《她渣怎么了,谁让皇帝宠她呢》 第1章 重生女 虞晚音重生了。 上一世,四王爷李承绎夺嫡成功,立异姓王嫡女阮卿卿为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凭借重生先知,虞晚音为李承绎出谋划策,几次三番救他于危险之中,多年陪伴。 可惜虞晚音出身清贵家族,于夺嫡并无助力,四王爷生母宸贵妃对虞晚音十分不喜,权宜之下,虞晚音被纳为侧妃。 但四王爷后院十分干净,作为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虞晚音的日子十分舒坦。 —— 阮卿卿是异姓王早逝嫡妻所出,从小就被全家人如珠如宝地疼宠,继王妃出身不显,但手段十分了得,对待原配所出嫡女恭恭敬敬,日常用度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阮卿卿自幼体弱,是冀州出名的病美人,杏眼+殷红泪痣,清纯之中添一抹惑色 。 父亲手握重兵,将她奉为掌上明珠,祖母最疼的就是她这个小娇娇,世子是她同胞兄长,关系亲厚,两个嫡出弟妹是继王妃所出,亦十分敬重她这个长姐。至于后院十多位庶出兄弟姐妹,她连名字都记不住。 —— 柳四是阮卿卿捡到的小乞丐,后来被父王调教好了送给她当侍卫。 小时候便容貌昳丽长大了更是如此,阮卿卿最爱喊他“四哥哥”,看他眼尾泛红。 抱过,亲过,除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 至于为什么?阮卿卿早慧,对《女戒》一类的书籍嗤之以鼻,父亲与母亲青梅竹马,年少夫妻,父亲还不是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母亲死后不到两年,父亲又续娶了知府嫡女。但是她也没傻到和几千年的制度作对,柳四在她面前就是一条忠心的狗。 —— 康宗二十年,阮家除世子镇守冀州外,举家回京。一来,阮家权势过盛,此番回京,颇有几分“人质”的味道。二来,阮卿卿身子不好,冀州虽是阮家的大本营,到底不如云京的水土养人。 —— 阮卿卿回京已有月余,杜阁老的孙女杜素绾自幼冰雪聪明,一向被誉为“云京第一才女”,此番赏花宴,便给阮卿卿这位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病美人”下了帖子。 阮卿卿不爱出门,一来她的身子娇弱,需得小心养着;二来,有柳四这样的绝色在侧,她也实在快活。 不过,杜素绾乃是大王妃嫡妹,大王爷李承铭是嫡长,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帝王,未来皇后妹妹的面子,倒是不好驳。 阮卿卿一身绿色襦裙,清丽动人 ,杏眼圆圆,泪痣妩媚,与嫡妹阮卿雾一同赴约。阮卿卿年方十六,阮卿雾十三岁,半大的小姑娘向她见礼,一副孺慕之态。 王府嫡女怎么可能真的天真无邪,不过,阮卿雾模样可爱,阮卿卿瞧着她的小心思也可爱了几分。 “姐姐,不知这云京的贵女和冀州有何区别?我倒是听说杜阁老的孙女,嘉南长公主之女,丞相嫡女便是现今未出阁贵女典范。” “我怎么知道,冀州的贵女我都不认识几个。”阮卿卿懒洋洋道,常年体弱的她面色苍白,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阮卿雾面色一僵,小心翼翼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云京人杰地灵,姐姐的身子定能康复。” 阮卿卿笑了一声:“或许吧。” 第2章 心思 阮卿雾落后半步,毕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玩不到一个圈子。 待人走远,阮卿雾拍了拍胸膛:“今日真是太冒失了,还好姐姐不曾生我的气。” 小屏打趣道:“大小姐心胸宽广,小姐您娇憨可人,大小姐自然不会生您的气。” “你这丫头,平日里我真是将你惯坏了。” 娇憨吗?一个天真单纯,毫无心机,迷迷糊糊的妹妹,长姐便不会防备她。娇憨,是母亲给她上的第一课,不争不抢,乖巧懂事,讨好了长姐,她想要的都会有。 阮卿卿甫一入内,便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打量。 杜素绾微微浅笑,恰似遗世独立的山茶花:“这便是昭宁郡主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昔日王妃便是云京第一美人,郡主倒真是随了先王妃。”说着拉过阮卿卿的手,介绍起身旁两位女子:“这是嘉南长公主之女,傅云意,这是丞相之女,沈时欢。” 傅云意明艳张扬:“阮妹妹安好,以后咱们便是好姐妹了,这云京我罩着你。” 沈时欢抿唇一笑:“别信她的,你傅姐姐最是不靠谱,若有事便来找我。” 阮卿卿眨了眨眼:“那卿卿便在此谢过三位姐姐了。” 世家贵女的宴会,无论私下如何暗流涌动,面上都是一副其乐融融之态。 整个云京城,值得阮卿卿相交的,也只有这几位了,其她的,身份不够格,也挤不进顶级勋贵之女的圈子 。 因着杜素绾的缘故,大王妃也来了。 传闻,杜素莹端庄贤淑,与大王爷琴瑟和鸣,皇后娘娘亦对其十分满意。 阮卿卿身子不好,趁机出去躲清静了。 她斜倚在一棵树上,百无聊赖地数叶子。 这幅美人斜卧图却恰好落入另一人眼底——大王爷李承铭。 惊艳有之,毕竟阮卿卿的娘亲便是绝代佳人,不过一瞬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她的游离感太重了,像高高在上的神明。 若是阮卿卿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乐不可支,因为,她只是单纯犯困。 阮卿卿见到了四王爷以及那位传说中极为受宠的四王爷侧妃。 老实说,阮卿卿看不上虞晚音,虞家清贵,虞晚音却嫁入皇室为妾,简直丢尽了清流世家的脸。 “臣女参见四王爷。”至于四王爷侧妃,对不起,一个尊贵一点的妾,还不配让她行礼。 李承绎怔了怔,心底蔓起不知名的疼痛,让他想将他抱入怀中:“不必多礼。” 李承绎并不爱虞晚音,他的母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那又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妾、庶子天生就在妻、嫡子面前矮一头,明明他的才能不输大皇兄,但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大皇兄,若是真心喜爱虞晚音,便不会如此待她,只不过虞晚音颇为古怪,让他怀疑她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有了预知能力,起了利用的心思。 虞晚音面色一僵,目光有些躲闪,毕竟抢了面前人的夫君,可这一世,她陪了他五年,前不久,他们还拥有了长子,前世帝后再恩爱那也是前世的事了。 “听闻昭宁郡主身子不好,本王府上有一支千年人参,一会儿让下人送去阮家,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阮卿卿抬眼,与他炽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那臣女就多谢殿下了。”使劲瞪他,看他躲不躲。 李承绎率先移开视线。 第3章 有匪君子 他失控了,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脏仿佛泡在黄莲水里,又酸又软,恨不得掌控她的一切,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近日云京匪冦猖獗,大王爷奉命剿匪,阮卿卿好不容易出个门就碰上这倒霉男人,还与他流落野外。 昏暗的山洞中,阮卿卿与李承铭大眼瞪小眼。 李承铭不自在地别开眼:“今日是本王连累了郡主,日后定当补偿。” 阮卿卿形容狼狈:“殿下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本王已经发送了暗号,最迟明日郡主便能获救。” “殿下。”阮卿卿很委屈。 “何事?” “臣女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等苦头,都怪殿下。”说是怪罪,娇娇软软的调子更像撒娇。 李承铭被她喊得身子一僵:“怪我。” 半夜 ,阮卿卿冷得难受,起身靠近山洞内唯一的热源。 李承铭感受到身前的柔软,睁开眼,便见女子柔弱地攀附着他,像一朵菟丝花,只有依靠他才能存活。 说不清心中什么情绪,李承铭一把推开了她。 阮卿卿很不开心:“你干什么呀。” 李承铭目光沉沉:“郡主,我是个男人,对我投怀送抱,我倒是想问问,郡主想做什么,郡主可曾想过 ,我已有妻室,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郡主又当如何自处。” “你凶我。”阮卿卿眼圈泛着泪,可怜极了,眼尾的泪痣活色生香:“我没想过那些,我冷。” 李承铭也不想对她说话这么重 ,只是他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她还如此不知分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脱下外衫:“给。” 阮卿卿破涕为笑:“谢谢殿下,我也有错,刚刚迷迷糊糊的,我以为是娘亲。” 想起她生母早逝,李承铭心下不由软了几分,到底还是个孩子。 次日,巡抚司的人赶来接驾。 李承铭本想叫住阮卿卿,让她将外袍还给他。 但是阮卿卿太激动了,直接跑了出来。 阮父一马当先,看到爱女身上的男子外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接过婢女准备的披帛,严严实实地给她系上:“卿卿受苦了。” 阮卿卿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受了大罪:“爹,我好难受。” 李承绎站在不远处,觉得阮父十分碍眼,想起少女昨晚和他的好大哥共处一室,更是怒气难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郡主无事便好。” “不劳四王爷关心,小女愧不敢当。”阮父对李承绎印象十分不好,一个有宠妾并让其诞下庶长子的男人,他绝不会让卿卿嫁给这等人。 阮卿卿不说话,男人之间的事,她掺和什么。 突然,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两只手臂同时扶住了她:“小心。” 这是李承铭第一次正视他的四弟,两人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情绪,最终,李承铭率先松开了手。 压下心中的苦涩,他有正妻,和她没有未来。再者,他和素莹多年夫妻,即使不爱,也有责任。 阮父脸色更黑了,一把拉走了宝贝女儿,皇室没几个好的,至少大王爷和四王爷绝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阮卿卿收到了很多珍贵礼物,有大王爷的赔礼,四王爷寻来讨她开心的珍奇物件,贵女们安慰她的礼物。 沈时欢偷偷与她抱怨:“哥哥都二十岁了,别说成家,送去的通房丫鬟一个不碰,全都退了回来,父亲和母亲为他的婚事都愁坏了。” 沈时欢口中的哥哥便是沈家麒麟儿——嫡长公子沈隽沉,智多近妖,三年前六元及第,引得皇帝大赞:“大晔有此子,何愁不兴,大善,大善!” 阮卿卿也见过他,当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是为人十分高冷,“沈姐姐,要不我们去找你哥哥玩?” “这……”沈时欢欲哭无泪,他哥那真的叫一个六亲不认,她在他面前怂的要死,看着阮妹妹期待的眼神,僵硬地点了点头:“好啊。” 一个时辰前,沈时欢答应了阮卿卿去找她哥哥,但是沈隽沉一个冷淡的抬眸,沈时欢就被吓跑了。 沈隽沉敛了敛衣袖:“郡主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沈隽沉嗤笑:“怎么,四王爷和大王爷还不够 ,昭宁郡主还想让沈某也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前段时间,阮卿卿连续碰到了四王爷和大王爷,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这几日好无聊啊,要是能天天碰到大王爷\/四王爷就好了。” 刚要离开 就看到了站在树后的沈隽沉,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阮卿卿顿时泪光莹莹,红色小痣十分惑人:“我没有。” 沈隽沉轻轻拭掉她的眼泪,慢慢地靠近她。 阮卿卿闭上眼睛。 半晌,睁开眼,只见眼前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君子如玉,如果忽略他的恶劣行径的话。 “沈隽沉!”阮卿卿作势要打他,去他的高冷,分明就是黑芝麻汤圆。 沈隽沉也不避,任由她打,不疼,张牙舞爪的样子像被惹怒的小兽。 在她即将再一次打到他的时候,沈隽沉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是少有的郑重:“阮小姐,沈某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再有下一次 我不会放手。” 稀世珍宝 没有人能拒绝。 可是 ,黑芝麻汤圆又怎知,他所看到的,不是她想让他看到的呢?让他自以为掌握了她的秘密,只在他面前暴露不为人知的一面。 棋局未定,焉知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第4章 风雨欲来 康宗二十一年,大王爷李承铭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 这一年,除了共同流落野外的经历,阮卿卿和李承铭的交集约等于零。 倒是沈隽沉,得了阮父的青睐,阮父暗地里没少撮合他俩。阮父身为男人,娇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选女婿却要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的。 李承绎倒是“偶遇”过她好多次,只是随着立太子的诏书颁发,也忙了起来。 现今的平静,愈发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阮姐姐,我在这儿!”少年鲜衣怒马,热烈张扬。 作为李承绎的同胞弟弟,七王爷李承朝半点不像他那个心机深沉的哥哥,真诚而炽热。 阮卿卿与他约好了湖边泛舟。 坐在甲板上,少年跃跃欲试了:“姐姐等着,我一定会把最大的鱼钓上来,今天中午我们就吃全鱼宴。” 阮卿卿也被他的快活感染了:“那就劳烦尊贵的七王爷了。” 少年脖颈蔓上粉红:“姐姐又取笑我。 “郡主和七王爷倒真是好兴致。”不远处,沈隽沉负手而立。 李承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姐姐,我们去别处钓吧。 沈隽沉却已不请自来:“沈某不知何处招惹了七王爷,竟让殿下厌烦沈某至此。” 都是男人,李承朝对沈隽沉的心思心知肚明,觊觎明月的人太多了,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沈公子说笑了,只是姐姐身子一向不好,这里风大,本殿下才想换个地方,沈公子心怀家国 注意不到这种小事也很正常,只是本殿下的心很小,只装得下姐姐一个人。” 阮卿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隽沉也不答话,只是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阮卿卿:“郡主也厌烦了沈某吗?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郡主更喜欢年纪小的也是人之常情。若郡主心中留有沈某的一席之地 沈某也知足了。” 李承朝快被气笑了,什么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这是第三个了,郡主到底要招惹多少人才满意?” “沈哥哥,你在说什么呀,卿卿不懂。”阮卿卿无辜眨眼。 “不懂?”沈隽沉俯下身,吻住她的唇角:“这样,可懂?”复又怜爱地亲了亲她眼尾的泪痣,“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沈隽沉与阮家越走越近,经过阮卿卿的同意后,两家正式交换庚帖。 李承铭派人送来了“司母戊鼎”价值连城倒是其次,此物向来只供皇族使用,即使阮家势大,李承铭也想为她撑场面,只要他在一天,就永远是她的倚仗。 一张大红信笺上写着“白头偕老”四字,早生贵子他实在写不出来,一想到心爱的小姑娘会与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他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李承绎捏碎了手边的茶盏,目眦欲裂:“好,真是好得很。” 半晌,平静道:“派人把白玉圆梗手镯送去。” 仆婢跪了一地,闻言如蒙大赦。 即使白玉圆梗手镯是贵妃母家的传家宝,是要送给未来四王妃的,也无人敢置喙一句。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婚仪十分盛大。 太子殿下亲临,更是给足了沈家和阮家面子。 凤冠霞帔,将阮卿卿的艳色发挥到极致,泪痣红得滴血,勾魂夺魄。 阮卿卿扔掉红盖头,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走到了后院。 “躲什么,不是说我是大骗子,再也不想理我了吗?” 少年眼眶通红,倔强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她今日很美,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一会儿她还会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疼爱,思及此,向来没心没肺得李承朝喉口漫上腥甜。 侍从早已跪了一地,皇家秘闻不是那么好听的,或许今日,他们就要命丧于此。 “啊。”阮卿卿踩到了裙角,向下倒去。 少年一惊,飞奔向前,给她当了结结实实的肉盾。 柔软的触感让他大脑一片眩晕,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两人的身份,扣住她的头,毫无章法胡乱地啃着她的唇。 她身上的香味很淡,若有似无,却带着钩子,让他沉沦。 李承朝无声挥手,暗卫立刻现身,将跪了一地的侍从拉走,无视他们哀求的神色。 这是他第一次滥杀无辜,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但为了她,手染鲜血又何妨? 阮卿卿回到婚房,沈隽沉静静地坐在床上,轻轻抚摸她的唇角,眼眸深沉:“回来了。” “不问问我去哪了吗?” “不问。”因为不重要,只要你愿意回来。 第5章 上元灯会 阮卿卿觉得自己快被养废了。 沈隽沉其人,面上一副风光霁月之态,芯子里蔫坏蔫坏的,总是欺负她,她哭着求他他都不放过她。虽然她也喜欢,但是,他就是坏,坏人! 变着法的让她吃石硅海参鹿茸等物,都说“君子远庖厨”,沈隽沉却钻研起了厨艺,向膳夫虚心请教,吓得人五十多岁的老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索什么国家大事呢。 沈母对阮卿卿十分不满,狐狸精作态 ,将她儿子迷得五迷三道,但是她能怎么办呢,人家是郡主,皇亲国戚,给她立规矩,除非自己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好歹儿子也愿意成亲了,一个个的,都是糟心玩意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张灯结彩,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沈隽握着阮卿卿的手,二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夫君,那个小猪花灯好可爱,我想要。” 小贩眼睛一亮:“二位贵人,只要猜对了灯谜,便可将本店任意一个花灯带走。” 只见两侧的红帆布上写着:像只大蝎子,抱起似孩子,抓肠挠肚子,唱出好曲子。 谜底很简单,小贩也是图喜庆,沈隽沉脱口而出:“琵琶。” “恭喜您,答对了,可以将小猪花灯送给这位小娘子,祝愿二位长长久久。” 沈隽沉唇角泛起笑容:“我们会的。”在小贩惊讶的目光中放下了一锭银子。 小贩张了张嘴,还是算了,市井中人最是会看眼色,看这二人的打扮、气度便知贵不可言,还是不要扫了贵人的兴。 接过花灯,阮卿卿猝不及防地亲了沈隽沉一口:“夫君真厉害。” 沈隽沉眼眸渐深,揽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这样可不够。” “放开我,我已经成亲了,我们不能这样。”阮卿卿故作惊慌,泪珠欲落未落。 “放开?难不成你想让你的夫君也看看你在别的男人怀里予取予求的样子?” 吻她的那一刻,他轻声说:“卿卿,我爱你。” 可惜,周遭太过喧哗,阮卿卿压根没听到。 “夫君,我要吃西街的马蹄糕,东城的龙须酥,城北的豌豆黄,唔……还有燕雀大街的洛神清花糕,要你亲自买的。”这几样都是民间特色小吃,要跑遍整个内城才能全部买到。 知道她故意使坏折腾他,沈隽沉还是好脾气道:“乖乖在这儿等我。” “我很乖的,夫君在床上欺负我的时候,我都乖乖听话。” 饶是波澜不惊的沈隽沉,听到这话,耳尖也蔓上了粉红。 她确实很乖,泪珠不停地掉,也只会软软地求他,他最喜欢亲她泛着艳色的殷红泪痣。 清漪楼雅间 黑衣属下凑近李承绎低语:“殿下,暗卫来报,昭宁郡主和沈御史在正府街分开,昭宁郡主现下孤身一人。” 李承绎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去请昭宁郡主上来。” 阮卿卿坐在李承绎对面:“上元灯会,殿下不与虞侧妃同游,找我做什么?” “郡主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会让本王以为,郡主吃醋了。”李承绎意有所指。 “吃醋?殿下日日派人监视臣女,是否也是因为……”阮卿卿凑近他,几乎鼻尖相抵,“殿下对臣女,爱、而、不、得?” 李承绎大手一缆,将她揽入怀中,侧身将她抵在身下:“是啊,爱而不得,朝思暮想。”手滑过她的脸庞,泛起一阵战栗,“卿卿可愿,疼疼我这个可怜人?” 情事过后的李承绎浑身上下泛着愉悦的气息,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让他浑身发麻。 “殿下,郡主落下的花灯,您看……?” “扔了吧,就扔在,沈隽沉的必经之路上。” 早晚有一天,卿卿会明白,他们才是一路人。 沈隽沉提着几大包糕点,笑意温润却不达眼底:“夫人的花灯呢?” “花灯?糟了,刚刚人来人往的,定是被挤掉了。”阮卿卿面不改色,“真是可惜了,我好喜欢的。” 撒谎 。 花灯被人故意放在城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明明刚刚还爱不释手,现在却弃若敝履,被路过的人踩了一脚又一脚。 这就是她的喜欢。 第6章 变故 康宗二十三年,云城爆发大规模疫情。 云城乃大晔最为富庶之地,聚集了大量富商、才子、佳人,如今却十室九空。 云京连发六道急诏,痛斥知府的不作为,许是害怕秋后问罪,云城知府自缢于家中,昔日繁华的云城此时俨然乱成一团。 太子殿下临危受命,亲赴云城安抚人心。 六个月后,疫情渐渐平息,本该是举国欢庆的喜事,却传来了噩耗——太子殿下薨。 康宗大怒,下令彻查到底,这位在位二十多年的仁善君王在失去了属意的继承人后第一次露出了獠牙。 疫情的确是快平息了,在太子殿下有条不紊的治理下,云城慢慢恢复了生机。 但就在此时,云城郊外又出现了好几个村庄的疫情,此时蹊跷,太子殿下还是去了。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但布局之人就是算准了太子殿下的纯善,他无法做到置几百条人命于不顾。 掺一脚的人太多了,二王爷、三王爷、五王爷以及各级官员,一位仁政爱民的诸君死在了利益算计之下。 康宗龙颜大怒,二王爷、三王爷、五王爷贬为庶人,终身圈禁,涉事官员一律问斩。 至此,大晔朝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唯有四王爷一人。 李承绎应该高兴的,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波澜不惊。 很小的时候,他其实是很喜欢这位温厚的兄长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在小试中拿了头名兴高采烈地告诉父皇,却只得到了几句敷衍。 因父皇随口一句奖励苦练骑射终于有所成绩时火急火燎赶到神龙殿,却被内侍告知:大王爷出宫建府,圣上不舍大王爷,歇在大王府了。 他固执地等到太阳落山、月亮高悬,却始终没能等到父皇时。 父皇只是大哥一个人的父亲,对他而言,父皇只是君主。 他没有出手,只是暗中引导他愚蠢的二哥、三哥、五弟。那些人真以为法不责众吗? 父皇可是从夺嫡中腥风血雨杀出来的,昔年父皇就如大哥,中宫所出,可惜先帝偏爱宠妃之子,让父皇吃尽了苦头。所以父皇才会偏爱大哥,为大哥挡下一切风雨,让大哥善良仁厚,这是父皇想成为的样子。 父皇也伪装成一位仁君,可众人忘了,二十三年前,父皇是踩着先帝的尸骨上位的,登上皇位后更是杀尽参与夺嫡的兄弟。 太子的棺椁已经运回了云京,新丧的太子妃邀请阮卿卿过府一叙。 太子妃身着白衣,素来端庄的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愁,见到阮卿卿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郡主来了,请坐。” 阮卿卿施了一礼后落座。 “这是太子殿下留给你的,此物能号令他手下的所有暗卫。”杜素莹递给她一块泛着金光的令牌。 “太子妃娘娘,还是您收着吧,臣女愧不敢当。” 杜素莹温婉一笑,握住她的手:“别怕。”并且掏出一封信:“这是他的绝笔信,他怕给你造成困扰,不让我给你,但是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任性,我想让你知道他的心意。” 卿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孤应该已经死了。孤可以这么唤你吗?卿卿。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杜二小姐的赏花宴上,你倚在树旁,而孤悄悄地躲在树后。那天的你真的很耀眼,以至于后来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孤总是能记起当天的太阳。 第二次见到你孤给你带来了麻烦,害你流落荒郊野外,你皱着鼻子说都怪孤,孤的心中却泛起了隐秘的欣喜。后来孤对你说了重话,既是警示你不要太单纯,也是告诫自己收敛不该有的情感。 你会记得孤吗?孤既怕你因为孤的死伤心,又怕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孤一厢情愿地倾慕,所以孤自私地给你写了这封信。 你是孤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 卿卿,卿卿…… 后面的字迹很潦草,大抵李承铭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阮卿卿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可是那天,她是故意被他连累的,也是故意使坏勾引他的,攥紧了手中的令牌:“好,这令牌,我收下了。” “娘娘不会生气吗?您的夫君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女人,甚至将自己剩下的势力都交给了她。” “本宫的确应该生气。”可是他太好了,她舍不得生他的气,他也给她留了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孤这一生,不负任何人,却唯独辜负了你,对不起。 不是这样的,他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半生光明磊落,唯一辜负的,是他自己。 家族将她当作棋子,在杜府的十五年毫无温情可言。她不负众望嫁给了大王爷,只有他,发自内心地尊重她,在乎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人。 他太纯粹了,是这人间留不住他。 第7章 和离 自从两年前的上元灯会后,沈隽沉与阮卿卿的关系就越来越僵。 沈隽沉依然待她极好,只是会在她无意间碰到他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手。 阮卿卿实在受不了他的冷漠,在他再一次推开她时开口:“沈隽沉,我们和离吧。” 沈隽沉一愣下意识道:“我不同意,好端端的为何要和离,是为夫这段时日太忙了,忽略了你,我可以改。” “你真的很忙吗?一年前的上巳节,你推说公务繁忙,三个月前我妹妹大婚,你说同僚相邀不能作陪,堂堂御史大夫,二十三岁的一品大员,你若不愿,谁敢那么不长眼冒着得罪你的风险留下你。” “那你呢?郡主,请你告诉我,上巳节那天你见了谁,连痕迹都懒得遮掩。”他是个人,也会痛。沈隽沉微微颤抖,竭力保持平静。 阮卿卿委屈极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痕迹是李承绎故意弄的,她装作不知,因为她知道沈隽沉是最爱她的那一个,她就是欺负他。 沈隽沉和阮卿卿和离的事闹得很大。 沈时欢也因此和阮卿卿断交,她是喜欢这位出身高贵的嫂嫂不错,可她忘不了哥哥那么骄傲的人为了挽留她卑微到泥土里却得到了决绝的“放手”二字的那一幕。 阮卿卿很喜欢沈隽沉,甚至可以说是爱。她只是害怕了,害怕有一天,沈隽沉会受不了这样的她,所以比起被抛弃,倒不如她先开口。 阮卿卿搬回了郡主府,阮父担心她想不开,亲自挑了几个模样佳身段好的伶人给她唱戏解闷。 伶人娇娇柔柔的样子倒让阮卿卿想到了柳四。 说起来,阮卿卿已经有五年没见到他了。彼时柳四的身世有了眉目,阮卿卿便先让他去寻亲,这一去,便是五年了无音信。 “小姐。” 阮卿卿回头,柳四竟站在身后,眉眼昳丽,天地都为之失色。 柳四,不,应该说叫柳风寻,乃威远侯庶子。昔年威远侯与青梅竹马的钟家小姐两情相悦,可惜钟家获罪,钟家小姐沦为官妓,威远侯只能将她纳为贵妾。 虽是贵妾,一应用度堪比正妻。 侯夫人十分不满,趁威远侯外出,将钟氏刚出生的儿子扔到了荒郊野外。 钟氏大受打击,不久便病逝,威远侯得知消息后目眦欲裂,但事已成定局,威远侯设计让侯夫人病逝,此后多年未娶正妻,后院也再未进过新人。 “所以,你便是那位传说中极受威远侯宠爱,甚至想要废嫡立庶的柳四公子?” 威远侯世子是已故侯夫人所出,侯夫人出身钟鸣鼎食的庐陵谢家,当年的事谢家也是知情的,若非侯夫人谋害庶子,威远侯又立了有着谢家血脉的大公子为世子,谢家绝不会在精心教养的嫡女死后无动于衷。 柳风寻点了点头:“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大哥……为人极好,我无意与他争锋。” 阮卿卿没接话,柳四的家事,她懒得管:“那你还是我的柳四吗?”她轻轻抚摸他的唇角,“四哥哥。” 柳风寻眼睫微微颤抖:“小姐永远是小姐,我也永远是小姐的四哥哥。” 阮卿卿懒洋洋地窝在柳风寻怀中,柳四的滋味果然同她想的一般好,男妖精。 柳风寻失神地看着床檐,小姐自小便与别的女子不同,于男女之事上格外大胆,他也陪小姐做过许多出格的事,但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拥有她。 因着李承绎、沈隽沉、阮父的镇压,倒是没人敢在阮卿卿面前嚼舌根。 李承绎上门求娶,被阮父客气地请走了,他私心里还是属意沈隽沉,那孩子是个好的,只可惜……希望卿卿日后不要后悔。 第8章 怀孕 春光大好,阮卿卿与柳四同游羡鱼湖。 柳四细心地为阮卿卿整理衣饰 。 正欲坐下,阮卿卿就看到了前方的李承朝。 这两年,李承朝一直对她避之不及。只是,印象中的李承朝一直是热烈张扬的,少年最爱红衣,如今看着倒是稳重了许多,与他那个同胞兄长愈发像了。 他径直朝阮卿卿走了过来“姐姐怎么有兴致来这儿了?” 完全忽视了柳风寻,沈隽沉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一个受宠的侯府庶子,还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柳风寻一声不吭,他知道云京的勋贵人家看不上他,除了皇家,“庶”字便是天生的罪过。 “承朝,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 “姐姐,我日日来这羡鱼湖,你说过,最喜欢羡鱼湖的景色,可是我等了你整整两年,你都没有来。”少年笑着,唇角却泛着苦涩。 两年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只是这一次,没有满心欢喜少年,亦没有处处容忍她的如玉公子。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阮卿卿怀孕了。 算算日子,这孩子,是沈隽沉的。 李承绎忍耐着心中翻滚的怒气:“把孩子打掉,待本王登基后,便立你为皇后。” 阮卿卿“呵”了一声。 “卿卿,沈家已经在为沈隽沉物色续弦了,难道你想让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 “他不会接受的。” “你怎知他不会接受,他出身世家,不可能一辈子不续娶,沈家就这么一个独子,便是沈隽沉不愿,沈丞相也不会同意。”李承绎拉着阮卿卿的手。 “他和你不一样!” 李承绎面色僵硬:“好一个不一样,阮卿卿,在你心里,本王究竟算什么!” 捏住他白皙的脖颈:“一个好用的工具吗?你是不是很得意,掌控了未来的帝王!” 阮卿卿眼角泛出泪,晕湿了眼尾的泪痣。 看着她因呼吸不畅泛红的脸,李承绎终究松开了手:“滚出去!” 阮卿卿不动,无声地流泪。 “你不走,本王走!”李承绎甩开门,扬长而去,刚刚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替她诊脉的人在哪!”李承绎喜怒不辨道。 黄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他是真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会卷进这种事情里,一个是未来帝王,一个是昭宁郡主,沈御史的前任妻子。命数如此啊,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若是打掉孩子,可会影响郡主的身子?” “郡主脉沉而迟,是阴盛阳衰的脉象。加之畏寒肢冷,腰漆酸软,若是滑胎,轻则丧失生育能力,重则……” “重则如何?” 黄太医小心翼翼地开口,手心渗出冷汗:“重则,一尸两命。” “砰”地一声,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台应声而断。 侍从跪了一地。 “殿下,奴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唇红齿白的内侍站了出来,能在李承绎的威慑下说话,可见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李承绎神色阴狠:“讲。”若是不能令他满意,那这条命,也别要了。 梁怀吉稳了稳心神,这是他向上爬的机会:“既然郡主有孕已成定局,殿下不妨趁此机会好好对待郡主,让郡主看到您的好,至于孩子,若是女孩,放在身边也无妨,长大了把她指婚出去即可,若是男孩,便来一出偷龙转凤,如此,也不会也混淆皇室血脉的危险。” “你倒是好谋算。” “奴才只想为主子分忧。”梁怀吉恭敬地跪伏在地上。 李承绎扫了一圈跪着的众人:“既如此,黄太医,便由你来为郡主安胎,若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饶不了你。” “臣遵旨。”走出四王府的大门后,黄太医双腿一软,擦了擦额间冷汗,内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9章 挑衅 阮卿卿心情很不好,李承绎就是一条疯狗,虽然事后他先服软了,但是她忘不了他想杀她的眼神。并且今日沈隽沉要续弦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不少适龄贵女对此势在必得。 来云京不过三载,昔日名满云京的三位贵女均已嫁作人妇,沈时欢和她断交,杜素绾嫁给了威远侯世子,傅云意嫁给了谢家嫡长子。 如今的云京双姝乃洛水王氏嫡幼女王幼璃以及端平郡王嫡女李雅盈。洛水王家是皇后母家,簪缨世族,太子去世,王家便把嫡幼女送入云京,明面上是陪老迈的祖母养病,随小叔一同进京,实际上,便是奔着四王妃的位子来的,而端平郡王虽然只是普通宗室,但半生只得李雅盈这么一位娇娇女,自然含在口中怕化了,将李雅盈养成了娇纵的性子,此番沈隽沉和离,哭着闹着要嫁给沈隽沉。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李雅盈举办春日宴,还特意邀请了阮卿卿。 因着沈时欢的关系,杜素绾也疏远了她。只有傅云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仍旧与她来往。 “小小年纪,心气儿倒挺高,真以为自己有端平郡王撑腰便能无法无天了,得了个云京双姝的名头就不知天高地厚,还有胆子挑衅你,沈隽沉算什么,四王爷的求娶我们家卿卿都没答应,七王爷也眼巴巴地等着卿卿,若是卿卿想嫁,多得是勋贵人家上赶着求亲。” 傅云意十分不忿,在不知道事情原委的她眼中,沈隽沉俨然就是一个抛弃结发妻子的负心人。 谢家嫡长子在云京就职,傅云意也因此留在了云京。不过就算放出风声,也不会有人敢来娶她,未来帝王想要的人,谁敢染指? “都是当娘的人了,脾气还这么爆。” “我那是为了谁,没良心。” “知道傅大小姐是为我不平,好姐姐,快别气了。” “你呀,性子这么软。”傅云意揉了揉她的头。 抵达宴会时,已是一片言笑晏晏之景。 正中央是两位女子,一沉稳一跳脱,不过隐隐可以看出,李雅盈虽是县主,居正二品,但周围的贵女是以王幼璃为首的。 “我自小便听闻,昭宁郡主容色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阮姐姐风姿依旧呢。”李雅盈娇俏开口,暗中嘲讽她老。 傅云意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谢夫人此话倒是让我不明白了,我不是在夸赞阮姐姐吗?”一副无辜之态。 “李县主,本郡主也听说你规矩是极好的,堪为贵女表率,可如今一见,倒是……”阮卿卿轻笑,风姿绰约,“传言误人啊” “你!” 王幼璃扯了扯李雅盈的袖子,给她使眼色,自己标准地行了个礼,姿态端庄:“臣女参见昭宁郡主。” 李雅盈不情不愿:“见过郡主。” 众贵女噤若寒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阮卿卿不语。 王幼璃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仍是温柔贤淑的模样,李雅盈却忍不住瞪了阮卿卿一眼,委屈得快哭了。 男眷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沈隽沉为首的世家勋贵,一派是以李承绎为首的皇权宗室,虽说李承绎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帝王,但不是还没登基吗? 世家向来清高,自然不屑行攀附之事,何况如今的沈御史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辅国公世子江听雨最看不得恃强凌弱之事,忍不住小声嘀咕:“昭宁郡主还真是霸道,都和离了还看不惯爱慕沈御史的人。” 李承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怎知不是她故意挑衅,沈御史,你说呢,你应该对未婚妻子很了解吧。” 沈隽沉神色疏离,一副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四王爷说笑了,臣何时多了一个未婚妻。” “是吗?本王倒听说,沈老夫人与李县主一见如故,有意促成一段良缘呢。”李承绎似笑非笑。 “哦?许是家母想为父亲纳妾吧,母亲也真是的,李县主身份尊贵,如何能为妾呢?”沈隽沉神色淡淡。 “呵。”沈隽沉看似不食人间烟火,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今天这一番话传出去,李雅盈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别说沈家,就是次一等的勋贵人家,碍于颜面都不会让这样的儿媳妇进门。不愧是和他“不一样”的人。 江听雨神色茫然,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同僚拉了拉他的袖子,做口型:四王爷曾求娶昭宁郡主。 王幼璃远远的便看到了男眷一行人,冲李雅盈使眼色,阮卿卿背对着他们,自然是看不到的。 李雅盈也不委屈了,沈大人一定会看清阮卿卿这个坏女人的真面目,把她娶回家。她才不会向那个妒妇一样,成亲两年无所出还霸着沈大人不放。 阮卿卿不是傻子,看她们俩这样子就是有问题。老实说,她不讨厌王幼璃,她只讨厌蠢得跟猪一样的李雅盈。 她也不想让她们起来,她心情不好,谁让她们往枪口上撞,家世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哥哥还在冀州,不过是贵女间的小事,只要不谋反,她就是把天捅破了,康宗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眷一行人到了近前,众人纷纷行礼,阮卿卿不动,她不向李承绎行礼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还真没说错,她就是很得意。虽然是条疯狗,那也是她的狗。 李承绎扫了一眼半蹲的二人:“发生了何事?” 王幼璃盈盈一笑:“我等不懂事冲撞了郡主,心中愧疚故而惩罚己身。”半点不提阮卿卿不让她起来之事。 李雅盈本想反驳,看到王幼璃不赞同的神色,讪讪地闭了嘴。 “既然如此,那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吧。”李承绎不留一丝情面。 王幼璃捏紧了手心,面色有一瞬间苍白:“臣女遵命。” 如此温柔好性、不卑不亢的模样倒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好感,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以前只听说昭宁郡主体弱甚少出门,如今一见,得亏了她体弱,不然云京可有得热闹。 李雅盈下意识看向沈隽沉,却见他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不禁红了眼眶:“沈大人,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隽沉面露疑惑之色:“不知这位小姐是?” 李雅盈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眼泪簌簌而下,她怎么会觉得他喜欢她呢?他分明,半点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 第10章 惜花之人 “姐姐真是的,去了春日宴也不告诉我。我知道四哥沉稳,沈大人智绝,可是四哥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对王小姐如此绝情,想来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那位虞侧妃吧,为此不惜得罪洛水王家,说起来,四哥的长子,也有三岁了,前日我去四哥府上,四哥与虞侧妃、小皇孙其乐融融,真是令人羡慕。沈大人想必也快与李县主成亲了吧,想不到沈大人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徒,姐姐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要另结新欢了。” 李承朝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自从在羡鱼湖见过一面后,他就天天往郡主府跑,李承绎到底是隐形太子,事务繁忙。 阮卿卿乐不可支,她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宠爱茶里茶气的怜侧妃了,真的很有趣啊,李承朝比任何人都放得下面子,柳风寻不算,他从小就作为她的奴才长大。 柳风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这也是李承绎在时不可能发生的事,若是他来了,柳风寻就要避嫌。 不满地看了柳风寻一眼,李承朝上前晃了晃阮卿卿的手臂:“姐姐,我们去羡鱼湖玩吧。”真是小瞧他了,男狐狸精 一看就不正经。 王临渊斜倚在软榻上,身侧是五六个身材丰满的舞姬,一人揉肩,一人捶腿,一人喂他吃葡萄,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 王临渊是王家家主幼弟,自幼不学无术,在洛水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因不满家族管束,在礼部谋了一官半职,来云京浪荡。 而立之年的他,后院姬妾无数,更是闹出过外室携私生子找上门来的丑闻。 王临渊捏着鼻子认了,此后不久,那名入府的外室与私生子齐齐病逝,他庶子多,自然不在乎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野种。 李承朝嫌恶地看着这一幕,捂住了阮卿卿的眼睛,打算带着她离开。 “七王爷,走那么快干什么,说起来,我也算你的舅舅。” 王临渊是皇后幼弟,可太子一死,王家还算什么外戚,何况宸贵妃嫡亲哥哥还在。 “早就听闻昭宁郡主风华绝代,如今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阮卿卿挣开李承朝的手,好奇地看了王临渊一眼:“不及国舅万分之一,想来便是南风院的头牌也不及您受欢迎吧。” 李承朝笑了一声,他就知道,姐姐看不惯这种不安于室的坏男人:“舅舅说笑了,这不是看舅舅佳人在侧,不便打扰吗?只是惠仪姑姑又要伤心了。” 惠仪公主是先帝幼女,对王临渊一往情深,为他熬成了三十岁的老姑娘,至今仍未出阁。 王临渊挑了挑眉:“郡主谬赞了。”这小姑娘对他颇有成见啊。望向李承朝的笑容淡了些,“七外甥慎言,本官与惠仪公主清清白白,莫要污了公主名声。” 先帝在时惠仪公主便极为霸道,那时她才七岁,他随长姐参加宫宴,不过是同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多说了几句话,她就将人活活打死。若非皇帝姐夫后来登基,他说不定真的要被逼着娶了那个毒妇。 阮卿卿对王临渊并没有成见,她只是试探一句,这王临渊脾气还挺好的。 清漪阁 “听说王国舅又纳了个卖身葬父的妾,啧啧啧,真是哪里都能听到他的风流韵事。”傅云意喝了口冰酪,凑近阮卿卿,“我听我娘说,惠仪姨母还为了他闹过自杀。” 傅云意声音很大,正巧王临渊从楼上雅间下来,就听到了前一句话。 倚在横栏上:“谢夫人,说人坏话也不挑地方。” 傅云意僵硬回头:“国舅大人怎么在这儿。” 王临渊径直走来:“小外甥女能来,我便不能吗?怎么郡主身边的人都对本官误解颇深呢?”笑得浪荡。 “都说空穴来风,王大人或许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阮卿卿真诚地说道。 王临渊愣了下:“我以为,郡主应该能理解我的。” 阮卿卿的名声,不提也罢。沈御史、四王爷、七王爷、柳四公子……一团乱麻。 傅云意翻了个白眼:什么理不理解,真是的,他跟卿卿很熟吗?三十岁的老男人。 拉着阮卿卿走了,她还想让卿卿当她的七表嫂呢,四表哥还是算了,他府中那个虞晚音太膈应人了,还有虎视眈眈的王家小姐,王临渊不会为了他侄女故意勾引卿卿吧,其心可诛!柳家那个,身份太低,也不行。 第11章 伪装 太子殿下死后,皇后曾召见过阮卿卿一面。皇后模样端庄,大气威严,担得上母仪天下四字。 即使失去了最重要的儿子,她也不曾自怨自艾,反而笑着道:“这是他的选择,作为一个母亲,我为他的选择感到骄傲。” 皇后待阮卿卿极好,阮卿卿也投桃报李。 今日进宫,便恰好撞见皇后在与王临渊说话。 宫女通报后,皇后也不曾避嫌,直接让阮卿卿进来。 王临渊少有的正经,脸上也收敛了轻浮笑意:“大哥的野心越发大了,王家已是烈火烹油,他在洛水还不知收敛,卖官鬻爵,如今将小侄女送来云京,真打量别人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皇后轻轻一叹:“卿卿,你说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年少时大哥也曾意气风发地想为民请命,他也曾为了百姓与父亲作对被父亲动用家法,可现在,本宫已经快认不出他的模样了。” 阮卿卿不语,所幸皇后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 康宗念旧情,对结发妻子极为爱重,便是日后四王爷登基,皇后也是名正言顺的嫡母皇太后,王家所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总有一天,情分会耗光,那时王家,便是用来开刀的对象。 走出宫殿王临渊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浪荡模样:“小外甥女,我带你去个地方。” “为什么叫我小外甥女?” 王临渊哈哈大笑:“不为什么,我倒是很好奇,长姐虽然性情温柔,但内里极难接近,你是第一个让她另眼相待的人。”连康宗都不曾得到她的真心。 “因为皇后娘娘在我身上看到了她儿时的样子,她想要的并非凤位,并非史书上的贤后二字,而是自由。” 王临渊沉默了。 他带着阮卿卿来到了一处小院。 门童惊喜地呼喊:“大人回来了!” 几位燕环肥瘦的姑娘一齐围了上来,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青衣姑娘率先反应过来:“没看到王大人带着这位小姐吗?去去去,别打扰了王大人和贵人。” 阮卿卿疑惑眨眼:“你们这是?” 青衣姑娘表情焦急:“您可别误会了,我们要不就是因为年纪大了被老鸨赶出来的,要不就是被父母兄弟买到烟花之地走投无路被王大人救下的,我们跟王大人没有那种关系。”她急得挥手,“王大人,您说句话啊,我们姐妹被王大人安置在这儿,靠缝缝补补过活。” 姑娘们一齐走了,从她们的精神面貌来看,她们过得很好,虽然生活简朴,但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这日子就有盼头。 王临渊咳了声:“嗯,所以小外甥女,以后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阮卿卿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你喜欢救风尘?” 王临渊正色:“我知道你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可能对风尘女子有偏见,但是,她们也是可怜人。” “王大人,她们很感激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受益者,上位者一点心血来潮的恩惠,就让她们忘了她们悲剧的根源是什么。我以小人之心揣度一下,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抱着一种救世主高高在上的态度呢?” 王临渊拍了拍阮卿卿的头:“小小年纪想得还挺多,我承认我偶尔有这种心态,是世事论迹不论心,不管怎么说,我做了好事不是吗?那些女子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你倒是坦率。” “所以,崇拜我吗小外甥女,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私下却亵玩幼女的人,我这种牺牲名节默默做事的人可不多了。”此时的王临渊卸下了防备,难得真诚。 阮卿卿握住他的手:“以后只能叫我小外甥女。” 王临渊耳尖蔓上薄红,愣愣地看着她眼尾的泪痣,殷红绮丽,开在他的心尖上:“好。” 第12章 决裂 阮卿卿和王临渊过从甚密的消息可谓点爆了整个云京城。 对此事最为不满的就是李承绎。 他一脸阴沉,嘲讽道:“昭宁郡主,当真是好手段,怀着孕还不忘勾搭男人。”手拂过她的脸庞,“想必这怀着孕也别有一番滋味吧。” “放开我。” “放开?”李承绎怒极反笑,“你以前被本王压在身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挣扎的动静很大,殿外跪了乌压压一群人。 李承朝赶到的时候正听到桌椅碎裂的声音,梁怀吉将他拦在外面:“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李承朝眼眶通红:“让开!” 梁怀吉一动不动地挡在他身前。 四周侍卫上前,拦住发疯的李承朝,李承朝只能无力地任由侍卫拉扯。 殿内声音渐渐停息。 李承绎大步走了出来,嘴角泛着血迹。 李承朝大脑一片空白,想哭却哭不出来:“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李承绎示意侍卫放手,嗤笑:“倒是忘了,这儿还有一个。” 李承朝疯了般冲上来,狠狠地打了李承绎一拳。 李承绎面色未变,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以前纵容你留在她身边,却不想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承绎狠狠地用脚碾过他的膝盖:“不过正好,阮卿卿也被本王玩腻了,作为同胞兄长,本王就将她赏给你了。” 李承朝忍着剧痛,一字一句地开口:“不、许、你、这、么、说、姐、姐!” 李承绎笑得讽刺:“真是伟大的爱情,那个柳风寻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吧,没用的东西,人在眼皮子底下都让她有机会勾搭别人。” 李承绎到底没有强迫阮卿卿,甚至把监视阮卿卿的暗卫都撤走了,因为有李承铭给她的暗卫,李承绎只能大致知道阮卿卿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这也是他能容忍李承朝和柳风寻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自从三年前的惊鸿一面,他就将它放在心上小心珍藏,再也没有碰过虞晚音,甚至为了她做了见不得人的情夫,可是她一次次地践踏他的真心,他一次次退让,对她的风流视而不见 ,换来的只有她的变本加厉。 他承认,在这场以爱为名的游戏里,早在他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已经满盘皆输。 他不后悔遇到她,但身为未来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再沉沦下去。 王临渊不愧是风月场中的常客,将阮卿卿照顾得极为妥帖。李承绎发疯的消息被他自己封锁得很好,是以王临渊也不知道阮卿卿私下里还和四王爷有交集。 “这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正衬你。” “掌柜的,这头面本宫要了。”一盛装女子趾高气昂道。 掌柜的恨不得自己是个鹌鹑,虽然东家是皇商,富可敌国,贵族小姐也以买镜水阁的首饰为荣,但这些人里显然不会包括王大人和昭宁郡主以及蛮不讲理的惠仪公主。 王临渊神色冷沉:“掌柜的,结账 ”他是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骄横恶毒的女人。 惠仪公主见他看自己一眼都嫌弃的样子顿时大怒:“这就是那个小狐狸精,长得倒是好颜色,就是不知道被多少男人……” “闭嘴。”王临渊死死地盯着她。 “我偏要说,你知不知道她和四……” “姑母,你也在这儿,母妃说有事找你。”李承朝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扯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上前。 惠仪公主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嚣张便是因为宸贵妃是她表姐,宸贵妃有事,她自然不会推脱。 满是恶意地看了阮卿卿一眼:“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啪”王临渊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惠仪公主嘴角泛出血迹,脸颊高高肿起。 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敢打我,就为了那个人尽可……” 李承朝下死手掐住她的手臂:“姑母慎言。” 惠仪公主白眼一翻,竟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阮卿卿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一言不发。 于情,惠仪公主是长辈,于理,惠仪公主是公主,而她是郡主,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反驳惠仪公主。 她不需要出手,自有人帮她讨回公道。 惠仪公主被公主府的下人手忙脚乱地抬走了。 王临渊愧疚地揽住阮卿卿的腰:“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李承朝强制自己不去看二人亲密的举动,嗓音干涩:“姐姐,我先走了,还有,祝你们幸福。” 这一幕与当初遇到王临渊是多么相似,只不过,他们的位置对调了。 这一次,他不会像三年前那样幼稚地向她发脾气了。 祝你们幸福是假的,但祝你幸福,是真的。 第13章 告状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王临渊近日十分春风得意。 “你的那个外室是怎么回事?”阮卿卿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茶。 王临渊尴尬地捏了捏鼻子:“外面是怎么传的?” “国舅大人薄情寡义,可怜那外室因为让国舅大人失了面子便丢了命,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 王临渊嗤了一声:“她是南阳陆家派来的细作,我府中姬妾众多不过是以讹传讹,至于庶子,便是有些青楼女子被恩客骗了生下的孩子,我从未碰过她们,哪来的儿子 。” 南阳陆家与洛水王家接壤,两家一直不对付,纵然大哥有再多不是,他也不可能将把柄送给南阳陆家。 其实南阳陆家是阮卿卿的外家,王临渊这么不避讳,可见是真的信任阮卿卿。 “孩子的确无辜,但王家也有很多族人,世代效忠的奴仆,也有很多稚子,所以,他必须死。” 王家若是倒了,依附于王家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他是愿意帮一些可怜人,但前提是,不会损害王家的利益,身为世家子弟,家族的荣誉高于一切。 “卿卿,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他顿了顿,“你和承铭,是什么关系?” 阮卿卿状似疑惑地眨了眨眼:“先太子殿下?见过几次面。” 王临渊欲言又止,他想问她,如果只是这样,承铭的暗卫为什么会在暗中保护他,主子死了,暗卫是要殉主的。 他比她大11岁,外甥肖舅,她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有承铭的原因。 “承铭是个很好的人,若是他,一定会亲手将王家的罪证交给陛下,不会像我这样助纣为虐,牺牲别人。”即便代价是失去强盛的外家 阮卿卿起身,扯住他的衣袖:“天下苍生需要像他那样的人,但是我需要你。” 耳边是剧烈的心跳声,王临渊将她揽入怀中:“小外甥女,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当替身也没关系。 近日宸贵妃向康宗求来了为四王爷和王小姐赐婚的圣旨。 王临渊作为王小姐的亲舅舅,又是礼部官员,自然要参与筹备大婚一事,虽说以他的地位只是走个过场,他还是将阮卿卿带上了。 礼部的官员看到阮卿卿都愣了,沈大人今日刚好来视察,昭宁郡主就和王大人一起来了。 只见远远走来一位身着紫色官袍的男子,神色淡淡地与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看到阮卿卿,他的神色微不可察地一顿,复又恢复波澜不惊:“王大人,昭宁郡主。” 王临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宣示主权地握住阮卿卿的手:“沈大人。” 沈隽沉微微点头,抬脚欲走,就在即将与阮卿卿擦肩而过时,阮卿卿叫住了他:“沈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辅国公世子江听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沈大哥事务繁忙,恐怕没时间和郡主叙旧。”他是打心底里崇拜沈大哥,如今便跟在沈隽沉身后做事。 沈隽沉面色平静:“郡主请讲。” 王临渊握紧了阮卿卿的手,强忍着开口的欲望。 江听雨见无人理会自己,心中不由对阮卿卿印象更差,一个水性杨花、行事放荡的女人,凭什么把沈大哥迷得五迷三道? 阮卿卿挣开王临渊的手:“借一步说话。” —— “夫君,我好想你。”阮卿卿扑进沈隽沉怀里,柔弱可怜。 “刚刚不是还叫我沈大人?”沈隽沉仍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捏住她的下巴。 “夫君,那个惠仪公主好可怕,她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阮卿卿眼里泛着泪,欲说还休地坠在泪痣旁。 “昭宁郡主,本官凭什么要帮你。”沈隽沉低头,含住她的泪珠轻轻舔舐,“你不是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阮卿卿身子颤了颤,作势要解他的外袍。 沈隽沉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就在阮卿卿的手逐渐向下时,沈隽沉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够了,出去。”痛苦地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我帮你,出去。” 阮卿卿听话地走了。 早在他得知阮卿卿被惠仪骂时他就准备动手了,他放在心上连想起她的名字都觉得疼的人,凭什么被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骂? 第14章 放过 惠仪公主死了,在惩罚一个小宫女时不小心跌进了池子里,当场毙命。 康宗本就对这个恶毒的异母妹妹没什么感情,闻言,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了句:“好生安葬。” 宸贵妃知道后,喜怒不辨地道:“倒是可怜,就让公主府的下人全部陪葬吧,免得到了那边没人伺候。” —— 沈府 沈隽沉如往常一样下了职回家。 一个老仆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母端坐在上首,屏退了所有下人:“惠仪公主的事,是你做的?” “母亲在说什么?儿子不懂。” “沈隽沉,你究竟还要为了那个女人做多少荒唐事!先前一句话把端平郡王得罪死了,现在又是惠仪公主,便是她不受宠,那也是皇家血脉,你别忘了宸贵妃还是她表姐。”沈母气得直抽气。 “母亲年纪大了,竟也开始说胡话了,从今以后就好好呆在院子里修身养性吧。” “你想囚禁我,我是你母亲,你……”沈母震惊地看着儿子毫无波澜的脸,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对了,父亲也会来陪您的,没了府中那些姬妾,想必父亲和母亲还能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家门不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沈母心惊胆战,看着他冷漠的脸,竟是不敢再说下去。 沈隽沉说到做到,不久后,沈父便请辞归家,而沈隽沉,则成了大晔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 宸贵妃特意挑了个皇后外出祈福的日子召见阮卿卿。 宫装女子华服盛装,身侧是跪成两排的宫女,王幼璃在站在下首侍奉她喝茶,这架势,比皇后还大。 阮卿卿福身:“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长乐无极。” 宸贵妃不看她,对着王幼璃道:“幼璃,这绿雪含芳簪好看吗?” “娘娘国色天香,自然戴什么都好看。” “本宫老了,再美的容颜都有消逝的一天,昭宁郡主,你说是吗?” “娘娘说的是。”阮卿卿目光沉静。 “瞧我这记性,竟忘了给昭宁郡主看座,郡主快免礼。” 阮卿卿起身,坐在了宫女搬来的椅子上。 王幼璃垂头不语。 “殿外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大宫女上前:“禀娘娘,四殿下来给您请安。” “他到会挑时候,定是想念幼璃了,寻着由头来的。” 李承绎大步上前:“母妃这是在做什么,这么热闹,王小姐也在。” 宸贵妃打趣:“什么王小姐,未婚夫妻还这么见外。王幼璃含羞带怯:“娘娘莫要取笑臣女了。” 李承绎皱了皱眉:“王小姐脸皮薄,母妃莫要如此。” “哟,还没成亲呢,这便护上了。” 三人其乐融融,将阮卿卿忽视了个彻底。 “贵妃娘娘,臣女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阮卿卿虚弱起身,一个不稳,便要往地上倒去。 李承绎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状,立刻起身扶住了她下落的身子:“郡主没事吧?” 阮卿卿委屈极了:“臣女有事。”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泪痣泛着盈盈的光。 宸贵妃脸色难看极了:“既然有事,那便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贵妃娘娘事务冗杂,臣女这小小的不适也算不了什么,不敢叨扰娘娘,殿下还是去陪王小姐吧。” 李承绎拂去她脸上的泪珠,看了宸贵妃一眼:“儿臣先送郡主回去。” 两人都很沉默。 李承绎的脸上是一种说不清的神色:“阮卿卿,本王不是傻子。” 阮卿卿用手拉他,被他躲开了。 “算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他的脸一片颓然。真是可笑,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奢望她能道歉,只有她道歉,他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没有,她只是收敛了楚楚可怜的神态,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气轻快地说:“好啊,我放过你了。” 第15章 尊卑 走出后宫,沈隽沉和王临渊站在两侧,泾渭分明,洋溢着难言的氛围。 王临渊率先上前,牵过阮卿卿的手,紧张地问:“宸贵妃没为难你吧?”长姐不在,身为外臣,他进不了后宫,李承朝又离京了,所幸沈隽沉在宫里有眼线,及时找来了李承绎。 沈隽沉长身玉立,看不出一丝情绪,安静得像一个冰雕。 阮卿卿眨了眨雾气昭昭的杏眼,刚想说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晕了过去。 沈隽沉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 待她醒来之际已经到了宫外。 黄太医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沈隽沉的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个孩子,是我的?” 王临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卿卿,若是……我会将他视如己出。” “不劳王大人费心,本官的孩子,自有本官教养。”沈隽沉冰冷的目光刺向他。 王临渊毫不示弱:“是吗?孩子是卿卿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才能生下的,你凭什么决定他的去留。” 沈隽沉下意识看向阮卿卿:“我没有不顾你意愿的意思,只是……”只是他不可能再去找别的女人这个孩子,将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孩子生下来后,能让他跟我姓吗?” “你这么在乎孩子?”阮卿卿面上透着疑惑,孩子很乖,才三个月,她几乎想不起他的存在,不过是一团没成形的东西,有什么好争的? 王临渊嗤了一声:“看来自诩深情的沈大人,也不过如此。” 不是的,只是因为,那是她和他的孩子,他的确做不到和别人共享她,不管重来多少次,他们都会走向陌路,可是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的余生就有了盼头。 —— 因着孩子的缘故,沈隽沉总是往郡主府跑。 孩子还没出生,就备上了二十个奶娘,两百余个丫鬟、小厮。 阮卿卿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红杏、云栽、碧桃、露种。 红杏性子最为活泼,笑闹:“沈大人对小主子可真好,怕是当小太子一样地养呢。” 阮卿卿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 丝竹之音渐渐停息。 唱戏的伶人当即跪了下来。 四位大丫鬟见势不妙,也齐刷刷跪了下来。云栽反应最快:“红杏口无遮拦,请主子责罚。” 红杏“砰砰砰”地磕着头:“奴婢口不择言,罪该万死。” 红杏的娘是先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看着阮卿卿长大,红杏也与阮卿卿情同姐妹,是以阮卿卿对她格外纵容。 “行了,起来吧。”但是,皇家不是她能妄议的,李承绎再喜欢她,也不会容忍有人觊觎李家的皇位。 红杏的额上磕出鲜血,流了一地:“谢主子恩典。” 暗卫立即现身,将一众伶人拖走,伶人麻木地任由暗卫拖拽。 阮卿卿叹了一句:“可惜了,爹爹的一番心意。” 阮卿卿离开后 红杏泪流了满面:“是我害了他们,伶温才十岁,前日还跟我说要赢得主子的赏识赚钱供弟弟读书,都怪我。” 碧桃和露种资历更浅 抱着红杏安慰。 云栽沉默了片刻:“主子终究是主子,也是郡主为人宽厚,换了别的主子,你这般不知轻重就是随意打杀了都是有的。” 第16章 同此袖 皇后得知宸贵妃找阮卿卿的麻烦十分生气,将她叫到凤仪宫好好地立了规矩,让她侍奉自己用膳,宸贵妃的威严荡然无存,气得几月不曾踏出宫门一步。 除此之外,王临渊还替阮卿卿讨来了见之如皇后亲临的凤印,有此印章,阮卿卿不用向除太后、皇帝以外的任何人行礼。 阮卿卿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李承朝和柳风寻了。听说李承朝领了差事离开了云京,就是不知道柳风寻在忙些什么。 “郡主,这是柳四公子给您送来的衣裙。”红杏指挥侍从抬上来一个大箱子。 柳风寻于设计一道颇有天赋,在她身边的这两个月为她设计了不少衣饰,受到贵族夫人小姐的追捧。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专门为她定制的。 “打开看看。”阮卿卿懒洋洋道。 碧桃和露种将衣服拿起,云栽在一旁侍奉,红杏一一介绍道:“此乃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这是双丝绫鸾衣锻地绣花百迭裙,这是挑丝双窠云雁装,这是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共有15件。” 阮卿卿抬眼:“他人呢?” 柳风寻虽见不着他的人,但他每隔几天就会给她送东西。沈隽沉一般会在辰时来看她,给她买一些新鲜小玩意儿,大晔十日一朝,不上朝的那一天他卵时就会来看阮卿卿睡觉,一般而言,阮卿卿辰时起,王临渊巳时来,一直呆到申时,他不像沈隽沉能挤出一个时辰来看阮卿卿已经很不容易了。柳风寻每次都会避开他们。 “回郡主的话,柳四公子在外面等着。” “让他进来。” 柳风寻看着清减了许多,更加弱不胜衣:“小姐,您找我。可是衣裙不好看?我这就回去改进。” 阮卿卿起身摸了摸他的桃花眼,潋滟勾人:“你在躲着我?” “不是的,我……我是怕王大人误会。 ”小姐为了王大人都与四王爷闹掰了,他不能不知趣惹她厌烦。 “误会?我们不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吗?有什么误会?” “小姐……” 王临渊刚到,本是有惊喜要给她,不料却看到了这一幕。 震惊、愤怒、不解的情绪在心中盘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进去。 柳风寻迅速退到一旁。 王临渊不动声色地揽过阮卿卿:“怎么穿这么少,今日天凉,寒气入体可不好。你身子弱,又怀着孕,马虎不得。” 无视给他请安的柳风寻:“红杏,还不给你家主子拿件披风出来。” 王临渊的手越窟越紧,阮卿卿忍不住痛呼:“你弄疼我了。” 红杏低头当鹌鹑,她是郡主的丫鬟,郡主不发话,她就不会动。 王临渊松了手:“抱歉。”转头看红杏,“怎么,本官命令不了你吗?” 语气森寒,此时的他,不是一贯示人的浪荡模样,亦非玩世不恭下善良的本性,而是暴露了他最不堪的一面:身为上位者的迁怒。 红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阮卿卿看了柳风寻一眼:“四哥哥,你先回去吧。” 柳风寻低着头,沉默地走了。 王临渊自始至终没看柳风寻一眼,似乎连看他一眼都嫌脏。 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不知尊卑的玩意儿。” 话是对红杏说的,指桑骂槐的意味明显。 “临渊,你看到了,对吗?” “那是误会,对吗?”王临渊沉默良久,复又抓住阮卿卿的肩。 “何必自欺欺人。” “卿卿,你就不能骗骗我吗?”王临渊笑得怆然,“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招惹我?” 他本来打算,等他掌控王家之后再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大哥行事越发荒唐,他和长姐已经决定除掉他。 王临渊扯下一截袖子:“日后你我,便同此袖。”他毫不犹豫地走了,只是背影透着凄凉。 身为世家子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除了这个,他可以容忍她所有的毛病,或许及时止损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他在30岁那年遇到了唯一一个让他心动之人,但也仅限于此了。 第17章 杜素绾x柳世子 王临渊走了,一个月前,洛水王氏的家主猝然离世,王临渊作为嫡系唯一血脉,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王家,以雷霆手段震慑了心怀不轨想借此机会谋取利益之人,并和清河崔氏嫡女联姻。 洛水王氏向来与清河崔氏交好,此番联姻,更是将两家的利益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柳风寻又重新回到了阮卿卿身边,李承朝虽然十分激动,但他的差事十分紧要,没个一年半载回不了京。 阮卿卿的孩子五个月了,沈隽沉简直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她做个什么他都恨不得代劳。 沈隽沉的高标准不仅要求别人,也要求自己,对她虽好,却从不越雷池半步,与她保持距离。 —— “郡主,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给您下了帖子。”红杏抱着一沓邀约函走了进来,给阮卿卿下帖子的人很多,但她很少应邀。若非杜素绾是她闺中好友,红杏也不会提这一嘴。 “我和素绾也有一年未见了,也罢,去见见吧。”阮卿卿支着下颌。 马车到了威远侯府,便有世子夫人的贴身侍女前来引路,五个月大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服侍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 杜素绾站在院门口,施了一礼:“郡主来了,请坐,孩子闹腾,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杜素绾的日子过得不错,生下了嫡子嫡女,柳世子的后院又只有二三姬妾,也只一妾生了双胞胎儿子,柳世子又不重美色,敬重发妻。 “不必如此生疏,唤我卿卿便好。” 杜素绾对阮卿卿是有过怨的,不仅仅因为她和沈时欢交好,还因为她对先太子殿下和阮卿卿的事知道一二。 但是后来她想明白了:女子在这个世道生存本就不易,被人喜欢也不是她的错。 杜素绾温婉一笑:“好卿卿,你看起来过得很好,听闻沈大人对孩子极为上心,想来也是有意让他继承沈家的。” 说到听闻之时,她顿了一下,阮卿卿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无非就是四王爷之前上门求娶被阮父婉拒,如今要娶王家小姐,与王临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王大人回了洛水,即将与崔氏联姻,笑她拿乔,竹篮打水一场空。 “世间男子皆薄幸,你是郡主,不必在乎外人的风言风语,过好自己的日子,你看我,世子来我就伺候着,不来,反倒落得清闲,身份摆在这儿,量旁人也不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好姐姐,这么爱操心,小心变成黄脸婆。” “好啊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看我怎么收拾你。” —— 柳世子站在门外,沉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小厮大气不敢喘一口。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小厮瞧着世子不像生气的样子,试探道:“这世间的女子或许都想求一个唯一吧。” 沈大人为什么被那么多闺中女子爱慕,不仅仅因为他位高权重,还因为它对郡主一心一意。 柳世子哑然:“我从15岁开始有了通房,三妻四妾,向来如此,我没想过她会那么介意。” 他自认已经对她够好,他们的婚事,亦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他发誓会一辈子对那个温婉善良、才华馥比仙的女子好,却不想,他以为的琴瑟和鸣只是他以为。 —— 阮卿卿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柳世子。 柳世子剑眉星目,看起来有几分落寞:“郡主且慢,郡主可否告诉我,素绾……喜欢什么?” 阮卿卿状似不解:“世子和杜姐姐成亲三载,竟不知杜姐姐喜欢何物?” 柳世子面色有几分难堪:“还望郡主不吝赐教。” “嗯……”阮卿卿想了半天,在柳世子期待的目光中道:“我也不知。” 柳世子面露失望之色,心知阮卿卿是不愿告诉他:“叨扰郡主了。” 阮卿卿当然不可能告诉他,素绾才是她的好友,她不会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若是素绾和柳世子能解开心结,她也会祝福他们,但让她当助攻,她又不是红娘。 威远侯府的老管家特意等着阮卿卿:“老奴给郡主请安,侯爷请您庭前一叙。” —— 威远侯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不怒自威:“今日我只想问一句:郡主对风寻,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偏宠小儿子,但风寻一无爵位,二无外家,心思又不在仕途,他昧着良心也说不出风寻配得上阮卿卿的话。 何况阮卿卿身边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和那些人争,风寻是不要命了吗? “侯爷知道四哥哥以前是我的侍卫吗?” 威远侯眉心一跳,直觉她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还未谢过郡主……” “四少爷您不能进去,四少爷……” 柳风寻急匆匆地赶了进来,跪在地上:“爹,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威远侯被雷得外焦里嫩:“那不是沈……沈家的?” “若是如此,沈丞相为何会与郡主和离?” 阮卿卿眨了眨眼,与柳风寻对视。 柳风寻做了个口型:“有我在。” 威远侯眉心一皱:“罢了,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好歹他也是超品侯爵,那些人也不至于弄死风寻。 “马叔,把库房里的千年人参送去郡主府,那个宫里来的老御厨也一并送去。” “谢谢爹。” 威远侯心情复杂,这孩子一直都是叫他父亲,第一次对他如此亲近却是因为一个女人。 第18章 前世与穿书女 康宗二十五年一月,康宗驾崩,四王爷继承皇位,改元建昭,史称建昭帝 建昭帝立四王妃王幼璃为后,侧妃虞晚音为贵妃,其余姬妾数十人按家世和资历封位(和阮卿卿决裂以后纳的)宸贵妃和王皇后分别为两宫太后。 同年三月,阮卿卿诞下一子,名为沈宥谦,因着阮、沈二人已经和离,最终决定一人抚养孩子一个月,轮着来。 阮卿卿当然没有异议,沈隽沉愿意养孩子,小年年就多了一个丞相爹爹,即便他不是沈隽沉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也足以说明沈隽沉是认可这个儿子的。 值得一提的是,康宗驾崩,李承朝提前回京,照理来说,帝崩三年内不得婚嫁,不知道李承朝做了什么,李承绎亲自为阮卿卿和李承朝赐婚。 —— 李承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虞晚音,他是皇帝,而卿卿是他的皇后。 刚登基的时候诸事繁杂,他经常忙到深夜,但只要看到卿卿的睡颜,他就觉得心有了着落。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他想。 以后他要和卿卿生一个儿子,女儿也好,只要是它和他的,他会在孩子出生那天大赦天下,封孩子为太子,他会为他铺好所有的路,给他全部的爱,他要和孩子一起弯弓射箭,一起吟诗作赋,让孩子骑大马,不过仅限小时候,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 他什么都不必争,因为这天下最好的一切,他都会给他。 可惜,那只是他的幻想。 一厢情愿的幻想。 他看到她不安分地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他把那些男人全部杀光。 可她只会毫不在意地说:“死了?真可惜。” 然后继续找下一个。 那天他气急了,推了她,却不想,流掉了他们的孩子,他心心念念的孩子。 他们互相折磨了十年。 他累了,也疯了,他弄死了她,自己也殉情而去。 李承朝来找他的时候只说了句话:“你还想再杀她一次吗?” 哈,可笑。 他是帝王,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有什么杀不得。 凭什么杀不得? 对啊,杀不得。 就凭,他舍不得。 罢了 ,三千佳丽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他不会再委屈自己了,那么多解语花,他傻了才守着一个人。 —— 建昭元年六月,建昭帝下旨充实后宫,来自各地的适龄贵女被一辆辆香车宝马送进了大晔朝权势顶峰——云京皇宫。 经过层层甄选,三个月后,优胜者将由太后、皇帝、皇后共同决定去留。 王家前任家主、王太后的的大哥临死前将自己被何人所害的消息传给了王幼璃,王皇后心中悲愤,同王太后决裂。 两宫太后打擂台,王太后便叫来了身为七王妃的阮卿卿。 阮卿卿名正言顺的婆母是宸太后,宸太后用王太后的侄女对付她,王太后便用宸太后的小儿媳对付她。 —— 秦小枝已经穿越到她曾看过的这篇宫斗文里一个月了。 讲的是小官庶女容舒窈从小任人欺凌,因嫡母不忍亲生女儿入宫受苦被送入了宫。 容舒窈玉肤雪貌、天人之姿,幸运地留到了最后,却因容貌成了两宫太后斗法的牺牲品。 所幸七王妃开口帮了容舒窈,七王妃开口,男主也就顺势收下了容舒窈,封了个末品更衣。 容舒窈一路宫斗,上有后宫大boss皇后,育有长子、与男主多年感情的贵妃,以及和她同期进宫只不过是奉召入宫,并未参加选秀家世显赫的淑德贤三妃,下有现代穿越而来古灵精怪的萧才人,容舒窈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男主偶尔会特别关照容舒窈,这让容舒窈十分感动,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爱上了这个尊贵俊美的男人。 女主为男主生了一对龙凤胎,经过多年有惊无险的宫斗,女主终于扳倒了佛口蛇心的淑妃,成为了四妃之一,她以为自己总算靠近男主一点了,没想到,却在这时得知自己不过是七王妃阮卿卿的替身,七王妃是男主心底的白月光,皎皎清冷,是他的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男主给女主的封号是“菀” 因为菀菀类卿,就连年号建昭也取自昭宁郡主的昭。 女主黑化,多年筹谋,成功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毒死了男主。 临死前,女主问男主:“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男主沉默不言。 女主又哭又笑:“李承绎,你的心比石头还硬,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吧,阮卿卿就那么好?” 不,她不好,她伪善又多情,善于利用别人的真心达到目的,可是,朕爱她,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爱她。 “菀淑妃,何必惺惺作态,朕把你当替身,你又何尝没有刻意模仿她来达到目的?” 女主浑身一震:“你……你都知道” 男主喝下毒药。 女主守了他一夜,亦自绝而去。 秦小枝快疯了,这是她年幼无知时看的sb虐文,当年的她还为了男女主之间的虐恋情深痛哭流涕,现在回想起来,dd,男主=死渣男,女主=最强舔狼,关键是她现在成了男主的后妃,还是那个在剧情中被女主扳倒、坏事做尽的淑妃。 第19章 宫斗 按照规矩,待选秀女都住在如烟阁,学习礼仪,德容言功。 阮卿卿和王太后坐在太液池旁的亭子里饮茶。 十二位宫女侍立在王太后身侧。 阮卿卿则带着红杏、云栽、碧桃、露种四人。 一身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阮卿卿是来给宸太后找不痛快的自然要漂漂亮亮的。 “这天愈发热了。”王太后仪态优雅,她性子清冷,若非宸太后步步紧逼,她也不会反击。 不远处正是如烟阁。 容舒窈低眉垂首,听着教习嬷嬷的训导:“看见了吗?一墙之隔,那边坐的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心底有什么渐渐发了芽。 因为家世低微,又是庶出,容舒窈一直是其她秀女欺负的对象。 为首的便是楚望泞身边的慕凝儿。 楚望泞是宸太后嫡亲侄女,本来是可以直接封妃的,但是她不愿使用特权,执意参加选秀,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为了立人设,妃位是没跑的,只是可惜原本给她拟定的位分是四妃之一,如今平白降了一等,不知她可曾后悔。 楚望泞当然后悔了,所以这气就要撒在别人身上,她对外的人设是单纯善良小仙女,必然不能亲自动手。 慕凝儿带头欺负容舒窈,她在适时出现,主持公道,两相一对比,可不就显得她善良大方了吗? “站住。”教习嬷嬷刚走,慕凝儿就又准备欺负容舒窈了,慕凝儿当然知道楚望泞利用她,但是没办法,她的父亲在楚望泞的父亲手下做官,何况楚家还有宸太后这尊大佛,她开罪不起。 容舒窈瑟缩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慕姐姐,有什么事吗?” 慕凝儿刻薄地打量了她一眼:“你这身料子,是好几年前时兴的了吧,我家的下人都不穿,怎么什么人都能来选秀,平白降低了我的身份。” “你们两个,把她的衣服扒下来。” 被点到的二人惨白着脸:“这……会不会太过了。” 被扒了衣服,容舒窈为保名节只能自绝,若是上面查起来,她们也难逃一死。 慕凝儿冷笑:“怎么,你们想陪她一起?” 二人忙不迭摇头,咬牙向容舒窈走去。 “别过来,别过来……”容舒窈一步步后退,突然疯了一般朝外冲去。 慕凝儿气急,扇了二人一人一巴掌,她是真的嫉妒容舒窈那张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否则也不会做得这么绝,向外追去。 容舒窈计算着距离,一个“不慎”,跌倒在地。 “跑啊,怎么不跑了,下贱的玩意儿,一副狐媚样给谁看呢?”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正欲扇第二巴掌。 “何人在此喧哗?” 慕凝儿回头,一位威严的老嬷嬷立于身后,赫然便是王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心下一惊,跪在地上:“臣女是待选秀女,这是我们姐妹闹着玩呢,你说是不是,舒窈?” 容舒窈垂头不语。 两个宫女上前,左右开弓,给了慕凝儿几巴掌,容舒窈亦是如此。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惊扰了贵人,就得受罚。”嬷嬷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容舒窈,“这皇宫里多的是聪明人,别觉得自己有几分手段就自作聪明。” “这是在做什么?”阮卿卿刚刚就听到了声音。 “哎呦喂,老奴的小主子,下人不懂事,老奴正罚她们呢。” 慕凝儿心里有了计较,王太后宫里的小主子,那就是昭宁郡主了,虽然昭宁郡主嫁给了七王爷,但一直和王太后更为亲近,坊间传闻,宸太后不满昭宁郡主已久,昭宁郡主也公然和婆母打擂台。 她能屈能伸,当即开口:“您便是七王妃吧,百闻不如一见,您便是那天上的皓月,臣女蒲柳之姿被您一照都亮起来了呢。” 容舒窈听到“下人”二字握紧了双拳,听到慕凝儿叫破阮卿卿的身份惊讶抬头。 阮卿卿被两张对称的猪头脸逗笑了:“你们俩,挺对称的。” 慕凝儿笑容愈大:“能博您一笑,臣女这辈子也值了。” 不远处,李承绎正陪宸太后、王皇后散步,忽地目光一凝。 梁怀吉会意,立即遣人打探消息。 “回禀陛下,两个秀女犯了错,被王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罚了,昭宁郡主在问她们话。” 他特意称呼阮卿卿为郡主。 宸太后和王皇后的面色都算不上好。 “既然如此,朕也去瞧瞧那两名秀女。” “皇帝感兴趣,那便去吧。” “臣妾都听皇上的。” “皇上驾到。”梁怀吉阴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见礼。 “臣女\/奴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阮卿卿没动 ,反正李承绎不会计较。 容舒窈注意到了,她先前就发现自己的眉眼和阮卿卿有些相似,心下震惊。 “免礼。” “谢皇上。” 王幼璃是一点都不想跟阮卿卿对上,第一次,被李承绎罚跪,失了面子,第二次 ,丢下了身为未婚妻的她,失了里子。 她不会,也不敢赌阮卿卿在李承绎心里的分量。 李承绎看到两人的脸肿得像猪头似的,也不由笑了出来。 慕凝儿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那是帝王,经此一遭,也算是因祸得福,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王幼璃皱了皱眉,宫中发生这种事,说到底,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失职:“你们二人犯了何事?” “臣女冲撞了王太后。”慕凝儿手心渗出汗,直面权势顶峰的人,这种压迫感不是一般人能顶住的。 容舒窈脑子发懵,加上委屈积累的太多,脱口而出:“不是这样的,是她欺负我,我身上全是她打的痕迹。” 第20章 宫斗2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慕凝儿都要被她逗笑了,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此事有蹊跷,只是都不愿理会罢了,你会在意两只蝼蚁之间的争斗吗? “皇上明鉴,臣女绝没有做这样的事。”慕凝儿“砰砰砰”地磕头。 李承绎刚想说“将这二人贬入辛者库为奴”,便听到阮卿卿说:“那便只有将如烟阁的秀女全部叫来当面对质了。”咽下了想说的话。 “七王妃好大的威风,哀家和皇后还没开口,你倒是管起皇宫里的事了。” 阮卿卿看向李承绎:“陛下,臣妾可以管吗?” 李承绎移开视线,咳了一声:“郡主也是皇家人,自然可以管。” 宸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承绎一眼,李承绎当没看见。 阮卿卿无辜地对宸太后道:“是陛下同意的,臣妾不是故意惹母后生气的,母后您本来年纪就大了,再生气,可能就要……”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宸太后已经顾不上仪态了:“放肆!她这是咒哀家死吗?皇帝,你今天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阮卿卿如此无法无天,不知尊卑,你到底罚是不罚!” 除了皇后,周围的人已经全部跪下了。 就连慕凝儿也吓傻了,她是知道宸太后与七王妃不和,但没想到七王妃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诅咒一国太后,往重了说,便是谋逆,要诛九族的。 阮卿卿作势躲到李承绎身后,眨了眨杏眼,泪光盈盈,泪痣妩媚:“陛下,臣妾害怕。” 宫女太监们已经瑟瑟发抖了,七王妃和皇上竟然是那种关系,简直不顾人伦。 李承绎一僵,到底没推开她。 宸太后气得发颤:“不知廉耻,祸国妖女!” 王皇后给宸太后顺气,她本就不爱李承绎,对他仅有的一丝期待也被他亲手抹杀掉了。 “母后,她还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还小?”宸太后气极反笑,“皇后不比她小,怎么就这般沉稳懂礼,跪着那两个不比她小,也会看人眼色,孩子都生了,还小!” 阮卿卿靠在李承绎后背上,轻声哭泣,像幼猫一样,雪肤乌发,时不时娇弱地喘气:“陛下,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会说话,母后生气也是应该的。” 李承绎沉默了半晌:“小梁子,还不送太后回宫。” “阮家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天生的狐狸精,净会勾引人,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堂而皇之地靠在大伯哥背上,哀家若是有这么个女儿,一定会掐死她,不让她……” “梁怀吉。”李承绎面色冰寒。 “太后娘娘,得罪了。” 皇后扶着太后走了。 —— 阮卿卿还欲再表演一番,便听李承绎道:“闹够了?” 捏住她白皙的脖颈:“朕有时候真想弄死你。” “我疼。” 李承绎并没有用力,闻言也顺势松手。 慕凝儿和容舒窈已经震惊到麻木了,皇帝和王妃,兄长和弟妻。 “朕先走了,龙印给你,以后……你看着处理,不必问朕。” 第21章 宫斗3 掌事姑姑起身,派人去叫如烟阁的秀女。 一水儿年轻貌美的女子鱼贯而入。 袅袅婷婷,花团锦簇。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叫你们来所为何事了,这二人之间有何恩怨,你们从实招来。否则,宫里多得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掌事姑姑德心威胁道。 秀女们齐齐下跪,口称“不敢”。 “你来说。” 被点到的女子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臣女,臣女不知。” “不知?那就贬为宫女,这宫里只有宫女才需要不知。” “姑姑饶命,臣女……奴婢知道……” 可惜德心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女子被太监拖了下去。 德心是太后身边的宫令女官,居正一品,和四妃同级,自称老奴只是谦卑,毕竟后宫女官与前朝不同,本质上是伺候嫔妃的存在。 “你知道吗?” “臣女知道,慕秀女一直与人为善,不知容秀女为何污蔑于她。”微微垂头,一副甚是胆怯的样子。 慕凝儿使劲磕头:“娘娘明鉴,臣女真的不曾欺压她人。” 德心又问了几人,皆是一副说辞。 “好了,容秀女,你有什么要说的?”阮卿卿打断了问话。 德心退至一侧。 这便是权势的力量吗?无一人敢说真话。可慕凝儿在阮卿卿面前却卑微至此。 “清者自清,臣女问心无愧。” 阮卿卿遗憾地道:“凡事要讲证据。”她可以用特权保下容舒窈,只是,为什么呢?她和她又不熟。 “娘娘且慢。” 一女子快步上前,蜂腰,翘臀,别有一番风韵,此人便是楚望泞,之前被宸太后叫走了,本想借此机会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不料皇帝已经走了,这戏却不得不唱下去。 “臣女可以作证,容秀女一直被慕秀女欺负,臣女制止过多次,不料慕秀女死性不改,请娘娘为容秀女做主。” 楚望泞此言一出,刚刚的秀女都改了口。 慕凝儿在心底嗤了一声,一群蠢货,现在改口,欺上瞒下,真以为自己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阮卿卿轻笑了一声:“这么说,你们刚刚是在说谎喽?” “刚刚说谎的,打二十大板,慕秀女,就罚你当宫女赎罪。” 二十大板对于这些身娇体弱的秀女来说足以要了她们的命,至于为什么要留下慕凝儿,则是因为阮卿卿想看戏。 众人噤若寒蝉。 阮卿卿走后 萧沅黛心有余悸:“楚姐姐,那是哪位娘娘啊,好可怕。”和平年代长大的她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心里一阵反胃。 楚望泞苦笑一声:“不管是哪位娘娘,都不是我们可以开罪的。”绝口不提阮卿卿不是后宫嫔妃,而是王妃娘娘。 —— “你啊,小心引火烧身,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招惹他并无益处。”王太后自然听说了那天的事。 “我心里有数,多谢母后关心。”王太后是李承朝的嫡母,阮卿卿叫她母后也算名正言顺。 “母后就不好奇我和先太子殿下还有王大人发生过什么吗?” “那是你们的事,哀家不过一局外人,和你结交是因为投缘,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 “母后您对我真好,若是母亲还在,应该就是您这样的,难怪先太子殿下一片赤子之心。” “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他其实都懂,懂兄弟对他的算计,他只是不愿懂。 “你也是好孩子。” “我吗?”阮卿卿眼眶有些湿,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哭:“如果您知道我做过什么,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会的,在母后心里,卿卿永远都是小孩子,小孩子有做错事的权利。” 第22章 寒门贵子 前几日李承朝被外派了,是以阮卿卿独自待在宫里,难说里面有没有李承绎的私心。 李承朝忙完了公事,便火急火燎地进宫了。 “姐姐,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有十二日未见,便是九年时间。”李承朝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像一只眼巴巴的大狗狗。 阮卿卿和李承朝的婚后生活还是挺蜜里调油的,他是真的爱惨了她,对柳风寻视而不见。 “你觉得呢?” “姐姐肯定想我了。李承朝步步逼近,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咬住她的耳垂。 又是一番闹腾。 神龙殿 新科状元齐韫言入宫谢恩后正准备离宫。 彼时阮卿卿正和李承朝放风筝。 灵芝风筝呈椭圆形,顶上是一片白云,下面是活蹦乱跳的小鹿,口含一灵芝草在不停跑动。 风筝线被树枝卡住,直直地向齐韫言所在的方位掉去。 齐韫言看不清表情,接住了风筝,心下冷嘲:这样一个风筝,够他们全村人嚼用十年了吧。 阮卿卿走了过去,李承朝紧随其后。 二人衣饰华贵,阮卿卿一袭浅紫莲瓣玉绫罩纱,头发散落在肩上,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斜斜一支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明艳夺目,只有锦绣窝里才养得出。 “这个风筝是我的。”阮卿卿圆圆的杏眼看着他。 李承朝将阮卿卿揽入怀中:“这位大人可否将风筝还给本王的王妃?” “自然,先前不知二位身份,未曾见礼,臣乃新科状元齐韫言,还望王爷海涵。” “不必多礼。”话虽如此,身为圣上的胞弟,他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 王妃吗?他果真与这个奢靡的云京格格不入。 像麻雀妄想飞上青天却被隔在高墙之外。 —— 齐韫言出身微寒,15岁时娶了同村的翠花,和爱情无关,他需要一个人供他读书,而翠花是劳动的好手。 翠花多年无子,殊不知正是他动的手脚,他不需要一个村姑生的孩子拖他后腿。 正如戏本子里的薄情书生,一朝得势,他便休了翠花,他要往上爬,自然不能留着翠花占着正妻的位子。 —— 清漪阁 傅云意怒气冲冲:“那姓谢的真是胆子大了,前几日我在娘家多住了几日,他竟然带了个小表妹回家,你知道我家老妖婆想做什么吗?她竟然想让谢大傻纳了小表妹,说是小表妹家道中落。” “谢公子同意了吗?” 傅云意哼了一声:“他自然不敢。” 谢家嫡长子求娶嘉南长公主之女时便说过:“此生不纳二色。”引得京中贵女羡慕不已。 傅云意的女儿今年三岁,小名团团,粉雕玉琢:“姨姨,这个小弟弟才出生吗了?” 沈宥谦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惹人怜爱,被奶娘抱在怀中。 “他四个月大了。” 小团团鼓着腮帮子,一脸严肃:“我会保护好弟弟的。” 傅云意被这么一打岔,也不气了:“卿卿,要不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看他们多般配。” 阮卿卿用手撑着额头,懒懒抬眼:“你见过几个结娃娃亲的有好下场?傅云意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未来给团团招赘,世家大族看着风光,内里的腌臜事数不胜数。 小年年不仅是沈家唯一的金孙,还是阮父最疼爱的孙辈,更别说因为阮卿卿的关系白捡的便宜爹七王爷。 —— “楼下在吵什么?”傅云意起身,她好像听到了谢大傻的声音。 阮卿卿跟着起身:“去看看。” “表哥,这便是云京的酒楼吗?好气派,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风雅之地。”小表妹是江州人,说话细声细气,吴侬软语。 今日谢折文做东,邀同僚吃饭,怎料中途遇到了小表妹,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拒绝,何况小表妹曾经救过他的命。 “以后想来这里就去找管事支银子。” “多谢表哥。” 齐韫言也在其列,心下冷嘲:所谓深情世家子,也不过如此。 “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表哥,我也没银子了,也大方大方给我些呗。”傅云意从楼上走下,面无表情。 谢折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表妹身世凄惨,我只是想着多照顾她一点,别生气了云儿。” 傅云意拂开他的手:“今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小表妹已经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同行之人见势不妙,不愿掺和进污糟事里,纷纷告辞。 好死不死,齐韫言便对上了谢折文犹豫的目光:“她初到云京,我……齐兄,你帮我照看一下云儿。”不敢看傅云意,追了出去。 阮卿卿扶着傅云意到雅间里坐下,齐韫言帮忙。 她喝了很多酒,脸颊通红。 掉下一滴泪:“又是这样,他说她可怜,每一次都抛下我,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 阮卿卿拍着她的背,把她哄睡了。 齐韫言尴尬地站在一旁,没话找话,:“这是小世子吧,真可爱。” 小团团也睡着了,沈宥谦倒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闻言盯着齐韫言一动不动,似乎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阮卿卿靠近他:“不是哦。” 齐韫言有些错愕,她离他越来越近。 刚刚阮卿卿捏了捏沈宥谦,姿态亲昵,王妃的孩子,竟不是世子吗? “这是我和沈大人的孩子。” 沈大人?能配得上昭宁郡主的,也就只有那位沈隽沉沈大人了,他抬一抬手,朝堂都得震三震。 “娘娘怎么会……?” “怕什么,沈大人是我的前夫,你不知吗?” 他当然不知,就连她的身份,也是他费心打探出的,状元又怎样,出身寒门,贵族之间的传闻也不会传到他耳中。皇族、世家都极为排外。 “只是有些惊讶,毕竟……” “毕竟晔朝还未有二嫁的王妃,对吗?”阮卿卿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他微微颤抖。 齐韫言躲着她,他想娶一位官家小姐好助益仕途,而七王妃是个烫手山芋,他又不是没见识过七王爷对她的宝贝劲儿。 “王妃娘娘,请自重。” “我可以帮你。” “不必。” “你想让云京的人都知道,光风霁月的状元郎有一位惨遭抛弃的乡下原配?” 齐韫言眼中闪过杀意:“为什么是我?” “谁让你捡了我的风筝。”阮卿卿的语气天真而残忍。 齐韫言半晌无言,叹了口气:“是它落到我怀里的。” “若是东窗事发,王妃便要与我共赴黄泉了。”他不懂,沈大人与七王爷,个顶个的尊贵,她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和他在一起。 “不会被发现的。”阮卿卿没说的是,发现了又如何。她一定不会有事,齐韫言就不一定了。柳风寻从小跟在她身边,李承朝才勉强容忍了他。 第23章 选秀 选秀当日,阮卿卿又去了皇宫。 李承绎居于正中,高坐明堂,俯视众人。 宸太后身侧是王皇后,王太后身侧是阮卿卿。 楚望泞一曲霓裳羽衣舞,美艳动人。 李承绎心照不宣地道:“留牌子。” 最后定了从一品夫人的位分。 后面几轮都没有特别出彩的,随意挑了几个家世好的。 “宣正四品顺天府丞嫡女,从五品前锋参领嫡女,从九品翰林院侍诏庶女进殿。” 三位女子上前。 齐声道:“臣女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萧沅黛便是府丞嫡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与他对上了视线,不禁羞红了脸,暗道:这狗皇帝还怪好看的。 她率先出列,清了清嗓子:“臣女今日为大家表演一舞名为《极乐净土》” 四妃亦在其列,秦小枝听到这四个字一口喷了出来。 顶着宸太后不善的目光,讪讪道:“臣妾太好奇了,一时失仪。” 萧沅黛的舞蹈节奏强烈欢快,与传统舞蹈追求的含蓄、气韵和虚实相生的意境美截然不同。 宸太后大怒:“疯疯癫癫成何体统,来人,还不把她拖下去。” 侍卫正欲上前。 阮卿卿道:“且慢,依本宫所见,这舞乍看毫无章法,实则暗藏玄机,使观者也想要随之舞动,萧秀女此番别出心裁,当赏才是。” 秦小枝腹诽:简单来讲就是二次元+广场舞的魅力。 萧沅黛跪在地上,连连附和:“在我的家乡一但有人跳了这个舞,周围的人都会跟着跳。” 宸太后见李承绎毫无反应,心知他又要偏袒阮卿卿,气得拂袖而去。 皇后淡淡地看了萧沅黛一眼:“既然如此,你便先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萧沅黛复又看向阮卿卿:“也谢谢这位娘娘,您真是人美心善,皇上一定很宠爱您吧。” 连太后都被气走了,这就是宠妃的最高境界啊,她收回之前对她片面的看法。 此言一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虞晚音心中冷嘲:嫔妃?若是阮卿卿愿意,皇上能为她遣散后宫,又怎么舍得让她为妃,十年陪伴,也敌不过阮卿卿勾勾手指头。 秦小枝埋着头:知晓剧情的她自然知道这是男主的心尖尖,别看男主面无表情,心里一定很高兴。 皇后端庄大气,连神态都不曾变过,从这一点来看,她和太后真的很像,王家的人都是极度清醒理智的,不会将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萧沅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阮卿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望泞:“不知者无罪,萧秀女,起来吧,不过本宫乃七王妃,皇上的弟媳。” 李承绎一锤定音:“萧秀女颇有巧思 便封为从六品才人。” 他其实知道,以阮卿卿的审美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舞蹈。他只是没有办法不答应她每一次的无理取闹。 容舒窈也入选了,只是众妃看着她与阮卿卿相似的眉眼,暗流涌动。 云京的勋贵人家谁不知当年皇上曾求娶昭宁郡主?虽说现在立了王家女为后,谁知道他如今对阮卿卿还有没有心思。 第24章 周家父女 傅云意最终还是与谢折文和离了。 听闻谢长公子在嘉南公主府外跪了三天。 嘉南公主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岂容他放肆,直接告了御状,陛下下旨令谢公子静思己过,小团团由傅云意抚养,赐李姓,傅云意加封郡主,团团加封县主。 “卿卿,和离之后我才惊觉以前我们四姐妹在一起的时光有多么快活,这些年,我真的快被谢夫人的身份磨平了性子,可惜物是人非,时欢已经多久没和我们联系了?” 沈时欢嫁到了外地,加之她和杜素绾更为亲密。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才是正道,走,今天我就带你去南风馆涨涨见识。”傅云意搭上阮卿卿的肩。 说实话,阮卿卿很排斥那种烟花之地,她又不是饥不择食:“你觉得一国王妃去那儿合适吗?” 傅云意讪笑,她就是口嗨,实际上对待感情极为认真,她能因为谢折文放下身段当谢夫人,处理繁杂的世家宗妇应该做的事,也能在失望积累太多之后潇洒放手。 —— “齐大人,又见到你了。”一位娇俏可爱的女子惊喜唤道:“我们真有缘。” 的确有缘,买通他下人的缘分。齐韫言拱手,温声道:“周小姐有何事?” 周惜涵乃一品镇国大将军嫡女,年方十四。 这郎情妾意的一幕恰落入阮卿卿眼底,阮卿卿走了过去:“齐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 阮卿卿唇角带着笑,却不达眼底。 “你又是谁?”周惜涵带着敌意的目光在阮卿卿身上梭巡。 齐韫言一本正经道:“参见王妃娘娘。” 周惜涵瞪大了眼睛:“王妃?” “涵儿不得无礼。”一男子厉声喝道。 剑眉入鬓,行貌潇洒,萧疏轩举,正是镇国大将军周濯池。 成亲一年便远赴战场,妻子难产血崩而亡,留下一双儿女,后纳了一妾在将军府照看儿女。 周惜涵瑟缩了一下,又梗起脖子:“你凭什么管我,我娘死了你都不曾回来看过一眼。” 周濯池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说实话,他对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不然也不会任由她追着齐韫言跑。 寒门出身,自以为藏得很好,眼里的欲望太重,只是,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像什么样子。 “还请王妃娘娘恕罪,臣这便将她带回去好生管教。” 阮卿卿上前,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头:“好啊。” 周濯池眼神诧异,重重地回握,眼中的火仿佛凝成实质,盯着她的殷红泪痣,声音沙哑:“娘娘宽宏大量,臣不胜感激。” 周家父女走后。 “跟我过来。” 走入阮卿卿为齐韫言置办的小院,阮卿卿“啪”地一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知错了吗?” “不该不小心遇到周小姐,不该和她说话。” 阮卿卿“呵”了一声:“你没有故意勾引她?” “有。”齐韫言微微垂头,颊边泛着红,清隽的脸瞧着尤为可怜:“但那是在遇到郡主之前,以后我会和她保持距离。” 阮卿卿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脸:“对不起,韫言,我只是太生气了,你是我的,对吗?” “嗯。” 阮卿卿解掉他的衣裳,覆了上去。 齐韫言抱起她朝里走。 第25章 嫡子庶子与小侄子 阮卿卿走后。 齐韫言折断了一支素冠荷鼎,冷笑:“钱叔,我府中的下人,全部发卖掉。” 钱叔应了声,钱叔是齐韫言救的,对他忠心耿耿。 勾引?她没有勾引周濯池吗?枉他以为自己多特殊,原来不过是她随手招惹的玩具。 不知廉耻。 若有朝一日他得势,定要将她拴在身边夜夜把玩。 如此尤物,滋味蚀骨,难怪七王爷这么宝贝。 —— 桑娘是王临渊之前帮助过的女子,极会察言观色,一来二去,阮卿卿也和她熟稔了起来。 桑娘在燕雀大街开了一家布庄,生意很是红火,只是最近燕雀大街的店铺换了东家,不打算续租,桑娘为此很是发愁。 “我陪你去看看。”阮卿卿换了一身素色衣裳,从外表看与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无异,实则是用云锦制成。 桑娘感激地行了一礼:“王妃娘娘大德,民女与众姐妹感激不尽。” 锦绣布庄不大,也比不上云京勋贵们爱去的布庄奢华,但胜在雅致。 一位管事打扮的男子颇为高傲:“我们主子说了,店面概不出租。”看到阮卿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过,若是这位小娘子愿意和我相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放肆!”桑娘气得脸颊通红,王妃娘娘什么身份,岂容他肖想:“你算个什么东西!” 管事冷了脸:“不愿意就免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勾当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搞得他逼良为娼一样,况且这样的容貌,他是打算引荐给主子的。 “你……”桑娘无力反驳,强忍泪水。 “晟荣兄,你看那边,那位小娘子长得可真美。”一锦衣男子摇着折扇,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周晟荣只有十四岁,但谁让人家有个大将军爹,是他们这群人中家世最好的。 “佳明兄,你娘都给你送了五六个美通房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外面的?” 锦衣男敲了一下他的头:“皓月与萤火怎可相提并论,你看。”手指着阮卿卿的方向。 男子抬头望去,一时间竟看呆了。 周晟荣扯出一抹冷笑:“我记得这条街是被我那好大哥买下来了吧,不愧是庶子,一身铜臭味。” 周濯池在成亲前很是荒唐过一段时间,庶长子周晟清便是那时候有的,周老夫人气急,将诞下庶长子的外室打杀了,又将庶长子接到身边亲自抚养,说是亲自抚养,其实就是扔给了下人,又好声好气地去向周晟荣母亲的娘家道歉,加之周晟荣的母亲痴恋周濯池,这桩婚事才没有就此黄了。 “哟,好大的威风,知道的知晓你只是一个庶子的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呢。”周晟荣走进锦绣布庄,面露恶意,狠狠地踹了管事一脚。 围观的人都认出了这是云京小霸王镇国大将军嫡子,作鸟兽散,生来被殃及池鱼。 管事偷偷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声不吭地任由周晟荣踹。 崔佳明已经凑到了阮卿卿身边:“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乃清河崔氏大房嫡孙,今年十五,无不良嗜好,不知小娘子可愿嫁给我?” 清河崔氏二房掌权,与王临渊联姻的是二房大小姐,阮卿雾嫁的便是二房大少爷,也是崔氏未来继承人。 这么说,这小傻子还是阮卿卿远房小侄子。 桑娘在一旁目瞪口呆,她是知道以前郡主和王大人的关系有多好的,只是后来不知因何闹掰了,关键是郡主现在是七王妃啊。 阮卿卿有意逗弄他:“我是我只是一介民女,公子身份尊贵,想来令尊也不会同意民女进门。”美人垂首,一副纤细脆弱之态,泪痣活色生香,缠缠绕绕。 “我……我们可以私奔,曾祖母最疼我了,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奔着为妾,民女虽是一介布衣,却也只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崔佳明急得抓耳挠腮:“我……我……”另一边,周晟清收到了消息,也赶到了。 十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二弟何故如此恼怒?” 周晟荣冷笑,眼神阴骘:“你也配叫我二弟,一个下贱的外室子,若非母亲可怜你,连住在将军府的资格都没有。” 周晟清仍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样子:“二弟说笑了,你我同为父亲血脉,何来低贱一说?”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恶心,乌鸦尚会反哺,而你听到我辱骂你的母亲连反驳都不敢。”周晟荣带着讥诮。 若是以前,他一定要将他的脸打烂,让他几个月出不了门,免得看到他那张倒胃口的脸,只是不知这下贱种走了什么狗屎运入了沈大人的眼。 回头看向崔佳明,掠过阮卿卿是顿了顿:确实很美,只是兄弟先看上的,他不夺人所好。 崔佳明魂不守舍:“小娘子,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 为表歉意,周晟清表示愿意将店面免费送给桑娘。 临走时,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叫住了阮卿卿:“娘子且慢。” 阮卿卿侧过身,“嗯?”了一声。 “刚刚那位公子是出了名的好美色,他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他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怕伤到阮卿卿:“有时候门当户对真的是有道理的。” “我没当真。”阮卿卿靠近他,闻到了他身上的君子兰香。小孩子的话,她当什么真,何况还是妹妹的小侄子。 周晟清眼神复杂地看着阮卿卿:“我只是一介庶子,跟着我,不会好过的。” 阮卿卿坐在他身上,感觉到他微微颤抖:“我不在乎。” 他慢慢地将她揽进怀里:“你想听听我娘的故事吗?”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民女被大将军救了,以为这就是真爱。 几句甜言蜜语就交出了自己的全部。 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 满怀期待地去找大将军,她所求的,不过一个妾位,却只得到了大将军鄙夷的眼神:“妄想飞上枝头?好手段。” 到最后,死无全尸。 走出布庄,阮卿卿轻笑了一声。 一个从小受尽凌辱的庶子,做小伏低只为了有朝一日翻身做主掌控命运,会如此单纯? 单纯到忍不住提醒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再恰如其分地讲出他娘的故事博取同情? 只怕他心里恨死了他那愚蠢的母亲吧。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她的身份的。 或许是眼尖地看出了她的衣服暗藏玄机?或许是桑娘怪异的态度?或许是她和崔佳明对话时的漫不经心? 好手段。 第26章 嫡子与父亲 周濯池暗中派人约阮卿卿在昆玉楼见面。 与清漪阁不同,昆玉楼虽然同为云京颇负盛名的酒楼,但多了美人红袖添香的服务,却又比秦楼楚馆多了一层遮羞布。 阮卿卿戴了面纱,毕竟她可不想传出什么:震惊,七王妃竟有魔镜之癖,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是淑妃告诉她的,淑妃不知因何与萧才人颇为投缘,两个人神神叨叨的。 来人恭敬地将阮卿卿请到了顶层。 周濯池半敞着胸膛,坐姿散漫,半点不像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倒像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王妃娘娘,没想到您真的来了,请坐。” 阮卿卿抬眸:“周大将军,见了王妃不行礼,这就是周家的规矩?” 周濯池挑眉,嗤了一声,起身,像模像样地施了一礼:“臣参见王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不等阮卿卿发话,便将她抱进怀里,一把跨坐在软榻上:“娘娘可还满意?” “放开我,你不怕七王爷知道?” “娘娘敢赴我的约,本将又有何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周濯池像一团火。 阮卿卿扳开他的手:“疼,硬死了。”带着鼻音,娇娇柔柔。 周濯池的手布满了老茧,还有陈年旧伤。荤话差点脱口而出,顾及她年龄小,出身尊贵,收住了:“那天勾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硬?” “你欺负我。”阮卿卿像一朵只能依附他为生的菟丝花:“果然年纪大的男人都是坏人。” 周濯池捏住她的下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王爷应该比你小三岁吧。”眼神揶揄。 “沈大人比我大嘛。” 周濯池咬住她的耳垂:“郡主的人生经历还真是丰富。” 以沈家的门风,居然会认和离妻子生下的孩子。一般而言,若是父亲与母亲和离,孩子的地位就极为尴尬,嫡不嫡庶不庶的。 周濯池解开她繁复的衣裙,粗粝的大手轻轻抚摸她平坦的小腹。 阮卿卿颤了一下,眼神天真清澈:“周将军,你在做什么呀?” 周濯池顿了一下,他今年三十二岁,的确没比他爹小多少,年少荒唐的时候还和她的父王一起寻欢作乐过,毕竟一个圈子里的,也算有几分寻花问柳的情谊。 “再说一遍?” “周将军是坏人,欺负卿卿……啊……” 半晌 周濯池为她整理好衣裙,脸上带着笑:“卿卿真乖。” 阮卿卿瞪了他一眼,泪痣红得滴血:“我的面纱!” 周濯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刚太激动,面纱用掉了。 “我抱你出去,那些人就不会注意你长什么样了。” 阮卿卿踩了他一脚:“老男人真饥渴。”张开双臂:“还不快来抱本郡主。” 周濯池失笑,换了以前哪个女人敢对他这么放肆,像只骄傲的小天鹅:“谨遵殿下旨意。” “晟荣兄,近日怎么不见你出来玩了,佳明兄也是,一个个的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男子摇头晃脑,凑到崔佳明身边:“听说你看上了一个美娇娘,滋味如何?” 崔佳明斜了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男子瑟缩了一下,赔笑:“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周晟荣亦是面无表情,提到那个女人他就心烦意乱,起身狠狠地踹了男子一脚:“你很闲?” 男子一个倒仰,摔得鼻青脸肿。 十来位美娇娘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晟荣尤不解气,将价值千金的物品随意打砸,被砸中的女子满头鲜血,晕死过去,其余跪着的女子仍一动都不敢动,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崔佳明上前制止:“晟荣兄,听闻周伯父近几年都会呆在云京,你可得控制一下脾气,虽说几条贱命不值钱,惹怒了伯父可就得不偿失。” 周晟荣表情阴狠,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不会给那个下贱种可乘之机的。”状似不经意道,“你的事如何了?” 崔佳明叹息了一声:“曾祖母同意了,但是我没敢告诉她我心悦何人。” 崔佳明的父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年崔父也是爱上了一个平民女子,不顾家中已经怀孕的嫡妻,执意娶她为妻,闹得鸡飞狗跳,让其它世家看了好大一个笑话。 崔佳明的曾祖母当机立断,将大孙媳接到身边,表面同意崔父的荒唐行径,暗中则派人杀了那位平民女子。 崔父大受打击,决心揭露崔家的罪恶,为爱人报仇。崔佳明的祖父气急,狠心除掉大儿子,自己也怒急攻心一病不起,崔家的继承权也因此旁落二房。 周晟荣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崔佳明苦笑一声,忽地目光凝住:“晟荣兄,那是伯父吗,他怀中的女子……”好像软娘。 “软娘”这个名字是他从桑娘那儿打探到的,桑娘自然不敢随意透露王妃的身份,“软娘”二字也是阮卿卿让她告诉崔佳明的。 另一边 阮卿卿把头埋在周濯池怀中,小声嘀咕:“坏人。” 周濯池掐了她一把,笑得猖狂:“嗯,只对你坏。” 周濯池循声望去,看到眼前一幕,更是烦躁:“我们去看看,是不是她。” “父亲。” “伯父好。” 周濯池懒懒应了声:“有事?” “伯父怀中的女子看着颇为眼熟。” 周濯池扯了扯唇角:“所以?” 崔佳明握紧了掌心,鼓起勇气:“伯父流连花丛,见过的极品数不胜数,想来也不差一个女人,不知能否将她赠予我?” 周濯池语气凉薄:“就凭你?”将阮卿卿揽得更紧,“还不配。”她的身份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两个小兔崽子,事真多。 “父亲。”周晟荣死死盯着怀中女子。 “怎么,你要为你的好兄弟打抱不平?” “不是,只是恭喜父亲又得了一朵解语花。” 周濯池的眼神掠过他死死握紧、渗出血迹的手,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扬长而去。 第27章 姨娘与算计 崔佳明面色惨白:“那就是她。” 周晟荣亦无言以对,他们能视人命如草芥靠的就是父辈,对上父亲,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我要去找她问清楚,如果她不是自愿的,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她夺回来。” 周濯池把阮卿卿抱回了大将军府。 下人忙不迭上前迎接。 “准备一些衣裳,算了,把母亲的嫁妆拿出来。” 下人愣了愣,那是给将军夫人的,先夫人格外珍惜,日日供奉,一次都未曾穿过:“是。” 后院 “姨娘,将军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还要将老夫人的嫁妆给她呢。” 赵姨娘一惊,失手打翻手边茶盏:“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姨娘,她一直觉得将军夫人的位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冒出一个劲敌,自是戒备万分。 正厅 一排侍女鱼贯而入,领头的向阮卿卿施了一礼,介绍道:“姑娘,此乃牡丹薄烟逶迤长裙。”做了个手势,侍女会意,将裙子转了一圈,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层层叠叠、影影绰绰。 “此乃古烟纹碧霞罗衣……” “散花如意云烟裙……” “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 “……” “看看可有喜欢的?一会儿都带回去。”周濯池眼中含笑,坐在软榻上,随意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这算什么?你觉得我缺这些?” “弄坏你面纱的赔礼,我知道你不缺,也有的是人想讨好你,这都是我娘一针一线缝的,礼轻情意重。”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定会无语至极,这些衣物都是缂丝制成,缂丝历来是皇家的象征,“一寸缂丝一寸金”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阮卿卿扑进他怀里:“你对我真好。” 下人们低着头,面红耳赤。 周濯池拍了拍她的头,声音沙哑:“别这么叫我,你爹会这样对你吗?” “哪样?”阮卿卿睁着湿漉漉的杏眼。 “疼爱你……”瞧见赵姨娘过来,止住了话头。 “妾身听闻老爷带了一位妹妹回家,特意来看看,妹妹真是国色天香,妾瞧着也喜欢得紧。”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嫉妒,这些嫁妆老爷向来宝贝得紧,别说送给她,看都不许她看,生怕她污了他娘的东西。 周濯池冷笑了一声:“原以为你是个规矩的,没想到也如此不知尊卑,妹妹?你也配,一个奴才,还不滚!” 赵姨娘“刷”地白了脸色,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在众人隐隐同情的目光中被下人架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对不起,下人没规矩,让你受惊了。” “把我的心给你,如何?”周濯池不羁的笑容中掩藏着几分真心。 阮卿卿皱了皱鼻子:“不要,太血腥了。” 周濯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先欠着,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 —— 沈宥谦五个月大了,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摔东西。 其它的也就算了,毕竟沈家底蕴深厚,多的是好东西给他摔,关键是这小子还把沈隽沉上朝用的笏板摔断了。 阮卿卿到的时候,这小子还吭哧吭哧地挪动着小身子,偷偷瞄一眼沈隽沉,见他没反应,一把抱住了沈隽沉的印玺,桌上的公文一团乱麻,还晕着墨迹。 沈隽沉站在一旁,一副手足无措之态。 “以前我只知国家政事,却不知,这养孩子也是一门学问,不知……郡主是如何照顾孩子的?”娘娘二字他实在叫不出口。 “他很乖。”她又不像沈隽沉,把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刻也舍不得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孩子都是丫鬟奶娘们照看,她兴致来了就去逗一逗。 “今日阳光正好,不如你我带着孩子出去游玩一番?” 沈隽沉诧异抬头,应了声:“好。” 青竹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行,沈隽沉抱着孩子,和阮卿卿走在前面,身后是三十余位侍女小厮,随行的还有郎中,此人家中世代学医,子子孙孙都为沈家服务,比之太医也不遑多让,倒不是沈隽沉想张扬,只是带着孩子,免得有人不长眼冲撞。 沈宥谦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阮卿卿,又看了看沈隽沉,发出含糊的声音:“爹……爹爹,娘……” 沈隽沉喜形于色,眼角眉梢止不住地上扬,声音压不住喜色:“年年会说话了,他叫我爹爹,卿卿,我……” 下意识凑近阮卿卿,又察觉不妥,退后了半步。 沈宥谦不干了,瘪着嘴巴:“娘……娘……” 阮卿卿向前走了一步,摸了摸沈宥谦软乎乎的小脸蛋:“我在这里。” 沈宥谦张大嘴,一口含住了阮卿卿的手指头,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 —— “你们看,那边是沈大人吗?”一男子惊呼,他们这群人要么出身寒门,要么便是大家族的庶子,若是能得到沈大人的赏识,便能一步登天了。 “周大少爷,听闻你与沈大人有几分交情,不知能否为我们引荐一二?” 周晟清愣住了,他之前猜测阮卿卿是贵族小姐,一个人的仪态是做不了假的,即使换上粗布麻衣,她也带着贵气,可是,她怎么会和沈大人在一起,还姿态亲密? “没想到沈大人也会红袖添香啊。” “沈大人出身尊贵,庸脂俗粉定然入不了他的眼,不知能陪在沈大人身边的女子该是何等风姿?” “周大少爷,你怎么了?不知刚刚的话你意下何如?” “我与沈大人不过点头之交。”说点头之交都抬举了,不过是沈家的小少爷把沈大人的笏板摔断了,他碰上了这个机缘又送了些小玩意儿给讨好沈小少爷。 迎着众人失望的眼神,周晟清温声一笑:“不过,我愿尽力一试。” “周大少爷高义。” “沈大人。” 沈隽沉微微颔首。 周晟清不着痕迹地看了阮卿卿一眼,拱手:“草民的这些好友听闻小少爷喜好新奇之物,特意搜罗了一些稀奇物什,不知小少爷可有兴致一览?” 众人接受到周晟清的眼神,会意,附和:“是啊,小少爷剑眉星目,颇有大将之风。” “非也非也,小少爷眉目舒朗,应是雏凤清声。”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阮卿卿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年年,你现在已经是个大人物了,不如让你爹把他的位置给你坐?” 众人噤声,云京勋贵对昭宁郡主和沈大人的往事讳莫如深。 这群人自然无从得知,何况阮卿卿并非朝廷命官,他们也不够格认识阮卿卿。 周晟清担忧地看了阮卿卿一眼,字斟句酌道:“沈大人,这位姑娘只是无心之失,并无冒犯之意。”他在赌,赌阮卿卿的身份不同寻常,否则她为何会如此随意,在权臣面前口无遮拦? 沈隽沉淡淡道:“本官当然知道她并无它意,就算有也无妨,因为,她是本官的人。” “是草民逾越了。”周晟清低着头,计算着时间。 —— “软娘,我终于找到你了。”崔佳明一脸狼狈,想要上前,却被侍卫拦住了。 “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 侍卫不为所动。 周晟荣扯了扯他,小声道:“这是沈大人的侍卫。”面色有几分扭曲,“真是小瞧了那个下贱种,这次被他阴了。” 一个时辰前,他们和对面那群人碰上,狠狠地奚落了那群人一顿,周晟清像块木头,一言不发,让他们讨了好大一个没趣。 “软娘,我知道了,都怪我没用,她才不得不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崔佳明痛苦地捂住脸,一个是百官之首,一个是镇国大将军,她一个弱女子,拿什么反抗? 周晟荣无声地拍着他的背,这就是被权势欺压的滋味吗?以前的他因为自己是上位者洋洋得意,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被迫害的一方。 那他会改吗?笑话,他只恨自己拥有的权势不够多。 沈隽沉经过二人身边,脚步未变,就好像身侧跪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蝼蚁。 寒门子弟跟在沈隽沉身后,颇觉扬眉吐气,一人朝他们“啐”了一口,除了周晟清,还是那副谦卑温和的样子。 第28章 麻雀与凤凰 次日,便听闻周家二少爷和崔氏长房嫡孙不幸遭遇山匪,第三条腿被废,再也做不了男人。 周濯池眉头都没皱一下,又蠢又坏,得罪人是迟早的事,何况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那日陪在沈隽沉身边的是昭宁郡主。不过他倒是没注意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儿子还是个狼崽子。 崔家老太君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沈丞相他动不了,一个女人她还动不了吗?崔家远在清河,但恰逢阮王爷生辰,二孙子和孙媳都会前往云京祝寿。 —— “姐姐,那两个人是沈大人废的吗?我也可以,下一次告诉我好不好?”李承朝带着祈求,小心翼翼地握住阮卿卿的手,眼里流露出脆弱。 “你知道的,年年不听话,我和沈大人免不了要接触。”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阮卿卿摸了摸他的头:“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不要不开心,好吗?”杏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认真地注视着他,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些对不起他的事。 大骗子。 可是我,心甘情愿被你骗。 八枫亭 八枫亭和青竹里同为云京胜景,历来文人便爱以这两处作诗,写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佳作。 “前面在做什么?” 侍卫上前查探后回禀:“禀王爷,新科状元齐大人以文会友,不少文人聚集此处。” 齐韫言被封为翰林院编撰,居从六品,官位不高,胜在清贵。他模样好,亦有不少贵女有意下嫁于他。 “要去看看吗?”齐韫言握着阮卿卿的手,宣示主权。 阮卿卿刚想道“算了”, 便见齐韫言从远处走来,身后是一群文人。 “臣参见七王爷,王妃娘娘。” 文人们见状,亦纷纷行礼。 一时间,满亭都是参拜的声音。 李承朝抬了抬手:“免礼。” “谢殿下。” “不知王爷和娘娘可有兴致作诗一首?”齐韫言温声道,眼神划过二人交握的手。 李承朝看向阮卿卿,阮卿卿用口型道“不要”,遂正色道:“各位都是大晔的风流雅士,本王便不凑这个热闹了,万望各位以横渠四句为初心,佑我大晔万世昌隆。” 文人们激动不已,齐声道:“我等定不负王爷重望。” 齐韫言亦做足了谦卑的姿态,目不斜视,好似根本不认识阮卿卿。 就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之时,齐韫言弯腰,捡了什么东西,开口道:“王妃娘娘,您的发簪掉了。”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 阮卿卿的簪子根本没掉,这簪子与她头上的是一对,应该是上次掉在他那的。 李承朝接过簪子,意味不明地打量齐韫言。 齐韫言垂着头,做足了无意中捡到王妃的发簪但又担心冒犯皇家的姿态。 “簪子掉了便脏了,卿卿从不用掉了的东西,落入泥里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太脏。”手一松,簪子复又落进草地,消失不见。 —— “七王爷还真是宠爱七王妃啊。” “如此佳人,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是我,我也舍不得让她用脏了的东西。” “齐大人,齐大人,您怎么了?” 齐韫言温润一笑:“无妨,只是担心刚才之举冒犯了七王爷。” “七王爷刚刚还勉励我等,想来是明理之人,齐大人不必担忧。” “是我着相了。” —— 众人走后,齐韫言自嘲一笑。 麻雀穿得再光鲜亮丽也变不了凤凰,就像他,借此机会接近她,却没想过,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宁郡主,皇家儿媳,一支掉了的簪子,即便足以让一位平民过上富足的一生,于她而言,也只有不值一提的“太脏”二字。 太脏。 此时的齐韫言不会知道,未来李承朝不过是史书中微不足道的一笔,千古一帝建昭帝的同胞弟弟便概括了李承朝的一生。 而他,却被载入史册,在历史长河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有的人生而卑微,却注定不凡。他们能抓住命运给予的每一个机遇,扶摇直上,而一切就开始在每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 第29章 崔大小姐与王临渊 锦绣布庄 桑娘为感谢阮卿卿特意把店内最好的布料留着送给她,姑娘们都很忐忑,毕竟阮卿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便是送礼,也轮不到她们。 周晟清收到消息后,亦赶了过来。 “那日,姑娘与沈大人……”周晟清一副难以启齿之态,担忧地看着她。 阮卿卿靠近他,用手勾了勾他的下巴:“所以,你想要什么?” “姑娘,我……”周晟清眼睫颤了颤,好似很是慌乱。 阮卿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晟清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我想入仕。” 大晔朝的律法并没有明确规定庶子不能入仕,但庶子往往难有出头之日,常会遭受朝臣的排挤,担任一些无足轻重的职位。所以他才会一开始选择经商,积累人脉。 “不装了?” “是我自作聪明,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阮卿卿并不意外他猜到自己的身份,招了招手:“过来。” 周晟清起身,跪坐在她身侧:“请娘娘怜惜。” “这位夫人,您不能进去,夫人……” 崔家二房大小姐自幼便与嘴甜的大房大少爷之子交好,虽是堂亲,却比和她的亲弟弟二房大少爷更为亲密 ,此番崔佳明被废,被仆人送回清河老家,最心痛的除了崔家老祖宗便是她。 不管不顾地推开门,见到眼前一幕,有些错愕,旋即冷笑:“不愧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害得佳明生不如死,勾搭了沈大人还不够,又勾搭上一个,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你身旁的那位不过一介庶子,你就等着被沈大人厌弃吧。” 周晟清看向阮卿卿,故意道:“姑娘,她骂你。” 阮卿卿的心情算不上好,平白无故被人骂了。崔佳明自己蠢,被人算计了,怪谁? 挥了挥手,七八位暗卫凭空出现:“掌嘴。” 崔大小姐惊了一瞬,下意识以为这是沈隽沉给阮卿卿的暗卫:“你敢!我乃崔家嫡女,王家的当家主母,沈大人定不会容许你如此放肆!” 阮卿卿将茶杯扔到她脸上,面无表情:“你看我敢不敢。” 暗卫立刻上前,将崔大小姐按在地上,“啪”“啪”地下死手打她,崔大小姐的脸很快变得血肉模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我定不会放……放过你……” 阮卿卿坐在软榻上,抬手。 周晟清会意,为她斟好一杯茶,恭敬地地道递到她手上。 阮卿卿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薄凉笑意:“我等着。” 崔大小姐的侍女被按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阮卿卿随手一指:“就你,去搬救兵吧。” 被点到的侍女愣了愣,试探着起身,见阮卿卿没有制止,飞快地冲了出去。 桑娘亦跪在一侧,她没有拦住崔大小姐让她惊扰了娘娘是事实。 —— 王临渊此番回京是为了述职,李承绎可不会容忍王家像先帝时期那样乱来,他自然要先行投诚。 刚从皇宫出来就得知了崔氏的事。 他倒是不想管,只是打崔氏的脸无异于踩王家的脸,沈大人的这位外室,未免太过狂妄。 “带路。” “是。” 越走近目的地,王临渊脸上的表情越古怪。余光瞟见屋内景象,刚想转头就走,侍女便跪了下来,死死地拖住他的腿:“老爷,求您救救夫人。” 阮卿卿抬眼,与王临渊对视了一瞬:“王大人,您的夫人还在这儿,躲什么?” 崔大小姐早已摊成了一团,闻言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夫君,我要弄死这个小贱人,你快让人杀了她。” “闭嘴!”王临渊眼里沁着寒凉,居高临下地俯视崔大小姐。 崔大小姐何曾见过王临渊这副模样,成亲之初她还为王临渊的后院干干净净儿沾沾自喜,深觉传言误人。 王临渊走进屋内,施然坐下,好似刚才差点落荒而逃的人不是她一般:“内子无状,惊扰了王妃娘娘,还请娘娘看在我的面子上,宽恕她一次。” “你的面子?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的?舅舅还是……?” 王临渊打断了她的话:“请娘娘高抬贵手。” “如果我不呢?” “臣求娘娘,放她一马。” 阮卿卿冷笑了一声,起身:“还不过来?” 周晟清自始至终垂着头,闻言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跟在阮卿卿身后。 二人扬长而去。 崔大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口中喃喃:“娘娘?” 王临渊这才转身,阴沉地看着崔大小姐,俯下身,扶着她,在崔大小姐借力起身之际又狠狠地将她掀翻在地:“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第30章 庶子与父亲 阮卿卿的心情很不好,王临渊凭什么那么对她,凭什么? 周晟清试探道:“娘娘与王大人认识?” “何止认识,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周晟清瞪大了双眼,他是真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怕了?” “我生来卑微,一无所有之人,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娘娘,不怕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阮卿卿不语,她怕什么。李承朝早知道她什么德行,不然他以为李承朝为什么天天早出晚归,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给彼此一个体面罢了。 “王妃娘娘。”周濯池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侧,似笑非笑。 周晟清拱手:“父亲大人。” “娘娘与犬子颇为相熟啊。”口中称呼娘娘,却极为不敬地将阮卿卿揽入怀中。 阮卿卿惊呼一声:“周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周晟清亦上前一步,扯住阮卿卿的手 直直地看向周濯池:“父亲大人,娘娘是皇家人,您怎么能以下犯上,对娘娘不敬?” 周濯池扯出一抹冷笑,阴冷地嗤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舔了舔阮卿卿的耳垂,语调缠绵:“不敬?她在床上叫我周将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吗?乖卿卿。” 周晟清握紧拳头,出人意料地袭向周濯池。 周濯池当即放开阮卿卿,与他扭打在一起。 周晟清自然不是周濯池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节节败退。 “真是小瞧了你,跟你老、子抢女人,算什么东西?” “有本事您去跟七王爷说这话,父亲大人,您不过是见不得光的情夫,有什么好得意的?”周晟清擦了擦唇边血迹,语气温和儒雅,说出的话却挑衅无比。 周濯池一脚将他踹下楼,脸上弥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找死?老子今天成全你!” 阮卿卿上前拉住还欲下楼的周濯池,再打下去人真的要死了:“濯池,我们走吧。” 周濯池挥开她,双眼赤红,平复了半晌,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周晟清忍着全身骨裂的剧痛。 不顾性命地为你和父亲大人对抗,能换来你的一丝怜惜吗?他的情绪演得到位吗? 只是其中有没有真情流露,谁知道呢? —— 二人沉默地走着。 刚走出一段距离,便见福伯拦住二人去路 福伯是阮家的老管事,从小看着阮卿卿长大:“大小姐,周将军,王爷请您二位上楼一叙。” 周濯池捏了捏阮卿卿的手:“有我在,别怕。我和你爹……也算有几分交情。” 进入雅间,阮父直直地朝周濯池扔来一个砚台,周濯池躲也不躲,任由砚台将眼角砸出一片青乌,二话不说,掀开衣袍,跪了下来,喊了声“爹”。 阮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为老不尊,你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怎么有脸勾搭卿卿?” 周濯池郑重道:“我是真心喜欢卿卿的。” “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个钱?当年你我一同寻欢作乐时,你对多少青楼女子真心相待,要本王给你回忆回忆吗?” “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阮父越想越气,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你若真的真心,便该离她远远的,刚才若非本王疏散了看客,明天你周家父子、争、一、女的消息便该传的满城风雨,若是被有心人扒出了卿卿的身份,你可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将皇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周濯池自知理亏,任由阮父踹。人在极度愤怒之下会做出一些没有理智的事情,现在想来他也是一阵后怕,他不怕死,但是她还那么小。 “我承认我年少荒唐过,但是卿卿是不一样的,我爱她,她就是我的命,若是真的有被发现的一天,我一定誓死保护她。” 阮父懒得看他那张碍眼的脸:“卿卿,跟他断了。不是父王非要拆散你们,他就比父王小五岁,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嫁的是皇家,臣子再得势也终究是臣子,父王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阮父显出疲态,37岁的他已经有了丝丝白发。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为阮卿卿操碎了心。 周濯池亦紧地的看着阮卿卿。 阮卿卿杏眼里泛着泪花:“爹,是我的错,我让你担心了。”眼神示意周濯池:还不快走? 周濯池会意,起身离开。 阮父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这是阮卿卿的苦肉计,可谁叫这是他最宝贝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 事后阮卿卿被周濯池好好地折腾了一顿。 老男人荤话张口就来,什么“我和那小兔崽子谁更、厉、害?”“将父、子、俩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到底给李承朝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小狐狸精,被我压得爽不爽?” 阮卿卿又没试过周晟清,怎么知道他厉不厉害。 两年前周晟清就从将军府搬了出来,勾完了老的阮卿卿又去看望小的。 他伤势很重,三个月下不了床,浑身上下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见阮卿卿来了,虚弱开口:“娘娘来了,草民无法行礼,请娘娘见谅。” 阮卿卿坐在他床边…… 周晟清额头泛起细密的汗:“娘娘。”忽地目光凝住,看着她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痕,一把将她拉上床,压在身下,细细舔舐她的脖颈,试图掩盖原本的痕迹。 …… 阮卿卿侧过头,泪痣妩媚动人,殷红夺目。 周晟清扯开她的衣裙…… 小狐狸精。 第31章 周家小姐与齐韫言 齐韫言得了建昭帝赏识,近日忙得脚不沾地。 沈家势大,卧侧之塌,岂容他人酣睡?齐韫言出身寒门,不会牵扯到世家。或许有一天,他能成为和沈隽沉分庭抗礼的存在。但现在,他只是一枚棋子。他的所作所为是陛下授意,分化世家权力,但是陛下不会保他,甚至极有可能为了平息世家怒火将他推出去。 “你是怎么想的?”阮卿卿跪坐在他对面,撑着头,懒懒看他。 齐韫言轻笑一声:“臣别无选择 ,退无可退,殊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现在退出,陛下便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后悔吗?”阮卿卿没提帮他的话,齐韫言知道的太多,李承绎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 “不悔。” 齐韫言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能陪我出去走走吗?或许这就是您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他想牵着她的手,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下,而不是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嫉妒到发狂,还要故作不识,称呼她为“娘娘”。 “好。” ——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再不回去,将军会打死奴婢的。”侍女满脸泪痕,心中惶惶。 周惜涵一把推开她:“贱婢,你的死活与本小姐何干。”她才不回去,哥哥被人废了,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兄妹的死活。 “有人来了。” 周惜涵立即拽着侍女躲到树后。 “我在云京呆了五年,还从未来过此地。” “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娘娘出行都有一大堆人跟着,没来过实属正常。” 树后,周惜涵瞪大了双眼。 齐韫言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支白玉簪子:“这是用我所有的俸禄买的,不及您先前那支质地好,您能收下它吗?就当留个念想。”毕竟有的东西不是用钱能买到的,阮卿卿的首饰有阮家的、陛下给的、沈府的、七王府的、周大将军送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韫言。”阮卿卿软软地唤了一声。 齐韫言身姿修长,微微弯腰,凑近她耳边:“臣帮娘娘戴上。”手抚过她的发髻:“好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呼喊声:“大小姐,您在哪儿啊,大小姐……” 二人动作一滞,齐韫言当机立断,带着阮卿卿往树后躲去。与周惜涵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有了救兵,周惜涵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杀人灭口了,大声喊道:“我在这儿!” 接着又一脸愤怒之色:“齐大人,枉我费劲心思地讨好你,没想到你竟然跟一个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若是你娶了我,我就不把你们俩的丑事说出去。” 齐韫言眸色深沉:“周小姐慎言,我不过偶遇七王妃,何来丑事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你们明明……”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濯池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孽女,还不过来!” “我凭什么要过来,除非你让齐大人娶我。” 周濯池大步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不知廉耻。”又看向阮卿卿和齐韫言:“让二位见笑了。” 周惜涵不可置信地捂着脸:“这个女人才不要脸 有了夫君还勾引齐……” 周濯池眼里淬着寒冰,不等她说完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不知悔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周惜涵唇角渗出血迹,口齿不清,眼泪不停地掉:“我也没有你这样……你这样的父亲!”哭着跑走了。 “乖女儿,到爹爹这儿来。” 齐韫言的表情有些许疑惑:“娘娘不是阮家的女儿吗?” 周濯池嗤了一声,神情挑衅:“此爹爹 ,非彼爹爹。” 齐韫言脸色白了一瞬,向来温和的面具阵阵碎裂:“娘娘,能……” 周濯池却已拉过阮卿卿,大步走远。 能不要跟他走吗?剩下的话消散在风中 无人听到。 二人走远后,齐韫言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枉他选了周家小姐闹脾气最喜欢来的地方,这个蠢货果然没让他失望。否则以他的敏锐,早在看到周惜涵的那一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怎么可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早发现了七王妃和陛下的关系不同寻常,从前还真是小瞧了她,连陛下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王妃娘娘,您可不要让臣失望啊。 第32章 阮父寿辰与爬床的庶妹 “小狐狸精,这么会勾引男人,告诉我你还有多少裙下之臣,嗯?”周濯池将她抵在树上,舔了舔她的泪痣,神色危险。 阮卿卿身子发软,直直地往下掉。 周濯池一把捞住她,神情变得复杂:“你平时,便是这么勾引他们的?” 阮卿卿委屈极了 杏眼泛着盈盈的泪:“坏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见她的伤心不似作伪,周濯池忙慌乱地替她擦脸上的泪:“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阮大小姐,郡主殿下,小祖宗,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 阮父的寿辰到了,阮府热闹不已,真真是应了那句“律播金商资爽气,,露和琼屑引遐年寿觞莫负专城贵,好对西风醉管弦。” “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 “万户春风为子寿,坐看沧海起扬尘” 祝寿声不绝如缕,阮卿卿早早到了阮府,李承朝在外面接待客人,沈隽沉派人把沈宥谦送了过来。 阮父抱着沈宥谦:“你啊你,让堂堂七王爷、陛下胞弟在外面接待客人 像什么样。” 阮卿卿倚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支珠钗:“他自己要去的嘛,我能拿他怎么办。”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得抓住宣示主权。 阮父叹了一口气:“你和周家那位……” 阮卿卿装听不到。 阮父瞪她一眼,转头去逗沈宥谦:“年年,我是外祖父,外——祖——父——,跟着我念。” 沈宥谦眨巴眼睛,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类,撅过小身子背对他。 “这小子……” “王爷,时辰到了。” 阮父把沈宥谦交给下人,正了正衣袖,大步而出,于主位落座。阮卿卿和李承朝居于左侧第一个席位,阮卿雾和崔大少爷紧随其后,其余宾客也按身份落座。 席间 阮卿雾小声道:“姐姐。” 阮卿卿侧头,示意她说话。 “佳明他想见见你。”崔家老祖宗已经知道了阮卿卿的真实身份,形势比人强,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崔大少爷目不斜视,心里却波涛汹涌,六年前他曾去过冀州一趟,遇到了一位娇弱的贵女,她说她是阮家二小姐,他对她一见钟,本想回清河后便上门提亲,却得知了阮家举家上京的消息,后来家族又发生了一些事,拖了三年,才带着聘礼去云京求娶。 他满心欢喜,娶到的人却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他喝醉了酒,忍不住在婚礼当天质问了她,可是她却已经将他忘得干干净净。木已成舟,阮卿雾亦是嫡女,此时反悔便是与阮家结怨,何况伊人已嫁,他和她,再无可能。 阮卿卿一开始是真的不记得他了,毕竟这呆子无甚乐趣,她逗过的人多了去了,哪儿会记得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何况她也没骗他,阮家的排名没有把男女分开,世子是大少爷,她自然是二小姐,只是阮家的下人习惯称呼她为大小姐。 李承朝握住阮卿卿的手:“一个废人,有什么好见的?” “殿下,崔小少爷怎么说也是二妹妹的侄子,若是不见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毕竟在外面,阮卿卿还是要给李承朝面子的。 李承朝替她理了理衣袖,趁机在她脖颈印下一个红痕:“早去早回。” “好。” 三人离去。 李承朝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掐了一把一旁的沈宥谦:“你娘还真是不听话。”又上下打量他:“长得跟你爹一样讨人厌。” 沈宥谦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伸手,打翻了茶盏,李承朝的衣袖被水溅湿,下人们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下。 “发生了何事?”阮父见气氛不对劲,问道。 李承朝弹了弹袖子:“无妨,小婿被茶水所溅,扰了岳父大人的兴致,还望岳父大人海涵。” “殿下何出此言?是我招待不周。”又对着下人道:“还不快带殿下去更衣。” 李承朝走后,沈宥谦被人抱到阮父的位置上,撅着小嘴巴,指着手臂上的红痕:“坏……坏人,疼。” 阮父心疼地看着他:“乖孙受委屈了。”抬头吩咐下人:“去把舒痕胶拿来。”心下暗忖:到底不是亲生的,以后还是要让卿卿注意着点,也多亏了这小滑头机灵。 另一边 崔佳明双眼无神,明明才十五岁,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我该叫你软娘还是王妃娘娘?” “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阮卿卿眨了眨眼:“玩玩而已,你不会还当真了吧?” 崔佳明猛地咳嗽起来,眼里泛着血丝:“好……好一个玩玩!”话毕,竟晕了过去。 阮卿雾上前:“姐姐,我这就让人带佳明回去。”若非崔家老祖宗对曾孙子喜欢得紧,她才懒得看这个不学无术的侄子一眼。崔允珩不管后宅事务,崔家的中馈至今仍然捏在老祖宗手中,她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阮卿雾走后,崔允珩靠近阮卿卿,趁她不备将她揽入怀中,手指轻抚她脖颈上的红痕:“所有郡主对我,也是玩玩?” “放开。”阮卿卿冷冷地看着他。 崔允珩闻言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阮卿卿扇了他一巴掌,趁机后退几步:“今天的事就当是当年的补偿,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崔允珩捂着脸,低低地笑了几声:“他就那么好?” “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你和二妹妹的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那是他喝醉了,把阮卿雾当成了她。 阮卿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不想听也不在乎你的理由,允珩,别毁掉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谊,好吗?” “你果然还记得。”崔允珩看着她无动于衷的神色,开口:“我们去看看,你口中的那个人,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内院 一位夫人突然发出惊呼声,其余夫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承朝和一名女子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女子捏着衣袖,轻声啜泣。 阮王妃面色黑沉,怜侧妃急忙上前。 李承朝冷冷地看了女子一眼,翻身而下。 怜侧妃将女子抱在怀里,梨花带雨地哭泣:“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叫你遇上了这样的事,七王爷 ,妾身贱命一条,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歌儿讨个公道。” 阮卿歌是怜侧妃之女,也是阮家最得宠的庶女。 周围响起议论声。 “堂堂王府发生这样的丑闻,唉……” “不知廉耻 ,有辱斯文!” “七王爷也太放肆了,在岳父的寿辰上和妻子的庶妹搅合到一起。” 阮卿歌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今日之事是臣女的错,臣女只愿以死明志。”说着便要往墙上撞去。 怜侧妃立马拉住她:“七王爷,妾身求您了,给歌儿一条活路吧,她一个女子,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您,求您给歌儿一个名分。” “让我去死,娘,都是我的错,早在被七王爷强迫的那一刻我就该一死了之。” “我苦命的儿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 秦夫人率先站了出来:“七王爷,您是贵为王爷,但您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既然是您有错在先,便该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秦家最重规矩,秦夫人最看不得这种事。 —— 崔允珩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如何?这就是你口中的好男人。” 阮卿卿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以前七王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这往后怕是会有人同你争宠了,你就一点也不怨、也不妒?” 阮卿卿根本懒得理他,李承朝一看就是被人算计了,多半旁边这个说风凉话的也掺了一脚。 —— 李承朝嘴角扯了扯:“本王便是不给她名分,又能如何?” 秦夫人一噎:“你……”余光看到阴影处的阮卿卿,惊喜道:“王妃娘娘,您也来了,您快劝劝王爷,再怎么说这也是您的庶妹,身为王妃应有容人之量,您和七王爷成亲已近一载,府中也无姬妾,如此行事实在不妥,如今纳了这位姑娘,也算两全其美。” “本王和王妃之间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李承朝亦看到了阮卿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崔允珩早就混入人群中看戏了。 李承朝上前,凑近她耳边:“回去我再和你解释。” “秦夫人能做出将秦大人的外室接回家小心伺候的行为,本王也甚为惊奇,想来以秦夫人的菩萨心肠,替秦大人纳了此女也是可以的。” 秦府上至夫人下至姬妾多年来无一人有孕,是以秦夫人知道秦大人养外室且外室还怀孕了之后,将人请进府 ,小心翼翼地照顾,正妻照顾外室,被云京的夫人们耻笑了好多年。 秦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我是为了秦家的子嗣着想,似王妃这般善妒才是枉为人妇。” “本王的女儿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阮王妃派人去请阮父了,阮卿卿是阮父的心头肉,她是一点也不愿沾手,费力不讨好。 “福伯,阮王府不欢迎秦夫人,送客。” “是。” 秦夫人被人拖了出去,面色灰暗,她以为阮父也会让七王爷纳了阮卿歌,毕竟都是女儿,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两姐妹还能互相扶持。 一下得罪两位王爷,她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阮父扫视了一圈全场,上前捏住怜侧妃的下巴:“以前本王宠着你,到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嫡是嫡,庶是庶,本王不缺一个庶女,也不缺妾室,你若是想死,本王不介意成全你。” 怜侧妃吓得瘫软在地:“王爷……” 阮卿歌也吓傻了,跪在一旁。她一直以为父王对她和对长姐是一样的,只是碍于规矩不得不在明面上委屈她,母妃也是这般告诉她的。没想到,全都是假的。长姐是天上的月,从小众星捧月,沈大人对她珍之爱之,好不容易和离了,没等她暗喜长姐也有被人抛弃的一天,又成了王妃娘娘。 她不甘心,世间男子皆薄幸,凭什么长姐能被所有人毫无理由地偏爱。世间女子都身陷牢笼,长姐凭什么例外? —— “我……”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阮卿卿捂住他的嘴。 李承朝沉默了半晌:“是因为相信,还是不在乎?” “当然是相信,殿下,臣妾喜不喜欢您,您感受不到吗?” “姐姐……”李承朝将她揽入怀中。 既然喜欢,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 一个柳四还不够吗?那些人会把她压在身下疼爱吗? 她会哭着说不要吗? 姐姐,爱你太累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感到难以呼吸。 今天的事,也有试探她的成分在,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人算计。 她太镇定了,镇定到他想骗自己,她是喜欢他的也做不到 第33章 楚望泞的算计与作死的美人 年节将至,阮卿卿作为王妃,自然要入宫赴宴。 李承朝被前朝官员拉走了,阮卿卿在宫里闲逛,毕竟龙印在手,这宫里也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 “娘娘,您的肚子尖尖的,一定能为陛下生个小皇子。”宫女奉承道。 白美人瞪了宫女一眼,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得意:“那是自然。” 白美人是贤妃的表妹,由贤妃引荐入宫,颇有几分恩宠。 “那容更衣一脸狐媚样,真不知道淑妃吃错了什么药护着一个无权无势的末品更衣。”宫女愤愤不平:“还是娘娘您有福分,一次就怀上了龙种,不似那容更衣,伺候了多次,肚子也没个动静,位分也没变过。” 入宫之初,白美人便与容更衣结怨,无它,容更衣长得太美了,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加之表姐引荐她入宫就是为了分薄容更衣的宠爱,两人是天然的对立面。 “一个小官庶女,淑妃脑子被屎糊了自降身份跟她结交,不过容更衣有淑妃护着,本嫔也有表姐护着,早晚有一天,本嫔要让容更衣跪在本嫔面前求饶。” —— “喂,你,过来!”白美人一脸高傲,指向阮卿卿。 阮卿卿不过是随便逛逛,便听了好大一场戏,这火还烧到了自己头上。 她当然不会动了,李承绎这么叫她她都不会理,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嫔妃,大晔朝正二品妃位以上可自称本宫,听她的自称,连妃都不是。 “你耳朵聋了吗?听不见本嫔叫你!”白美人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上前,阮卿卿后退了一步。 怎料白美人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裙角渗出血迹。 四周传来惊呼声:“娘娘见红了,快去传太医。” “贱人,若是本嫔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嫔定不会放过你!”白美人咬牙切齿,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阮卿卿是后宫嫔妃,毕竟前朝女眷无诏不得入内宫。 她竟然不知后宫之中还有比容更衣更美貌的女子,高位嫔妃她都认得,那这就是个位分低的。 “你们几个,把她给本嫔看好了,一会儿陛下来了,她是怎么谋害龙嗣的,一五一十禀告给陛下,明白吗?” 宫女们连声应“是”,用同情的目光打量阮卿卿。 阮卿卿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好啊,我倒要看看,陛下一会儿会怎么罚我。” 白美人用怨毒的目光盯着阮卿卿,捂着肚子惊叫:“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留下的宫女们连忙跪下,白美人气不过,扇了离自己最近的宫女一巴掌。 远处,一位宫女领着太医快步而来:“娘娘,太医来了。” 被扇的宫女逃过一劫,感激地看了一眼赶路的宫女。 太医立即为白美人诊治。 “我的孩子如何了?” 太医面露难色:“微臣医术不精,怕是……若是能请来黄太医,或许有一线生机。” 黄太医便是当初为阮卿卿诊脉的太医,李承绎即位后被封为太医院院使,只有陛下和两位太后能使唤得动他,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 黄太医当然知道这种行为很作死,但是没办法,这是陛下吩咐他的,他除了照做还能怎么办? “快去请啊,本嫔怀着龙嗣,他敢不来!” —— 半晌,黄太医随宫女而来,看到阮卿卿,一愣:“你早说是郡主啊。”完了,这可是陛下的心尖尖,他还让人等了这么久。 宫女也懵了:“娘娘,在那边啊。” 白美人已经痛得直冒冷汗了:“黄太医,快……快救救本嫔的孩子。” 隔得有些远,白美人并未听到“郡主”二字。 黄太医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暗松一口气,走过去为白美人诊脉。 另一边 李承绎得知白美人的消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后宫之事有皇后做主,让皇后去看看。” —— 皇后慢条斯理地剪断了一根花枝:“走吧,把后宫嫔妃都叫上。” ——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一眼就看到了站着没动的阮卿卿:“来人,赐坐。”手指了指阮卿卿,故意没提阮卿卿的身份,白美人仗着自己怀了龙嗣成日里耀武扬威的,不让她见识见识帝王真心偏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阮卿卿眨了眨眼:“谢皇后娘娘。”施施然落座。 白美人一脸不忿:“皇后娘娘,她害了臣妾的孩子,啊……” 皇后制止了白美人的话,看向黄太医:“白美人这胎如何了?” “臣开好药方,精心养着,便能无虞。” 白美人这才放下心来:“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严惩凶手,臣妾虽不知您为何对谋害皇嗣的凶手如此宽容,但若人人都效仿她,这后宫岂不乱了套。” 皇后淡淡开口:“这话你留着对陛下说吧。”蠢货,没见贤妃一直对她使眼色。 —— 李承绎一听闻阮卿卿也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了,立马火急火燎地赶到。 “陛下驾到。”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齐齐行礼。 白美人一脸惊喜:“陛下,您不知道臣妾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个女人差点害死了臣妾和您的孩子。” 李承绎走近她,捏住她的下巴,笑意不达眼底:“是吗?” 白美人连连点头,嫉恨地看向阮卿卿:“她凭什么那么嚣张,臣妾……” “啊……!” 李承绎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就凭她是朕的心上人,就凭朕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这个理由,够吗?” 白美人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一脸惊恐:“陛下……孩子……我的孩子……” 黄太医摇摇头,力道这么大,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惹谁不好非要惹郡主,当年郡主怀了沈大人的孩子,陛下都上赶着要当便宜爹。 “梁怀吉,去查查这地上有什么。” “是。”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卿卿没那么闲去谋害一个小小的美人。这后宫,看来有人不安分啊。 “回陛下,白美人出事的那一段路面上铺了一层桐油。” 几名宫女立即跪下:“奴婢,奴婢们曾见容更衣鬼鬼祟祟地来过这儿,当时没多想,如今想来,怕是……” 容舒窈立即下跪:“清者自清,焉知这不是白美人自导自演的戏码?” 又有几名宫女匍匐在地:“奴婢们似乎也曾见白美人的宫女来过这儿。” 白美人的宫女瑟瑟发抖:“是贤妃娘娘的宫女吩咐奴婢们来这儿找贤妃娘娘丢失的耳玔,说是人手不够。” 贤妃一脸震惊地跪下请罪:“陛下明鉴,臣妾何曾丢过什么耳玔。” “够了!”李承绎面沉如水:“贤妃管教下人不力,降为妃位,白美人口无遮拦,禁足三月并降为常在,容更衣行事不端禁足三月。” 李承绎走至阮卿卿面前:“跟朕走吧,他……在等你。” 众人跪拜:“恭送陛下。” 楚望泞在无人处勾起一抹笑,她先是买通了白美人身边的婢女,让她有意无意地提起贤妃在宫中的日子有多好,在买通贤妃身边的宫女,说容更衣有多得宠。 贤妃最沉不住气,果然叫来了自己的表妹,今天这一出,既夺了容更衣的宠,又挑拨了贤妃与白美人的关系,还空出了四妃之一的位子。 白美人的孩子看样子也难保,她却已有了三月身孕,这贤妃的位子,也该她坐了。 容舒窈自嘲一笑:“陛下就那么信任王妃娘娘吗?问都不问一句。” 淑妃斟酌着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陛下他根本就不在乎呢?甚至可能暗自希望这是真的,毕竟只有在乎才会那么做。” 萧沅黛拍了拍容舒窈的肩:“想开点,天下男人千千万,下一个更乖。” 秦小枝连忙捂住她的嘴:“你注意点。”原着中萧才人便是死于嘴贱,这可是皇宫,找男人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 阮卿卿从背后抱住李承绎:“陛下,你对我真好。” 梁怀吉立刻识趣地带着宫人走远,今天闹这一出,宫里又要换一批宫人了,皇家秘闻不是那么好听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李承绎身子微僵,推开她:“既然不愿嫁给朕,就别来招惹朕。” 阮卿卿拽住他的衣袖,作势要亲他。 李承绎攥紧双拳,目光中含着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你就非要这么作践朕对你的真心吗?” 阮卿卿闻言松手,后退一步,委屈道:“臣妾没有。” “呵,没有。” —— 李承朝立于宫门,见阮卿卿来了,立刻紧张地上前询问:“没事吧?” 阮卿卿摇摇头。 李承朝冷淡地看向李承绎:“皇兄还是管好自己的妃嫔,臣弟的王妃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气氛却格外疏离。 “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李承绎同样面无表情:“梁怀吉。” “奴才在。” “把西域进贡的奇珍异宝送去七王府给……王妃压惊。” 话是这么说,其实年初各国进贡的时候李承绎就把所有的东西送来了郡主府,她不要的再赏赐给朝臣和后妃。 第34章 侯府妻妾 齐韫言忙着削弱世家权力,周晟清入仕了想做出一番成绩,也成天不见人影,周濯池虽是回京休养,也免不了处理军中事务。三个情郎,没一个有空的。 “娘娘,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奴婢听说这清风涧风景正好,不如您去游玩一番?”红杏为阮卿卿捶着腿,一脸兴奋地开口。 “你想去?” “哪有,奴婢是看娘娘整日闷在府中,担心您无聊。”红杏娇嗔。 “娘娘,您看,红杏被您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云栽打趣道。 碧桃和露种纷纷附和。 阮卿卿懒洋洋起身:“那便出去走走吧。” 一袭半透明的白色烟罗纱衣,精细地绣着开得正盛的月季,以散错针法织入孔雀金羽线,雪白联珠白色云头波形纹饰,裙裙丝丝细线镶边,颗颗明珠做坠,一根孔雀蓝宝石骨簪,斜斜挽起发髻,发上别着一支乳白色珍珠玉蝶翅璎珞,额上鱼腮骨花钿红得灼目,与眼尾泪痣勾勒在一起,活色生香。 —— “姨娘,那丽娘不过一介庶女,运气好飞上枝头成了侯夫人,便对您摆正头娘子的威风,真是小人得志。”丽娘是宣平侯原配妻子的庶妹,宣平侯发妻早逝,留下一子,为了继室能善待儿子,便求宣平侯善待自己的庶妹。 “一个庶女,也配与我争侯爷。”程姨娘本是高门嫡女,为了爱情嫁入侯府为妾,本想熬死发妻上位,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姐姐此言差矣,我虽为庶女,却是侯爷正儿八经过了明路的妻子,姐姐曾经的身份再尊贵如今也不过是侯府妾室。”丽娘牵着侯府大少爷,款款而来。 “你……!”程姨娘气急,皱着眉头指着丽娘。 大少爷眉头一皱,一脸严肃:“程姨娘,母亲是父亲的妻子,还请您对她放尊重些。” 程姨娘气急败坏:“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上前几步,推搡之间,大少爷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恰好直直落入阮卿卿怀中。 阮卿卿轻笑了一声:“哪儿来的小孩?” 大少爷姜尘述今年十岁,脸颊通红:“男……男女授受不亲,请您放开我,我乃宣平侯嫡长子,待我回府后禀明父亲再来向您道谢。” 不远处传来惊呼声,丽娘和程姨娘都急匆匆赶来,阮卿卿顺势放开他。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待妾身回府后必备上厚礼登门拜访,向姑娘道谢。”丽娘得体开口,又对着姜尘述挥了挥手:“述哥儿,到母亲这儿来。” 宣平侯一家刚搬来云京,没见过阮卿卿,阮卿卿又不爱梳妇人发髻。 “不必了,小事一桩无足挂齿。” —— “夫人,那位姑娘为何不愿告诉您姓名,您乃侯夫人,有您道谢,日后说亲都能被夫家高看一眼。”侍女不解地问道。 “云京多的是权贵,我观其衣着华贵,身旁的婢女亦是训练有素,许是看不上侯府的道谢呢。” 第35章 侯爷与工具 镜水阁 阮卿卿挑着首饰,虽说镜水阁的掌柜每次上新都会把样品送到王府供阮卿卿挑选,但这不是太无聊了吗?大家都有正事,就她一个人清闲。 “掌柜的,替这位姑娘把点翠嵌丝瓒南珠头面包起来。” 一男子朗声,此人便是宣平侯姜穆远,他冲着阮卿卿拱了拱手:“还未谢过姑娘此前帮了述哥儿,此物便当做谢礼。” 掌柜的奇怪地看了姜穆远一眼。 姜尘述跟在父亲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 “要谢我这个可不够。”阮卿卿摇着团扇,圆圆的杏眼打量了他一圈。 姜穆远皱了皱眉,云京的女子怎么会如此没有规矩,态度不端,举止散漫:“不知姑娘想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以内的我一定竭尽全力满足姑娘的要求。” “你跟我过来。” 姜穆远迟疑了一瞬,对着下人吩咐:“把述哥儿送回府中。”跟着阮卿卿来到大街上。 “听闻宣平侯此前一直镇守苍州,不知与镇国大将军相比,谁更胜一筹?” “镇国大将军镇守边疆,战功赫赫,我不管诠才末学,自然是不及周将军的。” 阮卿卿欲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被他一把抓住:“姑娘自重。” “你头上有叶子。” 姜穆远在头上找了半晌,什么也没有。 阮卿卿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这么好骗。” 姜穆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既然姑娘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阮卿卿一把抓住他。 宣平侯的侍卫在宣平侯和阮卿卿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了丽娘,丽娘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侯爷。”丽娘莲步轻移,看向阮卿卿:“不知姑娘大庭广众之下与侯爷拉拉扯扯是何用意?莫不是想入宣平侯府?” 姜穆远亦冷冷地看了阮卿卿一眼:“先前我当姑娘是述哥儿的救命恩人,处处忍让,不想你却得寸进尺,挟恩图报,更是不知廉耻地一再攀附,云京的贵女都似你这般不知羞吗?” 阮卿卿懒懒地摇着团扇,轻嗤了一声:“没趣。” 说着狠狠地推了姜穆远一把:“好狗不挡道。” 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阮卿卿离开的方向,当年程姨娘被这般羞辱便气红了眼,赌气入宣平侯府为妾,这位姑娘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还敢对侯爷颐指气使? 丽娘亦心中疑惑,她本以为阮卿卿会羞愧不已,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便是在跋扈的女子,在男子面前都是小意温柔的,程姨娘便是如此。 —— “穆远兄,听闻云京有位小娘子对你穷追不舍,不惜自毁名节与你在大街上拉扯,你还当真是魅力不减,当年程家小姐也对你情根深种。” “曹兄慎言,我与她清清白白,不过是因为述哥儿的救命之恩有些交集罢了。”他不是傻子,若说先前他还觉得阮卿卿对他有意 在她毫不留情地推了他之后就绝不会这样想了,就像程姨娘,在他面前一直是娇羞动人的。 —— “娘娘是怎么想的?” “什么?” 齐韫言指了指楼下姜穆远的位置:“宣平侯。”那天的事,普通权贵或许探查不到,但若七王爷、甚至是陛下有心,绝对瞒不住。 阮卿卿尝了一口虾玉膳辣羹:“找乐子。” 齐韫言嘴角抽了抽,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人,勾搭了他、周将军甚至是当今陛下,就不怕事情败露? “你呢?不忙了?” “算是步入了正轨,有陛下暗中相助,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你觉得沈丞相如何?” 沈隽沉是削弱世家权力中最大的阻力,沈已经绵延了上千年,皇位换了好几家的人坐,沈家依然屹立不倒。 “沈大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中,或者是,他不在乎世家会不会被分权。”他是一个真正利国利民的好官,在他掌权的这几年,百姓的生活水平有了显着的提高。“我自愧不如。”他太干净了,衬得他越发肮脏。 阮卿卿笑了一声,旁人只觉沈隽沉高风亮节,但事实真是如此吗?天下是他的棋局,若非沈隽沉有了个儿子,有了软肋,说不准他哪天疯起来便想毁灭世界。他一直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俯瞰世间的。 阮卿卿和齐韫言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丽娘和程姨娘带着述哥儿来这儿找姜穆远。 姜穆远的好友嫌麻烦,瞬间溜之大吉了。 丽娘微微一笑:“述哥儿想父亲了,我便自作主张地带着他来找侯爷了。” 程姨娘阴阳怪气:“侯爷事务繁忙,总是来找他成何体统,不愧是出身低微,做事一股小家子气。” “国家国家,有家才有国,若忽略家事如何能处理好国事?” “你……” 述哥儿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够了,丽娘说得在理,述哥儿,到父亲这儿来。” 姜尘述抬头,看见了台阶上的阮卿卿,有些惊喜:“您也在这儿。” 姜穆远诧异回头。 “宣平侯。”齐韫言拱了拱手。 姜穆远点头,有些不解阮卿卿为何会与齐韫言在一处。 “小孩,过来,姐姐带你出去玩。” 姜尘述脸一红,看向姜穆远:“父亲,可以吗?” “你想去吗?” 姜尘述鼓足勇气:“想。” “那便去吧。” 程姨娘撅嘴:“侯爷,让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带走侯府嫡长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程姨娘,收起你的小心思,述哥儿不是你争宠的工具。” 程姨娘悻悻闭嘴。 第36章 喜欢与听书 “姐姐,我们去哪啊?”姜尘述努力抑制自己上扬的唇角。 “你叫我什么?”李承朝也喜欢这么叫她。 姜尘述脸颊通红,十岁的小小少年已经有了几分风姿:“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嗯。” 姜尘述欲言又止,阮卿卿敲了敲他的脑袋:“想说什么?” “姐姐也喜欢父亲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母亲不是我的生母,是我母亲的庶妹,她和程姨娘平时对我很好,但我知道,她们对我好是因为父亲。”姜尘述鼓了鼓腮帮子:“父亲已经有了一妻七妾,不是良人,姐姐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他一直知道侯府的每个女人对他好都是有目的的,程姨娘曾对他下药陷害母亲,他不怪她,人人皆道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却觉得侯府的女人可怜。 “那你用什么补偿我?” “啊?”姜尘述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我可以把自己的私房钱给姐姐,全部给姐姐。” “可是我不缺钱啊。”阮卿卿笑着逗他,泪痣惑人。 姜尘述一时看呆了。 阮卿卿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你自己赔给我好不好?” 姜尘述愣愣地看着她,脸颊爆红:“姐姐……” “述哥儿,过来。”姜穆远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不远处。 “送述哥儿回府。”他对着下人吩咐道。 “是。” “父亲……” “怎么,父亲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你先回去吧。”阮卿卿挥了挥手。 姜尘述这才跟着侯府下人走了。 “姑娘到底想做什么?述哥儿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他。”姜穆远眸色深沉。 “如你所见。” “他才十岁,你们之间不可能,更何况,上次姑娘不是还在勾引我吗?若是我将此事告诉述哥儿,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姜穆远一脸严肃,阮卿卿还真就没见过他除了板着一张脸外的其它表情。 阮卿卿上前,勾了勾他的手指:“侯爷看起来也不止比你那位夫人大了十岁,你们可以在一起,我和述哥儿为何不能在一起?” 姜穆远抽出手,一脸不赞同:“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怎可相提并论?先不论你和齐大人是何关系,光是你数次勾引我这一行为,我就不可能同意你嫁给述哥儿。”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阮卿卿殷红花钿,泪痣惑人,杏眼上翘,一副天真无辜的姿态。 姜穆远呼吸乱了一瞬,避开她的视线:“你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程姨娘当初执意嫁给他,他已有妻室碍于两家交情不得不纳了她,母亲偏疼程姨娘,丽娘又是发妻临死前求他娶的,断了程姨娘被扶正的希望,母亲不待见丽娘,府中又有原配嫡子和庶子,丽娘无所出,在姜府如履薄冰,他不能再对不起她。 —— “周大将军,你觉得宣平侯如何?” 周濯池动作一顿:“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少年英才,是个人物。”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阮卿卿坐在他怀里,坏心眼地咬了咬他的喉结。 周濯池目光晦暗:“别动。曾经有过一些交集,那时候他还是世子,我和他联手御敌,他虽然稚嫩但行事已经有了几分章法,当得起苍州人对他的赞誉。” “哦,所以说,周大将军也想向他那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 周濯池摸了摸鼻子,说实话,他是真的不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正常。但是当着小祖宗的面,他必然不能说真话:“本将对他的行事作风十分唾弃,私德败坏,真是男人之耻。” “那你的那个姨娘呢?你把她纳回来不会是当个摆设吧?” 周濯池顾左右而言它:“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 “我听说小姑娘都爱看话本子,这兰聚阁中的说书人最受云京的夫人小姐喜爱。”周濯池怕阮卿卿翻旧账,把她带了过来:“你听听看喜不喜欢?” 恰巧宣平侯也和侯夫人来了这儿。 宣平侯看到周濯池,上前拱手:“周将军。”身侧是丽娘。 “宣平侯。”周濯池回礼。 丽娘温婉一笑:“今日侯爷得闲带妾出门游玩,不想会遇到周将军和这位……姑娘,不知将军和姑娘是……?” 姜穆远心下震惊,这二人姿态亲密,他还真是小瞧了阮卿卿,身为周将军的人,还有胆子勾引他。 周濯池摸了摸阮卿卿的头:“这是我心悦之人,也是我要求娶之人。”他没有错过姜穆远眼底的不屑,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他也不能让旁人轻看了她。 “那就静待二位的喜讯了。”还真有本事,周将军丧妻多年一直未曾续弦。姜穆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有了阮卿卿的把柄,料她日后也不敢再对他做出格之事,心中的烦闷却愈发浓烈。 四人落座,自然是兰聚阁中最好的位置,有钱也坐不了,专门给云京权贵预留的。 伙计上了一桌子菜,是周濯池要求的。虽说兰聚阁是茶馆,不供应菜品,但没有什么是权势解决不了的,兰聚阁的东家还得窃喜和周大将军搭上了线。 丽娘为姜穆远布菜。 周濯池夹起一块水晶肴蹄,递到阮卿卿嘴边:“阮阮,你身子弱,吃一口好不好?”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叫卿卿太明目张胆了,索性折中一下叫阮阮。 “不要。”阮卿卿侧开头,她天天吃补品,李承朝不盯着她吃完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都快吃吐了。 周濯池见状,又夹起一块蟹黄虾盅:“那尝尝这个好不好?” “不好,你就跟我爹一样啰嗦。”差点脱口而出李承朝了,还好及时收住了,不然老男人吃起醋来就会在床上惩罚她。 丽娘看不下去了:“阮阮姑娘,周将军的一番心意,你好歹吃一口吧。”世间哪有她那样的女子,恃宠生娇,不服侍男子也就罢了,还给周将军难堪。 姜穆远亦十分看不惯阮卿卿的所作所为,半点规矩也无,若是母亲看见了定会气个半死,还是丽娘识大体。 周濯池冷冷地瞥了丽娘一眼:“我的人我乐意宠着,宣平侯还是管好自己的夫人,当心祸从口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他和卿卿玩情趣要她多嘴? 姜穆远神色难堪。纵然他也看不惯阮卿卿的行为,但是管别人家的家事,的确有多管闲事之嫌。 丽娘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是妾多嘴了。” —— “宣平侯,听闻你和你夫人甚是恩爱,怎么还让她伺候你啊,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阮卿卿伸手,周濯池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带着天真的恶毒,看向姜穆远。 姜穆远噎了一瞬,握住丽娘的手:“不必为我布菜了。”真是不成体统,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周将军,不知道私底下用了什么手段才勾得周将军对她神魂颠倒。也是,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敢勾引他的人,怕是没什么狐媚手段是她用不出来的。 —— 说书人滔滔不绝地讲着。 概括一下就是女主是公主,嫁给了心上人也就是男主——一个文采斐然的状元郎。女主痴心一片,怎料男主心有所属,女主不得不忍痛将男主心爱之人纳回府,在经历了一系列被女主男主误会、被男主虐待、被男主一脚踢流产的剧情之后,男主幡然悔悟,认清了心爱之人的真面目,将其虐待致死,又追妻火葬场追回了女主。 结局便是男女主、男女主的儿子、男主与心爱之人的女儿四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女主对庶女极好,庶女感叹公主的善良,并认为生母蛇蝎心肠实在是配不上父亲。 四周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文娘算是苦尽甘来了。”文娘便是女主的名字。 “我刚刚真是气愤不已,还好潜郎认清了恶毒小妾的真面目。” “我家有一妾便如同这柔娘,可惜我的夫君不如潜郎,总是偏心那妾室,要是他也能像潜郎一般便好了。” 丽娘亦眼眶微红,看着无动于衷的阮卿卿:“姑娘不觉得感动吗?有情人终成眷属,再大的磨难也阻止不了他们相爱。” 阮卿卿眨了眨圆圆的杏眼:“还好吧。”这丽娘看着温温柔柔,心机却是颇深。这是在给她下套?若是她说了类似于“潜郎薄情寡义,文娘不该原谅他”,“潜郎才是罪魁祸首,却把责任都推到柔娘身上”的话,再被传出去,不得被天下士人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周濯池却皱了皱眉,讲得什么东西?他是保皇党,看不得说书人如此污蔑皇家公主。先不说本朝不许驸马纳妾,公主身为皇家人,对一个状元郎卑微至此,可能吗? 他挥了挥手,示意伙计上来。 伙计忙不迭上楼。 “叫他不要讲了,皇家是可以随意编排的吗?” 说书人接到口信,吓了个半死,颤颤巍巍地上楼向周将军请罪:“小民胆大包天罪该万死,求将军饶小民一命。”接着又不住地磕头。 姜穆远和丽娘一声不吭,周濯池一顶不敬皇室的帽子扣下来,谁敢反驳? “你这话本子倒是新奇,不知是何人所写?”跟淑妃和她吐槽过的话本子十分类似,淑妃总是巴结她,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她打心底里认同的朋友只有傅云意一人,杜素绾和沈时欢太重规矩,阮卿卿和她们有些合不来的地方。 “回姑娘话,是一位秀才,身无分文,我瞧他可怜才收了他的本子,若是姑娘感兴趣,下次他来的时候我便让他来拜见姑娘,还请姑娘大发慈悲,替小民向周将军求求情。”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周将军执意追究,闹到陛下那儿,他肯定难逃一死。 “行了,此次就饶你一命。” “将军大德,小民感激不尽。”说书人又连磕了几个头,心有余悸地走了。 第37章 挑拨父子关系与市场需求 姜穆远回去之后就把阮卿卿和周濯池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了姜尘述,他自己的事是肯定不能说的,因为一个女人影响父子间的关系不值当。 姜尘述自是不可置信,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姜穆远便私下约了阮卿卿见面,让她和姜尘述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阮卿卿撑着头,眼里是全然的疑惑。小孩还挺可爱的,她为什么要和他划清界限? 姜穆远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没个坐姿:“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直白,继续和述哥儿纠缠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还想当上将军夫人就趁早和他断了。” 阮卿卿和小孩有书信往来,小孩每天给她递信,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好像真把自己当童养夫了,阮卿卿随便给了他她名下的一处地址。 “你亲我一下我就同意。”阮卿卿恶劣道。 “你真是……”姜穆远握紧双拳:“不可理喻。” “那我走了。”阮卿卿转身欲走。 姜穆远一把拉住了她,带着怒意:“你就这么缺男人?好,我成全你!”覆上她的唇,狠狠地侵略她。 阮卿卿眼中蓄着泪:“放开我,不要。” 姜尘述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震惊不已:“父亲……” 姜穆远一惊,松开阮卿卿:“述哥儿,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父亲,枉你自诩光明磊落,却不惜以这样的肮脏手段逼迫一个弱女子,还在我面前肆意诋毁我,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母亲吗?” 若非他收到姐姐的信来看她,今日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父亲是不是会把罪责都推到姐姐身上,说姐姐勾引他。 “述哥儿……” 姜尘述拉过阮卿卿,看向这位素来被他尊敬的父亲:”你不配做我的父亲。”然后大步离去。 “姐姐,我替父亲向你道歉。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姜尘述踮起脚尖,满脸愧疚,替她擦唇上红痕。 “你要怎么保护我?你父亲是候爷,你不过是他原配留下的儿子,若是候夫人再生一个儿子,你就不是他唯一的嫡子了,你用的银钱全是你父亲给的,你身边奴仆成群也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父亲,这样的你,拿什么保护我?” 姜尘慌了神,脸色惨白:“姐姐……,我……。” 阮卿卿忍不住笑了出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逗你的。” 但是这番话还是在姜尘述心底扎了根,是啊,靠祖宗荫蔽,他便永远没有和父亲作对的底气,甚至以后他想要姐姐娶姐姐,父亲一句不允,他便无可奈何,权势,终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书人很快找到了写话本子的人,将他引荐给了周濯池,周濯池接到消息后又告诉了阮卿卿,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放心阮卿卿和一个男子见面,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此人女扮男装,是个女娇娥。 “草民见过姑娘,听闻姑娘对草民写的话本子感兴趣,草民这儿还有许多。”说着掏出一沓纸:“有替嫁王妃,冷面王爷霸道宠,还有绝色三小姐,傲娇帝王狠狠爱……” 阮卿卿接过话本子,翻了翻:“这个和我上次听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女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不是因为有市场需求嘛,我的意思是,上次那种是虐恋情深,更有嚎头,云京的夫人小姐们爱看,这次这些是甜宠,听闻姑娘对上次的话本子不是很满意,我便新写了这些。” 救命这个小姐姐好好看,比那些明星好看一千倍一万倍,吸溜吸溜,这才是真正的神颜。 “行了,你出去吧。” 女子依依不舍地走了。 “如何,你要是喜欢,就把她留在将军府专门写话本子供你看。”周濯池将阮卿卿抱在怀里,把玩着她的头发。 “我见过她,那时候她是裕王府中的侧妃,行为举止与现在截然不同。” 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变故才会与先前判若两人? 裕王是先帝幼弟,比先帝小接近20岁,夺嫡那会儿还是个奶娃娃,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周濯池神色一凉:“要不要杀了她?” “不必了。”那女子看起来就没什么心机,呆呆傻傻的,最大的可能便是她与淑妃是同一个地方来的。神神叨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总爱找补,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她们有古怪。 第38章 裕王与强迫 沈时欢不在云京,杜素绾和裕王妃关系最好,傅云意性子跳脱,和谢折文和离后越发不爱听家长里短的事,阮卿卿倒不会当面不给杜素绾面子,就是从不发表意见,久而久之杜素绾也不再找她聊家里琐事。 正巧今日四人碰到了一起,便坐下来聊了聊。 “我府中有个侧妃,原先瞧着安安分分的,近日不知怎么回事,总爱女扮男装往外跑,王爷还对那侧妃上心了起来。”裕王妃满面愁容。 傅云意当即道:“君若无情我便休,谁惯着他。” 杜素绾瞪了傅云意一眼:“你母亲是大长公主又对你疼宠有加,裕王妃家中关系错综复杂,若真的和离了,你以为她娘家人会如何?” 傅云意讪讪一笑:“我没想那么多嘛。” “你把他毒死吧,反正世子之位也定了,到时候就舒舒服服地当老王妃。”阮卿卿漫不经心道。 杜素绾沉思了一瞬:“此法太过冒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兵行险招。” 裕王妃一脸震惊:“我与王爷少年夫妻,怎可……怎可.……。” “随便说说,别当真。”阮卿卿咬了口桂花芡实糕。 杜素绾拍了拍裕王妃的肩:“放宽心,眼不见心不烦,你是王妃何必同一个妾室计较,卿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就当他是个死人。” 裕王妃满脸泪痕:“若是他不曾给过我希望我又何至于如此伤心,几年前他就开始对我忽冷忽热,只是那时他并未对哪位妾室表现出特殊,我就还能骗骗自己。” 一位男子突然走了过来,正是裕王李玄知,李去知自幼便有“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美誉,无心权势,逍遥度日。 “王妃在这儿啊,怎么哭了,快擦擦。”李玄知一脸深情,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他深爱他的王妃。 “王妃近日心情不好,多谢几位宽慰于她。”眼神转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几秒阮卿卿。 不枉他费心费力演了这么久,这个蠢货果然找威远侯世子夫人诉苦了,李玄知自嘲一笑,连见她一面都要机关算尽。他是她的皇叔,是她夫君的叔父,也只能是他夫君的叔父。 —— 因为姜尘述的关系,姜穆远不得不再次找上了阮卿卿。 他看起来比那日冷静了许多:“你将宣平侯府搅得家宅不宁,更勾引我挑拨我和述哥儿的关系,你猜,周将军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阮卿卿觉得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特别好笑:“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 为什么?因为她喜欢他,所以才会在能够顺利当上将军夫人的情况下不顾名节地引诱他。姜穆远心头一震,哑声道:“我们不可能。”若是将她娶回家,他和述哥儿之间的裂痕就彻底无法修补了,更何况,他答应过丽娘要对她好。 “那你能亲我一下吗?” 姜穆远警惕地看向四周 “那天的事不是我设计的,我好羡慕述哥儿,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父亲,我自幼丧母,父亲又……” “别说了。”姜穆远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那日周将军对你言听计从,他一定会好好待你。” 阮卿卿抬头吻他。 姜穆远温柔地回吻,不受控制地解开了她的衣裙。 最后一刻,姜穆远猛地回神,扯过被褥盖在她身上,神情痛苦:“对不起,我失控了。” 他停在了最后一刻。 阮卿卿哼了一声,拿起珠钗往他身上砸:“滚。” 姜穆远落荒而逃。 走出雅间,阮卿卿便看到了斜倚在一旁的李玄知。 他似笑非笑,眼神扫视了阮卿卿一圈:“进去了一趟,连衣服都换了,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皇叔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阮卿卿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媚态,泪痣惑人,眼睫轻颤。 李玄知将她抵在墙上,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放开我。”阮卿卿一副任人采颉的柔弱姿态。 “既然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还是说,七侄媳在欲拒还迎?”李玄知抱起她,一脚踢开门,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冷笑了一声。 将她扔在床上,翻身而上,一把扯开她的衣裙,星星点点的红痕格外引人注目,眼眶通红:“你和他睡了?”如果是这样,那他这几年的辗转反侧算什么? “没有。”阮卿卿侧过头,轻声哭泣,脖颈纤细,他一用力便能捏断。 “哭什么?”李玄知低头吻了吻她眼尾的泪痣:“是不是真的,我要检查检查。” 慢条斯理地褪下衣物,覆在她身上。 阮卿卿抓紧床单,无力地承受着。 半晌 李玄知为阮卿卿清理好,将她抱在怀里:“卿卿,皇叔厉害吗?” 阮卿卿不理他,无声地落泪。 “别哭了。”李玄知为她擦着眼泪,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她是他心底皎皎洁白的月亮,可是他,亲手伤害了他的月亮。 “我把我的鱼符给你。”李玄知来说着掏出半块鱼符:“此物能号令我麾下的一万私兵,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若是你实在气不过,便将此物呈给陛下,日后就不用再见到我了。” 本朝禁止豢养私兵,一经发现一律处斩,李去知给自己留了半块,他偷偷养了两万私兵,这样算是给她的定情信物吗? 李玄知苦笑一声,若是她真的揭发了他,他也算求了个解脱。 第39章 规矩与揭破 阮卿卿当然不会揭发他,毕竟多一条忠心的狗没什么不好。 宣平侯夫人设宴,自然邀请了身为七王妃的阮卿卿,此次设宴便是为了融入云京的贵夫人圈,此前便一直在筹备当中。 阮卿卿和傅云意一道,鹅黄色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斜插一支缕空金步摇,明媚动人。 马车到了宣平侯府,下人连忙通报:“七王妃到,傅郡主到。” 丽娘站在门边,行了一礼:“见过王妃娘娘,郡主殿下。”丽娘身上没有诰命,是以需要向二人行礼。 看清阮卿卿的脸后,呆愣了一瞬,震惊不已,她竟然是七王妃!谁不知道七王爷极为宝贝妻子,偌大的王府无半个姬妾,又是圣上亲弟,她怎么敢勾引候爷和大公子,害他们父子相争,还有周大将军,他知道阮卿卿的真实身份吗? “怎么,傻了?”阮卿卿轻笑了一声:“侯夫人不是很能说会道吗?” “你竟然……”竟然承认了。丽娘适时改口:“不知王妃从哪听来的谣言,妾身从小不善言辞,惊扰了二位还望恕罪。”她不傻,就算要揭露这件事也不该由她的口。 其它命妇也迎了上来,在宫外,阮卿卿便是地位最高的女子,在宫里···当然也是。 “七王妃真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娘娘您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妾以前读到这句诗只觉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人物呢。” “能见娘娘一面,妾真是三生有幸。” 丽娘愣愣地看着被众人追捧的阮卿卿,她是宣平侯夫人又如何?云京的夫人自恃身份,若非七王妃接了帖子,夫人们才懒得结交一个庶女,宣平侯府也是,没个规矩,让庶女做当家主母。 周惜涵也来了宴会,她决心要揭破阮卿卿的真面目,至于齐韫言,得不到,那便毁掉好了。 “小姐,奴婢求您了,将军会打死奴婢的。”周惜涵吩咐她一会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横批拉出来,上面写着:七王妃与新科状元有染。“况且妄议王妃和齐大人,您也讨不了好。” 周惜涵猛地扇了她一巴拿:“贱婢,你是在威胁本小姐吗?你若不照办,本小姐回去之后便把你娘乱棍打死。” 丽娘身边的丫鬟听到了主仆二人的对话,立即赶去向丽娘禀告这件事。 “你去,派人在周小姐面前说曾见周将军与七王妃举止亲昵。”丽娘勾出一抹笑容,她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七王妃敢勾引侯爷,就要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周惜涵本就同她那个同胞弟弟一样,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听到侍女嚼的耳根,当即大怒:“我就说爹爹怎么对那个小狐狸精那么好,原来也被她迷了魂。” 接着又抬手扇了侍女一巴掌,侍女连忙不迭跪下。 “既然他不在乎我和哥哥的死活,那我没必要认他这个父亲。” —— 彼时阮卿卿在正院听各家小姐吟诗作对,当年前太子妃杜素莹便是因为才满云京被选为了大王妃,以至后来的太子妃,有个才名,日后说亲都能被人高看一等。 傅云意一脸感慨:“当年你我初见,我觉得你是个娇弱的病美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没想到,你却是我们四个中活得最洒脱的。” —— 本是言笑晏晏的场景,突然一条幅批被人甩了出来,上面写着:七王妃与新科状元、镇国大将军有染,红杏出墙,枉为王妃。 四周响起惊呼声。 周惜涵站了出来:“七王妃,你不守妇道,罪该万死,还有何话说?” “这是周将军的女儿吧,周将军的女儿亲自出面指认,难不成……” “七王妃竟如此胆大包天。” “我早觉得七王妃看着便不正经,妖妖媚媚的。” 众夫人早就不满阮卿卿了,她从不交际,和沈大人和离了还能嫁给七王爷,凌驾于她们之上,两任夫君还都对她疼宠有加,此刻便是墙倒众人推,不知谁先起了头,剩下的人都纷纷附和起来。 “放肆,七王妃岂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傅云意怒道。 “傅郡主,您与七王妃走得这么快近,又都曾和离过,该不会便是做了什么脏事被谢公子发现了吧?”一位夫人掩唇笑道。 “你,你们……”傅云意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周惜涵一脸得意,挑衅地看向阮卿卿。 丽娘故作担忧:“这其中是不是什么误会,妾看王妃娘娘不像那样的人。” “有什么误会,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难不成我会污蔑自己的亲生父亲。” 此言一出,四周更是炸开了锅。 “是啊,周小姐没必要败坏生父的名誉,和王妃有染可是重罪。” 阮卿卿面无表情懒懒抬眼:“说够了?” “七王妃,你敢做,我们为何不敢说,你等着吧,七王爷定然会休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阮卿卿挥了挥手,暗卫凭空出现。 众夫人大惊。 “所有人,掌嘴五十。”暗卫立即上前。 “你敢,我们都是朝臣之妻,就算你是王妃也不能动用私刑。” 话音未落,四周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扇巴掌声,以及夫人小姐们的哭喊声。 阮卿卿当然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开口的人,那又如何,她是上位者,难道要她去一个个分辨谁骂了她吗? 周惜涵破口大骂:“你个毒妇,你竟然敢打本小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破鞋!” 丽娘悄悄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宣平侯,蠢货,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打了这么多命妇,到时候七王爷也保不住她,更别说她出墙在先,七王爷恐怕也恨不得杀了她吧? “周小姐,差了忘了你了。”阮卿卿走近她,周惜涵脸颊高高肿起,嘴唇渗出血迹,暗卫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几颗牙齿掉落在地。 “我,我不会放过……放过你的。”周惜涵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另一边,姜穆远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大骇,急匆匆赶了过来,“住手!” 阮卿卿自顾自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姜穆远见她无动于衷,吩咐府兵包围了众人:“放了丽娘,别逼我动手。”丽娘的脸都被抽烂了,从始至终她没说是过阮卿卿一句不是。 丽娘软倒在地,忍着剧烈的疼痛:“侯爷,救……救救我。” “将周小姐和宣平侯夫人乱棍打死。”阮卿卿漫不经心地吹了吹茶水上的沉淀。 姜穆远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把她给本侯抓起来!” “我看谁敢!”阮卿卿勾出一抹凉薄的笑容,拿出龙印:“龙印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齐齐下跪,口称万岁。 丽娘心中绝望,她不懂,明明自己以为稳操胜券,最终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她竟然会有龙印!难怪她虽然丝毫不惧,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算计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姜穆远面色颓然:“求你,饶丽娘一次。” 阮卿卿挑起他的下巴:“给你一个救她的机会,地上有剑,若是你自刎而死,我便放了她,如何?” 丽娘惊恐地看着姜穆远提起了地上的剑,他并不是爱丽娘爱到宁愿替她去死,只是身为男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被人打死却无动于衷。 “不要!”丽娘猛地冲了上去,夺过剑,狠狠划向脖颈。 “丽娘!”姜穆远震惊地抱着丽娘。 “侯爷,丽……丽娘这一生,受尽欺辱,唯……唯有侯爷侍丽娘有几分真心,虽然不多,但···我知足了。”手慢慢地滑落。 周惜涵也被暗卫打死了,死前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谩骂。 众位夫人小姐们满脸狼狈,头发散乱,瘫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七王妃有龙印,她们刚刚还敢嚼她的舌根,简直是嫌命长。 那可是龙印啊,早前听闻陛下曾是王爷时便求娶过昭宁郡主,只不过被阮父婉拒了,现在看来,陛下是从来没放下过昭宁郡主啊。 阮卿卿上前,狠狠地踹了姜穆远一脚。 姜穆远一个趔趄,用一种冷静且陌生的眼光看着她,一言不发。阮卿卿用脚辗过他的手:“姜穆远,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笑容没什么恶劣,又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 一个不自量力被她几句花言巧语哄骗就想和丽娘和离,不惜父子决裂的代价也想娶她的傻子。 第40章 路边捡到的男人 众位夫人小姐回去时都戴着面纱,半个字都不敢透露。 周濯池得知周惜涵的死讯后冷笑了一声:“活该。”又眼神复杂地看向阮卿卿:“你和陛下?”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伴君如伴虎,你……要小心。” “你觉得我需要小心?” 周濯池将她抱在怀里,闻言笑了一声:“也是,龙印都给了你。”若是阮卿卿是普通女子便也罢了,关键是阮家手握重兵,当今陛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独独对她一人偏心。温柔地亲了亲她的泪痣:“我家小祖宗还真是招人疼。” —— 建昭一年,远在翼州的阮世子大婚,若说阮卿卿遗传了阮父的风流多情,世子便遗传了先王妃的神情专一,此番同胞兄长大婚,阮卿卿肯定是要前往翼州祝贺的,恰逢七主爷外派,是以阮卿卿独自上路。 “不知世子殿下如今是何模样,说起来咱们离开翼州也有六年了。”红杏说着,有些落寞:“殿下那般惊才风逸的人物。也不知哪家小姐能配得上。” 红杏痴恋世子,阮父看在她尽心尽力伺候阮卿卿的份上本想把她留在冀州给世子做妾,谁料世子言严词拒绝。 阮卿卿瞥了红杏一眼:“只要哥哥喜欢,便是好的。”算是警告,她是纵容红杏不错,但到底亲疏有别。 “娘娘说的是,奴婢失言了。” “娘娘,前方发现一位昏迷的男子。”云栽上前禀告。阮卿卿闲闲地把玩着一支珠钗,头也不抬:“丢出去就是了。” “奴婢在那人身上发现了世子殿下发出的团书。”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来惊忧娘娘。阮卿卿伸手,红云栽立即递上团书:“的确是哥哥发出的,那便把他带上吧。” —— “娘娘,那名男子醒了,说是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让他进来吧。” “是。” 男子缓步而入,作了一揖:“在下乃凉州知府嫡长子,多谢这位小姐仗义相救。”阮卿卿不想暴露身份,是以在外人面前下人都称呼她为“小姐”。 “不必了,出去吧。” 男子愣了一下,此地是苍州,与凉州相隔千里,她就不好奇自己身为凉州知府之子为何会晕倒在苍州的地界上吗?她不好奇,他还怎么演下去。 “小姐是在作画吗?在下于画艺也颇有几分造诣。”男子自顾自上前:“小姐这画出新意于法度之间,寄妙理于豪情之中,呃……” 男子看清了画作上的内容:一只小猪。虽说画得挺生动的,但和刚刚那番话怎么听怎么不搭。 阮卿卿好整以暇看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男子硬着头皮:“六法俱全,万象必尽,神人假手,穷极造化,所以气韵雄壮……”越说声音越小。 “在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告辞了。” 回到房间,一位黑衣人突然现身,跪地参拜:“主子。” 男子面色阴沉:“不是说陆家小姐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吗?为何我刚刚靠近她毫无羞涩之意不说,还有心思作弄于我?” 黑衣人额头冒冷汗:“这……或许传闻误人,毕竟陆小姐是陆家家主的掌中宝,为了名声故意散播谣言也不无可能。” 次日 阮卿卿出门游玩,驾邵继跟块狗皮膏药一样也黏了上来。 “不知小姐尊姓大名,在下回凉州后也好报答小姐一二。” “我姓阮。” 阮?警惕心还真强,姓阮的权贵只有阮王府一家,阮王爷在云京,世子远在翼州,最重要的是,两位嫡出小姐都已成婚,庶出可搞不出这么大排场。 “阮小姐,我观你衣着华贵,应该其少见识市井的烟火之气,民间有一特色小食名为糖葫芦,我去买来给你尝尝。” 贺邵继走后。 云栽笑个不停:“小姐,那贺公子真是好笑,您山珍海味吃惯了,便是民间特色小食,七王爷也给您弄了许多给您尝鲜,贺公子那殷勤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呢。”红杏神思不属,阮卿卿没带她,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索性这路上无甚乐趣,有个消谴也好。”阮卿卿慢吞吞道。” —— “小娘子,你长得可真美,本少爷要娶你为妻。”一位长得圆滚滚的小胖子呆呆地看着阮卿卿。 “小霸王又来强抢民女了。” “你小点声,他可是知府夫人的娘家侄子,在苍州一带谁管得了他。” “就是可怜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 “也不能这么说,小霸王以前抢了女子回家都是妾室,这次这个是要当正头娘子的。” “知府夫人能同意吗?” 阮卿卿扯了扯嘴角:“你也配?”崔佳明至少有一副好皮囊,还是她远房侄子。 “我可以减肥,你……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小胖子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苍州的小姐他都见过,没有长阮卿卿这样的。 云栽默默地为小胖子默哀,每次郡主露出这副表情,就代有人要倒大霉了。 阮卿卿挥了挥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暗卫立刻现身,将小胖子一刀捅穿。 小胖子的随从吓得屁滚尿流,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走:“杀人了杀人了,少爷被人杀了。” 百姓们也作鸟兽散。贺邵继刚买好糖葫芦,便见四周一阵哄乱,担心阮卿卿的安危,逆着人流回去,扯过阮卿卿:“没事吧?” 话音刚落,一队士兵便包围了几人。 为首男子挥手下令:“带走。” “且慢,我乃凉州知府嫡长子驾邵继。”说着拿出腰牌:“此事有误会,还请这位大人带我面见苍州知府。” 随从接过腰牌,递给为首男子。为首男子端详了一阵,态度变得谄媚:“原来是凉州知府家的公子,刚才多有冒犯,只是死的是我们知府大人夫人的侄子 所还要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无妨。” 苍州知府本没把夫人侄子的死放心上,那小子为人嚣张跋扈,欺霸女,被人寻仇也正常,直到听属下禀告凉州知府的嫡长子也牵扯进了这件事。 苍州不比凉州富庶,全靠宣平侯这门姻关亲才显贵了这么些年,可惜前段时间云京传来丽娘暴病而亡的消息,嫁了两次女儿都不长命,不受不住侯府的泼天富贵。 “快请贤侄进来。” 贺继带着阮卿卿进来,拱手行了一礼:“伯父安好。” 苍州知府笑得满脸褶皱:“贤侄快快免礼。” “令侄的事晚辈深感抱歉,他调戏晚辈的未婚妻在先,晚辈情急之下误杀了他。” “贤侄这是哪里的话,那小子有错在先,也是命数如此,这便是贤侄的未婚妻吧,真是金童玉女,般配得紧呢。”苍州知府冲阮卿卿点了点头。 阮卿卿不理他。 贺邵继将阮卿卿揽入怀中:“她受了惊吓,晚辈先带她去休息休息。” “是我疏忽了,快带贺公子和他的未婚妻下去休整一二。” “是,大人。” 府邸客房 阮小姐 “刚才多有得罪,权宜之计还望阮小姐恕罪。”贺邵继郑重地了一礼。 “哪有你这样求别人恕罪的?空白牙什么赔礼都没有。”阮卿卿故作无辜地瞪他。 第41章 姜尘述的母家 贺邵继磨了磨牙,面上还要保持微笑:“阮小姐说的是。” 说着掏出一个玉佩,色泽温润,纹路细腻:“这是在下从小戴在身上的,便当作唐突阮小姐的赔礼。” 阮卿卿接过王佩,端详了一阵:“质地倒是不错。” 贺邵继闻言,表情落寞:“这是我娘唯一值钱的东西了,给了我,我虽是嫡长子却不得父亲宠爱,母亲的陪嫁都被父亲的宠妾尽数私吞。” “可是我记得,凉州知府与其夫人恩爱甚笃,府中并无姬妾。”阮卿卿似笑非笑。 贺邵继的表情有片刻开裂,她一个闺阁小姐从哪知道的别人府中私密事,南阳和凉州相去天渊:“不过是面上好看罢了,内里的苦楚谁又知道呢。” 不等阮卿卿开口,便拱手道:“阮小姐舟车劳顿,先歇息吧,在下告辞。” 贺邵继房间 贺邵继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毫无弱点,陆家倒是教了个好女儿。” 他故意去买糖葫芦又吩咐属下引来小胖子便是为了来一出英雄救美,不料她竟然如此杀伐果断,害得他不得不亮出身份和苍州知府虚以委蛇。 属下试探开口:“要不找找别的突破口?总不能所有陆家人都似陆小姐一般。” “且等等吧。” 苍州知府邀请贺邵继小住几日,正好阮卿卿也想看看贺邵继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遂一并留了下来。 “那个女人呢,叫她给本夫人出来!”屋外传来女子的怒 骂声:“可怜我那侄儿,被这个妖女迷了心魄不成,还 丢了命。” 阮卿卿听到屋外动静,本想吩咐暗卫把知府夫人丢出去,毕竟她不打算暴露身份,便听见屋外又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外祖母慎言,外祖父已经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是表舅强迫在先,表舅这些年为非作歹干了多少龌龊事 想必外祖母心中有数,何苦为难一个女子?” 阮卿卿走出房门,便见少年逆光而立,意气峥嵘:“小孩 。” 姜尘述愣了一下:“姐姐?”那日姜尘述被阮卿卿的话打击到 偷偷来了苍州,姜穆远舍不得强迫他,让父子关系变得更糟,遂了他的意让他去军营历练,是以姜尘述得空便住在外祖家。 知府夫人不敢也舍不得反驳自家金外孙,又见二人认识,恶狠狠地瞪了眼阮卿卿:“述哥儿,外祖母的心肝哟,几日不见,又瘦了,你爹也是狠心,这么小的孩子舍得把他丢到军营那等茹毛饮血的地方去。” 姜尘述皱了皱眉,到底是外祖母,不好说得太过:“您还有事吗?” 知府夫人本想继续,看?见金外孙越来越冷的脸,悻悻住了嘴,被下人搀扶着走了。 “我替外祖母向你道歉。” “怎么每见次面,你道不是替你父亲道歉就是替你外祖母道 歉,小孩,你不欠谁的。”阮卿摸了摸他的脸:“笑一笑。” 姜述尘双颊泛红,扯出一个笑容:“姐姐,你对我真好。”父亲总是说,他是侯府嫡长子,是侯府未来的顶梁柱, 要不辱宣平侯府的门楣。从来没人说过,他不欠谁的。 阮卿卿被他呆呆傻傻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 姜尘述也笑着,他想:他不笑不要紧,只要姐姐笑就好了。 贺邵继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知府夫人也是特意挑的这个时间来找阮卿卿的麻烦,收到下人的消息后,匆匆回府,便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不动声色地上前,揽过阮卿卿:“阁下便是宣平侯爷的嫡长子吧,还要多谢姜大公子替在下的未婚妻解围。” 姜尘述脸色一白,外祖父是说过姐姐和凉州知府之子是未婚夫妻的关系,猝不及防见到姐姐,他太高兴,竟忘了这茬。 “那我便不打扰姐姐和贺公子了。” 来日方长,不过一个知府之子,待他掌握了军中势力一定要把姐姐夺回来,反正姐姐也说过喜欢他的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邵继正色:“做戏要做全套。” “这样啊。”阮卿卿眨了眨雾气昭昭的杏眼,眼尾泪痣殷红夺目,趁他不备亲了亲他的唇角,一触即离。 贺邵继脸“腾”地一下变红,神情带了几丝慌乱:“你是女子,怎可,怎可……。” “做戏要做全套,不是吗?” 后来的很多年里,贺邵继总会想起她,明媚而张扬的笑容, 每一次都能将他堵得无话可说。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们的初见不是带着算计,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可惜,他们的初见都是不美好的。 第42章 国公府世子爷的妻妾 阮卿卿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红杏捶腿,云栽喂她吃水果,露种和碧桃扇风。 “小姐,咱们何日启程啊,这苍州知府府上穷得跟什么似的,要什么都没有,您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想早日见到世子是一方面,红杏也是真的替自家娇生惯养的主子不平。 阮卿卿从果盘里拿出一块水果塞红杏嘴里。 其余三人都笑个不?停。 忽然,两名女子走到不远处。 粉衫女子面带恶意,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这孩子真是不安分,总是闹我,世子爷偏说是孩子活泼,将来有大作为。” 突然掩唇惊呼:“妾不是故意提起您的伤心事的, 世子夫人您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 被称作世子夫人的女子面色苍白,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夫人,您怎么不说话啊,妾告诉您一个秘密 您知道您腹中的胎儿是怎么没的吗?”女子娇笑:“是妾买通了替您诊脉的医官,将坐胎药换成了滑胎药。” 世子夫人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狠狠地推了粉衫女子一把:“你该死! 粉衫女子顺势倒在地上,梨花带雨:“夫人 ,妾知道您失了麟儿心中不痛快,若是平时妾一定任打任骂,可妾如今怀了世子爷的孩子,您再怎样也该替世子爷想 想吧。” 阮卿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幕,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位 玄衣男子和姜尘述站在一块儿。 姜尘述大步上前,接过露种手中的扇子,替阮卿卿扇了起来,玄衣男子亦上前处理妻妾之间的纷争。 “你知道现在这场景像什么吗?” 姜闲尘和玄衣男子都看向阮卿卿。 玄衣男子便是莫国公府世子莫晏璟,比姜尘述大七岁。 莫国公府和宣平侯府交好,两家的继承人虽然差了七岁, 交情却是不错,姜穆远肯那么轻易地让姜尘述回苍州,也有怕两家因为相隔太远情分淡了的缘故在。 “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姨娘争吵的样子。” 姜尘述尴尬地笑了笑:“姐姐放心,我长大以后只娶一个妻子,绝不像父亲和晏璟兄那样。” 莫晏景面色冰冷,吩咐下人:“还不将夫人和姨娘带回府,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粉衫女子止住哭声,狠狠地瞪了阮卿卿一眼,都怪她,若是往常世子怎会对自己如此粗暴,坐没坐相,一脸妖媚样儿。 姜尘述岂会错过粉衫女子的眼神,当即冷了脸:“晏兄还是管好自己的妾室,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若不注意妾室德行也会闹得家宅不宁。” 莫晏璟面无表情地看着粉衫女子:“让姨娘去祠堂罚跪,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不准起来。” 粉衫女子给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当即跪伏在莫晏璟脚边:“世子爷求您饶了主子吧,主子身怀有孕,如何能罚跪,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着便“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你主子不像话,你也跟着不像话,来人,将这婢女拖出去乱棍打死。” 侍从立即上前。 婢女被拖走了,求饶声渐渐消失。 粉衫女子吓得瘫倒在地,任由侍从架着离开。 莫晏璟上前,冲阮卿卿拱了拱手:“让姑娘?看笑话了。” 述哥儿已经告诉过他阮卿卿是自己的心上人,虽然他并不觉得两人能修成正果,但当着述哥儿的面还 是要做做样子。 “所以世子夫人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莫晏璟看起不像是会宠妾灭妻的人。 “忧思过重导致的,我告诉她真相她不信,非要觉得我在包庇侧妃。”莫晏璟叹了一声。 姜尘述认真道:“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若是我一 定会一心一意地对妻子好,不让她有误会的机会。”说着偷偷看了阮卿卿一眼。 “姑娘也这样认为吗?” 阮卿卿眨了眨圆圆的杏眼:“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姜尘述鼓了鼓腮帮子,直勾勾地看着莫晏璟。 莫晏璟假装没看到,微微弯腰,凑近阮卿卿。 阮卿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既然不喜欢,何必装模作样?”莫晏璟看着正常,眼底的情绪是空的,他在模仿常人的情感。 莫晏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怎知我是装模作样?” 当然是因为沈隽沉就是这样。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姜尘述回军营了,临走之前嘱托莫晏照看阮卿卿一二。他不够了解晏莫璟,自以为莫晏璟不会抢兄弟的女人。 贺邵继出门了,阮卿卿也没了继续逗他的兴致,遂和莫晏璟一道回了国公府。 “你就这么跟我回来了,不怕别人说闲话?你那个未婚夫不介意?”莫晏璟面露疑惑,似是不解。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阮卿卿走近他,伸手欲摸他的眼睛。 莫晏璟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任由他以未婚夫的名头自居败坏你的名声?为什么不告诉述哥儿让他把贺邵继赶走? 便是苍州知府再想讨好凉州知府家的公子也不会为捡麻丢西瓜不听述哥儿的话。 “我不在乎。” 莫晏璟沉思了一会儿,低下头,碰了碰阮卿卿的额头:“这样呢?不在乎?” 阮卿卿身子颤了颤,顺势落入他怀中。 莫晏璟将她一把抱起,从额头一路吻到锁骨,顿了顿,微微掀开她肩头的衣衫,露出莹白如玉的香肩:“这样也不在乎吗?” 阮卿卿像一朵娇弱的葱丝花,眼睫微颤,泪痣活色生香,任由他动作。 莫晏璟缓缓褪掉衣袍,覆了上去。 “你不是初次。”床单洁白如雪,没有落红。 “所以,你想说什么?”阮卿卿懒洋洋地靠在床边,漫不经心地道。 莫晏璟并不是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 屋外突然传来争执声:“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您不能进去。” 阮卿卿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晏璟一眼:“这算什么?捉奸在床。” 世子夫人不顾下人阻拦,冲了进去,看到阮卿卿愣了一下,眼圈泛红,“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求世子爷还妾夭折的孩儿一个公道。” 阮卿卿起身朝外走去。 莫晏璟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你的妻子还在地上跪着,你不处理一下她的事?” 世子夫人看着二人拉扯,心中苦涩:“世子爷不若先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您就算不待见妾,也该为这位姑娘想想,姨娘敢谋害妾的孩子,等将来这位姑娘入了府,未必不敢谋害您和她的孩子。“ 阮卿卿轻笑了一声,拿她作筏子? “你要给我什么位分?” 莫晏璟不假思索:“只要你愿意,我便娶你。” 世子夫人的脸“刷”地变得惨白,他用的是“娶”字,只有正妻才能用的娶字,她何尝不知孩子滑胎的真相,姨娘故意激怒她,她将计就计,让世子爷觉得她没有心机,天真单纯,世子 爷可不是那等被女人玩弄在手心、不辨是非的蠢货,姨娘也果然因为自己的没脑子受到了惩罚,可是现在,向来情感淡薄的世子爷竟然要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休了她。 “妾陪了您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说过会给妾正妻应有的体面和尊重,您扪心自问,妾做得还不够好吗? 婆母刻薄,妾尽心侍候,从未抱怨一句,姨娘骄横,妾也一再忍让 您……要休了妾?”世子夫人字字泣血。 莫晏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是休,是和离。” “说得好听罢了,您觉得妾回了娘家会遭遇什么?”她能嫁莫晏璟便是因为当年祖父用命救了国公爷——莫晏 父亲一命,国公爷感念祖父的恩情定下了二人的婚事,她娘家不过是个破落户,全靠她接济,若是知道她没了世子夫人的位子,会变成什么嘴脸想都不用想,最大的可能便是将她像货物一样转手嫁出去。 阮卿卿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转身就走。 莫晏璟追着阮卿卿到府门外,像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姑娘,不要走。” “你求我啊。”阮卿卿恶劣地道。 “求你,别走。”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没做,你听话一点,乖乖在国公府等我,好吗?”阮卿卿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道。 —— “放开她。”贺邵继一回知府府衙便见阮卿卿不见了,苍州知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多方打探才找到了这儿,上前将欲阮卿卿拉到身后。 莫曼璟岂会让他得逞,拉住阮卿卿另一只手:“你有什么资格让本世子放手?就凭你那四品官的父亲?” 贺邵继攥紧了空着的另一只手:“就凭我是他的未婚夫。” “夫婚夫?”莫晏璟嗤笑了一声:“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封的未婚夫?” 贺邵继猛地看向阮卿卿,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松开了拉着她的手:“你……告诉他了?” 不等阮卿卿回话,自嘲一笑:“也是,我不过四品官之子,世子爷可是国公府继承人,一等一的勋贵。”拱手行了一礼:“在下祝姑娘,日胜贵,得偿所愿。”转身离开。 明明已经得到消息,陆小姐早已离开苍州,他认错了人,可他仍不愿离开,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到头来,只骗到了他自己。 阮卿卿继续上路,莫晏璟也不问她要去哪儿,给她准备了几大马车的首饰珍宝,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若是路上无聊了,就丢着玩”,临走前还眼巴巴地看着她。 第43章 哥哥 三个月后,马车抵达?翼州。 世子早得了消息,守在城门口等着同胞妹妹的到来 。 阮卿卿的祖母因先王爷死在翼州不愿回京,六年不见心肝儿亦是想念得紧,领着王府众人等待心心念念的孙女儿。 以冀州知府——阮卿卿继母的父亲为首 ,领着翼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站在世子身后,翘首以盼这位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宁郡主。 除老王妃和世子以外的人齐齐行礼:“下官\/奴才\/奴婢恭迎郡主銮驾,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卿卿被红杏扶着下了马车,扑进祖母怀中:“祖母,卿卿想您了。” 老王妃摸着阮卿卿的头,五十好几的她仍能窥出年轻时的风姿,端庄典雅:“好孩子。” 上下打量了阮卿卿一番:“不错,精气神瞧着比往常好了,就是可惜七王爷没能随你一道回来,也让祖母看看孙女婿长什么样。怎么不将年年带回来让祖母看看,你哥拖了这么多年才大婚,祖母想含饴弄孙都没这个福分。”说着瞪了阮暨白一眼。 阮暨白小声嘀咕:“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嘛?” 说到这事老王妃就来气:“那多么贵女你看不上眼,挑来挑去选了个农女。” 阮暨白冲阮卿卿使眼色,阮卿卿挽着老王妃的手:“祖母,我头晕,想休息。”虚弱地拿出帕子咳了两声。 老王妃立刻紧张地扶着阮卿卿:“是祖母忽疏了,乖宝受累了。”又狠狠地瞪了阮暨白一眼:“都怪你,叫这么多人来吵到乖宝了。” 阮暨白嘴角抽搐:“您讲点道理,是您自己说的要体现卿卿郡主的尊贵身份,排场越大越好。” 官员们亦是无语凝噎,早前便听闻昭宁郡主是阮家的掌上明珠,没想到是这个么宠法,全城的官员出城迎接,还嫌他们碍眼。 老王妃哼了一声,还是乖宝好,这个大孙子越看越不顺眼。 回到王府后 阮卿卿坐在阮世子的院子里:“哥哥,嫂嫂在哪儿啊。” 阮暨白随手翻开一册书,在祖母身边的老嬷嬷那儿学规矩。” 老王妃嘴硬心软,嘴上嫌弃,心里却是认可了这个孙媳妇,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哦。”阮卿卿随意扯着院子里的花草。 “那是西域红花,有市无价。” 阮卿卿哼了一声:“小气,亏我刚刚还帮你。” 进喜忙道:“大小姐您可误会世子殿下了,这都是殿下特意种着给您补身体的,平日里都是殿下精心照料着,碰都不让奴才们碰。” 进喜是阮世子身边的贴身奴才,在王府里地位很高,受下人们敬重。 阮卿卿拔花的动作顿了顿:“哥哥。” “怎么了?”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阮暨白放下书,走到阮卿卿身边:“六年不见,怎么越发像个小孩子了?” 阮卿卿扑进他怀里:“哥哥,你为什么要娶妻呢?” 阮暨白抚摸着她的头发:“成家立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我不想你成亲。”阮卿卿带着哭腔,咬了他肩膀一口:“你明明说过的,是卿卿一个人的哥哥。” 下人们低着头,对兄妹俩过界的亲密视而不见。 “可是卿卿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妹妹,卿卿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阮暨白神情温柔:“这样的卿卿,凭什么要哥哥对卿卿唯一呢?” 第44章 维护与爬床 阮王府设宴,既是为了替昭宁郡王接风洗尘,也是为了在大婚前让未来世子妃夏朝频在各家夫人小姐面前露个面。 陆念桅便是南阳陆家的小小姐,亦是先王妃的侄女,阮卿卿的嫡亲表妹,娇憨可人:“表姐,我们都有好多年未见了,上次见面我才这么高。”陆念桅用手比划着:“现在我都这么高了。” “我还遇到了一个怪人,总是缠着我,看在他救过本小姐的份上我也只能任由他了,长得还怪好看的,表姐,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本小姐可是陆家嫡孙女,才不要那么轻易地答应他。”陆念桅脸颊泛红,一副怀春少女之态。 “哎,表嫂到底长什么样啊,漂亮吗?表哥那么不着调的人也能娶到媳妇儿,天理难容。” 陆念桅小嘴叭叭叭个不停,阮卿卿有搭没一搭地应着。 “夏姑娘在前厅交际,既然好奇,咱们便去看看。”阮卿已经见过了,清纯动人,像一朵遗世独立的山茶花。 “就凭你,也配当殿下的世子妃?”几名贵女围在夏朝颜身边,为首的女子骄横开口,此女便是冀州知府之女,阮卿卿名义上的表妹凌南漪。 ”瞧瞧你,这浑身上下的泥还没洗干净,便妄想着攀附表哥,听说你大哥二哥都是种地的贱民,哦,你三哥还是我府中的马夫,被万人踩的货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三个哥哥都是下等人。” 凌南漪掩唇轻笑:“你还是差点被爹娘卖到青楼里去,也不知道身子还干不干净。” 周围女子指指点点:“怕不是就是用勾栏里的肮脏手段勾引的殿下。” “我等都是身世清白的小姐,自然学不来夏姑娘的本事。” 这人些敢如此放肆不是没有理由的,老王妃对夏朝颜的不喜是摆在脸上的,世子殿下曾经听到过她们侮辱夏朝颜也毫无反应,这桩婚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夏朝颜微微垂着头,隐忍不言。 “闭嘴。”陆念桅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善良的她最看不得这等恃强凌弱之事。 众女循声望去,见到阮卿卿,纷纷见礼:“参见郡主,陆小姐安。” 凌南漪陪着笑:“郡主,夏朝颜这种身份怎配嫁入王府,我不过让她认真自己的身份。”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她一日是哥哥的未婚妻,就轮不到你说三道四。”阮卿卿不管她们在私底下是怎么对夏朝颜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将哥哥,将阮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凌南漪讪讪住嘴,在阮卿卿看不到的地方恶狠狠地瞪了夏朝颜一眼。 陆念桅上前拉着夏朝颜的手:“表嫂你别怕,我和表姐替你撑腰。” 凌南漪气得心肝肺都疼,早前姑母还在翼州时,她曾见过陆念桅好几次,她刻意讨好,陆念桅却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如今竟对一个村姑如此友善,郡主虽然难接近,但也不会当众给人没脸,就因为一个村姑! 夏朝颜怯怯应声:“多谢郡主和陆小姐替我解围。” 旁人见状,立刻又围着三人夸赞起来,以凌南漪为首的几位贵女也悄悄离她远了些。 毫不夸张地说,阮家就是翼州的土皇帝,为何众人都称阮卿卿为郡主而非王妃?现在郡主公然维护了夏朝颜,她们自然要改变对夏朝颜的态度。 “卿卿在宴席上为你出头了?” 夏朝颜跪在地上,轻声应“是”,她和世子殿下的婚约是一场交易,若非殿下,她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烟花之地苦苦挣扎:“郡主心地善良,妾十分感激。” 善良?阮暨白轻笑了一声,明明是个小恶魔,却披着兔子的皮。 “出去吧,多和她接触接触,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 是夜 阮暨白刚踏走到床边,便发现鼓鼓囊囊一个人影,立 刻警惕起来,猛地掀开被子,便见阮卿卿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睁着无辜的杏眼,泪痣惑人。 “谁准你进来的?”阮暨白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给阮卿卿裹上。 阮卿卿不让他褒,使劲挣扎,又泄露几许春光。 阮暨白别开眼,大力捏住她的手腕:“你到底要做什么?” “哥哥,卿卿想把自己献给你。”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同胞哥哥的床也敢爬?” 阮卿卿趁他不备,猛地挣脱开来,扑进他怀里:“哥哥,卿卿好冷。” 阮暨白叹息了一声,将阮卿卿放在床上,慢慢俯身,抱着她睡了一夜。 次日 进喜以为二人事成,满面笑容地道:“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阮暨白冷笑了一声:“昨天是谁放她进来的?” 进喜见势不妙,立即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奴才知错,求殿下网开一面。” “昨天当值的所有人,全部拉出去,杖毙。” 进喜绝望地被侍卫粗暴地拖了出去,一时间,满院皆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鲜血染了一地。 一群该死的奴才,把卿卿当什么了?一个讨好献媚的工具吗?她应该做她高高在上的月亮,而不是和他一同沉沦。 第46章 勾结与兄妹 “表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陆念桅攥着衣角,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怎么了?”阮卿卿有些好笑,上次见她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也有少女心事了。 “就…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怪人,我好像有些… 表姐你陪我一起去见他好吗?”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毕竟贺邵继身份不高,但若是表姐肯为贺公子说好话,父亲也会斟酌一二。 阮卿卿用团扇敲了敲她的头:“走吧。” 酒楼 贺邵继一身云缎锦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打扮得人模狗样。 “贺公子。”陆念栀惊喜地唤道。 贺邵继转身,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勾出一抹笑容,正欲答话便看到了一旁的阮卿卿:“没想到陆小姐真的来了。” 看向阮卿卿,脸上的疑惑恰到好处:“不知这位是?” 陆念桅不作它想:“这是我的表姐,昭宁郡主,你可别多想,表姐出门游玩,恰巧来看看。”他们才认识月余,贺公子不会觉得她在带他见娘家人吧,陆念桅心中的小人疯狂乱跳。 贺邵继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昭宁郡主?七王妃?她怎么敢和莫晏璟?自觉抓住了阮卿卿的把柄,忽略心中的钝痛:“原来是郡主,在下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她也没想到陆念桅口中的怪人竟是贺邵继,如此说来他怪异的举止便说得得通了,先前怕不是把当成了陆家小姐。 三人落座 贺邵继深情款款地替陆念桅夹菜:“你最爱吃的冰糖湘莲,我特意给你点的。” 陆念桅小声囔咕,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表姐还在呢。 “一时情不自禁,让郡主见笑了。” 陆念桅埋着头,连脖颈都蔓着粉色。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二位了。”说完转身就走。拙劣的表演 看陆念桅的样子是陷进去了,只怕舅舅有得头疼。 贺邵继手一顿:“郡主似乎生气了,怪我怠慢了 郡主,陆小姐先吃,我去向陆郡主道歉。”说完便追着阮卿卿而去。 陆念桅口中的“表姐不会介意”还没来得及说,人便已经走远。 不停安慰自己:他只是知府?之子,害怕得 罪权贵也正常。何况他聪慧如他,定然发觉了她带表姐来的用意。 贺邵继追上阮卿卿后,一把将她拉到无人处:“郡主怎么走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阮卿卿有些心烦,嫡亲表妹,她自然不愿陆念栀被别人利用践踏。 “目的?若是我说,我的目的是你呢?只要郡主陪我一晚,我便不去招惹陆小姐,如何?” 贺邵继轻轻抚上阮卿卿的发梢。 阮卿卿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未免太过自信,想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多得是。” 贺邵继擦了擦唇角血迹,带着狠意:“莫晏璟 可以,我为什么不行?郡主这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尝过。” 阮卿卿正欲挥手让暗卫把他解决掉。 贺邵继自嘲一笑,阮卿卿身边的暗卫他早已见识过,全是顶尖高手,用来保护一国储君也不为过。 “陆家有问题。”他顿了顿,见阮卿卿没有动作,继续开口:“我怀疑陆家是前朝余擘,和西绫国勾结。”此番接近陆小姐,便是为此,”前几日我和世子取得了联系,郡主若不信,大可去问世子,此事是世子默许的。” 西绫国向来与大晔不和,大晔实力略胜一筹,又有周濯池这样的猛将坐镇,西绫国才不甘不愿地俯首称臣,背地里一直伺机而动。 一但两国开战,又将有数不清的百姓流离失所。 战争明明是掌权者为了私欲发动的,但受苦的,从来都是百姓。 阮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念桅无辜吗? 她单纯善良、娇憨可爱,可是她的善良是建立在无数劳?苦人民的尸骨之上的,就像自己一样。 自从那晚过后,阮暨白便开始躲着阮卿卿,老王妃不知缘由,气得大骂了阮暨白一顿。 府中下人们也感受到了两位主子间的冷战,做事战战兢兢。 这日,阮暨白刚回府,就被阮卿卿堵了个正着。 “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卿卿给你道歉。”阮卿卿眨巴着勾人夺魄的杏眼,泪痣妩媚。 阮暨白身侧的男子咳了一声,带着笑:“卿卿妹妹又做什么坏事了?” 此人便是江大儒之孙江闻遐,与阮暨白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至交好友。 阮卿卿十岁之前都十分顽皮,上房揭瓦,每次闯了祸都是阮暨白给她收拾烂摊子 虽说以阮家的权势,在冀州一带,无人敢忤逆这位 金尊玉贵的小郡主,到底人言可畏,阮卿卿又是女儿 哥哥 家,名声重要。 可以说,沈宥谦好动的性子就是随了她。 阮暨白手指颤了颤:“我没生气。” 他怎么舍得对她生气,他是气自己越了界,“这是你江哥哥,还记得他吗?” 江闻遐唇畔带着笑:“卿卿妹妹长大了。” “江大才子的名蜚声在外,卿卿怎敢忘记?” “你这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般促狭。” 几人叙完旧,江闻遐便离开了。 阮卿卿立刻扑进阮暨白怀里:“哥哥。” 阮暨白神色如常,执起一旁书册:“何事?” 阮卿卿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他,轻轻舔了舔他的喉结。 阮暨白翻书的手一顿:“下来。” “我不!” “我们……”阮暨白用一种复杂而挣扎的眼神看着她。 “是你先开始的。”阮卿卿眼角泛着泪,漂亮的杏眼闪动着破碎的光。 那是阮卿卿逼他做的,不做就不吃饭,他特意请教了府中的绣娘,费了好大工夫才讨得她欢心。 “哥哥,你明明有感觉的。”阮卿卿作势要解他下袍。 “阮卿卿!”阮暨白眼睛里泛起骇人的血丝,大力捏住她的手腕:“别这样,哥哥求你。” “既然哥哥不愿,卿卿可以用别的方法让哥哥快乐。“ “我不需要。”阮暨白额头泛起青筋,强忍着欲望,将她扒拉了下来;“是哥哥错了,以后哥哥会和你保持距离。” “哥哥就这么讨厌卿卿吗?”阮卿卿委屈死了:“我都不在乎哥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要是换了别人,她肯定再也不理他。 阮暨白不言,让她误会也好,总好过无休止的折磨。 阮卿卿带着哭腔,泪痣红得刺目:“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哥哥了,就算哥哥不喜欢卿卿,卿卿也不怪哥哥,因为,你是哥哥啊。” 是从小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哥哥,是容忍她每一次无理取闹的哥哥,是会给她做小衣的哥哥。 十岁那年,因为阮卿卿顽皮,被乔装打扮的西绫国人抓住了,是哥哥以身犯险,用 肉喂养她,引开追兵,也是那一次,阮暨白的后背有一条很深的疤痕,从那以后,阮卿卿便极少出门。 阮暨白别开眼,怎么会不喜欢呢?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妹妹,喝过他血肉的妹妹,偏偏,永远都不能属于他。 第47章 攻略者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阮卿卿愤愤地踩了江闻遐一脚。 “疼…疼…卿卿妹妹,祖宗,你倒是轻点儿啊。”江 闻遐夸张地皱着眉,脸皱成一团:“还不是你哥说你心情欠佳,我想着好歹是青梅竹马,才带你出来散心。” “哼,昨日看你人模狗样的,还以为你转性了,果然狗改不了…。”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你跟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不会是他有了媳妇儿便 忘了妹妹,冷落咱们卿卿妹妹了吧?作为他的兄弟,我要狠狠地谴责这种行为。”江闻遐义愤填膺,挤眉弄眼。 “走吧,你江哥哥大人有大量,不跟妹妹计较。” 曲流觞 曲流觞历来便是冀州诗会盛地 门口的仆从见到来人,连忙招呼:“江少爷,这位小姐里面请。” 曲流觞修筑得很是雅致,三三两两的文人集在一起。 见到江闻遐,本想上前套近乎,江家历代虽不为官,名声却是极盛,就有眼尖的认出了阮卿卿。 那日城门迎接时惊鸿一瞥,多少文人 魂牵梦萦,阮卿卿的画像在私下里千金难求。 “参见郡主,郡主长乐无极。”有人行礼高喊后,其 余人也跟着高喊 。 一时间,曲流全是此起彼伏的参拜声。 门口迎接的仆人也愣了,没认出郡主实在不怪他,毕谁都有资格得见郡主真容,心中庆幸郡主并未因此不满。 “诸位不用拘礼,本郡主只是随意看看,希望不会扰了众位雅兴。” “哪哪里里,郡主能来,我等蓬荜生辉。”一人立马赞道。 —— “既然如此,今日不如以赞美郡主为题,优胜者投票决出,本少爷用九螭纹端砚作为彩头。”江闻遐摇着折扇,冲阮卿卿眨眼。 “九螭纹砚端失传已久,不想竟在江公子手中。”有人眼睛发亮:“江公子大气,江家不愧是名流大家。” 一人抚着胡须:“我方才得了一句,便在此抛砖引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雪松。” “大善!”一人拍手鼓掌,”我也想出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藻出绿波。”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之以秀群。” …… 阮卿卿坐在一旁,文人们卯足了劲赞美她。 “开心吗?”江闻遐让人送来了糕点,怕阮卿卿饿。 “据我所知,九璃纹端砚是江爷爷心头好,轻易不给人看,更别说送。” “大不了被他打一顿,怎么,担心你江哥哥说大话?放心,那老家伙重面子,既然我放了话,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江闻遐一脸欠揍样。 “谢谢江哥哥。”阮卿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江闻遐别开眼,咳了一声:“这么见外做什么?六年不见到与我生分了,以前你都是直接抢我的东西。”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男子白衣出尘,淡淡道。 “孟兄真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我甘拜下风。” 白衣男子便是孟词安,冀州名声鹤起的才子,以往不学无术的他惨遭未婚妻退婚后便发愤图强,据说他那未婚妻后悔不已。 江闻遐皱了皱眉:什么东西?当着他的面调戏卿卿? 孟词安面上冷淡,心里却得意不已,一群没见识的古人。 系统,攻略对象的好感多少了? 系统:0 孟: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出故障了?他已经是高级攻略者,攻略下的女人数不胜数,什么傲娇公主,清冷才女,高冷御姐,百试百灵,就吃他性冷淡若即若离这一套。 系统:请攻略者不要怀疑系统的高科技,我提醒过你,这是sss+的攻略对象,经系统综合评估,你攻略成功的概率是0、000000000001% 孟: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不信她能抵挡我的魅力 系统:请攻略者好自为之。 孟词安心里说个不停,这边也决出了头名,正是他,正准备上前刷一波好感度,便听江闻遐道:“把九螭纹砚台送到这位公子府上。” 下人应“是”。 被点到的人一脸错愕:“我不是第二名吗?” 孟词安眉梢微皱,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不解:“江公子今日这是何意?某并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江闻遐冷笑了一声,面上装得冰清玉洁,余光一直往阮卿卿那儿瞟,想吸引她的注意? “一、本少爷看不惯你二、本少爷从未自诩是君子。” 孟词安眉眼下垂,清冷中带着几丝委屈,一言不发,有意无意地将身子向院卿卿的方向侧。 众人噤若寒蝉,往日与孟词安交好之人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江老夫人和老王妃是闺中蜜友,孟词安说白了不过一个有点才名的小家族少爷,除非郡主开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 趟这趟浑水。 阮卿卿岂会不知孟词安打得什么算盘?她见过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鲫,且全是站在权势顶峰的人,孟词安顶多算个超低配版沈隽沉,况且就算他没有别的心思,阮卿卿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刚见面的人驳江闻遐的面子。 余光都未施舍孟词安一个:“江哥哥,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江闻遐得意地看了孟词安一眼:“有些人有几分才气便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飞上枝头攀龙附凤,可惜地上的烂泥终究是烂泥,只能被人践踏。卿卿妹妹,咱们走。” “恭送郡主,恭送江少爷。”身后传来整齐的行礼声。 众人或嘲讽,或鄙夷或戏谑的眼神落在孟词安身上。 “孟兄,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告辞。” …… 一时间,人群散了大半,来时众星捧月的孟词安走时却形单影只。 孟词安气红了眼,死死握住双拳。 系统,我要江闻遐的黑料。 系统:抱歉,您的积分不足。 孟:用我的生命值换。 系统:您确定吗?,如果攻略失败您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孟:我确定。 等他攻略下了阮卿卿,一定要好好玩弄她,再抛弃她,以报今日之耻。 第48章 离经叛道 “你是不知道,那人明明气得半死却强忍怒气的样子有多搞笑。”江闻遐笑得一脸猖狂。 “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这种小人物往往不能得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捅你一刀。”纪桑墨翻了个白眼。 纪桑墨是老王妃姐姐的嫡孙女,昌茂伯府唯一的嫡脉,昌茂伯府是江州的地头蛇,此番纪桑墨也是为因世子大婚才千里迢迢赶到冀州。 “说得好像你没做过这种事一样。” 纪桑墨挑了挑眉,呷了口茶:“我还真没做过,因为,我一般不留活口。” 江闻遐露出一个夸张至极的表情:“毒妇,卿卿妹妹。快救救我。”说着躲到阮卿卿身后。 “表姐,你那个庶出的大哥…若是需要,我和哥哥都可以帮你。”嫡系只有一女,昌茂伯府的庶长子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偏偏纪桑墨胸有丘壑,才华半点不输男子。 江闻遐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也正色道:“本少爷也算一个,听说他也来了冀州,干脆在这儿弄死他。” 纪桑墨颇为好笑地抚了抚额:“怎么感觉我们跟话本子里的大反派一样?” “谢谢卿卿和江少爷的好意,不过暂时不用,你们也知道,我那位好父亲最是注重伦理纲常,便是我那不学无术的大哥死了,他也有其他庶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我这个女儿,倒不如让我那大哥先蹦哒蹦哒。” “行吧,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江家势力错综复杂, 当年江闻遐因势力倾轧差点死在江州,是纪桑墨救了他, 二人虽然互相嫌弃,感情却颇深。 三人走出酒楼,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眼波含媚,顾盼生辉 跪在了江闻脚边:“江少爷,奴家怀了您的孩子,奴家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入江府,只求江少爷给孩子一个身份。” 江闻遐是各大秦楼楚馆的常客,红颜知己无数,府中却无妻妾。 竹兮是冀州名声最盛的花魁,江闻遐的红颜之一,她本来并未打算逼迫江闻遐,可宋公子说得对,她是贱藉,若是跟 着她,孩子一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她不求名分,只求江少爷善待他们的孩子。 纪桑墨站远了些,抱着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江闻遐下意识看了阮卿卿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又看了看纪桑墨“我……。” “江少爷,枉我一直将你视为榜样,那日你若针对于我我也只当自己做得不好,不想你竟然让女子有了身孕还不负责,简直就是这样有辱斯文。”孟词安站在人群中,眉头微蹙,义正辞?地开口。 “瞧瞧这女子,可怜见的,江少爷,怀着你的孩子,还不让人起身,也别那么麻烦了,直接接回府中,娇妾幼子都有了岂不美哉?”纪桑墨阴阳怪气。 江闻遐连番被人挤兑,也生出了几分火气,冷笑:“不劳纪小姐费心。”至于孟词安,懒都懒得理他,用脚勾起竹兮的脖颈:“你如何证明孩子是我的?” 竹兮脸色一白,虽然已经预想过江少爷的绝情,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奴家自始至终只跟过您一人,您若不信,大可等孩子生下来后滴血验亲。” 江闻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流着低贱血液的孩子?” “江哥哥。”阮卿卿给江闻遐使了个眼色。江家是清流,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此番着了别人的道,便应尽可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江闻遐心中一暖,冷冷地扫了人群中的孟词安一眼,将竹兮扶了起来:“方才是我开玩笑的,既然你怀有身孕,我自然该给你个名分。” 竹兮却突如其来的喜讯砸晕了头,冲着阮卿卿行了一礼:“多谢郡主。” 阮卿卿含笑:“不用客气,江哥哥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你且放宽心。” 孟词安错愕地看着事态发展:怎么回事?郡主为什么要帮他?她不该和竹兮共情,认清江闻遐的真面目吗? 系统,你不是说郡主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吗?为什么看起来跟普通古代女子没区别? 系统:请攻略者自行探索,不要质疑系统提供情报的真实性 孟:我x你xx 系统:根据系统法第三千四百八十二条规定,攻略者对系统进行人身攻击,禁言二十四小时。 —— 竹兮被安排进了江闻遐在外买的小院,词安当天夜里醉酒落水,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泡肿了。 纪桑墨和江闻遐冷战,阮卿卿乐得看戏。 至于竹兮,进了江家,怎么死还不是江闻遐一句话的事,女子生产本就不易,一尸两命也是常事。 江闻遐喝着闷酒,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她自己也养了不少面首,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纪父一直不喜这个牝鸡司晨的女儿,八年前纪桑墨刚及笄便想将她嫁出去,纪桑墨一不做二不休养了一屋子面首,吓跑了前来提亲的媒人,到底是唯一的嫡女,又有老夫人护着,纪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阮卿卿觉得这俩人真的挺有趣的,既不能抵抗外界的诱惑又对彼此有那么一丝真心:“江哥哥,你想要她的唯一,你做到了吗?”起身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手抚上他的眼睛,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江闻遐酒早醒了大半,狠狈地别开眼,声音喑哑:“你知道?“ 在被纪桑墨救之前,他一直对阮卿卿有些朦胧的好感,本来他以为自己爱上了纪桑墨,可一见到阮卿卿他才发现他的情绪依然被她牵动。 “江哥哥,你是我的竹马,表姐也是我的血脉亲人,我不想 有朝一日在你们两个中做出选择,所以,不合时宜的感情还是不要有为好。”阮卿卿神情温柔,说出的话却残忍无比。 “我知道了。”江闻遐苦笑了一声,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更爱哪一个,只是会下意识照顾阮卿卿,她身子弱,要小心呵护才能存活,纪桑墨却不同,她性格强势,习惯掌控全局。 第49章 纪屿亭的伪装 前些日子凌南漪惹了阮卿卿不快,在贵女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今日便递了帖子想修复二人的关系,到底是继母的侄女,阮卿卿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凌府 “你说郡主会来吗?”一黄衫女子小心道。 “谁知道呢,我早看不惯凌南漪了,仗着姑姑是阮王妃,冲咱们摆大小姐的款儿,人家郡主这样真正的金枝玉叶都不曾盛气凌人,她一个假凤凰到蹦得欢。” —— “小姐。”婢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南漪:“这些人真是见风使舵,往日争着抢着奉承您,要不要奴婢去教训教训她们,再怎么说您也是知府嫡女。” 凌南漪握紧了双拳:“郡主不会一直冷着我,等郡主原谅我,本小姐一定要让她们好看。” 上次的事是她欠考虑, 郡主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出身低贱的嫂嫂,但却不会容忍别人践踏王府的面子。 “郡主驾到。” 或惊讶,或了然,或疑惑或欣喜的表情出现在众女脸上,穿着各色衣衫的贵女齐齐迎向门口:“恭迎郡主,郡主长乐无极。” 阮卿卿在红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眉眼精致,泪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芙蓉面上,带着一丝病气,清冷又柔弱:“诸位不必多礼,这满园春色,倒与各位小姐互相映衬,让本宫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郡主这是哪里话,墨兰冬青虽好却终究不比牡丹雍容华贵,您便是那牡丹,我等不过陪衬,岂敢与您争春?” 凌南漪率先开口,情真意切地赞道。 阮卿卿笑而不言。 凌南漪趁势站到阮卿卿身后:“臣女为您引路。” 几位说过凌南骑坏话的贵女脸色瞬间难看得要死,躲进了人群中。 “爷,来抓奴婢呀,啊……嘻嘻。”前方传来嘻笑声,一男一女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这下轮到凌南漪脸色难看了:“何人在此喧哗!我不是吩咐过不准外人来此吗?惊扰了郡主你们担待得起吗?” 仆从连忙跪下:“那是大少爷的客人,奴才拦了拦不住,大少爷又醉得不省人事。” 凌南漪气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向阮卿卿行了一礼:“臣女这便谴人将他们赶走。” 先前是不确定郡主会不会来,现在郡主来了,别说大少爷的客人,便是老爷也赶得。 贵女们羞红着脸,以帕掩面:“凌姐姐,你府中的客人也忒没规矩,成何体统。” 正说着,男子已不顾家丁阻拦,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不知郡主在此,多有冒犯,我乃昌茂伯府大公子,在此向表妹赔个不是。” 和男子嬉闹的婢女面色苍白,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郡主恕罪,小姐恕罪,是大少爷让奴婢招待纪公子的。” 纪屿亭一副浑不吝的模样:“小美人,别哭了,爷心疼,明儿爷就将你讨回去,做爷的姨娘。” 凌南漪气得口不择言:“不愧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你一个庶出有什么资格叫郡主表妹。” 她姑姑是郡主名正言顺的继母,她都没腆着脸叫郡主表姐。 众女低着头,噤若寒蝉。 昌茂伯府的大公子是庶出不错, 但他是伯爷钦定的继承人,昌茂伯府没有嫡子,这庶长子和嫡出也没什么不同了。 “凌小姐倒是牙尖嘴利,郡主都没开口,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纪屿亭还是那副欠揍样,笑嘻嘻地看向阮卿卿:“不知我能否叫郡主一声表妹?” “不能。”阮卿卿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纪屿亭给她一 种强烈的违和感,她可以断定,他绝非传闻那般不学无术,只知溜鸡摸狗。 他出现得太刻意了,像是故意演给她看,有个词叫过犹不及。 纪屿亭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是我僭越了。” —— 纪山亭是昌茂伯府大公子,凌南漪便是再气他令自己失了颜面也不能拿他如何。 倒是那婢女还做着入昌茂伯府为妾的美梦,却不知纪屿亭不过随口一句,早将她抛之脑后了。 凌小姐心中的郁气自然能发泄在婢女身上,当天夜里,婢女便被杖杀了。 第50章 纪屿亭的算计 夏朝颜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在阮卿卿面前晃得勤。 红杏自然看不惯夏朝颜,若未来世子妃出身高贵,举止有度她也认了,但夏朝颜凭什么? 论才,她一个农女会什么才艺,大字都不识几个,论貌,再天生丽质也挡不住日日劳作,一身糙皮子,也就这段时日精心养着恢复了些,何况她还不算最好看,论身份一个泥腿子当王府的下人都不够格。 “郡主是要出门吗?妾身从小长在乡野之地,也想和郡主出去见见世面。” 红杏翻了个白眼:“夏小姐这话说得倒像老夫人苟待了您似的,连门都不让您出。” 夏朝颜面色一白:“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阮卿卿轻飘飘地看了红杏一眼,红识趣闭嘴。她讨厌自家府邸里的后宅争斗,红杏要怎么挤兑夏朝颜她不管,但是别当着她的面。 “夏小姐若想来,便跟着吧,一家人不必拘礼。” 红杏在阮卿卿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夏朝颜勾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红杏一眼,转瞬即逝。 “郡主,您看她,她……” 阮卿卿停下脚步,面无表情。 红杏被云栽拉了一把,意识到自己着了夏朝颜的道,跪了下来:“郡主恕罪,奴婢一时情急,冒犯了夏小姐。” 又爬到夏朝颜脚边:“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替奴婢说句话。” 阮卿卿扬长而去,三位贴身婢女立马跟上。 夏朝颜温柔地拍了拍红杏的头:“不是我不帮你,只是郡主先行离去,我也不好搅了郡主的兴致,只能辛苦红杏姑娘在这儿跪上一会儿了。”在红杏怨恨的目光中跟上了阮卿卿步伐。 —— “卿卿,这边。”今日本就是约好了和纪桑墨见面,江闻遐死皮赖脸地跟在纪桑墨身边,只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对阮卿卿献殷勤,显得有些沉默。 纪墨桑和江闻遐不约而同地打量了夏朝颜一眼,眼底闪过同样的轻蔑。 纪桑墨随意指了指角落的一个位置:“这位便是夏小姐吧,请坐,地方小,委屈你了。”丝毫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 傻子都能看出纪桑墨的敷衍,毕竟这屋子碧瓦朱甍,不算很大,但也绝对称不上小。 夏朝颜仍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您太客气了。” “你们和好了?” 纪桑墨不冷不热地看了江闻遐一眼:“某人死乞白赖,我 能有什么办法?” “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咱俩什么关系,用得着抓住一点小口角不放吗?”江闻遐扇着扇子,刻意避开阮卿卿的视线,倒不是和她置气,只是怕自己忍不住越了线,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吊儿郎当道。 纪桑墨倚着头:“所以,那个怀孕的妓子你要怎么处理?” “再过几个月,影响淡了,不慎摔倒,一尸两命。”江闻遐漫不经心,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女子的生死。 “说起来还要谢谢卿卿妹妹,不然我当时气昏了头,当场杀了她可有得麻烦。”老家伙最重名声,不把他皮扒一层寸怪。 “那你是在怪我没提醒你,反而煽风点火喽?” “卿卿妹妹,你看看你表姐,无理取闹不说还倒打一耙,我多可怜啊,平日被人算计还要被纪大小姐冷嘲冷讽,眼巴巴地示好还被她嫌弃。” “呵。”纪桑墨冷笑了一声:“卿卿你说,到底是谁错了?” 江闻和纪桑墨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阮卿卿,江闻遐在心里苦笑,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看她。 阮卿卿自然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费力不讨好:“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连神态都一模一样。” “谁稀得和他一样。” 三人你来我往,将夏朝颜忽视了个彻底。 夏朝颜忽然捂着唇,干呕了起身来。 婢女立刻拿出痰盂,又有仆婢给她顺气:“夏小姐,您慢点呕。” 江闻遐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夏朝颜的肚子上划过:“夏小姐这是怀孕了?” 竹兮这段时日便常常干呕 “不是的,只是受了凉,咳咳……怪我扰了几位的兴致。”一副欲 盖弥彰之态,毕竟婚前有孕可不是什么光彩事,一个闹不好正妻的位子就没了。 纪桑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朝颜苍白的脸庞:“既然如此,夏小姐还是先回府吧,毕竟您可是世未来世子妃,这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没法向表弟交待。” “不碍事的,我能坚持住,我也想多了解了解殿下身边的人。”夏朝颜弱柳扶风,眉宇间泛着病色,细声细气道。 “呵。”江闻遐嗤了一声:“夏小姐是听不懂委婉的话吗?未来世子妃,离世子妃还差着未来二字,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怪我们冷落了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没有,郡主你相信妾身,妾身绝无此意。”夏朝颜的脸“ 唰”得变得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阮卿卿温柔地笑了笑:“我相信你,但是,既然受了凉, 大婚之前就不要出来了。”眼神扫过一旁的婢女,“送你们家主子回去。” “是。” 夏朝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婢女强制性带走了。 下人最会察言观色,别说老王妃,便是世子也更将郡主放在心上,王府找也有一块专门种奇珍草药的药圃,都是给郡主用的,禁止任何人出入。 上次夏小姐误入,便被世子罚跪了一天一夜。 “真是晦气,不知道暨白怎么选了这么个女人。”江闻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纪桑墨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闻遐一眼:“所以江大才子便选了个妓子?” “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了,求你了,大小姐。”江闻遐一脸崩溃。 江闻遐还欲开口,突然一块匾额直直地砸了下来,几乎没有思考,江闻遐本能地拉过阮卿卿,将她护在身后。 阮卿卿和纪墨桑的位置很近,准确来说,纪桑塞离匾额更近,更容易被砸到。 “疼。”阮卿卿眼尾浸出泪,润湿了殷红的泪痣,江闻遐拉她的时候很用力,阮卿卿的手腕上都泛着青紫色的指痕。 江闻遐不敢看她的手腕,怕自己生出绮念,吩咐下人:“去把舒痕胶拿来。” 下人跪了一地,被吩咐那人站起来,行了一礼:“是。” 纪桑墨被仆从救了,表情淡淡地扫过江闻遐,眼中闪过自嘲,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从始至终,他心里的第一位都不是她。 这样也好,爱一个人会患得患失 养面首却不会,她也不是多喜欢江闻遐,只是有些意难平吧,毕竟他是第一个知道、理解支持她野心的人 。 江闻遐后知后觉想到站在一旁的纪桑墨,张了张嘴,嗓音干涩 :“事发紧急,我……你没事吧?” “比起关心我有没有事,我更想知道这件事是冲着谁来的,明目张胆地挑衅,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吗?” —— 因为涉及到了阮卿卿,阮暨白的人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调查这件事,纪桑墨将小院的仆从大换血,凡是有嫌疑的通通杖杀,三方人手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指向了纪屿亭同父同母的弟弟昌茂伯府三公子。 昌茂伯府三公子也随着同胞兄长来了冀州,阮暨白知道后 大为光火,修书一封送到昌茂伯府,命人将三公子斩首示众, 昌茂伯最宠爱的便是三子,将其养得无法无天,此番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一声都不敢吭。 阮卿卿直觉这事跟纪亭脱不了干系,哥哥没查到,那便 说明纪屿亭确实没动手。 但纪屿亭身为继承人,上有嫡出姐姐, 下有受宠的同胞弟弟,怎么看都举步维艰,装纨绔的确是破局之法,他只需不经意地在同胞弟弟面前流露出对嫡出姐姐的羡慕,激化嫡出长姐与受宠庶子之间的矛盾,不管谁死了,对他都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一个连同肥弟弟都能狠下心的人,一个蛰伏多年收敛锋芒藏拙的人,若非立场不同,阮卿卿真想赞他一句好手段好谋略。 事关表姐,阮卿卿自然不会听之任之,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纪桑墨,纪屿亭许是察觉到了危险,连夜逃回了江州。 三公子之死让昌茂伯悲痛不已,他不敢怪动手的阮暨白,却是将这笔账记在了纪桑墨头上。 他自认是个好父亲,纪桑墨行事放荡,连带着整个纪家的名声都不好,他念在发妻的份上忍了。 此番三儿不过泄愤之举,并未动真格,教训教训便也罢了,她竟狠心要了三儿的命。 第51章 何谓公道 “终日打雁,不想竟被雁啄了眼。”纪桑墨当局者迷,细细回想,纪屿亭的确不太对劲。轻笑了一声:“他跑得倒是快。” 两名男子跪在纪桑墨腿边服侍她,纪桑墨表情惬意:“还是我们家卿卿小表妹聪明。” “表姐过誉了,不知接下来表姐有什么打算?”阮卿卿隐晦地看了地上的两名男子一眼,纪桑墨养面首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前些天,因为江闻遐,纪桑墨从来没让这些男子出现过。 “我想和他堂堂正正地比一次,既然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我便给他个机会。” 一妖媚男子给纪桑墨喂荔枝,纪桑墨笑着咬了一口,拍了拍妖媚男子的脸,看向阮卿卿:“我得了几个新鲜货色,都是干净的,你要不要试试?” 纪桑墨也不是无的放矢,到底是嫡亲表姐妹,阮卿卿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此佳人表姐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她更喜欢位高权重的男子,柳四是意外,这样娇娇弱弱的男子实在不合她的口味。 纪桑墨有些诧异:“行吧。” 一男子正在给阮卿卿上茶,闻言心一横,跪了下来:“郡主,求您为草民做主,纪小姐强掳走了草民,还用草民的父母威胁草民,求您还草民一个公道。” 一时间,房间鸦雀无声。 服侍纪桑墨的人都跪了下来。 纪桑墨似笑非笑地看了面色发白,满脸倔 强地求阮卿卿做主的男子一眼:“这是谁啊?” 管事恭声回答:“此人是一年前入府的,因为不听话被贬为了下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不屈强权压迫被贬为下人的小可怜。\" 男子握紧双拳,指节泛白,他原本有一个温馨的家庭。陆母勤劳,日子虽苦却充满希望,父亲劳累了大半辈子就是想给他娶个媳妇儿,生个胖孙子,可是这一切都被纪桑毁 了。 他日日活在痛苦中,却不想,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连他是谁都忘了,何其可笑! 阮卿卿垂眸看着求她做主的男子:“你说表姐强抢你你入府?” 男子希冀地看着阮卿卿,眼中迸发出光亮:“是,求郡主帮帮草民。” 阮卿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可是府尹在城东,你要伸冤,该去找府尹大人啊,我不过是个后宅女子,如何帮得了你呢?“ 男子眼中的光熄灭了,猛地站了起来,发出凄怆的笑声:“哈哈哈,可笑,直简可笑。” 眼神扫过跪了一地的男子:“我之今日,便是尔等之明日。”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它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说完,决绝地撞上了一旁的石柱,血流了一地。 仆从上前探了探鼻息:“郡主,小姐,此人已经气绝身亡。” 纪桑墨“呵”了一声:“真有骨气啊,就是不知他的父母像不像他这样有骨气。”他搅了她的心情,她自然只能拿他的父母出气。 妖媚男子跪在人群中,心中泛起无限的凄凉,他何尝愿意过这样没有尊严的生活,可是他是个懦夫,他怕死,也怕纪小姐拿他的家人出气。 这个世道,早就烂透了。 世子大婚,众人都以为世子必定爱极了世子妃,备上厚礼,可来到王府才发现,婚仪简得单不能再简单,连城北一富商家小儿子成亲排场都比不上。 经过这些时日,阮卿卿如何看不出阮暨白只是拿 夏朝颜当挡箭牌,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府中无妻无妾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会遭人诟病。 陆念桅是和贺邵继一同来的,脸上挂着天真幸福的笑容。 贺邵继不察痕迹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极其自然地对陆念桅说:“我去跟郡主见个礼,你要不要一道?” “才不要,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见表姐?”搞得像见家长似的,陆念桅羞红了脸,跑开了。 贺邵继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大步上前,施了一礼:“郡主。“ “有事吗?”阮卿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茶盖,仆婢在四周围出了一块真空地带,宾客知道郡主喜静也识趣地没来打扰。 “在下是为先前的事向郡主道歉,那日我本来是在等陆小姐的马车,却不想被郡主所救。” “嗯。” “郡主可是生气我利用了陆小姐?”贺邵继表情凝重,“我跟郡主讲个故事吧。”低笑了一声,“这次保证是真的。” “我的父亲出身微寒,祖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正是因为受尽了苦楚,祖父决心要供个读书人出来,可是读书的花费太大了,祖父一家一家去求同村的人,他一生要强,却在给儿子凑束修费上折了骨头,三跪九叩集齐了费用。 父亲也争气,一朝金榜题目春风得意,回村去接祖父,父亲已经想好了,要给祖父买个小院子、二三仆婢,让祖父享享清福,可是迎接他的,只有一百二十六具尸体,整个村子无人生还,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西绫国。 父亲想到了那个刻薄贺大娘,贺大娘不情不愿地借了铜钱给祖父,每次见了父亲都要阴阳怪气地说‘文曲星回来了’,想到了儿女双亡,侍他如亲子一般的 贺老婆子……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如今连被贺大娘嘲讽的机会都没了。 这些人都是再本分不过的农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有个热炕头,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战争伤害的是这些再老实不过的人呢?”贺邵继笑着,眼里却噙着泪。 阮卿卿看着远方:“因为贪婪。” 贺邵继抹了一把眼泪:“今日是我多言了,日后,我会亲自向陆小姐道歉。” 贺邵继走后,阮卿卿心头有些烦闷,莫晏璟世子妃的控诉、那日男子的死、贺邵继的话终归是在她心中掀起了一丝波澜:“红杏呢?” 云栽、露种,碧桃,三人面面相觑,红杏爱慕世子不是秘密,今日世子大婚,她们知道红杏定然心情不佳便没有去打扰她,却不知红杏何时不见了人影。 “去找。”阮卿卿冷了神色,今日哥哥大婚,她不想闹出什么岔子。 “是。” 不多时,三人回来,云栽支支吾吾:“郡主,红杏她……她……与人私通,被凌夫人撞了个正着。” 阮卿卿闭了闭眼:“带路。” —— 红杏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身侧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丁,满脸泪痕:“郡主您相信奴婢,奴婢心悦何人您再清楚不过,如何会和一个泥腿子私通。” 家丁亦是涕泪纵横:“郡主,是她勾引奴才的,若非自愿,奴才岂敢对您的贴身婢女下手,奴才也觉得奇怪,红杏为何会看上奴才这样的人,现在想想,许是觉得奴才功夫好。” “你!”红杏又气又羞,满脸通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胆子也太大了吧,竟在世子的婚宴上做出这种事。” “依我看,那奴才的话也不无道理,真看不出来,这小丫鬟竟如此放荡。”一位夫人调笑道。 凌夫人上前:“郡主,事发紧急,当时与妾同行的还有几位夫人,妾情急之下惊呼了一声,还望郡主恕罪。”这便是替自己开脱了。 凌少夫人心知自己是被凌南漪利用了,她就说往日眼高于顶的小姑子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好心告诉她这儿风景好。 “云栽,请各位夫人出去,本宫要处理家务事。” 众人识趣地离开了。 阮卿卿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把这名家丁拖出去,五马分尸。” 家丁惊恐不已,他是被世子妃收买的,毕竟世家大族出了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二人赐婚,红杏是郡主的贴身婢女,失了名节,若是杀了他,红杏便只能当一辈子老姑娘,他满以为自己能白得个漂亮媳妇儿。 要告发世子妃吗?他的父母都被世子妃接走了,他还只当世子妃厚道,却不想,她是早算到了这一切。 家丁放弃了挣扎,像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 红杏面色惶然:“郡主,奴婢是不是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阮卿卿没问是怎么被人算计的,因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少夫人撞破了这件事:“我派人把你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阮卿卿顿了顿,“该有你的,不会少。” 红杏突然颠狂地大笑了起来:“郡主,你明知道奴婢是被人陷害的,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比不过无足轻重的几句谣言吗?奴婢只想问您一句:您可曾,有一刻,真的将我当成姐妹?“ 阮卿卿没回答,她的答案昭然若揭,那就是不曾。 红杏猛地撞上一旁的石柱,云栽、露 种、碧桃三人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着血流了一地的尸体,阮卿卿沉默了半晌:“厚葬了吧。” “你们觉得我错了吗?” 云栽试探开口:“您已经够仁慈了,红杏是自己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太傻了,和主子论真心。她想要公道,却不知,这世上没有公道,只有王法。 身为奴婢,和主子论公道,就是最大的错。 有句话叫“弱国无公义”,国家尚且如此,何况是个人呢? 第52章 离开 次日 新婚的世子妃向老王妃敬茶。 阮卿卿突然走了进来,伸手接过茶杯,在老王妃错愕的眼神中将茶一把泼到了夏朝颜身上:“算计我?本宫的人也敢动?” 夏朝颜脸上闪过惊慌:“郡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妾身怎么会算计郡主呢?”茶水蜿蜒而下,淋了夏朝颜一身。 以阮簪白的名义引来红杏,又将红杏欲爬世子的床的假消息传到凌南漪耳中,凌南漪也不算蠢到家,没有以身代之毕竟就算事成,她也只能当个妾,屈居于那个她看不上的女人之下,只是能给夏朝颜添堵的事,她还是乐意做的。 老王妃不冷不热地看了夏朝颜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妃娘娘明鉴,妾身也不知郡主为什么会这样误会妾。” 夏朝颜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毕竟老王妃嘴硬心软,她还从未见过老王妃这样威严审视的眼神。 阮暨白听说了前院的争执,大步赶了过来,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夏朝颜一眼:“世子妃身子不好,将她送到庄子上去病。” 这和送红杏去庄子上不同,夏朝颜明摆着是得罪了王,惹得世子不快,去了庄子上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管事同情地看了夏朝颜一眼,好不容易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可惜新婚第一天就要被发配到庄子上。 夏朝颜是笃定了阮卿卿找不到证据,她和世子的婚姻的确是交易,可相处的时日越久,她就越来越倾心于这位俊美、位高权重的男子。 奈何世子一心只有他的妹妹,对付红杏也不是为了给郡主找不痛快,实在是红杏日日给她使绊子,她忍无可忍。 夏朝颜自嘲一笑,缓缓起身,背影透着凄凉和决绝。 老王妃还在云里雾里呢:“你看看你,选的什么人,惹得乖宝如此生气,当初死活要娶,现在好了,闹得家宅不宁,所幸没有糊涂到底。” 阮卿卿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过,也未对任何人动过手,可见,夏朝颜是真的触到了她的底线。 阮暨白自知理亏,低眉顺目:“孙儿以后会擦亮眼睛。\" “也罢,随你们折腾吧,我一把老骨头了,也管不了你们了。”老嬷嬷扶着老王妃走了。 阮卿卿也转身欲走,最近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她烦不胜烦。 阮暨白一把拉住了她:“卿卿,红杏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会知道她……。” “哥哥,我说过的,我永远都不会怪你。”阮卿卿转过身,扑进阮暨白怀里,阮暨白身子一僵,终究没有推开她。 下人都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是阮暨白的人,夏朝颜之所以能成功算计红杏,便是因为不涉及三位主子,有些急功近利的奴才想讨好第四位主子。 “去我的院子。”阮暨白低声道。 “好。” 他打横抱起阮卿卿,大步离去。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你。”阮卿卿像布袋熊一样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阮暨白的眼前仿佛放起了绚烂的烟花,“我亦是。” “明天我就要回云京了,今晚要和哥哥一起睡。”阮卿卿眨巴着雾气昭昭的杏眼,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阮暨白捏住她作乱的身子:“你在勾引哥哥?” “那哥哥被卿卿勾引到了吗?” 阮暨白轻笑了一声:“自然。”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站在那儿,他的心就会为之牵动。 “疼吗?”阮卿卿的手摸进了他的后背,轻轻抚弄着那条为救她留下的狰狞疤痕。 “都是陈年旧疤了,怎么会疼呢?”阮暨白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那时候她才那么小一点儿,若是救不了她,他也不愿独活。 双胞胎兄妹,合该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 马车启程,老王妃别过身默默地流泪,阮暨白一眨不眨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我爱你,可我不能折断你的羽翼,将你困在冀州, 偏又占着长兄的身份,于是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离开我,奔广阔的远方。 没有了活跃气氛的红杏,云栽、露种、碧桃都小心翼翼的,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三月后 苍州 这次阮卿卿没有隐藏身份,苍州最豪奢的府邸便是莫国公府, 苍州知府虽然震惊于阮卿卿的真实身份,但也识趣地闭口不是 “未婚妻”一事,知府夫人吓傻了,生怕阮卿卿找她麻烦,一病不起 。 姜穆远并未将阮卿卿的真实身份告诉姜尘述,有些南墙,要自己撞了才知道回头,姜尘述这会儿还在军营里,错过了跟阮卿卿见面 的时机,作为七王妃,阮卿卿自然住进了莫国公府。 “娘娘,莫世子求见。” “不见。”阮卿卿没心情应付他,看到他装模作样她就来气。 不多时,云裁走了进来:“娘娘,莫世子说,您不见他,他就一,直等在门外,直到您愿意见他为止。” “那便让他等着吧。” 阮卿卿呵”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作画。 说实话,阮卿卿会的才艺很多,但都是半吊子水,她没办法在一件事上保持热情,学了一点儿就腻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和李承朝出门游玩,她拒绝作诗,就她这半瓢水的水平,拿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第53章 莫世子妾室之死 莫晏璟站在门外,百思不得其解阮卿卿为什么不见他, 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因为世子夫人吗?可是她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又是七王妃,他若是休了世子妃,母亲又会张罗着给他娶亲,麻烦。 三个时辰后,天黑了,阮卿卿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后上床就寝。 云裁识趣地没有提莫世子还在外面等着的事,娘娘这段时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档口触娘娘的霉头。 莫晏璟孤零零地站在门外,谁劝都不走,世子院的管事急得不行,又不敢将这事告诉老夫人,毕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当初七王妃来过国公府一回,搬走了世子一大半库存,也是世子捂得紧,不然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定会气个半死。 心中不由埋怨起阮卿卿,身为有夫之妇还来魅惑他的小主子,还让世子在门外等了这么久。 次日 阮卿卿刚出门就看到了满眼红血丝、一脸憔悴的莫宴璟。 “姑娘消气了吗?”他不知道她因何生气,但是她不见他,定然是生气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还叫我姑娘?” “姑娘就是姑娘,不是某个人的附属,被称为娘娘。” 莫曼璟固执地看着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是那个一眼看穿他本质、闪闪发光的姑娘。 “你可知,有多少女子穷极一生也想被人称一句娘娘?” “我知道。”他只是情感淡漠,不是傻,“娘娘”二字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荣。 若是大晔选男妃,相信不少男子也会抛弃尊严,心甘情愿踏进金丝笼。 “过来。”阮卿卿冲他招了招手。 莫晏璟乖乖地走到阮卿卿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真可爱。”不哭也不闹,比当年的李承绎好多了,她毫不怀疑若是她再过分一点,李承绎会亲手杀了她。 果然还是 乖的小狗惹人爱,疯狗就跟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死所有人。 “那姑娘会一直爱我吗?” “说什么傻话呢。” 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哪来的一直爱。 “作为东道主,带我到城中逛逛,可好?” “好。” 这一逛,莫晏璟又花费了不少,管事肉疼不已,几万两白银就这么洒出去了。 若是阮卿卿对世子一心一意也就罢了,偏偏她是有夫之妇,还对世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 “ 莫晏璟外出办公,阮卿卿便在花园中观景。 “这天越发热了。”出发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一眨眼,大半年的时间便过去了。 阮卿卿穿着西域进贡的素纱禅衣,薄如 蝉翼,轻若烟霞,整个大晔只有五匹,三匹给了她,两宫太后一人一匹。 云栽给阮卿卿扇着扇子,闻言小声询问:“要不要奴婢再去添些冰过来?” 阮卿卿体弱,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敢用太多冰,怕阮卿卿身子受不住。 “不必了。”她就是随口一句。 突然,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冲了过来,怨毒的目光死 死地盯着阮卿卿:“贱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不得好死!” 侍卫立即拦住了神情癫狂的女子,将其按得跪趴在地。 “属下失职,请娘娘恕罪。” 女子仍在挣扎着,像濒死前的鱼,又哭又笑:“孩子,娘对不起你,娘杀不了这个贱人,对不起,对不起……” 侍卫正想将女子拖出去。 阮卿卿低头看了女子一眼:“她是谁?” “回娘娘,此女是世子的妾室,三月前得了癔症,被禁足在院子里,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这也是他们迟疑了一秒的原因,毕竟是世子的女人,曾经还颇为受宠。 就算如今失了宠,世子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触碰。 “小产?哈哈哈……”女子奋力仰起头,带着森然的恶意。 “分明是世子逼我喝了堕胎药,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七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做王妃!不知廉耻的贱人!” 她好恨,她凭什么高高在上! 侍卫听到惊天大瓜,恨不得自己聋了,世子的妾室找死也就罢了,这是想他们跟她一块儿吗! 阮卿卿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该去报复莫世子啊,找本宫做什么?” 次日 世子妾室因思念痛失的腹中胎儿病逝,国公府一批侍卫值夜时不幸落水身亡。 莫晏璟将阮卿卿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她,让你受惊了。” 阮卿卿哼了一声:“都是你的错。” 莫晏璟看着她纤细的脖颈,眸色渐深:“姑娘,我好想你。” 临走之前阮卿卿又跟莫晏璟荒唐了好几天,浑身酸软,云栽细致地为阮卿卿捏着腿。 第54章 李承朝的背叛 莫晏璟问她何时再来看他,阮卿卿嘴上说“看情况”。 心里想的却是:若无特殊情况,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苍州了。 不毛之地,物资匮乏。 莫晏璟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沉默半晌后答了个“好 ”。 云京 李承朝早得了消息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门外等着阮卿卿。 阮卿卿刚下马车,便被他抱了满怀。男子肩宽窄腰,腰间佩銮金错银绣春刀,鸾带大红蟒衣飞鱼服,含笑看着她 “回来了。” 王爷城外迎接王妃的事传为美谈,不少闺中贵女羡慕不已,暗道自己今后也要嫁给像七王爷这样深情专一的男子。 半年多的时间未见,李承朝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爱她吗?自然是爱的,可是她不在的这段时日,他竟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七王府 一名婢女领着丫鬟小厮们行礼:“恭迎王爷、王妃娘娘回府。” 为首女子面若桃花,姿容姣好,偷偷看了阮卿卿一眼。 阮卿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府中何时多了几张新面孔?” 李承朝眼底闪过几丝心虚,镇定自若道:“这是母后赏的,你若不喜欢我这就将她们赶走。” 桃夭模样好,身段软。若是说她是普通婢女反倒惹人怀疑。 桃夭不可置信地望向李朝承,接触到他冷峻的神色不甘地低下了头。 阮卿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承朝一眼:“是吗?” 李承朝避也不避,直直地回视她:“自然你也知道,母后年纪大了,少不了犯糊涂。” 眼神示意云栽,让她解围。 云栽抬头望天,假装没看到:娘娘才是她的王子,若是帮了王爷,两头不讨好。 好在阮卿卿没揪着这件事不放,李承朝也松了口气, 那只是一次意外,他爱的人只有卿卿。 失望吗?那倒没有。 阮卿卿从来都知道人心易变,何况她也从来没有尽过妻子的义务,只要他愿意瞒着,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间 桃夭习惯性上前,欲为七王爷宽衣解带。 李承朝狠狠地拂开她的手,厉声道:“谁准你进来的!” 嬷嬷立即上前,拉着桃天跪在地上:“桃夭不懂规矩,老奴这就将她带走好生调教。” “出去。” “是。” 走出寝殿后 桃天心中满是苦涩:“以前都是奴婢给殿…。” “够了!”嬷嬷高声打断了她:“你也知道是以前,如今王妃娘娘回来了,你就安生当个婢女。” 凭什么?凭什么王妃可以独霸王爷,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况他们还有个儿子。 阮卿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李承朝大步走过来,摸了摸阮卿卿的头发,试探道:“姐姐可是生气了?明日我便将那不懂事的婢女赶出府。” “说到底这是你的事,不必过问我,今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阮卿卿轻轻拂开李承朝的手,朝门外走去。 李承朝心一慌,连忙从背后抱住阮卿卿。 “”我错了,我现在就把她赶走,别走好不好?” 阮卿卿温柔地一点一点地开他的手:“王爷自己决断便好,臣妾累了。” 第54章 宸太后的演技 宸太后宣七王妃入宫,阮卿卿早与这老太婆撕破脸皮,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去了王太后宫里。 李承朝总在阮卿卿面前献殷勤,她烦不胜烦。 阮卿卿单方面认为:既然李承朝 已经有了别的女人,那他们就做对表面夫妻,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宸太后气了个半死,小儿子有了别的女人,她自然高兴,甚至还暗暗期待那个不讨喜的儿媳会有什么反应。 如今好了,小儿子成天半死不活,阴着一张脸,赶走了桃天不要紧,关键是连她的小皇孙都不要了。 若非她死活不让小儿子从她宫里带走小皇孙,那个没良心的小儿子就要小皇孙送到乡下去了。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宸太后逗弄着小皇孙肉嘟嘟的脸,满眼心疼:“明明是天皇贵渭,如今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 大宫女接话:“太后娘娘您放宽心,小皇孙是七王爷唯一的儿子,七王爷一时昏了头不要紧,父子亲情终归是斩不断的。” “哀家看他早就被那妖女迷得失丁智,一个两个,都不让哀家省哀省心。” 宸太后此生最厌恶的人便是王太后,跟与王太后斗了半辈子,可惜人家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那小妖女与王太后倒是投缘,半点不顾她这个婆母。 另一边。 王太后修剪着花枝,打趣道:“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府中太闷,出来透透气。” 王太后沉吟了半晌:“有什么烦心事大可跟哀家说,不要委屈自己。” “我想沈隽沉了。”沈隽沉多好啊,明知道她背叛他,也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她上说不在乎,心里还是介意的。 她可以拈花惹草处处留情,承朝却应该完完全全从头到脚只属于她一人。 “不管你要做什么,阮家和哀家都是你的后盾,哀家这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但哀家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自由。” “好。” 阮卿卿拜别王太后,在宫闲逛。 突然,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拦住了她:“姐姐,您是哪个宫的妃子啊,臣妾要去拜见太后娘娘,可是迷路了,您能不能为我指个路?” 少女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娇俏可人,眉眼中还泛着天真之色。 “哪个太后?”阮卿卿漫不经心地问。 少女一时看呆了,又不由得自卑起来:这样的美丽高贵,她一辈子也学不来。 “就是陛下的生母,宸太后。” “随我来吧。”正好也去看看那老太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谢姐姐。”少女忙不迭跟上。 宸太后宫里的宫女远远瞧见了七王妃,立马进门通报。 走至宫门,阮卿卿正欲进去,少女拉了拉她的袖子。 “姐姐,咱们要等宫女出来通报,太后娘娘准许了才能进去。” 心里不由疑惑:太后娘娘宫里的宫女都如此平易近人吗?她还没到,就自觉进门通报了。 阮卿卿脚步未停:“你要等,就等着吧。” 少女着急不已,心一横,也跟着进去,不敢看上首的人,直直跪下:“太后娘娘,是臣妾让这位姐姐为臣妾引路,您要罚便罚臣妾吧,不关姐姐的事。” 宸太后心梗不已:瞧瞧这话说的,倒好似她是什么凶恶的老虔婆一样。 皮笑肉不笑,根本懒得理跪着的人,看向阮卿卿:“卿卿啊,到母后这儿来。” 少女心惊不已:母后?这普天之下有资格叫太后娘娘母后的,便只有皇后娘娘和七王妃了。 皇后娘娘她见过,所以这位不是后妃,而是七王妃? 阮卿卿虚弱地咳了两声:“母后不喜欢臣妾,臣妾又在病中,就不讨母后的嫌了。” 宸太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卿卿这是在哪儿听来的谣言哀家最疼的便是你了,怎么会不喜呢?” 看向周围的宫女:“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每天都要念叨七王妃,说七王妃您系出高闳祥钟戚堂,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存于椒闱,七王爷能娶到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太后娘娘就是嘴硬心软,实际上再喜欢您不过了。” 宸太后维持着笑容,心里把小儿子骂了千遍万遍,想她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拉下脸讨好一个小辈。 儿女都是债,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日渐消沉吧。 “听闻卿卿与承朝闹了矛盾,你有什么对他不满的地方,大可告诉母后,母后替你撑腰,好好教训他一顿,这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终归是天妻,夫妻同心才能幸福美满。” 阮卿卿觉得有些好笑,恐怕这是宸太后这辈子对她最和颜悦色的时候了 “谣言罢了,臣妾并未与王爷闹矛盾。” 忽然,殿内隐隐约约传来小儿的啼哭声,宫女上前与太后耳语了几句。 宸太后脸色一变:“母后还有点事,就不留卿卿了。 “母后这么慌张做什么,臣妾清闲得很,正好可以帮母后看看是什么事,说不定能帮上母后一二。” 宸太后脸颊一阵抽搐:“卿卿身子弱,母后怎舍得劳烦卿卿。” “母后的事就是臣妾的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宸太后:……谁跟你这个妖女是一家人。 正欲开口,殿外传来通报:“皇上驾到,七王爷到。” 二人均未理会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子。 李承朝不动声色地看了阮卿卿一眼,见她毫发无伤松了口气:“不知母后召卿卿前来所为何事?” 宸太后瞪了他一眼:讨债鬼,以为她会吃了他媳妇儿吗!好心当成驴肝肺。 “没什么事,不过是聊聊家常,既然承朝来了,便带卿卿回去吧。” 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卿卿,咱们回去吧。” 李承朝像一只大狗狗,扯了扯阮卿卿的袖子。 第55章 杀子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李承绎作了个手势:“把人带上来。” 太监抱着一个婴儿走了上来,小婴儿白白胖胖的,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吐着泡泡。 太后宫里照看小主子的宫女默不作声地跟在太监身后进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李承朝慌了神:“卿卿,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她怀孕了,那是个意外,我喝醉了酒,我保证有只过那一次。” 如今的境况再狡辩也是徒劳,他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桃夭怀孕了。 卿卿走后,桃夭抱着孩子来找他,孩子小小的,他到底没忍住那份父子亲情,动了恻隐之心。 “我们和离吧。” “不要,卿卿,我错了,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不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李承朝猩红着眼,乞求道。 阮卿卿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我知道,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卿卿你放心,我这就杀了他,让一切回到正轨。”李承朝神情癫狂,喃喃自语道。 “那你倒是动手啊。” “哀家看谁敢!” 见事情败露,宸太后也不装了:“承朝对你这般好,你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吗?” 太后宫里的侍卫立刻上前,将小主子团团围住。 阮卿卿冷笑了一声:“既然做不到就别在这儿装模作样。” 李承朝却已经抽出了一把剑:“我做得到,你相信我。” 将剑驾在侍卫脖上:“本王只说一次,让开!” 侍卫一动不动,大不了就是一死,若是护不了小主子,太后娘娘绝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李承绎给梁怀吉使了个眼色,梁怀吉会意,嗓音尖细:“陛下有令,尔等速速退下。” 李承绎最看不得阮卿卿受委屈,闷声不响地搞了个庶长子出来,存心想让卿卿受人耻笑吗? 若是卿卿愿意嫁给他,别说一个庶子,十个庶子也杀得。 侍卫不敢违抗皇命,悴悴退下。 宸太后怒目圆睁:“放肆!承朝糊涂,皇帝你也被猪油蒙了心吗,这是你亲侄子,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妖女,喜欢到对血亲也下得了手!” 李承绎不为所动:“一个庶子,杀便杀了。” 宸太后气得呼吸不畅,跌坐在地,几个宫女立即上前给宸太后顺气。 李承朝握着剑,缓缓伸向襁褓中的孩子。 小儿傻笑着碰了碰 冰凉的剑身,以为大人是想和他玩:“爹……爹爹。” 宸太后天天拿着李承朝的画像给他认,久而久之小儿也记了爹爹的模样。 李承朝有些站立不稳,这是他的骨血,已经会叫爹爹了,可是他,要杀了他的儿子。 太监将小儿放在地上,尖声道:“七王爷,请吧。”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在他看来,像七王爷这样尊贵的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偶尔风流一次搞个私生子出来在世家大族中也是常事,更别说七王爷还是皇家人,陛下的胞弟,但是谁让陛下偏向七王妃呢。 李承朝闭了闭眼,心一横,抬手将小儿捅了个对穿。 小儿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咽了气,鲜血溅了一地。 晨太后瞪大了眼,双目通红,气昏了过去。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将太后抬走了。 李承朝扔掉剑,跑到阮卿卿面前:“卿卿,我做到了,跟我回家。” “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回去?”阮卿卿冷眼看着李承朝,面上带着薄凉。 “我已经杀了他……你还要我怎样?” 李承朝捂着脸,颓然坐在地上:“你和那些男人卿卿我我时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阮卿卿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孩子是你杀的,和我有 什么关系?既然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何必强行捆绑在一起。” “好一个无关!”李承朝大笑起来,透着悲凉“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站起身,朝外走去,脚步踉跄。 “今日之事,若有人乱嚼?舌根,朕诛他九族。” “奴才\/奴婢遵命。”众人瑟瑟发抖,好歹保住了小命,皇 家的腌攒事,他们嫌?命长才会乱说。 先前求阮卿卿引路的少女也吓傻了,那可是七王爷的亲子,说杀就杀了,七王妃貌似还与别的男子有染。 走出宫殿门,阮卿卿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李承朝怎么敢那么对她,他怎么敢! 李承绎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朕会一直陪着你。” 他是皇帝,就注定了他不能像沈隽沉 那样终生不再娶,为了皇权的稳固,他必须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陛下。”阮卿卿抱住他,眼泪沾湿了他的龙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承绎对她格外宽容。 第56章 后宫格局以及虞晚音的前世 李承绎身子僵了僵,伸手抚上她的发丝:“朕陪你去上林苑逛逛,可好?” “好。” 燕喜霞干飞,兔丽景干窥,芙蓉玉颜素荷花金步摇。 作为最大的皇家园林,上林苑的景色可谓美不胜收。 “阮世子驻守冀州,此番大婚,也算是了了阮王爷一桩心事,不知世子过得可好?” 李承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转移阮卿卿的注意力,她刚刚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也跟着泛疼。 阮卿卿哭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李承朝,而是因为他走得那样决绝,伤了她的面子,简单点来说,就是矫情病犯 了。 “兄长一切都好,劳陛下挂心了。”想起阮暨白,阮卿卿又难受了 。 三番两次拒绝她,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会再这样眼巴巴地凑上去,偏偏那个人是哥哥,和她流着一样的血的哥哥。 另一边。 宫装女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侍卫:“这可是虞贵妃娘娘,大皇子的生母,你敢不让我们进去。” 宫装女子便是依附于虞晚音的一个从五品良媛,李承绎登基前纳的十余位妾室其中之一。 后宫分四大派系。 分别以王皇后、虞贵妃、楚贤妃、德妃为首。 王皇后是正妻,身份上压了其余三妃一头 虞贵妃是陛下的第一个女人,曾被陛下盛宠多年,又育有长子。 楚贤妃是陛下生母宸太后的侄女育有二皇子。 德妃身世显赫,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至于淑妃 虽然与贵、贤、德三妃同为四妃之一,却无意于后宫争斗,喜爱清静。 侍卫跟木头桩子一样,面无表情:“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还望贵妃娘娘见谅。” “娘娘,臣妾刚刚还看见一位女子跟陛下一同进去了,这也太不懂规矩了,竟敢唆使皇上将您拦在外面。”慕良媛愤愤不平,煽风点火道。 “既然如此,本宫就在这儿等着陛下出来,至于你,慕良媛,当心祸从口出,陛下的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 重生了这么些年 她总算聪明了一点。 只怪当初她太狭隘,只想着站在高位俯视前世辜负了她的男人,却不想将自己推向了另一个火坑。 前世,虞晚性子孤僻,执意下嫁给寒门出身的齐韫 ,齐韫言步步高升,世人皆道她好运,慧眼识珠。 齐韫言不仅有能力发达了之后也未纳一妾,对她一心一意。 可是只有她知道,齐言对她越来越敷衍不纳妾也不是因为爱她。 而是因为他生性凉薄,只想爬上高位,不纳妾既不会有妻争斗,又能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前世她不愿将就,硬生生拖到了二十二岁才嫁给令她一眼倾心的状元郎。 她生母早逝,父亲不待见她,在家中就是个透明人。 与惠仪公主不同,惠仪公主不嫁是因为当今陛下的爷爷极为宠爱这位老来女,临终之前留了圣旨让惠仪公主自行婚嫁,任何人不得插手惠仪公主的婚事。 她是把刀架在自己脖上子,放言若是将她嫁出去,新婚当日她便当场自绝,让喜事变丧事,丢尽虞家的脸。 虞父只是无视虞晚音,倒也没有狠心到杀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地步,以致虞晚音在家里硬生生拖成了老姑娘。 虞晚音极度渴望温暖,哪里抵挡得住齐韫言的有心撩拨,一颗芳心全落在他身上。 一开始,齐韫言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后来就越来越冷淡,连话都不愿与她说。 她也曾怀疑过齐韦言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答案是没有,他只是单纯的不爱她。 婚后第五年除夕,她入宫赴宴,远远的瞧见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玩闹。 她永远忘不了看到的那一幕,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心甘情俯下身,替他心爱的妻子穿鞋。 年节后不到一月,她便郁郁而终,她所求的,从始至终,只是一个真心爱她之人。 第57章 所谓帝王 慕良媛悴悴闭嘴:“臣妾受教了。” —— “陛下,你恨我吗?”阮卿卿直直地看着李承绎的眼睛。 “那你爱朕吗?朕的答案和你爱不爱朕的答案一样。” 不恨,因为对你的爱胜过了对你的恨,即使恨你的 凉薄无情,恨你的风流多情,朕也一如既往地爱你。 阮卿卿扑进他怀里:“承绎,今晚我想留下来。” 李承绎嘴唇张了张:“你叫我什么?” “承绎。” “好。” 不合规矩又如何,只要她愿意,他会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李承绎牵着阮卿卿的手走出上林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虞贵妃和慕良媛。 虞晚音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意外吗?也不,能让陛下如此特殊对待的,除了阮卿卿,也没旁人了。 “参见陛下。” 李承绎未曾理会二人,牵着阮卿卿大步离去。 慕良媛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不蠢,瞧陛下那样便知陛下定然极为宝贝身侧的女子,即使不知阮卿卿的身份却也知他那是极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 帝寝宫 十余位宫女侍奉阮卿卿沐浴,为首宫女名叫映月,十三四岁的年纪脸蛋圆圆的。 “娘娘的皮肤真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映月自然不知阮卿卿的真实身份,但既然是陛下带过来的,叫娘娘准没错。 另一名宫女不甘示弱,她可是头回见陛下对哪位女子如此温柔,这么好的攀上贵人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鸡蛋这等庸俗之物岂能与娘娘相比,依奴婢看,娘娘肌肤白皙,便如那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你!”映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宫女红玉得意地瞪了映月一眼。 “行了。”阮卿卿抽出头上的簪子:“一人一个,赏你们了。” 红玉接过簪子,喜不自胜,这簪子成色极好,新娘娘可真大方。 映月身为领头宫女,眼力自然比红玉好,一眼认出了御赐之物,当即惶恐道:“奴婢何德何能,岂敢收下御赐之物。” 红玉一听是御赐之物,也慌了神:“还请娘娘收回此物,奴婢身份卑贱,怎配拥有御赐之物。” “放那边吧。” 阮卿卿没有强求,不过送出去的东西,扔了她也不会再要回来。 映月踌躇了一下,低声答“是”。 娘娘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做奴婢的,最忌讳的就是自作聪明反驳主子。 红玉依言放下了簪子。 沐浴完,阮卿卿去前殿找李承绎。 身为皇帝,李承绎算得上尽职尽责,此刻正在批阅奏折,几名宫女在身侧伺候。 梁怀吉站在一侧,看见阮卿卿,刚想行礼,就见阮卿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时会意。 阮卿卿从身后抱住李承绎:“陛下,夜深了,该就寝了。” 温热的触感蔓延至全身,李承绎挥了挥手,殿内的宫女太监齐齐退出殿外。 “卿卿先睡吧,朕还有政务,晚点过去。” 算起来,二人之间的最后一次亲密,还是三年前,彼时阮卿卿十九岁,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却陡生胆怯之情。 阮卿卿坐在他身侧,衣衫半露,锁骨清晰可见。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眼睫轻颤,泪惑泛着艳色,摄人心魄。 “陛下,臣妾一个人睡害怕,要陛下陪。”阮卿卿眼神清澈,像求着大人要糖果的小孩。 李承绎沉默了半晌:“不必如此,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所以不必撤娇卖痴,谁也不值得她放下身段,他自己也不行。 “难道陛下觉得臣妾只是想从陛下这儿得到好处吗?”阮卿卿委屈极了,泪珠盈满了眼眶。 李承绎一句“不是吗”梗在喉咙里问不出来,直视着她:“朕并无此意。” “那你陪我,若你非要批折子,我就在这儿陪你。” 李承绎自己日理万机,夙兴夜寐不要紧,却舍不得她陪他一起受累,打横抱起她,朝龙床走去。 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顶木床罩,三面屏式床围,黑中泛紫的颜色,古朴深邃,浑身散发着幽雅的光泽。 阮卿卿躺在龙床上,突然问道:“这床,别人睡过吗?” 李承绎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尴尬地咳了一声:“不曾。” 他很看重自己的私人领地,召人侍寝都是在偏殿,解决完了再回来。 刚刚进来的时候李承绎就挥手让侍奉的宫女退下,阮卿卿是个贫图享乐的主,怎么可能伺候他,是以堂堂皇帝陛下只能自己更衣解带。 刚躺在床上,阮卿卿就扑进他怀里:“陛下,臣妾听闻您十分宠爱一个更衣。”坏心眼地戳他。 李承绎强忍着身上的躁动,面不改色:“哪个更衣?” “就是那个,陛下肯定知道臣妾说的是谁,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承绎的确是装糊涂,毕竟他这几年宠幸了不少妃子,容舒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摆明了是个替身,说出来平添尴尬:“后宫妃子众多,朕怎知你说的是谁。” “那那个表妹呢?一年前你那个妃子小产的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是楚贤妃设局。” “卿卿这么关心朕的后宫?”李承绎反客为主,扯出她一缕头发把玩。 “她有那份心机手段让别人辩无可辩,朕为何要拆穿她?王家已经有了一位太后,朕总不能让王姓的皇后在后宫一家独大,何况朕还是楚贤妃的嫡亲表哥,给她点体面又如何?” “虞贵妃呢?我刚来云京的时候就听闻四王爷对虞侧妃宠爱有加,如今倒是晾在一边了。” “因为她没了利用价值。” 阮卿卿愤愤不平地使劲戳他:“见异思迁。” “若论见异思迁,谁能比得上卿卿呢?至少朕没有让母女共侍一夫的癖好。”李承绎淡淡地看着她。 阮卿卿自然知道他在暗指她和周家父子俩纠缠不清的事,作势要亲他。 “卿卿可要想清楚,亲了朕,就要做好嫁给朕,一辈子困在皇宫里的准备。” 阮卿卿动作一顿,侧过头去:“以前没见你这般纯情。” 李承绎没说话,半晌,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小没良心的。”李承绎笑着笑着就哭了,“朕怎么舍得把 你辈困在皇宫里呢。” 你是月亮,该挂在天上。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本嫔是可陛下亲封的纤婉仪,你敢不让本进去!” 纤婉仪是德妃的嫡亲妹妹,德妃孕期为了固宠进献给陛下的。 纤婉仪善舞,一曲掌上舞惊艳四方,陛下恰好想起了“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这句诗,便赐了“纤”作封号。 纤婉仪家世显赫,又有德妃这个亲姐姐给她撑腰,平日里十分嚣张跋扈,听闻陛下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寝殿,还让她宿在了正殿,自是气愤不已。 陛下宠幸皇后娘娘去皇后娘娘的寝宫,其余妃子都是在帝寝宫的编殿宠幸,竟然为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子破了例,让她睡了龙床。 小太监为难地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说着给另一 太监使眼色,太监会意,立刻去找大太监梁怀吉定夺。 “您先等会儿吧,一会儿梁公公来了您再问他能不能进去。” 纤婉仪本就是趁陛下上朝的时间想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个下马威,小太监搬出了梁公公,心里也有几分发虚。 梁公公是陛下的近侍,别说她,就是姐姐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又不想退缩怕失了面子被后妃耻笑连个新人都压不住。 “那本宫就在这儿等着。” 阮卿卿一觉醒来,李承绎已经上朝去了,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昨日的映月和红玉。 像梁怀吉那般八面玲珑的人物早已把昨白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知道映月和红玉得了阮卿卿的赏便提了红玉的位置。 映月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甜甜的:“ 奴婢听梁公公说,陛下特意吩咐了不要叫醒您,让您睡到自然醒呢。” 红玉也搭腔道:“奴婢还是头一次见陛下对哪位娘娘如此上心,您可真是好福气,别的不说,单这夜宿带寝宫的恩宠也是头一份儿呢。” 阮卿卿没理会二人,李承绎招呼都不跟她,打就走了,她生气了!但是若李承绎真的叫醒了她,起床气犯了的她也会生气。 二人见阮卿卿心情不好,虽然疑惑却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梁怀吉接到消息,赶到帝寝宫门口,皮笑肉不笑:“纤婉仪娘娘,您还是请回吧,殿里那位,不是您能得罪得起的。” 纤婉仪面色变了又变,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刻拿出一袋银子递给梁公公 “不知殿里那位是何许人也,公公给本嫔透个底,好让本嫔心里有数。” 梁怀吉并未接过银子,掸了掸拂尘:“请恕奴才无可奉告,不过,听奴才一句劝,您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待会儿陛下看到您堵在这宫门口少不得要生气。” 纤婉仪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本嫔知道了,多谢公公提点。” 阮卿卿梳洗打扮完,走出宫殿准备回府。 几位御前侍卫搬来了帝辇,梁怀吉殷勤上前:“奴才扶您上轿。” “嗯。” 轿辇从纤婉仪身边经过,溅了她一身灰尘。而纤婉仪只能跪在地上,目送着那架象征着无上权势的帝辇越行越远。 梁公公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再加上帝辇,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坐上过帝辇。 纤婉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像一个跳梁小丑,费尽心思,却连人家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阮卿卿回的是郡主府,昨日李承朝一人回了七王府就已经流言纷纷,今日阮卿卿又回了郡主府,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云京权贵就都得知了七王爷和七王妃和离的消息。 七王爷闭门谢客,对此事绝口不谈。 第58章 聂自俭 阮卿卿自然不可能将李承朝的那档子事说出去,毕竟丢的是她的脸。 阮父第一时间来了郡主府,将李承朝痛骂一顿,末了还不忘感叹:“还是沈家那孩子好,为父早跟你说过皇家没一个靠谱的。” 阮卿卿真的十分好奇沈隽沉为何这般讨阮父欢心:“莫不是您是他上辈子的父亲?” 阮父翻了个白眼:“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的想得什么呢, 这是男人的直觉,沈家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痴情种。” 阮卿卿对阮父的理由无话可说,索性闭了嘴。 “多好的女婿啊,又疼孩子,我可是听说了,沈大人对小年年疼爱有加,片刻都离不得孩子,不像你,跟个恶毒后娘似的,高兴了就拿出来来逗一逗。” “那么多仆婢鬟陪着,我去了有什么用。” “你时候身边也是仆婢成群,我和你祖母是不是就可以不管你。” 阮卿卿:…… 送走了阮父,阮卿卿收到了周濯池约她见面的消息。 “我要去边关了,西绫国突然冒出了一名神将,已经攻下了大晔好几座城池。” 周濯池看了看阮卿卿的脸色,见她并无悲伤之色才道:“你和七王爷和离了,是我们的关系被他发现了吗?” 此番去边关打仗,李承朝便一力举荐他,虽说就算李承朝不提,他也会主动请缨,身为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 哪怕他有暗伤在身,还没修养好,他也绝不会再让西绫国人侵占大晔的一寸土地。 “不是,我们的事,他早知道。” 周濯池低声一笑:“也是,你当初的态度那般有恃无恐,也不像是怕被他发现的样子。” 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我们家卿卿,还真是招人疼,我走了,小狐狸精要照顾好自己。” 俯下身,饱含眷恋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有那么多人爱你,我也就放心了。” 周灌池推开门,阮卿卿突然叫住了他:“你还欠我一个礼物。” “先欠着,等我回来再给你,免得你把我忘了。” “好。” 其实两人都知道,此行凶险,西陵国天降神将,来势汹汹, 周濯池又因为长年征战伤了根本,能不能回活着来,是未知数。 桃夭那日被李承朝赶出府外就对阮卿卿怀恨在心,又得知了儿子夭折的消息。 (太后宫里的嬷嬷在太后的示意下告诉了她她小皇孙身亡的真相) 一时间悲愤交加,恨毒了阮卿卿。 找李承朝?他根本不见她,孤注一掷的桃夭决定击鼓鸣恩,而大理寺便是最好的去处。 大理寺卿聂自俭出身显贵,祖母是当今陛下的姑祖母,虽说已经仙逝,余威尚在。 父亲曾是先帝之师,深受先帝器重,如今在府中颐养天年,聂自俭此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虽说这云京城也没几个比他强的权。 天刚蒙蒙亮,桃天便来到大理寺门口敲响了登闻鼓:“民女要状告昭宁郡主,身为主母,毫无容人之量,蛇蝎心肠狠心杀害了民女为七王爷诞下的长子。” 衙役们一听这话,瞬间清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地上前:“大胆刁民,竟敢污蔑郡主,还不拿下!” 七王爷与七王妃和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不管真相如何,七王爷没提七王妃杀了他私生子的事就代表要么是这女子胡言乱语,要么是七王爷不在乎。 两位主子盖棺定论了的事,他们可不会傻到皇家的遮羞布。 桃天见势不妙,往路中逃,正巧大理寺卿的马车到了,连忙跪在地上,高喊:“聂大人,求您为民女做主!” 聂自俭下了马车,声音清冽,如佩环撞击:“随本官进来。” “是。” 聂自远看了衙役一眼,不带丝毫感情道:“拖下去,杖二十。” 几名衙役像霜打了的茄子,被拉了下去,临走前狠狠地瞪桃天一眼。 围观的百姓众多,没多久,流言便甚嚣尘上,最广为流传的版本是: 七王爷搞了个私生子出来,七王妃发现后气不过杀小皇孙,七王爷深感痛心与毒妇和离,而生下小皇孙的那室痛失幼子告到了大理寺。 而那位传说中的冷面阎王大理寺卿聂大人非但没有压下这件事反而堂而皇之地派人请昭宁郡主来大理寺与桃天当面对质。 “不去。”阮卿卿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十几名婢女在身侧伺候。 传话的人一脸为难之色:“郡主殿下,您身份尊贵,去了也就是走个过场,如今外界流言纷纷,您去了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让聂自俭来求我。” 衙役将此话传给了聂大人,郡主是皇国戚,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无权强行带走郡主。 “荒谬!”聂自俭打翻了茶水:“云京这些权贵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仗着身份为所欲为。” 他和寺丞寺正已经等了一天,连阮卿卿的人影也没见到。 状告权贵需先杖五十,桃天奄奄一息,找了郎中开了药,但是不幸落下了终生残疾。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因为她活着唯一信念就是让阮卿卿得到报应。 衙役小心翼翼地开口:“七王爷都没追究这件事,您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寺丞寺正也是这般想的,昭宁郡主可是个宝贝疙瘩,阮王爷对其溺爱不已。 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哪家的女儿和离后能得娘家的笑脸相待,昭宁郡主已经是第 二次和离了,阮王爷还巴巴地送了几大车好东西去郡主府,嘘寒问暖就怕女儿委屈。 而且就算看在沈家那位金孙的面上,丞相大人也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第59章 蝼蚁的力量 聂自俭冷冷地看了衙役一眼:“法者,公天下持平之器,若畏首畏尾姑息权贵,天下岂有太平可言?” 衙役悻悻地住了嘴:“小人受教了。” 李承绎得知了此事也是头疼不已,他那位隔了几代的表弟性子最是执拗:“梁怀吉,你去郡主府看着,别让她受了委屈。” “奴才遵旨。” 梁怀吉到的时候恰好与聂自俭碰上了,行了一礼:“聂大人。” “梁公公。”聂自俭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陛下的意思?” 梁怀吉笑着道:“陛下的意思秉公办理, 聂大人,请。”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郡主做的,当然若真是郡主动的手,他这一趟便是要请聂大人回去了。 “请。” “参见郡主,臣大理寺卿聂自俭请郡主移步大理寺配合公务。”聂自俭神情肃穆,凛然正气。 梁怀吉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一溜烟上前,在阮卿卿身边伺候:“郡主安好。” 聂自俭最看不得这等骄奢淫逸的场面,这算什么?让他秉公办理又带了这么多人来伺候阮卿卿。 “聂大人求人便是这般作态?”阮卿卿不为所动,享受着太监们的悉心侍奉。 聂自俭看向梁怀吉,梁怀吉抬头望天。 看他做什么? 他都说了秉公办理,至于郡主配不配合,那不是他左右得了的。 “郡主想如何?” “不如何,走吧。” 大理寺 桃夭一见到阮卿卿就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阮卿卿没理会她,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有什么好在意的? 梁怀吉立马阻挡了桃天的视线:“去给郡主搬张椅子来。” 小太监应声:“是。” 阮卿卿慢条斯理地坐下。 “聂大人,她凭什么可以坐,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就凭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老奴今日前来便是为郡主作证。”梁怀吉尖细的嗓音响起。 聂自俭也并非迂腐之人 他明白水至清则无鱼,权贵终究是有特权的,但若昭宁郡主真的杀了小皇孙,他也绝不手软。 “昭宁郡主,对于桃夭状告你杀害小皇孙一事,你有何话说?” 寺丞和寺正都快给聂自俭跪了,皇上身边的梁公公谁人不识?明摆了皇家是要保昭宁郡主的,陛下的态度都摆在这儿了还这么头铁。 “人不是我杀的,是七王爷动的手。” “你胡说,七王爷怎么可能狠心杀害自己的亲子!你这个 贱人休要颠倒黑白,你还我儿的命来!”桃夭情绪激动,竟想冲上来抓阮卿卿的脸。 小太监一齐制住了桃天,虽说桃天是个弱女子,腿又残了, 但人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力量是无穷的,要不怎么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呢。 “老奴当时在场,确如郡主所说,陛下和宸太后亲眼所见。” “不可能,殿下不可能这么对我,不可能,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哈哈哈哈哈……” 桃夭大笑起来,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聂大人,本郡主可以走了吗?”阮卿卿百无聊赖道。 “郡主请便。”梁公公没必要说谎,更何况还牵扯到了陛下和一位太后。 “聂大人,民女要状告七王爷为父不仁,杀害亲子,天理不容!”桃夭撕心裂肺地吼道。 “去请七王爷。” 寺丞和寺正已经被这一转折惊呆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一位弱小的女子状告当朝陛下的胞弟,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也不为过。 第60章 后续与季幸川 桃天的状告成功了吗?自然是,不可能。 李承朝承诺为会死去的小皇孙建寺庙,以求他来世顺遂。 本朝并没有对父杀子这一行为作出明确的惩处规定,皇家施压,桃夭为了儿子的来生退让了,聂自俭也只能退。 自从阮卿卿回云京,齐韫言和周晟清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她, 一副要与她划清界限的模样。 二人都是人精,当初勾引是无奈之举,陛下与昭宁郡主关系暧昧,他们自然不会再牵扯进去。 陆家的事有了结果,证据确凿,先前丢失的城池便有陆家的功劳,建昭帝大怒,男眷一律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 贺邵继作为此事的最大功臣求今上赦免陆家嫡小姐陆念桅,不 过是个娇小姐,今上也便允了,万念俱灰的陆念桅来了云京找阮卿卿。 说起来陆家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嫡长子,如今倒是可惜了。 贺邵继给阮卿卿寄了一封信,信中直言:此行如此顺利有陆家长子一半功劳。 陆家那位表哥从小被陆父灌输复国的思想,可是前朝覆灭已近百年,陆父被仇恨左右,做事不择手段。 陆家表哥聪慧,就越痛苦,直到陆父为复国不惜与外族勾结,他终于决定揭露此事。 凉州知府之子便是他选中的人,他要带着陆家赴死,贺邵继是他选中的执剑人。 陆念桅到的时候变化很大,清瘦了不少,眉宇间也不再有以 那种娇憨之色:“难为表姐还愿意见我。” “你在怪我?” “不敢,只是一路孤身而来,见了不少世情人事,有些感慨。” 陆念桅顿了顿:“陆家,罪有应得。” “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要叨扰表姐一段时日了。 半年未在云京,朝堂上冒出了一位新秀,本是乡野之地的无名小卒,短短半年时间便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层层上报后传到陛下耳中,遂被召来了云京,跟在陛下左右。 此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半点不像初入朝堂的初生牛犊,手段之老辣令陛下都惊叹不已。 “季兄,请。”齐韫言笑意浅浅,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天子近臣季 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齐大人,周大人,请。”季幸川脸上没有丝毫破绽,叫人完全不透他的想法。 周晟清毕竟年幼,在两只老狐狸面前稍显稚嫩。 另一边。 阮卿卿用完膳,一人直撞上来,好巧不巧地把阮卿卿撞 入了季幸川怀中。 撞人的男子一溜烟逃了个没影。 头顶上传来季幸川清冽的声音:“郡主有无大碍?” 齐韫言和周晟清别开眼,一副不认识非礼勿视之态。 阮卿卿从男子怀中起身,走到齐韫言面前道:“这是第二次,再有第三次,我不会放过你。” “郡主可是误会了什么?”齐韫言无辜地问。 周晟清正襟危坐,余光偷偷瞟向阮卿卿 他 喜欢她吗?喜欢,但这点喜欢比不上对权势的渴望。 酒楼是周晟清暗地里的产业,撞人的男子是齐韫言安排的,目的只有一个,引起阮卿卿对季幸川的兴致,拖季幸川下水。 季幸川将计就计,让昭宁郡主看清昔日陪伴她身侧的男子有多薄情,断了二人的后路。 要说季幸川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因为,他也是穿越者。 和秦小枝、萧沅黛不同,他,准确来说是她出身军政世家,自小接受精英培养,长大后更是搅动政治风云的大人物,常经出现在新闻联播。 搜集情报对她而言小菜一碟,无数细碎的情报串在一起,经过删减和逻辑推理,便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齐大人,误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举荐你也能拉你下来。”阮卿卿贴近他耳朵:“你说,若是陛下知道了我们曾经的关系,会做何感想?“ 齐韫言瞳孔一震,攥紧了双拳:“郡主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阮卿卿直起身子,笑意盈盈地看向季幸川:“季大人,今日之事还望你保密。” 季幸川回以温和的笑容:“自然。” 裕王妃设宴,邀请阮卿卿过府一聚。 正巧沈隽沉派人把孩子送到了郡主府,于是乎阮卿卿也带上了沈宥谦。 第61章 裕王世子 小年年已经会走路了,一双大眼睛格外招人疼。 一见面就鬼精鬼精地问:“娘亲,那个坏叔叔呢?“ “哪个坏叔叔?”阮卿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不是逗小孩嘛?” “那个和娘亲住在一起,把爹爹赶走的坏叔叔。” 云裁忍不住笑出了声:“郡主,您就别逗小少爷了。” “你爹可不是被他赶走的。”阮卿卿不欲在孩子面前多言,她不想让自己的主观情绪影响沈宥谦,孩子长大了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还想不想和姨姨家的姐姐玩了?一会儿迟到了姐姐就要和其他小朋友玩了。” “奴婢听说傅县主给小少爷准备了礼物哦。” 沈宥谦再机灵也是个小孩子,一听到姐姐要抛弃他就忘了先前的问题:“那我们快走吧,我也有礼物给姐姐。” 裕王府 裕王妃雍容华贵坐在上首,柳家世子妃坐在她身侧。 小年年一来就和团团跑没影了,阮卿卿和傅云意坐在一块 。 “听说裕王又干了不少荒唐事,裕王妃也真是倒霉,世子都七八岁了,裕王还如此不着调,素绾劝了好几回,裕王妃就是听不进去。” 傅云意小声道:“那边那个就是先前裕王妃提到过的侧妃,总之这裕王府一天天鸡飞狗跳的。”努了努嘴,示意阮卿卿着穿蓝衣服那个。 一名蓝衣女子被莺莺燕燕包围着,神情十分尴尬。 阮卿卿记得她,写话本子的那个。 “裕王真是艳福不浅啊,燕肥环瘦应有尽有。”傅云意“喷“了一声。 蓝衣女子也是十分无奈,她真的不懂那个狗王爷脑子里在想什么,让她成为众矢之地,周围这群女子全是王府的姬妾,对她冷嘲热讽,明褒暗贬。 突然,眼前一亮:“各位姐姐,妹妹去和七王妃打个招呼。” 不等众女反应,便光速冲到阮卿卿面前:“七王妃,您还记得我吗?“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一位夫人掩唇笑道:“侧妃竟不知郡主早前便与七王爷和离了吗?还是说,故作不知奚落郡主?” 作为正室,她对这个传闻中颇为受宠,使裕王爷和裕王妃离心的侧妃抱有天然的敌意。 蓝衣女子有一瞬茫然,她是真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以为阮卿卿是周将军的夫人,直到后来有一次偶然遇到七王爷和七王妃同游。 好家伙,和离了?不会是七王妃偷情的事被七王爷发现了吧? “我以性命起誓绝无此事,请郡主相信我。” 裕王妃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脸色冷了下来:“发生了何事?“ 好事者立刻将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裕王妃本就对侧妃厌烦至极,当即厉声道:“本宫看你就是被王爷宠得无法无天了,什么人都敢攀扯,来人,将侧妃送回屋,好生反省。” “郡主,我…。” 蓝衣女子下意识看向阮卿卿,希望阮卿卿帮她说句话,裕王妃心眼比针尖还小,每次逮着机会就罚她,整天张口闭口都是规矩,难怪狗王爷不待见裕王妃。 阮卿卿觉得这女子真是蠢得有点可爱,谁都能看出来裕王妃不过是寻着由头收拾她罢了。 当家主母惩治妾室,阮卿卿一个外人,并且在拥有共同的朋友,——柳家世子妃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帮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蓝衣女子被侍卫带走了,临走前幽怨地看了阮卿卿一眼:终究是错付了,她最爱的神颜小姐姐竟对她如此绝情。 宴会进行到一半,侍从突然闯了进来,支支 吾吾地道:“王妃娘娘,不……不好了,世子和沈小少爷发生了冲突,沈小少爷掉进了池子里,如今正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裕王妃大惊,王爷不喜欢她,连带着也不喜欢世子,若是沈家少爷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庶子。 “郡主,这件事,兴许有什么误会,本宫会好好教训世子,给沈少爷一个交代。” 傅云意着急地站了起来:“你废什么话,快带我们去看年年。” 裕王妃的脸有一瞬僵硬,说到底,她是王妃,傅云意是郡主,如此不客气的话令她面上不好看:“傅郡主说的是。” 阮卿卿自然十分生气,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被别人欺负了,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赶到现场的时候,世子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李玄知踢了他一脚:“逆子!” 裕王妃连忙上前将儿子护在身后:“王爷,此事尚未定论,您怎能如此武断?” 李玄知气得说不出话来,本想趁此机会 偷偷看阮卿卿,不想闹出了这档子事,卿卿一定不会原谅他! 一群府医围在沈宥谦身侧,摸脉问诊,沈宥谦闭着眼,小小一团,可怜极了。 团团大哭起来,指着世子道:“都是他,他把弟弟推下去的。” “你胡说,本世子才没…。” 话音未落,李玄知就强行扯开了王妃,狠狠地踹了世子一脚 ,小世子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力度,当即咳了出血 裕王妃爬到儿子身边:“我儿从不撒谎,王爷,您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吗?” 傅云意冷冷地道:“王妃的意思是本郡主的女儿在撤谎喽?枉我以前还将你当作朋友,同情你的遭遇。” “素绾,你帮本宫说句话,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杜素绾也对裕王妃无语了,她和傅、阮二人是多年好友,往后退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 府医左探右探,沈小少爷的脉象没有一点问题,按理说早该醒了。 沈隽沉听闻此事匆匆赶到了裕王府,让下人将小少爷带回府治疗,这小子的手指头刚刚动了一下,还在他上前查看时和他对视下一眼:“此事,裕王必须给本官一个满意的处理方式。” 裕王厌恶地看了世子一眼:“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本王会向陛下上疏,废黜出他的世子之位。” “不,王爷,这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不能这么狠心,王爷!”裕王妃剩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侍卫拖走了。 世于此刻才真正感觉到了恐惧,他要被废了?从今以后他就跟那些庶出兄弟一样,到得不父王的任何东西,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昔日讨好他的人夺走他的世子之位。 “不够,世子怎么对年年的,本官要如数奉还。”这位大晔第一权臣素来都是清冷淡泊、万事不上心、不入眼的模样,李玄知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 李玄知沉默了半晌:“好。” 最后的结果是:世子染了风寒,病了大半年,陛下准许了裕王的奏折,命裕王另立世子。 回了沈家,沈宥谦也就不装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发生了什么? 沈宥谦奶声奶气:“我好心和世子哥哥打招呼,世子哥哥却骂我还推了我,我才装晕想吓唬吓唬他。”其实反是世子嫉妒他有爹爹疼,拿娘亲说事,他故意掉进池子里的。 沈隽沉没说信不信:“当日伺候少爷的仆婢,一律杖二十。” 仆婢们立即望向小主子,希望小主子能求情。 沈宥谦一脸无辜:“爹爹她们看我做什么?” 沈隽沉淡淡扫过众人,众人低着头瑟瑟发抖。 “拖出去。” “是。” 阮卿卿也发现了年年是装的才会一言不发,若年真的昏迷了,她定要小世子偿命。 沈隽沉把年年哄睡了,示意阮卿卿出去交谈。 “你跟他怎么和离了?”沈隽沉微微蹙眉,似乎真的不解。 “沈大人不知吗?” “本官与七王爷并不熟络。” “多亏了沈大人给七王爷送的美人,对不相熟的人都能送上美人,沈大人真是心善。” 桃夭的确是沈隽沉安排的,不只桃天,阮卿卿和李承朝成亲之初,沈隽沉就安排了各式各样的美人意与七王爷接触。 沈隽沉轻声笑了笑:“他没经受住考验,不是吗?”他不愿与人共享她,所以选择退出,但他同样不能忍受有人占着她夫君的位子。 —— “寅酌哥哥,你真的要娶昭宁郡主吗?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 女子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白寅酌将她揽入怀中:“此事是父亲决定的,我也无能为力,柔儿你放心,我此生爱的只你一人,就算娶了昭宁郡王也只当是个摆设。” 白家依附于阮家,阮父有意在附属家族中挑一位乘龙快婿,恰巧这白寅酌颇有几分能力。 阮父只是随便看看,最终还是看阮卿卿,就算阮卿卿一个不选阮父也不会说什么。 人老了就爱做媒,却不想白家这一家子都认为白寅酌当定了郡马,毕竟在他们看来,阮卿卿和离了两次,是个不干不净的女子,份再尊贵也没人要。 第62章 不普通但自信的男人 次日 静水湖 此地是阮父强烈推荐阮卿卿来的,阮卿卿大概能猜到他的意图。 说实话,她现在感兴趣的人只有聂自俭,可惜聂自俭太冷淡,阮卿卿和他的初见又不甚美好,暂时也不想见他。 三位贴身婢女在身侧伺候,十余位婢女侍立在一旁,如此大的排场,让周围的人望而却步。 白寅酌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耀眼的女子,闪过惊艳,上前行礼:“参见郡主。” “起来吧。”阮卿卿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声音冷淡又疏离。 白寅酌心中泛起几分不忿:郡主未免太过高傲,还是柔儿温柔体贴。 “在下乃白家独子白寅酌,不才只在建昭一年的殿试中中了榜眼,现今在翰林院任职。” 阮,卿卿没理会他,说真的,这点履历真不够看,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让她逗逗的兴致也无。 白寅酌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硬着头皮道:“此地风景甚美,淼淼望湖水,青青芦叶齐,堪称一绝。” 云栽见郡主不理会白寅酌,指使侍立在一旁的侍女从马车里拿出备好的精致小食。 鸽子玻璃糕、蜜饯菜阳梨、芝麻鱼腰果芹心.桂花糖蒸栗粉糕……应有尽有。 白寅酌被来往的侍女挤到了一边。强撑着笑容:“此地有一特色食物名为九层糕,郡主吃惯了名厨做的糕点试试民间手艺也可尝个鲜,在下去为郡主买来一试。” 许是知道阮卿卿懒得理他,白寅酌并未等阮卿卿回话就离开了。 白寅酌刚离开就发现了偷偷跟着他的柔儿,心中一软,大步将惊慌失措的柔儿搅入怀中:“想我了?” 柔儿羞得面颊通红:“寅酌哥哥,我们不能这样,你还没娶我进门呢。” 白寅酌勾起她的下巴:“等我娶了郡主就给你个名分。”略带歉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委屈你了。” 另一边。 “聂大人,走这么快做甚。” 聂自俭早就看到了阮卿卿,毕竟这么大的排场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她今日的装扮很素,却别有一番清丽恣态,杏眼透着天真,很难将她同那日在大理寺的凉薄联系起来。 聂自俭上前拱手“郡主。” “没想到聂大人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为何不能来?” 阮卿卿觉得他一板一眼的样子特别可爱:“因为聂大人看起来是那种一刻也放不下公务的人。” “劳逸结合才是正道,若是日日操劳,一刻也不肯停歇,我岂不是要英年早逝?” 阮卿卿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聂自俭下意识抽开。 “郡主这是何意?”聂自俭微微皱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爹爹想把我嫁出去,但是我一点也不愿意嫁给那人,聂大人,帮帮我。”阮卿卿可没说谎,只是没说最重要的那点——她爹又不会强迫她嫁。 聂自俭的第一反应是不信,阮王爷有多疼这个发妻生的的嫡女云的权贵有目共睹。 但又有些犹豫,长姐便被父母逼迫嫁给 门当户对之人,彼时长姐已有心上人,婚后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 “聂大人,若是一定要选一个人嫁的话,我只想嫁给你。”阮卿卿埋进他胸前,男子身上宽厚的气息令人十分安心。 抬起头,泛着艳色的泪痣上晕着一滴泪,娇弱易折。 聂自俭没有反抗,反而将手放在了她的背后,神情晦暗不明:“ 为什么是我?” 白寅酌买好了九层糕,打发走柔儿,便看到二人相拥的这一幕,气血直冲上脑门,冲了上去,死死地握紧双拳强迫目己冷静:“郡主是否该给在下一个解释?” 聂自俭放开了阮卿卿,将她护在身后,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扫过白寅酌:“你想要什么解释?” 白寅酌下意识躲避他的眼神,故作镇定:“聂大人枉你身为大理寺卿、朝廷重臣,竟做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事!” 聂自俭嗤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本官是朝廷重臣,所以你凭什么对本官的行事指指点点,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确是直臣,但这并不代表他是傻子,有权势都不用,任由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蹦哒。 白寅酌双腿发软,猛然一惊,聂大人平素作风很正 导致他忘了聂大人可是实实在在的权臣,当今陛下的表弟,他有什么资格和聂大人争抢! “是臣逾越了,还望聂大人恕罪。”白寅酌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聂自俭眼风都没给白寅酌一个,软骨头一个,当然若是白寅酌不知趣,他也会让白寅酌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轻声询问阮卿卿:“回去吗?” 阮卿卿眨了眨眼:“好。” 若说当日聂自俭有一瞬被阮卿卿的话骗到,事后他查探了阮家的情况后就知道自己完全是被阮卿卿耍了,倒不至于生气,毕竟这样一个美丽娇弱的女孩儿,只会让人觉得她淘气大胆。 白母近日可谓春风得意,她笃定了自己儿子能当上郡马,可不得在好友梁夫人面前炫耀炫耀。 第63章 白家的下场 珍品阁 “把这儿最贵的头面拿出来。”白母得意地道,身侧的梁夫人翻了个白眼。 “好勒,鎏金点翠镶孔雀石头面,诚惠1000两白银。” 白母张大了嘴:“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寅儿的年俸才60两银子。 掌柜的也十分无语,您自己说要最贵的,现在又嫌钱多。 天大地大顾客最大,掌柜的笑着道:“夫人若是嫌贵可以看看其它的。” 梁夫人掩唇笑道:“白夫人,你不是说你那未来儿媳是郡主吗?作为儿媳买套头面孝敬未来婆婆总不为过吧。” 梁儿夫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可是听说了这昭宁郡主脾气大得很,若是白母惹了郡主生气,搅黄了这桩婚事,那便最好不过。 她的儿媳只是个小官之女,凭什么白母的儿子能娶郡主。 白母犹豫了一瞬,被梁夫人的话一激,当即觉得梁夫人说得有理。 “既然如此你就把这账记在我儿媳头上。” 掌柜的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郡主”二字立时心头火热:“不知是哪位郡主?“ 白母得意地一抬下巴:“自然是昭宁郡主。” “您早说是昭宁郡主啊,这样,这套头面就当我送给您的,恭贺令子与昭宁郡主喜结连理。。”掌柜的脸都笑成了菊花。 阮卿卿刚到就听到了这句话,似笑非笑地道:“我和谁喜结连理?” 掌柜的立即迎上来:“参见昭宁郡主,这位夫人说您是她未来儿媳。”手指着白母,谄媚道。 阮卿卿一袭红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眉心一点桃花,艳丽无双。 白母皱了皱眉十分不喜,未来儿媳这股妖媚劲儿,走于身份还是笑着上前:“郡主,我是寅儿的母亲,令尊颇为赏识寅儿,我也腆着脸以你未来婆婆自居,这不,这位掌柜便十分知趣,送上头面恭贺你与我儿大婚。” “白夫人,您的确是腆着脸,本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般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家是不比阮王府地位贵重,但我也是寅儿正儿八经的母亲,如此诋毁未来夫君的母亲,你的教养便是如此吗?” 白母何曾被人这样下过面子,但又不敢说出那句“不让你进门”,毕竟有一位郡主儿媳的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 “卿卿的教养还轮不到你来置喙。”阮父大步而入,冷冷地扫了白母一眼。 “参见王爷。”掌柜的意识到事态不妙,立即行礼。 白母浑身发抖:“王爷,这都是误会,我和郡主开玩笑呢。” 梁夫人也被阮父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王爷,白夫人就是习惯了,她没有坏心的。”言下之意就是白夫人是个苛刻的人,郡主若是嫁进白家绝对不会舒心。 “是啊是啊,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个嘴硬心软之人,郡主这般丰神?绰约的人物,我喜欢还来不及呢。”面对阮卿卿,白母还会感到不忿,但面对阮父,她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喜欢,你也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敢对卿卿评头论足。 “把她给本王出去拖出去。” 掌柜的立即应“是”。 白母吓得要死,被人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这桩婚事自然没成,阮父动了真怒,一力打压白家,白寅酌也被撤了职,毕竟这世上有才华的人比比皆是,白寅酌实在算不了什么。 掌柜的知道后上门要债,1000银子,没有郡主谁稀得理白网母,白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被告知瘫痪了,白家散尽家财补上了1000两,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自这事后阮父也歇火了,本想挑个家世低的免得又搞出七王爷那样的事来,自己还没法替宝贝女儿出气,不想挑中了这么个玩意儿。 “白家那老婆子也是够可笑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计着从你身上谋取利益了。”傅云意翻了个白眼,“跟我前婆母一个德行。” “我听说谢老夫人有意为谢公子娶妻。年年告诉我,团团因为这事偷偷哭了。” 傅云意冷笑了一声:“他就是那个德行,前几日我碰到他,他跟我说他也不想娶,但是他娘绝食逼他,我也发现了团团接受不了父亲再娶,也告诉了他这件事,没用,他就是个软骨头,他娘哭一哭就妥协了。” 阮卿卿握住傅云意的手,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不提这些烦心事了,咱们姐妹出去逛逛。”认识了这么多年,傅云意也算知道了阮卿卿的性子,所以没提阮卿和七王爷和离的事。 当年在宣平侯夫人的宴会上,阮卿卿拿出了龙印,她便隐隐约约猜测阮卿卿和陛下的关系。 “好。” 清风涧 柔儿躲在树丛后面,偷偷地看着阮卿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下定了决心,跑出来跪在阮卿卿面前:“郡王,求您救救寅酌哥哥,寅酌哥哥往日意气风发,如今被撤了职,整日里酗酒,求您救救他。”说着不住地磕起了头。 傅云意制止了她。将她扶了起来:“你和白寅酌是什么关系?“ 柔儿脸一红:“寅酌哥哥说会娶我,后来他又说要娶昭宁郡主,让我为妾。” 阮卿卿稀奇地看了柔儿 一眼:“他这样对你,你还求我帮他?” 柔儿小声道:“他也有他的苦衷,他是逼不得已的。”说着抬头惊恐地看了阮卿卿一眼:“昭宁郡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寅酌哥哥也有很多要考虑的事情。” “我凭什么要帮你?”不赶尽杀绝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 柔儿脸一白,快哭出来的样子:“我……我……” 傅云意拿出一块手帕递给柔儿:“擦擦吧,听我一句劝,他不值得你爱况且,卿卿没有帮你的义务。” 柔儿接过手帕,愣愣地看着阮卿卿和傅云意走远。不值得吗?可是她的人生里只有寅酌哥哥,离开寅酌哥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生活。 第64章 和裕王分开以及阮卿宁 昆玉楼 李玄知约阮卿卿在此地见面,上一次来这儿还是见周濯池,只是如今周濯池去了边关,阮卿卿也没收到过他的讯息。 反正和离了,阮卿卿索性也就没戴面纱,接引的人愣了一下,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请跟我来。” 二楼雅间 李玄知一身青翠锦袍,腰间束着一条古朴的犀角带,头戴玉冠,玉色清润,犹如秋水之中倒映的明月,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 见到阮卿卿未做任何遮掩愣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你来了,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沈少爷还好吗?“ “皇叔觉得呢?”不管发生了什么,小年年在裕王府出了事是事实,就算阮卿卿不见得有多疼这个孩子,也不会容忍别人欺负他。 “还叫我皇叔?你和七王爷不是和离了吗?我听说他年养外室被你发现了,其实我早觉得七侄子不是 什么正经人,和离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听说那外室还胆大包天状告卿卿,若非身份不合适,加上他也不觉得那外室能状告出个什么结果,他定会亲自到场。 “是吗?裕王殿下和侄媳私通又算什么正经人?” 李玄知咳了一声:“你今日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听闻阮王爷有意在附属阮家的家族中为你挑一位夫婿,白家是黄了,不知阮王爷是否有继续挑选的打算?” 阮卿卿拉着他坐下,扑进他怀里:“皇叔猜猜看?” “我猜不会。”李玄知目光染上晦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你嫁给别人。” “皇叔自己妻妾成群,却不许我嫁给别人,这是什么道理?”阮卿卿咬了他的耳朵一口,委屈地看着他。 李玄知浑身一震,低声道:“我没有。” “什么没有,你就有,裕王妃说你特别宠爱一个侧妃,上次我去 王府,你的那些妾室都挤兑那位受宠的侧妃,你和裕王妃还是少年夫妻…。” 李玄知吻住了她,在她的嘴里横冲直撞。 半晌,才松手。 “不管你信不信,自从和你的那一次之后,我没有再碰过任何人,那个侧妃是个靶子,这样王妃就没精力管其它事。”也不会发现他和阮卿卿的事。 “这也改变不了你宠她宠得人尽皆知的事实,我们以后,还是别来往了。” 阮卿卿的道德底线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是在单身的状态下,和一个妻妾成群的老男人纠缠,总感觉亏大发了。 李承绎不同,怎么说也是当今陛下,带给她的利益是巨大的。 李玄知慌了神:“卿卿,别这么对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听到这样的传闻,别不要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阮卿卿掰开他的手,面上带着凉薄的笑容:“皇叔,做人要识趣,我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要我给你回忆回忆吗?是你,强、迫、的、我。” 李玄知痛苦地捂住头,眼睁睁地看着阮卿卿扬长而去,没有半分留恋。 阮王府 福怕得了郡主要回王府的消息,一大早便候在门口,阮卿 卿的马车刚到,便高声呼喊道:“郡主回来了。” 阮父急匆匆赶到门口,阮王妃领着王府妾室和庶出子女跟在阮父身后。 “参见郡主\/长姐。”除阮父和阮王妃以外的人齐齐行礼。 云裁搀扶着阮卿卿下了马车,阮父高兴地道:“快进来,你这孩子都多久没回府了。” “这不是怕父亲嫌我烦嘛。” 阮王妃笑道着:“你父亲最疼你不过,怎么会嫌你烦,他啊,天天在府里念叨你,就盼着你回来看他。” 阮父瞪了阮王妃一眼:“孩子有自己的事要做,哪能天天跟我这个糟老头子混在一起。” “是是是,倒成我的不是了。” 阮卿宁站在人群中,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心中闪过自嘲,她是庶出,生母早逝,在王府里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小的时候她还盼望过父亲的疼爱,现在只余心冷和失望,在父亲心里,他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长姐。 阮卿卿进了王府,在郡主府修建以前,阮卿卿都是住在王府的凝萃楼,尽管阮卿卿一年半载也回不 了王府几次(有事都是阮父去找她,阮卿卿不喜欢王府的氛围),凝萃楼仍是日日派人打理。 正院 阮卿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刚刚我好像看到了宫里的嬷嬷?“ 阮父叹了口气:“如今又近三年选秀之日,我和你母亲的意思是挑一位庶女入宫参加选秀,中宫无子,四妃又都不是安分的,你……”阮父瞥到一旁的阮王妃,闭了嘴。 阮王妃知趣地道:“妾身突然想到后院还有些事,便不打扰王爷和郡主了。” 阮王妃走后,阮父犹豫了半晌:“你和陛下可还有联系?” 阮卿卿眼睛都不眨:“自然没有。” 阮父松了口气:“没有便好,没有便好,陛下是一位圣明的君主,却不适合当夫君,太过凉薄我总怀疑……”阮父压低了声音”当年先太子?的死与陛下脱不了干系。” 先帝未必猜不到这一点但是大晔朝有能力继承皇位就只余四王爷一人,又抓不到实质性证据。 “谁知道呢。”阮卿卿觉得那事儿100%是李承绎做的,李承铭太善良了,导致他与这个会格格不入,说他傻也好,他是阮卿卿见过的最纯粹的人。 —— “长姐。”阮卿宁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说实话阮卿卿以前从未注意到过这个妹妹,此番选秀好位有几位的妾室都想让自己的女儿争得这个机会。 毕竟若是入宫得了宠,生母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不想最后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拔得了头筹。 “有事?” “妹妹即将入宫参加选秀,听闻长姐与王太后和淑妃娘娘颇为投缘,不知姐姐能否为妹妹讲一讲后宫局势?” 阮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进宫的时候皇后和四妃都是笑脸相迎,也就宸太后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皇后心胸宽阔,只要你不惹她她便不会跟你计较,淑妃是个好人,在宫中广结善缘,只是宸太后十分不喜我,你入了宫可能会被我牵连。” 害死了宸太后的小皇孙,宸太后碍于李承绎只能被迫咽下这口气,能不恨她吗? “妹妹记下了,多谢姐姐不吝赐教。” 第65章 一点小小的恶趣味与理想主义者 当年太子妃娘娘颇有才名,太子殿下死后就淡出了云京众人的视野。 阮卿卿和沈隽沉和离那会儿的云京双姝,一位成为了当朝皇后,一位因为沈隽沉的羞辱嫁到了外地,据说反倒觅得了良人。 而如今的云京最负盛名的女子便是沈家二房的嫡次女沈岁榆。 虽说沈家早已分家,沈岁榆仍是当朝丞相正儿八经的嫡亲堂妹,沈岁榆的母亲又是聂自俭的姑姑,沈岁榆本人极有才华,颇有当年先太子妃娘娘的风范。 —— 瑶光寺 虽说阮卿卿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身处世俗之中,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刚走进后山,便听到了一群妙龄女子的谈话声。 “姐姐这般蕙质兰心、秀外慧中的人物,一定能在选秀中拔得头筹。”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女子正是沈岁榆,琼鼻璎唇,微微一笑:“妹妹过誉了,只是几句虚名,不值一提。” 另一位女子道:“姐姐莫要谦虚,要我说啊,若非姐姐生得太晚,那皇后的位子现在坐的是谁还一还定呢。” 沈岁榆脸色僵硬了一瞬,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这番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她日后入了宫能有好日子过吗? 别说皇后,就说四妃,哪一位不是身份显赫,就是身世最次的虞贵妃,那也是清贵人家出身。 “我不过茧火之光,岂能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倒是妹妹,妄议当朝皇后,是何居心?” 女子白了脸,心知自己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悴悴地道:“是妹妹失言了。” 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打圆场:“我在闺中便常听闻昭郡主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引得丞相大人和七王爷对其倾慕不已,不知姐姐可曾见过你这位前堂嫂?” “堂兄和昭宁郡主和离的时候我才十一岁,整日都待在闺中, 倒无缘得见这位名满云京的郡主殿下。”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大多是说阮卿卿是红颜祸水的。 蓝衣女子小声道:“我倒是偷偷听到我娘说,当年陛下还是四王爷时,与昭宁郡主关系颇为密切,郡主和沈大人和离后,大 家都在猜测郡主会不会嫁给四王爷。” “可是郡主是嫁过一次的人,如何能嫁给四王爷呢?那时候四王爷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未来皇帝了,只是先带宠爱已逝的太子殿下,不愿有人占了爱子曾经的位置。”黄衣女子不解地问道 。 沈岁榆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她的身份不适合说这些事,显得她没分寸、爱嚼舌根,于是选择了沉默。 蓝衣女子接话:“再不合规矩也架不住那位喜欢啊,据说那时候陛下经常送东西到阮王府,而且……”女子话说到一半,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而且什么?好姐姐你快说吧,莫要吊我们胃口了。”粉衣女子焦急地问道。 “而且你知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是什么出身吧。” “皇后娘娘是洛水王家的嫡女,王太后的侄女。” “这就对了,那时候昭宁郡主不仅与陛下关系密切,还与如今这位皇后娘娘的舅舅,王家现任家主过从甚密。” 听到这话,几人都瞪大了眼,掩唇惊呼“郡主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那可是陛下,她们只敢在梦里想想的人物,郡主竟然敢同时和陛下与王大人来往。 “谁说不是呢,郡主就跟传说中的人物一样,单论她令两任夫君都不纳妾的心机手腕,就不是你我能比的。” “等等,那这么说,郡主以前和陛下不清不楚,后来又嫁给了陛下的同胞弟弟?”粉衣女子惊呼道。 沈岁榆咳了一声:“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说出来反倒给别人留了话柄。” 粉衣女子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讪讪一笑:“姐姐说得在理,是妹妹鲁莽了。” —— 云栽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郡主,要不要奴婢去给她们一个教训,竟敢编排当朝郡主。” 阮卿卿轻笑了一声:“不必了,小姑娘家家会好奇这些事情实属正常,咱们走吧。” 突然,黄衣女子惊讶地道:“那边好像有人。”说着便走了过来,见到阮卿卿愣了一瞬,好美的女子。 “姐姐你是哪家的姑娘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众女都走了过来,沈岁榆霞姿月韵,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乃沈家二房嫡女沈岁榆,姑娘瞧着面生,可是外地来的?刚才我和妹妹们说了些玩笑话,姑娘可别当真。” 首先点明自己的身份,既是威胁也是震慑,虽说看上去温柔可亲,却是在警告她不要把听到的内容说出去。 “我的确是外地来的,因着从小身子骨弱,这是我第一次出门。”阮家的根本在冀州,说是外地来也的确也没错。 黄衣女子怜惜地看着阮卿卿“是我不好,提起姐姐的伤心事了,姐姐这般玉做的人儿,老天爷怎么舍得让姐姐受痛病之苦,姐姐放心,云京人杰地灵,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栽后退了一步,心知自家主子又恶趣味地要逗小孩,缩到角落里当透明人。 沈岁榆心里是不痛快的,这时候来云京,为着什么昭然若揭,这女子又如此美貌。 面上装得和善温婉:“不知知娘贵姓?” “我姓孟。”借用一下那位在阮卿卿面前开屏反被江哥哥弄死的孟大才子的姓氏,毕竟除了他,阮卿孔卿认识的人都出身名门望族。 “原来是孟姑娘,只是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姓氏,不知令尊是?”沈岁榆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家父只是个芝麻小官,无权无势,不值一提。”王爷是爵位不是官位,阮家的的势力大都移交给给了哥哥,确实是无概无势。 黄衣女子看了沈岁榆一眼,不满地道:“沈姐姐,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第一次见面就询问家世实在不妥。”黄衣女子也出身大族,是以并不惧怕沈岁榆的身份。 “的确是我的不是,孟姑娘别往心里去,今日默默无闻它日未必不能扶摇直上,凭姑娘的仙姿玉貌,日后入了宫一定能登上高位。” 一句话直接给阮卿卿把仇恨值拉满,在场的都是要参加选秀的女子,阮卿卿这时候从外地来了云京,又在瑶光殿祈福,她们都默认阮卿卿也会参加选秀。 这话阮卿卿没法接,若是她真的入了宫,不高兴的就该是全后宫的女子了,不管是为权势为家族还是为了陛下。 —— 陆念桅近日与季大人走得颇近,问及缘由,她也支支吾吾地不愿说清楚。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表姐。”陆念桅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为这个世道做些事情,当日陆家被抄家,我的堂姐堂妹、庶姐庶妹、嫂嫂婶婶有的不堪受辱自行了断,有的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拉走充为了官妓。 可是,陆家的女眷没有一人知道陆家是前朝遗脉,也无一人知道陆家与外族勾结,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父亲也未曾将此事对我透露半分,这太不公平了,我想为官,而季大人愿意帮我。” “季大人?”阮卿卿对此人印象深刻,“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我相信季大人的为人。” 陆念桅之所以会这么信任季幸川便是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季大人是女子。 当然了,陆念桅的“无意发现”其实是季幸川的“有意为之”,不然若是季幸川真这么容易被别人发现女子身份早该死了千百回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干涉你,只是这条路会很难,你要做好与全天下为敌的准备。” 不仅仅是男子,那些被驯化的女子也会诋毁她、防备她、践踏她。 陆念桅红了眼睛:“纵然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怕,我只怕自己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明明身处牢笼却以为自己幸福。” 她不怕死,理想主义者便是这样,她清楚地知道前路渺茫,但她仍然愿意为此献出自己的一切。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总有一天,这火会席卷云京、大晔朝乃至整个世界。 或许她看不到那一天,但是,后人可以看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来过”。 第66章 待选秀女 阮卿卿一大早就去了皇宫找李承绎。 周濯池去了前线打仗,齐韫言和周晟清对她之不及,李玄知被阮卿卿甩了,至于沈隽沉,阮卿卿有些 害怕见到他,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她动了心的人,柳四一直像影子一样陪在阮卿卿身边,让她有些腻味。 陛下还在早朝,因为梁怀吉特意交待过,守在宫门口的太监都知道阮卿卿是陛下的心头肉,满脸谄媚地将阮卿卿请了进去,又派人去通知梁公公。 以映月和红玉为首的一大群宫女进来伺候阮卿卿,二人已经知道了阮卿卿的真实身份——昭宁郡王,也是陛下的弟媳。 说不震惊是假的,陛下和郡主的关系七王爷知道吗?还以前是说正因如此七王爷才会和郡主和离,只是可惜郡主身份尴尬,陛下办法给郡主一个名份。 “陛下什么时候下朝?” 映月犹豫了半晌:“这……奴婢也不知道,陛下下朝的时间没个定准。” 阮卿卿不高兴了:“知道我要来还让我等着,这世上只有别人等我的份儿,岂有让我等别人的道理?” 映月和红玉吓得冷汗岑岑,跪了下来,“唰啦啦”跟着跪了一大片人。 “谁惹你不痛快了?”李承绎踏步而入,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衬托他颁长的身体更显高大,尊贵叫人不敢轻易靠近,胸口腾云驾雾的巨龙在张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你说呢?上次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了。”阮卿卿就是在无理取闹,谁让他纳那么多妃子。 李承绎轻嗤了一声:“郡主觉得朕和你是什么关系?朕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还是说……”李承绎逼近她,捏住她的下巴,眼神晦暗不明,“郡主既不愿意嫁给朕,又要朕对你始终如一、珍之爱之, 郡主未免太过贪心,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划算的事。” 梁怀吉站在一旁,心中腹诽:那是谁听说郡主来了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的。 阮卿卿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肯定不会承认啊,眨了眨圆圆的杏眼,泪珠欲落未落得坠在睫毛上,晕湿了眼尾的泪痣,衬得眉心一点花钿越发妩媚。 “我没有……”带着哭腔,娇娇软软的。 李承绎松了手,不再看她,别开眼:“找肤有事?” “陪我出宫玩。”阮卿卿拉住他的手。 “……好。”李承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是突发奇想,或许是别有目的,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拒绝她。 李承绎换了常服,和阮卿卿一起出了宫。 “阿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李承绎因她的称呼恍了神:“记得,在杜二小姐的赏花宴上。你可能不信,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 你天生就该属于我。” “为什么?”其实阮卿卿也很好奇,她那时候又没有故意勾引他,不过是见了一面,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上辈子欠了你的。” 阮卿卿觉得这个答案很是敷衍,正欲追问,便听身后传来惊喜的呼喊声:“孟姐姐。” 来人正是那日在瑶光寺遇见的黄衣女子苏馆儿,苏绾儿看到一旁的陌生男子,眼中闪过担忧震 惊的情绪。 焦急地道:“孟姐姐,你怎么会和男子同游?你……”眼神示意阮卿卿借一步说话。 “孟姐姐?”李承绎意味不明地重复。 阮卿卿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道:“待会儿再告诉你,不许拆穿我。” 苏绾儿看到二人亲密的举动瞪大了双眼,阮卿卿拉着她走到一边:“怎么了?” 苏绾儿看到阮卿卿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心急不已,压低了声音:“孟姐姐,你我都是即将入宫的待远秀女, 你怎可与其他男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举止亲昵。 那可是皇家,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的,你可知新带登基第一年的选秀就死了不少秀女!” 当然知道还是她下令处死的。 “我……” “姐姐!”苏绾儿打断了她:“我真心拿你当姐妹才会提醒你,凭你的容貌入了宫得了宠要什么没有,何必为一个男人葬送了大好前程。” “说完了吗?”李承绎拉过阮卿卿,忍着心中的不耐烦,自作聪明,若非卿卿让他等着,他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苏绾儿。 苏绾儿触及李承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 阵,仍然顶着压力硬着头皮道:“这位公子,你若真的爱姐姐,就该放手,你应该知道姐姐是待远秀女吧,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让姐姐置自己、置家族的安危于不顾。” 李承绎嘴角抽了抽,看向阮卿卿:“待远秀女?” 阮卿卿无辜地回望:小朋友要误会我也没办法。 “绾儿妹妹,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言。” “姐姐!”苏绾儿到底没勇气瞪李承绎,他到底是什么人?比父亲身上的威压还重,要知道父亲身居高位,气度远非常人能比,姐姐的父亲官位不高,姐姐又是如何认识这样的人的? 苏绾儿担心李承绎会和阮卿卿发生什么,不肯走,跟在二人身后。 阮卿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对李承绎说:“是不是很可爱?这也是你未来的妃子。” 苏绾儿见两人又在嘀嘀咕咕,冲李承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无耻之徒,若是陛下知道了,碍于身份可能不会对他怎么样,最多被人笑一阵子风流,姐姐可就惨了。 李承绎自然不知苏缩儿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只觉得无语至极:“可爱没看出来,倒是挺蠢的。” “那叫单纯,她也是为我着想,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都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最明智的做法是视而不见,苏缩儿这么做是冒着“待远秀女私会外男”的风险的。 “说不定这就是天定的缘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是善良可爱的权臣之女,一场误会,让二人不打不相识, 起初,他觉得她蠢笨无比,却一点点地被她的善良所吸引……” “你从哪儿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李承绎心情十分复杂。 “裕王殿下有一位侧妃,极擅写风花雪月的话本子。” 李承绎顿了顿:“你和裕王很很熟?” 阮卿卿面不改色:“裕王妃和柳世子妃私交甚笃,你知道柳世子妃吗,杜家二小姐,我,云意傅、杜素绾、沈时欢是闺中蜜友。” 别说阮卿卿和李承绎没关系,李承绎对她这么好还不是因为男女间的那档子事,她和李玄知都掰了,能瞒还是瞒着。 苏绾儿突然跑了过来,喘着气:“不好了,姐姐,我刚刚看到沈家姐姐和其她人过来了,你们快……躲一躲,万一有人看到了说了出去就不好了。” 第67章 打脸与回应 李承绎巍然不动,他实在不想配合这种无聊透顶的小游戏,阮卿卿也不可能真的让他躲,毕竟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 苏绾儿见状,急得不得了,跑到沈岁榆一行人面前:“沈姐姐你们也出门散心吗?” “三日后便要入宫了,我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看一看外面的景色,可能这便是此生最后一次欣赏宫门外的景色了。”沈岁榆感叹道,说着又欲往前走,以沈岁榆的家世入选是必然。 苏绾儿挡在她面前:“沈姐姐说的是,不过我刚刚走过这条路,前面的景色无甚稀奇,沈姐姐不如换条道走。” “苏妹妹今日甚是奇怪,难道前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费浓儿惊讶道,费浓儿与沈岁榆私交甚好,换句话说,费浓儿是沈岁榆的跟班。 “我刚刚好像看到苏小姐和一个背影拉拉扯扯,看样子, 仿佛是位男子……”一位贵女面带犹豫,眼底却是幸灾乐祸之色。 此番选秀,就属沈岁榆和苏绾儿家世最好,能除掉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她能不高兴吗? 沈岁榆面带探究地看向苏绾儿:“苏妹妹,莫要执迷不悟,为了让你迷途知返,这一趟,我们是非走不可了。”三言两语就给苏绾儿定了罪。 苏绾儿急得语无伦次:“我……我没有……”心一横,跟着众人朝前走去,暗暗祈祷:希望姐姐已经走了。 “就是他!”刚刚说话的贵女,也就是户部尚书之女萧韵荷,指着李承绎的背影道。 “和待选秀女纠缠不清,你好大的胆子!”萧韵荷说着就向前走去。 众人都看到了一旁的阮卿卿,一个家世出众,一个容貌过人,不管谁才是那个真正私会外男的人,她们今天都要给这二人将罪名坐实了。 苏绾儿害怕极了,求助地看向阮卿卿:“孟姐姐……” 李承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萧韵荷:“你说谁胆子大?” 迎面而来的威压让萧韵荷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费浓儿结结巴巴道:“放……放肆,我们都是陛……陛下未来的妃子,你岂敢……岂敢对我们如……如此无礼。” 沈岁榆震惊地看向李承绎,她远远地见过陛下一面,这种气度,这种风姿……是陛下! 当即跪了下来:“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女有眼不识泰山,望陛下恕罪。” 费浓儿傻了,随着人群一道跪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她竟然……竟然对陛下说了那么不知尊卑的话! 苏绾儿懵了,也跪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地面。 阮卿卿扯了扯李承绎的袖子,李承绎会意,扫视了一圈跪着的人:“苏家,教女有方,苏小姐,你起身吧。” 苏绾儿站了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大起大落,让她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李承绎拉着阮卿卿走了,他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周围的百姓起了身,一个壮汉扯着嗓子:“陛下,那是陛下!娘,我见到陛下了,活的陛下!” 大娘扇了他一巴掌:“陛下不是活的还是……的不成。”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听到松了口气。 贵女们仍然跪在地上,刚刚陛下只叫了苏绾儿起身,摆明了就是要罚她们跪。 “娘,这些小姐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啊。” 一个小孩好奇地问,小姐们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还没见过小姐们这么卑微的样子。 “因为她们是坏人,惹了陛下生气。”小孩的娘摸了摸小孩的头。 “哦,她们是坏人,我长大了要打坏人。”小孩似懂非懂地道。 沈岁榆握紧了掌心,指节泛白,天之骄女的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沈姐姐,陛……陛下已经走了,你先起来吧。” 那人竟然是陛下,难怪孟姐姐一点都不担心,暗自庆幸自己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陛下对孟姐姐可真好,待孟姐姐入了宫一定是高位。 沈岁榆有时候真不知道苏绾儿是真傻还是装傻,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是我不好,太鲁莽了,误会了妹妹,跪在这儿可以自省,妹妹不必劝我。” 费浓儿和萧韵荷梨花带雨,哭着道:“苏妹妹,你原谅我们吧,我们也是担心你铸成大错。” 苏绾儿一听这话就心软了:“我会在孟姐姐面前为 你们说好话的,陛下很是喜爱孟姐姐,她的话陛下一定会听的。\" 沈岁榆只觉嫉妒啃噬着自己的内心,一个小官之女,她凭什么!只怕是故意引她上勾,让她在陛下面前出丑。 “好玩吗?”李承绎神色莫名。 “这么有趣,难道不好玩吗?” 阮卿卿委屈极了:“你凶我,你凭什么凶我。”眼尾的泪痣泛着艳色,惑人极了。 “朕的真心就这么不值一提?朕算什么?你用来捉弄别人的工具?” 李承绎再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来找 他就是傻子,他只觉得自己可笑,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 “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朝臣之女,上一次,你杖责了多少秀女,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再怎么说也是臣子之女,你有没有为朕考虑过哪怕分毫?” 阮卿卿扑进他怀里:“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承绎哥哥,上次是你说的让我看着办,我也不知道她们会死,而且……” 阮卿卿抬起头,漂亮的杏眼蕴着泪水,“我不想让你选秀,你都有那么多妃子了,我不愿意,我不开心,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李承绎沉默了半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了 朕不怪你。” 他不知道该高兴她对他有占有欲还是该生气她她对他只是占有欲作祟。 “承绎哥哥……”阮卿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抱抱我好吗?” 李承绎打横抱起了她:“你真的不想让朕选秀?” 阮卿卿感受着男子有力的臂膀,埋在他怀里,淡淡的龙涎香味泌入口鼻,声音闷闷的。 “但凭陛下做主,只是几句气话, 陛下不必当真 那些小姑娘勤学苦练就为了有一朝一日能陪伴君侧,陛下不要为了我置祖宗礼法于不顾。” 阮卿宁还要参加选秀呢,若是阮卿宁能生出一个带有阮家血脉的皇嗣,于阮家而言也是多了层保障。 虽说若是阮卿卿愿意给为李承绎诞育子嗣,李承绎肯定会力排众议封其为太子,但是…… 其一,虽说年年很乖,生他的时候阮卿卿基本没吃什么苦头,她不也想第二次体验生育的感觉。 其二,一想到她未来的孩子有众多异母的兄弟姐妹,她就觉得膈应。 李承绎如何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状似不经道:“ 朕听闻,你有个妹妹也会参加此番选秀?” “我怎么知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庶出的妹妹同我又不亲近。” “是吗?”李承绎将阮卿卿放了下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阮卿卿下意识躲了躲,明明李承绎没有发怒,她却觉得他这样子很是不对劲。 “躲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李承绎的语气带着几分薄凉,他不懂,他曾无数次将一颗真心放在她面前,她为何不愿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朕可曾因为其他人怪过你?” 怎么没有,当年因为王临渊对她发了好大的火。 “朕可曾让哪位后妃越过了你去?” 这倒是没有,可是那又不是她要求的。 “卿卿。”李承绎捏住她的下巴:“给朕一点信任好吗?总是朕一个人唱独角戏,朕也会累的。” 朕可以不在乎你风流多情,永远做你最大的倚仗,只要你给予朕一点点的回应的,一点点就好。 第68章 受害者 阮卿卿算是体会了一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也不去李承绎面前晃荡了,就怕他脑子一抽真不选秀了。 “郡主,裕王殿下有请。”一位随从拦住了阮卿卿的去路。 阮卿卿面无表情:“让开。” 随从纹丝不动,仍维持弯腰躬身的状态。 云栽大声喝道:“放肆!郡主的路你也敢拦!” 李玄知从暗处走了出来,满脸憔悴,胡子拉碴,丝毫不见往日半分“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采:“你这就么不愿意见到我?” 阮卿卿冷笑了一声:“裕、王、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把柄在我手中,您家里的奴才倒是听话,本郡主也敢得罪。” 为什么用“您”,因为李玄知是老男人,要尊老。 “抱歉,你不见我,我怕自己出现被别人看到会给你带来麻烦。”说着给了随从一个眼神。 随从会意,拿起手中的剑,朝脖子割去,尸体轰然倒地。 “这样可消气了?” “你想让我恶心得吃不下饭吗?”她消什么气,她讨厌的是李玄知,不是一个奴才。 李玄知双眼猩红,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阮卿卿:“给我一个理由,如果是因为侧妃,我可以把她赶出府,还有王妃,我可以休了她,你原谅我好吗? 沈少爷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管教我嫡子,卿卿……给我一个机会……卿卿……” “昭宁郡主,枉我家主子将你当成朋友,你竟然背着主子勾引王爷! ” 裕王妃从后面走了出来,满脸泪痕,她身后的侍女义愤填膺地吼道。 裕王妃指着阮卿卿,不敢置信道:“你竟然……竟然如此不知廉耻,是想裕王府为妾吗?幸好七皇侄与你和离了,不然似你这般不三不四的女子不知会令七皇侄戴多少顶绿帽子!” 阮卿卿看问李玄知:“这就是你求我原谅的方式?” 李玄知松开阮卿卿:“不是的,我不知道她会来!” 大步上前,狠狠地踹了裕王妃一脚,面目狰狞:“谁给你的胆子 这么对卿卿说话?为妾?不三不四?贱人,谁让你跟着本王的!” 裕王妃被踹翻在地,李玄知犹不解气,疯狂地殴打裕王妃:“本王早说过要休了你这个贱人,你不在家里府中等着被扫地出门,出来现什么眼?啊?” 侍女们一拥而上,挡在裕王妃身前:“别打了,王爷求您饶了主子吧,主子再怎么说也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 李玄知的拳头无差别地落在裕王妃以及侍女身上,几人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 裕王妃撑着一口气:“你为了这个狐狸精不仅废了我们的儿子,还要休了我,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还是说她在床上把你伺候得舒服!” 泪水簌簌而下,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他竟然如此绝情,他纳妾,她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细心替他张罗,便是他宠爱那位侧妃,她不满的,也只是那位侧妃没有规矩,丢了王府的脸面。 不过是羞辱了那个狐狸精几句,就值得他对她拳脚相加! 李玄知一拳打在她眼睛上:“她哪里都好,毒妇,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裕王妃左眼高高肿起,绝望又悲戚:“我是毒妇,你别忘了,当年你差点死在梁州,是我,是我昼夜不分地赶到那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你,把你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 “那又如何,本王让你享受了十几年王妃的尊荣,若不是你教子无方,卿卿怎么会迁怒于我!” “难道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对我们的儿子尽过半分为人父的责任!谁都有资格说我教子无方,你没有!” 李玄知“啪”地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还真是不知悔改!” “够了。”杜素绾走了出来,“裕王殿下,再怎么说,裕王妃现在还是您名义上的妻子,此事若传扬出去,于郡主的名声也不好。” “素绾……”裕王妃擦了擦脸上混杂的泪水和血迹,似哭非哭。 李玄知收了手,杜素绾上前,将裕王妃扶了起来,轻声询问:“还能走吗?” 裕王妃哽咽道:“谢……谢谢你,素馆。” 杜素绾深深地看了阮卿卿一眼,扶着裕王妃转身欲走。 阮卿卿感觉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上前几步:“杜姐姐,你怎么来了。” 杜素绾示意身后的侍女搀扶裕王妃先去医治,沉默了半晌,才道:“卿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卿卿,我对你很失望。” 阮卿卿很委屈:“她羞辱我,我什么都没做,又不是我让裕王打她的。” “纵然裕王妃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也是你同裕王纠缠不清在先,同为女子,她被裕王殴打,你就没有丝毫同理之心吗?” 李玄知一把拉过阮卿卿,冷冷地看着杜素绾:“同为朋友,甚至你和卿卿相识在先,你就只知关心那个女人?” 阮卿卿拉了拉李玄知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杜素绾没回答李玄知的话,看着阮卿卿:“郡主,你可以引得无数男子为你倾心,肆意玩弄他们的感情,但也请你俯下身来看一看,有多少女子在后宅苦苦挣扎,你太高高在上了。 是,你觉得委屈,因为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做的,要休了裕王妃的是裕王,打裕王妃的也是裕王,裕王妃却只知胡乱攀扯你,但是我只觉得她可怜。 因为她也是男尊女卑制度下的受害者,言尽于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杜素绾走后,李玄知将阮卿卿揽入怀中:“别伤心了,她不配做你的朋友。” 阮卿卿的眼泪掉了出来:“都怪你,你打她干什么!” “是是是,怪我,小郡主别哭了,哭了眼睛会痛。” 阮卿卿不懂,裕王妃又不是她的朋友,她为什么要考虑裕王妃的感受,若是换了云意、时欢、桑墨表姐、念桅表妹甚至是杜素绾本人,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高高在上有什么错,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 她又不是救世主,那些奴仆还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呢,难道要她和奴仆谈人人平等,和云栽情同姐妹吗? 第69章 逼迫裕王做选择 “我要去你家。”裕王妃不是羞辱她吗?不是抢走了她的杜姐姐吗?她就要去裕王府,气死裕王妃。 李玄知顿时双眼发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去我府中?”李玄知这会儿倒是有几分感谢那个蠢妇了,若不是她,卿卿怎会愿意去裕王府。 “要皇叔抱。” “好。” 李玄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阮卿卿,她很轻柔弱无骨,常年体弱使得她面色苍白,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李玄知抱着阮卿卿上马车,尽量遮住她的脸,他是男子,可以不在乎外人的风言风语,顶多算一桩风流韵事。 她却不同,先不说他还未休了王妃,就单论她的前任夫君是他的皇侄这一桩,就够世人戳她脊梁骨的。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鹿皮绒毯,一张软榻早已经收拾的妥当。 车内置一小案,一只玲珑的白玉瓶儿插着三枝吐蕊红梅。银霜炭盆搁在角落,温暖胜春。 李玄知心疼地抚摸着阮卿卿的脸:“你要多吃些,太瘦了,跟小猫似的。” “小猫哪里有这么重,还是说,在皇叔心里,我就是只小猫小狗?”阮卿卿使劲瞪他。 李玄知哭笑不得:“我哪儿敢啊,你就是我的祖宗,等会儿回了王府,我给你做龙身凤尾虾吃。” 上一个给阮卿卿做饭吃的还是沈隽沉呢,李承朝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不会钻研这些东西。 再说七王府有的是大厨,当年威远侯送给她的老御厨也在,李承绎即位后把宫里厨艺最好的御厨也给了她。 说起威远侯,那老头子也是挺好笑的,经常偷偷送东西给年年,搞得年年经常对阮卿卿吐槽“奇怪的老爷爷”。 她和李承朝成亲那会儿,威远侯劝柳四回头是岸没成功 又转而在阮卿卿面前挑拨起她和李承朝的关系。 其实威远侯何尝不知年年十有八九并非柳四的血脉,到底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还是准的,阮卿卿不是那种会为情郎诞育子嗣的性格。 柳四不过是空有个侯府少爷的名头,百年之后侯府又轮不到他继承,只是他老了,就愿意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后自欺欺人。 裕王府 李玄知直奔膳房,膳夫和仆婢愣了一瞬,立马行礼:“参见王爷。” 老嬷嬷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哎哟喂,老奴的好主子,您怎么跑到膳房来了,这等污浊之地岂是您这种尊贵的身份应该踏足的。” 老嬷嬷是季玄知母妃身边的老人,因此对他说话也比旁人要肆意些。 “不妨事。”李玄知掸了掸袖子,走到灶台前。 老嬷嬷劝不动,也不好多言,转身去了后院:定是后宅那些小蹄子伺候不尽心,才让王爷琢磨起这些东西来。 膳夫自觉让位,小心翼翼道:“王爷可是要亲自动手?” 前院 阮卿卿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李玄知的人影,气得摔碎了一 个点翠嵌珠石金龙凤冠,婢女们跪了一地。 世子都因为这位郡主的儿子被废了,她们自然对阮卿卿印象深刻,看到王爷抱着郡主下来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 只是这凤冠 是王爷的母妃留下来的遗物,王爷平素爱惜不已。 一位婢女小心道:“郡主要不去膳房瞧瞧,王爷兴许已经备好了饭菜?” “带路。” “是。” 膳房 李玄知不甚熟练地切着竹笋,膳夫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本王怎么感觉形状有些不对?” 膳夫陪笑:“您只是有些生疏,这天赋却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厨艺一道最重要的便是“本味”,随心而动方是正理。” 心中腹诽:可不是不对,要切成小麦形的,您自己看看切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食材。 李玄知自信地点了点头,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阮卿卿, 有些心虚:“你怎么来了?” 他可是夸下海口说自己于厨艺一道颇有研究,这段日子他有位擅长厨艺的妾室天天给他送各种各样的美食,他吃着龙身凤尾虾不错,便想着做给阮卿卿吃。 “皇叔让我等了那么久还好意思说这话?” 阮卿卿走近一瞧,一堆大大小小的不明物体,抬起头,和李玄知大眼瞪小眼。 李玄知咳了一声,目光闪烁:“第一次做,见笑了。” “皇叔。” 李玄知下意识嗯了一声。 “有时候,不要为难自己。” 后院 众女被老嬷嬷披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敢怒不敢言,老嬷嬷资历深,又得王爷信重,这府中谁不敬她三分。 至于怠慢了王爷,她们敢吗?平日里谁不是使出浑身解数争宠? 只是近段时间王爷有意休妻,府内人心惶惶,谁都怕触了王爷的霉头,只有一位花孺人,凭借一手好厨艺入了王爷的眼。 “花姐姐,你可真是好手段,嘴上说是给王爷送膳食,谁知道背里地用了什么狐媚伎俩勾引王爷,引得王爷不务正业,竟然钻研起下等人做的事来了。” 杨妙仪——也就是写话本子的女子无语望天:苍天啊,怎么又开始宅斗剧本了。 果然,花孺人垂着头,细声细气:“若论受宠,谁能比得过理杨姐姐呢,我不过侥幸做了几道王爷爱吃的菜。 况且我这种姿色,王爷怎么看得上呢,只有似杨姐姐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能得王爷垂青,在府中屹似立不倒。” 杨妙仪:……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苍天可鉴,她和狗王爷纯洁得不能再纯洁,每次狗王爷召她侍寝都让她睡地板。 膳房 “我有一位孺人……”李玄知紧张兮兮地观察阮卿卿的神色,“她极擅厨艺,要不让她来试试?” 李玄知心知自己肯定是做不出龙身凤尾虾了,就算做出了,似卿卿那般挑嘴的人,肯定也吃不下。 “你这么了解她?看来很是宠爱那个孺人喽?”阮卿卿扯他的袖子,“坏人,坏人坏人,皇叔是大大的坏人。” “ 只是知道她擅厨艺…。”李玄知识趣地闭了嘴。 “那,我不让她来?”抓住了阮卿卿白皙的手。 “我看你就是心虚了。”阮卿卿眨着圆圆的杏眼,睫毛纤长,泪痣惑人。 李玄知眼眸渐深,“嗯,我心虚了。”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仆婢们都垂下了头,尽管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松开我,这个姿势很累。”阮卿卿不满地道。 李玄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大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 李玄知看到碎了一地的凤冠,愣了一秒,婢女们仍然跪在地上,这是王爷爱惜之物,她们也不敢自作主张清理了。 阮卿卿感受到他的停顿:“你干什么呀。” “你摔的?”李玄知的声音很冷,将她放了下来。 整个王府谁不知道他有多重视此物,敢这么做的也只有她了。 “就是我摔的,你想怎样?这样的东西我府中一抓一大把,谁稀得你那个凤冠。” 阮卿卿就是故意的,李玄知不够乖,她就是要践踏他的底线。 若是李玄知发怒了怎么办?不怎么办,天底下男人多得是,大不了再找几个。 李玄知竭力忍耐着心中的怒火:“我不是怪你的意思,这是我母妃的遗物,意义非凡……” “那是你母妃的遗物又不是我母妃的。”阮卿卿带着天真的恶毒,满不在乎道。 “你就不能将心比心?我听说你生母早逝,若是有人摔了先王妃的遗物你会作何感想?”李玄知试图和她讲道理。 “我不会有什么想法。”因为她会杀了那人,对死人阮卿卿一向宽容。 “在皇叔心中,我还没有你母妃重要吗?” 李玄知感到心烦意乱,他一直都知道卿卿性子不好 可是那是他的母妃,生他时难产而亡。 “你们是不一样的,母妃给予了我生命,我敬重她,而你是我心慕之人,我想保护你。” “如果我非要你选一个呢?”阮卿卿笑得恶劣,“只许选一个,要是选错了,我就走了。” 李玄知张了张嘴:“母妃……”深吸了一口气,“母妃逝去多年,我……选你。” 阮卿卿靠在他胸前:“皇叔真好。” 抬起头:“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第70章 裕王的庶子与裕王妃的结局 “叫你那位孺人过来看看。”阮卿卿坐在他怀里,戳他的喉结。 李玄知仍在神思不属中,下意识道,“好。” “皇叔,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阮卿卿委屈地看着他:“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选我让你这么勉强吗?” “我没有!”李玄知紧张地看着阮卿卿,生怕她反悔走了:“卿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紧紧地搂住了她,喃喃自语:“你是我的。” 后院 仆婢传达了王爷的意思。 花孺人宠辱不惊地在众女羡慕嫉恨的目光中随仆婢离去。 前院 “禀王爷,花孺人到了。” “妾身参见王爷。” “儿臣见过父王。” 花孺人领着一位六岁大小男孩行礼。 “礼儿在半道上遇见了妾身,说自己想念父王得紧 妾身便自作主张带他过来了。”低着头,余光瞥见王爷怀中的女子,震惊不已,温声细语道。 “你的确是自作主张。”李玄知扯了扯嘴角,他只是在阮卿卿面前没有底线,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他面前玩弄小心思。 礼儿跪了下来,小小一团,害怕地道:“父王不要生气,是我不好,不该打扰父王和这位娘娘,求父王不要生母亲的气。” 礼儿是花孺人的儿子,如今世子之位空悬,花孺人想让自己的儿子在王爷面前刷存在感博好感也无可厚非。 六岁的孩子也知事了,见惯了往日世子嫡兄嚣张跋扈的样子,难免心向往之。 李玄知被“娘娘”二字取悦了,亲了亲阮卿卿的额头:“人你也见到了,没什么特别的,让她去做饭,嗯?你看你这么轻,要好好补补。” 花孺人在礼儿跪下的时候就跪下了,攥紧了手心 “没什么特别的”六字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她以为王爷叫她是因为宠爱她 给她体面。 却不想竟是为了给另一个女人做饭,这个女人还是昭宁郡主,王爷曾经的侄媳,而自己在众女面前装模作样就显得可笑至极,王爷分明只将她当成一个讨好昭宁郡主的奴婢! “好吧。”阮卿卿低头看了礼儿一眼:“你儿子?” 礼儿眨了眨眼睛,害羞地垂下了头。 李玄知示意花孺人退下,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他对这个儿子最大的印象就是沉默怯懦:“你可以让谦儿过来玩,我让礼儿陪他。” “不许叫他谦儿。”阮卿卿捏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那是她和沈隽沉的儿子,只有她和沈隽沉可以叫年年谦儿。 “是是是。”李玄知语气无奈:“我叫他沈小少爷总行了吧,咱们俩这种关系,我还不能算他半个父亲吗?” “照你这么说,李承朝也算他半个父亲,你和李承朝又成什么关系了?” 李玄知被噎住了。 叔侄变兄弟? “行,我不提了。” 因为李玄知没有示意,礼儿一直跪在地上,阮卿卿倒是注意到了,只是人家的生父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当这个好人? 花孺人做好了饭菜,侍女们鱼贯而入,将一碟碟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 花孺人习惯性走到李去知身侧,为他布莱,李玄知顿感不妙,挥开她的手,眉宇间带着薄凉:“站一边去。” 为什么不让她出去?这不是怕卿卿又说他心虚吗? 花孺人愣了愣,泪珠浸湿了眼眶,强颜欢笑:“是。” 礼儿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一道道佳肴,李玄知刚才总算想起了这个跪在地上的儿子,让他站了起来,可怜的礼儿站起来的时候双腿还在打颤。 花孺?冲礼儿招了招手:“礼儿过来,别在那儿碍你父王的眼。” 礼儿眼里盛满了失落;希冀地看向李玄知。 李玄知难得有几分愧疚,想到刚才让他跪了那么久:“坐下吃吧。” 礼儿眼里瞬间进发出光亮,孺慕地看着李玄知:“多谢父王。” 阮卿卿饶有趣味地看着父子二人的互动。 李玄知给阮卿卿挑了一大夹龙身凤尾虾:“尝尝?” 平心而论,菜品很精致,令人食指大动,比之宫里的御厨也不差什么。 “我不想吃。”阮卿卿故意虾肉叉得稀巴烂。 李玄知眉心跳了跳,又夹了一筷,递到阮卿卿嘴边:“卿卿乖,来,张嘴。” 阮卿卿侧过头:“不吃。” 李玄知站起身,摸了摸阮卿卿的头发:“怎么了?”又夹了一筷升平炙:“吃这个吗?” “皇叔。”阮卿卿抱住他的腰。 礼儿手一抖,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李玄知坐了下来,将阮卿卿抱进怀里,心疼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等了那么久,是不是难受了?” 阮卿卿眨了眨眼,咬了他肩膀一口,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我想……” 李玄知浑身一震,抱紧了怀中的人,大步离去。 次日 裕王府外一大早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裕王妃戴着面纱,大张旗鼓地回了裕王府,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衣男子。 “玄知竟然如此待你?”白衣男子游少元是江湖神医,与李玄知是多年好友,一直恋慕裕王妃,因裕王妃择了裕王黯然退出。 裕王妃苦笑了一声:“他现在全副身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你们多年夫妻,他竟然能下如此狠手?”游少元愤怒不已,“我看玄知真是昏了头!” “本王昏没昏头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李玄知大步而出,冷声道。 “就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游少元失望地看着李玄知,“你连妻子朋友都要抛弃?” 李玄知狠狠地揍了游少元一拳:“本王不许你这么说她!你这么护着这个女人,不会早就和她暗通款曲了吧?好一对狗男女!” 游少元生生受了一拳,也不甘示弱地回击,二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我和她清清白白,怎么说她也和你多年夫妻,为你生儿育女,你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清白?孤男寡女一夜未归,倒真是清白得很!” 裕王妃见状着急不已,顾不得身上的伤,挡在二人中间;“别打了别打了。” 李玄知丝毫未停,拳头向裕王妃身上落去,游少元一把拉开裕王妃,向一旁躲闪。 “李玄知,你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陌生,你昨日才打了她, 今日又想继续伤害她吗?” 游少元语气悲伤,“少年时我们三人有多么要好,你都忘了吗?你当初说过,会一辈子对她好,结果呢?纳了一屋子的妾室不说还要休了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内院 仆婵服侍着阮卿卿梳妆打扮,一身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样云白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簪子挽起:“外面在吵什么?” 婢女恭敬回话:“似乎是……王妃娘娘回来了。”紧张地看了阮卿卿一眼,生怕她发怒。 阮卿卿顿了顿,她没想到那日都闹成那般余地了裕王妃还会回来,不过正好,她本来打算今天回郡主府的,毕竟这裕王府也无甚乐趣。 阮卿卿起身朝外走,李、游二人仍在对峙。 李玄知上前,替阮卿卿拢了拢狐裘,“怎么出来了?” 游少元嫌恶地看了阮拢了拢卿卿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快速别开眼,美则美矣,品行败坏,勾引有妇之夫。 裕王妃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冷笑了一声。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裕王府不欢迎你们。”李玄知恶狠狠地剜了裕王妃一眼,“这副尊容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吓到卿卿了怎么办?” 裕王妃心中一痛,这副尊容?她这副尊容是拜谁所赐! “本宫是入了玉蝶的裕王妃,裕王府是本宫的家 本宫有什么来不得?只要本宫一日不死,她就永远只能当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阮卿卿躲在李玄知身后:“皇叔,我害怕,她欺负我。” 裕王妃冷眼看着阮卿卿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狐媚子! 李玄知心疼不已,上前掀开裕王妃的帷帽,“啪”地扇了她一巴掌。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裕王妃反手扇了李玄知一巴掌。 “你敢打本王?”李玄知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裕王妃身上。 游少元心急不已,将裕王妃护在身后,再次同李玄知扭打在一起。 阮卿卿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互殴,多有趣啊,像只恶犬。 裕王府终究是李玄知的主场,他挥了挥手,仆婢一拥而上,将游少元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拳我一脚。 裕王妃开始后悔了,她竟然天真地认为自己占着王妃的位子就能给阮卿卿添堵,殊不知李玄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她死。 李玄知的确是留情了,否则一开始他就可以杀了二人,只是卿卿是他的底线,他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卿卿。 经此一遭,李玄知算是彻底与少时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决裂了,他当场写了休书,游少元忍着疼痛说了句“你别后悔”带着裕王妃离开了。 第71章 裕王庶子的算计与谢家的闹剧 裕王府有两位侧妃,一位是杨妙仪未曾生育,另一位侧妃常年深居寡出,育有一子。 花孺人想让儿子继承王位,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另一位侧妃之子。 “深哥哥,我听说父王休了母妃,母妃真是命苦,为父王付出了这么多,却换来了一纸休节,连哥哥的世子之位都没保住。”礼儿故作伤心之态。 裕王妃算是一位合格的主母,除了注重规矩,对妾室庶子倒不曾苛待,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的。 深儿的娘亲不问世事,对深儿也不甚关心,是以深儿同裕王妃很是亲近。 “你说什么!”深儿瞪大了双眼:“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礼儿拉住深儿的手,“嘘”了一声:“你小点声,父王很是宠爱那个女人,上次我和父王一起吃饭,父王亲手给她喂饭她都不吃,而且,我听到她叫父王皇叔,后来我用偷偷问了我娘,你猜她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昭宁郡主!珩哥哥就是因为她的儿子被废的!” 深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当即跑了出去。 “深哥哥,你去哪儿?” “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深儿如同一颗小炮弹猛地冲到阮卿卿面前 将阮卿卿撞得向后倒去,李玄知眼疾手快地拉住阮卿卿给她当了人肉垫子。 深儿傻眼了,他没想害父王,只是想给那个女人一个教训。 李玄知将阮卿卿扶了起来:“疼吗?” “疼,你快去处罚那个小孩。”阮卿卿“哼”了一声,其实一 点不疼,李玄知都把她严严实实地护住了。 但是她讨厌小孩子,小孩子果然是这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李玄知满脸寒霜,走到深儿面前:“你的眼睛瞎了吗?看不见路可以不要!” 深儿吓得浑身发抖:“父王,我……我不是故……故意的。” 李玄知二话不说踹了他一脚:“本王还就是故意的。” 深儿被踹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脸上划出了几道狰狞的口子。 “把他带下去,跪祠堂,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起来。” “父王我错了,不要……我不要跪祠堂……”深儿脸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 嚎啕大哭。 仆役不理会深儿的哭嚎,将他拖了下去。 裕王府的祠堂阴森可怖,很容易给人留下心理阴影,跪久了基本上半条命也就没了。 后院 花 孺人笑着给礼儿夹菜:“我儿就是聪慧,这下还有谁能与你争世子之位。” 礼儿一改怯懦羞涩之态:“母亲别忘了,若是昭宁郡主嫁给了父亲再生下嫡子,这世子之位还轮得到我吗?” “不可能!”花孺人斩钉截铁,“昭宁郡主是王爷曾经的侄媳,皇室决不可能允许这种丑闻发生。” “退一步讲,若是昭宁郡王没有嫁给父王,但是为父王生了个儿子呢?届时父王随便找个由头认了他再立他为世子呢?” 花孺人也心急了起来:“那怎么办!那可是昭宁郡主,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阮王爷必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别说世子之位,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只是一种猜测,没影儿的事儿母亲何必焦心,况且以儿子的观察这种可能性很小。” 昭宁郡主分明就没怎么将父王放在心上,倒是父王,一头热。 “我回去了。” 李玄知眷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吩咐人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塞进马车里:“路上小心。” —— 谢家嫡长子谢折文与方家小姐方绫音大婚,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方小姐特意将喜帖送到了傅云意府上。 傅云意气得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掀翻在地:“他谢折文什么意思?故意来折辱我吗?” 团团也看到了地上的大红喜帖,眼眶红红:“爹爹不要我了……爹爹……” 虽说团团是由傅云意抚养,傅云意也并未阻止谢折文看孩子,谢折文又对团团百依百顺,极为上心。 年年从怀里掏出帕子:“姐姐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虽然爹爹和娘亲轮流抚养他,可是他好羡慕和父亲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孩子。 “年年,你带团团出去玩会儿,小团团,姨姨给你准备了新玩具,你和年年出去玩,好吗?” 团团眨了眨湿气未干的眸子:“好。” 阮卿卿给婢女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跟出去照顾好两个小王子。 虽然知道团团很难受,但傅云意才是她的姐妹,孩子在这儿哭傅姐姐心里肯定更难受。 “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他们俩是怎么琴瑟和鸣,夫妻美满的。” 傅云意冷静了下来,她生气倒不是因为心里还有谢折文,而是因为谢折文明目张胆地将帖子送到了她府上,就算是方小姐送的又怎样,照样是怪他谢折文! “你和素绾怎么闹翻了?我提到你素绾都一副不欲多言的对样子?” 阮卿卿顿了顿:“谁知道呢,许是她觉得我行事出格,不愿继续交往下去。” 傅云意叹了一声:“素绾活得太累了,她说得对,我是大长公主之女,凡事有我娘替我撑腰,而她不行,杜家没个中用的兄弟,她大姐也是个苦命的,若是大表哥……她也不必事事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大婚当日 谢家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之态。 而身为婚礼主人公的谢折文却板着个脸,一言不发。 “表哥,你真的要娶方家小姐吗?”小表妹梨花带雨,“也是,小姐出身高贵,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表哥,我不该痴心妄想,觉得表哥同傅小姐和离我就有机会了。“ 谢折文手足无措,刚和离那会儿他的确是恨表妹的,可是表妹日日在他院门外跪着求他原谅,到底是个弱女子,家道中落也是可怜,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何况云儿的事她也没做错什么,一来二去,这点怨恨也消了。 “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小表妹“扑通”一声跪在谢折文脚边“表哥我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我从来没见识过那么大的酒楼,那么雅致的戏院,那么气派的府宅,这些都是表哥带我见识的。 若是不能陪在表哥身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求正妻之位,只要表哥让我留在你的院子里,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甘愿。” 她可是打听过了,方家小姐性子泼辣,待 方家那位进了门,若是她还没个正经名分,随便找个由头把她送回老家,她还能有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吗? 谢老夫人走了进来:“折文啊,这丫头也是可怜,在你身边跟了这么些年,你就将她纳了吧,方家小姐想必也是能理解的。” 谢老夫人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觉得侄女配不上自己儿子,所以才会张罗着订下了方家这门亲家,另一方面,到底是嫡亲侄女,也有几分真心疼爱。 谢折文最是个耳根软的,当下便动了恻隐之心,他和云儿是此生无缘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何况小表妹在他身边陪伴多年,说是兄妹之情,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别的感情吗? “好,待方小姐过了门,我就纳了表妹。” “我看谁敢!”方绫音穿着大红嫁衣,冲进了内院, 盖头被她掀翻在地,仆婢们跟在身后:“方小姐,这不合规矩,您不能进去……” 本该是新郎到女方家中? 迎走新娘,但方绫音在谢 家安插了眼线,一听谢折文的小表妹来闹事,不顾劝阻,独 自坐上花轿来了谢府,方家极疼这个女儿,只能由她去了。 第72章 谢家的闹剧2 “谢折文,你要是敢纳了她,我就死给你看!让两家结亲不成反结怨 !” 谢老夫人捂着胸口:“造孽啊,还没进门,就想给威胁主君了,方家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谢、方两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前厅可是有不少宾客看见方家那位小姐盖头都没盖就冲进了内院。 “听说谢公子家有位温婉可人的表妹,为了谢公子一直未嫁,谢公子有意纳了她,方家小姐一听,可不就急了吗?这不,急吼吼地冲进了谢家。” “要我说啊,这事儿谢家虽然做得不地道,但是这方小姐也忒没规矩,男子纳妾本是常事,她还没进谢家的门呢便如此霸道。” 傅云意和阮卿卿到的时候便正好听到众人的议论。 众人一愣,纷纷行礼:“参见昭宁郡主,参见傅郡主。” 傅云意“啧”了一声:“这么好的热闹,我可得去瞧瞧。” 说着便朝内院走去。 管事拦在外面:“请您止步,老夫人和公子正在处理家事,不方便外人进去。” “让开!” “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你……”傅云意到底是心软,不愿为难一个下人。 阮卿卿拿出了凤印:“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管事瞪大了双眼,侧过身跪趴在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隔得太远,宾客也没有听到几人说了什么,只见管事突然跪在了地上,昭宁郡主和傅郡主进了内院。 “傅家那位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只可惜不能进内院当场看着。”男子眼神八卦。 旁边人嗤笑:“你当热闹是那么好看的,昭宁郡主是谁,那可是上头那位的白月光,她和傅郡主是闺中蜜友,今日特地来为傅郡主撑腰,便是十个谢家也不够昭宁郡主一怒。” 男子一惊:“上头那位,真的假的?” 旁边人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我家那小侄女是宫里的嫔妃,去年年节陛下特许后宫嫔妃见家人一面。 我那小侄女对我大哥大嫂可是干叮咛万嘱咐,千万不惹了昭宁郡主不痛快,陛下登基那年选秀死了不少秀女你知道吧?” 男子点了点头:“一宫门深似海,皇宫内院的死点人多正常。” “那时候陛下刚登基根基不稳,好一顿整治才让那些死了女儿的大臣闭上了嘴,你知道那些大臣的女儿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另一位男子也凑了过来,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盼着能听到更多的皇家秘辛。 “昭宁郡主下令打死的,你说说,那些奴才能听昭宁郡主的话代表着什么,代表陛下给了昭宁郡主肆意妄为的权力,而事后陛下丝毫没有追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陛下对昭宁郡主纵容无度,舍不得怪她半分。”男子惊呼。 “我那小侄女说了,昭宁郡主每回入宫,别说四妃,就连皇后也对她客客气气的,昭宁郡主和陛下生母宸太后不合你知道吧,就连宸太后也拿她没办法。” 男子叹了一声:“这可真是红颜祸水啊,不是皇后胜似皇后。” “错,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有昭宁郡主潇洒吗? ” “也是,人生赢家啊,像咱们这些人,也是万里挑一的勋贵子弟,走出去也是受万人追捧的,可是想得陛下青眼那也是难上加难。” 内院 谢折文左右为难,小表妹在地上默默垂泪,谢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叹气,方绫音双手抱臂表情凌厉。 看到傅云意,谢折文一惊,心虚不已:“你……你怎么来了。 方绫音上前挽住谢折文的手:“这便是傅郡主吧,今日我与谢郎大婚,您能来真是令我倍感荣幸。” “你给我送的请帖,反倒问我怎么来了?” 谢折文猛地抽出手,看向方绫音:“你送的?” “夫妻一体,我送与你送又有什么区别?”挑衅地看向傅云意。 谢折文上前欲拉傅云意的手:“我没想过折辱你,我是不知情的。” 傅云意侧身避开,反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也知道是折辱,谢、折、文、你让我恶心。” 谢老夫人指着傅云意,一口气提不上来:“真是反了天了,你竟敢殴打前夫,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表妹和方绫音一左一右,紧张地查看谢折文的伤势。 方续音一把将小表妹推倒在地,对着谢折文道:“疼不疼?” 又对着傅云意怒目而视:“你与谢郎已经和离多年,还与谢郎纠缠不清,我告诉你,谢郎是我的,日后谢家的一切也都属于我与谢郎 的子嗣,你生那个赔贱货别想要谢家一分家产!” 谢折文的一把推开方绫音:“她不是赔钱货,日后我的一切都属于团团,你若是不满现在就可以回方家,你我婚事就此作废!” 谢老夫人一拍桌子:“逆子!家产断没有留给女儿家的道理,我绝不同意!” “你敢推我!你竟然为了一个赔钱货推我!”方绫音一脸不敢置信,冲上去对谢折文胡乱抓挠。 谢折文的力气自然比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大,但自诩自君子,不屑对女子动手,刚才情急之下也只是推了方绫者一把,只得狼狈躲闪。 傅云意冷意眼看着眼前的闹剧:“够了!我乃大晔朝的郡主,我母亲是大长公主,你们见到我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对团团言辞不敬,我倒想问问,你们可曾将皇家放在眼里!” “我好歹的你曾经的婆母,难道你想让老婆子我一 大把年纪了还对你三跪九叩吗?”谢老夫人喘着粗气。 方绫音和谢折文也顿住了,谢折文弓身行礼:“见过郡主,只是母亲年事已高,还望郡主免了她的礼节。” 方绫音哑了火,不情不愿地道:“参见郡主。” “若是我不呢?我朝向来讲究尊卑,年事已高就可以不向高位之人行礼吗?” “云儿?那是我的母亲,你怎能如此不留情面!” 谢老夫人一拍大腿:“我可真是命苦啊,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还要被逼着向一个小辈行礼,还有没有天理了!” 傅云意看着母子二人的作态,恶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阮卿卿一直站在角落里,见状走了出去,手里把玩着龙印,轻笑:“照这么说,谢老夫人在陛下面前也不用行礼了?” 谢老夫人瞪圆了双眼,一骨碌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声音战战兢兢:“吾……吾皇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方二人俱是一惊,都跪趴在地。 至于小表妹,本来就坐在地上装可怜,见状默默地俯下了身子。 傅云意踹了谢折文一脚:“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货色,我为了你对你娘处处容忍,从未对她摆过公主之女的架子。 你到好,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我告诉你,你和方家这位是恩恩爱爱也好,互相怨怼也罢,是生十七八个孩子也好,断子绝孙也好,该给团团的,一分也不能少。” 谢折文慌了神,抱住傅云意的脚:“我错了云儿,我说过的,我的一切都是团团的,你别这样……” 傅云意嫌恶地挪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情闹成这样,谢折文还是同方小姐成亲了,婚后不久又纳了小表妹,听说谢家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第73章 柳四和李承朝 摇光寺 阮卿卿最近的精气神很好,柳四固执地认为是上次的祈愿起了作用,非要带着阮卿卿来还愿。 佛殿寺院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 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着。 阮卿卿身穿素绒绣花袄,头发简单地给了个飞仙髻,清丽动人。 柳四替她拢了拢豹裘,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冷吗?“ “冷,要四哥哥抱。” 柳四一张脸变得通红,活像被人欺负了似的楚楚可怜:“佛门重地,我……” 阮卿卿只是想逗逗他,又不是真的要他抱。 刚进佛殿,便看见跪在蒲团上的李承朝、坐在轮椅上的桃夭以及周围候着的一众仆人。 “真巧啊。”阮卿卿把玩着柳四修长的手,漫不经心道。 桃天闭上了双眼,恨阮卿卿吗?恨,但恨有什么用,她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享受着尊荣。 承朝猛地起身,死死地盯着二人交握的双手,他今日来瑶光寺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孩子祈福。 那么小那么可爱的孩子,说不心痛是假的。他答应修建的佛寺尚未完工,便来了云京最负盛名的摇光寺,本来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但侍卫见来人是昭宁郡主,也不敢阻挠。 主子日日王府画郡主的画像,时常半夜惊醒唤郡主的名字,一副旧情难忘之态。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昭宁郡主,你是不是很恨本王当初求娶了你,让你无法同柳四公子双宿双飞?” 柳四将阮卿卿护在身后:“王爷有什么冲我来便是,何必对着郡主阴阳怪气,您与这位桃天姑娘同进同出,想来很是恩爱,或许不久之后我也能到七王府讨杯喜酒喝。” 李承朝嗤了一声:“冲你来?你一个没名没份的东西也配?” “他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也是,我算个什么东西,您可是昭宁郡主,阮王爷的掌上明珠,皇兄的心间朱砂,沈大人的床前明月,我不过地上的烂泥,怎敢对您指手画脚?”神色冷嘲,字字诛心。 言罢,许是为了气阮卿卿,走至桃天面前俯下身温柔地抚摸她的双腿:“本王已经下令召集天下名医,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孩子……孩子也会再有的。” 桃天睁开眼,勉强笑了笑,她恨毒了李承朝和阮卿卿,却又不得不和李承朝逢场作戏,若是惹怒了他,他多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这段时日他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李承朝的喜怒无常。 “承朝,你我相识八年有余,我到现在还记得初见时你的模样,何必如此贬低自己呢?就算你我和离了,我也会永远记得那个一身红衣鲜衣怒马叫我姐姐的少年。” 阮卿卿说这话倒不是良心发现,李承朝和桃夭的事让她闹了好大个没脸,若是李承朝把桃夭看管好了,她也不会如此生气,毕竟她也找情郎嘛,扯平了。 偏偏他是七王爷当今陛下的胞弟,爹爹再有权势那也越不过皇家去,李承绎也没脑子昏到在明知二人都有错的情况下杀了自己的胞弟,她就只能让李承朝愧疚悔恨了。 李承朝浑身一震,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回府。”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临走前,桃夭转过头,笑容诡异地看了阮卿卿一眼。 “卿卿,你没事吧?” 经过阮卿卿多年的纠正,柳四总算改掉了叫她小姐的习惯 “我能有什么事。”阮卿卿倚进柳四怀里,手在他腰间作乱,“还是四哥哥对我好。” 李承朝真是长本事了,学会无视她了。 柳四眼尾蔓上殷红,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任由她动作,语气温柔而缱绻:“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回头看看,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柳世子推开殿门,错愕地看着相拥的二人,身侧是杜素绾,身后依次站着妾室子女。 柳四松开了阮卿卿,将她护在身后:“还请兄长就当作没看见此事。” 柳世子大步而入,脸上带着怒火:“没看见?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若今日撞破此事的是别人,你又当如何?” “男未婚女未嫁,我问心无愧。” “她和离了两次,如何……”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觉?阮卿卿配不上幼弟。 “我不过一介庶子,若是没有卿卿早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要论,也是我配不上她。” 柳世子眉头紧皱:“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和七王爷和离,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关系!”柳四答得斩钉截铁,他和卿卿的关系是李承朝默许的。 阮卿卿虚弱地咳了两声:“四哥哥,咳……我头晕。” 柳四立即紧张地察看阮卿卿的状态,将她搅入怀中。 第74章 所谓的好男人与杜素绾眼中的公平 柳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阮卿卿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杜素绾的女儿眠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从背后扯了扯杜素绾的衣袖:“母亲,姨姨的衣服好漂亮。” 杜素绾是一位让外人丝毫挑不出错的主母,将公平二字贯彻到了极致,比如说,对嫡子女和庶子女一视同仁,每月发放的份例都丝毫不差。 一来,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女 染上奢靡无度的恶习。 二来,她对庶出这种天然弱势的身份抱有一种深切的同情。 当年柳世子听到杜素绾和阮卿卿的谈话后便再也没去过妾室屋里,只是当时已有一位妾堂怀有身孕,后来诞下了女儿, 是以柳世子共有1位嫡子1位嫡女2位庶子1位庶女。 “眠眠,要不要和姨姨出去玩,姨姨给你买好看的衣裳首饰?” 阮卿卿冲眠眠招了招手,她承认,上次杜姐姐的态度气到她了,但是她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做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若是眠眠在她和杜姐姐之间选了她杜姐姐会有什么反应。 眠眠兴奋地跑向阮卿卿,跑到一半转头忐忑地看向母亲。 “去吧,记得和姨姨说谢谢。”杜素绾心情有些复杂,裕王妃和游少元离开了云京,临走前特意拜访了她,她第一次见到裕王妃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眠眠的心情她不是不懂,可是不是谁都有昭宁郡主那样的倚仗,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眠眠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姨姨真漂亮,是眠眠见过的最最最好看的大人。” “我也想跟姨姨出去玩。”柳世子的庶女欢欢声音怯怯的。 眠眠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她最讨厌欢欢,什么都学不好就知道哭,每次都搞得像她欺负了她一样。 杜素绾回头看了欢欢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听话,回去了母亲给你吃甜糕。” 欢欢嘴巴一瘪,眼圈儿泛红:“为什么姐姐可以去?” 阮卿卿笑得温柔:“首先,我不是你的姨姨,我同你的生母并无交集,请称呼我为昭宁郡主。 其次,你是庶出,眠眠是嫡出,你同眠眠的身份有着本质上的差异,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请你询问你的父亲柳世子。” 要怪就怪柳世子去,要是他不纳妾不就不会有嫡庶了吗? 柳世子的声音含着警告:“昭宁郡主,你何必挑拨她们姐妹二人的关系!” “姨姨说得没错,我和欢欢又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她是庶出,有什么好委屈的。” 眠眠鼓起勇气,反驳向来被她视为权威的父亲,倒不是真的瞧不起庶出,而是欢欢经常用庶出的身份哭哭啼啼博取同情,明明母亲都一视同仁了,她有的欢欢也有。 柳世子的表情很是错愕,似乎没想到眠眠会这么说话。 杜素绾带着妾室子女先行回府。 人心都是偏的,眠眠作为柳世子爱妻所生的女儿,柳世子在情感上自然是偏向她的,以前柳世子并未注意到小女儿家的争端,如今发现了,便想着同眠眠好好谈谈。 镜水阁 掌柜的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眠眠蹦蹦跳跳地跑去挑选首饰了。 “四哥哥,我饿了,要吃城西的马蹄糕。”阮卿卿说这话完全是为了支开他,毕竟那么多仆婢跟在身后。 柳世子又用一副不赞同的表情看着阮卿卿。 “好。”柳四没有半分犹豫,只要是小姐要求的,他都会不问缘由去做。 柳四离开后,柳世子的声音带着怒:“你什么意思,把 了二弟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阮卿卿撑着额头:“你在为他鸣不平?” 柳世子最见不得阮卿卿这副散漫之态,但又没有立场教训阮卿卿,索性别开了眼。 阮卿卿站起身“一不小心”跌进他怀里。 柳世子出于本能搂住了她 感受到身下的变化,阮卿卿搂住他的脖子:“你说若是杜姐姐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柳世子眉头得死紧,他是个正常男人,会对阮卿卿这样漂亮病弱的女子……但爱和是欲望两码事,他心里只有素绾一人 “下去。” “我不,我不仅要告诉杜姐姐,还要告诉四哥哥,世子哥哥是个衣冠禽兽。” “素绾不会介意,至于二弟……” 柳世子“呵”了一声,似是嘲讽:“你是什么样人的,他应该比我清楚。” “杜姐姐只是嘴上不在意,你当年养那些妾室,她不是不介意吗?她私底下是怎么评价你的你也听到了,她把你当东家。” 阮卿卿带着恶意在他怀里拱了拱。 柳世子攥紧了双拳,指节泛白,这些年素绾对他的态度仍然不冷不热,即使他再未去过妾室房里。 “你再不下来,我就只能把你扔下去了!” 阮卿卿顺势站起身,狠狠地踩了他一眼:“我和四哥哥的事你少管,我还没来云京那会儿,和四哥哥之间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柳世子瞪大了双眼,一手指着阮卿卿:“你真是真是有辱斯文,阮家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你……”一口气没提上来,显然被阮卿卿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不轻。 第75章 真正的大女主与争夺 “季大人,陆小姐,请,昭宁郡主在楼上的雅间里,您二位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今日是陆念桅的生辰,季幸川特意带她来挑选礼物。 陆念桅询问地看向季幸川,毫不夸张地说,季幸川就是她的人生导师,是朋友、是知己,更是她可以为之献出一切的人。 “既是陆小姐的表姐,我自然也该拜会一二。”季幸川神色疏离,看向陆念桅时却带了几分温柔。 二楼雅间 “表姐。”陆念栀看到一侧的柳世子愣了愣,“柳世子也在,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季大人,季大人,这是我表姐。” “见过昭宁郡主。”季幸川拱手施了一礼,不卑不亢,“上次一别,不知郡主可还记得在下?” “似季大人这般阳煦山立、金相玉映的人物,自然见之难忘。” 柳世子撇过头,不三不四,又开始勾搭男人! “郡主过誉了。” 阮卿卿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送至季川跟前,手一个不稳,杯里的水尽数朝季幸川胸前洒去。 季幸川表情丝毫未变,一手接过茶杯,在空中挥了几下, 水又稳稳地落了回杯中:“郡主身份尊贵,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我来就好。” 陆念桅一直紧张地看着季幸川,见状松了口气。 阮卿卿的确存了试探之意,想让婢女趁她换衣时观察她是男是女,季幸川本人没有任何破绽,但在经历了贺邵继的事后,阮卿卿实在很难相信她那个傻乎乎的表妹还会对一位男子付出全心的信任。 “季大人还真是身手敏捷。”阮卿卿意有所指。 季幸川面对阮卿卿的目光不闪不避,波澜不惊:“雕虫小技,让郡主见笑了。” —— 柳四回来时便发现雅间里多了两人,且气氛凝滞,沉默地走到阮卿卿身后。 阮卿卿拉起他的手,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我们先走了。” 至于眠眠,柳世子还在,怎么可能让她付钱,那不是打威远侯府的脸吗? 柳世子神色沉郁:“你非要和这个女人搅和到一起吗?你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吗?” 先是勾引他,又假意把水往季大人身上倒。 季幸川拱手告辞,陆念桅跟在她身后,季幸川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搅和到阴私事中去。 “大哥,我敬你是兄长,但也请你对卿卿放尊重一点,她是我最落魄时的一束光,是我毕生的理想。 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空有一副好皮囊,我也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你未免管得太宽了,若是我成日对大嫂言辞不敬,你会作何感想!” “她岂能和素绾相提并论?”柳世子不假思索地道。 素绾有谋略有才华,更难得的是,素绾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 对弱势群体保有一份善良。 “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的!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我是异母所生,你母亲还害死了我娘,你作出一副关心幼弟的模样,不觉得虚伪吗?” 其实柳四知道做柳世子没有坏心但他不需要这种所谓的“为他好”。 柳世子后退了几步:“你……真是这样想的?” 柳四分毫不退,在其它事上他可以为了亲情妥协,卿卿不行。 阮卿卿根本就没避讳人,直接拉着柳四走了,是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放开她!” 李玄知接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男人被妒火占据头脑时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李玄知也顾不得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柳四自然不会放开,这是卿卿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他说什么也不会放。 李玄知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拳头对着柳四砸去。 柳四怕伤到阮卿卿,只能松手,同李玄知扭打在一起。 李玄知胜在力量,柳四虽然瘦弱,却善用巧力,下手阴损。 一时间,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王府的随侍急得团团转:“郡主殿下,您快劝劝主子, 主子前段时日为了您茶饭不思,身体都垮了,实在是使不得啊。 “ 阮卿卿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这是殿下的决定,我怎么劝得动呢?” 随侍心头火起,王爷那么护着昭宁郡主,为了她休弃发妻,和好友决裂,重罚了二公子,她竟这般无动于衷! 但又无可奈何,先不说王爷有多护着她,就凭她的身份,他也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高声喊道:“柳公子,您好歹为您的父亲想想,当街殴打当朝王爷,威远侯府是想与裕王府结仇吗?” 柳四充耳不闻,结仇又如何,他只知道除非卿卿愿意,否则他绝不会因为任何人退让。 随侍见说不通,示意裕王府的下人前去帮忙。 柳,李二人俱是鼻青脸肿,李玄知?厉声喝退了前来 帮忙的下人,与游少元一事不同,事关男人的尊严,他一定要亲手打败柳四。 第76章 聂自俭与责任 随侍面色愁苦,突然灵机一动,一边示意下人报官,一边高喊:“柳公子, 您不为您的父亲着想,好歹也替昭宁郡主想想。 当朝王爷和侯府公子为了郡主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传出去了,郡主能有什么好名声!” 柳四果然犹豫了,李玄知趁其不备,一掌打在他胸口,柳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凄艳动人。 阮卿卿上前扶住柳四,拿出手帕细心地替他擦拭唇角血迹。 柳四虚弱地道:“我没事,不……不用担心。” 李玄知看着阮卿卿冷淡的眼神慌了神:“卿卿,我……我只是太生气了 。” “闹够了吗?” “闹?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李玄知双眼猩红,死死地攥住双拳,竭力忍耐着想要继续殴打柳四的怒气。 “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当年的宣平侯,如今的柳四,你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是吗?” 阮卿卿上前几步,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是什么正经女子,还会和你搅合到一起吗?皇、叔。” 李玄知捂着脸,低低地笑了:“你便是这么想我的?” 是,他承认,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利用裕王妃营造痴情闲散王爷的人设,利用杨妙仪分散裕王妃的注意。 不念旧情、忘恩负义,狠心休弃救过他命的发妻,但他对她爱却不掺半点杂质,因为爱她,所以和柳四互殴,未曾指责她半分,可她呢?倒先怪起他来了! —— 大理寺的人将路口围得水泄不通,聂自俭走了出来, 拱手:“几位,得罪了。” 李玄知狠狠地剜了随侍一眼:“你报的官?” 随侍心知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上前陪笑:“聂大人误会,都是误会,王爷和柳公子切磋武艺,不想下人会错了意。” 他也没想到聂大人会亲自来啊,说白了只王公贵族打架斗殴的小事。 聂自俭自然不会闲到去管云京权贵吃多了撑的寻衅滋 事,只是听说这二人打架的原因是昭宁郡主。 “什么误会,寻儿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裕王殿下,你是王爷天皇贵胄,但我威远侯府也不是吃素的。”威 威远侯一脸威严,心疼地走到柳四面前:“让爹看看你的伤势。” 威远侯是聂自俭叫人请过来的,一个侯府公子的名头压不住裕王,而威远侯又极疼他这个四儿子,到时候双方僵持不下,便只能两败俱伤。 “我没事,爹,不用大惊小怪,裕王的人说的对,只是切磋武艺。” 威远侯如何不知这小子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事情闹大了对阮卿卿影响不好,要他说,阮家那位嫡长女的名声早烂得不行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儿子:就为了一个女人,没出息! 柳四固执地回望:不只是一个女人,是他的救赎! 双方都和解了,聂自俭自然不可能强硬地将几人押回去,那便是同时与裕王府和威远侯府过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回大理寺了。” “聂大人留步,上次的事还未谢过聂大人。”阮卿卿突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在阮卿卿和聂自俭身上来梭巡。 李玄知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游少元还真没说错,不知廉耻! 柳四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威远侯暗地里瞪了阮卿卿一眼,转过头却发现宝贝儿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爹看那边风景好……哈哈。” 李玄知转身就走,随侍跟着他,一群人扬长而去。 柳四低声道:“爹,我们先回府吧。” “哎……好。”看到儿子落魄的样子,威远侯心酸不已。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幼时的一点恩情值得他记到现在?何况让他当奴才,算什么恩情? —— “昭宁郡主,还有事吗?”聂自俭微微侧过身。 “这话该是我问聂大人吧?”阮卿卿眨了眨泛着雾气的杏眸,“聂大人很闲?这种小事也值得聂大人亲自跑一趟?” 聂自俭看了衙役一眼,领头的当机立断:“聂大人,既然您还有私事,小的们便先回大理寺了。” “去吧。”聂自俭声音清冽,如玉石撞击。 手抚上阮卿卿的脸:“未来妻子的事,怎能算是小事?” 阮卿卿噎住了,她没想到聂自俭古板的外表下还有如此闷骚的一面:“你应该知道那日我是骗你的吧,爹爹最疼我了,才舍不得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呢。” “可是聂某当真了。” “那那时候你还想为桃夭讨公道,把我送进牢里呢!”阮卿卿可委屈了,明明不是她做的,她才不会那么傻,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不是为了桃夭,是为这世上所有不平之事。”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若是时间能重来,他早知道日后会爱上阮卿卿,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想娶我?” “朝思暮想,日思夜想。” “可是我和离了两次,你祖父肯定不会同意的。” 聂自俭的祖父可是一位威名赫赫的人物,一根打王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她从小便听说聂家老爷子是何等中正,与先帝鸣是鸣凤朝阳,甚至先帝犯错时都被聂家老爷子打过。 阮卿卿敢在李承绎面前放肆还不是仗着李承绎爱她,先帝在时,她入宫赴宴可都是规规矩矩的,那时候宸贵妃找她麻烦她不也忍了吗? 阮卿卿毫不怀疑,若是李承绎做出什 么昏了头的蠢事来,聂老爷子那条打王金鞭定会派上用场。 “我会护着你。”当年祖父便看中杜素莹做他孙媳,只可惜郎无情妾无意,杜素莹后来成了太子妃。 “不要。”她现在可后悔死了当初同意嫁给李承朝,虽然没人敢在阮卿面前嚼舌根,但是和离时闹出外室私生子的传闻,李承朝又堂而皇之地将桃夭接到了府上。 当初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讽刺,那些贵夫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 “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你嘛,你要是想……我也可以……”阮卿卿的手攀上他的腰带。 聂自俭把她的手扒拉开,面上带着不赞同:“不可,我岂能这般委屈你?“ “我不委屈。”她委屈什么呀,聂自俭不让她……她才委屈。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要是喜欢,为什么不同意?” 李承绎现在可纯情了,那时候她都那般勾引他了他还不为所动。 李玄知和李承朝估计都懒得理她了。 齐韫言和周晟清满脑子都想着如何爬上高位,不利用她都是好的。 王临渊——早八百年前就和她闹翻了。 莫晏璟——隔得太远。 姜尘述——还是个小孩。 “这世上除了喜欢还有责任,若是碰了你,我便应对你负责。” 阮卿卿侧过头,不想理他。 “我们去畅音阁听戏,可好?”聂自俭认定阮卿卿是因为被李承朝伤得太深才会排斥婚姻,同时和李玄知和柳风寻纠缠也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只要他徐徐图之,一定能让她卸下心防。 第77章 文景炎与大公主 畅音阁 阮卿卿和聂自俭坐的是视线最好的位置,伙计给二人倒好了顾渚紫笋茶。 虽说出入畅音阁的都是权贵,但权贵也分三六九等,聂自俭就属于最上层的那一等,众人都识趣地给二人留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说实话,阮卿卿实在是欣赏不来戏曲,一群男子咿呀呀涂脂抹粉的,无聊至极。 其实聂自俭也对看戏不感兴趣,但他觉得阮卿卿应该会喜欢这种风雅的消遣。 于是乎,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十分尴尬。 “聂大人。”一男子上前,拱了拱手,“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二位看起来好事将近啊。” 男子便是新科状元文景炎,寒门出身,不同于齐韫言,文景炎虽出身微寒,却得了虞晚音的父亲看重,一力扶持他,更与虞父的小女儿订下了婚约。 但微妙的是,打马游街那日,辅国公家的嫡女(虞晚音同父异母的妹妹)对文景炎一见钟情,辅国公一家子武夫,(除了世子江听雨是个异类,成日跟在沈沉身后转,没少说阮卿卿坏话)当即便把状元郎捉回了府中。 后来得知文景炎已有婚约,江家小姐哭着闹着也要嫁过去做平妻。 辅国公祖上曾立下赫赫战功,有一份保存至今的空白圣旨,辅国公被女儿闹得没办法,搬出了空白圣旨,得嘞,这下文景炎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 虞父气得不轻,当即便要让小女儿和文景炎退婚,虞父这人对大女儿不闻不问,对小女儿却疼得如珠似宝。 当初选中文景炎收他为徒便存了招婿的心思,后来见他人品端正便定下了婚约,想着有师徒的情分在,文景炎会善待小女儿。 但虞小姐不愿意,她和文哥哥多年的情分,一直都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文哥哥的妻子,忽然间要她放弃和文哥哥的感情,她做不到。 虞父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虞小姐就是不听。走投无路之下,虞父也豁出一张老脸去求了虞晚音。 虞晚是的位分仅在皇后之下,又是皇长子的生母,若是她肯在陛下身旁吹吹耳边风,让陛下制止辅国公一家荒唐的行为便再好不过,结果可想而知,虞父被虞贵妃好一顿折辱,羞得无地自容。 而文景炎,一下子得了两位名门贵女为妻,一位出身勋贵,一位出身清贵,羡煞旁人。 单从外貌来讲,文景炎的确有这个资本,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聂自俭没否认他的话:“阮家小姐。” 文景炎下意识认为阮卿卿是阮家庶出小姐,压根没往昭宁郡主的身份上想,毕竟阮卿卿的前任夫君还是聂自俭的表弟呢。 又不由得后悔起来刚才说过的话,一个王府庶女的身份,根本不够格嫁给聂家唯一的孙辈,做个贵妾顶天了。 阮卿卿漫不经心地看了文景炎一眼,的确俊美,比聂自俭好看,阮卿卿见过的男人当中,能与他平分秋色的也就只有沈隽沉和柳四了。 文景炎亦打量了阮卿卿一眼,如此美色,也无怪乎铁面无私的聂大人为其动了凡心了。 聂自俭似是察觉到了二人的互动,握住阮卿卿的 手:“怎么这么冰,我让人添些银丝炭来,可好?” 文景炎见状,识趣地道:“在下先告辞了。” 文景炎走后,聂自俭亦不曾松开阮卿卿的手,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你刚刚看着他,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呀,就是随便瞧了一眼,看着眼生,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有点好奇他哪来的勇气和聂大人攀交情。” 聂自俭没说信不信她的说辞:“他不是个好人,同时娶了虞家二小姐和辅国公府嫡小姐。” 聂自俭简单给阮卿卿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下结论:忘恩负义,负心薄幸。 就算文景炎真的抗言不遵,陛下也不见得真的会对他怎么样。 虞家毕竟是皇长子的外家,这事儿辅国公府又不占理,无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拒绝不了辅国公府的权势,江家小姐还是个小美人儿,娶了又不吃亏。 阮卿卿点了点头,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阮卿卿也听说过文景炎的事,而且比聂自俭讲述的版本更为详尽。 文景炎一开始是坚定地“拒绝”江家小姐的,但耐不住虞二小姐害怕心上人违抗圣旨会获罪前途尽毁,主动接受了平妻一事,而文景炎不但得了两位显贵的岳丈,还得了个痴情的美名。 好处让他占了,美名也让他得了,打从心底讲,阮卿卿是欣赏这种人的。 —— 阮卿卿真的快无聊死了,聂自俭就是一块看得见吃不着的肥肉。 嫁给他?绝不可能,她散惯了,但是又不敢在聂老爷子面前放肆。 嫁给聂自俭就意味着她日日都要像康宗在位时入宫赴宴那样规规矩矩的,人家聂老爷子连皇帝都打得,还怕她一个小小郡主吗? “郡主,这是苏小姐给您的信。”云栽呈上了八行笺。 苏绾儿在入宫前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不过阮卿卿当然没告诉她真实地址。 只见信上写着: 孟姐姐,你怎么没来参加选秀,是出什么事了吗?这封信是我费了好大工夫才送出来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 宫里的嬷嬷真的好凶,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学这样学那样,不过楚贤妃娘娘真的好温柔,特意给我们这些秀女送吃的,人也漂亮,当然孟姐姐你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一次我偷溜去御花园玩,看见两位娘娘,有一位娘娘带一位公主,应该是德妃娘娘(教习嬷嬷讲了宫里只有一位公主,是德妃所出) 说着说着德妃娘娘就让大公主往湖里跳,还污篾另一位娘娘说她谋害大公主,那么冷的天,大公主在湖里待了半个时辰,我就躲在石头后面,也不敢出来,这些天我也不敢对任何人讲这件事。 孟姐姐,那日你和陛下举止亲密,想来陛下一定会相信你说的话,要是你见到陛下了可一定要告诉陛下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大公主沦为后妃争宠的工具。 最后,为什么我不担心你呢?因为陛下那日看你的眼神可温柔了,肯定舍不得让你受委屈的,错过了这次选秀也不要紧,到时候陛下一道旨意让你奉诏入宫,可比我们这些选秀进来的体面得多呢。 看完信,阮卿卿轻笑了一声,她可不觉得李承绎能让秀女随随便便就把信送到了宫外,只怕是想见她了,又不肯直说,拐弯抹角地让她进宫呢。 —— 神龙殿 “今日可有人求见朕?”李承绎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梁怀吉立即会意:“信才刚送出去,想来也没那么快到郡主手中。” 第78章 皇帝的小心思 “什么信? “装,您就装吧。”梁怀吉心中腹诽,嘴上却道:“瞧奴才才这嘴,真是不听使唤,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另一边。 阮卿卿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 头上斜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略施薄粉。 阮卿卿刚进入皇宫,梁怀吉就得了消息:“陛下,郡主入宫了。” 李承绎动作一顿,起身掸了掸袖子:“上次让她等了朕,这次朕便提前等着她,怎么说也是朕……曾经的弟媳“ “是这个理。”个头啊,天底下哪有让大伯哥等弟媳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曾经的。 “陛下。”阮卿卿跑了进来,眼眸弯弯,“你是不是想我了!还让苏小姐给我送信。” 李承绎脸上的疑惑恰到好处,给了梁怀吉一个眼神。 “是奴才自作主张,请陛下恕罪。”梁怀吉跪在了地上。 阮卿卿觉得李承绎这副样子可爱死了:“好吧,陛下不想我,但是我想陛下了。” “没有。”李承绎轻抚她柔软的发丝,“朕没有不想你。” 阮卿卿顺势倚在他怀里,手攀上了他的腰带,眼神湿漉漉的。 李承绎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手。 “你做什么呀,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拒绝我,你都可以宠幸那些后妃,为什么偏偏我不行?” 李承绎的眼神很是复杂。 因为,朕怕朕会把你弄脏了。 因为,朕怕朕会忍不住把你留在朕的身边。 阮卿卿见他不说话,故意侧过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找别人去。” 李承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声音晦涩:“你想找谁?李玄知还是聂自俭?” 阮卿卿不意外他会知道,他还是四王爷那会儿就能把她的动向查探清楚,如今当了皇帝,只要他想,她还有什么能瞒着他。 “没有别人,只有陛下。”攀附在他身上,娇娇软软的调子。 “小骗子。” 李承绎打横抱起了她,走到龙床边,将她放在龙床上,慢条斯理地解起了龙袍。 阮卿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视线一片漆黑,李承绎修长的大手放在她眼脸上,“别着。” …… 阮卿卿失神地望着床顶,谁能告诉她刚刚发生了什么?李承绎竟然把她的手绑起来了?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花样?”阮卿卿狠狠地咬了他肩膀一口,刚刚她全程都是懵的,毫无招架之力,李承绎的技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李承绎瞥了肩膀上的伤口一眼,面不改色:“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精能生妙,妙能入道。” “起来!”阮卿卿推了推他。 李承绎默不作声,捞起衣物翻身而下。 “你是哑巴了吗?” “你要朕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是怎么和那些后妃,熟能生巧,妙能入道的。 阮卿卿委屈死了,李承绎是她的她的她的,谁都不能碰! 眼泪浸湿了眼尾的泪痣,倔强地看着他。 李承绎慌了神,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别哭,是朕不好, 你想骂朕也好,打朕也好,别哭了,嗯?” 阮卿卿揽住他的腰:“陛下,让臣妾服侍你沐浴, 好吗?这可是臣妾第一次伺候人呢。”她把他洗干净! “你自称什么?” “臣妾呀,卿卿是陛下的人,难道不该自称臣妾吗?” 李承绎的思绪飘回了登基之初他做的那个梦里。 —— “怎么还没睡?” “陛下国事操劳,臣妾想等着陛下,虽然臣妾不能替陛下分忧,但臣妾也不想让陛下独自辛劳。” “不必如此,你身子弱,朕舍不得。” “陛下不在身边,臣妾睡不着。” “那以后朕早点睡,可好?” 她不知道的是,他哄她睡着了以后,又继续批阅起了奏折,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他要尽快将大权握在手中,他要让她享受最尊贵的一切。 他要让他和她的名字永载史册——他要做大晔最圣明的帝王,她会是大晔最快乐的皇后,他们要成为大晔朝最恩爱的帝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生世世,他的名字都将和她的名字缠绕在一起。 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 她背叛了他。 “死了?真可惜。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你也可以纳妃啊,但是,你可不能让她们越过了我去,我才是你的妻子,你看,我都不计较你杀了我的情郎。“ 他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他才发现,原来曾经的那些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困住的,只有他自己。 李承绎垂下眸子,同她目光交汇。 卿卿,朕真的如你所说,纳了很多很多妃子。 朕也从未忘记,你才是朕的妻子。 即便,那只是朕一个人的梦境,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沼泽。 “陛下,好不好嘛!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我都求你了。” “好。” —— 华清池 “汤井殊名,殿阁异制,园林洞壑之美,殆非人境。” 阮卿卿兴致勃勃地攀上李承绎的腰带,然后发现,她不会解! 周围候着二十余位宫女,阮卿卿随手指了一个:“你,过来,替陛下宽衣解带。” 被点到的宫女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若是入了陛下的眼………娇羞地上前。 李承绎一把挥开了宫女:“都下去。” 宫女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在众人隐隐嘲笑的目光中与众人一起退出了殿内。 “不是说要服侍朕,不会解?” 阮卿卿眨了眨杏眸:“我吩咐宫女服侍你化简一下不就是我服侍你,是你自己把她们赶走的,可不关我的事。” 李承绎你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朕教你。” 衣物一点点散落在地,露出了他层次分明的肌理, 腰腹精窄,再往下…… 阮卿卿侧过头:“你快下去。” 李承绎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触感蔓延至全身,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躲什么?朕不着寸缕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阮卿卿的声音闷闷的:“你勾引我,坏人。” 李承绎松开手,踏入了浴池,头发有些许凌乱。 阮卿卿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心甘情愿为她折腰。 跪坐在他身后,手环上他的胸膛,凑近他耳边:“陛下,臣妾喜欢被你掌控,被你占有的感觉。” 李承绎眼神一暗,一把把她拉了下来,吻上她的唇。 这澡是洗不成了,阮卿卿依偎在李承绎怀里,眼神天真,语气无辜:“衣服湿了,我穿什么呀。” 李承绎沉声道:“进来。” 一排排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七八个小太监上前服侍李承绎。 领头的宫女正是映月和红玉。 二人上前为阮卿卿擦拭身体。 后面的端着一件件做工精美繁复的衣裙。 李承绎已经换好了衣物,自然地牵住她的手:“选一件?” 这都是他自登基之初就召集大晔最好的绣娘缝制的,每一件,都是凤袍。 他一直妥善收藏,就好像,她还是他的皇后,珍藏这些凤袍,就藏起了他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个吧。” 几位宫女展开了凤袍, 阮卿卿脸色变了变,终究没说出反对的话:“ 真漂亮,陛下对我真好。” 李承绎一看就不是心血来潮,看这做工就知道没个一年半载是制不成的,再说了,是陛下让她穿的,她和李承绎的事在宫里又不是秘密,就是皇后可能会被众妃嘲笑了。 第79章 赐婚 神龙殿前殿 “对了,苏小姐说德妃用小公主陷害另一位娘娘,那个人是谁啊?”阮卿卿穿着凤袍,环佩叮。 “虞贵妃。”李承绎的声音淡淡的。 “真可怜,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虞贵妃,谋害皇嗣,罚抄《女戒》一千遍,罚俸一年, 德妃,看管小公主不力,即日起,小公主交由德皇后看管。” “你可真是公平。”各打三十大板,以后再有妃子想借皇嗣挑事都得掂量掂量,毕竟一个不小心,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皇嗣就得拱手让人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阮卿卿点了点头,有道理,看来总有情郎跟她闹就是因为她没做到公平。 “你要见见大公主吗?朕听说你很喜欢傅郡主的女儿。” “好啊。” 半晌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皇后和德妃一左一右,站在大公主两侧。 大公主奶声奶气:“父皇吉祥。” 虽说小公主交给了皇后教养,但德妃岂能甘心,变着法儿地和小公主偶遇,偷偷教唆小公主皇后是坏人会虐待她,让她对父皇说自己想母妃了。 王幼璃一眼便注意到了阮卿卿身上的凤袍,脸 色变了一瞬,随即恢复淡然之态:有什么好在意的?只要她还有皇后的名头,陛下喜欢谁、偏爱谁都不重要。 德妃也看到了阮卿卿穿的是凤袍,幸灾乐祸地看了皇后一眼:让你得意,抱了本宫的女儿,还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只怕心里早嫉妒死了吧。 “如何,可爱吗?轻绰的年岁和宥谦相差也不是太大,你若是愿意,朕便把轻绰许配给宥谦。”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她就说他好端端的让她见他女儿干什么。 德妃一脸惊喜,沈家少爷可是沈大人唯一的儿子, 若是沈少爷娶了轻绰,沈大人便是看在儿子的份儿上也会支持轻绰的哥哥,就算不支持也无妨,只要这桩婚事成了,沈家就成了天然的三皇子党,其他皇子也不会冒险与沈家结盟。 “轻绰,你知道沈小少爷吗?他生得俊朗不凡,你长大后嫁给沈家哥哥好不好呀?”德妃揉了揉女儿的头,温声细语道。 李承绎冷笑了一声,德妃打得什么算盘他如何不知:“嫁不嫁,要看沈家少爷的意思。” 德妃下意识道:“沈家终究是臣子,轻绰可是长公主 皇后快被德妃蠢笑了,沈家是臣子不假,但沈小少爷的母亲可是陛下的心头笑肉。 “你要教朕如何行事吗?” 德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李承绎没理会跪着的德妃,看向阮卿卿:“你意下如何?“ “谦儿还小,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她可不想插手子嗣的婚事。 李承绎自顾自道:“本朝不许附马纳妾,让宥谦娶轻绰的确委屈了他,朕可以特许宥谦纳妾。” 阮卿卿同情地看了一脸茫然的小公主一眼:“你可真是亲爹。” “父皇,纳妾是什么意思?”小公主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就是像你父皇这样,有很多妃子。”阮卿卿“好心”道。 李承绎神情有一丝不自然,咳了一声。 “我不要我不要,父皇儿臣不要嫁给沈家哥哥,我可是长公主,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阮卿卿好整以暇:“你看,你女儿也不乐意呢。” 李承绎的神色冷了下来:“长公主?没有朕,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吃朕的喝朕的,让你嫁个人便推三阻四。” 皇后拉着小公主跪了下来:“陛下,轻绰毕竟年岁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小公主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父皇好可怕,父皇是坏人,坏人! 阮卿卿拉住李承绎的袖子:“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李承绎心中一暖:他就知道卿卿心里是有他的,到底是庶出,眼皮子浅,身份也不够尊贵。 “既然她不愿意,朕便把未来的嫡长公主许配给宥谦。” 皇后神色一变,嘴唇动了动,究没开口反驳,陛下决定了的事,她反驳了又能如何。 德妃傻眼了,未来的嫡长公主?若是皇后诞下嫡子,本就名正言顺,再有了沈家的支持,她儿子还有什么胜算! 狠狠地掐了小公主一把:“让你乱说话。”又看向李承绎:“陛下,轻绰是愿意的,她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轻绰,快告诉你父皇,你愿意嫁给沈家少爷。” 小公主害怕极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母妃掐得她好痛,母妃也是坏人! “你哭什么,快说话呀!” 皇后将大公主揽入怀中:“德妃,你是不是忘了,轻绰现在在本宫名下,你逾矩了!” 温柔地抚摸小公主的头:“不哭不哭,一会儿母后奖励你吃甜糕。” 小孩子吃多了甜糕会蛀牙,是以皇后一直不许大公主多吃。 “母……母后真好,我喜欢……喜欢母后。”轻绰将头埋进王幼璃胸前,抽抽噎噎道。 德妃一脸扭曲,个小白眼狠,她拼死拼活生了李轻绰,李轻绰倒好,被皇后养了几天就叛变了! “够了!”李承绎沉声道,“都出去!”后宫这群女人每次见到他都哭哭啼啼的,跟号丧似的。 “臣妾告退。”皇后牵着小公主起身。 德妃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愤不平道:“臣妾告退。” 李承绎毕竟是皇帝,事务繁忙,不可能一直陪着她瞎胡闹,聂自俭那边毫无进展,阮卿卿便决定在宫里小住一段时日,这宫里勾心斗角,还是挺有趣的嘛。 离开神龙殿之前,阮卿卿换了身普通的宫装,她还不想 那么招摇,穿着凤袍在后宫瞎晃悠,一是怕传了出去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二是不想让王皇后太难堪,王皇后是聪明人,阮卿卿无意与她交恶。 “郡主。”秦小枝一脸兴奋地喊道。 秦小枝身侧是萧元黛和容舒窈。 第80章 绝对的公平 二人行了个礼:“参见郡主。” 短短四年时间,容舒窈就从末品的更衣升为了九嫔之一的淑容。 “郡主,你还要听上次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秦小枝挽上阮卿卿的手,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阮卿卿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好啊,多谢淑妃娘娘了。” 秦小枝愣了愣,有些尴尬,她刚刚太激动了,忙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 “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叫华夏的国家,那里人人平等,男女之间也是平等的,男子不能纳妾……” “要是女子不愿意继续同男子过下去,也可以提出离婚。”萧沅黛补充道。 她现在真的好怀念在现代的日子,虽说老妈凶了点,但也是真心对她的,穿越之初的兴奋散去就只余恐惧,在这座金碧辉煌宫城里每天都有人像草芥一样在不知名的角落死去。 幸好还有个老乡,可以陪她聊现代的事,还是高位,不然她真怕自己哪天被逼疯了或者卷入后宫争斗之中,成为牺牲的棋子。 其实接触下来,她发现昭宁郡主还挺好相处的,只要不招惹她,她也不会给人难堪,不像楚贤妃,经过小枝的提醒她才发现原来贤妃才是当年白美人摔倒一事的真凶。 四年前选秀的时候,贤妃也故意不告诉她昭宁郡主的真实身份,明明长得可可爱爱的,脸上还有婴儿肥,心思却如此歹毒。 “就是和离之意?” “对对对,郡主真聪明。”萧沅黛竖起了大拇指。 阮卿卿有些无语,这萧才人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 的样子,这是把她当傻子了?难怪这些年位分一直没变过。 “人人平等,真的可以做到吗?”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总有人想凌驾于别人之上的。 秦小枝沉默了,因为即使在现代社会,也总有不公平的事发生,也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会有那么一天的,有很多人都在为此努力,有一位叫季幸川的领导——就是官员,自她上台以来做了很多实事。” 秦小枝越说越激动,“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真正做到了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萧沅黛愣愣地看着秦小枝:“季幸川,是谁啊?” “我怎么感觉,你不像在说故事?”阮卿慢悠悠道,季幸川啊,原来和秦小枝一样,来自另外的世界,或者说,未来的世界。 秦小枝惊出了一身冷汗:“嗨,都是我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说得神平其神,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嘛,尊卑不分,迟早要乱套的。” 她怎么可以忘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从小接受尊卑制度教育的贵族阶级大小姐,甚至她自己的身份也是贵族,这番话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这样啊。”阮卿卿表情淡淡的。 “对,就是这样,你看,萧萧刚刚不是问我季幸川是谁吗?古籍中杜撰的名字罢了。” 萧沅黛愣愣地点了点头。 容舒窈一直一言不发,在外人看来,她和萧才人都依附淑妃,但事实上,淑妃和萧才人总嘀咕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每天想的是如何争宠,如何爬上高位,她也确做到了,而淑妃和萧才人却不在乎恩宠,也不在乎位分。 淑妃不在乎便也罢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除非虞贵妃或者皇后被废,也就止步于此、位分不可能再升了。 萧才人不在乎才是最令她不解的, 一位入了宫的低位宫妃,怎么可以不在乎她的天——可以决定她荣辱的陛下呢? 面对被陛下捧在心尖上的人,她们怎么可以和她谈笑风生,一点都不嫉妒呢?不是虚情假意,故意讨好实则暗藏祸心,而是真的不在乎。 “对了,皇后娘娘举办了才艺宴,邀请各宫妃子展示才艺,您要不要去看看?”秦小枝试图转移话题。 都怪她说到季幸川同志太激动了,萧萧一直以为自己和她是老乡,还总是跟她讲自己的老妈,有点凶,爱自己臭美,做得一手好菜。 要是萧萧知道自己只是书中人,是被“设置好的程序”,她的人生一直活在虚幻之中,自己的老妈是假的,自己所怀念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却又不得不在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战战兢兢地活着,该有多难受啊。 —— 湖光榭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幡旄光影,照耀一般。 皇后端坐于上首,各宫妃子依次落座。 秦、萧、容三人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宫妃子都看到了阮卿卿,神情各异。 资历老的知道这是陛下的心上人,都默不作声。资历浅的不知道阮卿卿是什么身份,彼此交头接耳。 “那是谁啊,怎么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 “不会是陛下的新宠吧,也太嚣张了,仗着自己有几分资色便不敬皇后娘娘。” 皇后起身,朝下走去。 几名议论阮卿卿的妃子一脸幸灾乐祸之色,这下这女人可要倒大霉了,皇后娘娘都气得起身了。 第81章 争斗1 四妃中的贵、德、贤三妃巍然不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蠢蠢欲动的新人,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也不想想。 若真是陛下的新宠,至于让皇后屈尊降贵起身相迎吗?退一步讲,什么新宠值得皇后放在眼里,看不顺眼直接让宫女太监赶出去便是 。 皇后拉起阮卿卿的手:“郡主要来怎么不提前派人说一声,本宫也好为郡主准备席位,若是郡主不嫌弃,便与本宫一同坐在上首,可好?” 新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了双眼,那是郡主? 什么郡主值得皇后如此礼遇,不行礼就算了,还能与皇后坐同一个席位。 有沉不住气的轻声询问资历老的妃子,资历老的妃子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震惊吗?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她初来乍到之际也如现在这些新人一样一惊一乍,现在也该轮到她看新人出丑了。 昭宁郡主,那可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 “皇后娘娘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皇后看了维持着行礼姿态的三人一眼:“三位妹妹免礼入座吧。” “谢皇后娘娘。” 丝竹之声响起,一女走至正中央,微微福了福身”臣妾今日要表演的是琴艺。” 皇后颔首:“开始吧。” “是。” 只见她端坐琴凳,轻抬玉手,双手抚上瑶琴,眸子似一潭静水,深不可测。 纤纤玉指拨动琴弦,起始琴音委婉清幽,淡淡起伏,如林竹萧萧,随衣袖翻飞起舞,琴音忽快即高,一幅山中瀑布图呈现眼前。 “郡主觉得如何?”皇后轻声询问,此前已有多人进行了表演,好巧不巧的是,阮卿卿刚来就撞上了最出彩的那一个。 “善极,就是瞧着有些眼生。” 事实上,除了皇后、四妃,萧、容七人,她看谁都眼生。 长相只是耐看,但当她抬手抚琴之时,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原本只是教坊的奴婢,一朝得了宠却还是改不掉身为奴婢的下贱样,郡主自然觉得眼生。”德妃嘲讽开口。 慕凝儿是在她怀孕那段时日上位的,本来她安排了嫡亲妹妹纤婉仪固宠,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小贱婢破坏了计划。 慕凝儿一充耳不闻,安静抚琴。 “德妃妹妹这话可是错了,咱们这位慕贵人可不是什么奴婢,而是当年同本宫一起参加选秀的秀女,只是因为得罪了郡主被贬为了宫女,不知为何又入了教坊,结果兜兜转转又成为了嫔妃。” 楚贤妃温温柔柔地开口,虽说四妃的排序是贵淑德贤,贤在德后,照理说楚贤妃该叫德妃姐姐,但谁让人家是宸太后的嫡亲侄女,在宫里有靠山呢。 德妃一噎,继续拱火:“既然得罪了郡主,想来也不是个好的,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陛下,皇后娘娘,您身为六宫之主,可不能让这种人祸乱后宫。” 看你怎么办,不罚吧,郡主心里不痛快,罚吧,人也没做错什么,少不得落个苛待低位嫔妃的名声。 容舒窈心中冷笑:真是精彩啊,狗咬狗,当年楚贤妃唆使慕凝儿带头欺负她,如今反被慕凝儿背刺,这慕凝儿也是能屈能伸,重入后宫后主动给她擦鞋求她原谅,只怕心里屈憋着大的呢,就看楚贤妃接不接得住了。 秦叔妃抬头,对上阮卿卿的视线,刚刚她一直在埋头苦吃,要说穿成后妃最大的好处也就是能享受古代御厨的手艺了。 用手比划:怎么得罪你了? 这慕贵人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人啊,郡主也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啊,除了冷淡一点之外,果然能成为原着男主到死都不忘的白月光是有理由的,清冷病弱美人谁能顶得住啊。 第82章 争斗2 当然,若是秦小枝问容舒窈对阮卿卿观感如何,一定会得到相反的答案。 好相处?若是秦小枝见识过昭宁郡主是如何漫不经心地决定了数名秀女的生死还会这样想吗? 若不是秦小枝出身显赫,一入宫就是四妃之一,她以为 昭宁郡主会搭理她吗? 用一句话来形容阮卿卿,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阮卿卿用手势回秦小枝:我都不记得了。 秦小枝脑子里总有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用手势对话也是秦小枝教她的。 皇后冷冷地看了德妃一眼,温柔地转身询问阮卿卿:“郡主以为呢?” 得,皮球又踢给她了。 慕凝儿弹完了一曲,识趣地跪在地上,等候众人对她的发落。 在慕凝儿的屏息凝神中,阮卿卿慢悠悠开口:“慕贵人似乎与我并无交集,谈何得罪?” 慕凝儿松了一口气,对阮卿卿,她完全生不起报复的心思,陛下对阮卿卿那么上心,对上她无疑是自寻死路。 德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将矛头对准了楚贤妃:“贤妃姐姐可真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齿,随意颠倒黑白,该不会,慕贵人得罪的不是郡主,而是……”以手掩唇,惊呼道。 楚望泞微微一笑:“是本宫误会了,德妃妹妹说的是,本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楚望有时候真觉得德妃是个搅屎棍,谁都要挤兑几句,把皇后,贵妃,她,都得罪完了。 “谁知道是真误会还是故意为了之……”德妃不甘地道。 “够了!”皇后打断了德妃的话:“德妃,你身为四妃之一, 理当贤良恭顺,为后宫表率,可你倒好,说话夹枪带棒,成何体统!” 又看了跪着的慕凝儿一眼:“慕贵人,你先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德妃嘴唇嗫嚅了几下,消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看哪,德妃妹妹就是因大公主一事对您怀恨在心, 故意给您找不痛快呢。”虞晚音带着笑意开口。 虽说她被罚了,但德妃这个始作俑者也没落着好,真是大快人心! “你……”德妃“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了我的轻绰,还好意思提这茬!” 虞贵妃冷笑:“大公主落水一事的真相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报应到三皇子身上吗!” 德妃心虚了一阵,又梗着脖子:“本宫问心无愧,到是你,一张嘴就诅咒本宫的儿子是何居心,该不会,是想害死本宫的三皇子和贤妃二皇子,让大皇子在宫中一家独大,日后好继承皇位吧 !”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低位妃子都低垂着头,生怕被殃及池鱼,神仙打架, 小鬼遭殃啊。 贤妃轻笑:“德妃妹妹这话本宫可不认同,皇位理当由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继承,本宫的二皇子日后做个闲散王爷就够了。” 虞贵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原来德妃妹妹一直抱着这种心思啊,竟然认为没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本宫的儿子就能继承皇位,却不知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何况陛下正值壮年,便想着继位一事,是盼着陛下早死吗!” “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没有这个意思!”德妃一张脸涨得通红。 “哦?那德妃妹妹可否告诉本宫‘一家独大,继承皇位’是什么意思?”虞晚音步步紧逼。 “我……我……”德妃被堵得无话可说。 “德妃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贵妃姐姐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德妃计较了。”秦小枝弱弱开口。 “是啊是啊,贵妃娘娘息怒,咱们以和为贵。”萧沅黛附和道。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你一个小小才人,有什么资格对本宫说三道四!”虞晚音没理会秦小枝,冲着萧沅黛厉声道。 没见开口的都在四妃之列,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萧元黛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秦小枝握住萧沅黛的手。 皇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眼神深邃无波。 阮卿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皇后娘娘,您生气吗?“ 皇后轻笑了一声:“类似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我要气也气不过来,索性着开点,任由她们闹去吧。” “那你讨厌我吗?我们的每一次见面似乎都不怎么愉快,第一次,你算计我,结果被陛下罚跪,第二次,我故意摔倒把陛下抢走。”阮卿卿撑着头看着她。 “讨厌?昭宁郡主,这偌大后宫,没有一个不讨厌你的,但是又有谁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来,谁不是捧着你敬着你,所以,本宫讨不讨厌你,又有什么紧要?” 阮卿卿将头靠在她肩上:“我都不讨厌你,我还特意把凤袍脱了呢。” 皇后身子僵了僵:“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你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做事从来不需要考虑后果,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陛下全部的爱,后宫妃嫔为了陛下争得头破血流,你甚至不需要说,陛下就会把最好的东西为你双手奉上。 我一直以为女子要恭顺要大度,要小心翼翼才能得到男子的一丝垂怜,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有的人天生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 “陛下驾到。” 四妃停止了争执,齐齐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妃再怎么说每个月都能见陛下几次,低位妃嫔就不同了。 有的甚至一年半载也见不着陛下,便只能趁此时机偷偷记住陛下的容颜,在漫长的余生中,在看不见尽头的宫墙内慢慢回味。 李承绎走至上首,神色有些古怪:卿卿何时跟皇后这般要好了,还靠在她肩上? 皇后轻轻推了推阮卿卿,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免礼,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女起身。 李承绎自然而然地坐在阮卿卿身侧:“好看吗?可有人欺负你?” 资历老的嫔妃们们无语至极:欺负,谁敢啊?陛下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 新人则瞪大了双眼:那不是郡主吗,怎么跟陛下…… 为什么资历老的姐姐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们是没睡醒,还是眼花了? 有的人甚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发现这不是梦,是真的! “除了你,谁会欺负我啊。”阮卿卿眨巴着湿漉漉的杏眼。 李承绎眼眸渐深,声音喑哑:“那不叫欺负。” “就叫,你都把我欺负哭了。” 李承绎克制住了想狠狠“欺负”她的冲动,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 “嗯,怪朕。” 皇后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眼中闪过自嘲。 贵、德、贤三妃也消停了,心中滋味万千,她们为了陛下争执不休,可陛下的眼里,心里从来只有阮家那位。 白月光的威力就这般大吗? 虞晚音心中苦笑,曾经陛下的身侧只有她一人。 他也曾温柔地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曾为了她与他的母妃抗衡。 阮卿卿,你凭什么?明明我已经抢先一步了,为什么他还是会爱上你,甚至不在乎你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她真的好不甘心…… 第83章 作死的德妃与各方心思 “你坐中间去。”阮卿卿推了推李承绎。 “朕觉得这个位置挺好。”卿卿在的时候,他不想离任何女人太近。 “快点,左拥右抱不好吗?都是你的女人,你害羞什 呀。” 阮卿卿就是作弄他,谁让他娶了一大堆女人。 李承绎神色尴尬:“朕没有这种爱好。” 要是他一侧是卿卿,一侧是皇后,那卿卿成什么了? 她永远是他心里的明月,谁也不能轻慢她 他自己也不行。 “不是在表演才艺吗?继续吧。”李承绎顾左右而言他。 楚望泞出列,行了一礼,退至殿外换装。 只见她换了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蜂腰翘臀,眼波含媚。 只可惜李承绎的心思压根不在她身上。 德妃以袖掩面,小声嘀咕:“狐媚乱上,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野路子。” 话是讽刺贤妃,却是在暗戳戳地挤兑阮卿卿。 “野路子又如何?陛下喜欢便是好的,有的人连野路子都不会,成日里只会争风吃醋,可惜啊,连陛下一个正眼都得不到。”虞晚音轻笑。 “你……啊!” 李承绎将桌上的水杯扔到德妃头上,德妃瘫坐在地,血流不止。 贤妃识趣地停了舞蹈,退至一旁。 皇后带头,妃嫔、宫女、太监齐唰唰”地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德妃傻眼了,身子抖如筛糠,跪趴在地上:“臣……臣妾知……知错了,臣妾不……不该乱说话。” “滚出去!”李承绎面如寒霜,唇角勾起薄凉的弧度。 “臣……臣妾遵旨。”德妃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殿内。 “皇后平日里便是这般管理后宫的?” “臣妾管理后宫不力,未能约束后宫嫔妃的行为,请陛下责罚 。” 皇后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俨然一副贤良大度的中宫模样。 阮卿卿轻轻扯了扯李承绎的衣袖:“不关王姐姐的事,你别怪她。 “王姐姐?叫这么亲密?李承绎有些吃味,却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你先起来吧。” “谢陛下。”皇后向阮卿卿投去感激的眼神。 少了一个德妃并不会有什么变化,各宫妃子依次表演才艺,真真是美不胜收。 李承绎将阮卿卿揽进怀里,陪着她看完了表演。 临走前摸了摸她的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有事找皇后,或者让梁怀吉来找朕。 皇后端得是大方温柔的笑意:“陛下放心,臣妾一定照顾好郡主。” —— “郡主想住哪座宫殿,本宫让人打扫出来。”二人身后跟着二十余位宫女。 “皇后娘娘决定便好,我都可以。” 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如烟阁的地界,只听得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哭声。 皇后神情一凛:“去看看里面怎么回事。” 掌事宫女打开了如烟阁的大门,只见一个秀女打扮的女子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大胆,后宫重地,何人在此哭哭啼啼!”掌事宫女厉声喝道。 皇后走了进去,阮卿卿跟了进去瞧热闹。 苏绾儿慌张地抬起起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结结巴巴道:我……我……” 看到皇后威严的面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又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阮卿卿,愣愣地道:“孟姐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如烟阁的众人接到皇后驾到的消息,匆急匆匆跑了出来,教习嬷嬷、掌事姑姑、众位秀女站成几列。 为首的嬷嬷行了个大礼:“老奴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苏绾儿懵了,皇后?孟姐姐怎么会和皇后在一起? 沈岁榆站在人群中,亦是惊诧不已,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和皇后关系密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的声音不怒自威。 嬷嬷陪着笑脸:“绾儿得罪了太后娘娘,老奴罚她跪一晚上,也好长个记性。” 王太后不理后宫诸事,嬷嬷口中的太后娘娘自然是宸太后。 “阮秀女呢?”阮卿卿看了一圈,都没发现阮卿宁的身影。 嬷嬷虽不认识阮卿卿,但看她衣饰华贵,又站在皇后侧,心知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主:“阮秀女冲撞了太后娘娘,被太后娘娘带回宫了。” “才不是,宁姐姐什么都没做错,是太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惩罚宁姐姐!” “闭嘴,主子面前岂容你放肆,太后娘娘也是你可以妄议的吗?”嬷嬷面露威胁之色,看着苏绾儿。 沈岁榆心中得意:有皇后做靠山又如何?这后宫最大的还是太后,你姓孟的便是攀上了皇后,对上太后还不是束手无策,连你的好姐妹都保不住。 苏绾儿啊苏绾儿,谁让你帮着那个姓孟的,活该! 阮卿卿冷笑了一声:“这是冲着我来的呢。”早不罚晚不罚,偏她入宫之后就撞见这种事。 嬷嬷心惊肉跳:这位到底什么身份,竟然公然和太后叫板。 但也识趣地一言不发,没见皇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吗? “卿卿妹妹有何打算?” 没叫她郡主,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跪在地上的秀女叫的是“孟姐姐”,显然不知阮卿卿的真实身份。 也不打算劝她息事宁人,人家有这个 资本,连小皇孙都能说杀就杀。 嬷嬷见皇后这般反应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冒冒然地反驳,能让皇后如此慎重对待的,敢公然和太后叫板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了。 “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拜见一下我那位好母后。” 果然如此!嬷嬷心中激动不已,那可是昭宁郡主啊,活在传说里的人物。 大晔历史上最一第位二嫁的王妃,也是大晔历史上第一位与皇室成员和离的女子。 苏绾儿喃喃道:“母后?” 的沈岁榆只感觉一颗心坠进了冰窖里,母后?普天之下谁有资格叫宸太后母后? 除了皇后,便只有……她曾经后的堂嫂——昭宁郡主。 那又怎样?沈岁榆不停安慰自己,陛下再喜欢她,总不能为了她违逆自己的母后吧,恃宠而骄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次日一早,阮卿卿便去了宸太后宫中。 宸太后坐在上首,眼风都没给阮卿卿一个,自顾自地对身侧侍立的沈岁榆道:“你是个好的,沉稳持重,不像有的人,心思歹毒不三不四。 有你为皇帝开枝散叶,哀家也放心,得亏某个人没生下皇家血脉,不然好好皇室血统都得被她玷污了。” 沈岁榆满脸羞红:“太后娘娘真是折煞臣女了,能侍奉陛下是臣女的福分。” 阮卿宁跪在殿内,表情沉静。 沈岁榆自以为算计了她,却不知她早看出了宸太后对她的不喜,躲过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与其增加宸太后心中的不满到不如让太后发泄个够。 毕竟是陛下的生母,一无无权势二无宠爱她的拿什么与之抗衡? 何况在宸太后宫中还有偶遇陛下的可能,若是陛下一时兴起命宫人查探她受罚的原因,却发现她是无故受罚,少不得会对她心存几分怜惜。 第84章 李承朝的前世和矛盾的帝王 阮卿卿来的时候让宫人准备了拨浪鼓,兀自把玩着手中的拨浪鼓,发出“叮叮”的响声。 “母后您看,这些民间小玩意儿真有意思,听说母后宫里也有很多此类物件,就是可惜派不上用场了。” 宸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了几丝裂痕,用手指着阮卿卿,呼吸不畅:“把她给哀家拿下!” 左右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却不敢真的有所动作。 谁不知道这是陛下的心头肉?得罪了太后可能会丧命,得罪了陛下那就是九族诛连。 宸太后如何不知这些宫女心里想的什么,气得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物件:“放肆!哀家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吗!” 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沈岁榆也跪了下来,心却是凉了半截,这些宫人最会审时度势,他们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便代表了陛下的态度。 —— “母后缘何这么大火气?”李承朝走了进来,身侧是两名妙龄女子。 阮卿卿倒是听说了,李承朝许是被那日她同柳四在一起的面画刺激到了,纳了一屋子妾侍。 二女齐声道:“参见太后娘娘。” 偷偷瞥向阮卿卿:这是殿下曾经的妻子,听说殿下曾独宠她一人,听说,为了她杀了自己的亲子。 见她 一脸平静毫无波澜,不由得为殿下不平起来,又想起了府中可怜的桃夭姐姐,更觉得阮卿卿蛇蝎心肠。 “还不是你娶的那个好妻子!拿着小儿玩的物件来刺激哀家,袁家是作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儿媳!” “母后可是忘了,昭宁郡主已同儿臣和离,至于小儿物件,沈家小少爷方才四岁,昭宁郡主会有小儿物件也不足为奇。” 真是可笑,他还是没办法不向着她,整整八年时间,从他的十三岁到二十一岁,他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 逃不脱、忘不掉。 宸太后快气死了,她就知道小儿子准不会说什么好话:“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那个妖女到底给你们兄弟俩灌了什么迷魂汤! 哪有什么迷魂汤,李承朝自嘲地想,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四哥刚登基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他的皇嫂,和四哥琴瑟和鸣,而他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她。 后来,四哥杀了她,自己也随她而去。 帝后崩逝,天下大乱,他从曾经尊贵的王爷沦为了街头的难民。 他看着沈隽沉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就在 天下人都以为沈隽沉会称帝之际,沈隽沉轻飘飘地放下了权力,将其转交给了先皇后的哥哥——阮暨白。 他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过着麻木的生活,李家的皇位没了,他就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过着他从未想象过的下层人的生活。 他听说,新帝一生未娶妻纳妃,所以提到 皇后,大家想到的都是那个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 “云京第一美人”——阮卿卿。 他听说,沈大人放弃了云京的一切,不知 所踪,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一身白衣,走到哪儿都握着一幅画卷,宝贝得紧,不许任何人触碰。 曾有眼尖的人趁他擦拭画卷时见到画卷上的内容——赫然是先皇后娘娘的画像,其上附着一行小字: 浮世三干,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 阮卿卿从没想过要拿宸太后怎么样,毕竟是李承绎生母,她还没自信到觉得李承绎会为了她杀了自己的生母亲,只是单纯地想气气宸太后。 “都给哀家滚,哀家上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和阮卿卿相比,以往她看不顺眼的虞晚音也格外可爱了起来。 阮卿卿眨了眨雾蒙蒙的杏眼:“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滚出去呀,要不然,太后娘娘教教我、亲身示范一下?” 李承朝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 宸太后皮笑肉不笑:“请你出去,可以了吗?” 她真是昏了头才给阮卿卿找不痛快,这小妖女就是个瘟神,谁沾谁晦气! 沈岁榆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可是太后娘娘,连皇后娘娘都要小心侍奉的存在! “还不起来?太后娘娘都叫我们滚了,咱们姐妹就别在这儿碍太后的眼了。” “是。” 阮卿宁心下震撼,乖乖地跟在阮卿卿身后。 走出殿门,李承朝踌躇了半晌,小声唤道:“姐姐。” 阮卿卿转过身,带着笑意,一如初见模样,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龃龉:“承朝,有什么事吗?” 二女向阮卿卿投去隐隐嫉妒的目光。 李承朝左顾右盼,支支吾吾:“我……我……” “承朝真是艳福不浅啊,瞧这两位小姐都是国色天香,再不说话,冷落了两位小姐,她们可该生气了。” 阮卿卿目光揶揄, 李承朝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带着两个妾室叫住她,不像叙旧,倒像是示威。 他想告诉她他从未碰过那些女人,可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殿下,您说过要陪妾赏花的,咱们快走吧。”一女攀上李承朝的手,故意示威。 阮卿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的互动。 李承朝如梦初醒般拂开女子的手,神情阴鸷:“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该女跌坐在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殿下……” “前日管事收拾王府,发现你有东西没带走,我想着,你要不要回王府取一趟?” “不必了,用过的东西,扔了便是。”阮卿卿神情温柔。 扔了?所以她对他也是这样,扔了便是? “好,那……本王先走了。”李承朝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不理会身后二女,兀自向前走去。 —— 知道了阮卿卿的真实身份,苏绾儿也不敢像先前那般随意了,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侧。 阮卿宁也不开口,见识过了长姐在太后面前的放肆,她实在不敢随意说话。 “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苏绾儿偷偷瞥了阮卿卿一眼,弱弱开口:“所以,您是宁姐姐的亲姐姐?” “同父异母的姐姐。” 苏绾儿意识到自己貌似问了个蠢问题,试着缓和气氛“那您为什么要与七王爷和离啊,真如传闻所说,七王爷背叛了您吗?” 沉默,永久的沉默。 苏绾儿欲哭无泪,她这嘴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您也别太伤心了,陛下不就对您很好吗?陛下也……” 苏绾儿闭了嘴,她怎么忘了,孟……不对,是阮姐姐,阮姐姐可是陛下的前弟媳啊,更何况,陛下已有中宫,阮王爷那么疼惜长女定然舍不得让她入宫为妃的。 “苏小姐。” “啊?” “你真会说话。” 苏绾儿自闭了。 “苏妹妹,我想单独与长姐说几句话,不知能否请你回避一下?”阮卿宁轻声开口。 “哦,好的,是我疏忽了,你们姐妹俩好好叙旧,我先出去了。” 苏绾儿刚走出殿门,阮卿宁就“咚”地一声跪了 下来,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求长姐助我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 “一席之地?你口中的一席是指登临妃位、四妃之位、贵妃之位、亦或是皇后之位?” “我想让日后的皇帝留有阮家的一半血液。”阮卿宁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阮卿卿嗤了一声:“你还真敢想,四妃之中,除了淑妃都育有皇子,更别说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皇后,你觉得,你凭什么让陛下立你生的儿子为太子?” 阮卿宁面色有一瞬难堪:“就凭长姐是陛下的心上人,若是长姐愿意在陛下面前……” 阮卿卿打断了她:“我为什么要帮你?父亲对你并不亲厚,若我所料不错,你对阮家应该也没什么感情,说不 定,还对我怀恨在心。 你若不高不低,还可以仰仗母族,回馈母,可若是你得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势,焉知会不会反咬阮家一口?” 若是阮卿宁生了未来的王爷,于阮家而言是好事,可若换成了未来的皇帝,那就福祸难料了。 阮卿宁有几分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她的确存了利用长姐的心思,也的确存了几丝报复长姐的念头。 无它,长姐的一生太直顺遂了,有父兄宠、有夫君爱,甚至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也对她纵容无度。 “王皇后、虞贵妃、楚贤妃、德妃、秦淑妃,甚至与你同为秀女的沈岁榆、苏绾儿,哪一位不是出身大族? 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阮家就只能任你自生自灭了。” 阮卿宁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知道了,多谢长姐提点。” 心里却是不以为意,陛下昔年也不是中宫嫡子,不还是夺嫡成功了吗?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得,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 李承绎除了在她的事上拎不清之外在其它事上还是清醒的。 昔年李承绎最不 平的便是先带偏宠嫡于一事,可阮卿卿瞧着,只要未来的中宫嫡子不算昏聩,李承绎都是倾向于传位给嫡子的。 这么做也的确有利于江山的稳固(若非先太子心太软,李承绎哪能这么轻易夺得了皇位) 人啊,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85章 聂自俭与文景炎 清漪阁 “文兄,你看,那边那位小娘子长得可真美”薛牧呈惊呼道。 文景炎闻声望去,见是阮卿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怎么独自一人出来了,还坐在大庭广众之下? “薛兄你可别调侃景炎了,景炎家中已经有经了两位美娇娘,若是再来一个,只怕景炎消受不起啊。”叶汀洲哈哈大笑。 薛,叶二人都是官宦子弟,文景炎风头正盛,眼高于顶的贵子弟也乐得和他交往。 毕竟,一位妻子的背后是辅国公府、另一位妻子的姐姐是当朝贵妃,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谁会在乎他出身不够尊贵呢? “二位世兄说笑了,那是阮家的姑娘,上次我去畅音阁听戏,见她和聂大人坐在一起。” 算是提醒,若非这二人家中颇有权势,他也不屑于和一群酒囊饭袋交往。 薛牧呈消停了,他父亲偏宠妾窒庶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低调做人,免得被庶弟抓了把柄。 叶汀洲却不同,他是家中独子,素来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聂老爷子能同意?阮家两位嫡出小姐的身份 倒还配得上聂大人,可惜一位和离了一位早早嫁去了外地,这样的美人,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自认聂老爷子不会同意一个庶女嫁给唯一的金孙,自己虽不成器,但他爹娘疼他啊,只要他喜欢,庶女又何妨? 文景炎虽然才貌俱全,但架不住他家有两个母老虎啊,成日里明争暗斗的,思来想去,自己竟是最适合她的人选。 难道这就是天定的缘分?思及此,叶汀洲猛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我去会会那位姑娘。” 文景炎看了叶汀洲一眼,不再多言,没脑子的蠢货,聂大人的人也敢招惹。 倒不是怕了聂自俭,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实在不值当,天底下美人多了去了,燕的肥的环的瘦的,他承认那女人确实美得过分,可,那又怎样? 薛牧呈一听,也跟着起哄:“我也去看看,文兄要不一起?“ “不了,一会儿饭菜要凉了。” 叶汀洲揽过薛牧呈的肩:“行了,景炎娇妻在怀,自然无心理会外头的野花野草,咱们就别为难他了。” —— “姑娘,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你一番?”叶汀洲笑嘻嘻道。 阮卿卿漫不经心:“比起你,我更想认识与你同桌的那位大人。”手指了指文景炎的方向。 文景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略微不解阮卿卿何要指他,又为何要与那二人纠缠,就不怕聂大人生气? 薛牧呈嗤了一声:“那位家中已经有了两位妻子,都是不好惹的主,姑娘还是不要轻易沾惹为好。” 叶汀洲却是不恼:“你们这些小姑娘只看到了他那张好皮囊,姑娘你看我长得也不差嘛。”凑近阮卿卿耳边低声,“他啊,心机深着呢。” “那你呢?” 叶汀洲朗声大笑:“我嘛,自然是心胸开阔英俊潇洒智绝无双的云京第一美男子。”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秘密。”叶汀洲一脸欠揍。 阮卿卿同情地看了薛牧呈一眼:搞半天,叶洲是扮猪吃老虎的,只有薛牧是个缺心眼的傻狍子。 偏这傻狍子浑然不觉,冲着叶汀洲道:“好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竟然背着我有秘密了。 文景炎上前:“二位世兄,阮小姐,在下家中还有些事,便先行告辞了。” “急什么?说起来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刚刚文大人一直坐在一边,刚过来便是辞行,可是不待见我?” “阮小姐多虑了,只是家中确实事务繁杂,实在是脱不开身。” 薛牧呈挤眉弄眼:“家有两位小娇妻嘛,我们都懂,阮姑娘,你是女子,自然不懂这男人的快乐。” 阮卿卿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文景炎一眼:“真要走?” 薛牧呈心下诧异:她竟然一点都不害羞?这位阮小姐倒真与别的贵女不同。 叶汀洲笑着开口:“美人都相邀了,文兄,可不要让美人失望啊。” 他了解文景炎,绝不会做可能会招惹麻烦的事,又顺了阮姑娘的心意说话,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聂自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将阮卿卿揽入怀中“文大人,给个面子?” 叶汀洲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聂大人和阮小姐是什么 关系?大庭广众之下,阮小姐的清誉都被你给毁了,我竟不知素来公正严明的聂大人也会做出如此令人不耻的事。” “未婚夫妻的关系。”聂自俭分毫不让,气势逼人。 薛牧呈的目光在几人之中来回梭巡,这阮家小姐的手段还真够高的,别不是算准了聂大人在附近,所以故意同炎纠缠,激得聂大人承认她的身份。 自认看清了事实真相的薛牧呈,看向阮卿卿的目光就带了几丝嘲讽。 难怪不害羞,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有一套。 聂自俭都这么说了,文景炎自然不可能再推脱。 几人落座。 聂自俭旁若无人地夹起一筷菱白鲜,递到阮卿卿嘴边:“尝尝?” 薛牧呈翻了个白眼,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叶汀洲桌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他不蠢,若是正面竞争,他是肯定争不过聂自俭的。 文景炎和薛牧呈的想法差不多,认定了阮卿卿是利用他刺激聂大人,毕竟,他便深谙此道,虞二小姐和江家小姐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聂大人和阮小姐真是佳偶天成、般配不已。” 阮卿卿乖乖地将菜品吃进了嘴里,比起文景炎,她还是对聂自俭更感兴趣,聂自俭摆明了是在宣示主权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我和卿卿成亲之日,文大人可一定要赏脸前来。”聂自俭定定地看着文景炎。 “聂大人折煞下官了,这是下官的荣幸。”文景炎端得是一副谦卑温和的姿态。 深闺中女儿家的名字又不会到处传扬,是以三人听到“卿卿”二字都没什么办应,何况阮家的女孩是“卿”字辈。 阮卿卿像树袋熊一样靠在聂自俭怀里,指挥他挑菜。 聂自俭也不推脱,细致地照料她。 “阮小姐,我看这你姿势颇为熟练,就是不知聂大 人是你这般依靠的第几个男人。” 薛牧呈心里最藏不住事,妖里妖气的,跟他庶母一个德行,哦不,比他庶母还厉害,他爹可比不上聂大人,他爹也不会对庶母这般娇纵。 话落,满堂寂静。 聂自俭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的茶杯砸到了薛牧呈头上:“这就是薛家的教养?” 文、叶二人俱是跪了下来:“聂大人息怒。” 文景炎没什么想法,他出身寒门,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不过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跪,比这难堪10倍的事情他都经历过。 叶汀洲本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权贵子弟是最遵守三六九等规则的人,聂自俭出身更高、官位更高,理当凌驾于他之上。 可是却是在心爱之人面前向另一个男人俯首,叶是汀洲只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放在油锅上及复灼烧蒸煮。 薛牧呈一脸不可置信,就为了一个女人! “下官知错了,请聂大人恕罪。” 聂自俭没理会跪着的三人,自顾自地舀了一勺莼菜鲈鱼羹:“你身子弱,多吃点。” 阮卿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吃不下了。” 聂自俭才为了她发了火,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肯定要给他面子的。 “怪我,你胃口小,我不该让你吃这么多,难受吗?”聂自俭抽出纸巾,仔仔细细为她擦拭嘴角。 “难受,这些天你都没主动来找过我。” 聂自俭的神情有一瞬变得很冷,将阮卿卿抱了起来:“既然吃不了,咱们就走吧。” 自始至终没有给跪着的三人一个眼神。 阮卿卿低头看了丈景炎一眼,只见他眉眼低垂,即使是卑躬屈膝的姿态,也自有一番风华。 聂府 聂自俭一路将阮卿卿抱回了自己的院子:“你这些时日去哪儿了?” 阮卿卿顿了顿,若无其事道:“我在皇宫啊,王太对我很好,还把凤印给我了,她孤身一人难免寂寞,我进宫陪她去了。” “我听说,你同陛下关系亲密,陛下还曾求娶过你。” “你什么意思!”阮卿卿的眼泪浸湿了眼尾泪痣,殷红夺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嫌我身子不干净,和离过两次,配不上位高权重的聂大人!” 聂自俭叹息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前任夫君是七王爷,你还怀疑我同陛下的关系,在你心里,我便是这般不知康耻,没脸没皮的女子吗?”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袖。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那日她的举动太轻浮了, 主动攀上他的腰要献身给他,总让他忍不住想她对别人是否也是这样。 又意外得知了——陛下曾求娶过她且陛下有一位宠妃(出身低微,却在短短四年时间从末品更不升到了九嫔之一的位置)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消息。 第86章 文景炎的后院 次日,阮卿卿便听说了薛家嫡子不幸落水身亡的消息。 她直觉这事儿跟她某位手硬心黑的前夫脱不了干系, 聂自俭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做这种随意取人性命的事。 昨日她本想趁势把聂自俭吃了,可惜他宁愿大冬天的泡冷水澡也不愿碰她。 —— “文大人。”阮卿卿一袭象牙白曳地长裙,出尘脱俗,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阮小姐。”文景炎微微颔首。 阮卿卿上前几步,欲拉他的手。 文景炎后眉蹙眉:“阮小姐这是何意?”倒不是欲拒还迎,对着虞姝音和江倾落他惯用这种招式,但阮卿卿是有主的人。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阮小姐自重,在下是有家室之人,何况阮小姐与聂大人好事相近,何必做得不偿失之事。” 文景炎顿了顿,别有深意地道:“过犹不及,聂大人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何必徒生枝节。” 这是觉得她故意利用他刺激聂自俭?阮卿卿有些好笑,要用也不是用他。 若是聂自俭铁了心针对他,有两位出身显贵的妻子又如何,到底是外嫁女,不涉及家族的根本利益,文景炎还不是任聂自俭掌捏的份儿。 “你应该知道薛牧呈的下场,你说,要是我告诉聂大人你轻薄我,他会怎么做呢?” 薛牧呈的事儿多半跟聂自俭没关系,她就是仗着文景炎不了解聂自俭。 当然知道,叶汀洲昨日还跟聂大人呛了一声,今日就熄灭了,跟性命相比,情情爱爱什么的都显得不值一提。 他也不觉得世道不公,因为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个站在高处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人。 他只是不解阮卿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身上并无利益可图不是吗? 她看他的眼神和虞、江二人完全不同,想也不可能是喜欢他。 “为什么?“ “我喜欢你呀。” 文景炎没说话,摆明了是不信。 顿了顿:“若是阮小姐有需要文某帮助的地方,文某一定鼎力相助。” 就当是和未来的聂夫人结个善缘,什么人不能碰,他心里清楚得很。 —— 文府 虞妹音正在花园赏花,江倾落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夫人,您还怀着身孕,慢点,当心脚下,伤着小主子了可如何,是好。” 老仆追在江倾落身后,上气不接下气, “哟,江妹妹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做什么呢。” 江倾落一手指着虞姝音,柳眉倒竖:“好个你虞妹音,竟故意在我的吃食中加了大量大补之物,若非我今日请了郎中来看,竟不知你是怀着让我胎大难产的恶毒心思!” “江妹妹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如今妹妹怀了夫君的孩子,我自是欣喜万分,恨不得什么好的都送到妹妹跟前,好让妹妹为夫君生个大胖小子,绵延子嗣,妹妹这般揣度我,真是让姐姐好生伤心。” 虞姝音以袖掩面,端得一副伤心欲绝之态。 心里却想着:活该!谁让你不知廉耻抢别人夫君,还比她先怀孕,总不能这世上所有好事都叫你占了吧,只可惜没能真的叫你一尸两命。 “你个贱人,我要把你害我的事告诉爹爹,让聂大人亲自审你,看你到时怎么狡辩!” 真当聂大人闲得慌哪,虞姝音快被江倾落蠢哭了,横竖这事儿没有证据,只要她一口咬定只是出于好心,江国公还能真的杀了她不成,长姐再不待见她,她也是当朝贵妃的嫡亲妹妹。 “发生了何事?阿音、倾落,你们这是吵架了?”文景炎故作不解,从远处走了过来。 “夫君,她要害我们的孩子。”江倾落扑进文景炎怀里, 鼎梨花带雨。 那个 他文景炎“震惊”地看了虞姝音一眼。郎中是他的人,若非 ?让安插在江倾落院子里的眼线有意无意地提起 的大难产,只怕?江倾落这?货真要着了虞姝音的道。 “阿四尾音,倾落说的,可是真的?” “文哥哥,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恶毒的行径?” 当然清楚,又蠢又好骗。 “我……”文景炎一脸犹豫之色,微微盛眉,让人恨不得替这玉做的人儿解除烦忧。 江倾落却是跑了出去:“你不信我,我要让我爹为我做主!” 文景炎略带歉意地看了虞姝音一眼,追了上去,将江倾落揽入怀中:“我没有不信你,你还怀着孕,别让岳父担心,好吗?” 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道:“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你,我只恨当初为何要答应和阿音的婚事,若是我先遇到的 人是你就好了。 只是阿音的父亲帮了我许多,我不能忘恩负义,但……这些都不比你重要,只要你想,就算背上狼心狗肺的骂名我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江倾落一张脸通红,早被这一番唱念作打迷得找不着北:“夫君,你真好,这次的事就算了,为了你的名声我就放她一马。” “我会好好跟她说,你放心,下不为例,若再有下次,便是你忍下了这口气,我也断不会再容忍她胡作非为。” 江倾落心满意足地走了。 花园里,虞妹音正在默默垂泪。 文景炎从身后抱住她:“阿音,让你受委屈了,我只恨自己没用,连拒绝她的本事都没有。这次的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现在就去 觐见陛下请旨与她和离,便是舍了这一身官位不要,我也不能再委屈了你!” 说着便欲大步离去。 虞妹音哪里还顾得上怄气,转过身一把抱住他:“别去!你为了考取功名有多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这点委屈不算什么,你别冲动,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哄走了虞姝音,文景炎收敛了脸上深情款款的表情,眼底是一片漫不经心的薄凉。 “文大人这变脸的速度可真是快啊,不去畅音阁唱戏倒真是可惜了。”阮卿卿啧了一声。 文景炎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阮小姐,你为何会在此处?私闯民宅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家的? 当然是靠先太子殿下给她的暗卫了,“我是怎么出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这个能力。” 文景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阮小姐想要什么?别说什么喜欢我的鬼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为何不信?” 阮卿卿攀上他的腰,个中意味不言而明。 文景炎一把抱起她朝书房走去,至于他为何不担心怀里抱了个陌生女子的消息传到虞江耳中二人,自然是因为整个文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轻轻将她放在黑檀木软榻上,一脸复杂之色:“我不能毁了你……” 这是跟她演上了? 按照他的想法,她现在还是处于之身,若是他要了她的第一次,聂自俭知道了他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却说成是担心她,不愧是语言的艺术。 “我已非完璧之身。”文景炎这次脸上的震惊并作伪,她竟如此大胆! “若是聂大人不娶你,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他同意娶我了,不是吗?” “你太冒进了。”文景炎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或许是 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是男子尚且步履维艰,何况一个女子。 阮卿卿:…… 为什么要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她。 文景炎将她抱在怀里,难得有几分真心实意:“那日你对聂大人的态度太娇纵了,一时的娇纵或许会让他觉得新鲜,但久而久之难保聂大人不会心生厌烦。” 他是男子,自然懂男人的心思,男人最喜欢的还是温柔小意的女子。 “还有,既然你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便应尽快与他完婚,以免夜长梦多。” 文景炎低头看了她小腹一眼,略微有些犹豫:“你可曾……服用避子汤?” 聂大人不见得会知道这些细枝末节出的事,若是她未婚先孕……下场可想而知。 阮卿卿是真的有点惊奇了,虞、江二人?他掏心掏肺,他利用她们却毫不手软,她不过是随意同他说了几句话,就值得他为她考虑了? 人性,有时候真是奇怪啊。 第87章 祭祖1 阮卿卿刚回府,就见云栽一脸欲言又止。 “有事?” “郡主,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云栽指了指头顶。 阮卿卿进了里屋,果然看见李承绎负手而立,身后是换了常服的梁怀吉。 “今日不是寒衣节吗?陛下不在宫中主持祭祀,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阮卿卿不喜欢寒衣节的氛围所以没进宫,至于文景炎,官位太低,没资格去。 “朕还未曾祭拜过先王妃……” 以前是王爷的时候她是沈隽沉的妻子,他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他总觉得自 己身份不够贵重,想夺得皇位之后再堂堂正正地祭拜她的母亲,后来他又同她掰了。 衣服是冰蓝色的,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阮卿卿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 李承绎被她看得不自在,咳了一声:“朕穿这一身合适吗?” 梁怀吉殷勤开口:“陛下今晨起来挑了好多衣裳都不满意,就为了郡主您眼前一亮,奴才可真是从没见陛下对谁这般上心过。”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拜先帝之时,陛下也没有这般郑重其事。 阮卿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丑媳妇见公婆”六字。 “合适。”上前拉住他的手,“陛下真是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李承绎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处理的是国家大事,一举一动都 影响着大晔朝的未来,却将她放在心尖珍之重之,若是天下人知道明君正道的建昭帝竟然为了挑选衣物纠结不知会有多么惊讶。 —— 阮王府 阮父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你这孩子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承绎,愣住了:“陛下……” 李承绎伸手将阮卿卿扶了下来。 阮父带头,王府众人齐齐下拜“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绎自然不可能在阮卿卿面前生生受了这一拜,眼疾手快地将阮父扶了起来:“一家人不必拘礼。” 谁跟你是一家人,阮父都快急死了,卿卿从小胆大妄为便也罢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以护着她,但那可是皇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冲着阮卿卿挤眉弄眼,你不是说和他没关系了! 阮卿卿移开视线:她爹就喜欢瞎操心。 阮父那个气啊,他这都是为了谁啊,伴君如伴虎,若是有一天陛下厌烦了卿卿,卿卿又该如何自处,况且现在这样没名没份的像什么样! “陛下可是微服私访遇见了卿卿?陛下还专程走一趟实在是折煞老臣了,毕竟卿卿已经与七王爷和离了。” 听见没, 卿卿是你前弟媳。 “朕今日前来并非因为七弟,而是为了祭拜先王妃。” 李承绎一直都看这老东西很不顺眼,当初便不同意把卿卿嫁给他,虽然他知道那多半是卿卿的意思,但,他总不能怪卿卿吧,卿卿那么乖那么柔弱,都是被这老东西挑唆的! 阮父的脸色有一瞬变得很难看,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九五至尊,微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礼遇。” “不是因为你。” 阮父见他态度坚决,心凉了半截,直直地跪了下来:“ 陛下,老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 李承绎眉心一跳:“您先起来说话。” 不愧是老东西,这眼药上的,卿卿又要生气了 “爹,你起来。” 李承绎上前扶阮父,阮父却是不依,直接抱住了李承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老臣知道,老臣当年拒婚一事伤到了您的自尊,您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老臣来。 卿卿她是无辜的,您对卿卿不过是一时兴趣,执念作崇罢了。 于您而言这不过是一桩风流逸事,卿卿却不同,她已经和离了两次,若是再传出与当今陛下纠缠不清的消息,您叫世人如何看她!” “朕会护着她。” 护,你能护几时,世间男子皆薄幸,待卿卿年老色衰之际,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吗? “爹爹,有什么事进去说,您这么跪着传出去了更不像话。” 李承绎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爹,您的大礼朕受不起。” 阮父心肝一跳,借着力道起了身:“陛下的一声爹老臣实在受不起,先帝和皇后的父亲均已仙逝,您莫要 消谴老臣了。” 他是真怕呀,陛下现在表现得越谦他就越害怕,卿卿现在是风光,以后呢,得罪了皇后和四妃,能有什么好下场! 府内 未出阁的女孩都偷偷地打量李承绎,陛下竟然来了阮家,还是和长姐一起来的,长姐竟然和陛下…… 阮卿宁也回了阮家,选秀已过,阮卿宁被封为了修容,寒衣节家在云京后妃被特许回家祭拜先祖。 “参见陛下。” 李承绎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免礼。” 阮卿宁心中一痛,陛下看她的眼神跟看一个物件没什么分别,可他看长姐的时候却温柔至极。 阮父却仿佛看到了救星,“那个……”却一时想不起阮卿宁的身份。 福伯低声提醒:“王爷,这是五小姐。” “对,小五啊,过来,你是陛下的妃妾,还不过来好生伺候陛下。” 阮卿宁进退两难,陛下明摆着不待见她,她去了也是自讨苦吃。 曾参与秀女选拔但被阮卿宁刷下来的女孩们一脸嘲讽地看着她,不是挺能装吗?扮猪吃老虎把她们摆了好大一道,结果在陛下心里连长姐跟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必了,咱们一家人说说话,何必让不相干之人掺和进来。” 不相干? 阮卿宁攥紧了手心,那日长姐的嘲讽还历历在目,阮卿宁只觉得难堪极了。 阮卿卿,你凭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你一个人! 阮父觉得自己心脏病快犯了,李承绎每叫一声“爹” ,他的心脏都要乱跳一阵,不由得埋怨起阮卿宁:没用的东西,好吃好喝地养了她这么些年,连个男人的心都 留不住。 但若李承绎真的接受了阮卿宁的侍奉,阮父还是会生气,他的卿卿那么好,李承绎怎么舍得让她难堪。 “陛下,您请。” “爹是长辈,您先请。” “陛下是君,您先请。” …… 二人礼让了十几个回合,阮卿卿实在受不了了,率先走了出去:“既然陛下和爹爹分不出先后,那就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先请吧。” “陛下,小女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阮父一颗心那叫一个七上八下啊,卿卿怎么就这般胆大妄为! “在朕面前,她永远不需要懂事,朕知道……”李承绎顿了顿,“爹心中的顾虑,但,朕对她绝非一时兴起,时间会证明一切。” 怎么会是一时兴起呢,是提起她的名字都会觉得疼的存在。 阮父心里是有动摇的,一位帝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可,他实在不敢去赌帝王的真心,当年陛下有多宠如今的虞贵妃他都看在眼里,结果呢,还不是娶了王氏女为妻。 第88章 祭祖2 祠堂 李承绎跪在蒲团上,行了个大礼:“一直没能来祭拜母亲是朕的不是,您放心,朕会一辈子对卿卿好,她说东朕绝不往西,她想要的朕一定双手奉上。” 别说阮父了,就连阮卿卿都没想到李承绎会跪,她一直都知道他很爱她,可,帝王的一跪,份量属实太重了些 阮父跪在地上,笑话,陛下都跪了,他这个做臣子的能不跪吗? 若非梁公公死死扯着他,他说什么也要拦住陛下。 阮王妃默默地跪在一旁,陛下、阮父、阮卿卿都没搭理她,她就识趣地充当隐形人。 羡慕吗?自然是有的,她这位继女可真真是命好,出身好,相貌好,就连天下之主也对她这般好。 李承绎起身,自然而然地拉住阮卿卿的手:“朕想,母亲一定是一位蕙心兰质、风姿绰约的女子,才能生出卿卿这般形夸骨佳、玉软花柔、月中聚雪、螓首蛾眉、仙姿佚貌……” “陛下。”阮卿卿打断了他,眨了眨雾气昭昭的杏眼,“难道我在你心里,便只有貌美这一个优点吗?” “自然不是,美貌只是卿卿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阮卿卿觉得这大概是李承绎说过的最昧良心的话。 虽然娘亲留给她的印象只剩一个温柔的影子,她也知道,当年的陆家嫡小姐是一位极有才情、于书画一道颇有造诣的才女。 阮卿卿却不同,她是享乐主义者,因为嫌烦,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才艺,更遑论其它。 经此一遭,阮父也不打算阻拦二人了。 其一,那位想做的事,他也不可能拦得住,其二,陛下这一跪,便代表了他把卿卿看得比他身为帝王的尊严还重。 说来惭愧,便是情意最浓之际,他也未曾对他的发妻、卿卿的生母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过“你说东本王绝不往西”。 想通之后,阮父看李承绎就格外顺眼了起来,还胆东大包天地揽着李承绎的肩:“陛下难得来一趟,福伯,吩咐厨房备好酒菜,我要与陛下不醉不归!” 李承绎沉默地任他揽着,早知道不对这老东西这般和颜悦色了,还是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更可爱顺眼。 罢了,为了卿卿,忍着吧。 —— 三人走后,阮王妃率领后院的妾室子女跪拜阮家 的列祖列宗。 虽然阮父和阮卿卿都没提过,但祭拜先王妃之时,阮王妃还是执了妾礼,想要好名声,就必须面面 俱到,不出一点儿差错,她本就是高嫁,深宅大院的又哪有那么容易。 阮卿宁尴尬极了,她是陛下的妃子,陛下前来,她理当上前侍奉,可,陛下是为了长姐来的,姐妹们隐隐奚落的目光更是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妾室子女们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阮王妃叫住了阮卿宁:“小五,母亲有话和你说。” 阮卿宁有些惊讶,她同嫡母并不亲厚:“请母亲赐教。” “你素来乖巧懂事,这些年从未让母亲劳过心。” 不乖巧不懂事能如何?她一个失了生母的庶女,何德何能让王妃娘娘劳心。 阮王妃见她神色平静,心知她心有不满,话锋一转:“母亲知道你心有怨怼,你不必否认,但,有些事,母亲不得不提醒你,人贵自知,有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母亲相信你懂母亲的意思。” 缓和了语气,摸了摸院卿宁的头发:“如今你已经位列九嫔之一,身份贵重,后院的那些庶女,要么低嫁为妻,要么嫁入王侯勋贵之家为妾,不管是哪种身份,见了你,都是要跪拜的,她们早已输给了你。 所以,不必在意她们的目光,但郡主不同,你父亲有多疼长女母亲相信你都看在眼里,得罪了郡主,王爷会怎么对你不用母亲多说你也应该明白,一位没了家族倚仗的后妃在宫里会遭遇什么,你好好想想,切莫因一时情绪后悔一生。” 王勋侯贵之家的庶女大多是嫁给王侯勋贵之家的庶子,这样既不会降了身份,又不至于落得为妾的地步,说出去也好听,得宠些的庶女,嫁给王侯之家的嫡次子为妻也不是没可能。 像是之前的阮卿歌,就有一位侯夫人有意让她做自己的小儿媳妇,可惜她瞧不上侯府,也瞧不上不能继承家业的嫡次子,非要跟阮卿卿一争高下,最后被送去了佛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怜侧妃也被发卖了出去。 阮王妃说这些话并不是母爱泛滥,关心起了庶女, 而是怕阮卿宁做出什么蠢事得罪了郡主,到时王爷的邪火只怕要连带着发到她身上来,更别说还有上面那位。 说来阮王妃都有些胆战心惊,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纵容无度,到底是有多爱才会做到这个地步。 “女儿受教了。”阮卿宁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第89章 撞见聂自俭 前院 李承绎不停给阮父灌酒,将其灌得烂醉如泥,喝趴在了桌子上。 阮卿卿换了身绛红色长裙,缠枝花卉纹金腰带,累丝嵌宝银凤斜插在同心髻上。 同情地看了她爹一眼,她瞧得真真的,李承绎喝的是水 爹爹倒好,不要命地一杯接一杯。 醉了之后还在那儿说胡话一口一个“承绎啊” “爹跟你说,这人哪……” “爹告诉你的可都是至理名言,你别不信,爹吃过的盐那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也不知道爹爹清醒之后,想起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会不会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李承绎神色自若地起身,牵过阮卿卿的手:“出去走走?” 老东西给他点颜色倒开上染坊了,他想和卿卿待在一起,而不是听一个老家伙讲?什么人生哲理。 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貂裘,严严实实地给阮卿卿披上:“天冷,多穿点。” 云京城 临近年关,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百姓们辛苦劳作了一年,为的也不过是有个热炕头,自古以来,人民想要的都很少很简单,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有些掌权者也不愿施舍他们。 阮卿卿在集市中穿梭,市井中的玩意儿大多做工粗糙,但山珍海味吃多了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舍,百姓对权贵多有一种畏惧心理,怕自己挡了贵人的路脏了贵人的眼。 阮卿卿走至一处小摊,拿起一把木制的同心锁:“阿绎,这个送给你,戴上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商贩双眼发亮:“二位可真是般配,同心锁有永结同心之意,二位一定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李承绎接过同心锁,给了梁怀吉一个眼神,梁怀吉立刻将一块银裸子放在小摊上。 商贩激动地搓了搓手,这样大小的银锞子子,足够他一家人五六年的花销了。 “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不远处。 一男子跟在聂自俭身后:“聂大人,您说陛下是怎么了,寒衣节也未曾祭拜先帝,足足让大臣们等了几个时辰……” 李承绎特意吩咐梁怀吉让年龄大了的重臣先行回府,为的便是同阮卿卿一起去祭?先王妃。 “君心难测……”聂自俭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画面,男子弯腰同女子说着什么,神色温柔,还低头亲了亲女子的额头。 眼底积聚起风暴,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 “聂大人,聂大人?您在看什么?”男子顺着聂自俭的视望线看去,惊呼:“那不是陛……陛下?” 聂自俭大步上前,男子紧随其后。 “表哥。” 李承绎早注意到了那边的二人,所以才会故意与阮卿卿举止亲密,随意地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应了声:“嗯。” 阮卿卿其实也注意到了但,李承绎权势更大,是天下之主,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李承绎浅薄的喜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承绎的权势。 让最尊贵之人为她折腰,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好,若李承绎只是个无名小卒,她恐怕都不稀得看他一眼。 含男子见李承绎穿着常服,含糊不清地道:“大人这是带夫人出来玩吗?夫人可真是般般入画,颇有林下风致。” 也不知是宫中哪位娘娘,能得陛下如此恩宠。 “不知这位是?”聂自俭定定地看着阮卿卿,他就是故意踩李承绎的痛脚,毕竟没名没份的。 他固然生气于阮卿卿哄骗于他,却也不耻李承绎的做法,中宫已立还与前弟媳纠缠不清。 “我的妻子,表弟应该见过,毕竟当年表弟还想将她送去牢里。” 男子瞪大了双眼,皇后他见过,也……不长这样啊,难道陛下有意废后?皇后娘娘素有贤名,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无故废后,只怕朝堂都要震上三震。 敬佩地看了阮卿卿一眼,陛下素来理智,能让陛下做到这个份儿上,真乃奇女子也。 陛下说的“送进牢里”又是何意?,聂大人是疯”了不成,竟想将陛下心爱之人关进大牢。 “我想要的,只是查明真相,而非对“表嫂”如何。”“表 嫂”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他自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李承绎大打出手, 那样阮卿卿的名声就全毁了,何况,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家族,还有他心中为民请愿的抱负。 李承绎有意无意地露出腰间的同心锁,将阮卿卿揽入怀中“既然有缘相遇,便随我走走吧。” 聂自俭没吭声,视线胶着在同心锁上。 男子连声应“是”,这聂大人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是陛下的表弟也不能这般放肆吧,君臣总归是有别的。 “表弟喜欢同心锁?这是卿卿特意买来送我的,表”弟若是喜欢,便尽快娶个妻子,如此,也不必羡慕了。” 梁怀吉腹诽:是啊,郡主买的,陛下付钱。 “表哥说笑了,我暂无娶妻之意。” “是吗?” 二人目光交汇,李承绎眼中带着嘲讽,聂自俭眼眸幽深,似古井般平静无波,只是微微攥紧的双拳却显示了他并不怎么平静的心情。 男子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脑子有问题了,聂大人竟然敢觊觎陛下的女人! “大人,聂大人,下官想起家中还有些事,便先行告辞了。”他怎么这么倒霉,撞见这种事。 二人都没理他,梁怀吉给男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没见陛下在强忍怒火吗? 男子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 “聊聊?”李承绎率先向前走去, 聂自俭紧随其后。 —— 阮卿卿坐在院子里,梁怀吉在一旁侍奉。 一个时辰前李、聂二人便来了这儿,不知道在里面谈些什么,只听得“哐当”的声音,李承绎让她别进来,她她就装作听不见。 不多时,二人走了出来,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聂自俭脸上的是李承绎打的,李承绎脸上的是自己弄的。 聂自俭除了刚正之外,还特别忠诚于君主,从小接受忠君思想的他自然不可能对李承绎动手。 李承绎走至阮卿卿身侧,捏住她的下巴:“你是故意的?借朕刺激他?” 他当然知道卿卿不是故意的,但他最近在研读一本名为《后妃七十二式》的书籍。 里面讲了女主是如何一步一步地使用计谋让男主上她的故 事,从更衣一路升至贵妃,荣宠不断。 其中一招便是制造误会装可怜扮柔弱,虽然他实在不会扮柔弱,但装可怜还是可以一试。 阮卿卿正欲开口,李承绎捂住她的嘴,脸上带着几失落:“不必多言,朕该高兴,朕对你还有用,只是下次,能不能让朕有个心理准备?” 梁怀吉实在没眼看,不知道上次是谁对着后宫嫔妃这样一番唱念作打的表演冷冷地吐出了四个字“矫揉造作”。 “我……” “朕回宫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一招叫欲把还迎,保管叫卿卿心痒难耐。 李承绎走后, 聂自险坐阮卿卿对面,神色无波无澜,说出的比却透着冷意:“下次见面,微臣是不是该称呼您为皇后娘娘了?毕竟郡主这般会玩弄人心,陛下也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阮卿卿没说话,理亏嘛,上次她还哭着质问聂自俭怎么可以那么想她,今日就被他抓了个现行。 聂自俭却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前,推开门,将她扔到了床上。 捏住她的下巴:“骗我好玩吗?不是说没关系,嗯?” 双眼泛红,李承绎的字字句句犹在耳边。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沈隽沉和离吗? 因为朕。 她在朕身下的时候又乖又软,朕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反抗,像水做的人儿,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干。 她还说,朕是她最喜欢的人。 阮卿卿的确是说过这句话,但她心里想的是:沈隽沉是她最喜欢的前夫,阮暨白是她最喜欢的哥哥。 聂自俭只觉得一颗心被反复撕扯,去他的光明磊落,去他的忠君爱国,他现在只想狠狠地…… 第90章 各方反应 聂自俭走后,徒留一地狼藉。 阮卿卿气得将一旁的花瓶全部掀翻在地,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对她! 云裁闻声而入,跪在一旁,看到自家主子身上触目惊心的红痕,心下震惊:聂大人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郡主息怒。” 另一边。 聂府 聂老爷子正在与老友下棋。 “近家你家那孙儿与昭宁郡主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那孙儿性子最是执拗,不撞南墙是不会死心的,且等着吧,今日过后,他也该同阮家那位断了。” 老友好奇询问:“何以见得?” 聂老爷子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聂自俭回到家中,仆婢立马上前恭迎:“少爷回来了。” 挥退了欲为他更衣的仆婢,闭上了双眼。 他今日太冲动了,卿卿那么骄傲的人,一定恨死,他了吧。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他却丝毫没有顾忌她的感受。 可,他心里的煎熬谁又知道? 阮卿卿,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骗我? 痛苦地捂住额头,低笑出声,不,她没有背叛你,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从未属于过你,要论,你充其量算她找的一个情郎,她无聊时用来消谴的野花野草。 次日 下朝后 与阮父交好的官员将阮父团团围住。 “阮王爷,您说陛下昨日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拜先帝,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深意,莫非是不满每年祭祖花费甚巨,劳民伤财,故而以此来警示众臣,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是啊是啊,陛下此举实在高义,宁愿损害自己的声誉,也要警示众臣,真乃爱民如子的千古一帝。” 阮父脸皮抽了抽,他能说昨日陛下去阮家祭拜阮家的 列祖列宗了吗(虽说拜的是先王妃,但阮家先祖的牌位也在那儿) 想起这事儿他就后悔不已,他算老几啊,竟然教育起了陛下。 “正是如此,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实乃大晔之幸。”阮父脸不红心不跳。 齐、周、文三人站在一起,同样出身寒微的他们自然而然地抱团取暖。 三人嘴角俱是噙着温和的笑意。 聂自俭身后是相熟的权贵子弟,但与纨绔二代不同,这些人俱是有志之士。 “聂兄,昨日陛下未曾祭拜先帝一事,不知您有何高见?” 聂自俭冷笑一声,显然是不欲多言。 昨日跟在聂自俭身后的男子缩到人群最末端,一颗心七上八下。 沈隽沉面色平静,跟在他身后的高官显贵、世家子弟均一言不发,沈大人向来孤高清冷,做事却不留一丝余地,他们也不敢多言。 季幸川独自一人,她得陛下信重,是以齐、周、文三人都默契地将她排挤在外。 李承绎知道季幸川被排挤吗?自然知道,季幸川的才能已经到了连他的心惊的地步,而这,便是帝王的权衡之术。 一位优秀的帝王,不一定有多么惊心天纬地的大才干,但他一定是可以将众多有才之士聚在一起为他所用的人。 第91章 虞贵妃省亲 神龙殿 “陛下,求您恩准臣妾出宫省亲。” 虞晚音跪在地上,省亲并非她所愿,而是虞父用虞晚音生母的遗物威胁虞晚音。 前世虞晚音到死都不知生母给她留了东西,可见她这位好父亲是有多么绝情。 至于当初为何不以此为要挟,让虞晚音在陛下面前吹枕边风,谁知道呢?或许她这位薄情寡义的父亲自己都忘了还有一这桩吧。 虞姝音也有了身孕,江倾落坐不住了,叫来了自己娘亲国公夫人,虞夫人身份不比国公夫人有分量,便想让她这个做贵妃的长姐带着大皇子给二小姐撑腰。 说来可笑,虞父自视清高,看不上她这个嫁皇室为妾的长女,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贵妃,倒巴巴地赶上来了。 “后宫历来没有嫔妃无故出宫省亲的先例。”李承绎一手批阅着奏折,头也不抬地说道。 “就当看在臣妾在您身边侍奉了整整十四年的份儿上,这些年来臣妾一直恪守本分、未曾逾越半分,这是臣妾问您提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求。” 李承绎一言不发。 “您忘了吗?当年您说过,臣妾虽是妾室,但您会一辈子对臣妾好,只要有您在,臣妾便不用守那些繁文褥节的矩规,臣只想出格这么一次………”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李承绎打断了她,“朕准了。” 虞晚音抹了把脸上的泪:“多谢陛下。”至少他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不是吗? 云京城 马车载着众人在路上行驶着。 “母妃,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姨母是什么样的人啊,皇长子李槿旭今年刚满八岁,性子天真烂漫,许是从未感受过亲情(母亲去世时她才两岁,如今连糊模的印象都没有了) 虞晚音对皇长子格外上心,当年对德妃所言也是出自真心,她是真的从未想过让旭儿争夺皇位。 “旭”有光明之意,她刚生下旭儿的时候,还是四王爷的陛下抱着他们母子对她说:“本王希望日后旭儿有个光明的未来”。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她虽为妾,却是后院唯一的女主人。 她以为,她抢先了一步,陛下就会像前世对昭宁郡主那样对她好。 可是,他的特殊并不是早一步晚一步决定的,他从来,都只对昭宁郡主特殊,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母妃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外祖家,所以不得不出宫去取。” “哦。”旭儿点了点头,“那他们一定是坏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母妃最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却从未在儿臣面前提过外祖一家,所以,他们一定做了很坏很坏的事。” ——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宫女掀开帘子,进了马车,低声道:“娘娘,对面的马车和咱们的马车狭路相逢,现在正僵持不下呢。” 车夫高声呼喊:“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我家主子身份贵重,还请您让个道。” 对面的马车纹丝不动。 “我家主子可是要回虞府省亲的,冲撞了贵人你担待得起吗?!”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虞府和省亲加在一起,马车里的那位无疑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虞贵妃了。 虞晚音见外面久久没有动静,心里有了计较,要么是对面之人蠢笨如猪,要么,便是对面之人的身份,她惹不起。 掀开轿帘,果然见对面的马车上隐隐约约绣有一 个“阮”字,面色一变,狠狠地扇了车夫一巴掌:“放肆,谁准你对郡主大呼小叫的!” 车夫被扇懵了,垂下了头:“奴才知道错了。” 阮卿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买的糕点:“这是在做什么? 云栽从马车上下来,殷勤地道:“郡主,咱们的马车和虞贵妃娘娘的马车撞上了,贵妃娘娘非要咱们的马车移到一边,可是说好了停在这儿,若是移了,您不就找不到马车了吗?” 笑话,她代表的是郡主的脸面,今日若是退了,以后见到虞贵妃岂不是要日日退,郡主连皇后的位子都不屑于坐,还怕一个小小贵妃吗? 虞晚音从马车上下来,死死攥紧了掌心,在阮卿卿面前退也就罢了,一个奴婢,竟也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经此一遭,她在宫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心中纵有千般不平,面上仍是陪笑道:“都是误会,下人不懂事冲撞了您,还望郡主恕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卿卿“嗯”了一声,“贵妃娘娘 这是有事?” “本宫已有十四年未曾回过母家,恰逢小妹怀有身孕,本宫正好顺道探望一二。” 李槿旭偷偷拉开轿帘:是她!母妃日日拿着她的画像,神情哀怨,宫女姐姐们说,父皇以前很宠爱母妃,可自从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而父皇遇到她的那一年正是他出生的那一年。 在他的记忆中,父皇待母妃很是冷淡,或者应该说,父皇对后宫妃嫔都是冷淡的,包括皇后娘娘。 以前母妃总是坐在院门口,后来是宫门口,神色忧伤地望着远方,等着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后来,母妃说她放下了,不想了,也不念了,可是,如果真的放下了,母妃为什么会在夜里偷偷哭泣呢? 母妃总爱说父皇以前对她有多好,会记得她的生辰会夸她做的长寿面好吃,会温柔地听她胎动的声音。 “你在母妃肚子里的时候也可调皮了,你父皇就会故作严肃地威胁你,你也机灵,皇一说你就安分了。” “你父皇其实很爱你的,你看,‘旭’有光明之意,你的名字里就寄托着你父皇对你的美好祝愿,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快呢? 除非,他以前是装的,只是现在,不装了。 但母妃,不想懂,也不愿懂。 阮卿卿同李槿旭对视了一眼,随意地应了一声,在云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李槿旭慌乱地松开帘子,坐了回去。 虞晚音识趣地让车夫将马车停靠在一边。 马车的声音滚滚向前,虞晚音看着阮卿卿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很久。 第92章 撞破1 清旖阁 文景炎坐在二楼雅间里,他没想到江倾落会把国公夫人叫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索性出来躲清静。 清旖阁雅间的设计很是巧妙,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余光看到阮卿卿的身影,犹豫再三,还是示意随从去请阮卿卿过来。 文府 众人齐齐站在门口,恭候虞贵妃的鸾驾。 虞姝音一脸得意之色,之前被江倾落压制的郁气一扫而空:“姐姐也真是的,不过是有孕这样的小事,哪里就用得着劳烦她亲自前来呢? 也是姐姐受宠,大晔朝历来没有后妃无故出宫省亲的先例,偏偏陛下就准了姐姐出宫省亲。” 江倾落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恩宠是用一分便少一分的,若是陛下真有那么宠爱贵妃娘娘,为何不立她为后?” 国公夫人脸色一变,掐了江倾落的手臂一把:“落儿这孩子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虞小姐别介意。” 皇家是她能随便议论的吗?贵妃不可能长期待在宫外,忍过这一段时日,有自己坐镇,文府后院还不是落儿说了算。 “娘!”江倾落不服气地撅了撅嘴。 虞妹音冷笑了一声,不欲与这母女二人多言,待姐姐到了,她定要她们好看! “贵妃娘娘驾到,大皇子殿下驾到。” 众人齐齐行礼:“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皇子殿下万福金安。” 虞晚音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旭儿跟她身侧。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您不知道,刚刚江家妹妹说……说……”一脸欲言又止之态。 “你想对本宫说什么?”虞晚音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加之和这个便宜妹妹又没什么感情,显得格外冷淡。 虞妹音害怕地退了几步,姐姐嫁人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虞晚音到底多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势也非常人能比。 “她说,她说姐姐您只是个妾,陛下若真喜欢您,为何不立您为后?” “你胡说,我何曾说过这句话!” 国公夫人却识趣地拉着江倾落跪了下来,落儿说没说过不要紧,重要的是,贵妃娘娘信不信。 “是吗?”虞晚音面无表情。 “常嬷嬷,你说,江小姐出言不逊,不敬皇室,该如何处置?” 常嬷嬷立即接话:“按规矩,该掌嘴一百,以儆效尤。” “那还不动手?” 江倾落惊恐地朝一旁爬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把把她按住。 “啪” “啪” “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江倾落很快被打得血肉糊模。 国公夫人不住地磕着头:“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求您饶了落儿吧,臣妇愿代落儿受罚。” “既然国公夫人甘愿受罚,本宫也不能不遂了你的愿,来人!” “奴婢在。” 很快,母女二人都被打成了血人儿。 虞妹音快意极了,若是江倾落因此滑了胎,那便是再好不过。 “姐姐,府里血腥气重,为防冲撞您的千金之躯,咱们还是出去叙叙旧吧。” —— “文夫人,您怎来了,小的刚刚好像看到……看到一位女子进了文大人的房间。”掌柜的语焉不详。 他是李玄知的人,李玄知暗中有不少势力,倒不是为了造反,只是为了自保。 他永远不会忘记年少时受到的折辱,一位无权无势的王爷,随便一个权贵都能踩他几脚。 先帝面上仁善,却对异母兄弟的处境视而不见。 撞破阮卿卿和柳四的事后,他就里里外外地查了一番阮卿卿的行踪,一查才知道,她同最上面那位也有交集,难怪不稀罕他,天下之主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就是不知道,他那九五至尊的侄儿是怎么容忍下了她勾搭的一个又一个男人,甚至还让自己的亲弟弟娶了她。 虞妹音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柳眉倒竖,顾不得身旁的贵妃姐姐:“还不快带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勾引我的文哥哥。” 第93章 撞破2 雅间内 文景炎一眼便看到了朝着雅间过来的虞妹音:“阮小姐,阿音来了,你快躲一躲。” “我为何要躲?”阮卿卿漫不经心道,她和虞晚音还真是有缘,又碰上了。 “你不怕聂大人知道?阿音性子急,若是她把这件事闹大了,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文景炎是真的看不懂她了,他不懂都到这步田地了,她为何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阮卿卿坐在他怀里,揽住他的脖子,泪痣红得耀目:“景炎哥哥,我不怕,我喜欢你。” 文景炎心神一震,怀里的人儿又轻又软,她明明好不容易才谋得了嫁入勋贵之家的机会,却为了他。 “卿卿……” 文景炎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要不然,为何会在明知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都将化为幻影之际只想永远抱着她。 虞姝音刚推开门,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她从来没有见过文哥哥这样的表情,那么的的温柔,好像怀中的人就是他此生的唯一。 发疯般地上前,想要将阮卿卿拽出来:“文哥哥,这个贱人是谁?你告诉我,我怀还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文景炎下意识地将阮卿卿护在身后,脱下外袍罩在阮卿卿脸上:“她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好一个无辜,文景炎,我为了你忍下了平妻的羞辱,你便是这么报答我的!”说着又想将阮卿卿拽出来狠狠地教训她。 文景炎一把拽住虞姝音的手腕,一字一句:“我说过,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这一切和她无关!” 虞姝音气得眼泪直流,手猛地向后挥去,欲扇阮卿卿巴掌。 文景炎来不及思考,反手扇了虞姝音一巴掌,发出阮清脆的响声。 虞姝音跌坐在地,捂着通红的脸颊,又哭又笑:“你打我……哈哈……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还比不过这个贱人吗!” 虞晚音一进来便看见了跌坐在地的虞姝音,以及文景炎身后用外袍挡住脸的女子。 “姐姐,你去杀了那个贱人,她勾引我的文哥哥,你是贵妃,你杀了她文哥哥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文景炎心头一凛,他没想到虞妹音身侧的女子竟是虞贵妃,罢了,失去虞家这个助力又如何,朝中多是权贵子弟,陛下有意扶持寒门,不得见会因此降罪于他。 “这是臣的家事,贵妃娘娘纵然身份尊贵,却也没有插手臣子家事的道理。” 虞晚音根本没注意文景炎说了什么,她只觉得,文景炎身后的女子越看越眼熟。 上前几步欲一探究竟。 文景炎一动不动地挡在阮卿卿面前。 “让开!” 文景炎自然不会让,得罪虞贵妃已成定局,若是卿卿的身份被披露出来,还要再得罪一个聂大人。 何况,卿卿是女子,届时只有死路一条。 阮卿卿没了继续同他们玩下去的兴致,在文景炎震惊的目光中拿开了外袍:“贵妃娘娘,还真是巧啊。” 虞晚音的震惊一点也不比文景炎少:阮卿卿,她不是陛下的女人吗?她怎么敢!陛下对她那样好,她竟然此作践陛下的真心! 虞姝音看清了阮卿卿的脸,脸上划过嫉恨之色:还真是个狐狸精! “姐姐,你快杀了她!你看她那妖里妖气的模样……啊!” 虞姝音不敢置信地看着虞晚音,“姐姐打我做什么?” 虞姝音脸上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倒极为对称。 “向郡主道歉!” 阮卿卿啊阮卿卿,天堂有路你不走,待陛下知道了你和别的男人有染,本宫看你还能嚣到几时,便先让你得意这一时! “姐姐,郡主又如何,郡主便能勾引别的夫君吗?您可是贵妃,难道还怕一个郡主吗?” 这句话好死不死地戳到了虞晚音的痛处,她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却要对一个郡主处处忍让。 面无表情地看着虞姝音:“本宫再说最后一次,道歉!” 文景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郡主?姓阮,那便只有阮家嫡长女——昭宁郡主了。 微微攥紧了双拳,文景炎啊文景炎,枉你步步为营机关算尽,负尽爱你之人,却不想,也有被人戏耍的一天。 虞妹音缩了缩脖子,怨毒地看了阮卿卿一眼:“对不起,我错了。” 阮卿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虞二小姐刚才的声音不是还很大吗?” “说大点声!”虞晚音厉声喝道。 “我错了,对不起!”泪水划过面庞,她不懂,明明是阮卿卿勾搭她的夫君,为什么道歉的却是她,就连姐姐也护着那个贱人! 其实答案很简单,上位者永远都不会错,便是错了,那也是下位者的错。 第94章 被误认为救命恩人与傻白甜九公主 文府会乱成什么样并不在阮卿卿的关心范围之内,反正就算她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李承绎为她善后。 聂自俭多次想找阮卿卿求和都吃了闭门羹,她还在气头上呢,她是喜欢被男人掌控的感觉,但她又不是受虐狂。 云京郊外。 雪后初晴,附近的树木覆霜盖雪,老树虬枝上冰晶闪烁,犹如玉树琼枝,泛着耀目的光泽。 阮卿卿换了身轻薄的衣裳,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清丽风致。 “郡主,前面好像有人。”云栽指着树边的方向,隐隐约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走近一看,只见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猛然睁开了双眼身披一件深蓝色长袍,袖口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腰间系着一块雕花玉佩,昭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是你救了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阮卿卿低头看了眼他微微敞开的胸膛,平平整整地 着白色纱布,隐隐渗出血迹,看得出施救之人颇费了一番工夫。 “不是。” 明明她和云栽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却偏偏只对着她说。 男子却是不信,深遂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阮卿卿:“我乃陈王世蔺烨熔,此番奉诏入京却不料被人追杀,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来日必当报答。” 陈王驻守之地于大晔而言十分紧要,陈王世子入京说好听点叫皇恩浩荡施恩藩王,说难听点便是入京为质,就跟当年的阮家一样。 只是阮父无心权势加上不放心体弱多病的长女,索性自己来了云京,相比于根基不深的世子,康宗自然乐见其成。 阮父还是世子之时便在云京当了多年的质子,当年的陆家小姐在云京求学,虽然才情了得,却因美貌太过以致世人更记得她“云京第一美人”的名头,二人也因此识。 而阮卿卿面前的这位陈王世子也并非一开始的陈王世子,而是先世子暴病而亡,陈王另立嫡次子送入了云京 。 既然蔺烨熔非要报答,阮卿卿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她都说了不是她救的他不是吗?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乃阮家嫡长女阮卿卿。” 蔺烨熔愣了一瞬,拱手:“原来是昭宁郡主,在下失礼了。” 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迷迷糊糊之际他感觉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温柔耐心地帮他处理伤口,却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睁眼看到她的那一刻是惊艳的,甚至动了娶她为妻的念头,可,阮家嫡长女的名声,即使他远在藩地也有所耳闻。 红颜祸水,和离了两次。 第一任夫君是大晔第一权臣,与之育有一子。 第二任夫君是当今陛下的胞弟。 自古以来,男子就极为看重女子的贞洁,他自然也不能免俗,他未来的妻子应该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只属于他一人,而不是…… 皇宫 揽月殿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奴婢有多着急,生怕您出了什么事。”茹儿冲上前,一脸后怕。 九公主李漾思是先帝最小的女儿,母族势微,生母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又早逝,在皇宫一直跟个透明人似的。 宫人最会捧高踩低,揽月殿虽是公主住所,却破败得不成样子。 李漾思摆了摆手:“我能出什么事儿啊,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恐怕路过的狗都不稀得咬我。” “公主!您可是千金之躯,哪有您这样埋汰自己的。” 茹儿跺了跺脚。 揽月殿的下人见九公主不得宠,有门路的都的另谋了出路,只剩一个茹儿,因此主仆二人格外亲密。 “这满宫上下,也就只有你把我当公主了。”李漾思落寞脸上的一闪而过,又开心地搭上了茹儿的肩:“不说这些了,我今日不是偷溜出宫了吗?你猜我遇到了什么?” “什么啊?” “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长得可俊美了,幸好我死皮白过赖脸地在太医院学了些医术,替他处理了伤口,你不知道他当时满胸膛都是血,可吓人了!” 李漾思咂了咂嘴:“就是可惜,没能等他醒过来问问他是什么身份……” “公主!”茹儿死死地皱着眉,脸颊绯红:“您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怎么能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都怪奴婢没有教好公主,若是美人主子还在世……” “好了,小丫头一个,比我的年纪还小呢,跟个老太 婆一样操心这操心那的,放心,没人看到,我有分寸的。” 第95章 蔺烨熔的谢礼 隔日,蔺烨熔就亲自登门拜访,并送上厚礼感谢阮卿卿的救命之恩。 昨日李承绎召见蔺烨熔后,便拟了旨让九公主嫁于陈王世子,蔺烨熔虽是不愿,却也明白这是陛下控制他的手段,只能领旨谢恩,九公主自然就更没有拒绝的权利。 为了促进二人的感情,李承绎还特许九公主出宫建府。 李漾思一眼就认出了蔺烨熔是她在宫外搭救的男子,兴致冲冲地想要蔺炸熔报答她,却不料得到了蔺烨熔厌恶的眼神。 今日一早还听说了陈王世子备上厚礼前去救命恩人的事,自是愤愤不平,想要揭穿假恩人的真面目,直直地追着蔺烨熔而去。 蔺烨熔刚走进郡主府,就被里面的奢华景象震惊了一番。 九曲珠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照世杯乃传说中的光莹神奇之杯,能照见世事。 耀光绫历来有“禹穴三千年一开,汝所得茧,即《江淹集》中壁鱼所化也,织丝为裳,必有奇文”的记载。 照胆镜相传为秦始皇之镜,能照见人胆察知病患或邪念。 辟寒金,乃“魏明帝朝,昆明国献一鸟,名金鸟,常吐金屑如粟,古人以金饰钗,谓之辟寒金”。 …… 无数的稀世珍宝,换了旁人,若是得了一件,只怕都要当做传家宝代代珍藏,可在郡主府,却只能占据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蔺烨熔难得感到了一丝窘迫,和郡主府的奇珍相比他备上的礼物实在有拿不出手,同时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郡主,哪里来的这么多宝物? 阮卿卿正懒洋洋地躺在庭院中的软榻上,云栽、露种碧桃三人贴身伺候,另有二十余名仆婢候在一侧。 “陈王世子,请坐。”阮卿卿随意招呼了一声,天越来越冷了,她是一点也不想动弹。 蔺烨熔刚坐下,便见李漾思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蔺烨熔,我都说了那日救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本公主!” 蔺烨熔一看到这个女人就烦,不知所谓,若非他亲眼看到阮小姐救了他,只怕就要被她骗了过去。 嗤笑了一声:“公主好歹是皇家血脉,怎么竟然这般没规没矩,倒与那乡野村妇没什么分别,心思不正,净想着冒领别人的功劳。” 李漾思被这一番话说得羞愤难当,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以为他们是天定的缘分,暗自欣喜了好久, 却只得到了他毫不留情的羞辱。 她满心欢喜地去陈王世子府找他,却被他的妾室取笑,说她这么心急,一点儿也不像公主,倒像烟花之地的女子。 “我没有骗你……你不信是不是?我可以和昭宁郡主当面对质,昭宁郡主说是她救了你,那么我请问是在何时,何地 用的什么材质、包扎了几圈…。” 阮卿卿被她吵得头疼:“陈王世子,请你和你的未来妻子出去再打情骂俏,好吗?” 蒲烨熔心中一紧:“我没有和她打情骂俏,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本无意娶她,可皇命难违……” “真的是我救了你,我还特意扎了一个蝴蝶结……” “啪”地一声,蔺烨熔狠狠地扇了李漾思一巴掌:“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本世子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再胡乱语污蔑卿卿,休怪本世子不留情面!” 公主又如何,不过是陛下的异母妹妹,若非他还未娶妻,只怕陛下都不一定想得起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来,本就只是个联系他和皇室的纽带,只要不死,废了残了陛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朝不许驸马纳妾,但若李漾思嫁给她就成了世子妃,他也还是世子而非驸马。 李漾思愤愤地看了阮卿卿一眼,捂着脸跑了出去。 阮卿卿有时候真的觉得挺奇怪的,她自认自个儿还是挺善良的,从未主动害过人,也从未对仆婢非打即骂,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讨厌她呢? “让阮小姐见笑了。”蔺烨熔再度坐了下来。 算李漾思识趣,不然等婚后他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你为什么要叫我阮小姐呢?”其实她更想问他刚刚为什么要叫她卿卿。 蔺烨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脸上划过窘迫之色:“因为阮小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叫郡主显得太生分了,刚刚一时情急冒犯了阮小姐,还望阮小姐恕罪。” 说来惭愧,他也并非不通情事的毛头小子,十五岁时身边就有了通房服侍,可昨日见了她一面之后竟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就连平日里最受他宠爱的妾室也黯然失色,不及她万分之一。 当晚她便入了他的梦,缠缠绵绵,萦萦绕绕。 卿卿,真是个好名字。 蔺烨熔走后,阮卿卿进屋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是暮色沉沉。 云栽服侍阮卿卿起身,轻声道:“聂大人已经在府外等了三个时辰。” 她只负责将话带到,至于郡主见不见,那就不是她算的。 阮卿卿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陛下有找过我吗?还是李承绎可爱。 云栽笑了一声:“梁公公说,陛下说了,太轻易得到的东西,郡主您不会珍惜,所以,陛下就眼巴巴地等着您去找他呢。“ 第96章 陛下的爱好 神龙殿 李承绎一手拿着《后妃七十二式》,表情专注,不知情的人见了什么恐怕还以为他在研读什么高妙的古籍呢。 “第二十九式,要懂得欲拒还迎、装可怜扮柔弱“。 女主身份不高却姿色过人,男主终于想起后宫还有这么一位美人儿,前来宠幸女主之时,女主借故身染重疾拒绝男主。 却在第二天在男主的必经之路上放风筝,还“不小心” 撞到了男主身上,男主顿感有趣,不想这后宫之中还有不愿侍寝之人。 一番盘问之下,女主这才说出 了实情:原来女主自知身份卑微不愿卷入后宫争斗、只想求一个安稳的余生。 如此不争不抢,娇弱温良的女主立即得到了男主的怜惜。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喜欢,还对她多了一丝真情,会考虑女主的处境,不让女主成为众矢之的。 而另一位被男主选中给女主当挡箭牌的妃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自以为男主盛宠于她,为女主吸引全部的火力,却不想男主和女主已经过上了偷偷摸摸的甜蜜生活。 纵然李承绎对所谓的男女主的感情嗤之以鼻,连喜欢的人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偏爱,还算什么皇帝。 但不得不承认,里面的套路还是好用的,至少他能感觉到卿卿对他的态度在一点点地软化。 当年卿卿一句“你和他不一样”让李承绎记到了现在,他并不觉得他对卿卿的爱比任何人少,他也不求成为卿卿的唯一,只要卿卿能多喜欢他一点,甚至是“最喜欢他”就好了。 阮卿卿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狐裘大衣,领口和袖口都镶着一圈洁白的绒毛。 她的下半身穿着一条深紫色的锦缎长裙,裙摆处绣着精美的梅花图案。 头发用一支玉簪轻轻挽起,玉簪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额间则戴着一只用冰魄玉雕成的蝴蝶,栩栩如生。 刚走出郡主府,便看见了一侧神情憔悴的聂自俭,未曾理会面上陡然现出惊喜的他,直直地在云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滚滚向前,聂自俭苦笑了一声:卿卿,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阮卿卿进入神龙殿之时李承绎恰好背对着她。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阮卿卿蹑手蹑脚地上前,猛地从背抱住他,故意压着嗓子:“猜猜我是谁?” 李承绎早就知道是她,毕竟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也就只有她了。 何况他自幼习武,对脚步声极为敏感,有关卿卿的一切,他都如数家珍,自然记得卿卿的脚步声。 转身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而坚定:“是朕的眼中景、心中事、意中人。” “陛下现在都学会油嘴滑舌了,不知道对着多少后宫嫔妃这样说过。” 阮卿卿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李承绎的小心思她能不知道吗? 想要回应,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吃醋更好的回应呢? “只对你说。”说白了那些个后宫嫔妃只是他用来绵延后嗣的工具。 帝王的真心不可求,从她们踏入这座宫城的时候就该明白,何况那些后妃也不见得就对他付出了真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阮卿卿眼尖地看到御案之上除了堆放的奏折之外, 还有一本泛黄的书籍,边角略微卷曲,看得出颇受主人重视:“那是什么书啊?” 李承绎面色一变,示意梁怀吉把书拿走:“用来消谴的杂书罢了,没什么新鲜的。” “该不会,是陛下的哪位爱妃送给陛下的吧,这么宝贝, 连给我看一眼都不肯。” 阮卿卿眨着圆圆的杏眼,眼睫毛扑闪扑闪,像振翅飞欲的蝴蝶。 李承绎哪儿敢回这话呀:“卿卿说笑了,朕何曾有过什么爱妃? ” 梁怀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把书拿走吧,那是违抗皇命,拿走吧,若是待会儿郡主闹起来,倒霉的还是他。 说起来,他是真没想到陛下会看这种东西,这本书是在一位嫔妃那儿搜到的,陛下冷冷地瞧了一眼书名,并以“ 祸乱宫闹”的罪名将那名嫔妃打入了冷宫。 谁曾想,陛下自个儿倒钻研起了书里的内容,还真真是应了那句“只许州宫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阿绎,你真的不给我看吗?”阮卿卿垂下头,故作伤心之态,“罢了,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 心软得一塌糊涂,示意梁怀吉把书递过来,在阮卿卿耳边低语:“你别笑朕。” 阮卿卿抬头起,接过书,只见封面上赫然是六个大字——“后妃七十二式”,随意翻了翻,阮卿卿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沉默了半晌。 “陛下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李承绎耳尖蔓上绯红:“说了不许笑朕。” 书的侧面有小小的“仪”字,阮卿卿猜这本书多半也是季玄知那位叫杨妙仪的侧妃写的,的确很有“市场需求”,不知道杨妙仪若是知道当今陛下也在看她写的话本子会作何感想。 阮卿卿走后,李承绎的目光变得深邃,书是他故意放在那儿的,为的就是引起卿卿的注意。 “第六十三式,要懂得露出破绽,不经意地让他发现你有多爱他。” 第97章 楚贤妃的过去 阮卿卿到的时候,楚望泞和容舒窈正在王太后宫里,不知道贤妃说了什么,惹得王后哈哈大笑。 见到阮卿卿,二女愣了一下,楚贤妃率先反应过来,面上带着笑:“郡主来了,太后娘娘刚刚还念叨您呢。” “卿卿来了,快坐。”王太后带着笑招呼道。 不日便是王太后的生辰,二女便是为此而来。 虽说太后的千秋节宫中会大摆筵席,但到场的都是后妃和宗亲命妇,她一个前七王妃,去了平添尴尬。 “母后的千秋节快到了,不知母后想要什么礼物?” “你呀,哪有问别人要什么生辰礼物的,这是敷衍哀家这个老婆子呢。”话是这么说,透露出的却是十足的亲昵。 “贤妃和容淑容不敷行,您找她们去。”阮卿卿是真的生气,她一直把王太后当亲生母亲看待,王太后怎么可以和后宫妃子说说笑笑。 王太后神情一肃,看了二女一眼。 二女识趣地起身告辞。 容舒窈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王太后脸上焦急的表情,其实王太后对她和贤妃并不亲近,都是她和贤妃在捧着王太后。 她是真的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命好?别人汲汲营营才能求得半分的东西,阮卿卿毫不费力就能得到。 “卿卿这是生哀家的气了?” 阮卿卿不说话。 “卿卿到底是在生哀家的气,还是生皇帝的气?” 皇后怀孕了,往日贤妃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哪能真的不在意,皇后虽是王太后的嫡亲侄女,但满后宫皆知,王皇后与王太后不睦。这也是贤妃会来讨好王太后的原因。 本来是支持楚家的外孙当太子的,却不知为何改变了态度,劝贤妃看开点,皇后终究是皇后,嫡子终究是嫡子。 容舒窈因着与阮卿卿几分相似的容貌被宸太后十足十地厌恶,因而也只能多与王太后走动。 阮卿卿眼尾浸出了眼泪:“他为什么就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王太后叹息了一声:“他毕竟是皇帝,何况,当年是你拒绝了他,鱼与熊掌不兼得,若是让你放弃宫外的自由,留在他哀身边,哀家相信,即使冒天下之大不,他也会把后宫嫔妃通通谴散出宫,问题是,你愿意吗?” 这么多年了,她都看在眼里,李承绎是个十足十的痴情种,不像他那薄情的父皇。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李承绎对除了阮卿卿以外的人又十分凉薄,像极了他的父皇。 阮卿卿当然不愿意了,她就是贪心,她就是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她就是想要李承绎从身到心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好在阮卿卿只是一时矫情,她自然明白对一个王朝而言皇嗣意味着什么,李承绎辛辛苦苦夺得的皇位,总不能便宜了宗室子弟。 御花园 因着阮卿卿心情不好,王太后特意陪着她出来散步,让太后作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慕贵人慕凝儿跪在地上,梨花带雨:“贤妃娘娘,臣妾真的无意冒犯您,臣妾只是想着太后娘娘的生辰快到了,不知该备什么礼,一时不察才走到了您的前面,臣妾真的不故意的……” 贤妃心里正憋着火呢,皇后有孕本就够她头疼,姑母不站在她这边,去讨好王太后又遇见了阮卿卿。 她恨阮卿卿吗?自然是恨的,她自小便爱慕表哥,却因为年岁不够当不了表哥的正妻,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表哥的情景。 清朗的少年在庭院中挥动长剑,一道道剑气犹如洪流般倾泻而下,她对他一见倾心。 只可惜,那时的表哥身侧有个虞侧妃。 后来啊,表哥的身侧又有了王皇后,秦淑妃,德妃、贤妃,她这个贤妃的位子,还是算计了前任贤妃得来的呢。 如果仅仅是这样,她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她有宠有子有位分,还有母族帮衬。 陛下基本上是雨露均沾,便有格外宠的,也不过新鲜几日,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是,为什么会有阮卿卿的出现呢?在阮卿卿的面前,她就像一个笑话,她年岁不够,阮卿卿的年岁也是不够的。 可是表哥却求娶了她,甚至是在阮卿卿嫁过一次人、已非完璧之身的情况下,甚至她能把前贤妃拉下马,也该感谢阮卿卿。 嘲讽开口:“慕凝儿啊慕凝儿,不过是得了个贵人的位分,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今日你就好好地在这儿给本宫跪着,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对了,忘了告诉你,本宫给父亲写了封信,让他好生关照关照你爹。” 慕凝儿攥紧了双拳,面上装得敢怒不敢言的隐忍之色,心中却是快意不已,在教坊的这几年她过得生不如死,但凡她爹对她有一丝父女亲情,托人捎封信捎些金银也是好的,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本是为了家族才不得不被楚望泞当枪使,可当她跌入深渊之时,最先放弃她的,也是她的家族。 第98章 楚贤妃被算计 楚贤妃一抬头,便看见了远远走来的王太后和阮卿卿,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毕竟王太后最见不得后宫嫔妃明争暗斗。 俯身行了一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好在王太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对着阮卿卿道:“冬日御花园的风景甚佳,多看看能舒缓心情。” 湖水在寒冷的气温下逐渐凝结,形成了一层坚硬的冰面。 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树木。 这样温度,慕凝儿跪在地上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阮卿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的慕贵人便移开了视线,高位嫔妃惩处低处嫔妃天经地义。 半晌,慕贵人的奴婢突然惊呼道:“贵人见红了,不好了,贵人主子见红了!” 贤妃一惊,心下凉了半截:“快去请太医!” 她素来沉稳,此次也是连番刺激之下才着了慕凝儿的道。 王太后岂能不知是怎么回事,事关皇嗣,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语气沉沉:“去请皇后过来。” 贤妃早已跪在了地上,心中懊悔不已,她怎么就这么冲动,慕凝儿本就对她怀恨在心,一心想拉她下马,若是皇嗣真的因此没了…… 宫女手忙脚乱地将慕凝儿扶了起来,只见她双眸睁得大大的,表情扭曲,显然是痛极了,愣愣地盯着身下的血:“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您撑住,太医马上就会来了,您吉人自有天相,皇嗣一定不会有事的。”宫女不停地安慰着慕凝儿。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不知道慕贵人怀孕了……” 贤妃指着慕贵人的宫女厉声喝道:“是你贵你家主子怀孕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宫,难不成是故意为之好陷害本宫,你好狠毒的心思!” 话是宫对着女说的,但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贤妃是在隐喻慕凝儿自导自演、用皇嗣陷害自己。 宫女缩了缩脖子:“主子月份尚浅,看不出来也也是常事,若冒冒然地告诉贤妃娘娘您,却又查出来并未怀孕,岂不是犯了欺君枉上之罪?主子现在这般难受,您却在这儿说风犯了凉话,实在愧为一宫主位!” “你……” “够了!”王太后打断了还欲反驳的楚望泞,“解释的话,贤妃还是留着一会儿对皇后说吧。” “母后,咱们换个地方,她们吵得我头疼。” 阮卿卿本就心情欠佳,又听见这一群人不停嘚啵嘚啵。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李承绎原本不打算来的,孩子没了就没了,他后宫嫔妃众多,皇嗣总会有的,也不缺这一个,只是听梁怀吉说郡主也在现场。 太医在两位主子到之前就赶到了现场,此刻正在为慕凝儿摸脉诊治。 慕凝儿却突然挣脱开来,跑到李承绎脚边跪下:“陛下,求您为臣妾做主,臣妾历来谨言慎行、本本分分,却不知如何得罪了贤妃娘娘,让她如此对待臣妾,对待尚未出生的皇嗣!” 李承绎没什么感情地看了她一眼,绕了过去:“后宫的事,归皇后管。” 皇后立即示意宫人将慕贵人扶起来:“慕贵人这胎如何了?” 倒也没说什么关心慕贵人的话,一个个小小贵人,还不值当如此皇后。 “卿卿要去哪儿?”李承绎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阮卿卿说要换个地方的话。 “不要你管。”阮卿卿侧过身,“瞧你那妃子好生可怜,大冬天的跪在地上见了红,陛下还不去安慰安慰?” 李承绎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轻快了起来,卿卿会这么说,就代表他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同时又楚贤妃和慕贵人多了一层厌恶,把门事闹到了卿卿眼前。 大步上前抱着阮卿卿离开了。 贤妃是一口银牙都咬碎了,自始至终表哥都没给她一个眼神,更别说给她解释的机会了。 慕贵人虽有几分失落,但总归胎是保住了,而贤妃也逃不掉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到底没铸成大错,又顾忌着贤妃是宸太后的侄女最终只将其降到了夫人位,又罚她日日跪着抄写佛经为慕贵人肚子里的皇嗣祈福,又将慕贵人升到了小仪位以示安抚。 看着贤妃落寞与愤恨交织的表情,皇后叹息了一声,都是可怜人啊。 昔日贤妃因皇嗣升到了贤妃位,如今又因皇嗣失去了贤妃位,到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第99章 众人合力算计女主 “放我下来!”阮卿卿狠狠地咬了李承绎肩膀一口。 半点没留情面,肩膀处登时就破了皮,渗出血迹来。 李承绎没法,只得把她放了下来,这小祖宗吃软不吃硬,若是不遂了她的意,一会儿只会更生气,三分的火气都得变成十分。 他是皇帝又如何,在心爱之人面前,总是会自觉地放低身段,就盼着她能多看他几眼。 阮卿卿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径直向前走去。 梁怀吉试探地询问站在原地沉默的李承绎:”要不派几个奴才跟过去看看郡主要去哪儿?” 梁怀吉是真不懂,昭宁郡主除了漂亮一点还有什么别的优点吗? 行事出格还不守妇道,后宫美人众多,个个千娇百媚,对着陛下百依百顺,偏生陛下就只对昭宁郡主上心。 李承绎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不恭顺、不贤良,她天生冷情,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她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可是他就是爱她啊。 这八年来,爱她似乎已经成为了本能,戒不掉。 “不必了,她会生气。” —— 德妃宫里 “你说的是真的?昭宁郡主当真与文大人有染?” 纤婉仪连连点头:“我听得真真儿的,贵妃娘娘省亲的时候不是顺道探望了虞二小姐吗?回来之后就神思不属,嘱咐宫人千万别把昭宁郡主和文大人有私情的事儿传出去。” 试探开口:“我还打听到,今日文大人被陛下召见,昭宁郡主不是正好入宫了吗,姐姐你说,若是陛下撞破了二人 的私情……” 虞贵妃说得对,只要姐姐在德妃的位子上一天,她就不可能升到高位,爹娘也只会让她辅助姐姐。 可是凭什么,姐姐自小娇纵,在宫里拉了不少的仇恨,明明她才情美貌样样不输姐姐,凭什么只能活在姐姐的影子下。 “容本宫好好想想。” 阮卿宁宫中同样发生着这一幕,不过不同的是撺掇她的是身边的宫女。 她自然清楚虞贵妃是想借刀杀人,可,若此事真的被揭破,长姐还能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教训她吗? 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着看长姐跌落尘埃的样子。 —— 阮卿卿刚走到一处小道,一个宫女就“不小心”将手中端着的水洒到了阮卿卿身上。 诚惶诚恐地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郡恕罪。” “这么不小心啊,手干脆别要了。”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懒得分辨宫女究竟是真的不小心还是假的不小心。 小宫女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侍卫就手起刀落,将小宫女的双手砍了下来,而小宫女因疼痛难忍竟直直地昏了过去。 虽说李承绎说了不让人跟着阮卿卿,但梁怀吉也不能不知变通啊,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故而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阮卿卿身旁的侍卫已经变着法的和她偶遇了多次。 小宫女身侧的宫女已经瑟瑟发抖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早上还与她玩闹的姐妹就失去了双手,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郡……郡主您的衣裳“”衣裳湿了,奴……奴婢带您去换……换衣裳。” 阮卿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行啊,带路。” 宫女如蒙大赦:“郡主请。” 因着阮卿卿是女眷,侍卫也不好跟随。 一路行至一处偏僻的小院,宫女低着头:“就在这儿了,郡主您快进去更衣吧。” 这是打量她是个傻子呢?阮卿卿心中冷笑,推开门走了进去,敢算计她就要做好下场凄惨的心理准备。 门被猛地合上,阮卿卿慢慢悠悠地走着,果不其然,便看见文景炎衣襟凌乱、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 屋子里萦绕着奇异的香味,桌案上的香炉被打翻在地,想来文景也发现了香炉有问题。 见到阮卿卿,更是顾不得许多,勾着阮卿卿的脖颈便吻了上去,他不仅闻了许久的香,先前喝的茶水也有问题,此刻已是理智全无。 阮卿卿惯来不肯委屈自己,被这余香勾得情欲上头,软软地依偎在文景炎怀里,送上门的美男,不要白不要。 …… 门外,李承绎面无表情地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叫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冯宝林满脸通红:“陛下,这似乎是昭……” 事情虽是德妃和阮修容设计的,但她们也不可能蠢到自己来揭露这件事,是以冯宝林就成了牺牲的棋子。 李承绎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带着笑:“你想说什么?” 冯宝林被这一巴掌扇懵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该乱说话,臣妾……臣妾什么都没有听到。” 宫女太监早已跪了一地,梁怀吉那个恨啊,不知道是哪个嫔妃这么没脑子,手都动到了昭宁郡主身上,这下好了,谁也没好果子吃。 第100章 文景炎之死 屋内 文景炎的理智渐渐回笼,一入眼便是阮卿卿雪白的肌肤和散落一地的衣物,心下一惊,却又瞬间冷静了下来,拾起阮脚卿的衣物:“你先把衣服穿上。”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想想怎么脱身才是正理。 阮卿卿懒洋洋地倚在床榻上,跟没骨头似的:“不会。”她说的是实话,今日穿的衣裳有些繁夏。 文景炎已经穿好了衣物,语气带着凝重:“昭宁郡主,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了……” “你觉得设局之人会这么好心,还给我们逃脱的机会?” 她是不怕的,她还委屈呢,总归是李承绎没管好 自己的妃嫔让她白白遭了算计,至于李承绎盛怒之下会怎么处理文景炎,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正说着,李承绎便推门而入,眼神都没给立即跪下的文景炎一个,脱下外袍,将阮卿卿包裹了起来。 “拖出去,乱棍打死。” 竟是连理由都没有,便要将文景炎活活打死。 太监们低着头上前,生怕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陛下的女人,他们嫌命长才敢乱看。 阮卿卿看了文景炎一眼,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 了一丝释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冲着阮卿卿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不像以往伪装出来的虚假情绪,而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笑。 即使被太监押送着,他的脊背也依旧挺得很直。 “炎儿啊,你可是咱家的独苗,爹累死累活地在地里刨食,就是为了供你读书,你要争气。” “就是他!一个下贱种,还敢跟本少爷在一个学堂读书,打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夫子面前出风头!” “打死他打死他!” “地上的烂泥也敢肖想天边的明月,本少爷告诉你,虞二小姐是本少爷心仪之人,你要是识趣的话就她远点,本少爷还能饶你一命,否则……” …… 汲汲营营了半生,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李承绎将阮卿卿的脸掰手过来:“卿卿在想什么?” “你弄疼我了。”娇娇软软的调子,摆明了是撒娇。 李承绎目光变得幽深:“这么娇气,待会儿怎么受得住?” “不要,我还没沐浴呢。”她才经历了一场情事身上腻腻的。 “卿卿很干净,用不着沐浴。” 也是这几年李承绎养气功夫甚佳,若换了以前,少不得大发雷霆。 他的确默许了阮卿卿勾搭男人的行为,也容忍了聂自俭,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在皇宫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胡来。 后妃们总是不明白一个道理,宫斗宫斗,没有触碰到帝王的底线,帝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是为了讨自己欢心,无伤大雅的就是情趣,可若是触碰到了帝王的底线,这宫里,还真没有什么是帝王查不出来的。 所以哪有那么多冤屈呢,不过是帝王不上心、不想管罢了。 李承绎铁了心要查,德妃,阮修容,甚至虞贵妃都暴露了出来。 动手的德妃和阮修容被他一道圣旨送去了冷宫,至于虞贵妃,管不好自己的嘴,被贬到了夫人位,三皇子没了生母,交由宫人抚养。 偏生这时候又传出来阮卿宁有孕的消息, 李承绎冷笑了一声写了封信问阮父怎么处理。 阮父可后悔死了,也是陛下不计较,否则等待卿卿的将是陷入万劫不 复之地。 直接在庶女中挑了个老实木讷的送入宫,反正他庶女多,等阮卿宁把孩子生下来便代替阮卿宁抚养皇嗣。 至于阮卿宁,一杯毒酒赐死了事。 一时间,四妃之中竟只剩下了个秦淑妃,后宫众妃无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对阮卿卿的态度从以往的“ 不能惹”变成了“躲着走”。 文景炎的死讯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但,谁信?文大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哪儿有那么容易在一天之内暴病而亡,当初文大人高中状元,迎娶二位美娇娘是何等风光。 只可惜啊,君心难测。 众臣免不了唏嘘几句,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毕竟状元三年一选,死一个状元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这个消息对于虞、江二人来说自然如同晴天霹雳,虞姝音伤心过度昏死过去。 江倾落哭着闹着要讨个公道,只可惜这一次辅国公却不会容着她胡来,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一次文景炎明显是触怒了 天颜,向皇家讨公道,他辅国公府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第101章 昏君与妖妃 翠云轩 “沈姐姐,你知道德妃娘娘和阮修容为什么会被打入冷宫吗?前些日子德妃娘娘还是金尊玉贵的四妃之一,如今便被打入了冷宫,这后宫也太可怕了些。” 说话之人是萧韵荷,因着阮卿卿的缘故,阮卿宁是上回选秀的最高位,封了个修容。 沈岁榆是正三品贵嫔,苏绾儿是从三品婕妤,萧韵荷是从五品良媛,费浓儿是从七品选侍。 沈、萧、费三人均住在翠云轩,阮、苏二人住在盈香轩。 费浓儿噙着笑:“管她什么原因,如今四妃之中只剩了个秦淑妃,沈姐姐的机会可就来了,妹妹家世不显,品貌也只算中等,到时还要多多仰仗沈姐姐。” “妹妹说笑了,我如今只是个三品贵嫔,离妃位都还差着一大截,四妃之位哪里就轮得到我了。” “姐姐莫要妄自菲薄,阮家那个庶女不就是靠着郡主才坐上了九嫔的位子,姐姐怎么说也算主的半个堂妹, 若是郡主肯在陛下面前为姐姐美言一二……” 费浓儿自然知道之前是被阮卿卿戏耍了,但,那又怎样?人家是陛下的心头肉,她们可开罪不起。 沈岁榆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面都没见过几次,算哪门子的堂妹,何况郡王也不见得就愿意搭理我这个堂妹。” “也是,姐姐心里有数便好,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费浓儿心中不屑:清高个什么劲?说白了都是陛下的妾室,真有那么拉不下脸面、自矜于世家嫡女的身份,有本事别进宫啊。 盈香轩 “你说什么?宁姐姐被陛下送入冷宫了?怎么会这样,宁姐姐不是怀孕了吗?” 苏绾儿猛地起身,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宫女满脸泪痕:“主子……主子她得罪了郡主,苏小主,您与郡主交好,求您在郡主面前说说情,让郡主饶主子一命吧,刚刚押送主子去冷宫的太监说……说……” 宫女上下不接下气:“说陛下的意思是待主子生下皇嗣之后就一杯毒酒赐死主子。” 苏绾选儿一听这话哪儿还坐得住,当即跑了出去:“我去找郡主求情。” 宫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她是沈岁榆的人,阮卿宁入宫也不久,怎么可能有人真心实意为她卖命,如今已是墙倒众人推。 沈岁榆也并非清高,而是看穿了阮卿卿温和背后凉薄的本质。 她敢断定,若是苏绾儿去找阮卿卿求情,绝对讨不着什么好。 同样的,若是她以堂妹身份自居去讨好阮卿卿,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御书房 李承绎正在批阅奏折,他是真的很忙,至少阮卿卿甚少见他有清闲的时候。 难得贤惠一回,阮卿卿像模像样地给他磨墨。 磨墨很有讲究,要轻而慢,研墨时墨身要垂直,保持墨的平正,重按轻转,先慢后快。 不过半晌时间,阮卿卿就撂挑子不干了:“好累。” 李承绎轻笑一声:“早说了你不会喜欢。” 阮卿卿顺势坐在他旁边坐下,将头搭在他肩上:“别看奏折了,看我。” “别闹,你要是无聊了,就出去玩会儿。” 临近年关,折子积压得也多,最令他头疼的还是前线的战事,打了两年了,一直僵持不下,云京表面上仍是繁华太平之景,但私底下也隐隐有暗流涌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上也屡屡为前线拨款的事争执不休,款是肯定要拨的,但怎么拨、拨多少、从哪里拨是个问题。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做了天下之主,他就要为大晔朝的子民负责,国家强盛了,他这个做君主的才会有更大的权力。 阮卿卿瞥了折子一眼便快速收回了视线,她本来就对政事不感兴趣,阮家的身份又尴尬,虽说李承绎不会介意,但,能避免的麻烦还是避免为好。 也不说话,就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拱啊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李承绎叹息一声,放下折子,示意左右宫女过来收拾笔墨。 “看来朕今日是非当这个昏君不可了。” “阿绎是昏君,我是妖妃。” 李承绎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哪儿有这么金贵的妖妃,分明是妖后才对。” 她这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让他恨不得把她揉进她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心念一动,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第102章 苏绾儿被打入冷宫 “苏婕好,您不能进去。” “让开!”苏绾儿柳眉倒竖,大声喊道:“阮姐姐, 我有话和你说,能不能让我进来!” “让她等着。”李承绎语气很冷,任谁这时候被打断心情都不会好。 阮卿卿自然不会为了苏绾儿违背李承绎的意愿,乖乖地倚在李承绎怀里。 门外 “苏婕好,陛下吩咐了,让您在这儿等着。” 苏馆儿愣了一会儿,一张脸变得通红“陛下和阮姐姐在……在……” 心中闪过一丝失落,陛下风姿出众,又是她的夫君,说不心动是假的,可,陛下的心里只有阮姐姐,选秀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陛下有多喜欢阮姐姐了。 大白天的,门外还有人等着,李承绎也不可能真的对阮卿卿做些什么,就是抱着她亲了会儿。 头靠阮卿卿肩上,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让她进来。” 苏绾儿在门外的时候声音挺大,一到李承绎就怂了,低着头跪了下来:“臣妾参见陛下。” “只知道朕行礼?卿卿还在这儿,你看不见吗?” 苏绾儿给脸色一白,郡主的品级的确比婕妤高,可,历来没有天子妃嫔向郡主行礼的道理:“参见也的阮姐姐,阮姐姐万福金安。” “起来吧。”阮卿卿撒娇地看了李承绎一眼:“你别吓她了。” 李承绎别开眼,他最受不了卿卿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也是真的不待见苏绾儿,傻白甜一个,楚望泞看着都比她顺眼。 苏绾儿不敢动,陛下素来对她不冷不热,她对陛下是又敬又怕。 “怎么,卿卿让你起来,你听不见吗?”李承绎看见她这副蠢样就来气。 苏绾儿慌忙起身:“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急得快哭了,她不明白,陛下为何这般厌弃她。 阮卿卿好整以暇,她怎么越瞧越觉得这两人有点虐恋情深的味道呢?嗯,她就是那个话本子里的恶毒白月光。 苏绾儿鼓起勇气开口:“臣妾听说,宁姐姐得罪了阮姐姐,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便好了,冷宫那等阴森之地,宁姐姐还怀着孕,身子怎么受得住。” 阮卿卿有些惊讶,阮卿宁这么快便怀孕了?气呼呼地瞪了李承绎一眼。 李承绎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文景炎的事他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就是怕给卿卿留下不好的印象,苏绾儿此刻提起阮卿宁无疑让他又重温了一遍知晓此事时的痛苦与愤怒。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阮卿卿轻声道。 “啊…?”苏绾儿茫然,她只顾着来给阮卿宁求情,也没细问所谓的“得罪”是因为何事,当然她潜意识里也不认为会是什么大事,毕竟是一家子的姐妹。 李承绎冷笑了一声,卿卿就是太善良,还好生好气地和苏绾儿说话:“既然你与阮庶人姐妹情深,朕也不能不遂了你的意!” “来人!” “奴才在。”梁怀吉上前。 “苏氏,德行有失,着废去婕妤位分,贬入冷宫!” “娘娘,哦不,苏庶人,请吧。” 苏绾儿还在状况外呢,就被小太监们架了出去。 此刻心中也是后悔万分,她只是想帮宁姐姐求情,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其实阮卿卿并不讨厌苏绾儿这样的人,苏绾儿就跟陆念桅一样,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太天真、喜欢烂好心。 总不能一边享受她的善良一边不许她对别人善良吧,可,谁让她触怒了李承绎呢? 不讨厌,但也不会喜欢。 冷宫 阮卿卿还是决定来见阮卿宁一面,她是真的挺好奇的,阮卿宁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搏得了出头的机会,怎么会这般沉不住气? 再者,她倒下了对阮卿宁而言也没什么好处吧? “因为我嫉妒你。”阮卿宁笑着,眼中却带着泪,“长姐,你从小便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可我什么都没有,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你 我努 力地学习琴棋书画、德容言功,可是没用,父亲甚至连我 她的第几个女儿都不知道,陛下也是这样,有一日他喝多了酒,将我当成了你,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温柔过,从来没有……” 被人喜欢,还成了她的错了? 阮卿卿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阮卿宁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绝望地笑着。 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虞晚音是这样,阮卿宁也是这样。 第103章 八王爷与妓子 云京城 “嫂嫂,您可真是大忙人,臣弟可都好久没见到您了。” 李承礼是先皇第八子,因着母妃依附于当年的宸贵妃,今上登基后日子很是不错。 少年一袭红衣,倒有几分阮卿卿初到云京时李承朝的味道。 人也机灵,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阮卿卿和李承绎的关系,一口一个“嫂嫂”,对着皇后便是“皇嫂”,谁也不得罪。 “那也没有承礼忙啊,我听说,承礼看上了一个妓子,把太妃娘娘气得够呛?” 李承礼转了转眼珠子:“嫂嫂,四哥最听你的 能不能帮臣弟一个忙,让四哥为臣弟和映雪赐婚?” 只要四哥同意了,母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阮卿卿轻笑:“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嫂嫂嫂嫂,求你了。”李承礼眨巴着狗狗眼。 “你这是把皇家的脸面往地上踩,你觉得陛下会同意?” 如果阮卿卿说了李承绎肯定会同意,问题是,她干嘛要说。 李承礼泄了气,垂着头:“我知道她的身份做不了正妻,只做个侧妃也不行吗?” 少年的第一次心动,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心上人手中。 “正妃未立,府中便有了个妓子出身的侧妃……” 阮卿卿忍不住笑了出来,京中但凡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考虑八王府。 “映雪她很好,品性高洁,才情了得,就是输在了出身,嫂嫂,要不您和臣弟一道去看看映雪,臣弟保证,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阮卿卿真的好久没这般开心过了,她看人首先看的便是那人的身份,至于喜不喜欢那要看对她有没有用。 一个妓子……从剧本来讲,阮卿卿和江闻遐、纪桑墨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好啊。”反正她现在也不是王妃了,乐子嘛,她爱看。 云间醉是云京最负盛名的青楼。 虽是青楼,修得却极为雅致,毕竟云京的王公贵族追求的就是一个雅字。 老鸨忙不迭迎了上来:“哟,八公子,您今儿个怎么来了!” 看到一边的阮卿卿:“这位是?”心里不禁琢磨起来这八王爷带个女子来逛青楼是何意? 有如此佳人相伴还来逛青楼,男人啊,还真是一个样,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地要娶映雪呢。 李承礼一看老鸨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忙道:“这 是我嫂嫂,我带来她见见映雪。” 李承礼心虚不已,若是四哥知道他把昭宁郡主带到青楼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老鸨瞪大了双眼:八王爷大人嫂嫂,那定然是位王妃了?带王妃来青楼,老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陪着笑:“八公子,夫人,请随我来。” 心中却焦急不已 刚刚映雪主动请了陈王世子上去,这下肯定是要撞上了, 两边都是权贵,她谁也得罪不起。 何更况,还搅和进来一位王妃,要是这位王妃在这儿出了事儿…… 皇族历来霸道,哪一个不高兴了云间醉都要遭殃。 三楼 “映雪,八公子来看你了,你收拾一下出来伺候八公子。”老鸨喊道。 毕竟八王爷是王爷,陈王世子如今只是世子,论亲疏,也是八王爷与今上更亲。 “映雪早已说过对八公子无意,请八公子回去吧。” 门内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她心悦的是陈王世子,八王爷却非要搅局。 小心翼翼地了对面喝闷酒的男人一眼:“我和八公子没关系,是他一直纠缠我,映雪心中只有世子爷一人。\" 蔺烨熔没什么反应,一个妓子的倾慕他并不放在眼里,这几日他找遍了云京城都没找到阮卿卿,九公主又对他死缠烂打。 起身:“既然你有客人,本世子就先走了。” 映雪咬着唇,神色哀伤:“奴家自知身份卑贱,不敢肖想世子爷,只求世子爷给奴家一个进府为婢的机会,奴家一定好好侍奉世子爷和九公主。” 门外 阮卿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拒之门外呢,很好,回去就让李承绎把云间醉给推平。 李承礼也顾不得被心上人拒绝的悲伤了,他这位嫂嫂有多金贵他是知道的。 本来让她来青楼就已经够屈尊降贵了,第一次对心上人有了几分不满,实在太不懂事了些。 “嫂嫂……我……”李承礼神情尴尬,看上去十足的愧疚,当然这愧疚有五分是装的,到底是心上人,李承礼也怕阮卿卿生气对映雪不利。 蔺烨熔刚推开门便见这二人“含情脉脉”对视的场面,气血直冲上脑门,想也不想便冲着李承礼挥拳而上。 李承礼被这一拳打懵了,又反应过来蔺烨熔是从映雪的房里出来的,双眼蔓上暴怒的红,毫不示弱地回击:“你对她做了什么!” 蔺烨熔自然将这个“她”理解成了阮卿卿,冷笑了一声:“她是本世子的女人!” 李承礼的脸煞时变得惨白,他的女人?他要了映雪的身子?阴郁的情绪裹挟了全身,双拳被攥得吱吱作响:“你怎么敢?” 说罢,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映雪自是着急不已,不管不顾地挡在蒲烨熔身前:“ 八公子,这一切都是奴家自愿的,您要怪就怪奴家吧!” “你是自愿的?”少年的眼里带着悲怆。 蔺烨熔也反应了过来,原来八王爷说的是映雪,松了一口气,不是卿卿便好。 理了理衣袖:“既然八王爷喜欢这个妓子,本世子也不会做那等夺人所爱之事,这个妓子权当我送给八王爷的礼物了。” 映雪不敢置信:“世子爷?”不可否认,刚刚世子爷为了她和八王爷大打出手她内心是有窃喜的,可是,世子爷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映雪第一次见到蔺烨熔是在她六岁那年,家乡闹饥 荒,爹娘都被饿死了。 她鼓起勇气拦下了一辆马车,车夫气呼呼地要赶她走,她那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马车上却突然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给她点吃的吧。” 只是几个馒头,她却记了一辈子。 她听车夫说:“也是我们家二公子心善。” 后来她打听到,那是陈王府的嫡次子,蔺二公子。 世道艰难,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弱女子,被拐进了青楼,因着容貌出众又肯下苦功夫才没落得沦为下等娼妓的命运。 兜兜转转,到了云京。 再见面时,她只是低贱的妓子,他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甚至成了世子。 李承礼见心上人这副落寞模样心中是又酸又涩,也顾不得生气,将映雪揽入怀中:“我会对你好的。” 映雪却猛地推开了他:“八公子,奴家说得清清楚楚,奴家对您无意,若您再纠缠不休,奴家便只能以死明志!” 阮卿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他爱她,她爱他”的大戏。 第104章 九公主的下场 老鸨松了口气,不打了就好,破财都是小事,只要这几个主子高兴。 看够了戏,阮卿卿也准备走了。 蔺烨熔却突然叫住了她:“阮小姐要去哪儿?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未报答……”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映雪羡慕地看着阮卿卿:这便是世子爷喜欢的人吗? 李承礼被心上人的一句“以死明志”刺激到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注意到蔺烨熔说了什么。 “总不能在这儿报答吧?”阮卿卿眨了眨漂亮的杏眸,眼尾的泪痣娇艳欲滴。 蔺烨熔一瞬间便想歪了,略微不自在:“出去说。” 老鸨倒是注意到了二人的暧昧,但她不敢说啊,一个是八王爷的嫂嫂,一个是陈王世子,他们竟然…… 云京城 “阮小姐这几日去哪儿了?在下遍寻云京都未见阮小姐的踪迹。”语气中带着探寻。 阮卿卿轻笑:“不久之前,有一个人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那人是谁?”蔺烨熔本能地对“那人”生出了敌意,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意。 “大理寺卿聂大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 “世子殿下觉得呢?”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能是什么关系?蔺烨熔很生气,气她不知廉耻朝三暮四,他不信她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可他又没资格生气,毕竟他还有个名正言顺的未婚。 “是聂老爷子不同意吗?”除了这个,他想不到阮卿卿不与聂自俭成婚的理由。 聂家老爷子为人古板,七王爷再怎么说也算是聂自俭的表弟。 阮卿卿还没说话呢,李漾思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指着阮卿卿的鼻子道:“昭宁郡主,请你离本公主未来的夫婿远一点!” 蒲烨熔黑了脸,一把挥开李漾思的手,带着十足的厌恶:“你有完没完!” 李漾思一脸受伤,眼圈儿泛红:“真的是我救了你,她不过是个冒牌货!” 茹儿也应和道:“公主那日偷偷溜出了宫去,回来便与奴婢说了这事,奴婢可以作证,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你听到了,我才是那个救……” “啪”地一声,蔺烨熔大力扇了李漾思一巴掌:“本世子有没有说过不准再提这件事?” 卿卿救了他却不居功,反观李漾思,费尽心思地想冒领救他的功劳,真是高下立判。 李漾思满脸泪痕,脸颊红肿,用带着怨恨不甘的眼神看了阮卿卿一眼,猛地冲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是,原本正常行驶的一辆马车被突然冲过来的李漾思惊到了,车夫来不及勒紧缰绳,马车转了个头竟直直地朝着阮卿卿冲去。 蔺烨熔来不及思考,一把推开阮卿卿,自己却来不及躲闪,李漾思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折返回去挡在了陶烨熔身前。 马车发出尖锐的嘶鸣声,李漾思的腿被马蹄踩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因为有李漾思护着,蔺烨熔倒没受什么伤。 马车主诚惶诚恐地下来道歉,于他来说今日之事是一场无妄之灾,可,谁让这二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呢。 茹儿吓傻了,跪在李漾思身边:“公主……公主,您没事吧公主。” 马车主心一凉:公主? 蔺烨熔心情复杂:“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看大夫,别怕,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到底是救了他,卿卿还好好的也不需要他照顾。 也没理马车主,今天这事儿,不管是不是马主的错,他都得死。 李漾思疼得脸颊抽搐:“我好疼……烨哥哥……“ 蔺烨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阮小姐,我先带九公主回去诊治,你……”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二位了。”阮卿卿打断了他的话。 “昭宁郡主何必如此着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鲁莽地跑出去,让郡主受惊了。” 李漾思得到蔺烨熔的关心也不敌视阮卿卿了。 “公主,这哪儿是您的错,若非昭宁郡主冒领了您的功劳,又怎会有今日这些事端。”茹儿愤愤不平,她家公主都伤成这样了。 蒲烨熔冷冷地看了菇儿一眼:“九公主还是约束好自己的婢女,当心祸从口出。” 李漾思脸一白:“我知道了,茹儿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却也不敢再提“救命之恩”,两个巴掌的前车之鉴还在。 阮卿卿:……李漾思的腿还没治呢,这么傻站着合适吗? 茹儿却是愤愤地瞪了阮卿卿一眼:坏女人欺负她家主子,勾引她未来的姑爷。 —— 李承绎知道阮卿卿差点被马车撞到后大发雷霆,马车主是肯定要死的,那个对卿卿出言不逊的婢女也得死,若非宫中只剩这么一个适龄公主,李漾思也得死。 陈王世子府 梁怀吉一身太监服,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太监,端得是御前大太监的威风。 蔺炸熔跪在一侧,不明白好端端的梁公公怎么来宣旨了? 若说是为了九公主也不至于,九公主的确伤得严重,腿部多半会落下残疾,但这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吗? “陛下说了,世子您纵容九公主胡闹差点伤到昭宁郡主,杖责二十以敬效尤,九公主身边的奴婢通通杖毙。” 蔺烨熔懵了,他被陛下罚了,不是因为九公主而是因为昭宁郡主?错愕地看着梁怀吉。 小太监上前,半点不留情面,一杖一杖地打在他身上。 蔺烨熔们忍不住发出闷哼声,样子十分狼狈。 梁怀吉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竟是如此!蔺烨熔苦笑,她竟然与陛下有染!怪不得他遍寻云京找都不到她,只怕她那时候就在陛下身下承宠吧! 李漾思正躺在内院的床榻上,忽然一群太监就冲了进来。 为首之人甚是嚣张,看都没看李漾思一眼便挥手:“带走!” 茹儿就在被押走的人之列,她惊慌失措地大喊:“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公主面前岂容你们放肆!” 李漾思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伺候自己 的宫女被抓走:“你们这是何意,我便是再不得宠,也好歹是个公主。 擅闯本宫的寝殿不说还要抓走本宫的宫女,是想要造反不成!” 为首之人嗤笑:“哎哟喂,造反这顶帽子奴才可戴不起,这是陛下的吩咐,将九公主身边伺候的奴婢通通杖毙,您要说理,有本事找陛下去。” 惨叫声连绵不断,李漾思想去救茹儿,奈何双腿无法行走,从床上重重地摔落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喊道:“茹儿!” 茹儿看到自家主子这番模样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公主,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能得公主如如此维护,奴……奴婢死而无憾。” 被杖责而的有二十余人(公主要出嫁了,总不能还是只有一个人伺候) 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九公主和茹儿连累的,稀里糊涂地就结束了自己可悲的一生。 毕竟,封建社会里的她们,只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第105章 喜欢 神龙殿 “阿绎阿绎,你是不是让人罚了陈王世子?”阮卿卿一双水润的眸子看着他。 “卿卿心疼了?” “哪有。”阮卿卿又不是什么好歹不分的人。 她差点被马撞就是因为李漾思,李漾思会突然间那么冲动还不是因为蔺烨熔。 “阿绎对我这么好,我才不会心疼别人,要心疼也只心疼阿绎。” 李承绎轻笑:“卿卿真乖。” “这么乖有什么奖励吗? “卿卿想要什么奖励?” 她想要李家的皇位,阮卿卿心里想,但她肯定不可能说出来,就算李承绎昏了头同意了,朝臣宗亲也必不可能同意。 而且她懒,像李承绎这样日理万机的生活她可受不了。 况且,李承绎也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要求,他可以给阮卿卿她想要的任何权力。 前提是,是他给出去的,也可以收回的。 他习惯了做掌权者。 他对阮卿卿好,但也只限于对阮卿卿好。 新皇登基后,打压阮家是必然,毕竟皇后可一直都被阮卿卿压着。 李承绎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属意传位于未来的嫡子。 其实不管传位于哪位皇子都一样,这后宫有哪一个不讨厌阮卿卿吗? 不过阮卿卿也不在乎这些,她都入黄土了,还管家族会怎么样吗? 似乎看穿了阮卿卿的想法,李承绎半开玩笑道:“卿卿为生个儿子好不好,日后大晔的方里河山都是他的。” “万一是个公主呢?阿绎偏心。”这便是拒绝了,只是阮卿卿不好明晃晃地说出来。 “公主也好,公主便是大晔朝的第一位女帝。” 眼神中划过失落,是他太贪心了吗?可是她为什么愿意给沈隽沉生儿子? 阮卿卿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会说公主便是大晔朝最尊贵的公主呢。 其实李承绎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他只想把最好的一切给他和卿卿的孩子。 公主算什么尊贵,国家弱小时用来和亲的存在,不过是皇权的附属罢了。 二人默契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晚间,阮卿卿留在了帝寝宫。 自然免不了一番运动。 李承绎抚摸着阮卿卿的小腹,忍不住在她耳边低语:“若是怀上了,就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他要了她很多次,说不定现在,她的肚子里就有了他们的宝宝。 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 “怀上了再说嘛。”怎么可能怀上,她一直都在喝避子汤。 让李承绎喝避子汤显然不现实,时下虽有用羊肠避孕的手段,但是她不喜欢,她喜欢那种……的感觉。 “刚刚疼不疼?”他有点失控。 “陛下给的,卿卿都愿意受着。”有点疼,但是她喜欢被男人占有的感觉。 嗯,还得加个限定词,位高权重的俊美男人。 “怎么突然叫朕陛下了?”他更喜欢她叫他阿绎,更亲密。 “我喜欢这么叫,陛下陛下陛下……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就是喜欢。” 其实她还喜欢自称臣妾,特别是在床榻上。 就如李承绎天生喜欢掌控,她天生喜欢被掌控。 当然,仅限于床上。 上次李承绎没有强硬地抱着她不放就是个正确的选择。 若是李承绎要在那种时候展现他的霸道,她会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这也是阮卿卿宁愿和李承绎闹翻也要勾搭其他人的原因,她喜欢新鲜感、喜欢刺激。 在她能容忍的范围内,她愿意去遵守封建礼教,但若是超出了她的容忍范围。 比如说一辈子和一个男人绑定在一起,甚至是和众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活着就是为了快乐,像她娘亲那样,忍到最后活生生把自己气死了有什么意思。 其实她挺佩服秦小枝的,明明来自于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明明不爱李承绎,却还能忍受在他的后宫里当一个妾。 李承绎轻笑:“卿卿喜欢便好。” 手仍然搭在阮卿卿的小腹上,他……倒真有点怀孕的样子。 阮卿卿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小腹:“陛下真坏。” “不这样卿卿怎么能给朕生孩子呢?”咬住她的耳垂。 “生孩子就要这样吗?”阮卿卿侧过身,杏眼无辜地看着他。 阮卿卿本就生得瘦弱,再加上病弱,看上去就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嗯,只有这样才能生孩子,……卿卿就能为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李承绎这话说得露骨,心中却是悲凉一片。 可是她不愿意啊。 第106章 斗嘴 凤仪宫 众女向皇后请安。 虞晚音率先开口:“真是世风日下,一个商户女,有朝一日也能与咱们这些世家女子坐在一块儿互称姐妹。” 她说的是陛下封新的张宝林,张宝林的父亲是皇商,此番向朝廷捐献了大半身家,解了前线的燃眉之急。 张父聪慧,主动向朝廷示好,还保住了小半身家,为表 皇恩浩荡,陛下破例纳了张氏嫡女入宫,而那些不主动甚至推三阻四的就惨了,通通抄家。 张宝林也不气恼:“臣妾的确出身低贱,可入了宫便都是陛下的妾室,都是伺候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存在,又谈什么出身高贵与否?” 言外之意便是你是世家女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是个妾,又有什么可傲的? 虞晚音果然气得不轻,偏偏又无力反驳,反驳了岂不就说明她有取代皇后之心,冷哼一声:“张宝林果然生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的紧。” “自然是比不上虞夫人的,只是臣妾入宫之前还听说宫中有一位贵妃,却不知贵妃娘娘因何被降为了夫人?”张宝林 虞掩唇轻笑。 “你……” 虞晚音被降位是因为什么高位嫔妃都心知肚明还不是牵扯到了那位,只是被降为夫人都是念在她没亲自动手又是陛下第一个女人的份上,德妃和阮修容还被打入了冷宫呢。 “好了。”楚望泞打圆场,“虞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咱们都是陛下的妃妾,应该和睦相处,伺候好陛下和皇后娘娘才是王道,秦姐姐你说呢?” 秦小枝瑟瑟发抖,如今她是唯一一个坐在四妃位上的,后宫嫔妃除了皇后都得叫她一声姐姐:“本宫觉得,楚夫人说得对。” 张宝林向秦小枝和楚望泞投去感激的眼神 虞晚音气得够呛,她本以为此番定然能将阮卿卿拉下马,陛下再喜欢她也不会容忍她和别的男人有染。 谁曾想陛下竟是心甘情愿把这顶绿帽子戴上了,连苛责她半分也不曾,现在自己又被张宝林和楚夫人连番挤兑。 “说起来,除了张宝林,后宫之中还多了一位妹妹,是哪位妹妹来着?”楚夫人明知故问。 “臣妾见过各位姐姐。”林采女出列,腰肢细软,袅袅婷婷。她原是容舒窈宫中的宫女。 “臣妾在家中时便听闻容淑容娘娘得宠,却不想,这宠妃娘娘怀孕,也要向陛下进献美人固固宠。” 沈岁榆掩唇笑,家世摆在这儿,她又只比容舒窈低一级,自然不怕容舒窃。 她也并非无脑挑事,后宫之中有几个傻子?她初初入宫,家世好获封的位分也高,若再表现得滴水不漏才叫人忌惮呢。 “沈妹妹说笑了。”容舒窈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本嫔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罢了。” “是不是分忧容姐姐自己心里清楚,只是这赝品啊,终归是赝品,昨儿个那位可是来了。” 容舒窈手都快抠烂了。 楚望泞意味深长地看了容舒窈一眼,自嘲:“所以说咱们在这儿争得头破血流的有什么用,连那位 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一时间,众女都很沉默。 张、林两人不明所以,却也识趣地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将“那位”记在了心里,究竟是何等人物让众妃连名字都不敢说? 皇后一锤定音:“既然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没掺和众人的争吵,也没对“那位”发什么看法,只要阮卿卿不给陛下生儿子,她们就不会站在对立面。 第107章 张宝林1 晨起,映月和红玉为首,二十余位宫女进来伺候阮卿卿。 李承绎上朝去了,阮卿卿不禁感慨:当皇帝真累,昨晚闹腾那么久,今天这么早就上朝去了。 当然,那是因为李承绎是明君,若是昏君的话,前朝历史上十几年不上朝的皇帝也有是的。 说起来,若是前朝没有灭亡,她就是公主的女儿, 也是郡主,若是她给李承绎生个儿子当大晔的下一任皇帝,算不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复国? 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髻,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 雅致的玉颜画着清淡的梅花妆,花钿装饰在眼尾的泪痣旁,又添了一丝妩媚。 阮卿卿就是那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人,可以当仙女,也可以当妖女。 “小姐,皇宫可真是气派。”张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是气派,但也是众多女子的埋骨之地。”张宝林苦笑,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进宫小心翼翼地活着呢? 可是陛下要用她彰显自己的仁德,父亲想让她进宫搏一个好前程。 “小姐……”婢女亦是心情低落,她家小姐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凭张家的富贵,未来的姑爷也不得不敬着小姐,但现在,姑爷可是天下之主,张家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叫我娘娘,毕竟是在宫中,若是被人寻了错处,我无根无基的也护不住你。” “是,娘娘。”若是在宫外,小姐何需这样谨言慎行。 “好了,别伤心了,当嫔妃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我肚子争气,生下个一儿半女,这一生也算有个指望,哥哥们出去说起自己有个当娘娘的妹妹也风光不是?”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贱的。 “娘娘说的是,往日里那些世家女瞧不起您是商户出身,这下让她们好好瞧瞧,您嫁的可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男子。” 阮卿卿本来是来这儿赏花的,不想便听到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 张宝林也注意到了前方有人,神情一肃,上前:“姐姐安好,妹妹刚才和婢女胡言乱语,让姐姐见笑了。” 虽然请安的时候没见着眼前的女子,但这样的打扮,也不可能是宫女,大公主还小,先帝时期的公主都出宫了。 阮卿卿“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长得不错,不然张父也不会把她进宫搏前程,还有一股书卷气,不像商户女,倒像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子。 张宝林看清了阮卿卿的长相,心中思绪万千:和容淑容有几分相似,沈贵嫔说容淑容不过是个赝品,那眼前的这位,便是楚夫人口中的“那位”? 张宝林感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了自己面前,若是把握住了,她便能一步登天。“ “姐姐也喜欢白梅吗? 都说‘桃李莫相妒,天姿元不同’,臣妾却更加偏爱‘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的白梅。” 眼前便是一片白梅林,洁白的花瓣和雪混杂在一起,一时间到分辨不出哪儿是花哪儿是雪。 喜欢红梅的人觉得喜欢白梅之人故作清高,喜欢白梅之人又觉得喜欢红梅之人庸俗做作。 阮卿卿对白梅或红梅没有特别的偏好,只是恰好走到了这处白梅林,就像秦淑妃说的那样“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不过也没有必要让张宝林难堪,阮卿卿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张宝林感受到阮卿卿的冷淡也不气馁,阮卿卿的态度已经比她预想中的好很多,毕竟她只是个宝林,而阮卿卿是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的存在。 是的,避其锋芒,今晨请安时皇后没有反驳楚夫人的话便足以说明这一点。 “臣妾在家中时便喜欢制作香料,这些白梅倒恰巧能用来制作梅花香,姐姐若不嫌弃,便随妹妹到妹妹的住处,我做些梅花香赠予姐姐。” “梅花香相传为南朝寿阳公主所创,堪称当世一绝,只可惜到大晔朝时制作方法已然失传,你倒有巧思。” 张宝林腼腆一笑:“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翻阅古籍后误打误撞试出了做法。” 第108章 张宝林2 张宝林住处 张宝林位分不高,住处也略显简陋,虽然对普通贵女来说也算是奢贵,但在阮卿卿看来,就是简陋。 张宝林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地方小,让姐姐见笑了。” 婢女虽不解自家主子为何要如此讨好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却也识趣地不多言,小姐定有小姐的道理。 张宝林制作香料去了,阮卿卿随意地在屋子里转了转,竟意外地发现了一本张宝林名为《战国策》的书,时下女子看的书籍多为《女诫》《女训》之类,张宝林到颇为与众不同。 就是不知是真的与众不同,还是故意做出与众不同的样子。 不一会儿,张宝林手里拿着一个香囊走了过来,看到阮卿卿手里拿着《战国策》愣了一下。 “咦,这不是哥哥的书吗?绿筠你怎么把它带进宫了?姐姐对它感兴趣吗?我脑子笨,看不懂这些。” 绿筠茫然,这不是小姐最爱看的书吗?进宫前还特意吩咐要带上的。 张宝林紧张极了,是她大意了,不该把《战国策》放 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其一,身为女子,本就不该看这种离经叛道的东西。 其二,把书堂而皇之地放在外面,很有故意为之让陛下对她感兴趣的嫌疑。 阮卿卿好笑地看了张宝林一眼,只见张宝林脸色苍白,拿着香囊的手微微颤抖。 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是真的好奇,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一个两个都这么怕她。 “臣妾……臣妾没有,这是香囊,送给姐姐。”张宝林将香囊递到阮卿卿面前。 阮卿卿放下书,接过香囊,香味很独特,别具神韵,清逸幽雅,后宫的妃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嫔妃都有独到之处,李承绎还真是艳福不浅。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张宝林小声道。 “十六,还是个孩子,我初到云京的时候也是十六岁。” 李承译今年二十九了,但是他日后三十九、四十九、五十九的时候,也还是要纳十五六岁的姑娘进宫。 “姐姐。”张宝林声鼓起勇气,“您是什么身份啊?” “你觉得呢?” 后宫嫔妃?不像,若只是个普通的后妃,皇后娘娘的态度不会那么奇怪。 “我不知道,但是后宫的姐姐们提到你态度都很苦古怪。” “或许是因为,陛下是四王爷的时候求娶过我,但是被我拒绝了。” 张宝林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抵抗皇后之位的诱惑,她是不愿入宫,但那是因为她出身太低不可能有高位,她更没想到有人有拒绝陛下的勇气和底气。 勇气,阮卿卿是不缺的,大不了就是个死。 底气,就是仗着李承绎爱她。 “所以您差一点就成了皇后娘娘?” 阮卿卿轻笑:“算是吧。” “喜欢看《战国策》?“ “没有没有。”张宝林连连摇头。 “用不着遮遮掩掩的,陛下不会介意。” 或者说,一个小小的宝林喜欢什么,李承绎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若是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子看几本杂书就能颠覆大晔朝,李承绎也不用当什么皇帝了,趁早退位了吧。 第109章 张宝林3 午膳时间到了,绿筠端来几盘膳食,一脸愤怒。 “娘娘,御膳房的那郡奴才也太欺负人了,您看看,这是些什么东西,您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封的宝林……” 菜品数量的确是按宝林的规格来的,但其中可以做的文章可就太大了,一盘青菜半生不熟,肉着上去油腻腻的叫人犯恶心。 张宝林苦笑:“怪我今日顶撞了虞夫人。” 往日里有银钱开路,送来的东西都是超过宝林规格的,可如今得罪了高位嫔妃,有钱也没用,毕竟有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就是委屈姐姐了,本来是臣妾邀请姐姐来臣妾这儿做客,不想却发生了这档子事……”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盼着阮卿卿好生收拾虞夫人一番,这可是天赐的良机,陛下的白月光啊,因为虞夫人受了委屈。 绿筠刚才的愤怒也有五分是演出来的,得知阮卿卿差点就成了皇后她心里不可谓不震惊,难怪小姐对她那这么殷勤。 阮,卿卿似笑非笑地看了张宝林一眼,只要能让她开心,她并不在乎别人对她是不是利用,比如当年的齐韫言和周晟清。 慢条斯理地拿出凤印:“让膳房重新做一份送过去来。” 张宝林瞪大了双眼:凤印?! 陛下竟然把凤印给她了! 就是不知张宝林若是知道这凤印是王太后给她的,而陛下直接把龙印给她会作何感想。 绿筠诚惶诚恐地接过凤印:“是,奴婢这就去。” 虞晚音宫中 “御膳房那边都吩咐下去了吗?” 宫女给虞晚音捶着腿:“娘娘放心,一个小小的宝林也敢跟您顶嘴,这下她该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了。” 宫女的心里是骄傲的,她家主子曾经是四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后来是一人之万人之上的贵妃。 便是现在被贬为了夫人,可德妃和阮修容那是直接进了冷宫的,德妃家世好,阮修容怀有身孕,都落得如此下场,甚至连为阮修容求情的苏婕妤都被打入了冷宫。 足以见得,在陛下心中,她家娘娘是特殊的。 陛下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位皇子的生母,到底是不同于其她妃子的。 半晌,宫女支支吾吾地上前:“娘娘,您要的蟹肉羹没了。” 虞晚音气得将桌上的膳食通通扫落在地:“什么意思!就算本宫不再是贵妃也还是从一品的夫人,御膳房竟敢如此怠慢本宫!” “说……说是张宝林那边的奴婢拿出了凤印,御膳房就紧着张宝林那边了……” 冬天磅蟹不好抓,做一蟹肉羹需要的磅蟹就够奴才们忙活了。 当然,绿筠是故意把虞夫人要的蟹肉羹端走的,敢这么对待她家小姐,她总得回报一二不是。 “凤印?张宝林为何会有凤印?” “这……奴婢不知。” 虞晚音冷笑一声:“走,咱们去找皇后娘娘做主,敢 用假凤印糊弄人,本宫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断定张宝林不可能有真凤印,皇后娘娘疯了才会把凤印给一个小小宝林。 张宝林住处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了桌,张宝林发出惊呼声,眼圈泛红:“今日多谢姐姐为我撑腰,臣妾感激不尽,都说宫中富贵,臣妾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这话倒是不假,钱在大晔朝真的不算什么,这次的“捐献” 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愿意?可以,把你家抄了总该愿意了吧。 正说着,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张宝林连忙下跪:“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0章 张宝林4 脖子上冒出了冷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陛下。 李承绎带着笑:“怎么到这儿来儿了,朕的神龙殿还比不上这儿吗?” 虽然李承绎只是开玩笑,但张宝林却是被吓住了:“ 陛下恕罪,是臣妾邀请姐姐到这儿来的,臣妾再也不敢了。” 阮卿卿瞪他一眼:“这里纵有千般万般不好,却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李承绎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 “新鲜。” “所以在卿卿眼中,朕只是个旧人,不新鲜了?” 张宝林快吓傻了,姐姐怎么敢这么对陛下说话。 阮卿卿拿出香囊在李承绎面前晃了晃:“喏,这可是你那位新鲜的妃子送我的。” 李承绎仿佛这才注意到张宝林似的,淡淡道了句:“起来吧。” “是。”张宝林起身,看到陛下俊美的面庞不禁羞红了脸。 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这还是天下之主。 “闻闻香不香?”阮卿卿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眼尾的泪痣本就妩媚,又用了花钿装饰,更加活色生香。 “这是什么香?平时倒没闻到过。” “失传已久的梅花香,叫你那位小妃子琢磨出了做法。” 张宝林心中一喜,忙道:“陛下若不嫌弃,臣妾……” 李承绎没兴趣理她,把玩着阮卿卿头上的步摇:“不如卿卿为朕做个香囊?” 张宝林脸色一白,识趣地止住了话头,该说 不愧是传说中的“正品”吗? “陛下倒会使唤人,我才不要,累。” 制香嘛,当年她也学过一点。 虽说大家族的女子不屑于这种不入流的技艺,但是阮卿卿好奇,就学了一些。 阮父又不在乎什么繁文褥节,只要自家宝贝女儿开心就好。 :“李承绎失笑:“小懒虫。” “哪里小了?”无辜地看着他。 李承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轻轻拍了她一下:“你真是……一天到晚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阮卿卿不开心了:“你这反应不对。” 李承绎:…? “你应该说‘嗯,是不小’,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那今天晚上,朕这么对你说,好不好?”旁边还有人,他不想让别人看轻了她,有些话,床榻上可以说,大庭广众之下,就不合适。 张宝林倒是听懂了,入宫前父亲专门请了人教导她这些以便更好地服侍陛下,羞得满脸通红。 真是诡计多端的皇帝陛下,昨晚欺负了她那么久,今晚还要欺负她。 阮卿卿勾住他的手,闷闷道了声:“好。” 不过她喜欢被他欺负,皇帝陛下身经百战,倒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再加上他每次都是以阮卿卿的感受为先的。 除了身体上的舒服,还有心灵上的满足,阮卿卿觉得自己是有一种慕强心理的,不然为什么李承朝有了别的女人她就受不了,李承绎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她还愿意做他的女人? 李承绎觉得自己心里痒得很,她这样的乖:“那朕也做个香囊送给卿卿好不好?” “陛下真好。” 第111章 张宝林5 张宝林震惊极了,制香向来为世家小姐所不耻,可陛下竟然愿意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只为了讨姐姐欢心…… 三人一起用膳,张宝林本来想伺候二人用膳的,被李承绎制止了。 李承绎不停地给阮卿卿夹菜,张宝林就默默地夹了一些自己面前的菜。 阮卿卿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关系亲密的男人都有这么个毛病,恨不得她顿顿都吃一头牛。 不过,阮卿卿觉得,要是她真这么吃,胖成一个球,李承绎还会喜欢她?毕竟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内在美。 而且,对于胃口小的人来说,吃多了是一种折磨。 正吃着奶房玉蕊羹呢,便听得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绿筠故意大声喊道:“虞夫人,虞夫人您不能进去,里面……” 虞晚音本就是个受不得激的:”好啊,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拦着本宫,这么遮遮掩掩的,是因为用了假凤印心虚了吧!” 皇后有些许不耐烦,和一个宝林的奴婢争执,也不嫌掉价。 张宝林也是,没规矩,高位嫔妃到了也不出来接驾。 但事关凤印,她又不得不来这一趟。 给身后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立即会意,一齐把绿筠拖走了。 大步踏入寝殿,虞晚音跟在她身后。 刚踏入内室,二人便是一愣:“陛下万福。” 张宝林起身给二人见礼。 李承绎给梁怀吉使个了眼色,梁怀吉立即上前扶着皇后坐下了。 三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果然皇后和嫡子就是不一样,那天慕小仪可是跪在冰天雪地里,也没见李承绎这么体贴。 “发生了何事?”李承绎的脸色算不上好。 皇后开口:“虞夫人说张宝林用了假的凤印,臣妾特来查探事情真相。” 按理说直接传唤张宝林就行了,但皇后这不是怀孕了吗,要多走动,索性直接过来了,却不想陛下和昭宁郡主也在这儿。 “陛下,她一个宝林,就敢伪造凤印,还抢走了臣妾吩咐要吃的蟹肉囊,劳动皇后娘娘走这一趟。 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您可一定不能轻易饶过张宝林。” 绝口不提自己给张宝林使绊子的事。 张宝林立即跪下:“陛下,臣妾没有伪造凤印,凤印是姐姐的……” 阮卿卿看了虞晚音一眼,上次虞晚音害她的事她还记得呢,到底是有十四年的情分啊,甚至前六年虞晚音是李承绎唯一的女人。 “我给她的,你有意见?” 虞晚音目光躲闪:“自然不是,我以为……” “虞氏,搬弄是非,即日起禁足于长秋宫。”李承绎一锤定音。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虞晚音梨花带雨。 “上次的事,是朕对你太宽容了吗?” 情分,自然是有的,他又不是铁石心肠,这么多年,养只猫狗都有感情了,但她错就错在,不该妄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不该算计自己不能动的人。 可是,什么是“不该有”? 明明是他对她说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也是他说的“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好一个匪我思存! 宫人们将虞晚音拖了出去,虞晚音面色凄然,或许是知道自己再反抗下去连夫人的位分都保不住,她没有再辩解什么,任由宫人拖走了。 彼时的张宝林只觉得快意,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虞夫人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后宫是一座巨大的牢笼,而宫斗,从来就没有赢家。 第112章 后续 “既然是误会一场,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昭宁郡主了。” 李承绎“嗯”了一声:“皇后辛苦了。” 这顿饭用得很沉默。 阮卿卿心里憋着火,对于男人来说,孩子就这么重要? 张宝林不敢说话。 李承绎……李承绎他也不敢说话,如果只能选一个,他肯定选卿卿,但是,到底是第一个嫡出的孩子,总有几分特殊的 “今年的国宴……”李承绎试图缓和气氛。 “不去!” “阮世子递了折子,说他今年要回京述职。” “他也不许去!” 阮卿卿越想越生气,哥哥要回京, 竟然都不和她说,她还是从李承绎这儿知道的。 “阮世子不来,会让世人误会朕对阮家有什么看法。” 那可不,大老远的回来,连国宴都不让人参加。 “坏人。”就知道欺负她。 “谦儿今年该有五岁了?” “问这个做什么?” “朕封他当国公,可好?”公侯伯子男,国公是最高等的爵位。 “他一个小孩子,什么功劳都没有,你不怕被那些个言官说啊,还有他可是沈家的血脉,你不是一直想打压世家吗?” 沈家可是世家的领头羊。 李承绎笑:“那怎么办,卿卿生气了,朕想不到哄卿卿开心的其它办法了。” 没有实权,一个爵位算不得什么,他也不是要一味打压世家,恩威并施,平衡才是最好的。 第二天,李承绎便下了两道旨意。 一道是关于前朝的,封沈家小少爷为国公。 一道是关于后宫的,晋封张宝林为张良媛,宝林是正七品,良媛是从五品,足足升了三个位分。 沈府 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蔺烨熔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有个好娘亲就是好啊,才开蒙的年纪,就是一等国公爷了。” “自然是比陈王世子好的,本官听说,陈王世子来京的路上被人追杀了?” 陈王宠妾灭妻不是秘密,陈王世子被人追杀被的事儿,八成就是陈王那位得宠的庶长子做的。 嫡出就两个儿子,先世子暴病,若蔺烨熔再死在了来京的路上,世子之位自然就是那位庶长子的了。 沈宥谦人不大,却鬼精鬼精的:“叔叔你好可怜, 可惜福气这东西是天生的,叔叔也羡慕不来。” 奶声奶气的,眨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别的不说,相貌这一块儿,沈宥谦真是遗传了爹娘的优点,眼尾有颗小痣,帅得犯规。 “是吗?”蔺烨熔皮笑肉不笑,“希望沈小国公能一直这么有福气下去。” “小国公”三字被他咬得很重,想恶心谁不言而喻。 “小国公是有福之人,自然能平安顺遂一生。”聂自俭的声音插了进来。 其实他也不待见沈隽沉,聂家是保皇派,素来与世家高不和,但陈王世子这种拿孩子说事的行为,实在是太不讲究了些,掉价。 “借聂大人吉言。”沈隽沉冲聂自俭颔首,把蔺烨熔忽视了个彻底。 蔺烨熔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沈隽沉同聂自俭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去了。 只要不占着阮卿卿夫君的名分,沈隽沉就无所谓那人 同阮卿卿做了什么。 而有聂自俭那位九五至尊的表哥在,聂自俭就不可能上位成功。 至于聂自俭,他自己都还没求得阮卿卿的原谅,沈隽沉一个过去式,有什么好在意的? 二人都心知肚明,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颁布这样的旨意,定然是昭宁郡主和陛下做了什么。 一个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一个是美貌病弱的郡主,还能做什么? 就是不知陛下是有多满意,才会颁发如此荒唐的旨意。 阮家 阮父坐立不安:“你说你,再怎么说,年年又不是陛下亲生子嗣,哪个男人不介意这些? 这情分是用一分便少一分的,年年是沈家的少爷,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这又是何苦。 还有上次的事情,都是刺啊,平日里看着不显,真要爆发出来了…… 也怪我,看走了眼,不该让那个拎不清的孽女进宫。” 阮父不停地唠叨,阮卿卿左耳进右耳出,悠闲地吃着点心。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为父说话!”阮父气得吹胡子瞪眼。 “听了啊。”阮卿卿一脸无辜。”我还没那么傻,又不是我主动提的。” “你怎么知道陛下不是在试探你?”阮父哀声叹气,“早跟你说伴君如伴虎,让你别和陛下纠缠,你非不听不听。 咱们阮家已是位极人臣,为父又不需要你家族谋取什么利益,你喜欢新鲜的,就是养一屋子面首,有为父在,旁人也不敢置喙……” 说到最后,阮父痛定思痛:“当初就不该让你来云京!” 阮卿卿:……老父亲更年期到了吧。 宫中 沈岁榆阴阳怪气:“咱们这张宝林,哦不,是张良媛啊,还真是不一般,随随便便就‘偶遇’了昭宁郡主。 还会做香囊,一下子讨得了郡主的欢心,连带着陛下也爱屋及马,足足升了三级。 这要是再弄出些什么奇技淫巧,那登临贵妃之位也是指白可待啊,到时候我就该唤张良媛一声姐姐了。” “这人生啊,还真是变幻无常,萧妹妹是户部尚书嫡女,也不过堪堪封了个良媛,张妹妹当真是好运道。”楚望泞笑道。 萧韵荷色很不好看,一个商户女,也和她平起平坐了:“咱们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女子,自然比不得张良媛会钻营。 制香,说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堂堂天子嫔妃,琢磨这些东西!” 容舒攥紧了双拳,她也是个出身不好的,还是庶出。 偏沈岁榆不肯放过她:“说起来,咱们这位淑容娘娘也是花了四年时间才升到九嫔位分的吧。 这可真是奇了, 宠妃娘娘都花了这么长时间,可瞧瞧人家张良媛……” 容舒窈不理她。 张良媛细声细气:“可是昨日,陛下说要亲手给昭宁郡主做一个香囊。”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既驳斥了萧良媛的话,又成功地将仇恨转嫁到了阮卿卿身上。 众女都沉默了,明面上都没有对此事做出什么评价,可暗里是怎么咒骂阮卿卿的,谁知道呢? 第113章 赌她的真心 很快就到了年关,阮暨白也到了云京,只是先进宫述职之后再回的阮王府。 阮卿卿也回了王府,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哥哥,你来云京都不告诉我,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那阮卿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华服,外罩桃红色云锦斗篷。 头上梳一个长乐髻,戴着红松石璃,彩蝴蝶发饰。 脖子上是攒金丝翡翠如意璎珞项圈,手上一对羊脂玉手镯,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阮暨白似笑非笑:“真不知道?” “你又没给我递信,我怎么知道嘛。” 夏朝颜站在一侧,安静地充当背景板,在乡下庄子里的这两年她是受尽了折磨,也沉淀了许多。 “小子,八年不见,让爹好好看看。”阮父拍了拍阮暨白的肩,眼圈微红。 “父王,儿子很好,祖母也很好。” “好……好……那就好。”阮父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是真的高兴。 眼神扫过夏朝颜,说实话,他对这个儿媳妇很不满意。 好歹是自家儿子选的,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阮王妃亦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跟个局外人一样。 “父王,母妃,咱们进去吧。”阮暨白开口。 “好。” 阮王妃有些受宠若惊,自打阮卿宁那事儿之后,王爷就对她格外冷淡,她心里也是气恼的。 她都把道理揉碎了讲给小五听了,小五还非要作死。 没想到继子会叫她母妃,而王爷也驳斥。 按理说,第一次见儿媳妇,阮王妃该准备见面礼的,可王爷摆明了不待见这个儿媳,阮王妃也不会去触王爷的霉头。 阮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基本上是父子俩在一叙天伦之情,阮卿卿偶尔插几句。 阮王妃同夏朝颜对视了一眼,冲她笑了笑,倒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阮卿卿不会主动欺负人,但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也够折磨人的。 阮王妃好歹还是知府之女,夏朝颜可是实打实的农女。 吃完饭,阮卿卿就跟在阮暨白身后,虽然阮暨白是第一次来云京,但世子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打扫。 “殿下,臣妾先去休息了。”夏朝颜识趣地道。 “嗯,去吧。” 夏朝颜刚走,阮暨白就将阮卿卿揽入了怀中:“你和陛下是什么关系?”眼眸深深地看着她。 “君主和臣女的关系呀,还能是什么关系?”阮卿卿死不承认。 阮暨白眼中带着嘲讽:“所以你可以在宫中彻夜不归? 所以沈宥谦小小年纪就可以获封一等国公爷? 所以寒衣节陛下来了阮家? 所以连皇后娘娘都要避你的锋芒? 阮卿卿,你可真是威风!” “你凶我!你凭什么凶我!”阮卿卿一把推开他,“我们两年没见了,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是凶我吗?” “滚” 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不生气不生气。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要体谅一个24岁的老处男! 阮暨白也是一时气极,此时也有些后悔“我只是担心你………”万一陛下不喜欢她了呢 他进宫的时候陛下倒是客气,俨然一副把他当成大舅子的样子。 可,没有名分,他如何敢去赌帝王虚无缥缈的喜欢? “我知道的,哥哥,我不怪你。”没办法,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她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对哥哥生气。 一想到曾经待过同一个胎盘,就什么气都消了。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阮卿卿晃了晃手中的龙印。 阮暨白震惊地道:“这是……龙印?” “嗯,陛下给我的。” 不止是阮家在赌,李承绎也在赌,用大晔朝的百年基业,赌阮卿卿的真心。 当然,阮家也没什么谋朝篡位的想法就是了。 “既然陛下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别让外人知道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阮卿卿想了想,知道她有龙印的,好像还……挺多的。 当年参加宣平侯夫人宴会的人,谢老夫人,周濯池。 不过龙印这玩意儿,也得落在有兵权的人手里才有用,恰巧宣平侯和周大将军都是保皇党。 总的来说,大晔朝的统治还是很稳固的,就算有兵权,有龙印,造反也是一步险棋。 毕竟枪打出头鸟不是,有兵权的又不止那一家。 第114章 矛盾1 第二日便是国宴。 阮卿卿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裙,外罩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锦绫披帛。 珍珠碧玉步摇和红翡滴珠凤金步摇斜插在发髻上,玉雕嵌东珠八宝耳坠灵动可爱,不似昨日那般喜庆。 众人坐马车到了宫门,剩下的路就需要走着去。 虽然阮卿卿也能叫宫里的奴才抬步辇来,但,毕竟是国宴,皇帝皇后都是走着去的,还是低调点。 到了太和殿后,众人按身份落座。 大晔朝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说法,因此阮卿卿是和家人坐在一起的。 不少未婚贵女、当家主母都不着痕迹地打量夏朝颜。 这不稀奇,因为夏朝颜是本朝第一位平民出身的世子妃。 可,看了半晌,除了美貌,这位平民出身的世子妃,似乎也没什么独到之处,甚至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显得有些局促。 看阮卿卿的人也很多,她很少去云京贵夫人举办的宴会,主要是没什么可聊的。 那些夫人们聊的左不过是衣裳首饰,家长里短之类的。 什么“如何拿捏妾室” “如何讨夫君欢心” “哪家主君宠妾灭妻” “哪家儿子能干” “哪家女儿出众” 。 阮卿卿不爱听这些,她只喜欢吃喝玩乐。 这也是她被夫人们排斥的原因,不合群。 不过阮卿卿也不在乎就是了,反正都要捧着她。 很快,皇上和皇后一同出现了。 众人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承绎下意识看了阮卿卿一眼,阮卿卿当然没动, 她个子小,也不是很突兀。 皇后只当自己看不见二人的眉眼官司。 然后便开宴了。 君臣之间少不得要客套几句,陛下象征性地问询几句,臣子再适时地表表忠心,说些“天佑大晔”的吉祥话。 舞姬上场,一时之间,倒真是歌舞升平、君臣相宜。 偏有人脑子缺根筋:“皇后娘娘有孕,这可真是大喜事,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我大晔朝定能绵延百代 ,万世昌隆。” 众人跪拜:“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我大晔朝绵延百代,万世昌隆!” 李承绎心里一个“咯噔”,偏这种情况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这句话也没什么毛病:“诸位免礼。” “谢皇上。” “卿卿。”阮暨白担忧地看着她。 “嗯?” 阮暨白斟酌着用词:“他毕竟是皇帝,皇后又是正宫嫡妻。” “我知道啊。”阮卿卿笑了笑,“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这时候离席挺失礼的,但阮卿卿管不了这么多,虽然 站在李承绎的角度上,他也没做错什么,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阮卿卿执意要走,阮暨白也只能吩咐云栽好好照顾小姐,李承绎是看见了,但他作为帝王这时候是不可能离席的。 太和殿里烧着地龙,又有银丝炭,暖烘烘的,出来倒是清爽了许多。 太和殿很高,站在殿外能尽揽宫城的景象色,还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九重宫城啊,象征着无上的权势。 阮卿卿一路走到了蓬莱池边,天气回暖,蓬莱池里的冰也化了。 “娘亲!” 阮卿卿回头,便见打扮得跟个福娃娃似的沈宥谦埋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 沈隽沉在他身后,冲阮卿卿道:“昭宁郡主”。 说起来,阮卿卿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他还是那样的容色无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娘亲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娘亲不要不开心,等我长到爹爹那么高的时候,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阮卿卿摸了摸他的头:“小不点一个,还想着保护我了?” 年年是真的乖,比裕王府那个想推她的熊孩子可爱多了,也不知道李玄知是怎么教的儿子,他那个嫡子也一样讨人厌。 “不小了,我今年五岁了,再长两个五岁,我就可以娶媳妇了。”沈宥谦掰着手指头。 第115章 矛盾2 阮卿卿被噎住了,一言难尽地看了沈隽沉一眼。 沈隽沉也很尴尬,摸了摸鼻子:“我没教过他这些。” “是奶奶教我的,还有外祖父。” 沈母对这个孙子倒是真心疼爱,沈隽沉虽软禁了沈家二老,却也没有不许祖孙见面。 “娘亲,团团姐姐都要有弟弟妹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呀。” 是的傅云意再婚了,而且有孕了,郡马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也是世家出身的嫡次子,不顾家族反对入赘给了傅云意。 “要是有弟弟妹妹了,娘亲的爱就会分一半给他,年年就不是娘亲唯一疼爱的孩子了。”阮卿卿故意吓他。 沈着谦张大了嘴,一副很是纠结的样子:“算了,我不要弟弟妹妹了,我要做娘亲唯一的孩子。” 沈隽沉挥手,下人将花灯递了上来,沈隽沉将花灯递给年年:“把这个给你娘。” 三人把花灯放到蓬莱池里。 沈宥谦左手牵着阮卿卿,右手牵着沈隽沉:“爹爹,娘亲还有我,我们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嗯,一家人。”阮卿卿笑着道。 沈隽沉温柔地看着母子二人。 李承绎到的时候刚好听到阮卿卿的那一句“一家人”。 心痛得难以复加,看着三人手拉手其乐融融的场面,怎么也迈不开腿。 “陛下……”梁怀吉小心翼翼地看着陛下的脸色 “罢了……”李承绎苦笑,语气十足嘲讽,“他们才是一家人,朕就不去打扰她了。” 阮卿卿回到宴席后,便听阮暨白道:“陛下刚才离席了。” 阮卿卿略一琢磨,便知道李承绎多半是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就许他和皇后恩爱,不许她和沈隽沉恩爱吗? 不过没必要和哥哥说,平白让他担心。 李承绎坐在上首,给皇后舀了一勺汤:“皇后有孕辛苦,多补补身体。” 皇后受宠若惊:“为陛下诞育子嗣是臣妾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哀 宸太后笑:“你们帝后和睦,哀家就放心了。” 能给阮卿卿添堵的事她十分乐意去做。 王太后没说话,一边是喜欢的小辈,一边是嫡亲侄女。 李承绎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母仪天下,是大晔之福!” 皇后行礼:“皇上折煞臣妾了。” 众妃行礼:“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妾定当好生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皇后是嫡妻,后宫诸妾也只有俯首的份儿。 众臣行礼:“帝后和睦,天佑大晔。” 阮卿卿快气死了,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把筷子扔了出去。 “咚”地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阮卿卿 有惊讶,有嘲讽,有幸灾乐祸。 “昭宁郡主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李承绎的语气没什么波澜,眼神也很平静。 阮父连忙跪了下来:“小女不懂事,请皇上饶她一回。” 手不停地扯阮卿卿,示意她跪下认个错。阮暨白也跟着跪下。 沈隽沉也跪了下来:“求皇上看在臣的面子上饶她一次。”年年跪在爹爹身边。 李承朝跪:“求皇兄看在臣弟的面子上饶她一次。” 聂自俭跪:“求皇上饶她一次。” 蔺烨熔想了想,这女人现在看着也挺可怜的,于是也跪了下来:“求皇上饶她一次。” 就当是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因为皇后怀孕,王临渊也来了云京,当即跪下:“求皇上饶她一次。” 李玄知跪:“就当给皇叔个面子,求皇上饶她一次。” 宣平侯跪:“求皇上饶她一次。”到底差点要了她的身子。 威远侯跪:“求皇上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她一次。” 柳四跪在他身侧,没办法,儿子身份不够,只能他这个当爹的舍下一把老脸。 齐韫言和周晟清没动。 一来是觉得已经有这么多人为她求情了。 二来是怕求情会让皇上更生气,毕竟这一圈儿下来都是她的情郎。 三来便是担心自己的仕途会受影响。 一时间,场面十分壮观。 贵女贵夫人们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昭宁郡主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大人物为她求情! 臣子们也暗骂阮卿卿是红颜祸水。 后宫妃子们也惊呆了。 一方面不相信陛下会真的罚昭宁郡主,毕竟陛下对昭宁郡主有多好她们有目共睹。 一方面又暗戳戳地希望陛下惩罚昭宁郡主,毕竟这么多男人为她求情,说没关系谁信! 阮卿卿梗着脖子,她死也不跪! 明明就是李承绎的错,是他说的不会让任何人越过了她去! 第116章 矛盾3 李承绎讽刺一笑:“昭宁郡主,倒是颇得人心。” 这话说得就颇为耐人寻味了,得人心? 得男人心才对,还尽是位高权重的男人。 “多谢陛下夸、奖。” 她就是会勾引男人,怎么着? 众人不禁为阮卿卿捏了把汗,这已经是明着和陛下对着干了,要作死能不能换个场合,不要把他们拖下水啊。 皇后突然跪了下来:“陛下,想必昭宁郡王只是一时不察,失手将筷子掉了出去,绝无不敬您的意思。” 皇后一跪,后宫众妃、皇子公主都跪下了。 后妃一跪,朝臣、女眷又必须跪。 一时间,还坐着的就只剩两宫太后,陛下以及阮卿卿。 李承绎本就没打算罚阮卿卿,原因很简单——舍不得。 即使她把他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他也舍不得。 于是便也顺着台阶下了:“既然只是无心之失,朕也没什么好追究的,诸位都平身吧。” 罢了,哪一次不是他先低头。 宸太后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她就知道!在阮卿卿面前,皇帝硬气不过10秒钟。 李承绎想通了,阮卿卿却是想不通的,果然正宫嫡妻就是不一样。 刚刚那么多人求情,李承绎不为所动,皇后一求情李承绎就松口了,真是帝后情深! 众人谢恩之后,丝竹之声响起,大殿里又恢复了其乐融融之景。 王临渊过来与阮父寒暄 阮卿卿扯了扯王临渊的袖子,示意他出去说话。 阮父和阮暨白的脸色都是不很好看,阮父使劲瞪阮卿卿 :你知不知道你是陛下的女人! 阮卿卿不理会二人。 阮父和阮暨白又不敢太强硬了,怕把事情闹大了,卿卿性子倔,刚那种局面都不服软,若非陛下给了她台阶下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王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阮卿卿走了。 李承绎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给了皇后一个眼神。 皇后心领神会,吩咐宫女:“本宫看小叔似乎身体不适,你让叔母出去照顾一二。” 宫殿外 阮卿卿扑进王临渊怀里:“舅舅,我好想你。” 王临渊神色复杂地推开了她:“郡主自重,我已有妻室。” “你说过的我是你唯一的小外甥女。” “哪个外甥女会往舅舅怀里扑?”王临渊古怪地笑了笑。 “你也不要我了吗?”泪水浸湿眼尾泪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王临渊拭去她眼尾泪水,在殷红小痣上磨砂了几下。 “郡主在陛下身下承宠的时候也是这般哭的?不要你……呵……我有要你的资格吗?” “夫君,琰儿闹着要父亲,妾身实在是没法子了。” 崔大小姐走了过来,手里牵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小男孩。 眼神扫过阮卿卿,是深深的戒备,她永远不会忘记四年前,就是因为阮卿卿,夫君第一次训斥了她。 “这是你的儿子?”阮卿卿的语气很平静。 小男孩和王乐临渊长得很像,说不是父子都不会有人信。 王临渊“嗯”了一声,到嘴的解释被他咽了下去。 他和崔大小姐没什么感情,但王家需要一个继承人,琰儿也的确是他的儿子。 “要父亲抱……”琰儿口齿不清地说道。 王临渊俯身将琰儿抱了起来。 阮卿卿转身欲走。 “郡主。”王临渊叫住了她。 第117章 矛盾4 崔大小姐攥紧了双拳,不会的,她为夫君生了嫡长子,夫君不会不要她的。 便是夫君被这妖女迷了心智,王家的族老也不会同意夫君休弃发妻。 阮卿卿似笑非笑:“有事?” “珍惜眼前人,我希望你幸福。” “珍惜眼前人。” 阮卿卿咀嚼着这几个字,“舅舅倒是很会珍惜眼前人,就是不知舅舅说这话倒底是为了我,还是怕我挡了皇后的路?” “二者皆有。” 皇后再怨恨他和长姐心狠手辣杀死了兄长,也终归流着王家的血。 “看来我这个半路认的外甥女终究是比不过王大人嫡亲侄女的了。” 阮卿卿温柔地笑了笑,“但是可惜,陛下就是喜欢我,有我在一天,王家的皇后就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 王临渊皱了皱眉头:“你何苦如此。” 或许以前王临渊真的喜欢甚至是爱过阮卿卿,但时间从来就是遗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在王临渊心里,最重要的 永远是他的家族。 阮卿卿觉得很可笑:“你现在这副虚伪的样子和你曾经厌恶的兄长有什么分别?” 王临渊心中一震,终究没说出挽留的话,目送着她越走越远。 —— “卿卿。”李承绎从身后抱住阮卿卿,“你别走,朕错了。” 阮卿卿转过身:“今日的事我也有错,你和皇后琴瑟和鸣,我吃醋了,李承绎……” 李承绎攥紧了手指,像信徒等待神明的审判。 阮卿卿的声音很轻:“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李承绎红了眼眶,泪水划过脸庞,将阮卿卿的头埋在自己胸前,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狠狈的样子。 冰凉的液体落在阮卿卿头上,“你哭了吗?”阮卿卿小声询问。 “朕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回应了。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只是利用。 没关系的,他会一直有用。 李承绎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松开了她,从袖间拿出了一个香囊:“你闻闻,是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味道?” 阮卿卿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她以为皇帝陛下那么忙,能做个香囊出来就不错了。 却不想,这香味竟与张宝林给她的那个别无二致。 对于皇帝陛下来说,稀世珍宝不算什么,毕竟年年周边小国都会进贡,可这香囊,却是他真正费了心思的礼物。 “我很喜欢,谢谢你。” “喜欢便好…喜欢便好……” 或许是因为阮卿卿刚才的那番话,李承绎有些不知所措,“朕已经派人和阮王爷说了,今天晚上,朕带你出宫玩,谦儿……也一起来。”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沈宥谦是她的儿子,他也可以试着……爱屋及乌。 凤仪宫 “娘娘,奴婢听御前太监说今晚陛下要出宫,您说,陛下是不是要带您出去玩啊?” 国宴上陛下可是给足了她家娘娘面子,娘娘又怀了嫡子,那个什么昭宁郡主今天都气得摔筷子了,迟早被陛下厌弃! 皇后神色一顿“这种话就不要拿到外面去说了,平白惹人笑话,陛下……不可能带本宫出去的。” 宫女不忿:“娘娘,您可是中宫嫡妻,那个昭宁郡主没名没份的,凭什么处处压您一头!” “凭什么?”皇后讽刺地笑了笑,“就凭本宫这个皇后之位是她不要的!就凭她今日在国宴上使性子陛下也舍不得怪她!你以为陛下是给本宫面子吗?呵……不过是本宫给了陛下台阶下罢了!” 皇后很少发火,宫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意,求娘娘恕罪。” “罢了……”王幼璃叹了口气,“你也是为了本宫,起来吧。” 第118章 年年岁岁 夜晚 宫外 帝王出行,梁怀吉早早打点好了一切。 整个羡鱼湖的船都被包了下来,外人只知来人权势滔天,却不知是帝王亲临。 几人都在船上,沈宥谦坐在中间,李承绎和沈隽沉分别臣坐在他两侧,阮卿卿坐在三人对面。 沈隽沉本就是个高冷的性子,李承绎又看沈隽沉很不顺眼,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年年左看看右看看,低声询问自家爹爹:“陛下不是坐在最 上面的吗?为什么陛下会坐在我旁边呢?不是说君臣有别吗?” 年年不清楚几个大人的关系,只知道陛下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每次见了都要跪拜。 “陛下的心思,为人臣子的,岂敢揣测?”沈隽沉淡淡道。” “谦儿,这是朕给你的见面礼。” 李承绎拍了拍手,立即有换了常服的小太监们抬了几个箱子上前。 打开一看,一个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东珠,瞧着色泽便是极好。 另一个箱子里是一整箱琥,色泽含蓄,质地湿润。 再有一箱雕刻得极好的翡翠,有平安扣、福豆、福瓜,玉如意……瞧着意头便是极好。 沈隽沉正欲拉着年年跪下谢恩,李承绎扶起了沈宥谦:“今日过节,不分君臣,只论亲疏,谦儿是卿卿的儿子,便也是……朕的小辈。” “多谢陛下。”沈隽沉拱了拱手。 年年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拱手,奶声奶气道:“多谢陛下。” 阮卿卿快被他们三个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沈隽沉起身:“臣为陛下和郡主斟酒。” 李承绎握住他的手:“朕说过,今日不分君臣,沈大人是客,岂有让客人斟酒的道理?”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愿退让。 既然李承绎说了不分君臣,沈隽沉也不会再客气。 阮卿卿无奈地起身:“我来吧。” “那就辛苦卿卿了。” “辛苦郡主。” 二人同时松了手。 酒很快便斟好了,阮卿卿冲李承绎举杯:“祝陛下天天开心,万事顺遂。” 李承绎将酒一饮而尽:“卿卿开心,朕便开心。” “祝沈大人仕途顺遂,平步青云。” 沈隽沉温和地笑了笑:“顺不顺遂,要看陛下的意思。” “沈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朕自然信重万分。” 这是给他上眼药来了?平日里倒是装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却也……不过如此。 阮卿卿假装听不懂二人话里的机锋,冲年年眨眼:“祝宥谦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年喝了一口酒,呛得眼泪直流。 沈隽沉连忙为他顺气,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李承绎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娘……娘亲也是。”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李承绎看着阮卿卿的笑颜,心想:唯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 前线 这是周濯池来到前线的第三年。 云京那边该过年了吧?周濯池苦笑,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年。 “请主帅三思!”副将跪在营帐外,明明是八尺男儿,却红了眼眶。 士兵们也齐齐跪在营帐外,黑压压的一片,甚是骇人。 周濯池走出营帐:“本将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法!” 可是您呢?副将只觉得嗓子眼被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身诱敌深入,等待您的,将是九死一生…… …… 周濯池在赌,用他一人的命,赌大晔朝的百年安宁。 可是他不是一个好运的人,命运也不会眷顾他。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红,这三年来,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儿女失去了父亲。 但是今天,一切都将结束了。 他没有输,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他热爱的家与国。 大晔的儿郎,从来就不缺为国捐躯的勇气。 也许世人会忘记他,也许史书会曲解他,但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会记得他,记得他的卑劣,也记得他的热忱。 黎明将至,但周濯池的世界,只剩永夜了。 为了卿卿,但不止是为了卿卿。 卿卿,欠你的礼物,我不能给你了。 但所幸,我为你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交加。 第119章 淑妃1 前线大捷,西绫国节节败退。 西绫皇室被尽数绞杀,从此,世界上不再有西绫国,取而代之的是大晔版图上的西州。 周大将军战死,陛下追封其为武安侯,配享太庙,周晟清也因此承袭了武安侯爵位,一时间风头无两。 阮卿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接近三年的时间未见,她又实在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肯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又少了一个。 容舒窈生下了六皇子和六公主。 皇后生下了五皇子和四公主。 慕小仪生下了二公主和三公主。 阮卿宁生下了四皇子和五公主。 说来也巧,后宫四个怀孕的,生的都是双胞胎。 李承绎6个儿子6个女儿,也算是多子多福了。 其实这些年后宫怀孕的多,但正儿八经把孩子生下来的,也就四妃位上的那两个,其她的都因为后宫倾轧小产了。 也正因如此,李承绎才开始护着怀孕的妃子,不允许再出现非自然情况的小产。 九嫔位分上的妃子方可自己抚养皇嗣,阮卿宁生下孩子后就被赐死了。 四皇子和五公主由阮父新送进宫的庶女阮卿烟抚养,阮卿烟仍旧是阮卿宁生前的修容位分。 二公主和三公主交由秦淑妃抚养。 要说为什么这么多年秦淑妃都没怀过孕,自然是因为她不愿意。 她作为现代人的骄傲不允许她被皇帝当做生育机器,每次侍寝都借故推拒。 李承绛也有作为皇帝的骄傲, 后宫里本就没有他喜欢的女人,反正是为了生孩子,睡谁不是睡,也就由着秦淑妃去了,因而秦小枝到现在仍是完璧之身。 秦小枝宫中 秦小枝一脸兴奋之色:“郡主,你看,这是我淘到的宝贝。”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深宫苑》。 萧沅黛在一旁疯狂点头:“真的巨巨巨好看。” 阮卿卿有些诧异,毕竟以她对秦萧二人的了解,这种一看就是宫斗类型的文应该是二人深恶痛绝的存在。 而且李承绎的后宫藏龙卧虎,二人直接能沉浸式体验宫斗。 出于礼貌,阮卿卿还是接过了这本书。 这是一个女尊世界。 女主利用男主夺得了皇位,可女主一朝登临帝位,却背弃了曾经对男主许下的诺言。 立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病弱公子为君后,男王只得了个贵君的位分。 男主一开始很不甘心,他不愿意去恨自己的心上人,就将这份恨转嫁到了君后身上。 但君后是真的善良大度,让男主自惭形秽。 后来君后产后血崩而亡,女主悲痛欲绝,找了一大堆替身。 和君后眼睛像的,鼻子像的,走路仪态像的,说话语调像的。 男主就这样看着女主一边悼念亡夫,一边宠幸了一大堆替身。 男主觉得很恶心,替那个温婉宽厚的君后不值,也替用家族为女主铺路的自己不值。 可是他还爱着女主,他付出了太多,已经收不回了。 后来啊,男主凋落在了后宫里,女主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爱上男主了。 爱上了那个天真烂漫的男主,爱上了那个为她生下二女二子的男主,爱上了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主。 这一次女主没有再找替身,而是坐在她的皇位上享受着无边孤独。 女帝又如何,丢了心的人,也一样可怜。 阮卿卿真的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作者也太有才了,那句“女帝又如何,丢了心的人,也一样可怜”实在是点睛之笔。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虽然阮卿卿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但秦小枝觉得她的思想觉悟很高。 说实话,当秦小枝越来越融入这个她以为的“书中世界”,就越来越能体会到“剧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原着女主是因为知道男主拿她当替身才黑化的,但事实上,容舒窃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替身,并且一直在模仿原着中的“白月光”。 “就是将传统的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对调了?” 秦小枝比了个“yes”的手势,有些犹豫地道:“那天在国宴上……他都有这么多女人了,还有孩子,不值得的,他现在还愿意哄着你,要是有一天……”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淑妃娘娘是在安慰我吗?” 看来这书也是秦小枝特意寻来的,真是傻得可爱,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萧沅黛开口:“那个狗皇帝就是个死渣男,郡主你身份高贵,又长得这么好看,不要因为他伤心了,舒窈都不知道因为他哭过多少次了,怎么劝都不听,你们的长相还有几分相似,我严重怀疑,狗皇帝是在搞替身文学!” 不愧,是在“人人平等”的世界长大的啊,阮卿卿有些好笑,没有李承绎,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郡主,还能有搅风搅雨的底气吗? 这叫什么,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说了,她们也是好心不是吗? 第120章 淑妃2 侧殿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奶娘们抱着二公主和三公主走了进来。 “淑妃娘娘,萧才人,两位公主殿下突然啼哭不止,奴婢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照理来说奶娘应该更有哄孩子的经验,可秦小枝就是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两个小家伙被她抱着就安分了。 秦小枝无奈上前接过两个小家伙,把其中一个递给了萧沅黛:“不哭不哭,母妃在这儿。”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阮卿卿的表情变得很难以言喻,她实在很难理解这种“ 母性”。 沈宥谦刚出生的时候也经常哭闹不止,她都是甩手让仆婢照顾的。 秦小枝却误会了阮卿卿的表情:“郡主你要看看这个小家伙吗?我抱的是二公主,二公主鼻尖有颗痣,三公主没有。” 阮卿卿尝试着捏了一下二公主的脸,或许是没掌握好力道,二公主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二公主一哭,萧沅黛怀里的三公主,也跟着姐姐大哭了起来。 秦小枝很是尴尬:“二公主应该是怕生。” 低头逗小家伙:“不可以哭了哦,刚刚是郡主在和你打招呼。” —— “陛下驾到。” 秦、萧二人一愣,将公主们交到奶娘手中,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李承绎的表情也很怪异,行礼的这两个是他名义上但却从未宠幸过的妃子。 奶娘抱着他和另一个妃子的女儿(具体是谁他也记不清了,毕竟他妃子众多) 一旁还站着他心爱的女人。 上前揽着阮卿卿坐下:“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两个小公主看到自家父皇来了竟然止住了哭声。 “我想捏一下你的女儿。”杏眸亮晶晶的。 李承绎示意宫人把两个公主抱过来,他本就是 薄情的人,对着他连样貌都记不清的妾室为他生的女儿,也实在难以生出什么慈爱之心。 打从心底讲,他是不喜甚至厌恶沈宥谦的,只是为了卿卿,不得不去试着接受。 “郡主,两个公主还小,您可能不太会带孩子,小婴儿的脸是不能捏的,捏了会流口水,还容易感染……”秦小枝弱弱开口。 李承绎凉凉道:“淑妃这个母妃当得还真是尽职尽责。” 秦小枝不说话了,别看她私底下瞧不起李承绎渣男的行径,到底还是怕的,那可是封建皇朝的帝王。 于是只能对阮卿卿挤眉弄眼。 阮卿卿没理她,说到底,她就是一个没多少同理心的人, 她也不觉得一个生母位份低的公主有什么尊贵之。 随意对着两位小公主一阵狂揉,两位小公主跟面团似的,睁着圆溜溜溜的大眼,欲哭未哭,瞧着可怜极了,也让人更想欺负。 李承绎一言难尽:“卿卿还真是童心未泯。” 阮卿卿了一声:“说起来还没恭喜陛下呢,一下子得了八位皇嗣,哦,对了,我听说沈贵嫔怀孕了,还有一个方才人也怀上了?“ 李承绎自知理亏,顾左右而言它:“朕之前说把嫡长公主许配给宥谦,不如朕今日就下旨?明绰比宥谦小五岁,年岁上倒也合适。” 对于嫡出公主,李承绎还是记得名字的。 “还是算了吧。”这桩婚事对于沈宥谦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若是日后五皇子登基了,沈宥谦就是皇帝的嫡亲妹夫。 但,这时候定下婚事,若是年年日后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呢?虽然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也还是希望孩子快乐的。 “万一四公主不喜欢谦儿呢?小辈的事,咱们就别管了。” 话是这么说,李承绎却知道阮卿卿是怕宥谦不喜欢明绰,这么说也是为了给他面子,毕竟公主是君,沈宥谦是臣。 他也不是很懂阮卿卿为什么要拒绝,他都特许了宥谦纳妾,有喜欢的纳回府做个贵妾不就行了,和嫡长公主嫁给同一个男人,可是天大的福分。 “好吧,朕都听卿卿的,不过朕的承诺随时有效。” 第121章 容妃1 秦小枝和萧沅黛在一旁尴尬极了,她们之前还担心阮卿卿会伤心,得,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 “皇上,容妃娘娘求见。”容舒窈生完孩子后就被晋为了容妃。 “让她进来。”阮卿卿漫不经心道。 李承绎没说话,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容氏真是越来越没分寸,她是个什么身份后宫众人心知肚明,却非要到正主面前现眼。 要说李承绎这种找替身的男人也没什么可清高的,这么嫌弃,有本事别睡容氏啊,还让容氏给他生了孩子。 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上位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看得出来容舒窈是精心打扮过的,特别是还在眼尾点了一颗小黑痣,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只见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参见陛下,参见郡主,参见淑妃娘娘。 没人理她。 李承绎是觉得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懒得搭理,秦小枝是因为有大boss在不敢说话,萧元黛位分低没资格说话。 “容妃娘娘,坐,你眼尾的这颗小痣还挺别致啊。”阮卿卿似笑非笑。 容舒窈苦笑,这还是昭宁郡主第一次拿正眼看她吧:“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郡主容色无双,本宫便想效仿郡主一 二,谁料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料而已。” 她现在是二品妃位,可以自称本宫了。 这样的坦荡,倒让阮卿卿高看了她一眼:“何必妄自菲薄。” 容舒窈笑了笑没说话。 她身后的奶娘抱着六皇子,不知怎的,六皇子突然哭闹起来。 容舒窈紧张不已:“耀儿是不是饿了?” 奶娘忙道:“奴婢这就带六皇子去阁间喂奶。” 对于李承绎来说,六皇子也是有几分特别的。 因为容舒窈的缘故,六皇子在相貌上还真有几分像阮卿卿:“好 好照顾六皇子,伺候好了你们都有赏。” 容舒窈忙谢恩:“耀儿是臣妾的亲子,臣妾一定好生抚养,不负陛下厚爱。” 几个婆子也是谢恩连连。 却说奶娘带着六皇子到阁间喂奶,没过多久却是满脸苍白地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六殿下不知怎的,竟口吐白沫。” 只见奶娘怀里的六皇子蔫蔫的,翻着眼皮,瞧着格外骇人。 李承绎一把掀翻了手边的茶盏:“传太医!” 秦、萧二人忙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容舒窈抹着眼泪:“耀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起来俨然是一位担心儿子的好母妃。 只是,容舒窈虽然在哭,妆却没花,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管理自己的形象,实在是耐人寻味。 太医一听六皇子出事,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李承绎制止了他行礼的动作:“救人要紧。” “六皇子这是……中毒了。”太医神色凝重。 “可有解毒之法?”容窈舒带着哭腔。 “容妃娘娘放心,解毒之法自然是有,只是……六皇子日后需要精心养着,切忌剧烈运动。” 这也就是说,即便好了,也会落下体虚的毛病,算是彻底与大位无缘了。 “本宫不求别的,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阮卿卿饶有兴味地看着容舒窈,如果此事真是她自导自演,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不如卿卿先回去吧,后宫之事脏污,没得脏了你的眼。”李承绎沉声道,六皇子没了性命之忧,接下来便是要查出此事真凶了。 第122章 容妃2 “陛下这是嫌我碍眼了?”阮卿卿不乐意道。 李承绎无奈道:“朕岂敢嫌弃卿卿?既然卿卿想留那便留下吧。” 容舒窈眼神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不多时,皇后和众妃都赶了过来,神色各异。 行礼后,皇后率先开口:“后宫之中竟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胆大包天谋害皇嗣,此事必须严查到底!” 太医早就去寻找毒物来源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奶娘在淑妃的宫里喝了一杯茶,毒就下在茶中,此毒对成年人影响不大,但奶娘分泌的乳汁中携带的毒素对于婴儿来说损伤却是极大。 奶娘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不管怎样,她没有照顾好六皇子是事实,只求陛下和容妃娘娘放过她的家人。 “淑妃,你有何话说?”皇后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臣妾冤枉,臣妾和容妹妹情同姐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秦小枝懵了,跪在地上。 “淑妃娘娘最是与世无争,这些年从未与任何人起过争执,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萧沅黛也跪了下来。 “所以说这样的人才最是可怕,平日里瞧着是一等一的和善人,背地里却坏事做尽……” 陈妃凉凉开口,她是蔺烨熔嫡亲兄长的嫡女,也是李承绎新纳进宫的妃子。 沈岁榆掩唇:“不会吧?淑妃娘娘看着不像是那等两面三刃心思狠毒之人啊?” 阮卿烟站在人群中静默不语,阮卿卿对这个妹妹还有点印象的,是真的木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容妃觉得呢?”李承绎淡淡道。 容舒窈猛地跪在地上:“臣妾相信秦姐姐的为人,这些年臣妾一直受秦姐姐庇护,她的为人臣妾再清楚不过,何况,就算秦姐姐要害臣妾的孩子,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宫里动手。” 此言一出,陈妃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当事人都不怀疑淑妃,就她在这儿上蹿下跳。显得她跟个挑拨离间的长舌妇一样。 李承绎挥手,示意梁怀吉把人带上来。 几个宫人互相攀咬,最后竟是将矛头指向了楚夫人。 楚望泞大惊失色:“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臣委没有理由去害六皇子啊……” 众人的表情就很微妙了,按理说,有中宫嫡子在前面顶着,楚夫人怎么着也犯不上对一个庶出的六皇子动手。 可凤仪宫跟铁桶一般,哪是那么好动手的。 六皇子的身份的确没什么特殊的,甚至是母族最弱的那一个。 众人的目光隐晦地扫过阮卿卿,可架不住六皇子和那位有几分相似啊,除了五皇子,最得宠的便是六皇子了。 楚夫人说自己冤枉,可搜宫的时候却在她那儿搜出了毒药,这下人物证俱在,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其实李承证绎也估摸着楚望泞是被人算计了若真是楚望泞设局,手段定不会如此粗糙。 但,还是那句话,他没有那个义务查清每件事的真相。 楚夫人降位容华,闭门思过连养孩子的资格都没了,容妃照顾不好六皇子,也不必继续抚养皇嗣了。 至此,昔日的德妃与贤妃是彻底倒了,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都送去了重华宫,由宫人抚养。 当年楚望泞借慕凝儿的手欺负容舒窃,又害得慕凝儿在教坊苦苦挣扎了几年,如今被容妃和慕小仪联手算计,也算是因果报应。 其实容妃心里门儿清,陛下对六皇子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容貌,他心里属意的太子只有五皇子,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局。 一 是报当年之仇,二是想得到陛下的怜惜,可惜,她太高估了自,也太低估了帝王。 整个事件的最大受益者竟成了慕凝儿,她生了二公主和三公主后就晋位成了慕嫔,如今扳倒了她最恨的人,自己却没损失一兵一卒。 李承绎虽然对儿女没什么感情,但也不至于苛待他们,皇后不屑用孩子做文章,秦淑妃是个纯善的,李承绎才会把公主交给她们养。 其她的高位妃子都各有各的小心思,他心里门清。 事情解决了,李承绎便准备拉着阮卿卿走了。 众人识趣让道。 经过陈妃身边时,她突然来了句:“臣妾听说昭宁郡主和臣妾的小叔很熟?” “听说,从哪里听说的?”阮卿卿似笑非笑,是她最近太温柔了吗?怎么什么跳梁小丑都敢往她眼前蹦了。 “就是,臣妾未出阁时听姐妹们闲聊的……”阮卿卿这一反问,陈妃倒是怂了,小声道。 李承绎的心情也算不上多好,冷笑:“蔺家的女儿还真是牙尖嘴利。”说罢,便扬长而去。 陈妃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有陛下的这句话,蔺家的姑娘就别想再找到什么好婚事。 众女隐隐嘲讽的目光投向陈妃。 上一次选秀的最高位也只是九嫔之一,陈妃一个半道来的却坐上了妃位,能不叫众女嫉妒吗? 皇后淡淡道:“陈妃口无遮拦,掌嘴二十,今日便跪在秦淑妃的宫外好好反省。” 宫里的嬷嬷手劲大,掌嘴二十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更别说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陈妃在这儿跪一晚。 这么一折腾,至少一个月内是不能侍寝了。 皇后率先离去。 众妃依着位分离开。 有只比陈妃位分差一点并且性格冲动的小嫔妃还忍不住“可怜”了陈妃一番,毕竟陈妃那个嘴贱的,跟曾经的德妃一模一样。 第123章 嫌我烦 “阿绎,你的后宫还真是够乱的。”就她来皇宫这几次,回回都出事。 “有人的地方自然要斗……”李承绎不想多言他的后宫,“怎么突然又叫朕阿绎了,上次不是说喜欢叫朕陛下?” “你管不着。”阮卿卿眨了眨杏眸,”我送给你的那个同心锁呢?”说着便在李承绎的身上乱摸。 “别乱动。”李承绎眼眸幽深,捏住了她作乱的手。 “阿绎又欺负人,上次国宴的时候你就欺负我,那些夫人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呢。” 这话就纯属胡扯了,先不说那么多位高权重的男人为她求情,就是最后,陛下也只是轻轻放下,根本没舍得怪她,何况还有眼尖的发现昭宁郡主从始至终都没跪,连皇后都跪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朕当时看见你、宥谦,还有沈隽沉站在一起手拉手,你还说你们是一家人,气昏了头。” “那是哄小孩的话嘛,你知道的,小孩都希望爹娘恩爱。” 阮卿卿还以为以他的骄傲,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件事呢。 李承绎摸了摸她的头发:“卿卿,有些话朕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朕其实很羡慕沈隽沉,羡慕你曾经选择的是他,羡慕他得到了你的第一次,羡慕……你愿意为他生孩子,与其说是吃醋,倒不如说朕自卑了。 因为朕做不到他那样完美无瑕,从一开始,朕的身边就有了别人, 为了大晔朝的江山稳固,朕又立了皇后生了嫡子纳了后妃,朕的确是比不上他。” 这番话,实在是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了。 很可笑是不是?九五至尊的皇帝,竟然也会自卑。 阮卿卿认真地看着他:“阿绎就是阿绎,用不着跟任何人比。 何况,阿绎给了我肆无忌惮的底气,要是没有阿绎我绝对不敢和宸太后对着干的,只能委屈忍着了。 阿绎还给了我随心所欲的自由,要是先帝时期,我肯定不敢在宫里乱跑的。 所以,阿绎是这在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 说完这么一大段,阮卿卿就发现,李承绎眼眶又红了。 “卿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朕是第二好的人。” 皇帝陛下怎么成爱哭鬼了,阮卿卿无奈抱住他:“好好好,我们都好。” 为了安慰李承绎,阮卿卿又被他好生欺负了一番。 阮卿卿浑身上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生无可恋地躺在龙榻上。 李承绎却龙精虎猛的,阮卿卿差点要怀疑地修了什么采阴补阳的邪术。 “日日宣淫,有辱斯文。”阮卿卿瞪他。 “阴阳和合而生万物,朕与卿卿阴阳相交乃自然之理,又怎会有辱斯文?”李承绎一本正经道。 阮卿卿真的要受不了了,谁能告诉她皇帝陛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阿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怎么了?”李承绎抚弄着她的长发。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们……的时候,我不是完璧之身。” 李承绎顿了顿:“如果朕说朕不介意呢?卿卿会信吗?”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扳了过来。 “不信。” 李承绎轻笑:“既然不信,卿卿又想从朕这儿得到什么答案呢?” “那时候你也不是第一次啊,你和虞氏的孩子都出生了。” “嗯,所以卿卿介意吗?” “介意,非常介意。” 李承绎亲了亲她的额头:“朕很高兴卿卿介意。”因为介意说明在乎啊。 “因为虞氏,所以卿卿从来没考虑过嫁给朕对吗?” “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可以坐拥天下美人。” “自然是好。” 阮卿卿瞪大了双眼,泪痣活色生香:“李承绎,你有 本事再说一次!你是不是早就嫌我烦了,嫌我防碍了你和后宫的美人相亲相爱,也怪我,就不该巴巴的送上门来!”说着便要下床往外走。 李承绎一把将她抱回怀里:“要朕用实际行动证明朕有没有嫌你烦吗?卿卿。”最后字被他念得缱绻至极。 不是坐拥天下美人好,而是他们不会走到前世那样相看两厌的地步好,他们不用再互相折磨,他也不会失去理智,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只要她能偶尔记得他,就很好了。 “朕说错话了,卿卿原谅朕好不好?” “那你不许再欺负我了。” “这可……不行,卿卿这样的乖,朕控制不住自己。” 说着又将阮卿卿压在了身下。 第124章 苏绾儿的变化与去清河 阮卿卿正在宫道上走着,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冲了出来:“郡主,求求您救救我。” 她身后原本凶神恶煞过来抓她的嬷嬷见到阮卿卿后立即换了副和善的面孔:“郡主,这苏氏本是戴罪之身,却不知悔改冲撞了您,老奴这就将她带回去好生调教。” 说着便示意身后的婆子将躲在阮卿卿身后的苏绾儿揪出来。 阮卿卿挥手制止了婆子的动作,迟疑地看了苏绾儿一眼:“你是……苏小姐?” 不过半年时间,苏绾儿哪儿还有半分从前娇憨可爱的影子。 苏绾儿“砰砰砰”地磕起了头:“郡主我知道错了,求求您饶我一命吧,求求您了,是我识人不清,阮卿宁那个贱妇罪该万死,赐她毒酒已是您网开一面,我不该什么都不知道就替她求情……” 半年的冷宫生涯,早已磨尽了苏绾儿,所有的天真,原来,将人置于身不可逆的环境,真的是会改变他的。 “你起来吧,我会跟陛下说,让他放你出来的。” 怎么说也出身大族,又没犯什么大错,李承绎也不可能真的让苏绾儿在冷宫里待一辈子。 “多谢郡主,郡主的大恩大德臣妾永生难忘。” 婆子带苏绾儿回去了,毕竟李承绎下旨也需要时间。 阮卿卿轻嗤了一声:真是一出好戏,嬷嬷看似凶恶,却也没有真的对苏绾儿如何,想来也是,宫里混的都是人精,苏绾儿到底是苏家人,凭着这层身份下人也不敢太过。 只是,原本天真善良的苏绾儿也学会做戏给她看了,实在是讽刺。 —— “什么东西!”傅云意一把将信纸扔在地上,眉角眉梢是未消的怒意:“时欢是沈家大小姐,江北侯世子子怎么敢!” 林小郎君连忙为傅云意顺气:“好姐姐,你还怀着身子, 别把自己气坏了,沈家姐姐是沈大人唯一的妹妹,想来, 沈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那个性子,只怕非但不会告诉沈大人,还会处处替江北侯世于遮掩,不行,我得亲自去清河看看那个傻丫头。” 阮卿卿眉心一跳,连忙按住了她:“傅姐姐,此行路途遥远,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岂不反而让时欢姐姐担心,她刚刚小严,可再受不得刺激了。” “卿卿姐说得对,你现在的身子实在不宜远行。”林小郎君搭腔。” 杜姐姐差人递了口信,说她要亲自去清河一趟,我也定然是要去的,傅姐姐你就安心养胎。”阮卿卿凑近她耳边,“我有龙印,你知道的。” 林小郎君识趣地避开,让姐妹俩说私房话。 傅云意叹气:“也罢,我这身孕怀的还真不是时候。” 皇宫 李承绎自然得知了阮卿卿要去清河的消息,看着属下递上来的消息,冷笑:“宠妾灭妻?任由宠妾推掉了正室的孩子?江北侯世子,还真是好样的。” 梁怀吉心想可不是嘛,苛待谁不好偏偏要苛待郡主的闺中蜜友,江北侯世子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必要的时候,让江北侯另立世子。” “是。”影一恭敬答道,影一到影十都是帝王的爪牙。 众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对皇家影卫是心有戚戚,此番影卫为了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出动,江北侯还真该感到束幸。 马车上,阮、杜二人相顾无言。 自从裕王妃的事后,二人就陷入了冷战,阮卿卿自然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不对杜素绾动手都是看在曾经的姐妹情分以及先太子妃的面子上。 云栽摆了上精致的糕点、冷饮,退至一旁替阮卿卿扇着风,夏季已至,空气闷热不已。 不过阮卿卿显然不会有苦夏的烦恼,角落里放着大量的冰块,阮卿卿她们走得慢,送冰块的人却是快马加鞭,一路走一路送。 杜素绾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令阮卿卿倒胃口的话。 次日 杜素绾躇踌了半晌,还是问道:“时欢的事,郡主怎么看?” “依我的想法,自然是要和离了,江北侯世子和那个妾室如此不知好歹,杀了最好。”阮卿卿笑,“可是估计沈姐姐舍不得,不然就该告诉沈大人了。” 沈家兄妹俩真是一脉相承的恋爱脑。 “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其实我认识的很多夫人,并非天生犯贱和薄情郎纠缠,而是世道如此,她们没有打破规则的能力,便不得不去适应规则,久而久之,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了。”杜素绾苦笑。 “别的不论,沈姐姐有个权臣哥哥,她还是有打破规则的能力的。” “的确如此,可惜时欢对待感情太认真,经此一遭,也希望她能醒悟吧,就算不愿和离,也要自己立起来,当家主母被妾室拿捏像什么话。” “杜姐姐。” 杜素绾愣了一下:“嗯?” “以前我觉得傅姐姐对待感情的态度和我像,如今到越发觉得,你才是和我最像的那个,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柳世子?” 杜素绾意味深长道:“从一开始便只是凑合过日子,又谈什么喜欢与否? ” 果然如此,柳世子还苦恼于杜素绾从始至终对他的态度都很疏离,却不知,从他第一次踏入妾室的房里起,从他的第一个庶出子女出生起,就失去了让杜素绾爱他的资格。 柳世子在时下大环境里已经算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可惜啊,杜素绾和阮卿卿一样,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只是阮卿卿的冷心冷肺针对所有人、所有事,杜素绾只对男人冷心冷肺。 第125章 清河1 半月后,马车抵达清河。 阮卿卿一身青烟齐胸瑞锦襦裙,戴着掐丝东珠耳坠,蕉叶碧玲珑翡翠流苏坠在额前,清丽动人。 早前便递了拜帖,侯夫人一早便候在门前,虽然都是小辈,但阮家那位可是惹不起的宝贝疙瘩。 “真是劳烦郡主和柳世子妃跑一趟了,也是我们家儿媳没福气,好好的怀着孩子竟然摔了一跤,可怜见的,胎儿都有五个月大了。” 侯夫人抹着眼泪,“快请进,我让仆婢去知会儿媳一声,那孩子现在还下不了床。” 阮卿卿表情怪异,侯夫人的伤心不似作伪,也就是说, 世子妃小产这么大的事,江北侯世子还把真相藏着掖着,连亲生母亲都不告诉? 阮、杜二人一齐起进了内院。 沈时欢神色憔悴,勉强笑了笑:“杜姐姐,卿卿,多谢你们来看我,芒种,给她们看座。” 杜素绾坐了下来,神色沉沉:“小产的事,你就打算这么揭过去了,不追究了?” “她还怀着身孕,夫君说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追究这件事。”沈时欢小声道。 “荒唐!”杜素绾扔掉了手中的茶盏,“谋害主母,便是 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肚子里揣了块肉便当是免死金牌了不成!” “傅姐姐,我……那毕竟是夫君的孩子……” 杜素绾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你怀的难道不是江北侯世子的孩子?你还是正室嫡妻,怀的是嫡出子女,你就当真不为你还未出生的孩子感到痛心?” 阮卿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吩咐云栽:“你去,让她带着你去后院把谋害时欢姐姐的那个妾室叫过来,本郡主也好开开眼,胆敢谋害主母的妾室长什么样。” 这个“她”指的是沈时欢的贴身婢女芒种。 芒种双眼发亮:“是,奴婢这就去带路。” 她早就看不惯茗姨娘了,可惜自家主子性子软,次次都忍让茗姨娘。 沈时欢揪着角:“杜姐姐,卿卿,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没有办法,夫君宠爱若姨娘,我又能如何呢? 我怎么可能不痛心啊,那个孩子都五个月大了,打下来的时候都成形了,是个女孩,知道我怀她辛苦, 平日里可乖了,从来不闹腾我,比她哥哥听话多了。 我给她准备了好多小衣裳,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沈时欢口中的哥哥是她和江北侯 世子的嫡长子,今年七岁了,素日里跟个小皮猴似的。 杜素绾毫不留情地开口:“时欢,我庆幸她没有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你这样懦弱的性子根本护不住她。 你是沈家的嫡出大小姐,你哥哥是当朝第一权臣,但凡你硬气一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夫妻之间本该相敬如宾,男主外女主内,便是陛下的后宫,也断没有皇后娘娘不能惩处后宫嫔妃的道理。 你该庆幸大公子是个男孩,有老侯爷和侯夫人护着,否则怕是哪天被妾室害死了你都一无所知!” 沈时欢愣住了,低声喃喃:“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哈哈哈……我才是罪魁祸首……” 不多时,云栽和芒种扭送着茗姨娘进来了。 瞧着柔柔弱弱的,像风中摇曳的小白莲。 “妾身参见世子妃,参见昭宁郡主,参见柳世子妃,不知世子妃叫妾身过来有何事?” “我是主母,你每日不来给我请安便也罢了,现在让你过来一趟还需要理由吗?” 若姨娘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沈时欢会说出这样的话,委屈道:“妾身没有,是世子爷让妾身好好养胎,妾身不敢违抗世子爷的命令……” 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嫡妻被妾室害得小严,江北侯世子非但不处罚妾室,反而让妾室好生养胎。 果不其然,沈时欢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 “世子妃您怎么了?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提?您的伤心事……”茗姨娘故作愧疚之态,眼神却十足的挑衅。 杜素绾冷笑了一声,示意贴身婢女给茗姨娘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茗姨娘捂着脸不可置信道:“柳世子妃这是何意?妾身并非您府中的妾室,您如此行事未免也太不把江北侯府放在眼里了些!” 第126章 清河2 “原来你也知道,主母惩处妾室天经地义,时欢,如此不懂事的妾室,我就替你做这个主,将她发卖出去,芒种。 ” 芒种“哎”了一声:“奴婢这就去拿茗姨娘的卖身契。” 茗姨娘慌了神:“你敢,我是世子爷的宠妾,还怀着世子爷的孩子,若是世子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正说着,江北侯世子便大步而入:“这是要做什么? 女晒宁郡主,柳世子妃,多谢你们过来看望欢儿。” 阮卿卿打量了他一眼,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世子爷。”茗姨娘扑进江北侯世子怀里,“世子爷,世子妃要将妾发卖出去,求您救救妾身。” 江北侯世子蹙了蹙眉头:“说的什么话, 儿岂是那等心肠歹毒之人,你说是吧,欢儿?” 阮卿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沈时欢直勾勾地看着江北侯世子,一言不发。 “这可真是奇了,当家主母惩处犯错妾室竟成了心肠狠毒之人,江北侯世子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杜素绾冷笑。 江北侯世子叹气:“柳世子妃误会我了,若是茗姨娘真犯了错,那自然该任由欢儿处置,我绝不多言一句。只是茗姨娘现下怀了孩子,千错万错也该等她这一胎落地再说。” 上前温柔地抚摸沈时欢的长头:“我知道此番欢儿受委屈了,孩子的事,我也很痛心,所以我才不能再接受一个孩子的离去,你放心,等孩子出生,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凑时近沈时欢耳边,“只是咱们府上的私密事,欢儿怎么能告诉外人呢?有什么事咱低语们关起门来解决,好吗?” 沈时欢眼眶盈满了泪水:“夫君……” 阮卿卿:……这真的不是文景炎2.0吗? 杜素绾同样气得不轻: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疼,随便几句话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影一。” “属下在。”前几日影一便和阮卿卿取得了联系。 “拖出去,乱棍打死。”阮卿卿指了指地上的若姨娘。 茗姨娘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影一拖走了。 江北侯世子目光沉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影一的方向,甚至来不及维护他“爱子心切”的人设:“影一?可是陛下身边的影卫?” “是呢,这是陛下的意思。”阮卿卿无辜眨眼,当年亲自不对桃天动手是因为她生的是皇室血脉,如今这个嘛,想杀便杀了。 江北侯世子苦笑:“竟是如此,可惜这孩子终究与我无缘,陛下的意思,做臣子的自当遵命。” 大脑飞速运转:他府上的不过小事,陛下如何会知晓,还派出了影卫? 可怜茗姨娘惨叫连连却终究没能等到江北侯世子的保护,从始至终,她不过是江北侯世子用来牵制沈时欢的一颗棋子。 江北侯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阮卿卿一眼,又换上了一副悲伤的面孔,捏了捏沈时欢的手:“欢儿不必自责,是我命中子嗣缘薄,如今这般,也算是为咱们的孩子报仇了。” 沈时欢满脸心疼:“孩子还会再有的,夫君切莫伤心,回头我便做主纳几个好生养的妾室回来。” “辛苦欢儿了,也怪我,没能早日认清茗姨娘的本性,让她害了你我的孩子。” “夫君说的是什么话,你又没有预知能力,如何知道若姨娘是那等心思歹毒之人?况且我知道,失了孩子,你是最痛心不过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杜姐姐觉得,江北侯世子如何?” 杜素绾神色凝重:“心机深沉,时欢玩不过他。” 话是如此,两人却都不打算管沈时欢的事了,自己立不起来,被江北侯世子牵着鼻子走,外人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晚间,江北侯府设宴,替阮、杜二人接风洗尘。 茗姨娘被杖毙的事侯爷和侯夫人都知道了,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影卫代表的可是陛下的旨意,何况,不过是个怀孕的姨娘,死了就死了。 “昭宁郡主不远千里而来,实在令我江北侯府蓬葬生辉。”老侯爷笑呵呵道,昭宁郡主可不仅是阮王爷的掌上明珠,还是大晔朝最年轻的国公爷——沈小国公的亲生母亲。 至于杜素绾,威远侯府虽然比江北侯府底蕴更深,权势更重,但到底同为侯爵,世子妃又是小辈,自然不值当老侯爷拉下脸面。 “侯爷客气了。”阮卿卿举杯,” 我此番是为了沈姐姐而来,也是沈大人不知道沈姐姐小产之事,若是知道了,定然也要带着宥谦过来探望沈姐姐的,说起来,谦儿还没见过他的嫡亲姑姑呢。” 这话便是说,沈时欢不仅有个权臣哥哥,还是沈小国公的嫡亲姑姑,再发生这样的事,江北侯府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承不承受得起沈家的怒火了。 江北侯府虽是侯爵,但沈时欢,是实打实的低嫁。 老侯爷被一个小辈威胁,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却不得不打着哈哈:“我那儿子糊涂,郡主放心,以后我 一定严加管教,再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此番实在是江北侯府对不住儿媳,明日我这个做公公的使亲自向儿媳赔礼道歉。” 这么大的阵仗,老侯爷自然查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沈姐姐是小辈,岂有让您赔礼道歉的理,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好的。” 若换了阮卿卿,自然便心安理得地接受老侯爷的道歉了,但沈时欢不同,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要落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父亲说的是,此番的确是我糊涂,合该我亲自向欢儿道歉。”江北侯世子面色愁苦,瞧着倒真是后悔万分的样子。 —— “昭宁郡主,欢儿近日食欲不佳,不知郡主可有什么法子让欢儿多吃点东西?” 阮卿卿似笑非笑:“自然是有。” “还请郡主赐教。”江北侯世子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你把你后院的那些个妾室全部发卖出去,沈姐姐嘴上不说,心里一定高兴。” 江北侯世子一脸震惊:“欢儿岂是那等蛇蝎心肠、拈酸吃醋的善妒之人?她是我的妻,我再了解她不过,郡主休要败坏她的名声。” 阮卿卿“啧”了一声:“顾世子。”江北侯姓顾。 “嗯?” “你不去南曲戏院唱戏真是可惜了。” “若是我去南曲戏院唱戏,郡主会赏光吗?”顾世子意有所指。 阮卿卿快恶心坏了,什么玩意儿,这是在勾引她? “顾世子这样的相貌身段,还怕没人赏光吗?” “便是有再多人赏光,没有心中所想之人,又有什么意思呢?”好似听不懂阮卿卿话中之意的嘲讽。 阮卿卿懒得理他。 晌午,阮卿卿陪着沈时欢去书院接顾小公子,顾小公子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有神童之称,拜在清河一带极负盛名的张大儒张淮名下。 第127章 清河3 阮卿卿没有提顾世子对她的轻薄之语,顾世子敢这么做,自然是笃定了沈时欢不会信,没得招惹一身腥。 明日她便打算回云京了,沈时欢那个蠢样,她实在受不了了 “卿卿,劳烦你陪我走这一趟,只是真的不再多留几天吗?我们姐妹也有几年未见了。” 还不是被你蠢到了,阮卿卿腹诽,她怕她再继续留下去会惹不住让影卫把顾世子给杀了,到时候你又该哭唧唧了。 “云京还有事,实在不便多留,沈姐姐若有事便捎信给我吧。”捎信她也不会再来了。 “还是正事要紧,卿卿不必顾及我。” 沈时欢“遗憾”地道。 书院门口马车络绎不绝。 沈时欢和相熟的几家夫人互相见礼,夫人们好奇地打量一旁的阮卿卿:“这位是?” “这是我的闺中蜜友,昭宁郡主。” 几位夫人眼睛一亮:“原来是昭宁郡主,不愧是‘云京第一美人’,和咱们这些小地方出身的就是不一样。” “是啊是啊,怪道丞相大人和七王爷都对郡主一往情深。” 旁边一位夫人立即扯了刚刚说话的夫人一下,眼神示意:顾世子妃还在这儿。 刚刚说话的夫人一脸尴地讪笑。 “长姐。”阮卿雾带着笑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长姐来了清河,怎么也不支会我这个做妹妹的一声,顾世子妃安好。” 沈时欢回礼:“崔夫人好。” 崔允珩站在阮卿雾身侧,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火热:“几年不见,昭宁郡主越发漂亮了。” 心中万分庆幸今日心血来潮陪着阮卿雾过来接儿子。 阮卿雾的神色有一瞬僵硬,她一直知道夫君心里有人,甚至有一次夫君喝醉了酒一边亲她一边唤她“卿卿”,她也不在乎这些,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这样明显,实在太不把她这个嫡妻放在眼里了些。 几位夫人自然品出了其中的猫腻,打着哈哈离开了。 只是心中不由腹诽:贵圈真乱。 阮卿卿真的无语死了,怎么一个两个的夫君都想勾搭她,她看起来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怎么崔家主连声长姐也不愿叫,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是的,崔允珩已经继承了家主之位。 阮卿雾也笑:“夫君可是不好意思了?虽然你与长姐年岁相当,可按照辈分,还是该呼称一声长姐的。”向阮卿卿投去感激的目光。 崔允珩脸色有些不好看:“当年在冀州时郡主说自己是阮家二小姐,如今却让我称呼郡主为长姐,实在是让我糊涂了,郡主究竟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阮卿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说素未谋面的,崔允珩为何要求娶她,原来如此。 阮卿卿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拉着沈时欢转身便走。 崔允珩面色沉沉地看着阮卿卿离开的方向。 “卿卿,你和崔家主……”沈时欢欲言又止。 “如果我说,顾世子也和崔允珩一样呢?” 沈时欢愣了愣:“我知道很多男人都喜欢你,哥哥喜欢你,七王爷喜欢你,若是夫君……喜欢你,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好像没有哪个男子可以拒绝你,你只要勾勾手指头,他们就会前仆后继……” 得,原来不是不知道,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阮卿卿对此无话可说。 第128章 张淮1 二人一路无言。 “娘!”一个小萝卜头扑进沈时欢怀里。 阮卿卿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另一位男子身上。 月白长袍,长身玉立,清冷似天上仙,倒真有几分沈隽沉的影子,与沈隽沉不同的是,多了股子烟火气,儒雅温和,带着长者的包容。 沈时欢与张淮客套完之后便打算回府了。 阮卿卿突然道:“沈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请教张先生。” 沈时欢微微蜷起了指尖:卿卿果然对张大儒感兴趣,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卿卿会和夫君…… “好。” 其实沈时欢完全是多虑了,这点底线阮卿卿还是有的,朋友的夫君,她决不会碰。 “姑娘有何事?若在张某能力范围内张某一定知无不言。” 张淮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在他眼中不分贵贱,不分男女,只要是真心求学之人他都欢迎。 “其实我想问的并非学问上的事。” 张淮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因为有着一副好相貌,即使将近不惑之年,也有不少小姑娘借着学问之名接近他,但他又不愿以貌取人先入为主,错过真心学求之人,眼前这个,倒分外实诚。 “我的夫君去世了,现在爹爹又想把我嫁给一个权贵谋取利益。”阮卿卿低头擦了擦眼尾的泪:“我与夫君情深意重,他的头七还没过,我岂能……张先生,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沈大人,对不起七王爷,对不起爹爹。 张淮神色复杂地看了阮卿卿一眼,的确是人间少有的姝色,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女子?确让人想占为己有:“你的父亲是谁?或许张某可以试着劝说一二。” “没用的,他在云京,此番我是偷偷跑出来找沈姐姐的。” 顾世子妃是沈家大小姐,能与她交好的家世定然不俗,可想而知眼前的姑娘要嫁的定然不是普通的权贵,甚至极有可能……是皇族。 张淮叹息了一声,心知眼前的姑娘也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是太过压抑,想找个人倾诉,他虽是颇负盛名的大儒,对于这样的事,也无能为力。 “张先生,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日?”阮卿卿抬起头,杏眸中泛着破碎的水色,瞧着可怜极了。 “这……”张淮迟疑了,眼前的姑娘摆明了是个烫手山芋,若是他孤身一人倒也无妨,可他还有个刚刚及笄的女儿,是他已逝发妻留下的。 他成婚晚,二十二岁才得一女,族中长辈都劝他续弦,可是他一心扑在学问上,冷落了发妻,致使其郁郁而终,又怎么忍心再辜负另一位女子? 阮卿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不该强人所难,张先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先走了……”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有唱戏的天赋。 “等等。”张淮叹了口气:“我家中唯有一女,姑娘若是愿意,便随我来吧。” —— “父亲。”一位脸蛋圆圆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好奇地看着一旁的阮卿卿:“这位是?” 难道父亲要给她娶后娘了吗?好漂亮的姐姐。 “她是为父的学生。”大晔朝是允许女子入学堂的。 一句话,让小姑娘的八卦之心散了个彻底,在大晔朝,师徒之间若是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是要遭万人唾骂的。 张淮进屋后,小姑娘拉了拉阮卿卿的手:“姐姐,父亲是不是特别严厉?要是你回答不出他提的问题,他会不会让你面壁思过?” 第129章 张淮2 “没有啊,我觉得先生很是温和,从不惩罚学生。”她怎么知道张淮严不严厉。 小姑娘张大了嘴:“父亲也太偏心了吧,每次校考我的功课,只要没达到他的标准,就要罚我面壁思过,还要抄书以示惩戒。” 阮卿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如果爹爹也像张淮这样,阮卿卿觉得自己可能要原地爆炸。 “不说这个了,我的厨艺很好,今天姐姐来做客,我去做一桌子好菜招待姐姐。” 张家没有女儿家必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规矩,家中仆婢也不多,是以小姑娘兴致来了就会亲目下厨。 “辛苦阿滢了。”来的路上张淮说了他女儿叫张滢。 “不辛苦不辛苦,姐姐在这儿等着吧。”张滢摆了摆手。 张淮换了衣服后来前厅坐下,见只有阮卿卿一人略微有些不自在:“你的父亲………” “先生不要提他了,我来清河的事定然瞒不过他,这段时日没来寻我,也算是爹爹给我的接受时间了吧,怎么说,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张淮的心情也很沉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子被自己的生父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你……” “先生不必为我伤心,他……身份贵重,云京不知道有多少贵女想嫁给他,爹爹说得对,他不嫌弃我是二嫁之身我就该偷着乐了。” “若真是如此,姑娘也不会神色不展了,在我这里,你不必有负担,若按正常年龄成婚,张某的女儿也该有姑娘这般大了,所以姑娘大可把张某当作长辈。” 张淮顿了顿:“张某只是一介白身,姑娘可会觉得张某高攀了?” “先生……”阮卿卿扑进他怀里,清淡的君子兰香扑面而来。 张准身子僵了僵,终究没忍心推开她,当然了,足以当他女儿的年龄,他也不可能有什么绮念。 “父亲……”张滢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幅画面,瞪大了双眼:“你……你们……”父亲和姐姐不是师徒吗? 张淮面色不变,松开了阮卿卿,他行得端坐得直,也不惧旁人的闲言碎语,但阮卿卿不同,她是待嫁之身,即将嫁的人又身份贵重,一句小小的流言对她来说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过来吃饭。” 阮卿卿亦是神色如常,她这辈子好像就没有因为哪个男人脸红过,装的除外。 张滢一脸恍惚:所以是她大惊小怪了吗?师徒之间拥抱是正常的对吗? 仆婢端着张滢做的饭菜进来,说实话,她们也同小姐一样震惊,先生向来不近女色,夫人去世后家中从未出现过除小姐之外的女子,更别说还同先生举止这般亲密。 这顿饭三人吃得很是沉默。 下午的时候张淮又去书院了,临走之前嘱咐张滢多和阮卿卿说会儿话,开导开导她,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张滢。 张滢听后自是心疼万分,连和阮卿卿说话的音量都变小了,生怕惊着了她。 “其实我特别能理解姐姐的感受,我也有个喜欢的人,此生非他不嫁,只是,父亲应该也不会同意。”张滢有些失落地道。 第130章 张淮3 “为何?”张淮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大男子主义严重的人啊。 张滢有些纠结,凑近阮卿卿耳边:“我……我喜欢陛下,但是父亲一定不会同意我为妾。” 九岁那年,还是四王爷的陛下来过清河一趟,从此,她便再她也忘不了那个俊美矜贵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抬手便能定山河。 阮卿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李承绎是拿了什么男频文的男主剧本吗?阮卿卿只能说,若是她的女儿巴巴地去给一个足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做妾,她一定会把她女儿的腿给打断。 “你喜欢陛下什么?你一个闺阁中的女儿家,陛下远在云京,你们应当……没什么交集吧?” “五年前清河发生了天灾,大坝决堤,彼时还是四王爷的陛下不顾自身安危,与数万子民共进退,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度,叫我如何能不慕于他?” 阮卿卿腹诽:他肯定是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去的,作秀罢了。 张滢越说脸颊越这话倒是不假,作为一位帝王,李承绎的确无可指摘,先太子太纯善,若换了他做帝王,大晔未必能有如今的光景。 “那……你打算怎么办?” 劝是不可能劝的,才认识一天,阮卿卿可不会做这种自以为是的烂好人,小姑娘惦记了六年的人,她可不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小姑娘的想法。 “距离下次后宫大选还有两年,我打算偷偷去官府报名,只要名单定了,父亲也就没办法阻止我了,姐姐,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好。” “姐姐。” “嗯?” 张滢略带犹豫之色:“你住在云京,可曾见过容妃娘娘,我听说,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原本只是小官家的庶女,却一路扶摇直上,做了二品妃位上的娘娘,也不知容妃娘娘是何等的气度风华?” 阮卿卿:……这让她怎么说。 “我有个妹妹便是后宫的妃子,她说容妃娘娘恩怨分明,容色极盛。” 应该是这样的吧?好像没见容舒窈害过无辜的人,长得像她能不美吗? 张滢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陛下的宠爱了吧,也不知道两年后的大选我能不能选上。” 阮卿卿保持沉默,她可不会傻到帮张滢入宫,李承绎把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她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对李承绎说“这是我情郎的女儿,她倾心于你,你把她收了吧”,这不是有病吗? 杜素绾回云京了,威远侯府是她执掌中馈,能花这么多时间来看沈时欢已经很不容易了。 自从那日谈论了有关“心上人”的话题之后,张滢就单方面地同阮卿卿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这日,阮卿卿和张滢在清河闲逛。 刚选了一堆珠钗,准备付钱,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长姐。” 回头一看,正是让阮卿卿厌烦不已的崔允珩。 掌柜的殷勤上前:“我就说清河何时多了这么位钟灵酰秀的人儿,原来竟是崔家主的姐姐。” 张滢愣了愣:“长姐?”这些时日张家父女一直没问过阮卿卿的真实身份。 “不是亲的。” 第131章 张淮4 张滢点了点头,世家之间经常通婚,七拐八拐的有个亲戚关系实属正常,她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长姐这是在挑选首饰?在清河一带我怎么能让长姐破费呢?掌柜的,这些都记在崔家 的账上。”崔允珩这声“长姐”喊得格外阴阳怪气。 掌柜的笑咪咪地应了一声。 “这位小姐有什么喜欢的?也一并记在崔家帐上。” 这话是对着张滢说的。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多谢崔家主的好意。”张滢连连摆手。 “你很闲?”阮卿卿面无表情。 “为了长姐,我自然是闲的。” 阮卿卿狠狠地扇了崔允珩一巴掌:“少来恶心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张滢连忙跟上。 崔允珩神色阴狠,踹了掌柜的一脚。 掌柜的肥胖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会招致崔允珩更残暴的殴打。 次日,便听闻崔氏家主误服药物导致不举,下半身瘫痪。 在云京时阮卿卿便说过再来招惹她,她不会手软,若非阮卿雾的儿子还小,她绝不会留崔允珩一命。 “先生,我刚刚接到了消息,明日爹爹派来接我的人就要到了,这段时日多谢你和阿滢对我的照顾。” “来日方长,你的夫君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幸福。” 张淮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用黄纸包着的东西:“这是张家祖传的秘药,能……杀人于无形,不出两年服用者便会体弱身亡。” “先生……” 张淮苦笑:“若是有什么报应,只管报到我身上来。” 张滢去外祖家探望生病的外祖母了,阮卿卿也是特意挑的这个时间对张淮说这番话。 月色下,二人对饮。 当然了,阮卿卿喝的是水,张淮喝的是酒。 几杯下肚,张淮就有了醉意,神色朦胧,目光涣散。 阮卿卿起身,坐在他怀里,解他的长袍:“先生……” “你……”张淮神色突然变得严厉:“下去。” 阮卿卿泛着泪光的杏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尾泪痣勾人得紧:“先生这段时日收留了我,卿卿无以为报,唯有这副身子能报答先生一二。” “不要这样作践自己。”张淮眼神很是复杂:“我的年龄足以当你的父亲。” “……” 张淮浑身一颤,盖因她的称呼,也因为她…… 阮卿卿亲了亲他的喉结,眼尾带着勾子。 酒意上头,阮卿卿又这样撩拨,张淮全然失了理智,一把抱起阮卿卿。 次日 张准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人儿,露出的白色肌肤上满是细细密密的红痕,枉他诩君子,却做出了这样为人不耻的事情。 他侵犯了一个足以当他女儿的姑娘…… 若他以死谢罪,能不能洗去这一身罪孽? “先生。”张淮浑身僵硬,不敢转过头看她的脸,她把他当作可以信赖的长辈,他却兽性大发占有了她 。 (张淮喝断片了,忘了昨晚是阮卿卿主动的) “昨晚的事,若你愿意,待滢儿出嫁后,我便以死谢罪。” “先生,我是自愿的。”阮卿卿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反正日后都要被迫嫁人,那么现在这副身子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吗?” 一字一句都仿佛敲打在张淮的心尖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若姑娘愿意,我愿毁去容貌随姑娘入府,一生一世伺候姑娘。” 私奔是不可能的,她是娇弱的花,没了优渥的物质条件,如何能存活?何况他还有个女儿,若是他只顾自己 一己私欲同她私奔,且不说能不能成功,滢儿这辈子都毁了。 “如果我要嫁的那个人是天下之主呢?” 入皇宫,是要净身的。 张淮攥紧了双拳,先前他便猜测她要嫁人的或许是皇族,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陛下。 难怪她说没用,难怪她说“云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给他”,陛下想要的女人,别说丧夫,就是死了,也得送到陛下床上。 “我愿意。”不过是……若没有……他也不会犯下大错。 第132章 接她回京 午膳的时候张滢回来了,见气氛有些不对:“父亲,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淮神色认真:“滢儿,你今年也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往后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为父不干涉你的婚事,你自己要慎重考虑。”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要我了吗?”张滢不可置信道。 “为父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书院那边他已经请辞了,拒绝了所有想来看望他的人,留下的银钱足够滢儿一生衣食无忧。 正说着,突然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包围了整个小院, 李承绎一身玄衣,站在院门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卿卿,给朕过来。” 阮卿卿率先起身,父女二人震惊过后跟在阮卿卿身后。 走至院门,父女二人下跪:“草民\/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怎么来了?” “卿卿不是说今日岳父大人要派人来接你,朕亲自来了,开心吗?” “开心。”个鬼,又监视她,也不知道她和张淮在床上说的那些话他知不知道。 “朕怎么觉得,卿卿是在敷衍朕?” “哪有,能伺候陛下是臣妾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瞪他瞪他使劲瞪他! 李承绎失笑:“谁敢让你伺候,小姑奶奶?” 从始至终,二人都没搭理跪在地上的父女俩。 李承绎是不在乎,卿卿喜欢,就当个玩意儿养着便是了。 何况他瞧着,地上这老东西长得还真有几分像沈隽沉,啧,也不知道那位惯会装相的沈大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而阮卿卿嘛,向来是不会当好人多嘴的。 张淮苦笑:陛下对她这般温柔,他倒是不用担心入宫之后她会被人欺负了。 张滢脑子里一团浆糊:她还没从父亲要离开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又看到了姐姐和自己的心上人语气亲昵。 姐姐要嫁的人竟然是陛下!陛下对姐姐这般宠溺,不可否认, 张滢的心里酸酸的。姐姐不想要的,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陛下,民女倾慕于您,求您给民女一个陪伴君侧的机会,民女一定会好好侍奉您和姐姐。”张滢脑子一热,便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休要胡乱言语,陛下是九五至尊,为父只是一介白身, 你何德何能能侍奉君侧?” 张淮神色严肃,他竟是没想到,这些年来女儿抱着这样的心思。 天子嫔妃是尊贵,但那也是妾,宫中规矩多,在外头舒舒服服做个嫡妻不好吗? 李承绎神色莫明:“卿卿觉得呢?” “我可不敢做陛下的主。 ”李承绎喜欢就留下呗,反正阮卿卿觉得要是她是男人,肯定拒绝不了一个又乖又小还一心倾慕自己愿意给自己当妾的小姑娘。 张滢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只看到陛下神色温柔地抚弄姐姐的长发,根本没给她一个眼神,又失落地低下了头。 “美人如此主动,肤便笑纳了。” 倒不是因为张滢有多么绝色,皇帝后宫就没有不好看的,而是能用来牵制地上那个老东西,何乐而不为? 张滢一脸惊喜:“谢陛下隆恩。” 马车上 李承绎和阮卿卿坐一辆马车,张淮和张滢各坐一辆走在后面。 “这段时日卿卿开心吗?朕听说卿卿无家可归了?” 阮卿卿将头埋进他怀里:“别说了,我要脸。” 李承绎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差点脱口而出。 他不明白一个老东西有什么值得她编造谎言的,真要喜欢抓回府不迫就行了,犯得着这样自降身价。 如果阮卿卿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说:那是你不懂情趣,强抢回府有什么意思,她又不喜欢当上面那个。不过,如果是桑墨表姐的话,应该会喜欢那样。 “还未恭喜陛下,后宫又添一位美人。” 说起来,今年三月的时候,张良媛,也就是给阮卿 卿梅花香的那个诞下七公主。 袁选侍诞下七皇子。 林采女(容舒窃怀孕时推出去固宠的那个宫女)诞下八公主。 纤婉仪(被废德妃的嫡亲妹妹)诞下九公主。 这几位都是没资格抚养皇嗣的,孩子都被送去了重华宫。 沈贵嫔(沈隽沉堂妹)和方才人还怀着孕,宫中喜事一件接一件,宸太后高兴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连自家侄女被降位成容华的事都懒得管了。 楚望泞的确有心机有手段,可她输就输在太不把底下人的命当回事,当年就是对慕凝儿伸出一点援手也不至于让其记恨至此,最终反噬自身。 失了人心,谁又肯为她卖命,少不得被别宫的人钻了空子。 李承绎神情古怪:“卿卿不也多了一位情郎,同喜。” 阮卿卿发现李承绎真是变了,以前她提到他后宫的妃子他都会心虚地转移话题,现在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甚至还反过来埋汰她了。 “阿绎。” “嗯?” “不管我有多少情郎。”阮卿卿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试探着说道,“你都是我唯一的正宫。” “朕是不是应该倍感荣幸?” 阮卿卿憋笑:“这倒是不必。”李承绎这副无语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那沈隽沉呢?朕是正宫,他是什么?”沈隽沉始终是李承绎心中的一根刺。 “他……”阮卿卿想了想:“他是父凭子贵的宠妾。” “那……卿卿能不能给朕这个正宫一个父凭子贵的机会?” 李承绎捏住她的下巴,眼眸深邃。 “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呀,又不是说怀就能怀上。” 她天天喝避子汤,能怀上才怪。 李承绎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今天晚上,朕可要加倍努力了。” 其实阮卿卿喝避子汤的事李承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133章 各取所需 回云京后,张滢被封为了从二品修媛,叫后宫众妃嫉妒不已,陈妃怎么说也是陈王的嫡亲孙女,张修媛凭什么? 张淮自然知道了阮卿卿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阮卿卿的之前一直在骗他,可是 他已经舍不得离开她了。 何况,他女儿还进了宫。 索性就住在了郡主府,阮卿卿也不阻止他继续研究学问。 值得一提的是,柳四也搬来了郡主府。二人都不是张扬的性子,面上倒也没什么矛盾。 “郡主,聂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说起来她也晾了聂自俭好久了。 聂自俭刚进来便看见阮卿卿一左一右两个男子,一个艳若桃李,桃花眼勾魂夺魄,一个年岁稍长,但清冷儒雅。 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外面的传闻……” “你看到了,是真的。” “他怎么会允许……”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承绎。 “自然是因为,他和你不一样,他想让我开心。”啧,以前她好像也对李承绎说过这句话。 聂自俭神色纠结,最终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对阮卿卿也道:“我可以。” 阮卿卿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聂自俭是聂家唯一的孙辈,若是和她搅和在一起,聂家岂不就绝后了? “你爷爷那边……”倒不是阮卿卿突发善心,而是怕他爷爷会找她麻烦,虽说聂老爷子应该也不至于和一个小辈计较,但是她怂。 “我打算从旁枝挑一个过继到自己名下,日后悉心教导,继承我的衣钵,想来祖父也是能接受的。” 不接受又能如何,聂自俭这么大个人了,聂老爷子也不可能按着他的头让他成婚。 “所以。”聂自俭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卿卿可以原谅我吗?“ 自此,聂自俭也加入到了这个大家庭中。 阮父一开始提心吊胆,后来见陛下也没对自家宝贝女儿做什么才松了口气,只是不由感慨:陛下是真的对卿卿疼到骨子里了,别说帝王,就是普通男人,也容忍不了妻子勾三搭四。 至于李承朝和李玄知,他俩是皇家人,自有一份傲气在,也不可能再和阮卿卿搅和到一起。 —— 蔺烨熔和九公主成婚了,许是因为九公主为了救他再也走不了路的原因,蔺烨熔对她还不错。 只是陈王世子府的妾室有孕了,李羡思失去了从小陪伴她的茹儿,失去了用双腿走路的能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偷溜出宫后救了昏迷在云京郊外的蔺烨熔。 当年阮卿卿心里想着要让李承绎把云间醉给推平,不过后来便忘记了这件事。 但是阮卿卿不高兴的事还是被上报给了李承绎,李承绎大手一挥,曾经盛极一时的云间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映雪走投无路之下入了八王府。 李承礼对映雪海誓山盟,非卿不娶,映雪的心也慢慢被他软化,可惜啊,映雪爱上八王爷的那一刻,也是她在八王爷眼中不再特殊的那一刻。 曾经的映雪不食人间烟火,不为八王爷的身份地位所动,可是后来啊,她学会了嫉妒,学会了算计。 八王妃是李承礼的母妃挑的,颇有成算又温柔大度,对着这样一位朝夕相伴的妻子,李承礼不可能不动心。 映雪想不通,于是她对八王妃动手了,结局可想而知。 李承礼大骂映雪是“毒妇”,说自己以前“瞎了眼”。 可是他忘了,以前自己有多么喜欢映雪,得到她的一个笑容就能傻乐上半天,他忘了被他骂作毒妇的这个姑娘是他宁愿和母妃作对也要娶回家的人。 当然,这是后话。 时间回到现在,皇宫神龙殿。 下个月是皇帝生辰,万寿节,要举国同庆。 阮卿卿看着李承绎批阅奏折,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阿绎,你兴致来了的时候,会不会叫小嫔妃过来红袖添香啊?“ “不会。” “为何不会?” “朕嫌她们烦。” 要么就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要么就是胆大包天想勾引他,就是有知情识趣,他也不想让她们来。 万一哪天卿卿心血的来潮过来了呢?那画面,他简直不敢想。 阮卿卿“哼”了一声:“就算阿绎宠爱那些个小嫔妃,我也不会介意的。” “真不介意?朕怎么瞧着卿卿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不过是些玩意儿,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也不用介意我的那些情郎,他们都比不上你。” 李承绎失笑:“你说的是,妻主大人。” “你……”阮卿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从哪里学的这种称呼?“ “卿卿不是喜欢看‘深宫苑’?喜欢朕这么叫你吗?” 阮卿卿:……。秦淑妃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那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感受?” “性别互换的反讽之作?就是结局太虚假了,朕不觉得一个帝王会因为一个妃子的死失魂落魄,何况若是真喜欢就不会利用他,更不会让他当妾。” “你不觉得很大逆不道吗?世间千百年来都是男子为尊。” “一本书罢了,朕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当然,若是真的威胁到了他的统治,他也不会手软,毕竟他是既得利益者。 “阿绎,那你怎么看待那些利用女子的家族上位的帝王呢?“ “朕不觉得是利用,顶多算各取所需。 那些大家族的家主又不是傻子,若是帝王是个没能耐的,他们为何要冒这个险? 无非是想挣从龙之功,说到底,男权社会,女子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退一步说,就算帝王是个蠢的,那这皇位究竟是帝王的还是女子家族的?扶持一个傀儡,其用意也昭然若揭了。” 阮卿卿点了点头,李承绎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但是皇后我还是介意的。”阮卿卿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她是你的嫡妻,你可以尊重她,但不许喜她。” “好。”李承绎笑,“朕都听卿卿的。” 第134章 雅若公主 秦小枝宫中 一见到阮卿卿秦小枝就一副“我对不住你”的表情:“郡主,陛下没为难你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是有意的?”阮卿卿挑眉。 “郡主,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秦小枝一脸哀怨心里却松了口气,皇帝那天面无表情地收走了她的书,还听到了她和萧萧说“郡主喜欢这个”,她是真怕皇帝会因此怪罪郡主。 “对了,郡主,我跟你说,最近宫里来了个特别嚣张的容华,说是周边小国进贡的公主。” 是的,进贡,西绫是大国,就这么被灭了,周边小国是人 人自危,选出了最美丽的公主进贡给大晔的皇帝陛下。 但秦小枝可以确定,那个所谓的公主也是穿越女,天天把现代话挂在嘴边,还一副瞧不起你们这些古代女的样子(为啥说是古代女,因为她对着陛下那叫一个柔情蜜意啊) 或许是她穿书带来的蝴蝶效应,原着中是没有这个公主的出现的,现在就连她也不知道未来的剧情会不会如书中那般发展。 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越久,她就越能感受到男主并不 是“渣男”二字就能概括的。 男主会滥杀无辜,会株连九族, 会把后宫女子当作消遣的玩意儿。 但这同时也不妨碍他全年无休、重用贤臣,也不妨碍大晔朝的军事、经济达到了 历代的顶峰,也不妨碍他成为史官笔下的千古一帝。 他无愧于他的皇位。 阮卿卿可无可地应了一声,嚣张就嚣张吧,只要不惹到头上。 况且后宫这种地方,谁知道那位公主是真嚣张还是想让别人觉得她没脑子。 只是阮卿卿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她就见到了那位进贡来的雅若公主。 只见她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缕缕的盘成辫子,长长的珠帘垂在两鬓,腕间的红玉链与朱红色的露腰纱裙相互映衬,鼻梁高挺,五官立体,妖媚的眼线将她勾勒得风情万种。 “喂,你是谁,本嫔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雅若冲湖边的阮卿卿道。 阮卿卿没理她。 [切,有什么可傲的,不就是皇帝的白月光吗?等皇帝爱上我,她就是白饭粒了] [宿主,本系统友情提示你,本世界的攻略难度是sss+,建昭帝是一个极具争议的皇帝,也是后世公认的大晔朝最伟大的皇帝] [你说要是我跳进湖里说是她推的,再在陛下面前哭诉……] [宿主,经本系统测定,天命之子对白月光的真爱值高达99%,对你的真爱值是0%] [怎么可能,陛下连着宠幸了我好几晚……] 和后宫妃子不一样的风情,李承绎自然是有几分兴趣的。 [宠爱值不代表真爱值,宠爱值只能代表天命之子对你的欲望,真爱值才代表了天命之子的真心,宿主,本统劝你早日放弃这个任务] [不就是个古人,我不相信我赢不了她] 知道了阮卿卿在李承绎心中的地位,雅若便打算换个策略:“姐姐你好,你长得好漂亮呀,要是你是我的亲姐姐我只怕做梦都要笑醒。 我叫雅若,来自西域,在我们那边雅若是月亮的意思,只是今日见了姐姐,我才知道真正的月亮该是什么样的。” “ 阮卿卿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变脸的速度还挺快。” 雅若神色一僵:“臣妾初来乍到,不懂大晔朝的规矩, 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姐姐恕罪。” “既然知道自己冒犯了,那就去那边跪着吧。” 雅若眼中的怨毒之色一闪而过,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 表情:“是,臣妾遵命。” [系统,陛下还有多久到?] [一刻钟,只是本统温馨提示宿主,就算?天命之子来了,也不见得会让你起身] [陛下让不让我起身不重要,只要他经常撞见我被他的白月光罚,总会好奇其中的原因,到时候……] [到时候宿主就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让天命之子看到宿主的善良?] [呵。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说自己没错,陛下见惯了后宫的虚伪小白花,我这个直言直语的可不就特殊了?] —— “陛下驾到。” 李承绎果然没管跪在地上的雅若,走到阮卿卿身边:“卿卿想不想钓鱼?朕让人拿竿子来。” 雅若也没故意出声,只是将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又骄傲又倔强。 阮卿卿一把抱住李承绎:“钓到了,我的大鱼。” 李承绎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没有饵料,朕可不会上钩。” “那阿绎要吃什么饵料嘛。”阮卿卿无辜地看着他。 李承绎凑近她耳边低语:“朕想和卿卿交尾。” “不要,阿绎是大鱼,我是人,不同物种之间是不能交配的。” 李承绎轻笑了一声:“那朕这条大鱼非要强迫人类世界最美丽娇弱的小郡主呢?” 摸了摸她的小腹,“说不定小郡主已经怀上了朕的鱼宝宝,再等一个月就能为朕生一群可爱聪明的孩子。” 阮卿卿掐了他腰间软肉一把:“我是母猪吗?还一群。” “好好好。”李承绎憋笑,“不生一群,生一个,只是是卿卿说的朕是鱼,鱼都是生一群的。” 第135章 一些后续 二人在湖边坐了一会儿,便打算回帝寝殿用膳了。 李承绎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雅若便移开了视线,他直觉这女人有点问题,他并不是个重美色的人,也很清楚自己心里只有卿卿一人。 但前几日宠幸了这女人之后竟然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他第一反应是这女人用了宫廷秘药,但暗中调查得到的结果竟然是没有。 与此同时,他派去调查的人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这女人经常自语自言,说什么“系统”这可就有意思了。 雅若奋力地凹着造型,还真像朵凌寒开放、不惧风霜的梅花。 只可惜李承绎的脚步并没有停留半分。 途经御花园里时,几位小妃嫔跃跃欲试想跟陛下来个偶遇,沈岁榆挺着大肚子,像看傻子一下看了几人一眼。 跟在她身后的萧韵荷和费浓儿不知怎的也有了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费浓儿升到了正七品常在的位分,而这一群小嫔妃位分最高的也只是个从七品选待,自然需要向三人行礼。 “参见沈贵嫔,参见萧良媛,参见费选待。” 沈岁榆淡淡地应了声。 有沉不住气的率先开口:“贵嫔娘娘,陛下在那边,咱们要不要去请安啊?” 沈岁榆“嗤”了一声:“没看到陛下已经有美人相伴了吗?” 有些场合位分低的小嫔妃是不能参加的,除非有高位妃愿意带着她们,显然这一群小嫔妃都是没靠山的,也不认识阮卿卿。 刚刚开口的小嫔妃有些不服气:“她凭什么霸占陛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她们三年五载的都见不着陛下一面,此番好不容易遇见了,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倒是去啊,本嫔又没拦着你。”沈岁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小嫔妃跺跺脚,提着裙子跑了出来去,她不怕输,只要能让陛下记住她的脸就好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她这般冲动,沈贵嫔位分高,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她们多, 她不敢招惹的人,身份定然不凡。 无宠的日子是艰难,但总比得罪了贵人被打入冷宫强。 另一边。 李承绎摘了一朵冰凌花别在阮卿卿耳朵,阮卿卿今日穿的便是嫩黄糯裙,倒与这黄色的冰凌花格外相配。 冰凌花是周边小国进贡来的,极其珍贵,统共只有十盆,五盆在阮卿卿的郡主府,王太后一盆,宸太后一盆,王皇后一盆,剩下两盆便在这御花园中,不过严禁妃嫔采摘。 “阿绎,你母后会不会生气啊,你把一半的冰凌花都给了我。” 生气最好,气死那个老妖婆。 李承绎似笑非笑:“母后生气了,卿卿又当如何?” “作为晚辈,我自然若是该孝敬母后的,可从私心来讲,那是阿绎送给我的礼物,我舍不得把它再送出去。” “小骗子,惯会说这些哄肤开心。”偏她的小心思又那样可爱。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宫装女子突然 跑了过来:“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卿卿不在的时候,他不介意和小嫔妃玩玩情趣,但现在过来,属实太没眼力见了点。 梁怀吉心里一个“咯噔”,主要是后宫中这么莽撞的也少见,他就没有提前清路。 小嫔妃心里一凉,退到一侧跪下,头深深地低下抵着地面。 “阿绎,我们走吧。”阮卿卿漫不经心地扫了小嫔妃一眼,真可怜,还是个小朋友。 “好。” 从皇宫回来之后,张淮欲言又止:“郡主可知,滢儿如何了?” 张淮想起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陛下连她养面首都能忍受,又如何会强迫她? “人我没见到,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先生一个好消息,张修媛怀孕了,她在九嫔位分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可以自己养。” 从作为一个臣民的角度来讲,张淮是敬畏陛下的,这些年陛下的功绩有目共睹,西绫一直是大晔的心腹大患,却在陛下统治期间被大晔灭了国。 纵然有周大将军以身作饵的原因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陛下注重军事,军队力量、武器配备都有了质的提升。 但是陛下今年三十岁了,滢儿才十五岁,修媛的确算高位,但皇后之下不都是妾? “先生不乐意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卿卿笑了一声:“别说陛下今年三十岁,就是他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了,都有的是十五岁六的贵女给他做妾,何况,是张修媛上赶着的,陛下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人。” 他骄傲着呢,你不愿意被他睡,有的是女人愿意。 当然,肯定有被家族强迫进宫的妃子, 妃子不愿意,李承绎不会强迫,但也不可能放她出宫。 进了宫的女人,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 “我知道。”张淮的手指微微颤抖,“那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一开始他只将她当作 小辈,可品尝过她的美好之后,他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嫉妒? “在我心里,先生是一个至纯至善、至真至性、儒雅睿智的人。” “那沈丞相呢?你说你和你的夫君情深意重,那个人是他吗?你和我在一起,有他的原因吗?” 阮卿卿拉住他的手:“当然没有了,若是我 真的喜欢他,为何要与他和离呢?我的身子都给了你,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 可是你的身子还给了其他很多了,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沈大人,为何要与他成婚呢? 心中百转千回,张淮却只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谢谢你不介意我比你大了13岁。 第136章 李槿旭的变化 杨妙仪一直跟阮卿卿有联系(李玄知默许的,杨妙仪还不知道阮卿卿给她的信都先被李玄知看过)当然,大多数时候阮卿卿不会回信。 前段时间阮卿卿看了一篇杨妙仪写的女主是公主但隐藏自己的身份的文。 女主被各种人瞧不起,最后亮出自己的身份,啪啪打脸那些嫌弃她的人,男主的母亲后悔不已,男主的未婚妻黯然退场,男主从一开始想让女主当妾到追妻火葬场,最终抱得美人归,金钱地位爱情大丰收。 杨妙仪在给阮卿卿的信中吐槽:上次我写的《深宫苑》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果然还是《后妃七十二式》这样的渣男男主更受夫人小姐们欢迎。 阮卿卿没回她,杜素绾说得对,世道如此啊,从小被规训的人如何能看见更广阔的天地呢? 云京城 今儿个阮卿卿突发奇想换了一身平民百姓穿的素衫,当然,只是看上去像,实际上还是用顶好的材质制成的。 阮卿卿没带侍女,当然,暗卫在暗中保护她。 进了一家新开的酒楼,老牌酒楼的掌柜都认得她,那还有什么好隐藏身份的。 有趣的是,一进去,就有各种各样隐晦的目光落到了阮卿卿的身上,以前阮卿卿出行都是锦衣华服、仆婢环绕,可没人有胆子乱看她。 一名小厮走到阮卿卿跟前:“这位姑娘,我家少爷有请。” 阮卿卿顺着他指的方向,便见一位华服男子站在二楼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落在阮卿卿身上的目光顷刻间少了大半,二楼只有权贵子弟才能上去,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开罪不起。 阮卿卿抬脚走了上去。 男子便是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子,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姑娘,我是不是有些冒昧了,可是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我怕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阮卿卿还没说话,便见一旁的雅间里走出来一位摇着折扇的男子,看到阮卿卿顿时眼前一亮:“哟,冯兄,就说你怎么迟迟未归,原来是有美人相伴啊。” 言语轻浮,看着阮卿卿的目光也隐隐透着不屑,二楼是身份的象征,巴巴地往二楼走,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史兄切莫胡言。”冯公子神情严肃:“我只是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 “我懂好朋友嘛。”折扇男的样子摆明了是不信:“不带你这位朋友进去?那位还在里面,惹了那位不快我可帮不了你。” 冯公子眼神询问:那位还在生气? 折扇男挑眉:到底是天家人,他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度的? “姑娘别怕,一会儿坐在我身边就好。”冯公子温声道。 推开雅间门,阮卿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李槿旭,十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几分他父皇的风姿,在一众权贵子弟中鹤立鸡群,尽管是年龄最小的那个,却是最具锋芒的那个。 想来也是,陛下的儿子,谁敢压过他? 李槿旭亦是瞳孔一缩:是她!母妃仍在禁足中,他已经有整整两年的时间没见到母妃。 失去了生母庇护的皇子,也快速成长起来。 冯、史二人拱手:“大公子。” “坐吧。”李槿旭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淡淡道。 “谢大公子。” 冯公子正欲让阮卿卿坐在他的身边,便见李槿旭指了指阮卿卿:“你,过来。” 他不知道这个惑乱他父皇的昭宁郡主为何要打扮成这样,但既然她想隐藏身份,他就陪她好好玩玩。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阮卿卿身上,有惊艳,有探寻。 冯公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大公子,她是我的朋友……” “怎么,你的朋友,我使唤不得?” 折扇男扯了扯冯公子的袖子,眼神示意:不过是一个女人,别犯蠢。 他和冯公子关系最好,否则也不会第一个出去寻他。 冯公子握紧了双拳:“我并无此意。” 在李槿旭身旁服侍的二女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李槿旭神情挑衅:“阮姑娘,你不过来,是怕了本殿?”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搞半天,这个女人竟然认识大皇子? 瞧大皇子这样子,分明是对她上了心,毕竟大皇子是天皇贵胄,寻常人又如何能入他的眼? 就是他们这一圈儿权贵子弟,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的名字能被大皇子记住。 阮卿卿“嗤”了一声,走了过去:“你很威风啊,大皇子。” 果然如此!说话的语气如此熟稔,说不得便是青梅竹马之类的(阮卿卿看起来很小,像十五六岁的少女) 只是这青梅的穿着略显朴素,但长相、气度还是堪配大皇子的。 冯、史二人心情复杂: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折扇男复杂的心情犹甚,想起自己刚刚那番埋汰之言,他就觉得脸疼得紧。 “论威风,本殿如何比得上阮姑娘?本殿只是在宫外耍耍威风,阮姑娘可是后宫众妃避之不及的人物。” “谁让你父皇宠我呢?” “噗”地一声,有人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原以为是大皇子的青梅竹马,没想到,竟是陛下的妃子,大皇子的庶母。 ( 纵然没见过皇后,他们也知道,皇后出自王家) “臣不是故意的,请殿下恕罪。”喷茶那人接收到大皇子冰冷的视线后忙不迭跪了下来,他是真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劲爆的内容。 李槿旭没搭理他,冲阮卿卿露出了一个笑容:“阮姑娘,你最好是祈祷自己能一直受宠下去,否则你失宠之日,本殿第一个不放过你!” 阮卿卿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眼尾带着勾子,眼神无辜:“ 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啊?殿下。” “不知廉耻!”李槿旭猛地起身,“你便是用副姿态勾引的父皇?” 底下的权贵子弟恨不得自己聋了,他们今儿个出门是没看黄历吗?大皇子和陛下的宠妃! 冯公子的心情已经从震惊到麻木了,她竟然是陛下的女人!十五岁少年的第一次心动就这么夭折了,那可是陛下啊,在 他们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看阮卿卿的目光也隐隐带上了?责,身为陛下的女人,怎么何可以随意出宫,还勾引大皇子。 折扇男的想法也和冯公子差不多:身为陛下的女人,就该一心一意伺候陛下,为皇家开枝散叶,与外男保持距离,如此没脸没皮的女子,怎配得到陛下的宠爱。 阮卿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大皇子,我想你大概还不明白一件事情,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你父皇,就是你母妃对着我也只有毕恭毕敬的份儿。” 拍了拍他的脸:“再有下一次,你应该不会想试试在你父皇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这个庶长子重要。” 说罢,扬长而去。 阮卿卿走后,李槿旭阴沉着脸,将桌子上的茶盏一把掀翻在地。 众人连忙下跪:“殿下息怒。” 只是心中不由嘀咕,这阮姑娘究竟是有多得宠才敢这么有底气,虞夫人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女人,殿下可是陛下的长子,就算是庶出那也是长子啊。 第137章 雅容华1 还有十天就是万寿节了,阮卿卿决定给李承绎绣个香囊。 奇珍异宝皇帝陛下都不缺,至于其它的,阮卿卿懒得费那心思。 云栽的绣活便是极好,也省了从阮王府要绣娘的工夫。 ( 阮卿卿穿的衣裳大多是皇宫的绣娘做的,都是按照皇后的规格来的,当然样式不同,皇后要贤惠,样式必不可能太娇嫩,而阮卿卿什么类型的衣裳都穿) 看着阮卿卿绣出来的不知名的东西,云栽憋笑:“郡主您是第一次做女红,能绣成这样已是天赋异禀。” 丑得要死,阮卿卿是不可能把它送出去的,李承绎是皇帝,就算对他只有两三分的喜欢,也要表现成七八分,连一个香囊都不愿花费心思,看在李承绎眼里,她对他又能有几分真心? 说不在乎,上次阮卿卿说了喜欢他之后,就明显地感受到他对她更好了。 皇宫神龙殿 李承绎批阅奏折,阮卿卿在一旁绣香囊。 李承绎这人工作的时候真的狗,基本不带搭理阮卿卿的。 阮卿卿这不矫情病又犯了,愤愤地盯着李承绎,盯了半晌,李承绎连个眼风都不给她。 阮卿卿可委屈了,拿起绣针往大拇指上戳了一下,手指上登时冒出血迹:“好疼。” 李承绎抬头,语气无奈:“你小心点,这种事交给绣娘做就好了。” “这可不行,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阮卿卿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求夸奖”三个字。 “卿卿。” “嗯?” 李承绎斟酌着用词:“要不你换个礼物?” 阮卿卿:…… 话是这么说,李承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多高兴呢? 比第一次得到父皇的嘉奖还要高兴,比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还要高兴。 这也是阮卿卿的目的,她的付出一定要让他看到,李承绎未必不知道她是装的,那又如何? 她愿意装,他就愿意信。 “前段时间我在宫外见到大皇子了,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 “朕和卿卿也相识近十年了。” 十年啊,所幸,她现在还陪在他的身边。 过了这个寿辰,他就是三十岁了,而立之年,对于旁人来说,该立业、立身、立家,但他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大晔的国力空前强大,人民生活显着提高,或许臣民对以前的君是“畏”,但对李承绎,还多了一个“敬”字,发自内心的敬。 老百姓的要求真的很少很少,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谁能让他们安稳地过完一生,不受战乱的侵扰,他们就会打从心底里拥护那个人。 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 阮卿卿绣了一上午也没绣出个什么像样的东西。 李承绎起身:“要不出去走走?” “好。” 千鲤池 远远地便看见三女在池边,不知说了什么,一人推了她对面的人一把。 “换个道吧。”李承绎并不想管后宫争斗。 “不行,我要看热闹。”生活多无趣啊,就得看乐子。 对面俨然乱成了一团,李承绎皱眉走了过去。 “陛下驾到。” 比被推倒之人赫然便是张修媛,她的婢急急忙忙请太医去了,毕竟怀着龙嗣可马虎不得。 张滢捂着小腹:“陛下,求您为臣妾作主,臣妾还怀着皇嗣,雅容华就敢如此嚣张,实在是歹毒至极。” 雅若心里一慌,跪了下来:“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是张姐姐说臣妾狐狸精作派,臣妾一时情急才推了她。” 心里疯狂呼唤[系统,皇帝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抱歉宿主,本统不具备这种功能] [我要你有何用!] “雅容华穿成这样,难道不是狐媚作派?”张滢是真的看不惯雅容华妖里妖气的样子,勾着陛下连着宠他幸了她几晚,外域送这样一个女子给陛下实在其心可诛! 雅若身旁的苏绾儿也跪了下来:“雅若妹妹,纵然张姐姐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也不该动手,张姐姐位分在你之上,你怎能以下犯上? 何况张姐姐还着龙胎,这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雅若指着苏绾儿“你”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竟然被一个古人算计了,今日她本来没打算来千鲤池,是苏婕妤提议过来的。 阮卿卿看了苏绾儿几眼,实在有趣,当初那个傻乎乎地替阮卿宁求情的姑娘也学会算计别人了。 苏绾儿避开了阮卿卿的目光:她现在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天真,后宫容不下烂好心,烂好心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太医诊断之后说张修媛并无大碍,只需静心养着。 雅若明显松了口气:她再自信,也知道对于古代帝王来说子嗣有多重要,妾室的命是远比不上皇子的,大多数情况下妃子难产都会保小。 “既然张修媛并无大碍,雅容华,朕也不重罚你,你就在这儿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另外抄一千遍《女诫》,好好学学什么是尊卑有别。” “谢陛下隆恩。”雅若忍着内心的屈辱磕了一个头。 张滢脸上有一丝赧色,她就知道陛下不是那种是非不分、色令智昏的人:“陛下,姐姐,臣妾可以和你们一道吗?” 苏绾儿识趣地告退了,她清楚 陪陛下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昭宁郡主独处的时光。 果不其然,李承绎淡淡道:“张修媛既然怀着孕,就在自己宫里好生待着,省得再生事端。” 张滢脸色一白,希冀地看着向阮卿卿:“姐姐……” 阮卿卿别开视线,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她疯了才把李承绎推给别人。 雅若嘲讽的目光落在张滢身上,说她狐媚, 修媛自己邀宠的样子就不狐媚了? 装得一副清高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臣妾告退。”张滢咬唇,再不愿也只能离开。 第138章 雅容华2 “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阿绎难得不喜欢这种一群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而你可以随意处置她们的感觉?”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这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滋味的确上头。 李承铎没说话,他确实喜欢,说到底,在他眼中,除了皇后后宫的妃子都是玩意儿。 李承绎现在到是有些理解他的父皇了,妾就是妾,不管这个妾是出身高贵,还是跟他有血缘关系,妾室天然就处于一个被赏玩的地位。 凤仪宫 “皇后娘娘,奴婢听说今儿个昭宁郡主在神龙殿待了一上午。” 宫女有些不忿:“怎么说您才是中宫嫡妻,昭宁郡主也太放肆了。” 皇后抿了一口茶:“那你想让本宫如何?” 宫女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奴婢不该胡言乱语,求娘娘恕罪。” 皇后冷笑:“本宫又能如何?如今本宫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 忍到五皇子登基,只是那得等多少年呢?忍到她做了太后,就算是赢了吗?一生都被困在这四方高墙之中,又算什么赢家? 千鲤池 雅若跪在地上,内心屈辱万分。 [系统,我要生子丸] 张修媛不就是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吗?她有系统,她也能生。而且一定是儿子。 [好的,宿主,生子丸要花费一百二十六积分,您确定购买吗?] [买,我还要益智丸、强体丸、美颜丸] 等着吧,她会为陛下生一个最完美的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滚一边儿去吧。 [总共是一千三百四十五点积分,宿主一次被天命之子宠幸后,就会怀上皇嗣,且皇嗣出生之时,益智丸、美颜丸、强体丸将发挥作用] —— “卿卿觉不觉得雅容华有问题?”李承绎突然道。 “很明显,她和秦淑妃有一些相似之处。” 李承绎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她不及秦淑妃聪明。” 从始至终,他没在秦淑妃身上感受到什么爱意,但感受了她的骄傲,尽管是温和地反抗。 知道能自己没那个能力,所以从不掐尖逞强。 阮卿卿同样觉得雅若很蠢,四个来自“未来”却不得困于后宅的女子,秦小枝,萧沅黛,杨妙仪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古人的不屑,安安分分地待在后宅,却都有着自己 神的出一份坚守。 而雅若,鼻孔朝天,却是最封建的那一个,瞧她那样子,倒像是真对陛下动了真心。 “卿卿知道‘系统’是什么吗?” “或许阿绎可以去问秦淑妃。” 李承绎笑了笑:“朕还真要感谢西域给朕送了这么位公主过来,若是朕能得到那个所谓的系统,说不得,大晔的国力还要更上一层楼。” “那卿卿就祝陛下得偿所愿,祝大晔朝江山永固。”阮卿卿福了福身。 不得不说,这男人谈起他的江山时眼里那股子劲儿真的很迷人。 李承绎将阮卿卿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那就借卿卿吉言了。” 从皇宫出来之后,阮卿卿先去了傅云意府中。 傅云意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太医来诊过脉,说大概率是女孩(其实这只是太医保守的说法) 这正合了傅云意和林小郎君的意,他们都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女儿。 说来这林小郎君也是个奇人,对团团好得不得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谢折文如今有了两个儿子,一个是正妻方绫音所出,一个是小表妹所出,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全部家产留给团团,如今有了两个儿子,对团团的关注便少了一半。 团团也不小了,自然能感受到父亲对他她态度的变化,两自然厢一对比,自然便与继父感情更深厚了。 不过阮卿卿觉得他们家迟早要出事,生父尚且如此,林小郎君的亲生女儿一出生,他对团团还能有几分关爱? “傅姐姐,你这个肚子,我瞧着都吓人。” 阮卿卿实在不能想象她当初是怎么把沈宥谦生下来的。 傅云意嗔她一眼:“怀孕不都是这样的?” 傅云意的精神状态很好,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想来这林小郎君的确是用心了。 说到“怀孕”,傅云意压低了声音:“卿卿,你有没有为陛下生个儿子的打算啊?” “理由呢?生孩子再怎么说也是遭罪的,若是可以从头来过,我连年年都不想生。” “若是日后五皇子继了位,你怎么办,阮家又怎么办?” “陛下只比我大5岁,我从小体弱,说不准还要死在陛下前头,就算新皇继位,那得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 她就是觉得有个孩子更保险,看四表哥那架势,若是卿卿给他生个儿子,便是毫无悬念的下一任皇帝,就算那孩子是个不堪大用的,四表哥都会手把手将他扶上皇位。 第139章 游湖1 郡主府 “郡主可知滢儿如何了?” 阮卿卿刚回到府中,张淮就开口问道。 阮卿卿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先生觉得呢?她现在是陛下的妃子,还能如何?先生若是这么担心张修媛,本郡主就跟陛下求个恩典让你进宫如何?” “卿卿,我……”张谁有些不知所措地去牵阮卿的手。 阮卿卿一把挥开了他。 柳四将阮卿卿揽入怀中:“张先生,既然你自愿留在那府中,就该分清主次,你应该明白,如果没有郡主,张小姐不会获封那么高的位分。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淑妃、虞夫人、陈妃,容妃,何妃,就属她位分最高,而你,张先生,你这副得了便宜还当乖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聂自俭刚过来就听到了柳四的这番话,他自然不可能住在郡主府中,只是有空了就会过来。 嘲讽地看向张准:“张大儒不愧是‘大儒’,狗吃了骨头都知道叫两声,难怪世人皆道负心多是读书人。” 张淮被二人连番挤兑,一张脸变得惨白:“我……” 柳四冷笑了一声:“卿卿,我给你做了衣裳,咱们去看看吧。” 聂自俭牵住阮卿卿的手:“也给卿卿准备了礼物。” 三人其乐融融地离开了。 只留下张淮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声。 是他太想当然了,进了宫,是生是死是贵是贱,就为看滢儿的运道如何了,郡主没有照顾滢儿的义务,他也不该时时将滢儿挂在嘴边。 毕竟,他的身份说好听点叫情郎,说难听点就叫面首。 柳四的审美委实在线,阮卿挑了件桃花云雾烟罗裙,戴一对天条捣药耳坠,梳一个鸾凤凌云髻,其上插着玉嵌红珊瑚珠钗,画了个酒晕妆,用金银珠玉制成面靥贴在眼尾处。 聂自检送给阮卿卿的是一个白玉蚩尤环,由上等羊脂白玉打造而成,合若天衣无缝,开乃蝉翼相联。 “今日风和日丽,不如我们三人出去游湖吧?”阮卿卿收到了礼物,心情甚好。 柳四完全没意见,卿卿说什么他都照做。 聂自俭有些犹豫,他怕传出去了祖父会气个半死。 “聂大人,卿卿求你了。”阮卿卿拽住他的袖子,眼神无辜,偏偏脸上的酒晕妆又显得她妖媚动人。 “好。”聂自检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眼,气就气吧,老爷子身子骨康健着呢,气一气十年少。 柳四趁阮卿卿不注意冲聂自俭翻了个白眼,心机狗,就知道拿乔。 聂自俭从喉咙里“呵”了一声,若非卿卿喜欢,柳四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阮卿卿一如既往地装瞎。 三人谁也没理欲言又止的张准。 莲心湖 风景甚美,倒当得起那一句“绿水逶迤,芳草长堤”。 三人坐在甲板上吹风。 不远处,另一艘船划了过来。 李承礼赫然便在那条船上,只见他大声喊道:“嫂嫂,你把船停下,我们过来与你作伴!” 此言一出,与他同乘一船的傅公子表情怪异,先太子已逝,二、三、五王爷被贬为了庶人,六王爷寄情山水,早些年便云游四海去了,七王爷后院妾室一大堆,却并无正妻,八王爷哪来什么嫂嫂? 第140章 游湖2 哦,有到是有,便是宫里那位,当朝皇后。 阮卿卿示意船夫把船停下。 不一会儿,另一艘船上的四人就都过来了。 李承礼看着阮卿卿身边的二人愣了一下,刚刚距离太远没看清,他还以为嫂嫂身边的是仆从,毕竟他也没想到有人敢动四 哥的女人。 不过他这人鬼精,立马调整好了情绪:“这位是傅公子,也是嘉南长公主之女,嫂嫂你闺中蜜友的堂弟。” 其实说起来这位傅公子也是李承礼表姐的堂弟,七拐八拐的也有个亲戚关系。 “傅公子,这位是昭宁郡主,这是大理寺卿聂大人,这是威远侯府四公子。” 傅公子此前一直在外地,并不熟悉京中的权贵,李承礼一说是昭宁郡主,他就明白了,七王爷曾经的妻子,想来是称呼一时没换过来。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此前李承礼一直唤阮卿卿为“七嫂”,知道阮卿卿和皇帝的关系后才改口叫的“嫂嫂”。 另外二人一人是映雪,另一人是傅公子的宠妾,李承礼虽然喜欢映雪,却也自觉这二人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不配向嫂嫂介绍。 傅公子拱手:“昭宁郡主,聂大人,柳四公子。” 阮卿卿即“嗯”了一声,聂自微微颔首,柳四起身回礼。 没办法,柳四虽然也是勋贵子弟,但身份到到底无法与几人相比。 几人落座。 傅公子的宠妾白氏偷偷看向阮卿卿,正巧聂自俭拿了糕点送到阮卿卿嘴边,心中艳羡不已,出身高贵便也罢了,聂大人还对她如此温柔。 傅公子顺着白氏的视线看去,顿时了然,拿起一块糕点喂给白氏:“丫头,不用羡慕别人,别人有的,爷也可以给你。” 白氏红了脸:“爷……” 李承礼想了想,也给映雪喂了块糕点。 映雪强笑着吞下了,她爱的人是陈王世子,而陈王世子爱的是那位昭宁郡主。 可,昭宁郡主并不珍惜陈王世子的心意,反而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聂自俭很想发火,白氏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卿卿相提并论,但碍于还有个皇家人在场忍住了。 柳四也给阮卿卿递了块糕点,他们能以数量取胜。 这下,除李承礼外,对面三人全懵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昭宁郡主竟然与这两人都是那种关系。 “昭宁郡主,你……”傅公子一副被震惊得不轻的样子,他以为三人只是碰巧相遇,却没想到……实在是罔顾人伦,有辱斯文! 李承礼心说这算什么,若是你们知道嫂嫂还和四哥是那种关系只怕更要以头抢头了,那可是同父同母亲弟弟曾经的妻子啊。 “你想说什么,傅公子?”阮卿卿淡淡道。 “在下觉得昭宁郡主甚美,恍若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 傅公子虽然不耻阮卿卿的作派,却也不可能当面说出来,毕竟阮王府可不是吃素的。 但是这话却是不假,不愧是“云京第一美人”,比他这位爱妾还要美上几分。 他这位妾室以前是他房里的丫鬟,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正是因为好颜色被选中做他的妾室,后来生下子嗣便被抬为了妾室。 更别说通身的气派,更是云泥之别。 白氏心中又苦又涩,她只是公子的宠妾,公子后院众多女人中较为受宠的一个,可昭宁郡主却能得到两位权贵子弟的真心。 若非爱到了一定程度,又怎能容忍彼此的存在? 原来,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同的,有的人高高悬在天空,有的人却只能卑微地伏在地上。 若是她敢红杏出墙,只怕公子便要第一个打死她。公子在她面前的自称是“爷”,在昭宁郡主面前的自称却是“在下”。 这便是权势的力量吗? 映雪更为陈王世子不值了,他爱的,便是这样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可映雪敢指责阮卿卿吗? 她不敢,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妓子,拿什么去指责一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她那不值一提的贱命吗? 这场游湖自然是不欢而散了。 但后来的很多年里,白氏和映雪都能记起那位尊贵的郡主,她太耀眼了,显得她们是那样的可怜可悲。 聂大人和柳二公子是将糕点递到她的嘴边,八王爷和傅公子对她们却是不容置疑地塞进嘴里,完全没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只将她们当作一个任由他们摆弄的物件。 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过多思考过其中的不同,但这种不经思考的下意识行为恰恰反应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李承礼口口声声爱映雪,但他的爱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视,甚至日后连这样浅薄的爱都消失了。 他的爱,不过如此。 第141章 攻略与反攻略 雅容华怀孕了。 李承绎的确召见了秦淑妃,把秦小枝吓得够呛,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就暴露了。 战战兢兢地解释了有关系统的问题。 “以我看文的经验来说,系统一般会要求宿主做攻略任务,雅容华出现在了您的后宫,那么她要攻略的人应该就是您。 所谓攻略就要是让您爱上她,您是天下之主,若是攻略成功她应该可以得到大晔朝的气数之类的东西。” “依你所言,倘若她反被朕攻略了呢?朕能得到什么?” 李承绎若有所思,总不可能没代价吧,他不信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这……我也不知道。”秦小枝欲哭无泪,她以前看的文也没写啊。 李承绎挥了挥手:“出去吧。” “臣妾告退。”秦小枝逃也似地退下了。 但这一番召见还是在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秦淑妃是万年无宠的人,也正因如此,她这个淑妃位才坐得这么稳当,一个有家世却无宠的人,算计她也没什么用,平白惹一身腥。 凤仪宫 皇后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掀翻在地:“荒唐!” 王氏家主,她的好舅舅给她寄了一封信,要在万寿节的时候,把她的表侄女进献给陛下。 说来也巧,她这位表侄女眼尾也有小痣,虽然长相与昭宁郡主并无相似之处,但她的好舅舅这几年一直让她的那位表侄女模仿昭宁郡主的神情举止。 而值得一提的是,那位表侄女今年才十三岁,这是想做什么,让陛下玩养成吗? 宫女跪了一地:“娘娘息怒。” 皇后是真的要气死了,如此急功近利,真打量陛下不知道王家安的什么心思! 若是日后五皇子基登了,她第一个收拾王家! 神龙殿 李承绎自然得知了王家的打算,冷笑了一声:“人心不足蛇 吞象。” “当初我还听王大人和曾经的王皇后谈论过当年的王氏家主,也就是如今这位皇后的生父,现在瞧着,王大人竟与他那时时厌恶的大哥别无二致了。” 人,终归是不能免俗的。 “这样的事都肯让卿卿知道,看来当年卿卿与王大人的关系的确很好。”李承绎神色莫明。 “阿绎,我和他的事你是知道的呀,要不是信任你,我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怎么阿绎反倒怪起我来了?”阮卿卿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那卿卿告诉朕,与他到哪一步了?”李承绎抚上她的脸:“他亲过你这里吗?” “亲过。” “这里呢?”李承绎的手继续向下。 “亲过。” 一直到了某个……的地方。 “这里,他亲过吗?” “亲过。”阮卿卿快哭了,李承绎怎么可以这么坏。 李承绎神色一凛,换了只手捏住阮卿卿下巴:“他……过吗?回答朕,卿卿。” “没有!”晶莹的泪珠滴在李承绎手中,晕花了妆容,却有一番破碎美:“李承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就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你还要这样羞辱我!” 李承绎慌了神:“对不起卿卿,朕错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因为他发现卿好像很喜欢他强势的样子,他很诧异也很欣喜,她和王临渊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至少那个时候,她没有彻底地背叛他。 “阿绎。” “嗯?” “我喜欢的。”阮卿卿的声音很小。 “可是你哭了。” “你不喜欢我哭吗?你不就喜欢欺负我,让我哭吗?” 李承绎得承认,他的确喜欢她哭,但他又怕她是真的伤心了:“以后要是不喜欢或者觉得朕太过火了,就告诉朕,好吗?” “好。” 第142章 万寿节1 万寿节 阮卿即一身浅红色缠枝莲花宽摆裙,绿雪含芳簪、卿云拥福簪、日书琴书籍、红宝石双弯点翠发步摇、酒金珠蕊心海棠绢花珠钗坠在惊鹄髻上。 戴一副紫玉芙蓉耳铛,腕间一对红玛玉王手镯,衬得她肤白如雪,脸上的桃花妆温柔而不失艳丽。 其实阮卿卿不爱戴太多发饰,很重,但今日是李承绎的大日子。 香囊磕磕绊绊地倒是绣好了,样式很简单,虽然平平无奇却也绝对不丑。 李承绎当即便把它戴在了身上,一边是同心锁,一边是香囊,还挺对称。 “要不,你还是把它取下来吧,好丑。” 一点美感也没有,就像是在一束鲜花上…… 李承绎憋笑:“没关系,朕不介意。” “你还敢介意?”阮卿卿哼了一声。 李承绎:…… “我先去太极宫了,不打扰你和皇后,你看我多懂事。”此次万寿节在太极宫摆宴。 李承绎了一声:“要不朕不和她一起进去?” 阮卿卿给了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大步离去。 当然这个随意可不是真的随意,要是李承绎让她不满意了,呵…… 太极宫 阮卿卿刚坐下,阮父就开始叨叨叨:“你刚刚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为父有多担心, 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 “爹,皇后来了。” 只见皇后缓缓而入,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 太监唱和:“皇后娘娘驾到。” 阮父瞪了阮卿卿一眼,咽回了没说完的话,与众人一起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众人刚起身,便听到又一声:“陛下驾到。” 于是只能再次跪拜:“参见陛下。” 心里不由嘀咕这对天家夫妻是有什么毛病吗?这么近的距离,非要一前一后进来。 由于李承绎后进来,所以皇后也需同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愿陛下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愿我大晔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众人再拜:“愿陛下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愿我大晔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好,好,好!”李承绎连说三个“好”字:“诸位都平身吧。” “谢陛下。” “卿卿。” “嗯?” “你老实告诉为父,陛下和皇后一前一后进来,是不是你的意思?“阮父压低了声音。 “不是呀,是陛下自己的意思。” “你呀你。”阮父怎么可能信她的鬼话,“为父都一把老骨头了,你还让为父多跪了一次。” “要不您下次也不跪?” “你不跪是有陛下宠着,为父靠什么,这张老脸吗?陛下正儿八经的岳家都跪了,我凭什么可以例外?” 阮卿卿不服气地嘟嚷:“咱们家哪里不正经了,陛下还跪过阮家的列祖列宗呢,他跪过王家的祖宗吗?没有吧。” 当然了,阮卿卿说让阮父不跪只是玩笑话,她只是个小女子,阮父却不同,要是他不跪,只怕明日便会有一群人参阮父“有谋朝篡位之心”。 照例是君臣互捧。 然后开宴,后宫妃子献礼献艺。 皇后自然是不可能献艺的,甚至位分高一点的妃子不会,皇后献艺丢的是李承绎的脸,高位妃子自持身份,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给外臣看。 今儿个大喜,禁足长达两年之久的虞夫人也被放出来了,算是正式解禁。 不过,从今以后,虞夫人在李承绎那儿也不会再有什么特殊了。 毕竟曾经帮过他,李承绎这人其实还是挺重感情的,要不然登基之初也不会让虞晚音做贵妃。 第143章 万寿节2 小嫔妃献艺也挺有意思的,这不,便有一位花宝林显出来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一舞倾城,结束时还吸引了蝴蝶落在她肩上。 神态身姿都是柔弱款的,偏生长了张大气明艳的脸,可放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奇异的神秘感。 可惜李承绎只是淡淡地道了句:“赏。” 其一嘛,便是卿卿在,他可不想惹恼了小祖宗。 其二便是这么多大臣看着,他也不可能表现得一副很急色的样子。 倒是臣子们不由感叹:陛下不愧是陛下,定力远非旁人能及。 花宝林咬唇,有些失落地退下了。 皇后暗忖: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只可惜,挑的时机不对,昭宁郡主在的时候,陛下眼里看不见旁人。 “昭宁郡主”。”李承绎突然便出声。 阮卿卿走到大殿中央:“臣女在。”瞪了李承绎一眼,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跪是不行了。 李承绎轻笑:“郡主体弱,便不必拘礼了。” 众臣:? 陛下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什么叫体弱便不必拘礼?曾经有一位太子妃在先帝驾崩之际刚好怀胎八月,都足足在先帝棺前跪了七天,昭宁郡主还没体弱到跪一下都不行了的地步吧。 李槿旭坐在虞晚音身侧,冷哼了一声(只不过音量控制在仅他和他母妃能听到的范围内)还真是天生的狐狸精,专门勾引他父皇。 “昭宁郡主进言有功,阮家亦是满门忠烈,故而朕来定将西州赐予昭宁郡主作封地。” 当然,这块封地在阮卿卿死后是要收回的。 “陛下不可!”当即便有老臣站了出来:“西州所占之地甚巨,若将其赐予昭宁郡主,必将引发祸乱,届时我大晔江山危矣!” “陈阁老所言甚是,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唰啦啦”便跪倒了一大片人。 阮父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陛下,西绫国乃西州前身,其疆域面积与大晔相差无几,是无数大晔儿郎抛头颅酒洒热血才换来的,将它赐予小女实在不妥!” 李承绎神色冷沉地坐在上首,未置一词。 “陛下。”皇后突然跪了下来,“西州疆域辽阔,又刚刚归顺大晔,管理起来实属不易,依臣妾所见,不如将平州赐予昭宁郡主,平州富庶,人杰地灵,不失为一个好选 择。” 不得不说,皇后还是懂李承绎的。李承绎本来就没打算把西州赐予阮卿卿做封地。 原因嘛,二者皆有,既怕引起祸乱又怕管理不易,他属意的地方从一开始便是平州。 只是,卿卿并对无功绩,贸然提出只怕臣子们不会答应,索性提出一个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想法。 两厢一对比将平州赐予昭宁郡主封地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这便是人的折中思想。 李承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依旧没说 话。 几位老臣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陛下的心思,却又不得不顺着陛下的意思说下去,毕竟陛下都已经这般给他们面子了。 纷纷出列:“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待到众人都跪得差不多了,李承绎才淡淡开口:“那便依众爱卿所言,皇后也起身吧。” “陛下圣明。”众臣谢恩。 “谢陛下。”皇后起身。” 阮卿卿看了一眼李承绎波澜不惊的神色,忍不住腹诽:当皇帝的果然都是影帝,真能装。 福了福身:“臣女谢陛下隆恩。”礼肯定是要行的,不然像什么话,只是不用行大礼。 众人坐定后,一个十岁大小的小姑娘出列:“臣女参见表姑父,参见表姑母,今日是表姑父的万寿节,臣女欲将自己亲手绣的《万寿图》献予表姑父,聊表心意。” 小姑娘名唤姝儿是王幼璃表哥的独女年幼失怙,无奈之下到王家投奔姨祖母,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自然便沦为了棋子。 众妃神色各异,实在是十多岁也不小了,皇后这表侄女走路的姿态又不得不让她们想起那个人。 “妹儿又到本宫这儿来。”皇后挥挥手。 陛下没反应,她却不能不管她这位表侄女,毕竟丢的是王家的脸。 姝儿盈盈上前,脸上覆着面纱,手持《万寿图》。 “展开给本宫和你表姑父看看。” “是。”姝儿眼波流转,展卷之际,面纱“不小心”掉落在地,露出了面纱下娇美的面庞,一双小鹿眼微微睁大,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帝,眼尾的小黑痣娇艳欲滴。 阮卿卿是清冷挂的,而这位是清纯挂的;阮卿卿是杏眼,这位是小鹿眼;阮卿卿眼尾有小红痣,而这位是小黑痣,不得不说,这个替身可比容妃高级多了,有自己的特色。 陈妃翻了个白眼,真能装,还以为皇后娘娘真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度呢,还不是坐不住了。 “臣女御前失仪,请表姑父降罪。”妹儿跪在地上,睁着无辜的大眼。 “皇后的表侄女可曾婚配?”李承绎神色莫名。 “回陛下,未曾。”皇后并不觉得陛下会把姝儿纳入后宫,姑侄俩共待一夫,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是有多急色。王家的算盘,注定落空。 姝儿神色一喜,她才十三岁,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她知道表姑父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只要嫁给表姑父,她就不用再寄人篱下。 “大皇子与皇后的表侄女年岁相仿,朕瞧着甚为般配,今日便做主,将其赐予大皇子为侧妃,不知皇后意下如何?”一个孤女,自然不够格当皇子正妃。 “陛下说的极是。”皇后笑意盈盈,“姝儿,还不快谢恩。”皇权之下的思考方式,便是嫁入皇室为妾,那也是恩赏。 姝儿泪光盈盈,欲语还休地看着皇帝:“表姑父,臣女……”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因为李承绎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难看。 皇帝的儿子,便是不受宠,也轮不到别人挑三拣四。 虞夫人和大皇子上前谢恩。 虞晚音很不高兴,一个小狐狸精,还和阮卿卿卿那么像,小小年纪便不知廉耻地勾引自己的表姑父。 李槿旭倒没什么感觉,他是皇子,注定要娶很多女人,万幸父皇没让皇后的表侄女做他的正妃,不然他就该觉得父皇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了。 皇后的表侄女的确貌美,长大之后或许还能和那个女人一较高下,李槿旭漫不经心地想着,若是知情识趣,他不介意多宠几分。 宫里的小孩早熟,虽然还未通人事,李槿旭也早早知晓了什么是男女之事。 容舒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若是皇后的表侄女当真入了宫,她的地位是一定会被动摇的。 不管众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帝金口玉言,你不乐意,不想死就只能憋着。 第144章 小侄子 散席后,阮父和阮卿卿一起回了郡主府,说实话,阮父不太能接受自家女儿府邸有好几个男人的画面,但,谁让卿卿是他爱妻留下来唯一的女儿呢。 “爹爹,我有没有侄子之类的呀?” 阮父眼皮一抽:“你要做什么?” “陛下都有表侄女,我也要个侄子。” “陛下不是没纳她吗?”说实话,阮父也膈应,容貌不像,但身姿、气度像了个九成九。 “为父记得你以前和王大人……” 阮卿卿哼了一声:“以前是以前,王大人心肠硬着呢。”眨着湿漉漉的杏眼:“爹爹,你去旁枝找个容貌俊秀的小侄子给我玩玩。” “陛下那边……” “反正都这样了,多一个又能如何?陛下连聂大人都能容忍,多一个玩意儿又怎么会介意呢?” 阮父叹息了一声:“为父真的是搞不懂你心里在想想些什么,当年因为陛下和沈大人闹掰,现在又……” “您怎么不明白呢?您与母妃伉俪情深,不也纳了一屋子的妾室?” 阮父神情僵硬,罕见的有几分心虚:“这些年为父也很后悔,没照顾好你母妃,让她年纪轻轻就去了。” 阮卿卿似以笑非笑:“所以您一边怀念母妃,一边纳新人?我听说,爹爹有个刚刚及笄的妾室怀孕了,您还真是老当益壮。” “我……”阮父自知理亏,嗫嚅着嘴唇。 “爹爹,女儿说这些不是怪您的意思,毕竟女儿金尊玉贵的身份是您给的,您是王爷,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只是女儿不明白,您为何总是觉得女儿应该嫁给一个位高权重之人,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叫幸福美满?您自己都做不到不是吗?” 因为你是女子,因为这个世道,太出格的女子会被众人唾弃、辱骂,因为这是为父能想到的最能让你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的路。 其实阮父是矛盾的,一方面,他瞧不起女子,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他的嫡长女可以不受世俗束缚,做一切她想做的事,像男子那样,建功立业,三夫四侍,他的女儿,合该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阮卿卿也的确不怪阮父,阮父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但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她心里,自己排第一,阮父和哥哥排第二,沈隽沉是白月光,而李承绎,是她目之所及、心之所向。 爱谈不上,但喜欢是有的,天下之主独一无二的偏爱,的确很令人心动。 再说,阮卿卿的这些情郎当中,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阮父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小孩儿今年十四,长得跟个精致的瓷娃娃似的。 眼睛又大又圆,泛着浅蓝的光,据说他的母亲是异域人,也正因为这双蓝色的眼睛,他很不受自己父亲的待见。 “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吗?”阮卿卿捏了捏小孩儿的脸,触手生香,跟羊脂玉似的。 小孩儿眼睫颤了颤,小声答道:“知道。”像他的姨娘讨好父亲那样,讨好眼前的女子。 柳四为阮卿卿揉捏着肩膀,时不时的将水果喂到阮卿卿嘴里,还故意用手指擦了擦阮卿卿的唇角,桃花眼波光潋滟,挑衅地看了小孩儿一眼。 小孩儿胆怯地看了柳四一眼,迅速地低下了头。 柳四却快被气笑了,年纪不大,心眼儿却不少。 张准站在一旁,微微攥紧了拳头,这段时日阮卿卿一直冷着他,何况以他的为人,也实在做不出争风吃醋的事情来 阮卿卿坐看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现在她倒能理解桑墨表姐为何那般热衷干养面有了,位高权重有位高权重的好,娇弱无依的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聂自俭刚来郡主府就撞见了这番场景,先是错愕,再是嘲讽、了然,上前捏住阮卿的下巴:“郡主就这么缺男人?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阶卿卿挥开他的手,冷笑:“本郡主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陛下都没管我,你凭什么不满?” 小孩儿跪到阮卿卿脚边,仰起头:“我是自愿的,我愿意侍奉郡主殿下。” 说是侄子,其实早过了五服了,小孩儿自然不可能叫阮卿卿姑姑。 柳四挡在阮卿卿面前:“郡主府不是你聂大人要威风的地方,自己都没名没分。”柳四嗤了一声,“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质问卿卿。” 聂自俭气血倒涌,他不明白他都已经退让到这般地步了,阮卿卿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他的底线,一脚踹翻了一边的桌椅:“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干!” 说完便大步离去。 阮卿卿快气死了,手中没东西可摔,脚边的小孩儿就成了的出气筒。毫不留情地踢了小孩儿一脚:“都给本郡主滚!” 小孩儿一个倒仰,却不敢多言一句,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柳四担忧地看了阮卿卿一眼,也依言退下了。 张淮走到到阮卿卿身后,摸了摸她的头发,斟酌着开口:“卿卿……” “张先生,自信不是一件好事。”阮卿卿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张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楚地认识到:她不是清河那个被父亲逼婚只能向他寻求庇护的柔弱女子,她是大晔朝的郡主,是陛下的心头肉,是阮王爷的掌中宝,她有肆意妄为的底气。 “我知道了。”张淮苦笑一声,也退了出去。 他的确是太自信了,她逗弄他一番,在他面前撒娇痴缠,他就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可是,她兴致来了的时候,在哪个男人面前不是又乖又软。 第145章 普通人 皇宫 巧合的是,阮卿卿来的时候,李承绎也发了火。 他和雅容华游湖的时候,雅容华不小心将李承绎身上挂的同心锁撞掉了,同心锁当即便摔得四分五裂。 雅容华还真不是故意的,99%的真爱值,她还没那么头铁去挑战昭宁郡主在天命之子心里的地位,至少现在还不行。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雅若已经有几分显怀了,却不得不跪在地上:“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李承绎看着碎了一地的同心锁:“朕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若真是故意的,管它什么系统不系统,他现在就会要了她的命。 雅若一愣,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陛下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他还是要让她跪着。 白月光,就那么重要吗? 事实上宫里基本不存在什么意外,雅容华会“不小心”因为她走的那一段路被人涂了东西,李承绎一般是走外围,所以这东西只会让雅容华出意外,沾上鞋底很快就会挥发,所以也不好查证。 “阿绎。”阮卿卿从背后抱住他。 李承绎愣了愣,将阮卿卿揽入怀中,脸上少见地出现了几分脆弱:“卿卿,它碎了……” “没关系的,只是一个同心锁,我可以换很多新的送给你。” 可是换再多新的也不是原来那一个,关系出现裂痕即便和好了也会留下伤疤。 李承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矫情,他只是发现,卿卿好像一直都离他很远,他只能在皇宫里等着她,而她是自由的风,只会偶尔光顾他。 “好。” 只是彼时的二人都不知道,这把碎裂的同心锁真的喻示了他们未来的结局,此去经年,再难相见。 雅若呆呆地看着二人相互依偎的画面,这样深厚的情意,她真的能让陛下移情别恋吗?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听系统的话,可是太迟了,她已经爱上了他,明知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她也抽不开身了。 那样耀眼、骄傲的男人,她没办法不爱上他,或许是她的名字没取好,月亮,只能反射太阳的光,一但太阳抽更而去,月亮的世界便只剩一片荒芜。 幕后凶手自然是查出来了,梅嫔,只侍过一次寝,李承绎对她根本没什么印象。 梅嫔没有辩解,认命般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交代了出来,御前有个小太监曾受梅嫔恩惠,这也是为什么梅嫔出手能如此精准。 她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强撑着自己最后的体面:“陛下,像您这样的人,会对别人付出真心吗?”梅嫔笑了笑,“不,臣妾该问的是,您会对除了昭宁郡主以外的人付出真心吗?” 李承绎神色莫名:“人人都想求的真心,但是,凭什么?你配吗?”他自认没有苛待过后宫嫔妃,他是皇帝,凭什么要对后妃真心相待。本就是玩意儿,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泪水划过梅嫔的脸庞,她俯身行了个大礼:“臣妾知道了,臣妾……拜别陛下。”经此一遭,她的余生都只能在冷宫中度过了,御前小太监也要死一批。 落得这样的结局其实梅嫔早有预料,毕竟她爱的,就是那样一个运筹帷幄的男人啊,后宫嫔妃不入流的伎俩,又如何能瞒住他? 梅嫔最后深深地看了阮卿卿一眼,退出了殿内,殿外的阳光很刺眼,可惜以后,她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日光了。 “她对你好像是真心的。”阮卿卿漫不经心道。她很不能理解这种爱别人爱到失去自我的人,用一生困于冷宫为代价,只为让李承绎多看她几眼。 可事实上,蜕去皇帝的这层皮,李承绎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或许他比常人更聪慧、更勤勉,可那样的人多了去了。 文景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谋略有手段也狠得下心,不还是泯然于茫茫历史之中了吗? 太平盛世,再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推翻一个王朝,而当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之际,再英明神武的君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帝国零落成泥。 李承绎少时最大的苦便是先帝偏宠先太子,对他视而不见,可那也仅仅只是漠视,先帝并没有苛待他。 他享受着皇子该有的尊荣,享受着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资源,他比旁人幸运太多了。 第146章 以毒攻毒 “不提她了。”李承绎摸了摸阮卿卿的头发:“朕听说卿卿和聂自俭闹掰了,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那确实是听说,天天派人监视她的“听说”:“嗯,聂自俭太坏了。” “坏?”李承绎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这个字,“他是怎么坏的?” 然后阮卿卿又被他欺负得浑身酸软。 阮卿卿望着绣着金龙的床:“皇后的那个表侄女现在在宫里吗?” 李承绎“嗯”了一声:“等大皇子年纪到了,出宫建府之际再成婚。” 李槿旭年纪尚幼,太早近女色会坏了身子,为了防止小宫女心思不正勾引大皇子,虞夫人根本不准小宫女近李槿旭的身,贴身伺候大皇子的都是小太监和年纪大的嬷嬷。 “有这样一位侧妃,谁还敢让自家女儿嫁给大皇子为正妃啊。” 就算是孤女,那也是跟皇后沾亲带故的,若是日后正妃与侧妃打台,李槿旭又该如何自处? 帮侧妃,那是宠妾灭妻、有违伦常;帮正妃,可侧妃是嫡母的表侄女,少不得被有心人作文章,说他对嫡母心不满;两不相帮,后院更有得热闹,除非他能掌控住整个后院,让妻妾们闹不起来。 若非对李承绎足够了解,阮卿卿简直要觉得他是故意为之,在防着他的大儿子。 但,皇帝陛下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别说大皇子还是个孩子,就是他二十岁、三十岁了,皇帝陛下都不屑,这种自信便来自于他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李承绎没想过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嫁给大皇子这回事:“卿卿可知,前朝有一位郡主,本是长公主之女,但当时的皇帝为了稳固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太子之位,一道圣旨,将那位都主赐给了太子做侧妃。” “我知道,就是平元郡主嘛,以她的身份足以当太子妃,可惜太子早早娶了正妃,尽管平元郡主的身份比当时的太子正妻陈氏高多了,却不得不屈居于陈氏之下。” 那位郡主的母亲可是嫡出公主,当时的皇帝也不过是庶出。 嫡庶之分在大晔朝以及前朝都是很严的,但还有一种权力高于一切——皇权。 说到底,嫡庶只是皇权与男权社会的附加产物。 “阿绎。” “嗯?”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那么做吗?还是说你会让平元郡主做正妃。” 李承经沉吟了半晌:“朕不一定会下这样的圣旨,但有一点朕很确定,朕不可能让太子贬妻为妾,另立平郡主为太子妃。” 贬妻为妾是一种很不体面的做法,历史上这样做的人无不遭人耻笑。 所以若是平元郡主要入太子府,只能为妾。 但是平元郡主愿意入太子府吗?阮卿卿猜是不愿的,她是长公主与国公爷的独女,本能够肆意快活地是完一生,却不得不委身为妾。 出席宫廷活动之时,她不能和自己的夫君站在一处;每天早晨,她需要向太子妃请安;甚至对着自己的嫡亲外祖母,她不能再唤一声祖母,(当时的太后,皇帝生母早逝)因为只有太子正妃才有这个资格。 在今后的无数时光里,她将一遍一遍地被人提醒自己是个妾的事实。 而可笑的是,平元郡主之所以能青史留名,是因为她的受宠,她是后来的贵妃,皇帝为她修摘星楼,为她建蓬莱殿,为她创立了“皇贵妃”这一称号。 帝妃之间的爱情故事被后人传颂,而皇帝成了“深情” “专一”的好男人, 平元郡主在这段感情里受到的迫害被人忽略了,她成了“幸运”的代名词。 阮卿卿即知晓这件事后唯一的感受便是:身份再尊贵的女子,也不过是玩物,皇帝手中的玩物,男权社会的玩物。 所以阮卿卿不愿意相信李承绎对她的爱有多深,除非,李承绎愿意把皇位给她坐,让二人之间的身份地位真正地颠倒。 但阮卿卿不知道的是,前世的李承绎真的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不仅仅是皇位,还有他的生命。 李承绎真的很爱阮卿卿,比阮卿卿以为的要多得多。在他心里,皇位不及卿卿重要,他自己也不及卿卿重要,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重要过卿卿。 说起来,阮卿卿跟那位平元郡主应该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平元郡主真可怜。” “卿卿这是物伤其类了?先不说朕绝不会这么对你,就是阮王爷和世子也不会无动于衷,让你忍气吞声,若是朕真下了这么荒唐的旨意的话。” 阮父和阮暨白对阮卿卿是爱,而非宠爱。而那位平元郡主的母亲虽是嫡公主、太后亲女,却无实权,她的父亲虽然只这么一个独女,却从旁枝过继了嗣子,对平元郡主压根不甚在意。 前朝是允许驸马纳妾的,平元郡主的父亲宠爱妾室,和公主的关系并不好。 只是本朝因为太祖宠爱自己的女儿才下令禁止,令行之初也是怨声载道,毕竟前朝和本朝都没有驸马不得入仕的说法,娶公主,那是真正的荣耀。 “你们男子都是负心薄幸的坏人。”阮卿卿咬了地喉结一口。 力道很轻,李承绎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卿卿这话好没道理,朕何曾做了那负心薄幸之人?” “那些小嫔妃不可怜吗?天天眼巴巴地盼着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 “卿卿的意思是,朕该宠爱那些个后妃?” “不许!”阮卿卿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是我的,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胳膊四肢都是我的!” 李承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朕怎么感觉你要把朕大卸八块做成馅饼给吃了?” 阮卿卿:……这是在讲什么恐怖故事吗? “你告诉我,你对那个表侄女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她的身份不合适,朕不可能纳她。”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可是她和我很像。” “正品就在眼前,朕为何要在乎一个个赝品?”这话说的,好像容氏不是他的妃子,也没给他生下一儿一女似的。 李承绎反客为主:“卿卿对张淮又是什么感觉?哦,对了,还有那个远房小侄子。” 阮卿卿不说话了。 李承绎这招的确管用,以毒攻毒。 第147章 闹剧1 闹腾了这么久,李承绎起身处理政务去了,若非同心锁碎了李承绎心情不好,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浪费这么长时间的。 皇帝陛下他只允许自己在过年过寿以及春猎冬猎的时候休息。 要当一个好皇帝,也不容易啊。 阮卿卿换了身翡翠烟罗绮云裙,丽水绿磨金步摇斜坠在参鸾髻上,颇有春天的意趣。 参鸾髻是映月和红玉为她梳的,说起来,阮卿卿也有一段时日没见到这两个小姑娘了。 “郡主真好看,怪道陛下那么宠爱您呢。”红玉率先开口。 映月不甘示弱:“郡主何止貌美,这通身的气度才是那群后妃拍马不及的。” 她们伺候的是阮卿卿,待遇是最好一等的,自有一份骄傲在,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都得敬着她们。 “小嘴真甜。”阮卿卿捏了捏二人的小脸蛋。 二女红了脸颊:“哪有,奴婢们说的都是实话。” 上林苑 阮卿卿与皇后对坐品茶。 其实皇后对阮卿卿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她讨厌阮卿卿的高高在上;另一方面,她又不自觉地被阮卿卿身上的自由肆意吸引。 皇后她其实也不愿困在后宫的琐碎里,整日里看妃嫔勾心斗角,可是,她别无选择。 太子表哥死了,要维持王家的荣耀,就只有进宫这一条路,甚至,就算太子表哥成功基登为帝,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王家也会让她进宫为妃。 众人皆知她与姑母不合,可今上并非姑母亲子,王家已经出了两任皇后,若是这两位皇后再一团和气,如何不惹人忌惮? 皇帝未必不知皇后是故意为之,但皇帝要的,也只是一个态度,明面上过得去,也就不必计较那么多。 “皇后娘娘怎么看您那位表侄女的事?” “小叔想用姝儿谋取利益,他变了,本宫听说郡主以前和小叔关系很好。” 皇后顿了顿,其实这话很是委婉了,毕竟当年阮卿卿和李承绎决裂的导火索就是王临渊:“郡主应该知道小叔当年只是面上纨绔,却保有一份赤子之心, 如今……不提也罢。至于姝儿,半大的孩子能懂什么,一个牺牲品罢了。” 正说着,姝儿便款款而来,对着阮卿卿行了个大礼:”臣女参见郡主殿下,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到底是表侄女,日后还要嫁给大皇子,皇后改变不了皇帝的决定,却也希望尽可能的让姝儿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这孩子也是可怜,模仿郡主也并非她的本意,昨儿个本宫已经告诫过她了,还望郡主不要介怀。” 姝儿安安分分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多虑了,我不在乎这个。”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有什么好在乎的? “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郡主果然大气。” 阮卿卿忍不住笑了出来,皇后明知她不在乎的原因是什么,偏要这样说话抬高她,实在有趣。 而另一边,几位小嫔妃远远地被侍卫拦在在上林苑外,对着权力中心翘首以盼。 皇后有皇后外的苦,嫔妃有嫔妃的苦,众生皆苦,其实大家都不容易。 身处后宫,如何能不斗呢?皇后可以坐看争斗,妃嫔却不能随波逐流。 僧多粥少,不斗、不受宠就会被欺负,被算计、被践踏。 宫里的孩子也多了起来,七位皇子,九位公主,外加四个怀孕的,这些孩子长大之后,还有的斗呢。 云京 近日云京的贵妇圈饭后闲谈都围绕着同一件事——巡王家的嫡次子从边关带回来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巡王是先帝同父同母的弟弟,李承绎的嫡亲叔叔,巡王的这位嫡次子便是王府六少爷。 六少爷从小就爱舞刀弄枪,和妻子成婚不到三月便跑去了边关, 这一去便是两年,六夫人成日以泪洗面,好不容易盼回了夫君,却没想到盼回的不止是夫君。 六少爷和他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那名外室肚子里怀的,是第二胎。 这无疑是在六夫人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巡王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六夫人夜夜独守空房,还要忍受婆婆的磋磨,却不想自己的夫君已经在外面搞出了私生子。 傅云意刚生产完不久,身子还很虚弱,愤愤地说了句:“无耻之徒!” 其实权贵子弟荒唐的不少,但像巡王六子这样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的却是少见。 阮卿卿对此的评价是:蠢货,连文景炎、江北侯世子千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有。 “说起来,巡王六子还是傅姐姐你的表弟呢。” 傅云意“呵”了声:“小时候看他人模狗样的,谁曾想长大后是这般德行。” 正说着,便听门房来报:“郡主,巡王府的少爷求见。” 闹出如此荒唐的事来,巡王府自然要表态,孩子可以要,但必须养在嫡母身边,至于那名外室,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生完孩子就打发走。 六少爷自是不肯,于是乎,便被自家亲爹赶出了家门,巡王妃是性子泼辣,还爱摆婆婆款儿,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在这件事上自知理亏,也默认了。 小时候傅云意与巡王六子颇为要好,因此六少爷才会想着来投奔傅郡主。 “让他滚!”傅云意没好气道。 第148章 闹剧2 半晌,门房回来复命,一脸为难之色:“郡主,六少爷说您不让他进来,他就一直站在门外。” “傅姐姐,你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位荒唐的巡王六子长什么样。”说来也巧,她在云京待了九年,竟一次也没见过巡王六子。 “那便依卿卿所言。” 李蕴风大步而入,神色张扬:“傅姐姐你也太不仗义了,咱们小时候可是过命的交情。” 眼神扫过一旁的阮卿卿,愣了愣,拱手:“想必这位便是昭宁郡主了。” 李蕴风身侧跟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子,见到两位郡主也并无惧色,反而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至于那个外室子,则是被巡王接回了府中,巡王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六儿子不妥协,就让外室子给六儿媳养老送终,他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 至于外室子愿不愿意,笑话,那是他名义上的嫡母,他要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得孝敬嫡母。 “两位郡主安好。”外室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 “本郡主让你起来了吗?”傅云意神色淡淡。 若说之前,她还觉得这外室可能是被李蕴风哄骗了,现在就完全不这样想了,若她有一丝自尊,便不该再跟着李蕴风。 巡王府又不是什么苛刻人家,看在她为巡王六子生了两个子嗣的份上,巡王府也会为她安顿好一切。 李蕴风可不是能吃苦的性子,迟早会妥协,到时候,困于内宅,这外室无根无基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外室一愣,睁大了双眼,一脸倔强:“你们这些权贵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我身份卑微,但我的人格和你们是平等的,我有自己的尊严!” 周围的婢女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外室,这女人脑子没毛病吧? 李蕴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外室的袖子:“然然,傅姐姐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介意。” 然然挥开李蕴风的袖子:“你说的会好好对我,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结果呢,你的爱就是让我被你的父亲母亲、妻子朋友羞辱,你知不知道我宁可你不是王府公子,只是边关的小士卒,至少这样,你还是属于我的,我们一家人还能生活在一起!” 然然的情绪很激动,这些天来,她心中也积攒了不少委屈,夫人小姐们暗含深意的目光让她无地自容,可是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李蕴风是皇室子弟,她根本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她爱的,是李蕴风这个人,无关身份地位,或许很傻,但她改不了,也不后悔。 “对不起然然,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更不该忽略你的感受,大不了我就不做这个王府公子了,只是要委屈你我的大儿子向父王母妃尽孝了。”李蕴风将然然死死地揽在怀里。 李蕴风最后还是离开了郡主府,他答应然然,要自力更生,养活然然和她腹中的孩子。 “傅姐姐怎么看?” 傅云意自嘲一笑:“处于上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也下意识地对位卑者带了一份高高在上。 在这个故事里,好像谁都没错,李蕴风从小身份尊贵,对娶妻一事可有可无,但是他没想到会遇见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六夫人更是无辜,李蕴风的错,却要她承担后果,去成全这一 对感天动地的真爱。 然然呢,一心喜欢李蕴风,心思纯正。” 傅云意想了想:“或许错的,是这个世道,是这个门阀森严的世道,是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 在这样的世道下,然然的那份赤子之心很难得。 或许不合时宜,或许太过天真,或许别人会觉得她故作清高,但是却很珍贵。 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正需要这样的光亮,这是人性的光辉。 阮卿卿笑了笑:“傅姐姐说得对。” 但是,她不会改,她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 今儿这事,事不关己,她可以看热闹,若是六夫人是她的朋友,然然可就要倒大霉了。 她向来不管对错,然然没有身份地位,更没有像季幸川那样搅弄风云的能力,就没资格得到她的尊重。 阮卿卿想,可能她骨子里,就坏透了。 第149章 李蕴璃 皇宫藏书阁 今儿个阮卿卿纯属是心血来潮,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面上画着珍珠妆,仙气飘飘,清冷出尘。 藏书阁收集着历朝历代的绝版珍品书籍,阮卿卿刚想抽出其中一本,却不想,对面之人也欲拿出这一本书,指尖相触,二人皆是愣了愣。 李蕴璃从书架后走过来,见是一位女子,错愕的情绪一闪而过,拱手:“参见娘娘。” 李蕴璃是巡王世子,这些年一直待在外地,因而并不认得阮卿卿,见她容色美丽又衣饰华贵,自然以为他是后宫妃子。 说起来巡王也是可怜,嫡长子,也就是世子李蕴璃一直不愿回京,二十七岁了仍是子然一身,死活不肯娶纳妾,嫡次子又不甚着调,刚回京就闹出这么大的丑闻。 “免礼。” 李蕴璃眉目如画,气质温和,倒真似话本子里的谦谦君子一般。 “我苦寻此书已久,不如娘娘可否忍痛割爱,先将它让予我借阅一番?” “如果我不呢。” 李蕴璃有些惊讶地看着阮卿卿,似乎没想到会有女子这般说话:“我乃巡王世子,若是娘娘肯割爱,日后娘娘在宫中若是有什么难处,巡王府必当鼎力相助。” 一板一眼的样子甚为可爱,阮卿卿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陛下最宠的就是本宫,连皇后娘娘都要礼让本宫三分,殿下觉得本宫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吗?” 李蕴璃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绝色,若他是堂哥,可能也不忍让她受丝毫委屈。 “娘娘,当心祸从口出,我印象中的四堂哥还是在十多年前,彼时四堂哥身边只有虞侧妃一人,满云京皆知堂哥有多宠爱虞侧妃,现如今,堂哥身边不也有了层出不穷的新人?” 顿了顿:“凭娘娘的容色,受宠是应该的,但是,君心难测。” 阮卿卿“哼”了一声:“本宫不信,陛下说了本宫是他最喜欢的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李蕴璃见她冥顽不灵,也懒得与她多说,心中懊恼自己为何会与她说了这么多。 四堂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徒,若是自己与他的宠妃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四堂哥不见得会有多在乎一个宠妃,但一定会因为面子受损大发雷霆,转身便离开。 “不许走!”阮卿卿扯住了他的袖子。 李璃璃回头:“娘娘自重,您是后妃,与外臣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喏。”阮卿卿另一只手拿着刚刚的书:“这个给你,只是你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陛下很宠我的,你这样说被他听到了他会不高兴。” 李蕴璃失笑:这女人还真是单纯,难怪四堂哥宠,后宫多是玩弄心机手段的女子,这样一个如白纸一般的的确能让四堂哥感到放松。 “我知道了,只是,娘娘还不放手?”目光中带着揶揄。 阮卿卿脖颈蔓上粉色,松开手。 李蕴璃轻笑了一声,离开了。 李蕴璃走后,阮卿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东珠手玔:装傻白甜,还真是费劲啊。 第150章 天生凤命 既然来了皇宫,也就顺带去见一见李承绎。 其实也没什么可见的,皇帝陛下他不是在批阅奏折,就是在召见大臣,要么就是在做这两件事的路上。 哦,对了,还有夜间的娱乐活动。繁衍子嗣是一个目的,皇帝陛下他也需要消谴嘛。睡各种各样千娇百媚的女子,就是一个消遣方式。 前段时间沈岁榆已经生了,是个皇子,也就是八皇子,方人生了九皇子,张滢和雅若还怀着,宫里又添了三个怀孕的妃嫔。 沈岁榆生下皇子后就升为了修仪,沈家的女儿,怎不能让她连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嗯,皇帝陛下最近还多了一个任务,抽时间宠一宠雅容华,让雅容华爱上他,借此得到所谓的“系统”。 阮卿卿不会和雅容华共情,也不觉得李承绎“渣”,毕竟得到了系统,国力更为强大,她是直接受益人。 国库里的东西阮卿卿都可以随便挑,皇帝陛下的私库也是她的,周边小国的进贡的贡品也要先给她过目。 说句不好听的,李承绎对自己的生母也没这么孝顺呢。 见完了李承绎,阮卿卿就在紫竹林里闲逛。 刚好就和一群小嫔妃撞上了。 大晔朝的选秀是三年一大选,每年都要小选,还有朝臣、宗亲、后妃引荐入宫的,以及因为特殊原因礼聘入宫的。 为首的那个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冰山美人便是礼聘入宫的——昭仪谢氏,谢折文(傅云意前夫)的嫡亲妹妹。 至于为何她一入宫就能获封这么高的位分,还能被礼聘入宫,要知道沈家的女儿刚入宫的时候也才是个贵嫔。 因为她及笄的那一天,万鸟朝凤,不管真是巧合还是人为制造,总之流言是这么传出来了。 “此女是天生凤命,得之者得天下”。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谢家敌对家族的推波助澜。 天生凤命,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总之谢家是不敢将小女儿嫁出去了,就是谢家敢嫁,也没人敢娶,入宫就成了谢氏唯一的出路。 谢氏看到迎面而来的阮卿卿,微微攥住了双拳,是她! 前世她也在及笄那一天传出了“天生凤命”一说,彼时陛下的后宫只有皇后娘娘——阮家嫡长女一人。 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宠爱天下皆知,早些年陛下便在早朝之际说过“废黜六宫、江山为聘、唯娶一人”。 不管朝臣怎么劝谏、甚至以死相逼,陛下都没有松口让她入宫,他用一生践行着对皇后娘娘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个入宫多年却无子的皇后,为何能过得那般肆意? 靠的不过是陛下的铁血手腕,靠的不过是陛下对皇后娘娘独一无二的偏爱,他为她挡住了所有的流言蜚语,所以她才能那样快乐、那样天真、那样明媚。 可是她仍不满足,她背叛了他。 那时的谢氏已经在尼姑庵里了,陛下不肯纳她为妃,她也不能再嫁给其他人。 后来的她死在了战乱中,再一睁眼,竟然又回到了及弃的那一天,她本以为又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却没想到,皇宫里的人来接她了。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皇后却换了人选,后妃充盈,陛下膝下已经有了十几位皇嗣。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谢氏的思绪:莫非,陛下也重生了? 前世陛下被皇后伤得太深,这一世,陛下看清了皇后的真面目,而她,将代替皇后,抚平陛下的伤痕。 前世独占圣心的皇后,而今沦为了一个小小的妃嫔,还是个排不上名号的妃嫔,不然为何她见完了所有高位妃嫔都没有见到她? 思及此,谢氏看向阮卿卿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一丝怜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前世的债,今生偿还。 阮卿卿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她?还不给她行礼。 不过她大度,不跟小嫔妃一般计较。 正当两人将要擦肩而过之际,谢氏叫住了阮卿卿:“阮妹妹。” 阮卿卿愣住了,这小嫔妃是在叫她? 巧的是,谢氏身后的那一群小嫔妃都没有认识她的,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过于貌美了些,还和容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阮妹妹走这么快做甚,既然入了宫,便都是一家子的姐妹,莫非,妹妹是看不起本嫔,嫌本嫔位分低微?” 在谢氏眼中,阮卿卿只是个不入流的低品级妃子,说这话便是在掏阮卿卿心窝子。 你能想象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人喊妹妹的感觉吗?反正阮卿卿的心情就……挺复杂的。 而且,眼前这个小嫔妃,脑子瞧着太不好使的样子。 没搭理她,阮卿卿转身便走。 谢氏却不依不饶,跟在阮卿卿身后:“妹妹怎么这般不知礼数,本嫔虽然只在昭仪位分上,年纪又尚轻,但到底也算个高位嫔妃……” 谢氏身后的小嫔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昭仪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阮卿卿突然停了下来,前方正是后宫中最得圣心的嫔妃容氏,正将六皇子抱在怀里逗弄。 去岁因为六皇子中毒的事情,容妃失去了抚养六皇子的资格,但架不住温香软玉枕头风那个吹啊,男人嘛,在床榻上满意了,不涉及前朝、不动摇国本的事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容氏周围有二三十余位宫人,六公主被奶娘抱在怀里。 谢氏艳羡地看着前方的容氏,又不由得有些失落: 不过是和阮卿卿有几分相似,一个赝品便能得到这样的厚待,可想而知,前世陛下对皇后娘娘有多好。 第151章 阮卿烟 谢昭仪盈盈下拜:“嫔妾谢氏,见过容妃娘娘,见过两位小殿下。” 谢氏身后的小嫔妃也跪了一圈儿:“容妃娘娘长乐无极。” 容舒窈回头,一眼便看到了神色略微有些不耐烦的阮卿卿,将六皇子交给奶娘,面上带着笑,行了一礼:“参见郡主,臣妾就说今早怎么听宫殿外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能见到郡主啊。” 因为知道阮卿卿不喜别人触碰,容舒窃还特地和阮卿卿保持着距离。 阮卿卿忽然就觉得,容氏能得宠,不是没理由的。 懂分寸、知进退,还有一副好相貌。 周围的宫人自然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容氏谢氏一脸震惊,容妃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原来,即使前世被皇后伤得体无完肤,重来一世,他还是不愿委屈她半分。 “郡主要看看耀儿吗?这孩子近日长胖了些,脸颊肉嘟嘟的,跟个球似的。” 估摸着阮卿卿不待见谢氏,容氏根本就没施舍谢氏一个眼神。 一个入宫不久、脑子不太好使还自命清高的昭仪,还不配让容妃放在眼里。 “不必了,容妃娘娘还有事吗?” “臣妾岂敢打揽郡主。”容舒窈俯身:“恭送郡主。” 直到阮卿卿走远,容氏才直起身子。自嘲地想:五年前她连让昭宁郡主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狠狈地跪在地上,五年后,她却能让郡主尊称一声“娘娘”,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毕竟,昭宁郡主可是挂在天上的人,跟她们这些在泥潭中挣扎的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 容妃不叫起,谢氏自然只能顶着烈日跪在地上,跟着谢氏的小嫔妃也是可怜,平白受了场无妄之灾,但,谁让她们站错了队呢。 皇宫,从来就不是什么讲公平的地方。 说起孩子,阮卿卿突然就想去看看阮卿宁诞下的皇嗣——四皇子和五公主。 因为不知道阮卿烟的住所,阮卿卿还特意拿出凤印,让小宫女给她带路,可把小宫女吓得够呛。 阮卿烟的住所还是很豪华的,这是为了给阮家面子,内里的装饰也很清新雅致,整个宫殿占地面积极大。 守在殿外的宫女看到阮卿卿,忙不迭下跪:“参见郡主。” 屋里的阮卿烟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至门口,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参见长姐,长祖万福金安。” “免礼。”阮卿烟倒是比阮卿宁懂规矩。 阮卿烟起身,垂着头,一言不发。 阮卿卿伸手,还没做什么呢,阮卿烟就害怕得浑身发抖,“咚”地一声复又跪在了地上。 “这是做什么?”阮卿卿失笑:“七妹妹与我是血缘至亲,何需如此见外?” 阮卿烟小心翼翼地抬头,眼中氤氲着泪水,如同破碎的桅子花一般:“长姐……” 平心而论,阮卿烟的样貌还是美的,阮父年轻时便是个美男子,纳妾纳色,王府的妾室也都是各有风情的美人,生出来的女儿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可就是这性子太过木讷,是个木头美人,原本的美貌也硬生生被折损了三分。 “起来吧。”阮卿卿虚虚地扶了她一把。 “谢长姐。”阮卿烟起身,不小心露出一片藕臂,其上殷红的守宫砂格外醒目。 似乎察觉到了不妥,阮卿烟连忙用衣袖遮住,眼神中带着慌乱。 “你……还未侍寝吗?”阮卿烟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 李承绎是翻过阮卿烟的牌子的,但侍寝那日阮卿烟抖个不停,让他兴致全无,也是顾忌着阮家的面子,才没有直接让阮修容走人,另幸她人。 “我不……不懂事,惹恼了陛下。”阮卿烟瞧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虽然阮卿烟不得宠,但是瑶华宫的一应供应却是没缺过,给四皇子的赏赐也是除中宫嫡子和六皇子外最多的。 所以说阮卿宁真的是作死,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有子有位分,却偏偏…… 有阮卿卿在,阮卿宁甚至用费心争宠,旁人也不敢冒昭宁郡主的庶妹。 可,人心哪是那么容易能满足的呢? 阮卿烟之前便是在给两位小殿下绣衣裳,宫人抱着四皇子和五公主给阮卿卿看。 未满周岁的孩子,瞧着奶乎乎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奶味。 “两位小殿下都很能吃,身子骨也壮,实在是有福气呢。”奶娘笑着道呵呵道。 李承绎的子嗣都很健康,从未听说夭折了的,除了六皇子李槿耀,不过,六皇子是被人害了才会体弱。 阮卿卿的感觉也很复杂:眼前这两个小团子是她情郎和她异母妹妹的子嗣,这可真是…… 阮卿卿略坐了坐便离开了,阮卿烟不受宠也是好事,若是阮卿烟再生个皇嗣,人心隔肚皮,同母兄弟尚且要斗,别说是异母兄弟了,尽管这个“异母”是亲姐妹。 忽略了阮卿烟欲言又止的眼神,阮卿卿估摸着她多半还是想侍寝,宫里女人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么点事。 陛下正值壮年,又生得俊美,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别说古代女子了,就连来自未来的雅若,不也被他迷住了吗? 清醒很难,让一个从小困在内宅、接受以夫为天教育的女子清醒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阮卿卿是不会帮她的,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去抢,容舒窃刚入宫的时候不过是末品更衣,现在不也成了二品妃位上的娘娘? 人贵自立。 第152章 小孩儿 前段时间阮父给阮卿卿送了个小侄子,因为聂自俭的原因阮卿卿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带着把蓝眼睛小侄子也给忘了。 今儿个倒是记起来了,小孩儿怯生生的,完全没有因为之前阮卿卿迁怒于他的事露出丝毫不满。 不过,要是他真敢不满,也就离死不远了,阮卿卿是找消谴的,不是找祖宗的。 用了很多工具,小孩儿浑身上下就没剩下一块好肉,阮卿卿忽然就懂那些男人为什么喜欢看她在床榻上哭了,这种凌虐欲的确令人……上头。 完事后,阮卿卿换了缕金挑线纱裙,柳四也不计较屋内的小孩儿,用自己纤长的手指仔仔细细地为阮卿卿画了个星云妆,眼尾还贴了些细碎的小亮片。 “你先出去吧。” 小孩儿一愣,艰难地俯身行了个礼,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卿卿满意吗?”柳四开口,不知问的是小孩儿还是妆容。 “满意。” 阮卿卿没有丝毫要安抚柳四的意思。 柳四的桃花眼微微颤动:“满意就好。” “张淮呢?” “卿卿也知道,这些文人最是清高,张先生,在听到屋里的动静就出去了。” 阮卿卿“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倒也没有变态到一定要张淮听她和别的男人上床的声音,就像她不能想象张淮和柳四兄友弟恭的场面。 毕竟,这是个男权社会。 云京 傅云意刚坐完月子,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气:“生孩子真的是太受罪了,我都胖了一圈儿。” 生完团团傅云意其实也胖了的,只是那时候年轻,恢复得快。 她是明艳型的,如今胖了点也不碍事,添了些肉感反而更加可爱。 二人身后自然跟了一大群仆婢,傅云意身子还虚着,马虎不得。 “傅姐姐还生吗?” “生什么,林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何况他还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嫡次子。”傅云意笑着捏了阮卿卿一把。 “傅姐姐。” “嗯?” “你太坏了。”眼神惑人,泪痣被遮住了一半,反而多了层欲说还休的味道。 傅云意愣了一下,半开玩笑道:“好卿卿,得亏我是个 女子,若我是男子,定然也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了。” “若姐姐是男子,怕是要为我伤透了心了。” 听完此言,傅云意哈哈大笑:“也是。” 沈大人至今未娶,七王爷终日酗酒,陛下,更不必说,龙印都给卿卿了,还不够荒唐。 巧的是,二人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在街头卖画的李蕴风。 换上了粗布麻衣,没有半分身为王爷之子的贵气。 巡王放了话,那些个权贵子弟不自然不能去帮助李蕴风。 只见他低声下气地跟一位富商讨价还价,瞧着完全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样子。 傅云意叹息了一声:“卿卿,若你是巡王,你会像他那样做吗?“ “我不会。首先我不会替年年娶妻,其次,若真倒了这个局面,我便只能委屈儿媳了。”到底亲疏有别。 阮卿卿在子嗣的事上看得很开,别说年年想娶平民女子,就是他喜欢男子,她都不会干涉。 没必要,人这一辈子,难得开心。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子女呢? 第153章 教她固宠 不知说了什么,富商突然抬起手,眼见着他肥腻腻的大手就要往李蕴风脸上扇。 旁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厉呼:“住手!” 富商不耐烦地回头,见是一位衣饰华贵的夫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仆婢,立马变了脸色,灰溜溜地离开了。 “值得吗?”此夫人便是李蕴风的妻子。 李蕴风神色复杂:“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六夫人忽然抬手,狠狠地扇了李蕴风一巴掌:“这是你欠我的!” 她想通了,让贤是不可能的,她的父亲最是迂腐,若是她和离回家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就占着巡王府六夫人的名分,将那个私生子抚养长大。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她养他一场,他就得为她养老送终。 至于李蕴风就和他的真爱在泥潭中挣扎吧,她倒要看看,这一对感天地动的真爱,能坚持多久! “对不起。”李蕴风沉默了很久,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妻子,甚至主动提出了接纳然然,可是,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心爱的女人为妾? 她很好,只是可惜,他爱的人不是她。 爱情这东西,从来就是不讲道理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同样的回应。 “傅姐姐觉得巡王六子能坚持多久?” “先前我觉得那小子定然坚持不了多久,如今瞧着倒是不确定了。” 柴米油盐的确能打败绝大多数的爱情,但,凡事总有例外。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天真很简单,但见识过世间的阴暗后仍能保持天真却很难。 就算在阴谋诡计中选择了放弃天真也不代表他就错了,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毕竟,生活不是话本子。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纯粹的恶,多是无奈的普通人罢了。 皇宫藏书阁 这一回倒不是偶遇,而是阮卿卿特意打探了李蕴璃 的行踪。 这段时日她对这位巡王世子还是很感 兴趣的,就如同她以前对自己的每一位情郎感兴趣那样。 当然,也有格外难忘的,比如说先太子李承铭和王氏家主王临渊,没得到的,总归是意难平。 还有哥哥,当然哥哥不在情郎的行列里,他比情郎更重要。 李蕴璃是来还书的,见到阮卿卿笑了一声:“娘娘这是长在藏书阁里了?” 阮卿卿转身,漂亮的杏眼里氤氲着泪水:“不要你管!”说着便欲往藏书阁外跑。 李蕴璃犹豫了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般的在阮卿卿经过他身边时扯住了她的衣袖:“娘娘这是怎么了?” 阮卿卿一把抱住他:“陛下他不要我了……” 李蕴璃有一瞬的僵硬:“娘娘可否告诉臣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退几步离开了阮卿卿的怀抱。 “这段时日,我每次去找陛下,他都和雅容华待在一起,而且我去了他也不让雅容华离 开,若是换了以前,他早就将自己身边的小嫔妃赶走了。” 李蕴璃嘴角抽了抽:这是在哭诉还是在炫耀,他怎么听得那么牙酸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也觉得我活该失宠吗?” “娘娘。” “嗯?” “您知道失宠的人现在应该在哪里吗?” 阮卿卿疑惑地看着他,一脸单纯。 “在冷宫种地。” 阮卿卿: …… 李蕴璃正了正神色:“恕臣直言,娘娘,您未免有些恃宠而?骄了,四堂哥是皇帝,而您,说得不好听一点,不过是四堂哥的一个妾室,您凭什么要求四堂哥独宠您一人?” 此言一出,阮卿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李蕴璃叹息了一声,到底还小,心思又单纯,可,只有单纯的人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四堂哥宠爱她时,自然觉得她哪哪都好。 可,若是不宠了呢?这份单纯就变成愚蠢了。 “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我都会来藏书阁,届时我便教娘娘如何固宠,可好?”慢慢来吧。 “好。” 第154章 桑南国公主 神龙殿 阮卿卿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虚的,毕竟才在巡王世子面前说了李承绎的坏话。 李承绎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波澜:“卿卿来了,坐。” 阮卿卿走至他身后:“阿绎,要不要我给你捏捏?” “不必了,卿卿坐着休息便好。”不为别的,实在是阮卿卿揉肩的技艺令人不敢恭维。 “阿绎,下个月桑南国的使臣是不是要过来呀?听说桑国与有意将嫡公主献予你为妃。”桑南国是大晔朝周边小国中最大的一个。 以前的世界格局是三分天下。大晔朝、大晁朝、西绫国。 大晔与大晁实力相当,西绫略逊一筹。 但大晔与西绫接壤,时有摩擦发生,大晁则远离喧器。 去岁西绫并入大晔版图,大晁其实是坐不住的。 奈何大晁因皇位更迭一事内乱,而大晔呢,刚打完一 场硬仗,消耗自是不少,短时间内也无力再发动一场战争。 双方就这么僵持下了,但,大晔的国力蒸蒸日上,大晁却有了每况愈下之势。 明面上仍是二足鼎立,但实际上,大晔已经有了一统天下之势。 作为一个明君,李承绎对于开疆拓土的事自然是有一番雄心壮志在的。而周边小国的忠诚就显得尤为重要。 纳公主为妃当然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但,又没有什么损失,他也没必要拒绝。 “桑国盛产肉苁蓉,此物能调理气血,此次桑南国送来的贡品清单便有此物,届时朕让人全部送去郡主府,给你补补身子。” “阿绎可知,肉苁蓉对于男子而言还有一层功效?” 李承绎眉心跳了跳,直觉她不会说什么好话:“什么?“ “壮阳。”阮卿卿憋笑:“阿绎国事操劳,又有众多后宫佳丽等着阿绎的恩宠,也该好好补一补。” 值得一提的是,下个月不仅桑南国的嫡公主会到,还有十余位美貌的桑南国宦家族的小姐会作为贡女随公主一起入大晔朝。 贡女自然是没资格做妃嫔的,但若是李承绎喜欢,也未尝不可,毕竟前朝便有位荒唐的君王立了周边小国送来的贡女为皇后。 说了几句话,阮卿卿就安静了。 其实比起爱情,她和李承绎之间的相处方式更像是亲情。 在阮卿卿面前,李承绎不会隐瞒,他信她,所以他的一切都可以告诉她。 他的野心、他的抱负、他的阴暗面、他的委屈、他的难过。 当然,“委屈”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小,会为先帝的偏心感到不平,现在四海之内皆是他的臣民,自然没人敢给他委屈受。 她也不懂李承绎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论身份,李承绎是绝对的上位,可在这段感情里,阮卿卿才是主导者。 他早就输了,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他爱她他舍不得让她输。 李承绎说他对她好是因为他上辈子欠了她,可就算是上辈子,他也不欠她,反而是她,一直在亏欠他。 云京 “卿卿,你知道虞夫人有意为大皇子选妃吗?”傅云意随口问了一句。 她们这些贵族小姐夫人成日里又没什么事,能谈的左不过是内宅里的事。 当然,当家王母是很辛苦的,执掌中馈并不比入朝为官轻松,比如说杜素绾。 若是碰上个拎不清的主君,宠妾灭妻乱了嫡庶的话,主母更要劳心劳神。 第155章 裴家小姐 “听说她看上了裴家的嫡长女。”裴家是丈臣,裴老爷子和裴大人都入了内阁,父子同录,风光得很呢。 傅云意笑:“这是看不上皇后的表侄女啊,裴家那个,算是这一辈里身份、品貌最出众的了。” 就如同当年的阮家嫡长女、嘉南长公主之女、沈家嫡女、杜家嫡幼女。 “若是皇后的表侄女没有父母双亡,又该是另一番光景了。” 可惜啊,姝儿的父母就是去了,她的父亲是封疆大吏,若是在世,姝儿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为妾的地步。 “明日裴家的赏花宴傅姐姐去吗?” “去,在郡主府闷了这么久,也去见见年轻小姑娘,松快松快。” 说是赏花宴,其实大皇子也会到场,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皇子和其他皇子年岁差得很大,二、三皇子才堪堪四岁,四、五、六、七、八、九皇子都不满周岁。 裴家还有个刚刚出生的嫡次女,两手准备,怎么都不亏。 裴家 “月儿,姨娘刚从你父亲那儿打探到,明日大皇子也会来咱们家的赏花宴,你可一定要好生打扮,争取让大皇子眼前一亮,这是娘给你备的衣裙,明儿你就换上它。” 几个小丫鬟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条月白长裙。 “姨娘跟你说,这男人啊,最喜欢的,便是柔弱的女子,你大姐姐性情张扬,定然不能讨大皇子欢心。” “我知道了,姨娘,您先回去休息吧。” “哎,好。” 姨娘走后,裴揽月嗤笑一声,对一旁的小丫鬟道:“收进去吧。” 小丫鬟有些犹豫:“可是姨娘说……” “姨娘终究是姨娘,眼皮子浅,皇家可不比裴府,也是母亲性子软,否则姨娘这样的,早该被收拾了千百回了,大姐姐可不似母亲那般软弱。 何况,宫里还有个未过门的大皇子侧妃,大皇子府,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是。” 小丫鬟心道:姑娘不愧是姑娘,想得竟这般长远。 至于陷害裴家大小姐,让二小姐裴揽月取而代之,饶是姨娘这般拎不清的也不敢有 这个念头。 一家子的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虞夫人和大皇子看中的是裴家嫡女这个身份,品貌什么的都是其次。 次日 裴揽光撅着小嘴,任由仆婢在自己头上捣鼓:“娘,不就是个皇子嘛,咱们家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 反正她觉得大皇子继承大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为别的,大皇子出生太早,他长成的时候陛下正值壮年,陛下老了的时候大皇子也年轻不到哪儿去,怎么抢得过年轻的弟弟们? 何况大晔朝一直有立嫡的传统。 裴夫人是典型的温婉女子,就连生气也只是微微蹙眉:“揽光,不得胡言,殿下是皇家人,岂容你我妄议?” 而此时的李槿旭呢,正在皇宫。 纵然妹儿想嫁的是皇帝,但圣旨已下,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 裴家的事她也听说了,为了抓住李槿旭的心,她费了很大的心思做了一条腰带。 “殿下,这是臣女的一番心意,还望殿下不弃。”微微低头,眼尾的小黑痣若隐若现。 不怎知的,看到这颗小痣,李槿旭就想到了那个女人。 旋即自嘲一笑:那个女人骄傲着呢,可不会这样低三下四。 接过腰带:“辛苦你了。” 姝儿原本被他那一笑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见他接过腰带,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算娶了正妃,本殿日后也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 姝儿抬头,眼泪盈盈,俨然一副被感动得不轻的样子:“谢殿下。” 第156章 裴家的赏花宴 “裴家可真是热闹,倒让我想起了那年素绾举办的赏花宴,物是人非啊,我们都老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给傅云意和阮卿卿请安,傅云意还会叫起,阮卿卿连个眼神都欠奉,实在是人太多了,她没那个耐心。 “傅姐姐这是悲春伤秋上了?若是叫别人听去了,定然要暗地里嘀咕姐姐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姐姐还似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偏要说自己老了。” “你啊……”傅云意笑着去捏阮卿卿的脸。 不过说起来,阮卿卿才真的是跟初见那年一般,一点都没变过。 别人家的主场,纵然裴夫人再三邀请,阮卿卿和傅云意也没坐主位。 裴夫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阮卿卿一向很少出席世家夫人举办的宴会,她也没想到能请到这尊大佛,傅郡主呢,也不必说,大长公主的女儿,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主。 裴揽光好奇地看向阮卿卿,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昭宁郡主呢,世人皆道昭宁郡主是红颜祸水,她却不以为然。 凭什么只许男子负心薄幸、不许女子和离再嫁? 裴揽月没穿姨娘给她准备的衣裙,混在人群中,惹得姨娘好一顿耳提面命(当然,是私底下)她只当左近右耳出。 皇家水深,她不愿掺和,也不肯为妾。 遥遥看向那位众星拱月的昭宁郡主,她不羡慕。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以后的日子,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一定会舒心。 凭她的手段,也的确能过得舒心。 随着太监唱和“大皇子殿下驾到”。众人齐齐下拜 。 这个赏花宴自然不全是女眷在场,不然只有大皇子一个男子在场,可有的尴尬。 阮卿卿和傅云意自然动,傅云意是长辈,断没有给小辈下拜的理,真要拜了,李槿旭也受不起。 李槿旭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阮卿卿,瞳孔一缩 旋即换了脸色,笑着上前:“表姑母好,昭宁郡主好。” “一晃眼,旭儿都这么大了,来,这是表姑给你的礼物。”傅云意给下人使了个眼色。 是一块古朴的砚台,真真应了那句“正色浮端砚,精光动蜀笺”。 李槿旭让随侍接过砚台:“多谢表姑母,我很喜欢。” 然后便落座了,大皇子嘛,自然是坐?位。 傅云意小声说了句:“小小年纪,心思到不少。” 他在傅云意面前的自称不是本殿、不是儿臣,而是“我”。 “皇家的孩子,有几个心思少的,也就只有先太子,明明得到了一切却可以轻飘飘地把这一切放出去。”所以说先太子真的很伟大。 傅云意叹息了一声:“好人不长命啊。” 装揽月不愿趟皇家的浑水,有人却是想趟。 宴过三巡的时候,突然有人落水,因为发饰和裴大小姐相似,李槿旭顾不得许多便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 救上来一看,呵呵,这哪是什么裴家大小姐啊? 而装揽光呢,则是被婢女“不小心”泼了水,去后院换衣服了。 李槿旭当时脸就黑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算计,可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将这位小姐纳回府了。 傅云意摇摇头:“这又是何苦呢?”是啊,何苦呢? 这样算计大皇子,日后入了府,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裴揽光知道事情原委后也不忍着,直接一脚将那位湿透了衣衫的小姐踹进了湖里,她的确不喜欢大皇子,但也不能容忍有人这么打她的脸。 李槿旭面无表情的看着,也不阻拦。 最后还是会水性的婢女将她救了上来,可怜这位小姐第二次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差点就送了命。 而这件事的结果便是:这位小姐九死一生才换来入大皇子府的机会,满心欢喜地幻想着自己日后的风光,过了几年这年这件事渐渐平息了,她连大皇子府的门都没摸到就“病逝”了。 其实她资色上佳,若是走正常门路,大皇子也是不会介意自己身边多一位美妾的,可她错就错在算计了大皇子。 大皇子这人,心思深沉,如何能容下这样明晃晃的算计? 第157章 大皇子&巡王世子 阮卿卿看了一场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傅云意家中的仆婢刚刚来报:小小姐哭闹不止,是以傅云意急急忙忙地就回郡主府去了,也没和阮卿卿一道。 —— “昭宁郡主。” 阮卿卿回头一看,啧,不是大皇子又是谁。 “大皇子艳福不浅啊。” 李槿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回她这句调侃意味十足的话:“郡主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光锦楼雅间 阮卿卿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想让我助你登位?” 不是,他哪来的自信,觉得她会帮他。 “事成之后,若是郡主愿意,我本殿可以立郡主为皇后。”李槿旭顿了顿,“父皇再宠您,不也没给您一个正经名分?” 那是她不愿意好吗? 还有,李槿旭才十岁,你能想象一个十岁小孩对自己说要自己为皇后的场面吗? “你应该知道你的母妃很讨厌我吧。”阮卿卿嗤了一 声:“如今你的母妃见了我要退让,若是换了你坐这个皇位,我还要向她跪拜,你说,我图什么?” 李槿旭的脸色有一丝难堪:“我可以立你为皇后。” “你喜欢我?”阮卿卿凑近他,“上次见面,殿下不是还很嫌弃我吗?” 今日阮卿卿的衣饰、妆容都很素,颇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意趣。 李槿旭红了脸:“喜欢。”即使会让母妃伤心也想娶她的那种喜欢。 “可惜你比起你的父皇来说差远了,你的喜欢,不值一提。” 李槿旭的脸色瞬间变得摇摇欲坠,父皇的确很厉害,这些年大晔朝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 父皇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他只能仰望。 阮卿卿敢说,李槿旭私底下的这些小动作李承绎绝对知道,但这些幼稚、浅薄的小动作李承绎甚至懒得多看一眼,你会在意自己脚边的蚂蚁有什么小心思吗? 李槿旭的事儿阮卿卿自然是跟李承绎说了,李承绎知道是一回事,她的态度是另一回事。 “野心到是不小,只可惜,他的能力不足以匹配他的野心。”李承绎当年都蛰伏了很久。 他的确属意嫡子,但若哪个庶子有能力从他手中夺走皇位,他也不是非得让嫡子继位,先帝当年不也妥协了吗? 也定不一是儿子,李承绎的身子骨还很康健,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说不准,那时候便是孙子、曾孙继位了呢? 藏书阁 今日是阮卿卿和李蕴璃约好的日子,说来也巧,阮卿卿在宫外待了这么多天,竟一次也没碰见他。 阮卿卿打扮得很华丽,满头珠翠,当然,这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都往身上戴,那就成商户女子的作派了。 妆容也很艳丽,眉心一点朱砂,活脱脱的一朵人间富贵花。 李蕴璃不是以为她是宠妃吗?那肯定得有宠妃的样子啊。 肉眼可见的,李蕴璃愣了一下,男子虽然也爱小白花类欢型的美人,但肯定是明艳美人更能冲击人的眼球。 “你不是说要教我固宠吗?快点开始吧。”阮卿卿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李蕴璃咳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本书:“这是我无意中寻到的,里面的内容很有道理。” 阮卿卿抬眼望去,只见封面上赫然便是熟悉的六个大字——《后妃七十二式》。 “名字……是言简意赅了点,但是内容绝对管用。” 那确实是管用,皇帝陛下亲自认证了的。 “我们来看,这个第一式便是——懂得欲擒故纵。适当的拒绝能激发男子的征服欲。” “可是以前有个小妃嫔因为将陛下拒之门外被陛下打入冷宫了。” 这是真的,是不是真心拒绝李承绎还是能分辨的。像那种得了几分宠便开始恃宠而骄的他自然不会惯着。 李蕴璃用毛笔在书上画了一个圈,递到阮卿卿面前:“你好好看看这两个字念什么?” “适当。” “对了,适当。将陛下拒之门外那叫适当吗?那叫作死,这么丢面子的事是个男人都会介意,更别说四堂哥是天下之主。” 阮卿卿表示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作为一个傻白甜我就该什么都不知道。 李蕴璃滔滔不绝地讲着,阮卿卿听得直犯困。 头点着点着就栽到了李蕴璃身上。 李蕴璃浑身僵硬:“娘娘?” 阮卿卿伸手抱住他:“陛下,不要宠别人了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刚刚的旖旎心思瞬间散了个彻底:她是四堂哥的女人,甚至他们会有交集也是因为四堂哥。 要说多喜欢吧,绝对算不上,这也不过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二十七年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牵动情绪。 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四堂哥的风险和她来往呢? 可,他也同样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帝王的女人,哪怕失了宠,也不容外人染指。 阮卿卿一开始是装睡,后来就是真的睡着了,李蕴璃的怀抱很温暖,特别是他还是个处男,这是阮卿卿最满意他的一点。 午后,阮卿卿才悠悠转醒,看着屋内的陈设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娘娘又没带宫女,我怎么走?您可是四堂哥的宠妃,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责。”李蕴璃神色散漫,唇角带着笑。 阮卿了卿“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我先走了,还有,今天谢谢你。”说完便提着裙子跑了。 第158章 张滢&桑南国九王子 这一路便走到了太液池,可巧便碰到了大着肚子的张滢。 “姐姐。”张滢很是惊喜,旋即又扫了眼四周,没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由得有些失落:“陛下未和姐姐在一处吗?这段时日陛下很宠雅容华……” 以前的后宫是容妃独得圣宠,如今雅容华竟渐渐有了与容妃平分秋色之势。 “张修媛,你对本郡主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呢?” 阮卿卿眼神里带着嘲讽:“陛下不应该宠雅容华,该宠你吗?” 张滢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雅容华心思不正,我担心陛下会被她迷惑。” 什么叫心思不正?身为后妃,谋圣宠不是应该的? 何况,李承绎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吗? 偏见,实在是一层可怕的障壁。 阮卿卿转身便走。 这段时日,张家父女俩的作态愈发让她反感。 张滢愣愣地看着阮卿卿离去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在清河的那段日子,姐姐都对她很客气,姐姐还是第一个知道她少女心事的人。 但此一时彼一时,张滢成了后妃,还想借阮卿卿的东风,阮卿卿必然会和她划清界限。 说句不好听的,阮卿烟都没想着借阮卿卿的势,张滢凭什么? 她客气客气,张滢就真把自己当她妹妹了,这不搞笑吗? 除了皇后,这满后宫还真就没有她发自内心看得上的人物。 —— 阮卿卿一身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画了个落梅妆,梳着双丫髻,其上点缀着水涟簪和骨雕花柄钗,娇俏可爱。 自然,仆婢环绕。 路边的小商贩都被阮卿卿这阵仗得够呛,这得是哪家的王公贵族啊。 忽然,一个明显异域面孔的男子直愣愣地往阮卿卿这边走,当然被仆婢拦下了。 他身后的侍从连忙赔笑:“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家少爷不懂,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恕罪。” 侍从口中的少爷便是桑南国九王子,因为出发较早率先抵达了云京。 眼眸深邃如渊,幽蓝似海,仿佛蕴含着千年的冰雪,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清冷与孤傲。 若说阮卿卿家里的那个小孩儿是娇弱的菟丝子,眼前这个,便是孤傲的桔梗花。 花中处士、不慕繁华。 “让他过来。”阮卿卿的动作就跟招小狗一样。不过谁让大晔国力强盛呢? 不顾侍从焦急的呼唤,九王子直直地走到阮卿卿面前:“姐姐,你好漂亮。” 大晔朝周边小国的孩子从小都是要学大晔话的,因此九王子说得格外顺畅。 “想和姐姐回家吗?”阮卿卿逗他。 “想。” 不过阮卿卿只是随口说说,再怎么样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若是她所料不错,眼前这个,便是陪同公主进京的,桑南王最小也最宠的儿子。 桑南王肯把嫡出公主献予宗主国的君主为妾,可不代表着儿子也是一样,尽管,这个九王子,是庶出。 “可惜你的家人不会同意。”阮卿卿揉了揉他的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来这位九王子为了留在大晔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但阮卿卿可不会因为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人让李承绎为难。 她得承认,李承绎在她心里就是特殊的。 而这位小王子呢,被阮卿卿伤透了心,竟出家当和尚去了。 路上的这个插曲很快便阮卿卿抛之脑外后,她今日是去找傅云意的。 阮卿卿很喜欢傅云意,首先便是因为傅云意的身份,这是她看人的第一准则,其次便是因为傅云意的性格。 傅云意善良、勇敢、正直、敢爱敢恨,从不拖泥带水。 秦淑妃说她以前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我从不后悔对任何一个人好,哪怕是看错人,哪怕是被辜负,哪怕是撞南墙,因为我对你好,不代表你有多好,只是因为我很好。 傅云意就是这样的人,从不吝惜于自己释放善意,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的道德只要求自己,从不会强加给别人。 所以在以前的四姐妹中,傅云意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第159章 真假千金 阮卿卿到的时候,郡主府的气氛很凝重。 一个气质温婉、韵味十足的女子坐在傅云意对面默垂泪。 看到阮卿卿,她有些失措地拭去了脸上的泪,起身:“想必您便是堂姐的闺中蜜友昭宁郡主了,妾身见过昭宁郡主。” 阮卿卿示意她起身,眼神询问傅云意:这是在做什么? 傅云意看了傅婉一眼,得到她许可的眼神才道:“ 婉儿家里有个姨娘,胆大包天将婉儿所生的嫡女和自己所生的庶女调了包,还借命格之说将调了包的嫡女送去 了乡下。 婉儿这些年一直对那个姨娘照拂有加,盖因姨娘当年大义灭亲,为了不让“庶女”冲撞“嫡女”,主动提出将自己的“亲女”送走,眼下两个孩子都十岁了,那个假的还和裴家大公子定了亲。” 傅婉轻声抽噎:“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 办了,一个在我膝下养了十年,一个又是我的骨肉至亲……” 阮卿卿:就你这软弱的样子难怪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种以庶乱嫡的事都能发生,可想而知府里该乱成什么样了。 “婉儿!”傅云意皱眉:“孩子的确无幸,可那个假的是受益者,你的亲女在乡下受了十年苦,你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寒心。” 先提的是假千金,可见傅婉的心已经偏了。 “可是,可是我……那个孩子那么小一点儿我就看着她长大,我看着她软糯糯地叫我娘,看着她从一个小团子长成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我怎么忍心……”傅婉求助的目光投向阮卿卿。 “那个庶女和裴家大公子相处得如何?”阮卿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凤钗。 “他们俩定的是娃娃亲,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同一般,若是换回来。”傅婉犹如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一般,“想必裴家大公子也不会同意。” “既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让真正的嫡女当嫡出二小姐,就说是双生女,因为体弱所以一直养在乡下,那个假的嘛,便发挥她的价值,维系好和裴家的姻亲。” 说句不好听,养在乡下十年,那个嫡女基本上算是废了,以后也很难融进贵女的圈子。 傅婉两眼放光:“昭宁郡主说的是,多谢郡主提点。”说罢便起身告辞了。 傅婉走后,阮卿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还真是促狭。”傅云意弹了弹阮卿卿的脑门。 “傅姐姐不觉得她很好笑吗?明明心中都有答案了还要在你面前哭诉。” 偏心就是偏心,人心都是偏的,却非要这副作态。 傅婉嫁的是秦家,这个秦便是秦淑妃的秦。 “可怜我那外甥女了,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好不容易换回了身份还要看自己亲娘和一个冒牌货亲亲热热。” 话是如此,人家生母都不在乎,傅云意这个姨母自然不可能如何。 “说起来,之前裴家的赏花宴上,我就纳闷婉儿身边怎么多了个女孩,原以为是秦大人的私生女,没成想,竟是婉儿的亲骨肉。 瘦瘦小小的,穿着也比不上其她女孩,别说那个假的,连庶出的都比不上,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嫡女。” 其实秦家是给秦照影准备了新衣裳的,但秦照影性子倔,那些衣裳虽然华丽却远不及给大小姐的用心,既然不是最好的,她宁可穿乡下的旧衣裳也不要秦家的施舍。 秦夫人本来对这个亲生女儿是有那么几分愧疚之心的,但见她不识好歹,还穿成这样给秦家丢脸,心里也存着气。 其实这便是秦照影误会了,秦夫人是个不管事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大小姐便抓住这一点让秦照影觉得秦夫人宁可对一个抢了她身份的庶女用心也不肯多关照自己几分。 秦夫人更喜欢大小姐也是因为大小姐委实出众又懂得讨她欢心,让她在一众贵妇里倍有面子。 世界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感情都是相互的。就算是装的,但大小姐能装得好,能给秦夫人提供情绪价值,秦照影呢,性子又别扭又孤僻,能讨人喜欢就怪了。 诚然秦夫人有错,但秦家未出阁小姐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当家主母手中的,秦照影不明白这一点,注定吃大亏。 毕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当父母。 这个笑话阮卿卿也讲给李承绎听了。 秦家还真得倍感荣幸,内宅琐事连陛下都惊动了。 “若是朕真没记错,这个秦家是淑妃的娘家吧?” “是呢,陛下后宫佳丽三千,随便一位大臣都是陛下妃妾的娘家人。“ 李承绎不接这句话:“秦家也委实不像话。” 他站的角度又和阮卿卿不同,秦大人平日里看着也是挺精明一个人,后宅却乱成这样,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里的事这样糊涂,以后有什么大事要交给秦大人做李承绎都要再三思量。 第160章 秦照影 “对了,阿绎,你那个《后妃七十二式》还在吗?” 李承绎握笔的手一顿:“卿卿要做什么?” “借我拜读拜读。” 李承绎微微蜷住了手指:“小梁子。” 梁怀吉应了声,拿书去了。 本来神龙殿是有不少宫女伺候的,但因为阮御卿偶尔会过来,李承绎就只在殿内留了个梁怀吉。 接过书,阮卿卿明显愣住了。 无它,这本书上密密麻麻全是李承绎的字迹。 阮卿卿来的时候他都在忙正事,那么这些笔记又是他什么时候做的呢? 或许是在一个深夜,或许是在一个清晨。 那个时候阮卿卿在做什么呢?或许是和男人厮混或许还在睡梦中。 他的爱,从不轻易表露,却很厚重。 “第三十一式,要懂得投其所好。”旁边的小字是:今日卿卿多吃了几口鹿脯蜜炙鸠子,以后让御膳房经常备着,她难得有喜欢的东西。 下面又是:肤好像搞砸了,她今日都没多看鹿脯蜜炙鸠子一眼,卿卿的心思真难猜。 阮卿卿突然就记起来了,那段时间她吃一道菜都快吃吐了,还在想御膳房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研究新菜色。 阮卿卿抬头,李承绎目不斜视,但微微攥住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思。 “阿绎。”阮卿卿走至他身后:“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李承绎转身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其实他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没关系,不爱也没关系,在一段感情里,总要有人付出更多,他爱她就够了。 秦家 秦照影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你说什么?夫人和老爷商量,要把我送进宫辅助淑妃娘娘?” 她一直不愿意称呼父亲母亲,只以老爷夫人代替。 “奴婢听得真真儿的,说是已经在找教养嬷嬷了。” 秦照影别的不提,却是美貌异常,真要说起来,皇后那个表侄女以及容妃比起阮卿卿都要差了一截,秦照影却是能和阮卿卿平分秋色的存在。 她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存在,美得热烈。 秦大人的打算是:反正她这个嫡女也寻不到什么好婚事了,不如送进宫搏前程。 秦照影还有五年及笄,届时陛下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秦大人也不是没考虑过大皇子,但秦家嫡出大小姐和裴家大公子定了亲。 裴家大小姐和大皇子的婚事又基本上算是敲定了,若是将嫡出二小姐送到大皇子府上为妾,外人只怕要笑话死秦家。 何况,一个皇子,还不值当秦家送嫡女为妾,除非这个皇子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帝王。 秦大人也愁啊,小妹位分是高,可既无宠爱又无子嗣,一切不过是水月镜花。 这和皇后的表侄女又是不同的,皇后的表侄女一边喊陛下表姑父一边勾引陛下,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出于什么考量,陛下都不会接受。 但秦大人是打算通过正常选秀将秦照影送进宫的。 距离下次大选还有两年,距下下次大选还有五年,刚好是秦照影及笄的时候。 总之现在的李承绎根本没把秦照影放在眼里, 后来呢,秦照影位至贵妃,风光无限。 而秦家大小姐,那个一度让她恨之入骨的存在,因为裴家大公子参与进了大皇子谋反的事,死无全尸。 所以说时也、命也。 第161章 骗李蕴璃 今日十五,是阮卿卿和李蕴璃约定好的日子。 “世子殿下。”阮卿卿看见他就露出了一个笑,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她今日打扮得很清纯,脸上只施了一层薄粉,泪痣用白色花钿点缀,头上垂着流苏,一晃一晃的。 李蕴璃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娘娘慢点。” “我今日听说了一件事,关于你六弟的。”李蕴璃是王府二少爷。 李蕴璃自然知道阮卿卿所指为何:“这件事竟然都传到娘娘耳中了,还真是应了民间那句俗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什么叫坏事呀,你六弟分明就很勇敢,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这话说得阮卿卿自己都嫌恶心。 “王府养他一场,他可曾为父王母妃考虑过半分,明明有无数种解决方法,他偏要选择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的那种,六弟媳也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却让她处于风口浪尖。” 李蕴璃嗤了一声:“自私至极。” 阮卿卿傻傻地看着他:“是这样的吗?” 李蕴璃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了一声,真是个傻得可爱的女人:“你也没说错,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阮卿卿忽然低落起来:“我只是觉得,要是陛下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我不喜欢皇后也不喜欢后宫那些妃子,我想和他像诗文里写的那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李蕴璃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嫉妒,开导她:“四堂哥是君王,如何能专宠一人吗?便是寻常权贵,也是妻妾成群。 百姓家到是一夫一妻,可绝大多数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男子没能力纳妾,夫妻俩搭伙过日子罢了,一旦男子发达了,还不是美妾在怀?” “难道就没有例外吗?”晶莹的泪水从阮卿卿眼角滑落,晕染了眼尾的泪痣。 李蕴璃微微抬起右手又放了回去,她是后妃,他不能害了她,何况,他至今未娶妻已经够对不起父王母妃了,又如何能让父王母妃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世子殿下。”阮卿卿抬头看他,“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陛下……”李蕴璃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二人都懂。 “雅贵嫔孕吐得厉害,陛下才没心思管我呢。”是的,雅容华升位分了,孩子还在肚子里,就连升了两级,不知内情的恐怕还真要以为这位西域来的公主有多得圣宠呢。 “你也嫌弃我了吗?” 李蕴璃攥紧了右拳,若她的夫君是他,他定然舍不得让她如此难过,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他,如果先遇到她的那个人是他该有多好 “好。” 千鲤池 虽是同游,李璃璃也有意识地和阮卿卿保持着距离。 另一边,雅若挺着大肚子出来运动,恰巧看到了不远处的二人,瞳孔猛地一缩:是她?她怎么敢! [系统,帮我实时监控昭宁郡主的动向] [抱歉宿主,您的积分不足] 雅若咬了咬唇[用我的灵魂之力换] 之前雅若为了同容妃,张修媛争宠便耗光了所有积分,也就是说,这将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不管成功否,她都只能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系统将在她死后自动脱离。 灵魂之力是一个人的本源力量,用灵魂之力交换便意味着下辈子雅若只能入畜生道。 …… 阮卿卿脚下一滑,李蕴璃顾不得许多便伸手接了她:“小心。” 清冽的墨竹香扑面而来,阮卿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世子殿下……” “你们在做什么?”李承绎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第162章 帝王的手段 李蕴璃心底一颤,松开阮卿卿,跪了下来:“臣无意冒犯娘娘,请陛下降罪。” 雅若站在李承绎身侧:“不是冒犯,那……便是两情相悦了?” 说着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捂住了唇。 “跪下。” 这话自然不是对阮卿卿说的,雅若咬了咬唇,艰难地跪了下来。 六个月大的身孕,实在不小了。 雅若一跪,帝妃二人身后的宫女太监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李承绎的确要“宠爱”雅若,但这是有限度的。 说到底,一个稍微有点用处的女人,还不值得皇帝陛下过远多用心。 “卿卿,过来。” 阮卿卿听话地过去了,她明白今儿个算是触到他的逆鳞了,皇帝陛下默许了她在宫外浪荡,却不能忍受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来。 刚走到他面前,李承绎就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伸手解她的衣扣。 阮卿卿眼睫颤了颤,眼尾泪痣红得滴血:“陛下,不要在这里,臣妾求你……” 李承绎打横抱起她,往旁边的亭子走去。 梁怀吉心领神会,起身示意宫女在亭子四周支帘子。 四方纱帘隔绝了外人窥探的目光。 “卿卿,可以吗?”没了外人,李承绎倒不似刚才那般不容置疑。 阮卿卿没说话,只用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他。 李蕴璃攥紧了双拳,手掌心渗出斑驳的血迹,一 声若有似无的低泣仿佛凌迟般割在他的心头,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是如何顺从地承受着天下之主的宠幸。 雅贵嫔还大着肚子,陛下都未曾多看她一眼还罚她跪下。 那个傻女人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明明自己这般受宠,偏要以为自己失宠了。 雅若愣愣地跪在地上,身体的不适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楚。 [系统,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自取其辱,那样一个凉薄冷情的男人,我不该爱上他的] [抱歉宿主,系统并不理解人类的感情] [可是他对阮卿卿那么好,我就以为,有朝一日,他偏爱的那个人会变成我] 雅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李承绎了,或许是因为他某一次的维护,或许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 或许是因为近距离接触到这个在后世如神话一般的男人之后,她才发现,他也会累,会难过,他不是神,可是他做到了神明才能做到的事。 建昭帝在位期间,天下一统,女子地位显着提高,陆念桅——也就是那位昭宁郡王的表妹,成了第一个以女子身份入朝之人。 各州县兴建学堂,打破了千百年来世家对教育资源的垄断,人才倍出。 建昭帝还任命武安侯编撰法令,在保障嫡系子嗣的前提下,提高了庶出子女的地位。 他说:“门阀森严,嫡庶有别,男尊女卑,自古如此。可从来如此,便对吗?” 经济发展带来了思想的活跃,在人民蒙昧时期,建昭帝选择了做带来了一个暴君,而当改革的趋势势不可挡之际,他又能顺应时代的变化。 后世对他的评价很复杂,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暴君;可他在明明有能力阻止民众觉醒的情况下,选择了放手,甚至推动了这一切的发生。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不管后世的史学家如何解读他,都少不了两个字——伟大。 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天下之主。 一个不仁慈、不仁厚却能在后世“你认为最伟大的君主”投票中高居榜首、断层第一的封建帝王。 而在该投票下有一高赞评论“我认为建昭帝最伟大之处在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朕并不伟大,伟大的是人民。 原话是文言文,翻译过来就是这么个意思,注意他说的是人民,不是子民,不是臣民,是人民,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封建帝王能有这个觉悟真的太不容易了” —— 完事后,李承绎将阮卿卿抱在怀里温存:“卿卿喜欢他吗?“ “最喜欢陛下。”阮卿卿跳过了李承绎的问题,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喜欢很廉价 她喜欢李承绎,但是她不愿意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喜欢沈隽沉,但是她伤透了沈大人的心。 她喜欢周濯池,但是她对他死在边关的消息没有半分触动。 她喜欢文景炎,但是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只要筹码足够,任何人都可以被她抛弃。 父亲、兄长、夫君、情郎、儿子、发小、朋友、表亲…… 没有谁真正地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阮卿卿时常感觉自己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 她拥有很多的爱,却不肯付出一分真心。 李承绎笑了笑:“雅贵嫔的系统还有好用。” 分毫不差,若是用在战场上,效果该有多恐怖? “那您可要努力了,就您刚才的行为,换了我现在只想怎么弄死您。”阮卿卿阴阳怪气。 不过这也是她的真心话,若是有人这么对她,她必得让那人九族尽灭才能消气。 “吃醋了?”李承绎捏她的下巴,“她还不配让朕用心,没有系统,朕一样能一统天下,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就如同这一世的虞晚音。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一统天下”这四个字,眼里是势在必得的锋芒。 “阿绎,当年陆家的事,你真的不知吗?” “卿卿觉得呢?” 这便是变相承认自己知道陆家暗地里的勾当了。 大晔与西陵一战的战争初期,因为大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而这也成功激起了大晔人的民族仇恨,毕竟谁愿意无缘无故地去打仗? 可另一方面,战争初期,大晔失去的领土看上去多,实际上无足轻重,只是皮肉伤。 西陵所谓的天降神兵,又真的是为西陵效力的吗? 周濯池是先帝时期的将军,与李承绎很多地方的观念不和,没了他,大晔的军事方面便是李承绎的一言堂。 甚至,李承绎还借此机会,抄了不少富商的家。 那些死去的人至死也不会知道这只是君王玩弄权术的手段,战争伤害的,从来都是普通百姓。 第163章 正宫 李承绎掀开帘帐,牵着阮卿卿走了出去。 雅贵嫔还跪着,身子摇摇欲坠。 “扶你们家主子回去休息。”李承绎冲雅贵嫔身后的宫女道。 雅若任由宫女搀扶,从始至终都没看李承绎一眼。 她爱他,可是她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他的漠不关心与责备惩罚。 失去了尊严的爱,真的值得吗? 不值得。 她知道,她都知道。 雅若渐渐走远了,李承绎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爱他的人太多了,后宫妃子不论真心假意,明面上都会表现得爱慕他,所以,他又怎么会在意其中一个为他付出了什么? “巡王世子也起身吧。” “谢陛下隆恩。”李蕴璃低垂着头,他和这位四堂哥已经十多年未见了,陛下真的变了很多,少时他还曾与四堂哥饮酒对诗,如今竟然不敢直视陛下了。 权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或者说,以前的陛下一直在藏锋。 “你和卿卿是怎么认识的?” “臣……是和娘娘在藏书阁偶遇的,娘娘成人之美,将臣一直在找的一本古籍让给了臣。” 李承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长得不错,难怪卿卿喜欢。” 阮卿卿整个人都不好了,李承绎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她以为李承绎会无视李蕴璃的。 李蕴璃“咚”地一声又跪了下来:“陛下明鉴,臣与娘娘并无私情,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敢做那等犯上之事?” 李承绎捏阮卿卿的下巴:“告诉朕,喜欢他吗?” 李蕴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陛下的态度……很不对劲。 没有发怒,甚至连斥责一句都不曾。陛下身边的红人梁公公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阮卿卿用雾蒙蒙的眸子看着李承绎:“阿绎,你别这样,很奇怪……” 李承绎应该是目下无尘的,若是换了其他情郎,她会很高兴他们和平共处,但李承绎不该这样。 李蕴璃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他是骄傲的、尊贵的,他不该为了她放下自己的尊严,她喜欢的,就是他那种唯我独尊的样子,天下人皆是他的臣民、众生都要对他俯首。 绝对的掌控者,她也愿意被他掌控。 —— 下一秒,李蕴璃心中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李承绎摸了摸阮卿卿的头发:“奇怪?朕是正宫,为卿卿选几个妾室有什么奇怪?” 梁怀吉忍不住腹诽:老奴的好陛下,您可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因为这些年见惯了陛下在昭宁郡主的事上有多荒唐,梁怀吉非但不意外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他太监宫女们就不同了,都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那可是陛下!普通男子尚不能容忍这样的事,遑论陛下! 李蕴璃瞳孔剧烈收缩:“陛下……您……” 阮卿卿将头埋进李承绎怀里,她总算知道李承绎看见她和他的妃子在一起是什么感受了,真的很尴尬。 李承绎拍了拍阮卿卿的背,轻笑:“害羞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朕是正宫,既然如此,卿卿的面首也该让朕掌掌眼。” 说着凑近她耳边:“说来还要感谢秦淑妃,献给了朕一本叫什么《主母守则》的书,朕学得好不好?够不够大度?” 阮卿卿:…… 该死的秦小枝! 李蕴璃震惊过后便是心痛,陛下能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她一直都在骗他。 好一个失宠! 李承绎留了李蕴璃说话,阮卿卿被赶出去了。 谈话内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所谓的“主母”对“妾室” 的训话,而是有关巡王府的。 只字未提刚才的“面首”一事,李蕴璃可是正儿八经的王府世子,身份尊贵,能忍受“为妾”的事吗? 陈王嫡孙女、世家嫡小姐,西域嫡公主可以为妾,那也是帝王妾,男权社会里的妾。 李承绎嘴上说自己大度,实际上也很介意阮卿卿和别的男人睡,遑论亲手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李蕴璃自然领会到了陛下的意思,不由苦笑:陛下为了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李蕴璃出来后神色很是复杂:“我该称呼您为娘娘还是昭宁郡主?“ “随你。”阮卿卿神色散漫。 李蕴璃心中的苦涩更甚:她现在竟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吗? “外界的传闻果真不假。” “什么?” “红颜祸水、朝秦暮楚、水性杨花、不三不四、人尽可夫……”李蕴璃极力用最恶毒的词语形容她。 阮卿卿笑了笑:“你说得对。”说着用手攀上了他的腰带,杏眼朦胧、泪痣妩媚:“所以殿下愿意和我做夫妻吗?” 巡王世子府 李蕴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下定决心拒绝她的,结果却…… 因为是初次,李蕴璃下手有些不知轻重,阮卿卿雪白的肌肤上全是细密的红痕。 她很乖,可是一想到她在陛下身下也是这么乖,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疼。 “殿下。”阮卿卿伸手,“给我穿衣服。” 李蕴璃狼狈地别开眼:“我让婢女进来服侍你。” “不要,要殿下给我穿。” 阮卿卿每说一句话,李蕴璃就控制不住地想:她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撒娇痴缠,会不会穿着穿着衣裳就又做了一次夫妻。 “我不会。”女子衣裙繁复,他身边又没有有女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种时候阮卿卿就格外怀念周濯池和王临渊了,他们俩都很了解女人,照顾她的时候极为妥帖。 “我出去等你。”说完李蕴璃就飞快地套上衣服,逃也似地离开了。 第164章 内宅手段 一排侍女鱼贯而入。 为首之人容貌姣好,看向阮卿卿的目光隐隐带着敌意。 她是巡王妃特意安排到世子身边的,其母是巡王妃的陪嫁y鬟,深得巡王妃信任。 府中丫鬟都默认她是巡王世子未来的妾室,素日里都捧着她敬着她。 此番世子带了个女人回府,如何不让她戒备? 好在瞧世子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多在意这个女人,否则怎么会如此轻率地要了她的身子,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素葭故意呵斥身后的婢女:“这都是给未来世子妃准备的衣物,你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说完又笑着对阮卿卿道:“姑娘,奴婢不是说您当不了世子妃,只是巡王府是皇亲,世子是皇室中人,娶正妃自然马虎不得,需得王爷和王妃点头,不是外面的什么阿猫阿狗能妄想的。” 阮卿卿甚至愣了一下,实在是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这种后宅中的夹枪带棒她还真没怎么经历过。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让人重新拿衣裳进来。”素葭低眉顺眼,可说的话做的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去叫李蕴璃进来。”阮卿卿可生气了,但是和一个婢女吵,她又嫌掉价。 素葭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般沉不住气,就算日后入了府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是。” 屋外 李蕴璃心乱如麻,他的确喜欢阮卿卿,可是…… 素葭上前,欲言又止:“殿下……姑娘她……” “她怎么了?”李蕴璃猛地回头,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 素葭将指甲插进掌心,极力控制眼中的嫉妒:“姑娘她不肯穿衣服,在殿内使小性子。” 李蕴璃失笑,这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他是真的不会给女子穿衣服,但若是她想…… “殿下,想来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性子娇纵了点……” 李蕴璃突然深深地看了素葭一眼:“她怎么样,不是你可以妄议的。” 素葭心里一凉,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妄议主子。” “起来吧。” 李蕴璃进来的时候阮卿卿还躺在床上。 他上前轻声道:“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这么爱使性子?“ 阮卿卿眨了眨杏眸:“我才没有,她欺负我。”用手指了指李蕴璃身后的素葭。 素葭猛地跪了下来:“奴婢冤枉,姑娘您怎么可以如此污蔑奴婢,奴婢只是个下人,人微言轻,姑娘就是想打杀了奴婢,奴婢也绝无二话,可奴婢是王妃娘娘送到世子身边的,您怎么能这样不敬王妃娘娘?” 李蕴璃不是傻子,脑子一转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若阮卿卿只是个普通女子他可能还要犹豫一二,毕竟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素葭的潜在身份——母亲送给他的通房,后宅女子为了争宠互相攀咬也是常事。 但,她是昭宁郡主,说句不好听的,陛下的妃嫔都未必能被她放在眼里,遑论一个小小的世子通房? “既然如此不懂规矩,便拖去发卖了吧。”李蕴璃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素葭。 素葭求饶连连却抵不过侍卫的力气,很快便消失在了殿内。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李蕴璃沉声道。 立刻有婢女跪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素葭都落得如此下场她可不敢再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李蕴璃快气笑了,什么世子妃的衣服比得过阮卿卿来时穿那一件冰蚕丝。 这还不是普通的冰蚕丝,轻若无物,整个大晔朝也没有几件这种顶级冰蚕丝。 所以他才会断定阮卿卿是宠妃。 “再有下一次,你们也不用再待在世子府了。” 婢女连连应“是”,见识到了世子有多宠他带回来的这位姑娘,她们是一点歪心思也不敢动了。 最后阮卿卿的衣服还是李蕴璃给她穿的。 不会,很简单,学嘛。 突然,一本书从床榻上掉了下来。 “那是什么?” 李蕴璃若无其事地捡了起来:“《后妃七十二式》不过,想来你是用不上了。” “我看看。” 李蕴璃把书递给了她,可巧便翻到了第六十三式。 “要懂得露出破绽,不经意地让他发现你有多爱他”。 阮卿卿眼眸闪了闪,难怪,难怪李蕴璃这么巧便寻到了这本书帮她固宠。 李承绎要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他的付出也要让她看到。 “你是怎么想的?”阮卿卿漫不经心道。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李蕴璃艰难开口。 “你觉得呢?”阮卿卿似笑非笑,“我这个人很霸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能有别的女人,当然若是你想娶妻纳妾了,那我们就断了吧。” “我考虑考虑。” 其实他一点都不亏,阮卿卿是个绝色美人,还是个身 份尊贵的绝色美人,若是他腻了,阮卿卿也不会缠着他。他照样可以妻妾成群、儿子满堂。 李蕴璃说要考虑,这一考虑却是没音信了。 阮卿卿还是能理解的,皇家子弟都格外骄傲,不过是个漂亮一点的女人,睡过之后也就那么回事。 何况他若是要和阮卿卿在一起,有李承绎在,他就真于成“妾”了。 于阮卿卿而言也是一样,她想要的,就是李蕴璃的第一次。 第165章 苏清儿&裴揽光 苏家 苏清儿重生了。 前世她与秦家大小姐交好,为了好姐妹没少排挤那个从乡下回来的秦二小姐。 结果呢,秦大小姐算计她,让她不得不嫁给大皇子为妾,她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却仍旧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后来大皇子谋反,大皇子妃揭发有功,和离之后又嫁给了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而她,同大皇子府的其她妾室一样,永远地被圈禁在了宗人府。 失势的大皇子成日里对她们非打即骂,没过几年她便香消玉殒了。 临死之前,她听到送饭的仆婢议论,当年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秦二小姐,竟成了一人之下的贵妃。 她的好姐妹秦大小姐,也因谋反一事被赐死了。 苏清儿是苏绾儿的堂妹,不同的是,苏绾儿是大房嫡女,平日里极为受宠,若非选秀之际苏家没有其她适龄女孩,苏大人决计不会将自己的爱女送人后宫,苏绾儿在冷宫的那段时日,苏大人也极力替爱女打点。 而苏清儿是四房嫡女,四老爷虽然也是嫡出,却文不成武不就,事事都要靠大哥帮衬。 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苏清儿下定决心: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傻傻地被秦大小姐利用,她要入宫! 大皇子中看不中用,陛下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与其做大皇子的妾倒不如做陛下的妾。 后世传闻,秦贵妃在入宫之前就曾与陛下在桃林初遇,这一世,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缘。 —— 阮卿卿在云京城闲逛,可巧便遇上了裴家大小姐装揽光。 裴揽光两眼放光:“参见郡主。” 因为上次的事,阮卿卿对她印象还不错,性情凌厉,不肯吃半点亏,就是可惜……若是大皇子日后做了什么事,少不得被牵连。 阮卿卿“嗯”了一声:“免礼。” “郡主,您也知道臣女和大皇子定了亲,您能告诉我,虞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阮卿卿似笑非笑:“问我?” 裴揽光“嘿嘿”一笑:“外界传闻,您与王太后甚为投缘,加之您又是曾经的七王妃嘛。” 最重要的是您和陛下……当然这话装揽光不敢说。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阮卿卿觉得这小姑娘很有意思。 “这……”裴揽光挠了挠头,“后宫的娘娘,臣女不敢妄有议,但……”裴揽光话锋一转,“臣女觉得,虞娘娘很可爱。” 言下之意便是蠢。 “你也很可爱。”阮卿卿捏了捏裴揽光的脸,她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卿卿这是在做什么?让我好等。”李承绎一身常服,不似往日那般威严、高不可攀,倒像个富贵公子。 今日皇帝陛下出宫和她游玩,本来是在酒楼吃饭的,阮卿卿非要亲自出来买东西。 皇帝陛下等了半天都未见她的人影,只能亲自出来寻人了。 皇帝陛下的游玩可不是真的游玩,体察民生,民情是一个明君必须要做的事。 裴揽光瞪大了双眼,身子一软便要往地上跪去:“陛……陛……\" 李承绎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免礼。” 裴揽光内心疯狂尖叫:她这是什么运气,陛下和昭宁郡主,磕到真的了! 昭宁郡主不愧为女子楷模,看看陛下对郡主多温柔啊。 “阿绎,裴小姐问你,虞夫人性情如何?” 装揽光垂下了头。无它,实在是陛下的目光压迫性太强了,她刚刚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呜呜…… “温顺。” 裴揽光: ……您是在形容什么猫狗吗?还温顺,明明虞夫人在她面前架子摆得可足了。 “裴家的女儿?” 裴揽光恭敬应“是”,不管内心戏多足,她是丝毫不敢表露半分,她也明白,若无昭宁郡主,她一个闺阁小姐压根不配得到陛下的正眼。 “若是卿卿喜欢,朕给宥谦和裴家小小姐赐婚如何?”李承绎到的时候侍卫就清场了。 裴家小小姐便是裴揽光嫡妹,今年刚刚出生,李绎这话的意思是让裴家小小姐为妾毕竟他想让皇后的女儿做沈宥谦正妻。 “都说了让孩子们自己决定。”阮卿卿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家是臣子、臣子! 哪有娶了嫡公主为妻后又纳大家族嫡女为妾的道理! 除了嫁给帝王,没有哪个家族愿意送嫡女为妾。 若是李承绎下旨,裴家会心甘情愿送嫡次女入宫为妃,却不会愿意让嫡次女嫁给沈小国公为妾。 尽管,李承绎比裴家小小姐大三十岁,足以当她的爷爷。 裴揽光心底一凉,差一点,她妹妹的后半生就这么被决 定了,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虞夫人看中了她,父亲两手准备,她就这么被卖出去了。 这是幼年裴揽光第一次直面皇权的力量,后来的日子里,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也因为这一次的机缘巧合,裴揽光在未来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166章 桑妃&妾室守则 桑南国公主入宫了,被封为桑妃。 而之前和阮卿卿有过一面之缘的桑南国九王子打听到了阮卿卿的身份,日日守在郡主府外给阮卿卿献殷勤。 阮卿卿逗了他几次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让侍卫把他给轰得远远的,她骨子里还是喜欢强势的男人。 张修媛生下了十皇子,雅贵嫔诞下十一皇子,三个怀孕的小妃嫔分别生下了十公主、十一公主、十二皇子。 算一算,李承绎已经有二十三个子嗣了。 十一皇子出生那一天,天降祥瑞,并且十一皇子刚出生就会喊父皇,若是换了别的皇帝,恐怕要怀疑十一皇子是妖孽转世,李承绎却不会,何况他觉得这多半是“系统”的功劳。 雅贵嫔被破例以位贵嫔之身无养十一皇子,自是让其感动不已。 这段时日后宫还多了位炙手可热的人物,婕妤庄氏。 要说这庄氏的样貌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只能算中等,家世也并不出众,是由宗亲引荐入宫的。 之所以能在一众妃嫔中脱颖而出便是因为她侍寝一次便怀孕了,并且据御医诊断庄婕妤怀的极大可能是四胞胎。 四胞胎可不常见,李承绎也是高兴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怀四胞胎,那就是因为男人能力强嘛。 庄婕妤虽然小有薄宠,内心却并不高兴,因为这一切和她知道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系统,你不是说建昭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且皇后多年无子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宫里已经有了二十三个孩子,我再生也要锦上添花,如何比得上雪中送炭?] 庄算婕妤的系统是生子系统,专门给各个世界子嗣艰难的天命之子生儿子。 系统心虚回答[这……或许系统的算法出了故障,请宿主稍安勿躁,我已经上报总部了] 秦小枝宫中 阮卿卿一身浅绯色撒花齐胸襦裙,头上坠着粉色的璎珞,眼尾贴着珍珠,粉粉嫩嫩的,很是显小。 秦小枝一看到阮卿卿就笑。 “你笑什么?”阮卿卿很莫名其妙。 她只是想到了以前看的电视剧“妾不能穿正红,只能穿粉红,不能戴牡丹,只能戴芍药”。 但这话秦小枝可不敢对阮卿卿说:“郡主今日太好看了,我一见郡主就心生欢喜。” 其实前朝还真有妾不能穿正红的规矩,但这个规矩漏洞太大了,比如贵妃不能穿正红,大臣的妻子却可以,这不是搞笑吗?你一个臣妻能比天子嫔妃尊贵? 于是除了皇后,为了不冒犯后妃,贵妇们都不穿正红衣裳,久而久之这个规矩也就废除了。 “主母守则?” 秦小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得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了,天知道她知道昭宁郡主除了陛下还和别的男人有染时有多震惊,同时也莫名多了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也不免为陛下掬了把同情泪,让你渣,伤透了舒窈的心,这都是报应,一报还一报。 秦小枝打着哈哈:“这真的不怪我……陛下把我这 儿的话本子都搜罗走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对上李承绎,秦小枝是怂的,自然不敢主动去找陛下,更别说调侃他了,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 “写了什么?” “顾名思义,女主如何斗小妾、争夫君宠爱、打理内宅、 教养庶出子女,赢得众人尊重,最后在满堂子孙的陪伴下离世。” 阮卿卿: ……她真的不能想象李承绎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下去的。 “那有没有妾室守则?” 秦小瞪大眼:“郡主怎么知道?还真有,我现在正在看。” 说着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了!郡主你看。” 阮卿卿接过书,随便一翻便是:女主服侍完男主,男主对女主说“辛苦了,若是身子实在不适便不用去请安了”。 女主脸上笑嘻嘻,心里: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要真信就离失宠不远了。 “这本书写得特别真实,唯一的缺点就是女主太惨。” 说起这个秦小枝就很生气,前世很多古早小说女主都惨惨的,什么男主灭女主全家啦,男主挖女主肾把女主送进监狱啦,男主承诺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得已纳了妾又不得已和妾生了儿子,还有更离谱的,附马杖毙公主,从公主身上掉下来一块玉佩,是附马找了十年的那块。 这可是女频啊,女主是挖了作者祖坟吗? 阮卿卿不评价,在她看来女主这样活着很没意思,女主是不爱男主,但女主要对男主恭敬啊,精神上虐不到,身体上可以,这算什么,精神胜利法? 当然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求生是人的本能,求生之举不分高低贵贱、正义邪恶。 秦小枝试探开口:“郡主,您对陛下是什么样的感受啊?” 她能感受到郡主对妻妾制度的不屑,可是陛下的后宫有品级的、能排得上名号的都有百来人,何况还有位分低的,林林总总得有五六百人。 “他很可爱,我喜欢他。” 喜欢他手中的权力,也喜欢他对她的偏爱。 说到底,阮卿卿是个极度利己的人,她并没有像秦小枝想得那么讨厌纳妾的男人。 只要她不是受害者,她一向是对别人的苦难视而不见的,李承绎的后妃是这样,纪桑墨的面首也是这样。 秦小枝: ……可爱?分明是可怕才对,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很骄傲,你不愿意,他就一次也没有强迫过你,对不对?“ “郡主……怎么知道?” “我了解他,我懂他,而您,淑妃娘娘您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前世她和别的男人睡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她,除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也正是那一次,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是的,阮卿卿记起来了,前世的记忆。 李承绎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大概是他登基前后的那段日子。 他突然就变得对她极为宽容。 前世即便阮卿卿背叛了他,他也没有睡过别的女人,因为他对她说过“此生不纳二色”。 所以说,李承绎真是可爱啊。 第167章 宠物 帝寝宫 李承绎发了火。 前朝的事本就令他心情不佳,新进的小仪钱氏侍寝时又没有落红。 李承绎只觉得自己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得慌,他可不会觉得自己睡这么多女人有什么不对,但后宫嫔妃若是身子不干净,那便是罪该万死。 钱氏跪在地上,脸上是指痕分明的巴掌印,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第一次,却没有落红…… 阮卿卿来的时候李承绎愣了一下,因为陛下今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周围伺候的人都不敢往他跟前凑,也就没通报昭宁郡主来了的事。 若是知道,李承绎是不会在这时候宠幸后妃的。 “卿卿……你怎么来了?”李承绎嗓音有些干涩,示意太监把钱氏拖下去,自然,身子不干净,也不用活了。 钱氏甚至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 “你生气了,因为那个小嫔妃不是初次?” 皇帝跟前的事自然不能随便拿出去说,但昭宁郡主那是谁啊,梁怀吉一股脑全给阮卿卿说了。 “朕……”卿卿是女子,和她说这些不好。 “我……你是不是也很介意?” 李承绎自然懂她的意思:“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朕刚才发火不是有多在意那个女人……” “而是觉得自己的宠物脏了?” 李承绎“嗯”了一声,后宫嫔妃,可不就是皇帝圈养的宠 物? ”你和她不同,朕虽然介意,但只要你开心,朕就可以容忍他们。”李承绎说得极为艰难。 他很介意,介意到恨不得把那些男人通通杀光,可是他不敢,他怕他会再一次失去她。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知道她不爱他,但是万一,万一他真的能等到她对他付出真心的那一天呢? 李承绎苦笑,人还真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生物。从前他想要她的喜欢,现在他又奢望她的爱。 他知道,那是奢望。 遍地都是月光,可月亮只有一个啊。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世间也只有一个卿卿。 “桑南国那个王子,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左不过是个小国的王子。 “阮卿卿窝进他怀里:“我不喜欢。” 长得俊俏一点罢了,犯不上,南风院俊美的小倌多了去了,没必要惹麻烦。 好歹是个王子呢,只要桑妃在宫里一日,皇帝就不可避免地会想起这件事,得不偿失。 李承绎抚摸着阮卿卿的头发,他当然不是真心想让桑南国九王子留下,此刻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些隐秘的欢喜,她是因为他才这么说的,他知道。 阮卿卿摸了摸李承绎的脸,他这张脸最大的特点就是自带贵气,面无表情时很能唬人。 天生的掌权者,压迫感十足 加之又在皇位上坐了这么些年,皇权的浸润下,论威严,无人可比,阮卿卿很喜欢。 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还咬了几口。 李承绎一把抱起她,他宠幸后妃是在偏殿,这会儿是要去正殿。 “阿绎,你一会儿不要动好不好?我想……” 李承绎眼眸幽深:“好。” 他果然没动,顺从地躺在龙榻上。 从他的眼睛开始,阮卿卿对着李承绎又啃又咬。 李承绎静静地看着她。 阮卿卿一颗心都要被他萌化了,皇帝陛下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 阮卿卿内心愤愤:这是一条不安分的大龙,欺负她, 还舔她的眼泪,还要……她的身体。 又温柔又痛,阮卿卿感觉自己要被他生吞剥了,连骨头都不留。 “坏人……”阮卿卿疼得抓紧了床单。 虽然疼,她也舍不得让他离开,这是他给她的。 “……自然是有代价的。”李承绎握住了阮卿卿的手,他知道她喜欢。 她喜欢他捏她的下巴,喜欢他把她压在身下,喜欢他给予她的,温柔的疼痛。 第168章 张滢&十皇子 张滢宫中 阮卿卿心情略复杂,张滢才十五岁,就已经是孩子的娘了,虽然她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小就生育皇嗣的妃嫔,但她是阮卿卿认识的。 张滢挣扎着要给阮卿卿请安,阮卿卿制止了她,她还有些惶恐。 阮卿卿觉得这不至于吧,她平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一点,但也没有这么凶神恶煞啊。 她不知道的是,张滢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皇帝罚了她。 “你身子还好吗?”才十五岁,瘦瘦小小的,阮卿卿简直不能想象孩子是怎么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张滢低着头:“多谢郡主关心,我……一切都好。”说着又忍不住开口,“郡主能不能替我向陛下求个恩典,我……想让父亲进宫来看看他的外孙。” 阮卿卿沉默了半晌:“这于礼不合。” 张淮是男子,身上又无官职。 张滢肉眼可见的失落:“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不该乱了规矩。” “你要是不介意,今日出宫的时候我把十皇子带走如何?”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张滢说着又要给阮卿卿跪下。 这一次阮卿卿没阻止她,张滢的确该谢她。 一入宫的九嫔位分,独居一宫主位的资格;皇子生下来就能自己抚养的尊荣。 别看张滢在阮卿卿面前是卑微了一点,可是她在阮卿身上得到的好处有多少? 大多数时间阮卿卿也不会盛气凌人,甚至称得上一句宽和。 从小顺风顺水,被爱意围绕长大的郡主,其实也很难恶毒,毕竟她想要的,都有人双手奉上。 十皇子小小一团,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虽然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阮卿卿还是很嫌弃。 长得没年年好看,也没年年结实,果然她和沈隽沉的基因就是好。 忍不住捏了十皇子几把,十皇子哭声很小,猫叫似的,不知道为什么,阮卿卿就是很讨厌小孩子,听到十皇子的哭声,还想再捏他几下。 这可不是带着爱意的抚摸,纯粹是恶趣味。 马车很快到了郡主府,张淮在门口迎接。 看到仆婢抱下来的婴儿,张淮很是错愕:“郡主,这是……?“ “十皇子。”阮卿卿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能看看他吗?”皇子啊,流着张家血液的皇子。 这对于张家来说,是殊荣。 阮卿卿似笑非笑:“自然可以,这是你的外孙。” “多谢郡主。” “张修媛在宫中的日子尚可,宠爱平平,但在九嫔位分上,也没人敢怠慢她。刚生了皇子,宫里的好东西自然也有她一份。” “卿卿……”张淮心情复杂,他以为她不喜欢提起滢儿,可是她又为他做了这么多,带皇子出宫,可不是一件易事。 达纯属张淮瞎脑补,于旁人而言是难事,于阮卿卿而言,也就是给李承绎捎句话的事。 阮卿卿也不是不喜欢提起张滢,而是不喜欢张淮主动提起。 皇子毕竟是皇子,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宫外,次日便派人送回了宫。 第169章 柔嘉郡主 这段时间云京倒发生了一件龌龊事。 肖家小公子本来与杨家二小姐订了亲,结果肖家小公子在殿试上中了探花,探花探花,顾名思义,就是最俊美的男子。 柔嘉郡主对其一见倾心。 柔嘉郡主是巡王唯一的嫡女,身份贵重。 肖家小公子倒是重情重义,直言自己已有未婚妻,断然拒绝了柔嘉郡主。 结果次日,杨家二小姐便被人脱光了扔在闹市,杨二小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柔嘉郡主的手笔,但是没证据,巡王府势大,还能如何? 杨家大小姐的夫君还在巡王手底下做事,巡王世子又亲自登门道歉,威逼利诱,权衡之下,杨家只能咽下这口气。 肖小公子倒是有骨气,直言自己就算终生不娶也不会娶一个毒妇进门,但这又有什么用? 逝者已矣,罪魁祸首还活得好好的。 聂自俭倒是想管,可惜柔嘉郡王做得太干净了,没有丝毫痕迹,所以就算柔嘉是板上钉钉的幕后黑手也不能拿她如何。 傅云意冷笑:“跟当年的惠仪公主有得一拼。”一个是毁人清白,一个是当场将人打死。 这位惠仪公主留给阮卿卿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当年唯二给过她委屈受的就是惠仪公主和宸贵妃。 宸太后不提,如今被阮卿卿气得都对她眼不见心不烦了。 惠仪公主死得太早,还真是便宜她了。 宸太后毕竟是皇帝生母,阮卿卿不能对她如何,但若惠仪公主还活着,呵…… 巧合的是,下午阮卿卿就碰上了这位柔嘉郡主,长相清纯,谁知内里是这么一副蛇蝎心肠。 起因是阮卿卿和肖小公子说了几句话,阮卿卿也不知道这是肖家小公子,就是觉得他好看,逗逗小朋友。 毕竟差了十岁,阮卿卿和柔嘉也不熟识,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柔嘉指着阮卿卿便骂:“肖哥哥,我都说了杨小姐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和一个狐狸精搅合到一起!” 得,又是肖又是杨的,阮卿卿懂了,眼前这位,便是柔嘉郡主了。 肖小公子将阮卿卿护在身后,满脸厌恶:“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这个毒妇不配提芷兰的名字!”芷兰是杨二小姐的闺名。 柔嘉郡主怒从心起,她舍不得打肖小公子,便想越过他扇阮卿卿。 阮卿卿无语至极,当年惠仪公主身份比她高,也没这样说打人就打人的,柔嘉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这样,也不怕踢到铁板? 这一巴掌自然没扇到,阮卿卿身后的人又不是摆设。 云栽一巴掌就把柔嘉扇了个趔趄,云栽可没在怕的,今日这人就算是贵妃,她也照扇不误。 哦对了,如今宫里已经没有贵妃了。 肖小公子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儿杵着。 柔嘉被婢女扶着站稳了身子,气急败坏:“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李蕴璃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半点没收力地扇了她一巴掌:“向昭宁郡主道歉!” 此言一出,柔嘉和肖小公子都震惊了。 第170章 柔嘉郡主的下场&昌晋伯 柔嘉不服气:“她是郡主,我也是郡主,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柔嘉脸上两个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阮卿卿觉得李蕴璃也挺可怜的,弟弟妹妹没一个省心的。 李蕴璃扇柔嘉这一巴掌,代表的是巡王府的态度,他出手教训过了,就希望阮卿卿高抬贵手放柔嘉一马。 毕竟他知道,阮卿卿背后,是宫里那位。 柔嘉却领会不到李蕴璃是在救她,梗着脖子:“我死也不会道歉的,你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嫡亲妹妹,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哥哥!” 说完柔嘉便哭着跑了。 次日,柔嘉也被人脱光了扔在闹市,只不过这次扔的不是活人,而是尸体。 惠仪公主的事让沈隽沉抢了先,这一次,李承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心爱的女人。 不是死都不会道歉吗?那就去死吧。 巡王自然不肯就这么算了,杨家没这个胆子,肖家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巡王的矛头便对准了阮家。 阮父也不甘示弱,都是王爷,谁怕谁啊。你是陛下皇叔,他还是陛下隐形老丈人呢。 直到巡王受到了陛下的警告,与此同时,巡王府派出去找证据的人来报,痕迹甚至都没有遮掩,直指上面那位。 巡王不吱声了,巡王妃一病不起。 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赐死,柔嘉郡主是皇家人,放在明面上皇家的颜面有损。 而这件事,也意外地给李承绎赚了一波好名声。 李蕴璃找到了阮卿卿,神色复杂:“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何至于此……” “巡王世子。”阮卿卿神色很冷,“她是你的妹妹,不是我的妹妹。或者说,这番话,你应该去对着陛下说,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柿子要挑软的捏,当一个人到达绝对上位时,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他有多残暴,都不会有人试图对他进行说教。 李承绎刚登基那会儿,抄家灭族的事儿干得还少吗?现在呢,有人骂他吗? 没有,他残暴是残暴,但也确确实实让老百姓过 上了好日子。 老百姓谁管上面坐着的人杀了多少大臣,只要能让他们过得好,他们就会忠诚于君王。 何况李承绎杀的,多是该杀之人。 误杀的肯定有,那又怎样?他没有那么闲一个一个去分辨谁真的该死,他能做的,就是一锅端。 大晔朝不缺人才,就像李承绎一怒之下杀了文景,以后也会有无数个“文景炎”冒出来。 时代的浪潮下,个人的力量真的很微小,李承绎也只是幸好生在了皇家,幸好有一个仁厚的嫡兄。 世上没有神,也不要神话任何一个人。 李蕴璃苦笑:“是我着相了,以后,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吧,娘娘。” 中间隔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爱她,可也不能再将这份爱继续下去了。 柔嘉的事只是一个插曲,让阮卿卿在意的另有其事。 她的小竹马,晋昌伯要来云京了。 阮卿卿十岁之前是个小皮猴,晋昌伯和阮卿卿一样,二人经常上房揭瓦,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好朋友。 昌晋伯的父亲后来调任到了赢州,昌晋伯也随父亲赴任,离开了冀州。 那一年,阮卿卿十岁,之后不久,阮卿卿就因为被西绫国人绑架一事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 昌晋伯的父亲调任赢州一年便因病去世,十一岁的少年继承了父亲的爵位,面对虎视眈眈的宗族亲人,被迫成长。 如今的昌晋伯凭本事被陛下召回了云京,也算不负先父遗志了。 云京城外 阮卿卿特意在城外等他。小时候她调皮,从树上摔了下来,幸好有昌晋伯给她垫着,也因此昌晋伯的眉骨处留下了一道伤可见骨的疤痕。 也幸好他是男子。 马车内 昌晋伯一侧是嫡妻魏氏,一侧是宠妾邱氏。 魏氏不爱昌晋伯,自己娘家又不差,生育了两个嫡子,邱氏活得清醒,对主母恭敬。妻妾之间倒是和睦。 昌晋伯沉声道:“停,去请那位姑娘上来。” 闻言,魏氏没什么反应,她地位稳固,实在不需要在乎夫君的宠爱,倒是邱氏,眼眸闪了闪。 马车很宽敞,昌晋伯的其她妾室和子女都坐的后面的马车,阮卿卿坐三人对面。 说实话,她有点尴尬,昌晋伯娇妻美妾在怀的,她像个电灯泡。 “大小姐,好久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昌晋伯唇角带笑。 的确是很久了,十五年,上一次见面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现在都各自成家立业了。 昌晋伯揽了揽魏氏的腰:“这是你嫂子。”至于邱氏,一个妾便不用介绍了。 又和魏氏低声道:“这是我的儿时玩伴昭宁郡主。” 一听是郡主,魏氏眼神变了变,便要起身行礼,蓬顶很高,倒是不碍事,邱氏也跟着要跪。 昌晋伯没阻止,他和阮卿卿的交情是一回事,尊卑是另一回事。 阮卿卿扶起魏氏:“嫂嫂何必如此见外,我唤昌晋伯一声哥哥,咱们便都是一家人。” 魏氏笑了笑:“礼不可废。” 邱氏倒规规矩矩行完了一个礼,妾是奴婢,也就谈不上什么家不家人的。 府宅提前便准备好了,按说阮卿卿一个女子去外男府中是不合规矩的,但谁让她爹疼她,皇帝又是她的靠山。 略微整理后,昌晋伯打趣阮卿卿:“这些年阮大小姐的事迹我在赢州可都是有所耳闻,先是嫁给了当朝权臣,又嫁给了圣上亲弟。” 昌晋伯这人大男子主义严重,端看他后院鲜明的妻妾等级便能窥见一二,但阮卿卿不同,在昌晋伯心里,阮卿卿不算女人,而是共患难过的发小、兄弟。 亏得阮卿卿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不然非要气死,你说是朋友,亲人也好啊,非要说是兄弟,明明她是个病美人。 “那也比不上纪哥哥满屋子的美人啊。” 昌晋伯姓纪,百年前昌晋伯和昌茂伯是兄弟,二人都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 第171章 老乡 如今的昌晋伯和昌茂伯(纪墨桑父亲)关系已经不近了。 十五年便是一代,隔了六七代,也只剩同宗同姓的面子情了。 “你要是喜欢,回头哥哥挑几个送你如何?”送妾室给兄弟,没毛病。 魏氏在一旁坐着,听到这话嘴角不由抽了抽:把自己的妾室送给青梅,这什么毛病? 邱氏在三人旁边侍奉茶水,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心中泛起无限的悲凉。 前世她是21世纪一个普通女孩,日子不说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放学后吃什么。 一朝穿越,成了小官家的庶女,主母宽厚,倒也没受过什么磋磨。 可惜,命运弄人,娘从小就教她不要与人为妾,嫁个普通人家便好。 可惜,命运弄人。她那位十五年来没给过一个正眼的父亲破荒召见了她,为的,是将她卖个好价钱。 因着手抖,茶水了洒一些出来。 昌晋伯下意识看向邱氏。 邱氏忙不迭跪下:“妾身失仪,请伯爷恕罪。” 昌晋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起来吧。”邱氏一直候得很好,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不介意给她一点体面。 阮卿卿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指了指邱氏:“纪哥哥把她送给我好不好?” 魏氏也看戏,她也很好奇伯爷会不会同意。 邱氏一颗心直接坠入了谷底,伯爷是宠爱她,但伯爷对她的宠爱跟喜欢小猫小狗没什么分别。 果不其然,昌晋伯略一沉吟:“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 昌晋伯叹了口气:“邱氏,以后你就跟着郡主吧。”用惯了的物件,肯定还是有不舍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甚至不知道邱氏的闺名,只知道邱氏姓邱。 除了邱氏,三人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底大了,阮卿卿和昌晋伯生疏不少,虽然彼此都没有男女间的情意,但也需要避嫌。 随意闲话了几句,阮卿卿便告辞了。 她也有些感慨:物非人也非啊。她本来想摸一摸昌晋侯眉骨处那道疤痕的,后来还是作罢了。 不合适。 年龄不合适,身份不合适,一切都不合适。 那样纯真无瑕的岁月,终归是回不去。 阮卿卿也不想回去,如今的她得到了一切,有什么好回去的? —— 阮卿卿过了好几天才想起邱氏也跟着她一起回郡主府了,召见了她,阮卿卿要走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 邱跪在下首,一阵恍惚,多少年了,没人唤过她的名字,提起她都是以邱氏代称。 可是明明,她是有名字的,她叫邱蓁。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 “回郡主,奴婢名唤邱蓁。” “下去吧。”阮卿卿挥了挥手,这个邱蓁给她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是。” 忽然,邱蓁的脚步一顿。 阮卿卿的桌案上摆着几张纸,是秦小枝给她写的信。 “嘤嘤嘤,郡主,陛下真的太可怕了,他的心情就跟薛定锷的猫似的,阴晴不定……” 后面写了什么邱蓁已经无暇在意了,她死死地盯着“薛定锷的猫”五个字。 泪水不知何时打湿了眼眶,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再听到有关现代的一个词汇了,久到她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有多幸福。 阮卿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还有事?” 秦小枝给她写的信没什么特别的,看到“陛下”二字也不至于如此失态,所以,便是因为里面的现代词汇了? “奴婢无事,奴婢这便告退。” 老乡又如何?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况,二十四年的古代生活已经完全磨掉了她的棱角。 那么那位郡主呢?当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还能与她共情吗? 现代尚有剥削人民的资本家,贪污腐败的政治家存在,她又凭什么指望一个封建社会的郡主帮她? 第172章 伪装成宫女1 皇宫 近日宫里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陈妃(蔺烨熔侄女)和桑妃发生了矛盾,不知怎的,陈妃便掉进了太液池里,救上来后太医诊脉说是失去了生育能力。 陈妃自是伤心欲绝,她才十七岁,还想为陛下诞育皇嗣,新皇登基后,除了皇后,未生育子嗣的嫔妃都要去寺庙清修。 桑妃也欲哭无泪,她一个其它国家来的公主,还没站稳脚跟,实在犯不上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总之,这件事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桑妃关系到桑南国,皇后不好决断,只得询问李承绎的意思。 李承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按规矩来。” 按规矩来,便是降位禁足了。 桑妃从正二品妃位降到了从四品婉仪位,连降五级,本来也要禁足的,巧合的是,宣旨那天桑婉仪昏迷了,御医一诊脉,怀孕了。 足是不用禁了,但降到了从四品婉仪位,孩子生下来后自己也养不成了,多半还要送到陈妃那儿去。 秦淑妃和阮卿卿说起这件事时叹了口气:“宫里真的处处是算计,人人都有一副七窍玲珑心。” 萧才人心情也有些低落:“是啊,舒窈,不,容贤妃娘娘如今也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从前的容舒窈要靠秦小枝庇护,可如今她也成了四妃之一,自然不肯再跟在秦小枝身后。 纤婉仪(前任德妃的妹妹)以为掰倒姐姐自己就能上位,可她也不想想,牵扯到了昭宁郡主,陛下厌烦了她姐姐,又如何再愿意见到她? 如无意外,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婉仪位分上老死了。 若是她姐姐没有被废,向陛下求个恩典将九公主养在德妃膝下也是好的,她也能常常见到,不像如今,想见自己的骨肉都千难万难。 说起太医,阮卿卿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子,女主是宫女,男主是太医。 “淑妃娘娘,您这儿有宫女的衣裳吗?” 对不熟悉的位高之人(没交心的)用“您”这个称呼是阮卿卿的习惯。 “郡主……您要做什么?” 秦小枝用您一是表尊敬,二是阮卿卿用“您”,她也习惯用“您”了。 阮卿卿笑了笑,没接话。 秦小枝和萧沅黛对视一眼,眼里是同样的激动与八卦神色,看文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们,昭宁郡主要搞事。 “青桅青酌,去找一套宫女衣裳出来。要干净的,没用过的。” “是。” 大晔朝的宫女服饰就是粉白相间的拖地襦裙。 阮卿卿去阁间换上,非但没折损她的美貌,反而显得她灵动清纯。 几乎一换上,阮卿卿就感觉到了不适,太重、做工还粗糙,她以前的衣裳都是薄如蝉翼的,什么雪缎锦、浮光锦、织金锦、云绫锦……后妃用的都是她挑剩下的 有时候阮卿卿懒得挑,李承绎就把所有的好料子都给她留着。 “郡主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再素的衣裳也掩不住您的芳华。”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说的便是您的吧。您站在那儿,连月亮都要黯然失色。” …… 二人狂吹彩虹屁。 阮卿卿想到了映月和红玉,那两个小家伙也是这样,嘴甜得紧。 李承绎也看出来了她挺喜欢映月和红玉,但就是不提送给她的事,无非就是想她多进宫看他几次。 没办法,谁让他是阮卿卿的正宫呢,她宠他。 第173章 伪装成宫女2 秦、萧二人虽然激动,却不敢真的跟着阮卿卿去看戏,昭宁郡主是陛下的心头肉,她们就是路边草。 看热闹,那也得有命看才行。 太医署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刚生了孩子的五个妃嫔要调理身子,陈妃伤了身子要调理,桑婉仪还怀着自然怠慢不得。 陈妃和桑婉仪的宫女又杠上了,都要请同一位岑太医。 黄太医(阮卿卿怀孕时替她诊脉的那个)她们是不敢想的,这位岑太医呢,年纪不大,医术却了得,高位嫔妃有个头痛脑热的都喜欢叫他。 岑绪宁神色散漫地站在一旁:“两位,决定好没有啊?“ “我先来的,你凭什么截胡!” “就凭我家娘娘在二品妃位上,你家娘娘如今不过是个四品婉仪,也配和我家娘娘争!” 说着说着二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又有上前拉架的,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岑绪宁乐得看戏,他敢这么嚣张是有原因的,他嫡亲大哥是池州岑氏的家主,他不顾家人劝阻,非要进宫当御医。 身份摆在那儿,旁人自然敬他几分。 加之陈妃和桑婉仪又都不算多得宠的妃嫔。 阮卿卿也看戏呢,穿着宫女的衣服,倒是没几个人注意她。 “喂,小宫女。”岑绪宁走过来,敲了敲阮卿卿的头。 他注意到阮卿卿的原因很简单,漂亮。 然后越看越不对劲,这小宫女的状态怎么跟他差不多?后宫娘娘的戏也敢着,胆子真大。 “你敲我干什么!”阮卿卿怒目圆睁。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这段时间这么爱装傻白甜。 “你选一个呗,我是去陈妃娘娘那儿还是去桑婉仪那儿?” 此言一出,陈妃、桑婉仪两方的宫女也不扯头花了,全都恶狠狠地看着阮卿卿。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是桑婉仪的宫女先到,自然该去桑婉仪那儿。” 废话,陈妃认得她,她还要去看戏呢这么快被揭露身份有什么意思。 桑婉仪的宫女得意了:“姑娘所言是极。” 陈妃的宫女不干了:“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没眼见儿,知不知道我家娘娘……” 话没说完,因为岑绪宁已经拉着阮卿卿往桑婉仪的宫女领路的方向走了。 陈妃的宫女气急败坏,转头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妃,可惜陈妃翻遍后宫也没找到符合描述的宫女。 路上 岑绪宁忍不住开口:“你不怕吗?那可是陈妃娘娘, 除了皇后、秦淑妃、容贤妃、虞夫人,就属她位分最高,她还是陈王的嫡孙女。” 阮卿卿表示:谁让陛下宠我呢。 嘴上说的却是:“那你刚刚还问我这个问题!” 岑绪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她会回答,他就是嘴贱,想着看被架在火上烤的她还能不能那么淡定,事实证明,她真的能。 一行人到了桑婉仪的宫殿,因着降位,她从玉芙宫的正殿搬到了偏殿。 桑婉仪坐在软榻上,神色间是化不开的哀愁,人 又生得纤细,弱柳扶风:“辛苦岑太医跑一趟了。” “娘娘客气。”岑绪宁拱了拱手,不知道还以为他有多尊敬这些后妃。 阮卿卿有些不高兴,她吃醋是不定时的,总之现在,她吃醋了。 蓝眼忧郁美人,李承绎真有福气。 这一不高兴,阮卿卿就坐了下来。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阮卿卿身上。 岑绪宁正在给桑婉仪诊脉,闻声回头,眉心跳了跳:“娘娘,这是在太医院打杂的小宫女,不懂规矩,还望您恕罪。”眼神示意阮卿卿快起来。 桑婉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身为嫡出公主,她在桑国南自是尊贵无比,可来到大晔不足半月,她先是降位,现在连一个小小宫女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却只能强颜欢笑,岑太医身份特殊,得罪他没有好处,加之她刚被降位,需得低调行事。 “既然只是无心之失,日后好好学习宫规便也罢了。” 桑婉仪的宫女立即接话:“娘娘宅心仁厚不与你计较,你还不快起来,也亏得是我家主子仁善,换了严苛的主子,将你送到内刑司也是有的。” 进了内刑司的宫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第174章 伪装成宫女3 阮卿卿可能起来吗?那肯定不可能的。 心里又开始犯矫情:她怎么这么可怜,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她。 一时间,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岑绪宁嘴角抽搐: 这小宫女怎么非要这么作死呢。至少明面上,他对着桑婉仪都是恭敬的。 其实说起来,一国嫡公主的身份并不比他这个世家小少爷差,何况人家还是陛下的女人。 “你——”桑婉仪的宫女指着阮卿卿,作势要把阮卿卿拉起来。 突然,殿外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桑婉仪毕竟是公主,她的身后还有桑南国。 按宫规处置是不能乱了后宫规矩,但私底下,皇后还是要宽慰一二。 何况,明眼人都知道,桑婉仪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但,皇帝不管,皇后看戏,这个后宫,还颇有点养蛊的味道。 总之大乱子出不了,因为帝后二人都是手段雷霆的主,小乱子,乱就乱吧,反正乱了双方都要受罚,当然像陈妃这样被算计但又没有罪名的另当别论。 桑婉仪走至门口跪迎,众人齐齐下拜:“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皇后扶起桑婉仪:“妹妹有孕在身,不必行此大礼。”说着便要往内室走。 “皇后娘娘!”岑绪宁焦急开口,那小宫女还在内室稳稳当当地坐着,真是…… “桑婉仪身子虚,如今怀着龙胎,不宜走动……” 桑婉仪自然知道岑太医为何要说这样的话,那贱婢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岑太医如此维护,只怕二人早已有了苟且之事。 “臣妾不碍事的,皇后娘娘屈尊降贵来臣妾这芳华阁,臣妄岂敢招待不周?” (桑婉仪不是一宫主位,不能说玉芙宫是她的,芳华阁是偏殿名字) 皇后似笑非笑,率先朝内室走去。 岑绪宁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说到底,他和那小宫 她也只有一面之缘,若是……只能怪她不懂规矩,命数如此。 岑绪宁如今尚未娶妻,府中妾室却是不少,从十五岁起,他的后院就陆陆续续进了通房、妾室。 皇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摇椅上的阮卿卿。 眼眸闪了闪:“卿卿怎么到这儿来了?” 因着阮卿卿穿着宫女衣裳,皇后便没有叫破她的身份。 岑绪宁和桑婉仪俱是一惊:皇后娘娘竟然对这个小宫女\/贱婢如此和颜悦色? 刚才呵斥阮卿卿的宫女瑟瑟发抖,她竟然训斥了皇后娘娘跟前的宫女,往小了说,是她这个做奴婢的胆 大妄为;往大了说,便是桑婉仪对皇后心有不满,有取代之心。 不管皇后罚不罚她,桑婉仪为了避嫌,一定会重罚于她,思及此,宫女眼中一片灰败之色。 阮卿卿很委屈:“皇后娘娘,桑婉仪欺 负我。” 桑婉仪顾不得腹中的孩子,猛地跪了下来:“娘娘明鉴,臣妾不知道这是您跟前的宫女,何况臣妾只是让她起身,试问这满宫中何曾有主子坐着,奴婢不经主子同意便坐下的道理!” 皇后心中冷笑,的确没有这样的道理,但人家是昭宁郡主,是陛下的心肝肉,别说你,便是本宫跪着的时候,她也能坐着。 “从前没有,如今不就见到了?” “皇后娘娘……”桑婉仪咬唇,手死死地掐住掌心,她不觉得皇后会多在乎一个宫女,无非就是借机敲打她。 皇后看桑婉仪那蠢样都快被气笑了,她是正宫皇后,又生育了嫡子,地位稳固。桑婉仪一个外来的公主,也不想想自己配吗? “原以为你是个懂规矩的,陈妃的事本宫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如今看来,落得这样的下场未必没有你自己的原因!”皇后冷笑,“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起来!” 怀了龙嗣又这儿!如何,当年的白美人不也怀了龙嗣,陛下的那一脚她记忆犹新,陛下他,是真的没把后宫嫔妃的命当命。 阮卿卿跟着皇后到凤仪宫,其实她知道皇后不喜欢她那又怎样,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刚进门,奶娘就急忙来报:“娘娘,四公主一直哭个不停……” 相比于容贤妃更在乎儿子,皇后更在乎的是女儿。 不过,容贤妃能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皇后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沈小国公。 (沈小国公好是好,但允许纳妾这一点对嫡出公主来说是耻辱 ) 皇后甚至顾不得身边的阮卿卿,“快把明绰抱给本宫看看!” 皇后脸上的关心不似作为,哄孩子的动作也极尽温柔。 四公主很快便不闹了,睁着大大的眼睛:“母后,母……母后……” “母后在这儿,明绰乖……” 第175章 伪装成宫女4 皇后不爱皇帝,但她爱她和皇帝生的女儿。 阮卿卿想:皇后对四公主这么好,甚至到了忽略五皇子的地步,未必没有亏欠的意味在里面。 “郡主要看看明绰吗?”皇后突然出声。如果陛下的意志不改,阮卿卿就将是四公主的未来婆母。 “好。” 阮卿卿轻轻摸了摸四公主的脑袋,四公主吐着泡泡,冲阮卿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这可不像对待二公主,三公主那么随意,四公主是嫡出,身份贵重。 皇后很快便让宫人将四公主抱下去了,原因嘛,便是她看出了阮卿卿隐约的不耐。 宫人端上来一件崭新的宫女服,与阮卿卿穿的不同,皇后命人拿来的这件是用上好的料子做成的。 为皇后者,要大度,不能对皇帝付出真心,由爱故生怖,皇后是后宫之主,是皇子公主的嫡母,却唯独不可以是皇帝的妻子。 阮卿卿觉得王幼璃简直是天生的皇后,她也曾对李承绎有过幻想,但很快清醒;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从不与后妃争宠。 所以李承绎也会给她体面。 可,哪有什么“天生的皇后”呢?不过是向命运妥协罢了。 走不出、看不破、挣不脱的命运。 神龙殿 李承绎看到阮卿卿的时候愣了一下:“你这是……?” 阮卿卿走到他面前:“我今日去见了桑婉仪,她怀了你的孩子,我好难受。阿绎,以后不要再宠幸那些妃嫔了好不好?”阮卿卿说着又坐在了他旁边,将头埋进他怀里。 李承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他宠幸后妃的原因有三。 一是为了生育皇嗣,皇家历来讲究多子多福。 二是为了消谴,他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三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卑微。 李承绎抬起阮卿卿的脸:“你不想让后妃给朕生孩子,但是你自己……”李承绎顿了顿,“又不愿意给朕生。你想让朕只有你一个女人,可你自己却做不到对朕忠贞。卿卿……要求朕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做到了吗?” 他也是人,也会痛,做不到毫无尊严丢弃底线地爱她。 世间女子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卿卿不同,卿卿是个贪心的小怪物。 “阿绎,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泪水浸湿眼睫,润湿眼尾泪痣,滴落到了李承绎的手上。 “别哭,朕不生气。” 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呢?她那么柔弱,仿佛他轻轻一掐就能捏断她的脖子,可是她一点都不软弱,这样很好,他就不用担心她会被别的男人哄骗了去。 他的卿卿,聪明着呢。 李承绎批阅奏折,阮卿卿坐在他旁边神游。 她刚刚不该说那样的话的,可是她为什么说了? 因为爱吗? 不,这个字太沉重。 因为习惯,习惯了在他面前口无遮拦,简单来说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太医院 岑绪宁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阮卿卿:“小宫女, 你一天都这么闲的?皇后对你还真好,你知道上次桑婉仪跪了多久吗?一天一夜,桑婉仪最后都晕过去了,孩子差点没保住。” 岑绪宁摇摇头:“真不知道皇后看上你哪点了。” “我漂亮。” 这……岑绪宁的确没法反驳。 等等……皇后放一个这么漂亮的宫女在身边,该不会? 这些年皇后宠爱平平,陛下也就初一十五的时候会去凤仪宫。 岑绪宁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看眼前的小宫女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冒出了一丝火气来。 “你……” “岑太医,不好了,我家娘娘见红了,您快随奴去看看娘娘吧。”桑婉仪的宫女一脸焦急之色。 阮卿卿一看,啧,换了一个,也不知道先前那个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先前便说过桑婉仪的身子需得小心养护,再也出不得岔子,如今这般,我去了也是回天乏术。” 他的确有天赋,但医术一道,只有天赋是万万不够的,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那怎么办……”小宫女急得快哭出来了。 正巧黄太医从里面出来,小宫女想也没想便“咚”地一声跪了下来:“黄太医,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奴婢求您了……” 第176章 伪装成宫女5 黄太医叹了口气,都说医者仁心,他又何尝愿意见死不救呢? 但当年他私自给白美人看诊,陛下便重罚了他。再是医者仁心,总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搭进去吧。 岑绪宁倒是隐约知道一点内情,当今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黄太医便和那位白月光有着关系。 起初他是不信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拒绝陛下? 直到有一次他和黄太医一起喝酒,黄太医酒后失言,他才知道那是真的。 因为黄太医替白月光诊过脉,所以陛下不许黄太医替后妃诊脉。 岑绪宁不懂,到底有多爱,才会做到这个地步? 阮卿卿突然出声:“黄太医,您不去看看桑婉仪吗?” 黄太医一惊:“郡……姑娘说的是,老夫这便去。”这下好了,白月光发话了,陛下便是怪也怪不到他身上来。 只是……看着阮卿卿身上的宫女服,黄太医嘴角抽了抽。 郡主这是在搞什么?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年轻人了。 “多谢黄太医,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来生必当结草衔环相报。”小宫女激动不已。 阮卿卿有时候真的挺不能理解奴婢对主子的忠诚。 主子践踏奴婢,辱没奴婢的尊严和人格,但只要对奴婢稍稍好一点,便能得到奴婢的忠诚。 实在可笑。 岑绪宁瞳孔猛地一缩,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行人一起去了桑婉仪宫中。 桑婉仪痛得死去活来,连看到阮卿卿都没什么反应。 黄太医不愧是院正,岑绪宁束手无策,黄太医却游刃有余。 桑婉仪见红的原因也找到了,一盆摆放在角落的不起眼的百合花。 百合花本身无毒,但它的香味特殊,会使孕妇情绪激动, 加之这盆百合花里还混合了麝香。 照理说,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怀孕妃嫔的住处。 “那是陈妃送给本嫔的。”桑婉仪咬牙切齿。 得,事涉皇嗣,只能请皇后主持公道了。 阮卿卿突然就有些厌烦,径直朝外走去。 没人敢拦,桑婉仪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儿呢。 岑绪宁也跟着走了,他自认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 黄太医……黄太医他也走了。废话,郡主不在场,要是陛下追究起来怎么办? 何况皇后那儿他都不去,却去了一个嫔妃宫里,这不得罪人吗? 一时间,桑婉仪宫里连个做证的人都没了。 桑婉仪差点又气晕过去,只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不受宠,母族又鞭长莫及,何况若是桑南王真在乎她,便不会送她来和亲。 到了一处宫道,岑绪宁扯住阮卿卿的袖子,神色复杂:“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若她真的只是个小小宫女,皇后对她的 态度不会如此和善,黄太医也不会听她的话。 他没有错过 黄太医看到她时眼里的震惊,他们分明……是认识的。 黄太医看到二人拉拉扯扯,赶紧换条道走了。 他是真的佩服昭宁郡主勾三搭四的能力,若是他的孙女有昭宁郡主千分之一的功力,也不至于进宫三年还是个美人。 是的,黄太医的孙女也进宫了,黄太医本身是不同意的, 他见识过陛下有多纵容昭宁郡主,知道孙女进了宫也就 是个玩意儿。 但架不住孙女性子倔,非要进宫来争一番荣华富贵。 黄美人如今才十八岁,却已然失了斗志,也不提什么光宗耀祖的话了。 这样已好,早日认清自己,平平安安就够了,他也不想一大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猜?”阮卿卿神情散漫。 岑绪宁苦笑,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是他希望那是假的…… “我是阮家嫡长女。” “你……”岑绪宁眼中的惊讶更甚,他只以为她是陛下的白月光,可阮家嫡长女,是陛下曾经的弟媳。 二人自然是不欢而散了。 陛下求而不得的人物,岑绪宁岂敢染指? 阮卿卿很无聊,身份被揭破了,也没必要再穿宫女衣裳了。 刚走至紫竹苑,便见一宫装女子从假山上滚了下来, 宫女的惊呼声,宫装女子的尖叫声,满地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宫装女子便是婕妤庄氏,因着腹中有四个孩子,才一月的身孕,肚子也已经微微隆起。 另一个小嫔妃急急忙忙从假山后跑了下来,口中喃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 庄婕妤在宫女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狠狠地扇了小嫔妃一巴掌:“你这个贱人!” 一群宫女请太医去了,另一群宫女则是去请皇后做主了。 阮卿卿心情略复杂,这才多久,桑婉仪前脚出事,庄婕妤后脚后脚又出了事。 第177章 伪装成宫女6 正看戏呢,火便烧到了阮卿卿身上。 被庄婕妤扇的小嫔妃突然指向阮卿卿:“婕好娘娘,嫔妾是冤枉的,那个宫女鬼崇崇地站在那儿,定然跟幕后真凶脱不了干系!” 庄婕妤忍着痛,抬眼望去,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前世她被渣男贱女联手背叛,死不瞑目。 幸而死后绑定了生子系统,这是她的第七个任务,在以前的任务中,不管天命之子之前对她有多恶劣,只要她怀上了天命之子的孩子,天命之子都会将她放在手掌心里呵护。 这一次却不同,天命之子除了赏赐了她一番,便没有别的表示了,这样的落差让她如何能接受,整个人也不免变得心浮气躁了起来。 而阮卿卿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眉宇间还泛着病色, 前世抢她男朋友的白莲便是这副作态。 “把那个贱婢给本嫔抓起来!” 暗中保护阮卿卿的侍卫正犹豫要不要现身呢,便听得太监唱和:“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刚从桑婉仪那儿过来,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后宫接二连三出事,她倒是不知,后宫中何时出了一位高人。 还没走近呢便听到庄婕妤的那句“贱婢”,神色一变。 走近一看,果真是昭宁郡主:“派人去请陛下过来。” 庄婕妤怀着皇嗣,皇后不能随意处置,但胆敢辱骂昭宁郡主,皇后也不能瞒着,否则日后若是陛知道了她也要受牵连。 众人都跪地恭请皇后凤安,庄婕妤也必须跪着,没办法,这是规矩。 御医是没必要来了,皇后刚才就示意宫女去把御医拦下,凭她对陛下的了解,只这“贱婢”二字,庄婕好不死也得脱层皮。 阮卿卿冲皇后点了点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脾气太好了,庄婕妤骂了她她都没有发火,不为别的,她嫌掉价。 皇后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两个后妃,笑着对阮卿卿道:“昭宁郡主怎么到宫里来了,也不知会本宫一声,本宫好招待郡主一番。” “您太客气了。” 庄婕妤心里一惊,极力安慰自己:只是个郡主,她肚子怀的可是皇嗣。 另一个小嫔妃已经快吓傻了,她比庄入宫早,自然知道昭宁郡主是何等人物。 李承绎来得很快,神色阴沉,二话不说便大力踹了庄婕妤一脚:“贱妇!” 庄婕妤一骨禄滚到了假山旁,头磕到石头上,登时便破了相。 “陛下,臣妾不是故意,臣妾知道错了,陛……陛下……臣妾不知 道那是郡……”庄婕妤爬到李承绎脚边,满脸血污,小腹也在不停往外渗血。 话没说完,李承绎抬起脚,狠狠地在庄婕妤小腹碾过。 “啊!”庄婕妤发出尖锐的惨叫。 不多时,便没了气息,一尸五命。 皇后瞧着都有些心惊胆战,她终究,还是低估了陛下的心狠程度。 至于那个胡乱攀咬阮卿卿的小嫔妃,也是一杯毒酒赐死。 这可不是普通的毒酒,小嫔妃活生生痛了五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肠子都流了一地,穿肠烂肚而亡。 第178章 生子系统 [叮…正在绑定宿主…] 阮卿卿本来在看戏呢,便听到脑海中传来了轻微的电流声。 [你是什么东西?]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我是生子系统,宿主,只要你接受绑定,就能一胎十 八宝,去往不同的位面为天命之子诞下子嗣] 果然如此,生子系统?庄婕好死后她便听到了这个奇怪的声音,看来庄婕妤之所以能怀上四胎胎便是这个所谓生子系统的功劳。 所以说,李承绎是天命之子? [你为什么选我?]她看起来很想生孩子? [经系统综合判定,宿主的智慧值为95%魅力值为100%一定能为天命之子生下完美的继承人] 这是sss+的任务,并且它投放错了时间节点,现在的世界是重启后的世界,系统本来也没指望庄婕妤能完成任务,生子系统和雅若的攻略系统一样,想要的都是天命之子的真心,借此获取小世界气运。 “阿绎,我有话跟你说。” 系统隐隐有些不安[宿主,只要你为天命之子诞下子嗣,他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绑定我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阮卿卿很奇怪,来自未来的系统为什么也会有这种陈腐的思想? 用一个孩子拴住男人,并且是富有四海大权在握的帝王,不可笑吗? 李承绎“嗯”了一声,对皇后道:“庄婕妤也不必葬入妃陵了,皇后处置了吧。” 皇后俯身行礼:“臣妾遵命。” 神龙殿 李承绎将阮卿卿抱进怀里:“怎么了?” “刚刚我脑海里有个自称系统的声音……” 系统在阮卿卿脑海中疯狂警告。 可惜,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的法则。 系统能穿梭位面,相应的,系统和宿主解绑却又没有找到下任宿主的空档,若是被天命之子发现了其存在,便只能任人宰割。 很快,一个小团子从空中掉了出来。 声音奶萌奶萌的:“嘤嘤,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失策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没想到跟大反派天命之子是一伙的。 是的,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天命之子并非心怀正义的正面角色,而是妥妥的坏人反角。 李承绎也没想到自己愤怒之下虐杀了庄婕妤之后会有如此失获,如此,雅贵嫔也不必活着了。 雅贵嫔临死之前总算聪明了一回,口中喃喃:“原来后世传颂的千古一帝的功绩,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陛下,臣妾甘愿赴死,只求……您能善待十一皇子。” 李承绎没说话,十一皇子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苛待。 十一皇子送去了宸太后处,宸太后本来是不乐意的,但十一皇子聪慧过人,又生得玉雪可爱,久而久之,宸太后也真心疼爱起了这个孙子。 当然,养在太后处,十一皇子也彻底与大位无缘了。 生子系统被用在了粮食、牲畜上,大晔朝的粮食大大增产,解决了困扰封建王朝千年的饥荒问题,充盈的牲畜也让人民过上了天天能吃肉的好日子。 至此,人民对建昭帝的敬畏之情再上一个台阶,家家户户都主动为他们的帝王立长生碑。 攻略系统的效用太过恐怖,李承绎自然不能随意将它交给下面的人,但,在日后的大晔与大晁一战中,攻略系统也发挥了显着的作用。 第179章 后续2 阮卿卿都觉得李承绎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生为庶子,却有仁厚的嫡兄;身为帝王时,又有送上门来的系统,偏他自己还勤政,励精图治,这样一个男人,活该他青史留名。 这段时日李承绎肉眼可见的高兴,阮卿卿也很高兴,她的男人,是那样的优秀。 “卿卿真是朕的小福星。”李承绎亲了亲阮卿卿的额头。 “那要是我不是福星,阿绎就不喜欢我了吗?”阮卿卿撇嘴。 李承绎很认真地思考了下二:“不是。” 他喜欢她,是一种感觉。 无关身份,无关容貌,他爱她,不需要理由。 “骗人。”阮卿卿嘴上说着不信,但内心深处是信的。 不为别的,若不是喜欢,皇帝没必要对她这么好,毕竟,她身上并无利益可图。 若说是因为她的美貌,那便应该将锁在深宫中,就如同她对蓝眼睛小侄子做的那样。 李承绎一把抱起阮卿卿:“既然卿卿不信,朕便用实际行动告诉卿卿,朕到底有没有骗人。” 不知道李承绎从哪里学来的招式,反正阮卿卿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泪珠坠在殷红泪痣上,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 李承绎怜爱地亲了亲阮卿卿眼尾的泪珠,惹得她身体不停颤抖:“口是心非的卿卿。” 这样的柔弱易折,没有了……浇灌,又如何能活下去呢? 并且还需得是这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才能养活这一株名贵的花。 “我才没有……”阮卿卿的腰被李承绎……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她身体的柔韧性很好,他也知道,她喜欢。 这样的动作不带任何羞辱意味,李承绎也不是在用她……,他的力道掌握得很好,他知道那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 容贤妃怀孕了。 人的欲望是会不断上涨的,从前的容贤妃只想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如今,她爬到了四妃之一的位子,自然也想争一争太后的位子。 得不到爱情,自然便想要权势了。 六皇子无缘大位,再生一位健康的皇子便势在必行。 黄美人(黄太医孙女)这个八百年见不到陛下的小嫔妃破天荒侍了一次寝,竟也好运地怀上了皇嗣。 黄太医又是欣喜又是担心,但不管他心里怎样复杂,他都不能去见自己的孙女一面。 毕竟,规矩大过天。 苏绾儿也怀孕了,摒弃了天真的苏绾儿在宫里混得倒挺如鱼得水,怎么说也是大家族教养出的嫡女,容貌才艺又都不差。 谢昭仪(谢折文嫡妹)有孕。 何妃(被楚望泞算计的前前任贤妃)有孕。 一时间,宫里竟有了六个怀孕的。 —— 威远侯府 这是阮卿卿和杜素绾冷战后杜素绾第一次邀请她到威远侯府。 阮卿卿去了,不为别的,当年的事,她对前太子妃有愧。 若是前太子妃像前裕王妃那样辱骂于她,她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前太子妃没有,反而对她温声细语。 她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 先太子死后,前太子妃便离开了云京。听说前太子妃筹钱修建了育幼堂,专门用来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 其实阮卿卿觉得,先太子和太子妃很般配,都是善良到极致的人,温柔而坚定。 如果没有她,没有李承绎,他们会是恩爱的夫妻,仁善的帝后,被史书铭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帝后。 是的,先太子在世时,府中没有一个妾室,他深知女子的艰难,所以断然不肯纳妾,尽管太子妃多年无所出,尽管那个时候他并不爱太子妃。 第180章 曹家表妹&岑绪宁 杜素绾站在门口,行了一礼。 阮卿卿没有扶她,三观不一致的人,做不成朋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此番贸然邀请郡主,实在叨扰到您了,愿您勿怪。” “世子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所为何事?” 去清河的那一次,因为有沈时欢的事,二人倒是同仇敌忾,如今竟也生疏至此了。 “我有个表妹曹氏,将参加明年的后宫大选。” “世子夫人的意思是……?”她不可能帮忙的,明年的后宫大选是秦淑妃与容贤妃协助皇后操办,要找也不该找她。 杜素绾笑了笑:“我那表妹心气儿高,此番我就是想让她认认人,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正说着,杜素绾拍了拍手,一位灵动活泼的女子跑了进来,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稚气,憨态可掬。 “臣女曹氏,见过郡主殿下,郡主您可真跟那画上的人物似的,真真是好看。”嘴角弯起,梨涡甜甜,“臣女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只会这‘好看’二字,还望郡主勿怪。” “两江总督的那个曹家?” “正是呢。”曹氏隐隐有些骄傲,“难为郡主在云京多年还知道曹家,臣女真是不胜荣幸。” 杜素绾抚额,她这个表妹心思不坏,但就是说话不经大脑,什么叫“难为”“还”,这是在讽刺昭宁郡主没见识吗?连朝中重臣都不该知道。 阮卿卿也略微无语,但她也不至于和一个小朋友计较:“曹小姐真是活泼可爱。” 曹氏笑得更开心了:“哎,我娘也经常夸我可爱……” “嘉恬,你先出去,表姐有话跟郡主说。” “哎,好,那我就不打扰表姐和郡主叙旧了。”曹氏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不适合后宫。”看李承绎以前对苏绾儿的态度就知道,皇帝不喜欢蠢的。 杜素绾叹了口气:“是啊,可惜姨父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曹大人是重臣,但他还想更进一步,做权臣。 阮卿卿把玩着手中茶盏:当皇帝,可真好啊。 后宫半数以上的妃子都是能当皇帝女儿的年纪,日后,皇帝越来越老,但进宫服侍他的贵女却永远都是十五六岁的鲜嫩年纪。 真是好。 —— 今日阮卿卿画了个灵蛇妆,梳着灵蛇髻,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却实在好看。 额心、眼下、嘴角两侧都贴着花钿,妩媚动人。 玫瑰红蹙金双层绫长尾鸾袍,搭配九尾凤钗,杏眼圆圆,殷红泪痣与花钿互相衬映,明媚又勾人。 可巧今日岑绪宁休沐,平日里万年遇不上的人,今日便遇上了。 岑绪宁身旁跟着一位女子,眼尾同样有着小红痣,只是阮卿卿眼尾的小痣红得滴血,那名女子痣的颜色则浅淡得多。 岑绪宁瞳孔一缩,他身旁的贵妾孙氏注意到岑绪宁的神色变化,心中生起深深的戒备。 她本是青楼花魁,不久前被岑公子拍下了初夜,以她的身份,做个贱妾便顶天了,谁曾想,岑公子竟给了她贵妾的身份,让后院诸妾羡慕不已。 毕竟在此之前,岑公子后院也只有通房、贱妾和良妾,并无贵妾(贵妾一般是主母的陪嫁) 阮卿卿有些恶心,这是找了个替身? 李承绎也找替身,但人家是皇帝,岑绪宁,算什么东西? 二人即将擦肩而过之际,岑绪宁突然抓住了阮卿卿的手:“郡主……” 第181章 岑家兄弟 阮卿卿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岑太医有事吗?” 岑绪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副头面,送给你。”岑绪宁说着便让身后小厮上前。 这是一副赤金嵌南珠头面,包括一支顶簪,一对鬓钗,一对长簪、一支挑心、一枚分心、一对掩鬓、一对耳坠、一对手镯、一对戒指,花钿、小钗啄针若干。 孙氏忍不住开口:“爷,您不是说那是给妾买的吗?” 阮卿卿脸上的表情很难以言喻:“我看起来很缺这些?” 岑绪宁身侧的那个女子一股子风尘气,不知道是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 岑绪宁很尴尬,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送给青楼女子的东西的确不该拿到她面前污了她的眼。 “主子说话的时候,有你开口的份儿吗?”岑绪宁猛地扇了孙氏一巴掌。 孙氏跪了下来:“妾知错了。” 心中苦笑,这几日岑公子的宠爱竟让她恃宠而骄了起来,出身青楼,便是一辈子的下贱,她早该认清自己的身份的。 岑绪宁示意小厮将赤金嵌南珠头面拿去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没跟你一起吗?” “你当他跟你一样闲?”阮卿卿这话说得很冲,今日的岑绪宁哪哪都让她看不顺眼。 岑绪宁是家族小少爷,自小金尊玉贵的,听了这话脾气也上来了:“是啊,我肯定闲,比不上昭宁郡主,嫁了两次,还能吊着那位,说不得哪天皇后都得退位让贤,好手段,实在是好手段。” 阮卿卿的火气也腾地一下上来了,但她竭力忍耐着自己的脾气,年少时不懂事,她差点杀了宣平侯。 想在现来,就算有皇帝在她能全身而退,但宣平侯骁勇善战,又无错处,还是坚定的保皇派,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朝中大臣岂不人人自危? 好吧,其实也不用忍,岑绪宁是世家子弟,还是无足轻重的小少爷。 (当年对崔允动手是暗中的,崔家有继承人,她没有弄死崔允珩也有怕崔家大乱的考量在,毕竟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阮卿卿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岑绪宁一巴掌。 岑绪宁冷笑:“就这么点力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是在勾引我。”其实很疼,但他就是嘴硬。 “二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岑绪州过来的时候便见岑绪宁和一华服女子僵持而立,地上跪那个被他忽略了,妖妖娆娆的,二弟还真是不讲究。 走近一看,岑绪州神色一变,是她! 十五岁那年,岑绪州救了个落难的小姑娘,又精致又病弱,他本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却鬼使神差地救了她。 他问她怎么报答他,她说以身相许。结果她在他这儿骗吃骗喝,最后不告而别。 他也是傻,回池州后硬是要和未婚妻退亲,被父亲好一顿毒打。 再相见时,他已经三十岁了,有七八个子嗣,嫡长女今年十四,他此番来云京便是因为他的嫡长女将参加明年的后宫大选。 “大哥。”岑绪宁拱了拱手,他这人最敬重的便是他的兄长,“我和昭宁郡主说几句话。” “昭宁郡主?”岑绪州意味不明地重复。这些年昭宁郡主的事迹可谓是流传甚广,他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小姑娘。 没错,岑绪州有妻有妾,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间装着朱砂痣。 “岑大人。”阮卿卿眨了眨眼,十岁那年哥哥以身作饵引开了西绫国人,落难的她便是被眼前这位岑大人所救。 岑绪宁总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既然大哥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岑绪宁这会儿倒是冷静了,帝王的女人,不是他可以嘲讽的。 岑绪州也拱手:“有缘再会。” 孙氏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她不知道的是,她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岑绪宁刚才口不择言之下提到了皇后,听到的仆从,都得死。 第182章 岑绪州 这个缘分来得很快,岑绪请阮卿卿一叙儿时旧情。 叙旧之地是岑家一处闲置的房产,此番岑夫人、岑绪州的妾室, 嫡子嫡女女庶子庶女都来了云京。 岑绪州的嫡长子,此前考中了榜眼,但那时池州出了事,岑绪州抽不出空过来。 岑绪州的妻妾子女住的是岑家在云京的老宅,岑绪宁住的自然是另外的地方。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岑绪州的心情略复杂,一方面他想见她;另一方面,她真的赴约了,便说明传闻是真的,她喜欢勾三搭四。 “绪州哥哥难道不想见到我吗?” 阮卿卿今日的装扮很清雅,一身水绿色的长裙,戴着青烟色的流苏,偏泪痣又妩媚,朦朦胧胧的,如雾里看花一般。 岑绪州一把将她扯入怀中,见她没有反抗,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看法,岑绪州啊岑绪州,你放在心上十六年的朱砂痣,便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得亏是阮卿卿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非得赏他几个巴掌,明明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倒显得他自个儿多清高似的。 阮卿卿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对自个儿的认知也很清晰:她是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慕权慕强的小人。 岑绪州捏阮卿卿的下巴:“小骗子,这次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你要做什么?”阮卿卿睫毛轻颤。 “既然……说了要身以相许,……今日,便要尝尝……滋味如何。” 完事后,绪把阮卿卿抱在怀里,她的滋味出乎意料地好,岑夫人太持重,在床榻上跟死鱼似的,妾室倒放得开,风尘味儿又太重。 “卿卿,嫁给我好不好?”岑绪捏了捏阮卿卿的手指。 阮卿卿扯了扯嘴角:“你想让我为妾?”岑夫人出身庐陵谢家,是谢折文堂姐。 谢折文堂姐的女儿又要入宫和谢折文嫡妹共侍一夫,这辈分……可真够乱的。 “不是妾。”岑绪州皱了皱眉,他怎么舍得让她为妾,“是平妻。” 阮卿卿一把推开他:“岑大人,你很自信。”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真够可笑的,他凭什么认为她和他睡了一觉她的余生就得和他绑定在一起? 沈隽沉是当朝丞相,还是沈家家主;李承朝虽无功名却是圣上同胞弟弟,哪一个,身份不比他岑绪州高? “卿卿。”岑绪州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谢氏给他生育了嫡子嫡女,他不可能休了谢氏。 岑绪州禁锢住阮卿卿的腰,想强迫她留下:“你放心,等你进了门,一切待遇都和谢氏等同,我不会亏待你的……” 阮卿卿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挥了挥手,暗卫凭空出现,岑绪州被一掌掀翻在地。 “岑大人,人贵有自知之明。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下一次……” 阮卿卿冷笑,下一次,你就去死吧。 岑绪宁瞳孔剧烈收缩,这种级别的暗卫,不是一个郡主该有的。 普天之下,除了那位,没人可以派出这样的暗卫保护她。 她竟然……她怎么敢?! 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岑绪州苦笑,有那位在前,他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蠢而不自知。 岑绪州爱阮卿卿吗? 不,他不爱。 这么多年来,他怀念的,他放在心上的,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 他怀念的,是那段青春岁月,而阮卿卿,只是恰好出现了那个时候。 他爱的,从来只有自己。 第183章 岑夫人&岑知皎 阮卿卿觉得自己大概和岑家这一家子人命里犯冲,出来买个首饰,都能碰上岑夫人和岑家小姐岑知皎。 岑夫人眼眸闪了闪,一副姐俩好的样子:“掌柜的,昭宁郡主这套头面的钱,我替她付了。” 岑知皎跟在岑夫人身后,清清冷冷的,谢昭仪也是冰山类型的美人(至少在外人面前是) 姨甥俩走的路线相似,未来也要伺候同一个男人。 掌柜的不敢接,昭宁郡主没发话,他是不敢自作主张的,权贵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谁知道郡主会不会不高兴。 没人接岑夫人的银子,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阮卿卿这就是迁怒了,若非岑绪州惹到了她,她是不会如此不给人面子的。 岑夫人打着哈哈:“是我的不是,忘了跟郡主介绍自己了,我是池州岑家的当家主母,初次见面,昭宁郡主当真跟传闻说得一般,似九天玄女下凡呢。” “岑夫人过奖了。”岑夫人姿态姿放得这么低,再摆架子,便属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岑知皎一身白衣,清冷出尘,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母亲说的分明是实话,郡主不愧是‘云京第一美人’,臣女见了您方知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深意,阮卿卿看了岑知皎一眼,岑知皎眉眼微弯,倒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一个,段位倒是比谢昭仪高。 谢昭仪太沉不住气,见了阮卿卿一面便将自己打造的高冷人设碎了个彻底。 岑知皎嘛,一时半会儿的,阮卿卿还真不好判断她是不是装的。 不过,是不是装的都不要紧,阮卿卿的身份便占据了绝对高位,只这一点,便够了。 阮卿卿又和岑夫人聊了一会儿,岑夫人真的很会交际,至少,阮卿卿被她捧得很高兴, 岑知皎就带着笑,轻轻浅浅的,站在她母亲身旁。 —— 一来二去的,阮卿卿和岑夫人倒是熟悉了起来。 阮卿卿很好奇,像岑夫人这样的人,岑皎绪州怎么会觉得她无趣呢?(岑绪州在床榻上说的) 似乎看出了阮卿卿的疑惑,岑夫人笑着道:“卿卿,你是不知道,岑绪州在书房里摆满了一个小女孩的画像,还不让任何人进去,你说,这算什么? 没人逼他往后院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装深情给谁看呢,看到他我就倒胃口,每次他来我房里的时候我就可劲儿往老气的样子打扮。” 阮卿卿有些尴尬,岑绪州摆的,大概率是她的画像。 其实她并不觉得岑绪州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就像她喜欢沈隽沉的时候不也勾搭其他人吗? 当然,前提是,岑绪州没惹到她。 阮卿卿这人,向来双标。 阮卿卿和岑夫人熟了之后,岑知皎也卸下了那副高冷的面具:“娘,我还是个小孩子呢,你说话也不注意点。” “哟哟哟,明年便要嫁人了,还是小孩子。”岑夫人翻了个白眼。 细看之下,母女二人的神色都带着忧愁。 也是,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足以她当父亲的男人,谁又愿意入后宫如履薄冰地活着? 只不过,母女二人都会苦中作乐。 古代女子有自己独有的生活方式,这是她们的智慧。 临别前,岑夫人让岑知皎先回去,对着阮卿卿行了个礼:“万望郡主照拂知皎一二,臣妇感激不尽。” “你知道?”阮卿卿神色散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求我免了岑小姐的选秀?” “别的路未必有入宫好走,像我,虽为嫡妻,府里也是一笔烂账,岑绪州还算好的,还会给我这个嫡妻几分脸面,何况,这些年世家的势力大不如前,岑家需要一个宫妃。” 岑知皎,便是牺牲品。 送庶女或旁支嫡女太不庄重,起不到向陛下表忠心的作用,只有岑知皎这个嫡长女的份量才足够。 第184章 小和尚 摇光寺 阮卿卿今儿个穿了件百鸟裙,这件百鸟裙呢,采集百鸟羽毛,由宫中尚衣局的工匠精制而成,流光溢彩,是罕有的旷世珍品。 画了个泪妆,显得楚楚可怜,偏眼尾小痣又妩媚,真真是活色生香。 阮卿卿本来是在摇光寺后山闲逛的,巧了不是,便撞见一中年仆妇塞了一摞银子到一位中年男子手中。 听到动静,二人齐齐转身,神色警惕。 此地偏僻,否则二人也不会在这儿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阮卿卿没带随从,中年男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中年仆妇看到阮卿卿身上穿的百鸟裙,神色变了变,一把扯住中年男子。 脸上堆着笑:“扰了小姐清静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便离开。” 阮卿卿随意地“嗯”了一声,她并不在意这二人要做什么。 二人走远后,中年男子神色不解:“万一夫人要我做的事被那个女人泄露了出去怎么办,她可是看见了你我的交易。” 仆妇冷笑:“你知道她穿的什么吗?百鸟裙,前段时间,宫里大费周章寻到了百种鸟身上儿的羽毛,如今便穿在了那 位小姐身上,若是她出了事,别说夫人,整个向书府都得遭殃。” 男子咂舌:“我的个乖乖,百种羽毛,这得多少钱啊。” 仆妇翻白眼: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重点是宫里亲自派人去寻的,她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什么身份,但总归是整个尚书府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却说另一边,阮卿卿碰见了个眉心一点朱砂的小和尚。 唇红齿白,眉眼映丽,偏眼神里却透着股圣洁的味道。 “大师,我迷路了,您能为我引个路吗?”阮卿卿眨了眨眼。 小和尚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纵然眼前之人姝色无双,在他眼中也只是红颜枯骨:“施主请随我来。” 阮卿卿跟在小和尚身后,一不小心便摔在了地上,裸露在外的脚踝登时便红肿一片。 小和尚闻声回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施主稍等,我这便去请大来为施主清理。” “不要。”阮卿卿瞧着可怜极了,泪珠妆容与眼尾小痣相互映衬,“要大师帮我。” “施主是在勾引我吗?”小和尚一本正经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这小和尚,和她想像得似乎不太一样。 巧了不是,阮卿卿正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便见李承朝和一抱着幼子的华服女子走了过来。 李承朝一身黑色蟒袍,想也没想便冲了过来一把抱起阮卿卿:“你没事吧?” 华服女子神色一变,她本是正二品光禄大夫嫡女,因爱慕七王爷不顾身份参与了七王府的妾室遴选,父亲因此与她继绝关系,扬言许家没有这样自甘堕落的女儿。 许氏不后悔,一年前她为七王爷生下了庶长子,也因此升到了侧妃的位子。 “有事。”阮卿卿很委屈,小和尚都不抱她,李承朝其实也很俊美,因为这几年的堕落甚至带了点颓废美,但到底和她睡了几年,她都睡腻了。 李承朝这会儿也回过味来,她不是这样不小心的人,眼神扫过双手合十的小和尚,心下了然,想必,这又是她勾引男人的招式吧。 只是这次,她的算盘要落空了,净空大师生来没有七情大欲,不会哭不会笑,自然,也不会产生爱。 “要本王帮忙吗?姐姐。”李承朝和阮卿卿靠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阮卿卿身上。 “王爷,您不是说要和妾一起去给枣儿祈福吗?”许氏不满道。 第185章 李承朝&许侧妃 枣儿是早产儿,生来体弱。 阮卿卿好整以暇:“真是可怜了那位桃夭姑娘以及死去的小皇孙,对了,桃夭姑娘还好吗?” 许氏柳眉倒竖:“你怎么有脸说这话,若不是你,桃夭姐姐怎么会……” 许氏真心爱慕七王爷,自然憎恨伤透了 七王爷心的前七王妃,也对痛失亲子的桃夭同情不已。 “许氏,你逾矩了,跪下!”李承朝的目光阴冷如蛇。 许氏心中一痛,将枣儿交给身后仆婢,倔强地跪了下来。 她不懂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破鞋值得他如此! 李承朝抱着阮卿卿大步离去。 小和尚见状也朝另一边离去。 可怜许氏一人跪在地上愤愤不平。 “去哪里?”阮卿卿靠在李承朝怀里,他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从无忧无虑鲜衣怒马少年郎到如今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 李承朝没接话,抱着她进了一间厢房。 “姐姐,若是本王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吗?”李承朝咬阮卿卿的耳垂。 阮卿卿今日用了乌沉香,香味清淡沉静,影影绰绰的,时人多爱浓香,阮卿卿这个俗人也偏好浓香,但偶尔用一次淡香也别具风味。 “你想死的话尽管去。”不是她看不起李承朝,宸贵妃一直都将心思放在大儿子身上,小儿子完全是放养状态。 论心胸、论眼界、论受教育程度,李承朝远不及李承绎。 否则前世李承绎死后天下为何会大乱? 李承绎完全是强权统治,高度集权,在这种制度下,一但领头的那个人死了剩下的人便是一盘散沙。 世家势力大不如前为何还老老实实敢吭声?不过是被皇帝修理怕了。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世家心有顾忌,不同世家之间又做不到彼此信任,甚至是矛盾的重重(少不了皇帝的手笔)自然难成大事。 “姐姐是在担心本王吗?” 阮卿卿…… 其实李承朝也知道自己造反成功的可能性为零,每一个有幸生于这个时代的人都在深切地感受着大晔朝的变化。 季幸川对李承绎最大的影响便是体会到了民心的重要性,甚至路边的三岁小儿都知道当今是明君,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好人。 这种来自人民的崇拜是无知的、盲目的,却又是朴素的,易被上位者利用的。 “你不是来给你儿子祈福的?就这么把他扔在半路了?”阮卿卿“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死去的小皇孙知道自己的父王有了一个体弱的儿子会做何感想?” “姐姐焉知那不是他的转世?”小皇孙死的那会儿他还有愧疚,现在嘛,只余厌恶,若不是小皇孙,姐姐就不会离开他,枣儿的出世也有他赌气的成分在,可是姐姐的心太狠了,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李承朝唤了一声,门外侍卫应声而入,头埋得低低的。 “去把枣儿抱过来。” “是。” “说来姐姐也算枣儿的嫡母……” 阮卿卿打断他:“要这么算宫里的皇子都是我的子嗣。” 她是真的嫌恶心,和她睡过的男人让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情感上她恨不得这些孩子通通死光,无关爱情,只是单纯的占有欲,理智又告诉她不能。 第186章 祈福&自救 李承朝沉默了。对上四哥,他永远都是个幼稚的孩子,少时他曾同情四哥没有一点空暇时间,母妃总是鞭策四哥学这学那,他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无拘无束。 现在方知,所有的快乐,放纵都是有价码的。四哥现在能一掌定江山、掌握生杀大权,占有他心爱的女人,而他,只能醉生梦死地当个废物,靠四哥的施舍过活。 他不过是有了个私生子,姐姐便要抛弃他,四哥佳丽三千,宫中皇嗣也接连出生,姐姐还愿意委身于四哥,为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权势,四哥拥有世上无人能企及的权势。 很快,枣儿被人抱了过来,看着瘦瘦小小的,声音跟小猫似的,看得出来身子的确很差,中过毒的六皇子看起来也没有这么虚弱。 李承朝派人找了套衣裳给阮卿卿换上,又俯下身,为阮卿卿清理脚踝处的伤口:“好了。” “谢谢。” 李承朝嘴角扯出了个笑容:“谢什么,没有本王,也多的是人愿意为姐姐效劳。” 阮卿卿没说话,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她没法接。要是顺着他的话说,又显得她太不识好歹了一点。一般情况下,阮卿卿是不想得罪人的。 “本王帮了姐姐一个忙,姐姐也帮本王一个忙好不好?” 阮卿卿“嗯”了一声示意他说。 “姐姐和本王一起去正殿给枣儿祈福好不好?”李承朝攥紧了手指,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其实阮卿卿能猜到他想这么做的原因,找一家三口的感觉,骗他自己。 可,李承朝却没想过枣儿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说年纪小的就是思虑不周,若换了李承绎只会提出让她带着年年来。 李承绎会委屈自己,却不会让她感到不快。 阮卿卿和李承绎在一起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权势,现在却不仅仅是因为权势,一个人的爱不爱你,有没有用心,真的是可以从细枝末节中体现出来的。 “好。”总归是夫妻一场,平心而论,李承朝也没错,甚至超过了99.99%的封建社会男子,可阮卿卿得到的爱太多了,李承朝的这份爱就显得有些黯淡了,但黯淡并不代表不珍贵。 每一个付出真心的人都应该被温柔以待,但可惜,阮卿卿不是良人。于许氏而言,李承朝也不是良人。 正殿 尚书府大小姐和二小姐正跪在蒲团上祈福。 见到来人,二小姐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她是继室嫡女,尚书夫人怀了孕,是个男胎,这是尚书大人的第一个嫡子,整个尚书府都紧张不已。此番尚府二位小姐便是来给尚未出生的弟弟祈福。 大小姐是原配嫡女,尚书大人深爱发妻,对大小姐疼宠不已,尚书夫人不满已久,偏她是个面甜心苦的,面子工夫做得足,大小姐还真以为继母是什么好人呢。 出发前,尚书夫人便对大小姐说若是她多跪一会儿,未出世的弟弟会长得更好,实际上嘛,二小姐到时候走人,只留大小姐时,便会有人掳走孤身一人的大小姐,会遭遇什么也可想而知了。 二小姐率先俯身:“参见七王爷,参见娘娘。”李承朝的身份很好辨认,蟒袍只有王爷能穿,在京的王爷又这么年轻的只有七王爷和八王爷两人,八王爷常年一身红衣,七王爷以前也爱红衣,但约摸是因为和前七王妃和离一事受了刺激,再未穿过红衣。 又见七王爷身后的侍卫手中抱着一个婴孩,便猜测阮卿卿是光禄大夫嫡女、为七王爷生育了长子,也是七王爷唯一一个孩子的生母侧妃许氏。 不叫侧妃娘娘,只称呼娘娘,不得不说,二小姐很会做人,若真是许氏在此想必也会心花怒放吧。 大小姐稀里糊涂的,也跟着俯身:“参见七王爷,参见娘娘。” 这句“娘娘”没讨好到许氏,却讨好到了李承朝,只见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佛祖面前,均为信徒,二位不必拘礼。” 阮、李二人没待多久便离开了,二小姐暗自松了口气。 祈完福,阮卿卿便和李承朝分道扬镳了。 巧的是,阮卿卿在后山转了一圈儿,没找到小和尚,倒是下山时,碰见了从正殿出来的二小姐。 二小姐主动搭话:“娘娘还有事吗?或许臣女可以代劳一二。”没提七王爷怎么不在的事,那不是她可以管的。 “你姐姐呢?”阮卿卿似笑非笑。 二小姐面色微变:“姐姐贪玩,说还要在摇光寺玩一会儿,臣女只能先行回府了。” “原来如此啊。”阮卿卿转身离开,说来尚书府大小姐的境遇与她相似,那又如何,一个蠢货,不值当她救,聪明的,也不需要她救。 二小姐手掌渗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阮卿卿多半是看出来了,万幸,许侧妃不打算管这事。 无论如何,这次的行动太冒进了,以后也要好好劝劝娘,似今日这般,不可控因素太多了,何况一个女儿家,又碍不到娘什么利益。 傅云意府中 傅云意的身材已经恢复得跟生产前差不多了,宫里专门派了最好的养生嬷嬷(皇后产后用的)想恢复得不好都难。 傅云意知道这是看在卿卿的面子上。 “你听说尚书府那件事了吗?那小姑娘也太可怜了。” 因为阮卿卿的缘故,尚书夫人本来打算把大小姐卖到外地的花楼,经二小姐提醒,为免再生事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了大小姐。 “说来我还亲历了事情的整个经过。”阮卿卿支着额头,可有可无道。“傅姐姐可会怪我见死不救?” 再是善良,傅云意小时候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一听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说来傅云意当年差点成大王妃,先帝有意亲上加亲,奈何傅云意不愿意,加之二人的年岁也不合适,这件事便这么作罢了。 “不能自救,旁人便是救她再多次又有何用呢?”当然,若碰见那件事的人是傅云意,她会救。傅云意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 云京城 今日中秋,整个云京城张灯结彩,川流不息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绘成了人间众生图。 第187章 岑知墨&无足轻重 约阮卿卿的人很多,情人、朋友、前夫、家人……都被她拒绝了,甚至婉拒了宫里那位的邀约。 “小心。”阮卿卿正走神呢,便被一个少年揽入了怀中,十五六岁的模样,见阮卿卿看向他,脸颊蔓上红色,慌乱松开手:“我并无冒犯之意,方才情况紧急……” 阮卿卿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真能装。没有理由,全凭直觉。 少年便是岑绪州嫡长子岑知墨,他知道阮卿卿的身份,也知道阮卿卿是自己父亲念了十几年的朱砂痣。 心里“啧”了一声,比他娘也小不了多少,却如此的妩媚动人,说妩媚也不尽然,艳而不俗,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清冷感。 岑知墨年纪虽小,女人缘却极好,池州各大秦楼楚馆的花魁娘子都是他的红颜知己。 “所以,你可以让一让吗?你挡着我的路了。” 岑知墨神色微变,竟然有女人不吃他这一套按说这种和离了的少妇最抵抗不了的便是纯情小奶狗。 “姐姐。”岑知墨拉住阮卿卿的手:“我是池州岑家大公子,也是今年的殿试榜眼,能和你认识一下吗?” 老情人的儿子,你会作何反应呢?岑知墨恶劣地想着,会不会惊慌失措? 阮卿卿的反应便是挑了挑眉:“你想表达什么?你出身尊贵还是你能力卓群?” 岑知墨震惊不已,她怎么敢如此淡定,她不怕她未出阁时便勾引当时的池州岑家继承人的事被揭露出去吗? 他从小便脑子灵光,潜心学了三年便超过别人寒窗十年成了新科榜眼,对此,岑知墨是颇为自傲的。 阮卿卿的态度如此轻慢,让岑知墨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对于年纪稍长的、有权势的人,阮卿卿可以不乎他干不干净,毕竟这种人只要身体没毛病都干净不了,但对于年纪小的,还要仰仗父族的,阮卿卿是真的不喜欢被别的女人碰过的,和这种人睡还不如去南风院找干净的小倌,还能让她更舒服。 加之岑知墨身上这股高高在上的劲儿让她反感不已,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岑知皎就那么懂分寸知进退? “姐姐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岑知墨耷拉着眼皮,瞧着可怜极了。“我只是想和姐姐交个朋友。” “不巧,我和你娘是朋友,和你交朋友怕是会乱了辈息分。” 岑知墨内心嗤笑:朋友?和同一个男人睡过的能当朋友?女人还真是虚伪。 女人虚伪不虚阮卿卿不知道,但阮卿卿知道,她眼前这个,就挺虚伪的。 次日,新科榜眼落水身亡。 岑绪州没了嫡子还有庶子,再不济还有旁支子嗣。岑知墨,实在算不得什么。 岑绪州大概猜到了这事儿是谁做的,保持了缄默,岑夫人倒是难过,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这么有出息,最主要的是,岑知墨是她后半生的保障,但岑夫人才三十岁,还能生。 岑知皎和她这位嫡亲兄长关系不近,是以,死了个世家少爷,真心实意感到伤心的竟没有几个。 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再有多少人记得他。 第188章 南巡1 李承绎杀了岑知墨的原因很简单,卿卿婉拒了他的邀约,却偶遇了岑知墨。 在皇帝眼中,没掌权的世家少爷也同草芥一般,想杀便杀了。 两人都默契的没提这件事。 阮卿卿是不在意,李承绎也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下个月,皇帝要南巡。 李承绎想要阮卿卿陪着他,但阮卿卿不愿意。 “卿卿就连朕这小小的心愿也不肯满足吗?”李承绎可怜巴巴的。 “你的那些嫔妃皇嗣都要去,我去了很尴尬。” “朕可以不带她们。” 皇后已经在拟定名单了,这时候取消,这仇恨拉的…… 阮卿卿眨了眨眼:“阿绎求我我就去。” “怎么求?” “我想看你跳舞。” 李承绎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开裂:“这个难度太大了,卿卿腰肢细软,若是一舞定能惊艳四座。” “我是舞姬吗?”阮卿卿撅嘴。 李承绎沉默了一会儿:“那朕是舞姬吗?” “阿绎,我在床榻上的时候都乖乖被你欺负,你也被我欺负一下嘛。”阮卿卿扑进他怀里:“大龙龙最好了。” 李承绎吐出了个“好”字,一把抱起阮卿卿。 目的地自然是龙榻。 李承绎把她放在床上:“卿卿给朕生个小龙如何?“ “不如何,宫里已经有六个怀孕的了,你还要我生。”阮卿卿真想骂他一句“种猪”。 “怀孕的多说明朕能力强。”李承绎脸不红心不跳。 “不要脸。”阮卿卿侧过身。 “卿卿要不要摸摸,朕有没有脸?” 阮卿卿突然开口:“谢昭仪的外甥女会参加明年的大选,你可真是个香饽饽,谁见了都想咬一口。” 当皇帝真是太好了。 “朕只给卿卿咬。”他的权力,只和她共享。 她是他上辈子的皇后,是他打从心底认定的妻子,是他皎皎洁白的月光,是他的神明。 神不爱世人,却会为他垂首。 “不信。” “朕说真的。”李承绎扳过她的头:“若是卿卿愿意,朕封你当女官如何?卿卿这么聪明,一定能在朝堂上大显身手。” 他说这话完全出自真心,在他心里,阮卿卿的才智不输任何人。 闲暇时二人会对弈,阮卿卿没经过正规训练,只是下着玩玩,偶尔都能赢过他。 李承绎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承认在很多方面,朝中大臣比他厉害,而李承绎的厉害之处便在于一帝王心术。 “我不想当。”她这种人,就适合混吃等死。 就算李承绎能顶住压力,背地里也少不了闲言碎语,费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 彼时的阮卿卿还不知,未来的她会为这个决定后悔不已,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未来的李承绎也曾无数次后悔当年的他为不再坚持一下,又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或许,他们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此次南巡是李承绎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巡游,自然声势浩大,后宫中得宠的,位分高的,家世好的,都要随行。 宣平侯姜穆远将负责此次巡游的安保工作。 郡主府 云栽、露种、碧桃等人忙着给阮卿卿收拾行李,阮卿卿的衣裳首饰几乎用过一次便不会再穿戴,即便如此,郡主府中仍有大量她未曾用过的衣饰,前前后后,几人竟收拾了二十几辆马车的东西,这还是减了又减的。 阮卿卿嘴角抽了抽,最终只留了一辆马车,她自然也不会和皇帝一起,李承绎倒是想,但是皇后又不是死的,还是给彼此留一番颜面为好。 作为丞相,沈隽沉也会随行,阮卿卿便是和他以及沈宥谦一道。 年年很兴奋,作为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他最想的就是爹爹和娘亲在一起。 出发那日,李承绎的御驾在最前,其次是皇后的凤驾,紧接着是后妃皇嗣按身份高低排序。 大臣的马车在最后,这倒不是说后妃的身份就比大臣尊贵,而是因为她们是皇帝的妾,代表的是皇家。 阮卿卿得到的所有殊荣都因为她是皇帝心爱之人,李承绎一死,她就仅仅只是个身份尊贵点的小姐,这就是现实。 第189章 南巡2 马车内,阮卿卿和沈隽沉相顾无言,这些年来,他们的交集仅限于宫庭宴会,那些情意绵绵的过往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停。”阮卿卿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别开眼,”我出去透透气。” 一对上沈隽沉,她就心虚。 沈隽沉扣住她的手:“躲什么?”沈宥谦坐的是另外的马车。 马车已经停在了一旁,沈隽沉把阮卿卿捞进怀里,抱着她走了下去。 今日阮卿卿画的是檀晕妆,真真是应了那句“鲛绢剪碎玉簪轻,檀晕妆成雪月明”。 前方,梁怀吉小心翼翼地将后面的动静禀告给了皇帝,不告诉也不行,待会儿陛下到了找不到郡主,他们这些知情不报的人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承绎沉默了一会儿:“传令下去,原地休整。” 言毕便下了马车:“让皇后带着四公主过来。” 皇帝一下马车,后面的人齐齐下了马车,暗自琢磨着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心下了然,下马车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明绰这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精神头可足了。”言毕便让身后嬷嬷抱着四公主上前。 李承绎微微点头:“皇后有心了。” 皇后笑道:“抚育皇嗣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 容贤妃远远地看着帝后二人和睦相处的画面,眼眸闪了闪,冲身后宫女吩咐:“把六公主抱过来。” 秦小枝正和萧沅黛窝在马车里看话本子呢,稀里糊涂地下了车马,就见帝后二人以及容贤妃朝后面走去,连忙跪了下来,眼睛盯着地面,她倒是想着热闹,奈何没那个胆子。 张修媛顺着帝后二人的行走路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和沈丞相以及沈小国公玩闹的阮卿卿,心下震惊不已,挣扎了一番,还是跟在了容贤妃身后,因为皇后和容贤妃都带着皇嗣,她也让人带上了十皇子。 沈修仪是沈隽沉堂妹,她猜到了陛下的用意,自觉自己有理由跟着,也带着八皇子跟上了。 皇后冲容贤妃点了点头,容贤妃俯身回礼,容贤妃是宠妃,在皇后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但,也不多。 张、沈二人默默地向前面的皇后,容贤妃行了个礼,又互相行了个平礼。 虞夫人病了,这次没来,她是郁结于心,也就这两年的事了,活了两世,她所求的,都是真心,但很可惜,她不是个好运的人,命运也不曾眷顾她。 大皇子去外地历练了,九月底才能回来。 陈妃因为桑婉仪的事儿被降为了淑仪,这会儿可不敢在陛下跟前凑。 何妃有孕,自觉也有了倚仗,连南巡都不去,就为了留在宫里报复算计过她的楚容华(二人是前后两任贤妃) 谢昭仪孕吐得厉害,皇后便让她留在了宫中。 阮修容虽然爱慕陛下,却不敢往陛下跟前凑,默默地跪在人群中,看着一群人向前走,内心羡慕不已。 桑婉仪不明觉厉,但她自觉自己肩负着为母国讨好宗主国君主的使命,也跟了上去。 纤婉仪看了她一眼紧随而上。 萧良媛(沈岁榆跟班)和张良媛(给阮卿卿梅花香的那个互相行了个平礼,也跟了上去。 纤婉仪育有九公主,张良媛育有七公主,她们位分不够,孩子养在重华宫,这会儿也不能让宫人抱自己的孩子来。 林采女(容贤妃怀孕时推出去固宠的宫女,后来诞下八公主)颇有手段,一路爬到了嫔位,此时也缀在了最后。 苏绾儿怀着孕不愿劳动,加之她知晓陛下的脾性,陛下明摆着是去看昭宁郡主,这时候去,能争什么宠,遂跪地目送一行人走过。 前面的人走远后,慕嫔(二公主三公主生母)趁机向秦淑妃请安。 秦小枝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私心里也同情慕嫔同骨肉分离,是以并不拒绝慕嫔趁机看望二公主、三公主的小心思,一来二去,秦、萧、慕三人相处得倒挺融洽。 自从有了孩子,慕凝儿便愈发心软,也不愿参与后宫争斗了。 当年的事,楚望泞才是主谋,容贤妃扳倒了她,也没兴致再对慕凝儿做什么了,加上容贤妃对秦淑妃是有愧的。 阮卿卿远远的便看到了李承绎以及他身后的燕肥环瘦,一个头两个大。 沈隽沉状似不经意道:“往年陛下子嗣单薄,如今短短两年时间,宫中便添了二十余位皇嗣,实在是天佑我大晔。” 不等阮卿卿接话,沈隽沉又道:“我记得几年前我有个堂妹入了宫,为陛下生育了八皇子,卿卿你的那位庶妹应是生育了四皇子和五公主吧,也不知因何触怒了陛下被陛下赐死了,又召了你另一位妹妹入宫。” 沈宥谦也下了马车,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爹爹说好男人一生只会娶一个妻子,和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纳二色。” 言下之意,李承绎是坏男人,但这话他不能明目张胆地说。 “爹爹说我以后要一心一意对待我以后的妻子,娘子说东我不能往西。” 阮卿卿嘴角抽了抽:“不管年年以后是和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妻妾成群,娘都不会干涉你,你是沈家唯一的小少爷,是阮家的外孙,是一等国公爷,你有选择婚姻方式的能力和底气。” 照沈隽沉的教法,年年非得成个舔狗不可,沈隽沉这样她很喜欢,年年这样…她接受不了,她不反对年年一生只爱一人,但那得是他发自内心想要的,而不是被沈隽沉洗脑造成的。 如果以后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人把年年耍得团团转…… 阮卿卿表示:突然就理解宸太后了。 年年眨眼:“真的吗?我喜欢团团姐姐,眠眠姐姐,柳儿妹妹,燕燕妹妹,音音妹妹……” 眠眠是杜素绾的女儿,柳儿是李玄知家的,燕燕是巡王府大公子(李蕴璃庶兄)的嫡女,音音出身世家大族…… 年年已经入太学了,大晔朝十岁以前男女可在一块儿读书,后面忘那一串儿名字都是他在太学的小伙伴。 出身高贵,模样俊俏,还有爵位在身,年年俨然是小小贵女们追捧的对象。 阮卿卿……。 得,不必担心她儿子是舔狗了。 “别的不提,若是你想娶傅姨姨家的团团姐姐,是决计不能纳妾的,而且就算如此,你傅姨姨也八成……不会同意,除非团团和你两情相悦。” 世家子弟早熟,她知道年年懂她什么意思。 傅云意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可不想因为孩子影响了她和傅姐姐的感情。 不过嫁给沈宥谦的一大好处便是:她不会让儿媳侍奉自己,不会掺和小两口的感情,至于沈隽沉,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宥谦叹了口气:“看来我是与团团姐姐无缘了。”眼尾泪痣显得他渣苏渣苏的。 阮卿卿: ……小小年纪就有渣男的潜质了。 沈隽沉也略无语,他倒不是真乐意自家儿子被一个女人拿捏,说那番话也是为了给阮卿卿听。 正说着,皇帝一行人便到了。 沈隽沉和沈宥谦起身行礼:“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若是单独遇上,九嫔位分以上的朝臣就该行礼,但此刻因为跟在皇帝身后的后妃较多,也就不必一一行礼了。 李承绎笑着道了句:“免礼。” 伸手扶起沈宥谦,摸了摸他的头:“谦儿长高了,再等几年就能赶上朕了。” 这话说得挺违心的,李承绎很高,一米九几,从身高来说,他能蔑视群雄。 从能力来说,他也的确做到了,蔑视群雄。 “那那时候我也能像皇帝叔叔那样,有这么多的漂亮姐姐相伴吗?” 众妃神色各异,皇后心里不太舒服。 倒是容贤妃接了句:“沈小国公身份尊贵,又是一顶一的好样貌,未来不知要迷倒多少贵女呢。” 第190章 南巡3 沈宥谦看了她一眼:“你和我娘有点像,但真要论起来比我娘差远了,看你的位分还不低,皇帝叔叔的眼光怎么这般差呢?” 容舒窈神色一僵,没回话,她是四妃之一又如何,阮卿卿的存在便一直提醒她:她只是个赝品。 桑婉仪自看清阮卿卿的脸后便一直处于震惊状态,原来如此,难怪皇后那么护着她! 心中又不幸灾乐祸了起来,容贤妃可是最受宠的妃子,她的儿子如此乱说话,呵…… 阮卿卿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在藏拙啊。 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就故意塑造了一个好美色、说话不经大脑的形象。 李承绎自然也看出来了,有些好笑:“是是是,叔叔眼光差。” 示意仆婢把四公主抱过来,“谦儿觉得明绰如何?” 桑婉仪震惊不已,在她的印象里,陛下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容人冒犯的,何曾有过这么和颜悦色的样子。 其她嫔妃均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才哪到哪儿,当年宫里举办才艺宴,德妃不过含沙射影了昭宁郡主一句,便惹得陛下大发雷霆,连皇后都跪下请罪。 纵然有不知道这事儿的,也从其它各个方面见识过陛下对昭宁郡主的偏爱。 四公主睁睁大大的眼睛,挥舞着手指,咿咿呀呀地叫着。 皇帝俊美,皇后也是个美人儿,偏生出来的女儿除了眼睛大之外没遗传到父母的任何一个优点,只能算是清秀。 “秀外慧中,灵动可爱,眉目如画,不愧为嫡出公主,小小年纪便自有一番风华在。” 再藏拙,也不能不给嫡出公主面子,那就不是藏拙,是作死了。 说到底,容贤妃只是个妾,还摆明了是他母亲的替身。 李承绎笑:“既然如此,朕给你和明绰赐婚如何?” 沈宥谦跪、沈隽沉也跪:“谢陛下隆恩。” 陛下这么说,便是不允许拒绝。 阮卿卿有些烦闷,她知道沈宥谦为什么答应,说到底,是因为她。 若是李承绎死了,她的身份会很尴尬,但若作为嫡出公主的婆母,新皇怎么说也该给她留几分脸面。 李承绎的考量也在于此。 她的身份,的确能给年年提供便利,但同时,也是枷锁。 阮卿卿觉得自己很矫情,既要又要,给李承绎生孩子,保障自身以及阮家利益,她不愿。 当女官靠自己能力,她也不愿。 让年年牺牲自己,她还是不愿。 娶嫡出公主,是绝不能纳妾的,这个先河开不得,再者,若是年年和四公主感情不好,这桩婚事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卿卿。”李承绎突然拉住了阮卿卿的手,“朕有话和你说。” 皇后当没看见,后妃有些失落,却也谈不上多意外。 唯有桑婉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不是沈大人的妻子吗? 怎么会?! 沈隽沉的马车在朝臣最前,自然便是百官之首沈丞相了。 李承绎牵着阮卿卿走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想避嫌了,毕竟当年陛下求娶过她的事也不是秘密。 皇后心情不好,从始至终没说话,容贤妃倒插了一句,只不过被羞辱了一顿,其余妃子更是从头至尾没开口的机会。 只不过,彼时的几人都不知道,这桩让各方都不满意的婚事,竟促成了一对佳偶。 史料记载,沈国公与四公主恩爱甚笃,一生育有二子二女,个顶个的出息。 大儿子在朝堂上搅弄风云,二儿子在军营里大显身手,大女儿接了陆念桅的班。 因政见不合,二人的大儿子和大女儿常在朝堂上争论不休,但下了朝,两人又是相亲相爱的姐弟。 二女儿周游各地,广结善缘, 还编纂了一本游记,若干年后,这也成了后世史学家了解建昭帝在位期间风土人情的重要史料。 那是大晔朝一个黄金时代,是封建王朝的巅峰,自那以后,封建王朝便逐渐走向了衰落,随之开启的,是另一个黄金时代。 一个虽然没有做到绝对公平但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时代,它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名字——社会主义社会,它源自于人类最崇高的理想——共产主义。 第191章 南巡4 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此番能随行的妃嫔都是有些地位的,习以为常的事,也不算太惊讶。 倒是大臣女眷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窃窃私语了起来。 阮卿卿跟着李承绎上了他的御驾,队伍又重新行进了起来。 她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有羡慕、有嫉妒、有震惊……还有落在沈隽沉身上的探寻目光。 李承绎以为她不开心是因为四公主,四公主和沈宥谦的长相的确不太匹配。 可以说,稍微有点姿色的丫鬟都比四公主好看:“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若是谦儿不喜欢明绰的容貌, 日后朕赐他几个貌美妾室便是了。” 于权贵子弟甚至是皇子而言,只要五官端正没有缺陷,容貌向来不会作为娶妻的评判标准。 阮卿卿……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决定赐婚,所以……”阮卿卿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要再提纳妾的事了,皇室尊严不容亵渎。” 皇后养出来的女儿,绝不会脑子拎不清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不对等的婚姻,凭什么指望四公主报以真心,牵制新皇? 凭沈宥谦模样俊? 嫡出公主要什么男人没有,便是找不到和沈宥谦一样俊的,也能以数量取胜。 公主是君,国公是臣,便是日后二人成了婚,也是四公主地位更高,李承绎是不在意,五皇子呢? 李承绎终归是要走在前头的。 “好,朕不提了。”李承绎今日定下了赐婚的事,也有试探阮卿卿的成分在,他私心里还是想让阮卿卿给他生个儿子继承大统的。 而阮卿卿呢,凉薄至极,儿孙自有儿孙福,沈宥谦会不会因为她被新皇打压,她并不是那么在意。 享受了身份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她不管儿子的婚姻之事,但若是皇帝要给他赐婚,抱歉,她劝过,没能改变,那也无能为力了。 “阿绎。”阮卿卿缩进他怀里:“我近日看了个话本子,男主心里有个白月光,可惜白月光另嫁他人,男主后来纳的妾都有白月光的影子……” 李承绎神情有些尴尬,除了容贤妃,他后宫里确实还有一些和阮卿卿有相似之处的后妃。 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些眉毛像,有的是鼻子像,有的是嘴唇像,只不过容贤妃是最像的那一个。 “因为深爱白月光,男主从不会亲吻那些妾室,只会……” 李承绎声音很小:“卿卿是觉得他假清高、装模作样吗?“ “不是。”阮卿卿咬了咬李承绎的胸膛,泪痣清媚:“ 你以后也不准亲那些后妃。” 她不觉得自己有嫌弃李承绎的资格,人家是皇帝。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对她好的条件下,若是不好,呵…… 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下地狱。 阮卿卿遵守规则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让规则束缚自己,让自己成为维护封建皇权的傀儡。 李承绎:这个难度有点大,其实他也不算亲,纯粹是在发泄。 “好。” “今晚卿卿和朕一起睡好不好?” 其实不太好,在外面,她不好喝,避子汤。 本来朝臣对李承绎和她的事只是猜测,他刚刚搞那么一出,算是全知道了。 当然,也不会有人揪着皇帝的家事不放,毕竟那么没眼力,见儿的,如今已经是白骨一堆了。 “那你不能做那种事,今日舟车劳顿,我累了。” 李承绎亲了亲她的发梢:“朕不会……”顿了顿又道,“不会怀孕。” 看着李承绎这么卑微的样子,阮卿卿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后妃拼了命也想替他诞育子嗣,为了怀上龙嗣什么宫庭秘药都能吃遍。 前朝便有一位柔妃为了怀孕强行使用秘药,皇子是生了,自己却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去了。 “若是男子能怀孕,朕愿意……” “不行。”阮卿卿打断了他。 “卿卿就这般嫌弃朕吗?”李承绎的表情很受伤。 “不是嫌弃,我不能接受男人生孩子,也不是……是不能接受你生孩子,我就喜欢你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威严凛凛的样子。” 她不能想象李承绎生孩子的样子,想想 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但若是其他情郎…… 嗯……她不介意多个孩子。 李承绎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没有付诸实践,但见她如此抗拒,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192章 南巡5 一行人很快到了江州,江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战战兢兢的,皇帝这一大家子自然住进了行宫。 李承绎安排了最好的宫殿给她,离他住的宫殿是最近的,当然,阮卿卿大多数时间,住行宫外。 巧了不是,刚到一处凉亭,便听见一群大臣女眷编排她。 一妇人掩唇笑:“真真是不知羞,当初陛下求娶她,她一个残花败柳竟也好意思拿乔,结果陛下转头便娶了王家小姐,现在又眼巴巴地往陛下跟前凑。” “谁说不是呢,我娘家侄子在行宫当侍卫,听说啊,陛下还专门划了最大的宫殿给她住。” “啧,七王爷也是可怜,也不知道当初昭宁郡主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偏他还有苦难言,毕竟对上的可是陛下。幸而有许侧妃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陪在他身边,还为七王爷生了儿子。” 一妇人酸溜溜道:“难道男人都喜欢这样的狐猸子?我见昭宁郡主第一面便知她不是个安分的,那双眼睛生得跟个妖婧似的。 她和沈大人和离那会儿,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儿子还寻死觅活地要我上阮家提亲,我的天爷哟,那样的女子我岂敢让她进我家的门,也是最后陛下求娶她的事传了出来我家那小子才消停。” “也算是因果报应,她现在没名没分地跟在陛下身边,这算什么?”妇人嘲讽一笑,“跟外室一样的低贱玩意儿,如今贵妃之位空缺,陛下下也不愿召她入宫。” 妇人扶了扶耳边发髻,又道:“也是,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用过的破鞋,如何配得上贵妃之位?想来陛下也是看清了这一点,将她放在身边当个玩意儿罢了。 毕竟男人嘛,那小狐猬子长得也的确勾人,说不定哪天把陛下伺候满意了,陛下还能赏她个末品更衣的位分。” 阮卿卿的内心其实没有太大的波澜,她就是个狐狸精啊,她承认她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男人:靠父亲,靠兄长,靠情郎。 但是,谁让她们那么倒霉,被她听到了呢? 云栽看了看阮卿卿的神色,上前一步大喝:“大胆,竟敢编排当朝郡主!” 几位夫人俱是一惊,转过头便看到了身后神色散漫的阮卿卿。 为首之人是兵部侍郎夫人,眼中划过心虚之色,又不肯在小辈面前示弱:“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明明是和沈大人一起来的,昨晚却宿在了行宫,怎么,你做得,我们就说不得?” 旁边的夫人拉她:“你少说两句。”她夫君官位不高她也不敢招惹昭宁郡主,只敢在背地里说两句。 “怎么,你怕了?” 兵部侍郎夫人眼神转了一圈,却发 现刚刚和她一起议论的人都默默退了一步,低垂着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们都怕她是吧,我不怕,阮卿卿,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知廉耻的人,去年的年宴上光是为你求情的男人就跪了一圈儿,想来都是你的入幕之宾吧。” 兵部侍郎夫人冷笑:“真真是看你一眼都嫌” 阮卿卿疑惑地看着她:“我得罪过你吗?” 瞧她那咬牙切齿恨不得吃阮卿卿的肉喝阮卿卿血的样子,可是,阮卿卿分明记得自己和她没什么交集啊。 第193章 南巡6 “你是没有得罪我,但是像你这样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妇人义正言辞。 妖女?阮卿卿可从来没有做过危害江山社稷的事,顶多是骄奢逸淫的了一点,但试问,哪个权贵子弟不是这样? 兵部侍郎夫人身侧的夫人“咚”地一声跪了下来:“郡主恕罪,庄夫人她鬼迷了心,臣妇千不该万不该和她搅合在一起,请郡主给臣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并不是多么憎恶昭宁郡主,只是不和夫人们一起声讨昭宁郡主,她便融不进贵妇圈子。 有人带头,其余夫人也齐刷刷跪了下来:“郡主大人有大量,臣妇鬼迷心窍,万望郡主宽恕一二。” 看来,谁也不是傻子,嘴上说阮卿卿是外室,实际上,她们都清楚,在陛下心里,阮卿卿很重要,否则也不会跪得这么快。 只除了,自以为正义的庄夫人。 庄夫人见其她人这么没骨气的样子自是气得不轻,指着阮卿卿看大骂:“祸国妖女!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用过的下贱货色,想来便是青楼花魁也没你伺候过的男人多吧!” “本郡主记得兵部侍郎大人极好美色,尤其是十岁左右的幼女,如此说来,庄夫人,您的夫君,也是个不知道被多少女人骑过的破烂货呢。” 阮卿卿轻笑:“真是可惜了,庄夫人,您清清白白的身子也被一个千人骑的货色玷污了呢。” 庄夫人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男子岂可与女子相提并论,男子历来风流,女子本该守住贞洁,你真是……有辱斯文!若是我有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儿,我宁愿掐死她也不会让她去外面丢人现眼!” 阮卿卿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挥了挥手,暗卫凭空出来,一刀了结了庄夫人。 庄夫人死不瞑目,死前嘴里还在念叨“妇道”二字 。 有几个胆小的夫人已然吓晕了过去,其余的惊魂未定,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跪得快。 “刚才,骂了本郡主几句,就自己赏自己几个耳光,云栽,计数。” 云栽恭敬应“是”:“夫人们,请吧,你们说了几句,奴婢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千万不要想着浑水摸鱼,否则,若是让奴婢代劳,这巴掌数可就得加倍了。” 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一横,往自己脸上扇了起来。 吓晕的自然也被掐醒了。 “用力点,是没吃饭吗?”云栽阴恻恻道。 顿时,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更响亮了。 结束后,众夫人的脸都肿成了猪头,不是没有装模作样企图蒙混过关的,云栽直接上手,把那位夫人抽得牙齿都掉了一颗。 见识了她的惨状,其余的自然不敢效仿,都用了真力。 —— 阮卿卿在各地游玩,皇帝便是随大小官员体察民生民情,当然,这样浩大的巡游,皇帝能看到的只能是太平盛世。 七月十五那日,皇帝在江宁府遇刺,江宁将军嫡女舍身相救,胸口中了一剑。 当日,皇帝便下旨封江宁将军嫡女季氏为季妃。 第194章 南巡7 季氏本来也是要参加明年的大选的,只不过若是没有今日的救命之恩,她的初封位分不会如此之高。 今日不同往日,如今陛下后宫充盈,后入宫的妃子位分只会越来越低,想爬上来更是难上加难。 正一品四妃四位,从一品夫人四位,正二品妃四位,从二品九嫔九位。 余下的无定数,但九嫔位分下的便不能抚养皇嗣。 其实李承绎早有安排,此番便是为了引蛇出洞,但既然季氏女为他挡了一箭,也就顺手施恩江宁将军了。 阮卿卿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是真的出来玩的,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嗯,还遇到了一个穷书生。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阮卿卿就直觉,他和文景炎是一类人。 不过,长得是真帅,清清冷冷的,眉目清浅,如江南烟雨一般,绵绵密密。 恰到好处地不小心碰到了阮卿卿,神色中带着几多忧愁,如失了魂一般道了句“抱歉”。 阮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第二次,第三次,终于在第四次偶遇时穷书生忍不住叫住了她:“姑娘,在下能给你讲个故事吗?”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穷书生和大家小姐相爱,可惜大家小姐要入宫为妃,穷书生便只能黯然神伤。 “你很伤心?”阮卿卿抿了口手边的茶。 穷书生——也就是楚淮清定定地看着她:“不,我不伤心。” 或许是觉得哄骗不了阮卿卿,楚淮清格外坦诚:“求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助在下入朝为官,在下必将百倍回报。” 阮卿卿捏住他的下巴,轻笑:“不需要你百倍回报,只需要……你这个人。” …… 这是楚淮清的第一次。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楚淮清“嗯”了一声,他的同窗中有个权贵子弟,重金购得了当年昭宁郡主回冀州时流传出的画像,他有幸得见。 阮卿卿回住处时也带上了楚淮清。 得知了皇帝的消息,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阮卿卿带着楚淮清去了行宫。 “卿卿这是何意?”李承绎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怒气。 楚淮清早已跪在了地上,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时决定,昭宁郡主和陛下竟然是那种关系! 而他,一个蝼蚁, 刚和他行过鱼水之欢的昭宁郡主不会在乎他的死活,陛下,更不会在乎。 “没什么意思。”阮卿卿倚在软榻上,“听说你新纳了一个妃子,舍命相救,当真是一片痴心。” 李承绎挥手让太监把楚淮清拖出去,当然,不会杀了卿卿这会儿摆明了心情不好,他……不敢。 “那卿卿呢?朕遇险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和情郎颠鸾倒凤吗?” 气氛很凝滞,宫人跪了一地。 梁怀吉低着头跪在地上,心情复杂:头一次啊,老奴的陛下啊,您终于要支棱起来了吗? 阮卿卿“呵”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这么做,但情感上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好像,真的吃醋了…… “阮卿卿。”李承绎的声音很平静,“七年前的秀女,前些日子的臣子之妻,五年前的宣平侯夫人和周家小姐,桩桩件件,哪一次,不是朕替你摆平的?你想要什么,朕不曾给你。 皇后之位你不稀罕,太子之位你弃若敝履。你当真以为,朕便这么没脸没皮,合该任由你轻贱吗?” 他不生气,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静的目光审视着他们的感情,她若即若离,随意搅弄他的心弦;他泥足深陷,时时期盼着她的回首。 太卑微,也太轻贱了。 阮卿卿脚步顿了顿,未曾回头。 殿内落针可闻,李承绎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坐了很久:“从今以后,昭宁郡主的消息,不必报给朕了。” 梁怀吉试探开口:“那……以后的贡品,还送去郡主府吗?” 李承绎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到底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啊,梁怀吉感慨不已,沉默的意思便是默认,陛下选择放手,但,只要陛下在一天,昭宁郡主便能拥有所有的特权。 第195章 南巡8 阮卿卿在行宫歇了一晚,楚淮清被姜穆远送了过来,全须全尾。 姜穆远神色复杂:“你和陛下……” “你看到了,闹掰了。” “你这是何苦,一个妃子,能入陛下几分眼,不过是施恩的手段罢了,何至于……” “我知道啊。”阮卿卿的神色少见的有几分茫然,“季妃只是导火索,我和他的矛盾一直存在。” 听到季妃”二字,站在一旁的楚淮清眼眸闪了闪。 他现在恨死了阮卿卿,得罪了陛下,他的仕途算是毁了。 姜穆远没有错过楚淮清眼中的恨意,心中微微一哂,要是楚淮清敢搞什么小动作,灭九族是少不了的。 聪明点便该好生伺候昭宁郡主,至少能富贵一生,捷径可不是那么好走的,稍有不慎是便粉身碎骨。 “姜大人。”阮卿卿抬头看他,“你恨我吗?” “不恨。”她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喜欢刺激罢了,他年长她许多,不该同她计较。 丽娘的事是他的错,他没尽到为人夫的责任,又如何能怪她呢? 阮卿卿抚上他的眉骨,“既然如此,帮帮我好不好?” 周遭的宫人头都埋得低低的。 “不可。”姜穆远退后一步。 “不可。”阮卿卿咀嚼着这两个字,“你想让我去找你儿子吗?他今年也该十五了,听说,宣平侯府的世子在北地军营混得风生水起,颇有乃父之风。” “你为什么非得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姜穆远拧眉,像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指桑骂槐。 阮卿卿扑进他怀里:“不是糟践,是献祭,姜大人我想把自己献给你。” 纯真的眼神,殷红的泪痣,很容勾起男人心底的欲望。 这五年来,他再没近过女人的身。 完事后,阮卿卿唯一的想法便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管是年少的还是年长的。 不是他。 —— 阮卿卿一身月白齐胸襦裙,头上坠着白玛瑙步摇,眼尾点着珍珠,在行宫闲逛。 姜穆远和楚淮清跟在她身后。 “陛下您看,是臣妾美还是这花美呢?”容贤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承绎坐在凉亭中,一侧是容舒窈,一侧是刚刚能苏醒过来的季妃,周围还有几位不知名的小嫔妃。 李承绎将花插入容贤妃发髻:“人比花娇。” “陛下惯会取笑臣妾。”容贤妃掩唇笑。 “陛下偏心。”季妃鼓了鼓腮帮子,眼神灵动,人又生得明艳:“臣妾在家中时便听闻陛下宠爱容贤妃娘娘,今儿个可算是见识到了。” 晃了晃李承绎的手:“臣妾可是为陛下挡了一箭呢,臣妾不贪心,容贤妃娘娘是第一宠妃,臣妾能做个第二宠妃便心满意足了。” 李承绎神色玩味:“那得看爱妃有没有这个做第二宠妃的本事了。” “臣妾会证明给陛下看的。” 阮卿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承绎。 漫不经心、风流肆意、美人环绕。 李承绎的目光扫过阮卿卿,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容贤妃敏锐地察觉到了陛下的停顿,不说话了。 季妃不明所以,看到了不远处的阮卿卿:“陛下,那是哪位姐姐呀,怎么不过来。” 李承绎嗤笑:“她可不是你的姐姐,你也配?” 季妃心中一骇,正欲跪下请罪,李承绎突然环住她的腰:“爱妃为朕挡箭,辛苦了,这段日子要好好补养身子。\" 说话间,阮卿卿已经走到了近前。 没位置坐。 梁怀吉灵机一动,让人把放在一旁的轿撵抬过来,放在李承绎对面,恭声道:“请郡主入座。” 不知名小嫔妃们傻眼了,梁公公不会如此没轻没重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阮卿卿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季妃倚在李承绎怀里,看到阮卿卿身后的楚淮清后神色有一瞬凝滞。 原主是个傻姑娘,被楚淮清撺掇着和他私奔,将军府因此获罪,楚淮清到步步高升,娇妾在怀,任由原主凋零在了后院。 死前方知,当前楚父和季父同为边疆小吏,楚父用命换来的功劳被季父冒名顶替,楚母因家里没钱看不起病,撒手人寰。 楚淮清接近原主,是为报复,季父心有愧疚,一直未曾对楚淮清下手。 父辈的事是一笔烂账,但季稚萤既然穿越成了江宁将军府嫡女,便要保江宁将军府平安。 第196章 南巡9 原主并未进宫,是以季稚莹也不知阮卿卿的身份。 宠,是一定要争的,但季稚萤也知,救命之恩算不得什么,多的是人想为陛下挡这一箭。 容贤妃妃得宠已久,又生育了一子一女,皇后地位不可动摇,这两位,是她万万不能对上的。 如今看来,眼前这位不懂规矩的郡主,更是劲敌。 阮卿卿不开口,终究是李承绎先败下阵来:“昭宁郡主有事?” “昨天晚上睡的床不舒服,有点硬。” 阮卿卿住的宫殿用的是小叶紫檀睡床,皇帝专属。 “朕让人给你换金丝楠木的。” “一个人睡不着。” 李承绎极轻微地嗤了一声:“郡主也会一个人?只要郡主挥挥手……”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到底顾忌着周围有人,这番话又有些羞辱的味道在里面。 阮卿卿固执地盯着他。 李承绎扫过她的身体,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有着丝丝红痕,随锁骨一直蔓向……她今儿个一身白,显得点点红梅格外刺眼。 无辜的杏眼,活色生香的泪痣。 李承绎半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郡主,到底想要什么呢?” 容舒窈低着头,不该她听到的话她便该装作不知。 季稚萤头一次见到陛下这番模样,她刚醒时皇后来看过她,陛下对皇后尊重有余,眼里却没多少爱意。 她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再怎么争也不过是他消谴的玩意儿,如此看来,容贤妃不过是替身。 对替身都能这么好,遑论正主? 李承绎勾起季稚萤的下巴:“郡主若无事,朕便先随和爱妃回宫了。” “什么嘛。”季稚萤嘟了嘟嘴,“陛下明明就舍不得郡主,偏要拿臣妾做筏子,臣妾可不做陛下赌气的工具。” 说着起身行了个礼,一溜烟跑开了。 跑到半道,季稚萤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赌对了。 对付这种心有所属的男人,万不可按常理出牌。否则,他眼里永远只会有得不到的心上人,不会有你的影子。 李承绎的确是有些诧异的,季稚萤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 但他心里也没什么波澜,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妾室罢了。 阮卿卿从头到尾就没将季稚萤放在眼里,从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 “陛下,不要这么对我。” “郡主想要朕如何?朕现在便下旨谴散后宫,让郡主做朕唯一的皇后,郡主可愿?” 容舒窈心中一惊,即便下定决心不再爱这个凉薄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无法抑制地心痛。 七年陪伴,一儿一女,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他竟如此狠心! 不知名小嫔妃们已经震惊到麻木了,从“郡主疑似与别的男人有染,陛下知道但舍不得苛责”到“陛下愿意谴散后宫,迎郡主一人后入宫”。 不知名小嫔妃们倒没太多伤心的情绪,陛下离她们太远,她们中多数只侍过一两次寝,没有期望也不会有太多失望。 阮卿卿心里很乱,她不喜欢李承绎这样疏离的态度。 “我有话和你说。” 李承绎没开口,容贤妃倒是知情识趣,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不知名小嫔妃们也跟着容贤妃走了。 姜、楚二人亦退了出去。 李承绎起身,一把抱起了阮卿卿,将她放在地上,手轻轻捻起她泛着薄红的肌肤,她身上隐隐有股子奶香味。 背后怀抱的姿势,阮卿卿鼻尖全是李承绎身上的龙涎香味。 “郡主要说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跳舞给我看。” 这件事李承绎是有放在心上的,即便,有损他的尊严。 “今晚子时,来朕的宫殿。” “你还生气吗?” “朕有什么好生气的?朕有生气的资格吗?郡主是什么样的人,朕早就知道,是朕不自量力……” 他生气不是因为楚淮清,那样的人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而是因为——阮暨白,他是真没想到,她同她的同胞哥哥,竟然是那种关系! 若非意外看见了她给她哥哥写的信,只怕现在,他还要被她哄骗。 李承绎低下头,泄愤般咬了阮卿卿一口。 …… “她们也是你的女人。”而且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他。 “是又如何? ” “你也有那么多女人,凭什么对我生气呀。” “郡主当真不知?” 阮卿卿知道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可委屈了。 她的宝贝龙龙突然要和她划清界限,她明明可乖了,他想要什么姿势,她都会配合,疼了也生生受着。 阮卿卿脑子懵懵的,李承绎给了她三个选择。 要么给他生个儿子,他要一个他和她的血脉,只要她愿意生,孩子生下来便是太子。 要么入宫当他的皇后,他谴散后宫,她也不能再和别的男人纠缠,做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要么恢复正常关系,她依旧可以享受一切殊荣,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告诉梁怀吉,他做她的哥哥。 前两个选择都是她不能接受的,最后一个……听到哥哥二字,她就基本上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了。 立她生的儿子为太子,置中宫嫡子于何地? 还有遣散后宫,不说像秦淑妃、陈淑仪、桑婉仪之类身份出众的,单是无故废后这一点,就足够动摇国本了。 但是阮卿卿知道,只要她点头,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李承绎的性格里具有明显的封建士大夫的特点,再宠爱一个妾,也不会让她越过妻去。 可,这一切的规矩都得为阮卿卿让路。 第197章 南巡10 另一边 季稚萤决定对楚淮清下手,只要楚淮清活着一天,于她而言,便是个定时炸弹。 那位昭宁郡主的事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先是与当朝丞相在一起,和离后诞下一子,后嫁给了当今的同胞弟弟,第二次和离。 还是陛下的白月光。 季稚萤:这是哪里来的玛丽苏女主。说实话,季稚萤酸了,她疼了一场又有家世助力才捞了个妃位,瞧瞧人家,和这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还牢牢地抓住了陛下的心。 难不成这个皇帝有绿帽癖?当然,季稚萤只是想想,可不敢真的红杏出墙。 人家有玛丽苏光环,她只是个路人甲炮灰。 阮卿卿在池塘边喂鱼,她一下子就撒一点点饵料,看池塘里的鱼争斗。 季稚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郡主万安。” 阮卿卿“啊”了一声:“是你啊。” 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没什么架子,但季稚萤通过阮卿卿的微表情分析出: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醒来之后有不少嫔妃都来探望过她,面上装得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姐姐”,心里早嫉妒死了。 就 连宠妃容贤妃都隐隐有些不满,除了皇后,不过也能理解,容贤妃出身不好,靠的就是宠爱,皇后有家世有子嗣完全不需要care她。 “天气转凉,郡主也该多穿点衣裳,当心寒气入体。” 阮卿卿穿得的确挺单薄的,不过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多谢关心。” 季稚萤完全是剑走偏锋,要刷皇帝的好感度,昭宁郡主至关重要,但若循规蹈矩,指不定隔天昭宁郡主就把她给抛之脑后了。 她瞧得分明,昭宁郡主对着那位,都没几分真心,遑论一个后妃? 季稚萤又酸了,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昭宁郡主很客气,没有仗着自己是皇帝的白月光就看不起皇帝的妾室,但这同样也代表,她根本没入昭宁郡主的眼。 你看着她客客气气的,对着谁都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实际上啊,在她心里,你跟路边的草也没什么分别。 这也是年岁上来了,换了十年前,阮卿卿还真不是这样的,阅历造就了一个人的性格,没惹到她的前提下,客客气气的,大家都和和睦睦的,挺好。 “臣妾听梁公公说,郡主因为臣妾和陛下闹了矛盾,臣妾自认自个儿只是萤火之光,万不敢与郡主争辉,陛下也不过是看在臣妾为他挡了一箭的份儿上,给臣妾点体面罢了。” 阮卿卿没接这话:“你母亲,是不是出自兰陵萧家?” 季稚萤愣了愣:“是,郡主认得家母?” 九岁那年老王妃过寿,兰陵萧家来了个性子风风的小姐,见到阮卿卿第一面,便扬言将来要把阮家的郡主娶回家,惹得满堂大笑。 阮卿卿那时候正是调皮的年纪,当即回了话:“好啊,我等着。” “少时有几分交情。” 季稚萤:差点忘了玛丽苏今年也二十六了,只比她娘小四岁,这么一想,更扎心了。 李稚萤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这几年来家母缠绵病榻,家中的姨娘也不甚安分……”说着还抹了抹泪,“郡主若是无事,能否看望家母一二?母亲她,许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萧氏就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说实话,她一个半道穿来的,对萧氏也没什么感情,若非郡主提起,她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一茬。 阮卿卿打量着季稚萤,演的痕迹太重,这是想借她的东风? 萧家姐姐性子耿直,生的女儿却是个心眼多的。 不过,进了宫,心眼多,是好事。 “好啊,你随我一道吧,陛下那边我派人去说。” “是,臣妾遵命。” 江宁将军府 季妃回府,众人以为是陛下的意思,一大家子人,都要跪迎。 季妃哪里能让季将军真跪下去,又是一番寒暄。 阮卿卿不耐烦看这些,径直入了府。 第198章 南巡11 季将军小声询问:“那位是?” 季稚萤笑:“顶顶尊贵的人,便是皇后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季稚萤前后变化太大,季府众人心里都门清。 季将军还是有些伤怀的,季稚萤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孩子,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比他真正的女儿聪明, 季将军对着占了她女儿身子的“季妃”心情也挺复杂的。 庶女们艳羡地看着嫡姐,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替陛下挡箭的运道,一入宫就是高位,长姐怎么就这般命好? 另一边,季稚萤的婢女替阮卿卿引路。 满屋子的药味,看来萧氏的确病得很重。 “不是说了我不见吗?咳咳……让大小姐去看望她祖母。” “萧姐姐,还记得我吗?”阮卿卿掀开帘子。 入目是一个形销骨立的妇人,很难想象,十七年前,她的眼里是有光的,高挑凌厉。 “你……?”萧氏捂着帕子咳嗽,洁白的帕子登时染上了血迹,不可置信地喃喃,“阮妹妹?” “季妃说你府中的姨娘不安分,要我帮忙吗?”阮卿卿直奔主题。 她口中的帮法很简单,发卖出去便是了。 “真的是你!”萧氏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明明灭灭, 最终,还是熄灭了:“多谢阮妹妹的好意,不过,咳咳 不必了,任由她们闹腾去吧,我的心……不在季家。” 所以季将军宠爱贵妾宁氏,让宁氏生下庶长子,给宁氏铺面庄子,让宁氏抚养自己的儿子,她统统不在意。 “那要我照拂季妃吗?” 当然了,这话就是说说,照拂,不可能。 她就是想知道,萧姐姐会不会顺竿往上爬呢? 萧氏猛地抬头:“你和陛下……?传闻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伴君如伴虎,他连个正经名分都不给你,对你又能有几分真心,你糊涂啊!” “你是不是喜欢我?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阮卿卿看着萧氏,说实话,她有点恶心,情感上不讨厌,生理上厌恶。 萧氏浑身一颤:“没有的事,你这丫头,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我女儿都嫁人了,我怎么会对你有那种想法……不可能的……”说到最后,萧氏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萧氏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芯子里换了人,打季稚萤出生,萧氏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女儿,她厌恶自己的女儿,在她心里,这是背叛。 “行,那我走了。” “好。”萧氏低低地应了一声,“照顾好自己。” 阮卿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她又不缺爱,何况萧氏的这份喜欢并不能让她得到什么。 顶多,有点新奇。 入夜,阮卿卿如约而至,来了李承绎的寝殿。 一排排宫女入殿,在院子里摆上了孔明灯,做工精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颜色还会渐变。 小池塘的边有一颗红瑙雕刻成的树,有两人高,树枝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物件儿:东珠手刑,点翠头面,琥珀子,笄,簪,华胜,钗,梳篦,步摇,巾环,聚髻,扁方……还有西域进贡的宝石,香水…… 大晔朝也有宝石,只不过西域进贡的更为新鲜。 李承绎坐在院中,宫女正欲为他斟茶,见着阮卿卿,李承绎挥退了服侍他的宫女:“你来了。” 周遭的下人都退下了,李承绎要跳舞给阮卿卿看,自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有损国威。 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清瘦挺拔,指尖泛着青玉之色,轻扣茶盏,不像个皇帝。 阮卿卿穿的是红衣,红玉珊瑚簪子挽了个坠月髻,发箕下坠着琉璃帘,眉心一点梅花,眼尾贴着红得滴血的花钿,半遮泪痣。 阮卿卿坐到李承绎对面,杏眼亮亮的:“可以开始了吗?” 李承绎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好。” 明明是跳舞,却莫名带了种“鲸饮未?海,剑气已横秋”的意境,藏不住的锋芒。 不伦不类的姿势,有点可笑。 其实李承姿绎完全可以用舞剑糊弄,他武功高强, 打小便勤加练习,舞起剑来大开大合,没有花里胡哨的姿势, 却能让人感受到最纯粹的剑意,如载物之舟,稳稳当当地行于烟波浩渺之中。 但是他不愿意,她说了是跳舞,那就是跳舞。 最后一个动作落幕,天空中突然放起了烟花。 “六合同春” “海清河晏” “百福拱寿” “蠢斯衍庆” “刘海戏蟾” “金鳞集锦” “鸳鸯献瑞”…… 四周灯火通明,火树银花,他一身白衣,嘴角含笑,清浅的,克制的,浓烈的,隐秘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卿卿。”他的声音很轻,“告诉朕,你的选择是什么?” “对不起。”阮卿卿退后了一步,她心里很乱,眼尾有些湿润,“我选择……第三种。” “不用道歉。”李承绎伸出手,顿了顿,最终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哥哥也好,朕会护着你,直到永远,朕保证。” 皇帝寝殿这么大的动静,更别说那几乎放了整晚的烟花,为了谁,不言而喻。 —— 皇后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坐在院子里,年少时,也曾有一个傻子,说要给她看世界上最美的烟花。 可是,为什么走散了呢? 因为她知道,她是王家的嫡女, 她日后,是要入宫的,再不济,也是世家少爷,而不是嫁给一个落魄少爷,让家族蒙羞。 听说那人成了西北之地的大将军,自请驻守边疆,永不还朝。 她不能回头,也不愿回头,她和姑母一样,被四方宫墙困住了一生。 这是王氏女子的宿命。 —— 容贤妃很难受,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她以为她放下了。 事实证明,她放不下,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 腹中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容贤妃怔怔的,眼角不知何时落下泪来:“皇儿,你要乖乖的,你瞧,你的父皇是这天下的主人,你生下来,便是尊贵的皇子,母妃不求那个位置了,母妃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说着,容贤妃大喝:“六皇子和六公主呢?把他们抱进来给本宫瞧瞧!” “是,娘娘。” —— “火锅来喽。”秦淑妃一脸兴奋。 “快点快点,我饿死了。”萧沅黛半点不客气,率先用筷子挑了一块牛肉。 “咱就是说,你一个小小的才人能不能对本宫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淑妃尊重一点。” 没有贵妃,淑妃便是皇后之下第一人。 “淑妃娘娘,沅黛她说话不经大脑,您别生气……” 慕凝儿有些着急,“萧妹妹,你快认个错。” 秦小枝摆摆手:“没事,我开玩笑的。” 萧沅黛嘴里含着牛肉,含糊不清道:慕姐姐,你也过来吃,小枝人很好的,我跟她关系很铁,是吧?”萧沅黛冲秦小枝抛媚眼。 秦小枝翻白眼。 二公主三公主排排坐,嘴里不停“啊”“啊”。 慕凝儿很羡慕秦淑妃和萧才人之间的感情,看了眼手舞足蹈的女儿们:“淑妃娘娘,两位小公主有些闹腾,臣妾可以带她们出 去玩会儿吗?“ “你是公主们的生母,以后也该叫两位殿下知道,这些小事不必问我。” 秦、萧二人没管闹腾的小公主为的便是让慕嫔这个生母多和小公主们接触触接,可怜天下父母心。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永世难忘。”慕凝儿抹了把泪,何其有幸,她的两个女儿能遇上这么宽厚的养母。 —— 桑婉仪坐在院子里,轻抚小腹,今晚的月亮很明,烟花也很亮,可惜,她再也回不去她的故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她的心,在何处安呢? 踏上大晔朝的这一刻起,她就没有家了。 有人喜,有人忧,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微如尘埃。 人间百态,不过如是。 第199章 何文霖 八月初,南巡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宫。 为沈小国公和四公主赐婚的圣旨下了,圣旨一下,便是无可更改。 至于楚淮清,早就被季家弄死了,本来季稚萤想放他一马的,谁让他不识好歹搞小动作。 也是他时运不济,如齐书言,周晟清之流,利用了阮卿卿,也都全身而退了。如文景炎,楚淮清之流,便是刚好撞枪口上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阮卿卿的日子又恢复了平淡,成日里就是烹茶赏花,趁兴游玩。 家里那三个都被她看腻了,李承绎倒真端起了哥哥的架子,她动作稍微亲密一点,他都要和她保持距离,再用一种看小孩的目光看她,透着股“别胡闹了”的意味。 并且还下了旨,封阮卿卿为昭宁公主,得,这下真成兄妹了。 也是阮卿卿和李承朝没有孩子,不然,那可好玩了。 阮卿卿无聊了,这一无聊,就想搞事情、找乐子。 换了身平民衣裳,遮不住的清丽姿容。 “让一让,让一让!” 一少年策马而来,许是功夫不到家,马失了控制,眼瞅着就要往阮卿卿这边撞。 暗卫指尖一动,马向一侧倒去,少年也摔了个倒仰。 四周的百姓早已四散开去,几家商铺被少年这一摔弄得一片混乱。 何文霖在地上滚了一圈,“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几名侍从连忙扶起地 “少爷您没事吧?” 何文霖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一侧的阮卿卿,眼神一亮,挥开身后侍从,顾不得身上的伤,跑了过去:“姑娘你还好吧,我第一次骑马,冲撞了姑娘还望你见谅。” 嘴里说着冲撞,眼神却不怎么干净,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这样,我带你回家诊治一番,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如果我说不呢?” 何文霖挠挠头:“那我赔你钱?” 他说带阮卿卿回家的确有那种意思,但要是人家不愿意,那就算了呗,他何小爷又不干那种欺男霸女的事。 不算太讨厌。 但说实话,这样的人,入不了阮卿卿的眼。 “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向何小少何文霖是也,姑娘可知宫里有位何妃娘娘?那是我的姑母。” 提起姑母,何文霖是自豪的, 何家是百年大族,姑母赶上了好时候,一入宫就是贤妃位, 后来被降为了妃位,沉寂了几年,但如今怀上了皇嗣,也是宫里头一等的体面人物。 阮卿卿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何文霖震惊了,旁的权贵子弟都羡慕他姑母是宫里的高位娘娘,建昭元年礼聘入宫的四妃之一,怎么一个平民女子一点都不感到惶恐? 或许她不懂妃位娘娘意味着什么吧,何文霖说服了自己:“姑娘叫什么?如果姑娘不愿回我府上,我在云京还有私宅……” 暗示得很明显了,他自认眼前的姑娘问他叫什么名字便是对他有意,先前不过是矜持。 他开头说的“家”指的是何府,何家还未分家,他是大房嫡出,生父早逝,如今掌权的是三房老爷,也是大晔朝最年轻的内阁臣子,继沈丞相之后的又一个天纵奇才。 何文霖年方十七,自然已经娶妻,说回府是暗示纳妾,去私宅嘛,则是给个缓冲时间,日后也是要正经进府给主母磕头的。 贸然纳人回府,其实有些冲动了,他想着要给眼前姑娘贵妾名分,毕竟这姑娘长得是真对他胃口,就算她出身贱籍,他也认了。 阮卿卿似笑非笑的,装平民就是这点不好,总有一群苍蝇在她面前绕来绕去,这么一想,当年的崔佳明都可爱了起来,想的是正经把她娶回家,有一份诚挚心思在。 “孟软软。”孟是谁的姓来着?忘了,总之不是什么大姓。 何文霖被阮卿卿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这种眼神,怎么说,跟他看戏子的眼神差不多,是错觉吧…… “原来是孟姑娘……”说着,何文霖便想牵阮卿卿的手, 在他心里,阮卿卿告诉了他自己的闺名,那便是同意了做他的人。 “何文霖,过来。”嗓音清冽,如玉石相击。 何文霖立刻就怂了,手也收了回来,低着头,蔫蔫地走了过去:“小叔。” 第200章 何忱酌 看在何忱酌眼里,便是他那不成器的侄子欲轻薄人小姑娘,小姑娘眼尾隐隐泛着水色,泪痣殷红,身子也摇摇欲坠。 阮卿卿抬眸,半是羞怯地看了何忱酌一眼,藏青色长袍,衣冠整齐,眉目清朗,透着股子禁欲的气质。 何忱酌率先移开视线,看了眼自家侄子:“回府写自劾书,不得少于万字。” 何文霖本性不坏,自家亲侄子,慢慢来吧。 “啊?万字,小叔你是要我的命……”对着何忱酌沉静的目光,何丈霖不敢继续抱怨了,万字就万字,大不了……大不了激情奋战一个通宵。 别看小叔没规定时间限制,但明早之前他要是拿不出自劾书,万字就得变两万字了。 何忧酌看了身后侍从一眼,那人立马上前,走至阮卿卿跟前:“请随我来。” 何文霖苦哈哈地回府了,临走前还不忘留恋地看了阮卿卿一眼,得到了何忱酌的死亡凝视。 明月楼 何忱酌坐在阮卿卿对面:“文霖不懂事,我代他向孟姑娘道歉。” 说着示意侍从递上一张银票,“这是补偿。” 阮卿卿接过银票,足足万两。说实话,她心情挺复杂的,没想到,她阮卿卿也有被人砸钱的一天。 何忱酌许是误会了阮卿卿的神色:“不是羞辱,也不是警告,文霖已有正妻,于你而言,他不是个好归宿,朝廷近日在着力提高女子地位,好好学习,人生的路还很长。” 何忱酌也是穿越者,和季幸川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穿越者,只不过,他是胎穿,对何文霖是有实打实的叔侄情谊。 相比于季幸川出生就在罗马,何忱酌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进入政治核心圈层的。 对着古代的平民女子,不可避免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何忱酌的目光很温和,怎么说呢,他身上有一种和季大人相同的气质,看人的时候是平视,不由自主的让你感到放松,亲和力极强。 权贵子弟、世家子弟再怎么收敛,对着底层人民,甚至是不如自己的贵族都会不由自主地俯视,譬如说沈隽沉。 “我不想这种补偿。” “孟姑要娘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都可以尽力补偿。” 继先太子之后,阮卿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宽和的掌权者,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坐下来和阮卿卿谈补偿的事。 阮卿卿站起身,在何忱酌错愕的目光下勾住了他的手指:“我不想要银钱,只想陪在大人左右。” 眉宇间透着病色,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的全部,可以占有她,掌控她、赏玩她…… 前世何忱酌身边不乏贪恋美色的官员,崇高的社会地位对年轻女孩子来说是最强劲的吸引力,钱、权、色三字总是密不可分的。 那那些官员的下场呢? 要么止步不前,要么……踩缝纫机去了。 有弱点的人,注定站不到高处。 知而慎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思及此,何忱酌不容置疑地掰开了阮卿卿的手指:“抱歉,恕我不能答应。” 第201章 何夫人 “为什么?” “我已有妻室。” 阮卿卿很惊讶,有妻子又怎么了,她也有很多面首啊 (这次回京之后李承绎送给她的,都是干净的,不过阮卿卿挨个睡了一遍就没兴趣了,只留了最放得开的那个,余下的送去了乡下庄子上。 派人看守着,不缺吃穿,只不过没有自由,毕竟阮卿卿可不想自己和面首的床第之事某一天被某些好男风的权贵知道) 双插头,想想就恶心。 “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 “于我而言,一生一人足矣。” 行,还真跟先太子一样,是个大圣人。 “银票留在这儿,我先告辞了。”说完,大步离去。步伐很坚定很稳重,不带一丝留恋。 真、t、d、d、走、了。 要不怎么说人就是喜欢犯贱的生物呢,何忱酌走得这么干脆,倒真勾得阮卿卿心里痒痒的,连带着没得到先太子那股劲儿。 当然,这是建立在何忱酌有能力的情况下,若换了以色侍人的小倌或戏子,阮卿卿第一反应是欲擒故纵,第二反应是装模作样,第三反应是不识好歹。 自然也不会有非要得到的想法。 昭宁公主府 李承绎封了阮卿卿为公主,听着好像地位变高了,实际上也就换个牌匾的事,毕竟阮卿卿一切用度的规格早就超过郡主了。 “公主,何大人的妻子是蒋家大小姐,建昭三年因献策有功被封为县主。 因为何大人的缘故,何夫人还是二品诰命夫人,何夫人手下有多处产业,盈利颇丰。 建昭六年,何夫人还以个人名义向朝廷捐款一百万两白银,获得了陛下御赐的“忠义夫人”牌匾。 何家阖府上下都对何夫人赞赏不已。”云栽有些犹豫,“公主,您打探这些做什么?” 阮卿卿淡淡地看了云栽一眼,云栽立马跪下:“奴婢僭越了,请公主恕罪。” 云栽不可能被外人收买,所以她背后之人,要么是陛下,要么是爹爹。 无所谓,也没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其实这事儿算是梁怀吉自主作张,陛下说了不报,还把暗卫撤走了,但保不齐哪天问起来了,梁怀吉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故而出此下策。 忠义夫人?擅长经商,献策有功,原来何忱酌喜欢事业型的,能和他并肩而立的。 不过阮卿卿懒散惯了,让她为了男人改变,下辈子吧。 要不是何忱酌是朝廷命官,她真想把他抓回来霸王硬上弓,但是何忱酌若是没那个年纪轻轻入内阁的本事,她也不会对他那么感兴趣。 所以,此题无解。 茶馆 阮卿卿坐在二楼,听说书人唾沫横飞。 上一次来还是六年前,和周濯池一起,掌柜的看了阮卿卿好几眼,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到了二楼,内心叹惋:当初这位小姐和周大将军多般配啊,可惜,可惜……命运弄人。 周大将军是大晔朝的英雄,虽说不知为何这位小姐未和周大将军成婚,但瞧当年周大将那小心倍至的样子,定然对是这位小姐情根深重,对待英雄遗孀,要十二分的尊重。 —— “你是不知道,我小叔有多严苛,自己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还要迫害他唯一的嫡亲侄子,一万字的自劾书啊,你 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意味着那是一百篇百字的,十篇千字的,明明我跟人姑娘是两情相悦,篇他非要棒打鸳鸯……” “得了吧,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谁不羡慕你有个 智绝无双的小叔,最年轻的内阁臣子,那是要载入册史的,怎么什么好事都历朝历的让你何家占完了,我可是听说了,何妃娘娘晋封何德妃……” 折扇男(阮卿卿在宫外偶遇大皇子时出现过)笑嘻嘻的。 何文霖也就是口是心非,打从心底讲,他很敬重自家小叔。 “对了,你一见钟情的平民姑娘长啥样?”折扇男用手捅了何文霖一下,挤眉弄眼。 “她……”何文霖抬眼,看到了二楼的阮卿卿,顾不得身旁好友,急忙跑了上去:“孟姑娘!” 阮卿卿今日穿了身桃红刻丝并蒂莲纹彩晕锦春衫,金岷点珠桃花簪,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梅花琉璃钗插在元宝髻上。 红翡滴珠环与眉心殷红莲花印点缀,手上是一对水头极好红玛瑙手镯,腰间系着冰花芙蓉玉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第202章 何忱酌2 以何文霖纨绔子弟的目光来看,每一件,都非凡品。 “你怎么……” “你小叔给了我一万两的银票,我全花了,好看吗?” 走在后面的折扇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不是不是陛下的宠妃吗?怎么又跑宫外来了?还和文霖的小叔扯上了关系,还是文霖见钟情的对象? “好看,跟天仙似的。”阮卿卿一笑,何文霖就晕头转向的,也顾不上银票的事了。 折扇男心惊肉跳的,身为后妃,跟大皇子不清不楚的也就算了,现在又……陛下也真放心让她出宫。 阮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折扇男:“你好像很惊讶?“ 何文霖转身,见着好友神情古怪:“你想啥呢?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位是孟姑娘,以后,你可得叫一声嫂子。” “嫂嫂嫂嫂嫂……嫂子?”折扇男舌头都捋不直了,脑子都是:你小子狗胆包天敢和陛下抢女人,你小子完了。 何文霖拍了拍折扇男的肩,在他耳边低语:“兄弟给个面子,我是真喜欢孟姑娘,回头别让棠儿知道了。” 何文霖的妻子叫沈棠,沈家旁支的女儿。 不是,现在不是沈棠的问题啊。现在的问题是:人是你姑父的女人,不是,也不能叫姑父,只有皇后的侄子才能叫姑父。 折扇男脑子里一团乱麻,欲言又止。 拆穿是肯定不行的,没看人宠妃娘娘玩得正开心吗?坏了人家的兴致,人宠妃娘娘在陛下身边吹一吹枕边风,史家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不行,文霖哥,我觉得你和孟姑娘不合适!” 何文霖不乐意了:“你都不了解孟姑娘,凭什么说我们不合适,她虽然出身差了点,却温柔善良、乖巧懂事、不慕名利……足以配我。” 温柔善良?折扇男真想敲开向文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几斤水,人分明是看小丑的眼神看你的好吗? 不慕名利……你一个纨绔少爷有什么名什么利? “孟姑娘的容貌,便是进宫当娘娘也使得,不是兄弟瞧不起你,文霖哥,你护不住孟姑娘,不如趁早放手。” 护不住她?何文霖被人当头一棒,是啊,小叔一发话,他就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何况他还给不了她正妻之位…… “何小少爷。” “啊?” “你知道怎样才能见到何大人吗?” “你找我小叔做什么?” “我心慕于他。”阮卿卿眨了眨眼,殷红的泪痣,红翡滴珠耳坠,火红的莲花印,脸颊浮起淡淡的粉色,杏眼圆圆,睫毛纤长,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含羞图。 折扇男: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不是个死人。 何文霖大脑一片空白,语气艰涩:“你倾慕于我小叔?你们不过见了一面,怎么会……” “何大人端方正直,我……我从来没见过那 样的男子,温和儒雅,不因自己的身份就觉得和我说话是屈尊降贵,还补偿了我万两银票。”对不起了先太子。 “等等。”折扇男突然出声,“那啥,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他真的只是个打酱油的,希望这位作死的宠妃娘娘别牵连到他,至于兄弟……自求多福吧。 说完便一烟溜跑了。 何文霖没管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好友,阮卿卿的话像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端方正 温和儒雅? 他见到她的第一面是怎样的?半点没提补偿的事,还想把人往家里带。 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出于礼貌告诉了他她的名字,他便自作多情地觉得她愿意委身于他。 “小叔不会同意的,他承诺过叔母一人唯一人,他那人最是固执,承诺过的事绝不会变。”顿了顿,半开玩笑道,“其实我也不差呀,小叔今年二十七了,我才十七,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一般而言都比较变态。” “你不是成亲了吗?” “你怎么知道?”何文霖脸皮有些烫。 “何大人告诉我的,所以,你是存着让我为妾的心思?“ 何文霖呐呐的,不敢说话了。 为了补偿阮卿卿,何文霖答应帮阮卿卿见何忱酌。 他的帮法也很简单,直接把阮卿卿往何府带。 气得沈棠当即就找蒋氏告状去了。 “叔母,您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当初求娶我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成亲不过二载,院子里都不知道抬了多少妾了,我都忍了。 这次更好,面不都肯让我这个正头娘子见,直接藏他屋里去了,难道我会吃了那姑娘不成?他前面纳那么多妾我不都点头了吗?” 沈棠捂着胸口,她是真气,气何文霖的薄情,也气自己的不争气,爹娘待她如珠似宝,她可倒好,选了个负心郎,到别人家受气来了。 明明是叔侄,何文霖比小叔怎么就差那么多,小叔智绝无双就罢了还对叔母一心一意,何文霖呢,干啥啥不行,纳妾第一名。 蒋氏皱着眉:“请小少爷和他带回府的那位姑娘过来。” 又对着沈棠道:“按理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作为叔母也不好说嘴,但是,棠儿,你也该明白,没有今天这位姑娘,还有张姑娘、赵姑娘、孙姑娘……问题终归是出在文霖身上,你好好想想,为了他百般忍让,值得吗?” 第203章 何忱酌3 自古是劝和不劝离,但是蒋氏不以为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文霖本性不坏,可惜总做些糊涂事,从小拥有的太多,所以不懂得珍惜别人的真心。 “叔母,我……”沈棠捏着帕子垂泪。叔母说的她都懂,可是她放不下。 蒋氏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 “不去。”阮卿卿把玩着手中茶盏。 “孟姑娘,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待会儿小叔回来了肯定也是要去叔母那边的。” 何文霖挠挠头:“你别怕,叔母不会怪你的,要训也是训我。” “行,走吧。” 蒋氏派人拿了凳子让阮卿卿坐下,沈棠眼眶红红的,内心酸涩不已:这么标致的人儿,难怪不肯让她见。 何文霖一见沈棠这模样,内心也愧疚不已,上前欲拉沈棠的手:“棠儿,我……” 但是他又不能说孟姑娘的目标是小叔,何况他的确对孟姑娘有过那种想法。 沈棠侧过头,憋着气,不肯说话。 然后阮卿卿就见识到了蒋氏在这个家说一不二的威信,何文霖被请了家法,二十杖,打得皮开肉绽的。 沈棠几次想上前都被蒋氏用眼神止住了。 何文霖半死不活的,被下人抬走了,沈棠也跟过去照顾了。 “孟姑娘,你想要什么?” 蒋氏目光威严,她打何文霖,是因为何文霖是自家人,她不能让何文霖往歪路上走。她瞧得分明,方才文霖被打,这位孟姑娘眼底可没有一丝动容,反而隐隐流露出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想要什么?想睡你夫君,想找乐子。果然她就是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吧,没有一丝身为女主的美好品质。 正巧这时候何忱酌就回来了,见着阮卿卿,面露不解之色:“这是在做什么?” 蒋氏解释了事情原委,何忱酌也看向阮卿卿:“孟姑娘意欲何为?” 失望谈不上,他给阮卿卿银钱是想让她去读书,季大人提议开办女子学堂,他也是顺手帮了阮卿卿一把。 于他而言,阮卿卿去读书是好事,不去也在意料之中,他帮别人,从没想过回报,也不会因为那人恩将仇报就否定自己。 “何大人,你前些日子给我的那一万两银票,我全花了,就是今儿这一身,我没钱花了。”阮卿卿无辜道。 瞧瞧这是人话吗?“前些日子” “一万两银票”,可不引人遐想,她和何忱酌什么关系,何忱酌才会给她一万两银票 ? 万幸蒋氏是了解自家夫君的:“孟姑娘,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小,心思要用到正道上。” 她哪里小了,她都二十六了,阮卿卿眨了眨眼睛,波光潋滟的,泪珠浸湿了睫毛和眼尾泪痣:“我有六个弟弟,阿娘死得早,爹爹重男轻女,我每天都要做很多活计,若是我把银票带回家,爹爹肯定会全部花在弟弟身上,我穿着这一身也不敢回家,只能住在客栈里。” 蒋氏似笑非笑:“那孟姑娘还真是天生丽质,天天做活手还是白嫩嫩的,皮肤也好,跟羊脂玉似的。” 阮卿卿:……。 “其实我爹是个九品小官,精细养着我,是想把我送给权贵攀附上去,好谋个好一点的差事,我不肯偷跑了出来。 我听说夫人您是蒋家大小姐,蒋老爷的独女,您自己也有本事,是名满云京的忠义夫人。像您这样的人,如何能理解我的苦楚呢?” 何忱酌开口:“既然如此,我给你谋份差事,你可愿?” 当然,阮卿卿的背景他也会查。 他也不是无的放矢,可怜人很多,他不可能见一个帮一个, 恰巧季大人身边聚集了一批女子,为首的便是那位昭宁公主的表妹,对于季大人的女子身份,他自是心知肚明。 皇帝不是傻子,季幸川也向他坦诚了,至于为何选择了默许,自然是因为他看到了提高女子地位带来的好处。 天时地利人和,经济腾飞,市场活跃,再将女子拘在家中,弊大于利。 让女子入朝为官肯定不现实,取消多妾制更不能,皇帝自己就一群后妃,也因为如今不过小打小闹,没有触及士 大夫们的根本利益,反对之声也不激烈。 皇帝这人其实也挺复杂矛盾的。幼年尝尽了身为庶子的苦楚,当上皇帝后又遵守着嫡庶的那一套规则;不分青红皂白地赐死了他认为不干净的后妃,又极为欣赏犯了欺君之罪的季幸川。 “好啊,那就仰仗何大人了。” 阮卿卿的身份自然不会被何忱酌查到,伪造的身份天衣无缝,只是阮卿卿没想到,何忱酌给她安排的是季幸川身边的差事。 季幸川人呢,是没见到,毕竟?她是天子近臣事务繁忙。 安排给阮卿卿的差事是整理文书,在这儿工作的都是女子, 阮卿卿的差事没什么技术含量,有技术含量的要经过培训。 有条不斋,一片欣然向上之景,和阮卿卿见过的姹紫嫣红的后妃图景,参加过的暗流涌动的贵女宴会都不一样。 可问题是,她不想上进啊,她的精神世界贫瘠得只剩吃喝玩乐,寻欢作乐,及时行乐。 “何大人,我有话和你说。”阮卿卿抬眸,娇软软的。 何忱酌一个不察,就被阮卿卿拉着进了一个空房间。 看来,也不是无懈可击嘛。 昏暗的灯光下,何忱酌那股子克己复礼的气质更勾人了,像一块青瓷器,规规整整的。 “孟姑娘?”何忱酌皱眉。 阮卿卿攀上他的腰带:“何大人,我心慕于你,与其让爹爹把我送给那些满脑肥肠的权贵,不如把身子给了您。”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何忱酌再一次拂开了她的手,“你在这儿安心做事,季大人不会亏待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我不。”阮卿卿直接抱住他的腰,淡淡的竹叶香和书卷气息泌入口鼻,“何大人,您对您的妻子那么好,就不能疼疼我吗?” 阮卿卿的泪珠子又开始往下掉了:“您的夫人是蒋家独女,又是县主,又得了‘忠义夫人”的封号,还那么优秀,她什么都有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有一副美丽的容貌,自然只能以色侍人,为世人所不耻,可是我也不想的呀……” 何忱酌有些头疼,扳开阮卿卿的手连着退了好几步,神色严肃:“尊重是自己挣来的,你觉得不公平,可你至少还好好活着,去岁充州大旱,饿死了五百余人,我说这些不是指责你不知足,孟姑娘,我夫人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县主,她的确占了先天优势,但她现在得到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挣来的。 或者说,孟姑娘,你是真的倾慕于我,还是倾慕我的身份所带来的光环?你觉得我的夫人什么都有,你现在对我……投怀送抱,又是不是想通过我走捷径呢?” 说到最后,何忱酌的耐心是真的有点耗尽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前世何忱酌也是从底层爬上去的,这一路很难,放在古代女子身上,只会难上加难。 可,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现代都做不到公平,古代更是奢望。 总要学会长大,学会直面不公啊。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何忱酌从不抱怨世界的不公,但他希望能为后人创造一个公平的世界。 那是他的理想,理想之所以称为理想,是因为它既基于现实又超越现实,代表着对未来的向往和追求。 他很喜欢这样一句话:“有人说我们这样的人是理想主义者,总是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但是,我还是要第一千零一次说,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共产主义,是他永恒的信仰和不变的理想。 第204章 妃嫔x侍卫 何忱酌走得很干脆。 阮卿卿的心也碎得很彻底,装小白花在他这儿完全不管用。 明明话本子里的绿茶女配一茶一个准,男主就跟失了智一样被茶茶哄得团团转,最后幡然醒悟,茶茶下场凄惨,男主冰清玉洁,都是坏女人骗了他。 算了,还是进宫找李承绎吧。 李承绎说了做兄妹,那是真的做兄妹。 大选已过,曹氏(杜素绾表妹)封了小仪。 岑知皎封了芳仪。 尚书府二小姐(害死原配嫡女那个封了才人。 苏清儿封了嫔。 比起前两次大选,这次大选整体位分都低。 苏清儿很不满意,苏家没打算让她入宫的,偏她在桃林与陛下搞了个偶遇,又直言自己倾慕陛下。 可前世秦照影的初封位分是容华,她费尽心机引开了秦照影,凭什么换作是她就足足低了两个等级。 初封位分最高的是岑知皎,从四品,但比起季稚萤的妃位又足足低了五个品级。 不过谁让人家运气好,替皇帝挡了箭。 容贤妃生了十三皇子。 黄美人(黄太医孙女)生了十四皇子。 苏绾儿生了十二公主并且晋封贵嫔,孩子抱去了重华宫。 贵嫔离九嫔只一步之遥,哪一天她位分升上去了就可以把十二公主抱回来。 谢昭仪诞下十五皇子。 何德妃诞下十三公主。 桑婉仪诞下十四公主,虽是婉仪,她被破例允许亲自抚养十四公主。 这主要是先前陈淑仪对桑婉仪动手的事被查出来了,陈淑仪蠢笨,手的确是她动的,慕后之人却不见得是她。 加之桑南国颇为忠心,也算是对附属国的恩赏。 新人一入宫,后宫也就热闹了。 在御花园扑蝶的,弹琴的,跳舞的,吹笛的,不小心撞到陛下的,把陛下当作侍卫的,在倚梅园挂小像,许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和陛下“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的……应有尽有,层出不穷。 以前李承绎还会避着阮卿卿,明令禁止不许把这些舞到昭宁郡主面前来。 现在嘛,就是“哥哥的后宅事,小孩子别管,看了会长针眼”。 阮卿卿觉得李承绎已经不能叫影帝了,得叫端帝。 刚进宫,就见李承绎和小嫔妃玩侍卫x妃嫔的小情趣。 小嫔妃年方十六,家里官位不高,在家也不受宠,只封了个末品更衣。 要说小嫔妃怎么会不认识李承绎呢,选秀那天也没几个敢直视天颜啊。何况李承绎中途就走了,余下的都是太后,皇后,秦淑妃,容贤妃商议的。 宸太后喜欢屁股大的,好坐养,皇后不在意,看谁顺眼就选谁,秦淑妃全程“嗯嗯嗯,好好好”,容贤妃到是认真选了,只是心里又不痛快,又得强颜欢笑,整个人郁闷得不行。 小嫔妃有个好听的名儿,叫温池鱼,取自“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长得嘛,挺突出的,在一众美人中清秀得很突出。 “侍卫哥哥,你怎么了,你认识那位漂亮姐姐吗?”温池鱼晃晃李承绎的手臂。 要不说这届秀女既好又不好呢,好在于皇帝有了更多时间娱乐,(国力空前强大,大晔朝海晏河清)首选肯定是年轻鲜嫩的新人,又没了昭宁郡主这座大山压在她们头上。 不好在于,想爬上去,难。 第205章 温池鱼 阮卿卿径直走了过去:“他是我的哥哥。” 和太监不同,宫中侍卫多是贵族子弟。 “啊?”温池鱼傻傻的,“那侍卫哥哥你肯定是很厉害的侍卫了?” 阮卿卿衣饰华贵定然是宫妃,宫妃的哥哥肯定不是普通侍卫。 李承绎面不改色地胡扯:“我是御前侍卫总管。” “哇。”温池鱼惊呼,“我爹才五品,侍卫哥哥你是正三品耶!” “哥哥。”阮卿卿拉住李承绎的手,“你好歹也是个御前侍卫总管,怎么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到,我都好几月没见到陛下了,再见不到他,我该怎么生下皇子,为家族争光?” 李承绎:确定不是你好几个月不来找朕? “陛下的消息岂是那么好打探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等着吧。” 行,跟她演上了是吧。以前不是很讨厌蠢的?现在这算什么,返璞归真了?也不知道苏绾儿会不会呕死。 “姐姐。”阮卿卿还没开口,温池鱼跳了出来,一脸严肃,”打探陛下行踪是大罪,侍卫哥哥在御前行走,一举一动都不能有差错,你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呢?” 李承绎反手扇了温池鱼一巴掌:“我自己的妹妹,我乐意宠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果然不该和蠢人玩情趣,聪明的猜到他是什么身份了,哪个御前侍卫敢这么玩忽职守,还胆大包天和宫妃纠缠。 本来想看看她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事实证明,她是真蠢。 要说嫔妃里皇帝最满意的是谁,旧人里的容舒窃,新人里的季稚萤。 容舒窈有那张脸十知情识趣,就足够皇帝宠,她一辈 子,至于季稚萤,手段高超,玩起情趣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矫情,人又聪明,生得美艳。 温池鱼被扇懵了:“侍卫哥哥,我……” 这么一搅和,皇帝也没心情了,拉着阮卿卿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更衣温氏,言行无状,秽乱后宫,即日起打入冷宫。” 不知道他是皇帝,还一口一个哥哥,可不是秽乱后宫? 暗处的太监立马走了出来:“温庶人,请吧。” 温池鱼不可置信:“那是陛下,怎么会?” 太监摇摇头,本以为温更衣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结果啊,哎,惹谁不好要惹昭宁公主呢。 “皇帝哥哥,你刚才好威风呀,妹妹好喜欢。” 李承绎嘴角抽了抽:皇帝哥哥?什么鬼称呼。 “终于舍得来看朕了?” “什么叫终于舍得,我天天都念着哥哥呢,因为放在心上, 所以不敢常常相见,怕招了哥哥厌烦。” “你口中的哥哥,是朕,还是阮世子?” “当然是皇帝哥哥了。”阮卿卿抱住李承绎的腰……“哥哥,我好想你。” 李承绎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点嘲讽的味道:“ 你对着自己亲生哥哥也是这般作态,嗯?好妹妹。” 那哪能啊,对着阮暨白,她只会更主动。 她是真的不理解哥哥为什么就是不肯跨过那条线,二十六岁的老处男,想想就心疼。 但若是让哥哥去找别的女人,阮卿卿觉得,还是让他憋着吧。 第206章 戚更衣1 “哥哥……”阮卿卿也不回话,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李承绎扒拉开她的手,又恢复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看小孩神情:“这样是不对的,卿卿,你还小,是朕没有教好你,让你走了歪路。” “可是哥哥,你明明也有反应呀,……”阮卿卿无辜道。 “卿卿,你不懂……是哥哥不好,吓着你了。” 端,使劲儿端。 …… 李承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你哥哥便是这么对你的?” “他也配当你哥哥?”他同她好的时候,都是他伺候她,万不肯让她沾了半点脏污。阮,暨,白,他怎么敢?李承绎这会儿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没有,没有那样过。”阮卿卿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生气,”阿绎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 却不料,这句话更加让李承绎怒火中烧:“你为了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这档子事也愿意做?” “不是的,换了别人我肯定不愿意……” 李承绎高兴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摸了摸阮卿卿的头:“朕也不值得你这样,你只需要乖乖的,朕来伺候你。” “那我可以……” “不可以,我们现在是兄妹,你忘了吗?卿卿。”又是那种温和的,慈爱的,看小辈的眼神。 阮卿卿要疯狂了。 “我不要,阿绎,我想要。”阮卿卿伤心了,泪珠一颤一颤的,“那些嫔妃都可以得到你的宠幸,我为什么不行,难道我连那些嫔妃都不如吗?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李承绎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卿卿自然比嫔妃重要干百倍,可是,朕是你的哥哥,朕不能那样做,以前是朕糊涂,所以,朕要用余生来偿还罪孽。” 如果说以上对话都有……意味在里面,李承绎下一刻是真的正了神色:“卿卿,这是你的选择啊,你还要朕如何?” 他不想伤害她,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他不懂,爱情怎么能容得下第三个人的存在,所以,他选择放手。 阮卿卿的性格里其实有和何文霖相似的一面,得到的太多,所以不懂得珍惜别人的真心。 用身子去引诱李承绎,但这恰恰是李承绎最觉得悲哀的一点。 他就差没把心剖给她看了,可她却觉得,他爱她,是因为她的美貌,她的身体。 或许她知道,但她不愿意付出真心,下意识就选择了最下乘的办法。 接连被两个人拒绝,阮卿卿心情郁郁。 鹿鸣湖旁 更衣戚氏跪得笔直,脸上是鲜明的巴掌印,外衫被人扒了下来,只着里衣,还有一位嬷嬷站在旁边看守。 戚氏身后跪着两个宫女,便是按规格分配给她的两个宫女。 阮卿卿在宫里乱晃,可巧便碰上了。 戚氏一惊,俯身行了个大礼:“容贤妃娘娘万福金安。”她是侍过寝的,拜见过皇后,也就见过容贤妃。 温池鱼还未侍寝,侍寝之前小嫔妃是没资格拜见皇后的。 嬷嬷是何德妃身边的人,算是宫里老人了,一听这话,心里一“咯噔”,跪下行大 礼:“参见昭宁公主殿下,新入宫的嫔妃不懂事冲撞了您,请您恕罪。” 阮卿卿坐在了旁边的亭子,懒洋洋应了声“免礼。” 戚氏听到嬷嬷的话心就直直往下沉,她认错了人,一下子得罪了两位主子,万幸这位公主殿下不曾计较:“公主殿下仁厚,臣妾感激万分。” 她是真感激,宫中危机四伏,她被“好姐妹“陷害,穿了和何德妃颜色一样的衣裳,被罚跪在这儿足足六个时辰,本以为这位公主殿下也会罚她。 第207章 戚更衣2 “你怎么还不起来?”阮卿卿冲戚更衣道。 “回殿下,戚更衣冲撞了何德妃娘娘。”嬷嬷抢先道。 戚氏识趣地闭了嘴,低位分妃嫔连高位嫔妃身边的奴婢都不如。 “这样啊。”阮卿卿“啧”了一声,“她还挺威风。” 这话没人敢接。 另一边,何德妃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昭宁妹妹这是来宫里玩了?嬷嬷你也真是的,不知道让地上那个跪远点儿,平白污了昭宁妹妹的眼。” “奴婢愚钝,请殿下责罚,请娘娘责罚。”嬷嬷复又跪了下来。 戚氏十分震惊,嬷嬷先说的是“殿下”,再说的是“娘娘”,到底是什么公主,竟能尊贵过四妃之一的何德妃? 何德妃笑眯眯的:“昭宁妹妹可是困了?可要去本宫宫里歇一会儿?” 何德妃恨阮卿卿吗?恨。 但是她就是因为阮卿卿被剥夺了贤妃位,这会儿好不容易重新爬上了四妃之一的位子,可不敢再得罪阮卿卿。 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封阮卿卿为公主,但她知道一点,在陛下心里,后宫所有女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阮卿卿。 戚氏隐晦地看了阮卿卿一眼,计上心头:若是能得到这位公主殿下的庇护…… 她是家中庶女,姨娘被嫡母磋磨至死,此番入宫,她唯有一个念头:做涅盘的凤凰,夺帝宠,为姨娘报仇。 “好姐妹”自以为的陷害,不过是她不想太早出头,她是天生名器,陛下连着宠幸了她好几晚,偏家世又不好,只得装作一副蠢笨的样子。 要骗过宫里的人精,首先得骗过自己,所以她时刻暗示自己:她被“好姐妹”背叛,她很伤心,觉得真心错付。 阮卿卿掀了掀眼皮:“不必了,多谢德妃娘娘好意。” 能让她看得上眼的女子不多:王幼璃,傅云意,季幸川,纪桑墨,蒋兰茵。 而最让她佩服的是季幸川,似何德妃这般的,她还真瞧不上眼。 何德妃笑容一僵:“是本宫冒昧了,那本宫就不打扰昭宁妹妹了。” 何德妃走了,阮卿卿也觉得没甚趣味,打算离开。 可巧戚氏便晕在了她面前。 戚氏身后的两名宫女也不敢动,毕竟德妃吩咐了要跪满六个时辰,别说晕了,就是死了,也得跪满。 至于惩罚低位嫔妃致其死亡的高位嫔妃会受 到什么处置,那就不是小宫女能管的了。 嬷嬷小心翼翼的:“殿下恕罪,奴婢这就把她抬走。” 心里把戚氏骂了千百遍,真是晦气,眼睛 不好使就罢了还好死不死地挡了昭宁公主的路。 阮卿卿抬手制止了嬷嬷的动作,神色淡淡:”晕得挺是时候。” 言毕,便从戚氏身上踩了过去。 戚氏是醒着的,剧烈的疼痛从腰部袭来,额角渗出冷汗,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嬷嬷神情嘲讽:真拿别人当傻子了?昭宁公主岂是能够轻易讨好接近的人物?没见德妃娘娘都铩羽而归了?不自量力。 —— 阮卿卿在秦淑妃宫里歇了一晚,皇后终究是和皇帝有过夫妻之实的,去了没得尴尬。 至于秦小枝,阮卿卿看见过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晨起,宫女为阮卿卿梳妆。 第208章 嫔妃 一身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梳着十字髻,用黄绿相间的丝带固定,珊瑚绿松石珠花点缀,戴着点翠垂珠蓝玉耳坠,清清爽爽的。 昨晚二公主发了热,秦小枝几乎一夜没睡,慕凝儿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太医开了药,仆婢给二公主擦了身子,又要大人抱着,不然就哭个不停。 万幸秦淑妃知道分寸,没吵到阮卿卿。 是以,阮卿卿看着顶着熊猫眼的秦小枝,不解:“带小孩子这么费劲的吗?” 一提到这个,秦小枝就打开了话匣子:“二公主特别难带,经常在丑时哭闹,像昨晚那样的情况十天里五天都是这样,她特别黏我,宫人抱不行,只要我抱,横着抱不行,必须竖着抱,还要走来走去,一停下来,二公主就开始哭闹……” 果然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吗?秦小枝这番话里几乎全是二公主,明明三公主还比二公主晚半刻钟出生。 “慕嫔抱她她会哭吗?” 秦小枝有些尴尬:“会,可能因为我带二公主的时间比较多吧。” 真是伟大的母性,反正阮卿卿对自己名义上夫君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决计喜欢不起来的。 李承绎和嫔妃风流快活,秦小枝和慕凝儿为了他的女儿一夜未得好眠。 啧。 阮卿卿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张滢给十皇子喂奶的画面,宫里有专门的奶娘,张滢宫里也有五六位身体健硕,奶水充足的奶娘候着,但是张滢偶尔也会亲自喂养十皇子。 纤细瘦弱的少女,白白胖胖的孩子,那种冲击力太大了。怎么看都写着“吃人”二字。 早膳很丰盛,108道菜,按皇后规格来的,秦小枝嘴里包着菜,含糊不清道:“这可都是托了殿下您的福,让我也能过过嘴瘾。” 虽说四妃只比皇后低了一级,但贵妃只有72道菜,其余三妃只有54道菜。 阮卿卿一向吃得很少,她胃口小,稍微吃多了心里就会很难受,还想吐,不过,看着秦小枝这么津津有味的样子,阮卿卿倒比往常多喝了半碗粥:“好吃就多吃点。” “嗯嗯。”秦小枝点了点头,突然又神神秘秘地道:“殿下,我曾经看过一本宫斗文,女主本来是条咸鱼,不想争宠,但尚食局的人看女主不受宠就克扣女主的份例。 女主为了美食自由决定奋起反抗,勇夺帝宠,谋取君心,最后成为人生赢家。” “那她还挺特别。”阮卿卿语气里带了点嘲讽。 “别人都是为权利为家族,她只是为了一口吃的,男主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清新脱俗不做作?” 秦小枝竖起大拇指:“您猜对了!男主就觉得哎这女人跟朕以前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成天只知道吃吃吃,心思单纯,像一只小仓鼠,可爱极了,不像其她妃嫔,只知道勾心斗角。” “淑妃娘娘。”阮卿卿转变了话题,“您知道陛下最宠哪位嫔妃吗?” 秦小枝小心翼翼地观察阮卿卿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以前是容贤妃,您也知道为的什么,如今到是宠爱起了南边带回来那个,总归是有救命之恩在的,陛下也不见得真有多宠她,再有就是戚更衣,据说她是……咳……十重天宫,男人嘛,嗯……” —— “殿下,我要带两位小公主出去晒晒太阳,您要不要一起?” “好啊。” 秦小枝选的是很偏僻的地方,她是很不想见到皇帝的,可偏偏,就有那么巧,皇帝今儿个就往这儿来了。 李承绎身后一群莺莺燕燕,温婉的,清冷的,娇俏的,柔弱的,英气的,清纯的,明艳的,妩媚的,可爱的……应有尽有。 第209章 宠妃 宫人牵着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这三位今年都五岁了,皇家基因好,三位殿下长得都跟白玉娃娃似的。 嫔妃们倒是想讨好三位皇嗣,但二皇子生母是陛下嫡亲表妹,纵然失了宠,如今也不但是过是个贵嫔(位分升了),但宫里可还有一然位楚姓太后在呢。 二皇子和大公主又是被废德妃所出,身份尴尬。何况大公主的养母还是皇后,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妻。 李承绎不喜欢嫔妃在非亲生皇嗣身上下功夫,除非他愿意叫嫔妃养孩子,让嫔妃当了皇嗣养母,如今看来,也只有秦淑妃有这个殊荣。 走在皇帝身侧的是季稚萤和容舒窈。 季稚萤肚子争气,承宠不过月余便怀上了,神色娇憨:“陛下,容姐姐头上那个凤冠真好看,臣妾也想要一个嘛,要是没有的话……” “要是没有,爱妃待如何?” “要是没有,臣妾和臣妾肚子里的皇儿都会伤心的, 不过,若是陛下实在不愿赏赐臣妾……” 季妃撅嘴,“那臣妾也只能在心里偷偷嘀咕几句,臣妾保证,就几句,毕竟容姐姐陪伴陛下多年,又为陛下生育了二子一女,陛下偏心容姐姐也是应该的。”大眼睛眨呀眨,瞧着怪可怜的。 容贤妃心里是有危机感的,季氏入宫后几乎分走了她一半的宠,她刚生产完,恶露还没排尽,又伺候不了陛下, 虽说季氏怀着孕也伺候不了,但毕竟年纪小,陛下正新鲜着。 “陛下,您说过的,这种样式的点翠凤冠只赏赐给臣妾一人,您要是赏赐季妹妹的话,能不能换成其它样式的?臣妾不敢奢求别的,只想在这小小的物件儿上有个独一无二,好不好嘛?” 容贤妃长得精致,又在眼尾点了痣,李承绎恍惚了一瞬,将二人搅入怀中。 “朕岂是那种小气之人?两位爱妃都有赏。”李承绎顿了顿,“和容爱妃头上那个不一样的赏。” “陛下……”二人俱是娇羞态,只是彼此对视时眼中都有暗流涌动。 两位宠妃的主场,后面的小嫔妃几乎没有插嘴的份儿,恨不能以身代之。 —— 阮卿卿她们站的地方是视线死角,她们能看到皇帝,皇帝却看不见她们。 秦小枝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她承认自己就是个怂货,看见男主就腿软。 更是在心里把男主骂了无数遍渣男,老娘昨晚辛辛苦苦给你带孩子,今天一早又出来溜孩子,你可倒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两位小公主也是奇了,刚刚还叫唤个不停,看见自家父皇,就跟鹌鹑似的,安生了下来。 阮卿卿很难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直属于你的,你并不是多在意的东西,某一天,不再属于你了。 你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你和它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交集,你离不开它了。 阮卿卿转身便走。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毕竟皇帝还在呢,这样……属实没规矩了点。 秦小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藏在了原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李承绎下意识便要上前拉住阮卿卿,脸上神色几经变幻,还要放下了抬起的手。 容、季二人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倒是有没见过阮卿卿的,脑子不大好使的嫔妃小声嘀咕:“这是谁啊,这么没规矩……” 下一秒,所有人都盯着刚刚开口的小嫔妃,李承绎面沉如水,吐出两个字:“跪下。” 小嫔妃吓懵了,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滚了几丈远 地面上渗出血迹。 没人敢扶。 小嫔妃亦不敢喊疼,强忍着跪在了石板路上。 阮卿卿早走远了。 皇帝这边,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远,只余跪在地上的小嫔妃。 皇帝没说跪多久,那这小嫔妃,便要跪到死,除非皇后,宸太后,王太后中的一人让她起来。 可惜皇后向来不管这等小事,最多让小嫔妃换个地方跪,毕竟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可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宸太后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嫔妃叫儿子心里不痛快。 王太后更不必说,今上并非她亲子,很多事她并不方便做,皇帝因为孝道和阮卿卿的缘故敬着王太后,但那并不代表,王太后可以仗着嫡母的身份拿乔,干涉后宫之事。 第210章 大皇子&纪舒凝 诸事不顺,阮卿卿决定去摇光寺拜拜佛,顺便看看能不能遇上上次那个小和尚。 她是真不懂,何忱酌为什么不愿意和她睡,她又漂亮又乖巧,可以任他摆弄,男人,特别是大权在握的男人,不都喜欢这样柔弱的菟丝子吗? 后山 “殿下这是何意?您和裴家大小姐已经有了婚约,何苦再来招惹臣女?” 小树林中传来女子的声音,阮卿卿心下了然,大皇子,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按说这种私相授受旁边都会有仆从盯哨,这么大剌剌地便被人听到了,只能说明,李槿旭是故意为之。 想夺权,净从女子身上下手,实在是落了下乘。 虞晚者也是可怜,自己都快病死了,夫君有了新人忘旧人便罢了,儿子脑子里也只有争权夺利四个字。 “舒凝,那是母妃的意思,我心中唯有你一人,你还记得你带我看的萤火吗?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从小到大,我的身边都充斥着虚情假意,唯有你,待我真心……” 女子便是昌晋伯嫡长女纪舒凝,闻言冷笑:“所以你便是这么对唯一个对你真心之人的,让她做你的妾?” 纪舒凝初来云京时遭遇一场意外,是大皇子救了她,彼时的她还不知大皇子已经和裴家大小姐有了婚约,少女情怀总是诗,偷偷翻出墙和大皇子幽会,那时的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俊美尊贵又因不受父皇宠爱内心敏是感的少年的。 如今想来,什么意外,只怕是早有预谋吧。 李槿旭一愣,似乎没想到纪舒凝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只是暂时的,我……” “我什么?你想说等你登上大位,便立我为后?现在先委屈我做侧妃?”纪舒凝冷笑,“你以为我爹是傻子,会因为一个女儿就站了队?还是说裴大人是傻子,放着中宫嫡出不管支持你这个庶长子?退一步讲,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你想篡位?别说我爹和裴大人不可能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便是做了,你以为能有几分胜算?“ 说完,纪舒凝转身便走。 她以前怎么会屎糊了脑子觉得大皇子胸有韬略,一个认不清自己的人,有什么来可言? 若是大皇子日后安生做个富贵闲王,还能逍遥一世,若执意谋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自古以来,有几人夺嫡成功,又有几人,有今上那般的忍耐力和谋略,更有几人,似今上那般受上天眷顾,碰上了不慕名利的嫡兄? 李槿旭脸面黑沉地得可怕,猛地踹了树干一脚,刚要挥手,让隐藏在暗处的侍卫杀了纪舒凝。 既然不愿意帮他,那就去死吧。 不过是臣子之女,没有证据,谁能奈他何? 纪舒凝还是太天真,单独赴了李槿旭的约,就算李槿旭不杀她,只需强要了她,为保名节,纪舒凝要么入大皇子府为妾,要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 阮卿卿突然开口:“凝舒,过来。” 第211章 驯养 纪舒凝一愣,事实上,方才说完那一通话,她就后悔了, 太冲动了,逞一时之气,若是大皇子一不做二不休…… 当即小跑到了阮卿卿在的地方:“阮姨。” 李槿旭眼眸闪了闪,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也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昭宁公主,您也来佛寺了?真巧。” 公主二字被他咬得极重,阴阳怪气的。 阮卿卿将手放在纪舒凝头上,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身子还在颤抖。 或许是女人?第六感吧,纪舒凝直觉若是没有阮姨,她的下场会很惨。 阮卿卿扯了扯嘴角:“你的情感经历还挺丰富。” 这就一点,李槿旭就比不上李承绎,李承绎女人是多,但他可从没想过靠女人夺位。 李槿旭笑:“论情感经历,本殿可比不上阮小姐您,朝堂之上,多少人是您的裙下之臣,就连本殿的父皇,也对您百依百顺,您的手段,让本殿望洋兴叹。” 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眼尾上翘,带着诡异,让人很不舒服。 对于阮卿卿而言,李槿旭便跟苍蝇一样,没能耐对她做什么,却又确确实实能恶心到她。 偏他是皇帝长子,李承绎对子嗣同的容忍度真的挺高的,大公主不愿嫁给沈宥谦,李承绎改变了主意的确有觉得大公主身份不够尊贵的原因在,但后续皇帝带子嗣游玩,三位五岁的皇嗣不都在其列? 皇帝不让心思不正的嫔妃抚养皇嗣,让皇嗣入重华宫,又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甚至于李槿旭的各种小动作,皇帝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当对于然若是李槿旭踩到了皇帝的底线,皇帝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但若将大皇子做的这些事放在嫔妃身上,那人早该死了千百回了。 如果阮卿卿开口,皇帝大概率还是会顺着阮卿卿的心意,哪怕是杀了大皇子,可有时候,没有主动开口,便能说明皇帝的态度了。 阮卿卿不欲与其多言,拉着小姑娘走了。 小姑娘又惊又怕,黑葡萄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直到上了马车,还死死地揪着阮卿卿的衣袖,半晌都说不出来。 到了昌晋伯府,魏氏自是感激万分,许是身为女子的缘故,她最疼的,便是这个女儿,差点就给阮卿卿跪下了。 昌晋伯神色很不好看:“大皇子真是越发不像话了,想些这么阴损的招数。” 阮卿卿安慰他:“且等着吧,等他耗尽了母妃是陛下第一个女人,自己是陛下第一个儿子的情分,看他能有什么下场。” 魏氏带着女儿下去了,纪舒凝受了惊吓,最心疼的还是她这个当娘的。 昌晋伯舒缓了神色:“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 顿了顿,又道:“邱氏可还好?” “你要是舍不得,我把她给你送回来。”这是真心话,邱氏不算什么,她又不差一个婢女。 “也好。”昌晋伯笑了笑,“不怕你阮大小姐笑话,没了邱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到底在我身边伺候了十来年了,旁人伺候得总没她那么舒心。” “你不怕嫂嫂吃醋啊?” 昌晋伯一脸不解:“你嫂嫂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邱氏不过是个妾,你嫂子也是她的主人,有什么好吃醋的?” “行,是我想岔了。”阮卿卿吃了块点心,”我前儿还看见邱氏在丫鬟房画你的小像,纪哥哥魅力真大,人家到了我这儿还念着你呢。” 邱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十来年她已经被昌晋伯养出了奴性,人家拿她当物件儿,她还想回到他身边伺候他,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他还那么小,才三岁,会孺慕地叫她“姨娘”,或许是因为,她贪恋昌晋伯偶尔给予她的温暖。 邱氏想,可能她骨子里就贱吧,巴巴地给人做小。 昌晋伯一时无言,他如何不知阮卿卿是在打趣他,半晌憋了句:“我猜沈大人和七王出爷一定也念着你。” 阮卿卿轻笑:“这我可不敢,我可没把他们两个当妾,还要伺候我和我的正牌夫君。” 第212章 意外捡到何忱酌 本来阮卿卿都打算放弃何忱酌了,人家不喜欢她,心里眼里都只有他那位精明强干,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嫡妻,阮卿卿又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可巧,何忱酌视察河道时遇险,被暴涨的洪水冲到了离云京千里之外的小村庄,阮卿卿当时正在乡下欣赏山野风光呢,昏迷的何忱酌便这么被她捡到了。 送上门来的肉,这谁能忍住? 本来阮卿卿身边跟了一大群人,伺候她衣食住行的,会搭亭子,修房子的匠人,护卫她的,这样一来都被她赶走了。 除了明面上的护卫,暗地里一直有人保护阮卿卿,否则阮卿卿也不敢这么做,她这条命,金贵着呢。 穷乡僻壤之地,难保别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何忱酬先前便被护卫抬到了床上,金丝楠木的,阮卿卿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人还昏迷着,发丝凌乱,衣服也让侍卫给他换了,鼻梁挺翘,嘴唇不薄也不厚,眼睛狭长,浑身上下散发着平和的气质,如山般厚重。 阮卿卿脱了外衫,爬上床,窝进他怀里,很奇怪, 明明何忱酌和她同岁,阮卿卿却觉得他身上有种父亲般的稳重感。 也亏得阮卿卿不知道前世何忱酌活了七十几岁,加上今生的二十几年,得是百岁老人了,所以说,在季幸川,何忱酌眼中,阮卿卿,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小朋友。 当年阮卿卿故意打翻茶盏的试探,看在季幸川眼里,也的确是幼稚无比。 甚至于他们二人看李承绎,也是一种看小辈的心态。 建昭帝的一生的确波澜壮阔,可现如今,建昭帝也才堪堪三十岁。 阮卿卿窝在何忱酌怀里睡了一晚,次日一早,她一睁眼,便见何忱酌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阮卿卿无比淡定地眨了眨眼:“夫君,你醒啦。” 先前给何忱酌诊脉的大夫说过,何大人脑中有淤血,吃了药醒来了就没事,只是极大可能会失忆。 何忱酌这会儿是真真切切只有自己前世的记忆了,他早年丧妻,此后也没再娶,一生无儿无女,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 生时无人问津,死时万人空巷、举国哀悼。 何忱酌开口:“抱歉,夫人,我可能失忆了。” 他刚刚便在观察情况,这是古代, 对于女子来说,名节极为重要。既然成了眼前女子的夫君,他便会对她负责。 除非,她不要他了。 对自己的新身份接受得这么快?似何忱这类人,看似宽厚,实则最为薄情。 在他们心中,责任大于一切。若没有这次意外,阮卿卿相信,这辈子,他都不会越半分雷池。 “没关系的夫君。”阮卿卿抱住他,明显感觉到他身子顿了顿,“你是上山打猎的时候摔到了脑袋,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很多以后。” 阮卿卿说这话的时候眼尾泛着水色,声音压得极低,一副强忍悲伤的样子。 心下感叹:还说李承绎装呢,她也不得多让嘛。 何忱酌轻轻地,坚定地回抱她:“抱歉夫人。” 四个字,重逾千斤。 这是他一生的承诺。 第213章 何忱酌4 家里留了食材,何忱酌做饭去了。 按说这个家的布置无一不精,怎么看也不是一个猎户负担得起的,阮卿卿说这是因为夫君以前在山上救了一位贵人,这是那人给他们的回报。 以何忱酌的阅历怎么这是看不出来破绽,处处都是漏洞。但他骨子里就是个很传统的人,他和阮卿卿在一张床上睡了,他就会负责。 阮卿卿恶趣味地想:要是他醒来身边是个老婆子,他会不会负责?或者是个奇丑无比的女人。估计不会吧,看蒋氏就知道,他眼光高着呢。 “夫人,可否帮我把葱拿过来?” 何忱酌正在切胡萝卜,每一块的大小都一模一样,齐齐整整的,手指泛着青色,骨节分明,动作行云流水。 葱?应该是绿色的吧。这么想着,阮卿卿拿了一把递到他手边。 何忱酌沉默了一下:“夫人,这不是葱,这是蒜苗。” 阮卿卿不服气道:“长得都差不多的,干什么取两个名字。” 何忱酌无奈道:“是我疏忽了,夫人手指细滑,想来也没怎么进过庖屋。”她原本的夫君一定很爱她,才把她养得如此娇气。 然后,阮卿卿就被何忱酌赶出去了。 她是真的挺惊讶的,上一个这么贤惠的,还是她的第一任夫君呢。 菜色很简单,一盘麻婆豆腐,一盘番茄炒蛋,一份紫菜排骨汤,外加两碗白粥。 阮卿卿看着那碗白粥,突然想起秦小枝给她讲的“白粥姐”:“夫君,你真好,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给我做粥的人。” 那可不,沈隽做的都是山珍海味,其他人身边也有大厨预备着。 何忱酌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了,倒不是不愿意,而是太忙,越在高位的人,责任越大。 “夫人若是不愿将就,一会儿我带你去酒楼里吃如何?“ “不必了。”阮卿卿委委屈屈的:“好歹是夫君的一番心意呢,不能浪费了。” 吃过饭,何忱酌便上山打猎去了。一个内敛沉稳的人,扛着猎具,怎么看怎么好笑。 短短时间,何忱酌便规划好了日后的生活,他不能一辈子呆在乡野之地,他那位妻子瞧着娇生惯养的,怕也是受不了山间的清贫,他自己是无所谓物质生活好坏的,锦衣玉食能活,吃糠咽菜也能活,但,他不能委屈了她。 考取功名是必须的,但在此之前,他也得维持这个家的生计,所幸他一直有强身健体的习惯,换了具身体也有肌肉记忆,再有智商加成,打猎并非难事。 太阳落山后,何忱酌才回来,他今日运气好,遇上了受伤的老鹿,明日给妻子做鹿肉吃,也能换换口味。 阮卿卿眼睛亮晶晶的,一身素色长衫,难揽绝色姿容,像一只小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夫君真厉害。” 何忱酌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放在前世,他都能当她爷爷了。 他没吃午膳,把家里所有的干粮都给留了阮卿卿,看到她为了一头鹿就如此高兴的模样,更坚定要赚钱的决心。 其实阮卿卿哪是为这个高兴,他走后阮卿卿便吃了顿好的,自然是无所不能的暗卫办到的。 她高兴的是:天黑了,她可以睡何忱酌了。 何酌忱还想去做晚膳,阮卿卿直接拉住他:“夫君,夜深了,该就寝了。\" 第214章 何忱酌5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能听懂她这话的暗示,前世何忱酌的……少得可怜,他和妻子都是工作狂,聚少离多,妻子又早逝,此后余生便只剩“国家”二字。 何忱酌浑身僵硬:“夫人,我……” “夫君是不愿碰我吗?”阮卿卿泪光盈盈,泪痣妩媚到了极点,“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夫君不快了?” 前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何忱酌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性格坚毅强势,从不会有如此柔弱的作态,从前他最为欣赏的也是那样的女性。 但此刻,对着梨花带雨的小妻子,他不可制地生出了怜惜之心,珍重地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一把抱起了她。 “可以吗?”何忱酌嗓音沙哑,……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真是个闷骚,以前不是拒绝她拒绝得很干脆吗? 阮卿卿不说话,只用泛着艳色的眼眸看着他,无声的邀请 。 何忱酌很温柔…… 阮卿卿浑身都泛着痒意,等得不耐烦之际,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夫人,忍一忍。” 然后不容拒绝地…… 阮卿卿很疼,指甲死死地插进何忱酌手心里,泪珠子止不住地掉:“你出去。” 何忱酌第一次尝到这档子事的妙处,不免过分了些,闻言连忙退了出去:“抱歉,我没掌握好分寸。” 他掌心被阮卿卿掐掉了一层皮,露出斑驳的血肉。 阮卿卿没想到他是真……,她在床上一般说反话,看了眼何忱酌的手,阮卿卿心中没半分歉意,毕竟皇帝的背也经常被她掐掉皮。 “夫君,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呀?”阮卿卿睁着圆圆的杏眼,泪痣惑人得紧,偏眼神里透着股单纯的味道。 何忱酌喉头一紧,刚才…… 掌心的痛他倒不在意,本也是他失了分寸,伤着她了。 “怀孕的事不急。”一是不想给她压力,二是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猎户,他私心里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享受更好的资源。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半月以来,何忱酌白日里打猎,晚上看书,阮卿卿呢,吃吃喝喝,享受乡村生活 这天,何忱酌刚回家,身后还拖了一头鹿,一只羊,便见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位威严凛凛的女子。 他的小妻子坐在摇椅上,神色散漫。 “夫人,我回来了。这是在做什么?” 蒋兰茵看着何忱酌全然陌生的眼神,心中一痛,但她性子骄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个以德报怨之人,阮卿卿骗了她的夫君,趁虚而入,她没有收拾阮卿卿也仅仅因为她知道了阮卿卿的真实身份——昭宁公主。 何忱酌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改变他的整个人生,逃避般地往屋里走:“卿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你招待一下客人。”这段日子他的厨艺倒是训练出来了。 “急什么。”阮卿卿笑了一声,“何大人,你真正的妻子来找你了,不见一面?” 何忱酌不可置信地回头,脚步一个踉跄,竟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蒋兰茵忙上前接住何忱酌,深深地看了阮卿卿一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为什么刺激何忱酌?因为阮卿卿知道他迟早会恢复记忆,他和蒋氏育有二子一女就凭这三个孩子,他也不会选择她。 就算没有这三个孩子,他也不会选择她。毕竟何忱酌,真的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内阁何大人失踪半月之久,何夫人亲自寻回何大人,自是在京中又传了一番二人的夫妻情深。 第216章 皇帝的温柔 阮卿卿坐下,沉声道:“此事皇后娘娘要如何处置?”皇后在,阮卿卿自然不会越级询问皇帝。 “张修媛纵子行凶,想来也不够格再坐在九嫔位分上,便依宫规降为贵人,另杖二十,十 皇子即日起由专门的先生教导扳正,昭宁以为如何?” 降了十个位分,虽说行刑的太监不会下死手把张滢打死,但二十杖,也够她受了。 不得不说这个惩罚很重,不符合皇后平日里的作风。 李承绎没说话,想来是赞同皇后的处置方式的。 “我觉得不够。” 话毕,皇帝和皇后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阮卿卿心中微哂,不愧是夫妻。 李承绎爱阮卿卿,但他不够了解阮卿卿,阮卿卿这人,挺护短的。 庶妹生的女儿又如何,那也是她的外甥女,十皇子把五公主害傻了,这是把阮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阮卿卿也不想再客气了,冲梁怀吉道:“把十皇子带上来。” 梁怀吉压根不带犹豫的,就算这位主子和陛下闹掰了,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无可替代。 十皇子到底是个孩子,这么大的阵仗也吓到了, 跪在李承绎脚边,浑身颤抖。 张滢也求情道:“陛下,十皇子还小,他也是您的儿子,什么罪责都一并冲着臣妾来吧,只求您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妾求您……”张滢说着便“砰砰砰”开始磕头。 她后悔了,早在十皇子冲宫女泼热油的时候,她便该狠下心教训他的,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李承绎很头疼,他不耐烦听后宫女子哭哭啼啼,也对心狠手辣的十儿子没什么好感。 是,李承绎也杀了很多人,但他从不会毫无理由地杀人。 在他看来,十皇子冲宫女泼热油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便是彻头彻尾的欺软怕硬。 “昭宁意欲何为?”罢了,他不差一个儿子,只要她高兴,死一个皇子算不得什么。 “把他带出来。”阮卿卿慢吞吞的。 十皇子被侍卫提着,一脸阴狠之色,一岁的孩子连话都说不利索,却已经有了狼崽子的本性。 皇后的宫殿前有十级台阶,阮卿卿接过被侍卫提着的十皇子,手一松,十皇子便滚了下去,当场毙命。 张滢哭得撕心裂肺,看向阮卿卿的目光也带上了浓烈的恨意。 只是心中尚且存有一丝理智,她可以死,但不能白死,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为儿子报仇。 阮卿烟吓傻了,她没想到长姐竟然敢……那可是皇子! 李承绎皱了皱眉,示意侍卫把怒急攻心晕倒的张滢带下去,并收拾一地的狼藉。 皇后眼中闪过嘲讽,换一个人,谋杀皇子,那是得诛九族的,不愧是白月光,阮卿卿甚至不需要玩什么阴谋手段,她就这么光明正大,明明白白的。 皇帝舍不得怪她。 阮卿卿看着不停颤抖的阮卿烟:“再发生这样的事,你直接报复回去,有什么事,本宫替你担着。” 阮卿烟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长姐,我……我……” 李承绎开口:“行了,阮氏,再有类似之事,你来找朕,朕替你作主。”说着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有你姐姐在,你怕什么。” 阮卿烟“咚”地一声跪了下去:“臣妾……臣妾遵命。” 心中却苦涩不已,长姐真的是挂在天上的人物啊。 尘埃落定,阮卿烟退下了,阮卿卿跟着李承绎走了,皇后神色淡淡的,回宫逗自家女儿了。 帝寝宫 阮卿卿跟树袋熊一样,往李承绎身上爬。 “陛下,我想你了。” 李承绎把她放在软榻上,自个儿站在一旁理了理衣袖:“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在乎这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今儿个李承绎也不提哥哥妹妹那套了。 “这种事不是女子吃亏吗?” “谁说的,朕和卿卿……的时候,卿卿难道不快乐吗?既然双方都快乐,又如何能说是女子吃亏? 李承绎坐在一旁软榻上,束着发,额前几缕碎发垂下,端得是风流肆意的样子,手支着额头,眼尾上挑,莫名有种邪佞的感觉。 皇帝今日格外风骚十不要脸。 这概念偷换的,阮卿卿不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话本子,女主就是说了这样一番话,让男主另眼相待,觉得她好特别。 关键是,社会对女子的要求就很高,私相授受于男子而言只是一桩风流韵事,于女子而言丢了命也不奇怪。 “李承绎。” “嗯?” “你真是脸都不要了。”阮卿卿这话说得放肆,主要是李承绎对她的容忍度真的很高。 李承绎嗤笑:“朕在你面前还有这玩意儿?” 早就低到尘埃里了,还管什么脸不脸面。 爱一个人,即使为她低到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来。 阮卿卿难得有些心虚:“怎么会没脸呢,阿绎在 我心里高大威猛,天底下再没有比阿绛更厉害的人了。” 身为皇帝,李承绎是真的厉害,谋略城府不提,各方面的素质修养都是顶尖的。 反观阮卿卿,虽然是个贵族小姐,阮父也不拘着她,她想学什么都能学,却什么都是半灌水,这还全赖她有个聪明的脑袋瓜子,一点就透。 李承绎对她的评价还真没掺水分,真要认真起来,阮卿卿绝对不输任何人。 “比之何忱酌如何?” 阮卿卿:……她就知道 “何大人是臣子,你是君王,有什么可比性嘛,臣子再厉害,还不是货与帝王家了。” 除非遇上乱世,太平盛世,管他什么天纵奇才,还不是得乖乖为帝王效命。 李承绎微微勾起唇角,声音温柔缱绻:“那卿卿最爱的人是谁?”他不求只爱,只要最爱。 “陛下呀。”阮卿卿眼睛也不眨,对着哥哥,她又是另一番说词,男人嘛,是需要哄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之美,在于谎话说得见天日鬼,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她和李承绎,可以把性别对调一下。 虽然李承绎也不是蠢,他是清醒并心甘情愿地被她哄骗。 “朕记着了,卿卿不许骗朕。”李承绎站起身,克制又满含眷恋地亲了亲阮卿卿的额头,眼神温柔到不可思议。 秦小枝说他大男子主义严重,其实还真没有。 阮卿卿能感受到自己是被他尊重着,爱重着的。 皇帝的温柔,也是分人的。 第215章 何忱酌6 阮卿卿也回云京了,不出所料,何忱酌一次都没有找过她。 偶尔碰到,也是一副冷淡的,不认识她的样子。 “何大人,走那么快做什么?” …… 雅间里,何忱酌捏着茶盏,垂眸,语气淡淡:“殿下又想如何戏弄于我? “我怀孕了。”假的,皇帝她都不愿意。 一番话,惊起千层浪。 忱酌猛地抬头,神情复杂:“你……”半晌,他道:“殿下腹中的孩子……” “是你的。” “殿下还是将他打掉吧。” “你就这般讨厌我吗?”阮卿卿眼圈泛红,眼尾泪痣殷红惑人,“那也是你的血脉,你夫人为你生的孩子是孩子,我生的便不是吗? 他们的…孩子? “公主殿下,不受父母期待的孩子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您不过是一时兴起,而我,抱歉,我这一生,只会认妻子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而您,骗了我。” 何忱酌说得很决绝,走得也很决绝。 他已经够对不起妻子了,不管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他承认在阮卿卿身上,他第一次体会到那么浓烈的爱情。 但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礼义廉耻。 日子还是那么过着,何忱酌的拒绝也没在阮卿卿心里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她与李承绎,是真的生分了。如此一来,阮卿卿也不爱往宫里去了,去做什么,看皇帝和小嫔妃们恩爱吗? 但,宫里还真就发生了一件阮卿卿不得不去的事。 五公主傻了。 事情很简单,十皇子今年也一岁了,不知道随了谁,小小年纪便十分恶毒,张滢宫里好几个宫女,便是被十皇波了热油,浑身的皮子的都烂了。 张修媛自个儿都想不到自家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还能怎么办,十皇子是她亲生子嗣,宫女终究是宫女,也只能补偿她们的家人了。 往常十皇子是对着宫女恶毒,许是从没受到什 么惩罚,胆子便也大了,在御花园碰到五公主的时候将她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五公主才两岁,流了满地的血,宫人惊呼着叫太医的时候十皇子还在笑。 阮卿卿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笑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再怎么说,五公主也是她外甥女。 “卿卿,十皇子他……” 阮卿卿似笑非笑:“先生有个好外孙啊,本宫的外甥女也敢动。” 一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天生坏种啊。 张淮微微攥住了双拳“我能进宫看看十皇子和滢儿吗?”说实话,张淮很震惊,他不懂十皇子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五公主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他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进宫?”阮卿卿掀了掀眼皮子,“那恐怕得让张修媛请示皇后娘娘。” 张淮不说话了,事实上,自从到了云京,阮卿卿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个样,冷嘲热讽不说还常常阴阳怪气。 皇宫 阮修容宫中 张滢和阮卿烟跪在正中,皇帝皇后坐在上首。 李承绎没什么表情,张滢还算识趣,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儿子教养成了这副模样。 是的,在他心里,孩子没教好那就是母亲的责任。 皇后心里快烦死了,后宫一天到晚都不安生,只是面上还得端着国母的气度。 “昭宁公主到。” 皇后率先开口:“来人,给昭宁看座。” 事实上,若非事涉昭宁公主,皇帝也不会亲自过问这件事。 皇帝对皇后还是很满意的,他不强求皇后把后宫妃嫔当妹妹,把庶出皇嗣视如己出,只要皇后能做好面子工程。 阮卿卿看了李承绎一眼,他眼中的情绪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冲阮卿卿微微颔首:“昭宁来了。” 张滢和阮卿烟默默垂泪, 虽然事情因她们各自抚养的皇嗣所起, 但现在的场面,显然没她们开口的份,也没人在意她们的想法。 第217章 池贵妃 要说今日皇帝的态度为 什么会这么奇怪,因为十皇子 吧。她信任他,才会如此毫无顾忌。 阮卿卿还想顺着竿子 往上爬,手攀上他的腰带。 李承绎神色变了变, 不容置疑地握住她的手,推开了她:“不可。” 阮卿卿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啊,他越拒绝,她就越想。 用秦小枝的话来讲,虽然“这男人是公用的”,但是他帅啊,他能力强啊,他有权有势啊。 秦小枝没说的是,这样的男人,在现代,只要他想,照样能左拥右抱,多得是女人想爬上他的床。 秦小枝宫中 十皇子的事情被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是天折了。 但宫里的人精们脑子略转一转便能明白事情哪里能有这么巧呢,心中对昭宁公主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那可是皇子,陛下为了昭宁公主赐死妃嫔都不算什么,但是皇子,可是流着陛下血脉的。 秦小枝心中也隐隐有个猜测,但是她不愿也不敢深想。 “殿下,我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秦小枝绞着手指。 “你说。”听不听是一回事,帮不帮又是另一回事。 “殿下可知,陛下封新了一位贵妃,她是建昭一年宫的,此前在宫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阮卿卿“嗯了一声,“那是池阁老的孙女,池阁老曾是陛下的老师,乞骸骨前专门求了陛下,让陛下善待自己唯一的孙女。” 池阁老是真的忠心耿耿,陛下初登位时根基不稳,他便狠心将小孙女送入了后宫。 秦小枝愣了一下,旋即了然一笑,也是,男主那么爱白月光,有什么是白月光不知道的。 “池贵妃身子快不行了,她入宫前曾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您能不能,求求陛下,放池贵妃出宫?” 李承绎的贵妃是有什么诅咒吗?怎么先后两任贵妃都快不行了。 “她为什么不自己开口?看在池阁老的份儿上,陛下会应的。” 秦小枝着急道:“殿下,陛下只是对着您才百依百顺,连您……” 自觉失言,秦小枝止住了话头,“换了别 人,陛下不会同意的,您想想,妃子心里装着别人,对帝王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就算死,陛下也会让她死在宫里。您不知道里。您不知道,建昭三年的时候,有个妃子和侍卫私通,陛下当场打死了她,还诛了她三代族人。” 萧萧以前还嚷嚷着要和侍卫太医王爷来一场旷世奇恋,自那以后,再不敢提了。 陛下是不强迫不愿意的妃子,但那不代表, 陛下真就那么大度,会成全心有所属的妃子。 “好,我会和陛下说的。”倒不是阮卿卿突然发善心,而是若是皇帝知道这事儿,多半也会应。 又是忠臣之女,又占了老师的名分,李承绎哪里真就那么看重面子,为了所谓的占有欲,将池阁老唯一的孙辈拘在宫里一辈子。 阮卿卿真的挺好奇,李承绎在后妃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反正她觉得历朝代都没有像李承绎这样可爱又别扭的皇帝。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阮卿卿和梁怀吉说了这事儿,当然没说原因,只说池贵妃想出宫,至于为什么不当面说,嗯…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李承绎自然是应了,只是既然不会再回来,便不能以贵妃名义出宫,宫里的假贵妃过段时日逝世便是。 临走前,阮卿卿倒见到了那位贵妃,清冷病弱。 怎么说,阮卿卿有点像,但阮卿卿只是体虚,大毛病没有,平时也能跑能跳,就是脸色苍白了点,池贵妃是到了药不离口的地步,走几步都累得直喘气。 阮卿卿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头便冒出了个想法:可惜池贵妃没有哥哥弟弟,否则在床上,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池贵妃虚弱地笑了笑:“出宫一事,多谢殿下 帮忙了,只是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殿下的,万望殿下顺遂一生。” “娘娘客气了,您是忠臣之后,便是没有我, 陛下也会放您出宫的。” 阮卿卿心想世界上还有比她更贤惠的女人吗?那必然是没有的。看看,她 可是一心一意为李承绎赚名声的。待池贵妃出了宫, 和池阁老一联络,必定会感念帝王的隆恩。 话毕,室内一片寂静,二人都有些尴尬,毕竟不熟啊,二人又都是皇帝的女人。 “若娘娘无事,我便先走了。” 池贵妃捂着帕子咳了一声:“我送送殿下。” “不必了。”病成那个样子,阮卿卿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断气。 “没关系,我还没病到走不了的地步。” 宫女来劝,池贵妃不听,挣扎着要起身,阮卿卿本来想赶紧走的,不料池贵妃一个不稳,朝她扑了过来。 幸运的是,池贵妃翻了个身,给阮卿卿当了人肉垫子。 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池贵妃阖着眼眸,额头微皱,脆弱易折。 宫女发出惊呼声,急急忙忙去请太医,毕竟一个不好,于池贵妃而言,就可能丢了命。 阮卿卿先起,池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起了身,脸色惨白:“抱歉,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 那可不怪你吗?阮卿卿假笑:“贵妃娘娘好生调理身子,我先告辞了。”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嗯。” 是错觉吗?阮卿卿很少在后妃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她们都恨不得扒她的皮喝她的血。 不怪阮卿卿没往贵妃是男儿身这方面想,贵妃从小作女儿养,举止神态都像娇弱的女儿家,何况,池阁老怎么会舍得让孙子入宫,这可是池家的独苗。 但池阁老他真就舍得,贵妃自幼体弱,大师断言活不过三岁,唯有充作女儿养方能有一线生机。 一个注定不能为家族作出贡献的孙子,不如送入宫为陛下增添筹码,他也不是全无私心,陛下重情义,他卖了这个好,陛下也会念他的情。 张太医是池家的暗桩,如此,贵妃指明要张医看诊,并让他言明:贵妃体弱不宜侍寝。 陛下也没那么闲去关注一个后妃用了哪位太医,便是心中有猜测,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没想到池阁老敢送男子入宫,无非就是觉得贵妃不愿侍寝。 第218章 徐默白&争端 张淮和阮卿卿决裂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公主府。 这些年来,阮卿卿和情郎们分分合合,还留在她身边的,也只剩了个柳风寻。 至于蓝眼睛小侄子和放得开的阴柔小倌,玩意儿罢了,算不得情郎。 “四哥哥,我只有你了,你也会离开我吗?像张先生那样。”阮卿卿倚在他怀里,雾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的命是小姐救的,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小姐,除非小姐让我走。”柳四神色认真,明明是风流的桃花眼,却虔诚得不可思议。 他心里是高兴的,张淮走了,就少了个人和他争小姐,他知道他不该这样,像个妒夫,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柳四给阮卿卿画了个寒酥妆,为阮卿卿梳发,几缕碎发垂在两侧,绾了个惊鹄髻,正中插了个九凤绕珠缠丝珍珠花簪,蓝翡翠雕的,极其珍贵,周围还插了些细碎的花簪。 阮卿卿记得有位颇有名望的夫人放言:脸旁留有碎发是“勾栏样式”。 不过,那又如何呢?皇帝上次还留了碎发呢,她敢对着皇帝那般说吗? 规矩,向来是束缚弱者的。 阮卿卿觉得男权社会对女子最成功驯化便在于思想上的控制。封建社会对平民百姓,奴隶最成功的驯化也在于此。 思想,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最可怕的武器,它能让手无寸铁的人奋起反抗,也能让猛兽心甘情愿踏进牢笼。 “四哥哥,我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我想吃你做的佛跳墙。” “好。”柳四目送着她离去,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 一个永远停不下浪荡的步伐,一个沉默地守在原地。 云京城 阮卿卿今日的打扮格外高冷,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意。 云京很热闹,也很繁华,规模比先帝时期扩大了两倍,去岁人口统计,大晔朝人口达到了一亿五千万。 要知道先帝时期大晔朝人口才堪堪五千万,纵然多出的一亿人口一半都是前西绫国人,五千万的增长也是很了不得的数字了。 知意楼是云京新开的乐坊,不知道背后站着哪路神仙,修得跟园林似的,前些日子一位二品大员家的纨绔子弟在知意楼找事,被下人赶出去,嚷嚷着要让知意楼好看结果知意楼还好端端地开着,那位纨绔子弟却被家人送离了云京。 一时间,被知意楼抢了生意的乐坊都消停了,也不敢暗戳戳地搞事了。 阮卿卿进去的时候迎客的小厮愣了一下,毕竟乐坊嘛,来的多是男子,就算有出格的女子,也会乔装打扮一番,装成男子,虽然说不伦不类的,一眼假。 小厮很快调整情绪:“小姐您好,您是要雅间还是大堂?” 心中暗忖:我的个乖乖哟,这得是哪家的小姐,跟这么多仆婢。 “大堂吧。”反正阮卿卿现在放飞自我了,爹不管她,皇帝舍不得管她。 “好嘞,请随我来。”小厮着实惊讶了一瞬,倒没提出什么异议,兢兢业业为阮卿卿引路。 知意楼的确有独特之处,来来往往的小厮、歌伎、舞女都戴着面具,只有上台表演时才会露出真容,头顶是星空穹苍,挂着据说是大老板发明的“吊灯,”按下开关,便亮如白昼,二楼三楼可乘坐“自动扶梯”,修建成一摞书的模样。 这里的艺伎卖艺不卖身,当然,出了楼艺伎卖不卖,知意楼不管,但在楼里,知意楼会护着每一位姑娘。 有的姑娘脾气怪,出谜语甚至是算术题,答对了才肯登台,否则就算砸再多钱,姑娘们也不为所动,这样清高,反而对了那些文人雅士的胃口,将知意楼的姑娘们捧了起来。 谜语和算术题的来源嘛,自然是背后那位神秘大老板。 “默白兄,你可算是从青州那等苦寒之地调任回来了,今儿个我做东,咱兄弟俩好生快活快活。”男子大声道。 被他称作默白兄的玄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反对的话,眼神扫过阮卿卿:“十年未回京,云京的风气到与以往不同了。” 青衣男子愣了愣,将徐默日扯到一旁,小声道:“你这话可别在那位面前说。”说着冲阮卿卿的方向努了努嘴。 “为何? ”人家是公主,随时可以进宫的那种,你惹恼了她,她上达天听,吃挂落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身为皇家女更该……” “更该什么?”阮卿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 青衣男忙道:“殿下,我这兄弟刚回京,不懂规矩,请您见谅。” 乐坊嘈杂,三人的对话倒没被外人听到,只是这么亮眼的组合(阮卿卿是女子,容貌美丽,排场大,徐默白身上带着肃杀之气)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徐默白的眼神难掩不赞同之意,他妻子早逝,温柔贤惠,在他心里,天下女子便该这般,他来乐坊是不得已而为之,兄弟盛情难却,女子来乐坊实在是不成体统。 “既然您是公主,便该以身作责,乐坊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会来的地方,您享受着身为皇族的荣光,便该承担责任,为天下女子作出表率。” 青衣男快跪了,瞧瞧这是什么话?你是人家爹吗? 人家来乐坊又没花你的钱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你呢?我瞧着你也是个朝廷命官,怎么也如此不讲究?” 徐默白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说着又冲青衣男道,“你以后也少来这种地方,不成体统。” 阮卿卿: ……你无敌了。 最终,三人都离开了乐坊。 徐默白非要作表率,青衣男不情不愿地被他拉了出 来,至于阮卿卿,她本以为徐默白会说男子如何女子如何的话,结果他没有,倒叫她有了点兴趣。 刚出乐坊没多久,一个十岁大小的小男孩就跑到了徐默白面前,看到一旁的阮卿卿,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这 个女人是谁?玉姨这些年来辛苦操持家务,尽心侍奉祖母,等了你整整十年,你刚回京怎么就和别的女人搅和到了一起!” 小男孩口中的玉姨是徐默白表妹,徐母曾动过表哥表妹结亲的念头,奈何表妹身子不好,子嗣艰难,徐母又觉得会委屈了自己儿子,最后选中了薛家小姐。 表妹家道中落,本以为能攀上徐家,结果输在了身体上,自是愤闷不已,但她也是个能忍的,硬是在徐家无名无份地住了下来,徐母倒是心疼了,想给个贵妾的名份。 表妹自然不肯啊,管你什么贵妾,良妾,沾个妾字就低人一等,人好歹曾经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自幼也是见惯姨娘在府中做小伏低的样子,如何肯让自己落到那种境遇。 好一番唱念作打婉拒了徐母的心意,薛家小姐性情柔弱,徐默白一个大男人不理后宅事务,徐母对表妹有愧,好好一个将军府,执掌中馈的权力竟落到了表小姐手中。 要不怎么说表妹聪明呢,若真成了徐默白的妾室,徐母再疼侄女也不能让妾室执掌中馈啊。 有了掌管后宅的权力,主母怀孕,想做点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女子生产本就不易,于是乎,薛家小姐难产而亡了。 有了嫡孙,徐母心思又开始活络了,玉儿子嗣艰难,若是做了自家儿子的继室想必也会好生对待前头那个留下的长子。 可惜人不如天算,发妻难产而亡,徐默白自请外放,一去就是十年。 “不得胡言!”徐默白神色严肃,“还不向公主殿下赔罪!” “公主?”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公主也要巴巴地上赶着做我爹的继室。 ” 阮卿卿还没什么表示呢,徐默白“啪”地一声扇了小男孩一巴掌,半点不带留情的,小男孩的头偏到一边,嘴角渗出血迹。 “母亲平日里真是将你惯坏了,我与殿下不过萍水相逢,你张口闭口便要毁人清白,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青衣男在一旁直皱眉头,默白兄的这个嫡长子,算是被他那面甜心苦的表妹养废了。 小男孩哪见过父亲这番模样,一时间都吓懵了。 阮卿卿看够了戏,慢悠悠道:“辱骂皇室公主,徐大人以为,该当何罪?” “杖二十,以儆效尤。”徐默白沉声道。 小男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十杖,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是被表妹养得嚣张跋扈,但他不蠢,本以为这位公主喜欢他爹(不然为何与他爹站在一块儿),也就拿他没办法。 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任他拿捏。 “爹我错了,我不想死啊爹……爹,你救救我……”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徐默白冲阮卿卿跪了下来:“子不教父之过, 臣愿代犬子受罚。”唯一的儿子,他哪能真就这么狠心。 青衣男也跪:“请殿下网开一面。” 阮卿卿转了转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漫不经心地道:“允了。” 话毕,待卫上前,大庭广众之下,打起了板子,徐默白强忍着一声不吭。 阮卿卿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本来对徐默白有点兴趣的,可惜了,他那儿子真扫兴。 —— 沈宥谦今年七岁了,在太学读了四年的书,阮卿卿还一次都没去接过他。 阮卿卿今儿个本来心血来潮要去接自家便宜小儿子,可巧,刚去,便听闻沈小少爷和七王府的大公子发生了矛盾,七王府大公子被沈小少爷用茶盏砸破了了相。 按说王府公子是比臣子之子尊贵的,但七王府大公子是庶出,还不怎么受宠,沈小少爷有个丞相爹,公主娘,自己身上有国公爵位,未婚妻还是唯一的嫡出公主,buff简直叠满了。 可以说,整个大晔朝,除了五皇子这位嫡出皇子,小一辈的还真没有哪个能尊贵过沈小少爷。 门童傻呆呆地引着阮卿卿进去,夫子们向阮卿卿解释了事情经过:当时正在自由活动,七王府大公子枣儿才四岁,自然不能跟沈小少爷一个班,不知怎救么的,枣儿就动手了,沈小少爷是反击,眼睛都红了,怎么劝都劝不住。不仅砸了枣儿,还结结实实地揍了枣儿一顿。 阮卿卿远远地瞧了枣儿一眼,真挺惨的,浑身上下一块青一块紫。 沈宥谦人缘好,坐在椅子上,眼眶里泛着水色, 泪痣朦胧,又帅又忧郁,小公子小贵女们都围在他身旁安慰他。 一个说:“一个庶子嚣张什么,年年你娘可是七王爷的前妻,到时候让你娘跟七王爷说,让他好生管教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个说:“年年别气,为那等人不值当,你是陛下亲封的小国公,还是陛下未来的女婿,你在陛下面前哭一哭,看那小子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个冷笑:“瞧他那样子还是不满呢,年年你就是太善良,早该收拾他的,跟他那生母一个下贱样,自甘堕落入七王府为妾。” 不远处的枣儿听到这话,青筋暴起,奈何先前被单方面碾压了一次,略动一动浑身便钻心地疼。 枣儿身子差,这几年倒奇迹般地养好了,到底年龄差距摆在那儿呢,怎么打得过沈宥谦。 和沈宥谦的众星捧月相比,枣儿身过只有零星几个人,还是挤不进沈少爷那个圈子的人,实在可怜。 太学闹哄哄的,夫子们不敢管也管不住,唯一能管住的秦夫子告假了,这也是今儿个这事儿能闹起来的原因。 国子监祭酒耄耋之年了,四朝元老,李承绎见了都要小心说话,生怕老爷子一个不好就去了,自然不可能因为权贵子弟打架的小事去劳动他老人家。 “谦儿,” 阮卿卿刚唤了自己儿子一声,七王爷,许侧妃,沈丞相都来了。 许氏满脸心疼,边唤枣儿的名字边跑了过去,李承朝看了阮卿卿一眼也朝枣儿而去,沈隽沉走到阮卿卿身边:“一起过去吧。” “娘,爹。” 看到亲人,沈宥谦眼中的泪掉了下来, 小脸精致白皙,眼尾挂着泪,泪痣妖冶,怎么说,就哭得很有美感,反观枣儿,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肿成猪头,神色阴郁。 果然,沈宥谦一哭,小贵女们心疼了,七嘴八舌地安慰,还自发留了位置让他爹娘站。 阮、沈二人走了过去。 许氏大喝:“沈家好大的威风,我儿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弟,竟被沈家的少爷欺负成这样,我倒要问问,这天下究竟是姓李还是姓沈!王爷,枣儿可是您唯一的儿子,您要为他作主啊!” 许氏怒极,愤恨地盯着对面的一家三口。 话里针对的是沈宥谦,话外,许氏更恨的是阮卿卿,王爷前妻这个身份便足以让她嫉妒。 李承朝沉声道:“此事,沈家实在欺人太甚,枣儿是本王爱子,如今伤成这样,昭宁公主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隽沉揉了揉年年的脑袋:“此事与昭宁公主无关,年年姓沈,责任,自当由沈家承担。” 不管谁先动手,谁对谁错,枣儿是皇家人,并且伤了,是事实。 许氏搬出了皇室这面大旗,沈家只能赔罪,何况沈有谦比枣儿大,以大欺小,一个不好传出去了年年的名声就毁了。 年年还是太幼稚,看不惯一个人,对付他的办法多得是,何需亲自动手,脏了手还赔了名声。 “哦?”李承朝冷笑,“所以沈家确有不臣之心 了?陛下同胞弟弟的儿子也能说打就打?” 第219章 幼稚的李承朝 小公子小贵女们急得不行,奈何对面之人是王爷,他们自然不能在王爷面前造次。 都是大家族长大的,先前声讨枣儿是因为枣儿是庶出且未见得受宠。 如今,七王爷为枣儿撑腰,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沈小少爷得罪当今的同胞弟弟。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夫子们也头疼,事情闹大了损害的是太学的名声,读书人最重脸面,可惜能管事的人不在,他们两边都不想得罪,骑虎难下。 “七王爷想如何?”阮卿卿面无表情,李承朝实在是越来越让她厌烦。 “昭宁公主到本王府上给本王赔个罪,此事就揭过,如何?”李承朝眼眸闪了闪。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昭宁公主。是七王爷前妻,去府上赔罪,怎么个赔罪法? 许氏显然想到了这一点,看向阮卿卿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凭什么?一个和离多次的残花败柳,凭什么让王爷惦记了这么多年 七王府 李承朝径自进了书房,压根不理跟着来的阮卿卿。 书房 李承朝询问侧妃郑氏:“这种办法真的有用吗?” 李承朝苦笑:“本王怕经此一遭她会彻底恨上本王。” 郑侧妃低眉顺目:“那得看殿下想要什么了,是想做个无紧要的前任夫君,还是想在公主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李承朝攥了攥拳头,恨,总比漠视好。 “你想要什么?” “妾想让妾的家人人万劫不复。” 和许侧妃宁愿和家族断绝关系也要入七王府不同,郑侧妃也是三品大员的嫡女,郑父却逼着郑侧妃入七王府,按说王府侧妃的身份也不算辱没郑氏,可偏偏,郑氏是有心上人的。 “你倒是狠心。”李承朝嗤笑,他当然不可能无故对朝中大臣下手,何况是三品大员,可,能逼着嫡女攀附权贵,会是什么好货色?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郑氏也是狠心,郑家可不止郑父,还有郑母,郑氏的姑嫂兄弟,侄儿侄女。 花园 阮卿卿会和李承朝过来完全是看在李承绎的面子上,私下里阮卿卿可以随意打杀皇子(也不是随意,她又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变态)明面上,皇家的面子,还得给。 但此时此刻,阮卿卿后悔了,她深刻反省,自己就是太贤惠了,说到底,李承朝算个什么东西?前世李承绎死了,天上掉下来的皇位都接不住,不过就是个靠亲哥为生,吸亲哥血的废物罢了。 许氏请了太医过府,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在侍妾们面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顺带一提,桃天姑娘“病逝”了,许氏动的手。先前许氏觉得桃天可怜,后来还不是嫌桃天碍眼了。 毕竟为七王爷生育过一子,许氏怕了,怕七王爷会怜惜桃天。 四位不同风情的美人围住了阮卿卿,她们分别是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 四位夫人的地位比侍妾高,但在两位侧妃之下。 “哟,这是王爷给咱们带回来的新妹妹吗?可真是钟灵毓秀,把咱们这些老人都给比下来了。”大夫人笑着道。 四夫人最沉不住气:“一脸的狐媚样子,咱们再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是许侧妃娘娘做主纳进府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也值得你这样巴结?” 二、三夫人对视一眼,假意劝架:“妹妹你也少说两句,大姐姐也是为了王府的和睦着想。” 四位夫人互称姐妹,许、郑两位侧妃是上了玉碟的,得称娘娘。 “为了王府和睦着想?一个和侍妾差不了多少的玩意儿,也操心起了王府的和睦,就连许侧妃也不过代掌王府事务,唯有当年的王妃娘娘有资格说一句为王府和睦着想。” 四夫人冷笑:“哦,我忘了,前王妃不必操心这个,毕竟她在七王府的时候府中半个姬妾无也。” 四夫人嘴毒,一番话把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位夫人都骂了进去,尤其她还提到了前王妃,不是先王妃,是前王妃。 她是七王府后院所有女人嫉恨的对象,和离,是前王妃提的,可王爷呢,至今仍对她念念不忘,更是为了她,不愿意立正妃。 阮卿卿就这么听着四个女人从不怀好意地来到搞内讧,整个过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对李承朝她还有觉得“你怎么这么废” “手段下作想驯化我”的想法在,对四位夫人,她连生气的想法都提不起来。 这里的四夫人可不比后宫四夫人,后宫四夫人是从一品,皇帝的妾不叫妾,叫内命妇。 四位夫人吵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阮卿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懊恼不已,于是开始一致对外。 “咦,妹妹身上的什么布料?姐姐竟从未见过?” 三夫人说着捂住嘴:“不好意思啊妹妹,姐姐在王府穿的都是云锦蜀锦之类的好料子,还从来未见过妹妹身上的这种,待妹妹入了府,有了正式名分,也就能同姐姐一般了。” 大夫人神情有些微妙,她父亲是五品小官,阴差阳错之下知道了一种叫月光锦的布料,专供皇室使用,其余的,管你是官宦世家,还簪缨大族,私藏,私用月光锦,都是重罪,是对皇族威严的冒犯。 难道是王爷给她的?王爷是圣上胞弟,好东西肯定少不了。思及此,大夫人也隐隐维持不住温和的假面。 那可是月光锦啊,许侧妃都得不到的东西,王爷竟给了她! 大抵是见阮卿卿没反应,四夫人认定了阮卿卿是软柿子,扬起巴掌便想扇下去。 “住手!”李承朝厉喝,黑沉着脸。 四夫人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眼中盛满恐惧:“王爷,妾不是故意的,妾只是一时心急……” 李承朝掐准时机走了过去,一脚踹翻了四夫人:“卿卿,你没事吧?”说着又示意仆从倒水,并接过茶杯递到阮卿卿嘴边:“喝口水压压惊。” 其余三位夫人心已然凉了半截,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阮卿卿接过茶杯,似笑非笑:“你在面加了什么?“ 催情药?左不过就是那些玩意儿。 李承朝神色一僵:“卿卿,我……” 阮卿卿叹了一口气:“承朝,我对你很失望啊。” 明明以前那样单纯,干净的,怎么变得面目全非了? “失望?”李承朝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色凄凉,“你怎么配提这两个字?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阮卿卿,好姐姐,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本王以前对你还不够好吗?可是你呢,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明明先犯错的人是你,你怎么可以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姿态!” 四位夫人吓傻了,听王爷的口气,她们不断作死挑衅的人,竟是前王妃! “完了”是此时四人心中唯一的念头,同时也恨起了煽风点火的许侧妃。 阮卿卿耸了耸肩:“我没说过我无辜啊。” 阮卿卿笑了笑,泪痣妩媚无比,搭配今天这一身明艳装扮,当真是盛世才能养出的雍容牡丹:“可是殿下,我也从来没有逼你娶我,也从未在你面前掩饰过我的本性啊。” “要不殿下问问地上跪着的四位夫人,您对得起她们吗?” “几个贱婢,她们也配?”李承朝不假思索。 “是了,您也知道,贱婢不配,那么,您、配、吗?” 靠哥哥养活的您。 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的您。 阮卿卿有点奇怪的执着,念出“贱婢”二字 时停顿了一下,她不喜欢贱婢,贱人,杂种一类带侮辱性的词,掉价。 李承朝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踉跄着退了几步,脸上蕴含着莫大的哀伤。 阮卿卿挥了挥手,暗卫凭空出现。 “地上那四个,解决了,就在这儿。”虽然她不在乎,可是辱骂了她,也不能全身而退啊。 刚才若非李承朝那一吼,四夫人早就见阎王去了。 “本王看谁敢,本王的爱妾,岂是你说打杀就能打杀的!” 四位夫人眼中爆发出光亮,求生的本能让她们 逃到了李承朝身后,对李承朝保下她们的爱也超过了李承朝羞辱她们的恨。 王府侍卫骑虎难下,王爷明显是在和公主赌气,说不得还要主动赔罪,到时,得罪了公主的四位夫人,阻拦了公主的侍卫,恐怕都得“病逝”让公主消气。 可主子有令,他们又不得不从。 阮卿卿对眼前的局面早有预料,李承朝很幼稚。 李承绎杀人,是对自己能力的高度自信,对权衡谋算的高度把控,真正重要的,如沈隽沉、何忱酌….…他不会动,哪怕他们和阮卿卿有染。 哪怕,某一天,这些权臣老了,不堪大用了,他也不会动,相反,他还会让自己的继承人敬重他们,善待他们,就如同他敬着国子监祭酒一样。 李承朝则是完全不考虑后果,仗着王爷身份胡来,如同许氏,堂堂光禄大夫嫡女,跑来七王府做妾,他也收了,还只给了个侍妾的名分。 他自己是爽快了,留下的烂摊子,还不是要靠李承绎收拾,安抚朝臣,恩威并施。 越了解李承绎,阮卿卿越觉得,一路走来,他真的很不容易。 上个月阮卿卿其实在宫外见到了乔装打扮成富贵公子的皇帝,一个平民小男孩撞到了李承绎, 李承绎非但没发怒,反而温声同小男孩说话。 男孩的父母诚惶诚恐,直念叨贵人心肠好。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对皇子,李承绎也没这么和气过。 为什么呢? 因为从来不是人民需要帝王,而是帝王倚仗人民。 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要谦卑低头。因为他的脚下就是江山社稷,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千千万万的人。 这是他的国家,这是他的人民。纵然他也是压在百姓头上的一座大山,可在当今时代,不会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不管初衷如何,他确确实实提高了百姓的生活质量。 因为残酷政令,他也确确实实牺牲了一部分百姓。不能说不得已而为之,任何成就都避免不了牺牲,但这并不代表被牺牲的人就应该奉献。 他做了,不曾犹豫,也不后悔就是了。 其余的,史书会给他公正的评价。 第220章 张滢之死 阮卿卿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龙印:“本宫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侍卫们脚下一软,自觉让开了道。 只一瞬,四女就变成了四具尸体。 阮卿卿表情淡淡,同李承朝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他成功了,阮卿卿会永远记得他,但从今往后,她不会给他留分毫脸面。 李承朝呆愣了半晌,蹲下身,又哭又笑。 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他可以拥有很多的玫瑰,但,皆不是她,皆不如她。 季妃宫中 “娘娘,张贵人求见。” 季稚萤拨弄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指甲:“不见。” 宫女一脸为难:”张贵人说您要是不肯见她,她就撞死在您的门宫外,您还怀着孕,这万一冲撞到您了该如何是好。” 季稚萤冷笑,这是非逼她动手啊。张贵人所来为何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要说十皇子和五公主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有蹊跷,两位皇嗣身边伺候的人加起来得有二十来个,两位皇嗣还小,十皇子怎么会有动手的机会。 况且十皇子向来只对宫女动手,怎么会突然把主意打到五公主身上了。 还那么巧,五公主背后是那位。 但很可惜,皇帝不打算深究,昭宁公主呢,看中的是她脸面受损这件事,幕后黑手是谁,不重要。 皇帝把持住前朝,后宫再怎么闹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更何况,皇帝是懒得查,真要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后宫就是个战场,皇帝养妃子养孩子都是在养蛊,能不能活,活得怎么样,皇帝不关心。 可叹张滢一心要找昭宁公主报仇,至今未曾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也不敢仇恨给予昭宁公主权力的人——当今陛下。 也是,仇恨阮卿卿至少还有个盼头,仇恨陛下,她敢吗?她敢挑战皇权与夫权吗? 她怕了她不想否认曾经的自己,她不承认自己爱的是一个如此绝情的男人,所以她不断暗示自己——陛下只是被蒙骗了。 她深知对上陛下,她半分胜算也无,她不敢,也不愿深想。 秦淑妃素来与昭宁公主交好,张滢完全没考虑她,何德妃是个欺软怕硬的,池贵妃更不必说,前些日子薨了,思来想去,唯有容贤妃与季妃能助她一臂之力。 容贤妃育有二子一女,又是老人,地位稳固,怕是不太乐意掺和进这种事来,全后宫都知道容贤妃只是个替身,容贤妃都能忍下这口气,轻易怕是说服不了。 故而,张滢决定先拉拢入宫没多久、根基不稳的季妃。 可惜,能在短短时间内与容贤妃平分秋色的存在, 会是蠢的吗? 殿内 “把她绑了,送到皇后那儿去,就说张贵人生了死志,请皇后娘娘做王。”嫔妃自尽,是大罪。 “是。” 凤仪宫 皇后看着被堵着嘴,发丝散乱的张滢,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张贵人千不该万不该,存着报复昭宁公主的心思。 有这么一出,皇帝不会再叫她活着。 毒药入口的那一瞬间,张滢想了很多。 十五岁那年,碰到了一个神仙姐姐,美丽温柔,高贵优雅,还助她完成了毕生的夙愿。 一入宫的九嫔位分,多威风啊,只要不犯大错,妃位是跑不了的。 十六岁,诞下皇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多少低位妃嫔穷极一生都见不了陛下几面。 十七岁,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摔死。 后自己被赐死。 生命的最后一刻,张滢脑海中浮现的是爹爹的脸,那个会严厉督促她课业的爹爹,又当爹又当娘的爹爹。 如果时光能重来,她不想再入宫了。 她很后悔,没有教好十皇子,如果她不溺爱孩子,如果在十皇子第一次做出那些恶毒行径的时候她能下狠手掰正十皇子的性子…… 张滢才十七岁,可是她很累了。 得知张滢的死讯后,张淮离开了云京。从此,那个曾经名满清河的大儒便失去了踪迹。 第221章 有灵泉的宫女 得知张滢的死讯后,张淮离开了云京。从此,那个曾经名满清河的大儒便失去了踪迹。 神龙殿 李承绎捏着茶盏,神色莫明:“今天这茶是谁砌的?” 梁怀吉忙道:“是新来的奉茶宫女,于茶艺一道颇有些研究,底下人喝了觉着不错孝敬上来的。”梁怀吉有些迟疑,“可是这茶……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喝几口,他感觉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皮肤都变白了一些。 “带她上来。” 宫女房 樱儿高昂着头“陛下喝了我沏的茶,定会惊为天人,说不得,再相见时,我就是宫里的娘娘了。” 一旁宫女嗤笑:“还娘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要容貌没容貌,要才艺没才艺,宫中只有两位宫婢出身的嫔妃。 一位是慕嫔,可人家也是官宦小姐出身,犯了事才贬为宫女,另一位林采女,那是容贤妃娘娘身边的,有容贤妃娘娘举荐,你算哪根葱,便想爬陛下的龙床?“ 其实樱儿不丑,算是清秀小美人,可惜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就泯然众人了。 不过宫女这话也不对,陛下的龙床,屹今为止,只有他自个儿和阮卿卿睡过。 “哼,你懂什么,我会的花样可多了,那些大家闺秀在床上肯定跟死鱼一样,怎么比得过我……”樱儿一脸自信。 “你……你怎么这般……这般……”一旁宫女羞红 了脸,心中对樱儿却是更瞧不上眼了,宫女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花样,那是妓子的路数。 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樱儿竟真被陛下派来的人接走了,一时间,众人是又气又妒。 樱儿自是志得满意,那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 李承绎不说话,樱儿跪在地上,冷汗岑岑,她在现代也就是个小市民,见到古代的最高统治者,那身气势都快把她吓傻了。 樱儿所在的现代并不是大晔朝的后世,她也不知,她眼前的帝王是以一己之力缩短了封建王朝进程的传奇人物。 让总管太监举荐的时候,她舍不得灵泉这样的好东西,只加了一滴,还稀释成了十杯,给皇帝的却足足加了半碗,她想要立竿见影的效果。 哪个女孩没看过几本穿越小说,活泼机灵的女主角穿越回古代,和皇帝\/王爷\/丞相\/将军来一场旷世奇恋。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淡淡的声音从樱儿头上传来。 “奴……奴婢惶恐,不……不知知陛下召奴婢……” “拖出来去,斩了。”李承绎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看着左右的太监,樱儿慌了:“奴婢可以说,但奴婢有个条件,奴婢要做娘娘……” 李承绎终于施舍了樱儿一个眼神,只一眼,便让樱儿如坠冰窟:“还不动手?” 梁怀吉摇了摇头,陛下给了她两次机会,可惜,是个蠢的。 现在再想开口,也没那个机会了。 “我说……我说……” 可惜,太监已经架着她出了殿内,侍卫手起刀落。 “去查,她有什么东西时刻不离手,十分宝贝的。” “是。” 和樱儿同住的宫女得知樱儿的死讯后啐了一声:“该。” 她就说嘛,陛下怎么会看上一个粗鄙无知的女人,见惯了才貌俱佳的大家族小姐,如何瞧得上一个口无遮拦不知廉耻的小小宫女? 能够产出灵泉的手镯被送上了御案,樱儿一死,手镯便成了无主之物,自然便宜了李承绎。 他计划用灵泉水种植粮食、珍稀植物,不过,一切还得从长计议,毕竟关乎国体,得慎重。 —— 阮卿卿翻着手中的信,这是杨妙仪给她写的。说来,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裕王侧妃了。 主要是,她不太瞧得上王爷侧妃的身份。哪怕是季幸川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呢,阮卿卿也会敬她几分。 其实阮卿卿知道,杨妙仪不是自愿的,秦淑妃也不是自愿的啊,可,皇帝的妾和王爷的妾,天差地别。 【殿下,很冒昧打扰您,只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裕王要我侍寝,我不愿意,求求您,帮帮我,以后我可以写很多的话本子给您看。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大逆不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委身给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我嫌他脏,我怕我会得病,求求您了 】 阮卿卿神色莫明,杨妙仪为什么觉得她会帮她?或者说,这是李玄知的意思? 看她去了七王府,便想引她去裕王府再续前缘? 只是,他失算了,她怎么可能插手皇叔辈分的王爷府中的事,如果要插手,又要借李承绎的名头。 管是能管,却也不像话。就算是皇帝,也没道理管皇叔的房中事,多不讲究啊。 前前前朝有个皇帝,基登后强抢了兄长的妻子入宫,至今仍被钉在耻辱架上。 信自然是落灰了,李玄知没见着人,又喝多了酒,竟真的强迫了杨妙仪。 更巧的是,杨妙仪怀孕了。既然怀上了,李玄知也不许她堕胎,毕竟他子嗣不算多,多子多福嘛。 这是自杨妙仪穿越以来最灰暗的一年,无数次,她想过死,可是临了,她又怕,怕疼。 更可怕的是,孩子出生后,她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流着强奸犯血液的孩子。 孕激素和雌激素会改变母亲大脑的结构,让母亲天然爱自己的孩子。 很可悲。 杨妙仪以前觉得那些被拐卖的女孩为了孩子又回到强奸犯身边很傻,可轮到自己,她才明白,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有人说被强暴和被打是一样的,要勇敢地站的出来,可是怎么能一样? 社会的舆论,旁人口中的谈资,这不是受害者的错,更不该义正言辞地指责受害者不够勇敢。 —— 阮卿卿近日无聊至极,前些日子见到了徐默白,估摸着是听说了她的事迹,恨不得离她三尺远。 又去了一回摇光寺,听说小和尚听从师命,入世云游去了。 岑知皎有孕并且晋位容华,虽说离九嫔还差着三个位分,但也是迟早的事,过几年就能把孩子抱回来,有子,能自己养,就算站稳脚跟了。 第222章 华仪郡主和宿将军 因为岑夫人的关系,阮卿卿给岑家送了些贺礼,岑绪州还神色古怪地看了岑夫人一眼:“你们俩关系倒是好。” 岑夫人内心翻白眼,表面规规矩矩道:“妾身作为岑家主母,本该与京中权贵打好关系,做好夫君的贤内助。” 岑容华怀孕也算驱散了一点岑府痛失嫡长子的阴霾。 谢家也挺得意的,有了个皇子外孙,这不,谢老夫人还抖了起来,团团去谢家的时候明里暗里的地说家产还是得留给儿子,家里两个男丁,没有财产哪家女儿肯嫁过来。 团团是县主,有俸禄,母亲是郡主,外祖母是大长公主,怎么也吃不了亏。 谢折文已经动摇了,从一开始的全部家产到二分之一再到三分之一,三个孩子平分。 傅云意倒不在乎谢家给团团多少家产,但她在乎谢母那张嘴,张口闭口就是孙女不如孙子,惹得团团掉泪珠子。 她也不客气,直接上门骂了谢母一顿,并直言:“ 要不本宫进宫和四表哥说道说道,谢老夫人这样的言传身教,谢昭仪能是个好的?怕是不堪教导十五皇子的重任。” 谢母闭麦了,也不阴阳怪气了。 本朝只有一位大长公主,傅云意与皇帝其她表妹是不同的,要不当年先帝怎么就想到让傅云意当太子妃? 何况这小娼妇身后还有阮家那个煞神,那可是龙印啊,谢母自然是讨厌阮卿卿的,甚至搅合儿子和傅云意之间的事,看不顺眼团团,也有一部分阮卿卿的原因。 嫉妒这玩意儿,不分年龄。 大家都在泥淖里,凭什么,你能得到夫君的独宠? —— 傅云意一边给小女儿绣衣裳一边道:“华仪郡主那事儿,你知道吗?” 阮卿卿表,情有些微妙:“嗯。” 华仪郡主父母双亡,家中也没个兄弟,本是要上京的,结果出了意外,差点被歹徒玷污了,幸得宿将军相救。 华仪郡主的父亲是异姓王,母亲是宸太后的表侄女,年方十五。 宸太后是想把华仪郡主接进宫小住并为华仪郡主指婚的,一是表皇恩浩荡,二是好歹有个亲戚关系在。 但华仪郡主拒绝了,说什么也要留在宿将军府中。 宿将军三十好几的人了 府中一双儿女都是华仪郡主这样的年纪。 宸太后不管了,她本就是好心,既然表侄孙女不领情,宁愿玷污自己的名声也要住在外臣府中,她还能如何? 只是心中不忿,怎么就不能学学阮家那个小妖女? 吊的都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一个三品将军,府中还有原配,啧。 虽然没明说,但华仪郡主和宿将军回京那天同乘一匹马,那情意绵绵的样子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要是华仪郡主执意……宿夫人可就惨了。” 傅云意叹了一口气。 皇家郡主怎么可以为妾,到时候,宿夫人唯有一死。 前朝便有个公主看上了有妇之夫,三尺白绫赐死了原配。 阮卿卿也不是很能理解华仪郡主的做法,虽然她自个儿……但她只是玩玩,说实话她挺瞧不上抛弃原配的人,比如说李玄知。 她可以乱来,但她还是更喜欢正直,有责任心的男人,比如说何忱酌。 很矛盾,但这就是人性。 “说不定,华仪郡主心肠好,愿意为妾呢?”阮卿卿笑得意味深长。 傅云意手上不停,她绣功好,绣出的小衣裳精巧又可爱:“不可能,这是打皇家的脸,她要和宿将军在一起,要么宿夫人死,要么她放弃郡主身份。” “真奇怪啊。”阮卿卿叹气,“为什么傻女人那么多,果然傅姐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正常的人。” 她自个儿不必说,跟负心渣男没什么两样。 杜素绾,总感觉她身上有圣光普照,对妾室庶子女那么好,男人的完美妻子。 她辛苦执掌中馈,侍奉夫君、搞好外交、给夫君纳美妾,但,她不爱柳世子啊。 oh yeah!因为不爱,委屈便不是委屈,精神胜利法yyds! 沈时欢,纯正恋爱脑,江北侯世子明显是在驯化她、掌控她,连被妾室推掉孩子都能忍,下一步会如何都不用想。 还有某些身为庶出却天天念叨嫡庶的人,阮卿卿为什么念,她是嫡出,是既得利益者,她当然要维护嫡出的尊贵地位,要是她是庶出,她一定对什么嫡庶有别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 傅云意捏了捏阮卿卿的脸:“净会打趣我。” “哪有,要是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像傅姐姐这样,世界一定很美好。” 当然,是指品行。 要是全天下的人都这样不事生产,等死吧。 说到底,建立在底层人民血肉上的善良算不得真正的善良。 “傅姐姐,你猜华仪郡主会怎么做?” “赐死宿夫人?总不能放弃自己的身份吧。” 她不是傻子,也了解权贵平素的作态。 看上你的夫君,赐死你,那也是恩赏,好好接着吧。 傅云意憎恶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但她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我猜她会入宿府为妾,我见过华仪郡主。” 你说她心肠好 吧,她抢别人夫君,你说她心肠不好吧,她下雨天淋着雨给鸟儿遮雨。 阮卿卿眼神中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味道:“一个天真得过了头的女孩儿,和时欢很像。” 要是碰上蒋兰茵、季稚萤之流,分分钟歇菜。 不过,蒋氏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且有能力的男人, 季稚萤要的是权力,宿将军这样的,她们也瞧不上眼。 —— “四嫂那日去了我开的知意楼感觉如何? 一些雕虫小技,让四嫂见笑了。” 六王爷李承恪有一 双丹凤眼,眼尾狭长,微微上挑,她的母妃是先帝的德妃,早逝,养在先帝贤妃膝下,贤妃性子恬淡,六王爷志在山水,上个月前才回京。 “别,我可担不起你的一句四嫂,皇后娘娘还好端端地住在凤仪宫呢。” “不叫四嫂,那我叫你一声妹妹?”李承恪 笑了笑,“四哥会不会觉得我占了他便宜?”妹妹的男人那就是妹婿啊。 第223章 李承恪 “你为什么这么自来熟?”阮卿卿疑惑。 李承恪愣了愣“这……可能是天生的?” “妹妹上次和徐将军……” 阮卿卿打断他,“陛下知道,何况,我现在和陛下断了。” “我不是威胁你的意思,我是说……我也可以。” 阮卿卿眨了眨眼,她最近人品爆棚了,美男子主动送上门? “你好像有王妃哦?” 李承恪心凉了凉,想他一个现代理工男,大厂高管,年薪千万,头一回碰到这么合心意的姑娘,却因为原主已经娶妻被拒之门外。 可是,他是干净的啊,上辈子一生不婚不育,至死都是老处男。 穿到古代,本有一番雄心壮志,却发现他所掌握的知识好像没啥用。 在现代,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根本不懂基层建筑,到了古代,空有一身高精知识却无处施展。 “我是干净的。”李承恪闷闷的。 阮卿卿睁大眼:“你是接盘侠,六王妃给你戴绿帽子啦?” “没有。”好憋屈,平白多了几个便宜儿子,还不能否认,否则就是逼六王妃以及府中一干妾室去死。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做外室?” 阮卿卿眼眶红了,泪痣泛着艳色,“你们皇家人都是这样,喜欢我的时候不肯给个正经名分,腻了就封个公主,当我稀罕吗? 你还叫我四嫂,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 李承恪慌了:“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一时没转换过来思维,上辈子谈过两个女朋友,最亲密的程度也就是拉了个小手,后来都嫌弃他没情趣,是个直男,把他给踹了。 当然以他的社会地位身边也少不了莺莺燕燕,但他不是眼光高吗嘛。 至于包养,他自诩是个正人君子,不屑与 俗人同流合污。 什么王子爱上灰姑娘,可能吗? 他又不是扶贫的,现代社会精致利己主义盛行,男男女女都精着呢。 “那你休了六王妃我就相信你。”阮卿卿说这话没别的目的,就是好玩。 李承恪照做了,她瞧不起他,不照做……不照做就不照做呗,她还能 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咋的。 他就是想看他纠结痛苦,至于六王妃会不会受伤,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现代,李承恪可以毫不犹豫地和原身的妻子离婚,大了他净身出户,可这是古代啊,休了六王妃等于逼她去死。 “既然做不到,就别对我说这种话。”阿卿卿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 翠玉楼 阮卿卿和傅云意挑选首饰。 便听得一旁:“夫人,将军救了华仪,华仪无以为报,再受你的馈赠实在受之有愧。” 翠玉楼的东西不便宜,好的还要提前定做,宿将军清廉,清廉也就代表中府中余钱不多。 “这是什么话,郡主和妾身的女儿差不多大,妾身也就腆着脸将郡主当做女儿看待,不过几副头面,难道郡主是瞧不上将军府吗?” 此言一出,华仪的脸白了白:“夫人……” “好了,我知你心地纯善,但这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番心意,便收着吧。” 阮卿卿在一旁憋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云意表情无奈,弹了弹阮卿卿脑门。 宿夫人注意到二人,神色变了变,俯身行礼:“参见昭宁公主,傅郡主。” 华仪傻愣愣的:“昭宁公主万安。”又和傅云意行了个平礼。 傅云意拉着阮卿卿的手往外走:“我们先走了,二位随意。” 出了翠云楼,阮卿卿又笑了起来:“她怎么可以那么蠢……” 一个孤女,空有郡主名头,本来有宸太后护着,也能得个不错的婚事,非要和一个老男人搅和在一起,惹得宸太后不快。 这便罢了,人家主母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 宿夫人也是怕啊,华仪郡主一日不走,她的命就悬在那儿。 傅云意脸色不太好看:“华仪太肆意妄为 了,她压根就没想过她住在宿府宿夫人该如 何自处。 宿将军也是,平日里看着稳重,做事踏 实,也立了不少功劳,府中也无姬妾,这会儿闹着出这档子事来,果然,男人本性。” 阮卿卿眨眼:“林小郎君也是吗?” “他不算,他是我的心上人,不归到男女这一类。”傅云意脸红了。 阮卿卿:你有夫君,你了不起。 公主府 阮卿卿让暗卫随时禀报宿府的事,毕竟难得有个乐子,八卦是人的天性。 “对了,裕王那位侧妃如何了?” 云载斟酌着用词:“说是闹了一回自杀,鬼门关上走了一趟,下面人问了从裕王府出来的太医,说是怀上了,但忧思过重。” 阮卿卿一点都不意外李玄知会做出这样的事:“皇叔真是从不让本宫失望。” 这话哪是云栽能接的,遂低眉顺目地侍立在一侧。 皇宫 梁怀吉看到阮卿卿的时候就暗道了一声不好,这……季妃娘娘还在里面呢。 “什么风把殿下给吹过来了,也是不巧,陛下病了,怕传染给您,您也知道,在陛下心里您有多重要,陛下是宁愿一个人扛着也不肯叫您冒险的。” 阮卿卿挑眉:“真病了?” “奴才岂敢骗您呢,那定然是真真儿的。” “陛下好坏,臣妾还怀着孕呢……”女子娇笑声从殿内传来。 梁怀吉沉默了:陛下您就自求多福吧。 阮卿卿:狗皇帝孕期y玩挺花。 “何人在殿外喧哗?”李承绎的声音有点缥缈,大抵是隔着门窗的缘故。 阮卿卿示意梁怀吉站一边去,推开了殿门。 季稚萤被李承绎抱在怀里,衣衫倒是齐整,只是脸上泛着春意。 看到来人,二人都愣了。 季稚萤立刻从皇帝怀里退了出来:“想来陛下和昭宁公主有话要说,臣妾便先告退了。” 李承绎“嗯”了一声,“下去吧。” 虽然预料到结果,季稚萤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狗皇帝:老娘怀着孕你让老娘伺候笔墨,真爱来了你又一脚把老娘踹开。 “陛下的生活很精彩,生着病还不忘疼爱双身子的嫔妃。”阮卿卿阴阳怪气。 “那必然是不及昭宁公主精彩的,朕的六弟闹着要休妻,六弟妹都求到了肤面前。” “你在怪我吗?六王爷休不休妻又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阮卿卿好委屈,泪痣都盈盈绕绕的,“你变了,你以前对我可包容了。” 第224章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李承绎语带嘲讽:“以前朕拿你当妻子,为夫者,自当包容妻子的一切缺点,现在朕拿你当妹妹,二者能一样?” 李承绎叹了口气:“卿卿,做事前想想后果,朕护不了你一辈子。” “那你同意他休妻吗?” “六王妃怀着孕,怎么休?当初贤太妃特意为六弟求的吴地贵女,善良贤惠,又生育了子嗣,是他想休就能休的?” 便是皇帝废后,那也是动摇国本的。 “六王妃永远只能是六王妃,但六弟可以不是六王爷。” 李承绎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卿卿觉得他会怎么选?” “这不是显而易见?谁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王爷之位?” 李承绎笑了:“卿卿觉得在朕心中,你和皇位哪个更重要?” “我不知道,我希望是我。” 李承绎没说话,有些话,说出口了显得轻浮,他在心里默默回应:是的,你更重要。 “你是不是很喜欢刚才那个嫔妃,季妃是吧?” 阮卿卿坐到了他对面,杏眼透着无辜,眉心一点红,眼尾也是殷红泪痣十白色花钿。 齐胸襦裙,露出白皙的锁骨,阮卿卿体重轻,但并非瘦骨嶙峋,该长肉的地方都有肉,摸着手感很好。 蓝白相间的裙子,绣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点缀着珍珠和猫眼石。 头上也是蓝粉相间的珠花,很清爽,又带了点妩媚。 李承绎有些心猿意马,偏过头不看她。 “你这是做什么,刚刚抱着季妃叫爱妃,见着我就当洪水猛兽?”阮卿卿哭了,泪珠子氤氲着,好不可怜。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了,怀着孕都要让她伺候。”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李承绎还是不可抑 制地心疼,无奈地拿出帕子拭去她眼尾的泪,妆容晕花了一点,更显得活色生香。 “朕只当她是只漂亮的小山雀,要是真喜欢,朕会让她为妾,向另一个女人低头?朕会让她大着肚子伺候?“ “卿卿。”李承绎的声音有点低沉,“朕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尊重她的意愿,人格与精神,再生一个孩子。 甚至,可以不生,如果她不愿。 阮卿卿眼神飘忽,李承绎对她的确没得 说,可以说和阮卿卿有过关系的男人对她都很不错。 她天生拥有父亲的疼爱,尊贵的身份,她的周围花团锦簇,就连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对她而言也形同虚设。 她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商与美貌。 她是世界的宠儿,唯一的女主角。 李承绎有些心累,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凉薄冷情,可是他拿她没办法。 当四王爷那会儿,他对着虞晚音各种情话信手拈来,可对着她,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有人说爱是性,是婚姻,是一堆孩子,是清晨六点的吻,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秦小枝宫中 秦小枝长吁短叹:“唉,先前写话本子的那个作者不知道为什么停更了,虽说其中的大部分我也不喜欢,但至少够狗血,现在我又只能看书生和小姐了。” 第225章 李承恪和池松岩扯头花 秦小枝说着,冲阮卿卿挤眉弄眼:“您知道吗, 前儿个有个妃子在陛下面前吟了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陛下那个脸色哟,可精彩了,当即就把念诗的妃子禁足了。” 阮卿卿挑眉:“这不是写淫奔的诗?勇气可嘉。” 秦小枝憋笑:“我估计她是受了大如传的影响,殿下您不知道,在我所在的世界,大如传是一部以“颠”出名的电视剧,女主大如最爱的就是这句诗。” 穿越的事对李承绎、阮卿卿而言都不是秘密,秦小枝也放开了,反正这个世界都快被穿成筛子了。 有的穿越者安分守己,有的穿越者高高在上,莫名优越。 但事实上,安分也好,上蹿下跳也罢,真正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女穿越者,唯有季幸川一人。 其她的,都是在上位者手中讨生活。 什么恩宠疼爱都是虚的,上位者能给你,也随时能收回,只有权力,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 “可以给我讲讲吗?” 一说起这个,秦小枝来劲了,说得眉飞色舞的。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臣妾百口莫辩。” “清白二字,臣妾已经说倦了。” “我最爱听他说的三个字‘你放心’。” 阮卿卿还能说什么:“幸好王皇后是个正常人。” 秦小枝也是笑个不停:“相比之下,我真的万分庆幸皇后娘娘是个清醒的人,要是给我来个像大如那样的顶头上司,公主身体不好,给公主祈福,底下人月俸减半……” “不过。”秦小枝收了笑,“大如其实也挺可怜的,罪魁祸首还是男主。” “所以,淑妃娘娘您在后宫呆了也有七年了,您恨陛下吗?他的后宫也折损了不少人了吧。” 秦小枝心底一凉,看着阮卿卿沉静的目光,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没有……” “好了,开个玩笑,别那么紧张。” 恨又如何呢,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阮卿卿走后,秦小枝攥着掌心,久久不言。 她太放肆了。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日子尚算不错就忘了,这是后宫,真实的后宫。 她偏安一隅乐得清静,可事实上,每天都有人死,前些日子病逝的张贵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皇后宫中 “娘娘,据说今个儿昭宁公主去神龙殿,刚好撞上了季妃在里面伺候。” 皇后淡淡的:“所以?” “您就不担心吗?陛下和昭宁公主十多年的感情,以前从未对哪个嫔妃如此特殊过。” 嬷嬷欲言又止,最终下定决心道,“也亏得昭宁公主没有嫁给陛下的打算,可……季妃不一样啊,她有家世,这一胎落地地位就稳了,要是再出个和昭宁公主类似的人物……” 嬷嬷是皇后身边从小伺候的,说话也格外大胆。 皇后呵了一声:“你太高看季妃了,也太低估了陛下对昭宁公主的情意。” 阮卿卿生了沈宥谦,那她就不是不能生,那她为什么没为陛下生个皇子? 陛下不可能不许她生,那便是她不愿。 伺候笔墨,看着风光,可真心疼惜一个人,会让她在孕期伺候? 季妃,还差得远呢。 云京城 阮卿卿在街上闲逛,一位眉眼精致,浑身上下透着病气的小公子变着法的和她偶遇。 第五次偶遇时,阮卿卿叫住了他:“这位公子……” 池松岩眼神一亮:“公……小姐怎么称呼?” 一袭白衣,病若西子胜三分。 阮卿卿神色玩味:“我姓阮,公子呢?” “我乃池阁老义孙池松岩。” “昭宁妹妹也在这儿,真是巧了。”李承恪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拉住阮卿卿的手,挑衅地看向池松岩。 “阮小姐,这位是你的哥哥吗?”池松岩的声音很轻柔,像百灵鸟似的。 李承恪略带嫌弃地看了池松岩一眼,男不男女不女的:“不是亲哥哥,但……” “不是哥亲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拉阮小姐你的手?”池松岩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娘说好人家的男儿都很矜持,似这位公子这般孟浪,想必家中姬妾也不少吧。” 李承恪一张?成猪肝色,原主是王爷,虽然不好美色,但府中也确确实实有十来位美人。 池松岩见李承恪不语,又道:“阮小姐,我娘 说府中姬妾多的男人容易得病,这位公子不曾反驳我说的话,想必……”池松岩欲言又止。 “你有没有点常识,我睡的都是干净的女人, 病毒不会无中生有!”李承恪咬牙切齿,这个锅他是非替原主背不可了。 池松岩“啊”了一声:“阮小姐你看,他承认了,他府中的确有很多姬妾。” 李承恪忍无可忍:“你闭嘴!” 池松岩委屈地看着阮卿卿:“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娘说了,这种情绪不稳定、喜欢大吼大叫的男人极有可能家暴。” 池松岩又看了李承恪一眼,像恶霸摧折的小白花,隐隐散发茶香味,“你的妻子一定很可怜。” “三句不离你娘,妈宝男闭嘴。” “那哥哥你是什么?家暴男?“ 说着,二人都看向阮卿卿:” 昭宁妹妹\/阮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妈宝男\/家暴男!” 阮卿卿眨了眨杏眼:“你们男人的事,我是女子,不好插手呢。” 李承恪深深地看了阮卿卿一眼,阮卿卿这样子,让他想起了他前世的一个兄弟。 长得好,家世好,生性风流,处处留情。 虽然圈子里的小姐不大瞧得上他,但圈子外多得是女人往上贴。 每次情人撕逼,他从不干涉,就那么看着跟瞧猴戏似的。 阮卿卿今日的这番作态,李承要说多生气,也不至于,但总归,心里不大舒坦。 “昭宁妹妹,人心不足蛇舌象,什么都要往往什么都得不到。”说完,也不管阮卿卿什么反应,扭头就走。 前世今生都是人上人,李承恪骨子里就是骄傲的。 阮卿卿嗤了一声。 什么都要? 他六王爷不是一样? 池松岩亦收敛了那副柔弱的姿态,虽然带着病气却自有一番风骨:“阮小姐,做人不要太贪心。” 阮卿卿“啧”了一声:“我该叫你什么?池贵 妃还是池公子?池家可知,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第一面连她都骗过了,演技不是一般的好。 池松岩笑了笑:“池贵妃也可,池公子也可,不过是世俗里的称呼,至于欺君,池贵妃已死,又欺的哪门子君?” 第226章 六王妃的心思 也是,纵然池家有私心,终究帮了陛下,陛下不会计较。 果然啊,女子多对着女子使劲儿,而男子,天然更清醒。 有人说,你正常只是因为你所处的时代正常。 在这个不正常的时代,少有女子会去恨负心人,而会将矛头对准另外的女子。 公主府 阮卿卿心情郁闷,本来嘛,她看戏看得正开心,结果二人突然都把矛头对准她,闹得不欢而散。 “殿下,宿府的最新消息,宿夫人的一双儿女被华仪郡主与宿将军的爱情所打动,纷纷劝宿夫人退位让贤。 华仪郡主说: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它的。 宿小姐说: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劝宿夫人不要冥顽不灵,成全这一对勇敢、不惧世俗的有情人。 宿小少爷似乎对华仪郡主还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感,但还是决定成全华仪郡主的心愿。” 暗卫虽说要摒弃个人情感,一心一意忠于主子,可到底也是人,会有七情六欲,宿家的事儿,连暗卫都觉得……无语。 阮卿卿嗑着瓜子,没对这事儿发表什么意见。 暗卫退下后,云栽上前:“六王妃举办了赏花宴,邀请了您,殿下可要去?” 阮卿卿摆手:“回绝了吧。” 赏花宴是回绝了,几天后,阮卿卿还是“偶遇”了六王妃。 不算太漂亮,但胜在那股子温柔的气质。 听说以前六王爷六王妃夫妇也是极恩爱的,府中姬妾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今日妾身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妾身以前随王爷游历各地,王爷是什么性子妾身不敢说全然了解但也大差不差。 自生了一场病回京后,王爷就变得极为陌生,妾身本来不信那等怪力乱神的事,可桩桩件件摆在妾身面前,妾身不得不信。” 阮卿卿不惊讶,毕竟,李承恪表现得够明显了,而池松岩口中的“娘”也必然是穿越者。 “你的目的?” 六王妃揪着手帕:“既然占了王爷身子的鬼魂喜欢殿下,殿下可否劝劝他,放弃王爷之位,对外只说是病逝,也好与殿下双宿双栖。” 六王妃是真心喜欢六王爷,刚确定这件事时也是哭得肝肠寸断,如果不是府中的小世子小郡主和肚子里的孩子,她是真想随夫君一道去了。 在古代来说,六王爷对六王妃也的确很好。 府中姬妾有几个是成婚前的通房抬作的妾室,还有六王妃怀孕时替夫君纳的。 六王爷也只有在妻子来月事时才会去姬妾房中,后来外出游历,六王爷只带了六王妃一人,偶有宠幸的女子也没想着带回府,都用银钱打发了。 阮卿卿不置可否:“王妃娘娘觉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让那个外来者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地位、金钱?” 六王妃其实也不信,她是病急乱投医,总 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知意楼能这么快打开市场还不是靠六王爷的皇族身份撑着,没了这层身份,不被人生吞活剥了才怪。 “今日之事,是妾身唐突了,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六王妃深吸口气,起身福了福身,告辞了。 六王妃既然走了,阮卿卿也走了,只是没多久,又偶遇了何文霖,这回是真偶遇。 何文霖神色复杂:“公主殿下,您知不知道,因为您,小叔和叔母越来越生疏,本是至亲夫妻、伉俪情深,却硬生生处成了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阮卿卿漫不经心道:“这事儿你不也有份儿,还有,面见正一品公主,不行礼,这便是何家的规矩?” 何文霖神色一僵,他自由惯了,压根没想到行礼这回事,因为小叔和阮卿卿的关系,他也潜意识觉得自己不用行礼,一句话形容,既要又要。 “参见公主殿下。”何文霖死死地攥着拳,好似自个儿受了多大的折辱一般。 阮卿卿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李承朝她动不得,一个靠家族荫蔽的小少爷她还动不得吗? “云栽,好好教教何小少爷什么是规矩。”何德妃对着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文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跟岑知墨一样,令人厌烦,真以为自己下身多了二两肉便高人一等了? 云栽应是,扬起手狠狠扇在何文霖脸上。 扇巴掌伤害性不大,主要是羞辱意味强。 何文霖的头被扇得一偏,一脸不可置信。 阮卿卿懒得看何文霖那张倒胃口的脸,抬脚便走。 云裁没走,昭宁公主说了要教训,自然不是一个巴掌能揭过的。 —— “何大人。”阮卿卿是故意在何忱酌的必经之路上等他的,她很喜欢他,除了李承绎和沈隽沉,最喜欢的就是他。 和何忱酌同行的几位官员神色都有些古怪,没想到啊,何大人看着端方正直,竟然也做这种金屋藏娇的事,美人都找上门了。 几人也没多留,纷纷告辞了。 何忱酌没太大的反应,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样子:“公主殿下有事?” 阮卿卿觉得他是真能装啊,沈隽沉是装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何忱酌是装那种温和稳重的和善人。 可是,一个真正的和善人,能年纪轻轻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当然有事了,何大人,你侄子说你想我想得茶饭不思。” “内侄顽劣,让殿下见笑了。” “叫殿下多生疏啊,何忱酌,我们好歹也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 阮卿卿攀上他的腰,“你那里,进入过我的身子。” 她的神色是天真的,即便,她有着世界上最冷硬的心肠,她做着放浪形骸的事。 “做过那样的事,又如何?”何忱酌收敛了那副和煦的姿态,面无表情地勾起阮卿卿的下巴。 他终究不是神,做不到无悲无怒,任由她戏弄。 “你要了我的身子,不该对我负责吗?”阮卿卿眨了眨杏眼,被迫仰着头看他。 何忱酌松开手,道了一句“抱歉”,便要往前走。 同他的年纪相比,她还是个小女孩儿,他确实,不该同她计较。 蒋兰茵是个骄傲的女人,先前事出有因,她原谅了何忱酌。 但夫妻情分淡了,始终隔着一层,她也不愿委屈自己,提了和离,她蒋兰茵,爱得起,放得下。 只是二人背后牵扯诸多利益,也不是说和离就能和离的,但和离一事,是板上钉钉了。 “不许走!”阮卿卿扯住何忱酌的袖子,“我不想听你说抱歉,你欠我两条命,一句抱歉就能抵消吗?” 一条是救了他,一条是她“腹中的孩子”。 “殿下当真怀孕了吗?”何忱酌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阮卿卿这个人,他如何看不透。 他该包容她的,毕竟,她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 “不管怀没怀,你都选择了不要他不是吗?” 是,就算阮卿卿真的怀孕了,他也不会要,也不会认,他不需要一个私生子。 第227章 楚槿安 对孩子不公平,对他的妻子不公平。 他也不会用这件事来责怪自己,纠结懊恼,他不是完美受害者,但也确确实实担得上受害者三个字。 何忧酌这人看着和善,实则内心有一条坚定的线,谁也不能让他破例。 何忱酌当上厅级干部的时候,大伯求他给堂弟在政府里安排个不起眼的活儿,到了他那种级别,这真的不算事儿,但是他拒绝了。 他读大学的时候,大伯资助了他一半的学费,为此,大伯没少在亲戚间说他坏话。 他没在意,只是把当年的学费十倍还给了大伯。 是,那个活儿不起眼,没啥技术含量,真安排堂弟去也影响不了什么。 可,凭什么? 别人过五关斩六将打败几千人才能进的职位,凭什么让你上? 他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但至少,他不允许自己手下出现这种任人唯亲的事。 后来,即便他走得再远,也没忘记自己的初心。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所求的,唯“公平”二字。 纵观历史,公平不过是奢望;即便在现代,公平也更多的是一种理想;但在未来,未尝不可以有。 他坚信着,也践行着。 阿忱酌深深地看了阮卿卿一眼:“所以我说,很抱歉。” 他看出了违和,却没有深究。 和蒋氏和离并不在他的计划内,但蒋氏提了,他也不可能不答应。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再和阮卿卿纠缠。 他的另一半,即便不能和他琴瑟和鸣,至少也该相敬如宾。 总之,不该是昭宁公主这样的。 —— 公主府 云栽汇报了教训何小少爷的成果,自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也确确实实遭了罪。 至少下一次,他是不敢放肆了。 又有侍女呈上阮卿卿先前吩咐整理的云京贵公子名册。 虽然,十五岁以后的大家族子弟几乎不可能干净,但锦锈堆里养出来的公子睡起来,的确比从小被调教的带劲。 为了不给李承绎添麻烦,那些出身高贵的,阮卿卿也不能强迫。 不过,她这么柔弱,又能强迫谁? 也少有人会拒绝,毕竟男权社会嘛,她长得又美,出身又高贵,还不用负责,真要说起来,是她亏了。 阮卿卿握着朱笔,在楚家玉郎上画了个圈,楚槿安,楚望泞的哥哥。 楚望泞这几年沉淀了下来,安生过日子, 慢慢地也升到了妃位,二皇子也抱回了她身边。 毕竟是嫡亲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还得顾及宸太后的面子。 传言楚家玉郎端方清正,是个风霁月光风,不萦于怀的君子。 府中只有一个通房,相貌平平也不受宠,三子二女皆是嫡妻宋氏所出。 阮卿卿以前是见过宋氏的,在宫宴上。 楚望泞还是楚贤妃的时候,楚家也很是风光了一阵。 只不过隔得太远,瞧不真切。 这位宋氏呢,也是个奇女子,满云京城,除了阮卿卿、蒋兰茵的夫君不纳妾,也就只剩个宋氏,独占夫君宠爱。 (傅云意算是招赘,她的二女儿姓傅) 阮卿卿不爱参加贵夫人聚会,蒋兰茵忙于自己的事业,哪有心思和贵夫人说长道短,是以宋氏便是贵夫人们追捧的对象。 她的“只要能得夫君敬重,纳几个妾又何妨,不过是玩意儿,翻不出你的掌心”理论更是深受夫人们认同。 阮卿卿也没刻意偶遇,怎么说呢,她对楚槿安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想到了宫里的楚妃。 而且,这种有通房却还能得“不耽于美色”赞誉的人,怎么看都有沽名钓誉的嫌疑。 阮卿卿拿到的资料很详尽,这位楚家玉郎成婚前院子里可是有好几位貌美通房的,只不过,后来被主母发卖了。 说起来,武安侯周晟清也大婚了。 他的夫人,与宋氏是闺中蜜友。 周晟清现在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汲汲营营的小可怜了,有官位有爵位,还得皇帝信重。 与传统士大夫一样,他有妻有妾,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都是有的,完全是人生赢家。 倒是齐韫言,一直未婚,身边也没有人伺候,他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心往上爬,一个时辰恨不得 扳成两个时辰来用,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一开始京中还有风言风语,说齐大人不能人道,但随 着他越爬越高,再无人敢提。 齐韫言不在乎于嗣,不信来生,也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他只想成为权臣,青史留名,享无边孤寂。 这样的人,真的该他成功。 —— “殿下召见臣有何事?” 时间,真的能改变太多东西。 周晟清一身华服,面目威严,几乎看不出当年那个清隽少年的影子了。 阮卿卿走的不是正规召见的程序,派人递了信,周晟清是避着人来的。 或许从前,他对容貌美丽,出身高贵的阮卿卿有过心动。 但这份年少慕艾的心思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现在的他,想起自己从前靠女人上位的手段,只觉难堪。 “坐。”阮卿卿吩咐人上了茶,上好的蒙顶山茶,汤黄绿亮,味甘鲜醇,是皇室贡茶。 上了茶,阮卿卿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她上个月得了一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残局,千百年来也就棋圣真虚子解开过,还失传了。 阮卿卿较上劲了,非得把它解开不可。 但纵然她天资过人,妄想在短短的时间内达到棋圣真虚子几十年的努力,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聪明人多了去了,可想要在某一方面达到杰出成就,非得用日复一日的坚持和一腔孤勇的热爱浇灌不可。 世间事,难啊。 —— “殿下劳神劳心,侍身不能替殿下分忧,便亲自下厨做了这仙术汤,能为殿下解解乏也是好的,劳驾姑娘通传一二” 殿外传来清染的声音,清染便是阮卿卿留下的那个小馆,虽说气度风华比权贵子弟差远了,但……他是真会玩。 周晟清整个人都不好了,死死皱着眉。 阮卿卿也没等侍女通报,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清染莲步轻移,他身后的小厮端着汤,皮相不算顶尖,但他那股子艳而不俗的气韵真的很绝。 想也是,皇帝要的人,能差了? 只是可怜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替她担了“好男风”的名声。 见着有客,清染也没作妖,侍奉着阮卿卿喝了口几汤便侍立在侧。 周晟清张了张嘴,到底没忍住:“殿下畜养面首,怕是对名声不利。”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清染一眼,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这样的人,怎配近殿下的身?” 第228章 周晟清与花氏 清染表情都没变一下,昭宁公主对他真的够好了。 至少,不用雌伏于男人身下,就算殿下偶尔恶趣味用鞭子抽他,事后也会给他送药。 更何况,殿下这般玉做成的美人儿,他当真没有一丝心动吗? 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不配,你配吗?”阮卿卿面上笑着,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周晟清很难堪,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剥光了扔到大街上。 褪去这一层光鲜亮丽的皮,他还是那个卑微如泥、一无所有的将军府庶子。 “臣……自是不配的。” 阮卿卿也不是真觉得他不配,又不是选夫君,论什么配不配?如她所言,她欣赏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反正这个世道已经糟透了,凭什么,不许出身不好的人耍手段? 如果季妃能扳倒皇后,成为太后甚至是问鼎帝位,阮卿卿也是会欣赏她的,可惜啊,李承绎不是懦弱无能的帝王,也不会昏了头废掉发妻。 在这个时代,女子想出头,就得付出比男子多百倍千倍的努力。 —— “你看清楚了?侯爷私下里见了个女子,还是避着人去的?”花氏拧眉。 能和宋氏交好,花氏显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几个庶出子女都是从她信任的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对她这个嫡母是一等一的恭敬。 婢女点头:“千真万确。” 侯爷敬重夫人,她这个夫人身边得脸的婢女在府中也很有些体面,自然不肯叫外面的狐狸精分薄了夫人的宠爱。 婢女看见的是公主府中的侍女,不是贴身伺候阮卿卿的,毕竟云栽、碧桃、露种三人都她用惯了,离了不习惯。 —— 午膳时,花氏状似不经意提起这件事:“侯爷不若把那位妹妹接回府里来,也好有个照应,妾自认不是什么善妒之人,侯爷只管放心,妾定然不会亏待那位妹妹的。” 她还是了解枕边人的,若不是上了心,他不会避着人去。 都说妾不如偷,养在外面才特殊,进了府,还不是任她拿捏? 周晟清手一顿:“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是吗?竟是谣言,妾的身边人也真是胆子大了,竟敢编造侯爷的谣言,妾一定好好惩罚他们,免得乱了规矩。” 花氏反应很快,也不说是谁说的,那是她的左膀右臂,落到侯爷手中还能有好的? “是该罚。”周晟清淡淡的,不再提起,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花氏笑着应“是”,内心却沉重不已。看来先前是她想错了,这哪是上心啊,这分明是入心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先前竟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楚府 宋氏端得是雍容华贵之态:“这才哪到哪儿,这点儿困难就把你打倒了? 不进府, 她就永远是个外室,她的儿女捞不着武安侯府半点好处,进了府也好说,她是 妾,你是妻,她也是你的奴婢。” “可是,我从未见侯爷如此维护过一个女人……”花氏绞着帕手。 宋氏眉目一凝:“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稳住,男人一时新鲜,你便由着他去,你越阻拦反而越会让他生出逆反心理。 好好调理身子,再生一个儿子才是王道,一个嫡子终究还是有些单薄了。” “我……” “好了,你好生把持着后 院,也别同你家侯爷起什么争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会害你不成?” 花氏咬唇:“我都听姐姐的。” 第229章 凌姝仙子 二人的母亲就是手帕交,当年她们娘家长辈还玩笑说要是一儿一女就做个儿女亲家。只可惜,二人都是女孩儿。 虽说做不成夫妻,但,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花氏走后,宋氏唤来自己的心腹:“你去查查,武安侯养在外头的那个是什么牛鬼蛇神。” 皇宫 因为五公主的事,阮卿烟晋位阮妃。 不得不说, 阮卿烟的运气是真好,什么都没做就成了二品妃。 上个月皇帝携后妃、朝臣去太庙祭祀的时候, 从天而降一女子,该女手掌一挥,便能使枯叶重新焕发生机。 该女自称凌姝仙子,皇帝本欲封其为国师( 皇帝本来是不信的,但该女证明了自己的确有超凡能力,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之国师也不过是虚名) 可没想到,那位凌姝仙子竟要求嫁给皇帝。 李承绎心里古怪极了,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仙子委身下嫁,遂委婉表示自己已有皇后,且与皇后伉俪情深,做不出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事实上,就算这位“凌姝仙子”真的是仙人且真的对他一见钟情,李承绎也不会为她废掉皇后。 他是人族的皇帝,自然不能软了骨头,若 随随便便一个仙子便能让他废后,他还有什么脸面管理天下万民? 谁料那位“凌虚仙子”竟表示自己可以为妃,这让李承绎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过还是下旨封其为贵妃。 虽还未举行册封礼,这位贵妃娘娘已然搬进了后宫,住的是蓬莱殿,就是前朝那位极其受宠的皇贵妃(皇帝表妹)所居之处。 后宫一时人心惶惶,毕竟那可是仙子呀,皇后这个后位还能坐得稳吗? 阮卿卿进宫看阮卿烟的时候,阮卿烟就对此事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她只是胆小懦弱,并非没长脑子,甚至还大胆提问:“若是这位贵妃娘娘生了皇子,这皇位到底该由嫡子继承还是仙子之子继承?” 阮卿烟怀里抱着五孙公主,小家伙两岁了,却还跟小猫似的,因为傻了的缘故显得有些呆头呆脑,阮卿卿就跟玩新玩具一样抱着她玩:“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 阮卿烟大胆了一下, 又缩回了她的壳里,低头绞手指。 先不提所谓仙子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入了皇帝的后宫,以阮卿卿对李承绎的了解,除非大晔朝的皇子都死光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考虑仙子之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况,李承绎未必就信 了“仙子”这一套说辞,说不得,便是妖魔鬼怪之流呢? 蓬莱宫 凌姝穿着护身法衣,流光溢彩,让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仙家之物。 事实上,她没有骗人,她乃另一方修仙小 世界的三大门派之一丹阳门掌门幼女,参加 秘境试炼时落入空间缝隙掉落到了这一方凡人小世界。 空间逆流几乎耗费掉了她所有的灵力,她的境界也从金丹后期跌落到了堪堪入门 的炼气期,凡人界灵气稀薄,唯有帝王的真龙之炼气能蕴养她的神魂。 若是凌妹知道阮卿烟的担忧只会一笑 而过,入后宫只是权宜之计,她并不打算在这儿待很久。 不过她确实有和人间帝王孕育一个孩子的想法,但也不是为了劳什子的皇位,而是将其作为一个法器助她早日恢复境界。 弱小的滋味委实不好受,而一但她到达了足以扰乱王朝命运的实力,天道会自动将她排斥出去。 御花园 何德妃语气酸涩:“一入宫就是贵妃,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夜不能寐?陛下还免了她向中宫请安的礼节,特允其遇任何人不跪,这是又要出一个昭宁公主不成?” 一般而言,嫔妃初次侍寝后应到凤仪宫向皇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容贤妃也不好受,她真心爱慕陛下,好不容易池贵妃薨逝,又来了个凌贵妃,但她仍是笑着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何况,昭宁公主,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比的?秦姐姐,你说是吧。” 秦小枝忽然被cue,神色复杂地看了容舒窈一眼“我没什么好说的。” 女主对她的背叛她能理解,可她自穿越书以来就一力庇护女主,说不心凉是假的。 眼瞅着气氛就要凝滞,季稚萤笑道:“贵妃娘娘是天下掉下来的仙女,自然与我等不同的,不过皇后终究是皇后,是陛下的嫡妻,就算是仙女也得退让呀。” 绝口不提“昭宁公主”四字,谁是真正的禁忌,她心里门清。 何德妃冷笑:“你倒是对皇后恭敬,三番五次去皇后那儿卖好,可惜人家压根不拿正眼瞧你。” 季妃收敛了笑意:“皇后娘娘是中宫,陛下的原配发妻,本宫不对她恭敬对谁恭敬?莫不是要像何姐姐这般不懂规矩被废了贤妃位又靠着哥哥勉强混个德妃位?” 贵贤淑德,德是排在贤后的。 此言一出,何德妃“腾”地站了起来,怒火中烧,指着季稚萤骂:“你是要以下犯上不成?果真是武将出身,没教养的东西!” “本宫没教养?”季妃气笑了,起身猛地扇了何德妃一巴掌,在皇帝皇后昭宁公主面前装孙子就罢了,一个无宠的一品妃,她打了又何? “本宫倒是要问问,你编排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又是什么教养?” “你敢打本宫……你!”何德妃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但让她打回去她又不敢,季妃怀着皇嗣,若是打出了什么事,陛下必不会饶她。 “本宫打的就是你!今天本宫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要再这么嘴贱本宫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何德妃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你”了半天还是甩袖走人了。 毕竟被位分比自己低的人打了还不敢还手,实在是……丢人。 第230章 哄他 秦淑妃突然感觉很没意思,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迎合这个时代了,可是……真的好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当她习惯了古代的一切,习惯了忍耐,习惯了温水煮青蛙,她还是她吗? “忍一忍,日子还能过”。 可,忍无可忍了呢? 思及此,她也甩袖走人了。 于是乎,御花园里只剩下了大晔朝最得宠的两位嫔妃。 二人都戴着假面,像刚才的那场闹剧没发生过一样,谈笑了起来。 秦小枝宫中 秦小枝一回到寝宫就不停给自己灌酒,挥退了所有的下人,不要命地喝。 萧沅黛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宫女知道二位娘娘交好也未曾阻拦,让其进了殿。 “小枝,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秦小枝脸红通通的,一把抱住萧沅黛:“萧萧,我不明白,嗝……我不明白,季稚萤怎么能融入得这么好。 你知道吗?她今天和何德妃吵嘴,我真的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身为现代人的影子了。 太可怕了,她也是红旗下长大的呀……她怎么能……怎么能对妻妾那一套说得那么头头是道……” 萧沅黛用力地回抱秦小枝,抚着她的背:“小枝,你听我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季妃娘娘也不过是想过得更好,她或许错了。 可……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我们都不过是被时代裹挟向前的小人物……” 凤仪宫 皇后摇着波浪鼓:“明绰,想不想玩母后手中的这个呀……” 四公主挥舞着手臂:“母后……母后……要……” 后宫众妃都觉得皇后会坐不住,可皇后,偏就稳得住。 不得不说,这份气度,远非常人能及。 见完阮卿烟后,阮卿卿又去神龙殿见了皇帝,这回倒是没碰上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只有选侍戚氏恭敬地在一旁伺候。 见着阮卿卿,李承绎挥退了戚氏。 阮卿卿走上前,坏心眼地摘掉了李承绎的发冠。 李承绎略显无奈:“别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我来是想问你,那?个凌姝仙子你是怎么想的?” “她说她倾慕朕,但是……朕不信,不过,不管她所图为何,朕都得把她留在身边看管着,这样的人,除非死了,不然朕是不放心让她留在民间的。” “陛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陛下这样好,如何不值得仙子爱慕?” 李承绎嗤了一声:“你净会哄朕,除非那个劳什子仙子修仙把自己脑子修坏了,与破碎虚空、寿与天齐的仙人相比,凡尘权利算得了什么?” 怎么说呢,李承绎当了这么多年唯我独尊的皇帝,还能保持这份清醒,真的挺难得的。 “阿绎。” “嗯?” “你很好,真的很好,不是哄你。”阮卿卿一双美丽的杏眼认真地看着他。 李承绎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呆愣,薄红从耳垂蔓延至脖颈,低低地“嗯”了一声。 “对了,阿绎,我跟你讲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李承绎眼神示意她说。 “有一种马叫种马,它们通常具有优秀基因,用于给母马配种……” 李承绎满头黑线:“所以?” “上次来是季妃,这次又换了一个,皇帝陛下,你要注意节制。” “朕只是让她们伺候笔墨……” 阮卿卿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着他。 “朕下次不让嫔妃来神龙殿了。” “这才对嘛,皇帝陛下,你正处于人生的壮 年时期,这个时期,是你做任何事的最佳时期,不必急于繁衍后代……” 阮卿卿在李承绎面前胡扯了半天,弄得他一脸生无可恋才停下。 “李承绎。”隔了很久,阮卿卿才道,“你真的,不肯再同我好了吗?” 李承绎沉默了。 南巡的那一次,已经耗尽了他毕生的勇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她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立露中宵。 为她。 第231章 楚槿安的下场 宋氏还没查到消息,倒是让阮卿卿先遇上了楚槿安。 楚望泞是丰腴美人,楚槿安长得倒是挺清瘦的。 楚槿安率先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目光清正,只是,阮卿卿先入为主,断定他是个装模作样之人,加之,她不常在权贵圈子中露面,他却能一眼认出她,多少有点耐人寻味。 “免礼。” 行完礼,楚槿安便告辞离去了。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有妻子的情况下勾引当朝公主,更何况,还是在知道她是皇帝的女人的情况下。 阮卿卿并不在意这样的结果,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还敢对她起心思,那只能说明,他不想活了,而且想让家族为他陪葬。 ——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楚槿安唯一的通房与公主府的一位侍女是姐妹,当年姐妹俩幼年失孤,被大伯父卖给了人牙子, 辗转天涯,一个到了京城楚家,一个到了冀州阮家。 不知道姐妹俩是怎么相认的,也不知道 楚公子的那位通房是如何离开了楚家,求到了在公主府当差的姐姐头上。 侍女知道仅凭自己肯定护不住妹妹遂狠狠心求到了阮卿卿头上。 原来每次通房芸香每次承宠后宋氏都会给她灌一碗避子汤。 芸香喝的避子汤和阮卿卿喝的不同,里面加的是重金属,喝多了会要人命的那种。 芸香今年二十,喝了四年,已经快到油尽枯的地步了。 说实话,阮卿卿以前都不知道,避子汤会喝死人,也没想到,所谓的楚家玉郎,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 芸香相貌平平,若不为子嗣,阮卿卿真不知道楚槿安睡她的意义何在? 况且通房要生育了子嗣才能被抬为姨娘,就算芸香喝避子汤喝不死,也一辈子只能做个暖床侍婢。 人前恩爱的楚氏夫妇,内里竟如此不堪。 阮卿卿实实在在被恶心到了。 另一边 宋氏查到了和武安侯接触的女子便是芸香的姐姐侍书,也知道了芸香和侍书的关系。 深思熟虑之下,决定不管侍书一事,但芸香是夫君的通房,她是一定要要回来的。 房中有个通房一来可以挡住夫君的同僚长辈送妾,二来,她每个月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公主府 云栽上前通报:“殿下,楚夫人递了拜帖。” 闻言,芸香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开始发抖。 “让她进来吧。” 宋氏端的就是宗妇的派头,行礼的规矩丝毫不差,样貌也好,无怪乎这些年楚槿安能只守着她一个人。 你说芸香,一个连生育工具都算不上的东西,能叫人? “臣妇家里的通房不懂事惊扰了殿下,臣妇不胜惶恐,这就将其带回府中严加管教。” 芸香绝望了,她自觉自己贱命一条,如何值得公主殿下为她与宋氏交恶? 侍书亦心中忐忑,公主殿下虽然大方宽厚,可,殿下的凉薄从她与各位主子的交往中也能窥见一二。 阮卿卿倚在主座上,慢吞吞开口:“本宫这儿如何会有楚夫人家中的通房?” 芸香就在殿内,可,公主殿下睁眼说瞎话,你又能如何? 宋氏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楚家好歹是陛下的母族、二皇子殿下的外家……” “你是在威胁本宫吗?”阮卿卿的声音很轻,瞧着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这只是个开始,没了皇帝那层关系,皇子渐渐大了,谁会认她一个异姓公主? 金尊玉贵是有的,再想众人俯首帖耳,做梦去吧,甚至于,她以后,少不得要向曾经的宫妃低头。 毕竟,真要说起来,她和皇后有仇啊。 初见面时的争斗,隐忍不发的蛰伏,时时刻刻悬在头上的剑,如果她是皇后,定恨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就躲回冀州去,出来混的迟早要还,但至少现在,宋氏还没有威胁她的资格。 不等宋氏回话,阮卿卿便冷笑了一声:“把她给本宫丢出去。” —— 宋氏来的时候光鲜亮丽,回出去时却是灰头土脸,额头撞到一旁的柱子上,混合着木屑和鲜血。 这样的事自然瞒不住,阮卿卿只给皇后递了信信中言:楚家嚣张跋扈,楚妃该当何罪? 楚望泞被皇后训了一顿,心里气得要死,给宋氏写信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更恨不得敲开宋氏的头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楚家的确是皇帝的外家,这天下毕竟姓李不姓楚,就算不提阮卿卿和皇帝的特殊关系,她也是当今亲封的公主,入了玉碟的皇家人。 为了一个通房威胁当朝公主,真是长本事了! 楚妃当机立断,给楚父写了封信,阐明利害关系,要求哥哥与宋氏和离。 一个满脑子勾心斗角、目光短浅、不顾大局的女人,不配为楚家妇。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明君能容忍跋扈的外戚,更何况,陛下在昭宁公主的事上,从来就做不到冷静。 楚妃毫不怀疑,如果让表哥在天下万民和昭宁公主之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昭宁公主。 那个女人,是表哥一生最大的败笔。 楚槿安和宋氏自是和离了,楚槿安自是不愿,可孝道这座大山压下来,他不得不应。 宋氏看透了枕边人的本性,一不做二不休, 将楚槿安这些年做过的恶事全部散播了出去,还牵扯出了人命官司。 因缺乏证据,这些流言终究不能让楚槿安如何,但楚家玉郎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子女恨他抛弃娘亲,同僚耻他手段阴损, 就连逼迫他和离导致一系列后续事情的父亲也对他失望了,转而培养起了爱妾生的幼子。 昔日名满云京的楚家玉郎,宛如丧家之犬。 而这一切事情的起因,竟是一个小小通房。当真是应了那句“千里之堤 溃于蚁穴。” 阮卿卿没有太关注这件事,只是心中感慨:富贵乡,还真是藏污纳垢之地。 再一次见到池松岩是在三月后,池松岩向她告别,他要回老家了。 池阁老已经告老还乡,池父不堪大用,在云京不过混了个职位,与他娘的小日子过得倒很是美满。 这三月来,池松岩打探清楚了公在府中的境况,知晓阮卿卿一直都有豢养面首,遂下定决心远离云京这个是非之地。 第232章 年底的国宴 从此,天高海阔,再难相见。 至于李承恪,如阮卿卿所料,他不愿放弃王爷身份,六王妃又闹得厉害,遂将其软禁了起来。 阮卿卿笑话他:“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堂堂王爷怎么也自打脸了呢?” 李承恪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王妃那日找你说了什么?” 他本意是转移话题,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古代女子找夫君亲口承认喜欢的女子还能做什么。 谁料,阮卿卿似笑非笑地道:“她说,你是孤魂野鬼,占了六王爷的身子。” 李承恪眉目一凝,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故作轻松道:“女人就是这样,我不过提了一句休妻便如此污蔑相伴多年的夫君,实在令我伤心。” “你猜,陛下能不能看出来?贤太妃又能不能看出来?” 李承恪脸上没了笑容,一双丹双眼凌厉无比,剑眉入鬓:“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事关生死,再怎么精虫上脑李承恪这会儿对阮卿卿也不会有半点心思。 “本宫的意思是,聪明人很多,别把别人当傻子,我真的,特别讨厌你身上这股傲慢。” 阮卿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一字一顿:“穿、越、者。” 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生活在未来的他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可是,同为人,同为穿越者,他与季幸川为何截然不同呢? 李承恪穿越以来的所做所为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疯狂敛财。 利用古代与现代的巨大鸿沟,利用自己的超前理念, 利用皇族身份的天然优势,什么生意都做。 老天然牌商铺尚能勉力支撑,许多小商 贩已经被逼得变卖祖产了。 垄断产业会带来什么后果自不必说,阮卿卿只是不懂,这么搅风搅雨,还不与朝廷分利,真以为皇帝不会办了他? 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是皇室子弟,皇帝就会顾念手足之情? —— 李承恪有多震惊阮卿卿不知道,但至少,短时间内,他应该不想再见到她。 十月底,季妃诞下十六皇子。 又有一位宝林诞下十七皇子。 十一月中旬,一位御女诞下十五公主。 下旬,一个小仪诞下双生公主,是为十六公主,十七公主。 岑容华诞下十八皇子并晋位婕妤。 十二月上旬,戚氏诞下十八公主并晋位嫔。 到了过年的时候,那位仙子出身的贵妃有孕,一时间,激起后宫千层浪。 而阮卿卿第一次见到那位传闻中的贵妃,是在年底的国宴上。 今年,阮卿卿没避着任何人,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牵着柳风寻的手。 众人的震惊自不必提,毕竟谁不知道这位和皇帝的关系啊? 就算陛下腻了,她怎么……怎么能如此大胆? 阮父已经波澜不惊了,自从知晓陛下满足了女儿养面首的荒唐请求后,他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值得自己惊讶。 威远侯都感动了,他没想到,自家儿子舔狗舔到最后竟然有被承认的一天。 至于陛下怎么想,拜托,陛下都能忍沈丞相和七王爷,他家儿子一个无名无分的没道理陛下就忍不了了啊。 陛下是明君,理当胸襟开阔啊。 李承绎坐上首,左边是皇后,右边是凌贵妃。 凌姝一袭白衣,清冷又高贵,明明是喜庆的日子,穿得这样不吉利,却无一人敢置喙。 她这个贵妃之位可不是白得的,五月时岭南发生小规模地动,房屋倾塌,她亲赴岭南施展仙家手段。 虽不像传闻“抬手复江山”那样夸张,却也确确实实有所助益。 这样一来,百姓对陛下的敬畏又上了一个高度。 仙子都愿意委身下嫁,那说明什么?说明陛下是受上天庇护的,是真龙天子啊。 接下来就是老生常谈,一群人政治互吹。 皇后举杯,向李承绎敬酒:“臣妾一愿后宫 和睦,二愿陛下身体康健,三愿大晔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众人举杯,脸上都笑盈盈的,除了凌贵妃,举杯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敷衍。 不过也能理解,落毛的凤凰那也是凤凰啊。 李承绎显然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毕竟,他得了好处。 而且,他作为男人,纳了仙子为妃,也是有 荣心的,自己的女人,娇纵点也没什么。 他当然知道凌姝有所图谋,他也会防备凌姝,但,不妨碍他这么想 不得不说,这是男人的通病。 提出国师之位相待时,李承绎是平等看待凌姝的,可凌妹提出入宫为妃,天然就矮了一头。 做了皇帝的妾,还指望皇帝平等看你,做梦吧。 可惜凌姝涉世未深,又不懂古代森严的妻妾制度,一心想着真龙之气。 但,获得真龙之气就一定要做皇帝的女人吗? 未见得。 丝竹奏响,舞女歌姬上场。 第233章 国宴2 阮卿卿撑着头,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柳四时不时给她喂饭。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阮父都觉得自家宝贝女儿是不是太放飞自我了一点? 这时梁怀吉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笑呵呵道:“陛下知道公主吃不惯宫宴上的菜,特意吩咐奴才让御膳房做了殿下平素爱吃的,小喜子,还不快摆上。” “好嘞。” 这下,阮卿卿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嫔妃们手帕都要绞烂了。 阮卿卿抬眼,便见高坐明堂的人间帝王垂眸,与她对上了视线。 她的眼睛很美,里面有山川 云雾和晴雨。 但他的眼睛更美,因为他的眼睛里,有她。 天子的脚下是天下万民,天子的肩上是江山社稷,但天子,只为她一人垂首。 李承绎唇边漾出了一个很浅的笑,遥遥向她举杯。 众人不知所措,按理说皇帝举杯了他们也该举杯,可实在是……阮卿卿的身份不够格。 一非国母,二非储君,三非功臣。 还是皇后率先带头:“本宫也敬昭宁妹妹一杯。” 有皇后牵头,后妃、皇子、公主也动了。 两位太后没动,那就太不像话了,没有长辈给晚辈敬酒的道理。 凌姝也没动,她自恃身份,给皇帝敬酒已经够给面子了。 宗亲里,李玄知先动,六、七、八三位王爷举杯。 李承恪和李承朝对视一眼,无声劲较。 李承礼暗自咂舌:不愧是嫂嫂,排场就是大。 其余宗室成员相继举杯。 朝臣中,沈隽沉最先举杯,甚至沈宥谦还大喊了一句:“娘亲新年快乐!” 朝臣命妇亦举杯。 阮父用手揩泪:“为父的乖女儿又长大了一岁,爹也老了,若是你娘泉下有知,定会欣慰不已。” 父母爱女儿的心是一样的,有天下之主独一无二的偏爱,先王妃如何会不欣慰? 阮卿卿起身,向上首举杯:“谢陛下,谢皇后娘娘。”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席间有嫔妃、朝臣千金献艺,但有了刚才那一出,所有的风头必定被昭守公主独占。 就连怀孕的凌贵妃也被众人忽视了。 好在凌姝也不在乎这个,她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人间帝王倾心相待?她 与李承绎是互相利用,也对他的性子了解 二,情话信手拈来,但没一句是真的,谁信谁sb,骨子里就透着凉薄。 若是生在修仙界,说不定,她会认真考虑与他结为道侣一事。 可他是朝生暮死的凡人,就注定,他们只是一段露水姻缘。 国宴开到一半,阮卿卿就偷溜了出去,说是偷溜 也不尽然,毕竟多少人有意无意往她那儿看呢。 可巧便在清凉阁遇到了凌贵妃。 凌贵妃是以身体不适告假的,说实话,皇帝皇后对她的态度就像是供了 一尊祖宗,不惹事就行了,哪有不应的。 “凌姝仙子。” 凌姝饶有趣味地看着阮卿卿:“旁人都唤我贵妃娘娘,为何你唤我凌姝仙子?” “因为您是仙子,终归是要回到天上去的,贵妃不过是您在凡尘的一个称号,在您漫长的一生中一段微不足道的经历,谁在乎?” 凌姝笑着摸了摸阮卿卿的头:“现在我知道人间帝王为何喜欢你了,因为,我也开始喜欢你了。” 凌姝摘下腰间的储物袋,递给阮卿卿:“见面礼。” 阮卿卿也不问是什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谢谢凌姝姐姐。” 改口改得这么快?凌姝有些好笑。但这样一个漂亮乖巧的小女孩儿,实在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里面有一件法衣,水火不侵,三粒增寿丸,服之可增寿一年,一整套凤凰琉璃首饰,佩戴可使人保持头脑清醒且百毒不侵,两块灵玉,可以用来传信。” 作用都比较鸡肋,凡俗界也不允许她拿出太逆天的东西。 “那要怎么拿出它们呢?”阮卿卿虚心求教。 凌姝拍了拍脑袋,对啊,凡人没有灵力,该如何注入神念?并且,受天道限制,此界凡人不能修炼。 “待会儿我把他们拿出来,让人送去你府上。” 怕阮卿卿多想,凌姝又道:“非我不愿教你,而是各界有各界的规则。 我呢,在我们那儿的年轻一代也算是个天才,但比起门派老祖、隐世大能就差远了,我还没有打破规则的能力,否则……” 凌姝苦笑:“我也不至于困于此地。” 凌姝是掌门爱女,不必为了一点修炼资源豁出性命,也因此,格外单纯。 “龙,或许会困于浅滩,但有朝一日龙得水,定能一跃九霄腾云起,届时,万里长空,任君遨游。” “好!”凌姝哈哈大笑:“你的话,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