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戏江湖》 江湖,开始! 夕阳,草原。 一匹白马悠闲的吃着草,微风吹起草浪,一层层向远方延伸,草浪的尽头坐着一对男女,他们相拥而坐彼此依靠,男子面貌清秀锦衣玉服,生的一副好面孔,端的是一位风流公子,女子伏在他的胸前,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羞红的双颊映着夕阳,更显得她娇柔多姿。 一阵风吹过,吹起她乌黑的头发,不断撩拨男子俊秀的脸庞,男子动情,轻轻拖起她的下巴,借着夕阳的余晖吻了下去,草浪翻滚,很快便淹没了他们的身躯,只留下一抹残阳,伴着无边的草浪渐行渐远……。 “少爷!起床了,少爷!该起床了。” 帐帘外,一名书童打扮的仆人正在轻轻的唤着,他面前是一张奢华的高脚床,床上侧身躺着一个人,显然他是想叫醒床上的人,他已叫了多时,却始终没人应他,眼见于此,他轻轻的拨开纱帘,纱帘里躺着一位年少的公子,此刻睡的正香,他提了提嗓子凑到床头,低声叫道:“少爷!起床了。” 这一声叫,直接把这位公子从梦中叫了出来,他翻身坐起,气呼呼的拨开帐帘,两眼冒火的盯着仆人。 “叫,叫,叫,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听见你在叫,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叫,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给搅了,大清早的就不让我舒心。” 这仆人一边帮着穿衣,一边满脸委屈的说道:“早也不是,晚也不是,做下人还真是难呐!” 这公子见他顶嘴,一把扯过衣服,索性自己穿了起来。 “你难?我不难吗?天天被你们这帮奴才叫醒,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还不是老夫人吩咐的,可苦了我了,既要当伴读书童,又要伺候少爷起床,可真是命不久矣了!” “胡说,大早上的,没一句吉祥话。”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端着洗漱走了进来。 “少爷早,少爷吉祥。” 这小丫鬟十六七岁的样子,生的一张娇俏的小脸,会说会道的嘴也甜,这公子一见她立刻就笑了起来。 “还是小红线懂事,懂得规矩。” 转脸又对书童道:“比你懂事多了,越来越没规矩。” 小丫鬟见书童挨了骂,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满脸都是得意之色,书童冲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整理床榻,此时公子梳洗已毕,丫鬟红线又端来了一盏清茶。 “少爷请喝茶,这是云南刚到的新茶,您尝尝!” “嗯!放那吧,回来再喝,先去练功房。” “可是少爷,你还没有用早饭,没吃饭哪有力气练功啊?” “搁着吧!练累了才吃的香嘛!文墨,前面带路。” “是,少爷!” 书童答应一声,急忙在前面引路。 这公子本姓花单名一个冲字,很多人都叫他花四少,因为花家在京城是第一世家,而且跟皇室之间颇有渊源,祖上在康熙年间便得到赏识,深得康熙信赖,曾亲笔玉书“京城第一家”五个大字作为赠匾,挂在了花府的门前,而到了雍正年间,关系就更进了一层,花家虽不在朝里为官,却是富可敌国的巨商,与朝廷的官宦之间来往密切,而花冲更是长入宫中,与现今的皇帝乾隆从小玩到大,而且还在一次意外中救了乾隆一命,自此二人便以兄弟相称,乾隆在登基之后大赏花家,有传言说乾隆继位花家也出了不少力,明里暗里的帮了不少忙,所以乾隆特许花家的人可以见君不跪,而花冲也时常进宫与乾隆吟诗喝酒,由于乾隆排行第四,又与花冲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所以京城里的人都称他为花四少。 这花四少是花家唯一的男丁,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供养,家大业大,又有皇帝撑腰,在京城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身边的丫鬟叫红线,从小便侍奉花冲,是个机灵俏皮的小女孩,那个书童叫文墨,是花冲身边的伴读,此刻他正走在前面,急匆匆的赶往练功房。 转过楼台和花园,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堂,大堂的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敬武堂三个大字,这便是花冲的练功房,大堂里摆放着各种奇门兵器,一名武师打扮的人正在练功,看到花冲进来急忙躬身施礼,花冲边走边活动手脚,文墨趁机跑到武师身边,小声的说道:“少爷早上没吃饭,你手上可要留点劲儿啊!” 这武师一听面露难色。 “啊!又没吃饭,每次不吃饭来,打的都比吃过饭要有劲儿多了。” 文墨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捂着嘴躲到了一旁,花冲活动完手脚,冲着武师一招手。 “武德!还愣着干什么?有什么新招式尽管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的。” 花冲一边催他一边压腿,言语里略带几分挑衅之意,武德闻言拉了个架势说道:“少爷小心了,我今天用的可是五形拳。” 言罢,武德纵身扑向花冲,双手一分,龙形手直取面门,花冲不慌不忙用手一搭,侧身攻向他左肋,武德闪身躲过,左手化虎形掏其前胸,右手变鹤嘴戳向花冲咽喉,这武德是花冲的贴身侍卫,也是花府千挑万选出来的武师,经常陪着花冲练武,他精通拳脚刀枪,应变能力极强,出招虽然凌厉却处处留手,毕竟是下人不敢伤了主子,既要应付花冲的拳脚,还要拿捏分寸适可而止,所以他虽拳脚带风,但是却沾不到花冲半分,只是用灵活多变的招式,处处紧跟花冲的身形。 他一拳打空,眼见花冲身形向左,立刻化掌成蛇,一连三式攻了过去,毒蛇吐信,怪蟒翻身,寻蛇探路,三招齐出把花冲逼出十步开外。 花冲身形站稳,不由得赞叹道:“噢!?玩蛇啊!好!今天我就用五行破五形,看是你的蛇厉害,还是我的水厉害。” “看招!” 花冲说罢双手变换,左手成金右手化土,双掌齐发攻向武德,花冲从小习武,家中的武师不知换了多少,他还经常去宫里向大内的高手讨教,所以他的武功集百家之长,取名师之精,虽称不上盖世无双,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要说武德处处留手,就算是用尽全力也不是花冲的对手,此时他以被逼的节节败退,五形拳章法全乱,到最后只剩下招架之力,手忙脚乱的连连闪躲,花冲心中暗笑,故意放慢招式,一边打嘴里一边念着口诀。 “金成圆,木要尖,水起浪,火中翻,土在中间分两边。” 这是五行拳的要诀,被花冲使的恰到好处,他一转身变换招式继续说道。 “龙摆尾,虎登山,豹行风,鹤冲天,蛇打七寸难在缠。” “啪!” 话音刚落,武德胳膊上便挨了一掌,刚好打在他肘关节上,这也是蛇形拳的七寸之处,这一掌虽只用了三分力,却打的武德向后急退,直退到兵器架旁边才稳住身形,武德见拳脚不是对手,一回身抽出一条长枪,在手中点了几下,大喝一声直取花冲面门。 花冲见长枪刺到,急忙转身避开,顺势拿起两把蝴蝶刀,左右一分抵住武德的长枪,武德的攻势虽然凌厉,奈何花冲身形飘逸,左突右进灵活多变,长枪始终抓不到他的人影,反而被花冲的双刀牵着走,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被花冲的双刀黏上之后,长枪的优势荡然无存,武德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被花冲欺身上前,双刀盘旋直上,顺着长枪直奔武德双手,眼见双刀已至眼前,武德知道大势已去,在晚一步恐怕双手不保,无奈之下只得扔枪后退。 花冲单手提刀,顺势接住长枪,用手一拍枪头说道:“怎么样?还有什么绝活?别藏着了,都使出来吧!” “啪!” 话音未落,一条软鞭凌空飞至,花冲往旁边一闪,笑道:“好啊!长的不行,改玩软的了,那我就不玩短的,陪你玩玩巧的。” 言罢!他拿起一对圆环,在手上轻轻一碰,立刻成了一件套月三环,看的小红线连连拍手,一旁的文墨也跟着比划,想从中学到个一招半式,可惜他跟不上花冲的动作,值看的眼花缭乱,也没学到一点皮毛,倒好似猴子打拳,看着可笑滑稽,一旁的红线忍不住笑出了声。 文墨见红线笑自己,心里气不过,又想起早上害自己挨骂,心里想着挑逗她一下,哪怕是吓吓她也好,他心里想着身子慢慢往红线那边靠,哪知道刚走到一半,眼前突然飞来一把铁环,擦着他鼻子尖飞了过去,吓得他连连后退,脚下一个没留神,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疼的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铁环此时已经飞了回去。 原来是花冲见文墨要对红线使坏,忙里偷闲的用铁环挡了他一下,分寸和力道都掌握的恰到好处,即没伤到文墨,也阻止了他继续往前走,但这一下被武德抓住了破绽,软鞭迎面卷住了铁环,武德用力往怀里一带,想夺过花冲手里的铁环,他以为花冲会跟他较力,哪知道花冲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顺水推舟把铁环扔给了他,随后长身而起,燕子钻云一般从三个铁环中间穿了过去,武德始料未及,不知如何应对,正犹豫间被花冲一掌拍在肩头上。 噗通一声,武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其实并没有伤到他丝毫,但他还是要装作很吃力的样子,一边擦着汗一边不停的夸赞。 “少爷的武功又进了一层,武德输的心服口服。” 说完往后一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花冲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恭维话,老词!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起来吧!” “是。” 花冲说完转身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小红线早已端来了茶水,文墨和武德也起身站立两旁,等着花冲吩咐。 “一会儿吃过早饭去给老夫人请安,丫头先去老夫人那通禀一声,就说一会儿我过去,文墨、武德,收拾一下,回早轩居。” “是!少爷。” 蝴蝶与剑 回到早轩居,花冲吃了饭换了身衣服,然后起身去了斋堂,那里是老夫人的住所,每天除了诵经念佛很少出来走动,花冲一直待到下午才出来,花府的地方虽然大,但是有趣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想着出去散散心,但是京城里有名的地方早就被他玩了个够,一时间也想不出去哪里玩儿,别说是京城里,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有名的地方,都被他玩了个遍,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想到一件事,急忙招呼文墨三人进来。 “一会儿我们去宫里走一趟,好久没跟皇上谈心了,你们去准备一下。” “啊?现在吗?可是天已经黑了,少爷。” 文墨苦着脸在一旁说道。 “就你啰嗦,皇上白天要忙国家大事,哪有时间跟我谈心?” “可是皇上晚上要忙家事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又哪有时间陪少爷!?” 花冲听了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皇上的家事是你随便说的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收拾东西赶紧走,一会儿就更晚了。” “哦!” 文墨挨了一下嘴里嘟囔着走了出去,红线和武德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他们三个平时形影不离,没事就爱斗嘴打闹,花冲早已经习惯了。 掌灯时分,他们已来到了紫禁城下,守门的官兵一见是花冲,急忙跑过去行礼,他知道花冲跟皇上的关系,不用通报,只要人来了直接就可以进宫。刚到紫轩苑,红线就吵着要去找小姐妹,她经常跟花冲来宫里,所以认识了一群年龄相仿的宫女,平时没机会来往,这次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带回点新到的胭脂水粉才行。 花冲知道她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告诉她不要乱走,皇宫不比家里,别乱了规矩,红线点头答应,高兴的走了。文墨和武德一见,也急忙跑过来请示,他们也要去见朋友,难得来一次,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花冲也习惯了,每次进宫都这样,干脆一摆手让他们去,自己一个人倒落得清净。 经过几座院落,又转过绛云殿,前面已到了南书房,听小太监说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花冲点了点头,来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但是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动静。又等了片刻,还是没人来应,花冲心里纳闷,索性自己进了南书房,奇怪的是乾隆并不在里面,连值班的太监都没有看到。 正在花冲狐疑之际,门突然关上了,然后一人从屏风后面跳了出来,十指紧扣他面门,花冲和扇相迎,招招破他攻势,俩人瞬间过了十几招,最后那人在空中飞出一脚,直踢在扇面之上,逼的花冲退到了门口,此时巡逻的卫队闻声赶来,一见是花冲全都面面相窥的愣在那里,因为他们知道,花冲是绝对不会刺杀皇上的,正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房门大开,一人快步来到花冲面前,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能在我十招之下全身而退的也就只有你了。” 然后他冲卫兵一摆手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去别处转吧!” “是,皇上。” 原来刚才跟花冲交手的正是乾隆皇帝,他跟花冲不见外,得知花冲要来,故意躲起来试探他一下,花冲常来于此,也知道皇上必有此一招,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乾隆一见花冲来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连桌上的奏折都不理了,拉着他一个劲儿的诉苦。 “你老也不来看我,我身边连个喝酒说话的人都没有,今天你来了正好,我这刚好有一坛上好的花雕酒,咱们兄弟今天喝个痛快,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你不来我一个人喝着没味儿。” 乾隆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宫女们准备,就在这南书房里摆了一桌酒菜,花冲看到花雕酒不由得心喜,这是他最喜欢喝的酒,于是便拿起一杯想要尝尝滋味儿。 乾隆忽然按住他的手说道:“慢着!难道你忘了咱们饮酒之前的规矩了吗?先要赋诗一首,这次也不能例外,我先来。” 花冲笑而不语,知道这皇上又要出难题了。 “好,皇兄既然有此雅兴,我陪着便是了。” 这乾隆皇帝酷爱与人吟诗作对,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来了兴致,都要与人比较一番,这次花冲自己找上门来,又岂能放过?只见他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忽然!他指着院内的一座拱桥道:“有桥!” 花冲一愣,纸扇慢摇,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的意思。 “有桥?” 他看向外面的庭院,只见假山顽石中间有一座拱桥,乾隆就以此景出了道题,花冲想要对上就要找一处相应的景物,他顺着拱桥往下看,只见一条泉水从桥下流过,泉水的两边栽着几颗垂柳,花冲一见喜上眉梢,顺口说道:“伴柳!” 乾隆听了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皓月!” 花冲不加思索,用手一指眼前的花园。 “闲庭!” 乾隆见花冲对答如流,眼珠一转儿心生一计,他拿起酒杯,嗖!的一下丢了出去,酒杯在泉水里一荡,激起一片水花,借力回旋,又飞回了乾隆手中,他看着手里的酒杯悠悠说道:“有桥伴柳,溪花落,谁人先入口?” 花冲听的心中暗笑,知他是有意刁难,想问问自己这第一杯酒应该由谁先来喝?但又不明说,只把难题丢给了自己,这皇上对自己的诗词相当自负,要是对的不能让他满意,恐怕这酒要喝到明天了。花冲稍加思索,心里已有了主意,他也拿起桌上的酒,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又指了指眼前的花园说道:“皓月闲庭,君莫言,把盏先问酒!” “哈哈哈哈……。” 乾隆听了哈哈大笑。 “好!好一句把盏先问酒,这杯酒我先喝,干!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伴着月光,二人对酒吟诗一直到深夜,喝到高兴处,乾隆忽地拿出一把宝剑来,这把剑薄如蝉翼,映着烛火剑身隐隐泛着红光,他把剑递给花冲道:“此剑名曰“绳曲”产自西南,是我贴身之物,你难得来一趟,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看如何?” 花冲接过剑来瞧了瞧,又在手上耍了几下,不由得心里喜欢。 “恩,是一把好剑,皇兄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送我,一定是别有用心吧!你每次送我东西,我都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又在打我的主意?” “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觉得这把宝剑很适合你,把它藏在你扇子里,比缠在我腰上好多了,还有,我不只送你这些,后面还有一堆的补品,你一并带回去给老夫人用,有时间也带着老人家来宫里玩玩,省的一个人在家闷的慌。” 花冲确实挺喜欢这把宝剑,它不仅锋利无比,而且软如缠绳,能完全融入扇骨之中,用时只要轻轻一拍便可滑落到手中,简直和自己的花雕扇是天生的一对。 乾隆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事,借机继续说道:“你我相识二十余载,可以说是亲如兄弟,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宝剑可以送给你,但是你的花雕扇要借我玩几天。” 听到这里花冲终于明白了,说到最后还是在打自己扇子的主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宝贝皇帝早就看上了自己的扇子,真要是借出去,别说扇子要不回来,连这把剑估计也保不住,想到这里花冲急忙把剑还了回去。 “皇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咱们就别换了,还是喝酒吟诗来的痛快,来,我敬皇兄一杯。” 乾隆见花冲不领情,也不责怪,只哈哈一笑继续喝酒,二人一直饮到五更天才歇,乾隆连日劳累在加上饮酒过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花冲也有点过量,但头脑还算清醒,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了看趴在桌上的乾隆,不忍心叫醒他,转身就想离开,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双眼紧盯着桌上的绳曲剑,他早就惦记上了这把剑了,正好趁着乾隆喝醉,此时不偷更待何时? 他轻轻的移开压着剑的手臂,把绳曲剑拿了过来,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南书房,他前脚刚出了门,乾隆后脚就抬起了头,脸上还带着嘲弄的笑容,如果是别人偷了皇上的东西,肯定会被满门抄斩,这是戏君之罪,没有人敢这么做,但是花冲却不同,他不但没让乾隆生气,反而让他觉得很好笑,想起小时候和花冲一起偷西洋钟的经历,不禁笑出了声,这时,太监全忠走了过来。 “皇上,他……。” 乾隆一摆手说道:“随他去吧!此事不要张扬。” “是。” 出了皇宫,外面已经是蒙蒙亮了,不知不觉中竟喝了一夜的酒,花冲紧行几步赶回了花府,他先要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在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在换衣服之际,丫鬟红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花冲一愣,不知道这大早上的有什么喜事,忙问道:“什么事啊?又恭喜又贺喜的,捡了钱了还是撞了运了?” 红线摇头道:“都不是,我刚刚看到老爷出了门,听老夫人说是去了祁王府,为少爷您的婚事张罗去了,老夫人还说,这次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我是特地跑回来给少爷您贺喜的。” 文墨和武德一听也急忙躬身道喜,只有花冲一脸惊讶的道:“祁王府?十四格格?这下可麻烦了。” “麻烦?不麻烦啊!所有的事情都有我们这些下人打理,少爷你只要当好新郎官就好了。” 红线一脸的欢喜,花冲却苦笑摇头。 “你们不知道,这个十四格格刁蛮的很,要是把她娶进门哪还有好日子过啊!不行,我不能娶她,你们帮我想想办法。” “啊……,想办法。” 三个人面面相窥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哎!你们到是说话啊!平时那股子机灵劲儿呢,一到用你们的时候就变哑巴,真是没用。” 红线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说:“人家是王府的格格,我们有什么办法嘛!总不能退了这桩婚事吧!这可是老早就定了的,祁王爷那边催的还急呢!” 花冲踱着步在屋里来回溜哒,突然!他灵机一动对三个人说:“我们离开这里,到外面避一避,过一阵子在回来。” “啊!逃婚啊!这样不行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我们可怎么交代啊!”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是一脸的苦相。 “唉!什么逃婚?说的这么难听,咱们这叫出去走走,在家里待的久了也有些烦闷了,正好趁此机会出去转转,也好让你们涨涨见识。” 文墨和武德自然是高兴,他们早就憋不住劲儿了,在这里待久了人都快疯了。 红线自然也想出去走走,拍着手道:“好啊,好啊,少爷我也要去,我也想跟你们去外面看看。” 她拉着花冲的衣服,一个劲儿地讨好。 “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不方便,万一遇上了歹人伤了你碰了你的,叫我怎么跟老夫人交代?你知道,她最疼的就是你。” 红线见他不答应,嘟着嘴说:“可是少爷,自从我跟了您之后就没离开过您身边,您的起居饮食洗漱穿衣都是我一个人伺候的,即使是到了外面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啊!还有就是老夫人万一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回答呢?” “你就说不知道不就好了嘛!” “可是,我一个做下人的怎么敢欺瞒老夫人?您是知道我的,这种事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的,可是如果我照实说了,老爷肯定会差人四处寻找你们,到时候恐怕你们连大门都出不去就被抓回来了,还有……。” “好了,好了,别说了,带着带着,带着还不行嘛!我的小姑奶奶。” 文墨:“哎!唯女子。” 武德:“与小人。” 花冲:“难养也。” 红线:“哼……。” 这三人平时在花冲身边打闹惯了,彼此之间早已超越了主仆的关系,有他们在身边倒也增添了不少乐趣,这又听说要带他们出去,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花冲对红线说道:“你先去准备准备,带点随身的应用之物,然后到这里集合,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然后转身又对文墨说:“你去准备点散碎的银两,多准备点,咱们以后的吃穿住行全由你出。” “啊!我出?” 文墨咧着嘴说道:“我一个书童上哪弄那么多银子去啊!?别说是吃穿住行了,就是咱们这几张嘴也能把我吃光了,我看还是向管家要点吧!” 花冲一绷脸说道:“向管家要还用你,我自己不会去嘛?就是怕被人知道才要你拿,怎么?舍不得啊!平时赏你的东西也不少,那些玉器古董还有一些小物件,随便拿出几件来就够咱们在外面活一阵子的了,贪财!” “贪财?没有啊少爷。” “没有就快去拿,晚了谁也走不了了。” “是。” 文墨一溜小跑的出了屋。 时至中午,一切都准备妥当,红线借外出之际先行在城外等,而花冲三人则来到了花府的后院,武德看了看高大的院墙,一长身跃到墙上,四下观察了一番,然后冲下面喊道:“少爷,没人注意,可以上来了。” 花冲闻言刚要往上跳,却被文墨一把抓住。 “少爷,你地帮帮我,这院墙太高,我跳不上去啊!” “哎!真是麻烦。” 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他腰带,用力向上一提,直接将他扔上了院墙,随后自己一翻身也上了院墙,双脚竟然比文墨落地还要早,三人看了看四下无人,一纵身跃下高墙,顺着后街的胡同离开了花府。 草上还情 城外。 红线早已准备了三匹快马和一辆马车,车上的应用之物一应俱全,足够他们过上大半年的,文墨走过来低声的问花冲。 “少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身上的银子您放心,足够我们玩一阵子的了。” 花冲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他身上背的大包袱,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既然出来了,当然是越远越好。” 文墨一听急忙往前凑了凑。 “那咱们就去江南吧!江南风光好,江南出美女啊!” 他早已打好了小算盘,自己抠了那么多钱出来,当然要去生活富庶的地方,吃得好玩得好才不枉此行,所以才提议去江南走一趟。 武德闻言接过话茬道:“美女?江北也有啊!而且都是英雄豪杰。” 文墨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狡辩道:“英雄豪杰!你以为去打架啊!咱们少爷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武德还想争辩,却被花冲拦了下来。 “好了,不要吵了,没规没矩的,小丫头你说咱们应该去哪里?” 红线眨着一对大眼睛想了想说道:“江南是富庶之地,很多人都去过,就连皇帝也是三番五次的下江南,不新鲜了,要我说还是去江北,没人知道又够远,老爷他们一定找不到。” “嗯。” 花冲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小丫头懂我,咱们就去江北,不过规矩要改一改。” “改规矩?少爷,怎么改啊?” 花冲一脸正经的说道:“从现在起不要叫我少爷,对内叫公子,对外称四爷,懂了吗?” “公子?四爷?” 文墨一边叨念一边凑近了武德,小声的嘀咕道:“在京城里都管他叫四少,这出了门还给自个儿长辈儿了,要叫四爷了。” 说罢俩人偷偷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听花冲这么一问,武德刚要使坏讲出来,文墨急忙捂住他嘴道:“我们是在说,叫少爷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口叫四爷呢?听着怪怪的。” 花冲催马道:“少爷是在府里叫给老夫人听的,在外面没这么多规矩,一切照我说的办,驾!” 白马一声长嘶!一骑绝尘跑了出去,文墨武德不敢怠慢,催马扬鞭在后面紧紧追随,四个人一路南下,有说有笑倒也轻松,眨眼间便行出百十里路。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春风拂面阳光温和,骑在马上格外的舒服,看着眼前的景色花冲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道:“知北上,陌路行,遥遥春色,只身在其中,莫相送,草尚青,待到秋风落叶时,与君在相逢。” “欸!好词,这是宋朝李羌的词,用在这里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文墨在一旁不住的夸赞,武德一撇嘴说道:“马屁精!” 花冲听了哈哈大笑,扭回头对武德说:“天气这么好,我们是不是应该玩点什么?” 武德挠了挠头,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但他看了看骑着的马,忽然灵机一动,脱口说道:“不如我们赛马吧!既可以往前赶路,也可以当个乐子消遣消遣。” 花冲一听赛马也来了兴致。 “好!赛马就赛马,以百里为限,先到先等,输了的,打扫房间伺候吃喝。” “啊!?赛马啊!” 文墨听花冲说完,心里叫苦不跌,他知道武德是故意整他,自己这两下子,就算给马安上翅膀也跑过他们,摆明了是要他输。 “怎么?不想跑啊!” 花冲摇着纸扇问他,文墨苦着脸说道:“不是不想跑,只是少爷您看,我这马腿短肚子圆,毛长脑袋偏,哪里是赛马的料啊!就算会飞也飞不过您这宝马,我看赛马这事就让武德陪您玩吧!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就行。” 花冲撇着嘴听他说完,心里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他用手往前一指说道:“既然你的马这么不好,那就让你先跑一段,过了前面那个山丘我们在追你。” “这……,这样不好吧!” 文墨还想说话,花冲懒得理他了,冲武德一使眼色,武德会意,照着文墨的马就是一鞭子。 “啪!” 这马惊叫一声,四蹄卷起尘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文墨趴在马背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叫喊。 “救命啊!我快掉下来了,救命……。” 花冲看了哈哈大笑,这可比赛马好玩多了,笑罢片刻!文墨早已没了身影,二人这才打马向前追赶,以花冲的骑术自然是跑的最快,眨眼间又跑出百十余里,文墨和武德虽然跑不过他,但也不能落下太多,毕竟是公子的跟班,见不到人可就太出丑了。这三人里花冲的骑术最好,马也是最好的,所以跑在最前面,武德的骑术稍微差了点,跑在第二位,只跟花冲保持一小段距离,跑在最后的自然是文墨,他虽然是先跑的却最后一个才到,等他跳下马后四脚朝天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叨念着再也不赛马了。 武德见他如此,也没心思调笑他了,扭回头说道:“公子,我们也休息一会儿吧!马儿也累了。” 花冲点了点头。 “好,前面大树下休息一会儿,文墨起来了。” “少爷,还是让我再歇会儿吧!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话音未落,道路两旁突然蹿出六七个人来,手里都拎着钢刀,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小个子,一脸的麻子坑,嘴角边还长着一颗黑痣,双眼贼光四射,不住的打量着三个人,忽地!他用刀一指花冲说道:“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出来,马匹也要留下,快点!别让大爷我亲自动手。” 花冲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强盗敢劫自己?在看看眼前这个人,不由得笑的更大声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呢,花冲有心挑逗于他,于是翻身下马,摇着纸扇来到这人面前。 “这位老兄,小点声,打劫嘛!不要到处嚷嚷,万一被别人看到报了官,对你可不利哦!” “报官?现在的官都忙着呢,不是搂着小妞睡觉,就是忙着敛财,哪有时间管我们,少废话,快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这时文墨走了过来,大声说道:“哎!你怎么跟我们家公子说话呢!就凭你们几个小毛贼也想打劫,真是自不量力。” 他说着和武德俩人一左一右护住了花冲,这人一见恼羞成怒,吩咐一声:“给我抢” 然后摆刀直刺文墨,他看出文墨是个书生打扮,料定他不会武功,所以一动手就盯上了他,可是他没想到,文墨虽然是个书童,但经常在花冲身边跟班,多多少少的也学了点功夫,私下里武德也交了一些应急的招式给他,虽然比不上花冲跟武德,对付几个强盗还是没问题的,武德是保镖,打架当然不能靠后,所以一开始他就冲了出去,一个人拦住了三个,这三个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几下功夫就被他打的东倒西歪的,其中一个被打的直接飞到了花冲脚下。 花冲蹲下身子,一边用扇子帮他扇风一边说:“起来在去抢啊!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两人身上,黄金白银要多少有多少?抢到了就不用在做贼了。” “他妈的!敢戏弄老子。” 这人站起来举刀便砍,脚下还没站稳却被纸扇狠狠打在脸上,花冲的纸扇是特殊材料制的,扇骨的硬度比钢刀铁棍还要硬上几分,打在脸上就是一道血印子,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疼的他半天爬不起来。此时,文墨已经越打越乏力了,毕竟不是练武的身子,开始糊弄几下还行,时间一长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渐渐的开始招架不住了,他一边打一边往花冲身边靠,嘴里还大声喊着。 “少爷,我顶不住了,还是您自个儿来吧!” 文墨说完慌乱的躲到花冲背后,此时一把钢刀刺来,花冲闪身躲过,用扇面压住刀背,随后手一翻,扇子直打这人手腕,这人来不及抽刀只得撒手后退,钢刀正好落在扇面之上,花冲催动扇面让钢刀在上面旋转,唰!唰!唰!有如风扇一般,逼的这人连连后退,刀尖不断割破他的衣服,到最后胸前的衣服全部被割烂,零零碎碎的挂在身上,花冲无意伤他,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所以没伤他半分,这人以为自己死定了,大叫几声后发现自己没事,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正在他高兴之际,花冲使了个扇里旋踢,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这人倒在地上已是昏了过去,其余的人一见急忙架起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文墨长出了一口气。 “哎!总算是走了,多谢少爷……不是,不是,多谢公子。” 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马。 这时武德走过来拍拍文墨肩膀,挖苦他道:“你啊!平时叫你多练功,你总是偷懒,这回知道练武的好处了吧!” 文墨狡辩道:“我本来也不是保镖,你那么能打下次全让给你好了,我还乐得清闲呢!” 花冲驳回马来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回去接应一下小丫头,我去前面探探路。” “探路?” 这两人闻言也不吵了,文墨说道:“您一个人去啊!太危险了吧!万一出点差错,我们可担当不起啊!探路这种事还是让武德去吧!您就好好的待在这等消息吧!” “是啊!公子,还是让我去吧!” 武德也在一旁插话,听得花冲一脸的扫兴。 “你怎么也啰嗦起来了?在府里我让老夫人管着,出了门你们两个也管起我来了,我就是到前面去看看,出不了事儿的,前面不远处有个镇子,我在那里等你们,咱们一会儿在镇子里会合,现在去把你们的事办好。” “是,公子。” 缘分 这两人也知道花冲的脾气,平时怎么打闹都没事,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公子吩咐下来的话,还是第一时间要办的,于是二人拨马回去接红线。 傍晚的时候,花冲他们已来到镇子里,小镇叫三江镇,是一处临水的小镇,人口不多街上也很冷清,三三两两的人和稀稀落落的店铺,显得很是萧瑟。花冲他们进了镇子,在街角处的石碑下稍作休息,正在此时!迎面突然跑来几匹快马,飞驰在青石街上,发出矫健有力的哒哒声。抬头看,为首的是一名女子,一袭红衣傍身,面容清秀,眼角眉梢带着英气,远远看去,像一只疾驰在旷野上的红色猎豹,曲线优美恣意潇洒,直看的花冲两眼发直,直到这几人走远了还没缓过神来。 “公子?公子?” 红线在一旁唤了几声。 “听见了,听见了,耳朵都快被你吵聋啦!” “哪有!我看是公子你的魂丢了才是,都看不到人了还在那瞧呢,一见了漂亮女人就这样。” 花冲闻言板着脸问道:“漂亮女人怎么了?漂亮女人难道不能看吗?这是什么规矩?” “不是不能看啊!只是……,只是公子你不能迷啊!你看她骑着马挂着刀,身边跟着那么多男人,一看就是跑江湖的女人,手粗脚粗的,哪里比的上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比如祁王府的十四格格。” 花冲:“刁蛮任性!” 红线:“李员外家的千金。” 花冲:“胭脂俗粉。” 红线:“那黄员外家的女儿。” 花冲:“瞧不上眼!没有一个能比的上这么英姿飒飒的女人,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啊!” 红线撅着嘴小声的嘀咕道:“见一个迷一个,真是花心肠。” “啊!你说什么?” 红线被他一问急忙改口道:“我是说这个女人真漂亮,够威风。” 文墨武德一听也急忙打马虎道:“对,对,对,真漂亮。” “可是公子,漂亮不能当饭吃啊!我现在饿的都快走不动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文墨不住的四处张望,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前面有家小店,我们就去那吧!” 花冲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家小店,零零散散的也有几个客人,外面的旗子上写着客来投。小店门前,武德把马交给了店小二,交代一番后几个人进了小饭馆,小店里人不多,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见来了客人急忙跑过来招呼。 “几位大爷这是打哪来啊?一路上辛苦了,我先给您倒碗茶您先喝着,想吃什么您吩咐下来,我这就告诉后头给您做去。”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随便来几个小菜,鸡鱼肉蛋的随便来点,够我们吃的就好。” 文墨在一旁补充道:“在来一斤花雕酒,这是我们公子最爱喝的。” “行了几位大爷,您就瞧好吧!别看我们这店面小,可是做出来的东西那是十里八村数的上的,绝对是美酒佳肴上品的饭菜。” 花冲听了也不放在心上,打趣的说道:“能吃就好。” 正说着呢门外又进来几个食客,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秃顶没有头发,满脸的怒容,谁也不看在眼里。他手里也摇着一把纸扇,身后还跟着四五名手下,各个飞扬跋扈趾高气扬,店里几个吃饭的人见了他们,全都结了账从旁边溜走了,老板娘见了他们脸露不悦,但也不能赶他们走,只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擦着桌子。 为首的胖子不高兴了,略带挑衅的说:“我说三娘子,怎么见到我们也不过来招呼一声,是不是眼光高了不认识我们了。” “哎呦哪能呢,瞧您说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樊爷您啊!您可是贵客,这两天没来我做梦还梦到您了呢!” 老板娘边说边跑了过去,把花冲他们晾在了一边,连茶水也没顾得沏一碗,文墨一碰武德说道:“你看他那神气样儿,坐在那里比咱们公子的派头还大,你听刚才他说的那话,明摆着是冲着咱们说的,嫌老板娘怠慢了他们。” 武德不屑的瞟了一眼,说道:“冲咱们来的?他要是敢找茬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花冲听他俩这么说,觉得有些不妥,收起纸扇说道:“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架的,一会儿吃完饭找个地方投宿,不要节外生枝。” “知道了,公子。” 四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菜端上来,倒是那桌后来的又是酒又是菜的上了一大桌子,文墨气不过拍着桌子叫道:“老板娘,为什么他们后来的要比我们先吃?难道我们不给钱吗?我们已经等了半天了,连壶茶水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嘛!” 老板娘闻言急忙跑过来解释。 “几位大爷稍安勿躁,后面正给您做着呢,他们几位是提前订的菜,有什么招呼不周的您可多担待啊!” “担待!我可担待不起,饿了我不要紧,可是我们公子是什么身份?就是跟皇上吃饭,也没这么等过,更别说要看别人脸色吃饭了。” 花冲怕他说漏了嘴,急忙接过话说道:“文墨,不要没规没矩的乱说,人家都说了是提前订的菜,咱们就再多等一会儿,可是老板娘,你也不能把我们都晾在这啊!酒菜没有,茶水总该沏一壶吧!” “哎呦!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老板娘急匆匆的回了屋,文墨气不过想过去找那个樊爷理论,花冲把纸扇一摆拦住了他,出门在外少惹麻烦,他平日在花冲身边惯了,在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这种窝囊气他还是第一次受,要不是花冲拦着,这会早就过去把那边的桌子掀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家丁满脸坏笑着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到红线的身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提鼻子在她身上闻了闻,疯狗一样!吓得红线一个劲儿的往旁边躲。 “你干什么?走开啦!” 这家丁呲牙一乐。 “走开?我就是闻着味儿过来的,你这身上可真是香啊!都快把我们樊爷给迷倒了,这么标致的小美人儿怎么能在这坐冷板凳呢?不如到我们那边,跟我们樊爷喝杯酒暖暖身子,怎么样啊小妞?” 说着就往红线脸上摸,啪!武德伸手抓住他腕子,点指着他说道:“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你们那点破酒菜我们瞧不上眼,在好的山珍海味我们都吃过,你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打的你滚回去。” 这家丁也怒了,破口大骂。 “打我?我看你是活腻了,这三江镇里只有我打别人的份,还没有人敢打我?” 这小子说着举拳便打,武德闪身让过他一拳,抬腿把他双手压在桌子上,底下又抵住他双脚,让他动弹不得,文墨一见有机可乘,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下他可出了气了,直接把这人打的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放肆!” 那边的樊爷一拍桌子,带着一群手下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手下,指着文墨和武德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在三江镇哪个敢这么跟我们樊爷说话?” “唉!巧了,在京城啊,也没有人敢这么跟我们四爷说话。” 文墨也不甘示弱,翘着脚跟他对上了,樊爷上下打量着花冲,撇嘴道:“四爷!这年头长个脑袋就敢自称是爷,瞧你那油头粉面的样,你要是四爷,那我就是大爷……。”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就多了一样东西,一个原本还在桌子上的茶杯,被花冲挑起来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红线一见拍手叫好道:“好啊!好啊!叫你在我们四爷面前胡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爷的?哼!” 这些手下人一见老大吃了亏,一拥而上就想动手,樊爷把纸扇一横拦住了他们。 “慢着,退下。” 他眼见花冲等人出手不凡,穿着打扮又不像俗人,一时间摸不着来路,所以他拦住手下想亲自摸摸底。 他冲花冲一抱拳说道:“朋友,听口音你们好像是从京城那边来的,那里的豪门富商我也认识几个,不知道几位在哪行高就?” 花冲摇着纸扇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樊爷真是好耳力啊!听口音就知道我们是京城里来的,不怪能当个头头,不过我们既不在豪门也不是富商,就是几个游山玩水的闲人,要是哪里得罪了你樊爷,你可要多担待啊!” 花冲这语气说的哪像是要人担待,分明是打心眼里瞧不上他,樊爷听了也是一皱眉,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他强压怒火继续说道。 “闲人?闲人也分三六九等,看你的穿着打扮像是个有钱人,不过就算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来到这三江镇也要给我樊某几分薄面,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这么做就是不给我面子。” 花冲呵呵一笑,打趣的说:“龙?龙在紫禁城里歇着呢!我们不是龙也不想压地头蛇,我们就想安安稳稳的吃个饭,吃了饭我们立马就走人,绝不在您的地盘上闹事,这总行了吧樊爷!” “走?哼!打了我的人还想一走了之,今天要是让你们走了,我樊爷还怎么在这三江镇混?” 他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双眼也放出两道寒光。 花冲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说的什么,挑衅的问道:“想怎么样呢?” “怎么样?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他说完伸手抓向红线,花冲摆扇相接,两把纸扇上下翻飞,劲风过处呼啦啦作响,二人就在这酒馆里打了起来。 花冲的扇子名叫“花雕扇”,是扇子中的极品,即使是扇面的宣纸也是精工制作的,比起樊爷的普通纸扇可要强上百倍,是水火不侵的宝扇,用起来自然落不了下风,不管樊爷怎么出招,他始终坐在凳子上,花雕扇封住全身,拆、挡、架、穿、招招出奇,化掉了樊爷所有的招式。 十几招过后,花冲扇形突变,花雕扇连环追出,悬扇醍醐、雨点芭蕉、画笔描像、一招三式攻了过去,樊爷躲闪不及被扇面直接打在脸上,他捂着脸倒飞了出去,手中的纸扇也撒手扔出,飞到了半空。 花冲伸手接住纸扇,笑着说道:“人家都说扇不离手曲不离口,你怎么刚一见面就送我一份大礼,真是把我当成贵客了。” 刷啦一声扇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威震三江”,花冲看了撇着嘴摇了摇头。 “字体松散,有形无力,真是字如其人,配不上这几个大字,丢了吧!” 他说着手腕轻轻一抖,纸扇平平飞出,穿过一扇木窗后,直直嵌进了一颗大树里,这棵树有一人来粗,即便是用斧头砍,也要费上半天功夫,却被花冲用纸扇轻松切入,这份功力可见一般。 樊爷看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今天是遇上茬子了,他眼见绝不是花冲的对手,自己的手下也被打的倒地不起,只得先退一步,等找机会在报仇。 他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山水有相逢,你我今日之怨他日定当讨回,我们走。”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樊爷说完带着手下跑了,文墨武德还想再追却被花冲拦下了。 “穷寇莫追!算了。” 正在这时候,老板娘端着酒菜从里面走了出来,花冲一见急忙招呼道:“总算是有饭吃了,能吃上老板娘做的菜还真是辛苦呢!” 老板娘把酒菜放在桌上道:“现在还有心思吃饭啊!?你们可闯了大祸了。” 花冲摇着纸扇,不以为然的说道:“闯了祸也要吃饭啊!在大的祸也要等我们填饱了肚子再说。” “呦!这位爷,瞧您这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儿,一定是大有来头吧!不过我还是要劝您几位,吃了饭赶紧离开这三江镇,你们得罪了樊爷,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这会正在找人来报仇呢。” 武德喝了一口酒在旁边问道:“我说老板娘,你们怎么这么怕这个姓樊的?我看他的功夫也不怎么样,三下两下就被打跑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老板娘叹了口气说道:“哎!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这樊爷上面有人。” 花冲一听故意调侃道:“有人?四爷上面也有人啊!不是照样为了吃顿饭打架嘛!” 文墨武德和红线一听,都不禁偷偷笑了起来,想不到平日里吃穿不愁的大少爷,竟然为了吃顿饭跟人打架,还真是第一次见。 老板娘听花冲说自己上面也有人,面带不屑的说道:“我知道您是京城里来的大少爷,有钱有势,但是要跟这樊爷比,还是差了一截,你知道他上面是什么人吗?” “说来听听。” 花冲依旧不以为然,喝着酒摇着扇,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 老板娘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他上面可是小京城里的花四少。” “啊?” 听了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愣住了,文墨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老板娘,你没说错吧!花家的人怎么会和这种人有来往,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位客官您听我说,这花四少可不是京城里的,而是前面点江府的花四少,他们可是一个鼻子眼出气的。” “那为什么叫小京城呢?” 花冲问。 “您有所不知,这点江府小京城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平日里的商家店铺都要往他那里打点一番,逢年过节的孝敬更是不在话下了,可苦了周围的老百姓了,就算自己填不饱肚子,也要攒下点家当孝敬他们,要不然这三江镇可就别想待了,这京城里有皇上撑着天,在这啊,就要属这小京城里的花四少了。” “哦?听着稀奇,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里有个花四少呢。” “您听着稀奇?您是京城里来的,难道不知道有个“京城第一家”的花府?” 花冲一愣,忙道:“这个倒是听过,不过他跟这小京城有什么关系?” “嗨!关系大了,听说跟京城里的花府有亲戚,要不怎么敢叫小京城呢?他在这里呼风唤雨,还不是有个京城里的大靠山,连这里的知州府衙都要让他三分,冲的不就是京城第一家的名号嘛!我还听说,这花府的大少爷也不是个好东西,这小子仗着有人撑腰,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比这小京城里的花四少还缺德,听说他跟这当今的皇上乾隆是磕头的把兄弟,要不怎么说人家上面有人呢,这上哪说理去啊!” 听了这话花冲猛的合上纸扇,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有心告诉她实情,又怕暴露了身份,气得他对文墨喊道:“把钱付了,我们走。” 说完气冲冲的出了食馆,文墨一见急忙付了钱追了出来,老板娘呆呆的站在原地,嘴里小声的叨念道:“这京城里来的少爷就是财大气粗,我又没说你,你生的哪门子气?” 文墨追上花冲说道:“少爷您别生气,这老板娘都是道听途说的。” 花冲更气了,说道:“道听途说的才可怕,有一传十的有人信了,少爷我被人说缺德,被人说成欺男霸女的恶霸了,这是咱们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说呢?” “那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去点江府,我倒要看看这小京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武德跑过来说道:“公子放心,我包打前阵,就算是阎王殿我也敢闯一闯。” “你包好你自己就行了。” 花冲真是动了气,对谁都没好话。 点江府红门外,有人带他们来到了城南的一所宅院,只见高大的院墙四面落地,红油漆的大门半开半合,左边雕日月星辰,右边刻河流山川,远远看去似幻似真,门前还有一对玉雕狮子分立两旁,张牙舞爪好不威风,在往上看,门庭上挂着三个大字“小京城”,金丝封边银丝对扣,朱红的大字闪闪发光,看的武德禁不住的点头感叹。 “难怪叫小京城,果然够气派,红线你看,光是玉石的栏杆就有上百颗啊!” “你呀,别光看风景了,一会儿动起手来,可要保护好咱们公子。” “你放心吧!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少爷。” 文墨上前扣门,不多时便出来一位管家,他递上一张拜帖,送了一份厚礼,管家客气了几句转身进了门,没过多久大门敞开,管家请花冲他们进去,等到了里面,几个人更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里面雕花玉石奇珍异草,比起皇宫内院来丝毫不逊色,就连花冲都看的频频点头。 文墨一边走一边对武德说:“这哪里是小京城啊!简直比皇宫也差不了哪去了?在这当个土皇帝也是不错的。” 武德接口说道:“当皇帝还要批阅奏折,哪里比得上这里逍遥快活啊!” 几个人边走边聊,穿过几座走廊在一转弯,眼前来到了待客厅,客厅里一个年轻人正在悠闲的喝着茶,看到花冲他们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京城里来的贵客,失迎失迎,请坐。” 花冲一抱拳道:“初来贵宝地,讨扰之处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我想找个京城里来的朋友还找不到呢!” 这人说话倒是彬彬有礼,也算是懂得规矩,只是看起来比较精明,两只眼睛闪烁不定,来回的打量他们几人,花冲故作不知,接着说道:“早就听说花公子的大名,这方圆百里之内你可算是数的上的人物,连京师皇城都知道点江有个花四少,以后我们的生意还请花兄多费心啊!” “客气了,兄台这么说就见外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叫我花锦荣吧!” 他眼见花冲也是个场面中人,而且穿着得体,一看就是个富贵之人,正所谓先敬罗衫后敬人,这花锦荣深知其中道理,所以说话更加的客气了。 花冲眼见如此和扇说道:“锦绣前程荣华富贵,好名字啊!不愧是一方豪绅。” “哈哈哈哈……,兄台过奖了,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在京城里做什么生意?” “在下姓叶,生意谈不上,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 “噢?那真是太巧了,古语说花叶不分家,咱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嗯,还真是有缘呢,我听说你在京城里有人,好像跟什么京城第一家有关系。” “呵呵,兄台自京城来,应该知道这花府的势力,小弟不才跟这花府有点亲戚。” “亲戚?” 花冲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摇头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门亲戚?” 花锦荣笑了笑,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哦?这不可言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啊!” “欸!兄台误会了,这小京城在此地可不是白叫的,黑白两道的朋友不管是谁都要给我几分薄面,就连府台大人跟我都是朋友,不管是京官访查,还是黑道议事,只要是在这点江府,都是由我来做东道,不过这东道可不是白做的,每月的俸银还是不能少的。” 他说完斜眼看向花冲,花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帮自己拉拢地方官员,或是结识本地的黑道,他好从中作利,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人,专门给黑白两道牵线搭桥,或是富商聚会,或是官匪勾结,都通过他这个中间人做东,事成之后他两边得钱,可谓是最来钱的一个行当,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这个东道的,背景不强或是资历不够的,连边都沾不到,能做这个位置的都是非富即贵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来这花锦荣也是打着和京城第一家有亲戚的旗号,才能在此地混的风生水起的原因,想到这花冲不禁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花兄的意思,钱嘛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高兴,花多少钱都行,只不过这东道是怎么个做法?我还想知道知道。” 花锦荣闻言喜上眉梢,看的出花冲是个出手大方的人,就冲刚才那份厚礼,就知道绝对是个场面人。 于是他笑着问道:“那就要看这位公子做的是什么买卖了?是想走官呢?还是想走私呢?” 花冲把纸扇一合,问道:“走官怎么说?走私又怎么讲?” “走官自然是好说了,洲台道府没有我不熟悉的,只要您买卖来路正,我上下打点一番,保管兄弟你乘兴而来满意而去,要是走私的话,就要看看是什么货了?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的。” 花冲听完点了点头,花锦荣紧接着又问:“敢问兄台做的什么买卖?您给我个准话,我好去上下打点一番。” 花冲有心调理他一下,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听他这么一问,于是笑着说道:“要问我做什么买卖?还真不好说,我是什么买卖挣钱就做什么买卖?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拦路抢劫,这些我都做过,尤其是看见比我有钱的人,不但要抢钱,还要杀人灭口,怎么样?兄台看我这买卖是应该走官呢?还是应该走私呢?” “你……。” 花锦荣豁然站起,在一次上下打量着花冲,只见花冲依旧悠然自得的摇着纸扇,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只是眼里已没有了之前的平淡,而是放出两道凌厉的寒光,此刻花锦荣已经明白了,花冲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是故意来找茬的,这种事他见的多了,在黑白两道上混,就算打点的再仔细,也总能碰见几个茬子。 “朋友,我好像没得罪过你们吧!为什么跑到我这小京城里找不自在?” 花冲说道:“替人抱打不平。” “谁?” “三江,平溪,落河,沙丘,还有点江的老百姓,你欠他们一个说法。” “啪!” 花锦荣再次拍案而起,厉声问道:“什么意思?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来找茬的?” 花冲把纸扇一合道:“怎么讲?” “哼哼!是朋友我端茶递水摆宴相接,要是来找茬的,我这小京城你们进的来就出不去。” 花冲闻言豁然站起,吩咐一声。 “拿下!” 话音未落,武德从后面翻身跳出来,晃身形直奔花锦荣。 绝境 嗖! 桌上的茶杯一飞而起,逼退了前来的武德,花锦荣哈哈大笑。 “想不到我这小京城也有人敢闯?真是自不量力,给我拿下。” 两旁的打手闻风而动,各拿刀枪将花冲他们团团围住。 “小心点!护着点红线。” 花冲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身旁的文墨和武德,这二人点头,一左一右紧紧护住红线,四个人相互照应着往外走。 这时刀光一闪,一把钢刀斜刺里砍来,花冲摆扇相接,反手一扇打在他脸上,这人翻身摔倒,钢刀也撒手扔出,又有两人举刀冲过来,被文墨和武德左右开弓直接打到了院中。 花锦荣一见合身扑上,双掌连晃直取武德,他出手狠毒招式凶猛,五指连扣间逼的武德闪躲吃力,武德没想到这花锦荣看似弱不经风,身手却是干净利落,时而一鹤冲天,时而豹走连环,快而有力,逼的武德节节败退! 花冲眼见武德不是他对手,急忙和扇插上,扇面直打花锦荣面门,花锦荣措手直点,手指戳在扇面之上,他本想一下戳破花冲的纸扇,哪知道自己十二分的力道,不但没能戳破纸扇,反被一股内力推了回来,扇面一转迎面向他打来。花锦荣翻身而起,双脚在半空中向后一蹬,正蹬在扇面之上,身子借力飞到了院中,他双脚刚一落地花冲便追了上来,俩人身形换位又打在了一起。 武德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顺势砍倒了一人,再一转身来到红线身边,左右开弓又杀了两个打手,这些人别看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是真见了血了,谁也不敢往上冲了,他护住红线慢慢向花冲这边靠拢,而文墨则拎着一根铁棒,勉强跟在武德后面应付着。 此时花冲和花锦荣已过了数招,渐渐的花锦荣有些吃不消了,花冲的招式以快为主,而且变化奇多,他根本摸不着路数,花雕扇更是变幻莫测,纸扇舒展间尽是奇招,花锦荣咬牙应付却还是慢了一招,被花冲纸扇遮脸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没等他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一脚,踢的他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花冲探身向前,想活捉他交给官府查办。 突然! 几支雕翎箭凌空射来,直奔花冲要害,他见势不妙,向后一翻身躲过一箭,又用纸扇护住胸口两肋,挡掉了三支箭,然后定睛往对面一看,只见大门外来了一伙人,全部都是青衣打扮,黑头巾蒙着脸手里拿着长弓,为首的一人是个挫胖子,正是在饭馆里遇到的那个樊爷,他一见是花冲等人先是一愣,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你们?我正想找你们算账呢,想不到你们自己倒送上门来了,来人啊!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樊爷一声令下,四周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将花冲四个人逼到院子中央,抬眼望去,房上房下全是弓箭手,从不同角度朝他们放箭,还有的躲在暗处放冷箭,逼得他们只能不停闪躲,不光是暗箭难防,还有点燃火的弩箭也一并射了过来,只要沾到衣服上就会迅速蔓延,烧遍全身。樊爷和花锦荣在外面相视大笑,一边命令加派人手,一边吩咐手下围起一道火墙,八根木头桩子从四面围起,用火油绳套牢,把他们四人困在当中,这火油绳都是用桐油泡过的,遇火即燃,只要弓箭从火绳处射进去,立刻便会燃起火苗,带着火种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射进来,一时间花冲他们陷入了箭雨火海,他已经自顾不暇了,还要分心照顾红线,文墨和武德更是疲于奔命,有几次差点被射中,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此时,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四周也点起了火把,小京城里灯火通明,但听弓弦声嗤嗤作响!两排弓箭手轮流抽射,只想把花冲他们射成刺猬,花冲几次想越过火墙,都被火箭射了回来,还差点引燃了身上的衣服,更重要的是他担心红线的安危,在不想办法出去,小丫头怕是要熬不住了,但他越是着急就越出不去。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队人马,纵马如飞,踢破大门直接闯进了院中,他们手持兵刃四处冲撞,把四周的弓箭手杀的七零八落,顿时乱做一团,花冲在里面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是已经没有弓箭在射进来了,武德凑到他身边说道:“公子,外面好像打起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花冲侧耳仔细听了听,摇摇头说道:“我们在这里没有朋友谁会来救咱们呢?文墨武德我们出去看看。” 此时的火墙已经弱了下来,也没有了弓箭手的阻挡,花冲一翻身当先跳了出来,文墨和武德架起红线也跟了出来,此时院中已挤满了人,一伙人手拿兵器和小京城的人对峙着,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女子,粉面朱唇珠花乱颤,花冲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今天在街上骑马而过的那名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小京城的人再此厮杀?难道是来寻仇的? 花冲不知道其中有何关联?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时樊爷也看到了这名女子,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脱口而出说道:“江北红帮的人,惹不起,快走!” 原来这樊爷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早些时他召集了一班人马,打算找花冲他们报仇,但来到饭馆却扑了个空,本来他打算带人回去,却突然听说小京城里有人闹事,这才带人前来助阵,刚才他仗着人多示众,又有弓箭手做后盾,自然是有恃无恐,但此时突然杀出个红衣女子,正是江北红帮的人,他自知惹不起,这帮人来者不善,还是先保命要紧,他也顾不上和花锦荣的交情了,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跑了,花锦荣也想跟着一起走,却被红帮的人拦住了去路,事已至此他把心一横,冲着底下大声喊道。 “竟敢来我的小京城闹事,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纷纷让路,红衣女子向前一步,冷冷说道:“干什么?讨个公道。” “公道?你们一群江湖恶徒,拉帮结派要的什么公道?” “人人都要公道,走难的犯险的,杀人的流血的,没有人希望自己不受公道,别人给不了的,我们自己讨回来。” “我花锦荣哪里失了你们的公道?要你带人来砸我的场子。” 红衣女子一甩长襟道:“三天前,清水河边,我的人被杀了东西被抢了,这件事是谁做的?” 花锦荣闻言浑身一震,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他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你们红帮的人私运脏物,违法乱纪,官府和道上的人都在追查,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你的东西全在官府里押着,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要?” “哼!” 红衣女子冷哼了一声。 “那人呢?人是不是你杀的?说我们走私货,你勾结官府不一样玩的是黑货嘛!我们走难犯险图点私利,无非是混口饭吃,比不上你们官商勾结,吃的是民家肉,喝的是百姓的血,货我可以不要,但是红帮的人不能白死,那些知州巡府有本事就做一辈子官,死在官位上我厉红绸就认了命了,但是你花锦荣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我要替那些死去的弟兄讨个公道。” 花锦荣有些慌了,他也知道江北红帮的势力,连樊爷这样的人不敢说一句话就跑了,看来今天是难以脱身了,但他还想撑一下场面,用手指着红衣女子说道。 “厉红绸,你不要欺人太甚,咱们在帮言帮在道说道,你不经官家允许,私运货物本身就是犯法,谁抢了都不为过,至于杀你的人也是迫不得已,在江湖上混,手眼挨刀是常有的事,怨不得别人,更何况这件事还有官府插手。” “那我们十几个弟兄就白白送命了吗?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讨个说法。” “你敢!我有府衙撑腰。” “我有命。” 厉红绸说完劈刀便斩,她虽是女流之辈功夫却是不弱,两把红袖刀横劈竖挡,八扇斩的刀法使的出神入化,顷刻间已连伤了数人,其余的人见她如此凶悍,都畏缩着的不敢靠前。 厉红绸收起双刀开口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是我红帮来讨血债,不相干的人请高升一步,不要为了一个恶人送了性命。” 四周的家丁护院闻言,一个个面面相窥,他们也知道红帮的厉害,这方圆百里之内谁都知道他们不好惹,别说是杀几个人,就是劫牢反狱他们也敢干,有胆子小的已经丢下武器跑了,剩下的人也不敢动手,都被厉红绸的双刀镇住了。 花锦荣心道不好,这些人要是不肯卖命,那自己可就真走不了了,于是他大喊一声说道:“谁杀了厉红绸我就给他一千两白银,不……五千两……一万两。” 眼见这些打手们都不敢上前,他也不断的加大筹码,直到说出一万两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他的小京城里也养了不少高手,平日里都是好酒好菜的供养着,就是为了在生死关头能派上用场,他们都是一些亡命徒,在金钱的诱惑下霍了命的往上冲,一时间小京城的院里陷入了一片混战,花冲不停的看着场中的变化,眼睛始终不离红衣女子半步,看到凶险处忍不住跟着比划,武德在旁边劝道:“公子,我们还是高升一步在旁边看着吧!” 花冲皱起眉头,不爱听的说道:“在旁边看着?人家可是救了咱们的命啊!” “可是他们是来寻仇的,跟咱们没有关系啊!” 花冲依旧盯着厉红绸,眉飞色舞的说道:“不!有点关系,文墨武德,帮忙。” “啊!还要打啊?” 文墨真的盯不住了。 “啰嗦,来,上!” 花冲说着当先冲了上去,文墨武德无奈,只得跟着他一起冲了过去,花冲一进人群直奔厉红绸,恰巧一把钢刀刺来,直奔厉红绸后心,花冲急忙向前一纵,摆扇架住钢刀,一翻手,扇面划破这人手腕,钢刀落地的同时,这人已被花冲一脚踢飞出去。 江湖再见! 他转身来到厉红绸身边,小声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厉红绸正自厮杀,忽见身边多了个年轻人,看其品貌端正且身手不凡,又见他帮了自己的忙,所以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刚要说话,两把长枪又相继刺到,花冲不耐烦的挡掉两枪,心说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转身刚要说话,又见三人举着刀跑了过来,刚要动手,却被一个红脸汉子从后面下了死手,没等跑到眼前就全死在他的双钩之下,这人紧走几步来到厉红绸身边。 “帮主,没事吧?” 厉红绸微微点了点头。 “没事,常总管,告诉弟兄们,千万不要让姓花的跑了。” “知道了帮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他说完厌恶的瞪了花冲一眼,然后紧跟着厉红绸走了,花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瞪自己?刚想上去问个究竟?又被两个打手拦住了去路,这时武德从旁边赶到,一剑刺穿了一人的咽喉,又一剑削断了一人的胳膊,他护主心切,削断手臂的时候一股鲜血喷了出来,直奔花冲而去,花冲见势不妙用扇子一挡,鲜血全喷在了扇面之上,然后又一滴不剩的流了下来,扇面上竟然没留下一滴血迹。 武德急忙跑过来问道:“你无恙吧公子?” 花冲的一脸无奈,调侃他说道:“多亏你即时赶到,要不然我上哪里见这么多血去?手上越来越没分寸。”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在找红衣女子的去向,却发现院中已起了变化,小京城的打手多半已被红帮的人杀掉,剩下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偌大的院子里躺着几十具尸体,花锦荣也身受重伤,腹部挨了一刀血流不止。 厉红绸向花冲一抱拳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厉红绸在此谢过了。” 花冲也收起纸扇,回礼道:“姑娘客气了,我们也算是有缘人,不知道能否和姑娘交个朋友?” “嗯!五湖四海皆朋友,今日你帮了红帮的忙,他日有需要之处,红帮一定倾力相助。” “好,那我就深深一谢了。” 正说话间一名手下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帮主,外面来了一队官兵,好像是奔这边来的。” 厉红绸闻言一挥手,叫手下押着花锦荣先走,然后又冲花冲一抱拳说道:“这位公子,多谢相帮,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便走,花冲紧走几步追问道:“何时能与姑娘再相见啊?” 厉红绸回头嫣然一笑。 “有缘自会相见,告辞。” “哎……!” 花冲又追了几步,他意犹未尽,还想再搭讪几句,却见厉红绸已经走远了,无奈只得作罢。 这时文墨凑过来说道:“公子,我们也走吧,让官兵遇到就麻烦了。” 花冲一脸的扫兴,挥挥手说道:“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们走。” 离开小京城之后,已是华灯初上,回到提前订好的客栈里,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次日清晨,花冲早早的起来,吃了早饭几个人继续往前赶路,快到中午的时候,已出了辽州地界,花冲打马跃上一座山坡,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萧瑟之气,人烟稀少,眼过之处看不到任何村庄。 武德催马从后面赶上来。 “公子,此处荒凉,咱们还是往前赶路吧!前面应该有地方可以歇脚。” “嗯。” 花冲应了一声,催马继续前行,又走了几十里路,依旧看不到人家,所过之处依旧是风卷黄沙一片的荒凉。 花冲心中暗想:“怎么此地如此的荒凉?先前所过之处,虽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是饱暖无忧,为何这里却如此的荒凉?连个人家都没有?” 正在疑惑之际,从远处来了一辆马车,车夫懒散的半倚在车上,慢悠悠的朝着他们走来,文墨急忙上前去问路,车夫告诉他,在往前走十几里路,前面有一处村落,天黑之前可以在那里落脚,花冲听了心中暗喜,催促他们尽快往前赶。 又走了十几里路,前面果然有一处村落,村子不大,能有百十口人,花冲他们找了家就近的农户住了下来,这家人倒也热情,忙里忙外的招待他们,只是这饭菜有些儿寒酸,除了几颗青菜叶外,就是看不见米粒的清汤和咸菜,看的文墨两只眼睛都绿了。 “我说大姐,家里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吗?这饭菜也太难吃了,我们公子可是贵人,吃不下这些东西的。” 农妇叹了口气说道:“不瞒您说,我们已经有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家里存的粮食早就吃光了,就是这些青菜还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呢!” “啊?” 文墨夹起一颗青菜,光秃秃的连油水都没有,别说是吃,看着都难以下咽。 “此地为何如此荒凉?你们种的粮食呢?” 花冲不解的问道。 唉! 农妇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这里叫仓河岭,原来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村子,不说家家富余,但是粮食还是够吃的,谁知道后来遭了天灾,一连大旱了三年,庄稼颗粒无收,村民们也没有办法,熬着呗!能吃的几乎都吃光了,赈灾的粮食倒是每年都发,但却是越来越少,已经快到了饿死人的地步了,不少人受不住都搬走了,才会这般荒凉。” 花冲点了点头,心里不是滋味儿,又看到文墨一脸的嫌弃,不由得怒从心起。 “把这些都吃光,不许糟蹋了粮食。” “啊?要我吃啊!” 文墨一脸的委屈,武德和红线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得捂着嘴偷笑,文墨吃了几口青菜,实在是咽不下去,但又不敢挂在脸上,只得一点一点的往下咽,他不停的往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 突然!他看到里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时不时的翻起水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他灵机一动,心想:“难道是鱼?” 他急忙放下碗筷跑了过去,果然不出他所料,木盆里放着两条青鱼,扑愣愣的好不欢快,再往下看,桌子底下还放着个竹篓,里面有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文墨一见高兴坏了,一手抓着鱼一手拎着鸡跑了出来。 “我说大婶,原来你把好东西都藏了起来,这不是有鱼有鸡嘛!怎么净给我们吃青菜?我们可是付了钱的。” 农妇慌乱抢过文墨手里的鱼说道:“这些可不是给你们吃的,这些活物全是孝敬龙王爷的,可不敢坏了规矩。” 她说着又抢过老母鸡,恭恭敬敬的放了回去,花冲心里纳闷,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孝敬龙王爷的?这是怎么个说法?” 农妇朝四方拜了拜,又虔诚的磕头谢罪,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才对花冲说,离此地二十里外有座龙王庙,平时香火不断,往年也是风调雨顺,直到这几年大旱,人们没有多余的香火供奉了,慢慢的也就没人再去拜了,前些时来了个道士,说是龙王爷发怒了,怪罪我们受恩不施报,才让这里大旱三年,要想再让这里风调雨顺,必须要做法祭祀,于是就有人在庙外搭了座法台,道长号召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们这些穷人拿不出钱,只能献上点活物当做贡品了。 “糊涂!哪有这等事?都是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编的谎话,当不得真。” 花冲气的站了起来,老妇人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可不敢胡说,得罪了龙王爷,可是要遭报应的。” 花冲见她一脸的虔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但又心有不甘,于是岔开话题又问。 “这法台几时搭的?什么时候开坛做法?” 农妇想了想说道:“法台搭了有个把月了,一直没有动静,那道士总说时辰未到,叫我们等,就在前几天,有人告诉我们说是明天开坛,叫我们拿着祭品过去。” “明天?好!” 花冲心里暗暗盘算,绝不能让这帮装神弄鬼的得逞,他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是不露声色,见农妇进了屋,急忙招呼文墨和武德到了外面。 “我们在此地停留两日,我想见见那道士是如何求雨的?” 文墨知道他心思,哪里是想看人求雨,分明是想坏了人家的好事,但又不敢说出口,只得答应一声,回屋准备东西。花冲带着红线在外面喝茶,一边喝一边看着天边的云彩,还不时的点头微笑,看的红线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少爷心里又打的什么主意? “公子,有句不该讲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花冲一笑。 “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免的你说不出口我听不进去。” 红线嘟着小嘴道:“可是我憋在心里更难受,寝食难安。” “哼!还寝食难安?我猜,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走?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啊!文墨和武德也想知道。” “你没听我刚才说嘛?看热闹!” “这里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也要看,你没听农家大婶说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少爷我钱多的花不出去了,想给龙王爷捐点银子行不行啊?” “可是……?” “可是什么?” 红线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担心公子的身体啊!总吃这些没营养的青菜,我怕…….。” “你怕?哼!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里没吃没喝的,连洗脸的水都没有,你是怕委屈了自个儿,这点苦都吃不了,我真是白疼你了。” 见花冲识破了自己的心思,红线也把头低下了。 花冲接着说道:“你告诉那两个小子,等这边事办完了,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好好玩一玩,亏待不了你们的。” “真的?” “还能有假?” “谢谢公子!” 红线作势要拜,被花冲拦下了。 “你呀!真是小女人!” 此时夕阳正红,映的云彩像一块红布挂在天边,忽有几朵羽毛飘落,落于掌心,用手轻轻撵了几下,潮湿不干隐隐泛着水雾,花冲看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再看,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一亮,农家夫妇便出了门,花冲假意告辞,实则在后面悄悄的跟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在一个叫左家集的小镇外,花冲见到了这座龙王庙,也不知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还是这几年香火不旺,这座龙王庙早已经破旧不堪了,杂草丛生蛇虫横行,掉了漆的大门只剩下半边,灰尘和蛛网布满了整个大殿,连屋顶都塌了半边,显然已经是进不去人了,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就在这庙门外搭了座法台,法台下跪着一大片村民,有些虔诚的人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 破法 花冲他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偷偷看着,只见法台前摆着一张高大的供桌,桌子上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鸡鸭鹅猪头等上供用的贡品,有拿不出钱的人家就拿首饰抵押,什么手镯耳坠儿戒指之类的,只要是能换钱的,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供桌的后面是一个纸扎的龙王庙,是为了方便祭拜而临时扎的,因为后面的庙已经进不去了,所以就扎了个纸的代替。 法台的中央有一个高台,四周挂着黄旗,麝香纸符等用品一应俱全,一个年轻的道士正在做法,他左手晃着铃铛,右手摇着宝剑,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他左手一指边上的黄旗,本来一动不动的旗子,突然间飘了起来,像是有一阵风吹过,然后他又一指旁边的旗子,又是一阵风吹过,几张黄纸符就飘了起来,文墨看的瞪大了眼睛,不禁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还真是高人呐!公子你看,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花冲不屑的摇了摇头道:“雕虫小技,障眼法而已,文墨武德,跟我上去破了他的法坛。” “啊?真要上去啊!怕是不行吧!” “真是啰嗦!” 花冲不理他,一个人绕到了法台后面,四下里看看无人,脚尖点地飞身上了法台,这道士正自闭着眼做法,完全没察觉后面有人上来了,花冲故意咳嗽了一声!道士吓的一激灵儿,回头一看,一个人正摇着纸扇,大大咧咧的站在他身后。 “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法台上来了?下去,下去,坏了本天师的法事,难道不怕龙王爷怪罪吗?”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龙王爷现在正忙着数钱呢!哪有心思怪罪我啊!我现在倒是替你担心,这时候也不早了,万一你求不来雨,百姓们可就要怪罪你了。” 这道士先前以为花冲只是误上了法台,想几句话把他打发走,没想到却是故意来找茬的,当着底下那么多百姓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一晃宝剑高声喝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花冲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求雨啊!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你求得来我也求得来,而且还不要钱。” 这道士闻言大怒。 “呸,敢砸我场子,找死?” 这道士往剑上吐了口唾沫,直奔花冲而来,这时武德和文墨刚好上来,一见道士这般模样,武德二话不说飞身蹿了过去,这道士哪里是武德的对手,不出三招便把他打倒在地上,文墨从身后取来一把伞交给花冲,花冲接过伞迎风一抖,油伞立刻变成了一块布,上面画着五行八卦图,他又从袖口里拿出一颗蜡烛,凑到道士面前说:“我看你双目泛红,一定是火气太大,借个火用用。” 说着在他鼻子上轻轻一蹭,噗!的一声,蜡烛应声燃起,八卦图的左上角写着个雨字,蜡烛就放在了雨字的前面,他又取出一个小碗,扣在了正中的阳字上面,这边刚一扣上,天空立刻便暗了下来,乌云滚滚慢慢的遮住了太阳,空气也变得潮湿了起来,这是要降雨的征兆,底下的人高兴的连连叩拜,还以为是龙王显灵了。 花冲看罢点了点头,对道士说道:“再借你的宝剑用一用。” 这道士哪里肯?大叫一声挥剑刺来,唰!唰!唰!一连砍了六剑,人也没有碰到,又一剑刺出,花冲伸二指夹住剑尖,反身一脚把他踹下法台,然后掐诀念咒嘴里念念有词。 “太元浩师雷火精,结阴聚阳守雷城,关伯风火登渊庭,作风兴电起幽灵,飘诸太华命公宾,上帝有敕急速行,收阳降雨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泓。” 他边说边走,脚下踏北斗七星阵,似模似样的舞着剑,看的文墨和武德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花花公子竟然还会这一套?他在台上走了七七四十九步后,停在了龙王的面前。 用剑一指龙王说道:“你算什么神仙?此地大旱三年,庄稼颗粒无收,你不但不闻不问,还要享受供奉,真是枉做真神,现在令你马上降雨,否则!就烧了你的龙王庙。” 文墨在旁边听的好笑,还没见过对着纸人发号施令的呢!再说人家好歹也是个神仙,怎么能听一个凡人的命令? 花冲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底下的人看看,他一连说了两遍,见龙王还是没反应,点手取来一道黄符,在烛火上引燃后,甩手丢到龙王身上。此时风声大作,火势借着风势瞬间引燃了整座龙王庙,底下的人一下炸开了锅,砸法台烧神像在他们看来,是比砍头还要严重的罪过,他们叫喊着让花冲他们下去,看着底下跃跃欲试的百姓,文墨一脸的苦相。 “火烧龙王!这下可真是玩大了。” 花冲也不理他,犹自看着大火微笑,正在这时,一道闪电惊起!紧跟着狂风大作,雷声夹着雨点哗哗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人们先是惊愕,而后便欢呼着双手举天,在雨中不住的磕头谢恩,终于求来了一场大雨,那烧到一半的龙王像也被大雨浇灭了,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雨可不是求来的。 花冲撑着伞,看着那烧了一半的龙王,不禁感慨道:“神仙也跟凡人一样,救自己总比救别人快。”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才渐渐停下来,花冲等人找了家农户避雨,一直等到雨停了才离开,大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天上仍飘着毛毛细雨,附近的百姓听说花冲要走,凑了些银两表示感谢,被花冲婉言谢绝了,本来他也不是冲着这些来的,那些供桌上的银子,早就让他做了顺水人情,分给了附近的村民,村民们千恩万谢,一直送出十几里路,才陆续回去。 红线边走边问道:“公子怎么会求雨?难道真是烧了那龙王像才下的雨?” 花冲听了哈哈大笑,边走边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今天会下雨,昨天我见红霞挂天边,就知道天气有变,那些江湖术士善观星象,之所以选在今天求雨,一定是提前知道天气有变,才借此机会大肆敛财,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罢了。” 红线笑着拍手叫好,歪着头继续问。 “那公子怎么会那些奇怪的法术?我看着跟真的似得。” 花冲甚是得意,说道:“那些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骗人的把戏,先前府上来过一个道士,说是会些功夫,我一时好奇便把他留了下来,哪知道真功夫没学到,骗人的戏法到是学了一堆,我一气之下就把他轰走了,没想到这些把戏今天到派上用场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三个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那道士最后还是倒在了自己人手里,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几个人说说笑笑继续往前赶路,傍晚时分已到运城附近,折腾了一天,花冲等人也都累了,在前面随便找了家客栈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经过几天的行程,已是快到黄河边上了,这一天正往前走着,前面突然人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全往一个方向走,好像赶大集一样,花冲不知道什么事?冲武德使了个眼色,武德催马前去打听,不多时又跑了回来。 “公子,听人说前面的一个镇上在办庙会,这十里八村的人都是去赶庙会的。” “庙会?什么庙?” “好像是关帝庙。” “关帝庙,好,我们也去看看。” 红线一听高兴的拍手道:“好哇!好哇!庙会里热闹,而且还可以买很多小饰品,我要买很多带回去。” 文墨武德急忙凑上来说道:“你可不能太漏财哦!这里人多手杂,万一被人盯上了钱丢了是小事,让人趁机占了便宜可不得了。” “要死了你们,谁会像你们两个这么坏,就知道占人家的便宜。” “唉……,不是占便宜,这叫贴身保护,贴的紧紧的,才能保护的好好的。” 文墨说着一只手就要去搂红线,武德一伸手抓住他腕子,用手点指他说道:“好哇你小子!原来有这么多花花肠子?闹了半天是你想占便宜,我告诉你啊,离红线远点,这里有我保护就行了。” “你们两个都离我远点,让你们保护还不如给关帝老爷上柱香管用呢,你们两个就别自作多情了。” 花冲见他们打趣也不阻拦,难得大家开心一下,直到文墨和武德把红线举起来才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几个别闹了,到前面把马栓好,我们进去瞧瞧。” “是,公子。” 武德接过缰绳到前面去栓马,花冲摇着纸扇一边走一边看,这庙会大的一眼望不到边,人多的像蚂蚁一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往一个地方挤,好不热闹!正往前走着,突然被一只大手挡住了去路。 “等一下,你们几个交了钱再进去。” 说话的是一个黑脸的汉子,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看样子像是看场地收保护费的,花冲打量了他一眼,用扇子推开他手说道:“朋友,我们只是随便来逛逛,这交钱是怎么个说法呢?” 这人哼了一声道:“凡是来这里的人都要交钱,这场子是兄弟们管的,你交了钱就可以随便逛,不必担心有人找你的麻烦,也不必担心你们的钱财受损,交钱免灾就是这么个说法。” 文墨从旁边挤过来,探着头说道:“头一次听说逛庙会还要交钱的,你是不是看我们是外地人,故意欺负我们?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哼! 黑脸汉子冷哼一声! “我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也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一个地方一个规矩,这关帝庙每年都要举办,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进,规规矩矩的出,如果都像你们这样,那我们兄弟就什么都不要做了,要钱是为了维护秩序上下打点,告诉道上的朋友不要在这里滋事,要是出了乱子可是对关帝爷的不敬,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兄弟们的脸上也是无光,您要是觉得这里庙小容不下您的金身,请您高升一步移驾他处。” 花冲听了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说法,文墨,给钱。” 文墨一脸的不高兴,没好气的问道:“多少钱啊?” “你们四个人一共十两银子。” “啊!打劫啊!要这么多钱比当强盗可肥多了,公子,这……。” “哎呀!给了,伤财免灾。” 花冲说完当先走了进去。 比武招亲 庙会上的人多的数不清,来来往往的一眼望不到头得人群,红男绿女买卖吆喝,一片繁荣的景致,花冲还是第一次逛庙会,看见什么都稀奇,他指着一个蹲在地上的老太太问道:“那一帮人围着老太太在干嘛?” 文墨瞧了一眼道:“公子,那是庙会上必不可少的一项骗人把戏,叫做拍黑子。” “拍黑子?怎么个拍法呢?” “简单,就是老太太手里攥一把黑子,可以是西瓜子也可以是南瓜子,总之是越小越好,然后哗的一下扔进碗里,在迅速的用手盖住,然后你就可以猜了。” “猜……,猜什么?” “猜有多少颗黑子啊!一般她都会故意停留几秒,好让你看清楚里面有多少颗?可是等你猜的时候保证你猜不到。” “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手指缝里早就提前夹好了一颗,等开的时候手指头一松,碗里自然就多出一颗,所以你永远都猜不对。” 花冲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说道:“有点意思。” “还不只这些呢,什么骗三张,钻地龙,蛊骰子,彩花头,骗人的手段那是一个比一个高明。” “真是增长见识,他们为什么要骗呢?好好做生意不好嘛?” “唉!公子,这你就不懂了,骗钱来的快啊!尤其是这行业十赌十骗,但就是有很多人不明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那就怪不得人家骗你了,其实这骗术自古便是五大术之首,里面的花样可多着呢!” “哦?都哪五大术呢?” “坑蒙拐骗偷呗……。” “哈哈哈哈……。” 几个人有说有笑,慢悠悠的往里边走,他们也不着急,反正是游山玩水,看见好吃的好玩的就花点钱打发时间,花冲心里高兴看什么都顺眼,花钱像流水一样。正往前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开阔地,高搭的彩棚四面落地,五色的幡旗迎风舒展,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骰子,远远望去就知道是个赌钱的场子。 花冲朝文墨武德一招手,说道:“咱们过去瞧瞧。”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很多瞧热闹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赌博都是最吸引的。铜锣一声响,这买卖算是开张了,几十个人同时涌上来,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这时一个高个子中年人出现了,他手握横杆站在高处大声的喊道。 “来来来各位,咱们下下下,押押押,下大中大是下小中小,下个珍珠您中个玛瑙,下个媳妇是中个大嫂,要想翻本把钱捞,您是下在中间刚刚好,开了您呐!” 这人说着一扬手,手中的横杆抬了起来,三颗脸盆大小的骰子,从上面滚了下来,顺着木制的轨道一直滚到了下面。 “五五六,十六点大啊!来来来继续押。” 花冲指着眼前的骰子笑着问文墨。 “你看这里有什么骗术没有?” 文墨挠着后脑勺道:“这个嘛……,公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呐!” “那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这个……唉,管他呢,玩两把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忽听红线一声尖叫。 “公子,不好了,我的钱袋被抢走了。” 花冲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枯干的人快速朝西边跑去,手里拎着的正是红线的钱袋,不等旁人反应过来,他已飞身追了上去。这人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在加上身材矮小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犹如鱼进大海一般轻快,想在人群中抓他实属不易,花冲一见脚尖点地腾身而起,半空中脚踏连环在一人肩膀上一点,翻身落在一颗木桩之上,又纵身一跃跳到了那人面前,这人收势不住差点撞在花冲身上。 花冲和扇拦住他道:“我说朋友,我们可是交了保护钱的,你这么做,门口那哥几个可不答应啊!” 这人把脸一横。 “不答应?给他钱就地给我钱,不答应也地答应。” 他说完转身还想跑,花冲一抖手,纸扇悬空而出,打中这人后背又弹了回来,他纵身一跃半空中接住纸扇,落地后反身一脚把这人踢倒在地,这人哎呦一声仰面摔倒,钱袋也撒手抛向空中,花冲把纸扇一抖,刷啦一声展开,钱袋落下时刚好落在扇面之上,他看着钱袋摇头叹息道:“看来那十两银子是白花了,钱这东西还是自己保管最好。” 地上那人挨了一脚,捂着胸口踉跄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挡我财路。” 花冲收起钱袋说道:“善财难舍。” “不舍善财小心有恶报!” 这时文墨武德也从后面追了上来,这人一见不妙扭头便跑,武德刚要去追却被花冲拦了下来。 “算了,随他去吧!” 花冲把钱交还给红线,红线惊魂未定的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一会儿他要是在来抢怎么办?” “他不会再回来了,我曾听人说过,在庙会上做案有个规矩,一但在一处失手就不可以在去第二次了,因为他们相信那是庙里的菩萨显灵,不让他们伤害虔诚的信徒,所以他们在你这失手之后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那也不好啊!不管是偷了谁的,都是不义之财啊!” “唉儿,三十六般手艺,七十二种活法,各为求生民俗如此,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不要声张。” “哦!那我还是进庙里给关帝老爷上柱香吧,保佑咱们几个平平安安的,好不好公子?” “嗯,应该的,你们两个陪红线去上香。” “那公子您呢?” “我?我到前面逛逛,你们拜完关帝也随便转转,不必随身伺候。” “是,公子。”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开了,花冲摇着纸扇,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喧闹了起来,一大群人哄哄嚷嚷的挤在一起,花冲好奇,分开人群往里面走,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等来到里面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里面搭了一座擂台,擂台上站着一个小老头,穿着红色喜庆的长衫,正冲着人群说话呢!底下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是怎么回事?正自琢磨着呢!身边突然有人挤了过来,扭头一看,原来是红线他们从后面挤了过来。 “不是叫你们随便去逛嘛!怎么又跟过来了?” 红线说道:“我们是想随便逛来着,可是逛着逛着就逛到这里来了,这里比较热闹嘛。” “哎,真是麻烦,对了,你们听的清楚上面说的什么吗?” 文墨挤过来说道:“公子,我听清楚了,这老头是在比武招亲呢!” “比武招亲?在庙会上?真是少见。” “这里不是人多吗?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没准就有一个中意的也说不定,公子你看那女的长得还不错呢!” 花冲抬眼望去,只见擂台的右边支起一座青罗帐,罗帐下坐着一名年轻的女子,模样身段倒也说的过去,为什么非要比武招亲呢?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时候,台上的老头已走下擂台,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年轻人上了擂台,刚才光顾得看那女子了,这俩人什么时候上去的都没注意,这俩人一上去便打了起来,底下的人纷纷起哄,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没打几个回合其中一人就被踢下了台,好在擂台搭的不高,这人摔了个四脚朝天也不妨事,起来后双手捂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旁的人都哄笑不止。 正在这时候,又有一人上了擂台,这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脚步稳健出招干净利落,没几下就将台上这位打了下来,直直的飞向了花冲,花冲急忙闪身躲开,本想在半空中扶他一把,结果却慢了一步,只撕下他后背的一片衣服,这人重重的摔在了花冲面前,他抬起头苦着脸说道:“我说这位朋友,你不接住我也就算了,干嘛还撕坏我的衣服,找打是不是?” 花冲也觉得不好意思,急忙扶起他道:“我也是好心嘛!你有气也不能撒在我身上啊!要不你在上去打过。” 这人眼见花冲调笑他,一甩袖子说道:“打什么打?骨头都摔断了,就算现在把这小娘子给我,我也无福消受喽!” 正说着呢,台上又下来一位,刚好和那人摔在同一个位置上,花冲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出家的和尚,脑袋上还受着戒呢,他心里纳闷,于是上前问道:“我说大师,你们出家人怎么也动起色心来了,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 这和尚勉强站了起来,一甩袖子道:“佛祖?就算佛祖来了,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也地动心啊!更何况我一个凡僧。” 花冲不屑的摇了摇头。 “真是色中饿鬼,有辱佛门。” “这些男人见了漂亮的姑娘就色眯眯的,真是受不了。” 花冲扭头一看,原来是红线在那自言自语,脸上明显的不高兴,花冲知道她的心思,想必是受了冷落,心里不是滋味儿,于是走过去低声说道:“小丫头,别生气,这姑娘哪有我们小红线美呢!上上下下都比不上你,是这帮男人没见过世面,等你出嫁的时候,我摆一座比这个更高更气派的擂台,让数不清的男人为你打擂,好不好?” 红线噘着嘴说道:“不好,我才不要,摆擂台还不如送份大礼给我,金的、银的、大的、小的,让我随便挑,那样才够气派。” “哈哈哈哈……,好好好,送大礼随便挑,只要你高兴送什么都行,真是个小女人。” 刀劈肉身,剑斩灵魂 此时台上已经打了七八场,最后一名大汉已连胜了三场,正在台上叫嚣着,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应,文墨见状不住的摇头叹息。 “哎!挺好的一个姑娘就要被他赢走了,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武德一拍他肩膀说道:“就是嘛,你看他长得那个样子,根本就配不上那位姑娘,而且功夫也不怎么样,我看文墨你去都比他要强,不如你做做好事,上去把他踢下来怎么样?” “我?我才不上去呢!万一被这姑娘看上了,想脱身就难了,我看你比较适合,论武功论样貌,般配的很呐!” “哎!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要,别说我不照顾你啊!你要不上去我可要去了。” 武德说着假装往台上走,却趁着文墨不注意,一把抓住他腰带,用力一提,直接把他扔上了擂台,花冲在旁边看的清楚,但是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胡闹!你这么把他扔上去,让他怎么应付那个人?真是胡闹。” “没关系的公子,他要是打不过我在上去救他。” “救他?那你是打算赢呢还是打算输呢?赢了你就和那位姑娘成亲,做个不要钱的上门女婿,要是输了,堂堂的花府贴身侍卫,输给一个不入流的乡下人,说出去让人笑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 武德这会儿也后悔了,后悔不该一时贪玩惹出乱子,他急忙往台上观看,只见文墨被那大汉追的满擂台的跑,他那两下子哪里是对手,十招不到就被撂了个跟头,那大汉趁机抓住他双腿,轻松把他举过头顶,文墨脑袋朝下手脚乱刨,急的他大喊大叫。 “公子救命啊!公子救命啊!” 花冲见状也顾不了许多了,脚尖点地跃上擂台,伸手抓住大汉的手腕,反手一折,扇面轻拍在大汉的胸前,把他推出去尺许,文墨趁机逃到了花冲身后,待那大汉脚步站稳,不禁质问道:“怎么两个打一个?你们懂不懂规矩?” 花冲略显尴尬,解释道:“兄台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打擂的,我们是来……?” 他拍着脑袋想词,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他灵机一动,说道:“噢!我们是来恭喜兄台抱得美人归的,两位真是天作之合,恭喜!恭喜!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了,告辞。” 花冲说完冲文墨一使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就想离开,那大汉一见花冲要走,紧走几步追了上来。 “既然上了擂台,就没那么容易走,要想离开也行,你们两个爬着滚下擂台,我就当你们没来过。” “你……。” 文墨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花冲摆扇拦住他道:“朋友,你想在这位小姐面前出风头,也没必要如此蛮横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恶语伤人呢!” “恶语伤人?我还出手伤人呢!” 他说完挥拳便打,花冲不慌不忙,用纸扇抬起文墨的左腿,正好对上打来的一拳,把这大汉震的倒退出四五步,差点跌倒在擂台上,他无名火起,觉得在这位小姐面前失了面子,怒吼一声又一拳打出,花冲纵身跃起跳到他身后,用扇子一拍他肩膀,这大汉刚一回头,脸上立刻便挨了一下,把他打得倒退出好几步,刚好退到擂台的边上,文墨一见报仇的机会来了,蹿上去迎面就是一拳,正打在他左脸上,直接把他打到了台下,底下的人一片欢呼,花冲本想教训一下他就行了,没想到被文墨一拳打了下去,他自知此地不宜久留转身就想走,哪知刚走了几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请留步,今日你已是擂台的擂主,我已选中你做我的乘龙快婿,我宣布比武招亲到此结束!” 说话的正是先前台上的那位老者,也不知怎得?突然就宣布结束了。 花冲一见急忙解释道:“老人家,我不是来比武招亲的,只因事发突然,扰了贵千金的好事,实在是抱歉,我看现在时日尚早,不如继续比武招亲,待到老人家佳婿选定,我一定送上一份厚礼表示歉意,还请老人家见谅!” 老者闻言脸露不悦。 “既然无意招亲为何上台捣乱?现在小女已选定了你,今晚就是你们成亲的日子。” “啊?” 花冲闻言扭头看向那姑娘,发现她正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四目相对姑娘羞的低下了头,花冲一见真是哭笑不得,急忙又上前解释,可是不管他怎么说,那老者就是不听,最后被人用八抬大轿抬出了庙会,一直抬到附近的一所大宅子才停了下来。 这家人姓黄,在此地也算是个有钱人家,只因家中只有一个独女,黄老汉舍不得姑娘远嫁,所以才想出了擂台招亲的办法,想招个上门女婿,本来擂台已经摆了三天,可是没有一个中意的,正巧花冲为救文墨上台,这黄小姐一眼便相中了,这才不顾一切的把他抬进了家里,黄老汉怕他悔婚,派了十几个人看着,连吃饭上厕所都不能离开半步。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花冲一个人被关在房里,心里想着今年真是命犯桃花,在家里为了逃婚才躲出来,想不到在这又遇到这档子事儿,这下好了,放着好好的驸马不做,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来了,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道红线他们怎么样了?有心逃走,又不能丢下他们几个不管,真是左右为难,正想着呢,旁边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了,武德一翻身从外面跳了进来。 “公子,你没事吧!外面的人正在商量结婚的事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逃呗,全是你们惹出的祸,文墨和红线呢?” “被软禁起来了,就在东厢房的屋里,不过公子放心,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没委屈他们。” 花冲听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要是他们用文墨和红线威胁,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武德说道:“公子你先逃出去,我回去救他们,咱们在前面的小树林会合。” 花冲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进来的时候他看的清楚,这里的家丁少说也有几十个,万一被发现了,武德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即便能勉强应付,想要救人可就难了,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于是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找到他们两个即刻就走,记得不要伤人。” “知道了公子。” 武德对花冲的话绝对言听计从,只要是花冲说的话他都照办,两个人悄悄来到门口,发现门已经上了锁,花冲一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发现地上躺着几个人,都是被武德打晕的守卫,花冲不认识路,只能跟着武德走,刚来到墙角,迎面正碰上两个巡夜的家丁,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花冲已来到他们身前,和扇点了他们的麻穴,这俩人身子一歪瘫倒在地上, 武德说道:“他们两个被关在后院的厢房里,穿过这层院子在拐两个弯就到了。” 花冲点了点头,说道:“前面带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奔后院,奇怪的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按理说大喜的日子应该人来人往,可现在前前后后看不见一个人,冷清的有点让人心里发慌,武德忍不住说道:“不对啊公子,刚才我经过的时候还挺多的人呢,怎么一眨眼全都不见了?” 花冲此时可没心思管这些,他只惦记着文墨和红线的安危,没有人对他来说更好。 “不要管这些了,赶快去找文墨和红线。” “是。” 来到后院的厢房门前,花冲发现连把守的家丁都没了,武德往左右看了看,一个箭步冲进屋里,不过他马上又退了出来,花冲小声的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武德一摆手。 “没在屋里,不知道去哪了?” 花冲也愣住了,他知道武德不敢骗自己,那这两个人不在屋里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他们先逃出去了,不应该啊!以他们两个的身手,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就算侥幸真逃出去了,也应该给自己一个话啊!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四周火光大亮,同时鼓乐喧天,一帮人披红挂彩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人群中有人大喊。 “新姑爷在这,新姑爷在这呢!” 花冲闻言心知不好,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是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黄老汉带着一帮家丁把花冲团团围住,有几个家丁过来给他穿上新郎装带上新郎帽,十字披红,胸前还带了朵大红花,众星捧月一般把他拥进大堂,一旁的武德愣在了当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手足无措的也一起被拥着进了花厅,这里是黄府特意收拾出来拜堂成亲的地方,大红的喜字高高挂起,一对红蜡摆在中间,新娘子早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在往旁边一看,红线和文墨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这俩人脸上一点笑模样没有,无奈身边有人架着,想跑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得乖乖的看着,眼见花冲被簇拥进来,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敢叫出声。 花冲到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他心里是百般的不乐意,但眼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被众人一直簇拥到新娘子旁边,这时鼓乐骤停,黄老汉站起来说道:“今晚是小女和这位公子的吉日,请大家务必赏脸多喝几杯。” 花冲听了心里暗道好笑,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自己的女儿嫁了,看来这里的民风还真是彪悍,这时候一个婚礼司仪走出来,高声喊道:“黄府小姐赘婿,有请黄老爷黄老夫人上座。” “等等……。” 白衣渡江 花冲大喊一声!心想自己堂堂天下第一家的少爷,就这么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说出去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连一旁的武德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他拦住司仪说道:“先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司仪不敢做主,扭头看向黄员外。 “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委屈了你们。” 这黄员外还以为花冲要提要求呢!忙让手下人准备纸和笔,有什么要求全写下来,大有一办到底之意。 花冲叫苦不迭,急道:“这位黄老先生,就算你嫁女心切也不能这么着急啊!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家境如何你全都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况且我家中还有父母健在,这等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要问过父母之意才能决定,再者就算是明媒正娶也好,家中赘婿也罢,也要挑选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就算是撞日成亲也要选个白天才好,这大晚上的逼婚成亲,有违婚俗啊! 花冲想说服黄员外先别成亲,自己好有时间想办法脱身,哪知道黄员外把手一摆,说道:“只要小女高兴,什么时间都不是问题,等明天一早我们在谈其他的事。” 花冲闻言心如死灰,心想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不开窍的人?有心和武德一起打出去,又于心不忍,更何况文墨和红线还在他们手里,真打起来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正在着急的时候,一旁的黄老太太突然哭了起来,顿足捶胸的好像死了娘,哭的大厅里的人全都看着她,被她这么一闹,婚礼也举行不下去了。 黄员外一见自己老婆这样,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这下花冲更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大喜的日子,这老两口为什么哭的这么惨?婚礼司仪和一个管家急忙跑过去劝说,好一会儿,这俩人才止住哭声,只听黄老夫人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出此下策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黄员外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前些时镇子上来了一群山匪,大概有五六十人,抢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还掠走了几个黄花大闺女,一时间人心惶惶,官府派人围剿也是无功而返,那帮山匪厉害的很,打伤了不少的官兵,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出告示叫人们减少出行,但还是经常有人被掳到山上去,听说那个山匪头头十分好色,被掳上去的女孩蹂躏完就被卖到外省,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我怕小女也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才出此下策摆了个擂台,想着早点给他找个夫婿也就好了,难得小女看上了你,我这家业也不小,你若是今晚跟小女成亲,明日我就将这里的家业分你一半,怎么样?” 听完黄员外的话,花冲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怕山匪抢跑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摆了个擂台相亲,正好被自己赶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这时候一旁的红线说话了。 “我们家公子可是不能跟黄小姐成亲的,身份不相配的。” “啥?难道你们还是皇亲国戚不成?反正过了今晚就是一家人了。” 这时候司仪也跑过来说道:“吉时就要到了,快点开始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通敲锣打鼓,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花冲还想再说几句,可是这帮人根本不听他解释,连拉带拽把他送到新娘子旁边,花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又急又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忽听门外一阵大乱,人喊马嘶好像是有人闯了进来,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山匪来了,山匪来了……。” 话音未落!家丁就被一脚踢飞了,紧跟着一伙人闯了进来,大厅里立刻一阵大乱,武德三个人趁机跑到花冲身边,四个人躲到人群后面看着,只见大厅里闯进三十几个人来,手里全都拎着钢刀,为首的有三个人,看的出来是这些人的头头,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上前几步,一眼便看见躲在黄老汉身后的新娘子,脸上立刻露出一股奸笑。 黄员外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抢女人了,顺便在把你的家产也抢光,兄弟们动手。” 这个大汉一声令下,几个小喽啰立刻跳了出来,一把推开黄员外,伸手就要抢新娘子,黄老太太死死抱住女儿,哭喊道:“我女儿已经嫁人了,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那大汉哈哈大笑说道:“还没有洞房就不算嫁人,就算嫁了人也没关系,开过光的女人玩起来更有味道,哈哈哈哈……。” 屋里面其他的山匪也跟着哈哈大笑,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问道:“新郎官在哪?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跟我抢女人?” 哗啦一下,屋里的人全往后退,直接把花冲四个人晾了出来,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他们几个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人群最前面了。 武德小声说道:“公子,这头头交给我了。” 花冲一摆手说道:“人家找的是我,别轻举妄动!”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摇着纸扇说道:“我,我就是新郎,刚才你说什么?和你抢女人?你太高看自己了,我这个人不喜欢抢,因为就在刚才,黄老员外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给了我,包括新娘子在内。” 这大汉闻言一愣,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连官府的人都怕他三分,怎么一个小小的黄府,竟有人敢顶撞自己?他上下仔细打量着花冲,见是一个漂亮小伙,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仰着脸侧着身,连跟自己说话都不正眼瞧一眼,简直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下可真气坏了他,大叫一声!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椅子。 “他妈的,我当是什么歪猫斜狗,原来是个小白脸?大爷我今天就是要抢,兄弟们!把他给我剁了。” 唰唰唰!十几把钢刀齐刷刷砍来,花冲向后略一侧身,钢刀全部落空,文墨和武德不敢怠慢,冲上来跟这些人打在一起,有两个转身扑向花冲,钢刀齐齐砍向他脖子,花冲大怒,暗道这帮山匪下手可真够狠的,招招都往致命地方砍,留着他们只能继续为害一方,想到这他往旁边一闪,纸扇正戳在一人腋下,咔嚓一声!这人的胳膊立刻耷拉下来,眼看着已经是折了,另一个人横着一刀砍向他脑袋,花冲抬手一点,纸扇正点在刀背上,当的一声!钢刀被弹出去一尺多远,人却飞出去一丈多远,直接飞出了大厅摔在院中。 与此同时文墨和武德也把剩下的几个人收拾了,那大汉见花冲打了自己的手下,不由得怒火上升,他没想到一个小白脸功夫竟如此了得?气的他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冲了上来,一时间大厅里乱作一团,这个大汉还有两个结拜的弟兄,一个瘦弱的像个猴子,一个胖的像头猪,三个人各拿兵器,将花冲团团围住。 其余的山匪则冲过去抢新娘,黄府里本来有几十个家丁,但都是不会武功的下人,见山匪冲进来早就一溜烟跑没影儿了,只剩下文墨和武德勉强应付,但寡不敌众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有几个山匪跑过去把新娘抢了过来。这时花冲接连变招,一脚把其中一人踢倒在地,正好滚在黄员外脚下,他站起身把刀架在黄员外脖子上,冲着花冲喊道:“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花冲正跟剩下俩人纠缠,回头一看黄员外被刀架着,一走神的功夫自己脖子上也多了一把钢刀,花冲一被制,文墨和武德自然也就停手了,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之前那大汉用刀指着花冲,嘿嘿一声冷笑。 “想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现在就送你下去做个鬼新郎。” 他说着就要动手,关键时刻,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慢着。” 花冲偷眼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走了出来,她个子虽然不高,打扮的却是花枝招展,脸上还带着几分媚色,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花冲急忙把目光移开,生怕自己的魂被勾了去。不知道她是这大汉的什么人?说话竟这般好使,她一说话所有人都停了手,只见这女人来到大汉面前说道:“大哥,你抢你的女人,把这个小白脸留给我,一起带回山上。” 这大汉似乎很疼爱这女人,点头说道:“好,就把他也带回去,不过这小白脸可不好对付,你可要当心啊!” 这女人呵呵一笑,微微挺了一下胸脯。 “放心吧!还没有我对付不了的男人。” 屋里的男人又是一阵哄笑,大汉也哈哈大笑,吩咐手下把新娘子和花冲全带上马,武德和文墨想上前去救,却见花冲朝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动手,这俩人马上明白了花冲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只听那大汉说道:“把这个小白脸绑了,免得他碍手碍脚的。” 花冲一摆手说道:“跟你们走可以,绑不行。” 这大汉闻言一瞪眼,随即骂道:“他妈的,要求还挺多,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见大汉发火那女人紧忙又跑过来说好话。 “哎呀不绑就不绑吧!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咱们山上那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他跑了不成?” “这……?” 大汉思索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心想量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于是多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一阵折腾之后,这群山匪呼啸着回了山。 路上,花冲特别留意了一下路线,哪里有桥哪里有河哪里拐弯他都知道,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这帮山匪把花冲他们带上了山,路上经过一道山卡,有十几个人把守,又过了一道山梁便到了山寨里,刚一进门,那大汉便按耐不住,一把抱起掠来的新娘子进了屋,花冲也被带到一间小屋里,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装饰的还算精致,花冲前脚刚进屋,之前那个女人后脚便跟了进来。 匪!有匪!! 咣当一声! 门被反手关上了,女人笑吟吟的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往身上扑,花冲一翻身躲开她,说道:“姑娘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这女人噗嗤一笑。 “哎呦!早就不是姑娘啦!还问什么话?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我就让你再当一次新郎。” 说着还往花冲身上扑,结果自己扑到床上又扑了个空,这次花冲一下跳到门口,本来他可以出去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顺手把门上了锁,开始那女人也以为花冲会趁机逃走,结果没想到他不但没逃走,反而把门给插上了,看到这里她不禁又是一笑。 “还说你不心急?锁门干什么?我又不会跑出去。” 花冲说道:“不是怕你跑出去,而是我怕有人闯进来坏了你的好事,那我这个新郎官岂不是很亏?折腾了一晚上,一个新娘子都捞不到。” “哎呀你放心吧!现在哪还有人理咱们,全都跑到我大哥的房里讨赏去了,今天晚上你这个新郎官是当定了。” 花冲心想原来这女人是山大王的妹妹,怪不得说话这么好使,又一想自己要尽快离开这,时间长了恐怕那黄小姐要有危险了,于是他改口问道:“抓来的黄小姐你们关在哪了?” “当然是我大哥的房里了,干嘛总想着那个女人,难道我不比她漂亮吗?” 她说着轻轻脱下了衣服,里面只穿了件薄纱的红丝巾,雪白的肌肤在丝巾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花冲知道此刻再不走的话,恐怕这女人就要脱光了,眼看她一步步逼近,花冲一抬手打灭了桌上的油灯,屋里顿时一片漆黑,黑暗中只听嗤嗤两声,之后油灯便又亮了起来,再看屋中的情形,那女人已经被花冲点了穴,一个时辰之内动弹不得,他在屋里找了条结实的红布,把她捆好了扔在床上。 门已经上了锁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花冲从窗户钻了出来,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他想快点找到山老大的住处,晚了就救不了黄小姐了,现在这里的人都闹洞房去了,只有几个巡逻的懒散的瞎转悠,花冲辨了辨方向,发现后院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嬉笑声,那里应该就是山大王的住处了,他越过两道岗哨来到后院的门房前,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往里面观看,只见屋里只有一个人,正来回踱着步,再仔细一看,正是今天跟自己交手的其中一个,只见他正假模假样的拿着扇子来回溜达,再一看他手中的扇子,正是自己的花雕扇。 从黄府出来的时候,他的扇子被人拿走了,一直没有还给他,刚才还在想自己的扇子会被放在哪里?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花冲喜出望外,趁着他转身的功夫,从后面悄悄的走进来,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人吓得一激灵猛的回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呢?就被花冲用力掐住脖子,然后在他脑后猛的击了一掌。 噗通一声!这人仰面摔倒,花雕扇也回到了花冲手里,有了扇子在动起手来,自己的心里可就踏实多了,他又找了根绳子,把这人也捆好了塞到床底下,然后悄无声息的出了门。此时后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有几个山匪喝的醉醺醺的被轰了出来,倒在地上人事不醒,花冲躲在暗处,拨开草丛往里边看,只见正前方有一间大屋子,里面灯火通明无数的人影晃动,吵吵嚷嚷的喝酒声此起彼伏,想必那里就是关黄小姐的地方了,但是要怎么样才能把黄小姐救出来呢?万一被发现了又当如何? 正在他思索之际,忽然觉得背后有动静,花冲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回手便是一掌,紧接着纸扇戳向他面门,后面的人也不含糊,双手齐出挡住了扇子。 “公子别打,是我啊!” 花冲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武德。 “你怎么来了?文墨跟红线呢?” “公子放心,这俩人陪着黄员外去报官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花冲点了点头。 “报官也好,趁机端了这个贼窝省的危害一方。” “接下来怎么做?” 武德问道。 花冲想了想说道:“你想办法去前面放把火,越大越好,把他们吸引过去,我好去救黄小姐。” “知道了,公子小心!” 武德答应一声转身走了,没过多久,前面山寨果然着起了火,浓烟滚滚而且还不止一处,前后加起来有七八处之多,正在此时!不知道是谁敲响了铜锣?整个山寨都听得见,这下可算是炸了窝,大大小小的贼全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看是前院着火了,全都叫喊着拿着水桶往前院跑,那个高个子大汉也跑了出来,只见他早已喝的醉醺醺的,旁边还要有人搀扶着,他骂骂咧咧的指挥人救火,还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石桌子。 “奶奶的,谁放的火?让我抓到剥……,剥了你的皮。” 花冲一直躲在暗处等着,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他长身而起,两个起落便来到廊下,再一闪身,从后窗户钻进屋里,这房子有前后两间屋,前面是刚才这些人喝酒寻乐的地方,后面还有一间舍房,中间隔着一个屏风,仔细一听,里面传来微弱的喘息声!想必黄小姐就被关在这里面。 花冲救人心切,没多想闪身进了屋子,不出他所料,黄小姐果然在屋里,双手被绑着倒在床上,不过再他看到黄小姐的时候,一把匕首也贴在了他脖子上,花冲斜着眼瞄了一眼,认出是山大王的结拜兄弟之一,这个人刚才也跟自己交过手,狡诈的很,几次想抓他都被他用巧劲跑了,想不到此刻竟落到他手里? 只见这人一脸的奸笑,从门后慢慢走出来。 “果然让我猜中了,我说这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火,原来是你搞的鬼?真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想不到你果真来了?”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看来你是要白等了。” 他说着身子突然往旁边一错,距离刚好离开匕首的攻击范围,这人的反应也很快,在花冲动的同时,匕首已经递了出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匕首刺空花冲也不见了,整间屋子都看不见他的身影,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这人知道花冲一定还在屋子里,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杀气,全部指向了他,只有头顶上没有杀气,但恰恰上面才是最危险的,一个没有杀气的地方,说明有人故意掩盖了杀气,只有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随意的掩盖杀气,即使是尸横遍野,也看不到他的杀气,因为他已把杀气分散在四周,让他的目标无所遁形,所以虽然四周都有杀气,但这个人却是在没有杀气的地方出现,也就是自己的上面。 这人猛的抬头,果然不出他所料,花冲真的就在上面,不过他先看到的不是花冲,而是一把扇子,一把非常好看的扇子,就停在他眼前,准确的说是到了咽喉,只要花冲一用力,扇子就会戳破他的喉咙,不过花冲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怕惊吓到一旁的黄小姐,在女人面前杀人,这是他最忌讳的。所以他扇头一斜正点在这人肩膀上,随后一脚把他踹在墙上,不过这下力道大了一点,眼看一口鲜血就要喷出来,花冲手疾眼快抓来一块花布塞进他嘴里,这人一口血闷在胸口,竟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此时的黄小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住的发抖,花冲急忙过去帮她解开绳子,这黄小姐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扑到花冲怀里哭了起来,弄的花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安慰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哭声,花冲照旧还是用绳子把这人绑起来,随后带着黄小姐离开后院。 这时候的前院传来打斗的声音,花冲知道一定是武德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暴露了行踪,想想时间已经不短了,他怕武德撑不住有什么闪失,于是带着黄小姐从后面偷偷来到了前院。只见上百名山匪把武德团团围住,其中有十几个人拿着钢刀正对武德下手,地上还躺着几个受伤的人,此时武德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身法和招式比平时慢了很多,看来已经打了好一阵了,这帮人还使用车轮战轮番上阵,渐渐的已把他逼进了死角,花冲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于是脚尖点地跃上人群,踩着这帮人的脑袋飞过去了,落地之后一脚踹翻俩人,纸扇一开一合又打飞俩人,其余的人一见全都吓得往后退去。 这山大王一见来人是花冲,就知道事情不妙,想必自己的妹妹和几个手下已经完了,想到这他把手高高举起,大喊一声。 “弓箭手准备,把这两个人给我射死。” 唰唰唰唰,弓箭雨点般落下,但是却不是射向花冲他们,而是射向了他身后的山匪,山大王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听山下传来一阵喊杀声,一伙官兵打扮的人闯上山头,弓箭原来全是他们射的,山大王没想到官兵竟然这时候杀了上来?如果是平时这些人还能抵挡,但现在大部分人都喝酒喝到脚软,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在加上几个主要的头目都被花冲制服了,所以这些官兵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冲了上来,山大王一见不好掉头就跑,迎面正碰上文墨和红线。 见山大王要跑,文墨上去就是一招懒驴撒欢,若是在平时,两个文墨也不是他对手,但现在情形不同了,这山大王喝了太多的酒,在加上慌不择路少了戒备,文墨这一脚他竟没躲开,正踹在胸口上,噗通一声!山大王正摔在武德脚下,武德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呢,见山大王滚到自己脚下,干脆手起刀落一下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时候大批的官兵冲上山头,开始清理残余的山匪,人群中花冲一眼看见了黄员外,他把黄小姐推给武德说道:“你去把黄小姐送过去,我们先走一步,山下小树林里有一块空地,一会那里碰面。” “啊?让我去,这恐怕不好说吧!万一黄员外问起来我怎么说啊!” 武德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花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把这差事推给了武德。 “你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就留下来做上门女婿吧!” “我……?” 不等武德反应过来,花冲带着文墨和红线从小路跑下山了,武德苦着脸愣在当场,心说这大少爷可真会推脱,自己倒躲了个干净,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没办法只得照办。 山下,花冲三个人坐在树林里等着,过了好半天武德才追来,浑身上下全是汗,花冲急忙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武德喘着粗气说道:“黄员外倒是没什么,只是那黄小姐一直哭哭啼啼的,闹着要下山来找公子。” 花冲闻言脸色微变,吩咐文墨说道:“你在前面带路,赶紧离开这里。” 文墨说道:“这黑灯瞎火的往哪走啊!?再说咱们的东西还留在黄府呢!现在咱们可是身无分文了。” “身无分文也比做上门女婿好,还不快点走?” “哦。” 文墨无奈,只得瞪大了眼睛,摸着黑,朝着一条小路走了下去。 路遇有缘人,他日再相聚。 江北。 红帮聚义厅里,厉红绸端坐正中,堂下分两排坐着各堂的堂主,一名手下正在向她禀报事情,屋里的人都屏气凝神的听着,当这名手下说完,厉红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终于等到今天了,想不到这脏官这么快就辞官不干了,他吃红打黑的吞了不少脏钱,捞够了油水就想回家享福,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他把吃我们的全吐出来,天底下没有白拿的黑钱,今天就动手,各位堂主你们怎么看?” 堂下十二位堂主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主张打的也有主张和的,一时间也没有统一的意见,最后红帮总管常威站了起来。 “各位红帮的兄弟,帮主说的对,这狗官仗着自己是巡察御史,这几年江南江北的没少捞钱,我们红帮十二个堂口,每年打点他的银子就有几万两,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明里暗里的吃我们,恨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更别说搜刮沿河两岸的百姓了,以前他是官我们忌讳他,现在他不是官了我们没必要在怕他,帮主,我马上在各堂里挑一批好手,备几十匹快马,咱们即刻启程去追杀那贪官。” “慢着……。” 厉红绸一摆手,说道:“此事不宜惊动太大,江北这么多帮派,盯上他的不止我们红帮,在别人的地盘上硬来影响不好,为了避免和别的帮派冲突,我们等他走远一点在下手,你派几个人沿途跟着他,有什么事随时向我禀报,其余的人等我的命令,我们天黑在动手。” 常威一听立刻变了脸。 “可是如果被别人抢了先,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这笔买卖我憋了很久了,谁也别想拦着,在江湖上混免不了打打杀杀的,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厉红绸闻言脸露不悦,常威虽然是帮里的总管,但是做事容易冲动,有时甚至不计后果,常常因为一点小事闹出大麻烦,碍于老帮主临终时的交代,总管的位置一直都是他坐着,不过这件事她不想闹大,于是沉声道:“不是怕事,我厉红绸怕过事吗?还不是为了帮里的兄弟们着想,为了一个贪官搭进去几条人命不值得,你是帮里的总管,做事要考虑周到,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要对付的是姓韩的贪官,不是江湖上的朋友,你明白吗?” “那如果遇上了怎么办?” “让!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我们只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的事我们不要管。” “可是……。” “好了,不要说了。” 厉红绸一甩长襟不在看他,这时旁边的堂主何成站了起来。 “帮主说的在理,兄弟,你太冲动了,为了一个贪官动怒真是不值得,我们一切听帮主的吩咐。” 厉红绸转过身来对何成说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不要打草惊蛇,随时查探随时密报。” “是,帮主。” 厉红绸说完转身进了内堂,常威气呼呼坐在椅子上,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真是憋气,老帮主在的时候我们是何等的威风?刀里来枪里去没有人敢说什么?现在连杀个狗官都要躲躲藏藏的,想想就窝火。” “行了兄弟,别生气了,帮主她还年轻,老帮主临走时托付我们照顾她,你这样说让她很难做啊!” “可是当着堂里那么多兄弟的面,我……,我有错吗?我也是为帮里着想,她那么说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这个总管以后还怎么服人?” “好了兄弟,小点声,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帮主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先安排一下人手,万一到时候真有事,要打要杀还不是看咱们兄弟的?你是总管我是掌堂,有什么事还不是咱们商量着办嘛!” 常威听了何成的话,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明里暗里的查了大半个月,把那赃官的一举一动摸得清清楚楚的,要是真被别人抢了先,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跟人拼命,他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真要是碰见不开眼的,就狠狠干他一票。 入夜。 几十匹快马沿着临江小路疾驰,所过之处草木不惊,行至一处隐密树林的时候,厉红绸勒住了缰绳,前方的探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厉红绸等人来到,急忙躬身施礼。 “帮主,贪官韩金贵已到三里外的岳阳镇,这几日他们日夜兼程,再往前走就出了江北的地界,有上百名官兵沿途护送,咱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帮主定夺。” 厉红绸一攥拳头,吩咐常威道:“叫弟兄们打起精神,务必在岳阳镇外截住那贪官,另外派几名兄弟沿途放风,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嗯,我们走。” 厉红绸打马向前,一道红影借着月光冲出树林,后面的马队紧随其后,在清净的小路上留下一串马蹄声。 大概行了三十里路,前面已看见了韩金贵的车队,足足有十几辆马车,车上装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厉红绸催马拦住了最前面的轿子,此刻韩金贵正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听到外面有异动急忙问道:“外面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 此时红帮的人已将车队围了起来,厉红绸下马来到轿前高声说道:“红帮帮主厉红绸,特来给御史大人送行。” “啊!” 韩金贵一听厉红绸的名字,吓得双腿发抖跌落在地上,他撩开轿帘一看,官兵和红帮的人已经打起来了,厉红绸快步上前把双刀压在他脖子上。 “御史大人,别来无恙啊!” “厉红绸,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要你把这些年吃的黑钱吐出来。” “你……,你竟敢公然劫掠朝廷命官?” “哼!朝廷命官?朝廷就是养了你们这群要命的官,百姓们才会受苦,捞够了银子就想走,天底下没有这等好事,今天我就要替沿河两岸的兄弟们讨回个公道。” 厉红绸刚想动手,忽听何成在一旁喊道:“帮主小心!” 厉红绸扭头一看,一把长枪正朝自己刺来,她闪身躲过,反手一刀横切了此人,韩金贵吓的肝胆具裂,一个踉跄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来人呐!快保护我,谁杀了厉红绸我重重有赏。” 话音未落,十几条长枪相继刺来,这些官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三人一组玩起了车轮战,厉红绸虽然是女流却不是易于之辈,能在男人堆里当上帮主,功夫自然不弱,八扇斩的刀法苍劲有力,一招一式具是雷霆之力,杀的官兵七零八落,长枪虽利,却快不过厉红绸的双刀,一人腋下中刀,还不及反应,连同右臂一起砍下,鲜血合着半截胳膊飞出一丈开外,这人惨叫一声!摔倒的同时,又一人的双腿被砍断。 所有人都惊愕了,没想到一个女人竟这么狠?眨眼间连杀两人,厉红绸功夫虽然高,但毕竟是女流,时间一长体力便有些吃不消了,而围攻她的人却是越来越多,长枪从四面八方不断刺来,其中一个角度刁钻,从斜刺里钻了进来,直奔厉红绸心口,厉红绸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命丧枪下。 正在这紧要关头,一把纸扇贴身而来,挡在厉红绸胸口,枪尖正扎在扇面之上,力道虽大,却是没有捅进半分,再一用力,枪头竟然直接崩飞出了,这人只感觉一股内劲袭来,震得的他倒退了几步,武德趁其不备,迎面一拳打在他脸上,把他打的倒飞出去,回身又一脚踢在一人的小腹上,把他踢出去几米远,砸倒了一大片官兵。 来的正是花冲等人,原来他们从山上下来,一路摸黑前行,行至岳阳城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有打斗声,仔细一看原来是红帮的人在此厮杀,开始他们躲在暗处观察,直到厉红绸有危险,这才挺身而出拦了一枪,此刻花冲早已忘了身临险境,一双眼紧紧盯着厉红绸看。 “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呐!帮主。” 厉红绸见他眼神轻佻,不由得心里一荡,本不想理他,但碍于刚才救了自己又不好发作,只得尴尬的一笑说道:“是啊!还真是巧呢!” “帮主为何深夜来此啊?” “为了杀一个无耻的贪官,他欺压地方大肆搜刮民财,简直是目无王法。” 花冲听了故意生气,脸上却是喜形于色,说道:“嗯,该杀!哎,小心!” 正说话间,一把钢刀迎面劈来,花冲搂着厉红绸往旁边一闪,又顺势躲过刺来的一枪,厉红绸被他这么一搂立刻涨红了脸,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只得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花冲也觉得有些失礼,急忙把手抽了回来,这时何成常威从旁边杀了过来,常威早已杀红了眼,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迹,见到厉红绸没事依旧关心的问道。 “没事吧,帮主。” “没事,叫弟兄们小心点,别放走了那贪官。” “放心吧,后面的兄弟马上就到了,那贪官跑不了。” 话音未落,几十匹快马卷着尘沙冲了过来,瞬间冲散了官兵的包围,这些官兵本来就是应付差事,先前仗着人多还可以支撑一下,马队一到立刻扔了家伙四散奔逃,只留下韩金贵一人躲在箱子后面。 常威拎着脖子把他押到厉红绸面前,他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这里所有的金银珠宝都给你们,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厉红绸冷着脸看了看他。 “哼!这就是你做官贪财的下场,杀了你还怕脏了我的手,滚!” 常威见厉红绸要放贪官走急忙拦住道:“帮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放他走难道还要让他去害人,不如我们就地解决了他,免得留下祸根。” “不,他虽然辞官不做了,但也是朝廷命官,杀了他官府也会追究,到时我们会很难自处,何况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就暂且放他一条狗命,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好,不愧是帮主,分析的头头是道,倒叫我这个外人刮目相看了。” 厉红绸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花冲,她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朋友见笑了,我不过是谨言慎行罢了,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帮,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厉红绸将一箱珠宝推了过来,花冲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帮主客气了,我们可不是为了这些才出手的,救人危难理所当然。” “还是收下吧,我看你们深夜前行又来的匆忙,一定是遇到了麻烦,带点钱财在身上,出入也好方便一些。” “好!帮主真是仗义,盛情难却,我们就要这箱了。” 花冲一摆手,武德和文墨俩人抬走了箱子,剩下的箱子全部由红帮的人装到了马车上,厉红绸冲着花冲一抱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他日在江北如果遇到麻烦,请通知我红帮,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我厉红绸能办到的,一定鼎力相帮,告辞。” 伴花失叶,英雄救美! 厉红绸一摆手,带着手下便想离开,花冲刚想说些什么,突听一声呼哨响起,从树林里蹿出几百号人来,手中各拿刀枪把花冲等人围了起来,领头的是一高一矮俩个人,其中高的那人冲厉红绸喊道:“红帮的人听着,把这里的金银珠宝全部留下,在我的地盘上做买卖,也不通知我们印香堂一声,是你们红帮的人不懂规矩?还是没把我们印香堂放在眼里?” 来人是岳阳城里印香堂的大堂主,这个帮派专以走私谋生,有时候也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今天早上有人来报,说是有人在城外十里坡劫杀贪官,这才带人连夜赶到,他们到的时候厉红绸正在厮杀,他不但没有出手相帮,反而躲到一旁看起了热闹,直到他们打跑了官兵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才一拥而上打算来个黑吃黑。 厉红绸和他也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江北总堂大会上,当时淮河两岸有名的帮派齐聚一堂,在酒席宴上曾见过一面,她深知此人心机叵测,在江北一带也有些势力,当下不敢怠慢,急忙拱手道:“印堂主误会了,只因此次来的匆忙,不想让那贪官得了便宜,这才忘了和堂主打声招呼,红绸这里先赔礼了,如果印堂主不嫌弃,这里的箱子你随便挑几件,算是我向印堂主赔罪了。” 这人闻言把嘴一撇。 “哼!厉红绸,在江北,我们印香堂也算是有名号的帮派,在江湖上做事谁都要给我几分薄面,你就拿两箱银子想打发我?也太瞧不起我了,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作案,知趣的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厉红绸也不是好惹的,听罢把脸一扬,怒视着他,何成一见急忙接过话来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东西全部留下,叫你们帮主向我斟酒认错。” “放屁!” 常威大吼一声从旁边跳了出来。 “我们兄弟连死带伤的拼命,为的是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就想吃现成的?分明是想黑吃黑,既然你不讲江湖道义,就别怪我们坏了规矩,弟兄们我们上。” “慢着。” 厉红绸伸手拦住常威。 “印堂主,事情不要做的太绝,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彼此留条后路日后也好相见,别为难了两边的弟兄。” “哈哈哈哈……,厉红绸,告诉你,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要留下脏银,你红帮有青木十二堂,我印向天也是在帮在道的,五湖四海的朋友打个招呼就到,没有人能动的了我。” “有!” “什么?” “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勉强,当着两边兄弟的面你画出道来,是打是杀我厉红绸奉陪到底。” 话已至此,两边的人都剑拔弩张,只要有人先动手,就是一场大混战,花冲在旁边听的清楚,眼见两边要打起来,急忙上前来解围。 “二位帮主稍安勿躁,我来说几句公道话,大家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也不要见面就是打打杀杀的,为了这点东西让两边的兄弟拼命,更是不值得,我赞成厉帮主的说法,既然都不想让步,那大家就切磋一下,点到即止,赢了的带走全部银子,输了的既往不咎,至于两边的兄弟就不要动手了,咱们一局定输赢怎么样?” 花冲是打心眼里向着厉红绸,在人家门口打架,吃亏的肯定是红帮的人,闹大了还要惊动官府,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才出来说了几句。印向天上下打量着他,他没见过花冲,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穿着打扮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长得七分俊俏带着三分邪气,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眼角上挑说话轻浮,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好像天是王老大他是王老二一样,看到此处印向天不禁大怒,指着花冲的鼻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指指点点的,几时轮到你说话?” 花冲眼往上翻想了想,故意拉长声音说道:“我嘛——算是个闲人,也可以说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闲人?是闲人就站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怎么会没有我说话的份呢?这打架抢银子我也有份啊!这可是我们一拳一脚打来的,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放手的,想要人家心甘情愿的把东西交出来,你必须要露两手才行,输赢先放到一边,做事要像条汉子,何况你还是个堂主。” “你……。” 印向天被花冲噎得说不出话来,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正要发作之际,后面的矮胖子走了过来,趴在他耳畔耳语了几句,然后笑呵呵的走过来一抱拳。 “朋友,不管你是哪一路的?想分金也好,想出头也罢,既然你说出来了,我们兄弟就舍命陪君子,不过,刀枪无眼,伤了碰了的生死由命。” “好,痛快!” 花冲见这胖子说话还算中听,又见他是二堂主,心里便有了打算,他转身来到厉红绸面前。 “厉帮主,麻烦你告诉手下人一声,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打发了这兄弟俩,咱们在做打算。” “你?” 厉红绸笑着摇了摇头,感激的一抱拳说道:“你已帮了我的大忙,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交给我们红帮的人来做吧,刀枪无眼,万一伤了你,我厉红绸岂不是对不起朋友?” “欸!帮主多虑了,打架这玩意儿我在行,什么南拳北腿刀枪棍棒的也练过几天,比不了武圣人,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我还分了钱,拿钱不做事,岂不是更对不起朋友,是吧帮主。” “呃……,这……。” 厉红绸被他问的失了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候常威从旁边站了出来。 “不用你多管闲事,打架?难道我们红帮没人了吗?今天就算我们兄弟全死在这,也轮不到你来管。” 花冲闻言脸往下沉,心想这个愣头青怎么这般说话?分不清好赖人了吗?有心发作,但看在厉红绸的份上,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强忍着说道:“我说这位朋友,我好像没得罪你吧!这事是我拦下来的,条件也是我讲的,你总不能过河拆桥的把我放一边吧!” “你……。” 常威还想理论,被厉红绸拦下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人家好心好意的帮咱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传了出去不是丢了咱们红帮的脸。” 常威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他心里不知怎的?对花冲一直有敌意,尤其是看到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厉红绸打发了常威,转身又对花冲说道:“既然是你做的东道,那就有劳了,不过不要勉强,即使输了也不要紧,千万不要弄伤了自己。” “呵呵……,好!多谢帮主关心,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花冲说完转身来到了印氏弟兄面前。 “让二位久等了,厉帮主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吧?” “你……?” 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这里面怎么回事?印向龙用手一指花冲说道:这算什么?难道红帮没人了吗?你不是红帮的人,怎么主的了红帮的事?” “主的了,主的了,只要不是杀人造反的事我都主的了,更何况是几箱银子,小事一桩。” “哼!你是她什么人?说话这么狂妄。” 花冲想了想说道:“我们是朋友,你认识穿红的她认识挂绿的,互帮而已。”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兄弟就得罪了。” 花冲把纸扇一摆。 “一起来吧!” 话音未落,一条长枪凌空刺到,花冲翻身躲过,花雕扇压住枪杆儿,身形向前直取印向天手腕,印向天回枪上挑护住双手,同时印向龙两把双扇刀从后面追了上来,连攻花冲双腿,刀身侧旋顷刻间便攻出十二刀,刀刀不离花冲双脚,花冲长身而起,脚尖在枪头上一点凌空跃起,半空中又挡掉印向天追来的一枪,待到双脚落地,双扇刀又贴地而来,直奔花冲双腿,这印氏弟兄一个用长枪,一个用短刀,一远一进配合默契,而且一个专攻上半身,一个专攻下半身,长枪凌厉威猛,短刀灵活多变,二人一前一后始终不离花冲半步,花冲仗着自己身法灵活,花雕扇又善避刀枪,一时间印氏弟兄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任由他在二人中间来回穿梭。 突然!那矮胖子印向龙一跃而起,双脚在枪杆儿上用力一蹬,又往上一纵跃上半空,花冲抬头一看只见三把飞刀迎面打来,与此同时印向天也拽出飞刀甩了出去,六把飞刀先后打向花冲要害。 “小心!” 厉红绸在一旁观战,看到此处心里猛的一紧,不由得喊出声来,想提醒花冲小心暗器,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影冲天而起,三支镖从他脚下飞过,半空中纸扇轻展又挡落两支镖,最后一支被花冲二指夹住,镖尖隐隐泛着蓝光,显然是浸过毒药,花冲看了摇了摇头。 “你们好毒啊!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真是高看你们了。” 嗖!花冲把毒镖甩向印向天,随后往前一跟步和扇直点他胸口,印向天抽枪后退,花冲紧随其后追了上来,步步紧逼不容他有还手的余地,印向龙一见分刀前来相救,花冲腾空而起手中纸扇飞出,逼退了前来的印向天,双脚落地后一脚后踹正踢在印向龙的后背上,印向龙被踢的向前一个踉跄,花冲借力向前一跃,依旧奔向印向天,此时花雕扇又从后面旋了回来,花冲伸手接扇遮住印向天双眼,单手在下连变三式,使的是大内硬功折骨手,指劲刚猛异常打到身上便是透骨伤筋。 花冲眼见他们用毒镖暗算自己,手下也不在留情,一连三式全部打在了印向天胸前,印向天撒手扔枪捂胸后退,花冲紧随其后单手一搭他肩膀,将长枪从左至右贯穿他衣袖,然后用力一顶,长枪疾射而出,直奔前来相救的印向龙,印向龙遂不及防,没想到花冲有此一招,待到他反应过来长枪已飞至眼前,他急忙用双刀一挡,枪尖正顶在刀面之上,直把他顶的倒飞了出去,手中双刀也被震的脱了手,花冲赶上前来伸手接刀,然后又一抖手丢了出去,正插进印向龙身后的大树上,离他的脖子只有二指宽的距离,直吓得印向龙出了一身的冷汗,胸前的衣襟早已湿透。” “承让了,二位堂主。” 花冲抱拳当胸,冷眼看着印氏兄弟,印向天捡起长枪捂着胸口道:“今日你伤了我兄弟二人,我二人输的心服口服,他日……咳咳,他日相见定当讨回脸面。” “好,随时奉陪。” 天降奇缘 这兄弟俩撂下几句场面话后,相互搀扶着走了,花冲见他们走远,这才转身来到厉红绸面前,厉红绸脸上满是钦佩之色,她没想到一个看似文弱的公子,武功居然是这么的好?她笑着抱拳说道:“看来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呢?” 花冲此刻是心满意足,听厉红绸这么一说,更是喜上眉头。 “呵呵……,帮主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想不到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功夫却如此了得,只是你出手太重,我怕他们日后会找你报复。” “哎!不要紧,让他们尝尝苦头也好,免得他们下次再找你的麻烦。” 花冲笑吟吟的盯着厉红绸,就那么直眉瞪眼看着她,看的厉红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这么盯着她看,花冲是第一个,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对花冲又添了几分好感,正在这时,何成从旁边走了过来。 “帮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厉红绸点头,冲花冲一抱拳。 “这位公子多谢了,将来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我厉红绸一定鼎力相帮,咱们后会有期,告辞了。” 花冲一见厉红绸要走,急忙追问道:“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呢?” “嗯,如果到江北,去江边红树塔找我,那里是我们红帮的分堂,你去了就能找到我,告辞。” 厉红绸转身潇洒的走了,花冲想拦却找不到理由,张了半天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 “唉!为何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呢?” 文墨从后面走过来道:“公子,我们也该走了,已经是后半夜了,咱们也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花冲抬头看了看天,月满星蔬已是四更天了。 “嗯,你们俩个抬着箱子,我们去前面看看。” 岳阳城是进不去了,城门早就关闭了,只能找个野店占住一晚,可是几个人走了半天,也没找到个歇脚的地方,索性就在林子里过了一夜。 次日,花冲他们来到了益江口,过了河就到江北了,文墨沿江找了条客船,付了钱载着他们过江,在船上,武德撬开了箱子的铁锁,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满满腾腾的一大箱子。 文墨拿起一串珍珠说道:“少爷你看,这珍珠好大一颗啊!简直不比皇宫里的差啊!还有这块翡翠,这都是从哪里掠来的?有的连我都没有见过。” 武德一把抢过珍珠,鄙夷的说:“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这些东西别说跟皇宫里的比了,就是拿到咱们府里也是垫底的货色,更别说皇上送给咱们公子的东西了。” 花冲拿起一颗珍珠看了看。 “嗯,成色一般,确实算不得上品,不过在民间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至于皇家的东西……。” 花冲没有说下去,摇了摇头把珍珠又放回箱子里。 “少爷,跟我们说说皇上最喜欢什么东西吧?” “皇上?皇上最喜欢送人家东西了,而且还喜欢在上面提个词赋个诗什么的,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总之是他喜欢就行,最头疼的是,我看到不怎么好的句子,还要找人帮忙擦掉,真是麻烦。” 文墨笑着对武德和红线说:“还是咱们公子厉害,换做是别人得到皇上的赏赐,早就高挂堂前供起来了,只有咱们公子敢把皇上送的东西随便涂改。” “不得无礼,那些只不过是一些翡翠玉石的玩物罢了,御赐的东西还是要珍重的,先祖曾陪康熙帝三下江南,御赐之物何其之多,我不如先祖,只跟着皇上去过热河,他是个会玩的人,也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人,要不是他出宫的时候被我撞见了,还真是一次都没有呢!好了不说这些了,丫头,你看这些东西哪个好看,随便挑几件戴在身上。” 红线一撇嘴说道:“我才不要,这些都是赃物不吉利,戴在身上会倒霉的,我听人说抢来的钱财要尽快花掉,否则就会有厄运降头。” “迷信,有厄运也是降在那贪官头上,怎么能找上咱们呢!再说这些可是我一拳一脚挣来的,不能说是赃物。” 花冲说到这又想起了厉红绸,想起她的英风飒飒,想起她的一言一笑,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忽又问道:“你们说我们还能见到厉帮主吗?” 红线凑过来小声的说:“不是我们想见是公子你想见,昨天晚上一定是彻夜难眠了吧。” 花冲听了没好气的回了句。 “啰嗦,真是把你们惯坏了。” 文墨走过来道:“少爷真想见她的话,到了江北去找她不就行了。” “找?可是有什么理由呢?” 文墨一脸坏笑的道:“这男人找女人还要什么理由呢?想见就去见喽!” 花冲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人家是帮主,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当是赶大集啊!越来越没规矩。” 文墨被花冲这么一说,急忙躲到了武德身后,武德接过话来道:“公子,这江北红帮我也略有耳闻,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帮派,只是这里鱼龙混杂,明里暗里的我们都不熟悉,还是小心一点好!” “嗯,是那么回事,我也略有耳闻。” 花冲一边想,一边小声的叨念。 “厉红绸,厉红绸,红绸易与厉字当头,这个名字听起来不简单啊!” “当然不简单了,一个女人带着一大帮男人跑江湖,又打又杀的没准心里苦着呢。” 红线嘟着小嘴却是一脸的羡慕,花冲看了忍不住笑道:“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苦不苦的?难道这一路上苦了你了吗?” 红线叹了口气道:“哎!当然苦了,从出京到现在没吃过一顿好饭,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还要早起伺候少爷穿衣吃饭,真是苦啊!” “哈哈哈哈……,好好好,苦着你了,一会儿上了岸,先去找个歇脚的地方,等休息够了,带你们去吃顿好的,咱们玩个痛快。” “好唉!好唉!多谢公子。” 花冲平时最疼的就是红线,别说是苦着了,就算是累着了点也会心疼半天,看着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他心里也高兴,伸手拿了一锭银子给了船家,让他撑快一点好尽快上岸,船家千恩万谢使足了力气,小船一路快行不多时便到了码头。 上了岸,文墨和武德去找住所,花冲带着红线沿河看风景,恰逢此处是个集市,做卖做买的人络绎不绝,在一颗大树下有一个茶摊,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老板娘正在殷勤的招呼客人,正好二人也有些口渴,便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板娘,给我们来两碗茶解解渴。” “哎,来咧!” 老板娘听到招呼急忙跑了过来。 “二位是刚下船的吧,赶紧喝口凉茶润润嗓子,我这的凉茶甘甜爽口,保管您喝了生津活血百病不生。” “呵呵呵呵……,不求百病不生,只要解渴就好。” 这老板娘手脚麻利,三下两下便冲了两大碗,花冲端起碗尝了一口,不住的频频点头。 “好,果然是醇香可口。” 老板娘一见急忙又给花冲续上一碗。 “这位公子是外省来的吧,看您这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富家子弟,不是我跟您夸口,在别处可喝不到这么爽口的凉茶,就算是皇宫内院的茶也不一定有我这的好喝。” 花冲听了尴尬的一笑,说道:“可不是嘛!皇宫里的茶也仅是解渴而已。” 虽然知道皇宫里的茶比这好上百倍,但花冲也不忍心拆穿,只得顺着老板娘应和,只是红线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的偷笑。 花冲顿了顿又问。 “你们这除了凉茶之外,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没有?” “呦!这您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这里虽然比不上江南富庶,但是吃的玩的还是少不了的,人家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您这个时候来算是来对地方了,别的先不说,要想吃的好喝的好,当属这扬州城的九重天啊!” “哦?九重天?怎么个好法?” “怎么个好法您可就问着我了,那种地方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去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去不起,别说进去了,就是从那路过,那些看门的都把你往远处轰,生怕咱们弄脏了人家的招牌。” 花冲轻摇纸扇道:“什么地方都不要紧,待会我请你去九重天,让你也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老板娘听了连连摇头。 “那种地方我还真不稀罕,要是真去了,我还怕折寿呢,您能来我这茶摊坐会儿,就算是照顾我们穷人了,不过您初来乍到可是要小心,这里什么人都有,被盯上了可就麻烦了。” 正说话间,街边来了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两旁的人见了他们都躲着走,有几个小商贩怕他们寻事,草草的收了摊子回家去了,这几个人没捞到油水,正打算离开,突然看到花冲坐在那里,他这身打扮也太显眼,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光是腰间的那块玉佩,就够人眼馋一阵子的了,这几个人相互耳语了几句后,径直走到茶摊面前,其中一个围着花冲转了几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一拍花冲的肩膀。 “干什么的?一男一女挨的这么近,有伤风化知不知道?” 老板娘一见急忙跑过来求情。 “几位大爷,他们是我的贵客,可没惹着你们啊!” “贵客?难道我们不是贵客吗?一边卖你的凉茶去。” 一剑寒霜十四州 这人用手一推老板娘,花冲用扇子一拦,说道:“朋友,别为难这位大姐,有话冲我说。” 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冲,又看了一眼红线,问道:“认识我吗?” “哈哈哈哈……。” 花冲听了忍不住笑道:“认识你有什么好处?能发财呢?还是能增寿呢?” 这人被花冲当众调侃,有些下不来台面,一挥手打断了他的笑声。 “油嘴滑舌的,你们一男一女当街暧昧,有伤这里的风化,拿钱来吧!” 花冲一愣,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钱?我们坐下来喝茶干嘛要给你钱呢?” “哼哼,什么钱?人事钱。” 花冲和红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人事钱?没听说过,真稀罕!” “不稀罕,当年唐三藏取经,见了佛祖给的就是人事钱,连佛祖都不能免俗,你可不要装聋作哑,不懂人事哦!” 花冲听了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好!好!好!说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不过我不是唐三藏,你也不是如来佛,这么明目张胆的要钱,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外来人嘛!” “不是欺负,是交你们做人,见面给钱是这里的规矩,就算我不是佛祖,这见面礼还是不能少的。” 他说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花冲面前撵了撵。 啪! 花冲把纸扇一合,站起来说道:“那要是不给呢!” “不给?就把你们一男一女送去衙门治罪。” “什么罪名呢?” “什么罪名?随便定一条,就够你在大牢里待一阵子的了。” 红线一听挺身护住花冲,说道:“你们别乱来啊!我们可认识红帮的人,我们是红帮请来的朋友。” “红帮的朋友?你知道我的朋友是谁吗?” “谁呀?” “京城第一家的花家大少爷。” “啊?” 花冲瞪大了眼睛,凑近了仔细的打量这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我不认识你啊?” 这人把袖子一甩。 “你不认识?你不认识的人多了,花家大少爷跟我可是磕头的把兄弟,怎么样?怕了吧!” 花冲苦笑一声! “怕倒是不怕,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都干些什么?” 这人把嘴一撇说道:“干些什么?告诉你,赌博,喝酒,抽大烟,花街柳巷玩女人。” “找死!” 花冲闻言怒不可遏,花雕扇用力抽在混混脸上,这人被打的原地转了两圈,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其余的人一拥而上,乱拳乱脚的朝花冲招呼,这些人本就是混混出身,平时欺负老百姓还行,真打起来哪里是花冲的对手?但花冲有意戏耍他们,总是故意留出破绽,待他们以为要得手的时候,又轻松避开他们,这帮人打了半天,连花冲的衣服边都没摸到,反而脑袋上被花冲打出了几个肉包。 红线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总以为自家少爷要吃亏,她怕花冲受伤,眼下文墨武德又不在身旁,急的她在一旁直跺脚,为了能帮花冲的忙,她抄起桌上的一个茶碗丢了出去,正砸在其中一人的脑袋上,本来这人脑袋上就被花冲打了几个大包,被这么一砸更是疼上加疼,他捂着脑袋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女的,恶狠狠的扑了过来,吓得红线赶紧躲到了树后,她把桌上所有的茶碗都丢了出去,最后连桌子都掀翻了,还是没能甩掉这人,花冲见红线有难,凌空一跃跳到这人身前,反手一扇打的他飞了出去,这几个人吃了亏,知道不是花冲的对手,放下几句狠话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时文墨和武德正好回来,见此情景急忙跑过来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花冲掸了掸身上的土道:“没事,交代你们的事办好了吗?”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包了一座宅子,环境还算可以,要不要现在过去?” “等一下。” 花冲说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了老板娘。 “这点银子你拿去,就算是茶钱了。” 老板娘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傻了眼,就算卖上半年凉茶,也卖不了这么多钱,于是忙推辞道:“这使不得,几碗凉茶哪用的了这么多?给几个铜子儿就够了。” 红线接过银子,塞到老板娘手里,喃喃说道:“这些钱您就拿着吧,打烂了您的摊子,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您要是不收下这钱,我心里就更难受了。” “这说的哪里话,我这烂摊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算是赔个摊钱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花冲闻言接过话来道:“那剩下的钱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不懂人事儿啊!” “呦!您真会开玩笑,哪有这档子事啊!都是他们胡编的,您给我这么多钱,我也不能白拿您的,什么时侯去九重天招呼我一声,我给您带路。” “好,一言为定。” 扬州西城里,一座古朴的宅子门前,花冲等人驻足观看,此处是当地一个商人的宅子,商人姓许是个大户,由于宅院太多又经常外出,所以这里就闲置了下来,但是平时也有人管理,里里外外的也收拾的干净利落,院内有假山奇石走廊和鱼塘,还有一些奇花异树,书房卧室应用之物一应俱全,花冲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文墨殷勤的走过来说道:“这里的环境还算幽静,我们找遍了扬州才找到此处,虽然比不上咱们家里,但是在扬州算的上是名苑贵府了。” “还名苑贵府?讲究真多,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有个住的地方干净舒服就好了,不要太张扬。” “是,少爷。” 武德也凑过来说:“少爷,这宅子四周我都查看过了,没有可疑人物,一切正常。” 花冲一笑调侃道:“正常就好,别让人家把你当成可疑人物就行。” 这俩人本以为能讨的花冲欢心,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站到了一边,那边的红线忙着泡茶,是临走时跟老板娘要的,见这二人没讨到便宜,急忙端着茶来倒花冲身边。 “公子喝茶,这是刚沏的沉香茶,是本地的特产,您尝尝。” “嗯,懂事。” 花冲接过茶碗道:“大家累了一天了,不用伺候着了,都早点歇着吧。” 红线走过来道:“我刚来这里,想四处去转转,买点小首饰什么的。” 花冲知道这小丫头不会无事献殷勤,心里早就惦记着小首饰了,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宠她呢!于是吩咐文墨和武德。 “你们俩个跟小丫头一起去,另外在打听一下九重天在哪?明天我们去看一看,记住,不要节外生枝。” “是,公子。” 这两人也早想着出去转转,正好借此机会挥霍一下,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出了门,没有花冲在身边,他们可自在多了,既不用随身伺候着,也不用看人脸色,而且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银子有的是,红线看什么都是好的,转了西城转东城,逛了南街逛北街,可苦了文墨和武德了,从出了门到天擦黑,俩人就没有歇着过,她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快把半个扬州城都买遍了,到最后东西实在拿不下了,只能雇了辆马车在后面跟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她还要去逛夜市,没办法!少爷吩咐的也只能跟着去。 一直到掌灯时分,他们才回到许宅,进门之后才发现,花冲早已经睡了,三人不敢声张,各自回到屋里,梳洗完毕后也相继睡了。 次日,花冲早早的起了床,发现他们三个一个都不在身旁,不觉有些奇怪,平日里就算文墨不来请早,也会在门外伺候着,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花冲心里纳闷,穿好衣服来到文墨的房里,发现文墨还躺在床上睡的死死的,他有心戏弄一番,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一边拿扇子帮他煽风,一边学着文墨平时叫自己那样,小声的叫道:“文墨,起床了,文墨,该起床了。” 正叫着呢,门外武德和红线匆匆赶到,花冲冲他们比了个手势,叫他们不要出声,然后继续逗文墨,文墨被叫的烦了向里一翻身,手臂正好打在花冲的扇子上,差一点掉在地上,看的武德和红线一闭眼,心里都替文墨捏一把汗。 花冲不理他俩,用头发不断搔弄他的鼻孔,开始还是轻轻的,到后来越来越重,最后文墨实在忍不住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眼泪全流了出来,看的花冲哈哈大笑,文墨睁眼一看是花冲,急忙从床上爬了下来。 “少爷早安,少爷吉祥,少爷您怎么来了?。” “来给您请安啊!” “奴才不敢!” “行了,起来吧!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九重天。” 花冲也无意怪罪他,平时这种事也时常发生,他也早就习惯了,文墨一听急忙站起来穿好衣服,快到中午的时候,武德从门外跑了进来。 此刻花冲正在练剑,武德躬身施礼道:“公子,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可以出发了。” 花冲定剑收势,点了点头。 “知道了,下去吧!” 武德转身刚要走,花冲却突然出手,唰!唰!唰!一连三剑攻向武德,武德遂不及防,他没想到花冲会突然袭击他,急忙抽身后退,花冲人随剑走贴到武德身旁,左手一晃他面门,右手准确的将软剑插进他腰间的剑鞘里,没等武德反应过来,他已然飘身到了门外,只剩下武德愣在当场。 “还愣着干什么?叫上文墨和红线一起去九重天。” 武德楞了半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原来是花冲有意试探自己,听他这么一说,急匆匆的跑到了后院。 门外。 几匹高头大马早已准备好了,花冲一摆手说道:“今天我们不骑马,天气这么好,我们走着去,沿途也好看看风景。” “是,公子。” 武德答应一声,把马拴在了门外,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边看风景,一边沿江而下,不多时便到了九重天外面,九重天建在扬州西湖的边上,紧邻湖畔,湖里建有凉亭,是给那些爱文雅的人准备的,舟船不停往来于湖面,看上去倒也逍遥自在,九重天分前后两院,前面的庭院张灯结彩,即使是白天也亮着大红灯笼,门前造有假山奇石,四周种着奇花异草,前方是玉石铺成的迎宾路,车马货物全要停在十米开外,后面的是翠羽楼,雕龙刻凤好不气派,不时从里面传出女子的笑声,听得人神情向往,往来的客商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几名打扮妖艳的女子不停的招呼客人,花冲看到此处不禁暗自点头。 “好大的排场。” 文墨听了凑过来道:“是啊公子,不比京城里的戴月楼差唉!” “嗯,我们进去瞧瞧。” 说完当先走了过去。 饮酒!打架! 一名女子见花冲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这位贵客打哪儿来啊?以前没见过您,一定是头一回来我们九重天吧。” 花冲轻摇纸扇道:“嗯,早就听说过九重天的大名,这次我们是特意来捧场的。” “呦!您太客气了,像您这种达官贵人我们想请还请不到呢!您几位请里边歇着。” 这女的说着挽起花冲的手就往里走,腰肢扭动不停的触碰花冲的身体,红线在后面看着醋意大发,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挽着花冲?她越想越气,想上前刁难一番,没走几步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不能跟着进去,这里不让女人进去,到那边偏房里等着。” “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是女人?你越不让我进我就偏要进。” 红线此时正是一肚子的醋味儿,被人这么一拦心里更气了,她平时被花冲宠着惯着,哪里受过这等闲气?连宫里的太监侍卫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一个门口的招待了,当下便吵了起来。 花冲听的身后有吵闹声,回头一看是红线被拦了,心中便有几分不悦,问明经过后对身边的女人道:“都是家里人不避讳,小丫头年纪小没离开过我,一起进了。” 这女人娇媚的一笑,茵茵说道:“就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要避讳呀!您听这楼上楼下的燕语莺声,多么的销魂呐!这到了里面还有姑娘给您添酒加菜,您一高兴又是亲又是搂的,让个不经事的小姑娘看着,您不觉得碍眼嘛?” 花冲一摆手道:“吃个饭而已,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完饭我们就走。” “呦!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最了解你们男人的,这吃饭喝酒要是没有人陪着,那是没滋没味的难受,要是身边有个女人伺候着,那真是如鱼得水,快活的很啊!您就放心的享受吧,这小姑娘饿不着,偏房里也一样是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少不了她一根头发,只要您肯花钱,什么山珍海味都能吃到。” 不等花冲说话,红线就抢着说道:“谁喜欢你这里的大鱼大肉?告诉你,我可是吃过御膳房的,什么山珍海味我没见过,今天我就把你们九重天全都包下来,多少钱我都出,看你们还敢不敢不让我进?” 花冲听的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大的口气?真是主子多大,奴才多大!正在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个管事儿的,面露凶光气冲冲的喊道:“是谁这么大的口气?敢包下我们九重天。” 花冲一见这人来势汹汹,心中更是不悦,又怕他对红线不利,忙用纸扇点了一下他胸口,说道:“怎么?想打人啊!” 这人一愣,扭头看向花冲,见此人盛气凌人,又是贵人打扮,当下不敢得罪,只能满脸赔笑的说道:“这位大爷,您多心了,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小的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总之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进,否则就封了你们九重天。” “这……。” 管事的一时语塞楞在当场,和先前那女人对视一眼后,尴尬的对花冲一笑道:“您稍等片刻!我请示一下里面。” 说完转身回了大堂。 花冲看了看小红线,心想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蛮横了?红线却不以为然,傲娇的耍的小辫,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 不多时,管事儿的又跑了回来。 “几位贵客,我们柳爷说可以通融,您请里面坐。” 花冲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又看向红线,小丫头一脸的高兴跑到他身边。 “多谢公子。” “嗯,你高兴就好了,走!咱们进去瞧瞧。” 管事闻言急忙在前面引路,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雅座,这里倒是个清净的地方,但奇怪的是这间屋子封闭严密,屋里只有一扇窗户,而且还打不开,连个透风的地方都没有,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几条板凳,看不出是待客的地方,倒像是个监狱。管事临走的时候把房门也关的死死的,花冲他们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进来,连一壶茶水都没有,文墨等的烦了刚想出去看看,门却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差点把文墨撞个跟头。 花冲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穿金戴银一脸的媚相,身后跟着十几名大汉,手里都拎着棍棒,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这女人先是打量了花冲一番,然后开口说道:“我叫柳湘云,是这里的老板娘。” 花冲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柳老板,失敬!” 他嘴上说着失敬,身子却是没动。 文墨低声对武德说道:“他们来了不少人呐!” 武德道:“还真是照顾咱们呢!手里都拿着家伙,来者不善啊!” 柳湘云闻言咯咯笑道:“不是来者不善,是善者不来,几位贵客一到,可真是吓的我不轻呢!说什么要打要砸的,还要封了我这九重天,我这小地方可承受不起啊!” 花冲听了呵呵一笑,知道她是有意刁难,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要打要砸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到这来是要吃要喝的,你让我们等了半天连点茶水都没有,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店大欺客,不想招待我们呢?” 柳湘云走上前来,把手搭在花冲的肩膀上,慢悠悠的说道:“要吃要喝的我们这当然有,什么山珍野味飞禽走兽我们这都有,大到熊掌鲍鱼,小到豆腐丸子,什么带鳍的带刺的,带毛的带味的,只要是你说的出口的,我们这就做的出来,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想吃软的呢?还是想吃硬的呢?” 花冲用扇子挑开她的手道:“吃软的怎么说?吃硬的又怎么讲?” 柳湘云不动声色道:“吃软的,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歉,怎么来的怎么出去,我们九重天不做你们这份生意。” 花冲摇着纸扇,满不在乎的问道:“那要是吃硬的呢?” “吃硬的?哼哼,府衙州县两岸御史,没有不给我柳湘云面子的,别说是打了你没地方伸冤,就是杀了你们,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啪!” 花冲把纸扇一合道:“好大的口气。” “哼哼!不是我口气大,是你见识少,你也不打听打听,有什么人敢在九重天撒野,别说是你,这江南江北三帮五派的人物,也没有一个敢说封了九重天的,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亲国戚呢?” “呵呵……,你看我像皇亲国戚吗?” 柳湘云一笑道:“我看你不像什么皇亲国戚,倒像个油嘴滑舌的小混混,玩什么不好?偏要到九重天来撒野,真是不打奸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今天这九重天你们是走着进来趴着出去,来人呐!送客。” 柳湘云一声令下,十几名打手一拥而上,文墨不等他们靠近提前掀了桌子,几个人就在屋里打了起来,这些人哪里是花冲他们的对手,没几下功夫全被打下了二楼,屋里的桌椅板凳也砸了个稀烂。 花冲边走边说道:“文墨武德,好好陪他们玩玩,能玩多大就玩多大。” 这俩人还是第一次听花冲这么说,想必已是气愤极了,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就算是捅破了天也不用怕了,当下这俩人出手再不留情,把一众打手打的全都倒地不起,屋里的东西也摔了个七七八八,从雅间一直砸到了大厅,桌椅板凳扔的到处都是,连墙上的字画,都被文墨扯下来撕了,就差一把火把这里烧了,楼上楼下的客人都躲得远远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敢砸九重天的场子?全都议论纷纷小声的嘀咕。 这时,从外面又冲进来一批打手,手里的家伙也都换成了短刀,但是碍于花冲的武功,全都试探着不敢上前,与此同时从后面屋里也钻出一伙人来,他们喝的醉醺醺的张口便骂。 “干什么的?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虎爷在喝酒吗?都给我滚出去。” 花冲见这人醉的连走路都不稳了,左右还要有人搀扶着,他身后的人也都东倒西歪喝的大醉,看到这里他忽然来了主意,急忙跑过去殷勤的说道:“原来是虎哥啊?我正急着找你呢!” 这人醉眼朦胧的看了看花冲问道:“你……,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 “唉!虎哥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们是朋友啊!上次还一起喝过酒呢。” “朋友?我怎么不记得?凡是跟我喝过酒的我都记得。” 花冲用纸扇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咱们都喝多了,还是你派人送我回的家呢!” “有这等事?那可能是我忘了,咱们进去在一起喝点,我给你赔罪。” 这虎爷喝的醉醺醺的,也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拉起花冲就要往里走,花冲急忙劝说道:“现在可不行,虎哥你遇到麻烦了,你看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他们是来找你寻仇的,幸亏让我遇见了,还帮虎哥你挡了一阵呢!” “啊?有这等事?” 正说着呢,一名打手举着刀冲过来,花冲脚下使绊,手中纸扇一点他手腕,本来砍向自己的钢刀,直接拍在了虎爷的脑袋上,这一下可惹恼了他,抬起一脚把这人踹飞出去,又一拳打在了一人的脸上,他身后的帮手也都跟着打了起来,几十号人瞬间混战在了一起,花冲摇着纸扇一边看一边笑,文墨和武德也趁机从人群里跳了出来。 玩! 文墨一边擦汗,一边喘着气说道:“这下可热闹了,少爷!就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花冲一摆手道:“也不能光看着,既然要玩就要玩个痛快。” “啊?还怎么玩啊?” 花冲一笑。 “怎么好玩就怎么玩。” 说完他合身跳到人群当中,左手一晃打倒一名打手,右手一点戳在虎爷手下的腰上,待到二人倒地又一转身来到一人身后,伸手一拍他肩膀,那人刚转过头来,又被文墨一拳打在脸上。 “少爷,这下我也会玩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办法好唉!” “别光顾着自己玩,照顾好红线。” “知道了少爷。” 话音未落,一把钢刀迎面劈来,花冲用纸扇一挡,钢刀砍在扇骨上,文墨抬脚踢飞了钢刀,正好撞在大堂的招牌上,咣当一声!九重天的牌子应声而落,花冲刚好站在底下,牌匾不偏不倚正落在他手里,正巧一人举刀砍来,他举起牌子一挡,咔嚓一声!牌子被钢刀劈为两段,其中一半被花冲砸到了来人的脑袋上,剩下的一半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此时屋内的东西早已被砸的破烂不堪,花冲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看被砸烂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对文墨和武德说:“玩够了,我们换个地方玩。” 花冲一摆纸扇当先走出了九重天,柳湘云在旁边看的清楚,眼睁睁看着他们砸了九重天的招牌,眼见花冲他们要走,急的她在后面连忙喊道:“快来人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柳湘云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阻止,打手们全都躺在了地上,各自捂着伤处不住的呻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废物!” 柳湘云暗骂了一句,指着花冲他们的背影说道:“竟敢砸我九重天的招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让我查到你们的行踪,定叫你们离不开扬州城。” 她转头又对管事儿的喊道:“去把这件事告诉朱爷,让他查查这几个人的来历?是龙是虎都别让他们离开扬州城。” “是。” 管事的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花冲他们离开九重天,又随便逛了逛,玩的累了这才往回走,完全没把砸店的事放在心上,花冲甚至都忘在脑后了。路上,红线一直埋怨文墨和武德没有保护好自己,害的她东躲西藏的到处乱跑,一路上东一句西一句的唠叨起来没完,花冲听的烦了,带着她买了一大堆珠宝首饰,又买了一大堆的扬州特产,这才安安稳稳的回到了住处,而此时已是黄昏十分了。 吃过晚饭之后,花冲正坐在书房里看书,武德他们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子,你找我们。” “嗯。” 花冲放下书说道:“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九重天的背景?我总觉得它不简单,武德,你也是跑过江湖的,你说。” 武德低头想了想道:“公子,实不相瞒,江北这一带我不是很熟,不过看那老板娘的样子,像是个有靠山的主儿。” 花冲听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这靠山是白呢?还是黑呢?” 文墨在旁边抢着说道:“少爷你不必担心,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只要一听到少爷您的名字,还不是乖乖的笑脸相迎,说不定还会摆一桌上好的酒宴给咱们赔礼道歉呢!” 武德一听也满脸高兴的说:“对啊!说不定还会找几个漂亮女人陪咱们喝酒呢!” 红线听了忍不住在他们脑袋上敲了几下。 “你们两个蠢蛋就知道吃,能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咱们公子怕的就是被人知道了行踪,所以才问你们是黑还是白?如果这事让老爷知道了,你们就等着回去挨罚吧!” “对哦!少爷,那现在怎么办?” 花冲一甩袖子,故意生气道:“怎么办?找女人,喝酒,就这么办,两个蠢材。” 文墨和武德被说的低头不语,花冲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 “一定要查一查九重天的底细,可是我们在扬州人生地不熟,找谁来问呢?” 红线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走过来说道:“公子可以找红帮的人来问啊!也可以找厉帮主问问啊!她说过在江北有事可以找她的。” 花冲等的就是这句话,和红线对视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还是小丫头机灵,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江边红树塔。” 文墨说道:“文墨不认识路啊!” “不认识路还不会问嘛?” “可是人家会帮咱们吗?” 武德说道:“江湖道义,一定会的。” 次日,花冲一大早就来到了江边,沿着江岸一直找了下去,走过几个渡口也没见到有塔的影子,不免有些失落。 文墨凑过来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塔啊!也不知道是名字叫红树塔还是本身就是一座塔。” “哎!就是不知道嘛!就少问了一句,唉!前面有个渔船,咱们过去问问。” 文墨一溜小跑追了过去,大喊道:“船家,别走!等等。” 船家是一名老者以捕鱼为生,经过花冲他们打听才知道,确实是找错了地方,红树塔的确不在江边,而是在城南三十里外的一个地方,有座古朴的宅子叫做红树塔,而且还是红帮的地盘,花冲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问明了具体位置后,给了老汉几两银子,随后带人又回到了许宅,这一天花冲都是心事重重,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想事情,文墨他们则在院中嬉戏,吃过晚饭后,花冲叫他们各自休息去了。 入夜时分,一条黑影悄无声的跃窗而出,他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动静,一长身蹿上一棵榕树,脚尖在树枝上一点,不做任何停留又跃上不远处的院墙,然后一翻身跳了下去,三晃两晃间便消失在黑夜里。 黑衣人正是花冲,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今晚要夜探红树塔,顺着光滑的大道很快便出了扬州城,按着船家的指示,他一路向南跑了下去,不到二更天的时候,便来到了一所宅子的门前,正如船家说的那样,宅子确实很古朴,单从外面看倒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堂,四周全是古树顽石,大门的门庭上挂着一块门匾,上面写着红树塔三个字,花冲看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明明是处宅子,叫什么塔嘛?真是麻烦。” 此时已是二更天,院子里没有一点动静,花冲翻上院墙往里看了看,只有正厅的房里点着蜡烛,隐隐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几名手下在门口来回的巡逻,花冲打定主意身形落下,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厅房的上面,他往下看了看,发现侧面的房门没有人把守,于是他跳下厅房,小心翼翼的贴在门的右侧,借着余光往屋里仔细的观瞧,屋里有三个人,端坐正中的正是厉红绸,其余两人分别是常威跟何成,此时何成正在向厉红绸禀报事情。 “帮主,昨天有兄弟来报,说是九重天让人给砸了,而且还伤了不少人。” 厉红绸听了一楞。 “哦?有这等事?知道是哪路人干的吗?” “禀帮主,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这件事影响很大,三帮五派的人都在查,我们的眼线也在四处打听,一有消息马上就来通知帮主。” “嗯,查一查也好,你们认为会是什么人干的?” 何成想了想道:“江南江北一带的帮派应该不会这么做,谁也不敢动九重天这一块,官家的人就更不会了,他们一向是相互包庇,不可能是官家的人做的。” 厉红绸喃喃道:“也许是哪个帮派请的人呢?又或许是外面的人做的,但九重天是做买卖的地方,钱进人出不会轻易与人结怨,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呢?” 常威再一旁说道:“不管是谁干的?总算是为扬州做了件好事,那里明娼暗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砸的好!” 厉红绸一摆手道:“不管是什么人砸的,我们尽量不要掺和,免得让别人怀疑。” 何成道:“我已经吩咐了各堂堂主,叫他们小心应对了。” “嗯,知道了,你们深夜到此就是为了此事。” 何成没说话,拿眼瞟了一下常威,常威显得有些不自然,支吾的说道:“还……,还有一件事,我在xj选了一批快马,毛色成品都不错,我特意为你挑了一匹好的,有时间我陪你去城外试试。” 厉红绸听罢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听常威说这些话,于是深吸一口气搪塞道:“以后这些小事你们看着办就好了,不用向我禀报,帮里的事你们先照应着,我过几天就回去。” 常威见厉红绸不领情,不免有些失落,何成怕常威尴尬急忙拱手道:“请帮主放心,帮里的事我和常总管会料理好的,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先行告退。” “嗯,去吧!” 夜静如水 厉红绸一摆手,常威何成转身出了房门,花冲摒住呼吸紧贴在墙角,生怕这两人发现了他,眼看他二人上了马,一前一后离开了红树塔,他这才又回到窗前。此时厉红绸正在凝神想事,嘴里不住的小声叨念,借着朦胧的烛光望去,当真是红衣透英秀,人面比花娇,看的花冲心里不禁暗生情愫,他越看越喜欢,突然来了兴致,从怀里摸出一块黑布来,轻轻的遮住脸面,随后腰身一挺破窗而入,脚不沾地直奔厉红绸。 厉红绸本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身子一震,她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夜闯她的房间?一愣之间花冲已来到身前,不过她反应也是奇快,抓起身边的双刀迎面便砍,花冲本就无意伤她,连扇子都没有拿出来,只是赤手空拳围着她转,招式虽然刁钻,却是只接招而不还手,厉红绸一边打一边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进这里?” 花冲并不搭言,身形倒掠而起,越过厉红绸头顶,轻轻摘下她发髻上的一枚簪子,而且还故意留出破绽,让厉红绸一刀挑下了他脸上的黑布,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花冲双脚落地笑着说道:“帮主果然好刀法,在下佩服!” “是你?” 厉红绸一见是花冲,心中又惊又喜,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深夜找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是有人来寻仇呢!” 花冲笑道:“这么漂亮的帮主,这么漂亮的簪子,有谁会这么不解风情的来寻仇呢!” 花冲说着把簪子递了过去,厉红绸伸手一接,花冲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厉红绸一惊急忙把手抽了回去,脸上现出尴尬之色,正在这时,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却见二人正在谈话,都愣在了当场。 “帮主,他……。” 厉红绸一挥手。 “没事,这是红帮的一位朋友,不必惊慌,叫秋儿给贵客上茶。” “是。” 守卫答应一声转身走了,不多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壶茶,手脚麻利的斟了两杯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厉红绸一抱拳道:“这位朋友请用茶,这里山村野店的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你多多担待!” 花冲一笑,说道:“既然帮主拿我当朋友,又何必计较这种小事,倒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帮主休息,还请厉帮主见谅!” “客气了,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了,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花冲想了想说道:“正如帮主所言,我们初来扬州不识民风,遇到点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在这里我又不认识别人,苦思冥想的想了一天,突然想到了帮主前些时说过的话,帮主说,在江北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来找你,想起此话我这才冒昧的前来相见,我知道此事只有厉帮主才能帮我。” “哦?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只要是我厉红绸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好,不愧是帮主,做事有风度,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初来扬州想了解一下九重天的背景。” “九重天?你们……?” 花冲点了点头。 “我们去过一趟九重天,发生点小误会,回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想打听一下他们的底细。” 厉红绸一皱眉道:“发生点小误会?什么误会?说来听听。” “呃,怎么说呢!先前听你们在屋里猜测是谁砸了九重天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你?如果我说这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厉帮主你会怎么想呢?” “跟你们有关系?” 厉红绸徒地站了起来。 “难道是你们砸了九重天?” 她表情凝重的看着花冲,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花冲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确实是我们砸的,帮主为何如此惊讶?” “你们……?唉!” 厉红绸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可闯了大祸了,这九重天明的与官家私通,暗的有帮派保护,你们怎么说砸就给砸了呢?来到扬州应该先知会我一声,有我在场的话绝不会闹出这等事,你们太鲁莽了。” 花冲听的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满不在乎,他凑到厉红绸身前嬉笑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想想也挺懊悔的,我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就只认识帮主你一人,你可要保护我呀!” “保你?你深夜到此,就是想让我帮你摆平此事?” 花冲想了想道:“算是有所一求,不过也不全是为此,理由嘛倒是算一个,只是不知道厉帮主肯不肯帮忙呢?” 厉红绸沉吟了片刻,说道:“前些时你曾帮过红帮,今日你有事相求我又怎能坐视不理?这件事由我们红帮出头,赔钱赔礼认打认罚的帮你了了此事,然后你们离开这里就是了,以后在过扬州的时候记得先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宜。” “走?” 花冲一脸的疑惑,说道:“我们才刚来此地,什么都没有见到怎么就让我们走呢!帮主不会是闲我们添了麻烦,不欢迎我们吧!” 厉红绸急忙摇头道:“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各退一步,有人搭个场面,赔了礼道了歉,以后大家相见也好方便,怎么能说我不欢迎你呢?” 花冲用手一拍头道:“哎!瞧我这脑子,还是帮主想的周到,不过就这么让我走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毕竟心有所想啊,帮主。” 他说着又直眉瞪眼的盯着厉红绸看,还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挨的近近的。 厉红绸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想什么?难道还想在去一次九重天,不过也难怪,那里是你们男人最爱去的地方。” 花冲听了急忙摆手道:“那种地方不去也罢,听名字就俗气,什么天啊!地啊!神啊!鬼啊的,是个让人砸的地方,我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些哦!” 花冲说完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厉红绸,眼角眉梢还带着轻佻之色,厉红绸无奈,只得转身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你怎么……?” 她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问。 “你怎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砸了九重天是应该的,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花冲一笑道:“帮主多虑了,要不是帮主说帮我摆平此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打也打了砸也砸了,就算他九重天势力再大,也不能当街杀人不是,事情过去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哼哼!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九重天可不是好惹的,官家还好说,送点银子打点一下,或许就过去了,但是这柳湘云却是个难缠的女人,想让她松口可没那么容易。” “哦?难道她比那些州府道台还要难缠?” 花冲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她对女人一向很好奇,尤其是那些深不可测的女人。 厉红绸摇摇头站了起来,说道:“她难缠还好说,主要是给她撑腰的人难缠。” “什么人?” “靠山堂。” 花冲皱了皱眉。 “靠山堂?没听说过,难道连你们红帮都要让他几分?” 厉红绸苦笑了一声。 “在江北这块地方,靠山堂算是横行无忌的帮派,有谁敢不让他几分?更何况他官商两道私通,九重天明着是柳湘云开的酒楼,实际上是靠山堂捞黑钱洗黑钱的场子,名堂多着呢!” “就没人管一管吗?” “管?商家忙着拉关系,官家忙着捞钱,有谁会管呢?天高皇帝远,这江北是草莽之地,江湖中人险中求富,这九重天玩的可不止九层呢!” 她说到此处忽又笑了起来。 “我不该说这些的,说了你也不明白。” 花冲正色道:“不,我该知道的,毕竟事由我起。” 厉红绸摇摇头,岔开话题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做什么营生的?” 听厉红绸这么一问,花冲不免有些意外,想告诉他实情,又怕暴露了行踪,于是随口编了个谎话。 “家父留下的产业,在京城有生意,至于姓名当下实在不宜多讲,江湖这么大,你就当我是一个闯荡江湖的朋友吧!” “好,既然你不方便多讲,我也不强求,不过朋友间有来有往,总要有个相应的称呼,我听你的手下称呼你为四爷,我在此也尊称你一声四爷。” 花冲急忙拱手道:“帮主客气了,今日我有求于你,实不敢当此称呼。” “呵呵,我们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尊你一声四爷,小不了我大不了你,交情有远有近,你义助红帮,兄弟们记你一辈子。” “好!果然草莽见英雄,有帮主这几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厉红绸又说:“等摆平了此事,我派人接你们到红帮作客,到时候四爷一定要赏脸才是!” “帮主相请,我等一定盛装前往。” “好,一言为定。” 冷血,寒冰,枪! 花冲甚是高兴,总算没白来一趟,二人相谈甚欢,一直聊到三更天,直到厉红绸有些困意了,花冲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红树塔,回到住处已是四更天,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睡下了,第二天天刚一亮,花冲又早早的起来,吃了早饭便又睡下了。 文墨三个人觉得奇怪,但又不敢打搅他休息,只得在门外守着,整整一天花冲都倒在床上睡觉,红线以为他病了,几次想进去瞧瞧,都被文墨拽了回来,一直到晚上花冲才匆匆起床,趁着红线睡着了,把文墨和武德叫到了房里。 “你们两个跟我出去一趟,别惊动了小丫头。” 文墨和武德不明所以,抢着问道:“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不要问了,跟着我走就是了。” 花冲带头,三个人悄悄的出了宅子,越过大街一路向北而行。 路上,武德忍不住又问。 “公子,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在往前走就要出扬州城了。” 花冲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说道:“走这边,今天晚上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莫非是青楼楚馆?” “比那些地方可好玩多了。” 花冲心中暗笑,脚下却不停歇,转眼间又越过几条长街,眼前来到了一处高墙外。 “这是哪里啊?少爷。” 文墨四下里张望,一个劲儿地追问。 “啰嗦!上去就知道了。” 文墨看了看眼前的高墙,足有两丈来高,别说是往上蹦,就是往上爬都费劲,他拉着花冲道:“少爷,你不能拿我当武德使啊!我这两下子蒙事的,这么高的围墙我可上不去啊!” 花冲听了朝武德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往上一纵,眨眼间便到了高墙之上,文墨吓得张嘴刚要喊,被花冲用手死死的捂住。 “别出声!” 文墨硬声声的憋了回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三人压低身子尽量贴在墙上,花冲朝武德使了个眼色,武德点头会意,第一个跳了下去,他先是贴着墙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往里走,趟出一片空地后,发现没有危险,这才招呼花冲他们下来,花冲架着文墨轻轻跳下高墙,刚一落地便叮嘱二人。 “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知道了。” “可是少爷,这究竟是哪儿啊?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文墨一边摸索着一边往前走,没走几步突然脚下一跌,差点摔个跟头,就在他身子一歪的时候,几只弩箭突然从暗处射来,文墨吓得一低头躲过一支,其余的几支全被花冲和武德分别挡掉,原来是他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才有暗箭射出来,幸亏有花冲和武德在,要不然此刻他已变成了一只刺猬。 花冲没好气的说道:“叫你小心点!怎么还是这么毛躁?真不应该带你出来。” 文墨一脸的委屈,急忙上前解释,哪知道没走几步脚下又一绊,一条长绳突地出现在他眼前,绳上系着大小不一的各种铃铛,足有上百个,这是布置在墙角下的机关,被文墨触动之后,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霎时间整个院落都响起了铃声,文墨这下更是手足无措了,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依旧朝里面走去。 武德见状急忙跟上来道:“公子,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没事,今晚不能白来一趟,记得待会小心行事。” 正说话间数十人从里面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为首的一人大声喝问:“何方神圣?竟敢夜闯靠山堂!”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不是神也不是圣,凡人一个。” “来此有何贵干?” “来玩玩,来看看,我们走。” 说罢摇着纸扇继续往前走,为首之人一皱眉,挥手道:“抓住他们。” 话音未落,一人持刀斜刺里冲来,花冲闪身躲过压住他刀背,反手一扇打在他脸上,将他打出人群之外,又一人刚上前来,被武德劈腿踹到了一边,三人大摇大摆的依旧朝里面走去,虽然对面人多势众,但没有几个能靠上前来,刚往前一凑活,不是被花冲打飞出去,就是被武德打的倒地不起,余下的人都不敢上前,只是拉开架势围着他们转。 正往前走着,突然从对面阁楼上跳下一人,伸手拦住了花冲的去路,这人一身轻装打扮,始终板着脸,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手下,寸步不离的护在他左右。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深夜到此,不知所谓何事?” 他语气缓慢,说话时双眼始终盯着花冲,随时戒备着他的一举一动,花冲知道,他一定是观看了很久才下来的,要不然不会现在才露面,应该把自己的武功路数摸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花冲嬉笑道:“朋友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们确实不是一条道上的,至于为什么而来不能告诉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在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回去。” 花冲一摆手,带着文墨武德往回走。 “放肆!” 这人身后的两名手下大喝一声,凌空跳了出来,左右夹击攻向花冲,文墨和武德一见急忙上前阻拦,四人拳脚相加打了起来,武德还好和来人打了个平手,文墨却渐渐力不从心,没几下功夫便挨了一脚,而且迎面又一拳打来,眼看是躲不过去了,他把眼一闭等着硬挨这一拳,花冲一见急忙和扇插上,那人一拳正打在扇面之上,只感觉通臂发麻,像是打在了生铁上一般,他一愣之际,被文墨趁机一拳捣在胸口上,打的他倒退了几步,与此同时武德也一掌逼退了来人,花冲一摆手,三人相互照应着往回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冷面人大喝一声,飞身越向花冲三人,半空中伸手抓向花冲后背,文墨武德伸手相接,四掌相对,却被那人直接震退到了墙角,文墨更是捂着胳膊咧着嘴,显然已是被那人的臂力所伤。花冲一见急忙反身一点,纸扇正戳在那人护腕之上,这人臂力确实惊人,手指和手腕上都扣着铁环,花冲一点之下,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绵绵不断且钢劲有力,花冲再一点,使出花影重叠之功,肩膀、肘臂、手腕、三劲齐发,当的一声,这人被震的退了几步,花冲借力向后一个翻身,刚好落到文墨和武德中间,三人脚尖点地同时跃上高墙,冷面人的手下刚想去追,却被他伸手拦下了。 “算了,此人来路不明,不要妄自行动。” 他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精心打造的铁护腕居然出了裂痕,而且虎口隐隐作痛,他知道花冲的功夫也非同一般,就算追上去也讨不到便宜。 出了靠山堂,花冲三人一路快行回到了许宅,进了门,花冲一边喝茶,一边把昨天夜探红树塔的事讲了一遍,听得文墨和武德面面相窥,直到花冲讲完武德才问道:“公子,今夜我们夜探靠山堂,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势力有多大?” “我们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 花冲摇头道:“不会的,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底细,以后见到靠山堂的人小心一点!这帮人可不好对付。” “知道了。” “好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还有事儿交待你们。” “是,公子。” 第二天花冲早早的就命文墨和武德到门外等信,已经两天了,厉红绸那边应该有消息了,花冲还想着三天前的事,厉红绸要请他去红帮做客,这两天他心里就惦记着这事。 “她究竟在等什么呢?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花冲在屋里来回踱着步,饭也吃不下,茶也不顺口,看什么都不顺眼。 “红线,你说她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受牵连了吧?” “也不一定啊!人家帮里那么多事情,总不能放到一边先帮咱们吧!” “可是她答应过我的。” “公子以前也答应过我很多事情,还不是一转脸忘的干净,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啊!” “这……。” 花冲扭头看向她,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借题倒老账是她惯用的伎俩,所以他故意一本正经的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的好红线。” “去外面散散心喽!东边的玉锦山,城郊的太和庙,还有西湖边上杨柳镇,都挺热闹的啊!” “老套,那种地方就是你们这种小女人买东西的地方。” 红线见花冲不买账,眨着大眼睛又说:“花绣街也不错哦!听说在扬州很有名的。” “那又是什么地方?” “女人买东西的地方啊!不光是小女人,还有年轻的女人,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喜欢逛那里,说不定还能碰见公子想见的人呢!就算见不到,也可以买一些小礼物,下次在见面的时候送给人家,她一定会很高兴,总不能每次见面都两手空空的,与其在这干等着,不如出去碰碰运气?” 花冲被她说的动了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虽然他早已看透了红线的心思,但送礼物一说还是可以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万一此时红帮来人,岂不是错过了时候。 红线道:“可以先让原来的管家帮忙看一下啊!反正也不是厉帮主亲自来,只是一张请帖而已,晚一点看到也无妨啊!我也是替公子着想,在这样下去,我怕你会闷出病来。” “真是怕了你这张巧嘴了,你是怕自己闷出病来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去把那两个小子叫来,咱们出去走走。” 花冲心中暗想:“没准还真能遇上厉红绸,女人嘛!就算是帮主也不例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逛街买首饰的时候也是有的。” 想到这不禁心中暗喜,赶忙招呼他们几个出发。 赴约 花绣街,又称女绣街,是扬州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街分两边,中间被一条水路隔开,游人可以坐船而行,也可以在岸上步行,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拱桥,方便人们来回走动,商铺从青石街一直摆到石阶上,当真是人流涌动热闹非凡。 当花冲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后悔了,这里的商铺贩摊卖的全是女人的东西,什么胭脂水粉、女工刺绣、厉红绸堂堂一个帮主,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花冲懊恼的一个劲儿的摇头,红线倒是很开心,拉着文墨和武德四处买东西,花冲也懒得管他们,在后面慢慢的跟着,走过一个外摊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一个算卦先生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一个满街都是胭脂水粉的地方算卦,还是头一次见,他摇着纸扇好奇的走了过去,这算卦先生年过六旬,须发皆白双眼明亮,见花冲走过来急忙起身相迎。 “这位公子可是要卜卦?” 花冲瞧了瞧老者,他平时对问卜求卦的事不太相信,不过此类的书籍倒是看过几本,但始终看不进去,今日看到老者的卦摊,不禁来了兴趣,于是坐下来说道:“看看也无妨,不过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尤其是这种一本正经的骗。” 老者也不生气,冲着花冲一笑。 “呵呵……!这位公子说笑了,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我怎么能骗您呢?恭维的话我也不多说,观人样貌,品人言语,公子是富地门生,将来交龙伴凤定是锦上添花,只可惜眼前还有一喜一忧,只是……,不知是江水难渡还是红袖添香啊!?” “哦?” 花冲突然来了兴致,这些话倘若别人听来定是不明所以,但是对花冲而言却是一语道破,他盯着算命先生问道:“何以是一喜一忧呢?” 先生道:“喜者,一峰山秀,妙扇风流,至于忧呢!对别人来说是大事,是麻烦事,但对公子来说不算事,怕只怕去留无意,身不由己啊!” 花冲听了连连点头。 “喜忧参半,说的倒是那么回事,请问这一喜一忧可否圆满?” 算命先生提笔在纸上写了个“绸”字递了过去,花冲接过来一看,不明所以。 算命先生道:“有喜有忧,有欢有愁,其中滋味不便明说,还需公子你自己体会。” 花冲见他不肯明示,知道他的意思,这是看相算卦之人常用的伎俩,故意把话说的一知半解,留个扣拴住你,让你心甘情愿的掏钱解卦,花冲明白其中的道道,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老者。 “老先生,我想知道这个绸字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您把话说明白。” 这老者看了看花冲,摇摇头把银子推了回去。 “这位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事还是不便明讲,只有自己品味方才圆满,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花冲见他不肯明说,知道肯定有难言之隐,就算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多说半句话,当下也就不再强求,但是这卦钱还是要给的,哪知道老者依旧挥了挥手,说道:“公子你是贵人贵相,与你相识能帮我三年好运,所以我免费为你卜了一卦,你我现在算是两清了。” “哦?还有这等事?既然我是你的贵人,那就让我多帮你几年吧!我去买些酒菜与老先生在此对饮几杯如何?” 老者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我乃漂泊之人,餐风露宿居无定所,受不住那么多的贵气,能借公子三年贵气足矣,还请公子移驾它处,老夫感激不尽。” 花冲本想借此机会和老先生套套近乎,再趁机问问卦象的事,哪知道这老者完全不领情,还把他赶了出来,还是第一次碰见往外轰贵人的呢?再想说点什么,这老先生却是头也不抬了,闭目养神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卦摊,又往前走了一阵子,迎面正碰见红线他们回来,大件小件的买了不少东西,花冲心里惦记着请帖的事,又琢磨不出算卦先生的意思,当下便觉得无趣,吩咐他们立刻回去。 这三人也玩的差不多了,大包小件的买了不少,尤其是红线,脸上都笑开了花,心满意足的跟着花冲往回走,几人出了花绣街刚走出没多远,忽听文墨大喊一声! “公子,救命!” 花冲等人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人手拿刀棍把他们围了起来,文墨被一条绳子勒住了脖子,憋得他满脸通红,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双手不停的乱抓,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 “放了他。” 花冲怒目圆睁大声的喝道。 “放了他?你们砸了九重天,居然还敢出来逍遥自在?天下没有白砸的店,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把他们统统抓回去。” 说话的正是九重天的管事,自从花冲他们砸了店之后,他们就派人四处打探,但是一直没找到花冲他们的下落,直到今天有人看到他们来了花秀街,这才告诉了管事,管事得知后,立刻带着一帮打手前来抓人,这帮人前些时被花冲戏弄的够呛,早就想找机会报仇,今天仗着人多示众,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听管事的一声令下,全都争先恐后的往前冲,恨不得乱刀把他们当街砍死。 花冲无心恋战,他心里惦记着文墨的安危,在几个人冲向他的时候,已飞身跃起,那几人的刀同时落空,交错盘旋的架在一起,花冲人在半空脚尖在刀背上一点,借力一翻身落到文墨身边。 刷啦一声! 纸扇展开,切断了管事手里的麻绳,在一脚逼退了前来的打手,文墨得救后先是蹲在地上好一顿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用手指着管事的说道:“你真卑鄙,竟敢偷袭我?看我不杀了你。” 说着挥拳直奔那管事,他虽然敌不过那些打手,但是对付一个管事儿的还是绰绰有余,这管事儿的本来也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奈何文墨此刻豁出了命,一棒子打在他身上,居然啥事没有,反而更加激怒了他,管事的这下慌了手脚,拎着棒子转身便跑,文墨在后面不依不饶的追,他被追的满身满脸全是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最后也被文墨用绳子勒住了脖子,直接拴在了一颗树上,然后就是一顿乱踢,直打的管事儿的翻了白眼才停手,那边花冲正跟几个打手纠缠,文墨打够了就跑过去帮忙,街边的菜篮子酒坛子全成了他手里的武器,随便抄起一件就没头没脑的砸过去。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武德踢翻一人凑过来说道:“公子,官兵来了。” 花冲朝远处看了看,推开被自己打晕的一名打手,一摆纸扇道:“真是扫兴,我们走。” 几个人趁着混乱钻进了小巷,待到官兵赶到现场,武德他们早已回到了住处,一进家门,花冲就迫不及待的找来管家,管家一天没有出门,并没有收到任何请帖,花冲失望的又开始在屋里来回的踱步,红线他们看了也是一脸的无奈,想做点事情让花冲开心开心,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又是两天过去了,花冲真的快得相思病了,连做梦都是厉红绸的影子,烦的他坐立不安,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武德才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请帖。 “公子,红帮的请帖到了,红帮的请帖到了。” 此时花冲正在屋里喝茶,听武德这么一喊,高兴的一跃而起,他接过请帖,打开来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立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总算是等到了。” 文墨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是看到花冲笑了,这几天都快把他憋死了,花冲不高兴,他们也高兴不起来,这回请帖到了,终于可以安心了。 花冲吩咐红线道:“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明天去红帮赴约。” 他高兴的又看了一遍请柬,看的文墨和武德不住的偷笑,红线从里屋捧来一件衣服,放在了花冲面前。 “早都准备好了,明天就穿皇上送的那套衣服,肯定能镇住他们。” 花冲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说:“不好,不好,这套太扎眼了,弄不好会露了身份,又不是去上门提亲,用不着这么张扬,干净点体面点就可以了。” “可是,我怕第一次去会失了礼数……。” 花冲不耐烦的道:“不要可是了,照我说的去办。” 花冲打断了红线的话,转过头来又对文墨和武德说:“你们两个去把马喂足,然后也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明天一起去红帮赴约。” “是,公子。” 第二天早上,花冲早早的起来,梳洗已毕后四人骑快马直奔红帮地界,出了城又往西行了一段路,没多久便来到了红帮门外,厉红绸早已召集人手在门外等候,只见二十四名混堂手分列两旁,手中都拿着护手双刀,刀把上都系着红色的绸子,远远望去甚是威风,路中央铺着一条崭新的红毯,是为了迎接花冲他们专门设的,厉红绸倒背双手站在红毯对面,常威何成左右相随,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花冲在马上看的清楚,心中暗自佩服,不愧是一帮之主,做事雷厉风行又不失场面,够威风,如此场面看的他连连点头,下马之后他冲着厉红绸一抱拳。 “厉帮主,久等了。” 过三刀 厉红绸淡然一笑,伸手搭了个请字,花冲下了马,把缰绳交给武德迈步往里走,两边的混堂手闻风而动,手里的双刀交叉重叠挡住了去路,与此同时身后也被双刀断了退路,红线在身后看的张大了嘴,刚想喊出声却被武德捂住了嘴。 “别出声!没事的,这应该是红帮的规矩,看他们怎么做?” 花冲见两旁的人如雕像一般,没有表情也没人说话,只用双刀拦了去路,心里便多少猜到了几分,看来这红毯不是轻易能过的,都是舞刀弄剑的江湖人,不露两手恐怕是难以服众,这不但要考验胆量还要考验功夫,想到这花冲心里便有了底,迈步继续往前走。 唰! 眼前的双刀骤然分开,贴着他的前胸和后背砍了下去,花冲不动声色,挺着胸摇着扇继续往前走,两边的双刀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身前背后来回晃动,但手法却是拿捏有度,不沾花冲半点衣襟,一直走到最后四人,他才被迫停了下来,四个人八把刀,同时向花冲袭来,他把纸扇一摆,脚下使出流云飞渡的功夫,闪、展、腾、挪、间已避开四人,同时纸扇轻拍刀背,然后反手向上一挑,八把钢刀同时撤回,红绸一闪,二十四名混堂手躬身施礼,花冲点头还礼,转身朝厉红绸走来。 他边走边说道:“帮主的场面还真是大啊!要不是我见过些世面,这红毯还真是不敢走呢!” 厉红绸也抱拳说道:“四爷说笑了,江湖把式而已,唬人的,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些都是小场面。” “呵呵……,帮主抬举了。” “请……。” 厉红绸一甩长衫,陪着花冲往里走,其余的人分两排在左右相随,红帮的大院里戒备森严,随处可见手持兵刃的护院,正堂的大厅里,十二位堂主早已恭候多时,见花冲到来全都起身相迎,花冲一抱拳环顾四周,只见偌大的聚义厅里人头攒动,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脚下的红毡一直铺到虎头椅下,大堂的正中挂着一块金匾。 上书:“忠义千秋”四个大字。 看的花冲频频点头,不愧是红帮总堂,果然非同一般。 厉红绸抱拳说道:“四爷是贵客,请上座!” “帮主太客气了,早就想登门拜访,只是一直苦无门路,今日帮主相请,看到了众家兄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能与帮主在此一会,真是三生有幸。” 厉红绸点头微笑道:“今日四爷到此,我红帮也是蓬荜生辉,进了帮大家都是兄弟,你我不必见外,叫我红绸就好了。” 常威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帮主,这……。” 厉红绸一摆手道:“不必多言,常总管,吩咐手下准备些酒菜,我要宴请四爷他们。” 常威心生妒忌,明明心里不愿意,却也不能驳了厉红绸的面子,只狠狠的瞪了花冲一眼,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厉红绸一抱拳道:“四爷不要见怪,常总管性子有些急躁,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四爷见谅!” “噢!没什么,可能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了。” “四爷果然是场面中人,有度量!关于上次你跟我说的事,现在还没有着落,不过我会尽快帮你打点,还请四爷多等几天。” “呵呵,不着急,你要不说我都给忘了,能在扬州多留几日,也算是我们缘分未尽啊!红绸。” 花冲眯着眼一脸的轻浮,直勾勾的盯着厉红绸,当着红帮这么多人的面,厉红绸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岔开话题说道:“四爷,今天我请各位来,一是为了答谢你们义助红帮,二来也算是我尽了地主之宜,那些不愉快的事今天暂且不讲。” “好,好,好,一切听帮主安排。” 此时常威已备下酒菜,叫人分批送了进来,就在这红帮的大厅里,大家有说有笑喝了个痛快,说到喝酒,花冲等人自然不落下风,十几坛好酒全喝了个精光,厉红绸虽是女流,但酒量惊人,陪着花冲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碗到酒干从不扭捏,看的所有人都暗自佩服,这个帮主果然不一般。喝到最后,除花冲厉红绸在内的几个人没醉以外,其余的人全都喝的醉醺醺的,连文墨武德都喝的轻飘飘的,一直喝到快晌午了,酒席才撤下。 厉红绸吩咐上茶,然后又谈起了九重天的事,花冲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厉红绸却如此执着,心里对她更是刮目相看了,一旁的常威看他们聊得开心,心里不是滋味,他恨得咬牙切齿,始终紧握着双拳,好像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如果不是碍于厉红绸的面子,这会早就翻脸了,他越看花冲心里越气,干脆一跺脚走了出去。 又随便聊了一会儿,花冲见时间不早了准备离开,厉红绸也不强留,带着十二个堂主出门相送,刚走出大堂却被常威拦了下来。 “慢!四爷,你想就这么走吗?我们红帮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花冲一愣,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回头看向厉红绸,厉红绸也是一皱眉,沉声问常威。 “常总管,为何拦住四爷他们的去路?” 常威冷笑一声说道:“老帮主生前曾定下规矩,凡不是本帮的外人,入堂之后都要过三刀,四爷他们也不能例外。” 厉红绸闻言气红了脸,他没想到常威居然敢暗中使绊,这明显是冲着花冲他们来的,想煞煞他们的威风,但她不想花冲有失,于是沉声道:“四爷是我请来的客人,不是外人,过三刀可以免了。” 常威无动于衷,一脸骄横的说道:“规矩是老帮主定的,谁也不能更改,兄弟们都看着呢!如果帮主今天破了规矩,恐怕日后难以服众,还请帮主三思!” “你……。” 厉红绸心里不悦,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对?当着帮里这么多兄弟的面,竟说不出半句话来,花冲见她如此,心里已猜到了八九,他知道这常威一直对自己有偏见,今天是有意刁难,他不想厉红绸为难,于是笑着问。 “不知道这过三刀是怎么个规矩?还请帮主明示。” 厉红绸道:“这是老帮主定下的规矩,凡是来我红帮的外人,都要里三刀外三刀的露几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互相切磋一下,也好彼此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就有了这个规矩,不过四爷放心,您是红帮的贵客,这里三刀可以免了。” 花冲闻言一摆手,说道:“既然是老帮主定下的规矩,我也不能例外,不能因为我坏了红帮的规矩,只是不知道这过三刀怎么个玩法?” 常威听罢心中暗喜,吩咐一声。 “摆阵!” 只见十八名短刀手一字排开,每人手中两把钢刀,背后还插着一把短刀,听常威一声吩咐,立刻分两排站定,只等花冲前来闯阵。 常威用手指着他们说道:“只要四爷过的了他们这关,就可以离开红帮,大家点到即止,无伤大雅,四爷!请吧!” “好!” 花冲点了点头,迈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厉红绸见事已至此,也无力阻拦了,只说了一声小心!旁边的文墨一捅武德,小声的说道:“有好戏看了。” 武德道:“是啊!什么三刀阵,小场面而已。” 他们俩个心里明白,以花冲的身手,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见花冲笑吟吟的来到院中,一摆手中的纸扇说道:“诸位兄弟辛苦啦!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这十八人见花冲如此客气,于是齐声喊了句——“请!” 话音刚落,只见花冲脚尖点地,飞身来到阵中,这十八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各晃钢刀向他扑来,这三刀阵说来也有些名堂,十八人分三排轮流向花冲进攻,步履错落有序,暗含三才,六甲,九宫之术,刀刀皆奔要害之处,一般人被围在里面,难免会被其所伤。 一旁的常威心中暗自得意,他巴不得花冲被乱刀砍死,就算砍不死也能教训他一下,于是他暗中观察花冲的武功,想从中找出点线索,摸摸他的来路,可是尽管他绞尽脑汁的想,也没看不出个名堂,花冲的武功杂乱无章,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功夫,有些招式甚至他都没见过,更别说想摸花冲的底了,他这边暗自疑惑,那边可急坏了厉红绸,生怕花冲有半点损伤,每到凶险时刻都替他捏一把汗。 但是她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只见花冲又使出流云飞渡的功夫,脚下不停变换,轻巧的穿梭其中,每次钢刀将要砍到他的时候,都被他轻轻一闪完美的躲开,犹如一只蝴蝶穿梭在刀丛之中,手中纸扇更是变化莫测,拆、挡、之间只守不攻,真正是点到即止,不伤人分毫,即便是这样,花冲也只是用了三成力。 打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人突地变了位置,三把钢刀斜刺里飞来,花冲左右一分,挡掉两把钢刀,又一脚踢掉一把,这时剩余的几人分上中下三路,从不同角度同时刺来,花冲心知不妙,飞身跃上半空,谁知这些人从背后抽出短刀,嗖!嗖!嗖!直奔要害刺来。 厉红绸惊叫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十几把钢刀已同时刺到,花冲听到厉红绸呼喊,当下用力一提气,半空中硬生生翻了个跟头,十几把钢刀擦肩而过,待他双脚落地后,纸扇连点,全部点在这些人的手腕之上,当啷一声,钢刀应声落地,花冲反身起脚,又踢翻了几人,其余的人一见,急忙收住攻势,恭敬的站在两旁。 江湖事,江湖了! 花冲冲着他们一抱拳。 “承让了各位兄弟。” 他说完转过身问常威。 “请问常总管,我这算不算点到即止呢?” 常威听出他言辞讥讽,气的他暗自咬牙,但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于是走上前说道:“四爷好功夫,三刀阵算你过了,不过要想离开红帮,还要过我常威这一关。” “哦?” 花冲见他蛮不讲理,心里也有些不悦,眼眉轻轻挑了一下,旁边的厉红绸早已看不下去了,她冲上来拦住常威道:“你还想做什么?四爷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还想怎样?难道还要丢红帮的脸吗?” “我……。” 常威自知理亏,被厉红绸这么一说,当下也没了脾气,只得退到了一旁,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呼呼的瞪着花冲。 厉红绸双手抱拳,满脸赔笑道:“四爷受惊了,都怪我管教不严,才出了这档子事,千万别见怪。” “哪里话,能和众家兄弟切磋武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帮主何必自责?” 厉红绸笑着点了点头。 “四爷果然好风度。” “呵呵……!哪里哪里?我也是临时抱佛脚,不能让帮主为难就是,既然这三刀阵已过,那我们就告辞了,帮主多珍重。” “四爷好走。” 厉红绸说着率领众人把他们送出了门外,一直看着花冲他们走远,这才转身回了大堂。 次日,她把常威何成叫到内堂,关上门问常威。 “常总管,我上次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常威被她这么一问,不由得心虚。 三天前,厉红绸从红树塔回来之后就找到常威,让他想办法将花冲托付之事了结,常威问理由,厉红绸不说,难免心里不痛快,虽然是帮主吩咐的事,但他还是私底下给压下了,直到此刻厉红绸问他,他才猛然想起来,心里又是一阵的憋屈。 他铁青着脸道:“没有,这件事我压下来了,那个叫什么四爷的,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他自己惹的事就要自己来抗,凭什么叫咱们来趟浑水?再说他来路不明,万一是其它帮派下的钩子呢?到时候闹僵了打起来,还不是我们红帮当冤大头,我不同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替人了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厉红绸怒目圆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人家现在有难求到咱们这了,难道袖手不管吗?你忘了他们曾经帮助过我们吗?” “哼!我看那小子是故意黏上了你,瞧他那一脸的风流相,看到他我就生气。”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怎么就黏上我了?他在扬州没有认识的人,找我们帮忙不应该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好了,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了,何成,你马上去九重天走一趟,把我的意思跟柳湘云说明,告诉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说这件事我厉红绸拦下了。” 何成并没有离开,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帮主,其实常总管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四爷的底细大家都不清楚,这么贸然的做决定,我怕兄弟们会有异议。” 厉红绸也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嗯,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不过人情还是要还的,至于是什么来路?以后慢慢查,你先去办这件事,轻重自己斟酌。” “是,帮主。” 何成拉着常威出了大堂,来到外面的走廊里。 “兄弟,别怪老哥多嘴,帮主交代下来的事情,你怎么敢压下来不做呢?有什么事情讲出来,大家都是兄弟,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常威不服,说道:“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的嚣张样儿,他几次三番的缠着咱们,肯定是心有不轨,要我帮他出头,门也没有,我看帮主是被那小子给迷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的心思我懂,那个四爷的确不简单,不过,你这么横来也不是办法,事儿还是要办的。” “哼!这件事已经交给你了,我不想管那小子的事儿。” “兄弟,消消气,帮主也是一时说的气话,你我之间还分的那么清楚干嘛,我也是为你着想,咱们尽快把这件事摆平,让那个四爷尽快离开扬州,只要他一走,大家不就都相安无事了嘛!” 常威一拍桌子。 “哼!他会那么容易走,我不信。” “唉!只要咱们还了这个人情,剩下的事你还不会做嘛?” 常威铁青着脸,砰!的一拳打在柱子上。 “好,现在咱们就去九重天,等把事情办完,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二人说走就走,傍晚时分已来到九重天门外,经过这几天的修整,这里已经恢复如初了,甚至比之前还热闹,大红灯笼早早便挂了出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常威何成相视一眼,迈步往里面走去,迎客的女卑认识他俩儿,急忙跑过来打招呼。 “呦!这不是常爷何爷嘛?怎么今天这么闲来九重天找乐子?快里边请。” 常威何成并不理她,径直走进了天字一号的雅座,这里算是给有头有脸的人物留的位置,常威何成有时候来,都会选在这里,红帮和靠山堂虽然平日里没什么来往,但这九重天却是来过几次,毕竟是酒楼,放下刀枪大家都是客人。何成叫管事儿的通知一声,说有要紧事找柳爷商量,管事儿的答应一声下去了,不到片刻的功夫,柳湘云便摇着花扇走了进来,一见是何成常威立刻就贴了上去。 “我说这两天怎么脸红心跳的呢!原来是红帮的总管和堂主到了,还真是稀客呢!小红,快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在找几个姑娘过来,陪着二位爷喝酒。” 柳湘云说着坐了下来,伸手搭在了常威的肩膀上。 “常爷可真是稀客啊!自从您升了总管之后,可是没照顾过我的生意,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来我这九重天找乐子啊!” 常威绷着脸一言不发,他知道柳湘云是在故意挖苦他,所以并不搭话,何成见常威不说话,又怕柳湘云猜忌,急忙把话接了过来。 “今天我们兄弟二人来,不光是为了喝酒找乐子,还有一件事想跟柳爷您商量。” “呦!瞧您说的,有什么事不能在酒桌上谈呢!等二位爷喝的高兴了咱们在谈也不迟,来人呐!上酒。” 柳湘云一声招呼,十几个人端着酒菜走了进来,这柳湘云也不管他们点的是什么,反正什么贵就给上什么,何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勉强应和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成一见差不多了,便把来意说了一遍,没等他说完柳湘云腾的站了起来。 “我说俩位怎么这么闲呢?原来是当说客来了,你们厉帮主可真是爱管闲事,砸了我们九重天的招牌,怎么能让她说两句话就算了呢?” “我们帮主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好啊!要她厉红绸自己来找我谈,你回去告诉她,想帮人撑场面,就别这么大的架子。” 常威闻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柳湘云,你是不是还想让人把你的九重天砸一遍?难道我们不配跟你谈吗?” 柳湘云并没有生气,反而摇着花扇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说常爷,最近你的火气可是不小啊!怎么?在厉红绸那吃了酸醋,跑到我这撒野来了,这话是说给你听,我可是为你着想,扬州城里谁不知道你喜欢厉红绸?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这么卖力的帮她做事,可不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那小白脸我见过长得可不错,眉眼又会勾搭人,你可不要忙了半天,落的个空欢喜一场,让人家捡了个大便宜。” “你……。” 常威知道她说的是厉红绸和花冲,当下便要发作,何成急忙站起来拦住他道:“兄弟,稍安勿躁!咱们是来说情的,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先回去。” 常威平时跟何成走的最近,是红帮的两大支柱,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都愿意听一听何成的意见,眼见柳湘云不买账,本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偏偏何成一心想做和事佬,有他在中间拦着,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先回去再另作打算,不过柳湘云的话还是让他有点下不来台面。 哗啦一声,眼前的桌子被他掀翻在地上,吓得几名侍女躲到了一边,柳湘云依旧不急不慌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眼看着他们离开雅间,这才吩咐管事的。 “看看都砸坏了什么东西?写个账单送到红帮,要他们赔双倍的价钱,还有……,把这桌酒菜也一并算进去。” “是。” 管事的拿笔全记了下来,柳湘云却早已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雅间,常威兴冲冲的往前走,一不小心跟侧门出来的一人撞到了一起,他抬头一看认识,撞上他的正是靠山堂的程九,后面还跟着周泰,这俩人是靠山堂的香长,也是朱三会的左右手,此时都已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站不稳了,程九抬头一见是常威,不禁冷笑了一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红帮的常总管,你可真威风啊!掀了桌子就想走人,简直没把我们哥俩放在眼里。” “哼!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受气的,你们这么说,分明也是没把我们红帮放在眼里。” 程九一听怒道:“常威,你别不识抬举,实话告诉你,我们朱爷早就下了命令,一定要把那几个人找出来,这事谁也拦不了,别说是你们红帮从中说和,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毁了你们红帮。” “你找死。” 常威被他说的酒劲上蹿,一拳打了过去,程九用胳膊一架,按住他手说道:“常威,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架我程九奉陪到底,不过,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要打咱们出去打 约会 “等一下。” 柳湘云闻声走了出来。 “程九,是谁叫你们在这打架的?朱爷不是交代过,这里不许任何人闹事嘛,吓跑了客人没了生意,看回去朱爷不扒了你的皮?” 程九闻言急忙退了回来,他虽是靠山堂的香长,又是朱爷的左右手,但在柳湘云面前却是不敢放肆,整个江北的人都知道,柳湘云是朱爷的女人,这九重天就是为她盖的,平时他也告诫手下人,九重天的事一定要听柳湘云的,所以程九在她面前不敢放肆。 何成见靠山堂的人故意找茬,本以为要在此地打上一架,心里正没有对策,没想到柳湘云几句话就拦下了程九,眼见靠山堂的人退下,他冲着柳湘云一抱拳说道:“柳爷的意思我一定转告我们帮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哥俩儿先告辞了。” 何成说完拉着常威离开了九重天,回到帮里何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厉红绸紧皱双眉,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此事?何成见厉红绸犯难,在一旁应声道:“不如跟那个四爷说清楚,咱们红帮尽力了,如果想走,咱们保他出扬州也就是了,真要跟靠山堂再结下梁子,我怕……。” 厉红绸一摆手。 “好了,不必说了,你回去歇着吧,等我考虑好了在跟大家商量一下。” “是,帮主。” 何成走后厉红绸独自坐在灯下想事,那些该想的不该想的一股脑的跑了出来,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了花冲,从第一次见面到刚刚结束的酒宴,每一个画面都让她脸红心跳,她拼命的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却始终忘不了他的一言一行。 她拿起双刀走到院里,趁着夜色练起了武,想以此来分散自己的精神,夜风徐徐刀光四动,映的厉红绸身姿飘逸,只是刀法有些凌乱,似有重重的心事。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已来了多时,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这人正是常威,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偷看,直到厉红绸熄灯睡觉,他才会离去,可是今晚不同,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只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了,同时十几条黑影跟着他越墙而出,向东一路狂奔而去,不多时便到了花冲的住所。原来那天散会之后,他就派人暗中跟踪,知道了花冲他们的住处,所以今晚找了一批好手,想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此时的花冲还没有休息,正在院中练剑,武德和红线在一旁窃窃私语,文墨托着茶碗坐在台阶上打盹,他昨晚睡的太晚,此刻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身子不住的打颤,手里的茶碗眼看着滑了下来,花冲手疾眼快,在茶碗滑落的一刹那,剑尖轻点接住了茶碗,然后一翻手甩给了一旁的武德,文墨被这一下惊的睡意全无,急忙跑过去要回了茶碗,递给了花冲。 “撑不住就去睡嘛!干嘛一帮人守着我,都回去睡觉。” 文墨强打精神说道:“没有这个规矩啊!少爷不睡觉,我们哪敢先睡啊!” “规矩?你要是懂规矩我可要天天烧高香了。” 花冲调侃了他几句,收起宝剑准备回屋。 突然,一个黑衣人凌空跃下,手中银钩直戳花冲肩胛,花冲听的身后有异动,反臂用剑一挡,随后一脚后踹,将来人逼出丈外,紧接着十几名黑衣人越墙而入,落地之后全奔花冲而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护手双钩,招招不离花冲要害部位,文墨和武德一见急忙跑过来帮忙,这些人虽然功夫不错,但却敌不过花冲的绳曲剑,这把剑柔中带刚能卷能搪,被花冲用的如龙游大海一般,随着他的身影剑光四动,所到之处人人皆伤,但都不是要害,只是点破了皮肉而已,那先前的黑衣人没想到花冲的剑法如此厉害?身边的人全都受了伤,情急之下他飞身掠起,双脚在柱子上一蹬,身子借力蹿了过来,手中银钩连变三式,迎头罩向花冲面门。 此时花冲正一剑刺入一人的肩膀,见银钩来势汹汹急忙抽剑反刺,剑光乍起,绳曲剑穿过银钩卷住了黑衣人的腕子,黑衣人大惊,抖手扔掉了双钩,同时反身后退,但还是慢了一点,手腕上仍留下一道剑痕,花冲一招得手并不追赶,而是回身护住红线,一连几脚踢翻了几名黑衣人,来人眼见不是花冲的对手,打了一声呼哨,所有黑衣人立刻分散,分八个方向逃出了许宅。 花冲拦住上前追赶的武德,一摆手道:“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 他说完转身回了屋,文墨在后面紧着追问。 “公子,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看着不像是靠山堂的人啊!” “确实不是靠山堂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红帮的朋友。” “红帮?厉红绸派来的吗?” 花冲一听文墨直呼厉红绸的名字,当下把脸一沉。 “厉红绸是你叫的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哦,对,对,对,应该叫帮主,叫少夫人才对!” “胡扯!” 说话间花冲已回到屋里,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信,交到了文墨手里。 “明天天一亮把这封信送到红帮,要亲自交到厉帮主的手里,你们两个一起去。” 文墨和武德不知道什么事情?只是看花冲的样子有些焦急,却也不敢追问,只得按照吩咐做事。 第二天天一亮,这二人吃过早饭便去了红帮,路上,武德一脸严肃的问文墨。 “你说这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还要两个人一起送?” 文墨嬉笑着说道:“还能写什么,当然是一些你情我爱的酸句子了,咱们公子泡妞可是有一手呢!” 武德一撇嘴说道:“我说不是,里面一定写的是公事。” “公事!?我说一定是泡妞,你没见咱们公子看厉帮主的眼神,还有说话那黏糊劲儿,绝对是看上眼儿了,咱们现在可是大媒人,到时候可别忘了要红包啊!” “就算是喜欢她也不至于这样啊!看上咱们公子的人多了,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千金小姐,提亲的人都能排出紫禁城,还用这么费劲的泡妞?” “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看惯了文邹邹的大小姐,当然要换换口味儿了,不过这厉红绸可是匹胭脂马,不是谁都能骑的,咱们少爷想要一亲芳泽,还要在加把劲啊!” 文墨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武德狠狠的打了他一拳。 “就你小子坏水多,一会儿到了红帮可别乱说话。” “知道了。” 一路无话,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红帮,但是却没有见到厉红绸,而是堂主何成招待的他们,花冲吩咐过一定要亲手交给厉帮主,所以在没见到厉红绸之前,是不会交给任何人的,何成也不强求,安排了房间让他们休息,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厉红绸才从外面匆匆回来,文墨说明了来意,把信递了上去,她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花冲邀她明日相见,具体什么事情信上没说,厉红绸看完把信收了起来,提笔给花冲回了封信,然后交给了文墨,二人不敢耽搁,骑快马又赶回了住处,花冲接过回信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上只写了几个字:“三日后,白云亭见。” “三日后?” 花冲收起信小声的嘀咕。 “为什么要在三日后呢?文墨,她有没有交代你们其它的事?” “没有,收了信我们就赶回来了,不过看厉帮主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至于是什么事儿?厉帮主也不能跟我们说啊!” 花冲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去准备几匹快马,明日我们出趟城,记得不要声张。” “出城?” “嗯,出城,找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花冲几人骑快马直奔城外,行出百十里路在一个叫梁鱼务的小镇停了下来,花冲要找的人就住在巷口,一座不太起眼的老宅,门匾上写着梁府两个大字,来到门前文墨下马砸门,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推门而出,看到花冲等人不禁大惊,急忙出门相迎。 “老管家梁中给公子请安了。” 说话间管家便要施礼,花冲急忙上前搀扶。 “管家不必多礼,我来的匆忙,想找粱师谈点事,不知他可在家中?” 管家一皱眉道:“公子来的不巧,我家老爷才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要紧,我在府上等他一会儿。” 花冲说完也不见外,迈步进了梁府,进到厅堂管家端来茶水点心,四人就坐在大厅里面等,文墨此时走过来问道:“公子,这梁府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我们都没来过?” “这是我初学的一位家师,从小就交我诗词文章,曾任礼部侍郎,现在辞官回乡了,我们也有数年未见了。” 文墨恍然大悟。 “原来粱师就是公子的第一任恩师啊?那首浮生景苑就是他作的,皇上还亲笔书写赠给了他。” “嗯!总算是让你说对了一次。” 正说话间,门外马蹄声响,不多时一位老者便匆匆走了进来,花冲一见急忙起身相迎,这老者正是前任礼部侍郎梁公茂,四岁便开始教导花冲,俩人的感情也是颇深,他告老还乡之后,花冲也曾来过两次,所以到这里并不见外,一阵寒暄过后,花冲就问梁公茂。 “梁公久居此地,想必对这里的帮派有所了解,我想跟你打听一些事。” 梁公茂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花冲会问这个。 “帮派?不知是哪个帮派?” “靠山堂。” 红烛相伴,醉酒迷情。 梁公茂闻言暗自吃惊,自从上次分别之后,花冲已经快十年没来过了,怎么今天一到就问帮派之事?心里不禁有些猜疑。 “公子怎么对靠山堂感兴趣,难道是……?” 花冲一摆扇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初来扬州,在九重天闹了点误会,听说跟靠山堂有关,我在这里人际生疏,所以就想到了粱师,想跟您了解一下靠山堂的底细。” 梁公茂听了心中暗笑,他很了解花冲的性格,说是闹了点误会,很可能就是闹出了大乱子,这么急着找到这里,可能是想让自己出面照应,想到这里梁公茂不禁笑了起来。 “公子的意思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尽力去办。” “不,不,不,梁师误会了。” 花冲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热情,急忙上前解释。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靠山堂的背景,其它的事儿您就不用费心了。” “好,既然这样,我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你,简单来说靠山堂就是一黑二白。” “哦?怎么个一黑二白?” “黑在明处暗在白,靠山堂是江北第一大派,可说是风光无限,黑道上的买卖,几乎全部垄断,走私盐,贩黑货,干的全是暴利的买卖,为了私利经常打打杀杀,连累无辜的百姓,这是在黑,在白的就是跟官府勾结,借助官府的势力,四处做买卖,九重天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的幕后老板就是江北一道——朱三会,他在江南江北一带有点名声,不知道公子听没听说过此人?” 花冲点了点头道:“听人说过,靠山堂九重天全是他的家当,听你这么一说,他也算有点实力,不过黑终归是黑要想洗白自己,还是要和上面搞好关系,这江北谁最大?” “两淮总督——索尔穆。” “索尔穆?就是那个被称为,八臂换日的索尔穆?” “就是他,当年他一力镇八方,夺了校场武魁,皇上大加赞赏,之后就平步青云,做到了今天的位子,如果这事跟他有关,恐怕不好处理,不过,以公子跟皇上的关系……。” “哎!” 花冲一摆手。 “我们不谈这个,皇上有皇上的事,我有我的事,不能一概而论。” 花冲不想什么事都沾皇上的光,于是打断了梁公茂的话,梁公茂知他心意,也就不再多说,吩咐人摆了一桌酒宴,花冲也不客气,在梁府一直坐到晌午时分,席间又问了许多关于靠山堂的事,算是做到了心中有数,他看看天色不早了,于是起身告辞,梁公茂本来想留他在府上过一晚,却被花冲婉言谢绝了。 出了梁府,花冲四人慢慢往回走,几个人边说边笑,正说话间,几匹快马从林间飞驰而过,花冲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红帮帮主厉红绸,他刚想喊话,几匹马飞一般跑了过去,看方向应该是回扬州城,花冲打马去追,跑了几步又站住了,回头一看,发现文墨和武德在后面跟着。 “你们跟来干吗?” 武德道:“保护少爷啊!我们是贴身护卫啊!” 花冲没好气的说:“要你们保护?少爷我早就让人家打回家了,你们先回梁府等我,如果晚上我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回去。” 说完打马去追厉红绸,文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打架就是咱们上,泡妞就是他上,真是没天理啊!” 武德说道:“少发牢骚了,谁让人家是少爷呢!我看今晚他一定不回去了,不如我们就在这住一晚,难得不用伺候人,也该换咱们享受享受了。” 文墨一听也笑了,完全同意武德的想法,真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的玩玩,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又回了梁鱼务。 此时天色见晚,厉红绸带着人匆匆赶路,他身边只跟着堂主何成和两名手下,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前面到了分叉路口,厉红绸把马勒住对何成说道:“何堂主,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帮里,我想去逸园看看,帮里的事你先照应着。” “可是帮主,天色已晚我怕你出事,不如带上两位兄弟,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天一黑我就回去。” 何成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在阻拦。 “好,那帮主小心!我带人先回帮里。” “嗯。” 厉红绸说完打马向北而行,此时花冲刚好赶到,看到厉红绸一人独自向北,急忙打马追了上去。 “帮主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在观赏风景。” 厉红绸听得声音非常熟悉,回身观瞧,只见花冲从路旁走了出来,身后没带着随从,不由得心生疑惑。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难道你也在看风景?” 花冲又露出了平时的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咱们是有缘人呐!难道帮主忘了吗?这里草木幽深不正是看风景的好地方吗?” 厉红绸早已习惯了他的调侃,摇摇头说道:“四爷真会说笑,我定了三天之约,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也许真是天意如此,前面有一所宅院,我们进去谈吧!” 花冲牵着马二人并肩向前走,凉风徐徐踏月而行,他们挨得很近,像是两个老朋友不分彼此!说说笑笑间便来到一座宅子门前,宅子不算大,古香古色的建筑,从外面看倒像是一座佛堂,厉红绸打开门请花冲进去坐,这里有一个老家丁,平时就只管打扫房间,见厉红绸来了忙跑去沏茶。 厉红绸道:“这是管家老丁,以前常跟在我父亲身边,后来得了怪病变得又聋又哑,这里曾是先父住过的地方,每年我都要来这里住几天,一来怀念先父二来也闭关修养。” 花冲点了点头,听的也颇有些感触,厉红绸带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一间卧室。 “这里是先父生前居住的地方,我每次来都要看看这里,在里面坐坐。” 厉红绸打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桌椅也摆放的很整齐,只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显得有些冷清,老丁端来茶水给花冲倒了一碗,厉红绸见状开口道:“这里的条件简陋了一点,还请四爷多多包涵!” 花冲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帮主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也是跑江湖的,什么粗茶淡饭都吃过,没那么多讲究。” 厉红绸微笑,话锋一转问道:“上次四爷约我,我推到三日之后,是想将四爷托付的事尽快办好,只是现在还没有起色,四爷还需多等几日。” “真是给帮主添麻烦了,如果有什么难处就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不,我厉红绸答应的事,一定办到。” “我是听说靠山堂在江北势力很大,怕连累了帮主。” “江湖路江湖人走,有些事不是怕就能解决的,就算没四爷这档子事,我们一样还是要拼,还是要争,到时候还怕连累四爷您呢!” 花冲听了一摆手。 “哎!我们不谈这些,煞风景,帮主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来到这里我总算是个客人,这里环境清幽,是个饮酒的好地方,我可是个无酒不欢的人啊!” 厉红绸想了想说道:“好!既然四爷这么说,我们就痛饮几杯。” 她吩咐管家弄来几碟小菜,就在这雅间摆了一桌,酒是扬州的米酒,入口甘醇微香,甚得花冲喜欢,喝的几杯下肚不禁来了兴致,此刻外面又下起了绵绵细雨,一盏红烛燃起,徒增了几分姿色,看着窗外的细雨在看着眼前的厉红绸,不禁诗性大发,他走到窗前悠悠念道:“陈渡小雨,云别岫后,故园烟柳,红烛依旧,夜尽妆前红颜瘦,簪花带酒惹闲愁。” 花冲念罢黯然望向窗外,厉红绸却听得一撇嘴。 “闲愁?四爷莫不是想起了唐朝的杨贵妃?这首诗可是贵妃醉酒之言,美得很呐!” 花冲听了哈哈一笑,语气瞬间又轻浮起来。 “杨贵妃我就不想,不过,我觉得你可比杨贵妃美多了。” 他眼带媚笑往前一探身,一把攥住了厉红绸的手,厉红绸大惊,想把手抽回来,花冲却攥的更紧了。 “你……。” 厉红绸脸泛红晕,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脱不出手,她虽然表面上倔强,心里却满是期待,从来没有男人敢这样挑逗她?更没有人敢直接握住她的手,如若是平时,他早已经翻了脸,但面对花冲这么潇洒的人,她却无力招架,女人就是这样,越是花心的男人,越招女人喜欢,此刻她的心早已经怦怦然不能自已,不敢多看花冲一眼。 花冲端起酒杯说道:“不学李白醉卧花丛,只求与帮主做个红颜知己可好?” 厉红绸强压欢心,故作镇定道:“不敢当,四爷你醉了。” “醉了?醉了好啊!醉了可以忘忧,醉了可以调情啊!” “醉了也可能会要命,色字头上一把刀。” “古人常说:花间一壶酒,做鬼也风流啊!” 厉红绸讥笑道:“是对影成三人。” “三人?不好不好,这种时候还是两个人比较好。” 花冲说着伸手去搂厉红绸的腰,厉红绸反手一掌震开他胳膊。 “你轻薄无礼。” “我有情有义。” “你道貌岸然。” “我用情至深” “我不是你逢场作戏的对象。” “那就做我身边的女人。” “你……,找打。” 厉红绸怒嗔一声翻身过桌,劈手向花冲打来,招式虽然凌厉却是毫无力道,只是虚晃了一下,花冲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往旁边一躲,再一次攥住了她的手。 “你好凶哦!还从来没有人敢打过我。” “没人敢打你?你以为你是皇上啊!?” “皇上也没打过我啊!” “皇上不打你,我打你。” 厉红绸还想动手,却被花冲攥着手动弹不得,花冲抚摸着她的手轻轻说道:“红绸,我喜欢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深深的被你迷住了,你英姿飒爽的身影,使我久久不能忘怀,和你几次相遇之后,我就更加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花冲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把她搂进怀里,厉红绸无力的挣扎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是张不开嘴,她也曾想过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正如花冲所言,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感觉来的太快,使她遂不及防。厉红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倒在了花冲的怀里,任他褪去自己的衣服,吻住自己的双唇,红衫落地,厉红绸轻轻的闭上眼睛,此刻她什么也不想了,把女人拥有的一切都给了花冲,此时红烛刚好燃尽,屋里变得一片漆黑。 窗外依旧下着小雨,偶尔有几滴不经意的打在窗棂上,点缀着屋内的春光,花冲像是在品尝一坛陈年的美酒,时而浓郁,时而辛辣,时而甘爽,时而又清甜可口,那诱人的迷香直荡心底,直叫人欲罢不能,仿佛从人间飘到了桃花源,让人一醉到天明。 情可以定,人呢? 第二天,当花冲醒来的时候,厉红绸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连一个口信都没有留下,他急急忙忙追出门外,厉红绸却早已不知了去向?他问管家老丁,管家只顾摆手也不知去向?花冲不明白她为何不辞而别?就算有急事也要留个口信啊!他越想越觉得不应该,于是回到逸园继续等,直到过了晌午也不见厉红绸回来,无奈之下只得独自回家。 厉红绸回了红帮,她是帮主,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一早就回到帮里,她刚一回来,何成常威立刻就来禀报,何成说四爷的事占时压了下来,是官方出面做的调停,咱们赔了钱道了歉,靠山堂说占时不会追究,只不过朱三会要帮主亲自走一趟,而且柳湘云狮子大开口,在加上上下打点的钱有几万两之多,不是个小数目,我看要跟几位堂主和弟兄们交代一下。 “嗯,这个我自然会交代,至于朱三会那边,稍后再说,下去吧!” “是。” 何成跟常威走后,厉红绸望着窗外想心事,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昨晚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许是对的,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也许又不对,正因为自己是女人,所以才会是个错误,但却又是心甘情愿的,厉红绸心里很纠结,把头靠在窗棂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正在这时候,丫鬟秋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厉红绸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怎么一回来就坐在这里发呆?” 厉红绸一见是秋儿,心里不免舒缓了许多,秋儿从小跟着她,是帮里唯一的女孩儿,厉红绸跟她走的很近,早就超出了主仆的身份,自己有什么心事也愿意跟她讲。 见秋儿进来她叹了口气说道:“秋儿,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我现在心很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帮里的兄弟?” 秋儿眼珠转了转道:“我猜这件错事一定跟那个四爷有关,是不是?” 厉红绸轻轻的点了点头,秋儿是个机灵鬼,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不禁掩面一笑。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嘛!小姐大风大浪的经过多少,怎么还为儿女私情烦恼呢!我看那个四爷对小姐也有意思,这不正是天作之合吗?” 厉红绸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不该这么做,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太鲁莽了,如果传出去红帮的脸面何存?” “那小姐想怎么样?去问他?” “不,去思过。” “思过?小姐你没有错啊!怪只怪缘分到了,谁也抗拒不了,小姐你要三思而行啊!” 秋儿想劝厉红绸,但厉红绸心意已决,根本不听秋儿的劝阻,她边收拾衣物边对秋儿说:“如果四爷来找我就说我不在,千万别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可是小姐,你几时回来?” 厉红绸想了想道:“几时想好就几时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不,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说完带着衣物走了,一人一马出了东城,她想避开花冲,自己安静的想一想,是应该继续走下去,还是就此断了念想,她的心很乱,脑子里全是这档子事,根本无心处理红帮的事,她抬起头迎着冷风长长舒了口气,然后狠命的在马背上抽了几下,白马长嘶一声向东跑去,一条红线瞬间消失在小路上。 厉红绸虽然想躲开他,但花冲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此刻他已回到家中,正在木盆里泡澡,宽大的的木盆里热气腾腾,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文墨和武德都在门外候着,他半躺在浴盆里,心里想着厉红绸为什么会不辞而别呢? 是自己太鲁莽了?还是她后悔了?又或许是红帮有急事?但就算是有天大的急事,也应该打声招呼再走啊!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开了,花冲扭头观瞧,只见红线捧着一叠崭新的衣服走了进来,她来到花冲身边道:“红线伺候公子更衣。” 花冲一愣,随口说道:“我没说要更衣啊!我也没有叫你啊!” 红线也不看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每次沐浴都是以一个时辰为界,从没有超过半分,每次都是红线提醒公子更衣,我看一个时辰已经到了,所以就进来了。” “唉!” 花冲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此刻脑子里想的全是厉红绸,哪有心思更衣?他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多泡一会儿澡。 于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放这吧!我的小姑奶奶,一会儿我自己穿,你去外面候着吧!” 红线不但没听他的,反而噘着嘴摇着头说道:“昨天闹了个一夜未归,今天就不用人家伺候了,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赶出家门呢!?” 花冲听了心中苦笑,他知道这小丫头又在吃酸醋,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花样?于是安慰她道:“我是怕你累着了,让你多歇会儿。” “累着了?何止是累着了!昨个儿公子一夜未归,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心里想着盼着,好不容易给盼回来了,本想着好好的伺候着,没想到还是惹着生气了,真不知道这一夜公子是怎么过的?怕是那个帮主没伺候好。” 花冲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见她扯上了厉红绸急忙解释道:“我跟厉帮主没什么,别在背后说人家的闲话。” 红线一撇嘴道:“还没什么呢!这么早就护上了,看来以后我这差事算是有人顶了。” 花冲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心中叫苦不迭,都怪自己平时太宠爱她了,今天算是后悔了,正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文墨和武德在外面偷听,见红线把花冲怼的哑口无言,二人不禁笑出了声。 花冲知道,一定是这三人商量好了来调笑自己,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心里不免有些生气,急忙让红线帮自己更了衣,然后冲着门外喊道:“你们两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 话音未落,文墨和武德就跑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奴才们领赏。” 这两人单腿跪地捧着双手,竟像是乞丐在乞讨一般,花冲本来想训斥他们一番,听他俩这么一说,气又消了一半。 “赏!?少爷我现在就差把心赏出去了。” 文墨机灵,听得花冲话里有话,急忙凑上来问。 “公子有心事?跟厉帮主有关?” 花冲点了点头,想说却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文墨和武德,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准备酒菜,待会伺候吃喝。” “我们?” 武德瞪着大眼,不明白花冲为什么要他们去准备酒菜,这些事都应该是红线来做,文墨明白花冲的意思,轻轻拽了下武德的衣角,躬身退到了门外,武德也紧跟着出了门,见这二人离开,花冲才拉着红线坐下。 “小丫头,你是女人,应该了解女人的心思,你说说这厉红绸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红线被花冲没头没脑的给问楞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不明白公子想说什么?什么不辞而别啊?” “呃……!” 花冲无奈,断断续续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听的红线噗嗤笑出了声。 “原来公子是为这件事烦恼啊?不过也没什么啊!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也许她是故意躲起来,让你去找呢!” “故意躲起来?这是为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嘛?干嘛要躲起来?” “所以说公子不懂女人,女人都会害羞的,人家跟了你,你又没什么表示,当然要躲起来了,这就是女人的小心思。” 红线说的眉飞色舞,一脸的得意。 “邪乎!” 花冲本不信她说的,但此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继续问。 “那我应该怎么办?去找她?” “当然了,不过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哦!要让人家看出你的诚意。” “诚意?怎么个诚意法?小丫头快教教我。” 红线道:“送个定情之物了,最好是随身的,什么玉啊!簪子啊!这些小物件,总之是女人喜欢的东西就行。” 花冲听的连连点头,心里想着该送什么定情之物?可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件拿的出手的东西,红线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别想了,咱们这次出来的急,除了那一箱子赃物外,身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不要紧,咱们可以去买。” “买?去哪里买?” “扬州城这么大,难道还买不到中意的东西?不过动作要快哦!免得夜长梦多。” 花冲蹭的站了起来,对红线说道:“你去准备些银两,顺便叫武德备马,咱们即刻就走。” 花冲心里急,披上外套便往外走,红线急忙追出来喊道:“公子!公子!帽子,帽子。” “哎!真是麻烦!快去通知那两个小子。” 他一把抓过帽子,胡乱的戴在头上,然后催促红线快点去准备,此刻文墨和武德正在池塘边打闹,看见红线走过来,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的躲在假山后面,等红线经过的时候,突然从假山后面蹿出来,一左一右架起她往池塘边上跑。 “啊!” 红线惊叫一声,手刨脚蹬不停的挣扎。 “你们两个要死啦!快放我下来。” 这俩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嬉笑着把她抬到池塘边,文墨一边挑逗她一边问道:“这么急的跑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找我们啊?” 他抓过红线手里的手绢,故意在鼻尖上闻了闻。 “真是越来越香了,你是不是想送我这条手绢?作为定情之物呢?” 武德看的不甘心,一把抢过手绢说道:“定情之物怎么能给你?要给也是给我,你哪有资格跟我争?是不是红线?” 红线也不理他俩,从武德手里抢回手绢,慢悠悠的说道:“定情之物就没有你们的,不过,有个痴情的人可是惦记着送定情之物呢!” “谁啊?” 红线摆弄着手里的花手绢,喃喃的说道:“当然是咱们的大少爷喽!他让我通知你们两个,马上去准备马匹,他现在要出去,你们两个蠢蛋还不快去准备,耽误了事情,看公子不拨了你们的皮。” “啊!那你不早说。” 九龙灯会 文墨和武德大叫一声,一左一右的往两边跑,跑到半路发现不对又往回跑,结果二人没头没脑的撞在一起,噗通噗通两声,全都掉进了池塘里,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花冲看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的烦闷也减轻了不少,他吩咐红线先去准备饭菜,等文墨武德换了衣服,大家吃了饭在去外面逛逛。 吃过午饭后,花冲等人离开了许宅,路上,他反复琢磨着应该送什么东西?贵重的,精巧的,又或者是稀有的,想了一大堆又全都否定了,不自觉间走到了一间玉器店门口,花冲停下脚步说道:“这间玉器店不错,我们进去看看。” 玉器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花冲他们进来急忙迎了上去。 “几位客官您随便看,我这店里全是上好的玉石,有和田玉,xj玉,还有酒泉玉和蛇纹玉,有南疆的红玉,还有北上的黄玉,就连翡翠玛瑙我这店里都有,不知道您是送人呢?还是自己佩戴呢?” 花冲一摆手道:“送人。” “那您是送给男的呢?还是送给女的呢?您说出来,我好帮您斟酌。” 花冲听了一皱眉,心想这老板怎么如此啰嗦?有心不理睬他,又觉得失了身份,告诉他吧!又有些说不出口,一时间僵在那里,红线看出他心思,对老板说道:“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自己会看,至于送给谁,就不用你操心了。” 老板被说的哑口无言,文墨和武德偷偷暗笑,心想这小丫头今天醋意不小,一定是见这大少爷给别的女人挑东西,心里不是滋味儿,看来今天还是少惹她为妙。 花冲不理那边说什么,一个人仔细挑选着玉佩,这里的玉佩种类还算繁多,有天然的玉石,也有半天然的玉石,还有很多已经打磨好的,雕上了各种图案,他拿起眼前的一块看了看,雕的是龙凤呈现的图案,雕工倒是不错,可惜玉的品色差了些,他摇摇头便放下了,又拿起一块品相不错的看了看,可惜雕的是一尊玉佛,不能代表自己的心意,于是摇摇头又放下了,他想找一块既能代表自己心意,又看上去吉祥如意的玉佩,可惜挑了半天,始终没有心仪的,也怪花冲眼光太高,他从小就接触古玩玉器,随便在府里拿一件出来,都要比这里的强上百倍,自然是看不上这里的玉石。 那边的红线也挑花了眼,也是不停的摇头否定,转了几圈之后,没有一件是花冲瞧得上眼的,旁边老板的脸上有些难色,还从没见过这么挑剔的客人,但又不好说什么,他上下打量着花冲,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突然!他看到花冲腰间带的那块玉佩,不由得浑身一震,对于玉石的品相他是个内行,他知道花冲腰间的玉佩是稀有的羊脂白软玉,可以说是玉中的极品,无论是品相还是色相都堪称稀有,就算自己一屋子的玉石加起来,也抵不上花冲这一块玉的价钱。 这老板看的两眼发直嘴唇发抖,嘴里还发出呼呼的声音,看的花冲心里一阵发毛,他见老板始终盯着自己的玉佩看,不由得心中不悦,正色道:“我说老板,我好像没偷你的玉吧!这块玉可是我自己的。” “是,是,是,这位爷您误会了。” 老板见花冲误会,急忙上前解释,但眼睛却始终盯着这块玉。 “真是玉中的极品啊!我从没见过品色这么好的玉,不知这位爷能否借我瞧瞧?” “这……?” 花冲闻言脸露难色,显然有些不情愿,文墨知他心思,撇着嘴从旁边走过来道:“瞧瞧?你说的倒轻松!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们想瞧瞧,都要先沐浴更衣,洗八遍手才敢说瞧瞧,你可真敢想,你知道这块玉是谁送的吗?那可是皇……。” “啪!” 没等文墨说完,花冲便用扇子堵住了他的嘴。 “不要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文墨也知道差点失了口,捂着嘴躲到了一边。 花冲笑着对老板说道:“这块玉是家里一位友人相赠,对我有特殊的意义,不便与外人观瞧,见谅!” 花冲说完转身出了玉石店。 “唉!” 老板叹了口气,显得很失落,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们出了门。 来到街上,几个人又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子,不知不觉中已到了申时,路上的行人突然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文墨拦住一个中年的汉子,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扬州城里每年一度的花灯会,就在前面的绿柳街上,这些人全都是去看灯的游客,红线一听有灯会,自然是吵着要去,在加上文墨和武德在旁边应和,一时间竟忘了要送礼物的事了,花冲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看这扬州城第一大灯会是什么样子? 打定主意后,几个人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不多时便来到了绿柳街,花冲眼前为之一亮,只见街边道路两旁,全都挂满了花灯,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一眼望不到边,连水面上都随处可见洋洋洒洒的花灯,它们顺水而流,一直飘到五亭桥下才停止,那里有十几条绳索,上面也挂满了灯笼,以五亭桥为中心,绳索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直延伸到西湖岸边,人们可以信步在街上观赏,也可以乘船在湖面上观赏,当真是悠闲自在,看的花冲不住的频频点头,就算是在京城里,也很难看到这般景象,红线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文墨和武德四处的观瞧。 酉时刚过,五亭桥上便升起一盏孔明灯,当它升到半空之时,所有的花灯一起点亮,瞬间把整个西湖都照亮了,红的,蓝的,黄的,粉的,各种颜色的灯笼映在水面上,像是一面发光的镜子,悠闲的在水面上摇摆,远远望去灯水连天,好一派人间美景。 花冲摇着纸扇边走边看,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街灯璀璨,人影绰绰,再看到青年男女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随即便想起了厉红绸,他走到一座石桥上,望着平静的湖面,悠悠的叹道:“谁与述相思,春风尤自知,莫问人心瘦,何处觅佳人?” 一旁的文墨听了掩面偷笑,他捅了捅身边的武德,小声的说道:“好酸的诗啊!你听听,人心都瘦了!这厉红绸可真把这大少爷给坑苦了。” 武德闻言也讥讽道:“何止是坑苦了,简直是要命了,还好没让红线听到,否则打翻了醋瓶子,恐怕这西湖水都要翻过来了。” 这俩人私下里也没少调侃这大少爷,不过还是头一次见花冲这样,自然是要讥笑一番,红线见他俩鬼鬼祟祟的嘀咕,以为又在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于是跑过来质问道:“你们俩个嘀嘀咕咕的在干嘛?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姐,不敢上前搭言,躲在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啊?” 文墨和武德一左一右靠近她,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道:“这里的小姐姐哪里比得上我们的小红线漂亮,嘴又巧,模样又俊儿,有你在,我们哪敢跟别人搭言呢?” “哼!才不信。” 红线虽然听得心里美,但表面还要装的无动于衷,她把文墨和武德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一撇嘴说道:“你们俩个真是没安好心,整天想着占人家的便宜。” 她把手一甩径直跑开了,文墨和武德在后面紧追不舍,三个人打打闹闹的往前走,正走到桥中心的时候,人群突然一阵暴动,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几个人疑惑之际,人群中突然冲出个女孩来,一头便栽倒在红线脚下,吓得她惊叫一声,赶紧躲到武德身后,文墨上前扶起那女孩说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披头散发甚是狼狈,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一见文墨上前来扶她,急忙一把抱住了他胳膊。 “大爷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文墨一惊,想把手撤回来,却发现她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这时候红线走过来,仗着胆子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对,别怕,谁敢欺负你,我打的他找不到北。” 武德也在一旁应和着,正在说话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十几个大汉手里拿着绳索,急冲冲追了过来。 “在这里,别让她跑了。” 其中一个大汉,伸手去抓这女孩,女孩惊叫一声,踉跄着躲到红线身后,红线挺身而出,挡住了这名大汉。 “你们想干什么?竟敢当街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这大汉见面前站着个俊俏的小姑娘,先是一愣,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这扬州城还有人敢跟我提王法!小美人,你知道什么是王法啊?” 他说着伸手去摸红线的下巴。 啪!红线用力打开他的手道:“你不要乱来啊!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这大汉奸笑着上下打量她说道:“乱来?我就喜欢乱来!今天真是走运,抓一个还送一个,真是艳福不浅啊!” 他说着把手中的绳索一甩,慢慢的逼近红线,红线本以为自己受了委屈,文墨和武德会过来帮忙,哪知道这俩人在一旁看起了热闹,故意不过来帮忙,眼看这大汉越走越近,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值吓得她大声喊叫。 寒芒一点!剑出如龙! “你们俩个死东西还不过来帮忙?” 文墨和武德本来想看她的笑话?但是见这大汉手脚不老实,又听见红线变了声的喊叫,知道不能在瞧着了,万一这小姑奶奶出了事?这大少爷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想到这二人蹭的一下跳到这人面前,同时出拳打在了这人的眼上。 这人正往前走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不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就觉得眼眶子火辣辣的疼,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脑袋里嗡嗡作响,竟一时间被打懵了。 文墨的力道轻,只把眼眶打青了一块,武德的手重,眼眶四周都被打成了黑紫色,看的文墨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的感叹。 “哇!你也太用力了,脸都被你打肿了。” 武德看看自己的拳头,无所谓的说道:“没办法!打狗嘛!就应该用点力。” 他俩在这边调侃,那边可气坏了那几名大汉,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骂了句脏话直奔文墨和武德,可是他刚走到半路,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然后脸上就挨了一下子,直接把他从桥上打到了水里,翻起一阵巨大的水花,四周看热闹的人们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来的人正是花冲,他本来一个人在桥头看灯,忽然看到人群一阵骚动,又见文墨和武德跟人动起手来,这才急忙赶了过来,正巧迎面撞上刀疤大汉,这才把他一下打入水中。 花冲一到立刻调侃起来。 “你们俩个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打架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也不叫上我?” 红线一见是花冲,心里更安稳了许多,她悄悄的对身后的女孩说道:“这是我们家公子,有他在什么事都不用怕!” 这女孩怯怯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显出不安和恐惧,那边的几名大汉一见又来了个挡路的,恨的牙根直痒痒,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大喝一声!朝花冲扑来,文墨和武德自然不能看着,不等花冲动手就一拳一个将两名冲在前面的大汉打进水里,其余的人想上前,被花冲左右开弓,全部打下了五亭桥,最后只剩下一个高高瘦瘦的大汉,他见其他人都吃了亏,又见花冲武功高强,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于是转身就想跑。 花冲有心调笑他,怎肯轻易放他走?向前轻轻一跃便来到这人身后,用纸扇在他肩膀上一搭,开口说道:“兄弟,你好像走错方向了吧!你的朋友都在那边呢!” 花冲指了指他们落水的地方。 这人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干脆乐呵呵的转过身来,冲着花冲一呲牙,乖乖的捏着鼻子跳进了水里,看的文墨武德哈哈大笑,红线拍手叫好,四周的人也跟着议论纷纷,眼看着这些人落荒而逃,花冲便想离开,可是刚一转身,被救的女孩突然跪在他脚下。 “这位公子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怕他们在抓我回去。” 花冲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事?为什么要抓她?正寻思着这女孩又转头向红线求助,此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花冲心知不妙,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被人盯上了,恐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先将这女孩带走,问明情况后在做打算,想到这他扶起地上的女孩,安慰她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随后几个人护着她离开了绿柳街。 路上,花冲几次偷眼观察这女孩,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她始终神色慌张,见到有生人靠近就显得很害怕,她始终躲在红线身后,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直到进了许宅才平复了许多。 进了门,花冲让红线带她先去洗个澡,然后在换身干净衣服来见他,他和文墨武德在书房里等,红线答应一声下去了。来到屋里,花冲端坐正中,文墨泡了碗茶递给他,小声的问道:“公子,您觉得这姑娘是什么来历?” 花冲泯了口茶,放下茶碗说道:“我想不出,正要问问你们,有什么看法?” 文墨道:“我猜一定是个苦出身,被卖到青楼里不堪受辱,这才逃了出来。” “嗯!” 花冲点了点头问武德。 “你说呢?” 武德想了想道:“我觉得一定是哪个有钱人强抢民女,那几个大汉是打手。” 花冲又点了点头。 “也有道理,还有没有别的想法?难道就只有青楼?打手?” 这二人互看了一眼,同时摇头说道:“没想到其他的,难道公子有别的看法?” 花冲站起来道:“想法嘛!和你们差不多,只是我觉得,事情绝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也许有更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文墨道:“公子何以如此肯定?” “直觉,你们不懂。” 文墨想笑却又忍住了,他小声的对武德说:“有钱人的直觉,不知道准不准呢?” 正说话间,红线带着小姑娘走了进来,看到这姑娘的时候,文墨和武德都惊呆了,两眼发直的盯着她看,就连花冲的心都不禁动了一下,只见这女孩和刚才脏兮兮的样子大不相同,明眸亮齿香发披肩,模样和身段都称得上绝佳,就算是大家闺秀王府千金也不过如此。 这姑娘进来先给花冲行了个礼,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感谢他救命之恩,花冲急忙起身相让,把她搀扶起来,本来这种事应该是文墨和武德来做,但是这俩人自从这姑娘进来后,就跟着了魔一样,哪里还记得这些礼数?一旁的红线看着生气,这俩人平时都是围着她转,有事没事的总献殷勤,看到这俩小子被迷成这样,心里自然是醋意大发,她来到文墨和武德身旁,狠狠的在他们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疼的这俩人嗷的一声,感觉皮都快被拧掉了。 花冲还好,早就习惯了他们的打打闹闹,可是这女孩却被吓的不轻,惊慌的躲到花冲身后,这二人一见知道失了礼,急忙捂住了嘴,又怕花冲怪罪,全都低下了头,花冲本想训责两句,又怕再吓着这位姑娘,也就打消了念头。 他让红线陪着她坐下,安慰她道:“姑娘别害怕,这两个人跟着我没规矩惯了,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你不要介意。” 姑娘听了怯怯的点了点头,显然还是心有余悸,花冲递给她一碗茶,慢声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因何被那几个大汉追赶?” 听花冲这么一问,小姑娘不禁又啼哭起来,悲悲切切时断时续,红线和花冲劝说了好一阵,这才慢慢的回复了平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叫江小莲,刚刚从雅闲会馆逃出来,那几个人就是要抓我回去的。” “雅闲会馆?那是什么地方?你又为什么要逃出来呢?” “这……。” 江小莲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口,再三追问之下,她依旧闭口不谈,见此情景花冲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大男人的面,一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想到这他把红线叫到一旁,小声的叮嘱了几句,红线点头答应,陪着小莲去了厢房。 文墨和武德不明白,急忙上前询问,花冲笑着说道:“小姑娘害羞有难言之隐,我让红线多跟她亲近亲近,顺便把来龙去脉问清楚了,明天我们在问红线就是了。” 文墨搓着手,两眼直勾勾的望着这姑娘的背影说道:“唉!漂亮的姑娘就是容易害羞,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武德一拍他肩膀说道:“别想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花冲听了觉得不像话,呵斥道:“你们两个小子,整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什么?不学无术!” 文墨没精打采的道:“那现在要干什么?好无聊!” “无聊?无聊就活动活动筋骨,你们两个陪我到外面练练。” 一听要陪花冲练武,文墨觉得更无聊了,但是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陪着,武德听花冲说要练武,立刻来了精神,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练武了,此刻已是入夜十分,夜风徐徐,四周一片安静,花冲来到院中,先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接过武德递过的扇子,轻轻一拍扇背,唰!的一声,绳曲剑轻巧的滑到他手里,啪!剑尖轻点扇面,扇子平平飞出,武德飞身上前,半空中接住花雕扇,然后一翻身又落回原地, 花冲用手抚摸着长剑,心中不住的赞叹,自从偷了这把剑后,也没时间好好的研究,正好今夜拿出来耍耍,他把剑舞动了几下,借着月光一照,立刻闪起一道寒光,隐隐泛着青芒之色,似有一层薄雾附在剑身之上,看的花冲爱不释手,他把剑舞出一片剑花,唰唰点点的在院中练了起来,只见寒光闪闪,绳曲剑似有形无,所到之处摘花飞叶,值看的武德赞不绝口。 这套剑法名曰:“点花十三剑”又叫点花十三式,出自青城老祖的典华经,后经几次辗转,最终落入花冲之手,经过他细心钻研,再加上有名师的指导,就成了今天这套剑法,虽然是取其精华,但剑法却是张弛有度灵动飘逸,招式更是刁钻难寻,在配上花冲轻巧的动作,真是妙法天成浑然一体。 练到高兴处,他突然剑锋一转,直取武德面门,武德早有准备,心知这大少爷一定不会安安分分的练剑,暗地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见花冲一剑刺来,忙用扇子封住上,中,下,三路,然后反身点向他胸口,花冲回剑反挑,口中郎朗念道。 “沾花有难、落花拂柳、镜花水月。” 这是点花十三剑中的第一式,一式分三剑,分别攻向武德的眉心和两肩,招式又快又准,武德没有应手的家伙,哪里招架的住?被逼的左躲右闪,且退路全被剑芒封死,眼见着避无可避,武德情急之下忽然来了主意,既然你拿绳曲剑刺我,那我就用花雕扇挡你的剑,倒要看看这两件宝贝哪个强? 黄花行动。 想到这他唰拉一声打开扇面,迎着剑尖顶了过去,花冲没想到他有此一招,也不知道这两件兵器碰到一起会怎么样?但他知道,不管哪件兵器受损,自己都会心痛不已,所以决不能让它们碰到一起,想到这他抽剑回身想避开扇子,武德心中暗喜,瞧出了花冲的心思,干脆顺势追击反攻花冲,花冲一招失利步步后退,武德仗着他此刻有忌讳,使出浑身解数专用扇子去碰宝剑,只要花冲一躲闪,他就趁机偷袭几下,可谓是损到了极点。 他这招连连得手,反把花冲逼回了院中,落地之时脚下突然一绊,身子不自主的一斜,立刻露出了破绽,武德和扇直点他手腕,他想的明白,想趁机打落他手中的宝剑,如果两件兵器全落到自己手里,可算是露足了脸,今晚上这大少爷算是睡不好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心中暗喜。 哪知道花冲只是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想引他上钩而已,眼见纸扇点向自己手腕,他突然以剑尖点地,身形倒掠而起,半空中一翻身,脚尖正踢中武德手腕,武德躲闪不及,花雕扇撒手扔出,他还想上前去抢,唰唰唰!三剑齐发,逼的他退回原地,待他再回头时,花雕扇已稳稳的落入花冲手中。 “好啊!好啊!太精彩了!” 一旁的文墨拍手叫好,他来到武德身边,用胳膊捅了捅他道:“你这招移山填海玩的还不错嘛!只可惜功力不够,这海没填上,山又被人收了回去,真是人财两空啊!” 文墨笑的合不拢嘴,武德推了他一下说道:“少贫嘴,就你话多。” 花冲看着好笑也不责怪武德,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不像话,越来越没规矩,果然是店大欺客奴大欺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剑推入扇骨中,然后在轻轻向上一托,嘎嘣一声!剑柄和扇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扇子里还藏有一把剑。 文墨端着茶水跑过来说道:“少爷您明察,我可是对您忠心耿耿,从来没欺瞒过您呐!” 花冲听了也不当真,知道他是有意奉承自己,他接过茶水随口说道:“是啊!你从不欺瞒主子,但是你是小人啊!小人之心不可不防啊!看来以后我还要多防着点你啊!” “啊!防着我啊!” 文墨一脸委屈的说道:“要是咱们几个都防着我,那我还是死了算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花冲笑道:“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还要出钱出人的把你葬了,麻烦!你就乖乖的在我身边活着就好了。” 文墨一听立刻喜上眉头。 “是,公子,我一定好好的活着,不给您添麻烦!嘿嘿……,少爷,您喝茶!” “马屁精!” 花冲笑骂一声,继续在院中喝茶,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直到深夜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花冲起床的时候,红线还没有开房门,要是往常她早已在门外候着了,这时候没起,一定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花冲也不心急,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大约半个时辰后,红线梳洗以毕来到客厅里,她先给花冲请了安,然后乖乖的站到一旁。 花冲见昨天的姑娘没来,于是问道:“小莲呢?她怎么没来?” 红线答道:“可能是太累了,现在还没有起,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嗯。” 花冲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昨天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红线低着头小声的说道:“问倒是问了,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当然是从头说起了?” “可是……,可是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昨个儿我们聊了一夜,才知道小莲真的很可怜,我不想说。” 花冲一听也没了脾气,只得耐着性子劝道:“你不说出来,没人帮的了她岂不是更可怜?她说不出口,是因为她跟咱们不熟,拿咱们当了外人,你不同,你跟我不见外,是家人,是朋友,是身边离不开的小跟班,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说!” 红线抬起头看了看文墨和武德说道:“我跟公子不见外,可是他们俩个不能听。” 花冲明白她的意思,扭头对文墨和武德说道:“你们俩个到外面候着,不许偷听。” 这俩人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肯这么轻易的走,听花冲这么一说,急忙跑过央求。 “公子,公子,我们俩个也不见外,也是您身边离不开的跟班,您不能就这么把我们轰出去,我们还想着帮您出出点子,毕竟这件事跟我们也有关,万一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我们也好做补充,您说是不是?” 花冲想了想道:“嗯!也是这么个理。” 他回头又对红线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避讳的,又都想帮小莲姑娘的忙,你就说嘛!” 红线看了看文墨和武德,拼命的摇了摇头。 “我还是说不出口。” 花冲无奈把她拉到一边,从手指上摘下一枚翡翠戒指,塞进了她手里。 “这回可以说了吧!” 这枚戒指虽称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红线高兴的说道:“可以说了,谢谢公子。” “呵呵……,小人,说吧!” 红线收起戒指想了想说道:“公子可曾听说过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那是指什么?” 花冲不解的问,红线叹了口气说道:“在这里瘦马指的是未到花季的少女,她们从小被卖到专门培养的地方,逼她们学习琴棋书画和各种奇淫巧技,长大后那些品貌端庄身材姣好的姑娘,就被卖给富商做小妾,差一点的卖到青楼当歌妓,小莲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里花冲似乎想起来了,他曾在一本叫(烟月奇谈)的书里看到过类似的内容,讲的就是这方面的事,不过当时他对这本书没兴趣,只是随便翻看了几页,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那里面描绘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想罢他又问:“那这雅闲会馆又是个什么地方呢?” “风月场所喽!不过可比那些一般烟花柳巷要强上百倍,能去那里的都是巨富显贵,一般的有钱人根本摸不着边儿,听小莲说,每年的这个月份,都有不少富商来这里寻乐,就住在雅闲会馆里,小莲还说,这个雅闲会馆其实就是最大的培训地,每年都有上百名年幼的女孩被送来培训,她们都要经过严苛的训练,长大后才被卖出去,不过在这之前,她们先要服侍每年来这里的客人,大概三个月后,等这批客人走后,她们才会被卖走,最可怜的就是那里面的女孩子,被这些人随意的侮辱和糟蹋,稍有不从就棍棒伺候,小莲就是受不了才逃出来的,少爷,你一定要帮帮她。” “啪!” 花冲把纸扇狠狠的拍在桌上。 “想不到居然还有如此荒淫无耻的地方!?” “就是,简直是人间地狱!” 文墨和武德也跟着一起气愤,花冲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这个雅闲会馆不可留,一定要打掉它。” 红线凑过来道:“打掉它?恐怕不容易,小莲说,跟官家有关系。” 花冲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才要小心行事,去看看小莲醒了没有,如果醒了,把她带过来,我还有话要问她。” “嗯!知道了。” 红线答应一声转身走了,花冲扭回身对文墨和武德说道:“准备一些文玩古物,就上次抢那贪官的就行,多准备一些,晚上我们去雅闲会馆走走。” 文墨道:“为什么要晚上去?” 武德一拍他脑袋道:“白天人多眼杂怎么动手?当然要晚上去了,真是笨啊你!” 正说话间红线带着小莲进了屋,花冲示意他俩出去准备,小莲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也不似昨天那么害怕了,花冲又询问了一遍雅闲会馆的事情,不过小莲知道的非常少,只知道跟官家有关系,至于和哪条线有牵连就不知道了? 花冲点了点头,知道她把能说全说了,在问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正在这时文墨和武德拎着一个大布袋回来了。 武德把布袋放在地上问道:“公子,我把那箱子珠宝文玩全带上了,不知道晚上有什么用?” 花冲说道:“当然有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养足精神晚上我们好好玩玩。” 红线一听晚上要出去,急忙拉着花冲哀求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别丢下我一个人。” “不行,那种地方女孩子不可以去,你在家好好陪着小莲,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小莲有些惊慌的说道:“这位公子您还是别去了,那帮人不好惹,得罪了他们恐怕性命有危险,您只要把我送出这里,我就感激不尽了。” 她说着又要下跪,花冲急忙扶起她道:“别害怕,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能回来,至于你的事,我也会管到底,不光要送你离开这里,还要帮你安排个好归宿。” “多谢这位公子!” 花冲叫红线带她先去休息,又安排好了文墨和武德,然后自己也回了房间,养精蓄锐准备晚上行动。 玩!!! 入夜十分,花冲轻轻的来到外面,见文墨和武德已在院中等候,两个人刚要说话,花冲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不要声张,然后三个人悄悄的离开了许宅。 出了门,花冲辩了辩方向,按照小莲所说的,雅闲会馆应该在西北方,穿过几条大街在临近西湖的地方,有一所大宅院,远远望去灯红酒绿,那里便是雅闲会馆,确定了路线后,武德在前面开道,花冲居中文墨断后,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此时刚过戌时,路上依稀还能见到行人,个别的商铺也还没有打烊,花冲他们尽量避开这些地方,以免被人发现了行踪,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长石桥,石桥的那头通着一所高大的宅院,要想进去,必须经过这座石桥,因为这座宅院是建在水上的,四面环水,只有这一座石桥可供人行走。 文墨看的不住的赞叹。 “这帮有钱人可真会享受啊!想不到扬州城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花冲摇着纸扇道:“想不到?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一会儿还有你想不到的呢!走!我们进去瞧瞧。” 这次花冲走在前面,文墨和武德在身后跟随,三个人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越往前走眼前越开阔,转过一座凉亭,便来到了石桥的尽头,三个人停下脚步看了看,只见大门紧闭,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门前的两个灯笼,随风左右的摇摆,在往上看,门正中挂着一块牌匾,写着:“雅闲会馆”四个大字。 花冲把纸扇一合道:“到地方了,我们进去瞧瞧。” 武德道:“公子,翻墙还是走门?” “走门!当然是走门了,咱们是来玩的,哪有翻墙的道理,走门!” “是!” 武德上前去砸门,敲了半天却没有反应,用手推了推,里面显然是上了锁,又用力推了几下依然没有反应。 花冲见他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故意讥讽他说道:“堂堂一个花府武师,不会连扇大门都打不开吧!” 武德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猛提一口气,用力踹向大门,咣当一声!半扇大门直接飞进院子里,还砸碎了甬路两旁的几盆花,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才像话,你们两个听着,一会儿到了里面,怎么好玩怎么玩,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这俩人早就等不急了,摩拳擦掌的跟着花冲进了门,走不多时便听见前面传来女子弹唱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说笑声,再往前走,突然从角门里冲出十几个人来,手里都拎着家伙,一看就是家丁护院之类的打手,其中一人伸手拦住了花冲。 “几位是什么人?因何闯进雅闲会馆?” 花冲也不理他,用扇子拨开他胳膊继续往里走,他前脚刚踏进角门,后面文墨和武德就动起了手,三下两下,把这些人全都打出了门外,听到有打斗声屋里又出来十几个人,花冲一摆手,文墨和武德又冲了上去,可把这俩人给忙坏了,为了替小莲出口气,这俩人下的全是死手,打的这帮人哭天喊地全都倒地不起,其中有一个想跑,被武德抓住一拳打在胸口上,打得他横着飞出去一丈多远,砸坏了大堂的四扇木门,重重的摔在地上。 屋里的人大惊失色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大多是一些盐商巨富,平日里享受惯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花冲也不管他们怎么看,踩着木门摇着纸扇,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他面带微笑,冲着屋里的人一抱拳,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扰了各位的好事,都怪我这下人太用力了,惊吓着了各位,实在是抱歉!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花冲嘻嘻哈哈的没把自己当外人,文墨自然也不客气,从旁边搬了把椅子,用袖子掸了掸让给花冲坐,花冲坐在椅子上接着说道:“这雅闲会馆还真是个好地方,既是声色犬马之地,又是风雅悠闲之所,看来是来对地方了,怪不得有钱人全往这跑!今天我也来凑凑热闹。” 这屋里老老少少有三十多人,全都盯着花冲看,一时间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细,在正対门口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从花冲他们一进来就一直观察他们,花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里,但脸上始终不动声色,他显然是这里的东家,居正位,身后还站着两个保镖,其中一个指着花冲问道。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好大的架子!打伤了我的人,还敢这么悠闲的坐着,真是不知死活?” 花冲见只是个下人问话,觉得搭理他有失身份,干脆把脸一转看向外面,文墨见花冲不理他,接过话茬来说道:“别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说出来怕吓着你们,你只需要知道,只要这里的人能来的地方,我们公子就能来,至于你说为什么那么大的架子?告诉你,我们公子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有座的人,你呀!靠边站着吧!” “你说什么?” 这人被文墨一顿奚落,顿时发了火,就要下来找他理论,那个始终没说话的人拦住了他,他已经观察了多时,看花冲的穿衣打扮和言行举止,不像是个市井之辈,但又一时间摸不清来路,这雅闲会馆是个什么地儿扬州人都知道,一般人不敢到此地来撒野,看花冲的样子,或许是哪个大官的亲戚,又或许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不管是那种人,占时还是先不要得罪,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他冲花冲一抱拳说道:“朋友,几位不请自来,还打伤了我的手下,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雅闲会馆得罪了您?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您说出来,有事大家好商量,别伤了和气。” 花冲听他说这几句话还算顺耳,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说道:“得罪的事倒是没有,我来也是为了玩,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来!来!来!歌舞继续,大家该吃吃该玩玩。” 听他这么一说,屋里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全都搂着身边的姑娘坐回了位子,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原来是同道中人,我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呢?原来是场误会!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在哪行发财啊?” 花冲想了想说道:“名字不重要,大家玩的开心就好,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来是想看看这雅闲会馆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二来嘛!是想在此处做点买卖,听说来这里玩的人全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我在家中特意挑选了几件古玩玉器,想让各位开开眼,要是有喜欢的看上的,我这出个好价钱,大家捧捧场买走几件,我也不算白来一趟,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武德……。” 他冲着武德一招呼,武德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一口袋赃物拿了出来,哗啦往地上一倒,大大小小的物件铺了一地,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刚有点缓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其中有几个小声的议论。 “原来是倒卖古董的!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高官巨富呢?原来不过如此!看这些东西的成色也一般,值不了几个钱,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敢来这里玩?还说什么要咱们开开眼,真是自不量力。” “就是!身份完全不配嘛!” 这些人都是巨富商贾,见过的好东西自是不在少数,这些东西虽然在民间称的上稀有,但在他们眼里还是不入流,地上的东西虽然不少,但是却没有人瞧的上眼。 坐在正堂上的那人也往下看了看,先是皱了皱眉,而后露出一副嘲弄的表情。 “朋友,你弄这些东西来这里卖,也太瞧不起我们了,这大堂里摆的随便拿出一件都比你的值钱,我看,你还是收起来吧!”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些东西虽然不入流,但大小也算是个物件,各位高朋看不上,可以弄几个小物件送给身边的姑娘嘛!总算相识一场,留个纪念也好啊!” “哈哈哈哈……,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青楼楚馆吗?我们这个圈子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如果你只有这点份量,我劝你还是别在这个圈子里混,免得被大家耻笑。” 文墨一听撇着嘴说道:“你们这个圈子有什么好混的!我们公子混的圈子,怕是你们在旁边跪着的资格都没有。” “你……。” 这人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明显是在压着怒火,被一个下人这么奚落,换谁心里都不好受,花冲见这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便从怀里掏出块手绢,故意打了个喷嚏说道:“阿嚏!家奴无礼,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你刚才说什么?要我把这些收起来,唉!看来是砸手里喽!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还是想和大家多亲近亲近。” “你想怎么样?” “玩啊!来这种地方,风花雪月自然是不能少的,你们都有美酒佳人相陪,可不能少了我这份哦!” “呵呵……。” 这人笑了笑,冲着身后的保镖一摆手道:“去找俩个姑娘来,陪着这位公子喝酒聊天。” “慢着!” 花冲拦住他站起来说道:“两个姑娘哪里够?多找几个过来,最好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姑娘都叫来,还有这些人身边的也要都过来,我一个人全包了。” 屋里的人闻言又是一愣,有几个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凭什么把姑娘全让给你?你全包了,那我们怎么办?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根本就不是来玩的。” 又捅娄子了! 堂上那人也有些烦了,花冲几次挑衅他都忍了下来,这次要是在不制止一下,底下的人恐怕就要说闲话了,他站起来说道:“这位朋友,你这么说分明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花冲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各位不要生气,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吃独食,不管是吃的,玩的,还是用的,一向是多吃多占,没办法!家里有钱,爹娘给惯的,从小就独,而且脾气还不好,要是有哪样东西得不到,我就要打人,不管他是大官还是富商,一个都不放过,打到心情好了为止。” “噗嗤!” 身后站着的文墨实在是憋不住了,没等花冲说完就笑出了声,心想:“这大少爷今天算是自毁形象了,看来这帮人一会儿要倒大霉了。” 他这边心里想着,那边可气坏了堂上之人,他猛的一拍桌子,震碎了桌上的茶碗酒盅,他双眼冒火,瞪着花冲一字一句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冲满不在乎,摇着纸扇说道:“罚酒更难吃,还是留给你们这些人间败类吃吧!文墨武德,玩!” 武德在旁边早就等不急了,好几次都想冲上去打这帮人,奈何花冲一直不发话,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下终于可以动手了,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跳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对着这帮富商就下了狠手,这帮人平时养尊处优,哪里禁得住他折腾,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正打的热闹呢,外面忽然冲进来几十个打手,看见花冲他们举刀便砍,屋里霎时间开了锅,桌椅板凳乱飞,茶壶茶碗全部摔碎,侍女们尖叫着躲到了屏风后面,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这帮打手仗着人多示众,以为可以轻松的拿下花冲他们,哪知道完全想错了,前后两拨人,四十几个打手,全被花冲他们打的倒地不起,有几个商人想趁机捞点油水,偷偷摸摸的划拉了几件地上的东西,正巧被文墨抓个正着,他上前狠狠的踩住了这人的手,疼的他嗷嗷乱叫,嘴里一个劲儿的求饶。 文墨慢慢蹲下身子,一脸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连我扔在地上的东西你都要捡,还真是可怜。” 他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紧接着传来武德一声大吼。 “小心!” 文墨下意识的往前一滚,直接滚到了花冲的脚下,他用手一摸后背,发现衣服被划了个大口子,还好没有受伤,幸亏武德喊了一声,要不然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他一边想一边往场上观瞧,只见武德正和之前那人动手,这人手拿一把长剑,只三招就将武德逼退,花冲看的暗自点头,知道这是个用剑的高手,他吩咐道:“你们俩个对付其他人,这个人交给我。” 话音未落,那人便一剑刺来,花冲一翻身跳到院中,这人摆剑相随,在他身后连追三剑,全都刺向他要害之处,花冲反身接剑,左手二指夹住剑尖,右手纸扇抵住这人手腕,一时间谁也动弹不得,僵在了原地。 花冲看着他手上的剑道:“曾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一种剑法,叫做三还剑,只有三招,每一招都套着上一招,每一剑都连着上一剑,三招三剑连绵不断,而且只攻不守,从来没有回头剑,是不是?” 这人冷哼一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为何跟我们雅闲会馆过不去?” 花冲道:“你们会馆里不干净,我来帮你们驱驱邪。” “找死!” 这人大喝一声!用手一拍剑柄,大力向前一推,同时反转剑锋,斜着削向花冲手臂,花冲向左闪让过一剑,没等脚下站稳,第二剑第三剑接连到了,三还剑大开大合,力道和速度都有,只可惜灵巧不足,只要花冲躲到刁钻的角度,便难以施展招数,更谈不上三还相连了。 花冲始终和他保持一小段距离,剑在左,人就在右,剑向右,人又跑到了左,他始终跟不上花冲的脚步,时间一长这人便有些吃不消了,脚下一慢竟漏出了破绽,花冲知道机会来了,他心中早有打算,想拿这人试试绳曲剑的威力。 想到这他向前一纵,花雕扇在他眼前一晃,遮住这人双眼,然后单手一拍扇背,绳曲剑无声的滑到他手里,此时这人刚好一剑刺来,花冲迎刃而上也一剑刺出,刚好剑尖相对,只听呲的一声,这人的长剑竟被绳曲剑一分为二,紧接着剑尖上挑,不等他回过神来,绳曲剑已穿透他的喉咙,滴血未沾! 当啷一声!那人手里的剑掉在地上,尸体也紧跟着倒在地上,周围的打手一见主事的死了,哪里还敢再战?全都丢下兵器一窝蜂的跑了。 文墨和武德跑过来道:“公子,那些富商豪客全都跑了,只留下一群女人在里面,怎么办?” 花冲收起绳曲剑,四下里看了看道:“清点一下人数,看看这里还有多少受害的女孩。” “是。” 文墨和武德答应一声,开始四下里找人,原来这雅闲会馆里前后有六层院落,在加上偏房和暗室的人,一共找出来一百八十多名女子,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个个全都吓的花容失色,挤在一起哭哭啼啼,花冲吩咐一声。 “把这里值钱的东西全分了,每人随便拿几件,然后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这些女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说要放她们走,全都哭着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感谢。 “我说小姑奶奶们,别磕头了,赶紧拿着东西走吧!” 文墨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催,武德干脆胡乱的拿了点东西,每人手里随便塞了几件,这里面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多的是,足够这些女孩分的,时间不大几乎所有的东西,全分完了,看着她们离开了雅闲会馆,花冲又吩咐文墨去找些干柴来,他要一把火烧了这里,不多时,文墨抱着几捆干柴跑回来了,武德不知道从哪里还找来了一桶火油,沿着大厅四周浇了一圈,一切都准备妥当,花冲一声令下。 “烧!” 武德把手中的火把往干柴上一扔,噗的一声,浇上火油的干柴瞬间点燃,火舌子喷起来一丈多高,霎时间吞没了整个雅闲会馆,花冲三人借着火光出了门,刚到门外,就看见远处有一队官兵正往这边赶,看人数还不少,花冲冲着文墨武德一招手。 “走!” 三个人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雅闲会馆,又顺着原路回到了许宅,回到许宅的时候,刚好是丑时,为了不影响红线她们,三个人越墙而入,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花冲早早起来,把他们几个叫到书房,又把昨天带回来的金银拿出一部分来,送给了小莲,然后派武德把她送出城,走的越远越好,小莲千恩万谢,拿着东西依依不舍的走了。一连三天,花冲他们一直在许宅里闷着,烧了雅闲会馆,几乎惊动了整个江北,扬州城更是戒备森严,官府的人到处抓人,只要看见可疑人物,全部抓到衙门里问话,所以这几天他们也不敢轻易出门,只能在家里闷着。 第六天头上,花冲实在是熬不住了,天天吃一些清水淡菜,简直比坐牢还辛苦,文墨他们也受不了了,几个人一商议,决定出去大吃一顿,肚子里没有油水实在是难受,带了足够多的银两,花冲四人直奔扬州城的天香大酒楼。 天香酒楼在黄石街正东,处于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走在大街上,人们都在议论雅闲会馆的事,百姓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得罪了盐帮的人,也有的说是得罪了山东的响马,还有的说是红帮的人干的,听的花冲不住的摇头,大街上还贴着花冲三人的画影图像,只是画的样子差了点,全都是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看的红线忍不住偷笑。 来之前还担心怕被人认出来,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官府的人为了应付差事,胡乱的画了几个图像,个个都好似山匪路霸一般,因为没有人知道是谁烧了雅闲会馆?更不知道人长的什么样子?所以就随便画了几张糊弄差事,至于能不能抓到凶手?那就不是他们的责任了,四个人大模大样的来到天香楼,伙计老远就迎了出来。 “几位贵客里边请,二楼有雅座。” 伙计见这几人穿戴整齐,知道全是有钱的主儿,所以直接把他们请到了雅座,花冲也不搭言,只点点头跟着上了二楼,雅座清闲风景也好,打开窗户便能看到黄石街的全景,伙计泡了壶茶给每人倒了一杯,然后开口问道:“几位吃点什么?吩咐下来我好给您安排。” 花冲也不知道吃什么?于是问伙计。 “你们这里有什么出名的菜说来听听。” 伙计听出花冲是外地来客,心里便有了主意,专门挑一些贵的说。 “这位爷您是头一次来我们天香楼,那我就给您介绍几样可口的好菜,我们这最出名的就是三大头,分别是——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和蟹粉狮子头,这三样可以说是我们天香楼的招牌菜,注重本味、讲究火工、擅长炖焖,口味清淡鲜美而且咸淡适中,在给您配上几盘开胃小菜,保管您吃的是赞不绝口,怎么样?您尝尝?” 听伙计这么一说,花冲也来了兴致,点头说道:“好,先来这几样吃着,有什么好菜,你尽管上就好了,我们不怕花钱。” 伙计闻言高兴极了,转身往外走,文墨在一旁插嘴道:“在来一壶上好的花雕酒,越贵越好。” “得嘞!您几位稍等!我马上去准备。” 静观其变 伙计小跑着下了楼,吆喝着后厨赶紧准备,不一会儿,所有的饭菜全上齐了,看的文墨直流口水,憋了这些天终于可以开荤了,正吃的起劲儿呢,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花冲跳开帘布往街上看去,只见一队官兵吵吵嚷嚷的跑来,直接跑到天香楼下,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带着七八个手下闯进了楼里。 武德也看见他们进来,觉得事情不对,问花冲怎么办? 花冲喝了一杯酒道:“静观其变。” 然后若无其事的接着饮酒,文墨和武德不敢大意,守在门口两旁随时观察外面的情况,只见闯进来的这些官兵,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生脸的面孔全都上前盘问,有不配合的直接抓走审问,弄的这些食客叫苦不迭,大堂里一片混乱,那捕头看着有些烦了,交代了几个人继续盘问,自己则带着几个手下上了二楼。 眼看着官兵冲这边来了,文墨和武德全都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杀出去,花冲示意他们坐回原位,继续吃自己的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文墨和武德明白了花冲的意思,这种场面在京城里见的多了,不必大惊小怪的。 花冲他们的雅间在二层的最里面,从门口开始盘问的话,至少要半个时辰左右,趁此机会,花冲他们吃的酒足饭饱,然后喝着茶,只等着这几个官差来了。 时间不大,雅间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四五个人走了进来,头一个进来的就是那当头的捕快,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冲,又看了看文墨和武德,最后把眼落在了红线身上,原本还绷着的脸,立刻笑开了花。 “唰拉!” 花冲把纸扇展开,故意挡住捕快的脸,不让他盯着红线看。 “我说官大哥,你这么盯着一个姑娘家看,是不是有失礼节啊!” 捕快被说的火起,啪的一拍桌子。 “你们几个从哪来的?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要吃饭?” 花冲不明白吃饭还问为什么?于是说道:“姓什么叫什么不重要,从哪里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吃饭肚子会饿啊!” 捕快闻言气更大了,啪的又一拍桌子。 “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摇头晃脑的一定有嫌疑,我看前几天火烧雅闲会馆的就是你们几个?” 花冲一摆扇道:“证据呢?” “证据?我说的就是证据,带回去调查。” 两个衙役不由分说上来便要拽花冲,文墨和武德岂能看着,左右开弓一拳一脚把两名衙役打倒在地,捕快一见更火了。 “好啊你们,竟敢殴打官差?来人,给我拿下!” 呼啦一下,从门外又闯进十几名衙役,手里全都拿着锁链,把花冲他们围了起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酒楼的老板和伙计,见这帮人动了真格的,急忙上前说情。 “潘爷您息怒,这几位都是外地来的客商,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可不敢做那些为非作歹的事。” “是啊!潘爷,您可要明察啊!” 伙计也跟着求情。 潘捕快冷笑一声道:“外地来的,那就更有嫌疑了,本地人哪个敢动雅闲会馆?你帮着凶手开脱,是不是和他里应外合一起干的?” 老板吓的连忙摆手,他本意是怕抓走了花冲他们,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所以才帮着说好话,花冲明白他本意,又见捕快故意难为他,于是用纸扇一点他手腕。 “别难为掌柜的,我们和他不认识。” 潘捕快一瞪眼。 “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一起带走。” 老板和伙计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儿的求饶。 “真的不管我们的事,潘爷您高抬贵手,这是孝敬您的。” 掌柜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银子,悄悄塞到潘捕快的手里,潘捕快用手掂了掂,然后熟练的揣进了怀里。 “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下回记得不要多嘴。” “是,是,是,一定,一定,那这几位客官您看……。” “少啰嗦,这几个人一定要带回去盘问,否则今天我就没法交差了,来人,带走。” “这……。” 掌柜的苦着脸,一个劲儿的叹气,心疼这点银子是白花了,花冲倒是一脸的轻松,喝着茶摇着纸扇,倒像是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文墨和武德看不惯,想动手教训这帮衙役。 花冲一摆手道:“算了,别让老板为难了,既然人家花了钱,就别再这里闹事了,咱们走,跟他们回衙门。” “可是公子……。” 花冲一摆手道:“我自有分寸。” 几名衙役押着他们出了天香楼,路上潘捕头把得来的银子给这些人分了,当然,自己是拿大头,手下人也自然高兴,不但抓了疑犯还有银子拿,简直比过年还高兴。不到半个时辰,花冲等人便来到衙门里,此刻大堂上已经站满了人,花冲他们挤在最边上往里看。 这些人全是今天被抓来的疑犯,五花八门各行各业做什么的都有,连城西的疯乞丐也一并被抓了来,这些人怨声载道,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大堂里一片混乱。 知府徐景原是个懒官,平日里清闲惯了,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自从被授命抓纵火犯之后,他就没清闲过,这帮衙役每天都能给他抓十个八个的疑犯回来,搞的他脑袋大了三圈。今天索性把袍子一甩,什么都不管了,一切都交给潘捕头处理。 潘捕头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办法,堂上之人每人交二十两银子,就可以洗脱嫌疑,不愿意交的打二十大板也可以,愿打愿罚自己选择,这些全都是老实本分之人,都想着花钱了事,大伙全都自认倒霉,交了银子之后全都走了,只有那疯乞丐分文没有,随便打了几下轰出了公堂。 一时间大堂上只剩下花冲四人,桌子上堆满了刚收缴的银子,徐景原睁开一只眼往堂下看了看,见花冲他们还没走,扭头问潘捕头。 “这几个人怎么回事啊?是没钱交呢?还是不打算交钱呢?” 潘捕快道:“这几个人有重大嫌疑,我看要从重处罚。” 他料定花冲他们是有钱的人,想狠狠的敲一笔,徐景原也明白他的意思,一拍桌子道:“你们四个交五百两银子就可以走了,退堂!” 花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着花钱了事,毕竟是在衙门里,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他朝文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拿点银子打发了他们,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哪知道文墨还没说话,旁边的红线却突然开了口。 “四个人就要五百两银子?这官做的也太轻松了,比外面抢劫的可强多了,人家还要真刀真枪的比划呢,你坐着就把钱收了,真是做官不做事,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呢!” 花冲闻言把眼一闭,心说:“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在惹麻烦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徐景原果然大怒,一拍桌子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官,给我掌嘴。” 两个衙役跑过来就想动手,花冲用扇子拦住说道:“官司归官司,打人我不准。” 潘捕头过来上下打量着花冲。 “你不准?你算什么东西?你看你摇着纸扇,迈着小方步,大大咧咧往这一站,知道的你是疑犯,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你是皇上呢!?” 他用手点指着花冲,还想在骂下去,却被武德捏住他手指,用力往旁边一拧。 “你这手太不干净了,我们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点的。” 潘捕头疼的急忙把手缩回来。 “你……。” 他刚想发作,文墨在一旁接着说道:“你什么你?告诉你,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府衙,就是在金銮宝殿上,也没有人敢用手指我们家公子,你真是不知好歹,一边站着去。” 听完文墨说的话,花冲的心更凉了,心想平日里没看出来,看着都是乖巧之人,没想到全是惹事的主儿,本来刚才还说有分寸,现在看来全乱了。 正这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名衙役,手里捧着一封信,徐景原打开一看脸色微变,急忙吩咐手下道:“把这几个人占时收押,明日再审。” “是。” 衙役们一拥而上,推推搡搡把他们押进监狱,一点没给花冲说话的机会,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关进监狱,还是被关在这个又脏又乱的监狱,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地上还有死老鼠,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花冲此刻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来衙门了,可真是自己找罪受。 文墨和武德这会也蔫了,抱着铁栏杆一个劲儿的往外看,心里想着或许有人会来救他们,红线更是嘟着小嘴唠叨。 “真是臭死了,还是第一次进大牢,都怪你们两个蠢蛋。” 文墨和武德不甘示弱的说道:“谁不是第一次啊!分明是你闯了祸,还连累我们坐牢,这下好了,全军覆没了,等着挨刀吧!” “你们几个坐着吧!” 花冲使劲摇着纸扇,试图赶走身边的恶臭。 “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快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 三个人闻言更蔫了,一个个低头不语,花冲也知道为难,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离开,他越想越心烦,在牢里不停踱步,心里想:“要是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或许有救。” 正想着呢,监狱的大门突然开了,一名狱卒提着饭盒走进来,这人叼着牙签哼着小曲,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刚喝完酒没多一会儿,他来到花冲他们的牢门前,用力拍了几下。 情字最难消! “开饭了。” 说完放下食盒转身要走,花冲急忙上前拦住他。 “这位大哥请留步。” 狱卒转过身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花冲满脸赔笑说道:“想请狱大哥通融一下,这是一点小意思。” 说着把事先预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他,这本来是想贿赂徐景原的,现在只能便宜他了,狱卒接过银子在手上掂了掂。 “说吧!什么事?” 花冲道:“想请狱大哥帮忙带点东西出去。” “什么东西?” 花冲把随身玉佩摘下来道:“一块玉佩和一个人。” “人?” 狱卒把手里的银子又塞回花冲手里,刚喝的酒也吓醒了一半。 “这件事我可帮不了你,我看你们还是老实在这里待着吧!” 狱卒转身又要走,花冲一把扯住他衣服,又把银子塞进他手里说道:“别着急狱大哥,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是晚上了,再过一会儿夜深人静,神不知鬼不觉把……。” 花冲把红线拉到身边继续说道:“把这小丫头送出去,我们三个留下来,他只是个丫鬟,不是什么疑犯,小哥你想想办法,上下打点一下。” 花冲说着把文墨身上和武德身上的钱袋也一并塞到狱卒手里。 狱卒一撇嘴说道:“你说的倒轻巧,这是监狱,不是菜市场,这么容易出去,那我们也别当这份差事了。” 听他这么说,花冲也有点为难,狱卒斜着眼看了看花冲,摸着下巴小声说道:“不过嘛!这古往今来里应外合越狱的事也不少,只不过这……。” 花冲一听有戏,不就是要钱嘛!他把红线身上带的金银首饰,连同项链耳坠全塞给了狱卒,见他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花冲又把手上带的扳指摘下来放到他手上。 “怎么样?这总可以了吧?” 狱卒往左右看了看,熟练的把东西揣进怀里道:“你们先在这休息会儿,半个时辰后我在带她出去。” 花冲依旧拉着他衣服,狱卒明白他的意思。 “我姓王,是这里的狱头,这片儿都归我管,不过兄弟们的面子我还是要打点的,你放心我不会拿钱不办事的,到哪都要讲规矩,牢门以外我管不着,不过这牢门之内,可是我姓王的说了算。” 花冲一想,也只能这样了,赌一把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 想到这他一抱拳说道:“那就有劳王头了。” “等信吧你们!” 王头说完转身走了,花冲把红线叫到身边,叮嘱她出去以后,无论如何要找到厉红绸,求她想办法救自己,花冲说着把玉佩交给红线。 红线收起玉佩说道:“那公子也小心,我出去之后马上去找厉帮主来救你。” “恩,你自己机灵点,不可冒失!” “我知道。” 花冲还是有点担心,红线自从跟了自己,就没离开过身边半步,现在让她一个人去找厉红绸,心里难免有些顾虑,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文墨把食盒拎过来打开一看,四碗白饭一个素菜,几个人胡乱的吃了点,只等着王狱头来了,子时刚过,牢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王狱头快步来到牢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花冲早已等的心急,见王狱头打开牢门,又叮嘱了红线几句。 “万一不成去找梁公茂,叫他想办法。” “嗯,公子保重!” 红线依依不舍跟着王头出了牢门,已经是子时的监狱里,犯人早已经睡下了,几个巡逻的也被王头支开了,其余的人也被打点的妥妥当当,所以他们很轻松的溜出了大牢。这王头还真是个有心人,在牢门外还准备了一辆马车,出了门直接把红线送到了车上,叫她快点离开这里,至于要去哪他就管不着了? 红线坐着马车先是回了许宅,收拾了几件应用之物,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来到红帮的总堂前,有人跑进去报信,说是有人要求见帮主,自从前几天厉红绸出去静修,帮里的大小事全都交给常威跟何成处理,此时正是何成当班,听说有人求见帮主,便带了两个人来到外面。 他对红线有点印象,几次打交道也有心无心的留意过,见她神色慌张料定是有急事。 “这不是红线姑娘嘛?大早上的跑来红帮有什么事情?” 红线见出来的是何成,急忙上前说道:“我家公子有急事找厉帮主,让我当面和她讲。” 何成一皱眉,说道:“帮主现在不在帮里,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这件事只能告诉你们帮主,不能跟别人说。” 红线有些急了,言语之间竟有些失态,何成知道她年岁小,也不跟她计较,只是一笑说道:“帮主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了?你有急事我也帮不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就在多等几天。” “这……。” 红线知道何成不会骗自己,厉红绸可能真的不在帮里,既然这样就只能去找梁公茂了,她心里急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就走,何成也不追问,带着手下回了大堂。 离开红帮,红线急冲冲往前走,心里想着见到梁公茂该怎么说,她脚下走的太快,在一个拐角处,正和迎面走来的一人撞在一起,红线本来就着急,在被这么一撞,立刻就要翻脸。可是当她看到撞自己的人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撞她的人也是个女孩,看着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这女孩也跟红线一样,也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突然!红线一跺脚想起来了,原来撞她的人就是厉红绸身边的丫鬟——秋儿,秋儿也认出了红线,两个人拉着手互相问候,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两个人年龄相仿,几次见面也处的跟小姐妹似得,红线看着秋儿,突然眼珠一转,拉着她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秋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告诉我。” 秋儿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红线的样子应该是很着急。 “什么事?” “你们帮主去哪里了?我有急事找她。” “这……。” 秋儿想起厉红绸临走时的叮嘱,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去哪儿了?尤其是四爷一伙人,想到这她只无奈的摇了摇头,红线更着急了,但看秋儿的反应,应该是知道厉红绸去了哪里? 红线接着问。 “你知道我们四爷跟你们帮主的关系吗?” 秋儿道:“我们帮主没说,但我知道关系应该很近了。” “不是应该,是已经很近了,现在我们四爷有急事找你们帮主,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秋儿还是很谨慎,摇摇头说道:“帮主临走时吩咐过,说要是四爷来找,什么都不能说。” 红线急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她趴在秋儿耳边把事情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的说是为了找厉红绸,才被官府的人抓去盘问的,秋儿听了脸色微变。 “怎么会有这种事?” 红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可能是上次九重天的事,才被官府抓去问话的,我们四爷可是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现在只有你们帮主能跟官府说上话,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秋儿想,别的事可以不说,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又看见红线着急的样子,可能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如果今天拒绝了她,万一真出了差错,自己也担待不起,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厉红绸,毕竟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这样吧!你跟我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真的?太好了。” 红线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两个人雇了辆马车,朝西北方向而去。 此刻厉红绸正在屋中静坐,一扇小窗打开,和风扑面花香四溢,远处还有几朵盛开的雏菊,真胜人间美景,她轻轻靠在窗棂上,闭上眼睛想心事,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她舒心的了,如果没有意外,她可以这样安静的坐一整天。 临近晌午十分,一名手下突然推门而入。 “禀报帮主,秋儿姑娘带着一个小姑娘在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相求。” 厉红绸皱了皱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秋儿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叫她们进来。” “是。” 报事的答应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秋儿带着红线一前一后进了屋,厉红绸一见是红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本来已经放下的心事,一下子又都勾起来了。 “找我什么事?” 厉红绸故意使语气冷淡一点,免得红线上来就套近乎,秋儿思想单纯,怕厉红绸为难红线,想开口帮她说。 厉红绸一摆手道:“你去沏一壶好茶,再弄几盘点心过来。” 秋儿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这里边的事,故意打发自己走,于是答应一声下去了。 红线见秋儿走了,忙说道:“求帮主救救我们四爷。” 本来他还故意装作冷淡,但听红线没头没脑的说要她救人,难免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你们四爷怎么了?又去砸了人家的酒楼?还是毁了谁的黑店?” 红线急忙摇头道:“都不是,是……,是烧了雅闲会馆。” “什么?” 厉红绸猛的站起来,这次她再也坐不住了,桌子上的茶杯也被她打翻在地。 “你们烧了雅闲会馆?四爷现在在哪?” “在……,在扬州大牢里。” “唉!” 厉红绸长叹一声,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胡来呢!砸了九重天也就算了,现在还烧了雅闲会馆,那种地方连我们这些江湖人都不敢妄动,你们怎么说烧就给烧了呢!” 红线有些委屈,第一次有人这么数落自己,但为了救花冲想想也就忍了。 “我们也是为了救人,谁知道会弄成这样?帮主你可要救救我们四爷。”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厉红绸说着转身就要走,红线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说道:“我们四爷在扬州只有帮主一个朋友,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何况我们四爷就算在监狱里也时刻想着你,念着你,还让我第一时间来找你,就是想让帮主念在昨日的情份上,再拉我们一把。” 红线说的头头是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着,不过这后面的话,可不是花冲让他说的,而是她临时现编的,她知道是女人都躲不开个情字,不管你是帮主还是盟主?都过不了情字一关。 厉红绸听的果然身子微微一震,慢慢的闭上眼睛,嘴里呢喃道:“唉!真是冤家啊!” 她扶起红线说道:“不是我不想管,只是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啊!” 红线道:“衙门的人并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只是凑巧抓了我们而已。” “噢?” 厉红绸眼睛一亮。 “那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你等我,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马上就走。” 厉红绸说完转身回了内室。 江湖有梦 不多时,只见一身素装的厉红绸走了出来,青衫白布褶裙围身,比起刚才的她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分潇洒,想来是怕帮主的身份不方便,故意穿成这样的,她一出来便招呼红线快走,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两个人骑一匹快马,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经来到扬州城里,本来应该先回帮里一趟,至少先打声招呼,但是此刻她只想快点救出花冲,什么也顾不上了。 穿大街越小巷很快来到衙门门口,厉红绸曾经来过衙门几次,在江湖上混,打打杀杀的免不了和官府的人接触,徐景原她也见过几次,知道他的底细,两个人没走正门,直接来到了徐景原的后宅里。 看门的有两个衙役,见有人闯进后院横刀拦住了厉红绸。 厉红绸微微一笑,掏出一锭银子说道:“麻烦二位通告一声,就说红帮厉红绸求见。” 这俩人一听是厉红绸,当下不敢怠慢,收了银子急匆匆跑去通报,不多时,徐景原亲自出来迎接了,对于他来说,一般的帮派来人多半是有求于他,也就是收银子的时候到了,这种好事登门自然要热情一点,厉红绸也不客气,大步来到徐景原的书房里,书房里没有书,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其中一个打开了,里面装的全是银子,徐景原急忙跑过去合上盖子,又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书柜里。 厉红绸看在眼里,轻轻一笑说道:“大人真是好雅致,当真是读书破万卷了。” 徐景原听不出厉红绸是在暗讽他,居然还哈哈大笑,说道:“都说这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颜如玉我是无福消受了,黄金屋嘛!倒是还可以享受享受。”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知道厉帮主这次来是为了公事呢?还是为了私事呢?” 厉红绸开门见山说道:“私事,有件小事情想请大人抬手。” 徐景原明白厉红绸的意思,这种事是常有的事,一定又是自己的手下抓了红帮的人,厉红绸跑来要人来了,一般这种情况花个几百两银子就可以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徐景原哈哈一笑,说道:“一定是那不长眼的潘捕头,我几次三番的告诉他,遇见红帮的人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必要大家弄得这么不愉快,可这小子就是不听,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这种官话厉红绸听的多了,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话,从来没当真过。 “大人误会了,这次不是帮里弟兄的事,我来是保几个其他人。” “其他人?难道厉帮主也管起闲事来了。” “呵呵……,大人说笑了,几个朋友惹了官司,被关进了大牢里,我是来说情的。” 厉红绸说着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徐景原偷眼一瞧,上面的数目是足足一万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厉红绸出手这么大方,就连上次红帮几个人被抓,也只是保了其中两个,剩下的全都蹲了大狱,今天这么大的手笔,究竟是抓了谁了?徐景原思索半天也想不出,除了帮里的人,厉红绸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不知道是哪个道上的朋友犯了事?要帮主你亲自跑一趟。” 厉红绸说道:“昨日衙门里的人抓了个叫四爷的人是吗?” 徐景原想了想说道:“是有这么个人,厉帮主保的难道是他?” “正是,还请大人高手,放了我这几位朋友,红帮上下感激不尽。” “这个……?” 要是平时冲着这一万两银票,就算是杀人放火的罪犯,他也会想办法放了,但现在他还指望拿花冲他们顶罪呢,万一上面追查下来也好有个交代,现在这时候交出去,再抓恐怕就难了,所以徐景原有些犹豫。 “有困难吗?” 厉红绸问道。徐景原看着桌上的银票,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恐怕有点困难,这几个人是火烧雅闲会馆的疑犯,不能轻易放的。” “有证据吗?这种事你徐大人还不会办吗?” 徐景原尴尬的一笑。 “帮主让我为难了,这事不好办啊!” 厉红绸早知道他有这么一手,从怀里又掏出一对翡翠镯子。 “这是送给尊夫人的小礼物,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徐景原看见镯子,两眼立刻发了光,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不停的点头称赞。 “好,真是极品啊!” 厉红绸轻蔑的一笑,说道:“不知道我朋友的事,还能不能通融?” “当然能,当然能。” 徐景原立刻变了脸,吩咐一声立刻把花冲他们放了,听到这里厉红绸这颗心才放下,事情办妥了厉红绸立刻起身告辞,徐景原恭恭敬敬的把她送出门外,并告诉手下带他们去见人,红线在外面早已等不急了,见厉红绸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帮主……。” 她话说到一半被厉红绸打断了。 “别多说话,跟我走。” 红线心里琢磨,猜想八九不离十了,于是跟着衙役一同来到大牢门口,厉红绸突然停住脚步,对红线说道:“告诉你们四爷,出来后赶紧离开扬州,你们惹了大祸,我帮的了你们一次,帮不了二次,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厉红绸说着转身要走,红线急忙拦住她说道:“帮主哪里去?我们四爷还急着要见你呢!” “不必了,告诉他,人情债我还清了。” 说罢作势还要走,红线哪里肯放手,满脸委屈的说道:“帮主既然到了门口,为何不肯见我们四爷一面?我们四爷可是时刻念着帮主您呢!这会儿您要是走了,回头让我们公子知道,一定骂我办事不利,我看您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免得让我挨骂。” 厉红绸知道这丫头舌尖嘴利,说话都带着目的,此刻说出这番话,无非是想留住自己,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冲?不如一走了之。 “放心吧!你家公子那么疼你,怎么舍得骂你呢,快进去吧!迟了我怕姓徐的改变主意,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厉红绸甩开红线,一转身来到街角,再一转身挤进人群里,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这下红线也没了主意,叹了口气跟着衙役来到大牢里,此刻花冲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这两天连饭都吃不下,站在牢门口不停的张望,见红线进来了不禁喜出望外,狱卒把牢门打开,花冲一个箭步冲出来。 “怎么样?找到厉帮主了吗?” 红线噘着嘴说道:“人是找到了,事也办了,只是人家不肯来见公子,我也没有办法。” “唉!你怎么不留住她?” “她武功那么高,人家留不住嘛!” 见红线一脸的委屈,花冲也没脾气了,只得轻声问道:“她往哪边走了?” “沿着衙门口那条大街径直走了,就是咱们来的时候那条路。” 花冲听罢转身就走,文墨在后面喊道:“少爷您去哪?我们几个怎么办?” “回府上等我。” 花冲只留下一句话,匆匆忙忙出了大牢,顺着红线说的大街一路追了下去,街上的人很多,追了半条街也不见厉红绸的影子,花冲心里急,就想快点找到她。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红衣女子,身高穿着跟厉红绸相似,花冲心里暗自高兴,用手一拍她肩膀,这个女人一回头,把花冲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厉红绸,分明是谁家刚过门的小媳妇。 “实在是对不住,认错人了。” 花冲客气了几句转身欲走,这小娘子见花冲生的俊秀,便想上前搭讪。 “认错人了?你想找哪家的姑娘啊?说来听听,或许我认识呢?” 说着一把拉住了花冲的胳膊,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上靠。 花冲急忙推开她,说道:“这……,不必了,多谢大姐。” 他说着连连摆手,一个劲儿的往后退,这女人还想上前拉他,吓得花冲急忙钻进了人群,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扬州城里还有这么热情的女人?穿过几条胡同,直找的他满头大汗才停下,刚好路边有个茶摊,花冲要了壶凉茶坐在树下歇脚,忽听旁边有人议论,高矮胖瘦一共四个人,声音不大但是花冲却听的清楚。 其中一个高个子说:“我看见厉红绸往南边走了,身边没有人跟着,正是咱们下手的机会。” 另一个矮个子接着说道:“这次可不能让她再跑了,抓了他回去向帮主请赏。” 旁边坐着的瘦子又说:“事不迟疑,咱们马上动身。” 四个人付了钱,沿着大道跑下去了,花冲听他们说起厉红绸,又听说要抓她去请赏,心里一阵的不安,这几个人一定是她的仇家,跑来找她寻仇的,不能坐视不理。想到这他也付了钱悄悄再后面跟着,这四个人要找厉红绸正好随了花冲的心意,正愁找不到人呢,这下跟着他们可方便多了。 出了城往南走了大概十里路,在一个破庙前四个人停住了脚步,花冲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这四个人分别找了藏身之地,不露声色的躲了起来,想来这应该是厉红绸的必经之路,这四个人想在此伏击她,花冲心中暗笑,这四个人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想要螳螂捕蝉却没想到有黄雀在后,此刻花冲心中竟有几分想感谢这哥几个,要是没有他们自己还找不到厉红绸呢! 正盘算着呢,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的正是厉红绸,不知是什么原因?来到破庙前她竟然翻身下了马,拿出水袋喝了几口水,然后坐在一颗树下休息,花冲想暗中提醒她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提前埋伏好的那四个人,从两边蹿出来把她围在了当中,厉红绸这次是素装前行,身边没带兵器,见四个人来势汹汹围住了自己,无奈之下只得抄起马鞭,背靠大树拉开架势。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想做什么?” 虽然被四个人围着,但厉红绸丝毫不胆怯,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了。 江湖旧梦散成真 那个高个子嘿嘿一笑,说道:“厉红绸,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还记得江南吴宗天吗?你杀了他今天我们就是来报仇的。” 厉红绸猛然间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当时是吴宗天勾结外人意图不轨,自己失手杀了他,事后找了人说和也赔了银子,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谁知道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 厉红绸心中不悦,厉声说道:“这件事在江南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跑到扬州来闹事?” 矮个子说道:“解决?我们今天就是来解决你的,兄弟们上。” 矮个子说着跳起来就是一刀,厉红绸还想解释,往旁边一闪说道:“先别动手,听我说,中间可能有误会。” “下去跟阎王说去吧!” 四个人一起动手,单刀长剑,铁棍快枪,四把武器将厉红绸团团围住,仗着人多他们频频进攻,厉红绸只有一条鞭子,不敢硬碰只得巧用,围着大树和他们周旋,花冲在旁边看的清楚,不过现在他不想过去,因为还不到时机,他要等到最佳的时机才动手。只见刀光一闪,厉红绸手里的马鞭被削去一半,紧接着长枪一抖朝她咽喉扎来,厉红绸闪身躲到树后,枪尖慢她一步扎进大树里,另外两人从左右包抄过去,剑棍齐发把厉红绸逼出三米开外,手里没武器厉红绸只有挨打的份,左躲右闪疲于招架。 突地!长枪从她腋下穿过,唰的一下,衣服被撕了个大口子,厉红绸着的是女装,腋下开口外衣从左至右被撕开。 “啊!” 她惊叫一声,双手护胸连连后退,这几个人见她如此狼狈,全都仰天大笑。 “没想到堂堂红帮帮主也有今天,到叫咱们哥们看了笑话,只是这衣服撕的不彻底,老子啥也没看到心里不舒服啊!” 矮胖子在旁边说道:“那咱们哥几个就帮帮忙,看看这帮主里面到底穿的是什么?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哈哈哈哈……。” 这矮胖子还未笑完,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牙齿好像也有几颗松动了,身子更是断了线一般飞了出去,直到撞在大树上才停下,其余三人大吃一惊,纷纷向后退去,只见一人挡在厉红绸面前。来的正是花冲,此刻他已是懊悔不已,早知道厉红绸会出糗,就应该早点出来,厉红绸一见来的是花冲,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怕,有我在。” 花冲用身体挡住她,厉红绸欣慰的点了点头,此时那四个人又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问道:“你是什么人?想管这档子闲事?” 花冲说道:“这可不是什么闲事,欺负女人对我来说可是大事,更何况,欺负的还是我的女人。” 厉红绸在后面听的脸颊泛红,不禁低下了头,真恨不得找个窟窿钻进去,但内心深处似乎又同意这种说法,所以也并没有反驳,那四个人互相瞧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冲,先前那个矮胖子一脸的邪笑,收起长剑又说话了。 “我说现在红帮的人怎么敢这么放肆?原来是帮主傍上了个小白脸,我听说这小白脸可不简单啊!那是出钱又出力,简直是赶上了上门女婿,哄的我们厉帮主那是神魂颠倒啊!” 旁边的瘦高个问道:“怎么个出钱又出力啊?” 矮胖子奸笑一声。 “当然是白天出钱,晚上出力啦!哈哈哈哈……。” “你……。” 厉红绸气的牙关紧咬,恨不得上去撕碎了他的嘴,这四个人见她如此,笑的更猖狂了,这里面属胖子的笑声最大,当然最倒霉的也是他,花冲的扇子再一次抽在他脸上,刚才的扇子印还清晰可见,这次同样还是抽在原来的位置上,打的他滚出去一丈多远,嘴已经被抽歪了,这下那三人可急了眼,朝着花冲下了死手,不过这几个人的功夫,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单刀长棍被夺,长剑快枪尽折,四个人被花冲打的连滚带爬,丢了兵器一溜烟跑没影了,花冲不依不饶想前去追赶,厉红绸拦住他说道:“算了,穷寇莫追。” 花冲脱下长衫给她披上,趁机问道:“在逸园为何不辞而别?我找你找的好苦,你为何要躲着我?” “我……。” 厉红绸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做错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男女之事何来对错?情到浓时自然深,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该自责,更不该面对自责的自己,你要面对的是我。” 厉红绸轻叹一口气,把脸转过去说道:“我躲你是想一个人好好想想,没想好之前我谁也不想见。” “可老天爷偏偏照顾我,让我又在此地见到你。” “是老天爷让我把债还清,此事过后你我各不相欠。” 花冲听的一愣,随即又恢复笑脸,说道:“什么欠不欠的?听得生疏,我看这里不是谈心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沏一壶茶或者烫一壶酒,咱们在说到底谁欠谁的?” 厉红绸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我要回去,事情已经办完了,我还要回去好好想想。” 厉红绸欲走,花冲把她拦下。 “帮主就打算这样回去吗?难道不怕失了红帮的面子?” 花冲这两句话正说到她心坎里,厉红绸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现在这身确实难以遮体,花冲见她犹豫,继续说道:“我在城西有所住宅,如果帮主不嫌弃的话,找几身红线未曾上身的衣服,给帮主换上,牢狱搭救的事我还要当面谢过呢!” “不……,我不能去,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 “时间尚早,帮主可以换了衣服再走不迟。” 说着把马牵了过来,厉红绸再三犹豫,可不等她答应,花冲便一把将她抱上马去,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个人同骑一匹马,抄小路回了扬州城,路上谁也没说话,但花冲始终搂着她的腰,不曾离开片刻。回到许宅之后,花冲上前砸门,此刻文墨和武德正在花园里练武,见花冲和厉红绸回来了,急忙跑过来牵马。 “叫红线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送到大厅里来。” 厉红绸忙说道:“不,还是我过去的好。” 花冲一想也对,在大厅里怎么换衣服?于是吩咐文墨去找红线,带厉红绸去闺房换衣服,他又叫武德准备一桌酒菜,自己则在大厅里喝茶,等着厉红绸出来,片刻功夫,红线在前厉红绸在后,翩翩来到客厅里,厉红绸依旧着一身红装,红线本就喜红,所以衣服也大多是红粉之色,只是穿在厉红绸身上,少了几分胭脂之气,多了几分豪爽之色,花冲看的甚是满意,吩咐说道:“你们三个去外面守着,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红线早猜透花冲的想法,故意撇着小嘴问道:“公子不用我在旁边伺候酒菜吗?平时吃饭可都是我在旁边斟酒布菜的。” “我有手有脚的吃个饭还不至于让人伺候。” 花冲知道这小丫头又故意刁难,她这一身衣服可不能白出,不捞点东西回去,她是绝对不会走的,所以花冲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旁,小声的说道:“今天你做成了件好事,明日的赏赐你随便挑。” 红线捂着小嘴偷笑,也小声的说道:“多谢公子!” 文墨和武德两个人也傻乎乎的站着等着赏赐,结果被红线一个揪耳朵一个捏鼻子的拽了出去,花冲顺手关上房门,然后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厉红绸面前说道:“今天多亏了你前来相救,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厉红绸心事重重,似是无心喝酒,花冲只能好言相劝。 “既来之则安之,帮主这么见外,是不是真的没把我当朋友?” “唉!你这个惹事生非的朋友可真难交?” “让帮主为难了,实在没想到会惹上官司?” 厉红绸打趣的说道:“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花冲哈哈大笑。 “帮主诚心相救,真让我感激不尽,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我想帮主心里想的,不光是银子的事吧!” 厉红绸道:“我心里想的是你们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连官家都不敢惹的雅闲会馆,居然让你们给烧了,你可真是放着地上的祸不惹,偏偏捅天上的娄子,怕是这扬州城你是不好走出去了。” 花冲又是一阵大笑,说道:“本来我也不想急着走,我还想看看这扬州究竟还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雅闲会馆的事可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可是你们有钱人都知道的事,跟我装糊涂可是不应该哦!”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误会了,像那种污合之所,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幸亏救了个跑出来的姑娘,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名堂?这次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了。” “你去开眼长见识,可把我也给拉下了水,红帮以后在黑白两道都难自处了。” 花冲说道:“我能拉你下水,自然能拽你上岸,雅闲之事不必放在心上——有我。” 他说着抓起厉红绸的手,厉红绸并没有躲,反而端起酒杯说道:“烧的好,烧了这荒淫之所也好,十里扬州路,流尽血与泪,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被糟蹋,今天四爷一把火烧了它,烧的好,烧的干净,你做了我多少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四爷!我敬你。” 花冲被厉红绸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的楞住了,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在她心里早就有此打算了,自己是误打误撞还了她的心愿,看来这雅闲会馆真是烧的值,他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轻轻坐到厉红绸身旁,又为她满上一杯。 “帮主真是豪爽,不但救了我,还陪我在此饮酒,真是难得啊!” “你有心思在这里无边风月,倒不如想想怎么应付索尔穆吧!这雅闲会馆可不比九重天,没那么好摆平的。” “是吗?说来听听” 知遇 厉红绸说道:“雅闲会馆有三不离,即扬州,杭州,苏州,三洲并立缺一不可,这三个地方他全有参与,收买人心暗中扶持,每三个月轮换一次人手,坐镇的都是江湖中人,你烧了他一间会馆,等于断了他的财路,不出三日必是满城风雨。” 花冲想了想说道:“至今已有七日有余,满城风雨倒是见识过了,多谢帮主提醒,我会小心应对的。” 厉红绸摇摇头说道:“这只是小场面,大的还在后面呢!” 花冲眼见她还要说话,忙把话锋一转,说道:“今夜月朗星明我们不要谈这个,煞风景,美酒在前佳人相伴,不谈些风月之事,空负了大好时光啊!” 厉红绸浅笑了一声。 “我第一次来这里,你就跟我谈风月,岂是待客之道?” 听她这么一说,花冲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帮主是第一次来,不过有红帮的兄弟先你一步来找我,只可惜没有风月只有刀剑。” “哦?是谁?” 花冲泯然一笑。 “帮主还是不要问了,一来是怕坏了红帮兄弟之间的感情,二来嘛,月色如此之美,我不想坏了雅兴。” “雅兴?人家用刀剑指着你,你却跟我谈雅兴,是不是怕再拿着刀剑找你来啊!” “呵呵……,找我倒是不怕,只怕是有人一怒为红颜啊!” 听花冲这么一说,厉红绸心里已经猜到是谁了,忙岔开话题说道:“红帮弟兄多有冒犯,这一杯我替他们像四爷赔罪。” 花冲也忙端起酒杯。 “干嘛说的如此生分,我与红帮众兄弟情同手足,可能之间有点误会,帮主如此高抬我,倒叫我这风月雅人脸上无光了。” 厉红绸见岔开了话题,索性顺着他说:“欲行风月之事,还要自称雅人?想必四爷是想学那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庙台雅人?”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庙台雅人,人常说,大俗即是大雅,想来也是有些道理。” “呵呵……。” 厉红绸冷笑一声。 “俗就是俗,雅就是雅,不能混为一谈,雅俗共赏的事我厉红绸没见过,大俗即是大雅更是荒谬,这些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糊弄人的,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品位,就有什么样的生活,俗人想往雅字上靠,学不来的,我看这种事还是分开的好,至少这风月和雅人风马牛了……。” 花冲没想到厉红绸不但功夫好,讲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丝毫不比那些文人学士差,真叫他刮目相看了。 “帮主好见解,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看来我这自封的风月雅人,也是自找无趣了,只不过你我都在红尘之中,俗人之身是免不了了,既是俗人就要说俗话办俗事,来!我敬帮主一杯,喝酒这事,该是雅俗共赏了吧!” 厉红绸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花冲还想给她满上,被厉红绸拦下了。 “天色不早了,多谢四爷款待,我该回去了。” 花冲哪里肯放她走,说道:“帮主这么急着走,是嫌我招待不周呢?还是怪我这俗人不解风情呢?” “我是怕搅了你这雅人的兴致,说不定哪会一高兴又跑出去砸东西放火,我可不想陪着个是非头子胡闹。”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是非头子,如果我这个是非头子真心诚意的挽留你这个红颜知己,不知道帮主肯不肯赏脸呢?” 厉红绸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道:“四爷,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在重蹈覆辙,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我们之间究竟应该怎么相处,好吗?” 花冲看的出她很纠结,但他想不明白这事有何为难之处?可能是男女想法不一样吧!花冲心里这样想。 “好吧!帮主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挽留,有一件东西想送于帮主,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我就将它送于你。” 说着把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放在厉红绸面前。 “这是我家传之物,一直带在身边,今天我把它转送给你,希望这块玉佩能够解你心事,也能让你了解我的心意。” 厉红绸看着桌上的玉佩,闪闪发光,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种东西她怎么能够要呢? “这……,这块玉太珍贵了,我受不起,四爷请收回吧!” 花冲说道:“这块玉就当是个相思之物,想你的时候有个念想,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好有个寄托,拿着吧!” “我……。” “别推辞了,就当是我这个俗人,对你这个念念不忘的人做的一件雅事吧!” 花冲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厉红绸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番话,比起这块玉,花冲说的话更能让她感到温暖,甚至此刻她想留下来多待一会儿,可惜话以出口收不回来了。 “多谢四爷的好意,我会好好保管的。” 花冲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有些不舍,女人即使在坚强,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此刻的厉红绸,花冲趁机抓住她手说道:“留下来吧红绸,我要你。” 厉红绸如遭电击,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来还想拒绝的想法一扫而空,本来他对花冲也有感情,只是无奈身在江湖,又是一帮之主,好多事情身不由己,她既想对花冲有情,又想对红帮有义,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她选择逃避,但如今面对花冲的温言细语,她的心又融化了……。 华灯初上,红烛燃尽,小屋里一片春意无限。 屋门外,文墨和武德可是挤破了脑袋往里看,红线怕扰了花冲的好事,揪着耳朵把他俩拽到了花园里。 “你们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要是坏了公子的好事,看明天不打掉你们的大牙。” 文墨武德互看了一眼,知道这小丫头假装生气,其实是醋意大发,文墨凑上前有意调侃她说道:“我们不长眼可没什么,就怕你这双玲珑大眼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到时候我们就不是打掉大牙,而是笑掉大牙了。” 武德接着说道:“要是看着了还好,就怕是看不着心里痒痒,抓耳挠腮的想男人,那可就不得了喽!” 文墨笑的喘不上气,接着又说:“找男人?好说啊!这不是现成的摆着俩个吗?你先还是我先?” “你们两个死东西,真是气死我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们俩个的。” 红线气的涨红了脸,追着他们不停的打,这三人打闹惯了,说些出格的话谁也不往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红线起的比谁都早,张罗好了早饭之后,又把文墨和武德叫起来,三个人一起来到花冲的书房前,此时刚过卯时不久,都以为花冲还没有醒,三个人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去敲门,万一惹恼了花冲,这大早上的挨顿骂可是不值得,正在三人互相推诿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花冲的声音。 “进来吧!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啊?” 三人闻言都是一愣,原来这花大少爷已经醒了,那就好办多了,三个人笑呵呵的走进屋来,红线偷着看了一眼厉红绸,只见她早已梳洗打扮好,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脸上瞧不出喜也瞧不出忧,跟昨天比起来脸上多了一份淡定,不知道这俩人晚上说了什么悄悄话?似乎之前的心事一扫而空了,她把早饭放在桌上刚想说话,花冲就吩咐道:“你们忙你们的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 “是,公子。” 三人异口同声答应,花冲忽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吃过早饭之后,把诸子百家默写一遍,写完之后拿来给我看。” “啊!那有好几百篇呢!这怎么写的完?” 文墨一脸的无奈,几乎瘫倒在地上,红线和武德把他搀了出去,武德小声说道:“你傻啊!摆明了是咱们少爷不想被打扰,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受着吧!” 红线道:“这可真是为博红颜一笑,误尽天下苍生啊!” 文墨更是愤愤不平,说道:“他在屋里泡妞调情,可苦了咱们了,现在别说什么诸子百家了,我连这门上的对联都懒得看啊!” 书房里,厉红绸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却没有任何胃口,花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叫他们重做。” “不用了,我出来已有七日有余,该回去看看了。” “那也要吃了饭再走,饿坏了身子我怕红帮的兄弟又来找我算账。” 厉红绸嫣然一笑,勉强吃了点东西,外面文墨他们全在凉亭里面翻书,一来应付花冲交代的差事,二来屋里有什么动静好随时照应,花冲和厉红绸吃完早饭,吩咐武德备马,花冲要亲自送她回去,厉红绸想婉言拒绝,但花冲坚持要送,再加上红线从旁劝说,厉红绸也只好答应了,但是只有厉红绸一匹马,所以几个人全都要步行,花冲厉红绸牵着马在前面走,文墨武德和红线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厉红绸很少说话,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次想说出来却欲言又止。 花冲早已瞧出她有心事,于是问道:“你似乎有心事,说出来听听,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忧。” 厉红绸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能解决。” “哦?那可真要洗净耳朵恭听了。” 请君入瓮 厉红绸说道:“逸园之后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再见面该怎么称呼对方?你究竟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我都一无所知,这些事你该让我知道的。” 花冲哈哈一笑,心里已有了打算,这个问题他也想过,知道厉红绸迟早会问。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怎么回答你还没有想好,依我看还是按照以前的叫法好,名字身份只是一个符号,时间一长也许就改了名字,换了身份,比不了两个人的真感情,对嘛红绸?” “呵呵……,话虽如此,可如果红帮的弟兄问起来,我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往?我该怎么回答?总要说出个名字来,否则落人话柄,我这个帮主可不好当了。” 听了厉红绸的话,花冲心中暗自盘算,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叫我四哥哥,既不落人话柄也显得咱们亲近,外人一看便知道你和什么人来往?” 厉红绸沉下脸来,说道:“我可没心思跟你打哈哈,你这么说我不接受,究竟是我太敏感?还是你有意隐瞒?” 花冲见厉红绸认真起来,知道不能在隐瞒了,但又不方便真的透露身份,于是就想了个主意想搪塞一下,他刚要开口说话,路边的草里突然射出几支弩箭,二人翻身闪过,定睛一看,原是有人埋伏在这里偷袭,这些人全都头戴白布手拿钢刀,一出来便围住花冲和厉红绸,为首的一人是个大胡子,瞪着眼睛问道:“你可是红帮帮主厉红绸?” 厉红绸正欲询问,这人倒先开了口,看样子绝非善类,心里便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听他这么一问,于是上前一步说道:“正是,请问各位有何指教?” “指教就免了,我们是来要命的。” “因何?我从未见过几位,有何仇恨?” 大胡子冷哼一声说道:“前些时你带人砸了小京城的场子,还抓走了我们花爷,今天我们就是来报仇的,受死吧你。” 他说着一刀劈向厉红绸,这种时候花冲自然不能看着,花雕扇一张一合,架住了大胡子的钢刀。 “朋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在小京城杀人放火的也有我一份,你怎么专对女人下手?是不是想下去向你们花爷尽忠啊!” “呸!哪来的小白脸?你说砸小京城你也有份?” “恩,砸场子的事一般我都在场。” 话音未落,文墨和武德也挤了过来,武德说道:“不光有我们四爷,还有我们俩个。” 这俩人本来在后面跟着,一见花冲被围了立刻跑了过来,这下可气坏了大胡子,吩咐一声给我上,十几个人抡刀往上冲,花冲左右开弓踢翻两个人,扭头对文墨和武德说道:“这里交给你们了,一会儿前面石桥上会合。” 花冲说罢拉着厉红绸的手飞身越过草丛,这些人横刀想拦住他们,却被文墨和武德死死缠住,一个也别想过去,别看对面有十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俩的对手,没几下便打趴下四五个。花冲拉着厉红绸上了石桥,若无其事的看着风景,他不担心这俩人的处境,厉红绸可不行,毕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让两个随从为自己拼命,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还是回去帮他们吧!你这样做别人以为我厉红绸怕了他们。”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这几个人还不配跟帮主动手,交给那两小子就好,我们在这边聊天看风景岂不快哉!” 厉红绸无奈,只得顺着他说道:“风景我就无心观赏,还是说说刚才的事吧!” 花冲假装糊涂,用纸扇拍着脑袋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怎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厉红绸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提醒他说道:“刚才你正要自报家门,我在洗耳恭听。” “哦!对,对,对,瞧我这脑子,都怪这些人没头没脑的闯了出来,我接着说。” 花冲一边走一边想,拉着厉红绸下了石桥,他只顾用扇子敲打脑袋,半天也不开口,厉红绸等的心急,抽出手来讥讽道:“四爷是想把头打的失忆?还是想一路敲到红帮去?” 花冲也有些难为情,说道:“让帮主见笑了,我这就自报家门。” 厉红绸:“姓什么?” 花冲:“姓叶。” 厉红绸:“叶?京城里姓叶的大户人家可没听说过。” 花冲说道:“叶氏家族世代经商,已历经三代之久,有祖训示下,子孙后代做事要低调,所以在京城虽是大户人家,却是少有人知。” “哦?那以后要叫你叶四爷了。” “好说,好说。” 正说话间,眼前又来到一座石桥,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厉红绸还想接着再问,突然从两边又蹿出十几个人来,把前后的去路全给堵死了,花冲以为是刚才那帮人又跑了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一伙人,刚才那帮人头上都扎着白头巾,眼前这伙人头上却扎着青头巾,只不过这帮人看起来更凶,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看见厉红绸过来全都虎视眈眈,这次不用他们先开口,花冲先问道:“几位也是来寻仇的?” 这些人上下打量着花冲,其中一个说道:“不错,我们是来找厉红绸的,你是谁?” 花冲往前一步走,用身体挡住厉红绸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不知道厉帮主哪里得罪你们了?” “前些时在岳阳镇外,她打伤我们印香堂两位堂主,今天我们哥们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花冲拍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们堂主技不如人,当场丢了脸面,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呢?我看几位还是回去吧!这个公道你们是讨不到了。” 这人一瞪眼问道:“怎么讲?”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有人挡。” “他妈的,找死。” 这人手里拿着一杆长枪,对准花冲就是一枪,枪尖颤颤直刺心芒,厉红绸在身后大叫一声。 “小心!” 话音未落,这人已被花冲连人带枪打下石桥,其余人一见纷纷上前动手,长刀短剑全往花冲身上招呼,这十几个人分成两拨,桥头的围住花冲,桥尾的对付厉红绸,正这时候,文墨和武德又赶到了,还没等喘口气呢!花冲又招呼他们。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交给你们了,一会儿前面榆树林见。” 说罢拉起厉红绸纵身跳下桥头,下面是一条七八米宽的河道,俩人这一跳正落入河中心,恰巧水面上有一片落叶,花冲脚尖轻点,借力向上一跃,回手拉住身后的厉红绸,本来厉红绸也想借树叶往上跳,哪知道脚尖还未点到,身子已被花冲接住,俩人半空中再一提气,一个燕子回巢,双双落在河岸上,这次连厉红绸都忍不住笑了。 “当你的随从还真是难呢!既要伺候你吃穿,还要能替你挡事,我看这俩人现在肯定一肚子火气!” “哈哈哈哈……,他们有气也是冲那帮人发,你瞧。” 厉红绸往桥上一看,这俩人好像疯了一般,拳打脚踢毫不留情,武德还好点,一招一式打的有模有样,文墨就不一样了,本来就学了个半吊子的功夫,此刻更是打的毫无章法,黄狗撒尿,懒蛇伸腰,扭臀三摆,连这种下三流的招式都用上了,到最后更是连撕带挠,把一个人的衣服全给扯烂了,看的厉红绸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难得见帮主笑的这么开心?看来回去我要重赏这两个小子了。” “你呀!别总是想着赏这个赏那个的,还是想想怎么哄女人开心吧!” 花冲尴尬的笑了笑,顿时明白厉红绸的意思,她这是嫌自己不会哄她开心,埋怨起来了,想不到堂堂一帮之主,也会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看的花冲心里不免又多了一份爱惜之情,前面是一片榆树林,过了林子就是城南,厉红绸停住脚步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来日方长。” 花冲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舍,但无奈只能送到这里,他还想再说几句话,厉红绸却已经上了马。 “四爷,后会有期。” 厉红绸打马刚要走,从林子里突然蹿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挡住了去路,厉红绸这次也发火了,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多寻仇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刚想怒斥几声,却发现来的两个人自己都认识,正是靠山堂的程九和周泰,不知道这俩人突然出现,究竟有什么企图? 只见程九抱拳说道:“厉帮主别来无恙,我们兄弟可算是找到你了。” 厉红绸心中暗自琢磨,自己速来跟靠山堂没有来往,有的也只是抢地盘见刀枪,从来都是互不相让,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找我?难道是为了四爷的事?想到这火气稍微压了压,也抱拳说道:“好说,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九道:“前些时,贵帮的常威跟何成来说和,为的是九重天的事,我们堂主知道后觉得这事可大可小,特命我们兄弟二人前来下帖,请厉帮主务必赏脸,亲自到靠山堂把这件事说清楚,这是我们堂主的帖子。” 程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到厉红绸面前,厉红绸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明日巳时靠山堂议事,厉红绸看了冷笑了一声,说道:“想不到你们堂主想的还挺周到?” 厉红绸知道这是朱三会的计谋,他故意把时间安排在明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无法安排相应的人手,也不能做全面的布属,完全处于被动局面,所以才说出你们堂主想的周到的话。 程九听不出厉红绸话里有话,只接着说道:“堂主说,四爷的事不是小事,既然厉帮主出面抗了下来,自然要说的清清楚楚的,否则,将来事情闹大了,对两边的兄弟都不好交代。” 厉红绸知道这是朱三会在故意刁难,自己若不去不但这件事摆不平,还会被其他人耻笑,说自己怕了靠山堂,也许还有更难听的话传出来,看来这场鸿门宴是非去不可的,她对程九说道:“有劳二位回去转告你们堂主,就说我明日巳时一定赴约,” “帮主果然爽快,不过我们堂主交代了,为了避免误会,帮主只能带一人前往,否则这事没的谈。” 花冲在旁边听的清楚,这摆明了就是为难厉红绸,说什么也不能去,他刚想说话,却被厉红绸拦了下来,然后冲着程九周泰一抱拳说道:“好,一切按你们说的办。” 鸿门宴 这俩人也没想到厉红绸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互相看了一眼后,抱拳说道:“厉帮主海量,我二人佩服之至,到时候一定率人出门迎接,希望帮主切勿食言,请!” 这二人说完转身进了树林,一眨眼便不见了,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厉红绸心里怎么想的? “帮主此去靠山堂有什么想法?” 厉红绸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倒是朱三会想法挺多,怕是摆了个鸿门宴等着我去吃呢!” “既然是鸿门宴,身边要有人照应,我去。” “你去?不合适,九重天是你们砸的,又惹上了雅闲会馆的事,不方便抛头露面。”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刚才那两个人也说了,是为了平息四爷的事,既然事由我起,岂有不去之理?” “哼哼!” 厉红绸冷笑一声。 “这只不过是他找的借口罢了,他见我对四爷的事如此用心,想用此事做一个饵而已。” “那我就更要去了,帮主待我如此情深,我若不去,岂非做了那负心人了?” 厉红绸听得脸颊一红,反问道:“你去了想怎么样?能怎么样?” “能打能杀,能挡能抗。” “好!” 其实厉红绸心里也希望花冲能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在身边,自己的心里就踏实许多,两个人约定好了,明天在城外留香亭见面,花冲微微点头,依依不舍的送别厉红绸,回到家里,他把文墨武德以及红线全叫到屋里,把自己要去靠山堂的事说了一遍,刚一说完文墨便凑了上来。 “公子,不能去啊!鸿门宴啊!” 武德也说:“是啊公子,我看这朱三会没安好心,摆明了是想对付红帮的人,我看还是不去为妙。” 红线更是夸张,说道:“可千万不能去,不管是鸿门宴也好,白门宴也好,万一伤了手脚刮了脸蛋,我们可吃罪不起,就算是掉了根头发,回去跟老爷老夫人都没法交代。” 花冲听罢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们三个是想陷我于不义啊!出尔反尔有失道义,临阵退缩罪加一等,最后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别说是回去见老夫人了,就算是死在扬州城,也会被世人唾骂的。” “呸!呸!呸!” 红线急忙朝四方拜了拜,口中默念阿弥陀佛,一个劲儿的替花冲说好话,说他是一时失言,求菩萨千万不要见怪,看的花冲真是哭笑不得,有个红线在身边,真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笑罢他又说道:“我找你们三个来,可不是听你们念平安经来了,而是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靠山堂。” 武德看出花冲心意已决,也就不在劝了,只说道:“公子既然决定要去了,我们跟着去就是了,要砍要杀,我武德打头阵。” “不,不,不,靠山堂的程九说了,只能带一个人去,所以只有我跟厉帮主去。” “啊?那也太危险了吧!” 文墨惊的叫了出来,这下连武德也有所动摇了,说道:“公子与厉帮主两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多带两个人去保险一些。” 花冲不以为然,说道:“难道少爷我的功夫还对付不了朱三会?” 文墨跑过来说道:“可是他们人多啊!你一刀我一枪,还有人在暗地里放箭,少爷还要顾着厉帮主,可怎么应付的了?” 花冲摇头道:“你以为厉红绸会单独去吗?这种事她肯定会安排妥当,她的两个总管何成常威,一定会跟在她后面,若是谈的来便相安无事,若是谈不来,那就是刀剑相加,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混战。” 武德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花冲说道:“你们两个想办法上房,看我动手就下来接应,红帮的人应该没那么快到,即使是埋伏在周围,我看也没那么快到。” 武德有些犹豫,问道:“那……,我们该如何上房呢?想必靠山堂一定会戒备森严,恐怕这房上也会安排弓箭手的。” 花冲早想到武德会这么问,故意打趣说道:“那就是你们两个小子的事情了,跟了我这么久,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我可要考虑换人了。” 武德急忙单腿跪地。 “公子吩咐一定赴汤蹈火。” 红线走过来拍了拍武德的脑袋。 “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正因为房上有弓箭手,咱们公子才会让你们上去,你可要多留心,可别让弓箭伤了咱们公子。” 花冲听得频频点头,心想还是小丫头聪明,一点就通。红线见花冲高兴,黏着他问道:“那我做什么?不会又待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吧!我可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了,好可怜的。” “哈哈哈哈……。” 花冲哈哈大笑,又见红线我见犹怜的样子,急忙拉着她的手说道:“这次可委屈不了你了,不用你在这里等,明天跟我们走,去红帮大堂里等。” “红帮大堂?我不要,我要跟你们去靠山堂。” 花冲耐着性子劝说道:“我的好红线,你去红帮可不是悠闲去了,要帮着他们摆庆功酒宴,等我们回来一起庆祝,这可是大事,不能马虎的。” “这些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干嘛要我亲自动手?” “哎!这些人粗手大脚的,怎么知道少爷我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喜欢哪道菜,万一有人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喝的我迷迷糊糊谁也不认识了,那可怎么得了,要是不认识了这俩小子也就算了,要是不认识了我的小红线,那可真是挖了我的心头肉啦!” 红线听得噗嗤笑出了声,心里美滋滋的点了点头,花冲这才松了口气,见时间还早,便吩咐文墨武德到院中练武,好为明天去靠山堂做准备,武德小声的对文墨说:“咱们公子这次可真用心啊!从没见他对女人这样过。” 文墨说道:“那当然了,睡了人家当然要负责了,可苦了咱们两个陪练的了,打架玩命是跑不了的。” 发牢骚归发牢骚,但是练起来还是有板有眼的,武德不用花冲担心,他就怕文墨到时候掉链子,所以决定交他几招绝活,他把文墨单独叫过来,传了三招救命的招式,全是在绝地逢生之时用的,第一招叫望月撩海,横蹿竖跳左右星移,第二招叫阎王挑灯,虚力诱之变做杀绝,第三招叫花影无形,这招最是厉害,进可攻退可守,练到火候的时候,杀人于无形却不留一点踪影,这三招传给文墨可把他乐坏了,比平日里练功勤奋了好几倍,直到深夜还不肯回去休息。 第二天,花冲早早起来,四个人梳洗以毕,骑快马直奔留香亭,厉红绸早已等候多时,身边果然没带一个人,只一人一马立于亭外,花冲往四周望去,看不到红帮一个人的影子,心中疑惑于是问道:“帮主真打算只身赴会吗?” 厉红绸说道:“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信守诺言,我厉红绸可不想被人耻笑,何况身边还有个文武双全的四爷,再大的风浪我也不惧。” “好!果然是红颜虎胆,令人敬佩。” “此时戴高帽为时尚早,待会还要仰仗四爷的能打能杀呢!” “好说,一切听帮主吩咐。” 二人相视一笑打马向前,文墨武德在不远处跟着,快到靠山堂的时候,这俩人走小路绕到靠山堂的后面,按照计划从高墙进入,在上房等待接应,花冲和厉红绸则走大道直奔靠山堂,程九和周泰早已在门口迎接,他俩各带一只队伍,全都扛着顶风大旗,旗子上面写着个大大的朱字,被风一吹扑啦啦作响,远处还有一队人马,手提单刀背携长弩,看着不像前来迎接的,倒像是冲着厉红绸耍威风,这种场面厉红绸见的多了,只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人群中并未见到朱三会,厉红绸心里便有些不悦,按照江湖规矩,这种事理应朱三会亲自来迎接,看来是没把自己这个帮主当回事。 程九周泰见厉红绸到了,身边果然只带了一个人,于是急忙上前施礼。 “恭迎厉帮主大驾,果然是守信之人,里面请。” 厉红绸在马上一抱拳,说道:“有劳二位了,不知道你们堂主身在何处?” 程九躬身说道:“我们堂主正在大厅之中喝茶,只等帮主前去谈话了。” 他这话说的也是放肆,请客到来而不出门迎接本就失礼,现在又说出这番气人的话,厉红绸早已火冒三丈,要不是寄人篱下有求于他,这会的马鞭早就抽在程九的脸上了,她连马都没下,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帮主的身子金贵,那我就打马上殿讨杯茶水喝。” 她说着用力一拍马背,枣红马长啸一声直冲前门,程九周泰没想到厉红绸竟如此大胆?在后面喊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花冲在后面看的清楚,真心佩服厉红绸的胆识,这种时刻居然敢打马上殿?真不是哪个女人能做出来的,心里又多了几分爱慕,见厉红绸骑马闯山门,自己当然也不能闲着,催动快马也追了上来。此时靠山堂的门前大乱,厉红绸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便冲过两道门,前面就是靠山堂的大厅,她打算跃马直上会客厅,但是这第三道门却不容易过,所有的刀枪武器全往她身上招呼,厉红绸轻点马背纵身上跃,半空中又有十几把铁钩飞来,欲将她四肢缠住,厉红绸躲不过,只得翻身落地,身后的程九周泰正好赶来,想趁机在厉红绸背后下手,花冲怎能让他俩得手,花雕扇左突右进,一打前胸一打后背,转身在一脚踢翻二人,动作收放自如力道又恰到好处,此时又有十几条长枪刺到,这二人同时转身,并肩往大厅里走,身后的长枪却戛然而止,只差寸许便要了他们的命。 斗法 但这二人却丝毫不惧,径直往大厅走去,身后的人收起长枪站立两旁,没有人在往前追一步,因为他们知道,在花冲和厉红绸落地的一刹那,即使在冲上去,长枪也伤不到他们丝毫,甚至连衣服边都沾不到,更何况,他们还是堂主请来的客人,真要在此刻伤了他们,对两边都不好交代,他们的目的只是逼这两人下马,其他的事他们就不管了,花冲和厉红绸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走进大堂。 花冲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摇着纸扇站在厉红绸身边,抬头往上面看去,对面坐着一个精壮的男子,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从厉红绸闯山堂开始,一直到他们走进来,始终没离开过座位,在他两旁各插着一面黄旗,左面写着个威字,右边写着个福字,在加上此刻朱三会的表情,当真是作威作福的模样,看的花冲心里好笑,想不到在紫禁城里没见到飞扬跋扈的,倒在个山堂里面看见个作威作福的,简直荒谬。 朱三会的架子确实不小,见花冲和厉红绸进来,只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搭了个请字,连动都没动一下,厉红绸知道此刻不是跟他计较这个的时候,也满脸赔笑说道:“朱爷相邀,红绸应约而来,刚才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堂主多多见谅!” 厉红绸对他这么客气一是场面话,二是对长辈的尊称,按照年龄来算,朱三会是跟她父亲一辈的,都是在那个时候开香立派的人物,只可惜厉红绸的父亲死的早,她十七岁就接管了红帮,如今朱三会已接近花甲之年,尊称一句也不为过,她这边彬彬有礼,朱三会就算在轻狂,也不好意思再拉着脸。 他哈哈一笑说道:“小事情,想不到时隔多年,你还是那么的泼辣,有胆识!好!”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舒服,暗自埋怨自己的手下,没能给她来个下马威,倒叫她打马上殿逞了威风,厉红绸也知道他心口不一,忙说道:“堂主过奖了,如果不是我父亲过世早,现在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他老人家。” 朱三会道:“也对,也对,想来我们坐在一起喝酒,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说着一摆手,冲着旁边人说道:“上茶。” 两名婢女端上两杯茶放在厉红绸和花冲面前,这时程九和周泰走了进来,趴在朱三会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朱三会满意的点了点头,厉红绸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事,无非就是外面埋伏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或者三十里之内看不见自己的人,其实她这次来根本没和帮里的人商量,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来靠山堂,帮里的长老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还是跟花冲一起来。 从刚一进来的时候朱三会就看见了花冲,当时他夜闯靠山堂的时候,两人还交过一次手,不过由于是夜晚,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模模糊糊有个大概的样子,不过他那把扇子朱三会可认得,正是花冲所有,自己还险些被扇子所伤,他本以为厉红绸会带何成常威其中一个来,没想到来的却是花冲,这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他冲着花冲一抱拳说道:“原来是四爷远道而来,失迎失迎,这次不用夜里翻墙而入,而是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了。” 他有意奚落花冲一下,花冲自然也不示弱,又拿出一贯的语气说道:“还是夜里来比较好,来去自由谁也不用管,白天虽然能大大方方的进,还不知道能不能大大方方的出呢?” “呵呵……,那就要看厉帮主怎么说了?这事可不简单呢!” 厉红绸说道:“四爷的事不简单我知道,九重天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打也打了砸也砸了,朱爷要钱红帮给,赔礼道歉让柳湘云来,我当面请罪就是了。” 花冲没想到厉红绸会这么说,如果朱三会此时答应了,那红帮的面子可就丢尽了,以后在江北可能无立足之地了,想不到她为了自己能这样做?真是用心良苦。 朱三会却不以为然,说道:“不知道这位四爷跟帮主是什么关系?怎么为了他可以牺牲这么多吗?” 厉红绸说道:“朋友,一个义助红帮的朋友,知恩图报不应该吗?” 朱三会冷笑一声。 “恐怕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我听说最近帮主跟这位四爷走的很近,该不是帮主从哪里请来的后台?有意对付我们靠山堂的吧!” “哪里?朱爷说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背景,请的了四爷这尊神,这些纯属是误会,朱爷多包涵。” “我包涵倒是好说,只是官府要追查,索爷那边我也要交代,现在扬州城到处都在找这位四爷,可谓是满城风雨,帮主就凭一句话就想把此事压下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吧!” 朱三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想厉红绸插手此事,他也想摸摸花冲的底,毕竟从天上掉下来个四爷,谁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神仙?万一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恐怕自己还要吃亏,还是先摸清底细再说。 厉红绸说道:“只要朱爷点头,其他的事还是我厉红绸去办,不让朱爷有一点为难。” 朱三会还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眼睛不住的转动。 “这样吧!之前你说拿钱了事,我看也可以,不过这四爷还是要往衙门里走一趟,过过场面,我也好跟索爷有个交代,这件事想瞒他可是瞒不住的。” “这……。” 厉红绸有些为难,真要过衙门一趟,那可真是自投罗网了,不去的话,朱三会又搬出索尔穆来压自己,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花冲在旁边听了好一会了,知道朱三会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厉红绸稍有不慎一定会被他套住,果不其然,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搬出官府来说事,一但官府介入这件事更难办了,花冲也深知这一点,见厉红绸为难,急忙站起来替她说话。 “我看去官府就不必了,有道是江湖事江湖了,扯上官府那就没意思了,依我看这是小事,我这个当事人都到场了,何必多此一举呢?要钱要礼冲我说,要砍要杀嘛!也冲我说。” 花冲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的跟没事儿人一样,一边说还一边摇着纸扇,大大咧咧的往大厅中央一站,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朱三会还没说话,可气坏了程九周泰,这俩人从没见过如此张狂之人,就算是知府巡抚来了,也不敢在靠山堂如此无礼,这俩人想下去教训一下花冲,朱三会及时拦住了他们,在没摸清底细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四爷可真是敞快人,想必一定大有来头,不如报上姓名,说不定千里之外,咱们还能交个朋友呢!” 花冲一笑。 “朋友我看就不必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跟男人交朋友,既然不是朋友,也就没必要报姓名了,还望堂主见谅。” 朱三会嘴角抽动几下,只要他现在一声令下,门外就会闯进上百名长枪手,一瞬间就可以将花冲杀死,但是他现在还不想这么做,他还想等。 “呵呵……,好!我也听说四爷喜欢跟女人交朋友,怪不得厉帮主愿意帮你出头,原来是心有所向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既然四爷喜欢女人,跟我说一声,大江南北,只要是你看的上眼的,我一定送到四爷的床上,怎么样?比起厉帮主我算很有诚意了吧!” 朱三会有意刺激一下厉红绸,如果翻脸自己就好有借口杀了她,如果花冲答应了,则可以离间他们的关系,这一箭双雕的想法可谓完美,可惜!厉红绸根本没理会他说的话,花冲更是嗤之以鼻,说道:“多谢堂主的美意,可惜我对这些胭脂俗粉都没有兴趣,我喜欢的,是英姿飒爽敢作敢当的女人,是有情有义不惧豪强的女人,试问这种女人世间恐怕不多见吧!” 厉红绸听得脸颊飞红,知道花冲暗指的是自己,朱三会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看来花冲是有备而来,再说下去也是无益。他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四爷不想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再勉强,只是九重天的事还要公事公办,既然四爷不请自来,那就怪不得朱某了。” 厉红绸也站起来说道:“朱爷高抬贵手的话,红帮弟兄感激不尽。” “呵呵……,只怕我这手一高抬,便再也没有落下来的机会了,人常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就是越来越胆小,不知道这位四爷是天上掉下来的神?还是地上钻出来的鬼?要想在靠山堂找便宜?我同意,但我手下这帮弟兄可不同意。” 玲珑与飞羽 话说到这里已经变了味儿,朱三会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盯着花冲的一举一动,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过来的豹子,只要花冲有任何动作,他都会扑上来咬住他,本来他的目标是厉红绸,但是花冲太碍眼了,想对付厉红绸先要扳倒花冲,有他在中间拦着,什么也做不了。 花冲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朱三会站起来反而更从容了。 “朱堂主可真会夸人,把我比作鬼神,不知道我是哪句话得罪了你?如此消遣于我?” “呵呵……,消遣可谈不上,有如此胆量敢只身上我靠山堂的,唯四爷一个人,莫不是有鬼神相助,凡人谁有这个胆量?” “说的好,说的好,看来这靠山堂还真是个神鬼莫进的地方,我等凡人进来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四爷是个聪明人,想出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怕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话音刚落,从两旁的屏风后面冲出一排人来,与此同时门外也冲进几十名长枪手,瞬间把花冲和厉红绸围在中间,花冲虽然无动于衷,但是厉红绸却不同,她在长枪手刚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拔出了藏在身后的红袖刀,本来武器是不可以带进来的,但厉红绸始终没下马是硬闯进来的,所以双刀始终在她身上,只是这刀短小精湛,藏于身后也不容易被发现,所以直到现在她才拿出来。程九和周泰也加入其中,只等着朱三会一声令下,便可以一拥而上。 此刻花冲也认真起来,在不像之前那样松懈,和厉红绸背对背慢慢往外移动,如果朱三会此时动手,怕是花冲也难以支持,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忽听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娇呼。 “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呢?何必动刀动枪的。” 花冲往屏风处一看,出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九重天的老板娘——柳湘云,她一出来,气氛立刻缓和了不少,朱三会也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反而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柳湘云一出来立刻支走了程九和周泰,其余人见状也纷纷退下,她来到厉红绸面前说道:“吆!这不是厉帮主吗?咱们可是有阵子没见了,我听说你是来找我说和的,怎么还动起刀来了?想必是这些手下人惹到你了,可千万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往上冲,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她这几句话虽然说的有点轻挑,但也不算没有道理,毕竟她是九重天的老板娘,如果能跟她和平解决这件事,也算自己没有白来,四爷这边也可以轻松许多,想到这厉红绸收起双刀,嫣然一笑。 “哪里?可能是兄弟们误会了,我这次来确实是找朱爷和柳掌柜说和的,朱爷那边我已经把话挑明了,不知道柳掌柜怎么看?” 柳湘云把目光移到花冲身上,啧啧称奇道:“这位四爷可真是风云人物,刚一来就搅得扬州城鸡犬不宁,听说是京城里来的贵客,莫非这背后有大人物给撑腰?” 厉红绸道:“就算有大人物给撑腰,也不敢在靠山堂的地盘上撒野,这件事纯属是误会,柳掌柜有什么要求冲我厉红绸说,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呦!厉帮主还真是豪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柳湘云也是个痛快的人,一口价十万两白银,然后再让这位四爷给我端茶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只要你厉帮主办得到,我柳湘云就做的到。” 厉红绸闻言皱了皱眉,先前说是五万两现在又涨到十万两,不过钱不是问题,红帮上下凑一凑,在多点也拿的出,关键是让四爷道歉这件事,恐怕是不容易办到,他偷眼看了花冲一眼,刚好花冲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厉红绸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目光收了回来,这一切都看在柳湘云的眼里,不免心中有些醋意,女人都是这样,她自持自己年轻貌美,想占自己便宜的男人数不胜数,但是花冲自从自己出来,始终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在看他跟厉红绸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她见厉红绸不说话,扭过头问花冲。 “这位四爷意下如何?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该不会什么事都让一个女人担着吧?” 花冲知道她是个伶牙俐齿的角色,她这么说是想在厉红绸面前羞辱一下自己,当下也毫不示弱,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柳掌柜的认钱不认人,钱嘛好说,只要不把紫禁城搬过来,多少钱我都出,不过端茶道歉嘛!我要考虑考虑,我是个从不向任何人道歉的人,你在换一个要求,要一车宝石或者一座金山银山,我都可以答应你。” “哼哼……。” 柳湘云冷笑一声。 “金山银山?好大的口气,只怕你惹的祸在搬十座金山也救不了你,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火烧雅闲会馆的事,我想大概也跑不了你四爷一份,若是官府追查下来,怕是端茶道歉也救不了你了。” 花冲把纸扇一摆,说道:“没有真凭实据柳掌柜可不要冤枉好人呐!杀人放火可是掉脑袋的罪,我可承担不起。” “既然知道承担不起还这么狂妄?难道这靠山堂你还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柳掌柜千万不要误会,我这个人生来如此,在京城如此在扬州亦如此。” “哼哼……,可惜这里是靠山堂,不是紫禁城,我不管你在京城里是什么人物?只要进了这个门,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想凭三寸舌就走出去,怕是没那么简单。” 厉红绸听到此处怕花冲又惹出什么乱子,急忙插话说道:“这样吧!端茶道歉的事,我厉红绸也一并承担了,三天后在九重天,我摆几桌酒宴,邀请江南江北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我把事情讲明,让江湖上的朋友做个见证,然后在端茶道歉,你看怎么样?” 听了厉红绸这几句话,柳湘云的心里才舒坦点,堂堂的红帮帮主,在众人面前给她赔礼道歉,真要是这样做,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她一边摸着手上的翡翠镯子,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你肯这么做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还是要看朱爷的意思?” 厉红绸往上一抱拳,说道:“朱爷意下如何?” 其实朱三会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听厉红绸这么一问,随即说道:“好!摆酒请罪也是江湖规矩,我不能驳了帮主你的面子,不过我有个额外的条件,只要你能答应,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说。” 朱三会暗自高兴,说道:“近些年,红帮的势力越来越大,从江口到淮河两岸都有你们的地盘,既然你这么有心,我看不如把扬州城外,西河里以北的地方全划到我靠山堂的门下,从今以后你的人不许在踏进一步,怎么样?这个条件不算过份吧?” “你……。” 此刻厉红绸才明白,朱三会根本就是有意刁难,真要把这些地方让出去,那红帮在江北将处处受制于靠山堂。 想到这她厉声说道:“朱爷,你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红帮现在的家业是先父留下来的,是红帮无数弟兄浴血拼出来的,我不能就此拱手送人,玩命我不怕,但要想在我厉红绸身上割肉,我死也不答应。” “好!痛快,果然有气魄,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时候不早了,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说。” “不了,多谢朱爷美意,身有急事红绸告辞。” 厉红绸知道在说下去也没有结果,转身往外便走,朱三会怎能放过这次机会,在江北,红帮是对他威胁最大的帮派,尤其是厉红绸软硬不吃,曾经和他有过多次冲突,但红帮和他的势力相差无几,争了十几年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次如果再不拿下厉红绸,以后恐怕就更难对付她了,想到这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厉帮主留步,我们总算相识一场,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朱三会这么说厉红绸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但她心里确实不想在待下去了,又不好意思拒绝,一时间找不到搪塞的理由,竟愣在了当场,花冲知道这时候该自己说话了,他把纸扇一摆,冲着朱三会说道:“喝酒吃饭这事我能应承,不过不是现在,刚才帮主也说了,三日后在九重天,我做东,我请各位吃饭,到时候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全冲我说,我才是主谋,不要为难了女人家。” 柳湘云听了冷笑一声。 “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小白脸,就怕到时候你一高兴,把我的九重天再砸一遍,我可没地方说理去,朱爷说留你们吃饭,你们就留下来吃饭,难道还怕我们在酒里下毒不成?” 花冲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看今天不光有明枪还有暗箭吧!” 他早就看到房顶上,树上,还有角落里,全都暗藏弓箭手,箭头全都对着大厅里,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就会万箭齐发射向自己,到时候很可能会连累厉红绸,所以当厉红绸往外走的时候,他第一个挡在她前面以免被弓箭所伤,朱三会冷笑一声。 “四爷既然来了,就应该知道没那么容易出去,今天我把话挑明了,我刚才提出的条件你如果答应了,怎么都好说。” 厉红绸道:“如果不答应呢?” “如果不答应,靠山堂的大门你是走不出去了。” 唰拉!刚才的长枪手又把大门堵住了,如此同时,弓箭手也已对准了他们,只等朱三会的命令了,厉红绸早就想到有这一步了,从身后又把红袖刀抽了出来,随时准备杀出去,花冲此刻倒冷静下来了,一边按住厉红绸的手,一边对朱三会说道:“别急,别急,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有事全冲我说。” 白马探花 朱三会冷哼一声,说道:“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想英雄救美?” 花冲用纸扇挑开眼前的长枪,说道:“英雄我可以不当,但是美人我是救定了,有什么伎俩全使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屋顶上突然掉下几个人来,全是埋伏在上面的弓箭手,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朱三会大吃一惊,不光是他,包括厉红绸在内,所有人全都惊呆了,这是朱三会埋伏在屋顶上的弓箭手,全都是藏在暗处的,只要花冲他们从大厅里出来,不论死活就是一顿乱射,怎么此时全都掉下来了,难道是厉红绸的帮手来了,外面还有高人接应? “不可能啊?” 朱三会暗自琢磨,这方圆百里之内根本就没有红帮的人,就算是可疑的人物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应呢?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上又扔下几个人来,一共二十八名弓箭手全被干掉了,朱三会拍案而起,大声吼道:“什么人在房顶上?还不给我滚下来?” 他说着抄起兵器架上一把长枪,嗖的一下朝房顶扔去,花冲脸色微变大喊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长枪已然穿透屋顶飞了出去,房顶上留下一个碗口般大小的窟窿,可见其臂力不是一般的惊人,花冲心里也暗自称赞,看来这朱三会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往屋顶上瞧,从上面跳下两个人来,正是文墨和武德,这俩人奉花冲的命令,在房上接应他们,开始的时候这俩人躲在暗处观察,屋里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但是能听到他们说话,花冲说到一半的时候,这俩人知道该动手了,先是由武德打前阵,来的时候他早就准备好了,从怀里掏出一排浸过毒的毒针,这种针见血封喉沾上即死,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用,今天算是拿这些人开刀了。 只见武德一抬手,七八个弓箭手便不动了,而且旁边的人都没察觉,等到第二轮毒针放完了,还剩下两个弓箭手,这时候文墨冲上来了,从后面一脚踹下去一个,另一个被武德捏碎喉咙也扔了下去,还没等这俩人高兴呢,脚下突然飞出一杆长枪,好在他们反映迅速,同时往两边一个翻身,长枪从他们中间穿堂而过,差一点把他俩串了葫芦,听朱三会在里面叫喊,这才从房上跳下来,朱三会一见是这俩人,气的脸色发绿,吩咐一声:“杀了他们。” 屋里屋外的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听朱三会一声令下,潮水般涌了上来,文墨和武德急忙左右护住花冲,厉红绸则双刀护身不由自主的往花冲身边靠,这是女人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想来花冲在她心里已然是可以依靠的人了,见厉红绸如此反应,花冲心里也是暗自窃喜,一把推开文墨和武德喊道:“等一等,先别动手,” 话虽然出口,可没人听他的,长枪短刀外加宝剑钢叉,全都往他们身上招呼,厉红绸挥动双刀,一连砍断七八条长枪,文墨和武德各自捡了把短刀,东一下西一下的左右应付着,花冲见没人听自己的,不免心中火起,刚好一把长枪刺到,他把纸扇一合勾住枪头,用力往回一带,同时一脚把这人踹飞出去,此时朱三会正站在台上看着,花冲把手中枪用力掷出,直奔朱三会胸口。 朱三会面不改色伸手攥住枪头,轻轻一用力整条枪截为两段,花冲趁机从人群中跳出,两边的弓箭手一起朝他射箭,半空中箭如雨发,花冲有宝扇护身不惧刀剑,在空中一连翻了三个跟头,而且越翻越高,到最后已然快碰到房顶了,有三只箭从他脚下滑过,花冲脚尖一点借力往朱三会身边蹿去,手中纸扇直点他面门,朱三会早有防备,长袖一卷拖住花雕扇的扇面,随后往怀里一带,左手成拳直打花冲胸口,花冲顺水推舟向前高高跃起,他早知道自己后面跟着两只弓箭,这下正好借朱三会的身子躲开,他刚跳起来后面的弓箭就到了,离朱三会已不到一尺距离,他来不及顾及花冲,伸手接住飞来的弓箭,此时花冲已经落在他身后,用扇子顶住他肾俞穴,说道:“别动!叫他们停下。” 花冲语气冰冷带着威胁的语气,朱三会身子微微一震,在想动已经来不及了,气得他把手中的弓箭折为两段扔在地上。 “就算你杀了我,也别想从靠山堂走出去,不信你看。” 花冲往四周看去,只见这里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就算自己能勉强杀出去,但剩下的三个人绝对是走不了,所以他把纸扇稍微往回撤了一下,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不少。 “两败俱伤何必呢!不如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朱三会也不想把自己的命就这么断送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争取。 花冲说道:“咱们来个君子约定,打也好杀也好,三局定胜负,我们赢了平平安安走出靠山堂,若是你们赢了,砍头分尸悉听尊便,怎么样?朱爷想想。” 朱三会心里暗自琢磨,如果此刻不答应他,恐怕自己会有危险,不如先答应他,三局只要赢两局便可,看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好,就按你说的做,三局两胜。” “朱堂主不会言而无信吧!” “哈哈哈哈……,我朱三会在江北也算有点名堂,尤其是江湖上的事,言出必行。” “好!有道是拳脚小功夫,容人大丈夫,朱爷不愧是一堂之主。” 花冲先拿话把他套住,然后自己退出一丈开外,这个位置就算朱三会马上反悔,自己也能在短时间内在制服他,朱三会也深知这个道理,一摆手吩咐道:“打开场子,叫外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紧闭大门严加防守。” 话音刚落大厅里就闪出一大块地方,桌椅板凳全都推到一旁,中间留出一块足够两个人比武的地方,朱三会说道:“四爷,你们谁先来这第一场?” “我,我先来。” 厉红绸自报奋勇要打这头一场,花冲急忙拦住她说道:“帮主请回,这种场面不值得你动手,武德……。” 花冲朝武德使了个眼色,一般这种时候都是他打头阵,朱三会这边程九周泰算是顶的上的人物,也是他的左右手,尤其是程九这个人好大喜功,见武德第一个上来,不等朱三会发话,蹭的一下也跳了上来,这时候花冲又说话了。 “既然是切磋,我看点到即止就好,不必你死我活的。” 朱三会立刻摇头,说道:“不是切磋是较量,能打就能杀,我看生死不忌各安天命。” 花冲还没表态呢,武德却说道:“各安天命也好,大家都拿出真本事来,生死存亡全凭自己,公道!” 花冲本来还想替他说句话,没想到他自己倒全给说死了,那边程九也不甘示弱,从腰里解下一条飞抓来,在武德面前晃了两晃,武德打眼看了看这条飞抓,前面是松紧扣的抓头,五个爪子尖后面连着一条锁链,估计有一丈多长,典型的以长打短,既然他喜欢长的那自己就用短的,兵器里最短的就是匕首,比匕首更短的就是拳头,既然用短的就用到极致,所以他没有选择任何兵器,打算空手对长抓,程九也没想到他居然不选兵器,这对他来说算是一种侮辱,分明就是故意瞧不起他。 他把飞抓的锁链缠在手上,胳膊一用力横扫武德的双腿,武德原地跳起闪到一旁,他早有打算,对付这种链子飞抓一定要近身,所以他跳起的同时已向程九身边靠拢,程九也知道不能让他钻进来,武德进的同时他已经在后退,手中飞抓直取他面门,武德再次闪身躲过,双脚落地再次扑了上去,两个人来来回回在大厅里打了起来,所有人包括花冲在内都仔细的看着,他对武德还是很有信心的,对付程九这种小角色,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时候厉红绸悄悄走到他身旁,说道:“你看谁会赢?” 花冲见厉红绸一脸的认真,随即安慰她说道:“别怕有我,四爷的人没输过,从我开始都是是非头子。” 厉红绸见花冲此刻还有心思逗自己开心,心里也轻松多了,她嫣然一笑说道:“真猜不透你怎么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真的不怕朱三会反悔,就算咱们打赢了,体力也消耗了一大半,这时候他要是反悔,看你怎么收场?” 花冲继续调侃道:“不能收场就收人,他反悔我可不悔。” 他这番话听的一旁的文墨牙都酸掉了,心说这大少爷真是不管什么场合都敢说,那边刀光剑影舍身拼命,这边却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真是老天无眼啊!他这边心里暗自感慨,那边厉红绸也是摇头不止。 “什么时候你改了这油嘴滑舌的脾气,那才是真的无悔了。” 比武 正说话间,场上已经有了变化,只见程九把飞抓一甩,直直逼近武德的咽喉,此时的武德身后是柱子,两旁全是靠山堂的人,他只有高高跳起躲开这一下,但不知怎的飞抓突然变了方向,从后面抓向他后背,武德此时人还在半空中,见飞抓从后面上来,一翻身落在铁连上,稍作停留之后,踏着锁链踢向程九,程九没想到武德有此一招,在想撤锁链已经来不及了,武德已然到了眼前,飞起一脚踢向他面门,程九双手一架封住武德的招式,武德借力跳到他身后,右手变虎爪抓向他腋下,程九往旁边急闪,但还是慢了一点,被武德的虎爪抓破了衣服。 武德紧追不放,贴着程九的身子连追带打,一但被近身之后,程九完全处于挨打的地步,身上的衣服被撕的条条道道的,武德有心羞辱他,故意不伤他而是只把他衣服撕碎,到最后逼的程九连飞抓也扔掉了,赤手空拳跟武德打,他本来就不是武德的对手,现在武器没了更是难以招架,打着打着武德突然在地上一滚,伸手抓起程九扔在地上的飞抓,这下两个人来了个大换位,武德是花冲的陪练兼武师,各种兵器的运用自然都熟悉,不敢说出神入化,但也是了如执掌。 只见武德把飞抓甩开,一丈之内无人能进,大厅之内隐隐泛着雷声,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武德的功夫比程九高出了一大截,渐渐的他已把程九逼入了死角,看准机会他把飞抓一甩,直打程九的胸口,程九也想学着他那样,从上面踩着锁链过去,哪知道身子刚跳起来,武德却突然变招,单手一圈一绕,锁链蛇一般缠住程九的一条腿,只听哗啦一声,武德用力往回一带,连同锁链带程九一起摔在地上,不等程九从地上起来,武德已经欺身上前,用飞抓的钩子顶在他咽喉上。 花冲看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文墨更是乐的合不上嘴,拍着手叫好,那边可气坏了朱三会,本来以为第一阵能赢的,谁知道竟然输的这么狼狈,都快让武德把衣服撕光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程九,程九暗自憋着一口气,也狠狠的瞪了武德一眼,然后跑到后面换衣服去了。 一旁的周泰见程九被打败,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跟程九是好兄弟,平时总是形影不离,兄弟被打败了自然要替他出口气,他不等朱三会开口,大喝一声跳到大厅里,指着武德说道:“你别走,伤了我兄弟,我要讨个说法。” 武德本来已经转身打算走了,一听身后有人说话,扭回头又站住了。花冲在后面看的清楚,见周泰上来了急忙说道:“这么大的靠山堂,不会用车轮战这么下作的手段吧?你说呢朱堂主。” 朱三会不动声色,冷哼了一声。 “对付你们几个还用车轮战?你太小瞧我们靠山堂了,你尽管换人。” “好,不愧是朱爷,说的出做得到,武德,回来。” 武德不敢怠慢,转身回到花冲身边,这时厉红绸走过来说道:“第二场我来,四爷也该歇会了。” 说着便要往前走,花冲轻轻拉住她说道:“帮主稍安勿躁!这种场面不劳你动手,我们几个大男人还撑的住,文墨。” 花冲用扇子一点文墨,示意他上去跟周泰打,文墨一听要让自己上去打?立刻一脸的苦相。 “公子我……,怕是不行的。” 花冲把脸一绷,说道:“昨晚乒乒乓乓的练到半夜,现在你给我打退堂鼓?行不行的打过再说。” 花冲说着用纸扇架住他胳膊,用力往上一挑,嗖的一下,直接把文墨挑到周泰面前,厉红绸本来想拦着花冲,她知道文墨只是个随从,功夫上面跟武德差远了,跟周泰打的话肯定会吃亏,所以想拦一下换自己上,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她出手的同时,文墨已经飞出去了。 她懊悔的一跺脚,说道:“你怎么能让他去呢?会出人命的。” 花冲不以为然,笑呵呵的说道:“帮主放心,这小子机灵的很,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潜能,这小子平时懒散惯了,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可是……。” 厉红绸话还没说完,场上已经打起来了,文墨这糊弄事的两下子,根本就不是对手,还不到三招就被周泰一脚踢翻在地上,花冲脸上也略显尴尬,提醒文墨说道:“把昨天交你的招使出来,别藏着掖着的。” 文墨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刚才还记得,现在全忘了,哎呦!” 正说着他又挨了周泰一拳,花冲急忙提醒他说道:“第一招望月撩海,提腰挎臀,气走丹田,左步前行。” 文墨心中暗喜,按照花冲所说一一照做,刚好周泰一脚踢来,文墨横着飘出去一丈多远,这一下虽然躲开了周泰一脚,但是脚下却收不住了,一头撞在左边的兵器架上,哗啦一声!钢刀长剑掉了一地,看的花冲一闭眼,不知道该怎么和厉红绸解释?刚才还夸他聪明伶俐呢!现在却一头撞在兵器架上,真是丢尽了自己的脸。 周泰见文墨自己摔倒了,不由得心中暗喜,跳起来朝着文墨就是一脚,文墨趴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见周泰一脚朝自己踹来,吓得他在地上打了个滚,顺便抓起地上的兵器,也不管是什么家伙,一股脑的朝周泰扔了过去,看的两旁的人忍不住哄笑,见文墨如此狼狈,花冲急忙提醒他出第二招。 “阎王挑灯,屈膝挺身,捻指成扣,转腕上提。” 此时文墨手里刚好拿着一把钢刀,一阵胡乱的瞎砍之后,刚好听到花冲说的话,他把钢刀扔在地上,按照花冲说的一一照做,刚练到第三式捻指成扣的时候,周泰已经到他眼前了,一把抓住他手腕子,没等他自己转腕呢!周泰提前帮他把腕子转了过来,紧接着用力一拧,给文墨来了个大反背,疼的他嗷嗷直叫,花冲见了忍不住大喊。 “快用花影无形,转身,斜移,吞气,走脉,通贯神门,遍走全身。” 花冲交的挺认真,奈何文墨一句没记住,连前面的招式他都用的走了样,更别说这最难的招式了,他现在连动一下都动不了,周泰趁机把文墨按在地上,抄起一把短剑就要下死手,一旁的武德和厉红绸同时惊呼,武德作势刚要上前去救,却见花冲早已冲了出去,在周泰刚要下手的时候,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短剑,随后一把将文墨从地上拽起来,为了不让他小瞧这几招,花冲故技重施又耍了一遍。 这几招文墨用起来绵软无力,但是到了花冲手里,犹如龙走星河虎跃山峰一般,只两三招便把周泰逼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花冲玩的兴起,招式一变再变,最后他竟然把这三招重叠在一起用,既手,腿,扇,脚,一变四招,招招出奇,直把周泰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败于花冲之手。 正在这时,半空中忽然哗啦一声响,一个人凌空飞至,花冲抬头一看,正是朱三会迎面来到,只见他赤裸着上身,两个胳膊上套着十二个铜环,两臂轻轻一碰,便发出一阵摄人心神的响声,只感觉双耳嗡嗡作响,花冲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周泰趁机闪到朱三会身后,神情不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朱三会似有些生气,质问花冲道:“山水有相逢,第二局是谁赢了?” 花冲见朱三会如此打扮,知道他是要动真格的了,听他这么一问,于是打趣的说道:“风水轮流转,是我那不争气的跟班输了,现在刚好打了个平手,还没真正分输赢。” “哼哼!好,那就由我打这第三场,你们谁上?” “当然是我喽!朱堂主不会看不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吧?” 朱三会双臂一震,冷冷说道:“四爷的扇子功我已领教过了,称得上盖世奇功,今天我想在领教领教。” 花冲笑道:“奇功可称不上,出门在外撑场面而已,可比不上朱爷的这对龙凤金角环,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左边六个是龙环,形状大小略粗,可攻可防视为力手,而右胳膊上的六个是凤环,形状大小略细,可远可近视为巧手,这种功夫练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带龙环的左臂会越来越粗,而带凤环的右臂则会越来越细,随着功力的不断增加,这种差距会越来越明显,看来朱爷的龙凤环已有小成了。” 朱三会哈哈大笑,也不避讳自己这一点,举起双手说道:“四爷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人,朱某佩服。” 花冲接着说道:“可惜的是朱爷只练的小成,若想再进一步练的大成,恐怕还需一段时日,不过这龙凤金角环本就难以磨炼,先不说受的苦有多少,光是这左右双臂骨骼的变化,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何况,还要加上几十斤的铜圈,更是非人所能及,纵观当今江湖上的人物,只有云南连云堡的金十三练到大成,其余人皆属小成,无一例外。” 听完花冲这番话,朱三会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花冲竟然知道的如此之多?这算是知根知底了,自己的底细被他摸得这么清楚,倘若一会动起手来,恐怕自己会落下风。 人间事,谁明了? 其实花冲是故意这么说的,有意试探一下朱三会的反应,看到朱三会脸色微变,他心里已有了九成把握,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花冲盘算着早点回去,于是冲着朱三会一抱拳说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朱堂主请吧!” 花冲心里想的,朱三会也猜到了,知道自己先动手必定吃亏,现在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所以虽然花冲这么说,朱三会却是纹丝不动,说道:“四爷终归是客,要打的话也是你先。” “好。” 花冲也明白了朱三会的意图,所以不再耽搁,哗啦一声把纸扇打开,平着一推打向朱三会面门,朱三会身形不动,见扇子到眼前双臂猛的一合,这招龙凤双绞来世凶猛,打算一下夹住花冲的扇子,花冲手腕突地一拧,花雕扇半旋向下,斜着打朱三会肋下三寸,朱三会闪开半边身子,用龙环一磕花雕扇,当啷一声,把花雕扇反弹回花冲怀里,紧接着凤环出手,这凤环又细又轻,在加上右臂比较纤细,这一下六个凤环全部飞出,追着花雕扇直奔花冲胸口。 花冲早知道他的凤环能离手,眼见他使出此招,急忙倒转身形往旁边一闪,同时花雕扇护住自己的前胸,凤环擦着花雕扇的边飞了过去,不过这凤环能飞出去,却不能拉回来,凤环飞出去的同时,朱三会的人也跟着蹿了过去,和花冲身形交错的时候,俩人各自伸手对了一掌,花冲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抬头再看朱三会,已然追上了飞出去的凤环,右臂一伸,刚好穿过凤环的圆圈,六个凤环又回到他胳膊上,此刻花冲才看明白,原来这凤环离手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要想把凤环练的大成,不单要取巧还要够快,否则一但凤环离手,身形跟不上的话也是徒劳。 一旁的厉红绸也惊讶不已,虽然跟靠山堂斗了这么多年,但还是第一次见朱三会用这种功夫,心中不免有些惊异,如果自己对上他胜算能有多少?此刻她倒想让花冲下狠手,最好能废掉朱三会这双手,这样红帮就更好自处了。 朱三会收回凤环,双臂一伸一震,大喝一声朝花冲奔去,这回是他先动手,龙环的勇猛刚劲,配合凤环的轻巧灵便,着实让花冲忙了一阵,等于他一个人要对付两种武功,他把花雕扇展开,身形随着朱三会转动,遇龙环,轻,挑,避,绕,遇凤环,压,转,黏,缠,一把纸扇在龙凤铜环中来回穿插,犹如蝴蝶飞舞蜜蜂沾花,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纸扇在兵器中并非利器,多以讨巧打帅为主,乃是文人墨客手中的玩物,江湖上敢玩纸扇的人少之又少,没有点斤两的人都不敢用它做兵器,但花冲却不同,他不但会玩而且玩的很好,这花雕扇一共有十二种玩法,一开一合,双手指尖,旋转沉腕,点打推翻,纸扇玩的溜不溜,全看双手秀不秀?这花冲不但双手长得盈秀,花雕扇更是玩的出神入化,在配合变化莫测的身法,慢慢的竟占了上风。 面对朱三会的龙凤铜环,花冲始终贴着他身子打,花雕扇更是不离他前胸两肩,有几次朱三会被纸扇遮眼,险些被花冲踢中面门,打着打着,朱三会突然变招,双臂齐摇攻花冲下盘,花冲摆扇相接,一连对了十几招,突地朱三会凌空跳起,凤环脱手而出奔花冲头顶砸下,花冲往旁边一闪,他的身形已经够快了,但是朱三会来的更快,在凤环刚要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赶到,唰的一下捞起凤环,同时龙环砸向花冲双腿,花冲凌空跃起,龙环砰的一下砸在地面上。 把地上大理石砸了个稀碎,不等花冲落地,朱三会右臂的凤环再次飞出,这次花冲人在半空中,凤环来的又快,恍惚间他忙用纸扇遮挡,身子随着往旁边一转,刚好转到大厅的柱子上,花冲借机后背贴在柱子上,双脚轻轻一蹬,人往上面蹿了三尺多高,六个凤环贴着他双腿打在柱子上,当当当几声响,凤环全弹了回去,朱三会欺身赶上,右手一挥凤环归位,此时花冲已然双脚落地,见朱三会背对自己,反手戳向他后腰。 朱三会早料到花冲有此一招,他故意等到扇子快戳中他的时候才转身,右臂的龙环猛然间伸出,花冲没想到他会有此一招,在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花雕扇刚好插进龙环和手臂之间的空隙里,这一下力道太大,扇子已经拔不出来了,死死的卡在龙环里面。朱三会心中暗笑,抬起右臂想打出凤环,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花冲能躲过,手中的花雕扇也会被夺走,但是朱三会没想到,花冲还留着一手,就在他刚一抬手的时候,花冲单手一拍扇底,唰拉一下!绳曲剑惊鸿一闪,剑光带着一缕清风在他喉咙前停下了。 此刻他的胳膊还举在半空,人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敢动,他的凤环也没机会再出手了,因为只要他一动,绳曲剑就会刺穿他的喉咙,现在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有任何闪失,他做梦也没想到,扇子里居然还藏了一把剑,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一把剑。 花冲笑吟吟的看着他,慢慢的拿回花雕扇,说道:“承让了朱堂主,现在胜负已分,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三会铁青着脸,身上的骨头咯咯作响,显然已经怒到极限了,但是现在被花冲用剑指着,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也只能忍着,大厅里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良久,朱三会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好!四爷好功夫,朱某心服口服。” 他说着双臂往下一沉,龙凤铜环从手中脱落,两名手下立刻上前接住,周泰找了件披风给朱三会披上,花冲见朱三会收了武器,手中的剑也慢慢撤了回来,文墨和武德眉飞色舞的互相望了一眼,他们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始终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就等着朱三会出丑的一刻了,厉红绸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花冲几次险象环生,她都差点大叫出来,心中始终为他捏一把汗,现在见他胜了朱三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花冲收起绳曲剑,对着朱三会一抱拳说道:“堂主客气了,侥幸而已。” 朱三会吩咐一声。 “摆宴,今日我要和四爷不醉不归。” 花冲闻言楞在当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他刚想拒绝,厉红绸突然走了过来。 “多谢朱爷美意,红帮里还有要紧的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改日我在红帮摆几桌酒宴,再请朱爷一醉方休。” 花冲趁机也说道:“对,对,对,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想朱爷也该让我们走了,改日朱爷有请,我一定盛装前来。” 朱三会也只是客套一下,这种时刻谁也不会留下来吃饭,既然打输了就要履行承诺,他冲着堂下一摆手,叫屋里的人全退出去,文墨和武德守住大厅两边,只等花冲他们离开,这俩人好断后,朱三会牙关紧咬,他以为这次能把厉红绸一网打尽,没想到被个玩世不恭的四爷给搅了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程九和周泰走过来问道:“朱爷,难道真的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传出去咱们靠山堂颜面无存啊!” 朱三会冷哼一声。 “不让他们走才是颜面无存,我朱三会赢得起就输得起,今天让厉红绸捡个便宜,下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看着花冲他们走远,朱三会吩咐程九和周泰说道:“去查查这个四爷的底细,明天这个时候给我回话。” “是,朱爷。” 离开靠山堂十里处,忽见前面来了一伙人,正是常威何成带着红帮的人前来接应,红线也在其中,常威见花冲跟厉红绸有说有笑,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儿,双拳紧握看着花冲,何成见他这个样子怕他再惹事,轻轻碰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分寸,然后走到厉红绸面前。 “帮主,没事吧!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厉红绸一摆手,说道:“这件事回去再说。” 他扭回头又对花冲说道:“请四爷到红帮一叙。” 花冲本意也想到红帮坐坐,但又一想此刻去有些不方便,再者他看到常威的样子,不知道他又再想什么鬼主意?他不想再给厉红绸添麻烦了,于是拱手说道:“多谢帮主美意,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咱们改日再叙。” 厉红绸也不强求,微微一笑说道:“好!改日再叙。” 她扭过头吩咐何成。 “派几个弟兄护送四爷他们回去。” 花冲闻言急忙拦下。 “帮主不必客气,我们几个散漫惯了,自己走就可以了,倒是帮主要小心提防朱三会,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厉红绸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常威在旁边气的背过身去,花冲见他如此,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告别厉红绸,带着文墨他们回了许家老宅。 白马青衣一壶酒 刚一回到府里,花冲就把他们三个叫到身边,他问武德说道:“今日靠山堂之行,有什么发现?” 武德说道:“就势力来说,比红帮要大,人手也比红帮要多,而且朱三会明显比厉帮主功夫要深。” 花冲听得点了点头。 “还有呢?” 武德一时语塞被问住了,文墨在一旁补充说道:“依我看,咱们这次大闹靠山堂,这朱三会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必定会找个理由找红帮的麻烦,说不定过几天厉帮主就会亲自来求咱们少爷帮忙来了。” 文墨说的眉飞色舞,武德在旁边也跟着应和,花冲却不以为然,说道:“咱们去了趟靠山堂打了一架就成了大闹了,那咱们火烧了雅闲会馆,岂不是捅了玉帝的金銮殿?” 武德突然想到,对花冲说:“公子,你看这雅闲会馆跟朱三会有没有关系?” 花冲摇了摇头说道:“厉帮主说过,雅闲会馆跟靠山堂没有关系,朱三会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也没有那么大的势力,一个九重天就够他吃的了。” “那这雅闲会馆究竟是谁的地盘呢?到现在也过了这么多天了,除了派几个衙役在外面抓人以外,好像没什么大动静啊!” 花冲说道:“这正是雅闲会馆的高明之处,他先稳住局面,让背后的人去查,像这种高级的地方,一般的百姓和江湖客都不敢动,他们巴结攀附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放火砸场子,敢这么做的一般都有两把刷子,他们也怕得罪惹不起的人,所以他们在查,从上面往下查,先把那些权贵富商排除了,然后在开始往下排查,等到查明真相之后,再下手,下死手,这就是为什么到现在都风平浪静的原因。” 文墨和武德齐声夸赞。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看来这雅闲会馆果然不一样。” 红线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他们会不会查到咱们?本来就是逃出来的,这下可倒好,又是砸酒楼又是烧会馆的,可真是惹了不少闲事呢!” 花冲安慰她说道:“一时半会查不到咱们头上,何况这种事只能暗查,效率会大打折扣,等查到咱们头上的时候,说不定咱们早就离开了扬州城,在京城里悠闲的喝酒呢!” 文墨补充道:“就算现在查到了也没关系,天塌下来有武德顶着,地陷下去有我垫着,伤不到咱们公子一根头发。” 花冲听得哭笑不得,说道:“四爷我要是靠你们,这会连京城都出不去,今天在靠山堂,你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咱们这些天干的事,都不如你在靠山堂比划那几下,你可是让少爷我刮目相看了。” “啊!……这?” 文墨没想到花冲会想起这档子事,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红线和武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花冲接着说道:“枉费我煞费苦心的教你,早知道你如此不计,就不让你上去丢人现眼了。” 文墨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说道:“我已经尽力了,昨个儿练到半夜才睡觉,弄的我腰也痛,脚也痛,浑身没劲儿,这才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少爷!可不能全怪我啊!” 武德在旁边说道:“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多练功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当众丢了咱们公子的脸,而且还是在厉帮主的面前,好在咱们公子救了你,要不然啊!明年我就要去靠山堂给你烧纸去了。” 花冲哈哈大笑,说道:“既然交了你们,就不能轻易在放下,今天的口诀还记得吗?” “记得。” “记得就好,今天天气不错,去院子里再练练,学不会的话不许吃饭。” 文墨咧着嘴,被武德连拉带拽的拖到院子里,此时红线给花冲沏了壶茶,花冲把她叫到身边问道:“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红线点了点头,对花冲说道:“厉帮主的丫鬟秋儿跟我说了很多帮主的事情。” 花冲闻言立刻来了兴趣。 “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红线说道:“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还有就是女人的小心思。” “那我叫你打听的事情呢?” “她没说,她说那是帮主的私事,不方便说。” 花冲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接着问道:“就没聊些其他的?” “没有,厉帮主私自去靠山堂,这事一传出去,帮里立刻炸了窝,全都叫喊着去靠山堂救人,我还差点被当成了奸细,那个常总管可不是个好人,硬说我们要打红帮的主意,还要审问我,幸好有秋儿和那个何堂主替我说好话,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公子你可要留心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红线躬身退下,花冲喝着茶琢磨着下一步的打算,他要在靠山堂红帮,还有衙门之间周旋,既要如鱼得水还要不暴露身份,这着实让他想的头疼,到最后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和厉红绸坐在草地上,相拥而吻,微风徐徐吹来,吹起无边的草浪,最后把他们淹没在夕阳西下。 而此时的厉红绸正坐在红帮的大厅里,这次靠山堂之行,她也深知朱三会的手段,想必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所以他找来历代的长老,包括常威跟何成,以及帮里十二位堂主,她打算听听帮里人的意见,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大厅里的人全都交头接耳,唯独常威始终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厉红绸一摆手,叫大家不要说话了,他对常威说道:“常总管,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话请说出来,大家也好商量商量。” 厉红绸开门见山的问,常威往左右看看,站起来说道:“我觉得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靠山堂,而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什么四爷,他几次三番的靠近咱们红帮,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伙谁也不知道?就说这次去靠山堂,你谁也不通知一声,就跟那个四爷走了,叫兄弟们都为你担心,你可是一帮之主,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个四爷我看是个瘟神,他今天能带你去靠山堂,明天就能把你送上府衙,谁知道他心里装的什么弯弯道?” 堂上的人听了纷纷点头,都觉得常威言之有理,厉红绸见状轻轻一皱眉,和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想是有人误会了,今日靠山堂之行,本该通知各位长老一声,奈何事出突然,当日我连番遇上仇家,幸好有四爷帮忙,才得以脱身,又恰巧靠山堂的程九周泰来下帖子,当时你们都不在场,所以我自作主张答应了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唐突,稍后我会向各位长老解释。” “哼!又是那个四爷,怎么每次你都跟他在一起,你不是去闭关了吗?帮里的人都找不到你,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此话一出,大堂上又是议论纷纷,有不知趣的竟然小声笑了起来,厉红绸强压怒火,说道:“是偶遇,我正打算回帮里,在半路上遇见的。” “偶遇?我看他是盯上了你,走到哪里都能偶遇。” “你……。” 常威这番话说的有些重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本来请大家来是商量靠山堂的事,谁知道却谈起了个人的私事,而且是男女之事,这让厉红绸从心里反感,气常威不懂的轻重场合,什么话都往外说。 大堂之上鸦雀无声,全都看着厉红绸,何成知道常威的心思,厉红绸走这几天,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做什么事都不专心,还经常喝酒发脾气,终于盼的厉红绸回来,却是和花冲一起回来的,他心里自然受不了,但是当众顶撞帮主,而且还是她非常忌讳的话题,这种情况下不发脾气都难。 他见厉红绸脸色不好看,试探着说道:“帮主息怒,常总管也是护帮心切,关心帮主的安危,这些年常总管为帮里尽心尽力,凡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可能是这次太过关心帮主,所以说话有些冲动,帮主还要公私分明,别为了一个四爷,冷了兄弟们的好意。” “哼!他为帮里尽心尽力是应该的,关心我就不必了,既然你们提到四爷,我正好有话要问他。” 她把长袖一甩,接着说道:“各位长老和堂主,靠山堂的事先缓一缓,稍后我在跟几位长老碰面,黄堂主……。”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躬身施礼。 “帮主吩咐。” “你多派人手密切注意靠山堂的动向,还有督抚衙门以及雅闲会馆的动静,叫兄弟们多留意,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来禀报。” “是,帮主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黄堂主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何成跟常威,厉红绸看着常威,冷冷问道:“常总管,半个月前你带人去过许家老宅吗?” 被厉红绸这么一问,常威先是一愣,而后看了看旁边的何成,因为上次带人夜闯许宅的事只有何成知道,厉红绸这么问,他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成告诉厉红绸的。” “你不用怀疑别人,是四爷告诉我的。” 常威一听四爷两个字,立刻就是一肚子火,尤其是从厉红绸嘴里说出来,他更感觉内心一阵抽搐,甚至恶心的想吐。 刀横厚重,剑飘轻灵 “四爷,四爷,又是那个四爷,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幻汤?让你对他言听计从,那个四爷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堂堂的红帮总管,是你的身边人,你不信我?信他?” 厉红绸生气的说道:“我信你?你要我怎么信你?你这个总管究竟管的是红帮的大事?还是人家的私事?半夜三更跑到四爷那里去闹,人家不计较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想不到你还三番两次的刁难,你说,让我怎么再信你?” 常威更是气不过,说道:“总之那个四爷说什么都对,我这个总管做什么都不对,难怪外面的人风言风语,说你这个帮主……。” 常威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厉红绸追问道:“什么风言风语啊!?说出来听听,我倒想知道外面人都说了些什么?” “我……,我说不出口,全是一些尖酸刻薄的话。” “尖酸刻薄?我厉红绸在江湖上混了这些年,腥风血雨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什么闲言闲语?说!” 何成见厉红绸如此追问,怕把事情闹大,传出去不好听,于是和声劝道:“帮主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都是街头巷尾的妇孺,不明真相的瞎猜,这种事多的很,今天是张三明天可能就是李四,随便换个名字就能说几天,帮主何必耿耿于怀?” 何成这个和事佬,厉红绸是感同身受,每次为大事小情的吵起来,都是他从中说和,从她父亲那代就这样,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不过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厉红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深吸一口气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常威。 何成见厉红绸如此,忙又说道:“至于私闯四爷的宅子,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常总管,是我和他商量之后决定的,这个四爷来路不明,又跟帮主走的很近,所以常总管想先去摸摸底。” “摸底?带着一帮人拿着家伙去人家屋里摸底?你们可真想的出来,说我跟四爷走的近,我跟他走的再近,能有我跟红帮的兄弟们走的近?你们这么去查他,究竟查的是什么?底细?来路?还是家室?一场刀光剑影之后查到了什么?还不是灰溜溜的跑了回来,你让人家怎么想?刚刚交了江湖朋友,转脸就过河拆桥,你说是摸底,我看是暗算。” “我……。” 常威被厉红绸说的涨红了脸,一口恶气压在心里发不出,像是一口鲜血堵在嗓子眼,本来上次的事情就够窝火的了,想给花冲来个下马威,结果反被他所伤,今天厉红绸旧事重提,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把袖子一甩,说道:“我才不管他怎么想?我只在乎你怎么想?你跟那个四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时的何成是左右为难,厉红绸紧紧逼问,常威又不肯让步,他现在都不知道帮谁了?他站着不说话,没想到厉红绸却来问他。 “何堂主,你说我跟四爷是什么关系?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可以不管,但是帮里的兄弟背后怎么议论我想知道,说出来。” “这……?” 何成脸色微变,没想到厉红绸会这么问,这种事谁能说的好,况且帮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帮主见谅!这是您的私事,我不方便下结论,至于帮里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厉红绸显然很满意他这个说法,转过头又对常威说道:“听听何堂主说的话,人家知道这是私事,说话办事有分寸,在帮里我要公私分明,私下里你也要懂的分寸,有些事是不该你问的,我也没必要和任何人说,这是我的私事,懂吗?” 厉红绸这番话可谓是句句扎心,常威猛的站起来,双拳紧握却说不出一句话,何成怕再说下去会闹僵,急忙抱拳说道:“帮主,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既然四爷不追究,这件事就算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提防靠山堂的人,朱三会老谋深算,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如果他跟其他帮派联手对付咱们,恐怕咱们很难应付啊!” 听何成这么一说,厉红绸才长出一口气,本来她也不想提及此事,奈何常威一再追问,自己迫不得已才说了这些话,不过也幸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当面说清楚了也好,在她心里,常威始终有一定的位置,但始终不是能进她心里的那个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常威也应该明白了,如今何成把话题转移,厉红绸也乐得有个台阶下。 “你说的事我也想过,江南江北这么多帮派,有头有脸的也不在少数,巴结附庸他朱三会的也大有人在,联合一帮人对付咱们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能找人帮忙,我们也能叫人助阵,斗了这么多年,谁有几斤几两都清楚的很。” “帮主说的对,不过我们应该联络哪些人呢?这件事宜早不宜晚,请帮主尽快决定。” 厉红绸眼望窗外,慢慢说道:“我心中自有分寸,吩咐下去,叫帮里的人时刻注意靠山堂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生口角,切记不要轻举妄动,最近雅闲会馆被烧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官府在四处抓疑犯,这个时候千万别往枪口上撞,要是被当成疑犯抓进了大牢,说不定就当了替死鬼了。” “知道了,帮主,我会交代下去。” 何成躬身施礼,借机戳了一下常威,意思是让他也说说话,毕竟是帮里的大事,老这么杵着不说话也不行,常威明白何成的意思,想借机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四爷的事,哪有心思处理这些事情? 他撇着嘴说道:“我看雅闲会馆的事也少不了那个什么四爷,他敢砸九重天的招牌,就敢烧了雅闲会馆,自从遇见他之后就没消停过,我看这个四爷要把江北搞成一团糟。” “常威,住口!” 厉红绸拍案而起。 “没有证据的事不可造谣,九重天的事已经解决完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至于雅闲会馆的事,那是官府的事情,不是你常总管的事情,你只要把你份内的事管好就行了,其他的事就不必费心了。” 何成在旁边也说:“是啊兄弟,帮主说的没错,不要轻易冤枉了好人,我看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今后的打算,多为帮里做点事情。” “难道我为帮里做的事情还少吗?前些时……。”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为红帮做过多少事,兄弟们都记得,但不必讲出来,没有人会忘记。” 常威还想再说什么,厉红绸一甩长衫说道:“好了,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何成拽了一下常威的衣角,示意他出去说话,厉红绸看在眼里也没支声,目送他们出了大厅,等他们都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怕花冲这事真的捅了出去,到时候别说自己救不了他,连红帮这些人都要受到牵连。 大厅外。 何成把常威拉到厢房里,关上门开始劝他。 “兄弟,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和帮主杠上了?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急不得。” 常威猛的用拳头一砸桌子。 “你听听刚才她说的话,处处帮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四爷,他为红帮做过什么?自己惹了官司却要红帮来给他擦屁股,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就算他曾经帮过咱们,可现在早还清了,他还是死皮赖脸的盯着帮主,要说他没有企图我是不信。” “好了兄弟,消消气,我明白你心里想的,可帮主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事拦不住的。” “拦不住也要拦,我心里气啊老哥,我十几岁进红帮,跟着老帮主鞍前马后,这些年为红帮出生入死,我流过血受过伤,这些大家都是看到的,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那个四爷有什么能跟我比?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处处为他说话?” 何成给他倒了杯茶,用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大伙儿都知道,帮主心里也有数,不过兄弟,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如今这场面怕是要有大动作,我看还是多想想帮里的事吧!那个叫四爷的人,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总是有意无意的帮了咱们帮主,一来二去就产生了好感,这也不奇怪,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做几桩买卖,让帮主知道你常威也不是混饭吃的,也让那个四爷看看,没有他,红帮一样呼风唤雨,让他知难而退才是上策,你这么直接顶撞帮主,吃亏的永远是你,女人的心思,我们是猜不透的!” 何成的这几句话算是说到常威心里去了,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要想风头盖过那个四爷,就要做点让人另眼相看的大事,来稳固自己在帮里的地位,以及在厉红绸心里的位置,想到这他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问何成。 “什么买卖才算大?眼下有什么事值得动手的呢?” 何成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这会除了靠山堂的事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做,这种时候要忍要等,等机会来了,咱们哥俩联手一起上,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到时候你扬眉吐气,帮主也对你另眼相看,到时候可就没有那个四爷什么事了。” 通官 何成这番话说的常威频频点头,事就是这么个事,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常威长长出了口气,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两个人又在屋里闲谈了一会,随后便各自去处理事情,常威心里烦闷,独自一人走出去散心,此时正值中午时分,他心里烦闷想找个地方喝酒,福昌酒楼是他常去的地方,于是打算去那里吃点东西,他是那里的常客,又是红帮的总管,老板和伙计自然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他在这里有一间特殊的雅间,是专门给他留的,平时不接待客人,只等他来了才用,同时他在这里还存了几坛好酒,想喝酒的时候也方便。 他刚一踏进酒楼老板便迎了上来。 “哎呦!常爷您来了,您快里边请,我这就吩咐人给您沏壶好茶,您要什么吩咐下来就行了。” 常威一摆手。 “不用沏茶了,给我搬一坛酒来,再来几个小菜。” “好咧爷,您稍等。” 掌柜的满口答应着,吩咐伙计照做,不一会儿的功夫,酒菜全给端上来了,常威掏出几块散碎的银子,赏给端菜上酒的伙计,伙计千恩万谢下去了,常威一个人边喝酒边想事情,他想起了以前跟老帮主打天下的事情,那时候真是活的痛快,都是举刀便砍瞪眼就杀的日子,想起来心里就舒畅,然后又想到跟厉红绸打理红帮的事情,自己也是费心出力,对厉红绸也是忠心耿耿,无奈身份始终是帮主和总管的关系,没能在进一步发展起来,他也曾多次暗示厉红绸自己的想法,可总是被她有意无意的躲过去,想起这些他就不好受,大口大口的喝酒,再想起花冲跟厉红绸的种种,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端起桌上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他把所有的记恨全算在花冲身上,心里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让他好看,咕咚咕咚又是一大碗酒下肚,此时他已经喝了半坛酒了,头也开始有点晕沉沉的,正在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开始常威以为是下面的伙计跟人发生了口角,吵两句也就过去了,自己也没心思管,可是过了一会儿依旧还在吵,而且稀里哗啦的还有碗筷摔碎的声音,常威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本来如果没吵到他,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这么一闹,把他喝酒的心情全给吵没了,他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下就更堵得慌了。 他把酒碗扔在桌上,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楼梯口往下一看,原来有七八个人在吵架,怪不得声音这么大?有一方仗着人多示众,对两个年轻人推推搡搡,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再一看这边的两个人,常威立刻就坐不住了,因为这两个人他都认识,都是红帮飞鸟堂的兄弟,飞鸟堂是红帮的外线探子,专门打听和收集江湖情报的,人员遍布江南和江北两岸,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发生口角? 此时一个高个子的人一脚踢翻了桌子,带头冲向飞鸟堂的两个人,后面的人也跟着往上冲,瞬间把这两个人围在中间,常威见自己的人要吃亏,大喊一声。 “住手!” 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这些人被他这一叫着实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去,有两个跑的慢的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这两个人年轻人一见是常威,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常总管,你来的正是时候,别让这几个人跑了。” 常威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常威听罢脸上现出一丝犹豫,但随后又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把地上的一人踩在脚下,说道:“竟敢在红帮的地盘上找茬,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常威,有话好好说。” “下去说吧!” 他说着便和这几个人打了起来,常威的功夫远在这几个人之上,几个回合下来就将其中两人制服,剩下的几个夺门而出,常威在后面紧跟着追出来,刚一到外面,迎面正走过来两个人,见常威正在发疯,立刻跳过来制止,这两个人的功夫都跟常威不相上下,但是两个人打一个,明显是常威吃亏,一个没留神被其中一人一拳打在胸口上,把他打的倒退出去,幸好身后那两个红帮的人扶住了他,不然这一下恐怕要吃大亏。 他用力甩开扶他的两个人,定睛往对面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靠山堂的程九和周泰,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见是这俩人,常威的心里更不痛快了,本来红帮与靠山堂速来就有恩怨,只是这些年彼此的势力都稳定了,再加上官府的人介入,也就没有之前争斗的那么激烈了,不过小摩擦还是时常有的,跟这两个人也不止一次交过手,对方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常威把脸往下一沉,质问他俩道:“程九周泰,你们两个干什么?跑到这里来闹事?” 程九和周泰见常威如此蛮横?当下也不肯示弱,说道:“这些人是我们靠山堂请来的客人,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呢?” 常威说道:“你们请来的客人不守规矩,在红帮的地盘上打我们的人,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程九也是个火爆脾气,骂道:“放屁!什么时候这条街成了你们的地盘了?我怎么不知道。” 常威懒得跟他废话,一摆架势说道:“那你是想打架了?” 程九也不含糊,举拳说道:“想打架又怎么样?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你在红帮里耍横也就算了,我们哥俩可不吃你这套。” 程九刚要动手,周泰突然拦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程九听了立刻点头,回头对那几个人说:“我们堂主正在靠山堂等着你们呢,我带你们走。” 说着转身就要走,常威哪里肯让他们走,一跃跳到他们面前,伸手拦住程九说道:“今天没有个说法,谁也别想走。” 程九本来不打算在计较了,但常威这么一来,这俩人也火了,程九一把推开常威的胳膊,说道:“怎么,还想打?你别以为我怕了你。” 他转脸又一阵奸笑,故意嘲笑道:“噢!我知道了,你们帮主找了个小白脸当靠山,你常威也跟着来了精神,只可惜你这饿汉子要吃凉馊粥了,不知道你这么拼命,人家领不领情呢?我看就算打架也轮不到你吧!要不然,这去靠山堂耍威风的可就不是那个四爷了。” “哈哈哈哈……。” 旁边人听得哈哈大笑,这下彻底激怒了常威,本来他就忌讳说这种事,再被他们一番嘲笑,当下已是忍无可忍,一拳打在程九的脸上,他举拳还想再打,被周泰一掌拦下,两帮人立刻打在一起,此时有人给红帮的人报了信,这里有红帮的一个分堂,听说靠山堂的人动了手,一窝蜂的来了三十几个人,各拿武器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刀剑齐飞,受伤倒地的人瞬间躺下一大片,这种冲突就看哪边人多了,哪边人多哪边占上风,这里是红帮的地盘,吃亏的必定是靠山堂的人。两边看热闹的全都躲出去老远,指手画脚的议论纷纷,正打的热闹的时候,人群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闪开一条小道,从外面跑进来几十名官兵来,为首的是个红脸的汉子,他把手一扬,厉声喝道:“住手!知府大人有令,当街闹事扰乱治安者,严抓查办。” 两旁的官兵也跟着大喝一声,把手中的长矛对准了红帮和靠山堂的人,这两边的人此刻都已经杀红了眼,哪管来的是什么人?根本没听见这人说的是什么,依旧打的你死我活,他们不停手,这帮官兵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正在僵持的时候,外面又闯进一队骑兵,骑的全是高头大马,手中握着长枪,冲着两帮的人呼啸而来,骑兵一到,两边的人都招架不住了,被骑兵冲的四分五裂,其余的官兵一拥而上,把常威他们围了起来。 为首的红脸汉子再次说话。 “红帮和靠山堂的人听着,知府大人有令,最近常有悍匪出没,打家劫舍杀人掠货,更是火烧了雅闲会馆,所以特颁此口令,凡聚众闹事者,一律严查严办,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跟我回去交差。” 听他说完这些话,两边的人谁也没说话,毕竟是官府的人,谁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动手,程九和周泰认识这个人,是扬州城的三门守御贾正刚,这个人专门巡查地方安全,凡是有滋事捣乱者,都可以抓起来严办,平常的日子也接触过几次,多是上下打点时见面,也喝过几次酒,平时也没少往他腰包里塞钱,一般不要紧的小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的过去,所以这两个人一见是贾正刚,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 这俩人笑嘻嘻的走到贾正刚面前,在他耳畔耳语了几句,如果是平时,这几个人肯定会转过身去,私下里把事情解决了,但是今天却不同,贾正刚不但没理会这俩人,反而一把推开了他们。 “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凡是聚众斗殴者,一律严查,带走。” 这俩人还是不死心,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直接塞进了贾正刚的手里。 “贾爷行个方便,靠山堂的兄弟多谢您了,回去我禀告堂主,一定再登门道谢。” 这俩人以为抬出朱三会贾正刚会放他们走,哪知道贾正刚完全不领情,一把抓住程九的手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贿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带走!” 这贾正刚俨然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把程九和周泰也给搞糊涂了,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但转过头来又一想,衙门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先跟他们回去再说,所以这俩人也就不反抗了,乖乖的跟着贾正刚走,常威自然也不敢反抗,冷哼一声也跟着官兵走了。 官字两张口 常威被官府抓走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扬州城,这两个帮派历来不和,打打杀杀经常的事,但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出来混的,能通融的就当没看见,能花钱办的就当没发生过,但是像这次直接当街抓人的事,还是第一次见。红帮的人刚一得到信,第一时间跑来报信,何成听来人把经过说了一遍,不禁急的直跺脚,心里暗自埋怨常威太鲁莽了,今天帮主刚刚交代完不要轻举妄动,怎么下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何成心里急,立刻跑到后堂去找厉红绸。 此刻厉红绸正在屋里坐着,他拿出花冲送她的那块玉佩,心里想着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有心事放不下又讲不出,唯有一个人独自感慨。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厉红绸急忙收起玉佩,轻声道:“进来。” 话音未落,何成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事何堂主?” 何成躬身施礼道:“有一件大事要向帮主禀报。” “什么大事?说。” “这……。” 何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厉红绸一皱眉说道:“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只是怕帮主听了会生气。” 厉红绸闻言一愣。 “这是什么话?红帮大小事务,哪件不是由我亲自过问,如果什么事情都生气,那还做什么帮主?说!” “是,刚才收到消息,常总管和飞鸟堂的几个弟兄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什么?” 厉红绸拍案而起,脸上立刻冷若冰霜。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 “什么原因被抓走的?” “和靠山堂的程九周泰当街动手,被三门御守贾正刚抓到知府衙门,程九和周泰也一并被带走,花钱通门路不管用,衙门里有咱们的人盯着,一时半会吃不了亏,请帮主尽快定夺。” 厉红绸气的暗骂一声。 “真是不争气的东西,刚刚说完现在是非常时期,叫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惹出这档子事,真想不管他算了。” 何成急忙说道:“帮主息怒,这件事事出有因,常总管也是迫于无奈,是非对错等回来再说,眼下还是先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厉红绸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知府大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替我打点些东西,我去知府衙门走一趟。” “是,我这就去准备。” 何成转身就要走,厉红绸似乎又想起点什么,随即又叫住他。 “等等,先派人探听一下靠山堂的动静,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探听清楚了我们再做打算,不能让他们浑水摸鱼从中作梗。” 何成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样的话,万一被靠山堂的人捷足先登,先把人救出来,那常总管他们恐怕要背黑锅了。” 厉红绸想了想说道:“不要紧,如果他放了靠山堂的人,而不放我们的人,那就是摆明了和红帮过不去,我想知府大人不会这么做。” 何成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得按厉红绸吩咐的做,一个时辰之后,何成急匆匆的跑来,说是朱三会带着人去了知府衙门,厉红绸闻言蹭的一下站起来,吩咐手下准备马匹,自己也要亲自去一趟知府衙门。 知府大人姓钱,是个久经官场的老油子,厉红绸曾经跟他见过几次面,在某些事情上面还算说的上话,知府的衙门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厉红绸说明来意之后,也只能在外面等着,什么时候召见什么时候才能进去,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慢慢的厉红绸有些不耐烦了,就算自己身份在低微,好歹也是一个帮主,是好是坏总要支应一声,这样不闻不问的晾在这里,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有心硬闯进去,又怕被人误会,擅闯府衙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厉红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忍耐一会儿。 正在这时候,三门御守贾正刚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厉红绸面前说道:“厉帮主久等了,钱大人有请,请跟我来。” “有劳了。” 厉红绸说了句客气话,跟着贾正刚进了知府大人的庭院,转过花园和走廊,前面就是钱知府的厢房,贾正刚在门前停下,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一阵说笑声,贾正刚推开门请厉红绸进去,厉红绸听到说笑声先是皱了一下眉,随后定了定心神走了进去,她以为是哪里的大官或是富商正在屋里谈事情,所以才有说有笑的,但是当她进屋之后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高官富商,而是靠山堂的朱三会,正跟钱知府有说有笑的说着话,看到这里厉红绸心里不免一紧,没想到朱三会捷足先登,而且还跟钱知府这么谈的来,怕是事情会对自己这边不利。 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依旧笑容满面,她冲着钱知府一抱拳说道:“大人一向可好,给钱大人请安了。” 钱知府一见是厉红绸,摆摆手说道:“原来是厉帮主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看茶。” 钱知府嘴上说着,身子却是动也没动,继续喝朱三会说话,屋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自从厉红绸进来之后,钱知府只跟她说过一句话,之后便和朱三会闲聊,完全把厉红绸晾在了一边,厉红绸几次想跟他说话,却完全插不上嘴,这钱知府好像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时间一长厉红绸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让自己在朱三会面前出丑,这一定是两个人提前商量好的,看朱三会得意的样子,想必已经是预谋很久的事情了。 厉红绸越想越气,她虽是女流之辈,但从没被人如此怠慢过,眼见钱知府和朱三会谈的正高兴的时候,她把桌上的茶杯故意碰到地上,哗啦一声!茶杯摔了个稀碎,这下钱知府和朱三会全看向了她,厉红绸趁机一抱拳说道:“钱大人,我有事求你。” 厉红绸开门见山,虽然嘴上说求字,但语气却是非常生硬,钱知府闻言先是一愣,他也没想到厉红绸会如此说话,不过他毕竟是官,这种场面吓不到他。 他端起茶碗慢慢喝了口茶,说道:“什么事啊这么急?说吧!” 厉红绸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点,说道:“红帮的总管常威被贾御守抓了,我特来求知府大人开恩,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钱知府闻言不动声色,慢悠悠的说道:“有这等事?贾正刚。” 钱知府一声喊,贾正刚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钱知府说道:“今日可有红帮的人被抓?” “有,红帮常威,聚众闹事,现关押在大牢里。” 钱知府听了对厉红绸说道:“不好办啊!前几天刚接到上面的命令,要严查聚众斗殴者,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怎么能这么大意呢?” 厉红绸知道他说的是官腔,接着说道:“我知道钱大人难做,不过江湖人街头斗殴难免的事,常威他一没伤人二没闹出人命,还望大人通融一下。” 厉红绸说着拿出两张银票,就要往钱知府手里面塞,钱知府一把推开厉红绸说道:“帮主我看你是误会了,抓人是上面的意思,我可做不了主,再说常威聚众闹事,按照大清律例理应当抓,这件事通融不得。” 钱知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不听厉红绸说的话,朱三会斜靠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厉红绸,始终不说一句话,脸上总带着一种猜不透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厉红绸一般,厉红绸强压一口气,问道:“既然是这样,那靠山堂的人是不是也一并这样处理?” “当然,都一视同仁,你难道还质疑本府的决定?” “小民不敢,大人误会了。” “哼!朱堂主也在这里,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 厉红绸当然不会问他,但是朱三会却出乎意料的先说了话。 “厉帮主可真是大忙人,刚帮那个四爷挡了事,现在又要替帮里的兄弟出头,一个女人家真不容易啊!” 他说话语气尖酸,明显有嘲讽厉红绸的意思。 “哼!” 厉红绸冷笑一声。 “大家彼此彼此,朱堂主不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吗?大家一视同仁,辛不辛苦都是一样。” “哈哈哈哈……,好,说的好,只不过事分轻重缓急,有些事不可能一视同仁的。” 朱三会说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厉红绸懒得再跟他说话,于是转过头问钱知府。 “大人,不知道常威会定个什么罪名?在大牢里要关多久?” 钱知府闻言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聚众闹事可大可小,这件事我要先上报督府,然后在决定定什么罪?至于关多长时间,那就要看什么时间定罪了,一天两天是他,十天半个月也是他。” 厉红绸听罢眉头紧皱,这种官话最听不得,她豁然站起来,问道:“这点小事要关半个月?钱大人,是不是我们红帮哪里得罪了你?你故意为难我们,要是常威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厉红绸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素手人心 说着便要躬身施礼,钱知府急忙拦下了,说道:“厉帮主的金身我可承担不起,哪天你不高兴,找人砸了我这知府衙门,我可是没地方说理去。” 厉红绸听得脸微微一变,尴尬的一笑说道:“钱大人说笑了,红帮的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您的地头上惹事。” 钱知府笑而不语,朱三会却突然说话。 “厉帮主可能不会,但是你的朋友可就不一定了,那个四爷要是知道你受了委屈,说不定夜里就一把火把这知府衙门给烧了,钱大人的担心厉帮主是不会明白的。” “你……。” 被朱三会阴阳怪气的这么一说,厉红绸有些下不来台了,此刻她看出来了,很明显这朱三会和钱知府是故意为难自己,想必这俩人已经提前商量好了,自己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转过头对朱三会说道:“朱爷,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的人不也打了红帮的人嘛?咱们黑是黑白是白,钱大人这里自有论断,你不必在旁边说风凉话,告辞了。” 厉红绸气冲冲往外走,钱大人却拦住了她。 “厉帮主何出此言?我看这样吧!既然你们二位全来找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都是你们两边的兄弟,大家又同在一条道上混,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呢?我出个主意你们二位听听。” 厉红绸一听有回旋的余地,又停下了脚步,想听听他怎么说? 钱知府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是你们红帮的人先动的手,上面现在查的很严,我也是没办法才抓了他们,不过你们二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看这样吧!你厉红绸带着红帮的长老堂主们,在九重天隆重的摆几桌,然后在向朱堂主道个歉,再随便赔点银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人我也可以放,上面压下来我也可以给你们抗,只要你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把这些事全做到了,从今以后再不敢再我的地方上闹事,我钱某人保证,你们红帮的人会毫发无损的走出府衙大牢,怎么样?同意吗?” “哼哼!” 厉红绸冷笑一声,说道:“这是大人的意思?还是朱三会的意思?” 朱三会急忙解释道:“当然是钱大人的意思了,怎么?难道你有异议?” 厉红绸道:“如果是钱大人的主意,那可真是对你朱堂主照顾有加了,这种条件都讲的出。” 钱知府似乎有些不高兴,把脸往下一沉。 “厉红绸,难道你不同意我说的话?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钱知府的语气凌人,似乎在暗示厉红绸不要反抗,厉红绸也知道其中厉害,毕竟钱知府是官自己是民,就算心里再不痛快,表面上还是要隐忍。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大人的好意红绸心领了,我只希望大人能够公平处理这件事,要是有什么偏袒靠山堂的地方,我厉红绸可不依。” 她说完一甩袖子往外走,门外的贾正刚拖刀拦住了她,厉红绸单手一推刀背,厉声问道:“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知府衙门也是许进不许出?” 钱知府一摆手说道:“让她走。” 贾正刚收刀,其他官兵也收起兵器,厉红绸一甩长衫,气冲冲离开知府衙门,何成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厉红绸出来忙上前询问。 “帮主,事情办得怎么样?” 厉红绸一摆手。 “回去再说。” 何成一招手,十几个手下跟着帮主回了红帮大厅,刚一进门厉红绸就吩咐下去,多派人手到知府衙门把风,看见任何异常的情况马上回来禀报,何成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按照厉红绸说的,派了四名手下埋伏在衙门周围。安排好之后,何成这才问厉红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厉红绸把去府衙的事情说了一遍,何成听的频频皱眉,说道:“这朱三会究竟使得什么手段?居然让钱知府跟他上一条道,莫非,他想联合官府对付咱们?” 厉红绸微微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靠山堂一直跟官府的人是一个鼻孔出气,这种事不新鲜,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成似乎有些担心,对厉红绸说道:“这几天靠山堂来了不少的人,据我所知,常总管今天跟人动手的,正是漠北潘家寨的人,一天前已经来到扬州城里。” “喔?” 厉红绸紧锁双眉。 “竟然有这种事?” “是的,我也是刚刚才查到的。” 厉红绸再一次陷入沉思,她知道朱三会这次想搞个大动作,不仅联系黑道的人,而且还巴结官府的人,看来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他吩咐何成说道:“马上召集各堂主和七位长老,立刻来聚义堂开会。” 何成不敢怠慢,急匆匆下去准备,当天晚上,厉红绸等人一直研究到深夜,商量着要怎么对付靠山堂的这次进攻,但是常威现在被抓,红帮等于少了一条胳膊,无论是攻还是守都处于劣势,一时间谁也没有太好的主意,最后还是何成建议,还是先救出常总管再作打算,现在这种时刻,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厉红绸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他几位长老的意见,这些人也完全同意何成的建议,厉红绸当即做出决定,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第二天天刚一亮,厉红绸还没起床,丫鬟秋儿便在门外催促道:“何堂主和几位长老有事求见。” 厉红绸闻言坐起,知道必定有大事商量,不然不会这么早来求见,她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梳整完毕后这才来到大厅里,何成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厉红绸出来急忙上前禀报。 “帮主,昨天晚上在知府衙门收风的兄弟带回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昨晚三更十分,我们的兄弟看到靠山堂的程九周泰从知府衙门出来,而且还是从钱知府的后院小门里出来的,看上去不像被关押的样子,同时朱三会也在其中,钱知府还亲自送到门外,之后他们三个去了天灯夜院,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出来,我们的兄弟现在还在附近监视。” “他们去天灯夜院干什么?” “这个占时还不清楚,不过之前听说那里来了一批江湖人士,而且又是靠山堂的地界,我看,这件事不简单啊!” 厉红绸闻言长出一口气,说道:“先不管他们做什么了?我现在就去知府衙门要人。” 何成担心的说道:“恐怕姓钱的不会这么容易放人,还是多带点人过去吧!” “不用,人多反而更碍事,这姓钱的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何成知道厉红绸的脾气,当下不在劝阻,急忙安排人备马,厉红绸只身一人来到知府衙门,她想去钱大人的后院找他,却被门上的人拦在外面,说是钱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庭院,有事到衙门里说,厉红绸没办法,只得到前面衙门里等着,按照程序还要过堂寻问才行,厉红绸耐着性子等着钱知府升堂。 由于时间尚早,府衙里一个人都没有,厉红绸只得在外面等,也不知道这钱知府是不是故意的,一直到快晌午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的升堂,见厉红绸在下面站着,立刻把脸往下一沉。 “下面站着的是什么人?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话音未落,两旁的衙役齐声高喊:“威——武。” 厉红绸面不改色,这种场面她也见过不少,这姓钱的是故意打官腔找她的麻烦,看他现在这副嘴脸,别说是知府大人,简直连一个知县都不如,这次厉红绸也不对他客气了,绷着脸说道:“钱大人,我是来要人的,请把红帮常威放了。” 钱知府闻言大喝一声。 “大胆!厉红绸,你竟敢公然藐视公堂,该当何罪?” “哼!公堂不公,何罪之有?” “你……,哪里不公了?” 厉红绸冷言说道:“大人为何私放靠山堂的程九周泰,却至今还关押常威等人,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钱知府呵呵一笑,似乎早有准备,好像早就料到厉红绸会这么问,他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大胆厉红绸,竟敢污蔑本官,是谁告诉你我私放人犯的?说!” 厉红绸不屑一顾,扬起脸来说道:“私没私放大人心里有数,我不说,大家心知肚明,我只希望大人能够一视同仁,今天也放了常威他们,厉红绸感激不尽。” “放肆!” 钱知府一拍桌子,说道:“厉红绸,你不要强词夺理,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完全是常威一个人的错,跟靠山堂的人完全没有关系,我私放他们是想给你们红帮留一点脸面,这大庭广众的宣扬出去,难道你不觉得丢脸吗?” “哼哼!钱大人还真是好意,不过我厉红绸不接受,我想请问钱大人,你说全是常威的错,证据呢?一没过堂审问,二没人证物证,是非全靠一张嘴,试问天下哪有这等法律?我厉红绸不服。” 钱知府冷笑一声。 “不服也要服,常威等人的罪已经定了,你想翻案可以去巡抚衙门去告,也可以去两淮总督索大人那里去告,但是告得赢告不赢可就说不准了,总之常威等人绝对不能放。” 夜入花香正浓,拨草寻根不见 厉红绸听罢气的粉面通红,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双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钱有良,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靠山堂的人,不顾大清的律例徇私枉法,难道不怕巡抚大人查办你吗?还是你料定我们红帮的人好欺负?” 钱有良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只是依法办事而已,该有罪的就判,没有罪的自然就放,县官不如现管,巡抚大人也管不着聚众斗殴之事,至于你们红帮的人好不好欺负,跟我可没有关系,倒是你厉红绸咆哮公堂对本官不敬,我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哼!哼!我敬的是大清的律例,敬的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像你这种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人,想让我厉红绸敬你,除非扬州城倒过来。” “放肆!你……,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呐!给我拿下。” 钱有良拍着桌子大喊,两旁的衙役立刻把厉红绸围在中间,突然!门外一阵喧闹,一伙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红帮的何成,这些人一闯进来立刻把衙役推开,何成来到厉红绸面前说道:“帮主,我来晚了,只带了这十几个兄弟来,其他的人全在外面候着,只要你一句话,咱们现在就掀了他的知府衙门。” 钱有良闻言大惊失色,手指厉红绸说道:“你竟敢带人大闹知府衙门,到底是何居心?” “讨个公道?” “强词夺理?公道是这么讨的吗?带人私闯公堂,我看你是要造反。” “官逼民反。” “你……。” 钱有良猛的站起来,何成等人一见也往前迈了几步,跟他怒目而视,这钱有良虽然是个知府,却是个欺软怕硬的官,平时欺压普通百姓还成,真遇上不怕死的,他心里也要掂量掂量,尤其是厉红绸这样势力比较大的,真要跟他较起真来,恐怕扬州城会引起大乱,但是他也知道厉红绸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里还是知府衙门,不管是哪条道上的,都要掂量着点。 厉红绸也知道其中厉害,所以她把手一挥,示意何成他们退下。 “钱大人,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今天我们来也只是讨个说法,既然大人已经将常威立罪,我也无话可说,今日之事还请大人见谅,告辞了。” 厉红绸转身往外走,贾正刚跳过来拦住了她。 “厉红绸,这里是知府衙门,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说着劈刀向厉红绸砍来,厉红绸往旁边一闪,何成从旁边插上,挥拳和贾正刚打在一起,他本来不是何成的对手,但是何成处处留一手,不想和官府的人直接发生冲突,两个人打了个平手,厉红绸见状怕何成吃亏,单手架住贾正刚胳膊,然后往左右一分,硬生生把两个人分开,钱有良一见急忙拦住贾正刚。 “贾御守,让他们走。” 贾正刚不敢抗命,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厉害,刚才他只不过是仗着人多,狐假虎威罢了,也让知府大人看看自己的忠心,如今钱有良一发话,正好借机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所以听钱有良说完,便让出一条路来。 厉红绸也不多言,带着何成等人离开了府衙,一路无话急匆匆回到红帮大厅里,刚一进门厉红绸就吩咐何成,此事先不要声张,对外就说常威去了江南分堂。 何成道:“可这也不是办法啊!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何况朱三会也会散播消息,还是想办法先把常总管救出来才行啊!” 厉红绸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怎么救呢?拿钱买不通了。” 何成往厉红绸身前凑了凑说道:“既然花钱买不通,那咱们就劫狱,他朱三会能找人暗算咱们,咱们也可以找别人帮忙,我现在马上通知江南七堂的兄弟,让他们连夜赶到这里。” 何成说着就要往外走。 “慢着。” 厉红绸拦住了他,何成转过身来道:“难道帮主另有打算?” 厉红绸眼望前方,微微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通知帮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谁?” “四爷?” “他?” 厉红绸点了点头,说道:“或许他能帮上忙?” 何成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我这叫人去准备。” 入夜十分,厉红绸一人悄悄来到许宅后门,见四下里没有人,飞身跃上高墙,足下轻轻一点,如飞燕惊鸿,悄无声息的落在一颗树上,在一翻身飘落在一块假山的后面,这几下动作行云流水,落地之时毫无声息,犹如狸猫一般轻盈,厉红绸双脚刚一落地,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说笑声,她定睛往前面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内,花冲等人正坐在里面乘凉。 此时刚刚过了戍时,离着休息时间还早,厉红绸有心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便藏在假山后面看着,此时的花冲正端坐在椅子上,一边摇着纸扇一边喝着茶水,前面站着文墨武德和红线,这三个人全都耷拉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原因是花冲一时兴起出了个上联,让这三个人对下联,美其名曰考考他们的学问,但是听了花冲的上联之后,这三个人全都傻眼了,没有一个对的上来。 花冲的上联是:“满地风花愁不尽,边城过客,烟草几浮尘。” 这是花冲偶然见到池塘夜色有感而发,他见夜风徐徐,吹落几片树叶和花瓣,飘飘摇摇的落在池塘里,又见一缕青烟从远处飘来,浮在水面之上,映着池塘里的水草浮浮沉沉若隐若现,之所以用尘字,是因为联想到人在红尘,犹如烟草,飘飘袅袅身不由己,所以用了个尘字,而非浮沉的沉字,又想到自己身为异客在异乡的处境,一时有感而发想出来的上联,他自己觉得还不错,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下联,所以就叫这三个人对下联。 他第一个叫的是武德。 “武德,说个下联听听。” “我啊!” 武德一脸的无奈,挠着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怎么?你不行吗?对错无妨,随便说两句。” 武德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连一个字也想不出来,他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公子,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知道我是个粗人,拳脚刀枪的我还能陪您玩玩,这读书写字的活,我可学不来,我看您还是找别人吧!” 他说着直往后躲,花冲闻言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叫你对对子是有点难为你了,不过这方面也不能松懈嘛!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多学习学习,毕竟文武双全也不是坏事。” 武德急忙躬身施礼。 “公子说的对,以后我一定多看书多识字。” 武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了一劫,花冲见武德不行,转头又对红线说:“小红线,你说。” “我?” 红线早知道花冲会冲自己来,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至少从外表上看上去是这样,花冲早就知道她的伎俩,见她一噘嘴就知道她要博同情了。 他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看着红线说道:“怎么?你也不行了,平时那股子机灵劲儿呢?别总藏着掖着的,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嘛!” 红线知道花冲有意挖苦自己,于是惨兮兮的说道:“哎!这首诗可真是难啊!又是愁啊又是惨的,真不知道公子你愁的是什么?这楼也砸了架也打了,红颜知己也到手了,还有什么可愁的您说出来,别总弄一些诗啊词啊的折磨我们,您可是高兴了,可苦了我这个小丫鬟了,既要铺床叠被还要洗衣做饭,吃不好睡不好不说,现在还要会诗词歌赋哄少爷开心,真是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小红线说的情真意切,花冲却听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殷殷说道:“叫你对个对子,你不会就不会嘛!说的这么惨,还吃不好睡不好的,说的好像少爷我亏待你似得。” 文墨在旁边听得忍不住偷笑,花冲一绷脸说道:“文墨,你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想到下联了,这里面就你最聪明,而且经常跟在我身边,你说个下联出来听听,说的好我有好东西赏你,说不好,那我可要重重的罚你,说!” “啊!” 文墨一听笑容立刻就没了,他最了解花冲的脾气,平时就爱吟诗作对,还经常出难题为难自己,他是伴读的书童,从小就跟在花冲身边,这种事情他早已习以为常了,不管之前怎么兜圈子,到最后都会落到自己头上。 听花冲这么一说,文墨急忙说道:“少爷您太抬举我了,您的武功天下第一,诗词更是冠绝天下,纵观整个江湖,能跟少爷您一比的不出三人,我这两下子怎么敢在您面前献丑?” 花冲笑着说道:“少拍马屁,什么献丑不献丑的?大家玩玩乐乐,也让这两个家伙见识见识,让他们知道知道你文墨也不是在我身边混饭吃的。” “这……。” 文墨一看花冲是认真的,脑子里立刻飞快的旋转,想想用什么办法可以搪塞过去。 夜静阑珊,刀意正浓 “想什么呢?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花冲见他鬼头鬼脑的,料定他又在耍花样,于是催促他快点想。 文墨一笑说道:“我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下联对的工整?既要衬托这上联的意境,还要避免落入俗套,既要显出少爷您的文采,也不能失了我文墨的水平,当真要对出来,还真要下一番功夫呢!” 花冲摇着头听着,等文墨说完之后,一合纸扇说道:“说了这么多,没一句有用的,今天天气不错,你们三个要是对不上来,今晚就跟这凉风冷月作伴吧!” 红线一听急忙说道:“少爷可不能为难我,人家可是女孩子,不睡觉会变老的。” 花冲哪里肯听,不以为然的说道:“谁也跑不了,平时叫你们多读书识字,没个人听我的,这会儿装可怜,晚了!谁也不能例外。” 眼见花冲这次是认真的,三个人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样子,花冲见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继续问文墨。 “怎么样?想出来没有?我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武德和红线在旁边也一个劲儿小声问。 “到底想出来没有?快说啊!” 文墨被逼的几近崩溃,脱口说道:“我想出来了,想出来了。” “噢?” 花冲放下茶碗说道:“说来听听。” 文墨支吾的说道:“想是想到了,不过不是下联,而是对下联的秘诀。” “秘诀?新鲜!说来听听。” 文墨一听喜笑颜开,说道:“这对对子可是讲究的很啊!要求字对工整,平仄语顺,最讲究的就是合辙押韵,正所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是赤日对苍穹。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楼对雪洞,是月殿对天宫,此乃一东。还有什么清对淡,薄对浓,暮鼓对晨钟,山茶对石菊,烟锁对云封,繁对简,叠对重,意懒对心慵,仙翁对释伴,道范对儒宗,此乃二冬。还有什么三江,四支,五微,六鱼,七虞,八齐,九……。” “好了,九,九,九,说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说词,少爷我不用你给我上课,要是连这些最基本的技法都不懂?还能降的住你们?什么合辙押韵,月对空,松对月的,对对子要工整没错,可也不能全是合辙押韵的词,你是只见其形而未得其神,古往今来,能做到画龙点睛者乃是上乘。” 文墨听花冲一番说教,立刻点头应承。 “少爷说的是,点睛之笔当属上乘,不过这全是古人的想法,说不定以后人们不爱读书了,哪还管什么工整意境的?能合辙押韵就算上乘了,没准啊!发大财的都是那些不认识字的呢!” 文墨一番话说的武德和红线都暗自偷笑,冥冥中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花冲更是听的目瞪口呆,无奈的用纸扇拍了拍脑袋,苦笑道:“真是以古乱今,其人尔尔矣!” 文墨三个人听的全都忍不住笑出声,就连一旁的厉红绸都看的忍俊不止,没想到这主仆四人,闲暇时间也这么其乐融融,看到这番景象,她还真是羡慕不已,本想此刻就出去和花冲见面,但又一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又打消了念头,见花冲和他们谈笑风生,厉红绸心声一计,她从怀里掏出一条红丝巾,轻轻蒙在自己的脸上,而后悄悄绕到凉亭的右侧,看准机会蹭的一下跳了出去,跃过凉亭直奔花冲后心。 花冲本来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忽觉背后恶风不善,他不退反进身形往前一纵,轻松躲开厉红绸一掌,花冲蹿出去的同时,武德已经拦住了厉红绸,别看吟诗作对他不行,动刀动枪的他总是第一个上,更何况还挂了个贴身侍卫的称号,他一连几招把厉红绸逼出凉亭之外。 但是厉红绸志不在他,接了他几招之后,双脚点地飞身而起,武德以为他要逃走,也跟着向上一跃,双手抓向她脚腕,哪知道厉红绸凌空变招,身子一下子矮了半截,武德双手抓空,在想变招已然来不及了,厉红绸一个翻身又落在凉亭之内,红线和文墨大叫一声,一个躲到石桌后面,一个拦在花冲身前。 厉红绸心中好笑,他也无心伤这二人,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文墨,抬手直劈花冲面门,花冲早看出来他是冲着自己来的,用纸扇轻轻一拨,身子随着厉红绸一转,轻巧的转到她身后,此时武德也跳了上来,举拳要从后面下手,花冲用纸扇架住他胳膊说道:“带他们俩个离开,我亲自对付他。” 花冲说着和扇直取厉红绸,这俩人你来我往打在一起,厉红绸的本意只是想试探花冲的武功,看看他究竟有多深的造诣?所以出招皆是灵动多变,少有刁钻狠毒的招式,意在窥伺不在伤人,而花冲早已看出来她是女儿身,从身段出招到武功招式,都带着些许粉墨之气,又见她对自己处处留情,所以花冲出招也处处留着一手,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她。 这下厉红绸也为难了,两个人都留着一手,哪里能看出花冲的底线,就在她一走神的功夫,花冲突然身形倒转,一翻身跳到凉亭外面,厉红绸也没多想,紧跟着追了出去,此刻花冲正好背对着她,厉红绸劈手抓向他后背,花冲身形向左,纸扇反转而出,人还没有转过来,扇子却已经到了厉红绸面前,快似流星一般,厉红绸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面上的红纱被纸扇轻轻挑开。 厉红绸惊呼一声,以手掩面向后退去,可惜她速度慢了一点,还是被花冲认了出来。 “是你?” 花冲欣喜若外,急忙上前说道:“原来是帮主驾到,我还以为是仇家找上门了呢?” 厉红绸也不理他,转过身去望着天上的月亮,花冲明白她的心思,急忙招呼红线说道:“去沏一壶好茶来,一会送到屋里面。” 转过身又对文墨和武德说道:“你们两个随便去转转,没有我的招呼不必过来。” 文墨苦着脸说道:“这黑漆漆的一片,上哪里转去?还是守在公子身边伺候着好。” 花冲把脸一绷,说道:“我有什么好伺候的,不愿意转悠就待在亭子里面,对着这凉风冷月吟诗作对,再不然弄点小酒喝着,总之不要来烦我。” 说完转过头对厉红绸说道:“外面风寒,到屋里说话吧!” 厉红绸听着倒没什么,文墨和武德可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文墨一捅旁边的武德,小声的说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还是做女人好啊!” 武德调侃他说道:“那也要是个漂亮的女人啊!如果都长成你这个样子,我还是对着这凄风冷月比较好。” 这俩人正说着,红线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文墨急忙拦住她说道:“你还去送水啊!咱们少爷的心思你怎么看不出来呢?他是不想让你打扰他的好事,所以才找个沏茶的借口把你支开了,你要是现在进去,说不定会挨一顿臭骂,然后在被无情的赶出来,倒不如你把茶水放在这里,跟我们喝着水聊着天,也省的我们俩个对着凄风惨月,是不是啊武德?” 武德急忙应和道:“对,对,对,与其被人骂一顿,还不如陪我们聊天呢,管他喝不喝茶呢!是不是啊红线。” “哼!你们俩个要死啦!咱们公子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呢!想让我陪你们喝茶聊天,别做梦了你们。” 红线把小手绢一抖,从两个人中间穿了过去,慢慢悠悠的来到偏房门口,用手轻轻的敲了敲门,花冲在里面说了声进,红线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只见花冲和厉红绸都坐在桌子旁,正在寒暄的说着客气话,红线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花冲一摆手说道:“你下去歇着吧!没有我的话不用进来。” “是。” 红线答应一声,慢慢退出房间,花冲见红线走了,于是说道:“帮主此来是为了公事呢?还是为了私事呢?” 厉红绸说道:“你我之间还有公私之分吗?若你口口声声以帮主相称,那我来便是为了公事。” 花冲恍然大悟,急忙解释道:“是我误会帮主的意思了,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喝,厉红绸拦住他说道:“罚酒可是小人的伎俩,可不像四爷的君子风度哦!” 花冲一时愣住了,干笑了两声,抓起厉红绸的手说道:“是什么样的私事让你深夜来此呢?红绸。” 厉红绸轻轻把手抽回来,微微一笑说道:“酒是毒药,色是钢刀,为什么你总是参不透呢?” 花冲说道:“男人嘛!遇酒则欢,见色风流,大千世界,参不透者何其多也?帮主深夜前来,难道是为了给我诵经普法?” “你这张巧嘴我可说不过你,咱们闲言少叙,其实……,我此次来是为了……。” 厉红绸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花冲知道她必是遇到了难事,否则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深夜到此的,更不会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这不是她的性格。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说来听听,这里没有外人。” 花冲再次抓起她的手,关心的问道。 厉红绸长叹一声,轻轻说道:“深夜到访确实是为了私事,不过不是男女之事,而是有事相求。” “哦?” 花冲深感意外,厉红绸开口求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也证实了她确实遇到了难事。 劫狱 “深夜到访必有难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厉红绸道:“本来事发突然,想着自己能摆平,结果却被人摆了一道,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也不敢惊动四爷。” “这是什么话?什么惊动不惊动的?红绸,你是拿我当了外人,四爷跟你保证,就算真是天大的事,我也帮你扛了,说!” 这番话听得厉红绸心里暖暖的,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么贴心的话,暗自庆幸自己找对人了,她缓了口气说道:“我想让你跟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劫狱!” “这……?就我们俩个?” “对。” 听到劫狱这两个字花冲先是一愣,而后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要闹到劫狱的份上?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厉红绸摇了摇头,把常威如何当街闹事,被官府的人关进知府大牢,又把自己去钱有良那求情的事说了一遍,花冲听得频频点头,厉红绸接着说道:“万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本来想跟何成他们做这件事,但想到知府大牢戒备森严,又觉得有些不妥,帮里一等一的好手,分散在沿河两岸,远水不解近渴,我怕劫狱不成反倒害了帮里的兄弟,毕竟民不与官斗。”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花冲看着她问道。 “我们俩个难道还救不出人?” 花冲说道:“单论功夫来说,救十个也不成问题,但是要说风险嘛!救出常威之后,衙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红帮的人做的,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都会给你们施加压力,万一让他们拿到了证据,到时候坐牢的可就不是常威一个人了,可能会牵连更多的红帮弟兄,你这么做着实有待商榷。” 厉红绸闻言有些失落,低声问道:“你是不想帮我?还是另有打算?” 花冲轻轻搂着她说道:“当然是帮你,不过不是劫狱,这种黑活我可不接。” 厉红绸听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不接黑活?你是说我是黑你是白喽!” 花冲急忙辩解道:“为了你,黑活白活我都做。” 厉红绸一撇嘴道:“那你岂不成了黑白不分之人?” “哈哈哈哈……。” 花冲大笑,说道:“黑白不分也好,在江湖上行走,有时候黑的会变成白的,白的,也有可能变成黑的,黑白颠倒之事何其之多!正所谓世事无常,真能做到黑白分明者,恐怕在黑白两道都无容身之所了。” “那你是黑道呢?还是白道呢?” “我啊!我都沾点边,黑里有我白里也有我,独善此道也!” “哼哼!官话。” “既然要跟当官的打交道,当然要说官话了,说官话才能相通,说官话才有共同爱好,说着官话打着官腔事情才好办呐!” 厉红绸深有其感,自己就是不会打官腔说官话,所以才处处被人冷落,想想,还真不是滋味儿。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直接去找钱有良,还是……。” 花冲想了想说道:“既然要走白,那就直接去找他,大清的律法我熟,江湖的规矩我懂,求人办事这一套,难不倒我。” 厉红绸点了点头,说道:“好,有你帮我,我心里踏实多了,什么时候去支会我一声,我准备点银两给你,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或许用的上。” 花冲一摆手说道:“不用,不用,钱嘛!小事情,包在我身上,或许都用不上呢?” “哦?你这么有把握吗?难不成你认识钱有良?” 花冲一笑。 “我是做古董生意的,大江南北的到处跑,官和商自然要多打点,钱知府我虽然不认识,但或许他认识某些人也说不定呢!” 厉红绸不住的点头,现在她完全依赖花冲,所以不管花冲说什么,她都认为是对的。 “既然你这样说,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我能做些什么呢?找几个人给你助威,还是暗中保护你?” “呵呵……,青天白日的要的什么保护?又不是去杀人放火,既然我答应了此事,就不用你们红帮一兵一卒。” “好!既然这样,我在此先谢过四爷了。” 厉红绸拱手要施礼,花冲急忙拦住他说道:“你我之间不言谢字。” 花冲又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留下来,我们促膝长谈。” 厉红绸离开他身子,轻轻说道:“不,心事重重,无言以对。” “何来心事重重?我不是都答应帮你办了吗?” 厉红绸长叹一口气,说道:“朱三会勾结官府想置我于死地,先是串通钱有良抓了常威,现在又招来一批江湖中人,对我们红帮蠢蠢欲动,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说的这么邪乎,山也好,雨也好,四爷都替你兜着。” 他说着又一把将厉红绸揽在怀里,厉红绸摇头苦笑,说道:“我说的是黑白两道,你能帮我挡了白道上的事,还能帮我挡黑道上的事吗?” 花冲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能帮你摆平白道上的事,就能帮你挡黑道上的事,说说,靠山堂都找了哪些江湖上的人?” 厉红绸掰着手指头说道:“据我所知有漠北麒麟堂的,还有滇西华兴帮的,有小刀会的还有天理教的,听说还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现在已有百十于人进了扬州城。” 花冲听罢嗤之以鼻,说道:“排场倒不小,又是漠北又是滇西的,他朱三会还真有面子,请的来这么远的帮手,不过不要紧,都是些乌合之众,四爷我一个人就办了。” 花冲说的大义凛然,俨然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看的厉红绸不住的摇头。 “你啊,总是耍贫嘴,我可是说真的,你可不能只打哈哈。”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办,你等我的好消息。” 花冲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靠山堂请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见你们红帮请人呢?莫不是跟黑道上的人不熟?” 厉红绸叹了口气说道:“这正是我忧心忡忡的事情,我们有青木十二堂,能打的好手也不在少数,他朱三会请再多的人我也不怕,只是现在要先救出常威,其他的事等他出来再说。” 花冲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也不必忧心忡忡,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顺其自然,我说过,万事有我,留下来,也许睡醒一觉,明天就什么都解决了。” “呵呵!我可没有四爷这份好心情,红帮大小都在看着我,朱三会也在看着我,说他能请来这么多人帮他,我不信,如果背后没有人给他撑腰,他朱三会就算挨着个去磕头,也不见得能请得动这些人。” “哦?那他背后撑腰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两淮总督——索尔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有这个能耐,淮河两岸再找不出其他人。” “哦?” 听厉红绸这么一说,花冲对索尔穆也有些感兴趣了,没想到他在这边居然能呼风唤雨,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你是说他勾结黑白两道,想至你于死地?” “对,这就是我忧心忡忡的地方,也是我不能留下来的原因,红帮内外,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必须走。” “哎!”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为何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呢?” 厉红绸嫣然一笑。 “来日方长!等救出常威之后,我在红帮为四爷庆祝。” 花冲假意生气的说道:“救他有什么好庆祝的?你难道不怕我吃醋?” 厉红绸不想在跟他斗嘴了,轻轻推开他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花冲知道留不住她,也就不在勉强。 “好!你回去也好,明天听我的消息,我送你。” “不必了,独身前来,轻身而去。”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送到门口总可以吧!” “好!” 厉红绸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花冲把她送出偏房门口,只见厉红绸飞身越上凉亭,在纵身一跃跳上高墙,而后隐没在黑夜之中,花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正欲回书房休息,忽听凉亭里传来一阵读书之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文墨武德和红线,三个人每人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认认真真的读着,花冲知道这三个全是装模作样,平时这帮人什么样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别说是老老实实的看书了,就是让他们坐一会都要烧高香了,现在只不过是看自己出来了,装装样子而已。 花冲心里惦记着厉红绸的事,也无心调侃他们,开口说道:“你们三个进来,我有事情吩咐!” 这三个人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花冲吩咐过,这会儿早就把书撕了,听见花冲招呼,三个人扔掉书本,小跑着进了书房。 “少爷什么事?” 文墨一脸的兴奋,急不可耐的问道。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明天去知府衙门一趟。” 红线一脸茫然的问道:“做什么?” “救人。” 武德问道:“救谁?” “常威。” “他?” 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刀下 花冲也感到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救常威有什么问题吗?” 红线说道:“那个人很讨厌,不救也罢。” “不救?四爷我已经答应了。” 文墨对红线说道:“厉帮主深夜来访,为的就是常威这事,咱们少爷可是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能不答应呢?” 花冲用纸扇一拍文墨的脑袋,说道:“就你怪话多,刚才对对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精神?” 文墨缩了一下脖子,自觉的退到了一旁,这时候武德说道:“怎么救?直接去要人?还是……?” 花冲把纸扇一合说道:“直接去要人恐怕不妥,你们两个去换点银子,在找一些上等的古玩或者玉器字画什么的,总之是什么值钱就拿什么。” 他想了想觉得还差点什么,又对红线说道:“你也去准备一些首饰耳环什么的,就是女人用的东西,越珍贵越好,快去!” 这三个人听的面面相窥,谁也没想到花冲会说出这番话,红线明显有些不高兴,撅着小嘴说道:“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要那么多首饰干嘛?我可没有那么多送人。” 花冲闻言假意一绷脸说道:“不下血本怎么救人?在说了,这万一钱有良要不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我们还可以从他夫人那里下手,准备点首饰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也别舍不得,等哪天回到京里,我在给你买新的,女人的东西,咱们要多少有多少。” 红线听了这才安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多情本是红颜赋,原来却是意中人啊!” 花冲听的一愣,说道:“你这又是念的哪门子的诗?刚才你们一个个的像打了霜的茄子,这会倒全出口成章了,真是店大欺客,奴大欺主。” 红线闻言急忙辩解道:“我哪有?我不敢。” 花冲也叹了口气说道:“不敢就快去准备吧!记得拿最好的。” “是,公子。” 红线低着头慢慢的走出房间,文墨和武德也躬身说道:“我们也下去准备了。” “恩,去吧!” 文墨和武德也退了出来,出了门,这俩人急匆匆回到住处,开始翻箱子倒柜的折腾,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文墨只找出了一千两银票,而武德则找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从里面挑挑拣拣的找出几样值钱的东西,都是从雅闲会馆里拿回来的,其中还有一副山水画,算是里面最值钱的东西了,看着眼前这些东西,这俩人苦着脸发愁。 文墨说道:“就这点银子,哪里拿的出手啊!在京城里,没有个万八两的,哪里说得上话啊!” 武德也说:“对啊!这三更半夜的到哪里去找值钱的东西,就这一堆了。” 正说话间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武德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红线站在外面。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这里可没有首饰。” 红线往左右看了看,一把推开武德说道:“进去再说啦!” 文墨倒是显得很机灵,拉了把椅子给红线坐下,红线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文墨急忙打开一看,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天啊!这么多首饰?” 武德也走过来说道:“还都是名贵的首饰,这下发达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红线用力一拍他手背说道:“想得美啊你,这些首饰啊!明天就是人家的了,我可怜的小首饰,我都还没有带过。” 文墨安慰她说道:“你可怜的小首饰送人了,回京之后还可以再买,我们俩个可怜人可真是惨了,为了救那个什么常威,真的是倾家荡产了。” 说着还露出了一脸的委屈。 “谁说不是呢!咱们少爷这次真的是鬼迷心窍了,说什么,满地风花愁不尽,我看咱们三个才是愁不尽呢!” 听红线这么一说,文墨突然一下通了窍,说道:“此时此刻我忽然想起了下联,跟咱们少爷的上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红线和武德全凑过来问道:“什么下联?” 文墨假模假样的说道:“咱们少爷的上联是——满地风花愁不尽,边城过客,烟草几浮尘。我想到的下联是——玉臂香枕春无限,少爷泡妞,急坏三个人。” 文墨说完露出一副奸笑。 武德:“就你小子最坏。” 红线:“无聊!” 次日,文墨三个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给花冲看,花冲看的直皱眉,一个劲儿的摇头。 “这些东西哪里是送人的,分明是寒碜人去的,文墨,就只有这点银子?” 文墨苦着脸说道:“不敢欺瞒公子,真的只有这些了,这还是我卖了些古董换来的。” 花冲从来也不担心花钱的事,什么时候都是张手就来挥手就去,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缺钱花,看文墨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看来是真拿不出来了,他转头又问武德。 “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武德拿起一个瓷器来说道:“公子您忘了,这些都是从雅闲会馆抢回来的,货真价实的真家伙,您看这字画,不知道是谁的真迹呢?” 花冲用纸扇一拍他脑袋说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些东西要是送出去,那坐牢的铁定是咱们了,这些可都是赃物,知府大人会不认得?胡闹!” 红线这时候拿出一对玉镯子,又拿出一对金耳环,捧到花冲面前。 “我可是只有这些小首饰了,公子你可要记得还我。” “记得,记得。” 花冲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镯看了看。 “恩,成色还可以,算是拿的出手的东西。” 他又拿起耳环看了看。 “这个有点俗气了,不过制作还算精良,就是它了。” 红线一万个不乐意的把这两样东西包好,文墨和武德问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去钱庄取点银子?” 花家在各地都有银号,光是在江南江北就有十几家大型的银号,只是花冲为了避免行踪暴露,始终没去银号取过钱。 “不必了,我有一种预感,也许今天什么都用不上。” 文墨悄悄的对武德说道:“又是预感,骗女人的话而已,可骗不了咱们。” 武德说道:“我倒希望他的预感灵验,那咱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俩人心里偷偷暗笑,花冲却茫然不知,见时间不早了,吩咐一声说道:“准备好东西,咱们去会会这个知府大人。” 三个人答应一声,跟着花冲出了许家老宅,一路无话来到知府衙门门前,花冲走在最前面,来到堂前停住脚步,他冲着文墨使了个眼色,文墨快步上前走到堂口处,抄起木槌咚咚咚的敲起了鼓,几名差官闻声跑了出来。 “干什么的?大早上的敲什么敲?” 文墨也不客气,说道:“你们扬州城里有冤情,大爷我想什么时间敲,就什么时间敲,快叫你们钱大人升堂。” 差官们没有办法,只得跑到后堂通知钱有良升堂,钱有良这个知府本就是花钱买的,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升堂,此刻他正在屋里睡觉,迷迷糊糊的被衙役叫醒了,听说有人击鼓鸣冤,心里着实的不高兴,胡乱穿好了衣服,吩咐道:“升堂。” 衙役们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劲头儿,懒散散的来到大堂上列队,钱有良拉长着脸,慢吞吞往椅子上一座,打眼往下面一看,只见下面站着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摇着纸扇背着手,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往大堂中间一站,好似鹤立鸡群一般,连钱有良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了半分,本来他心里就不高兴,又见来了这么一群人,立刻觉得脸上无光,他把惊堂木一拍说道:“下面站的是什么人?因何击鼓鸣冤?” 花冲闻言先是一愣,没想到钱有良说的官话倒是字正腔圆,当下合上纸扇说道:“有冤而来,无冤不鸣。” “屁话!” 钱有良一拍桌子说道:“既有冤情,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两旁的衙役齐声高喊:“跪……。” 并用手里的水火棍敲打地面,花冲始终面带笑容,等衙役们敲完了,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跪不明之事,古人常说,大丈夫尊五常,天,地,君,亲,师,天地你不算,君嘛你不配,亲就更谈不上,至于师嘛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天地君亲师你一样不占,因此你不在五常之中,怎能跪你?” “大胆!” 钱有良用力一拍桌子,两旁的衙役又是一顿乱敲。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民,说我不在五常之中,你也配?我是维护地方的父母官,既是父母当然算是亲人,所以你要跪。” 花冲闻言哈哈大笑。 “好,说得好!父母官也好,亲人也罢,等钱大人看完这些东西,在做定论也不迟。” 花冲一摆手,文墨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放在钱有良的桌子上,钱有良打开一看,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对耳环,一对玉镯子,还有一个白玉扳指,前几样东西钱有良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这白玉扳指却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可不是一般的玉扳指,谈不上价值连城,却也算是稀罕之物,这钱有良虽然对做官一窍不通,但是看东西还是很准的,知道这是个值钱的物件。 礼轻,情谊更轻 他把木盒轻轻的合上,心里琢磨着此人一定有事求自己,要不不可能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又见花冲如此目中无人,心想必定大有来头,本想着奉承他几句,但又一想自己好歹是个知府,又在这么多手下人面前,不能太失了身份让他们看笑话,想到这里他轻轻一拍惊堂木。 “你的证物我已经看到了,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吧!” 花冲没说话,他本以为钱有良会招呼他们去后面,然后在谈常威的事,毕竟这种事不能太招摇,但是眼下钱有良似乎不打算这么做,而且官瘾还犯了,竟然把礼物说成了证物,看来是要继续审问了。 花冲尴尬的一笑说道:“我们是来保人的。” “保人?保的是什么人?” “红帮常威。” 钱有良闻言立刻警惕了几分,上下仔细打量着花冲,心中暗自揣摩他的身份,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什么来历?但后来他想通了,一定是厉红绸派他来的,上次打点不成负气而走,这次又找了个小白脸来说和,看来还是不死心,想拿钱摆平这件事,想到这钱有良心里有了底,打算戏弄花冲一番,已报刚才他藐视自己之仇。 于是他慢悠悠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户籍何方?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做什么营生?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娶妻生子?这些都如实报来。” 花冲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真是个庸官,于是问道:“这些跟保人有关系吗?我们可不是囚犯啊!” 钱有良不以为然,说道:“不管是不是囚犯,都要仔细盘问,保人是大事,万一出了纰漏,你担当的起吗?” 花冲摇摇头说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好官谈不上,为一方百姓伸冤,是我等份内之事,效忠朝廷而已。” “好说,好说,像钱大人这样尽忠守职的好官真是不多见了,既然大人如此开明,那这常威到底是有罪还是没罪呢?” 钱有良摇摇头说道:“当然是有罪了,聚众斗殴,行迹恶略,试图拒捕,煽动民风,罪无可赦。” “那照这样说是不能保了?” 钱有良冷哼一声说道:“哼哼!不是什么人都能保的,这可是朝廷重犯。” “重犯不重犯,还不是大人您一句话的事吗?怎么?嫌证据不够?” 钱有良闻言一愣,小声的嘀咕道:“这证据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说完冲着花冲会意的一笑,花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贴着他耳朵,小声的说道:“我还有更好证据要私呈大人,咱们后面说话。” 说完也对钱有良会意的一笑,钱有良点了点头,心想他一定还有更好的东西送我,想到这不禁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好,甚好,跟我来。” 说完还不忘吩咐手下人。 “你们在此守护,任何人不准打扰本官。” 底下这帮衙役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全都异口同声的答应。 来到后院的偏房里,花冲也不客气,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既不说话也不搭言,只抬头看着墙上挂的一幅山水画,这一看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完全把钱有良晾在了一旁。 良久,他终于按耐不住了,干咳了两声说道:“你……,你还有什么重要的证物?快点呈上来吧!” 花冲如梦方醒,禁不住感叹道:“好画!真是好画!云雨烟朦,秀山奇色,可谓当今一绝。” 花冲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禁不住暗笑,他其实是想岔开钱有良的问话,故意这么说的,还有就是想戏弄一下钱有良,其实这幅画连十个铜板都不值。 见钱有良一脸的茫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哎!瞧我这脑子,你刚才说什么?证据?有,有,有,说着伸手往怀里摸,钱有良斜着眼偷偷的瞧着,只见花冲从怀里掏出一个官印,长约三寸银白之色,四周镶黄叶相衬,中间雕着一个精美的花字,银光闪闪甚是耀眼。 这是花家祖传的信物,也是花冲身份的象征,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认识此物,整个大清国只有这一枚,是皇家特许之物,从花冲祖父那时候留下来的,见此物如见君王,有生杀之权,历代君王不许更改,在官印的后面还刻着两句话,上面写着,“一朝倾尽天下,半壁江山姓花。” 这两句话本是作为门封,挂在花府大门上的,不过后来由于太过招摇,又遭许多官员诟病,所以就把这两句话撤了下来,刻在了官印的后面,以势花家仍然富可敌国权倾朝野。 看到花冲拿出官印,钱有良的嘴唇都哆嗦了,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你……,你……,你怎么有皇上特许的官印?”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钱大人的眼力不错,可惜记性差了点,能有此印着,天下绝无二人。” “啊!” 听花冲这么一说,钱有良才恍然大悟,急忙磕头说道:“下官不知道花公子驾到,恕罪!恕罪!” 花冲收起官印说道:“起来吧钱大人,你这么个拜法我可是受不起。” 钱有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完全是瘫在地上,好似半截废人一样,他尴尬的干笑了几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规整了一下衣服站在一旁,花冲说道:“坐吧钱大人,不必这么拘束,我又不是皇上,没必要行这么大的礼。”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 钱有良虽然认识这枚官印,却跟花冲没见过面,不过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也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他仗着胆子问道:“花公子此次前来,莫非真是为了那常威之事?”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正是,还请钱大人行个方便。” 钱有良立刻露出一脸苦相。 “方便是方便,不过……。” “不过什么?” 钱有良小声的问道:“您为什么要保常威啊?” “机密,怎么?不方便?” “不是,不是。” 钱有良急忙摆手,说道:“我看花公子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在这里您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当官的呢!” “为难?恐怕为难的不是你吧?常威究竟犯了什么罪?你要将他关入大牢。” “这……。” 花冲见钱有良不说话,接着说道:“据我所知的大清律例,当街闹事者,庭杖三十罚银百两,再有甚者充军发配,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 钱有良频频点头。 “既然没错的话,那就放人吧!我也不会让你白做,堂上的东西你先收着,过时我在给你白银五千两,你看怎么样?” 钱有良听罢心中暗自琢磨,心想这大少爷不在京城里待着,怎么突然跑到扬州来管这档子事?难道他跟这常威有交情?还是他是厉红绸请来的帮手?要不怎么会这么用心的帮他?自己现在是两头为难啊!他确实和朱三会有勾结,但眼下这情况,不放是不行了,先别管什么情况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万一把这大少爷惹恼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对,惹恼了他就没有以后了。 想到这他又是满脸赔笑。说道:“花公子,这放人也可以,不过按照规矩,我应该知道您为什么要保走常威?您给我句话,我也好跟上面交代。” 花冲把脸往下一沉,说道:“常威本就不该入狱,全是你欲加之罪,我保他其实也是保你,如果让上面知道你仗势欺人的话,我想,你更不好交代吧!” “这……。” 钱有良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花冲一见急忙又说道:“你放心,上面我自会安排好,不会叫你难做的,这样你放心了吧!” “是,是,是,放心了,放心了。” 钱有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露出满口的黄板牙。 “我这就去放人,您稍等!” “慢着。” 花冲一摆纸扇拦住了他。 “等我们走了之后再放,切记!不要告诉他是我保的,还有,我的身份你一定要保密,扬州城里,我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我这次是秘密出京,不能走漏风声,明白吗?” “明……,明白。” 钱有良心想,这大少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会东一会西的,简直是折腾人,但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暗自琢磨,出了偏房又回到大堂上,钱有良一改刚才的态度,对花冲毕恭毕敬,连文墨武德和红线,他都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的亲自送出衙门口,临走的时候把那包“证物”也还给了花冲,不过花冲只拿回了那枚玉扳指,因为那是皇上送他的,不能轻易送人。 一通客套话之后,花冲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看的这帮衙役全都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这样保人的,也没见过钱有良这样谦卑过,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让一个知府大人如此卑微,不但亲自送出府衙,还要倒贴银子,这让他们怎么想也想不通。 离开了府衙之后,花冲把经过跟他们讲了一遍,逗的几个人哈哈大笑,文墨早已笑的合不上嘴,说道:“想那钱大人也不知道咱们怎么会突然去找他?估计现在还在梦里呢!” 红线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了我那么好看的首饰,便宜了那贪官了。” 花冲闻言急忙辩驳道:“他可不是个贪官,你看咱们出来的时候,他还要送咱们钱呢!这哪里是一个贪官能做出来的事情。” 红线撇了撇嘴,说道:“那公子也不能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花冲一摆手道:“忘不了,这小丫头。” 武德有些担心的问道:“这钱有良会不会把这件事往上传,万一让老爷知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跟钱有良交代好了,他知道轻重。” 半作笑容半作真 武德又说道:“那我现在去通知厉帮主,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 “不。” 花冲一摆手接着说道:“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常威回去了,她自然会明白。” 红线拍着手说道:“好啊!好啊!那咱们可要去庆祝了,去吃顿好的。” 花冲心里也高兴,说道:“好,咱们就去吃好的,然后再去四处逛逛。” 文墨小声的嘀咕道:“又去吃饭?每次吃饭都会惹上麻烦,我看这次也免不了出事。” “闭上你的乌鸦嘴。” 武德在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出去逛一逛,你还说这种丧气话?难道你想回去背诗啊?” 一听说回去要背诗,文墨的头也大了,好在花冲只顾得和红线说话,没听见他们小声的唠叨,否则回去又要被罚了,穿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前面来到一家酒楼,名字叫雅斋香坊,是一家专门做素菜的酒楼,在扬州城也算小有名气,本来花冲是个无酒不欢的人,不过看到这家酒楼突然就饿了,很想尝尝这里的素菜,于是几个人慢悠悠的走进酒楼,里面的人不是很多,都是一些清雅之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花冲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一壶米酒,这里的菜虽然是素的,口味却是不错,米酒也酿的可口,别有一番滋味儿,这里面还有一个唱小曲的姑娘,唱的是江南小调,嗓音清澈透亮,委委婉婉赢得一片叫好声,听到高兴处花冲叫文墨赏了几两银子,然后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听小曲。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一伙人,身着奇装异服,看起来不像本地人,他们一进来就引起了花冲的注意,眼看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里,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昨夜厉红绸曾对他说过,朱三会正在招兵买马,请了不少的江湖中人,其中就有关外和塞北的人物,这几个人会不会跟朱三会有关系呢?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对文墨和武德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上去看看。” 武德说道:“公子,还是让我去吧!” 花冲一摆手说道:“你留下来,如果再有人来及时通知我。” “知道了公子。” 花冲安排好这边,一个人慢慢的走上二楼,刚好一个伙计从上面下来,花冲拦住他问道:“刚才那几个人去了几号雅间?” 伙计用手一指三号雅间说道:“就在三号雅间里,一共四个人。” 花冲点了点头,摸出一块银子给了伙计,然后转身来到三号雅间的门前,由于之前的伙计刚刚离开,所以门并没有关严,露出一条不起眼的缝隙,花冲贴在门外仔细的听着。 里面的四个人是三男一女,其中还有一个是僧人的打扮,只听他说道:“难得我们四个今天凑在一起,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的去快活快活。” 他一开口说话,花冲就知道他是个假和尚,满嘴的污言秽语,喝酒吃肉还要去快活,简直有辱佛门,他旁边一个年轻人喝了口酒说道:“还是先去靠山堂汇合吧!朱三爷连发两封加急信,想必现在已经心急如焚了。” 僧人说道:“他又不是只找了咱们四个,此刻不去风流,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坐在他一旁的女人忽然说道:“还想着风流快活,难道你不知道雅闲会馆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吗?” “烧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叫四爷的人吗?听说是个来历不明的阔少爷,咱们这次来,主要对付的不就是他吗?” 僧人气的用手一拍桌子。 “奶奶的,什么狗屁四爷,害的我今晚不能快活,要是被我抓到的话,一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花冲在外面听的清楚,不禁心中暗笑,他往楼道两旁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又继续听下去,最后说话的是一个白发的老者,他是这四个人里岁数最大的,看起来也是声望最高的一个,他一开口,其余三个人全都恭敬的听着。 “我这次来可不光是冲他朱三会来的,你们去做什么我不管,总之在天黑之前我一定要坐在靠山堂里。” 那个年轻人闻言急忙应和,僧人则低头不语,唯独那个女人轻轻一笑说道:“黄老爷子能来,想必不是他朱三会能请的动的,自然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过大家这次来目的还不是一样,都是来对付那个叫什么四爷的人,还有就是趁机拿掉红帮的厉红绸,这两件事我们还是一样的吧!黄老爷子?” “哼哼……。” 姓黄的老者冷哼了两声。 “你说的倒也是事实,不过,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做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哎呦!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黄老先生,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少见,那个什么四爷和厉红绸,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黄老先生说道:“能同时请这么多人来,想必不是普通人,厉不厉害要见了面才知道,我并不是怕了他们,凡是小心为妙,你们也是一样。” 旁边的年轻人急忙应和说道:“黄老说的极是,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吃过饭就去靠山堂吧!” 那女人又说道:“信上说会有人来接咱们,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别着急!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僧人闻言猛的站了起来,说道:“我等不及了,要么现在就去靠山堂快活,要么就找家青楼快活,窝在这里算什么?小二,拿酒来……。” 僧人说完咚咚的锤了几下桌子,然后就传来女人的笑声,花冲此刻完全听明白了,这四个人的确是冲着红帮来的,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听那僧人喊着要喝酒,花冲一闪身跳到楼梯口,在一翻身轻轻落到原来的椅子上,就好似从来没离开过一样,文墨和武德急忙凑了过来。 “公子,有什么事吗?” 花冲摇着纸扇,学着厉红绸的口吻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墨三个人听的稀里糊涂,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花冲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有急事要办,武德送红线先回去。” “那我呢?” 文墨急着问道。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 花冲凑近了文墨小声的说道:“看见刚上楼的那四个人了吗?” “看见了。” “你去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带他们到城外十里之外的树林里,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一听说有赏,文墨立刻来了精神,问道:“怎么个引法? 花冲说道:“一会你假扮成靠山堂的人,就说是朱三会派你来接应他们的,然后在把他带到城外的树林里,我在那里等你们。” “他们能相信吗?”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武德从旁边说道:“公子,还是让我去吧!这种事我熟,万一出了状况还能全身而退。” 花冲一摆手。 “不,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非文墨不可。” 文墨也抢着说道:“对,对,对,这种来钱的买卖,你就别跟我抢了,还是想想怎么送红线回去吧!” 武德本来担心他会出事,听他这么一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花冲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机灵着点,万一暴露了自己想办法逃。” “放心吧公子,准成。”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花冲带着武德和红线先走了,只留下文墨一人在酒楼里,此刻吃饭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文墨心里暗自琢磨着对策,要怎么才能假扮靠山堂的人?怎么说才能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还要让他们乖乖的跟自己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整个计划想好,于是招手叫伙计拿来两坛好酒,然后他拿着酒上了二楼,来到三号雅间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正在大声喧哗,文墨心中暗自高兴,看来这四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听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他站在门外定了定神,然后推门进了三号雅间,此刻屋里的人正在喝酒划拳,见文墨突然进来全都愣在了当场。 “你是什么人?” 高个子僧人突然发问。 文墨把酒往桌上一放,满脸赔笑的说道:“几位贵客有所不知,我是咱们朱爷派来接应几位的,小的姓吴,是堂里面专门负责跑腿的,什么送个信啊!稍个话的!全是我的差事。” 僧人上下打量着文墨,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完全就是一副下人的模样。 “我问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你们靠山堂都请了什么人?” 这僧人有意试探他一下,不过文墨早就想好了对策,一边往他杯里倒酒一边说道:“这您可问住小的了,我刚从外面送信回来,还没进家门就被派来了,您问的这些小的还真不知道。” 他说着给每人都倒了一杯酒,不过谁也没喝都对文墨防着呢!坐在一旁的女人突然说话了。 “听说扬州城最近发生了大事,你知道吗?” 文墨低着头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她想问什么?急忙回答道:“大事倒是没听说,小事倒是不断。” 女人微微一笑,露出一脸狡诈的笑容。 “你们靠山堂被砸,雅闲会馆被烧,难道这些都不算大事吗?” “喔!原来您说的是这件事啊!要说是大事,那也是轰动了半个扬州城,要说是小事嘛!有您几位给撑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在几位面前放肆不是,您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朱爷还在等着各位呢!咱们几时动身啊?” 古树苍云 四个人听完谁也没表态,那个白脸的年轻人突然问道:“那个四爷知道是什么来历吗?以前跟你们靠山堂有没有过节?” 文墨躬身施礼说道:“过节这事可真不好说,说不准人家就是冲我们来的呢!” “那个四爷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啊!简直是无法无天,尤其是那个四爷,专横跋扈的惯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十足的一个恶人,几位贵客见了他可要当心点啊!” 文墨说完自己心中都暗笑,总算找机会消遣了一下花冲,旁边那和尚啪的一拍桌子,喝道:“放屁!那个什么狗屁四爷,害的我没有乐子找,要是被我碰到了,一定拧掉他的脑袋。” 和尚说着一口干了面前的酒,文墨见这和尚喝的酒最多,决定从他这先下手,于是凑到他身边说道:“这位爷想找乐子?我带您去啊!保管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一听说可以找乐子,和尚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哪里还可以找乐子,快带我去。” 文墨满脸堆笑,凑到他耳旁小声的说道:“出城十里之外,有一座青楼名叫花中花,是出了名的酒色双绝啊!去过的人都说好,比我们九重天可气派多了,听说最近来了个奇花公主,不但模样长的俊俏,扇子耍的也是一绝,当真是色艺双绝,听说她的眼神会勾魂,嘴唇能摄魄,小腰要是再扭上那么几扭,保准大师您神魂颠倒欲罢不能,要是抱到床上亲热一晚上,我保管您比当神仙还舒服。”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奇花公主,快带我去花中花,今天晚上我要玩个痛快!” 这和尚被文墨说的北都摸不着了,站起身来就要跟文墨走。 “慢着!” 坐在一旁的老者说话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文墨,他伸手抓住文墨的腕子说道:“朱三会叫你来接我们,可没叫你带我们走,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哎呦!这位贵客误会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其实这也是我们朱爷吩咐的,带几位贵客找乐子也是我的份内之事。” 文墨说着想把手抽出来,不过老者始终攥着他,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老者依旧冷着脸说道:“我不喜欢节外生枝,带我们去靠山堂就好。” 说着手掌轻轻一用力,文墨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捏的自己骨头都快酥了,疼的他哎呦一声跳起来老高,见文墨这般模样,老者轻轻松开他的手腕,脸上露出一股阴笑,文墨心里记恨,知道这老头是故意试探自己,看看自己会不会武功?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他心里这么想着,表面却不敢流露出来,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是,是,既然几位贵客不满意,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我们朱爷。” 文墨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 之前的和尚又说话了。 “黄灿,你不喜欢去找乐子是你的事,可别碍着和尚我的事。” 老者微微皱了一下眉,说道:“鲁和尚,我劝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别为了找乐子丢了性命。” “哈哈哈哈……。” 鲁和尚一阵狂笑。 “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凭咱们几个的身手,有谁敢打咱们的主意?你怕我可不怕。” 黄灿显然有些生气,一旁的女人急忙应和说道:“黄老爷子莫生气,鲁和尚是什么人你也知道,这种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可能回头的,你说是不是二郎?” 她把眼神移向旁边的年轻人,白面年轻人本来不想说话,却不想这女人突然问自己,只得应和道:“你们三位说的都有道理,我这个人无所谓的,去哪里都行。” 这年轻人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女人咯咯一笑,说道:“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各有所好不必强求,我心里也有些发闷,想跟着鲁和尚去转转,我银燕子可不是专门跑来给他朱三会卖命的,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文墨见缝插针,急忙凑过来说道:“对,对,对,咱们该享受就享受,也不是什么大事,开心嘛!” 他转过头又对黄灿说道:“老爷子要是不喜欢女色,我给您找个清静的地方,喝点酒吃点菜,哪怕是休息一下也好啊!” 黄灿本来不打算去,但此刻被文墨说的有点动心了,他考虑到如果自己一个人去靠山堂,好像有点上赶着来帮忙的意思,怕是要被其他人看轻,再者真闹翻脸了也不好,尤其是这三个人,万一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所以他思前想后的决定还是跟大家一起走,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是大家一起扛,谁也跑不了。 想到这他对文墨说道:“天黑之前要赶到靠山堂,别误了正事。” “是,是,是,这个您放心,小的心里有数。” 鲁和尚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哈哈大笑说道:“早就应该如此,这种地方全是素菜,又没有好酒,我早就不想待了,快带我去那个花中花,我今天要玩个痛快!” 文墨比他还美呢,急忙应和说道:“大师说的极是,咱们这就出发,只是……。” 他说着看向了银燕子,表情现出一丝为难。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银燕子反问文墨。 文墨急忙回答道:“青楼是男人玩的地方,您恐怕不太方便吧!” 银燕子咯咯一笑,说道:“难道女人就不能喜欢女人嘛?” 其他三人都不禁一阵大笑,只有文墨尴尬的撇了撇嘴,心说怪不得这女人总张罗着去呢!原来另有所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想不到您还真是位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别耍贫嘴,前面带路。” “是,四位贵客这边请。” 文墨说着出了门,带着四个人离开了酒楼,外面就是一条大道,一直走就可以出扬州城,文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只要把他们骗出城,就算大功告成了,其他的事可就不归自己管了,一路上文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连吹带捧把他们好一顿夸,把这四个人夸得北都找不着了,不多时便带着他们出了城。 按照花冲的吩咐,还要把他们带到十里开外的树林里,那是一片松树林,林中有一个凉亭,花冲和武德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文墨把他们带到林子前,黄灿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把抓住文墨的手问道:“这哪里有什么青楼?分明是一片松树林。” 听黄灿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站住了,鲁和尚一把揪起文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说!” 文墨双脚离地,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花中花就在林子里面,几位贵客进去就能看见。” “那为什么看不见有人进出?” 这鲁和尚外面虽然粗悍,观察的倒是挺仔细,这地方别说人了,连条狗都看不见。 文墨急忙说道:“这里一般白天来的人少,都是夜里来这里找乐子的,我可不敢欺骗各位贵客。” 鲁和尚慢慢松开了手,眼望林子深处说道:“量你也不敢欺骗我们,咱们这就进去瞧瞧。” 正巧路边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里面,鲁和尚让文墨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后面,其余三个人也依次进了松树林,还好这片林子不是很大,眨眼间便看见中间的那座凉亭,再往里面看去,花冲正摇着纸扇等着他们呢!与此同时这四个人也看见了花冲,四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不过花冲并没有动,依旧摇着纸扇看着他们。 这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鲁和尚一推文墨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花中花在哪?” 文墨用手一指前面的凉亭。 “这就是花中花,你们想要玩什么去找那个拿扇子的,我就不奉陪了。” 文墨说着往前一蹿,想趁机跑回凉亭里,这四个人哪里肯让他走,银燕子一甩背后的头发,从里面甩出一条黑色的丝带,这丝带又细又滑,藏在头发里根本看不出来,只见银燕子猛的一甩头,唰的一声!一道寒芒直奔文墨后心。 “小心!” 随着一声大吼,武德从斜刺里蹿出来,单手接住飞来的丝带,只见丝带前端系着一颗钻心钉,有三寸多长,钉头闪闪发亮锋利无比,打在人身上绝对穿心透肺,文墨吓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手脚并用跑回亭子里面,武德手攥丝带,单手往回一折,钻心钉打着旋射向银燕子,银燕子微微一笑,双手一分一折,头稍稍往左一偏,钻心钉平平稳稳又回到她手里,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收手,一甩头又把钻心钉打向武德。 与此同时鲁和尚也从旁边插上,双掌一分一错打向武德腋下,武德往上一纵,双脚夹住飞来的丝带,此时鲁和尚的双掌已经追到,武德凌空一个翻身,半空中两人双掌相对,啪的一声!鲁和尚向后退出三尺开外,武德双脚一碰,借力向后一个翻身,穿过凉亭外的一颗古松,稳稳的落在花冲身边。 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这四个人才知道被骗了,鲁和尚气的一拳打断一颗手腕粗的松树,骂道:“他奶奶的,好死不死的竟敢骗俺?看我不拧掉你的脑袋。”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身子却是一动没动,在没摸清花冲底细的时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四个人先是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见四周没有别的埋伏,这才把目光全集中在凉亭内,见这几个人都到齐了,花冲这才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四位辛苦了,请到凉亭中一叙。” 四个人闻言全都上下打量着花冲,一时间谁也摸不准他的来历? 银燕子咯咯一笑说道:“你是什么人?引我们来这里想做什么?” 花冲也微微一笑,说道:“请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一声,红帮的事我挡了,各位到此就可以了,请回吧!” “呸!你算老几?敢挡老子的路?” 鲁和尚破口大骂,花冲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说道:“路不通就要知难而返,悬崖勒马才是正途。” 鲁和尚还想说话,一旁的黄灿拦住他说道:“稍安勿躁!” 然后又对花冲说道:“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报个名号出来,也好让我们知道你是谁?” 花冲点了点头,说道:“好!痛快!不瞒几位,我就是朱三会请你们来要对付的人。” “啊!你……,你就是那个四爷?” “不错,正是我,几位行个方便吧!” 这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花冲,听说他厉害也都是朱三会在信里说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谁也不知道?不过如此泰然自若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看来是对自己的武功有十足的把握。 鲁和尚是他们里脾气最暴躁的一个,一听说花冲就是他们要找的四爷,乐的咧着嘴哈哈大笑。 “我当是上当受骗了,原来是捡了个大便宜,既然你就是那个四爷,那我们杀了你,再把你的脑袋交给朱三会不就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好极了!” 文墨探出头来说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可千万别丢人现眼,闹不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鲁和尚闻言大怒,指着文墨的鼻子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鲁和尚欲上前,却不见其他人动,骂了几声便又退了回来,黄灿一直冷眼盯着花冲,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过花冲始终摇着纸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破绽,黄灿冲着他一拱手,说道:“这位四爷,你叫我们打道回府也要给个说法,我们受人之托,岂能三言两语就被你打发了,说出去岂不被江湖人耻笑。” 花冲点了点头说道:“是个说法,我想知道你们此次来,是拿人钱财呢?还是江湖救急呢?” “拿人钱财怎么说?江湖救急又怎么讲?” “拿人钱财好说,朱三会请你们什么价?我三倍奉上。” “若是江湖救急呢?” 花冲把纸扇一摆,冷笑了一声。 “若是江湖救急,那可要掂量掂量我手中的扇子了。” “哼哼哼哼……,好!我也喜欢四爷你的快人快语,实不相瞒,你说的两样我们都有,既想赚钱又想帮忙。” “也就是既想拿人钱财,又想替人消灾了?” 这次黄灿没有说话,反而向后退了一步,鲁和尚在一旁说道:“别跟他废话了,砍了他的脑袋再说。” “对,大家一起上,先做了他。” 说话的是银燕子,第一个冲上去的也是她,她一甩身后的头发,一道寒光直奔花冲咽喉。 “小心!” 花冲左手一分,把身旁的文墨推到一旁,自己紧跟着也跃出凉亭,他一脚踢开银燕子飞出的钻心钉,随后直奔后面的黄灿,花冲知道这人资格老,擒贼也要先擒王,所以他一出来就直奔黄灿而去,那边武德拦下银燕子,和她在凉亭外打了起来,鲁和尚本来想跟黄灿一起对付花冲,不料后背突然疼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文墨正用石头砸他,气得他火冒三丈,丢下花冲不管,只想先教训一下文墨。 文墨仗着身子灵活,在凉亭里上蹿下跳,利用地形跟鲁和尚玩起了捉迷藏,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那边武德和银燕子打了个棋逢对手,谁也杀不死谁,只有花冲这边,一上来便是疾风骤雨,黄灿想第一时间击杀花冲,他练的是铁胆钢球,手心里各攥着两个鸡蛋大小的铁胆,这四个铁胆就是他的武器,常年把玩于手掌之间,不仅可以历练骨指,还可以锻炼手腕和手臂的力量,几十年下来,他的手指可以穿石裂树,随便挨上一下便会骨断筋折,黄灿想第一时间干掉花冲,招招皆往双眼,咽喉,两肋,丹田,甚至是下阴部位招呼,而且角度刁钻出手迅捷,可谓凶狠阴毒,花冲也想尽快结束战斗,此处虽是密林,但偶尔也有行人经过,万一被人撞见了,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他一上来就直奔黄灿要害,两个人身形交错打在一起。 这六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只有一个人始终站着不动,就是那个白面的年轻人,他躲在一颗大树的背后,只露出半张脸,始终观察着花冲的一举一动,这个韩七在四个人之中最为特殊,因为他本来身材消瘦,却穿了一件格外宽大的白袍子,大到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活像一个吊死鬼穿了一个帐篷,此刻他躲在树后阴恻恻的看着,一双眼睛犹如鬼祟,他这边按兵不动,可急坏了其他几个人,银燕子打到一半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韩七,你还不动手?” 银燕子话音未落,韩七便闻风而动,双脚在树上一点,借力直扑花冲面门,刚好黄灿的铁胆也脱手飞出,迎面朝花冲打来,花冲往后一个翻身,跳到身后的凉亭之上,黄灿的铁胆紧随其后,不等他站稳便追到了,前两个打向他胸口,后两个打向他双腿,花冲横切纸扇挡在胸前,前两个铁胆悉数弹了回去,后两个铁胆被花冲双腿夹住,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两颗铁胆全部裂开,黄灿大惊失色,没想到花冲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苦练多年的铁胆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被花冲纸扇弹回来的铁胆已飞至眼前,黄灿竟然连接都不敢接,任它们在自己眼前飞过,嵌入身后的一颗松树里,与此同时韩七从花冲身后出现,这个人阴险的很,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花冲感觉身后有异动,飞身跳下凉亭,同时转身回看,却发觉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原来是韩七用宽大的长袍把他罩住了,同时眼前寒芒一闪,韩七的袖子里突然钻出两把匕首来,直奔花冲双眼。 “真是够阴险的,想不到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手段竟如此毒辣?”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下可没闲着,纸扇横切竖打,点中韩七的手腕,另一只脚也踢中韩七的小腹,刺啦一声,长袍从中间断开,两把匕首擦着花冲的肩膀飞了过去,韩七的袖子里不止有两把匕首,花冲身形未定,又有两把匕首迎面飞来,花冲手指轻弹扇面,绳曲剑蛇一般滑到他手里,呲的一声!剑锋从两把匕首中间穿过,剑光诈起,一道寒芒刺向韩七咽喉。 韩七手里还有两把匕首,迎着花冲的剑光刺了出去,却不想匕首刚碰到剑刃便折断了,两把匕首同时折断了,韩七扔掉手里的断匕,从袖口里再出两把匕首,不过为时已晚,绳曲剑带着一缕清风刺穿了他的喉咙,一股鲜血喷出,韩七手里的匕首应声落地,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从韩七偷袭花冲开始,黄灿始终没挪动一步,一直到韩七倒地,他都不曾有任何动作,好像雕像一般站在原地,银燕子一见韩七已死,立刻慌了神,紧打几招逼退了武德,然后退到黄灿的身后,此刻场中只剩下鲁和尚在追文墨,凉亭里的石桌石椅快被他拆的差不多了,四颗石柱子也全都被他砸的差不多了,他手拿一条铁佛珠,连抽带打追着文墨跑,碰到石柱子上便是一条裂痕,文墨被他追的满头大汗,有几次险些被他砸中。 花冲刚解决完韩七,见文墨有危险,飞身跳进凉亭之中,举剑刺向鲁和尚小腿,鲁和尚只顾追赶文墨,完全没注意到花冲这一剑,他只觉小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已然被刺了个洞,又见花冲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大吼一声,抡起铁佛珠砸向花冲,花冲往旁边一闪,绳曲剑斜刺里往上一挑,正刺进鲁和尚的左腋下,此时鲁和尚如果收手,花冲也就点到即止,最多让他受点轻伤,但是鲁和尚不知悔改,依旧抡起铁佛珠砸向花冲,花冲手腕轻翻,剑尖向上轻轻一挑,一剑挑断了他的左臂,胳膊和铁佛珠同时飞了出去。 “啊!” 鲁和尚大叫一声,他不顾还在流血的胳膊,用头撞向花冲,正在此时,文墨从旁边钻了出来,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咚的一声!把他直接踹出了凉亭,鲁和尚浑身是血,在加上极度的疼痛已然昏了过去,花冲收起绳曲剑,冲着黄灿和银燕子一笑。 “承让了二位,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银燕子暗自咬牙,却是不敢再出手,黄灿深知自己不是花冲的对手,如今一死一伤就更加对付不了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花冲一抱拳说道:“四爷好功夫,黄某佩服,话不多讲,来日方长。” 花冲点点头。 “二位好走。” 黄灿和银燕子架起鲁和尚头也不回的走了,文墨长出了一口气,一下瘫倒在柱子旁,说道:“可算是走了,这帮人可真难对付。” 花冲暗自点了点头,这几个人确实有点本领,如果被朱三会利用,红帮的人没有几个是他们的对手,算是又帮她化解了一次危机。 武德从旁边走过来说道:“公子,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厉帮主?” 花冲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 “顺其自然。” 然后又对武德说道:“你们把这人的尸体埋了,不要留下痕迹。” 文墨长叹一声说道:“管杀还要管埋啊!看来这赏钱真是不好拿啊!” 悠悠一片飞花 武德早已准备好了铁铲,俩个人挖了个坑把韩七埋了,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花冲三人离开松树林,急匆匆回到许宅之内,回来之后花冲把红线三人叫到书房,吩咐他们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就算厉红绸问也不能说,三个人全都点头称是。 出了门武德悄悄的问文墨和红线。 “做了这么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厉帮主?这是唱的哪出戏?” 文墨笑嘻嘻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要让女人猜要让女人想,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告诉她,给她个惊喜,这叫讨女人欢心,玩的就是这个劲儿。” “你小子……。” 武德用手点指文墨,脸上带着戏谑之色,红线在一旁说道:“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可千万别弄巧成拙喽!” 她说完挥着小手绢走了,文墨和武德小声的说道:“这小女人又吃醋了。” “何止吃醋,我看醋坛子都打翻了。” 花冲这次暗中帮了厉红绸的大忙,她却浑然不知,只惦记着常威的官司,算计着如果花冲救不出来他,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她这边一无所知,但是朱三会那边就不同了,早上得到常威被放的消息,去找钱有良结果给搪塞了回来了,连人都没有见到。晚上又收到黄灿等人不来的消息,甚至还在松树林里发现了韩七的尸体,这让朱三会很震惊,一天之内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查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气的他一天没吃东西,吩咐手下一定要把幕后之人找出来,同时也暗中派人监视刚刚出狱的常威,看看他出狱之后会怎么做? 此刻的常威已经回到了红帮,有人跑进去给厉红绸送信,厉红绸闻言站了起来,问道:“人在哪里?” 报信的说道:“刚进大堂。” “通知何堂主和其他长老,叫他们来大堂。” “是,帮主。” 报信的小跑着出去了,厉红绸心中暗喜,知道是花冲将此事办妥了,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心中不免充满了感激,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来到大堂里,此时常威已经被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的把他搞得头晕,忽见厉红绸从里面走出来,急忙上前叫道:“红……。” 他险些失口叫出红绸两个字,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急忙改口说道:“帮主,我回来了。” 厉红绸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只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常总管,辛苦了,前几天的事,麻烦你跟大家说一下,让几位长老也听听。” 常威没想到厉红绸居然没有半点欣喜,好像自己从没进过大牢一样,往常跟官府打交道,就算没什么事,回来也会安慰几句,如今却不闻不问连句像样的话都没有,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心中暗自憋了一口气,不过堂上的人此刻都看着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把经过讲了一遍。 堂上的人听完全都议论纷纷,都觉得应该马上采取措施对付朱三会,厉红绸一摆手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已经通知了前五堂的兄弟,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马上过来支援。” 所有人都点头称是,纷纷赞扬厉红绸决策果断,是个英明神武的好帮主,有她坐镇红帮,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其实这都是些恭维的话,厉红绸早就听腻了,待他们说完之后,又对常威说道:“常总管,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晚上我摆桌酒席给你压压惊,几位长老和堂主们全都到齐了,到时再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 这几句话听的常威心里还算舒服,总算是等到这句话了,他急忙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帮主厚爱,要不是帮主上下打点,恐怕此时我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厉红绸微微一笑,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还有其他事吗?” 众人纷纷摇头,厉红绸见无人说话,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晚上就在大堂内摆酒宴,为常总管洗尘。” 说完一甩红衫回了内堂,秋儿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厉红绸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四爷那里?当面向他道谢呢?” 她暗中向花冲求救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何成,秋儿,还有她自己,如今常威已经出狱,她想着应该亲自去感谢一下,毕竟是帮了这么大的忙,但是他身边说的上话的只有秋儿一个人,所以她想问问秋儿的意见。 秋儿闻言噗嗤一笑,说道:“小姐是想见他了吧?” 厉红绸作势要打,秋儿急忙抓住她手说道:“不过于情于理也应该感谢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小姐你说今晚要摆酒席,要是你去找四爷的话,我怕他们会说三道四,你不怕他们误会吗?” “我?我行的正坐得端,还怕他们风言风语?” 秋儿凑近她小声的说道:“你是不怕,可就怕有人会心里不舒服,到时候你两头为难。” 厉红绸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说道:“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不许告诉其他人。” 秋儿有些为难,低声说道:“人家又不是傻子,瞒不了多久的。” “不用瞒,照实说,就说我去办私事。” 秋儿想了想又说道:“小姐可以明天再去,为什么非要今天去?” “明天我要去一趟江南,晚上可能回不来,今天就把事情办了。” “唉!好吧!那我就照帮主的意思办了。” 说话间已经是晌午时分,厉红绸稍微休息了一会,然后从侧门出了红帮,临走时吩咐秋儿把事情办好,傍晚时分,红帮大堂里热闹非凡,八大长老和各堂堂主全到齐了,足足摆了十二桌酒宴,大家相互客套一番之后,只等厉红绸现身,他不出现没有人敢动筷子。 一直到酉时过了也不见人影,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秋儿从后面走了出来,但是却不见厉红绸的影子。 “帮主呢?” 常威大声的问道。 秋儿小声的说道:“帮主她……,她说有事出去了。” “什么事?” “帮主说……,说是私事。” 听到私事这两个字,常威犹如五雷轰顶,气的他浑身都在抖,私事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毒药一样,闻一下就令他作呕,甚至是窒息,他一下掀翻面前的桌子,哗啦一下,盘子酒杯全打碎了。 “厉红绸,你对不起我。” 常威仰天嘶吼,看的屋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何成急忙劝他说道:“常兄弟冷静,不要这么说。” “你让我怎么冷静?口口声声说帮我洗尘压惊,现在却不见人影,你说,她对的起我吗?” “也许帮主真的有急事?” “私事,是私事,你没听到说的是私事吗?是私事重要?还是帮里的兄弟重要?你说,她对得起我吗?” 何成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常威现在正在气头上,周围的人都插不上话,只有自己能说上两句,他也知道不好办,毕竟这件事厉红绸做的有点不妥,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尽量的劝说。 “好了兄弟,大家这不是都到了,我们为你洗尘压惊不也是一样吗?别太小心眼了,她是帮主,有些时候,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兜着,她走了没关系,回来之后再给你补一桌就是了,何必大动肝火呢?各位长老都在,别失了身份。” 何成的话说的够诚恳的了,不过常威还是气不过,一脚踢翻了脚下的椅子。 “我不听,什么他妈的身份?我在她心里有身份吗?这么多年了,我有对不起红帮对不起她吗?什么事不是我打头阵,我有怨言吗?什么狗屁私事,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问问她到底是私事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他说完一屁股坐在大堂中央,气呼呼的盯着外面,大伙都知道他脾气差,几位长老想上来劝他,都被他拦住了。 “今天这事谁都别说话,谁劝谁难堪!” 常威话说到这个份上谁也开不了口了,几位长老一商议还是等厉红绸回来再处理吧!现在常威是帮里的二把手,就算是长老的面子他也不给,如今饭也吃不成了,何成命令手下人打扫大堂,然后又送几位长老回去,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又回到大堂里,挨着常威坐了下来。 “兄弟啊!听哥哥一句话,别这么任性,帮主是大人了,他想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 “我没说要拦她,但今天这事她必须给我个交代。” “要交代咱们回去再说,你这么坐在这里,让人家怎么看?” “我不怕别人怎么看?都是自家弟兄怕什么?” “可是,若是让帮主看到你这样,恐怕……。” “恐怕什么?我就是要她看见,看看她是怎么伤兄弟们的心的?” “可是……。” “好了,你不用在说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今天到此为止。” 何成见常威是铁了心的要这样,知道自己劝不住了,也只好由着他了,只得吩咐两个手下小心伺候着,何成走后,常威一直坐着不动,不过当天晚上厉红绸并没有回来,她在花冲处稍加逗留,便只身去了江南,常威却不知道,一个人在大堂里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仍不见厉红绸的影子,何成多次劝说也不管用,帮里的人也议论纷纷,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常威实在坐不住了。 “究竟办的是什么私事?为什么一夜未归?这一夜到底去了哪里?” 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想越生气,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肚子里空空如也,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喝酒,忘了这些烦心的事,他站起身来想往外走,旁边一个跟着他的兄弟说道:“常总管去哪?” “去喝酒。” “帮里有酒,我这就去拿。” “我要去外面喝。” “可何堂主说你不能出去,怕你心情不好再惹出事来。” 鲜血与雷鸣 常威气的双拳紧握,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不用你们管,谁也不许跟来。” 见常威两眼发红,屋里的人谁也不敢上前阻拦,眼看着他出了红帮的大门,常威心里堵得慌,顺着大道一直走,不知不觉已走出十几里路,抬头一看,眼前又到了福昌酒楼,常威心里好一阵不痛快,心说怎么如此丧气,又到了这个地方? 他转身就要往回走,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哟!这不是常爷吗?怎么刚来就要走,您进来坐坐,我给您沏壶好茶解解渴。” 常威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福昌楼的伙计,平时来这里喝酒总是他伺候着,常威不好意思驳他,想着自己走了大半天,就在这歇会也无妨,吃了饭再走也不迟,于是他转身又回来了,不过他并没有选择雅间,而是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随便要了些吃的。 此刻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也有三三两两的食客,他们见来的是常威,不禁小声的议论,起初常威也没注意,但是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他不禁竖起耳朵听着,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他就是红帮的常威,前几天刚从大牢里出来。” 另一个说道:“听说最近红帮摊上了大事,他这个总管倒是悠闲的很,还跑出来喝酒。” “嗨!你不知道,他现在只是个挂名的总管,有什么事哪轮得到他说话,借酒浇愁而已。” 此刻另外一个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不是为这事吧!听说他们帮主在外面有了小白脸,他气不过才跑出来喝酒的。”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小白脸长得又好功夫又高,厉红绸看上他也不奇怪。” “对,听说这常威好像也喜欢厉红绸,明里暗里的没少下功夫,不过这厉红绸好像对他不感兴趣,还是喜欢那个什么小白脸,我看这次他是替人端了尿盆,有苦无处倒啊!” “嘻嘻嘻嘻……。” 这几个人虽然离着他比较远,但还是被常威听到了,前面说的话他还能忍,到后面一说到厉红绸他火了,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匆匆走到这几人面前,等来到跟前他才看清楚,这几个人原来是清河帮的人,这些人以渡水捞尸为生,哪里有死人哪里就是他们发财的机会,走的是下三路又叫暗三门,在江北,大大小小的帮派有几十个,清河帮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是不出名的小帮会,平时也没什么来往,如今听他们这样说,常威怎肯答应? 他一拍桌子骂道:“你们几个想死吗?红帮的事你们也敢议论?” 这几个人闻言全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说道:“怎么着常爷,我们哥几个在这里聊天,还碍着您喝酒了?” 常威一瞪眼,说道:“你们聊得什么?别以为我没听到,想死?” 另一个人见常威如此蛮横,心中也有几分不悦,说道:“听到又怎么样?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你常总管管的了红帮的事,可管不了我们哥几个,你有气也别往我们身上撒啊!” 高个子也应和道:“对呀!就你那点事,扬州城谁不知道?人家是喝花酒睡婊子,您常爷可不一样,泡帮主玩厉红绸,可惜,人家瞧不上你这条光棍,别白费心机了。” “去你妈的……。” 常威彻底被激怒了,刚刚又喝了点酒,听他这么一说哪里忍得住,一掌打在这人的脸上,直接把他打翻在地上,其余四人见常威动手,全都抄了家伙,他们随身都带着鱼钩子,全是手指粗的铁钩,后面挂着铁链子,平时下河捞尸用,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这几个人的功夫全是下三路的,全往常威下半身招呼,招招都是要害地方,一时间桌椅板凳乱飞,吓得伙计连连劝说。 “几位爷别打了,小店可承担不起啊!” 这几个人哪里肯听,从东头打到西头,又从屋里打到了外面,常威把一肚子的火全撒在他们身上,虽然对面有五个人,但全被他打的挂了轻伤,有一个出手重了点,直接把胳膊和腿打折了,到最后这几个人全被他打倒在地上,周围看热闹的全都议论纷纷,而且人越来越多,常威怕再像之前一样,被官府的人抓了去,此刻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半,扔掉手里的铁鱼钩转身走了。 回到红帮里,厉红绸还是没有回来,常威一气之下又走了,去了扬州城最有名的青楼,老鸨一见是常威急忙笑脸相迎。 “常爷真是稀客啊!您里边请。” “给我找十个最好的姑娘来,在来十坛好酒,快!” 老鸨见常威两眼血红,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当下不敢怠慢,急忙招呼人伺候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十个姑娘全到齐了,常威把他们全叫到身边,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纵情欢乐,他虽然左拥右抱,但是心里想着的始终还是厉红绸,想着她为什么变了?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一想到这些他胸口就疼,于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再想到他跟花冲的那些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于是更加大口的喝酒,直到喝的酩酊大醉,倒在一片燕语莺声之中。 次日一大早,厉红绸便回来了,江南的事办的很顺利,她心里非常高兴,想着前天不告而别,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吩咐今日在摆宴席,犒劳帮里的弟兄们,正在此时,何成从外面走了进来。 “帮主,这里有清河帮帮主徐老怪的一封亲笔信,请帮主过目。” 厉红绸接过信来心里暗自琢磨,自己跟清河帮的人一向没什么来往,怎么会突然来了封信呢? 她拆开信件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红帮厉帮主台上,今日风闻常威之事,有请诉说——,里面写了长长一大段话,都是描述常威如何屈打清河帮的五个人的,当然原因他没写,只写了过程和结果,如今那五个人全都卧床不起,徐老怪希望红帮能给他一个交代,厉红绸越看越气,最后啪的一下把信摔在桌子上,何成忙上前问道:“信上面说的什么?” “你自己看看。” 何成拿起信来也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不禁摇了摇头。 “帮主,这可能是场误会,我马上去清河帮问个清楚。” 何成转身要走,厉红绸拦住他说道:“人是你打的吗?你去做什么?” “我带点银子过去,先安抚慰问一下。” “人家缺银子吗?你这么做不是火上浇油嘛?人家要的是人。” “这……,或许常威他也有难言之隐,我看还是要问个清楚。” 厉红绸长出一口气,问道:“常威呢?” “在万花楼。” 听到这个名字厉红绸心里更气了,啪的一拍桌子。 “这个时候还去花天酒地?” “可能是心里烦闷,想出去散散心。” “几时去得?” “这……。” “说!” 何成见厉红绸冷着脸,知道瞒不住了,小声说道:“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回来,怕是喝了不少酒。” “派人去找,就算抬也要给我抬回来。” 厉红绸气的嘴唇发抖,没想到自己刚走两天就发生这种事,怪常威太不知好歹了,气的她立刻召集了所有的堂主和长老,都到大堂上等着他回来。何成亲自跑到万花楼去找常威,见到他的时候,常威依旧烂醉如泥,几个人都拉不动他,何成没有办法,只得命人把他抬了回去,路上他又让人给常威灌了一碗醒酒汤,让他吐出来一大半的酒,他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不过还是要人扶着才能走路。 回到红帮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大堂里鸦雀无声,全在等着常威回来,何成知道此次不比往常,他暗中拽了一下常威的衣服,叫他一会儿规矩点,哪知道常威满不在乎,一把甩开扶着他的人,跌跌撞撞来到大堂上,所有人全都看向了他,常威一甩袖子说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想看我常威的笑话是不是?告诉你们没门,谁也别想看我的笑话。” 大家都知道他喝了酒,说的都是醉话,所以没有人应他,厉红绸一拍桌子,呵斥他说道:“你闹得笑话还少吗?扬州城里都传遍了。” 常威一见是厉红绸说话,酒劲儿又醒了半分,他满嘴酒气的说道:“帮……,帮主你回来了?” 厉红绸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他。 “为什么跟清河帮的人动手?” 常威晃着身子说道:“他们……,他们该打。” “该打?我们跟清河帮素来没有恩怨,上次有兄弟落水而亡,还是人家帮忙捞的尸体,早就已经人财两清了,如今怎么又打起来了?” “他们风言风语的说些不干净的话,我听不下去。” 厉红绸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冷冷问道:“又是风言风语,你常威的耳朵根子就这么软?人家说什么你都当真?” “别的我都可以忍,唯独不能说你和四爷的事,我心里难受。” 厉红绸听了一皱眉,问道:“说我跟四爷什么事?能让你把他们打成重伤?” 常威冷笑一声。 “哼哼!是不是徐老怪为难你了?你不用怕他,我常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摆平这件事,不用帮里任何兄弟帮忙,你也可以把我交出去,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没有地位,倒不如让我死个痛快。” “啪!” 厉红绸拍案而起。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帮里的兄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地位都是一样的,你彻夜不归满身酒气,我有说过什么吗?你在外面吃喝嫖赌那是你的事,可动手伤人就是咱们红帮的事,我能看着不管吗?徐帮主要我给个说法,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给人家说法?” 花满天,月如钩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那个四爷闯了那么大的祸,你二话不说倒贴银子去帮,我常威为你鞍前马后打拼了这么多年,却抵不过一个四爷,现在还要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来骂我,还说我在你心里有地位,真是笑话,我看你心里只有那个四爷,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厉红绸简直要被他气疯了,厉声喝道:“住口,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这件事跟四爷有什么关系?是他让你打的?还是四爷跟他们是一伙的?” 何成走上来说道:“帮主息怒,常兄弟是一时冲动说错了话,这件事跟四爷没关系,还是先解决清河帮的事吧!” 何成想转移话题,不想在谈论花冲的事情,但厉红绸却铁了心的想说。 “不必多言,今日众家兄弟都在,干脆就说个清楚,省得让人猜疑,都说清楚了,我这个帮主也好做,说吧!” 堂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头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常威往四周看看,见没人说话,突然大声说道:“好,既然话说到这了,索性就说到底。我问你,这两天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 “哼!” 厉红绸不屑的冷哼一声,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江南福林堂。” “一去两天?为什么不辞而别?” “急事。” “可秋儿说你去办私事?” “私事公事一起办,有问题吗?” 常威面容扭曲,一甩袖子说道:“你是没问题,可外面的人怎么说你知道吗?说你跟那个四爷……。” 厉红绸冷着脸听着,见常威话说到一半,心里更是不痛快。 “说啊!我跟四爷怎么样了?” “我说不出口。” “哼!我厉红绸行的端坐得正,怕别人说什么吗?难道就许你们男人喝花酒逛青楼,就不许我厉红绸找个知己?大家都有私事,没必要拿出来说,你的私事我不管,我的私事你也不用问。” “我……,我心里难受。” “难受你就说,就问,你问的出口,我就答的上来,说!” “我……。” 常威一时语塞,轻声说道:“你该知道我的,大家都知道,我想……。” “你想怎么样?” “我想……。” 常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思索再三之后,他终于鼓足勇气说道:“红绸,我喜欢你,想你留在我身边。”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如释重负一般,堂上的人都心知肚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常威这些年替红帮卖命,全都是为了厉红绸,只不过谁也没说破而已,如今听常威说出来都不禁暗自吃惊,厉红绸更是气的涨红了脸,扬起手来便要打他,可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真是不成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你睡过我吗?我许给过你吗?” 厉红绸语出惊人,大堂上一片唏嘘,厉红绸全然不顾,接着说道:“老帮主过世的时候,托你照顾红帮的大小事宜,可不是让你关心我的私事,这不是你一个总管该做的。” 听厉红绸说完,常威的心里又堵了大疙瘩,说道:“可你也不该跟那个什么四爷走那么近,他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你这次做牢出不来,还是人家出面摆平的,否则!你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常威闻言浑身一震,抓住厉红绸的手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是那个四爷救的我?” 厉红绸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对,是我求四爷帮忙的。” 常威肺都要气炸了,他最不想跟花冲有关系,没想到这次却是让他给救了,又听说是厉红绸求得情,他死的心都有了,只见他双拳紧握大吼一声,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 “给我酒,我要喝酒,让我死!让我死!” 常威用头猛撞柱子,身后一帮人拦着他,何成更是抓住他双手,大声的说道:“常兄弟你冷静点,帮主面前不可以放肆。” “不用你管,让我死。” 常威大吼着推开何成,厉红绸还是第一次见常威如此不堪,喝酒闹事还当众撒野,这是坏了红帮的规矩,她不能不管,眼见常威如此,厉红绸上前抓住他,一掌把他打出门外。 “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红帮的大堂,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我不管,让我死,让我死。” “你想死想活到外面去耍,别让我看到。” 厉红绸说的是气话,但常威却听进去了,他心里几次翻腾,差点吐出一口血, “好……,你……。” 他强忍着想说句话,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厉红绸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常威实在下不来台,又见厉红绸背过身去,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只感觉脸上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火辣辣的难受,几个堂主想过来劝说,都被他推开了。 “好!厉红绸,你够狠,算我瞎了眼。” 常威气的一跺脚,转身离开红帮,何成想追上去拦住他,却被厉红绸叫住了。 “何堂主,替我写一封信给徐帮主,就说过两天我亲自登门道歉,两帮的事——勿尽其宜。” “是,帮主。” 何成知道厉红绸心里还是惦记常威这件事,但是刚才两人这一番争吵,恐怕常威会受不了,他知道常威心眼儿小,尤其是对厉红绸的事,被她这么骂走了,不知道还会闯出什么祸来?于是他派人偷偷跟着常威,一有事情马上通知帮里。 何成猜的一点都没错,常威出了红帮一路狂奔,路上撞翻了几个摊铺,还打了一个过路的行人,他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他恨厉红绸瞧不起他,更恨花冲横刀夺爱,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宰了花冲,他想来想去决定晚上就动手,杀了花冲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是现在他要喝酒,他心里实在太憋屈了,他本想再去万花楼喝酒,但一想到自己被抬出来的场景,顿时又没了心情,前面已经到了盘龙巷,在往前走就是九重天,常威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去九重天喝酒,他心里憋着一股火,今天谁要是敢跟自己过不去,就再把九重天砸一遍,来个新账旧账一起算。 想到这他不禁暗自咬牙,快步来到九重天门口,此刻正是人流高峰,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有人看到常威来了,急忙跑进去给柳湘云送信,柳湘云一听说常威来了,不禁心中打起了算盘,她知道此刻常威能来这里,一定是别有用心,不能挡只能迎,于是她吩咐手下准备一桌好菜,在拿一壶好酒,送到雅间一号房里,她要亲自招呼常威。 稍微收拾了一下衣服,柳湘云迈步来到外面,见常威一个人在那喝闷酒,急忙笑脸相迎走了过去。 “呦!这不是常总管嘛!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不找几个姑娘来陪着?” 常威见是柳湘云,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了,常爷我今天只想喝酒,别来烦老子。” 柳湘云见常威这个样子,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定又是为了厉红绸的事,想到这她不但不生气,反而把手搭在了常威的肩膀上。 “这扬州城能称的上爷字的可不多见,你常威算是一个,江南江北响当当的名号,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能在这里坐着?我在雅间里备了一桌酒宴,常爷您高升一步如何?” “哼!柳湘云,你少拍马屁,常爷我今天是光棍一条,不怕任何人。” 柳湘云知道他还在为前几天的事生气,于是娇笑着说道:“那也要看拍谁的马屁?常爷您可是多心了,我柳湘云做的是买卖,江湖上那些恩怨跟我可没关系,您到这也是来消愁解闷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叫上几个姑娘再喝几杯花酒,不就什么都解决了,来啊!请常爷高升。” 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想拉常威起来,被常威一甩袖子推到一边。 “柳湘云,你少卖狗皮膏药,常爷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哎呦!我哪敢在您面前卖狗皮膏药啊!您今天这是让人给气着了,我是贴也贴不上,黏也黏不住,真不知道你今天想吃哪一套呢?” 常威一口喝光杯里的酒说道:“离我远远的,我不想看见你。” “好啊!不过常爷的心思我可是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了,那个什么四爷的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哦!” 柳湘云说完转身就走,常威闻言心中暗自琢磨,既然他知道那个四爷的事,不如叫过来问问清楚,于是大喊一声。 “慢着!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柳湘云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慢悠悠的转过身子,满脸堆笑的说道:“这里乱哄哄的不方便,常爷要不要换个地方呢?” 常威强压怒火,站起来跟着柳湘云来到了雅间里,这里早已准备好了酒菜,常威见还有几个姑娘伺候着,一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不用你们伺候。” 柳湘云给他倒了杯酒说道:“别那么大火气嘛!先喝杯酒定定神。” 常威哪有心思喝酒,问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那个四爷是什么来路?来江北有什么目的?” 其实柳湘云也不知道花冲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他来江北的目的?只不过是用这个说辞把常威骗到这里,她见常威如此着急,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娇笑着说道:“别心急嘛!先喝了这杯酒,有的是时间。” 柳湘云把酒送到他面前,但是常威却没有要喝的意思。柳湘云咯咯一笑,说道:“常爷是不信任我,怕我在这酒里面下毒?既然这样我先喝。” 柳湘云说着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又给常威倒满一杯。 “这下总该知道我一番心意了吧!常爷可不要辜负我一番美意呀!” 柳湘云勾搭男人的本事可是一绝,她把身子紧紧贴上去,胸脯上下起伏香气呵人,把常威心里抓的痒痒的,他一口干了面前的酒说道:“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可别戏弄你常爷,否则我可不客气。” 和头酒 柳湘云也不生气,又给常威倒了一杯酒。 “我可不敢欺骗你常爷,以后我这九重天还要靠您多关照呢!” 柳湘云不停的劝酒,常威只好硬着头皮喝着,酒过三巡之后,常威也有了几分醉意,柳湘云一见心中暗自高兴,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怎么样?今天的酒喝着还满意吗?” 常威醉眼朦胧盯着柳湘云,只见她面容娇美脖颈白皙,胸前的扣子还故意松开一个,露出若隐若现的皮肤,看的他嘴唇发干欲火上涌,突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柳湘云顺势勾住他脖子,咯咯笑道:“这就变心了?不想你们帮主了吗?” 常威闻言啪的一拍桌子,说道:“想又怎么样?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柳湘云突又娇嗔道:“女人嘛!要会哄。” “哼!我可没有那小白脸的手段,专会勾引女人。” “是你不够细心,这个四爷可是个会见缝插针的主,瞧瞧他的手段,就知道他是个情场高手了,你两个常威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常威闻言一语不发,闷着头又喝了两杯酒,柳湘云见时机成熟了,小声的说道:“你这么生闷气也不是办法,倒叫外人看了笑话。” “今天晚上我就去宰了他。” “呦!想讨女人欢心可不能光玩楞的,有劲儿也要使对地方啊常爷。” 常威斜眼看了看柳湘云,小声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常爷我不会亏待你。” 柳湘云抿着嘴笑了两声,说道:“这女人的心思我是最清楚了,你想要那厉红绸心里有你,就要先进她的心里。” “废话,常爷我还不知道吗?” “可没有那么简单,你为红帮出生入死,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还不是被厉红绸一脚踢开,有那么简单吗?” 常威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这些年的过往,一点一滴全在脑海里盘旋,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咬着牙说道。 “接着说。” 他依旧没有睁开眼,柳湘云慢慢离开他身子,接着说道:“那个四爷做的事,全是厉红绸身边的事,全是她能看的见的,自然能讨她欢心,而你做的那些,是本份是应该的,她自然不往心里去,这才是关键。” “接着说。” 柳湘云冷眼观瞧,见常威已经听进去了,不禁心中暗喜,她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要想厉红绸对你死心塌地,你就要做个大买卖,能够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大买卖。” 常威猛的睁开眼,说道:“大买卖?要等,这种事不是天天有,我总不能去抢金库吧!” 柳湘云往他跟前凑了凑,说道:“金库就不用抢,眼下就有一笔大买卖,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常威闻言猛的起身,双眼直盯着柳湘云。 “你说的可是真的?” “哪里敢骗你常爷?” 常威暗自点了点头,也觉得柳湘云不敢骗自己,于是问道:“什么大买卖?” 柳湘云贴近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我刚得到消息,后天在黄树林,有一批干货要经过那里,是从水路来的,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这可是笔大买卖,做不做?” “谁的货?什么货?”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找人再去打听啊!” 常威点了点头,但忽然又发觉不对劲儿,他心想,这柳湘云是朱三会的女人,怎么会把这么一笔大买卖告诉自己?难道……? 他一把推开柳湘云,说道:“你想耍什么花样?有这么好的买卖自己不吃?反倒告诉我,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柳湘云楞了一下,脸上显出尴尬之色,但随即又恢复过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靠山堂也不是什么买卖都吃的下的,前些时你们帮主和那个四爷大闹靠山堂,可是伤了朱爷不少的人手,这阵子什么买卖都没做过,就算是天上的馅饼往下掉,也不敢伸手去接啊!” 常威仔细听着柳湘云说的每一个字,直到她说完也没听出任何破绽。 “这么说是想便宜我去做了?” “对嘛!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求的不就是个财字吗?他朱爷既然吃不下,自然是你常爷捞了,难道还要让别人占了便宜?” “哼哼!你是朱三会的女人,这么做,不怕他找你麻烦吗?” 柳湘云娇笑一声,说道:“瞧你说的,我柳湘云可不是谁的女人,我只不过是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然后在陪他上床而已,我可没嫁给他做堂主夫人,这种买卖他不做我就没有油水,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去,不如卖给你做个人情,到时候你抱得美人归,自然少不了我柳湘云这份,是不是啊常爷?” 柳湘云这话越说越甜,听得常威心里美滋滋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考虑考虑,做得成做不成,我常威可不兜着。” “呦!您还真是够小心的,怎么?怕我给你下套?还是怕买卖扎手不好干呢?” “哈哈哈哈……,我常威怕过什么?水路我不敢说,在地上,有几个敢跟我常威抢生意的?” “就是嘛!您常爷可威风着呢!事成之后可别忘了我的好处。”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常威心里高兴,又一把将柳湘云搂了过来,一只手竟伸进她怀里摸索着,柳湘云也不反抗,反而迎合着陪着他寻欢作乐,一直到亥时时分,常威才从九重天里出来,他懒得在回红帮休息,随便找了一个分堂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他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回想起昨天柳湘云说的话,心里又开始犯嘀咕,后悔自己多喝了几杯说了那些话,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怕柳湘云笑话他,传出去会被人耻笑。 于是他找来自己的两个手下,叫他们沿途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从水路过来的买卖,如果有就在摸摸底细,这两个人是他信得过的人,派他们去打听绝对放心。过了没多久,门外有人给他送了个帖子,打开一看是柳湘云的亲笔信,邀请他再去九重天喝酒,常威心中暗自琢磨,柳湘云这般讨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想拉拢我去靠山堂? 这种事以前也有过,帮派之间互相挖墙角也是常有的事,之前帮里面就有人投靠了靠山堂,难道这次想拉拢我?可上次没见柳湘云提啊!常威心里胡思乱想,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思索再三之后,常威决定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毕竟刚收了柳湘云的消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起身去九重天赴宴。 来到九重天之后,管事的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常威来了急忙跑过去接应。 “常爷您来了,我们柳爷在雅间恭候着呢,您这边请。” 常威点了点头,跟着管事儿来到雅间外面,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仔细一听是两男一女。 “难道请的不止我一个人?” 正寻思间,管事的已经推开了门,常威往里面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个女的自然是柳湘云,而那两个男的则是靠山堂的程九和周泰,这两个人一见常威到了,急忙起身施礼。 “常兄弟别来无恙,请里边座。” 常威闻言没有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湘云,柳湘云急忙来到常威身边,摇着花扇说道:“这又是谁把我们常爷气着了?有什么事到屋里说,老纪,去拿两坛好酒上来。” 管事的答应一声下去了,常威被柳湘云拉着进了屋,坐在程九周泰的对面,常威依旧绷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柳湘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九重天没女人了吗?怎么找了两个男的来陪酒?” 程九闻言紧攥了一下拳头,周泰在他旁边坐着,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柳湘云闻言不急不慢的说道:“今天请常爷你来可不是喝花酒那么简单,这桌酒是有名堂的。” “什么名堂?” “和头酒,前几日你跟这两人有些误会,我想借今天这桌和头酒帮你们说和说和,怎么样?” 常威撇了一眼程九和周泰,说道:“说和说和,好啊!那就要看怎么说?怎么和了?” 柳湘云冲着程九使了个眼色,程九端起面前的酒说道:“常兄弟,前些时我们哥俩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回,我在这给常爷您赔礼了。” 周泰也端起酒杯说道:“给常爷赔礼了。” 这两人在江湖上也算数得着的人物,这么低声下气的赔罪,一口一个爷的叫着,算是给足了常威面子,常威不动声色,说道:“酒可不是这么喝的,理也不是这么赔的,你们兄弟两句话就想把梁子解开,当我常威是小孩子不成?” 柳湘云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理赔了酒喝了恩怨才能解了,何况有怨还怨,有恩可还要报恩呢,我今天摆下这和头酒,您常爷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大家各让一步,以后见面也好说话,也让我柳湘云当一回和事佬。” 常威闻言想了想,程九和周泰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柳湘云这么说,自己也不好发作,真假都要应付一番,于是他也端起酒杯,一言不发的干了,程九和周泰干笑了两声,也干了杯中的酒,柳湘云又给常威满上一杯,说道:“这就对了嘛!什么新仇旧恨不能化解呢?来,来,来,我在敬常爷一杯。” 说着柳湘云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常威也只好跟着干了,三杯酒下肚,常威又问道:“你今天请我来就为了喝和头酒?现在喝完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常威说着站起身来要走,程九和周泰也跟着站起身来,常威一见怒道:“怎么?想动手?去外面打。” 江湖不是人情世故,就是打打杀杀! 这两人虽没说话,但脸上表情明显不服,柳湘云一见轻声说道:“坐下!” 程九周泰不敢不听,又乖乖的坐回了位子,柳湘云对常威说道:“这么着急走,是想找那个四爷拼命呢?还是想回去讨厉红绸的好呢?你常爷可是真威风,喝了我的酒玩了我的姑娘,一句话不说就走人,在江北你算是头一个。” 常威听柳湘云话里有话,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了,看在那票大买卖的份上,他也不好发作,于是强压怒火说道:“帮里有紧急的事等着我去处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柳爷多担待。” “是不是去处理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在这里处理也是一样,消息都是我透露给你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常威的心事一下被柳湘云猜中了,他确实想回去听消息,那两名手下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现在差不多该回来了,不料却被柳湘云猜中了。 见常威不走,柳湘云接着说道:“实不相瞒,这件事还是这哥俩儿告诉我的,本来他们想自己做来着,现在只有便宜你了。” “哦?” 这次常威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他摆这桌和头酒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会叫这两人过来,原来是有目的的,常威索性不走了,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柳湘云见常威不走了,急忙又把他拉回座位。 “这就对了嘛!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只要有好处,我们就分你常爷一份。” “哼哼!有什么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常爷我听着心烦。” 程九闻言笑嘻嘻的站了起来。 “好,常爷果然是条汉子,那咱们就光棍面前不说短话,今天请常爷来是有事想商量。” “说!” 程九说道:“闻言常爷想做笔大买卖?” “不错。” 程九接着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咱们几个合着伙干,也叫咱们兄弟沾沾光。” 常威斜眼瞧了一眼程九,说道:“程九,你究竟想说什么?这趟活本来是你们踩的盘子,是你们靠山堂不干才找的我,现在又想合着伙干,当我常威是什么?” 柳湘云在旁边急忙说和道:“这种事常爷你还不清楚嘛!都是出来混的,心里不甘心呗!你常爷发大财,他们哥俩个也想跟着捞点好处,总不能让你牵驴他们拔厥不是。” 常威闻言一阵冷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都想从我这拿好处,也就是说,我还没动手之前,就已经分出去三份钱了,你们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你们分钱我去卖命,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程九周泰互相看了一眼,周泰忙说道:“常爷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哥们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是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常爷您放心,我们绝不撬您的杠子。”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朱爷叫我们来的,他老人家的意思,想问问常爷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干?咱们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什么条件您只要开口,我们兄弟尽量去办,您在红帮里是什么地位,到我们靠山堂也一样,保准吃喝不愁有头有脸,想干买卖咱有的是,要是想闯名堂,咱们哥几个一定捧着常爷您,话我传到了,何去何从您给个话吧!” 直到此刻常威才彻底明白了这俩人的目的,原来刚才说的都是幌子,想挖墙角才是真的,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这天底下还真没有白掉的馅饼,朱三会可真是会打如意算盘,想用一趟买卖拉拢一个帮手,如果自己真去了靠山堂,厉红绸就等于少了一只胳膊,红帮的内部也会受到影响,然后在慢慢吃掉红帮,这是一箭双雕之计,亏的他们想的出来。 常威暗中憋着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你们靠山堂从来没在这方面吃过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我这么好个买卖,原来是另有企图。” 周泰往前凑了凑问道:“常爷的意思?” “哼哼!咱们两帮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想起来挖我,是不是太晚了?” 周泰说道:“要是以前的常爷,我们肯定想都不敢想,但是最近听说兄弟你在帮里混的不如意,我们哥们才想着跟你提这件事,既然混的不如意,干嘛要委屈自己?凭你常爷的身手,到哪儿都是一把手,何必守着厉红绸过苦日子,你为她打下了半壁江山,她还不是跟那个四爷风流快活,哪里想到兄弟你的苦,咱们哥们也是看不惯才说的,孰轻孰重你自个儿得掂量着。” 周泰说的语重心长,这些话句句说到常威心坎上,想反驳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三个人全都冷眼看着他,都等着他能给个准信。常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听这两人说的,还真是诚心实意的话,有几次还真心动了,不过旋即又把念头压了下去,良久,他才缓缓站起来。 “要是我不同意,是不是这趟买卖就黄了?” 柳湘云三个人闻言全都一愣,都以为他已经想通了,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一句话,不免心中有些落寞,柳湘云长叹一声,说道:“看来你常爷是铁了心的想保她厉红绸?” “一心不为二主。” 柳湘云闻言轻轻咬了咬牙。 “好!既然你舍不得她厉红绸,我们也不强求,买卖你照做就是了,别忘了事成之后,给这哥俩包两个大红包,也算这哥俩个没白忙活。” “那要看买卖大不大了?有就有,没有就算了,二位可别责怪。” 程九闻言说道:“其实给不给好处我们哥们倒不在意,就是替你常爷感到不值啊!她厉红绸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常爷这么为她卖命,天下间的女人多的是,比她漂亮的也不在少数,要是兄弟你喜欢,我马上叫几个来陪着,何必为了一个厉红绸如此?不值得啊!” 常威闻言一拍桌子。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我替谁卖命是我的事,不用你们说三道四,找女人我常威自己不会吗?要你们插手?” 柳湘云见常威心意已决,急忙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常爷有本事,来,来,来,今天咱们不谈这些事,既然你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可别饿着肚子回去,来人呐!上酒。” 柳湘云频频献殷勤,程九和周泰一见常威铁了心,也就不在提这档子事,反而不停的敬酒,对他百依百顺,当晚常威又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到三更天才回去。第二天早上,他派出去打探消息得手下回来了,其中一个告诉他,确实有一批从水路过来的货,前后有一百多人护着,一共装了四辆大车,运的是什么不清楚,只知道是从福州运往京城的一批货。 “什么时间到?” “今晚就能到黄树坡。” 常威听完心中暗自盘算,看来柳湘云他们没骗自己,确实有这么一宗买卖,真是天助我也,他转念又一想,这件事要不要跟厉红绸商量一下,这种事一般都是帮主做主,然后在调动人马动手,自己是没权利这么做的,万一被查出来自己也没法交代,可又一想,这件事本来就是要瞒着厉红绸的,事成之后好给她一个惊喜,不过自己一个人做,总感觉有点势单力薄,左右为难之际,他突然想起了何成。 这件事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 毕竟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也就何成一个人,有他帮忙肯定十拿九稳,打定主意后他准备去找何成,可刚出了门他又改变了主意,何成这个人办事太有原则,让他背着厉红绸去干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同意,搞不好还会走漏风声,想到这他转身又回了屋。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单干,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把手下一个心腹叫到眼前,告诉他秘密拉一队人过来,准备好家伙,就说今天晚上有买卖,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常威安排好了一切,开始去黄树坡踩点,这里地势偏僻,又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子,在这里动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常威对此很是满意。 看完了地势,他又开始琢磨晚上该如何动手?万一对面有高手该怎么应付?又或者有人半路来抢怎么办?这些他都仔细盘算过了,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他又回到分堂里,关上门睡起了觉,只等着晚上在动手了。 天刚一擦黑的时候,有人把常威叫起来,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人马,常威把自己的护手双钩背在身后,推门来到外面,此时院里已经聚集了百十来人,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常威点了点头,吩咐一声,出发!几十匹快马呼啸而出,直奔黄树坡,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沿途放风,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知道。 来到黄树坡之后,他把人马分散在林子周围,因为这里只有一条小路,所以只要埋伏在两边就行了,这些人都是老手,对于埋伏打劫这种事太熟悉了,一部分人蹿上树梢,一部分人蹲在草丛里,还有一部分人躲在乱石堆中,连动都不动一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二更天的时候,从西北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听起来走的很急,一个探子从不远处跑来,小声的说道:“来了。” 常威把双钩握在手里,扒开眼前的树枝往大道上看去,只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跟之前报信的说的一样,前后一共四辆车,四十多人押运着,为首的是一个细高个,慢悠悠的坐在马上,一副完全没有戒备的样子,他身后插着一面镖旗,上面绣着的是龙鹰镖局,常威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镖局,心里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一阵风吹过,树林里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一只夜鹰飞过,落在枝头上看着这队人马,突然!一支凋零箭凌空飞过,划过夜鹰的翅膀直奔细高个的脑袋。 长相思,且相伴 夜鹰惊飞,细高个却纹丝不动,就在凋零箭快射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刀,一把斩马长刀,在箭头靠近他的时候,长刀已然凌空劈下,但劈的不是射来的箭,而是飞来的人。因为就在箭射出去的同时,埋伏在两边的人已冲了出来。 他们四人一组手拿大网,从四个方向跳出来,扑向最近的镖师,其余人拿着武器冲向护车的镖师,其中一个凌空飞向细高个,却被他一刀劈为两半,快刀灵闪凶残至极,常威躲在暗处观察,见这细高个身手敏捷,不免心中起急,怕他在伤了自己手下,于是大喊一声冲了出来。 细高个一见常威,立刻抽刀便砍,常威往旁边一闪,顺势砍向马腿,因为细高个骑着马,这样跟他交手太吃亏,所以他想先把马腿砍断,他双钩向前一推,离马腿还有寸许,却被长刀架住,细高个用力往前一顺,大刀斜着挑向常威肩膀。 呲的一声,肩膀上的衣服被挑开一个口子,常威往后退了几步,此时红帮的人已经控制了四辆大车,人也杀得七七八八了,细高个一见掉头就跑,常威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跑了,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其余的镖师也全都跟着跑了,从劫镖开始到结束,竟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如此轻松的买卖,常威还是第一次干,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于是吩咐人把车上的箱子打开。 两名手下挑断绳子把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和白银,常威拿起一块看了看,绝对的真金白银,算是一笔大买卖,看来柳湘云他们说的是真的,常威心中暗自高兴,把这批货运到红帮,厉红绸一定不敢在小看自己了。正在他得意之时,其中一个手下突然大喊一声。 “不对啊!这些怎么全是官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常威更是不敢置信,急忙翻看银子底部的火印,上面果然印着官印,而且还是两淮督府的官印,这是截了官家的银子?常威心里一阵抽搐,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截官银可是杀头的重罪,更何况是两淮总督索尔穆的银子,这下麻烦就更大了,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上当了,柳湘云他们是故意卖个假消息给他,这招借刀杀人常威真没想到。 “总管,现在怎么办?” 一个手下人问道。 “妈的,我们上当了,收拾东西赶紧撤。” 话音未落,从两边突然跳出来几百号人,都是官兵打扮,手里都拿着长枪,为首的正是刚才逃走的细高个,他用长刀指着常威说道:“你竟敢私劫官银?真是不知死活,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一队官兵挺着长枪把常威他们围在中间,常威收起双钩说道:“银子我们一分没动,你们拿回去就好,为什么抓我们?” 细高个冷哼一声。 “哼哼!难道这些官兵不是你杀的吗?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没有人指使,官爷,给条活路。” “活路,去督府衙门要吧!抓起来。” 细高个一声令下,官兵和红帮的人立刻打在一起,这些官兵可比之前的镖师勇猛多了,眨眼间便杀了七八个红帮的人,常威一见立刻红了眼,大吼一声冲进人群,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都是罪加一等的买卖,不如豁出去干他一票,他左突右进冲进人群,顷刻间便杀了几个人,他不求能得到这批金银,只求能减少损失少死几个人。 但是自己这边人少,打起来明显吃亏,空间不断被压缩,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任常威在勇猛,也无力回天了,这时候细高个一阵冷笑,从身后拿出一张弓来,对准常威射了一箭,常威本来背对着他,忽听身后动静不对,他头也不回向前一蹿,这一箭擦着他耳边飞了过去,不等他起身,第二箭紧跟着射到了,这下常威没躲开,正中他肩膀三寸之上,啊!他大叫一声翻身摔倒。 细高个不依不饶,第三箭又飞到了,常威人在地上又受了伤,这一下已是避无可避,关键时刻,一名手下从旁边扑来,替他挡了一箭,正射中这人的胸口,常威眼见大势已去,知道不能在此地久留,于是杀开一条血路,跌跌撞撞逃走了,只剩下四五个手下被活捉了,高个子也没追他,冷哼了一声道:“打扫现场,清点银两” “大人,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细高个看了看这几个人说道:“劫银拒捕,罪加一等,杀!” 他一声令下,剩下这几个人立刻身首异处,一个活口没留,杀了个精光,细高个冷笑一声,说道:“任务完成,我们撤。” 说罢押着四辆大车缓缓离开黄树坡,红帮截官银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当厉红绸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来报信的是何成,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听说帮里有几十个兄弟遇害的时候,厉红绸猛的站了起来。 “几十条人命?常威呢?” 何成急忙答道:“不知道,已派人去找了。” “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连夜去劫官银,他疯了不成?” “事情还没弄清楚,帮主息怒。” “息怒?我是有恨,恨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白白搭上几十条人命,你叫我怎么向帮里的人交代。” 她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立刻派人去衙门打听,看看常威是不是落在他们手上?再顺便查查是哪里的官银?还有,在派些人去黄树坡把尸体抬回来,记得不要张扬,密办。” “是,明白了。” 何成答应一声下去了,厉红绸心里如浪翻一样难受,劫官银可是掉脑袋的买卖,没有一定的势力,谁敢打官银的主意?除非是想造反,看来这次红帮摊上大事了,厉红绸急的直跺脚,但眼下也只能等消息,只有找到常威才能把事情说清楚。 但是一直等到天黑,常威还是没有信儿,何成派出去的人稍来了话,说官银是属于两淮督府的,现已查银封库了,厉红绸闻言长叹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是别处的还好办,可偏偏是索尔穆管这件事,真是难上加难了。 这时何成把黄树坡的尸体全拉回来了,一共五十七具尸体,厉红绸心如刀割,吩咐风光厚葬,有家业子女的分发银两,一时间,红帮上下全被白色的气氛笼罩着,先前披红挂彩的地方,也全都换成了白色,肃穆且庄严。 当天晚上,厉红绸几乎整夜未睡,心里盘算着如何解决这件事?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花冲,因为前些时他帮了自己的忙,而且好像在官府也有面子,找他出头或许能解决,但转念又一想,可能这次他帮不了自己,这索而穆可不比钱有良,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而且有权有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厉红绸越想越头疼,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这时候秋儿突然走进来,说是何成有重要的事情禀告,厉红绸急忙穿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来到大厅里,何成见厉红绸双眼泛红,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其实他也是一夜未睡,刚收到消息就跑来了。 厉红绸问道:“是不是有常威的下落了?” 何成说道:“占时还没有,不过我查到昨天他去了哪里?跟谁有来往?” “谁?” “九重天,柳湘云。” “她?” 厉红绸暗自皱眉,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个人好像没有交集,只是常威偶尔去那里喝酒而已,都是花钱找乐子去的,都是人财两清的买卖,根本谈不上交情,常威怎么会跟她有来往?难道这件事跟柳湘云有关? 厉红绸思索再三,决定去找柳湘云问问,她吩咐何成备马,带两个人去九重天走一趟,何成下去准备,厉红绸稍微梳整了一下,带着何成三个人直奔九重天。到了九重天之后,何成在前面带路,因为厉红绸从没来过这里,所以只得在后面跟着。 几个伙计见有人闯进来,急忙上前拦住何成。 “干什么的?这里不让女人进,出去!” 厉红绸微微一皱眉,说道:“柳湘云呢?叫她出来。” 伙计说道:“我们柳爷说了,这里不接待女客,您请回。” 不等厉红绸发话,何成和两名手下便推开这些人,几个人继续往里走,有人跑到后面给柳湘云送信,一听说厉红绸带人来了,柳湘云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吩咐手下把他们带进来。厉红绸算是头一个进到这里面的女客,一走一过间,有不少的男人都在偷偷看她,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威风的女人,见多了投怀送抱的女人,此时的厉红绸更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见到柳湘云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厉红绸进来动也没动一下,只假惺惺的说道:“这是吹的哪股香风啊?怎么把大名鼎鼎的帮主吹来了?我这九重天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厉红绸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心里也不生气,冷笑一声说道:“柳湘云,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常威在哪里?” 柳湘云闻言立刻转过身子,说道:“常威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他是你们红帮的人,却要来问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有人看见他昨天在这里喝酒,很晚才回去。” “哼!在这里喝酒的男人多了,他常威也不是第一次来,也许被哪个花魁拐走了也说不定啊!” “你……。” 青冥剑 厉红绸知道这柳湘云是个牙尖嘴利的人,再跟她纠缠下去,恐怕自己会吃亏,于是反问道:“昨天夜里还在这里喝酒,今天人就不见了,你怎么说?” 柳湘云不急反笑。 “呦!怎么?你自己的男人管不住,反倒赖上我了?他是来喝酒找乐子,可我也没绑了他啊!要是所有的男人丢了都来找我,那我这九重天,岂不是成了男人窝了?” 厉红绸气的脸色发青,何成一见急忙问道:“柳湘云,我们今天来也不是来找你要人的,只是想知道常威在这里都做了什么?你跟他有没有关系?” “关系?这话说的,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我这来,我都要应酬个三杯五杯的,至于做什么嘛!那就不方便说了,免的,让人家误会。” 厉红绸强压怒火问道:“常威劫银的事你可知道?” 柳湘云慢慢坐下来说道;“我是个买卖人,只管我这一亩三分地,至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那是你们江湖中人的事,跟我可没有关系。” 柳湘云一问三不知,把自己翟的干干净净,一口咬定常威的事跟她没关系,厉红绸干着急没有办法,最后一拍桌子说道:“好!这件事我会查,要是让我知道跟你有关系,绝不绕你。” “哼哼!厉红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江北可不是只有你们红帮,我柳湘云也不是好惹的,你带着这么多人到这里来闹,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恶人先告状,好!就让你查,看看究竟是谁绕不了谁?” 柳湘云也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嘴上功夫可比厉红绸厉害多了,听她这么一说,厉红绸也冷笑一声。 “好!究竟谁找谁算账咱们走着瞧,我们走。” 说罢一甩红杉,带着何成等人离开了九重天,柳湘云也不阻拦,眼看着他们出了大门口。离开九重天之后,厉红绸一句话也没讲,急匆匆回到红帮大堂里,马上召集帮里所有管事的,江南江北全方位搜查,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出常威的下落。 红帮有青木十二堂,江南江北一共二十四个堂口,厉红绸一声令下,江北的七个堂口,几百号弟兄全出动,全力寻找常威的下落,与此同时,官府也贴出海捕告示,全城缉拿常威,有知情举报者,赏银五百两,有抓捕送官者,赏银一千两,一时间整个江北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全都在找常威的下落。 只有花冲几个还不知情,外面折腾的这么热闹,他们在许宅却全然不知,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出去走动了,这些天文墨他们都快被圈傻了,不是窝在书房里看书,就是陪着花冲练剑,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这一日难得清闲一回,文墨武德和红线在池塘边游玩,正在玩的高兴的时候,忽然一道红影飘落面前,吓得文墨差点摔进池塘里。 武德拉开架势刚要动手,却发现来的人正是厉红绸。 “厉帮主?你这是……。” 厉红绸双眼血红,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我找你们四爷有事,他在哪里?” 红线用手一指说道:“我家公子在书房。” 厉红绸点了点头,转身朝书房走去,文墨三个人凑到一起小声的嘀咕。 “你猜她这次来做什么?” 文墨小声的问。 “我看八成是旧情复燃,你看她急的眼睛都红了。” 武德一边说一边笑,又怕声音太大急忙捂住了嘴。文墨接着说道:“我看不仅是旧情复燃,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你看她那匆匆忙忙的样子,估计今天晚上少爷不用咱们伺候了,可以早一点睡觉了。” 红线听了狠狠在他们胳膊上拧了一下。 “你们两个真缺德,坏死了,人家明明是有急事才来的,被你们两个死东西说成这样。” 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凑到红线面前,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有急事?难道你会掐指神算?” “当然不是,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们不懂。” 文墨嬉笑道:“直觉?你也有直觉?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慢慢向你靠近?” 说着一只手搭在了红线的肩膀上,并且开始慢慢往下移,武德一见急忙伸手抓住他腕子。 “好啊你小子,想吃独食,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两个人假模假样的比划着,你来一个白鹤亮翅,我就来个猴子偷桃,你来个枯树盘根,我就来个童子拜佛,总之都是瞎比划,谁也伤不到谁,红线懒得理他们两个,气呼呼的跑开了。此时的花冲正在屋里看书,忽见门外人影闪动,以为是红线来送茶,于是便说了句。 “鬼鬼祟祟的干嘛?进来。” 话音未落,厉红绸推门而入,花冲也没在意,依旧低着头看书,直到厉红绸走近,他才发觉不对劲儿,抬头一看不禁愣在当场。 “红绸,是你?你怎么来了?” 花冲见她脸色苍白双眼血红,知道必是发生了事情,急忙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下,没想到厉红绸却一头扑到他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这……?” 花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厉红绸才慢慢恢复平静,花冲又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这么晚跑来一定是急事。” 厉红绸平复了一下说道:“常威截官银杀官差,现在被全城通缉了。” “什么?” 花冲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截官银可是砍头的买卖,没有几个人敢做,何况还杀了官差,这是罪加一等,难怪厉红绸这么憔悴,原来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花冲心里想着,接着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找到了没有?” “没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已经派人在找了。” 厉红绸怕花冲不明白,把经过又讲了一遍,花冲听得紧锁眉头,知道这回厉红绸遇上大麻烦了。 “你打算怎么办?” 花冲问道。 “我不知道,所以来找你商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花冲皱着眉陷入沉思,这种事是没办法补救的,除非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否则抓住就是死罪,但他又不想厉红绸失望,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正在这时候,红线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点心和茶水。她满脸堆笑的说道:“帮主一定饿了吧!吃块点心垫一垫。” “谢谢!” 厉红绸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吃点心,花冲见红线来了,急忙招呼她说道:“去把那两个小子叫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红线不敢耽搁,急匆匆出去了,不多时,文墨和武德也小跑着赶来了,进到屋里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齐声说道:“公子吩咐。” “唉!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这么多规矩?” 文墨往前凑了凑问道:“公子这么急找我们,究竟是什么事?” 花冲也不隐瞒,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三个人全沉默了,一时间谁也想不出好的办法,良久,文墨突然说道:“我看这件事不简单,常威会不会是被人暗中算计了?按照刚才的说法,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武德也跟着附和,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从一开始他就被人算计了,一步步的让人家牵着鼻子走,最后落得杀官劫银的下场,好像官府的人故意弄一批银子让他劫似的,奇怪的很。” 两个人你一言他一语说的倒是热闹,花冲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些我们都知道,现在是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件事?” 文墨和武德一听全把头低下了,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这时红线突然说道:“我看这个常威是咎由自取,做什么不好,非要劫官银,害的这么多人担心,真不知道他这个总管怎么当的?” 红线撅着小嘴发起了牢骚,厉红绸一见站起来说道:“不打扰了四爷,告辞了。” 厉红绸说着往外走,红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上前拉住厉红绸。 “帮主息怒,我说错话了。” “不,你说的对,常威确实是咎由自取,不过毕竟兄弟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打扰了。” “等一下。” 花冲这时候说话了。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文墨和武德也跟着劝。 “是啊帮主,先坐下来慢慢谈。” 厉红绸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生气,只是不想连累大家,毕竟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自己会处理的。” 花冲急道:“怎么会没关系?你既然来了,又跟我说了这件事,我怎能置之不理?” 花冲把厉红绸又拉回房里,红线急忙给倒了杯茶,花冲安慰她说道:“既然你来找我,说明信的过我,现在最重要的是预防官府的人,他们抓不到人肯定会找你的麻烦,帮里要留些人手,以防万一。” 厉红绸点了点头,他找花冲来的目的就是想找一个局外人,能够清楚的看清时局,给自己一些正确的意见,花冲无疑是最佳的人选,几个人在屋里又谈了一会儿,花冲的意思是,万事先稳住再说,一定要先把常威找到,不找到他什么事都不明不白,不能总让人牵着鼻子走。 花冲对于官府里的门道还是清楚的很,如果真是有人暗中算计他,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随便扣个帽子就够抄家发配的,更何况还杀人逃跑,这事想托人都找不到门口,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还是要先找到常威再说,经过花冲他们一番开导,厉红绸的心里也多少放松了些,见外面天色不早了,她起身准备回去。 这种时刻花冲也不好意思留她,只得亲自把她送到大门外,刚一出门口,一匹快马便疾驰而来,马上坐着的正是红帮的人,这人来到厉红绸面前翻身下马,躬身施礼道:“禀报帮主,清河帮的徐三通和陆飞带着不少人来闹事,口口声声说要咱们交出常总管。”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什么?这……。” 厉红绸更急了,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来了多少人?” 报信的说道:“就在刚才,大概有二三百人,何堂主正在应付。” “知道了,马上回去。” 厉红绸翻身上马,花冲急道:“我随你一起去。” 回头又跟文墨武德说:“你们几个也跟上,随时照应着。” 说完也翻身上马,和厉红绸一前一后出了许家老宅,这下可苦了文墨三人,他们没有马匹,只得跟在花冲后面跑。来到红帮大门前,远远看见何成正在跟两个人动手,正是清河帮的徐三通和陆飞,这两人围住何成频频出手,若是单打独斗,何成不会吃亏,相反还会占到上风,但是现在两个打一个,渐渐的便有点吃不消了,且频频往后退去,后背已经贴在了柱子上。 这时徐三通一掌打来,何成侧身闪过,迎面却被陆飞一拳打在肩头上,何成被打的倒退几步,这两人趁机还想上前,厉红绸大喊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左右开弓,三拳两脚逼退徐三通和陆飞,这两人一见来的是厉红绸,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何成捂着肩膀说道:“他们是徐老怪派来要人的,要咱们把常兄弟交出来,我说常威不在帮里,他们不信,便打了起来。” 厉红绸一扬手,说道:“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她强压心中怒火,问道:“是徐深叫你们来的?” 徐三通说道:“是,我们是奉了帮主之命前来要人。” “要人?常威是你们清河帮的人吗?” 徐三通一时语塞,陆飞接过来说道:“厉帮主,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常威打伤了我们七八个人,红帮应该给个交代,我们要人也在情理之中,请厉帮主行个方便。” “方便?我之前已经写信给你们帮主,这件事我会给一个说法,你们现在带人来这里闹算什么?现在红帮可以让人随便欺负了吗?” 徐三通冷哼一声,说道:“厉红绸,你别强词夺理,常威现在出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让你给个说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年月?难道我们兄弟的仇就这么算了?” 何成在旁边说道:“常威不在帮里面,我们也在找他。” “哼!你说不在就不在?这种鬼话谁相信?” “你信不信都不在帮里,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 “谁说我们也不相信,除非让我们进去搜。” 说着还要往里闯。厉红绸大喝一声。 “站住!红帮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陆飞冷笑一声说道:“厉帮主,别怪我们不近人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你不把常威交出来……。” “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们架人。” “哼哼!就凭你们?” “还有我们。”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厉红绸大惊失色,抬头一看,只见拐角处又来了一伙人,大约有百十来人,走到近前厉红绸才看清,原来是靠山堂的程九和周泰,厉红绸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怕是靠山堂知道现在红帮空虚,想趁机来找麻烦,如果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等这两人说话,她便开口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程九周泰相视一笑,说道:“来打抱不平,听说常威前几天跟人结了梁子,如今又犯了事畏罪潜逃,身上还背着案子,我们是特地来给清河帮助威的。” 厉红绸知道这两人来的目的,绝对不是站脚助威来的,他们是想借此机会来摸底,看看红帮到底还有多少实力?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到这里厉红绸把脸一沉,说道:“这是我和清河帮的事,轮不到别人插手,难道朱三会不懂得规矩吗?” 程九闻言不慌不忙的说道:“此言差矣,江湖事江湖人管,既然是江湖事就是我们的事,更何况徐帮主已经打过招呼,请我们前来帮忙,怕的就是你们红帮人多势众,欺负清河帮是小帮小派,更怕你厉帮主徇私枉法,包庇常威不肯把他交出来。” 程九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厉红绸,原来两帮人早就商量好了,一起来对付自己,想不到徐老怪会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摆自己一道。 只听陆飞接着说道:“常威伤人在先,我们几个弟兄现在还躺在床上,就算你们红帮势力再大,今天我们也要把人带走。” 他身后的一帮人也跟着叫喊,嚷嚷着把常威交出来,红帮的人自然也不示弱,冲上来和他们理论,两拨人推推搡搡眼看就要打起来。 “住手!” 厉红绸大喝一声,红帮的人自觉的退回原位,程九见势大声说道:“你们红帮的人包庇常威,还想以大欺小,清河帮的兄弟们不用怕,我们靠山堂一定帮到底。” 他不停的煽风点火,两边的人都有些耐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厉红绸上前一步,说道:“各位清河帮的兄弟听着,常威不在红帮里,我不会袒护他更不会包庇他,如果谁看到常威的话,请支会我一声,我一定五花大绑带他去清河帮请罪,我厉红绸说到做到。” “别相信她,我得到消息常威就在里面,进去搜。” 程九周泰带头捣乱,清河帮的人被他们鼓动的失了心,纷纷叫喊着往里冲,若是平时,有人胆敢这么放肆,厉红绸早就带人把他们清理了,但是眼下形式却不同,要是再与清河帮接下梁子,等于是火上浇油,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如果就这么放他们进去,红帮的脸面何存?今后在江湖上如何立足? 厉红绸双眼泛红,眼见这帮人不管不顾往里冲,情急之下她把单手一举,咔嚓一声!面前的一颗迎风旗被她一掌砍断,呼啦一下倒在众人面前。 厉红绸大喊一声。 “哪个敢放肆?” 程九周泰还有陆飞徐三通,以及他们的手下,全都被厉红绸这一下给镇住了,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徐三通一皱眉说道:“厉红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与我们清河帮作对。” 厉红绸强压一口气,说道:“我厉红绸不想与任何人为敌,红帮的兄弟在道上从不欺压任何人,但是如果有人想压我红帮一头,我厉红绸决不答应,今天谁敢迈进大门一步,先要问过我手中的双刀。” 事到如此,厉红绸也豁出去了,把红袖刀也拽了出来,希望能够镇住他们,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厉红绸此举正中程九下怀,他是故意激怒两边的人,无论是哪一方先动手,他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听厉红绸这么一说,他更是心中暗喜,说道:“厉红绸,你想以大欺小,你是红帮帮主,我们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也自觉不配跟你动手,但你也别想镇住我们兄弟,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走,既然你如此蛮横,我们兄弟便不走了,就坐在你们红帮门口,叫江湖上的朋友看看,你厉红绸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厉红绸气的嘴唇发抖,程九冷笑一声说道:“若要我们兄弟走也可以,在你之下找出几个人来,只要能赢得过我们几个,我兄弟二人赔礼道歉,从此不在踏入红帮半步,怎么样?” “你……。” 厉红绸闻言紧皱眉头,他知道程九是故意为难她,现在常威下落不明,何成又受了轻伤,帮里面能伸的上手的都派出去了,眼下哪里能找出与他们对抗之人?这程九分明是想趁人之危钻空子,厉红绸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 “怎么?找不出来啊!难道红帮没人了吗?如果找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们不讲情面,今天这红帮大门非闯不可。” “慢着!” 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紧接着文墨和武德分开人群,花冲摇着纸扇慢悠悠走了出来。 “谁说红帮没有人应?” 说着来到厉红绸面前。 “帮主,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挡。” 厉红绸见花冲说了话,悬着的心放下了,说道:“可是四爷,你……。” 花冲一摆手说道:“你我之间不分彼此,红帮与我亲如兄弟。” “可你始终是个客人,让你出面总觉得不妥。” “那就当是我送给红帮的一个礼物吧!文墨,武德,赶人!” 这两人早就等不急了,花冲一声令下立刻冲了过去,文墨对上程九,武德则直奔周泰,清河帮的人不知道花冲等人的来路,一时间摸不清底细,又见文墨和武德跟靠山堂的人打在一起,徐三通和陆飞也乐的坐山观虎斗,先让他们打一会儿再说。 武德对付周泰绰绰有余,十招之后渐渐处于上风,但文墨却不是程九的对手,三招之后便落于下风,频频招架却无还手之力,这程九本来打算的挺好,想趁着清河帮寻仇之际来个浑水摸鱼,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花冲来,搅了自己的好事,他把一肚子怨气,全撒在文墨身上。 本来文墨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下更是难以招架了,打的他眼花缭乱手忙脚乱,这时候程九单手一晃他面门,右手伸二指直戳他双眼,这一招又毒又狠来的又快,文墨大叫一声已然是来不及躲了。 请!请来!!请上座!!! 花冲早就留意着呢!见文墨要吃亏,急忙摆扇挡在他面前,程九这一下正戳在扇面上,不等他变招,花冲已将他一脚踢开,回身对文墨说道:“学着点,别分神,眼来手到,拳来桥打。” 话音未落程九又一拳打到,花冲闪身左转,单手架住他胳膊,把他身子让给文墨,文墨铆足了力气,一招冲天炮打向程九面门,程九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和文墨对了一拳,两个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花冲纸扇轻拍,一开一合,正打在程九的鼻梁子上,程九脸上立刻出现一道紫印,这时文墨的第二个通天炮又到了,一拳打在他左眼上,把程九打的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文墨笑着对花冲说道:“眼到手到,果然打在眼上了。” 花冲默然一笑,说道:“去帮忙,这交给我。” 文墨答应一声去武德那帮忙,本来武德就已经占了上风,文墨在一掺和进来,周泰就更不是对手了,一个没注意被武德一脚踹在腿上,和程九一样也飞了出去,俩人刚好摔在了一起。清河帮的人本来打算帮忙,但见花冲伸手干净利索,三下两下便解决这俩人,一时间谁也没敢上去。 程九捂着半边脸,狠狠瞪着花冲说道:“又是你们几个?成心跟我们靠山堂过不去?”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怎么?不服?起来再打。” 文墨和武德也帮腔说道:“起来再打啊!起来啊!” 程九知道花冲的厉害,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转过头对厉红绸说道:“厉红绸,你不讲规矩,说了是红帮的人,怎么叫外人帮忙?” 厉红绸冷笑一声。 “你也可以找外人帮忙,我红帮容得下天下英雄,你请的来我就装的下。” 程九嘴角抽动了几下,说道:“好!厉红绸,你够狠。” 这时周泰在一旁说道:“清河帮的兄弟,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红帮的人以多欺少,又找外人来撑腰,分明是做贼心虚,我看常威一定在里面,大家一起冲进去,抓他出来给你们兄弟报仇。” 程九也附和说道:“对,冲进去,他们不敢动手。” 这两人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清河帮的人依旧没有动,只是碍于面子也没有走而已,花冲冲着他们一抱拳说道:“各位清河帮的兄弟,我来说几句公道话,本来常威伤了人是红帮的错,你们前来讨个公道也无可厚非,不过他确实不在红帮里,犯了这么大的事还回来这里,不用你们找来,官府的人早就把他带走了,还用得着你们来闹。”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看这样吧,常威的事我抗了,有什么要求冲我说。” 徐三通和陆飞相互看了一眼,说道:“你,你是常威什么人?红帮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花冲一笑说道:“关系大了。” 说着来到这两人身边,在他们耳边耳语了几句,又比划了几个手势,程九和周泰听不清,想上前听听说的是什么?却被文墨和武德挡住了去路。 “干什么?想偷听?” 程九和周泰不愿再动手,只得侧着身子尽量去听,却只听得嗤嗤声,不知道讲的什么?片刻之后,徐三通和陆飞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陆飞冲着花冲一抱拳说道:“久闻红帮有一位四爷义助,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既然四爷开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从此常威之事再不追究。” 花冲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代我向你们徐帮主问好,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多谢四爷关心,我一定把话带到,告辞了。” 陆飞说完带着清河帮的人走了,只剩下程九周泰和他们靠山堂的人,花冲转过身对他俩说道:“二位还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这?还是想一路打进去?” 听花冲这么一说,文墨和武德赶紧往他身后一站,三个人挡住了去路,程九周泰暗自咬牙,心里恨透了花冲三个人,但却又敢怒不敢言,厉红绸干脆转过身去不理他们了,把这里完全交给花冲来处理,最后程九无奈的一咬牙,大声说道:“我们走。” 说罢带着人也离开了红帮,厉红绸这才长出一口气,冲着花冲微微一笑。 “多谢四爷,里面坐吧!” 花冲也不客气,跟着厉红绸来到大堂里,刚一落座厉红绸就问。 “刚才你跟清河帮的徐三通和陆飞说了什么?怎么这二人对你百般讨好?” 花冲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早之前和他们徐帮主有过一面之缘,算是交了个朋友,今日之事算是给了我一个面子。” “哦?” 厉红绸显然是不相信,不过也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毕竟是帮了自己的忙,至于什么原因?不问也罢。此时已经快到晌午,厉红绸吩咐备酒,请花冲他们吃饭,花冲也不拒绝,一来可以和厉红绸多亲近,二来怕靠山堂的人再杀回来,自己留下也算多一个帮手,厉红绸吩咐把酒菜摆到书房里,她和花冲对面而坐。 花冲调侃道:“帮主选在这里,是取其幽静呢?还是另有打算呢?” 厉红绸嫣然一笑,说道:“都有,一来取其幽静,二来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不是一直在帮吗?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我的意思是邀请四爷你入帮。” “入帮?我?” “对,四爷意下如何?” “这……。” 厉红绸见花冲犹豫,于是说道:“怎么?怕我怠慢了你?还是我这红帮庙小,容不下你这座真神?” 花冲知道她是开玩笑,但此刻他却很严肃,说道:“那倒不是,不过事关重大,我要考虑考虑。” 厉红绸脸上略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好,我等你消息。” 自从听了厉红绸的建议,花冲始终若有所思,草草的吃了点饭便回去了,一回到许宅他立刻召集文墨三人来书房,并且把厉红绸邀他入帮的事说了一遍,三个人听了全都不明所以。 花冲问道:“文墨,你有什么看法?” 文墨摇着头说道:“不靠谱,少爷怎么能随便入帮会呢?这要是传出去,后果……。” 他没接着往下说,但后面他想说什么,花冲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武德你说。” 武德看了看文墨说道:“我不知道?还是公子您拿主意吧!” 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红线,红线始终瞪着眼睛,见花冲看着她立刻说道:“要我说这个厉帮主就太过份了,咱们暗着帮还不行,非要咱们入什么帮会,咱们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跟一帮江湖混混称兄道弟,丢死人了。” 听红线这么一说,文墨和武德忍不住全笑了,这种话也就红线敢说,换做旁人早挨批了。 花冲觉得她说的重了,于是辩解道:“什么江湖混混,人家是有名有姓的帮派,怎么被你说成这个样子?” 红线噘着嘴说道:“不管什么样子?反正公子要是问我的意见,我不赞成。”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偏见,我想她一定是事有所急,不然不会邀我入会,我想她是……?” 花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再看这三个人,全都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就等着他把下边的话说出来一样,红线小声的问道:“她是什么啊?” “她是……。” 花冲突然明白了,说道:“你可真是人小鬼大,还想套我的话?” 红线嗤之以鼻。 “这还用套吗?猜也猜的到了,她是想把您留在身边,这没名没分的跟了您,万一哪天跑掉了可怎么办?女人的心思——我懂。” 花冲被她说的笑了,这时武德在旁边说话了。 “公子,我知道厉帮主的想法了。” “说来听听。” “现在江湖上都知道常威出了事,而常威又是她的左膀右臂,这样一来很多人就开始打红帮的主意,想趁机捞一口肉吃,今天清河帮就是如此。邀您入帮是想拉拢一个帮手,公子你跟他走的这么近,他自然头一个就想到您,假如公子入帮,红帮将如虎添翼,这样一来,就算常威真的出了事,红帮也安然无恙,而且还了却她一桩心愿,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可大可小。” 花冲轻舒一口气,说道:“和我想的一样,这件事可大可小,我要慎重考虑一下。” 文墨说道:“不如等几日,看看能不能找到常威再说,说不定到时候厉帮主会改变主意?” 花冲又叹了口气说道:“难啊!就算找到了,我看在江北也待不下去了,私劫官银可是死罪。” 花冲说罢紧闭双眼,心里想着怎么应对这件事。 两日后,红帮大堂上,几乎所有管事的都到齐了,厉红绸面沉似水,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常威的消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皆无。 “何堂主,吩咐你办的事办了吗?” 厉红绸问堂下的何成,何成躬身施礼说道:“我以多派了人手去找,同时打点衙门里的人,只要有一点消息,都会告知帮主知道。” “嗯。” 厉红绸点了点头,她往堂下看了看说道:“已经这么多天了,大家怎么看?”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摇头叹息,有的说凶多吉少,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何成一见急忙说道:“帮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常兄弟,他是帮主的左右手,也为帮里做了不少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放弃。” 寿宴 “我知道,这个请长老们放心,我厉红绸不会丢下一个兄弟不管,就算他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要想办法把它堵上。” 厉红绸一番话说的字字入心,几位长老和堂主都听的频频点头。 何成问道:“几日不见常总管人影,帮主心里有何打算?” 厉红绸紧皱双眉,良久才缓缓说道:“事由官家起,我想,还是要找官家的门路,看看能托哪个大官的后台,只要能说上话,钱不是问题。” 何成低头不语,一时间也想不出能托谁? 突地!厉红绸想到一个人,对何成说道:“想找官家保就只有一个人。” 何成轻声问道:“谁?” “两淮总督——索尔穆。” “他?” 何成有些吃惊,说道:“这个人喜怒无常,又贪得无厌,怕是没那么好说话,何况靠山堂的朱三会是他撑着的,咱们这边闹得这么凶,如今再去求他,我怕……。” 厉红绸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现在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去试一试,刚好明天他摆寿酒,我去给他祝寿,顺便把这件事跟他提一提。” “寿酒?” 何成猛然间想起来了,原来明天就是索尔穆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大小官员和江湖帮派,都会派人去给他贺寿,这是他大肆敛财的机会,年年如此,今年也不能例外,不过因为厉红绸是女流,所以每次都是常威或者自己去,今年厉红绸要亲自去,这还是第一次。 “帮主,我看还是让我去吧!你一个人不方便。” “不妨事,你去准备一份厚礼,在准备两张银票,另外,在准备一些好看的首饰,我要上下打点一番。” “是,帮主,我这就去准备。” 何成答应一声下去了,厉红绸心里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花冲?或者要他陪自己一起去,这样会更稳妥一些,可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这种事没必要让他知道。安排好了一切,厉红绸回后院休息,次日一大早,她便早早的起来,梳洗已毕之后叫何成准备一匹快马,身边只带了一名随从,两匹快马马不停蹄的赶奔总督府。 索尔穆的家宅建在邻水的湖畔,周围二十里之内全是他的府邸,金碧辉煌气派得很,不亚于半个皇宫内院,厉红绸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督府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有管家在门口招呼客人,见厉红绸到了立刻跑出来迎接。 “想不到帮主会亲自来?快里面请。” 有下人跑过来牵马,同时要厉红绸把武器留下,管家说道:“这是督府的规矩,任何人都要遵守。” 厉红绸心里明白,一来这种场合带兵器确实不合适,二来索尔穆也怕有人对他不利,所以才让人交出兵器,厉红绸也没多想,把红袖双刀交给了管家。 管家接过双刀,满面堆笑的说道:“您里面请,里面有人招呼。” 厉红绸吩咐随从把贺礼献上,然后迈步进了大门,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了,第一次是前些年,那时他爹还没有过世,就带她来过一次,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此时的院子里早已经高朋满座,来的人可真不少,正厅里坐的全是高官富商,偏房里坐的才是他们这些江湖人士,至于那些攀门附会溜须拍马的,则全部坐在院子里。 有人给厉红绸引路,把她带到一间偏房里,这里有两张桌子,已经坐了一大半了,她用眼睛一扫,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认识,朱三会也在其中,正坐在居中的位置上,冲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着,厉红绸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索性就坐在他对面,倒要看看有什么花样? 这些江湖上的人物,全是来给索尔穆祝寿的,说白了就是送礼,在江北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说一不二的皇帝,平时都想着怎么巴结呢!更别说今天这日子口了,所以都上赶着来祝寿。 厉红绸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坐了下来,她想找个机会接近索尔穆,可是他始终在应酬那些大官,现在过去也不是时候,况且那种场合也不是她这些江湖人能进的,后来想想,索尔穆迟早会转到这边,等他到了再说也不迟。这一桌坐的全是江湖中人,自然都是无酒不欢的人,不过厉红绸并没有喝,只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索尔穆摆的是流水宴,从早上一直摆到晚上子时,来祝寿的人随时可以吃随时可以走,不分前后不分时间,酒菜都是一样的上, 快到晌午的时候,索尔穆带着几个亲信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面带微醉,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所有人见了他都起身迎接,嘴里说着祝寿之类的客气话,索尔穆满脸带笑的应和着。 厉红绸也不例外,抱拳当胸说道:“祝索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索尔穆抬头观看,不由得心中一动,没想到厉红绸居然这么漂亮?而且穿着大方得体,不免多看了几眼,厉红绸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急忙端起一杯茶来说道:“我以茶代酒敬索爷一杯。” 索尔穆依旧愣在当场,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厉红绸看,身边的师爷悄悄碰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端起酒杯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帮主你亲自来了,想不到几年不见,居然是越来越漂亮了,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 厉红绸嫣然一笑。 “索爷客气了,叫我红绸就好了。” “哦!对,对,对,红绸,红绸,你要不说名字我都给忘记了,瞧我这记性,来,来,来,我自罚三杯。” 索尔穆端起酒杯喝了三杯酒,其他人自然不能看着,也纷纷举杯跟着他一起喝,厉红绸也只得跟着一起喝,可是她刚端起茶杯却被索尔穆按住了手腕。 “今天是我高兴的日子,怎么能喝茶呢,来人啊!给帮主换酒。” “这……,我……,索爷,我是女流不胜酒力,还是让我以茶代酒敬你吧!” 索尔穆闻言说道:“唉!在我这里不分男女,都是一视同仁,你要是不喝酒,我可要不高兴了。” 索尔穆说着沉下了脸,这时候朱三会在旁边说话了。 “厉帮主虽然是女流之辈,确是女流中的豪杰,带的了红帮这么多男人,难道喝不下索爷的几杯薄酒,况且今天是索爷的大喜之日,你不会这么不赏脸,驳了索爷的面子吧!” 朱三会言辞犀利,厉红绸知道他是故意针对自己,但又无法反驳,只得强忍着听着,但又一想,现在不是得罪索尔穆的时候,何况自己还有求于他,万一闹僵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想到这她也把酒杯端了起来。 “索爷说的对,红绸喝就是了。” 说完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索尔穆哈哈大笑,说道:“这就对了嘛,我最喜欢听话的女人了,尤其是既漂亮又听话的女人。” 屋里的人全都跟着哄笑起来,厉红绸略显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江湖上混的久了,言语上被人占便宜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像这样吃了亏还要忍气吞声的还是第一次,她强颜欢笑说道:“索爷说笑了,以后红帮的兄弟还要您多照应呢!” “好说,好说,咱们是一家人,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要罚酒三杯。”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看见女人就爱起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酒桌上就更免不了被调侃了,碍于面子厉红绸只得又喝了三杯。 “好,不愧是女中豪杰,有气魄。” 索尔穆说着一下坐在了厉红绸身边,身子紧挨着她,厉红绸微微一皱眉,心里虽是百般的不愿意,但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咬牙坚持着,索尔穆频频敬酒,一连让厉红绸喝了八杯酒,虽然这点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再喝了,否则今天什么事都办不成了,于是她想了一个说词,问道:“索爷今年的排场可真够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寿宴呢!” 索尔穆哈哈大笑,说道:“难得有人这么夸我,说来也是惭愧,这些年我为朝廷效力,得到皇上的赏识,算得上是平步青云,这官呢是越做越大,可这胆子却是越来越小,这不前些时,师爷给我找了个风水先生,说什么我今年有血光之灾,若不即时解决,怕是会惹祸上身,吓得我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不过这先生说了,刚好今天是我的寿日,先生说只要摆几天流水宴,以喜冲灾,便可免去这一场灾难,本来我也不相信他说的,可是师爷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就让他摆了这么几桌,就当是花钱免灾了。” 厉红绸听得心中暗骂,心说你这个赃官,用我们的钱来摆寿宴,还要我们贺寿送礼,简直是贪得无厌,还要说什么花钱免灾,有朝一日定让你花了钱也免不了灾。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脸上却始终带着笑。 “江湖术士之言不信也罢,这江南江北的官员,沿河两岸的帮派,哪一个不是对索爷您恭恭敬敬的,平时孝敬您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血光之灾?” 索尔穆听了高兴不已,对这番话很是受用,连连夸奖道:“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话?难怪能把红帮治理的这么好,真叫索爷我刮目相看啊!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又灌了厉红绸一杯酒。 “不过呢!这江南江北这么大,也有我力不能及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有人闹事,更不想看到厮杀械斗,再过两年我就要调回京城了,要是在这期间出了乱子,我一定依法处理。” 索尔穆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干了,其他人也迎合着干了,厉红绸知道他的意思,说的是她和靠山堂的事,不等她说话,朱三会抢着说道:“谁敢在索爷的地盘上闹事?我朱三会第一个不答应。” 厉红绸也说道:“有索爷在,这些年一直都很太平,我们这些帮派也都遵纪守法,这都是索爷您的功劳。” 索尔穆哈哈大笑。 “但愿向你们说的那样,可不要给我找麻烦哦!” 他说着往厉红绸手上摸,厉红绸急忙把手移开,抱拳说道:“有索爷在,我们哪敢放肆,沿河两岸的兄弟还要仰仗您呢!” 厉红绸频频说些恭维的话,在加上旁边一群人附和,把索尔穆说的高兴不已,于是便多喝了几杯,厉红绸想趁机把常威的事跟他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总是被他搪塞过去,再者这里人多眼杂,说这些事也确实不方便,厉红绸只得忍着,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开口。 日出东方,为谁不败? 酒宴一直喝到傍晚时分,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应酬,朱三会也在其中,他不时的和索尔穆交头接耳,又不时的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厉红绸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大概又在说九重天和雅闲会馆的事,又或者在说四爷的事,厉红绸这么胡思乱想着。 这时候屋里只剩下了几个人,厉红绸见时机成熟了,于是对索尔穆说道:“最近江北发生一桩大案子,不知道索爷您知道吗?” 索尔穆当然知道,其实他早就收到了消息,是朱三会告诉他的,他也知道厉红绸说的是常威的事,但还要故意装作不知道,一脸的茫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案子?是抢劫呢?还是杀人呢?” 通过索尔穆的语气和表情厉红绸就知道,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此事,只是故意要这么说,抢劫官银这么大的事,两淮总督怎么会不知道? 厉红绸黯然一笑。 “现在扬州城都贴了追捕的告示,整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呦?那可是大案子啊!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做下这么大的案子?” “是……。” 厉红绸欲言又止,见朱三会几人正看着她,一时也说不出口。 “说嘛!有索爷给你做主,你怕什么?” 朱三会在旁边冷言冷语,故意的让她难堪,最后厉红绸把心一横,说道:“是红帮的常威,他做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我要是知道,绝不会让他做这种事。” 索尔穆听罢微微一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常威,怪不得要你亲自跑一趟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我这次来一是给索爷您祝寿,二是来给常威求情,希望索爷跟下面的人打声招呼,我们红帮任打任罚。” 索尔穆不动声色,听厉红绸说完,嘴角露出一丝奸诈,连连摆手说道:“这件事不归我管啊!你找我有什么用呢?这件事你应该找知府找巡抚,他们才是管这些事的,我是不能越权的。” 厉红绸知道他是故意要这么说的,他说的全是官话套话,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得,但也不能戳破,只得继续奉承。 “江南江北的官员都是索爷您的亲信,您说句话可比我跑腿强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呦!你这是让我知法犯法啊!” “索爷严重了,对于我来说没有门路。可是对于您来说是小事一桩,红绸在此先谢过了。” 索尔穆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厉红绸,值看的厉红绸后背发凉,良久,他才色眯眯的一笑,说道:“本来这件事呢,我是不应该管的,不过呢……?” 厉红绸闻言心中暗自高兴,知道索尔穆要松口了。 “索爷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出来,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倒也没那么严重,这样吧!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我书房里来谈。” “这……。” 厉红绸脸色微变,知道索尔穆不怀好意,看他刚才的样子,怕是心里起了坏主意,于是推辞说:“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了,这里说也一样。” “不好!不好!这里人也多眼也多,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万一传出去说咱们官匪勾结,你不怕我还怕呢!是不是?” 不等厉红绸答话,索尔穆便吩咐手下。 “备一桌酒宴到书房。” 厉红绸闻言急忙推辞说道:“不必索爷费心了,说完我就走,免得被人误会。” “哎呀!误会什么呢?怎么说你也是一帮之主,排场还是要有的,怎么能怠慢呢!照我吩咐的去做。” 索尔穆一摆手,手下人跑下去准备了,厉红绸想拦已经来不及了,朱三会始终冷眼看着她,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丝微笑,却是不怀好意的奸笑,厉红绸知道他奸诈狡猾,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馊点子?怕是今天这事不好办了,那边索尔穆已经出了门,无奈只能跟着他进了书房,她心里想着尽快把事情说了,然后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书房里摆了一桌简单的酒宴,厉红绸靠着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样方便她随机应变,随时可以破门而出,这是江湖经验,也是女人自我保护的意识。但是她没想到,索尔穆进来的时候,随手把门给反锁了,厉红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索爷,这是……?” 索尔穆皮笑肉不笑,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坐下,坐下,这里是督府你怕什么呢?” 厉红绸犹豫了一下强忍着坐下,平时都是她对别人发号施令,这会却要处处受人牵制,心里格外的不舒服,无奈现在有求于人,就算再委屈也要忍着。 索尔穆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常威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害的你跑来跑去的,来!喝杯酒压压惊。” 厉红绸推脱说道:“谢了索爷,刚才我说的这件事,您看……。” “好说,好说,索爷我背几条人命还是背的起的,官司嘛都是人打的,打来打去还不都是那样,放心吧!” “多谢索爷。” 厉红绸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答应了,不由得心中暗喜,她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放在索尔穆的面前。 “这是帮里兄弟们孝敬您的,请索爷笑纳。” 索尔穆看了看桌上的银票,漫不经心的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对着厉红绸说道:“你这是行贿啊!抓住会掉脑袋的,我可不敢收。” 说着又推了回来,厉红绸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满脸堆笑说道:“索爷可真会拿我寻开心,这是孝敬您的礼物,可谈不上贿赂,这里先给索爷这些,稍后我在派人送来。” “哎呀!多大点事嘛!谈钱就俗气了。” “俗是俗气了点,只要索爷您高兴就好。” “高兴,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你大老远的跑来给我祝寿,还送了一份这么大的礼给我,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说着便又往厉红绸手上摸去,厉红绸顺势一躲,又拿出一个蓝色的手帕,里面包的是一对金首饰,一对银首饰,和一对玉首饰。 “这些是给夫人的,我见不着她,请索爷代收吧!” 索尔穆拿起一个手镯看了又看,嘴里不住的赞叹。 “哎呦!还真是好东西啊!难怪你们红帮混的风生水起,随便拿出点东西来都是上等货,可比我这督爷府里的东西强多了。” “索爷说笑了,乡下玩意儿,不值一提。” “可不能这么说,都是好东西呀!不过呢,我的那些夫人,都是些粗枝大叶,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既然你送给了我,那我呢!就再送给你。” 说着便抓起厉红绸的手,想强行把镯子带在她手上。 “不,索爷。” 厉红绸猛的把手抽回来,并站了起来,索尔穆立刻变了脸,咔吧一声把镯子捏的粉碎。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我只说一句,今晚我要你。” 索尔穆几次三番图谋不轨,厉红绸看在他是官的份上,此刻又有求于他,于是多次忍让,但现在他竟然公然说出这种话,厉红绸实在难以忍受,但她也不想马上就翻脸,弄得自己没有退路,于是强压怒火说道:“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索尔穆看出她心思,于是围着她转了一圈,把手轻轻扶在她肩膀上,说道:“你不一样,你是帮主,我喜欢你。” 说着又往厉红绸胸前摸去,厉红绸反手一掌震开他, “心有所属,请你自重。” “自重?厉红绸,你守什么?三贞九烈?” “全红帮的体面。” “常威的狗头。” “江湖自有人走。”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敢说,敢做。” 厉红绸一番话把他呛了回去,索尔穆也不生气,始终色眯眯的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块送到嘴边的肉,越是倔强的女人,就越是能激起男人的兴趣,他倒背着手围着厉红绸转了一圈,说道:“你是来对付我的?” “民不与官斗。” 啪!厉红绸说着一掌震开身后的房门。 “哼!” 索尔穆冷哼一声。 “你知道就好,今晚我要你留下,你胆敢踏出这扇门半步,我定叫你帮毁人亡。” “哼!大不了坟前一炷香。” 说完转身便走。 “拦住她!” 索尔穆一声令下,从门廊两侧突然出现四个人,全都用青纱遮住了脸面,四个人同时出手,把厉红绸又逼回房里,此时索尔穆从后面抓住她肩膀,厉红绸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肩膀上的骨头好像碎了一般疼痛,她反身向后跳,刚好跳到桌子上,抬脚把桌上的酒菜全踢飞了。 索尔穆无奈只得放手,厉红绸抬头一看,墙上挂着一口宝剑,她伸手取了下来,反手抽剑对准索尔穆,索尔穆脸上带着狞笑,轻轻的又把门关上。 厉红绸秀眉一挑,轻喝一声剑以出手,剑尖连点几下刺向索尔穆面门,中途剑招一变又刺向他咽喉,在一变刺向他胸口,剑招一连三变,虚虚实实,犹如灵蛇摆尾一般。索尔穆不动声色,见厉红绸一剑刺来,轻轻一抬手,剑尖便被他二指夹住,在稍稍一用力,整个剑身突然变了形,像麻花一般拧在一起。 厉红绸徒然撒手,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宝剑也掉在了地上,不等她身形站稳,索尔穆以欺身到她身旁,单手抓住她手腕,在脉门处用力一掐,厉红绸只感觉如遭电噬一般,浑身无力眼前一阵晕眩,不由得惊呼一声,索尔穆并没有收手,一翻手又掐住她肘关节,在一翻手掐住她肩甲,最后用三颗手指掐住她脖颈,厉红绸疼的几乎昏厥,无力的倒在椅子上。 索尔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捡起地上的宝剑,轻轻在手上一抖,已经变形的剑竟然一下恢复了原状,唰的一下顶在厉红绸的咽喉上,厉红绸不动声色,她早已看淡了生死,根本不怕索尔穆一剑杀了她,但是索尔穆并不想杀她,而是及时收住了招式。 “哼哼!我索尔穆想要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厉红绸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他说着剑尖轻轻往下移,慢慢的移动到厉红绸胸口处,索尔穆眼放贪婪之色,不禁笑出了声,他用剑尖在第一颗纽扣上来回旋转着,随时都可以把扣子挑开,厉红绸此时已经浑身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惧怕?她不惧怕死亡,但是却怕被侮辱,一个女人如果遭到了侮辱,是一件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她现在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是身子始终动不了,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绝望使她慢慢闭上了眼,两行热泪奔涌而出。 “啪!” 江山社稷图 厉红绸胸前第一颗扣子被挑开,露出里面红色的内衣,索尔穆看了哈哈大笑,又把剑尖对准了第二颗扣子,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挑开,而是继续往下移,直到落在厉红绸腰带上才停下,厉红绸羞愤的涨红了脸,她浑身颤抖,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此刻她只想一死了之。 索尔穆上下打量着此刻的厉红绸,从头看到了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把目光停到了胸口上。 “敢跟我作对,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今天我就剥光了你的衣服,看你还有什么体面?” 说着便要动手,正在这时候,他身后的门突然被用力的撞开,一群人蜂拥而入,索尔穆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正室夫人,带着两个偏房和一大群人闯了进来,师爷急忙从后面跑上来,趴在索尔穆耳边小声的说道:“不知道是谁说的?让大夫人知道了此事,非要闹着来我拦不住,还有,算命的先生说今天不宜见红,您看……。” 索尔穆一摆手,叫他不要再说了,大夫人看着椅子上的厉红绸说道:“督爷想做什么?娶妻还是纳妾?” 索尔穆阴沉着脸,他知道这件事也不光彩,三品大员和江湖匪盗共处一室,要是让朝廷知道了,自己的仕途会受影响,于是他冷哼了一声,说道:“红帮帮主厉红绸,公然贿赂朝廷命官,我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他说着走到厉红绸身后,在她天枢盲俞和商曲三处穴道上轻轻一点,厉红绸立刻觉得浑身一颤,身体顿时能动了,她第一时间捂住胸口,留下两行热泪,然后夺门而出。 此时已是傍晚十分,厉红绸独自一人跑出总督府,她没有立刻回帮里,本想着去花冲那里诉苦,可现在衣衫不整,又险些被索尔穆施暴,无论如何都无法面对花冲,于是她选择去了红树塔,那里是红帮的地盘,常年有人看守,来到红树塔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恨常威闯下如此大祸,又恨朱三会趁火打劫,更恨索尔穆卑鄙下流,哭了好一会儿,厉红绸突地站了起来,从墙上取下双刀,急匆匆来到院子里,趁着月色正浓,她在院子里练起了刀,刀锋过处草木皆动,唰唰点点,把四周的树叶砍的七零八落,她把一腔的怒火全发泄到了刀法上,恨不得能手刃索尔穆。 一直到深夜,厉红绸才停止练习,她将心中的苦闷发泄出去之后,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出事,就算有再大的苦难也要抗下,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明天还要回帮里处理事情,于是她收起双刀回了屋,不过由于心事太重,她整夜都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人叫起来,想着自己一夜未归,帮里的人一定在找自己,想到这她披上衣服出了门,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回到红帮的时候,何成正在到处找她,厉红绸一夜未归,红帮的人都忧心忡忡,正在焦急的时候,她突然回来了。 何成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帮主,昨晚你去了哪里?几位长老和兄弟们都担心死了。” “我……,我去了红树塔。” “红树塔?为何去了那里?” “别问了,做事。” 何成是个知趣的人,厉红绸不让问便立刻改了口。 “那常威的案子……?” 厉红绸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好办,索尔穆不松口。”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厉红绸问道:“还没有常威的消息吗?” “没有。” 何成回答的很干脆。 厉红绸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说道:“替我写一个帖子,请四爷来。” “四爷?” “对,马上去。” 何成不知道厉红绸心里的想法,想要问却又难以开口,只得按照吩咐写了张帖子,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花冲的住处,收到帖子的时候,花冲正在院中练剑,当听到是厉红绸来的帖子,当即收了招式把剑扔给武德。 “什么时候的帖子?” 花冲一边问一边拆开来看。 “刚刚才到,送帖子的人还在门外候着。” “叫他进来。” “是。” 武德转身出去,不多时带进一个人来,这期间花冲已经把信看了一遍,见送信的进来于是问道:“你可知你们帮主有何事找我?” 送信的说道:“我只管送信,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那这几日帮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个……。” 送信的犹豫了一下,花冲忙说道:“我跟你们帮主是朋友,红帮有什么事她都会跟我说,不然也不会急着找我过去。” 武德也说道:“是啊!你们帮主的事就是我们四爷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送信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但是帮里的人都说帮主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在加上花冲几次三番的去做客,想必就算不是朋友,也决不可能是敌人,于是就把厉红绸去给索尔穆祝寿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只是说了个大概,因为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花冲听完紧锁双眉,站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文墨冲着送信的一摆手,示意他先回去。 “等等,回去告诉你们帮主,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送信的答应一声转身走了,文墨凑过来说道:“少爷!我看厉帮主这次遇上大麻烦了,不但求情不成,还……。” “还什么?” 花冲一瞪眼。 “我不敢说,怕惹少爷您生气。” “你不说我更生气,快说!” 文墨仗着胆子说道:“厉帮主她整夜未归,我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说了个凶多吉少,武德也小声的说道:“是啊公子,整夜未归这……,这成何体统?” 武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个成何体统,这两人满脸愁容唉声叹气,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好像替花冲感到不值。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花冲不禁笑出了声。 文墨和武德全张大了嘴,都以为花冲伤心过度疯掉了。 “少爷啊!你怎么还笑的出口?难道……,难道失心了不成?” 花冲笑的更厉害了,他明白这两人的心思,男人嘛!对这种事都会特别上心,有时甚至比女人还敏感,以至于头脑一热做出错误的判断。 红线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蠢蛋,厉帮主要是受了委屈,索尔穆又怎么会拒绝她?常威的事不就办妥了,还用的着请咱们公子去吗?真是猪脑子。” 被红线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骂,这两人才恍然大悟,文墨急说道:“说的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真是糊涂了。” 武德也一个劲儿的后悔。 “都怪我脑子笨,我还以为……。” 红线撇着嘴说道:“以为什么?你们男人啊!真是一言难尽,动不动就往歪处想,真可笑!” 这两人算是彻底被红线教育了,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花冲站起来说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这两个小子愚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是再生气他们脑袋也灵光不了了,再把你这小美人气出病来,我可是要心疼死了。” 被花冲这么一夸,红线心里暗自高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花冲对她说道:“去拿件体面一点的衣服,咱们去红帮看看。” 文墨和武德急忙凑过来说道:“那我们呢公子?” 花冲看了一眼他们说道:“当然是带着了,带你们去见见世面,别什么都往歪道上想,免得丢人现眼。” 文墨惨兮兮的说道:“都怪我一时糊涂,少爷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红线已经准备好了衣服,武德也已经备好了马,花冲急忙换好衣服,带着三个人去了红帮,此刻厉红绸正在后院等候,为了避人耳目,花冲他们由何成带着,从小门进了后院的宅子,文墨他们被安排在了偏房,由何成几位堂主陪着。 刚一见到花冲,厉红绸立刻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花冲安慰她说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让你受委屈了。” 厉红绸不理,只顾埋头痛哭,一个帮主竟然哭的如此悲惨?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只要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花冲心里想着并没有阻止她哭泣。 良久,厉红绸才止住悲声。 “我……,我刚才……,失礼了。” “不,一个女人受了委屈,是要找个人倾诉找个人发泄的,我不怪你。” 此时此刻花冲说的话,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比欣慰的,他能让人感到温暖,感到有人真的在乎自己,于是厉红绸破涕为笑,笑的很洒脱,也笑的很温柔。 “当日为何不去找我?非要一个人去督府。” 花冲似乎有些埋怨她。 “我想,这种事不方便找你,况且,这是常威犯下的案子,我不想连累你。”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红绸,你还是把我当了外人,我说过,红帮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是谁犯了案子,你都不必瞒我。” 厉红绸长出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 “我知道,所以我很后悔,我后悔没有找你,要是你在我身边,或许……。” 厉红绸没有在说下去,她不愿意再想昨天的事。 花冲轻声问道:“昨晚去了哪里?帮里的人说你一夜未归。” “红树塔。” “为什么不去找我?或许……,我们可以促膝长谈。” 厉红绸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太敏感了,早点来找我,或许能早点解决问题。” 搜和捕,查与寻 厉红绸一笑,说道:“现在找也不晚,前几日邀四爷入帮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花冲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常威出了事,现在空着一个总管的位置,总要找个人来填补,在厉红绸心里,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这么急的问。 见花冲不说话,厉红绸又问。 “你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跟我说。” “条件?你太小看我了,我如果想帮人不谈条件,如果不想帮,什么条件都没用。” 厉红绸嫣然一笑。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花冲说道:“本来还在犹豫,见帮主如此焦急,如果我在不答应,有负帮主一片深情啊!” 厉红绸心中暗喜,有四爷加入红帮,足可以应付眼前的麻烦。 “改天挑个吉日,我率人恭迎四爷入帮,让江湖道上的朋友也知道知道。” 花冲急忙一摆手说道:“不必那么麻烦,自己兄弟知道就好了,现在不是张扬的时候。” 厉红绸点头说道:“好!就依四爷。” “哈哈哈哈……。” 花冲一阵大笑,说道:“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当家做主了,你不怕我日后谋权篡位?” 厉红绸笑道:“我这可没有皇位让你夺,有的只是打打杀杀,刀来剑往,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丧命,你怕吗?” 厉红绸看着花冲,突然变得很冷,面无表情,像是一座冰雕。 花冲有心逗她一下,说道:“怕!我当然怕了,有谁不怕死呢?不过要看死在哪里,要是死在外面街道上,我可是不喜欢,若要是死在红帮里,死在你温暖的怀里,那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哎呀你……。” 本来厉红绸还冷若冰霜,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变了脸,他显然不想听花冲说这些话,更不希望他死,于是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你啊!平时总是油嘴滑舌的,怎么今天突然说起这种丧气话?我可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花冲也没想到厉红绸会这么大反应,急忙改口说道:“怪我,怪我,我以为帮主已看淡生死,所以才说了这番话,看来真是不合时宜,我向帮主道歉。”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盏茶,送到厉红绸手边,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厉红绸问道。 “帮主,何成求见,有要事禀报。” “进来。” 厉红绸应了一声回到座位上,只见房门一开何成从外面走进来。 “禀报帮主,外面来的一队官差,口口声声要咱们交出常威,否则就要把红帮封了。” “什么?” 厉红绸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哪里来的官差?是谁指使的?” “是索尔穆的手下,他说是奉了督爷的命令前来要人,叫咱们马上把人交出来。” “哼!督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到先找起麻烦来了。” 何成皱着眉问道:“现在怎么办?常兄弟根本就不在帮里。” “我知道,你先出去顶一会儿,就说我马上就到。” “是。” 何成答应一声下去了,厉红绸气的粉面通红,她知道这是索尔穆故意找自己的麻烦,他明知道常威不在帮里面,却还要派人来要人,就是想趁机报复,因为当日他没有得手,所以现在派人来查,只是厉红绸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她对花冲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应付一下。” 说着便要往外走。 “等等。” 花冲拦住了她。 “还是让我去吧!你在屋里收拾一下,既然来的是官差,就不能着便装出面,要有个帮主的样子。” 厉红绸说道:“事发突然,讲不了那么多规矩了。” 花冲道:“还是让我去吧!好歹也让我为红帮做点事情,如果我应付不了,你再出面也不迟。” 厉红绸心里深感安慰,好像找到了依靠一样,这些年好多事都是她独自处理,虽然有常威跟何成两个人帮衬着,可怎么也没有花冲能给他安全感,尤其是现在,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小心点!” “放心!” 花冲说罢转身出了屋,此刻的红帮大堂上已经挤满了人,连文墨他们都出来了,只见人群中站着一排官兵,其中有一个胖子正在跟何成交涉,言语及其的嚣张,只听他说道:“厉红绸呢?叫她出来。” 何成说道:“正在里面着装,官爷稍等。” “等?从来都是人等我,哪有我等人的道理,督爷有令,让你们把常威交出来。” 何成忙说道:“常威真的不在帮里面,我们也在找他。” 官差根本不理,冷哼了一声。 “不在?常威是你们红帮的人,不在这里在哪里?我看你们是有心包庇,成心跟官府过不去,我可告诉你们,常威可是通缉犯,谁要是敢包庇他,就是同犯。” 一时间大厅里人声鼎沸,红帮的人议论纷纷,全都说常威不在帮里,有些人气不过开始摩拳擦掌,还把衙门的人围了起来.,推推搡搡大有要动手的意思。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 官吏似乎也有点害怕了,大声叫喊着,想用声音压住红帮的人,可这些江湖中人全是亡命徒,哪个真会怕他?万一惹急眼了,恐怕自己会被乱刀分尸,不过他毕竟是官,好歹也要镇住场面,更何况外面还有一队官兵,量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他扯着脖子喊道:“难道你们红帮的人想造反?这是督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督爷说了,胆敢抗命不从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本以为这番话能唬住这些人,没想到反而惹怒了他们,有几个堂主已经把家伙拽出来了,跃跃欲试要往前冲,何成急忙将他们拦下。 “各位兄弟稍安勿躁,一切等帮主定夺。” 在帮里面,何成说话也是有份量的人,听他这么一说,这几个堂主才罢休,不甘的往后退了几步,这官差见人退了,于是又说道:“厉红绸怎么那么大的架子?还不出来见我。” 何成说道:“稍等片刻,帮主昨日偶感风寒,身子不太舒服,怠慢了几位官差。” 这人一摆手说道:“你不必说了,我没时间跟你们磨蹭,来人呐!给我进去搜。” 他一声令下,十几个官差就要动手,红帮的人自然不能让他们乱来,一群人堵住了门口,推推嚷嚷眼看要打起来,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住手!” 说罢人群往左右一分,花冲摇着纸扇走了出来,文墨急忙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和武德一左一右护着,这差官不禁一愣,上下仔细打量着花冲,他还没见过谁有这么大的派头,竟然敢坐着跟自己说话?见花冲这么猖狂,差官不由得青筋暴起,问道:“刚才是你喊的?” 花冲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喊的。” 差官把眼一瞪。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子。” “红帮这么大的场面,不该摆摆架子吗?” “你……。” 这人用手指着花冲,气的他两眼冒火。 “看你这油头粉面的样子,竟敢顶撞本官?” “呵呵……,难道不是嘛?只许你在这里耍威风,就不许我们兄弟摆摆架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文墨在旁边也说道:“你这小官小吏的都这么张狂,更何况我们四爷的身份。” “什么?还敢自称四爷?真是不知道死活,先把他给我拷上。” 几个官差过来要抓花冲,文墨和武德往前面一站,像两座神像一般,不让他们接近半步。 “你们想干什么?” 官差说道:“干什么?抓走治罪,给我拿下。” 花冲啪的一下把纸扇合上,厉声说道:“抓人要有确凿的证据,搜查要有知府的手谕,大清的律法之中,哪一条写着可以带人私闯民宅,可以强行搜查抓人,又有哪条律例写着,无凭无据就可以将人拷走治罪,你说!” “我……,你……。” 这人张了半天嘴一句话说不出,他没想到花冲居然拿出大清律法来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你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你懂什么大清的律例?你也配讲大清的律例,看你这不三不四的样子,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武德哪里听得下去,纵身想要上来教训他,却被花冲伸手拦下了。 “好也罢,坏也罢,都不是你说了算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亦有江湖的规矩,今日你想带人搜红帮,怕是做不到,你这是在砸红帮的门面,羞辱他们的祖宗,我劝你及早回去,免得这帮兄弟们为难你。” 听了花冲的话,这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为难我?就凭这帮乌合之众?笑话!” 说罢他歪着头看着花冲,说道:“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大大咧咧的往这一坐,摇着扇喝着水,你比我们督爷派头还大,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深不知处,却在莲台中。 花冲一摆纸扇说道:“红帮总管。” 众人闻言全都是一惊,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职位?这差官更是不敢相信花冲说的话,大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红帮总管,怎么?不像吗?” “红帮总管?总管不是常威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红帮不该贴一个总管吗?” 差官上下打量着花冲,露出一脸的不屑,他略带嘲讽的说道:“瞧你那酸不溜丢的样儿,你要是红帮总管,我看这红帮就快要倒霉了,你哪像个总管啊!我看倒像对面饭馆里跑堂的。” “哈哈哈哈……。” 屋里的衙役全都哄笑起来,文墨跳出来抓住他领子怒道:“你竟敢这么跟我们公子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住手!” 众人回头观瞧,只见厉红绸从房里走了出来,两旁的人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来,文墨见是厉红绸来了,一把将差官推到一旁,这差官不依不饶,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竟敢拒捕抗官?还敢当众殴打官差?我看你们是想造反。” 厉红绸冷哼一声说道:“拒捕造反这些都是你们说的,官字两个口,你们怎么说都行了。” 差官一见是厉红绸,立刻迎了上来。 “你终于肯露面了,督爷有令,叫你把常威交出来。” 厉红绸强压怒火,一甩红杉说道:“回去告诉索尔穆,就说常威不在红帮。”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常威不在红帮。” “好!” 差官眼睛瞪的溜圆,说道:“厉红绸,这可是你说的,你敢违抗督爷的命令!” “督爷的命令又怎么样?我没见到人怎么交?我如果见到常威,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送进大牢里,让他认罪伏法,让他接受教训,还用的着你们来抓?是索尔穆一定要你们带人回去?还是他认定了常威一定在这里?” “哼哼……。” 差官冷哼了两声,说道:“都说厉红绸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像个样子。” “哼!撑场面而已,比不上你们官府的人,想抓人拿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督爷的命令,我只是照做而已。” “我说过,常威不在帮里。” “那你是不想交了?” 官差突然拉下了脸,厉红绸根本不想理他,把脸转向了一旁,差官一见更是生气,叫喊道:“厉红绸,你别得寸进尺,在不在不是你说了算的,今天我就要把常威搜出来。” 他说着带着官兵往里冲,红帮的人自然不让他们进去,两边的人又开始起摩擦,厉红绸把手一扬,大声说道:“红帮的弟兄们,闪开!让他们进去搜,看看他们能搜出什么?搜出了常威砸出了常威,我就当场死在这里,你把人头带回去给索尔穆,他想要的,不就是我厉红绸这颗人头吗?你搜啊!你搜的出来我就做的到,红帮的人在看着,全江湖上的朋友在看着,他索尔穆翻不了天,搜吧!” 厉红绸一番话说的群情激愤,其他人也跟着她喊道:“搜吧!” 说着让出一条路来,所有人都怒视着这个差官,连文墨和武德都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来撕碎他,差官往四周看了看,不禁咽了口唾沫,只感觉自己被一群恶狼包围了,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撕碎他,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不由得他冷汗直冒。 “好!好!厉红绸,你有种,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我厉红绸做事从不后悔,回去告诉索尔穆,我这颗人头随时等着他来取。” 厉红绸咄咄逼人,脸上都带着杀气,看的差官不禁后退了几步。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督爷。” 差官说罢一挥手,带着几十名衙役走了,厉红绸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她态度强硬,为的就是要镇住他们,给他们一点威慑好赶他们走,无论常威在不在帮里,都不能让他们随便搜人,这是羞辱祖宗的脸面,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 见官兵全走了,厉红绸吩咐何成。 “密切注意这些人的动向,然后通知分堂的兄弟,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的消息。” “是,帮主。” 何成答应一声转身下去了,厉红绸大声说道:“今日是索尔穆欺人太甚,我逼不得已才跟他翻脸,今后大家做事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他抓住了把柄,都听清楚了吗?” “请帮主放心,我们誓死保卫红帮,与帮主共同进退。” 屋里的人齐声高喊,听得花冲频频点头,没想到这些草莽之人竟然如此义气,难怪能在江北占有一席之地,他也暗自佩服厉红绸的能力,能把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花冲站起身来,说道:“帮主真是性情中人,有魄力,有胆识,真叫我刮目相看,本来想替你打发他们走,结果还是要你亲自出马,真是惭愧!” 厉红绸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你就别拿我打哈哈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 “不急,你能打发了这几个官兵,就能对付的了索尔穆,我信你。” “你信我?好!刚才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厉红绸突然发问,花冲一时间忘了刚才说过什么,于是问道:“我刚才说过什么?” “刚才差官问你是干什么的?你说是红帮总管,这话可算数?” 花冲点了点头,说道:“肺腑之言。” “那你是同意了?” “肝胆相照。” 厉红绸心中大喜,屋里的人却是听的不明不白,只有花冲和厉红绸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四爷请里边谈。” “嗯,你们几个在这里等。” 花冲吩咐文墨他们在大堂上等,自己则和厉红绸又回到了屋里,落座之后厉红绸就问。 “你看,官府方面会有什么动作?” 花冲说道:“你得罪了索尔穆,又和靠山堂结下了梁子,现在黑白两道都盯上了你,依我看,占时先忍耐一阵,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尤其是靠山堂的朱三会,这个人很阴险,要防着点,至于官府的人,索尔穆就算官再大,也不可能一下把红帮整垮,想致人于死地也要找个借口,他这么高的官位,如果用莫须有的罪名打击红帮,恐怕难以服众,传出去更是对他的仕途有影响,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要等,等一个可以一下打掉你的机会,一但机会成熟,他就会派兵围剿你,所以……。” 不等花冲说完,厉红绸便接着说道:“所以,要尽快请四爷入帮,早点帮我摆平这件事。” 花冲闻言一愣,笑着说道:“摆平?一刀一枪我可以抵挡,千军万马我可摆不平。” 厉红绸也哑然失笑,说道:“我是说,你走南闯北的认识很多人,随便拉几个朋友过来,或许能帮上忙,人多路好走嘛!” “哈哈哈哈……。” 花冲仰天大笑。 “原来你说的是这么一回事?朋友我是认识不少,不过我怕都叫来的话,你这红帮恐怕容不下他们。” “哦?莫非你认识皇亲国戚?还是认识乾隆皇帝?”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皇亲国戚也认识,乾隆皇帝也认识,只不过这点小事,还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厉红绸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花冲又开始耍贫嘴了。 “油嘴滑舌的,你可是要在红帮做总管的人,可不能光耍嘴皮子,被其他人听见了,可是要当笑话传呢!” 花冲往厉红绸跟前凑了凑,说道:“我可没耍嘴皮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是,是,你四爷说的全都是金玉良言,从不耍嘴皮子,行了吧!” 厉红绸依旧不相信,露出一副嘲弄的表情,花冲也不多言,怕说多了露了身份,只听厉红绸又说:“总管的位置占时留着,你入红帮便是忠义大哥,你意下如何?” 花冲说道:“为什么要空个位置呢?” 厉红绸说道:“常威之事我始终放不下,这个位置他做的久,帮里的人都拥护他,我也不想落人话柄,说我厉红绸过河拆桥,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这个位置我始终给他留着,如果他能平安回来的话,还是红帮里的总管。” 花冲听得点了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他又半开玩笑的说道:“那我这个忠义大哥和总管比起来,究竟是谁的官大?也可以说谁的地位高呢?” 厉红绸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笑着说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冲听的差点笑出声,心说还真是拿自己当了土皇帝,不过想想也是,在红帮里,可能这个位置真的是在她之下众人之上呢,想来还是挺照顾自己的。 “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好像有想法?是觉得太高了?还是觉得不适合?” 花冲急忙改口说道:“我是在想……,这一人之下的位置,我该如何对待?如何面对众家兄弟,我怕难以像常威那样服众,到时你可要帮我啊!红绸。” “这个自然,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入帮。”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三日后是黄道吉日,就选在那天举行入帮仪式。” “好,一切听帮主安排。” 两个人在屋里又商量一阵细节之后,花冲起身准备离开,厉红绸也不挽留,带着人把他送出门口,此时的文墨都快睡着了,倚在门口一个劲儿的打盹,红线则被一群人围着,听她讲京城里面的事情,红线嘴巧,又说的绘声绘色,听的这帮大老爷们都入迷了,武德干脆跟何成到院子里切磋,花冲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正打的难解难分。 有杀气! 此时二人刚好身形换位,武德一招懒猴伸腰挂住何成肩膀,何成双肩一抖,用霸王卸甲卸掉武德这一招,两人身形交错,又打在一起。见两人打的如此精彩,花冲一时间也来了兴致,飞身跳到二人中间,左手一搭武德手腕,右手用纸扇轻点何成手掌,两个人同时一愣,见花冲突然插手,都想抽身往回撤,但是身子却突然不听使唤,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一股怪力在吸引着自己,像是人体磁石一般,把自己往对方身上引,而这股怪力的中心就是花冲,他们都不约而同被花冲牵着走,本来应该分开的两个人,双掌却同时撞在了一起,花冲又怕他们伤了对方,自己也伸手对了一掌,用他的手掌化去这两人的力道,三个人三只手同时撞在了一起。 啪的一声!三个人一碰即分,武德和何成各往后退了几步,花冲则借力向后一翻身,轻巧的落到红帮的门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旁的何成暗自吃惊,没想到花冲还有此一招?能够借力反打把力量全引到对面去,要不是他从中接了一掌,恐怕自己这条胳膊会受伤。 其实他不知道,花冲的这招叫移花接木,专门借巧打力,以自身的绵力牵住对方的掌力,在通过巧劲引两个人相对,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招式,只要被花冲的绵力黏上,这招移花接木必中,这就是以巧打力,但如果是借力打力的话,恐怕三个人都会受伤,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见何成愣在当场,花冲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得罪了何兄弟,刚才我一时兴起耍弄了几下,还望海涵。” 何成也抱拳说道:“四爷客气了,您是帮主的贵客,我想学几手还学不到呢!刚才您露的一手还真让我开了眼界,佩服!” 花冲一摆手,说道:“糊弄人的把戏,登不上大雅之堂。” 厉红绸接过话来说道:“三日后,我摆好台阶等四爷登大雅之堂,到时候你可别糊弄人哦!” “哈哈哈哈……。” 花冲听了一阵大笑,说道:“在你红帮的一亩三分地里,哪个敢糊弄人啊?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赶也好,追也罢,四爷可要将此事放在心里。” “知道啦!帮主的一番美意,我怎么能辜负呢?再说,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不失信于人。” 厉红绸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在此恭迎四爷大驾。” “告辞了。” 一番客气之后,花冲带着文墨他们回到了许宅,答应了厉红绸之后,花冲觉得心情格外的好,他心里暗自盘算着三天后该如何应对?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怎么做才能不失礼节?还要给足厉红绸面子,但是这些江湖上的规矩他也是一知半解,尤其不知道红帮里有什么规矩,或者说是有什么忌讳,此刻他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多问几句,省的现在这么麻烦。 “武德。” 花冲冲着门外喊了一句,武德急忙走进来说道:“公子找我有事?” 花冲问道:“江湖上入帮会有没有什么规矩?或者说禁忌?” 武德想了想,没有回答花冲的问题,而是小声的问道:“公子你真的决定入红帮了?” 花冲不耐烦的说道:“啰嗦!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快说!” 武德摸着头说道:“规矩每个帮派都不一样,谁知道人家帮里面都定了什么规矩?禁忌倒是没听说过,只要进去别太张扬就好了。” 花冲闻言摇了摇头。 “真是榆木脑袋,等于没说嘛!” 他又冲外面喊道:“文墨。” 话音未落,文墨已经跑了进来。 “少爷找我?” “去帮我找一些江湖上入帮会收人的书,最好详细一点,去吧!” 文墨站着没有动,平时这种表现的机会他早就蹿出去了,今天却一反常态,花冲本来端起茶水刚要喝,见他一动不动的还站在那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找啊!” 文墨还是一动不动,苦着脸说道:“这种书哪里去找?根本就没有嘛!” 花冲闻言心想奇怪了,平时这两人都是言听计从,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绷起脸来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回来的时候就一言不发,现在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不是。” 这两人连摇头带摆手。 “我们哪敢有意见?只是……。” 文墨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说出来。” 花冲追问道。 正在这时候,红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们是关心公子的安危,怕您上了梁山就回不来了。” 听红线这么一说,花冲这才明白,原来这两小子还在想着入帮的事,于是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此事不宜再谈,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你们就别费心思了。” 红线又叹了口气,学着大人的口气说道:“哎!富家公子留恋美色,只身卷入帮派争斗,为救美人不惜入帮,搅得江北不得安宁,一时间江湖风云变色,不知道接下来是福?还是祸啊?” 她说的低沉婉转,表情又及其丰富,好像一个说书的先生,看的花冲也忍俊不止。 “胡说!什么江湖变色?英雄救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说书的先生呢?真是把你宠坏了。” 文墨武德暗自偷笑,红线知道花冲是假意生气,于是凑上去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讨好他,她这招屡试不爽,花冲每次都拿她没办法,不过这次花冲有意的想躲开他们,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三个留在这里,我出去散散心。” 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我也要去。” 红线小跑着跟了上来,文墨武德也吵着要去,花冲想一个人静静,有这三个人跟着,他一刻也清净不了,于是假意生气的说道:“你们三个谁也不许出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如果你们谁敢偷懒?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三个人全不说话了,知道这次花冲真的生气了,不过这气也生的莫名其妙,三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呆呆的站在屋里,你看我我看你的干瞪眼。花冲交待完三个人之后,慢悠悠的出了许宅,此时天已经快黑了,路上的行人大多匆匆忙忙的往回赶,没有了文墨他们在身边,花冲倒觉得自在了不少。转过一条大街,前面是一条石巷,石巷的对面是一座石桥,石桥下面有一个卖小吃的。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十分,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卖小吃的更是早早的收了摊,本以为不会再遇上卖东西的小贩,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人在卖。看见吃的,花冲也觉得有些饿了,不自觉的走了过去,老板是个卖花糕的老者,挑着两个风箱在路边摆摊,见花冲走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老伯,来几块花糕。” 花冲说着坐了下来,摇着纸扇看着他。 “你是要红花糕?还是要绿花糕?” “随便,一样来几块。” “好!” 老者颤颤巍巍的从风箱里拿出两块花糕,一块红色的,一块绿色的,然后放在油纸上送到花冲面前。 “吃吧!这是今年最好的花糕,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老者说完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不过花冲并没有马上吃,而是始终盯着老者的手看,看的老者情不自禁的把手缩了回去。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你不止有两种花糕吧?据我所知,你还有一种花糕没有拿出来。” 他语气突然变得冰冷,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听的老者楞在当场,脸上已现出不自然的神态。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有这两种花糕。” “哼哼!这世上有些人很奇怪,明明不是做生意的料,却要装作自己很精明的样子,殊不知明眼人早以把他看穿了。” 这老者还想掩饰,依旧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会做花糕,不会做别的。” 花冲把纸扇一摆,唰的一下在桌子上一扫,两块花糕稳稳的落在他的扇子上。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就是人称三色老人的许三糕,这里有一红一绿两种花糕,还有一种黑色的快拿出来吧!只有这两种花糕,我可是不会付钱的。” 花冲看着他还不忘调侃一番,卖糕老者本来还想在掩饰,没想到却被花冲一语道破,此刻也就没必要在装下去了,他突然笑了,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块年糕。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花冲把纸扇一翻,两块花糕又平稳的落在桌上。 “做生意的手,尤其是卖花糕的手,由于经常接触糖和油,手背不会太干燥,而且身上还会有一股花糕味儿,而你却不同,手背上青筋暴起,而且手掌厚实有力,虽然你极力的想掩饰这些,手脚也刻意的装作很缓慢,但是在拿花糕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破绽。” “什么破绽?” “你在拿花糕的时候,特别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拿错了一样,这说明你心里有鬼,一般的生意人是不会这么拿的,因为他们的风箱里没有黑色的花糕,而那颗黑色的花糕就是你的武器,你怕不小心把他拿出来露了马脚,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我说的对嘛?” “哼哼哼哼……。” 许三糕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花冲也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暴露你身份的真正原因,我之所以能认出你是因为你身上的气味儿。” “什么气味儿。” “杀气,你的杀气太重了,一个卖小吃的老人,是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的,结合你之前的表现,我很容易猜到你是谁。” 暗杀 许三糕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笑嘻嘻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不跑?” 花冲也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逃跑,喜欢面对事情解决事情,况且你是来对付我的,就算我此时逃了,你还会盯着我,何不在此解决呢?” “呵呵……,好!我喜欢你这个说法,在此解决再好不过了。” 他说着脸色突变,本来还笑呵呵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咚的一声!从风箱的两个风口处,弹出两把钢刀,直奔花冲的两肋,花冲早有防备,往后一翻身跳出一丈远,脚未沾地许三糕已经追到,他的肩上扛着卖花糕的挑子,两只手抓住挑子链,用风箱作为武器,朝着花冲挥舞着。 这风箱可是不一般,不但外形奇特,而且使用手法也不一般,他需要配合肩,臂,肘,腕,和腰部的力量才能运用,打起来相当麻烦,不过要对付他也相当麻烦,因为风箱里不时会射出银针,匕首,或是毒烟毒雾,在加上他不停的旋转,在他周围十米之内,全是他的杀伤范围,一时间花冲陷入了暗器的包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不过他想致花冲于死地也不容易,总是在他快得手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然后就找不到人了,每当这种时侯,花冲都会出现在他身后,或者出现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渐渐的,花冲也摸到了他的短处,也看清了他的路数,原来他左边的风箱负责打暗器,右边的风箱负责出毒烟,两个风箱交替使用,不过中间有短暂的空隙,花冲就趁着这个空隙钻了进去,一下来到许三糕面前。 许三糕不惊反喜,见花冲来到眼前,横着一推担子,把它呈一字形横在肩上,腾出双手攻向花冲面门,花冲没想到他竟有此招?用纸扇一点他双掌,借力又退了出去,他人还在半空,左边的风箱已经追到了,两把匕首外加三颗银针打向他胸口。 “啪!” 花冲把纸扇展开,身子随着风箱来的方向一转,暗器系数打在扇子面上,花冲趁机还想进,右边的风箱又到了,一股紫烟迎面扑来,花冲以袖掩鼻急往左边退去,同时用花雕扇把毒烟吹散,此时许三糕风箱里的暗器也扔的差不多了,而且两个风箱抖起来也不轻巧,折腾了这么半天,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两条腿不自主的在打颤。 花冲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原来刚才他欺身进去的时候,赶在许三糕出手之前,已经用纸扇在他大腿处点了两下,一边一下全点在那条活筋之上,当时点的时候没事,经过这半天的折腾,力道已经慢慢的化开了,直到此时才发作,一般花冲不会用这种手段,但许三糕之人喜欢暗中伤人,又练些邪门歪术,全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他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三糕双腿不住打颤,已经到了走不动道的地步了,索性把风箱也扔了,一转身准备逃走,花冲哪里肯让他走,翻身跳到他身前,用纸扇点住他咽喉。 “别动!” 许三糕身形站住,知道自己已经跑不了了,所以乖乖的站在原地。 “说,是谁派你来的?” 许三糕说道:“当然是你的仇人,不过我杀不了你。” 花冲点了点头。 “你倒也算诚实,知道我的身份吗?” “哈哈哈哈……,我们拿钱杀人还管什么身份?不过,你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好说。” 花冲暗自琢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最好,万一被他暴露了反而麻烦,他接着问道:“是不是朱三会请你来的?” 许三糕冷笑一声。 “无可奉告。” 花冲剑眉一挑,心想还真是个硬骨头,都这般模样了还敢嘴硬?于是决定让他尝尝苦头,手腕一翻刚想动手,忽听许三糕又说道:“且慢!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花冲收住攻势,问道:“为什么杀了你会后悔?” 许三糕道:“因为厉红绸在我们手里,你想救她就别乱来。” 花冲身子不由得一震,心想厉红绸莫非真的落入他们之手?但转念又一想不对,且不说厉红绸的武功如何,就算他们真的抓了她,为什么刚才不利用这点来要挟自己?反而要这时候才说,再说帮主不见了,为什么不见红帮的人出来找,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难道许三糕在撒谎? 不过既然他能这么说,必然是知道点什么,最起码知道自己和厉红绸的关系,且不管真假如何,先看看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如果是假的还好说,万一是真的,岂不是害了红颜知己。 想到这他假意吃惊,问道:“你们抓了厉帮主?在哪?” 许三糕嘿嘿一笑,说道:“你先放了我,我带你去。” 花冲想都没想,轻轻往前一推,让他在前面带路,之所以这么放心的让他走,是因为花冲早已经算计好了,此刻的许三糕腿脚还没有恢复,就算放开了让他跑,也跑不出三米开外的距离,只要他稍稍一用力,便可轻松制服他,再者他也想看看姓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真的跟厉红绸有关系? 许三糕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带路,花冲摇着纸扇在后面跟着,始终跟他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这个距离刚刚好,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如遇突变可以随时应变。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上空无一人,许三糕穿过两条街道,绕过一座拱桥,再穿过一条小巷,最终停在一座会馆门口,门上挂着半块牌子,其中一头已经掉了下来,悬在半空中,被风一吹吱吱作响,花冲抬头一看,牌子上只有雅闲两个字,其余的全被火烧光了。 “雅闲会馆?怎么会来这里?莫非……?”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许三糕趁机从门口跑了进去,花冲没来得及反应,门又被他关上了,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发现里面鸦雀无声,他看看左右没有人,飞身上了院墙,蹲在墙上仔细往里面看,只见院子里漆黑一片,现在的雅闲会馆差不多荒废了一个月了,院子里已经长出了草,那场大火几乎把这里烧了个精光,到处是残垣断壁和没烧完的木炭顽石,房屋大部分也都瘫塌了,在夜里看起来诡异阴森。 自从这里被烧掉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过这里,所以看着格外的荒凉,花冲心想,许三糕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难道厉红绸真的出了事?或者有其他的用意?花冲想不明白,决定下去看个究竟?见四周没有动静,他纵身跳下高墙,然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前院什么都没有,他又顺着甬路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门虚掩着,虽然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但是花冲能感觉到有一股寒意,一股比杀气还厉害的寒意,正从门缝中慢慢透过来,就好像有人在等着他推开门一样,只要他一推开门,就会被杀气淹没。花冲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门后面藏着什么危险?但是一想到厉红绸可能有危险,当下便不在犹豫,用纸扇轻轻的推开了门,他刚一推开门,便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是一个老者背对着他,这个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你是谁?” 花冲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吗?四爷。” 这个人依旧没有转身,花冲一皱眉,听声音确实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正在这时候,许三糕从一旁的小门里走了出来,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笑呵呵的看着花冲。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就是他。” 许三糕用手一指他身旁的人。 “厉红绸呢?” 花冲的心思完全在厉红绸身上,哪里还管谁要杀自己? “呵呵……,想不到你还真是个痴情的人,死到临头还想着女人。” “少废话!人呢?” 此刻花冲完全相信了许三糕的话,以为厉红绸真的落入了他们手里。正在这时,从小门里又走出一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人,脸上带着一股杀气,左边脸有一道伤疤,恶狠狠盯着花冲。 花冲心里想,自己怎么这么多仇人?好像每个人都跟自己有仇似的,想了想在江湖上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今天都赶着出来了。 “你又是谁?” 这人不动声色,冷冷说道:“我是罗四横。” 花冲又问道:“我跟你有仇?” “不,是我跟你有仇。” “呃……,我听不明白。” 罗四横缓缓道:“这里以前的东家,是我的哥哥。” 花冲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这里曾经杀过一个人,是个用夺命三环剑的人,原来是他哥哥,估计是来找自己报仇的,于是问道:“是你抓了厉红绸?” 花冲心里惦记的依然是这事。 罗四横依旧冷冷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杀了你报仇。” 花冲觉得这人脑袋一定有问题,问他也是白费功夫,于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谁想报仇都可以,先把人交出来。” 话音未落,从两边的房上又跳下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两个人他都认得,都是前阵子打过交道的,其中那个女的是银燕子,而男的则是断了条胳膊的鲁和尚,这两人一左一右把花冲围在中间,此刻花冲也明白了,这些人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想在这里把自己解决了,他猜中间站的那个人一定是黄灿,因为仇家都到齐了,就只剩下他了。 “别装神弄鬼的了,转过身来吧!” 中间的人慢慢转过身来,正如花冲猜想的那样,这人正是黄灿,只数日不见,却显得苍老了许多,只听黄灿说道:“前些时的事情还记得吗?” 花冲微微点了点头,又露出一贯的笑容。 “记得,难得你能找这么多人来对付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哼哼……,如果不是这样,四爷怎么肯这么轻易到这里来呢?” “厉帮主人呢?” 只听银燕子说道:“你可真是个实心人,我们只不过用这招把你引过来罢了,哪里来的厉帮主?” 黄灿等人全笑了,花冲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上当了,不过这样他反而放了心,只要厉红绸不在他们手里就行,其他的便无所谓了。 追杀 只听花冲说道:“几位为何非要把我骗来此处?去城外的树林里下手不是更好。” 鲁和尚大吼一声说道:“奶奶的,想死还要挑地方?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跑掉。” 花冲听了也不生气,说道:“好,既然都是冲着我来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一起来吧!” 对面是五个人,他时刻都保持警惕,尤其是身后的鲁和尚,他性情最火爆,况且花冲还断了他一条胳膊,这里面最恨他的就是鲁和尚,说不定会第一个从后面下手。但是花冲想错了,这五个人谁也没有动手,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好似泥雕石塑一般。 他轻轻移动了一下脚步,踩断了地上的一颗枯枝,咔嚓一声!声音响起的同时,地上突然钻出一张大网,花冲只感觉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抬起来,这是一张三米多宽的地网,是早就铺设好的陷阱,只等着猎物出现了,这个猎物就是花冲,他一落网,网口迅速收紧,瞬间把他提了起来,就在地网最后要收口的时候,花冲用纸扇在网上一点,身子借力向上蹿起,眼看要出去了,哪知道上面又掉下来一张网,把他整个人包在了里面。 网刚一落下,五个人同时出手,五条黑影从五个方向同时袭来,花冲身子不能动,被捆网死死缠住,这种网是用牛筋做成的,再用特殊的药水浸泡之后,越挣扎勒的越紧,而且上面还有许多细小的倒钩,就像钓鱼的鱼钩一样,勾住衣服之后更是让人难以动弹。 第一个蹿上来的不是鲁和尚,而是许三糕,因为这个网就是他造的,他最了解如何能发挥最大的威力,那就是配合麒麟粉使用,这是一种红色的粉末,沾到身上能起火,碰到皮肤会腐烂,平时许三糕都是把它装进一个特质的小布袋里,用的时候对准人一洒便可以了,只要被这粉末沾到,哪怕是一点点,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所以许三糕第一个冲上来,他要趁花冲被困之际,全部洒在他身上。 就在他刚掏出布袋的同时,花冲把纸扇一翻,单手一拍扇背,绳曲剑惊鸿而出,倒着飞向许三糕,在他还没出手之前,剑柄已撞在他胸口上,砰的一下!把他撞飞出去丈许,许三糕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手里的小布袋也撒手扔出,再看绳曲剑,撞倒许三糕之后借力又飞了回来,花冲单手接剑,唰!唰!唰!向上挥了几下,把绳网撕开一个口子,人也跟着跳了出来,幸亏是绳曲剑,要是一般的宝剑,根本划不动这张网。 花冲一出来直奔许三糕,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许三糕慌乱之中抓起地上的布袋,哗的一下洒向花冲,花冲知道这东西厉害,急忙往旁边一闪,刚巧鲁和尚从他身后赶到,正要从后面下手,不料花冲却突然不见了,迎面正碰上许三糕扔出的麒麟粉,哗的一下全撒在了他身上。只听鲁和尚一声惨叫,浑身冒烟倒在地上。 这边惨叫声未停,那边惨叫声又起,因为误伤了鲁和尚,许三糕不禁楞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花冲的绳曲剑已然刺透了他的胸膛,手腕在一翻,后背立刻被刺了个窟窿,一个东西激射而出,正落在罗四横的脚下,他低头一看,正是许三糕的心脏,此刻还在忽闪忽闪的跳着,罗四横飞起一脚,直接把心脏踢出墙外,然后大吼一声扑向花冲。 此时五个人已经一死一伤,黄灿和银燕子的底细花冲已经知道,就算是两个人联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是这个罗四横却不简单,他身高臂长步子大,赤手空拳对付花冲,本来花冲以为他没有兵器很容易对付,但是当他出招的时候却截然不同,罗四横虽然手里没有兵器,但花冲只要一靠近,他就会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当做武器来使用。 只要是地面上有的,他手能够得着的,都是他的武器,在花冲一剑刺向他咽喉的时候,罗四横随手抄起半截石头,那是假山上掉下来的一块石头,有半截人那么高,被他一把抄在手里,横着推向花冲,绳曲剑正刺在上面,叮的一声,剑身弯了个九十度的弯,根本刺不进去。 罗四横大吼一声,猛的把假山石推向花冲,花冲不敢硬接,慌忙间往旁边一闪,假山石擦着他衣服,撞到了后面的石墙上,这时罗四横又从地上抄起半截柱子,前面已经被火烧去了半截,见花冲往左闪,手里的柱子横着扫向他,花冲刚躲过去,又一个铁橛子打了过来。花冲心想,怪不得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原来是早有企图,先是用网子把自己罩住,如果不行,还可以给这个罗四横行个方便,原来这家伙是个武器随便用的人,这里又是一片废墟,地上全是应手的家伙,正好对他的胃口。 何况还有银燕子和黄灿在旁边插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如果拖得时间长了,恐怕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花冲一剑挑起地上的一摞木板,哗啦一下散的漫天飞花,趁着黄灿他们手忙脚乱之际,他向上一纵上了房,再一翻身跳到了二层院子,雅闲会馆虽然被烧了,但能去的地方还是不少,花冲跳到二层院子,闪身躲到一颗柱子后面,他刚躲起来,黄灿三个人便追到了。 花冲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这下他心里暗自高兴,这次他们在明自己在暗,处境完全不同了。只见黄灿三个人呈扇面形慢慢靠近,顷刻间已然快到他藏身之处了,花冲见脚下有一块碎石,用脚尖挑起轻轻往旁边一甩,哗啦一声,打到了一旁的水缸上,黄灿三个人全往那边看去,罗四横更是跳过去一拳打烂了水缸,却是不见花冲的踪迹。 他早已趁着他们分神之际,从后墙跳到了侧院里,待到他们找到侧院,又从他们眼皮底下,跳到了第三层院子,他仗着身法灵活,左右横跳毫无顾忌,甚至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谁也奈何不了他。 见花冲进了三层院子,黄灿说道:“分头找,别让他跑了,遇到了知会一声,这小子不容易对付。” “知道了。” 银燕子答应一声去了左边,而罗四横早已砸烂了大门,从正面闯了进去,黄灿无奈,只得从右边进了第三层院子。花冲见他们分头来找,不禁心头暗喜,正好将他们各个击破,他决定先从最弱的银燕子下手,于是翻身来到左边的跨院,躲到一块石头后面观察,只见银燕子手拿一把短匕,正沿着窗户一边走一边往屋里看,花冲有心调戏她一下,于是从侧门悄悄进了屋子,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她。 当银燕子走到一扇窗户的时候,花冲突然出手,在她面颊上轻轻扫了一下,就好似地痞流氓调戏妇女一样,轻薄而且无礼,花冲是有意吓吓她,所以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尽管如此,银燕子还是吓的不轻,身子往后急退,一甩头飞出钻心钉,直接打进了窗户里,此时的花冲早已经溜到了银燕子的身后,用纸扇轻轻拍了拍她肩头,银燕子大惊失色,反手用匕首滑向花冲脖子,花冲往后一退,伸手抓住她手腕。 面带挑逗之色的说道:“呦!这么漂亮的女人家,下手怎么这么狠毒?该打!” 说着用力一捏她手腕,一股大力袭来,银燕子尖叫一声,匕首也落在了地上。花冲还想在戏弄她,忽听背后风声不对,急忙往旁边一闪,原来是黄灿已经赶到,手里的铁胆砸向花冲后背,花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也许是刚才银燕子的叫声把他引来的。 他不及细想,翻身跳入角门里,再一纵身来到花园里,刚好看见罗四横在院中折腾,他不像银燕子那般小心翼翼,而是看见什么就砸烂什么,然后在扔的满地都是,花冲明白他的用意,这是万一遇到自己,随时可以拿到趁手的家伙,看来这人脑袋还算灵光,只是破坏性太大了,好好的一个花园,被他砸的七零八落的。 花冲看不下去,捡起一块小石子,对准罗四横脑袋扔了过去,他也无心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戏弄一下他而已,所以手下也留着分寸,啪!罗四横猛然回头,伸手接住了石块,花冲也在此时现身,他一见是花冲在背后偷袭,立刻捏碎了手里的石块,大吼一声扑了过去。 花冲知道他力量大,练过金钟罩之类的功夫,不敢跟他硬碰,于是绕着他打,专打他腋下,耳根,咽喉,软肋,等柔软的地方,但是罗四横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每次花冲刚一近身,都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顶回来,木棒,石条,树干,甚至铁器,抓到什么就是什么,最主要是他练的金钟罩,扇子打在身上根本没有反应,花冲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 正在这时候,银燕子听见叫声追了过来,她出现在花冲的后面,甩出钻心钉打向他后背,眨眼间已到身后,就在银燕子觉得已经要得手的时候,花冲突然不见了,就在她眼前突然消失了,连罗四横都感觉奇怪,连连叫道:“人呢?人呢?” 正在这时候,忽听后院里黄灿一声叫,这两人知道这是暗号,全都往后院跑去,银燕子是飞身翻过高墙,而罗四横干脆把墙撞了个大窟窿,两个人同时来到后院里,只见黄灿正在跟花冲交手,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花冲的扇子上下翻飞,忽左忽右连缠带打,已经把黄灿逼到了绝路。 三不管 银燕子一见急忙上前帮忙,她在左罗四横在右,两个人夹住花冲下了死手,此时黄灿也缓过劲来,三个人围住花冲,从后院又打到了前院,此时已是入夜十分,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雅闲会馆里传来阵阵打斗声,这次三个人全都拼了命,想把花冲置于死地,尤其是罗四横,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打到一半的时候,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四爷!四爷!” 花冲听声音像是文墨和武德,知道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双手一分,逼退上前的黄灿,一转身又从罗四横的腋下穿过,脚尖点地飞身上了院墙,虽然想杀了这三个人有点困难,但是想走还是没有问题的,银燕子见花冲上了墙,一甩长发飞出钻心钉,可惜慢了一步,钉子在他脚下划过,扎进了院墙里。 花冲把纸扇一摆,说道:“不好意思了各位,家人来寻,我看今晚就到这吧!再会!” 说罢跳下院墙,此时外面的文墨和武德还扯着嗓子喊呢,他们本来在家里准备资料,见花冲这般时候还不回来,心里便开始惦记,红线更是急的眼泪汪汪的,胡思乱想的怕花冲出了事,这俩人闻言也坐不住了,这万一要是真出点什么事,长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于是二人决定出去找找,本来红线也想跟着来,被这俩人给劝住了,其实也不是真的劝住了,而是这两人死活不带着,全都是跳墙出来的。 这俩人开始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后来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一件事,说是刚才看到有人打架,一个长得挺白净的小伙子拿着一把扇子,和一个挑担子的老头打起来了,后来还被那个老头给带走了,这两人一听十有八九是花冲,长的白净拿把扇子,不是他还能有谁?于是这两人急忙上前打听,开始人家还不愿意说,后来文墨掏出二两银子,这人才肯说,不过具体去哪了不知道,只给他们指了一条路,这两人按照指示才找到雅闲会馆。 花冲一出来就看见这两人扯着脖子喊,急忙紧走几步来到他们身后,武德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花冲,刚要张嘴说话,却被捂住嘴。 “走!” 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见花冲往北边跑去,也紧跟着离开了雅闲会馆,待到黄灿他们追出来,早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三个人趁着夜色回到许宅里,红线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忽听院中有动静,急忙跑出来观瞧,见是花冲回来了,忙不迭的跑过去诉苦。 “公子去哪里了?害我担心一晚上。” 花冲一摆手。 “没事,几个仇家找上门而已,被我打发走了。” “啊?仇家?我们哪里来的仇家?” “嗨!说来话长。” 花冲把如何遇见许三糕,又如何被骗到雅闲会馆的事说了一遍,红线眨着大眼听着,听到凶险处更是捂住了嘴,搞得花冲还以为自己冒了多大的危险,文墨和武德也听的不住的唏嘘,都为花冲捏一把汗,他本来文采就好,说起故事来更是绘声绘色,讲到精彩的时候,往往还加入自己的见解,当真是引人入胜,倒让这三个人听得欲罢不能,此刻花冲倒觉得自己像个说书的,口若悬河的在讲故事。 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不说了,摇着纸扇喝起了茶水,文墨急问道:“后面怎么样了?那个罗四横死没死?” 花冲其实是故意不说的,好让他们也尝尝着急的滋味儿,这三个人果然抓耳挠腮,尤其是文墨,求着花冲继续往下讲。 花冲说道:“后面怎么样明天再讲,现在都回去睡觉。” “可是我还不困呢公子。” “我困了。” 花冲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三个人全都叹了口气,临走的时候文墨还嘟囔呢! “也不知道那罗四横到底怎么着了?” 武德推了他一把说道:“你呀!真是脑子有病,关心那种人?” 红线也说:“就是,神经病。” 次日凌晨,文墨早早的起来在门口候着,花冲刚一出来他便迎了上去。 “少爷早!” 说着递上一碗凉茶,花冲知道他的心思,一定还在惦记昨天的事,但是他不想说给文墨听,于是心生一计,说道:“你去门外守着,看看有没有红帮的人来送信?” 文墨有些不情愿,他还真是惦记着昨天的事,昨晚一夜都没睡好,这花冲讲的,可比戏园子里说书的强多了,以至于他始终念念不忘。 “可是厉帮主说要三天之后呢?” “叫你去你就去,别啰啰嗦嗦的。” “哦!” 文墨拗不过他,苦着脸低着头走了出去,一连三天,文墨都被花冲撵出去等消息,一来二去的,甚至都不用花冲吩咐了,早晨起来自动的就去外面候着了,到了第四天头上,终于把红帮的人等到了,来的是堂主何成以及两位外堂的长老,另外还有一顶金鼎红罗轿子,四边秀红黄穗落地,前后八个人抬着,这是给花冲专门预备的。文墨急忙跑进去送信,不多时,花冲带着武德和红线也出来了。 何成冲着花冲一抱拳,说道:“四爷,我们奉帮主之命前来迎四爷入帮,请!” 说罢掀起轿帘,花冲一见倒犹豫了起来,心说怎么跟娶新娘子似的,轿子还整的花花绿绿的,为什么不骑马呢?何成似乎看出他的顾虑,上前说道:“四爷请上轿,这是红帮的规矩,也是对忠义大哥的礼数,还请四爷照规矩办。” “这……。” 花冲想既然是红帮的规矩,那也只好照办了,最主要的,不能让文墨几个人看笑话,呼天喊地的要去入帮,这个时候要是退缩了,这几个人背后不定要说些什么,想到这花冲二话不说,迈步上了金鼎大轿,八个轿夫齐声一喊,轿子唰的一下上了肩膀,然后一转身往红帮方向走去。 这红帮请人的排场还是讲究的,前面是铜锣开道,先三声后五声,最后是八声,如此循环直至出了扬州城,文墨他们在后面跟着,左右是抱着双刀的护卫,右边是挑着大旗的旗手,前后左右一个三十八个人,当真是威风凛凛。花冲坐在轿子里面,只感觉外面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还真有当新娘子的感觉,要不是答应了厉红绸,打死他都不会上这顶轿子,他也不敢往外面看,生怕被人家看见里面坐着个男的,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外面咚的一声,花冲感觉是轿子落了地,呼啦一下,轿帘轻轻撩起,何成等人躬身施礼。 “有请四爷入帮。” 花冲往前面一看,只见轿子前面放着四十八把钢刀,一共八层,每层六把,刀尖全部朝上,此为刀山,在往前看,地上有一个火坑,长约一丈宽若三尺,坑里染着熊熊烈火,此为火海,要想入帮去,就要先过这刀山火海,这是红帮的规矩,一来考验你的胆识,看看你是否对帮里忠心,二来也试试你的武功,如果连这刀山火海都过不去,自然也就不能坐忠义大哥的位子。 虽然厉红绸知道花冲的功夫不弱,但是这些过场还是要有的,不能坏了规矩,只听何成说道:“请四爷登上山头。” 山头就是刀山的意思,但直接说上刀山显然不好听,所以说的委婉一点,叫登上山头,花冲也明白他的意思,长身从轿子里飞出,半空中一翻身落在刀尖上,既然是要考验功夫,那就来点绝活,花冲脚下暗自运劲,每走一步刀尖都咔吧一声折断,刀尖飞到一米开外的地方,深深扎到土里面,他这可不是瞎飞,每一个刀尖都是按顺序排列的,一个挨着一个,好像要组成一个什么字,等到四十八个刀尖全部凑齐,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忠义的“忠”字。 在太阳底下一照,闪着银色的光芒,看的文墨不禁叫了一声“好”,何成也暗自称赞,不愧是帮主选中的人,功夫确实了得。 只听他大声喊道:“刀山齐,天下平,虎跃平川不留行,有请四爷火凤燎原。” 这是让他往火坑里跳,只见花冲足不沾地,双脚在半空中一碰,轻飘飘落到火坑里,这里面可比刀山厉害多了,刚才只要顶住一口气,用内力把刀尖崩断,在用外力把刀尖摆成忠字就可以了。但这里却不同,里面烧的是熊熊烈火,先不说会不会烧到皮肉,就是把衣服引着了,烧几个窟窿出来,花冲也丢不起这人。如果挽起裤腿趟过去,那就更丢人了,不但丢了自己的人,传出去的话,连厉红绸都跟着一起丢人,所以花冲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只见他双脚还没落地,手中纸扇先用力往下一扇,呼的一声,底下的炭火四散飞开,露出一块圆形的空地,刚好能站住双脚,被扇起来的炭火飞在半空,半点也没落到花冲身上,他把纸扇一摆,在空中刷刷点点,用扇子面把火炭拨到一米开外的地方,正是那个忠字的旁边,他这把是水火不浸的宝扇,这点火星根本伤不了它半毫,他往前走了两步,花雕扇在往地上一扇,又是一团火炭飞起,同样还是刚才那招,用纸扇拨到一旁,他每走两步就扇一次,一连扇了四次,此时他已经快走到头了,回头在看这些火炭,在地上整齐的摆了个义字,全部都还燃着火,只是还差最后的一个“点儿”没有点上去。 此时空中刚好落下最后一块火炭,花冲轻轻用纸扇一拨,火炭稳稳的落在我字上面,至此忠义二字全部完成,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脚尖点地跳出火坑,两旁的人全都拍手称绝,从没见过入帮玩的这么花哨的,这两个字往地上一摆,简直是露足了脸。 飞花与飞刀 这时,两旁的人全都躬身施礼,齐声喊道:“恭迎四爷入帮。” 花冲朝着四外一抱拳。 “好说,各位兄弟辛苦了。” 说罢迈步往里走,厉红绸早已在门口等候,见花冲给红帮长了气势,不由得心中暗自高兴,脸上也是满面春风。 “四爷好身手,想不到你一来就给了我个惊喜。” 花冲说道:“我看是帮主给了我一个惊喜才是,大早上的用轿子把我抬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厉帮主召夫纳胥呢?” 厉红绸浅笑一声,道:“哪有那么夸张?这些都是红帮的规矩,总不能让你们跑着来吧!” “哈哈哈哈……,好!有劳帮主费心了。” 花冲又露出一贯的笑容,厉红绸一摆手说道:“请四爷先去偏厅等候,现在还不到吉时,要稍等一会儿。” “哦?那帮主可是要陪着我。” “不,我还要去前面主持大典,抽不出时间来陪你。” “那这算冷落我吗?” 花冲露出一副失宠的样子,厉红绸也忍俊不止。 “你可以带着红线他们,身边有个说话的,也就不觉得烦闷了。” 这时何成走了过来,抱拳说道:“请帮主去前面主持大典。” 厉红绸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来的正好,带四爷他们去偏厅休息。” “是。” 何成答应一声,带着花冲他们来到偏厅。 “几位先在此处休息片刻,我先行告退,有什么需要,四爷吩咐下来便是。” 花冲一摆手说道:“不用了,何堂主忙去吧!” “告辞!” 何成转身走了,屋里只剩下花冲四个人,红线见何成走远了,说道:“这个何堂主可比那个常威强多了,真不知道怎么会让他做总管?” 文墨接过话来说道:“什么总管,这个节骨眼上,我看八成早就跑了,谁会傻到等着官府抓啊!” 武德也说:“对,我看也是,让咱们公子做这个位置才叫合适。” 花冲闻言急忙摆手。 “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可不是占他的位子,四爷我还不至于雀占鸠巢,论地位,我可是高他一筹哦!” 花冲话里话外都透着骄傲,红线忙夸奖道:“就是,论人品,论样貌,论武功,咱们公子哪样不压他一头,要不是看在厉帮主的面子上,肯定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虽然平时红线总说一些花冲爱听的话,但是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的拍马屁,还是头一次,听的花冲心里很是受用,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回去重重有赏。”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敲门声,文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厉红绸的丫鬟送吃的来了,她端着一个小瓷盘,上面有水果和糕点,还有一壶茶。 “四爷吉祥,小姐叫我给几位贵客送些吃的,顺便问问还有什么需要?” 红线见到秋儿很是亲热,急忙上前接过瓷盘。 “秋姐姐辛苦了,交给我吧!” 红线接过茶壶,给花冲倒了一杯茶,花冲摇着纸扇问道:“前面准备的怎么样了?几时开始入帮大典?” “回四爷,小姐吩咐说,大概在巳时左右,请四爷耐心等候。” “恩。” 花冲点了点头,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等着厉红绸找他,巳时刚到,厉红绸便带着七位长老前来接花冲,请他到前厅参加入会仪式,红帮的入帮仪式是大事,场面上丝毫不敢怠慢,花冲也很庄重,脚步稳健跟着厉红绸来到大厅之上。 只见大厅里人头攒动,足有百十号人,全都是素衣打扮,大堂上面彩灯高悬,上面都写着忠义二字,再往堂上看,放着两把金蛟椅,左边是虎背金蛟椅,右边是凤头金蛟椅,两把椅子并排摆在前面,后面是一张供桌,上面有香炉和贡品,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一名老者,粗衣长衫背插双刀,双目炯炯有神,一股长者风范跃然纸上。 花冲暗想:“画上面的人应该是红帮的创始者,第一代红帮的老帮主。” 正在他寻思之际,何成突然说话了。 “请四爷登上山堂。” 他声音清亮浑厚,整个大堂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花冲一撩长衫,迈步走到供桌前。 只听何成又喊道:“有请四爷上香。” 有人递过来三颗黄香,花冲毕恭毕敬对着画像上的人三鞠躬,以表示对亡者的尊敬,上完香之后,又有人端来三杯酒,何成接着喊道:“请四爷喝下这三杯酒,第一杯,入我红帮者,誓如兄弟,亲如手足,若有不敬,天诛地灭。” 花冲毫不犹豫的干了第一杯酒,随手又拿起第二杯酒。 何成接着喊道:“第二杯,今生留的忠义在,来生携手走江湖。” 花冲闻言又干了,第三杯酒刚端起来,何成又说道:“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请忠义大哥受青木十二堂各堂主一拜。” 他往左边一指。 “江南前六堂,跪!” 呼啦一声,六名堂主单腿跪地。 他又往右边一指。 “江北后六堂,跪!” 两边加起来一共十二位堂主,每人手里端着一杯酒,齐声高喊:“忠孝节烈,义气千秋,请忠义大哥干了杯中酒。” “好气势!” 花冲暗自点头,一口干了最后一杯酒。 “各位堂主请起。” “谢忠义大哥。” 十二位堂主站起来,依旧分立两边,只听何成又喊道:“请帮主为四爷挂红。” 话音刚落,由七位长老带头,每人手里拿着一条红绸带,长约一尺,第一条绸带搭在他肩膀上,后面的人依次往下接,接口处栓一个红疙瘩,长老们接完,是各堂堂主来接,等他们接完全结完之后,绸带已经飘然落地,花冲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这么挂红的,这么多人结成一条绸带,可能是取共同进退之意。这些都弄好之后,最后是厉红绸走过来,亲手为他系在胸前,花冲这套衣服配上这条红绸带,显得格外的精神,比之前还要潇洒几分,厉红绸看的频频点头,脸上的笑意早已按耐不住。 “四爷,今天我太高兴了,从今以后红帮与你生死与共。” 花冲也说道:“我与红帮肝胆相照。” 说着抓起了厉红绸的手,厉红绸也没有躲,反而也握住了他的手。 旁边的何成皱了一下眉,他怕厉红绸情难自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来,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又是入帮这么大的事,不可以这么轻浮,于是他大声喊道:“礼成,请忠义大哥为帮里的兄弟训话。” 花冲也反应过来,急忙摆手说道:“训话谈不上,我虽然挂个忠义大哥的名份,却还没做过什么大事情,比不上各位长老和堂主,不过既然你让我说两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花冲往台下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初来江北,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惹来许多麻烦,幸得帮主和各位兄弟相助,我才得以脱身,从那时起,我便对众家兄弟有了了解,以前,我总以为,在江湖上帮派里,都是一些粗鄙不堪,杀人越货之辈。” 说到这里底下的人不禁小声议论起来,这个忠义大哥怎么这么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听花冲接着说道:“但是几次接触之后,我在众家兄弟身上,却看到了真诚,看到了侠义,你们不计报酬的帮我,把我当兄弟一样对待,使我格外感动,那时我才知道,你们不是粗鄙不堪之辈,而是一群真性情的汉子,我无以为报,总想着为兄弟们做点什么,所以当帮主邀请我入帮的时候,我欣然接受,我入帮不为别的,只求和兄弟们朝夕相处,尽一己之能为帮里做点事情,我一入帮,红帮便又多了四位朋友。” 他迈步来到文墨身旁,说道:“文墨,忠诚不二,有始有终。” 文墨急忙站起来冲着四外一抱拳,花冲又走到武德身旁。 “武德,精通拳脚刀剑,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是难得的人才。” 武德也站起来拱手施礼,最后又来到红线身旁,小声的说道:“红线从小在我身边,亲如兄妹,是丫头,是随从,是家人,也是我离不开的一个小美人儿。” 听到这里,堂上的人都笑了,连厉红绸也笑了,大家都知道花冲是在开玩笑,红线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说是小美人也一点不为过。 只听何成说道:“四爷肺腑之言,我们几位堂主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竭尽全力,只要是帮里的事情,四爷吩咐就是。” “何堂主严重了,听帮主说,红帮上下一视同仁,既然大家都是兄弟,也就不分高低贵贱,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花冲句句是肺腑之言,堂下的人都忍不住称赞,说花冲是盖世奇才,武功样貌一流,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将才,好比是岳武穆转世,赵子龙投胎,更有甚者说他是星宿下凡,是老天派下来辅佐红帮的,听得花冲哭笑不得,而且第一次感到不好意思,从没见过这般夸人的。 何成也觉得有些过了,哪有这么夸人的?于是说道:“各位,我看这些话咱们稍后再说,先请忠义大哥高升。” 高升的意思就是上座,那把虎背金蛟椅,就是给花冲留的,他在红帮的地位,和厉红绸是平起平坐,听何成这么一说,堂下的人全都躬身站立两旁,七位长老加上十二位堂主,一起高声喊道:“请忠义大哥高升。” 花冲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忽听大堂外哗啦一声响,半扇木门被人踢飞,直奔花冲而来。花冲不动声色,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因为他知道这扇门伤不了他,眼看离他还有三尺左右,文墨和武德从两边蹿出,一左一右,伸手接住了飞来的木门。 移形换影 众人大惊失色,回头观瞧,只见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怒气冲冲闯进大堂里,花冲抬眼观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常威,只见他两眼血红,一脸的杀气,堂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失声喊道——“常总管。” 常威根本不理他们,紧走几步直奔花冲而去,厉红绸上前拦住他说道:“常威,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兄弟们都在找你。” 常威冷哼一声。 “我还算你的兄弟吗?我这个总管算什么?刚走了几天你就弄个什么忠义大哥出来,这算什么?夺我的位打我的脸,红绸,你做的太绝了。” 厉红绸脸往下沉,说道:“常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哼!你不想,但是你却做了,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说。” 厉红绸依旧板着脸,说道:“你失踪这些天,四爷一直在身边帮我料理,帮里帮外的跟着找你,黑白两道的忙着疏通,你劫官银惹了官司,却要人家来救你,他为红帮做了这么多事,你说!这个忠义大哥他坐得坐不得?” 常威越听越气,一下撒开前胸的衣服,露出一身的肌肉。 “难道我没为红帮卖过命吗?看看这上面的伤疤。” 花冲定睛一看,只见他前胸和肚子上有十几条伤疤,长短不一形状各异,长的有半尺长,短的也有三寸来长,几乎布满了常威整个身子,他指着其中一道伤疤说道:“这道伤疤是跟飞鹰帮拼命时留下的,刀长二尺一,入骨三分。” 他又指着另一条伤疤说道:“这是和小刀会的人拼命留下的,锁骨粉碎,调养了一年半,这是和天理教的人拼命留下的,这是和靠山堂的人拼命留下的,还有这个……。” 他指着一条最长最深的伤疤说道:“这是为了救你被人从肩膀一刀砍下,一直到肚子才停手,当时你拼了命的救我,还为我包扎伤口,为我流泪,你曾经攥着我的手说过,你心里永远都记得我,永远都感激我,你还说只要有你厉红绸在,红帮就永远有我的位置,永远不会让我落难,可是今天怎么样?我刚走了几天,你就弄来个四爷,还开香堂做什么忠义大哥,厉红绸,你对的起我吗?你对得起我身上这十几条伤疤吗?” 常威越说越激动,扯开衣服的手都有些发抖,厉红绸不忍心看他身上的伤疤,太触目惊心了,不少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本想说一些煽情的话,但是今天这个场合不能失态,传出去有失红帮的体面,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常总管,今天就算给我厉红绸,给我这个帮主一个面子,请先回后院休息,稍后我在向你解释。” 厉红绸口气已经软了,还带有些许的哀求之意,但是常威根本不领情,大声的说道:“想打发我走?哼哼!今天我谁的面子都不给,非算清楚这笔账不可,想骑在我常威头上拉屎,门都没有!” 他说着一把推开厉红绸,周围的人立刻拦住了他,何成抓住他的手说道:“兄弟,今天是红帮的大日子,不可以乱来。” 其他人也说道:“是啊常总管,请回吧!” 眼见这群人团团把他围住,七嘴八舌的劝他回去,常威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他大吼一声。 “你们闪开!闪开!” 这些人铁了心的拦他,寸步不让在前面挡着,常威气的一跺脚,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条长枪,凌空抖了三抖,落地之后长枪在手中打了个旋,原地又转了几圈,周围的人见他红了眼,全都四散而去,给他让出一块地方,常威趁机又往前走了几步,厉红绸从后面抓住他肩膀说道:“常威,不得放肆!” “不要拦我。” 他说着用力一甩,把厉红绸甩到一旁,此刻周围的人又围了上来,依旧挡住他的去路,常威大吼。 “你们全都给我闪开,不然对你们不客气,闪开!” 他双眼血红脸上青筋暴起,手中的长枪随时有可能刺出去,花冲见常威已是起了杀心,忙说道:“各位红帮的弟兄,可能常兄弟跟我有一些误会,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红帮的人其实也不想真的拦下常威,听花冲这么一说,也就顺水推舟退了下去,文墨捅了武德一下,说道:“又有好戏看了。” 武德也小声的说道:“就怕这小子不够看啊!” 常威满脸怒气的看着花冲,说道:“小白脸,今天有我没你,有你就没有我。” 花冲依旧摇着纸扇说道:“好,你我就帮里解决。” “呸!” 常威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抖枪扎向花冲胸口,花冲往旁边一闪,单手一拍枪杆,将它推出尺许,常威反手又是一枪,刺向花冲腋下,花冲翻身跳起,一下跳到桌子上,桌子上摆着全是贡品,花冲怕碰到这些贡品,只用脚尖轻轻点在桌面上,上面的东西丝毫不沾,但是常威却不管这些,长枪横扫花冲双腿,哗啦一下!把桌上的贡品香炉,还有水果糕点,全都扫落在地上。 此时花冲已然跳到半空,常威用枪尖挑起地上的香炉,嗖的一下直奔花冲,紧接着枪头刺向他下阴。 “小心!” 厉红绸大声惊呼,吓得脸色微变,花冲见香炉飞向自己,用纸扇轻轻往旁边一拨,随后又见一道寒芒刺来,直奔自己的下阴,他急忙把花雕扇打开,遮住自己下阴,然后尽量往旁边躲,枪尖擦着他大腿扎了过去,在他衣服上留下一个小洞。 花冲一折身又落在原地,抬手拿起衣服看了看,只见上面有一个茶盅大小的窟窿,差几寸就扎到了要害,花冲面露不悦,冲着常威说道:“你好毒啊!” 常威并不答话,冷哼一声长枪依旧刺向花冲要害,之前花冲还处处留一手,毕竟常威还是红帮的人,看在厉红绸的份上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但此刻见常威如此下贱,竟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于是手下也就不在留情,花雕扇上下翻飞,左突右进,在配上灵活的身法,常威的花枪根本摸不着方向,甚至招式都被花冲带着走。 突然!花冲身形一转,隐没在一颗柱子后面,常威一枪刺空,却发现人不见了,转到柱子后面依旧看不到人,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花冲突然从柱子上面出现,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常威向后退出十几步,不等他稳住身形,花冲已经转到他身旁,右手纸扇遮住他面门,左手出掌打向他小腹,常威早有防备,回枪一挡,花冲随即也变招,单手一分,二指戳中常威胸口,把他打的又退出三四步。 此时常威的招式早已经乱了,长枪拿在手里却无从下手,眼看着花冲身形转动,不知是他眼花还是花冲的动作快,好像有三个人围着他打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用长枪随便刺了几下,却完全沾不到半点边,就在他慌乱之际,花冲已然转到他身旁,纸扇刷拉一下打开,竖着切他握枪的右手,常威急忙把手抽回来,花冲又切向他左手,常威躲闪不及,手背挨了纸扇一下,长枪也撒手扔出,同时胸口处又挨了花冲一脚。 常威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花冲抬手接住掉下来的长枪,说道:“得罪了,常兄弟。” 文墨和武德同时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果然不够看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全都看着常威,厉红绸想给他个台阶下,说道:“还不快向忠义大哥赔罪?” “我……。” 常威气的呼呼喘粗气,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厉红绸,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天你留下这个四爷,我常威从此再不是红帮的人,有他没我有我就没他,你好自为之。” 常威分开人群想走,厉红绸大喊一声。 “拦住他。” 两旁的人纷纷出手相拦,但是常威去意已决,谁也拦不住他,厉红绸想亲自去拦他,却被花冲叫住了。 “随他去吧!现在他正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在劝劝他。” “可是我怕他一时冲动,在闯出什么乱子。” “派两个人跟着就是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何成闻言急忙躬身施礼,说道:“我这就去派人跟着他,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请帮主和忠义大哥放心!” “嗯。” 何成找了两个精明能干的人跟着常威,其余的人还留在大厅里,经过常威这么一闹,典礼也做不下去了,好在仪式也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摆几桌酒席为花冲庆祝了,不过依花冲的意思,酒宴就稍后在办,现在这种时刻多有不便,厉红绸也同意,被常威这么一闹,谁也没有心情在喝酒了。 厉红绸把前面的事交给何成,他和花冲来到后院的偏厅里,这里给花冲准备了一处住所,他可以在此居住,也可以回许家老宅,随便他怎么选都可以,随便闲聊了几句之后,厉红绸问道:“你说常威会去哪里?这些天他究竟做了什么?” 花冲明白她的意思,怕常威打着红帮的名号做一些违法的事情,到时候官府还是会找红帮的麻烦,于是想了想说道:“我看不至于,常威冲的人是我,不会做出对不起红帮的事,你放心!” “但愿如此!” 血云帆 话虽这样说,但厉红绸依旧不放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的花冲也心烦意乱,正在这时候,何成从外面走进来。 “禀报帮主,沙河帮,一剑堂,还有人人会和八道门的人前来祝贺,他们都在大堂里等候,请帮主定夺。” 厉红绸长叹了一口气,她本无心应酬这些人,可这些又都是江北有头有脸的帮派,不出去又怕日后不好相见,花冲看出她心思,走过来说道:“帮主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应酬他们。” “不!” 厉红绸拦住了他,说道:“还是一起出去吧!不能因为常威的事,耽误了红帮的正事。” 花冲点了点头,略等厉红绸平复了一下情绪,二人这才来到大堂内,前来祝贺的全是头面人物,厉红绸自然不敢怠慢,吩咐手下人重新排摆酒宴,就在大堂之内招待他们,花冲厉红绸频频敬酒,红帮上下一片喧哗之声。在大厅外不远处的一颗榕树后,一个人正在偷偷观察屋里的情况,这个人正是常威,他并没有离开红帮,而是躲在树后面偷偷观望,当他看到花冲和厉红绸高兴的样子,不禁狠狠握了一下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在看到这俩人像一对新婚夫妇一样频频敬酒,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咔嚓一声!一块树皮被他用手抠了下来。 良久,他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转身离开了红帮,此时他已经是官府缉拿的要犯,大街上随处可见缉拿他的告示,几乎没有他容身的地方,这几天他一直躲在城外的破庙里,本来他打算先躲一阵子,然后在想办法离开,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来找厉红绸解释,但是今天有一个手下找到他,告诉他花冲今天要入帮,而且还是坐的忠义大哥的位置,常威气的肺都要炸了,这才不顾一切的闯了红帮,结果没说服厉红绸,反倒被花冲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更让他生气的是柳湘云这个女人,居然串通程九周泰一起来骗自己,简直是可恶至极,这笔账应该先从柳湘云身上算起。 他越想越气,打算现在就去找柳湘云算账,走过青石桥的时候,忽见前面围着一伙人,指手画脚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常威走到近前才听清楚,原来这些人都在讨论前些天劫官银的事情,在往墙上看去,上面挂着他的画影图形,底下写着凡是捉拿常威归案者,赏银一千两,常威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心里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威震江北的人物,官府出一千两银子就想抓人,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趁着这帮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从人群中间挤过去,伸手撕下墙上的告示,然后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巷,这些看热闹的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告示已经不翼而飞了,再往常威离开的方向看去,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石巷里,常威把告示撕的粉碎,狠狠的扔在地上,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复柳湘云,他不敢走大路绕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九重天的外面,常威停住脚步,本想现在就进去找柳湘云理论,可看到门口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又觉得有些不妥,在仔细一看,还有官差混在人群里面,想必是在暗中巡查,此时露面怕是要被活捉了去。思索片刻,他转身又离开九重天,回到了之前藏身的破庙里,他把应手的家伙准备好,只等到天黑之后在找柳湘云算账,此时才过晌午十分,离着天黑还早着呢!他在破庙里来回踱着步,心里烦闷的不行,实在闷得慌他便开始喝酒,从晌午一直喝到晚上掌灯时间,大半坛子酒被他喝的精光,剩下的半坛被他一脚踢翻在地上。 此时外面天已然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常威提着护手双钩出了破庙,一路狂奔直奔九重天而去,半个时辰之后,他已来到九重天的门口,此时的九重天早已经张灯结彩,左右两边各挂了八排大红灯笼,远远看去好似一片火海,照的人人都是红光满面,灯笼中间是一条青石的甬路,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门口站着几个迎客的女婢,打扮的妖冶狐媚,不住的朝着那些达官贵人抛媚眼,其中一个打扮的最是花枝招展,看到有钱有身份的就贴上去,挽着他们的胳膊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招呼里面的人接客,这富商搂着她的肩膀,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小银子,你真是越长越水灵了,看的我这心里痒痒的,怎么着,今晚上陪我玩玩?” 小银子咯咯一阵娇笑,说道:“贾爷您真会开我的玩笑,我这点姿色哪里入的了您的法眼?那香橙姑娘可是盼了您一天了,就等着您今晚上大展雄风呢!那酒菜也早就给您备好了,连那强身壮阳的人参汤都熬得了,您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美意啊!” “呦!想不到你这小嘴也是越来越厉害了,莫非是私下里练了什么功夫?把这小嘴都给磨薄了,有时间贾爷我一定尝尝,尝尝你这嘴上的功夫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说着还在小银子的脸上捏了一把,他这一番话,说的其他客人全都捧腹大笑,七嘴八舌的跟着起哄,小银子也不甘示弱,挥着粉手绢说道:“贾爷可真会哄我开心,我哪里有下什么功夫?就算是真下了功夫,也是在您贾爷身上下功夫,我可是不敢私下里藏着掖着的,再说就算我这嘴上功夫在厉害,到头来还不是伺候您贾爷高兴嘛!只要您舒服了,我们这帮姑娘也跟着沾光不是。” “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 几个富商大笑着走进九重天,小银子把他们送进去,交给里面的人打点,她自己转身又回到了外面,迎面正碰上常威往里闯,小银子先是一愣,她也听说常威现在犯了事,官府正在通缉他,怎么今晚上会上九重天来?难道官司摆平了?她虽然心里起疑,眼下却不敢怠慢,也知道常威的脾气不好,见他怒气冲冲的往里闯,心想着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急忙迎了上去。 “呦!这不是常爷吗?怎么今天这么得闲?这些天可想死我了。” 常威猛的推开他,说道:“少来这套,柳湘云在哪?” 小银子被他推的差点跌倒,一脸委屈的接着问。 “您这是怎么了?想找我们柳爷,我派人通知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可吓死我了。” “哼!” 常威根本不理她,一把推开她继续往里面走,由于他喝了酒出来的又匆忙,藏在他身后的护手双钩正好被小银子看到,她心知不妙,看常威的样子不像是来找乐子的,倒像是来寻仇的,她忙朝着旁边一个女人使眼色,让她先拦住常威,自己好先跑进去送信,常威早有防备,一把将她拉住,说道:“今晚上没有其他人的事,常爷我要找的是柳湘云,谁要是敢跑去送信……?” 他说着一把掐住小银子的脖子,恶狠狠的接着说道:“谁要是敢去通风报信,可别怪常爷我先宰了她。” 小银子和旁边几个女人全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常威又问道:“说!柳湘云在哪?” “在……,在。” 小银子被掐的憋红了脸,半天只说出个在字,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被掐的说不出话来了,常威一见这才松了点劲儿,小银子咳嗽了两声,用手指了指上面,说道:“在三楼的客房里。” 常威往上看了一眼,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有,靠山堂的朱爷,还有程九周泰都在。” “好!” 常威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省的我挨个去找了,今天常爷我就把他们一锅端。” 说着一把推开小银子,怒气冲冲闯进九重天,他刚一进门,迎面正撞上一个喝的醉熏熏的客人,常威身材魁梧,又是来势汹汹,一下把这人撞翻在地上,常威也被撞的退了两步,若是平时他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此时他只想着上去找柳湘云理论,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人,只是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里走,哪知道这人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常威的左腿,喊道:“你他妈的别走,撞翻了老子赔钱。” 说着站起来又揪住了常威的衣服,一股酒气迎面扑来,熏的常威皱了皱眉,他本来不打算纠缠,但见此人出口不逊,对着自己又抓又推,完全是一副无赖的样子,他哪里受过这等气,反手一巴掌打在这人脸上。 啪! 直接把他打到了桌子底下,桌子也翻了客人也跑了,一桌子酒菜也全掉在了地上,其中还有那人的两颗槽牙,这人被打的满脸都是血,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十成酒意已醒了八成半,常威用脚踩着他的脑袋,喝骂道:“装疯卖傻,跑到常爷面前耍酒疯,今天我就先拿你开刀。” 他从身后拽出护手双钩,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对准这人的后背劈了下去,这一下又深又狠,钩子嵌进去三寸多深,疼的此人惨叫一声,常威还不解气,用力往回一拽,刺啦一声,两条子肉被硬生生撕了下来,连同一大块皮也一起扯了下来,后背上立刻留下两道沟痕,鲜血喷涌露出森森白骨,这人又是一声惨叫,疼痛难忍昏了过去。 法外狂徒 此时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正是人多的时候,见常威凶神恶煞一般,又出手伤了人,全都一哄而散,躲的远远的看起了热闹,常威怕夜长了梦多,趁着人散开的功夫,提着双钩上了三楼,三楼上全是贵客房间,不够身份的人一般来不了这里,他知道有一间最大的房间,是专门留给那些大人物用的,他自己也曾去过两次,所以记得很清楚,就在正对着楼梯口的西北角,常威快步来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声音不大却听得很清楚,正是柳湘云的声音,只听她说道。 “常威那傻小子,如今可是丧家之犬了,朱爷你要怎么谢谢我啊?” 只听一个男人说道:“这都是湘云你的好本事,要不是你设计陷害他,哪里除的掉这个刺头,要说怎么感谢你嘛?今晚上我在好好表现。” “缺德。” “嘻嘻嘻嘻……。” 常威听的清楚,说话的那个男人正是朱三会,想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只听柳湘云接着说道:“听说那个四爷入了红帮,常威那小子还去砸了山堂,可惜被那个四爷给打了出来,可真是热闹。” 朱三会笑了笑说道:“这都在我的意料之内,消息还是我放出去的,我是故意激怒常威,好让他去红帮里闹,他闹的越厉害我就越高兴,不管结局怎么样?都对我朱三会有利,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不中用?居然被人打了出来。” “别心急啊!棋要一步步的下,事要一点点的做,常威已是瓮中之鳖,随时可以拿出来放血,打掉了常威,厉红绸就失去了左膀右臂,江北的一片天,早晚是您朱爷的。” “呵呵……,常威那小子愣头愣脑的,我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倒是那个叫什么四爷的很棘手,我总感觉此人不简单,如今他入了红帮做了忠义大哥,倒叫我担心起来。” 柳湘云甜甜一笑,说道:“别担心了,有索爷给你撑腰,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要对你朱爷敬重三分不是。” 朱三会哈哈大笑,说道:“想让索爷提拔,还要靠你这张巧嘴多说和,我要是霸占了江北的势力,绝少不了你的好处。” 两个人在屋里有说有笑,常威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恨的他咬牙切齿,猛的一脚踹开门,大吼道:“柳湘云,你干的好事。” 哗啦!桌上的酒菜被常威扫在地上,屋里的人也大吃一惊,全都抽身往后退去,柳湘云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只见常威面目狰狞,如恶鬼一样,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屋里除了她和朱三会之外,程九和周泰也在,这两人一见是常威闯进来,立刻上前阻拦。 “常威,你做什么?敢来九重天撒野?” “撒野?常爷我今天是来杀人的。” 常威对这两人也是恨之入骨,如果没有他们煽风点火,自己也不会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比起柳湘云来,这两个人更加该死,他把双钩左右一分,一个勾向程九咽喉,一个滑向周泰的面门,两个人同时往后撤,双钩落空。此时外面追上来一大群人,都是九重天养的打手,刚才常威在底下这么一闹,把他们全给惊动了,这些人各拿家伙堵住了门口。常威回身一脚踢在门上,咣当一声!门又紧紧的关上了,他把双钩一晃,合身扑向程九,程九手里没有家伙,从地上抄起一条板凳,架住了常威的双钩,周泰趁机从右边插上,手里也拿着凳子,两个人一左一右勉强应付。 这三个人的功夫其实不相上下,如果是平时,程九周泰一定占上风,但此时他二人手里没兵器,而常威又憋着一股劲儿,像头猛虎一样,豁出命的招呼,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他,但常威想杀这两人也并非易事,毕竟屋子里空间小,施展起来不方便,见拿不下这两人,常威转身去找柳湘云,程九周泰左右想拦,常威猛的跳到桌子上,却发觉双钩被这二人用凳子卡住了,他大吼一声!双手同时用力,咔嚓一声!两把凳子全被他拽的粉碎,程九和周泰也退到了墙角。 常威大吼一声,继续奔柳湘云而去,正在此时,脚下的桌子却突然飞起,把他抬到了半空中,紧接着一条手臂撞破桌面,直奔他胸口打来,速度快如狸猫,眨眼间便已到眼前,常威不及闪躲,只好把双钩护在胸前,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双钩上,啪的一声!常威被震出去一丈有余,后背贴在墙上才停了下来,只感觉胸口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出手的正是朱三会,他见常威来势汹汹,怕他对柳湘云下手,这才一脚踢翻了桌子,又一拳逼退了他,朱三会这一下用了九成的力道,三指厚的木头桌面,被他一拳打穿了个大洞,还一招把常威逼到了墙角。 朱三会冲着常威微微一笑,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常威的心里刚刚平复了一下,被朱三会这么一问,怒火一下又冲上了头顶。大声说道:“听见了又怎么样?你们做的事难道还怕人知道?” “哼哼……。” 朱三会冷笑一声,说道:“常威,你知道现在你的处境吗?整个江北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你,你可是朝廷悬赏缉拿的要犯。” “哈哈哈哈……,常爷我今天敢单枪匹马的来,就不怕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好!” 朱三会突然拉下了脸,说道:“我本来不打算找你的麻烦,既然你自己跑过来送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程九周泰已先动了手,不知什么时候,这两人手里竟多出两把短刀,一左一右封住常威的去路,朱三会第一时间并没有出手,而是站在一旁观战,他知道程九周泰一时间落不了下风,更主要的,他觉得常威不配跟他交手,以前不配现在就更不配了,以前他还是个人,现在只当他是条狗,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朱三会此刻看着他,甚至有些可怜他,为了一个女人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不值得,如果他肯过来帮自己,说不定还可以给他个副堂主当当。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常威就真的过来了,不过不是过来帮他的忙,而是过来要他的命,银光一闪!两把钩子全抓向他前胸,朱三会一动不动,右臂微微举起护在胸前,噗的一声!钩子全部嵌入胳膊里,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也没有听到朱三会的惨叫。常威不禁一愣,他没想到朱三会能中招,更想不到中招之后居然不流血,情急之下他用力往回一扯,一大块肉皮被扯了下来,但依旧没有流血,此时常威才看清楚,原来这不是人的肉皮,而是某种动物的皮毛,上面稀稀拉拉还可见几根动物的毛发。 常威大吃一惊,不由得倒退几步,心中暗想,这人身上怎么长出了动物的皮毛?莫非这朱三会不是人不成?就在他一愣的功夫,程九周泰从后面包上来,两把刀直削他手腕,常威不及细想,反手架住程九的短刀,一转身又躲开周泰的一刀,可惜后面中门大开,朱三会瞧准机会,一拳打在他后背上,这一下打的不算太重,只把他打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但右手的钩子却被朱三会打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左手的钩子也被程九打落,胸口还被周泰狠狠踢了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 外面的打手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按住他,常威还想在动,一把钢刀已架在他脖子上,程九周泰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把他按在地上,常威怒不可遏,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朱三会冷笑了几声,捡起地上的假肉皮,直到此刻常威才看清楚,原来朱三会的右臂又细又长,尤其是手腕到肘关节这一块,比正常人要细上一圈,这是长期练龙凤双环所致,龙形环手臂越练越粗,而凤形环则刚好相反,会越练越细,他的右手刚好是练凤环的,为了能在外观上看的顺眼,他用成年熊皮做了一个假护臂,套在胳膊上之后,跟左臂上的厚度差不多,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常威那一下完全是钩在了熊皮上,根本没伤到朱三会半分,只是这熊皮护臂又要换新的了。 此时常威虽然心中怨恨,却说不出一句话,也是周泰刚才那一脚踢的狠了些,此刻胸口还隐隐作痛,朱三会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常威,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点一下头,靠山堂里有你一把椅子,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就送你和那厉红绸一起去见阎王。” “哈哈哈哈……。” 常威一阵狂笑,说道:“常爷我早想到有这么一天了,刀砍斧剁你随便,想让我入你们靠山堂?门都没有。” 吃茶! 柳湘云听了咯咯一阵冷笑,说道:“还真是个硬汉子,可惜那厉红绸不识货,偏偏喜欢那小白脸。” 她的话像一把软刀子,专门往常威心口上扎,明明知道他最听不得这些话,却偏偏要这么说。常威果然按捺不住,破口大骂。 “柳湘云,你个臭婊子,常爷我今天杀不了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哼哼!想做鬼还不容易,一刀下去,你常威有几颗脑袋够砍的?不过我这九重天可不是杀人的地方,你不怕死我还嫌脏呢!” “呸!柳湘云,你不得好死!” 常威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朱三会怒道:“常威,我敬你是条汉子,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哈哈哈哈……,朱三会,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生是红帮的人,死是红帮的鬼,让我常威做对不起红帮的事,你别做梦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程九周泰又按了下去,但嘴里依旧骂个不停,连朱三会都捎带上了,朱三会也不生气,一直用眼角瞟着他,脸上始终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待常威骂完之后,才不急不慢的说道:“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他说完冲着程九一招手,程九立刻跑了过来,朱三会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摆手,程九转身出去了,常威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刚想破口大骂,被周泰从后面捂住了嘴,又上来几个大汉架住他的胳膊和腿,朱三会笑吟吟的来到他面前,左手搭住他肩膀,说道:“常威,我这就成全了你。” 说罢单手一较力,五根手指深深扣进他肩胛骨里,连衣服都破了五个大洞,疼的常威冷汗直淌,胳膊也无力的耷拉下来,朱三会趁机抓住他胳膊,右手猛戳他腋下,左腿用力顶向他肘关节,只听咔嚓一声!胳膊被硬生生折断,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整个人也瘫软在地上。 朱三会吩咐一声。 “把他送到衙门里,另外派人放出风去,就说常威失手被抓了。” “是。” 周泰答应一声!带着人架着常威走了,柳湘云摇着纸扇凑上来,说道:“朱爷的意思是……?” 朱三会冷笑一声,说道:“我要借官府的手除掉厉红绸,常威被抓,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办?” 柳湘云说道:“她能怎么办?前些时去督府求情差点吃了亏,这次她肯定不会再去碰钉子了。” “不碰钉子怎么办?难道看着常威被官府的人砍头?我不信她厉红绸敢这么做,除非她不想在江北混了,常威可是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要真是见死不救,帮里帮外她都没法交代,这是江湖大忌,但是如果她跟官府为敌,那就更好办了,索爷那关她就过不去。” 说到这里朱三会心中暗自高兴,柳湘云依偎在他怀里,轻轻说道:“朱爷这一石二鸟之计可真是妙啊!把常威往官府这么一送,她厉红绸肯定是左右为难,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扔了也不是吃了也不是,烂在手里就更不是了,倒要看看她厉红绸怎么应付?” “哼哼!不管她怎么应付?我都吃定她了,最好让她跟官府的人斗,我坐收渔人之利。” 柳湘云笑道:“我看在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跟官府的人过不去,更不敢跟督爷过不去,八成这常威要做刀下鬼了。” “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朱三会放声大笑,用手轻轻捏起柳湘云的下巴,小声的说道:“过不过的去?还要你在索爷身上多下功夫,除掉了厉红绸,朱爷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把头深深埋进柳湘云的胸前,胡乱的磨蹭着。 “死鬼!” 柳湘云一把推开他,娇笑道:“你们男人啊!真是贪心,又想要权又想要色,我啊!可是伺候不起了。” 说着起身便要离开,朱三会哪里肯放她走,拦腰又把她搂进怀里,说道:“我的小宝贝,今晚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这只野狐狸。” 说着一只手便伸进了衣服里,在柳湘云身上胡乱的摸索着,柳湘云也不反抗,反而脱去了外套,蛇一般缠住朱三会,此时外面依旧喧闹声不断,燕语莺声不绝于耳,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常威的事早已经淹没在一片春宵之中。 午夜,厉红绸辗转难眠,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里好慌,似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她翻身坐起来,喝了口桌上的凉茶,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是依旧难以入睡,他忽然想起昨天常威大闹聚义堂的事。 他现在去了哪里?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些,她的头又开始疼了,索性披上衣服来到了院子里,皓月当空夜风徐徐,吹起她的长衫,烦恼似乎也被吹走了一些,一股幽香袭来,厉红绸抬头一看,原来是墙角处一簇蝴蝶花开的正盛,香气就是从此处传来的,蝴蝶花又称琼花,是扬州城里开的最美的花,厉红绸走过去,随手折下一枝放在鼻尖,一股幽香直沁心底。 “好香!” 厉红绸发出一声轻叹,好久没有闻到花香了,平日里刀光剑影,闻的多是血腥味儿,难得清闲一回,可以闻花弄草,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喜欢的东西,她也一样喜欢,只是碍于帮主的身份,她要隐藏,隐藏自己柔弱的一面,把坚强的一面露出来,不敢让外人小瞧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苦过,却坚持了下来,一刹那间,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该想的不该想的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一阵凉风吹过,竟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她忽然又想到了花冲,这个人会不会留在自己身边呢?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红帮的事他能帮的上忙吗?和常威能化敌为友吗?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有兄弟姐妹吗?他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厉红绸越想越多,竟不知不觉想到了花冲的家里人,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这种时候怎么能想这些荒唐的事情,常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怎么能想这些男女之间的私事?想到这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甩手,将手中的花枝甩了出去,稳稳的插进了院墙里,花瓣跌落,院墙上只留下一颗孤零零的枯枝,厉红绸不再多想,一甩长衫回了屋。 次日早晨,厉红绸刚刚梳洗完毕,丫鬟秋儿就进来禀报,说是四爷他们到了,正在大堂里跟何堂主他们商量事情,厉红绸闻言心中暗想,这个四爷还真是做事情的人,当得起忠义大哥的名号。想到这她穿好衣服来到大堂里,只见何成和几位长老全都在,还有各堂的堂主也都到齐了,见厉红绸出来全都躬身施礼。 “帮主早!” “免了。” 厉红绸一甩红杉坐下来,冲着花冲说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四爷请上座。” 不等花冲说话,红线就抢着说道:“我们家公子啊!可是彻夜未眠呢!一大早的就跑来了,比上朝见皇上还积极呢。” “多嘴!” 花冲假意生气,冲着厉红绸说道:“小丫头被我宠坏了,说话没有规矩,帮主别见怪!” “哪里,我倒觉得这大堂上热闹了许多,四爷一片赤诚,为红帮尽心尽力,倒叫我这个帮主自惭形秽了。” 花冲一笑,说道:“哪里话,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既然做了忠义大哥,总不能占着位置不做事,大家这么抬举我,尽心尽力是应该的。” 厉红绸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和花冲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又问道:“四爷来的早,吃过早饭了吗?” 还是没等花冲说话,文墨又抢着说道:“早饭倒是准备了,可我家公子一心想着帮主的事,水都没喝一口就跑来了。” “多事!” 花冲此刻真的有些后悔了,都怪自己平时太宠着他们了,以至于现在都这么没规没矩的。厉红绸也哑然失笑,吩咐道:“后花园摆茶。” 她要请花冲吃早茶,文墨他们自然要跟着去,却被花冲拦下了。 “你们几个到别处去吃,不用跟来。” 文墨说道:“哪里去吃?红帮里可没预备我们的饭菜。” 花冲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去外面吃,去河边上吃,去大街上吃,总之越远越好。” “这……。” 文墨知道,这是花冲嫌他刚才多嘴了,何成急忙走过来说道:“三位请跟我到偏房,早茶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武德不想触霉头,拽了拽文墨的衣服,两个人跟着何成走了,红线本想陪着花冲,见这两人不声不响的走了,又见花冲不给好脸色,也只好不情愿的跟着何成走了,厉红绸笑着说道:“你这三个下人,对你可真好。” 花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是好,可惜被我宠坏了。” 他接着又说:“帮主你对我也很好啊!” “怎么讲?” “请我吃早茶啊!” “呵呵……,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四爷请。” 厉红绸的闺房外,是一个清雅的小花园,红日东升,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石桌上摆着几碟糕点和早茶,花冲信步来到石桌旁,厉红绸给他倒了一杯清茶,说道:“这么早的来到帮里,又召齐了这么多人,所为何事呢?” 平江秋雨,夜未阑珊 花冲不搭言,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说道:“好茶!” 厉红绸不解,问道:“四爷答非所问,难道连我这个帮主都要瞒吗?” 花冲还是不搭言,背着手来到围墙边上,伸手摘下厉红绸昨晚丢的花枝,他拿在手里反复的看,轻轻的抚摸着说道:“帮主昨晚一定也是辗转难眠吧!可惜了一朵盛开的鲜花。” 厉红绸知他话里有话,追着问道:“四爷的意思是……?” 花冲走到她面前,说道:“我在想,是什么事情让你彻夜难眠?又是什么事情让你突然间释然?这是一朵美丽的花,为何会插进院墙里?又为何落得满地残花?” 厉红绸听得哭笑不得,说道:“你把一件小事说的如此优雅,是想作诗呢?还是想抒情呢?” “哈哈哈哈……。” 花冲忍不住大笑,说道:“作诗抒情就算了,不过帮主说是小事,其实是心里面装着大事,解不开又放不下,故此折断花枝置于墙上,我猜的对嘛?” 厉红绸浅笑,说道:“你哪里像红帮的忠义大哥,倒像个解卦算命的,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心里装着大事。” “和常威有关?” “三分。” 花冲点了点头。 “猜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何堂主他们去打探消息了,一半天就会有结果。” “官府那边呢?” “放心!都已经打点好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厉红绸感到很欣慰,心里轻松了不少,有花冲在身边,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安全感。 花冲又问道:“那剩下七分是什么?和我有关?” 厉红绸点头,说道:“不瞒四爷,你在我心里有很重的份量,昨晚在花园内,我看见天上的月亮,突然间就想到了你,可是当时我的心很乱,所以……。” 厉红绸没有说下去,花冲接着说道:“所以你就折下花枝置于墙上,想快刀斩乱麻,可惜只是抽刀断水,徒自枉矣!” 花冲说的头头是道,倒叫厉红绸起了疑心,她歪着头看着花冲,说道:“你怎么……,你怎么看的这么透彻?难道昨晚你偷偷的来过?” 花冲笑道:“我想来还用偷偷的吗?只不过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你想我的同时,我也在想你。” 他说着凑到厉红绸身前,轻轻搂住她肩膀,厉红绸向后一躲,说道:“四爷,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可没心情陪你打情骂俏。” 花冲也不急,慢悠悠走到墙角处,看着盛开的蝴蝶花说道:“一夜之间,扬州城的大街小巷都开满了琼花,幽香传遍了整个西湖,闻到花香的时候,我突然间想到了你,翩翩红妆,幽幽自来,忽如一夜,满城花香。我住的地方也有一簇琼花,可惜开的没有这里的好看。” “语无伦次,说的你好像很怜香惜玉似得。” “难道不是嘛?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懂!” “你懂?你只是想吧!小人闲居为不善也!” “哈哈哈哈……,四爷我像小人吗?不像吧?书上说:能登堂造势者君子也!好入室窥伺者小人也!我来这里虽称不上登堂,但也不至于做了小人吧!” “你呀,就是一张巧嘴,说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是红帮慢待了你?还是我厉红绸亏待了你?” 花冲拿起一块桂花糕,对着它说道:“亏待倒谈不上,只不过天高气爽,我们却要窝在这里吃早茶,很是遗憾,古人常说:见美景而失之交臂者,苦人也!如此良辰美景,帮主不想去外面走走吗?” 厉红绸摇头,说道:“忧心忡忡,无心观赏。” 花冲搂着她肩膀说道:“别总是愁眉苦脸的,平日里舞刀弄棒的,难得清闲一回,该放松一下就放松一下,别总是紧张兮兮的。” “可我真的没有心情。” “那就陪我走走,来到扬州有些时日了,却不曾真正的逛过,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出去走走。” “可是……。” 厉红绸依旧吞吞吐吐,花冲不耐烦的说道:“哎呀!别可是但是的了,我这个忠义大哥扬州城里不熟悉,但红帮的地盘总不能不熟悉吧!” “这……?” 厉红绸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不过熟悉之后,可不许砸这个烧那个的惹事哦!” “哈哈哈哈……,好!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没人招惹咱们,我绝对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大哥。” “贫嘴!” 厉红绸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去换件衣服,你稍等一下。” 花冲点头,在院子里边喝茶边等,片刻之后,厉红绸换了身衣服出来,白色镶黄的长衫,外面套一件粉红色的披肩,头上还插了一个碧玉的小簪子,看起来落落大方,比起之前那套帮主的衣服,少了几许威严,多了几分柔美。 花冲看的频频点头。 “好!清新素雅,要不是你我之间这么熟悉,还真是认不出来呢!” 厉红绸浅笑,说道:“第一次穿女儿装,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多穿些日子就习惯了,这身衣服配的上你的美。” 花冲说的温情意意,厉红绸却听得粉面通红,早已无言以对,只得低下了头。 “我们从后门走。” 花冲指了指花园旁边的小门。厉红绸说道:“不跟你的随从打声招呼吗?见不到你他们又该四处寻找了。” 花冲一摆手,说道:“不用管他们,有他们跟着碍手碍脚的。” 说着拉起厉红绸的手,穿过小门来到了外面,在绕过回廊和外墙,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角门,不过平时没有人走动,已经上了锁。 厉红绸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小门?” 花冲说道:“前些时你不告而别,一直躲着我,我一时心急便来找你,路经此地便发现了这个小门。” 厉红绸半信半疑,接着说道:“可是这里已经上了锁,而且外面还有红帮的弟兄巡逻,你想怎么出去?” 花冲一笑,说道:“这个你放心,翻墙撬锁的事我也拿手,瞧我的。” 说着手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是一颗红头绳,看起来像是红线头上绑的那种,厉红绸不明白他拿红头绳要做什么?于是站在一旁看着,只见花冲走到角门前,把手里的红头绳轻轻抖了一下,唰的一声!原本松软的头绳突然一下立了起来,像一个红色的小棒,花冲趁机把头绳插进锁头孔里,随后又用手抖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响!角门上的大锁应声打开,顺着锁链滑到花冲手里。 “怎么样?还可以吧!” 他向厉红绸炫耀着手里的铁锁,厉红绸撇了一下嘴,说道:“雕虫小技,有开锁的功夫,不如翻墙出去了。” 花冲急忙摆手说道:“不好!不好!倘若是平时,你我也就翻墙走了,但今日不行。” “为何?” “你一身女装出行,翻墙越脊多有不便,况且此墙高于过丈,想翻过去也并非易事,倒不如开了门走起来方便,再者,这里怎么说也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开了门走出去才是光明正大,翻墙出去可就是偷偷摸摸了。” 厉红绸听得苦笑不已,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巧言答辩,班门撬锁都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我真是自愧不如。” 花冲也笑了,说道:“夸人的词先放一放,我们先出去再说。” 说着又拉起厉红绸的手,外面有一队红帮的巡逻,他们出来的时候刚好躲过去,花冲拉着厉红绸出了门,随手又把门带上,两个人不声不响悄悄的离开了红帮。 路上,厉红绸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算不算是拐带帮主呢?” 花冲呵呵一笑,说道:“那也要看帮主愿不愿意了?” 厉红绸浅笑,说道:“说实话,现在的我哪里还有帮主的样子,倒像个与人私奔的小姑娘。” 花冲大笑,心情格外的舒畅,二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下去,天高云淡微风徐徐,不时传来阵阵琼花香,走在铺满花香的小城里,人也精神多了,他们去明园研究诗词歌赋,去大明寺烧香祈愿,在四望亭拥吻,在古松林促膝长谈,这是厉红绸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也是花冲最高兴的一天,以至于让他们流连忘返,忘了时间! 月浸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白苹红蓼西风裹,一色湖光万顷秋。 眼前已到了二十四桥,前面不远处就是西湖,厉红绸在一颗柳树下停了下来,柳树下是一座拱桥,她手扶石栏眼望西湖,脸上却是愁容不展,似乎又想起了许多事。 花冲凑上来说道:“你看这里湖光山色一片美景,难道还解不开你心里的愁?既然是游山玩水,那就把心里的事情放一放,有时候人洒脱一点会开心许多,不是吗?” 厉红绸勉强笑了笑,说道:“四爷你是个潇洒的人,可以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可我不行,我要考虑的事情何其之多?哪里洒脱的起来?” 花冲点头,说道:“我明白,你放下帮里那么多事不处理,陪着我游山玩水,说明你心里有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就好,你知我心,我明你意,大家还是不要说破了。” 当年情! 一阵花香吹过,吹起一涟湖水,花冲和厉红绸信步上了石桥,放眼望去,湖边杨柳依依,柳穗轻轻垂下,抚弄着清澈的湖水,红日初升,照在湖面上泛起一片银白色,映衬着不远处的几簇琼花,阵阵花香随风飘来,好似天上人间一般,看着眼前的美景,花冲暗自赞叹,扬州美景果然名不虚传,看到高兴处不禁脱口说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厉红绸听罢说道:“这是唐朝杜牧的诗?” 花冲点了点头。 “对!青山,秋草,明月,何来箫声玉佳人?杜牧的诗意境优美,婉转流畅,帮主也喜欢吗?” 厉红绸摇了摇头,说道:“杜牧的诗太过柔美,缺少一份狂野,我不喜欢。” “哦?” 花冲很好奇,厉红绸喜欢的狂野的诗,究竟是什么诗?于是问道:“谁写的诗狂野呢?” 厉红绸很坚定的说道:“我父亲。” “你父亲?” “对!我记得在我十三岁那年,父亲拉着我的手,来到一座断桥旁,那时天上还下着小雪,我们在一座凉亭下站了很久,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带我去看雪?不过我并没有问他,只站在那里等,一直等到雪停了他才说话,他问我冷不冷?我摇头,其实当时我很冷,但我并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我父亲是个倔强的人,我也是。” “可你当时还很小。” “在江湖上混,不分大小。” 花冲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后来呢?” 厉红绸舒了口气,说道:“后来他就给我念了首诗。” “说来听听。” 厉红绸腼腆的一笑。 “还是不要说了,我父亲文采不好。” 花冲不以为然,打趣的说道:“我想听听很狂野的诗,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你真的想听?” “洗耳恭听!” 厉红绸想了想说道:“其实……,其实这首诗只有后两句。” “只有后两句?前面的呢?” “我父亲说前面还有两句,是留给我的,他希望我长大之后,能够帮他圆上前面两句,可惜到现在我都想不出,真是惭愧!” 花冲说道:“令尊还真是很有想法,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暗示你什么?还是……?” “不知道?我对这些诗词歌赋不感兴趣,所以一直也没有去想?要不是你今天念了几句杜牧的诗,我都想不起这件事来。”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花冲说道:“四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如你帮我填上前面两句。” “我?” 花冲一愣,不明白厉红绸什么意思?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考我?我这个忠义大哥可不管填诗问句哦!” “呵呵……。” 厉红绸低着头浅笑几声!眼波流动处美如桃花。 “你就当了却我一桩心事,再说,事情因你而起,你可不能站着说话看我的笑话。” “哈哈哈哈……,好!看来我是躲不掉了,说出来听听,我尽力而为。” 厉红绸想了一下,说道:“这首诗的后面两句是——千帆过处飞流岸,残阳照尽雪犹在,就是这两句。” 厉红绸说完看着花冲,脸上显出期待的表情。花冲合上纸扇,脑子飞快的转动,把自己生平所学都想了一遍,他一边打着节拍,一边在桥上来回的踱着步。 “千帆过处飞流岸,残阳照尽雪犹在。这算什么诗?” 花冲小声的嘀咕着。 “怎么样?很难吗?” 厉红绸似乎还有些着急。 “不难,让我再想想。” 花冲用纸扇拍着手,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这看似不搭调的两句诗,一时间还真把他难住了。厉红绸见他答不出来,于是说道:“我们往前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凉亭,或许到了那里你会突然开窍。” 花冲笑了笑,说道:“十几年过去了,凉亭还在吗?” “在,这些年一直有人在修缮,没多大变化。” “嗯,去看看也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下了石桥,凉亭就在前面不远处,经过十几年的风吹日晒,看上去有些破旧了,但是整体还算完整,里面的石头桌椅也保存完好,花冲随着厉红绸走进凉亭里,凉亭建在一座假山石上,地势比较高,看的也比较远一些,只是一阵风吹过,会感到丝丝凉意。 “这里怎么样?是不是眼界更开阔了?” 花冲点了点头,摇着纸扇在凉亭里转了一圈。 “很好,想不到你会带我来这里?一眼望去,青山碧水尽收眼底,怪不得令尊能做出这么豪爽的诗?真让我大开眼界,要是天上再飘着雪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天上竟真的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随处飘落,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片雪花,慢慢的竟下成了小雪,有几片被风吹进了凉亭里,厉红绸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说道:“想不到老天爷真是赏脸,刚说到下雪,天上就飘起了雪花,你四爷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花冲听得哭笑不得,辩解道:“哪里是我的面子大?我看是老天垂怜帮主的一片孝心,所以才天降瑞雪,这是好兆头,今年红帮一定万事大吉。” 厉红绸听得心里很受用,但脸上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忙说道:“花言巧语,我可不是陪你来看雪的,快想想诗的前两句。” 花冲闻言恍然大悟,用手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只顾得欣赏眼前的美景了,倒把这茬给忘了,我想想,我想想。” 他在凉亭里转了一圈之后,凑到厉红绸身旁又问。 “那后面两句是什么来着?我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厉红绸哼了一声,有意调侃他说道:“是——千帆过处飞流岸,残阳照尽雪犹在。”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 他一边踱着步,一边小声的叨念。 “千帆,飞流,残阳,照雪,这个……?” 花冲心想,这首诗没有格律,没有平仄,押韵就更谈不上了,好像两句不相干的话,硬搭在一起的,完全摸不着头脑,想到这他不禁小声的嘀咕了起来,但是声音越说越小,小到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厉红绸急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到?” 花冲急忙说道:“我说这是半首好诗,真是好诗,韵律,平仄,味道,都堪称一流,隐隐中还透着一股江湖的豪气,真是令人敬佩!” 说到此处花冲自己都差一点笑出来,好在厉红绸并没有察觉,听花冲说完不禁撇了撇嘴,说道:“味道?写诗还要有味道的吗?” “当然!凡是有学问的人,作诗的时候一定要摇着头,晃着脑,脚下还要踱着步,这样作出来的诗才有味道!” “文人的酸腐,我父亲可没像你说的那样,他很平静,就像这天上飘的雪花一样,飘的时候很平静,落下来时依旧很平静。” 花冲听得点了点头,随手摘下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掌心慢慢融化,良久!他突然改变了话题,说道:“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或者老帮主以前的事。” 厉红绸一愣,转过头看着花冲,说道:“我以前的事?这跟作诗好像没关系吧!” 花冲道:“说说吧!我现在想不出来,或许听听你的故事,诗意就来了。” 厉红绸低头浅笑,沉吟片刻又抬头望向远方。 “你想听什么呢?我的事还是江北的事?” 花冲说道:“自然是你的事,我对其他的事可不感兴趣。” 厉红绸理了理思绪,慢慢的说道:“我从六岁开始跟着父亲跑江湖,那时的红帮人手少地盘小,父亲就带着我四处跑,吃了不少苦,我十岁开始习武,每天练得腰酸腿疼,就算受伤流血也还是咬牙坚持着,当时的江北有很多小帮派,包括鹰帮,犬帮,伏龙堂,大的有盐帮,漕帮,五运通,这些势力纵横交错,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过得全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花冲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红帮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 厉红绸说道:“我记得十几岁的时候,自己很像一个男孩子,经常和帮里的人混在一起,男人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们做的了的我一样可以做,舞刀弄枪走私贩货,有时候人手不够了还要跟着抗货,甚至是拉车撑船,皮磨破了再长,血流出来了咽回去,没什么,人磨炼出来了,红帮也一点点壮大起来了。” 花冲搂住她肩膀说道:“苦了你了,红绸!” 厉红绸摇摇头,说道:“不苦,我不怕吃苦,我怕的是被人瞧不起,所以我拼了命的学,拼了命的干,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独当一面。” “后来呢?” 厉红绸叹了口气说道:“后来,红帮的势力越来越大,许多不起眼的小帮派纷纷投靠了我们,但同时也遭到了别人的妒忌,靠山堂的朱三会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他突然来找我父亲,两个人在屋里密谈了几个时辰,之后便各自离开了。三天后,帮里的好手全被调走了,去了江南,说是去做一批大买卖,我当时也要跟着去,可是父亲却让我留在帮里,不准我跟着去,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父亲只是嫌我年纪小,不肯带我去罢了,可是没想到,一连七天我父亲都音信全无,带出去的人也不见有人回来,正在我焦急的时候,父亲突然带着人回来了,他受了重伤,浑身上下都是血,胳膊也断了一条,我当时吓坏了,问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有酒,女人有情。 一个手下告诉我,说是他们中了朱三会的埋伏,本来是商量好一起做买卖的,谁知道他们却暗中捣鬼,趁我们不备从后面下了手,我父亲身负重伤,幸好他提前有安排,早就和漕帮的人打过招呼,请他们暗中帮忙,好在有漕帮的人伸手,我父亲他们才逃过一劫,不过也损失惨重,绝大部分的人都受了重伤,死了的人也不在少数,我父亲发誓要为他们报仇。从此之后,红帮和靠山堂结下了梁子,见面就是一场厮杀,不过虽然偶有争斗,但场面都不大,因为上面有官府压着,所以谁也不敢太放肆,都是暗地里勾心斗角。 后来,朱三会投靠了索尔穆,江北的势力在没有人敢动他了,不过他也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得势,却不得人心,索尔穆也很会做事,收买了朱三会之后,便开始打击大小势力,逼迫所有人向他屈服,每年还要向他孝敬银子,不给的就找个理由清剿,他一手捏白一手抓黑,黑白两道都要听他的,沿淮两岸这一亩三分地,他索尔穆最大,大到无法无天,大到可以为所欲为,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奈何不了他? 厉红绸越说越生气,白皙的脸上气的通红,花冲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实在不想听这些,于是问道:“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者离开江北?” “离开江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红绸不解,花冲想了想说道:“我的意思是,一个女人在江湖上跑,打打杀杀的过日子,未免太辛苦了,我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厉红绸摇了摇头,说道:“人在江湖,身在红帮,江北是我的家,我能去哪呢?”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从小在红帮长大,和帮里的弟兄亲如一家,十九岁那年接替父亲当了帮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红帮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大家一起拼命挣来的,让我离开江北,离开红帮,说实话,我舍不得。” “你是舍不得……?” 花冲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本想说,你是舍不得这个帮主的位置吧!可又怕说出来厉红绸会多想,所以话说到一半,急忙转变了话题。 “我们不说这些了,说说常威吧!他这个人怎么样?” “说他?你不恨他吗?” 花冲一笑。 “恨他?四爷我像这么没风度的人吗?” 厉红绸也笑了。 “我不知道,有时候你们男人小气起来,比女人还麻烦。” “哈哈哈哈……,四爷我可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什么时候小气过?” 厉红绸说道:“常威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花冲想了想说道:“那就说说他以前的事,他是怎么进红帮的?又是怎么坐上总管的位置的?” “以前?” 厉红绸摇了摇头,说道:“以前的事不愿意去想了,也忘记的差不多了。” “那就说说能记起的,我想听。” “你真的想听?” “洗耳恭听。” “好!那我就说说,常威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是不太喜欢他,这个人冲动易怒,而且还有些小心眼,有时候作事不过脑子,很多时候会因为这些误事。” “那他是怎么坐上总管的位置的呢?” “忠诚,勇敢!我父亲在位的时候,无论让他做什么事,他都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二话,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也都是冲在前面,受伤流血他从不在乎,而且还救过我父亲的命,在一次打斗中替我父亲挡了一刀,就这样我父亲对他另眼相看,一步步把他提拔成了红帮的总管,一直到我接任帮主,他都不曾变过,我父亲临终前还托付他照顾我,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花冲点了点头,又问。 “那天他大闹红帮大堂,我看到他身上的疤……?” “都是真的,我都记得,胸口最深的那道伤疤,是他为了救我被人砍伤的,当时都以为他不行了,没想到他又活下来了,我很感激他,每次想到这些我都很心痛,尤其是看到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今他摊了官司,我想帮他却无能为力,说实话,如果真让他离开红帮,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花冲听得频频点头,说道:“人都是有感情的,舍不得说明你重情重义,但常威的事真的很棘手,离开江北是他唯一的出路,我们能帮他的,也只是安全的把他送走而已。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花冲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在江湖上混的久了,早晚有失手的一天,常威也不例外,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靠山。” “找靠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厉红绸一脸的疑惑。 花冲说道:“朱三会这么厉害的人都要找靠山,他知道在黑道待的久了,迟早会摊上官司,所以他找了索尔穆当靠山,一来可以为他长势,二来还可以洗白他自己,一箭双雕。” “哼哼!” 厉红绸冷笑一声。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到什么时候都是黑白分明,是黑的永远也洗不白,想找官府当靠山,难啊!” 花冲不解,问道:“怎么个难法呢?” 厉红绸说道:“想找索尔穆当靠山,就要帮他做事,给他当牛做马,去欺压那些良善的百姓,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去做那些包娼暗赌为非作歹的事,红帮兄弟都是苦出身,入帮入会的只为图点私利,能够养家糊口就好,真要让他们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等于往火坑里推他们,我厉红绸可做不来。” 花冲点头,暗自佩服,想不到厉红绸竟有如此气节,不愧能号令一方。片刻之后他又说道:“靠山不想找,那找个靠的住的人总可以吧!” 厉红绸抬头看着花冲,说道:“靠得住的人?那不就是四爷你吗?你就是我可以依靠的人啊!” 花冲笑道:“我这个靠山可是有条件的,你想不想听?” 厉红绸一笑,说道:“好,有条件就好,就怕你不讲条件,说吧!” 花冲凑到她耳边,轻声的说道:“有没有想过做一些女人该做的事?” “女人该做的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比如呢?” 花冲说道:“比如嫁人。” “嫁人?嫁给谁?” “嫁给我。” 厉红绸闻言又低下了头,许久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她慢慢走到凉亭边上,望着漫天的雪花,轻轻的说道:“女人有的,我全都给了你,还要嫁吗?” “这……,这说的是什么话?是女人都要嫁人的,难道就因为我们好过,所以就不用嫁了?我不明白?” 花冲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比这突如其来的春雪还要寒冷。 厉红绸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情!我不是没想过,有时候我就在想,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江北?又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些我都想不通,可是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至于要不要嫁人?我根本没有想过。” 花冲说道:“你说的那些,我不是都答复你了吗?” 厉红绸一笑。 “四爷,我厉红绸可不是小孩子,有些事你不便说,我也就不问,我不问原因,不问出身,不问来去,甚至不问前程,陪着你游山玩水,陪着你花间嬉戏,甚至陪着你寻欢作乐,我为了什么呢?不为别的,只为四爷你的一片赤诚,对红帮!对我!红绸知足。” 她说着便倒在花冲怀里,花冲顺势搂住她肩膀,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这时候雪也已经停了,一阵花香又飘进凉亭。 花冲说道:“干嘛说得这么生远?谁也没有逼你,有些事你可以考虑可以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嗯!你的话我记在心里,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想想。” 说罢两个人都沉默了,温情暖语不及彼此拥抱,幸福就是彼此拥有,彼此感受!可惜幸福来得快走的也快,就在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沿着小路飞奔过来一个人,来到凉亭外单腿跪倒。 “禀报帮主,忠义大哥,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厉红绸抬头一看,来的是红帮的一个副堂主,知道是有大事发生,急忙从凉亭里走了出来。 “孙堂主,出什么事了?快讲!” “禀报帮主,刚刚收到消息,常总管被抓到官府去了。” “啊?” 厉红绸听完神色突变,大声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是顺风堂的兄弟打听到的。” “知道押在哪个衙门吗?” “不清楚,正在查。” “走!” 厉红绸心急如焚,飞身上马就要走,花冲提醒道:“雪过风寒,披件衣服再走。” “嗯!你呢?” “随后就到,记着,常威的事不可操之过急,人一乱就容易出差错,等我回去再一起商量对策。” “我知道,我先回去召集长老们开会,先走一步!” 说着打马向前,旋风一般离开了凉亭,她一路飞奔,很快回到了红帮大厅里,何成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厉红绸回来,全都躬身施礼。 “免!” 厉红绸从众人眼前穿过,稳稳的坐在金蛟椅上,何成走上前来说道:“帮主,常兄弟被抓了。” 厉红绸一摆手。 “我知道了,前去打探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正在全城打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不过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 “糟糕!” 黑白两道 厉红绸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脸上现出焦急之色。 花冲在旁边说道:“帮主稍安勿躁!等打探的人回来再说。” “嗯。” 厉红绸点头,又坐回椅子上,她转过头问花冲。 “你说,他是犯了前几天的案子?还是又闯了祸?” 花冲沉吟了片刻,摇头说道:“不好说,以他的性格,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厉红绸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不知道又得罪了谁?要是黑白两道都得罪的话……?” 厉红绸没有再说下去,不住的摇头叹息,何成安慰她说道:“帮主请放心,相信常兄弟一定能化险为夷。” 堂下的人也纷纷表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想办法把常威救出来。厉红绸没有再说话,只是焦急的看着外面,快到晌午十分,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进大堂。 “禀报帮主,常总管的事情已经查明了。” “讲!” 厉红绸腾的站了起来,表情凝重的看着底下的人。 “禀帮主,刚刚得到的消息,常总管于昨日被带到了知府衙门里。” “知府衙门?可靠吗?” “可靠,衙门里有人传出话来。” 厉红绸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情吗?” “回帮主,有兄弟看见常总管从九重天里出来,好像是被程九几个人送到了衙门里。” “程九?他去那里做什么?寻仇还是报复?” “不清楚,还在打探。” 厉红绸一摆手,吩咐道:“马上召集人手,去九重天问个清楚。” 何成闻风而动,带着人转身就要走。花冲一见急忙站起身来,大喊一声:“等等!何堂主请留步。” 堂下的人不知道什么事?转回身都看着花冲。 厉红绸也不解,问道:“为什么拦住他们?” 花冲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先不要节外生枝,既然知道了常威的下落,先想办法把他捞出来,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朱三会欺人太甚。” 花冲一摆手说道:“九重天就在那里,跑不了他的,先办正事要紧。” 听花冲这么一说,厉红绸才长出了一口气,想想也对,这种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先想办法救常威要紧。于是她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常威闹出这么大的事,不好办啊!” 花冲想了想问厉红绸。 “衙门里有眼线?” “有,不然也传不出话来。” “好,叫他们盯紧一点,先确保常威在里面不受私刑。” “这个何堂主他们会做,你打算怎么办?劫狱?” “不至于,常威虽然有罪,但还没有审,没有判,这需要一段时间,犯不上劫狱。还有,你叫人捎个话给他,叫他安心坐牢,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等咱们想办法捞他出来。” “这……,我怕他不肯安分。” “难道连你的话他都不听吗?” 厉红绸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叫人去办。” 她看着堂下的何成说道:“何堂主,立刻照忠义大哥说的做。” “是。” 何成转身刚要走,厉红绸又叫住了他。 “等等,切记此事不可声张,要小心行事。” “帮主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 何成带着人下去了,厉红绸长舒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心里很烦乱,想回后院休息,花冲点头,告诉她不必担心,凡事有他撑着。厉红绸走后,花冲把文墨和武德叫到身边。 “你们两个去钱有良那走一趟,告诉他常威的案子先压一压,先别急着审,让他等我的消息。” 文墨武德互相看了一眼,文墨说道:“钱有良怎么说也是一个知府,能听我们两个的吗?” 花冲伸手从怀里拿出花印,交到文墨的手上。 “带上这个,钱有良见了不敢不听,告诉他,只要压两天即可,还有,告诉他不要对常威用刑,去吧!” “是。” 文墨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接过花印,两个人从后花园的小门出去,绕小路前往知府衙门。路上,文墨不停翻看手里的花印,平时这东西都是花冲随身带着,他可没机会接触到,今天是难得的机会,不但把花印拿到了手里,还能用它发号施令,简直把他乐开了花。武德在旁边看着心急,他也想看看这花印的模样,但又一想文墨一定不会给他,所以他趁文墨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一把抢过了花印。 文墨心里正高兴着呢,突然花印一下子从手里消失了,他大叫一声回头观瞧,才知道是被武德抢了去,他气急败坏,一招饿虎扑食想在抢回来,却被武德一个铁板横桥挡了回去,他又一招蛟龙寻洞想从底下偷回来,又被武德用仙鹤啄食叼住了手腕,他这几下子全是偷着学的,哪里是武德的对手,被叼住了手腕后就再也动弹不得了,文墨气不过想用黑虎掏心打他一下,不等他变招,武德的鹤嘴稍稍一用力,立刻疼的他跳了起来。 “松手!快松手!吃不消了!” 武德心中暗笑,用手轻轻一推,把文墨推到了一旁。文墨甩着手腕恨恨的说道:“搞偷袭?快把花印交给我。” 武德不以为然,说道:“交给你不如交给我,在你手上不保险,还是由我来保管安全。” “你……。” 文墨气的咬牙切齿,还想在上去抢,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两下子不是武德的对手,虽然心里想着抢过来,但是身子却没有动,武德见文墨不抢了,于是笑着走了过来,搂住文墨的肩膀说道:“别生气嘛!我说的也是实话,在你手里放着,被我都能轻而易举的抢过来,要是不小心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咱们那大少爷怪罪下来的话,恐怕你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我这可是再帮你啊兄弟,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文墨知道武德是故意调侃他,不过转念又一想,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万一真在自己手里弄丢了,还真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想到这他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 “别高兴的太早,这江北的高人多着呢!说不定咱们这会已经被人盯上了,要是在你手里弄丢了,就算我想帮你都帮不上了。” 武德心中暗笑,知道他是没话找话想找个台阶下,于是接着说道:“什么事你能帮的上忙?关键时刻还不是我救你,指望你能帮上忙,除非这西湖水倒过来。” “你……,你……。” 文墨快气炸了,没想到武德一点不给他面子,还冷嘲热讽的嘲笑他,简直坏到了极点。武德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丢下他一个人往前走,文墨紧走几步追上他,怒冲冲的说道:“好你个死翘翘的武德,不给我花印还嘲笑我,一会儿见了钱有良看你怎么说?” 武德也不甘示弱,拍拍他胸脯说道:“看着吧!有这东西在手里,索尔穆见了也要跪的。” 说罢收起花印,大步流星朝着知府衙门走去,文墨在后面比了个掐脖子的手势,嘴里小声骂了两句,见武德走远了,急忙又追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知府衙门,没敢从前门进,直接来到了后院小门外,门上有两个差官把守,见文墨和武德来到,急忙上前拦住了他们。 “站住!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差官伸手挡在了武德面前。一般这种时候,都是文墨上前去交涉,不过现在他正在生气,看到有人拦住了去路,干脆躲到了武德身后,翘着脚等着看笑话。武德见文墨躲到了后面,也知道他是故意使坏,想看自己的哈哈笑,他心中暗笑,心想区区两个当差的,还能反了天不成? 他用力推开差官的手,说道:“我找你们知府钱有良,进去通报一声。” 这两个人看了一眼武德,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大人有什么事?” 武德冷哼一声。 “有什么事用的着跟你们说嘛?快去通报。” 这两人见武德如此蛮横,心中早有不悦,两人同时把手伸到武德面前。 “拿来吧!” 武德不明所以,问道:“拿什么?” 不等这两人说话,文墨从后面悄悄凑了上来,小声的说道:“拿钱啊!门上的规矩。” 武德一听便火了,骂道:“什么狗屁规矩?老子没钱,要拳头倒是有一对。” 说着一拳打在一人的脸上,把他打的倒撞进了门里,半扇门都被撞塌了,另一个吓得面色苍白,想跑进去报信,被武德从后面追上,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带我们去见钱有良,耽误了大事要你的小命。” 这人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说道:“好……,好,钱大人就在书房里,我……,我带你们去。” 说着跌跌撞撞的在前面带路,文墨此刻也有点心虚了,怕武德说不好在坏了大事,到时候花冲怪罪下来,谁也扛不住,于是紧走几步追上武德,轻轻一拽他袖子,说道:“你可悠着点,别玩砸了,办正事要紧。” 武德推了一把前面的人,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吧!有分寸。” 相逢何必曾相识 钱有良正在书房里捣鼓一个镶金的木盒,里面有两颗黄杏般大小的东珠,是他外甥刚刚给他送来的,此刻他正眯缝着眼欣赏呢!正在这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咣当一声!吓得钱有良浑身一哆嗦,急忙护住了眼前的盒子。 “什么人?胆敢私闯府宅!” 钱有良大声的呵斥。 “禀……,禀报大人,有两位贵客求见。” 不等他说完,武德就一脚将他踢开,大声说道:“什么狗屁求见!他不配。” 钱有良正看得高兴,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心中大怒,他刚想骂几句显示一下官威,却见武德和文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不由得一愣,心想这不是前些时那个花家大少爷的跟班嘛?怎么跑到我这来了?莫非哪里又得罪了这大少爷?他把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小跑着来到武德面前。 “哎呦!原来是花公子身边的红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里边请,里边请。” 武德闻言一撇嘴,说道:“什么红人不红人的?你就是钱有良?” “正是下官,不知道二位有什么吩咐?” 文墨怕武德说话太冲,坏了花冲交代得事情,于是上前一步说道:“不敢说吩咐,只是我们家公子有几句话要交代知府大人。” 钱有良依旧满脸堆笑,说道:“不知花公子有什么吩咐?” 文墨说道:“我们家公子让你占时保一个人。” “保人?谁?” “常威,听说他被关在知府大牢里,公子叫你占时先别审,等他的消息。” “常……,常威?” 钱有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常威不在知府大牢啊!没听手下人说过。” 武德冷哼一声,拍了拍文墨的肩膀说道:“瞧见了吗?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我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武德说着从怀里掏出花印,故意在钱有良面前晃了晃,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瞧见了吧!我们可不是假传圣旨,这回该知道常威在哪了吧?” 钱有良看着桌上的花印,知道这两人来者不善,不由得面露难色,说道:“二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们说的我都不知道,府衙根本没收押过常威啊!这……,这从何说起啊!” 文墨闻言也火了,一拍桌子说道:“钱大人,我们可是亲眼看见常威被押进来的,你还敢说没有。” 武德在旁边也说道:“难道你不怕我们家公子怪罪吗?” 钱有良叫苦不迭,急忙把刚才那人叫到身旁,问道:“常威现在何处?可曾押在大牢里?” “不……,不清楚啊!” “那还不快去问?” “是。” 这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钱有良亲自泡了壶茶,给文墨和武德一人倒了一杯。 “二位大人,喝杯茶润润喉咙,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文墨上下打量了一阵钱有良,用一种怀疑的口气问道:“钱大人,常威昨天被抓了,你真的不知道?” 钱有良哭丧着脸,忙说道:“真的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这档子事啊!会不会是花公子弄错了?” 武德说道:“有人亲眼看见了,你还说弄错了。” “可我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要是常威真在大牢里,说什么也不敢欺骗二位啊!” 文墨和武德互相看了一眼,心想,看钱有良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难道真的是红帮的人搞错了?不可能吧!这种事情也能错?弄的这两人也摸不着头脑了。 片刻之后,之前打探的人回来了,钱有良急忙问道:“怎么样?常威可曾押在大牢里?” “回大人,我问过所有当差的狱卒,都说不知道此事,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风?我看八成是假消息。” 钱有良看向文墨和武德,说道:“二位听到了吧!常威确实不在这里,一定是红帮的人搞错了。” “这……?” 文墨和武德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常威真的不在知府大牢里?文墨把武德拽到一旁,小声的说道:“肯定是红帮的人弄错了,钱有良不敢欺骗咱们。” 武德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别耽搁了,赶紧回去报信。” 二人知道事情有变,这可不是小事,耽误不得,于是文墨走到钱有良面前,说道:“钱大人,可能真是我们搞错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了,不过你要记住,今天的事跟谁都不要提起。” “明白,明白。” 钱有良满脸堆笑的点着头,文墨拿起桌上的花印,转身刚要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桌子上那两颗东珠,不由得两眼放光,脱口说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珠子啊!想不到钱大人还有这等好货?” 文墨只是随便说了两句恭维的话,他见过的好东珠多的是,这两颗品色也就一般,算不上太好的东西,但是钱有良却听得喜出望外,急忙把盒子打开,说道:“不瞒二位大人,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还请二位大人笑纳。” 说着把木盒往前一推,文墨和武德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文墨先伸手拿出一颗东珠,紧接着武德也把另一颗拿了出来,钱有良见这两人拿了珠子,急忙往前凑了凑,小声的说道:“还请二位大人在花少爷面前多美言几句,我这里先谢过了。” 文墨点了点头,把珠子揣进了怀里,说道:“放心吧钱大人,今天的事我会好好跟我们家公子解释的,不怪罪你就是了。” 说着和武德往外就走,钱有良急忙追上来又问道:“那今后的事呢?还请二位大人多关照。” 武德听得烦了,说道:“什么关照不关照的?我们又不是皇上身边的人?关照你什么?” 钱有良说道:“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花公子跟皇上的关系,这天下第一家的牌匾,可不是谁都能挂的,所以……。” 文墨打断他的话说道:“所以请钱大人放心!有机会我们一定会为你说好话的,亏待不了你。” “是的,是的,多谢二位关照!多谢二位关照!” 钱有良喜出望外,一直把他们送出自己的府宅,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去。路上,武德掂量着手里的东珠说道:“这贪官,送珠子给咱们,还想让咱们帮他说好话,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文墨笑嘻嘻的反驳道:“别这么说,咱们收了他的好处,不一样也是贪财吗?” 武德一撇嘴。 “这算什么好处?垫脚底的货色。” 文墨也不甘示弱。 “垫脚底也比没有强,跟着咱们的花花大少爷,伺候好了才有赏呢!哪像这个来的容易。” “你真打算帮他说好话?” “管他呢!东西到手了就得了,谁管他将来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通知咱们少爷,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武德用一种匪夷的眼神看着文墨,问道:“你说咱们公子为什么要保住常威?这两人不是对头吗?” 文墨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保住他是为了羞辱他,让他羞愤难当,最后闹一个人财两空被迫离开江北,这才是咱们大少爷玩的手段。” 武德撇了撇嘴说道:“我不信,还羞辱他,犯的上这么做吗?直接不管他让他蹲大牢不就得了。” “这你就又不懂了,这叫假道伐虢,玩的就是这个劲儿,有钱人的想法你永远都猜不透。” “还假道伐虢?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文墨暗中偷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花冲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胡诌一通拿武德找个乐子,言罢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看这些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好处也捞了赶紧回去送信了。” 武德突然跑上前拉住他,说道:“捞好处这件事咱们谁也不要说,连红线也不能告诉,知不知道?” “当然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谁会像你那么笨?” 文墨说着把东珠揣进了怀里。 “你小子。” 武德暗骂一声,也把东珠揣进了怀里。 回到红帮的时候,花冲没在大堂里,这两人径直去了后院,书房里花冲正在跟厉红绸讨论常威的事,堂主何成也在,见文墨和武德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常兄弟可还好?” 武德抢着说道:“咱们可能收到了假消息,常威根本就不在知府大牢里?” “什么?” 厉红绸和花冲闻言全都站了起来,文墨接着说道:“确实如此!我们去了钱有良的宅子,是他亲口告诉我们的。” “他会不会耍花样?” “不会的,他不敢骗我们。” 文墨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武德在旁边补充,除了要珠子的事没说之外,其他的事又说了一遍,听得花冲紧锁眉头,等文墨说完之后他问旁边的何成。 “何堂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消息是谁打听的?怎么会出了差错?” 何成说道:“是顺风堂的兄弟打听的,消息绝对可靠,而且大牢里的人也传出话来,确实看见常威被押进去了。” “这……?”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厉红绸一拍桌子说道:“一定是朱三会放出的假消息,故意说常威押在大牢里,我们都被骗了。” 花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也不一定,或许!半路上他们改了方向,又或者进了大牢里,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地方,以至于顺风堂的弟兄都没有察觉。” 厉红绸何成没有说话,文墨和武德在一旁却频频点头,对花冲说的话表示认同。厉红绸一甩长衫,吩咐何成道:“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我们去九重天走一趟。” 白衣渡江 “去做什么?” 花冲急问道。 “当然是去问常威的下落,常威是在九重天被带走的,柳湘云一定知道押去了哪里?” “嗯,有道理,不过,这种时候你不宜抛头露面。” 厉红绸闻言一皱眉。 “什么话?我不宜出头?” “对,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花冲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接着说道:“我说你不宜抛头露面,是说时机不对,常威现在犯了官司,整个江北都在找他,谁抓到了他都会交给官府,你现在去要人等于打了官府的脸,更何况朱三会早有准备,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出风来,就说明他早已和官府通了气,现在常威不见了踪影,你去哪里问都是一样,问不出结果来。” 厉红绸紧皱双眉,说道:“我不明白,就算是杀人放火,探监说句话总可以吧!现在人没了,不知去向,我这个帮主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花冲苦笑,知道厉红绸是急火攻心失了理智,当下只得好言相劝。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不让你去,而是觉得你现在去不合适,朱三会很明显使了个偷梁换柱,先放出风去要把常威押去知府大牢,然后半路又把人藏到了别处,他是故意让你跟官府为敌,不管是要人也好劫狱也罢,结果都是对你不利。” “哼哼!” 厉红绸冷笑一声说道:“可惜他错打了算盘,我要找的是他朱三会,就算找不到他,也要在柳湘云的嘴里问出个结果来。” 见花冲劝不住她,文墨在旁边急忙说道:“帮主三思啊!这种事可大可小,带人去九重天闹事,万一真打起来的话,吃亏的是咱们红帮的人啊!” 武德也说道:“是啊帮主,千万不能冲动,不能义气用事啊!” 厉红绸反驳道:“这不叫义气用事,红帮的事你们不懂,九重天我一定要去,就算把它翻过来,我也要问出常威的下落。” 花冲急着说道:“那也不用带这么多人去,有时候人多反而会误事。” 厉红绸说道:“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不带这么多人去,柳湘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花冲又说道:“这种事不宜惊动太大,我看,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谁?” “我。” “你?” 厉红绸看着花冲,以为他在说笑,但看着又不像,于是问道:“你一个人去?去做什么?” 花冲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问,不紧不慢的说道:“去问?只是要一句实话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哼哼!” 厉红绸冷笑一声。 “柳湘云是那么容易让人问出话来的人吗?四爷,你太小瞧她了,她可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哈哈哈哈……。” 花冲大笑,说道:“古书上讲,女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掌握了这个弱点,在深不可测的女人,都会束手就擒的。” 文墨这时候在旁边说道:“是啊帮主,我们公子读的古书可多了。” “多嘴!” 花冲轻斥一声,文墨低着头退到了一旁,他走到厉红绸身旁,双手扶着她肩膀,轻声的说道:“红绸,听我的,别总是喊打喊杀的,有些事不一定要玩横的,探口风,查音讯这种事我熟,让我去吧!案子既然犯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在家里等,最晚到掌灯十分,我一定带消息回来。” “哎!” 厉红绸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对花冲说的话毫无抵抗力,几乎快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她想反驳他,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她很懊恼现在的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何成小声的咳嗽了一声,问道:“帮主,外面的弟兄还在等你的命令,咱们还要不要去九重天?” 厉红绸没有说话,良久,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叫他们埋伏在九重天的附近,随时等我的命令。” “是!” 何成答应一声走了,厉红绸转过身又问花冲。 “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我陪你去是不是更好?” “不,家里不能没有人,常威的事随时可能有变化,你留在帮里主持大局。” 厉红绸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等你的消息。” “嗯!切记在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点。” 这时文墨和武德走了过来,武德说道:“公子,我们两个陪你去吧!我怕他们人多,万一……?” “万一什么?说了我一个人去,你们两个还有别的任务,附耳过来。” 文墨和武德往前凑了凑,花冲在他们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得这两人频频点头,厉红绸看的心中不悦,问道:“有什么话还要背着我说?难道还当我是外人不成?” 花冲急忙辩解道:“不,不,不,你误会了,这里没有外人,只不过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厉红绸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有些话听不入耳,当下也就不再追究,花冲交代完之后,从小门来到后花园里,翻身越墙而出,直奔西湖边上的九重天,此刻已到晌午十分,正是人们吃饭的时间,花冲也觉得腹内空虚,想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他摇着纸扇来到一条小巷里,这里有几个卖小吃的小贩,但东西都不合他的胃口,看着都没有食欲。出了小巷一拐弯,一股香味儿扑面而来,花冲定睛一看,在前面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下,一个妇女正在忙碌着,她手里端着一个勺子,正往一个碗里浇汤,香味儿就是从碗里飘过来的。 花冲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究竟是什么汤?闻着都这么有味道,吃起来一定更香。想到这他快步来到摊子前面,探着头往一个木桶里看了看,只见里面装的全是煲好的汤,香气扑鼻甚是勾人的胃口,看完之后花冲更觉得饿了。 这时候老板娘转过身来,见花冲伸着脖子往木桶里看,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把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了两下,轻轻拍了拍花冲的肩膀,说道:“这位客官,您一定是饿了吧!快坐下来吃碗馄饨。” 花冲闻言急忙站直了身子,见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中等身材穿着朴素,鬓角还插着一支珠花,正满脸堆笑的看着他。 花冲略微尴尬的一笑,说道:“原来大姐卖的是馄饨,怪不得味道这么香呢!” 老板娘听了咯咯直笑,说道:“叫什么大姐呀!我可还年轻着呢!要叫大妹子,快坐,快坐。” 老板娘说着用围裙擦了一把凳子,花冲摇着纸扇坐下了,老板娘接着说道:“我做的馄饨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瞧瞧这些人没出息的样子,瞧见馄饨比见了媳妇都亲。” 花冲忍住不笑,往四周瞧了一眼,还真有这么几个人,头也不抬的往嘴里扒拉馄饨,连汤带馅的吃了个精光,直吃的满头大汗才停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饿了几天的乞丐,其中一个年轻人吃完了,扔掉筷子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几个铜钱,一摇三晃的走到老板娘面前。 “我说邢大妹子,今儿这汤可有点咸啊!莫不是昨天晚上你偷着往里加了作料?” 老板娘一见是这人,立刻绷起了脸。 “好你个二瞧子,跑到我这找便宜来了,吃的咸了就对了,我是特意给你加的材料。” 二瞧子往前凑了凑,色眯眯的问道:“加了什么材料?是不是你胸前的四两香肉啊!” 吃饭的人哄堂大笑,花冲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老板娘却不以为然,用铁勺敲了一下这人的屁股。 “啊呸!想吃四两香肉啊!回家找你媳妇去,别再我这找便宜话,给钱!” 老板娘把铁勺横在面前,这人嬉皮笑脸的拿着几个铜钱,先是在老板娘的面前晃了晃,然后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冷不防的把手伸进她怀里,胡乱的捏了几下之后,扔下铜钱一溜烟的跑了,气的老板娘在后面跳着脚的骂,她嘴里虽然是骂着,脸上却始终带着笑,直到这人跑远了方才停下。花冲难得看了一回西洋景,心想,这老板娘真是不容易,被人占了便宜还要强颜欢笑,不知道这种事是不是每天都发生? 老板娘骂完之后,回头又对花冲说:“这个死鬼,下次叫我碰见了,一定打断他的腿。” 花冲笑着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家里的男人呢?” “嗨!别提了,那是个短命鬼,我刚过门没几天就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花冲摇纸扇的手停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想解释一下,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老板娘噗嗤一笑,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您呀是贵人金口,有些话说不出来,咱儿都明白,我不是那较真的人,只要您常来我这吃几碗馄饨,就算是照顾我这苦命的寡妇了。” “那是,那是,给我来一大碗。” “好嘞!您稍等!” 剑花飘零 老板娘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花冲面前,香气立刻钻入鼻子里,花冲忍不住喝了一口汤,醇香可口开胃舒心,喝了第一口还想喝第二口。 老板娘笑着问道:“怎么样?还可口吧?” “嗯!吃着舒服。” 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我就说嘛!来我这吃馄饨的人,没一个说不好的,您瞧这馄饨皮,白里透着亮,亮里透着红,吃起来可滑口了,要说最讲究的还是这馄饨馅,这可是用上好的竹笋肉包的,里面有香菜、紫菜、葱末、胡椒粉、精盐、姜沫、竹笋粒,最后在倒上几滴香油,那是要多香喷儿有多香喷儿。” “嗯!讲究!” 花冲忍不住赞赏,又说道:“这汤也好喝,莫不是也下了大工夫?” “哎呦!您可真是个行家,这画龙点睛啊!就靠这一勺老汤了。” “说来听听。” 花冲来了兴致,摇着纸扇听着,老板娘抿嘴又是一笑,说道:“要说这老汤啊!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功夫,先说这材料吧,有白芷,肉蔻,丁香、陈皮、还有草果、茴香、山奈、菇头、那些个花椒大料葱姜蒜的我就不说了,这还不算完,把这些材料都准备齐了,还要在锅里熬上几个时辰,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把那些沉渣烂谷的全淘净,盖上盖子之后,这才有了这么好喝的一碗汤。” 花冲听得连连叫好,问道:“这么上好的一碗馄饨,怎么着也要一锭银子吧!” 噗嗤!老板娘又笑了。 “哪里有一锭银子那么多?谁要是放在这里一锭银子,别说这个馄饨摊子给了他,就连我这个寡妇都跟了他了。” 老板娘的一席话,惹得旁边的食客又是一阵大笑,花冲也忍俊不止,说道:“大姐可真会开玩笑,难得你有这么好的心境。” “嗨!啥心境不心境的,都是穷人家的买卖,混口饭吃罢了。” 说到这她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花冲,看的花冲心里发怵,以为自己刚才的吃相太难看了。只听老板娘狐疑的说道:“看你的穿着打扮像是个上等人,怎么也跑到这里来吃馄饨?” “嗨!什么上等人下等人的,就算是皇帝老子饿了,也要找地方吃饭不是。” 花冲也学起了老板娘的口气说话。 老板娘咯咯一笑,说道:“对,这话中听。” 花冲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个摊子离着九重天只隔了一条街,突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大姐天天在这里卖馄饨吗?” 老板娘一边忙着收拾一边说道:“可不是嘛!起早贪黑的挣几个辛苦钱。” 花冲又问。 “最近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 老板娘头也不抬的说道:“大事?扬州城这十街九巷里,三天五头的出大事,可又有几件能跟我这遭了难得寡妇有关系呢?不瞒您说,我是早出晚归忙的脚后跟朝前,每天是低头做买卖,抬头就要笑脸迎客,哪有时间管什么大事不大事的?” 花冲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个串街的小贩,哪里会知道什么大事?正当他起身想离开的时候,老板娘突然站直了身子,说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一伙人从九重天里出来,吵吵嚷嚷的从我这经过,还踢翻了我的摊子呢!这算不算是你说的大事?” 花冲一听是九重天里出来的人,立刻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娘说道:“大概是前天晚上,当时我正打算收拾摊子回家,突然看见一伙人从九重天里出来,骂骂咧咧的好像还架着一个人。” “可是红帮的总管常威?” “嗨!黑灯瞎火的谁看的清楚?我又不敢问他们,再说,这帮人可惹不起,平时见了还要躲着走呢!更别说往跟前凑合了,就这样我还挨了顿骂呢,闲我挡了他们的去路,把我的摊子都给掀了,您说我这上哪说理去?” 花冲光顾得想事情了,根本没听见老板娘发的牢骚。老板娘见状,轻轻拍了一下他肩膀。 “这位爷,您怎么了?莫不是被我说的吓着了?” 花冲猛的一惊,急忙说道:“不,不,不,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老板娘一拍大腿,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帮乌龟王八蛋,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您可要离他们远一点,沾上了就掉一层皮。” “那是,那是。” 花冲有意无意的答应着,喝了一碗水之后,见周围吃饭的人都走光了,他趁着老板娘收拾之际,飘身形落到了巷子口,再一转身来到了大街上,此刻的老板娘还全然不知,根本没发觉花冲人已经走了,还在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忽见半天没人答应,这才回过身来观瞧,却发现早已不见了花冲的身影,桌子上只留下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离开馄饨摊,花冲边走边想老板娘刚才说的话,按照她刚才所说的,常威的确是从九重天里出来的,至于被送到哪里去了,谁也不清楚?只有问问里面的人才知道。想到这花冲加快脚步往前走,不知不觉间,眼前已来到九重天的外面,他侧着身子躲在拐角处,垫着脚仔细往里面看,发现前面的人太多,现在进去怕是柳湘云有所防范,最好给她来个措手不及,想来想去他决定绕过前门,从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 想到这花冲一闪身,来到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下,沿着湖边慢慢的往里走,九重天紧邻湖畔,有不少的人在湖里泛舟游玩,岸上也有不少的人吟诗作画,却没有人注意到花冲的到来,只当他是个普通的游客。穿过一座石拱桥,眼前来到了九重天的后院,这里是杂役们的住处,院子挺大装饰确很一般。花冲往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有人注意,脚尖点地蹿上院墙,随后双腿一飘落到院中。 院子里没有人,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甬路,通往九重天的前院,花冲选择了左边那条道,悄无声息的往前走,转过一排简陋的房舍,前面已经看见九重天的后堂了,从后门进去,在穿过厨房就到大厅了。花冲暗自高兴,刚想往里走,突然!从侧门里出来一个杂役,见花冲大摇大摆的往里走,不由得喊了一声。 “站住!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花冲站住身形,摇着纸扇说道:“我嘛!我是新来的伙计,今天刚到的。” 这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花冲。 “你是伙计?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伙计,你从哪来?” 花冲一笑,说道:“我大大咧咧的惯了,大到只干活不要钱,你看怎么样?” 这人一听也笑了,说道:“那敢情好,先跟我进来搬东西。” 说着转身往侧门里走,花冲趁他转身的功夫,往前一纵来到后堂的门口,再一转身进到厨房里,等到那人发觉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花冲的身影。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葱油味儿和汗味儿,还有少许的鱼腥和肉腥味儿,花冲遮住鼻子,很快的穿过厨房来到大厅里,他定了一下神,往四周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人络绎不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抬头在往二楼上看,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往楼下走,手里摇着花扇有说有笑的,见花冲上来故意把路给堵住了。 其中一个用挑逗的语气问道:“小公子,去哪里啊?有没有姑娘陪啊?” 她刚说完,其余的几个女人全笑了,有一个摆动身姿,妖娆的走到他身边,用丝帕轻轻撩了一下花冲的下巴。 “这位爷哪里去?要不要我们陪啊?” 花冲知道这几个人是故意缠着他,不把她们摆平了,休想上的去二楼,想到这他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在这几个女人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们几个我全要了,给我找个宽敞干净的地方。” 说着把银子丢给其中一个女人,这几个女人见了银子,全都笑的合不拢嘴,这个挽起他胳膊,那个搂着他肩膀,甜言蜜语说个不停,花冲摇着纸扇,逢场作戏跟着她们上了二楼,在二楼稍作停留后,又有几个女人扑了上来,花冲是来者不拒,又掏出几锭银子扔过去,姑娘们更高兴了,前呼后拥的上了三楼。三楼有一间最大的贵客房,不过已经有人订了,被两个外地来的富商给包了,花冲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这两人正搂着姑娘喝酒呢。 “就在这吧!我看这里挺好。” 花冲指着面前的屋子,用纸扇轻轻推开了门,屋里的人以为是伙计来送酒,头也不抬的说道:“把酒放在桌子上,出去吧!” 花冲笑呵呵的走到近前,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放在鼻尖闻了闻。 “嗯!好酒!陈年的竹叶青,不错。” 此时这两人才看到花冲进来,蹭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指着花冲的鼻子问道:“你是谁?怎么跑到这来了?滚出去。” 他借着酒劲儿拍着桌子大喊,可吓坏了屋里的姑娘们,有个年龄稍大一点的急忙打圆场。 “错了,错了,是我们走错房间了,大爷您息怒!我们这就走。” 说着便要去拉花冲的衣服,但是她手刚伸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不见了花冲的身影,再抬头看时,人已经到了这两人的身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们两个走错房间了,带着你们的酒和女人马上离开。” 这两人以为花冲疯了,是犯了病在说疯话,不光是他们两个,屋里所有的人都以为花冲在说胡话,明明是他自己走错了房间,却偏偏要说是别人走错了房间,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花冲却不以为然,接着说道:“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说你们走错了就是走错了,不信的话叫柳湘云出来。”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媚笑。 “真是稀客啊!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四爷,居然跑到我这小小的九重天来,不知道是要封店呢?还是要玩个大的砸了我这酒楼呢?” 人群往左右一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正是柳湘云。 花冲见是柳湘云来了,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还在为之前砸九重天的事耿耿于怀,于是微微一笑,抓起桌上的一杯酒,说道:“叙旧!” 说完把酒一饮而尽,柳湘云咯咯一笑,慢步走到花冲面前,又给他满上一杯,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叙旧的,怎么连房间都走错了?” “是吗?这间不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是他们走错了,我说的对吗?” 花冲又把酒一饮而尽,柳湘云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身来对那两个人说道:“二位贵客请到别的房间休息,我要在这里招待一位朋友。” 这二人哪里肯走,一拍桌子说道:“柳湘云,我们兄弟也算是老主顾了,别整那些歪的邪的,这明明是我们的房间,怎么成了这小子的了?难道我们不给钱嘛?” 柳湘云把脸往下一沉,说道:“我看你们是喝酒喝糊涂了,我说这里是谁的就是谁的,难道还想让我重复第二遍吗?” “你……。” 其中一个人还想争辩,被另一个人拦住了,他知道这里是靠山堂的地盘,柳湘云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们在这里谁也得罪不起,只好暗气暗憋,柳湘云见这两人不说话了,吩咐一声道:“青浮,带他们去隔壁房间,在准备一桌酒菜,你们几个好好服侍着。” 这两人知道惹不起柳湘云,又不敢在说什么,只好跟着几个姑娘往外走。 “慢着!” 花冲突然叫住了这俩人,柳湘云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嘛?”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我是个从不吃亏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不过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有人大喊着让我滚出去,我听着心里不舒服。” 他说完侧身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了起来,头也不抬一下,柳湘云嘴角上翘,侧阴阴的一笑。 “哼哼……,还真把自己当成爷了,你可是鸠占雀巢了,还想怎么着?” 花冲依旧没有抬头,说道:“他们怎么说的,就怎么办了。” “妈的,小白脸,你别欺人太甚。” 这二人实在气不过了,开始破口大骂,花冲听得一皱眉,手指轻轻一用力,啪的一声!酒杯应声而碎,吓得这两人立刻闭了嘴,其中一个吓得后退了几步,柳湘云看的撇了撇嘴,说道:“还不快滚出去,要是把这位爷给气着了,怕是会捏碎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出去。” 这二人真害了怕,按照花冲的要求,一步步的滚下了三楼。他们下去的时候,管事儿的正好走上来,来到柳湘云面前,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柳湘云连连点头,又在管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花冲想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奈何他离的太远,半个字都没听清。 柳湘云打发走了管事儿的,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花冲。 “你演了一出鸠占鹊巢的好戏,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吧?” 花冲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端起一杯酒来说道:“你不打算再换一桌酒席吗?我可是吃不惯残羹剩饭的。” “哼哼……。” 柳湘云冷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走进房间,随手把房门也关上了。 “戏也演完了,你玩也玩够了,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有什么事直说吧!” 柳湘云突然沉下了脸,语气也变的有些冰冷。花冲却不以为然,依旧自斟自饮,悠闲的好像在散步,根本没理会柳湘云说的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是来喝闷酒的吧!要真是那样我可不奉陪了。” 柳湘云说着转身要走,花冲端起酒杯说道:“门既然关上了就坐下吧!你走了我找谁叙旧去?” “你当真是来叙旧的?” 柳湘云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花冲这么一说,又转过了身子。 “当然,除了叙旧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打听。” 柳湘云摇着花扇坐在了花冲对面,看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花冲不紧不慢的说道:“柳掌柜在扬州也算是风云人物,应该能猜到我为何事而来的吧?” “呦!多谢你夸奖了,我可不是什么风云人物,比起你四爷的威风,我可是差着一大截呢!”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你把扬州城搅得天翻地覆,得罪了那么多人,难道你不怕嘛?” “怕!当然怕!所以我就找上了你。” “找我?你不是应该找厉红绸嘛?她可以帮你挡事啊!” 柳湘云说着往花冲身边凑了凑,接着说道:“听说你入了红帮,还当起了什么忠义大哥,可是威风的不得了。” “呵呵……,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这不算什么秘密吧!半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是吗?我倒不觉得。” 花冲又干了杯里的酒,柳湘云突然站起来说道:“叙旧就到这吧!刚才你说有事要求我?” 花冲闻言先是楞了一下,之后又笑着说道:“算是吧!” “呵呵……,好像说的很勉强。” “我向来不喜欢求人,尤其是女人。” 柳湘云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说道:“那究竟是什么事让四爷你前来求我呢?不会又是为了厉红绸吧?” “算是红帮的事,只问一句话。” “讲。” 柳湘云突然停下了摇纸扇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冲。 花冲也斜眼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常威是不是落在了你们手里?” “呵呵呵呵……!” 柳湘云听完突然笑了,而且还笑的很放浪。 “真是新鲜事,我当又是为了厉红绸呢?原来是为了常威那小子,你四爷可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帮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帮起男人来了,常威可是处处跟你过不去的,前些时还大闹了红帮,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花冲知道他是有意这么说的,当下也不生气,说道:“我是个不爱记仇的人,好多事过去了就忘了,比如上次砸了你的九重天,我就没放在心上,小事情嘛!” “哼!” 柳湘云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她也知道花冲是故意这么说的,有意的奚落她一下。 “你好像很没有诚意,求人是这么求的嘛?” 花冲不想再跟她多费唇舌,说道:“言归正传,常威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或不是,说了才知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假话都要听,我有的是时间。” “想听真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开个价,我付的起。” “我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吗?” “除了钱之外,我不能给你任何东西。”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花冲突然不说话了,现在他终于发现,柳湘云真的是个极难对付的女人,泼辣,阴险,而且善于诡辩,是个难缠的角色。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忽又问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把话说到明面上,大家商量一下,别总是阴阳怪调的,我听着不习惯。” “哟!你这是认定了常威在我们手里,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有人看见常威被程九架出了九重天。” “有人?哪个人?是街边卖糕点的?还是河边卖馄饨的?你四爷不会连这些道听途说的闲话都信吧?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等事?” “是嘛?看来是我多心了。” 柳湘云凑到花冲身边,给他倒了杯酒,然后轻轻送到他嘴边,略带挑逗的说道:“你有多少个心啊?有没有花心啊?” 她说着一下搂住了花冲的脖子,端着酒杯的手慢慢往下移,一点一点的移到胸前,然后轻轻的在他胸前摩擦,随着酒杯的转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花冲明白她的意思,知道这女人想打自己的主意,当下轻合纸扇,扇头在她发上轻轻一点,一颗珠花便取了下来,当柳湘云察觉的时候,花冲的人已经到了门口,而她手里的酒却是滴酒未洒。 三重罗刹门 “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陪人喝酒了。” 花冲说着迈步往外走,柳湘云心里正发痒,哪里肯放他走,急忙喊道:“你不想叙旧了吗?” “对座无言。” 说着房门已经被拉开。 柳湘云又大喊道:“你不想知道常威的下落了吗?” 花冲闻言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问道:“什么条件?” 柳湘云没有说话,只慢慢的摇晃手里的酒杯,花冲明白她的意思,一翻身掠过桌子,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柳湘云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围着花冲转了一圈,说道:“钱我不需要,我要的是人,听说跟自己喜欢的人做——会很快乐,我想试试?” 柳湘云说完已褪去外套,露出圆滑的双肩,身上青纱裹身,玲珑玉体隐约可见,就在花冲一愣的功夫,她已蛇一般滑进了他的怀里。柳湘云久在风月场合混迹,这种事对她来说就如同吃饭一样,熟悉的很。 花冲不动声色,问道:“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柳湘云凑到花冲脸庞,轻舔他的耳垂,说道:“我感觉你的身子热乎乎的,不想要吗?” “我的身子是热乎乎的,可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会很不快乐。” 柳湘云媚眼如勾,轻轻搂住花冲的脖子,说道:“你想怎么玩都可以,满足了我之后,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花冲移开她的手臂,说道:“你先说,亏待不了你。” “我不喜欢跟人谈条件,只有让我高兴了,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是吗?” 花冲用纸扇在桌上一扫,一杯酒悄无声息的立在扇头上,他把酒杯送到嘴边说道:“我也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被女人威胁。” 柳湘云把送到他唇边的酒端了过来,以手掩面一饮而尽。此刻她双颊飞红,已有了几分醉态,不知何时一缕头发垂在她脸颊旁边,柳湘云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头发便贴在她唇边,迷离的眼神再加上挑逗的神情,又徒增了几分媚色。 花冲看了她一眼,起身想离开,柳湘云却伏在他肩膀上,黏住他说道:“四爷你是个风流的人,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说着又一把扯掉了薄纱,一丝不挂的贴着花冲的身体。 “你不喜欢我嘛?还是我比不上那个厉红绸?告诉我,她究竟哪里好?” 花冲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柳湘云抱的很紧,他知道柳湘云不会轻易放过他,也知道她不会说出常威的下落,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双臂微微一松,脚下使出流云飞渡,轻轻往旁边一滑,身子轻飘飘的来到房门口。柳湘云身子猛地失去重心,差一点摔到桌子上。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我是来错地方了,打扰了。” 他转身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说道:“记得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了。” 柳湘云暗咬银牙,此刻她恨不得将花冲碎尸万段,见他转身要走,急忙大喊一声。 “站住!想走!没那么容易。” 花冲不以为然,说道:“你拦的住我吗?” “哼哼!” 柳湘云冷哼一声,说道:“想拦你的不是我,是大清朝的法律。”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上来一队官兵,为首的是一个大高个,身材魁梧留着连鬓胡子,他一上来直奔花冲,柳湘云急忙用衣服遮住身体,跌跌撞撞的跑到这人身后,一边哭一边说道:“曹大人替我做主啊!他非礼我。” 柳湘云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这种场面花冲见的多了,也知道她在演戏,索性坐下来看着她演,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完柳湘云说的话,这个姓曹的高个子一下蹿到花冲面前,伸手要去抓他的衣服,却被花冲用纸扇架住了手腕。 “慢着!请问阁下是……?” 柳湘云在旁边说道:“这位是巡城御史曹大人,专门缉拿朝廷的要犯。” 花冲把脸一绷,问道:“我像朝廷要犯嘛?” 曹御史冷哼一声。 “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犯了什么法?” “你当众非礼良家妇人,就是犯了王法,你还想抵赖?” 花冲真有些哭笑不得,问道:“既然你说我犯了法,那我犯的是哪一条?哪一律?是应该杖刑呢?还是应该入狱呢?又或者是该充军呢?你这巡城御史总该给我个交代吧!” “呸!带回衙门之后,我会好好给你个交代的,带走!” “慢着!” 花冲大喝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曹御史,你可能忘了一件事,这里可是扬州城最着名的风月场所,来这里的人都是花钱找乐子的,你说我非礼良家妇人,似乎不妥吧!再说这里有良家妇人吗?” “这……?” 曹御史有些心慌了,若说这里没有良家妇人,那花冲的罪名就不成立,若说这里有良家妇人,那就更不好办了,如果被他抓住了把柄,反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良家妇人?是不是逼良为娼?有没有拐骗妇女?真到那时候就百口莫辩了,万一说漏了嘴上面查下来,他这个巡城御史吃不了可就要兜着走了。 柳湘云也想到这一步了,急忙打断了曹御史的话,说道:“就算我们这里是风月场所,那也要看姑娘们乐意不乐意了,你一不给钱,二不打赏,还要叫我陪着你寻欢作乐,我不答应你就要强暴我,把我的衣服都撕了,还要在众人面前侮辱我,大人可要替我做主啊!” 柳湘云说的悲悲切切,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还真要被她骗了。 花冲苦笑着摇头,他知道柳湘云不简单,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会演戏,而且还演的十分精彩,如果不是今天这种场合,说不定会打赏几锭银子。 “非礼这么大的事,可不是说说就能有的,想给人扣帽子也要有凭有据不是,至少这人证物证是不能少的,是吧曹御史。” 不等曹御史说话,柳湘云就抢着说道:“要人证还不好说,这里的伙计和姑娘们都能作证,王管事儿。” 柳湘云大喊一声,管事的小跑着上了楼,来到柳湘云面前躬身施礼。 “柳爷!您吩咐!” “认识这个人吗?” 柳湘云用手一指花冲。 “认识,就是他想非礼掌柜的,我亲眼看见了,还被他打了一巴掌,您瞧!” 管事的说着扬起了脸,只见他左脸上有一个明显的手印,鲜红中透着光亮,想来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想到管事的自己抽自己嘴巴的情形,花冲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为了给自己栽赃嫁祸,这管事的也真是豁出去了。 柳湘云看向曹御史,曹御史立刻来了精神,指着花冲问道:“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冲苦笑摇头。 “没有了。” 曹御史哈哈大笑,吩咐一声。 “带走!” 两个衙役走上前,一个去抓花冲的衣服,另一个用锁链去套花冲的脖子,但是手刚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等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纸扇戳中了,锁链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紧接着胸口和脸上也各挨了一下,打的这人哎呦了一声!另一个人脚下一滑,竟莫名摔倒在地上,脸上磕出个大口子,疼的他捂着脸打滚。 曹御史大怒,吼道:“你敢拒捕抗差?罪加一等!” 花冲不以为然,说道:“罪加几等也不是你这个御史说了算的。” “你……。” 曹御史抓过一副铁铐子,要亲自动手给花冲带上。正在这时候,楼下又是一阵大乱,柳湘云回头一看,只见又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开始她以为也是曹御史的人,后来走进了才看清,根本就不是扬州城里的兵,她久跟官场的人打交道,一时间竟也认不出是哪里的兵?只见这些官兵全都穿着盔甲,前面是护卫队开道,后面是长枪队殿后,又把闲杂人等全都轰到了外面,三丈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还有马队把九重天围了起来,这阵势柳湘云还是第一次见。 这群官兵一进来直奔二楼,把曹御史带的人也全都控制起来了,柳湘云一皱眉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营官打扮的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来到柳湘云和曹御史面前,这两个人全都不认识他,在官场上是个生脸的人,只见这个人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奉兵部侍郎黄大人之命前来拿人。” “黄……,黄大人?” 曹御史也傻了,这个兵部一直以来都是保境安民的角色,一般不会插手巡抚或者衙门里的事,怎么今天这么兴师动众的围了九重天,难道有缉拿的要犯?曹御史百思不得其解。柳湘云那边也犯了嘀咕,黄大人的名号她也听说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此前也曾托人三番五次的请过,但是这个黄大人一直不开面,从没来过九重天一回,这让柳湘云很下不来面,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这让她有些始料未及,她也知道兵部的人不好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先安抚好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江湖! 柳湘云满脸陪笑,说道:“这位大人贵姓啊!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营官始终沉着脸,根本没理会柳湘云说的话,径直走到了曹御史的面前。 “你是曹信?” 曹信看了他一眼,说道:“正是,你是哪位?” 营官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曹信面前一举。 “奉兵部侍郎黄大人之命,前来缉拿要犯。” “要犯?什么要犯?” “就是这个人。” 营官用手一指花冲。 “他是朝廷缉拿的要犯,现在要带他走。” 在场的人包括花冲都是一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花冲更是不解,怎么自己顷刻间成了朝廷的要犯了?曹御史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得罪这个营官,毕竟官位比它高了几级。只得满脸赔笑的说道:“这个人也是我们要抓的人,你们晚来了一步,我们正要把人带走呢!” 柳湘云也跟着说道:“是啊大人,这个人意图非礼,而且还是在扬州城里犯的案,理应先交给知府大人治罪。” “啪!” 营官把令牌一收,冷冷说道:“我不管他在这里犯了什么法?总之一定要带他走,这是黄大人的命令,” “那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啊!知府大人的面子你可以不给,两淮总督索大人的面子你总该给吧!” 柳湘云见这个营官不好说话,只得把索尔穆抬出来压他一下。 营官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是两位大人的事情,他们怎么交涉我不管,我只负责抓人,把人带走!” 营官一声令下,过去两个人架起花冲就要走,曹御史不敢阻拦,只得叫人让出一条路来,柳湘云却不答应,伸手拦着了这个营官。 “等一下!就这么把人带走了,那我的事怎么办?” 营官一皱眉,问道:“你是苦主?” “是。” “是他想强暴你?” “对。” 柳湘云冷着脸寸步不让,营官听罢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是苦主,那就一并带走,到了黄大人那里自会给你个交代,带走!” 柳湘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营官这么蛮横?真要离开了这一亩三分地,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曹御史见有人要架走柳湘云,急忙说道:“莫急,莫急,这件事还是要先去衙门里录口供,这是规矩,我看,咱们还是先按规矩办事吧!” 营官看了一眼曹御史,又看了一眼柳湘云,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咱们互不干涉,我们走。” 营官一挥手,六七个人护着花冲下了楼,曹御史和柳湘云都觉得奇怪,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来抓人的,倒像是来保护人的,不但没用锁烤锁人,反而还给准备了一匹马,花冲是大摇大摆走出九重天的,这哪像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分明是谁家的大少爷要出去玩,一帮人在后面护着。 这时候管事的走了过来,问道:“柳爷,现在怎么办?” 柳湘云紧锁眉头,狐疑的说道:“不对劲儿啊!兵部的人怎么知道他在这的?难道有人告密?”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是有人告密,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曹御史两只眼睛乱转,不时的看向周围的人。 管事的小声说道:“这个四爷看着不像是朝廷要缉拿的要犯啊!会不会是兵部的人搞错了?” “哼!” 柳湘云冷哼一声。 “谁知道这个黄侍郎搞的什么鬼?在我柳湘云眼皮子底下架人,我看他是活不明白了。” 曹御史说道:“好好的一出戏,就被这帮人给搅了,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柳湘云恨恨的说道:“瞧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王管事儿。” 管事儿的急忙躬身施礼。 “爷您吩咐!” “马上去靠山堂一趟,把今儿的事跟朱爷说一遍,看他那边能不能查一下,这个四爷跟兵部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我马上就去。” 管事儿的转身走了,曹御史说道:“既然事情完了,我也走了。” “等一下!” 柳湘云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曹御史的手里。 “拿着这个,别让兄弟们白跑一趟,晚上带着他们再过来,我安排几个姑娘陪着。” 曹御史喜笑颜开,收起银票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知府大人那要不要打声招呼?” “不必了,钱有良也奈何不了兵部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必问了,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儿,记得守口如瓶。” “明白,今后有什么事柳爷您打声招呼,兄弟们一定到场,走了。” 曹御史说完带着人走了,柳湘云迟疑了片刻,然后回到闺房里,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坐着轿子离开了九重天。 城外十里庙。 文墨和武德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在庙门前来回踱着步,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人朝着庙门口奔来,武德定睛一看,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花冲,在他身后跟着营官和几十名手下,眨眼间便跑到庙门口,文墨和武德急忙跑过去接应。花冲下了马把鞭子丢给武德,问道:“黄大人呢?” “在庙里面。” 话音未落,黄大人从庙里走了出来,冲着花冲一抱拳,躬身施礼道:“花公子,有礼了。” 花冲也以礼相还。 “黄大人,辛苦了。” “能为花公子效力三生有幸,里面请。” 庙里面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桌子椅子茶水应有尽有,几个人落座之后,花冲开始讲述刚才的事情,说到张营官去九重天搅局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一切都是花冲事先安排好的,在没去九重天之前,他料想柳湘云不会轻易的告诉他真相,所以先派文墨和武德去兵部找黄大人,让他安排一队人去搅局,借口自己想,总之不能让柳湘云得逞。黄大人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去了九重天,刚好赶上花冲被柳湘云和曹御史冤枉,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这个黄大人是兵部侍郎,此前在京城的时候见过花冲几面,虽没有深交但也说的上话,花冲很了解这个人,知道他为人正直,也知道他不喜欢搞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所以这次才找他帮忙,只是朝廷要犯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更别说瞒的过柳湘云的眼睛。 这时黄大人显得很尴尬,说道:“这个主意是文墨他们想出来的,并不是我的主意。” 花冲听到这里,摇着纸扇的手突然停下来了,他也怀疑这馊点子不是黄大人想出来,搞不好是自己身边的人,听黄大人这么一说,这才知道是这俩小子捣的鬼。 “文墨。” 花冲沉着脸喊了一声。 文墨一听花冲叫他,拉着武德一起过来了。 “公子有什么吩咐?” 他说的战战兢兢,生怕花冲找他的麻烦。其实花冲也无心责怪他,只是想问问他而已。 “朝廷要犯的点子是你想出来的?” 文墨用手一指武德。 “是我们两个想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时间又不够,就想了这么个点子。” 武德也说道:“是啊公子,这个点子其实也不错,即可以震慑他们,又可以安全的接公子回来,一举两得。” “是啊!是啊!” 文墨在旁边还紧着起哄,弄得花冲苦笑不得,心想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这时候黄大人站起身来,把身后的营官叫了过来。 “花公子,这位是步兵统领姚敬之,是我的亲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委托他去办,我还要赶着去江南一趟,就不奉陪了。” 花冲也站了起来,问道:“黄大人有公务在身吗?” “实不相瞒,我这次是下访巡查,之后还要回京复命,还请花公子见谅!” “黄大人客气了,既然有公务在身,我也不便挽留,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两个人说了几句客气话,黄大人带着手下走了,留下姚敬之在这陪着花冲,片刻之后,文墨凑了上来,问道:“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花冲迟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庙门口,问道:“你们说呢?” 文墨说道:“我看不如就这么回去吧!反正咱们也尽力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身份就暴露了。” 花冲点了点头,又问武德。 “你说呢!” 武德不假思索,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常威冒险,何况他现在被官府抓了,咱们不能跟官府的人过不去啊!” 花冲又点了点头,回身问站在一旁的姚敬之。 “姚统领怎么看?” 姚敬之沉吟了片刻,说道:“事情我只听了个大概,以我对朱三会的了解,常威很可能被关在靠山堂里。” “哦?” 花冲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你很了解朱三会吗?” “打过几次交到,这个人凶狠,而且城府极深。” 花冲听完微微一笑,虽然他不太认同这个观点,但并没有反驳他。 “按照你的说法,常威是被关在靠山堂?” “我不敢确定,不过,可以去探听一下。” “怎么探听?” “我带人以抓捕罪犯为名,搜查他的靠山堂,到时候就知道常威在不在里面了?” 老狐狸 花冲沉思了片刻,说道:“不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再把兵部的人扯进去,得不偿失。” 姚敬之点头,接着说道:“不如这样,我派人密切监视靠山堂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事情发生?” “好!” 花冲点头。 “记得千万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明白,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他说完又问道:“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还没有打算,姚统领,你先忙自己的事去吧!我们再坐一会儿。” 姚敬之明白花冲的意思,不想让自己打扰他们,于是躬身施礼退出了门口。 武德这时候走过来说道:“公子,我们现在回去,还是……?” 花冲摇头,说道:“现在不能回去,我在厉红绸面前夸下海口,现在无功而返实在难堪。” 武德想笑又不敢笑,接着问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 花冲没有说话,文墨却突然说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被关在督府大牢里?朱三会的靠山可是那个索尔穆啊!” “索尔穆?” 花冲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有可能,关在那里的确是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武德说道:“我去督府探听一下,看看常威在不在里面?” “慢着!” 花冲拦住了他,说道:“我们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这个索尔穆,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文墨在一旁说道:“那我呢?也去吗?” “不,你现在就回红帮,告诉帮主就说我办点私事,稍晚一点再回去。” “如果她要追问是什么私事呢?” “自己看着办?” 刚说到这里,门外一阵马蹄声,三个人出门观瞧,原来是姚统领带着人回来了,花冲问了靠山堂那边的情况,姚统领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花冲心里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打发他们走了。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文墨按照花冲的吩咐,提前回红帮送信,剩下花冲和武德两个人,就在破庙里休息。 入夜时分,花冲悄悄的走出庙门,身后紧跟着武德,今天是个阴天,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正是夜行多露的好时机,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破庙,顺着大道一路向北急行。由于之前没有来过,花冲只能凭着厉红绸跟他讲过的话来判断,索尔穆的督府在什么方位? 一直到亥时时分,两个人才找到索尔穆的府邸,稍作休息之后,花冲对武德说道:“你在外面放哨,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如果一柱香之后我还没出来,你在进去接应我。” 武德听完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督府这么大,公子一个人进去恐怕也不好找,不如一起进去。” 花冲看了看对面的府邸,确实很大,于是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你从西面进我从东面进,不管找不找的到人,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会合。” “知道。” 武德转身出了树林,三晃两晃便消失在夜幕里,花冲看着武德走后,飞身蹿上枝头,脚尖轻点又跃上高墙,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后花园,怪石林立草木幽香,中间有一个凉亭,下面是假山和鱼塘。花冲轻轻一跃,纵身落到凉亭上面,稍作停留之后,一翻身又来到凉亭下面的石桥上。看看左右无人,他顺着一条甬路往前走,穿过池塘来到后院的门口,忽见几个巡逻的迎面走过来,花冲闪身躲在假山后,等巡逻的过去后,他又沿着甬路继续往前走。 看着一排排的房屋,花冲心中暗自琢磨,这里有假山鱼塘,应该是索尔穆的后宅,常威不可能被关在这,在这里找是浪费时间,不如到前面去看看。想到这花冲转身往前院走,路过一间寝室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男女的说笑声,隐约还看见有人影晃动,本来花冲没打算管这些事,但是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很耳熟,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实是在哪里听到过。 他慢慢靠近寝室,把身子贴在墙角,用手指捅破窗户纸,仔细往屋里观察,只见屋里点着红蜡,桌椅摆设都很讲究,在往里面看,是一张高脚的檀木床,上面挂着白色的帐帘,只能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人。花冲以为只是一对男女在搞事情,转身便想走,就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床帘突然拉开了,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走下床,来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转身又回到了床上。 借着烛光花冲看的清楚,这个女人正是柳湘云,怪不得听着声音这么熟悉?看到柳湘云在屋里,花冲暗自琢磨,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跟索尔穆也有瓜葛?又或者是跟府里面的人偷情?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来,花冲定睛一看,只见床上坐着一个中年人,留着络腮的胡须,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湘云。 花冲在外面看的清楚,床上的人正是八臂换日的索尔穆,他曾在校军场见过他一面,知道这个索尔穆不简单,曾经力压八旗,夺得忠勇校尉的称号,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看到他和柳湘云在一起,不免心里有些诧异,索尔穆怎么说也是个总督,怎么会和这种女人搞在一起?但转念又一想,这种事也不奇怪,柳湘云这种女人,和什么样的人勾搭在一起都不稀奇,何况索尔穆还是两淮总督,这种封疆大吏她不巴结才是奇怪呢! 花冲在窗外一动不动的看着,只见柳湘云端着茶水来到索尔穆面前,说道:“我的督爷,最近您可是发福了,我都快伺候不了您了。” 索尔穆笑着接过茶碗,一只手捏着柳湘云的下巴,说道:“这天底下还有你小柳儿伺候不了的男人嘛?” 柳湘云咯咯一笑,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不是全听督爷您的话。” 索尔穆喝了一口茶,把茶碗交到柳湘云手上,笑眯眯的说道:“听话好,男人就喜欢听话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既漂亮又听话的女人。” “呦!督爷您真会说笑,这江南江北哪个敢不听您督爷的?” 索尔穆大笑,一把搂过柳湘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就你的小嘴甜,说的督爷我这浑身都舒服。” 柳湘云顺势搂住他脖子,说道:“只要督爷您舒服了,这沿河两岸的百姓就都舒服了。” “哈哈哈哈……。”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东扯西拉的说个没完,花冲在外面耐着性子听着,心想竟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柳湘云来此没有别的事情? 正在这时候,索尔穆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朱三会最近有什么动静?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 柳湘云一听,立刻止住笑声,一脸严肃的说道:“最近没什么动静,除了常威的事之外,他都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连理都不理我。” “哦?” 索尔穆穿上衣服站了起来。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瞒着你?” “这个……?应该不会,他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我想不会有别的事。” “哼哼!我不是怕有事,我怕的是他不想搞事,我把你安排在他身边,可不是让你陪着他睡觉的,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诉我。” 柳湘云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不过朱三会这个人倒也衷心,没做过对不起督爷您的事。” 索尔穆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老谋深算,时间长了我怕他会反我。” “怎么会呢!您可是他的大靠山,他就是在傻也不至于跟您明着干,再说了,以督爷您现在的身份,想整垮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嗯!” 索尔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 柳湘云试探着问道:“督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事来?难道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索尔穆冷哼一声,说道:“督爷我还要听什么风言风语嘛?”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常威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的主意让送到我这里来的?” 柳湘云似乎有些惊讶,问道:“常威被送到了这里?真的?” “你不知道吗?” 索尔穆盯着柳湘云问。 “我?当时我在场,说是送到知府衙门里,程九那小子亲自送过去的。” “哼哼!” 索尔穆冷笑一声。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他们根本没送到知府衙门,而是直接送到了督府衙门。” “送到了这里?难到朱三会有别的打算?” 索尔穆托起柳湘云的下巴,说道:“小柳儿,你还是太年轻了,朱三会想玩一手借刀杀人,想用我的手除掉红帮的人。” 柳湘云更惊了,说道:“可是……,这完全没有必要啊!送到知府衙门不也是一样吗?难到厉红绸还敢劫狱不成?” 索尔穆一把搂过柳湘云,说道:“我的小柳儿,你怎么也不想想,他钱有良敢动红帮的人吗?他敢随随便便就给常威定罪吗?他不敢,搞来搞去还不是推到我这个督爷的身上,只有我才能给常威定罪,也只有我敢得罪红帮的人,你明不明白小柳儿?” 柳湘云恍然大悟,说道:“我当然明白,别管他什么帮什么派,到最后还不是要听您督爷的,这谁大谁小我还是分的清的。” “算你懂事!” 行刺 柳湘云又问道:“朱三会想借督爷的刀杀人,督爷为什么不生气呢?” 索尔穆呵呵一笑,说道:“他只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要放他出去咬人,必然要帮他收拾残局,如今他把常威送过来,我不但不会怪他反而还要感谢他,这是他送给我的一个礼物。” “礼物?我不明白。” 索尔穆微微一笑。 “不明白最好,你要是什么都明白了,就不是女人了。” 说着又把柳湘云推倒在床上,一阵浪笑之后,柳湘云又问道:“督爷打算怎么惩治常威那小子?” “先放着吧!我还没打算好,先让这两帮人斗一斗。” 柳湘云说道:“可是朱三会一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说常威已经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索尔穆冷笑,说道:“放心吧!厉红绸在官府找不到人,自然会去找朱三会要人,到时候我就坐山观虎斗。” “督爷为什么一定要他们两帮斗呢?对督爷您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我就是要他们斗,他们斗的越狠我就越得利。” “可是为什么呢?大家都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哼哼……,要不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这做官可不是做生意,不是和气生财那么简单的,他们要是不斗,我这个督爷吃谁去?他们要是不斗,我这个督爷还有什么用?我就是要他们斗,等他们斗够了我再出面调停,我既要落个维护地方安全的名,还要从他们身上刮利,名利双收才是为官之道。” 柳湘云听得频频点头,不住的夸赞。 “督爷真是如来佛转世,把这些孙猴子全都压的死死的,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 “哈哈哈哈……。” 索尔穆大笑,高兴的在柳湘云脸上亲了几口。 “你这张巧嘴,真会哄我开心,不过……。” 柳湘云一愣,问道:“不过什么?” 索尔穆突然沉下脸,说道:“朱三会这个人很狡猾,他表面上在和红帮的人斗,暗地里却弄来个常威想借刀杀人,这个人不可靠,你以后再他身边要多加小心!” “哎呦!还是督爷想的周到,以后可苦了我了,他要是知道我是督爷的人,会不会杀了我啊?” 柳湘云竟撒起娇来。 索尔穆拍着她的脸蛋说道:“谁舍得杀你这么个大美人啊!他朱三会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叫他横尸街头。” “多谢督爷!您可真是威风呢!” 这俩人在屋里说的话,全被花冲一字不差的听到了,他心中暗自高兴,常威果然被关在这里,总算没白来一趟,想到这他便想离开,就在这时候屋里面又说话了。 “督爷把常威关在这里,厉红绸迟早会知道的,如果她来求督爷的话……?” 说话的是柳湘云,她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索尔穆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脸骄横的说道:“我就是要她来求我,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花冲一听提到了厉红绸,又把身子转了回来,继续偷听他们说话。 只听柳湘云咯咯笑道:“这厉红绸也太不懂事了,竟然驳了督爷您的面子,我看应该小小的惩戒她一下。” 索尔穆似乎有些不高兴,绷着脸说道:“小小的惩戒?你也太小瞧督爷我的手段了,她要是再敢不听我的,我就叫她帮毁人亡。” 柳湘云急忙又为他倒了杯茶。 “督爷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闹出常威这件事,厉红绸肯定会来求督爷,到时候小小惩戒她一下就可以了,若真想要她帮毁人亡,那可是不容易,她身后可还有个四爷呢!” “四爷?” 索尔穆突然睁大的双眼,问道:“这个四爷究竟是什么来历?我听说他一来就砸了九重天,还闹得满城风雨的,怎么现在和红帮又扯上关系了?” “哎呦我的督爷,您可是不知道,这四爷可是神通广大,听说是从京城里来的人物,连朱三会都不是他的对手。” “哦?是嘛?朱三会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不是嘛!当时我在场。” 索尔穆摸着胡须,自言自语道:“京城里来的四爷?有意思。” 柳湘云提醒道:“督爷,你可要防着点他,这个四爷可是个难缠的角色。” 索尔穆突然笑了,他又托起柳湘云的下巴,说道:“难缠的角色好啊!我看让你陪他睡一晚上,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哎呦督爷啊!你可别拿我开心了,这个四爷可是个情种,他那心思全在厉红绸那里了。” “是吗?连我的小柳儿都拿不下吗?” 柳湘云哼了一声说道:“人家可是京城里来的爷,是个见过世面的主。” 索尔穆面带不屑,说道:“见过世面?好啊!你说是他这个京城来的四爷厉害?还是我这个督爷厉害呢?” 柳湘云不加思索的说道:“当然是督爷您厉害了,那个什么四爷也就是个小白脸,真要到了督爷您的面前,他可就要趴着了。” “哈哈哈哈……。” 索尔穆哈哈大笑,搂着柳湘云又上了床,两个人又开始覆雨翻云,花冲懒得看他们两个,悄悄的离开了寝室,他心中暗自琢磨,常威会被关在哪里呢?是在大牢里?还是被关在这里?花冲在院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飞身上房往前院看去,有几处屋子里还亮着灯,他顺着房脊来到第一个屋子,看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在耍钱,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喝酒,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转身又来到另一间屋子。 只见里面有几个女人正在说话,叽叽喳喳也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花冲知道,常威肯定也不在这里,索尔穆不会傻到把他放在女人堆里,于是他又去了另一间屋子,一连转了七个房间,一点线索都没有,花冲心想,或许是押在大牢里?先去那边转一圈。想到这他沿着原路返回,在经过之前那个寝室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条黑影出现在房上。 花冲心里纳闷,莫非是武德也找到了这里?但又觉得不对,这个人穿了一身夜行衣,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他们来的匆忙,根本没时间换衣服,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武德。 “会是谁呢?” 花冲心里暗自琢磨,他躲到一颗树后暗中观察,只见这个人从房上待了一会儿,见左右无人,一翻身轻轻落到院子里,在一转身来到了窗户下,花冲在树后看的清楚,这个人站的位置,正是他之前站的地方。只见这个人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莫非是来寻仇的?” 花冲心里想着。正在这时候,从旁边的甬路上来了一队巡逻的官兵,他暗道一声不好,本来想提醒一下这个黑衣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刚一张嘴的时候,巡逻兵已经发现了这个人。 “谁?” 为首的一个人大喊一声,立刻拽出了腰刀,就在他刚拽出腰刀的一刹那,一把飞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咽喉,身后的巡逻兵大惊失色,全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黑衣人趁这机会来到院中,朝着花冲藏身的方向跑来,花冲怕和他撞对面,先他一步跃上树梢,就在他双脚刚一落地的时候,黑衣人身后的窗户突然飞了出来,整个窗户旋转着朝黑衣人撞来。 黑衣人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反身硬接住了飞来的窗户,只听咔嚓一声!窗户被拆了个四分五裂,但是却不是黑衣人拆的,而是窗户后面跟来的索尔穆。他在一脚踹飞窗户的同时,人也紧跟着追了出来。花冲在树上看的清楚,索尔穆的速度快似闪电一般,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眨眼间便追到黑衣人的身后,他伸手想去撕黑衣人的面纱,却发现眼前精光一闪,两把飞刀迎面射来。 索尔穆身子不动,伸手抓住射来的飞刀,两把飞刀被他一只手抓住,只听咔咔几声响,飞刀被折成三段,黑衣人大吃一惊,转身想逃走,索尔穆冷笑一声,斜刺里冲到黑衣人左边,伸手抓住他肩膀,黑衣人转身一个浪里翻花,轻松卸掉索尔穆的招式。但是他再想走为时已晚了,索尔穆步步紧逼,出手犹如电闪雷鸣,一招一式隐隐带着风声,好似巨浪拍石一般,逼的黑衣人一退再退。面对索尔穆的步步紧逼,黑衣人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就像一条在惊涛骇浪里翻滚的鱼,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浪吞掉。 突然! 索尔穆身形突变,猛攻黑衣人的下盘,黑衣人似乎早有防备,双腿一开一合,侧身转向右边,左手同时抓向索尔穆咽喉,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飞刀,只要在往前一步,就可以割开索尔穆的咽喉,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索尔穆的手突然从下面穿了上来,一把扯掉了黑衣人头上的面纱。 “啊!” 黑衣人尖叫一声,以手掩面退到树下,这时那群巡逻兵全都围了上来,长枪短刀把黑衣人围在中间。索尔穆狞笑着看了看手中的黑纱,又背着手围着黑衣人转了一圈,突然!他哈哈大笑说道:“这么晚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厉帮主,怎么!拿我的督爷府当你的红帮了,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听,你是想行刺朝廷命官?” 探府 黑衣人面纱被撕,知道已经暴露了身份,索性一甩袖子露出了真面孔,花冲在树上看的清楚,下面的黑衣人正是厉红绸,看的他不由得心里一紧,心想,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到知道常威被关在这里了?是文墨告诉她的?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花冲有些想不明白,于是躲在树上继续看着。 厉红绸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身后拽出红袖刀,上下一分护住全身,索尔穆一见是厉红绸,不由得侧阴阴冷笑,不住的上下打量她。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督爷我正想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把武器扔了别惹督爷我不高兴。” “呸!索尔穆,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让你占到半点便宜。” 厉红绸冷着脸,半步不让。 “呵呵……,好!那我就成全你。” 索尔穆一挥手,巡逻兵闻风而动,三人一组,轮番向厉红绸发动进攻,上三路是长枪刺喉挂两肩,下三路是短刀盘腿带双膝,这群人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长枪短刀配合的天衣无缝,厉红绸几次想闯出去,都被长枪手顶了回来。索尔穆倒背着手看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这些人全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平时用来看家护院,一但有人闯进督府,则立刻变成杀人的阵法,索尔穆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十二解锁阵,因为这个阵法由十二个人组成,三人一组,分四个方位围住阵中之人,每一组有一名长枪手和两名短刀手,以长枪手为中心,两名短刀手左右相称,远处用长枪刺,进了用短刀割,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型。 最主要的还是这个阵法灵动性强,八名短刀手可以自由的在阵里穿梭,他们的手上都缠着细油绳,在经过阵里的时候,会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线,慢慢缩小阵里的空间,如果想活捉阵里的人,他们就会圈成一个绳网,想办法把阵里的人捆住。如果想杀死阵里面的人,他们就会往油绳上喷火,把敌人困在火网里,在配合弓箭手和长枪手,就算武功再高,也逃不出这十二解锁阵。 厉红绸身在其中深知这阵法的厉害,眼见这些短刀手慢慢的缩小范围,已经把她逼到了一个死角,不到片刻的功夫,她已经被绳网困在了中间,四名长枪手的长枪也已刺到她眼前,这种枪的枪尖不是菱形的,而是一个椭圆形的尖头,是用特殊的金属打造的,一般的武器被扎上,力度大的时候可以将兵器洞穿,不仅如此,在枪头的下面,还加上了两把倒钩,收枪的同时,还可以用倒钩攻击敌人,或衣服被挂住或兵器被夺走,可谓一举两得。 厉红绸深知这种枪的厉害,不敢用双刀硬挡,只好用刀背去推枪上的倒钩,她的双刀材质一般,被戳上后肯定会被捅个窟窿,所以才用这种巧劲儿来应付。但是她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随着绳网的密度加大,短刀手已经到她身边了。情急之下她挥刀上挑,一下砍断三四条油绳,红袖刀在手中一转,使出一招八面威风,唰唰唰几下,又有几颗绳子被砍断。 八名短刀手一见急忙抽刀后撤,她身前的四名左右一分让出一条路来,一条长枪凌空刺到,厉红绸用双刀一架,刀背锁住枪头的倒钩,她身后的四名短刀手趁机向前一滚,两把刀削她的双腿,两把刀刺她的软肋,厉红绸惊呼一声豁然转身,抬右脚左右分踢,将两把短刀踢飞,在一个蝴蝶转身,扭腰躲开了上面两刀。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长枪突然从双刀中抽出,猛刺她咽喉,厉红绸一歪头躲过一枪,不想肩头却被倒钩挂住,长枪手用力向回一拽,厉红绸心知不好,慌乱中急忙挥刀上挑,却还是慢了一步,衣服被倒钩撕了一条口子,好在她用刀搪了一下,肩膀上并没有受伤。但是惊魂未定,四把长枪又接连刺到,她舞动双刀边打边退,猛然间发觉后背已经贴到了一颗树上,这时候短刀手又一拥而上,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慢着!” 索尔穆突然发话了,短刀手全都停住脚步,收刀站在一旁,索尔穆阴笑着对厉红绸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你手里的武器乖乖跟我走,否则……。” 他说着轻轻一抬手,十二解锁阵又重新摆好,只要他手轻轻一落,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厉红绸的命。厉红绸背靠着大树,微微喘着粗气,她脸色苍白,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但是她还是死撑着,咬着牙一句话不说。 索尔穆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倔强的女人,征服你,才有意思。” 他说着猛的向上一蹿,双脚竟站在一名长枪手的肩膀上,然后身子向前倾斜,伸手猛扣厉红绸面门,本来以为能有喘息的机会,没想到索尔穆竟然亲自出手了,情急之下她横刀上挑,身子往树后转,可是后路已经被短刀手切断,她身子刚一动,短刀就从身后刺来,厉红绸只得把身子又转回来,这时候索尔穆已欺身在前,一只手抓住她腕子,一只手抓住她肩膀。 厉红绸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肩膀上的骨头好像都要碎了,索尔穆在一用力,只听一声尖叫,厉红绸的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了,红袖刀也当啷一声落地。 “哈哈哈哈……。” 索尔穆大笑,伸手去掐厉红绸咽喉,但是他手刚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缩回去了,不但手缩了回去,连人都退出去一丈开外,就在他退出去的同时,几片树叶从上面射下来,齐刷刷插进了土里,索尔穆抬头看去,只见从树上跳下来一条黑影,树叶落地的同时,人也已经落在地上,两名短刀手抽刀向前,只见这个人一翻手腕,嗤的一声!两名短刀手应声倒地,胸口处全都插着一片树叶,已然是绝气身亡。 其余的短刀手一拥而上,依旧用刚才的办法,想用绳网困住他,但是他们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身子刚一动,立刻就被一把扇子点中穴位,六名短刀手同时倒在地上,剩下四名长枪手不知所措,一时间谁也不敢靠前。厉红绸背靠大树看着,此刻她依旧惊魂未定,见来人几招之内就破了解锁阵,心中不免感到惊讶。正在这时候,这人朝她走了过来,由于用黑布蒙着脸,看不见五官面貌,厉红绸下意识的捡起了刀。 “别怕!跟我走!” 说着架起了厉红绸的胳膊,厉红绸听声音格外的熟悉,猛然间她想起来了,惊呼道:“是你。” “是我,先出去再说。” 来的正是花冲,他从树上看的一清二楚,也想到了破解解锁阵的办法,但是他一直没露面,直到看见厉红绸遇险,他这才用树叶逼退了索尔穆。眼见花冲和厉红绸要跑,索尔穆在后面大喊一声。 “拦住他们。” 四名长枪手闻风而动,四把长枪猛刺花冲后背,厉红绸大叫一声。 “小心!” 话音未落,花冲已反身向后,花雕扇横着一扫,唰的一声!四颗枪头系数落地,再一转身,两个人已经来到围墙下。 “上!” 花冲单臂一用力,将厉红绸推上围墙。 “想跑?” 索尔穆大喝一声!人已经从身后追到,他一脚踢飞一颗长枪,直奔厉红绸后心,另一只脚在枪杆上一点,纵身来到花冲身后,花冲只感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急忙反身向后,同时踢出一脚,但是索尔穆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那边的厉红绸,花冲一脚踢空,眼看着索尔穆从自己头顶掠过,直奔那边的厉红绸。 “不好!” 花冲暗道一声!再想去救已经晚了,此时厉红绸身子正在半空中,索尔穆踢出的长枪刚好插进她头顶上面的围墙里,厉红绸手疾眼快,伸手抓住枪杆,用力向上一蹿,双脚稳稳落在高墙之上。她双脚刚一落地,索尔穆从身后已经追到。 “跑的了你?” 他说着伸手去抓厉红绸衣服,但是他人在半空,双脚没有落脚的地方,厉红绸一见横刀便砍,索尔穆沉气下坠,猛地抓住了厉红绸的双脚,啊!厉红绸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坠,正在这时候,花冲从身后赶到,摆扇横切索尔穆手腕,啪的一声!纸扇正削在他腕子上,奇怪的是,索尔穆并没有受伤,反而两条胳膊暴涨,眼见着比刚才粗了一圈有余。 “三层揭阳术。” 花冲暗道不妙,知道索尔穆动了杀心,他知道三层揭阳术的厉害,这是一种至刚至阳的功夫,破坏力极大,只要被这种功夫碰上,绝对会碎骨断筋,这种功夫一般人练不了,只有那些脾气暴躁性格刚烈的人才能练,越是脾气暴躁的人,练得层数就越高,花冲惊讶的同时也暗自庆幸,看索尔穆现在的样子,也就刚练到第二层,还没到伤筋断骨的层次。 巧遇玲珑女,大胆试威风 即便是这样,厉红绸也根本吃不消,双腿似被火烫一般难受,花冲一击不成,马上变换招式,反手去扣索尔穆双眼,这招虽然阴毒但是却很奏效,索尔穆见花冲扣向自己双眼,不得以只得放开厉红绸,他双脚在墙上用力一蹬,身子猛的往上一蹿,花冲这一招落空。这时候厉红绸正落在他身边,花冲单手轻轻一推她,再次把她推上高墙。 “先走!” 话音未落,索尔穆一拳打到,花冲向左一侧身,同时双脚一蹬跃向对面的大树,半空中和索尔穆又对了一掌,两个人身形交错,一连对攻了数招,最后索尔穆一拳打在花冲的纸扇上,两个人借力同时向后一翻身,又同时落在地上。此时府里的官兵全都冲了过来,连柳湘云也跟着出来看热闹,花冲虽然现在蒙着面,但是柳湘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手里的纸扇和身上穿的衣服太显眼了,白天还在九重天一起喝过酒,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花冲看见柳湘云出来,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是他还故作镇定,摇着纸扇往周围看了一眼,说道:“今天还真是热闹,大晚上的都不睡觉,难得有这么多人陪着我。” 听完花冲说的话,柳湘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在这种场合能说出这样的话,除了花冲没有第二个人。 她笑了笑说道:“四爷大驾光临,怎么能怠慢了呢?” 索尔穆闻言先是皱了一下眉头,而后又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四爷,好!非常好!摘下你头上的面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花冲说道:“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索尔穆挑了一下眉毛,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柳湘云接过话茬说道:“督爷您有所不知,这个四爷可狡猾着呢!这种时候他怎么敢露出真面目,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花冲知道她这是激将法,索性随着她的话茬说道:“说的对,在这里我怎么敢露出真面目?想躲起来还来不及呢!” 柳湘云暗自咬牙,说道:“你四爷还用的着躲躲藏藏的嘛?不如大家交个朋友,进来喝两杯怎么样?督爷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花冲摇了摇头说道:“可惜我不喜欢跟他交朋友,如果是刚才还可以考虑,现在嘛……?” 花冲话说到一半,斜眼瞧着索尔穆,与此同时索尔穆也在打量着他,就在他和柳湘云说话的时候,索尔穆已经把花冲上上下下看了几十遍,虽然此刻蒙着脸,但依然能感觉到一股气场,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气场,尤其是花冲那种满不在乎,深陷重围依旧谈笑风生的样子,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究竟是什么人?” 索尔穆暗自猜测,看这身行头也算是个体面人,怎么会和厉红绸这种江湖女人搭上关系?而且还入了红帮,索尔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见花冲正看着他,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 “私闯督府你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花冲把纸扇一合,说道:“什么罪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嘛?要我说的话,总不至于掉脑袋吧!” “你知道就好。” 索尔穆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看你也算是个人物,只要你摘下面罩,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想看我?” “想?” 花冲点了点头,说:“好!那厉红绸的事呢?” “既往不咎。” 花冲又点了点头。 “那常威呢?把他也放了。” 索尔穆大怒,说道:“得寸进尺。” “受人之托,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索尔穆冷哼一声。 “常威截官银杀官差,是朝廷的要犯,不是你说放就能放的。” 花冲也冷笑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爱莫能助了,告辞了。” 花冲说完转身便想走,索尔穆气的浑身颤抖,大喝一声。 “敬酒不吃,跑的了你?” 说完一拳打向花冲后背,花冲早有防备,用纸扇一搭他腕子,转身来到他身后,此时一名官兵一枪刺来,枪头从花冲的腋下穿过,叮的一声!正刺到索尔穆的腰眼上。吓得这名官兵浑身一震,长枪从手中掉落,花冲早知道他会三重揭阳术,能把身体练得坚如磐石,一般的刀枪根本伤不了他。 花冲见此,单手一拍枪底,用力往前一顶,索尔穆闷哼一声!不退反进,猛的向前一蹿,花冲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得拖枪后退,一连退出十几步,索尔穆步步紧逼,顷刻间已到了围墙下,眼看要撞到墙上了,花冲猛的提气上涌,脚尖点地飞身向上一纵,长枪在他脚下擦过,噗的一下插进了墙里,本来他想借枪杆的力在往围墙上跳,但是就在他脚尖刚点在枪杆上的时候,索尔穆那边猛的一用力,整个枪杆突然断成了七八截,花冲感觉脚下一陷,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 索尔穆趁机抓向他脸上的面罩,花冲纸扇轻点正中他手心,索尔穆急变招,反手抓住花冲扇子,猛的往怀里一带,花冲顺势把扇子打开,唰啦一声!扇面把索尔穆的手掌划出一道白印。这时候两名官兵从侧面下了手,两把钢刀砍向花冲脖颈,不等他变招,索尔穆却突然对这两名手人下了手。 他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咔的一声!花冲听到骨头爆裂的声音,然后就看见这个人飞了出去,紧接着,另一个人也被打飞了,地上只留下一滩鲜红的血渍,在往那边看,两名官兵一死一伤,以花冲的眼光看,受伤的那个也活不了多久,他趴在地上,连内脏都吐了出来。 花冲暗自吃惊,没想到索尔穆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不过他也从中看出点端倪,这些官兵虽然都穿着当差的衣服,但是武功路数却完全不一样,全是不成规矩的野路子,绝对不是正规军队的套路。 “莫非是索尔穆私自招募的江湖人?” 花冲暗自琢磨,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这种封疆大吏,养几十个打手还是绰绰有余的。正在花冲胡思乱想之际,索尔穆突然对着四周的人咆哮。 “都给我滚开!我要亲手解决他。” 周围的人谁也不敢出声,都知道索尔穆动了真气,那两个人就是下场,连花冲都看见索尔穆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知道他要动真格的了,想必刚才那下激怒他了,看着索尔穆握紧的双拳,花冲突然笑了,问道:“你想杀了我?” 索尔穆双眼冒火,怒道:“十招之内就杀了你。” 花冲不以为然,说道:“好!十招之内我要离开这里。” 索尔穆突然放生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 “从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今晚不就见到了。” 花冲嘿嘿一笑抢先出招,纸扇直打他面门,索尔穆身子前倾,左手一挥迎面和花冲打在一起,两个人一碰即退,然后又迅速打在一起,花冲的功夫是灵动多变,出招不拘一格,很难摸到他的套路,而索尔穆则是刚猛有力,招式大开大合,全是往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打,花冲只感觉身子被一道道劲风笼罩,身前左右全是索尔穆的影子,尤其是后背的地方,几次险些被他击中。 三招过后,索尔穆突然发力,他暴喝一声,双手奔向花冲左右两肩,花冲摆扇相迎,却发现他中途变了招,双手突然重叠抓向他手腕,花冲躲闪不及手腕被抓住,紧接着肘部和肩膀依次被抓住,花冲突然想到,这是对付厉红绸时所用的招数,最后一下是阎王锁喉,一但被他扣住喉咙,就会经脉被阻半身麻痹,上一次厉红绸就吃了这个亏。 眼见索尔穆扣向自己咽喉,花冲用纸扇一挑,这一招正扣在扇面上,咔的一声!一个声音传进花冲耳朵里,开始他以为是手指扣在扇面上的声音,但是声音听着又不太像,突然他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手指扣在扇面上的声音,而是骨骼暴涨的声音,花冲大惊失色,只觉一股猛烈的撞击感袭来,却原来是索尔穆用肩膀猛顶自己胸口。 “大力挪山推?” 花冲惊呼出口,他在京城的时候曾见过索尔穆练过,这种功夫配合三重揭阳术,简直可以裂山开碑,他曾经一下靠倒了一座假山,整个山体都裂开手腕粗的缝隙,可谓是杀伤力极大的硬桥功夫。花冲不敢小窥,脚下使出流云飞渡,身形倒转避开这一招,他身后就是一颗大树,索尔穆这一下正靠在大树上。 “咔嚓一声!” 一人多粗的大树连根拔起,飞也似的撞向围墙,花冲眼前一亮,飞身上了飞驰的大树,他想借着这股冲劲儿蹿上围墙,索尔穆早已看穿他的想法,往前一探身,伸手抓住大树的树根,猛的往回一拽,但是由于刚才撞的一下用力过猛,大树并没有被拽回来,依旧向前疾驰,索尔穆大怒,一只手抓住树根,借着刚才的余劲儿,在用力往前一推。 咚的一声巨响,围墙被撞出一个大窟窿,半截树干透出墙外,剩下的半截被内力震碎成数段。一阵烟雾过后,花冲却不见了踪影,督府内外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英雄救美 索尔穆一脚踢飞了树干,怒吼道:“去找!”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索大人。” 索尔穆浑身一震,扭回身观瞧,却原来是花冲在说话,此刻他已经站在了屋顶上,正摇着纸扇看着他。 “索大人,我劝你适可而止,千万不要玩火自焚。” 此时院里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了,箭头全都对准了花冲,索尔穆把手一抬,说道:“如果你不想常威那小子有事,现在就下来。”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十招已过,恕不奉陪!” 说罢飘然而去,夜风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索尔穆狠狠的握了一下拳头,但是却并没有下令放箭,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乱箭齐发,也很难伤到花冲分毫,更让他感到气愤的是,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会走,却无论如何都拦不住,这才是最让他绝望的。 “去把常威给我提来,我要过堂。” 索尔穆余怒未消,对旁边的一个班头说道。 “是。” 一个人答应一声,带着四个人下去了。此时刚好是子时十分,一轮新月悄悄露出了头,天上的乌云也全消散了。借着月光花冲向前疾行,按照和武德约定好的时间,要在午夜之前赶到督府外的那片树林里,他是从后院的房上出来的,距离约定地点有一大段距离,花冲边走边琢磨,回去之后见到厉红绸该怎么说呢? 正往前走着,前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三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旁边还站着几个人,花冲定睛一看,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武德,而那三个人分别是黄灿,银燕子和罗四横,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会碰在一起,旁边站的几个人全是生面孔,只有一个人他认出来了,就是只剩下一条胳膊的鲁和尚,前些时他被许三糕泼了一脸的麟粉,花冲本以为他会死,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只是脸上被烧伤了一大片,半个脸的肉皮都挤在一起,看起来不像个和尚,倒像个成了精的大粽子。 看见这几个人都在场,花冲知道事情不妙,他们深夜出现在这里,怕是已经被索尔穆收买了,现在对面这么多人,怕是不好对付啊!正在这时候,黄灿突然露出个破绽,身子不知怎的向后退了几步,武德向前一纵,想趁机从三个人当中冲出去,哪想到原来黄灿是假意卖了个破绽,武德身子刚一动,黄灿手里突然多了两个铜球,双手一阵嗡嗡作响,迎面砸向武德面门。 武德也不简单,他知道对面人多,再耗下去自己肯定会吃亏,他早看出黄灿是故意卖弄,心里早就有了防范,见他拿出一对黄胆球,当下身子一转,从他腋下钻了出去,同时反手一掌拍在黄灿的肩膀上,嗖!一条木棒从斜刺里钻出来,正打在武德的手背上,黄灿被推出去尺许,武德也挨了罗四横一棒子。 这时候银燕子的匕首也到了,擦着武德胸口刺了过去,只把衣服割了个口子,武德向后翻了个跟头,脚下还未站稳,肩头又挨了黄灿一下,铜球把他震的向后退了数步。正退到鲁和尚的身旁,别看他只剩下一条胳膊,脾气还是那般的火爆,见武德退到他身旁,抡起铁佛珠便砸。 武德不敢恋战,躲过鲁和尚一招转身便逃,鲁和尚一招落空,见武德躲到了树后,反手又是一下,咔嚓一声,碗口粗的大树被拦腰截断,但是树后并没有武德的影子,他早已跳到了另一颗大树上,鲁和尚大怒,把手里的铁佛珠飞出,砸向武德的后背,不光是他的铁佛珠,同时飞过来的还有黄灿的铜球和银燕子的钻心钉。 可惜三件武器在半空中碰在了一起,哗啦一声全都掉在了地上,武德心中暗自高兴,转身往西南方向走,就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银燕子的第二颗钻心钉又到了,不过这次不是从头发里射出来的,而是从她嘴里射出来的,此钉长约一寸细如牙签,平时藏于舌底,用时在翻上来,只是这种钻心钉不好练,只有舌头会打卷的人才能练成,射出去的时候,舌头要卷成一个桶状,这样杀伤力才大。 钻心钉嗖的一下射出,武德一心想走,根本无从防备,那边花冲却看的清清楚楚,在钻心钉射出去的一瞬间,他的人已来到武德身后,伸二指夹住钻心钉,然后一翻身落在地上,武德觉得身后有异常,急忙回头观瞧,却原来是花冲正站在他身后。 “公子……?” 花冲一摆手,冲着黄灿他们说道:“这么多人打一个,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人不屑。” 说完冲着武德一招手,说道:“分头走。” 武德点头,转身朝西边跑去,黄灿等人想追,花冲突然用纸扇在地上一扇,扇起一大片树叶,半空中在用力一扇,树叶立刻朝着黄灿等人射去,犹如钢刀一般嗤嗤作响,所过之处草木皆伤,黄灿等人大惊失色,各自施展功夫躲避射来的树叶,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树叶系数被打落,但是花冲已然踪迹不见。 “分头找!”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黑色的风衣黑色的斗篷,连他头上戴的斗笠都是黑色的,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和他的打扮正好相反,白色的风衣白色的斗篷,还有一顶白色的斗笠,这二个人穿着怪异,一下来就直奔西边而去。 鲁和尚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呸!什么玩意?刚才在树上憋着不出来,现在倒跳下来抢风头,还找了个受伤的追,真叫人生气。” 黄灿冷哼了一声说道:“咱们打了半天可不能让他们捡了便宜,快追!” 这几个人全都朝着武德逃跑的方向追,都想抓住他在索尔穆面前邀功,这几个人走后,一个人摇着纸扇从树后面走出来,正是花冲,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走,而是躲在树后面看着他们,一直到黄灿他们走后才出来,看着他们都追武德去了,花冲心中暗自好笑,现在这个时候在追,恐怕连武德的影子都看不到。 正在这时候,从树后又转出一个人,青衣素面正是厉红绸,她的脚受了点轻伤,走起来还有些颠簸。花冲把面罩摘下来,转过身看着她,厉红绸一点都不惊讶,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知道了常威的下落?” 花冲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先回去再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树林子,回到红帮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厉红绸的伤虽然不严重,但也要及时处理,花冲把秋儿叫起来,让她准备止疼和止血的药,并告诉她这件事不要张扬,秋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嘴去问,只好按照花冲说的去做。她转身刚走了几步,从外面突然闯进个人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秋儿刚想大声喊,却被来人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 秋儿定睛一看,原来这个人正是武德,他怕惊动了帮里面的人,所以从后门翻墙进来的,此时花冲也听见了动静,见是武德回来了,冲他一招手说道:“进来说话。” 又见他肩膀和手臂都受了伤,于是吩咐秋儿在多拿些止血的药,秋儿答应一声下去了,武德跟着花冲也进了房间。 “伤的怎么样?” 花冲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花冲看了看,确实只是皮外伤而已,他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又问道:“怎么和黄灿那帮人动起了手?” 武德说道:“在索尔穆的府上不小心碰到的,当时他们正在屋里喝酒,我不小心踩掉了一块瓦片,这才被他们发现了。” “嗯!” 花冲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打听出什么消息了嘛?” 武德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还没说什么我就被发现了。” “他们是干什么的?” “索尔穆的帮手,有几个身手不错。” “来做什么?” “不清楚,他们没说。” 花冲又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厉红绸一直在旁边听着,见花冲不说话了才问道:“你们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柳湘云跟你说过什么?” 花冲看了一眼武德,说道:“去看看文墨怎么样了?” 武德知趣的站起来,正在这时候,秋儿拿着止血药回来了,厉红绸说道:“把东西放下吧!我自己来。” 秋儿刚想说话,武德冲她使了个眼色,秋儿会意,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厉红绸迫不及待的又问。 “柳湘云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常威是不是真的在索尔穆那里?” 花冲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常威的确在索尔穆手里。” “柳湘云说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柳湘云说的,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常威在索尔穆那里?” “索尔穆亲口说的,不过,我并没有见到常威本人。” 越狱 厉红绸狐疑的问道:“他会告诉你?我不信。” 花冲一笑,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多疑,索尔穆就不能说实话吗?” “哼哼……,当官的有几个说实话的。” “偏见,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哦!” 厉红绸知道花冲又在耍贫嘴,反问道:“你也算当官的?当的是花官吧!” “哈哈哈哈……。” 花冲大笑,说道:“我这个忠义大哥不算官吗?你不会后悔请我入帮了吧?” 厉红绸苦笑,知道永远也说不过他。 “我们在说正事,你怎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花冲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好!好!说正事,你怎么会跑到索尔穆的府里?难道听到了什么消息?” 厉红绸说道:“是柳湘云派人告诉我的。” “柳湘云?” 花冲惊问道:“你不相信索尔穆说的话,反倒相信柳湘云说的?” 厉红绸摇头说道:“我也不相信,所以才跑去索尔穆那探探。” “等等!” 花冲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柳湘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厉红绸想了想说道:“是昨天傍晚时分,九重天的管事亲口告诉我的。” “怪了?柳湘云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花冲也皱起了眉头。 厉红绸说道:“我也想不明白?她不告诉你,反倒告诉了我?难道,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花冲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故意的,这三个人的关系不简单啊!” “不简单?你听到了什么?” 厉红绸追问道。 “没什么,直觉而已,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劫狱!” 厉红绸说的斩钉截铁,花冲摇了摇头,说道:“不妥!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我等不急了,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常威确实在索尔穆那,我怕夜长梦多。” “你太冲动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救出常威再送他走。”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先听听你的计划。” “没有计划,督府大牢里红帮也有眼线,明天我在安排几个人进去,里应外合救他出来。” “督府衙门是那么容易出的嘛?经过昨晚这么一闹,恐怕他们早有防备了吧!” “不要紧,督府衙门也不是铜墙铁壁,人能进的去就出的来。” 花冲突然觉得厉红绸非常可爱,这个有时候作事鲁莽不计后果的帮主,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或许正是她这种性格,才使她更加迷人。 此时天已经亮了,厉红绸秘密把何成叫到了屋里,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何成一直皱着眉头听完,问道:“帮主打算怎么做?” 厉红绸小声的说道:“劫狱!” 何成听了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问道:“怎么劫?” “你安排几个人进去,让他们跟常威接上话,就说我厉红绸保他出来。” “是,马上去办!” “等等!” 花冲突然说话了。 “进去之后怎么办?什么时间越狱?怎么个里应外合法?总要跟我讲一下吧!” 厉红绸说道:“先把人弄进去再说,等他们的消息。” 何成说道:“四爷放心,这种事之前我们也干过,没失过手。” 花冲虽然不太赞成,但看厉红绸铁了心的想救出常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晌午十分,何成匆匆忙忙的跑来了。 “禀报帮主,全都安排妥了。” 厉红绸点了点头,问道:“一切顺利吗?” “放心吧帮主,我事先都交代好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嗯!外面都安排好了吗?” “一堂,三堂,和七堂的弟兄,随时听后差遣。” 厉红绸长长舒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他们不要声张,城外留一队人接应,其余弟兄分散在各个堂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明白,一切听帮主的吩咐。” “嗯,下去吧!” 何成转身走了,厉红绸看着花冲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花冲笑着说道:“难得你还问问我的意见,我以为我这个忠义大哥是摆设呢?看来我要不做点事情,迟早会被人遗忘的。” “哎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没有慢待过你。” 厉红绸知道他又想调侃自己,刚才光顾得跟何成说话了,忘记问他的意见了,想必是心里不舒服了,想到这厉红绸心中暗笑,心想男人有时候的心眼比女人还小。 只听花冲说道:“劫狱这么大的事被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我这心里酸的很啊!” 花冲假意生气,说是心里酸,其实脸上一直挂着笑。 厉红绸撇了撇嘴,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个忠义大哥可不要小肚鸡肠了。” 花冲笑着说道:“小肚鸡肠?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 “好了,我给你赔礼。” 说着给花冲倒了一杯茶水,花冲接过来,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问道:“救出常威之后呢!你打算送他去哪?” 厉红绸沉吟片刻说道:“还没有想好,总之越远越好,你的意思呢?” “当然是越远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俩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第二天傍晚十分,花冲和厉红绸正在说话,何成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 “禀报帮主,大事不好。” 花冲和厉红绸全都站了起来。 “什么事?” 何成断断续续的说道:“常威他……,他越狱了。” “什么?” 厉红绸大惊,问道:“越狱?谁安排的?” “不知道,咱们的人刚进去,里面就传出话来,说是常威越狱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他自己越得狱?” “听说是跟一个叫老九的人一起越得狱。” “老九?他是什么人?帮里的兄弟?” “不是,正在查。” “快点去查,把常威的下落一起查明。” “是!” 何成匆匆忙忙的下去了,厉红绸紧握双拳,很生气的说道:“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提前越狱?” 花冲说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嘛?这样反而避免了许多麻烦。” 厉红绸摇摇头,说道:“可是就凭他自己能出的来吗?” “不是还有个叫老九的人吗?” “这个老九我不认识,也绝对不是红帮里的人。” 花冲理了理头绪,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连你也不认识的人,居然会帮助常威逃走?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哎呀!现在还讨论什么简单不简单的问题,先找到人再说。” “或许他出来后会来找你?” 厉红绸沉思道:“也有可能!” 事后!常威越狱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半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连街边卖豆腐脑的小贩都知道,红帮的人更是四处里找他,可是一连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难道已经走了?” 文墨小声的说道。 “应该不会吧!就算走也要打声招呼吧!” 武德也小声的回应他。 “畏罪潜逃也说不定哦!” 红线也一本正经的说道。 花冲坐在椅子上始终一言不发,听他们说完才慢慢站起来。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猜常威一定还在扬州城。” 许家老宅里,花冲几个人正在议论常威越狱的事,从昨天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个叫老九的人,因为花冲知道,要想找到常威的下落,必须要先找到那个叫老九的人,他一直觉得这个叫老九的人不简单,但是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真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我有点想回家了。” 红线噘着嘴发起了牢骚,文墨安慰她说道:“不如咱们就在这过日子了,时间长了就不想家了。” 武德也说道:“要是住的久了,咱们也成立个帮派,我们两个拥护你当帮主,像厉帮主一样威风,怎么样?” 红线依旧嘟着嘴说道:“我才不要,我还是喜欢胭脂水粉,不愁吃不愁穿的活着,帮主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花冲不想听他们斗嘴,吩咐道:“你们两个在出去找,帮里会合。” “啊!又找?半个扬州城都翻过来了。” 文墨小声的嘟囔着。 “那就再把另一半翻过来,快去!” 文墨武德无奈只得照办,花冲带着红线,骑着快马又回到红帮里,见到厉红绸的时候,她正在大厅里想事情,见花冲进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找到那个叫老九的人了吗?” “占时没有,常威有消息了吗?” 厉红绸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常威他怕是……。”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跑进来三个人,是文墨武德跟何成,三个人全都神色慌张,何成抢先一步来到大厅里,说道:“禀报帮主,常兄弟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厉红绸追问道。 何成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吞吞吐吐的说道:“常兄弟他……,死了。” “啊!” 厉红绸脑袋好像被铁锤砸了一下,似快要裂开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你说常威死了?” “是,死在高升当铺。” “高升当铺?朱三会的地盘?” “对,尸体就在当铺里面,我们的人已经把当铺围了。” 厉红绸强忍悲痛,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等一下!我们也有事禀报。” 文墨和武德也挤了进来,文墨说道:“我们打听到那个叫老九的下落了。” “在哪?” 花冲急问道。 “在稻香米庄,我们还打听到,这个人是靠山堂的一个香长,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越狱。” “他现在人呢?” “还在稻香米庄。” 血滴子 厉红绸说道:“怎么不把他抓来?” “啊!这……?” 文墨和武德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想到抓老九回来,花冲在旁边说道:“先别急,光天化日抓人也不妥,我去看看。” 他又对文墨和武德说:“你们两个跟着帮主,小心护着!千万别冲动!” “你去哪里?” 厉红绸急着问。 花冲说道:“去米庄看看,稍后我会去找你们。” 厉红绸点头,带着何成他们走了,花冲也即刻前往稻香米庄。稻香米庄在城西,在一条破巷子里,周围没有任何商铺,冷冷清清的一条街道,褪色的牌匾已经看不出字迹,门口又脏又乱,左侧堆满了垃圾,在垃圾的旁边坐着一个乞丐,正抱着一个破酒坛喝酒,门口的右侧坐着一个伙计,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这就是稻香米铺?” 花冲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个米铺,倒像是个藏身避难的好地方,乞丐看见花冲从巷子里走出来,呲着牙冲他笑了笑,然后又举起了酒坛子,示意花冲坐下来陪他喝几口。花冲皱了一下眉,绕开他径直走进了米铺里,门口的伙计根本没察觉,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 米铺里光线很暗,墙角处堆着几包粮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儿,屋的对面有一个暗门,半截布帘挡住了门口,里面似乎有灯光,花冲走过去挑开布帘,看见里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还有一个肉碗和一坛酒,碗里的肉还冒着热气,但是却没有看到人。花冲走到桌子前,用纸扇戳了一下酒坛,凭感觉里面还有半坛酒,桌上有酒有肉,这里面应该有人才对,但是四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正在犹豫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诈起,由上至下戳向他脑袋。 “嘭的一声!” 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花冲的人却是早已不见了,一个中年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啪的一下拔出匕首,但是他刚把匕首拔出来,一把纸扇就抵在他脖子上。 “别动!” 中年人呆若木鸡,慢慢的把匕首又放在桌子上。 “转过身来。” 花冲手上轻轻一用力,中年人身子一挺,慢慢的转过身来,花冲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老九?” 中年人答道:“是,你是什么人?” 花冲一笑,说道:“你是老九就好,跟我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老九不想走,花冲稍稍一用力,锁骨就像被捏碎了一般,疼的老九冷汗直流。 “别耍花样,走!” 老九不敢反抗,被花冲押着出了米庄,外面的伙计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见花冲从里面出来,急忙上前拦住了他。 “你是谁?想干什么?” 花冲不理他,用手轻轻一推,把他推到一旁,说道:“这个人我带走了,别挡路。” 伙计自然不同意,还想上前去拦,就在他刚一动的时候,突然从上面飞下来一个东西,在半空中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好像一个会飞的大鸟笼子,呼的一下套在了伙计的脑袋上,鸟笼子的底部有一条锁链,套住脑袋后啪的一拉,鸟笼子又飞了回去,再看伙计的脑袋,以被鸟笼子收去,半空中还在往下滴着血,花冲大惊失色,只见伙计的尸体依旧在原地站着,脖子上只留下一个刀印,齐刷刷的往外冒着血。 老九更是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花冲抓住他衣服想把他拎起来,不想老九使了个金蝉脱壳,甩掉衣服从花冲胯下钻了过去,他反方向想从另一条胡同逃走,不想刚跑到胡同口,被两个白衣人拦住了去路,一左一右架住他两条胳膊,与此同时,从他们的袖子里伸出两把镰刀来,其中一把镰刀伸到老九的腋下,另一个勾住他双腿,呈大字型把他固定在原地。 老九吓得失了声,大喊道:“别杀我,别……。” 话音未落,之前的鸟笼子又从天而降,稳稳的套住了老九的脑袋,花冲再想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米铺的屋顶上,一只手拽着锁链,只要他轻轻一用力,老九的脑袋就和刚才的伙计一样,被这个鸟笼子卷走。 “别杀他!” 花冲大喊一声。 黑衣人不为所动,始终冷着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五官是捏上去的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你是谁?” 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问道。 花冲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他刚一动,黑衣人的手便紧了一下。 “站住!别动!” 花冲立刻停住脚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号称黑白三煞的齐家三兄弟,是不是?” 黑衣人依旧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是。” 花冲又问道:“为什么要杀他?” “受人之托。” “谁?朱三会还是索尔穆?” “无可奉告!动手。” 话音刚落!三个人一起动手,咔的一声!老九的双臂和双腿被镰刀斩断,同时脑袋也被黑衣人摄去,三个人同时发力,给他来了个五马分尸,花冲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老九惨死。这三个人一招得手立刻即退,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呈扇面型撤退。 花冲认准了那个黑衣人,只想抓住他问个清楚,所以他飞身上房追了过去,他双脚刚一落地,忽觉脚下有异物,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种黄色的粘稠物,这东西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黏稠度非常高,踩上去一时间竟动不了,花冲心里急,眼看着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猛的一提气,身子往上一拔,硬生生把房上的两片瓦掀了起来,半空中双脚一碰,瓦片连同脚底的黏稠物一同掉落。 花冲一翻身从房上跳下来,再找黑衣人早已踪迹不见,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老九的头颅还在滴着血,只要顺着有血渍的路找,一定能追上黑衣人,想到这花冲向前急追,脚下使出流云飞渡,眨眼间已追出数十里地,眼前是城外的一片柳树林,看着地上的血进了林子里,花冲一闪身也跟了进去,一阵风吹来,一股血腥味儿刺鼻。走不多时,前面出现一个人影,正是之前的黑衣人,他背对着花冲,手里还拿着一颗人头。 花冲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眼睛不住的四处观察,生怕附近有埋伏,在离黑衣人三尺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用脚尖踮起一块石头,嗖的射向黑衣人,噗的一声!石头打在黑衣人后背上,竟然穿了过去。 “空的?” 花冲来到黑衣人背后,用纸扇猛的一挑,一个人头出现在眼前,血淋淋的死不瞑目,一双眼正瞪着花冲,花冲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扯下了黑布袍子,原来里面是一个十字插花的木头架子,披上黑袍子之后看起来像个人一样,林子里的光线又很暗,一时间花冲竟看走了眼。 “唉!” 花冲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三个人一定是有备而来,是谁要杀死老九呢?又是什么目的呢?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不知道厉红绸那边怎么样了?于是他急匆匆往高升当铺走。 高升当铺是个大店面,在开平街最繁华的地方,厉红绸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当铺里的人早已经跑出去了,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见厉红绸他们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红帮主啊!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今天早上一开门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厉红绸没搭理他,径直走进了当铺里,前面一切正常,只是地上有一滩血迹,顺着血迹来到后面,在一间屋子里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厉红绸慌忙跑进屋里,只见地上躺着的正是常威,他胸口腹部腿上都是刀伤,双脚脚筋被挑断,胳膊也被砍掉一条,血肉模糊扔在一旁,咽喉处有一个二指宽的窟窿,一击毙命! “啊?” 厉红绸强忍着悲痛来到常威面前,只见他脸色铁青两眼突出,竟是死不瞑目,厉红绸看了心如刀绞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兄弟!你这是想看我最后一眼嘛?” 厉红绸声音已经嘶哑,说话也带着哭腔。 “想不到最后一面竟是如此相见,兄弟!好走!” 厉红绸轻轻帮常威合上双眼,红帮的人全都落泪了,有的人已经哭出了声,文墨和武德凑到厉红绸身边,小声的说道:“帮主,节哀顺变,可别哭坏了身子。” 这两人是花冲派来当保镖的,见厉红绸如此伤心,自然不能在一旁看着,厉红绸止住悲声,说道:“请常兄弟回家。” 何成递过来三颗长香,说道:“请帮主上香。” 厉红绸单膝跪地,恭恭敬敬施了三个礼,后面的人也全都单腿跪地,文墨拽了一下武德的衣服,两个人也跟着跪在地上,厉红绸上完香,把袖子一甩说道:“把当铺老板叫来。” 早有人把老板带了过来,老板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的说不关他的事,厉红绸冷笑一声说道:“你回去告诉朱三会,就说我厉红绸一定会找他算账,走!” 老板吓得不敢反驳,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何成在旁边大喊一声。 “请常兄弟回家。” 四个人用软床抬着常威的尸体,一前一后出了当铺的门口。 阴谋。 “慢着!” 一队人从外面闯进来,挡住了去路。 “把常威的尸体留下。” 厉红绸皱了皱眉,抬头往对面看去,只见有百十号人挡在前面,说话的正是朱三会,他身后还跟着程九和周泰,厉红绸见是朱三会,本来沉着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怒气。 “朱三会,你想怎么样?” 红帮的人全都拉开架势,长刀短剑出鞘,只等着大干一场。靠山堂的人倒没这么冲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好像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一样。 朱三会铁青着脸,说道:“常威的尸体先别动,等官府的人来。” 厉红绸冷哼一声。 “不需要,我自己会处理。” 朱三会依旧铁青着脸,接着说道:“常威不是靠山堂的人杀的,我不想背锅。” “呵呵……,人死了,总要有个出来背的。” “我想杀他不用等到现在。” “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厉红绸,我劝你冷静一点,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人家?人家是谁?难道这些都不是你姓朱的做的吗?” 朱三会始终不动声色,尽管厉红绸咄咄逼人,他还是非常的冷静,这时候程九站出来说道:“厉红绸,你别欺人太甚,如果真是我们杀的人,为什么要把尸体留在这里?我们不会毁尸灭迹吗?” 红帮的人也不示弱,其中一个堂主说道:“我们来的快,你们没来的及。” 两帮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那边周泰轻斥一声道:“住口!听朱爷说。” 这边何成也说道:“大家冷静,听帮主说话。” 两边的人都被拦了下来,朱三会接着说道:“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 厉红绸冷哼一声。 “哼!你不杀,难道你手下不会做吗?” “靠山堂里没有人敢违抗的的命令,况且没有人跟常威有深仇。” “仇深仇浅跟刀深刀浅一样,有时候不由人。” 朱三会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说道:“就算是不由人,也要有个理由,他常威就没有别的仇家吗?就不能是别人嫁祸给我的嘛?” 厉红绸把头转过去,不在看朱三会。 朱三会接着说道:“人死了债没消,你先留下尸体,等官府的人来查,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不必了,我厉红绸就在这说一句,今天的事谁也管不了,常威的死我会查,冤有头债有主,凶手跑不了。” 厉红绸一番话说得群情激愤,红帮的人全都高喊捉拿凶手,何成冲后面一招手,十几个人在前面开道,后面的人抬着常威慢慢往前走。朱三会始终没说话,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拦着,慢慢的闪出一条通道,就在红帮的人刚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朱三会突然大喊一声。 “慢着!” 朱三会一声令下,一群人又拦住了去路。 “厉红绸,你今天非要抬走常威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敢!?” 厉红绸早有防备,从身后拽出红袖双刀,她身后的人也全都拽出了家伙,眼看一场厮杀不可避免。 “等一下!” 一个声音从房上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影轻飘飘落到地上,来的人正是花冲,他走到朱三会面前说道:“朱爷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来的时候看到,官府的人就在前面一条街,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你说的交给官府处理,怕是要落空了。” 朱三会先是一愣,而后把周泰叫了过来,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周泰点头下去了,片刻之后,他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在朱三会的耳边又嘀咕了一阵,朱三会听得紧皱双眉,突地!他把手一抬,说道:“放他们走。” 靠山堂的人立刻往两边一闪,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花冲朝着厉红绸点了点头,厉红绸一招手,带着人离开了高升当铺,经过前边长盛街的时候,看见一队官兵正把着路口,还有一队骑兵来回的巡逻,厉红绸刚想说话,花冲从身后一拍她肩膀,小声的说道:“继续走,别出声!” 厉红绸不知道花冲搞的什么名堂?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有多想,带着人绕过长盛街,从旁边的石桥走了过去,官兵并没有阻拦他们,见红帮的人抬着常威的尸体走了,这一队官兵也撤退了。 回到红帮的大院里,厉红绸吩咐一声。 “设灵堂,全帮挂孝。” 厉红绸一声令下,红帮的人立刻行动起来,灵堂连夜搭建好,香烛纸码全准备妥当,常威的尸体摆在正中间,分三波人日夜看守,当晚,花冲他们没有离开红帮,都在厢房客厅里歇着。 红线自从见了常威的尸体后,脸色一直不好看,文墨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脸色好差啊!” 武德也说道:“是啊!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红线叹了口气说道:“唉!你们两个真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往心里想。” “我们?怎么了?想什么?” 红线又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咱们这个帮主怎么想的?让所有人都戴孝,咱们公子是什么身份,给那个常威挂孝?他也配?” 文墨和武德听得连连点头。 “对啊!这样真是失了身份了。” 花冲喝了口茶,说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在胳膊上戴一块红布,意思一下而已。” “红布?”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那岂不是喜丧了?” 花冲摇头说道:“哪里是什么喜丧?帮里历来的规矩而已,凡是帮里的弟兄死了,胳膊上都要戴一块红布,以示对死者的哀悼。” “哦!原来如此!” 三个人听完交头接耳的说了起来,其中还伴随着笑声,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离家这段时间里,这三个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于是他说道:“文墨武德,去外面帮帮忙,你们也算是红帮的人,别总躲在屋里说闲话。” 文墨听完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着脸说道:“可是已经很晚了啊!不会是叫我们两个去守灵吧!这可不是我们的活啊!” “啰嗦!” 啪的一声!花冲重重的把茶碗摔在桌子上。 “越来越没规矩,真是惯坏了你们,现在我说话没人听了嘛?” 文墨武德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不是啊少爷,我们这就出去帮忙。” 红线怕被骂,急忙走过来说道:“我去换一壶新茶。” “放着!” 花冲冷着脸看着她。 红线喃喃的说道:“我做错了什么?公子。” “你什么都没做错,就是太机灵了,机灵的事也不会办了,话也不会说了,就知道在背后嚼舌头,全被那两个小子给带歪了。” 红线假装委屈,说道:“有事您就吩咐嘛!可别冷嘲热讽的说话,您说着不痛快,我们听着也别扭。” 花冲说道:“你呀!以后说话要小心,这里不比在家里,说露了嘴很可能会惹出大麻烦,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明白吗?” 红线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错了。” 花冲转怒为喜,摸着她的头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呢!别睡太晚了。” “嗯!” 红线乖巧的行了个礼,高高兴兴的退了出去,花冲又喝了一碗茶,突然觉得睡意全无,又觉得筋骨不得劲儿,于是决定去外面练练功,他的住处在后宅,偏僻但是却很安静,门两旁各有一个兵器架,各种武器应有尽有,花冲随手抽出一把单刀,在手中唰唰舞了两下,摆了个八扇斩的姿势,然后一翻身来到院中,刷刷点点练了一套刀法。练完之后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放下刀他又拿起一条长枪,呼呼呼耍了一圈,长枪如龙红缨乱颤,扫起地上一大片花瓣。 花冲一连耍了三种兵器,直练得浑身筋骨舒畅,头上也微微见了汗,他收起兵器打算回屋睡觉,正在这时候,一个东西突然射向他后脑,花冲唰啦一声打开花雕扇,那东西正好落在扇面上,他仔细一看,是一块小石子,上面包了一张白纸,白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城外红树林见。” 花冲抬头往墙上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从墙上跳了下去。 “谁?” 花冲喊出来的同时,人已经追了出去,此刻他也没有多想,只想追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可是这个黑衣人的身法还不错,蹿房越脊如履平地,最主要的他好像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有几次花冲都快要追上他的,却突然发现人不见了,原来是他趁机钻了胡同,一眨眼的功夫又从另一边钻出来,他好像在领着花冲走一样,一直到城外都没能追上。 前面不远处就到了红树林,黑衣人一矮身钻了进去,花冲却停住了脚步,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所以他没有贸然的跟进去,正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叱咤风云的四爷怎么害怕了?进来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黑白三煞 “朱三会?” 花冲听出这个人的声音是朱三会,心想他怎么会把自己引到这里来?莫非想埋伏起来暗算自己?可前后左右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感觉不到一点人的气息。花冲定了定心神,心想他这么干一定有目的,倒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样?于是迈步走进树林里。 朱三会就站在林子边的空地上,他身边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花冲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站住了。 朱三会微微一笑,说道:“好!痛快!既然这样我就直话直说,深夜把四爷请来是有一事相求。” “讲!” “想请四爷当个中间人。” “中间人?怎么讲?” 朱三会往前走了几步,说道:“请四爷帮忙撮合,我想和厉红绸坐下来谈谈。” 花冲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朱三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想合谈?” 朱三会点头。 “对,不知道四爷能不能促成这件事?” 花冲一笑,问道:“不知道朱爷你的目的是什么?” 朱三会叹了口气说道:“四爷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也应该猜的到。” “是常威的事?” “对,这件事不简单,我跟四爷说一句实话,人不是靠山堂杀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厉红绸起冲突。” “哦?” 花冲将信将疑,说道:“这个说法很难让我信服。” “我知道,但是常威死在我的地盘上,我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你不想和厉红绸正面起冲突?” “对,所以才请四爷从中撮合,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谈,打打杀杀的解决不了问题,最重要的,我不想两败俱伤被人利用。” 花冲陷入沉思中,始终不说话,朱三会接着说道:“四爷请放心,绝对不是鸿门宴,有四爷在我也不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合谈,我跟红帮斗了十几年,不想在斗下去了。” “可是,厉红绸未必这么想,现在又出了常威的事,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怕是不容易。” “四爷您是场面人,我信你能办到。” 朱三会说的一片赤诚,倒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不过花冲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此刻还摸不清他的底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湖上风云变色,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花冲犹豫片刻说道:“就算你能说服我,也要想个理由说服厉红绸,更何况他帮里还有那么多弟兄,各个都恨你入骨,想说服他们可不容易。”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两帮真打起来的话,江北一定闹翻天,会有许多帮派被卷进来,到时候想收场都难了。” “以前不是也打过。” “今时不同往日了四爷。” 花冲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朱三会接着说道:“常威死的蹊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真要为了这件事打起来,那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了。” “渔人?谁是渔人?” “可以猜,可以想,但是不能说,我怀疑有人栽赃嫁祸,但厉红绸不肯听我解释,我是真心希望能坐下来合谈,望四爷成全。” 花冲说道:“你这么真心诚意的想合谈,就不怕我们使手段吗?你这么信的过我?” “信的过?四爷的为人有目共睹,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好……!” 花冲心想,自己正愁没办法说服厉红绸呢!朱三会就来求和了,如果能不动一刀一枪解决这件事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两边真动起手来,对谁都不好,自己也更难自处,两边坐下来和谈是最好的结果,于是他把纸扇一合,说道:“既然朱爷诚心实意的想和谈,那我就提三点,第一,地点由我们来选,第二,双方都不准带兵器,第三,时间就定在三天后,怎么样?” “好!就依四爷说的办。” 朱三会一口答应了所有的要求,两个人互相一拱手,然后各自离开红树林。 回到红帮之后,花冲没有回后宅,而是翻墙来到了前院,躲过一队巡逻之后,在一个凉亭里找到了还在打瞌睡的文墨和武德,花冲捡起地上的两颗石子,嗖的朝他们丢去,武德正在半睡半醒间,听得有东西飞过来,睁眼的同时手已经抓住了石子,正惊愕间忽听旁边一声惊叫,原来石子正打中文墨的脑壳。 “谁丢我?想死啊!” 文墨捡起地上的石子,抬头一看是花冲,急忙捂住了嘴。 “少爷原来是你啊!我该死,我嘴贱。” 说着假模假样的要抽自己的脸,花冲用扇子拦住他。 “行了别装了,到我房间来。” 这俩人不敢怠慢,跟着花冲回到了后院书房。 “把门关上。” 花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文墨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少爷!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武德接过话来说道:“难道是红帮和靠山堂大火拼?” 花冲点了点头。 “风雨欲来……!” “啊!?那不是要把扬州城翻过来?” 花冲喝了口茶问道:“你们俩想个办法,不要让这两个帮派打起来。” “啊?我们……想?” 文墨心说:“这大少爷半夜不睡觉,怎么净想这些整人的招?” “少爷啊!说句实在话,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您还是问武德吧!” 武德也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办法,这两帮真要打起来,除了官府出面谁拦的住?”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也不尽然,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合谈。” “合谈?” 文墨和武德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全是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合谈不行吗?说说你们的想法。” 文墨往前凑了凑问道:“是少爷您的主意?还是厉帮主的主意?” “朱三会。” “啊……?” 这俩人又傻眼了,做梦也想不到是朱三会的主意? “少爷,您不是开玩笑呢吧!朱三会怎么可能合谈?” 花冲望向窗外说道:“刚在城郊红树林见了一面,他求我促成此事。” “这……?” 文墨和武德全都不说话了,谁也不知道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花冲简单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这俩人才听明白。 “我有心促成此事,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武德说道:“既然公子有心促成,武德听命就是。” “嗯!” 花冲点了点头。 “文墨你呢?” 文墨迟疑了一下说道:“能坐下来谈最好,可就怕这事不好办啊!常威怎么说也在红帮混了这么久,能坐上总管的位置,能力也差不到哪去,就这么给人杀了,说不过去啊!” “什么说不过去?” 文墨解释道:“合谈啊!让他们放下武器坐下来,比杀了他们都难。” 花冲说道:“所以才要慎重考虑,要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武德说道:“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那就跟厉帮主说清楚,看看她什么意思?” 花冲倒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喃喃道:“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还要找一个能让她信服的理由。” 文墨说道:“现在好像不是时候,红帮还在办丧事,还是等厉帮主冷静下来在说吧!” 花冲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写一封书信,你们明天送到姚统领那,叫他务必做好准备,如果两边坐下来合谈的话,请他暗中监视,绝对不能让两边打起来。” 武德说道:“公子是怕朱三会使诈?” “以防万一。”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 文墨应了一声去开门,花冲抬头一看,原来是厉红绸的丫鬟秋儿。 “有事吗?秋儿姑娘。” “四爷,帮主有请。” “现在?” “是。” 花冲看了看外面,已经是后半夜了,心想这么晚了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好,我这就随你去。” 文墨和武德也要跟着,花冲一摆手说道:“你们俩个去睡吧!记得我刚才交代过的事。” 说完跟着秋儿离开了书房。 来到厉红绸卧室的时候,花冲看见里面依旧亮着灯,门也是虚掩着的,秋儿走到门口说道:“小姐,四爷来了。” “请!” 花冲闻言轻轻推开门,只见厉红绸正站在窗口,一袭白衣傍身,涓缕梳头银簪别顶,月光照在她身上泛起清冷的光,好似云中的玉兔月宫的嫦娥,真正是要讲俏一身孝,一分白一分靓,看的花冲不禁怔了一下,厉红绸见花冲来了,吩咐秋儿上茶。 花冲见厉红绸双眼泛红,好似刚刚哭过,于是关心的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有心事?” 厉红绸叹了口气。 “我睡不着。” “还在为常威的事伤心。” “伤心是有,不过更多的是恨,我恨这个不成材的东西,怎么会走了这一步?更恨朱三会这个心狠手辣的,分明是想至红帮于死地。” 花冲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说道:“说吧!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些,千万别伤了身子。” 厉红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请你来可不是来安慰我的。” “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很晚了。” “不,不问清楚我睡不着。”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陪你。” 厉红绸问道:“你去找老九为什么一无所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回来之后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 花冲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说来话长,老九已经死了。” 无名击杀 “死了?怎么死的?尸体在哪?” “在米庄内,被黑白三煞所杀,尸骨无存。” “黑白三煞?” 厉红绸惊呼一声。 “他们为什么要杀老九?” “不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怎么说?” 花冲略加思索,问道:“你不觉得常威死的很蹊跷吗?” 厉红绸说道:“有什么蹊跷?这个老九是靠山堂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帮常威越狱,在把他引到高升当铺,然后又设计杀了他,有什么蹊跷的?现在这个老九也死了,分明就是杀人灭口,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都是朱三会搞的鬼。” 花冲摇了摇头,说道:“不符合逻辑,如果他们想杀常威的话,可以让他死在监狱里,这样岂不是更好,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呢?” 厉红绸说道:“索尔穆可是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常威死在大牢里,况且他还是朝廷的要犯,死在牢里他怎么跟上面交代?” 花冲知道厉红绸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于是他岔开话题说道:“饿不饿?要不要喝点酒吃点宵夜?” “现在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思吃饭喝酒?” “哎!一醉解千愁嘛!做大事者要拿得起放得下。” 厉红绸苦笑,说道:“醉了就能放的下了吗?” 花冲倒了一杯酒说道:“人和酒是一样的,端起来喝掉它就什么都没有了,相反,酒和人也是一样的,被喝掉之后只剩下空酒杯,不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嘛?” 厉红绸没有说话,接过酒一口喝掉,但是她并没有喝完,还剩了一小口在杯里。 “怎么了?为什么要剩下一点?” 厉红绸说道:“有些事我忘不掉,也不想忘,所以不能喝醉,就算真的有千般愁,我也不能喝醉。” “你想的太多了,女人不该背负这么多东西的。” 厉红绸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道:“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可以为了分难解忧,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花冲轻抚她的长发,轻轻的,像是在抚摸一把瑶琴。 “放心吧!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说完便轻吻她的秀发,她的嘴唇和她的脖颈,红烛依旧,人影摇动,正是佳肴美酒不醉人,却是浓情最销魂,此刻厉红绸已忘了所有的忧愁,比喝了一壶美酒还要沉醉。 第二天,厉红绸飞鸽传书,召集江南江北青木十二堂的所有弟兄,叫他们三日之内务必赶到红帮总堂,同时家里面开始操办常威的丧事,但是人不入殓尸不发丧,什么时候报了仇什么时候再发丧。厉红绸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不敢怠慢,花冲本想找机会说说合谈的事,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傍晚时分,花冲找了个借口离开红帮,身边只跟着武德一个人,两个人信步游街,走到江边的时候,看见有一处卖虾丸的,两个人便坐了下来,要了一叠小菜和两份虾丸,今天老板的生意不错,来吃虾丸的人络绎不绝,小摊周围都坐满了人,花冲一边吃一边跟老板攀谈,这老板是个扬州通,大街小巷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正说话间,忽从江面上驶来几艘快船,船身都用黑布罩着,眨眼间已到了对岸,花冲偷眼观瞧,只见从船上下来十几个人,全都是蓑衣斗笠,遮着脸看不清容貌,这些人一下船便往不同方向而去,也不打招呼也不说话,一下船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波人刚走,后面又有几艘快船靠了岸,和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都是人一下船就走,花冲指着其中一条船问道:“老板,这船上的人是做什么的?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这老板凑到花冲耳边说道:“这位爷,您就瞧好吧!有大热闹看了。” “噢?什么热闹?说来听听。” 不等老板开口,旁边又钻过一个人来。 “这您还不知道吗?红帮和靠山堂又对上了。” “又对上了,怎么讲?” “咳!打仗呗!七年前就这样打过一回,这是红帮的人在召集人马呢!你看这一船船的往上拉人,恐怕又是一场大阵仗。” 旁边又过来一个人说道:“可不是嘛!七年前那场大战我还记得呢!死了不少的人,官府的人都没能镇压住,后来听说调来兵部的人才压下去,就因为这事,前任的两江总督被撤职了,后来又来了个索尔穆,刚消停了几年没动静了,这又要打起来了。” 一说起这事,周围的人全都来了劲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花冲饶有兴致的听着,正听到七年前那场大战的时候,武德突然轻轻碰了他一下。 “公子你看。” 花冲顺着武德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最后一艘船上下来七个人,跟之前那些人打扮不同,这三个人全都是一身白衣,胳膊上带着一块红布,一看就知道是给某人戴孝的装扮,更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分开走,而是一行七个人往正北下去了,花冲冲着武德使了个眼色。 “跟上。” 两个人付了账,悄悄的跟在这几个人身后,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七个人的打扮看上去更加的显眼,他们沿着河畔往上走,看样子不像是往红帮去的。 “难道不是红帮的人?” 武德小声的问道。 “看看再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始终跟前面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走着走着花冲感觉不对劲儿了,他们走的方向明显就是靠山堂的方向。 “难道他们要去靠山堂?” 花冲停住了脚步,仔细辩了辩方向,确实是靠山堂的方向。 “这些人想做什么?去找朱三会报仇?七个人恐怕办不到吧!” 但是他突然又想到,之前那些分散走的人,会不会是分批的前往靠山堂?难道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如果是这样可就遭了,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他小声的对武德说道:“去前面截住他们。” 武德点头,就在他身子刚一动的时候,从他们右侧突然射出两支弩箭,就在他们眼前穿过,直接射向前面的七个人。 “不好!” 花冲叫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俩人中箭倒地了。其余的五个人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分散,各自躲到隐蔽的地方,花冲和武德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翻身掠上一处高墙,花冲往弩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条黑影正交叉前行,快速的往这边靠拢,他们手里每人一把短弩,一边跑一边往弦上扣弩箭。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人,全部是青衣黑帽,手提短刃背背长弓,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额头都带着一块“墨骁”,这种东西似铁非铁,在月光下也不反光,隐隐约约能看清上面刻着一个骁字,这些人动作敏捷,从后面呈扇面型兜了上来。 “是骁骑营的人。” 花冲表情凝重,对武德说道:“我去拦住他们,你想办法带那几个人走,许家老宅见。” 不等武德说话,花冲已然越下高墙,一矮身钻进左侧的胡同里,他想引起骁骑营的注意,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在一家酒馆前放着一坛老酒,上面还挂着一展酒旗子,他抄手抓过酒坛,对着前面的路口扔了过去,同时一把扯下酒旗子,唰的一下掷向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 哗啦一声!酒坛子摔碎的声音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与此同时当当当几声响,十几颗弩箭全部射在酒旗子上,硬生生把酒旗子定在了墙上。 “什么人?”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停住喊道,他身后的人也全都停住了脚步,花冲背对着他们,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是骁骑营的人。对吗?” “你是谁?” “红帮四爷。” 花冲本想隐瞒一下身份,但这些人明摆着是要对付红帮的人,干脆亮明身份看看他们想怎么样? 前面几个人听完之后互相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个走上来躬身施礼,说道:“您就是红帮的四爷?” 花冲慢慢转过身来。 “正是。” 这个人上前一步,又躬身施礼。 “不知四爷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花冲反问道:“那几个人是谁?” “回四爷的话,他们是江南分水堂的人,隶属于红帮第十一堂。” “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们奉了姚统领之命,在靠山堂四周布防,目的是阻止红帮和靠山堂起冲突。” “这就是杀他们的理由?他们好像没有威胁到靠山堂吧?” “今天收到可靠消息,江南分水堂的七个人会来靠山堂寻仇,为了不惊扰到百姓,姚统领下了是死命令,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格杀勿论。” 花冲听了轻轻一皱眉,没想到这个姚敬之做事居然这么彪悍,还没发生大规模的械斗,这就开始镇压了。但是花冲又仔细一想,或许他也是看了自己的信才这样部署的,只不过这种做法太过于激进了。 “好,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再会!” 花冲说着转身要走,这个人又问道:“不知道四爷打算把剩下的几个人怎么处置?” 说和 花冲闻言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带走了他们?” “这里方圆十里之内都有我们的眼线,一草一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内。” 花冲点了点头。 “不愧是骁骑营!” 这人走到花冲身边,小声的说道:“四爷,红帮的事还请您多费心,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两帮真打起来的话,官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可就不是死这两个人的事了,可别让我们难做啊!” 花冲点了点头。 “姚统领都跟你们说了。” “说了,吩咐手下见了四爷要恭敬。” “嗯。” 花冲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自有分寸。” 回到许家老宅,院里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跃上高墙一看,原来是武德和之前带回来的人动起了手,对面五个人把他团团围住,拳脚带风步步紧逼,即便如此武德也不落下风,花冲轻轻跃下高墙,摇着纸扇在旁边看着。 他一边看一边不住的摇头,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五个人的招式完全没有章法,好似街头的混混打架,全都是锤头捣胸的动作,甚至还有撕扯衣服的招式,花冲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武德喊道:“别纠缠了,出来吧!” 武德早已经看到花冲进来了,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抽身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人转身追了上来,花冲手中纸扇轻点,抵住他咽喉,这时又有两个人追上来,花冲左右一分,用纸扇分别点在他们肩膀上,力道恰到好处,另两个还想动手,花冲把纸扇一摆说道:“各位!我们也是红帮的人。” 这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的问道:“你是红帮的什么人?” “忠义大哥。” “你是忠义大哥?” 花冲没回答他们,接着说道:“你们从江南来,为什么要去靠山堂?” “不能说。” 这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花冲心中暗笑,越看越觉得这几个人有意思,他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问旁边的武德。 “怎么打起来了?” 武德说道:“他们想离开,我不肯,就打起来了。” 花冲点了点头,说道:“给他们上茶。” 他扭回头又对那个年长的人说道:“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儿,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们不相信你。” 花冲摇摇头对武德说道:“看来我这个忠义大哥是假的。” 武德听不出花冲话里有话,问道:“怎么讲?” 花冲苦笑,说道:“红帮里居然还有人不知道我这个忠义大哥,你说我这个名号是不是假的?” 武德知道花冲又是在故意调侃,所以干脆低头不语。 那个年长的人说道:“我们知道这件事,但是没见过本人。” “那就是说你们是分堂的兄弟,从江南来的。” 这几个人被花冲猜中了身份,也就不想在隐瞒下去了。 “是的,我们是分水堂的人。” “那为什么要去靠山堂?” “不能说,这是秘密。” 花冲差一点笑出来,心想这几个人可真是忠实。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想去找朱三会报仇?” 花冲这么一说,这几个人干脆不说话了,武德小声的说道:“公子,我看这几个人不像是什么堂主之类的人,好像是引子?” “引子?” 花冲再次仔细打量这些人,确实如武德所说,从衣着到品貌,还真不像是能管事的人,再想想刚才他们的武功,实在是一言难尽。 “难道真的是引子?故意吸引视线的?有点说不通啊?” 花冲又问道:“你们是堂主?还是管事儿?” 那个年长的说道:“既然你是红帮的人,那就放我们走,我们有要事向帮主禀报。” 花冲知道再问这几个人也不会说的,于是说道:“你们已经死了两个人了,现在官府的人到处在找你们,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我看还是在此过一夜吧!我保你们安全。” 这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花冲一笑,说道:“怎么!不相信我,别忘了,是我把你们救回来的,如果没有我,你们现在可能都被射死在巷子里了。” 武德也说道:“你们不相信我们,等明天见了厉帮主之后就知道了。” 花冲以为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会留下来,没想到这几个人头不是一般的铁,只听那个年长的说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离开,今晚必须到红帮总堂。” “对,必须到总堂见帮主。”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起哄,花冲也是左右为难,真放他们走很可能他们还会去靠山堂,不放他们走又说不通他们,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武德急忙跑出去观瞧,到门外一看,原来是文墨正在敲门,而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是你?你跑来干什么?” 文墨喘着粗气说道:“别问了,我要见少爷!” 说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此时花冲也从屋里迎了出来,见文墨慌慌张张的跑来,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快说!” 文墨喘着粗气说道:“帮主她。” “她怎么样?说啊!” 花冲着急的用纸扇直拍手。 “帮主她召集了红帮所有的人,说是今晚要血洗靠山堂。” “啊!?” 花冲还没做出反应,那几个人却跳了起来。 “原来帮主早有安排,我们要马上走,今晚一定要血洗靠山堂。” 说着便想往外走。 “拦住他们。” 花冲冲武德和文墨一招手,两个人立刻堵住了门口。 “你们想干什么?” 花冲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对着文墨和武德说道:“好好招呼他们几个,别伤了他们,完事之后去红帮找我。” 这几个人见花冲想留住他们,全都拼命的往外冲,刚走到门口突然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先他们一步出了门,咣当一声房门也被关上了,这几个人全都一惊,再找花冲已经踪迹不见,屋里只剩下文墨和武德两个人。 红帮里,厉红绸召集了所有红帮的人,全都在大厅外集合,她一身白衣胜雪冷若冰霜,站在人群最前面,在她身后是个巨大的香炉,两边摆着令旗和黄裱纸,她这是要祭旗告天,只有在重大场合上才会搬上来,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何堂主,都准备好了吗?” 何成躬身施礼。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帮主下命令。” “好,弟兄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为常威报仇,今晚我要让朱三会血债血偿。” 底下的人立刻骚动起来,喊着叫着要替常威报仇,何成压制他们说道:“别吵!听帮主说话。” 厉红绸环顾四周接着说道:“今晚是个大阵仗,大家要做好流血的准畚,有家有业的兄弟留在红帮,其他的人全跟我走,不报此仇,誓死不回?” “对,誓死不回!” 底下的人更加激动了,异口同声的喊着。 “好!上香!” 厉红绸接过何成递过来的长香,转身插在香炉里。 “我不同意。”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厉红绸猛然回头,只见人群往左右一分,一个人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厉红绸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走过来这个人正是花冲,他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厉红绸说最后一句话,所以才大喊了一声。 “是你?你不同意?” 花冲一本正经的说道:“对,我不同意,红绸,这是大事,你该和我商量的。” 厉红绸似乎有些不高兴,说道:“你不在身边,我找谁商量?” “就这么着急吗?你有没有想过,一但打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兄弟们都到了,难道还要我等?” “就不能用别的办法解决?” “哼!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花冲缓了口气,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轻轻的说道:“谈判!大家坐下来谈判!” “谈判?” 厉红绸立刻瞪大了双眼。 “亏你想的出来,我们从上一辈打到现在,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从没听说谈判能解决问题的。” “此一时彼一时了,何况还没有谈,你怎么知道不能解决问题?” 厉红绸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爷,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谈判呢?这是你的主意?” “不,朱三会的主意,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什么?朱三会?” 所有人都惊呆了,厉红绸更是涨红了脸。 “你去见了朱三会?为什么要去见他?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几句话而已,他觉得常威的死有蹊跷,所以想找你解释一下。” 厉红绸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听完花冲说的话更是不屑一顾。 “解释,哼哼!四爷,你被他糊弄了,他朱三会是能坐的下来的人吗?他说有蹊跷你就信?他说想谈判你就应?真搞不懂你是在帮哪头?” 花冲急道:“我当然是在帮你,如果你们两帮打起来,官府的人一定会介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更何况死的只有常威一个人,要偿命也只有一个人,犯不上搭上其他人的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红帮兄弟生死与共,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变,别说是官府介入,就是天塌下来也要用脑袋顶着。” “可你是帮主,你要审时度势,不能义气用事。” “好了,不要说了。” 厉红绸突然爆发,一甩长衫转过身去。 “我明白了,说到底你是不想帮我,怕我厉红绸连累了你是不是?” 花冲心急如焚,上前一步道:“四爷是怕事的人吗?怕事我就不会入帮,你几时见过我……。” “好了,不要说了。” 厉红绸打断花冲的话,转过身说道:“四爷,你是个潇洒的人,可以潇洒的来,也可以潇洒的走,我们红帮庙小,容不下你这座真神,你要走,我不留。” “这……,这从何说起,我说过要走吗?我是要帮你啊红绸。” “帮我?不必了,我厉红绸不是那种下贱的女人,靠和男人睡觉帮衬,你若真想帮我,今天就别拦着我,谈判的事再也别提。” 花冲也耐不住了,没想到厉红绸这么蛮横,急说道:“四爷坑了你嘛?四爷害了你嘛?四爷屈了你了嘛?我说过,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凶手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扬州城,红绸,听我的,去谈判。” “谈判,谈判,你这是打算送羊入虎口,和他朱三会有什么好谈的,我不去。” 花冲见厉红绸失了心,只得耐着性子又说道:“你不去我去,就算谈不出个结果也无妨,我既然应了总要做个样子,不能让别人说咱们红帮的人言而无信。” “你……。” 厉红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生气又转过身去。底下的人一直听这俩人吵架,始终也插不上话,看他们好像两口子吵架似得,谁也不敢多嘴,但听花冲说要单独去谈判,全都齐声高喊。 “请忠义大哥自重!” 花冲一摆手说道:“假的,假的,什么忠义大哥,你们当我是外人,什么事都不跟我讲,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这么重要的事没人通知我,没人告诉我,不是假的是什么?” 阴谋与阳谋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所有人都看着花冲,不知道该怎么答复?良久,厉红绸才转过身来说道:“好!就听你的,我们去谈判,我们都去。” 厉红绸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等见了朱三会再动手也不迟,这样反倒省去了去靠山堂的时间,花冲早已看出她的心思,补充说道:“双方可都不许带兵器,以和为贵。” “什么?不许带兵器?任人宰割嘛?” 厉红绸又挑起了眉毛。 花冲劝说道:“不会任人宰割,我说过,有我!” “有你?你算老几?刀枪无眼,你能挨的了几下?” “挨的了几下要分人,古语有言,能惹事不算本事,能平事才是本事,我算老几到了你就知道了。” “哼!” 厉红绸又别过了脸,正在这时候,文墨和武德从外面挤了进来,来到花冲面前说道:“公子,那几个人我们带来了,就在外面。” “快带进来。” 武德下去把救的那几个人给带了进来,这几个人一见厉红绸就哭着告状,把去靠山堂半路遇袭的事说了一遍,厉红绸急问:“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不等他们回答,花冲就抢着说道:“是官府的人,骁骑营。” “骁骑营?他们怎么会在那?” “这就是我要你们合谈的原因之一,你想想,如果你们两帮真打起来的话,周围的百姓怎么办?一但闹出大动静,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理,朱三会先放到一边不说,索尔穆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厉红绸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如果兵部的人插手的话,事情真就不好办了。 “好!既然朱三会这么有诚意的话,不妨就坐下来谈一谈,不过时间地点要咱们选。” 花冲点了点头。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 “哦?说来听听。” “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地点嘛?我就选在九重天。” “九重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厉红绸皱着眉头问道:“四爷,你想好了?” “想好了,九重天是最佳的地点。” “我不懂,为什么要选在九重天?那可是朱三会的地盘。” “我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厉红绸摇摇头,说道:“我不可能拿这么多兄弟的命开玩笑,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个谈判我不去。” 花冲往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这里不方便说,我们进屋里谈。” 厉红绸不肯,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话直说。” 花冲凑到她耳边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厉红绸往下面看了看,她明白花冲的意思,怕底下的人里有奸细。 “好,里边说。” 花冲临走的时候吩咐何成。 “去九重天订一桌酒席,房间要大一点的。” “是。” 九重天里,柳湘云摇着花扇坐在椅子上,似有心事的望着窗外,刚刚管事儿的来报,红帮的何成前来订了一桌酒席,还要了最大的一间屋子,问他什么事也没说,这让柳湘云非常纳闷,红帮的人怎么还有心思订酒席?这两天不都是在忙着给常威报仇吗?难道事情有变? 他把管事儿的叫过来问道:“朱爷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管事儿的回话道:“没什么吩咐,听程九和周泰说,这几天他一直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哦?” 柳湘云皱了一下眉头,管事儿的接着说道:“朱爷有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柳湘云瞪了他一眼。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 管事儿的急忙退了出去,柳湘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心中暗自琢磨,朱三会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了,以前几乎每天都会来玩,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始终不见踪影。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管事儿的突然走了进来。 “掌柜的,朱爷带着人来了。” 柳湘云停住脚步,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过就朱爷一个人,没带着程九和周泰。” “知道了,下去吧!” 柳湘云打发走了管事儿的,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走出了房门,迎面正碰上朱三会走上来,柳湘云急忙小跑着过去,说道:“朱爷辛苦了,这些日子没来可想死我了。” 朱三会皮笑肉不笑,搂过柳湘云说道:“最近我身体不好,就算想你也不敢来。” “是吗?没听人提起过,哪里不舒服?” “心里面。” “哎呦!几日不见朱爷您也开起玩笑来了。” 她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程九和周泰那两小子呢?怎么不在身边伺候着?” “忙别的事去了,酒菜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了,在我屋里呢!” 说着柳湘云把朱三会扶到屋里面,管事儿的早已经装备好了饭菜,柳湘云给朱三会倒了一杯酒,问道:“朱爷这是想我了?还是想我这里的酒菜了?” 朱三会看着眼前的酒杯,又看了看柳湘云,说道:“当然是想你了,几天不见心里就痒痒。” 他嘴里虽然说着,酒却是一下没动,菜也没吃一口。 “怎么?今天的菜不合口吗?还是怕我给你下迷药啊?” 朱三会侧阴阴笑了几声,突然改变话题问道:“常威的事你知道吗?” 柳湘云用眼角瞟了他一眼,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扬州城谁不知道?” 朱三会往前凑了凑,小声的问道“督爷的意思是……?” 柳湘云闻言急忙站了起来,说道:“督爷?督爷的意思我可不敢猜,再说了,就算有意思也该告诉你啊!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柳湘云似乎有些生气,朱三会急忙把他拉过来,说道:“别生气嘛?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这好端端的把常威送到了府衙,怎么会突然就越狱了,而且还死在了我的地盘里,让我猜不透啊!” “哼哼!” 柳湘云冷笑一声。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他常威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有几个过命的朋友救他也不奇怪,至于为什么会死在你的地盘,那就要问问朱爷你自己了?” “你也怀疑是我做的?” “不是我怀疑,是厉红绸怀疑,人家可是要报仇的。” 朱三会又说道:“可督爷始终没给过我提示啊!” “没给你提示就跑来问我?我算什么?” 柳湘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酒楼的老板娘,一个商人而已。” 朱三会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还是督爷眼前的红人,我不知道的事,你一定都知道。” “是嘛?我倒不这么认为,女人知道的太多,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柳湘云说完冷眼的看着他,朱三会突然阴沉下脸,说道:“干嘛这么紧张?是不是督爷跟你说了些什么?” 柳湘云突然笑了,笑的很灿烂。 “你是来喝酒的?还是来审问的?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红帮的人刚才在这里订了一桌酒宴,你怎么看?” 朱三会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目光,问道:“督爷知道吗?” 柳湘云嗤之以鼻,冷笑了一声。 “你当督爷是什么人?人家吃饭喝酒的事也要知道,要不要把我和你上床的事也告诉他?” 朱三会也冷笑了一声。 “你不就是督爷安排在我床上的一枚棋子吗?说给他听一点也不奇怪。” 柳湘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盯着朱三会,眼神突然变的很犀利。 朱三会接着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督爷是什么心思我也明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朱三会站起来说道:“我朱三会为督爷流过血卖过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踢开我?” “所以呢?” “所以想让你在督爷面前说说好话,大家都是为了利益,何必把我踢开呢?只要督爷说句话,我可以无条件为他做事。” “怎么个无条件做事?” 朱三会说道:“督爷不是总想着对付红帮的人吗?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只要督爷点头,我保证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 “哦?是吗?” “我保证,三天之内。” 柳湘云突然笑了,说道:“看来朱爷也蛮有心思的,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朱三会也笑了,说道:“大家彼此彼此,你我都留条后路,对大家都有好处。” 柳湘云点了点头。 “好吧!我可以给你捎个话,不过,说了半天全是督爷的好处,我的好处呢?” “哈哈哈哈……,当然少不了你的,不能少也不敢少啊!” 说着一把搂过柳湘云。 柳湘云慢慢移开他的手道:“听说你盯上了江北总舵主的位置?” 她说的轻飘飘的,朱三会却听得心里一惊。 “你……,什么意思?” 柳湘云说道:“江北总舵主每五年选一次,你朱爷在江北混了这么久,没兴趣吗?” “呵呵……,你消息很灵通嘛!” “当然,想坐这个位置的又不止你一个人。” 朱三会闻言双眼放出两道凶光,说道:“那当然了,凡是江南江北有头有脸的人物谁都想当,我也不例外。” “可是,有人不希望你当。” “谁?督爷吗?” 柳湘云想了想说道:“督爷?哼!虽然总舵主的位置是块肥肉,但你觉得以督爷的身份会看的上吗?” 朱三会早已盯上总舵主的位置很久了,听柳湘云这么一说,早已按耐不住,急问道:“那是谁?你知道说出来。” 柳湘云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种事可以想,可以猜,但就是不能说出口,朱爷,失陪了。” 栽赃嫁祸 “等一下!给我准备房间,我要沐浴更衣!” 柳湘云停下脚步,并没有应声,似听到了又似什么都没听到。 “回答我。” 朱三会语气冰冷。 柳湘云依旧没有转身,缓缓说道:“这九重天是朱爷你一手扶植起来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朱三会看着她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杀意涌上心头,想起前几天常威的事,更让他感到恐慌,原本是想借索尔穆的手打击红帮,谁知道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柳湘云这个骚狐狸,居然敢玩两头蛇,一边勾上自己一边挂着索尔穆,两边的好处都要,她是个双面间谍,既给自己提供情报,也给索尔穆送消息,这些他都心知肚明,也乐得让她两头跑,有个女人做线人,对谁都没有坏处。 只是没想到在常威这事上出来差错,也怪自己太心急,小看了索尔穆,自己这招借刀杀人反被他利用了,常威的死绝对是索尔穆嫁祸的,他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只是没想到会做的这么绝?把脏水全泼到自己的头上。 朱三会明白索尔穆的用意,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不管和红帮最后谁赢谁输?最后一定是他出面调停,他既想打压两帮的势力,又想把自己牢牢捏在手里,这手一石二鸟玩的可真漂亮。朱三会越想越生气,柳湘云居然敢出卖自己?看来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浴室的大木盆里冒着热气,朱三会闭着眼享受着沐浴带给他的舒适感。四名女婢帮他擦洗身体,温暖的水珠从他结实的胸膛滚落,溅起一束水花。 突然! 房门被打开了,朱三会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柳湘云来了,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太熟悉了。柳湘云一来就把婢女们全打发走了,随手关上门慢慢靠近木盆。 朱三会依旧没有睁眼,他在等,等柳湘云先说话。 一只手伸进来,伸进温暖的水里,抚摸结实又富有活力的身体,从小腿到腹部再到胸膛,最后停在咽喉处,她的手很柔软,就像剥了皮的荔枝,朱三会很享受这只手带给他的快乐,恍惚间!一颗真正的剥了皮的荔枝就送到他嘴边。 “这是岭南刚送来的,尝尝甜吗?” “我心里苦,就算给我吃蜂蜜也不甜。” 他把吃进嘴的荔枝又吐了出来,嗖的一声!竟直接嵌入木头门里,丝毫不变!柳湘云却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还在为常威的事苦恼?” “老九是谁?” 朱三会突然睁开眼,死死盯着柳湘云。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的人吗?” “他是督爷的人。” “是嘛?那你可以去问督爷啊!” “人死了。” 柳湘云一点也不惊讶!缓缓说道:“既然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因为只有你知道内幕,我问你,督爷杀人移尸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督爷这么大的官威,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告诉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忘了,前几天晚上我可是在你床上的。” 朱三会眯缝着眼听着,心里盘算着柳湘云说的话,但是这个女人滴水不漏,听不出也看不出破绽。那天晚上她的确在自己的床上,出事的时候还再拼命的做着。 “朱爷,你不会怀疑我知情不报吧!” “哼哼!那你是听索爷的呢?还是听我朱爷的呢?” “我们女人哪有的选?还不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谁的话我也不敢不听啊!” “常威的事我惹上大麻烦了,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不是很快就要当上江北总舵主了吗?” 朱三会很奇怪,这个女人怎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难道是……? “你的意思是督爷会帮我?他会插手这件事?” “江湖上的事他能插手吗?” “他不插手,我看你倒是挺有兴趣,你也想插手吗?” 柳湘云笑而不语!缓缓走到门口说道:“我说过,有人不希望你当,朱爷,听我一句劝,先把常威的事搞定了再说吧!你可不要掀起了风浪,又压不住火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三会突然暴起,本来如果没有常威这事,他就可以安心去争总舵主的位置,既可以牵制红帮,又可以让厉红绸自顾不暇,这是绝好的机会,但是现在一切都打乱了,自顾不暇的却是自己,这个时候说总舵主的事,其中必有猫腻,她怎么知道有人不想让我当?是谁?柳湘云这个女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湘云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说道:“没什么意思,朱爷你走错了一步棋,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下一步怎么走?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就算想不清楚,今天你也要把话讲清楚,说!” “呦!那可不方便,现在,我的事可比你的事多,你好自为之吧!” 柳湘云说完转身便走,朱三会青筋暴起,脸上已露出杀意,他飞身跃起,伸手抓向柳湘云后背。 三天后,九重天门外。 厉红绸如约来谈判,她带了百十号人,花冲建议带十个人进去,其他的人散布在四周,厉红绸觉得不妥,太分散了容易被针对,既然来都来了,干脆把九重天全包了,门口换上自己的人,无关的人全部轰走。 花冲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为了保险起见,让文墨和武德也在门口把手,除了朱三会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入,但是一定要注意影响,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厉红绸带着人进了九重天,可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柳湘云都没有出现,全是管事儿的一个人在张罗。 厉红绸问道:“柳湘云呢?” 管事的儿说道:“我们柳爷有急事出去了,您放心!有事您就吩咐,我们尽力去办。” 花冲问道:“是什么急事?” “这个……,小的可不敢过问,您还是吩咐点别的事情吧!” 花冲点了点头,一摆手打发走了管事儿的,厉红绸带着人上了三楼,丁字间就是他们订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往里面一瞧,只见一个人正坐在里面,背对着他们靠在椅子上,厉红绸不禁一愣,从后面看这个人就是朱三会,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带。 这时候花冲从后面走上来,看到朱三会也是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朱爷来的这么早,有心了。” 说着人已经进了屋,但是朱三会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厉红绸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朱三会,我们来了,你是想谈判还是要摆臭架子?” 花冲伸手拦住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朱三会不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更何况还是他安排的谈判,难道其中有诈?想到这他慢慢的走到朱三会身后,用纸扇轻轻一搭他肩膀。 “朱爷!” 朱三会依旧没有说话,花冲猛的转到他身前,用手推了他一下,没想到朱三会的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花冲急忙蹲下身子查看,发现朱三会已经死了多时了,身子都已经凉透了。 “人死了。” 花冲对厉红绸说道。 “死了?怎么死的?” 花冲摇摇头,径直走向了窗户,厉红绸来到朱三会身旁,前前后后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的伤口,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现在躺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来人已经死了,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一样。看着朱三会的尸体,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一时间她想了很多问题,朱三会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常威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会死?杀人灭口还是另有企图?如果不是的话又是谁杀了他? 一时间所有的疑问全冲进脑子里,但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从何说起,此刻厉红绸竟有点不希望朱三会死,如果他活着,或许这些事情就能有答案? 这时候花冲从一个窗户走到了另一个窗户,发现窗户都关的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推开窗户往外面看,除了红帮的人之外,就剩下九重天里的人走动,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他关上窗户来到厉红绸身边,说道:“外面一切正常,没有可疑的人。” 厉红绸皱着眉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来谈判嘛?人怎么死了?” 花冲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事情非常蹊跷,以朱三会的功夫,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杀了他,一定是个顶尖的高手,在花冲的心目中,就算是索尔穆也很难做到。 “是谁下的手?谈判这事还有谁知道?” 厉红绸追着他问。 花冲无语紧皱眉头,此刻他脑子里也乱的很,只说道:“看现在的情形,朱三会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了?我看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杀死朱三会然后把尸体留在这里。 “目的是什么?” 厉红绸继续追问,语气显得很急。 花冲摇头,双眼望向上面,突然!他对厉红绸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 厉红绸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朱三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而这里又是九重天,万一被人发现,自己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红帮的人都要受牵连,想到这他吩咐何成。 “告诉弟兄们,马上离开这里,快!” 何成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立刻下去安排了,花冲又说道:“这次真的失算了,本想一同套套柳湘云的底,谁知道出了岔子?” 厉红绸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只怪咱们运气不好,这些先不说了,我们回去再说。” “好,你们先走,我断后。” 厉红绸点头,带着人下了楼,可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红帮的人横着飞了进来,重重的摔在厉红绸脚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有几个人被打了进来,下的全是死手,没有一个活着的。正在这时候,一队官兵闯了进来,把红帮的人全部逼回了屋里,由于事先没有带武器,屋里的人只得抄起板凳护住身体。 一阵马铃声响起,一个人走进九重天里,他面无表情阴沉着脸,倒背着双手走到厉红绸面前,所有人都认识他,正是两淮总督索尔穆,厉红绸心知不妙,这个关头官府的人出现,绝对不是巧合,她握了一下拳头,问道:“督爷这是什么意思?” 索尔穆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三更半夜带着人夜闯民宅,你有什么企图?” 厉红绸绷着脸说道:“没有企图,带着弟兄们吃饭喝酒不可以吗?” “吃饭喝酒?哼哼……,我看你们是杀人放火,刚刚接到报案,说是这里出了人命,是不是你们杀的?” 厉红绸心里一惊,知道事情不妙,朱三会的死他怎么会知道?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何成在旁边说道:“督爷,我们只是来吃饭,你看我们连兵器都没带,何来杀人放火之说?” “是吗?好!别让我搜出来,否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进去搜。” 厉红绸心如火焚,生怕朱三会的尸体被翻出来,到那时有嘴也说不清了,于是她上前拦住了官兵,一名军校抽出了短刀,说道:“厉红绸,你想抗法不成?” 索尔穆阴沉着脸,对军校说道:“有违令抗法者,杀无赦!” “是。” 官兵们手握长枪,一字型排开,一边往里走,一边齐声高喊——“退!退!退!” 厉红绸见索尔穆动了杀机,只得叫手下让出一条路,一队官兵分两路进了九重天,他们从三楼一直搜到了大厅,又从厨房搜到了住宅,甚至连厕所和浴池都搜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搜到,刚开始厉红绸还在担心,万一搜出了朱三会的尸体,自己该怎么解释?如果解释不通,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朱三会的尸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他们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却连个影子都没搜到。 这时候那名军校又走了过来,趴在索尔穆耳边小声的说道:“督爷,一切正常。” 索尔穆不动声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再搜!” “是。” 军校不敢怠慢,领着人继续搜索,此时厉红绸才发现,从索尔穆出现到现在,花冲一直没露面,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片刻之后,军校又回来了,依旧是一无所获,索尔穆怒了,眼睛瞪着厉红绸看,厉红绸不甘示弱,冷着脸也看着他。 突然!索尔穆用手一指厉红绸,说道:“把她带回府衙。” 他一声令下,底下的官兵就要动手,红帮的人自然不干,冲上来十几个护住厉红绸,索尔穆喝道:“想造反,全抓回府衙。” “慢着!” 厉红绸也大喝一声,问道:“请问督爷,我们犯了什么罪?” “哼哼……。” 索尔穆冷笑一声,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背着手来到厉红绸面前,说道:“前几天,你夜闯我的督府,难道忘了吗?” 厉红绸心里一惊,知道索尔穆要对付自己,今天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搜不到朱三会的尸体,就要抓她回去,此刻她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一个局,一个特意为她设计的局,而这个设局的人就是索尔穆,他精心设计了一个局,只等着红帮的人来钻。她猛然又想起了花冲,这个局会不会跟他也有关系?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个谈判,地点也是他选的,而此刻他又不见了人影,不由得不让人起疑? 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在一起,越想越觉得是花冲出卖了自己,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督爷!我想你是误会了,那晚我只是想……?” 她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根本没有合理的借口,索尔穆见状哈哈大笑。 “想怎么样?想杀我?还是想劫狱?这两条随便一条都够砍你的脑袋。” 厉红绸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索尔穆见了突然沉下了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会是想拒捕抗官吧?红绸!” 一场误会 关键时刻,何成站了出来,他对索尔穆说道:“督爷,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有话可以坐下来谈,凡事都可以商量。” 索尔穆抚弄着手上的扳指,阴沉的说道:“商量?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你们帮主犯了可是死罪,再说常威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他是怎么越得狱?又怎么会死在当铺里?这些总要给我个交代吧!” 厉红绸闻言又冲了出来,质问道:“我正想问你呢,督府的大牢戒备森严,常威一个人怎么可能逃的出?分明是你故意放的人,想治他于死地。” “放肆!” 那名军校对着厉红绸大吼着。 索尔穆一摆手说道:“算了,我不想跟你斗嘴,不过你要想明白,如果没有人里应外合的帮忙,常威怎么可能逃的掉?我现在要追查的就是那个里应外合的人。” 厉红绸气愤的道:“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确定,除了你没有人会帮他越狱,是不是?” “你血口喷人!” “带走!” 索尔穆不想再废话了,吩咐人带厉红绸走,何成首当其冲,一脚踢翻了一名上前的官兵,又一拳打退了冲上来的军校,其余的人也全都抄起了椅子和板凳,那边官兵也不肯示弱,长枪短刀全都对准了红帮的人,眼看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正在这时候,一名校尉从后面走了过来,在索尔穆耳边嘀咕了几句,索尔穆身子微微一震,回头问了一句。 “当真?” 校尉点了点头,索尔穆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事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一样,他猛抬头看了一眼厉红绸,对视一眼之后对手下人说道:“收兵。” 说完转身上了马,带着一队官兵走了,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厉红绸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跑出了九重天。 何成问道:“帮主,我们怎么办?” 厉红绸向四外看了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叫弟兄们分散走,一个时辰之后总堂见,还有,派个人在这里监视,看看九重天究竟再搞什么鬼。” “是,请帮主放心。” 何成说完并没有走,接着问道:“忠义大哥怎么办?他好像还没有出来。” 厉红绸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说道:“不管他,我们走。” 何成觉得这么做不太好,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按照厉红绸说的办。一个时辰之后,红帮大厅里挤满了人,之前去九重天的人都回来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索尔穆怎么会突然就走了? “何堂主,有消息了吗?” 何成躬身施礼,说道:“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暗中跟着索尔穆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嗯!” 厉红绸点了点头,又问道:“九重天那边怎么样了?柳湘云回去了吗?” “刚才有兄弟回报,说没看到柳湘云,九重天一切正常,似乎根本不知道朱三会已经死了。” “怪了……?” 厉红绸紧锁双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朱三会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死了呢?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底下人全都议论纷纷,何成说道:“朱三会在江北的仇家不少,或许是别人下得手也说不定。” 厉红绸轻轻摇了摇头。 “就算是有人要杀他,又怎么会这么无声无息的呢?江北的好手我都见过,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靠山,想动他除非想鱼死网破。” 何成走上来说道:“帮主,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朱三会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咱们要谈判的时候死,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这时候另一名堂主也说道:“是啊帮主,何总堂说的对,我们也觉得奇怪,但是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不方便说出来。” 厉红绸闻言立刻严肃起来,一转身又坐回椅子上。 “说,大家畅所欲言,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好,那我就说说,我怀疑有人设了一个局,故意引我们过去,在杀了朱三会嫁祸给我们,然后通知索尔穆来抓人,只是他们没发现尸体,所以才匆匆忙忙的走了。” 厉红绸摇了一下头,显然不太同意他的说法,但也不完全否定,于是问道:“你怀疑帮里有内奸?” “这……?” 这人欲言又止,好像有难言之隐,厉红绸说道:“不要紧,有什么话就直说,没有人会怪你。” 这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怀疑忠义大哥和这件事有关系。” 他心里发虚,一边说一边往左右看,说话的声音也很小,见没有人反驳他,于是接着说道:“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忠义大哥安排的,要说是巧合我不信,最主要的是他到现在也没露面,从出了事他就不见了踪影,我怀疑……,我怀疑他已经跑了。” “胡说!” 一旁的何成呵斥他道:“忠义大哥是我们推选出来的,你说的话根本没有凭据,都是凭空臆想出来的,大家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从侧门传进来。 “不用找了,我回来了。” 众人扭头观瞧,只见花冲从帐帘后面走出来,刚才那个堂主见是花冲来了,自觉心里有亏,灰溜溜的躲到了人群后面,花冲走到何成面前,拍拍他肩膀说道:“想不到此刻还有维护我的人,真叫我欣慰。” 厉红绸见花冲回来了,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花冲凑到她身旁说道:“断后啊!我不是说过了嘛?” “断到现在?还是另有原因?” 花冲迟疑了一下,说道:“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有人怀疑我是内奸,说我跟索尔穆勾结,简直无稽之谈,笑话嘛!” 厉红绸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现身?你总说万事有你,真到了关键时候,你又跑的没了影子?” 花冲听了几乎快要笑了出来,他知道厉红绸是误会了,只得尴尬的一笑,说道:“我是怕见了索尔穆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避而不见的好。” “避而不见?你怕什么?怕他认出你来?还是你们原来就认识?” “这个……?不好说啊!” 厉红绸更生气了,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在议论他,他却又嘻嘻哈哈起来,好像这些事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四爷,你究竟是什么人?打的?混的?玩的?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全都仰头看着花冲。 “好!那我就说说,我从京城一路行来,游山玩水确实是玩的,之后到了江北入了红帮,也算是混的,如今帮里有难,我愿身先士卒,又占了个打字,我这么说各位满意了吗?” 花冲拍着胸脯的表示,厉红绸却并不领情,说道:“占个打字?我看是占个跑字,说情打合你倒是身先士卒,现在朱三会死了,你说怎么办?” 底下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每次听他们说话,都好像是两口子吵架一般,听得人忍俊不止,何成低声呵斥道:“不得无礼,听着。” 花冲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朱三会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我说的断后是处理尸体。” 厉红绸睁大了眼睛。 “处理尸体?原来朱三会的尸体是你搬走的?” “不然呢!等着索尔穆来查,定你个入室杀人的罪名?” “这本来就是个局,我是听了你的话才去的,你现在还要说风凉话?” “我……?” 花冲苦笑,不曾想厉红绸竟这么说? “朱三会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厉红绸接着追问。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交代文墨和武德处理了,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你这么肯定,是不是早有预谋?” 花冲心里叫苦,知道厉红绸钻了牛角尖,再这么纠缠下去,天亮也解释不清,干脆来个混水摸鱼,胡搅蛮缠的好,想到这花冲长叹了一声。 “唉!我是早有预谋,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了预谋,心里总想着怎么能和你相见?怎么才能入红帮当大哥?怎么才能越来越接近你?又怎么才能不知不觉的帮助你?这些都是我的预谋,明白了?” “你……,哎……!” 厉红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气之下转过身去,她最怕的就是花冲这副满嘴谎言,玩世不恭的样子,每次他一说出这种话,厉红绸就招架不住。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江南六个堂口的人,都不知道厉红绸和花冲的关系,说什么的都有,何成一见急忙说道:“帮主,我看弟兄们也都累了,不如先叫他们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 “好,” 厉红绸立刻答应了,她恨不得刚才的话都没被他们听见,何成把屋里和外面的人全疏散了,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厉红绸刚想说话,正在这时候,文墨和武德匆匆忙忙回来的。 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 花冲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武德说道:“一切顺利,都办妥了。” 不等花冲说话,厉红绸就抢着问。 “朱三会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埋了?” 武德不敢说,看了看一旁的花冲,花冲点了点头,他这才说道:“朱三会的尸体交给步兵统领姚敬之了,现在已经运回兵部衙门了。” “兵部?为什么要给他们?” 花冲示意武德继续说,武德点头接着说道:“人死了当然要交给衙门,谁是凶手让他们去查,不过帮主放心,步兵衙门是独立的衙门,不归任何人管,索尔穆也不敢干涉。” 厉红绸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们……认识步兵营的人?” “这……。” 花冲怕武德说漏了嘴,急忙接过来说道:“不认识,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如果把尸体交给别人,索尔穆都能插一脚,对咱们不利,所以才交给了兵部。” 厉红绸依旧半信半疑,问道:“索尔穆不会追查吗?” 花冲说道:“他追查他的,我们做我们的,不冲突。” “那他又为何突然撤兵了呢?” 花冲耐着性子说道:“城外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兵部的人,而且大半夜的起来练兵,是个人都会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他还是两淮总督,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他可担待不起的。” 文墨和武德也跟着说,七嘴八舌的搞得厉红绸头都大了,何成在一旁说道:“各位,时辰不早了,我看都回吧!帮主也要休息了。” 花冲一看已经快三更天了,确实时辰不早了,也感觉有些乏累了,此刻他仍不忘安慰厉红绸几句。 “别想太多的心事,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交给我来做。” 此刻厉红绸也释然了,她心里想,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也都问了,剩下该做的索性就留给花冲,反正娄子捅了,谁也跑不了,挨刀挨枪的也有他一份。 “好!信你。” 厉红绸只说了三个字,然后转身回了房间,花冲把文墨和武德叫到身边,问道:“姚统领那边怎么样了?” 文墨说道:“都安排好了,索尔穆一到,骁骑营和步兵营的人就撤了,没留下任何把柄。” “嗯!好,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早起。” “是,公子!” 深夜,三更天。 一队人马疾驰而过,飞奔至督府才停下,索尔穆翻身下马急匆匆走进府内,虽然已是三更天府里依旧灯火通明,下人们全都在院中恭候,索尔穆进院直奔后院,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全府戒备,不准任何人出入。” “是!”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行动,一时间脚步声四起。后院的西边是禅堂,对面就是索尔穆的寝室,里面也是灯火通明,隐约还有人影晃动。索尔穆用力的推开门,哗啦一声!吓得里面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一共四个女人,三个丫鬟还有柳湘云。只见屋里摆了一桌酒席,饭菜碗筷都没有动,只等着索尔穆回来,三个丫鬟见索尔穆推门进来了,全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柳湘云见索尔穆黑着脸,走上前问道:“怎么了督爷?不顺利?” 索尔穆重重出了口恶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柳湘云急忙关上了房门,问道:“出了什么岔子?厉红绸呢?” “你是怎么做事的?朱三会的尸体呢?” 柳湘云也是一愣,随即说道:“尸体就在三楼,怎么,没找到?” “九重天都快被翻遍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可能啊!难道他们给处理了?” 索尔穆没说话,只闷头喝酒,突然!柳湘云掩面而笑。 “笑什么?” 索尔穆看着他。 柳湘云媚眼一撇,说道:“这个厉红绸可真是难对付,几次三番的逃脱,不如这样,既然朱三会已经死了,那就把她拉拢过来,给督爷您效力。” 索尔穆看着她,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你觉得她还能为我所用吗?常威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柳湘云道:“常威只是个小角色罢了,再说朱三会已经死了,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反正死无对证,再说她原本不也是认为是朱三会杀的嘛?” 索尔穆沉默了片刻,把身子靠在椅背上。 “接着说。” 柳湘云给他满上一杯酒,接着说道:“朱三会已死,但督爷不能没有帮手,我看拉拢一下厉红绸也好,就算她不肯,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万一她同意了不是更好,督爷人财兼得,岂不是美哉!” 她说着滑进索尔穆的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身体似蛇一般扭动,索尔穆面无表情看着她,似乎早已知道她会这么做,他托起柳湘云的下巴说道:“小柳儿,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朱三会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掉呢?在江北,没有人能杀的了他。” 索尔穆语气阴沉,似乎在质问她。 柳湘云却始终笑脸相迎,说道:“怎么了?你不是早就对他怀疑了吗?再说他居然偷着和红帮谈判,这可是您最忌讳的事情,就算没有人杀他,督爷您能放过他吗?” “放不放过他是我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还不是一样吗?省的脏了督爷您的手。” 柳湘云说着夹了一口菜送到他嘴边,索尔穆吃了菜接着问道:“朱三会死在九重天,你就跑来告诉了我,还说他们要密谈?” “是啊!这些都是朱三会告诉我的,督爷不是要我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您吗?我可是不敢隐瞒的。” “他为什么要谈判?” “这个他没说,不过,他一定是得罪什么人了,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的杀他呢?” 索尔穆点了点头,小声的嘀咕着。 “是谁杀了他?兵部的人?不可能啊!” 他自己摇头否定了。 “那个四爷?也不可能啊!究竟是谁呢?” 柳湘云急忙说道:“哎呀督爷!人死都死了,还去想这些干嘛?当初您想一石二鸟,来个坐山观虎斗,谁成想却落得这般地步,谁也想不到啊!” 索尔穆似也有些后悔,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我故意安排常威越狱,再找人杀掉他,是故意栽赃给朱三会,目的是想让他们斗起来,谁知道他们却搞什么谈判,好啊!谈吧!现在谈的连命都没有了。” “啪!” 索尔穆生气的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他心里对朱三会的死还是耿耿于怀的,柳湘云急忙说道:“消消气,他们也打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有再多的仇恨也该消了,再说他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真谈成功了,说不定会连起手来对付督爷您呢?” “哈哈哈哈……,你们女人就是想的多,我再淮河两岸待了这么久,如果连几个帮派都摆不平,还做什么两淮总督?” 索尔穆两眼放光,又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这就对了嘛!这点小事还不至于难住了督爷您,来喝酒。” 柳湘云非常殷勤的陪他喝酒,等喝的差不多了,她又喃喃的说道:“江北最近又要有大事发生,督爷您没听说嘛?” “哦?什么大事啊?” 索尔穆放下酒杯问道。 “督爷您可能忘了,今年可是再选江北总舵主的日子,算不算大事啊?” 索尔穆闻言突然想起来了,江南江北总舵主每五年一轮换,今年又到年头了,上一任的舵主江淮望已上了年纪,是时候该退下来了。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今年确实该换人了,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上的事,跟督爷我没关系,我只需要他们每年给我的孝敬就行了,至于他们选谁当舵主?我是懒得管了。” 他说完又喝干了杯中酒。 “哎呦!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万一选个愣头青上去,到时候不听督爷您的,可就麻烦了。” “唉!放心,督爷我心里有数。” 此刻他多少有些醉意了,眼睛里已布满了血丝。柳湘云又灌了他一杯说道:“督爷,您可想清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索尔穆醉眼朦胧,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看着柳湘云问道:“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 柳湘云媚眼如丝,在索尔穆耳边轻轻的说道:“有啊!” “谁?” “我?” 索尔穆听完哈哈大笑,捏着柳湘云的下巴说道:“你的胃口倒不小,一个九重天还不够你玩的,居然还想当舵主?是不是太贪心了?” 索尔穆手指轻轻一用力,疼的柳湘云尖叫一声,媚态如娇气喘吁吁,看的索尔穆又是一阵大笑。 “督爷啊!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总舵主的位置从来没有女人坐过,你这是在出难题啊!” 柳湘云不依不饶,接着说道:“哪有什么难题啊?在这淮河两岸,想做什么位置还不是督爷您一句话的事。” 索尔穆似乎有些生气了,一脸的不高兴,他拍着柳湘云的脸蛋说道:“我的小柳儿,你知不知道?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是有功夫的人,而且还要是功夫特别好的人,一般人根本沾不了边,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想上位,你怎么服众?怎么能让他们都听你的?难道挨着个的跟他们上床?” 饮尽杯中酒,从此莫相逢。 柳湘云媚笑,说道:“瞧您说的,就是督爷您舍得,我也不同意啊!再说了,这规矩都是人定的,有督爷给我撑腰,我还怕什么呢?” 索尔穆好像察觉了什么,菜到嘴边又放下了筷子。 “你惦记这个位置究竟想干什么?说出个理由来。” 索尔穆似乎一下清醒了许多,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在他心里,柳湘云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而且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她想要做的事会不惜一切代价办到,如今竟然盯上了江北总舵主的位置,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必须要问清楚。 柳湘云也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慢悠悠的说道:“督爷不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吗?推我上去对督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说说,怎么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柳湘云又扑到索尔穆怀里,嘤嘤说道:“督爷想想,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如果我做了总舵主,每年的孝敬会比现在多出几倍。” 索尔穆不动声色,慢慢推开她说道:“当舵主可不是做生意,哪有那么简单?你喜欢钱我可以帮你在做别的买卖,何必趟这个混水,再说江湖上的事我也不便插手,太明目张胆的帮你,我怕这帮人会闹事。” “督爷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说些无趣的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有您怕的事?” “呵呵……。” 索尔穆又一把搂过她,说道:“不是怕事,是怕麻烦事,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柳湘云不死心,依旧说道:“督爷您想想,江南江北这么多帮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作乱的,多个自己人主事,也可以约束他们一下,这朱三会和常威不就是例子吗?万一真出几个像他们这样的,督爷您可就又要头疼了,您可要想清楚啊!” 索尔穆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柳湘云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总舵主的位置,最多也就是五年,就算我真的经营不善,五年之后也让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索尔穆依旧没有说话,柳湘云察言观色,见索尔穆有些松动,继续说道:“若我真不是那块材料,大不了中途换人,怎么样啊督爷?” 索尔穆见柳湘云一再坚持,知道她是势在必得,若再三推辞,恐怕她会另起心计,不如先稳住她再说。 “好吧!我考虑一下,选舵主的时间还早,你不要太心急了。” 索尔穆把话说到这份上,柳湘云也不好在说什么了,虽然不满意,但也不敢再深说了,只不情愿的笑了一声,说道:“一切听督爷的安排。” 索尔穆搂过她说道:“怎么?不高兴了,待会我送你一件好东西。” “谢谢督爷,在你面前我哪敢不高兴啊!我们女人啊,全是陪着您消遣玩乐的。”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吗?我最不喜欢女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一个,让督爷我开开心。” 说着在她胸前亲了一口,柳湘云顺势趴在他身上,咯咯笑个不停,两个人一直玩到深夜才休息。 几天后,红帮的聚义厅里,厉红绸正在遣散江南来的弟兄,现在朱三会已死,常威的仇也算是报了,从一开始他就认定朱三会是凶手,如今他死了,也就没有必要在闹下去了,所以她开始遣散这些人,让他们即刻动身回江南。 正在这时候,何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禀报帮主,刚得到的消息,靠山堂堂主的位置由黄灿接手了,今天正式接香上位,这是他给帮主的邀请信。” “邀请信?” 厉红绸不敢相信,自己跟黄灿素来没有交情,而且就算是朱三会上位,也没给过她请帖,这突然冒出来的黄灿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厉红绸打开请柬一看,上面写的非常客气,都是一些客套话,最后诚心邀请厉红绸去参加接香仪式,落款是黄灿。 厉红绸看完了信放在桌子上,对何成说道:“请忠义大哥过来。” “是。” 何成答应一声下去了,片刻之后,花冲带着文墨和武德来了。 “什么事?” 厉红绸把信递给花冲,花冲接过来仔细一看,不由得笑了出来。 “为何要笑?” 花冲把信还给厉红绸说道:“有人请客吃饭,当然要笑了。” 厉红绸知道他又在耍贫嘴,刚要说几句,花冲又打断她说道:“这个也算正常,就算以前没交集,现在人家下了请帖,咱们也该去赴宴不是。” “当真要去?” “当然!一来不能坏了礼数,二来也看看他们是什么居心?” “鸿门宴。” “我去。” “你……?” 花冲看着她说道:“我说过,万事有我。” 花冲就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厉红绸的脸又红了。 “哎呀!我……,我是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 她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被花冲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有话留着等我回来再说,今天是靠山堂接香的大日子,来的人肯定不止咱们一波,就算是鸿门宴他也吞不下这么多人。” 说着冲何成一摆手,叫他下去准备一份礼品,又对文墨和武德说:“跟我走一趟。” “是,公子。” 厉红绸没想到他三句话两句话就定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她怕花冲有危险,想派一队人沿途保护,被花冲拒绝了。 “我们三个去就可以了,人多了反而显眼,放心!不会有事的。” 厉红绸还想再说什么,花冲已经带着文墨和武德走了。她还是不放心,叫何成派人在后面跟着,一但有事情发生,立刻通知她。 路上,文墨对武德说道:“靠山堂可真是不一般,这么快就找了个当家的。” 武德说道:“管他是谁当呢!一帮手下败将而已。” 花冲说道:“不要轻敌,黄灿几个人还是有点料的,不比朱三会差。” 文墨问道:“靠山堂怎么会找上他们几个?真是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朱三会死了,索尔穆急需找一个傀儡帮他做事,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黄灿他们,他们几个是最合适的人选。” 武德说道:“程九和周泰这两人可真惨,熬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能上位。” 文墨一拍他胸脯说道:“他们两个,小角色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往靠山堂走,经过雅闲会馆的时候,看见一群人正在往外搬东西,再往里面看,以前被烧掉的地方也有人在修缮,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了。花冲走到一个工匠的面前,问道:“请问这里是谁让修复的?” 工匠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又低下头继续干活。文墨气不过,上前质问道:“你这个人,怎么问你话不答应呢?是聋子还是哑巴?” 这人又看了一眼文墨,依旧没有说话,只顾低头干活,武德又去旁边问了几个人,结果都是一样。 “公子,这些人可能都是哑巴,没一个会说话的。” 花冲不相信这么多人都是哑巴,这些人只干活不说话,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在这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几位爷,您有什么指教?要是没事的话请高升一步,别碍着工匠们做事。” 花冲一抱拳说道:“打扰了,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是什么人要修缮的?” 这老者往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年轻人,不该问的别问,我们只是拿钱干活的工匠,别的事一概不知。你问他们也是白问,我们来的时候有人就告诉我们了,只许干活不许说话,走吧!走吧!” 老者说话要赶他们走,文墨想上前理论,被花冲拦住了。 “算了,赶路要紧。” 文墨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地方听说是索尔穆的,这么算的话应该是他想修缮。” 武德也说道:“我猜也是,这么大的园子不能一直荒废着,极有可能是索尔穆的主意。” 花冲摇摇头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却不对,向他这种封疆大吏,说句话就会有人大把的送银子,又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事?我看修园子一定跟黄灿他们有关,说不定以后这里就是第二个九重天。” 花冲说着回头又看了一眼,不免心中一阵恍惚,想起火烧雅娴会馆时的情形,恍如昨日。 正当他想抒发一下情感的时候,只听武德在旁边说道:“管他是谁?哪天不高兴了咱们再去烧一遍。” 本来花冲还想感慨一番,被武德一句话搞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情比刚才还复杂百倍。 武德问道:“怎么了公子?我说错话了?” 花冲没好气的说道:“没有,你说的太对了,不高兴咱们就去烧,最好再杀几个人。” 文墨和武德全不说话了,不知道又是哪句话刺激了这位大少爷的神经?文墨没话找话说道:“武德啊!待会到了靠山堂你可要机灵着点啊!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保护好咱们公子才是主要的。” 接香 武德知道他是故意耍贫嘴,瞪着他说道:“管好你自己吧还是,真动起手来,我可没时间管你,是你让我保护公子的。” “啊!?” 文墨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急忙哀求他说道:“武德啊!咱们哥俩可是相依为命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武德一摆手,说道:“这可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说的,我可帮不了你。”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花冲也懒得听他们说话,打马当先跑了出去,等他跑的快没影儿的时候,这俩人才回过神来,急忙在后面追赶。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人来到了靠山堂的门前。只见门前高挂着彩灯,地上铺着几十丈的红毯,鞭炮声声声入耳,旁边还有敲锣打鼓的小司,可比朱三会那时候热闹多了,再看前来祝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除了江南江北的人之外,还有许多生面孔。 奇怪的是,大门外根本没有人接待,只立了一根柱子,上面挂着一面红旗,写着宾客自请四个大字,花冲看了心中好笑,知道这是他们故意搞的名堂,文墨气呼呼的说道:“好大的架子,连个迎客的都没有,还让咱们自己进去,真拿自己当皇上了。” 花冲说道:“当什么都不要紧,要别人承认才行,走,进去瞧瞧。” 这时候刚好有一波人经过,大约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赤膊大汉,身材魁梧走在最前面,看见旗子上的字不禁勃然大怒,他走上前一脚踹倒了木杆,将旗子撕了个粉碎。 “娘的,好大的架子,真不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今天我就撅了你的旗杆,看你出不出来?” 咔嚓一声!地上的旗杆被他一脚踹成了两段,随即大喊道:“人呢?出来个带活气的。” 他连喊了两声都没人答应,旁边有人劝他道:“别太张扬了,收敛一点。” 这大汉朝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不说话了。 武德对花冲说道:“公子,看来今天不全是来祝贺的,还有来故意找茬的呢!”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正常,任何人都有朋友和仇人,有来祝贺的,自然就有来寻仇的。” 文墨说道:“那咱们算是什么人?” 花冲想了想说道:“客人,来这吃喝玩乐的客人。” 文墨和武德听完都笑了,非常赞同花冲这个说法,他们跟在赤膊大汉等人的身后,随着人群进了靠山堂,里面依旧没有人接应,进来的人可以随便走随便坐,这倒让花冲感到新鲜,头一次见到这么待客的。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感到新鲜,可以不受约束的随处逛逛,可是等时间一长,就有人坐不住了,开始嚷嚷着没意思,要摆上桌子吃饭喝酒。 花冲他们三个人的肚子也开始叫了,毕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从两侧的小门里突然跑出来一大群姑娘,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好像蝴蝶飞舞一般钻进人群里,她们笑吟吟的挽住来客们的手臂,服侍他们从小门进了后院。 花冲三个人也被领进了后院,挽住他手臂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年纪不算大,力气倒是挺大,好像怕他跑了似的,拽的花冲的胳膊都有点疼了。 “姑娘,轻一点,我跑不了。” 这姑娘听得噗嗤笑出了声,说道:“哪有叫姑娘轻一点的?你可真会说笑。” 说完又笑了起来,花冲被说的也是哭笑不得,只得跟着尴尬的笑了两声。突然!他发觉这个女的有些眼熟,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猛然间想起来了,这个女的好像是九重天里的侍女,不光是她,这些跑出来的女人都是来自九重天的,有的甚至还是远近闻名的青楼头牌。 花冲暗自琢磨,柳湘云牵线搭桥的手段还是挺在行的,动用了这么多侍女,看来也是想搭上黄灿这条船,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两个人都是索尔穆的亲信,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九重天帮靠山堂称场面也是理所应当的。 正寻思间,眼前已到了靠山堂的大厅里,由于来的人比较多,有一部分身份低微的都站在外面,花冲他们走到大厅门前,迎面正碰上两个人,正是程九和周泰,只见这两人全是十字披红,胸前一朵大红花,要是在穿上喜衣喜帽,就是一对新郎官。看的文墨和武德差点笑出了声,心想朱三会才刚死没几天,你们就又是穿红又是戴花的,还真是赖狗找主人,有味儿三分熟。 这两人是专门负责在门口迎客的,凡是被姑娘带过来的人,全都陆续进了大厅,花冲他们走到近前,程九和周泰急忙上前迎接。 “哎呦!四爷来了,里边请。” 花冲慢摇纸扇,微微一笑。 “四爷就免了,我现在是红帮的忠义大哥,是代表厉帮主前来祝贺的。” 程九急忙应承道:“是,是,是,请问厉帮主因何没来?” “公事。” 程九见花冲不愿多说,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得笑着说道:“既然厉帮主有公事在身,四爷来了也一样,里边请。” 花冲迈步往里走,身后的文墨和武德却被拦在了门外。 文墨喊道:“公子,我们……。” 花冲回头观瞧,不禁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程九和周泰。 “什么意思?” 程九说:“厅里面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随从家丁一律到偏房休息,还请四爷多担待。” 花冲把脸一扬,用纸扇拨开这俩人,说道:“人是一起来的,要么一起进,要么就一起走,你们看着办吧!” 周泰在程九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而后对着花冲一抱拳。 “四爷,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计前嫌,这两位兄弟可以一起进去,请!” “嗯!” 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往里走,突然觉得手臂有点发麻,才发觉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女,这姑娘都快把他的胳膊攥出汗来了。 他对程九和周泰说道:“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这三位姑娘就留下吧!” 说着左臂轻摇,一招飞花缩叶,蛇一般从侍女的怀里抽了出来,侍女只感觉身子一轻,差一点跌倒在地上。文墨和武德见花冲甩掉了侍女,这俩人也不敢怠慢,不情愿的把侍女推到了一旁。程九在前面引路,带着花冲他们进了待客大厅。 屋子里足有上百号人,有的坐着喝茶,有的聚在一起说话,往大厅上面看,放着一个银色的香炉,三颗插头香立在上面,旁边还有红蜡和七杯接香酒,所有东西全都一应俱全,只等着新任的堂主上来接香,点了香喝了酒,就正式成了靠山堂的主人。 花冲找了个前排的位置,目的就是要黄灿他们一进来就看见他,桌子上有酒和水果,花冲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刚要喝,武德在旁边拦了一下,说道:“公子小心,提防有毒!” 花冲一笑,一饮而尽。 “放心吧!就算是鸿门宴,也不至于这么早下手。” 他说着又满上一杯,一边喝一边摇着纸扇等着。 一刻钟之后,只听一阵鼓响,震的大厅里嗡嗡作声,桌上的酒杯都被震的微微颤动,鼓响三通之后,黄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鲁和尚和银燕子。堂上的人见黄灿出来了,全都站起来抱拳,花冲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只当没看见他们一样。黄灿满脸堆笑,双手抱拳频频点头,嘴里说的全是客套话。 突然!他看见花冲还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喝着酒,好像没看见他一样,不由得火起。在他身后的鲁和尚更是火大,他对花冲简直是恨之入骨,自己的一条胳膊,还有身上几十处的烧伤,全都是拜他所赐,如今见花冲这个样子他已忍无可忍,他身子刚一动,却被黄灿拦住了,只听黄灿小声的说道:“别生事,退后!” 鲁和尚在黄灿面前不敢造次,只得退到了后面,黄灿故意提高了嗓门,冲着花冲一抱拳说道:“四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花冲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哦!原来是黄老先生,失敬失敬,刚才的鼓声太大了,震的我耳朵都快聋了,没看见黄老先生出来,罪过罪过,我罚酒三杯。” 说着倒了三杯酒,他自己拿起一杯,然后对文墨和武德说道:“端起酒,一起敬黄老先生一杯。” 文墨和武德不敢怠慢,急忙端起酒和花冲一饮而尽。 黄灿冷笑了一声,说道:“四爷请坐,今天是我接香上位的日子,还请四爷给做个见证。” 花冲一摆手说道:“找我见证就算了,上个位而已不用那么麻烦,不如大家吃点喝点,痛痛快快的玩一回,有这么多姑娘陪着,可不能辜负了老先生的一番美意啊!” 他这几句话刚说完,底下就有起哄的大喊道:“说的对,吃喝玩乐才是正事,我们可不能白来一趟。” 花冲心中暗自好笑,本以为只想调侃几句,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跟着起哄?看来这个黄灿在江北也没少得罪人,今天这个接香大会有热闹看了。 扬名与利诱 黄灿见底下有人起哄,不怒反笑,大声说道:“好!既然大家这么捧场,咱们就玩个痛快,我黄灿是个交朋友的人,不过,要先等我接香上位之后咱们再玩,还请诸位稍等片刻!” 他转身对程九和周泰说道:“开香堂,接香。” 程九周泰不敢怠慢,点上三颗插头香交给黄灿,正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侍女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周围的人一阵大乱,闪出一块空地。只见那个侍女的头上有五个血窟窿,旁边站着一个赤膊大汉,正是之前在门口闹事的那个。 黄灿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对程九和周泰说道:“关门!” 话音未落!大厅的门全被关上了,两旁还有人把手,手里全都拿着家伙。黄灿盯着赤膊大汉说道:“朋友,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等我接完香再说,有账咱们不怕算。” 说话间已转过身子,赤膊大汉冷哼一声,一脚踢起地上的尸体,朝着黄灿飞了过去。黄灿闪身往旁边一躲,当的一声!香炉被尸体撞翻在地上,红蜡和桌上的酒也全洒了,这下黄灿再也压不住火了,将手中的插头香捏成粉末。程九和周泰两个人已经动起了手,左右夹击赤膊大汉。 屋里的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惊了,纷纷躲到角落里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干什么来的?赤膊大汉他们一共四个人,全都是身材精壮的年轻人,他们从一进来就躲在角落里,见黄灿出来之后便杀了侍女,如今赤膊大汉被程九周泰夹击,其余三个人立刻冲上来帮忙。 程九周泰本来对付一个人还可以,这一下上来四个人,立刻招架不住了,这四人之中有一个手指非常细的人,不但细而且比一般人要长出一节,他的一只手沾满了鲜血,刚才的侍女就是他杀死的。这个人身手利索,一下转到程九的背后,对着他后心猛戳一下,他的指甲长有三寸,前端向下弯曲,犹如一把钢勾,而且整个指甲都是黑色的,看上去好似中了毒一般。 刺啦一声,程九的衣服被撕开五道口子,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程九惨叫一声,身子不自主的往前一蹿,又被赤膊大汉一拳打了回来,好在周泰接了他一下,但是胳膊上也被指甲划了一下。这时候,银燕子和鲁和尚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护住程九和周泰,八个人顿时打成一片。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只有花冲还坐在原地,自斟自饮,悠闲的喝着酒。 文墨问道:“公子,大家都在看热闹,咱们也去看看吧!” 花冲不以为然,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演戏而已。” “演戏?” 文墨和武德全看向花冲,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吧!好戏在后面呢!这些只不过是开场戏而已。” 两个人更摸不着头脑了,都以为花冲喝醉了,在这自言自语。此时场上依旧难分胜负,尽管有银燕子和鲁和尚帮忙,几个人也只是打成了平手。此时,赤膊大汉掀起一张桌子,猛的朝银燕子撞去,银燕子身法轻盈,身子腾空而起,在桌子上轻轻一点,轻飘飘落在鲁和尚身后,鲁和尚大吼一声,一拳打碎了桌子,虽然他只剩下一条胳膊,但是爆发力还是很惊人。 四个人还想上前,突听后面一声大喊。 “住手!” 黄灿大喝一声跳到鲁和尚面前,赤膊大汉四个人也收住招式。黄灿面带微怒,阴森森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赤膊大汉仰天一阵狂笑。 “黄灿,你不认识我了吗?七年前在麻子铺,你追杀一个年轻人,欲将他置于死地,幸好有高人相救才免于一死,我就是当年那个年轻人。” 黄灿点了点头,又问那三个人。 “你们是为什么而来?也是来寻仇的?” 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对!” “好!那就一起来吧!” 他刚说到这,花冲突然站了起来,对文墨和武德说道:“好戏开始了,咱们去看看。” 文墨武德一听来了精神,在前面给花冲开道,三个人大摇大摆的来到场中,此时黄灿和那四个人已经动起了手,他身形如虎,弓腰向前,两条胳膊好似长出来一截,最让花冲感到意外的是,一副龙凤双环正套在黄灿的胳膊上,看形状和大小,跟朱三会带的那对一模一样,因为花冲跟他交过手,所以对那对龙凤环印象特别深。 不过黄灿与朱三会的招式完全不同,他手里还有两个铁胆球,扔出去的时候不断碰触凤环,能产生极大的震声,离的近的人会感觉头脑发胀,严重的会感到恶心。离着他最近的是那个长指甲,他也是第一个被杀的,当黄灿的铜球扔出去的时候,正好打在他的指甲上,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是指甲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黄灿的凤环脱手飞出,正打在长指甲的胸口上。 咚的一声!长指甲被打的弯腰吐出一口血,银燕子趁机跳到他身前,同样伸出一只手,在他脑袋上留下五个血窟窿,和那个侍女的死法一模一样。那边的鲁和尚也大吼一声,竟一拳把两个人同时打出了门外,只剩下赤膊大汉一个人,他想趁乱逃跑,却被程九和周泰拦住了去路。 黄灿冷冷说道:“朋友,今天是我接香的好日子,你却跳出来捣乱,是谁派你来的?” 赤膊大汉也豁出去了,冷笑一声说道:“黄灿,你杀了我吧!我不怕死。” “哈哈哈哈……,好,有骨气。” 他说着转回身对屋里的人说道:“各位贵客朋友,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是这个人挑衅在先,我黄灿迫不得已才还手,至于他说的什么为父报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有人故意选在今天捣乱,目的就是不想让我接任靠山堂的堂主,现在大家有目共睹,还请诸位给做个见证,这个人虽然是今天的主谋,但是却罪不至死,我决定放了他,给他一次悔改的机会。” 说完又对着赤膊大汉说道:“你走吧!回去告诉那些人,我黄灿行的端做的正,让他们有事到靠山堂来找我。” 赤膊大汉楞在当场,竟半天没缓过神,鲁和尚在旁边踢了他一脚,大喝一声! “滚!” 赤膊大汉这才醒过梦来,跌跌撞撞跑出门外,眨眼间便跑的无影无踪。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黄堂主真有容人之量,不愧为一堂之主,在下佩服。” 又有一人喊道:“黄堂主不仅武功盖世,人品也是一流。” 人群中又是一阵赞美之声,花冲摇了摇头说道:“没意思,这么快就解决了。” 文墨问道:“公子指的是什么?” 花冲说道:“你没看出来这些人全是托吗?从那个赤膊大汉到现在叫喊的这些人,全都是靠山堂请来的托。” “啊?还有这种事?” 武德说道:“不新鲜,卖东西的有货托,喝酒的有酒托,练武的有武托,今天靠山堂这么大的场面,请几个人当托不稀奇。” 文墨咧着嘴说道:“干这行风险可真够大的,弄不好还要丢了性命,死的那一男一女可真惨。” 花冲说道:“一命偿一命,也算是公平。” 文墨又问道:“公子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托的?” 花冲说道:“从那大汉一进来我就在怀疑了,他们故意在外面闹事,里面却没有人出来阻止,更可笑的是他们的功夫太稀松平常了,居然能和银燕子他们打成平手,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武德说道:“当然是故意抬高身价呗!人捧人高水涨船高,瞧瞧这些人嘴里喊的,快把黄灿捧到天上去了。” 花冲说道:“捧人的是索尔穆,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称场面而已。” 正说话间,那两具尸体已经被拖下去了,黄灿冲着人群一抱拳。 “实在抱歉,让各位受惊了,黄灿实在过意不去,我宣布接香仪式继续。” 早有人把东西重新准备好,黄灿接过香对天三拜对地三拜,然后拜八方神明,又喝了接香酒,最后披上一条金色的大斗篷,正式成为了靠山堂的新主人,底下一阵热烈的掌声,吹嘘热捧之声四起,花冲听得没劲儿,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黄灿吩咐一声。 “上酒!” 大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文墨小声的问花冲。 “公子,我们今天来难道只是为了喝酒?” 武德说道:“笨蛋!当然不是,我们喝不起酒吗?”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好戏也看完了,吃饭喝酒还不行吗?” 文墨喃喃说道:“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演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武德说道:“为了扬名为了立威,为了再靠山堂站住脚,就为了这些了。” 花冲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们两个机灵点,待会万一有事,从我身后小门走。” “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后面,只见花冲身后三米处是一座屏风,屏风的后面有一个小门,婢女和下人们都是从这里进出的,此刻这两人才明白,为什么花冲会选在这里,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梅花易血不是雪! 此时,黄灿真是春风得意,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他频频向这些人敬酒,感谢他们来参加自己的接香大会,来到花冲面前的时候,他端起一杯酒说道:“四爷!您是个场面人,我敬您一杯。” 花冲端起酒说道:“客气!黄堂主抬举了,今天这么大的场面,也只有你能镇的住。” 黄灿听了哈哈大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四爷够爽快,先前我们有些误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希望以后我们能冰释前嫌,不咎既往,请!” “但愿。” 花冲干了杯中酒,又坐回椅子上。黄灿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说道:“四爷请便,带我向你们帮主问好。” 说完转身走上高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贵客,今天我黄灿请大家来,不光是为了看接香仪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 听到这里文墨捅了一下旁边的武德,说道:“好戏要来了,看看他说什么?” 只听黄灿说道:“再过二十天,就是五年一次的选总舵主的日子,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他刚说完,底下就有人起哄,喊道:“当然是推黄堂主上去,坐总舵主的位置了。” 旁边也有人跟着起哄,嚷嚷着让黄灿上去,但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只等着静观其变。黄灿见没有人表态,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有一个提议,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什么提议?说来听听。” 黄灿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今年的选举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他足以当的上这个舵主,从今天开始,我就力推他当江北的总舵主,希望大家能给一个公正的评判。” 底下的人闻言立刻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黄灿会说出这番话,他自己不当却要推举别人当?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花冲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于是问身边的一个人。 “这个江北总舵主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个老江湖,简单明白跟他说了一遍,花冲这才明白,原来还是争权夺势这点事,不过这个总舵主的位置确实有不小的吸引力,能够统领江南江北两个地方的帮派,其影响力可见一般,不知道这黄灿为什么自己不当?偏偏要推别人上去。 此时底下有人大喊:“黄堂主,不知道你要推选的人是谁?能不能请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是我。” 紧接着柳湘云从内堂走了出来,底下的人瞬间炸开了锅,都嚷嚷着不可能,总舵主的位置从来没有女人坐过,也不可能让女人坐,这是江湖规矩。 柳湘云淡然一笑,说道:“各位高朋好友稍安勿躁!听我说几句。” 底下的人都知道柳湘云的实力,黑白两道没有她不参合的事,可谓是手眼通天,有时候她说一句话,比那些知府道台还管用,所以大家都不敢得罪她,明明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要听她说话。 柳湘云走到台前往下看了看,说道:“今天来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来了咱们就是朋友,我柳湘云借花献佛想跟各位说点事。” 她语气及其平淡,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底下的人全都看着她,包括花冲在内都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柳湘云说道:“我知道各位很惊讶,为什么我会说这番话?不为别的,因为我想当江北总舵主,今天在场的各位还请帮帮忙,在大选的那天全都选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黄灿接着说道:“我靠山堂全力支持柳爷当总舵主,跟着我的就是朋友,反对的,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敌人,请各位贵客表个态吧!” 黄灿和柳湘云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把话都说透了,逼着下面的人表态。底下的人都默不作声,都知道靠山堂有索尔穆撑腰,若是不答应,恐怕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若是答应了,于江湖规矩又说不通,所以没有一个人表态。 见底下的人都不说话,柳湘云微微一笑。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自作主张了,来人啊!” 她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从小门走了进来,每人手里托着一个铜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柳湘云揭开红布,众人往铜盘上一看,全是一叠叠的银票,堆的满满的一铜盘。 柳湘云说道:“大家不说话也好办,我现在给大家发点礼物,拿着的大家就是朋友,不拿的也不要紧,大家吃好喝好就行了,我柳湘云绝不强求。” 她说完一挥手,十几个人开始发银票,不多不少每人十张。开始有的人不想拿,但架不住拿的人多,况且还有人在底下扇风。 只听一个人说道:“柳老板可真阔气,真要让她当了总舵主,说不定天天给咱们发钱。” 另一个说道:“不同意也不行啊!人家有实力有靠山,谁敢反对啊?” 有这些人在下面鼓动扇风,那些本来不想拿的人也开始动摇了,在看看大多数人都已经拿了,他们也就随大流跟着拿了。但是也有人没有拿,花冲就是其中一个,还有三个人也没有拿,分别是二道会的莫老八,卧虎堂的白尚云,和形意门的方卓,这三个人不但没有收银票,还一脚踢翻了铜盘。 莫老八喊道:“柳湘云,我们今天是来参加接香大会的,可不是来听你胡说八道的,别人怕你,我莫老八可不怕你,你想做总舵主,我第一个不同意。” 方卓也说道:“对,总舵主的位置要德才兼备之人才有资格坐,你一个风尘女子何德何能?竟敢妄想玷污总舵主的位置,简直是荒唐至极,传出去的话,我们这些人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白尚云说道:“话不投机,我白某人跟你们不是一路的,先走一步。” 说着转身便走,那边黄灿哪里肯放他走?早有人把门和退路全堵死了,银燕子和鲁和尚跳过来拦住了去路。莫老八大吼道:“黄灿,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黄灿根本不理他,只冷笑了一声。鲁和尚等不及了,一头撞向莫老八,他的铁头功也是一绝,碗口粗的大树能被他拦腰撞断,莫老八心知不妙,往旁边一闪,鲁和尚一头撞在柱子上,只听当的一声,震得屋里嗡嗡作响,好似敲鼓一般,柱子上面竟然被撞出一个小坑。 莫老八大惊,再次闪身往旁边躲去,鲁和尚一招不成,大喝一声直奔方卓,这方卓手里也拿着一把扇子,见鲁和尚一头撞来,唰啦一声打开扇面,迎着铁头向上一拍。他的扇子哪里撞的过鲁和尚,噗的一声!扇子被撞飞,但是鲁和尚也撞了个空,抬头在往上看,方卓已腾身而起,用脚在鲁和尚的脑袋上狠狠踩了一脚,借势再往上一蹿,伸手接住了纸扇。 他脸带不屑,刚想出言讥讽几句,忽觉对面冷风一瞬,一支钻心钉迎面射来,快的他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只觉掌心一痛,手掌和纸扇一起被射穿,差一寸射中他的心脏,他心中一骇反身想走,鲁和尚从后面又撞了过来。 啪的一声!只感觉撞在了棉花上,浑身的劲儿没地方发泄,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把纸扇挡在前面,他心里暗自琢磨,刚才的纸扇不是被射穿了嘛?怎么又出来一把?莫非他有两把扇子?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脸上又被狠狠抽了一下,打的他身子一斜,脑袋又撞在柱子上,这次可不比刚才,刚才撞的是木制的柱子,现在这颗是大理石的,比木头的可硬多了,撞的他头昏脑涨一阵阵的发晕。 待他清醒一点定睛观看,原来挡住他的正是花冲,脸上那一下也是他抽的,鲁和尚摸了摸被抽紫了的脸蛋子,气的他狠狠的啐了一口。 “奶奶的,就会在背后下阴招,看我不撕碎了你。” 他说着摘下脖子上的铁佛珠,不等他下手,花冲的纸扇已经顶在他咽喉上了。 “大师傅稍安勿躁,我有话要说,等我说完了再动手不迟。” 他说着转过身对柳湘云说道:“柳掌柜出手够大方的,给这么多人派钱,我还是头一次见,事是好事,不过嘛!我刚才听说,不愿意拿的也绝不强求,但是现在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柳湘云知道花冲是个难缠的角色,也料定了他一定会出来阻止,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四爷你管的事可真多啊!不错,我刚才是说过,现在也不反悔,他们想走我不拦着。” “好。” 花冲听了频频点头,用纸扇轻轻拍着手。 “不愧是场面人,有气魄!要不是刚才闹那一出,我就收了柳掌柜你的银票了,可惜了。” “呵呵……,我说了,不收也没关系,只不过他们都有不收的理由,你有什么理由不收呢?四爷!” 花冲想了想说道:“我嘛……,倒是不像他们那样,什么江湖大义啊!颜面何存的,我没有那些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这钱给的太少了,怎么也是总舵主的位置,万八千两的就想打发我,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堂上的人全都一阵哄笑,本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柳湘云面不改色,又是一阵冷笑。 “好啊!只要四爷开个价,我一定满足你。” 花冲依旧调侃她说道:“钱这玩意我不太在意,从小到大没缺过,从来都是金山银海的花,你让我开价,我怕你满足不了我。”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惨死!!! 这时候白尚云在旁边挤了过来,指着柳湘云的鼻子说道:“柳湘云,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有很多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花钱买的位置长不了,正所谓德不配位就是这个道理,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出了门,这白尚云在江北人缘还算不错,算是个正人君子,私下里的朋友也不少,有几个跟他交情不错的,觉得白尚云说的没错,纷纷把银票扔到了地上,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靠山堂。柳湘云并没有阻拦,只是望着他们的背影一阵冷笑。 其他的人全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被白尚云他们一闹,有些人的心思也活动了,柳湘云急忙说道:“大家不用惊慌,这几个人走了没关系,剩下的人该吃吃该喝喝,另外在每人多加十张银票,我柳湘云决不食言。” 底下的人闻言炸开了锅,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中人,没有几个不爱钱的,打打杀杀的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能活的潇洒点吗?听柳湘云这么一说,全都齐声高喊:“柳爷不愧为女中豪杰,支持柳爷当总舵主。” 这些人越喊声音越大,吵的花冲心里烦闷,他对文墨和武德说道:“戏也看完了,我们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柳湘云在后面喊道:“四爷!吃了饭再走。” 花冲一拱手说道:“多谢!我有要事要办,失陪!” 柳湘云接着说道:“四爷如果有兴趣,晚上到九重天一叙。” 花冲一摆手。 “九重天就免了,柳掌柜要是不嫌弃,到红帮一叙我还是欢迎的,告辞。” 花冲说完转身出了大殿,柳湘云在后面紧咬银牙,他把程九和周泰叫了过来,在他们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下去了。 离开靠山堂,花冲一路疾行,但始终没赶上白尚云他们,文墨说道:“这帮人跑的可真快。” 武德说道:“那当然了,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当然要快点跑了。” 花冲突然问道:“你们知道这个总舵主是怎么回事吗?” 文墨说道:“不就是江南江北的黑道老大嘛!那个老头都说清楚了。” 花冲摇头说道:“我是说柳湘云想当这个总舵主是怎么回事?” 文墨说道:“掌柜的当腻了,想换个口味儿呗!” 武德说道:“我看不是,这个女人心思诡秘,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谁也猜不透。” 文墨撇着嘴说道:“我看她就是太清闲了,要是我才不当什么总舵主呢!有这些钱我就买房子置地,在娶几个漂亮老婆,然后在家一忍享清福了。” 花冲听了忍不住大笑,说道:“享清福倒是个好主意,明天准你回家养老。” 文墨咧着嘴说道:“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别说买房子置地了,就是混口饭吃都难了。” “哼!” 花冲不屑的哼了一声,知道文墨又在哭穷,别说每月多给他的钱,就是平时赏给他的小物件,也足以让他过下半生了。正往前走着,武德突然大喊了一声。 “公子快看。” 顺着武德手指的方向,花冲看见路边上躺着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但是人却已经死了。 “终于来了,文墨武德,下马去看看。” 两个人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翻过一具尸体看了看,果然是刚从靠山堂出来的人,这时候文墨小声的说道:“武德,这有一个活的。” 说着把一个人扶了起来,花冲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白尚云,只见他肩膀和胸部各有一处伤口,此刻还往外淌着血。 “快!快救人。” 白尚云说话已经有些吃力了。 “救谁?” 花冲问道。 “前面,在前面。” “文墨照顾他。” 话音未落,花冲人已经在三丈之外了,武德在后面紧紧跟随。前面不远处是永和桥,过了桥是一片乱葬岗子,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花冲使了个眼色,武德身先士卒,从左边一闪身蹿入林中。乱石中依旧躺着四五具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武德刚想上前去查问,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原来是花冲已经悄悄从后面跟了上来。 “别冲动!先看看。” 两个人躲在树后面看着,忽地!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左腿好像受了伤,跳下来时摔倒在地上。这时,一把镰刀凌空劈下,这人往旁边一滚,镰刀嵌入土里,紧接着第二把镰刀飞到,正中他的咽喉,不等他叫出声来,镰刀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人头滚到了一旁。 这手法又快又狠,看的花冲暗自吃惊,心想树上的人不简单,抬头往上面看去,好像没什么动静。他纵身跃到树下,发现死的人正是方卓,除了脑袋掉了之外,他的脚筋也被人挑断了。花冲正在思量,忽听武德大喊一声。 “公子小心!” 说话间一颗大树迎面砸了下来,树后面紧跟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斩马刀,凌空向花冲劈来。咔嚓一声!斩马刀后发先至,一刀将大树劈成两半,刀落下来的同时,花冲已经闪到了一旁。 “慢着!” 这人举刀刚要砍,忽听有人说话,急忙收住了刀。 “是你?” 他认识花冲,刚在靠山堂上见过一面,花冲也认出了他,正是之前走的莫老八。 “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花冲问道。 莫老八一拍脑门说道:“嗨!别提了,我们遇到了伏击,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 “是谁要杀你们?” “不知道?始终没见到人,我以为你是,所以就……。”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了,整个人好似木头一般,嘴里还伴有滋滋的声音,他五官扭曲,努力的在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救……我!” 花冲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人,两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在他们出现的同时,两把短刀已刺向他软肋。 叮叮两声!短刀被纸扇搪开,花冲已退到三米开外,抬头在看莫老八,身子几乎瘫软在地上,全靠两个黑衣人架着,但是架着他的不是手,而是两把如弯月的镰刀。 “救……,救我!” 莫老八话未说完,一个铁笼子从天而降,稳稳的套住了他的脑袋。花冲暗道不好,抬头往树上看,只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也在看着他。 “黑白三煞,又是你们?” 树上的人冷冷的说道:“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他说的语气虽然缓慢,但是却听得人心里发毛。 “等一下。” 花冲突然说道:“放了他,我跟你打。” 白衣人依旧冷冷说道:“全都要死,谁也走不了。” 花冲心知不好,想阻止已经晚了,莫老八的身子在一瞬间变成了五段,鲜血横流,比五马分尸还要惨。这时候武德追了上来,横短剑挡在了他们前面。这三个人一招得手立刻后退,三个人呈三角形围住了花冲。 花冲不慌不忙,摇着纸扇说道:“你们三个人这是做什么?我听说黑白三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三个人站在一起的,从没见过你们分开,今天怎么破例了?” 白衣人说道:“以前你只是听说,今天是见到。” 花冲不禁大笑,说道:“想不到你还挺风趣的嘛?怎么杀起人来这么残忍?” “残忍?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残忍的。而让一个没有用的人活着,才是最残忍的。” 武德怒道:“歪理。” 说罢便想动手,正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花冲和武德同时叫道:“文墨。” 两个人转身便走,黑衣人摆刀相拦,他们右手握着刀,左手却伸出一把镰刀,由于袖子比较长,平时都藏在衣袖里,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黑衣人见花冲要走,右手的刀平平砍出,左手的镰刀也飞了出去,原来他们的镰刀都用锁链连着,嗖的一下直奔花冲后脑。 武德听得身后有异,反身一剑刺出,正刺进锁链里,短剑和锁链缠在了一起,武德暗自较劲儿,手腕用力往上一翻,哗的一声!锁链被斩断,镰头却没有掉下来,打着旋从武德头顶绕了一圈,又飞回了黑衣人的手里。 另一条锁链被花冲用纸扇割断,镰刀还在半空中被他一脚踢飞,深深的嵌入一颗大树里。这时又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喊。 “少爷救命啊!” 花冲抬头一看,跑来的正是文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在拼命抵挡后面追上来的人,仔细一看却是白尚云,本来是让文墨照顾他的,现在却反了过来。再往白尚云身后一看,跑在最前面的是鲁和尚,后面还跟着银燕子和罗四横,跑在最后的是黄灿。他虽然跑在最后,但第一个出手的却是他,铁胆球带着风声,一个打向白尚云,一个打向文墨。 啪的一声!铜球正打在白尚云的腘窝上,白尚云闷哼一声,单腿跪在地上,这时鲁和尚从后面赶到,一拳打向他前胸,白尚云心知不好,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挡在胸前,咚的一声!石头和拳头都打在他胸口上,把他打的前面凹进去一块,后面凸起来一块,正在这时罗四横追到,捡起刚才被莫老八劈倒的那棵树,狠狠的砸在白尚云的脑袋上。 杀人或者被杀 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白尚云的脑袋被深深的砸进土里,脑袋像炸开的气球,死状比莫老八还要惨。比起他们两个,文墨的运气可就好的多了,在铜球飞出去的一刹那,他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幸运的是铜球从他身上飞过,擦着他后背飞进了乱葬岗子。 吓得文墨连滚带爬的往前跑,眼看已经跑到武德身边了,银燕子一甩头发,打出三颗钻心钉,分上中下三路,急射文墨后背。武德离着他最近,摆剑往左右一分,两颗钉子被打落,剩下一颗在离他后脑一寸的位置,被花冲扔来的树枝挡了一下,钉子斜斜飞出,正和武德打落的钉子撞在一起。银燕子翻身蹿上一颗树,抖手收回钻心钉,抽出匕首合身扑下。 文墨被吓得快丢了魂,大喊道:“武德救我!” 话音未落,忽觉头顶上精光一闪,银燕子的匕首已经到了,他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往下蹲,却被武德一脚踹到了旁边,噗的一声!银燕子的匕首扎到土里,位置刚好是文墨刚才站的地方。 他捂着胸口说道:“就算要救我也不用这么使劲儿吧!骨头都快被你踹折了。” 他揉着胸脯刚要站起来,银燕子又冲他扑了过来。文墨气的大喊道:“你个死婆娘,干嘛总盯着我?你是找相公还是找亲爹啊?” 直到此刻他还不忘了耍贫嘴,银燕子暗咬银牙骂了一句。 “找死!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匕首猛戳文墨面门,花冲从旁边及时赶到,纸扇点中银燕子手腕,匕首应声落地,反手一扇打在银燕子脸上,慌乱中她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匕首,身子倒掠而起,一个翻身又回到树上。此时文墨依旧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说道:“少……,少爷,他们追来了。” 武德用手一拍他胸脯,说道:“看见了,要不然你早没命了。” 这时候黄灿几个人也赶到了,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花冲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么大的阵仗?现在是五毒俱全了嘛?” 黄灿也笑呵呵的说道:“四爷,别来无恙啊!” “好说!”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黄堂主新官上任,可是烧了一把大火啊!” 花冲指的是地上的几具尸体。 黄灿说道:“那也比不过四爷你放的野火,半个扬州城都快被你烧完了。” 花冲呵呵一笑,说道:“我放火可不杀人啊!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怕他们报复嘛?怎么说他们也是你请的客人。” “哈哈哈哈……,你也是我请的客人,你不怕嘛?” “怕我就不来了。” “怕我就不杀了。” “好……!” 花冲微微点了点头。 “做了堂主气势果然不一样了。” 文墨此时也缓过气来了,撇着嘴说道:“堂主我看就不像,倒像是一条别人家养的狗。” 花冲用纸扇堵住他的嘴,一脸严肃的说道:“少说几句,待会机灵点。” 文墨从没见过花冲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一时间还真难以适应,他转过头对武德说:“一会儿你可要保着我啊!可千万别让那个疯女人靠近我。” 武德也一本正经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贫嘴。” 文墨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从没见过这两人这么郑重其事过,他捡起莫老八那把斩马刀,悄悄的躲到了武德身后。 黄灿看罢一阵冷笑。 “四爷,我劝你回心转意,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花冲说道:“我做事从不后悔,要上就一起来吧!” 黄灿知道他厉害,之前又吃了亏,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偷偷的把铁胆球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动手。正在这时候,身后的人突然说话了。 “这三个人的命是我的。” 花冲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那个白衣人,他把斗笠压的很低,只露出一张嘴在外面,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的嘴唇,惨白色的嘴唇,像是刚被人吸光了血,白的渗人。 黄灿见说话的是白衣人,面露不屑。 “白煞,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别碍着我的事。” 白衣人把斗笠又压低了一点,说道:“我不想多说话,谁挡路我就杀谁?” 白衣人语气冰冷,声音还略带沙哑,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话,而是在宣判死刑。黄灿心里暗自琢磨,与其针锋相对,不如让他们先打,自己乐得看个热闹,再说这三个人全是疯子,真将起来对谁都不好。想到这他对白煞说道:“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办?退后!” 黄灿把场子让给了黑白三煞,他悄悄的对鲁和尚和罗四横说道:“看准机会就下手,别管这三个疯子。” “知道了。” 鲁和尚应了一声。那边花冲似乎等不及了,调侃着说道:“杀人而已!用不着你推我让的,一起来吧!” 花冲看向黑白三煞,却发现三个人已经不见了,树上地上都不见人,正在三个人疑惑的时候,地面突然塌进去一块,紧接着两把镰刀从土里钻出,直奔花冲的双腿,与此同时,树后面传出一阵嗡嗡声,一个铁笼子飞了过来。 花冲知道他的厉害,向后一翻身躲开了地上的镰刀,但是镰刀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土里依旧追着花冲,武德见势忙用剑横着一扫,镰刀嗖的一下又钻回土里。 “有人!?” 两个人同时想到土里有人,武德猛的把剑戳进土里,随后往上一翻,一条锁链腾空而起,紧接着两名黑衣人破土而出,原来他们早已埋伏好了,想出其不意杀掉花冲他们。但是黑衣人一出来却直奔文墨,而花冲头上的笼子,在天上转了个圈,也冲着文墨而去。吓得他哎呦一声,斩马刀胡乱挥了几下,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低头一看原来是双脚被锁链圈住了。 他抡起大刀往链子上砸,当的一声,斩马刀被磕出个缺口,也不知道这链子是什么做的,竟然这么坚硬?此时花冲纵身跃上半空,纸扇轻点铁笼子,咯噔一声!笼子里传来一阵声响,底下的开口突然闭合了,这时候就算落在人头上也无所谓了。 花冲点中铁笼,借力蹿上一颗大树,他知道白衣人就躲在树上,他的铁笼子一定要居高临下才能发挥作用,所以他一早就锁定了白衣人,但是他却没有见到白衣人,当他蹿上树梢的时候,迎面却刺来一把匕首,正是银燕子,她早已躲在树上等待机会,见花冲上来猛刺他胸口。 但是她忽然觉得手腕上一酸,紧接着是一阵麻痛,整个身子无力的瘫软在树上,原来在她刚一动的时候,花冲就点了她的气海,封门,天柱三处大穴,使她占时不能动弹。此时嗡嗡声又起,顺着锁链的方向看去,原来白衣人始终在树上,只不过是站在了树梢上。 花冲抬脚踢飞了银燕子手上的匕首,直奔白衣人的手腕,嗖的一声!劲风刮掉了无数的树叶,由于用力过猛,银燕子从树上掉了下去,直直的砸向了文墨。此刻文墨和武德正在对付两个黑衣人,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觉得上面动静不对,文墨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红红绿绿的东西掉了下来,吓得他下意识往旁边一推,结果双手正按在银燕子的胸口上,只感觉软绵绵的一大团。 当他看清是银燕子的时候,不禁心中暗笑,趁机又在她胸口狠狠的捏了一把,两个黑衣人也吓了一跳,往左右一闪闪出一条路来,武德趁机抓住文墨的衣服,喊道:“快走!” 文墨见有路可逃,斩马刀也不要了,一口气跑出十几丈远,回头再看武德,又被黑衣人围住了,而且银燕子也被黄灿他们解了穴,一时间六七个人围攻武德一个人。文墨咬了咬牙,又攥了攥拳头,想想以前称兄道弟的日子,怎么也不可能看着不管啊!他鼓了鼓劲儿,大喊一声便要冲过去帮忙。 忽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花冲,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到了他背后。 “你去外面等着,我估计红帮的人一会儿就到,记住!千万别让他们进来。” 花冲说着往外一推文墨。 “可是少爷,武德他……。” 不等文墨说完,花冲已然蹿了出去,单手一拍扇背,绳曲剑出若惊鸿,带着一道寒光卷入人群,花冲一到七人皆退,或东或西或南或北,皆退出一丈开外。与此同时,武德持剑攻向黑衣人,三个人打作一团,迎面黄灿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看着白衣人如何打算? 但是他好像对花冲失去了兴趣,转身去帮黑衣人,因为此时黑衣人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武德一个人竟逼得他们节节后退。白衣人刚一动,花冲就跟了上来,一剑刺向他软肋,呲的一声!剑入七寸有余,奇怪的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血流出来。 就在花冲一愣的功夫,白衣人已经蹿到了武德的身边,依旧是一身白衣,跟刚才一模一样,再看剑上挑的只是一件衣服。 “金蝉脱壳!?” 花冲暗道一声,回身在想去追,黄灿等人却拦住了去路。 “四爷,我们几个陪你玩玩。” 斗嘴 说话间四个人已经围住花冲,鲁和尚第一个动手,也是第一个倒霉的,当他身子刚一动的时候,忽觉眼前一花,一道寒光已到眼前,鲁和尚躲闪不及,剑尖已刺入了他的左眼,鲁和尚惨叫一声抓住剑刃,花冲手腕一翻,又割掉他三根手指,好在黄灿及时赶到,猛扣花冲咽喉,同时罗四横捡起一块石头,猛砸花冲后脑。 唰的一声!绳曲剑宛若惊鸿,一剑劈开了石头,然后一脚踹飞了鲁和尚,借力向上一跃,双脚落在罗四横肩膀上,此时银燕子的钻心钉追到,一下卷住花冲的右腿。花冲轻轻向上一跃,回剑砍断链子的同时,人已经到了武德身边。 此时刚好黑衣人的两把镰刀砍到,绳曲剑横着一扫,叮叮两声镰刀应声折断,黑衣人急退,却退不出剑光之外,绳曲剑呲呲作响如灵蛇出洞一般, 盘花戏柳,折花应手,玉璧封花,沾花待酒,一剑四式同时刺了出去,人随剑走剑随人转,寒光乍现间三人皆伤。黑衣人双腿带两肩,全被剑刃所伤,白衣人腹部和胸口被刺入二指深,最后剑尖抵在他咽喉之上。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金蝉脱壳的计量可不能用两次。” 但是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白衣人就在他剑下逃走了,当花冲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腕已经被铁锁缠住了,是黑衣人扔出的锁链,一左一右捆住了花冲手腕。就在他分神之际,白衣人向后急退,但是剑尖还是在他脸上划了一下。 花冲把剑交到左手,唰的一下割断锁链,与此同时武德转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后,一剑刺穿他的后心,黑衣人惨叫一声,尸体倒在地上,回身在刺向另一人,却发觉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留下一串血渍,看方向是已经逃走了。正在这时候,黄灿四个人又围了上来,两个封住花冲退路,两个截断了武德的退路。 由于鲁和尚的左眼被刺瞎,功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是他报仇心切,依旧找上了花冲,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想用铁头功撞死花冲,却不想一头撞在罗四横手里拿的树桩上,咔嚓一声!树桩子被撞断,罗四横也被撞的往后退,这个人比鲁和尚还要暴躁,扔掉树桩子一把抓过了鲁和尚,大喊一声举过头顶,直接扔向了花冲。 花冲一闪身躲到树后,鲁和尚一头正撞到树上,只听咔的一声,也不知是树被撞裂了?还是鲁和尚的脖子被撞断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转身去帮武德。正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队人闯进树林,为首的正是程九和周泰,原来他们带了一队人前来接应。 花冲对武德说道:“他们人多,我们走!” 说着飞身上树,但是武德却没跟上,被黄灿和银燕子紧紧缠住,一个不小心,软剑被黄灿的铜球夹住,与此同时银燕子的匕首也到了,武德抽身后退,软剑被黄灿夺了过去,这时候程九和周泰已经到了,几十号人把武德团团围住。 程九说道:“小子,看你今天往哪跑?” 武德不慌不忙,说道:“跑?爷爷我从来就没想过跑。一起来吧!” “死到临头还嘴硬?上。” 几十个人一拥而上,瞬间把武德围在中间,正在这时候,树林外又传来一阵叫喊声,一队人马飞也似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厉红绸,她一马当先冲进人群,红袖刀左右纷飞,眨眼间已连伤数人,红帮的马队全是长刀快马,如旋风过市一般,瞬间把靠山堂的人冲散了,地上全是死尸和受伤的人。武德想趁乱找回自己的软剑,可惜黄灿等人逃的太快,早已不知了去向。厉红绸一直带人把他们追出了树林,这才返回来见花冲他们。 此刻武德正在一个劲儿的懊悔,把花冲送他的宝剑给弄丢了,正在埋怨自己一不小心失了手。 花冲安慰他说道:“没什么,只要他黄灿还在江北,就一定能拿回来。” 这时候厉红绸走过来说道:“四爷,你们没事吧!” “不妨事,我们先回去。” 厉红绸一招手,红帮的人分两队出了树林,沿途留下几个眼线,其余的人全都回了红帮,刚一回到帮里,厉红绸就迫不及待的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派人跟着你们,这会儿怕是已经出事了。” 花冲说道:“我知道,我们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多亏了你这么安排,我们才能平安回来。” 厉红绸心里暖呼呼的,终于听到一回他一本正经的夸人。 “我是说你跟那个黄灿闹翻了?怎么会被他们追杀?” 花冲说道:“说来话长,你知道江北总舵主的事嘛?” 厉红绸微微一皱眉。 “江北总舵主?不是要当个堂主嘛?怎么说起了总舵主的事?” 何成在一旁说道:“禀帮主,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再过几天就是重选总舵主的日子,五年的期限已到,是时候该选新的舵主了。” 厉红绸闻言恍然大悟,急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给忘了呢?这可是大事。” 何成急忙躬身施礼。 “帮主息怒,前几天我是想跟你说,可咱们始终没接到江淮望的帖子啊!按照往年的规矩,选总舵主都是要下请帖的,大小门派,只要是算得上名号的都要下帖子,可至今我也没收到江北总堂的帖子啊!” “哦?是这样?” 何成接着说道:“帮主,我猜他们可能没打算请我们,故意排斥咱们红帮。” 厉红绸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理由啊!他凭什么?” 花冲说道:“可能跟我有关,在靠山堂,他们要我支持一个人。” “支持一个人?谁?” “柳湘云。” 厉红绸怎么也想不到,花冲说的居然是柳湘云,这个女人想做总舵主的位置,简直荒谬? “你的意思是柳湘云想做总舵主?” 花冲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意思,她还当场派钱,收买了绝大部分的人。” “收买人心?只有你没答应她嘛?” “当然不是,还有一些人不同意,不过现在都已经死在乱葬岗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才被追杀。” “对。” 厉红绸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意?是给的钱太少了嘛?” 花冲大笑,说道:“她选她的舵主,我当我的忠义大哥,这件事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不,有关系,而且有非常大的关系。” 厉红绸突然变得正色起来,一字一句都带着沉重,好像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听得花冲云里雾里的。 “你是说跟我有关系?而且还是非常大的关系?” “对!” 厉红绸轻轻点了点头。 “确切的说是跟我有关系,我想让你帮我。” 说到这厉红绸吩咐一声,底下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花冲知道一定有大事,不然她不会这么郑重,于是叫文墨和武德在门口把守,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厉红绸压低了声音说道:“四爷,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花冲说道:“我是红帮的忠义大哥,无论做什么都是应尽的本分。” 厉红绸微笑着抓住他的手。 “帮我上位,我想做总舵主的位置。” “你?” 花冲怎么也没想到,厉红绸会走这一步?但转念又一想,柳湘云都能有这种想法,她堂堂的一个红帮帮主,想往上爬也情有可原,只不过她说的这么直接,花冲倒是没料到。 “你也看上了总舵主的位置?” 厉红绸点头。 “既然柳湘云能开先例争一下,我为什么不能争一下呢?” 花冲说道:“可是她有索尔穆这个靠山啊!” “我也有你这个靠山啊!” 花冲哈哈大笑。 “我这个靠山可是无名无份的闲人,你这么相信我?” “相信,现在这时候我只相信你。” 厉红绸说的斩钉截铁,倒叫花冲有些尴尬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厉红绸转过头望着外面,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花冲问道:“何以是远虑?何以是近忧呢?” 厉红绸苦笑。 “我现在没有远虑,全是近忧。” “噢……,怎么个全是近忧呢?” “我忧的是红帮现在的处境,索尔穆虎视眈眈,靠山堂咄咄逼人,现在又来了个柳湘云,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冲听得摇头晃脑,好像在听书一样。 “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呢?” “你还要好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再说人家柳湘云可是真金白银的往上砸啊!空口白牙可套不着狼(郎)哦!” 厉红绸心中暗笑,知道他又在耍贫嘴,于是问道:“好!要什么你说?” 花冲拍着脑袋想。 “事情来得太匆忙,我一时间也想不出要什么?不如你说个条件来听听。” 厉红绸一撇嘴。 “好!那就给你个副舵主干干,这个条件不小了吧!” 花冲连连摆手,说道:“不好,不好,我怎么总是被你压着,这个条件我要考虑考虑。” 快马金刀 两天后,许家老宅里。花冲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文墨武德和红线垂手站立。 文墨突然说道:“这几天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 武德说道:“你想要什么动静?” 红线说道:“当然是大动静了,震惊江北的大动静。” 文墨和武德同时说道:“哪有什么震惊江北的大事?” 花冲摇摇头说道:“风云变色!”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花冲突然停住脚步,吩咐道:“武德,去步兵营走一趟,我这里有一封信,交给姚统领,速去速回。” “是!” 武德拿了信急匆匆出了门。 花冲又对文墨说道:“你去巡抚大人那走一趟,把这封信交给他,速去速回。” “知道了,少爷!” 文墨拿着信也走了。 红线问道:“公子真要帮厉红绸上位?” 花冲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不想都是次要的,我要做的可不只是这些。” “不只是这些?难道还有别的事?” 花冲摸摸她的头说道:“不该问的别问,去弄点吃的来。” “哦!” 红线答应一声下去了,花冲觉得闷得慌,于是到院中练功。直到文墨武德回来他才收住招式,两个人各拿了一个信封回来,打开信封一看,上面只按了一个手印,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收好它,千万别弄丢了。” “是。” 文墨凑过来说道:“公子真要帮这个忙?” “不该帮吗?” “我是怕弄巧成拙,这次咱们玩的有点大啊!” 武德说道:“玩的大才过瘾,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 花冲始终没说话,扭头问一旁的红线。 “你说该不该帮呢?” 红线眨着大眼睛说道:“该不该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厉帮主早就有预谋了。” “说说。” 花冲突然来了兴致。 红线接着说道:“从一开始厉帮主就是有预谋的,她故意接近咱们公子,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包括去红树塔过夜,都在她的算计之内,一来可以打消常威对她的惦记,二来可以拉咱们公子入帮,她知道和常威早晚要说清楚,所以干脆就直接一点,借咱们公子的手让他断了念想。” “她有那么深的城府吗?她……,是那种人吗?” “江湖儿女,有什么做不出的?她也知道咱们公子是贵人,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想留住咱们,她的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花冲摇着纸扇,故意调侃的说道:“那我为什么没看出来呢?”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喽!正所谓本是局中人,难做局中事。” “哈哈哈哈……。” 花冲听得哈哈大笑。 “你这个小机灵鬼,说的一套一套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算是个局我也要破了它。” “怎么破?” “本是局中人,应知局中事,文墨武德。” “公子吩咐!” 三日后,我们江北总堂走一趟。 “是。” 江北总堂设在翠羽山下,是一个不算大的庄园,依山傍水松柏成行,环境倒是不错。选总舵主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三,花冲他们提前一天来到山下。不光是他们,江南江北数十个帮派,凡是收到请帖的几乎全到了,但是红帮到现在也没有收到请帖,厉红绸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花冲劝她道:“既来之则安之,你都是快要当总舵主的人了,怎么还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噗!” 厉红绸破涕为笑。 “你呀!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可是江北总堂,到了里面可要规矩点。” 花冲大笑。 “是吗?恐怕我改不了了,在金銮殿上我也是这个样子。” 他身后的文墨武德和红线,全都听得噗嗤笑出了声。 厉红绸调侃他说道:“瞧见了吧!连你的下人都笑话你。” 这三个人闻言急忙转过了脸,不敢看花冲。 山脚下有一家大客栈,叫白云客栈,却是早已住满了人,五年一次的选总舵主活动,吸引了上千人前来参加,在加上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早已把翠羽山围的水泄不通,客栈更是早早的就定出去了。好在旁边还有不少临时搭建的客店,谈不上多好,只是为了让客人临时歇脚用的。花冲转了几家客店,里面的环境都不是很满意,他把文墨和武德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想办法去弄三间上房。” “啊?三间,您这是为难我和武德啊!” 文墨哭丧着脸说道。 花冲根本不理他,只说道:“自己想办法,咱们一共来了十二个人,全部要住进上房。” 武德拍拍胸脯说道:“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嗯!” 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嘛!快去!” 武德是个急脾气,分开人群走进了客栈里,花冲带着厉红绸他们坐在大树下等,忽然!一队人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全都是大马金刀,身后插着五色黄旗,旋风般从树下经过,此时翠羽山下已聚集了二三百人,见一队人马冲过来,急忙闪到一旁。马上一人从背后拽出一支黄旗子,嗖的一下射向客栈的招牌。 “啪!” 黄旗子正戳在牌匾上,旗子随风一展,露出两个大字——清帮。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厉红绸也暗自皱眉,花冲问道:“怎么了?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这些人。” 厉红绸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是清帮的人,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之一,他们的总把头叫镇三山吕岳,是个人物,上次选总舵主的时候,就是他和江淮望在争,可惜最后还是败了,想不到今年他们又来了。”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而且还来者不善呢!” 话音未落,只听马上的人大声喊道:“各帮各派的人听着,白云客栈被我们清帮的人包了,不相干的人速速离开。” 他的话立刻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已经订了房间的人,他们上前理论,凭什么要把客栈让给清帮?马上的人并不搭言,举起刀对准路边的一块山石砍了下去,咔嚓一声!山石被劈成两段,所有人都惊呆了,再没有人敢说半句话。 花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弱肉强食。” 厉红绸却说道:“是江湖规矩,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花冲不屑。 “那还选什么舵主?大家打一场,谁赢了谁当就好了。” “你以为不打?明天可有你瞧的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这斗嘴,正在这时候,文墨和武德从客栈里走了出来,刚好看见那人一刀劈了石头,文墨脱口说了一句。 “这么暴力?拆房子啊!” 这句话立刻惹恼了这人,他把长刀一横拦住了去路。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说着还故意把刀刃翻过来对着文墨,文墨虽然是个书童,但也见过些场面,怎能被他吓住? 他用手推开大刀说道:“怎么?听不懂人话啊!我们刚刚在这里租了房子,你想打把势卖艺去那边,别碍着我们休息。” 这人闻言大怒,唰的一刀砍来。武德伸手抓住刀柄,说道:“朋友,有话好讲,别动刀动枪的。” 这人不理,反手向上一挑,文墨和武德往左右一闪,长刀从两人中间闪过。这时候四周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打架的,最好是见了血看着才痛快呢!有好事起哄的便喊道:“打他!教训他!别让他逞威风!” 这些人最擅长煽风点火,一个人说立刻就有许多人跟风,一时间叫喊声此起彼伏。武德被说的血气上涌,用手指着马上的人说道:“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马上的人狂笑,用刀背猛砍武德肩头,他本意也不想杀人,所以只用刀背往下砍,但是他却低估了武德的功夫,就在刀砍下来的同时,武德已经不见了,一下转到了他身后,用脚尖挑起一块石头,嗖的射向他后脑,他本意也只想戏弄他一下,没想到正打中他后脑,这人闷哼一声,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堪一击,文墨更是跑了过来,指着武德说道:“你行啊!现在用石头就可以杀人了。” 话音未落,地上的人突然翻过了身,手里多了三颗黄旗子,这旗子的底部是一个菱形的尖刺,好似枪头一般。就在武德疑惑的瞬间,三颗黄旗子朝着他面门刺来,好在他反应快,向后一个翻身,黄旗子擦着他前胸飞过去了。地上的人一跃而起,一翻身又上了马,对着武德一阵大笑。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想趁武德松懈之际来个反杀,这下可真激怒了武德,本来他只想玩玩而已,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阴险?此刻还坐在马上嘲笑他,岂能轻易放过他?可是还没等他动手,文墨就先他一步动了手,他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猛的砸向马腿,谁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这一下正砸在马的后腿上。也不知道他用的多大的力,这马怪叫一声翻起后腿,把上面那人又从马上掀了下来,直接摔了个狗啃屎,门牙也摔掉了两颗。 这下武德可高了兴,拍着文墨肩膀说道:“你小子行啊!关键时刻还能帮上大忙。” 文墨也不甘示弱,拍着胸脯说道:“那当然了,你看这人,他不是喜欢躺在地上吗?这下让他躺个够。” 正在他们说话之际,又有四个人骑着马围了过来,文墨说道:“看来要一起上了。” 武德嗤之以鼻。 “一起上?在多来几个我也不惧。” 正说话间,四个人已来到眼前,其中一个问道:“你们是哪个帮派的?” 文墨抢着说道:“我们是京城帮第一家的。” 这人一皱眉。 “京城帮第一家?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帮派?” 文墨听了更得意了,说道:“你没听说过?那就对了,你没听说过的事多了,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旁边一人大喝一声。 “满口胡言!” 说罢举刀便砍,文墨一矮身钻到了马肚子底下,想故伎重演把这人也从马上弄下来,没想到金刀随后跟到,差一点把他手腕子砍掉。但是他仗着身材相对矮小,在马肚子底下来回穿梭,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 突地!一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正倒在文墨脚下,他抬头一看,武德已经骑在马上了,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张弓,还有三颗黄旗杆子。此时那三个人催马冲了过来,武德拉开弓弦用黄旗子做箭杆儿,嗖嗖嗖连射三箭。 第一箭射中一人头顶上的帽子,第二箭射中一人腰间的酒葫芦,第三箭直接射透了金刀,擦着一人的肩膀飞了过去,三个人全都一惊,刹那间!胸口处又同时挨了一脚,顷刻间全被武德踢于马下。 夜长梦多,小心! 只剩下一个人举刀刚要砍,忽觉身下一震,整个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原是文墨趁他不注意,用刀子割破了马腿,还趁机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他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人,却不想这匹马受了惊吓,疯了一般冲向人群。看热闹的大多数都是老百姓,见马冲过来一股脑的跑开了。 人群散开之后,迎面刚好来了一顶轿子,一顶蓝色的八抬大轿,前面四个人仿佛没看到马跑过来一样,依旧抬着轿子往前走,好像觉得这匹马不会撞到他们一般,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就在马刚要撞到轿子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一下抓住了马的脖子,在用力往下一按,马头竟然被活生生按进土里,砰的一声!地上被砸出一个偌大的土坑。 紧接着从轿子里飞出一个人来,武德还没看清长的什么样子?人就已经到了眼前。伸手抓向他咽喉,武德反手抓住他手腕,却发觉腹下一痛,原来肚子已经被这人顶了一下,他向后急退,手腕却被这人反扣,只觉一股怪力袭来,身子软绵绵的,不由自主的往下瘫,眼看就要跪在这人的面前。 突然一把纸扇飞来,轻巧的穿过武德腋下,扇头正点在这人手腕上,唰啦一下!纸扇迎风展开,反切这人腋下,只听刺啦一声!这人的衣服被割开一个口子,他顺势猛踢武德一脚,同时身子向上蹿,双手猛扣花冲头顶。 花冲一只手托住武德,一只手迎面和他对了一掌,啪!两个人同时后退,各退出一丈开外。此时武德已经缓过神来,只是胳膊还一阵阵的酸麻。 “多谢公子!” 武德咬着牙说道。 花冲一摆手,冲着那人一抱拳。 “朋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此刻花冲才仔细打量这个人,只见他身穿一件大红袍,上面绣着飞云野渡,中等身材比花冲略矮,脸上一道疤痕,从嘴角一直到脖子下面,从远处看,好似一条大蚯蚓挂在嘴角。 这人冲着花冲冷冷说道:“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花冲一笑,说道:“彼此彼此。” 两个人话不多,却都带着火药味儿,这时候厉红绸走了过来,冲着这人一抱拳说道:“吕帮主,别来无恙。” 吕岳见是厉红绸,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是厉帮主,失敬了!” 厉红绸说道:“这位是我们红帮的忠义大哥,刚才多有得罪,见谅!” “哦?” 吕岳上下打量几眼花冲,不住的点头。 “果然年轻有为,佩服!” 花冲一抱拳。 “客气了,我的人打伤了你的手下,吕帮主既往不咎,该是我说声佩服!” 吕岳眼角抽动一下,说道:“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打不相识嘛!再说也是我的手下放肆,坏了这里的规矩。” 说着冲着刚才那几个人一瞪眼。 “还不快过来给厉帮主赔罪?” 厉红绸忙说道:“不必了,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这么客气呢?” 吕岳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我已经包下了,不嫌弃的话请楼上一座。” “好!” 厉红绸伸手搭了个请字,一行人跟着吕岳进了客栈,说是被他包下来,其实只是后院被他们包下来而已,这是他们提前订好的,只是被人占了去,这才有刚才门口那出戏。本来文墨和武德在前面抢了几间房,环境和位置都不是很满意,如今看到后院的位置不错,才算对了心思。 吕岳是个大方的人,让出几间房子让他们住,厉红绸表示感谢,当晚便在白云客栈住了下来。 入夜时分,厉红绸正在屋中静坐,忽听窗户边有人敲门,紧接着窗户前有黑影闪过,她迅速吹灭了桌上的油灯,闪身来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个人正在冲她招手,厉红绸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翻身来到外面,那人却飞身上了房,厉红绸也紧跟着上了房。 她双脚刚落地,就被人按倒在房上。抬头一看,原来这人正是花冲。 “是你?” 花冲急忙捂住她的嘴说道:“别出声!看。” 顺着花冲手指的方向,几条黑影快速的离开了客栈,不过不是往一个方向走,而是从三面分别离开了客栈。 “他们是谁?” 花冲一笑。 “自然是这客栈里的江湖客。” 厉红绸又问。 “你为什么约我出来?” 花冲说道:“今晚的月色这么美,你不想欣赏一下吗?” 厉红绸突然站了起来,说道:“看月亮我就没心情,去江北总堂我倒是有兴趣。” 花冲一把拉住她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所以才偷偷的把你引出来,跟我走!” 花冲带着厉红绸往反方向走,路线是山的后面。厉红绸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去后山?” 花冲说道:“这里不容易被发现啊!而且风景优美。” “贫嘴!” 两个人悄悄的从后山往上走,江北总堂设在半山腰,有前后两条路可以上去,花冲他们走的是山后的小路,一路上全是杂草和碎石,等来到半山腰的时候,花冲不禁暗自皱眉。后山的石壁又高又滑,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徒手根本爬不上去,就算用轻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上面还有巡逻的卫兵,举着火把在上面来回走动。 “现在怎么办?绕过去?” 厉红绸用质疑的口气问他,花冲往两边看了看,全是陡峭的山崖,深不见底,想绕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原路返回的话面子上又过不去,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旁边的草丛突然一阵响动,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花冲和厉红绸左右一分,同时抵住了这两人的咽喉。 “别动!” 这两人万万没想到,草丛外面居然还有人,值吓得瘫软在地上。 花冲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回答道:“我们是靠山堂的人。” “靠山堂?” 花冲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在山下客栈没见到靠山堂的人,原来是提前上了山。 厉红绸问道:“你们靠山堂来了多少人?” 另一个人答道:“除了老弱病残,还有那些不能打,其余的全在山上,大概有五百多人。” “这么多人全在山上?” “是的,有的在总堂里,有的在山上。” “为什么来这么多人?” “这个就不知道了。” 花冲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去做什么?从哪里下来的?” “这里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半山腰。” 花冲扒开草丛一看,果然有一个不大的山洞,可以容一个人进出。 他用力一推这人,说道:“进去,前面带路。” 厉红绸拦住他说道:“等一下!先问清楚了,你们为什么下山?” “我们奉了堂主的命令,下山去给两个人送令牌。” “令牌?在哪?” 一个人从怀里拿出两面木制的令牌。 “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人说道:“凡是来参加选举的,都要有邀请函和令牌,否则一律不让进去。” “哦?” 厉红绸暗自高兴,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进去呢?这就有给送令牌的了。她把令牌收起来,反手一掌把这人打晕,然后对另一个人说道:“带路。” 花冲用力一推他,三个人依次进了洞口,这里面是个人工修造的隧道,洞口不大,仅可容一人通过,里面碎石横生不时传来滴水的声音,想来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穿过一条细小的窄道,又转过一个弯前面就到了洞口,拨开杂乱的草丛,眼前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盘旋向上直至深处,厉红绸故技重施,把这个人也打晕然后绑了起来。花冲在前面引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江北总堂。 此刻已是三更十分,总堂里依旧灯火通明,花冲跃上一颗大树,站在树上往下看,不禁心里暗自称赞,总堂的气势确实不一般,群山环绕中寻的名流宝地,隐约中似有龙盘虎啸,比之红帮靠山堂之流,确实强之百倍。怪不得连柳湘云都想坐上去玩玩,这里确实有吸引人的地方。不光吸引了他们,在他们刚到不久,有五六条黑影陆续进了总堂的院子。 “看来今晚来的人还不少。” 花冲饶有兴致的看着最后一个黑影进了院墙。 厉红绸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说道:“要想办法弄几张请帖,不然进不了总堂的门口。” 花冲却不以为然。 “来都来了,还怕进不了门口,现在咱们就可以进去了。” 说着一翻身跃上高墙,再一转身隐没在黑夜里,厉红绸在后面紧紧跟着他,寸步不离。总堂的大厅在正中,是按照太极图的图案建的,以中间为圆点,一边顺时针建,一边逆时针建,一层一层的向外铺,最后绕一个大圈再把大厅包起来,工程可谓巨大。 此刻别的院子里已经黑了灯,只有大厅里还亮着,花冲先一步来到房檐处,示意厉红绸趴下,此时屋里面传来说笑的声音,花冲扒开几片瓦片,一束灯光从里面照出来,大厅里坐着的人足有几百号,绝大部分的人厉红绸都认识。但是让她感到惊讶的是,明天才是选举的正日子,这些人怎么今晚都住进了总堂里? 冲突! 再往里面一看,黄灿和柳湘云也在其中,坐在最上面的就是江淮望,他已经连坐了两任的总舵主,整整十年没有换过人。大厅里鸦雀无声,全等着江淮望先说话,但是首先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坐在一旁的柳湘云。 她首先给江淮望施了礼,然后说道:“多谢江舵主的盛情款待,相信在座的各位也和我是同样的想法。” 江淮望急忙站起身来。 “柳掌柜能屈尊到这里来已经是蓬荜生辉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呢?” 柳湘云咯咯一笑,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有请江舵主把选举的事在说一遍。” 江淮望迟疑了一下说道:“明天就是选举大会了,我看没必要在重复一遍了吧!” 柳湘云突然把脸沉了下来。 “江老爷子,您还是说说吧!我怕到时候有人忘了。” 江淮望尴尬的一笑,似乎有些惧怕柳湘云。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 他站起来冲着下面一抱拳,说道:“各位,相信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来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大家记住一件事,明天的总舵主是柳湘云。” 底下的人似乎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只纷纷点头,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厉红绸在上面听得暗自咬牙,心想原来这帮人早就串通好了,有这么多人支持她,看来柳湘云是势在必得了,正在这时候,黄灿突然说话了。 “多谢各位捧场,柳爷坐上了总舵主的位置,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 底下的人纷纷表示,明天一定让柳爷如愿以偿,当上江北总舵主。话音未落,大厅的半扇门突然飞了进来,直撞向柳湘云,黄灿和银燕子就在她身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就在木门飞到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出手,咔的一下将木门断成两半。但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木门底下居然藏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闪电般的刺向柳湘云咽喉。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黄灿也是一惊,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大厅里的灯突然灭了,伸手不见五指,底下的人一阵慌乱,片刻之后有人重新点起了灯,众人最关心的还是柳湘云,不知道在灯灭的一刹那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柳湘云必死无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绝对躲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 但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柳湘云安然无恙的退到了一旁,地上趴着刚才的黑衣人,脊椎骨被人从中间掐断,咽喉处还有三个血窟窿。大厅里的人全部骇然,纷纷猜测这个人是谁?同时也在猜测是谁杀死了黑衣人? 黄灿看着柳湘云,问道:“你没事吧?” 柳湘云脸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听黄灿这么一问忙点了点头。 “没事,这个人是谁?” 江淮望走了过来,翻过尸体仔细看了看。 “不认识,可能是柳掌柜的仇人?” “你怎么敢断定?” 江淮望站起来说道:“很显然,他是冲着柳湘云来的。” 所有人都看向柳湘云,柳湘云似乎还是惊魂未定,此刻竟一句话说不出来。江淮望无奈,柳湘云毕竟是个女人,不能对她苛求太多,只得吩咐人加紧防范,不要让类似的事再发生。 黄灿冲着下面一抱拳,说道:“刚才是谁出的手,站出来,黄某必有重谢!” 底下的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站出来,都在心里默默猜测这个人是谁?厉红绸趴在房檐上问花冲。 “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花冲说道:“盯上这块肥肉的可不止一两个人,瞧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戏?” “有戏看不好吗?我可是很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大戏了。” 正说话间,从屋顶上突然跳下一个人来,正落在江淮望的身边,这个人一出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少人亮出了武器,连黄灿都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只有江淮望一动不动。 “你是谁?” 黄灿质问道。 这个人慢慢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清帮吕岳。” 除了黄灿几个人之外,大厅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可以说他是江北势力最大的帮派。 “你想做什么?” 黄灿冷着脸问道。 “砸场子。” 吕岳说完冷眼看着他。 “你就是那个靠山堂的新堂主?” 黄灿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想砸谁的场子,柳爷的还是江舵主的?” 吕岳哈哈大笑。 “一个烟花女子也敢称爷?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江淮望突然说道:“既然你来了就坐下来谈谈吧!柳湘云这次势在必得。” 江淮望毫不隐瞒,也知道吕岳这次来的目的,与其装腔作势不如说开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没必要绕弯子。 “哈哈哈哈……,好!痛快!既然这样大家就有什么说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柳湘云,说道:“这次选举我也是势在必得,而且我不喜欢听女人发号施令。” 吕岳说完环视四周,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被看到的人全都不敢与他对视,因为他们心里都有鬼。他环视了一圈,最后又落到柳湘云身上。花冲在上面听得清楚,心想这个吕岳还真是个人物,单枪匹马闯进总堂,敢和这么多人对着干,尤其是明知道柳湘云有后台也不惧,算的上是个枭雄。 柳湘云微微一笑,又露出了往日的神态。 “好啊!既然吕帮主有兴趣,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我还是比较欣赏吕帮主这样的男人的。” 吕岳又是一阵狂笑,不屑的说道:“我可不是来陪你们谈心的,你们不配。” 他说着长身而起,直奔花冲他们藏身的地方,花冲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刚想起身离开,吕岳却突然一个折身,奔向大厅正中的牌匾。这块牌匾上写着“横通”两个大字,取横行无阻通达四方的意思,吕岳拿下横匾之后,一个翻身落到门口处。 “把牌匾留下。” 江淮望大吼,这块牌匾是江北总堂的象征,就像皇帝的玉玺一样,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就算是总舵主也无权把它拿下来,如今吕岳抢了牌匾,等于打了江淮望和整个江北帮派的脸,还有就算是柳湘云当上了总舵主,没有了这块牌匾,权利也会大打折扣,有些人一定会利用它大做文章,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丢的。 此时厉红绸暗自高兴,她也希望吕岳能拿走牌匾,不管能不能阻止柳湘云,至少能灭一下她的威风。但是她又担心起来,有这么多高手在,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吕岳刚到门口,外面已经被人围了起来,黄灿和江淮望第一时间堵住了门口。 “吕岳,就算你拿了牌匾也休想离开。” 吕岳把牌匾背在身后,说道:“你们不配挂这块匾,想暗中耍手段捧一个烟花女子,真是丢尽了江湖中人的脸。” “杀了他!” 江淮望一声令下,两边的人抽刀往上冲,但是当他们冲到一半的时候,屋里的灯又灭了,不光是屋里的灯,连院里的灯也一起灭了,整个江北总堂陷入一片黑暗中。在火光消失的一刹那,花冲看到吕岳纵身上了房,他一拍厉红绸肩膀说道:“好戏看完了,该走了。” 厉红绸本来还想帮吕岳一把,但是从灯灭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消失了,原来他是有备而来,早已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此刻总堂里一片混乱,有人迅速的点燃了火把,但是吕岳早已经不知所踪。有人告诉黄灿,吕岳就住在山脚下的客栈中。 黄灿吩咐一声追,江淮望却拦住了他,吕岳这个人自视甚高,就算抢走了牌匾,明天的选举大会上,他也会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不用担心!黄灿咽不下这口气,嚷嚷着一定要找回场子,柳湘云却冷笑一声。 “不用追了,这个人倒有点手段,明天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柳湘云俨然一副总舵主的模样,此刻竟然开始发号施令了,江淮望虽然有些不满,但碍于索尔穆的势力也不敢多说什么? 花冲他们离开了总堂,一路追着吕岳前行,但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不见了他的身影,花冲登上一块山石,四下里观看,原来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他们来的时候不是走的这里,刚才追人心切,竟不知不觉间走错了路,厉红绸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自己腰间的木牌不见了,找遍了全身也没发现。 “我回去找令牌,可能丢在路上了。” 花冲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你看丝巾上面。” 厉红绸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一块丝巾上面,居然写着五个小字——借令牌一用。 厉红绸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么轻而易举的偷了自己的令牌,还在丝巾上留下字据,自己却毫无察觉,如果这个人想杀自己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花冲摇着纸扇说道:“今天晚上来的高手不少啊!看来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厉红绸没好气的说道:“看戏?没有令牌怎么看戏?” 花冲故意调侃道:“看戏还要什么令牌?看就好了。” 厉红绸突然变得冷静下来了,冷静的好像山里的石头。 “说实话,明天你有把握吗?” 花冲一愣,然后想起之前对她的承诺,说道:“当然,四爷答应的事情一定能办到。” 厉红绸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好!” 厉红绸突然坐了下来,面对着总堂的方向坐了下来,花冲不解,问道:“坐下来干什么?看风景吗?” 无不可过去之事 厉红绸道:“我不想下山了,就在这里坐一晚。” “为什么?” “我不想明天再从后山爬进来。” 花冲听了大笑,说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明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挡路,咱们也能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厉红绸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花冲知道她还在为丢令牌的事生气,于是劝说道:“别赌气嘛!我可是从没在山上睡过觉。” “那你就自己回去。” 厉红绸像个生气的小姑娘,就这么坐着,花冲也无奈了,转眼往山下看去,只见有点点火光亮起。 “不好!山下着火了。” 厉红绸此刻也看到了火光,而且看位置好像是白云客栈,这次不等花冲说话,厉红绸便当先往山下跑去。她心里惦记着红帮的兄弟,怕他们出事,所以不顾一切的往山下跑,花冲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半个时辰之后,二人以奔至山下。 此时大火已经被扑灭,红帮的人全聚在一个凉亭下,厉红绸见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何成走过来说道:“帮主,刚才我们还在找你,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大家放心,怎么着火了呢?” 何成说道:“半夜的时候突然着起了火,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天灾?” 花冲问道:“其他人呢?” 他在红帮的人群里没看到文墨和武德,不知道这两人跑哪儿去了,所以才问何成。 “没看见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见过他们,不只是这两人,其他人也一并不见了,连清帮的人也一个没看见。” “哦?” 花冲才发现,原来除了红帮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正说话间,从另一家客栈里走出两个人来,正是文墨和武德。 “你们两个跑哪去了?” 武德说道:“我们去追放火的人,结果被他跑掉了。” “往哪边跑了?” “山上,有一伙人跟着追上去了,我们怕公子担心,于是就回来了。” 花冲又问道:“看到吕岳和清帮的人了吗?” “没有,好像着火的时候就没看到。” 厉红绸紧皱双眉,这个吕岳行为古怪,先是偷了总堂的牌匾,现在又集体玩失踪,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么药?花冲倒是无所谓,不管他耍的什么花样?明天总会知道的,只是客栈被烧了,只能在凉亭里过夜了,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究竟是谁放的火?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往山上跑?难道是黄灿派人干的?这些他都想不明白。 这场大火几乎烧掉了一半的客栈,很多人都要睡在外面,花冲也不例外,勉强在亭子里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山上便传来鼓乐之声,这是选举前必要的走场,厉红绸吩咐何成。 “叫兄弟们收拾好东西,即刻上山。” “等一下。” 花冲叫住何成。 “我看用不着这么多人上去,咱们五个人足矣!” “咱们五个?” 厉红绸不知道花冲又搞什么名堂。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这里等,随时听命令随时接应。” 何成看着厉红绸,只等她一句话。 厉红绸考虑的一下,说道:“好吧!听你的,就咱们五个人上去。” 何成立刻下去准备,文墨和武德也收拾应用的家伙,为了应付这次上山,文墨特意准备了两把匕首,一把藏在腰间,一把藏在靴子里,因为选举大会上不让带兵器,所以只能包好了藏起来。厉红绸的双刀虽然短小,但是却没有藏身之地。花冲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何成找来一条布袋,把她跟何成的兵器全放在布袋里,让何成背在身后,有人问就说是送给总舵主的礼物。 厉红绸气道:“你当他们是三岁的孩子吗?这种谎话骗的了谁?” 花冲道:“我们这种身份总不能空手上去吧!带点礼物也是应该的。” 文墨跑过来说道:“对啊!我们公子可是从来没失过礼数。” 厉红绸无奈,只好按照花冲说的办,其实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在山下过夜的人有几百号人,花冲他们跟着这些人往山上走,沿途有山上派下来的人接应。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上面传来了鞭炮声,眼前已经能看到总堂的大殿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门上有人检查请帖和令牌,只有这两样齐全的人才能进入,没有的话就自行下山。 厉红绸悄悄的说道:“待会我们怎么进去?” 花冲走在最前面,说道:“跟着我,就能进。” 前面的人陆陆续续进去了,花冲他们等所有人都进去了,这才慢悠悠走上来,门上一共有四个人把守,伸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令牌,请帖。” 花冲没说话,文墨和武德往前一步。 “我们就是令牌和请帖。” 门上的四个人全都一愣,以为他们是故意找茬的。 “走,走,走,没有令牌和请帖,一律下山。” 说着用手去推这两人,文墨和武德早已经听了花冲的吩咐,如果遇到阻拦就动手,捅多大的篓子他兜着,这两人有了免死金牌,做起事来也就不在畏手畏脚了,三拳两脚把四个守门人打倒在地,花冲摇着纸扇当先走了进去,迎面又来了几个人,被花冲纸扇连打,四五个人又躺在地上。 他们三个人在前面开路,遇见有阻拦的就动手,一直打到没人来阻止了才停手,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江淮望。 “厉红绸,为什么带人私闯江北总堂?” 厉红绸抱拳说道:“事出紧急,望总舵主海涵。” “我不记得邀请过你们红帮。” 花冲接过话来说道:“不请自来才是对总舵主最大的恭敬,不是吗?” “你是?” “红帮忠义大哥。” 花冲微笑着站在那,一副傲里独尊的样子,江淮望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红帮新添了个忠义大哥,他也知道,只是没见过花冲的面,今天算是见识过了,刚才出手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了,谈笑风生间已将所有拦路人打退,好似猛虎入羊群一般轻松,这份功夫可不是谁都有的? 良久,他才对厉红绸说道:“总堂的规矩你也懂,没有请帖擅闯者,视为砸山堂的敌人,你可想好了。” 花冲一摆纸扇说道:“擅闯总堂的可不止我们,有人可是提前偷了点东西呢!” 江淮望心中暗惊,知道花冲是在暗示自己,看来昨天来的不止吕岳一伙人,这个叫四爷的也在其中,如果让他把昨天的事说出来,自己可就不好收场了,思索片刻之后,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今天我就给厉帮主和忠义大哥面子,里边请。” 花冲知道他说的都是场面话,也不搭言,微微冲厉红绸点了点头,五个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江北总堂,到了里边才知道,原来选举仪式是在外面举行,中间还搭了一个台子,四周插着彩旗,四面落梯,有专门人把手。花冲他们一进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不过花冲对他们没兴趣,他想看看那个吕岳究竟想干什么?不过遗憾的是,始终没找到吕岳的人,甚至连一个清帮的人都看不到。 “奇怪!他们的人都去哪了?难不成一夜之间全走了?” 花冲暗自琢磨,他对身边的文墨和武德说道“待会随机应变,我看要有大事发生。” “知道了。” 选举大会再没开始之前,先是一个开场的仪式,其间花冲多次看见程九和周泰穿梭在人群里,不时的耳语几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心里明白,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快到午时的时候,江淮望大步走上台子,宣布选举正是开始。 花冲饶有兴趣的看着,也想见识一下江北的总舵主是怎么个选法?本来他以为首先要选出几个候选人来,然后在从他们中间选一个,这个就是最后的总舵主,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候选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柳湘云,她独自一个人上台,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已经俨然一副总舵主的样子。花冲心中暗笑,这个柳湘云也太猖狂了,好歹也要找几个人陪衬一下,这么明目张胆的贿选怕是难以服众? 大会的主持还是江淮望,他身后跟着三个老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资历,是历届选举大会的公证,不过也早已被柳湘云收买了。江淮望上了台开始讲话,不过内容不是选举的事,而是说他自愿将总舵主的位置让给柳湘云,而这些大会的老公证也认可这种行为,底下的人早已和柳湘云是一条心了,自然也赞成江淮望的做法。 此时江淮望拿出一个金色的令牌,谁是总舵主谁就可以拥有它,同时江北各帮各派也要听他的指挥,所谓令到人听,只要交接成功了,柳湘云就是江北的总舵主了。厉红绸心里着急,没想到柳湘云居然玩了这么一手,连选举都不选举,直接改成任命了,这种事从来没有过。 她看不下去了,再没人阻止她,江北的天就要变了,她刚想上台去阻止,突然!从台子后面飞来一个东西,直奔柳湘云的后脑。黄灿第一时间赶到,一下踢断了飞来的东西,江淮望大叫一声不好,原来黄灿踢断的是总堂的牌匾,这下可炸了窝,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正在这时,从上面跳下一个人来,正是之前失踪的吕岳。 有自然相知之人 他一到场立刻被靠山堂的人包围了,程九和周泰早已做好了准备,待吕岳双脚一落地,突地从地上弹起几十个绳套,噗的一下套住了吕岳的双脚,与此同时四个人在地上一滚,短刀猛削他的双腿。吕岳不上反下,双脚猛的一顿,咔嚓一声,台子的木板整个破裂,吕岳的人也掉了下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底下也有人等着他,是黑白三煞,他们早就埋伏在台子底下,而且是在非常刁钻的角度,吕岳刚一下来,双手又被锁链套住,呈大字型把他困在原地。吕岳也早有准备,身子猛的往左边一转,手里竟多了两把弩箭,是脉门弩,这种武器杀伤力极强,可单点可连发,近距离射击的话比火铳还要厉害。 只见他扣动扳机,砰砰两声!两个黑煞的脑袋立刻开了花,白煞一愣的功夫,脉门弩已经对准了他,他知道这玩意厉害,想抽身逃走,可惜已经晚了,弩响的同时,他的一只胳膊被硬生生打断,好像壁虎的尾巴一样扔在地上,只留下半截断臂,人却已经不见了。 吕岳一招得手,人也立刻蹿上高台,此时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连花冲都没想到他居然有脉门弩?这东西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怎么会突然在他手里出现? 吕岳一上台立刻大声说道:“我不同意这次选举的结果,要求重选。” 他说完看着江淮望和那几个评判,这几个人也是大大出乎意料,谁也不敢说话,全都看向柳湘云。 柳湘云一点都不害怕,她看了看吕岳手中的脉门弩,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同意?” 吕岳没有说话,轻轻拨弄了一下弓弦,这个距离想杀死柳湘云简直易如反掌。 柳湘云也知道他在示威,她不怒反笑,说道:“我看这样吧!只要下面有一个人同意,我就听你的。” “好!” 吕岳看向下面,大声说道:“各位江湖朋友,有谁不同意柳湘云当总舵主的,站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我。” 吕岳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花冲,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人全都默不作声。 “你?你反对?” 花冲往前一步走说道:“对,我反对。” “好!” 吕岳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湘云,你都看见了,有人站出来反对。” “是吗?” 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直盯着花冲看。 “我看他反对的不是我吧?刚才他可没站出来。” “哈哈哈哈……,柳湘云,你真是自作多情,看你一会怎么下台?” 他转头对花冲说道:“多谢这位四爷相助,我吕岳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花冲急忙摇头说道:“吕帮主恐怕是误会了,我不是帮她也不是帮你。” “那你是帮谁?” “我!” 众人往台下看,一个红衣女子挺身而出,正是厉红绸。 “你?” 吕岳和柳湘云同时看向她。 “对,是我。” “你也想做这个位置?” “你能,我为什么不能?” 厉红绸索性也上了台,和吕岳柳湘云并排站在一起。底下的人全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得遇上一回大场面,谁也不说话,都静静看着这三个人,那些元老们也全都没了主意,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江淮望干脆退到了一旁,他倒是乐得看个热闹,本来心里就不愿意,索性躲到了一边,看你们能闹成什么样? 吕岳突然之间又多了一个对手,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但他转念又一想,也未必不是好事,不如先让她俩儿争,等到二虎相伤的时候,自己在收渔人之利。 想到这他说道:“既然大家都想争,我乐得做个君子,就让你们二位先来。” 厉红绸和柳湘云心里都有数,吕岳这是想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了他在收拾残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此时已到了正午时分,三个主事的建议休息一会儿,他们要重新商量一下这次选举的事情,所有人都同意了,毕竟事发突然,重新规划一下也无可厚非。 厉红绸三个人也同意,柳湘云把黄灿几个人叫到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吕岳带来的人也不少,都聚集在台子的周围,只有厉红绸五个人被挤在角落里,根本没有人关心。 “我刚才太冲动了,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台子上去了?” 厉红绸说话很没有底气。 花冲说道:“怎么了?你好像很没有底气?怕了?” 厉红绸突然两眼放光。 “怕?我厉红绸什么时候怕过?我……,我只是怕连累你。” “连累我?哈哈哈哈……,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女人连累。” 正说话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人摔在台子上,只见他胸口上插着三支箭,鲜血横流,他人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嗖的一声!又一箭射来,正中这人眉心,箭尖穿透了他的脑袋,从后面冒了出来。 “什么人?” 吕岳大吼,因为死的人正是他的一名手下,话音未落,又有两个人掉在台子上,身上被射的跟刺猬一样,依旧是吕岳的人。他有些气急败坏了,跳下台子大喊道:“有种的出来,别再背后暗箭伤人。” 他以为是黄灿或者是江淮望安排的人,在暗地里算计他,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针对他们。但是他完全想错了,就在他刚跳下台子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十几个死人飞了进来,全都倒在了吕岳脚下。紧跟着一队官兵冲进现场,所有人都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淮望第一个走了过来,他毕竟现在还是总舵主,出了岔子当然要问一问,他带头往外走,身后自然跟着不少人,连厉红绸也跟着一起出去了。等到了外面他们才知道,整个江北总堂已经被官兵包围了,树上房上乱世堆旁全都是弓箭手,苗头全都指向院子里的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想做什么?” 江淮望质问眼前的一名差官,还没等官差说话,一个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聚众闹事,危害地方,还想问我们想干什么?” 众人齐往后看,只见官兵往左右一分,一个人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过来,江淮望一眼便认出来了,说话的正是两淮总督索尔穆,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校尉。 “督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江淮望虽然很惊讶,但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做什么?你也敢问?把聚众闹事者全抓起来。” 黄灿柳湘云一伙人自然很高兴,因为这些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他们早就和官府商量好了,只要有人破坏选举现场,立刻会有人通知索尔穆,而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收到消息,他就会带着官兵冲上去抓人,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能显示自己的官威,又能震慑这些江湖人士。吕岳等人心知不妙,虽然知道索尔穆不好惹,但是他们也不想坐以待毙,奈何上来的时候兵器都被收走了,此刻硬拼起来,怕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官兵们一哄而上,除了吕岳几个人之外,其余的人全退到了院子里,索尔穆一挥手,后面的长枪队也跟了上来,吕岳此刻心也慌了,毕竟他也不敢公然跟官府作对,于是叫手下不要轻举妄动,跟着大家一起退到了后面。他跟其他的人想法一样,都不想当出头鸟,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出风头,只想着能够浑水摸鱼的混过去,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他心里想的很明白,捣乱会场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后面还有个厉红绸呢!就算要抓人,也不可能只抓他清帮的人。他恨不得此刻厉红绸能跳出来,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本来只是随便想想,却没想到厉红绸真的跳了出去,而且手里还握着双刀。 “我看你们谁敢进来?” 厉红绸横刀拦在官兵的前面,怒视着索尔穆。 “闪开!” 索尔穆大喝一声,来到厉红绸面前。 “你想抗官?” 厉红绸一甩脸,问道:“请问督爷,你带这么多官兵上山,所谓何事?” 索尔穆倒背着手转了一圈,说道:“我这个督爷现在是越来越没威信了,做什么事都有人站出来反对,我看换你来当正合适,何必跟着他们抢什么总舵主,是不是啊?” 厉红绸冷哼一声。 “选总舵主是我们江湖中人的事,官府从来不管,大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督爷插上一脚,坏了我们江湖上的规矩。” 索尔穆哈哈大笑。 “规矩?规矩是你说了算的嘛?我现在是来抓人,你敢对抗官府就是死罪,拿下!” 索尔穆发了狠,抬手抓向厉红绸咽喉。 “住手!” 索尔穆的手停在半空,他也没想到有人敢叫他停手? “谁在说话?” 索尔穆大声喝问。 “我。” “你是谁?” “红帮忠义大哥。” 此时人群往左右一分,文墨和武德在前面开道,花冲缓缓转过身子。 索尔穆哈哈大笑。 “好,我今天就看看这个忠义大哥是个什么角色?” 刷!索尔穆上前一步,正和花冲撞了个面对面。 “是你?” 索尔穆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花冲却摇着纸扇走到他面前。 “怎么?不认识了?总督大人。” 索尔穆初见花冲有些惊讶,片刻之后便恢复常态。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花家大少爷,想不到你也来趟这混水?” “呵呵……,混水清水我都要趟。” 他脸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对文墨说道:“宣圣旨。” “圣旨?” 索尔穆大惊失色,但见文墨恭恭敬敬的拿出圣旨,开始索尔穆以为是假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下人宣读过圣旨,但是当文墨打开圣旨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是真的。于是赶紧跪了下来,他身后的官兵见索尔穆下跪,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除花冲之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天纵风流 “查,两淮总督索尔穆,妄自称雄,祸乱地方,早有不轨之心,纠结江湖散勇,意有谋反之图,今削去其所有功名,贬为庶民,交由巡抚查办,刻日押送回京。————钦此!” 文墨念完之后往旁边一站,花冲冷冷说道:“索尔穆,接旨吧!” 所有人都闹不清是怎么回事?突然杀出来个四爷,竟然是天下第一家的少爷,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厉红绸更是一脸的疑问,她既兴奋又高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原来花冲早已经秘密接了圣旨,就在他和乾隆皇帝喝酒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乾隆皇帝早已得知,索尔穆在江北暗中招兵买马,意图谋反,他想暗中把索尔穆解决掉,又怕派去的人对付不了他,于是就想到了花冲,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先是乾隆秘密的安排了一场婚礼,好让花冲有借口逃婚,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去了江北,事先他早已做了安排,秘密给花冲一道圣旨,让他在关键时候拿出来,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连文墨和武德都是最后才知道,更别说厉红绸和其他人了,他们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你是天下第一家的人?你姓花?” 厉红绸惊讶的问道。 “对!你不会怪我故意隐瞒吧!” “不会,我早该猜到的,是我太笨了。” 此刻厉红绸竟然乖巧的像个小姑娘。 花冲低下头对她说:“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嗯!” 厉红绸满心欢喜,用力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花冲也点了点头,吩咐一声——“拿下!” 文墨武德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索尔穆的肩膀。 “啪!” 索尔穆猛的站起来,一阵的狞笑。 “姓花的,你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偏偏要跑来管闲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身子往后退,同时手里多了一对八门金锁,这是一种奇门兵器,就像一个戟被折断了脑袋,两头都是珊瑚一样倒刺,中间是一个托手,里面暗藏奇门八甲,可以分开用,也可以连接在一起用。 花冲厉声呵斥。 “索尔穆,你想造反?” “哼哼……,谁想让我死,我就先让谁亡,上!” 他身后的官兵犹豫不决,谁也不敢轻易的动手,毕竟这天下第一家的名号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还有皇上的圣旨,他想造反是他的事,自己的九族可不想全消了。正在这时候,索尔穆身后突然多了一排人,全是奇装异服的怪人,其中大多数全是喇嘛,还有一部分少民,剩下的人全都带着鬼头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他们一下来就杀死了一队官兵,手法精准狠辣,全都是一招致命。索尔穆怒道:“谁不听命令就是这个下场。” 他又一指花冲说道:“这个人假传圣旨,抓住者有重赏。” 在他的煽动下,官兵们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既然总督下了死命令,那就只好豁出去拼了。首先动手的是弓箭手,他们以上示下,扇面型向人群射击。人群潮水般散开,占时退进了院子里,这时候后山的山门突然被撞开,一大队官兵从后面杀了进来。 混乱中,有不少的人被射死,其中还有被黄灿等人暗杀的,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索尔穆这边,当官兵冲进来的时候,他们立刻反水,朝着江淮望他们冲去,先杀掉江淮望是他们的目标,但是江淮望毕竟是老江湖,这次选举大会他早有防备,见事情有变,他暗中推了一下椅子,只见在椅子下面露出一个地洞口,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从里面钻出足有百十号人来,他们都是江淮望的死党,早就被安排在了地道里,一但江淮望有危险,这些人就冲出来救人。 这些人全是亡命徒,嗷嗷叫的往前冲,一时间竟把官兵堵在了外面。乱战中厉红绸和花冲被冲散了,她身边只有何成一个人,幸好两个人都带了兵器,动起手来不至于吃亏。厉红绸跳上高台想找花冲的位置,可是现在已经打成了一片,院里院外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打斗的声音。 他对何成说道:“想办法杀出去,通知帮里的弟兄,叫他们来援场。” 何成割断了一个官兵的喉咙,说道:“还是一起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我留下来,倒要看看索尔穆的下场。” “这……。” 何成犹豫了一下,但是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多想,点了点头说道:“帮主保重,我尽快找人上来。” “好,从后山走。” 厉红绸拖刀在前,一连杀了十几个人,从后门送走了何成,就在她一转身之际,迎面正碰上一个人,是银燕子,她好像也在找厉红绸,见到她就像饿狼见到肥肉一样。 “总算找到你了,厉帮主。” 银燕子发出一声冷笑。 “你是谁?” 厉红绸看着她。正在这时候,两个官兵从后面扑上来,厉红绸反身一刀将一人的胳膊砍下,另一个举枪猛刺她腋下,银燕子及时出手,钻心钉射入他的后脑。 厉红绸一皱眉,反问道:“你究竟是帮哪一边的?” 银燕子说道:“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说着便要去拉厉红绸的手。厉红绸甩开她,双刀指向她胸口。 “为什么跟你走?” 银燕子突然变了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身子前倾动作极快,出手却是轻描淡写,只刺向厉红绸的肩膀,他虽然手下留情,厉红绸却动了真火,双刀猛砍她面门。但是她却失算了,银燕子的匕首只是虚晃了一下,她的目标是咽喉,但不是扎而是卷,钻心钉的红绳卷住了厉红绸的脖子。 厉红绸只感觉脖子一紧,左手刀往外一划,银燕子顺势来到她身边,匕首轻轻的抵在她咽喉处。 “别动!跟我走!” 银燕子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却不想厉红绸早有准备,就在她刚一动身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刺痛,却是厉红绸的红绣刀出了手,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刀交左手,在她背上划了一道口子,银燕子身子一震,手臂上又被厉红绸划了一下,匕首差一点掉落。 厉红绸顺势单刀刺向她前胸,两个人身形一错,各自向后退出一丈。银燕子似乎被激怒了,匕首脱手飞出,不光是匕首,连她的人也一并飞了过来。她要杀死厉红绸,或者活捉了她,所以出手再不留情,厉红绸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刚才还帮了自己的忙,怎么转眼就像是仇人一般? 但是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匕首已经到了眼前,厉红绸猛提一口气,左手刀拨开匕首,右手刀猛刺银燕子前胸,她的刀不过二尺有余,刀法也都是以巧为主,伶俐迅捷是她的特点。所以一开始厉红绸就黏了上去,她知道银燕子喜欢长攻,一但近身就施展不开了。 银燕子暗自冷笑!早就猜透了她的想法,她的绝招可不止一把匕首和钻心钉,她最擅长的是下毒,在她的指甲里藏着迷碟香,凡是闻到的人都会浑身发软,倒在地上任由人处置,在厉红绸扑上来的时候,她两个手指轻轻一弹,嗤!一股青烟急射厉红绸面门。厉红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关键时刻!恰巧一阵山风吹来,呼的一下!把迷迭香全都吹散了。 银燕子暗道不好,回身想跑,却被厉红绸的刀在左脸上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淌了下来。 “啊!” 银燕子大叫一声!用手捂着左脸,但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流出来,她现在已经恨急了厉红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被毁简直比死还要难受,但是银燕子此刻却不想死,鲜血反而使她更加兴奋,她甚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流血时的情形,简直令人疯狂。 这时厉红绸的刀砍向她左肩,她竟伸手抓住了刀刃,同时又弹出迷碟香,这次厉红绸有了防备,抽身向后急退,但是刀却落入银燕子手中,正在这时候,左边的一堵石墙突然炸开,乱石中飞出一个人来,怀里抱着一块大石头,猛的朝后面砸去。 他身后是一个人,一个消瘦且满身是血的人,正是吕岳,而撞塌石墙的人正是罗四海,他们从前院打到了后院,中间被人群冲散,结果在转角的地方又遇上了,但是罗四横明显不是吕岳的对手,更何况他手里还有脉门弩。此刻他的肩膀和腿上都受了伤,为了逃命才撞破了石墙,不过吕岳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在后面追的很紧,这一下正撞在石头上,把他撞的倒退了几步。 罗四横趁机跑到院子里,迎面正看见银燕子,他想和她联手,但是银燕子却不理他,依旧和厉红绸打在一起,两个人谁也不让步,一时间竟打成了平手。此时吕岳也跟了上来,对准罗四横便要射箭,却突然感觉手上一麻,吃痛之下脉门弩也掉在地上。 原来是银燕子趁机甩出钻心钉,打在了吕岳的手腕上,罗四横的脚下全是兵器,他先是把一条枪拿在手里,却不想被吕岳削成了三段,他又捡起一把纲刀,在地上一滚攻其下盘,却又被吕岳夺了过去,最后他又拿起一柄大锤,可惜慢了一步,他的手腕被吕岳一刀砍掉,紧跟着脉门弩又响了。 但是,杀的却不是罗四横,而是那边的银燕子,因为厉红绸的双刀已经全被她夺了去,而且钻心钉已然射向她面门,要不是吕岳这一下,恐怕已死在钻心钉下。不过她反应奇快,在银燕子中箭的同时,一招蝴蝶锁肘夺回了双刀,同时又一招双云遮日,刺穿了银燕子的心脏。 激情对决 那边罗四横却突然扑向吕岳,他用身体撞飞了半截山石,随后人也飞了出去,吕岳已经来不及躲闪,他只有向后退,但是他以退到了尽头,他身后就是高墙,已经退无可退了。他也想把石墙撞个窟窿,可惜距离太近,力量不集中,只把石墙撞出一个凹槽。而此时罗四横已到眼前,他的左手已经废了,右手却握着匕首猛刺吕岳左眼。他要报仇,一只手换一只眼睛,他觉得非常公平。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不光有公平还有意外,就在他蹿到跟前的时候,房上突然射来一只箭弩,本来是冲着他手腕去的,可惜快了一步,正打在匕首上。叮的一声!匕首飞出去插进了石墙里。吕岳顺手拔出匕首,又一下砍掉了罗四横的右手。 嗖,嗖,嗖,又有三只箭弩射过来,两只射进了罗四横的肩膀和小腹,一只擦着他脸颊飞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伤口。他转身想跑,迎面却遇上了吕岳的手下,一字排开拦住了他,他双手已废,再没有能力对付这些人,于是他转身冲向刚才撞开的窟窿,可惜吕岳早已等在那里,脉门弩的箭头又对准了他。 罗四横双眼血红,此时此刻他已有了拼死之心,他知道这一下躲不过去了,他想在自己临死前拉个垫背的,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嘴里突然多了一把短刀,一把一尺二寸的短刀,他要用这把短刀割断吕岳的喉咙。他向前冲犹如一只暴躁的犀牛,吕岳及时扣动了扳机,不过他忘了三只弩箭已经打完了,此时的脉门弩里已然空了,慌乱中他又摸出三只弩箭,但是再想装上已经来不及了。 罗四横的速度很快,没有人能阻止他,即使肩膀和腿上又被砍了几刀,他依旧带着血冲了过来,在胸口硬挨了一刀之后,斜刺里蹿到吕岳面前,他的头不算大,但是脖子却出奇的长,比一般人要长出一大截,这样左右摆动的幅度就很大,他似乎早就练过用嘴杀人的功夫,他的位置找的非常准,如果是一般人,喉咙早已被割断。但是吕岳却不是一般人,只轻轻一侧身,匕首便划空了。与此同时他脸上还重重挨了一拳,鼻子和嘴角都蹿出了血,但是他完全不在乎,依旧猛扑过去。 吕岳飞身跳上石墙,脚下还没站稳,石墙就被罗四横用头撞了个窟窿,这一下力量奇大,吕岳毫无防备,竟从墙上被震了下来。他心知不好,在这一刹那间,罗四横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他不及多想,身子猛的站起来,却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罗四横的胸前冒出一把刀尖,紧接着又是一个刀尖冒出来。 是红袖刀,吕岳看的清清楚楚,而使刀的人正是厉红绸,他见吕岳处境不妙,便从后面下了手,罗四横还想再挣扎几下,他努力的转过身子,想看看是谁在他背后下手?可惜他只看到半张俊俏的脸,脑袋便飞上了天,身子也随后倒下。 吕岳惊魂未定!抱拳说道:“多谢!” 厉红绸抽出双刀,看了一眼罗四横的尸体,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咱俩算扯平了。” 吕岳本以为刚才卖了个人情给红帮,哪知道这么快就扯平了。正在这时候,后山一阵大乱,是何成带着人冲了上来,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红帮里的精英,都是以一敌三的高手。厉红绸命令他们守住后山,这里是要塞的重要关口,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实在不行也能安全的离开,所以这个地方一定要守好。 厉红绸安排好了一切,带着何成往后院跑去,吕岳也组织人守住一处要害,他不光为自己打算,也有意的防着红帮的人,他安排好了这边,也紧跟着来到后院,不过已找不到厉红绸的影子,于是转身去了跨院。他刚走没多久,一间屋子的木门就被撞碎了,从里面摔出四五个人来,趴在地上痛苦得呻吟!其中一个爬起来想跑,被一人从后面拽住了脖领子。 “还想跑?爷爷我可还没玩够呢!” 说话的正是文墨,他身后站着武德,一手拎着一个人,正把他们的脑袋往一块撞呢! 文墨说道:“这帮人还真是不禁打,我一个人就对付了三四个。” 武德撇撇嘴说道:“你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就你那两下子,要是没有我保护,恐怕早就像他们一样,躺在地上了。” 他说着一松手,这两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文墨不服气,反驳道:“你也就是对付几个小喽啰还行,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把软剑丢了。” 武德听得不顺耳,反手一拳打向文墨,却在中途突然变了招,抓住一只射来的弓箭。文墨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因为这只箭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刚想骂几句,忽见几十支弓箭又射了来,他顾不上别的,急忙捡起地上的两块盾牌,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喊。 “武德快过来,这弓箭射的太准了。” 武德根本不理他,几个起落便破窗而入,回手又接住一支追来的弓箭,然后猛的往回一掷,一声惨叫之后,一个人跌落在地上,胸口处正插着那支刚掷出去的箭。此时文墨也退进了屋里,两个人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一队官兵慢慢靠近这间屋子,树上和房上全是弓箭手,他们刚一露头,十几支弓箭就凌空飞到,密密麻麻射在了窗棂上。 “武德咱们出不去了。” 文墨举着盾牌来到武德身边。 武德说道:“待会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从侧门逃走。” “我怎么能丢下你呢?要走一起走。” 武德懒得跟他废话,见官兵已到门口前,猛的站起身子,可是就在这时候,屋顶突然破了个大窟窿,从上面跳下三个人来,两个和尚和一个带面具的人。武德来不及细看,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那个和尚和带面具的人立刻围住了他,文墨想过来帮忙,迎面却被另一个和尚拦住,他手里拿着一串铁佛珠,猛的砸到盾牌上。 文墨左手的盾牌顿时飞了出去,这一下来的太突然,砸的他单膝跪在地上,眼看着第二下又到了,他在地上打了个滚,一招黄狗撒尿猛蹬和尚的小腹,虽然他功夫不咋地,但好在身手灵活,这一下正踹在和尚肚子上,可惜力道差了点,没踹动这和尚,反而把自己顶出去几米远。 此刻文墨才看清楚,眼前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瞎了一只眼的鲁和尚,加上前些时被砍掉的一条胳膊,看上去不像武林中人,倒像是个残疾人,文墨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鲁和尚怎么还不死?都这副模样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虽然没笑出来,但是鲁和尚却好像认定了他,居高临下蹦起来砸向他,这一下就算是有盾牌也扛不住,吓得文墨急忙往旁边一滚,正好滚到武德脚下,差点把他绊个跟头,幸好他脚下功夫稳,向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子。他身后正对着窗户,猛然间几条长枪破窗捅进来,武德向下俯身,枪头在他头上掠过。 这时文墨冲过来,用盾牌顶住了长枪,他身后的鲁和尚也已追到,在他的铁佛珠抡起来之前,武德已将文墨推出了窗户,随着一声嚎叫,便传来文墨诅咒式的谩骂。 “武德你个不得好死的鬼,这外面全是官兵,快出来救我!” 武德偷眼观瞧,文墨躺在地上蜷缩在一起,一手拿着盾牌护住要害,另一只手挥舞着钢刀,正拼命的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枪。不过他此时还不能出去,因为他先要解决屋里的人,头一个就是那个带鬼脸面具的,不是因为他武功高,而是因为他长得怪,武德最见不得这种面具,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的心里不舒服。 刚好窗户上刺进来一条长枪,武德双手架住枪头,用力猛的一折,枪头应声折断,此时面具人刚好追到,枪头不偏不倚,正刺进他咽喉里,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武德已经把枪从他咽喉里拔了出来,鲜血喷出来的同时,那个喇嘛也死在了枪尖之下,同样是咽喉的位置,同样是一招毙命。 鲁和尚拿着铁佛珠退了几步,他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没想到这个跟班的下手这么狠?之前跟他过招还处处留有余地,虽然赢不了他也不至于落下风,但现在他只剩下一条胳膊,还瞎了一只眼,已经完全不是武德的对手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跑,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跑,于是他飞身又从刚才的窟窿处上了房,武德在他身后也钻了出来,不过他第一时间不是对付鲁和尚,而是街下房上的瓦片,快速的朝着院子里扔去。 这些琉璃瓦准确的打在官兵的头上,围着文墨的十几个人顷刻间倒下一大半,他趁机贴着地面一划,剩下的几个人也应声倒地。人刚倒下弓箭又起,不光射向文墨,还有房上的武德和鲁和尚,箭如雨下,最倒霉的还是鲁和尚,他趁着武德救文墨之际,想从背后一下砸死他,他刚举起铁佛珠,胳膊上就被射穿了一个洞,紧接着大腿和肩膀上也中箭了,其中一支射穿了他耳朵,由于力道太大,把他左边耳朵整个扯掉了,还连带着一块带血的头皮。 相逢何必曾相识 但他铁了心的要砸死武德,顾不上身体的疼痛,铁佛珠依旧砸了下去,刚好有两支箭射来,武德伸手抓住箭头,回身一个狮子定桩,一支箭插进他脚面里,另一只箭准确的割断了他的脚筋。 啊! 鲁和尚惨叫一声!整个人从后房山滚了下去,武德扒着房檐往下看了一眼,却见后面是一处灌木丛,不远处就是断崖,鲁和尚正摔在断崖边上,离着悬崖不到两米远。也许是伤的太重,他一只手竟撑不起身子,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好在旁边有颗破竹竿,靠着它才勉强站起来。 此刻的鲁和尚完全成了一个废人,被挑断脚筋的腿也耷拉下来,只靠着破竹竿慢慢往前走,地上还留下一条很深的血渍,眼看着鲁和尚落得如此下场,武德竟有些同情他,心里默默的叨念,千万别遇上什么猛兽,不然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猛然间他想起文墨还在下面呢,顾不得许多,他从房上一跃跳了下来。却发现文墨又逃进了屋子里,几个官兵堵住了门和窗户,正用长枪往里面戳,武德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小子可真能折腾,他从地上捡起一条长枪,横在掌心猛的向前一推,四个官兵从窗户口被推进屋里,紧跟着他也钻了进去。 屋里面文墨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七八个人围着他转,武德长枪一抖,刺穿一人的后脑,再一翻手,又刺穿一人后背,其余的人立刻往两边闪,文墨趁机从里面钻了出来,幸运的是他身上一点没受伤,只是衣服被割了几道口子,手里的盾牌也被砸的像个破锅底子。 “出去,这里面太窄。” 武德说着一枪洞穿了一人前胸,再一用力直接把他挑了出去,文墨举着盾牌想往外跑,无奈门口已经被人围住了,十几条长枪来回穿插,在加上弓箭手从外面猛射,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 “搬桌子上房,快!” 文墨手忙脚乱的找桌子,可是这屋里只有一张桌子,还被武德踢烂了,用凳子的话又够不到,急的他大喊道:“还是在屋里守着吧!上不去啊!” “屋里守不住了。” 武德也大喊道。文墨看见一队官兵破门而入,他把手里的钢刀扔了出去,可惜扔的偏了,撞到了门梁上,他又把盾牌扔了出去,砸中了一个人的脑袋,这人怒了冲过来举刀便砍,手里的家伙全扔了,他又捡起两条凳子腿,没几下就被砍成了三段。 “武德救我。” 文墨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他身后,由于屋里的空间太小,武德的功夫根本施展不开,长枪也被折成了两段,两个人边打边退勉强支撑着。突然!院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一阵惨叫声,再之后就是各种兵器的碰撞声,文墨和武德偷眼往院里一看,不由得暗自高兴,原来是步兵营的人到了,领头的是步兵统领姚敬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正是红线。 文墨大喊道:“红线,我们在这里。” 十几个步兵营的人冲进屋子,这些人都是经过正统训练的人,可比那些官兵厉害多了,顷刻间便杀死一大片人,剩下的也全部缴械投降了,姚敬之吩咐马上封锁现场,把那些受伤的和投降的全关在屋子里,其余的人分两路清理残兵。 红线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文墨和武德面前,得意的说道:“还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你们两个可就麻烦了。” 文墨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差点被你害死。” 原来在他们来之前,花冲已暗中派红线去了步兵营,只等着时机成熟带人上山,他们是从正面山门冲上来的,一路上并没看见花冲,于是红线急问道:“公子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直到此刻他们才想起来,那个宝贝大少爷不知道去哪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冲散了,到处都在打打杀杀,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谁了,听红线这么一问,这两人才想起来。 “坏了,公子不知道去哪了?我们也没见到。” 红线急的直跺脚。 “你们两个蠢材,怎么不跟着公子?” 武德说道:“跟不上啊!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这时候厉红绸提着双刀走了进来,红线跑过去问道:“帮主可曾见到我家公子?” 厉红绸摇摇头说道:“没见到,我也正在找他?” 几个人面面相窥,姚敬之走过来说道:“咱们分头去找,以花公子的功夫,我想不会吃亏的。” 几个人点头,分三路去找花冲。 从官兵冲进来那一刻,花冲就盯死了索尔穆,这是他来江北的目的,无论如何都要押他回京,所以无论索尔穆走到哪,花冲都跟着他。两个人从正厅一直打到偏房,又从偏房打到了后院,最后双双落到一处假山上。 索尔穆面带不屑,说道:“姓花的,你想串通人来要我的命,错打了算盘。” “呵呵……。” 花冲冷笑,依旧摇着纸扇。 “我对你的命可不感兴趣,你做过什么自己清楚。” “哈哈哈哈……,我清楚你不清楚,我劝你少管闲事。” “我也劝你束手就擒,或许皇上会从轻发落。” “呸!” 索尔穆的八门金锁猛刺花冲左肋,中途连变三式,配合大力挪山推,排山倒海般袭来,假山的一角被打掉一大块,花冲身子左转,纸扇斜着上挑,划向索尔穆手腕,忽觉纸扇一顿,却是被八门金锁缠住,这武器上面有大小八个孔,大的如同枪攥刀鞘,小的有如蜂窝燕巢,分八个方位密布在兵器之上,一但双方兵器相碰,很容易被八门金锁锁住,尤其是像扇子这样短小的兵器。 花冲左右一晃想抽出扇子,索尔穆冷笑,八门金锁在手中一转,一股大力旋转而来,迫使花冲不得不松手,花雕扇离手的一刹那,他已触动了机关,绳曲剑蛇一般滑到他手里。 叮! 剑尖准确的点在扇骨上,花雕扇轻巧的穿过铁孔,从索尔穆的头顶飞过,花冲也从他头顶掠过,待到索尔穆反应过来,纸扇已经回到了花冲手里。索尔穆大怒,反身斜刺他双肋,花冲摆剑相迎,两个人在假山上又打了起来。 花冲对索尔穆还是很了解的,他的招式刚猛有劲,每一招都带着罡气,尤其是他的大力挪山推,把肩膀练得硬似生铁,横冲直撞力若雄狮,有几次险些被他击中,躲闪间,假山上凸起的一块石头,被索尔穆用肩膀折断,直接撞向花冲。 唰,唰,唰。 绳曲剑凌空连斩,石头碎成数断,花冲挺剑再刺,却发现剑尖被人夹住,是一对龙凤双环,这不是索尔穆,花冲猛然间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人是黄灿,而索尔穆已在他身后,大力挪山推靠向他后背,花冲脚下一错,流云飞渡躲开了这一击,同时用移花接木把索尔穆引向黄灿,两个人收势不住撞到一起。 咔的一声!黄灿的胳膊被撞折,身子也跟着飞了出去,像瘫烂泥一样贴在墙上,可是等花冲到近前才看清楚,原来挂在墙上的只是一件衣服,人却不知道跑哪去了?抬头往上看,一道精光闪过,是索尔穆的八门金锁到了,花冲不敢怠慢,甩剑上挑,梨花带雨,斜刺索尔穆双肩,借花献佛直刺他咽喉,摘花问路又猛点他双眼,一招三式连环追出,但是剑到中途却突然改了方向,一个从侧面飞来的铜球正打在剑刃上。 剑身往旁边斜出,刺进了一颗树里,这时索尔穆的八门金锁砸到,花冲错步向后,一下躲到了树后,待索尔穆这一招落空,转身抽剑再刺,却被刚好赶来的黄灿抵住,花冲反身向后退,索尔穆和黄灿也退到墙角处。此时黄灿的左臂已经折断,半个身子躲在索尔穆身后。 花冲用剑指着他。 “黄灿,你现在走还可以保住一条命,索尔穆已经是朝廷的要犯,你这么保他不值得。” 黄灿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失去一条胳膊和失去一条命已经没分别了。” “你还有退路,何必呢!” “从我来到扬州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退路,这全是拜你所赐。” 花冲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还真是个多事之人。” 忽地!他手中剑化作一道流星,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黄灿,索尔穆抢先动手,却发觉背后寒光一闪。 “是黄灿?他背叛了我?” 不,当索尔穆转过身才看清楚,攻击他的不是黄灿,而是厉红绸,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上了石墙,以上示下戳他的双肩,他想动,却发现花冲已到眼前,目标不是他而是黄灿,他像是早已和厉红绸商量好了,一前一后两面夹击。 一瞬的时间,双刀已到眼前,索尔穆根本不把厉红绸放在眼里,他忌讳的是花冲,更担心黄灿的安危,这时候只有他还可以勉强抵挡一阵,如今黄灿受了伤,要是再出点意外,就只剩他一个人了,所以他拼死也要救一下。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花冲的剑已经刺穿了黄灿的手掌,黄灿急退,撞破了石墙,嘴角已渗出血来,他退的快,花冲跟的更快。石墙外是一座凉亭,黄灿退到柱子上再也动弹不得,绳曲剑已抵在他的胸膛上。 刀剑如梦 “如果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 黄灿脸色惨白,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的颤抖。 “把软剑给我,你可以走。” 黄灿的手已经废了,软剑就缠在他手臂上,在花冲攻过来的一刹那,他已经握住了剑柄,可惜!他没有机会再用一下,手掌便被绳曲剑刺穿,如今手已经废了,软剑也随之落在地上。 “你可以走了。” 花冲收了剑,黄灿有些半信半疑,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最终还是转身走了,穿过凉亭越过石台阶,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后面冲过来,咚的一下!把黄灿撞到了半空,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最后落到一处山泉里。 花冲看的清清楚楚,杀死黄灿的正是索尔穆,大力挪山推把他的脑袋撞碎,像瘫烂泥一样倒在水里。索尔穆杀完黄灿,转身想往外跑,花冲大喝一声。 “跑的了你?” 话到人到,人到剑到,绳曲剑直刺索尔穆后背。 “呲!” 剑到中途突然被一条白绫缠住了,软软绵绵中揉着一股暗劲儿,好似一层冰又好似一片雪,严严实实的裹住了剑身。绳曲剑突然加重,花冲只感觉整个人好像被冻住了,宝剑似有千斤之重,正一点点往下坠。突然红光一闪,红袖刀准确的切断了白绫,然后人影一闪,厉红绸翻身落地,唰唰唰几下,剑身上的白绫全被割断,地上冒出一股寒气,却原来是里面夹着冰。连红袖刀上都沾了一层寒霜,花冲皱眉,抬头再看索尔穆,身子半倚在墙上,脑袋被一只手按着,半张脸已经结了霜,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 “别杀他……。” 花冲怕索尔穆发生意外,脱口喊了一句,但是当他看清楚这个人的时候,他立刻又沉默了,连厉红绸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露面的柳湘云,谁也没想到会是她?她深藏不露竟骗过了所有人,外人都以为她是个风尘女子,却不想武功竟然这么高。 花冲此时也懊悔不已,没想到索尔穆会落在她的手里,万一有什么闪失,回去可不好交差了。 “柳湘云,放了他。” 此刻的柳湘云脸上在没有之前的媚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近乎于绝望的冷漠,以至于她的脸看上去也好像结了一层霜。 她的手紧了紧,说道:“放了他?可以,叫厉红绸过来。” 花冲没有说话,厉红绸也没有动,只有索尔穆勉强说话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藏在我身边?” “哼哼!我只是利用你罢了,现在你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一定有目的。” 柳湘云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忍了这么多年,目的就是坐上江北总舵主的位置,可惜你太没用了,满足不了我。” 她突然看向花冲和厉红绸,眼里满是阴毒和愤恨。 花冲说道:“你从一开始就隐藏身份,目的觉不是只看重这个位置,一定有更大的企图。” 柳湘云冷笑。 “企图?我的企图就是杀了他。” “慢着!” 花冲急道。 “你不能杀他,我要活口。” 柳湘云缓和了口气,说道:“好!那我们来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 “索尔穆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你们要马上撤兵,而且这个总舵主的位置我还要坐。”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一个条件,红帮的厉红绸必须离开江北,我讨厌这个女人。” 如果只是之前的条件,花冲或许还可以答应,但这最后一条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他肯厉红绸也一定不肯。索尔穆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这种局面,无论怎么做自己都是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对柳湘云说道:“我也有条件和你谈。” 柳湘云的手又紧了紧,说道:“你?现在你就是条落水狗,只有当筹码的资格,没有资格谈条件。” 索尔穆的胳膊动了一下,立刻感到一股疼痛袭来,他说道:“如果你跟着我,我让你得到整个江北,甚至江南的地盘。” 柳湘云冷笑。 “别做梦了,你现在是朝廷的要犯,跟着你?就算跑到天边也会被抓回来,你还是乖乖的做替死鬼吧!” 花冲突然问道:“朱三会是你杀的?” 柳湘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他知道我太多的事了,所以就杀了他。” 索尔穆说道:“我不知道你的事,放我一条生路。” 柳湘云根本没理他,继续说道:“怎么样?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花冲看向厉红绸,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表态,但都同时做了一个动作,那就是身子同时向两边倾斜,这个小动作被柳湘云看在眼里,她警觉的往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把身子靠在石墙上。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柳湘云的指甲已经抠进索尔穆的头皮里,但是她没想到,有人会透过石墙暗算她,是一条长枪,但是没有枪头只有枪杆儿,力道大的石墙都微微颤动。她不及细想把索尔穆拉过来,枪头戳破石墙又戳进索尔穆的左肋,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柳湘云猛抬头,发现一个人越墙而入,一掌击向她头顶,掌心隐隐泛红,似有烈焰之声,柳湘云暗用寒晶真魄,伸手和他对了一掌,啪的一声!半空中竟腾起一阵烟雾,这个人也闷哼一声,一个翻身落到花冲身边,正是武德。再看他的右手,手背发紫手心发白,像是中了巨毒的样子。 “快放血,不然寒毒侵体了。” 花冲说话的时候,武德已经在放血了,黑紫色的血从他手掌滴落在地上。正在这时候,又有一人从他们头顶掠过,正是步兵统领姚敬之,他的脚下功夫也不弱,刚才那一枪也是他捅的。 姚敬之指着柳湘云说道:“你的身份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是天理教派来的内奸,目的是夺取江北的势力,好让你们的教派在这里发展,意图谋反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柳湘云在内,良久,她才缓过神来,说道:“不愧是步兵营统领,你们的消息很灵通嘛!” “少说废话,快束手就擒。” “哼哼!你们抓的住我嘛?” 话音未落,柳湘云的脸色突变,因为她发觉自己失算了,在她的算计里只有花冲他们,却忘了身边最危险的人,那就是索尔穆,他趁柳湘云放松之际,用肘臂磕断长枪,随后身子猛的一震,竟将柳湘云震退,他身后的石墙也被震的凹进去一块,地上的碎石也全被震开,脚下的石街也纷纷碎裂。 花冲知道这才是大力挪山推的真正威力,原来索尔穆也留了一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爆发?柳湘云被识破老底,又被索尔穆摆了一道,自然心有不甘,她肩上的白绫如蛇一般滑向索尔穆,猛的缠住他脖子,但是索尔穆稳如磐石一般,脖子轻轻一动,白绫便碎成数断,像树叶一样散落一地。 柳湘云暗道不好,白绫急忙收回,却被索尔穆用力拽住,两个人几乎撞到一起,柳湘云一扬手,一股白烟飘起,暗中含着七颗银针,但这种东西根本伤不了索尔穆,只是给柳湘云争取逃走的时间,她身法很快,白雾一闪,人已在三丈之外,她的动作快,但有人比她还快。 再她动的一刹那,厉红绸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想跑?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红袖刀当头劈下,柳湘云无心恋战边打边退,她手里的白绫长约一丈三尺,或缠于手臂或搭在肩膀,像一条白蟒缠在她身上,厉红绸的刀每每接近她都会被缠住,真的就像蛇一样灵动。突地!她身形一转,双脚在墙上一点,借力跃上半空,哪知柳湘云早有准备,双手一抖,白绫缠住厉红绸双腿。 唰,双刀轻轻一抹,白绫瞬间被斩断,一阵白雾起,三颗银针打向厉红绸胸口,花冲从侧翼赶到,伸手接住银针,反手打在柳湘云右肩上。啪!柳湘云卷起白绫,捆住花冲手腕,反手一掌击在肩膀上,银针透体而出,射向身后扑来的索尔穆。 索尔穆虽不及防,其中一颗银针射进他左眼里,索尔穆怒吼一声,双手却依旧抓向柳湘云后心,花冲一招寻蛇探洞,绳曲剑正刺进索尔穆左肋伤口处,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像是刺到石头上一般。 “三重揭阳术。” 花冲暗道一声,右手猛的一拍剑柄,滋的一声!剑尖入骨三分,索尔穆闷哼一声,退出一丈开外,厉红绸和柳湘云也往左右一分,四个人各站一角,全都面面相窥,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此时,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大部分的人都被步兵营的人俘虏了,只有一小部分人逃走了。 花冲对索尔穆和柳湘云说道:“投降吧!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话音未落,门口和墙上都被步兵营和骁骑营的人占领了,弓箭也已经对准了他们。 索尔穆摸了摸受伤的左肋,突然放声狂笑。 “好!让我束手就擒可以,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花冲一笑。 “你说。” 索尔穆说道:“都说你是京城第一家,不管是名望还是武功,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高手,我想在此领教一下。” “好!就你我一对一。” 花冲说着看了一眼姚敬之,姚敬之明白他的意思,一挥手叫步兵营的人退下,只留下花冲和索尔穆两个人。 相忘于江湖 花冲冲着索尔穆一招手。 “来吧!” 索尔穆深吸一口气,看着花冲手里的剑说道:“这样不太公平。” 花冲明白他的意思,把绳曲剑猛的插进地里。索尔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身子突然暴涨,一瞬间来到花冲左侧,抬腿猛扫他面颊。花冲不敢硬碰,一招攀花折叶勾住他右腿,顺势往下一折,索尔穆站立不稳,横拳捣向花冲胸口,两个人对了一掌各自分开,紧接着又黏在一起。 索尔穆的大力挪山推发挥了作用,由于花冲没有了武器,轻易不敢和他对碰,在加上三重揭阳术,几乎要绕着他走,索尔穆横冲直撞,犹如一头狮子。花冲避其锋芒,只左躲右闪用巧劲儿化解,他用的是花拳绣腿,无招无式无章法,见招拆招遇式挡式,以无招胜有招,以不变应万变,以灵活的身法消耗索尔穆的体力。 索尔穆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石墙被他撞破一个大洞,凉亭也被他撞碎了一个角,半塌下来。花冲飞身上了半塌的凉亭,索尔穆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他肩膀,猛的向下一沉,叠骨三重劲连绵不断攻来,手腕,膝肘,肩膀,一连三式招招透骨,最后一下扣向花冲咽喉。 猛然间!花冲突然矮了几分,身子像麻花一样拧开了,胳膊也柔弱无骨般滑出,同时反手扣住了索尔穆的脉门,索尔穆右手被扣左手猛击花冲太阳穴,花冲低头闪过,一招花影重叠把他两个胳膊架在一起,索尔穆暗道不妙,一招千斤卸顶想甩开花冲,却突然感到左肋一疼,原来是中了花冲一脚,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花冲人已在半空,双腿用力一合,夹住了索尔穆的胳膊,他的腿细长而有力,像一只老鹰抓住了树干,猛的一转身,一招野鹞拧枝,咔的一声!将索尔穆的双臂拧断。 “啊!” 索尔穆惨叫一声,从凉亭上倒摔下来,花冲一个翻身落地,说道:“还有什么话说?” 索尔穆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他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很吃力,姚敬之命人把他锁了带到一旁,正在这时候,旁边的厉红绸和柳湘云又打了起来,武德想上去帮忙,却被花冲拦下了。 “让他们女人之间自己解决吧!” 话音刚落,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厉红绸连斩七刀,将白绫一分为二,然后一个回手翻割断了柳湘云一缕头发,在一个金蛇缠身,双刀前后一分,抵住了柳湘云的脖子。 柳湘云冷笑一声! “厉红绸,你杀了我,天理教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杀你天理教就会放过我吗?” “红日劫尽,白阳当兴,天下一统,反清复明。” 直到此刻她还喊着反清复明的口号,花冲微一皱眉,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能在官场和黑道之间左右逢源,身后必定还有人暗中帮她,也不知道她们现在的势力有多大?会不会官府也被他们渗透了呢? 想到这他对厉红绸说道:“这个女人就交给姚统领处置吧!索尔穆的人我带走。” “好。” 厉红绸点了点头,姚敬之吩咐先把人压下去,然后派兵封锁了山口,接下来就是贴告示安抚村民,风声一传出去,各州府县知府道台全来给花冲接风,都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亲信,谁也不敢怠慢,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虽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但排场还是要有的,每天前来相邀之人络绎不绝,花冲已是不胜其烦了。应酬完这些人,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花冲也考虑是时候该回去了。他又想到了厉红绸,这几天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见她来过,正巧红线端着茶走进来,花冲急忙招呼她过来。 “小丫头快来,我有事情要问。” 红线放下茶水,眨着大眼睛说道:“公子是不是想问厉帮主的事?” 花冲笑着说道:“就你机灵,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红线凑到他身旁说道:“厉帮主已经来过两次了,听说公子正在应酬,就没来打扰,昨天她还派人下了请帖,想请公子去红帮一叙。” 花冲由惊转喜,问道:“昨天就来了?” “来了,文墨回复说明天去。” 花冲说道:“时间紧急,我们现在就去。” 文墨和武德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四个人飞马来到红帮里,何成已在门外等候,此刻他见到花冲要行大礼,武德急忙拦住了他。 “何堂主,免礼。” 花冲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何兄弟,不必见外,你就当我还是红帮的忠义大哥好了。” 何成没有说话,只激动的点了点头,能和天下第一家的公子称兄道弟,也算是江北第一人了。 厉红绸正在书房里等着,花冲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一幅画,一幅重山叠峻图,重山峻岭间一只苍鹰傲立山头,容天地于一色,化万物于脚下,虽是雄山万里却依旧被苍鹰的气魄夺了风采。 “我觉得这幅画不适合挂在这里。” 花冲轻轻搂住厉红绸肩膀。 “你来了。” 厉红绸转过头望着他。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花公子?还是……?” 花冲拉着她的手坐下,说道:“叫四爷,我喜欢。” 厉红绸摇摇头。 “不,今时不比往日,我叫不出口。” “难道我今天的身份有什么不同吗?我依旧是红帮的忠义大哥。” 厉红绸依偎在他肩膀上。 “那些只能回忆了,义助红帮的四爷,风流不羁的四爷,满口谎言却又肝胆相照的四爷,还有我喜欢的四爷,全都是回忆了。” 花冲搂的紧了些,说道:“跟我走吧!回京城。” 厉红绸身子猛的一阵,随即又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想跟我走?” “我……?” 厉红绸欲言又止。 “你有苦衷?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厉红绸说道:“我身在江湖,你出身尊贵,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花冲不信。 “这些全是搪塞之词,不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这几天我反复想过,我们之间该怎么相处?该如何面对?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想在错下去了。” “京城不比扬州好吗?” 厉红绸幽怨的抬头,满眼都是不甘与彷徨。 “荣华富贵谁都喜欢,可我放不下,放不下红帮,放不下江北,放不下帮里的弟兄,更放不下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花冲问道:“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毕竟我们曾经拥有过,没什么后悔的。” 花冲沉默了,他了解厉红绸,这些话一定是想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真的放不下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吗?” “有,是朋友,是知己,是肝胆相照的挚交,仅此而已。” 花冲重重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你是这么想的?我以为可以带你走。” 厉红绸突然看向窗外,说道:“你在明月我在天涯,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就像我离不开江北你离不开京城一样,如果,我要你放弃京城的荣华富贵来江北,你愿意吗?” “我……?” 花冲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刻他才彻底了解厉红绸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厉红绸拿出花冲送给她的那块玉,放在桌子上。 “这个还给你,我想,他对你一定很重要。” 花冲拿起玉佩,苦笑,又轻轻放到厉红绸手里。 “你留下吧!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当是我存在这里的一件物品,这样我还能想起在江北有一个红颜知己,让我下次来的时候,也好有借口见上一面。” 厉红绸低头无语,花冲接着说道:“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你……?” “我送你,我带领红帮所有弟兄,夹道欢送忠义大哥。” 花冲突然笑了,很苦涩。 “可要让我体面的走。” “四爷的潇洒,我忘不了。” 虫禅低鸣,月影摇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各州府的官员全来相送,前面是步兵营的人开道,两边是城里的大小官员,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花冲走得很慢,他心里记挂着厉红绸,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一路上却并未见到红帮的人,一直到江边渡口,花冲才看见两排红穗飞舞,数十人列成两队站在江边,见花冲的马队到了,全都单膝下跪,大声喊道:“送忠义大哥,千秋万载,永志不渝,!” 花冲微笑点头,心里些许欣慰,想起初入红帮时的情形,恍如昨日!催马从人群中穿过,红帮的人纷纷挥手,却唯独不见厉红绸出面,一直到上了船也不见她的人,回头望,一匹快马飞奔而至,却是何成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那块玉佩,交到了花冲手上。 “四爷,帮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花冲苦笑,拿起玉佩喃喃自语。 “红绸,何苦呢?” 他回眼四望,全是送他的官员和官兵,真的不见厉红绸的影子。 “你们帮主没有交代别的事情吗?” “没有。” “话呢?” “也没有。” 何成摇了摇头,不忍再说。 这时候文墨小声的说道:“公子,该起船了。” 花冲怅然若失,带着无限失望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红帮的方向,转身上了官船,薄雾蒙蒙青山依旧,只有江水滚滚,一去不回头。花冲突然想起那个算卦先生说的话,从怀里掏出那块锦帕,上面的绸字依旧鲜红耀眼。 红线走过来说道:“公子,别想了,厉帮主是铁了心的,忘了她吧!”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是野鸟,永远也不会变成金丝雀,她属于江湖,而不是牢笼。” 武德走过来说道:“两天前,厉红绸已经接任了江北的总舵主,黑白两道的人都没有意见,巡抚大人还亲自送了一块匾过去,她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文墨接着说道:“还不是沾了咱们公子的光,都知道她和咱们公子有来往,走得近,要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当上总舵主?” 红线也嘟着小嘴说道:“怪不得不来送咱们,原来是另做他想了。” 花冲没有说话,他在想,如果自己早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也送一份大礼过去? 七日之后,一行四人回到京城里,先把索尔穆交给大理寺处理,然后连夜进宫见了乾隆皇帝。乾隆早已得到禀报,设好了宴席等着他。两个人就在御花园里小酌了几杯,花冲把去扬州的经过讲了一遍,乾隆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点头称赞,当说到厉红绸的时候,乾隆也想问个清楚,因为他也听说了红帮的事情,特意派人打听了一番,也了解花冲此刻的心情。 “要不要下一道圣旨?宣厉红绸进京。” “不,” 花冲摇头。 “她不属于京城,她属于江湖,草莽英雄,终归还是要归于草莽,相望于江湖,才是她的归宿。” 乾隆也感到惋惜。 “这样的女人,恐怕是最让人牵挂的。” 花冲喃喃道:“放的下,但忘不掉。” 乾隆安慰他说道:“能在江湖上留下一段情,也算是千古佳话,我相信你们一定还有重逢的机会。” “但愿吧!人在明月,心向天涯。” 他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盗宝紫禁城 深夜。 亥时。 紫禁城里一片喧哗,明天就是孝圣宪皇后的生日,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此忙碌,皇宫里更是张灯结彩,只等着明天为太后开香祈福。 午夜时分,花香四溢。 一条黑影出现在太和殿的房上,此刻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了,只有几队卫兵在巡逻,没有人注意到房上会有人,也没有人想到会有人敢夜闯皇宫。待到他们走后,黑影鬼魅一般落入院中,背靠假山一动不动,仿佛与假山融为一体。片刻之后!身子轻轻一跃,又隐匿于花丛之中。 她的目标是慈宁宫后殿的善佛堂,善佛堂是太后念经求佛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戒备森严。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了,里面依旧灯火通明,隐约可以看到人影晃动,是侍奉和打扫佛像的婢女。 在佛像的正前方,有一朵九彩金莲,纯金打造,金莲的上面放着一颗夜明珠,是十年前高丽国进贡的贡品,此珠来时如核桃般大小,因常年供奉在佛像前,日久天长竟生出灵性,如今已有拳头大小,此珠不但能放异彩,还有延年益寿驻颜美容的功效,老太后甚是喜欢视为珍宝,每天诵经拜佛,只求福瑞常在。明天太后生日,夜明珠要在金銮殿上展示,让那些大臣们都见识一下,以示天威。 皇宫内院本是禁地,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偷偷摸进来,而且还盯上了国宝夜明珠。黑衣人已经在房上潜伏了多时,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在算计着巡逻兵的时间,也在观察着侍女们的动作。 就在她们刚一转身的瞬间,黑衣人突然动了,像夜莺一般飞到桂花树上,再一折身来到屋内,声息皆无竟没人发现,如一缕秋风穿堂而过,侍女们只感觉眼前一黑,急忙点起油灯,待到她们反应过来,夜明珠早已不翼而飞。 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老太后得知后一病不起,乾隆皇帝大怒,命大内高手去找,并发布缉拿通告,有抓住此贼者,可得黄金一万两,一时间京城风云突变,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花冲本来也准备好了礼物,只等着明天祝寿,却突然听到夜明珠被盗的事,不禁心中暗想,谁会这么大的胆子入皇宫偷国珠呢?就算是大盗飞贼,也不敢打夜明珠的主意,而且还是在太后寿辰的前一天,这是故意的还是有预谋的? 这时红线端着茶水走进来,后面跟着文墨武德,想必他们也听到了风声,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盼着太后过生日,因为这一天是他们献殷勤赚赏赐的日子,随便说几句讨喜的话就有油水拿,自然是天天盼着。 “公子喝茶!” 红线乖巧的站在他身后。 “你们三个都听说了?” “听说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有什么想法?” 三个人又都沉默了。 花冲接着说道:“这个贼坏了你们的好事,你们不恨他吗?” “当然恨了。” 红线第一个说话。 “我的红包和小首饰全都没了,恨死他了。” 文墨接着说道:“何止是恨啊!我都想把他剁碎了喂狗,难得的挣钱好机会,全被他搅黄了。” 花冲笑而不语,斜眼看着武德。 武德说道:“我不恨他,反而很好奇他是哪一路的?竟敢闯皇宫偷宝珠,而且还是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可见此人的轻功了得。” 花冲听得频频点头,竟也对这人产生了兴趣,说道:“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咱们出去一趟。” 红线抢着问。 “去哪里?” “当然是去抓那个偷珠子的贼了。” “抓贼?” 三个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这大少爷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公子为什么突然想去抓贼?” 花冲打趣的说道:“少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去赚那一万两黄金,你们看行不行?” 这三个人早就猜到了花冲的心思,抓贼是假,想趁机出去寻开心才是真的。 文墨凑上前来说道:“凭少爷您的本事,抓个毛贼还不轻轻松松,到时候夜明珠献给太后,一万两黄金到手,简直是两全其美。” 花冲知道他拍马屁,回问道:“那要是抓不到呢?” “抓不到就当我们几个陪您游山玩水了,少爷您心情舒畅了,说不定那珠子自己就飞回来了。” “哈哈哈哈,好!那咱们现在就走,你们去收拾一下,带好应用之物,城外三里亭见。” 三个人不敢怠慢,各自下去准备。 三里亭不是一个亭子,而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饭庄,也可以说是一个情报收集站,不管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是多么保密的事件,只要头天发生了,第二天肯定会有人传出来,而这个传输点就是三里亭。 要想第一时间得到线索,三里亭是必须要来的,花冲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选中了这里,这里汇集了五行八门几乎所有的行当,人员复杂,跑商会做买卖的和走江湖串胡同的都有,消息的来源也是四通八达,他们把收集到的和道听途说来的,全都拿到这里来说,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消息中转站,他们乐此不疲每日如此,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他们的谈资,就算是王老五和李寡妇偷情的事,都能让他们谈上一天,更别说是皇宫里丢东西这种大事了。 花冲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谈论这件事了,他们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要了一壶茶几样糕点,听周围的人说这件事。 其中一个说道:“昨天皇宫失窃,乾隆皇帝大怒,悬赏一万两黄金捉拿盗贼,你们说是谁干的?” 另一个说道:“自己人呗!监守自盗,要不然怎么会不留痕迹呢!” “我说不是,八成是有鬼,我听说皇宫里面经常闹鬼!” 旁边一个打快板的急忙附和。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闹鬼,这宫廷里的冤死鬼可多了,说不定是哪个冤死的报仇来了。” 一个年轻人反驳道:“什么闹鬼?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都是你们这些说书唱戏的编的。要我说肯定是哪位大侠要劫富济贫,趁着这个老太后生日的时候,盗走了夜明珠。” 旁边又有人附和。 “对,对,我听说不光盗走了夜明珠,还拿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连乾隆皇帝最喜欢的玉如意也给偷走了。” 另一个说道:“不光如此,我听说连京城第一家的花家都丢了不少的东西,把那个花大少气的直跺脚呢!” 这人一番话说的屋里人全都哄堂大笑,花冲却连连摇头,这些市井之辈道听途说来的消息,竟也说的津津有味,简直可笑。 武德怕花冲听多了反感,小声的说道:“公子,我看这里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咱们还是走吧!” “再等等。” 花冲一摆手,继续听他们说,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一个人突然说话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盗走夜明珠的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女人,大盗夜来香。” 循声望去,说话的原来是个乞丐,而且还是个女乞丐,她不但没有穿的破破烂烂,反而还挺整齐,甚至看不出有一点污渍,要不是在她面前还摆着一个碗,真看不出是一个乞丐。花冲知道,这是净衣帮的人,是丐帮的一个分会,虽然也以乞讨为生,但从来不缺钱,吃肉喝酒穿新衣,比一般的买卖人还要富有,这几年发展迅速,大有盖过污衣帮的势头。 所有人都看向乞丐的时候,屋里又有人说话了,是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他遮住半张脸,坐在角落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昨天晚上夜明珠被盗之后,佛堂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留下一抹郁金香的香味儿,能留下这种香味的人只有夜来香,没有人能找到她,更没有人能抓到她,就算悬赏十万黄金也抓不到。”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没有人怀疑他说的真实性,也没有人质疑他的身份,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所有人都开始谈论夜来香,煞有其事的样子,但更多的是叹息,因为一万两黄金没着落了,谁也没有见过夜来香,更不知道她在哪?至于她为什么会盗走夜明珠?更是众说纷纭。 花冲问身边的武德,有没有听说过夜来香的名号? 武德摇头,说道:“江湖上的大盗飞贼,有名好的屈指可数,江南的柳上花,漠北的半斤油,还有塞外的冯三,以及辽东的草上飞。这几个算的上是偷东西的顶尖人物,剩下的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算上会偷坟掘墓的几个,也赶不上他们的零头。” 花冲点头,他也不知道这个夜来香是什么来头,仿佛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样。他看向门外的乞丐,却发现早已不知所踪,再看向斗笠男,站起来也要走,花冲急忙上前拦住了他。 “朋友!等一下,我有事请教。” 斗笠男始终低着头,似乎很怕别人看见他的脸。 “我没有朋友,也不想和有钱人交朋友。” 他嘴上说不想和花冲交朋友,人却没有动,似乎再等花冲问下一个问题。 神秘人 “不想交朋友,那就是要钱了?开个价。” 斗笠男突然大笑,但依旧看不清脸。 “你太小瞧我了,钱对我来说就像这脚下的泥土,踩得人多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哦!?” 花冲听得连连点头,很是欣赏他这两句话,越是这样就越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三里亭的人,没有人不喜欢钱,你既不想交朋友,也不喜欢钱,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 “吃饭?难道这里的饭菜不要钱吗?” 屋里的人一阵哄笑,文墨抢着说道:“我看你是和刚才的乞丐一样,怕是来要饭的吧!?” 人们又是一阵哄笑。 斗笠男大怒,挥拳打向文墨,却被花冲用扇子拦住。 “朋友,我们是来打听消息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斗笠男突然停手,阴沉沉问道:“你们是来打探夜来香的?” 花冲点头,斗笠男却摇头。 “夜来香飘忽不定,从来不以真面目见人,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花冲突然很想笑,一个人如果经常这样说话,会不会神经有些问题? “老兄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人知道,但似乎你对夜来香倒是很了解。” 斗笠男身子一震,把头压的更低。 花冲更是好奇,问道:“你为何总是低着头?可不可以把斗笠摘下来?” “不可以,我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花冲大笑。 “难道你就是夜来香?搞得这么神秘,原来是灯下黑啊!” 斗笠男彻底被激怒了,他突然出手,抓向花冲咽喉,文墨武德急出手阻拦,却被双双震开。斗笠男砸烂了一张桌子,又掀翻了一把凳子,却始终沾不到花冲半分,这里的人早已经都习惯了,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面,打架斗殴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流血死人的事情都有。 花冲想从他嘴里套话,出手总是点到为止,扇子只点不打,招式也是稀松平常,只拆招不进招。突地!斗笠男的手指突然暴涨,竟有一尺多长,银光一闪划向花冲咽喉。 “公子小心!” 武德上前抓住斗笠男肩膀,却被他用手肘顶开,脸上险些被他爪子所伤,此刻花冲才看清楚,原来不是这人手指变长了,而是他手上多了一对铁爪,像手指一样的铁爪,牢牢固定在手腕上,乍一看还以为长出了一对铁手。 花冲摇着纸扇,微笑着说道:“别动真格的啊!下人无理你可多担待!” “少废话!你是什么人?”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斗笠男似乎不想在待下去了,转身往外走。 “拦住他。” 花冲一声令下!文墨武德齐动手,两个人一左一右封住门口。文墨抄起板凳砸向斗笠男,却被铁爪一下刺穿,用力甩到了门外,文墨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躲到一旁。斗笠男趁机往外走,武德拦住了他,他刚才差点吃了亏,此刻想找回脸面。 “让开!” 武德撇了撇嘴,指着身后的门说道:“如果你长了翅膀,可以飞过去。” 话音未落,斗笠男真的飞了起来,他越过武德头顶,从上面天窗一跃而下,武德紧随其后,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斗笠男出手,边打边退,他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铁钩更是划出残影,在烈烈风中渐行渐远。 花冲见状大声喊道:“别让他走了!” 话音未落,武德已经占了上风,跟着花冲多年,敏锐的直觉是他最擅长的,他不光应变要快,出手也要快,要快速的察觉对手的意图,更要适时的找出破绽,这是一个武师必修的功夫,也是他多年学习的经验。 他最擅长的是十形拳,是在五形拳的基础上自创的。所谓十形就是金,木,水,火,土,加龙,虎,鹤,豹,蛇。他把这十种元素完美融合在一起,即金成龙,木带虎,水中鹤,火焱豹,土缠蛇。这十种功夫相辅相成,招式多变且表里相融,能攻能守柔中带刚,若使三分气便得七分劲儿,若用十分力,拳拳都要命。 斗笠男不知道武德打的什么拳?只感觉身前左右全是人影,自己的招式竟全部落空,武德不敢伤他,出拳虽快力道却只用三分,豹拳带火专攻斗笠男双臂。豹拳以刚猛着称,再配合五行中的火,双拳似火,掌心隐隐泛着红光,出招的时候似是两团火焰在燃烧,迅猛的招式逼得斗笠男连连后退,他很难受,身体似火烤一般难受,双眼甚至开始模糊,已看不清任何招式。 武德身形突变,沉肘击胸打向斗笠男面门,斗笠男大喜,武德中门大开正是好机会,可以置他于死地,一念至此,铁爪已挥了出去,又快又狠。他以为会得手,就算杀不了武德,也可以逼退他,让自己全身而退。但是他想错了,从挥出去那一下开始,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武德已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变成了一只豹子,一只浑身带火的豹子。 他的手变成了豹爪,比自己的铁爪还要硬,斗笠男感觉自己的手被撕裂了,一副普通的铁手怎么能受得住烈火的灼烧,更何况还有豹子的撕咬。 咔的一声!武德的拳头打在了铁爪上,铁爪断了,从手腕处断裂,整条胳膊也耷拉下来,武德上前,一脚踢翻他,反手又震断了他另一只铁爪,斗笠男却是吭也不吭一声。 “别伤害他!” 花冲及时制止,上前扶起了斗笠男,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一推,脱臼的胳膊竟无声无息的接上了。 “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夜来香在哪了吧?” 斗笠男冷哼一声。 “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金钱收买不了我,就想来硬的,妄想!” 花冲笑了,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爱,一个对金钱没兴趣,对胜败也无所谓的人,简直是人间少有。不过花冲已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他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他不肯说,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一直保持神秘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斗笠男似乎洞察了花冲的意图,这种长期躲在阴暗处的人,嗅觉都非常敏感,在花冲刚伸出手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 “等一下!你真的想知道夜来香在哪?” 花冲缩回了手,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说,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花冲迟疑了一下,还是凑到了斗笠男面前。文墨和武德小心戒备着,生怕斗笠男突然出手,万一伤了一点,哪怕是一颗头发丝,都够他们死几回的了。斗笠男只说了一句话,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着,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就连离他最近文墨和武德也没有听清。 “让他走。” 花冲面露满意之色,似乎胸有成竹。在场的人却心有不甘,他们也想知道夜来香在哪?即使自己抓不到,卖点情报给别人也能赚些零花钱,但此刻花冲竟然把这个人放走了,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他们堵住了门口和窗户,仗着人多跃跃欲试,像群饿狼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公子,你先走,我们断后。”、 武德也看出了端倪,提醒花冲先走。 “不用,我摆平他们。”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叠儿银票,还有文墨腰间的两个钱袋子。 “各位高朋,我明白大家的意思,夜来香的消息我买了,这里有银票一万两,还有黄金白银各一袋,我全留下来,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钱是万能的,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屋里的人本来就是冲着钱来的,如今有这么好的事,不用动一拳一脚就能得到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就在他们为了几十两银子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花冲他们已经离开了三里亭。 “公子,那个斗笠男说了什么?” 武德迫不及待的问。 “他告诉我去找一个人。” “一个人?谁?” “菩萨!” “菩萨!?” 三个人面面相窥,只有花冲一脸的神秘。 红线眨着眼睛说道:“我看咱们是上当了,这家伙一定没说实话。” 花冲反问。 “你怎么知道的?” 红线仰着小脸信誓旦旦的说:“女人的直觉了。” 花冲忍不住大笑,一旁的武德却说道:“我觉得那个人很怪,他为什么要我们去找菩萨?” 花冲笑道:“菩萨都是有求必应的,找菩萨不是正好嘛?” 文墨说道:“难道菩萨知道夜来香的去处?那我们是不是要烧香磕头了?” 花冲点头,说道:“菩萨也和人一样,都是要吃供奉的,你给他烧香磕头,他帮你消灾去难,两全其美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正往前走着,忽觉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跟上来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见花冲他们转过身来,这几个人也停住了脚步。 武德小声说道:“公子,咱们被盯上了。” 花冲点头。 “是三里亭那几个哥们,咱们刚才露了财,怕是来找钱的。” 文墨大喊道:“你们是哪里的山贼?别费心思了,钱都送出去了。” 武德接口道:“就剩下拳头和棍子了,不想挨揍的就滚远点。” 这几个人已经跟了一路了,他们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认定了花冲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就算绑票也要狠狠敲一笔。 为首的是一个大高个,他本来还蒙着面,被文墨和武德这么一说,干脆扯掉了黑布,露出一副凶狠的面容。 “你们几个听好了,把身上的银票和值钱的东西全拿出来,不然的话,连男带女一起绑了。” 花冲上前一步说道:“你们可真是贪心,分了金子拿了银子,还要追来绑票?其心不善啊!” 高个子把刀一横,冷哼一声! “哪那么多废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哥几个干的就是这个。” 花冲叹了口气。 “钱财乃身外之物,但命确是自己的,为了几张银票而丢了性命,不值得啊!” 银钩赌坊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大爷手里的刀说了才算。” 花冲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坐到树下的一块石头上,这几个小毛贼还不值得他出手,他像看热闹一般盯着这几个人。 “他娘的!找死!” 带头的骂骂咧咧走向花冲,却忽觉脚下一绊,身子腾空而起,直直的飞到花冲脚下,摔了个狗啃屎。 红线拍着手说道:“公子你看,他向你磕头认错了。” 花冲也笑道:“难得有这么懂礼貌的劫匪,起来吧!” “呸!” 大胡子吐了口嘴里的泥,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德下的绊子,他气不过,大吼一声却扑向红线。红线正在给花冲捏肩,忽见这人冲过来,吓的急忙躲到树后。 花冲起脚顶住这人咽喉,说道:“你找错人了,钱都在我这。” 说罢稍稍一用力,又把这人踢了个狗啃屎。 旁边大胡子大喝一声,刀光一闪,狂蜂摆尾直刺花冲心窝,刀至中途忽然折去一段,收势不住又趴在了地上。抬头一看,花冲正摇着纸扇看着他,脸上满是嘲笑之色,他身后的树上,赫然插着半截刀尖。 “妈的,敢戏弄老子?” 大胡子举刀再砍,刀又被折去一段,同时肚子上又挨了一脚,大胡子又跪下了,他这普通的钢刀碰到花雕扇上,一连折了三次,到最后手里的刀只剩下了个刀柄,气的他狠狠扔在地上,愤恨说道:“娘的,不抢了,咱们走!” 他转身想走,却发现手下都被放倒了,叠罗汉一样摞在一起,大胡子哭喊一声又跪下了。 “几位大爷饶命,我是迫不得已才做了这营生,只为混口饭吃,可怜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成年的孩子,绕我一命吧!” 花冲调侃他说道:“为什么家中老母总是八十岁?你们就不能换一套说词?” 文墨说道:“他们不识字的,只会说这一句。” 武德问道:“公子!这些人怎么处置?杀了还是放了?”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我们要去见菩萨,那就积点功德,把他们捆在树上,等有缘人来救他们吧!” 文墨武德照做,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堵了嘴并在身上写了强盗两个字,让在此路过的行人有个防范。 路上,文墨突然问道:“咱们要去哪里找菩萨?” 红线说道:“当然是去庙里了,难道还会是河里?” 武德凑过来说道:“在河里的那是泥菩萨,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心情管咱们的事?” 红线撅起小嘴不理他,花冲见状哈哈大笑。 “你们说的都不对,菩萨既不在庙里,也不在河里。” “那在哪里?” 三个人齐声问道。 “赌场。” “赌场!?” “对,赌场,这是个爱财如命的菩萨,没有钱他是不会说真话的。” 红线一脸艳羡的说道:“在赌场里供着,那他一定很有钱了。” 三个人全都忍俊不止,文墨说道:“只是不知道他是男菩萨还是女菩萨?” 花冲把纸扇一摆。 “男菩萨也好,女菩萨也好,见了面就知道了。” 银钩赌坊,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地下赌场,江湖豪客,登徒浪子,多混迹于此,虽然是地下赌场,人却异常的多,吆喝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进进出出犹如集市。 “菩萨在哪里呀!?” 红线小声的问。 文墨也说:“是不是咱们真的被耍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菩萨?” 正说话间,一个光头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看样子像是输了很多钱。 武德上前拦住了他,问道:“朋友,知道菩萨在哪吗?” 光头本来输了个精光,心里正琢磨着怎么翻本呢!突然被人拦了一下,差点撞到武德怀里,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武德。 “你有病啊!想拜菩萨去庙里,这里只有骰子。” 他没好气的推开武德,径直往门外走,忽觉眼前一亮,竟是一锭银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公子哥站在面前,摇着纸扇正看着他,手里拿着刚才那锭银子。 他见花冲来头不小,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是个他惹不起的主,说话便矮了三分。 “这位爷是不是看我可怜,想给我点银子翻本啊?” 花冲又把银子放到他眼前。 “好说,只要你告诉我菩萨在哪里?我在送你一锭。” 光头苦笑了一下。 “大爷您这是拿我寻开心,赌场里哪有菩萨?您一定是搞错了。” 花冲想,或许这个人真的不知道,菩萨能安身在赌场里,就不可能每个人都知道。想到这他把银子抛给光头。 “带我去见这的老板。” 光头高兴的合不拢嘴,忙不迭的将银子揣进怀里,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顺心的买卖。银钩赌坊的老板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都有很多追随者,更何况是一个既漂亮又有钱的女人。花冲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一个大汉赌钱,他们的玩法很特别,两个人都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像雕塑一般盯着对方。 “他们在做什么?” 花冲小声问道。 “赌钱啊!新玩法。” 光头一脸的兴奋。 “新玩法?说来听听。” 花冲摇着纸扇,很是期待。 “很简单,看谁出刀快,谁先砍掉对方的一只手,谁就是赢家。” “哦?有点意思。” 花冲也来了兴致,接着问道:“那赢了的能得到什么?输了的又失去什么?” 光头说道:“男的输了赔掉一只手,女的输了自然是陪人家睡觉了。” 花冲不解。 “还有人喜欢和断手的女人睡觉吗?” 光头叹了口气。 “哎!这位爷您有所不知,这女人可不简单,想睡她的男人都排着队呢!她就是赌坊的老板娘——银钩。” 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一声闷哼,大汉已先出手,他的短刀很快,快的只有一道残影,闪电一般划向银钩手腕,他的刀虽快但心却不狠,眼见着如白玉一般手就要断了,心下竟生出一丝不忍。就在他刚一犹豫的时候,银钩突然出手,很快!但却并没有砍桌子上的手,而是砍掉了大汉握刀的手。大汉还未感到疼痛,他的另一只手也被齐唰唰砍掉。 啊! 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哭喊着问道:“为什么要砍掉他两只手?” 银钩面带不屑,甚至还有一点得意,这种下场的男人她见的多了,几乎每天都有人为了睡觉跟她比试,而她从来没有输过,一次都没有。大汉被抬了出去,桌子上的断手用钩子勾住,挂在外面的迎风墙上,已有几十条之多,有的已经风干了,这就是银钩赌坊的招牌,风吹过来,一股血腥味儿飘然入室。 花冲示意光头去搭茬,自己在门外等着,不多时,光头笑嘻嘻的回来了。 “这位爷,老板娘有请。” 花冲又赏了他一锭银子,打发走了光头,此刻楼上的人越聚越多,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出手大方的人是谁?更有一些多事的人认为花冲是来挑战的,甚至外围已经开始有人在下注了。 “这位贵客怎么称呼啊!?找我做什么?” 银钩不停的打量花冲,她的眼真的好像两把钩子,把任何敢与她对视的人都勾住,就像一只妖冶的狐狸,散发出迷人的香气,难怪那大汉会迟疑,原来真的是怜香惜玉。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打听一个人。” “找人?哼哼!” 银钩冷笑。 “你不是来玩的嘛?我这可是赌场。” 花冲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你开个价。” 银钩笑的更大声,花冲却是一脸的茫然。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嘛?” “开赌场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钱多了没坏处啊!” 银钩也往前凑了凑,说道:“可惜我不喜欢男人求我,我喜欢被征服。” 花冲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既然这样,我跟你赌一把。” “玩什么?” “客随主便。” 花冲一脸的淡然,胸有成竹的样子。银钩的眼神更加犀利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目空一切又点到即止,仿佛钱和女人他都不感兴趣,这种玩世不恭的少爷她也见过不少,但没有一个像花冲这般自在的。 “跟我赌有两种玩法,文玩还有武玩?你随便选。” 花冲收起纸扇,问道:“文玩怎么说?武玩怎么讲?” “文玩好说,这屋里赌桌上有的你随便挑一种,怎么玩你定,武的就像刚才那样,赢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输了,就只能留下你的一只手了。” 说着把之前的短刀推到花冲面前,花冲用纸扇轻轻一挑,短刀蛇一般滑进他手里。 “还是玩文的吧!我是个读书人,舞刀弄枪的不在行。” 言罢手轻轻一抖,短刀又回到银钩手里,力道恰到好处,手指丝毫未伤,银钩暗自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简单又刺激的东西嘛?怎么,怕了?” “呵呵!” 花冲哑然失笑,说道:“人分三六九等,凡事不能强求,我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总该比那大汉强一点吧!文人嘛!当然是玩雅的了。 银钩领教了花冲的油嘴滑舌,当下不在狡辩。 “好,就玩文的,你选吧!” 花冲用纸扇一指。 “骰子,比大小。” 说着纸扇轻舒,将骰子悉数置于扇面上,再轻轻一抖,五颗骰子一字排开,以极快的速度在扇面上转动,花冲这是在验骰子,怕人在里面动手脚。稍作停留之后,纸扇一翻,五颗骰子叠罗汉一般立在桌上,就连点数都是一样,整整齐齐丝毫不差。 女菩萨 银钩暗自吃惊,左手无名指动了一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错嘛!看来是有备而来。” 花冲微笑。 “献丑了。” 唰!银钩拿起骰盅,竹制的骰盅,细长且坚硬,在她手里翻转着,灵活的像只狸猫,或在掌心或在手背,亦或高高抛起,再落入袖口中,眨眼的功夫又从另一个袖口钻出。花冲始终盯着骰盅,不管银钩如何变换花样,始终没离开半步。 突地!骰盅径直飞向花冲,在他面前三寸处停了下来,骰子炸开一般发出一连串的爆声。花冲微微一皱眉,纸扇轻点一下,爆声骤停,刹那间又飞回银钩手里。 “该你了。” 银钩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露出倾慕之色。花冲并不搭言,轻轻一拍桌子,筛子和骰盅腾空而起,同时飞过来的还有一只手,一只纤细的手,半掩幽香却出手如电,半空中一划,已将骰子收入手中。 花冲早有准备,纸扇唰的一下打开,蝴蝶翻身,横切银钩手腕。银钩单手下沉,击起骰盅也打向花冲手腕,花冲回挑反手一点,骰盅又再次撞向银钩。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进攻又点到即止,目标只是对方的骰子,但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好像在调情一般,不过始终是花冲占了上风。 银钩虽然占下风,却始终抓着骰子,任花冲如何折腾,始终掰不开她手腕。突地!银钩手往回撤,花冲紧追却不敢伤她,毕竟还要有求于她,但如果骰子被她拿走,自己也输了,还是问不出夜来香的下落。情急之下,他霍然起身,手臂好似长出一节,纸扇直奔银钩胸前。 围观的人全都屏住呼吸,贪婪的目光随着纸扇转动,他们都在等花冲挑开银钩的衣服,那丰满的胸脯他们早已垂涎已久了。但是花冲并没有让他们如愿,只蹭开了胸前的第一颗扣子,银钩回手更急,却还是慢了一步,捂住胸口的同时,骰盅也飞了出来。花冲纸扇打开,反手轻轻一推,骰盅平稳的落在扇面上。银钩一手攥着骰子,一只手捂着胸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骰盅被花冲拿走。 “哼哼!你以为换了我的骰盅就能赢吗?” 花冲笑容收敛,不眨眼的看着桌子上的骰盅,他不相信自己会输。因为早已经做好打算,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银钩手里的骰盅,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怎么折腾,也玩不过这个女人,不如来个偷梁换柱,拿了对面的骰盅还怕赢不了?哪知道事宜愿为,当他打开骰盅的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里面本来有五颗骰子,如今却只剩下了一颗,其余的全碎成了粉末,这一颗骰子也只剩了一个点,干巴巴的可怜。花冲苦笑,一个点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人的,就算银钩也是一个点,那也是平手,赢不了和输了没什么两样。 “佩服!佩服!银钩赌坊果然藏龙卧虎,是在下输了。” 花冲转身要走,银钩突然五指一张,骰子激射花冲后背,文墨武德左右相拦,骰子悉数落入二人手中。 “怎么?不求菩萨办事了?” 银钩笑吟吟的看着他,花冲停下,头也不回。 “愿赌服输。” 银钩突然点起一颗香,屋里瞬间香气四溢。 “你大概忘了这里的规矩,输了是要留下一只手的。” 花冲依旧没有转身,只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比那大汉幸运,至少还能留下一只手。” “这么快就认输了?不看一眼吗?” 文墨武德张开手一看,惊喜的叫道:“公子,我们赢了。” 原来他们手里的骰子已全变成了白色,也就是一个点都没有,白板和一点对比起来,自然是一点赢了。花冲霍然转身,装出一脸的惊讶。 “承让,承让,想不到菩萨真的显灵了,看来我还是蛮有佛缘的。” 其实他心里早已了然,两副骰子都没有点数,早已被各自用内力抹去,比的就是看谁能在骰子上打点,谁打的多谁赢。花冲骰子上那一点,还是他用扇子点的,其余的都被银钩震碎,而那几个白板,则是两个人互抢之下,谁也没机会往上打点。花冲故意承认自己输了,是想摸摸她的底,看看她会不会说谎?如果一个女人喜欢撒谎,就算你把心肝都掏给她,她也会骗你,反之,在这种情况能说出实情,那她说的话十之八九是可以相信的。 “你们都出去。” 银钩吩咐一声,立刻有人驱赶人群,包括红线他们在内,全被请下了二楼,屋里只剩下花冲和银钩两个人。 “菩萨在哪?” 花冲开门见山。 银钩似乎不想回答,反问道:“是谁告诉你这里有菩萨的?” “一个戴斗笠的人。” 银钩挑了一下眉,面露寒霜。 “找菩萨做什么?烧香磕头,还是求签问卜?” “都不是,我要找的不是庙里的泥菩萨,而是一个会说话的活菩萨。” 银钩大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又是那个斗笠男告诉你的?说我这赌场里有活菩萨?” 花冲不置与否,点头称是,还不忘提醒她要愿赌服输,不能坏了赌坊的规矩。 银钩咬了一下嘴唇,媚眼如丝。 “你就那么相信他说的话?” “相信,不过我更相信你说的话。” 银钩笑的更大声。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菩萨,你会不会相信呢?” “你?” 花冲摇头。 “不像。” “哪里不像呢?” “哪里都不像。” 银钩突然转身,背对着花冲扯下外衣。一尊观音像赫然出现在银钩背上,微闭双眼栩栩如生,好像长在背上一样。花冲看的呆了,一时间竟忘了避嫌,甚至有一种想上去拜一拜的冲动。 “怎么样?现在看我像了吗?” 花冲猛然惊醒,整个人都镇定了。 “看来我找对人了。” 银钩穿好衣服,又点上一颗香。 “我也没让你失望啊!” 两个人相视一笑,花冲拿出一包金子,推到银钩面前。 “刚才多有得罪,冒犯了。” 银钩并不避讳,拿起一锭金子看了看。 “送我这么多钱做什么?买我?还是买下整座银钩赌坊?” “都不是,这里是赌场,拿点钱出来,大家都高兴。” “说的好,我喜欢和有钱人交往,不过不喜欢听人卖关子,说吧!什么事?” 花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谁?” “夜来香。” 银钩皱了一下眉,轻声道:“京城里的大案子?” “对!” 银钩突然谨慎起来,用女人特有的眼神盯着花冲。 “你可不像是个缺钱的主,怎么也喜欢趟浑水?你是大内高手?” 花冲笑了。 “你看我像大内高手吗?” 银钩摇头。 “不像,大内高手可没你这么大方,也不会这么客气的跟我说话,不过……。” 银钩欲言又止,花冲明白她意思。 “条件随便开,只要我能出的起的,都可以给你。” “呵呵!能说出这种话的,京城里不超过三个。” 花冲打趣的问:“我算一个吗?” “当然,大名鼎鼎的花家公子,没见过总该听过的。” 银钩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郁,似乎很担心花冲的处境。 “你为什么要找夜来香?目的是什么?” 花冲把纸扇一合,只说了一个字。 “玩!” “呵呵!江湖可不好玩,打打杀杀的刀枪无眼。” “既然要玩好不好玩都要玩,就像赌博一样,明知道可能会输,还不是有人前仆后继的来赌,人嘛!总要有个爱好。” 银钩被说的暗生佩服,玩世不恭者,江湖仅此一人。 “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家的人,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钱我收下了。” 花冲点头,问道:“事呢?” 银钩浅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知道的我都会说。” 她说着又点上一颗香,此时香炉里刚好是三颗香。 “下个月初十,金钱帮在九灵山召开聚宝大会,凡是去参加的人都要带一样宝物,夜明珠就是其中一件。” “哦!?” 花冲又问道:“为什么要开聚宝大会?目的又是什么?” 银钩一摆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夜明珠确实是夜来香偷的,也一定会出现在聚宝大会上。” 花冲没有再问下去,这些已经足够了,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好,多谢菩萨指点,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告辞了。” “就这么走了吗?” 银钩话里有话,花冲猛然惊醒!说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花冲从二楼下来,却发现红线三个玩的正高兴,每个人手里都有大把的银子,只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赢了几百两银子。他们玩的起劲儿,早已把花冲的安危丢到了脑后,文墨抱着一个骰盅拼命的摇,显然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开!” 他大喊一声,骰盅猛的掀开!竟是三个六豹子通杀,高兴的他把钱全搂到自己怀里,简直比娶媳妇还高兴。 花冲用纸扇敲了他一下,说道:“手气不错嘛!” 文墨回头,捧着钱说道:“少爷!今天我们可发财了,您瞧。” “瞧见了,散了吧!” “散?散了?” 三个人都一脸的紧张,尤其是文墨,脸色都绿了。 “为什么要散?吃红也分不了这么多?” 红线也撅起了嘴。 花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次我们要出趟远门,破财免灾,散了。” “啊!?” 三个人全都一脸的不情愿,虽说这点钱也看不上眼,但就这么散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文墨叹了口气说道:“哎!咱们破财,少爷免灾,可真是一举两得了。” 拂香釉 离开银钩赌坊,三个人全都闷闷不乐,花冲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你们三个别苦着脸,这次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三个人闻言全都来了兴致,齐声问道:“什么好玩的地方?” “九灵山聚宝大会。” “聚宝大会?” 三个人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花冲突然问道:“武德,你听说过聚宝大会吗?” 武德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只听说有武林大会,没听过什么聚宝大会?公子是从菩萨那里打听到的?” “恩,她还说夜明珠也会出现在大会上。” 红线眨着眼睛问道:“是不是真的?可别被骗了。” 文墨凑过来说道:“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去玩,就当消遣了。” 花冲用扇子敲了一下他脑袋,斥道:“就知道玩,咱们这趟出来可没带多少银两,花钱的事你张罗。” 文墨刚想反驳,却见花冲正瞪着他,此时若是不同意,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只得悻悻的吞了这苦水。 武德突然说道:“我们没有宝物,怎么去参加聚宝大会?” 花冲纸扇轻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个问题,去哪找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呢?” “宫里喽!好东西全在宫里面。” 红线挥着花手绢,一脸无辜的看着花冲。 花冲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皇宫里的宝贝多,可也没必要专程跑一趟啊!现在皇宫里还乱着呢!” 几个人边赶路边思索,行至一片树林的时候,武德突然凑过来说道:“前面不远处是方哲寺,我们要不要进去先休息一会儿?” “方哲寺?” 花冲勒住缰绳举目四望,才发现真的到了方哲寺,他跟这里的住持很熟,每年都要陪着母亲来这里烧香还愿。最让他念念不忘的不是这里的佛像,而是寺里的一个香炉,形如手掌般大小,通体散香萦绕百里,每逢贵客临香都置于大殿之上,其香透骨凝神,有安神醒脑通幽提气的功效。花冲几次想借来把玩,却一直没机会开口,今日无意中走到此处,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武德,你去前面探路,先不要惊动寺里面的人。” “是!” 他转过头又对文墨说道:“准备一些礼品,不要太贵重就行,前面石碑下等你。” 文墨转身离开,红线跑过来问。 “要不要在这里过夜?我可不想睡在和尚堆了。” 花冲愕然,问道:“想在这里过夜?” 红线知道失了口,忙捂着嘴跑开了。 方哲寺的住持严池方丈正在打坐,忽觉眼前油芯一闪,整个屋子立刻暗了下来,只剩一道残影在烛光前蹿动。严池一动不动,依旧打坐念经,待到烛火只有黄豆粒般大小的时候,他便轻轻一指,火苗突地暴涨,犹如长虹贯月,映出一张慈祥的面孔和一条身材修长的身影。 “大师好手段!” 一阵香风袭来,却是花冲站在严池身后,依旧摇着纸扇笑容满面。 “原来是花公子,有失远迎!” 严池双手合十,躬身一礼。 花冲也不拘束,坐下来说道:“花某不请自来,扰了大师清修,还望见谅!” “清净本是人修,心静自然超脱,何来打扰一说。” “大师果然好心境,看来以后我要多多拜访才是。” 严池微微一笑。 “难道花公子今日不是拜访?” “无事不登三宝殿,花某有事相求。” 严池皱眉,只感觉这大少爷来者不善,以前也接触过,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谦虚过。 “花公子有事不妨直说,能办到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好!” 花冲大喜,接着说道:“我来只为借一件东西,还请大师成全。” “借东西?我这里除了金樽泥像,就剩这七百经文史集了,不知道花公子想要哪一样?” “大师说笑了,金樽泥像凡人不敢妄动,经文史集我更是无福消受,我借的不是这两样,而是大殿之上,佛祖面前的香炉。” “这……?” 严池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紧锁双眉,半天不语! “怎么?大师有何难处嘛?” 严池摇摇头,小声问道:“公子借香炉何用?” 花冲也不隐瞒,把皇宫丢夜明珠和九灵山聚宝大会的事说了一遍,自己想去九灵山走一趟,但苦于没有宝物在身,怕是进不了大会的门,思来想去没有办法,恰巧路过此地,便想借寺里的香炉一用,一来想探寻夜明珠的下落,二来看看这个聚宝大会有什么目的? 严池沉吟片刻,他不敢驳了花冲的面子,毕竟他也不敢得罪皇上,但是他也知道,香炉一但借出去了,怕是再也回不到寺里了。 “大师放心!事成之后我定当原物奉还,不光如此,我还要给佛像镀金,包括这大殿上的一砖一瓦,让方哲寺内再无泥塑的菩萨。” 花冲此番话既下了保证又开出了条件,让严池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吧!既然是花公子想借,老衲就卖个人情。” 说罢转身往外走,门外文墨武德早已等候多时,见严池出来全都躬身施礼。香炉就在大殿上方的紫金供桌上,人还未到,远远便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严池手指香炉说道:“此物唤作拂香釉,三代方丈视如珍宝,本寺僧众更是珍爱有嘉,若公子平平无奇的拿走,怕是会引起不满,佛祖面前也不好交代。” 花冲闻言一愣,随即说道:“大师的意思是?” “所谓经不可轻传,无功受禄最是忌讳。” “何以是无功受禄呢?” 严池一挥手,从大殿里出来八个僧人,手里都拿着长棍,一字型排开。 “花公子想借香炉,过八大金刚可取。” 花冲暗自思量。 “看来这老和尚也不好糊弄,借点东西还要摆个阵,看来不露一手是过不去了。” “好!既然是寺里的规矩,花某奉陪就是。” 他合上纸扇刚想动手,武德突然走过来说道:“公子,你陪着方丈大师饮茶,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办。” 花冲点头,说了句小心!武德深知这些和尚的厉害,少林武功大开大合至刚至阳,想要打败他们还要用点阴柔的招式。蛇拳算是最阴柔的了,迅捷狠辣出手刁钻,常以眼睛,咽喉,太阳穴,甚至是下阴为攻击目标,中着非死即残,只可惜胳膊太短,面对僧人的长棍,有些力不从心。每每到致命的部位,都被轻易的化解。 “金钟罩底阵?” 花冲看向严池。 “对,先师无尘法师所创,至今能破者不足三人,拂香釉能否借走,就要看花公子的造化了。” 花冲泯然一笑。 “我的造化一向很好,而且很有佛缘,这香炉我是借定了。” 正说话间场中已有了变化,武德步步后退已被逼到了墙角,四条木棍攻他上路,四条木棍攻他下路,武德飞身跃起,金蛇盘根抓住一颗棍子,他的身子突然软了,蛇一般盘在棍子上滑向一个人。他双手交替,动作犹如毒蛇吐信,闪电般抓住这人咽喉,不等他用力,忽觉手背吃痛,一阵酸麻直入手臂,他急忙缩手回身,又见木棍迎面袭来,不得已又退回墙角。此时他已连挨了三下,肩头,手背,脚踝处隐隐作痛,要不是这帮僧人手下留情,此刻怕是已经被架出去了。 正在此时,忽听花冲说道:“武德,破不了阵就巧取,我要的是香炉,又不是几位大师的棍子,你脑筋活络点。” 武德闻言精神大振,身子一抖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又一个狸猫扑鼠躲过了追来的两棍,前面十米处就是大殿,再一个起落就能拿到香炉,但是他刚一动,就被四根木棍夹住了身子,刚一用力,又被另外四根叉住了双手,八个和尚一用力,把他高高举在半空。 武德心知不妙,这要是被扔出去,丢了那大少爷的脸,怕是要血洗方哲寺了。一念至此,他人已经被抛了起来,半空中一声锁链声响,紧接着长空一击,武德手里竟多了一条飞爪,这次出来的匆忙,软剑没顾得拿,只缠了一条金丝软爪,用起来可比那软剑顺手多了。软爪凌空一抖,苍龙出海一般,卷住一条木棍,和尚用力回拽,武德顺势一翻身,又回到了阵中。 双脚刚一落地,瞬间又被八条木棍夹住,尽管有飞爪护身,却始终也越不过这罩底阵。所谓金钟罩底阵,就是专门研究的一门防守阵型,八个人站八个方位,像金钟一样把人罩在里面,任其是钢筋铁骨也冲不出去,待到其精力耗尽则不战而胜。武德仗着飞爪长度的优势,左突右冲,想拼开个口子出去,奈何分身乏术,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毫无办法! 这时场外的文墨也急的直跺脚,恨不得能冲进去帮忙,见武德半天闯不出去,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他大声喊道:“别耗着了,用爪子飞出来啊!大殿正前方的柱子可以用。” 武德本已经要放弃了,听文墨这么一喊,立刻又打起精神了。抬头往正前方看,大殿门口的横梁上挂着十二个铜环,都有手指般粗细,他立刻明白了文墨的用意。顷刻间飞爪画出一个圆弧,衣襟迸起,迫使僧人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松手,飞爪直接套住了铜环,双脚在地上一点,嗖的跳起一丈多高,他身子轻盈,借力往前一荡,眼看就要飞出金钟罩底阵。 忽听和尚们大喝一声,竟卷起地上石板砸了过来,与此同时大殿门口也被四个和尚封住,木棍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他腋下,半空中无法翻身,武德只得撤回飞爪,一个金瓜坠地落于地上,不料双腿又被木棍夹住,腰间脖颈也动弹不得,活脱脱一个木头人。 又一声大吼,声如洪钟,武德再一次被举起来,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了,只得乖乖的被架出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失败了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就在和尚们把他扔出去的一刹那,武德手里的飞爪又抛了出去,不过这次不是扔向铜环,而是直接抓住了香炉。他算的很准确,从抛他的地方到香炉的位置,飞爪刚好能够到,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香炉一到手他立刻回身,再加上和尚们扔他的力道大了些,瞬间飞过他们的头顶,以至于和尚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武德已站在了对面的台阶上。 江湖禁行 公子! 武德双手奉上。 花冲接过拂香釉,转身对严池说道:“多谢大师成全。” 严池并不多言,只叮嘱花冲好生保护,若稍有损坏,方哲寺将大难临头。 “多谢大师提点,三个月后必将完璧归赵。” 花冲心满意足,在寺里住了一晚,次日启程赶往九灵山。九灵山隶属中原,过源区到魏阳以北,东临洛宁,西接漯河,天灵地宝,是一块风水宝地。文墨是地理通,凡是地图上能标注的地名山名,只要能叫的上名字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文墨,按现在的路程,几日能到过源?” “路上不耽误的话,十日可到。” 武德突然问。 “所谓的聚宝,大多都是偷盗而来的,这帮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开大会?不怕被官府的人抓吗?” 花冲笑道:“敢在灵山宝地聚脏,这帮人一定来头不小,也或许只是个由头,只为钓鱼!” “钓鱼?” “哪里有鱼?” “我们不是鱼吗?” 三个人恍然大悟,全都跟着笑起来。 红线问花冲。 “夜来香真的是女人嘛?是不是很香啊?” 文墨说道:“当然了,女人哪有不香的,越是年轻的女人香味越大。” 说着凑到红线身上,刚想用鼻子闻一下,却被红线一下捏住了鼻头,慢慢转到武德身上。 “你还是慢慢闻臭味吧!死文墨。” 武德却一脸的嫌弃,一把推开他。 “哪里有臭味儿?这方哲寺的香火可盛着呢!” “算了吧你,昨天那禅房里除了没有香,可什么都有呢!” 花冲打断他们嬉闹,说道:“带你们出来真是累赘,要是我一个人,七日之内肯定到了,误事!” 三个人急忙否认。 红线:“可不是啊!有我在公子不会寂寞。” 花冲:“啰嗦!” 文墨:“有我伺候着不用劳神费力。” 花冲:“全是鬼主意。” 武德:“有我在,公子可高枕无忧。” 花冲:“还高枕呢!我怕落脖枕。” 三个人被花冲怼了个遍,全都无精打采起来,花冲却哈哈大笑,一骑纵身,绝尘千里。行至河边时,文墨见水里清澈干净,水流不急不缓,一时来了兴致,忙喊道:“公子,今天天气热,咱们下河洗澡如何?” “叫四爷,早就跟你们说过,出了京就叫四爷。” “是,是,是,四爷,四爷,你看这河水多干净啊!正好给咱们洗澡。” “我可以下河洗澡吗?” 花冲从小一身的金贵,哪里在河里洗过澡?都是一帮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就算是在外面洗澡,也是在御花园里,那一年他十二岁。 武德翻身下马,蹲在河边喝了几口水,清凉可口直刺心底,要是能在里面洗个澡,可比在浴池里舒服多了。 “四爷,这河水凉快,不如咱们先下去洗个澡,等天气不热了再赶路。” 花冲也翻身下马,站在河边眺望四周,河水潺潺柳树成荫,环境倒是不错,再看河水清澈见底,也有了想下去洗澡的想法。 他这边正寻思着呢!那边文墨武德早就耐不住了,脱光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看着这两小子在水里玩的高兴,花冲也有点按耐不住了,毕竟玩水是每个人都喜欢做的事。 红线到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一堆衣服,花冲对她说,让她在树底下等顺便看衣服,红线自然是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女儿身呢?她往河里看去,文墨正抓着一条鱼炫耀,却被武德抢走了,文墨气不过和他理论起来,两个人互不相让,在水里来回的抢,鱼很滑几次都差点跑掉,最后一次两个人谁也没抓住,竟一下滑到花冲手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鹬蚌相争,想不到我这渔翁得利,真是可笑!” 这两人见花冲高兴,也全都笑了起来,只有红线一脸的嫌弃,为什么只有男人可以下河洗澡?又为什么让自己看着衣服?孤零零的想想都可怜,她气不过,于是捡起石头扔向文墨和武德。这两人无缘无故被砸了几下,也心生不满,撩起水花泼向红线,一边撩还一边问。 “你砸我们干嘛?我们可都没穿衣服的。” “谁让你们欺负我?你们倒是玩高兴了,却让我一个人看衣服。” 文墨嬉笑着说道:“你想玩也可以下来一起洗啊!就怕你不敢脱衣服。” 他又对武德小声说道:“多撩点水上去,看看她湿身是什么样子?” 这两人憋着坏使劲往上撩,水花翻涌,红线已半个身子湿透,身材凸显,玲珑透骨,直看的这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见此,花冲呵斥道:“你们两个混账小子,怎么欺负起红线来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们。” 随即又安慰红线。 “别生气了小丫头,待会上了岸,四爷帮你教训这两个小子,还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鲤鱼。” 说着把手里的鱼扔上了岸,红线急忙捡起来放进竹篮里,文墨和武德也忙着道歉。 “红烧鲤鱼也有我们一份,这就去抓更多的鱼,什么清蒸的,糖醋的,全给我们的小姑奶奶安排上,你不动筷子,我们绝对不敢先吃。” 红线破涕为笑,俏骂道:“谁稀罕你们的臭鱼?我才不要吃。” 花冲怜惜她,提醒她说:“你也不用盯着我们几个大男人,去那边小溪处坐坐,洗洗手绢冲冲脚,这里的水干净的很呢!” “知道了。” 小红线高兴的走了,在不远处的河边坐下,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喜欢玩水,女人也同样喜欢,更何况是这种又清澈又清凉的水呢!她果真把鞋子去掉,一双玉足浸在水里,白皙透亮,随着水流盈盈摆动,偶有几条小鱼游来,轻轻啄她脚面,好不惬意!阳光洒下来轻轻柔柔,红线脚趾微动,泛起一濂水花。女人在安静的时候最容易想心事,尤其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如梦似幻的年纪,想雨,想雾,又想风。 一只粗糙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打断了少女的思绪,红线以为是武德故意逗她,没好气的说道:“死开啦!你压的我肩膀很痛。” 这个人并没有拿开,而是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肩膀上。红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这只手根本就不是武德的。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十几个人已经围住了红线,他们手里拿着绳子和麻袋,还有挠钩和黑布,看起来像是要绑架的意思。红线刚想喊人,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好在她机灵,狠狠咬了这人一口,又用武德教她的防身术,踢中了这人的裆部。 一声惨叫过后,红线跑了出来,边跑边喊救命。花冲三个人还在嬉戏,忽听有人喊救命,抬头看见红线正被一群人追,已经逃到了河边上。 “四爷救我,这帮人要绑架。” “绑架?” 花冲心里急,刚想跳上去救人,才发觉自己没穿衣服,毕竟光着身子打架,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武德,你盯一阵,我穿衣服。” 武德也为难,可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红线已经被这些人追上了,他用力一划,水花激扬而起,遮住了武德半边身子,他人在半空衣服已卷在身上,落地时双脚一分一带,已将两人踢倒在地。红线躲在他身后,却已没了退路,两个人被围在了中间。 “文墨挡住我,我穿好衣服你在穿。” 花冲躲在文墨后面胡乱的穿着衣服,却因为太着急而穿反了,文墨则举着一件衣服,尽量的为花冲遮挡,自己却光着身子瑟瑟发抖。那边武德对付十几个人有些力不从心,他们的目标只是红线,好几次都差点被抢了去,不过这些人的武功确实一般,也就是仗着人多势重,即便是这样也有几个被打的躺在地上。 “公子您快点,武德那边快撑不住了。” “知道了,啰嗦!” 他不像武德那样胡乱的穿了件衣服,而是整整齐齐的穿好,一点不能失了他这大少爷的身份,他穿好后一拍文墨肩膀。 “赶紧穿衣服,一会护着点小丫头。” 红线当然要护着,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都没让她吃过亏。如今她正被三个大汉拉扯,手脚已被绑住,正往麻袋里装。 其中一个握着红线的脚,怜惜的爱抚,不忍心这样对一个妙龄少女,却又不得不把她装进去,只要把人抬走,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只可惜他们找错了人,这个女人是万万动不得,也万万不能动的。就在他刚一起身的时候,武德的脚正踢中他侧脸,这招蝎子摆尾角度很大,力度也很大。蝎子的尾巴有毒,武德的脚却有力,直把他踢得横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又恰巧落在花冲脚下。 他刚才轻薄的举动早已被花冲看见,即便武德不踢翻他,花冲也会第一时间找上他,只因为他摸了红线的脚。女人的脚是万万摸不得的,就连花冲都没动过这般心思,今日却被一个强盗下了手,自然不能轻饶了他。 武德踢的是他左脸,花冲则踢了他右脸,这两下足以要了他的命,他被踢到河水里,一动不动趴在那,鲜血早已染红了一片。红线还在挣扎,却已经被放到了地上,文墨和武德一拳一脚,打翻了两个人把她从口袋里救了出来。其余的人不敢再上前,只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一半的人,不是肋骨被打断,就是胳膊腿被打折,已经站不起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是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他指着花冲问。 “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呢!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民女?” “强抢,老子干的就是这买卖。” “哼!那今天你怕是一锤子买卖了。” “怎么讲?” “有来无回!” 小泥鳅 武德第一个动手,他赤着上身,用文墨的衣服卷起一席水花,瞬间结成一条布棍,打在人身上比铁棍子还疼。这群绑匪可吃不消了,布棍裹水把他们当狗来打,一时间水花四溅遍地哀嚎。 花冲自然也没闲着,当一个绑匪提刀冲过来的时候,他踮起地上一块石头,嗖的激射而出!正打在这人脑门上,这人只觉眼前一黑,伸手一摸,石头已然钉进头骨里。 那边武德也下了死手,不光是因为他们亵渎了红线,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大少爷最狼狈的一面被他们看到了,要是传出去的话,天下第一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所以这些人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也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凉风渐起,水面上已有七八具尸体,鲜血顺着河流飘向远方,地上还躺着三具尸体,死状凄惨!只有带头的还剩一口气,是花冲故意留下来问话的。他的一条腿已经折了,耷拉在地上像一条尾巴! “我问你,为什么要抓红线?” 这人故意装傻,说道:“谁是红线?” 武德抓着他的手稍稍一用力,一片血花立刻从他肩膀上渗出来。 花冲用纸扇点着他肩膀说道:“别装疯卖傻的,老老实实说出来,或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武德也在旁边喝道:“快说!” 这人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这帮人确实是以绑架为生的强盗,专门拐骗妇女和儿童,绑了人就卖到青楼或者有钱人的家里,反正都是老百姓家的孩子,绑了也没人管,所以他们就越发猖狂,后来干脆就直接抢,看见漂亮女人就抢。 “抢了人卖到哪里?” “潞安府。” 花冲算了一下路程,潞安离着这里还有一百多里路,这帮绑匪居然跑这么远来绑人?其心可诛! “武德。” 花冲一摆手,武德心领神会,提起这人直接扔进了河里,这人还以为花冲真的要放他走?哪知道河里还有一个人呢!文墨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在河里蹲着呢!他的衣服被武德卷成了布棍,只能蹲在河里看着,直到看见那人被扔下来,这才从水里一跃而起,用石头解决了他。 “想不到吧!还有你文爷呢!” 武德把衣服扔给他,调侃着说道:“快穿上吧!在血水里洗澡,你可是古今头一人了。” “那还不是都怪你,全打到水里面来了。” 这时候红线也跑了过来,她此刻惊魂未定,吓的小脸像纸一样白,花冲安慰她说道:“丫头别害怕,我已经教训他们了,这帮人已经去见佛祖了。” “不要,我要他们下地狱。” “哈哈哈哈……,好!那就送他们下地狱,谁让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武德走过来问道:“公子,我们也走吧!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潞安府。” “嗯,我们就去潞安府住宿,你去前面探路,咱们边走边看。” “是。” 夕阳西下!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花冲他们已经进了潞安府,武德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临街拐角处一家东升客栈,老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楼上泡澡的热水也已经打好了,只等着花冲他们来了。 但是花冲还不想这么早休息,潞安府是个繁华的地方,买卖多人口流量也大,尤其是到了晚上,那比白天还要热闹,灯屏彩挂五楼十八街,到处挂的都是灯笼,一点也不比京城的夜市差。 “文墨武德,我们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这俩人早就有这意思,就等着花冲开口呢! “我也要去。” 红线吵着也要跟着。 “好,好,带着带着。” 逛街买东西这种事,自然少不了小红线的,四个人穿街过巷连逛带玩,来到一处酒楼的时候,红线吵着要先吃点东西。花冲也觉得有点饿了,赶了一天的路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好,咱们先吃东西,吃完了再玩。” 文墨机灵,从布兜子里掏出两条鱼来,这是他今天从河里抓的,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拿出来想让老板给做个糟头鱼,他刚一拿出来,红线就一阵恶心。 “死文墨,你拿的这是什么?枯鱼木头啊?” 已经揣了一天的鱼都有点发臭了,外面的鳞都爆开了,看上去真像一个鱼棒子。 “这你就不懂了,海边上捕鱼的说,臭鱼烂虾都是能吃的,尤其是熬汤喝,味道绝对鲜。” 花冲努力的扇着扇子,不让臭味靠近他。 “文墨,你鼻子是不是坏了?这么臭的鱼还不扔掉?” “扔了很可惜的四爷,你们要是不吃我可自己享用了。” “那你就自己享用吧!最好自己一桌。” 花冲懒得跟他废话,摇摇头走了。吃饭的时候,文墨果然自己一桌,他做的那两条鱼花样还挺多,头熬汤尾慢炖,中间切一刀,一半炸着吃,一般裹豆腐洒葱花盐粒,本来这道菜是不错,奈何他这原材料不行,要不是多给了几十两银子,人家才不会给他做呢! 文墨吃的正香呢!突然从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又脏又臭,直接把他那盘豆腐裹鱼偷走了,等他在发现的时候,连盘子都没了。 “鱼呢?”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突然觉得桌子底下好像有动静,低头一看,是一个小乞丐蹲在桌子底下,手里正捧着半条鱼啃呢!可把文墨气坏了,伸手要抓他,谁知道这小乞丐身子灵活,一下钻到桌子那边,伸手又把桌上的烧鸡端走了。 这下真把文墨气坏了,追着小乞丐打,但是小乞丐身子快,半只烧鸡都啃完了也没抓到他。最后文墨实在跑不动了,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气。小乞丐以为他跑不动,故意朝他做了个鬼脸,还挑衅的晃了晃手里的烧鸡。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文墨一看可高兴了,说道:“看你这次往哪跑?” 抓住小乞丐的是武德,他不想看文墨被一个小乞丐戏弄,更不想日后被他说闲话,所以趁小乞丐不注意,从后面抓住了他。 “快放开我,烧鸡还给你。” “还我?骨头都被你啃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墨。” 那边花冲突然说话了,他摇着纸扇正上下打量着小乞丐。 “武德,放了他。” 花冲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尽管心里不愿意也只能放手。 文墨气不过,说道:“四爷,他抢了我的鱼和鸡,那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才做好的,可不能轻易放了他。” “能从你手里偷走吃的,说明人家有手段,既然偷到了就不能再追究了。” 小乞丐又咬了一口鸡腿,说道:“这位公子说得对,都怪你的鱼太臭了,我是闻着味过来的,原来你也喜欢吃臭鱼?” “我喜不喜欢无所谓,只要我们公子高兴就行。” 花冲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没吃饱的话,可以来我这边吃。” 小乞丐眨眨眼,似乎对花冲还有戒心,但是再看到桌山的山珍海味,又忍不住心动了。 “我想要一整只羊腿,你可以给我吗?” 花冲笑道:“当然可以,一整只羊都可以。” 听花冲这么一说,小乞丐才坐过来,先狼吞虎咽的吃了一整个猪蹄,又喝了一大碗汤,等他吃的差不多了,花冲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泥鳅。” “小泥鳅?为什么叫你小泥鳅?” “因为我滑啊!” “哈哈哈哈……,这名字好,贴切。” 花冲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当乞丐呢!?” “喜欢了,乞丐多好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 “乞丐好嘛?每天为了一顿饱饭四处奔波,真的自由吗?”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饿不着,每天都有油水吃,你看,今天我连螃蟹都吃到了。” 他说着又拿起一个大螃蟹,毫不客气的吃起来,看的花冲忍俊不止,这孩子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长得却眉清目秀,两只小眼睛又黑又圆,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小泥鳅,我有事问你,如果你告诉了我,我不光请你吃螃蟹,还会给你一锭银子。” 一听说有钱赚,小泥鳅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说道:“潞安这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也没有我不认识的地方,你问吧!” 花冲小声的问道:“潞安这地方治安好吗?有没有盗贼出入?” 小泥鳅嗤之以鼻,哼了一声说:“这么大的潞安府,方圆几百里地,还能不出几个毛贼?多的很呢!” “噢?那有没有比较出名的案子,江洋大盗什么的?” “不明白,就算有江洋大盗我也不认识啊!” “那你有没有听过夜来香啊?” 这一下小泥鳅可愣住了,眨着小眼睛看着花冲,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他大笑起来,拍着桌子说道:“原来你找她啊?我还以为真是江洋大盗呢!不就是个女人嘛!” “你认识夜来香?” “当然认识,潞安只要是叫得上名号的,我都认识。” “她在哪?” “勾郎院。” “勾郎院?” 文墨武德也凑过来了。 “那是什么地方?” 小泥鳅眨着眼睛坏笑道:“你们不知道勾狼院是什么地方?听名字还听不出来嘛?” 花冲一下就猜到了,这是个青楼的名字,只是这名字也太俗气了点,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夜来香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你想找女人当然是去那种地方了,夜来香可是远近闻名的花魁,都说她是色艺双绝!没点分量的人物还见不到呢!” “是嘛?” 花冲突然来了兴致,他知道小泥鳅是误会自己了,但是难得有夜来香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看一看,或许能找到点线索呢! 都是混儿的。 “勾狼院在哪?你能带我们去吗?” 小泥鳅又趁机加价,说道:“两只烧鹅一坛好酒!” “没问题,文墨,去准备一下。” 此刻文墨恨极了小泥鳅,不但让自己当众出丑,还要让自己破费,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是花冲的话又不敢不听,只得悻悻离去。 勾狼院在洒金街正北,那里是潞安府最繁华的地方,正如这条街的名字一样,是个挥金似土的地方,花钱就像洒金一样,让人痴迷。 让人痴迷的不止是金钱还有美女,勾狼院里就有很多美女,花冲他们到的时候,姑娘们正站在二楼的窗口处揽客,她们揽客的手段五花八门,有的在窗口吹萧弹琴,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有的会故意丢下丝帕或者花环,来勾引那些有钱的客商,有的干脆衣衫半露,在半遮半掩的楼栏内做着各种诱人的动作,让那些登徒浪子们流连忘返,甚至花光身上所有的金钱。 站在楼下往上看去,一排排粉红色的纸鸢零落的挂在角台上,风一吹,竟似活了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风吹下来的还有花瓣,和着金粉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下来,落在街上每一个行人的身上。带着女人的芳香。 花冲伸手接住几片花瓣,带着神秘的芳香,用手轻轻一撵,几缕金粉随风飘落,在招揽生意这方面,勾狼院真是下足了噱头,这更勾起了花冲的兴趣,他冲文墨武德一招手。 “咱们进去瞧瞧。” 这两人自然是高兴,可红线却一脸的嫌弃,说道:“公子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又脏又乱有什么好的?” 花冲突然想到,这地方确实不应该带红线进去,于是吩咐三个人先回去,自己带小乞丐进去就行了。 小乞丐却突然跳到一旁,说道:“我可不去这种地方,我身子弱怕折寿。” 花冲一笑,明白他的意思。 “钱你不用担心,我全包了。” 小乞丐更是摇头。 “那你不如把钱送给我好了,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可比把钱送给这些女人强多了。” 花冲本意也没想让他去,他一个孩子进去多有不便,自己一个人反到轻松多了,于是掏出一锭银子给他,让他跟文墨他们回去。 小乞丐接过银子说道:“我看不用那么麻烦,你们三个都进去,我带着红姐姐回客栈。” “你……?” 三个人都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怎么了?不相信小泥鳅?” 花冲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就带着红线先回客栈。” 文墨和武德不放心,刚想说话,却被花冲阻止了。 红线倒是无所谓,拉着小泥鳅的手说:“我们走,看来今晚上有人要失眠了。” 说完带着小泥鳅头也不回的走了。 武德走过来问道:“公子真的放心?” 花冲笑而不语,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不管她,我们进去。” 这两人也不明所以,又不好细问,只好跟着他进了勾狼院。刚一进到里面,花冲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人抬着扔了出去,直接扔到了大街上。原来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三个月,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直到连衣服都当光了,这才被人扔了出去,在这里有钱你就是大爷,没钱就会像野狗一样被扔出去,甚至连野狗都不如。 花冲深知这个道理,要想在这种地方引起人的注意,就要学会摆阔,摆阔这种事他是最拿手的。他冲文墨使了个眼色,文墨心领神会,跳到一张桌子上,大喊道:“各位同好,各位看官,今天我们四爷把这里全包下来了,大家尽情享乐,一切花销我们四爷全包了……。” 此话一出,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都想看看是哪个四爷这么狂妄又这么有钱?花冲不动声色,在众目睽睽之下摇着纸扇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是一个额头上长了个大包的人,他像哈巴狗一样从人群里钻出来,笑嘻嘻的来到花冲面前。 “大爷刚才说要把我们勾郎院包下来?” 花冲要摆阔自然不能回答他,于是轻轻一挥手,文墨在旁边说道:“怎么?不相信我们四爷?”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都是五千两一张的大清宝钞,足有十几张,看的大脑壳两眼放光,有钱人他也见得多了,但像出手这么阔绰的却也没见几个? “这位爷,既然您花钱包了场,那我就听您调遣,有什么要求您吩咐下来,小的马上就去办。” 花冲随便抽出一张银票放在他手里,轻轻说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不用了,我这不是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二楼门口,花冲抬头看,只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正半倚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虽然她已经年过四十了,但看上去还是有些风韵犹存的。 “请这位四爷上二楼。” 她说完摇着小花扇走了,大脑壳急忙说道:“四爷请上二楼,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 花冲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二楼,老板娘已经备好了一桌酒宴,正坐在屋里等着他呢!见花冲他们进来,急忙站起来倒了一杯酒。 “这位四爷出手真阔气啊!是看上了我家哪位姑娘啊?” 花冲微笑,说道:“我是外地人,听说这里很好玩,所以特意来看看,至于说看上哪位姑娘了?我还没想好呢!” “不着急,反正这里已经被你包下来了,想怎么玩都行,想玩多少天也没问题,这里有一百多位姑娘,让你每天换着花样玩,保管你舒舒服服的当大爷。” “呵呵!我可不想跟门口那哥们一样,玩的衣服都没了,被人抬出去扔在大街上。” 文墨和武德忍着不敢笑,这大少爷又在调侃了,别说是这小小的青楼,就是把潞安府都买下来,也够他玩到八十大寿的了。 老板娘依偎过来,娇嗔的说:“四爷可别这么说,看你这穿着打扮,再看你这面貌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一看就是个贵人。” “哈哈……,贵人也好庸人也罢,只要不被扔出去就好。” “瞧您说的,在这一亩三分地,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咱们?我和你很熟吗?” “一回生二回熟嘛!过了今晚咱们就是朋友了。” “看来老板娘深谙此道啊!” “咳!这有什么?有钱有势的人都跟我是朋友,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伺候过大人物的哦!” 花冲饶有兴趣的问。 “什么大人物啊?说来听听。” 老板娘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人物,京城第一家你听说过嘛?” “有耳闻,难道你跟他家也有关系?” “当然了,我们都是朋友,花家那大少爷还跟我上过床呢!” 噗! 文墨和武德差点喷出来,心说这大少爷可真够出名的,连寻花问柳的事都主动找上门来,这老板娘少说也有四十多了,真要是她年轻那会儿的事,怕是这大少爷还穿开裆裤呢! 花冲倒不以为然,知道这老板娘是拉大旗作虎皮,假借自己的名声糊弄人,这种女人他见的多了,也不想拆穿她,于是接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据我所知,那花家大少爷可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这您可就错了,他呀!喜欢的很呐!那一晚把我折腾的,腰都快断了,这大少爷姓花玩的更花。” “哈哈哈哈……。” 这老板娘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有一套,把花冲逗的也大声笑起来。 “看来老板娘也是个性情中人,想来那花家大少爷也是回味无穷了。” “别老板娘老板娘的叫着,听着生分,叫我三娘子。” “三娘子?好!这名听着顺耳,就是不知道其他姑娘都叫什么?” “咳!都叫过来不就认识了。” 说着一招手,早已在外面排好队的姑娘们全都挤了进来,难得遇见花冲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都想从他身上捞一笔。 花冲摇着纸扇看去,没有一个看着像是会武功的,都是些儿胭脂俗粉,不免有些失望。 “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些姑娘都会什么才艺啊?” “哎呦那可就多了,这些姑娘可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您瞧瞧,这大姐俏,二姐娇,三寸金莲四寸腰,三弦二胡琵琶萧,南腔北曲靠山调,是要哪套有哪套?” “哈哈哈哈……,好!勾郎院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对这些女人都不感兴趣,倒是对三娘子你挺感兴趣,不知道你会哪一套啊?” 花冲本想调侃她几句,谁知道三娘子却不领情,摇着头说道:“我可熬不住了,就是四爷你有心我也无力了,再说了,我是三你是四,我可不能让外面的人说,我们这里竟搞些不三不四的勾当,那我可真吃不消。” 三娘子这张嘴花冲算是领教过了,不愧是混江湖的,里外不吃亏,他把纸扇一摆,说道:“让这些姑娘们都下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请教老板娘。” “来者不善啊!这些姑娘一个都没有看上?” “我不是来找乐子的,而是来找一个人。” “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找人不就是找乐子吗?” 花冲不以为然。 “我要找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她身上会散发一种郁金香的味道。” “哎呦!那可难找了,我这有茉莉香,玫瑰香,楚留香,就是没有你要找的郁金香,四爷,你可真会挑啊!” 失窃 花冲也不想跟她兜圈子了,直接问道:“我听说这里有位夜来香姑娘?我还听说她是这里的花魁,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得此一见呢?” 三娘子突然笑了,笑的很妩媚。 “我说怎么把姑娘们都轰走了呢?原来是四爷你另有心思。” “算是吧!” “想见夜来香姑娘?” “想,所以我才把这里包下来。” “四爷可真是有心人啊!不过……。” “不过什么?” “这夜来香姑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花冲一笑。 “当了花魁还可以不卖身的吗?那她的恩客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我们夜来香姑娘是艺压群芳,不是艳压群芳,靠的可不是床上功夫。” “那我就更想见识一下了,看看这位艺压群芳的花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其实花冲早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青楼这种地方哪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卖艺不卖身只不过是个噱头而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都是糊弄人的。 “四爷真想见?” “钱不能白花。” “好,既然这样我就去说说,至于我家姑娘愿不愿意见?我可是做不了主哦!” 三娘子说着要走,花冲急忙又叫住了她。 “不能让三娘你白跑一趟,文墨。” 花冲冲文墨使了个眼色,文墨不情愿的又掏出两张银票来,这可倒好,啥也没尝到,一万两银子没了,花冲倒是无所谓,钱对他来说就像大风刮来的一样,一抓一大把。 三娘子一见可高兴了,毫不犹豫的揣进兜里。 “等一下!三娘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啊!见了夜姑娘可要多替我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我们家姑娘可懂事了,放心!我一定都帮四爷你打点好,今晚上的恩客您是当定了。” 三娘子笑着走了,文墨走过来说道:“公子,咱们这次可下了血本了,这夜来香也太值钱了。” “啰嗦!咱们哪次不是下血本啊?” 武德捅了文墨一下,说道:“怎么?心疼了?想想那一万两黄金。” “谁知道这个夜来香是真是假?我猜八成她不在青楼里。” “待会见了不就知道了。” 花冲说道:“待会儿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文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吃独食啊!” 花冲还是听见了,没好气的说:“那待会你去吃独食,顺便问问她夜明珠的下落?” “啊?那还是公子去吧!我怕是独食吃不惯啊!” “哈哈哈哈……。” 正说话间,三娘子满面春风的回来了,看她那高兴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成了。 “恭喜四爷,贺喜四爷,夜来香姑娘正在楼上等着您呢!” 花冲点了点头,起身往楼上走,武德追过来道:“公子几时回来?要不要……?” 花冲一摆手。 “你们就在这里等,半个时辰。” 三娘子娇笑道:“放心吧!你们四爷丢不了,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说着便在前面带路,三楼的闺字阁是夜来香的房间,很气派,门外有专门的人伺候,毕竟是新晋的花魁,待遇比其他人好多了,出入自由,随时可以离开勾郎院,恩客既然能花钱捧她,就随时随地能要她。 三娘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金钱面前,所有人都要为它服务,所有人都要讨好它,无一例外!即使你是夜来香。 花冲并没有闻到传说中郁金香的味道,而是一股浓烈的胭脂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里点着两颗红蜡烛,香薰微散,粉红色的帐帘轻轻垂下,隐约间可以看见一个女人侧卧在床上,玲珑透体尽显魅惑。 花冲并没有急着问她,而是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然后坐下来自斟自饮起来,似乎这屋里只有他自己一般。 一壶酒喝完,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娇声问道:“你不打算上来吗?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花冲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打算下来吗?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什么意思?” 咯咯咯咯……。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让我下床的男人。” 说着帐帘轻轻撩起,一个妙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姿婀娜如摇风摆柳,薄纱披肩似寒冬过雪,第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但是看的时间长了,终是落于胭脂俗粉,流落在这里的女人,就算姿色再好,也最终会归于平庸。 但是花冲给她的感觉却是不一般,从没见过一个男人有这般慵懒的气质,玩世不恭的态度,目空一切的表情,就算他面前站着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他也不放在眼里,仿佛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会主动走过来一样。 夜来香果然走了过来,她伏在花冲身上,吐气如兰,问道:“你就是四爷?” “不错,你是夜来香?” “不光夜里,白天也香。” 说着便往花冲身上靠,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是他要找的夜来香,能去深宫大内盗走夜明珠的人,不会是她这个样子,也绝不是这种女人能做到的,但是他还不死心,还想再试一试。 “半个月前,京城里出了一件大案子你知道嘛?” “大案子?我只知道大床大草地,大案子上还没做过。” 说着又开始在花冲胸前摸索。 “你没去过京城?” “我倒是想去,没有恩客关照我呀!四爷是京城里来的?” “我是来找夜来香的。” “我不就是嘛!” “你不是,夜来香是江洋大盗,你是吗?” “呦!原来你四爷喜欢玩这一套,想让我扮演江洋大盗,那可是要加钱的。” 此刻花冲真的有点后悔了,看来今天这钱是白花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夜来香,或者说夜来香根本就不是女人。 “哎!真是扫兴。” 花冲转身要走,却被女人缠住,堵住了门口。 “还没开始就要走了吗?你可是包了整座青楼的。” “我听说你卖艺不卖身,现在看好像不是。” “那不是听说嘛!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她说着缓缓褪去薄纱,一丝不挂站在花冲面前,玉体横陈白皙诱人,但是花冲却不愿多看她一眼,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晚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穿上衣服。” 花冲轻轻一挑,薄纱轻飘飘落到她肩膀上,但是又被她一把扯了下来。 “真是新鲜,我见过的男人,从来都是叫我脱衣服,从没见过让我穿衣服的,你是第一个。” 说着又要扑上来,花冲懒得跟她废话了,在她扑上来的一瞬间,点了她曲恒悬钟两处大穴,半个时辰之内动弹不得,半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花冲也无意伤她,只是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打开门刚要走,却见楼梯口上来几个人,花冲微一皱眉,因为这几个人他都认识,正是张王李赵四位大内高手,在宫里不止见过一次。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正疑惑间三娘子挡住了他们去路,这四个人都是大内的高手,哪里肯让人挡了去路?稍一用力差点把老板娘推下楼梯。 三娘子不依不饶,大喊道:“都说了夜姑娘房间有客人,你们不能进去。” 这四个人哪里肯听?推开老板娘径直朝这边走来。花冲心知不妙,要是被这几个人撞见了,今天这事可说不清楚了,要是在传到京城里,那就更麻烦了。 想到这他不敢耽搁,推开窗户一跃而出,至于这个夜来香,就交给那四个人来处理吧!他从后巷转了一圈又回到勾郎院,打发人去找文墨和武德,不多时两个人急匆匆从二楼跑了下来。 刚一见面,文墨就急着说:“公子,刚才我们看见京里的人了,他们……。” 花冲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张扬。 “回去再说。” 三个人也没打招呼,趁着没人注意离开了洒金街。 路上,花冲问文墨,是不是看见了大内高手? 文墨奇道:“公子也看见了?” “何止看见,差一点撞上了。” 武德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花冲轻摇纸扇,笑着说道:“咱们来干什么?他们就来干什么,我想他们也一定听到了风声,所以才追了过来。” 文墨说道:“可惜这个夜来香是假的,看来他们要白跑一趟了。” “我看咱们也要抓紧时间,要是让他们提前找到,那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三个人已回到客栈,红线一个人在无聊的嗑着瓜子,已经磕了满满一大兜子,看的文墨和武德不禁惊叹! “哇!吃这么多,晚上不用吃饭了。” 红线不耐烦的回怼。 “要你管,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 花冲问道:“小泥鳅呢?” “早就走了,把我送回客栈没多久就走了。” 武德说道:“当然要走了,赚了咱们那么多钱,还不去大吃大喝一顿?” “大吃大喝多没意思了,找个青楼待着多舒服。” 看来红线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武德也知道这小姑奶奶不好惹,要是一句话说不对,怕是今天晚上都不好过。正在这时候,文墨突然大叫着跑了出来。 “不好了公子,不好了公子。”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都说了出来门叫四爷。” “是,四爷,不好了,咱们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 “啊!?” 花冲豁然站起,急匆匆来到跨间,文墨用手一指,只见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地上扔着几件衣服,行李箱也被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全被拿走了。 江湖救急 “拂香釉呢?” 花冲问武德,这宝贝一直由武德保管,钱丢了是小事,要是把拂香釉丢了,怕是没脸再回方哲寺了。 武德深知其中的道理,急忙回自己屋里查看,但是已经晚了,他的屋里比文墨屋里翻的还乱,拂香釉早已不翼而飞了。 “这……。” 四个人全都沉默无语了,大白天的招了贼,这一定是让人盯上了。 “小丫头,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 红线低着头小声的说:“没注意,我当时只顾得买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被跟着?” 花冲也不好责备她,转过头对武德说:“去把这的老板叫来。” “是。” 武德下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客栈老板赶来了,这里丢钱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急的他也是满头的大汗。 花冲问道:“今天有可疑的人进来过嘛?” “没有。” 老板斩钉截铁的说。 “伙计们也没看到可疑的人。” “那你们这里经常有偷盗之人吗?” “这……,让我怎么说呢!?小偷小盗容或有之,但像这样白天就入室盗窃的很少。” “那就是有了。” 看花冲生气的样子,老板也很为难,毕竟事出在自己这边,怎么说都不占理,要是再让自己赔偿损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位爷,我看这样吧!不如我派伙计去衙门报案,让衙门的人出面解决,您看怎么样?” “不。” 花冲立刻拒绝了他,他不想让官府的人掺和,也不想让他们插手,裹在里面会很麻烦。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们自己处理,只是——不要张扬出去。”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老板走后,花冲几个都陷入了沉思,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 “小泥鳅?” 因为只有他来过这里,也只有他是跟红线一起进来的。 文墨说道:“肯定是那小乞丐偷得,他趁咱们都不在家,偷走了佛香釉。” 武德也说:“我也觉得是小泥鳅,只有他来过这里。” 红线却说:“可是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啊!好久才走的。” 文墨说:“你太天真了,他是先进来踩盘子的,等全摸透了在下手的,等你放松了警惕,他又二次回来的。” 文墨说的言之凿凿,可是花冲却不以为然,他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他虽然是个乞丐,但绝不会是小偷,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听花冲这么一说,三个人全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从眼神里看出来的? “公子,现在怎么办?我们的钱全被偷了,连零钱也没有了。” “都丢了?” 文墨武德点头。 “一两都没有了?” “没了,别说是银子,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糟糕!” 此刻花冲才感到钱的重要性,他平时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花多少就花多少,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没钱花的时候,这不禁让他很苦恼,早知道就自己多带点了。 “公子,咱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吧!要不然连晚饭都没有着落了。” “看看还有什么能卖的东西吗?先应急用。” “没有了,就剩咱们身上这几件衣服了。” 文墨的话比钢针还厉害,句句扎到花冲心窝上。 这时候红线走了过来,说道:“我还有几件小首饰,先当了换钱吧!总不能让咱们公子挨了饿。” 花冲安慰她道:“等回了京,我加倍还给你。” 红线嘟着嘴说道:“唉!那也要等回京之后再说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花冲也很是苦恼,距离九灵山还有一段路程,如今困在这里,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武德看出他的焦虑,轻声问道:“公子,不如让我出去做波买卖,多了没有,到九灵山的吃穿住行还是没问题的。” 花冲摇摇头。 “不到万不得已,别走这条路,万一被官府的人追查到,对咱们不利。”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肚子不争气啊!眼看着天已经黑了,晚饭还没吃呢!红线的小首饰也只换了五十两银子,为了节省开支,晚上四个人只吃了两个烧饼四碗面,连肉都没舍得放,花冲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饭?简直比吃药还难以下咽,他突然想到了小泥鳅,现在自己这种境遇,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靠着红线卖首饰的钱,几个人又坚持了三天,这期间他们一直在找小泥鳅,可惜这潞安府太大了,想找一个没名没姓的小乞丐,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一个星期过去了,人没找到钱却都花没了,四个人身上只剩了两个铜板,连早饭都吃不起了。 文墨苦着脸说:“我看也别找什么小乞丐了,咱们都快穷的要饭了。” 武德说道:“要饭也好,可以加入丐帮了。” 红线也跟着起哄说:“那就不用四处去找小泥鳅了,说不定要饭的时候就看见了。” 花冲一听立刻来了气,他这几天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听这三个人说要去当乞丐,当下更是火大。 “好!既然你们愿意当乞丐,四爷我就成全你们,待会带你们去打把势卖艺,一来可以挣点路费,二来也可以满足你们当乞丐的愿望,一举两得!” “啊?玩真的啊!” 三个人一听全傻了眼。 “当然是真的,四爷我金口玉言,现在马上就走。” 花冲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强行把三个人推到大街上,文墨一边走一边说道:“四爷让我们打把势卖艺,可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啊!” “那还不好说,四爷我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你来个胸口碎大石,武德就练一趟拳,小红线嘛!就唱个小曲,你们多卖卖力气,多挣几个赏钱,晚上我带你们吃好的。” 文墨叹了口气道:“还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想不到咱们会沦落到街头卖艺,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武德在旁边说道:“这就叫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红线发牢骚着说道:“可怜我的小首饰,被卖了还要唱小曲给人家听,真是没天理啊!” “你可怜,四爷我不可怜嘛?天天吃烧饼面条,脸都给我吃绿了。” “那待会儿我们卖艺,公子做什么?” “我?收钱看场子。” “场子还用看?” “那当然,做买卖哪有不用看场子的。” 文墨说道:“让四爷给咱们看场子,还真是荣幸呢!” “多嘴。” 荣福大街是潞安最繁华的地方,花冲就选择了这里,但是他们对打把势卖艺一窍不通,光会练不会说,折腾了半天全是看热闹的,一个给钱的都没有。 武德练的通身是汗,气喘吁吁的说:“四爷,这不行啊!咱们不懂门道,老百姓不买账啊!” 文墨也说:“是啊四爷,在这么下去烧饼都吃不起了。” 花冲也犯了难,本以为挺简单的事,谁知道这么麻烦。 “那你们说怎么办?” 武德想了想说道:“我看,不如去求帮吧!” “求帮?求谁?你在这有熟人吗?” “没有,我说的求帮是指江湖救急的意思。” “那找谁救急呢?” “当然是找另一伙打把势卖艺的,咱们借他们的场子用,在里面耍几套功夫,等分钱的时候二一添作五。” “还可以这样的嘛?人家要是不愿意呢?” “走投无路,只能试试。” “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荣福大街隔壁就是个撂场子的地方,有唱戏的耍猴的还有拉洋片的,当然也少不了打把势卖艺的,光是这一处就有三家,花冲不禁感叹,原来刚才去错地方了,要是早点来这边可能会好一些。 求帮这种事武德也是第一次干,他选了个人最多最大的场子,有道是人多好乘船,这个理儿他还是懂的。 他分开人群,见里面有十几个人,全是年轻的小伙子,右手腕上都系着一块黑布,上面绣着一个金字,想必这些人都是金家班的。 “各位高朋,请问这里谁是班主?” 一个瘦高个走了过来,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求帮的,我们几个游玩至此,前几日发生点意外落了难,今日特登山门,想借贵宝地一用,赚几个回家的路费,不知道班主方不方便?” 武德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既说明的来意,又不失大体,让人听了都不好意思拒绝。但是瘦高个却微微皱眉,因为看他们也不像是落难之人,尤其是花冲,摇着扇踱着步,看上去比有钱的大爷派头还大,尤其是骨子里那股傲气,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求帮的。 “你们想求帮?” “正是。” “哪儿的人?” “呃……?” 武德稍一犹豫,花冲便抢着说道:“山东人,高唐县人士,初来贵宝地,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求帮的规矩可懂?” “得钱二一添作五,我们出力你们出地。” “好,话说明白了就好,我们也不是干看着,你耍你们的我耍我们的,到时候你多出几个场地费也就是了。” “没问题,还未请教班主大名?” “我叫金山。” 说着举起手上的黑布给花冲看。 “原来是金班主,幸会幸会,今日你江湖救急,他日我必定双倍奉还。” “哼哼!那就要看你们有多大本事了。” 真有虎皮膏药嘛? 花冲笑而不语,默默退到一旁,场子是人家的,当然是人家先了。 这一伙人主要是以卖药为生,打把势卖艺都是幌子,说的比练的好听,全靠说词把人聚拢过来。金山随便耍了几下,便把场子让给花冲他们,他想的很清楚,先让花冲他们练,等他们练完了自己在卖药,如果练的好没话说,如果练的不好,不管挣没挣到钱?先打发走了再说。 花冲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全都卖力的表演,武德是最卖力气的一个,一个人包了两人的活,又打拳又踢腿,又是吞火球又是胸口碎大石,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文墨也不该示弱,东拼西凑的打了一套拳,尽管看的人莫名其妙,但是胜在他姿势怪异,总能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让人开心是最讨人喜欢的,所以给钱的人不在少数。 最能挣钱的是红线,她人长的漂亮,穿的也好看,最重要的是身上有香水味儿,这可都是宫里的东西洋玩意儿,可比水粉店里的胭脂俗粉强多了,离着老远都能闻见香味儿,惹得一帮大老爷们哗哗往里扔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花冲最轻松,这种卖力气的活他可不干,他只管拿着布袋装钱,平时几百几千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少爷,如今赚了几个铜板就高兴的不得了,简直比吃蜂蜜还甜。这几个人也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居然挣了二十几两银子,看的其他卖艺的人全都眼馋不已。 花冲高兴的把钱全集中到一起,又吩咐他们道:“你们再卖卖力气,照这样下去,到晚上咱们还能挣一大笔。” 金山看不过去了,大声说:“行了,差不多得了,你们也挣了不少了,该换我们撑撑场子了。” 武德走过来说道:“四爷,让我们歇会吧!这活不轻松啊!” “好!那就歇一会儿,看看他们怎么样?” 花冲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大模大样的坐下了,围观的老百姓还以为是请来看场子的呢!全都议论纷纷! 金山憋着一口气,不能让一个求帮的占了上风,于是他吩咐徒弟们加把劲儿,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不过这帮人耍的确实不怎么好,看热闹的没几个掏钱的,还有还几个起哄的,叫红线他们接着表演。 金山脸上挂不住了,冲着四外一抱拳说道:“各位亲朋高友,在下这帮小徒弟不善表演,还请各位见谅!有道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各位先别着急走,我这还有好东西给大家看。” 他说着从皮兜子里掏出一堆东西来,有瓶子有罐子还有膏药,出水的磨面的还有黑灰色四方块的,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 “大姑娘小媳妇,老少爷们们,大伙都看过来,我这有秘传的神仙药,女的吃了驻容养颜,男的吃了房事增长,老头吃了益寿延年,小孩吃了健康聪明,不要您十两不要您八两,只要一两银子就能带回家,男女老少全能吃,看一看啦!” 此刻花冲才看明白,原来这金家班是卖野药的,怪不得功夫稀松平常呢!江湖上这些卖野药的,基板上都是骗子,看热闹的基本都知道,别看他说的天花乱坠,掏钱买药的没几个人,甚至有些人一看是卖药的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我这还有虎皮膏药呢!管治百病药到病除。” 金山扯着脖子喊,结果人走得更多了,盆里连十个铜板都没有,更惨的是还要被人嘲笑,连几个求帮的外乡人都不如。 这下金山可挂不住了,本来对花冲他们就有戒心,现在又被他们抢了生意,有道是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有时候,钱比爹妈都亲。 金山怒冲冲走到花冲面前,大声道:“你们几个,是来砸场子的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花冲等人猝不及防,于是问道:“金班主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吗?” “你们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好心让你们求帮,坏了我的买卖。” “哦!原来是这样,你说我们坏了你的买卖,可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啊!难道连看看都犯忌讳?” “哼!巧言狡辩,你们坏了江湖规矩,我也不跟你们计较,把钱留下就可以走了。” 文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喊道:“凭什么?想黑吃黑啊!说好了二一添作五,想赖账啊!” 要是平时就这点钱,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扔在脚底下都不带捡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他们一拳一脚挣来的,每个铜板上面都有他的血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 武德也说道:“我们按江湖规矩做事,没坏规矩凭什么把挣的钱都给你?” “凭什么?就凭这里我说了算。” 花冲说道:“你说了算?恐怕外面那哥几个不答应吧!” 话音刚落,从外面闯进十几个人来,一看就是本地的混混,因为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怕他们,所以断定一定是长期在这一带混的,花冲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已经在外面看了半天了,直到此刻才现身。他们一进来,金山等人的矛头立刻调转了,比起花冲他们的威胁,这些人才是真正来砸场子的。 “你们干什么?” “收税。” 为首的胖子说话了,语气中带着威胁。 金山自知惹不起他们,于是把手里的兜子给他们看。 “就这点钱,你们要就拿去。” 这帮人自然看不上,哗啦一下把兜子打翻在地上,仅有的几个铜板也散落一地。 “妈的,我看你是皮子紧,给你松松骨头就知道我是谁了?” “等一等,你们要收税也不能冲我要,他们才是大头,钱都被这几个人挣去了。” 金山用手一指花冲,他手里的匣子装着好几块银子,铜钱更是多的数不过来,武德正一个一个的往钱吊子上穿呢! 黑胖子一见高兴了,转头走了过来,花冲叹了口气,心说这个卖假药的可真够坏的,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看来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 “站起来。” 黑胖子对花冲呵斥道。 花冲没有动,摇着纸扇说道:“我不喜欢站着说话,也不喜欢跟人平起平坐。” 黑胖子一愣,从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人,坐在那好像皇帝一样。 “你也是卖假药的?” “不是,我可没那手艺,虎皮都能做成膏药。” “不是也要纳税,拿钱来吧!” “钱我可以给,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们既不是官差也不是捕头?为什么要收税?” “哼哼!问的好,收税还要理由嘛!?没钱花就出来收税,官差一份捕头一份我们一份。” “老天呀!挣点钱可真难,什么税啊这么重?要交三份。” “三份都是便宜了你,告诉你,这州县府衙三班衙门,有头有脸的哪个不吃点好处?养的人多了收的税自然就多。” “噢!怪不得人越来越穷盗匪横行,原来都是拜你们所赐?” “少废话,把钱拿过来。” “钱就在我手里,过来拿吧!” 花冲憋着一口气,他要把这几天受的气全发泄在他们身上。黑胖子示意手下去拿,一个看上去像猴子的人,径直走到花冲面前,他伸手刚要拿,文墨和武德同时出手,一人一拳打在他眼睛上,直把他打的倒飞出去,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妈的,找死!” 黑胖子话音未落,花冲已欺身到他面前,纸扇一张一合,重重抽在他脸上,人飞出去的同时,牙也从嘴里飞了出来,只不过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文墨和武德也早就憋不住了,他们也学着花冲的样子,专往脸上抽,而且必须把牙打掉了才罢休。一时间哀嚎声四起,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被打掉的牙齿,看的金山等人全都缩着脖子,原来这帮人是真的能打啊! 片刻之后!十几个人全都躺在地上不动了,脸上身上全都是血,像死狗一样。打发了他们,花冲这才出了口气,怪只怪这帮人倒霉,正撞到他心口上。 武德走过来说道:“四爷,我们也走吧!待会官差来了不好说话啊!” “嗯,收拾好东西,我们走。” “等一下!” 金山笑呵呵走了过来。 “怎么?金班主还想分钱?” “不不不……。” 金山急忙摇头,说道:“我看你们身手不凡,想和你们交个朋友,这是我们金家班祖传的秘方,虎皮金创膏药,送给四爷你了,够意思吧!” 花冲看着金山手里的膏药,不禁哑然失笑。 “你金班主确实够意思,连祖传的膏药都要送人了,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可惜,我不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卖假药的朋友。” 说着便要离开,金山急忙拦住了他,甚至拽住他衣服,他见花冲身手不凡,又是贵人打扮,一定大有来头,所以想讨好他,趁机攀上高枝。 “四爷留步,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这个虎皮膏药可不是一般的膏药,那可真是用老虎骨头熬制而成的,绝对的真货。” “呵呵……!既然是真货那就留给金班主你吧!万一哪天你被人打掉了牙,或许还能用得上。” “嘿……。?” 金山还想再说什么,突见一对官兵走了过来,眼见着是奔这边来的,他也顾不得别的了,转身去收拾东西,连虎皮膏药都不要了,慌慌张张带着人走了。 武德小声说道:“公子,我们也走吧!” “好,分头走,高升客栈会和。” 刺! “是。” 四个人各走一路,分散在人群里,半个时辰后,文墨武德先回来了,花冲也紧随其后回来了,唯独不见红线回来。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她回来,花冲就预感到不妙了。 “你们两个出去找找,天黑之前务必把红线找回来。” 这俩人也着急,别看平时经常斗嘴,但是少了她,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文墨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这小丫头千万别出事。 但是这俩人在外面转了一大圈,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到红线,他们又回到分开的地方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糟糕!” 花冲急的直跺脚,后悔没让小丫头跟自己一块回来。 “你们两个怎么不想着点,让她一个人走了?” 文墨说道:“您骂我们也不顶事啊!还是想办法找人要紧啊!” “还用你说,两个蠢蛋!” 文墨和武德不敢说话了,都知道这大少爷是拿自己出气,谁也不想触霉头。 良久,武德走过来说道:“公子,我看还是报官吧!不然真的很难找。” 花冲摇头。 “报官不行那不如找本地的帮派。” “你认识本地的帮派?” “不认识。” “那找谁?” “丐帮。” “丐帮的人能帮我们吗?” “只求他们找个人的话,应该能答应,他们地盘大人员分布广,找个人应该没问题。” “好,就找丐帮的人,可是……,你们谁懂丐帮的切口。” 文墨说道:“这个我懂,庆口呢就叫见彩,黑手呢就是掏钱,花巴子就是有人点票,是不是啊四爷?” “呵呵!你们不懂我懂,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的门道,不是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乞丐就是丐帮的人,那样是见不到真正丐帮的人的。” “还是四爷懂,那我们明天就去。” “现在就走。” 花冲可等不及了,小丫头要是出了事,他得心疼死。找丐帮的人自然是去人多的地方,还是上次吃饭的酒楼,还是当初那个地方,三个人围坐在中间,拿着筷子茶碗摆起了龙门阵。 所谓的龙门阵就是用筷子和碗搭起的一个桥,三根筷子托一个茶碗,前面三个杯子后面一个杯子,这叫刘秀过桥,是丐帮人员之间联络的信号,只要看见有人摆这个刘秀过桥,就是丐帮的人在求救。 “四爷,咱们摆的这个龙门好像不灵啊!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丐帮的人?” 花冲也有点含糊了,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也忘了,记忆中大概就是这么摆,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 “我记得还有手势来着,怎么弄确实忘记了。” 三个人拧麻花似的打着手势,看的周围吃饭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疯子。 武德一边摆弄一边说道:“四爷,他们都在看咱们呢!” “别分心!专心一点。” 正说话间,一个提着鸟笼的人走进了酒楼,刚一进来,就被花冲他们怪异的姿势吸引了,于是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那条道上的?” 花冲抬头看,只见四五个人站在身后,为首的是一个花胡子老头,看上去像个老学究,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人,奇怪的是头上都插着一朵花,一朵黄色的花,他们既不是女人也不是顽皮的孩童,为什么头上要带一朵花呢? 花冲思索之际,文墨已经搭言了。 “各位大爷,我们无门无派也不是道上的,是落难了。” “求帮?” “是找人。” “找谁?” 文墨看看花冲,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花冲见此人来头不小,看上去像是个说了算的人,于是便想跟他拉近点关系。 “这位兄台请教高姓大名。” 此人微微一皱眉,看得出这几个人也是场面人,虽然说话外道,但能看出不是作恶之人,他稍一迟疑,伸手拿起中间一个杯子,单手一扣,茶碗在筷子搭成的桥上转了一圈,旋即落在前面第一个碗里,再一拍一合,三只碗系数落到他手里。 只见他正颜厉色,郎朗念道:“红尘嗟食百年羞,萍身浪游五千州,清风竹杖向何处?安得天下我无忧。” 这四句话是丐帮的切口,花冲也略知一二,于是接着说道:“三条大道透长江,二十年华一支装,盘古开天排八字,留下一枝我收藏。” “噢?你是丐帮哪个分舵的?” 听此人这么一说,可以断定他就是丐帮的人,而且很可能还是个堂主之类的,就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要饭的。 “我们是——宪章,江陵分舵弟子,赏善锄奸!” “你们是江陵分舵的?” “是。” 花冲说了谎话,一来探探虚实,二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就编了两句谎话。 “你们来潞安做什么?没听说你们要来。” “我们是秘密来此的。” “所谓何事?” “找一个人。” “谁?”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叫红线。” “女的?有事?” “很重要,麻烦这位长老通融一下,帮我找到这个人。” 老者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是帮里的事,那我义不容辞,你们先跟我回堂里,有事慢慢说。” “好。” 丐帮有一个总舵七个分舵,分别是……。 霸下,君山总舵弟子,重任在肩 宪章,江陵分舵弟子,赏善锄奸 蒲牢,长安分舵弟子,悬壶警世 睚眦,洛阳分舵弟子,除恶平怨 囚牛,扬州分舵弟子,精通杂艺 螭吻,成都分舵弟子,为民消灾 椒图,范阳分舵弟子,防范外敌 嘲风,太原分舵弟子,险中求真 除总舵外,这七个分舵各执所能,平时接触的很少,由于人数众多,只有帮会聚义的时候,才难得见上一面,那也是上面有头有脸的,至于下面的帮众,及时偶尔遇见了,也认不出彼此。 竹连会是太原分舵险道堂的分会,这个老者就是分会的会长,在花冲的印象里,他们应该住在破庙或者草棚子里,每天以乞讨为生,过着日不果腹的日子,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生活一点也不比别人差,甚至比现在的自己还潇洒。 “还没请教老人家姓名?” “叫我曲长老,你们要找的人,我已经吩咐手下去找了,应该明天就有消息了。” “有劳了,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讲。” “我初来贵宝地,本来带了些银两,谁知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随身的还有一个佛香釉也被盗了,不知曲长老能不能一起帮忙找找?” “这个……?” 曲长老微微皱眉,似有难言之隐。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也不能这么说,潞安这地方也不是只有丐帮的人,飞贼的话也不是没有,你们肯定是露了猜,被人盯上了。” “江湖阅历浅,着了人家的道了,对了曲长老,咱们帮里有没有一个叫小泥鳅的孩子?” “小泥鳅?认识,他不是帮里的人,不过经常能见到他,怎么?你们怀疑是他干的?” 不等花冲说话,文墨抢着说道:“我们刚到的时候就遇见他了,也只有在他面前漏过财,我觉得不用怀疑,就是他干的。” “多嘴。” 花冲轻斥一声!文墨低头不语退到一旁。 “这事好办,把他找来问问就可以了,至于你说的佛香釉,我尽量帮你找,如果是本帮弟子做的,我叫他原物奉还,但是如果是外人做的,我就爱莫能助了。” “多谢长老,但愿不是自己人做的。” 后来他们又谈到了夜来香,曲长老摇头说不知道,这种事不是丐帮应该关心的事,没有人会想从丐帮里面偷东西,这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的翠玉竹杖了。本来花冲还想问问聚宝大会的事,但是一看他连夜来香都不知道,想必聚宝大会的事也是一概不知。 他们一直谈到巳时才散场,曲长老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花冲心里一直惦记红线的事,根本睡不着,于是找了一本书边看边等。 子时刚过,他也觉得有些乏累了,躺下刚要入睡,忽觉房顶上有动静,只是轻微的一下,换做旁人根本听不见,但是花冲却听得清楚,那是脚尖点在房檐上的声音,只轻轻点了一下,就被他发觉了。 “难道有人想对付自己?” 他不及细想,翻身下床破窗而出,闪身躲到一颗树后,再往房上看却是人影皆无。 “难道是我听错了?” 花冲飞身上房,往四下里张望,只见正南方向,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越过房脊落到大街上,眨眼间就不见了。他也突然来了兴致,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 月光如镜,长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的身影,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高低错落的屋脊间,两个人都在争先的疾跑,花冲一个起落便来到长街中心,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如狸猫一般,蹿墙越瓦间很快消失在黑夜里。大概走了三段路,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面前是一座高大的院墙,花冲身子一折,躲在暗处观察。 只见朱红的大门上写着德政堂,这是知府大人勤政的地方,他来这里干什么?刺杀?正寻思间,黑衣人已经越墙而上,稍作停留后便进入知府衙门。 花冲紧随其后,飞身上了高墙,脚尖轻点又跃上房脊,两个人的距离已以不足十米,此刻他才察觉到,前面这个黑衣人是个女的,从身段和动作上来看,不超过二十岁,她脚步轻盈,走路只用前半掌,一起一落间一跃三米,应该练过登萍渡水的功夫,轻功了得,不过可惜听力不太好,离着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察觉身后有人。 九叶天皇宝 月光如水,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境,在前院转了一圈,转身来到后院。花冲紧随其后,在不远处的墙角停了下来。 此时子时刚过,后堂里依旧灯火通明,半开的窗户处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欢笑声,花冲靠近了才看清,原来是知府大人和几个同僚正在吃酒玩乐,旁边还有几个侍女陪着。 知府大人姓曹,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刚刚迎娶了第三房小妾,晚上有几个朋友没走,他便设宴款待,一阵玩乐过后,其中一个姓陈的端起酒杯说:“曹大人真是宝刀未老啊!娶了个年轻漂亮的,真让我们这帮同僚羡慕啊!” 曹知府说道:“哪里哪里?我也是身不由己啊!红鸾星动,天意不可违啊!” 另一个说道:“我看是上天垂怜咱们曹大人,一心一意为民做主,辛苦了这么多年,这才换来今天的春宵一刻呀!” “对,对,对,曹大人真是我辈之楷模呀!今日有上天为媒,成就这无双好事,想来百姓们也不会再说咱们做官不做事啦!” “欸!老百姓懂什么呀?他们哪知道咱们的辛苦?没日没夜的操劳,还要恭敬上边体恤下边,回到家里还要在床上吃,碰,杠,简直是要人老命哦!” 哈哈哈哈……。 屋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曹知府继续说道:“人嘴两张皮,咱们管的了谁啊?别说是老百姓的嘴了,就是金莲的嘴我也管不住啊!” 说着一把搂过身边的侍女,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惹得侍女一阵的浪笑。 姚知县一见急忙应和道:“咱们金莲的嘴可真不一般,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我说金莲,今儿晚上你就别走了,陪着咱们曹大人洞房花烛得了,让我们也瞧瞧什么叫二女侍一夫。” “好啊!既然姚大人想看,那我就表演一个,就怕曹大人不同意,怕我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姚知县说道:“你怕我不怕,不如这样,现在你就给我们表演一个。” “好啊!” 金莲媚笑,竟真的跪了下来……。 花冲微微皱眉,转过身看向前面,才发觉黑衣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四下里张望,也没看见他的踪迹,大概又回前堂去了。 飞身上房,花冲又回到前堂,站在高处往下看,黑衣人果然在这里,他躲在一颗树后偷偷往大堂里看,这里是曹知府办案的地方,门没有上锁,只有两名衙役把守。 黑衣人略一迟疑,脚下踮起一块石子,朝着不远处的矮墙丢了过去,啪嗒一声!声音立刻吸引了衙役的注意,就在他们一转头的功夫,黑衣人已悄无声息的从他们头顶掠过,如白驹过隙一般,轻飘飘落到案头上。 花冲暗自佩服,这女贼身手还不错,竟然这么轻松就进了内堂?她究竟想干什么?正在疑惑之际,黑衣人已经打开了案头上的一个玉匣,从里面取出曹知府的官印,然后把一块石头放了进去,来了个偷梁换柱。 盖好匣子之后,黑衣人故技重施,双手双脚贴在墙壁上,利用壁虎游墙术回到门口,从远处看,真像一只大壁虎挂在墙上一般。此刻花冲才明白,原来她是冲着知府大印来的,这个女贼胆子可真不小,官家的大印都敢偷?如若被发现了,明天的潞安定是鸡飞狗跳。 正在这时候,黑衣人趁着衙役打盹的功夫,一翻身上了横梁,再一折身来到檐下,伸手抓住门环,借力跃上高墙,动作行云流水,没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过程花冲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个贼来头不小,敢公然偷取官印,想必也是江洋大盗,他忽又想到,自己的佛香釉会不会也是她偷的?一定要抓住她问个明白。 想到这他又飞身跟了上去,奇怪的是,这个贼好像并不打算离开,而是穿过长街直奔西北方,此刻已接近丑时,她还想做什么?销赃?或者还有同伙。 花冲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后面默默跟着,不多时,前面又来到一所大宅院,它的气派连花冲都被惊到了,想不到潞安还有这么阔气的地方?比曹知府的府邸还要气派百倍,甚至不输自己的京城第一家。 定睛再往门上看,金色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西门世家四个大字,看的花冲不禁心中一凛,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西门世家?” 正思索间,黑衣人已经翻墙而入,这西门世家的府邸可比知府衙门大多了,前后七层院子,一眼望不到头,尽管是是夜里却依旧灯火通明。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境,翻墙越脊直奔第六层院子。 经过第三层院子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引起了花冲的注意,正是大内四大高手之一的秦岭,他是四个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其他三人都要听他的调遣,这四个人奉命追查夜明珠的事,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三个人呢……? 花冲不及细想,停下来躲在暗处看着,只见屋里有两个人,秦岭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个教书的先生,斯斯文文的,和秦岭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么晚了还来叨扰西门大官人,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秦岭说的很客气,在这人面前不敢有任何僭越之举。 “哪里,秦总管太客气,我这里虽然简陋,但随时都欢迎几位的到来。” “深夜造访实属无奈,只因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搁。” “方便透露一下嘛?” “皇上口谕,不得张扬!请大官人见谅!” “明白!” 西门大官人?听到此处花冲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此人就是名满江湖的西门顶仙,人称西门大官人,有财有势,一手创立了西门世家,是个说说道道的人物,这西门世家不光家大业大,最擅长的就是酿酒,大江南北东西两岸,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就连京师皇城也对西门家赞誉有佳。 每年的春秋两季,他都会往京师送一批酒,以供大内的皇室们享用,所以他认识秦岭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必两人私下关系也很好,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在闲谈。 恍惚间,二人已出了屋子,径直往后院走去,过了第五层院子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花冲暗中跟着,大概已猜到他们要去做什么。 造酒的世家通常都会把酒窖修在最后一层院子里,第一方便储藏,第二预防盗贼,能放进酒窖的都是好酒,美酒,一般人是喝不上的。西门世家酿的最好的酒就是罗浮春,甘于曲米,使人善醉,他所造的酒以滤渌、翠涛两种酒糟最为珍奇,将它们置于窖中贮藏,十年不会腐坏。 有诗为证——蠕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而酿造罗浮春最重要的,也是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九叶天皇宝。 这是西门世家的传家宝,据说形似珊瑚高一米外透红光,外有九片叶子相称,置于酒窖中可令空气凝结,不过阴阳,极大程度发酵酒的纯度,让人喝起来更加甘醇。 一想到酒,花冲竟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真想现在就钻进酒窖里,尝尝罗浮春的美味。他只是偷偷想,却没想到有人真的做,就在秦岭和西门顶仙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酒窖的围栏突然炸开,一个黑衣人从里面跳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三个人,正是之前的三个大内高手,三个人三把刀,雷霆般罩住黑衣人。 花冲暗道不好,这黑衣人难道是来偷九叶天皇宝的?真是错打了主意,先不说西门世家的地位,就算真的偷了宝贝,恐怕也难逃一死,江湖上若没有了美酒,那比挡人财路杀人父母还要恶劣,黑白两道的人是都不会放过她的。 但转念又一想,如果黑衣人真的落到他们手里,那自己这一晚上岂不是白忙活了,还想从她嘴里套出点真东西呢!一念至此,他决定帮黑衣人逃走,至少现在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他用黑布蒙脸欺身上了高房,但见四大高手已经把黑衣人团团围住,四个人护住八面,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很难走。 难走不代表不能走,黑衣人没往任何一个方向逃,而是直接向上,朝着花冲的藏身地飞了过来,她的速度快,四大高手的速度更快,四把刀分八个方向同时攻来,黑衣人已被笼罩在寒光之中,顷刻间!四把刀已变成了八把刀,封住了所有退路。 刀光一闪!秦岭的刀擦着黑衣人肩膀划了过去,他本来是冲着脖子去的,半路上却又变了招,因为他想抓活的,他们四个都想抓活的,于是便处处留手,这也给了黑衣人逃跑的机会。只见她身形倒转,一个细胸巧穿云,轻松从四个人中间穿了过去,身子柔弱无骨一般,惊的四人面面相窥。 “别让他跑了。” 西门顶仙突然大喊,因为他看到了一坛酒,一坛背在黑衣人身后的酒,原来她不是来盗九叶天皇宝的,而是来偷酒的,一坛上好的罗浮春,对于一个酿酒的人来说,这坛酒比他的命还重要。 西门顶仙话音刚落,黑衣人已经逃到了房上,花冲就在不远处,他没有动,也不能动,因为秦岭又追了上来,就从他身边掠过。他一到就抓住了黑衣人的肩膀,屈掌成指扣向黑衣人咽喉,与此同时另三人也到了,两个抓向她腋下,一个抓向她面门。 原来如北 四个人同时出手,又同时抓了个空,秦岭手里只留下一件夜行衣,黑衣人早已逃出丈许。 “金蝉脱壳。” 秦岭扔掉手里的衣服,从身后掏出千机筒,这是大内高手专用的一种暗器,能够连续发射十八根毒针,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全身麻痹昏迷不醒,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暗器。 笃笃笃……! 三发毒针打向黑衣人后背,在黑夜里一闪而过,毒针的速度快,却快不过黑衣人的身法,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已轻巧的跳到一颗树上,足下轻点又跳到花园边,再一翻身隐没在石柱后面。尽管她身法一变再变,却始终甩不掉四大高手,五个人五条黑影来回穿梭,纵横起落间已来到第二层院子。 哒哒哒……! 破空声再起,这次是四个人一起发射,而且是在她人没落地的时候,十二颗毒针十二道寒光,从四面向黑衣人袭来。尽管黑衣人身法灵动,还是逃不出千机筒的范围,她极力躲过射来七颗毒针,但还是慢了一步,剩下的五颗直奔她胸口。 此时她已经避无可避了,眼看毒针已到胸前,惊的她大叫一声!却也是为时已晚。千钧一发之际,花冲挺身而出,他不能再等了,这是唯一可以出手的机会。 他一出手立刻挡掉两颗毒针,伸手又夹住一颗,狂花卷叶收掉一颗,尽管他极力阻挡,却在关键时刻失了手,最后一颗毒针从他腋下穿过,正中黑衣人胸口,花冲暗道不妙,回手封住她玉堂中庭两处大穴,这样可以延缓毒性的发作,饶是这样,黑衣人依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走!” 花冲脚下轻点飞身纵上高墙,此时黑衣人已处于半昏迷状态,脚下发软身子更软,她半倚在花冲肩头,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秦岭等人一惊,但随后便冷静下来,他们以为花冲是黑衣人的同伙,一招得手全都冲了上来。四人同时出手,又同时退了回来,花冲只用一招就将四人全部逼退,秦岭不甘心再次跃起,半空中和花冲对了一掌,只感觉内心翻涌,半个身子已经麻了。 其他三人也欲上前,却被秦岭拦了下来。 “慢着!让他们走。” “可是,怎么跟西门大官人交代?” “此人武功高强,你们拦不住他。” 四个人全都默默无语,眼看着花冲消失在夜幕里。 城郊,破庙里。 花冲轻轻放下黑衣人,此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毒性已开始发散,扒开衣服一看,胸前二寸钉着一颗类似银针的东西,细如发丝闪着黑光,拿到手里掂了掂,好像不是金属的,倒像是某种植物。 他也曾有过耳闻,千机筒不是简单的暗器,但是从来没见过,今日一见,原来这里面藏着的是这种东西?又尖又硬好像是某种植物的刺,本身就含有麻痹神经的毒,只是见效没那么快而已。想到此处花冲这才放下心,植物的毒不至于致命,过一段时间毒性消了,人自然就醒了。 红日东升,鸡鸣破晓,黑衣人终于苏醒了,毒性消散只是胸口还有点麻。 “你醒了?” 花冲站在门口,摇着纸扇背对着她。 “你是谁?” 黑衣人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昨天晚上的事你忘了嘛?” “是你救了我?” “是我,这个地方也是我选的。” “那你岂不是对我……?” 花冲转过身来,把从她身上拔下的刺丢给了她。 “这是我从你身上找到的,你中了毒,还好他们只想抓活的。” 黑衣人看着手里的刺,捂着胸口的手更紧了,她知道自己中了暗器,也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只是整个过程她不知道。 黑衣人站起来想走,花冲忙拦住她,说道:“就这么走了吗?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嘛!?” “有啊!你近前来我说给你听。” 花冲笑而不语,知道她又要出坏点子,这个女贼可不简单。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刚往前走了两步,一股白烟迎面洒来,是九转迷魂烟,闻者必倒。花冲用纸扇轻轻一拨,白烟散去,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玲珑锥抵在他咽喉处。 “别动!” “我并没有动啊!” 花冲依旧嬉皮笑脸。 “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的人。” “贫嘴。” 握着玲珑锥的手突然紧了紧。 “慢着,慢着,我可是实话实说,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那你为什么救我?” “刚好遇见,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看见四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出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黑衣人脸色微变。 “原来你早有预谋。” “预谋?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那哥几个可是大内高手,被他们盯上了,怕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大内高手?你怎么知道?” 花冲不慎说漏了嘴,忙解释道:“猜的。” “噢?原来你这么会猜啊!那你猜我会不会杀了你呢?” “杀人,你不怕我变成鬼讨债吗?” “讨什么债?” “人情债。” “我现在就还你。” 说着便要动手,可是她刚一用力,却发觉手上的玲珑锥不见了,花冲的人也不见了,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锥子很好玩,这个人情我收下了。” 花冲把玩着手里的锥子,依旧笑眯眯看着她,黑衣人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庙门。 花冲急忙喊道:“外面可能有埋伏,离开这里可就没人保护你了。” 黑衣人不听,依旧往前走,花冲没办法,只得拿出知府曹大人的官印,托在掌心说道:“知府大人的官印也不要了嘛?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人情。” 黑衣人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布兜,早已经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花冲已悄悄拿走了官印,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还给我。” “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花冲把官印放在桌子上,摇着纸扇看着她。黑衣人没有动,她在等,等一个绝佳的机会,与此同时她还在数花冲摇纸扇的节奏,一下,两下,三下,在数到第七下的时候,突然!破庙里的一尊佛像动了,一尊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的观音像飞了起来,带着巨大的声响直直撞向花冲。 轰! 烟尘散去,破庙里一片狼藉,放官印的桌子早已被撞的支离破碎,官印也不翼而飞。花冲从破庙里追出来,黑衣人已在十丈外的密林处,此刻她已经摘下头上的黑纱,露出姣如秋月的一张脸,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会原谅她所有的过错,有谁会责怪一个笑靥如花的姑娘呢?她就像一道金色的阳光照进花冲心里。 “东西我拿走了,回头见!” 她故意把官印在花冲面前晃了晃,回眸一笑飞入密林深处。 “等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密林深处只传来三个字。 “夜来香。” 夜来香?她就是夜来香?花冲懊悔不已,责怪自己怎么不早一点问呢?转身再想去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四爷,四爷。” 花冲回头一看,原来是文墨和武德找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红线和小泥鳅。 “小丫头,你去哪了?把四爷都急死了。” 红线跑过来说道:“我那天迷路了,幸好遇到了小泥鳅,要不是他帮我,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公子了。” 红线可怜兮兮的眼圈已泛红。 花冲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说道:“好啦!回来就好,四爷不怪你。” 武德说道:“这还多亏了小泥鳅,是他把红线送到了丐帮里,我们这才得见。” 花冲微微一笑。 “小泥鳅,你救了红线四爷绝不亏待你。” “好啊!是不是什么要求都可以?” “只要你说的出来,四爷就一定办的到。”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绝不能亏了自己。” 这时候文墨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公子,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我和武德找了你一晚上。” 花冲嗤之以鼻,知道他又在说谎讨巧,自己走的悄无声息,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早上他请早的时候才发现,所以才这么说的。 “我去找夜来香了。” 文墨突然讥笑起来,小声说:“原来公子是去了勾郎院。” “胡说,我是去找真的夜来香。” 武德走过来拍了文墨一巴掌。 “真是个蠢蛋,四爷如果去了勾郎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呀!就是不长脑子。” 文墨急忙打圆场。 “对,对,对,咱们四爷是正人君子,办的全是正事,怎么可能二进宫呢!都怪我一时糊涂。” “哼!你那糊涂的脑子最好扔了,免得整天想着二进宫。” 花冲也懒得跟他计较,径直走到观音像的后面,只见佛像后面赫然出现一个手印,是被掌力深厚之人印上去的,怪不得佛像会飞出来,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捣鬼,看这手印的深度,此人的功力已有大成,掌心周围具被内力震裂,此外手印里还沾有金色的粉末,像一只金色的大手。 “金光佛手印。” 花冲不禁暗自皱眉,看来这夜来香大有来头,居然有此等高手在暗自帮忙,看来以后要小心行事了。 此时武德也走了过来,看见佛手印也不禁大吃一惊。 “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花冲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几人全都面面相窥。 “原来是这样?那夜来香为什么要偷走官印?她不怕官府追查她嘛?” 花冲摇头。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时兴起吧!不管怎么样,我至少看到了她的样子。” 财神!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当然是去追夜来香了。” “追?可是四爷,我们没有多少银子了。” 花冲突然想起还有这档子事,不禁又陷入沉思,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红线走过来说道:“公子,我可不想在唱小曲了,打了一架也挣不了几个钱。” 这时候小泥鳅笑嘻嘻走了过来。 “唉!我还在想要点什么好呢?原来四爷也成了穷光蛋。” 花冲不怒反笑,说道:“现在就数四爷穷,穷的只剩下这几个活宝了。” “我倒是有个来钱的道,不知道四爷敢不敢去?” “敢去,四爷我现在除了打家劫舍不敢,什么都敢干。” 红线在旁边说道:“小泥鳅,你想带我们公子做什么?可不能往歪路上带,我们公子可不能跟你去要饭。” “放心吧!你们四爷这身打扮,说他是要饭的人家也不信啊!” 花冲急问道:“那你要带我去哪?” “地下赌场。” “黑市?” “算是,敢不敢去?” “当然,有钱挣为什么不去?” “输了我可不管哦!” 文墨走过来说道:“你也放心吧!我们四爷从来就没输过。” “多嘴。” 花冲在文墨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泥鳅高兴的说:“那可太好了,赢了钱我可是要分红的。” “好,分,赢了钱四爷分你一半。” 西郊柳树排,这里人烟稀少,是潞安最贫穷的地方,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和闲散人员,衙门的人也不爱管这里的事,久而久之就成了三不管地带。这里虽然贫穷,但是却有着潞安最大的地下赌场,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人头涌动,来这里赌博的人都是好赌成性,由于是地下赌场又没有人管,打架斗殴的事时常发生,这也是每个赌场都会发生的事。 小泥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和门上人打过招呼之后,带着花冲他们进了赌场,这里乌烟瘴气什么人都有,最多的就是放高利贷的,他们盯着每一个输钱的人,只要被他们盯上了,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魔掌。 花冲一进来,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这身行头,走到哪里都非常显眼,越是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就越显得他高贵。 “小泥鳅,带客人来啊!” 一个光膀子的小胡子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花冲几人,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 小泥鳅似乎对这个很熟悉,笑着说道:“今天我给你带来一位财神爷,还不快接着?” 小胡子并不搭言,径直走到花冲面前。 “你们几位是来玩的?” 花冲一笑。 “不是来玩的,难道是来赶集的?” “这里是地下赌场,既然来了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问不该问的事。”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什么又是不该问的事呢?” 小泥鳅突然说道:“他们除了赌钱什么也不干,就是来玩的。” 小胡子点了点头,说道:“几位不要介意,你们都是生面孔,我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里边请!” 花冲也不恼怒,正所谓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何况又到了人家的地方,能不惹事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赌场里面很是热闹,男女老少都有,这就是没有人管的好处,就算是三岁孩童来了,只要你上了赌桌,那就是他们的客人。 赌博对于花冲来说不是很在行,玩过但是不精,在这种地方不精就等于白送钱,文墨和武德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一进来就跑向叶子牌桌,所谓叶子牌又叫“娘娘牌“,是唐朝流传至今的一种纸牌,玩这个要会绝对的算计,能上这个牌桌的人都是老油子,糊弄文墨和武德简直像大人斗孩童一般,不到半晌十两银子就输光了。 他们不甘心,转头又去了斗促织的桌,也就是斗蛐蛐,这个赌场还真是可以,连斗蛐蛐这种民间赌局都有,相对于其他的赌局,武德更喜欢玩这个。文墨却是对这个一窍不通,急问道:“咱们压哪一个啊?我对这玩意可是心里没底啊!” 武德指着其中一个蟋蟀说:“就压这一个,你看它头大、腿大、触须直,一看就是个善斗的角色,压它准没错。” 文墨摇头说道:“我看未必,你看那只蟋蟀,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好,看着就凶悍,不如压它。” “你懂什么?蟋蟀这玩意儿,不是个头大就能赢的,你看它走起来多笨啊!要压也压灵活的嘛!” “哎!我看你这十两银子又打水漂了。” “乌鸦嘴……。” 武德不听他的,执意压了个头小的,结果真被文墨说中了,没过几个回合就被大蟋蟀咬掉一条腿,十两银子又白扔了,现在他俩真的是身无分文了,连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了。 这两人愁眉苦脸来到红线身边,问道:“好红线,你还有没有钱?再借给我们点翻本啊!” 红线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蠢蛋,真是不让人省心,咱们公子还没玩,你们两个倒先堵上了,这下好了,银子全输光了,看你们怎么办?” “运气不好嘛!所以才找你再借点,五分利好不好?” “哼……!” 红线转过头不再理他俩。 花冲走过来说道:“丫头,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不到十两了,全都在这了。” 红线嘟着嘴,心里不愿意让花冲再堵了。 “放心吧小丫头,四爷我一向手气很好,不会输的,文墨武德,你们左右随着,咱们玩骰子去。” “是。” 这里骰子的玩法有很多种,花冲挑了个最简单的,押大小,这个虽然简单但是来钱快,也是人玩的最多的一种。此时一个执手正挥舞着骰盅,嘴里喊着让大家压,刚才是四五六开的大,这次压小的人比较多,花冲反其道而行之,不压大也不压小,而是把所有银子都压在了豹子上。 “啊!?” 这下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玩骰子的人都知道,出豹子的几率太渺茫了,一千把也未必能出一个豹子,敢往这上压的人,不是冤大头就是不会玩。 一个老头好心提醒他,小声说道:“你怎么压这上面了?不会玩还是第一次?这把豹子中不了。” 花冲摇着纸扇,笑着说:“我不喜欢随大流,更不喜欢跟在别人后面,我喜欢豹子所以就压豹子。” “哼!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呀!我在这玩一天了,也没见出过一回豹子。” “不妨一试。” “我这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还是压小吧!” 这时执手已经把骰盅扣在桌子上,旁边的人迫不及待的喊着。 “开啊!快开啊!” 赌徒们的兴奋快要把屋顶掀翻了,全都叫喊着,但是下一秒他们就被泼了头冷水,因为在骰盅翻开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五个六是豹子,五个骰子都是六,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所有人都看向花冲,就像在看神仙一般,这种运气只有天上神仙才有,凡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回。 花冲一抱拳说道:“承让了各位,文墨,收钱!” 豹子可是通吃啊!不管是庄家还是闲家,凡是桌上有的全是花冲的。 “大家都别愣着,继续压啊!” 执手开始催促起来,赌徒们这才缓过神来,尽管刚才都输了钱,但是一点不影响心情,该怎么压还怎么压。 文墨拿着钱问道:“四爷,我们压哪边?” 花冲用纸扇一指。 “豹子。” 这下周围的人再次看向他,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文墨却毫不犹豫的把钱又压在了豹子上。 “开吧!” 这次不用其他人喊,花冲自己就催着他开,其实他心里也很紧张,毕竟中豹子的几率太小了,如果压大小有一半机会的话,那开出豹子就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比求佛许愿还要难。 所有人都不看好,只当刚才是花冲运气好蒙的,哪有连开两把豹子的道理?简直是胡闹。但是当执手打开骰盅的时候,这些人又惊呆了,依旧是五个六的豹子,跟刚才一模一样,连执手都看呆住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豹子通杀!” 花冲不为所动,只微微点了点头。 “文墨,收钱!” 这下可把文墨高兴坏了,两把就赢了几百两银子,这比抢劫来钱还快呢! “四爷,我们收手吧!有这些钱足够了。” 他想见好就收,花冲却一摆手。 “既然是玩就要玩大的,四爷我不嫌钱多,给我全压在豹子上。” “啊?还压豹子?” “压。” 文墨苦着脸,一脸不情愿的说道:“这次可真玩大了。” 一连三次压豹子,财神也不敢这么玩?可是花冲的运气就是好,第三次开的还是豹子,五个六的豹子,这下赌徒们都坐不住了,有道是事不过三,这种情况不是单靠运气就能办到的,所有人都怀疑他出老千。但是又没有证据,花冲连骰子都没有碰过,甚至下注都不亲自动手,又怎么可能出老千呢?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看看花冲第四把压什么?就连文墨武德他们都想知道,心说这大少爷可别发疯,万一输了可就全泡汤了。 可是花冲偏偏不按套路出牌,依旧全都压在了豹子上,这下所有人都兴奋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玩的,这也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倒要看看这把会不会中? 蜂麻燕雀。 唰! 骰盅再一次被翻开,包括花冲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尽管骰盅已经开了,但五颗骰子却还在骰盅里转,这是执手故意为之的,就怕花冲暗中出老千,所以才没让骰子停下来,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别想搞鬼。 啪! 骰子在旋转几圈之后慢慢停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看,却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因为这次又被花冲压对了,还是五骰豹子,还是大小通吃。 这下可真炸了锅,从来没有人能连开四把豹子,更没有人敢连压四把豹子,此刻花冲彻底把这些赌徒征服了,全都把他当神一样供着。至此,谁也不敢再质疑他,全都跟在他后面下注,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花冲也来了兴致,一连压了十六把豹子,十六把全中,可把这帮人高兴坏了,唯独执手一脸的惊愕,拿着骰盅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输了这么多钱,老板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正当他拿起骰盅打算再次摇动的时候,一双干枯的犹如树皮的手按住了他。 “小姜,让我来。”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突然出现在牌桌上,由于身材太过矮小,他竟真的蹲在桌子上,像一个孩童一般,只是长着一张满脸皱纹的脸,和一双带血的眼睛。 眼红和嫉妒是每个人都有的阴暗面,尤其是在赌场这种地方,任何人赢了几千两银子都会被嫉妒,赢钱的人眼红,输钱的人更眼红,他们只想把钱赢回来,或者杀死赢钱的人。 “我来和你玩几把。” 花冲一笑,来者不拒。 “好!”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我也想知道你叫什么?” “高千变,阁下呢?” “我嘛!无名无姓,他们都叫我四爷。” “哼哼……!好,四爷这把还是压豹子?” “豹子。” “确定?” “我说过的话从不重复第二遍。” “好!” 高千变突地伸手,骰盅变戏法似的到了他手里,在他手心不停的旋转,像一个黑色的陀螺。他之所以叫高千变就是因为他的手快,快到没有人能看清他是动作,毫无破绽,就算是混迹多年的赌场老手,也看不穿他手指上细微的动作。 花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知道高千变绝非等闲之辈,敢在这个时候出来,一定是有备而来。看着骰盅慢慢停下来,他才缓缓说道:“灵犀一指,开吧!” “你不后悔?” “赌钱而已,赢了拿输了给,没什么后悔的?” 高千变冷冷一笑,他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在这个赌场里,还没有人能赢的了他,只要是人都过不了他这关。赌徒们已经等不及了,叫喊着催促着他赶紧开,高千变的手微微一动,骰盅的盖就打开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本来骰盅里有五颗骰子如今却只剩下四颗,那一颗骰子去了哪里?正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花冲用纸扇轻轻一点,点在一旁的盅盖上,哒的一声!最后一颗骰子应声落地,只是此刻它还在旋转,疯狂的,绚如灿花。 所有人的眼睛也都跟着骰子旋转,在他们眼里,这不是一颗骰子,而是旋转的金子,如今四子已定只剩一颗未决,赌徒们的心里比油煎还要难受。他们当然希望花冲能赢,只要最后一颗骰子是六,所有压豹子的人都会得到多余庄家十倍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是一笔大数目……!!! 但是,胜利的天平似乎并没有向他们倾斜,而是倒向了高千变,骰子在一阵旋转之后,慢慢露出了端倪,不是六而是四,虽然还没有完全停下来,但是大局已定,这把绝对不会是豹子。 就在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时候,桌子突然抖动了起来,紧接着是房子晃了一下,尘土从房梁上散下来,落在人身上又落在桌子上,短暂的震感让所有人都楞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全都一片哗然! “地龙翻身了……?” 赌徒们惊慌失措,有的往外跑,有的抱着银子躲到了墙角,更多的人看着桌子上的骰子发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就在刚才,本来快要落地的骰子,被突如起来的地震改变了点数,原本是四点,被震了一下后,直接翻成了六点,依旧是五骰豹子。 哗! 原本还很暴躁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难道这真是天意?连老天都要帮着他。 从地震开始到结束,有两个人始终没动,花冲和高千变,两个人都用手按着桌子,互相比拼内力,只不过一个用单手一个用双手,一个轻松摇着纸扇,一个暗自咬牙强撑。片刻之后!花冲单手轻轻一推,桌上的尘土悉数散去,只留下五颗骰子和一堆散碎银子。 “高兄,承让了!” 高千变面露难堪之色,他也想不到会突然地震?更巧的是改变了骰子的点数,又让花冲赢了,这让他很恼火,更没有面子,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 “四爷真是好命,连老天都帮你。” “是天意难违,我想高兄也不会与天作对吧!” 文墨可不管是天还是地,他现在眼里只有钱,既然赢了就要收钱,他张开口袋刚要往里搂,忽听高千变一声断喝! “慢着!” 文墨不服,回怼道:“干嘛?想不认账啊!豹子通吃,看清楚了。” 说着又要伸手,高千变突然暴喝一声,一把抓住文墨的手腕,稍一用力,骨头碎了一样咯咯作响!疼的文墨撒手扔了钱袋。花冲一见合扇直上,扇头点在高千变手腕上,啪!高千变变掌成爪,抓住扇子一头,花冲用力一挑,扇子在掌心一转,唰唰唰几下,逼退高千变的同时,钱袋也回到了他手里。 “高兄稍安勿躁!何必跟下人一般见识,有话冲我说。” “呵呵!四爷,我输的不服,想再来一局。” “理由。” “刚才那局要不是地龙翻身,怕是现在你已经输光了,靠着不可抗力赢的钱,我们赌场可是不认的。” “呵呵……!” 花冲嗤之以鼻。 “那高兄刚才玩的一手偷龙转凤你认不认呢?” 唔……! 高千变脸色突变,原来花冲早已看穿了一切。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刚才在骰盅里你动了手脚,故意藏起一颗骰子,用内力灌注其中,看似是在旋转,其实早已被你控制,你让它几时停它就几时停,你让它是几点就是几点,高兄的灵犀一指果然高明,要不是有老天庇佑,还真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高千变的脸色更难看了,自己的小动作全被花冲看穿了,更难堪的是还当众揭穿了自己,这样以后还怎么在赌场混? “四爷果然好眼力,不过我还是不服,有兴趣再赌一把嘛?” “没兴趣,十赌九诈,我从不跟在赌桌上使手段的人玩。” “那你是怕了?” “如果我怕就不会连堵十七把豹子了,多谢高兄慷慨解囊,告辞了。” 花冲带着人往外走,高千变并没有阻拦,他不想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赌场是门生意,他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更不想跟花冲动手,至少现在不会动手。 出了门,小泥鳅第一个跑了过来,他可是个机灵鬼,赢了这么多钱,当然要找花冲分钱了。 “财神四爷,财神四爷。” 他叫了两声跑到花冲面前,煞有其事的抱拳请赏。 花冲忍不住笑道:“你看我像财神嘛?” “像,像,在我这,只要是有钱的都是财神。”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 红线走过来说道:“这么几个钱就叫财神了?要是让你知道了我们公子的底,那你还不……。” “别胡说!” 花冲打断了红线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大块银子,说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送给你,算你吃红的。” “哇!吃红就分这么多钱?那我可不敢要。”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天生命苦八字不硬,生来命里没有横财,你突然给我这么多钱,不是折我的寿吗?” “无稽之谈,要是你命里没有横财就不会遇见我了,拿着。” 文墨说道:“真是个要饭的命,给钱都不要,一千两哎,够你吃半辈子的了。” 小泥鳅还是摇头。 “我还是不能要,命里没有的东西我不能强求。” “那你要什么?四爷给你买,房子?地?” “这些我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去任何地方都行,” “啊?你要吃我们一辈子啊?” 文墨不情愿的掏出五两银子,丢给他说道:“我看着五两银子你命里应该能承受,吃几顿卤肉饭还是可以的。” 武德摇头说道:“你这真成了打发要饭的了。” “他本来就是要饭的,跟着咱们那岂不是成了丐帮了。” 花冲知道小泥鳅这么说一定有自己想法,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走?这里容不下你了吗?” “不是,我想跟四爷见见世面,还有就是我虽然不能有很多钱,但是我可以跟着你们吃饭啊!就当是我把钱存在你们这的,钱我可以不要,但是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还是可以的。” 文墨又说道:“你把我们这当银号啦!这如意算盘打的,天上都听见了。” “啰嗦!” 花冲笑骂了一句,转头又对小泥鳅说:“四爷答应你,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走,我去哪你就去哪。” “真的,那可太好了。” 小泥鳅高兴的跳了起来。 “不过跟着我可有风险,四爷我的仇家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了,你不怕吗?” “不怕,谁要是敢来,我就打掉他的门牙。” “如果现在就来了呢?” 他说着眼望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后面的路也被切断了,左右两边也被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有人影晃动,而为首的人正是高千变。 千手对枪手 花冲对文墨和武德小声说道:“保护好红线和小泥鳅。” “知道了,四爷。” 高千变冷冷一笑。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花冲不怒反笑,调侃道:“莫非你想留我们几个吃饭?” “呵呵……!我想再跟你赌一把。” “赌什么?” “赌命。” 花冲苦笑摇头。 “可惜我的命不是用来赌的,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怕死就把钱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生路我们自己会找,至于钱嘛!你地给我个留下来的理由。” “没有理由,地下赌场就是这个规矩。” “什么规矩?” “输打赢要……。” 高千变说着便动手,他一动手其他人也跟着冲上来,他们口口声声喊着规矩,但是动起手来却丝毫不讲规矩,一部分人围住花冲,而更多的人则冲向了红线和小泥鳅,他们知道这两个人是最弱的,也是最容易杀死的人,从一开始冲过来,他们就抱着必杀之心! 但是,杀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杀与被杀只在一瞬间,就像赌博一样,杀人的同时,也有一半的几率被人杀死。 高千变就是其中之一,他一上来就盯上了花冲盯死了花冲,他要一雪前耻,既然赌桌上赢不了,那就在这里解决掉你。 他一冲上来手里就多了一把量天尺,这把尺子可不一般,是由三十二张牌九拼接而成的,全是青铜打造坚硬无比,舞动起来风雨不透,像一个席地而成的旋风。 花冲就像被旋风包围的一只蝴蝶,在诡密多变的风眼中翩翩起舞,他躲避跳跃,脚下使出流云飞渡,蜻蜓点水一般,在量天尺下反复横跳,他没有心思杀高千变,只拆招不进招,因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虽然不想杀,但是却挡不住有人想杀,就在高千变的两天尺打向花冲面门的时候,一条带血的银枪刺穿了他的喉咙,血溅五步,死尸栽倒于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谁也没想到斜刺里会杀出一条枪来。 花冲退到众人身前,定睛一瞧,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正背对着他收枪而立,枪头还在往下滴着血,血是红色的,亦如这黄昏的太阳。 “你是谁?” 斗笠男突然转身,但却看不见脸,夕阳的余晖下,只露出半只灰色的眼睛。 “你不必问,只需要答。” 花冲突然笑了,觉得这人说话很有意思,他突然想起在三里亭的那个斗笠男,和眼前这个人说话简直如出一辙。 “朋友,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我没有朋友,我是来杀人的。” “你为什么要杀高千变?” “因为我怕他杀了你。” “他能杀我吗?” “能,所以我杀了他。” “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你?” “不用,只要你交出夜明珠。” “我?夜明珠?” 花冲不明所以,这个奇怪的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为什么说我有夜明珠?” “有人告诉我。” “谁?” “你不必知道,只要交出夜明珠就放你走。” 文墨突然跳出来说:“你谁呀?告诉你,我们还找夜明珠呢!那玩意不在我们身上。” “别逼我动手。” “动手?动脚也没有啊!” 银枪客突然暴起,金光一闪,寒芒直刺文墨咽喉,叮的一声!象牙枪停在半空,却是武德出手,用量天尺抵住了刺来的一枪。 “朋友,你出手太狠了吧!” 银枪客冷哼一声! “我不杀你们,迟早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花冲突然调侃道:“如果我不想死呢?” “交出夜明珠。” “如果我说夜明珠真的不在我身上,你会不会相信呢?” “不会。” “那你又为什么相信别人说的话?而不相信我说的话?” 银枪客默然,他无法回答花冲的话,也无法辨别真假,只有用武力解决,逼他们说出真相。 唰!银枪晃动,一抹残阳照旧,寒意立刻笼罩在小巷四周,他的人冷,枪更冷。 “且慢!” 花冲突然拦下了他,只用纸扇轻轻一点,枪上的寒意便消散了,人也立刻暖了起来。 “朋友,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换句话说,你可能被人骗了。” 银枪客微一皱眉。 “说下去。” “我说不如你说,你看我们刚从赌场出来,身上仅有的只是赢了点银子,实不相瞒,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去碰碰运气,如果我们身上有夜明珠的话,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文墨也说道:“我看你呀一定是被人骗了,唉!现在这年头,就是骗子和造谣的多!” 银枪客沉默许久,终于收起枪说道:“跟我走。” 文墨喊道:“跟你走,凭什么?” “你是想人跟我走?还是尸体跟我走?” “你……,四爷?” 文墨看向花冲,一脸的不情愿,要是真跟这个神经怪人走,怕不是要把自己吓死?花冲倒是无所谓,他正愁没事情做呢!有个人陪自己玩倒也觉得乐呵。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不要是个怪地方,我这个人喜欢清静。” “哼!” 银枪客冷哼一声不在说话,转身隐入夕阳之中,花冲一摆手,武德在前面开路,文墨断后,中间红线带着小泥鳅,一行五人跟着银枪客朝西南方向而去。 出了潞安一路西行,穿过一片密林之后,银枪客突然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座木屋,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木屋的前面是一条小溪,溪边躺着一个人,溪水已经浸湿了他半边身子。 “大哥。” 银枪客愕然,跑过去扶起那人,才发现只是中了迷药昏死过去,他忙从怀里掏出熏香,在这人鼻尖轻点几下,一股苦涩的麝香味传入鼻中,不多时,这人咳嗽几声慢慢醒来。 花冲他们也走了过来,看见眼前的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人也带着斗笠,身材和银枪客一般不二,越看越眼熟。 文墨捅了捅身边的武德说道:“我怎么看这个人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武德没好气的说道:“你瞎啊!这不是半个月前在三里亭见到的那个怪人嘛?” “哦!对,对,对,原来是他,怪不得和这人这么像呢!?” 花冲慢悠悠走过来说道:“这位老兄还认得我吗?” 斗笠男突然身子猛的一震,才发现花冲等人也在现场,他黯然低头,缓缓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好像不喜欢我们来?” “喜不喜欢你们都已经来了。” 银枪客问道:“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晕倒的,那个女人呢?” 斗笠男叹了口气。 “我中了她的五彩叠香,被她跑掉了。” “唉!看来咱们过不了今晚了。” 花冲突然问道:“你们为什么过不了今晚?难道有人要杀你们不成?” “有,如果今晚我们不能交出一件宝物,就会被人杀死。” “有这等事?” 花冲突然来了兴致,很想听听这两个怪人的遭遇。 “你们说要找宝物才能活命?” “对。”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 “我已经找了很多人,每年都要上交一件宝物。” 文墨突然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憋宝的。” “有谁会用自己的性命憋宝?” “胡闹。” 花冲轻斥一声,接着问道:“你们搜集宝物交给谁?” “蜀中唐门。” “他们?莫非你受制于他们?” “没错,我们都中了唐门的五毒奇花绝心散,只有他们有解药,代价就是每年都要送一件宝物给他们。” “他们要这么多宝物做什么?” “每年的七月初三都会举行聚宝大会,他们需要一件宝物进场,所以就要我们去找,找不到就杀死我们。” “噢!” 花冲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很可怜,每年一件宝物,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关键还要找的到。 “这个聚宝大会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很多人都乐此不疲呢?” “没去过,不清楚,不过他们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去的也全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我们兄弟从没得见。” 他们越是这样说,花冲就越觉得有意思,想什么办法也要去看一看。 “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长枪小楼,铁腕江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一定是被人骗了,才会找上我的。” “没错,我们被一个女人骗了,那个女人很狡猾。” “是她告诉你我有宝物的?” “是。” 花冲面带微笑。 “我知道她是谁了。” 文墨和武德同时问道:“谁呀?” “一个朋友。” 红线小声对小泥鳅说:“看见了嘛!这就是我们四爷,看见女孩就说漂亮,说过几句话就是朋友,以后可有你瞧的了。” 小泥鳅捂住嘴笑道:“我觉得还好啊!你们四爷风趣幽默,有胆识有气魄,我跟定你们啦!” “少拍马屁啦!等到你身临险境的时候就知道啦!” 花冲似没听到他们讲话,这种背后吐槽他的闲话他早就听习惯了,有时候甚至都不用背着。 “二位老兄有什么打算?距离聚宝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继续找,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不如我们同路,或许我还能帮上忙。” “不必了,我们一向独来独往,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 “那么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解药,你们是不是会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