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瘸腿王妃后,医女玩转天下》 第1章 我的夫君不能人道? “别装死,明天你不嫁也得嫁!” 一盆冰凉的水倾盆而下,躺在地上的少女一个冷激灵被惊醒。 “小姐,你终于醒了。” 白染缓缓抬起湿漉漉的脸庞,目光中带着几分迷茫与困惑。她这是死了,来到阴蓸地府了吗?可是不对啊!面前这个哭啼啼的小丫头还挺可爱的。 忽然一阵刺痛从头部传来,铺天盖地的记性如泉水般涌进来。 白染,她本是22世纪之人,因做实验意外爆炸去世,穿越到元丰年与她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原主乃当朝尚书令大人白文翰之女,因生母去世,平妻常氏抬为正室,容不得她与年幼的弟弟,遂将她与弟弟丢到乡下,与外祖父生活。 而皇上曾下旨白文翰之女与三皇子逸王定下婚约,不曾想逸王在前场战事中不幸腿部受伤,不能站立,更有坊间传言其已不能行人道之事。 常氏不想自己的女儿白灵嫁给瘸腿王爷,所以说服父亲将白染和弟弟接回府中,以嫡女身份将其嫁入王府。 而明日就是白染与逸王大婚之日。 白染扶额苦笑一声,怎么别人穿越都是俊美异常的王子,而她穿越却直接嫁给一个瘸子王爷。 重点是还不能人道!岂不是要守活寡? omg!老天爷啊,能不能给个机会重新穿一次? 天空无闷雷,老天不回话。 “小姐,你没事吧?”圆脸小丫鬟桃红哭着脸问道。 “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而已。”白染站起身来,抬头挺胸正视着面前这个衣着华丽,眼神狠厉的女人,原主的主母,常凌香。 常氏见她一改平时唯唯诺诺之态,竟这般高傲直视于她,心中更加愤怒。 “白染,你少折腾了,圣旨已下,你和逸王成亲已成事实,你就老实接受吧。再说,你嫁给他将来就是王妃,这等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得来的。” “那这等荣耀你怎么不留给自己的女儿呢!她也是白家嫡女呢!”白染反驳道。 “你!你大胆!来人,给我掌嘴。”被当众揭穿心事的常氏恼羞成怒地喝道。 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拉起袖子,露出宽大且布满手茧的手掌,表情阴鸷地走过来,就在她抬起手掌即将落下时,白染纤细修长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往反方向一扭,“嘎吱”一声响,嬷嬷痛苦大叫一声,捂着手臂面容扭曲地跪倒在地上。 “白染!你竟敢反抗!”常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难道我站在这里乖乖让你打吗?再说了,我说得也没错啊。你心里的小九九谁不知道啊?”白染双手插腰,不屑说道。 常氏见她这副模样,不自觉倒退一步,小声嘀咕道:“这白染不会是寻短见寻傻了吧?整个人疯言疯语的。” 罢了,只要她没死,明天这婚她必结不可! “来人,把她给我看好了,别让她再做傻事了。如有差池,拿你们是问。”说完,常氏扭着腰肢拂袖离去。 待人都走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了。白染想着这个局面该如何破才行。 “小姐,您别再想不开了,好歹嫁给逸王也是王妃啊,守活寡也总比留在这白府被常氏欺负得好。”桃红擦掉脸上的泪痕,轻声劝慰道。 “也只有如此了,违抗圣旨是死罪啊。” 总不能才穿越过来,没活一天就又死翘翘了吧。 翌日天际刚露出鱼肚白。 白染就在下人们的催促声被强行拉起,替她更衣梳妆。 凤冠霞帔,流光溢彩。金钗玉翠,摇曳生姿。粉面桃花,美人娇媚。 末了,盖上红盖头,白染被桃红搀扶着准备迈出门槛,一个胖嬷嬷笑盈盈地将一本小书悄悄塞进她手中。 白染蹙眉,透过红盖头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胖嬷嬷凑近她耳边,悄声说道:“这是教小姐如何在洞房花烛夜时服侍夫君的画本。小姐稍后上花轿后可以先学习一下。” “你觉得我用的上吗?”白染翻一个白眼,无语道。 “这。。小姐看看也好。”胖嬷嬷一脸悻悻,甚是尴尬道。 白染不再理会,面对太监一样的王爷,她看再多书也是无用功。 在锣鼓喧天中,白染上了花轿。 坐在花轿上的她,颇为无聊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小书。 要不要翻开看看?这么合理合法地看小书,还是头一回。 要知道在现代时,她可是母胎单身,还得瞒着爸爸妈妈,偷偷摸摸看呢。 抑制不住偷窥地兴奋,白染翻开了小书,上面画满各色香艳姿势,饶是她这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也看得满脸通红。 “小姐,到了。”陪嫁丫鬟桃红在轿边提醒道。 白染嗖地合上小书,心跳怦怦加速中。 果然是邪书,少儿不宜,现代禁止是对的。 在桃红的搀扶下白染顺利从王府正门进入,然后经过一系列的礼仪结束后,终于送入洞房。 白染独自坐在红檀木雕花床榻上,衣袖里藏着那本小书,头上的凤冠霞帔颇为沉重,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她琢磨着得找些吃食填填肚子,刚准备起身便听见一阵车轱辘声音缓缓而来。 是那个瘸子王爷来了! 白染双手叠放赶紧坐好,略微颔首透过红盖头看过去。 下人将王爷推至床沿,便低声告退。 “哐当”门关上了。 白染心里直打鼓,这该如何是好,他一个瘸子要不要帮他一把? 许久,“自己把红盖头掀了吧!”萧逸川冷漠地声音响起。 白染愣了一下这声音还怪有磁性的。想到他腿脚不便,于是听话地摘了红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木质轮椅上的俊美男人。 他身穿赤金红滚边锈龙纹婚服,墨发高高束起头戴嵌金宝冠,如雕刻般的面部线条,双眸深邃,鼻梁高挺,略薄的嘴唇带着淡淡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是气宇轩昂,仪表不凡。 放在现代也是张人神共愤的脸啊! 可惜是个瘸子,还不能人道。 白染心里暗暗可惜道。 萧逸川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盯着自己脸一直看的女人,被迫嫁给自己这个瘸子竟还在觊觎他美色。 “看够了吗?看够了的话扶本王起来。” 白染被他这样一呛回过神来,慌忙起身。 宽大的衣袖里掉出一本书在地上。 萧逸川看着地上的书,封面上赫然写着鸳鸯秘谱四个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惊慌失措的白染。“都学会了吗?” 白染被他问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她故作镇定清清嗓子道:“王爷,略微学了个皮毛。” “可惜本王是个瘸子,而且坊间应该有流传本王不能行人道之事吧?”萧逸川讥笑地看着她,仿佛他口中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如何应答? 第2章 伤及子孙?要断我后 白染也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说出来,她紧紧捏住手中袖口,思考如何应对。 这可是古代,可是王权至上的朝代,如果说错一句话,面前这个男人可能就会要了自己小命的。 断不能伤了他自尊。 “王爷,您虽然腿有残疾,但是据我所知,那是您上战场保家卫国才受的伤。这腿是您英勇抗敌的证据。 白染万万不敢轻瞧您,甚至无比敬仰您。至于不能人道之事,这世间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干嘛非要执着于这春宵片刻的快感呢!” 说完白染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萧逸川微微皱眉,与他印象中闺阁之女形象大相径庭。 “你扶本王起来就寝吧。” 白染哦的一声,赶紧起身。 她双手用力地扶着萧逸川的胳膊,奈何原主身体娇小,手更无缚鸡之力,想要扶起身高八尺,体型健硕,却腿无法使力的王爷确实有些吃力。 她咬紧牙关,终于费劲力气将他慢慢拖到床边,刚松一口气,一不小心脚踩到他的衣摆,脚下一滑朝床上倒去。 就这样白染将王爷扑倒在床,整个人压身上去。 “王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染慌张起身,试图再拉着王爷起来,但是奈何头上贵冠沉重,衣摆宽大,手臂使不上力气,她再次扑倒了王爷。 她扶着摇晃的贵冠,面色尴尬地看着眼神玩味,一脸讥笑的萧逸川。 “看来小书上学的不仅有些皮毛啊?” “我,我真没有!”白染急忙摆手否认。m的,真是丢死人了。 正说着她突然感觉下身有些异样,有硬硬的东西顶着她下腹。 难道王爷有携带佩剑在身吗? 正疑惑着,母胎单身的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瞬间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处。 “怎么还脸红了?”萧逸川唇角一勾,带着丝邪魅问道。 “王爷,不是不能人道吗?”白染红着脸,望着光看脸就帅得无与伦比的男人。 “能不能人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萧逸川一手搂过她的脖颈,两人鼻尖靠近,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有一种魔力牵引着萧逸川想要靠近。 白染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脸颊上的红晕如同朝霞初升,娇艳欲滴。 萧逸川看着她,喉结不觉上下一动,不由多想霸气地吻了上去。 吻肆意而缠绵,他一手搂住她,一手摘去她头上沉重的凤冠朝地上扔去,“砰”的一声,引得在门外守候的下人们心里一惊。 难道这是要成了?太好了! 红鸾帐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纠缠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情爱,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整个空间点燃。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红鸾帐内,唤醒了沉睡中的萧逸川。 下人们已端来热水,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着。 萧逸川动动手臂却感觉有点麻木,睁眼一看,白染压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一手还紧紧抱着他的腰腹,一只玉腿还搭在他受伤的腿上。 这女人,睡姿如此不雅! “王妃,该起床了!”萧逸川不悦地抽出自己胳膊。 白染懒懒地睁开眼睛,伸了个巨大的懒腰。一转头瞧见光着上身的萧逸川,想起昨夜洞房花烛夜,脸噌的一下红了。 本以为自己穿到古代嫁给王爷,会守一辈子活寡,没想到王爷腿残了身子还不赖。 要是这腿也是好的就完美了。 可惜自己的实验室不在。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一动,身体进入到一个白色的空间里,她好奇走过去一瞧,天哪!这不是她的医学实验室吗? 白染前世是一名医学博士,有自己的研究实验室和团队,专为国家特殊保密人员做手术和医术研究。 这里各种高科技医疗器械都有,还有各式常用医疗药品。 她刚走过去拿起一板抗生药看着。 “这是什么东西?”萧逸川冷冷的声音响起,将她意识瞬间拉回现实。 白染朝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她手上竟拿着刚才那板抗生药! 天哪!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白染兴奋地坐起来,望着手中的药品出神,或许她可以在这里继续她的医疗研究。 “还没回答本王,这是什么东西?”被暗算过的萧逸川十分警惕道。 “这,这是我自己做的药丸,随身预防风寒的。”白染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说道。 萧逸川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她说道:“你还会做药丸?” “王爷您不知,我自打生母去世后,被父亲遣送至乡下,与外祖生活。而我外祖父是一名大夫,我跟着他学了不少民间医术,所以略通医术。” 也许就是因为都是学医的缘故,她才会穿越到原主身上吧。 “王爷,我斗胆一问,您这腿是怎么伤的,也许我可以试试?” “你?我这腿可是宫中御医都摇头,你一个小丫头学了点皮毛就敢治疗?”萧逸川并不相信她。 “王爷,王妃,该用膳了。”下人在外已等候多时忍不住提醒道。 被打断了话语,萧逸川没再提腿的事,叫下人进来替他更衣。 待白染穿戴好衣物后,一个下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请王妃饮下避子汤。” “避子汤?”白染疑惑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萧逸川。 “王妃不要多想,本王当初在战场上被人设计不幸腿部受伤,同时吸入毒气昏迷。待醒来后御医说毒气在体内侵入过深,伤及根本不能行人道之事,就算能治好,毒素可能也会伤及子孙。所以为了皇族后代着想,劳烦王妃暂不能要孩子。” 萧逸川风平浪静的说着,手指却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总有一天他会查出谁是幕后凶手! 原来如此。 白染不多想,端起药碗一饮而下。 “本王带你看看你的院子。”说完下人推着萧逸川出门。 王府很大,是一个五进五出的院子。而白染走出来的则是王爷居住的主院,雅苑。府邸宽阔而华丽,雕栏玉柱,金碧辉煌,好不气派。 走出雅苑,经过一条长廊,便是王府花园。花园内假山奇石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潺潺,亭台楼阁点缀其间。 再往右走是一个竹林环绕,清新淡雅的次院,院里伫立着一栋两层阁楼,正中间牌匾写着“听竹楼”。 白染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幽静的院子,这里做医学研究最是合适了。 什么伤及子孙,想断我白染的后,没门! “我喜欢这个,给我住可以吗?”白染兴奋地问道。 “当然。”萧逸川倒有些好奇性格如此跳脱的人,竟然喜欢这种幽静之处? “王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第3章 霸气护弟打抱不平 “你说?”萧逸川眯着眼眸说道。 “我可以回一趟白府吗?我想看看我弟弟。”白染既然已经重生在原主身上,自然要对得起她,照顾好她的弟弟才是。 “可以。”萧逸川不在乎回道。 只是提到白府,萧逸川想起本应许配给他的白灵,他眼神里透出一丝哀伤和狠厉。 而白染却不知萧逸川和白灵的过往,现在只沉浸在拥有大院子的喜悦之中。 这王妃当得也不赖啊,有这么大的院子住,真是爽歪歪。 很快白染带着婢女桃红,入住了听竹楼。在一众下人中,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丫头同为贴身丫鬟,赐名翠绿。 桃红,翠绿,真是般配。取名之事,真是难为了医学生的白染了。 “桃红,你明早叫厨房多准备些好吃的糕点,我回去带给弟弟吃。” “好的,娘娘。”桃红毕恭毕敬地回道。 白染摸着床上铺着丝滑的上好锦缎,大大咧咧地躺在上面,感受着这一刻的自在与舒服。 “娘娘。。”桃红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娘娘,我觉得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桃红壮着胆子说道。 白染眼珠子咕噜一转,向她招手示意过来。“哪里不一样了?” “平时娘娘个性谨小慎微,为保全自己也从不敢大声对夫人说话的,可是昨天,您不仅勇敢反抗,还打了桂嬷嬷,那可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嬷嬷啊。” 白染想到原主,年纪那么小就没了母亲,爹也不疼的,没有能力自保,在乡下跟着外祖父学医,但是缺少父母疼爱,印在骨子里的胆小又怎能改变呢? 就是这样才会被随意欺负吧,以至于最后忍受不住而寻了短见。 “桃红,如果我说我死了后,迷糊中见到了母亲,她对我说不要再胆小行事,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该努力搏出一个前程。所以我醒来后就变了性子,你信吗?”白染试探性地问道。 这种封建时代,要是告诉她是未来世界的人,可别把她吓死了。 “原来是夫人啊,我当然信。夫人走的时候,我虽然还很小,但是还依稀记得她温柔的模样。”桃红松了一口气,不是鬼上身就好。 白染站起身,握住桃红的手非常认真地说道。 “桃红,今时不是往日,我已是逸王妃,就算他是众人耻笑并不看好的瘸腿王爷,但我的身份依旧摆在这里。明天回白府时,你可得把气势摆出来,不能被那些女人笑话了去,懂吗?” 桃红望着白染坚定的眼神,郑重地点点头。 待桃红走后,白染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朝门外左右各自瞧瞧,没有可疑之人,立马拴紧门和窗。 她坐在桌前,闭上双眼专心想着自己的医学实验室,意识转动间,她竟再次进入了白色空间里。 她惊讶地张大嘴巴,激动地走进医学实验室,抚摸着这些熟悉的医疗器械,还有自己的电脑。 上面记载着她这些年做的医学研究的数据。 二十二世纪,全球病菌战争四起,她的团队在做手术之余,也在秘密研发各种病菌及病毒,只是她刚刚有了成果时,实验突发爆炸她竟然死了! 真是太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不知道她的团队有没有研究出爆炸原因。 她打开抽屉,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用细菌研究出的毒粉,威力不大,但是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白染随手拿了一瓶藏于袖口,在这个权利至上封建时代里,需要一些毒粉防身甚好。 第二天一早,白染便带着桃红,翠绿坐着王府马车回到了白府。 白府门口,白文翰携夫人常氏,妾室苏氏,林氏在门口等待迎接。 常凌香本十分不愿出来迎接,但是白文翰劝说白染现在是王妃,如果不出来迎接有失礼仪,到时候被有心人知道了定会参他一本,说他瞧不上双腿有疾的三皇子逸王。 这个罪名一旦扣下来可担当不起。 逸王本是皇上最看中的皇子,他文韬武略,样样在行,更有战神封号,是无数世家女心慕之人,在朝中拥戴者更是不在少数。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一场战事,不曾想逸王竟双腿受伤,更伤及子孙根本。一个腿不能站,还不能延绵皇嗣的皇子,自然成为皇位淘汰者。 皇上大怒,却也无可奈何。自此朝中无人敢提那场战事,以免惹祸上身。 “参见逸王妃。”白府翰向马车上走下来的白染行礼。 身后的常凌香臭着脸,极不情愿的双手低扶跟着行了礼。“参见逸王妃。” 白染脸上浮起冷冷的笑容,假意虚扶一下说道:“父亲,不必多礼。” 略过一旁还低身作揖的常凌香,便大摇大摆的和父亲并排走进了白府大门。 白染原主在时,这个父亲并没有给她多少呵护,在常凌香游说将她和弟弟送到乡下时,他也没有过多反对,就同意了。 这些年象征性的每年给她们寄去足够用的银两,好弥补心中对她们母亲的一点遗憾。 在得知逸王受伤后,他也是极其焦虑不想断送女儿的未来,毕竟他的嫡女可是将来要当皇妃的人。 当常氏提出把白染接回府,以嫡女身份嫁给逸王时,他也是仅犹豫了片刻。当年皇上指婚只说了尚书令之嫡女,并没有说哪个嫡女。而养在乡下的原配之女,也是嫡女,算不上欺君。 皇上得知后也并没有怪罪,毕竟逸王如今样子,娶谁都会伤了老臣的心。 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常凌香跟在白染和白文翰的后面,看着她一副王妃做派就觉得来气,一个残疾王爷且不能诞下子嗣的王爷,得意什么呀! 有她哭的那一天! 进到堂屋后,白文翰和常凌香坐在主位,白染坐在白文翰下位。妾室苏氏苏兰芝,与林氏林玉溪相对坐在末位。 白文翰现有一位正妻,两房妾室。常氏常凌香是吏部侍郎之嫡女。而妾室苏氏是户部主事之庶女,林氏则是商贾之女。 半盏茶功夫。 白栾,白染一母同胞,九岁的弟弟就被嬷嬷带了进来,他身着灰色粗布麻衣,瘦弱的身子撑不起身上宽大不合身的衣物,松松垮垮地由一条布腰带系于腰间。与府里家生子打扮无异。 他眼神胆怯地看着主位上的父亲和主母,跪地行礼:“白栾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白染看着地上这个怯生生的弟弟,心中无名火升起,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这般怯弱。 白染一拍桌子,横眉厉声说道,“母亲,你就是这般对待府中嫡子吗?虽说我母亲已经过世,但是她也是正妻之位,我与弟弟皆为尚书令嫡子女!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说您偏心不公允呢!” “你好大的口气啊!竟敢这样指责我母亲!” 第4章 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的正是常凌香的宝贝女儿,白灵。 她身着软蓝轻罗云锦裙,裙边精绣朵朵海棠,一条米黄色上好缎面腰带系于腰间,上系一枚纯白无瑕的白玉垂下步步生辉。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背后,头顶挽成垂云髻,斜插一枝镶嵌着宝石的金簪,无一透露着她的华丽与高贵。 白染看着她与弟弟形成的鲜明对比,眼中更是冒出一丝狠厉。 就是她,让原主替嫁成为瘸腿王妃,气得她寻短见身亡。 “我看好大的口气,是妹妹你吧!”白染定定地看着她。 “白染,你别以为你嫁给了王爷,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说到底也是个乡野丫头。要不是我母亲,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乡旮瘩里挖野菜呢!还轮得到你!”白灵傲慢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母亲让我嫁给王爷呢,还是说你后悔了呢!要是如此,我可以回去和王爷提议娶你为妾,我不介意与你共侍一夫呢!”白染故意刺激道。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瘸子王爷呢!”被激到的白灵口不择言道。 此话一说,众人皆变色。 白文翰心中一紧,随即大怒:“休得胡言,给我闭嘴!” “爹……我是被她气得才……”白灵意识到自己错误,慌忙哀声求助道。 “白灵,世人都知王爷是为国家为人民为战,才不幸受腿伤。而你竟然在这里大言不惭,言语侮辱王爷!来人,给我打!” 白染站起身,气势凌人地喝道。 常凌香气得手指掐入掌心,没想到这个乡野丫头当了王妃后竟还摆起架子来,敢教训她的女儿! “白染,你别太过分了!”她站起身护着她的女儿,将其藏于身后,指着白染鼻子喝道。 “母亲,你这又是何意?是要纵女吗?”白染向前一步,毫不示弱。 眼看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白文翰只好打圆场,“白染,这次你就原谅你妹妹的不懂事吧。” 转头又向白灵说道:“白灵,快向你长姐赔个不是!” 白灵紧咬嘴唇,看着这个从前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现在竟然还要她向她赔不是。 “爹!是她先指责母亲的不是的!” 白染轻笑一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常凌香。“好,那就问问母亲。为何白灵,这般云罗锦缎,而白栾穿着如此粗糙单薄的衣服,这根本就是下人的衣物!” “这……”常凌香紧皱眉头,不知如何作答。 白染和白栾被接回府后,一直按照府中下人制度给的衣食。 也无人过问过。 “我母亲去世后,您被抬为正妻,我们依旧称您为母亲,也是您的儿女,可是您如此不公允,怕是坐不了这主母之位了吧。” “凌香,白栾吃穿用度这是怎么一回事?”白文翰急忙打断话语,明知故问道。 “老爷,妾身都是按府中制度严格执行的,定是哪个下人自作主张背着我苛刻了白栾,请容妾身好好查查。”常凌香一脸委屈地回道。 “好,给你两天时间,不得有失公允。”白文翰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说完面色有些不悦地看向白染,不过一枚救急的棋子,现在竟然这般趾高气昂。 “女儿,大家终归是一家人,别一回来就闹得家宅不宁。你母亲也是受下人蒙骗,稍后就给白栾定做几套上好衣物,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也别太过计较了。” 白染嗤笑,一家人?谁当过她和白栾是一家人? 原主母亲在世时,白文翰为了前程娶侍郎之女为平妻,说是平妻,性情温顺的母亲却被常凌香压住一头,时常备受欺凌。父亲却总是劝她大度不要与之计较。 后抑郁成疾,身子越来越差,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母亲过世后,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抬常凌香为正妻,她和弟弟的生活愈加困难,他也不曾过问。 白染走到白栾身边蹲下,他虽已九岁,却身子瘦弱,比同龄人矮小很多。 “阿姐。”白栾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叫道。 “乖,阿姐给你带了好多你喜欢吃的糕点,我们这就回房吃好吗?”白染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 “谢谢阿姐!”白栾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白染牵起白栾的瘦弱的小手,经过白灵身边时,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说道:“今日本王妃暂且放过你了,下次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白栾离开。 白灵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一跺脚,对常凌香说道:“娘,你看她!” 常凌香手紧紧捏着衣袖,眼神凌厉。这白染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到房间的白染,命桃红拿出各色糕点摆放在桌前,温柔地说道:“白栾,今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看着一桌子的糕点,白栾馋得直流口水。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溢满舌尖。“阿姐,真好吃!” “白栾,阿姐如今已经嫁人了,不能时刻保护你了。而你也会学会成长,不要再畏畏缩缩了,得像个男子汉了,知道吗?” 与其保护他,不如教他自保。 “可是阿姐,我怕。。”白栾停下嘴里的动作,目光胆怯地看着她。 “白栾,你不要怕。”说着白染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这是什么?”白栾疑惑问道。 “这是阿姐自己研究出的药粉。如果谁欺负你,你就将这撒在他身上,不出半刻,他便会皮肤奇痒不止,到时候他若要解药,你让他来找我。他若是听话,我便给他,如若不服,那就让他把皮肤抓烂吧!” “阿姐,好厉害啊!”白栾无比崇拜着看着自己的姐姐。 很好,收获了一名小粉丝! 白染心中欣慰不少。“你身边的嬷嬷待你可好?” “李嬷嬷对我很好,她的孙子和我一般大,所以待我如她孙子一般。我这身衣服就是她给我的呢!”白栾指着身上不合身的粗使衣服道。 “是吗?”白染皱眉,到底是真心待她好,还是骗了他的衣服给她自己孙子穿。 得好好查查才行。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第5章 紧急救下孩子 门外尖锐的呼救声响起。 “桃红,去看看怎么回事!”白染命令道,并将白栾护在身后。 不一会儿,桃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娘娘,是李嬷嬷在呼叫。她的孙子不知偷吃了什么,被卡住了喉咙,现在人都已经紫了!”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白染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赶到下人院里时,李嬷嬷哭着抱着自己的孙子,正企图用手去抠他喉咙卡住的异物! “住手!”白染急了,这样只会让异物越陷越深的。 她慌忙跑过去阻止李嬷嬷的动作,只见孩子脸色嘴唇已经发紫,眼睛翻白,怕是一秒钟都耽误不了了。 “王妃,求你叫老爷帮我叫大夫来,救救我孙子吧!”说着李嬷嬷跪在地上不停的向她磕头。 白染已经顾不上这么多,黄金四分钟已经过去一半,再不采取措施这孩子就是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她推开碍事的李嬷嬷,一把抱起孩子,绕到其背后环抱他的腰部,一手握成拳,一手包住拳头,放在他肚脐和胸骨之间,然后用力挤压,一下两下三下。。。 不多时下人围满了院内,见到王妃竟抱着八九岁的男孩做如此不雅动作,顿时窃窃私语。 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 更何况竟如此亲密行为。 白染此时无暇顾及他人的流言蜚语,正在与死神争分夺秒! 一二三四五。。 白染额头已经冒出细汗,力气也越来越小,她咬紧牙关,还是大力的挤压着。 “大夫来了!”有人大声喊道,众人立马让出道来。 一个提着药箱,头发灰白的老大夫走过来,见王妃抱着一个脸色发紫,眼皮翻白的男孩做如此不雅动作,实在不堪。 “王妃,还请老夫替患者诊断!” 诊断你个头啊,来不及了!白染心中大骂,却仍不松手。 李嬷嬷慌了,再这样让王妃胡闹下去,她孙子没命的!她顾不了那么多,上手就准备扒开王妃,正在这时,怀里的孩子突然吐出一个异物。 随后脸色渐渐恢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白染见异物吐出,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孩子给到李嬷嬷,自己疲惫不堪地随意坐在地上。 真累啊!这原主体力太差了,做个海姆立克都这么累。 大夫赶紧上来给孩子诊断,脉象已恢复平稳。 他吃惊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他明明见到这孩子刚才脸色发紫,眼睛翻白。她既没有给他喂水,也没有给他口中抠异物,是如何将异物弄出来的呢? 可是他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问出口。 “异物已吐出,孩子脉象也恢复平稳,并无大碍。”老大夫对李嬷嬷说道。 “谢谢大夫!”李嬷嬷老泪纵横道。 “你应该谢谢那位,如若不是她,刚刚您孙子那模样,我也不能保证能治好。虽然老夫也不懂刚才她那种行为是为何意。”说着老大夫指了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白染。 众人皆惊,齐齐望向白染。 白染见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立马尴尬一笑,拍拍手站起身来,保持良好姿态说道:“不用客气。” “娘娘,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老奴定当为你做牛做马!”李嬷嬷再次跪倒在地。 “为我做牛做马倒不必了,我也是看在白栾的面子上才救的他。”白染故意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若不是白栾说你平时待他很好,我也不会管这等闲事。” 李嬷嬷听闻此话,面色红白一阵,愧疚不已。 她的孙子与白栾一般大小,她又是负责伺候白栾的嬷嬷,所以克扣他的食物,偷偷换下一点保暖的衣服给自己孙子也是常事,再美其名曰是自己为他专门争取的衣服,孩子也就信了。 加上本身常凌香平时确实苛刻白栾,她只是偷换一点,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这次孩子就是偷吃了主子们的蜜饯,被卡住了喉咙,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李嬷嬷将头埋得更低,无颜面对王妃与白栾的信任。 “起来吧!”白染温声说道。 李嬷嬷缓慢起身。浑浊的眼睛里尽是泪水,她感激地看着白染,又赶紧叫过自己孙子。 “这是我孙子,名叫大壮。以后栾主子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说完便让大壮跪地道谢。 大壮赶紧跪下朝着白染和白栾跪下磕头,表示定当好好陪伴他,保护他。 白染微微一笑,满意地点头道,为白栾争取了一个忠心的下人,也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下人们也慢慢散了,很快闲言碎语传遍府里。 有人说王妃是神医,不知使了什么方法竟让大壮起死回生。 有人说王妃不守妇道,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抱着大壮做极其不雅动作。 传闻越说越离谱。。。。 而散播不雅谣言的正是被白染教训过的桂嬷嬷。 忙碌了一天,天色渐黑。 白染要启程回逸王府了。 临走时,她嘱咐白栾定要好好读书,这样将来才能出人头地,摆脱白府。 白栾郑重地点点头,今天他见证了阿姐的改变,他作为男子汉,该为了阿姐成长起来。 “阿姐,我一定好好用功,将来我来保护你!” “好孩子。”白染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原主也不过刚及笄之年,在现代来说还只是个孩子。 片刻,白染便带着桃红与翠绿,返程回了逸王府。 回到听竹楼后,她吩咐翠绿打了热水沐浴,洗去今天一身的尘汗。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竹林,白染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现代,人人都会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在这个朝代无人不知。 甚至还因为男女有别的封建思想,错过很多救治机会。 今天如果不是她在,那个孩子早就没命了。 也许她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白染找来纸墨,拿笔认真画了起来。 先画一个人,背后再画一个人搂住他的腰腹,一手握拳,一手包住拳,按住他的肚脐上方,画着画着。。 天哪!她这毛笔画也画的忒难看了吧,画的怎么这么猥琐?? 白染微微摇头,将画揉成团随手丢出窗外。埋头继续作画中。 这幅好像稍微像样一点!白染举起手中的画自我欣赏道。 “原来王妃这么爱好如此香艳画啊?新婚夜的小书都不够你看了吗?” 第6章 兴师问罪 白染惊慌失措地收起手中的画,寻着声音望去。 窗外,萧逸川笔直地坐在轮椅上,一袭玄色镶金边暗纹花长袍,墨发高高束起戴雕花玄金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丰神俊朗,风流雅致。 春风拂过,竹叶浮动而沙沙作响。白染望着眼前即使坐着轮椅却如芝兰玉树般男人,一时竟忘了挪眼。 “吱呀”一声,侍卫青峰推开门,推着萧逸川而入。 然后关上门立在门口守候。 “王妃,原来还有这种癖好?”萧逸川再度开口,手里摊着她刚刚丢出窗外揉皱的纸团。 白染从他俊美的脸上回过神来,眼睛瞪大,伸手地想要夺回他手里的画。 就在她扑过来时,萧逸川迅速背手将画藏于背后,白染抢夺不成差点扑在他身上。 她立定站好,心跳加速。咦?不对啊,她又没做亏心事,怎么心跳这么快? “王爷,您误会了。这是一种救人方法,名为海姆立克急救法。用于幼儿成人被异物卡住咽喉时急救的。只是我绘画功底不佳,画的不太像而已。”白染不好意思地抠抠手指。 “闻所未闻!”萧逸川嗤笑一声,觉得眼前的女子,越发奇怪。 “是真的!您不信,可以问桃红翠绿,我今天就用这个方法救了一个孩童呢!” “本王过来就是要问王妃这件事呢!怎么王妃回了趟府,就到处谣言四起,说王妃在府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光天化日之下,做不雅动作!”说完萧逸川举起手中的画,画面中的两人动作略微猥琐。 “就是如这画里这般!” “这,这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我真的是在救人!那孩子被异物卡住,如果不及时吐出异物,他会被卡住窒息而亡。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白染急切地解释道。 “难道偌大的白府都没有大夫在吗?!需要王妃你亲自救人?在说你救人方式实在离谱至极!男女有别,白大人都没教过你吗?”萧逸川厉声喝道。 “当时情况紧急,等大夫来就来不及了!王爷你大可派人去查问,当时大夫也在场,还有那个李嬷嬷。” “本王会查探清楚的。”萧逸川冷声答道。 白染被气得心里郁闷至极,怎么刚回王府,事情就传到了这里。还偏偏只传负面消息,怎么说她是神医的没人传呢! 而且都没有查探清楚就过来兴师问罪,简直不可理喻! “原来王爷深夜至此,就是来为这事兴师问罪的吗?”白染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整个王府都是我的,我不能来这里吗?再说了你贵为王妃,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萧逸川反呛道。 长这么个破嘴,白瞎了这张俊美的脸! 白染白眼一番,不想再理会如此不信任她之人,走到门口嗖地打开门,倚靠在门框上的青峰被吓了一跳,遂立马抱拳行礼。“青峰见过王妃。” “请!你!把!王!爷!推!走。谢谢!”白染几乎是从牙缝里迸着说话。 青峰面色不悦,王妃实在嚣张竟然对王爷如此无礼。 果然是乡下待过的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样的人怎能配上王爷? “白染!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别再做出有损我王府名声之事!”萧逸川咬牙警告道。 “我有损名声?你!”白染气得胸口疼。 “青峰,我们走!”萧逸川将手中的画揉成一团,捏入手中,冷漠说道。 青峰斜眼暼了一眼王妃,推着王爷大步离开,走到门口心里暗暗替王爷打抱不平,若不是王爷这双腿不利索,王爷至于被这个冒牌嫡女如此冷脸吗? 他一定要抓紧时间查出幕后黑手。替王爷报仇。 白染重重地关上门,躺在床上望着帐帘发着呆。在这个名声大过性命的时代,救人还得看男女性别,就连几岁小孩也会过分联想。 真要发生意外时,人们如何自救呢? 想着想着便进入沉沉梦乡。 接连几日。 白染都在听竹楼里认真编写急救手册。 有溺水急救,有被异物堵塞喉咙急救,还有心脏骤停急救。 她不擅绘画,便详细写下具体步骤。就算这本手册不能流通市场,能教会身边丫鬟也是好的。 “娘娘,您这是写的什么啊?”桃红端着一盘精美的桃花酥进来。 白染将书递过去,随手拿起一块桃花酥入口,外皮酥脆,内馅香甜。 桃红好奇地翻了翻手册,可是字大体认识,连在一起却不认识。“娘娘,奴婢愚笨,看不懂。” 白染拿过书重新翻看,步骤虽然详细,对于读书少的她们来说,确实有些晦涩难懂。若有图片插入其中,还是更加易懂些。 看来还是得找时间多练习画画,将图片补上去才是。 这时,翠绿一脸慌张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听说王爷遇刺了!” “什么!”白染腾地站起身。 “王爷没事,但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江河为保护王爷受重伤,命不久矣了。现在下人们都去那边帮忙了。” 说完翠绿看着桃红:“桃红,我在王爷府里待得久,我是必须过去帮忙的。你没来多久,要过去吗?” 桃红转头看向白染,寻求她的意见。 “去!当然得去!”白染二话不说,便朝着雅院走去。 一路上听着翠绿讲着这名侍卫的背景及打听来的受伤缘由。 原来青峰和江河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他们都是王府世代家生子,从还是幼童时就被挑选出来,培养成武功高强的亲卫陪在王爷身边,和王爷一起成长。 和王爷除了地位悬殊之外,感情就如亲兄弟一般。 而这次王爷在命人查探被人陷害中毒气一事中,遭人秘密跟踪暗算。好在青峰和江河警惕性极强,及时发现刺客护住了王爷。 但是对方发动数十名暗卫,我方在明,敌方在暗。寡不敌众,江河不慎中箭! 白染匆匆赶到雅院时,下人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无人注意她的到来。 她是医生,职业本能让她现在必须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刘管事拦住。“奴才见过王妃。” “免礼。让我进去瞧瞧。” “江河现在失血过多,且上身未着衣物,请王妃不要入内,脏了您的眼。”刘管事恭敬地说道。 白染一听就知道又是所谓男女有别。可是身在这个朝代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但是她作为一个医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她焦急地等在外头,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坐轮椅的萧逸川。 “王爷,这箭伤伤口颇深,且箭柄有毒,这毒老夫不精,实在无能为力。”头发花白的大夫弯腰致歉道。 说完便提着药箱离去。 “给本王继续找大夫,就算把全城的大夫都拉过来!”萧逸川红着双眼对着外面大喊道。 刘管事听闻立马点头应是,拔腿就朝门口跑去。 白染看着他这副憔悴模样,想来是彻夜未眠了。她要不要试一试呢? 正犹豫时,里间走出另外一名稍微年轻一点的黑发大夫,他颤抖着双手赔礼道:“王爷,这箭毒,实在无解。” 萧逸川抬头闭上双眸,嘴里迸出一个字:“滚!” 黑发大夫听到这个字却如解脱一般,连忙提着药箱连走带爬地逃去。 “王爷,我可以救他!” 第7章 老娘非池中之物 萧逸川抬起殷红的双眸,冷声喊道:“青峰!” 青峰正在里屋守着江河,听到王爷的呼叫,他神情哀伤,眼圈黑红的走出来。“王爷,有何吩咐。” “把王妃带离这里!” 白染还以为有戏,结果竟是又要赶她走。她声音急切道:“王爷,我真的可以一试!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江河死吗?!” “王妃,你别再胡闹了!本王知你曾在乡间学过几年医术,但是此时江河正是生死攸关之际,不仅伤及心肺处,还中毒颇深,这毒太医来了都无用!更何况你!”萧逸川愤怒说道。 “我真的可以试试!你忘了我之前还救了小孩呢!”白染很想证明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 “别提那件事了!况且江河他伤及背部,赤裸上身,王妃还是请自重!” 萧逸川抬手一挥,眼神厌恶地看着这般不知好歹,没有分寸的女人。 果然不是大家之秀,在乡野间长大已经忘了基本的男女大防!之前与男童如此亲密也就罢了,毕竟是个孩子。 可现在她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江河看病吗?如若她看得好也就罢了,为了江河他还可以忍耐! 可是,江河中了毒。太医都来了两拨,都表示束手无策。她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而已。 青峰走到白染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白染无奈只好留下翠绿在此帮忙,便由着青峰护送她和桃红回了听竹楼。 青峰一路皆黑着脸,他心系好兄弟江河,那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不是亲手足,却胜似亲兄弟。 现在却还要护送王妃,谨防她再次捣乱。他心痛至极,脚步愈发极快。 “青峰,如果,我是说如果。”白染终于没忍住开了口,“江河真的无人可救的话,你来找我,我或许可以一试!” “王妃,我忍你很久了。王爷虽然腿残但曾也威风凛凛的战神。现在他已然这样了,皇宫里那些人背后耻笑他也罢了,但是王妃您,是不是也该为他名声着想?不要再败我们逸王府名声了。”青峰一吐心中的不快。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白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王妃恕罪,属下还要守着江河,先告退了。”青峰作了一个揖,便转身迅速离去。 “娘娘,他说话太过分了!您别放在心里。”桃红赶紧劝慰道。 “没事,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观念不同而已。”白染耸耸肩,故作轻松道。 回到房间她静静地坐在桌前,细细分析着青峰说的话。 青峰说她是坏名声,她倒能理解他们这个年代思想,毕竟已经根深蒂固。 但是他说王爷被人耻笑?王爷为何被宫里人耻笑? 那肯定是王爷如今的处境,必是失去夺嫡机会了的。之前他在宫中得罪的人或许都会来踩他一脚,而她这个王妃也是永无翻身之日,难怪白灵都要瞧不上她。 而且这次刺杀行动,是冲着王爷而来的,如果王爷都死了,她这个王妃是不是也得殉葬?? 天哪!想到这里白染摇摇头,她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才行。 这样子就可以治好王爷的腿,然后在逸王府的庇护下作威作福了。 白栾也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去。 白染惜命的很,失去过一次生命的人,格外珍惜上天送给她多一次的机会。 “桃红!”白染重振精神。 “娘娘,怎么了?” “稍后你盯着江河那边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白染吩咐道。 桃红实在不理解她为何非要救江河,犹豫一会还是说出口:“娘娘,奴婢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违抗王爷命令去救他呢?再说了,外祖父的医术在民间,治些普通常见病症还可,但是像这种毒,也是没有涉猎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可比外祖父强很多呢!再说了,他不是都怀疑我吗?我就非要证明给他们看看,老娘非池中之物!”白染拍拍胸口,气势磅礴的说道。 桃红吃惊地听着她脱口而出的粗俗话语。 但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只好出去打听江河情况。 一个时辰后,桃红面色焦急地跑回来。“娘娘,江河可能挨不过今夜了。” “这么快?”白染柳眉拧成团,病情发展地有些出乎意料。 “现在还有多少人在那里守着?” “回娘娘,因为江河已经无力回天,王爷想让他走得舒适些,便遣散了下人,只留了青峰,还有大夫在旁。” 很好,人越少越好行动。 “桃红,现在什么时辰?” “现在刚过戌时。”桃红回道。 “好,你去把翠绿叫上,再过一个时辰,你们俩替我打掩护,让我进去救江河。”白染一脸坚定。 “娘娘,要是王爷知道的话。。”桃红有些担心。 “亥时他已经睡下了,他腿又不方便,不会知道的。”白染算准他一夜未睡,今晚必定不会再扛着。 亥时。 “娘娘,时辰到了。” 白染闭上双眼意识一动,进入她的医学空间里。她走进手术室里,这里她曾经做了无数台手术。还好,东西都在。 睁开眼睛,白染转头望向神色紧张的桃红,微微一笑以示鼓励。“桃红,别怕。出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娘娘,我不怕。”听到白染竟自己担着,桃红不禁感激涕零。 别的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都将奴才推出来,可她的主子竟然要自己承担。 她绝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的。 叫上翠绿,三人偷偷地来到了雅院。 江河房间在西侧下人房,此刻只有青峰守着他。大夫已在隔壁房间休息。 而萧逸川因为昨夜未眠,今日白天又心力交瘁,被刘管事劝去休息了。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 按照计划,翠绿站门口把风,桃红拿着白染给她的迷药,倒入热汤中。然后给青峰送去,表示关心。 “娘娘,这药行吗?”桃红不知道小姐哪来的迷药。 “放心吧。短时间不会醒来的。”说着催促她快点前去。 桃红端着热汤,深呼一口气与门口的翠绿使了个眼色进入里屋。 青峰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仿佛他才是那个快死的人。 桃红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青峰,王妃为表白天歉意,特命奴婢给你送来这热汤,让你别顾着伤心伤了自己身子。” 青峰抬眸看了一眼桃红手中的热汤,并没有什么胃口。“谢谢王妃的好意。你放心吧。” 桃红见他不领情,心里急了。继续说道:“青峰这是还在怪王妃吗?” “属下不敢。”青峰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你就喝了这碗热汤,我好回去给王妃交差。”桃红催促道。 青峰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桃红被这一瞪吓得心脏漏掉一拍,毕竟第一次做这事还是有些心虚。 青峰无奈端起碗一饮而尽。“你可以走了。” 桃红见空空如也的碗,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福了福身子便出门,对躲在暗处的白染打了个ok手势。 这是白染教她们的暗号。 “太好了,我来了!” 第8章 深夜救江河 白染见到ok手势,便悄悄从暗处出来溜了进去。桃红与翠绿随即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口望风。 一进屋内,一股夹杂着铁锈的血腥味与浓郁的中药味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白染不自觉地憋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朝着床边走去。 只见青峰已经神智不清地倒在地上,再往前走一步便是张木床,上面趴着一个人,正是奄奄一息的江河。 白染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借着昏暗的烛光,上前欲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哪只手刚碰到衣物,江河就被惊醒出声质问道:“谁?” “你怎么没睡?”白染蹲下身看着他,这是个与青峰差不多大,估摸十八,九岁的少年,因流血过多面色苍白。不大的眼睛略微红肿,嘴唇干裂无血色。 江河眯着眼睛还没看清来人,白染又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送到嘴边:“快喝口水润润嘴唇。” 江河看着这个女人为他忙活着倒水,以为是哪个婢女,待水杯送到嘴边轻饮了一口后,借着烛光看清了面前女人娇美的脸庞。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竟然是王妃!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瞬间喷了出来! “王妃,你怎么在此?”江河惊恐地问道。 “江河,你小声点。大夫说你熬不过今夜了。但是只要你配合我,我就可以救你。懂了吗?”白染皱着眉严肃说道。 江河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妃,他是不是快死了产生幻觉了?王妃会医术?而且来救他? 见他发愣,白染不想再耽误时间,站起身二话不说就扯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的背部。 只见他背部中央偏左的位置有一个箭头大小的血窟窿,伤口周围虽然已经清洗过,但是还是有些化脓。再细看血窟窿竟还隐隐冒着黑色的血液,一看就知毒素未除,看得白染触目惊心。 “王妃!不可!”江河想要起身扯上自己衣物盖住自己赤裸的上身。 “别乱动,如果不想死的话!”白染一把按住他的胳膊。 “别说我已是将死之人,就算大罗神仙在世救活了现在的我,明日太阳升起,王爷若是知道此事,还是会杀了我的。”江河哀怨说道。 为何就不能让他安心死去呢?他不想背叛王爷啊! 白染实在无语,都快死了,竟然还在担心名声?再说了,只是看看背部而已,又不是做啥了! “少废话!时间不多了。你若乖乖配合,我就救你性命。如果你不配合,看见地上那个人了吗?他陪你一起上黄泉,给你作伴。”白染指了指躺地上昏迷的青峰。 江河朝着她手指方向望去,瞬间眼瞳放大。“青峰!” “江河,时间真的不多了。你想不想继续守护王爷?王爷如今这般模样,自保都成问题,青峰一个人能护住他吗?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真的放心得下王爷吗?”白染决定换个思路,拿他对王爷的忠心说服他。 他都拿性命护住王爷受伤,必然也不忍心无人护王爷。 果然,江河确实犹豫了。 趁他犹豫时间,白染闭上眼睛意识转动间,顺利进入医学手术室。 她拿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手术刀,手术针和缝合线出来。在选择麻醉时,她选择了半麻。 做手术全程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得随时观察病人麻醉情况,她分不了神。半麻,可以观察他的精神状态是否良好。 她拿起麻醉针,熟练地往他背部扎去。 “你给我扎了什么?”江河实在不可思议明明手上空空如也的王妃,怎么就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麻醉针,比你们现在用的麻沸散有效的多。稍后我给你处理伤口时,你就不会痛了。”白染已经注意到江河面前的枕头上,因为疼痛咬出几个凹槽。 然后她又取出手术灯,强烈的白光照在他背部的伤口上。然后又拿出医用棉签沾拭了点黑色的液体。 白染盯着这毒血说道:“箭上用毒,这是得多恨我们王爷啊!” 江河嗫嚅一下,念及王妃身份还是不讲这些朝堂之事吧。 白染麻利地拿出血液化验仪给他化验分析中毒成分,很快她便确定了毒素。 进去医药空间里,这里放着上千种解毒药品,22世纪全球细菌大战,她可是日日面对各种细菌和毒素,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合适的药物。 她拿着这罐解毒药递到江河嘴边。“快吃下!” 江河对她突然变出东西来感到十分震惊。 “还愣着干什么?快啊!” 江河被她一喝,也不再顾忌太多,反正已经这样了。便老实吃下了解药。 毒素解除,就是缝合伤口问题了。白染拿出机器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看起来颇深,但未伤及心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小子,遇到本王妃,算你命大!”白染兴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河却心里苦笑,他现在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被王爷知道了,也是一个死字难逃。 随后白染给他进行创口清洗,与消毒,以防伤口感染。又拿出缝合线进行了伤口缝合。 因江河中毒原因,大夫并未能止住他的出血,导致他失血过多。 白染转动意识,再次找到血型定性试剂,为他查了血型,a型血。 “和我一个血型呢!”难怪和你有缘。 江河并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垂下眼眸,想着自己若是没死,该如何向王爷交待此事。 白染意识进入血液库,找到a型血袋。 “手伸出来!”江河已不再抗拒,乖乖听话地伸出手。 练武之人血管都比较明显,白染很快就扎好了针,为他挂上了血袋。 此时白染已有些心力交瘁,原主这副身子还是过于娇弱了些。想她前世一米七的高个,几个人一起做手术也没有如此疲惫。 最后拿出消炎水,给他另一只手挂上吊瓶,双管齐下,节约时间。 白染松了一口气,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喘着气,额头上微微冒出细汗来,也顾不上去擦拭。 江河看着王妃如此尽心尽力,突然心有愧疚。 他一个小侍卫何德何能让王妃为他如此?他对王爷尽心尽力那是职责所在,也是从小长大的情谊。 可是王妃他也仅远远见过两面,王妃甚至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他。 白染盯着药水一滴,一滴进入体内,眼睛也熬不住地要打盹儿。 正眼睛快熬不住要合上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第9章 来人!拿下王妃 白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赶紧闻声出来查看。 “怎么了?桃红。” 桃红一脸惊惧:“娘娘,你这边好了吗?王爷那边似乎有动静了。” “他不睡觉起来做甚!”白染烦躁地咒骂一声,又朝里屋看了一眼。 点滴还剩一半,正缓慢一滴一滴地滴落。 “不行,我这边还有一会儿!翠绿,你去看看王爷那边什么情况!桃红,稍后若有人过来,替我拖延片刻。”白染命令道。 “是。”翠绿赶紧朝雅苑跑去。 白染重新回到屋内,江河因为精力不济t也已经沉睡过去。 她重新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守着最后一点药水。 一炷香后。终于滴完了。 她麻利地给他拔针,取下血袋和吊瓶,找到一块破布将这些废弃医疗用品全部包裹好,谨防被他人捡到好奇把玩而发生感染。 又探了探江河的额头,不发热。又替江河掖好被窝,谨防着凉。 做好一切事情后白染拎着医疗废品准备悄悄离开。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她吓得一脚踩上去。 “有刺客!”倒在地上的青峰一手抓着白染的脚腕,扯着喉咙大喊道。 “快松手!你这个蠢货!”白染破口大骂,关键时刻你怎么就醒了呢!还刺客? 青峰的尖叫声瞬间惊动了已经醒来的萧逸川。 他睡至半夜,心绪不宁,终放心不下江河,想到大夫说熬不过今晚,怕自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便命人扶他起来。 下人刚将他扶上轮椅,还未推至门口便听到了这声呼叫声。 “快!是青峰的叫声!来人!”萧逸川怒吼道。 瞬时,雅苑侍卫皆出动,他们拿着利剑迅速出现,一班人马护住王爷,一班人马朝江河房间冲去。 “你这个蠢货!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白染踢了一脚死不放手的青峰。他力气怎么如此之大。 意识还未完全恢复的青峰,听到熟悉的声音,迷糊中睁开双眼。“王妃,你怎么在这?” “我来救江河的,你快松手,别惊动王爷了?”白染压低声音,略带急切道。 “江河?对,我不是守护江河的吗?”青峰喃喃道。 想到江河,意识瞬间惊醒,他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床边前去。 正在这时,门外桃红和翠绿还来不及阻挡,便被一冲而来的侍卫们吓到,尖锐地叫声冲破寂静的夜。 数名侍卫踢开门,破门而入。 白染回头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侍卫,心里暗道不好。 “刺客抓住了吗?”萧逸川冷冽的声音由远而近。 “回禀王爷,屋内只有青峰和。。。。王妃,并无他人!”一名侍卫低头禀告,眼角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白染。 “什么?王妃!”萧逸川听到这个称呼震惊无比,腾地一下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的麻木让他纹身不动。 白染尴尬地缩在一旁的阴影里,试图让自己身影变小一点。 车轱辘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她的脚下。 “白染!你深更半夜在此做什么!”萧逸川连名带姓地怒斥道。 白染从阴影处走出,烛光映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眼底没有了惧怕之色。 “我说过的,我可以救江河?我过来就是为了救他的!” “江河?胡闹!你为何不让他安心走去,非要来此打扰他!”萧逸川眼中冒起怒火,如果他可以站起来,必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们退下!”一声令下,所有侍卫散去。 “青峰,你怎么搞的?怎么会让王妃深夜不顾礼节来此?传出来,我逸王府颜面何存?”萧逸川怒火中烧道。 “属下知罪!”青峰抱双拳跪下。“只是属下不知为何,昏睡了过去。” “是桃红!桃红给我递了碗热汤哄骗我喝下后,属下就昏睡了过去!”青峰抬眸解释道! “来人!把桃红拉进来!” 很快,桃红哭唧唧地被押了进来,随即她被扔到地上跪下。 白染不忍心见到桃红因她受到惩戒,便大步一迈挡住她,将其护于身后。 “王爷,是我叫桃红给青峰下了昏睡药。我所做一切,不过是想救江河而已!如若因为我救了你的部下,而伤害了我的婢女,那我何苦费劲心思去救江河?我应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看着你痛苦!” “你!青峰,看看江河如何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萧逸川几乎咬碎牙齿道。 青峰闻言去床边查看江河的情况,他轻轻拍了拍他,江河许是过于疲惫,将头埋入枕头竟还在沉睡。 青峰见他毫无动静,以为他已逝去,不禁惊呼:“江河!” “江河他,难道他已经。。”萧逸川悲痛欲绝,没想到还是错过了这最后一面。 都怪这个女人,现在一夜未过,江河就提前逝去,定是她折腾的! “来人,给我拿下王妃!” 话音未落,江河在一片动荡中悠悠醒来,迷迷糊糊中,他见到了王爷,本能地想起来行礼。 谁知刚一动,背后的疼痛感袭来,他忍不住嗤的一声。 “江河?你没死?”青峰激动地不禁热泪盈眶。 “青峰,我没事。”转头又对王爷抱歉道:“属下不知王爷过来,刚刚着实疲惫不已,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感觉好多了?”萧逸川有些疑惑,若不是回光返照之兆? 他使了个眼色,让青峰去查看他的伤口。 青峰领命,轻轻掀开他的被褥,露出他的背部。只见原本如血窟窿的伤口,已经不见,却有如一条蜈蚣似的针线脚缚在其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青峰不解。 再细看江河的脸色,他已无白日面色惨白之色,反而多了些红润之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青峰看着江河问道。 江河抬眸望向王爷,又望向王妃,内心大战一番,终于开口道:“是王妃救了我。” 自己被责怪,也好过王妃被误会。至少不能辜负她救命之恩。 “去叫大夫来!”萧逸川蹙眉,脸色阴郁道。 很快,一位发须灰白的老大夫,在侍卫的带领下,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是你?” 第10章 你是女神医? 白染看着这个眼熟的老大夫,这不就是那天在白府,后来匆匆赶到的老大夫呢? 没想到他也被王爷请到了这里,业务挺广泛的嘛! 老大夫并没有留意到角落里的白染,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只看得见一脸怒气的王爷,想着定是江河已经不行,心里开始编排话语好生安抚一番,莫要把怒气撒在他身上便好。 “老夫见过王爷。” “免礼,快看看江河怎么样了?”萧逸川抬手一挥,言语催促道。 “是。”青峰搬过椅子让老大夫坐下,老大夫给江河开始把脉。 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舒展,脸上表情飘忽不定,良久不语。他疑惑地又端起江河的脸,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竟还有红润之色,这哪是将死之人之相! 老大夫站起身掀开被子看向伤口,血窟窿已经不见,被像针线一样的东西缝上,而且针脚处并无出血!神奇,太神奇了! 他惊讶地看着这背部伤口,仿佛在看一幅惊世画作,连连赞叹道:“神奇,简直神奇!” 众人被老大夫的话语皆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夫,您此话可讲?”萧逸川问道。 “回王爷,这位少郎之前确实中毒颇深,且失血过多,虽老夫用药材将其性命吊着,但也改变不了他命不久矣的事实。可如今他伤口愈合,面色红润,脉象平稳有力,已无生命危险,实乃奇迹啊!”老大夫恭敬地答道。 “大夫所言,可无作假?”萧逸川觉得不可思议。 “老夫不敢作假。王爷您今天请了不止我一个大夫,怕是都断定此人活不过今夜吧。” “太好了,江河,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青峰听到老大夫的话,激动地俯身抱住江河。 “疼!”麻醉过后背部伤口疼痛难忍,江河忍不住惊呼。 “对不起,你没事吧?”青峰慌乱地看向他的伤口。 老大夫看了二人的互动,感慨生命之神奇,终于忍不住说道:“敢问王爷可否告知老夫,是哪位太医治好了他,老夫想虚心求教一二。” 这句话如同石头,掉进波澜不惊的大海,激起阵阵涟漪。 萧逸川冷眸望向一脸得意的白染,她眉眼一挑,嘴角上扬,脸上尽是得意和自傲! “是本王妃!老大夫可还曾记得我!”白染抓住这个难得打脸萧逸川的机会,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是你?没想到这位女神医竟是逸王妃!那日在白府,王妃用奇特方法救了孩童一命,老夫还未琢磨透其原理,没想到今日又遇到王妃救了中箭毒,生命垂危的这位少郎。老夫实在佩服,佩服啊!” 老大夫眯着全是皱纹的双眼,满是赞叹与崇拜地看着白染。 白染听到老大夫主动提起那日救大壮之事,心中更是欢喜不已。 她瞥了一眼萧逸川,清了清喉咙,故意放大声音说道:“这句女神医,本王妃实不敢当!所谓医者仁心,本王妃不过是见不得人间疾苦罢了。不像有些人,把莫须有的罪名扣我头上,差点耽误了救人性命啊!” 这话说得萧逸川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这不是明摆着在点他吗!他气得手指捏成拳头,青筋暴起,眼底风雨欲来。 白染见他这副吃瘪的模样,不仅不惧怕,反而更加畅快! 这几天可把她憋死了,也该让你憋一下了! “大夫,您若想学,本王妃自己写了一本急救手册,上面详细记载了一些突发症状的详细资料,比如溺水,比如被异物卡住,比如心跳骤停……您可以拿去学习救人于水火。”白染微笑说道。 “王妃仁者心善,是我们百姓之福啊!”老大夫听到竟然可以得到救人秘籍,心中甚是感激。 “我只有一个条件……”白染故意拖长尾音,显示其重要性。 “王妃请讲。”老大夫心里直打鼓,莫不是要天价才能得到吧。 “那就是不得拿此急救手册售卖来赚取钱财,应当学以致用救人于危难,或者教会更多大夫,甚至百姓学会此法,这样子世间就少了一些无辜丧命的人!” 白染说完,屋内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皆是惊讶与赞叹。 萧逸川嘴角抽了抽,甚至怀疑今晚他是不是做梦了?乡野王妃变成神医了?而且还是心怀天下的女神医? “王妃,老夫定当铭记于心!老夫在此替百姓谢过王妃。”说完他伏地跪下行了大礼。 “大夫请起。我那个手册,文字可能还有些晦涩难懂,需要添些插画来辅助了解。但本王妃画画技术不佳,等我找到好的画师了,画好了再派人给你送去。” 白染想到自己的画画水平,不好意思地笑笑。 萧逸川闻言,忆起那日被她揉皱的纸团,和图片上猥琐之人,原来她真的在画急救之图,是他多想了。 “好了,你退下吧。”萧逸川蹙眉,不耐烦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老夫告退。”老大夫行礼告退。 屋内气氛一下子安静而诡异起来。 只有白染颇为得意与轻松,她轻快地走到江河身边说:“你这个伤口需要每日上药,促进愈合。还有消炎药也还需挂几天。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王妃,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江河万分感激道。 萧逸川见他们说话,心中升起不满,自己还没怪她没有规矩,深夜闯入男房内,还看了江河的背呢! “青峰!明日你负责给江河上药!这种事情不必劳烦王妃亲自上手了!” 青峰与江河互看一眼,皆心里明白这是王爷生气了呢!赶紧点头应是。 白染不理会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自顾自地走到桃红身边,拉起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竟然如此无礼!”萧逸川见她竟然都不和他行礼告退,就擅自离去,气得鼻子都歪了。 青峰赶紧缩紧脖子,免得惹祸上身。 “推我回去!”萧逸川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现在无比恨这个腿不能站立。 否则他必定追上那个女人,拉住她问个明白! 第11章 学的妇德哪去了? 白染回到听竹楼后,还未等来丫鬟端来热水沐浴,便倒在床上合衣入睡,不多时便响起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夜太过折腾,实在太累。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什么时辰了?”白染慵懒倦怠,眯着双眸,抬手挡住窗外刺眼的光线。 桃红听到房内动静,便开门进来:“娘娘,您醒了?现在已是巳时。” “替我打水梳妆,稍后与我一同去看看江河如何了。” “是,娘娘。”说罢,桃红便吩咐下等丫鬟去打热水来。 热水洗去一脸疲惫,又用茶水漱口,清新的茶水在口中旋转,待吐出,还残留淡淡清香于口腔。 桃红选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替白染换上,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仿佛想要飞出来一般。 白染坐在铜镜前,桃红熟稔地将她头发挽起梳了一个飞仙髻,插入一对镂空兰花金钗,最后佩戴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令其走起来路摇曳生姿。 “桃红,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白染看着铜镜中的娇美人儿,不禁赞叹。 桃红开心一笑:“是娘娘美若天仙。” 白染抚袖起身,“行了,我们去看看江河怎样了?” 绕过竹林,进到雅苑,白染并没有看一眼正院,而是径直向侧房走去。 “江河见过王妃。”见王妃过来,江河受宠若惊,正欲起身相迎。 “你老实趴着,你这十天半月都得好好休养才对。不得辜负我深夜给你治病的成果。”白染连忙阻止道。 江河想到自己之前和青峰私下抱怨,不满这个乡野长大的女人嫁给王爷为妃,此时更加愧疚不已。 “江河谢过王妃。”以后他必定竭尽全力为王爷与王妃效劳。 白染颔首点点头,便上前欲扯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王妃不可!”江河惊恐说道。 白染见他如此神态,便只好住手。“青峰呢!怎么不在此?” “他去厨房给我拿小米粥了。” 话音未落,青峰的脚步声至来。 白染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炖得软烂的小米粥,满意地点点头,并嘱咐道:“这段时日除了吃些易消化的食物,也得多食鸡蛋,瘦肉之类有营养之物。” “青峰记下了。”青峰现在已真的相信王妃会医术之事了。 说罢在白染的指导下,青峰给江河查看了伤口是否发炎并消毒。又给了他消炎药物,嘱咐他一日三次,不得遗漏。 江河望着手中五颜六色的胶囊,犹豫了片刻,对着青峰使了一个眼色。 青峰心中了然,陡然左膝跪地,双手抱拳面对白染略带乞求道:“青峰请求王妃救治王爷双腿。”说罢,右腿跪下,双手撑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白染见他行如此大礼,轻蹙眉头,眼底带着一丝诧异。她本是冲着治疗王爷双腿而来,在这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只有王爷有自保能力,性命安好,她才可能顺遂平安。 “你起来吧,我会尽力治好王爷的,不为他,为我自己。” 青峰闻言,眼底燃起一团希望。“太好了,王爷可以重振战神之威风了!” “今晚你让他来听竹楼。”说罢她便带着桃红迈出门槛,依旧未看一眼正院,朝外走去。 坐在正院门口里侧的萧逸川看着白染潇洒的背影脸色阴郁,眸里闪过一丝冷厉。 这个女人两度经过正院,竟都未看他一眼!岂有此理!女子妇德学到哪去了!? 而青峰在得知王妃可以治王爷的腿后,情绪激动地飞奔而来,全然没发觉萧逸川眼底的戾气。 “王爷!” “大呼小叫作甚!学得规矩哪里去了!”萧逸川斥道。 难不成和没规矩的王妃待久了也和她一样? 全然不知自己已撞到王爷枪口上的青峰,他怔了一下,不知为何王爷怎突发这么大的脾气。 “属下知罪!” “说,什么事!是不是江河有什么不适?”平静了一下心境的萧逸川着急问道。 “回禀王爷,江河现在已可以食些粥类,精神也有好转,王妃今日特意过来嘱咐用药之事,不出十日江河应可以下床了。”青峰抱拳回道。 萧逸川闻言眉心舒展,眼眸戾气散去。“没想到她竟然真会医术?且医术了得。” 青峰忽地跪地,“王爷,青峰适才自作主张请求王妃为您医治双腿,重振昔日战神之威风!请王爷恕罪!” “什么,求她?再说了本王这腿连太医院院判都说无用,更何况她?”萧逸川眼底透出一股淡淡忧伤。 “王爷,江河的伤,太医不是也来了两个吗?且都说活不过当晚,但是王妃却治好了她!您就试试吧。如果真治好了,咱们就可以对付安王了。” 青峰知道王爷生王妃的气,不愿意服软,只好耐心劝道。 萧逸川手摸摸自己的大腿,他何尝不想重新站起来,这样日日坐着且不说和废人一样,更让安王更加肆无忌惮! 这个仇不报,难以泄心中之恨! “王妃她真的可以吗?”萧逸川终于语气软和下来。 青峰见王爷态度松动,心中一喜,兴奋答道:“王爷,属下相信王妃可以的!” 萧逸川眸子亮起希冀的光芒,再不济也是继续坐轮椅,何不试试呢! “青峰,你去库房将贤妃娘娘赐的玲珑白玉镯拿过来,本王送给王妃作为答谢之物。” 青峰闻言连连点头应是。 听竹楼里。 白染寻思着稍后给王爷看病时,要是被他发现莫名其妙变出东西来可不好。得提前准备些才好。 于是叫来桃红,让她找一个绣娘缝制一个稍微大点的挎包。方便以后也好随身携带,以便不时之需。 安排好一切后,白染再次拿出手册,在空白纸上试着画出图片。 歪歪扭扭画了几幅不成样的图画后,白染气得摔了笔。 她不会毛笔画也就罢了,怎么原主也不擅长呢!还是说在乡间没有好好学习,尽学医术去了? 正当她愁眉苦脸时,一阵熟悉的木制呼噜声响起,因为萧逸川腿的缘故,王爷府的所有门槛皆已撤去,方便他随意乘车进出。 抬头便见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的萧逸川,端坐在轮椅上被青峰推着进来。 白染起身颔首,上身略弯,双手叠放在腰侧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王爷。” 萧逸川看着她终于不再无视他,行礼也是中规中矩,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谁知还未高兴一秒,就又被泼了冷水。 第12章 王爷中毒缘由 白染行完礼后,便一屁股背对萧逸川坐下,埋头专心绘画。 萧逸川顿时火冒三丈,岂有此理! 青峰见状暗道不好,立刻开口道:“王妃,王爷特命属下给您送来贤妃娘娘赐的玲珑白玉镯,答谢您愿意治腿一事。” 说罢急忙将锦盒拿出,双手奉上。 白染见到竟然还有礼物,扔下手中的画笔,拿起手镯对着光线细看。 质地温润的玲珑白玉,在日光下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杂质,果然是块好玉! “本王妃收下了!”白玉声线轻快道,随即眼珠子咕噜一转,又问道:“王爷可会作画?” “当然,我们王爷可是文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武可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呢!”青峰抬起胸脯,骄傲地抢答道。 萧逸川听着青峰的话,嘴角微微上扬,眼眸浮起笑意。 “那太好了,王爷,这急救手册就交给你来画吧!”白染拿起手册递过去。 萧逸川嘴角一抽,怔怔地看着她。 她竟然使唤他!! 白染内心偷笑,表面却淡定地说道:“王爷,您这也是在造福百姓啊!他日此手册若在民间流传,世人都会说这图乃当今逸王所画!谁不好好珍藏呢!” 萧逸川冷眼望着她,简直巧言令色! “王爷,臣妾先替百姓谢过王爷了。”白染见好就收,立马催促道:“青峰,把王爷扶到床榻上躺下,我要开始检查了。” 青峰害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应是,将萧逸川推至床榻边,扶起躺下。 萧逸川就这样躺着,感觉自己像被宰的羔羊。 白染收起刚才的戏谑笑容,将他的腿屈起,拿出一个小锤子轻轻敲了敲,看其有无反射条件。 尽管好奇她在做什么,萧逸川还是任由她敲他的腿,然后惊奇地发现腿跳了一下。 “可有感觉到疼痛?”白染又用力地按了下腿部的穴位。 一阵轻微的痛感袭来,萧逸川点点头答道:“有轻微感觉。” “很好,有痛感,有膝跳反应,做手术应该可以解决。下面就是毒的问题了。”白染低头分析道。 “你能给我详细讲讲这腿具体受伤情况吗?” 萧逸川听到她说可以解决时,心里燃起一团兴奋的火焰,而又听到她说到毒的时候,心中的火焰嗖地熄灭。 毒才是最难的。 他垂下眸子,陷入回忆。 “那时本王在战场上杀敌,来一个杀一个,好不快意! 对方本是边陲附属小国,兵力远不如我们。在我们的奋起杀敌下,对方兵力渐渐薄弱,眼看胜利在向我们招手,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更加兴奋杀敌。 突然一个敌军骑着快马冲到本王面前,不知道丢了一团什么在本王面前,“砰”的一声炸开,本王以为是什么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哪知只是一阵烟雾,便并没有在意。 本王迅速举刀杀了这个敌军。 可是片刻过后,本王开始感觉一股邪气在身体内乱窜,且刺痛难耐,身体愈发无力,本王这才意识到是中毒了。 眼看胜利在望,本王作为军中主力不能倒下,于是使用内力强行运功,欲将其逼出体外。 结果可想而知,本王失败了,敌军趁本王不备,拿刀砍中了本王的双腿。 后来战事失败,本王便被紧急送回京中,太医院全部出动,都纷纷摇头。 说本王中毒颇深,毒气逼至下体虽保住了性命,却也导致本王将无法生育,甚至无法行房。 就算本王行房了,毒素残留在子孙根内,后代也无法存活。 而本王的双腿,也因为毒素原因无法恢复。” 话毕,萧逸川神情复杂地看着白染。 白染听着他的叙述并未说话,而是在沉思。 她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浮细而软,轻而可得,重而不显,如絮浮水。细探之下,有一股邪气在与之较劲,难分上下。 白染原主在乡间与外祖父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对把脉也略有心得,却如太医所说,毒气逼至下体无法排出,影响了子孙根功能。 但是,她可是22世纪病毒研究员啊!上千种毒素和病毒她都有研究。这个毒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她扬起嘴角,露出自信张扬的笑容。 区区毒素就想难倒她这天才少女。 最后她竟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 萧逸川脸色一黑,倏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悦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想到自己遭遇如此凄惨,她竟然还笑得出口!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被萧逸川猛地厉声斥责后,白染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只是想到了解毒之药,一时高兴才失态。王爷不要怪罪。” “此话当真?”萧逸川迫切地问道。 “是的。我要开始治疗了。只是我有个小要求。”白染说道。 “你但说无妨!”萧逸川现在只要能治好他的腿,他什么都愿意给。 得到他的肯定后,白染说道“就是让青峰出去,王爷您用布捂住眼睛,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做手术。” 青峰闻言,虽然相信王妃,但是又有些隐隐担心。“王妃,让我留下吧,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不行,有旁人在影响我专注力。”白染拒绝道,这说的确实是实话。 她专注做手术时,不想有外人在旁,特别是他们看不懂她的东西时,害怕问东问西,影响专注力。 “青峰你下去吧。谅她也不敢玩什么花样。”萧逸川手一挥,冷眼说道。 白染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怀疑她。 说得谁稀罕你似的! 当然,这张人神共愤的脸还是有点稀罕的。 青峰退下后,白染掏出一块黑布盖在萧逸川的眼睛上。 随后意识一动,进入医学研究室,用22世纪新型便携式ct给他检测腿部,神经未断,骨头有断裂,断裂处有黑影在浮动。 想必这个黑影便是毒气游走在此处了,所以他的双腿骨头才难以愈合。 找到困题所在就简单多了,白染遂拿出针管给他抽血,化验体内是什么毒素残留。 白染认真地盯着化验仪,蹙眉说道:“这个毒还真是凶狠与狡猾。” 第13章 狗咬吕洞宾 萧逸川听闻,心中一骇:“可能解?” “当然。”白染扬眉得意地哼一声:“再凶狠的毒遇到本王妃,也必无地遁形!” 萧逸川脸一黑,怎有如此自大之人?太医院院判大人都不敢如此大话,她虽医术确实了得,但天外有人,山外有山,应当谦虚谨慎才是。 白染检测到具体毒素后,随即意识进入空间,开始寻找解毒药物,医学实验室里药品依旧摆得整整齐齐。一如从前,她还在的时候。 看来她不在,他们也没有懈怠。那她也安心了。 找到药物后,她又拿了些稍后需要用到的手术用品。 “这个喝下。”白染扯掉萧逸川眼睛上的黑布后,将药递到他嘴边。 萧逸川因为在黑暗里突然见到光芒,眼睛被刺得睁不开,他用力揉揉眼睛,待再睁开时,白染放大的脸部在他眼前。 她今日穿着镂空银线百蝶衣,灵动的飞仙髻上插一对镂空兰花簪,耳鬓旁一只金凤步摇轻轻摆动着。 萧逸川还从未如此仔细看过她,她柳叶黛眉,长长的睫翼下一双如小鹿般的杏仁眼,清澈灵动又带一些无辜。 白染疑惑萧逸川怎没动静,拿起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 手术还没开始,自己给自己麻醉了? 萧逸川被她突如其来晃动的手搅得有些尴尬,他收回视线,脸色一沉,夺过她手里的药瓶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喝完他便自觉闭上眼睛躺下了。 他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姿色。 白染对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表示无语。 她默默在心里数了几个数,算了算时辰,等解毒药物起作用后,她便开始正式做手术了。 白染熟练地给他腿部扎上麻醉针,然后戴上医用手套拿着手术刀开始开刀,清创,接骨.......等手术全部完成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白染又给他挂了消炎水,便虚脱一般坐在地上。 原主体质较差,一是身居内宅从没有运动健身过,二是在白府时没有受到好的吃穿待遇,营养跟不上,身体才这般脆弱。 每次做完一个手术,白染都感觉自己身体负荷过大,疲惫不堪。 “可以了。叫青峰进来吧,这吊瓶里的水空了后,叫我一声便是。”白染摘掉他眼睛上的黑布,交待完后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萧逸川转头望着已酣然入睡的白染,只见她额头冒出的微微细汗,睫翼垂下如羽扇一般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朱唇翕张发出轻微且均匀的呼吸声,恬静而美好。 王妃的睡颜岂能随意被他人瞧见。 所以萧逸川并未呼叫青峰,而是自己抬眸盯着高高挂起的吊瓶。 白染的外祖父据他所查也并非医术超于凡人,她又如何习得如此奇特医术?况且这药瓶造型也是奇特异常,从未见过。 得派人再仔细查探一下,过去那些年她究竟与谁接触过? 约摸两盏茶功夫,吊瓶的水滴尽。 萧逸川清清嗓子,声线温和道:“白染!” 白染睡眼惺忪地闷哼一声,随即仰头眯着双眸瞧着已空瓶的吊瓶,拉起萧逸川的手抽针,按棉球止血。 “可以了。”白染将医疗废品用布料全部包裹起来,回头未见青峰的身影。 “你怎么没叫他进来?” 萧逸川嘴角嗫嚅一下,终未说出口。 难道他要叫青峰欣赏王妃的睡颜吗?她难道不知避讳外男吗? “青峰!进来!”白染朝着门外喊。 青峰听到声音立马推门而入,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查探王爷可安好。 谁知萧逸川竟面色深沉地瞪了他一眼。吓得青峰瞳孔微缩,倒退一步。 这又是怎么了?他也没做什么呀? “青峰,下面我教你如何替王爷按摩腿部。他久坐轮椅,腿部无法运动,久而久之就会肌肉萎缩,不利于恢复。” 说罢,白染率先抚上他小麦色的腿部,力度强而有力的按摩着腿部肌肉。 青峰害怕王爷腿伤未愈,不敢用力按摩,便手指轻抚揉捏,慢慢抚过王爷的腿。 “你这样子不行的!”白染见他腿上肌肉甚至都不留任何揉捏痕迹,急得直接上手要捏住青峰的手,教他如何按摩。 手刚触碰到时,萧逸川以迅雷不及之速一掌推开了青峰。 青峰全情贯注在王爷的腿上,以及那刚缝合好的伤口,生怕自己一不心碰到了伤口,并未察觉白染要触碰过来的玉手。 更没料及萧逸川突如其来的一掌,虽力度不大,但也吓得他双腿跪地,连连请王爷恕罪! 萧逸川双眸闪过一丝狠色,随之一声怒吼而来:“白染!你一而再,再而三做越矩行为,成何体统!” 白染被他莫名其妙的训斥说懵了,她怔怔地看着他,回想自己怎么做越矩行为了? 难道仅是刚刚准备捏住青峰的手教他按摩手法吗? 她顿时火冒三丈,觉得这个男人仗着自己是王爷就这样不分是非吗?简直是不可理喻。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若不是为了让你恢复更快,会这样尽心尽力治你吗?” “什么?你骂本王是狗?”萧逸川气得胸口起伏。 白染轻蔑一笑,“我可没说。” “你真是不可理喻,没有一点大家闺秀模样。试问哪家世家女子不是自开蒙起便熟读妇容,遵守妇德? 远的不说,就说你妹妹白灵,那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不仅才华横溢,更是知书达礼,哪像你这般行事毫无规矩可言?”萧逸川抬着殷红的眸子,冷声讽道。 当初在得知圣旨下达,娶尚书令之女时,他心中甚喜因终可娶欢喜之人。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不仅腿瘸,甚至都不能给妻子闺房幸福,更不能延绵子嗣。 那娶她回来与宫中太监对食有何异? 思及此他愧疚不已,想请旨退婚,谁知白文翰将其乡间藏匿的女儿推出来替婚,他也便作罢。 只要不是她,都可以。虽然他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新婚夜,白染两度扑在他身上,竟让他起了反应,便想从她身上试试到底是否可振男人雄风。所幸,一夜缠绵,功能尚好。 只是相处多日来,此乡间女到底不如世家长大女子,无论言语还是行为举止,都上不了台面。 白染却从他大段的训责中,敏锐地察觉到他竟与白灵认识? 第14章 他站起来了 “白灵?你当真了解她?” 白染似笑非笑地斜睨萧逸川一眼,眼底带着一丝嘲讽。 “你这话是何意?再怎样她也是你的妹妹。”萧逸川十分不满她的质疑。 白染冷哼一声,转头不愿再看他,语气冷冽地对青峰说道:“今天就治疗到这里了,你且带他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萧逸川深冷的眼神盯着白染的背影,若不是有求于她,他堂堂逸王何至于受她这等气? “青峰,我们走,不打扰王妃清静。” 青峰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也只能听命行事。 待萧逸川坐轮椅上准备出去时。 “等一下!”白染清冷的声音响起。 萧逸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面带一丝得意的微笑。这是要示弱了吗? 他静静坐在轮椅上等待白染疾心痛首的忏悔,心中默念着奚落她的话语,好让她无地自容。 结果没等来忏悔,等来了一本手册飞一般地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别忘了,将画画好些!” 萧逸川低头看着双腿上蓝色封皮的手册,上面用簪花小楷字体,写着“急救应用手册”六字。 柔美清秀的字体,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和字体主人大大咧咧,不拘一格的性格截然相反。 萧逸川眼神狠厉,手指紧紧捏着书皮,青筋暴起,似乎是捏着这本书的主人,将其狠狠蹂躏一番,让其不再行为乖张。 待萧逸川走后,白染气鼓鼓地坐在桌前,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这片幽深静谧的竹林。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竹林茂盛浓翠,密密耸立,遮天蔽日,只此青绿。 犹如一个巨大的牢笼,锁住了曾无限自由的白染。那时的她,天赋异禀,一心醉于现代医术。在新世纪细菌大战中,她救死扶伤,眼中从无男女,只有病人。 可是在这里,作为一名医生,想要救人却还得守女德,连手背都碰不得!虽然知道时代是如此,她如此渺小,根本无从改变。 “但是那个该死的王爷,我可是他救命恩人啊!他怎么还如此小心眼! 等哪天有机会了,我必逃出这该死的牢笼!” 白染这几日有些繁忙,同时照看着两位病人,且还没有医护助理。 江河背部的伤已经开始结痂,可以让人搀扶着出门多呼吸新鲜空气。他毕竟年少,胃口也恢复的极快,没几日就已没有之前因失血而濒临死亡之相,不仅面色红润甚至还圆了一圈。 而萧逸川这边。 他的腿每天由青峰给其按摩,待伤口愈合后,白染鼓励其丢弃轮椅,由他和刘管事两人搀扶着试着开始站立走动。 今日,便是他试着站立的第一天。 萧逸川坐在轮椅上深呼一口气,随即积攒全身力气,使用腿部力气站起,可屁股刚离开轮椅仅几厘,便又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青峰急得想要伸手去扶他,可是却被萧逸川杀过来的深冷眼神拒绝了。 他紧咬唇部,再次施展全身力气,用力提起臀部离开轮椅,双腿颤颤巍巍地站立。 众人皆惊喜地看着他颀长的双腿终站起,可仅过了几息,萧逸川便感觉腿如灌千斤重般,再次跌坐在地。 “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至少可以站一会儿了!”白染作为他的主治大夫,言语鼓励他道。 萧逸川闻言,心中暗暗较劲,想再次尝试一番。 他坐在轮椅上调整自己的呼吸,咬紧牙关,眼眸里迸发出熊熊火焰,似要与这不公决战。 他的额头沁出细汗,双腿终于再次站起,一瞬,两瞬,三息……这次并没有跌坐下去。 他喉咙里发出低吼声,艰难地提起左腿迈出了第一步,腿部肌肉微微打颤着,紧接着提起右腿往前迈去。 他成功了!在没有人搀扶下,他站起来了,且迈出了稳稳地步伐! 青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激动地热泪盈眶。他想呐喊,却又不敢发出声响,生怕吓到了好不容易站起的王爷。 一把年龄的刘管事在背后偷偷抹泪,鼻涕流在了嘴边,也不顾形象地用衣袖随手擦去。 他曾经看着他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却又眼见他从高处落下,成了世家女都避而远之的残疾王爷。 现如今,他又亲眼见证他再次崛起。他嘴唇颤抖着,感激地望向一旁表情淡然的白染。 似乎在她眼中,站不起来才是奇怪。 白染非常自信自己的医术,所以萧逸川能站起来是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太过激动。 “很好,你比我想象中的恢复更快!不愧是战神。”白染淡漠地点点头。 萧逸川脸上洋溢着得意与骄傲,嘴角忍不住咧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王爷你只需每日多加练习走路,出不了几日便可健步如飞。”白染说道。 “太好了!老奴又可以重见王爷战神之威风了!今夜老奴得好好庆祝一番!”刘管事满脸都是笑容。 “准!今日所有人皆有赏!”萧逸川仰起高傲的头大声说道。 白染在众人的欢呼声,悻悻地耸耸肩。她才是功臣好吧! 片刻过后萧逸川重新坐回轮椅上,他对青峰使了一个眼神。 很快,青峰便将手册双手奉上。“手册王爷已经画好,还请王妃过目。” 白染眼眸一亮,接过手册细细翻看着。每一页文字留白处都添上了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 人物肖像不仅动作标准,连神态都活灵活现。纵使识字不多的人,见到画像也一目了然。 真乃佳品。 “谢谢你!”白染捧着手册,笑意盈盈。 萧逸川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却依旧故作深沉之态。“本王答应你的事,自不会食言。” 正在这时,门房从外疾步进来。“王爷,门外有自称御史大夫的亲信,说有秘信交与王爷。” 说完双手奉上一封密封的信件。 “都退下吧!”萧逸川冷冷地命令道。 白染也识时务地离开了,这种朝堂之事,妇人是不得干涉的。 关上房门,萧逸川慎重地打开信件。上面仅有一句话。 “南洲大水,民不聊生。安王欲动,望逸王出面。” 第15章 风雨欲来 萧逸川蹙眉,眼眸阴冷露出狠色,将信件一角送入正在燃烧的烛火中,薄纸遇上火苗迅速燃烧殆尽,只剩一缕青烟。 萧承安,你且等着瞧。 已是惊蛰时节,天空阴沉一片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声闷雷,春雨如细丝绵绵不断,滋润着万物生长。 今日,萧逸川穿着一身堇色黑底绣金龙长袍,腰间佩戴双龙祥云玉佩,脚踩玄色绣金长靴,气质高贵而冷冽。 他乘坐一辆挂有逸字旌旗的豪华马车,由近卫青峰驾驶,朝着紫禁城方向疾驰驶去。 萧逸川掀开车帷,抬头望了望阴暗的天空,虽春雨已停,却仍未有天晴之象。他双眸微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紫禁城内,宫殿连绵,廊檐翘起,所到之处皆金碧辉煌,尽显皇家气派。 挂着逸王旌旗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至金銮殿停下。 萧逸川掀开车帷,抬头望向这高且长的阶梯,阶梯尽头便是风起云涌的朝堂。 金銮殿内,已有大臣候着,他们窃窃私语着今日请奏之事,忽然有人惊呼:“快看!那不是逸王殿下吗?” 众人惊愕,皆转头望过来。 萧逸川自腿瘸后,便不再上朝议事,也未进宫觐见过皇上。 今日这般出现在金銮殿外,有曾经其拥护者的惊喜,也有其对立面大臣眼底的讽刺。 “看这般高的石阶,这个瘸子如何爬上来。”安王萧承安无情的在心里嘲笑。 而石阶尽头下。 青峰弯身低伏,双手紧握着萧逸川的胳膊,使其身体力量能依附他身上。 萧逸川下车稳稳地站在石阶前,手臂一挥,示意青峰他无碍。 天空忽地一声炸响,乌云层层叠叠密布压顶,仿佛伸手可触,它们厚重,阴暗,携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飓风骤起,它如巨龙般呼啸肆虐着这繁荣的紫禁城。 萧逸川迎着风,眼神坚定,昂首挺胸,无所畏惧地一步一步迈上石阶,走向世人皆惧怕又向往的金銮殿。 殿内大臣们都屏住呼吸,神色各异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逸王,犹如天神降临,气势非凡。 而一身绯衣暗纹绣飞鹤的御史大夫袁牧,笔直地站在殿内,眼眸明亮,面带微笑欣慰着看着他。 他果真不愧为战神。果真没有赌错! 萧逸川一步一步气势凌人地站在大殿内,无视大臣们异样的眼光,而是直直地盯着队伍前头的萧承安。 “三弟,你腿竟然好了!”萧承安扬起虚伪的笑容。 “怎么?在你意料之外是吗?”萧逸川冷冷地对着他眼睛。 萧承安面色一沉。“三弟,你这话何意?本王自然为你高兴的。” 萧逸川扬起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何时。 正在这时,赵太监尖锐地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殿内瞬间安静,齐齐跪拜行礼。 文武帝穿一身明黄色金丝绣九龙帝服坐在龙椅上,面容老态却不怒而威,尽显帝王风范。 “众卿平身。” 俯视众臣,只一眼就便见到了萧逸川。 “逸王,你的腿竟好了?”文武面露惊讶问道。 “回父皇,儿臣腿伤确已痊愈。”萧逸川恭敬回道。 一句话如石头落入海中,激起千层浪。 位居高位的白文翰一双精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萧逸川的背影。 他竟痊愈了?那灵儿该如何是好。 殿中之事很快传遍各宫中,怡景宫的贤妃娘娘,听闻逸王腿伤痊愈,站立金銮殿内的消息时,惊愕地掉落手中的一朵梨花,洁白的花瓣散落一地。 “消息可真?本宫的皇儿他真的好了?” 贤妃,贤良淑德,人如其名。乃萧逸川的生母,虽未及后位,却宠冠后宫。曾诞有两子,可其中一子仅2岁便意外夭折,至今未查出原因。 故她所有心思都寄望在萧逸川身上。 萧逸川也不负所托,才情横溢,文韬武略,深得皇上喜爱,皇上有意立他为储君太子。本打算北圣国一战凯旋归来,再立战功便下旨立他为太子,迎尚书令之女为太子妃。 没想到却生了变故。 自此贤妃关在怡景宫内足不出户,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也无心侍奉皇上。 今日得知此消息,特派人在金銮殿外守着,只待退朝后第一时间将萧逸川请到怡景宫中。以解母亲思子之情。 刚一散朝,几位大臣便围住萧逸川,拱手恭贺其痊愈,重获圣上青睐。 在朝堂之上,今日除萧逸川重新站起这等大事外,就是南洲大水之事。 萧承安趁南洲大水之事,推荐其下臣李飞为督水监前往南洲治水。 而李飞与南洲县令私下素有勾结,此人平日就好靡靡之音,作风贪腐败坏,这个节骨眼推荐李飞为督水监,目的明显,怕是要替萧承安贪污赈灾款,为其敛财。 萧逸川自不会让他得逞。 所以萧逸川出其不意,竟自请前往南洲治水。 萧承安闻言,面色一沉当即反对:“皇弟腿伤初愈,怕不能这般舟车劳顿。” 萧逸川冷冷一笑:“皇弟谢过皇兄关心,本王府中有一神医,是她将本王所中之毒尽数解除,所以南洲之行,本王将她一同带着,便无大碍。” 说完萧逸川又躬身对文武帝说道:“大水过后,怕有大疫。儿臣带上此神医,亦可防疫。实乃两全其美。” 萧承安眸色一紧。“神医?” 萧逸川迎上他的疑惑,深邃的眸子里染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味道。 坐在龙椅上的文武帝手抚摸着鹤须,眼神冷冽,耐人寻味地看着对峙的两个皇子。 最后,抬手准了萧逸川的请奏。 命其为督水监,择日便启程南洲治水。 朝中大臣对皇上的决策都心如明镜,这个时候纷纷选择站队。 萧逸川腿刚痊愈,站立这么久也有点累了,便无心与他们虚与委蛇。 走至袁牧身边时,萧逸川微微侧身点点头,便迅速离去。 这个细微动作却没逃过白文翰的眼睛,他眼眸阴冷地看着袁牧,这个老家伙何时与逸王同一阵线了。 不行,逸王已恢复,他得重新为灵儿筹谋了。 萧逸川刚出金銮殿,青峰便赶紧上前欲搀扶。 这时一个宫人跪地行礼。 “逸王殿下,贤妃娘娘有请。” 第16章 贤妃娘娘 萧逸川严肃的脸色,在听到贤妃娘娘的名号后面色柔和许多。 青峰虽心疼主子的腿伤初愈,但也没有话语权,只好仔细着搀扶着萧逸川前往怡景宫。 怡景宫内。 贤妃身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绣着大片紫色的牡丹花。墨玉般的青丝绾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 完全看不出这已是生育过两子的妇人。 她站在门前,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紧捏着方帕,眼神焦急地不停向外眺望着。 直至见到熟悉的身影翩翩而来。 “皇儿!”贤妃紧张地看着他颀长有力的双腿向她走来。 “母妃,快要下雨了,您快进屋。”萧逸川疾步上前。 贤妃闻言,抬头望一眼黑压压的天空,才意识到大雨将至,她不该留皇儿过来的。 “皇儿。让母妃好好看看你。”贤妃双眸里噙满泪水,声音颤抖着。 萧逸川忙拉着贤妃进屋坐下,屏退外人,只留可信之人在门口守候。 “母妃,孩儿已无恙。您看我现在不仅健步如飞,而且内毒已解。”萧逸川拍了拍自己的腿部。 贤妃顺着他的视线细看这双曾被太医判死刑的腿,竟然又奇迹般的好了。 “皇儿,你的腿究竟怎么回事?是何高人治好了你。”贤妃泪眼婆娑问。 萧逸川知此问题必逃不过,垂眸沉吟了片刻,终于抬眸正视母妃疑惑的视线。 “是本王的王妃,白染。是她治好了本王的腿,还解了本王体内的毒。” “什么?那个被白文翰寄养在乡间的女儿?”贤妃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正是她。她的外祖父是大夫,她跟着他学过几年医术。” “仅学过几年医术便能解毒治好你的腿,这可是太医院都无可奈何的剧毒啊。”贤妃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面对这个问题,萧逸川也一直不解,悻悻回道:“这个本王也不知为何。可能她天赋异禀吧。” “皇儿,不日你带白染进宫,本宫想见见她。” “可是孩儿已经领圣旨择日便要启程南洲治水,怕是来不及带她进宫觐见母妃了。”萧逸川略带歉意道。 “皇儿,无碍。本宫会请求陛下让你们夫妻二人明日进宫,他会同意的。”贤妃这段时日的忧思,皇上是知晓的。 现在萧逸川腿刚好,即日又要启程远行,皇上会同意她这个母亲想要见见儿子儿媳的心思的。 因春雷不断,怕是大雨即将来临,贤妃不敢久留萧逸川,催促他速速离宫。 —————— 听竹楼内。 轰隆轰隆几声春雷,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酝酿多时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白染今日无事便早早躺下就寝。 已至晚春,天气已开始有些燥热。白染素来怕热,于是她褪下外衣,只着一件薄纱,桃粉色肚兜上绣的芍药若隐若现。 刚将身子窝进滑丝薄被准备入睡,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桃红!”白染不耐烦地喊道。 无人作答。 咚咚咚的敲门声和着哗啦哗啦的雨声却还在继续。 白染无奈只好起身,一边开门一边骂道:“你这个丫头,今天怎么回事啊!”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桃红,而是撑着墨色油纸伞,一身堇色绣金龙朝服的萧逸川,显然他刚从宫中回来,还未换常服。 萧逸川冷冷地看着未施粉黛的白染,眼光向下一扫,便见薄纱内曼妙的身姿和若隐若现的芍药云锦肚兜。 他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白染顺着他的眼光低下头看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只着轻纱。 “啊!!!” 白染一边尖叫着一边倏地用力关门,耳根子瞬间滚烫通红。 虽然两人已成婚且圆过房,但自那洞房夜过后便一直分院而住。 陡然这般装扮面对他,白染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吃了闭门羹的萧逸川有些恼怒,却不知为何心跳砰砰加速中,脑子里尽是那薄纱下细嫩光滑的香肩,和那若隐若现的芍药花样的肚兜。 白染在屋内迅速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又拿束腰系好,她手忙脚乱,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古人衣服真是麻烦。 穿戴好后的白染,平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再次打开门。 “王爷过来怎么不通报一声?”白染语气有些不悦。 萧逸川眼神冷漠,瞥了一眼她已被衣物遮盖住的香肩,淡淡回道:“临时起意罢了。” 白染低头望了一眼他的腿部,担忧问道:“你才好没几日,不宜过度走动,还是多休息才是。” 医生最怕的就是遇到不听话的患者。 可萧逸川偏偏就是这个不听话的患者,只听他说道:“明日你随我一同进宫觐见贤妃娘娘。然后后日便启程去南洲。时间紧迫,你好好准备一番。” “什么?进宫见贤妃娘娘?还后天去南洲?”白染瞪大眼睛,一连串的问号抛出。 这个男人腿才刚好,就到处跑动,也太能折腾了吧?还不如坐轮椅老实点呢。 白染在心里腹诽着。 萧逸川无视她一脸的惊诧,只是淡淡回道:“明日进宫记得打扮得体,行为端庄些。” “怎么,怕我丢你的人吗?”白染柳眉一挑。 “宫中不比王府。到时候你若冲撞了哪位贵人,本王不一定能保你。” 说罢便拂袖离去。 这时,匆匆从茅房赶来的桃红,见到萧逸川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娘娘,王爷来过了?” 白染看一眼发丝还有雨水滴落的桃红,本还想数落几句的,也不好开口了。 “明日我要进宫。你好好给我准备一番。” 翌日清晨。 白染一袭流彩暗花纹云锦罗裙,头梳流云髻,珠翠环绕,插一支点翠蝴蝶簪。面容妆点了淡淡脂粉,唇色粉嫩,面若芙蓉,耳垂上的一对红珊瑚耳坠随着脚步而晃动,映得眉眼妩媚,却又不失高贵。 她和桃红主仆二人在雅苑外等候王爷。 仅片刻,萧逸川便踱步而出。 白染美眸望过去,只见萧逸川腰系玉带,头戴玉冠,一头乌黑青丝高高束起。那张脸庞俊美无双,如工匠精心雕刻一般,斧削刀刻,巧夺天工。 可惜总是一副冷淡模样,好似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的。 白染咂咂嘴,轻叹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萧逸川见她一副很是遗憾失落的表情,顿时火从心来,“进宫后,别总是丧着个脸。” 第17章 你这个乡野村妇 白染同萧逸川共乘一辆马车,青峰驾驶着马车,桃红则坐在他身侧。 马车内部空间很是宽敞,坐垫上铺着软软的细毛绒垫,厢内置有一个红木小案,上面放着一盏外观如龙形的紫金龙香炉,里面燃着浓郁的沉香。 白染与萧逸川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于是她打破沉默好奇问道:“我们今日进宫见贤妃娘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王已经告知母妃,是你医治了本王的腿。所以母妃想要见见你。只是我在皇上面前只提到有位神医医好了我的腿,并未提及是你。 宫中人多眼杂,所以你还是言语谨慎些比较好。”萧逸川闻着沉香,淡淡说道。 白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知道他为何没向皇上提及她是神医的事实。 萧逸川也并未多做解释。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宫门处停下。 之前因萧逸川腿残而不能走路,皇上曾口喻特令他可以随马车随意进入,只是他心如死灰,不曾再进宫。 现如今腿伤已愈,便还是依皇宫规矩,马车不入内。由太监带路乘坐轿子前往怡景宫。而青峰与桃红在宫门外等候。 一路上白染都惊讶于紫禁城的雄伟壮观,她看着宫殿连绵,琉璃瓦,朱门漆,金色的飞檐上雕刻蜿蜒飞舞的金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现代的高楼建筑看多了,一时见到这般原始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白染不禁惊叹着古人伟大的艺术审美与技艺。 穿过百花齐放的御花园,经过碧波荡漾的瑶华湖,来到了贤妃娘娘的宫殿,怡景宫。 贤妃已经端坐在殿内等待他们的到来。 白染本以为萧逸川的母妃定是个面容威严,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模样,结果一抬眸却是一个面容清秀而又美艳,气质妩媚又大气,约莫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明艳女子。 白染再次感叹着原来萧逸川如此俊美,是因为遗传了他娘的美貌啊!这基因,杠杠的。 “儿臣见过母妃。”萧逸川向前一步行礼道。 白染见状立刻收回思绪,福身行礼:“臣妾见过母妃。” 贤妃端坐在楠木雕花暗纹椅上,双手交叠,上下打量着这个未曾见过的儿媳。 只见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洁白无瑕的白玉玲珑镯,那是当初逸王封王赐府时,她特找来一块稀世白玉命人打造了一只手镯和一块玉佩,一同送给他作为恭贺礼。 而白玉祥龙玉佩萧逸川时常佩戴在腰间。 没想到这白玉玲珑手镯竟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看来皇儿很是看中她。 贤妃思及此,心中对她更是生出一丝好感。“真是你治好了我的皇儿?” “回母妃,正是臣妾。”白染恭敬地回道。 “快起来吧。”贤妃面带微笑颔首,语气轻柔道:“没想到逸王妃竟是一名女神医,皇儿的这桩婚事竟阴差阳错中救了自己。” “神医之称,臣妾不敢当。”白染低眉顺眼,谦虚回道。 萧逸川闻言眉眼一挑,余光瞥了她一眼,她竟然也懂得谦虚?不知道谁曾经在解毒时自信到狂妄? 贤妃对她谦逊有礼的态度颇为满意,是越看越欢喜。 “皇儿体内的毒既已解,不知染儿何时能同他生个孩儿?” “生孩子?”白染与萧逸川几乎异口同声。 “怎么?可是皇儿还有问题?”见他们二人惊慌失措的神色,贤妃心下一沉,怕是他那方面还有问题。 “母妃,儿臣身体无恙。只是身体毒素刚清除,恢复还需要些时日,怕是短时间内都无法要孩子。”萧逸川抢先答道。 白染瘪了瘪嘴,这是多不情愿与我生孩子?那为何洞房夜又要与我圆房?难不成那时是为了测试自己是否能行? 他该不会是心里已有心上人,把她当成功能实验品吧? 想到这里白染心咯噔一下,宛如刀割。 “原来如此,只要身体无恙,早些晚些都无妨。”贤妃松了一口气,心里吊起的石头终掉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三哥!” 白染回头,便见一个少女身穿桃花云雾烟罗衫,青丝一半如瀑布般披散在薄背后,一半绾成仙女髻插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因她轻快的脚步而不停地晃动着,她的笑容天真无邪,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萧楚玥迈着脚步直奔萧逸川而来,眼里没容得下宫殿内其他人。 “三哥,你真的好了。”萧楚玥拉着他胳膊,眼里尽是惊喜。 “玥儿,三哥的确好了。”萧逸川宠溺地看着她。 坐在主位的贤妃慈爱地看着这对兄妹,温和地开口道:“玥儿,你王嫂在这里,快来见过王嫂。” 萧楚玥这才注意到宫殿内还有一人,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白染。 她眼神略带轻蔑,不怀好意问道:“你就是那个白文翰丢在乡间,顶替白灵嫁给三哥的女儿?” 此句一说,白染脸色骤变,眼神变得凌厉,盯着萧楚玥道:“本宫见你年龄不大,又唤逸王一声三哥,想必你就是柳昭仪的女儿,后又因生母死后养在德妃娘娘名下的安悦公主吧?” 萧楚玥闻言浑身一震,眼眸里都是愤怒,她紧咬下唇,面色通红,竟一时无言以对。 萧楚玥的生母的确是柳昭仪,但是她却死的十分不光彩,据传她与另一位淑仪为争宠,用下作手段给对方下了迷情药,然后找抓来一名侍卫将其和淑仪共处一室。 谁知此计谋被淑仪的婢女得知,淑仪便将计就计,假意喝了迷情药,待柳昭仪过来抓奸时,事先准备好的人打晕了她,反给她灌了迷情药。 结果可想而知,被皇上撞破的是柳昭仪与侍卫。 柳昭仪最后被赐毒酒自尽。淑仪也被贬入冷宫,最后撞墙而亡。 这本是宫中秘辛,又是后宫丑闻,但是侍卫死前大喊冤枉,他只因得罪了柳昭仪却被她这样陷害,他凄厉的申冤声响破天际。宫中嘴碎之人也多,慢慢也就传了出来。 那时候萧楚玥还小,仅两三岁还是孩童模样,皇上便将她赐给了无子女的德妃娘娘。 这些往事她也曾在与柳昭仪有过过节的嫔妃口中听说过。 好在随着时间流逝,也甚少有人在提起,德妃娘娘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如同亲生孩子一般,也养成了有些娇纵的性子。 没想到今日竟被人当众揭穿身世,萧楚玥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脸的震惊加愤怒。 她举起右手食指,指着白染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乡野村妇!你胡说八道什么!” 第18章 气哭安悦公主 白染对于她的质问,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浮起一抹笑意。 其实柳昭仪之事白染只是略有耳闻,具体事宜因为时间过久也不知道了,刚才只是看她先口出不逊,所以试探性反驳一下。 没想到看她反应,柳昭仪的丑闻反而坐实了。 闻到八卦气息的白染,显得有些兴奋,她趾高气昂地说道:“本宫说错什么了?你本就是柳昭仪之女,难道你不想承认她这个母亲?” 萧楚玥气得泪眼涟涟,开始求助萧逸川。“三哥,你看她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乡野村妇!” 白染冷哼一声,依旧嘴不饶人:“本宫好歹是你的王嫂,你不仅不行礼,反而还指责我,是谁不懂礼教!” 萧逸川见两人剑拔弩张,被吵得头疼。 他看着萧楚玥,面色深冷:“玥儿,白染好歹是你的王嫂,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休得无礼。” 萧楚玥见一向疼爱她的皇兄不仅不帮她,反而还斥责她。 她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好不可怜。 而白染听到萧逸川竟然出口维护她,不由得心中一喜。 可下一息便听见萧逸川说道:“王妃,玥儿固然言语有失,有些刁蛮任性,但是她毕竟年纪小,王妃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什么?我咄咄逼人?”白染刚生出的一丝好感立马被无情地浇灭。 一直坐在主位的贤妃,左手里端着青花缠枝纹茶盅,右手用青花茶盖慢慢撇着茶沫,她慢条斯理地饮一口茶,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直至听到萧逸川为维护萧楚玥竟然责怪白染时,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茶杯“嘭”的一声放在朱色卷云纹案几上。 萧楚玥察觉到贤妃生气了,赶紧放开萧逸川的胳膊。 贤妃一双凤眼斜睨了一眼萧楚玥的动作,随即面色柔和道:“玥儿,白染不仅是你的王嫂,更是你三王兄的救命恩人,是她治好了你三王兄的双腿,更解了他的毒。 所以你不得再说无礼之言。” 萧楚玥瞪大杏眼,惊愕地张大嘴巴,看着一眼傲气的白染又转头看向萧逸川。 萧逸川向她点点头,表示确认。 她倏地一下蔫了,怎么可能是她救了三哥?她明明样样不如白灵姐的。 贤妃微微摇头,若不是与德妃往日交好,看在德妃娘娘的面上,她今日必好好训斥她一番,挫挫她的刁蛮任性。 白染救了她的孩儿,在她心中白染便是份量最重,谁都不能侮辱她。 “行了,也快到午膳时间了。玥儿,你随你王兄王嫂一同留下在本宫这里用午膳,稍后你王兄王嫂便要离宫了。”贤妃看时候已不早便道。 “是,母妃。”萧逸川拱手答应。 萧楚玥垂丧着脸,小声应好。 约莫半盏茶功夫,宫人们便开始上午膳。 牡丹紫檀方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式。有佛跳墙,黄焖鱼翅,清炖肥鸭,百鸟朝凤,翡翠豆腐,蜜汁鸡肉,八仙盘,羊皮鸡丝……糕点有百花糕,云片糕,桂花栗粉糕…… 白染望着一桌子的珍馐美食,想到原主过去那些年在乡间也只是温饱肚子,在白府时更是喝稀粥,吃馊饭。如今她替原主嫁给逸王了,才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只是原主终究没有吃上好饭过。 萧楚玥见白染看着一桌美食发愣,嘴角浮起一抹嘲笑,怕是她没吃过这般好东西吧。 于是她假惺惺地替白染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她碗碟中,柔声说道:“王嫂,刚刚是玥儿无礼了。 王嫂,你快尝尝这蜜汁鸡肉,可是用上好缎蜂蜜腌制的御用灰芦花鸡,可是你之前在乡间吃不到的。” 白染低头看着眼碗碟中的鸡肉,听着她话中的讽刺,眼底浮起一抹冷笑。 “玥儿,虽说本宫在乡间生活,但是基本礼仪还是懂得,贤妃娘娘还未动筷,我们晚辈怎可先吃?” 萧楚玥本想嘲笑她一番,没想到又被她抓到了小辫子,一时有些慌张看向贤妃。 贤妃对这个公主也是有点失望,平时娇纵也便罢了,今日怎一直针对白染?她之前应该不认识白染才是。 她手执银箸夹了一块鱼肉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萧逸川与白染才动筷子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 萧楚玥害怕再被白染抓住小辫子,便安静吃饭不敢再多言了。 用完午膳,萧逸川便向母妃告辞。 刚准备起身,长乐宫的一名宫女疾步而来。 “安悦公主,德妃娘娘心疾症犯了,还请公主速速回宫。” 萧楚玥脸色骤变,慌忙起身,匆匆向贤妃行了礼,便迅速离去。 白染好奇地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宫女,不解地向贤妃问道:“母妃,德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贤妃叹口气。“这是老毛病了。德妃年轻时便查出犯有心疾,也因如此,太医说她这身体不宜孕育子女,生产会有生命危险。” 白染作为一名医生,猜测德妃所犯心疾可能是先天性心脏病。这个病确实不宜生育子女,且发作时若处理不及时,会随时有生命危险。 不过这些也只是她的片面猜测,是否真是先天性心脏病得具体看诊才知。 “皇儿,时候不早了,你同染儿早些回府,明日还得启程去南洲了。”贤妃不舍得的看着萧逸川。 想那南洲路途遥远,就算日夜赶路也要六七日车程,她就面露担忧。“南洲路途遥远,一路又是颠簸不断,皇儿的腿得多注意啊!” “母妃不必担忧。孩儿会注意的。”萧逸川看了一眼又在走神的白染,又道:“再说有王妃陪在孩儿身边,她会好好替孩儿调理的。是吧?” 白染见萧逸川一双桃花眼注视着她,她回过神来。“王爷是在问我话吗?” “南洲之行,王妃会好好照料本王的对吧?” “自然。”白染瞥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贤妃,点头回道。 两人向贤妃告辞后便离开怡景宫。 穿过瑶华湖时,便见几名太医脚底生风般朝西边跑去。 萧逸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眉头轻皱,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于是喊住跟在最后面的一个宫女。“长乐宫什么情况?” 宫女赶紧行礼道:“回禀王爷,德妃娘娘此次犯病,不同以往怕是有些危险。” 不等萧逸川继续问话,白染就急切说道:“走!我们过去瞧瞧!” 第19章 抢救德妃娘娘 萧逸川有些犹豫,毕竟后宫他不方便随意进入。 白染却已和宫女说道:“快前面带路!” 宫女慌忙起身,疾步向长乐宫方向前去。 白染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若是心脏病发作,没有及时服下速效救心丸,怕是会有生命危险了。这么多太医赶往长乐宫,怕是德妃娘娘情况不太妙了。 萧逸川见白染已跟上宫女的脚步,也大步追上去。 德妃与贤妃娘娘关系素来交好,时常相互走动,也因此萧楚玥自小就很喜欢缠着他这个皇兄,他也很是疼爱这个软糯可爱的小女孩。 他从战场受伤归来时,德妃动了娘家嫁妆给他找了很多名贵稀有药材,萧楚玥还为他哭了个几天几夜。 现在她母妃生病,他确实该去看看,而不是顾忌太多。 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朝着长乐宫前去。 长乐宫内。 德妃娘娘躺在床榻上面容扭曲,脸色苍白,张着嘴唇竭力呼吸着,她右手捂着如刀绞痛的胸部,嘴里却喃喃喊道:“玥儿,玥儿。” 她预感到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虽不是亲生,但这么多年来已经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了。 这时听到了宫女的呼喊声:“娘娘,太医到了!” 她似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嘴角含笑着望向门外。 突然胸部又是一阵剧烈绞痛,痛得她面容狰狞,这种痛既而转到背部,让她身体紧绷僵硬。 呼吸也开始更加急促起来,她本能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空气,却还是感觉到呼吸困难。 她的额头,身上开始冒出冷汗,浸湿了她的衣物。额间的发丝也湿成了一缕一缕,狼狈不堪。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隐隐约约听见玥儿的呼喊声,以及夹杂着太医焦急的询问,最后眼一黑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萧逸川同白染赶到长乐宫门口时,便听到萧翠玥痛哭的声音:“母妃!母妃!你快醒醒啊!” 萧逸川心下一沉,暗道来晚了一步。 一进屋便见两名太医站至一旁小声议论着,另一名太医指挥着宫女给德妃嘴里塞着药丸,可是德妃却已咽不下去。 太医即刻给德妃把脉,他眉头紧皱,面色一惊,然后摇摇头,遗憾地对萧楚玥说道:“安悦公主,还请节哀。德妃娘娘已经去了。” “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萧楚玥震惊着瞪大瞳孔,她愤怒地对着太医喊道。 “安悦公主,德妃娘娘脉象已无,呼吸停止,已是回天乏术啊!”太医低着头回道。 “不可能!”萧楚玥发疯一般地推开太医,巨大的推力使得他倒退几步,差点跌倒。 萧逸川上前一步扶住了老太医的背,使其脚步稳当站好。 太医回头见是王爷,连连道谢:“老臣参见逸王殿下。” 而白染,眼里并没有关注他们,只是盯着躺在床榻上面色灰白的德妃娘娘,心里算着她刚断气的时间,说道:“娘娘还有救!” 太医惊愕回头,听到此等话语竟出自一位年轻女子,眯起双眸,不屑说道:“德妃娘娘呼吸已经停止,确实已无生命体征,怎可还有救?” “还有救!赶紧舌下压硝酸甘油,然后做心肺复苏!”白染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准备上前。 萧楚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挡住白染。“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救你的母妃啊!”白染脸色肃冷道。 “王嫂,我知道我方才任性,得罪了您,但是德妃是我母妃,我所说的话与她无关!你别对她胡来!”萧楚玥一脸悲痛。 白染急了:“你再挡着就真来不及了!” 太医见萧楚玥喊这位年轻女子叫王嫂,身旁又是站着逸王,猜想她便是逸王妃,一直在乡间生活的白文翰之女。 “王妃,您并不懂医术,莫要对德妃娘娘胡来!” “你!”白染气急败坏,又看萧楚玥倔强地挡住她。“我完全可以不管你母妃死活的,这样子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明明还有救的人,就这样在眼前死去罢了!” 说完白染甩袖转身,想要离去,可看了一眼床榻之人,她作为医生又于心不忍。 真是造什么孽啊!家属不信任医生是大忌啊!!难道医患关系自古就有了吗? 萧逸川见白染急切又无奈的表情,微微蹙眉,他是相信她的医术的。但是这次不同,德妃是已经被太医断定死亡的人,如果救不活怕是会影响白染的名声。 转头又见萧楚玥一脸悲恸之色,再望一眼床榻上已经无血色的德妃娘娘,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什么事了由他替白染承担吧! “玥儿!你让王嫂试试!相信她可以的。”萧逸川劝说道。 “真的可以吗?”萧楚玥一脸泪痕。 “我的腿就是她治好的,你忘了?” 一旁的几名太医闻言,皆震惊不已。难道逸王所说的神医是逸王妃? 这怎么可能?她自小就被尚书令大人丢弃乡间,不管不问,怎么摇身一变成神医了?就算拜名医为师,她年纪轻轻也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术啊! 萧楚玥怔怔地望着萧逸川,求助地看向白染。 终于嘴唇嚅动:“王嫂,还请你救救母妃!” 白染得到她的允许后,迅速上前探德妃的体温还是温热,再俯身听心跳试呼吸,呼吸确实已停止。 时间来不及了!得抓紧。 她将德妃的脸偏向一侧,然后赶紧解开她的领口衣物,让其胸口露出。 萧楚玥见状,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做什么!你怎如此羞辱我母妃!” 几名太医也立马拿衣袖遮住眼睛,背过身去,嘴里还说着:“简直胡闹!成何体统!” 此刻时间就是生命,白染没时间同他们解释,只埋头手里的动作。 待德妃袒露上身后,她便双手交叠,掌心放在双ru中间,双手垂直向下,开始用力按压。 一,二,三…… 萧楚玥看着自己的母妃衣物尽褪,如此不堪,还被白染如此按压身体,她再也控制不了冲上前去便要拉白染。 萧逸川余光一瞥察觉不好,手迅速将她手臂拽住,不让她接近白染。 “三王兄!快让她停下啊!”萧楚玥带着哭腔。 萧逸川微微蹙眉,深邃的眼睛凝视着白染的动作。 这个动作很是熟悉,他紧紧皱眉,搜刮着脑中的记性。 他想起来了! 第20章 阻挡皇上进入 他想起来了!他曾画过这个动作!在白染的那本急救手册上。 她不是在胡闹,她是在做心肺复苏!当时他绘画时,觉得衣物尽褪赤luo上身不雅,曾想省略这个步骤。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答应她绘画手册,就不能这般自作主张偷工减料,最后斟酌一番还是画了下来。 “玥儿,她是在救德妃娘娘!你得相信你王嫂!” “可是……”萧楚玥望着萧逸川一脸坚信的模样,后面的话终是吞了下去。 我不相信她,但是我相信你。你说她可信,那我就信你。 白染专心致志地按压着德妃的胸部中央的位置,这是一个很费力的动作,不多时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汗,双臂有些乏力。 随即她一只手放在德妃的额头,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提起下巴骨头下方,让她的头部充分后仰,气管保持通畅。 她用手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准德妃的嘴巴便开始吹气。 萧楚玥被她这个惊世骇俗的动作吓到了,她瞪大双眸,眼里都是震惊。 她双手捂住自己因惊愕张大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惊扰了白染。 而一旁的萧逸川纵使画过手册,知道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所谓的人工呼吸,但是亲眼所见还是相当震憾。 他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正在做人工呼吸的白染,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她实在太非比寻常了! 做完人工呼吸的白染再次做了30次胸外按压,额间的汗水不停滴落在德妃的眼睫上,却丝毫没有唤醒她的意识。 白染紧蹙眉头,看来得做体外除颤了。 她回头对萧逸川说道:“麻烦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要做最后的急救了!” 萧逸川记得手册上做了这两步后就没有其他的措施了,虽不知她还想做什么,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他不自觉地点点头。 然后拉着还想挣扎留下的萧楚玥,“想要你母妃醒过来的话,你就听话!” 萧楚玥垂着双眸吸着鼻子,一抽一抽地走出门。宫女和一直背对着的太医也纷纷走到外间等候。 白染见人都走了,赶紧意识转动,进入医学空间里,找到aed除颤仪。 她在德妃的锁骨下方贴上一个电极片,又在左ru头外侧贴上另一个电极片,然后开始放电。 长乐宫外,文武帝在收到德妃心疾犯的时候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听到宫人紧急来报,便赶紧过来。 “参见陛下!”众人跪地行礼。 文武帝看到萧逸川也在这里有些惊讶,但是他现在心系德妃,便没追问。 只是见太医都在外面等待,很是疑惑:“太医为何在屋外?德妃可还好?” 为首的那个太医为恐皇上怪罪于他,立马答道:“回禀陛下,德妃娘娘突发心疾,臣等赶到时已是脉象全无。还请陛下恕罪。” “什么?!你的意思是德妃去了?”文武帝一脸震怒。 后面两个太医吓得浑身一哆嗦。“臣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那为何你们都在外面!”文武帝阴沉着脸一边说着一边往内间走去。 萧逸川见状忙向前一步,跪在他面前阻拦道:“父皇,不能进。现在逸王妃在里面实施抢救,怕不能惊扰!” 文武帝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逸川,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逸王妃在里面给德妃抢救?” “正是!” “简直胡闹!朕怎么不知道逸王妃还会医术?”文武帝气得捏起手指,往边上移一步欲进内间查探。 为首的太医见文武帝震怒,慌忙说道:“臣等劝说过逸王妃,德妃娘娘已无呼吸,怕是华佗再世也无起死回生之术啊!可逸王妃执意对德妃娘娘身体做不适行为。臣等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萧逸川眸子冷冽,如万千锋利的刀子扫向说话的太医。 太医被他的眼神吓得一颤抖,赶紧将头埋下。此刻得罪逸王也比被皇上怪罪的好。 “他可说的是真的?”文武帝眼神凌厉。 “回父皇。王妃并没有对德妃娘娘做不敬行为,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救醒德妃娘娘。如有后果,儿臣愿一力承担!”萧逸川俯首说道。 萧楚玥抬起泪痕未干的脸,一脸错愕地看向她的三王兄。 白染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吗?那白灵姐姐已然是过去式了吗? 文武帝冷哼一声。“那朕倒要看看逸王妃是如何抢救德妃的!”说着便抬脚要进入。 想到德妃此时光着身子,万一白染正在做人工呼吸怎么办?萧逸川更加不能让父皇进去了。否则白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萧逸川跪在地上挪着步,再次挡住文武帝:“父皇,儿臣没有胡闹。逸王妃就是治好儿臣的神医!” 没办法了,本不想让她这个神医身份公开的,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当初是怕有心人得知王妃就是神医后,会在南洲之行有所行动。 “是她治好了你?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长乐宫里间。 在除颤仪不停的放电下,德妃的身体被弹起,又落下,反复五次。白染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她放下aed除颤仪,再次对德妃进行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汗水不停地滴落,滴在德妃的脸上,鼻尖上。滴答滴答,仿佛如奈何桥上的一声声招唤,唤着她快回头别往前走。 德妃站在桥头,似乎听到了招唤,她悠悠地睁开眼,便见一个面容清丽,却满脸汗水的女子。 “德妃娘娘,你终于醒了!”白染惊喜叫道。 时刻注意里间动静的萧楚玥,再听到白染的声音时,激动地直接越过文武帝就往里冲。 她进到里屋,见到她的母妃睁着双眼躺在榻上,喜极而泣。“母妃,太好了!玥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染终于松了一口气,适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身体感觉酸软无力,一下子瘫软在床。 萧楚玥见白染疲惫的模样,心里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王嫂,皇上来了。”她一边提醒白染一边给母妃把衣物穿戴好。 白染听到皇上来了赶紧又强撑着身体爬起来。 这时文武帝穿着一身湛蓝色绣行龙纹锦服,腰系玉带,脚踩黑色金丝绣云龙长靴,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皇者威严走了进来。 第21章 污蔑我用巫术? 萧逸川同太医们跟在文武帝身后进来。 刚进屋,萧逸川眼神便快速寻找着白染的身影,只见她满脸细汗,神情疲惫地站在床榻旁。而躺在床榻上的德妃已穿戴整齐,面色恢复血色,双眸半睁着望着文武帝的方向。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太医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醒来的德妃,明明已经断气的人,怎么可能会醒来? 他们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臣妾不能起身迎接陛下,望陛下恕罪。”德妃瞧着文武帝走来,有气无力地说着。 “爱妃快躺好。”文武帝上前一步握住她瘦弱的双手。 德妃的父亲是当朝镇军大将军魏忠林,常年镇守边关,忠心为国。如若她死了,他真不知该如何向魏将军交待。所幸,她安然无恙。 “徐太医!”文武帝声音低沉,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吓得为首的那个徐太医浑身发颤,声线嘶哑。“臣在。” “给德妃再仔细瞧瞧。” “是。” 徐太医颤颤巍巍地上来,手搭在德妃的手腕上,又望望她的面相,沉思一会便双手拱起回道:“德妃娘娘脉象细弱如丝,举之无力,按之空虚,迟大而软,乃身心俱虚之相。” “那为何徐太医方才同朕说德妃已回天乏术,现在你不该同朕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文武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威严凛然,使跪在地上的人为之颤抖。 “臣,臣。。方才德妃娘娘确实脉象全无,已是薨天。不知逸王妃使用什么巫术让德妃娘娘起死回生了,怕是有后遗症。”徐太医吓得满头都是冷汗,只能将罪名推到逸王妃身上了。 文武帝目光犀利地盯着徐太医,又转头将目光望向正扶着床沿大口喘着粗气的白染。 “你就是逸王妃?” 身体还没缓过来的白染,听到文武帝问自己话,赶紧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你刚刚是如何救得德妃娘娘?”文武帝忽然转变语气,柔和问道。 “回禀陛下,臣妾使用的方法叫心肺复苏,这是一种心跳骤停的抢救措施,但是只有一盏茶功夫来救治。如若有人阻碍抢救,耽误了时辰,那真的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说完,白染故意恶狠狠地瞄向徐太医,以此来暗示这个阻碍她救治德妃的人就是他。 想说我使用巫术,那我就说你阻碍救德妃!看皇上处罚谁!哼。 徐太医被白染的话语吓得又是一哆嗦,冷汗岑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萧逸川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白染的小心思,眉目挑起,嘴角半勾,这女人还真是一点嘴上的亏都不愿意吃。 文武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双眸狠狠地盯着徐太医,目光如刀,犀利无比。“堂堂太医医术不精,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却还妄图污蔑逸王妃使用巫术!不管是什么术,只要救影德妃的术就是好术!” 徐太医现在后悔不已,只能伏地认错。“臣罪该万死!” 后面两个太医庆幸自己没有说污蔑逸王妃的话,但也是提着心吊着胆。 “你们几个!好好听听逸王妃如何救治的!别再给我太医院丢脸,否则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掉的!”文武帝怒斥道。 刚刚还在侥幸的两个太医突然被点名,连连跟着徐太医趴在地上称是。 “逸王妃,何为心肺复苏?”文武帝收敛怒色,脸上浮起微笑问。 白染被他这番变脸速度着实也惊到了。她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臣妾撰写了一本急救手册,当中便详细记载了心肺复苏的方法。臣妾已将这本手册赠予康泰堂的李老大夫,让其将此方法传授给民间大夫和百姓。让百姓少一些疾病,多一些安康。”白染恭敬回道。 文武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年龄不过及笄年华,却能心系百姓。 这般胸怀实在不简单。 他甚是满意,露出欣慰之色,随即爽朗大笑:“逸王得此女,是百姓之福,亦是逸王之福啊!哈哈哈。” 这一笑,让躺在床榻上的德妃娘娘心思转动,逸王有了如神医般的王妃,如虎添翼,怕是更得圣心了。 王妃娘家又是位极人臣的尚书令,虽这些年不受他喜爱,但也是占了个嫡女身份。 将来储君之位怕是逸王的几率更大。 这些年她左右逢源,与皇后,贤妃都留下好人缘,又因她膝下无子,便对她们起不了威胁。但是因她的父亲手握兵权,她们也一直都有意拉拢她。 如今看来她得适当站队,为她的女儿萧楚玥谋一个好前程了。 皇家儿女的婚姻历来都是与国家利益相关,皇室公主并不多,前两位比玥儿年龄大些的都走了和亲的路子,特别是那位南康公主,嫁的番国尽是沙漠,苦不堪言。 想到以后玥儿若是和亲,嫁入荒凉之地,不仅吃苦受累,还一辈子都不能回京城与之见面,她就心痛至极。 她得家封一书送与父亲,让其针对现在局势尽快做出选择来。 而她得好好拉拢逸王妃,将来若真登上后位,也可为玥儿搏一个好未来。 “臣妾谢过陛下夸奖。臣妾只是医者父母心而已。”白染露出得体的微笑,福身谢道。 萧逸川冷眼瞥向她,好似这般端庄得体,谦逊礼仁的白染并不是他所熟知的王妃。 “陛下,今日若不是逸王妃出手相救,臣妾怕是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德妃说着说着竟掉下泪来,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文武帝一阵心疼。 “爱妃你刚苏醒,别再伤神。朕必会好好奖赏逸王妃的。” 德妃抬起还挂着珍珠的脸庞,声音娇弱。“陛下英明。” 文武帝骤然起身,面容威严,霸气凛然:“徐太医医术不精,污蔑王妃罚月银六个月。张太医、李太医,各罚月银四个月以示惩戒。快滚!” 太医们抹了头上一把汗,幸好命是保住了。 “臣,谢主隆恩!”说完连滚带爬地滚了。 文武帝又转头看向白染,温和问:“逸王妃,可有想要的赏赐?” 第22章 德妃赠信物 白染心中虽暗自欢喜,却仍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婉言道:“臣妾救德妃娘娘,仅是出于医者仁心,未曾有所图。” 文武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衣袖一挥,豪爽地说道:“好!朕赏识你的医术和医德。来人,赐逸王妃贡缎十匹,金器十件,金银各百两,以表彰你的善举。” 白染听得心花怒放,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她有钱花啦! “臣妾谢陛下赏赐!” 文武帝点点头,又与德妃说了些体恤话,因还有些紧急奏折未批阅,便先行离开,承诺晚膳时再过来。 文武帝前脚刚走,白染与萧逸川便向德妃行礼告辞。 谁知却被德妃叫住稍等。“逸王妃,今日救命大恩本宫没齿难忘!玥儿,快替母妃感谢你王嫂。” 德妃因身体虚弱,特喊来女儿替她道谢,也是想女儿能在她面前露个好眼缘,将来待她及笄之年,兴许能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却不知她的刁蛮女儿已经得罪了逸王妃。 萧楚玥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她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袖,仿佛要将它们捏碎。她轻咬下唇,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德妃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紧,柔声问道:“玥儿,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不安?” “母妃,女儿。。”萧楚玥欲言又止。 白染瘪了瘪嘴,眼神不屑道:“我救德妃娘娘纯粹出于医者本能,也不指望安悦公主会对我有感激之情。我明日便要启程去南洲,今天便先告退了。” 说完便要拂袖离开。 萧楚玥见她要走,一急便破口而出:“王嫂,玥儿感谢你救我母妃的恩情。也请王嫂不要计较先前我无心之语,玥儿这就给你赔不是!” 她微微福身,神情紧张,嘴唇微颤,一双杏圆眼如春水般起着圈圈涟漪,充满着真诚与歉意。 德妃听二人对德妃听二人对话,心中已猜到八九分,必定是女儿又刁蛮任性了。 她得替女儿挽救一下局面,便开口说道:“玥儿,替母妃将那块青玉双鸾凤玉佩拿来。” 萧楚玥闻言一愣,她疑惑地看向德妃,问道:“母妃,那块玉佩不是您父亲去边关时留给您的物件吗?” “是的,快去拿来。”德妃催促道。 “是,母妃。” 她转身走到多宝格上的一个镶着金锁的红木雕花纹箱子前,轻轻打开,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掐丝珐琅云彩锦盒来。 她将锦盒小心地递给德妃,却被德妃摇头,示意送给白染。 “逸王妃,这是本宫一点心意,望你不要嫌弃,务必收下。” 萧楚玥继而转身捧着锦盒递给白染。 白染接过锦盒打开来,里面放置着一块淡绿色的青玉玉佩,金线掺着红线穿入其中打成长流苏,玉佩色泽淡雅,温润而柔和,上面雕刻着一双展翅飞舞,似要破玉而出的鸾凤,雕工惟妙惟肖,令人惊叹。 “这是我父亲魏忠林,也就是当朝镇军大将军,在他奉命去往边关镇守时特意找人为我雕刻的。本宫相信逸王府必定不差这块好玉,但这玉佩见它如见本宫。 如若未来逸王妃有什么需要本宫或者镇军大将军帮忙的,拿此信物,我们必当竭尽全力,以报今日救命之恩。”德妃缓缓说道。 本还在研究这玉佩值多少银两的白染,听到德妃讲述,吓得立刻退回锦盒。“这太贵重了!我怎可收下魏将军特意留给德妃娘娘的物件呢!我不能收下。” “逸王妃,还请不要推辞。”德妃深深地望了眼萧楚玥,继续道:“本宫不仅承你救命之恩,小女亦对你语言不敬,你就收下这玉佩,就当原谅小女的无心之语吧。” 萧楚玥明白了母妃的心意,上前一步诚恳说道:“王嫂,玥儿真的错了!你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是吗?”白染眉眼舒展,嘴角浮出一抹得意笑容。 “当然!”萧楚玥仰起脖子,大声答道。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我记下了。”白染笑意盈盈对着萧楚玥说道。 让她欠下自己这份人情,总有需要她还的时候。 她收下玉佩,算是原谅她先前言语冒犯了。 礼尚往来,白染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递给德妃:“下次您再心疾发作时,及时服下可保平安。” 德妃感动异常,这个逸王妃虽有时嘴不饶人,却心地善良,心有大爱,确是可结交之人。 她命萧楚玥将白染与萧逸川送出长乐宫,只留婢女在旁侍奉。 两人离开长乐宫,坐上软轿缓缓前行,直至宫门口。 宫门外青峰双手抱胸斜倚在马车车厢上,而桃红则安静地坐在马车前头打着盹儿。 “王爷,你终于出来了!”青峰一眼就瞧见了王爷的身影,欣喜地说道。 惊得打着盹儿的桃红浑身一个激灵。 “娘娘,怎么去了这般久?”桃红一边问着一边扶着白染上马车。 “我啊,今天给咱挣了好多银两呢!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哦!”白染眉飞色舞,颇为得意地说着。 桃红冒着星星眼惊叹:“真的吗?我们娘娘,可太厉害了!” 萧逸川眉头一皱,觉得这对主仆还真是聒噪无比。 “青峰,回府!”说完便拉下车帘,阻挡桃红继续释放彩虹屁。 白染瞧见他又是一副冰山模样,好似没有感知喜悦的能力。 她翻了一个白眼,不悦问道:“今天我可是得了皇上赏赐的,可是给你挣了脸面,你却没有一点话想要说的吗?” 萧逸川眸色一冷,答道:“王妃要懂得收敛自身锋芒,因本王身体痊愈,朝中必有异心者会有所行动。 先前本王藏着王妃神医名头,也是为保护你。如今你神医的名头传了出去,怕是会遭来异心者注意,引来祸端。” “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我吗?”白染瞳孔放大,紧张地拉开车惟朝外左右查看。 路上百姓行色匆匆,见挂有逸王旌旗的豪华马车里露出一张清丽女子,皆驻足观看。 白染见他们目光聚过来,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很可疑,都是刺客伪装的,她立马放下车帷,紧张地问:“我不会被人暗杀吧?” 萧逸川无语地摇摇头。“你也不用这般草木皆兵,他们不至于在皇城脚下暗杀逸王妃的。” 白染听了他的话语,刚松下一口气,忽地骏马嘶鸣,马车骤停,车厢因此剧烈摇晃起来。 第23章 会有人刺杀吗? 马车剧烈地一下摇晃,白染的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萧逸川倾斜过去。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慌乱之中,她本能地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将头埋入其中。 “青峰,怎么回事!”萧逸川肃声问道。 “回禀王爷,是一个小儿玩耍时突然冲上马路,属下为避免马匹踢到小儿,便紧急拉停马车,才惊扰了王爷。”青峰回道。 “原来如此。”白染躲在萧逸川的怀里自言自语。 萧逸川端坐身体,低头看一眼还紧拽他手臂不肯松手的白染,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不停地钻入他鼻腔,沁人心脾的香味,令他忍不住贪婪地深吸一口,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平时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妃,不过马车颠簸一下便如此害怕吗?” 白染气鼓鼓地从他怀里出来,甩掉他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衣物,故作镇定道:“是青峰驾车技术不精,这才使得我身体不受控制倒过去。” 她端坐在一侧,与他保持了一丈距离,刚刚还残留的淡淡香味因她的远离,而消失殆尽。 萧逸川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奇怪自己什么香味没闻过,府中各种名贵香薰都有,他却沉迷于这再普通不过的茉莉花香。 “我们南洲之行,会有人刺杀吗?”白染心有余悸地问。 萧逸川垂眸思虑了片刻,说道:“王妃不用担忧,此行我们是奉皇命治水,救百姓于危难,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行事的。” 但是回程途中会不会有人刺杀就说不定了。最后这一句话萧逸川并未说出口。 白染这才放下心来。她是什么都不怕,但是还是很惜命的,毕竟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珍惜老天给她的这次重生机会。 不然当初也不会嫁给又瘸又不能人道的他了,就是怕抗旨被砍头了。 当然这句话白染也藏在心里不会说了。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了逸王府。 刚回到听竹楼没坐一会,刘管事就晃着他那双老寒腿跑来。 “王妃,皇上跟前的曹公公带圣旨来了。现正在花厅喝茶候着呢!” 白染还没喘会气,又让桃红赶紧给她整理了衣物,末了并嘱咐她带一袋金瓜子。 白染整理妥当后,便出来接旨。 王府上下所有下人皆在花厅外候着,曹公公坐在案几前慢悠悠地抿着茶水。 见人已到齐,曹公公才放下茶杯移步花厅外开始宣旨。 白染许是累极了,脑子还有点懵。一通骈四俪六下来,只听到夸奖自己医术精湛,温良淑德等话语,最后赏赐若干以及金银各百两。 其他没听明白,金银各百两几字却听得真真切切。 宣毕,白染双手接下圣旨,连连道谢,叩谢隆恩。 眼睛不经意间瞥一眼一旁金灿灿的黄金,晃得她睁不开眼。 果然黄金从古至今都是女人心头好。 转回思绪,白染示意桃红拿出那小袋金瓜子,将其递给曹公公。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嫁妆里能拿得出来体面的东西。 她在白府不受喜爱,嫁妆虽有十担,但都是些占地大不值钱的东西,真是用得上的没几样。 如今她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小金库了。 曹公公瘦弱精干,一双细眼炯炯有神。他手法娴熟地打开钱袋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满意,他又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这才躬身说道:“逸王妃,真是太客气了。” 白染眉眼一弯,柔声说道:“公公跑这一趟着实辛苦,这也是应得的。” 曹公公眯着眸观察了一下眼前的逸王妃,本以为这趟来他必无所获,谁都知逸王妃乃尚书令不喜爱早年丢在乡间的女儿,想来一定是既不懂规矩又寒酸的女子,没想到不仅出手大方,还十分懂事有礼。 不禁让他刮目相看起来。“逸王妃医术高明,不仅救得逸王痊愈,此番更救德妃性命,奴才佩服!” 白染腼腆一笑:“谢公公夸奖。” 白染深知他虽然只是个公公,但是他代表的就是皇上的脸面,把他哄好了对自己没有坏处。 曹公公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带着满满一袋金瓜子离开。 待他们走远,赏赐的物品还未入库房,桃红便迫不及待地喊来翠绿,一起打开几个沉香木箱子查看。 扶光,海棠,云霞,花青,远山紫几种色彩的贡缎,色彩缤纷,潋艳臻美。 桃红一边查点,一边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流光溢彩的珠钗:“有这么多好看的珠钗,奴婢要练练绾发手艺了呢!” 翠绿则用手轻摸一下贡缎,丝滑的质感还有些冰凉。“马上就要进入初夏了,这冰凉面料正合适给娘娘做一套夏衣呢!” “嗯,是的呢!”两人都满心欢喜地盘点着赏赐之物怎么用。 而白染眼里就只有那两箱金银,她喜滋滋地看着泛着金光的沉木箱,然后转头问刘管事。 “刘管事,我之前的嫁妆都放在哪里了?” 刘管事眼睛从这些财物移过来,委婉答道:“王妃,您的嫁妆数量并不是太多,都一并放入了王爷的库房之中了。” 白染蹙眉,嘴唇轻启:“你的意思是本王妃没有自己的库房吗?” “是的。”刘管事躬身答道。 白染没说话,眸色却是暗了下来。 她径直走向雅苑,盘算着找萧逸川单独辟间库房来放她的物品。 刚走到王爷寝殿时,便见江河站在门外守候着。 “江河见过王妃。”江河躬身行礼。 “你身体已经好些了吗?”白染温声问道。 “谢王妃关心,属下已经痊愈,明日王爷要启程去南洲,属下也会跟随其后。”江河回道。 “恩,你刚痊愈,还是得多注意身体才是。”白染嘱咐着自己的病患。 江河甚是感动,连声道谢。 说完白染抬脚便要开门而入,却被江河拦手挡住。 白染挑眉:“怎么,不让我进?” “不是的!王爷现在不太方便。”江河面露难色,低声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发妻,有什么我没有见过的。”白染一边说着一边仍要推门而入。 今天必须要间库房放自己的钱财,有钱才是王道。 江河随即想想王妃说得好像确有道理,他们是夫妻,没什么不能看的,便没有再阻止。 白染推开门进入,屋中央放置着一扇紫檀雕花卉五扇屏风,白染疑感为何屏风会挡在此处,带着疑惑她绕到了屏风后。 只见屏风后雾气缭绕,朦朦胧胧中一个硕大的木桶,而赤着身子的萧逸川一脸森然,双眸冷冷地瞪着她。 “王妃是要偷窥本王沐浴吗?” 第24章 王爷的禁锢 白染冷不丁地被萧逸川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 “你大白天洗什么澡啊?”白染捂住自己被吓到而怦怦跳的心脏。 “王妃,首先现在已是酉时。其次明日便要启程出发南洲,本王今日早点沐浴有什么不对吗?”萧逸川冷冰冰地质问道。 白染被他的话语噎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不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萧逸川见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难得嘴上功夫败下阵来,看着她吃瘪的模样,竟生出一丝欢喜来。 “我,我过来是想要一间自己的库房。”白染定了定神,转移话题说道。 “库房?你那点东西放置到本王的库房即可。”萧逸川扬眉,带着些嘲笑。 白染自是不依。“皇上可是刚赏赐了我几箱金银布匹呢,我得单独放起来。再说了,就凭我这身医术,将来定会给我挣来源源不断的钱财来,当然得有单独的库房来。” 想到以后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白染就兴奋地眉不见眼。 “难道王妃还怕本王会觊觎你那些钱财吗?” “自然不是。但是我身为王妃,要求有间自己的库房亦没有错!”白染据理力争道。 “你来此,就是为说此事?” “对啊,不然呢?”白染扑闪着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反问道。 萧逸川瞧着那双晶亮的双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每扑闪一下都如山中精灵一般,灵动而又美丽。 他望着望着竟有些出神,已然忘记自己还在沐浴。 白染见他不出声,心道不会这么小气吧,连间库房都不舍得给? “我只是要间库房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月亮,这都不愿意吗?我这王妃做得还真是窝囊。”她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过来给我擦背,我便同意给你腾间库房,并允许你到我库房里随意挑选三样物品,怎样?”萧逸川扬眉道。 平日里她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今日为了间库房就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生出丝想捉弄她的心思。 “真的可以随意挑选吗?”白染自动忽略掉擦背这个事,只在乎可以挑选物品。 萧逸川眸色沉了沉,为何他感觉自己在她眼中都没有钱财来的重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白染就挽起袖子,一个跨步上前,拿起巾帕就用力地替他擦起来。 她故意使出浑身力气,没几下便把萧逸川结实硬朗的后背擦出道道红印来。 萧逸川紧咬下唇,强忍着背部传来的刺痛。暗道这个女人实在大胆。 本是想捉弄她让她做婢女之事,谁知竟被她反这么折腾。 白染想到白日里,他最初为了萧楚玥说她不该与小辈计较时,她就气愤不已。悲愤化为力量,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仿佛这不是在擦背,而是在擦地。 “够了!”萧逸川一声冷喝,一个转身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 白染近距离地看着他,他漆黑的双眸里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她莫名感觉到危险和侵略,心跳异常加速起来。 她的心跳怦怦地剧烈跳动,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她试图冷静下来,但萧逸川身上冷冽的气息却像一把锋利的剑,逼得她不敢直视。 她尝试动动手腕,手腕在萧逸川的手中微微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可他的手却像铁钳一般紧紧地握住,让她无法动弹。 她垂下眼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不好的预感。 “我……我给你擦好背了,我要走了。”白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实际内心慌张无比。 “这就想走了?”萧逸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一般。 他微微俯身,将脸靠近白染,让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和气息。 白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她想要后退,但萧逸川却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 她抬起头,对上萧逸川那双深邃而冷漠的眼睛。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小声询问道,她现在只想逃。 萧逸川不回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她,他的目光深邃而炽热,浑身却散发着一股低沉的气压,如深林猎人嗅到了却百般挑衅他的猎物,危险而又迷人。 他喉结上下一动,吻了上去。 顷刻之间,浴桶里水花四溅,波澜起伏。 ———————— 次日卯时,天刚破晓。 江河便敲门,提醒王爷要准备启程出发南洲了。 “叫桃红过来伺候王妃更衣。”萧逸川冷声说道。 江河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叫桃红。 而白染一身红痕地躺在床榻上,她满脸怨气地瞪着萧逸川,这个男人还真是惹不得。 她不过把他背部擦红了,他却发狠把她全身都惹红了。 真是个又小气又霸道的臭男人。 萧逸川起身穿戴好衣服,语气淡漠说道:“稍后本王会叫刘管事给你腾一间库房出来,并帮你把御赐之物与嫁妆都搬入其中。用完早膳后我们即刻启程。” 说完萧逸川便自顾自地走出门,开始准备出发事宜。 萧逸川离去后,桃红便进寝殿内替白染更衣。 看着白染身上触目惊心的片片红痕,桃红心酸又心疼地说道:“娘娘,王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白染扶额一笑,吐了吐舌道:“是我先惹到他的,也算我自找的吧。” “那也不能对娘娘您这般粗鲁。”桃红撅着小嘴,仍打抱不平。 “桃红,我无事。”白染摇摇头安抚道,随即话题一转:“这趟南洲之行,你和翠绿都跟着我可好?” “那是自然!娘娘去哪,奴婢就到哪!”桃红眼神坚定地回道。 白染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丝暖意。至少两个婢女是真心待她的。 随后,桃红便与翠绿回听竹楼开始准备行李包袱。 而趁这个间隙,白染偷偷地来到库房。 第25章 出发南洲遇难民 刘管事在王爷的库房旁新腾了间库房出来,上面已挂着一个牌匾,写着“王妃之库房”。 而刘管事刚令人将库房物品整理妥当,上完锁正准备离去。 “刘管事,稍等。”白染叫住了他。 刘管事闻声回头,看见白染缓步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白染清了清嗓子道:“王爷说让我从他库房里挑选几件物件,所以我进来瞧瞧。” 刘管事听了白染的话,顿时明白了她的来意。他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王妃您请进。” 说着便拿出钥匙打开了王爷的库房,随后退到门外守候。 白染走进库房,眼前顿时一亮。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珍贵的物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瓷器玉器,每一件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价值连城。 她不禁感叹萧逸川的富有,相比自己那点微薄的财富,确实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难怪昨夜萧逸川会带着嘲笑说那些话呢。 于是,白染便不客气地在里面转悠着,她要挑选几个最贵的物品,这样,至少在物质上可以弥补一下昨夜被惨遭蹂躏的肉体。 她仔细地挑选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白染的目光被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所吸引。那夜明珠晶莹圆润,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几乎没有多想,就伸手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接着,她的目光又转向了一件金镶红宝石纹手镯。那手镯精致无比,金碧辉煌,上面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手镯放入怀中,紧接着又拿了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和田祥云纹玉佩,末了,临出门时她又顺手抓了一大把上好珍珠。 白染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战利品,刚抬脚迈出,便听见刘管事的说话声:“老奴见过王爷。” “可有见过王妃?”萧逸川冰冷的声音响起。 “王妃在王爷的库房里。” 白染尴尬地捧着一堆宝物,从门里走出来透出一张窘迫的脸来。 萧逸川盯着她怀里的宝贝,眸色一冷道:“王妃临出门前还记挂着这些财物吗?” 白染蹙眉,小声地嘟囔着:“要不是因为这些钱财,昨夜也不会被你那般蹂躏了。不拿白不拿。” “王妃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萧逸川眉头紧锁,不满地问道。 “没什么。”白染急忙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她便转身而逃,犹如一只受惊地兔子,慌乱中头也不敢回。 萧逸川看着她步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 王府外停着三辆马车,几十匹骏马。萧逸川这次出行为保安全,特意带了二十名侍卫,和数十名暗卫。 白染昨夜被折腾地够呛,现在身体都还有些微痛。于是她要求自己与婢女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萧逸川无所谓地淡淡回道:“随意。” 于是白染便和桃红,翠绿坐上了中间那辆马车。 车厢内布置得温馨而雅致,瓜果糕点应全,软垫上铺着厚厚地褥子。白染随意地横卧在厚褥子上,一点也没有僵硬的感觉,很是舒适。 没有那个冰山脸男人在侧,她心情都觉得舒畅不少。 随着一声令下,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侍卫们骑着马在前面开路,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暗卫们则隐匿在人群中,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幽灵一般,为车队保驾护航。 因水灾紧急,又进宫耽误了一天,所以车队马不停蹄地一直在赶路。 除了晚上在驿站短暂地休息,其余时间一直都在路上奔波着。 尽管车里铺着厚实的褥子,白染仍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了。但是事情紧急,她也只能强忍着不适了。 经过四天三夜的日夜兼程,终于临近南洲地界。 白染掀开车帷朝外看去,本以为可以欣赏到南方的美景,没想到却是目睹了受灾后的满目疮痍。 广袤的农田被洪水淹没,绿油油的庄稼在水中摇曳,沉入水底。房屋倒塌,瓦砾遍地,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娘娘,怎么会这般严重?”桃红望着这凄凉景象,揪心地问道。 “是啊,这水灾远比我想象得严重很多很多……”白染喃喃道。 正在这时,一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的流民们从车队前经过,车队被迫停了下来。 萧逸川步至队伍前,目光如炬,心似刀绞。他目睹那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孩童,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们在皇城享受着奢华,吃着最好的食物,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百姓们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这时白染也下了马车,她站在身后看着这队流民,不敢相信眼前景象竟然真实的。 “桃红,快拿些食物来!”白染吩咐道。 “是。”桃红赶紧从后面马车里拿出一袋干粮。 白染看着这袋干粮摇摇头,这些食物太过坚硬,流民中有不少孩童,怕是他们消化不了。 于是她进到车厢拿了仅剩的几块糕点,又吩咐桃红拿着那袋干粮一起走向队伍。 白染来到一个头发蓬乱、灰头土脸的女童面前,她缓缓蹲下身,手中托着一块糕点,轻声问道:“孩子,你想吃吗?” 女童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尽是对吃食的渴望。 她怯生生地点点头:“想。” 白染温柔地递过糕点,轻声说:“吃吧。” 女童小心翼翼地接过糕点,小嘴轻轻一咬,眼中闪过着惊喜地光芒。 她很久没有吃过这般美味的食物,这些天她跟随母亲吃树皮,喝脏水,早已忘却了美食是何滋味了?原来甜,是最美好的味道。 白染满是怜惜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慢慢吃,还有呢。” “可以给我也吃一块吗?”一个瘦瘦地,比女童只高半个头的小男孩问道。 “当然!”说着白染也递过一块糕点。 男孩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满口香甜的味道竟让他想哭。 他带着哭腔感激地说道:“姐姐,谢谢你!我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这句话听得白染鼻子一酸,“那你多吃点。” “不行,我得把这半块糕点留给我阿奶吃。”小男孩稚嫩的声音说道。 白染心酸地站起身,随即大声喊道:“桃红,快把干粮发给百姓们。” 第26章 见到本王妃不行礼? 桃红听到白染的吩咐,立刻和翠绿一起行动起来。她们拎着沉甸甸的干粮,逐一发放给饥寒交迫的流民们。 每个拿到食物的人都露出感激的表情,他们颤颤巍巍地接过食物,就地而坐吃了起来。 “太好了,我阿奶也有吃的了!”小男孩见每个人手上都有吃的了,兴奋地又咬了一口糕点,满眼都是满足。 萧逸川见白染已发放完食物,随即下令停车休息。 他走至一个老伯面前,蹲下温和地问道:“老伯,你们是从哪里而来,又是要去往何处?” 老伯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咂巴了一下嘴,待尝到了食味的口感后才慢悠悠地回道:“我们来自南洲下游的一个村庄,这次发大水,洪水从南洲上游倾泻而下,汹涌至极。我们下游几个村庄一夜之间全部被淹了呀!可怜我家那老婆子也丧命于洪水之中啊。” 谈起老伴,老伯浑浊地眼里噙满了泪水,忍不住哽咽起来。 萧逸川内心一阵触动,并未说话,而是静静等着老伯消化完悲伤情绪后继续道:“我们这是要前往南洲,听说皇上派了大人来南洲治水,我们想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赈灾粮发放,可以吃上几口饱腹啊。” 听到老伯将期望是寄托在自己身上,萧逸川便觉得责任重大。“老伯,您放心,这次朝廷派了都水监来南洲,必会还你们一个新的家园的。” “但愿如此吧!”老伯叹了一口气说道。 “您这是何意?莫非有难言之瘾?”萧逸川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与关切。 “唉,这南洲知府近年前。。。”还未说完,便被一个中年男人打断了话语。 这名中年男人警惕性盯着萧逸川,见他一身月白色祥云纹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白玉玲珑佩,显然就是身份高贵之人,怕是官府之人。 他急忙转向老伯,低声劝诫:“张伯,有些话不能乱说的,小心惹祸上身啊!” 被称为张伯的老伯闻言,顿时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萧逸川,心中一阵忐忑。他摆摆手,带着丝歉意说道:“是啊,是我多言了。” 萧逸川见状,便知自己这身穿着打扮引起了中年男人的警觉性,怕是会被认为是与南洲知府一丘之貉。 他微微一笑,神情柔和地说道:“老伯,您不要害怕。我只是过路的商人,这次带着车队从北方而来,准备前往南洲议商。只是途经此地,见田野尽毁,房屋倒塌,流民遍地,怕是会担忧我这生意啊。所以便多此一问。” “原来如此啊!”中年男人放松了一些警惕性,但仍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所以劳烦二位惯同我说说这南洲知府为人,我好一番打点才能顺利议商。”萧逸川略带请求道。 老伯想着吃了人家东西,也不好拒绝,于是开口说道:“你这个生意怕是有点难做了。南洲近两年那是腐败不堪,官官相护,百姓苦不堪言啊。” 听着张伯的控诉,萧逸川紧锁眉头,眼底浮起一股怒色。 南洲知府与安王的下臣李飞素来都是交好,他既然如此贪腐败坏,那安王必定逃不了干系。 他必趁这次机会不仅救百姓于危难,还要拔起安王的爪牙。 “张伯,谢谢你的如实告知。这一路你们要保重身体。”说完萧逸川站起身来。 “我也要谢谢你的干粮。终于让我们不用啃树皮了。”老伯感激地说道。 随即萧逸川走到马车前,对青峰吩咐道:“你带几人先行赶往南洲,查探下灾情情况,顺便打听南洲知府在百姓之间的口碑如何。” “是。”青峰应是。随即清点了几名侍卫打马离开。 萧逸川看了一眼还在人群中安抚孩童的白染,她的身影在一片灰头土脸的百姓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叫王妃上车启程了。”萧逸川冷声道。 侍卫应声说是,随即白染与桃红,翠绿纷纷回车。 这次整个车队,所有人都被一路上百姓们的状态所影响,显得沉闷不比。 又赶了一夜的路程,终于在日落前抵达到了南洲。 南洲知府马知前一早就得知逸王队伍即将到达南洲境内,所以特意派人安排好了接风洗尘之宴。 萧逸川车队刚进入南洲,便见南洲知府马知前率领着几名官员,和若干小厮立于两侧等待迎接。 他们个个热情洋溢,一脸谄媚。 马知前走上前恭敬地行礼说道:“下官南洲知府马知前恭迎督水监逸王殿下亲临,下官已略备薄酒,还请逸王殿下移驾寒舍。” 萧逸川冷着眼眸,冷声说道:“本王此次来南洲,是为救治百姓于危难之中,劳烦马大人在百忙之中还能挤出时间来迎接本王了。” 马知前闻言,一脸错愕,这是话里有话啊!他擦了擦冷汗,低眸说道:“逸王殿下心系百姓,下官更该为殿下接风洗尘,才能更好的做接下来的工作。” 萧逸川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就劳烦马大人替我们安排了。” “不麻烦,不麻烦。”马知前连连说道。 说完便叫后面几名小厮带领随行侍卫前往驿站休息。 白染在桃红,翠绿地搀扶下下车。 马知前怔了一下,没听说王爷会带女子前来啊? 他仔细打量着白染,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衣绣牡丹绫罗云锦,手腕戴一只白玉玲珑手镯。细看那手镯与萧逸川腰间系的白玉祥云玉佩像是同出一块白玉。 莫非她是逸王妃? “怎么?见到本王妃不行礼,还这般大胆凝视吗?”白染面带威严,厉声喝道。 马知前慌忙跪地行礼:“下官不敢,只是一时未认出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白染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是一个喜欢讲礼仪尊卑之人,来自现代的她,人人平等的观念刻入骨子里。但是眼前这个马大人,让她感到一丝不满。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他作为父母官,必定难辞其咎。 所以她想摆摆威风,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后续好好配合救灾行动。 “既然知罪,还不快带路!” 第27章 奢华的二十八道菜 白染面露怒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下官这就带路。”马知前伏身点头,随即叫来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马车。 萧逸川面露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白染,站至她身侧同她一起上至马车。 江河与桃红,翠绿作为他们的贴身侍卫与丫鬟必是相伴左右的,他们紧跟上前。 约莫一炷香时间,便到达了知府府邸。 府邸坐落在南洲繁华地段,巍峨壮观,气势磅礴。 高大的朱红大门敞开,门楣上雕栏画栋,栩栩如生。门楣两侧巨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无不彰显着这座府邸主人的尊贵与贵气。 走进府邸,宽敞的庭院映入眼帘。庭院中矗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奇石嶙峋,流水潺潺。楼阁亭台,飞檐翘角,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萧逸川环顾府邸四周,眼底渐渐浮出一丝怒意。这府邸规格与气派模样已直逼皇室王府,显然不是一个小小地方知府所得俸禄可能置办的。 想来这个马知前和百姓口中所说一样,可能腐败不堪。 穿过庭院越过抄走游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珍花异草。看得白染都不禁惊讶于这些花草稀有程度都可比美御花园了。细细一想南方花草也本开得旺盛些。 最后一行人来至宴会厅。古色古香的家具摆列的整整齐齐,厅内中央放置了一张红木八仙桌,桌旁放着数张红木椅。 “请王爷,王妃入坐。”马知前点头哈腰道。 萧逸川冷着脸,抬脚走至八仙桌上方主位坐下,而白染坐至他一旁。 随即,马知前立马吩咐下人安排接风宴席。 很快,下人们便端来了菜肴,竟摆满了整个八仙桌。 白染默默数了下,竟有足足二十八道菜。 萧逸川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琳琅满目的菜肴,回想南洲境外那些村民喝雨水,啃树皮才得以活命,而他作为朝廷的都水监大人却在这里大鱼大肉,食山珍海味,他便觉得十分讽刺。 再看这些菜也觉得食之无味了。 “王爷,王妃这一路辛苦了,这是下官特意为王爷,王妃准备的薄酒薄菜,还请王爷与王妃莫嫌弃,品尝一二。”马知前带着谄媚笑容,恭敬地说道。 这还薄酒薄菜?白染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 萧逸川却并未动筷,他肃着脸问道:“你可知这次大水,淹没了南洲多少村庄?” 马知前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话题。“下官已派人去核查,不日便有数据上呈。” “那你可知这一路又有多少流民食不果腹,无家可归?”萧逸川继续逼问道。 马知前此时已手心冒汗,不知所措回道:“这……这下官不知,还请王爷恕罪。” “本王与王妃,加上随从侍卫与丫鬟也不过仅五人而已,却要享用足足二十八道菜肴!真是奢侈至极!”萧逸川面色森冷,手用力一拍八仙桌,“砰”地一声,八仙桌传出一阵沉闷的声音,却吓得马知前冷汗淋漓。 “王爷教训得是,下官这就撤下部分菜肴。” 马知前立马叫来下人撤走菜肴,刚撤下一半,便又听到白染喝声阻止道:“慢着!” 马知前此时一个头已有两个大,本以为精心准备的菜肴可以取悦王爷的欢心,没想到却得到一番训斥。刚应付完王爷,又要被王妃一顿说道。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这些撤下的菜肴,不知马大人是准备如何处理?”白染微微蹙眉,面色清冷。 马知前闻言一怔,心中飞速盘算着。平日里这些剩余的菜肴都是倒入泔桶之中的,方才已被王爷训斥铺张浪费,那自然是不能如实相告的。 “回禀王妃,这些菜肴下官将赏赐给府中下人。” “府中下人?本宫看这知府府豪华贵气,想必府中下人也必是不愁吃喝的,赏给他们也是浪费。”白染紧蹙眉头,十分不满说道:“与其赏给不愁吃喝的他们,还不如送给附近的流民,这样也是你作为父母官的本职。” 马知前连连点头称是。“王妃所言甚是,下官遵命。” “再有,明日朝廷的赈灾粮就要到了,本宫要开棚赈粥。还要劳烦马大人替本宫安排些下人帮衬一二。”白染接着说道。 萧逸川心中一动,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他还没有想到这个方面,没想到她却提前想到了。 “下官一定全力配合。”马知前战战兢兢地回。 随后便派人将部分菜肴送给附近流民。而萧逸川与白染等人也无心细细品尝美食,草草了事没浪费食物便回房休息了。 白染因这几日日夜奔波,几乎没有怎么洗浴过,身上粘腻腻的感觉着实难受。 于是她先去洗盥室沐浴后再回厢房休息。 桃红与翠绿替她打来热水倒进浴桶中,准备为她洗浴。 “你们俩也别忙活了,这几日你们也挺辛苦的,还是早些去休息吧。”白染微笑着说道。 她们二人闻言心中一阵感动,但也确实身体很是乏力,便福身应是,并嘱咐她有什么事随时叫唤,说完便休息去了。 而另一边。 马知前回到寝屋后,特意叮嘱夫人与女儿,王爷已入住东厢房,千万不要惊扰了殿下。 马知前的女儿马盈盈听闻后,十分好奇这位传闻中的战神。听闻有战神封号的王爷在战场上英姿飒爽,杀敌无数,想来必是一位魁梧高大,面目可憎的人物了。 马盈盈同婢女西儿回闺房时,待望向东厢房方向时,不禁有些好奇想去瞧瞧这传说中的战神究竟什么模样。 “小姐,方才老爷才交待过,不得惊扰王爷的。”西儿赶紧劝阻道。 “我只是偷偷看一眼就行,再说了,这京城来的王爷必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物。”说着便往东厢房走去。 他们轻手轻脚地来到东厢房门外,悄悄地朝里面瞧着。 此时的萧逸川正在厢院里来回踱步,他一边走着一边细想着明日的行程,全然没有注意门外那双偷窥的眼睛。 而马盈盈这一瞧就惊为天人,她没想过杀敌无数的战神竟是这般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 只见萧逸川腰系玉带,头戴玉冠,那张微微蹙眉思考的脸俊美无双,仿若仙神。他一身月白色素面琵琶袖长袍,走在月光下,微风扬起他月白色的袍子,白衣翩翩,气宇非凡。 她怔怔地望着他,心跳骤然加快,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小姐,有人来了,快走吧!”西儿瞧着远处渐渐的人影,担忧地催促道。 第28章 情敌出现了? 马盈盈听到西儿的催促声,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东厢。 而洗漱完毕的白染从洗盥间出来,见二人离去的身影虽有些奇怪,但想来应是知府安排的下人吧。 她便没有多想回到了寝殿内。马知前给她和萧逸川安排的是同一间厢房。 白染也不好拒绝,毕竟在外还是得给足萧逸川面子的。 她径直走向床榻,躺在柔软舒适的床褥上,身体瞬间感到久别的放松。她闭上双眸,想着终于不用在马车上颠簸中入睡了。仅几息时间她便带着满足的笑意睡着了。 待萧逸川整理好了思绪,和江河议完明日行程后,回到寝殿内,便见到了这样一幕。 白染躺在床上,头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四肢舒展,几乎占了床的大半。被子随意地搭在身上,滑落在胸处,露出她细腻嫩滑的香肩。她的呼吸轻柔而平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是否做了个美梦。 萧逸川对于她的睡姿实在无奈。他走至床边,脱下外衣,看着仅剩狭小空间的位置,他寻思着该如何睡觉。 看她睡得如此香甜,想必这一路也确实折腾,还是不要吵醒她了吧。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上床,躺在外侧那一点空间里。可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那点位置实在容不下他的身躯。他紧绷着身体让自己不要落下床沿,可这般姿势根本无法入睡。 他转头望向白染,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透出如瓷般的光洁。她带着笑意的睡颜,轻浅的呼吸声,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竟让他一时有些着迷。 他凑近她的身体,鼻子用力地嗅了嗅,为何这股茉莉香明明那般普通,他却总是不自觉得想要靠近。他正心神意乱地想着,白染一个翻身,手臂自然地搭在他的胸前,发丝散落在他的脸边痒痒的,挠得他有些心潮澎湃。 他轻轻地将她的手挪下去,继而半起身抱起她往里侧挪了挪。看着终于变大了点的位置,萧逸川马上躺了下去,以防白染又翻身占了。 终于有睡觉的位置了,可以好好休息了。萧逸川松了一口气想道。 谁知下一瞬,白染的胳膊与玉腿就压了过来,压得他不能动弹。她柔软的身体紧靠在他身上,伴着淡淡茉莉香味,撩得萧逸川愈发炽热难耐。 “要不是看你这几日奔波疲累,明日又要开棚施粥,本王今日必要了你,好好治治你一番。”萧逸川在心里狠狠腹诽着。 就这样他一夜无法动弹地到了天亮。 翌日,东方泛白,晨露熹微。晨光微微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照在白染的脸上,带来一丝暖意。 白染缓缓地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受着身体被阳光抚过的愉悦。 “睡得真舒服啊,好久没有这么睡得这么香了!” “你倒是睡得香,奈何本王一夜睡不踏实。”萧逸川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伸懒腰的白染。 白染放下手臂,眼睛白了这个总是扫兴的男人。“你睡不踏实与我何干?也难怪哦,堂堂王爷必是睡不惯这种床的,睡不踏实应该找马大人说道的。” “你!”被白染气到的萧逸川,闭上眼睛不想理会。 白染得意地笑笑,随即起床更衣。 她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门,对刚走过来的江河说道:“快去瞧瞧你家王爷,他认床一夜没睡好呢!” 闭着眼睛的萧逸川听到她在门口说的话,气得腾地坐起来。 昨夜就不该放过你,把你好好折腾一番才是。 “王爷。”江河瞧了眼他眼底的怒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何事?” “回禀王爷,青峰已打探到一些消息已在驿站等候。”江河回道。 “好。叫他先好好休息。稍后我们就要去查看水灾情况了。”说罢,他便起身开始更衣。 知府前厅。 马知前与几个官员已在前厅等候,其中一个官员道:“昨日看逸王架势,好似不好相处呢!” “是啊,我们得小心行事,切莫被他抓到什么由头教训一番了。” “最近都给我夹紧尾巴,待他离开南洲就一切都好了。” 几个人正小声地说着话语,下人来报王爷,王妃到了。 几人随即站好,做好恭迎之势。 萧逸川同白染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前厅,旁若无人般直接坐到主位上。 “马大人,今日你带领本王去查看大水淹没之处。”萧逸川正襟危坐,正色道。 “是,下官已安排好车辆,稍后便可出发。”马知前俯身说道。 “昨日本宫同你说的,开棚施粥,你可安排了人手与地方?”白染语气平淡,面色冷厉。 “回王妃,下官已接到来报,赈灾粮午时就可以到达。待粮食一到,就可以开棚赈粥了。至于人手,下官内人都已安排妥当。” “爹!我也想同王妃一起施粥。”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马盈盈自昨夜见了萧逸川一眼后,便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她明白她这是心动了。 她即将及笄之年,母妃有意与府尹之子结为姻亲,她未见过那人,也不知心动为何物。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这种感觉,更何况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逸王爷。比府尹之子好上何止百倍。 所以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湖蓝色银线绣海棠云锦罗裙,头梳灵动的飞仙髻,数朵海棠绢花点缀其中,一支镂空雕海棠银钗插入其中,再配以一对水滴珍珠耳饰。 她迈着轻盈的碎步走来,裙摆摇曳,远远瞧着,仿若一个海棠花仙子翩翩起舞。 白染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明显打扮过度的少女,前厅议事,女子没有召唤是不得入内的,更何况她这般突兀出现。 “胡闹!见到王爷王妃,还不快行礼!”马知前见女儿这般没有规矩,气从心来。 马盈盈缓缓抬眸,看向主位的萧逸川,对上他的眼睛,她心跳加速,脸通地一下红了,她娇羞地低头一笑,微微福身:“民女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白染见她这般娇羞做作模样,只差没把“我喜欢王爷”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她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丫头,你眼光也太差了,别看这男人长的帅,脾气可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呢! 第29章 你就是活菩萨 萧逸川皱着眉头,冷着脸看着面前这个没规没矩的少女。 “你若想要施粥,同你母亲说一声便可。没必要跑来这里打扰我们议事。” 刚才还一副少女怀春,娇羞模样的马盈盈,被萧逸川当众这般数落,心中一骇,她手指紧捏着衣袖,显得局促不安。 白染冷笑一声,心中又是腹诽一番:我说他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吧!千万别被他外表骗了!傻姑娘。 马知前见状,立马跪地道:“小女年轻不懂事,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请王爷恕罪。” 马盈盈随即也反应了过来,跪地俯首道:“民女知错,还请王爷宽仁大量。”说完她抬着一双剪秋般的双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白染瞧着她这眼神,看来她死心不改,非要啃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染主动问道。 “小女马盈盈。” “嗯,盈盈,好名字。起来吧”白染笑着说道。 马盈盈欣喜地起身,想来这个王妃也很好相处。能得到她的欢喜,那接近王爷就更加容易了。 “今日你便随同我一起施粥吧。”白染温声说道。多一人为老百姓做事她自是开心的。 “行了,你退下吧!”萧逸川不耐烦地开口道。 马盈盈有些失落地看向他,只好应声告退。 随后萧逸川又与他们商议了一下具体事宜,便出发前往水灾地查看灾情了。 而白染则在府中等待赈灾粮的到来。 临近午时,朝廷赈灾粮终于到达。白染亲自前往查看粮食,有两百担粮食。据悉,还有三百担粮食在后面途中还未到达。 为以防有人私吞粮食,白染派翠绿盯着他们将粮食运往何处,到时告知萧逸川,让他派人盯着即可。 接下来便是找知府夫人,开棚设灶台煮粥了。 马夫人收到白染命令后,即刻派人在知府门外空地处开始搭建棚子,灶台与铁锅皆是现成,没多久便搭建完毕。 婆子们有条不紊地烧水,煮粥。丫鬟们揉面,蒸馒头。小厮们则不停地搬运粮食,运水,做些体力活。 大家都很卖力地忙活着。 白染又派了一些下人出去到流民多的地方去吆喝,让他们来知府门口处喝粥。 “王妃施粥了!” “真的吗?” “真的!我们赶紧去看看。” 很快粥棚外便排满了长长的队伍。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破烂的瓷碗,翘首企盼着。 白染见人越来越多,是时候了,便吩咐桃红准备开始施粥了。 姗姗来迟的马盈盈,因为没有王爷在现场,她便失去了施粥的兴趣。 她蹙着眉头,望着人头攒动,臭气熏天的现场,流民们衣衫破烂,头发凌乱,还有虱子在头上蹦跶着。 她看着竟然觉得有些恶心想吐。但是为了维持好自己的良好形象,她强忍着这种恶心。 “王妃,盈盈和您一起施粥。”马盈盈娇滴滴的说道。 白染皱着眉头看着她还是一如先前盛装打扮的模样,不太像能做事的模样。且在衣不蔽体的流民面前这般盛装打扮,显得实在格格不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现在也没有多的时间让她重新装扮了,先就这样吧。“我们分两个队伍,你在那边,我则负责这边。” 说完白染并不多说,便开始接过队伍第一个老太太手中缺了口的瓷碗,她麻利地给碗中舀满热粥,又递过一个馒头给老太太。 她动作流畅而自然,一点也不娇气做作。 她带着笑容温和地说道:“今明两天我们会在此施粥,过两日等朝廷剩余的粮食运到后,我们再给每人赠送两斤粮食。到时候您记得带米袋过来。” 老太太发黄的眼珠亮了亮,心存感激地说道:“草民谢谢娘娘,娘娘就是女菩萨下凡啊!” 白染连连摇头:“女菩萨担待不起,这是我应该做的而已。” 老奶奶拿着馒头和粥走出队伍,她低头咬了一口香甜的馒头,随即喜笑颜开地对后面队伍里的人说:“这馒头真香甜啊!王妃娘娘是大好人啊!她说过两天还有大米发放呢!” “真的吗?太好了!”队伍中一个老大爷附和着。 “那是自然,王妃娘娘亲口和我说的,要我们过两日都带好米袋呢!”老奶奶兴奋地说着。 “太好了,我家孙子可以吃上大米了!!” “王妃娘娘是活菩萨啊!” 人群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对白染的夸奖。 马盈盈在这边施粥,粥水太烫溅了她的嫩手,她惊呼一声哎呀。随即摞担子不想干了,但是王妃都还在这里施粥,她可不能被她比下了去。 于是她让西儿舀粥,她负责发放馒头。 “小姐,可不可以多给我一个馒头啊?”面前一个须发尽白,满脸皱纹的老伯问道。 马盈盈努力保持良好形象说道:“老伯,您看这里排队的人这么多?我们这馒头数量也有限,每人一个已是极限了呢。” “可是我家老婆子她身体虚弱,无法来到这里排队,我想多拿个馒头回去给她吃。”老伯乞求着说道。 “你把你这个馒头留给她吃不就好了。行了,老伯,您看我们这几个丫鬟做馒头都做不及的,个个都挺累的,您别为难我们了。”马盈盈语气烦躁道。 “可是……” “别可是了,后面的人等着要吃呢!”马盈盈打断他的话语,让他快走。 老伯端着粥,有些不甘心,于是走到白染这边想插个队再拿一个馒头。 “喂!大爷,你手里都有馒头了怎么还插队呢!”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手里的空碗,斥责道。 “我……”老大爷欲言又止。 “就是!怎么能插队呢!”中年后面的人也不满地说道,他们可也是饿着肚子呢。 白染正专心舀着粥,见队伍里一阵骚动,便差后面蒸馒头的桃红替她施粥,她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一袭素衣,身上不着任何首饰,头发挽成垂髻却只插一支银钗,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入队伍之间。 第30章 心悦逸王殿下 只见队伍中里那个老伯一脸窘迫,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和馒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白染轻声细语地问道,仿若春风拂过。 后面男子见她过来,便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位老伯,明明已在那边领了粥和馒头,却又来我们这个队伍插队领馒头。” “是啊,大家都饿着呢!怎么能这样呢!”另一个男子附和道。 白染听着他们对老伯的指责微微皱眉,但并没有指责老伯,而是轻声问道:“老伯,您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老伯闻言一阵感动,没想到她不仅没像其他人一样指责,而是关心他。 “我家里还有个老婆子,她生病了不能来排队领粥。而我家里确实困难,所以我想多领个馒头。但是那边那个姑娘不愿意多给,所以我才想着来这边队伍重新领一次。”老伯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原来只是为了一个馒头而已。 白染不禁一阵唏嘘,看来这里百姓生活太艰苦了。 “老伯,您跟我来。”白染微笑着说道,并对后面的人说:“大家继续排队领粥和馒头,每个人都会有的,不要急。” 老伯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害怕她会对你做出惩罚来。 白染轻声安慰道:“老伯莫怕,我会私下为您准备些馒头,您可带回家中。” 老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虽身着朴素衣裳,却气质清丽脱俗的女子,难道她便是大家口中所说的王妃娘娘?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老伯跟随她的脚步来到粥棚前。 只见白染轻巧地取了数个馒头,细心地用油纸包裹好,随后缓步向他走来,“老伯,这些馒头您拿回去,给您的老伴食用。” 老伯看着她手里包好的馒头,一时感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馒头,迟疑片刻,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您是逸王妃吗?” 白染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那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而一旁的马盈盈见到这一幕,心中甚是气愤不已。她才拒绝了老伯多一个馒头的请求,转身她便给了人家数个馒头,这不是当众驳她的脸面吗? 她心中暗骂道,她在装什么圣母啊?故意在众人面前装大度与仁慈,体现她王妃的气度吗?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不是她一个小小知府女儿所能比拟的,她更是没有任何话语权来质疑和反驳的。 如若她也能和她平起平坐,都是逸王殿下的妻妾……想到逸王那俊美无双,气度不凡的模样,马盈盈不禁红了脸庞。 “小姐,你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太热了?”西儿一边打粥一边关切问道。 “没你的事儿!”马盈盈不耐烦地说道。 西儿莫名其妙地被她怼了一句,也不敢再多言语了。 临近申时,待队伍每个人领到了食物,施粥才得以结束。 但是还有些刚从远处赶过来的流民跑了空。考虑到后面的婆子丫鬟们已不停歇地做了一下午,也需要歇息了。 于是为了安抚流民的情绪,白染大声对众人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明日一早我们继续施粥。请大家相互转告。” “太好了,明天还有吃食可以领。”流民们高兴地喊道,这才散去。 马盈盈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她作为千金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她只需坐在闺房之中,享受着下人们的精心照料,饭菜也是经下人们准备好,盛好了她才用膳的。 她转头看向白染,她却一副并不觉劳累,精神熠熠的模样。她好奇王妃怎么就这么有精力呢,一点也不像居于内宅的女子那般柔弱。 回到府宅内,马盈盈便撒娇地找母亲诉苦。 “娘,今天女儿可辛苦了,你看我这手,还被粥水烫到了呢!”说完她伸出左手,上面有一小块红红的印记。 马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那双因烫伤而微微发红的手背。“我的宝贝女儿,怎么还被烫到了呢!得赶紧擦点药膏,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便叫丫鬟赶紧拿来药膏。 很快,丫鬟便拿来了上好的肤脂膏。马夫人轻柔地给她抹上药膏,冰凉的触感让马盈盈觉得没有那么痛了。 马盈盈看着母亲担忧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娘,您觉得女儿和王妃比如何?” 马夫人一怔,吓得手上的药膏都掉在了地上。她慌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瞧瞧,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关好门窗。她走到女儿面前,面带愠怒道:“你这孩子,话可不能乱说。” “娘,她在东厢听不到的。”马盈盈却不以为然道。 “盈盈,你问这话是何意?”马夫人紧张地问道,随即眼珠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莫非你相中了王爷?” 马盈盈闻言,小脸一红害羞地点了点头。 马夫人见状,心下一沉,立刻反对道:“盈盈,不可啊!那逸王可不是我们这地方官家之女能攀附的啊!” “娘,爹虽不比京城里的大官,但也是正四品的官阶,怎就配不上逸王了?”马盈盈在南洲长大,从小就是众星捧月,她自我感觉非常好。 马夫人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逸王已有王妃,你嫁过去只能为妾。而且以逸王的身份和地位,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妾室。而且京城山高路远,若你执意嫁过去,将来很难再与母亲见面啊。” “娘,女儿已心悦于逸王殿下。女儿从未见过比他更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男子。再说了,如若女儿嫁给了逸王殿下,若是将来他能坐上皇位,女儿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说不定可以登上后位!到时我们马府也能飞黄腾达了。” 马盈盈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看到了自己身着皇后制服,坐在后位上俯瞰群雄的场景。 马夫人听了她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沉浸在幻想中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居于后宅,并不懂当朝局势,但是逸王此次被皇上特命为都水监前来治水,并是重视他之举。如若真如女儿所说,嫁给他也确是前途无量。 “盈盈,稍后待你父亲同逸王回来后,母亲就同你父亲说说此事可行?” 第31章 治水良策 “真的吗?娘对女儿最好了。”马盈盈一手搂住马夫人的胳膊,语气轻快地说道。 马夫人看着女儿开心的神情,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 而在水灾发生地,长虹江岸边,逸王一行人在这里查看了许久。 长虹江是南洲百姓的生活水源,它贯穿了整个南洲。而这条养活百姓的长虹江,原本高大坚固的堤坝,却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在洪水猛烈地冲击下崩塌了。 房屋,田地,村庄,都被洪水淹没吞并,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加固堤坝,堵住漏洞,防止洪水继续蔓延。”萧逸川皱着眉头说道。 “回禀王爷,洪水发生的第二日,下官便派人紧急加固了堤坝,拿沙袋堵住了漏洞。可是第二日的第二场大雨,再次冲垮了堤坝,沙袋也大部分被冲走。”马知前如实禀告着。 “再次冲垮了?”萧逸川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沉着脸,厉声问道:“你是否偷工减料,没有全力加固?” 马知前闻言,吓得双腿一软,跪地说道:“王爷明鉴,这等事下官不敢作假啊!南洲也有下官的家人,也有下官的家啊!” 这句话不假,马知前确实不是个好官,他贪污受贿,勾结官商,但是也都是因有利益可图。加固堤坝之事,他确实没敢作假,因为若是南洲全淹没了,他这个官也做到头了。 萧逸川皱着眉头,南洲雨水过多,近几年水灾肆虐,但都没有这次这般严重。莫非加固堤坝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随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又查看了江边附近村庄,又看了洪水的分支流向。 到申时才回,回去途中他叫马知前将驿站的青峰接到知府府邸里。 待回到府里用过晚膳后,回到厢房内。见白染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写着字。 萧逸川凑近,目光聚焦在那秀气的簪花小楷之上,好奇询问:“在书写何事?” 白染轻轻放下笔杆,认真回答:“不过是记录今日粮食的出入,估算剩余的数量,以及还能制作多少馒头罢了。” 萧逸川听着她的叙述,不禁对她再次刮目相看起来。她一个居于后宅的女子竟能想得这么详细。 “对了,今日共到两百石粮食,尚有三百石还在途中未到。我已命翠绿跟随运粮之人,记下了粮食存放之地,稍后你可去询问她具体位置,方便后面查看。”白染思索了一下,继而补充道。 “你为何会想要记住这些?”萧逸川有些好奇她怎如此心思缜密。 “这些粮食乃民生之本,关乎着老百姓的生计。若有不轨之徒暗中作梗,窃取粮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我便记住这些细节,告知王爷,让王爷替南洲百姓守护好这些生计。”白染解释道。 她想这些道理他应该都懂的。 萧逸川闻言一愣,虽然这些他早已想到,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但是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还是很意外的,且她比他提前做好了这一步。 他觉得这个女人与寻常女子越发不一样了。 正陷入沉思中,青峰“咚咚咚”地敲门声响起。。 “进来。”萧逸川沉声说道。 青峰应声推门而入。这不是在自家王府,没有书房可供议事,所以他只能来寝殿最是安全。 白染见青峰进来似要议事,便自觉站起来退避。 “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说着站起身,便要离去。 “王妃留下一起议事。本王正想听听王妃的意见。”萧逸川突然出声叫住她。 “我?女子不是不能……”白染指了指自己鼻尖,惊讶问道。 “无妨。而且本王见王妃心思很是缜密,想来或许可以提供一二建议。”萧逸川淡淡地说道。 于是白染便不再推辞,坐下听他们说着长虹江堤坝塌陷一事。 听他们的叙述,白染想着现代也时有发生洪水,脑子里回想着新闻报道里他们是如何灾后重建的。 萧逸川余光瞥向她却发现她在走神。他颇为恼怒,为方才自己竟觉得她可以提供下思路而感到羞耻。 “王妃,你是否想到了什么可行办法?”他故意问道。 被打断回忆的白染,怔了一下,懵懵地问道:“你问的是什么?” 青峰见王爷眼底浮起怒火,赶紧打圆场:“长虹江的堤坝被洪水冲塌后,第二日便抢修了一次,通过沙袋堵住漏洞,加固堤坝等手段。但是后来又一次大雨,再次冲刷了沙袋,冲垮了堤坝。王爷想问王妃,是否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更好的加固堤坝?” 白染听闻是这个问题,便说道:“光靠堵,靠加固是没有用的。” “哦?看来王妃已经有好的办法了?”萧逸川听着她脱口而出的话,嗤之以鼻。 堤坝塌陷自然第一时间就是堵住漏洞,加固堤坝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竟然说无用。 “在洪水来临时,河流水位极速上升,流量迅速增大,此时应该先疏导洪水,而不是一味的加固堤坝。这样就可以避免因过度拦截而导致上游水位急剧升高,增加堤坝塌陷的可能了。”白染轻蹙着眉头,说道。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惊得萧逸川猛得抬眸。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王妃,好厉害啊!”青峰一脸崇拜地眼神看着她。她不仅医术精湛,没想到治水还有一套。 萧逸川十分不满地看着青峰的眼神。 “王妃如何想到疏导洪水的?”萧逸川好奇地问。 白染愣了愣,这也不是她想出来的呀。其实早在宋神宗时,就已经提出先疏后堵的思路来,并且实施了着名的“澶渊之役”水利工程。 或许她可以借鉴这个工程来治南洲大水。 “你甭管我如何想来的。能给你提供有效思路不就可以了。”白染翻了个白眼,不悦道。 “你这个女人,可以不要动不动做翻白眼这个动作?哪里有王妃之模样。”萧逸川眼神瞪她一眼。 白染继续翻了个白眼,眼睛长我身上,你管不着! 第32章 盈盈的算盘 “如何疏导洪水,王妃可有良策?”萧逸暂且忍耐她的无礼,问道 “疏导洪水得要具体看河流的流向”白染缓缓开口。 白染脑袋里迅速搜刮着历史成功案例,说道:“若是河流自西向东流,那么可以在上游修建蓄洪区,利用地势高差,让洪水先流入蓄洪区暂存,待水位下降后再慢慢释放,这样既可以减轻下游的压力,又可以避免洪水直接冲刷堤防。 如果河流是南北走向,那么可以在两岸开挖导流渠,引导洪水绕过村庄,避免洪水直接侵袭。” 萧逸川默默地听着她的建议,心中满是赞叹。这个女人的能力好像超乎他的想象,从令人惊叹的医术,到现在的治水良策,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 “你在乡间那些年究竟都在做什么,为何不仅懂闻所未闻的医术,现在竟还懂治水修渠?”萧逸川实在忍不住问道。 白染被他这突然大转弯的话题怔住了。这该如何作答,难道说自己是千年后之人,那不把她当成妖怪杀了啊? “和你说正事呢!突然问这个干什么?”白染眼神闪躲着,选择不回答。 可萧逸川却还是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吓得白染猛地从座位上跃起,如同一只受惊的鸟儿,本能地向萧逸川身后躲去,她的双眸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她声音略带着颤抖问道:“不会是刺客吧?” 萧逸川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她,随即冷眉对青峰说道:“快出去看看!” “是。”青峰如闪电般的身影冲出门外。 可是门外并无他人,却只见身着藕粉轻纱薄裙,面若桃花的知府大小姐半倒在地上,她轻蹙眉头,软若无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怜爱。 马盈盈听见脚步声靠近,心中一阵窃喜。 她克制住内心的欢喜,表情委屈,缓缓抬起如秋水般的双眸,长长的睫翼微微颤动着,待眼神从来人的脚尖慢慢朝上看去,直到看到来人的脸时,大惊失色。 “你是谁?”她慌张地问道。 “在下是王爷身边的一等侍卫,青峰。请问大小姐有何需要帮助的?”青峰恭敬有礼地问道。 说着他弯下腰,欲查看她是否受伤。 “你走开!拿开你的脏手,少碰我!”马盈盈听他只是王爷的侍卫,顿时嫌弃起来。 原本出于好意的青峰,被她这样一喝也是恼怒万分,他甩了一下手,便站起身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萧逸川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马盈盈见门口模糊渐渐的身影,男人风度翩翩,衣摆飘逸朝她走来,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逸王!她的内心不受控制地砰砰地直跳,白皙的面色染上一抹绯红,好似一碗清甜的桃花酿。 “怎么回事?”萧逸川眸色清冷,嗓音冷的像淬了冰。 “回禀王爷,属下适才出门查看,未见可疑人物,除了她。”青峰冷着脸,手指着半倒在地上的马盈盈。 马盈盈被他这样一指,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好好的计划就被他破坏了。 今日她父亲回府后,还未歇息,她便求着母亲去找父亲说钟情逸王一事。 哪知父亲听后连连反对,他称逸王并不是那么好攀附的权贵,况且父亲的立场与逸王相左。他有意将她许配给李飞,那个安王的下臣。 可是母亲听说将她许配给李飞后,更是反对不已,称还不如许配给府尹之子,好歹他年龄相宜,且尚未婚配,她嫁过去也是做主母的,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而那个李飞,虽官阶尚高,但是已三十有余,且已有妻妾,她嫁过去恐难享安宁之乐。 她心烦意乱地听着母亲的转述,什么安王,什么李飞,什么府尹之子,她一个也听不进去,只想要逸王殿下一人。 既然父亲不支持,那她就自己争取。所以她精心打扮,特穿了一件清凉的轻纱,若隐若现的香肩,盈盈一握的细腰都显露无疑。 男人皆好色,更何况她比王妃年轻,姿色也不在她之下,再在逸王面前示弱一番,必定能博得他的欢心。 于是她假意摔倒在他院中,趁他扶起她之时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少女柔软的身躯,身上淡淡的紫藤香必让他欲罢不能。 可惜!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峰破坏了!她之前明明没见过这个青峰,只有那个名为江河的侍卫在此的。 她刚才特意叫西儿称需要帮忙将其调走了。 “马小姐,请问你入夜来本王院中可有事?”萧逸川表情冷漠地问道。 马盈盈脑中飞速旋转,随口胡诌:“民女刚刚路过东厢,忽然有道身影飞过,我一时害怕便往躲进院中,因太过紧张,一不小心便滑倒在地了。” 说完她一脸痛苦模样,怜我怜卿。她期待着王爷能扶她起来。 可是扶她起来的却是白染。 白染在门后观察他们很久了,这个马盈盈还真是死心不改,真是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盈盈,你说有刺客吗?”白染一脸笑意,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马盈盈望着她,又看看冷冷站着的萧逸川,他依旧负手而立,没有想要扶她的意思。 她紧咬着嘴唇,闷哼一声:“谢谢王妃的好意,只是我这脚伤的厉害,一时无法起身。” “那怎么办呢?”白染嘴角上扬,明知故问地问道。 “可否劳烦逸王殿下将民女扶起,民女定感激不尽。”马盈盈轻咬下唇,眸色含水,可怜巴巴地看着萧逸川。 白染望着她这般娇柔的模样,忍不住又翻个白眼。她怎么学不来这般做作的表情。 “别劳烦王爷了,本宫会医术呢,让我瞧瞧你的腿。” “什么?王妃会医术?”马盈盈惊愕地看着白染。 “对啊,我们王妃医术高超,可是被皇上都称为神医的人呢!此次前来,是为了防大水过后有大疫呢。”青峰骄傲地介绍着王妃,眼神不屑地看着地上的马盈盈。 “来,让本宫来瞧瞧你的腿。”白染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33章 你是在吃醋吗? 白染不由分说地掀开她的裤腿,露出她纤细地脚腕。 马盈盈想阻止也是来不及了,她愤恨着看着面前的白染,她身为王妃,怎会蹲下看她的脚呢。真是失策! 白染细细地看着她白嫩的脚腕,丝毫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 她眨着眼睛,故作惊讶地说道:“盈盈,你这腿自愈能力颇为强啊?竟没有任何红肿的痕迹。实乃医学奇迹啊!” “噗嗤”一声,青峰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盈盈恼羞成怒地瞪了青峰一眼。 青峰此时颇为得意,喜上眉梢。 “娘娘,您许是看错了,民女可能是伤到骨头了,外观看不出来罢了。”马盈盈柔声似水地说着,又将目光转向萧逸川,期盼他能为她说点什么。 可惜他并没有。 白染讥讽地看着马盈盈的表情,心中大骂一声,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亏你还想尽办法来勾引他。 “既然是伤到骨头,那本宫帮你扭扭骨头吧!” “千万别!”马盈盈立刻拒绝道,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太激烈了,于是放柔声线道:“娘娘乃千金之躯,不值得为民女治骨。” “那本王就值得扶你起来了?”久不吭声的萧逸川,陡然问道。 白染闻言感叹,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是忍不住替马盈盈的一颗真心可惜了。 马盈盈被他问的一愣,不知道如何作答。想了许久才说道:“是民女唐突了。” 说完便装作艰难地爬了起来,微微福神行礼:“民女告退。” 然后一拐一拐地离去,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如断线般的珍珠。留下凄凉的背影。 “今日就议到此吧!青峰,你将王妃所说的先疏后堵的计策详细整理一下。明日我们再去水域看看,是否行得通。”萧逸川转身进到屋内。 青峰躬身应是退下。 “你还真是冷血无情呢!那么柔美的女人在你面前,都那般说了,你还不为所动。”白染打趣地说道。 “王妃,本王以为你方才是吃醋了呢!”萧逸川嘴角半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吃醋?”白染瞪大眼睛,反问道。 “难道你一点也不吃醋?”萧逸川走近她,墨瞳深不见底,强大的气场如潮水般涌来。 白染被他的模样骇地连连后退,可是萧逸川却步步紧逼,直至她的腿碰到冰冷的床沿,退无可退。 白染慌张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说道:“王爷您身份高贵,将来必是妻妾成群,我身为王妃,怎能做出嫉妒的举动,应该宽宏大量才是。” “是吗?那你为何要揭穿她腿并未伤的事实?”萧逸川嘴角半勾,眸色深沉。 白染眼神闪躲着,很想逃离这里。“我,那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罢了!” 萧逸川俯身看着她,只见她身材娇小玲珑,身高仅到他脖颈处,神情紧张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低头间,恰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茉莉香味,香气清新淡雅,清甜怡人。 香气勾起他心头的涟漪,让他不禁心烦意乱起来。 “你身上用的什么香囊?”困扰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香囊?”本还在惊慌中的白染,听到他的转折性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的思维怎么如此跳跃?每次都是突然转问其他问题,打她个措手不及。 “香囊是桃红为我缝制的,香料应是茉莉花香吧。因为我喜欢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白染仰头说道。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萧逸川蹙着眉头,不知所云。 “你若喜欢这香囊,我叫桃红替你缝制一个便可。”白染继续道。 “不要!”萧逸川突地恼怒起来。他才不是要桃红缝制的香囊呢! “莫名其妙,那你问香囊做什么。”白染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说道。 萧逸川望着她嘟起的小嘴,粉嫩可爱,甚是迷人。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那香气越来越浓烈,让他的心神更加混乱。 他眼神渐渐迷离,呼吸急促,吻上了她的唇瓣。 这一次他轻柔且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仿若她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花。 花瓣层层叠叠,轻盈如纱,微风拂过,轻轻摇曳,静待摘花人。 —————— 次日,晨曦初现,天边泛起鱼鳞般的曙光,轻轻洒落在大地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花瓣,使得它们更加娇艳欲滴,宛如少女脸颊上的红晕。 今日因还要施粥,所以白染起的很早。待她醒来时,却发现一旁的萧逸川早已出门了,应是去堤坝的事情,这个事确实耽误不得。 今日她依旧穿着素雅,她嘱咐桃红只需打扮得端庄大气即可,不需要太过美艳招摇。 时辰还未到,粥棚外便已经有流民在排队了,白染赶紧吩咐下人们尽早地开始熬粥与揉面。 热气腾腾的清粥出锅,扑香四溢,引得流民们垂涎欲滴。 白染动作从容,手法娴熟地拿起大勺,浸入热粥中,微笑着接过流民手里的瓷碗,打满一碗又一碗的热粥。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满意笑容,她甚是欣慰。 而马盈盈则在另一边慢悠悠,心不在焉地发放着馒头。 快至初夏,头顶的太阳也有些燥热,晒得她脸颊微微发红,加上蒸笼里冒出热腾腾的蒸气,不停的薰蒸着,让她更感炎热。 流民们许未沐浴的味道,头上打结的发丝,在太阳的炙烤下散发出浓浓的臭味,闻得马盈盈恶心难耐。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发馒头了。她放下馒头,捂着嘴巴,缓缓走到白染身边。 “娘娘,民女身体突感难受,想回屋休息片刻。”她慢慢地抬眸,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可是当视线移至白染的脖颈处时,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处,素色的衣领却未遮挡住那一抹粉红。 虽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却也曾听起闺房姐妹聊起那些已出嫁的姐妹,这道粉红是男女情趣后留下的。 她目眦欲裂般盯着这道红痕,想着昨夜她两次三番故意阻止逸王扶起她,自己却和王爷翻云覆雨! 第34章 王妃教训马盈盈 此时马盈盈内心满是嫉妒。 白染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瞥眼看了她一眼,她面色红润,气息平和,除了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外,并不像一个病人之态。 怕是嫌累装的吧? 白染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忙碌的丫鬟婆子们,她们挽起衣袖,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却依旧忙碌不休。一旁的小厮们更是不停穿梭在粥棚与府邸之间,不停地搬运着清水与粮食。 而马盈盈那边负责的队伍,长长的队伍里每个人都满怀期待,目光眺望着这头。 “马小姐,做事情有始有终,如若身体不是太难受的话,可否坚持坚持?”白染并未揭穿她,好言相劝道。 “王妃您何必总是为难盈盈呢?”马盈盈带着怨气说道。 白染闻言,不禁反笑一声。于是她叫来正在给灶台看火的桃红,替她施粥。 而她则要和这个马盈盈掰扯掰扯。“本宫总是为难你?真有意思,说来听听?” 马盈盈不知哪来的勇气,面对白染的质问,她轻咬了一下唇说道:“昨日,民女腿受伤了,你却说我并未受伤。今日我身体难受,你又不让我歇息?不是为难我是甚?” 白染唇角微勾,眼神轻蔑地说道:“本宫医术精湛,只看一眼便知你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你心里那点心思,别以为本宫不知道!” 马盈盈惊愕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随即白染忽地话题一转,轻笑说道:“你若不想施粥亦可以。” “那民女谢过娘娘体恤。”马盈盈见她终于松口,福身行礼便要离去。 “慢着!”白染冷喝道。 马盈盈错愕地回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本宫只说了让你不施粥,并没让你离去。”白染露出讥讽的表情,随即指了指后面的灶台旁,堆放柴火的地方。 “你,去那里劈柴!” “什么?我劈柴?!”马盈盈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然呢!身为南洲父母官的女儿,为百姓做点事怎么了!”白染气势凛然,言语深冷道。 马盈盈咬着嘴唇,眼神愤恨地盯着她。 “怎么?本宫的命令也敢不从吗?”白染面色冷峻如冰,目光如炬,整个人散发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骇人气场。 “民女不敢。”马盈盈纵使心中万般不满,却不得不被她的身份欺压。 她紧皱眉头,嘴唇紧闭,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握成拳,努力压抑着内心强烈的不满与不甘。 既然身份可以压人,那她非要做个人上人不可。 她缓缓走向灶台,坐在都是灰尘的柴火堆前,拿起放在地上的沉重的斧头,她双手握着斧头,从未干过重活的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试图将斧头举过头顶,但每次都只能勉强抬起一点,然后无力地放下。 仅重复了两次,她的手臂便开始酸痛,额间的汗水流下,滴落在干燥的柴火上,印出一点点水印。 她委屈地流下了眼泪,手用力一抹,脸上便沾满了灰尘。前面的西儿很是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她想去帮忙,谁知刚一抬脚便被眼尖的白染发现。 “你若要帮她,那就先去提两缸水来吧。” 西儿看了一眼粥棚后面硕大无比的水缸,几个小厮相继不停的运一个时辰的才能装满一缸水,她若要装满两缸水怕是得从白日打到黑夜了。 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自家小姐,垂着头继续发放馒头来。 白染斜睨了一眼坐在柴火前哭泣的马盈盈,心中不禁冷笑。 不教训一下她还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好歹是王妃,也敢骑她头上? 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马盈盈,她一脸的泪水和着漆黑的灰尘,脏兮兮的像极了跳梁小丑。 “马小姐,为百姓们做好事,百姓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所以你要加油哦!这堆柴火不砍完可不能吃饭的哦!”白染轻笑,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马盈盈闻言,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柴火,她感到崩溃与绝望。 她满脸怨气,双手重新拿起斧头,对准地上那块竖立着的干柴,她死死地盯着它,在那一瞬间,木柴仿佛变成了白染的模样,手起刀落,马盈盈狠狠地劈了下去。“叭”的一声,木柴应声而碎,成为两半。 她接着拿起另一个木柴,心中怨气冲天,暗道她必须想尽办法得到逸王的青睐,才能与王妃平起平坐,与她一争高下。“啪”的一声,木柴再次劈成两半。 在仇恨的力量驱使下,她竟越来越娴熟,越来越得心应手。手上被斧柄磨出了一个个小水泡,她似乎没了感知痛苦的能力。 天渐渐黑了,流民们皆拿到了勉强饱腹的食物,锅中的粮食也几乎一扫而空。白染满意地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她也开心地笑了。 只是这样施粥勉强饱腹,吃饱了今天,第二天依旧要挨饿。况且还有很多流民不在这里的人他们又吃什么呢?又带着忧心忡忡的心情,白染宣布今天的施粥便到这里结束了。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白染便随着桃红与翠绿,一起回了东厢房内休息。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瞧一下柴火堆面前那个灰头土脸,没有大小姐模样的马盈盈。 丫鬟西儿见王妃身影走远,便快步走到粥棚内,蹲下来看着马盈盈满是血泡,触目惊心的双手,她心疼地说道:“小姐,快回屋吧,奴婢这就给你擦拭药膏!” 马盈盈眼眸殷虹,眼底尽是怒色。她阴鸷地看着西儿,甩手就是一巴掌。“为何先前你没有过来帮我?是不是连你也要看我的笑话!” 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倒在地的西儿,她捂着通红的左脸,惊恐着摇头:“小姐,奴婢不敢!只是王妃有令,不得违背。奴婢也没有办法啊!” 马盈盈听闻又是王妃,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涌而出。“走,回屋!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第35章 美人计?迷情香 萧逸川今日在长虹江边,用白染提出的先疏后堵的计策,和众官员重新讨论了一番。 官员中有一名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在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时,他第一个站出来赞同逸王萧逸川的意见。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一味地采取堵塞措施,不仅可能无法及时缓解洪水压力,还可能加剧河道堵塞,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因此,我同意逸王殿下的意见,应优先考虑疏导洪水,通过开挖渠道、设置临时堤坝等方式,将洪水引入安全区域,降低河道水位。” 萧逸川唇角上扬,眼里满是赞赏地看向这个白面书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面书生躬身行礼道:“草民乃府尹之子张赫生,去年幸蒙天恩,于乡试中登科为举人。现南洲遭遇大水,百姓受灾,心甚忧之。遂恳请家父带我至此,欲亲见灾情,尽绵薄之力,以报朝廷之恩。” 一番话听得萧逸川心中甚是欣慰,朝廷如若个个如他一样赤忱之心,何愁这江山不世代繁华。 “张赫生?嗯,不错。待秋闱之时,本王希望在榜单上能见到你的名字。”萧逸川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赫生谢殿下。”张赫生回道,随即思索一番继续道:“逸王殿下,这堤坝之事恐得加紧进行,昨夜草民观察道蚂蚁搬家,群雀低飞,怕是不日将有大雨。若大雨再度降临,怕是百姓再度受苦啊!” 萧逸川闻言一怔,面色一沉。“你可懂天象?” 张赫生摇头回应:“草民不懂,只是喜欢观察动物们的习性,猜测会有大雨。” 萧逸川眉头紧锁,这雨当真下下来那真是不好收拾了,随即他对马知前说道:“你赶紧找懂天象之人,测出何日有大雨,以防万一。” 马知前俯身应是。“下官遵命!” “今日午时起,各部做好份内之事,立刻招民工挖渠道,疏通河道,恕不容缓,不得有误!”萧逸川冷着脸,大声命令道。 “是!”各官员领命应是。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宛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黄金色的绸缎。 忙活了一天的萧逸川,虽倍感疲惫,却依旧保持着精神的体魄回到府邸中。 刚走入厢房内中,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他紧皱眉头,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他脱下外衣,脑中想着白染不是素来喜爱淡雅花香吗?怎么今日使用这么浓烈的香薰。 浓郁的香味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鼻孔内,肆意侵略着他体内的理智,他忽感口干舌燥,仿佛有一团无名火在身体内燃烧,使他炽热难耐。 萧逸川急切地在桌案上寻找着茶杯,却发现空无一物。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一切不对劲。怕是有刺客?他刚准备大声喊青峰时,这时一个娇柔如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王爷,您是要喝茶吗?” 萧逸川回眸,却见一少女,柳腰款款,行至弱柳扶风,还未走近便闻到她身上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她身穿一袭芙蓉花挑线纱裙,薄如蝉翼。尤其胸前对襟处一线镂空,若隐若现的春光尽现,令人挪不开眼。 萧逸川定睛一看,这名少女正是知府女儿马盈盈。 “你来这做甚?”萧逸川尽力控制着内心的火热。 马盈盈低眸轻笑一声,随即走近一步,一双满是伤痕的双手轻轻搭上王爷的手臂说道:“小女盈盈,只一眼便对王爷情根深中。可奈何王妃善妒,只因看穿小女爱慕王爷的心思,便折磨小女如此。” 说着她举起自己的纤纤玉手,却满是伤痕。她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地看着萧逸川,嘴唇微微颤抖,显得凄凄忧伤,婉转惆怅,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 可萧逸川天生冷漠,不吃这套。 “爱慕我?所以对我点了迷情香?”萧逸川眸色深冷,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马盈盈眼睛轻轻一眨,晶莹的泪水便从眼眶流出。“王爷,你看到我这般模样都不心疼我吗?” 萧逸川眼神恣睢,身上透着骇人的冷意。 忽然体内刚压制住的火热再度燃烧起来,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开始迷离而模糊。 他的理智开始一点点在崩塌的边缘,他紧闭双眼,紧咬下唇,强忍着内心的悸动。 马盈盈见状,便知药物起作用了,现在不上更待何时。 她扑上去一把抱住萧逸川,身体的柔软紧贴着他坚实的身体,使得萧逸川身体微微颤抖着。 “王爷,张赫生在门外,说有要事求见。”青峰的声音适时响起,萧逸川仿佛看到了救星降临。 马盈盈听到门外的声音,心中大骂又是这个青峰! 她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恳求道:“王爷,你就成全了小女爱慕你的心思了吧?就算给你做奴做妾,我都愿意。只愿陪在你身边即可。” 萧逸川身体无力,无法推开她,只能任由着她抱着他的身体,他努力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青峰,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外的青峰与张赫生,抬头见到屋内的这一幕,震惊无比。 张赫生脸色骤变,惊慌失措地背过身去,今日他才觉得逸王乃人中龙凤,是可追随之人,却不知逸王竟如此奢靡,当众玩弄女子? “给本王把这个女人拉开!”萧逸川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 “是!”青峰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快步上前,毫不留情地就是一掌,强大的掌风将柔弱无骨的马盈盈推倒在地。 “王妃去哪了?快去叫她来给本王解毒!”萧逸川表情急切,声音怒斥道。 青峰闻言,如同飞一般地消失在屋内。 而躺在地上的马盈盈此时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不多时,白染就被青峰找来了。 “做什么这么急切啊?我还没算完今日所用粮食的数量呢!”白染不耐烦地抱怨道。 青峰低着头不敢说出具体原因,只求稍后王妃见到那该死的女人后,别大发雷霆,让他们做下属的遭殃就行了。 第36章 舍身解情毒 白染骂骂咧咧地一路走进院里,见门外站着一位白面书生,清秀俊朗。 “这是……”白染好奇地问道。 张赫生见女子虽穿着素雅,但是面容清丽,气质清新脱俗。身后跟着的是青峰,想来便是王妃了。“在下张赫生,见过王妃娘娘。” “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白染继续问道。 还未等张赫生回答,屋里就飘出萧逸川的怒吼声:“还不快进来!” 萧逸川是真的急了,此时他身体里面如万千火苗在体内同时燃烧,好似要将他燃烧殆尽。他强行忍耐至此已是极限。可这女人,却还不慌不忙的在外面和别人聊天! 白染略带歉意的对张赫生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莫怪。” 张赫生被她的笑容惊艳住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明媚大方的笑容,原来女子的笑也可以不用那么腼腆,不用手帕遮面,大大方方露出来。原来女子的笑也可以如阳光般灿烂,温暖人心。 就如曾少年时遇到的那位少女,笑靥如花。 白染说完便快速从他身旁走过,微风拂过,裙摆飞扬,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飘散在空中,张赫生轻轻吸了吸鼻子,一颗心不禁噗噗地跳动起来。 白染走进屋内,刚准备斥责萧逸川催促什么,结果便见他双脸通红地坐在桌案边,双手用力成拳像在强忍着什么。 而目光在往地上移,马盈盈身着薄纱,香肩尽露,泪眼涟涟地跪坐在地上。 白染盯着马盈盈的若隐若现的春光,和那盈盈一握的身材,她不禁嘟囔了一句:她身材还挺辣的。可惜了,就是太蠢。 “怎么?你叫我来,是让我成全你们两个吗?”白染没好气地问。 萧逸川抬起猩红的双眼,像饿极了的猛兽,他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中了她的迷情香,快帮我解毒。” “迷情香?这个毒伤不了人,找个女人睡一觉就解了。”白染随口说道。 萧逸川闻言眸色炽热,手指的青筋暴起,额头因尽力控制而冒出细汗。 白染走到马盈盈身边蹲下,带着讥讽地笑意说道:“马小姐,没想到你堂堂知府千金竟做出这般下作之事。” “你!若不是你故意反对和针对我,王爷怎会……”马盈盈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染忽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可笑至极,真是蠢而不自知。 她嘴角浮起戏谑的笑容,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还真是愚蠢至极。你可听说过,逸王曾在战事上受伤,伤及子孙根?你今日便是脱光了衣裳,他也不会为之所动的。” 马盈盈瞪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染,怎么会是这样?难怪今日她即使用了迷情香,她自甘堕落穿成如此模样,他也会拒她于千里之外。 萧逸川练武之人,耳力非比寻常,白染所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 他眼神狠狠地盯着一脸坏笑的白染,突然站起身对青峰说道:“将地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你们全部退下。” “是!”青峰领命,得意洋洋地看着地上的女人,昨日他好心扶她却被她骂,今日就要大仇得报了。 他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提起来,大步朝屋外走去。 萧逸川见青峰出门,以迅雷不掩之势关上房门。 “王妃,可以替本王解毒了。” “我不是说了这毒解不……”白染还未说完,便被萧逸川迫切的吻堵住了嘴唇。 白染想到那日他发怒折腾她一夜的情景,今日他中情毒,怕是只会更过之而不及。想到此,她便觉头脑发麻,双腿打颤起来。 她双手用力地想要推开萧逸川,却被他一只手死死钳住。 萧逸川离开她的唇,呼吸急促而沉重地呼在她耳边,嗓音迷离而嘶哑地说:“你方才不是说本王不能行事吗?今夜就让你看看撒谎的后果!” 白染惊闻大事不妙。她眼神慌张的想要解释,嘴唇轻启便被萧逸川炽热的唇再度堵住。 身中迷情香的他,在吻上她那一刻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初夏的风轻柔地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它穿梭在绿叶之间,轻轻摇曳着,仿若害羞的姑娘在低语。 忽地风骤起,吹得树叶剧烈摆动,似要吹散任何阻挡它的一切障碍物。窗户被风吹得噼里啪啦,刮刮作响,和着树叶摇晃的沙沙声,宛若一首震撼的乐曲,听得人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 次日清晨。 白染浑身瘫软地躺在床榻上,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无力地耷拉在床沿边。 床单凌乱不堪,诉说着昨夜的腥风血雨。 白染微眯着双眸,望着铜镜前正在穿戴衣物的萧逸川。他因长年练武,体格健壮,肌肉紧实。又因贵为王爷,金汤玉匙喂养,他的皮肤白皙细腻,气质高贵。 “昨日,你为何不遂了马盈盈的心愿?” “她那般不择手段之人,不配爬上本王的床。”萧逸川系上腰间的玉带,语气冷冽地说道。 白染不禁嗤笑一声:“也还没有饥不择食嘛!” 所以她就倒霉了呗,又被折腾了一夜。 “稍后你随我一同到厅堂议事。”萧逸川穿戴完好,眸色一冷继续道:“马盈盈之事,你身为王妃,便交由你处理。”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未给白染机会询问可处理到哪种程度。 她唤来桃红替她更衣梳妆,随后便到前厅议事。 偌大的厅堂里已坐满了官员。他们窃窃私语着,为何王爷不去府衙议事。 萧逸川正襟危坐地坐在首位,冷着眼眸扫过正私语的官员,吓得他们立马闭上嘴。 而知府马夫人也在厅内,坐至最末位。 她环顾众人,惊讶发现府尹之子张赫生也在其中。 她曾见过他一面,年轻人仪表堂堂,外貌俊朗,现竟也能坐在这里议事,将来必会出人头地。她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现在看来是更加满意了。 只是她作为内宅女子,为何今日也被叫来这里,内心实在惴惴不安。她别头悄声问马知前:“为何今日也要我来此?” 马知前皱着眉头:“我也不知为何,这是王爷特意交待的。是不是你这两日施粥可出了什么纰漏?” “没有啊,这几日都是主要听命王妃行事,我也只是在旁辅助罢了。”马夫人思来想去,也不知是为何。 “罢了,只要未出什么纰漏就不用担心。”马知前安抚道。 这时,白染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厅堂内,她的出现,引得众人目光皆看过来。 第37章 当众处罚 白染一袭新绿色银线绣牡丹花纹样云缎衣裳,头梳高髻,饰牡丹金步摇,耳戴金镶紫英耳坠,气质端庄大气,又不失繁丽雍容。 张赫生看着与昨日清新素雅,笑容灿若星辰完全不一样的白染,他脸颊微红,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白染行至萧逸川身旁坐下。 “今日来有两件事。第一是关于挖渠之事的进展。第二是关于昨日本王中毒一事。”萧逸川面若寒冰,声如冷剑。 众人闻言,皆诧异不已。 马知前更是瞳孔地震般看向一旁的马夫人,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马夫人对上他惊恐的眼神,轻摇摇头表示她并不知情。 马知前只好祈祷王爷中毒一事别是在他府上发生便好。 “张赫生,昨日你来府中找本王,是所为何事?”萧逸川未理会众人的惊讶,问道。 “回王爷,昨日草民从长虹江回去后,便托人询问可识擅观天象的能者,天不负有心人,恰巧有一这能者云游至此地。我已派人将其请至自家府上安顿。这两日应会得出是否有大雨之事。”张赫生说道。 “嗯。你做的很好。”萧逸川满意地点点头,对他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马大人,昨日疏通河道之事进行的可还顺利?” 被突然点名的马知前,浑身一怔,连低头说道:“一切都按王爷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最好是如此!别给本王耍小花样,否则你这顶乌纱帽,也得有命戴才是!”萧逸川冷眸看向他。 马知前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一哆嗦,跪地说道:“下官不敢!” “你不敢?那你女儿胆子可不小呢,敢的很啊!”萧逸川眸里升起熊熊怒火。 女儿?马知前心下一沉。他只知前日夫人来说,盈盈心悦逸王,可他并未同意。 莫非盈盈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惹怒了王爷? “下官不知王爷意指何事?还请明鉴!”马知前跪地俯首说道。 “你将她叫来问问便知何事了。”萧逸川面无表情说。 白染闻言,不禁看了他一眼。这当着这么多外男,问马盈盈这种事情,还真是狠啊!而且还交由她处理马盈盈。 让女人和女人斗,男人坐山观虎斗。 我呸。 很快,马盈盈便被人带了过来。她已换上湖蓝色绣花纹缎裙,脸上略施薄粉,却仍未盖住憔悴的脸庞,青黑的眼底,一看便知昨夜彻夜难眠。 马盈盈见厅堂里黑压压地坐满了人,且都是外男,她便觉得五雷轰顶。 她明白她被逸王叫过来是为何,但没想到他会羞辱她至此。 “盈盈,你究竟做了什么啊?”马夫人看着女儿,声音急切。 “王妃,剩下的交给你了。”萧逸川小声地对白染说道,嘴角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白染瞥了他一眼,心中大骂他几百回合,面上却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马盈盈,昨日你为何对王爷下迷情毒?”既然如此,白染不客气地问道。 “下迷情毒?” “她一未出阁女子怎敢啊?” 几名官员窃窃私语着。 马夫人闻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平日虽任性,但却守礼的女儿。 “王爷,王妃。这当中必有什么误会!”马夫人冲到堂中跪下。 “马夫人,你的意思是本宫与王爷冤枉了她是吗?”白染声音冷冽,面色冷峻。 “民妇不敢。只是盈盈她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她还是未出阁之女啊!现在这个罪名压下来,她将来该如何…”还未说完,马夫人就泣不成声。 “王妃娘娘,此事关乎王爷性命,但也关乎女子名节,赫生以为,应屏退外人,关门处理即可。”张赫生见马夫人爱女心切,忍不住为她说道来。毕竟他们也有过一面之缘。 赫生?莫非他就是府尹之子张赫生。听到他的名字,马盈盈抬眸朝他望去。 只见他身穿素袍,面容清秀书生模样,眉宇俊朗又不失男人味,一表人才。 她后悔了。此刻堂上坐着的她爱慕的男子,却当众要羞辱她。 而堂下那个她曾瞧不上的男子,却出言维护着她的名节。 “那便依你所言吧!”白染也觉将女子名节之事当众处刑,实则残忍。 随后,厅内外男皆拱手告退赶往长虹江监督渠道修建。 张赫生离去时,从马盈盈身边经过,她抬眸看向他,期待他能多看她一眼。可是,张赫生只是快速退下,并未瞧跪地女子多一眼。 厅内只剩下她父母在。 “盈盈,你快同王妃说这是误会啊!”马夫人哭丧着脸,哀求着这一切不是真的。 “马小姐,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白染厉声问道。 跪在地上的马盈盈,紧咬下唇,眼神阴鸷,她恨坐在堂上高高在上的白染。她回去后细想过,什么王爷伤及子孙根,那都是她在笑话她魅惑不了王爷。 她明明看见了她脖颈处的红痕!那是她夜夜承欢的结果。 她将目光转向萧逸川,眼神凄凉哀伤,祈盼着他能为她说一句。可是萧逸川只是漫不经心地端着茶盏,细细品着茶。 她彻底死心了。 “民女知罪。” 简单的四字听在马夫人的耳朵里,无比刺耳,犹如利刃划破心脏,心如刀绞,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白染本以为她会拼命抵赖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利索地承认了。她一肚子的词反倒无机会说了。 “马小姐,你说你堂堂千金大小姐,本有大好前途,你的母亲也必给你相看了好夫君。你却如此糊涂,做出如此出格之事。”白染语重心长地说道。 马盈盈只是紧咬着唇不说话,垂着头暗自神伤。 白染见她不说话,便想速战速决。“本宫念你年少一时糊涂,又逢南洲大水百姓受苦,便罚你拿出一千两银钱,用于灾后重建。并即日前往静心庵抄写佛经一月,一来为净化内心杂意,二来为南洲百姓祈福。可好?” 马知前听闻要罚一千两银钱,便觉得肉生生疼。 而马夫人得知只是要女儿去静心庵时思过,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幸好。 萧逸川听到白染的处理,端着茶盏的手略微一颤抖,茶水在杯中微微荡漾。他抬眸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38章 粮食被劫了! “民女谢过王妃。”马盈盈虽心有不甘,但也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起码性命保住了。只是不知他日佛堂归来,她还有没有机会与张赫生结为姻亲。 事情已处理完毕,萧逸川放下手中的茶盏,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女人,便起身拂袖离去。 白染见他离去,想着今日的安排,便问马知前:“第二批赈灾粮何时能到?” 马知前一愣,拱手回话:“下官这就派人去查探。” “快去,这个事耽误不得。”白染沉声催促道。 随即白染返回东厢院,见萧逸川与青峰,江河三人在院中说着话,似要准备出门。 “我可以随你一起去长虹江边看看吗?”白染轻声问。 “你想去?”萧逸川回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粮食所剩不多,下一批粮食还未到。今日无事,我便想去堤坝边看看。”白染认真回道。 “既然是你提出的意见,亲眼看看也是好的。”萧逸川思虑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随后,白染换了身素净衣裳,去掉华丽的饰品,只简单插了只银钗。她带着丫鬟,萧逸川带着侍卫一同乘车前往长虹江边,堤坝崩溃之处。 堤坝之下,众多百姓正在用铁锹,锄头等物人工清理河道,他们挥汗如雨,却精神熠熠。 “参见王爷,王妃。”张赫生躬身行礼。 白染循着声音回望,原来是张赫生。他身后不远处是几名官员,想来是负责监督河道施工的。 “今日进行得怎么样?”萧逸川蹙眉问道。 “回王爷,一切都好。”张赫生抬眸回道。 “疏通河道后,还要挖渠,建坝。这样人工速度有点太慢,有没有什么办法更快些?”白染皱着眉头,看着堤坝下密密麻麻辛苦劳作的百姓。 张赫生一怔,没想到会是王妃问出此问题。 见他怔住,萧逸川扬眉轻笑,解释道:“这个解决方案是王妃提出来的。你有什么想法可直接提便是。” 张赫生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面容清秀,却有着大智慧的女人。随即发觉自己失礼,连忙低头垂眸,不敢再直视。 “草民昨日便思索了这个问题,长虹江河道长,光靠人力疏通怕是要花费过长时间,如若遇到连日大雨,怕是会功亏一溃。 草民思索是否可利用水流冲刷河道?” 萧逸川不解。“何为水流冲刷?” “就是利用河水的自然动力进行清淤。我们可在河道的某一段筑造堰坝,抬高水位,然后开闸放水,利用水流的冲击力冲刷河床,从而快速清理河道。这样比人工来的快很多。”张赫生回道。 “好!我怎么忘了这个呢!”白染激动地表示赞同,一时忘了自己端庄的仪态。 张赫生听到她的赞同,嘴角上扬一抹好看的弧度。 “就让你说的办!来人!” 随即萧逸川便下令拨一部分人去勘察水段,建造揠坝,开闸放水。 工程有序的进行中。 “不好了!不好了。”马知前神色仓惶,脚步慌乱地小跑过来。 “何事?”萧逸川冷着眼眸问。 马知前大口喘着粗气,站定身子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道:“今日王妃问我粮食何时能到?我便差人去查探。结果得知粮食竟然在猛牙山被山匪劫了!” “什么!三百石粮食皆被劫?”白染惊呼。 “是的。尽数被劫!” “岂有此理!赈灾粮也敢劫!那你还不赶快派人去剿匪!”萧逸川手指握成拳头,眼眸迸发一阵火焰。 “下官已派人前去剿匪抢粮。只是……”马知前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只是什么!都这时候还不赶紧说。”白染都急死了,这个人还支支吾吾。 “这猛牙山不比寻常山峰,它地势凶险,山峦起伏,难以攻陷。且这猛牙山的山匪数量庞大,奸诈狡猾。我们多次派人剿匪都未成功。”马知前回道。 “他再过狡猾,还能狡猾过战场上的敌人吗?只能说明你这知府能力不足!”萧逸川不满地盯着他,小小山匪都搞不定。 “下官这就是剿匪。”马知前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恭敬地说道。 随后他便迅速离开,派了一队人马前往猛牙山。 “江河!你护送王妃回府。”萧逸川命令道。 “是!”江河躬身领命。 他恭敬地对着白染做出请的手势,白染看着萧逸川,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呢?要继续在这里监工吗?” 萧逸川拧着眉头,疑惑地看向她。今日她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虽心里这样想,他却不自觉地张口告知:“本王决定去猛牙山看看,到底有多凶险,有多狡猾!” 江河听闻,立即收回手势,改为拱手向他说道:“王爷,这山匪凶悍异常,属下也要随王爷一同前往,护王爷周全!” “你先护送王妃回府。本王有青峰以及数名侍卫,暗卫相护即可。”萧逸川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江河犹豫了一下,想到王妃的安全也很重要,更何况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虽心系王爷安危,但也不再多言。 谁知白染却主动提出要一同前往猛牙山。“江河,你护送桃红与翠绿回府即可。” “娘娘,这猛牙山你去不得啊!”桃红急切地阻止道。 “无碍。我有秘密武器!”白染挑了挑眉,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说话间,她的手摸了摸腰间桃红为她特意缝制的小布包。 那里面装着毒粉,她一直随身携带,奈何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今日去猛牙山,说不定可以物尽其用了。 “可是娘娘你并不会武功……”翠绿也略带担忧着她的主子。 “行了!你们别啰嗦了。”白染挥挥手打断她们的话语,随即瞥向萧逸川,对他努努嘴道:“再说了,有战神王爷在,我还会被人要了性命不成?” 萧逸川嘴角一抽,眼神无奈地眨了眨。她哪来的自信他定会保护她? 随后,白染催促江河护送桃红,翠绿回府。而她自己便跟着萧逸川和他的侍卫们,出发猛牙山。 半个时辰后,他们顺利到达猛牙山脚下。 第39章 王妃离奇失踪 白染站在高耸入云的猛牙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见它山峦层峦叠嶂,却山峰尖利如牙,如同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獠牙的猛兽。 “难怪它叫猛牙山。真是山如其名啊!” “怎么?你怕了?”萧逸川眉眼一挑,略带讥笑地看着她。“本王记得之前你不是闻刺客变色的吗?” “我的确怕啊!所谓盗亦有道。但是他们竟然劫了赈灾粮!这可是百姓们的救命食物啊。我就想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白染蹙着眉头,眼底尽显不忿之色。 萧逸川闻言,心中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正在这时,山腰处传来阵阵怒吼声,只听见一个男人雄厚低沉的声音大吼道:“兄弟们!他们来抢粮食了。让我们一起杀了这些贪官污吏!” 低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如同寒风划破寂静的山谷,惊得一群布谷鸟纷纷从树林里飞起。 “糟了,他们要杀起来了!”方才还不害怕的白染,现在亲临其境顿时紧张起来。 萧逸川见状,脚步不着声迹地悄悄朝她靠近一步,随即命令数十名侍卫迅速查找山匪的老窝在何处,避免与其正面起冲突。 现在山匪与衙役们交锋中,必是倾巢而出,老窝便无人看守。 萧逸川就要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数十名精心挑选的侍卫,倾力而出,迅速出动。 而萧逸川则环顾猛牙山山势情况。它山势陡峭,几乎无平路可上。山上茂密丛生,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蔽天日阴森森一片。 只有一条蜿蜒小路崎岖而上。 “青峰,你带领十名侍卫守护王妃,在此等候。剩余人员随本王上去瞧瞧。”萧逸川厉声命令道。 “我和你一起去!”白染双手紧紧拉住他衣袖一角,说道。 萧逸川低头看一眼被他弄皱的衣角,却并没有责怪。而是轻声安抚道:“你便在此等候消息,稍后他们查探到老巢信息,也不会找不到人。” 白染听闻她需要接应探子消息,便点头应是。 萧逸川眼神叮嘱地看了青峰一眼,青峰秒懂立即点头。 随即萧逸川便带人通过小路,一路上山。 很快,白染便听到了山腰处传来的阵阵厮杀声,刀剑摩擦交锋的声音,男人们的惨叫声,还有侍卫们的呐喊声。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震撼人心的冲锋曲在山谷回荡着,一遍又一遍。 有了萧逸川带领的近二十名武功高强的精卫和暗卫,衙役们瞬间士气大振。 很快本处于弱势的衙役们,在萧逸川的指挥下,迅速扭转乾坤。 领头的土匪头子,见后来的人不同于先前瘦弱无力的衙役,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英勇善战,且懂得合作厮杀,怕不是衙役,更像是战场英勇的战士。 他顿感不妙,随即扯着粗犷的嗓子大喊道:“撤退!!!” 山匪们听到命令后拿起手中的大刀,嘴里嘶喊着,冲刺奋起最后一击,强大的爆发力压得侍卫们后退一步,随即山匪们纵身一跃,跳入茂密的丛林中,瞬间消失无影。 侍卫们暗道不妙,正欲俯身跳跃,被冷静指挥的萧逸川厉声阻止。“穷寇莫追!” 众人回头皆站定脚步。 萧逸川负手而立,表情严肃,眼神凌厉地扫视着鲜血满地的现场。 他对着为数不多,身材羸弱的衙役们沉声吩咐道:“你们把现场收拾一下。” 随即,他缓缓走至方才山匪们跳跃的丛林边,这里荆棘丛生,藤蔓缠绕,仿若是一张巨大的织网,让人无从下脚。 他们是如何从这里逃脱的呢?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割手的荆棘,却见下面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准确来说并不算小路,上面铺满了树叶与枯草,显然必有陷阱。贸然前进,怕是凶多吉少。 萧逸川紧拧着眉头,他回头问那几个衙役:“你们可有认识熟悉此山路的人?” “回王爷,这座山近几年都被山匪占领,无人敢往这里行走。”一个面容黝黑的衙役说道。 “那没被占领前呢?这里总有人居住或者上山打猎的吧?”萧逸川语气肃冷道。 被萧逸川气场震慑到的衙役,拱手回道:“小人立即去查询。” 萧逸川举起手挥了挥,众侍卫便随同他一起下山。 可回到山脚下后,走了一圈都未见到白染与青峰的身影。 他心下一沉,直觉告诉他可能出事了。 但是青峰武功高强,更何况还有十名皆是精心挑选的侍卫,不可能同时出事。 这山匪,方才他观察了下他们的武力,对付那些平日偷懒倦怠的衙役确实可以,但是对上他的侍卫,完全落下风,无力抵抗。 “青峰!”萧逸川对着山谷大声呼喊着。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阵回声,与惊散四起的鸟群叫声。 “来人!”萧逸川紧锁眉头,眼中怒火燃烧,声如雷霆般咆哮:“给我掘地三尺,也要将王妃与青峰等人找出来!” “是!”众侍卫立马听命,随即如鸟兽般迅速散开,飞入山林中。 萧逸川此刻心乱如麻,他不知为何会如此慌乱。即使在战场上,被敌人围攻时他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他手指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血液迅速流动,让他的脸变得通红而狰狞。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不敢走动,生怕刚一离开他们会返回,从而错过。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折射在丛林中,仿若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裙。山谷的夜,有些微凉,微风拂过,使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远处传来一阵迫切的脚步声,萧逸川立即循声望去,却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王爷,并未发现王妃等人踪迹!”一侍卫躬身说道。 “废物!那么多人怎么会同时失踪!”萧逸川陡然衣袖一挥,眼里的怒气喷射而出。 “回王爷,这里山势险峻,丛林密生,不熟悉地形者怕是很难发现。且现在天渐渐黑沉,山中恐有野兽出没,不如明日天亮再寻找。”侍卫犹豫了一会提出建议。 “你都说有野兽出没了!还待明日!难道要让王妃被野兽啃噬吗?”萧逸川已然情绪激动,听不得任何劝诫。 第40章 惊呆众人 侍卫听闻不敢再多言,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应是。 “把那个马知前给本王叫来!还有,立即到附近村庄寻找了解此地的百姓,予其赏银一百两!”萧逸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若镇定地命令道。 “是!属下听命。”侍卫躬身领命随即闪离现场。 而萧逸川则目光阴鸷地看着眼前高耸如爪牙的山峰,恨不得将它立即夷为平地! —— 在衙门里正眯着眼睛偷着懒的马知前,听人来报王妃在猛牙山失踪了。吓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双老寒腿抖得咯噔响,这消息简直是要他的老命啊! 这个王妃不好好地待在内宅,往猛牙山跑作甚!上午才毁了他女儿名声,下午便要他的命啊! “快!快!快组织人手去找!否则提头来见。”说完他自己摸了摸自己脖颈与头衔接处,头还在。 差役们几乎全部出动,迅速前往猛牙山。 而另一边的衙役,终于在附近村庄找到了两名经常上山的打猎者。 据他们所说,虽然这猛牙山被山匪霸占,但是山中野兽出没多,这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所以他们常结伴偷偷上山打猎。 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一次被山匪抓住。后来他们便上山的更加频繁了,渐渐地也就摸清楚了山上的地势与陷阱所在地。 两名猎人迅速被送往猛牙山,带到萧逸川的面前。 随即他们带领萧逸川及几十名侍卫与衙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们沿着蜿蜒小路,避开刺喇的荆棘一路小心翼翼上山,途中有诸多陷阱皆被他们一一识破,并巧妙地避开。 猛牙山山路陡峭,仿佛垂直而上,他们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与小心。越往上走,山路也越来越窄,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他们不得不侧身经过。终于在越过一个山峰后,两名猎人停在了一个寂静的山谷前。 “大人,前面就是山匪出没之处。小人只能到这里了。”猎人略带歉意地说道。 他们是为财而来,但是命还是要的。 萧逸川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后,便将目光看向这片四面环山,树林围绕的山谷。山谷深处隐约可见有几间破旧的木屋藏于其中。 “所有人准备!给本王活捉山匪,救出王妃!” 随着萧逸川一声令下,侍卫们整装待发,手中握紧削铁如泥的长剑,眼神异常敏锐地盯着山谷,随时伺机而动。 他们放慢脚步悄然靠近山谷,拨开重重的灌木树叶,几座破旧的老木屋映入眼帘。 可奇怪的是屋外并没有人值守。想来他们在屋内救治伤员吧。 就是此刻了。 萧逸川目光如冰,浑身冷意翩飞,宛如地狱修罗般。他举起右手,往前一挥,衣袖在空中摇摆。 身后的侍卫们见到手势迅速出击,顷刻之间山林震动,万鸟群飞。 待他们粗暴地踢开木门,闯入屋内,见到屋内场景时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逸川冷着眼眸,手中握着长剑,身上杀气凛然地紧跟着侍卫们的脚步走入屋内。 可进到屋内后他反应与侍卫们一样,身上的戾气瞬间降温,换成疑惑不解。 “你来了!”白染宛如女主人般,坐在屋内正中央的一张木椅上。见到萧逸川满脸都是笑容。 而她身旁则站立的正是青峰。他见到了主子,眼底掩不住的兴奋说道:“王爷,属下就知道您定会很快找到这里的!”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萧逸川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 原来,白染与青峰等人在山脚下一直等待着前方打探老巢的侍卫,可是天不遂人愿,侍卫们皆无功而返。 正当她愁筹莫展时,耳边又传来山腰上残忍的打杀声,她担忧他们是否能敌过凶悍的山匪。 于是白染决定让守候在她身旁的十名侍卫也前去援助,正准备下令,突然前方丛林中一阵剧烈摆动。 仅过一息,便从里面冲出一群手持阔斧,面容黝黑,却身材魁梧,肌肉紧实的男人们出来。 正是方才被萧逸川等人逼退跳跃丛林中的山匪们! 白染见他们穿着麻衣与粗犷的外形,一眼便知他们定是山匪,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青峰与侍卫迅速向前,并围成半弧形状,将白染护于身后。 而领头的山匪头子,他头发蓬乱,额头处有一处刀疤印,右胳膊有一处明显剑伤,正滴着鲜红色的血。 他也发现了白染等人,看白染虽身穿素衣,却被一群人护于身后,而这群人与后来与他们争斗的人穿着打扮无异。那他们必是一伙的。 他阴笑一声,粗犷地嗓音朝后面的土匪们喊道:“兄弟们,这个娘们和他们一伙的。捉住她成人质!” 说罢土匪们便手举着阔斧,面容狰狞地冲过来。 青峰持剑迎击,他身形如风,剑法如虹,瞬间冲入敌阵。 一名身材魁梧的山匪挥斧猛砍,青峰轻巧地侧身躲过,同时一剑击落他手中的阔斧。 剩下的山匪见同伴渐落下风,便更加疯狂砍杀。 他们虽刀无章法,但是胜在力大如牛,出其不意。很快他们便混入恶战中。 那个山匪头子,趁这个机会将目标瞄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染身上。他拿着阔斧一顿乱砍乱杀,绕到侍卫身后,趁其不备一个转身,将沉重的大刀压在白染锁骨处。 “全部给我住手!再动一下我就杀了这个娘们!”山匪头子眦着牙,目光如火般怒吼道。 正在厮杀的众人听到这话,皆回头一望,这一望便将青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松手!”青峰手紧紧捏着长剑,眼神嗜血般盯着白染脖颈处的刀刃。 “我贱命一条,有甚不敢?倒是有贵人陪我等一起死,倒也值了!”山匪头子仰头大笑,将刀刃逼近白染的脖子,压出一道红印来。 “住手!”青峰急了,连连阻止道。 而此时被迫为人质的白染,她的脖颈被刀刃压得生疼,她脑子里飞速旋转,思索如何自救。 如果硬拼的话,她娇小羸弱的体格相比高大魁梧的山匪来说,实在是躲闪不开。单说这把估算有十多斤重的大刀来说,她都躲不过。 那就只能来阴的了!她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 她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邪笑,仿佛胜利已在向她招手。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和嘲讽,又似在嘲笑着对手失策,抓错人了。 第41章 王妃反杀山匪 白染右手触碰到挂在腰间的布包,里面有放置着她提前预备的毒粉。 土匪头子拿着大刀胁迫白染,逼迫着青峰等人后退。但是青峰怎么可能顺从,那人刀刃下的人可是王妃啊! 正当他思考如何安全地抢下刀下之人时,却听白染大喊一声:“青峰!掩鼻!” 土匪头子还未反应过来是何意,正欲叫她闭嘴时,白染却右手紧握着毒粉,眼神冷酷而坚定看着前方,她抬手往上一扬,将毒粉迅速朝天空一撒,黑灰色的毒粉瞬间飘散在空中,如同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而青峰在听到白染提醒时,已立即捂住了口鼻,并手势示意身后的同伴们照做。虽不知道王妃是何意,但是自从被王妃高超的医术折服后,他便不再质疑王妃。 土匪头子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毒粉,顿感不妙暗道中计了,便赶忙嘶喊道:“兄弟们,快掩鼻!”可是这里已为时已晚,他们已吸入大量毒粉。 白染冷笑地看着前方,嘴唇轻启数着数:“一,二, 三……” “你这是在说什么暗号?再不闭嘴,小心我杀了你!“说着土匪头子手里的刀刃往里压了半寸,脖颈处出现一条细长的血痕,从里滴出几滴鲜血来。 白染并不理会他,仍旧淡定地继续数着“五!”,话音刚落,土匪头子应声倒下。对面的土匪们顷刻间如同失去重心骨的泥偶,横七竖八地瘫倒一片。 “你还挺能扛的!平常人待我数到三便都倒了,你却挺到了五。”白染轻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土匪头子,随即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他一下,以泄心头之恨。 这时脖颈处传来隐隐的痛感,她用手一摸,几滴鲜血赫然在上。白染气极,抬起脚又是补了几脚,踢得地上的人肉颤颤的。 “王妃,你好厉害啊!他们是都死了吗?”青峰吃惊地看着地上倒着的土匪,立刻放下捂住口鼻的手,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白染听到他的夸奖,不好意思地捂嘴一笑:“不,这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约莫半盏茶功夫他们便会醒来。” “什么?这么快就醒来!那我们得快点将他们绑起来才行。”青峰闻言,立即回头指挥同伴们行事。 “莫慌,他们醒来后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白染嘴角上扬,阴笑着继续道:“那时他们便觉腹痛难忍,心如刀绞如肝肠寸断般的痛苦,体内如同有万千蚂蚁不停咬食他们的五脏内腑,但是却不会让他们致死,只会生不如死。” 青峰听着她毛骨悚然的描述,不禁觉得后背一凉,王妃能医人,也能毒人啊!千万不能惹着她了。 随后,侍卫们便找到藤蔓可缠绕之物将山匪们全部绑了起来。 待全部捆绑完毕,也到了他们苏醒的时间了。 土匪头子醒来后,眯着双眸待看清面前的白染时,顿时怒火冲天,他呲牙咧嘴地想上前撕碎她,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臭娘们,赶紧松了我!” “你少折腾了,否则只会死得更快!”白染美目圆睁,警告他道。 “你再说什么废话!……”山匪头子还未说完,一股剧痛在腹中传来,如同无数利刃在腹中肆虐,疼得他全身痉挛,冷汗汵汵。 “啊!啊,好痛啊!”渐渐醒来的山匪们在地上疼得直打滚,不停地呼喊着。 山匪头子忍着剧痛,睁眼望去,只见他的兄弟们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他们各个剧痛难忍,痛不欲生的模样。 “你给我放了他们,有本事就冲我来!” 白染轻笑一声,蹲下来看着这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你还蛮讲义气的嘛!” “你只要放了他们,在下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山匪头子不忍心见到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被这样折腾至死。 “你不忍心你的兄弟们受苦,为何就能忍心南洲百姓们受苦!”白染并不同情他们这些劫赈灾粮的山匪们,她呸的一声吐过去。 “你说什么?我怎么让南洲百姓受苦了!”山匪头子恼怒地问道。 白染见他还在装不知情,不屑地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山匪抢劫了朝廷给百姓们的赈灾粮!难道不是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山匪头子闻言,面目狰狞地瞪着她:“我呸!我就是为了南洲百姓才劫的粮食!如果我不劫,这粮食又有多少能到百姓嘴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染吃惊地盯着他。 “我等确为山匪,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近年来南洲官府腐败,官商勾结,百姓们民不聊生,多少人为了生存卖儿为奴,卖女为娼。而我等就是那些被逼无奈才走上山匪之路的人。 我们这些可怜之人聚集在一起,打家劫舍,却从来只劫恶商只打恶官。我们被世人误解,却也从不解释。 这次南洲大水,淹没了庄稼淹没了村庄,多少百姓无家可归,更有甚者为了饱腹竟易子而食。 我们住在山上幸免于难,却也无法眼睁睁看到人间惨剧发生。因为他们当中也有曾经抛弃我们的家人……”说到这里,匪气横生的土匪头子竟饱含热泪。 白染静默地听着他的述说,仿佛看到了这样一群少年,他们曾意气风发,赤子追梦,却被这残酷不堪的现实打击,他们的父母为了生存,或者也为了他们可以生存,便将他们卖给官家为奴为婢,至少他们能有口饭吃。 “所以你们劫粮食,其实是不相信官府,不相信朝廷,是吗?”白染语气放柔地问道。 山匪头子此时腹中剧痛再次袭来,疼得他浑身直哆嗦,他咬紧牙关,眼神如火焰般殷红。“官府值得信吗?朝廷值得信吗?!” 被他这样反问的白染,眼神黯淡下来。想必他们也是被官府伤透了心吧。 但是她依旧不死心的说道:“你可知这次朝廷派的督水监大人是逸王殿下,是曾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杀敌无数的战神?” 第42章 你可知本王担忧? 土匪头子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便被腹中传来的剧痛打断,他狞笑着:“逸王殿下?我不知他是谁,我只知百姓疾苦,官僚相互。这粮食是我组织劫的,就是不想让粮食落入贪官之口,然后他们再与恶商勾结,倒卖粮食挣银两。” 听到这里白染已了解了来龙去脉。这群山匪,他们并不是如马知前所说的凶悍恶徒。 她心中微微一动,站起身子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山匪们,他们身上皆有恶战后留下的伤口,又同时忍受着毒粉巨大的威力。 “本宫就是逸王妃!”白染选择摊牌,告知对方。 “什么?你是逸王妃?”土匪头子惊愕地仰头看向她。 “是的。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带我们去往存放粮食的地方,归还粮食。”白染居高临下,面色冷峻地看着他道。 土匪头子咬牙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你兄弟们的性命都在本宫手上!”白染面容不动声色,却散发着震慑力十足的威严。 土匪头子内心挣扎着,体内的痛苦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依旧如蚁兽般不停地在体内肆虐横行。 耳边传来了兄弟们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给我一刀痛快吧!” “我答应你!我带你去找粮食,请你放过他们!”山匪头子听着兄弟们的哀嚎声,终于选择服软。 “很好。本宫虽是女子,但依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染甚是满意地点点头道。 随即吩咐青峰等人将地上的人架起,前往了他们的老巢。 —————— 听到了这里,萧逸川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也让他对她更加刮目相看起来。 但是想到害他平白无故地担忧那么久,他便面若寒冰,语气略带恼怒道:“那你应该留两人报信于本王,你可知本王……” “可知你怎么了?”白染眨巴着一双如精灵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断他的话。 萧逸川见她如此懵懂神色,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转而对站立一旁的青峰喝道:“王妃不懂,你也不懂吗?!因你们无故失踪,本王可是倾全衙门的人来寻你们!” 青峰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莫名烧到身,他立即跪地道:“属下知罪!是属下考虑不周,只顾着能找到粮食就好。还请王爷责罚!” 萧逸川瞪了他一眼,眉头紧锁道:“责罚必是不可少的!” 白染见状,立即上前为青峰辩解道:“是我要求他们来这的,再说了我们此次上山不就是为了找粮食吗?现如今找到了粮食,为何你却要责罚他而不是奖赏他?” 青峰跪在地上听闻王妃为自己求情,本是一阵感动,继而听到王妃竟为他争取要奖赏,他便满头黑线,心咯噔一下凉了。 王妃啊,你还是不懂王爷啊,这时候为我求赏不是把我往火坑上推吗? 果不其然,萧逸川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声音冰冷如霜:“青峰,这个月俸禄取消!” 青峰满脸苦涩,垂头丧气地回道:“属下知错,谢王爷宽恕。”唉,媳妇本又少了十两银子。 白染还有些不服气,这个人怎么是非不分的。正准备再辩驳几句,却被青峰及时阻止。“王妃,先让王爷见见那些土匪吧!” “对,差点忘了这茬了。”白染耸耸肩,悻悻道。 青峰松了一口气,还好及时阻止了王妃,否则他下个月俸禄也不保了。 白染走至一旁一个破旧不堪的木门前,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萧逸川走进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皱眉。只见地上七七八八地躺着数十名山匪。他们衣衫破烂,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淋漓。他们的手脚皆被藤蔓捆绑起来,无法动弹,只能像蠕虫一样在地上无力蜷缩着。 他迈过他们,径直走向最里面那个山匪头子前,先前两方恶战时,他便是队伍主心骨。 萧逸川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叫王二虎,兄弟们都叫我一声虎爷!”王二虎虽躺地上,却仍气势不减。 “你先前同王妃所说的,可都是真话?” “老子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我也是堂堂男子汉。何必撒谎去骗一个娘们……不,何必骗王妃娘娘呢?”王二虎嘴上没把门说着,见萧逸川目光尖锐,立马意识不对改口道。 萧逸川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不屑地说道:“本王姑且信你。只是……”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的兄弟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伤天害理的事老子不做!”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王二虎立刻表态。 萧逸川冷笑一声,没想到马知前口中所说的恶霸竟然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官商勾结,官僚相互。那你可愿指证他们,为百姓们拔掉这个毒瘤?” “指证?如何指证?他们都是一伙的!”王二虎神色有些激动道。 “本王是逸王,也是当今圣上钦点的都水监,此次奉命前来治水!本王已在全力赶制修渠建坝。而王妃也在为百姓施粥赈粮。我们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百姓民生。待这些做完后本王自然要拔掉南洲毒瘤,还南洲百姓一个清廉好官。”萧逸川振振有词道。 听罢,王二虎不知为何对他这般言语打动了。许是很久未听到有人这般信誓旦旦地为百姓做事,陡然有人这样对他说,他便相信了。 也许是心中一直存有希冀吧! “草民愿意!”王二虎仅犹豫了一息,便眼神坚定地看着他答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和兄弟们是不是不用窝在这猛牙山上做着万人嫌的山匪了呢。 萧逸川闻言,眼底皆是满意之色地站起身来。 “太好了!那我这就替你们解毒啦!”白染闻言,语气轻快面带笑容地说道。 随即她便命人将他们全部松绑,从腰间系着的布包里一通寻找,拿出一瓶解药来。 萧逸川蹙着眉头,盯着她那平平无奇却装满药物的布包:“你莫非是随身携带着毒药吗?” 第43章 这个女人得为我所用! “对啊!所以你可千万别再惹怒我了哦。小心我在不知不觉中给你下毒!”白染眉眼一挑,表情俏皮可爱地恐吓道。 萧逸川闻言,扶额冷笑一声,内心嘲笑道:就凭你?做梦。 白染见他不语,还以为他是怕了,心情甚是愉悦。 然后她将解药一一分发给了躺在地上之人。 王二虎看着手里黑不溜湫的解药,并不多想就直接吞了下去。解药入口即化,冰凉的口感滑过咽喉,进入体内,仿佛一股清流滋润着久经干涸的身体,只是瞬间,体内的剧痛便消失殆尽,身体恢复舒适。 “草民谢过王妃!”王二虎有礼地拱手道谢。 “无碍!如若你们真是恶徒,我也不会救你们的!既然你们是想为百姓做点事才做出这般行为,不如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如何?”白染突生一计,语气温和地问道。 “草民愿闻其详!” “你们不如跟随逸王殿下,去长虹江边修渠建坝,一来可以为百姓,为家乡做点事。二来也不用再终日躲在这山上,回归正常生活。当然事后你们也可选择回山,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都可。”白染说完,便将目光转向萧逸川寻求认可。 萧逸川听罢,眸色亮了亮,觉得这确是个好主意。“本王认可王妃所提,你们可否愿意?” 白染听到他说认可二字,心中雀跃不止,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朝霞般明媚的笑容。 “草民愿意!”王二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兄弟们,他们眼中满怀期待之色。于是他点头同意。 随后,萧逸川便命人拉着三百石粮食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此时夜幕低垂,黑暗的森林仿若巨大的猛兽张着獠牙,吞噬着一切光明。下山途中,却见无数火把如同星辰闪烁,照亮了寂静的夜空和黑暗的山林。 “下官见过王爷!”马知前手举着火把,终于见到王爷,点头哈腰地行礼道。 萧逸川只是静默地瞥了他一眼,明亮的火把照在他脸上,他那如同鬼魅般森冷的眼神扫射过来,吓得马知前浑身一哆嗦,差点丢掉了手中的火把。莫非是王妃出了什么意外…… 马知前心跳如鼓,神情紧张地朝后望去,见到白染翩翩走来,安然无恙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王妃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萧逸川狠狠瞪了他一眼,如若不是他贪婪腐败,也不会有今日他们劫粮之事。想到此,他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地走了过去,只留下一个矜贵不可亵渎的背影。 马知前惶恐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 只求快点建好堤坝,将这两尊大佛送走,他就安逸了。 ———— 接下来的时日,萧逸川按照张赫生提出来的水流冲刷的计策来建造堰坝,同时结合白染提出来的方案,治水效果十分显着。因此,他对张赫生这名年轻人也是愈发欣赏。 而白染则是有序地赈粮中,她依照各受灾户的严重程度,以及人口数量来分发所得的粮食。同时她又组织当地士绅去富商家,官员家征收余粮,及衣物,用于百姓灾后重建家园的物资。 很快,百姓们都对这对逸王夫妇的作为赞赏有加,他们相互传递着对逸王夫妇的感激之情,甚至编撰了歌谣让孩童们传唱: 逸王英勇名远扬,王妃德貌胜仙妆。 赈灾义举人心暖,智慧善行誉四方。 儿童歌谣传千古,百姓赞誉满心房。 仁爱英明永铭记,南洲大地永徜徉。 歌谣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同时也流到了远在千里的京城。 安王萧承安听着探子来报,他愤怒地砸了手边的青花瓷杯,“啪”的一声碎了满地。 “这个萧逸川,真是难杀!都成瘸子了竟然还能治好了!还偏偏是那个众人瞧不上的乡野丫头治好的!现在更是在南洲名声大噪。如若让他们顺利回京,怕是父皇会将储君之位传授予他!”安王眼裂通红,龇着牙说道。 “王爷,要不我们将逸王在路上杀掉?让他们回不了京城。反正山高路远,路上遇到几个强盗与匪徒也不是没可能……”一个鬼头鬼脑,目光阴狠的幕僚说道。 萧承安闻言,嘴角浮现出狡诈的阴笑,“你说的是!给本王找多名死士,杀掉萧逸川!记得做的干净利落点!” “是!”幕僚露出阴狠一笑。 萧承安突然想到什么:“慢着!” 幕僚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本王记得逸王妃是白文翰之女,叫白染是吧?听说她的医术连父皇都曾赞赏。这个女人用处很大,得为本王所用才可!务必给本王活捉过来!”萧承安阴沉地说道。 “属下定当完成使命!”幕僚拱手退下。 而远在千里的南洲。 经过长达二十多日的时间,修渠治水也将近到了尾声。而萧逸川派人四处收集马知前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证据也基本收集完毕。 这日,青峰将所有证据与证人的指控皆上呈给萧逸川查看。 虽是入夏时节,阳光如金,炽热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可萧逸川看着长长的供词却心如寒霜,身体如坠冰霜之地。 “岂有此理!马知前他竟如此大胆!收受贿赂,私自涨收农民税金,对正经商人横征暴敛,敲诈勒索,以致现在都是奸商当道,百姓苦不堪言。”萧逸川气愤地用力捶了一下厚实的红木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小心气大伤身哦!”白染正欲抬脚进来,便见他发如此大火。 萧逸川敛了敛眼底的戾气,将供词小心地收好交给青峰,示意他退下。 “王妃,这几日可有详细记录粮食的征集与分配?”萧逸川正色问道。 白染坐至一旁,拿起手边的茶壶轻轻倒满茶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感受到了体内的燥热被消后才缓缓说道:“那是自然!我做事你放心。” “明日本王处理完最后一件重要的事后,我们便启程回京了。” 第44章 刺客来袭! “要回京城了?”白染问道。 “难道你不舍得此地吗?”萧逸川嘴角斜勾,略带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我也许久没有见到白栾了,明日我便同桃红买些南洲特有的小玩意儿带回给他。他定是高兴的。”白染谈到唯一的弟弟,眸色微亮。 “随意。”萧逸川淡淡回道,随即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次日,萧逸川便去府衙处理马知前的事,长达好几页的供词听得马知前心惊胆颤,他神情呆滞,一屁股跌坐在地,知晓自己前程已毁。 “即日起,马知前撤职查办,所有事务交由知州李大人暂时代理。同时本王会上奏折于皇上,至于结果如何,你就好自为之吧。”撂下这句话,萧逸川便头也不回地冷冷离去。 最后一个行程便是前往长虹江边查看堤坝,随后准备启程。 白染在街上购买些小玩意后便与他一同前去长虹江。毕竟这建渠也有她的一份力。 长虹江水奔腾不息,堤坝巍然屹立,坚不可摧。重建的村庄也已有了往日宁静安好的模样。看到这近一个月日夜赶工的结果,萧逸川感到甚是欣慰与满意。 他终没有负南洲百姓的期许,亦没有负那日那个老伯的信任。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张赫生听闻他们即将启程,特意在此恭候。 “赫生,你这次表现的很不错。来年殿试,本王希望能在御前见到你的身影!”萧逸川言语间都是对他的期许。 张赫生微俯身子,拱手回道:“草民必不辜负王爷信任!” “本宫相信你定会有个好成绩的!我的嘴可开过光哦,绝对灵!”白染眉眼弯弯,笑若如花道。 张赫生抬眸,只见她清丽脱俗,笑靥如花,宛如一朵阳光下肆意盛开的茉莉花,纯洁而又明媚。 “草民谢王妃金口玉言。”张赫生低头回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准备准备启程了。”萧逸川轻扶他的身子,转身对白染说道。 随即两人与张赫生告辞后便转身离去。 只留下落寞的张赫生还独留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我必会高中,走至你身旁与你比肩。” ———— 一切已准备妥当。二人上了马车开始返程。 马车缓缓驶出城镇,阳光透过树梢,洒在路上,斑驳陆离。白染掀开车帷,看着马路上不再有流民成群,饿孚遍地,孩童们欢声笑语地玩闹着,她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她第一次觉得她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也许冥冥之中是有她的使命在的。 直到多年后,她才明白这个使命究竟是什么。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京城方向一路北上。白染困倦地半躺在马车内,因为天气渐热,座位上厚厚的毛褥已经去掉,但是因没有冰块在内,车上还是有些闷热。且奔波时间长了,屁股也是被颠簸得生疼。 “娘娘,奴婢见前面不远处有片树林,稍后我们在那里歇息可好?”看出她身体有些难受的桃红,贴心地问道。 “也好。”白染半睁着双眸,无力地说道。 言罢,桃红便叫停马夫,喊住骑着骏马在侧的青峰,告知他王妃想要歇息片刻。 青峰听闻便去请示王爷,得到同意后他便大声对着队伍喊道:“大家加快速度,到前面树林处便可停整歇息!” 听到命令后的马车速度加快,马蹄声急促有力,向着目标地极速前进。 忽然,一股阴嗖嗖的凉风吹过,吹得地上沙尘四起。青峰与江河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大喊道:“有刺客!保护王爷王妃!” 半躺在车里微眯着眼眸的白染听闻,惊得瞌睡全无。桃红与翠绿更是紧张地捏紧衣袖,神情惊惧地盯着外头,并小声提醒道:“娘娘,好像有刺客!” 白染虽心有恐惧,但是仍保持了一丝镇定,她手迅速摸到腰间的布包,从里掏出两瓶白瓷瓶,递给桃红与翠绿。“你们一人拿一瓶,这里面装着的是毒粉。关键时刻你们将毒粉撒向敌人!记住掩口鼻,屏呼吸!” 桃红与翠绿二人小心地接过毒粉瓶,紧紧放入怀中,郑重地点点头。“我们定会护住娘娘安全。”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树林的宁静。刺客们如同鬼魅幽灵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皆一身黑衣,口戴黑布紧掩口鼻,只留一双透着冷冽杀意的眼睛在外,手中的利剑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王爷,有刺客!”青峰手持长剑警惕地对萧逸川说道。 随即对江河喊道:“江河,护住王爷!”甩下这句话,他便如闪电般飞了出去。 驾驶着白染马车的侍卫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猛地一鞭抽打马背,试图加快速度全速前进,以此摆脱刺客。可刺客似乎早有预谋,他们持着长剑冲过去,一跃而上。 侍卫见状,甩掉缰绳,一个反掌击过去,刺客反应迅速,一个侧身闪躲,同时伸出长腿扫过去。他们在马车外打得难分上下,而车内情况却岌岌可危。 驾驶的骏马因没有了缰绳控制,而惊慌地向前疾驰奔去,马车内的白染等人在车内被颠得东倒西歪,失去了平衡,而惊恐地发出阵阵尖叫声。 萧逸川听到她们的尖叫声,立刻破窗而出,却见数十名黑衣刺客围着他的马车,而他的人与他们正厮杀着。 萧逸川拔出腰间的玄天剑,他身形如风,穿梭在刺客之间,手中利剑在空中飞速旋转,一个飞跃转身将剑向刺客胸膛荡来,刺客惊恐地后退,可惜为时已晚。利剑插入他的胸膛深处,顿时鲜血直流。萧逸川冷笑一声,利落干脆地拔出利剑,刺客便瘫软着身子倒地。 萧逸川手持玄天剑欲要冲出重围,却忽见白染乘坐的马车呼啸而过,他大喝道:“快去拦截王妃马车!” 青峰听闻,他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刺客的刺杀,然后迅速冲向了马车。他飞身跳跃,踢下正与侍卫以死拼搏的刺客,他就势抓住了缰绳,用力稳住了受惊的马儿,同时大声对车内的白染喊道。 “王妃,速下车!” 第45章 王妃毒技惊人 白染见马车终于平稳,又听到了青峰的喊话,立即对着桃红与翠绿说道:“快下车!记住我刚才给你们的东西!” 桃红与翠绿二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难免害怕胆怯,但听到王妃所说,她们手中握紧毒粉瓶,眼神坚定地从车内出来,在青峰的保护下跳下马车。 白染也紧随其后,刚下马车,另一个刺客冲刺而来,用剑砍掉了马的前腿,骏马吃痛长啼一声,便往前倾去。青峰等人见状立即飞速跳起,同时车厢也随之向前倒去。 白染回头看到这景象,惊讶地张大嘴巴,幸好刚才及时下了车,否则她就要命丧车厢底了。 刺客见白染已下车,知晓她便是神医王妃,于是他们转移目光皆朝她冲来。 萧逸川正与刺客周旋,却见大批刺客朝着白染而去,顿感不妙大声喊道:“速去保护王妃!” 桃红面对一群刺客冲过来,惊恐地尖声大叫,而这时耳边却传来了白染冷静地催促声:“桃红!就是此刻!” 桃红瞬间明白,与身旁的翠绿一个眼神对视,然后同时将手中的毒粉撒下天空。青峰识得此物,还未等白染提醒,便立即捂住口鼻并示意其他人也照做。 可是黑衣刺客们皆用黑布捂住了口鼻,毒粉无法侵入他们的体内,也就失去效果。 “简直找死!”刺客大骂一声,愤怒地荡剑而来,却在剑即将要刺向桃红时,青峰一个身体挡来,剑刃割伤了他的肩膀,划破一道血口。 桃红吃惊地捂住嘴巴,看着挡在她面前的青峰。“青峰!你……” 青峰却无时间回应她,而是一个扫腿过去,踢中刺客裆部,使得对方捂裆哇哇乱叫,然后瞄准时机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见刺客倒地,青峰才回头回应桃红道:“我没事,勿担心!” “可是你的肩膀在流血!”桃红泪眼婆娑,忍不住说道。 “这点小伤死不了!”青峰忍着疼痛,假装轻松说道。 桃红内心一阵悸动,却也不敢再多言,毕竟现在最主要的是保护王妃。 她们三人在青峰的保护下,暂且无忧,可是王爷那边却仍背负受敌。 白染默默地观察着这些刺客的身手,发觉他们与王爷的精卫们难分上下,但是自己人却还要分心出来保护她们三个没有功夫的女子,时间久了,怕是不妙。 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毒粉不行,得换什么呢! 她焦急万分地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毒针!毒粉需要呼吸道进入,但是沾染病毒的针只需刺破皮肤,便可迅速将病毒传入体内。而且毒针细小,怕是刺客也一时难以察觉。 她意识转动,再次进入了医学实验室,这次没有时间让她好好看看他们是否有好好研究,她快速找到了一瓶密封的毒针。 这是由蓖麻毒素,埃博拉出血热病毒,炭疽杆菌等各种毒素炼制而成的剧毒,他们不仅有高度传染性以及致死性,更是能迅速麻痹对方,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她将毒针交给武功高强的青峰,让其将毒针精准地刺入刺客体内。并嘱咐他千万不要碰到针尖,上面有剧毒。 青峰见到毒针如获至宝,却也无时间让他去细问和研究。他两指夹紧毒针尾部,对准正与萧逸川打斗的刺客,为以防王爷不幸中针,他大喊一声:“王爷,朝左!” 毕竟是多年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萧逸川不疑有他,身子如飞燕巧妙朝左躲闪,青峰一个飞针射出,刺入刺客的脖颈。 刺客摸了摸脖子,见并无血迹,便轻蔑地对着萧逸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东西,不过如蚂蚁一般轻轻一咬,无痛无痒。哈哈” 他狂妄地大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剑便要朝萧逸川刺去,可突然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就如同被人控制身体一般。 紧接着他便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对面的萧逸川见到他这般骇人模样,面露惊惧之色。这是什么毒,实在太狠了。 现场会用毒的除了他的王妃,没有其他人了。 他将目光转移到白染这边,只见前面的青峰同样惊愕地张大嘴巴,而身后的白染对上他的目光,继而举起双手,兴奋地鼓掌跳跃着。 “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萧逸川闻言,嘴角跳动一下,表示无语。无法想象这般狠毒的毒针,出自于这般天真无邪模样的人。 随后,青峰将毒针继续用同样方法刺向刺客,毒针细小尖锐,皆被他精准地刺入皮肤,继而四肢僵硬,七窍流血致死。 眼看几十黑衣刺客快要全部死亡,萧逸川连忙阻止道:“留两名活口!本王要知道是谁人如此胆大包天!” “是!”现场的刺客数量急剧减少,自然不敌数量多的侍卫。 很快便仅剩两名刺客,他们被精卫拿剑抵在喉咙,一脚踢到后腿弯而跪在地上。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萧逸川眼神冷酷地盯着对方。 刺客只是冷笑一声,随即嘴角突然流血而出,随后倒地而亡。 身旁侍卫赶紧上前查看,却发现已无呼吸。 “回王爷,他们死了!” “看来他们皆是死士。能这么大手笔请得起这么多死士的人,不用猜,本王也知是谁!”萧逸川手指紧捏拳头,眼神凌厉道。 “王爷,那该怎么办才好?”青峰不安地问道。 萧逸川眼底浮起一抹邪笑,眼神看向一旁的白染,轻声说道:“怕什么,有王妃在。” 青峰一怔,随即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有医毒双绝的王妃,确实不用怕了。 这时白染走过来,郑重地叮嘱道:“他们所中之毒尸体腐烂后会有传染性,我们得将他们全部集中掩埋,避免传染至无辜路人。” “青峰,立即组织所有人将这里尸体集中掩埋!”萧逸川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说完便立即展开了善后行动。 见大家有条不紊地掩埋尸体,白染双手插腰,眼角斜睨道:“王爷不是说此行无刺客的吗?” 第46章 储君之位 “本王确实说过此行无刺客,却没说返程亦无刺客。”萧逸川眉毛轻挑,语气平淡道。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白染气呼呼地指着他鼻子说道:“如果你早点对我说有刺客,我便可提前多备些毒药傍身了。” “若本王真如实告知,怕你是不得同意一起前来南洲吧?”萧逸川无视她的颐指气使,反问道。 白染眼神微闪,被他一语中的。 “这趟带你来,并不是想让你置身危险之地。是防止大水过后恐有大疫,所幸,并无瘟疫传染。”萧逸川见她面色不悦,放柔声音解释道。 “原来如此。”白染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又问道:“你可知晓刺客为何而来?” 萧逸川眸色冷了冷,藏于衣袖内的手指紧握成拳头,浑身透出一股骇人的戾气。“自然,待本王回京必不给他好看!” 白染见状便知定是皇子争夺这种戏码,罢了,这种事还是交由他们皇室之人自己解决,她还是少管为妙。 待侍卫们把尸体皆掩埋处理好后,他们便再次踏上了归途。 剩下的路途安逸无事,畅通无阻地顺利抵达了京城。 回到王府后,热情洋溢地刘管事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他躬着身子,满脸堆笑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奴可想你了!” 白染正欲抬脚进入,便听见他都一脸老褶子了,竟还能说出这般肉麻的话,不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刘管事笑得眉不见眼,身子一侧便见到了一脸嫌弃的白染,又兴奋地说道:“王妃,您可回来了。老奴也一直念叨着你呢!” 白染尴尬一笑。“那就谢谢刘管事的念叨了。”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朝听竹楼走去。 刘管事开心地看着王爷王妃的背影,随即小跑着进院,吩咐内院婆子们赶紧打扫房间与做膳食。 一回到听竹楼的白染,直接扑倒在铺着丹凤朝阳刻丝薄被的床榻上,冰丝的触感,舒适的感觉扑面而来,让白染瞬间身体放松,困意袭来。“终于不用再挤在狭小的马车里睡觉了。” 随即她便对着门外的翠绿喊道:“稍后替我打来洗澡水后,便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了!我要睡个昏天暗地。” “是,奴婢谨记。”翠绿轻笑一声。 这一觉确实睡到了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巳时才醒来。 而此时的萧逸川已在朝堂之上,正在弹劾南洲知府马知前,状告他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私涨税收等多条罪名。 萧承安冷冷地听着他的上奏,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竟然让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死士。话说那么多精心训练的死士怎么会敌不过他区区几十名侍卫? “安王,你觉得意下如何?”萧逸川突然开口问道,打断了他的思路。 萧承安一愣,一脸茫然之色,并不知他所问何事。他愤恨地看着幸灾乐祸的萧逸川,他抬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文武帝,只见他眸色深沉,似有万千深意。 萧承安无奈,又不能承认自己在朝堂走神思其他,只好拱手说道:“本王觉得皇弟所言极是。” “既然大家皆无异议,来人宣旨!”文武帝龙颜微怒,大声吩咐道。 御前赵公公低头应是。 “朕宣旨,南洲知府马知前多条罪名确凿,即日起撤职收押大牢,判终身监禁,并对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另知府一职由原府尹张纪元接任。” 萧承安闻言,心中一惊,据他派的探子来报,这张纪元其子张赫生,在这次治水中表现出众,且与萧逸川走得十分接近,显然他们父子二人都已是萧逸川之人。 这个萧逸川竟然拔了他的人,安插进自己的人进去。虽说南洲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却也是富庶之地,也是运河源头之地。 想到这里他便眼神阴鸷地瞥过去,正对上萧逸川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生生压下。 “逸王此次南洲之行,表现得很是不错,听说百姓也是对你以及王妃也是口口相传,赞叹不已。”文武帝满眼都是认可地说道。 “儿臣和王妃都只是尽自己所能行事。”萧逸川谦虚地拱手回道。 “朕必须赏你们点什么?”文武帝抚着鹤须,瞬间龙颜大悦,绽放着难得的笑容道:“你身为亲王,已什么都不缺。那便赏你的王妃珠宝二十件,锦缎二十匹,黄金百两。” 萧逸川闻言,心道白染库房又丰了,必又要嘚瑟好一阵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今日可还有事议?”文武帝对着一众大臣问道。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臣有事奏!” 众人皆望去,只见是御史大夫袁牧躬身上前说道。 “袁爱卿请讲。” “臣恳请皇上早日立储君,以巩固国本!”话毕,引得众人惊愕失色。 白文翰低着头思索着现在局势。袁牧什么时候不提,偏要在逸王南洲成功治水归来时提,已是意图明显。 而如今圣上子嗣不丰,仅五位皇子。 大皇子萧承安,生母淑妃早逝,过继给只有一位公主的皇后名下。皇后娘家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因此,他的拥戴者不少,是理所当然的皇长子,嫡长子。 三皇子萧逸川,生母是宠冠后宫的贤妃。且自身条件优越,文韬武略皆精,更是曾立下战功,深受皇上喜爱。若不是之前意外战败导致身疾,大家都猜测他是最有机会入主东宫的。 四皇子萧景文,生母是纯淑仪,并不得皇上过多宠爱。且他本身似无心朝堂之事,终日游手好闲,不成气候。 七皇子与八皇子年龄尚小,都还未满十岁。 所以储君之位只在安王与逸王两人之间诞生。 而现如今看皇上对逸王的态度,怕是机会更大。他的白灵可是从小按皇后来培养的。 他抬头望向坐在高高在上的文武帝,只见他面容淡定,语气从容道:“储君之位,乃国之根本,关乎社稷安危,岂可轻忽?” 众人凝神静气地听着他往下讲,却只听见简单的几个字: “朕自心中有数。” 第47章 王爷首次回门 文武帝淡淡地甩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便退朝离去。 随着赵公公尖锐高昂的声音响起:“退朝!”众官员这才心怀各异地退出殿外。 “皇上说他心中有数?这话何意?” “这还听不出来吗?意思是他已有属意的人选了。” 几名官员在殿外小声地议论着。 而萧逸川无视着他们的注视,带着文武帝赐下的两箱东西回了府。 他回府时白染刚刚梳洗完毕,今日她穿着鹅黄色绣花纹衣裙,外披一件洁白的轻纱,裙摆边几只蝴蝶翩翩起舞,微风吹过,纱裙飞舞,显得清凉透澈,亦真亦幻。 “娘娘!快出去看啊!”桃红踩着碎步,人未至声先来。 白染拧眉一惊:“何事?” “听说王爷今日上朝得皇上重赏,而且都是赏给娘娘的!满满两箱物件呢!”桃红手舞足蹈地说着。 “真的吗!”白染眉眼舒展,不顾形象地就往外冲了出去。 库房外放置着两个沉重的红木箱,白染两眼放光似地看着里面的宝物,和闪闪发光的黄金。 她忍不住这个拿着瞧瞧,那个拿着看看,一旁的萧逸川显然被她自动忽略成透明人了。他忍不住清了清咽喉,故意发出声响。 白染这才抬眸注意到一旁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的他。 她放下手中的宝物,随即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之前你不是嘲笑我库房小的吗?现在,我的宝贝越来越多,要超过你了哦!” 萧逸川转头将目光看向库房,只见他的库房满满当当,而她的库房还有一半空位有余,这就要超过他了? 他嘴角上扬,眼底浮出一抹笑容道:“那就预祝王妃早日填满库房!” 白染甚少见到他笑,他的笑如同春日和煦的暖阳,融化了冬日冷淬的寒冰,宁静而又温暖。 “你应该多笑笑的!比你平时那副冰块模样好看的多。”白染言语打趣地说道。 萧逸川一怔,平静的内心仿佛被扔进一个石头,泛起层层涟漪,久久未散去。 “我今日要回白府看望我阿弟。和你报备一声。”白染漫不经心地说着,心里琢磨着带多少银两给阿弟合适。 “本王随你一同去。”萧逸川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说什么!”被他的话语惊到的白染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萧逸川唇角微勾,眼神透着不自知的温柔道:“你同本王大婚至今,本王还未随你回门,现在腿好了同你回门也是应该的。” 白染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内心抑制不住的狂跳。她慌乱转身,背对着他道:“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 说完便拔腿就跑,生怕自己陷进他设计的温柔旋涡里。 萧逸川看着她慌乱而逃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随后他自己又是一怔,他好像又笑了。 一炷香时间过后,白染已准备妥当,桃红与翠绿拎着大包小包一起出了门。 刚迈出门槛,便见萧逸川已在门外马车前等待。他听到脚步声转头望过来,勾人的桃花眼带着淡淡的微笑,就一眼便看得白染脸红心跳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天太热了?”桃红见她脸色绯红,关切地问道。 白染眨着眼睛,假意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回道:“这天确实有些炎热,晒得我脸通红的。” 说完她便心虚地垂下眸子,她总觉得今日的萧逸川有些不对劲,而且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让她很不安。 二人随即共乘一辆马车前往白府。 今日白染一改常态,没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萧逸川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便开口问道:“王妃可是昨夜没睡好?” “嗯。”白染闷哼一声未抬眸。 萧逸川见她态度如此冷淡,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来,但又找不到缘由责骂她。只好生生憋着这口气。 白染虽面色冷淡,实则心乱如麻。 他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虽然她前世母胎单身不懂情爱为何物,但是她也不是傻子,他最近对她的语气,还有眼神都透出一股暧昧的味道。 可是她为什么会感觉到害怕呢?夫妻恩爱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吗?可是那是在现代才幸福。 在这个三妻四妾皆合法的时代,他作为高高在上的王爷,将来不说佳丽三千,七八个妻妾也是至少有的。 她问自己,能忍受与他人共享心爱之人吗?接受过现代思想的她,显然做不到。 既然不能忍受共享,那就不要动心。所谓不爱则不会伤。 白染一路紧闭双眸,默默想着这些糟糕的事情。而萧逸川则紧皱眉头,心中一直憋着无名火,觉得这女人还是不识抬举,竟然这般无视他。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到了白府门口。 白府守门下人见是逸王府的马车到来,赶忙去内院向老爷通报。 此时,白文翰正与常氏喝茶,谈及今日在朝堂之上逸王表现,以及皇上对他的态度。猜想着可能他入主东宫的几率比较大。 常氏听闻,着急说出口:“当初要嫁给逸王的可是我的灵儿!若他真成为太子,那太子妃之位可是我灵儿的,而不是那个白染!” 白文翰不禁恼怒回道:“那时候不是你主动提及不要灵儿嫁给逸王的吗?现在说这话有何用!” “你这话是何意?想来也对,白染也是你女儿,她若做了太子妃你也是风光无限,自然不会在乎灵儿的婚事了!”常氏言语间带着讽刺的味道。 白文翰见她生气,手轻抚上她白皙细嫩的手背,轻声安抚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替灵儿寻得好婆家的!” “好婆家!这世上最好的便是皇后之位!我的灵儿自小就是按照皇后模样培养的。难道她要被那个乡野丫头白染压一头吗?”常氏忿忿不平地说着。 白文翰见她情绪激动,口不择言起来,便劝道:“你小声些,莫被有心人听了去。” 可是常氏此时已失去冷静,随即她想到什么,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你以为白染坐上太子妃之位便会给予你好处吗?你可别忘了,她亲娘怎么死的! 如果让她知晓了她亲娘真正死因,你看她会饶了你吗?!” 第48章 护王妃,怼岳丈 白文翰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他脸色一沉,低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常氏咬着牙,毫不畏惧地回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两人之间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好似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下人来报:“老爷,门外停着逸王府的马车,许是逸王妃回来了!” 正在火头上的白文翰,厉声吼道:“不用管她,定是回来看白栾的!” “是,奴才告退。”下人低着头赶紧退下。 常氏见白文翰对白染这般态度,心中舒坦了不少。她放柔声音,轻轻说道:“老爷别生气了。现在灵儿已至及笄之年,她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白文翰正燃烧的怒火在她的轻柔声中,平息了一些,他皱着眉头问:“你有何想法?” 常氏拿手帕轻捂唇,带着一丝魅惑的坏笑道:“那就让灵儿嫁给逸王,成为逸王妃。” 白府大门外。 萧逸川静坐在马车内,久等竟无人来迎接,眸底染上一抹厉色,他白文翰未免太张狂,竟然这般无理! 而白染却并没有在意,反正她回来也是见阿弟的。上次要不是她刚成为逸王妃,他们也不会屈躬低身的出来迎接的。 她自顾自地下了马车,叫上桃红与翠绿,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府门。 独留萧逸川一人,气得他火冒三丈。 白染轻车熟路地绕到了西院,此时白栾正伏案专注地写着字,并未察觉窗外有人细细地瞧着他。 “王妃娘娘,您来了!”家生子大壮见到白染兴奋地叫道。 他自被她救过后,便被奶奶安排陪在白栾身边。 白栾闻声惊讶抬头,便见窗外的白染微笑着看着他。“阿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啊。”他立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着白染奔去。 白染温柔地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庞,温声说道:“让阿姐瞧瞧你,可否有长高?” “我有好好听阿姐的话,用功读书,好好吃饭。”白栾认真地说道,他将来要保护姐姐的。 “真好。这样子阿姐就放心了。来和阿姐说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可有人为难你……” 他们二人在西院姐弟情深,却浑然不知厅堂内已经翻天覆地。 “给本王将你们老爷叫出来!”萧逸川本一身火气无处发泄,又从未被人如此怠慢过,语气颇为愤怒。 他伫立在厅堂之中,气场威严,眉目凛然,震慑得下人们不敢靠近。 下人急忙一路小跑至内院再次禀报。 白文翰本以为是白染又耍王妃威风,不耐烦地想骂几句,却听到下人说有一男子陪同白染,恐是逸王殿下。 白文翰不禁睁大眼睛。“你说什么?那人自称王爷?难道是白染带逸王来了?” 常氏听闻是逸王来了,心中窃喜不已,不禁催促道:“老爷,真是说曹超曹超就到!实在太巧了,你快去前厅招待逸王。我随后便来。” 趁白文翰赶去厅堂这会儿的功夫,常氏便去唤女儿白灵好好打扮一番,抓住这个好机会。 —— “逸王殿下,您怎么来了?”白文翰刚到厅堂门口,便见萧逸川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一股王者威严气质。 “本王同王妃回门,白大人却要摆架子为难本王吗?”萧逸川回头,冷着眼眸道。 白文翰一愣,想到先前下人来报他以为只有白染一人回来。他一脸堆笑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并不知王爷驾临。” “不知?本王分明见到你府上下人去通报了。”萧逸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他的谎言。 “都怪那个奴才没说清楚,下官以为只有白染一人回来。”白文翰把错全部推到那个下人身上。 萧逸川眼神锐利如鹰,直射向白文翰:“王妃一人归来,你们便就这般怠慢她吗?虽然本王早已耳闻,白大人不喜王妃姐弟,但是如今她已是贵为王妃,白大人也不好如此轻慢吧?” 萧逸川平日里并不是爱管这般家长里短闲事之人,今日不知为何,许是因自己被怠慢心生不爽,所以也替白染打抱不平起来。 白文翰被他这般训斥一番,心中也是恼怒的很。虽然对方是王爷,但是自己如何对待女儿,也不是他管得着的事! “逸王殿下,下官未迎王爷入府确实是怠慢失礼,您责罚下官便是!但白染虽是贵为王妃,但同时亦是下官女儿,如何对待她那是下官家中私事。王爷未免管得宽了些。” 萧逸川闻言眼中怒气冲天,但是这个老狐狸说得确实也不无道理,他确实管不着。 白文翰见他火气腾起,也不好继续僵持下去。毕竟他不想得罪这个东宫备选之人。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今日炎热,王爷还是先喝茶润润喉咙,消消火气。” 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逸川斜睨他一眼,甩了一下衣袖顺势坐了下来。 “来人,给王爷沏茶!”白文翰吩咐下人道。 稍等片刻后,茶已沏好。 萧逸川皱着眉头,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拿起茶盖一点点的撇去茶叶浮沫,似乎也想要撇去今日之阴霾一般。 他慢条斯理地浅品了一口龙井茶,醇厚而又甘甜的口感,瞬间平息了他此时的怒火。正还想再品一口茶时,忽闻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而来。 他抬眸望去,便见来人一袭散花水雾碧草百褶裙,外披一件翠水薄烟纱,随着轻快的脚步,裙摆飞扬,薄纱摆动,露出若隐若现的细柳腰肢。她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披在薄背后,头顶半绾仙女髻,斜插一支薇灵钗,简约却又灵动。 “小女灵儿见过王爷。”白灵微微福身行礼。 萧逸川望着这个曾魂牵梦萦的女子,他曾以为未来的妻是面前这个浅笑安然,双眸如星的少女。 可惜命运捉弄,那时残缺之身的他怎敢耽误妙龄如花的她,最终无奈错过。 他怔怔地陷入回忆中,一时忘了让她免礼。 白灵见他望着自己出神,心中暗喜不已,看来她在他心中份量不减。她轻笑一声,柔声说道:“王爷可否让小女起身?” 萧逸川蓦地回过神来,面色尴尬地一笑:“请起。” 第49章 白灵的婚事 “谢逸王殿下。”白灵面带微笑起身,身段盈盈走至一旁。 她眼睛偷偷打量着萧逸川的双腿,真是像传闻那般已经无碍,一如从前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模样。 想到母亲方才敲打她的话语,想要做人上人成为太子妃,就得想办法抓住逸王的心。 于是她故意找话题与他叙道:“王爷,小女见你今日如从前一般,真心为你高兴。” 萧逸川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睛,心中一紧,他并未接话,只是微微点头。 随后常氏瞄准时机也姗姗而至。“妾身见过王爷。” 萧逸川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示意她免礼。 “老爷,怎么没见白染的身影?我听说她回来了,方才特意去厨房交代做些她爱吃的膳食呢!”常氏故作疑惑地便屋内看看,明知故问道。 随即又转向萧逸川说道:“现临近午时,王爷请务必留下用完午膳,尝尝我们的厨娘的手艺。” 说完常氏不经意对着白文翰瞥了一下,对了下眼色。 白文翰眉心一跳,明白她的意思后道:“这个丫头估计在西院和她弟弟聊话常吧。回府也不知道先来看望父亲母亲,没规没矩的。” “老爷你也不能这样说。白染自小和她外爷在乡间长大,不懂礼节也是情有可原的。是我这个母亲失职了没有好好教养她,怨我。”常氏低眸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 “来人,去叫王妃过来!”白文翰朝下人命令道。 “是。奴才这就去。” 白染听到下人来唤时,正拿着新做的几身衣裳对着白栾比划。“阿弟穿上这身衣服定是最好看的了。” 白栾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一笑:“阿姐,谢谢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世上除了远在乡间的外爷外婆,在这看似繁华的京城里,只有你是我白染唯一的牵挂了。”白染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王妃娘娘,老爷在厅堂等着您过去。”下人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白染脸色阴郁地回道:“知道了,本宫随后就来。” “阿姐,父亲可会为难你?”白栾有些不放心道。 白染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不会的,我现在是王妃,他不敢的。” 说完,她叮嘱翠绿将带来的一些东西替白栾安置好,便一人来到了前院厅堂里。 厅堂内,萧逸川与白文翰同坐主位上。常氏则坐至白文翰一旁,而白灵站在常氏身侧。 白染见到白灵也在此,面色一沉,怎么哪都有她。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她微微福身行礼。 “白染,此番你跟随王爷前去南洲,表现得很好,还得到皇上恩赐。是你的荣光啊!”白文翰客气地说道。 “那是自然。”白染清冷的脸上并无喜色,只是冷冷道。 白文翰见状眉头一拧,随即想到常氏先前同他说的话,想必就算白染做了太子妃,也不会念记着他的。 他膝下除了白栾还有两子,白枫已至冠礼,即将踏入仕途之路。他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子筹谋前程。 常氏见白染态度冷淡,气氛有些微妙,便提及马上午膳时间了,让下人准备准备。 “谢母亲,午膳不必了。”白染语气冷漠地拒绝道。 常氏一听这可不行,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抓着机会白灵怎么和他多加相处? “母亲都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妥善了,你可别驳了母亲的心意啊。” 白染秀眉一挑,往日她可从不与她共用膳食的。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母亲,是有何事吗?”白染直言问道。 常氏被她这样一问,倒是噎住了话语,她着急地向白文翰投入眼色。而她身侧的白灵也不悦地紧捏着衣袖。 这些微动作白染都看在了眼里,她仔细着打量着今日的白灵,不同以往华丽的风格,她今日的烟雾纱,简单的发饰,娇羞的模样,透出一股清纯又妩媚的味道。 就像,就像一朵白莲花! 她骤地想起那日同萧逸川争吵时,他曾说她不如白灵知书达理,后来她又讥讽他可知白灵真实模样,便把萧逸川气得发怒。 她将这些串联了起来,想来他们必是昔日恋人吧。难怪今日萧逸川一反常态总是一副温柔眼神待她,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她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暗骂他们暗通款曲,不要脸。 可惜她偏不想让白灵得偿所愿。 她嘴角上扬,眼眸一亮,然后柔声问常氏:“母亲,可是因为妹妹白灵的婚事有求于我?” 常氏闻言瞳孔睁大,回头望了一眼同样震惊的白灵。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既然她知道了,那就更加好办了。常氏满脸堆笑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就直说了,确实是灵儿婚事。” 白灵听到母亲将这话说出口,神情紧张地盯着白染,期待她从嘴里说出同意二字。 她紧捏着衣袖,眼睛定定地看着白染嘴唇轻启,却听她说道:“我是白灵的姐姐,记得她仅小有半岁有余,是我疏忽了,竟忘了她已过及笄之年,是该许配人家了。” 说完她目光转向萧逸川问道:“王爷可有认识的世家子,能与白灵相配的?” 萧逸川闻言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白灵,而白灵这时轻咬着下唇,一双杏眼雾气朦朦地回看着他。 白染坐在一旁,手里端起几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一口气,吹散聚成一团的茶叶。 她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之色,随即突然说道:“白灵身份高贵,才貌出众,我方才思虑许久,一般的世家子怕是配不上她。得嫁入皇室才配的起我这惊才绝艳的妹妹。” 白灵闻言,方才紧张的心情又变得兴奋来。她这是同意她嫁给逸王了吗? 萧逸川蹙着眉头,不知白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与白灵的过往她不可能知晓才是,可是为什么她方才眼神里带着丝不怀好意呢? 常氏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忍不住问道:“王妃这话何意?难道是想让灵儿嫁给王爷……” 第50章 戏耍白灵 “对!我说的就是安王殿下!难道母亲与我想到一块了吗?难得我同母亲有这般默契。”白染满脸惊喜地问道。 随即她抬手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茶水甘甜入口,沁人心脾,让她不禁轻笑出声来。 “你!”常氏紧皱眉头,面容扭曲说道。 “怎么了?母亲连高高在上的安王都看不上了吗?莫非是想要入宫做皇妃?”白染故作惊讶道,随即啧啧道:“也不是不可,只是姐姐我已是王妃,她若入宫做了皇妃,这辈份不知道怎么论啊。” 白灵被她这般戏弄,已是忍无可忍,她眼神阴郁,手指着白染的鼻子喝道:“白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说要入宫做皇妃了!” “那你究竟想嫁给谁啊?”白染唇角带笑,不怀好意地问道。 “我……”白灵被她这般一问,顿时语塞,收回颐指气使姿态。 她转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思考着是不是可以直接坦白。或许萧逸川会为了昔日情意而娶她呢?只要他开了口,就算白染再怎么折腾也是无用。 白染眼神不屑地看着她的神情,只要她敢说想嫁给萧逸川,那她就说她无羞耻之心。 白灵眼睛转动间,睨向坐在主位的萧逸川,期盼着他能为她说一句。可是他们年少的情谊已然是过去式,也从未过明路,自是不可能说出的。 无奈她低下头轻叹一声:“自古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敢自己说想要嫁给谁。” 白染冷冷一笑,她还挺能沉住气嘛。 常氏见女儿这般吃瘪,眼神凌厉地看着白染:“白染,你虽已为王妃,但是也是她的姐姐,怎能这般取笑我灵儿?” “我哪里取笑她了?不是母亲你自己提的,想让我帮忙相看她的婚事吗?”白染轻蔑一笑道。 继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再说了,安王乃当今皇长子,身份尊贵无比。且他虽有婚娶,但未立王妃,白灵若以她尚书令之女的身份嫁过去,必是王妃之位。 我们白家同时出两位王妃,那也是家族无上荣耀啊!我这都是真心为她和家族着想,而你却说我戏弄于她,实在伤了我的心啊。” 说罢,白染抬手轻抚自己无泪的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这话说得头头是道,毫无破绽,细细听来好像确是个好婚事。只是朝堂之人皆知,安王与逸王向来不对付,且是储君之位的敌对。 这婚事从谁口中说出来都是好事,偏偏是从逸王妃口中说出,就不是好事!但是却又不能明着怪她。毕竟谁都不能妄议皇家的私事。 所以常氏只能哑巴吃黄连,敢怒不敢言。 一直选择沉默的萧逸川,终忍不住开了口打圆场:“今日本王来此,本是叙叙家常而已。白灵虽是王妃妹妹,但乃未出闺阁女子,她的婚事不该这般抬在明面上讨论,实在有失体统,不符礼教。” 白染眼神不爽利地瞪了萧逸川一眼。“王爷说得极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忘了礼数,忘了王爷身份。怎能让这般小事烦扰了他呢,母亲您说,对吧?” 常氏闻言双手紧握成拳,手心被尖尖的指甲挖入肉里,吃痛的感觉提醒着她,这个人就是个祸害!当初就该让她和那个短命娘一般,死在乡间才是! “王爷说的对。是我一时着急忘了分寸。”常氏低头说道。 白灵站至一边,努力压抑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火焰。她竟然说她婚姻是小事!说不该拿出来叨扰逸王! 白染,你别太得意! “老臣看午膳时间快到了,还请王爷移至花厅用膳。”白文翰见屋内气氛越来越低沉,于是起身说道。 “不必了。”白染冷冷拒绝道。“我答应同白栾一起用膳的。” 白灵闻言心中暗喜,那她是不是可以同王爷用膳了。 谁知白染说道:“王爷,你既然是陪我回门,应当陪我一起看看阿弟。” 常氏自然不会同意萧逸川也随着她去,于是劝说道:“白染,我已吩咐下人做好了午膳,不吃也太过浪费了。既然你执意要与白栾共同用膳,不如就让老爷与王爷共饮几杯吧!” 白染挑眉,嘴角斜笑着看着她,这算盘打得真响呢! “王爷您觉得怎么样?”白染转头问萧逸川。 萧逸川淡漠地扫了一眼白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缓缓开口道:“本王那就与白大人共饮几杯。” 此话一出,每人心里都翻腾起来。 白染轻蔑地扫过白灵与常氏二人的神色,一顿饭而已,她们俩还能吃出花样来吗?于是她正欲起身告退时,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而至。 闻声而望,只见一个老嬷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跑至门口顾不得礼节,便大喊道:“不好了!老爷。老太太恐是不行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如此?”白文翰惊得从座椅上腾起来。 老嬷嬷喘息粗气,满脸皆是泪痕:“老奴已经叫了好几个大夫,但是皆都说时日不多了。” “快!让我去看看。”说完便欲拔腿就跑。 常氏作为主母自然紧跟其后。 而白灵却踌躇着不知是否跟去,毕竟她不想错过这个和萧逸川相处的机会。 白染见她这般模样,一眼就知她所想,于是开口问道:“你不去看看老太太吗?” 白灵闻言,眼眸阴森地瞪了她一眼,又哀怨地瞄了一眼萧逸川,这才疾行而去。 白染见她们都已离去,瞬间觉得清净了不少。 “你不去看看你祖母吗?”萧逸川蹙眉问。 祖母?方才白染就在疑惑老太太是何人也?原来是那个渣爹的母亲。 为何她回府以来并没有见过,且原主记忆里也捕捉不到她的讯息。想必定是不疼爱她们姐弟的老太太,否则怎么都没有印象呢。 对于这样的亲人,她根本不想去浪费时间去看。还不如和弟弟多待一会儿呢。 可是这个朝代素来以孝为天,她要是不知情也就罢了,可现在都在她眼前了,她也不能当着逸王的面拒绝。 “我这就去。”白染无奈道。 第51章 初见祖母 二人跟上他们的脚步,迈出前院,绕过宽敞的内院,又经过偌大的后花园,弯弯绕绕最后才来到一处僻静幽深的的小院来。 白染吃惊地看着这个与白府豪华高贵完全不搭的小院。它的四周由一堵堵青砖堆砌成半人高的围墙,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给这个朴素的小院增添了几丝生机。 进入院内,中央种着一棵梧桐树,它枝干粗壮看着就树龄不小,树叶茂盛得像一把巨大的阳伞,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投下一片阴凉的树荫。而绿荫下放置着一个红木雕花案几,和几把清凉的竹椅。 正值夏季,想来坐在这里喝茶乘凉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继续往前走进屋内,屋内陈列简单却摆放整齐,应有物品也一应俱全。房间打扫的也是干干净净,还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看得出来,虽然院子朴素无华,却也是有人精心照顾的。 白染靠近里屋,里面传来白文翰略带哭腔的嗓音:“大夫,我母亲当真如此了吗?” “白大人,恕老夫无能为力。令堂年岁已大,且常年忧思,心郁闷结又加上痨病缠身,是心病和身病双重困扰,能熬到这个时候也是实属不易了。”一个老大夫遗憾地说道。 白染悄无声息地迈过门槛,站在人群最外围。 而萧逸川却并未入内,只是站在厅堂内等候。老人垂死之际,怕是有些私事交代,他还是避嫌为好。 白染眼神越过众人,看向躺在床榻上病容枯槁的老人。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灰白,没有一丝生气。她下垂的眼睛半睁半阖,呼吸微弱无力,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的无力感。 “翰儿,我知大限已至,不必为我哀伤。”老夫人轻声地劝慰着自己的儿子。 说完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嬷嬷连忙递过手帕给其掩口,待咳嗽停止,嬷嬷拿下手帕,上面一滩刺眼的鲜血赫然而上。 “老夫人,您又吐血了,这该如何是好啊!”嬷嬷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主子。 “香兰,不必担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数。待我去了,你便可不用在伺候着我这个老婆子,回到家乡与你家人享受天伦之乐。”老夫人声音沙哑而又吃力。 “老夫人……”兰嬷嬷忍不住啜泣起来。 白文翰不忍再看母亲这般模样,于是便对大夫说道:“恳请大夫用最好的药物,多少银两都无所谓,只要能减轻我母亲的病痛就行。” 大夫叹了一口气,虽知老夫人已是濒死之迹,也不好拒绝其儿子的一片孝心,只好应道:“白大人,您请放心,我必当竭尽所能。” 说完便带着药童,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大夫一走,众人便围了上去。老夫人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庞,待看完一圈,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白文翰注意到她的神色,急忙说道:“母亲,您是想见枫儿与槐儿吗?枫儿在学院还未归来,槐儿也在铺子里忙活着打点生意。我这叫命人叫他们速回。” 老夫人缓缓地点点头,干涸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一旁的兰嬷嬷立马猜到她的心思,于是俯身上前轻声问道:“老夫人,您可是想见月见的那两个孩子?” 常氏听闻月见二字,身子一震,眼神锐利地射向兰嬷嬷:“嬷嬷胡说什么呢?老夫人怎么会想见那两个人呢?她分明就是想见我的枫儿和三房的槐儿。” 兰嬷嬷可不怕她,她直起身子对向常氏锐利的眼神:“夫人您这话何意?难道月见的两个孩子就不是老夫人的孙子孙女了吗?老夫人想见他们有何错?” 常氏看着她咬了咬唇,鼻子闷哼了一声没接话。 而白染听着她们提起母亲的名字,心中呸的一声,就你们也配提她? 兰嬷嬷转身向白文翰说道:“还请老爷将染儿和栾儿请过来,让老夫人看看,以了她的心愿。” 白文翰闻言,急忙回头便见白染眼神清冷地站在后面,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他不禁恼怒起来:“还不快过来见见你的祖母!” 说完他又嘱咐下人将白栾,以及二房的两个小女儿也都一并带过来。 白染闻声,只是冷冷地走至床边,福身行礼道:“孙女白染见过祖母。” 老夫人听到她的名字,原本黯淡的神情瞬间明亮了起来,她着急地想要起身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孙女,却被兰嬷嬷及时按下身子。 老夫人对着兰嬷嬷摇摇头,示意无碍。兰嬷嬷却不依,但也没有完全阻止,而是自己坐在她身后让她倚靠着,能舒适些。 白染只是神情冷淡看着面前这个与她没有什么感情的老人,心中并无波澜。 人就是如此,年轻时不疼爱,到老了死了便想替自己赎罪,让自己走得安心些。 老夫人欣喜地看着面前这个神似温月见的孙女,她面容秀丽,气质清雅,就像一朵怒放的清丽纯净的茉莉花。虽然她神情冷淡似无情感,却也异常冷艳美丽。 “还真是像她的母亲。”老夫人欣慰地说道。 “的确,气质颇为相似。”兰嬷嬷同样打量着她,连连点头道。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单独和染儿说说话。”老夫人对着众人说道。 常氏听闻急了。“老夫人,让灵儿也陪着您说说话吧。”说着便把白灵往前推。 白灵被母亲这般一推搡,也只好柔声一笑道:“祖母,灵儿也想好好陪您说说话。” 老夫人抬手费力地挥了挥。“不用了,我许多年未见过染儿,太多话想对她说。” 白灵被她这般拒绝,脸上笑容僵住,尴尬地看着老夫人。 白染虽不喜这个老太太,但是她拒绝白灵的模样,在她看来还是有些爽快的。 “既然老夫人发话了,但就遵循她的意思,大家都退下吧!”白文翰转身对着众人说道。随即又对白染说:“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伤了祖母。” 白染眼神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并不理睬他。 第52章 祖母赠全部遗产 而常氏仍心有些不甘,想要再说几句留下的话,却被白文翰拉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白染与老夫人,兰嬷嬷三人。 “你可记得祖母?你小时候可喜欢缠着祖母要蜜饯吃呢!”老夫人想起她小时候的馋嘴模样,脸上都是笑容。 白染皱着眉头,只是冷冷道:“不记得。” 冰冷的三个字像一盆冰水浇到了老夫人头上,让她寒心彻骨。 “是啊,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你那时候才三岁不到,正是活泼可爱又贪嘴的年龄。”老夫人垂下眼眸,陷入了回忆中。 “只是后来你祖父意外去世,我一时难以接受打击,身体也随之衰弱,生了场大病。你父亲替我找了许多大夫,大夫都说我这是心病。 那时每到夜晚我都会梦见你祖父,待我醒来更加心如刀绞。于是我便去寺庙,将你祖父的牌位放置寺庙安神。在那里遇到了方丈大师与之谈了几句,他告诉我,可以在寺庙这等佛堂清净之地清修。 一来可为祖父灵魂超度往生,二来抚平我哀伤的心,可助我早日走出伤痛。心好了,病就好了。 所以我便找了一处庵堂,潜心静养起来。那时候你母亲时常来看我,再后来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她再也没来过。最后待我身体好转,准备回府时,却收到了你母亲病逝的消息。 那时你才六七岁,栾儿更是刚学会走路。就被那常氏怂恿你父亲将你们二人丢在了外爷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老夫人,身体异常疲惫,轻喘着粗气。 兰嬷嬷赶紧放她躺下,去倒了杯茶水来给她润润喉。“老夫人,少说一点。”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身体舒坦不少。她摇摇头说道:“再不说,我怕没机会说了。” 白染冷眼看着她,她心中并没有多少触动。她说的这些与她又有何关呢!她若真心疼爱她,那怎么会这些年都如透明人一样,从未出现呢?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未注意她的神情,只是虚弱地指了指一旁柜子,对着兰嬷嬷说道:“兰香,替我将那个箱子拿来。” 兰香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便转身走过去打开了柜子,里面放置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扒开最上层的衣物,里面藏着一个不大的老旧红木箱子,上面还挂着一把略微生锈的铁锁。 兰嬷嬷抱着这个箱子小心地放到老夫人面前。 “兰香,打开它。”老夫人说道。 兰嬷嬷便伸手从老夫人的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来,插入锁中打开了木箱子。 “这里面是我这一生所有的财产。里面有四张地契,分别是东边长盛街的三间铺子和西边百花巷深处的一间二进宅子。这些都是我出嫁时娘家替我置办的。我一直都留着的。 还有一万两千两银票,早前钱财用来打点了所剩不多了。最后就是一些珠宝首饰,都是我年轻时佩戴置办的,也算体面值钱。”老夫人有气无力地说着。 白染蹙眉,疑惑地听着她说这些东西。“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兰嬷嬷听闻一笑。“傻孩子,这些东西是交给你和栾少爷的。” 白染吃惊之余,内心却十分抵触道:“所以这是为了弥补我和阿弟这多年受得苦吗?!这八年来您但凡真心为我和阿弟,也不至于从未出面替我们说过话!” 老夫人听到她的指责,脸上尽是愧疚之色,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母亲……” 说完她便剧烈咳嗽起来,兰嬷嬷赶紧掏出一块新手帕掩她的口,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缓解疼痛。 待拿下手帕,手帕上又是一滩红色的鲜血。兰嬷嬷一下急了道:“老夫人,您别再说了。你这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白染看着那滩血,以及先前大夫所说的痨病,便知她这是现代所说的肺结核。这个病在现代已经早已攻克,而且国家还免费发放异烟肼、利福平、吡嗪酰胺、乙胺丁醇这些治疗肺结核的药物。 她犹豫着是否为她治疗,你说她不好吧?她竟将所有遗产留给她和阿弟。你说她好吧?这八年她如同人间蒸发般不管不问。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老夫人浑浊的眼睛内溢满泪水,嘴唇颤抖着说道:“染儿,我知道你怨恨我们白家,我从来没奢望你能原谅我们,原谅你父亲,你本就该恨他。 我只是希望你收下这些,不为自己也为栾儿着想。他有这些银两和地契傍身,将来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说完老夫人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兰嬷嬷急得团团转,她一会儿端水,一会儿轻抚她的背,一会递手帕。 兰嬷嬷哀伤地看着白染道:“大小姐,你便收下吧。你祖母不同于你父亲,她是有苦难言啊,其实这些年……” “兰香,别说了。”老夫人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语。 兰嬷嬷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而白染听着老夫人刚才的话语,心中不免震惊。 她竟然不求她原谅白府,甚至认可她恨父亲。她以为祖母留下她说话,是为了让她忘却所有委屈,放下一切仇恨,毕竟现在她贵为王妃,白府荣光还得倚仗她呢。 可是她却没有这样说,甚至拿出所有遗产出来给她和阿弟傍身。 兰嬷嬷说她是有苦难言,难道她真的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无情吗?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白染的思路,她回过神来,看着兰嬷嬷手中那条带血的手帕。 她紧皱着眉头,先不管她是否真心,也不冲她给遗产之事,她也该救她的!作为医生,她做不到能救人的情况下却不管人。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犹豫。而是迅速眼神环顾屋内,见窗户皆是紧闭,她快速上前一一推开窗户。 兰嬷嬷见状急忙阻止道:“大小姐,你这是做甚?老夫人身体虚弱,可吹不得凉风啊。” 第53章 白灵忆与王爷初遇 白染并不理会而是继续推开窗户,才回头说道:“现已至夏季,哪来的凉风。再说方才我听大夫所言,祖母是得了痨病,这个病最忌的就是空气不流通。” 兰嬷嬷疑惑地看向她:“可是大夫说,咳嗽是伤风所至,越是吹风咳嗽越是严重。” 白染走上前,坐在老夫人床沿边,对她说道:“祖母可记得我外爷是谁?” 老夫人闻言眼睛一亮,随即用力点点头道:“自然记得。你外爷温良是一名医术了得,心地善良的民间大夫。当年你父亲游历至安阳镇时,因水土不服而病倒,命悬一线,幸而遇到你外爷逢他所救,捡回一条命。 也正因如此机缘巧合,那时你父亲才与你母亲二人相识,并互通心意走到了一起,可惜啊……” 原本白染只是想告诉祖母,她因为外爷所以会医术。没想到却意外得知了母亲与父亲的一段往事。 难怪父亲这种官家之子,怎会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想到自己外爷救他一命,他却恩将仇报娶了他女儿,白染就愤愤不平。 “怎么突然问起你外爷?可是你外爷身体有恙?”老夫人紧张地问道。 白染摇头道:“外爷他老人家身体很硬朗,前些时间我还寄了信件回去的。” “那就好。”老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想到人家救了她儿子,而她儿子却…… 她的一颗心就针扎般疼痛。 “我提起外爷,是想告诉您,我那些年跟着他学了不少医术。所以对您这痨病我也研究不少。”白染认真地说道。 “大小姐,可是有办法能治老夫人的病?”兰嬷嬷听闻,急忙插话问道。 “是的。”白染点点头道。 “老夫人,真是太好了。”兰嬷嬷喜极而泣。 老夫人轻笑一声道:“兰香,染儿这孩子是为了哄我这老太婆开心呢。我这病啊,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没用,你又不是不知。” 说完她又转向白染,面容和蔼地看着白染:“染儿,祖母真心谢谢你的好意。待祖母到了九泉,遇到你母亲定要告诉她,她的女儿染儿是个好孩子,也非常优秀。” 一番话说得白染眼泪涟涟,纵使方才还铁石心肠的她,现在也不得不心软了。 “祖母,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懂如何治痨病之法。” 老夫人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即使不信但也不能负了孩子的一番心意,她微笑着点点头道:“孩子,祖母信你。” 白染在得到她信任的眼神后,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股暖流,好似被久违的亲情围绕一般。 自她来到这里,每当她不顾一切去救人时,没有一个人信任于她。只有祖母,是第一个对她说“我信你”之人。 也许祖母对她真的有感情在的。 她郑重地对兰嬷嬷说道:“接下来我将会替祖母治疗,还请您不要闲杂人等进来打扰我。就算是父亲也不行。” 兰嬷嬷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病容枯槁的老夫人,随即点点头,走至门前守着。 白染见状便立即开始准备,她闭上眼睛进入医学空间,找到检验仪器及pdd测试纸,检测老夫人是否确定是肺结核。 兰嬷嬷和老夫人皆吃惊地看着她凭空变出东西来,差点惊叫出声。被白染及时阻止道:“这些东西我无法向你们解释,但是请相信我可以。还有这些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兰嬷嬷茫然地点点头,随即背过身去怕见到更加离奇的事来,她这副老心脏可承受不了。 老夫人则阖上双眼,任由她如何折腾。 白染先是给她拍了一个胸片,在肺上叶处可见散在的、边界清晰的、大小不等的结节状阴影,确诊了感染了结核病菌。又做了pdd测试结核菌素,依旧阳性。 确诊了是肺结核无误后,再治疗起来就方便很多。 她替老夫人同时挂上了消炎药和止咳药,然后又拿了利福平等药物出来。 在等待点滴的过程中,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老夫人,您在里面怎么这么长时间,可否让我们进去看看?”是常氏的声音。 兰嬷嬷闻言立即抵住门栓,说道:“老夫人还有许多话想同大小姐说,还请不要打扰。” “什么话需要说这般久?妾身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虚弱,不宜说过多话语,以免伤身。”常氏继续说道。 兰嬷嬷回头看了白染一眼,白染对她摇摇头表示不能开。 兰嬷嬷这才继续说道:“有我在,不会让老夫人累着的。反倒夫人您这般不停的干扰,怕是影响老夫人情绪。” 常氏被她这般一说,顿时火冒三丈。她正想继续辩驳时,却被白文翰一个眼神杀过来。 常氏被他如利剑般的眼神吓到了,只好收回话语悻悻道:“老爷,我只是关心老夫人而已。” 白文翰哼的一声不理会她。他转身看向正坐在院中梧桐树下的萧逸川,随即对白灵小声道:“你去陪王爷说说话。” 白灵闻言,心中一动,随即脸上浮现兴奋之色说道:“女儿知道了。” 她扭着腰肢,款款走向院中。看着这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对萧逸川说道:“逸王殿下,可记得宫中也有棵类似的梨树?” 萧逸川抬眸望向她,知道她意有何指。“记得。是我母妃宫中的那棵梨树。” “是啊,我记得父亲第一次带我入宫时,我便因贪玩在宫中到处乱跑,遇到了安悦公主。然而安悦公主年龄尚小,比我更迷糊,竟将我带到了贤妃娘娘宫中。”说完白灵低眸轻轻一笑,如四月梨花一般纯白而娇艳。 萧逸川望着她的浅笑:“我第一次见你,你便是这般笑容。” 白灵眼眸弯弯,灿然一笑道:“我第一次见到殿下,就是在贤妃娘娘宫中的梨花树下。那时正值四月,满树的梨花如同白雪覆盖一般,晶莹剔透,却又香气迷人。 殿下你就站在梨树下,如同仙人下凡一般。我还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孩?莫非是我误闯仙境了?” 第54章 你真是好手段! 萧逸川闻言,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道:“本王哪有你说的那般好?” “有的,在我心里你就如天上的仙神一般,清风拂面,明月当空。”白灵一脸认真,眼睛闪烁着星星的光芒。 萧逸川听罢,抬眸对上她认真而炽热的视线,只觉一根心弦被轻轻拨动着。但是想到他们已然过去,他便垂下眸子说道:“我并非什么仙神,我只是个凡夫俗子,也有欲望,有缺点,会害怕,也会难过。” “逸王殿下,我知你在与北圣国一役后,因身体中毒受伤而心生难过,但是我从未嫌弃过你,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时亦没有办法。你懂吗?”白灵急忙解释道。一双杏眼浮起浓浓哀伤,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原来她也曾想争取过,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而是苦于传统礼教的缚束,无法自己选择婚姻而已。萧逸川想到这里,便觉得对于过去没有那么无法释怀了。 只是如今他已娶妻,他该如何面对她这份真情呢? “可是白灵,我已娶了你姐姐为妻。”萧逸川看着她的眼睛,不无遗憾道。 白灵着急地脱口而出:“我不介意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样我都不在意。” 萧逸川心中一紧,试问没有哪个男人面对自己曾经心动的女人,听到她炽烈的表白能不无动于衷的?萧逸川也不例外。 他的内心已翻潮云涌,各种复杂地情绪在脑中交织,纠缠。 正在这时,里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是白染的声音。 —— 她已替祖母输好药水拔了吊瓶,又给了兰嬷嬷一堆她从未见过的药物。 “这是什么?”兰嬷嬷翻看着手里这几盒稀奇古怪的药盒。 “这是治疗肺痨的药物,一日三次,每次食用两颗。切记一定要按时服用。你要相信我,不得擅自停药。”白染叮嘱道,担忧她们不相信她。 兰嬷嬷点点头:“老奴会记得的。只要能对老夫人的病有起色的,老奴都会认真铭记。” “恩。到时我会来检查祖母用药情况的。这个药认真吃个半年此病便可痊愈。”白染说完,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对了,这个药食用后会尿酸偏高,导致关节疼痛,这是正常现象。多喝水多排尿即可缓解疼痛。” 虽然不懂她所说的尿酸是何物,但是兰嬷嬷还是极其认真地听着。 “好了,兰嬷嬷可以去开门了。”白染麻利地收拾好医疗废物之后,对她吩咐道。 兰嬷嬷一开门,常氏就第一个冲了进来,她狐疑地看着白染,又将视线转向床榻上的老夫人,一切并无异常。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正当她转回视线时,却看到桌案上放着那个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老夫人的全部财产! 常氏一个箭步冲上去,欲要抢夺木箱子,却被眼疾手快的兰嬷嬷抢先一步。“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常氏扑了个空,生气地问道:“这木箱子里装着可是老夫人的那几张地契?” “是又如何?”兰嬷嬷仰起下巴,眼神凌厉地反问她。 常氏听闻真是那几张地契,便放柔姿态,轻声对着老夫人说道:“不知老夫人将这些贵重物品拿出来做什么?是否要交于几房子孙? “这些东西,我已经全部赠予了染儿和栾儿。”老夫人输液后声音没有先前无生气之态,反而多了一些中气十足。 “什么!交给白染和白栾!这是为何?”常氏不可置信地问道。 先前她见老夫人独留白染在屋内,就是害怕这些遗产被白染给骗了去,所以才极力推白灵也留下。 老夫人不理睬她,只是将目光对向后头的白文翰道:“翰儿,你过来。” 白文翰急忙上前。“母亲,可是有事交待?” “你听好了,我东边长盛街的三间铺子与西边百花巷的二进宅子全部交给染儿与栾儿,这是我自己的私产,白府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老夫人气势凌人道。 “老夫人,您怎可如此偏心?”常氏不服道。 “我偏心?常凌香,你在说这话时有没有摸摸自己的良心?染儿和栾儿是我白府嫡子嫡女,他们这些年可有得到白府庇护?可有得到你这个主母庇护?究竟是你偏心还是我偏心?”老夫人气愤地说着,因太过生气导致又开始咳嗽起来。 白染见状,连忙上前手握空掌轻轻拍她的后背,并说道:“如若有痰,定要咳出来。” 老夫人在她的轻拍下,顺利咳出痰来,吐进痰盂中。她抬手轻将白染往后推一步道:“你离这等污秽之物离远些,别脏了你的身。” “无碍。我没有那么矫情,这些东西我早已司空见惯。再说了我现是你的大夫,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不能碰的。”白染并不嫌弃地说道。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谎,做为医生,内脏器官,检验粪便尿液都接触过。 可这话听到老夫人耳里,就是她幼时在乡间吃了很多苦,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得干。 她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孙女。“难为你了。” 常氏见这祖孙俩感情深笃的模样,她嘴角斜笑,嘲讽道:“白染,你真是好手段。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竟骗得老夫人愿意将所有财产都交于你?” 白染冷笑一声,随即回过头来问:“你不是也想要吗?你也可以用好手段骗取老夫人的同意啊?” “你!你真是恬不知耻!”常氏愤怒地指着她骂道。 “是不是我现在将财产全部交给你,我就不是恬不知耻吗?”白染淡淡地问道,好似根本不受她唾骂的影响。 常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脸色铁青,瞪大双眼,愤怒地盯着白染,以此来宣告她的不满。 而白染只是淡定地坐在老夫人身旁,仿佛无论常氏如何刁难,她都能泰然若之。 老夫人看着她这般模样,竟满意地笑了笑。若她的娘像她这般嘴不饶人,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走了? 第55章 设计让白灵侍疾 老夫人很是喜欢白染的性子,觉得常氏这般跋扈就该有个人能出来治治她。 “翰儿,你们都出去吧,吵得我头疼!”老夫人不耐烦道。 白文翰虽混账,却还是心系母亲急忙问道:“母亲,可是又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老夫人摆摆手,随即对白染温声说道:“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白染想着明日还要继续挂吊瓶,可是如果回王府的话,这一去一来还挺折腾的。还不如就先住在白府吧! 随即她便对老夫人说道。“我出去一会儿再来。”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而其他人也因老夫人想要歇息而都散了,各自回了院子。 唯独白灵却还驻足院中的梧桐树下,她期盼地眼神看着萧逸川,先前他还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萧逸川被她先前突然的告白震得神情恍惚,他只是站在院中静静地沉思着2。 白染见萧逸川神情怔怔不自在,又看着不愿留去的白灵,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想到她在给老夫人治疗的间隙,竟让他们俩钻了空子。 虽说她与萧逸川无感情基础,也阻止不了他三妻四妾,但是若让他娶了白灵入府,那她就永无宁日了,说不定就会和她的母亲一样,与后来者平起平坐,最后被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她就心绪不宁。可是若是男人要偷腥,怎么防也是防不住的。 对了,不如主动送他个听话的女人,也总比白灵好。 “妹妹,怎么还在这驻足?”白染问道。 白灵瞥了一眼萧逸川,随即换上一副哀伤的模样:“我担心祖母的身体,所以想多陪陪祖母。” 白染见她这般孝顺模样,心生一计便道:“你真是孝顺,若祖母知道必会开心的。不如这几日你就替祖母侍疾吧!祖母咳嗽有痰,她老人家年龄大了,痰咳不出就很难受,需要你辅助她即可。” “什么?咳痰?”白灵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堂堂大小姐,怎能做这么恶心之事。 白染眉心一挑。“方才妹妹不是说担忧祖母吗?原来都是装的啊!” 萧逸川眼神锐利地扫过来,白灵紧张地咬咬下唇,“姐姐莫误会,我自然愿意为祖母侍疾的。”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待会我就去和祖母说说你的一片孝心,让你留在她身边侍疾。”白染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即转身对萧逸川说道:“王爷,恕臣妾不能与您一起回王府了。您也看到了,如今祖母病重,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所以恳请王爷容许臣妾能在白府歇上几日,以尽孝心。” 白灵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没想到白染竟然主动要留下,那她真是不自量力,要自讨苦吃了。在白府,她可就不是什么尊贵的逸王妃了,而是没生母倚靠的野丫头。到时候她与她母亲必让她尝尝苦头,一洗今日的她所受的委屈! 而萧逸川想到白染的医术精湛,由她陪伴她祖母自然是好的。于是痛快地答应了。 随后白染为了避免白灵与萧逸川有接触机会,亲自护送萧逸川一路出了白府府门。这一路她都步步紧跟,一旁的白灵起初还可以说是顺路回院中,可是直至快走到前院了,白染都没有给她丝毫机会。气得她脸色微红,又不能发作。 最后白染看着萧逸川上了马车,直至马车驶远,她才转身回了院子里。 她先去了老夫人的梧桐苑里,和祖母说了声她最近会留在府中,才又回到了西院。 白栾此时十分担忧地在院口来回踱步着,稚气的脸庞配上这板正走势,像极了一个小老头似的。 看得白染刚到院口,就笑出了声来。 白栾闻声望去,见是阿姐,便兴奋地跑过来问:“阿姐,你可还好?” “我无事。你看阿姐不是好好的吗?”白染看着这个面前的男孩,觉得有这样真心待自己的弟弟也是极好的。 “方才父亲有派下人来,寻我去见祖母?末了,又说不用去了。”白栾问出自己的疑惑。 “明天我带你去见见祖母,她留了些东西给你,但是阿姐要先替你保管,待你及冠,阿姐再归于你可好?”白染担忧常氏惦记着那些地契和银票,所以自己保管为好。 “栾儿的东西就是阿姐的,阿姐随意用就好。”白栾天真地说道。 白染浅笑一声,温柔地抚着他的头说道:“阿姐现在有好多好多钱呢,不用你的。” 白染前世是独生女,没有兄弟手足,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手足的亲情,虽然自己承担着长姐的责任,但是弟弟这么懂事,对她这般情深,她也觉得很知足。 今夜,白染就宿在从前未出阁时的房间里。房间里还是一如从前简陋,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李嬷嬷却给她把床铺用品都全部换新了,上面还残留着好闻的香粉。 “大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就随时叫我。”李嬷嬷福身问道。 “不用劳烦李嬷嬷了。我有桃红和翠绿两个婢女,有她们足够了。”白染淡淡说道。 李嬷嬷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的。如果不是大小姐当初救了大壮一命,我这老婆子就没有孙子了。” 白染眼珠一转,忽地问道:“大壮身体怎样?” “谢大小姐关心。大壮身体强壮,健硕如牛,一顿饭可吃好几个大馒头呢!”李嬷嬷说起自家孙子,笑得眉不见眼。 “我想到时候找个武行师傅给大壮教习武术,让他将来做白栾的侍卫,你觉得怎样?”白染试探性地问道。 她得为白栾的未来筹划,现在有了祖母的银两和地契傍身,再给他找几名从小跟在身旁的家生子护在左右,将来她再教他些医术自保,想来就会过得安稳些了。 “若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老奴替大壮谢谢大小姐!”李嬷嬷激动地跪下来道谢。 家生子也是分等级的,有的受不到主子重用,便只能做些杂使粗活。如果能伴随主子做个近身丫鬟或者贴身侍卫,那不仅月钱多几番,等级也是高几级。 她的大壮将来可以做栾少爷的贴身侍卫,她自然高兴。虽然栾少爷在府里不受重视,但是冲着人家姐姐救了他一命,他也该忠心于他。 “你答应就好。对了,你可知长盛街?” 第56章 你这个狗奴才 “长盛街?大小姐是想要去那里置办什么物品吗?老奴可带您去逛逛呢!”李嬷嬷殷勤地道。 “那倒没有。只是今日听别人无意提起长盛街,所以比较好奇,随口一问罢了。”白染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李嬷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两眼放着兴奋的光芒描述道:“这长盛街可是京城商业最繁华的地段。那里商贾云集,富贵迷人,尤其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也在那里呢!京城各世家小姐平时逛街最爱去的便是长盛街了。” 白染听罢,这才明白为何贵为尚书令夫人的常氏却要抢夺长盛街的几间铺子了。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的三间铺子,怕是相当值钱了,不说做生意能赚到的银两,光是收租也是相当可观。 想到这里,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露出兴奋的笑容。 李嬷嬷见状,许是说动了大小姐想要去看看的心思。“大小姐,是想去看看吗?” “看?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白染得意地道。 次日清晨,朝霞初升。 白染在桃红的伺候下,吃完早膳便带着白栾一同去往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院子简朴并没有挂牌匾,因为有棵巨大的梧桐树,白染便自作主张叫它梧桐苑了。 “稍后进到梧桐苑,见到床榻上的老夫人,记得叫祖母。”白染对着白栾嘱咐道。 “阿姐,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我懂得的。”白栾拍拍胸脯说道。 白染失笑,她确实把他当成现代的小孩子一般了,忘了这个时代的孩子大多早熟。 刚走进院子里,兰嬷嬷听到动静就迎了上来。“大小姐,您来了!” 白栾看着迎面走来的体态微胖,面容慈祥的兰嬷嬷,吃惊地问道:“是你?原来你是祖母身边的嬷嬷啊?” 白染闻言,疑惑地看着白栾道:“阿弟,你见过兰嬷嬷?” “是的。阿姐嫁入王府后,我一人很是孤单害怕,就有个嬷嬷经常夜深后来看我,并给我好多好吃的吃食。但是她交待我,不要告诉其他人。”白栾回忆着道。 白染听罢,抬眸疑惑地看向兰嬷嬷。兰嬷嬷却只是尴尬一笑:“大小姐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兰嬷嬷,是祖母的意思是吧?”白染眼神凌厉地看着她的眼睛,并问道:“为何要深夜去看阿弟呢?难道对我们好是见不得人的事吗?” 兰嬷嬷闻言心中一怔,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可是,她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白染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这个看似与白府隔绝的朴素小院,总觉得老夫人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但是如果她们不愿意说,她强问也是没有结果。那就静等时机,总有一天她会揭开迷雾的! 带着疑虑她走进了屋内。 今日老夫人状态稍好一些,咳嗽吐的血没有昨日那么频繁了。 今日药物可按照我交待的去吃?”白染回头问道。 兰嬷嬷连忙上前答道:“一切都按你交待的服用了。” “恩。很好。”白染转身向栾儿招了招手道:“阿弟,过来见过祖母。” 白栾听到白染的吩咐立刻躬身有礼地说道:“栾儿见过祖母。” 老夫人转头看着这个已个头不小的孙儿,眼里带着欣慰笑容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心来看我了。” “不难为的。栾儿还要谢谢祖母之前让兰嬷嬷暗中帮助我之事。”白栾十分懂事地说道。 “这孩子真好。”老夫人看着面前这一双懂事的儿女,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白染走到昨日未来得及拿走的木箱子面前,问道:“祖母,昨日所说之事可还作数?” 老夫人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我说过的话必当真,你和栾儿拿去便是。” 这孩子还真直爽,想要什么直接说,是个爽利不吃亏的性子。 白染立刻抱起木箱子,转身告诉白栾里面都是何物,并让桃红拿回去好好藏起,莫让人偷了去。 待桃红抱着木箱子和白栾离开时,白染还是不放心喊道:“桃红,你稍后还是派人将青峰叫来,让他把这箱子放入我库房存放。” “是,娘娘!”桃红见她这般谨慎,也更紧张地抱紧箱子。 交待完这些事后,白染便给老夫人开始了今日的治疗,熟练地挂上消炎,止咳的药物。因老夫人年龄已大,肺结核药物比较伤肝,她又特意加了一味护肝药。 做完这些事后,白染刚准备坐下休息,突然想起一人来。差点忘了这茬了。 “兰嬷嬷,你去将白灵叫来,她昨日可答应了这几日都要替老夫人侍疾的。”白染嘴角含笑,命令道。 兰嬷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便赶去了白灵的幽香苑。 “二小姐,老奴是来接你去给老夫人侍疾的。”兰嬷嬷恭敬地说道。 正在镜前梳妆打扮的白灵,闻言面色一沉道:“你说什么?” 昨日她不过是因萧逸川在旁,为了搏个好印象,不得不同意侍疾的。没想到这个白染,竟然真来请她了。 “大小姐说您昨日亲口答应了要去侍疾的,所以便命老奴过来请你过去。”兰嬷嬷依旧恭敬有礼道。 白灵听到大小姐三字,面色冷厉。她那个乡下丫头也配大小姐?“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兰嬷嬷知她这是推脱之词,她可不会依。“二小姐,老夫人可还等着你尽孝心呢!老奴必须接到二小姐一同过去侍疾。” “你!你这个狗奴才!不懂人话吗?”白灵气极,愤怒地骂道。 兰嬷嬷服侍了老夫人一辈子,她的资历在白府是无人能及的。就连老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说身份是下人,但是在白府地位也是非同小可的。 面对白灵的辱骂,她自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二小姐!老奴虽说是下人,但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就算老爷来了都得礼让老奴三分!更何况是二小姐你这样的小主子!” 第57章 刁难白灵 兰嬷嬷气势凌人,声线洪亮,一双利眼如鹰般死盯着白灵。 白灵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到,这个兰嬷嬷她相处不多,只知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但不知为何,老夫人搬离原来的正院,新辟了一间院子单独居住并不与他们往来。所以她以为这个兰嬷嬷比较好欺负。 没想到这么厉害,连她都敢说。若真告到祖母那里,父亲必责怪她。 “我知道了,嬷嬷。我只是一时冲动,你莫放心上。”她怯生生地说道。 兰嬷嬷只是闷哼一声,用鼻孔看着她道,阴阳怪气道:“还请二小姐快些。大小姐可是一早便去看望祖母了,不像您,还需要老奴亲自来请才行。” 白灵闻言,手指紧捏梳妆台上的一根银钗,眼神里迸发出愤怒的火焰,似乎手里捏着的是件利器,欲将其插入白染胸膛。 随后白灵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兰嬷嬷身后,去了老夫人院中。 “老夫人,二小姐来替您侍疾了!”兰嬷嬷对着屋内喊道。 老夫人听闻却头也没有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知晓了。 坐在一旁歇息的白染见老夫人如此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同样都是她的孙女,她为何好像并不待见白灵似的。 “妹妹,你来了。”白染起身,言语亲切地说道。 白灵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姐姐都派人亲自请我来了,我当然得来了。”随即,白灵话锋一转。“没想到姐姐现在派头如此之大,连祖母身边的兰嬷嬷都得听命于你了。” 白染知她是挑拨离间,却并不慌张。“这你可误会兰嬷嬷了!兰嬷嬷并不是听命于我,她对祖母忠心耿耿,今早听闻我说妹妹要主动来侍疾,她便赶忙去请你了。” 白灵鼻子哼的一声,总觉得白染如今十分巧言令色,可不像当初刚接回府时唯唯诺诺的模样。 “我怎么听得妹妹这话,言语间都是不满兰嬷嬷呢!”白染故意抬高声音道。 身后正给老夫人喂药的兰嬷嬷,听闻立马眼神阴鸷地看过来。“是谁不满老奴?!” 白灵被她低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连忙开口解释道:“姐姐瞎说什么呢!妹妹怎么会不满兰嬷嬷呢?兰嬷嬷跟着祖母这么多年,可是府中的元老了。府中谁不敬佩她对祖母的忠心呢!” 白灵嘴上说着敬佩,心里却大骂道,不过一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罢了。如今大夫都断言老夫人时日不多,待老夫人归西,这个老奴才还不是要被发配出去。 而兰嬷嬷自是知道她说的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她和她母亲什么德行府里下人谁人不知?但她毕竟到底是下人,也不想与之计较。 “咳咳咳……”老夫人的咳嗽声适时响起。 兰嬷嬷急忙拿出一块新帕子,要给老夫人掩住口,却被白染一把抢过手帕。 兰嬷嬷不理解地看着白染,却见她将手帕塞入了白灵手中。“快去给祖母!记住同时要掌心握空拳,轻拍祖母后背,可助她排痰。” 白灵看着手中的手帕,又看着老夫人剧烈咳嗽的模样,甚是恶心。 “快去啊!还愣着做什么!”白染用力地将她推了一下,将其推至老夫人床边。 兰嬷嬷本还是担忧地看着老夫人,却被白染轻声安抚道:“兰嬷嬷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兰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兰嬷嬷,您去吩咐厨房,让他们从今日起多做些高蛋白的食物,比如瘦肉,鸡蛋,及新鲜蔬菜。还有多备些茶水来,祖母现在要多喝水才行。”白染嘱咐道。 “好的,老奴这就去。”兰嬷嬷应道。 将兰嬷嬷遣至厨房后,白染便觉得可以更好地指导白灵如何侍疾了。 白灵站在老夫人身边,低俯着身子,左手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老夫人的咳嗽声沉闷而有力,还夹杂着痰液的声音,她用力地一咳,痰液随着咽喉终于滑出,吐到了白灵拿着的手帕中。 白灵看着手帕上的痰液瞬间觉得生理不适,一股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她没控制住干呕了一声。 老夫人看到她嫌弃的模样,立即表情严肃起来。“如若不想侍候我这个老家伙,便没必要委屈自己,叫你那个娘来侍候!” 白灵被老夫人怒喝,虽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反驳,因为她现在只想甩掉手中的脏帕。 白染见老夫人生气了,便上前准备劝她莫要生气,谁知她刚上前,白灵就瞄准时机,露出一丝坏笑,在白染即将靠近她时,她将手帕故意掉落,欲将其丢到白染脚上,恶心一下她。 可白染反应极快,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左脚迅速一缩,随即顺势抬起踢倒床边放置的痰盂,右脚上前将痰盂直接踢到了白灵脚上,痰盂口朝下整个倒在了白灵的脚上,污秽的液体溅了她一脚。 “啊啊啊!”白灵的尖叫声凄厉地响彻上空。 “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祖母生气,一时太着急才没注意脚下的痰盂。”白染面带歉意,急切地说道。 白灵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她指着白染愤懑地骂道:“白染你这个贱人,少在这里装蒜!你是不是故意你心里清楚!” 老夫人出身于书香世家,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即使婚后免不了面对后宅的明争暗斗,却也一直自恃端庄,从不说粗俗话语。 如今听到白灵竟对自己亲姐姐说些粗鄙且不堪入目的话语,她感到十分生气,于是她厉声喝道:“白灵,怎能对自己姐姐如此无礼!” 白灵见老夫人这般疾言厉色模样,更加恼怒不已。“祖母,你怎可如此偏心白染?她把痰盂踢翻了,你不责骂她反而指责我?” 老夫人瞪着她道:“染儿她不是故意的,而是都向你道歉了,你何必咄咄逼人?” 白灵气愤地看着脚上的污秽,气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妹妹,姐姐再向你道歉就是。只是你还是赶紧去换身衣物吧!这痨病是具有传染性的,主要传播就是痰液,你莫被感染了才是。” 第58章 什么?传染了! 白染也并非是危言耸听。肺结核主要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在病患咳嗽,打喷嚏,以及吐痰时,会将含有结核杆菌的飞沫排入空气中。但是并非所有人接触了就一定会感染,一般在人身体免疫能力差的情况下,才会容易感染。 像兰嬷嬷终日与老夫人接触却未感染,是因为她身材微胖,体格健硕,又长年做活相当于锻炼了,自然免疫力强些。 而白灵听到白染的话语,说她可能感染痨病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逃离了小院。 白染看她这般仓皇失措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而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开心,也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担忧地说道:“染儿,这病如果真是会传染,你就不用再来守着我了。可不能因为我,让你们这些小辈生病了。” 白染闻言,顿时脸上笑容僵住。是她忘了顾及老夫人的感受,于是她轻声说道:“没事的,祖母。我是大夫怎能不守着病人呢!再说了,您这痨病在经过我治疗下,并没有多强的传染力了。只要记得勤通风就可以了。” “此话当真?”老夫人还是有点担心。 “当真。祖母今日觉得相较从前,感觉如何了?”白染转移话题道。 老夫人睁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我感觉咳嗽的次数没之前那么多了,而且痰液也容易排出了。” 白染满意地点点头,消炎药与止咳药的效果还是挺快的。只要再输个两三天就可以只吃药了。 ———— 幽香苑。 白灵回到院子后,便命人立刻打来热水沐浴。 常氏因听婢女来报,说兰嬷嬷将女儿请去老夫人院中侍疾,她便兴奋难耐。老夫人难得主动亲近女儿,尤其在她时日不多的情况下,怕是改变主意要留遗产给她了。 长盛街的三间铺子每年光收租的银两,都可以供白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吃喝一年了,可想而知这是多少银两了。可惜老夫人这几年突然不理世事,将自己隔绝起来,铺子也牢牢攥在手中,不交出来。铺子也就这样关闭了。 常氏来到白灵院中,却被告知正在沐浴,她疑惑着女儿为何才午时不到就洗澡沐浴,实在是蹊跷。想来是爱干净的女儿侍疾后嫌脏吧。 白灵泡在撒满花瓣的木桶中,却无心欣赏这迷人的香氛,她满脑子都是白染所说的,会传染!她莫不是唬我的吧? 她用力地搓着身上的皮肤,仿佛要将所有的污垢和病菌都洗去,她的动作越来越急促,直至皮肤微微泛红才停止。 婢女竹溪拿好干净的衣服从屏风外进来,白灵瞥了一眼屏风下放置着的脏衣服与脏鞋,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袭来。 “小姐,你怎么了?”婢女竹溪关切地问道。 “我今天换下来的所有衣物,鞋子全部给我丢掉!不要再让我看见它们!”白灵气恼道。 “是。”竹溪低头应是。 随后竹溪替她穿戴好衣服,并重新梳了发髻,这时常氏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灵儿,今日侍疾,老夫人可有说了什么?”常氏满脸期待地问。 “老夫人说我要是不想侍疾,便让母亲您去!”白灵气鼓鼓道。 常氏听闻,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话是何意?可是因你做的不好?” 听到母亲的质问,白灵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女儿被白染欺负了!她将祖母的痰液泼在了女儿身上,而是那个是会传染的。女儿好怕,好怕会得痨病。” “什么?传染?”常氏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紧张地看着白灵。 白灵见母亲也和她保持距离,更加委屈了。“连母亲也害怕女儿了吗?女儿还未得痨病呢!” 常氏松了一口气。“母亲怎会害怕你呢?兰嬷嬷天天侍候老夫人,也未见她得痨病啊?” 白灵想到此也觉得颇有道理,看来就是白染那个贱人吓唬她的。这个仇必报不可! “娘,那个白染如今嚣张得很,今日这仇我非报不可!”白灵咬牙切齿地说道。 常氏闻言眼眸阴冷。“这个自然,母亲必会找机会除了她!她一日不除,你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做逸王妃,甚至太子妃!” 白灵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却没想到母亲竟想要她的性命,她毕竟年轻,有些害怕。“母亲,在府中除她性命,会不会太危险了些?若被父亲发现了……” “这你放心,她死了,你便可以做逸王妃了。你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是如若她不死,就算你嫁给了逸王,也只能为妾。你想坐上正妻之位将来还是要除了她。可那时候在逸王眼皮底下动手,怕会惹得他对你不喜。懂吗?”常氏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道。 白灵听闻觉得母亲所言确有道理。他日逸王做了太子,她便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那些世家小姐谁不会羡慕她啊! 想到此,她眼神阴鸷道:“母亲,我要除了白染这个贱人!” 看着女儿如此有斗气,常氏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我常凌香的女儿!” 白灵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笑容回应母亲的肯定。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感嗓子干痒,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常氏见到女儿咳嗽,惊慌地连退后几步,随即用手帕捂住自己口鼻,眼神惊恐地看着女儿,好似女儿是什么可怕怪物一般。 白灵见母亲模样也心生恐惧,正欲说话,却感到头一阵晕眩。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面容痛苦地对常氏说道:“母亲,我的头好痛!” 常氏见状,急忙对竹溪说道:“快!快去叫大夫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捂住手帕退至门外,这可怎么办才好!她不会真的感染了痨病吧?可她之前没听说这痨病可传染啊? 带着紧张又害怕的情绪,常氏等来了匆匆而来的大夫。 白灵躺在床上,越发觉得自己头疼难忍,脸颊也开始发烫起来。这一刻,她想了无数可能,怕是自己真得了痨病,那她就算死,也要拉着白染下地狱不可! 第59章 我就不能看小倌跳舞吗? 大夫赶到时,白灵正赤脸通红地躺在床榻上,她呼吸急促,额头布满细汗,双手却紧紧握成拳头,一副紧张的模样。 “大夫,你快来给我女儿瞧瞧,她是不是得了痨病?”常氏看见大夫,急慌慌地叫道。 大夫闻言一怔,这白府老夫人不是得了痨病吗?怎么孙女也有了痨病?真是怪异。 抱着怀疑的心态大夫疾步上前,抚上白灵的脉搏替她诊脉起来。她的脉象浮缓无力,缓涩而弦。并非是痨病而是伤风之症,看她面色潮.红,恐是近日心绪不宁,大动肝火,导致肝气致瘀,高热不止。 “大夫,我这是怎么了?“白灵见大夫久不言语,嘴唇轻颤道。 大夫抬起手来,起身恭敬地说道:“小姐,您无需担忧。您这只是伤风之症而已,并非痨病。” “真的?为何我总觉得头痛,咽喉干痒且想要咳嗽?”白灵不放心地继续问道。 “小姐应是怒后不振,气郁淤结,而导致了高热,而高热情况下人体会缺水,自然便会咽喉干痒不适。老夫稍后替你开几副方子,小姐按照方子服用三日便可痊愈。”大夫拱手回道。 听到这里白灵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这是被白染气到后,又心情过度紧张导致的生病。这一切都是拜白染所致,她还真是个扫把星! 常氏也是被女儿突如其来的病情所惊吓,如今听到大夫所言,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所幸只是虚惊一场! “竹溪!送大夫。”常氏吩咐道。 “是。”竹溪应道,并随大夫去药房抓药。 常氏缓步走到白灵身边,轻抚她还微微发烫的额头,心疼地说道:“灵儿,还好你没事,方才吓死为娘了。” 白灵蹙着眉头,瘪了瘪嘴甚是委屈地说道:“娘,今日这口气,您必为女儿出了不可!” 常氏点点头,眸底升起一丝狠意:“你放心,为娘这就为你讨回公道!今夜便是白染那个贱人的死期!” ———— 午膳过后,白染又查探了老夫人的体温,一切无异常后,才离去。 随即她便换了身清淡素雅的衣服,带着桃红与翠绿出了府门,来到了传说中的长盛街。 长盛街坐落在京都东边,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街道。街道两旁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从成衣店到脂粉店,从酒楼到茶馆,应有尽有。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商贾云集,各色人等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桃红与翠绿两个小丫鬟,瞬间就被这繁荣的景象吸引了,她们这里瞧瞧 ,哪里看看,稀奇的不得了。 “娘娘,那里有一间首饰店,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桃红兴奋地指着一间首饰店说道。 白染轻笑一声道:“你还真是贪玩。今天我就宠你们一次吧。”虽嘴上嫌她们贪玩,脚步却是轻快无比。 三人一同进了饰品店,琳琅满目的珠钗看得桃红眼花缭乱。很快她便被一个剑穗吸引了目光,这是一个由红丝线编织成流苏状的剑穗,串串碧珠如同瀑布般垂落,飘逸中却又不失华贵。 白染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我们的桃红有心上人了?” 桃红闻言脸羞得通红,立即摆手否认道:“娘娘,莫要打趣奴婢了。” “那你为何想要这个剑穗呢?这可是耍刀弄剑之人才会用到的东西啊。”白染嘴角含笑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桃红害羞地低下头,不知如何解释。 白染见状便故意言语刺激道:“莫非你这是送给逸王殿下的?” “不是的!奴婢可不敢肖想王爷。”桃红立即抬头连连否认,生怕白染误会了。 她犹豫了会儿才说道:“之前在南洲遇刺时,青峰曾为我挡了一剑而导致肩膀受了伤,我一直记在心上。今日见到这剑穗,便想以此为礼物感谢他的相救之恩。” 说完桃红羞涩地低下头,看着脚尖不敢抬头。 白染听罢,捂嘴轻笑道:“原来如此啊!那是该送的。” 随后她便大手一挥,说道:“今日我买单。翠绿,你也挑一件喜欢的。” 翠绿惊喜地道:“谢谢娘娘!” 二人皆挑选了自己喜欢的饰品,白染也随便挑了几件一起付了银钱走了出来。 她按照地契上的地址找到了铺子的所在地。 这里在长盛街中后段,是酒楼与歌舞烟花地聚集的地方。而老夫人给她的三间铺子是连铺,无论单独租还是连在一起都极好。 白染琢磨着这三间铺子或许可以打通成一间大酒楼或者小吃食店。只是她在现代一直专注医术研究,对于做生意实在不精。 正当她苦恼之际,忽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爷,那不是王妃吗?” 是江河的声音。 白染循着声音望去,江河站在对面的楼宇二楼阳台处,正兴奋地举着双臂摇晃着。 白染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气派的三层酒楼,却只见上面写着“迎春楼”三字,而大门口站着一位穿着花枝招展,妆容浓妆艳抹的嬷嬷。 翠绿看着这般打扮的人,连忙退后一步小声说:“这是青楼吧?我们还是离远些吧!” 白染站在下面看着楼上,江河身后坐着的正是几日不见的萧逸川,而他对面还有一翩翩公子,他身穿华服,手持酒杯,随意地背靠着椅背,与正襟端坐的萧逸川气质截然相反,多了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三哥,她便是治好你的三王嫂吗?”四皇子萧景文好奇地问道。 “正是。”萧逸川淡淡地答道。可心中却是恼怒万分,她不在白府侍疾,怎跑这人龙混杂的地方闲逛? 萧景文闻言,却异常兴奋起来,他立刻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对着白染喊道:“三嫂,如若不嫌弃可否来喝一杯?” 萧逸川听闻立刻肃色道:“景文,你三嫂是王妃,怎可来这种地方喝酒?” 可谁知白染却十分爽快地答应了。“等我,我这就来!” 翠绿见白染竟要进这青楼,急忙阻止道:“娘娘,这里可不是我们女人能进的?” “怎么不能进了?男人能进来喝花酒,女人就不能进来看小倌跳舞吗?”白染眼神不屑道。 第60章 花魁如玉 翠绿被白染惊世骇俗的话语噎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桃红却不以为然的走上前,轻碰了她的胳膊道:“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只管听就是了。”随即她便紧跟着白染的脚步走进了迎春楼。 翠绿见状,看了一眼门口已年老色衰,却还媚声媚气招待客人的老鸨,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立即碎步小跑跟上了白染的步伐。 萧景文得意地举着手中的酒杯,眉目轻佻道:“三哥,你这个王妃还真是不拘一格啊!平时我这样对着其他女人说一句,可都把她们吓破胆了。” “四弟,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日不得乱说胡话!她可是本王的王妃!”萧逸川眸色凛然,语气威严。 “哟!这就护上了?”萧景文平时便是这般放荡不羁的模样,本觉得三哥无趣,今日倒觉得有趣得很。 两人说话间,白染便迈着轻盈地脚步上了楼。她一身雪色素花云锦罗裙,头发挽成随云髻,只斜插一只镂空海棠步摇,随着她上楼的节奏轻晃摇摆,与迎春楼里穿着色彩斑斓,妆容妖艳无比的姑娘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染刚走至门口,便与萧逸川充满戾气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可她却一点也不惧怕。这个萧逸川还真是招蜂引蝶啊,从南洲的马盈盈到京都的白灵,现在还跑到青楼来主动沾花惹草了? 若她没有治好他的毒,他岂不是要被憋死了?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种烟花之地?”白染故作惊讶地问道。 萧逸川不答却反问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你不是应该在白府侍候你祖母吗?” “祖母赠予我三间铺子,就在这长盛街,今日我就是来看看可以做什么生意。”白染直言不讳道。 “三嫂?你竟然在长盛街能有三间铺子啊?这里可是财源不断的风水宝地啊!”萧景文双眸亮起,一副吃惊模样。 白染回头看向面前这个言谈举止都有点放荡不羁的人。他既称她为三嫂,那他便也是皇子了?看他与萧逸川年纪相仿,那便是四皇子萧景文了。 “四殿下,你对这里很熟悉?”白染不客气地坐下来,问道。 四皇子萧景文小萧逸川几岁,未至弱冠暂未封王号,所以白染称他为四殿下。 萧景文闻言,嘴角上扬,露出嘴边一对浅浅的酒窝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这里熟客,要问我哪家酒楼的酒最香,当属醉仙楼的长安酒。问哪家的姑娘身段最软,当属迎春楼的如玉……” 萧逸川突然打断正洋洋得意的萧景文。“四弟,休得胡言。” 白染斜睨了萧逸川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显然对萧景文的言行举止感到不满。 她心中暗自窃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继续追问道:“所以,四殿下与逸王殿下常常一同来这迎春楼吗?” 萧景文知她这何意,不仅不尴尬,反而更加天真道:“这迎春楼的如玉姑娘从前还十分爱慕三哥呢!” 萧逸川见他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他站起身来,正欲离去,却被萧景文一把拉住衣袖道:“三哥,你这是作甚?如果你不让我说这些,我不说便是!” 说完萧景文尴尬地朝着白染说道:“王嫂,莫生气。那如玉姑娘虽美丽,但绝比不上你身份高贵,得体大方……” 听到他的彩虹屁,白染忍不住“噗”的一声,这四皇子还真如传闻中那般喜流连美色,风流倜傥,无心朝堂之事。这般性格确实确实更适合做个潇洒王爷。 “我不生气,有人爱慕逸王殿下说明他英俊潇洒,更说明我眼光好啊!”白染半开玩笑道。 萧景文闻言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笑容。随即转身对萧逸川说道:“三哥,王嫂都不在意,你就别忸怩了。” 白染坐在一旁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不知道他都有胆来青楼了,为何还怕人拆穿似的。装,你就装吧! 萧逸川回头瞪了萧景文一眼,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然而,萧景文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道:“我的酒还未上呢!三哥,留下来陪我一起品尝这美酒,就算是我向你赔罪了如何?” 萧逸川只好无奈坐下,他今日本就是来看如玉姑娘的,却并非是萧景文所说的那种关系。但如今还未到时候,他暂不能对白染明说。 仅过片刻,一个小厮端着一玉酒壶和几盘小菜上来,而后面则跟着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她一袭朱红色的罗裙,罗裙轻盈飘逸,仿佛一只飞舞的火蝴蝶,她的腰肢盈盈一握,扭动中柔若无骨,层层迭迭的裙摆在她的摆动下尽显风情万种。 待她走近,只见她画着媚人的妆容,青黛的娥媚之间点一花钿,细长的眼尾处画了几朵火红的花瓣,绛点朱唇,面若桃李,虽浓妆艳抹,却尽显风情。 惊得白染都忍不住多瞥几眼,这等绝色谁不爱看啊?放在现代也是万人追捧的顶流女明星啊! “如玉见过逸王殿下,见过四皇子殿下。”如玉微微福身行礼,声音娇媚撩人。 随即她注意到一旁清丽脱俗的白染,笑脸盈盈问道:“今日殿下有贵客来?” “如玉,这可是逸王妃哦,就是她治好了三哥的腿,解了他的毒。”萧景文打开手边的折扇轻轻摇晃,嘴角含笑道。 如玉闻言眸色暗了暗,却很快灿若如花道:“如玉见过逸王妃,没想到逸王妃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这般气质出尘,与逸王殿下着实般配。” 白染微微一笑。“如玉姑娘缪赞,姑娘你国色天姿,美艳动人。不愧为四殿下都夸赞之人,连我看了都心生欢喜呢!” 白染此话一出,惊得众人都看了过来。 萧逸川眉心一跳,嘴角一抽,这女人抽什么风?堂堂王妃竟然对风尘女子说心生欢喜? 萧景文更是诧异不已,世家女子皆厌恶烟花坊间女子。正是如此,他本想利用如玉挑拨下她与萧逸川的关系,没想到却让她对如玉心生欢喜?她不会是喜女色之人吧? 第61章 王妃,慎言! 白染见众人脸上皆惊愕之色,她不以为然地扬了扬下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就允许你们男人爱慕美色,我们女人就不能纯粹欣赏美貌吗?” 在现代,如玉这般美貌,女粉丝也是会拥有非常多的。虽她专注医术研究,并不追星,但是她也爱看美女啊!她真的是妥妥外貌协会之人。 如玉听闻,心中一颤。她在这烟花之地多年,心中早已麻木于那些空洞的赞美和虚伪的奉承。她深知那些所谓的赞美,不过是那些登徒浪子垂涎她美色的借口,以及想要占有她的欲望。 他们以能占有她为炫耀资本,而那些女子们皆以她为耻,骂她尽会使用狐媚之术勾搭男人。她们管不住自家夫君,便只能拿骂她出气。 但是白染是第一个夸赞她的女子,且她还贵为王妃。虽不知她是否别有居心,但是此刻如玉还是心生感激的。因为白染不仅对她没有芥蒂,还治好了逸王殿下。 “如玉谢过王妃,如不嫌弃,如玉愿弹一曲《霓裳羽衣曲》献给您听。”如玉浅笑翩然,只能以此感激。 “王嫂,没想到今日托了你的福,竟可听如玉姑娘弹奏琵琶,她的琵琶可是天上人间之律,很难听到的。”萧景文打趣地说道。 萧逸川却皱了皱眉,他得想办法打发白染离开,才好与如玉单独叙话才是。 白染不知道他们心思,只对她的琴艺感兴趣起来。“那便麻烦如玉姑娘了。” 如玉略微颔首,便命人拿来琵琶。她端坐在凳上,将琵琶横置在腿之上,她左手在弦上缓缓滑过,右手轻轻地拨动着拨片,那悠扬的音色便如同流水般流淌开来。 她纤细的手指熟捻的在琴弦上跳跃,她的琴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将人们瞬间带入悠扬的琴声中,仿佛诉说着凄婉的故事。她的眼神哀伤,秋水含波,似乎也在为杨贵妃悲惨的爱情结局唏嘘。 众人皆被如玉的琴声所感动,一曲罢了,都忘了回神。 “如玉献丑了。”如玉声音轻柔道。 白染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地鼓掌欢呼:“太好听了!我许久未听过如此乐曲了。” 萧景文收拢折扇,眼神带笑道:“如玉姑娘不仅琴艺卓越,舞姿才是重头戏呢!当年她就是靠一曲惊鸿舞才勇夺花魁的。” “当真?不知我今日是否能看到这等惊艳四座的舞蹈?”白染燃起兴致。 萧逸川眉头紧蹙,眼神不悦地扫了一眼萧景文,随即开口打断了白染的兴致。“王妃还是不要久留此地,若被人看了去,必会影响了你的名声。” 白染骤然被扫了兴致,自然不满,她嘟囔着嘴道:“不过听了个曲便会影响名声,又不是找小倌寻乐。” “王妃,慎言!”萧逸川厉声喝道,眉宇间都是风雨欲来的气势。 白染被他这般一说,心中也是恼怒不已。她瞪着萧逸川,眼中都是怒火:“那你作为王爷,流连此地就是可以的吗?” 萧景文在一旁摇着扇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看着这两人争吵不休,心中却暗自得意。 “王妃,莫要生气。王爷来此地从来只听曲,并无其他。”如玉赶忙劝慰道。 白染已失去了好心情,听不进去其他人劝慰,她起身便要离去。 萧景文见她要走,换上真挚无邪的脸庞,对萧逸川好言劝道:“三哥,王嫂生气了,你还是去哄哄她吧。” “笑话,我堂堂王爷怎可能去哄她?”萧逸川虽嘴上冷漠,心中却烦躁不安。 白染闻言更是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跟在后面的桃红,见到守在门外的青峰,她紧捏着衣袖里的礼物,心中五味杂陈。最终没有选择送出去,而是追上了白染的脚步。 待白染离去,屋内的气氛达到了冰点。萧逸川一脸冷峻之色,瞥了一眼萧景文道:“四弟,本王心情甚是不喜,便不陪你继续喝酒了。” 说完便起身离去,只留下萧景文一人独自喝着闷酒。“这等好酒,无人能懂,真是可惜了。” 他望了望楼下刚走出的白染,嘴角微勾,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萧逸川却并未真正离去,而是转身绕道去了迎春楼三楼东面的第三间客房。 他刚进去没多久,如玉便轻盈地推门而入。 “如玉见过逸王殿下。” 萧逸川负手而立,背对着她道:“可有人跟踪?” “回禀殿下,并无异常。”如玉微微福身道。 闻言,萧逸川才缓缓转过身来,他眼神冷冽,盯着如玉的眼睛,声音冷淡:“近日可有查出什么消息?” 如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前日有一蹊跷事,一异国男子来此地做动物毛皮生意,我寻思现已入夏,卖毛皮生意实在蹊跷。于是派人去多方打听了下,没想到他竟是来自北圣国。” “什么?北圣国?”萧逸川眼底腾起怒火,手指捏成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北圣国三字那是他曾经的耻辱,明明是胜券在握的战事,却被人下毒陷害,最后兵败回朝。虽我国未明令禁止与北圣国生意往来,但是战败一事后,都自觉断了往来。 没想到现在北圣国之人竟然来到了京都脚下,做起了生意。真是胆大包天! “可有查出此人来京都的目的?” “时间尚短,尚未查出,不过此人出手十分阔绰,且用的都是我国的货币,也未曾见他去兑换过银票。”如玉如实禀报道。 她除了是迎春楼的头牌,同时也是萧逸川安排在这里的内线之一。 “很好。”萧逸川听着她的情报,十分满意。“继续看紧他。” 说完他便欲离去,如玉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她想要挽留,却又知她永远不可能得到他为她的一驻停留。想到自己与他悬殊的身份,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了句:“王爷,慢走。” ———— 白染气呼呼地回到了白府,刚走进院中,便见一个可疑的身影一闪而过。 别人她可能尚不熟悉,可这人她却印象深刻的很。她就是那个当初听命于常氏要掌她嘴的人,桂嬷嬷。 可她为何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她院中?莫不是在做什么陷害她之事吧?想到此白染便心生警惕,命令身后的翠绿道:“你跟过去瞧瞧。” 第62章 白染中计 翠绿应声而去,白染则带着桃红回了院中。 她警惕性地环顾四周,一切如常表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她赶紧走进屋内,叮嘱道:“桃红,你仔细看看,房间里有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或者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物品?” 桃红闻言,随即打开衣柜翻看,衣物依旧叠放整齐。又翻看床铺,也没有看到任何翻动的痕迹。片刻后,她摇了摇头道:“小姐,我看了,房间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白染冷眼看着房间,闭上眼睛嗅了嗅,也没有嗅到异常的味道。难道是她多心了不成? 罢了。待翠绿回来后问问桂嬷嬷行踪便是。 半盏茶功夫过后,翠绿才疾步而回。“娘娘,奴婢跟踪桂嬷嬷,一路返回了她下人院中。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没有见过常氏吗?”白染疑惑地问道。 “没有。”翠绿恭敬地回道。 听着她的回答,白染蹙眉沉思,翠绿是王府出来的丫鬟,与白府并不熟知,应该不会是撒谎。 那为何桂嬷嬷无故跑来她院中呢?真是没想明白,许是正想要做坏事时,没想到她这么早归来,所以打乱了她的计划才落荒而逃的吧。 白染觉得这个可能性颇大,便没有继续深究,但是仍嘱咐桃红与翠绿不要掉以轻心,见到可疑人物立即通知她。 刚坐下休息,便听到白栾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姐,我回来了!” 白栾快至十岁,从前在乡间读了几年私塾。刚被接回府里时,常氏欺压他并没有让他进入书院学习。这还是在白染嫁给逸王后,力争让他入了学,且还是京都最好的书院,里面只招收世家贵户子弟,就算是富商之子也入不了的。 “阿弟,今日在书院学得怎么样?”白染亲切地问道。 乡间的私塾教学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书院,白栾刚入学时常常跟不上老师的进度,被打了好几次掌心。 “回阿姐。今日学得的是《中庸》里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老师还夸了我近日进步很大呢!”白栾欢喜地说着。 白染欣慰地看着他的进步,虽未曾奢望他将来走仕途之路,但是学习可以拓展人的思想宽度,她希望他能从学习中获得人生道理,不拘泥一方天地便也够了。 “不早了,你吃完晚膳后便早点歇息吧。” “好的,阿姐你也早点歇息。”白栾开心地说道,自打白染住在府上后,他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说完他便回了房间。他与白染同住西院,两人房间是相对的。 忙碌了一天,白染也是累极了。她躺在床榻上思索着长盛街的三间铺子该如何利用,可她并不认识懂生意之人,那个四皇子虽说好像懂点,但是他更像纨绔子弟。或许可以先租出去,当个包租婆躺拿高租金,待栾儿成年时再把铺子交到他手上,让他自己再定夺铺子如何。 想到了解决方案,白染便带着笑意睡了去。而桃红与翠绿则轮番守在她门口,以防桂嬷嬷深夜使诈。 而此时的桂嬷嬷却在入夜后,悄悄地进到了秋水苑,常氏居住的院子。 “夫人,一切安排妥当。”桂嬷嬷小声地说道。 “可有被那小贱人察觉?”常凌香面容阴冷道。 “回夫人,按照您的吩咐,老奴故意在白染院中溜达,在她回来时恰巧与其遇到并起了疑心,让她误以为老奴定是她房间做了什么手脚。”桂嬷嬷满脸笑容,挤得一脸横肉都堆在一块。“白染她心思果然缜密,立即派人一路跟踪老奴,但是老奴只是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房间里,且并未再出来,那丫鬟一无所获便走了。” “很好。我就知道白染那小贱蹄子心眼儿多得很,和从前胆小懦弱的样子判若两人。可惜啊,她再聪明,也定猜不到这是一招调虎离山,虚晃之术。”常氏阴暗的笑容在深夜的烛光下更显诡异。 丑时。白府寂静无声,只有微风轻轻吹过院墙,带来几丝凉意。偶有几只知了躲在树枝头,它们的鸣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白染突然被知了声惊醒,不知为何她觉得心绪不宁起来。她摸了摸额头,竟都是细汗,许是夏日的夜热了些。 “桃红,翠绿。你们谁在守夜?”白染对着门口喊道。 翠绿正眯着眼睛坐在门槛上打着盹儿。听到白染的叫声突地站起,往屋内跑去:“娘娘,怎么了?” “无事,我有点热,你拿一个蒲扇来。”白染疲倦地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翠绿说完便准备离开,却又被白染喊住了。 “今夜,可有异常?” “回娘娘,我一直守在这里,并没有发现可疑人进来过。”翠绿仔细地答道。 白染放下心来,朝她挥了挥手道:“那你去吧。” “是。”翠绿应声出门。 白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风拂过她的脸颊,试图驱散那股闷热和不安。然而,夜风中似乎带着一丝阴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破夜空。白染猛地回头,声音似是从白栾房间传出的。她的一颗心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白染不容多想,甚至未着外衣便脚步慌乱地奔向白栾的房间。 “哐当”一声用力地踢开门,却发现白栾的房间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进来,给屋内更是平添一种诡异的气息。 “阿弟,你在哪儿?”白染伸手摸索着向前走去。 “阿姐,你别过来!”白栾的声音颤抖而微弱,透着一丝恐惧。“房间里好像有蛇…” 白染闻言,惊愕地睁大眼睛,却依旧看不清屋内的人。此刻她的心跳加速,却依旧努力保持镇定道:“阿弟,你被蛇咬了吗?” 白栾蜷缩在床角处不敢动弹,甚至都不敢呜咽出声,生怕惊扰了屋内的毒蛇。 “阿弟,你说话啊!”白染见他未出声,屋内出奇的安静和漆黑让她仅剩的一点理智都快要殆尽。 就在这时,听到惊叫声的桃红与翠绿,还有大壮都赶了过来。 桃红手执火折子站到白染身旁,火光瞬间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众人一看,都惊得倒吸一口气。 第63章 毒蛇侵袭 面前的场景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屋内盘踞着三条背部黑白相间的毒蛇,两条游走在柜子处,另一条蛇却盘在床上,正对着床角处的白栾吐着蛇信子! 白染看到这里简直要吓得魂飞魄散,但她知道她不能慌,她的阿弟在那里。 “别惊扰了它们!”白染冷着眼神看着面前的毒蛇。 身后的三人听闻立即都紧张地捂住嘴巴,不敢出声,也不敢行动。 她迅速思考着蛇会怕什么,对,它怕火,怕硫磺! 白染一把抢过桃红手中的火折子,惊得桃红轻呼出声:“娘娘,危险!” “你们听我说,蛇怕火,怕硫磺,你们迅速找来一切可以对付蛇之物。速度要快!快!”白染压低声音,沉声命令道。 身后三人不敢多质疑一句,迅速朝外跑去。他们知道现在得争分夺秒地和毒蛇抢下少爷的性命。 白染拿着火折子,慢慢地朝着毒蛇走近,她的眼神愤怒如火炬,对上毒蛇幽幽泛光的眼睛,似要将它焚烧成灰烬。 白栾缩在床角,看着阿姐奋不顾身地为他而来,他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嘴唇却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 白染一边缓慢走过去,一边眼神寻找着可以来驱赶蛇的东西,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一旁的扫帚上,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利器,但是也只能先试试了。 她脚步一跨迅速拿到了扫帚,毫不犹豫地举起扫帚,就向盘踞在床上的蛇挥舞过去。 蛇被惊扰,立刻抬起头,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就向白染扑来。白染迅速后退,同时一手用火折子去烧它的头部,一手用力挥动扫帚,试图驱赶它离开白栾。 然而蛇却异常狡猾,它灵活地扭动身躯,巧妙地躲避着扫帚的攻击,同时不断向白染逼近。 此时柜边的两条蛇嗅到动静也向她游了过来,瞬间形成了四面楚歌之势。尽管被三条蛇包围,白染却还不忘对着床上的白栾喊道。“阿弟,快跑!” 白栾闻言,迅速起身下床,可刚走一步却脚吃痛地一崴,便身子摔倒在地,白染惊讶望去,蛇却趁着这机会吐着蛇信子想对她发出攻击。 白栾害怕因为自己让姐姐分心,他咬着牙齿,忍着腿部的剧痛,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疯狂朝门外跑去。 此时桃红与翠绿,大壮三人皆找到了东西疾步而来。 桃红见白染举着火折子,蛇因为害怕而暂时没有围攻她,但是也没有离去之意。 她便顾不得害怕,直接拿起手里的硫磺粉,迅速撒向毒蛇,硫磺粉与蛇身上的粘液发生反应,发出刺鼻的气味,毒蛇被熏得无法忍受,开始四处逃窜起来。 白染则拿着扫把挥舞着将它们全部赶至墙角处,翠绿见状,举着火把冲上去烧着蛇的身体,疼得蛇嘶嘶作响。 正在这时,大壮瞄准时机,拿出他找到的一个巨大的密网将它们盖住,然后举起手里的菜刀对准它的七寸,利落地砍下一个蛇头。 正当他再次准备砍下另外两条蛇头时,白染冷声阻止道:“将它们网起来不要逃了就是。我留着还有用处。” 大壮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他同桃红,翠绿三人合作将网兜系好,终于制服了毒蛇。 白染则三两步跑出屋外,去看白栾的情况。 此时他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全身无力地瘫软地躺在地上。 “阿弟,你这是怎么了?”白染惊慌地问道,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问道:“可是被蛇咬了?” 白栾半眯着双眸无力地点点头。 白染见状立刻掀起他的裤腿,却见他的小腿处赫然两个小孔。 这是毒蛇的牙印! 糟糕,得赶紧注射抗蛇毒血清!耽误不得! “大壮,你检查下屋内还有没有其他毒物!” “翠绿,你去打盆清水来!” “桃红,你帮我将阿弟扶到床上,并点上蜡烛!” 白染冷静地指挥着屋内的三人,她的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大壮便将屋内角落都仔细地查找了一番,确认了没有其他毒物才过来一同将白栾小心翼翼的搬上床铺。 桃红将屋内蜡烛点燃后,白染便仔细地掀开衣物将白栾的身体都查探了一个遍,只有腿部这里有被咬牙印。 据白染观察,这毒蛇腹部为白色,背部却是黑白相间的环纹,那应该就是银环蛇,它的毒性堪比传说中的五步蛇,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得抓紧时间治疗,被这毒蛇咬后如不赶紧治疗三到五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白染迅速转动意识,进入医学研究室里,在一众解毒药里快速找到抗银环蛇毒血清。随后她给白栾及时注射了血清,并用无菌刀切开伤口,挤出毒液,再用医用消毒水进行清理创口。 虽然从被咬到治疗,仅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但是白染仍是不放心,又给他监测了心率,血压,以及血氧饱和度,一切暂无异常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最后给白栾挂了消炎药后她才坐了下来。 桃红见白染终于停了下来,才问道:“娘娘,这毒蛇必然不是自己爬进来的。而是也不可能同时会有三条这么多。” “你说的对!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少爷房中的。”翠绿紧接着说道。 大壮闻言,吃惊地问道:“少爷他这么小,是谁这么狠毒要这般害他?” 白染抬眸望了大壮一眼,他虽年龄尚小,但此次表现十分沉着冷静,砍蛇头时也利索干脆,确有做侍卫的潜力,看来她没选错人。 随即她眼神狠厉,声音冷冽地回答他们的问题道:“怕是她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阿弟一个人吧,对方应是想致我与阿弟同时于死地。” 桃红闻言脸色大变,惊呼道:“娘娘,我明白了。少爷与娘娘房间相近,少爷被咬发出声响必会引起娘娘注意,待娘娘过来营救时,三条毒蛇定会转移目标围攻娘娘,到时娘娘的安危也岌岌可危啊!” 白染微闪眸子,她猜想对方是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放松了对阿弟安全的警惕性。 第64章 狗命留不到今晚! “天哪!我知道了。必是桂嬷嬷搞的鬼。”翠绿听着她们的话语,瞬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昨日被我们发现她的行踪后,就转移注意力将毒蛇放到了少爷房间。而我们只顾检查了娘娘的房间,却忽略了少爷的房间。” “应是如此。或许她们一开始目标就是先用阿弟转移我的注意力。阿弟年幼,对付他比对付我来得容易的多。”白染冷静地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 “阿弟被咬,我过来救他可能我也会被咬,这样子我们两人都会一命呜呼。我没过来救,阿弟还是被咬,也会性命难保,也会给我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个算盘打得真是精啊!可惜她们千算万算,算漏了娘娘医术了得!”桃红愤恨地说道。 “娘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还是翠绿问到了点上。 白染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外,看着寂静漆黑的夜空,尽管西院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白府却依旧安静的可怕。怕是有人这夜也同她们一样没有睡吧,不同的是她们应该是兴奋得睡不着吧? 那就让她将这个寂静的夜打破吧! “桃红!”白染冷声喊道。 桃红上前一步,第一次见到娘娘这般骇人的气场。“娘娘,有何吩咐?” “你和翠绿将剩下的两条蛇丢到桂嬷嬷房中。”白染眸色淡然,眼底浮起阴森的笑意。“她住的是下人房,夜间不会有人把守,应是容易进的。” 桃红闻言一怔,神情有些犹豫,虽然她同白染经历过生死,但从未做过害人性命之事,所以有些胆怯。 白染看出了她的心思,目光深邃如海。“桃红,今日如你所见,如若你不心狠手辣,那你我就要沦为鱼肉。将来待王爷娶了妾室,王府后宅只会比白府更加阴暗。现在就当是提前感受练习了,懂了吗?” 桃红羞愧地低下头,作为婢女她本该积极为主子扫清障碍的。如今主子都觉醒了,她还畏畏缩缩怎行?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皆是坚定之色:“娘娘,奴婢明白了。定不负你所托!” 说完她便同翠绿一起,拎着蛇网悄然走进无边夜色中。 白染望着她们渐渐消失的身影,站在月光下,幽暗的月光如同一层薄雾笼罩着她,犹如一位寂寞又高傲的神祗。微风轻轻吹起她的裙纱,未挽起的长发在夜空中飘舞。她的眼神却冰冷得如同冬日的湖面,清澈而无情。 “我本不是良善之人,前世里我研究病毒武器,毒杀了很多敌人。但我更不是大恶之人,我亦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但是你今日这般逼迫我,那就莫怪我不客气。” 这夜看似平静,却暗藏风起云涌。 翌日辰时。 李嬷嬷给白栾送来早膳时,却发现白染竟趴在他的床沿边睡着。 她吃惊地上前说道:“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 白染迷糊中睁开眼,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昨夜阿弟感染伤寒发高热了,我为了照顾他一时忘了时辰便睡着了。” “你可以叫我或者大壮的呀。怎能自己这般辛苦呢!”提到大壮,李嬷嬷这才发现早上没看见他的身影。“大壮今日这般贪睡,竟还未起床。我这去叫他起来。” 说完便气势汹汹的要去叫人,却被白染淡淡的声音阻止道:“昨夜他也陪了阿弟半宿,让他多睡会儿吧。” 末了,白染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大壮,做事很不错。” 李嬷嬷本还生气的脸,听到白染的夸奖瞬间眉眼散开。“多谢大小姐夸奖了。” 白染又查看了一下白栾的身体无异常后,又交待了几句李嬷嬷需要注意的地方才回房。 桃红适时端来清水给她洗漱。完毕后,白染轻声问道:“昨夜可都做好了?” 头回做这事的桃红虽紧张,但是做成之后的成就感倒让她兴奋起来。原本黯淡的眸子忽地明亮了起来。“娘娘,你放心,我同翠绿去到桂嬷嬷房间时,恰巧可能因天气炎热,她的房间窗户竟是打开的,所以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蛇丢了进去。” “做得很好。”白染满意地点点头。 桃红却嘟囔着嘴道:“就是不知那蛇可咬了她没有?” “有没有咬,稍后便知道了。就算昨夜没咬,今夜也要咬了去。她这条狗命留不到今晚 !”白染声音冷如冰霜道。“来,替我梳妆,今日我们去给常凌香请安。” 桃红应了声,手中的梳子轻轻划过白染的秀发,给她梳了个高耸的凌云髻,插上一支红宝石嵌金步摇,显得高贵无比。 白染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今天要看出好戏了。” 秋水苑里。 常凌香坐在厅堂里喝着新上的好茶,婢女玉梅在一旁给她轻打着扇子,给她输送阵阵凉风。 “今日怎么不见桂嬷嬷?”常氏小口抿着茶水,眉宇间都是喜悦之色。 “回夫人,许是嬷嬷在做其他杂事,奴婢这就去叫她。”说完玉梅便去寻桂嬷嬷。 她前脚刚走,身着华服的白染便后脚走进来。 白染目不斜视,步履从容地走进厅堂内,带着倨傲的眼神看向坐在主位的常凌香。 常凌香见她身体完好的进来,眉心一跳,手中握着的茶盏轻轻晃了晃。为何她会没事?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今日这是吹得什么风,竟让你来我这里了?” 白染轻笑一声,声音却是无比冰冷。“我既回到白府,来向母亲请安也是应该的吧。” 随即她话锋一转,突然抬高声调问道:“还是说母亲不想见到我,或者是以为今日见不到我了吧?” 常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却尽量保持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白染,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母亲怕是比我更加清楚吧!”白染冷笑一声,话语中尽是嘲讽与不屑。 常氏震怒,她抬手用力地一拍桌子。“白染,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何为尊重长辈!” 可白染却丝毫不惧怕她的模样,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 正在这时,方才去寻桂嬷嬷的婢女玉梅,一脸惊惧之色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 第65章 死后的惨状 常氏面带愠怒,喝道:“大呼小叫做什么?没规没矩的。” 玉梅连忙跪首伏地,脸上仍带着一丝恐惧:“夫人,是,是桂嬷嬷……她死了。” “你说什么!”常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桂嬷嬷死了?” 玉梅连连点头,回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方才我去寻桂嬷嬷,走至她房间敲门无人应答,见她窗户是开的,便去瞧一瞧,结果这一瞧便见一条粗大的毒蛇从窗户那里爬了上来......” “毒蛇?”听到这里常氏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 “正是,奴婢被吓得忍不住叫了起来,引来隔壁的嬷嬷和小厮过来。小厮胆大,用木棍将毒蛇引开后,我又从窗户往内一瞧,却见桂嬷嬷躺在床上,竟然有两条毒蛇正紧紧缠着她的身体,勒住她的脖子……”说到这里,玉梅再也说不下去了。 常氏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毒蛇不是吩咐桂嬷嬷放入白栾房间的吗,怎么跑去了她自己房间?莫非是桂嬷嬷年纪大了忘了事? 她疑惑地瞥向一旁的白染,见她镇定自若,就如一切就在她意料之中的模样。她便猜到了七八分:“白染,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染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母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常氏见她这般人畜无害的模样,更是恼怒。“我说你今日为何来我这里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啊!” 白染垂眸一笑,眼神轻蔑道:“恕女儿愚钝,实在不懂母亲这是说得什么意思?我只是行孝心来向母亲请安罢了。如若母亲不喜我来请安,那以后我便不来请安就是了。” 说完她唇角微微勾起,带有几分邪笑,潇洒转身离去。 常氏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眉宇间皆是杀意,心中熊熊火焰燃烧。 “带我去看看桂嬷嬷。”常氏对玉梅说道。 桂嬷嬷是常氏出嫁时,母亲把她亲手培养的丫鬟送了给她,就是为了让她在白府能多一个臂膀。她是下人,更是她的得力助手,替她曾做了不少腌脏事儿。 跟着玉梅来到了桂嬷嬷的房间,屋外站满了围观的下人,一名健壮的小厮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条奄奄一息的毒蛇。 而桂嬷嬷的尸体放在床上,她身体僵硬面如死灰,显然已经死了有几个时辰了。她的双眼竟还是睁着的,眼球突出,表情狰狞,看得出来她死前极度痛苦。脖子处还残留一圈被蛇紧勒的痕迹,想必也正是因此,她才未叫出声来吧。 而她胳膊与腿腕裸露处皆是血孔印,看得常氏触目惊心。 她被桂嬷嬷的惨状吓得退后一步,纵使她也是手里沾过人血之人,也眼里尽是惊恐之色。 玉梅见状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体。“夫人,小心。” 常氏定了定神,恢复镇定之色,低头看着小厮手里的那两条罪魁祸首。 不对!她分明记得是托人找的三条毒蛇,怎地只剩下两条了?莫非是它逃了还是桂嬷嬷私吞了钱财,只买了两条毒蛇? 思及此,常氏厉声问道:“房间里可有仔细查找,没有多的蛇了吗?” “回夫人,我们几人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只有这两条蛇。”小厮恭敬地回道。 常氏闻言,面色一沉。她不能明说应该有三条毒蛇,否则就相当于告诉大家这是她做的了。罢了,许是桂嬷嬷私吞了钱财吧。 “替桂嬷嬷好生安葬,拿一笔银钱给她在府外的亲人。”说完她便快速离开这里。 常氏回到秋水苑后,仍心绪不宁。桂嬷嬷的死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不安,她的死实在蹊跷。桂嬷嬷跟着她这么多年,又是母亲亲自调教的,忠心不二,不应该为了银两而诓骗她才是。 “玉梅!” “夫人,有什么吩咐?”玉梅低头应是。 “你去西院瞧瞧,白栾怎么样了?”常氏目光阴沉道。她就不信他一个小孩能躲过三条毒蛇的威力。 “是,夫人。”说完便转身出去,碰巧遇到了白灵。“奴婢见过小姐。” 白灵不理睬她的请安,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娘,怎么一早便忧心忡忡的模样?” 昨夜她睡得极安稳,许是听闻母亲有了大动作,想到白染再也挡不了她的路,她便心情愉悦的入睡了。 “桂嬷嬷,死了。”常氏声音冰冷道。 “怎会如此?不是应该是白染……”白灵不可思议地问道,竟然死的人不是白染,让她极度失落。 “这其中缘由,我还未想通。”常氏攥着拳头,目光如炬道:“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与白染那个小贱蹄子脱不了干系!” “娘,这白染她还真是命硬!”白灵也跟着附和道。 常氏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想要让她坐上逸王妃之位,白染必除了不可。不行,她得亲自去西院瞧瞧!她便不信,那毒蛇毒不了白染,还毒不了一个十岁的小儿了。 “灵儿,你替我去里间将衣柜里的那套莲青色暗底纹的衣袍拿来。”常氏嘴角微翘,眼底含着一丝讽刺的味道。“稍后你同我一起去西院,把这件衣服拿来送给她。” “那件莲青色的长袍?”白灵疑惑问道,随即目光一转,轻笑了起来。 那衣服是早年老夫人快过寿时,常氏做给老夫人来孝顺她的。哪知祖母拒绝铺张浪费不愿意过寿,这件衣服便没送出去,一直搁置在柜子里了。 先不说这款式老气横秋,不适合白染这妙龄女子,而且当时为了照顾老夫人年老的原因,衣裳质地相对厚重,现已是入夏,穿到身上还是有些闷热的。若白染拒绝自己母亲的好意,她便又多了个由头来教训她了。 想到此,白灵脚步轻快地进到里间。她一边打开衣柜,一边幻想着白染吃瘪的模样。 可当她将衣柜刚打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直往后退,俯身干呕起来。 第66章 一箭双雕 “你怎么了?是伤寒还没有好转吗?”常氏见状忙起身,走至女儿身旁。 白灵低头捂着嘴不停干呕着,用手指了指衣柜道:“娘,怎么这么臭?” 常氏嗅了嗅,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就像是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她蹙着眉头,走近衣柜定睛一瞧,这一瞧便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衣柜里盘踞着一条粗壮如手臂的毒蛇,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竟然是它没有蛇头!它的七寸处直直的一道切口,显然是被人一刀齐整砍下的。 “啊!!!”常氏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的恐惧,吓得厉声尖叫起来。联想到方才看到桂嬷嬷的死状,她内心更是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最后竟绝望般瘫软在地。 “娘!你怎么了!”白灵见到母亲瘫软在地,急忙伸手去扶她。却只见常氏眼神呆滞,惊恐地看着柜子里。 白灵欲要抬头去看,常氏却蓦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慌张而急切:“灵儿,别看!” 可是白灵实在好奇,她猛地转身去瞧,身子却不慎撞到了衣柜,衣柜因为撞击剧烈晃动了一下,里面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因为晃动而掉落下来,砸到了白灵的头上,又滚在了地上。 白灵摸了摸自己被砸的脑袋,低头去看何物,却见竟是一个蛇头!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心跳吓得漏停一拍,紧接着二人抱成一团,吓得哇哇乱叫。 两人刺耳恐惧的尖叫声霎时响遍了白府上空,惊得鸟儿们也纷纷展翅飞起。 正在给白栾挂消炎水的白染,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尖锐的叫声,她抬头望去,便见桃红一脸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看你这样,想必是成了?”白染眉眼一弯,轻笑问道。 桃红一脸神秘的碎步过来,俯身凑近她的耳朵说道:“秋水苑那边现在可热闹呢!本想只吓吓常凌香的,没想到白灵也凑了个热闹,竟然一箭双雕了呢!” 白染抬眸对上她喜不自胜的神色,小声说道:“难怪你这般开心呢!不过我提醒你哦!待会你出了这门,可得把这脸开心藏了去,实在太过明显了。” 桃红捂住嘴,掩不住的嘚瑟:“我实在忍不住嘛!娘娘你不知道,那两人的声音传得有多远呢!想想都解恨。” 白染轻摇摇头,唇角却也抑制不住的上扬。今日只是一个前菜,后面我们等着瞧。 今日白府的下午显得特别忙碌,下人们不停的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苦丧着脸,这倒不是因为桂嬷嬷死了,她只是个下人,搅不起什么风浪。而是白府的夫人与嫡小姐通通病倒了,加上偏僻小院的老夫人,白府一下子有三个病患了。 白文翰冷眼坐在寝殿里,沉着脸看着大夫替常氏和白灵诊脉。 片刻过后,大夫诊毕,温声说道“老爷,夫人与小姐乃是惊吓过度,伤了心神。老夫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她们服下便可。” 白文翰端坐在桌旁,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未生白发,他沉默着不说话,身上透着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竹溪,随大夫去拿药。” 大夫前脚刚走,白文翰就发了脾气。“短短半日功夫,白府竟乱成这般模样!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胆敢伤害我尚书令的夫人和小姐!” 常氏躺在床榻上本还有些神情恍惚,骤然听到白文翰的发话,心下一沉,这可不能查啊!虽然她也很想教训白染那个小贱人,可是这毒蛇到底还是她买的啊。 毒蛇一般地方是没有的,这是桂嬷嬷专程托她在府外的表亲在黑市购买的毒蛇。黑市鱼龙混杂,各种肮脏的东西都有,但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凡多给些银两,他们也会一股脑都倒出来,这样一来便可顺藤摸瓜地摸到她这里来。 一旦被老爷发现是她购买的毒蛇,她又该如何解释呢?难道说她是为了陷害白染姐弟,自己吓倒自己,顺带咬死了桂嬷嬷吗? 思及此,常氏虚弱地说道:“老爷,夏季本是蛇虫鼠蚁出没的时节,大概是院中树木繁多,给了毒蛇趁机而入的机会吧。” “凌香,这毒蛇可不像平常地方可有的,怕是有人专程从外面买来害人的。”白文翰面露怒色,语气里都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你和灵儿,侥幸逃过一劫。若不抓到他们,将来再来害人怎么办?” 常氏见他态度坚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便听到了她许久未听到的声音:“娘,你没事吧?” 是她的宝贝儿子,白文翰的嫡长子,白枫。 常氏眼眸亮起,看到许久未见到的儿子就像见到良药一般,治好了她的病情大半。“为娘没事,倒是枫儿清瘦了不少。” 当初常氏进门时,白文翰要娶她为平妻,遭到了老夫人及温月见的强烈反对。老夫人觉得给常凌香平妻身份委屈了温月见,在元泽国娶平妻虽有,却并不多见。 可白文翰当时还未居高位,需要一个官场之女能帮衬,而户部侍郎的嫡女便入了他的眼。奈何常凌香也不是吃素的,她只愿做妻,绝不做妾。 但是白文翰也不可能休妻,这样会影响他的名声。正好温月见当时无所出,白文翰便以这个理由奚落温月见,光明正大的娶了常凌香为平妻进门。 常凌香肚子也是极争气,进门不到两个月便有了孕,这也让她更加趾高气扬起来。也正是她这般跋扈性子,一向沉稳喜静的老夫人极其不喜她,但是奈何儿子为了前程总是偏袒于她,她便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她和温月见每每争锋相对时,帮着月见说几句。 也正因为此,常氏也是极其疼爱这个儿子。是他的及时到来让她坐稳了妻的位置。 “枫儿,最近在户部可还好?”白枫在国子监学习期间学业优异,经过太傅的提点,也有白文翰的私下打点,于是将他成功送进了户部,成了户部郎中。而他经手的正是国家财政方面的事宜,也算是白文翰的一点小心思在内。 “娘,别说我了。我今日刚下值,便听说你和妹妹都被吓病倒了,桂嬷嬷也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白枫急切地问道。 第67章 野心勃勃 “这……”常氏张了张嘴,斜睨了一眼白文翰的神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枫儿,你在这里陪你母亲说说话。我去看看你祖母。”白文翰看他们母子似有话说,起身开口说道。 白枫目送父亲走远后,才赶紧坐至常氏一旁,声音急切地问道:“母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要背着父亲才能说的吗?” 常氏回想起先前白染的奚落,柜子里的死蛇,她眼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美艳的面容因为愤怒,此刻变得扭曲而丑陋。“都是那个白染搞得鬼。是她!害得桂嬷嬷惨死,也是她将我和你妹妹吓得病倒!这口气我绝咽不下去!” 常氏字字珠玑,却一句也不提自己做的错事。 “什么?白染这个乡野丫头,竟如此嚣张跋扈!莫非她以为攀上了逸王殿下,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其实她骨子里也和她那个娘一样,低贱得很!”白枫满脸都是对白染母女的鄙夷之色。 他是白府的长子,生来就是金汤玉匙,众星捧月。又被常氏教得心胸狭隘,自以为是。所以他对出身平民的温月见甚是瞧不上,在常氏的耳濡目染下,也变得粗鄙不堪。 “枫儿,为娘听你父亲说,如今朝堂上逸王殿下拥戴者颇多,怕是会成为下一任储君。我想将灵儿嫁给逸王,将来她若坐上后位,我们就是皇亲国戚,你就国舅爷了!”常氏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白枫听闻眼眸一亮。想到如今他还只是小小的户部郎中,若他日摇身一变成为国舅爷,那是何等风光。“灵儿配逸王殿下,那真的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只是白染臭那个丫头占了王妃的名头……这该如何是好?” 常氏低眸露出阴鸷的笑容,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白枫看着母亲的动作,瞬间心领神会,扬起下巴邪恶一笑。“母亲,近日户部对京都周边的城镇人口户口重新进行整理登记,恰巧分到我手里地区就有安阳镇,听说白染就是安阳镇长大的。” 常氏疑惑地抬眸。“的确,温月见的娘家就是安阳镇。枫儿,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白枫扬眉一笑,压低声音道:“白染的外爷外婆就在安阳镇,而他的外爷在安阳镇开了个医馆叫德益堂。如若他外爷医死了几个人,判个死刑不为过吧……” 白染在京都有逸王,不好直接对她下手,但是若拿她年长的外爷外婆作要挟,还怕她铁石心肠不服软吗? 常氏听完,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她那如蛇蝎心肠的笑容。 ———— 梧桐苑里。 白文翰自从那日大夫说老夫人时日不多了,白文翰便忐忑不安,总是担心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每每下值回来都会去探望一会,却发现母亲并没有如大夫所说那般,反而一日比一日咳嗽的少些了。 今日如往常一样,去到老夫人院子里。却只见老夫人一人独自坐在梧桐树下乘凉。她闭着眼睛仰着下巴,脸上洋溢着宁静与安详,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 可白文翰却急慌慌地说道:“母亲,你怎在这院中?外面有风,吹不得。” 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却仍旧不动。“染儿说了,不能长期呆在屋中,要多在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这样对我的身体才有好处呢!” 白文翰听闻蹙着眉头,白染?他忽然想起之前逸王腿刚好的时候,朝中许多人猜测是谁治好了他,那时便有人说是逸王妃治好的,还笑话他竟然藏了一位神医在乡间,是怕别人知道她的妙手回春之术吗? 他当时不置可否,只当大家是揶揄他当初下错了棋,未将母亲娘家有势力的白灵嫁给逸王。毕竟到底是谁治好了逸王,没有谁亲眼所见。再加上次日他们便出发南洲了,也就慢慢忘了这事。 今日母亲提起白染,他便起了疑惑。 “母亲,儿子见您最近几日咳嗽渐少,精神也愈加焕发,莫非是白染替你治病了?”白文翰试探性的问。 “那是自然。你忘了当初你在安阳镇差点殒命,可是温良救了你。白染她继承了她外爷医术高超的衣钵,今日又治好了我的痨病,我们家真的又欠了他们许多。”老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温家对他的恩情。 白文翰听罢,知晓母亲对待当年温月见突然病逝的事无法释怀,那时她在庵堂中都未见到月见的最后一面,回府后骂了他好几天。 “母亲,白染当真如此高的医术?”白文翰不想听母亲絮叨往事,只关心自己想听到的问题。 老夫人皱着眉头,一双微黄的眼睛瞪着他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再说了我身体有没有好,你都看不出来吗?我今日可都没有咳嗽过了。” 说完她不耐烦地起身,朝院外望去。“今日说来奇怪,染儿怎么没过来?兰嬷嬷去请了这么久也还未回?” 白文翰则没听进母亲后面的话,只记住了白染果真会医术,且医术非同一般。被太医判死刑的双腿,她能治好,老夫人多年未愈的痨病也日益好转。看来他得好好利用她这身医术了,这枚棋子当真又给了他带来惊喜。 想到这里他嘴角浮起一抹奸佞的笑容,掩饰不住他内心熊熊的野心。 与母亲说了随意几句体己话,白文翰便匆匆离去了。 而老夫人嘴中念叨的兰嬷嬷,此刻在西院里,却见到白染竟然在收拾细软。她心里一紧,忙问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回王府了吗?” 白染回头见是兰嬷嬷,想到今日只顾着教训常氏,却忘了给老夫人看诊,实在是疏忽。 “兰嬷嬷,可是祖母有恙?” 兰嬷嬷摇摇头道:“大小姐医术高明,她老人家的身体已明显好转,今日都未曾听到她咳嗽了呢。只是你每日都会去瞧瞧的,今天没来,老夫人就念叨你,于是差我来看看你。” “没事那便好。”白染停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说道:“我这两日要带阿弟去外面居住,还请老夫人到时能帮我在父亲面前帮衬几句。” 第68章 母亲之死因 “出去住?这是何意?”兰嬷嬷不解地问道。 白染今日虽说成功反击了常氏和白灵,也杀了她身边的得力助手桂嬷嬷。但是以常氏性格,必会再找机会来报复。 她倒是一点也不惧怕常氏,可毕竟白栾年少,无自保能力。且她无法一直住在白府,最多住个三五日便要回王府了。可她回王府了,白栾怎么办?一没生母护着,二没父亲疼爱,唯一相依为命的姐姐也不在身边。怕是白染前脚刚走,白栾后脚便被人要了性命去。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带离白栾离开白府。最好的自然是跟着她到王府去,可是王府是萧逸川做主,她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幸而祖母及时给他们留了一个二进的宅子,到时她再买几个得力的下人护着他,白栾应该也会过得安生些。 “这府里,阿弟住得不安生,我想带他在外头安置。”思索一二,白染终于道出实情。 “不安生?”兰嬷嬷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祥之兆,她的心猛地一沉,急切地追问道:“可是又有人欺负栾儿少爷?” 白染的脸色瞬间冷峻下来,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她咬紧牙关说道:“这次不是欺负,而是直接想要他的命!” 兰嬷嬷听到这里,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她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白染。可白染的眼神却坚定如铁,面色冷厉,仿佛历经生死洗礼般冷静,不像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沉稳。 兰嬷嬷的目光又转向躺在床榻之上的白栾,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又清瘦了许多,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栾儿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兰嬷嬷声音颤抖地问道。 白栾对兰嬷嬷印象极好,因为她时常给他吃食,还宽慰过他。他微微一笑,尽管脸色苍白,却一脸坚毅,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兰嬷嬷,我昨夜被毒蛇咬了,幸而阿姐冒着生命危险及时救了我,否则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说完白栾便拉起自己的腿腕处,只见那里还留着毒蛇留下的两个小孔,虽然涂着药物,但细看还是能看到伤口的狰狞。 兰嬷嬷紧紧盯着这个伤口,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不用她们明说,她便知是常氏搞的鬼!她怎能如此蛇蝎心肠,竟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兰嬷嬷心疼地看着白栾,又看看也才刚及笄之年的白染,也许当初她们的选择都是错的。因为退让,因为隐瞒,反而让常氏更加无法无天。 当年常氏要把白染姐弟送至乡下时,老夫人并非没有阻止过,但是转念一想,与其在白府被她欺负了去,还不如放至乡下,交给他们外爷抚养。温良,人如其名,是个仁善温和之人,他总归不会亏待了这两个孩子。 这些年老夫人经常托兰嬷嬷给温良送去银两,这也是为何现在她手中只有一万多银两,因为大多数都拿去补给温良了。 不过这些外人不得知,就连白文翰也不知道。就怕常氏知道了,又是在家里大闹一番。届时,白文翰又是如日中天之时,老夫人也不想多出岔子。 可如今白染都出嫁了,常氏都容不下白栾一个小孩吗?也许有些事情,该浮出水面了。 心事重重的兰嬷嬷告别了白染,便脚步加快地回了梧桐苑里。 待老夫人知晓这一切时,勃然大怒。她不顾兰嬷嬷反对,便冲去了秋水苑。一向端庄自侍的老夫人,今日竟对常氏破口大骂,将毕生所学的恶毒话语通通用上了。诸如蛇蝎心肠,恶毒妒妇等词都一并用了上。听得秋水苑的下人都瞠目结舌,却也不敢作声。 而躺在床上的常氏,本今日被桂嬷嬷之死和被死蛇惊吓的双重打击下,又被老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语言侮辱,气得吐了一口血出来。 老夫人见状并未怜惜,反而冷眼看着她,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便离去了。 她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天道好轮回,你好自为之! 李嬷嬷绘声绘色的将秋水苑的事情讲给白染听着。 桃红连连拍手叫好:“没想到老夫人竟如此霸气啊!” 可白染却低着眸子未说话。老夫人的行为着实反常,这几年隐在小院里,不问府里世事许久,为何今日这般气势汹汹的教训常氏? 她那句天道好轮回,又是何意?难道只是她这次想要谋害阿弟的性命吗?还是说她之前便沾过人血? 忽然她眸色一闪,莫非她的娘…… 那时她年幼,只知道娘不知为何病倒了,听人说是和常氏斗气,心思郁结,长久此往便病来如山倒,一病不起了。 “李嬷嬷,你可知当年我娘是怎么死了?”白染沉声问道。 此话一出,惊得屋中众人皆噤了声。 李嬷嬷不知她怎地突然问起这事,神色紧张问道:“大小姐,怎的问起这事?” 白染目光冷淬,如同冬日寒冰,紧紧盯着李嬷嬷的眼睛,问道:“李嬷嬷,你是府中老人了,应该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被她冷冽的眼神看得害怕,垂下眸子不敢直视。 白染看她这般闪躲神色,便知她的娘可能并不是普通的病逝,可能另有蹊跷。 她话锋一转道:“李嬷嬷,我不日会将白栾带离白府,你的孙子大壮,我瞧着是个做侍卫的好苗子。如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可以赎他自由身,陪着白栾一同长大。但你若不愿意,那便让他留在白府,继续做个杂役也无妨。总归白府也是一个大户人家,饿不死。” 李嬷嬷闻言,惊愕抬头。她瞧着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六的姑娘,她眼神坚定,气质清冷,早已没有从前刚回府时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模样。现在的她一身贵气,威严凛然,周身散发着王妃风范。她这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李嬷嬷也记不清了。 可她说的话确实打动了李嬷嬷,李嬷嬷在府里不得重用,只是个二等下人,做得也尽是些粗活。而她的孙子恐怕也会和她一样,一直是个低等下人。若能得自由身,成为武功高强的侍卫,那必是前程似锦。 犹豫了会儿,李嬷嬷终于缓缓开口道:“你娘确实死得蹊跷。” 第69章 是服毒自杀? 白染震惊地抬头,尽管她之前已有所预料,但当这个消息真正摆在眼前时,她仍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惊愕。 “如何个蹊跷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李嬷嬷谨慎地走到门口处,四处张望了会,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低声说道:“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在婉月楼洒扫的丫鬟,平时我也是近不了温夫人的身的。那时候常氏仗着自己娘家势力大,又得老爷宠爱,行事很是乖张跋扈,也因此,她常常找温夫人的麻烦。 可温夫人性子软弱,不喜与人争斗,自然就落了下风。她临终前的确是感染了伤寒,我曾在一个雨夜里起身上茅厕时,见到温夫人竟独自站在雨夜里发呆。那时已是初冬的季节啊,这雨水该有多凉啊。”说到此,李嬷嬷也为温月见的遭遇感到惋惜。 “她为何站在雨夜中,当时我父亲又在哪儿?”听闻自己母亲深夜淋雨,白染也感觉到心痛。 “那时,你父亲正是官职一路扶摇直上的时候,常氏娘家帮衬了他许多,所以自然是长宿在常氏院中的。”李嬷嬷如实说道。 “那你为何说我母亲是死的蹊跷呢?”白染继续问道。 “也就是那次淋雨过后,温夫人便感染了风寒。可是你母亲因为你外爷会医术的原因,她也会一些简单的方子,普通的伤寒并不会伤及她性命。” 李嬷嬷回忆着过去的种种,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道:“而且她死后,我负责去打扫房间时,在她的床底下发现一个未曾见过的药瓶,我当时并无多想,便将瓶子随意丢弃在了废弃堆中,可没过多久,待我去收拾时,竟毒死了一只寻食的鸟儿!” “毒药?难道我娘是服毒而死?”白染瞪大眼瞳,骤然拔高声调。 “老奴猜应是如此。”李嬷嬷低声说道。 “你可曾见过我娘死的时候样子?”白染追问道。服毒而死的人与寻常病逝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 李嬷嬷摇摇头道:“不曾。我只是洒扫丫鬟,不过她的贴身婢女采薇必是知道内情的。 “那她如今在何处?”白染急切问道。 “温夫人去世后,采薇便被打发了出去。如今在哪里,是生是死,老奴不知。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兰嬷嬷?”李嬷嬷回答道。 白染疑惑怎么和兰嬷嬷扯上关系了。 只见李嬷嬷继续道:“兰嬷嬷与采薇从前感情很好,情同姐妹。所以她或许知道采薇在哪儿。” 兰嬷嬷?直到这时白染才想明白一切。为何兰嬷嬷会对白栾如此好了,也明白老夫人为何会偏袒她与阿弟了。看来不仅仅是昔日情份在这里,还有些知道实情后的愧疚在内吧。 想到这里,白染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所以只有她还是蒙在鼓里的,还感谢他人对自己的好吗?如若查出母亲是被他人所害,那她必不放过凶手,无论对方是谁! 正在这时,翠绿一脸急色,碎步跑了进来。“娘娘,王爷派人来接您回府了?” “他来接我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染疑惑萧逸川竟然能想起她来,他不是在迎春楼与花魁姑娘风流快活的吗? 她可没忘那日他还赶她快些离去呢,怕是迫不及待想要与如玉共度良宵了吧! 白染呸的一声,满脸都是不屑。 “娘娘,是青峰亲自过来接的,看他神色好像还挺急的?”翠绿说道。 不会是他在迎春楼玩多了,得了花柳病,想要她回去快点医治吧?白染在心里腹诽道。 “阿姐,你要走了吗?”白栾苦着小脸,不舍地说道。 白染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清澈的眼睛里噙满了对她的不舍。她本是想这两日将百花巷的宅子收拾一番,再把白栾安置在那里再回府的。 可如今,萧逸川突然派人来接,怕是没有时间安置白栾了。 “桃红,你将栾儿的细软收拾收拾,我要带他一同回王府。” “真的吗?”白栾听闻脸上浮起开心的笑容,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试探性地问道:“阿姐,王爷他会嫌弃我吗?” 这句话问得白染心都碎了,他才十岁啊,便经历了生死,也看遍了人情冷暖。现在还这般小心翼翼地,生怕人家嫌弃他。 “不会的。有阿姐在。”白染微笑安慰道。 李嬷嬷见状,忍不住插嘴道:“大小姐,那我家大壮……” “我既然承诺了将他赎出来,那我便不会食言。待我一切安排妥当,定会实践诺言。也请李嬷嬷你能在白府多观察秋水苑的情况,懂了吗?”白染正色道。 李嬷嬷听闻连连点头。“老奴明白。” 随后一切收拾妥当后,白染便带着白栾直接走出了白府,一如她回来时白文翰未来相迎,她走的时候也未向他告辞。 在这白府,若不是为了白栾,她定不会想踏入一步。而今后,为了查清她母亲真正死因,她还是会回来手刃仇人的。 刚回到王府,江河便来请白染,让她赶紧去望月阁看看。 白染将白栾交给桃红与翠绿后,便跟着江河的脚步去往望月楼。 “江河,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一路上白染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王妃,到了您就知道了。”江河口风紧得很。 白染看江河这般不愿意开口,心道定是萧逸川流连烟花之地,过度放纵私欲,染上了不可告人的隐疾。如若如此,以后定离他远些,莫让自己感染了去。或许成全白灵想要嫁给他的心思,让她染花柳病苦不堪言。 白染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便到了望月楼。望月楼是个不大的院子,坐落在王府西边,算是客院。 白染带着疑惑,步入了望月楼。只见萧逸川独自一人站在厅堂之中,宛如一尊雕塑般,周身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他的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你来了?”萧逸川的声音冰冷而深沉。 “你匆匆叫我回来,是为何事?”白染面色不悦,还记恨着那日他赶她走的情景。 “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 第70章 请你救个人 “我想请你救一个人。”萧逸川虽说的是请,却语气如同命令般。 白染瞥了他一眼,难道这就是求人的语气吗? 萧逸川并不等她的回话,而是径直走进里屋。白染跟上他的步伐,走近一看。 却见到楠木雕牡丹纹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肤如凝脂,面容美艳。长长的睫翼下半眯着双眸,饱满的嘴唇却无一丝血色。 女子正是迎春楼的花魁,如玉。 “她怎么会在这里?”白染杏目圆睁,气急败坏地看着萧逸川。 他竟然将花魁带到了王府,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逸川却是冷着脸不回话,而是上前一步掀开了她盖着的薄被。白染上前一步细看,却见如玉的腹部上竟然有一道两指长的刀口,那刀口极细却也极深,隐约间能见到腹部里面的肠子。 “如玉受了伤,还请王妃救治她一命。稍后本王会向你解释缘由。” 白染闻言,对上萧逸川如深渊般的墨瞳,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她垂眸思虑一息,便开口答道:“我会尽全力救治她,但是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交换可好?” 萧逸川不假思索道:“可以。” 白染对于他毫不犹豫的肯定有点意外,他就不担忧她故意说些离谱荒唐的事情来吗?想来如玉是他十分在乎的姑娘吧。 “你先出去吧,我要开始救人了。”白染沉声肃色道,现在救命要紧。 待萧逸川一走,白染便迅速脱下了如玉的衣裳,尽管她动作十分小心,如玉还是因为腹部剧烈的疼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紧咬着唇部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然而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扭曲的表情,她耳鬓的发丝因为疼得冒汗而变得一缕一缕,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显惨白,犹如病美人一般。 “你若是疼,不用忍着,叫出来便是。”女人总是容易心疼女人,白染实在想不明白谁会对如此绝色美人下此痛手。 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问个中缘由,抢救生命才是第一重要的。 “谢谢王妃。”如玉轻启嘴唇,气若无丝地道。 “你先别说话了,保存点体力。”白染声音温柔道。 如玉感激地看向面前脸庞年轻却沉着冷静的女子,她才是真正能与逸王殿下相配的人。 白染并不知道如玉此时的想法,她全程只专注着手里的工作。 她先替如玉打了一针麻醉针,以此来减轻她的痛苦,也是为了防止剧烈痛苦还引起扭动而妨碍了手术。然后检查她的肠道内脏是否受伤,果然如她所料,她的肠道有破裂,这就给手术造成了一点麻烦。需要先做肠道修补手术,再来缝合刀口。 还好肠道破裂不算严重,不需要切除,只需修补即可。 她极其仔细地正做着修补手术,抢救着生命。而屋外的萧逸川却杀意弥漫,让人望而却步。 “那人抓到没有?” “回王爷,让他跑了……”青峰垂下头不敢看王爷的眼睛。 萧逸川闻言,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仍隐忍着愤怒。 “怎会让他跑了?”他的声音低沉且充满了威胁。 青峰立即双手握拳跪地道:“此人经查,并非寻常北圣国生意人,我们与之交手时,他武力高强,且十分擅长用毒,虽然不慎让他逃脱,但是我们也伤了他的一条胳膊。” 萧逸川眉头紧锁,他知道青峰已经尽力了。“可有查到他来元泽国是以何目的?” 青峰沉默了片刻,声音越来越小。“这个需要等如玉姑娘醒来才能知晓。” 萧逸川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明白并非是他们办事不力,着实是那北圣国人性格狡诈又擅用毒,才会让他逃脱。 而他们的弱点就是对毒不了解和不擅长,也因此才会在战场上被毒打败。如若有会懂毒之人助他一臂之力,那他抓北圣国人来必事半功倍。 他眸光转向里屋,那里面不正是有位医毒双绝的女子吗?那人正是他的王妃。想到此,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两个时辰后,白染缓缓打开了房门。 “你可以进来了。” 萧逸川凝视着白染那张白皙却疲倦的脸庞,汗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勾勒出一幅令人心怜的画面。他忽地心下一紧,升起一股心疼而来。 他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温柔地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然而白染却以一种略带嫌弃的目光避开了他的触碰,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冷漠。 萧逸川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触及不到她的脸颊,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 白染想到她这几日不在王府,他便日日流连烟花之地,便对他生出一股厌恶和嫌弃来。万一他得了花柳病传染她怎么办? “你答应过我,要替我做一件事的。”白染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逸川收回手,负手而立。他的眼神深邃而沉静:“你说。” 白染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说自己心里的疑惑:“我的母亲当年之死可能另有原因,我想请你帮我查查其中真相。她身边有个婢女名叫采薇,她应该是知道真相的,只是自我母亲去世后,她便被打发了出去,不知所踪。” 萧逸川蹙着眉头,没想到她不过回去了几日,竟然就在查她母亲之事。“我答应你。” 白染听闻猛地抬头,惊讶于他的干脆爽快。只见萧逸川眼里尽是柔情与坚定,这个眼神如同那日她回白府时,他也是这般迷惑人心。 可他明明与白灵在梧桐苑里你侬我侬,还流连烟花之地,难道他是喜欢处处留情之人吗?渣男! 白染转过头去,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当他是因为她救了他心爱之人,所以才心存感激吧。 “对了,还有一事。我想把我阿弟带到府中小住几日,他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我想精心照料他至身体痊愈,到时我会替他找处宅子安置的。” 萧逸川听后,微微一愣,虽好奇她为何要将白家少爷带到外面安置,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无妨,王府这么大,他在这里长住也可以的。” 白染再次惊愕地抬头看向他,她没想到他不仅轻易地答应她的请求,还让阿弟长住王府。她总觉得他今日的举止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如玉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逸王殿下……” 第71章 情动而不自知 萧逸川闻言,疾步上前走到如玉跟前,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回头望向站在门口的白染。 她白皙的脸庞上未给她擦拭的汗痕依旧犹在,她的眼神清冷却多了份倔强。他隐约觉得她回府这几日像变得更加疏离了许多,这让他有一丝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他说不清楚他为何有这般感觉,却开口说道:“王妃,如玉她不仅是迎春楼的花魁,同时也是本王安排的暗线之一,替本王搜寻情报,查询北圣国的奸细。那日你见到本王在迎春楼,实则也是为了与她探情报。” 他向她解释着缘由,好似害怕她误会自己一般。而这种心境他自己都未察觉到,却被床榻上的如玉尽收眼底。 白染抬眸惊愕地望向他,他作为王爷完全可以不用给她解释这些的。尤其是涉及到国家情报这些消息,女子不能妄议朝政的。可他还是说了,是为了洗清他并非是喜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她内心深处的情愫好似被慢慢滋养,等待萌芽。 “王妃,逸王殿下一向洁身自好,与我也只是上下级关系,并非外面传的那般。”如玉打破他们之间的寂静,气若游丝道。 “你刚做完手术,需多休息才是。”白染叮嘱道,随即目光转向萧逸川,对他说道:“你派几个婢女好生照顾她,并要嘱咐厨房,如玉这几天不能吃米饭,只能吃流质性食物,如去油的汤水,米糊之类的食物。” 萧逸川认真地听着她的嘱咐,眼底掩不住的柔情,快要溢出来一般。 白染看着他的眼睛,一颗心扑腾扑腾的剧烈跳动,慌乱地回头告诫自己要冷静,莫被他的美色迷惑了去。“我先走了,也替阿弟谢谢王爷愿意收留他。” 说完脚步飞快地消失不见。 萧逸川看着她一如从前慌乱的模样,活像一只在深林里乱撞的小鹿,便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如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已明白了一切。“王妃的确是个妙人儿。” “哦?”萧逸川眉眼一挑,好奇地问道:“何出此言?” 如玉轻笑一声,麻醉劲还未过,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王妃性情直率,有颗七窍玲珑心,更是医术高明,在世华佗。王爷得此女相助,必能在夺嫡之路上顺风顺水。” 萧逸川闻言眸里的光亮暗了暗。“谁又懂本王并非想要夺嫡,本王只愿百姓安乐,国富兵强,谁做这太子,与吾何焉?可偏偏有人,心思不纯,不择手段,推着本王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说话间,他的眉头紧皱,手指握成拳,目光如刀,锐利而冰冷,仿佛要将那人扎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如玉垂下眸子,也许他想要的只是做个快乐无忧的闲散王爷,但这个愿景怕是不可能实现。他生在皇室,便注定与手足亲乐无缘。 “王爷,我近日派人以做生意打交道之由头,一直与那北圣国人周旋。昨日他到迎春楼来喝花酒,远远我便瞧见了他,于是主动邀他喝酒。酒过三旬后,他便开始有些飘飘然,他透露自己与元泽国皇室有往来,还大放厥词称北泽国战神……”说到此,如玉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逸川的神色。 萧逸川眉头紧皱,语气却轻柔道:“无碍,照实说就是。” 如玉提在嗓子里的心掉了下来,继续道:“他称北泽国的战神是草包一个,更是他的手下败将。我不以为然,问他有何证据说自己能赢了战神,莫不是在说大话?他气恼地拿出腰间一块腰牌,说那便是证据,我瞧着这可能能探出他身份,便做势倒在他怀里想要拿。 他却不知怎地酒醒了反应过来,便向我发起猛烈攻击。也不知是我哪里漏了馅,他对我每一步都是狠下杀手,此人动作十分迅猛且狡猾,打了几个回合下来,我便败下阵来。如若不是娇娇及时赶到,恐怕我已是命丧他手。” 萧逸川沉声听着她的叙述,眉头皱得更加紧了。“那腰牌可有看到是何样?” “那腰牌是铜铸的,具体细节我未看清,但是上面似有一只双尾蝎的图案。”如玉仔细地回想着那日一闪而过的画面。 “双尾蝎?那是北圣国皇室人专有图腾。”萧逸川紧拧眉头道。如若说元泽国皇室之人与北圣国的皇室勾结在了一起,那将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事情。这可是叛国啊! 而元泽国皇室之人,成年皇子只有他与萧承安二人。难道真是萧承安为了得到太子之位竟与敌国勾结? “如玉,你仔细回想下,是哪一步露了馅,让他对你痛下杀手的?” 如玉低着头仔细回想着,却依然茫然地摇摇头。 萧逸川心中突然有种大胆的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看似是他上钩,实则是我们上钩了?” 如玉听完一愣,她的心里陡然出现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难道你是说……” 萧逸川却并未接话,只是眸子里更加黯淡无光,他只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你先好好休息吧,有王妃替你医治,你的性命虽是无忧了,但是还是需好好调养才是。”说完萧逸川便大步离开了,并派了几个丫鬟好生照顾她。 萧逸川在回雅苑的路上,在看到那片茂盛的竹林时,犹豫了会,终于转向脚步去了听竹楼。 听竹楼里,白染命人给白栾收拾好了一间上好厢房,并替他的伤口重新上药消毒。 “阿姐,这里真好,比白府的西院好多了。”白栾环顾着房间,这里不仅大,家具也都是上好材质做成的。 白染熟练地替他包扎好伤口,才面带微笑道:“这里可是王府,规格自然比白府好许多的。而且阿姐现在住的听竹楼可是阿姐自己挑中的院子呢!自然比从前那个无人愿意住的西院好很多呢。” 白栾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道:“阿姐,那王爷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第72章 如玉的过往 白染听到这句话神情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她也说不上来王爷对她是好还是不好。说好吧,她也确实在王府吃穿不愁,享受着王妃该有的待遇。说不好吧,萧逸川永远一张冷冰冰的脸,对她冷淡至极。 也只有在回南洲后,他对她才有点不对劲,眼神里总带着几分暧昧。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名义夫妻吧。她对他有医救之恩,他还她一份王妃尊贵。 驻足在门外的萧逸川听到白栾问的这句话,也是呆愣住了。 他对她好吗?他自认为自己对她还是不错的。他不仅给了她遮风挡雨的宅子,在她救德妃时,众人反对时,他替她担了风险。在南洲遇刺时,他亦保护她不受伤。 想到此他便心里自信了起来,想来白染对他应该是感激的。 却听到白染回答白栾的问题:“哪有什么好不好,不过是圣命不可违。” 听罢,萧逸川的心,如同被寒风掠过的湖面,泛起涟漪后归于寂静。他站在白染的屋门外,本想踏入的门槛,终究还是未跨进。 接下来的几日,白染同时照顾着两个病患,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如玉。 而如玉已经将她当成知己,更确切的说是迷妹。她赞叹白染年纪轻轻便医术如此了得,而且她竟然还会用毒,在元泽国会毒的人少之又少。 她一双魅惑的双眼此时化为星星眼,看着面前清秀丽致的白染。 白染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小脸微微发红道:“你可知道你长得很美,你若再用这般眼神看着我,我可就被你掰弯了。” “掰弯?”如玉疑惑地看着白染。 白染调皮地吐了吐舌。“我乱说话的。但是你很美是真的。” 如玉被她这般夸赞,心里一股暖流。“王妃,你为何不嫌弃我?”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染愣了愣,想必她是十分介怀自己的身份的吧。这个朝代的女子,沦落到烟花之地的,无非两种。一种是穷人的孩子,被卖了抵生活。另一种则是官家女子,因为父辈为官期间犯了错,男子被贬,女子则沦为歌舞妓。 只是不知道如玉是属于哪种?但是白染不会主动去问这般私密事,对方不提她便不会问。 没想到如玉倒是极其信任她,主动聊了起来。 “其实我原名叫苏玉瑶,我原本是官家女子……”如玉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亲曾是朝廷通议大夫,母亲是名门淑女。我自幼生的貌美,却体弱多病。我父亲觉得女人太过貌美容易薄命,于是替我找来武学师傅,教我强身健体,也让我有足够自保能力。说来也是奇怪,我虽体弱,但是骨子极软,师傅也说我特别适合练习武术,如果我是个男子定会有所造诣。 就这样我在父母的保护下,幸福快乐的长大。直到十二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的生活彻底改变。 父亲在朝堂之上得罪了皇后一党,他们陷害弹劾我父亲,最后皇上发怒,将我们一家男子全部流放,女子则全部沦为官妓。母亲不堪受辱,当天便上吊自缢了。 而我同我的姐姐便被抓到了教坊司,在那里度过了长达六年的黑暗时光。最后我姐姐对生活无望,在一个黑夜里吞碳自杀了,只留下孤零零的我。 我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直到后来逸王殿下找到了我。那时他刚刚封王,有了战绩与实权在手,他将我带离了教坊司。” 白染不解地问道:“那为何你现在会在迎春楼里?” 如玉轻声继续道:“因为逸王殿下给了我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便是恢复自由身,天涯海角随我去。可是我已没有了家人,也失去了女子清白,我不知道还能去哪。于是我甚至都没有问他第二个选择是什么,我就选择了第二条路。 而第二个选择便是,他赎我出教坊司,但是在其他地方更名换姓做花魁,明为花魁,实则是他的暗线。他说我父亲是被皇后党陷害的,而皇后党所要扶持的无非是安王殿下,我做暗线也可以助他掰倒皇后党,也算是为父母报了仇。 我庆幸我选择了第二条路,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不是?而且我在迎春楼,只卖艺不卖身,也算是逸王替我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吧。” 如玉声音平静,仿佛述说的不是她的过往,而是那个叫苏玉瑶的女子。 白染细细地品着如玉最后的那句话。人活着总该有个盼头不是?是啊,总要有个盼头。原主白染的盼头,应该就是替母报仇,保护弟弟吧。 “玉瑶,如果可以,我愿意这样叫你。” 如玉多年未听到有人这样唤她,竟觉得恍如隔世。也许真的是隔世了吧,那个苏玉瑶已经死在了教坊司里。 “谢谢你。待未来我替父母报仇后,我再叫这个名字。”如玉饱含热泪道。 “那我现在还是唤你如玉,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便重新叫苏玉瑶了。”白染声音温柔,轻轻地安抚着如玉受伤的过往。 待检查了如玉这几日恢复情况下,又调整了一下她的饮食情况,白染便去花园里走走。 夏天的蝉鸣叫得甚是欢,池塘里的莲花也悄悄冒出了尖,如同娇羞的仙子翩翩。夏风吹过,吹得碧绿如盘的荷叶也轻轻摆动着。 欣赏着美景的白染,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享受此刻的宁静。 “王妃,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江河脸色慌张,疾步而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白染回眸望去,却见他一脸急色。“怎么跑得这么急?又是谁病了,需要我去救治吗?” “王妃,不是谁病了。是你的外爷出事了!”江河急急地解释道。 “我外爷出什么事了?是他病了吗?”白染惊讶出声,这次换她一脸急色了。 “不是他病了,是他好像医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个人。现在已经关入安阳镇的府衙牢狱之内了,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怕是扛不住的……” 第73章 外婆的离世 “不是他病了,是他好像医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个人。现在已经关入安阳镇的府衙牢狱之内了,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怕是扛不住的……” 江河还未说完,白染便犹如遭晴天霹雳,脸色瞬间苍白,大脑一片空白,已听不清楚江河后面说的什么了。 “王妃,你没事吧?”江河见白染神情恍惚,停止了话语,小心地询问道。 白染目光怔怔地看着江河,喃喃道:“我要见王爷。” “王爷在前院等着您。他知晓您必会担忧……”话未落,白染便抬脚迅速朝着前院奔去,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外爷你不能有事!母亲之死有蹊跷,孙女还没查出她的真正死因,您怎么就能出事呢! 她穿过曲折的小径,绕过假山怪石,越过幽长的走廊,仿佛穿越了一道道艰难险阻,一步步向前院奔去。 一路脚不停歇地跑至前院时,她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喘着粗气看着站在正中央的萧逸川。他换上了一身玄色金丝绣云纹束袖窄衣,腰系玄带,上系白玉祥云玉佩,整个人气质威严而又不失风度。 她正欲开口,却听到萧逸川冷冷的声音先至:“你别太过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安阳镇。” 白染闻言一愣,惊讶地看向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他的眼神虽冷冽却坚定,仿佛能够看穿她内心的恐惧与担忧,他的话语没有感情起伏,却能安抚她的不安,给她带来安全感。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般冷淡,却总是暗地里给足她安全感。 “别愣着了,你外爷医死了人这事,必须有个懂医术的人在场才能替他洗脱冤屈,而你就是这个人。”萧逸川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白染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不该这样恍惚,而是应该振作起精神来。安阳镇离京都不远,但是也需要一日车程。必须赶紧出发,早一息到,外爷在牢狱中便少受一份罪。 她将桃红翠绿皆留下好生照顾白栾,随后又带了足够多的银两,想着牢狱里必是要打点的。随后便与萧逸川,青峰一同马不停蹄地赶往安阳镇。 在车上,她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一个中年男人腹胀便溏,去德益堂找外爷看病。外爷诊断他是肠胃不适,胃寒湿堵,于是给他开了调理胃肠的方子。 男人回家后,晚上其老母与老父亲吃饭时,也觉得胃部不适,出现了同样症状,便一同吃了他开回来的方子。却在次日被人发现,一家三口皆死在了家里,而他们手边还放着写有德益堂三字的药方子。 遂当日村民便状告府衙,将德益堂的温良抓了去,温良承认药方子是他所开,但不承认方子有错,却还是被抓进来大牢。 白染听到这里,愤怒地捏紧拳头。“药方没有问题,为何还随意抓人!安阳镇的衙门都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吗?” 萧逸川敛着眉看着白染,他已察觉到这个事情不对劲,而且似乎是冲着白染而来,否则为何会有人故意将此信息透露到王府而来呢? 经过一天一夜的车程,终于此次日清晨到达了安阳镇。 小镇的街道虽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却也行人络绎不绝,摊贩们挑着各自的商品在街道两旁大声叫卖着,吆喝着过路的百姓能多停留一会儿。 白染看到曾经长大的镇子,还有总是吵着外爷要买上一串的糖葫芦,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去回忆那糖葫芦是酸还是甜了。 这个时辰衙门还没开,于是她决定先回家里去看看外婆。 坐落在村尾的一座红砖平房,正是白染长大的家。萧逸川跟着她的脚步,踩着泥土,走进这个外表简陋的平房。屋内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虽然陈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些晒干的农作物,为这个屋子增添了几分乡村气息。 白染瞧着厅堂没有外婆的身影,又转身去往厨房,却依旧没有她老人家的身影,白染不禁心下一沉,她迅速去往里屋,却见外婆躺在床榻上,一动未动。 不知为何,她脑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轻轻走上前,右手颤抖着向前小心地碰触外婆,声音细若如蚊,唤道:“外婆,染儿回来了。” 外婆面容安详地躺在床榻上,未回应她丝毫。白染能感觉到她指尖碰到的身体冰凉与僵硬,她却依然小心翼翼般,生怕惊扰了外婆一般。她继续轻唤道:“外婆,您今日怎么如此贪睡?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不起呢!” 她学着小时候贪睡的时候,外婆数落她的话语,试图来引起外婆的注意。可是她却依然未回应她半分。 萧逸川看着床榻上的老人,她面如死灰,身体僵硬,胸膛无呼吸起伏,一看便知老人已逝。白染作为大夫,不可能不知道老人已去,他心疼地看着白染如平常一般与外婆说着话语,终于忍不住道:“白染,外婆去了。我们替她处理后事吧!” 白染猛然回头,她的眼眶通红,如野兽般闪烁着愤怒与悲伤的光芒。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滴落,滑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双手紧握成拳,大声地对着萧逸川怒吼道:“你胡说!我外婆只是睡着了!!” 说完她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她嘶吼着声音喊道:“外婆,你醒醒啊,你不要睡了!染儿回来看你了,你为何不等等我,不等等。。。。” 白染哭着吼着,如同失去理智的可怜小兽。原主宿在她体内的感情迸发到极致,尽情地释放着她的痛苦与绝望。 萧逸川见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任凭她在怀里挣扎着,敲打着。“白染,你冷静点!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外婆入土为安。你的外爷还在大牢里,难道你想要看着外爷也死在大牢里吗?” 白染听到他的话,终于停止了挣扎。萧逸川松开了手臂,胸前还残留着方才白染哭泣的泪痕。 “对,你说的对!我要去救外爷!”白染逐渐恢复到了理智,她能感受到方才原主强大的悲伤。毕竟原主仅有十几年生涯都是与外爷外婆度过的。 随后萧逸川命人挖好了坟,安葬好了外婆,便即刻赶往了府衙。 第74章 击鼓鸣冤 辰时一刻,府衙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肃静庄严的景象。 白染站在衙门口,擦干泪痕,面容清冷如霜。她眼神凌厉地盯着置在门外的红皮大鼓。此鼓名为鸣冤鼓,顾名思义,就是申冤的地方。 她并没有利用王妃的身份去与县令交谈,她就要以平民百姓的身份,以温良外孙女的身份来击鼓鸣冤! 她缓缓上前,取下一旁放置的棒槌,用力地敲打第一下。“咚”的一声,鼓声沉闷而悠长,回荡在府衙内外。 她紧接着用力再击打第二下,第三下……“咚咚咚”的声音接连踵至而来。 引得路过的行人都纷纷驻足观看,他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这年轻女子为何击鼓鸣冤?她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位气度非凡,孤冷高傲,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之人。另一位腰携佩剑,眼神敏锐地扫射着周围,应是武功高强者。 安阳镇的县令冯志书,听着绵延不断的击鼓声,不耐烦地对身旁师爷说道:“是哪个不识相的,竟这么早击鼓?” 师爷摸着长长的胡须,若有所思:“话说这鼓,多少年了都没人击过了?怕是不寻常。” 冯志书却不置可否,小小的镇上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吗? “威武……”在衙役声声中升堂了。 冯志书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帽,坐在案桌后面,两只细长的眼睛精明地盯着堂中的白染,与身后眼神高傲的萧逸川。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竟不下跪!”冯志书一拍惊堂木,厉声吼道。 青峰闻言,上前一步,眼神轻蔑地看着冯志书。“县令大人,恐怕你受不起我们几位的跪拜。” “好大的口气!”冯志书瞪大双眼,容忍不得有人这般傲慢:“来人!此等刁民竟敢藐视王法,无视本官,将堂下三人打十大板,打到他们愿意跪为止。” 身旁几名衙役闻言,立即恶狠狠地走向白染与萧逸川。 萧逸川见状,不怒反笑:“冯县令办案向来都是如此,先打一顿再说吗?” 冯志书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仪表堂堂、气质高贵的男子,不太像当地权贵,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他暗自思忖,难道此人是京城白大人派来的?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白大人的人不应该在公堂之上公然与自己对峙才是。 他清了清嗓子,为避免错误,试探性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青峰一脸傲气,声如洪钟抢先道:“我主子乃是当今圣上三皇子,亲封逸王殿下,而方才击鼓之人则是逸王妃。”他一边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逸王府专制腰牌亮出来。 冯志书定睛一看,惊得嘴巴张大,屁股一颤陡然滑落凳子,样子滑稽丑陋。他赶紧双手扶住案桌,声音略带颤抖道:“下官不知逸王殿下亲临,还请恕罪!” 说完对身边衙役喊道:“还不快给逸王,逸王妃赐座!” 衙役很快搬来两张椅子,萧逸川自是不客气地撩开下摆,霸气地坐下来。但是白染却执意不坐,她现在是申冤之人,所以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堂上,直视冯志书。 “本宫是温良之外孙女,前日温良因被传闻医死三人而被抓进大牢,敢问县令大人,可是已有证据?”她掷地有声道。 冯志书闻言瞬间冷汗汵汵,不曾想这名不见经传的温良,他的外孙女竟是当朝逸王妃,都怪他利欲熏心,没有调查清楚。 前日温良突然出了这事后,尚书令之子白大人派人前来,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银两,让他不轻易放过温良,最好是多吃点苦头,多受点折磨,留一口气在就行了。他只以为是温良可能得罪了白家人,便没有多想就收下了银两。 在他牢狱中,一个小小的民间大夫死了就是死了,不会起什么风浪。但是得罪了白大人,那就不好过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是被白大人摆了一道,让他无意中卷入了他们的纷争里。 他摸了摸额间的细汗,故作镇定道:“王妃,这温良开的药方子吃死了李家三口人,确实是证据确凿啊!下官也是依法办理而已。” “怎么个证据确凿法?是药方有问题吗?经过谁人检验,那人现在何处?我外爷又可认罪?认罪书又在何处?还请县令大人一一呈上来让本宫过目 。”白染条理清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 萧逸川坐在一旁,抬眸望见堂中身姿挺拔,气势逼人的白染,她就像一朵在风雨中坚强绽放的茉莉花,美丽却又顽强。 忽然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昨日她崩溃大哭,他将她拥入怀中时场景。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脆弱无助的样子,她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在他的怀里肆意放哭,让他满是怜爱。 冯志书听着白染一连串的问题,神情紧张地看向一旁的师爷。可师爷却也不知如何作答。哪有何证据啊?除了那几包药方子,什么都没有。 白染冷笑一声,望着堂上无话可说的冯志书道:“如若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外爷杀害了李家三口,县令是不是该放了我外爷!” 冯志书听闻,这可不能答应啊。先不说他已经收了白大人的钱财,那温良现在在牢狱中怕是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这左边是尚书令,右边是逸王,得罪哪个他都不会好过。还不如就坐实了温良的罪名,早点了结他罢了。 “不可。村民看见李家三口人死时,手边确实是温良开的药方子。他未能摆脱嫌疑,是万万不能放的。” “既然如此。那本宫去狱中看看外爷没有问题吧?然后亲自检验药方与死者尸体,来证明外爷,这总该没有问题吧?”白染厉声问道。 “王妃亲自检验尸体?”冯志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有何不可!还请冯大人带路,让本宫探望外爷,问问究竟怎么回事?”白染眼神凌厉,如同刀刃般射向冯志书。 萧逸川适时站起,眼神轻蔑地斜睨冯志书:“还不快给王妃带路?莫非冯大人心虚,对温良动了私刑不成?” 他的话语带着嘲讽和挑衅,惊得冯志书脸色瞬间苍白,眼神求助一旁的师爷。 第75章 否则本宫屠你满门! 逸王都发话了,无奈之下冯志书只能带路。 黑暗的牢狱之中,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冰冷潮湿的地上爬满了蠕动着身子的虫子,牢房里关着的犯人皆锁着脚链,他们一看到有人过来便拖着沉重的脚步伸出手来求救,他们个个蓬头垢面,眼窝深陷,仿佛是被吸光了精血的小鬼。 尽管如此,白染依旧镇定地看着他们,因为她知道这里面有她的外爷。可是她走了一圈下来,也未见到她想要见到的人。 她疑惑地看向冯志书:“为何不见我外爷?” 此时冯志书也是一脑门子细汗,他转身对着狱头大声喝道:“温良人呢!” 狱头许是以为冯志书是前来查看温良屈打成招了没有,他用力地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道:“冯大人,你放心!那老头现在已是生不如死,很快便会招了。” 白染闻言,震惊至极,她疾步上前,抬手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去:“你简直找死!” 狱头见白染只是个年轻小姑娘,他怎能容忍此等侮辱,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便抬手欲还以颜色。然而,一旁的萧逸川却已是电光火石般,抬脚猛地踢向他的后膝盖弯处,使其痛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狱头愤怒地咒骂一声:“臭娘们,你才找死!” 白染居高临下地蔑视他,抬起脚又是用力一踢,将他踢倒在地。 一旁的冯志书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狱头犯错,现在只能默默祈祷莫把火发在他身上才是。他一脸焦急之色对地上的人说道:“闭上你的嘴巴!这可是王妃娘娘!” 狱头听闻此言,顿时愣住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官,也不过是县级的知县大人,哪里曾想在这小镇上,在这脏乱差的牢狱中,会有王妃娘娘来此。他心中惊恐万分,急忙跪地求饶道:“王妃娘娘饶命,小人不识娘娘,还请娘娘饶命!” 白染心中的怒火可不会因他的求饶而消减。她厉声喝道:“快带本宫去见温良,如若他没事,本宫便饶你一命,如若他有事,你这小命本宫即刻拿了去!”她的声音冰冷如冬日寒霜,让人不敢有丝毫违抗之心。 狱头被吓得魂飞魄散,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是,是,小人这就带王妃娘娘去见温良。”说着,他转身在前面带路,生怕稍有怠慢,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白染与萧逸川紧跟其后,随着他们深入牢狱的深处,周围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不禁感到一阵窒息。 白染皱着眉头,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味,她的内心更加的恐慌,脑中闪过无数外爷可能受到的刑罚。 最后狱头的脚步停留在一间刑罚室门口,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残酷刑具,每一件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沾满鲜血的刑架上绑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人,他的手脚皆被锁链栓住,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色异常苍白,衣衫破烂尽是被鞭子打烂的痕迹,鲜艳的血色染红了原本灰色的长袍,看得白染心痛至极。 “外爷!”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就要扑过去,却被萧逸川及时拉住。 “还不快松绑!把还未认罪的人打成这般,看来是准备要屈打成招啊!”萧逸川的声音如地狱修罗般响起,吓得狱头浑身哆嗦。 他赶忙上去松绑,解开他的手脚链,将温良轻扶在地上坐着,他内心祈祷着这人千万不能死,否则他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白染上前一把推开狱头,蹲下轻扶着温良,急切在他耳边喊道:“外爷!外爷!我是阿染啊!” 被打得意识模糊不清的温良,听到阿染二字,神情微微一顿,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竟然能在这狱中听到阿染的声音。他咧开嘴巴轻笑道:“阿染,外爷要去见你母亲了,你好好照顾外婆。” 白染听到外婆二字,泪水夺眶而出,她该如何和外爷说外婆已经先走一步啊?没有了外婆,外爷定是熬不住的。 “外爷,外婆在家里等你回去呢!您不能丢下外婆一人啊!” 温良听到她的话语,身体一怔,模糊的意识开始清晰,身体的剧痛提醒他不是死了,而是活着的。他缓缓抬头睁开双眼,看着面前逐渐清晰却满脸泪水的脸庞,“阿染,真的是你吗?” “是我!外爷你终于醒了。”白染终于盼到外爷意识清晰,喜不胜意地说道。随即她便对青峰喊道:“青峰,快帮我扶起外爷,我要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青峰应是,直接背起老人家就要走,却遭到了冯志书的阻止。“使不得,使不得啊!他现在还是疑犯,未洗脱嫌疑。” 白染此时已怒火中烧,眼里盛满杀意紧盯着冯志书:“那他也不是罪犯,何故要受此折磨。元泽国律法可有擅自用私刑这一说!” 冯志书神情顿了顿,犹豫着该如何是好,却又听到白染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现在该祈求上天我外爷没有事,否则本宫屠你满门!” 冯志书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王妃竟如此狠戾,他连连后退,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将人带走。此时他需想办法怎样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甚至是性命。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白大人了。 白染将人带回家后,便紧急查看外爷的伤口,他的身上有十几条鞭子抽打的痕迹,皆皮开肉绽,这哪能是六十岁老人可以受得住得酷刑啊!更别说几乎没有吃喝,全靠一口气吊着,就为了让他认罪! 她强忍着泪水替他处理外伤伤口,先是消毒然后消炎,看他身体如此虚弱,又给他输了营养液,忙活了两个时辰才结束。而温良因为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很快便昏迷了过去,直到两日后才再次清醒过来。 而这两天时间里,外面却突然谣言四起,她却浑然不知。 第76章 谣言四起 大街小巷的老百姓们坐在茶楼里,皆是在议论最近小镇发生的大事。 “你们都听说了吗?”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听说德益堂的温良温大夫,他的外孙女竟是当朝逸王殿下的王妃,这次温良用错药物导致李家三口人皆身亡,逸王妃利用自己的权贵大闹府衙,强行进入大牢劫走了温良,并大放厥词,要屠冯县令满门!其行为真是嚣张跋扈,藐视王法,实在是德不配位啊!” “竟有此事?逸王不是我国战神吗?这王妃怎是这样的人?” “这个我知道!听说这王妃之位啊,本就是尚书令大人的嫡出二小姐白灵的,此女贤良淑德,品貌端庄与逸王殿下郎才女貌,好不般配。是温良想要攀附权贵,将其外孙女送到白府,以过世的女儿为要挟让白大人被迫将外孙女嫁给逸王的。实在是狡猾至极啊!” “原来如此啊,这爷孙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爷爷杀了李氏一家,他外孙女却要屠县令大人满门呐!” 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而茶楼二楼阳台间,有一身穿华服的男子,手里端着白瓷茶盏品一口龙井茶,甘甜清香的味道入喉,瞬感倍感清爽。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笑容:“不愧是好茶。” 两日后。 温良在饥饿中悠悠醒来,他眯着双眸,刺眼的光线刺激着他的视觉,这不是黑暗的牢狱?他再次抬眸迎着光线,却看到了熟悉的墙壁,熟悉的家具。他这是回到了自己家里吗? 他惊喜异常,想起身却手不甚触碰到一人,他望过去却见床边竟趴着一个年轻女子,瞧她的身段还颇有些像他的外孙女。他试着喊了一声:“阿染……” 白染听到声音骤地抬头,便见到温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外爷,你醒了?” 温良一愣,随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原来他之前不是在做梦,是真的看到了外孙女。“孩子,真的是你?” 白染点点头,温柔道:“是我,外爷你好些了吗?我去给您倒水喝。”说完便给他倒了一杯冷热适宜的水过来。 温良接过水喝了几口,身子瞬间舒服了不少,他才缓缓说道:“阿染,你是因为外爷的事情才来这里的吗?你要相信外爷,外爷行医了一辈子,药方都是开得极其过细,断不可能会害人性命啊!” 白染眼神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这事我一定会查出一个水落石出的,还外爷一个公道。” “那便麻烦阿染了。”温良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望向门口问:“怎么没有见你外婆啊?这几日我关在牢狱里,你外婆一个人怕是担忧得很,也不知会害怕吗?” 听到外婆,白染心如刀绞一般疼痛,她已检验过外婆的遗体,外婆应是忧思过度,心力交瘁而死,如果让外爷知道外婆是因为担心他去了,他如今的身子怎能接受,怕是也会随着她去了吧。 于是她强忍悲痛,挤出一丝笑容道:“外爷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外婆接到王府与阿弟一同住,待您身体好些了,我便把您也一起接过去。” “接去王府住了?王爷可会嫌弃?”温良总归是老百姓,不懂皇家礼仪与规矩,更是怕自己和老伴给孙女带来麻烦。 白染闻言,心里一阵心酸,她微笑着说道:“不会的,外爷。我在京都有一个宅子,那里环境优美、安静祥和,非常适合您和外婆居住。届时,您和外婆还有阿弟都住在那里便好。” 听到这里温良才松了一口气。 “外爷,那日的药方子可还记得?”白染正色道。 “自然。那日出事后我便重新查看了药方子记录,所以牢记在心。那人症状是腹部不适,有微痛感便溏,脉像沉而缓慢,是典型的沉迟脉,遂经我诊断,是肠胃的毛病。于是便开了茯苓、泽泻、白术、桂枝、猪苓,一日三次,忌寒凉之物。”温良回想着药方子道。 白染前世虽然是西医研究,但是原主跟着温良学习了几年医术,对于简单的病症还是知晓的。肠胃不适这种是非常寻常的病症,这个药方子开的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有问题的便是在李氏一家的尸体上的。“可有仵作验尸?” 温良摇摇头道:“我不知晓。那日衙门突然来人,不由分说便把我从德益堂抓了去。其他的事我一无所知。” 白染闻言,垂着眸子,眼底浮起一抹戾气, 白染闻言,垂着眸子,眼底浮起一抹戾气。她心中暗自咒骂,这安阳镇的县令真是个昏官!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了温良,还不让仵作验尸,这分明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外爷,我先喂您吃点稀粥,稍后我便出门亲自查探此事。” 安置好温良的一切后,白染便决定亲自去找仵作一同验尸,刚走出门口,便见萧逸川同青峰返回而来。 “看来应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了。”萧逸川冷着眼眸道:“近日镇上关于你的谣言四起,都是说你品行不端,残暴不仁的传言。” “为何会如此?我并没有得罪谁。”白染不解地问道。 萧逸川眼眸闪了闪,这传言都是在说白染不配为王妃,说她抢了白灵的位置,这目的实在太过明显。他心中隐隐猜出了答案,但是据他所查,近来白灵与她母亲都在病中,未曾出府,更不会来这安阳镇里。 那会是谁呢? “我今日要去查验李氏一家三口的尸体。你要同我前去吗?”白染试探地问道,眼中尽是期望。 她自然是希望萧逸川一同去的,毕竟他的身份十分好使,能省好多事情。倘若他不愿意,她也无所谓,她自己会想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也带够了银两。 “我随你一同去,你虽贵为王妃,可毕竟一介女流,还是小心为是。”萧逸川几乎想也没想便答道。 第77章 开棺验尸 白染闻言一愣,随即语气平淡道:“谢谢王爷。” 萧逸川脸色微变,对于她这般客气似乎有点不满。难不成他堂堂王爷,要让他的王妃一人去查案吗?不然这次他陪同过来是为何?继而想到她接连受到打击,必是心情不好,便也不多言。 接下来二人再次去了衙门,询问尸体所在地,却得知竟然已经下葬了! 白染气急败坏地看着冯志书:“尸体尚未验尸,疑犯未认罪,便急急将死者下葬,你这是查得何案?我看你这县令怕是做到头了!” 冯志书闻言,心中纵然对她十分不满,却也只能屈服,谁要逸王也在旁呢!他俯首跪地:“下官知罪,还请娘娘恕罪!” 本只是说的场面话,未想到白染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放心,待案子水落石出,你们这些伤害过我外爷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随后白染一行人紧急去往李氏一家三口下葬的地方,那是在李氏家后面的一片幽静树林里,那里杂草丛生,立着三堆高高垒起的三座新坟,显得格外刺眼。 “青峰,你去找几个村民来,我们准备挖坟!”白染命令道。 青峰一怔,没想到王妃真要挖坟,他还没干过这种事呢?会不会不太好?他犹豫着看向萧逸川,只见王爷不露声色的点点头,他便立刻明白,随即出发去找村民了。 很快七八个村民扛着锄头等工具而来,他们并不知面前的这对夫妇便是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逸王夫妇。只听青峰说是李氏一家案子有新情况,需要重新验尸。当青峰拿出一袋银两时,他们便争先恐后的要帮忙。 挖坟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总算赶在天黑前将三副棺材都挖了来。 白染看着这三副楠木棺材,有些疑惑问村民:“这李氏一家条件如何?” 其中一个黑黝黝的大叔说道:“这李氏穷得叮当响,都快四十了,还是老光棍一个呢!” 白染闻言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既然如此,这三副棺材应该也是需要不少银两的吧?是谁替他安葬的呢?” “是他的堂弟出钱替他安葬的!”另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 白染听着他们的叙述,大概理出了一些思路。这李氏一家生活艰难,年近四十未娶妻,而他的父母年岁也渐长,皆已经六十了。这个年龄在这个朝代确实是高寿了。而他的堂弟李大牛,是做采卖的,经常给大户人家送新鲜的蔬菜的,虽也是贫寒,却比李氏一家稍微好一些,家中有妻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白染在心中把这个李大牛的信息都默默记下来,说不定他身上会有线索。三副棺材也是需要他采卖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存下来的银两,而且这棺材材质中等,像他家还有儿有女的,怕是要存大半年都难得有这个钱财。 “请问各位,可知哪里有仵作?” “你们不是来验尸的吗?怎还需要仵作?”一个眼睛细长的男子精明地问道。 白染微微一笑道:“确实,但是这桩案子影响颇大,我们还是多找几位仵作,公信力更强些。” 她是想找当地的仵作一同验尸,这样更能证明外爷的清白,以免被人说她包庇外爷。 “我知道。隔壁村的张师傅便是衙门经常请去的仵作,今早我还看见他在家喝酒呢!” “那麻烦您将他请来,银两的事不必担心。”白染说话间,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那人看了直冒金光,其余人看了都暗自后悔没有早些说。 一刻钟后,仵作也到位了,对方是一位年长的老伯,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格外炯炯有神。 眼看天快黑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白染即刻准备开棺验尸。 当她推开第一个棺木时,所有人都屏住一口气,现已是夏季,已经下葬了几日的尸体不难想象有多难闻了。 “嘎”的一声响,棺木推开了,果然如意料之中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纵使青峰上过战场的人,也没忍住“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白染并未理会,而是从医疗空间里拿出几个医药口罩给他们戴上,但是也抵挡不住这恶心的味道。 三具尸体齐齐摆放在地上,皆已经开始腐败,但是却依稀可辨他们的唇部,喉咙处显现出黑色,显然是中毒而死。 “还请您仔细验一下,他们是因何而死?”白染恭敬地对仵作说道。 仵作对这个年轻女子竟不惧怕尸体,显得有些意外。“老夫会尽力而为。” 仵作仔细地解剖着三具尸体,白染也没有袖手旁观,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分别在他们的口部,喉咙处,胃部皆蘸取了残余毒液。待她取样完毕后,她找了个借口独自去往树林后面,进入医学实验室,拿出显微镜观察它们的形态与颜色,再用化学分析仪仔细地分析这些毒液是何种毒素。 经她检验,发现这些毒素是一种罕见的神经毒素,能够迅速麻痹人体的神经系统,导致呼吸衰竭而死。而这些毒素是来自于一种叫做钩吻的毒草,它的根部含有大量的神经毒素,人食之便会神经麻痹,心跳加速,呼吸衰竭而死。 确定了死因那便好查了很多,只需知道钩吻是从何处而来即可。外爷的医馆里应该不会有钩吻这种少见的毒草。 她又独自返回验尸现场,观察仵作的进度。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仵作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这三具尸体,除了口部,喉部以及胃肠部发黑外,其余地方未发现有利物外伤,显然就是中毒而死。至于何种毒,恕老夫不识,它并非是砒霜常见毒素……” “仵作可识钩吻?方才据我所查,这毒来是钩吻。”白染突然问道。 仵作吃惊地看向面前这个年轻女子,眼里尽是赞赏。“钩吻,老夫只听说过,并未见过。这种毒草是生长于南方山坡之上,即使在南方也是少见,更别说在我们这北方小镇上,是不可能生存的。老夫在这安阳镇生活里几十年也不曾见有人出售过。” 白染闻言,露出一丝惊喜:“那您的意思是,德益堂的温大夫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毒草了?” 第78章 矛盾的心态 仵作听闻神色顿了顿,也不敢妄言。只小心道:“如若温大夫没有在外找人购买的话,我们小镇上确实不会有这种毒草。且这毒草因其罕见,价格也不菲……” 说到这里仵作也停顿了下来,结果大家也听明白了,温大夫向来是医德高尚的大夫,他的药方子价格低廉,老百姓都消费得起。李氏一家的药方子也才仅收十几文铜板,里面怎会有价格不菲的钩吻呢? 更何况温大夫与李氏无冤无仇,不会去花大价钱购买钩吻,再掺入低廉的药方子之中卖给李氏。 白染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笑容,总算没有白来。“今日谢谢您,我想温大夫这事必有冤情。” 仵作眼神略带一丝意味不明地看向她,“你为何要帮温大夫?” “因为他是我外爷,他行医几十年一直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以我相信他不可能做出害人之事。”白染神情自若,语气坚定。 仵作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看她,又看看身后一直默不作声,却气度非凡的男子。莫非他们便是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逸王与逸王妃?他吓得双腿一软,便要下跪,却被白染及时扶住。“您不必行礼,现在我只是温良的外孙女,为他讨公道而来。” 仵作垂着眸子不敢再直视她,他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没见过什么大官,但是却觉得眼前这位谦逊有礼的王妃,并非传闻中说的那般跋扈残暴。 验尸结果已出,白染便命人重新安葬好尸体。 接下来的便是查这钩吻从何处来了。只要查到源头,便可洗刷外爷的冤屈了。不过 她觉得现在最可疑的便是李大牛,一个手头并不富裕的人家,竟然能出手阔绰买来这三口楠木棺材,这其中蹊跷得很。 随后她便向村民打听了李大牛的住处。他住在七八里之外的一个村庄,过去又需要小半日。因为村庄道路狭小,也没有驿站,所以并没有马车可供通行,所以替她牵来了两匹马来。 白染看着这两匹马一时陷入尴尬,因为她不会骑马。前世出门都是坐车,草原都没见过,哪来的马给她骑,现世原主更是淑女形象,未骑过马。而且她们一行人是三人,马却只有两匹。 村民看出了她的尴尬道:“我们这村子马车没有,倒是牛车有几辆,但是太慢了,怕是赶不到李大牛家。这两匹马是村里唯一能拿出来的交通工具了。” 白染微微一笑拿出一两碎银递过去表示感谢。 青峰见状,连忙选了一匹马麻利地上去在旁等候,留下萧逸川与白染二人。 萧逸川的目光在白染身上流转,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王妃,请先上马。” 白染脸色微红,恼怒地斜睨他一眼,便别过头不理会他。萧逸川嘴角微翘,得意地看着她,难得看到她竟然有不擅长的东西。 萧逸川忍不住轻笑一声,脚踩马蹬,身形一跃,便优雅地落在马背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挑逗道:“王妃,莫不是不会骑马吧?” 白染迎上他的讥笑:“不会骑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一身居后宅的女子,亦不是将军之后,不会骑马很是寻常。倒是王爷是战场上的战神,骑马自是常事,不知你拿你擅长的事情,来讽刺我不擅长的事情做什么?” 青峰在旁听着他们二人又在言语过招,忙退远点免得伤及无辜。 萧逸川收敛了笑容,神情略带恼怒,但还是向她伸出了左手。白染见状,有些意外,仅犹豫了一下,便轻轻地握上了他宽大的手掌。随即萧逸川用力一拉,白染顺势笨拙地上马,脚不慎踩到了他的脚背上,可萧逸川也并未言语,他的右手紧紧扶住她的腰肢,将她拥入怀里。 “天快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你准备好了吗?”萧逸川温柔地气息在白染的耳边荡漾。 “嗯……”白染点点头。 随即萧逸川用力拉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背,“驾”的一声,马儿便飞奔起来。白染紧贴着萧逸川的身体,随着马儿飞快得奔跑,她的身体也随之动起来,与萧逸川的身体越来越紧,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耳根红了起来。 风儿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带来阵阵凉意,却没让她的耳根冷下来。坐在她后面的萧逸川紧握缰绳飞快得打马奔跑,白染身上熟悉的茉莉香又肆无忌惮的飘入他的鼻中,他低头轻嗅了一下她的秀发,嘴角上扬,露出愉悦的笑容。 这个女子仿佛有种魔力,他好像总爱故意逗她,和她斗嘴,乐意看她吃瘪的模样。但是她若真伤心了,他又觉得心疼,想保护她。 这是一种什么奇怪又矛盾的心态啊?萧逸川摇摇头,他也不知。 青峰在后面打马,看着王爷与王妃二人的模样,不禁脸上浮现开心的笑容。这世上也只有王妃不仅能治好他的腿,也能治他那傲娇的脾气吧? 众人独醒,唯独当事人独醉。 一个时辰后,总算在天微微暗下来时,赶到了李大牛所在的村子。夏季的夜晚,虽然来得迟些,但是这个时辰,村里已是炊烟袅袅。 按着村民的指示,他们一路走到村尾处一个破旧的小院前。小院不算大,有四间屋子,院子里放着一辆牛车,上面堆着一些烂掉的蔬菜叶子。应是他每日采卖后剩下的一些菜叶。 白染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妇人打开了门来。 “请问你们找谁?”妇人问道。 白染瞥了一眼屋内,他们正在吃饭,饭桌上却饭菜丰盛,三个小孩齐齐目光看过来。一个小娃娃抓着一个大鸡腿,满嘴都是油光,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白染。 “请问这是李大牛家啊?”白染客气地问道。 妇人上下打量着白染,又看向她身后的萧逸川与青峰,他们的穿着打扮与气质,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而李大牛就是给大户人家送菜的,她害怕他是不是得罪了人家。“是不是他惹了什么祸?” 第79章 本王教你骑马可好 啃着鸡腿的小孩子扑腾着小短腿跑出来,看着清丽脱俗的白染,和丰神俊朗的萧逸川,不禁张着小嘴惊呼:“娘亲,这位姐姐和哥哥长得好漂亮啊!” 妇人尴尬一笑,连打发孩子去到屋里头。“快吃你的,少说话!” 青峰听到小孩夸自己主子漂亮,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萧逸川瞪着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不准笑。 青峰忙敛了笑正色道:“小孩,夸男子可不能用漂亮哦!” 萧逸川闻言脸色铁青,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青峰,月银减半!” 青峰忙哭丧着脸道:“王爷,不能扣了,再扣我就没钱娶媳妇了!” 萧逸川冷笑一声。“你要不和江河两个人凑合算了。” 青峰无语地瞥了王爷一眼,心中暗道:王爷你这样子,难怪王妃总要说你呢! 白染未理会他们二人,而是正色对妇人道:“是这样子的,我想打听下李大牛都是给哪几户人家送菜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和一声粗犷的声音:“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这院子的?” 白染回头望去,只见一身高略矮,体型精瘦的男子走进来。他眼神十分警惕性地盯着白染几人。 “你就是李大牛吗?是这样子的,你堂哥他的死可能另有隐情,我们过来是想问……”话音未落下,白染便被李大牛推搡着赶了出来。 青峰上前摸到腰间便欲拔剑,却被白染摇头阻止。“李大牛,你堂哥之死另有原因,难道你不想查出真凶吗?” 李大牛闻言一怔,随即眼神愤怒地盯着白染,他的表情狰狞,语气暴躁:“我堂哥之死就是温良用错药害死的,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 “你知道钩吻吗?你堂哥是被人用钩吻害死的。而德益堂甚至整个安阳镇都没有钩吻此物!”白染眼神凌厉地紧盯着李大牛,不放过他任何的微表情。 果然当他听到钩吻二字时,李大牛浑身一怔,表情略带慌张,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但是很快他便恢复神色,恶狠狠道:“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什么钩吻,闻所未闻!你们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完便急急赶他们走,屋里几个小娃娃皆转头过来看着稀奇,那个啃鸡腿的小娃娃也是一脸好奇之色。 白染再次看了眼他们桌上丰富的晚餐后,便没有再与之理论,因为她知道这个李大年绝对心里有鬼。 此时夜幕低垂,星辰点点已爬上夜空。 “白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萧逸川询问她的意见。 白染略微沮丧地看着他:“现在只能先回去了,我外爷晚上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 提到外爷,白染突然眼眸抬起,一脸紧张地看着萧逸川道:“糟糕!会不会有人对我外爷不利!是我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这点,既然有人故意要陷害他,就会有人暗下杀手。” 说完,白染便着急地朝着马儿就要往上骑,可是她并不会骑马,马儿被她拉得吃痛,抬起前蹄就要去踢她。顷刻之间,萧逸川如同猎豹般疾驰而来,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白染,将她护在怀中。然后,他用力一跃,旋转着身体,避开了马的猛烈踢击。 白染娇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脸颊恰好贴在他的胸膛处,听着他的心跳声,随着他的身体旋转然后安全落地。 萧逸川蹙着眉头看着她:“不会骑马,为何还要逞能!被马踢到了可就骨头碎掉了!” 未来得及救白染的青峰听到萧逸川的责骂,不禁满脑子冒黑线。王爷啊王爷,你明明关心她为何一开口就是这般气人啊! 白染听到他的责怪,气恼地推开他道:“我也是担心我外爷,一时忘了自己不会骑马而已。” “你不用担心,本王已经派了几名暗卫护在你家周围,没人能近得了你外爷身子的。”萧逸川终于放柔声音说道。 白染闻言,惊讶抬眸:“真的吗?你何时带了暗卫出来,为何我都不知道。” “傻瓜,暗卫自然是不为人知道行踪的,才叫暗卫啊!”萧逸川声音略带宠溺道。 刚刚还为不懂安慰人的王爷担忧的青峰,突然听到王爷的一声傻瓜,身上一阵鸡皮疙瘩掉落 。他不知道,后来的王爷每日都说着情话,天天恶心着他和江河。 白染听着他的话,心里放下心来,但还是归心似箭。毕竟还要照顾外爷吃喝呢,早知道还是带一个婢女出来的,那时只想着白栾也受伤了,需要人照顾,便把桃红与翠绿皆留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萧逸川率先上马,向她伸出手来。 白染握住他的手来,被他再次一拉拥入怀中,她娇小纤细的身子被他完美安全地隐入怀中,随即萧逸川手拉缰绳,两腿一夹马腹,马儿便冲入夜色中,在呼啸的风声中,萧逸川的声音轻轻飘过来:“下次,本王教你骑马可好?” 因为风声太大,白染未听清他说什么。她抬起小脸问道:“你说什么?” 萧逸川低头望向怀中抬起的小脸,她最近好像又清瘦了不少,眼神却还是这般清澈如小鹿。“没说什么。” 说完萧逸川也懊恼自己怎么不再重新说一次,堂堂战神在害怕什么啊? 夜色里,两匹奔驰的骏马一路飞奔,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白染的老家。 白染在萧逸川的帮助下下马后,第一时间朝着里屋跑去,当看到床上还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外爷后,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外爷,你饿了吗?”白染的声音温柔且轻缓。 温良慢慢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道:“还好,不是很饿。就是总觉得屋顶上好似有人。” 白染闻言,想到应是萧逸川安排的暗卫在暗中保护他,便舒心一笑:“大概是老鼠吧。我给你做点吃食。” 随即她走出里屋,瞧见站在堂屋的萧逸川与青峰,略微沉思了下道:“现在天色已晚,去镇上的客栈也有些时辰,如果王爷你不嫌弃的话,今夜就在这农舍小住吧。至于吃食,我做些简单的面条给你和你的暗卫们吃可好?” 萧逸川听闻,心中一动。他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替暗卫们着想。很多人都会自动忽略到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都是食用自带干粮。 他微微一笑道:“那本王谢谢王妃,也替他们谢谢你。” 第80章 你怕本王吗? 随后白染去到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可用。只找到几个鸡蛋,和一小把蔬菜。那就做一锅鸡蛋面条吧。 她熟练地点燃柴火,开始起灶做饭。锅中放入一小勺猪油,打入几个鸡蛋。待鸡蛋炒出浓浓蛋香味后,再放入水煮开。水开后放入面条煮至半熟,接着加入洗净的蔬菜,继续煮沸。在煮面的过程中,白染不时地用筷子轻轻搅拌,散发出阵阵香味,惹得隐在屋顶和树上的暗卫们都伸长了脖子。 当面条和蔬菜都煮熟后,将鸡蛋面条捞出盛入一个一个碗中。随后,她将盐巴,酱油,醋拌入其中,再撒上一些葱花作为点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条便做好了。 萧逸川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如此熟练的她,想着她过去的这些年在这里定是吃了许多苦吧,至少没有哪家世家女会做饭吧,她们所谓的为夫君做饭,也是下人将柴火,食材一切准备妥当后,只做最后的简单步骤,便是精心做的饭了。 白染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香喷喷的鸡蛋面条走出来,对萧逸川说道:“还请王爷移步厨房去享用。顺便也叫那些暗卫们一同进来吃碗热乎乎的面条吧,算是我感谢他们替我保护外爷。” 说完她便端着面条识相地走进里屋去喂外爷吃。因为她知道,她一直在这里,暗卫们是不会进来的。 随后她便听到萧逸川大声说了句:“都进来吃吧!” 然后听到数声轻盈地步伐进门,虽然她也很好奇这些暗卫们长得何样,但是她知道暗卫是不能随意被人发现的。所以还是忍住了好奇心,一边吹冷面条一边喂着外爷吃着面条。 “外爷,你可知钩吻?” 温良嗦了一口面条,回味着嘴里的味道问道:“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这可是不亚于砒霜的毒草,但是它不同于砒霜常见性,而是生长于南方高山之上的毒草,我还未曾见过此物。” 白染又给他嘴边送了一口面条,顿了顿道:“李氏一家怕是食了钩吻才死的。” 温良一口面条还未及时下肚,听得这话惊得呛了起来,白染见状急忙轻拍他的背,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来才平稳了他的咳嗽。 “阿染,这话可当真?我德益堂万不可能有这钩吻啊?我都未曾见过,怎会开这个方子给李氏呢!”温良声音急切。 “外爷,我亲自检验过他们的尸体,他们口部,胃部皆发黑,确实是中毒而死。只是安阳镇的仵作皆不识钩吻这物,所以不知道他们是究竟中何毒而死。”白染认真地答道。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温良疑惑地看向她。 白染心下一紧,说道:“王府里有很多传世罕见的医书,我闲来无事便常翻来瞧瞧,恰巧上面就详细记载了钩吻以及中毒后的症状,我与之对比症状一切吻合,便确认了是钩吻。” 门外的青峰因是练武之人,所以耳力非常。他一边吃些面条一边小声地问萧逸川:“王爷,王府里何曾有过医书,我怎不知?” 萧逸川自然也是听到了白染爷孙俩的对话,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白染的医术看来也并非全是由温良所教,只是为何她要隐瞒这些呢?莫非有什么世外高人,不能让人所知。 正在这时白染走了出来,此时暗卫们皆已经吃完面条,迅速回到各自位置隐匿了身子。 她看到萧逸川手里还未吃完的面条问道:“可是不符合王爷的口味?” 萧逸川低头看了一眼,这面条虽不比王府山珍海味,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谁料青峰却举着手里的空碗,抢先道:“好吃!没想到王妃不仅医术好,连厨艺也这般好!” 萧逸川不着痕迹地瞪了青峰一眼,随即迅速扒拉着剩下的面条进入口中。 听着青峰的夸奖,白染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随后她望了望窗外已黑的天空,对萧逸川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便委屈王爷将就一下了。” 房子并不大,只有三间卧室。从前是外爷与外婆同住一间,白染一间,白栾一间。 如今青峰睡在白栾的房间,萧逸川便与白染同住一间房。 可是白染的床并不大,一个人睡将将好,两个人睡有点挤。 白染率先上床,躺在床的里侧,只剩一小半的位置留给了萧逸川。 萧逸川看着这狭小的位置无奈叹口气,这个场景还真是熟悉。 他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半个身子都浮在外面,无奈他朝里侧过身子,面对着白染而睡。白染本是平躺着,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她心中一阵慌乱,为避免被他看出来她急忙背对身去。 萧逸川瞧着她的背影问道:“怎么?你怕本王吗?” 白染一颗心怦怦直跳,回想着傍晚时与他共乘马时的场景,还有他救她避免被马踢时旋转的身子,她故作镇定道:“没有,只是这床是我幼时睡的,着实小了些。” 萧逸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突然心中一动,手不自觉地扶上她的腰肢,白染感受到他的触摸,身子一颤。却听见萧逸川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游走道:“放心,本王不会在这种场合对你做什么的。只是这床窄了些,不扶着你,本王怕掉了下去。” 白染闻言便信了,任由他的手搭在她的腰肢上,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呼吸声竟沉沉地睡着了。 听着她轻微均匀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花香味,摸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萧逸川嘴角微微上扬,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一夜,静谧安宁。 次日一早。 白染醒来时睁开眼,便见一张俊俏无比的脸映入眼帘。她往下一看,她的腿怎么搭在他的身上,而她的手却抱着他的脖子!她连忙坐起来,暗骂一声自己为什么睡相总是如此之差!还好萧逸川未醒,没有瞧见。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去做今日的早餐。 而床上的萧逸川眼睛微微睁开,嘴角疯狂上扬。他动了动被白染早已压麻的腿,心里说道,还好王妃醒了,不然他得装到什么时候去。 第81章 糖葫芦的甜蜜 白染今早熬了些粥,又蒸了些馒头,她想着暗卫们应该有五六个,又都是习武之人,饭量应是比较大的,馒头最能扛饿。稍后还是得去集市买一些肉回来才行,给这一屋子男人补补。 给外爷重新检查了身体,又上了药后,白染便出来准备叫他们吃饭。 却见青峰竟是从外面回来的。他一进屋便对萧逸川说道:“王爷,属下去跟踪了李大牛的行踪,他一共给四户人家送了蔬菜,一切都没有异常。除了有户朱府的富商,与他交接的老伯,交谈的时间稍微长些。” “很好,你去将这个朱府的老伯查查,还有李大牛平日里都与谁来往。”萧逸川吩咐道。 白染感激地看向萧逸川,原来他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也在暗暗帮她。随即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道:“这个李大牛,我看他住得很是寒酸,但是却吃得相当丰富。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 萧逸川赞同地点点头。“这点我也注意到了。要不,今日我们去会会他家小孩怎样?”小孩子嘴馋,怕是能探出一点口风来。 白染眼眸亮了亮,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没想到他竟与她想到一块去了。 她将吃食都准备妥当后,同外爷打了声招呼后便同萧逸川出发了,而青峰则单独出发去查李大牛了。 白染刚走出门看着门前的几棵树木,突然好奇地抬头望去,却并没有看到暗卫们的身影,尽管如此她依旧甜甜地大喊着:“辛苦你们了!待我回来,定给你们带好酒好菜来!” 树上安静无虞,没有任何回音,只有树叶轻微的沙沙声。 萧逸川见状,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她还真有点意思。 二人共乘一匹马出发去李大牛的村子,这次两人相对默契,没有任何忸怩。白染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骑马的肆意,风吹在脸上都是自由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气息,心里默念道:如果可以这样一直自由地跑下去就好了。 在经过镇子时,白染特意下了马去买了几串糖葫芦,萧逸川以为她是用来诱骗小孩的,结果转头却看见她自己先咬了一口。 白染拿着糖葫芦,一口咬下去,甜蜜的汁水立刻在嘴里爆开,让她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就是这个味儿!不是酸也不是甜,而酸中带甜!” 萧逸川看着她的模样,哪里有丝毫王妃的模样,倒像个贪嘴的邻家小女孩。不过这样子的她,倒比那些终日窝在后宅里学规矩的女子们鲜活的多。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从前他很是嫌弃她不懂规矩的模样,如今怎么觉得这是鲜活了? 白染见他愣神,递过一串糖葫芦,满眼都是笑意:“你定是没有尝过这种民间小食吧!尝一口吧。” 萧逸川看着面前这串鲜红的糖葫芦,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却终是没办法在这大庭广众下拉下脸来。他故作生气道:“本王怎会吃这种孩童吃的东西!” 白染瞧他吞口水模样,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俏皮地道:“别说我没给你吃哦!”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萧逸川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心里也像吃了糖葫芦一样甜,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随后二人再度骑马,一路疾驰来到李大牛的村子。 此时还是日耕时间,村民们在田地里忙活着,没人注意到白染与萧逸川二人偷偷潜进了李大牛的院子中。 院子里那个胖胖的,扎着两个双髻的小娃娃,正无聊地拿着石子在地上胡乱地画着。 白染拿出剩下的两串糖葫芦,对她轻轻喊道:“小孩,你要吃糖葫芦吗?” 小娃娃闻言,立刻抬起头寻找着声音来源,便见到是那日漂亮的哥哥和姐姐。她兴奋地丢掉手里的石子,正准备迈着那胖嘟嘟的小短腿过来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站在原地,鼓着小肉脸道:“我爹爹不让我和你们玩。” 白染举着手里的糖葫芦,哄道:“可是这糖葫芦好甜的,方才姐姐都忍不住吃了一串呢!”说完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萧逸川沉着脸看着白染的表情,不禁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她比这小娃娃还贪吃呢! 小娃娃看着这诱人的糖葫芦,馋得口水直流。到底是小孩子,稳不住心性,转眼便扑腾着小短腿吧哒啊哒地跑过来。“姐姐,我真的可以吃吗?” “那是自然!”白染露出可爱的笑容,双手递过糖葫芦。 小娃娃抹了抹嘴角边的哈喇子,急急地抢过她手里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糖葫芦脆脆的糖衣在她嘴里炸开,留下香甜的味道。 “真好吃!”小娃娃满足地笑道。 白染见小孩已经放下防备,却问道:“你爹爹为何不让你和我们玩呀?” 小娃娃吧唧着小嘴巴,奶奶地说道:“爹爹说你们是坏人,说二伯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他,想让他不安生。” 白染闻言,也不好辩解,继续问道:“昨日姐姐看你们吃得很是丰盛,还有大鸡腿呢!你们平时也都吃吗?” 一听到吃的东西,小娃娃眼神都亮了起来。“那大鸡腿真的很好吃。以前我们家一年都吃不了两次呢!但是最近每天都有肉吃呢!” “是不是你爹爹赚大钱了啊?”白染引导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以后可以经常吃肉了,我爹爹说他遇到一位贵人,给了他很多很多钱呢!” 白染听闻,眼眸一亮。“那你爹爹有没有说这位贵人是谁,为何要给他钱呢?” “我不知道。”小娃娃咬着手里的糖葫芦,满嘴都是糖衣。 白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萧逸川,怕是问不出多的什么了。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二人回头一望,这一望惊得白染连连后退。 只见数十个村民手里挥舞着锄头,铁锹等物,而为首的正是李大牛,他怂恿着村民们朝他们冲来,嘴里还大声骂道:“快打死他们!他们诱拐孩子!他们不是好人!” 第82章 战神之风采 白染见到这场景连连后退,萧逸川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后,自己迎面这群村民。 白染躲在他身后,惊慌地问道:“他们是百姓,恐怕伤不得,会影响你王爷的名声的!” 萧逸川却冷着眼死死盯着他们道:“可是他们会伤害你的!” 白染闻言一愣,心里一股暖流在心里流淌开来。“你身上没有武器,怎么办?” “你太小瞧我了!今日便让你看看战神之风采!”萧逸川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说话间,为首的李大牛已挥舞着锄头来到面前,萧逸川眼疾手快,将白染往后推了一步,以防伤到她。他自己则举起右手握住对方的锄头,反手一扭,对方手吃痛,面容扭曲地惨叫一声,随即另一只手便挥舞着拳头就要袭来。 萧逸川见状,嘴角上扬轻蔑一笑,身子一侧,轻松便躲过对方的攻击。顺势抬起脚勾起他的腿部往外一扫,顷刻之间,李大牛便被摔倒在地。 后面的村民们见状,更是愤怒,扬着手里的武器就要打过来,萧逸川身形如风,快速穿梭在他们之间,却丝毫伤不到他分毫。他左突右击,每一掌都精准地打在对方手腕上,却伤不到要害,只是使他们手臂吃力无法继续挥舞武器。 李大牛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看着轻盈如燕的萧逸川。趁村民围攻他时,他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白染,他轻笑一声,嘴角浮起邪恶的笑容,右手抓住锄头便往白染头上砸去,白染虽不会武功,却反应非常机灵,她巧妙地往侧一弯腰,躲避他的追击,随即捡起脚边的一把碎石子,天女散花似地向他砸去。 石子犹如暴雨般落在李大牛身上,打得他措手不及,只能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四处抵挡。他眼神阴鸷,燃起愤怒的火花,嘴里迸出狠话:“你简直是找死!” 脚边的石子毕竟是碎石,伤不到太深,李大牛快速冲过来,就在锄头要砸到白染时,却被人抓住了锄头!他回来一看,是眼冒怒火的萧逸川,他一把夺过锄头,脚用地一踢,将他踢倒在地,方才还想着不能伤老百姓的他,现在也毫不客气地踩在他身上。 他愤怒地对着村民怒吼道:“你们谁要是再过来,便是如同他一样的下场!” 李大牛被他踩在身下,仍抵死反抗:“你快放开我!” 这时躲在屋内的小胖娃娃,哭着小脸跑出来:“哥哥,你为什么要打我爹爹!你们是坏人!呜呜呜……” “你们是谁!为何要闯入这院中!”一个大胆的村民听着小娃娃的哭声,勇敢喊道。 “我们并不是拐卖孩童的贩子,只是来调查李大牛堂哥之死的,他堂哥之死有新的发现,我们就是来查探他是否有线索而已!”白染说道。 其他村民面面相觑,李大牛堂哥之死他们都有所耳闻,毕竟镇子不大,出了灭门惨案的事情几乎一夜之间便可传入每家每户。 既然是查案的,他们便纷纷放下了手里的锄头。 李大牛见状,急急怂恿道:“乡亲们,别听他们的。我堂哥之死衙门都已经判定了是温良所为,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白染眼神凌厉地问道:“李大牛,为何每次我提起你堂哥之死另有原因时,你都这般急切否认?正常情况来说,谁不想替自己亲人之死查明真相?而你的反应却十分不正常,反倒像你知道真实原因,生怕被人查出来似的。” 李大牛闻言面色一惊,语无伦次道:“你,你胡说,胡说八道什么!” 白染将他的表情皆看在了眼里,心里更加确定他心中必有鬼。 于是她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一人养着一家五口,仅靠送菜维生,生活也是异常拮据。可是最近你不仅顿顿有肉,生活滋润,而且还替堂哥三口都购买了价格不低的棺木安葬。请问你的钱财哪里而来?是不是替人遮掩耳目,对方给你一大笔酬金?” 一村民听闻,附和着道:“说来也是,我瞧着这李大牛连续两日都去满香楼喝花酒了呢!那里随便喝一顿都二两银子呢!” “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婆娘昨日手腕上还带着一只成色极好的手镯,还向我婆娘炫耀来着,惹得我婆娘昨日夜里一直和我吵闹,说我没本事,让我也买一个。”另一个村民也说道。 “莫不是李大牛真替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得来了这笔巨额封口费吧?”又一个村民加入讨论中。 眼看大家风向开始偏颇,李大牛急着扭动自己的身躯。奈何身子被萧逸川踩得无法动弹,他只好先示弱道:“大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我从未想伤你性命,只是想查出真相而已。是你一见到我们便开始驱赶,甚至怂恿村民对我们喊打喊杀。不知道你安得何心?”萧逸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想到他竟想用锄头砸白染,他便气愤。 “大侠,误会了。我一普通老百姓,见到陌生人来找我,自然心生警惕。”李大牛解释道。 这时那个胖娃娃扑腾着小腿跑到萧逸川脚边,将已吃完的冰糖葫芦竹签丢到他脚边,鼓着小脸愤怒地说道:“哼!我再也不吃你的东西了!你放开我爹爹!否则我咬你!” 说完她便抓住萧逸川的小腿,张着小嘴,露出一排小巧的小乳牙,就要咬上去。 白染见状,快速上前,一把拎起这个小娃娃,她的四肢还在空中扑腾着,小肉脸挤成一团还在叫唤着:“放开我!果然爹爹说得没错,长的好看的人都是骗子!我再也不喜欢你们了!” 萧逸川垂着眸子,看着白染手中的小娃娃,不禁皱起眉头。小孩子都是这么讨人嫌的吗?不知道他以后和白染的孩子是不是也这样? 这个念头一起,萧逸川身子被自己吓得一哆嗦,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这种遥不可及的东西?天哪,他定是疯了吧。 对,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今天还这么胡思乱想的! 第83章 只要真心,来者不拒 萧逸川被自己脑海中的念头吓到,连忙摇摇头甩掉脑中的念头。 白染见着他像被鬼上身似的,一会愣神,一会摇头,她放下手里的小娃娃,对着他喊道:“喂!你怎么了?” 萧逸川一愣,只见白染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他便定了定神,脸色微沉,抬起脚放了李大牛。“今日看在你家孩子面上,我尚且放了你。不过若被我查出你与陷害温良之事有关,那我便绝不会放过你!” 刚因为萧逸川抬脚而松了一口气的李大牛,听到这话又全身紧绷起来。他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他们如此帮助温良洗脱罪名,定是他的亲人。 看他们虽穿着朴素,却遮掩不住身上的那股高贵气质,莫非他们是近日传闻中的逸王与逸王妃?听闻逸王妃为救温良,强闯牢狱,并放话屠杀县令满门。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颤,眼神惊恐地看向他们二人。 “我要进你屋查探一下线索!”白染不是询问,而是命令的语气。 李大牛哪敢说不啊,呆滞地点点头。便眼睁睁地看着白染进了屋子。他现在该如何,万一真怕他们查出来了,他这一家五口的小命该怎么办才好。 他急得都快哭了出来,随即想到找那个贵人帮忙。对,那人定会帮助他的! 白染进屋后仔细着查找着钩吻的下落,只要找到了钩吻,那便可以彻底洗清外爷的罪名了。 可是找遍了屋子角落,也未曾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想来也是,这等巨毒毒草,放在家中万一被孩子们误食,怕是性命不保。 她失望地走出屋子,对着萧逸川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获。随后二人在村民们的注视下骑马离开了村子。 “我们去镇上买点好酒好菜吧!犒劳一下他们。”白染提议道。 萧逸川垂头看着怀中的她,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吃味来。难道不能是犒劳他吗?他也跟着她跑来跑去呢!刚刚还保护她了呢! 白染只看着眼前的风景,哪想到身后的人已一脸不开心。 很快到了镇上,白染独自去酒馆里买了许多肉食,又买了一壶酒。而百无聊赖地萧逸川却被门外的一个小摊子吸引住。 那是一个摆满各式发簪发钗的小摊,虽然发簪比不上宝灵轩的高贵珠宝,却个个造型精美,独具特色。在众多的发钗中,不知为何,他一眼便瞧中了一支雕成茉莉花形状的银钗。他伸手拿起这支银钗,细瞧着这朵雕得栩栩如生的茉莉花,仿佛还能嗅到一股清香的花香味般。 摊主是一个年长的老伯,他微笑着看着面前气质出众的男子,说道:“这位公子,我这所有簪子都是老夫自己精心设计打造的,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送给心爱的姑娘必能获得芳心!” 萧逸川听到老伯的独一无二,嘴角上扬,心生欢喜。刚准备掏银两,却听到白染的声音由远而近。“你在看什么啊!” 萧逸川慌忙将银钗藏入腰间,掏出二两碎银递给老伯,随即若无其事般转过身子来道:“没看什么,随便瞧瞧。” 白染上前一看,竟是首饰摊。她啧啧一声:“没想到你还喜欢瞧这种东西。话说你那库房里不是满满当当的宝物吗?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那你是只喜欢贵的吗?”萧逸川突然认真问道。 白染闻言一怔,眼睛眨了眨道:“只要真心,来者不拒。” 萧逸川思索着她的这句话,只要真心。 随后二人回到了村子。 今日的厨房飘香万里,红烧五花肉,爆炒羊肉,蜜汁鸡腿……还有甘甜的美酒。 菜刚端上桌,青峰便从门外匆匆赶来。“王妃,这都是你做的吗?实在太诱人了!” “这两日辛苦你们了,所以今日特意买了些肉食犒劳你们,还有美酒哦!”白染笑盈盈地说道。 “太好了,我这叫兄弟们都来尝尝王妃的手艺!”青峰兴奋地喊道。 “等等。”萧逸川陡然冷冷开口,阻止了正欲呼叫的青峰。“说说今日的收获,如若满意便可喝酒,如若没有那你便不准喝酒!” 青峰听后却没有沮丧,而是一脸骄傲地说道:“回王爷,今日确实收获颇丰。经我等查探,李大牛送菜时与朱家的一位管家交往密切,他是李大牛婆娘的一个亲戚。而这个管家他有点意思了,他和王妃的娘家白府有点子渊源。” “什么!”白染惊讶出声。 青峰点了点头,表示未说错后继续道:“这个管家名为朱生福,他老婆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大舅子,在白府里当差,名为赵贵。” “赵贵?”白染垂着眸子仔细回想着这号人物,可是她在白府时间不长,回去没多久便嫁去了王府,对白府的下人确实不熟悉。 萧逸川沉着脸,理着这些头绪,再结合之前街上对白染的负面流言,已经得出了基本结论。 白染亦不傻,牵扯到了白府,那便是冲她而来的。可是为何要伤害她的外爷呢!有什么事不能冲她来吗?还有她的外婆,到现在她还不敢将死讯告知外爷。如果真的是因为她,而害死了外婆,还差点儿害死了外爷,那她将无颜面对他们。 她的心情低落至谷底,垂头丧气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吃吧,我去喂外爷吃饭了。” 说完她眼神无光地走进里屋,并关上了房门。 青峰本还兴奋的觉得自己找到了重要线索,却发现王妃情绪低落,王爷也沉着脸,心里不禁嘀咕道:“早知道先吃了再说的。这还怎么尽情喝酒啊?” 萧逸川随便吃了几口,便让暗卫们与青峰尽情吃喝,自己则站在窗外,理着这个案件的头绪。 白染小心地给温良喂着炖得软烂的肉粥。温良见她情绪低落,问道:“阿染,你这是怎么了?” 白染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没事,许是今日骑马累着了。” 温良心疼地看着自己孙女:“都是外爷连累了你,让你为我受累了。也不知道外爷是得罪了谁,让人竟然要这般陷害于我?” 第84章 凶手认罪 白染闻言心下一紧,手一顿差点将肉粥泼了出来。 “孩子,外爷今日觉得好些了,可以自己坐起来吃饭了。”说着便要去拿碗,可刚坐起来,腰间就传来一阵刺痛,是鞭子的伤口还未愈合。 白染轻按了按温良的身子:“外爷,您这伤口还未愈合呢,小心又裂开了来,还是我喂您吧。” 她小心地吹着喷香四溢的肉粥,慢慢喂到外爷嘴里。 温良小心地品尝这肉粥,满足地说道:“你这个厨艺啊,可赶上你外婆了!你外婆平时都舍不得给我买肉吃呢,不知道在京城有没有吃到肉呢。” 听到外爷问起外婆,白染感到一阵揪心般疼痛,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了出来。她慌忙转过身去,不让外爷看见。 可是心细如发的温良,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他眸子暗了暗,随即抬头对她安抚道:“阿染,外爷这副身子骨本身就弱了些,你也别太着急。” “嗯。”白染嗓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不敢开口说话,一说话便是浓浓的哭音。 退出门外后,她瞧见萧逸川一人站在门外,身影寂寥而落寞。可她无心去询问他是否有心事,因为此刻她自己都心乱如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涟漪。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早点还外爷一个清白。 ———— 醉仙楼里。 “大少爷,朱府管家求见。”赵贵恭敬地说道。 白枫一身深蓝色金线绣祥云暗底长袍,手持玉扇,斜倚在榻上,姿势慵懒而不羁。地上半跪着一个模样娇美的丫鬟,动作轻柔地替他捶着腿部。 被打扰了兴致的他,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过,让他无事不要来找我吗? “属下询问过他,他说有重要事情,必须当面告知.”赵贵略带歉意拱手说道。 “重要事情?”白枫心下一沉,冷着脸道:“让他进来吧。” 随后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半拘着身子走进来。 “说?有什么重要事情?”白枫语气冷淡,眼神凌厉道。 朱福生抬眸看了一眼榻上之人,紧张地说道:“白大人,我们的事情恐怕露馅了。” “你说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白枫闻言,气愤地站起身来,惊得地上的丫鬟跪着不敢动弹。 “适才李大牛来到朱府寻老奴,说有一对疑似逸王夫妇的人去到他家,查询温良之死并还对他大打出手。并且那对夫妇还说已查出温良之死与钩吻有关。他想请白大人能救救他。”朱福生低着头小心地说道。 白枫闻言,眼神阴沉,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出了钩吻。 “还有一事。经李大牛这般一说,老奴便尤其警惕起来,果然朱府附近这两日有一名武功高强地人盯着老奴,打探老奴的消息,怕是已查出老奴与白府的关系。”朱福生说到这里,更是紧张担忧起来。 听到白府二字,白枫才重视了起来。他脸色阴沉,手中的玉扇被他捏得欲要破碎。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逸王竟然会随同白染这个臭丫头来安阳镇。 因为他的出现倒是破坏了他许多事情。如今若被逸王查出与他有关,怕不仅是对白灵的婚事不利,也对他自己前程不利。如今只能卸磨杀驴,明哲保身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轻笑,手轻轻一挥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白大人……”朱福生欲言又止。 白枫一记阴鸷眼神扫过来,厉声问道:“还有何事?” 朱福生吓得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多言。赵贵见状,连忙上前对他说道:“姐夫,大少爷心中自然有数,你无需担忧。” 朱福生听到大舅子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赵贵便跪地道:“还请大少爷饶了在下姐夫一命。” 白枫眉眼一挑。“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人,这么快便猜到我的心思了。” 赵贵低着头,不敢辩驳,只道:“属下不敢。” “看在你忠心跟我的份上,我会饶他一命,至于那个李大牛……”白枫拉长尾音,不再多说。 赵贵拱手道:“属下必不会让大少爷失望。”说完便退了出去。 白枫满意地笑了笑,眼神暧昧地看着地上的美人儿,右手一勾她的下巴,抚上她柔软的腰肢,与她共度醉生梦死,不枉这醉仙楼的名头。 翌日一早。 今日温良身子好些了,可以自主行走了。于是白染决定亲自带他去衙门,为他洗清罪名。虽说幕后凶手还未找到,但是死者死于钩吻毒草,而德益堂甚至安阳镇都没有此昂贵之物,便可暂时证明外爷没有杀人。 她将他带回家这么久,恐外面已传言已多。这样露一面也是好的。 可是当她和萧逸川带着温良刚到衙门口,便见冯志书一脸谄媚,笑容可掬地向前迎接,并说道:“下官见过王爷,见过王妃。也恭喜温良,已经洗脱罪名,回归自由了。” 白染皱着眉头。“本宫还未向你说明呢,你就已经知道了?” 冯志书一愣,随即满脸堆笑道:“今日那杀人凶手李大牛,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了衙门口,并附带了认罪书。” “李大牛?认罪书?”白染吃惊地重复着问题,随即赶紧问道:“带本宫去见李大牛,本宫要亲自审问他。” 冯志书抱歉地说道:“李大牛已经死了。” 白染不可思议地看着冯志书,又转头望向萧逸川,只见他眉头紧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他们扶着温良进入衙门,看了那所谓的认罪书。李大牛目不识丁,这认罪书是他人所写,他摁的手印。 上面写到,李大牛的父亲与李氏的父亲是兄弟,二人后来因分家而心生嫌隙,便不再往来。而李氏却常常因此辱骂李大牛,所以李大牛对他怀恨在心。 那日在街上碰巧遇见李氏在德益堂看诊,遂心生恶念,寻来毒草,放入在温良开的药方子里,本只想害李氏一人性命,却意外使得他们一家三口皆因此丧命。 李大牛心生愧疚,所以在他们死后,自费购买了三副棺木安葬了他们。这几日又因逸王殿下查询出毒草,并找到了他家怀疑上了他,使得他终日人心惶惶,终于抵不住内心煎熬,前来认罪。 第85章 王妃痛打县令 白染看着这认罪书,不禁嗤笑出声。这李大牛投毒动机确实没错,看似一切符合正常,却是漏洞百出。 钩吻可不是寻常毒草,他一个寻常老百姓如何得来?他每月二两的月银,还养育一家五口人,哪来的钱财一次购买三副棺木?他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如今见身份即将暴露,选择卸磨杀驴罢了。 不过今日能洗脱外爷的罪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其他的,以后慢慢来。 但是,之前无故伤害外爷,差点要了他的命这笔账可不能不算! 白染扶着外爷坐下,眼睛如冰冷的寒霜看着冯志书道:“既然真正凶手已找到,那你是否承认了之前办案不力,污蔑百姓了?” 冯志书原本堆着笑容脸瞬间凝固,脑海里回响着那日白染救走温良时,丢下的那句话:本宫定屠你满门! 想到这里他扑咚一声跪下,涕泪横飞。“王妃娘娘,下官也是一时不查,办了糊涂案子。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下官一命。” “饶你一命?那你可曾放过本宫外爷一命!”白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都是恨意。“那日如若不是本宫来得及时,本宫的外爷便已经命丧于此了!” 冯志书此时吓得浑身发抖,转而将目光投向萧逸川。求饶道:“逸王殿下,下官虽是办事不力,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罪不至死啊!” “你也知道你是朝廷命官?你哪一点配做这安阳镇的父母官?你的所做所为,实在是让百姓对你失望至极啊。”萧逸川愤恨地说道。 只是萧逸川确实没有罢免官职的权利,这些皆只能由皇上定夺,如若他惩治了冯志书,被人抓住了把柄,告到皇上那里,他必被人扣个僭越的帽子。 到时冯志书未惩罚成,他和白染先被治了罪,得不偿失。 所以他转向白染劝道:“此等不作为,不明是非的人,本王定会写折子奏请皇上,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的眼神坚定看着白染,白染虽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却也知道他身为皇子的无奈。 “我杀不了他,总该可以打他一顿吧!”白染仍是不甘心道。 萧逸川无奈点点头,转过身道:“本王什么也不知,现在带外爷回家。”说完,他便对青峰使了个眼色,让他保护王妃。 青峰领命,随即白染围着冯志书一阵阴笑:“那日我接外爷回家时。细细数了下他身上足足有十二道鞭痕,而你作为父母官那就多打三鞭吧,凑个十五鞭吧,可好?” 冯志书闻言,惊恐地看向白染。“十五鞭子会要了下官的命啊!王妃娘娘,下官知罪了,求你放过下官一命。” 白染并不理会他的求饶,只是对青峰说道:“还请你去领鞭子来。” 青峰知道王妃要打人,顿时兴奋起来,谁不喜欢暴打恶人的快感啊!他拔腿就向里跑去,取来细长又坚韧的长鞭,双手递给白染。 白染接过长鞭,细细抚摸着长鞭坚韧的表面,它曾打过外爷的身躯,划破过外爷的肉,沾染过外爷的鲜血,如今她就要用它一鞭一鞭地还给打他之人! 她的眼神阴沉如水,双眼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仿佛来自地狱修罗一般。她举起长鞭,朝着地上跪着之人走去,浑身散发着如同恶魔般的气息。 冯志书此时吓得尿失禁,裤裆湿了一大片,白染只是冷笑一声。“没想到冯大人这么没骨气的吗?想我外爷年近六十,挨你十二道鞭子,都没有吓到尿失禁。你堂堂父母官,还未碰到鞭子便如此丢人。” 白染的嘲讽如同冰霜,让冯志书的心瞬间冻结,他还想狡辩几句,却见那如同毒蛇般的长鞭疾扑而来,“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几乎呼吸停滞。他捂住被鞭子抽打的位置,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吓得他眼里尽是惊恐与绝望。 “这只是第一鞭。”白染冷冷地道。她再次举起长鞭,准备朝着地上的人甩过去。 冯志书眼睁 睁地看着空中的鞭子,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跑,可是刚往后退一步,身后的青峰便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啪”的一声,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哇哇叫着:“殴打朝廷命官是犯法的!” “是吗?那就让皇上来制裁本宫!而你,今天逃不掉了。”白染见他此刻还如此嘴硬,想到他想屈打成招外爷时,手里的力气更是大了几分。 她毫不犹豫地朝他甩着鞭子,如同无尽的恶梦不停地刺激着冯志书,使他身体与精神受到双重折磨。 他的官服被打得破烂不堪,皮肉破绽溢出鲜血,染红了蓝色的官服。似也在讽刺他不配穿这象征百姓父母官的官服。 “王妃娘娘,下官知错了。下官也是受人蒙蔽,才一时利益熏心,差点伤了温良的性命。求您看在温良现在身体无恙的情况下,饶了下官一命吧!”冯志书此时疼到意识模糊,已是没有任何尊严,只求对方住手。 白染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着眼看着他道:“受人蒙蔽?何人?” 冯志书此时清醒了些,想到那人父亲已是位极人臣,这人又是王妃娘娘,得罪谁他左右都是一个死,这该如何是好。 “看来是本宫这鞭子打得不够狠嘛。”白染见他犹豫,将鞭子递给青峰道:“青峰,剩下的鞭子由你打吧,你习武之人,力气必是比本宫大个几分。” 青峰见到鞭子,眼睛一亮,他最喜欢的就是惩治恶人了。“属下必使出全身力气,打烂他身上每一寸皮肤!” 他接过鞭子,几乎只是一瞬间,手法十分迅速地抽在冯志书的身上,这一鞭子,冯志书明显能感觉到皮肤破绽的声音,似乎就要打到白骨,他最后的一点精神支撑终于崩溃。 “王妃娘娘,是白大人!是尚书令大人的长子,白大人!”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第86章 温良自杀 青峰闻言,停下了手里高举的鞭子,犹豫地看向白染,只见她却神情自若,仿佛早就预料一般。 听到冯志书说是白大人时,白染恍然大悟,之前心里的疑问也因此一一打开。 当青峰查出朱府管家与白府有关时,她便已猜到一二。现在看来,应是她杀了桂嬷嬷,又吓得常氏与白灵病卧在床,所以才引得白枫设下这个局来报复她。 这个仇,她记下了,日后定会百倍奉还! 冯志书躺在地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疼痛使得他面容极度扭曲,他浑身颤抖地哭嚎着:“王妃娘娘,求您放过下官一命吧。” 白染听着他的哭嚎,并没有一丝怜惜与触动。她只是淡淡地问青峰:“打了多少鞭了?” 青峰拱手回道:“回王妃,已是十二鞭。” “十二鞭,刚好与打本宫外爷的鞭数一样。”白染轻蔑地看着地上之人,说道:“看在你及时悔过,说出幕后之人的份上,剩下的三鞭就免了吧。” 说完白染拂袖离去,只留下奄奄一息,后悔万分的冯志书。 解决了这些事情,剩下的便是把外爷带离这里,回到京都与她和阿弟一起生活,只有他们都在她眼皮下生活,她才能放心。 可是当白染回到家里时,只见到萧逸川一人颇为悠闲地坐在堂屋,欣赏着屋外的乡间风景。 “我外爷呢?”白染疑惑地问道。 “他去菜园摘菜去了,说是替你做点好吃的。”萧逸川微笑着说道。 “你怎么能让他一人去菜园呢!他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要是摔倒了怎么办?”白染恼怒地说道。 “摘个菜而已,应不会有什么事吧?”面对她的质问,萧逸川不置可否。而且菜园就在屋后,就几步路程,他觉得是白染太小题大做了。 白染瞪了他一眼:“你堂堂王爷,自是不知道菜园有什么危险的。现是夏季,菜园会有蛇虫蚂蚁出没,再说了菜园……” 说到这里,白染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噤了声,随即瞳孔睁大,神情惊慌地转身便往屋外跑去。 “你怎么了?”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萧逸川着急出声。 “外婆的坟就在菜园后面!”白染丢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视线中。 萧逸川闻言,暗道自己考虑不周,急忙也跟了上去。 待绕到房屋身后,便有一片菜地,白染快速地寻找着外爷的身影,果然并未见到。 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往菜园后面跑去,那里是一片小树林,外婆就葬在那里。 刚跑到小树林,白染的尖叫声便划破了树林独有的寂静。 只见坟墓旁的一棵不大的树上,那伸出来的枝桠上挂着一条深灰色的粗布条。而温良则挂在了粗布条里,他上吊自杀了! 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双腿似乎还在微微动弹。 “外爷!”白染声嘶力竭地喊着,冲上前去便要救她的外爷。 随后赶到的萧逸川,见状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掏出腰间短刀迅速割断了布条,救下了温良。 白染抱着温良,即刻检查他的呼吸,所幸还有微弱的呼吸。她急忙用力掐了掐温良的人中,疼痛的感觉袭来,使得温良缓缓睁开了眼睛。 “外爷,你可吓死我了!”白染声音中带着哭腔,方才她心里将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个遍。 温良看着面前的孙女,生无可恋般喃喃道:“你为何要救我,何不让我与你外婆相聚?” 白染听着外爷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如同断线般的珍珠。“外爷,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温良脸色苍白,缓缓开口。“那日你喂我粥时,我便猜到了。所以今日便来这后面瞧瞧,果然就看到了她的墓。” 萧逸川听闻,懊恼方才自己的漫不经心,如若不是白染心细及时赶到,温良怕是救不回来了。 “可是,外爷!您怎么能这么傻,竟这么狠心就要抛下我与阿栾寻死呢?”白染痛苦地说道:“我知道您与外婆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不敢将真相告知于您,就是怕您做傻事,随她而去啊!” “阿染,你别哭。”温良缓缓抬起枯糙的手,欲要擦拭白染的眼泪,却被她倔强地别过头去,就如同小时候一样,讨不到糖的模样。 他心中一痛,问道:“阿染,你告诉外爷,你外婆是不是因为我而死的?” 白染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思索着如何去说。 温良见她的神情,便知定是如此。他神情万般痛苦,对着老伴的坟墓喊道:“老婆子,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白染见状心中更是难受至极,因为这场阴谋是针对她的,真要论起来,是她间接地害死了外婆。 “外爷,不是你,真的不怪你。”白染安抚道,却又不想说出是白府的人做的,这无疑是让外爷雪上加霜。 他当年的善良,救了白文翰一命,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女儿被害,孙儿被弃养,如今若得知这场阴谋又是白文翰的儿子干的,他该如何自处? 真正的诠释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外爷,外婆她本身子弱,又忧思过度才会走的。她担心您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怕您被人折磨,怕您性命不保。她最大的愿望自是看到您能好好吃饭,好好活着。如果您随她而去了,那她怎么能安心? 再说了,您也该为我和阿栾想想。我们姐弟俩幼时便没有了娘亲,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不疼爱我们,我们只有您和外婆两个亲人,如今外婆已然离世,您若再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特别是阿栾,他还那么小?我虽身为王妃,却在王府身不由己,也顾及不了他太多,唯有您,才是他的靠山啊!”白染只能用自己和弟弟的感情来牵绊住外爷,让他生活能有点期望。 萧逸川听着白染声泪俱下的言语,心中一恸,尤其是她说在王府身不由己时。他从未想过,王府会成为她的枷锁。 他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母亲是宠妃,父皇也是十分疼爱他,自是无法感同身受白染自幼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可是如今,看到她这般痛苦,他竟心里有了微微触动,想要替她擦拭眼泪,告诉她,王府不会是她的枷锁,而是她的避风塘。 而他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不再担惊受怕。 第87章 是谁对你这般残忍! 温良听着孙女的哭诉,心中又怎能放下。 他这辈子只有月见一个女儿。老伴生月见时差点难产而死,见过她在床榻上九死一生的模样,他便再也不敢让她再生子。即使村里人都笑话他们没有儿子,也有媒婆上门,曾劝他多娶几个妾来传宗接代。他也都一一拒绝了。 对他而言,有贤惠的妻子,有聪慧的女儿就已经足矣。只是没想到后来月见爱上了白文翰,从此生命轨迹发生了变化。 而月见早逝,留下一双儿女。如今他怎能舍得放下这对孙儿,否则他无颜去见老伴,去见女儿。 思及此他百感交集,终于还是做了决定。他双眼含着泪水,望向老伴的坟墓,轻言细语道:“老婆子,你再等我几年,待阿栾有能力自保了,我便来寻你。” 白染闻言,终于破涕而笑。她紧紧地抓着外爷的手臂。“外爷,跟我回京都吧。” 温良微笑着点点头,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这次白染没有再躲避,而是笑着看着她慈爱的外爷。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外爷,我定会护你和阿栾周全!所有对你们不利的人,我都要一一铲除! 温良在老伴坟墓前又说了些心里话,才依依不舍得随着白染离开了安阳镇,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彻夜赶回京城后,白染带着外爷见到了已完全恢复身体的白栾。 “外爷!孙儿好想你啊!”白栾惊喜地看着温良,扑入了他的怀中。 白染欣慰地看着这一幕,这是她在这个异世界唯一的两个亲人,也是对她真心付出的两个亲人。所以她要替原主,也是替自己好好守护这份亲缘,定不再让人毁了去! 正当白染沉浸在亲情的感动之中时,萧逸川那边却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启禀王爷,王妃要寻找的采薇,人找到了。”江河匆匆走进内室,禀告道。 萧逸川蹙着眉头,沉声问道:“人在哪里?” 江河神情有些犹豫道:“属下将她安置在王府北院厢房中。只是采薇她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怎样个不太好?”萧逸淡淡问道。 对于白染要查的这个丫鬟,他以为如果她母亲真不是正常死亡的话,这个人必是被人灭了口的,没想到竟还活着。 “她舌头被割了,且有些疯疯癫癫的,怕是问不出什么话来。”江河回道。 萧逸川闻言惊愕地抬眸。没想到这丫鬟竟被人这般折磨地活着,这无疑比死还痛苦,看来白染的母亲之死真的另有内情。 “叫王妃去北院,我们一起去瞧瞧吧!”萧逸川起身说道,随即想起一人来:“如玉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如玉姑娘身体已经恢复,便回了迎春楼。” “那北圣国人尚未抓住,她回去怕是有危险。你派人保护她左右。”萧逸川叮嘱道。 “是。属下遵命!”江河应是。 随后白染与萧逸川二人前往北院。北院是客院,虽不大但是胜在幽静。一人高的院墙之上,开满了娇艳的蔷薇花,从淡粉色到深红色,竞相开放,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白染却无心欣赏这一美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母亲的贴身丫环,似乎就要看到母亲真正死因呼之欲出。 可当她满怀期待地走进里屋时,却见一个神情枯槁,头发凌乱,行为疯疯颠颠的女人,她眼神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屋子里到处乱转。 白染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无法将她与幼时模糊记忆里的人相重合。 她满脸疑问地看向萧逸川,想要知道答案,却见他尴尬一笑道:“还未来及得同你说,她疯了。” 她疯了?那还能从她嘴里套出线索来吗?白染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失落。但是她不会放弃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采薇,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地说道:“采薇,你可还记得我?” 采薇正歪着脑袋摸着多宝格上的一个白色瓷瓶,听到白染的声音便回头一看,却见到一个面容清秀,笑容盈盈的好看姑娘。 她一边笑着一边挥舞着手,嘴里还发出“啊啊啊”难听的声音,似乎是在表达开心的模样。 白染惊愕地瞪大眼睛,因为她从她张大的嘴巴里,发现她只有半截舌头! “是谁!谁对你这般残忍!”白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 采薇被她抓得生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依旧“啊啊啊”的乱叫,她挣脱开白染的手,伸手便要去抓白染的脸。 萧逸川见状,疾步上前一把拽过白染,将她护在臂弯中,解释道:“她现在神智不清,恐会伤了你的。” 白染却听不进他的话语,只是冲着采薇大喊道:“采薇,是谁害得你这样?是不是害母亲的那群人做的!” 采薇听到白染的声音,似乎有一点反应,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白染见状,心里重新燃起希翼,可当采薇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萧逸川时,突然瞳孔骤然扩大,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后退,口中发出惊恐万分的尖叫声,一副极其害怕和恐惧的模样。 白染看着她的异常,将目光投向萧逸川:“可是你虐待她了?” “本王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她。”萧逸川皱着眉头否认道。莫非是自己气场太过强大,吓到她了? “是谁找到她的,我想知道她怎会变成这样。”白染急切地想要知道原因。 “是江河带人找到的。” 白染闻言点点头,随即抬脚朝采薇走去,萧逸川却不放心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白染垂眸看着胳膊上的那只大手,心中一暖,嘴角含笑地会望萧逸川,温声说道:“无事,她不会伤了我的。” 萧逸川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顿了顿便松开了手,放她而去。 白染轻轻地走向采薇,她蹲在墙角里,双手紧抱着自己身体,眼里满是惊恐之色,嘴里依旧哇哇乱叫着。 白染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拉开她的手臂,声音温柔如同春风道:“采薇,你别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稍后再来看你。” 采薇听着她的声音,身体竟渐渐趋于平静,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白染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一阵酸楚,不知道她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白染站起身来走出北院,待走到院口,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这一墙盛放的蔷薇,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蔷薇本是春末与初夏盛开,而这一院蔷薇因为北院阳光不那么富足,却依然倔强地盛夏绽放。 就如真相一样,虽迟但一定会来到! 第88章 将那群人通通杀了! 雅苑。 “你在何处寻到采薇的?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白染蹙眉问道。 “回王妃,属下奉命寻找采薇,打听到她的家乡是在岳安县,遂带人前往查找。却被人告知她家人将她身上所有财物全部拿走之后,将她赶出了家门。 我们几经辗转打听,终于在京都城郊处一个流浪人群里找到了她。当我们找到她时,她……”江河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难言之隐。 “说!”白染听到采薇竟被家人如此对待时,已是十分气愤。 “我们找到她时,她衣不蔽体,正被几个流浪汉围在一起轻薄,且她舌头被割,无法呼救,只能哇哇地乱叫……”回想到那个场景,江河仅十八九岁的少年也无法继续说了下去。 “岂有此理!”白染气愤地猛拍桌子,震得桌案上的茶杯也晃了晃。“将那群人通通杀了!” “那群人是流浪汉,我们过去营救时已将他们教训了一顿,他们都各自逃散了,如若要再找到他们,恐怕有些难度。”江河有些为难道。再说他也并没看清那群人长相,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啊。 白染殷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手指紧握成拳,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不过,当时带我们找寻采薇的那个妇人,她对我们说,据说是采薇不知道是得罪了哪户人家,她不仅被割舌,还被捆绑丢在山洞内,然后被人叫来几个男人对她蹂躏折磨,也就是那次以后采薇便疯了。”江河接着说道。 白染听着他的陈述,心痛到了极点。究竟是谁,竟对一个女子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割她的舌头,毁她的清白,在这个时代里,这无疑是比死还难受。她也终于知道,为何采薇见到萧逸川会那般恐惧害怕了。因为她害怕所有男人。 “我知道了。”白染淡淡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悲哀。 “王妃,你也不必过于担忧。你不是医术了得吗?总有法子治好她的疯症的。”萧逸川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白染闻言眼眸黯淡下来。身体上的病好治,心理上的病却是难医的。她并非是心理医生,恐怕也等不起长达几年的漫长心理治疗。 想要查出母亲的死因,恐怕除了采薇,就是兰嬷嬷了。她们两人情同姐妹,说不定知道些内幕。 想到此,白染说道:“王爷,我想回一趟白府。” “你去便是。只是这两日本王未上朝,需得进宫一趟。而且冯志书的事本王得向父皇奏明,怕是不能随你回白府了。”萧逸川略带歉意回道。 “王爷你忙便是。我一人回去便好。”白染虽面色平淡,实则内心惊讶于他的解释。 萧逸川点点头,思索片刻便对江河道:“江河,你将如玉请来,随同王妃一起回白府,护她周全。” 白染闻言一怔,连连摆手道:“倒也不必麻烦如玉姑娘了,她伤势未好,要好好休息才是。” “回王妃,如玉姑娘就在昨日 ,已经离开王府回迎春楼了。”江河拱手说道。 “什么?这才几日 ,她那么重的伤怎么能去迎春楼呢!”白闻脸色一变,心中不免生气,不仅因为如玉是她的病患,也同时心疼这个悲惨遭遇的女人。“让她回来,必须让我瞧瞧她伤势如何了才行。” 江河垂着头瞥了一眼萧逸川,见他点点头后才答道:“属下这就去迎春楼,请回如玉姑娘。” 待江河走后,白染站起身欲回听竹楼,可走至门口,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与不解,问道:“你为何非要派人跟着我一起回白府?白府又不是虎穴?我一人回去应付得来。” “还是小心为上。”萧逸川只是淡淡回道。 一盏茶功夫后,如玉便被请到了听竹楼。 她依旧一身红衣,美艳无比。只是相比之前更加消瘦了不少,原本浓妆艳抹的她,今日只是着淡淡脂粉,倒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娇弱之美,让人看了生出几分怜惜来。 “快进里屋,让我瞧瞧你的腹部。这么重的伤,你竟然就去迎春楼了?真是太不珍惜自己身子了。”白染絮絮叨叨说着。 如玉听着她的责备,却一点也不恼,而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甚是欣慰。她听话地躺在床榻上,解开衣带,露出肚子上如蜈蚣般的疤痕。 白染细细地查看伤口,所幸未红肿发炎,一切良好。“我给你的药,你有坚持服用吗?” “如玉一直谨遵王妃吩咐。”如玉躺在床上轻声回道。 白染点点头,眼神落在这刺目的疤痕上面,如玉身为花魁,虽说现只卖艺不卖身,但是女人天性爱美,这么长一道疤确实难看。 随即她转动意识,进入医学实验室,找到少有的祛疤膏,递给她。“每日涂抹三次,可祛疤。” 如玉感激地接过药膏,柔声道谢:“谢谢王妃。” “我稍后要去白府一趟,你要随我一起去吗?”白染询问道。对她而言,如玉不是她的丫鬟奴婢,又身体刚愈,还是尊重她的意愿比较好。 却听到如玉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如玉愿意。” 既然如此,她便带上吧,如玉总归有功夫底子在。虽说白枫定不敢在府里对她下手,但是多一人傍身必是好的。 随后,白染带着她与桃红,一同回到了白府。 走到白府门口时,门口小厮是一个极会看眼色之人。他瞧着马车上并未见到王爷的身影,仅白染一人,带着两个婢女,便急忙去禀报常氏。 白染可不会等他禀告后才进,现在白栾不在府中,这府里已没有她所顾及之人。于是她便自顾自地,旁若无人地走进府内。 径直朝着梧桐苑的方向走去。 常氏这几日身子已恢复了不少,正坐在花园乘凉,听到小厮来报,白染竟然单枪匹马地回来了! “母亲,白染那个臭丫头竟然有脸回来!上次把我吓得都不敢打开衣柜了。”白灵绞着手帕,咬牙说道。 “灵儿,你放心。今日她既然来了,非得教训她一顿出了这口恶气才行!”常氏恶狠狠地道。 第89章 白灵狼狈落水 “走!我们去会会那个贱人!”常氏站起身来说道。 白灵闻言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兴奋之色。“太好了。” “夫人,白染一行人朝着老夫人院子走去了。现在刚走至银月湖处。”一个下人说道。 常氏嘴角上扬,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随后母子二人便朝着湖心方向走去。 刚走出花园,便见白枫走了过来。“母亲,这是去哪儿?” “大哥,白染那个贱人回府了。她实在没规矩,回府来也不来见见母亲,完全不把母亲放在眼里,母亲说要教训教训她!”白灵抢着说道。 白枫听闻白染二字,就气的牙痒痒的。好不容易的布的局,竟然未伤她分毫。不过听闻她外婆倒是气死了,也算是收获不小。 “母亲,我同你一起去。” “听闻她回来去找老夫人了,怕是她又想骗取老夫人的钱财,我们可不能让她得逞!”常氏想到那几个长盛街的铺子就心疼。 随后三人疾步朝着银月湖方向走去。待走至湖心处时,遇到了白染三人。 白染皱着眉头,看着对面而来的母子三人。知晓他们这是想要刁难她而来。 “白染,见到母亲都不知行礼,还懂不懂规矩?”白灵喝道。 “女儿见过母亲,见过大哥。”白染并未多言,而是恭敬地福身行礼。待礼毕微扬下巴,眼神轻蔑地看着白灵。“妹妹,你见到我也未行礼呢!” 白灵闻言一怔,随即脸色铁青,绞着手帕,快速地行礼道:“妹妹见过姐姐。” 白染无心在这里与她们逞这种口舌之快,只想快点找到兰嬷嬷。于是道:“既然已经行礼了,那我便去看望祖母了。” 说着便侧过身子对身后的桃红,与如玉说道:“我们走!” 她这一侧身,众人才瞧见了身后的二人。 白枫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如玉,这一看便是愣了神。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他虽有几个通房丫头,也偶尔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却都无人有如此美色能与面前的人相比。 她容颜如画,红唇皓齿,皮肤白皙,犹如春日盛放的明艳牡丹。她一身艳丽的红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朱红纱裙随着湖边的风儿轻轻摇曳,微微透出她曼妙的身姿,婀娜多姿的身材线条在纱裙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美艳无比。 白灵见到白染身后的如玉,也是嫉妒非常。她自认为自己外貌出色,在世家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可今日与这红衣姑娘相比,她瞬间逊色不少。反倒白染一身白衣,与这红衣姑娘相得益彰,各具特色,不失风采。 常氏见着如玉,也是面露惊艳之色,却转而紧蹙眉头。这女子之前并未见过,且她这身招摇的红衣,一点也不像丫鬟打扮,更像个狐媚子。 她眼神轻蔑,语气不屑道:“白染,你的丫鬟这是穿得什么?如此不知体统,像极了那勾人的狐媚子!” 如玉闻言,眼神瞬间涌起杀意。却被白染手轻轻拂过她的衣袖,以示安稳。 “母亲,如玉姑娘并非是我的丫鬟,而是王府的贵客,也是王爷挚友。您这般言语侮辱王爷挚友,怕是不好吧?”白染不急不慢地说道。 常氏闻言神色一紧,眼神愤恨地盯着白染,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白灵听到王爷挚友二字,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手帕更是绞得变了形。莫非她是王爷新的女人?王爷现在喜好这般美艳姿色了吗? “母亲,没别的事的话,女儿便告退了。”白染不想再与之纠缠,觉得无趣得很。 说着便扬起下巴,神情得意地往前走去。 如玉见常氏吃瘪的神情,也颇为解气,她也曾是官家之女,这种女人她最是嗤之以鼻。她面带微笑着跟在白染身后慢慢走着,朱红色的裙摆飞扬,步态婀娜,惹得白枫更是看直了眼。 可白灵看着如玉却心生妒忌,她本以为只需对付白染一人即可,没想到又来一个外貌如此过人的女人。 待如玉经过她身旁时,她瞥见一旁泛着粼粼波光的银月湖,突然抬起手来,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推向如玉,欲将她推入湖里。 如玉感受到她强大的推力,身形微微一晃,但她乃习武之人,反应极快,立刻稳住身形。她转头看向白灵,眼神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白灵见她稳住身形,心中一番惊讶,却是更加愤怒不已。可谁知下一息间,如玉反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身形如同燕子般轻盈地旋转,将白灵送至湖边。 她紧拉着白灵的手臂,唇角勾起一抹魅惑却又不怀好意的笑容。白灵惊恐地看着她的笑容,心中顿感不安,还未来得及开口呼救,便见如玉手掌轻轻松开,随即轻轻一推,白灵便如同失去线的风筝,伴随着她的尖叫声一起掉入水中。 常氏与白枫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仅在一瞬间发生完成,根本来不及阻止。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常氏对着湖里正拼命挣扎的白灵,疯狂地呼叫着。 白染在前面行走,并不知道身后竟发生如此精彩的一幕,不禁暗自后悔没有亲眼所见。她朝着湖里望去,看着白灵在水里沉沉浮浮,不禁小声说道:“忘了告诉你们,如玉武功非常!你惹到她,算是自己倒霉了。” 说完她悄悄朝着如玉竖起了大拇指。如玉疑惑地看着这个手势,许是以为什么暗号,问道:“王妃,可有什么吩咐?” 一旁的桃红见状,捂嘴轻笑道:“这是夸你做得真好的意思。” 如玉闻言也笑了出来。三人轻松愉悦的场景,与一旁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走吧。不用理会她们。”白染脚步轻快,这下真是感谢带了如玉出来。 白枫看着如玉离去的背影,眼底浮起一抹冷笑,这女人不仅面容绝色,竟还身怀武技,更重要的是有逸王为靠山,如若能将她收入囊中,岂不是…… 第90章 白枫起歹心 白灵终于在一片慌乱中,被人救起。她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晒得滚烫的地上,精致的妆容因为落水被冲刷的如同花猫一般。 从未受到如此委屈的她,哭闹着大叫道:“母亲,我要杀了那个如玉!母亲!!” 常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水渍,安抚道:“灵儿,母亲知道了。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母亲必给你报这个仇不可!” 白枫闻言,拉住常氏的衣袖往一边走去,轻声问道:“母亲,你想对如玉如何?” “自然是好好惩治她一番!”常氏愤怒地说道,随即脸色一变问道:“枫儿,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是看上这个女人了?” 白枫顿了顿,点点头道:“母亲,这如玉长得真是天香国色,儿子确实有点心动。” “枫儿,母亲识人无数,这女子看她穿着打扮,一看便不是良家之女。怕是白染用来取悦王爷的勾栏女子。再说了,她方才还将灵儿推入水中,你看上谁,也不能看上她啊?”常氏不满地道。 白枫眼眸暗了暗,嘴里只道:“母亲说的是,儿子知错了。” 常氏见他终于放弃心思,眉眼舒展:“枫儿,你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你房里那几个丫鬟你若是不满意,母亲再给你寻几个更好的。” 白枫想到房中的几个丫鬟,虽有几分姿色,但终归小家子气,低眉顺眼地一看便是奴婢命。不像如玉这般气质出尘,眼里都是自信光芒,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但他还是顺从地说道:“母亲,不必了。” 梧桐苑里。 “大小姐,您回来了?”兰嬷嬷远远地便瞧见白染,兴奋地拔高声调。 老夫人闻言,连忙从里屋出来,果然看见一身月白色纱裙的白染,她满脸笑容地看着白染说道:“染儿,快来让祖母瞧瞧你。” 白染微微一笑,看着老夫人的脸色已褪去蜡黄,脸庞也饱满了不少。便问:“祖母,最近可还有咳嗽?” “你真是神医啊!自从得你医治后,又按时服用你的药物,祖母一日都未咳嗽过了!”老夫人笑着说道。“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啊!” “您没事那便好。”白染欣慰地说道。 “你最近去哪了?栾儿在王府可好?”老夫人关心地问。 那日白染将栾儿接出府后,原本她还准备了一堆说词去说服白文翰,让他同意。结果却让人颇为心寒,因为白文翰自始至终都未问过那孩子一句。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老夫人也是那时才明白,白染所做的决定有多么正确,而她始终将自己儿子想的太好了些。 想到这里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养育孩子这事后,着实失败。世人都夸她,将儿子培育成位极高位的人臣,只有她知道,这儿子没有丝毫人情味。 这一点反倒不如白染的外婆外爷,将白染养得这般善良又孝顺。 “我回了趟安阳镇。将外爷也接到了王府。”白染如实回道。 “那你外婆怎没一起接来?她不愿意吗?”老夫人疑惑地问道。 “她老人家去世了。这次回安阳镇,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一时半会也不好说。”白染暂时不想说出实情,毕竟白枫是老夫人的孙子,她吃不准祖母是否会偏爱他。 老夫人闻言神情一愣,随即表示很是遗憾。 “祖母,我这次来,想向您借一个人。”白染进入正题。 “借人?我身边只有兰香一个老人,怕是没有其他年轻丫鬟给你。”老夫人不解地问道。 “我想借的正是兰嬷嬷。”白染转头望向同样一脸疑惑的兰嬷嬷。“兰嬷嬷,我找到采薇了,但是她现在情况很是糟糕,听闻您与她从前关系很好,所以我想请你去和她见一面。” 兰嬷嬷听闻惊诧不已,随即脱口而出:“你找到采薇了?你找她做什么?” 白染盯着她略微紧张的神色。“兰嬷嬷,为何你会如此紧张?” 兰嬷嬷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些。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却也是一脸惊愕失色。 白染看着这对主仆。“祖母,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何我提到采薇,你们都如此惊慌?” “也没有,只是感到惊奇而已。”老夫人急忙敛去神色,板正脸色说道:“采薇是你母亲生前的丫鬟,自你母亲去世后,她便被打发回了老家。你突然说找到她,祖母确实觉得有点意外而已。” 白染并不相信老夫人的话,方才她们的神情已经告诉她,她们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许在隐瞒些什么。 “那还请祖母,让兰嬷嬷陪我走一趟。”白染再次说道。 老夫人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想到月见生前对她尽心尽力的模样,心道,也许让她的孩子亲自揭开迷雾,也是好事。 “兰嬷嬷,你便同染儿去吧。”老夫人说道。 兰嬷嬷看着老夫人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知道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大小姐,还请您稍等下,老奴去找两名丫鬟过来,交待一些事情便跟着你走。” 白染点点头应是。“我也替祖母再检查一下身体。”肺结核的药物,会有损肝功能,所以得着重检查一下。 如玉看着白染还在忙碌,因着天气炎热,腹部伤疤隐隐有些发痒,便独自走到梧桐树下乘凉。 硕大的树荫下,犹如巨大的伞挡住了阳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伤口也感觉不到闷热与发痒,如玉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舒爽与惬意。 “如玉姑娘,方才舍妹对您的无礼不是,在下替她对您说声不是。可否赏脸邀请您过去品尝新上的冰镇水果,解一解暑气?”一道低沉略带磁性的男声响起。 如玉睁开眼睛,斜睨一眼过去。只见白枫换上了一身水蓝色银线绣腾云纹样的长袍,腰间束同色玉带,手持一把水润玉扇,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笑。 如玉对面前这个男子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方才确实与那白灵在一起,他也一直未说过话,所以忽略了他的存在。 “不必了。我并没有打算原谅你妹妹的行为。况且我想,你妹妹也没打算放过我吧?”如玉挑眉,唇角带着一丝讥笑。 第91章 你竟然这般无耻! 白枫闻言一愣,这个如玉与他想象中的女子不一样,还是颇有个性的。 “只是吃几口冰镇水果而已,姑娘也不必如此急着拒绝。舍妹确实被惯得骄纵任性,但是我作为哥哥,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还请姑娘赏个脸,移步花园,顺便带一些路上吃也好。”白枫彬彬有礼道。 如玉很少见到有如此礼貌的世家少爷,在那勾栏里,大多是狂妄自大之人,他们高高在上,对她明明渴望却又十分不屑。他们听她的曲,看她跳的舞,却眼睛尽是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乱瞄着。 如玉回头看一眼屋内,见白染还在替老夫人检查身体,心想一时半会可能还未完成。 见她神情有些微动,白枫趁热打铁道:“姑娘,不必担忧,白染亦是我的妹妹,我稍后同她解释一下,她也不会怪罪的。这边请。”说完,他便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如玉见对方这般热情有礼,又是王妃的哥哥,总归不好一直搏了对方好意。便欣然同意了。 白枫走在她的身后,瞧着她步态袅袅,身段盈盈,腰肢随着脚步而轻微的扭动着,似乎是那勾人的狐媚撩得他心痒痒的。 到了花园,来到在假山后面的一座凉亭处。“姑娘,有请。”白枫邀请道。 如玉不疑有它,便走了进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这时赵贵过来,俯在白枫耳边耳语了几句。白枫闻言一怔,随即面上浮起一抹笑容。 原以为这如玉真是逸王哪个重要的挚友,原来不过是那迎春楼的头牌歌姬,一个勾栏女子而已。他不禁感慨母亲眼神毒辣,一眼便认出她并非良家女子。 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白枫再看她的眼神,便带了些欲望与玩味。 先前想慢慢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念头便消了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想要霸占与玩弄的心思。 “姑娘,请品尝这刚刚上的新鲜水果。”白枫轻摇着扇子,眯着眸子说道。 如玉现还真是有点口渴,便客气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拿起瓷盘中的冰镇水果,放入嘴中。凉爽又清甜的味道瞬间填满口腔,倍感凉意。 “虽不知令妹为何突然对我下手,但我也惩治了她,两人便算清了。今日还是谢谢公子的款待。”如玉垂眸一笑。 白枫扬眉一笑,眼神里带着丝戏谑:“如玉姑娘,也是极其大胆,为何敢在白府对白府小姐出手?只因是有王妃作为靠山吗?” 如玉一愣,抬眸看向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白枫,现在的他眼神里带着尽是嘲讽的意味。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看走了眼,于是站起身来道:“王妃那里还需要我帮忙,我先走了。” 白枫伸出玉扇挡住她的去路,“这么好的水果你才只吃一口呢,怎么能这么快离去呢!” 如玉瞥了一眼挡在她面前的玉扇,嘴角轻笑,语气略带威胁道:“白公子,莫忘了小女会武这件事吗?还请公子让开,免得在这里伤了彼此和气。” 白枫走近她的身子,站在她身后附耳道:“如玉姑娘好大的口气啊!难不成是把这里当成迎春楼了,还把自己当成众人追捧的花魁吗?” 如玉闻言浑身一震,眼神带着滔天的怒意:“你这是找人查我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如玉便毫不客气地抬起手肘,用力击打他的腹部。白枫腹部吃痛,这一击打却瞬间激起了他强大的占有欲,他堂堂尚书令公子什么女人得不到,竟然被一个勾栏女子羞辱。 他扔掉手中的玉扇,随即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腹,手触碰到了如玉腰间的伤口,疼得她拧紧眉头,大怒道:“堂堂尚书令公子,竟然做出无耻之事!” “什么无耻之事,明明是你这青楼女子,看见世家公子便不要脸地贴上来,想要博取本公子的欢喜罢了。”白枫死死抱着她的腰腹,不屑地说道。 如玉听及已是愤怒之极。“果然与那落水的女子是一对亲兄妹,都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完,她忍着腹部传来的巨痛,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扭到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趁白枫吃痛的间隙,她身体一侧躲掉了他的怀抱。随即她不客气地抬起脚来,向他的胸膛踢去,这一脚将他踢退几丈远。 白枫手捂着胸口,满脸皆是痛苦之色,他咬牙大喊道:“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贱人!” 话音刚落,赵贵和两个侍卫从旁跳了出来,他们一跃而上,瞬间围住正欲离开的如玉。 如玉见状二话不说,便与他们搏斗起来。 她的身形灵活,如同轻燕般在他们三人身边迅速出击。可她腰部使不上力气,又寡不敌众,平时可以轻而易举便能击退的角色,今日打得有些吃力起来。 赵贵和两个侍卫则越战越勇,他们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让如玉几乎无处可逃。她的体力开始下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而此时的白染已一切检查完毕,待出门时却未见如玉身影。 “许是如玉觉得无聊,去花园里逛了去吧?”桃红猜想道。 白染却皱着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她方才才得罪了常氏,怕是有人对她不利。我们还是赶紧找人去!” “好的,娘娘!”桃红也开始担忧起来,虽然如玉会武,但到底是一名女子。 随后二人便迅速在府里寻找着,待寻到花园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隐隐的打斗声。 “会不会是如玉啊?”桃红紧张地问道。 “走!”白染疾步奔去,眼神里带着狠厉之色。 待二人跑至假山凉亭处时,却见到如此光景。 只见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架着如玉的胳膊,而白枫则让在她的面前,一手如钳子般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脸庞,正欲羞辱她。 “混蛋,住手!”白染一个箭步上前,大声喝止道。 第92章 看来是我赌赢了 白枫回头见是白染,眼神轻蔑一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白染,你给我滚开别来破坏本少爷的好事!” “如玉是我带进来的人,你怎么敢这般欺负她!”白染脸色阴沉,一双眼睛通红,如同吃人的野兽。 白枫听闻,右手更加用力地捏着如玉的下颌,说道:“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罢了,白染你身为堂堂逸王妃,竟与这般低贱女人在一起,真是自甘堕落!” 如玉脸颊被他捏得生痛,她愤怒地抬起脚便要朝着他的裆部踢去。白枫见状,反应迅速地立即后退一步。恼羞成怒的他,抬起左手,毫不留情地便朝着她的腹部就是一拳:“贱人,你简直找死!” 这一拳打在如玉的伤口之上,痛得她弯了弯腰,额间豆子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却仍紧闭嘴巴不叫唤一声。 白染见白枫这般侮辱如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快步上前欲拉开白枫,却发现根本拉不住这个高出她半个头的人。 “白枫,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如玉是逸王的贵客。你这般侮辱她,休怪王爷找上门来!”白染捏紧手中的拳头。 白枫却只是仰头哈哈一笑,随即眼里尽是戏谑。“王爷的贵客?白染,你少糊弄我了,她不过是妓院的一个妓子而已。再说了,如若王爷问起来,我便说是她不要脸的勾引我,要上本少爷的床!” 白染听着他的无耻之言,已是愤怒到了极点。她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自己与桃红并敌不过他们。那就休怪她使出毒技了! “白枫,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放不放人!”白染冷着脸,沉声问道。 “不放!”白枫很是得意地答道。 白染瞬间眉宇间杀机密布,心中熊熊怒火已是喷涌而出,犹如一头要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她的手摸进腰间挂着的小包,身后的桃红见状,急忙退后几步,她知晓王妃接下来的动作,若被误中那是非死必伤。 白枫仍一脸得意之色看着白染,她越是生气,他越是觉得解气。可殊不知下一瞬,白染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与他近在咫尺。 “你想要做什么?”白枫皱着眉头,看着她这出格的举动,抬手便要推开她。 可还未碰到她,却见白染突然朝他精准地撒了一片粉末,那粉末瞬间沾满他的全身,随即白染迅速放开他的衣领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浓郁的粉末模糊了他的双眼,使得他睁不开眼,他抬手挥撒着眼前的粉末,嘴里不忘咒骂道:“白染你这个臭丫头,你在搞些什么东西!” 如玉见白枫松了手,两名侍卫也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白枫身上,于是她趁机踢向架着她的侍卫,她的动作轻盈而迅速,一记精准的腿法让侍卫措手不及。侍卫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如玉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旋转,随即一掌击在侍卫的脑后,打得他头脑发晕,成功挣脱了侍卫的禁锢。 赵贵见状,正欲出击,却听到白染的喝止:“如果你们想替你们的主子收尸的话,那就继续来捉我们吧!” 白枫此时已挥散了面前的浓雾,他睁开眼睛,嗤笑一声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是吗?”白染手紧紧拉着如玉,面色沉如水:“那就赌一赌吧。” “来人,给我上!”白枫不以为然,只当她在装神弄鬼,却在侍卫准备冲上去那一息间,他轰然倒地。 侍卫们惊愕地停下脚步,转而朝着地上的白枫围去。 白枫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下意识地就要破口大骂,却发现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惊恐地抠着自己的嘴巴,却始终未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举起手愤怒地指着白染,仍张大着嘴巴。 白染却眉眼弯弯,语气轻快道:“看来是我赌赢了。” “你把少爷怎么了!”赵贵起身,拔起腰间的佩剑便要刺过来。 如玉见状立刻上前准备接招,却被白染一把拉开。她挺起胸膛,面色不惧道:“你一个低等的下人,还敢杀堂堂逸王妃吗?!” 赵贵拿着剑的手一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姑娘,早已不是刚回府时受人欺淩的弃女了,她虽然个子娇小,浑身却散发着让人敬畏的威严。 赵贵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随即他放下手中的剑,低声下气地说道:“还请王妃娘娘告知,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白染嘴角上扬,面上浮起轻蔑的笑容。“没什么,不过是给他下了一点毒罢了。” 说着她蹲了下来,紧紧盯着白枫的眼睛道:“这还要感谢你的母亲,如若不是她送了我几条毒蛇,我也不会想到用毒蛇研制出这毒粉。这蛇毒可以迅速麻痹人的神经,导致瘫痪无力。另外我又加了一味哑药在其中,便可让人在被麻痹同时又无法呼救,就像那毒蛇紧紧缠住你的喉咙,让你无法发声。” 白枫闻言浑身一震,他是后来知道桂嬷嬷的死状的,便是被毒蛇紧紧缠住脖颈,无法呼救,又被它呲咬而死。 他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妹妹,看似温柔恬静,实则狠毒无比。他张大嘴巴,想要骂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气恼这种不能发泄的感觉,便想要扑过去打她,可是身体却如一滩死水般不能动弹。 白染站起身来,拉着如玉的手,略带歉意道:“实在对不住,陪我回白府来,让你受了罪。” 如玉摇摇头,自责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白染却安抚道:“这白府,本就乌烟瘴气,我只要回来便少不了争斗。与你无关,这次只是你替我挡了剑而已。” 说罢,白染一行人便要离去,赵贵见状急忙挡住去路,欲要解药。 白染却根本无视他的阻挡,丢下一句话。“若想要解药,便让你家主子去逸王府,向如玉姑娘亲自登门道歉!” 第93章 儿女双双病倒 如玉听到这话,心中一颤。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尊重过,那些男子,有几人放下身段向她道歉过? 她将感激的目光投向白染,越发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值得逸王殿下深爱,也值得她深交。 随后她们便带着兰嬷嬷紧急赶回了王府。 幽香苑内。 白灵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因落水受到了惊吓,开始发起高热起来。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却还一直说着胡话,念叨着要杀了如玉那个贱人。 常氏坐在一旁,手紧紧捏着她的手,心疼之余又不时地催问大夫:“灵儿她怎么样了?” 大夫搭完脉,恭敬回道:“夫人,小姐她身子初愈,本就虚弱。今日又落水,惊吓加上寒凉,导致邪气入体,恐要好好调理一番才是,切记不得再受到惊吓了。” “都是白染那个臭丫头,三番两次害得我灵儿发高热,真是个扫把精!”常氏愤怒地咒骂道。 大夫听闻也不敢多言,这大户人家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正在这时,竹溪从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称赵贵在外面求见,说有很紧急的事情。 常氏蹙着眉头看向还在发着高热的女儿,神情极其不悦地站起身来,嘱咐竹溪照顾好灵儿,这才慢慢走出来。 “何事如此惊慌?没看见小姐生病了吗?”常氏厉声喝道。 赵贵连拱手回道:“夫人,不好了。是大少爷出事了!” “枫儿怎么了?”常氏这才紧张起来。 赵贵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如实说来。“大少爷看上了那如玉姑娘,于是便用计想让她就范,可如玉姑娘拼死不从,正在这时被白染撞见,遂她一气之下给少爷下了毒。少爷此时瘫软无力无法行走,且不能言语。属下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才来问夫人。” 常氏听闻枫儿竟然还是对那如玉下手,心中不免觉得气恼。但此时最重要的是白染竟然胆敢对枫儿下毒! “快去叫大夫!” 里屋的大夫听到来报,又赶忙提着药箱朝着水榭居跑去。 常氏心急如焚地走进水榭居,便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浑身软绵绵地躺在床榻上,嘴巴还一张一合地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夫见到这情况,眉头紧皱地给他搭脉,却实在瞧不出他这是怎么了。 “大夫,我儿这是中的何毒?”常氏急切地问道。 “回夫人,恕老夫无能,看不出这是何毒。还请您另请高明。”大夫低着头说道。 赵贵赶紧说道:“夫人,白染说过这毒是您送给她的毒蛇里提取的。说这毒蛇可以麻痹人的神经与肌肉,使之没有力气,她又加了一味哑药在其中,让中毒者如同被毒蛇紧缠咽喉,无法呼救!” 常氏听到这里浑身一震,大脑嗡嗡作响,这不就是桂嬷嬷的死法吗?这个白染,她就是存心报复我的! 她沉声问道:“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她让少爷去王府,向如玉姑娘登门道歉,得到如玉原谅才给解药。”赵贵垂着头回道。 “向如玉道歉?”常氏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她将我灵儿推入水中,差点害得她性命不保,这笔账还没算呢!现哪来的脸想要我枫儿向她这种人道歉。将堂堂尚书令之子的名声放在哪儿了!” “可是少爷这毒……”赵贵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还不信,找不到有人能解这毒了!”常氏站起身来,眼神阴鸷如乌云压顶:“赵贵,你即刻去给我找,花多少银两都在所不惜!” “是,属下这就去!“赵贵拱手回是,赶忙退出门去。 常氏心疼地走向白枫,看着他这般痛苦躺在床上,想到幽香苑里还在发高热的女儿,瞬时怒火中烧,即刻就有想手刃白染的冲动。 一连两日,赵贵找遍了全城,所有大夫都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毒表示束手无策。 常氏这才急了起来。难道真的要找白染才行? “夫人,要不告诉老爷,让老爷对白染施压?”婢女玉梅说道。 常氏沉思片刻,“不妥。如玉这件事上,总归是白枫先对人家居心不良,若被老爷知道了,怕是对枫儿要失望了。而且三房的白槐已快成年,对这未来家主之位位也是虎视眈眈,不能被他们抓了把柄。” “那该如何是好?”玉梅担忧问道。 常氏阴沉着脸。“现在怕是要让白灵出马了。让她在逸王面前控诉白染的狠毒,顺便与逸王拉近感情。” 白灵听闻让自己去找逸王殿下,本还虚弱的身子也一下子精神起来。她两眼放着兴奋的光芒问道:“母亲,我真的可以去吗?” 这深闺女子抛头露面,在平时是要遭人说闲话的。 “有何不可?你是去替自己的兄长求药的,大家只会道白染这个王妃,对自家兄长都如此狠毒,而你却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要上门求药!”常氏面露难得的笑容道。 白灵闻言,也不禁觉得这实在不错。还可以让百姓们瞧瞧白染根本不如她,不配做这个王妃! 随后白灵特意让竹溪给自己重新收拾了一番,一身素锦云罗衣,脸色只着淡淡脂粉,不抹胭脂与口脂,看起来憔悴苍白的模样。 午时,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 白灵带着人,让人抬着白枫在王府门口下了马车。 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一幕,纷纷驻足观看。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人怎么被抬着停在逸王府门口?” “管他什么,我们瞧瞧热闹就是。” 白灵见人越来越多,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门口的小厮说道:“尚书令之女白灵,求见王妃!还请她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替我兄长解毒。” 小厮闻言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被抬着的白枫,然后快速朝着王府里跑去。 此时恰逢萧逸川下值回府,当他的马车缓缓至时,他疑惑地看着众多百姓围在王府前。 他立马下了马车,来到门前,便见一脸憔悴的白灵站在门口哭泣。 “白灵,你怎么在这里?”萧逸川问道。 白灵回头一看,心中欣喜万分。真是老天助她,竟在见到白染之前遇见了萧逸川。 第94章 白灵上门求药 “你怎么在这里?”萧逸川疑惑问道。 白灵回眸,微微福身行礼道:“灵儿见过王爷。前两日王妃姐姐回府,她身旁的那位如玉如娘,不知为何将我推入了水中,我差点……” 说到这里,她拿起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轻咳了两声,竹溪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让她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萧逸川听着她的叙述,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却并未发表言论,听着她继续道:“后来兄长心疼我,便去找王妃姐姐要个说法,哪曾想姐姐大发脾气,竟趁兄长不备,给其下了剧毒。”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躺在炙热太阳下的白枫,只见他满脸虚汗,嘴唇干裂。 “兄长如今浑身瘫软,无法站立,更加无法言语。身上哪里疼了,是否渴了,饿了都不能说出来。”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里都窃窃私语起来,这王妃娘娘未免太过狠毒了些,竟然对自己的手足都如此之狠。推妹妹下水,对兄长下毒,这尚书令大人有这个女儿着实是不幸啊。 白灵侧耳听着百姓们的私语,心中略喜。 她一双眼睛如含秋水般,对着萧逸川道:“今日我带着兄长前来,便是想求见姐姐一面,推我落水之事,我不会怪她的。只求她看在我与兄长,和她终究是至亲手足的情份上,能解了兄长身上的毒。” “小姐,你这因落水还发着高热呢。这外面太阳大,我们还是坐在马车里等吧。”竹溪适时开口道。 萧逸川闻言,抬眸看向她。只见她白皙的脸庞上面容微红。“你还在发高热?好些了吗?” 白灵拿起手帕轻轻擦拭额间的细汗,身子微微一颤说道:“谢王爷关心。我身子前些日子本重病一场,因为又落水便身子更差了些。但是站在这里等姐姐,会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周围的百姓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想来这王妃娘娘还不如她妹妹懂事知礼,不过早就听闻尚书令嫡女才情横溢,知书达礼乃是世家女典范,说的应该是这位女儿吧?” 萧逸川沉着脸,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又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白枫,对门口小厮喝道:“还不快让他们进去!让客人在外面这般守候,成何体统!” 白灵闻言,福身行礼,轻声道:“灵儿谢过王爷。” ———— 此时白染正在听竹楼里琢磨着采薇的病情,该如何医治。 两日前,她将兰嬷嬷带回了王府。 当兰嬷嬷见到采薇时,她正在北院里坐着发呆,呈现出少有的宁静。 “采薇?”兰嬷嬷看着熟悉的人,试着喊道。 采薇回头看见兰嬷嬷,却疯疯癫癫得笑了起来,嘴巴“啊啊啊”叫个不停,笑着笑着却又突然手指着兰嬷嬷,一脸愤怒之色,想要向她抓过来。幸好及时被人阻止了去。 白染看着她一会笑一会怒的模样,搞不懂她对兰嬷嬷的到底什么态度。 而兰嬷嬷见到采薇那模样,尤其是她那张大的嘴巴里只剩的半截舌头,惊愕地连连后退。 “她,她这是怎么了?”兰嬷嬷吓得语无伦次道。 “兰嬷嬷,采薇被人绑着丢入山洞里,不仅被割去了舌头,还被几人恶意强毁了清白,自那以后她便成了这模样。”白染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兰嬷嬷听毕,整个人怔在那里,如同石化一般。她眼神惊恐地看着正在疯癫的采薇,一脸恐惧不敢置信。 随后兰嬷嬷便病倒了,白染头疼地看着这情况,一时也无法再从她嘴里打探消息了。只是派人回白府告知祖母,兰嬷嬷需再多留几日。 “娘娘,门外自称您娘家的人前来求见。”小厮恭敬地说道。 “没想到他们挺能沉住得气,竟等了两日才前来要解药。”白染站起身,语气略带嘲讽道。 “不知道那个白家少爷现在成什么样了?”桃红在一旁笑话道。 “估计屎屁尿都在床上解决,人都臭了吧。”白染讽刺道。 桃红嗤笑一声,随即问道:“只是如玉姑娘执意回了迎春楼休养,她不在这里,白枫怎么向她道歉呢?” “我本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给他解药,拖个几日无妨。”白染冷着脸说道。 她外爷的仇还未报呢,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这次借如玉的事件让他吃吃苦也是好的。就是难为了如玉,那日觉得十分自责,说给她制造了很多麻烦,便执意回迎春楼休养。 还好迎春楼的嬷嬷近日并没有安排她的出场,她倒可以安心养病。 白染本想去门外,却被青峰来接,说萧逸川下值回府,恰巧遇到了白灵,于是将他们带到了花厅。 白染暗道,这白灵还真是狗屎运,竟恰好还能遇到萧逸川,怕是这两人有孽缘吧? 她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便到了花厅。 花厅里,白灵坐在下首,娴静地品着茶,眼神还时不时地瞥向主位的萧逸川,而萧逸川也偶尔眼神看过来,白灵便急忙低下头,一副娇羞的模样。 白染看着这两人之间暧昧流转,便觉得恶心想吐。这世上女人何其多,他怎么就会喜欢这种心机女?难道所有男人,都是干事业时狠毒辣,一面对女人便是是非不分了? “王妃,你来了。”萧逸川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白染的思绪。 “这不是有人求我来的吗?”白染故意拖重“求”这个字眼,斜睨一眼白灵,径直走向萧逸川一旁坐下。 白灵看着她这般傲气模样,便恨的牙痒痒的。但是现在不是表现的时候。她面带得体的微笑,微微福身行礼:“妹妹见过姐姐。” “妹妹今日怎么也来了?你一未出阁女子这般抛头露面的来此好像不太好吧?”白染轻蔑道。 白灵心中一凛,她手帕下的手指捏地生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虽为女子,但更是白府的一份子,是兄长的妹妹。他身中剧毒之事,并未告知父亲,只因不想父亲怪罪姐姐。母亲前日被人惊吓过后,身子一直未好。所以我便自请陪兄长走这一趟。” 说完白灵瞥向坐在主位的萧逸川,只见他神情凝重,不知心思为何,她有些忐忑起来。 第95章 我从未骗过你 好一个不想让父亲怪罪于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怪不怪罪,更何况他也没有资格怪罪!白染在心里腹诽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白枫拿出求药的诚意吧。”白染慢条斯理地说道。 白灵秀眉微拧,“什么诚意?” “向如玉姑娘道歉的诚意啊!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白染挑眉问道,随即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也对哦,我把他毒哑了,怕是不能同你们说吧?” 萧逸川听到这话,面露疑问之色。“为何向如玉道歉?不是如玉推白灵下水的吗?” 白染听到这话觉得极其可笑:“看来王爷已经听说了一些事,不如说来听听,你听到的版本是否真实?” 萧逸川被她这般戏谑的语气,说得有些尴尬。但是他也不是昏庸之辈,如实说道:“据说是如玉为了你推了白灵下水,害得她差点丧命。而白枫咽不下这口气,遂为白灵打抱不平,便去教训了如玉。恰巧被你碰见,于是你便给白枫下了毒,以示惩戒。” “原来妹妹你是这般说的啊?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白染冷笑一声,此时对她的鄙视已经到了极点。 萧逸川闻言错愕不已。他将目光转向白灵,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灵心下一沉,脸上依旧故作镇定,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溢满晶莹的泪水:“王爷,灵儿怎么会骗你呢?我从未骗过你。” 她的声音柔情中又带着一丝颤音,泪水如断线般的珍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慢慢滑落,一副委屈又惹人怜爱的模样。 萧逸川看着她这模样,想起他出征北圣国前日时,母妃在宫中为他辞行,而白灵则被萧楚玥带着一同站在梨树下,她躲在萧楚玥的身后,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来,也是这般梨花落雨。 那时候父皇虽早已下了他与尚书令嫡女的婚约。但缚于礼教,他也不好上前去和她单独说说心里话。 只能一人站在这头,一人站在那头相望流泪。但是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于是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他凯旋,必向父皇请旨完婚,以最骄傲的姿态迎娶她。 如今再见她流泪,竟是他不相信她的场景,真是何其讽刺? 白染默默地看着他们二人,心道难道我是透明的吗?是你们感情游戏里的一环吗? 她骤然站起身来,手指用力地叩了叩桌面,刺耳的声音将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无情斩断。 “妹妹的意思,你没骗王爷,便是我骗王爷了吗?你可别忘了,如玉可是最重要的人证,不是你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白染冷冷出声。 “如玉?她是姐姐的人,当然帮着姐姐说话了。”白灵不满道。 “不,如玉并非是我的人。”白染眉眼一挑,故作戏谑道:“我早和你说过,她是王爷的人,只忠心于王爷。” 白灵一怔,言语激动道:“你胡说!如玉她的身份我已知晓了,不过是青楼里取悦男人的低贱妓子,王爷怎么能看上这样的女子!” 萧逸川闻声,脸色微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看着白灵谈起如玉来,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与白染初次见面时对如玉的尊重与欣赏,两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正因如此,受尽人间冷眼的如玉总是一副淡漠模样,但自从遇见王妃后,开始打开心扉,时常谈及对白染的好感,甚至都快超过他了。 “白灵,如玉确实是本王的人。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罢了。”萧逸川声音低沉。 “王爷你怎么会和这种勾栏女子在一起?若被人知道定会说你的闲话的。”白灵不可思议地问道。 萧逸川不喜她一口一个对如玉的侮辱,脸色愈发阴沉。“白灵,还请你不要这般谈论如玉。” 白灵一愣,心下一阵慌乱,怕是自己方才过于激动,惹起他的反感了。她绞着手帕,委屈道:“王爷,我也是为你的名声着想……” “王爷的名声,不必你来着想。再说了,你又是拿什么身份,来质疑王爷身边用何人?”白染冷冷出声,打断她继续的演戏。 白灵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她言语哽咽,神情哀伤对萧逸川说道:“姐姐说的极是,我哪有什么身份质疑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莫要责怪灵儿的无心之语。” 萧逸川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心疼起来,他蹙紧眉头,厉声对白染说道:“灵儿,还发着高热,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白染瞪大眼睛盯着他,转而面露不屑,嘲讽道:“你这就心疼上了?行,你们继续吧,我看着恶心!” 说完白染便要拂袖离去,萧逸川见状,下意识地便要去拉她,待手即将碰到她衣袖时,却听到白灵轻柔的泣啜声:“王爷……” 他回眸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白灵,心中瞬时烦躁不安。 这时白染已疾步离去,冷冷丢下一句话:“即刻请如玉来王府,我倒要看看白灵你要装到何时!” 见白染离去,萧逸川一颗心莫名地揪了起来,他不知为何自己怎会如此。他大声喊道:“将白小姐及白家少爷安置在客院,随后立即请如玉过府!” 说完他便要追着白染脚步离去,白灵见状神情一凛,急切出声喊道:“王爷,你要去哪儿?” 萧逸川顿了顿,眼眸转动,似乎陷入两难境地。 白灵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盼望着他能留下,可是下一瞬,她便失望至极。 只听到萧逸川说了句:“白灵,你先去客院休息片刻,待如玉过来,解释清楚没有误会了,我再同王妃说,让她给你兄长解药,可好?” 虽然他语气轻柔,像是商量语气,却句句都是站在白染那边。随后便快速朝着白染离去的方向离去。 白灵一愣,站在原地看着萧逸川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强烈的怒气。 “王爷,你从何时起,竟将一颗心放在她身上了?白染她这个冒牌的贱人,若不是我让位,她有何资格做你的王妃!” 第96章 本王爱上你了 白染怒气冲冲地回到听竹楼,翠绿看到她这般生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女子装装柔弱,掉几滴眼泪,他们便就心疼的不得了了。”白染拿起桌案上的茶,一饮而尽,气愤地说道。 翠绿疑惑大猪蹄子是何意。“王妃是想吃猪肘子了吗?奴婢稍后便吩咐厨房给您做猪肘子来。娘娘是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白染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呛到。 “娘娘,您慢些喝。”翠绿赶忙拿起手帕替她擦拭衣物上沾的几点茶沫。 “无碍。吃什么都不解气!”白染气恼地坐下来,神情惆怅地问道:“翠绿,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娇滴滴的女子啊?” 翠绿小脸一红,略带忸怩说道:“奴婢也不懂情爱这些。不过,男人都应该会喜欢撒娇的女子吧。” “我呸!”白染突然咒骂道:“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我看有些人,眼睛瞎了,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娘娘,您这是说的是谁啊?”翠绿眨着眼睛好奇问。 “不就是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突然停顿下来,白染想想罢了,翠绿总归是王府的人,不像桃红是从白府跟着过来的。 “王妃说的人大概是本王吧。”萧逸川的声音冷冷的从身后响起。 吓得翠绿赶紧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你退下吧。”萧逸川只是冷冷地挥了挥手。 待翠绿退下,屋内只剩下白染与萧逸川二人。 白染见到他并没有起身,依旧气鼓鼓地喝着手中的茶,一口接着一口。 “王妃,你这么渴吗?喝这么多茶水?”萧逸川蹙着眉头问。 “喝!茶!解!暑!”白染几乎是从牙齿里迸着说话。 萧逸川听了也未恼,反而觉得她有点好笑。“本王正好也口渴了,给本王倒一杯。” 白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拿起茶盏倒满茶水,重重地放在桌上,那茶水也晃荡了一些出来。 “王爷应该最喜欢喝的便是绿茶吧?您还请多喝喝。”白染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逸川不知她这话何意,只是认真回道:“绿茶初尝为苦,细品为甘,确实好喝。” “所以王爷,您为何不和白灵一起品绿茶,来我这里讨什么茶?”白染不想与他绕弯子,直白道。 萧逸川只是细细品尝着口中的茶水,待觉咽喉舒爽后,才放下茶杯,一双桃花眼似要看穿白染的心思一般。“你为何如此生气?” 白染不禁冷笑一声,反问道:“王爷,您觉得我为何生气?”难道我天生爱生气吗?真真无语。 “白染,我知你生白灵的气,但是她终归是落了水,差点丧命,且还发着高热。而且她是你妹妹,你不该那么咄咄逼人。”萧逸川劝慰道。 “我只有白栾一个弟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白染倏地站起,直视着萧逸川的眼神。她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比的脸,此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王爷,你和白灵是不是早就互通心意?” 萧逸川听闻一怔,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面前讥笑着的女子。 “你从来想娶的便是尚书令嫡女白灵吧?只是因腿部受伤,没想到白文翰将我嫁了过来。所以你心中有憾,对她念念不忘,而她在看你腿好后,也重新起了想嫁给你的心思,对吧?”白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萧逸川,每个字都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所以你们现在暗通款曲,想让她取代我是吗?!” 萧逸川震惊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出此言。前面她说对了,曾经他确实想娶的是白灵,可是现在他从未想过让任何人取代她。 “王妃,你误会了。”萧逸川看着她坚定的说道。“本王不曾这么想过。” “哼,”白染现在已如一只愤怒的小鸟,挥舞着翅膀想要释放一切怒火。“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看你眼里,心里都是白灵!” “白染,本王真的没有这样想过。”萧逸川看着火冒三丈的白染,心里也很着急起来。不知道该怎样让她不要这般误会。 “你说的对,本王曾经想娶的确实是白灵,可在与你成婚后,这个念头便消了去。既然已经错过,那便不再强求。本王的王妃,只有你白染,是你治好了我的腿,我欠你的。”萧逸川柔情地说道。 白染却眉头拧得更紧了。“所以你对我,就是救腿之恩?” 萧逸川愣住,他对她并不只是救命之恩。此时他内心如同时坠入水火之间,一边是炙热火烤,一边是冰水覆盖,让他难受至极。他垂着眸子望着她拧紧的眉头,倔强的朱唇,竟有种吻上去让她闭嘴的冲动。 纵使情感再迟钝,他也明白了这种煎熬的感觉是什么?他也许爱上她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她奋不顾身救江河时,从她为百姓着想,无偿赠急救手册时,还是她不在乎萧楚玥戏谑她,却依旧想救她的母妃德妃时?又或者是在南洲,聪慧的她奉献治水良策时,又或者是在遇刺时,她使出毒针救了大家时…… 太多太多的瞬间了,他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在过去半年多时间里,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情愫在慢慢滋养,却不自知。 她从来都比他想象得更加耀眼,总是能给他很多意外惊喜。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吗?”白染看着他竟在发愣,气恼地说道。 “本王……对你……”萧逸川结结巴巴地,竟有些害羞了起来。 “你,你什么啊!”白染不禁嘟囔道:“先前替白灵说话时,怎么不见你这般结巴,现在怕是心虚吧,结结巴巴的!” 萧逸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双手突然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正面正视他的眼睛。他俯身看着她小鹿般惊讶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的影子,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唇缓缓靠近她的唇瓣。 白染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他紧紧扣住了肩膀,这男人今日怕不是脑子进水吧,话也不说清楚,又想吻她? 正当她一颗心扑咚扑咚跳个不停时,眼看着他的唇即将贴上来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王爷,如玉姑娘已经到了。” 第97章 真是不知羞耻 “王爷,如玉姑娘已到府了。”青峰在门外说道。 即将贴上的唇戛然而止。 萧逸川尴尬地立在那里,神情紧张地看着面前还一脸诧异的白染。 二人身体离得很近,周围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又暧昧的气息。 “王爷,您在里面吗?”青峰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好奇怎么没人回答。 萧逸川听到青峰再一次的不识相,有些恼怒地放开白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说何为好。 青峰再次准备敲门时,突然门“吱嘎”一声打开,只见萧逸川脸色铁青,身上似有无名火要发泄一般。 青峰看这神情不对劲,眼睛朝里屋快速瞥了一眼,却见白染脸色绯红,眼神闪躲地站在原地。他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糟了,怕是自己坏王爷的好事了。 “王爷,属下去花厅等待你与王妃。”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萧逸川气得牙痒痒的,还未说出口的心意该如何继续?罢了,总有机会的。 “王妃,本王先去花厅。” 随后,白染整理了一下思绪,拍了拍自己红透了的脸蛋,告诫自己要冷静。怕是这个男人为了接下来袒护白灵,来故意迷惑她,想让她放过白灵吧! 哼,做梦吧。大猪蹄子! 花厅里。 如玉今日一身艳丽的烟紫色纱裙,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犹如仙子下凡。她手中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折扇,轻轻摇曳着,清风徐徐,使她的发丝微微摆动,更加几分妩媚。 当她看到被人抬进来的白枫时,原本优雅的姿态立马变得如遇大敌,浑身长满刺一般,恶狠狠地盯着白枫。 “你怎么在这里!”如玉恨不得扑上去杀了他。 白枫见到她,也是咬牙切齿,张着嘴巴要咒骂她,可惜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哈哈,你真是活该!”如玉见他这模样,原本愤怒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她用折扇遮挡着嘴巴放肆地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萧逸川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如玉爽朗的笑声传来。 如玉赶紧收回折扇,微微福身行礼。“如玉见过王爷。” “请起,你先坐。最近身子可恢复了些?”萧逸川关切地问道。 如玉淡淡一笑,“托王妃的福,如玉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萧逸川闻言眉眼一挑,她竟然是说的是王妃,看来她对王妃感情甚笃。 “那便好,今日前来……”话音未落,便见白灵缓缓走来。 她看到如玉今日装扮时瞳孔一缩,眼中瞬时盛满嫉妒,这个女人还真是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万不能让她勾了王爷的心。 如玉看着门口的方向,先是眉头皱起,随后舒展开来,笑容绽放。 原是白灵身后,远远的走来白染的身影。 待她走近,如玉便迎了上去。“如玉见过王妃。” 白染赶紧扶住她不让她行礼,有些责怪地问道:“为何非要回那里养伤呢,不能在王府多呆几日?” 如玉心生感激,却道:“如玉给王妃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愧疚不已。” 白染闻言有些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如玉经历了太多折难,便养成了这样不愿与人添麻烦的性子。 白灵鄙夷地看着白染与如玉二人,暗笑白染真是自降身份,竟与这等低贱女子交好。这传出去怕不是让王爷脸上无光,笑话王妃不知分寸。 思及此她便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笑容来,到底是乡间长大的女子,与下贱的人无异,怎能坐稳王妃之位。 而萧逸川只是默默地看着如玉与白染互动,再瞥一眼满脸鄙夷之色的白灵,这世上怕是只有白染对如玉这种身份的人,心生怜惜吧。 当年他找到流落教坊司的如玉时,亦是心疼不已。曾经受尽家人疼爱的官家女子,一朝落为众人唾弃的坊间女子,亲人也纷纷离世,早已失去了对人生的期望。 而如今看到她与白染真心对待,也是十分欣慰,愿她往后日子都一路生花吧。 “如玉,今日叫你前来,是想问问白家少爷是如何中毒的?”萧逸川肃着脸进入正题道。 如玉听到白枫的名字,便立刻收敛笑容,换而之气愤的表情。 “回王爷,白公子此人人面兽心,他垂涎如玉美色,便想轻薄于我,我自是不依抵死反抗,却被他命人绑了我。所幸王妃及时赶到,奈何不会武救不了我,于是便施毒无他,如玉才逃离毒手。” “如玉姑娘,万不可血口喷人!”白灵闻言,自是不认。 如玉一双犀利的眼睛扫射过去,质问道:“我如何血口喷人了?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 “明明是你先将我推入湖中,想谋取我性命。后又看上我兄长,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摆脱你那见不得人的勾栏女子身份。但是我兄长嫌弃你,看不上你,你便想尽办法勾引于他,却未能顺遂。后与他们大打出手,这才被王妃遇见,下毒伤了我兄长。”白灵说得有板有眼,好似她亲眼目睹一般。 “我看上他?”如玉听到这里,忽地掩面轻笑起来,言语讽刺起来:“你兄长哪点配入我的眼?虽说我确实在那烟花之地里,但我也是卖艺不卖身的,且想听我曲的人谁不是高门贵子,想见我一面都得排长队才行呢!他们皆挤破脑袋只为听我一曲琵琶音。你说我为何要看上你兄长?” “真是不知羞耻,说出这等不要脸之话来!”白灵听着她的话,骂道。 “白灵,你好好说话!”白染可不会纵容她随意辱骂如玉。 白灵被她这般当众喝道,随即长长的睫翼一颤,眼泪便要掉下来,朝着萧逸川委屈地瘪着小嘴道:“王爷,你看姐姐她,总是护着外人……” “如玉是当事人,也是证人。你本不该这般辱骂她。”萧逸川沉着脸道。“你以前一向温柔恬静,说话也是得体大方,向来是世家女子典范。今日怎得出言这般难听,着实过分了些。” 白灵一愣,这是她第一次被他这般训斥,盈在眼眶内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滴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她第一次脸颊。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忧伤地看着萧逸川,试图让他对她有怜惜之意。 第98章 会下毒的毒妃 白灵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逸川,神情委屈,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下来。“王爷,我只是意外姐姐为何与外人一起,编造谣言污蔑兄长,所以一时生气,口无遮拦罢了。还请王爷莫要责怪。” 萧逸川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怀疑自己是否说话重了些,但是他也是为了维护如玉的名声,便道:“如玉虽身处烟花之地,但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且她是本王的人,所以还请白小姐不要再对她说出难听的话语。” 一句白小姐,便听得白灵如遭五雷轰顶,他这是要为了如玉,与她生分了吗? 白灵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与怒气,但为了自己在萧逸川的形象,她将目光转向如玉,柔声道歉:“如玉姑娘,我并非有意的,还请你不要见谅。” 如玉斜睨一眼她这般虚伪的模样,傲娇地仰着下巴并不作声。 白染见状内心无比爽快,再看向萧逸川时亦觉得他此时帅气了不少,至少不是大猪蹄子了,先前的不快也消散了些。 “白灵,你口口声声说我与如玉污蔑你兄长,你当时亦不在场,也未亲眼所见,为何质疑我们这些在场的人呢?莫非我们亲眼所见的,都不如你这道听途说的?”白染眼神凌厉地看着白灵。 白灵听闻神情一滞,交叠在一起的手指悄然捏成拳,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首先我相信兄长的为人,其次如玉推我落水在前,这事大家都看见了的。足以说明她本身就心术不正!” “我为何推你入水,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如玉冷哼一声,愈发觉得这人实在不可理喻。 白染也好奇地看着她们,那日她走在前头,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待她回头时就只见白灵落了水。但是直觉告诉她,必是白灵先招惹如玉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灵咬着唇装无辜。 如玉转而面对萧逸川直言道:“王爷,那日我奉您的命令随王妃回白府,走至白府湖边时,白灵与她的母亲,及其兄长过来为难王妃,但是王妃无意与她们纠缠,便说了几句话就要走。这个时候白灵不知为何突然出手要推我入湖,但她却不知我会武之事,所以我便顺势反手将她推入了河中。这便是事情始末。” 萧逸川听着如玉的叙述,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愤怒,他无法理解白灵为何做出如此事情来。“你为何要这么做?” 白灵惊慌地连连摆手,“王爷,你不要相信她。我真的没有做这些!我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便被她推入了湖中。” 说完她拿起手帕捂着口鼻轻轻咳嗽起来,一副柔弱的模样。 “如玉姑娘,你真的误会我了。那日太阳甚大,我本就身子初愈,晒得我头晕一时没站住脚,便伸手扶了你一下,并非是要推你。”白灵垂着眸子解释道。 “你可真是会胡编乱造!”如玉简直要将白眼翻上天,真没见过如此信口胡诌的人。亏她还是世家女子,看她这副模样,恨不得打她两巴掌。 萧逸川听着她们的话,事情经过也大致了解了。只是现在双方各执一词,便要考验他更相信谁了。 白灵是他曾经想娶的女子,德才兼备,温柔贤淑。而如玉是他亲自培养的线人,她单纯善良,对他更是衷心耿耿,毫无二心。 况且,白染与如玉皆是现场见证人,她们二人同时指控白枫的行为,结果显而易见,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有点不敢相信白灵为何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与他记忆里的人大径不同。许是维护兄长心切,才会这般吧。 “如果你执意如此,不承认自己与白枫所做的行为,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请回吧!”白染见萧逸川未说话,以为他是信了白灵,便主动说道。 “那我兄长的毒呢?你不解吗?”白灵不甘地问道。 白染语气轻蔑道:“那便另请高人吧!我说过,他想要解毒,那必须向如玉道歉!” 说完白染不给她任何继续狡辩的机会,便对下人喊道:“来人,送客!” 白灵气极:“姐姐,你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受这种苦!难道你不怕世人说你狠毒吗?” “我狠毒?”白染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她抬眸,眼神锐利如鹰,直勾勾地盯着白灵,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莫论狠毒,我比不过你们。我告诉你,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白染已经被你们杀死了!如今的白染,不仅是王妃,更是会下毒的毒妃!” 白灵被她的眼神看得心惊胆战,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惊恐道:“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死了,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白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不屑道:“我今日话已经撂在这里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了!” 白灵见她态度坚定,求助性地看向萧逸川,可是却见他脸色阴沉,眉头紧拧。 “白灵,这毒既是王妃所下,她不愿意解毒谁也没有办法。所以你们回去好生商量,再来吧。”萧逸川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感情道。 白灵听到这里心彻底凉了,看来萧逸川的一颗心已经被如玉和白染二人夺了去,竟一点也不帮她说一句。 “白染,我回去必将此事告诉父亲,让他亲自来找你!”白灵愤恨地说道。 “随你便。就怕父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竟做出这般丑事,怕是亦觉得丢人吧。”白染一声冷笑,随即话锋一转道:“对了,我记得白枫现在户部就职,他这个样子应该也不能上值了吧,时间久了莫要被皇上罢官了才好啊。” 说完白染哈哈轻笑一声。你们要是执意不道歉,那就等着白枫这般如活死人一般吧!到时候官也要丢了。 反正这天下除了她,无人能配制出这解药。这可是她用银环蛇研制的毒药,这个年代没有蛇毒血清,是解不了的。 想伤她的人,那便是这般下场! 第99章 断子绝孙 白灵听着她的话,心里是又气又恼,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只好带着一直躺在一旁的白枫回白府,白枫全程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了,如同一个被命运抛弃的石雕一般。 当他听到要回白府时,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不行,他不想这个样子回去,更不想丢了户部的官职! 他努力的动着四肢,试图挣脱束缚,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锁住一样,动弹不得。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摇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甘心。 白灵看着他唯一能活动的头部疯狂摇摆着,犹豫了一下问道:“哥,你这是不愿意走吗?” 白枫闻言激动地不停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他的举动引得众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如玉看着像摊烂泥一般的他,暗骂当初她怎么会觉得他与其他世家公子爷不一样的,真是瞎了眼。真是多看一眼便觉得恶心。 白灵猜想白枫应是想要解药的,这般不能动又不能说的,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于是她又试探性地问道:“哥,你是想要解药吗?” 白枫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拼命地点头回应着。 “方才姐姐说了,必须向如玉道歉她才给解药,你可愿意?”白灵再次问道。 白枫此时才不管什么尊严,只想变回正常人,现在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他再次毫无疑问地点点头。 白灵闻言,无奈对白染说道:“姐姐,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哥现在想要解药,也愿意道歉,可是现在他四肢不能动,嘴巴不能说,如何道歉?” “这简单。”白染手摸进腰间小包里拿出一枚黑色小药丸递过去。“吃了,便可说话。” 萧逸川盯着她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那精致小巧的包包。这里面似乎想拿什么就有什么,她每次都能精准地提前准备要用的东西吗? 白灵不疑有他,拿过药丸便塞进白枫的嘴里,随后紧张地看着他的变化。 白枫迫不及待地吞下药物后,只觉一阵清凉之意顺着咽喉滑下,犹如清泉在体内流淌。他张张嘴巴,期待着奇迹发生,待他喊出“灵儿”二字,他激动地就要跳起来,却发现四肢依旧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太好了。哥,你可以说话了。”白灵惊喜地看着白枫,随后脸色微变,眼神复杂地看着白灵。她什么时候起竟这么厉害了?她的毒药与解药又是找谁得来的? 白染未察觉她眼中异样,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枫,一副嫌弃与鄙视的模样。“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快点向如玉姑娘,并且承诺以后定不能欺负她!不对,是永远不在她眼前出现!” 如玉闻言,眼神温柔地看向白染,对她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她想,如果她是男子,她也会爱上王妃这样的女子的。 白枫听着白染的话,却一点也不恼。对他而言,现在只要能好起来,嘴巴上说几句歉意的话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他好后,自有机会收拾这个狂妄的丫头! “我说,我说就是。”白枫转着头部,看着如玉,一脸谄媚之笑道:“如玉姑娘,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动粗,伤了你,还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如玉自是知晓他不过是为了解药,根本不是真心话。但是这个场合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刚准备开口,却被白染及时打住。 “稍等!”白染声音冷咧道:“你还没有承认你是否对如玉有过非分之想?” 白灵听闻,眉头紧锁,十分不满地瞪着白染,他既然已经道歉了,还想非逼着他当着王爷的面,承认轻薄如玉,这不是打王爷的脸面吗? 萧逸川也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白枫的眼睛。 白枫看着萧逸川的眼神射过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方才已知晓如玉确实是王爷的人,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逸王殿下向来清风霁月,不近女色,是世家女子皆爱慕的对象。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爷会与如玉这种万人睡的女子勾搭在一起。 “我……”白枫眼神闪躲,避开萧逸川投来的目光。说道:“如玉姑娘天香国色,我一眼便心生欢喜。所以一时冲动,起了对如玉姑娘不好的心思。是我不对,还请如玉姑娘原谅。” 如玉深吸一口气,回想那日的事情,一是觉得自己太过愚蠢,二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该死。她咬着牙齿,从嘴里迸出狠话:“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否则我便向王妃讨来更毒的毒药,见你一次给你毒一次!” 白染闻言不禁轻笑出声,颇为满意地看着如玉。真想将她从萧逸川手里抢过来,变成自己的人。 而萧逸川则嘴角抽了抽,这白染是有什么魔力吗?怎么和她待了一段时间,如玉便被她同质化了? “是,是。我保证以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白枫急忙说道。 “那好,今日就到此为止。”白染说话间,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道:“吃了它,一天之内你便可以健步如飞。” 白灵赶紧伸出手接过瓷瓶,压制住心中的愤恨,轻声道:“妹妹替兄长谢谢姐姐,还请姐姐不要与我们生分了,多回家看看。” 白染冷哼一声,想让她多回家看看,不定又是什么计谋。 白灵见她不回应,只好带着白枫悻悻而归。 待走出门时,她不甘心地回头望了萧逸川一眼,哀怨之色浮于脸上,祈盼他也能多看她一眼。 萧逸川确实也看到了她幽怨的眼神,他只是心情极其复杂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何现在的她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只是因为她护兄心切吗? 白染不屑地瞥了萧逸川一眼,猜想他是余情未了吧?我呸! 随后她与如玉回到听竹楼,路上如玉仍有些愤愤不平道:“真是便宜了那个白枫,只让他难受了几日。” 白染捂嘴“咯咯咯”笑起来。如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白染眼珠转了转,靠近如玉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给他下的毒确实是浑身瘫软无力,同时他那子孙根也跟着瘫软。但是我给他的解药里,可没有治他那根子的。” 如玉闻言惊愕地看着面前清丽脱俗的白染,没想到她还这般狡黠。不过她喜欢! “真的?” “那是自然。叫他想要轻薄于你,那我便让他永远无法重振男人之风。”白染轻扬下巴,眼神愤恨地说道。 断子绝孙是他还外爷的第一笔账,剩下的慢慢算。 第100章 采薇身上的谜团 如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也开怀大笑起来,但是又转念一想,担忧地问道:“王妃,这真的可以吗?若被尚书令大人知道了,怕是对你不好。” “尚书令大人?我根本就不在乎他。”白染脸色微变,语气嘲讽道:“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如玉闻言,也想起之前听到一些关于王妃身世的传闻,便也不好再说了。 随后二人回到了听竹楼。白染径直走到客房,去看望已经病了两日的兰嬷嬷。 此时她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见到白染进来神色一变,眼神闪躲,垂着眸子避开她的眼睛。 白染将她的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但是并没有拆穿,只是坐下来替她搭脉。 兰嬷嬷的脉象平稳有力,并非是生病之相,怕是心病所致。 “兰嬷嬷,你已经在王府休养了两日,我看你身体并无大碍,恐是心病。”白染放下她的手,轻轻说道。 兰嬷嬷垂着眸子不说话,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不知如何是好。 “采薇与你昔日情同姐妹,而她也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如今我母亲已死,她却被人害成如今模样,难道你忍心这样为坏人隐瞒下去吗?你对得起我母亲,对得起采薇吗?”白染突然提高声调,语气冰冷道。 听得兰嬷嬷心中一紧,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年轻却又坚定的女子,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眼前的女子有魄力,敢于查明真相,面对现实。 “我想再见见采薇。”兰嬷嬷鼓起勇气道。 白染闻言嘴角上扬,眼眸亮起,兴奋地点点头。 兰嬷嬷再次走进了北院里,院墙上开满的蔷薇花依旧不败颜色,散发着浓郁的芬香,洗涤着内心的杂念。 采薇没有像往日一样在里屋到处乱撞,而是出人意料地站在院墙下,抬头看着这些娇艳的蔷薇花,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 听到有人前来,她才回头看去。她的眼眸闪了闪,随即又浮起夸张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疯狂。 可白染看着她之前赏花的神色,以及不动声色的微表情,有种她已恢复的错觉。她怀疑地盯着采薇,想从她眼中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来,但是她不停的又乱窜起来,根本无法对焦。 “采薇,我来看你了。”兰嬷嬷这次努力保持镇定,温声说道。 采薇歪着脑袋,笑着看着她,手在她身上乱摸着,随后抓住她鬓旁的一朵绢花便抢了去,然后带在自己头上,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开心快乐地笑着。 兰嬷嬷眼含热泪说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美。我记得你从前便很喜欢花,尤其是蔷薇花,所以夫人给你赐名采薇。而你也不负采薇这个名字,自从跟了夫人之后,你也面容愈发长开了,模样愈来愈好看。就像这花儿,娇艳欲滴,可惜漂亮的人身份却是奴婢,并非是好事……” 白染从她的话语中,闻到一丝不同的味道。“为何并非是好事?” 兰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小姐长的漂亮,可以找个好的婆家。奴婢若是漂亮,便只能被主子用来固宠……” 还未说完,兰嬷嬷似乎意识到什么,忽地噤了声。 “所以采薇当初被我父亲看中了吗?”白染敏锐地嗅到信息,直白地问道。 兰嬷嬷未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脸唰地一下苍白,眼神里带着丝惊慌。“老奴可没有这样说。” 白染叹口气道:“兰嬷嬷,你知道吗?采薇她真的受了很多苦。她回到老家后,手中的钱财皆被家人骗走了,并将她赶了出来。出来后便遭人恶人伤害成了如今模样。在她心里,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与朋友了,所以才对这世界如此绝望。 但是如果可以让她感受到真挚的感情,每日开导她,时间久了她的疯症是可以治好的。” “当真?这疯症也可以治好?”兰嬷嬷不可思议地问道。 “自然。”白染坚定地点点头,随即说道:“但是前提是找到她为何成为这个样子,是谁害得她这样,只有找到原因,替她打开心里的结,再配以精神方面的药物,她便会好起来的。 所以,兰嬷嬷,您作为这世上与她感情最好的人,你若也选择放弃她,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她了,纵使我是神医,也无可奈何。” 话音落下,院子安静无声。采薇寂静地站在蔷薇身后,手里摆弄着从兰嬷嬷头上抢过的绢花,似乎也在等待兰嬷嬷的回答。 兰嬷嬷看着采薇的模样,想起那时候她们初入府时的模样,受了苦便相依在一起取暖,是彼此间的依靠。 王妃说她是采薇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如果她也放弃采薇了,那她良心会安吗? 白染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兰嬷嬷,并未出声催促,她知道她现在正在经历心理煎熬,熬过去就好了。 风静静吹过,蔷薇花瓣纷纷扬扬掉落下来,如同粉色雪花漫天飞舞,落在采薇头上,一瓣两瓣,三瓣,四瓣…… 兰嬷嬷看着这美丽的一幕,内心泛起层层涟漪。“大小姐,是不是找到她的心结,便可治好她的疯症?” “是的。”白染轻言细语道。 “那便好。”兰嬷嬷看着采薇,面带微笑,好似她也放下了心中结。 “采薇从前是你母亲的贴身婢女,如你所见,她模样长得美丽。那时候你母亲与她感情很好,也曾张罗着待她到了出府年龄便替她寻个婆家。不过那时候采薇同我悄悄说过,她其实有个心上人,那人是她同村的一个男子,比她年长两岁,曾许诺会等她出府,然后娶她为妻。” 说到这里,白染悄悄地注意着采薇的神情,她伸着手看着蔷薇花飘落,落寞又悲伤,好像也回忆着那段悲伤往事。 白染轻拧眉头,看着她此时安静的状态,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疯了?或者是间歇性精神失常也说不定。但是她敢肯定,采薇此时情绪进入到了兰嬷嬷叙说的往事里。 “可惜啊,好景不长。那年……” 第101章 卑劣的父亲 “可惜好景不长,那年你父亲娶了常氏入府,与你母亲温氏并为平妻,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争斗。 温夫人性子温和,自是斗不过跋扈的常氏。适逢你祖父过世,老夫人忧思成疾,于是温夫人便常常陪在老夫人身旁侍疾。有一日,老爷在外与官员喝了酒,便来寻温夫人,却迷糊中将正在收拾房间的采薇认成了温夫人,想与她……”兰嬷嬷顿了顿,终究是白染父母之事,她不好过多渲染。 “怕不是把采薇认成了母亲,而是早就对年轻貌美的采薇起了心思,却碍于常氏的嚣张跋扈,便一直未成了了心愿吧。”白染无情的拆穿事实,嘲讽道。 哪有那么巧,白文翰对母亲没有感情,为何非要在那日来寻母亲,正巧那日母亲又在侍疾,恐是早算计好了的。 兰嬷嬷愣了愣,垂着头轻点算是默认了她的话。“但是老爷并未得逞,那日你祖母觉得身体好了些,不想她过度劳累,将心力花费在她这个老婆子身上,便催着你母亲回去。 当你母亲回到院子时,正好看到你父亲强压着采薇欲行不轨之事。于是她怒喝你父亲,并愤怒地打了采薇一巴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婢女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采薇后来找到我诉说这件事时,也是声泪俱下。她从未起过这个心思,我也相信她不会想要爬上老爷的床。因为只有我知道她在府外是有一个相好的,但是这个事你母亲并不知道。所以她会误会采薇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谁知,第二日不知怎么的,这事便传到了常氏耳中,她一口咬定是你母亲得不到恩宠,便想到用采薇勾引老爷这个下贱法子来固宠。她二话不说便冲到你母亲的院子里,大骂采薇的不要脸,说要将她浸猪笼了去,以儆效尤。 你母亲纵使当时对采薇有点怨言,但也是十分维护采薇的,便与常氏开始对骂起来,也因此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彻底得到了激化。” 白染听到这里,脸色森冷。“所以,父亲作为始作俑者,从未出面说过吗?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妻子们相互伤害?” “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有人为他争风吃醋也是正常的。自然是不会出面解释的,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丫头也是都有的。所以他并不会解释的。”兰嬷嬷说道。 白染心中对白文翰的鄙视又多了几分。这样的人怎么就能一路做到位极人臣的位置了? “再后来,老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便听从寺庙大师的建议,去佛堂之地清修养心。我也自然随着她一起去到佛堂。临走前,我还同采薇说了不少体己话,让她保重身体,让她向你母亲解释清楚,夫人是懂事理的人,会理解她的。 在佛堂清修期间,你母亲与采薇也时常来看祖母,也就知道了常氏与你母亲越来越水火不容。但是常氏是官家之女,在朝堂之上可助老爷一臂之力,自然便一直偏心常氏,遂你母亲越来越郁郁寡欢。 老夫人那时身体好些时,便决定回府为你母亲主持公道,不能让常氏这样嚣张跋扈了,否则怕是家宅不宁。可还未等我们回府,便传来你母亲病逝的消息。” “我母亲根本不是病逝,是服毒而死。”白染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什么?服毒而死?”兰嬷嬷惊恐地看着白染,神情极其震惊。 “是的,当年李嬷嬷是她院中的扫洒丫鬟,她在母亲逝去后打扫时,在床底下发现了毒药瓶。至于她是自杀还是他杀,我还未得知。”白染冷静地说道。 兰嬷嬷心理的防线再次崩塌,她嘴唇发着颤,发出嘶哑的声音道:“真是造孽啊!造孽啊!夫人她竟是服毒而死。” 温月见病逝的消息传出,老夫人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怨恨着白文翰,没想到她竟是服毒而死的,那真是更加让她伤透心了啊! “兰嬷嬷,我母亲为何会服毒而死?采薇在她死后,定然会找您说过吧?”白染无视着兰嬷嬷的崩溃,步步紧逼道。 兰嬷嬷闻言眼神里的惊慌越来越浓,她咬着唇看着竟已在院墙下睡着的采薇,心中百感交集。 “她确实来找我说过。但是这个事情涉及到老爷的名声,我怕是不能说。” “所以您说了这么多,在关键时刻便要放弃了吗?我母亲的死也该这般沉没吗?如果您不说,那我便去白府查,一个一个下人去盘问,总会问出一点线索来的。到时闹得人尽皆知便是我不能控制的了。”白染言语威胁道。 兰嬷嬷看着眼前散发着狠戾之色的白染,与那温夫人完全两个性子。她垂着眸子,道:“只要结果你能接受,能扛得住。” “自然。”白染语气坚定道。原主都已经魂归故里,她就替她查明一切真相。 “采薇曾说过,老爷那时在官场上,与一个比他高职的官员打交道,那人最喜美色,便常常带他去勾栏之地。可那人觉得勾栏女子太脏,他想要干净的女子。 老爷回府说起这事也是骂那人真是难搞,常氏听到这话便将心思再次打到了采薇身上,她嫉妒着采薇的年轻美貌,记恨她被老爷看上。所以在他耳边吹风让老爷将采薇送去给那人。 老爷起初听了也还有些犹豫,毕竟她是温夫人的贴身婢女。可是常氏却道你的前途重要,还是一个婢女重要?这话戳中了老爷的心思,便狠下心来将采薇送给那官员。 待你母亲知道时,采薇已被老爷带走,她愤怒不已,便追了去。那时候你母亲已知晓采薇的苦衷,知道她是被老爷强迫的,更是知道了她外面原来有个等她的相好。”兰嬷嬷说起这事来,亦觉得老爷实在卑劣。 “然后呢?我母亲追过去后,发生什么事了?”白染急切地问道,她有种可怕的直觉,那日必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母亲最后的死亡。 第102章 王爷表白啦!! “后来呢?我母亲追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白染急切地问道。 “大小姐,不是我不愿告知。而是后来的事情采薇并未告诉我,只说那日她被老爷借口带出去服侍官员,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在一旁伺候,并未想到其他。谁知竟是那种事情,在她绝望之际,看到了夫人赶来。”兰嬷嬷实在歉意地回道。 “她说她只是一个婢女,能得夫人庇护已是三生有幸,没想到夫人待她如此深厚,竟会赶来救她。她那时便觉得即使为了夫人去死,她也死而无憾。” 白染沉默着听着她的叙说,皱着眉头分析着她的话语。采薇最后对兰嬷嬷说的那段话,更像是临死前的感慨。不然她为何会说死而无憾?为何她不提母亲如何救她出魔掌的呢? 是有什么隐情吗?还是她想得太多了? 可线索在这里断掉了,采薇的情况并不是一日两日能好起来的。 白染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在这里戛然而止。实在失落至极。 “兰嬷嬷,您猜想母亲是为何而服毒的呢?”白染突然问道。 兰嬷嬷被她这样一问,整个人呆立住了。“我,我猜想是采薇可能失身那畜牲了,你母亲受不了打击,也是对常氏以及老爷的行为过于寒心,竟然做出这等事来,便郁郁寡欢,最终选择了服毒。” 白染听着她的话,踱着步子思索着。“你这样说的也确实符合当时她心境,但是我认为采薇出事,还不足以让她选择离世。虽然常氏与父亲做法确实让人恶心,但是母亲还有我和栾儿在,她定不会因为这个事抛弃我们两个的,想来应是自己经历了很大的痛苦,才最终选择了离开。” 兰嬷嬷认真听着她的分析,觉得不无道理,但是也不好随意猜测。 而白染觉得心烦意乱,陷入了僵局。 这时桃红走了进来。“娘娘,王爷在听竹楼等您。” “他找我做什么?怕不是还要埋怨我吧?”白染轻揉了紧皱的眉心,试图缓解此时的烦躁。“兰嬷嬷,采薇的相好你可知在哪里?” 兰嬷嬷低头思索了片刻道:“采薇说过是和他同村的男子,她谈及那人时称他为阿德。只是这多年过去了,他应该成婚了吧?” “先不管他是否成婚,采薇回去时应该同他说过些什么,到时候问问他是否知道。”白染不自觉地再次皱起眉头。“罢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兰嬷嬷你也去休息吧。” 说完便随着桃红的脚步回听竹楼去,一路垂着头,都还在思索着母亲进了那酒楼后发生了什么,到了院门口都全然不知。 “咚”的一声撞入一人怀中。 桃红惊讶地看着白染,正欲开口,便被萧逸川的一记眼神扫过来,匆忙福身告退。 白染摸着头,眼神埋怨地看着如冰雕似的萧逸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都不出声的吗?” “是你思考事情太过认真,才没注意到本王的。”萧逸川嘴角略微浮起弧度,说道。 白染蹙着眉头,绕过他朝着屋内走去。萧逸川亦步亦趋的赶紧跟上。 待进屋后,白染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内的四角都被桃红贴心地放置了冰盆,冰块散发出丝丝凉爽气息,让她身上的暑意降了不少,心里的烦躁不安也消散了去。 她慵懒地坐下来,喝了杯凉茶,眉眼一挑问道:“王爷,怎地来我这里了?莫非兴师问罪来了?” 萧逸川微微一愣。“问什么罪?” “难道不是因为我对白灵的态度过于恶劣了些?”白染嘴角微勾,带着丝不屑。 “并没有。”萧逸川摇摇头否认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那王爷过来是做什么的?”白染闻言起了丝兴趣。 “本王是想将之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萧逸川凝视着她的眼睛,似有万语千言。 白染轻蹙眉头,想着他有什么未说完的话。随即想起他困住她的肩膀,想要俯身吻下来的画面。莫非他特意过来,就是想要继续完成那个画面的?他不是有病吧! “你没事吧?”白染脱口而出道。 萧逸川不懂她的心思,上前一步,伸出手欲要再次困住她的肩膀,对她说出未尽的话语。 白染见他动作,惊慌地起身,本能地便往后退。萧逸川步步紧逼,直至将她抵在墙边无路可退。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白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语无伦次地说道。 萧逸川垂下头,紧紧地凝视着面前惊慌如兔的白染,与先前在厅堂里咄咄逼人的人判若两人。“你为何如此怕我?” “我哪有怕你。”白染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嘴里依旧倔强着。她是怕他发兽性啊。 “白染。”萧逸川叫着她的名字,心跳如鼓,怦怦直跳。“本王先前对你未说完的话是,本王欢喜于你。” 白染惊讶抬眸,对上他深邃又深情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告白,全身如同触电一般,原来是这般感觉?等等,她是没产生幻听吧?他这个一直冷若冰霜的男人说欢喜于她? “你说什么……”白染不确定地再次问道,神情紧张又害怕地看着他。 萧逸川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茉莉花香味,他这时才明白,不是这香味有魔力,总是吸引他想要靠近,而是眼前的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慢慢侵蚀着他的内心,使他慢慢爱上了她。 “本王方才是说,本王心悦于你,欢喜于你。本王与白灵确实在年少时有过悸动,但是那一切都在本王与你大婚之时,结束了。本王现在的妻是你,只是你。” 白染听着他的告白,有种恍惚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一般。前世专心研究医学与病毒,没有多的精力去感受爱情。 但也曾在看偶像剧时,代入自己被人表白的场景,以为自己会异常兴奋,会手舞足蹈。原来竟是恍惚的感觉。 萧逸川看着她怔怔的神情,白皙的脸庞悄然爬上了红晕,不等她作答,他便俯身贴上了她的朱唇。 第103章 赠发钗 白染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住了,他的吻缠绵而温柔,似在诉说内心藏着的无尽柔情。此时白染的大脑一片空白,很快她便陷入了这热烈而又甜蜜的吻中。 夏日的黄昏,如诗如画。西边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绚丽的红色,洒在幽静的竹林上,映透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夏风徐徐,竹叶轻轻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偶有几只鸟儿兴奋地扑腾着翅膀飞起,带着几声婉转的叫声。 待晚霞褪去,夜幕降临,一切又都恢复平静。 白染虚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上,面露一脸娇羞之色,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今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女人好似总喜欢在这种事后反复问个明白。 “本王向来不说假话。”萧逸川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庞,深情地说道。 随即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捡起屏风上的衣物,在里面找寻东西起来。 白染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的行为,却见他从里衣中掏出一支银色的发钗来。 “这,送给你。”萧逸川含着笑容递过去。 白染接过发钗仔细地瞧着。这发钗是纯银材质,通体打造成茉莉花模样,造型逼真,惟妙惟肖。她眼神中带着惊喜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安阳镇时,看到这发钗便觉得它很配你。”萧逸川唇角勾起,柔声说道。 “安阳镇?”白染喃喃道,仔细回忆着。“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去买酒,你在一个发钗摊前看了许久,对吗?” “是的。”萧逸川点头回应,又带着试探性地问道:“你喜欢吗?” 这银钗必是比不上皇上御赐的金钗和珠簪,他有些担心来。 “当然喜欢!”白染毫不犹豫地答道,眉眼一弯,笑靥如花。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见到她灿烂的笑容,萧逸川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嘴角浅笑,从她手里拿过银钗,笨拙地往她发髻上便要簪上,可是酣畅淋漓过后,发髻已经松散,银钗无法固定。 白染垂眸低笑一声道:“待明日桃红替我梳了好看的发髻,我再簪上它可好?” 萧逸川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染说的是。” 白染闻言一怔,脸嗖地通红,娇嗔道:“你这样叫我,我一时不习惯。” “多听听便习惯了。”萧逸川一把拥过她,满足地说道。 曾经在他被御医判了死刑时,他以为往后余生皆是孤单。后来父皇的一道圣旨,白染来到他的身边。没想到阴差阳错,不仅治好了他的腿,还治愈了他的心灵。 ———— 翌日辰时。曙光初现,万物苏醒。 今日王府里的人皆察觉到了王爷的不同,不苟言笑的他今日竟眼睛都带着浅浅笑意。 刘管事一双眼睛如轱辘似的转着,得知昨日王爷与王妃同寝后,且未派人煮避子汤送过去,便猜想王爷定是根子彻底恢复了,可以延绵子嗣了。 他欢喜地朝着天空拜着,感谢老天爷保佑,这王府不久的将来,便要有新的血液了。 白染今日穿着与平日里清新淡雅的风格一致,却仍被如玉一眼瞧出了不同。 她头上簪的那支茉莉花形状的银钗,并非像宫中所赐,也不像宝玉轩售卖的高档钗子,倒像是民间艺人所打。素雅中带着精致,又是如此淡雅的茉莉花形状,更像是情郎所赠。 如玉瞬间猜到这定是萧逸川所送,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冷面的人,对待心仪之人也是如此上心。 她是时候放下了。白染真的值得他所爱。 “王妃,昨日谢谢你替我出头。”如玉微微福身轻语道:“这两日我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回迎春楼了。” 白染闻言,下意识地便想留下她。可转念一想,她是萧逸川的暗线,自是有她的任务在的。只道:“如果你完成了王爷的任务,不想再继续留在迎春楼的话,我便同王爷说让他放了你。” 如玉感动地看着她。“谢谢王妃好意。当初王爷也没强求我,是我自愿做他的暗线的。如若有一日他真的不再需要我了,我想跟着王妃你,保护你可好?” “跟着我?”白染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我很感谢王妃对我的救命之恩。但是更多的是感谢你从未轻视我,给了我足够的尊重。我尤记得在迎春楼初遇王妃时,你的眼神里未有鄙夷之色,而是惊叹与欣赏。那时我便知王妃有着非常人之心胸。”如玉剖心剖腹地说道。 白染不好意思地笑笑,初见时她确实惊叹于她的绝美外貌,暴露了她爱看帅哥美女的本性。 “将来待一切稳定,你就以玉瑶的身份跟着我,我必待你如姐妹。” 如玉听闻内心一阵感动,默默地在心中祝福她和王爷,便告辞离开。 白染驻足看了看如玉的背影,感慨这个时代对女人总是苛刻不少。想到北院里还有个同样被人糟蹋过的可怜女人,采薇。她便得赶紧去找那个名为阿德之人。 随后她便只等着萧逸川下值回来,一同前往岳安县查找阿德。 昨日萧逸川得知她要前往岳安县时,他便说要一同前往,白染担忧会不会耽误他的正事,萧逸川却说无碍,这几日朝堂之中看似风平浪静,波澜无惊。但是北圣国皇室之人竟与我国皇室之人暗中往来,便知将来必有风波。 所以他便故意放出消息,称自己查到北圣国细作,也掌握了一些证据。这次随白染去往岳安县,一来可以帮她查找母亲被害真正原因,二来也是引蛇出洞,看是谁按耐不住心思,想要刺杀他。 白染首次听他讲这些朝堂的事情,未免一惊。原来身为高高在上的他,也不是安枕无忧的。 “阿染,本王回来了。”萧逸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一声阿染,惊得青峰与桃红都瞪大了眼睛。 白染闻言,更是耳根子都红了。“王爷,在外还请您称呼我为王妃,比较好。” 萧逸川嘴角微勾。“你想怎样,都可以。” 青峰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竖了起来,禁不住打了个冷激灵。王爷咋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王妃给他下了什么媚毒吧? “青峰,在发什么愣!还不快准备出发。这个月月银怕是不想要了吧?”萧逸川冷冷的声音甩过来。 第104章 我怎能食言呢 青峰闻言赶紧回神,连连摆手哭丧着脸道:“王爷,您可别再扣我的月银了!再扣下去我可娶不上媳妇了!” 在一旁的桃红听到他的话,眼眸突然一亮,神情有些复杂地望向他。 白染察觉到她的神情,忆起她曾买的剑穗,怕是至今还没有送出去吧。 “想娶媳妇就动作迅速点!”萧逸川敲了下他的脑袋,故意打趣道。 伴随着欢声笑语,他们即刻出发了。去岳安县并不远,一个日夜便可到达。 去的路上风平浪静,未见异常。但是萧逸川依旧未掉以轻心,仍是命暗卫们保护好白染。 采薇的老家在岳安县的一个小村落里。村庄并不大,人口也不多,随便一打听,名叫阿德的人很快便找到了。 阿德全名张又德,现三十一岁,手巧会做木雕,便以贩卖木雕工艺品为生。 白染依着村民的指引,来到了那户破旧的小屋前。 大门微微敞开,露出了屋内的景象。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见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作品。这些木雕作品形态各异,人物,动物,山水花鸟等应有尽有,每一件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一看便知制作它们的人有多心灵手巧了。 “贵人,是要来买木雕的吗?我这里什么都可以做。”张又德听到脚步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白染寻声望过去,这是一个长相虽黝黑,但是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应是个英俊的男子。应是常年做木雕的原因,他的手上布满了粗茧,胳膊也是粗壮有力。 “你好,请问你认识采薇吗?”白染直接问道。 张又德闻言怔住,手中捏着的一个木雕雏形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们是谁?”他警惕性地问道。 “你不用紧张,采薇是我的旧识,近日听她提起你,便说来看看你。”白染小心地说道。 可张又德听到后,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朝她怒吼道:“你撒谎!采薇她早就不知所踪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提起我呢?快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骗我?” 萧逸川见他情绪不稳定,怕他伤害到白染,上前挡在白染的面前,但白染却轻轻推开他,而是正视着张又德的眼睛,坚定道:“采薇并没有死,她现在在我的住处。” “真的?”张又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即惊喜大过疑惑:“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她现在状态并不太好,即便见到你她也认不出你了。”白染遗憾说道:“这也是此行我来找你的目的。” “不认识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又德声音急切地问道。 白染看着他这般着急的样子,环顾屋子四周,除了摆满的木雕之外,并没有看到有关女性的生活用品。“你可有婚娶?” 张又德闻言,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我与采薇算是青梅竹马吧。在采薇未进白府之前,我便与她真心互许,只是那时他父母嫌弃我父母早亡,家境又一贫如洗,根本瞧不上我。且她家下有两个弟弟,她父母便想着不如将她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一年也能拿回二十两银钱。这个钱足供她家以及两个弟弟生活了。 遂采薇被她父母送去白府前,让我一定等她归来。大户人家的丫鬟到了二十五岁便可出府婚嫁。而我为了娶她,开始学习木雕手艺,替人做些手艺活努力攒银两娶她,而她也替自己偷偷存下嫁妆钱,我们各自努力着,憧憬着共同的未来。 可是我却未等来她嫁给我,只等来了她的不知所踪。” “可是我听闻采薇曾回来过,那时候你没有找她吗?”白染不解问道。 “是的,她确实回来过。那时她带了不少银两回来,说要与我完婚。可是他父母瞧不上我,说采薇好歹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以再找个富贵人家继续做丫鬟,而且凭她的美色攀附上富贵家老爷,做个妾也是好的。 采薇自是不从,便同我说要与我私奔,可是她的银两被她父母都藏了起来。但是我不在乎,可当我再去找她时,她便不知所踪了。”张又德回忆道。 白染垂眸仔细听着他的话,知晓采薇为何不知所踪,怕就是那恶人将她绑了去,随后便发生了割舌破身之事。 “你那时没有去她家找她吗?” “自然找了!”张又德激动地道:“可是她家人说将她赶了出去,至于她去了哪儿,不得所知。” “那你信吗?”白染问道。 “我不信。她不会自己走掉,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我却始终找不到她人。”张又德面露失望之色。 “所以你一直未娶,在等她吗?”白染问道。 “是啊,我答应过她的,待攒够了钱,等她回来,我便娶她过门的。我怎能食言呢?” 说完张又德便走进里屋,从他枕头下面摸出一个木雕,递到白染面前道:“这是我按照采薇的模样雕刻的,想她时便拿出来看看。” 白染接过木雕,虽只有巴掌般大小,却雕刻得栩栩如生。木雕的脸庞与采薇竟有八九分相似,仿佛是采薇的缩影一般。 白染轻轻抚摸着木雕的脸庞,只见这个雕表面已有些光滑发亮,显然是张又德常常摩挲所致。她能感受到张又德在雕刻时所倾注的情感,与对采薇的思念。 没想到采薇的情郎竟是这般有情有义之人,这么多年尚未婚娶,一直守着对她的承诺。 只是采薇如今这模样,她该如何向他表明呢?还是说不如隐瞒他,让采薇美好的形象永远留在他心中? “这个木雕我可以拿走吗?我想给采薇。”白染试探问道。她想,也许这个也可以刺激采薇,让她慢慢恢复神智也未尝不可。 “可以。只是我想亲自给她。”张又德神情充满期待之色。 白染闻言有些错愕,有些不知所措。“如果采薇变得和你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你还会爱她吗?” 第105章 真相大白 “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娶她。”张又德认真且坚定地说道。 可白染并不想赌,她怕采薇见了他后,如果他放弃她了,那对采薇来说便是二次伤害。 她很是犹豫,想了想便转了话题问道:“采薇回来时见你的那一面,可有同你说过白家温夫人的事?” 张又德听闻白家夫人,神情一凛。警惕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是不是你们抓了采薇?” “你为何会这样说?”白染疑惑他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快说,你们将采薇抓到了何处!”张又德厉声质问道,他一脸狠色,伸手上前便要抓白染问个明白。 萧逸川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扭便将其扣在背后,动弹不得。 “难怪你们方才问我这么多!原来你们是白府的人,对不对!”张又德忍着手臂传来的痛苦,怒道。 白染惊讶他为何说是白府的人,看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你没说错,我确实是白府的人。不过是采薇所侍候的夫人的女儿。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你可知当年我母亲因何而死?” “夫人的女儿?”张又德震惊地看着她。 “是的。采薇与我母亲一直感情深厚,她死后采薇便离奇失踪,所以我便猜想我母亲并非普通病逝,而采薇应是知道一些内情。”白染蹙眉问道。 “我为何要相信你?”张又德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萧逸川的禁锢。 “你想见采薇吗?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便带你去见采薇。”白染改变方式,循循善诱道。 张又德闻言顿了顿,他想见采薇,很想很想。如果面前的人真是夫人的女儿,那便是自己人了。或许告诉她也无妨。 “你说得话,可当真?”张又德再次确认道。 “当然,绝无虚言。”白染肯定道。 “好,我说。”张又德终于选择了相信。萧逸川闻言便立刻放开了他。 随后张又德将大门关闭,青峰和桃红在门外守候着。 他找了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陷入回忆。“采薇回来后第一时间找到我,但是当时她状态并不好。我问她怎么了,她也并不愿意说,后来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突然情绪崩溃哭了出来。 她说我是她这世上剩下的唯一可信之人了。另一个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她的主子去世了。我以为她是因夫人过逝过度忧伤导致,便劝她人有生老病死,让她看开些才好。 可她却泪眼朦胧道,说是她害了夫人,她罪该万死,她不该苟活于世。” “你说什么?采薇害了母亲?!”白染震惊地打断道。 张又德神情哀伤地摇摇头,否认道:“不是的,采薇也是受害者。只是她心系夫人,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夫人也不会走上死亡这条路。” 白染感觉母亲之死呼之欲出,按耐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想要催促道,正在这时,手边传来了温热的温度,是萧逸川轻轻地抚上了她的手,让她冷静点。 张又德继续道:“有一日,白府老爷趁夫人去庵堂看望老夫人之际,将采薇带上,称需要她在一旁伺候。采薇是下人,虽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不能拒绝,便跟了去。 谁知那白文翰简直是个畜生,竟让她以身侍候当时的工部尚书李大人,换来白文翰的前程。采薇自是不依,她乞求白文翰能放过她,可是白文翰根本不听,那日常凌香也在,就是她一直怂恿采薇,让她从了那狗官,说可以让他纳她为妾,便可摆脱奴婢身份了。 就在采薇绝望之际,你的母亲温夫人竟赶到了。她的出现让采薇充满了期望,便立即跪下求夫人救救她。 夫人知道后,怒斥常凌香与白文翰,竟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来,这话惹得白文翰大怒。那尚书大人当时听到这话也非常恼怒,随即看到夫人不仅容貌清丽,又不失妇人独有的风情,竟也起了心思。 但是他并没有说破,却被常凌香将他的眼神和心思看在了眼里。 她这个蛇蝎毒妇竟和白文翰说,如今尚书大人看中了温夫人,若用她换来他的平步青云,也是值得的。 白文翰第一反应也是拒绝,但是面对常凌香不停的教唆,他竟然动摇了。对他而言,女人与前程相比,本就一文不值。更何况是只有平民背景的夫人。 随后他们二人在夫人的茶水里下了药,哄骗她说,她扰了尚书大人的雅兴,喝杯茶道个歉便可离去。夫人不疑有他,便喝了那杯茶……” 张又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眸看向白染。 白染此时已是呆若木鸡,她不敢相信自己父亲竟然能做出这等卖妻求荣之事。 萧逸川听闻更是震惊无比。那位工部尚书李大人他有点印象,白文翰曾经确实在他手下任职,而李大人十分看中他,一直明里暗里地提携他。 以前他年轻,只认为白文翰是有能力被李大人认可,不过白文翰确实有足够能力。后来白文翰在朝中拉拢各官员,又能力显着,很快便得到皇上赏识,越爬越高,最后超越了李大人的位置。 只是在他位居高位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弹劾李大人诸多罪名,且证据确凿,让其啷铛入狱,最后死于狱中。 那时朝堂上众人只道白文翰大义灭亲,雷霆手段,连曾经提携他之人都不放过。如今听了张又德的话,不过是白文翰卸磨杀驴,以泄李大人辱他妻之事。 他虽然不在乎白染母亲,但是这个辱妻之恨他也一直放在心里,待平步青云后杀的第一个便是他。 “采薇当时也发现了夫人喝完茶后的异常,只以为是白文翰生气她阻止采薇,将她迷晕了而已。她在门外哀求常凌香放了夫人,让其带她回家。但是常凌香只说让她不要坏了老爷好事。 后来夫人醒来看到自己被人侮辱,悲痛欲绝。采薇看到那情景,更是恨自己,如若不是她,夫人也不会被人这样算计。所以她恨透了自己,曾一度也想跟随夫人而去。 是我一直劝说她,才平息了她这个念头。只是没想到第二日,我们如约私奔的日子,她却失踪了。” 第106章 你也会娶很多妾室吗? “可是她却失踪了……”张又德神情伤感地说道。 “所以我母亲是受不了这件事带来的打击,而服毒自杀的吗?”白染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冷静问道。 “应是常凌香逼迫她的吧。采薇同我说过,自那件事后,常凌香常常故意明里暗里讽刺她,甚至还说让她还不如去死之类的气话。采薇因为这,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张又德回道。 直到这时,母亲的死因才终于在白染脑袋里清晰。无论她是自杀还是被人逼迫,都与白文翰,常凌香二人脱不了干系! 这个仇,她必报不可! “小姐,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可以兑现诺言让我去见采薇了吗?”张又德见白染眼里尽是怒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染听到他的话,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深呼一口气道:“自然。只是我们找到采薇时,她被奸人所害,已不是从前模样。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莫到时候吓到了她。” “奸人所害?是谁害了她?”张又德瞳孔放大,震惊地问道。 “这个,待你见了采薇再说吧。”白染已是心力交瘁,今日得到的消息实在是震惊,她想过父亲确实不爱母亲,但是怎么也没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来对她。 她神情恍惚地缓缓走出屋子,萧逸川则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害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王爷,你说怎么会有人为了飘无虚渺的前程,将自己妻子送给他人?”白染喃喃道。 萧逸川闻言不知怎么作答。他出身于皇室,宫中后宅更多有更多的黑暗丑陋,比如萧楚玥的生母,就是斗争的牺牲者。 “如果男人只有一个妻子,没有那么多妾室,就不会有这些争风吃醋,便不会被其他人算计了,是不是?”白染抬眸,一双眼睛已经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所以王爷,将来你也会娶很多妾室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萧逸川愣住了,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生于皇室,三宫六院再是正常不过的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也从来没有女人提出来过。而是世家女,大多数都在未出嫁前便被家里人教诲不要善妒,不要专宠。甚至还会主动给夫君献上女人,来固宠。 而白染是一个这样问的人?是不是因为她一直在乡间生活,看多了只一双人的平民百姓,所以才也会这样想。 白染见萧逸川一直沉默,不禁冷笑一声,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了一下。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与讽刺的意味:“是我天真了,怎会期待贵为王爷的你,只娶一位妻子呢?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张又德这样的男人,这么多年还守着对采薇的承诺?不,他还未见着采薇,待他见着了,说不定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吓跑了。” 萧逸川见着她笑中带泪的模样,内心一阵揪心疼痛,他心疼地说道:“阿染,你别这样说。不是所有男人都像白文翰那般无情的。” “可是你们皇室中人,能做到一生一世只娶一人吗?”白染的眼泪继续在流淌,却依旧努力地笑着。 萧逸川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看着她已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他嘴唇动了动,开口道:“阿染,我可以。” 白染一怔,睫翼微微颤抖着,随即她擦掉眼泪,脸上带着几分倔强的坚强道:“谢谢王爷的安慰。方才是我心情过于激动才说出这般话来。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她赶紧转身而去。萧逸川的回答不是没有打动她,而是她刚刚得知父亲所为,一时无法相信男人的诺言,尤其是皇室之人。就算他们不愿意娶纳妾,也会有其他人替他们纳妾的,身份在这里,就注定了无可奈何。 是她,要求得太多了,竟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笑话。 萧逸川见着她落寞忧伤的背影,也未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她经历了真相残酷的打击,必不会轻易再相信人。可是他方才所说,不是安慰,而是真心话。 一行人表情各异地返回京城。 路上遭遇了一小队土匪的袭击,暗卫们很轻松地便解决了。看他们身手,确实倒像平民土匪,并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们。 尽管如此,萧逸川并未掉以轻心。只是白染一路心情不好,一直沉默着,他也只好默默不打扰。 一个日夜后,回到了王府。 “采薇便住在这里。”白染站在北院门口,对着张又德说道。 张又德怀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慢慢走进院子。 此时已是黄昏。 院墙上的蔷薇花,在日落的余晖下,洒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使得娇美的花儿有了些美人迟暮的错觉。 采薇坐在蔷薇下,绞着胸前的一缕散下的发丝,仰望着蔷薇发着呆。白染这时才发觉,采薇不发病的时候都爱在蔷薇下发着呆儿。 张又德看着蔷薇下的人儿,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如今虽有些憔悴,却依旧轻轻撩动着他的心。 “薇儿。”他声音抑制不住地发着颤,待那人回过头来,堂堂七尺男儿潸然泪下,每一滴眼泪都是他思念的证明。 采薇寻着声音抬眸望去,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她,待看清面前的男子时,她瞳孔巨缩,随即双手捂着头,疯狂地摇着头,张大嘴巴“啊啊啊”地惊叫着。 白染见状不妙,她赶紧上前抱住采薇,轻声在她耳边安抚着:“采薇,不怕不怕。他是你的阿德哥啊!” 可是采薇听到阿德哥三字时,却反应更加强烈起来,她疯狂得挥舞着手臂,用力挣脱开白染的怀抱,捡起地上的石子便向着张又德拼命砸去,一边砸着一边惊恐地叫着。 张又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疯癫的女子,很难将她与从前说话温柔的女子重合。他呆傻站在原地,任由石子在他身上落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薇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是阿德哥啊,你忘了我吗?你可记得,你说过待你归来,我攒够银两,便嫁给我为妻的?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第107章 黑暗不属于你 采薇听着他的真情告白,却没有丝毫感动,只是更加激动地冲到角落里,躲在那里,浑身颤抖着。仿佛面前的男子不是她的情郎,而是想要吃她的可怕野兽。 张又德看到她这般模样,心痛地要上前去,却被白染阻挡了去路。 “你别过去刺激她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待她平稳了些你再来吧。” “小姐,不,王妃,采薇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不同我说话?”张又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角落的人儿难过地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现在你也看到她的情况了。如果你真的为她好,便暂时不要再打扰她了。”白染无奈道。 张又德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采薇,只能先行离开。 待他们离开,院子恢复了平静,躲在角落里的采薇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王妃,求你告诉我,采薇到底怎么了?”张又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染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是全部告知还是选择性地诉说。“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的?” “王妃,你但说无妨,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承受得住。”张又德真诚地回应。 白染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将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如果他接受如今的采薇,那她愿意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财,让他们重新开始。如果他不接受,那她便将采薇留在身边一辈子。 半盏茶后。 厅堂内寂静无声,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微风的声音。随即微风变成飓风呼啸而来,响彻厅堂。 “是谁!究竟是谁!”张又德歇斯底里地喊道。 “根据我母亲的死,我猜测应是常凌香做的。”白染眼神阴狠,声音冰冷道。 “一是常凌香害怕采薇将她们的卑劣行径揭发,所以便派人将她割了舌,让她无法开口。二是常凌香本就嫉恨采薇被白文翰惦记一事,所以她便干脆派人将她清白毁了去,算是解了心头恨。而她却没有直接杀她她,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便是她的报复。” “常凌香!我要杀了她替采薇报仇!”张又德骤然站起,杀气腾腾地便往门外冲。 白染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淡淡道:“你这样怎么杀她?怕是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张又德停下脚步,脸上怒意未减。“那我要这般眼睁睁看着采薇成这个样子,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仇必然是要报的。但不是像你这般直接冲去。你所说的一切都是采薇而言,而她是个下人,又是个有疯症的下人,谁会信你的话?”白染冷静道。 张又德听了便急了:“王妃,那您说怎么办?” “我自有法子替母亲,替采薇报仇。而你现在要做的便是想想你和采薇的未来,采薇如今这样,你究竟怎么想的?”白染试探问道。 张又德一怔,想到采薇如今这般模样便觉得如刀绞般疼痛,如果那天他直接和她远走高飞了,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了。都怪他,为何还要等上一日,导致这些事情发生? 白染见他眉头紧拧,想来这搁谁身上都会难以选择。便说道:“如果你嫌弃她,我不会怪你,这些都是人之本性。我会好好待她的,她在这王府里将会吃喝不愁直到老死。” “不,我不嫌弃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现在对我害怕的紧,我该如何稳定她的情绪?”张又德急切地解释道。 “当真不嫌弃?”白染有点惊讶于张又德的态度。 如若说采薇只是哑了,他能接受,那倒也不稀奇。可是如今她不仅疯了,还被人毁了清白,在这个时代里,女人清白大过天的时代,张又德竟然真的不在乎? 白染第一次有些欣赏地看向张又德,他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却有一股饱经沧桑的沉稳气质。 “我不在意。错的不是她,是害她的人!”张又德掷地有声道。 白染点点头,很是满意点点头。“采薇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这段时日你便在王府里陪着采薇吧,你会做木雕,到时候给王府里做些精致的手工活,也不算白吃住了。” “草民谢过王妃。”张又德感激地说道。 “对了,采薇的疯症只要有人好生开导,再配些药物会恢复正常的。”白染补充道。 “太好了。草民替采薇谢过王妃。” “先不急着替她谢谢我,她接不接受你,还不清楚呢。”白染提醒道。 张又德刚刚燃起的期望,被白染的一盆冷水又浇灭了。想到采薇对他那么强烈的反应,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随后,白染再次走进了采薇的院子里,她随手摘了一朵盛开的蔷薇花,轻轻走到采薇身边蹲下道:“采薇,你喜欢这花吗?” 采薇此时躲在角落里,将自己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她抬起头看了看白染手中的蔷薇花,眼眸黯淡下来,继续将自己埋入黑暗里。 “采薇,我是白染,你应该知道我的。如今我已经成了王妃,找到了母亲死的原因,也知晓了迫害你的人是谁。 你现在不用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再会伤害你了,你也不用再为我母亲之死感到愧疚了。因为错的不是你,而是他们! 你的阿德哥如今也来了,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他一直未娶,一直在等着你。”说到这里,白染从怀中拿出一个木雕小像递到她面前。 采薇垂着眸子看着那木雕,是她的模样,眼泪抑制不住地模糊了双眼,只是她不敢抬头,只能垂着头任由泪水缓缓滑落。 “这是阿德哥给你雕的小像,他的手还真巧,我觉得很像你呢!你不要怪我,我将你的事全部如实告知了阿德哥。”听到这里采薇,内心一怔,想要发疯,却被白染轻轻拍了拍手,以示安抚。 “采薇,我知道你记得阿德哥。这些日子以来你情绪稳了很多,我猜想你应是恢复了很多记忆,但是你见到阿德哥时,反应如此强烈,并不是害怕他,而是不想让他看到如今你的这般模样对吗? 女为悦己者容,不想让心爱之人看到自己最糟糕的一面,这是正常的。所以你驱赶他,想让他离开,忘掉这样的你,对不对?。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留在你身边。 采薇,忘掉过去吧!重新开始吧,你本该像这蔷薇花一样盛开,享受阳光,享受爱人,黑暗不该是属于你,而是那些害你的人的归宿!让他们永坠地狱!” 第108章 复仇计划 白染半眯着双眸,从温柔的语气到逐渐透着狠戾,她想带采薇走出黑暗,重新振作,而不是躲在角落里哭泣。 她早就发觉到,采薇并不是完全疯了,或者是受不了刺激装疯,或者是间歇性的精神失常。因为每当说到她重要的人或者事时,她都反应极其强烈,说明她是记得的,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在的自己而已。 “采薇,我说这么多,都是希望你走出阴霾,与你的阿德哥好好重新开始。而我,要为母亲报仇了!”白染说完最后一句话,缓缓起身,身影落在地上变成巨大的光影,仿佛巨人崛起一般,伟大而震撼。 待她转身离去渐渐走远,采薇才终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的身影,从前爱吃糖,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今也变成了保护大家,心思缜密的王妃了,她承受得亦不比其他人少。 夫人有你这样的女儿,她在九泉之下定是开心的。 采薇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接下来白染的心思便是只有复仇二字。 萧逸川这几日在朝中与安王的对峙是越来越明显,朝中的大臣也纷纷选择站队。 只是安王的母妃是皇后,而皇后的娘家是骠骑大将军,虽说他年岁已长,且当年皇上刻意减弱了皇后的势力,将他的实权收回大半,并不足为惧。但是从前的老臣还是忠心于他。 现安王的势力在皇后的帮持之下越来越强,逸王便被他压制了下来,二人时常在政事上出现不合,闹的不可开交。 萧逸川每日回到王府,本想找白染说说话散散在朝中的阴郁,但是发觉白染最近总是眉头紧锁,不愿见他。 想来是她母亲之死的原因,让她对男人都有了点抗拒。那日她哭着问男人是不是都会喜新厌旧,是不是都会三妻四妾,是不是都会为了前程牺牲妻子?他想起来便是心痛。 他怎么能和白文翰那种畜牲相比呢!虽然皇室中这种事情也并不少见,为了权利,也有送自己爱妾的行为。但是他从来都是鄙视之。 而白染,近日派人将兰嬷嬷送回了白府,在临走前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应该让祖母知晓自己儿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便将所有事情托盘而出。 兰嬷嬷是老泪纵横,脚步蹒跚地回了白府。 白栾的学业,白染则托萧逸川将其送入国子学里去学习,那里皆是皇亲国戚的孩子,有逸王的名头罩着,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还能学到更丰富的学识,也能结交到更高层面的人。 外爷则依旧在王府内,但是他丝毫不闲着,给王府里的下人们看病,倒像成了府医。白染曾打趣他这样是自降身份,但是温良却称,行医者不在乎身份这些,只为治病救人。 将所有的一切安置好后,白染便开始了复仇计划。既然当初你设计让我母亲与采薇皆是失身他人,那她就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于她。但是她的结果必须是死! 这日,白染派张又德去盯着白府,回报常凌香平日里何时出门。 “回王妃,这段时日我守在白府,发觉常凌香虽不怎么出门,但是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出门去寺庙一趟,说是为府中人祈福。实则,是偷偷去医馆,听闻她的儿子,近日变成柳下惠,无法施展男人雄风,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断子绝孙了。”张又德将这段时日打听来的消息告知。 白染闻言,悦心一笑:“他不是喜欢强迫女子吗?那便让他永远碰不了女人。” “王妃,今日已是十三,后日常凌香便会再出府一趟。要不要在路上,我去将她杀了?”张又德眼中透着杀意。 白染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很想杀她,但是她出府必是有人陪同的,哪那么容易杀?到时候你将自己赔了进去,采薇怎么办?” 张又德闻言便噤了声,不敢再说话。如今他算是王府的家丁,听从白染的吩咐。 “后日十五,我们去趟寺庙为王爷祈福。”白染嘴唇微勾,缓缓说道。 “是。禀遵娘娘吩咐。” ———— 今日十五,萧逸川休沐不上值。却听说白染要出门一趟,便执意要与她一起。 白染听闻恼火的很,觉得有他在会碍事的很。可是萧逸川当作看不到她生气的表情,非要与她一同出门。 白染今日换上了一袭淡粉色绣花纹的轻薄衣裙,裙摆边缘绣着大朵盛开的芍药花,长发绾成垂仙髻,轻盈如云,几朵精致的绢花点缀其间,发间还插着一支精致的茉莉花银钗,那银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温婉而又明媚。 萧逸川坐在马车上,瞧着对面的白染,看到她头上的那支茉莉花银钗,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眉眼间都是欢喜。 “今日怎么想起去寺庙替本王祈福?”萧逸川语气温和道。 白染却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如果我说,去寺庙替你祈福是假话呢?只是我想出来的借口,你可生气?” 萧逸川闻言神情一怔,属实没想到是这样子。“你最近心情不好,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不,我不是出来走走的。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白染沉着脸道。 萧逸川愣了愣,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你想做就去做吧。我不会干涉你,只要别伤了自己便好。” 白染猛地抬眸,惊愕地看向萧逸川。想到这几日对他的冷淡,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来。但是此刻,她没有心思去谈论儿女私情,只想报仇雪恨。 马车停在了郊外的净心寺,萧逸川看她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便知道她应是在等什么。便自行下了马车去找住持,净心寺的住持他与之见过几次的。 白染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等待着,没多久便见到了常凌香及其婢女玉梅,从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 “王妃,她来了!”桃红惊喜地叫道。 白染掀开车帷望过去,果真见到常氏身影,她眼眸阴冷,对着桃红说道:“叫张又德准备开始计划。” 第109章 愿永不分离 常氏缓缓走进寺庙中,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祷儿子能早日恢复身体,能早日重振雄风,为白家开枝散叶。同时祈祷女儿嫁入皇室,一朝成凤,光耀门庭。 她的神情真诚,望佛祖能听到她的心声,可当她手中的签筒晃了晃,掉出一支签来,她眼瞳瞬间放大,脸上惨白,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下下签”三字,她惊慌地拿着签文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走去。 “夫人,那里有高僧在解签!”玉梅急忙地说道。 常氏朝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一棵大树下确实有一高僧在解签,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拿出签文:“大师,快给我看看,我这签文是何意?” 高僧眯着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即接过签文看了一眼道:“夫人,这签文所写着,奔波求医重重险,小儿命中犯三官。仕途学涯难成就,万里千山去难还。这可是下下签啊!” 常氏浑身一震,惊恐点头道:“大师,我这该如何是好?可有解?” 高僧故作高深问:“看签文所示,你这是为你儿女求医而来?” 常氏惊讶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确实是的。我儿最近身子不适,寻医未果。遂来寺庙求神拜福保佑我儿身体安康。” 高僧闻言,低头浅笑:“老纳方才看夫人印堂有些发青,恐是子嗣方面有些问题。于是老纳算了算应是你儿子在男人雄风方面出现了问题可是?” 常氏心下一惊,不可思议地道:“大师,你可太神了!请问您可有什么解决方法?” “你儿子这是毒邪入体,并非是病症所致。你遇到我算是你的福气了。”高僧微仰下巴,得意地说道。 “毒邪入体?我儿确实曾经中过毒。定是那个小贱蹄子伤了我儿身子。”常氏想到了白染,愤愤不平地说道:“还请高僧救救我儿,多少银两都无所谓。” 高僧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老纳为百姓解困苦,是在积攒福气。” 说完便叫身旁一小厮模样的人跟着常氏回府,并对常氏说道:“此人得我真传,可去府上驱魔消灾,到时夫人还请好生配合才是。” 常氏狐疑地看着面前打扮寻常的小厮,面容黝黑,却五官立体,并不像得道中人。她眉头紧拧道:“大师,此人当真可以?” 小厮闻言,顿时面露不悦道:“夫人若不信本人,那便是没有缘份,还请另请高人吧!”说罢便别过头一副傲娇模样。 高僧无奈摇摇头,摆摆手道:“夫人,这便是您的不对了,此人是老纳带发修行的高徒,尽得老纳一身真传,但是性子野了些。老纳身为佛门之人,本不应该掺与这些改天逆命之事。方才是见夫人态度虔诚,才答应夫人的。如若夫人不信,那便请吧。” 常氏听完,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连连对小厮模样的人道歉道:“大师,方才是我眼拙,误会了大师,还请大师不要与我计较。” 小厮这才缓和脸色道:“我亦不是如此小气之人,还请夫人莫再怀疑。你方才所求,老天已给出了答案,是求医重重险,命犯三官啊!您若再多加怀疑,恐不仅不能解决你儿子的事,反而会被反噬啊!” “我必配合大师,还请问大师高名?”常氏谨慎卑微地问道。 “叫我慧德师傅便是。”张又德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慧德师傅,您请我随我去府上。”常氏赶紧说道。 随后张又德随着常氏顺利回到白府。 白染坐在寺庙外的马车上,透过车帷一角望去。看到张又德顺利上了马车,她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人能靠近常氏,便是成功的第一步。 萧逸川此时与住持也谈得差不多了,便走了出来。见到白染还未下车,便问道:“阿染,人可等到了?” 白染一怔,眼神有些闪躲道:“嗯,等到了,我们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这净心寺有一活潭,据说向它许愿非常灵验,你要不要去看看?”萧逸川微笑着道。 白染惊讶地看向他。“堂堂王爷,竟还信这些?” “本王虽是王爷,但也是凡夫俗子,有为何不信?再说了,在皇室里见过太多牛鬼蛇神,有时候来这寺庙净化心灵也是好的。”萧逸川收敛笑容,肃色道。 白染听闻,想到他在朝中应也是有不少困顿,便同意了。 活潭坐落在寺庙北侧,在一参天大树下,几位信男信女站在活潭前,将手中铜板丢入潭中,激起一层层的涟漪,然后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白染走上前好奇地望着活潭,清澈见底的潭水沉满了铜板,看来许愿的人不少。 萧逸川从怀中掏出两枚铜板,递给白染一枚,示意她许愿。 白染看着面前的铜板,眉头蹙起,她从前是无神论者,但是如今当她意外穿越到原主身上时,不信也得信了。 她握着铜板走到活潭前,将其抛入水中,铜板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掉入水中,荡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祷告道:“白染,老天让我穿到你身上,延续你的生命,定是因为你心中有太多不甘,才让我来完成你的使命。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我会为你报仇,也请你好生去吧。” 在心里说完,白染慢慢睁开眼睛,一阵风吹过,吹得潭水荡漾起来,似乎在原主回应着她的心声。 “你许的什么愿?”萧逸川好奇问道。 白染只是淡淡回道:“没许愿,只是同故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故人?”萧逸川疑惑问道。 白染抬眸笑笑道:“是啊,故人。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认识我。” 萧逸川奇怪地看着白染,觉得她说的话怎么完全听不懂。 “时候不早了,你也快许愿吧!”白染催促道。 萧逸川这才回神来,拿起铜板用力一抛,在心中许愿道:“我萧逸川,愿一生一世只娶白染一人,愿与她共度余生,永不分离。” 第110章 逆天改命 二人许完愿,白染便催促着回了府。现在张又德已成功打入白府内部,所以她得抓紧时间才是。 白府内。 张又德一路都仔细观察着白府的结构,这白府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子。每个出口都有下人守着,很难带人随意进入或者出去。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常氏停下了脚步。 “这里便是水榭居,是我儿子居住的院子,还请大师救救我儿。”说着常氏走进院子,只见白枫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身旁两个貌美的婢女小心地给他喂着糕点,但是白枫看见她们身着薄纱,半露酥月匈,只觉热血沸腾,却毫无变化。 他愤怒地推翻婢女手中的点心盘,糕点瞬间散落一地。婢女们赶忙跪地求饶。 “都退下吧!”常氏不急不慢地走进来。 婢女们听到这话,赶紧抬脚退下生怕晚了一步又要遭罪。 “母亲,你来了。”白枫抬眸见是母亲,立即坐好收敛脾气。 “枫儿,今天母亲去寺庙给你祈福了,没想到老天眷顾,让我遇到一大师,他可解你的问题!”常氏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白枫闻言惊喜异常:“真的!他在哪里!” 常氏指了指身后的张又德,说道:“这位便是慧德大师,我是求了很久才替你求来的。” 白枫看着张又德,见他皮肤黝黑,四肢粗壮,倒更像一副小厮模样,一点也不像高僧白白净净。 他刚开口质疑,便被常氏及时打断。“枫儿,千万不可随意怀疑大师。” 常氏轻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不可乱说话,白枫心领神会,开口道:“还望大师能医治我的身子,多少银两都无事。” 张又德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道:“你这是毒邪入体,伤了根本。本是无药可救,但是我师傅看在与你们有缘,才愿意出手相救。我这里有一药物,你先吃着。” 说完从腰间掏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递过去。 白枫连忙接过来,可这药丸却散发着一种浓浓的异味,并非中药难闻的味道,更像是一种动物的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呢? 张又德见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药丸出神,连忙正色道:“这药丸是从西域的一种名叫犀牛的动物身上提取的,此物它力拔山兮气盖世,其根更是雄浑有力,待你吃了,便能感受到它的威力了。” 白枫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诉说,想也没想便急切地吃了下去,没想到瞬间他便觉得浑身发热,有了感觉。 他惊喜地看着大师:“这药太神了!感谢大师,可还能给我几颗?” “不,我会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才给不同的药物,切记在没完全好之前,不能行房泄火,否则前功尽弃。”张又德警告道。 “是,是!”白枫惊喜地感受着裆下的轻微变化。 随后张又德又对常氏道:“可否带我去夫人院子里瞧瞧,你儿命犯三官,始终是你的气运影响了他。只有找到你影响气运所在,才能彻底解决他的问题。药物只能暂时治标,彻底改运还能保证他以后仕途平步青云。” 常氏闻言一惊,赶紧带路,让他前去。 张又德跟在身后嘴角上扬,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方才那药丸哪是什么西域犀牛,这都是白染叫他胡扯的,其实是壮阳物的基础上,加了味野狐狸身上提取的精华,那味道真是骚气冲天,他刚拿到时差点背过了气去。想到白枫日日吃这药,到时那方面还没治好,却惹得一身骚气无法治愈,便觉得好笑。 王妃实在是调皮的性子。 很快,张又德便到了秋水苑。他仔细地在院子内转悠着,寻找着所谓气运所在之地。 他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终于在院子北侧的一棵树后发现了一个不大的狗洞。而这个狗洞恰巧与北院相连接。 “大师,可找到影响气运所在了?”常氏询问道。 张又德闻言,摇摇头道:“这气运寻找并非易事,只嗅到了一二。有时这气运,并非就在你住的地方,而是别的院子也说不准。” “大师,那需要带您去白府所有院子里瞧瞧吗?”常氏紧张地问。 “那倒不用。我方才嗅到你院子北侧有些与你相冲,可知那里住着何人?”张又德问道。 “大师,你可太神了!这北面确实住着与我不对付之人!那里住着的曾经是这府里的夫人,她年轻时便与我不对付。但是她死了,后来便住着她的一双儿女,而我儿子此次就是被她女儿所害的!”常氏愤怒地说道。果然她们天生就是与她相冲的。 张又德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话,竟然碰上了。既然北院住着的王妃,那就更加好办事了。 “很好。” “大师,现在怎样改运呢?”常氏急切问道。 谁知张又德却装模作样起来。“这等逆天改命之事,万万急不得。明日待我带着你的生辰八字回寺庙,在佛祖面前祈祷,让他不要怪罪,才能继续啊!否则会遭天谴的!” “是,大师说的是!”常氏急急表示认同,不敢多言。 待张又德借口去寺庙的功夫,急忙赶回了王府,与白染汇报情况。 “王妃,常氏的院子北侧有一狗洞,据我观察可供一个瘦弱的人进出。而那个狗洞恰巧连接着您之前住的院子。”张又德回道。 “我之前住的院子?”白染疑惑地抬眸,她仔细地回想着,突然想起来了。这狗洞说到底还是常氏派人挖的。 那还是小时候的事了。她隐约记得是有日她与白枫不知因为何事吵了起来,后来竟还打了起来。那时母亲还在世,便上门与常氏对峙了起来,常氏自知自己儿子是哥哥,欺负妹妹是理亏,便象征性地说了白枫几句。 哪曾想后来北院被人挖了狗洞,有日晚上突然钻出一条狗来,还把当时襁褓中的栾儿吓哭了,哄了一夜才哄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狗洞竟然还在。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很好,明日我便回白府去。” 第111章 常氏入计 次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白染站在听竹楼前,抬头仰望着那湛蓝的天空,心中却涌起一股肃杀之意。 “今日宜杀生。”她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萧逸川未下值,所以她临走时,特意与刘管事打了声招呼再回了白府。此次前来,她是以探望老夫人的病情为由,便先去了老夫人那里。常氏一心只想着如何转气运,便没心思管白染回来与否。 张又德算着时辰,猜测白染应是进了府,便一本正经地对常氏说道:“时辰已到,我现在要开始作法改运了,做法时要保持清净,且不宜有其他气运干扰,所以还请清空院子,只留您一人便可。” 常氏闻言有些犹豫,未急着答应。毕竟张又德是外男,与她独处怕是遭人闲话。 “夫人,时辰已到,改变气运就在眼前,你还在犹豫什么?一旦错过怕是难得再有此等机会了。你不想你儿前程扶摇直上了吗?”张又德冷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常氏被他的话打动了,便不再忌讳,她是白府的夫人,且白文翰上值还未回来,那便是她最大!谁敢说她的不是? “你们都退下吧,别让你们身上的低贱气运,扰了大师改运。”常氏厉声对身后说道。 “是。”下人们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常氏与张又德二人。 张又德在事先准备好的供桌上,点上香烛,开始装模作样的作法来。当初他害怕自己不会做法漏了馅,可白染却说不要紧,越是夸张越好,常氏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懂的。 所以张又德哐哐哐地乱跳起来,嘴里还叽里咕噜的乱念个不停。他的双手在空中飞舞,仿佛操作着某种神秘力量一般。 他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紧紧看着桌上的香,看着它逐渐燃尽,他嘴角微勾,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来。终于到了他期盼的时刻了! 待他回头,只见身后的常氏已悄无声息的晕了过去。 他赶紧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又将她的衣物扯得凌乱不堪,随后在她嘴里灌了一瓶迷情水,此水可让她谷欠火.焚身,失去理智。 随后他便走到北侧角落里的那个狗洞,钻了进去。狗洞那头,李嬷嬷在那里接应着。李嬷嬷十分紧张地站在那里守候着,她胆小未做过这种事,但是为了自己和大壮的前程,她也得拼上。 看到狗洞那里有了动静,她急忙蹲下帮着张又德出狗洞,随后带他疾步去往曾经白栾住的屋子里。 屋子里,躺着个浑身黝黑,已昏死过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白染命江河去找的,在他找到采薇的地方,抓的欺负她的流浪汉。 江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个人,当时他解救采薇时,流浪汉都是一脸脏乱,哪认得出谁是谁,唯独这个人他与他对峙了一二,所以便记得他的脸了。 张又德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没忍住心中的怒意,朝他腹部狠狠揍了一拳。 “可别把他打死了,否则等下哪还有力气干活啊!”李嬷嬷急忙阻止道。 张又德停下动作,反正他今天也是逃不过一死了!不在乎这一拳了。 随后张又德和李嬷嬷二人,连拖带拽地将这个男人从狗洞里塞进去,又一路拖到了常氏的床上。 张又德将他的衣物尽扯去,又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待男人睁开眼睛来,还未清楚什么情况时,便被张又德塞入一颗臭臭的药丸。 张又德一脸坏笑说道:“今日便宜你了,此等美人尽情享用吧!” 男人惊恐地看着他,随后便觉得浑身发热,炙热难耐,转头却见一如花似玉的女子,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旁。他这辈子哪见过这么香艳的画面,他的眼睛闪着光芒,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而常氏此时身体里的迷情水也亦起了变化,她的呼吸急促,身体如同被火燃烧,急需释放火焰。 张又德退出门外,看着床榻上二人已失去理智,融为一体,便满意地退了出去。 白染曾说过,这壮.阳之物一时半会停不了,时间足够他们赶来揭发一切了。而这药丸便是给白枫的药物,让他难受至极却又不能碰女色,可想而知有多痛苦了。 张又德抓紧时间再次爬进狗洞里,找到李嬷嬷,将他塞入装着垃圾的桶里,带出白府。 李嬷嬷在府里只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低等嬷嬷,平日里做着洒扫,厨房等杂活,清运垃圾也是她的份内之事,出府倒也没有得到多大重视与怀疑,便顺利出了府。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白染与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老夫人看出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但是也没有多问。自从兰嬷嬷告诉了她月见竟被自己儿子那般侮辱,她便更没脸面对月见的孩子了。 当初她得知白文翰欺凌采薇,又任由常氏欺负月见,并且恶语相向,说她怎么不去死之话,月见便选择服毒自尽了。 而讽刺的是那毒药还是白文翰给的,这一切她一直埋在了心里,觉得愧对月见及其孩子,也对自己的儿子心灰意冷,便搬到这小院远离喧嚣。 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是由月见的女儿亲自揭开了真相。 “孩子,今日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祖母都支持你,过去是我们对不住你,如今报应总要来的。”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道。 白染一怔,震惊地看着老夫人,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祖母,您曾经以为补偿了我与栾儿,便可减轻他们的罪过。但是我不这样想,我向来觉得是以命偿命!” 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呆立片刻道:“风水好轮回,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我曾经对她说的话,今日怕是要应验了。你去吧。” 白染闻言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福身向她行了礼。便疾步前往秋水苑。 而此时白文翰已下值回来,见到白染,他亦是惊讶不已。“你怎么回来了?” 白染轻笑道:“前几日与母亲闹了些不愉快,近日思过觉得自己实在不孝。所以今日前来向母亲道歉,望她能谅解。” “你能明白这些甚好。”白文翰沉着脸道。 “父亲,可能陪女儿一起同去?母亲向来不喜女儿,我怕去了又吃闭门羹。”白染声音略带乞求,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112章 你这个贱妇! 白文翰看着白染真诚的表情,想来她现在好歹占着王妃的身份,且她医术十分了得,将来必有用处,万不能让常氏与她关系过僵。 “好吧,为父同你前去,你母亲若看到你如今改过自新,定会原谅你从前的任性的。”白文翰正色道。 白染微微福身:“父亲说的是。” 她垂着眸子,嘴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好戏开始了。 秋水苑。 白文翰看着下人们皆在门外守候,疑惑问道:“怎么都在门外候着?” “回老爷,夫人请了大师在院内做法,让我们不要打扰。”玉梅恭敬地回道。 “做法?”白文翰脸色微沉,语气严肃道:“我怎么从没有听凌香说起过此事?” 玉梅心下一紧,低着头只道:“老爷最近朝中事情比较繁忙,夫人也是怕老爷担扰,不想因此等小事惊扰老爷。” 白染抬头望了望太阳,时辰已是差不多了,不可再耽误了,抬脚便要进去,却遭到了玉梅的阻止。“小姐,请你不要进去。” “做法事而已,为何不准我们进去?”白染眉眼一挑,故作戏谑道:“莫不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白染,胡闹!”白文翰闻言厉声喝止道:“怎能如此随意揣测你母亲?” 白染弯了弯身子,略带歉意道:“父亲,你误会我了,我这也是为母亲着想。现在京都很多骗子,打着会给人逆天改命的幌子,到处行骗。实则却是做着骗财,甚至骗色的龌龊勾当。” 说到这里白染小心地观察着白文翰的神色,见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便继续离间道:“再说了,大师毕竟是男人,而母亲是女人,二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们也无法及时相救。就算这是真的大师,二人独处传出去了也会毁了白府的名声。” 话毕,果然白文翰脸色由白变青,他愤怒地道:“都给我让开!不好好守着夫人,万一她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逃不过!” 玉梅一惊,连忙退让不敢再拦。她恼怒地瞪了一眼白染,心道:等会扰了大师做法,看夫人怎么收拾你! 白染紧跟着白文翰的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自己排的好戏。 白文翰走进院子,见摆了一个供桌,却根本不见什么大师做法。 他疑惑地往后瞧瞧玉梅,这一眼瞧得玉梅心突突直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来。 “老爷,许是大师刚刚做完法,在屋内歇着喝茶吧。” 白文翰听着玉梅的解释,加快脚步朝着内屋走去,可还未走至门口,便从里面飘出一段靡靡之音。细听之下,竟是女人娇喘之声! 白文翰此时大怒,他捏紧拳头,一脚踢开房门。却见床榻之上,常氏衣物尽褪,浑身赤luo地与一男子相互交缠着,她神情陶醉,极尽享受之态,显然不是什么被人强迫,而是自愿的。 白染在后面,看到如此香艳画面,别过头去,无尽讽刺道:“这便是大师做的法吗?此等做法真是闻所未闻!” 白文翰听到她的讽刺,顿觉脸上无光。他两三步上前,揪起还在交缠在一起的男子,用尽力气摔在地上。疼得男子嗤的冷哼了出声! 白文翰见到地上之人,抬起脚来又是一脚踢在他头上,这一脚直接踢得男子昏死过去了。长发散落,遮盖了他的脸庞。 接着白文翰将目光转向床榻上意犹未尽的常氏,他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道:“贱人!竟敢背着我做这等事来!” 还沉浸在愉悦之中的常氏,被他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她愤怒地骂道:“竟敢破坏我的好事,你简直找死!” 听到常氏不仅不知错,竟然还辱骂他,白文翰彻底被点燃怒火,他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把拽着常氏的头发,连拖带拽地便往屋外拖去,吓得下人们纷纷不敢上前。 白染站至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加大药剂的迷情水竟如此威力,让常氏此时都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说着刺激白文翰的话,真是天助我也。 玉梅看着夫人的惨状,却不敢上前,想到方才自己竟还阻止老爷进入,怕是老爷以为她故意帮着夫人偷人,那小命可不保了! 夫人啊!虽然这大师确实五官端正,有几分姿色,身材也是坚实有型,但你也不能如此糊涂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玉梅哪里想得到,屋内那个被踢得昏死过去,披头散发挡住脸的人根本不是那个帅气的大师。 白文翰看着地上的女人,他已是怒火冲天,被这么多人看到自己的夫人偷男人,他颜面何存!他抬起脚来狠狠地踢向常氏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袭来,使得常氏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捂着肚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个贱妇!还有脸问我!方才不是嘴硬的很吗!”白文翰一边骂道一边又是一脚踢向她的腹部。 常氏捂着腹部,疼得脸部极其扭曲,不一会儿一股温热的液体从tui中央流出。 白染蹙着眉头看着这鲜红的液体,想不到常氏竟然怀孕了? 常氏低头看着地上流淌的鲜血,哭泣道:“老爷,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般对待我!”她大声哭喊着,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感到一身凉意,她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忙看向自己的身体,自己竟然不着衣物! 她惊恐地用双手捂着自己,试图来遮挡自己的身体,却毫无用处。 “常凌香!你好大的胆子,借口什么大师做法,将下人们都赶出院去,实则在屋内堂而皇之偷男人!你这个贱妇,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白文翰气急败坏道。 常氏被他的话语震惊了,她朝着屋内爬去,想看看他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却被白文翰拉了回来。“贱人,这个时候了,还要去会自己的情郎吗!” 第113章 再次陷害 “老爷,我没有!”常氏近乎绝望地喊道:“是他强迫我的,我没有!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强迫你?”白文翰不禁冷笑出声。“方才所有人都看见了,你那销魂的表情,一看便是很享受嘛,哪里是强迫!” 常氏睁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根本想不起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睡着了,梦里确实与人春宵一刻了。难道那不是梦?! 她疯狂地摇着头,试图让自己从梦中醒来,这一切定不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在做噩梦!可是身体真实的疼痛感在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 正在这时她眼睛瞥向了一侧的白染,而白染却是嘴角上扬,颇为得意的模样。她瞳孔剧缩,浑身颤抖着,为何她在这里!她最擅长用毒了,定是她给自己使了毒! “是白染!是她这个贱人使的坏!”她愤怒地指着白染的鼻子骂道。 白染闻言却是故作惊讶道:“母亲,你这可是冤枉女儿了!女儿今日才回府,且回府后一直待在祖母院子里,未曾进过你的院子。再说了我可没带外男回白府,也没让外男爬上你的床啊!” 常氏气极,正想再辩驳几句,便觉腹部再一次疼痛袭来,一股热流顺势而下,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地面。 “母亲!”白灵尖锐的声音响起。 方才她听下人来报,说是母亲出事了,她便赶紧赶了过来,没想到见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 她一把扯下竹溪的外衫,跑向常氏身边,给她穿上外衣,裹住她的身体。随即对着父亲喊道:“父亲,母亲流血了!快叫大夫来啊!” 白文翰却只是冷眼看着常氏,咬牙说道:“今日便是她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白灵闻言,眼神惊悚地看着他:“父亲,你在说什么啊?她是你的妻子,是我的母亲啊!” “你母亲?她完全没有一个母亲的模样!平日里嚣张跋扈便是了,我也便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可她倒好,如今越发大胆,竟敢背着我在府里偷腥!”白文翰恨恨说道。 白灵听完,不可思议地看着常氏。可如今她没有时间去询问是真是假。她苦苦哀求道:“父亲,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母亲现在流血不止,还请父亲救救她!” 白文翰可不想请大夫来看到这出丑闻,那他便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话了。他眼珠一转,瞥向一旁正在看戏的白染,对了,她不是会医术吗? “白染,你替她瞧瞧吧!”白文翰喊道,声音里透着丝冷意。 白染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会选择她,难道不怕她胡说八道吗?看来他已经决定抛弃常氏了。那便由不得她了。 她点头应是,走到常氏面前欲给她诊脉。可常氏见到她过来,却如同疯狗般向她张牙舞爪着,嘴里大吼着:“你给我滚!” 白染轻蔑地看着她,道:“母亲,难道你想让外人看到你这个模样吗?” 常氏神情一凛,她已被这些下人看了身子,断不能再让外人瞧了笑话。反正这些下人待她误会解除,到时候一个个割了舌去!于是她伸出手来,让白染为她搭脉。 白染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腕,仔细地诊着脉。果然是流产之兆。看来是她造孽太多,连孩子也不愿意投生她身上了。 “你怀孕了,但是又流掉了。”白染面色冷淡道。 “什么!怀孕了!”常氏再一次受到打击,她痛苦地看着白文翰道:“你竟然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白文翰却不以为然,一脸讥笑道:“你这怀的是谁的野种,谁知道!” 随即他转向白染,问道:“可否能诊出何时怀孕?” 白染犹豫了会,点点头。随后她再次诊脉,判断胎儿大约是两月有余。 可据她所知,常氏每逢初一和十五便会出府去寺庙一趟,而去寺庙的那几日依照规矩必是要禁欲的。 如此推算的话,今日是十六,如果这个胎儿是一个月的话,应该可以完美避开她与白文翰相处的日子。因为那几日她是出府且禁欲的。 算到这里,白染眼底浮起一抹笑意,但很快一闪而过。 “父亲,母亲这胎刚刚着床不久,所以她自己也未及时察觉。方才据我仔细诊脉,这个胎儿刚刚满一个月。” 白文翰闻言并未回应,而是闭着眸子在心中默算着时间。 一个月?他仅在两个月前与常氏同寝过,而后来的那段时间,他因朝中站队一事,颇为伤神,时常宿在书房。所以并未碰过常氏。 所以她肚子中的孩子果真是贱种! 思及此,他猛然睁开眼睛,如同血月倒映在其中,他浑身充满杀意浓浓,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常氏瞬间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 “贱人!我最后一次与你同寝是两个月前!这个孩子是你和外面的野男人所生!” 白染闻言,心中愉悦不已,没想到让她猜对了。 “老爷,白染她撒谎啊!我已两月未来月事,怎么可能是怀孕一个月!我只以为是最近伤神枫儿一事,导致月事不调,其实我是怀孕了啊!”常氏嘴角流着血解释道。 “母亲,我不住在府上,更不知道父亲与您什么时候同寝,什么时候不同寝?我怎么撒谎呢?”白染一脸无辜道。 “如今这个时候了,还想污蔑白染!她住在王府里,怎么会知道我何时与你同寝呢?”白文翰愤怒地骂道。“来人,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我浸猪笼!” “老爷,求求你相信我啊!我怀的就是你的孩子啊!”常氏紧紧拉着他的衣袖,绝望地喊道。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了?不是大师给我改气运吗?怎么改成了这模样! 她还未想通,便被两个人架着她硬往猪笼里塞。 “父亲,求求你。灵儿求求你,别杀母亲。”白灵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 第114章 常氏死亡 “求求父亲,别杀了母亲!”白灵跪在地上痛苦的乞求道。 白文翰作为堂堂尚书令大人,在朝堂之上谁不敬重他一二,他怎能容忍常氏这般背叛他,竟还怀了他人的骨肉。对他而言这是天大的耻辱。 他极其恶劣地瞪了白灵一眼:“白灵,你若再为这种女人求情,休怪父亲不近人情,将你也一起也丢了去!” 白灵闻言一震,她呆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得如同被冰封住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她此刻终于明白了,母亲被父亲所厌恶,那之前父亲对她的宠爱也会随之消散。 白染冷眼看着地上的白灵,心中没有丝毫怜悯。有其母必有其女,白灵多次刁难自己,行为举止和她母亲简直如出一辙。现在不打击她,将来若让她爬上高位,同样会报复自己。 “妹妹,今日姐姐才发觉,你这双眉眼长得格外楚楚动人。”白染仔细瞧着她道。 白灵听她这话,还以为对方要为自己说话,她眼神瞬间充满了期待回看着她。 可是接下来白染的话又将她彻底打入冰窟。只听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的容貌在世家女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有一点我一直很奇怪。你母亲虽美艳但是生了双丹凤眼,而父亲更是剑眉邃目,与你并不太像啊!” 白文翰闻言,眼神如刀般剜了过来。他紧紧地盯着白灵的五官,她确实生得花容月貌,尤其一双杏眼如同会说话一般。而常氏年轻时便是美艳,一双丹凤眼魅惑又勾人。他自己长相并不算上乘,但是鼻梁高挺,眼睛不大却是深邃有神。 虽如此他与常氏眼睛都不像白灵这般大而灵动。 白灵被父亲这般骇人的审视吓到了,她急忙开口道:“父亲,您别听白染胡说,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困在猪笼里的常氏听到白灵的哭声,母性的本能爆发。 她用力挣扎着想要冲出猪笼,但身体却被粗糙的木条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她扯开喉咙大声呼喊道:“白文翰!灵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能怀疑她!怎能被白染那个贱人三言两语便挑拨了去!” 白文翰的眼神斜扫过来,他狠狠地瞪着常氏,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立马要将她吞噬一般。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阴沉,身上一股凌厉的气势让在场的人皆噤了声。 常氏被他盯得心惊胆战,但是如今已是这种场面,她必须为女儿搏一搏!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白文翰怒吼道,“到如今这时候了,还想着攀咬白染!来人,给我将她丢入湖中!” 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惊得常氏几乎绝望:“不要!求你放过我!” 然而,白文翰根本不屑她此时的求饶。他转身对身边的下人挥了挥手:“丢到银月湖里去!” 几个壮实的下人迅速上前抬起猪笼,朝着银月湖走去。 “白文翰,你简直是个恶魔!当年你害死温月见,如今又来害死我!天道好轮回,你会遭天遣的!”常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咒骂眼前无情的男人。 白染闻言,心下一沉,手指捏成拳头,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白文翰听到常氏的咒骂,愤怒至极。“给我把她的嘴巴塞上!” 说完他紧张地斜睨一眼白染,生怕她有什么反应,结果却叫她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 很快,下人们便抬着嘴里塞着布头的常氏,来到了银月湖。 而此时,其他两房姨娘也已经到了湖边。秋水苑的事情,她们已经得知,纷纷赶来看热闹。 本抱着想奚落常氏一番的她们,当看到口塞布头,下身流血,身上满是未干的血迹被困在狭小的猪笼里时,她们也不敢多言,只觉得实在恐怖。 白文翰见到两房姨娘都在此,便指着猪笼里的常氏对她们道:“你们给我看好了!背叛我的下场便是如此!” 林玉溪与苏兰芝听后,皆惊恐万分,不敢说话。常氏好歹也是户部侍郎之女,地位远高于她们。如今竟也落得这般田地,那她们更加不敢造次了。 白文翰见起了震慑,随即一声命下:“沉湖!” 随着他的命令,下人们抬起装着常氏的猪笼,丢入了湖底,溅起层层水花。 白灵已经吓到不敢动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渐渐沉底直至水花消失不见。她的母亲就这样死了。 而白染站在湖边,欣赏着这场好戏完美落幕。 她此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开心,温月见,你在天上看到了吧?那个让你害了你,又欲图伤害你儿女的女人已经死了。你好好去吧。 白灵呆立在湖边,眼睁睁地看着下人打捞起母亲的尸体,又任由着丫鬟带她回幽香苑,她的眼睛空洞而无神,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而那个与常氏苟且的男子,则被白文翰活活打死,再大卸八块,丢给野狗喂食才稍稍解了他的气。 他命令白府上下所有人,不得将今日之事传半分出去,违者杖毙而死。而他将会对常氏的娘家,宣称是其近日不慎感染伤寒,又忧思过度而死。 白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又不是白府之人,自然要将此事传遍京都,甚至还得添油加醋一般,就要让世人看白文翰的笑话。也要白灵,以及白枫因为有这样一个母亲而抬不起头来。 随后她又去找白文翰,称白栾与大壮相处已久,要买了他带去王府服侍。而大壮又是李嬷嬷的孙子,怕是离不开她,所以想一并带她们祖孙俩去王府。 白文翰此时心情糟糕到极点,想到李嬷嬷与大壮不过是府里微不足道的下人而已,便想也没想地让白染去同管家要卖身契就是。 白染满意地拿着卖身契,带着李嬷嬷与大壮二人顺利离开白府。而李嬷嬷终于也松下一口气,她这次赌对了。 “你现在跟了我,可还记得今日北院里发生了什么?”白染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李嬷嬷连低头说道:“今日老奴一直在厨房做些杂活,并不知道北院发生过什么。” 第115章 上门告发王妃 白染眸色亮了亮,满意地对李嬷嬷点点头。“很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否则,下场便是桂嬷嬷。” 李嬷嬷一听到桂嬷嬷,吓得浑身一哆嗦。“娘娘,你放心。如今我已是你的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谨小慎微,绝对不会乱来!” 白染见对她已起到震慑,便换了副面孔,微笑道:“大壮到了王府以后,我便差人教他习武认字,他将来定会有出息的。” 李嬷嬷闻言,眼眸一亮惊喜地道:“老奴谢谢娘娘!” 逸王府。 接下来的日子,白染过得是悠闲自在,每日除了研究些毒药,便是和外爷讨论下中药药理。白栾也是十分争气,国子学里的老师也是常常夸赞他聪慧,将来若好好引导,必有大出息。 而张又德与采薇,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采薇已经没再发过疯症,也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只是她不愿意出府去,执意要留在白染身边侍候,于是白染便了她的心愿,留她和阿德哥都在王府里。 白文翰与常氏的事情在白染的操控下,也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他每天忍受着对家的冷言嘲讽,回到府便对两个姨娘大发脾气。白府上下每日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一步便遭来了责罚。 白染极其满意现在的生活,一切都似乎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行走着。 “娘娘,您最近总是贪嘴,好像都吃胖了些。”桃红一边给她剥着果子,一边打趣道。 白染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胖了一些。“心宽体胖,果然是没说错。”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有了点困意。 如今已近初秋,暑意散去,添了几分凉意。这样冷热适宜的天气里,最适合睡觉歇息了,难怪她有些乏了。 “娘娘,可是要休息了?您刚吃完东西,还是要走动一下才是。这样子才不会积食造成消化不良。”桃红关切地道。 “你这是嫌弃我胖了吧?”白染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奴婢觉得您现在的身材刚刚好呢!从前的您虽美却太清瘦了,如今胖了一圈倒添了几分韵味,更加好看了呢!”桃红说的是实话。 白染从前在白府没吃饱过,本是长身体的年纪却清瘦无比。如今在王府里吃喝不愁,近来又是胃口大增,身材胖了一圈,却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多了几分妩媚性感。 “就你会说话!”白染嗔笑道,随即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塞入桃红嘴中:“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怎么会呢!谁不知道王妃娘娘对奴婢最好了!”桃红眉眼一弯,嘴里塞着糕点俏皮地说道。 白染轻笑,抬眸望向蓝天,只觉得这秋天真是舒爽惬意,若永远都是这般就好了。 “娘娘,不好了!你娘家的妹妹白灵,现在王府门口大闹着呢!”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打断了她的惬意。 白染不悦地回头:“白灵?她来闹什么?” “回娘娘,她一直闹着要见王爷,说要告发娘娘!”小厮低着头道。 “告发娘娘!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桃红气愤地说道,瞬间觉得嘴里的糕点都不甜了。 “那王爷怎么说?”白染沉下脸来,问道。 “王爷在书房里,现在听到动静已去前头了。”小厮恭敬地回道。 “桃红,看来我们这悠闲的日子又要没了。”白染起身,眉目凛然道:“走,去会会这个好久不见的妹妹。” “是!”桃红顿时精神头也来了。 二人来到前厅里,此时白灵已坐在厅堂里。 如今的她竟然清瘦了不少,原本灵动有神的眼睛如今也是黯淡无光。虽然她特意穿着了一身桃粉色金色绣牡丹的云罗锦裙,脸上也是妆容精致,却依然盖不住她透露出的疲惫与憔悴。 她坐在那里并未动桌案上的茶盏,只是端正地坐在那里,如同一个精致却无人气的木偶。 她听到动静朝着白染望来,看着白染如今不仅容光焕发,肤白貌美,体态竟还丰腴了些,一看便是过得很好,她便恨的牙痒痒的。 她恨白染过得如此安逸和幸福,而自己却还要忍受着痛苦和煎熬。 白灵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浑然不觉。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阴狠,充满了恨意,仿佛要将白染生吞活剥一般。“姐姐,别来无恙啊!” 白染对她根本不屑,她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向上座。待坐好,她这才慢慢吐话,言语中充满讽刺:“什么风将你吹来了?我看你这样子,应是病了很久吧!” 白灵紧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牙齿里蹭着说话:“我病了,不是正如你意吗!” “笑话!”白染眼神轻蔑地看着她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有病或者无病,对我而言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我根本没把你放眼里过! ” 白灵气极,手指的关节紧捏到发白。她的眼神充满了戾气,想要杀了面前这个女人,可是她终是忍住了,她必须等到萧逸川到来,在他面前亲手撕下白染伪善的面具! “王爷,王妃已经到了。”下人恭敬地说道。 白灵闻言立马抬眸望去,许久未见到他,他依旧一如从前气质非凡,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相比从前又多了几分沉稳。 萧逸川淡淡地扫了一眼白灵,吃惊仅数月未见,她怎么变得如此憔悴。想来她母亲的过世对她的打击甚大,才会如此吧。 “白灵,你母亲已逝世一段时间,还是不要过度忧伤,保重身体才是。”萧逸川坐在主位上去率先开口。 白灵闻言心中雀跃,但面容上依旧保持忧伤。“谢谢王爷的关心,只是母亲的逝去对灵儿打击确实很大,每每想起母亲,便觉得心痛难忍。” 白染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面带嘲讽地看着白灵演戏。 “人有生老病死,还请你节哀顺变。”萧逸川劝道。 “可是我母亲,她根本不是外面传的病逝,而是被人迫害而死的!这叫我如何放得下!”白灵突然激动地说道。 萧逸川听闻震惊不已,他转头看向白染,却见她悠悠地喝着茶水,好似早就知道内情一般。他疑惑地别过头来,问白灵:“你母亲被人迫害?被谁迫害的?” 白灵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正在喝茶的白染,眼神如刀般盯着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待站定,她伸出手指指向白染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她!就是她害得我母亲惨死!” 第116章 你就是做贼心虚! “是她,就是她!是她害得我母亲惨死!”白灵指着白染,愤怒地说道。 白染却一点也不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抬眸,眸色阴冷如冰。“你可有证据?如没有证据,那便是污蔑王妃的罪名。”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萧逸川,眼神中带上一丝蔑视问道:“请问王爷,本朝污蔑王妃的罪名,是如何判的?” 萧逸川一愣,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不知何时,竟变得有些可怕,让人心生畏惧来。 “本朝污蔑皇室中人,按律应是打大板五十。”萧逸川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但是白灵是你的妹妹,没必要按律法来。” “哦?”白染挑眉,故作吃惊道:“所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不适用尚书令千金了?” 萧逸川一下怔住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染。虽说白灵的母亲确实是可恶,但是白灵终究是无辜的。 他轻轻摇摇头,无奈道:“自然适用。” 得到萧逸川肯定的话语后,白染才敛了冷色,露出甜甜的笑容道:“王爷英明!” “白灵,你可听到了?污蔑本宫可是要打大板五十,你这身子骨怕是十大板都扛不住吧?更别说五十大板,那必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白染啧啧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我一想到你这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变成血肉模糊的样子,就觉得实在可惜。” “你!你少威胁我!”白灵面露怒色,她瞪着白染,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威胁?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你若是真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看看。否则,你的指控不过是空穴来风,自然要受到律法严惩!!”白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情地嘲笑道。 白灵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自母亲去世,她便再次病倒了,只要闭上眼睛便是母亲在猪笼里向她呼救,说着自己冤枉的模样,每每这时她便惊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 她这才开始细想母亲的话,母亲虽然跋扈,但是不可能做出在府里偷男人这等蠢事。且那日,怎么就那么巧白染也刚好在府里? 于是她找来母亲的贴身婢女玉梅,询问母亲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玉梅自从常氏去世,便被贬净房洗恭桶,做着府里最累最脏的活。 她被白灵叫到幽香苑时,便立马跪下请求小姐,将她调到院子来就算做个二等丫鬟她也愿意。 “你若如实告诉我,母亲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便将你调到我身边来。”白灵说道。 玉梅紧张地看着白灵,白文翰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准府里任何人再讨论那日之事,否则便赐杖毙。 白灵看出来她的顾虑,开导道:“你放心,我不会对父亲说的。我只想要真相,为母亲报仇!” 玉梅犹豫一二,为了摆脱净房,终于开了口道:“大少爷自从中毒后,虽然解了毒但是却雄风不再,夫人便到处为他寻医,也会去寺庙替他祈福,祈祷他早日康复。 那日是十五,夫人遇到一个大师,自称可以救大少爷,还可以改变夫人气运。夫人便信了他带他回府了。 第二日,也就是夫人死的那天,那位大师要做法改运,却不准许我们旁观,只留夫人和其单独在院子里。后来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了,老爷去找夫人,却见夫人与那大师在房里……” 白灵听着她简单的叙述思考着,那就是所有疑点都在那个大师身上了。可是那个人已死,院子里又没其他人,找不到证据。 后来白灵还是不甘心,派玉梅去寺庙,去找那个大师的师傅,询问一二。却意外被告知,寺庙根本没有所谓的慧德大师!而且还打听到,十五那日逸王殿下也在寺庙,与住持聊了很久。 既然逸王殿下都在,那白染肯定也去了!想到这里,白灵非常确定就是白染搞的鬼!哪有那么多巧合,怎么十五十六两日她都出现在常氏身边呢? 但是这些都是白灵的猜想,并没有证据。可就当苦于此时,玉梅惊慌地来找到她,说在集市见到一个与慧德大师长相简直一样的人,大师的长相她是尤其深刻的。因为那人虽黝黑,但是五官立体,有几分好看,她们几个下人偷偷讨论过他的脸。 于是她一路紧跟那人,结果发现他竟进了逸王府! 说到这里,白灵算是理清了所有思绪。根本没有所谓的大师改运,这一切不过是白染设下的陷阱罢了。 于是她便带着玉梅来到了逸王府,要向萧逸川告发白染的诡计,让他看到白染实则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证据?我自然有!”白灵声音如洪钟,眼神坚定地说道。 白染闻言心下一紧,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淡定地道:“那你说说证据是什么?” “证据便在这王府之中!”白灵自信地道:“那个自称慧德大师的人,他根本没有死,而是被人偷梁换柱,藏到了王府里。” 白染眼眸微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张又德?看来是之前张又德回老家拿一些木雕时,被人撞见了去。不过她并不慌,只要她咬死张又德并非什么慧德大师,白灵就拿她没有办法。 白染冷笑一声:“慧德大师?闻所未闻。” “他既然在王府里,肯定不会用慧德大师的名字。”白灵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咬牙道:“有没有这人,叫我搜搜王府便是!” 白染听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你搜王府?这世上怕是只有皇上才敢搜王府吧?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你就是做贼心虚,不敢让我搜!”白灵不甘示弱道。 “我心虚什么?只是这里是王府,不是白府,怎能由着你随意搜人?”白染讥讽道,觉得这人简直愚蠢至极。 白灵无法搜府,恼怒至极。她将目光投向萧逸川,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爷,我母亲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而凶手就在这王府里,还请王爷能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第117章 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萧逸川听着白灵的控诉,眉头紧锁。 他根本不在乎常氏的死亡,他甚至觉得常氏这种人死有余辜,是活该。只是如今白灵上门来,一口咬定是白染所为,如若不随了她的意,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若到处诋毁白染的名声,说她杀害嫡母,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将府中下人都叫到前院来,让你来搜?” 白灵闻言,惊讶地看着萧逸川,她以为还要说服很久才行呢。没想到三言两语便让萧逸川遂了她的心愿。她美目流转间,笑靥如花:“灵儿谢谢王爷。” 可白染却是另一番心情。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逸川,眼神里充满疑惑和不解:“你为何要帮她?” “我不是在帮她,我是不想让你背负杀害嫡母的罪名。”萧逸川急忙解释道。 可白染根本不信这种话,她面色微沉,言语冷冷道:“我本就没有罪,何来洗脱!再说了,她说的话,你便信了?” 萧逸川见状,知道白染又误会了自己。“阿染,你误会我了。” “你别叫我阿染!”白染嗖地起身,面容威严,对着白灵说道:“今日你休想搜!” “白染,你胆敢不听王爷的话了吗?!”白灵喝道。 白染眸色深冷,看向萧逸川,脸上对他失望至极:“王爷,我今天还就不会遂了白灵的愿!” 说罢她便疾步离去,速速回了听竹楼里。张又德如今和采薇就在东院里住着,因为采薇喜欢那一院蔷薇,府里又没有其他主子,于是白染便将那个院子拨给他们住了。 她吩咐翠绿速速将张又德和采薇都叫回听竹楼里来,不准他们迈出一步。今日只要她在,任何人都不得迈进听竹楼一步! 白灵见白染愤怒离去,心里欢喜不已。“王爷,方才因为我,害您与姐姐吵了嘴,灵儿觉得歉疚不已。”说完白灵微微福身行礼,表示歉意。 萧逸川蹙着眉头,只是颔首点头示意点头。“稍后本王会叫刘管事将所有下人都叫到前院来,你好好认人。若没有你说的那人,你得向你姐姐道歉!” “若有那个人呢?”白灵追问道,眉宇间皆是挑衅。 萧逸川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阴森地扫射过来,反问道:“白灵,如若有那个人,你想怎么样?” 白灵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心漏跳一拍,她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王爷,如果姐姐并非是表面那般天真无邪,而是蛇蝎心肠,你还会护着她吗?” 萧逸川垂了垂眸,不禁冷笑。他从来没觉得过白染是天真之人,她向来是嫉恶如仇,有仇必报之人。和她在一起的这半年多里,他都亲眼目睹过很多次她毒害人,甚至鞭打人的场景,但是她毒的,打的从来都是该死之人! “你姐姐白染如今是本王的王妃,我不护着她还护着谁?”萧逸川抬眸,眼神深邃而又坚定。 白灵听闻,燃起的心又熄灭了去,但是她依旧不甘心道:“王爷,你还记得从前你和我少年的情谊吗?” “白灵,那都已经过去了。白染她不仅是你的姐姐,更是本王的王妃。”萧逸川故意强调道。 “可是!你的王妃本该是我啊!”白灵激动地反驳道。她不甘心啊! 萧逸川眸色微闪,看着白灵激动而又哀伤的神情,随即叹了口气道:“白灵,如果本王的腿一直未好,一直是个只能坐着轮椅的王爷,你还会想要嫁给本王吗?” 白灵一怔,眼神微微闪躲,随即肯定道:“自然!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想要嫁给你!” 萧逸川听到她的回答,并没有感动,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他嘴角上扬,轻轻说道:“可是如今本王的一切,是白染给的。是她救了本王的腿,还解了本王的毒。而且在本王最需要人的时候,也只有她陪在本王身边。所以现在,你问本王是否会护着白染,本王的回答便是,我愿意永远护着她!” 白灵听到萧逸川的肺腑之言,彻底心寒了。 原来错过了一次,便是终生。 “王爷,请叫人都出来吧!”白灵淡淡地说道,眼里却闪着邪恶的光芒。 既然拆散不了你们,那我也要你身败名裂!白染,杀母之仇,我要亲手来拿! 随后萧逸川命令刘管事,将所有下人皆叫到了前院候着。 白灵看着满满一院子的下人,叫玉梅一个个去认人。玉梅仔细地瞧着每个人的脸,可是看完了所有人,也没看到慧德大师的身影。 玉梅忐忑地看着白灵,想要解释自己真的看见慧德大师走进了王府,莫非已出府了? 正在这时,白灵敏锐地发觉到,这里没有桃红与翠绿,也没有被白染买去的李嬷嬷,难道白染院中的人不在这里? “刘管事,所有下人都在这里了吗?”白灵抬高下巴,趾高气昂地问道。 刘管事直了直背,态度不卑不亢回道:“除了王妃院子的人,所有下人都在这里了。” “什么?我就是要查白染院子的人,她的人怎么能不在这里呢!”白灵气急败坏道。 刘管事紧锁眉头,对于这个没分寸的女子十分没有好感。竟然还直呼王妃的名讳,真是没有半分规矩。“白小姐,在这王府里,王爷是第一,王妃是第二!她不让我带人来,我便不能带人来,懂了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灵愤怒地瞪着刘管事,一个狗奴才竟然敢教育她? “白小姐,这里不是白府,而是王府!老奴只听命于王爷与王妃的吩咐。”刘管事仰起下巴,傲娇地回道。 白灵恼怒至极却又没有办法,于是她转过身,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对萧逸川道:“王爷,姐姐的人不在这里,我怎么查啊?”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听得人心里直发痒。 可萧逸川却不吃这套,他脸色阴郁,眼眸深冷,心中思索片刻才道:“本王去看看王妃,你且等着。” 说罢,他便大步朝着听竹楼走去。 白灵看着他的背影,此时恨意已大过了爱意。或者她根本没有爱过,只是见不得白染能拥有比她更好的人生罢了! 她绝不能输给这个低贱的丫头! 第118章 此生绝不纳妾 萧逸川走至听竹楼前,却发现大门紧闭,只有几个四等下人守在门口。 “王妃人呢?”他疑惑地问道。 “回王爷,方才王妃特意交待我们,说不许任何人进入。”下人低着头,脸色有些尴尬地补充道:“包括王爷在内。” 萧逸川闻言,眼神犀利地看着下人,使得下人低着头不敢抬起。“连本王也不能进入?” “是的。王妃确实这样说的。”下人颤颤巍巍地回道。 萧逸川站在听竹楼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顿感不安。他必须向她解释清楚,他并不是要帮白灵,他从头到尾地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啊! “阿染,你开门!”萧逸川声如洪钟,急切地朝着屋子喊道。 白染坐在屋内正生着闷气,听到萧逸川的呼喊,更加恼火。 “娘娘,这样子将王爷关在门外不太好吧?”翠绿怯生生地问道。在她的观念里,在这王府里,王爷可是大过天的人,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白染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难道我要让他进来替白灵搜院子吗?那他将我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翠绿闻言不敢再劝,垂着眸子满脸都是担忧。 萧逸川见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此时也是性情焦躁起来。他疾步走上前,满脸阴沉对着门口的下人怒吼道:“都给我滚开!” 下人们闻声吓得立马跳开,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阿染,你身为王妃不要这么任性。越是不让白灵搜院子,她若告到了白文翰那里,不日白文翰上书弹劾,还是逃不掉被搜的结果。还不如现在被她搜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必会无事。”萧逸川苦心劝说道,话里话外都是替她着想。 白染听着他的解释,和他话里的暗示。什么叫以她的聪明才智,必会无事?是不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她干的,这是让她想办法骗过白灵?确实想藏住张又德极其简单,况且怎么说都是由她自己,只要自己不松口,白灵根本奈她不何。 可她现在就是生气,不想遂了白灵的心愿,有点失去了理智。话说这几日她的情绪确实有点不对,比较容易激动不冷静。 还是先开门冷静解决问题吧。 正在这时,久久等不到的白灵,循着萧逸川的步伐走了来。 见被吃了闭门羹的萧逸川,她嘴里微扬,暗道白染真是没有规矩,如此任性真不怕惹恼了王爷吗? “王爷,姐姐太没规矩了,竟然将你关在门外,这是完全没把你放在了眼里呀?”白灵挑拨离间道。 萧逸川冷冷地站在那里,不理会白灵的挑拨离间,但是如此任性却也不是白染平时的风格。她在面对外婆去世时,伤心之余都能冷静地处理,为何今日如此? 他思及此,抬手再度敲门,还未碰到大门,便见门轻轻朝着两面打开,露出白染略微生气的脸来。 “阿染,你想通了?”萧逸川眼眸一亮,问道。 白灵听到这声阿染,心里的嫉妒心又开始疯狂作祟,使得她面目全非。 “王爷,你终于说动姐姐开门,要为我做主搜她的院子了吗?”白灵上前一步,眉眼中尽是柔情,紧临着萧逸川道:“灵儿谢谢王爷愿意为小女做主!” 白染见到这一幕,眼神阴冷地看着他们二人,说到底萧逸川还是忘不了白灵,哄骗我开门不过是为了帮她。 不等萧逸川回话,“哐”的一声,门重重地再次被关上了。 萧逸川怔怔地看着关上的大门,此时压制的情绪终于到达了极点:“白染,你一而再,再而三将本王关在门外,是何意?身为王妃,你要做到表率,如若府里人人都学你这般,那这王府成了何样?” 白染站在屋内,听着他的怒斥,心已凉到了极点。她沉着脸,回道:“今日这门,本宫就不开了。王爷若非要闯,那便带人进来便是!” 萧逸川听着她的话,失望与愤怒皆充斥着他的大脑,使他一时半会冷静不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生气,说出伤害她的话,他选择快步离去,一人慢慢消化情绪。 白灵见他们二人起了争执,心生畅快。她疾步跟上萧逸川的脚步,声音温柔如风道:“王爷,姐姐不肯开门怎么办?是不是要叫侍卫来踢了她的门?” 萧逸川闻言骤然停下脚步,使得白灵没留意,一下子撞到了他坚实有力的后背。感受到坚实的肌肉与温热的体温,白灵的脸嗖地通红,急站定脚步娇羞地垂下头来。 萧逸川回过身来,眼神阴鸷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白灵,本王知晓你方才是故意激怒白染,本王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说。你以前温柔解意,不是这般心机深沉之人。而且本王已经同你明确说了,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今日白染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那不搜院子了?”白灵抬头,激动地问道。 “不搜了。王妃不愿本王亦不能强闯。今日就到这里吧。”萧逸川不耐烦地回道。 白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咫尺,却如同相隔天涯。她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龙延香,突然想为自己再搏取最后一次机会。 她顾不上礼仪教习,伸出双臂突然冲进萧逸川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上他的心脏位置,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因她突然加快速度。 萧逸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举起双手不敢动弹,脸色惊惶地问道:“白灵,你这是做什么?” 白灵紧紧地抱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声音委屈地道:“王爷,从前我想做你的王妃,可是天不如人意,命运弄人,让我们错过彼此。如今我愿退一步,做你的妾室,只愿留在你身边,还请你不要再拒绝我……” 萧逸川听着她的话,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但是他还是稳住心绪道:“可是,白染她会不高兴的。本王答应过她,一生只娶一人,绝不纳妾!” “什么?”白灵抬起头来仰望着他,似乎听到了十分震惊的话语。“一生只娶一人,绝不纳妾?姐姐她竟然这般要求你?你身为王爷,怎么可能做到?” “是的,我答应过她。况且以你的身份做妾实在委屈,将来你会寻得良人的。”说完萧逸川抬起手来,轻轻扒开她的手臂,试图让她松开。 而他们拥抱的一幕,却被后来赶来的白染全部看在了眼里。 第119章 王妃跑了 白染远远地站在树的后面,看着萧逸川与白灵相拥的场景,心中如万千利刃剜着她的心脏,她感到一阵窒息,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所以萧逸川之前对她承诺的种种都是谎言,她怎么可能会信一个皇室之人,会一生只娶一人?她怎么能信这个少年时心许他人的人,再见那人会不动心?她真是何其可笑。 痛苦袭来,她不由来得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似乎也在为这一幕感到不平。她捂住嘴巴抑制住自己想要吐的感觉,转身朝着听竹楼快速跑去。 当她刚刚离去,萧逸川便再次用手强行将白灵推开了来。 “白灵,你别这样。”萧逸川语气中带着责备。 白灵抬着满脸泪痕的脸,失望地看着他。“如今我都这般了,你还要拒绝我?” 她舍去了身份,甘心做妾。摒弃了礼教,主动投他入怀,他竟然还要拒绝她? “本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萧逸川背着手,脸色阴郁说道。 白灵此时觉得自己仅剩的尊严已被萧逸川无情践踏,她擦了擦泪痕,带着一身憎恨快速离去。 回到听竹楼的白染,失魂落魄地坐在卧室里发着呆。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翠绿担忧地问道。方才是她又替萧逸川说了几句好话,劝了许久才劝得王妃跟上去。如今看到王妃如此模样,她开始悔恨起来。 “你退下吧,叫桃红进来。”白染面无表情地说道。 翠绿闻言,知晓这是白染埋怨她了。她咬着嘴唇,忍住自己的眼泪随时要掉出来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不想让娘娘与王爷生了嫌隙。” “我没有怪你。”白染淡淡地说道:“你无需多想,退下吧。” 翠绿见她这模样,只好福身告退。 随后桃红端着吃食走进来,看见白染没有生机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娘娘,王爷只是一时心急,说了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稍后你去百花巷子深处,带几个人将那宅子收拾出来。明日,我们听竹楼的人都搬过去。”白染缓缓说道,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不,就带我们几个自己人吧。至于翠绿,你问问她愿不愿意,不愿意就不带。” 桃红惊愕地看着白染:“娘娘,你这是要搬出去住?若是王爷知道了……” “他知道便是知道了。”白染抬眸,眼神里带着丝忧伤。“我在这里只会碍他的眼,坏他的事罢了。” “娘娘!”桃红还要再劝道。却被白染抬手阻止道:“你若也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 桃红闻言,扑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娘娘,你这是不要奴婢了吗?娘娘你去哪里,奴婢便跟去哪里。” “既然如此,那便依我的意思去做吧!”说完白染走向床榻,想要歇息。 桃红点点头,“娘娘,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甜点,您最近容易饿,先吃吃。” 说完她便走向门口准备关门离去,可在即将关门时,却瞥见白染捂着嘴巴想要呕吐的模样,她心下一惊,刚准备上前安抚,随即又想到什么,立刻关上门离去。 桃红先去询问了翠绿的意见,翠绿听闻眼泪就没断过。“娘娘这是对我失望了吗?为何她不愿意带我走?” “你不要多想。你毕竟是王府的人,娘娘也是怕你有顾虑才会问你意见的。”桃红劝道。 翠绿擦了擦眼泪,一脸坚定地说道:“我愿意跟随娘娘出府。” “那好。”桃红点点头,随即犹豫了会,问道:“娘娘月事一直都是你负责的,她这个月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翠绿闻言,眼瞳睁大,慌张地说道:“都怪我大意,娘娘这个月月事推迟了半月还未来。” 桃红垂着眸子,细想了下白染最近的不对劲,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桃红,难道娘娘她……”翠绿惊讶地问道。 桃红看了一眼翠绿,思索了一息便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娘娘最近情绪不好,有些气血不调,我寻思着找温大夫要些方子。” “原来如此。”翠绿不疑有他。 第二日。 趁萧逸川上早朝的功夫,白染带着温良与白栾,李嬷嬷与大壮,张又德与采薇,还有桃红与翠绿,借口去长盛街看看铺子,一行人便去往了百花巷子深处的宅子里。 宅子是个二进二出的院子,格局简洁而大方。院子中央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种满了绿树和金菊。尽管已至初秋,却被桃红布置得十分雅致,金色的菊花在院子里竞相绽放,淡淡的清香味飘浮在空中,让人心旷神怡。 可白染却抬不起欣赏的兴致,她倍感疲惫,也没有什么食欲便回房'' hhy睡下了。 其他人安顿好后,也自觉地做起份内之事,没有打扰她。 桃红让李嬷嬷做了些酸甜开胃的食物,替白染送了去。又去找了温大夫:“温大夫,奴婢看娘娘最近嗜睡,又总是恶心想吐,今日又碰到不顺心的事情,想让您去看看?” 温良闻言,紧张地问道:“阿染生病了?” “温大夫,您去看看吧。奴婢人微言轻,怕是只有您说的话王妃才会听。”桃红言语隐晦地道。 温良皱着眉头,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外孙女的身子,他也没有过多言语,便去了白染的房间。 “外爷,您怎么来了?”白染疲惫地从床上起来,替温良倒了杯水道:“今日您也辛苦了,应当早些歇息才是。” 温良看了一眼,她脸色苍白,嘴巴无血色。他心下一惊,愠怒道:“坐下,自己也是大夫,怎么生病了都强撑着?” “我生病了?”白染有气无力地问道。这两日她只觉得不舒服,以为是伤透了心,并未怀疑是病气。 温良的手轻轻搭上白染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开始仔细地诊脉。随即他的眉头逐渐紧锁,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为了未诊错,他再次用力地摸了摸白染的脉搏,她的脉象指下圆滑,如珠走盘,这是喜脉啊! “阿染,你简直是胡闹啊!”温良放下手腕,忍不住责备道。 “怎么了?”白染不知所措问道。 “你可知道,你怀孕了? ” 第120章 阿染,你怀孕了 “你可知道你怀孕了?”温良眼里既是心疼又是责备道:“自己作为大夫都察觉不到自己已孕了吗?” 白染听闻,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温良后面的话语。她支支吾吾地问:“外爷,您是不是诊错了?” “外爷行医一辈子了,最简单的喜脉若都诊不出,我还做什么大夫啊?”温良轻声说道。 白染眼神呆滞,细细想着最近的变化,确实容易饿,吃得也多,也总犯困,还被桃红打趣圆了一圈。 原来是她怀孕了?她要做母亲了?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好神奇,在她平坦的小腹里正在悄悄孕育一个孩子,一个只属于她白染的孩子。 “阿染,如今你怀孕了。”温良看着自己心疼的孩子,眉宇间皆是担忧之色:“虽然你很早便同我说,要在外面给阿栾安置个宅子,但是今日我见你带着你的人,都一同住了进来,我便猜测应是你与王爷之间生了些嫌隙。 夫妻之间磕磕绊绊常有,不要逞一时之快,便负气出走。尤其是现在你已经有孕在身,还是要告知王爷,回到王府养胎才是。” 白染垂着眸子静静地听着温良的劝导,但是她没办法同他说,她是因为设计杀了常氏为母报仇,才与王爷吵闹的。 “外爷,这些我都懂。今日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了。” 温良见状也知晓她不想提及,便也不好再劝。“我稍后替你开几副安神养胎的方子,你记得服用就是。” “谢谢外爷。”白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温良无奈叹了一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白染一人坐在安静的屋子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想要感受到宝宝的存在,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摇头轻笑一声,嘲笑自己身为医生,怎么不懂四个月之前是感受不到胎动的? 她满脸皆是笑容,随即脑海里闪过萧逸川与白灵紧紧拥抱的画面,她猛地摇摇头,试图将这个画面甩出脑海,却发现无能为力。 这个孩子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来?白染哀伤地闭上眸子,随即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反正如今母亲之仇已报,既然萧逸川不爱她,她也不想强贴上去,那她就一人将这个孩子养大。 想到这里,白染睁开眼眸,眼底都是对未来的期待。于是她拿出笔纸,开始思索如何养孩子和这一院子的人。 第一步自然就是挣钱,长盛街的四间铺子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可是做什么好呢?他们这一群人,除了张又德会做木雕之外,便只有她与外爷会医术了。可是外爷如今年龄大了,她不想再让他抛头露面去谋生了。 仔细思索一二,她拿笔在纸上画着图,那四间铺子左右是酒楼,对街是歌舞坊,那就留两间铺子打通做成酒楼模样,还留两间同样打通做成医馆。但是这个医馆她决定做成女子医馆,与女子养生美容两个项目。 在这个时代里,女性的地位相对较低,传统礼教对她们的束缚和限制也较多。尤其对于歌舞坊的女子来说,生病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一是因为她们的特殊身份,担心找大夫看病会被轻视,二是因为大夫只有男性,男女有别的礼教之下,不方便让大夫仔细检查。也因为此,很多女性都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导致死亡。 同时,她医馆旁边辟一间女子养生美容馆。试问哪个女子不爱美,尤其是歌舞坊这些以色侍人的女子,日益老去的容颜会让她们失去光彩,也更加焦虑。 白染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白纸,密密麻麻写满了计划。果然搞事业的女人,会格外有激情。 随后她便吩咐桃红,召集所有人在前厅里议事。 前厅里,所有人都站立在前厅,他们都是白染信任的人,虽然心中对她突然搬离王府很好奇,但是也都缄口不提。 “今日,我叫大家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在长盛街有几间铺子,想将他们利用起来做生意。”白染站在他们面前,虽年轻却气势不减。 “做生意?”众人吃惊地看着白染。 “是的。我已经计划好了,做一间酒楼,做一个女子医馆以及女子养生美容馆。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白染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问道。 “娘娘,就我们几个人能做成吗?”桃红有些打退堂鼓。 “我阿姐一定能!阿姐最是厉害了。”白栾插嘴道,神情骄傲地看着白染道:“阿姐,我可以做些什么?” 白染看着他温柔一笑道:“你呀,明日继续去上学,我们的事就不要你掺和了。好好读书才是正事。” 白栾闻言,丧了一口气,但是很快振作道:“阿姐,我一定好好用功的!” 白染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张又德道:“阿德,你是这里唯一的年轻男丁,到时候可能会委屈多做些活,你可愿意?” 张又德拍拍胸脯,自信道:“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 采薇听到他的话,垂着眸子轻轻一笑。随即眼神黯淡,也想要出一份力,但是犹豫着自己如今这般模样,不知可以帮到什么。 白染注意到她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下面我来给你们安排事宜。如有异议,随时提出。” 众人皆期待地看着她的眼神,这还是第一次有主子会问他们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命令。 “医馆与养生美容馆自然由我来负责,而外爷,麻烦您近来研究些养颜的草药与方子便可。”白染看向外爷,也是想他老人家不闲着,觉得自己是无用之人。 温良本想说她如今有孕,不宜过度操劳,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也只好将话吞了下去。现在只能自己多做些事情,尽量减轻她的负担。“孩子,外爷稍后定好好研习医书,助你一臂之力。” 白染感激地看着外爷,随后将目光转向其他人:“桃红与翠绿,你们二人先去黑市买些靠谱的丫鬟小厮来,负责跑堂之事。而采薇负责菜品的研究,我记得你从前就厨艺了得,可行?” 采薇惊讶地点点头,表示非常愿意。而且她如今不能说话,又样貌出众,待在后厨是最好的。 白染这头是风生水起,王府那边却是处在水深火热中。 第121章 你们全部陪葬! “李嬷嬷,到时候你便带领新买进来的丫鬟们,做些后勤工作,保证一切有效的运行。” “张又德,你则找人去将铺子需要用的桌椅,及装饰这些一应备全。你是做木雕的,对这方面一定很在行,我很放心。” “现在只是计划如此,待实行时必会有很多困难,还望大家都一起克服。”白染一一分布着他们的事务。 “娘娘,我们谨听您的吩咐!” 白染这头是风生水起,而萧逸川那边却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部陪葬!”萧逸川脸色涨红,双眼闪烁着怒火,手指紧捏到发白,对着下人们咆哮着。 萧逸川今日下值回来,听刘管事汇报说白染带着几个人离府了。 他起初未做怀疑,只是想白染心情不好,可能需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是待等到天黑,宵禁都落了锁,他才意识到不对。立刻带人出去寻找,却都一无所获。 “一群废物!连王妃去了哪里都不知情!”萧逸川怒吼着。 他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震得满院子的人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最前头的刘管事哆嗦着身子,悔恨地道:“王妃同老奴说过,她是去长盛街看看铺子。” “长盛街看铺子?看铺子需要带她年长的外爷,和年幼的阿弟吗?!”萧逸川冷着脸,俯视着地上的人。 刘管事闻言,抬手便打了自己一耳光。“老奴愚蠢,还请王爷责罚。” 萧逸川看着年长的刘管事这么惩罚自己,也于心不忍,无奈摆摆手道:“你们全部下去吧!” 所有人都立刻如鸟兽般迅速散去,独留萧逸川一人独立站在院子中。他仰望着黑暗的天空,只见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也在抱怨他的无能。 这时青峰带着一队人从外面赶了回来,萧逸川急忙冲上去询问,可还未开口,便见青峰等人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恕属下无能,未找到王妃等人的踪影。” 萧逸川闻言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痛苦万分。如若不是他那日说了那番气话,她也不会负气离开。都怪他,他竟然弄丢了阿染。 “王爷,您不用过多担心。”青峰小心地说道:“我等去城门皆问过,王妃并未出城,那便一定是在城里。且各兵马司也未传出今日有伤人事件,说明王妃等人亦安然无恙。” “那她这是故意躲着我了?她对我是不是很失望?”萧逸川喃喃自语。 “王妃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想通了说不定便回来了。”青峰垂头安慰道。 “是吗?”萧逸川眼神里透着哀伤,似在自言自语道:“她真的会回来吗?她是不是很怨本王?” 青峰看着他这般模样,哪里还有昔日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狠厉模样。上次见他这般模样,还是得知腿永远无法站立起来时,他对生活失去了所有期望,整日颓废地躺在房中不愿见人。 后来他遇到了王妃,王妃治好了他的腿,解了他的毒,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在与王妃日夕相处中,逐渐脸上多了笑容,多了光彩。如今因为王妃走了,他又恢复成了从前一蹶不振的样子。不行,他必须替王爷找到王妃,因为他看出来了,王妃是王爷的药啊! “王爷,您放心,明日属下便带人全城搜捕王妃。一定带王妃归来!”青峰充满信心说道。 萧逸川闻言,眼底浮起一抹怒色,抬起拳头,用手指关节用力地敲了敲他的额头。“蠢货!什么叫搜捕王妃!王妃是罪犯吗?” 青峰额头吃痛,龇着牙忍痛回道:“属下知错了。王妃不是罪犯,可是您的药啊。” “什么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萧逸川蹙着眉头。 “属下是说必会请王妃归来!”青峰正色道。 “嗯,明日本王亲自去长盛街守着。”萧逸川抬眸,眼神里都是坚定。 次日一早。 萧逸川带领一队人马在长盛街守着,青峰与江河各带一队人马,则在城中客栈等地挨家挨户地搜索着。 迎春楼二楼的露台处,四皇子萧景文端着一杯香茗,轻轻地品着。他的目光斜斜地投向对面的铺子。只见萧逸川站在铺子前,眉头深锁,目光紧盯着街上的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女子。 萧景文放下茶盏,嘴角轻翘,眉眼间舒展淡淡微笑。他好奇地看着萧逸川,抬手轻轻招来身后的侍卫:“你去查查逸王今日在那里做什么?” “是。”侍卫拱手应是,随即消失在他眼前。 仅过片刻,侍卫便再次转回。“回殿下,今日逸王带了三队人马全城搜索,似在寻人。” “寻人?可知是寻谁?”萧景文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知。只知在各大客栈寻找着,据说是一年轻女子,以及年长的老人和十岁大小男童。”侍卫如实回答。 萧景文微微皱眉,思索着侍卫所描述的人物,突然他眼眸一亮,莫非这是寻得逸王妃?逸王妃有一弟弟正是十岁。 逸王全城寻找王妃,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走,我们去会会逸王。”萧景文站起身来,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走出迎春楼,故作偶遇,惊讶说道:“三哥!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上去喝一杯?” 萧逸川回头,看是一脸放荡不羁笑容的四皇弟,他阴沉着脸道:“今日本王有事,无心陪皇弟喝酒。” “哦?什么事让三哥如此忧心?”萧景文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不如说出来,看皇弟能不能帮上忙?” 萧逸川抬眸,眼神里尽是深然冷意。他冷冷道:“谢谢皇弟关心,本王自己可以搞定。” 萧景文面露不悦之色,仍说道:“三哥,你这是不信任四弟了吗?” 萧逸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眸深不见底。“你觉得,本王该信你吗?” 萧景文一怔,脸上表情僵住,回看着他的眼神,似有杀气袭来。 第122章 深夜追妻 萧逸川阴沉着脸,浑身杀气翩然,仿佛面前的不是他那玩世不恭的四皇弟,而是充满心机,与他对峙的仇人。 萧景文被他这气势吓到了,心中一紧,难道被他知道了?但是下一瞬他便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抬手轻碰了碰萧逸川,言语俏皮道:“三哥,不愿意说便罢了。方才你的样子可把我吓到了。” 萧逸川敛了敛眼底的戾色,语气稍微平稳道:“本王在寻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若真想帮本王,便回迎春楼喝酒,不打扰便是帮忙了。” 萧景文见对方并不打算坦诚,只好悻悻作罢。于是他又与他闲谈了几句,便转身回了迎春楼,随即招来心腹,让其迅速也去查找逸王妃的去处,他得争取在逸王之前寻到王妃。 正在萧逸川苦苦等待,焦头烂额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张又德从前做木雕工作,认识许多做装饰店铺的人,所以今日他便找到他们,按照王妃画的设计图,来到长盛街铺子,准备开始改造。 可还未走至铺前,便见铺子前站了许多侍卫打扮的人,他疑惑着上前准备细看怎么回事,却被萧逸川一个箭步飞速上前,以其迅雷不掩之速,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低吼道:“王妃去哪儿了!” 张又德被他这架势吓了一大跳,低声说道:“王爷,您先松手。这里很多人看着呢。” 萧逸川忍着心中的怒火,松了松手,但是眼神却仍紧盯着他道:“王妃究竟去了哪里?” “王爷您放心,王妃一切安好。”张又德拍了拍被萧逸川捏皱的衣领,继续道:“王妃想要做生意,于是我等是出来为王妃做事的。” “做生意?”萧逸川狐疑地看着张又德,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工人。“她想要做生意,为何不同本王说?且一直不归府?” 张又德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道:“这我便不知了。是不是王妃与您闹了别扭,不愿见您?” 萧逸川闻言,骤然抬眸,眸色微红,似有狂风暴雨袭来,吓得张又德急急低下头,不敢直视。看来真被他猜对了,王妃就是不想见他。 “你带我见王妃!”萧逸川压低声音,却气势凌人。 “这,王妃没有发话,奴才亦不能背叛她啊。”张又德十分为难道。 萧逸川闻言,顷刻间愤怒如山火般要爆发,他的眼神凌厉地紧盯着张又德,手指紧捏成拳头,青筋暴起,下一息便想要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般。 可他却忍住了愤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缓自己不受控制的心情,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伤了面前的人,因为他是白染的家奴,是采薇的丈夫。如果此人被他伤了,怕是白染更加不会原谅他了。 “好!那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待你做完一切,本王跟着你回去便是。这样就不算你背叛王妃了。” “这不太好吧?”张又德更加尴尬了。 “怎么,你还管得了本王了?”萧逸川微扬下巴,傲娇道。 张又德对于王爷这般无赖亦没有办法,反正王爷不是坏人,平日里对王妃也十分好奇应该不会伤着她分毫。 所以他便带着其他人开始了工作。 待等到天黑,张又德才完成了今日的事宜。他伸了伸手臂,舒展着身子刚走出铺子,却迎接他的依旧是冷若冰霜的萧逸川。 萧逸川眼神如寒刃,盯着张又德一瞬都不放过,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吞了吞口水,哆嗦着身子朝着萧逸川行了礼。 “少废话!天黑了,你该回家了。”萧逸川带着丝威胁说道。 张又德一怔,随即颤颤巍巍地朝着百花巷子走去,路上又琢磨着若王妃怪起该怎么办。 就这样他脚步极其缓慢地走到了百花巷中段,便停了下来。“王爷,王妃若怪罪起来,我这小命怕是不保啊?” “你现在不走,小命亦不保。”萧逸川冷冷威胁道。 张又德无奈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只能加快脚程走到了宅子前,叩了叩门。 “你回来了?”白染的声音传过来。 张又德见到王妃,眼神惊讶,拼命地挤着眼睛暗示着她有异样。 可白染却以为他是好奇为啥是她开门,便自顾自地道:“今日大家都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行事,忙活一天太辛苦了。所以我便让他们早早休息了。” 张又德却脸色为难地,支支吾吾地说道:“王妃,今日我遇到了一个人……” “谁啊?”白染奇怪他的表情。 “是本王。”萧逸川冰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随即,在黑暗中,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孤寂的雕像般,悄无声息地移出,在幽深的月色映射下,他的影子瞬间将白染娇小的身影吞噬,合为一体。 他深邃而立体的五官,此时已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一双幽深如池的黑瞳,紧紧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带着一丝哀伤又带着一丝怨恨。 白染惊讶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之间她竟然觉得恍然如梦。 随即,她眼神犀利带着厉色投向一旁的张又德。可张又德此时哪还在这里碍人好事啊,他急忙弯了弯腰:“王妃,明日还有好多活要干,今日我也早些歇息了。”说完他拔腿就跑。 白染气极,还想破口大骂几句,却在下一瞬,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猛然拉进了温暖的怀中。 萧逸川紧紧地抱着怀中娇小的人儿,仅两日不见,他便觉思念决堤。他用力地抱紧着她,似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里一般,让她不再逃脱。 白染被这紧急的拥抱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完全推不动。于是她用力地一跺脚,踩在萧逸川的脚上喝道:“你放开我!” “是本王错了。”萧逸川依旧紧紧地抱着他,他垂下头埋进她的颈窝里,用力地嗅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先松开我!我快被你憋死了!”白染脸紧紧地被贴在他的胸膛上,恨不得撕咬他的心脏,问问他,怎么这么爱抱人吗?前日刚抱了白灵,今日又追来抱她? 第123章 本王有小世子了 萧逸川闻言,急忙松开了手臂,神色慌张地看着白染道:“可有伤到你?” “你来做什么?”白染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缓了缓呼吸才道。 “本王,自然是来接王妃回王府的。”萧逸川眼神深情地说道。 白染避开他的眼睛,不敢直视,生怕自己再次被骗了去。 “寻我?寻我回去做什么?回去配合你和白灵,然后让她随意搜我的院子?”白染眼神冷漠,语气极尽讽刺。 “阿染,你真的误会了。”萧逸川见状,一颗心如被刀割般疼痛。 “误会?”白染闻言冷哼一声。她退后一步,眼神冷淡,声音冰冷道:“我今日便和你说了。常凌香之死就是我设计的,而慧德大师就是我找张又德伪装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怎么,你知道了真相是想要抓我去白文翰面前问罪,还是抓张又德去官府判他的死刑?”说完,她的手悄悄放入腰间的荷包,只要他说“是”,她便掏出毒药与他搏斗,从此划清界限。 “常凌香之死,本王从未觉得可惜,只觉得做得十分漂亮!实在是好。”萧逸川眼底浮现一丝骄傲之色,道:“这种人死有余辜,不值得本王去替她反正。” 白染表情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手里的动作也悄然停顿了下来。“你这话是何意?” “白灵大张旗鼓地上门来告发你,又执意要搜出张又德,本王若是不准许,怕她会让白文翰告到御前,到时候一纸搜捕令,不从也得从了。且到时候搜人的便不是本王,而是锦衣卫了。 所以本王避免事情闹大,便依了她的意思,让她来搜你的院子。但是这不是让你自曝。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一口咬定张又德并非慧德大师,且一直都在王府里并未出府,更没去过净心寺。白灵及其婢女根本奈何不了你。这事也便不了了之了。”萧逸川认真地解释道。 白染闻言,心中一根弦悄悄地拨动着。所以他一直站在她这边的。不对!那日他与白灵拥抱的场景可还历历在目! 白染刚亮起的眸子又黯淡下来,她冷着脸,声音讽刺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萧逸川一愣, 双手紧握住她的肩膀,脸上尽是焦急与不解,看着她问:“阿染,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对本王如此冷淡?” “你与白灵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白染用力地甩开他的禁锢,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我都看见了!” 萧逸川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不明所以地问道:“看见什么了?为何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逸川!你要装到何时!“白染骤然转身,直呼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丝颤音,怒道:“你与她相拥,我都看见了!这样子一直骗我有意思吗?” 萧逸川听着她的指控,紧皱眉头,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突然记忆停留在前日,白灵强抱他的那日。原来那天白染都看见了,怪不得她如此生气。 想到这里他急切地解释道:“阿染,你真的误会本王了。那日是白灵想要嫁与本王为妾,强抱于本王,但是本王拒绝她了。” 白染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瞳里探出真假。如若有测谎仪就好了,便不会这般为难了。 “你真的没有骗我?”白染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 萧逸川见状,遂举起三指对天发誓,表情严肃道:“阿染,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绝无半点虚言。如若有半句假话,便让本王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白染一听断子绝孙四字,吓得神色惧变,急忙掂起脚尖捂住他的嘴巴,生气地道:“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能咒自己孩子呢!” 萧逸川唇边传来她手心的温热,他嘴角轻扬,眼底含着笑意,遂伸手抓住放在他唇上的玉手,随即放在他的胸口道:“本王不是怕你不相信吗?” “我信你便是了,以后可不准随意发誓了,尤其是不准拿子孙后代发誓!”白染撅着朱唇,气呼呼说道。 “阿染,所以你这是原谅本王了吗?”萧逸川闻言,低着头看着她。 白染仰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他眉目温柔缱绻,深深的情意溢于眼底。这个男人确实值得托付终生,将来他也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王爷,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于你。”白染面带微笑,眼底尽是柔情蜜意。 “你说。出了任何事,有本王替你担着!”萧逸川一本正经地正色道。 “你要当父亲了……”白染语气轻柔道。 轻如细蚊的几个字,却如雷贯耳。 惊得萧逸川呆立在原地,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了,只剩下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在他心中如同烟花,噼里叭啦地盛开着。 白染紧张地看着他的神色,不知他为何未说话,难道他不喜这个孩子的到来。 “你说我要当父亲了?这是真的吗?”短暂的空白过后,萧逸川回过神来,声音中带着颤音,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是的。我们有宝宝了。”白染垂着眸子,手轻轻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 “本王竟然有小世子了!哈哈……”萧逸川激动地一把抱住她,抑制不住的兴奋。 “轻点,别伤了腹中的孩子。”白染嗔怪道。 萧逸川闻言急忙松开手来,目光投在她的小腹上:“阿染,这是何时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本王?” “我也是昨日才得知的。”白染小声回道。 萧逸川听闻,懊恼自己竟然在她怀孕时,竟然伤了她的心,让她决然离府。“阿染,对不起。之前是本王不好。” “这些话以后别说了。”白染抬手制止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也不希望这样的。” 萧逸川此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而这一切都是面前的女子给的。“阿染,遇到你是本王此生最大的幸福!” 白染听着他的告白,脸色羞红,不好意思地埋下头来。却在下一瞬,一双大手捧起她滚烫的小脸来,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上印上柔软的一瓣…… 第124章 赴赏菊宴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萧逸川这一日都是春风拂面,扬起的嘴角,一天也没见掉下来过。一改往日不苟言笑,冷面冰霜的王爷形象。 而这日,王府上下确实是欢声笑语一片。因为王爷不仅寻得王妃回府,还格外公布了一大喜事,那便是王妃腹中已有了小世子。这王府终于要添小主子了! “怎么,是女儿你便不喜欢吗?”白染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安胎汤,不满地说道。 “阿染,你这可冤枉本王了。”萧逸川一脸着急之色,说道:“女儿更好,女儿一定像你一样好看。” “那怎么王府上下都只提小世子,不提小郡主啊?”白染嘟囔着嘴。 “原来你说的是这啊。”萧逸川闻言,仰头哈哈一笑,愈发觉得白染如今可爱极了。“稍后本王便训训刘管事,他定是老糊涂了,做得实在不周全!” “罢了。刘管事年龄大了,上回因我出府一事,他已经自责得很。这回我瞧着他瘦了好多,你别再吓唬他了。”白染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那日萧逸川执意要将她接回王府,理由是王府足够安全,可护着她与腹中孩子安全。白染却放心不下长盛街刚刚开始的生意,于是思虑一二,便将张又德与采薇留在了百花巷,又拨给了他一些银两,命他负责铺子的前期准备,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报。 四间铺子全部装好,估摸着也要一月有余。本想对萧逸川直接坦白的,可看他现在对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哪里碰着了,她便暂时歇了这个念头。心想到了开张时候,再同萧逸川说想要亲自坐诊一事。 “好的,都听你的。”萧逸川微笑着说道:“今日便饶了刘管事。” 正在这时,说曹操曹操就到。刘管事清瘦了的脸庞上挂满了笑容,他扑腾着那双老腿,疾步而来。 “王爷,贤妃娘娘的人有信带到。”他双手递上一封信函。 “正想同母妃说阿染怀孕的喜事呢,没想到她那边先来人了。”萧逸川眉眼舒展,拆开信函来看。 “母妃信上说什么?”白染好奇地问道。 “宫里这月月底即将举办赏菊会,邀请各世家女,以及王府贵女参加宴会。母妃想要邀你一同前去,信上说你嫁入王府,还未公开场合与大家见面,如今恰逢一年一次的赏菊会,便想让你露个脸。”萧逸川放下手中的信,说道。 “露脸?”白染疑惑地看着萧逸川,这种宴会她大概知晓一二的,并非是明面上的简单赏菊喝茶。 未婚配的女子,可以趁这机会好好打扮,给心仪的婆家相看相看。而已婚配的,实则要拉拢人心,为自己夫君在朝堂之上出一份力。 而她作为逸王妃,而逸王又是皇子中夺嫡希望颇大的一位,出场便是万众瞩目的。那她必须要提前了解朝中局势,也要了解这些世家贵女的各自身份,才好拉拢对萧逸川有益的官员才是。 “刘管事,你回了宫中的人,就说王妃身体有恙,不参加赏菊宴。”萧逸川吩咐道。 正在沉思如何应对宴会的白染,听到他的话,惊愕地抬头。“为何不让我参加?” “你如今已有孕,我怕你累着,更怕有人伤着你。”萧逸川声音放柔道。 白染闻言蹙了蹙眉。不过参加宴会便担心得这么紧,将来她若是去坐诊,不把他气个够呛啊!这可不行,她不想成为关在金丝笼中的鸟雀,她这一身医术不能用对地方,实在可惜。 “王爷,我从来不是一个娇弱的人。虽然我现在怀孕了,但是我会比任何人都小心保护他,但是也不能因为他,便失去了自我。”白染表情严肃,认真地道。 萧逸川对她突如其来的认真怔住了。“本王只是担忧你而已。并非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我知道的。但是王爷,你忘了,我这里可随身携带毒粉的。”白染手轻拍了拍腰间的荷包,自信地道。 萧逸川仍有些不放心,但是他知道白染并非寻常女子。“那好吧,但是赏菊会是专为女眷设下的,本王让如玉跟着你前去,她会武可保护你。” “行吧,我依你。”白染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只好答应下来。 六日后,赏菊会的日子到了。 如玉如约来到了王府,今日她换上了同桃红差不多的丫鬟装扮,面上只施淡淡薄粉,却依旧不掩她倾城美貌。 桃红羡慕地看着她道:“如玉姐姐,你可真好看。” “你说笑了。今日主角可是王妃,你可得要将她打扮得华丽贵气,最好是艳压众人。让所有世家女都瞧瞧,逸王妃是何等沉鱼落雁之貌!”如玉眼睛亮亮,好像在看偶像一般。 白染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不禁翻了个白眼。“如玉,你什么时候也学得桃红一般,油嘴滑舌了?” 桃红与如玉相视一笑,偷偷笑了起来。 “桃红,你今日就将我打扮得比平时庄重些就好,不要过于华丽。”白染吩咐道。 她并不想要过于引人注目,且宫中从来不缺美人。一心想在装扮上艳压这种事,从来也不是她的喜好,她也不屑去争。她从来只爱在医术研究上出风头。 桃红给她挑了一件秋香色兰花穿蝴蝶纹刺绣缎裙,梳祥云髻,斜插一支镂空兰花珠钗,饰一对白色珍珠兰花耳坠。妆容以清新淡雅为主,倒也更符合白染平日里的风格。 白染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争艳,却自有一番清新脱俗。 临出门前,桃红还贴心地为她披上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以防秋季的晚上寒凉,吹了冷风。 而王府门口,萧逸川一身华衣早早等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白染好奇地走过去。 “本王亲自送你到宴会,再自行离开。”萧逸川含着笑意回道。 白染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如此粘人。真是沉重的爱啊,但是她挺吃这一套。 “那便劳烦夫君了。”白染俏皮地福了福身。 这一声夫君可把身旁的几个婢女侍卫听得浑身一激灵,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萧逸川听到这句话,更是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果然男人,也爱甜言蜜语这一套。 第125章 血口喷人 马车一路缓缓驶向宫中。 赏菊会设在宫中御花园里,是皇后主办,德妃与贤妃娘娘协办的宴会,一年一次设在金秋时,为名门望族之女提供交流的机会。 御花园里各色菊花竞相开放,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金黄色的菊花如宝石般耀眼,橙色的菊花如同暖阳般的温柔,白色的菊花似雪中仙子。看得人目不暇接,感叹全京都最美的菊花果然都在御花园里。 而菊花前,已经站满了前来观看的各世家贵女。她们皆出身于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名门,从身上穿着的名贵布料,以及华丽的首饰便可知她们身份的不凡。 萧逸川将白染送至宫门口,便依依不舍得告别,同时反复提醒如玉定要好好护着王妃,切莫有什么闪失。 而如玉只垂着眸子应是。 待他走后,如玉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王爷也并非冷言寡语之人,真是甚少见他如此啰嗦。平日里布置任务,他从来只说一次,谁要是多问两句,那便是耳朵不想要了,这个青峰最有体会了。 如玉一路紧护着白染,跟着引路公公一路来到了御花园。 她们刚一踏入御花园,便吸引了众多世家女的目光。 谁不好奇能嫁给逸王殿下的女子是何等风华?从前,逸王的丰神俊朗,战场上的英勇无双,让多少闺阁女子偷偷为他倾心。 可当圣上的赐婚圣旨下达后,她们便藏起了这份心思。 当朝尚书令大人的嫡女白灵,那是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的典范,与逸王更是郎才女貌的搭配,自然皆隐去了想要与之争一争的心思。当然也有些身份稍低的世女依旧存了想要嫁给逸王为妾的心。 可谁知逸王的一场战事成了残疾,之前爱慕逸王的女子皆连连摆手,将心转投他人,也有曾嫉妒白灵的女子幸灾乐祸不已。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冒出来一个白染,替嫁王爷。而她的命如此之好,婚后没多久王爷便身体恢复如常,又重现昔日丰神风采。 遂大家便对白染的样貌更加好奇起来,是怎样幸运的女子,能最后得到了本朝最俊朗的王爷? 随着引路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朝着白染看了过来。 只见她身着华服,秋香色的缎裙与这秋日的菊花相得益彰,清新淡雅的妆容,虽不出挑,倒有几分人淡如菊的感觉。 白染缓缓走来,步态袅袅,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面对众多的目光,她也不骄不傲,面带得体的微笑,充满自信与从容地径直走了进来。 白灵正站一处金菊处,与萧楚玥说着话,回头见到白染一来便吸引了住众人的目光,便心生嫉妒。 可谁知身旁的萧楚玥见到了白染,竟抛下了她,脚步轻快地朝着白染奔去。 “王嫂,好久不见。”萧楚玥眉眼弯弯,甜甜地打着招呼。 白染看着她似乎又长开了些,圆圆的脸蛋褪去了些婴儿肥,多了几分妩媚。 “你母妃近来可好?”白染轻声问道。 萧楚玥闻言心中一阵感动,没想到她还记挂着母妃的身子。“多谢王嫂记挂,您给的速效救心丸,母妃时常带在身边,期间发过一次病,幸而紧急服用才没有什么大事。您可比太医院那几个老头神得多了!” “你母妃这心疾,切莫生气。平日里也不要总在宫中躺着,多走动走动有益于身心。”白染很欣慰自己的医术能帮到病人。 “玥儿替母妃谢过王嫂。”萧楚玥甜甜地笑着,随即自然地拉着她的手便往花园走去。“玥儿带你走走,这御花园可大的呢!” 白灵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萧楚玥的行为举止,何时竟与白染如此亲近了?她心中的嫉妒更加肆意滋长着,为何所有人都喜欢白染这个贱人,明明她是个蛇蝎毒妇!是设计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今日她便要亲手撕下她伪善的假面具,让众人唾弃她这个不择手段的杀人凶手! 带着这样的恨意,白灵迅速加快脚步,朝着白染的方向追去。 “灵儿见过姐姐。” 白染闻着声音回过头来,见是白灵,便瞬间失去了赏花的好兴致。就犹如喝着茶,却突然落入一只苍蝇一样倒人胃口。 她站定脚步,并不理会白灵,而是若无其事地观赏起面前的一盆白菊来。 而她这一无视白灵的举动引得身旁的其他贵女皆小声议论了起来。 白灵听到旁人的议论,顿时火大起来,却依旧要维持自身的完好形象,只得忍耐了下来。 正在这时,她的目光瞥向了白染身后的婢女,虽她身着丫鬟打扮,却还是被她一眼瞧出竟是迎春楼的头牌花魁,如玉! 她不禁冷笑一声,冷言嘲讽道:“姐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这赏菊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白染本不想理会她,没想到她不依不饶地挑衅她,那便只好迎战了。“你这话是何意?” “今日来赏菊的皆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女,各个身份高贵。”白灵眼神轻蔑地看着如玉,意有所指道:“但是姐姐,您今日却带着那勾栏妓院的女子进来,不是侮辱我们吗?” 此话一出,引得众多世家女都惊讶地张大嘴巴。 如玉闻言,知道白灵这又是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她手指紧捏成拳头,眼神里迸发出腾腾杀意,想要杀之而后快。 可这是在宫里,又是如今场合,她只得咽下这口气,万不能再给王妃添麻烦。心中暗骂道:上次怎么没淹死你!下次得找个更深的湖给你洗洗脑子才是。 “白灵,你这血口喷人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大了。”白染往前走一步,悄然将如玉护于身后。 “我可没有血口喷人!”白灵突然抬高声调,故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她手指着如玉道:“这个人并非是王府婢女,她真实身份是迎春楼的头牌花魁,如玉!” “什么?迎春楼的花魁?那不就是以色侍人的女子吗?” “我方才就瞧着这丫鬟长相不俗,丝毫不输白灵,原来是妓子啊!” 身旁看热闹的贵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对于常年处于深闺中的她们,是十分乐意看这种戏码的。 “白灵,平日在白府里,你任性嚣张,有你母亲护着你便算了。如今你母亲已逝,所谓长姐如母,那本宫今日便好好教教你,随意侮辱她人是什么下场!”白染气势凌人地喝道。 第126章 破坏联姻 白灵听到她提到母亲,还故意讽刺她私下里便是任性嚣张之人,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形象皆是母亲护着的,她便更是一股无名火直涌心头。 “你还有脸提我母亲!”白灵怒极,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的愤怒。“再说了,方才我所言句句真实,哪里侮辱她人了?” 白染微微侧身,目光投向身后的如玉,对白灵说道:“那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婢女玉瑶,是逸王殿下亲自赏给我的婢子!哪里是你所说的花魁姑娘,如玉?” 如玉多年未听到他人叫自己玉瑶这个名字,今日听到恍惚之余更是感动不已。“玉瑶见过白小姐。”她微微福身,朝着白灵行礼道。 “不可能,你就是如玉!你们少在这里诓骗人!”白灵怎么可能认错这个推她下河的女人! “白灵,你口口声声说玉瑶是迎春楼的花魁如玉,难道是你去过那勾栏妓院,听过那花魁的曲?不然怎么会识得她?”白染眉眼一挑,轻讽道。 此话一说,旁边的几名世家贵女皆掩手帕笑了起来,曾经不可人世,占着世家女之最名头的白灵,被当众奚落,也是极有意思的。 白灵听着她们的笑声,如同尖刺,一寸一寸扎入自己的耳朵里,难堪至极。她涨红着脸,满脸气愤地盯着如玉。“我堂堂尚书令之女,怎会去那肮脏龌龊之地!” “既然你未去过,为何又一口咬定玉瑶便是迎春楼花魁姑娘呢!”白染气势凌人地逼问道。 面对着白染的咄咄逼人,听着周遭世家女的嘲笑,白灵怒火中烧,脱口而出道:“当初就是因为她,跟着你来到白府,害得我哥中毒,导致他现在仍雄风不在,恐无法生育。此等大仇,我怎会认错人!” “什么,白家大少爷白枫无法生育?”身旁一个绿衣裳的女子惊呼道。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一侧身着桃粉色绣花纹的少女,只见她眼神惊恐,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灵。 “江雪鸢,你不是马上就要与白家大少爷交换庚帖了吗?白少爷如今这样,你可知?”绿衣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被唤做江雪鸢的少女,是刑部尚书江之南的嫡女,今年刚过及笄。自年龄将至开始,她的母亲便操心着替她相看好的人家,以她的身份自然是要做二品以上夫人才行的。 所以尚书令之子白枫便入了母亲的眼。白枫虽现在只是侍郎位置,但是有他爹的位置在这里,将来爬上高位也是指日可待。又加上白枫尚未娶妻纳妾,江雪鸢嫁过去又少了几年内宅斗争。 之前常凌香突然病逝,白枫按照俗礼规矩是要守孝三年,才可娶妻的。江雪鸢母亲担忧三年过后,她的年岁渐长,又恐中间有什么变化,便提议先更换庚帖,确定两人婚事。这样三年过后待其守孝期一满,便可嫁入白家为主母了。 可是没有人同江雪鸢说过,这白家少爷那方面不行啊! 她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咬着牙齿看着白灵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白少爷以后不能生子了,是吗?” 白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慌张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语无伦次道:“我,我哥他只是暂时如此,以后,以后可以治好的。” 此话一说,便是更加证实了白枫不争的事实。江雪鸢闻言,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急忙转身便要逃去。 绿衣裳的姑娘见状,赶忙喊道:“雪鸢!这品茶会快开始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雪鸢愤怒的回过头来,小脸鼓得像气球一般。“我要回去同我母亲说,这庚帖不换了!” 说完便拎着裙摆快速离去。 白染见意外搅了白枫的婚事,嘴角上扬,言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与不屑:“白灵,你还真是你哥的好妹妹啊!” 白灵被她的话语气得脸色铁青,眸色微红,满脸戾气。“白染,你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那边一名宫女走来,对此处围观的众贵女说道:“皇后娘娘已经到了,品茶会即将开始,还请各位小姐移步观鱼池。” 观鱼池顾名思义便是观赏各名贵鲤鱼的池塘,坐落在御花园北面。池边还建有多个八角凉亭和长长的亭廊,供宫中贵人休憩观赏。 一众贵女跟随着引路宫女的脚步朝着观鱼池走去。这一路大家也都噤了声,不敢再讨论方才的插曲,害怕被皇后娘娘撞见了被惩罚。 很快大家便到了观鱼池的主亭处。 白染一眼便望见了坐在最中央的皇后。只见她身穿正红色镶金线绣双凤呈祥的凤袍,一丝不乱的高髻上戴着镶金羽丝凤冠,发鬓两侧的缕金凤凰步摇垂下细细的流苏,摇曳生姿。一双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带着审视的意味朝着贵女看过来,虽端坐在那里未动,却尽显长居高位的凌厉之色。 而坐在皇后身侧的则是贤妃与德妃娘娘。贤妃一如既往的温柔美丽模样,德妃则是端庄大方,成熟稳重。 众贵女依次朝着她们行礼后,便带往到各自的亭中。 白染与白灵,还有萧楚玥身份接近,又是前后脚,便一同进了主亭行礼。 “儿臣见过皇后。”白染福身行礼道。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原来她便是治好了逸王,解了连太医院都无法解的毒?果真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作为。可惜了,她不是安王的人。 所幸她至今并无所出,否则逸王若有一儿半女,又有这样医术了得的妻子加持,对安王形势实在不利。 “起来吧。今日只是赏菊品茶,逸王妃不必拘礼。”皇后淡淡地说道。 白染垂着眸子轻声道谢。正欲同贤妃娘娘行礼,却又听得皇后问道:“贤妃,王妃嫁给逸王已时间不短,怎未听得有好消息传出?” 贤妃听到皇后的问话,心中一怔。随即面带微笑道:“逸王身体刚康复不久,王妃又年轻体谅夫君身子,晚些要孩子也无碍。” 皇后闻言,心中了然。怕是逸王虽毒已解,但是子嗣怕是依旧有影响,毕竟这事关储君能否上位,自然不能透露出来。 既然如此,她的安王便可安枕无忧了。但是有逸王妃这样的人在,怕是早晚让他彻底恢复身子,怀上子嗣。 所以她必须今日在这宴会上,相看上合适的贵女为安王妃,早日诞下小世子,获得皇上欢喜。 第127章 争取婚事 “贤妃,你说的是。逸王身子最重要,就是委屈了逸王妃。”皇后意有所指地说道。 “儿臣不委屈。”白染得体一笑回答道。 看来今日她还不能告知贤妃她已孕的消息了。 皇后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眼神落在了她身后的白灵身上。 白灵见到皇后看过来,连忙垂下眸子福身行礼道:.“小女白灵,参见皇后娘娘。皇后万福金安。” 皇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身着绛紫色百合如意暗纹裙,眉如新月,眼如秋水,容貌生得十分美丽。难怪一直负有京都第一美女的名号。 “你便是白文翰的女儿,逸王妃的妹妹,白灵?果然生得美丽。” 白灵听闻皇后夸奖,内心雀跃不已。嘴角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轻声说道:“小女谢皇后娘娘夸奖。” “你今年年岁几何?可有相看人家?”皇后继续问道。 此话一出,白染心下一沉,看来皇后这是看上白灵了。真是让她一语成谶,真要嫁给安王了? “小女刚过及笄半年有余。因母亲过世还未来得及替小女相看人家。”白灵小心地回道。 皇后闻言,细细思索着。白灵是白文翰的嫡女,身份高贵,又外貌出众,若为安王妃,确实十分般配。只是她母亲刚过世不久,需要守孝三年,这可能怕赶不上逸王的速度了。 白灵看出了皇后的心思,她也知道自己与萧逸川已绝无可能,不如嫁给安王,成为安王妃,到底也是与白染能平起平坐。且安王是养在皇后名下,又是名义上的皇长子,将来能登上位的机会并不比萧逸川低,甚至多过于他。 那她何不抓住这大好的机会? “皇后娘娘,母亲突然逝去对小女来说打击也是颇大。但是父亲疼爱小女,又恐丁忧时间过久,耽误了小女的婚事,近日已在为小女相看人家,先更换庚帖,确定了婚事。待丁忧期满,便可成婚。”白灵低头回道。 此刻恨白染的心是又深了几分,若不是她设计害死母亲,也不至于让她耽搁了婚事。 皇后闻言,眼眸微抬,再次细细打量着白灵起来。这是个有野心的姑娘,本宫还未回话,她便自己争取自己的婚事来。 如今白文翰在文官里是地位最高的,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这个老贼精明的很,到了现在也未明确表态支持哪边。从前白染嫁给逸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支持逸王,可却未见他与逸王在政事上有过苟合。 听闻白染与其父亲关系不好,应是这个原因让他久久未明确支持逸王。如今何不把白灵夺过来,让其做出选择。朝堂更新换代多年,从来没有哪位官员靠中立做到明哲保身的,他尚书令大人更是明白这一点。 “你是个聪慧的姑娘,你父亲定会替你相看到满意的人家的。”皇后微微抬手,让其起身。 白灵见状,细想着皇后话中之意。随即福身回道:“小女谢皇后娘娘。” “品茶会现在开始,各位小姐不必拘礼,可尽情享受。”皇后朝着身旁的宫女打了个手势,便离席而去。 选中了想要的安王妃,便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剩下的留给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便可。 贤妃见皇后离去,赶紧招呼着白染来到身边。“白染,快过来让母妃瞧瞧你。” 白染乖巧地点点头,缓缓走向她面前,福身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可一切安好?” “你和皇儿好好的,母妃自然一切都好。”贤妃慈爱地看着白染,是越看越喜欢。 从前她对白灵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今日见白灵在皇后面前上赶着暗示婚事一事,便觉得此女比不上白染半分。 随即她想到方才皇后的话,心下一紧,压低声音询问道:“白染,你老实告知母妃,逸儿的身子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白染朝左右瞧了瞧,只有自己人在身侧,这才小声说道:“母妃,您莫担忧。逸王殿下与我……一切都好。”说完她又别有意味地低头俯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贤妃见状,又见她比之前圆润了些许,立即心领神会。她面露惊讶之色,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你已经……” 白染含笑微微点头,表示肯定,随即手指轻轻摆动示意不要伸张。 贤妃见状喜不胜意,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她紧紧地握住白染的手,激动地说道:“你真的是逸儿的福星,母妃今日很开心。” 一旁的德妃见贤妃如此开心,好奇地转过头来问:“贤妃,这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吗?好久没瞧见你如此开心了呢。” 贤妃闻言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深知,如今夺嫡局势紧张,她的皇儿身处其中,皇后又虎视眈眈,此事万不可伸张,尤其是在这宫中。 她轻笑一声,打趣道:“德妃娘娘说笑了。本宫这不是好久未见着王妃,高兴了呢!这孩子啊,我欢喜得很。” 德妃看向白染,也是极其欢喜。若不是她自己早已入了黄土。“还是贤妃你命好,能得王妃这个好孩子。这孩子,谁不喜欢呢!” “那可不一定呢!”萧楚玥突然插嘴道,一脸不满道:“我瞧着白灵就很讨厌王嫂呢!母妃,你方才没见着,白灵是怎样侮辱王嫂的,竟说王嫂与那勾栏女子混在一起。我从前真是瞎了眼,觉得白灵人美心善,如今看她也是恶毒得很呢!” 德妃闻言,脸色微变,随即责怪道:“玥儿,越发没有规矩了。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刚才白灵当着众人的面指责王嫂了呢!”萧楚玥愤愤不平地说道,随即脸上浮起得意之色道:“不过王嫂一点也没输,反而说得白灵哑口无言。精彩得很呢!” 白染闻言,没想到这萧楚玥虽然初识时刁蛮任性,有些惹人厌。但是自打救过她母亲一事后,她便对她百般相护起来。如今更是对她崇拜有加,看来品性并不差,只是年少不懂事而已。 贤妃娘娘听着萧楚玥的话,却已敛了笑意,而是沉着脸问道:“王妃,当真有此事?” 第128章 有你,是吾之幸 贤妃沉着脸,问道:“白染,当真有此事?” 白染颔首点点头:“母妃,确有其事。不过母妃不必为我忧心,白灵自幼在她母亲溺爱中长大,目中无人习惯了。今日失了礼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谬论,也是无心之举。” “白染,你自小在乡间长大,却品性端正,更是习得一手好医术。反观你妹妹却被养成如今这模样,真是枉费尚书令大人一番费心。”德妃很是欣赏白染的大度,不禁夸赞道。 可贤妃却不依不饶,不满地说道:“白灵她有何身份,敢当着众人的面质疑你堂堂逸王妃?这是将逸王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吗?这还没嫁给安王呢,便如此嚣张?将来真入了皇后的眼,进了安王府,那更是无法无天了!” 德妃闻言,赶紧悄声却道:“贤妃,此话可说不得啊!虽然这亭中只有我们自己人,但是也要慎言啊!” 德妃向来都是稳妥的性子,自是担心的紧。 “母妃,德妃娘娘说得是。白灵她奈我不何,况且她越是口无遮拦,将来也定栽在自己这张嘴上。”白染劝道。 贤妃听到如此懂事的儿媳,心上的火息了些。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保护好白染,和她肚子中的孩子。 而此时被贤妃骂的白灵,正在另一个亭中独自坐着,心事重重地喝着手中的弥漫着清香的菊花茶。 菊花茶甘甜可口,清热解毒,却一点也消不去她的火气。对她而言,白染简直就是她的克星。若不是她,哥哥的婚事也不会被拒,自己也不会要等上三年丁忧,才能婚嫁。 “白小姐,今日怎么不见安悦公主与你一起?”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 白灵抬眸望去,是吏部尚书之女柳丝丝。此女曾经与她有些过节,她曾嘲笑柳丝丝虽名为柳丝丝,却长得五大三粗,实在不配此名。 遂柳丝丝对她向来没有好脸色,但是自己确实管不住嘴,身材圆润,被人笑话亦没有办法。如今终于让她见到了白灵几次吃瘪,心情爽利。 见白灵不回话,柳丝丝继续道:“平日里安悦公主最是喜欢缠着你了,今日怎么与逸王妃影形不离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身旁的姐妹说道:“逸王妃与安悦公主可是姑嫂关系,那是真正的一家人!自然要亲密些的,是吧?” 白灵听着她们的讽刺与嘲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便不会与她是一家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要嫁入……”柳丝丝惊讶问道。 白灵嘴角上扬,轻蔑一笑道:“你们莫要笑话我,我再怎样也是尚书令嫡女,注定比你们高贵!将来的嫁的人家也必是人中龙凤!” “你!”柳丝丝嘴笨,憋着一股气。“你刚刚才得罪了刑部尚书的女儿,如今你哥的婚事被你搞废,看你父亲回去不收拾你才是!” 说完柳丝丝赶紧抓了桌上一把糕点,便溜之大吉。气得白灵火冒三丈,可偏偏她说得没错,大哥的婚事被拒的话,回去定是少不了一顿骂。 因着这是宫中,白染又几乎与贤妃是寸步不离,白灵一直未找着机会披露她设计害死母亲的真相。 最后只能悻悻而归,待她日坐上王妃之位,必给她颜色瞧瞧。 而白染在如玉的一路小心保护下,顺利地回到了王府。 “你回来了。”萧逸川如同望妇石般,竟坐在前院里等着白染归来。“今日可有累着?” “我很好,我自己身子怎样心中有数。”白染嗔怪道,随即话锋一转,说:“今日皇后娘娘有试探我可有身孕之事,我推托你身子未愈,并未告知真相。而是皇后似乎看中了白灵,想要让安王与她成婚。” 说完她小心地观察着萧逸川的面部表情,并非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女人的天性作怪吧。 可是萧逸川只是微蹙眉头,思索着皇后的意思。“白文翰至今都未明确表示支持哪位皇子,以他的老奸巨猾,必不是想要保持中立,怕是在观察最后谁最有机会,再来示好。如今皇后想要拉拢他,求娶白灵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样子,白文翰的两位女儿,分别为本王与安王之妻,到时他再想静默观察也不行了。” “就是不知父亲究竟会选谁了?”白染垂着眸子,略带不安地问道:“王爷,以父亲对白灵的宠爱,怕是会选择安王,而非王爷您。那时你会不会怨我?” “怎么会呢?本王从未在乎过白文翰,他支不支持本王,本王都不受任何影响。”萧逸川安抚道。 “当真?父亲可是文官之首,又是皇上信任的大臣,他的一句话举足轻重,更可得皇上看中。”白染继续问道。 “但是他的一句话,也可以害得本王体无完肤。阿染,父皇乃当今圣上,而皇上最忌讳的便是官员参与到皇子之中,虽知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这会让皇上感到危机。懂吗?”萧逸川为她分析着君臣相处之道。 白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不是每位皇子都逃不过这条路?” 萧逸川闻言,心下一痛。“阿染,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出身,本王宁愿出身于平民之家,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皇室之人,虽表面风光无限,却注定要忍受亲情的冷淡与无情,还要随时提防手足在背后哪天对你刺来的剑。” “王爷,如今有我在,这条路再难我也会陪你走下去。”白染真情告白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对未来的无所畏惧。 萧逸川看着她的眼眸,感动地将她抱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一般。他在她的耳边轻轻低语:“有你,是吾之幸。” 月光下,两颗心再次紧紧相拥。正当二人你侬我侬时,青峰不合时宜地冲了过来,看到此场景,赶紧刹住脚步背过身去。 萧逸川对于这个破坏气氛的人,实在恼怒。“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王爷,莫怪青峰。是宫中的曹公公来了!”青峰背着身子解释道。 “曹公公?那不是在父皇身边伺候的人吗?怎么会入夜来此?难道是父皇出事了!”萧逸川心下一紧,意识到不对劲。 第129章 皇上病危 “王爷,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白染察觉到萧逸川的不安,说道。 随后二人来到府门口,只见曹公公身着太监宫服正焦急地等待着。 “你们怎么待客的?怎么不让曹公公进来喝杯茶呢?”萧逸川对着一旁的下人责怪道。 曹公公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连忙打住他的好意。“老奴见过逸王殿下。今日事出紧急,老奴便不进去喝茶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萧逸川闻言一惊,故作镇定地问道。 “是皇上突发恶疾,太医院束手无策。遂想请逸王妃入宫一趟。”曹公公低头恭敬地道。 “什么?父皇病了?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为何本王从未听说他龙体有异?”萧逸川声音急切地问道。 “回殿下。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请逸王妃入宫诊治一番后再行过问吧。”曹公公催促道。 萧逸川为难地看向白染,他确实很担心父皇的身子,可是白染如今已有身孕,还未满三月,胎像不稳恐不能操劳。 白染明白他眼里的焦急与顾虑,便轻声说道:“王爷,我的身子你放心,没有大碍。现在最重要的是皇上的龙体,断不能出事。” 得到她的肯定后,萧逸川这才开口道:“好,本王与你一同前去。” 随后二人便随同曹公公坐上马车,加快速车程疾速朝着宫中驶去。 马车里,许是白日里参加宴会受累了些,现在又快马加鞭,马车颠簸得厉害,已有些日子没有孕吐的白染,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呕吐之意袭来。 她知晓现在萧逸川一颗心都扑在了皇上的安康之上,自己不能在此刻让他再担心了,便强忍不适,随手拿起小几上的几颗酸梅塞入嘴中,试图缓解胃部的不适。 “你没事吧?”萧逸川敏锐地察觉到白染的异样。 “没事,只是马车跑得太快,有点难受而已。”白染只好如实说来。 “那本王叫他们慢些。”说完便准备命令赶车人。 白染见状立即出手阻止道:“不可。一是皇上的病情紧急,不得耽误。二是怕曹公公起疑心,如今我不想让宫中人知道我怀孕一事,恐传到皇后耳中,对孩儿不利。” 萧逸川闻言,涌起一股愧疚之色。“委屈你了,阿染。”说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暗暗发誓,此生定要护她与孩子周全。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奔皇上的寝殿。萧逸川小心地扶着白染下了马车,便疾步冲进寝殿内。 只见身着明黄色丝质单衣的文武帝,疲惫地躺在床榻上,他面容苍白,嘴唇发灰,毫无朝堂之上那个威严凛然的模样。 而床榻边站着两位太医,以及穿着一身性感红衣,打扮别具特色的女子。 萧逸川蹙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子,他并未见过此人,也未听说后宫有新的妃子,这女子实在有些蹊跷。 但是他作为皇子,不能紧盯着后宫之人看,所以他将目光移到文武帝身上。 “父皇,您怎么样了?”萧逸川关切地问道。 文武帝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是萧逸川,头艰难地摆动一下,朝他身后望去。萧逸川明白这是在找白染,于是赶紧回应道:“父皇,王妃她在门外候着。” 果然文武帝听到王妃已到,便轻轻点点头,以示意她进来。 随后白染进到寝殿内,同样她一眼便注意到了身着红衣的女子,且她身上有股浓浓的异香,白染自怀孕后,便对味道极其敏感。 她微锁眉头,眼神快速地扫了一下身旁的女子,见她长相妩媚,衣着性感,眉眼间有几分异域风情。 “白染,快替朕瞧瞧。”文武帝见到了白染,眼里都是求生的渴望。 白染应是上前去查探文武帝的病情,他面容消瘦,眼圈深陷,嘴唇发灰。看上去像是纵欲过度,阳气不足的症状。 “太医,你们诊断是何病?”白染反问身旁的两位太医道。 这两位太医就是曾经质疑过白染救治德妃的太医,听到她的反问,瞬间背后发冷。 其中一个太医硬着头皮,声音略微发颤:“皇上的脉象虚浮无力,时沉而迟。乃阴盛阳虚,肾气不足的表现。加之其腰膝酸软,气血不足,当以温补,调理阴阳才是。” 白染闻言,与她判断无误。皇上年岁已大,如若不节制房事,与年轻的妃子日日寻欢,时间久了便会表现为肾虚,阳气不足。“既然如此,如此简单的病症为何你们未医治?” “回王妃,老臣以开了药方子如下,熟地黄、山药、山茱萸、茯苓、泽泻、丹皮、肉桂、附子等,一日三次,连服三日便可见效。可是不知为何,皇上的身子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今日突然晕厥,我等赶来施针才让皇上醒来。”太医毫无遗漏地说着。 白染细细地听着,这药方治疗肾阳虚,应该是对症的。怎么会非但不起效反而还会导致晕厥呢? 她疑惑地看向曹公公,眼神里带着质问之色。 曹公公见状,连一脸慌张地跪在地上,说道:“王妃,老奴每日都是亲眼看着皇上喝完药汤才离去的啊。断不会有差池的。” “那熬汤药的过程呢?可有人盯着?”白染继续问道。 “回王妃。皇上的药膳向来是最严格的,皆由专人看守,且会有试药公公查验无误再呈上来的。”曹公公紧张地说道。 白染垂着眸子,再细看了一眼文武帝的嘴唇,灰白色中有淡淡发黑痕迹,恐怕是中毒迹象。但是太医院诊脉都没有诊出中毒迹象的话,看来这个毒十分罕见隐蔽。不过这些也仅是她的猜测,具体有没有中毒她需要依靠仪器检测血液才得知。 萧逸川看出了白染的思虑,便主动问道:“王妃可是有所发现,需要清退人才行?” 白染对于他的心有灵犀,感激地目光投向他道:“是的。” 萧逸川闻言,眼神阴沉地看着寝殿内的其他人道:“所有人全部退下!” 曹公公脸色为难地看向他道:“逸王殿下,皇上身边缺不了人侍候,老奴还是留下来守着吧。” “曹公公这是信任不过本宫吗?”白染杏目圆睁,怒斥道。 第130章 夺命之毒 曹公公吓得俯地叩首道:“王妃,老奴怎敢质疑您?只是事关皇上安危,且其他太医看诊从未单独看过啊?” “这不是其他太医不行,才叫本宫来得吗?”白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身散发着不容质疑的气势。 曹公公抬眸看着面前的王妃,竟生出母仪天下的错觉,他虽只是一个奴才,却眼光毒辣,更是见惯宫中各位主子的手段。今日他却隐隐觉得白染,往后非同一般。 “你们退下吧。”文武帝虚弱的声音微微响起,“朕见识过王妃起死回生的医术,朕相信逸王,也相信他的王妃。” 萧逸川闻言,眼眶微红。他虽说生于帝王之家,但是父皇对他却一直很重视。而今,在这个时候他竟也放心让王妃单独医治。 “老奴,就在门外候着。王妃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报。”曹公公听到皇上开口,便顺势说道。 所有人依着命令全部退出门外,红衣女子亦不例外,白染眼神不经意地瞥向她,却见她神色如常,并不慌张。按理说,妃子侍寝时皇上发生意外,应当会十分害怕,恐性命不保。可她却一反常态,未免太镇定了些。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门外,白染上前对文武帝道:“皇上,接下来臣妾要开始为您检查了。有些东西或许有些稀奇古怪,但臣妾保证绝不会害您。还请皇上不要阻拦与质疑。” 文武帝有气无力地看着她,对于这个年少却十分镇定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欣赏。“逸王妃,你开始吧。” 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后,白染才没有任何顾忌地开始检查。 她闭上眼睛,进入医学实验室里,里面依旧保持的一丝不染,整整齐齐。她先取出一次性医用手套,针筒,消毒棉签等验血工具,然后又取出血液分析仪器出来。 文武帝本以为她说的稀奇古怪不过是故作玄虚,毕竟他作为天下之主,有什么稀世珍宝他未见识过。 可当看到白染凭空变出这些东西时,他还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瞳,质疑的话语刚到嘴边,又无奈地咽了下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能打自己的脸呢? 白染对于皇上眼中的震惊已习以为常,她十分淡定地拿着消毒棉签给他的手臂擦拭,文武帝年岁渐老,手臂的血管极其好找,很快她便拿起针筒准确地找准位置,扎了进去。 文武帝条件反射般地要怒骂,天子之血向来是最珍贵无比的,她竟然敢放他的龙血? “皇上,方才您说过,我做什么都不要阻止与质疑的。”白染一边抽血一边略带嘲讽地说道。 文武帝闻言,深呼一口气来稳定自己的情绪。随即淡淡说道:“也只有你,敢这样同朕说话了?难道你不怕朕好了后,降罪于你?” “因为此刻,在我眼中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所以病人必须配合大夫,且要交代所有病情。”白染直视着文武帝,并未有任何畏惧之心。 文武帝听着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佩服她的胆色。“你想问便问吧。” 白染抽好半管血后,便开始检测分析血液。最终在血液中发现了少量的莨菪碱和阿托品等生物碱。而这两样物质对人体神经系统会产生强烈的幻觉,轻者会出现嗜睡,昏迷等症状。 而皇上今日便是昏迷了,与此物质轻度中毒相符合。但是如若重度中毒的话,便会出现幻觉,精神错乱,甚至死亡! 白染心一惊,这可不是小事。这是有人想要控制皇上,让其出现幻觉,控制他依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便是死亡!这是弑君! “王妃,可是有发觉什么?”文武帝见她眉头紧锁,神色紧张,便开口询问道。 白染回过头来,轻摇摇头道:“暂未发现异常,还请皇上再给臣妾一点时间。” 她现在得找到这两样生物碱是来自何处,才好说明一切,否则便是危人耸听。 说完她站起身来再次看着文武帝,仔细地瞧着他身上的异样,在她检查的过程中,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是那个红衣女子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让她刚刚平复了的肠胃,又觉得恶心想吐起来,她紧皱眉头,从腰间掏出一颗青梅塞入嘴中。酸甜可口的味道,终于压制住了胃里的反酸,她这才觉得舒服下来。 文武帝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关切地问道:“逸王妃,可是不舒服?” “臣妾谢皇上关心。”白染福身行礼道,随即顺着话问道:“方才臣妾闻到皇上身上有淡淡的一股异香味,和刚出去的侍寝女子身上味道很像。” “王妃还真是心思敏锐。那是朕新得的女子,名为阿娜古丽,是来自西域的女子。”文武帝提到美人,面如死灰的脸色竟多了丝神采奕奕。 “西域女子?近来臣妾未听说有西域皇家进京进贡啊?”白染疑惑地问道。 文武帝对她的好奇也并不恼,竟还解释了起来。“这是安王为朕寻来的。此女与中原女子不同,她热情奔放,性情大方,别有一番风情啊。” 白染闻言,觉得问题应就是出在这个女子身上。而她身上的香味应有问题,只要让她拿到香囊,检测一二,便可得知问题所在了。 “皇上,可否叫阿娜古丽进来?最近都是她在侍寝,有些事情我需要了解一二。” “你的意思是阿娜古丽有问题?”文武帝脸色骤变,神情阴郁。 “不,我只是需要了解一下而已。毕竟您这是属于肾气不足,阳气不足,与侍寝之事脱不了干系,而阿娜古丽是最了解之人。”白染赶紧解释道,她可不敢直接妄言,万一不是,她的小命可不保了。 “原来如此。那你便去请她进来吧。”文武帝放心地说道。 可当白染刚转身向门外走去时,便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阵骚动。 萧承安听闻父皇病重,连夜赶进了宫来看望父皇。却被萧逸川与曹公公阻拦在门外,不让进入。 “萧逸川,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阻止本王进去看父皇!”萧承安愤怒地看着他道。 第131章 你是想说逼宫吗 “父皇此时正在医治,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打扰。”萧逸川挡住门,冷着脸道。 “太医都在门外候着,你却同本王说,父皇在医治?”萧承安冷笑一声,一双眼睛盯着萧逸川道:“你居心何在!你说,你是不是要对父皇做什么?” “你是想说本王逼宫吗?”萧逸川不怒反笑,眼神里皆是讥讽。 “好啊!萧逸川,你这是承认你深夜来此,将太医全部赶到门外候着,任父皇独自一人在殿内,是起了逼宫的心思吗?”萧承安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浑身腾起杀意。“你好大的胆子!”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露出了白染紧锁着眉头和充满不悦的脸来。 “曹公公,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本宫给皇上治病的吗?为何如此吵闹!”白染故意对着曹公公怒道。 曹公公心里暗道命苦,主子起冲突,倒霉的总是他。“王妃娘娘息怒,是安王殿下关心陛下急切,不知王妃正在看诊,故而才惊扰了您。” “你怎么会在里面?”萧承安看到白染一人出来,充满警惕性地朝着门里面看。 “你没听到吗?我在给皇上看病。”白染拧着眉头回道。 “你看病?笑话,逸王妃会看病?”萧承安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安王,请你慎言!”萧逸川可忍不了有人笑他的王妃,他眼神凌厉地看着他道:“逸王妃是父皇亲自请过来的大夫。难道你要质疑父皇吗?” “父皇请她来的?”萧承安看着萧逸川,眼神皆是怀疑。“是不是你蛊惑父皇,想让白染接近父皇?” 皇上病危之际,谁都想留在身侧,得到皇上最后的遗诏,而白染身为逸王妃,却单独被留在了里面,让他不乱想也难。 “安王殿下,你若真心为皇上好,就不要在此打扰。”白染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现在她作为主治大夫,最烦的便是家属在外面吵吵闹闹,影响医治进程了。 随后她目光转向曹公公道:“曹公公,方才在这里侍寝的小主去哪儿了?” 曹公公闻言,低头说道:“回王妃,那位小主是皇上新得的美人,阿娜古丽。方才已经回了丽宫歇息了。” “皇上病重,她还有心思回去歇息?难道不该在这里鬼哭狼嚎吗?”白染眼神轻蔑地说道。 安王听到这话,心里一个咯噔,随即他悄悄退后一步,给身后的心腹扫去一个眼神。心腹收到指令,便悄然转身离去。 “站住!”白染注意到他的举动,厉声喝道。 萧逸川疑惑地朝着她的目光一同望过去,见到的却是安王的贴身侍卫。为何白染会针对安王,难道她已有什么发现? “逸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安王眼神阴鸷地看着白染,手指悄然握成拳头。 “还请这里的人不要随意进出。我怕有人会对阿娜古丽行不测。”白染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萧逸川闻言,立即反应过来。随后大声命令道:“快去将阿娜古丽毫发无伤地请过来!如若少了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是!”宫中侍卫们听命,速速离去。而安王衣袖下的拳头已经青筋暴起,却面上依旧保持淡定。他对身后的贴身侍卫说道:“听到没有,快去帮忙请阿娜古丽过来!” “安王殿下,宫中的人已去请了,无需多你的一个人了。”萧逸川冷冷地道。 安王闻言,恼怒地甩袖。随后便要推门进入寝殿,萧逸川立即伸手阻止道:“安王殿下,逸王妃还未发话,还请你不要进去。” “笑话!父皇的寝殿何时轮到一个女子做主了。还是说萧逸川你与王妃二人在共同图谋何事?”萧承安不屑地看着他道。 “让他进去吧。正好稍后让大家都瞧瞧吧。免得有人对我无中生有,说我居心不良。”白染回讽道。 方才她已经了解到皇上中得是何毒,已经给其服用了含有苯海索的解毒药物。但是皇上年岁已长,自身修复能力差,虽服用了解毒药,不会危及生命,但是自身机能受到的伤害难以痊愈。 今后还是要小心调理,且不能再中毒,否则身子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复伤害。 听到白染同意让大家进去,萧承安心中大喜,随即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便往寝殿里冲。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萧承安哭嚎着趴在龙榻前,看着面色晦暗的文武帝道。 文武帝转过头来,看着萧承安涕泪横飞的脸,问:“你怎么来了?朕不是没让人将消息透露出去吗?” 萧承安闻言一怔,还在哭泣的脸一顿时僵住,随后又换上委屈的脸道:“父皇,母妃今夜听闻太和殿这边有太医出没,猜想是父皇龙体有异,便派人告知于皇儿,皇儿听闻心急如焚,遂连夜进宫来。” 文武帝眯着眸子看着他,自是知道他心中想得是什么。文武帝一直未立储君,朝中大臣多有不满。今夜他病重,安王竟这么快得到消息,且能顺利进宫毫无阻拦,看来眼线埋得不少。 他冷哼一声道:“安王有这份心意,朕心满意足了。” 萧承安听着文武帝的话,一时摸不清他的喜怒,只好陪着笑脸道:“父皇,您龙体康健,便是国之幸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萧承安回头望去,是阿娜古丽换了一袭华丽的西域服饰走了进来。 阿娜古丽看到萧承安,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恢复如常。她缓缓走向龙榻,表情略微哀伤,一双深邃的眼睛柔情似水,音如婉转:“陛下,您好些了吗?” 文武帝见到美人,心情愉悦了几分。“美人,稍后逸王妃会问你一些事情,你不要害怕,如实说来便是。” 白染站在阿娜古丽的身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胃里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捂住嘴巴抑制自己的不适感。她突然意识到,并非她怀孕后对味道过于敏感,而是这个味道有毒,会刺激她的母体机能。 思及此她立即拿出医用防护口罩,给自己戴上,以防吸入毒气伤及腹中胎儿。 “阿染,你没事吧?”萧逸川见她不舒服,担忧问道。 白染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大碍。随即她眼神犀利地朝着阿娜古丽瞧着,问道:“阿娜古丽,你身上的香味好似并非我中原的香料,可否给我瞧瞧?” 第132章 西域奇花 阿娜古丽听到香味一事,内心一沉。她面带微笑,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睛像会说话的精灵般。“逸王妃,我这香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名贵花卉,中原没有见过那是正常的。” “那可否给我瞧瞧?”白染继续问道。 阿娜古丽眼神微微闪动,手慢慢地移到腰间取下香囊来,随即双手递过去,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道:“王妃若是喜欢,明日我叫人给你多送点去。” 白染接过香囊,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香料,她的手轻轻地拨动着香料,每一个动作都是显得小心翼翼而又仔细,而阿娜古丽看着她手中的动作,和认真的眼神,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 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白染手上的动作,终于在片刻后,白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并未还给她,而是将香囊递给了太医。“你们也来看看,这香料里都有些什么?” 两位太医闻言,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难道是这香味有问题?可他们并未觉察有问题啊。他们颤颤巍巍地接过香囊,仔细地瞧了起来。 而白染的这句话,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并对阿娜古丽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阿娜古丽白皙的脸庞瞬间气得绯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王妃,你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我在香料里做手脚,害皇上吗?” “小主,您别激动。”白染淡淡地看着她,如同看着跳梁小丑般:“我只是让太医瞧瞧,能否认出里面的香料而已。” “你!你若不怀疑我,为何要查我的香料?”阿娜古丽愤愤不平道。 白染眼底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却并未回应她,而是转头问太医道:“可看出来了?” 太医对着香料又是闻又是手捻,仔细确认了几遍后才慢慢说道:“经过老臣方才仔细辨认,该香料应是由白芷,沉香,桂皮,甘草,丁香,艾叶,还有少量的花瓣混入其中。” “这些东西作为香料可有问题?”阿娜古丽反问道。 “确实没问题。”白染迎上阿娜古丽不满的眼神,继而问太医道:“那剩下的少量花瓣是何物?” 太医闻言,面露尴尬之色:“这花瓣应就是小主所说的西域花卉,此花中原未曾有过,恕老臣不识。” 听到这里,阿娜古丽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掉了下来。“我早就说过了,此花是西域的奇珍异宝。王妃若是喜欢,我遣人给你送过去便是!王妃何必在这里故作玄虚,给我难堪!” “送我?那就不用了。这花我可要不起,怕是还未欣赏几日,便小命不保了。”白染摇摇头,眼神玩味地看着她道。 此话一出,整个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纷纷猜测着王妃这是说的什么意思。 本有些困意袭来的文武帝,更是惊得他挣扎着身子要坐起来,却被曹公公及时发现,将其扶住了身子。 “逸王妃,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文武帝急切地问道。 白染闻言,微微福身道:“回陛下。这所谓西域奇花其实是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花朵,此花色彩艳丽,形状独特十分美丽,却是种含有剧毒的花朵。方才我在给陛下检查身体时,在您体内发现了少量的阿托品和莨菪碱,而这两种物质正是来自西域奇花,曼陀罗花! 此毒轻者可致人记忆减退,昏迷。您今日突然昏迷不醒便是中了此毒。而中此毒重者则会产生幻觉,精神错乱甚至死亡!” “大胆!”文武帝闻言,瞬间气息暴涨,如同咆哮的野兽般,引得众人心惊胆战,纷纷跪地。 “陛下息怒!”萧逸川脸色慌张地看着文武帝,生怕他会怪罪白染。 “阿娜古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朕!”文武帝眼中怒火燃烧,声如雷霆。 阿娜古丽跪在地上,已吓得花容失色。她一双美眸噙满晶莹的泪水,委屈地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香是臣妾特意为皇上精心调配,只为给皇上带来心灵的安宁与愉悦啊!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毒药。” 说完,她愤怒地瞪着白染,怒斥道:“逸王妃,我与你初次见面,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 “我有没有污蔑你,找个人来吃了这花,便可知是否有毒了。”白染冷着眸子,嘴唇勾起一抹坏笑道。 阿娜古丽闻言,神情一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外表清秀的女子。 “众所周知,可用作随身携带的香囊花朵大多都是可服用的。比如寻常百姓家爱用的桂花,可祛风除湿。再说我身上所用的茉莉花,食之便可清热解毒,提神醒脑。而宫中主子喜用的洛神花,则可延缓衰老,长驻朱颜。太医,我说的可有错?”白染问向太医道。 太医拱手附和道:“王妃说的极是。用于制作香囊的花朵都是以安宁静心这些功效为主,自也是可以服用的药物。” “那既然如此。”白染眼神不怀好意地瞥向阿娜古丽,“你既然说这西域奇花无毒,那便现场找个人吃了便是,以证清白吧!” 话音一落,寝殿下寂静无声,静得似乎可以听到烛火燃烧的声音。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被人注意了去,成为这个试吃花朵的人。 文武帝静坐在龙榻上,脸色铁青,眼神狠厉地一一扫过寝殿下众人。“谁愿意试吃此花?” 众人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无一人敢回应。他们可没听说过这西域奇花,谁都不想冒死品尝。 白染环顾寝殿内的人,除了安王与逸王,便都是些侍候皇上的下人。让这些无辜之人为阿娜古丽吃曼陀罗丧命实在是可惜。不如就让阿娜古丽自己付出代价吧!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逸王妃,但说无妨。”文武帝见着白染,脸色微微缓和一些。 “这西域奇花,既是阿娜古丽自己带来,又口口声声说无毒,不如就让她自己吃了以证清白吧。因为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更了解这西域奇花!”白染掷地有声道。 第133章 竟敢谋害朕! 阿娜古丽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僵在原地。她面色瞬间苍白,眼瞳里尽是惊恐之色。 文武帝一双如苍鹰般犀利的眼睛,落在阿娜古丽身上,他浑身透着帝王不可质疑的威严。“阿娜古丽,那你就自尝此花,以证对朕的真心。” 阿娜古丽看着文武帝,此刻已看不到他在床榻之上对她的温柔解语,只剩下如仇敌忾的恨意。她微微福身,说道:“臣妾遵命。” 说完她颤颤巍巍地拿出香囊里的曼陀罗花朵,看着这颜色艳丽的花瓣,心中一阵酸楚。此花多么像她的一生啊,生来美艳动人,却无自由之身。 她慢慢拿起花瓣,缓缓放入嘴中,开始细嚼起来。每嚼一下,她就像在回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她哀怨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萧承安,却见他眼神阴沉,无任何怜惜之意。 她露出凄惶一笑,眼里满是讽刺。她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竟幻想此刻那人能站出来救她的性命。 花瓣苦涩的味道入喉,瞬间涌起恶心之意,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可寝殿内无一人上前阻止她,只静默地看着她食用这致命的花朵。 她一滴眼泪无声地流下,突然抓起所有花瓣塞入嘴中。 花瓣独有的剧烈的毒性在喉间扩散,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痛苦地倒在地上,她的表情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白皙的脸庞变得涨红,原本妩媚性感的脸变得如同地狱鬼魅般狰狞。 文武帝震惊地看着地上痛苦扭曲的美人,他的眼神如刀,犀利无比。手指紧握成拳头,周身散发着浓浓杀气,弥漫在殿内。 “阿娜古丽,朕待你不薄。赐你丽宫,赏你金银无数,你竟敢谋害朕!说,你意欲何为!” 阿娜古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她的瞳孔慢慢失焦,绝望地望着角落里的方向。 “皇上,阿娜古丽已经证明此花有毒。而皇上今日突然昏迷就是由此花造成的。”白染说着她最后的结论。剩下的便是宫中秘辛,她并不想参与进去。 文武帝朝她点点头,随后对着屋内的人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吧!今日之事绝不可透露半句出去,违令者斩!” 众人听命,急忙退出门去。萧承安也赶紧跟着退下,却又听到文武帝冷冽的声音响起。“安王与逸王留下,其余人等全部退下。” 萧承安闻言,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萧逸川则温柔地对白染说道:“阿染,你先去歇息一下。稍后等我同你一起回府。”说完他又嘱咐曹公公,给白染找一个寝殿好生休息。 曹公公领命,恭敬地带着白染去往寝殿歇息。白染不知皇上为何会留下萧逸川,她的脚步略显沉重,心绪有些不宁。 而寝殿内,如今只剩下皇上与半死不活的阿娜古丽,安王以及逸王。 萧承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地上的女子,内心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皇上有可能问到的话。 正在思索时,文武帝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安王,你不要同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萧承安慌忙双腿跪地,满脸皆是委屈之色。“父皇,儿臣冤枉啊!当初儿臣见此女长相美丽,又擅长西域之舞,实乃人间绝色啊!便想着将此女献于父皇,以表儿臣之孝心啊!哪曾想,这女子竟蛇蝎心肠,竟敢谋害父皇,简直罪该万死!” 说完,萧承安走到阿娜古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女子,他的眼神里充满怒火,暗骂此女真是愚蠢至极,竟在皇上病倒后,没有及时销毁香囊。 “阿娜古丽,你真是胆大包天!”萧承安的声音冷若冰霜。“说!你是何人派来陷害本王,谋害父皇的?你是不是羌若国奸细!” 萧逸川闻言,不禁冷笑出声。好一招先发制人! 阿娜古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来,她嘴唇微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知晓此刻她的结局只能死,且只能一身臭名的死去。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唇动了动,终于说出了萧承安满意的答案。“是我骗了你。” 萧承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随即目光聚起滔天的怒意,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用力地踹去。“贱人,竟敢骗本王,害得本王与父皇差点有了嫌隙!” 阿娜古丽的身体被他踢得向后摔去,竟生生移动了半米远。足以证明萧承安用了全身的力量。 她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她能感受到五脏六腑在体内破碎的声音。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染红了地面。 萧逸川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二人的戏码。从阿娜古丽看萧承安的眼神中,他便猜到不过是一出以死保全对方的深情戏码。 “大哥,难道你当初将此女献于父皇时,都没有查探过她的背景与来历吗?你府上随便一个通房丫头你都会将其身家背景查个一清二楚,如今送进后宫的女子,你都不查清楚,着实有点说不过去啊?” 萧承安闻言,眼神锋利如刃。“三弟,你这是怀疑本王与阿娜古丽联手了吗?本王这样做对自己有何好处?” “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萧逸川冷笑一声。 “三弟,你这是污蔑本王!”萧承安眸色如冰,直直地看着他,大声反驳道。 “够了!”文武帝怒吼道,身上杀气弥漫,让人不寒而栗。“安王,此女是你所献,她谋害朕也是属实!如若不是逸王妃及时为朕查出真相,恐怕今日朕已经殡天。这一切种种你难逃其咎!” 萧承安惊恐地跪在地上,十分愧疚地说道:“儿臣知罪,还请父皇降罪!” “罪是必须要罚的!你识人不清,用人不查,终日沉迷于美色,使得献此毒妇于朕。朕便罚你一月不得出安王府,在府内面壁思过!” 第134章 美人仗毙而死 文武帝眼神失望地看着萧承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是朕的长子,应该为皇弟皇妹做好榜样才是。可你看看逸王,他寻得如此贤妻,而你,府上妾室成群,却至今未有一个正妃。 你替朕寻美人,却不查探背景,这次朕便饶了你,只罚你一月不准出府!” 萧承安听到只是罚一个月禁足,心生欢喜。连忙叩首道:“儿臣知错,谢父皇饶恕。” “既然提到逸王妃,朕还有一事要说。”文武帝目光复杂地看向萧逸川,试探性地问道:“今日皇后来寻朕,想替安王寻一个正妃,她相中了白文翰的二小姐,白灵,也就是逸王妃的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萧逸川闻言,面容毫无波澜地回道:“父皇,这是好事啊!只是这事问儿臣属实有些不妥吧?” 文武帝眼神带着探究性地紧盯着萧逸川。他对萧逸川曾有些愧疚的,从前本是将白灵赐婚给他的,一是门当户对,二是听萧楚玥说起过他们二人心灵相通。 只是没想到白文翰竟钻了空子,凭空冒出一个白染来接了赐婚圣旨。但如今看来,这白染便是萧逸川的福星,竟然治好了他的腿,他便对这份婚事少了几分愧疚。 只是今日皇后提及,将白灵许配给安王时,他便想到了萧楚玥曾说的话。若萧逸川对她还有情,他并不想让两皇子去争一个女子,到时因为一个女子而反目成仇,甚至兵刃相见。 身为帝王,他最忌讳的便是用情至深之人,为一女子反目成仇更加不能发生在他的皇子之中。 所以他方才特意留下萧逸川,以此试探他对白灵是否还有情。可看他的态度,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白灵是逸王妃的妹妹,朕想着你们相熟,便问问你她的品性而已。”文武帝随口说着。 “回父皇。虽然白二小姐是王妃的妹妹,但儿臣与王妃感情甚笃,所以私下底并未与之有过来往。白二小姐品行如何,儿臣不做判断。”萧逸川恭敬地说道,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他已不爱白灵。 文武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目光冷冽地转向萧承安。“安王,从明日起你便禁足安王府,待禁足期满便与白灵定下婚期。” 萧承安对谁是王妃一事并不在意,反正婚姻他也做不了主。“儿臣谢过父皇。” “你们退下吧!”文武帝命令道。 随即二人退下,萧承安看着地上还剩着一口气的阿娜古丽,他疑惑着为何父皇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惩治她,又担忧她在最后关头为保命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退下!”文武帝看着还踌躇着的萧承安,脸色阴沉地喝道。 “是。儿臣只是担忧此女独留下来,会再伤了父皇。”萧承安一脸关心之色。 文武帝冷哼一声,嘴角微扬,笑意里却带着几分阴冷。“你是担忧她再伤了朕,还是担忧她会说了什么?” 这一句话说出来,萧承安浑身一震,犹遭晴天霹雳一般。他瞳孔微缩,惊恐地看着文武帝,随即紧张地结巴道:“父,父皇。您误会儿臣了。儿臣真的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而已。” 文武帝却不想再听他的解释,他也是从皇子走到帝王之位的。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想着什么他怎会不知?不过是坐山观虎斗,挑选出真正的山中之王罢了。 萧承安见文武帝已不说话,他识趣地行礼道:“那儿臣告退了。” 屋内,只剩下了阿娜古丽与文武帝。 文武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挪到阿娜古丽身旁。他缓缓蹲下,一手扼住她的下颌,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般。“丽美人,好一个西域美人。竟然用西域毒花想谋害朕的性命。” “皇上,要杀要剐随意。”阿娜古丽看着他,倔强地说道。 “杀?自然是要杀的!但是在杀之前,你告诉朕,你究竟为何要杀朕?”文武帝必须要知道真相。 “没什么,就是不想再伺候你罢了。”阿娜古丽挤出轻蔑一笑道。 文武帝闻言,瞬间怒火腾起,他的手更加用力,掐得她的下颌骨都要碎了一般。“贱人,你以为朕会相信你这样的鬼话吗?说,你是不是羌若国派来的奸细?!安王与羌若国皇室又有什么联系!” 阿娜古丽一愣,不禁苦笑一声。不愧是帝王,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方才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安王殿下呢?现在又在这里来质问我这一弱女子?” “朕让你说,你便说!死到临头还嘴硬!”文武帝对她逐渐失去耐心。 阿娜古丽眼神玩味地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迸道:“我说了,我就是不想再伺候你了。所以便想杀了你!” “你简直找死!”文武帝彻底被她激怒,他用力地将她推倒,站起身来,面色冷凝,浑身散发着帝王独有的压迫。 “来人!” 话音未落,门外便冲进来数人,俯首跪地道:“属下在!” “将此女杖棍打死,死后尸身碎片,丢出紫禁城!”文武帝冷冷地说着。 说完,几人便上前将阿娜古丽拖出寝殿,只听得她凄厉的尖叫声随着棍棒落下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可侍卫们却毫无表情,只是机械式重复着手里的动作。这样的事情他们在宫中已司空见惯,今天是高高在上的小主,明天就是人人皆可踩的阶下囚。 渐渐的,尖叫声越来越小,逐渐的消散在这深宫之中。 白染在隔壁的寝殿内,听着阿娜古丽渐渐消失的惨叫声,她缓缓吐出口中的酸梅核,神情并没有任何波动。 “阿染,我们回王府吧。”萧逸川的眼神温和而富有深情道。 白染抬眸望去,嘴角微勾,露出淡淡的微笑。她方才听着阿娜古丽的声音曾在想,萧逸川若有日坐上了这高位,是不是也要面对这样的美人,也会成为不被任何感情牵畔的帝王。 可现在当她看到他温柔的脸时,她却觉得以后的事情太过遥远。至少现在,他是爱她的。 “好,我们回家。” 第135章 再起争执 阿娜古丽的尸体依着文武帝的吩咐,碎成尸块,随即丢到了荒郊野外喂了野狗。 此事虽已被文武帝下令不可私下议论,但是如此大的阵仗依旧游走在了后宫之中。 贤妃听闻此事,得知安王竟只罚禁足一个月,还得了一桩婚事,便觉得实在是有失公允,可在这紫禁城里,谈论公平是最可笑的事情。 皇后则马不停蹄地派人清点了聘礼,去往了白府求亲。白灵看到满院子的聘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她终于也要坐上王妃之位了。 那日从赏菊宴回来,白文翰便收到了刑部尚书夫人派人传来的话,说是白府欺人太甚,竟隐瞒大少爷身体有疾,不能生育之事,遂从今以后与其断绝来往,婚事自然也就作罢。 白文翰大怒,得知竟是白灵在宫中乱说话,让此事宣扬了出去,他顿觉面上无光,气得将她关在院中不得外出一步。 而白枫在户部更是脸面无光,虽然大家都看在他父亲的面子表面对他恭敬有加,但是背后却偷偷嘲笑他与太监无异,甚至称他为小枫子。 没想到今日皇后派人来送如此大的聘礼,着实让白文翰大吃一惊。他看了看兴奋的白灵,知晓如今他能所倚靠的王牌便是她了,如若她登上后位,何愁不能给白枫一个好前途呢。便答应了此婚事。 而白染,又入宫为文武帝看了几天的病,在他慢慢好转后,便又安心地在王府里养起了身子。 “阿染,本王有一事不明。”萧逸川坐在听竹楼的院子里,陪她喝着茶聊着天。 “还有逸王殿下不懂的事情吗?”白染言语打趣道。 萧逸川垂眸一笑,宠溺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阿娜古丽随身携带的香囊,她自己为何未中毒呢?” 白染轻轻笑了笑,解释道:“这曼陀罗花的确有毒,若只是每日闻一闻,毒效甚微。我猜想啊,她在与皇上行鱼水之欢时,将花粉涂抹于身上,这样子与皇上缠绵之际,便会让皇上在不知不觉中舔食了不少花粉。如此一来,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毒性侵体,昏迷倒地了。” “原来如此。”萧逸川恍然大悟地看着她,随即话锋一转,耐人寻味地问道:“这西域奇花,中原并未出现过,就连太医都不知晓。为何你会识得此花,且还十分了解?” 白染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神情震惊地看向萧逸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了吗?” 萧逸川见状,急忙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解释道:“阿染,你误会了。本王只是好奇你虽医术高超,但始终年轻,也未去过很多地方。却对各地奇物你都有所涉猎,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白染面色微怒,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道:“你就当我是天赋异禀,神仙转世吧!” 萧逸川嘴角一抽,笑容中带了几分无奈。 “怎么?你不愿意相信?“白染挑了挑眉。 “本王自然相信。王妃不仅是医术过人,更是有仙人之美貌,说不是神仙下凡,都难让人相信呢!”萧逸川满脸嬉笑,讨好似地说道。 白染心里的怒气在他的彩虹屁中消散了一些,但是她知道这个疑问并不会让萧逸川打消疑虑。待未来时机成熟,她再找机会告知她的一切,但绝不会是现在。 正在这时,张又德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王爷,见过王妃。”他恭敬地行礼道。 白染看到他,才想起近来忙于皇上一事,竟忘了长盛街的事了。现在算算时间,也过了大半个月了。应该是一切完工了。 “什么事情?”萧逸川敛去刚才的嬉皮笑脸,恢复不苟言笑的冷酷。 “回王爷,长盛街的四间铺子已按照王妃的吩咐,全部准备妥当。今日奴才过来,是想询问王妃,何时可以开业?”张又德问道。 “开业?”萧逸川满脸疑惑地看向白染。“阿染,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此事?” 白染尴尬一笑,这事已瞒了这么久,如今是时候告知于他了。“是这样的。如你所见,我在长盛街有四间铺子,我想利用他们挣些银两。所以之前离府出走时,我便命张又德全权负责将铺子全部整理妥当,待开业时再同你说。 我打算开一间酒楼,和一个女子医馆,其中女子医馆里额外做一个女子养生美容馆。这样一来,很多迫于男女有别的礼教,而不能看病的女子便有了看病之处。” 萧逸川听完她的叙述,觉得不错地点点头。“王妃心系百姓,这女子医馆听起来确实很好。只是这酒楼本王还可以差人帮衬一二,但是女子医馆,则有些困难了。我朝好像女大夫甚少,要到哪里去寻呢?” 白染闻言,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却表面镇定自若道:“我便是这女大夫。” “什么!”萧逸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即紧锁眉头,面色愠怒道:“简直胡闹!堂堂逸王妃岂能抛头露面,当街坐诊。况且你如今还是有孕之身!此事本王绝不同意!” 虽然早已意料到他的反应,但真看到他如此态度坚决时,白染仍是恼怒不已。“你有何资格决定我的事情?难道我身为王妃,就只能依附于你,没有一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 张又德本是抱着好心情来禀告的,结果看到两位主子竟因此争吵了起来,一时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王妃,您现在是双身子,切莫生气,慢慢同王爷说才是。”他好心地劝慰道。 “你先下去!”白染毫不留情地怒吼道。 张又德吓得脖子一缩,果然人家说两口子吵架千万不要插嘴,否则只会伤及无辜。他急忙告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待张又德退下,院子里又只剩下萧逸川与白染二人。 萧逸川见白染因生气,而上下起伏的胸膛,暗自懊恼自己不该发脾气。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满脸歉意,从背后抱住她的身子,轻言细语地哄道:“阿染,方才是我说话重了些。但是我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还这般失礼。你切莫生气。” 白染听到他自降身份,用了我字,而非本王,便心情也平复了些。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也懂得什么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逸川,我虽为王妃,但是我不想终日守在这一方天地里,看花开花落,看春去秋来,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度过漫长的人生。我空有一身医术,却只能困于内宅,这并非是我之愿,你可懂我?” 第136章 搞事业的王妃 萧逸川听着她的肺腑之言,瞬间呆立在原地。 在这个世道里,女子小时候依附父母,长大依附夫君,年老依附儿子。她们的一生皆是围绕着家庭,围绕着男子生活。这似乎已是固定的框架,每个人都固地自封的在这个框架里生活着。 没有人想要跳出这个框架,也没有人质疑这个框架。 他虽一直知道白染与众不同,但从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原来她想要自由,想要独立,想要冲出框架,想要以自己的医术造福百姓。 在她的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异常渺小,这样的他能坐上高位,让万千百姓信服吗?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重新审视自己起来。 白染见他久久不回话,知晓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不可能一瞬间完成的。但是她并不想放弃。 前世里,她寒窗苦读二十余年,一路拼到博士学位,又付出自己全部的青春在医学研究上,就连最后死亡,也是死在了研究之上。这一身医术并不是让她安于后宅,终日等着人伺候的。 “逸川。”她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声音如同春日的温泉般细润。“我做王妃,也不影响我也可以治病救人啊。况且,还可以为你逸王府积攒更多的好名声呢!自古以来,民心所向者,皆是成功者,不是吗?” 萧逸川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与感动。他敬意她拥有大胸怀,他感动她始终为他着想。 “阿染,是我思想狭隘了。可是,你知道的,我身为逸王,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遭人暗算刺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在王府里,我还可以全方位的保护你。你若亲自出诊,我该如何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儿?”萧逸川不无担忧地说道。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白染见他言语中有些松动,兴奋地说道:“酒楼我会交给采薇与张又德负责打理,而医馆则我与外爷轮番看诊。普通的病症,或者不是那么羞于启齿的病症就由外爷来瞧。而那些需要瞧隐私的就由我来看诊。 我主要教那些女子做一些养生美容的事,那些都是关着门做的。届时,你派些侍卫护在外围便好了。” “如若有刺客冒充客人,近身于你怎么办?”萧逸川蹙着眉头,仍是不放心。 “我想找你将如玉要过来,她会武,又长得漂亮,最适合教女子如何美容了。这样子她便可以护在我左右了。且你忘了,我还有数不尽的各种毒粉呢!谁敢近身伤我,我便毒烂她!”白染眼眸闪着微光,兴奋地说道。 萧逸川见她竟早就规划好了一切,再说什么好像也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你怀着孕,可承受得住这样的疲惫?” “这有何疲惫的!我们那里怀孕都正常上班的,哪有你们这如此娇贵啊!”白染兴奋地脱口而出。 “你们那里?上班?”萧逸川紧锁眉头,疑惑地看着她。 白染惊愕地捂住自己嘴巴,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轱辘轱辘地旋转着,她眼神闪躲着,紧张地解释道:“就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安阳镇啊,那里的百姓可没宫中的贵人如此娇贵。她们怀孕了都照常干农活,搬东西。我们称之为上班。” 说完,尴尬地吐舌一笑。 “百姓确实苦,你从前也吃了不少苦,可如今你有我了,便不会让你再吃苦。”萧逸川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深情地说。 “我知晓你的心意。但是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换做你一身抱负,却只能困在王府里,你也难受的。所以你就相信我吧!”白染抬眸,略带请求地看着他。 萧逸川低头看着这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禁嘴角微勾。王妃撒起娇来还真是让人怜惜啊!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护好自己。” 白染终于听到他同意,快乐的像个孩子就要蹦跶起来。 看着她如此天真无邪,发自内心的笑容,萧逸川的脸上也露出温暖的笑容。 他满脸宠溺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道还好他没有做错决定,让她快乐难道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接下来的日子,白染便开始了忙碌且十分充实的日子。酒楼由采薇与张又德打理,加上他们购买的丫鬟与跑堂,萧逸川又请来两位京都有名的厨子加入,酒楼很快便顺利开张了。 因着地处长盛街繁华地段,又是逸王殿下亲笔题的牌匾,一开业便吸引了众多文人墨客前来品酒喝茶。 而女子医馆也在同一时间开业,本身独有的话题度,又加上如玉事先在迎春楼刻意放出的消息,小姐妹之间互相一传话,便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说长盛街新开了家医馆,是只为女子看诊的医馆呢?” “真的吗?我臀部位置生了个疮,平日里坐着可难受呢!可是都不敢找大夫看。不知这女子医馆可有女大夫?” “有的呢!这医馆是一对爷孙女二人共同看诊。老大夫呢,平日里的症状可找他看。如若想看私密的地方,就找那位女大夫看!” “这女大夫这么年轻,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听说她给宫中娘娘都看过病呢!还得过圣上赏赐呢。” “这么厉害的?那我们去找她瞧瞧。” 女子之间,传话速度相当快。开业第一天,便聚集了众多慕名前来看病的女人。 白染与温良分为两队,一直忙碌不停地看着诊。而桃红与翠绿,则帮着写方子。白染不禁感叹还好她们二人识字,且在府里经常帮着外爷,便知道一些药名。不然今日真是忙不过来。 她看着人头攒动的队伍,也是万万没想到京都竟然有这么多有病却无法医治的女人。 今日因着病患多,养生美容馆则暂时不接待。因为只有人们身体健康了,才能去享受美丽。 萧逸川站在医馆门外,看着一脸认真为人看诊的白染,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戌时。 酒楼与医馆全部打烊后,白染与张又德等人兴奋地清点着今日的进账。 “王爷,你猜我今日挣了多少钱?”白染看着账单,眼睛都直了。果然自己挣的钱就是香啊! 第137章 簪花状元郎 萧逸川宠溺一笑道:“堂堂王妃还缺钱花吗?” “这你可不懂了。”白染傲娇的抬起下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我也不例外。但这是我光明正大挣的钱,不是贪腐搜刮而来,那我便花得心安理得。” 萧逸川闻言,无奈笑了笑。果然还是那个当初盯着库房看的小财迷。“王妃的库房怕是要扩大了。” 白染听到库房二字,眼眸一亮,神情带着几分得意。“王爷,当初你笑话我库房东西少,如今当刮目相看了吧?” 萧逸川深情地凝视着她,眼眸里快溢出来的温柔。“此一时彼一时。整个王府,包括本王在内,都是你的。” 一句情话出来,引得在场的其他人皆鸡皮疙瘩掉一地。 桃红与翠绿未经过情爱的小姑娘,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青峰则是夸张地抖动了一下身子,仿佛真有鸡皮疙瘩掉落下来一般。 白染闻言羞涩地低下头来,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可是眼底的幸福与甜蜜却掩饰不住。她嗔怪地说道:“下次别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呢!” 萧逸川却一脸得意与满足,他挺起胸膛傲娇道:“有何不可,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 白染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转头问张又德:“可全部清点完毕了吗?” “回王妃,今日酒楼收二百八十两银钱,医馆收一百二十两银钱,一共是进账四百两银钱。”张又德拿着账本说道。 “天哪,这一天的银两比我几年的还多呢!”桃红兴奋地说道。 白染笑笑道:“这还只是开始呢!养生美容馆还未开业,这个我考虑针对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到时价格可高些。而医馆的话,我考虑培养两个女大夫来帮衬于我。” 说完她目光投向桃红与翠绿,询问道:“你们二人跟随我已久,且时常在府里帮外爷整理药材,识得一些基本的药材。若让你们跟我学习医术,你们可愿意?” 桃红与翠绿相互看了看,随即双双跪地道:“奴婢愿意!” “既然如此,明日你们便开始跟着我与外爷学习医术,有了一技傍身,将来你们也可独当一面了。”白染欣慰地点点头。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行走着。开业七天后,前来看病的女子没有开始那么多了,白染便空下来开始着手准备养生美容馆,如玉也改为原来的姓名,玉瑶。 “谢谢王妃,我终于以玉瑶的身份重新生活了。”如玉感激地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你为王爷卖命这么久,该做的也都完成了。玉瑶本是你的名字,从今日起,你就以玉瑶的身份,好好生活吧!”白染微笑着鼓励她道。 如玉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从前王爷是照进她生活里的第一束光,是他拉她出教坊司那个泥潭。而王妃却是真正将她从黑暗里彻底拉到光明下的人,她不仅给她名字,还给了她尊严。 养生美容馆一经开业,便惊动了京都各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一时之间也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时间久了,就连宫中的娘娘也听闻了它的名声,皆派人出宫购买白染所制作的面膜等物。 这日萧楚玥偷偷跟着采买的宫女出宫来,来到了白染所在的养生美容馆。 如今已是来年春天,白染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但因其身材纤细,又因衣袍宽大遮住了孕肚,竟也看不出来丝毫孕相。 萧楚玥一身娇俏的桃粉色绣海棠云锦罗裙,头发绾成仙女髻,簪上几朵艳丽的绢花,模样清丽可人又不失灵动。 她好奇地走进这近来火爆京都的养生美容馆,刚一进门便见到了如玉。她惊讶地叫道:“你不是王嫂身边的玉瑶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玉回眸望去,竟是安悦公主。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同样惊呼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出来玩玩。”萧楚玥支支吾吾地回道,随即立马摆上公主架子,质问道:“我问你话,你还未回答我呢!” 如玉停下手里的活,朝着里屋的方向瞧了瞧,犹豫了会才道:“你等一下,我去去便来。” 说完便疾步朝着里屋而去。 萧楚玥见状,双手叉腰不满地喊道:“你怎么回事?本公……本小姐问你话呢!你不好好在王嫂身边侍候,怎么偷跑出来了?” “萧楚玥,你声音这么大,是生怕旁人不知你偷跑出宫了吗?”白染冷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萧楚玥闻言,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她好奇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进去,却看见了白染坐在里面,且手里拿着一碗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 “王嫂,你为何在这里?”萧楚玥瞪大眼睛。 “今日我且告诉你,但是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可知道?”白染警告道,反正已被她撞见,告知也无妨。 “好,我嘴巴最严了。”萧楚玥连连点头,一副可爱的模样。 “这医馆与养生美容馆是我开的。”白染如实说道。 “什么!京都里盛传的医术高超的女大夫就是王嫂!”萧楚玥震惊地看着白染,难以置信地问道。“王嫂,是三哥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如此抛头露面,放下尊贵的身份为百姓看病?” 白染摇摇头,也不想就这个问题作太多解释了。“不,你三哥对我很好,你放心吧。这些都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作为大夫,在我眼中,没有什么尊贵与低贱之分,有的只是想治好病人的心。” 说完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偷偷出宫的吧?” 萧楚玥眼神慌乱地乱瞄着,随即瞄准白染手中的白色黏糊糊的东西,转移话题道:“王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我这是用珍珠粉,白芷等调的面膜,是敷于脸上,可美白提亮肤色。”白染看她神情,便知猜中了。 正想在数落她几句,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 只见众多女子皆跑出去,一脸兴奋与期待,站在路边像是等待着什么。 “玉瑶,这是怎么了?”白染蹙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如玉应是,出去打听了一番才进来禀告。“听说是新晋状元郎簪花游街了!” 第138章 是你,好久不见 “状元郎游街?我还未见过这种场面呢!王嫂,我们也去瞧瞧吧!”说话间,萧楚玥拉着白染的胳膊便往外面拽。 如玉见状,急忙一把拉住萧楚玥的手,连忙阻止道:“安悦公主,王妃现在的身子可拉不得啊!” “王嫂身子怎么了?”萧楚玥不解地看向白染。 白染轻轻笑了笑,道:“无碍。我们也去瞧瞧今年的新科状元吧!” 白染悄然地朝着如玉轻摆摆手,示意不要向宫中之人提起她怀孕一事。虽然如此,如玉仍是不放心地护在她内侧,生怕萧楚玥又冒冒然碰到了她。 此时街道两旁已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皆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状元郎的风采。在这群人当中,年轻女子占大多数,她们手捧鲜花,面带期盼,想要在状元郎经过时,抛洒一束鲜花,以祈求得到他的青睐。 随着仪仗队的敲锣打鼓,终于迎来了状元郎的临近。只见他身穿华丽红艳的状元服,头戴状元帽,鬓边插着一支国色天香的牡丹,骑在同样戴着大红花的高大骏马上,身姿挺拔,俊朗逸杰地缓缓从远处而来。 随着他的临近,少女们激动地扬起手中的鲜花朝着他的身上扔去,期待着他能收下她们的花。 状元郎看着这漫天朝他飞来的鲜花,却并未伸手去接一支,只是抬手向她们挥舞着,以表谢意。他一颦一笑间都如沐春风,让人心生向往之。 萧楚玥站在人群中,第一次见到如此自信却又不傲慢张扬,温文尔雅而又不入俗的男子,一时间竟春心萌动,望得入了神。 而白染看着这神采奕奕的状元郎却觉得甚是眼熟,她努力的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的面貌,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竟真的金榜题名,一举夺魁了! 张赫生骑着骏马,俯瞰着众人。他终于如愿来到了京城,终于不负她的期望。只是遗憾的是,她未能看见他如此风光无限的样子,如若她在场,也定是为他高兴的吧! 正当他心生感慨时,他的目光被人群里特有一抹月白色吸引住。 春日里,女子们皆喜爱五颜六色,让自己也像花儿一样绚丽多姿。惟如她的那一抹白色在众多色彩中,显得格外瞩目,犹如一株悄然绽放的白莲,不染尘埃,独树一帜。 是她,她真的看到了。 他朝着她挥着手臂,嘴角抑制不住的愉悦,待马儿走到她身旁,他下了马,面带笑容朝着她走来。 萧楚玥看到状元郎竟一身红衣的朝着她走来,紧张地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直到…… 直到张赫生越过她,走到了白染面前。 “好久不见。”张赫生像遇到老友般同她打着招呼。 “你真的不负所托,成了新科状元!恭喜你。”白染真心的表示祝福,露出灿烂一笑。 萧楚玥原本满怀期待的心落了个空,但是见他是朝着白染而来,更加欢喜了。她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王嫂,你认识新科状元?” 白染点点头,笑着说道:“从前去南洲治水时认识的,那时候的他便展现出色的智慧,提供了很多很好的建议,才让治水进行得十分顺利。当时你三哥很是欣赏他,曾预祝他金榜题名。没想到,今日他真的一举夺魁,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状元郎,真是实至名归!” 萧楚玥闻言,对他的欣赏与爱慕又多了几分。能得到三哥欣赏与夸赞的人定不会差的。 “小生谢王妃夸奖。”张赫生低头谢道。 “待你游行结束后,务必来逸王府一趟,我与王爷设宴款待,为你庆祝!”白染含着笑意说道。 张赫生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好。”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随即轻巧一跃骑上马,离去前他回眸一瞥,目光落在白染身上,随即立刻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萧楚玥看着他的背影,竟心跳止不住的怦怦的跳了起来。 随着仪仗队的远去,人群也渐渐散开,萧楚玥的目光却还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恋恋不舍。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白染看着她少女怀春的模样,打趣道。 萧楚玥慌忙回神,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哪有,我这不是没见过状元簪花游街么?所以多看一会儿。” “好了,你偷摸出宫也这么长时间了,该回宫了。”白染收敛笑意,正色道。 萧楚玥面色微变,随即带着撒娇的嗓音说道:“王嫂,可不可以让我去你府上吃顿饭再走啊?” 白染一听,便猜中了她的少女心思。“你这不是想吃我府上的饭,而是想见一见某人吧!” “哪有,王嫂又说笑了。”萧楚玥羞涩地一笑,随即接着她的手臂轻摇道:“王嫂,我这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就成全我了吧。” “行。但是待你用完膳,我便差王爷立马派人将你送回宫去!否则我可担待不起公主擅自离宫的后果!”白染假意生气道。 “好好。”萧楚玥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地道:“我都听王嫂的!” 王府里。 萧逸川今日在朝堂上,已在御前见过了新科状元,竟真是他十分欣赏的张赫生。但是因在宫中,他除了恭贺外,并不能表现出明显的亲热。否则会被人怀疑,他有刻意拉拢状元的嫌疑。 而张赫生也被皇上授予了翰林院编修一职,算是成功入了京都之地。 萧逸川一回到府中,便得知白染竟然主动邀请了张赫生来府上一聚,虽说他有些忌讳这些,怕被人弹劾拉拢人心。但是既然白染开心,他也便噤了声。 只是见到萧楚玥时,他大惊失色。“你怎么跑出宫了?今日并非出宫的日子啊!” 萧楚玥自知并少不了一顿说教,只是垂着头嘟囔道:“三哥,王嫂已经说过我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我了。你看我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你啊!今年过了六月就满及笄了,可不是小姑娘了。到了那时,本王定同父皇说,让他早点给你寻个人家,让你老实些!”萧逸川故意吓唬她道。 第139章 只中意于他 萧楚玥闻言,脸颊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害羞地道:“三哥,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嫁人呢!”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再说了,堂堂安悦公主,还要留在宫中做个老公主吗?”萧逸川皱着眉头,一副长辈模样。 萧楚玥听着他的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红衣怒马,簪花状元郎的影子来。 而萧逸川也的确是这样想的,近来北圣国大肆发起战争,竟半年时间吞噬了两个边陲小国,他们的国土越来越大,势头也越来越猛。而羌若国,蓝海国等周边小国,也在这种势头下蠢蠢欲动。 而阻止战争的办法最简单的便是和亲,萧楚玥身为公主,她的命运大概率便是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纵观前几位和亲公主的结局,她们嫁入的地方不是戈壁便是荒漠,那等地方还不如元丰国流放之地,且那里民风他实在不敢苟同,竟然一女侍几代男子。 像萧楚玥这般性子烈的公主来说,她必定会抗不住的,最后只有以死解脱。 所以还不如在战争还未发起,她也即将及笄之年时,趁早给她寻一门亲事,给她一个安稳的前程。 说话间,白染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华服,色彩明快而又不失温婉,她的发髻高高挽起,插一支镶嵌着珍珠的金钗,在日光下闪烁着淡淡的柔光。 “王嫂,你真好看。”萧楚玥见她走进来,立马堆起笑容奉承道。 “你说笑了。今日第一次宴请状元郎,必定要稍微正式些。”白染微微笑道。 萧楚玥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害怕自己不够美丽。却被心细如发的白染看破了心思,她安抚道:“公主貌美如花,又是花一样的年龄,不用打扮也很美。” 说得萧楚玥脸上淡淡的红晕立马晕染开来,红了耳根子。 “王爷,状元郎到了。”下人前来禀告。 “快请他进来!”萧逸川大声命令道。 随即一袭浅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衣袂轻柔飘逸,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摆动着,犹如一幅动人心魄的水墨画,让人挪不开眼。 只见他面容柔和,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如玉,眼睛明亮有神,字正腔圆地朝着萧逸川行礼道:“赫生见过王爷。” 随即他又转向白染,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她清丽脱俗的脸庞,垂眸行礼道:“赫生见过王妃。” 萧逸川上前一步,双手扶起他,笑着说道:“不必拘礼。今日是王妃为你设的家宴,你随意些便好。从明日起,你我便是同朝为官的官员,要相互扶持才是。” 张赫生闻言,明白他话中深意。他本是经他提点,从未想过与他对立。“赫生谢王爷,王妃今日款待。” 说完他直起身子,这才注意到白染身旁,那个圆圆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炽热的看着他。 白染见状,急忙介绍道:“这位是安悦公主。” “叫我楚玥,或者玥儿便好。”萧楚玥连忙补充道。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不矜持,脸色微红,羞涩地垂下头。 “下官见过安悦公主。”张赫生自称下官,与她拉开了距离。 白染内心一紧,看了看张赫生淡淡的眼神,又瞥了一眼还在少女怀春的萧楚玥,暗道怕是公主要伤心了。 “来人,上晚膳。”随着一声令下,丰富的菜肴陆续上来。 席间,张赫生除了与王爷推杯换盏,说几句交心话,以及感谢他在南洲为百姓治水的一些官方话,便也没有了其他话。与萧楚玥更是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萧楚玥却一点也不泄气,她对学识渊博,学富五车的他更加充满崇拜。只要他在京都,她便多的是机会。且如今他与三哥又是同僚,那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宴席散后,萧逸川差人送张赫生回了府。皇上赐了他一座宅子,与王府仅相隔两条街,并不算远。 而萧楚玥也闷闷不乐,因为她也要回宫了。临走前,她终于鼓起勇气,问白染:“王嫂,张赫生他,他家中可有婚配?” 白染闻言忍俊不禁道:“我就知道你中意他,还不承认呢。” 萧楚玥红着脸,羞涩道:“王嫂,你就别再取笑我了。再说我便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不笑话你了。”白染轻轻一笑,随即正色道:“这张赫生,一表人才,如今又是状元及第,你爱慕于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你不必觉得难为情。且我在南洲时,并未听说他有婚配。” 萧楚玥闻言,眼眸亮起,兴奋地问道:“真的?” “是的。只是他有没有心上人,那便不知道了。”白染想了想,补充道。她看得出来,张赫生对萧楚玥并无男女意思,就怕是他已有心上人。 “只要他未婚配,有没有心上人都不重要!”萧楚玥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 “何出此言?”白染疑惑地问道。 “我贵为公主,只要我求父皇一道圣旨,那他就必须与我成婚。”萧楚玥满脸自信。 白染闻言,无奈摇摇头。“婚姻之事,岂能为人所难?” “难道他要拒绝驸马这等荣光吗?”萧楚玥不解地反问道。 白染见她执迷不悟的模样,轻叹一声道:“玥儿,你还小,又是青春萌动的时候。对爱情不顾一切固然重要,但是待你以后便会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两个人若没有感情,在一起也是徒劳。” 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未经过情爱之事的萧楚玥哪能明白这些。她歪着脑袋,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王嫂,你与三哥成婚前有感情吗?” 白染被她的话问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怔怔地摇摇头。 “对啊!你与三哥成婚前都未见过面呢,但是如今不也是如胶似膝?母妃嫁给父皇前也未曾见过面,但是母妃这一生也只爱他一人。这世上的婚姻不都是这样吗?况且我比她们更幸运,因为我在成婚前见过他,也爱慕他。”萧楚玥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白染闻言,也不知如何该去劝解她。如她所说,这个世道的女子成婚前都未见过夫君,感情都是成婚后才有的。所以她才如此自信,张赫生不管有没有心上人都不重要。 只是真的会如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吗? 第140章 不及她半分 “既然如此,你便遵循自己的内心吧。王嫂在这里祝福你能得偿所愿。”白染真心地说道。 “谢谢王嫂,我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公主的。”萧楚玥充满自信的回道。 但愿吧。白染在心中说道。 不是她灰心,而是她从未来而来,在史书上就鲜少见到拥有幸福结局的公主。 随后萧楚玥,便跟随着采买的宫女在萧逸川的护送下回到家宫中。自然这一路她依旧少不了听他的唠叨与责备。 只是刚回到宫中,还未进门,就见到德妃端坐在寝殿内,一脸肃色的看着她。 “尔等,给本宫跪下!”德妃对着几名宫女怒斥道。 宫女吓得跪地连连求饶:“娘娘,奴婢知罪,还请娘娘恕罪。” 萧楚玥虽任性,但心不坏,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贪玩,不能让无辜的宫女跟着受罚。于是她走到德妃面前跪下,抱着她的大腿撒娇道:“母妃,是玥儿强迫她们的,你不要责罚她们了好不好?若要罚便罚我好了。” 德妃娘娘闻言,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玥儿,你身为公主,这样胡来成何体统!若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几十人全部都要为你陪葬。” 萧楚玥闷哼一声,嘴巴撅起不情不愿地回道:“母妃,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德妃始终对这个一手养大的女儿太过心软,看到她这般,气也消了大半。“所幸啊,你父皇今日未来这长乐宫,便也不知你偷跑出宫一事,否则你少不了一顿责罚。” “孩儿谢谢母妃。”萧楚玥见德妃未生气了,心情也便放松了下,遣退去殿内下人后,又语言轻快地问道:“母妃,你猜我今日出宫,见到什么了?” “你还有好意思问呢!”德妃没好气地责备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一些民间好吃的好玩的吗?” “不是的。今日我出宫恰巧遇到新科状元郎簪花游街了呢!”萧楚玥眼眸里闪烁着耀眼的星光,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呢!母妃,你不知道,好多女子手执鲜花朝着状元郎身上扔呢!” “那是民间少女们向状元郎表达爱意的方式呢。如若状元郎接着她的花,就代表他对她也有意。不过这些本宫也只是听闻,并曾未见过。”德妃微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萧楚玥感到十分惊奇,也十分佩服那些能大胆表达爱意的女子。 看着女儿一副好奇而又懵懂的模样,德妃慈爱地摸了摸她的秀发,温柔地说道:“我们玥儿,过了六月便满及笄了,到时母妃便找皇上替你说一个好人家。只是不知皇上,会将你许给谁家公子?” 说到此,德妃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虽说后宫不干政,但是当今局势她也若有耳闻,边陲小国战事不断,恐有一日也会打到元丰来。 到时不知会不会有大臣提出用公主和亲来平息战事。而如今,年龄适当的便只有玥儿了。 萧楚玥不知德妃心中的担忧,听到要许人家,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赫生鲜衣怒马,簪花状元郎的潇洒模样。 她开始无比期待六月的快点到来,待到了及笄那日,她便向父皇请旨,要招张赫生为驸马。 可是天不遂人愿,仅过了半月,新科状元的名声便传遍了京都各大世家女的耳中,她们借出街购买珠宝的岔子,故意将马车停在状元府旁边,只等着张赫生路过,能亲眼瞧一瞧状元郎的风采。 而张赫生起先很是好奇,为何他门前路过的马车好像格外多,后来碰见了几回在车窗里偷瞄他的女子,便懂了怎么一回事。 可在他看来,这些春心萌动的少女们,各个都是庸脂俗粉,不及某人半分。 晚春时节,万物生长,生机盎然。 白染如今的身子愈发沉重了,算算日子已有七个月了。 于是她偷摸着给自己做了一个b超,看到屏幕上高鼻梁,正吮吸着小手的可爱胎儿模样,让她母性大发。随即往下一瞧,看到了特有的生理特征,她不禁轻笑出声。还真是应了刘管事每日的念叨,是一个小世子。 她抚摸着自己已明显隆起的孕肚,如今她的衣裳已遮掩不住这圆滚滚的肚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从今日起便慢慢放手,将医馆与美容馆的事交给桃红如玉来打理,待满八个月时,她便在府里安心养胎,不再出府,直至小世子出生。 这日,她又来到了医馆里,检查桃红与翠绿学习的情况,她们聪慧且好学,一些常见的妇科病症基本都能应对了。如若遇到疑难杂症,则可交由温良来看诊,然后她们则负责身体检查,这样子配合倒也很是融洽。 起初白染担心外爷一人会太过劳累,因为她本想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可温良却说他并不想闲着,再说因为医馆只看女子,病人数量便少了一半,又加上桃红与翠绿已能应付平常病症,他老人家一日只需看两三个病人即可,很是轻松自在 。 又加上患者们对女子医馆的评价都很高,毕竟在别处可遇不到女大夫能亲眼看看她们的病症。于是白染便安心的放手了,又重新提拔了两个一等丫鬟,名为碧玉与青璇分别侍候她的日常。 而白灵近日与安王定下婚约后,便想着与之联络感情,以防孝期满时,安王身边美妾如云将她给忘了。所以她便依着其他世家女的介绍来到了女子养生美容馆里。 听说这里制作的一种名为面膜的东西,敷在脸上可让肌肤如同鸡蛋般光滑细腻,就连宫中失宠的小主用了后,也是容光焕发,重获恩宠了。 白灵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养生美容馆内。 这是一间藏在女子医馆里的养生美容馆,私密性极佳。只见有两个贵妇躺在床榻上,而两个女子则坐在她们的头前,低头给她们脸上涂抹着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 而她再一细看,那两个女子的侧脸怎么这么熟悉? 第141章 死无葬身之地 如玉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来,却见到了一张她最厌恶的脸,白灵。 白灵同样惊讶地看着如玉,再往旁仔细一看,另一个女子竟是白染。 惊讶过后,便是嘲笑。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轻蔑,堂堂王妃竟然做着如此低贱的活,看来逸王也并非口中的那么爱她。不然怎么会让她抛头露面,做着这种下等丫鬟才做的活。 今日她必须逮住机会,好好羞辱她一番。 想到此,她伸出手指对着白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挑衅。“听说你们这里珍珠面膜很是不错,今日我便前来体验这个美容项目,让她给我做。” 如玉见状,面色一沉,放下手中的活,嗖地起身,急言厉色对她说道:“我的已经做好了,便由我来给你做。” 白灵却不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染。“不,我就要她给我做!” 如玉火气腾地一下冒起来,准备将其赶出去。可是白染却及时阻止她道:“罢了,这里还有客人在呢,不要因为她影响了别人。” 随后白染给躺下的贵妇敷好面膜后,便慢悠悠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白灵走过来。 白灵眼神错愕地盯着她宽大的衣袍,和那略微隆起的肚子。她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道:“你竟然怀孕了?逸王他不是不可以吗?” “不可以什么?”白染勾起一抹微笑,讽刺地问道。 白灵眼神瞥向躺着的那两个贵妇,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随后白染将她带入另一个厢房内,这里同样设着两张床榻。如玉不放心她们二人独处,便执意跟着进来,在一旁守候着。 “躺下吧。”白染拿起一袋珍珠粉,认真的开始调试起来。 “堂堂王妃,竟然如此卑贱。你是不是得罪逸王殿下了,遭他厌恶,遂将你赶了出来?”白灵讥讽地问道。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逸王殿下很是心疼我,是我执意想要开这美容馆的。”白染一边搅拌着面膜,一边回道。 “不可能!”白灵突然声音尖锐,难以置信地反驳:“我才不信逸王会让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呢?” “你进来时,可看见医馆外站着许多侍卫了吗?那便是逸王殿下专门派人来保护我的。”白染眼眸微抬,尽显得意之色。 白灵闻言,忆起的确进门时发现这里侍卫格外多,起初她以为是长盛街巡逻的侍卫,刚好都集中在这一块了。没想到竟都是保护这个贱人的。 她心中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妒火,她眼神阴森地盯着白染隆起的孕肚,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凭啥她如愿嫁给逸王,现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而她却还在丁忧,待三年过后,安王府里的妾室都已经成群,更别说孩子更是满地跑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环顾室内一周问道:“你们这都没有茶水供客人喝的吗?” 如玉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没有!想喝茶,隔壁便是酒楼,里面有茶水供应,你自己去买便是。” “你!”白灵闻言,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可不想有肮脏下贱的女人在我身旁,脏了我的眼睛。所以请你出去!” “不想看见我,那你便出去!想要我出去,没门!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王妃半步的。”如玉可不上她的当。 白灵恼怒地瞪着这个碍事的女人,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怒气,随即放低姿态,轻言细语地对白染说道:“我口渴了,可否让你的下人给我倒杯茶来?” 白染厌烦地看着她矫揉做作的模样,不禁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应该不会做出何事来,便对如玉说道:“玉瑶,你去给她倒杯茶来。” “可是王妃,万一她对你……”如玉担忧地说道。 “无碍,倒杯茶的功夫而已。”白染不在意地说道。 如玉无奈,只好恶狠狠地对着白灵警告道:“你可千万别耍妖蛾子,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好大的口气!你主子都发话了,你这个狗奴才快去吧!”白灵不甘示弱地喝道。 如玉剜了她一眼,便以飞快地脚步出去斟茶来。 白灵见如玉出门了,屋内只剩下白染与她二人。她不禁兴奋地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屋内,犹如久困枷锁的饥饿野兽,终见到了猎物一般。 白染蹙着眉头,看她这般疯魔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笑成这般做什么?还要不要做面膜了,快躺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白灵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白染逼近。 白染见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眼神凌厉地瞪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白灵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阴狠无比,一字一句说出让人那句毛骨悚然的话来。“白染,你去死吧!” 说话间,她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她隆起的孕肚推去,白染眼神惊恐地看着她的动作,条件反射的扔下手中装满面膜的瓷碗,“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随即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可为时已晚,她的身体因为推力而失去了平衡,朝着后面倒去。她慌忙地伸出一只手来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以防自己沉重的身子因为惯性而伤到了腹中的胎儿。 而如玉刚走出房门没几步,便敏锐地听到了瓷碗破碎的声音,她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连忙刹住脚步转身朝着房内跑去。 待踢开门的瞬间,便见白染抱着孕肚痛苦的躺在地上,而白灵抬起脚正欲朝着她的肚子踩去! 如玉瞬间瞳孔放大,以箭一般的速度飞过去,一把抓起白灵的头发往身后用力拽去,白灵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倒在地,后脑勺“咚”地一声着地,瞬间眼冒金星。 紧接着如玉的脚再度袭来,直接踩在她的胸膛之上,狠狠地左右蹂躏着。“我说过,你敢耍花招,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如玉的拳头也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打得白灵精致的脸瞬间红肿,没了人样。 “玉瑶,你,你先扶我起来……”白染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142章 我要毁了你 如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扔下手中打得鼻青脸肿的白灵,赶紧小心地扶着白染缓缓坐起来。她自责地垂下眸子:“都怪我,没有好好护住王妃。” “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白染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身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说着她便要站起身来,如玉紧紧扶着她道:“娘娘,你还是歇息一下吧。” “你先将此毒妇抓起来,今日我必不饶她!”白染阴鸷地眼神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白灵。 “是。”如玉应是,随即十分担忧地问道:“只是娘娘,您的身子要不要紧?要不我先叫温大夫替你瞧瞧吧?” “先不要告诉外爷,这样会让他担心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中有数。”白染回道。她被白灵推倒时,手肘及时撑了地,导致屁股及手肘伤了,但是肚子并未受到重击。 且她现在对白灵是憎恨无比,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只想立即教训这个人。伤她,她都无法忍,更何况竟要伤她腹中孩儿! “白灵,没想到你如此恶毒,竟然想要伤害我腹中孩儿?你可知,伤害小世子,该当何罪?”白染眼神凌厉地瞪着她。 白灵手捂着被踩痛的胸口,表情吃痛,却嘴仍是倔强。“姐姐,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现在为何还要冤枉我,且还将我打成这个样子?你和那个妓子,一个也逃不过!” “你胡说!是不是嫌我打得不够!”如玉上前紧紧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道。 “放开你的脏手!”白灵呸的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嫌我脏?我还嫌你恶心呢!连一个怀胎的孕妇都敢下手,你也真是够狠的。”如玉满嘴都是对她的讽刺。 白染走上前,直视着白灵的眼睛。“你对我记恨,想要报复我,怎样做都是你的本事。但是你今日竟敢伤害我的孩儿,那你便是找死!” 说完她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白灵脸上,力气之大让白灵本就凌乱的发髻瞬间披散下来。 随即白染又紧紧扼住她的下颌,眼神玩味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向来觉得自己美若天仙吗?今日来找我,便是想要做一个美白的珍珠面膜吗?好,我便成全你。” 如玉闻言,惊讶地问道:“王妃,你怎么还给她做面膜啊?” 白染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坏笑,随即从自己的腰间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如玉。“玉瑶,你将我这特制的粉倒进珍珠粉里,给白小姐好好涂抹。哦!对了,你记得用小棒搅拌,切莫不可直接接触这粉哦!” 如玉闻言,瞬间了然这是何意。她惊喜地接过瓷瓶,动作熟练地将其倒入调试碗里,搅拌均匀。随后便要往白灵脸上涂抹。 白灵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好东西!她惊恐地想要后退,可是却被白染紧紧地扼住下巴,手臂也亦被如玉紧紧拽住。 此时她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根本无法挣脱猎户的刀剑。“白染!你放开我!我现在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选中的安王妃,你敢对我不利,安王与皇后必不会放过你!” “哈哈……”白染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嘲讽。“白灵,我今日才觉得你当真是愚蠢至极。你只是未过门的安王妃,而我是已经怀了小世子的逸王妃。你猜,我俩谁的身份更重?” 白灵闻言一怔,但是她仍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白染,你休要胡来!父亲和安王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但是今日,我与逸王,都不会放过你这个试图想要杀害世子的恶女!”白染眼神阴沉,声音冰冷而刺骨。 随后如玉将那碗掺杂着毒粉的珍珠面膜均匀地涂抹在白灵的脸上,只是片刻功夫,白灵却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痛苦地想要刺桡皮肤,却又不敢触碰,生怕弄花了自己这张引以为傲的脸。 “现在只是疼痛,但是疼痛过后便是如蚂蚁啃噬的奇痒。最过瘾的便是你越抓它越痒,直到抓烂皮肤,抓到白骨森森。”白染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嘴角勾起报复后的快感。 这个毒还是白染嫁给萧逸川时,第一次回白府送给白栾防身的毒粉,只是白栾到底年少,心性纯良,所以从未使用过。 没想到今日终于用到了白府之人身上。 如玉在旁听到白染的描述,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抓烂皮肤的画面,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你这个毒妇!你这是想要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白灵如疯了一般,朝着白染便要抓去,却被如玉一脚踢在她的后腿弯上,使其双腿跪地。 白染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眼神淡漠无情。“我一直想要报复的只是你的母亲,可偏偏你与你哥愚蠢至极,非要来招惹我,甚至如今还想要害了我的孩子。那我便不会手下留情!” 白灵听着她的狠话,震惊地抬头。“你终于承认了!承认我母亲便是你害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我还要告诉你,逸王也知道是我做的,但是他依然爱我如命,视你如草芥!”白染字字珠玑,皆如刀刃直插白灵的心脏。 “不可能!逸王他明明还帮我找凶手的,怎么会助纣为虐呢!”白灵此时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她疯了样地大叫道。 “随你信不信,总之事实如此。”白染眼神不屑地瞥向她,随即吩咐如玉道:“将她交给门外的侍卫,让他们将她送入官府,罪名便是企图谋害逸王妃。” 如玉闻言,兴奋地回应道:“王妃,我这便去办!” 随即一溜烟地跑出门外,叫进来两个侍卫,将白灵架着便要带走。 白灵惊恐地挣扎着,嘴里还在破口大骂道:“你们放开我!白染,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快放开我!” “真是太聒噪了,将她嘴巴堵上!”白染抠抠耳朵,不耐烦地命令道。 第143章 面容丑陋的疯魔女子 侍卫们闻言,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白灵划过来。吓得白灵惊恐地尖叫起来,可是长剑却朝着她的裙摆划去,扯下一块布条,直接粗鲁地塞进她的嘴巴里,让她不再发出声音。 “快拖下去吧。”白染挥挥手,不想再看她一眼。 待侍卫们将她带走后,白染便虚弱地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娘娘,你没事吧?”如玉慌张地询问道。 “你先出去一下,我需要给自己做一个检查。”白染有些虚弱地说道。方才可能被仇恨遮盖住了疼痛,现在大仇一报,腰间的痛苦便隐隐袭来。 待如玉出门后,白染赶忙转动意识,进去医疗空间里给自己做一个腹部b超,查看胎儿情况是否安好。 所幸一切数值都正常,胎儿在子宫内也无大碍,只是先前突然摔了一跤,使得胎儿在子宫内动作幅度比较大,心跳也加快起来。 而她腰痛应是先前倒地时碰撞所致,现又有些缺氧,于是她给自己吸了吸氧,听了听宝宝的心跳,待一切恢复如常才走出门。 刚打开门,便见萧逸川一脸急切,背着手不停地踱步着。他听到门的声音,立刻回眸望过来,见到白染安然无恙,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掉回肚子里。 “阿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叫太医来?”萧逸川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上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 “你怎么来?近日不是朝中事务繁忙,总是比较晚才下值吗?”白染轻声问道。 “侍卫来报,说有人伤了你,本王便急忙赶了过来。本王过来时,你正在屋内替自己看诊,所以便没敢打扰你,一直在门外守候着。”萧逸川眼里尽是关切。 “我方才替自己检查了一遍,宝宝还好。”白染安抚道。 “那你呢?你还好吗?”萧逸川追问道。 白染闻言,心中一股暖流流淌着。许少有人在得知宝宝安好时,继续问母亲怎么样的。而萧逸川便是这个人。他看中她比孩子更重要。 “我除了腰间有点疼痛外,并无大碍。” 萧逸川听着她的轻描淡写,却心中紧张地不得了。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然后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绕到她的膝盖弯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白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轻轻敲了敲他,略带恼怒道:“快放我下来!我现在身体可沉了。” “再沉能有多沉?堂堂战神还抱不起自己的王妃吗?”萧逸川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白染抬头看了看屋外站满的侍卫,脸色羞红道:“我是腰痛,又不是腿疼,走路还是可以走的。再说了,外面这么多人,叫人看去了,多让人笑话啊!” “谁敢笑话本王!”萧逸川眼神阴森森地扫过众人。 众侍卫纷纷摇头,表示不敢。 “你看,没人笑话你我了。”萧逸川满意地回过眸子,对怀里的白染温柔说道。 白染只觉得脸颊发烫,又觉得他如此霸道,却又十分享受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真是矛盾又甜蜜的心理啊!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萧逸川抱着白染,一脸肃色地走出医馆,走向停在路边马车。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侧目,惊讶于他们如此大胆的行为,仿佛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而白染则羞涩的将脸埋入萧逸川的怀里,她的耳根已经红透,心跳加速跳跃着。 萧逸川却无视着百姓们的惊愕,只在乎着怀里人儿的安危,他脚步沉稳地走进马车,慢慢地将她放平稳,才催促马夫驾驶。 “王爷,今日之事,你可有了解?”待感觉到了身体的略微舒适后,白染才缓缓开口道。 “恩,如玉已经向本王说明了一切细节。本王知道你想问什么。”萧逸川垂着眸子低头看着她,眼底浮起几分温柔。“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吧。本王对于白灵,始终顾及几分儿时情意,但是如今她竟然想要伤本王妻子,伤本王孩儿!那什么儿时情意,全部一刀两断也罢!” “当真?即使我毁了她脸,毁了她的婚姻,毁了她的人生?”白染直视着他的眼睛,试探地追问道。 “阿染,本王说过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本王顶着呢。”萧逸川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况且他知道白染虽眼里揉不了沙子,但是并非善恶不分之人,她心系百姓,不辞劳苦地为百姓看病就诊,穷人家的女子她甚至分文不收,只为她们能身体康健。 但是若是她执意要伤害一人,便只能说明那个人必是可恶之人,是不可留之人。 他从来都相信她的眼光。 “好。我已派人将白染送入官府,罪名则是谋害逸王妃未遂。接下来王爷你可能会有些麻烦,安王府的人应该会上门找王爷要人的。”白染一本正经道。 “这点麻烦算什么?你只需在王府里安心养胎便好。其他事交由本王来处理。”提到安王,萧逸川眼眸里迸发几分狠厉来。 当日下午。 京都衙门外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听闻今天京都可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尚书令大人的二小姐竟然试图谋杀当今逸王妃!且逸王妃就是她的嫡亲姐姐。 这等世族闹剧,最是讨百姓们喜欢了,接下来茶楼说书的也有得话本唱了。 京都府尹接到这个案子时,也是一脑门子的冷汗下来。这被告与原告,他是一个也惹不起啊!可是如今被架到了这里,不开庭也要开庭了。 “来人,将犯人押上来!”府尹一拍惊堂木,厉声命令道。 随即王府的侍卫将白灵押了上来,待她抬起头来,惊得桌案之上的府尹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名闻天下的尚书令嫡千金,分明是一个面容丑陋,不忍直视的疯魔女子。 只见她脸上到处都是血疙瘩,还有血水夹杂着脓液不停的从伤口流出,而那些伤口却还在发着痒,使得白灵忍不住的用手疯狂抓挠着。 她眼眶猩红,面容惨不忍睹,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白染你不得好死”等话语,完全就是疯婆子形象。 第144章 今日非带走她不可 众人皆被地上之人的容颜所吓到。 府尹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台下何人?” “我是当朝尚书令之女,安王未过门的王妃,白灵!你们胆敢将我抓来,我父亲与安王都不会放过你们的!”白灵疯狂地叫嚣着。 “可是逸王妃状告你谋害她性命,你可认?”府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认!那个贱人卑鄙无耻,嫉妒我美貌过人,便将我的脸毁成这般模样!我要告到御前,赐她死罪!”白灵此时已失去了理智,脸上不断传来的奇痒的感觉,让她忍 不住的想要抓挠。 府尹表情为难地看着白灵,既然她要告到御前,那便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能管得事呢。况且他巴不得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呢!安王与逸王,两位皇子他都得罪不了了,偏偏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尚书令。 “来人,先将此女关押起来。”府尹一声令下,随即命令身旁的人速将此事告知尚书令大人,让他去对付两位皇子吧。 白文翰听到消息时,震惊无比,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衙门。 可当他在阴暗的狱中见到他的女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到了极点。曾经清丽可人,美丽恬静的女儿,如今面目全非,几乎让他认不出来。 只见她的脸上布满了血痕,每一道血痕里还渗透着血水溢出,可白灵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用手抓着自己的脸。 “灵儿,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白文翰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和不解。 白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止住了手里的动作。抬眸望去,见到了从前疼爱自己的父亲,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泪水夹杂着血水,布满脸颊,看起来更加恐怖。 “父亲,是白染!是那个贱人,她用毒毁了我的脸。”白灵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白染?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对你下毒?是不是你去招惹她了?”白文翰谨慎地问道。 白染已不是从前那个可以由他控制的女儿了,现在的她总让白文翰有一种猜不透,说不明的惧怕感。 白灵闻言一愣,随即大声的哭喊着:“父亲!我不过说了她几句而已,没想到她便如此心狠手辣,竟直接毁了我的脸!父亲…我的脸好痒啊,求你快找太医来治好我的脸!我还未嫁给安王,这张脸不能毁了呀!” 白文翰听完沉思了一会,心道此事万不可让安王知道 ,否则若让他见到白灵这张脸,怕是婚事要马上作废。那白灵的王妃梦,甚至皇后梦都成空了。 他也必须找人医治好白灵的脸,一国之母是不可能有这样一张瑕疵的脸的。 “我先将你接回府中,找太医替你医好脸。你放心,此事我必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白文翰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随即白文翰便要将白灵马上接走,却遭到了府尹的拒绝。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止本官!我女儿尚未定罪,为何不能将她带走!”白文翰眼神阴森,语气中透露着位居高位的威严。 府尹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放低姿态,表情为难道:“白大人,并非下官不愿意让您带走贵千金。只是方才逸王妃那边派人传来消息,状告白灵不仅伤害逸王妃,还伤害皇家子嗣。涉及到了皇嗣,此事便要闹到御前,下官可不敢放她走啊!” “伤害皇家子嗣?白染怀孕了?”白文翰惊讶出声。 “是的,逸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逸王妃已有身孕七月有余,而白小姐在得知王妃有孕的情况下,仍故意推倒王妃,并试图杀害其肚中皇嗣,导致王妃动了胎气,此时还在王府保胎中。”府尹解释道。 “而且逸王殿下,声称明日要将此事告到皇上面前,到时若皇上真追究起来,白小姐可能要转交给大理寺严查,所以下官此时不敢放人走啊!” 白文翰闻言,气得是吹胡子瞪眼。不用猜想,便知是白灵任性妄为且没有脑子,竟敢伤害怀孕七月有余的王妃。而白染也不是吃素的,今日这是故意设计不让他带走白灵,誓要与之死磕到底的气势。 “今日,我非要带走我女儿!如若逸王殿下问起,你将一切责任推脱到我身上便可!”白文翰甩了甩衣袖,横眉道。 “可是……”府尹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 “逸王妃亦是本官的女儿,她们二人之间不过是手足间置气,实乃本官家事,岂能劳烦圣听?我自有办法说服逸王妃,平息她的怒气,不会闹到皇上面前。所以你尽管放人就是。”白文翰眼神锐利,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与威胁。 府尹闻言,既然尚书令大人已经发话,到时逸王妃真怪罪下来,他们亦是父女俩,再怎么遭也不会闹到他这里来。便点头同意了。 白灵被接回府后,白文翰第一时间找来最好的太医为她看脸。太医仔细研究一番,猜测这种让人感到奇痒的毒应是来自一种名为荨麻的植物。此植物叶中含有微小的刺毛,触碰到它便会让人感到极痒难耐。 太医给她先是冰敷,抑制住血水的渗出,然后再清洁过后,给她涂抹了可止痒的药膏。他也不敢保证是否可以解毒,但是此药膏止痒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宫中植被茂盛,蚊虫甚多,以防皇上与各后宫主子被叮咬,所以太医院研发了这种止痒的药膏。 没想到这药膏涂在了白灵脸上,还真缓解她的痒感。只是满脸的抓痕,依旧是触目惊心。 “白小姐,我这有一瓶生肌玉红散,你每日涂抹在伤口之上,可治愈你的伤痕。”太医恭敬地说道。 “我的脸可能恢复如初?”白灵急切地问道。 “只要你不再去抓脸,不制造新的伤痕,应是可以恢复如初的。”太医回道。 “太好了!”白灵如获至宝地看着手中的生肌玉红散。 开心过后便是滔天的恨意袭来,她满眼怨恨地看着白文翰,一字一句地说道:“父亲,女儿此番受辱,您必须为我讨回公道不可!” 第145章 纵女行凶,枉为人父 “灵儿啊,这次的事你可不占理。”白文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白染她已身为王妃,且怀了逸王的骨肉,你怎敢谋害皇家子嗣的啊?” 白灵眼眸微闪,神情紧张地问道:“父亲,我并没有谋害她。您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啊?” “我听不听一面之词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不让白染告到皇上面前去才是。你只管记住,现在你要做的便是快点将脸养好。我会寻个大师,让他想办法让你与安王不用等丁忧期满,早日成婚。”白文翰背着手,眉头紧锁道。 白灵闻言,垂下的眼眸突地亮起,言语中掩饰不住地兴奋。“真的吗?我可与安王殿下成婚了?” “再不成婚,我恐你这婚事要作罢了。”白文翰厌烦地瞥了一眼这个空有美貌的女儿。“你最近老实本分些,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再出府惹事去!直到安逸嫁给安王殿下为止,只有成为了王妃,有了安王与皇后的庇护,你才能安康。” “是,女儿知错了。”白灵低着头乖巧地回道。 白文翰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有母必有其女,白灵的性子愈发像她的母亲,娇纵任性一点也不沉稳。而白染却与她母亲如出一辙,性子不骄不躁,但是手段却比她母亲狠得多。 此时的他竟生出一丝悔恨之心,却很快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随后甩袖离去。 白文翰马不停蹄地赶往京都香火最盛的寺庙,找到德高望重的静一大师,问其有何办法化解三年丁忧期? 禅房内,静一大师眉头紧锁,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他的手抚摸着长长的佛珠,十分为难地说道:“白大人,自古以来守孝三年是人们对自己已逝的亲人最好的哀悼。更何况你所说的更是皇室人员,恐不好化解啊。” 白文翰闻言,知晓他这是何意。“大师,我将赠一座全身铸金身佛祖像安于此寺庙,且我会每年组织善款,用以修缮庙宇,维持日常所需,让这里的香火不断,让佛法的光芒照抚更多迷茫的信徒。” 静一大师听到此眉眼舒展开来,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的慈悲与慷慨,必将得到佛菩萨的加持与护佑。您女儿与安王的婚事也必会一帆风顺。”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白文翰便离去了。下一步则是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商讨成婚一事了。 而另一边,白染得知白灵被白文翰强行带离衙门后,更是愤怒不已。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想要谋害她,和腹中孩子的毒妇。 遂她请求萧逸川在次日上朝弹劾白文翰,说他纵女行凶,枉为人父。 “阿染,你当真要弹劾你父亲?”萧逸川犹豫着问道。 “有何不可?在我心中,白文翰早已不是我父亲。况且我母亲的死,难道不是他造成的?此等忘恩负义之人,我为何还要顾忌他的面子?”白染忿忿不平地道。 “白文翰此人的确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你阿弟毕竟还需在他的名声下成长。若太难堪,只怕也会影响你阿弟的前途。”萧逸川好意劝道。 “阿弟……”白染喃喃道,不禁冷笑出声:“白文翰如今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了吧。只是弹劾他纵女行凶而已,皇上不会降他的职,但是会让安王重新考虑他与白灵的婚事。” “既然如此,本王便悉听尊便。”萧逸川见她态度坚决,便遂了她心愿。“阿染,如今你可得安心在王府里养胎,不得再去医馆了。” “我知道了。我定会好好地,直至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的。”白染抬眸,温柔地说道,随即她眼睛一眨,俏皮地说道:“你可要听听我们孩子的心跳?” “心跳?可是隔着肚皮,怎么能听到宝宝的心跳声呢?”萧逸川疑惑地问道。 “你可别小看你的妻子了。”白染得意的一笑,说话间掏出一个胎心监护仪来。 萧逸川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机器,看着白染将一个带子绑在自己肚皮之上,随后机器便发出“怦怦怦怦”的心跳声。 “这……这是我们孩子的心跳声?”萧逸川瞪大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染问道。 “是的。你听,我们的孩子心跳多么有力?怕是一个像你一样身体强壮的男子。”白染言语暗示他道。 “是男是女,只要是我与你的孩子,本王都会精心呵护他们成长。”萧逸川惊奇地听着心跳声,忍不住蹲下身子,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之上,去感受这神奇的生命力。 白染见状,捂嘴轻笑起来。只是想到如今因为白灵这样一闹,她怀孕的事情便藏不住了,她便有些担忧起来。“王爷,如今我怀孕的消息就要传到宫中去,会不会……” “你已经怀孕七月有余了,这消息总要让皇上知晓的。剩下的三个月,本王会派精卫护在你身旁,不会有人会胆大到闯入王府对你不利的。”萧逸川轻抚着她的肚子,安抚道。 白染闻言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报复很重要,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次日早朝。 众臣在窃窃私语着昨日京都发生的大事。白文翰的二女儿竟然谋害逸王妃,且逸王妃已怀孕七月有余,如今逸王妃在王府养胎,不知这孩子保住没有。 张赫生站在人群之中,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心中尽是对白染的担心。 他走到萧逸川身旁,不顾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小心地询问道:“逸王殿下,他们说的王妃一事可是真事?” “确实如此。只是你莫担心,王妃身体无恙。”萧逸川眼睛斜睨了一眼身后的白文翰,压低声音悄悄说道:“稍后本王将弹劾白文翰,还望张兄能帮衬一二。” 张赫生闻言,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心来。他悄然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坚定地回应道:“您放心,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 第146章 怎可在皇上面前胡诌? 萧逸川满意地朝着张赫生点点头。 而站在另一侧的萧承安却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他的眼底升起几分怒意来。 没想到萧逸川速度竟如此之快,新科状元郎都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这个张赫生虽如今只是翰林院编修一职,却不仅文采了得,更是有极其敏锐的政治洞察力,遂深得皇上喜爱。而他在翰林院也是如鱼得水,想来将来升迁之路必不会太过遥远。 他本想让皇后替张赫生寻门亲事,来拉拢他的,没想到竟让萧逸川捷足先登了。 正思索着,曹公公尖锐的声音从朝堂上响起。“皇上驾到!!!” 众臣闻言急忙各自站好位置,弯腰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帝一身明黄色龙袍,相比从前身形明显消瘦了些,脸颊也因此更加骨骼分明,但是眼眸里的锐利之色却依旧不减,反而多了几分威严。 他缓步走向金銮殿中央的龙椅,步伐沉稳有力,待坐定后,他扫视了一圈跪拜在地的大臣们,声音虽不高,却带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平身。今日可有事请奏?” “儿臣今日有本要奏!”萧逸川出列,声如洪钟说道。 “逸王要请奏什么?”文武帝瞬间来了兴趣。 “儿臣要弹劾尚书令白文翰。状告其纵女行凶,教女无方!”萧逸川一字一句,瞬间在朝堂之上炸开了锅。“白文翰二女儿,白灵,昨日在长盛街遇到本王王妃,竟试图谋害王妃,更欲伤其腹中皇家子嗣,致使王妃现如今还在保胎之中。遂儿臣恳请皇上为王妃讨一个公道!” 白文翰听完愤怒不已,他本打算待散朝之后,便觐见皇后娘娘,用静一大师给的法子说服其同意白灵与安王提前完婚一事。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萧逸川,坏他的好事。如今白灵的名声若在御前受损,那她的婚事便要受阻,别说嫁给安王了,恐以后都难嫁出去了。 “逸王殿下,此事尚未定夺还有蹊跷,您怎可在皇上面前胡诌?” “既然没有定夺,那本王便让皇上为本王王妃来评评理,主持公道如何?”萧逸川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点也没有退让半分的意思。 白文翰闻言,更是气急败坏。他愤怒地对其剜了一眼,随即拱手朝着皇上说道:“皇上,白灵与逸王妃皆是下官之女,二人在闺阁之中便时常耍小孩子心性,导致争吵不断。所以下官认为此乃下官家事,不宜在此叨扰皇上议事。” “皇上!下官认为,逸王妃虽是白大人之女,但她现在更是逸王王妃,且听闻她肚中已有皇嗣七月有余,而皇嗣关乎皇室血脉与国家根本,向来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怎么会是寻常家事呢?”张赫生适时上前反驳道。 白文翰一记凶狠的眼神扫过来,他憎恨地瞪着这个急着攀附逸王的人。 文武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将下面几人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他微眯着眸子点点头,对张赫生的话语表示赞同。他并未直接回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萧承安,问道:“安王殿下,这白家二小姐是你未过门的王妃,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萧承安突然被文武帝这样一点名,浑身一颤。 他自从被禁足后,便一直闭门未出韬光养晦。后来解了禁足后,也一直循规蹈矩,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只为降低存在感,让皇上渐渐淡忘阿娜古丽之事。只要皇上忘了那事,便不会再怪罪于他?可没想到,如今却因为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被皇上重新点名了。 他顿了顿,在心中犹豫片刻才缓缓答道:“儿臣认为,虽然逸王妃是白大人之女,但是其已贵为逸王妃,又身怀皇嗣,确实不该是家事。遂应该为逸王及其王妃给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 文武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摸了摸下巴的鹤须,慢慢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决定将此事交由安王殿下处理。还望安王殿下不记私情,秉公处理才是。” 萧承安闻言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拱手应是。“儿臣必会秉公处理,不负圣上龙恩。” 文武帝此番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众臣都摸不着头脑。他们纷纷猜测文武帝此番目的是为何?难道这是在给安王机会吗?看来皇上对安王依然是充满信任与期待。 而萧逸川对皇上的这个决定虽然也感到惊奇甚至有些不满,但是天子的心思向来是猜不透的,便也未反驳。 待散朝后,萧承安脸上尽显得意之色。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萧逸川面前,趾高气昂地说道:“皇弟,逸王妃与本王未来王妃之事,父皇已交由我来处理,还望皇弟配合。” 萧逸川冷哼一声,不屑地斜睨他一眼。“那本王就看安王如何秉公处理了,您可千万不要徇私,否则皇上可对你就失望了哦!不过到时候你那个未来王妃的名声不知成了什么样了?” “你!”萧承安恼怒至极,不禁咒骂白灵这丫头还未过门就给他制造一堆麻烦。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皇弟,你就放心吧!我必不会辜负父皇对我的信任!” 因为涉及到皇室女眷,萧承安决定让皇后在一旁镇守,于是将白灵与白染二人皆请到坤宁宫里。 白染听说皇上竟将此事交由安王处理,而且还要请她去坤宁宫调查,她便一口回绝。让她挺着大肚子去皇后那里,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到时候若是再不慎让她摔一跤,这小世子可真保不住了。 萧承安得知白染竟然拒绝调查,以身子不便为由拒绝出府,也拒绝见客,气得一拍桌子。“好你个逸王,这是故意给本王难堪,让本王无法查明真相,然后在父皇面前丢面子吗?” “殿下,勿要生气。逸王就是想让你失了方寸,您可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幕僚在旁边劝解道。 “你说的是。他非要刁难本王,本王便偏不如他所愿。”萧承安龇着牙狠厉地说道。 第147章 少在这里装蒜! “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破解这个死局呢?”萧承安朝着幕僚问道。 “依属下之见,殿下不如带着白家二小姐亲自上门去见逸王妃,一来也是出于皇室手足之情,慰问其身子可安好。二来是以此表现殿下真心处理此事的诚意。 如若逸王妃依旧不识好歹,拒绝配合,那殿下便可去皇上面前控诉一番,说其跋扈恣睢,不肯配合,定是自知心中有愧,不敢让您查明。这样一来,白家二小姐的冤屈也自然解了,而逸王及其王妃的名声却在皇上心里留了一笔黑墨。”幕僚垂着头说道。 “好!就让你说的办。只要能让逸王名声受损,本王委屈点又如何!”萧承安眉目舒展,仰头大笑起来。“来人,去备些滋补身子的药材,本王亲自去会会这个逸王妃!” 同时萧承安派人去将白灵从白府中请出来。而此时的白灵脸上的伤痕遍布,听闻安王要她一同去逸王府,配合其调查她伤王妃一事。她满脸惊慌,看着镜中丑陋不堪的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她愤怒地一把拿起铜镜将它摔在地,铜镜清脆的破裂声引来了婢女竹溪的注意,她连忙赶了进来,见到一地的碎片,以及白灵痛苦哀嚎的眼泪,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姐,要不您就找个理由拒了安王吧?”竹溪劝道。 “蠢货!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如果我不配合安王调查,岂不是当面给他难堪,那他将来如何看待我?”白灵愤怒地骂道。 竹溪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替小姐找来面纱,就说小姐最近感染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安王殿下,遂以面纱掩面?” “那便只能如此了。”白灵闻言,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了。 随后她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穿娇艳色绣桃花对襟衣裙,长发绾成仙女髻,斜插一支镂空镶嵌红宝石金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面容涂抹了厚厚的脂粉,以此来掩盖脸上的伤痕,却仍有些深的抓痕隐露在外。随后她佩戴面纱,只留一双灵动而又柔情的大眼睛在外,看着倒有几分异域风情。 她步态袅袅,身段盈盈,缓缓走向安王府的马车。 安王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帷看到白灵细柳腰肢,面纱掩其面,独留那双如同碧水秋波的眼睛,心中不觉一动,果然是名动京都的美人儿。 因其未过门,白灵与安王并未同乘马车,而是一前一后朝着逸王府驶去。 逸王府。 萧逸王此时正在听竹楼里陪着白染在院子里散步,她说这孕后期的人得多走动才能好生养,也可防胎儿过大,到时难以生产,危及产妇生命。 萧逸川现在对白染说的话皆奉为圣旨,她说多走动,那他就日日陪着她走动,只愿她能平安生产。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王爷,门外安王殿下求见。” “安王?他还来做什么?莫非又要请我去皇后那里配合调查案子?告诉他,我不去!”白染皱紧眉头,十分不悦。 下人闻言,有些为难地道:“安王的人说,安王此次是亲自前来看望王妃身子可安好?顺便来问问事情具体经过,并不去宫中。” “来看望我?他有如此好心?”白染嗤笑出声,对安王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萧逸川见状,便对下人大手一挥道:“你去回了安王,就说王妃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等一下。”白染突然阻止道,随即语气缓和道:“我三番两次拒绝他,如今他亲自上门来,若再回绝了他,只怕他会在圣上面前说我们的不是。到时我们有理也成了无理了,不如今日就彻底了了这件事吧。” “行,本王听你的。”萧逸川低着头温柔地看向她。 白染羞涩一笑,只觉他如今越发粘人,哪里有威风凛凛的王爷模样。 花厅里,安王与白灵正喝着茶等候着。 这时,萧逸川旁若无人地扶着白染小心地走进花厅里,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染。 白灵见状心中嫉妒不已,此贱人真是好命,好男子都被她收了去。 待白染稳当坐下,萧逸川这才抬眸看见安王与一旁面带轻纱的女子。他疑惑地望着她,问道:“皇兄,这位女子是...…” “小女白灵见过逸王殿下。今日前来府上,是配合安王殿下来查明案子的。不像某人,三番两次拒绝,一点也没有将安王殿下放在眼里。”白灵意有所指的说道。 白染闻言,却是一点也不恼。而是突然扶额,表情痛苦的“哎呀”叫了一声。 萧逸川见状,慌张地立马扶住摇摇欲坠的她问道:“阿染,你这是怎么了?” 白染悄悄地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抹调皮的微笑。 萧逸川这才知道她这是在演戏呢。 “王爷,我这是那日被白小姐行凶吓到之后,有了心理阴影了呢!如今再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不自觉的紧张害怕了!”白染夸张地说道。 白灵看着她这般惺惺作态模样,恨得牙痒痒的。“你少在这里装蒜呢!那日你不是很有气势,还强迫给我下毒,谋害我了吗?哪里有丝毫脆弱的模样?” “我给你下毒了?毒你哪里了?”白染故作惊讶状,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扑闪着。“今日你为何要佩戴面纱?难道是这毒下到了你脸上,毁了你的容貌?” 萧承安听闻,这才将好奇的目光投在白灵脸上。“白小姐,你不是说是感染了伤寒怕过气给他人,所以才佩戴面纱的吗?” “我,我……”白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她满脸怒火地看着白染,眼神如同利器一般,似要穿透她的心脏。 白染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大爽,对于这种人她绝不会同情半分。 于是她继续逼问道:“妹妹,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说我对你下毒,总要拿出证据来呀!或者取下这面纱,让大家瞧瞧,是不是毒在了脸上?” 第148章 真是冤家路窄 白染打赌她是不敢取下面纱的,安王殿下若是看到她那副模样,还查什么案啊,直接都吓跑了吧?未来安王妃怎么能是满脸伤疤的女子呢? 白灵也只能生生地咽下这口气,却不敢做出任何反驳。她确实不敢在安王殿下露出真颜。 “可是你说我推你,谋害你,你又能拿出何证据!”白灵一口反咬道。 “我自然有证据!那日我的婢女玉瑶亲眼所见,她便可替我作证!”白染自信满满说道。 白灵闻言,露出讥讽一笑,随即对着安王殿下说道:“殿下,这玉瑶是她的婢女,自然是帮着她说话了!” 萧承安闻言点点头,表示认同。“逸王妃,你可还有其他证人?” “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样一出,所以我还找了其他证人!”白染挺起胸膛,十分自信的回道。 “你还有证人?”白灵睁大眼眸,不可思议地问道。她仔细地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屋内明明只有她与白染,还有玉瑶在现场,并未出现第四个人啊? “那日白灵来找我时,我正在与我的婢女玉瑶给两位贵妇人做着面膜,而此面膜敷在脸上是需要一盏茶时间的,所以我们在屋内发生的一切,她们二人皆听得清清楚楚的!”白染得意地看着白灵。 白灵闻言,才忆起当时的确有两位妇人正躺在床榻上,而她们后来进的房间与之是紧邻的。能听到对话也是可以的,更何况那日她们的动静确实不小。 思及此,她紧张地垂着眸子,思索着该如何是好。 “逸王妃,那两位妇人何在?”萧承安问道。 “来我铺中所有做过面膜的人,我皆让玉瑶记载在册。”白染回道,随即叫来玉瑶拿来册子,翻到那日的日期。 “那日来做脸的妇人正是刑部尚书夫人,与其姊妹通议大夫夫人。” “好,来人!”萧承安冷着脸,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以本王名义去请二位夫人速来逸王府,如若不来,便搬出圣上旨意。” “是,属下遵命。”安王亲卫立即领命,随即瞬间消失在王府。 萧承安脸色阴沉地瞥向面带轻纱的白灵,从方才自信满满的逸王妃,到说话支支吾吾的白灵,他便知晓此局逸王妃胜。 想到此,他竟也没有觉得可惜之意。他的王妃必须比逸王妃优秀才是,手下败将他不要也罢。 很快,二位夫人便即刻赶到了逸王府。当收到消息时,她们妇道人家本不愿出面掺和,但是圣上的旨意一搬出,她们便立即前往,表示必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告知。 “二位夫人,不必惊慌。”萧承安面色依旧冷峻,却对她们的到来露出满意的淡淡笑容。“前日,你们在长盛街的女子养生美容馆里做美容项目,那日刚好发生了伤人事件,据逸王妃所言,你们当时在另一个厢房内,听到了一切?” 刑部尚书夫人李夫人闻言,皱着眉头回忆起来。“那日我的确与我姊妹一同去长盛街的养生美容馆做美容,这家店一直口碑很好,所以我们也是慕名许久前来。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老板娘竟然是逸王妃,只知她身材纤细,却肚子隆起,一看便是怀有身孕之人。我还与之交谈了一会,关心其腹中宝宝一事。 后来尚书令之女白灵前来,不知为何她一看到老板娘便怒气冲冲,好像有什么纠葛一般,并且指定要老板娘替她做脸。 我们也是在她们的对话中才得知,老板娘便是逸王妃。后来王妃拗不过她,便带她去了另一个厢房。 随后没多久里面便发生了激烈争吵,然后听到了王妃的尖叫声,以及玉瑶姑娘殴打白小姐的声音,从她们的声音中听到,是白小姐故意推倒王妃,想要谋害她。” “你说的一切可有虚言?”萧承安眼神凌厉地盯着她道。 “我与她们二人皆不熟识,甚至陌生,所以何必信口胡言?再说了,通议夫人也在此,您也可问问她。”李夫人将话语权交给通议夫人。 “我与姐姐久未见面,那日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便相约来这久负盛名的养生馆体验下做脸的项目。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档子事,因为涉及到王妃之事,我们还担忧许久,不知她有事没有?如今见着王妃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我们也是放下心来。”通议夫人朝着白染微微一笑。 白染也回以她一记感激的笑容。 白灵见状,所有证言皆对自己不利,只能咬死不放了。“李夫人,你和通议夫人在隔壁厢房,能听得如此清楚吗?难道不是想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李夫人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地看向她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心眼如此之小吗?是!我是恨白家少爷,刻意隐瞒他身子有疾一事,差点毁了我女儿一生幸福。但是此事非彼事,我女儿与你大哥已无任何关系!” 白染听着李夫人的话,这才想起她女儿竟是江雪鸢,那个略带稚气却十分秀气的少女。 还真是冤家路窄,竟让她与白灵碰上了头。 “是啊!我姐姐并非如此小心眼之人。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再说了,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厢房内,但是两间厢房紧邻,门又是虚掩,你们在里面的动静声又极大,我与姐姐二人想听不到都难呢!”通议夫人也附和道。 “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王妃强行毒害我一事,你们也应该听得清楚!”白灵此时只想破罐子破摔了。 “什么毒害一事?”李夫人面露惊愕之色,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王妃都挺着大肚子了,怎么毒害你了?我们只听到你推倒王妃,害得她尖叫连连,然后玉瑶姑娘赶来救王妃,殴打你而已。” “你今日戴着这面纱,应该就是那日玉瑶姑娘殴打你所致的吧?”通议夫人捂嘴轻笑,笑声里尽是讥讽之色。 “你们胡说八道!”白灵嗖地站起,愤怒地指责着她们二人。随即她求助地看向萧承安道:“安王殿下,她们定是被逸王妃收买了,才如此颠倒黑白!” 第149章 他这般抢手吗? “白小姐,还请慎言!”萧逸川冷冽的声音响起,眼里都是绝情之色。“本王与刑部尚书,通议大夫皆没有私下往来,逸王妃又怎会去收买她们二位夫人呢?” 这朝廷之中,可是最忌讳皇子与官员私下往来,这是防止皇子有篡位心思而威胁到皇上的权威。而白灵当着萧承安的面,竟然说萧逸川勾结刑部尚书与通议大夫,无疑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可是白灵这个久居闺阁的女子,却没有意识到这点。她依旧据理力争道:“明明白染对我下了毒,她们二人却偏偏这时却聋了耳朵,说听不到,不是被收买了是什么?” “白小姐,你说我们被逸王妃收买,可不是凭一张嘴就能污蔑,总要拿出证据的!”刑部尚书李夫人不满地说道。 通议夫人也立马附和道:“是啊,白小姐,我们夫君职位虽不及你父亲高,但是也不能任凭你这般污蔑的!” 白灵被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推人,也不敢取下自己的面纱证明白染对她下了毒。难道她今日真要败在这里了吗? “安王殿下,如今二位夫人加上我的婢女,三人皆已证明白灵谋害本宫,如果您还不信,还可请宫中太医来,对我诊断一二。我这腹中胎儿当时可是受了惊,服用了不少安胎药呢!”白染轻抚着隆起的小腹,眼神犀利地盯着萧承安。 萧承安闻言,低头思索起来。如今三位证人都已证实,如若他再不信,执意请宫中太医前来,就显得他太过偏颇白灵,到时定会让逸王参一本。而且如今竟牵扯到刑部尚书与通议大夫二位大人,这个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可不能因为白灵一人,同时得罪几位朝廷命官。那就因小失大了。 “逸王妃本医术高超,太医便不用请了。”萧承安神情严肃,声音沉稳而又微微不爽。“今日依本王查明,白灵伤害逸王妃之事,证据确凿。明日上朝,本王会将此事细节一一奏明圣上。” 说完萧承安起身,朝着萧逸川拱手告辞。 白灵还想上前辩解什么,却被萧承安一记凶狠的眼神扫射过来,吓得她后退一步,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随即她愤怒地瞪了一眼白染,然后加快步伐追随萧承安而去。 待他们都走后,花厅内只剩下二位夫人还未离去。 白染小心翼翼地欲要起身,萧逸川见状,及时地扶住她慢慢起身。 而这个动作,二位夫人都看在了眼里。看来逸王妃在逸王心中份量非同小可。她们今日之事还真做对了。 白染站稳身子后,面朝着李夫人及通议夫人微微福身道谢。“今日谢谢二位夫人为我证明,此恩德我必记在心上。” “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李夫人急忙扶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行礼。 白染抬眸面带得体微笑,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那日你与通议夫人应是在隔壁听到了所有,包括我强行给白灵下毒一事,为何你们二人方才要说没听到呢?” 李夫人与通议夫人相视一笑,随即转回目光对白染说道:“实不相瞒,我一直憎恨白家少爷隐瞒身子有疾一事,差点误了我女儿的终身。而我家雪鸢也同我说过,那日是因为王妃用了激将法,才让白灵情急之下说出了真相,让我们不至于蒙在鼓里。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我亦不会帮那白灵一二的。” 白灵闻言,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当时她并不知道江雪鸢与白枫的婚事,只是故意激白灵而已。没想到那日的无心之举,成全了今日之事。 “江雪鸢的婚事,可有相看新的人家?”为做报答,白染决定帮帮江雪鸢。 李夫人惊喜地露出笑容。“谢谢王妃关心。我家雪鸢这孩子,因为那事确实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时间久了便也淡了。最近不是新科状元郎簪花游街,又颇得皇上喜爱。引得众世家女都对之有好感,我们雪鸢也不例外,也倾心于他呢。” 白染听闻一怔,没想到张赫生如今这么受欢迎啊!只是萧楚玥也心悦于他,如今江雪鸢也是如此,这可有些难办了。 “李夫人,你要说其他好儿郎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说说,可是这新科状元,如今着实抢手的很,怕是有点难说啊。” “是谁也看中他了吗?”李夫人惊讶地问道。 “这个关乎女子名节,恕我不能如实告知。”白染难为情地拒绝道。 李夫人尴尬一笑,随即微笑掩饰道:“是我唐突了。不过也谢谢王妃提醒,我今日回去便差媒人去上门问问,这新科状元父母不在京都,只能我们做长辈的主动一点了。” “那……那祝您得偿所愿吧。”白染只好应付道。 随后李夫人与通议夫人又说了几句关心她身子一事,便离去了。 白染却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萧逸川不解地问道:“阿染,事情完美解决了,怎么还不高兴?” “是因为新科状元的婚事。”白染漫不经心地说道:“怕是宫中有位姑娘要大闹一场了!” 萧逸川闻言,歪着脑袋想不明白。“本王怎么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哎呀,你们男人都是榆木脑袋。”白染眼神流转间,嗔怪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和你说不明白。” “本王可不是榆木脑袋,本王是守护阿染的参天大树。”萧逸川嘴角轻扬,温柔地表白道。 白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冷得打一个哆嗦。“你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你不爱听吗?本王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要不要我一一同你去说来。”萧逸川轻搂她的脖颈,俯身低下来,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流窜。 “哎呀,你好肉麻啦!”白染耳边痒痒的,只觉浑身酥软,实在禁不住这般情话诱惑…… 第150章 废除婚事 刑部尚书江渝江府。 李夫人从逸王府回到府里后,便神色匆匆地赶往女儿江雪鸢的院子。 此时江雪鸢正坐在院中,低头绣着手中的女红,只见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雏形模样现于布上,一针一线皆很精致。她微笑着看着手中的布样,嘴角微勾,心绪飘向了远方。 “雪鸢,不好了。”李夫人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江雪鸢的思绪。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布样,慌张地回头望去。“娘,发生什么事了?您不是去逸王府了吗?可是逸王刁难您了?” “不是。逸王妃对我很好的。”李夫人坐在她身旁,眼神不经意地瞥向桌上的鸳鸯布样。“雪鸢,你可知今天逸王妃同我说什么了?” “娘,我怎么能猜到她同娘说什么啊?”江雪鸢调皮地说道。 “今日逸王妃问起你的婚事,我便想着她身为王妃,人脉广权力大,应该能帮上一些忙。”李夫人仔细地观察着女儿的神色,小心地说道:“所以我就同王妃说,今年新科状元是一个不错的人,有意想与他相看。” 说到这里,江雪鸢脸色腾地通红,羞涩地垂下眸子,看着桌上那一对戏水的鸳鸯出神。 可是紧接着便听到李夫人继续道:“结果,王妃说这新科状元抢手的很,已经有人惦记上他了!” 江雪鸢闻言,诧异地抬头望去,也顾不上害羞,直言问道:“是谁?”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王妃未说明,我猜想定是她熟悉的人,所以她顾及了对方的脸面。” “娘,这该如何是好?”江雪鸢着急地问道。 “女儿,你同娘说,你当真爱慕这新科状元吗?”李夫人盯着她的眼睛,试图得到真实答案。 江雪鸢点点头道:“也说不上十分爱慕,但是对他的确有几分好感。” 那段时日,柳丝丝见她总是闷闷不乐,知晓她因退婚之事不开心,所以便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而这时候的张赫生在京都名声大噪,后来也越传越邪乎,说他貌若潘安,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等各种词藻都用在了他身上。所以柳丝丝便提议和江雪鸢一同也去瞧瞧这传闻中的翩翩公子。 在状元府外,她们二人坐在马车里闲等着张赫生经过。江雪鸢本没有多少心思的,但是拗不过柳丝丝的一番好意,便才同意的。 恰巧那日,风有些大。在一阵风的吹拂下,马车的帷幕被轻轻掀起。 百无聊赖的江雪鸢,目光不经意地随着那飘动的帷幔向外瞥去,正巧见到一位翩翩公子缓步走来。 只见他身穿一袭淡雅的长衫,衣袂随风轻摆着。他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整个人散发着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文人气息。 而公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江雪鸢的目光,他朝她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就这一眼,江雪鸢觉得自己的心都漏掉一拍。她慌张地垂下头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待她再抬眸时,却只见到对方快速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 “方才看见了吗?那人便是新科状元张赫生,如今是翰林院编修,听闻他才华横溢,对于政事见解独到,十分得陛下喜爱。”柳丝丝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未注意到江雪鸢的思绪已随着离去的背影而飘走。 所以那日之后,她便对张赫生生出几分好感来。到底是刚刚及笄之年,正是春心萌动的年龄,所以也没逃过母亲的眼睛。 后来一问便知晓她有意于张赫生。 只是如今张赫生在世家女中名声鹊起,如若她们不早下手的话,这等好男人便被人抢了去。 “雪鸢,明日我便去找媒婆,去状元府问问他的意思。” “娘,这不太好吧?哪有女子去问男子意思的?”江雪鸢不好意思地问道。 李夫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张赫生啊,他父亲在南洲为官,所以他的父母长辈都在南洲。如今他没有长辈在旁,孤身一人在京都,我们不主动点,那要等到何时?” 江雪鸢闻言,细想好像是那个道理。总归是媒婆上门,又不是她亲自上门,便就点头同意了。 ———— 次日早朝。 今日萧承安一副严肃且沉稳的模样,白文翰想在皇上来之前,探探他的口风,可是却得到一句拒绝的话。“白大人,稍后本王自会上奏皇上,到时你便知晓结果如何了?” 白文翰一看他这态度,猜想这定是不好了。 联想昨日白灵回府时那闭口不谈的模样,便猜到了七八分。如果真是如此,他该如何去同皇后讲婚事提前一事?可怜他都承诺给静一大师赠一座铸金身的佛祖像,真是金灿灿的金子打了水漂,肉疼啊! “皇上驾到!”曹公公的声音依旧尖锐而又高亢。 众臣见状,纷纷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文武帝犀利的眼神扫过众臣,最终落在了萧承安身上。“安王,昨日朕要你查明逸王妃被伤一事,可有了结果?” “回皇上,经过儿臣不懈努力,多方查找,寻找证人,终于查明真相。”萧承安先夸赞自己一番,随后双手递上奏折。“儿臣已将事情经过详细写于奏折上,还请皇上过目。” 文武帝接过曹公公递过来的奏折,仔细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沉,突然他将奏折一把扔到大殿之下,对着白文翰怒吼道:“白大人,枉你位极人臣,却教女无方,教出一个如此跋扈恣睢,不择手段的女儿来!” 白文翰吓得跪倒在地,浑身哆哆嗦嗦地问道:“皇上,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连刑部尚书夫人以及通议大夫夫人都出来作证了,还能大家都冤枉了你女儿不成?”文武帝冷着脸问道。 白文翰听闻竟还牵扯进其他两位大臣,便无话可说了。“臣有愧!日后必当严格教育儿女!” 正在这时,萧承安站出来,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同意。” 文武帝蹙着眉头看着地上行大礼的皇子,疑惑问道:“你先说来朕听听。” “白家二小姐白灵,谋害姐妹,德行有亏,不配为本王王妃。遂儿臣请皇上能废除儿臣与之的婚事!”萧承安掷地有声道。 第151章 上门求亲 文武帝听到萧承安的请求,眉头微微一挑,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感到十分意外。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萧承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王,你的请求非同小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白家乃朝中重臣,白灵亦是名门之后,虽她有错在身,但是亦不能轻易废除啊。” 白文翰也表示十分震惊,他急忙说道:“安王殿下,皇上说的是啊!婚事非儿戏,怎可随意作罢?” “就是因为婚事非儿戏,所以本王才要慎重选择王妃人选。”萧承安蔑视地看着地上的白文翰,语气十分坚定道:“白灵谋害王妃与其腹中胎儿一事,已是证据确凿!虽逸王妃未状告她,只是弹劾其父教女无方。但是白家二小姐如此小人行径,若本王与之成婚,那本王该如何面对逸王殿下,该如何维护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手足情?” 萧逸川闻言,不禁冷哼一声。自己不想娶妻便罢了,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维护兄弟情。 真是可笑至极。 “皇兄,您的一片心意皇弟心领了。只是你娶谁,皇弟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更不会影响你与本王之间的情谊! 再说了,白家二小姐与安王你已定下婚约,如今你不顾白大人的面子,直接在朝堂之上请旨废婚,将白大人的脸面置于何处?又将白家二小姐的尊严置于何处?”萧逸川不留情面地反将一军。 萧承安气恼地眼神扫射过来,没想到萧逸川竟然给他使绊子。 他抬眸看向文武帝,依旧坚定地说道:“儿臣认为,王妃定当是贤良淑德,德行俱佳的优秀女子。而白灵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不耻。遂恳请皇上成全儿臣!” 白文翰听着他的一番话,已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他红着一张老脸,愤怒地望着萧承安道:“安王殿下,小女既已与你定下婚约,聘礼也皆已收下,就算名义上的妻子了。而如今你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毁约,你让我女儿将来如何面对外人,又有谁敢前来提亲?你此番行为,是毁了白灵一生啊!” 萧承安听着他的一番话,却是无动于衷。她嫁不嫁得出去与他何干?他只想要名声好的王妃,这样才有利于他成为储君,登上皇位! 文武帝紧皱着眉头,看着台下这一出闹剧。 他面色凝重,语气低沉道:“安王,白大人与逸王说得有道理,你这样当众取消婚约,将来白二小姐的婚事便成了大家的笑话,让她如何再嫁?” “可是儿臣觉得……”萧承安还要继续辩解,却被文武帝挥挥手道:“今日你这番行为实在欠缺考虑。 白大人到底是朝中重臣,婚事之事应当与之私下讨论一番,而非拿到众人面前议论。他的女儿虽有错,但是终归未过门,让白大人回去好生教育一番就是。待她真心悔过,取得逸王妃的原谅,你再娶她过门就是。” 毕竟白文翰是文官之首,这样伤其自尊,实在是有违君臣之礼。 文武帝失望地看着萧承安,暗道其做事欠缺人情,不顾朝政大局,家族关系以及皇室声誉。 本可以今日先惩治白灵一番,待日后私下与皇后商议,再找机会毁了这婚约便是。 而萧承安却没猜到文武帝的意思,本以为今日查出真相,能得到皇上夸赞一番,再站出来请求废婚,显得自己大义灭亲,公道大明。万万没想到却得到的是数落一番。 他认为定是萧逸川那番话,让皇上心中起了波澜。于是他将怨恨的眼神投在了萧逸川的身上,萧逸川却微笑着接收着来自他的恨意。 如今萧承安不仅婚事未作废,还引得白文翰对他极其不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同样因为婚事苦恼的还有张赫生。 散朝后,他刚刚踏入府邸,还未坐稳,管家便匆匆前来禀报,说门外有一位媒婆求见。 他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诧异,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媒婆上门?他紧锁眉头,思虑着是会是何人替他说媒。随后他还是让管家传话,让媒婆进来。 不久,一位身穿花哨服饰,头戴夸张的红花,脸上挂着笑容的嬷嬷走进了大厅。 “老奴见过张大人。”媒婆笑着行礼道。 “请起。”张赫生抬起手让其免礼,随即面露不解之色问道:“这位嬷嬷,我好像并未找您说媒?您是不是找错人家了?” 媒婆上下打量着张赫生的身量,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笑着回道:“张大人,您说笑了。这京都谁人不知新科状元,老奴怎会认错呢?” “那您这是为谁而来?”张赫生实在疑惑。 媒婆闻言,这才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来,然后双手递过去。“张大人,您先瞧瞧这画?” 张赫生接过媒婆递来的纸张,展开一看,只见纸上绘有一位女子,眉目如画,风姿绰约,显然是一位佳人。 “这是哪位千金?”张赫生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媒婆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张大人,这画中之人,正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是当朝刑部尚书的嫡千金,江雪鸢。她不仅容貌出众,更是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此次前来,便是受江家夫人所托,想为小姐说一门好亲事。” 说完她又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江雪鸢的生辰八字,继续说服道:“张大人,依老奴看啊,您与这江家小姐不仅是门当户对,更是郎才女貌,怎么看都十分般配啊!如果你愿意,今日老奴就替你和她算算八字,看是否良缘一段啊!” 张赫生闻言,眉头紧锁,思索着该如何拒绝。沉吟片刻后道:“这江家小姐的确是佳人一位。可如今我刚到京都,根基不稳,并不想急着成婚,所以就要辜负江夫人一番美意了。” 媒婆听闻心下一紧,连忙继续劝说道:“张大人,俗话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您如今已高中状元,又是翰林院编修大人,已经是光宗耀祖了。现在这时候成婚最适合不过了!何必这么急着拒绝呢?” 张赫生心中烦躁不安,却又不好直接驳了刑部尚书大人的面子,毕竟同朝为官,又是长辈。 “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仪女子,所以实在对不住了。” 第152章 可是我介意! “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仪女子,实在是对不起夫人的一番心意了。”张赫生抱歉地说道。 媒婆闻言,却也不惊讶。“请问是哪家的小姐千金?” 张赫生想起儿时见到的那张清秀中又带着几分倔强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比不上刑部尚书这般高门大户。” “既是如此,张大人可以先娶江家小姐为正妻,随后再纳那姑娘为妾,这也是两全其美之事嘛!”媒婆不以为然,轻笑道:“像您这样的男子,三妻四妾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我们夫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她不会介意有这样的一位妾室的。” “可是我介意!”张赫生敛去和蔼的神色,沉着脸说道。 媒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厉色,有点怵到了。她神色顿了顿,随即尴尬一笑道:“张大人,年轻气盛又是性情中人,实在是让人佩服。只是这亲事,还是讲究门当户对才能长久,那寻常人家的姑娘家终究成不了状元夫人的。” “送客!”张赫生突然站起身来,冰冷的嗓音里透着拒之人千里的气息。 媒婆骤然被下了逐客令,愣在原地一时未反应过来。 “管家,送客!”张赫生再次大声唤道,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忙应声走过来,对着媒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您这边请。” 媒婆见已没有挽留之地,只好悻悻离去,临走时仍不死心地再次小心询问道:“张大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张赫生只是冷着脸庞,没有丝毫犹豫道:“替我谢贵府夫人的好意以及转告她,我现在无心婚配一事,还请另寻他人。” 媒婆这才彻底泄了气来,她可是金牌媒婆,在她手中成双的璧人那是不计其数。本以为这状元配刑部尚书嫡千金,那将又是令人称赞的一对佳偶,没想到竟败兴而归。这可如何是好啊? 待媒婆走后,大厅内只剩下张赫生一人,他颓废地斜靠在椅子上,目光投向门外的庭院里,此时春风拂动,绿叶摇曳,似是无声的思念声,又像是无情的嘲笑,笑他爱上不该爱的人,笑他这辈子注定是爱而不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的苦楚如同春水般涌动,却又无处倾诉。明明是他先遇见了她,却命运弄人。那为何老天又让他再遇见她? 风儿吹啊吹,却吹不尽他的哀愁。 李夫人听到媒婆的反馈后,更是惊讶无比。自家女儿哪里不优秀了,竟这般情路受阻,为了不伤害她的心,李夫人只得悄悄地再寻一良婿。 ———— 春去夏来,转眼就到了盛夏的六月。 皇宫之中,将有一大事到来,那便是安悦公主终于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及笄之礼,因为待笄礼过后,她便可谈婚论嫁,可以请旨封张赫生为驸马了,想到此,她便开心地彻夜难眠。 德妃见她这般少女怀春模样,到底是过来人,便知晓她的心事。于是在这日,她试探性地说道:“玥儿,你的及笄礼在即,过了那日,你便不是小姑娘,而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女子了。” “母妃,你说笑了。”萧楚玥垂着眸子轻笑道。 “你老实告诉母妃,你是不是已有心上人了?”德妃再次问道。 “您看出来?”萧楚玥吃惊地看着德妃,不可思议地问道:“我表现得有这般明显吗?” “你啊!孩子心性,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想让人瞧不出来也难。”德妃笑着说。 萧楚玥听着母妃的话,想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不然王嫂怎么也一眼便猜中了她的心思了? “母妃,女儿的确有一心上人。”萧楚玥坦言道,“我想等及笄之礼时,向父皇请旨,封他为我的驸马!” “是哪家公子让玥儿如此心急?”德妃好奇地问道。 “是新科状元,翰林院编修张赫生!”说到他,萧楚玥的眸子里闪烁着耀眼的星星。 “竟是他?”德妃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位张大人,的确是人中龙凤。听闻他才华横溢,很是得皇上喜爱,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只是这般优秀之人,萧楚玥这样单纯的人能驾驭他吗?德妃在心中担忧地想着。 随着安悦公主及笄之礼的临近,宫中上下都忙碌起来,筹备着这场盛大的庆典。皇室公主的成年礼不仅仅是一种仪式,更是皇室对外宣示对其重要性的时刻。 邀请函也陆续发放给了皇室宗亲以及世家贵族,不限女眷,皆可出席。 与此同时,白染的预产期也仅剩最后一个月,她的肚子愈发隆起与沉重,但好在她坚持每日散步,又注意饮食少油清淡,所以她的身体并没有浮肿,依旧矫健如飞。 她收到安悦公主及笄之礼的邀请函时,萧逸川是极力反对她去的。但是白染却觉得这等皇家大事,她若不去,以萧楚玥的性子必是少不了对她的埋怨。 况且她在王府关了快三个月,也快发霉了。长盛街也不让她去,现在宫中也不让她去,实在无聊的很。 “你便让我去吧。这次及笄之礼,并非是只限女眷,有你陪着我在旁,还不放心啊?”白染嘟囔着嘴,撒娇地说道。 萧逸川是一百个不愿意,眼看临盆在即,怎能让她随意走动呢?“阿染,及笄之礼到时人员众多,本王怕有人冲撞了你?” “有你这堂堂战神在我身旁守候着,谁敢冲撞我?”白染眨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俏皮地说道。“你就让我去吧,我已好久未没出过门了,实在是无聊得紧呢!” “这……”萧逸川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亲亲王爷,帅帅王爷,你就遂了我的心愿吧!我保证到时定和你如影随形,绝不离开你的眼睛半步。”白染使出大招,对其疯狂撒娇中。 萧逸川哪抵得住这样可爱的白染,他坚定的心慢慢的酥软下来,宠溺的笑容爬上他冷峻的脸庞。“你说的,必须不离开本王目光半步!” 白染欣喜地踮起脚尖,嘟起粉嫩的朱唇在他的脸边轻吻一下。“此吻以表达我对夫君的谢意!”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萧逸川压制不住扬起的嘴角,垂着头看着白染的朱唇,咽喉不自觉的上下滚动,想要侵略一番。可是他更爱惜她的身子,只能生生忍了去。 第153章 我要招他为驸马 六月十五日,宫中一片繁忙而喜庆的景象,安悦公主的及笄之礼在这一天隆重举行。 清晨,宫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各种仪式所需的物品。宫殿内外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红绸缎带垂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处处透露着今日喜庆的气氛。 宾客们也陆续来到了宫殿之中,依着官阶品级各自坐下来。 白染在萧逸川的陪同下也姗姗而来,她身穿一袭绛紫色绣牡丹云锦宫服,头发绾成高贵的发髻,上插一对嵌红宝石牡丹金步摇。虽孕肚隆起,可依旧不掩她高贵典雅的气质。 她面容虽因怀孕略显圆润,却更显出一种独有的温柔来。她在萧逸川小心翼翼地搀扶下,缓慢地走向前头亲王的位置坐下来。 众人看着逸王竟然亲自扶着王妃入座,皆在私下议论起来,难怪都传闻逸王惧内,果不其然啊。 “听闻逸王妃不仅医术高超,更是用毒一绝啊!想必就因此,逸王殿下才这么惧怕她吧?” “这逸王妃看起来清秀可人,没想到却是这般厉害角色啊?” “那可不?人不可貌相嘛!不过也因为她,逸王才如今完好地站在这里。逸王殿下敬重她也是情有可原。” ………… 张赫生坐在后面的位置,听着宾客们的小声议论,郁闷地喝了一口面前的美酒。 他不明白今日怎会也收到安悦公主及笄之礼的邀请帖子,虽然他如今得皇上喜爱,但是地位也还未到可以参加公主笄礼的地步。来此参加的皆是皇亲国戚,以及世家贵族,他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皇上,皇后驾到!”随着曹公公的高亢的呼喊声,众人连福身行礼。 文武帝以及皇后身穿华服,步伐沉稳而缓慢地走向大殿之上。 “今日是安悦公主的及笄之礼,朕很高兴看到大家对安悦公主的祝福。”文武帝爽朗地笑着,看着坐满大厅的人说道:“礼官,开始吧!” 随着文武帝话音落下,礼乐声响起,萧楚玥身穿桃粉色襦裙,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身后,体态端庄典雅,娉婷袅娜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大殿内。 待她经过张赫生身旁时,她眼神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中期盼着笄礼过后的场景。 她恭敬地先朝着正位的皇上,皇后行三跪九叩大礼。 一旁的德妃一脸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女儿,眼泪不知不觉中溢满了眼眶。 随后及笄之礼正式开始,首先由皇后替她梳头加笄,然后是三加之礼,每一加都有其特定的服装和意义。 在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安悦公主最后身着由金线绣着凤凰飞舞的红色宫裙,头发全部绾起佩戴金冠,插金钗,显得格外端庄美丽,却又华贵无比。 “安悦自幼聪颖过人,品行端正,如今已及笄之年,朕很欣慰见证你的成长。今日,朕便许你一个赏赐,作为送你及笄之礼的礼物。”文武帝开心地看着美丽的萧楚玥,说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楚玥闻言,眼眸亮起。她紧张地看着文武帝,眼神朝着一旁的德妃瞥去,带着几分慌张。 德妃见状,意识到她这是想要请旨赐婚了。她急忙轻轻摇头,示意她暂且等等。 “安悦,今日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你可别错过了哦!”文武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慈爱与宠溺。 “父皇,当真?”萧楚玥确认道。 “哈哈,朕的话何时有假?”文武帝心情大好,笑声爽朗。 萧楚玥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玥儿已及笄之年,是不是可以招驸马了?” “哈哈,你这孩子还挺心急。”文武帝大笑着调侃道。“你这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可在这殿内?” 此话一出,众人皆议论纷纷起来,皆猜测起来是哪家的公子这么荣幸被公主看中了。 白染闻言,知道萧楚玥心悦于张赫生,于是她朝着远处的张赫生望去,却恰巧与他同样看过来的视线交汇,她心下一惊,但很快镇定,对其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转过头来。 张赫生对白染突然望过来的眼神有些意外,他一直悄悄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回眸过来。他又喝了一口闷酒,却没注意到萧楚玥接下来的话语。 “父皇,儿臣听闻新科状元张赫生,不仅才华横溢,更是有卓越之姿。遂儿臣想请旨父皇,允我招其为驸马!”萧楚玥镇定自若地说道,实则内心已紧张的怦怦直跳。 话音落下,众人惊诧的目光皆投向张赫生来。而此时的他却还想着刚才某人的回眸,根本未听得大殿中间的人说着什么。 他疑惑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这时他身旁的一位官员朝着他打趣道:“张大人,这是被惊喜砸得呆住了吗?还不快谢恩呢?” “谢什么恩?”张赫生惊讶地问道。 “方才安悦公主,说要招你为驸马呢!”旁人再次提醒道。 驸马?张赫生犹如遭晴天霹雳一般,这是真的被砸得不知所措了,但不是被惊喜砸的,而是被惊吓砸的! “张爱卿确实是年少有为,与安悦公主那是才子佳人,相得益彰!”文武帝眼眸亮起,十分满意萧楚玥的眼光。 “张爱卿,还不过来领旨?”文武帝笑着说道。 张赫生听到文武帝的声音,这才醒了神来。他踉踉跄跄地从座位上爬起来,神色紧张地朝着中央走去,每一步都觉得十分沉重,让他抬不起脚来。 他双膝跪地,面色沉重地朝着文武帝行礼。他不知该如何拒绝,这可是安悦公主的及笄之礼,在她生命中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她,那将是何等残忍? 可是如果他不拒绝,他便要娶她为妻,可他不喜欢她,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对双方都无益,那又何其不是另一种残忍? 萧楚玥娇羞地看着身旁跪着的男人,她脸色微红,嘴角上扬,满怀期待着他说出她想要听的话来。 可是下一瞬,她如坠冰天雪窖,浑身颤抖着立在那里。 第154章 终身不得入京 “皇上,公主殿下乃是天之娇女,聪明怜悧,身份高贵,下官自知才疏学浅,身份卑微,实在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下官只愿尽忠职守,为国家效力,为陛下分忧,暂时不想婚配一事。”张赫生跪在地上,语气坚定而诚恳。 萧楚玥震惊地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浑身颤栗着呆在原地。 “张爱卿,你这是要拒婚?”文武帝收敛了笑意,肃色凛然浮于面上。 大殿之内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惹了帝王之怒。这张赫生到底是年轻啊,竟然当众抗旨拒婚? 白染亦是担忧地看着张赫生,她早就猜到他无意于萧楚玥,可奈何萧楚玥一厢情愿,不撞南墙不回头。 现闹到如今地步该如何是收场?她是不是一开始就该敲打下张赫生,让他早有准备,也不至于今天这样公然抗旨。 她紧张地抓紧萧逸川的衣袖,感觉到衣袖传来的不安,萧逸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莫要担心。 张赫生是他看重的人,况且他们夫妻二人与他也算是旧相识,也都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如若皇上真要因此治罪于他,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皇上,下官配不上公主殿下,还请您收回圣旨。”张赫生低着头拒绝道。尽管内心害怕天子之威,可他知道他心中已容不下她人,若接下圣旨娶了公主,将来只会是一对怨偶,耽误了她的一生。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萧楚玥颤抖着嗓子,试探性地问道。 张赫生抬眸望向她,只见她一身火红的华丽衣裳,犹如一朵娇艳的红牡丹热情盛放,此刻却因他双眼通红,神情哀怨,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显得凄凉而又壮丽。 看到这样的她,他生出一分于心不忍,但很快一闪而过。 他看着她的眼睛,薄唇微启,说着最让人伤心的话语。“公主,下官不配公主抬爱。” 萧楚玥闻言,她嘴角拉起,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很美的笑容,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滴落下来,落在了张赫生的面前,绽放成一朵凄厉的花儿来。 “父皇,你今日的赏赐可换成其他的吗?”萧楚玥压制住内心的悲伤,颤着声音问道。 文武帝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伤心落泪的女儿,虽然这个公主,自小因为她的生母原因,他甚少与之亲密。但是身为帝王,怎能容忍自己尊贵无比的女儿,被人这般糟践真心? “张赫生,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仗着朕对你的看重,便不可一世。今日是朕的安悦公主及笄之礼,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你竟然如此伤她的心!该当何罪!”文武帝的眼神如炬,如万千火焰燃烧着。 “下官知罪,还请陛下惩罚!”张赫生伏在地上认罪道。 白染被文武帝的话,惊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桌子下面紧紧抓住萧逸川的手,不知不觉中越抓越紧,却丝毫未察觉。如若皇上真降罪于他,她总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毕竟她是唯一知道他们感情的知情人。 “现在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否愿意娶安悦公主为妻,你想清楚再回答!如若你继续不识好歹,朕便革去你的官职,赶回南州,终身不得再入京!”文武帝的声音冷冷响起,回荡在大殿之中,惊得无人敢求情。 萧楚玥震惊地听着他的话,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她期待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从前她只是为他动了心,日日思念于他。而此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那便是放他自由。如果因为他不愿娶自己,而被革了官职,那他寒窗苦读的十余年,都算什么? 就因为她的爱慕,就要抹杀他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吗? 不,她不能这样做!她安悦公主虽平日里任性,爱耍公主脾气。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毁了那人的一生。 正当张赫生坚定的眼神抬起时,张口准备回应文武帝的质问时,萧楚玥抢先一步在他面前先开了口:“父皇,我是尊贵无比的公主,自然不屑这种强求甚至威胁得来的婚姻。玥儿将来的夫君定是世上最好最爱我的男子。所以父皇,玥儿不要他做驸马了!” 张赫生吃惊地望向她,记得第一次见她时还带着几分天真烂漫,此时却褪去了稚气的外表,多了些不同于寻常的成熟与坚定。 文武帝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楚玥,这还是那个在宫中任性妄为,总是捉弄奴才的公主吗?“你确定不要他做驸马了?” “是的!玥儿不要了。”萧楚玥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德妃坐在一旁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可是这长大的第一步却是如此摧心刺骨。 “朕的泱泱大国,好男儿无数!还怕找不出一个配得上安悦公主的人来吗?你放心,朕一定为你找一个最好的男儿!”文武帝眼神锐利,霸气地说道。 “谢父皇!”萧楚玥甜甜地说道,随即垂下眸子,瞥了一眼还伏在地上的男子,一滴泪无声地再次滑落下来。 “张赫生,今日看在是安悦公主的及笄之礼上,本是喜庆之事,朕便暂且饶了你一命!但是责罚还是不能少的!你下去领十杖罚,便退下吧!”文武帝横着眉,怒着脸地说道。 “下官谢陛下。”张赫生低着头谢道。说完,上来两个侍卫将他带下去领仗棍。 萧楚玥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总比革了官职的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下去,听着外面的闷棍声一下一下落下。 此时,她后悔了。她应该听白染的话,不该这般自以为是。最后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他的身。 及笄之礼就这样在不愉快中落下帷幕。 待文武帝退下,白染第一时间去看望虚弱地躺在地上的张赫生。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他受伤的位置,可是却被萧逸川紧紧拽住胳膊,示意她不要上前。他并非是阻止她去医治,而是现在如今还在宫中,她又是女子,怕被人落了口舌。 所以保险起见,萧逸川决定派人将张赫生先带回王府。 萧楚玥站在大殿中央,远远瞧着白染一行人将张赫生扶起带走,她却不敢上前。 张赫生背后隐隐透出来的鲜红色的血迹,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儿扩散开来,看得萧楚玥触目惊心。 第155章 我的确有一心上人 萧逸川带着张赫生回了王府后,白染便马上命人拿剪刀剪开他已沾满血迹的衣裳,待后背的衣服剪开,露出满是伤痕后背时,白染看得倒吸一口气。 “王妃,您已怀了身子,还是不要看在下这肮脏的身子了。”张赫生垂着头,费劲的说着。 白染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伤痕。虽说十杖在宫中刑罚里并不算很重,但是也不轻,更何况张赫生是一介书生,身子薄弱,哪能经受得住十棍的责罚。 “皇上太狠心了,你又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不爱一个人也有错吗?”白染为他打抱不平道。 “阿染,慎言!”萧逸川闻言,沉声阻止道。“切不可妄议圣上。” 白染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因为在王府里,又没外人,我才抱怨几句嘛!” “本王知晓你为张兄弟不平,但是有些话埋在心里,万万不可说出来,当心惹祸上身。”萧逸川劝道。 “好了,我知道了,今后定当慎言。”白染没好气地回答道,虽然知道这是为她好,但是对皇上的行为依旧表示不认同。 张赫生忍着剧痛努力抬起头来,感激地对着白染说道:“在下谢谢王妃的关心,只是逸王殿下说得对,不可因我而去妄议圣上,不值当。” 白染叹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行了,你就别说话了。我先替你处理了伤口再谈这些。” 说话间,白染便要去要替他处理,张赫生见状慌张地出声阻止道:“王妃不可。我这满身污秽,又是男子之身,您是金贵之身,怎能让您替我医治呢?” “现在不是谈身份阶级,与男女有别的时候。你的身子最重要,现在天气炎热,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些伤口,如果发炎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白染厌烦透了所谓男女有别,太阻挠她看病了。 “您就叫个大夫来替我看看就可以了。”张赫生怕毁了她的名声。 “张兄弟,你不要再过在意。王妃心善,在她看病时,她的眼里只有病人,并没有所谓男女性别。所以你还是安心让她医治吧!”萧逸川出口劝慰道。 白染闻言,惊讶地看向萧逸川。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你如今竟然也改变思想了?记得我曾经给江河看诊时,你都要杀了我呢!” 萧逸川不好意思地笑笑。“往事不可再提。本王与你朝夕相处这么久,还不知你的性子?如若还不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还算什么夫君?” 白染羞涩地垂眸一笑,然后将他轻轻推出门道:“行了,都别打扰我医治了。” 萧逸川并不多想地退出了门,只留白染在内。因为他知道,她向来不喜有人在旁看她医治病人,可能是怕惊讶于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瓶吧。 白染虽然挺着大肚子,但是依旧很是认真地为他处理伤口。 这个时代没有消毒水,在夏季这种炎热的天气下,伤口很容易出现发炎流脓感染。所以她才未叫府医来医治,而是选择自己亲自上阵。 她转动意识,进入自己医疗实验室里,许久未进来,觉得这里是既熟悉又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已经慢慢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开始依赖现在的那个他。 她找到需要用到的消毒水,医用纱布,止血带,和金疮药等物品,便开始替张赫生清洗伤口来。 她拿着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他背上擦拭着血迹,动作轻柔却又仔细,她时不时地还问一句:“张大人,如果感觉到疼,就说一声。” “我堂堂男子汉,这点痛不算什么!”张赫生咬着牙,忍着痛说道。还未说完,背后传来的刺痛感便疼得他拧紧了眉头。 他从未觉得哪一刻有今天这般幸福,她竟然亲手给他医治。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了?他嘴角轻扯,扬起淡淡的微笑。 白染熟练地替他消好毒后,又替他擦了止血药,最后用医用纱布替他绑好了伤口。 待一切做定后,她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赫生。 张赫生被她这般的眼神看得浑身有些不在意,竟有些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秘密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一般。 “张大人,我与你好歹相识一场。你如果信得过我,可否告知,你心中那个人是谁?”白染直视着他的眼睛,似要穿透人心一般。 张赫生惊愕抬头,在碰上她犀利的眼神后,他惶恐地闪躲着。难道他的心思被她猜中了?怎么可能? “张大人,你莫要慌张?”白染收敛了冷色,语气温和道:“据我所知,你不是第一次拒婚了。听说你之前拒了刑部尚书嫡女江雪鸢,那时你便称有心上人。但是今日你竟然不惜当着皇上的面公然抗旨,想来你一定十分深爱那个姑娘吧?” 张赫生闻言,心里一紧。他眼眸闪了闪,心里犹豫着该如何解释才是最好。 “张大人,既然你十分深爱那姑娘,却未能成婚,我猜想定是有一定阻扰。不如我帮帮你,让你们结为良缘,这也好断了她人的念想,你们也可幸福生活不是?”白染继续说道。 张赫生静静地趴在柔软的床榻上,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沉香味,光线透过半掩的窗扉,洒在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上,映照出一种别样的宁静。 他缓缓抬起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充满了温和,不同于萧逸川那般冷峻如霜,他总是温和微笑着。 张赫生凝视着白染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星辰般的璀璨,也有着湖水般的平静。 “是的,我的确有一心上人。不过说来让您笑话,那不过是少年时惊鸿一瞥,短暂相聚罢了。”张赫生缓缓道来,随即露出自嘲般的笑意。 “无妨,说来我听听。兴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她。”白染微笑着说道,对于这段故事表现出极厚的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让王妃笑话了……”张赫生顿了顿,才决定娓娓道来。 第156章 儿时的回忆 “我父亲并不是一直都在南洲生活。在他还未走上仕途之路时,曾到处游历,在北方生活一段时间。我记得那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那日父亲替我去找私塾读书,而我趁其不备,贪玩偷跑出去玩耍。 也是在这样一个蝉鸣的夏日,天气很是炎热,我偷溜到一条小河边,河中清澈见底,还有不少鱼儿穿梭在水草之中。 我脱下鞋子,坐在岸边感受着溪水的凉意。但是我玩心渐起,想要抓几条鱼烤着来吃。可是鱼儿游得多快啊,我不慎滑倒,眼见要滑入水中,我急中生智,抓住了就近的一颗粗壮的树枝,才避免掉入水里。 只是河水湍急,脚底的石头又很滑,我无法平衡身子上岸,正当我不知所措时,一位姑娘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她奋力地拉着我的手,终于将我拉上岸来。 那时我的脚跟也被石头划破了,她还找来草药替我细心敷着伤口。 “你为何一个人在这河边?多危险啊?”小姑娘一边替我疗伤,一边问我。 “我迷路了……”我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尤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这么大个人,还迷路呀?”她眉眼弯弯,笑着调侃我道。 她笑得极好看,灿烂如花,如阳光般绚丽。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回答道:“我刚来这不久,所以不熟悉。” “原来如此啊!以后记住来陌生的地方,可不能乱跑哦,否则不会每次都如今日这般幸运,能遇见我了!”她明明看着比我年岁小,却装作长辈模样教训我。 那样子还真是滑稽中又带着点可爱。 后来,她替我处理好伤口,还送我回了家,她告诉我她就住在河的后面村子里,如果无聊想找个伴说说话,就来找她。 接下来的两日,我都如约地去找她,她教我钓鱼,我们一起烤鱼吃,十分鲜活有趣。 可是第三日时父亲就带我走了,临走时,我曾承诺她,待安定好之后,我便再来找她。可是没想到,我并没有在当地安定下来,而是离开了。 所以这一承诺便成了空谈……” “那你现在可以去找她啊!”白染惊讶地问道。 张赫生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百转千回,似乎通过她想找到记忆中那个清晰又模糊的身影。 “找到了,不过……”他顿了顿,犹豫了一番才说出后面的话。“不过她死了。” “什么?死了?”白染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死了?” “是的,我也不敢相信,只是她确实死了。就葬在我们相遇的河边。”张赫生垂着眸子,不敢看面前的女子。 白染闻言,沉默了一会。如果人活着那便可以用很多种方法解开心结,但是若死了,便永远存在于他的心中,成了无法解的死结。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是得往前看不是?我相信那位姑娘也会感激你,一直记得年少的承诺。但是她定不会希望你因为她,而选择孤身终老。”白染劝慰道。 “王妃,我懂的。只是我现在暂时不想成婚,或许等有一天我想开了,便会依着世人的想法,成婚生子过着该过的生活。”张赫生淡淡地回道。 只是那人就在眼前,叫他如何轻易放下。 “感情之事确实只能靠自己慢慢解开心结了。”白灵哀叹一口气,随即笑容浮于脸上道:“说来也巧,你这个故事让我回忆起,我年少时也曾救起一个少年呢!” 张赫生闻言,期待之余又紧张地看着她,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可还记得他?” “当然记得啦!那可是我救起的第一个人呢。”白染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轻快。“与你的故事还有七八分相似呢。我记得也是一个炎炎的夏日,我如往常一般去河边洗衣服,却听到河里传来呼救声,待定睛一看竟是一少年落入水中,于是我想也没有想,便跳下水中去救了他上来。” “你当时害怕吗?”张赫生眼眸亮起,嘴唇轻颤,仿佛回到了那年落水时,待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却未曾问过一句她可害怕? “自然是怕的。可是当时那个情况我没有时间去多想。但凡我多犹豫一息,那少年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险。”白染回忆着,那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却仍能感觉到那个少年在她记忆里的重要性。 “我将他救起后,他吐了好多水出来。等他醒过来时,他的眼里还惊魂未定。 我们俩人身上都湿透了,为了防止感染风寒,我劝他脱下外衣放在太阳下烘烤,可他却小小年纪很是迂腐,竟说男女有别,不肯脱衣服。最后无奈之下,我背过身去,说我们背对背吧,这样子就都看不见了!他这才同意了,于是我们各自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放在太阳下烘烤着。 说来也好笑,那日,我们就这样背对背地聊了半日,具体聊什么,我都忘记了,但那样有趣的情景却记忆尤新。” 张赫生长长的睫冀微微颤着,原来她也记得那个难忘的半日。 是的,他方才的故事里他撒谎了一些,因为他不敢在她面前说出实情,怕她猜出他肮脏的心思,怕她鄙视他,厌弃他,怕从此以后他都不能再见她。 儿时善良果敢的她,如今又是身份尊贵的王妃,却依然善良,再次替他疗着伤。他不敢给她造成麻烦,他欠她的救命之恩,欠她一命。 他的故事里,说后来的两日他们一起抓鱼,一起烤鱼,都是他的幻想,是他期待与她一起做的事。因为他们背对背聊天时,她说她没有朋友,常常一个人在这里抓鱼,然后烤鱼,却没有人能一起分享。 于是他做了她半日的朋友。 后来的后来,他也曾想过找她,没想到还没去,却因为一场大雨,淹了南洲,而那个从京都来治水的王妃,竟是儿时的她。 他见到王妃第一眼时,她灿烂如花的笑容,他便心生诧异,为何与儿时的她那么相似?后来他一打听,才知王妃幼时在那个小镇生活过,他才确定,是她。 只是她却没有认出他来。 第157章 公主,请自重 “那个少年一定很感激你当年救他一命之恩。”张赫生看着白染清澈如水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白染弯起眼睛,像夏日夜晚洁白无瑕的月牙一般,让人心生向往。“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也做了我半日的朋友,倾听了我半日的牢骚与苦闷,我希望他余生顺遂平安。” 余生顺遂平安? 张赫生的思绪在这一刻停滞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门“咚咚”地响起。 白染起身,慢慢走向门口轻轻打开门来,门外站着的是一脸微笑的萧逸川。 他轻轻地扶着白染的胳膊,神情关切地问道:“累吗?需不需要休息?” “还好,我身子没那么娇贵。你知道吗?怀孕的女子越是快生时就越要活动才好生呢!所以我这不过处理下伤口,并没有什么。”白染温柔地看着他道。 “可是在本王心中 ,你就是最娇贵的王妃,比任何人都珍贵。”萧逸川随手拈来的情话听得白染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张赫生静静地趴在床榻上,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甜蜜的对话,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嘴角轻扯一抹苦涩而又酸楚的笑容。 他在心里默默对她说道:“少年也祝你余生幸福安康。”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你就随时派人来唤我。门外有下人一直守着的。”白染回头对屋内的张赫生嘱咐道。 “王妃今日辛苦了。赫生谢过您的关心。”张赫生点点头应道。 待二人离开,门“吱嘎”一声关上了。屋内的光线随着门的紧闭而被彻底截断,留下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与死一般的幽静。 张赫生独自躺在这片幽暗中,他闭上双眸,享受着此刻如潮水般的孤独与落寞将他淹没。 如若是他先找到她,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可是他先找到她,又能怎样?那时的他未考取功名,不能像逸王这样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况且如今的她多么优秀,医毒双绝,善良果敢,一同从前她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救他一样。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他随口编织的谎言,说儿时的白染死了,却是真的已死了。 想着想着,张赫生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好像有人轻抚他背后的伤口,如同羽毛般轻盈,温柔而又小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又慌忙紧闭眼睛,想要慢慢适应这种不适感。 房里的人察觉到他的不适,赶紧起身关了窗户,屋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张赫生再度睁开眼睛,待视线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他以为是他想的那个人又来看他了,却看到的是另外一张脸,那张脸慌张如小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张赫生眉头皱起,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即意识到什么,想要起身,却被那人一把按住。 “公主殿下,还请自重。”张赫生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着脸说道。 萧楚玥的手在空中悬停了一瞬,随即无力地垂下。 她脸色微变,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与失落之色。随即轻轻解释道:“张大人,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不用公主殿下担心。我这身伤不打紧,总比一无所有赶回南洲的好,到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我的父母。”张赫生别过脸,神情冷漠道。 萧楚玥闻言,内心如刀割一般疼痛。她知道是她的任性鲁莽,害得他如今这般。他本是骄傲的状元郎,却因为拒婚而被杖责,差点还夺去官职赶出京都,试问哪个少年郎,能忍受呢? “公主殿下,你我孤男寡女这般在房间里,若传了出去,会对您的名声不利。所以还请您还是先出去,换下人来就可以了。”张赫生不想与她再生出些纠葛,言语中皆透着疏离与抗拒。 “我,我知道你怨我。”萧楚玥垂着头,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指,试图让疼痛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所以我今日来,是想向你说一声抱歉。” 张赫生闻言,惊愕地抬眸望去。没想到素来娇纵任性的公主竟然会对他说抱歉。“公主殿下言重了……你不用对我说抱歉,是我不知好歹,抗旨拒婚,所以才得来这一顿打。所以你就不必自责了。” “我见你的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骑着骏马,一身红衣,意气风发地穿梭在人群中,是我日日思念的画面。” 萧楚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深情地道:“只是王嫂曾对我说,你或许已有心上人,是我太自以为是,觉得这世上没人能拒绝尊贵无比的驸马,所以我才在父皇面前,擅自请婚。” 张赫生听着她的话,内心并无波澜,却在听到白染说猜到他已有心上人时,心中起了涟漪。 她怎能猜到他有爱慕之人?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吗?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他的心思? “张赫生,你真的很爱那个女子吗?我听王嫂说,那人已经死了?所以你宁愿守着那个死去的人,也不愿意接受其他人了吗?”萧楚玥不甘心地问道。 为什么偏偏那人是死了呢?如果活着,她尚且去看看那人有多好?有多美?她哪里比不上那人? 可是那人偏偏死了,就这样永远留在了他心上。 “公主殿下,你身份高贵,真的不用把一颗心扑在我这种人身上。”张赫生冷着脸回答道:“就像皇上所言,你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但是那个人不是我。” 萧楚玥哀伤地看着他,如同秋日飘零的枯叶,凄美而无力。 她凝视着张赫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不舍,也有不甘,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悲伤。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她默默地起身,缓缓走向门口。待打开门时她骤然停下了动作,最后一次深深的回眸。“玥儿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打扰张大人了,我祝你官运亨通,一切顺遂。” 第158章 请求和亲 说完,萧楚玥转身打开门,看似洒脱,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地离去。 张赫生远远看着她的背影随着门合上而消失不见,他的心突然如针扎一般疼痛。不是惋惜这份有缘无分的感情,而是可怜同命相怜的二人。 公主殿下与他何尝不是同一种人,都是爱而不得之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执子之手的佳偶,大多都是这般无疾而终的爱恋吧。 当日早膳过后,张赫生在白染替他检查伤口之际,向她提出告辞,要回到自己府上去养伤。 “可是怪我自作主张让安悦公主来看你了?”白染带着几分诧异地问道。 “不是。”张赫生急忙否认,随即解释道:“我终究是外男,住在府上对您的名声始终不好。况且王妃临盆在即,却还要为我的伤劳碌,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白染闻言,沉默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依了你。我稍后给你拿一些药,待你回去你让你的下人替你认真上药。然后再给你一些抗感染的药,你定要按时服用。你别看这伤,夏日发炎了可不是小事。” “赫生承蒙王妃照顾,望王妃照顾好自己身子,顺利平安诞下小世子。”张赫生低着头,真心实意祝福。 因为他被杖责,文武帝特许他待伤好后再上朝。虽说气愤他拒婚之事,但是文武帝还是很欣赏他的才华,那日并非真的要罢免他的官职,不过是想逼他接旨罢了。 眼看着白染的临盆将近,逸王府也开始忙碌起来。萧逸川特请来京都两位经验丰富的稳婆,提前安排她们住进王府,以备意外之需。 而外爷温良,也是命桃红将产妇所需的补气血的药物都买了回来。所有人都为她的生产做足了准备。 可谁曾想,萧逸川这边却出了岔子。 “皇上,近半年来北圣国对周边小国大肆发起战争,已连续吞并了两个小国,不断扩张其国土面积以及军事实力。如今更是对我国边界的碧落洲虎视眈眈,据前方军事来报,北圣国的军队已经在碧落洲附近频繁调动,似乎正在准备对我国的侵略进攻。”一位头发半白的大臣拱手道。 “碧落洲是我国北方的重要屏障,一旦失守,将对我国的国土安全和战略布局造成极大的影响。”兵部尚书皱着眉头,厉声说道。 萧承安闻言,眼神一转,站出来道:“这北圣国国君近年来是野心昭昭,特别是之前与我国一战大胜后,便得意找不着北了。现如今再度发起战争,我们必不能退让!” “安王殿下说得极是!北圣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是可恶至极!”另外一名投靠安王的大臣附和道。 萧逸川听着萧承安故意不着痕迹地谈及他战败一事,脸色微沉,衣袖下的手指捏成拳头,青筋暴起。 萧承安得意地瞥了一眼过来,见到他的脸色铁青,便心情备好。萧逸川,你战败北圣国之事,将是我不断羞辱你的理由! 文武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脸色愈发凝重。 他站起身来,阴沉地扫过朝堂之上的众臣,问道:“北圣国的野心昭然若揭,其狼子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碧落洲乃我国之咽喉,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众卿家,有何良策?只管道来!” 话音一落,众臣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但大抵分为两方,一方是主张立即发兵碧落洲,在他们先发兵之前先打北圣国一个出其不意。 另一方则认为我国在上一场战事中损失惨重,又因年中时各地大水干旱等天灾,导致税收锐减,人丁减少,不宜擅自发兵。应当派使节与之谈判才是。 文武帝觉得两方说得都极有道理。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大殿处有急报传来,众臣闻言,皆紧张地看着信史递上信呈。 文武帝接过急报,仔细阅读着信上的内容,渐渐他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惊喜之色来。 “信上说北圣国二皇子不日将到达京都,竟提出和亲的要求。”文武帝放下信呈,眼神冷峻地一一扫着众人道:“北圣国此番和亲,无疑是给现今局势带来了一线转机,众卿怎么看此事?” 此番话一出,众臣们交换着眼神,谁也不敢先说话。 这时白文翰作为文官之首,出列答道:“皇上,老臣以为,这北圣国的皇子突然提出和亲,恐怕并非表面如此简单,怕是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还是谨慎为好。” “皇上!儿臣以为,北圣国此举表面是想通过和亲来缓和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实际是对其军事行动的一种掩饰,目的就是让我们对他们产生懈怠。所以儿臣认为应当谨慎对待,不可轻易答应。”萧逸传出列,恭敬回道。 白文翰侧身微微看了一眼萧逸川,微微颔首点头。这还是他们二人鲜少在政见上有一致的时候,实属难得。 萧承安悄然将他们的眼神收入眼底,他大步一迈,走到中央对文武帝说道:“儿臣以为,这和亲是缓解战事最简捷的方法,可不伤一分一毫便可免去两国战事,对国家,对百姓都是喜而乐见。况且在我国派出和亲期间,我国亦可以立即派兵在碧落洲边界严防死守,这样便可两全其美。” 萧逸川听完他的话,脸色微变。他说的并无道理,但是若北圣国真心思不纯,那我国便白白损失一位公主。而我国适婚年龄的公主,便只有刚刚过了及笄之礼的安悦公主了…… “皇上,儿臣不同意安王殿下言论!”萧逸川立即反驳道:“安王说得倒是轻松,但是如果和亲过后,北圣国以其为质,或者仍挥兵进攻,那我国不是白白葬送一个公主了吗?” “你怎么就知道和亲不会缓解两国局势?再说了,公主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萧承安不甘示弱道。 “萧承安,公主难道不是你的亲妹妹吗?你怎么能说出这般冷血的话来?”萧逸川愤怒地指责道。 第159章 她还回得来吗? 萧承安嘴角微扯,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我们身为皇室子女,享受着平常人家得不到的富贵,自然就要承担起异于常人的责任!况且,在国家面前,无儿女情长!” “你!”萧逸川少有的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竟有点失礼。“你明知道北圣国司马昭之心,却还昧着良心说此话!” “逸王殿下,本王是在就事论事!还请你慎言,莫要在父皇面前编排!”萧承安面露愠怒之色,心里却得意起来。能看到萧逸川在父皇面前失言,他十分畅快。 文武帝冷着脸看着他们二人争来论去,突然厉声制止道:“大殿之上,岂能容许你们二人争论不休!身为皇子,像什么样子!” 萧逸川与萧承安二人被皇上指责,皆拱手退下。“皇上,儿臣知错。” 说完二人各自站两边,眼神里仍充满了对对方的不满。 “既然北圣国二皇子即将到达京都,那便待他来后,看其诚意如何,我们再做决定!”文武帝挥挥衣袖,转身离开。 “退朝!!!”曹公公见状,连忙大声喊道。 萧逸川散朝后,便心事重重地回了王府。和往常一样,他第一时间来听竹楼里来看白染。 “王爷,你来了?”白染正在婢女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着步。这是她每日都不可少的运动之一,这时代没有剖腹产,女人生孩子只能顺产,若没有一个良好的身体,到时生产时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你们都退下吧。”萧逸川挥退下人,自然地牵过她的手,陪着她继续走着。 白染看出他今日微锁的眉头,疑惑地问道:“今日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烦心事?” 萧逸川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白染见他不想告知的模样,嘟起脸庞,略微不爽道:“我并非想要涉政,只是看你眉头紧锁,看看是否能帮得上而已。” “阿染,你误会了。”萧逸川急忙站定脚步,郑重地看着她道:“本王从未想要隐瞒你一二。只是不想你即将临盆,还操心而已。” “哦?”白染更加好奇是何事了,他怎么会笃定她会操心朝中政事呢? “北圣国军队近日在我国碧落洲边界频繁调动,恐怕是想要挑起战争。”萧逸川神色不安地看着白染。 “如果发起战争,你会是那个带兵出征的将军吗?”白染望着他的眼睛,慌张地问道。 萧逸川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内心不忍,却又不想伤害她。“你知道的,本王上一次受伤便是败于北圣国一战,逸王军的战士们,他们的尸骨都埋于荒漠,如果这次战争发起,本王必亲征,为他们报仇!” “这次战争,就真的不可避免了吗?”白染垂着头,手轻轻抚上隆起的孕肚。 “这就是另一件让人担忧之事了。”萧逸川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北圣国二皇子不日将抵达京都,请求与我国公主联姻,以固两国交好。” “什么?联姻?”白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可他们明明……” “是的,本王亦是如此想的。联姻恐怕只是障人眼目,真正的是想要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发起进攻!”萧逸川眼眸里迸发出狠厉之色。 白染闻言,往前走了几步又返回,她脚步的慌乱出卖了她的内心。“可是,皇宫之中适龄的公主是否只有安悦公主?” 萧逸川垂着眸子,无声地点点头。 白染惊愕地站立在原地,没想到世事难料啊!如果那日张赫生答应了公主的招驸马请求,是不是今日便可免去了今日的和亲。 “萧楚玥若真的嫁去了北圣国,如果北圣国事后又发起战争,她还回得来吗?”白染担忧地问道。 “难。”萧逸川摇摇头,沉默片刻才继续道:“就算回来了,恐怕心里也是极大的创伤吧。” 白染听着他的话,也是一时无言。她比萧逸川更清楚的知道, 和亲的公主不过是政治博弈的棋子而已,她们的付出与牺牲又有谁会在乎。 在她所知的历史里,和亲的公主一旦踏上这条路,便无法再回到故土,即使两国和平相处,都终身难再见父母一面。更何况是两国发起战争的,那她们只会沦为战事的牺牲品。 一边是自己夫君和骨肉,一边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她们夹在中间,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苦谁能体会呢? “阿染,现离你临盆还有二十日左右,你好好待在府里不要随意走动。战事亦不会这么快发起,所以本王会守着你,陪着你顺利生产的。”萧逸川握着白染的手,深情地凝视着她。 “我想去看看萧楚玥。”这段时日的相处,白染已对萧楚玥生出像妹妹一般的感情,今日得知这消息,她的确放心不下。 难怪萧逸川先前欲言又止。 “本王就知晓你会这样操心,所以才不愿告知于你。”萧逸川坚决反对道。“这段时日你必须待在府里,哪里也不准去!” “夫君……”白染撒娇道。 “你唤什么,本王都不会同意的!”萧逸川语气十分坚决。 白染见状,也只好默默回了屋子。 而北圣国二皇子求亲一事,这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宫中。 德妃知晓后,更是以泪洗面。没想到她曾经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母妃,你不必担忧。前面不是有两位皇姐都嫁入了他国,不也过得挺好的吗?”萧楚玥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 德妃望着几乎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儿,此时她是恨透了张赫生。明明上月还是古灵精怪的女儿,现在却变得如此饱经沧桑的模样。 “孩子,母妃这就去找你父皇,求他驳了北圣国和亲的请求。” “母妃,万万不可!后宫不得干政,您这样前去,会惹得父皇不高兴的!”萧楚玥急忙劝阻道。 “母妃的父亲是镇军大将军,长年在边关镇守。母妃这就去求皇上,让他看在本宫父亲的面子上,不要让你去和亲。他不会如此忍心,将本宫唯一的牵挂也带走的!”德妃想为自己女儿最后赌上一把。 第160章 使团抵京,来者不善 “母妃,其实玥儿觉得,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北圣国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萧楚玥声音平淡,语气里丝毫没有任何起伏,好似已是心死之人。 德妃闻言,一脸错愕地看着她道:“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母妃知道,因为张赫生拒婚一事,你便一直郁郁寡欢。但是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赌气嫁到他国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那北圣国不像我国这般地处中原,物资丰富。那里不仅大多是荒漠之地,那里的人更是十分野蛮。你可千万别说这种傻话了!” “可是母妃,并非女儿赌气,而是父皇决定的事情,我们能拒绝吗?若真的可以拒绝,那皇姐们为什么还是会嫁到他国?”萧楚玥看着德妃的眼睛,说的话却是直中她的心扉。 这个道理,德妃何尝不懂。但是她总要试一试的。 “你不必再劝母妃,母妃的父亲常年在边关镇守,皇上怎么能忍心再让本宫的女儿也离开。玥儿,你等母妃。” 说完德妃便决然地朝着御书房方向走去。 御书房外。 “德妃娘娘,皇上此时正在里面议事,还请您晚些再来。”曹公公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劳烦曹公公通传一下,本宫有急事需要见皇上一面。”德妃放下姿态,只求与皇上见一面。 曹公公眉眼一挑,压低声音道:“德妃娘娘,并非老奴不通传,而是迫不得已啊!今日朝中之事涉及到公主,皇上便猜到您今日定会前来游说,所以命老奴在此等候。皇上托老奴向您传话,国家政事,后宫不得干涉,还请您回。” “皇上当真不见本宫?”德妃娘娘的声音中充满了哀伤和绝望,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依旧强忍着未流出。 “玥儿是本宫在京都唯一的依靠与慰藉了,皇上怎么忍心将她从本宫身边夺走呢!” 曹公公只是低着头不回应,悄然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接收到示意,上前对德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娘娘,请回吧。” 德妃见状,露出悲凉一笑,都说帝王之家最是无情,还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她对着紧闭的御书房大声呼喊:“皇上,臣妾父亲在边关镇守多年,如今请您看在父亲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的面子上,求您不要让玥儿去和亲!” 可是御书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回应传出。 德妃的内心此时充满了苦涩和无奈。她回首过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她步步为营,终于爬上了妃位的宝座,这所谓至高无上的荣耀,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更加稳固和安全的未来。 她的父亲常年驻守边关,饱受战争风霜洗礼,为国为百姓,所求也仅不过是家人在京都平安健康,女儿在宫中没那么辛苦。可是如今,他的女儿想要见皇上一面,都被关在门外,何其讽刺? ———— 两日后,北圣国二皇子携使团浩浩荡荡地抵达京都。 而张赫生虽身子还未好利索,但是朝中此等大事,文武帝仍是命他带伤上朝,并让他负责接待使团一职。 张赫生在府中听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后,亦自责不已。没想到自己前脚拒婚,后脚安悦公主便要出使和亲。 她一定恨极了自己吧。 这日他作为接待使团的主要官员,身穿一身绯红官服,头戴黑色官帽,虽背上依旧隐隐作痛,却依旧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在一众长年混迹官场的官员之中显得独树一帜。 几个年长的官员看到张赫生这等朝气蓬勃模样,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会任命他接待使团了。 远远地,一支队伍在宽敞的道路上逐渐清晰起来,正是北圣国的使团。 队伍中央,几匹高大的黑马拉着硕大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北圣国二皇子单尧。 众臣整齐地站立在两侧等待迎接,而张赫生站在最前面,朝着面前停下的马车微微行礼,喊道:“下官携我朝众官员,在此恭迎北圣国二皇子殿下远道而来!” 话音落下,马车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人。 只见那人身形魁梧,面容刚毅,鬓边蓄着浓厚的胡须,一头乌黑的长发编织成数条辫子,随意地放在胸前。他身穿一袭高贵的宝蓝色衣裳,上面绣有金色双尾蝎图腾,那是北圣国皇室特有的尊贵象征。 腰间悬挂着一把精致的弯刀,刀鞘上镶嵌着宝石,一看便知是豪放且习武之人。 他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张赫生,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贵国还真都是些小白脸一样官员啊,哈哈哈。” 说完他身后的使团也放声大笑起来。 张赫生面对单尧公开的嘲讽,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站直身子,微扬下巴,声音平和却又不卑不亢道:“殿下,我只是元丰国一名微不足道的文官,相貌瘦弱些也无妨。但是不代表我朝皆是如我这般,元丰泱泱大国,从不缺身材高大,武力高超的将军!” 他的一番话,既说明了迎接二皇子不配用位份高的官员,又暗示了元丰国不容小觑的军事能力。 单尧听闻,脸上的笑意微微敛了去,眼神凌厉地瞧着面前虽身形羸弱,却气场不俗的男子。他冷哼一声:“不愧是文官,这嘴皮子功夫倒是利索得很!” “谢二皇子缪赞!”张赫生并不恼,反而大方道谢。这反而让单尧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毫无力气。 单尧冷眼瞧着他,越过他径直朝着紫禁城方向走去。可刚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下来又回过眸来,紧盯着张赫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边上官员见状,心下一惊,这张赫生怕是得罪了这二皇子单尧,皆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下官姓张,名赫生。乃是今科钦点状元,现任翰林院编修一职。”张赫生没有任何隐瞒,大方地答道。 单尧闻言,眼神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声音虽不大却震慑力十足。“很好,张赫生,本皇子记住你了。” 说完他就带领使团朝着紫禁城大步前去。不过小小文官,也敢在他面前耍威风,看他未来如何踏平这里。 第161章 仇人见面 紫禁城,金銮殿。 金銮殿内,一张张精美的餐桌已经摆放整齐,餐桌上铺陈着金银餐具,美酒佳肴,精美糕点,应有尽有。这是为北圣国使团精心准备的接风宴席。 席间两侧,朝中重要官员都在此候着。 萧逸川与萧承安作为皇子各坐左右两侧,而这次宴席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一人。那便是四皇子萧景文。 按文武帝的意思是,四皇子萧景文即将弱冠之年,长期流连风花之地实在太不像话,也是时候让他逐渐参与到朝堂政事之中。而此次北圣国使团来京,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让他见识见识场面。 话虽如此,可萧逸川心里如明镜一般,这不过是文武帝看他与萧承安二人对立已久,故意提上一皇子权衡他们,分散利益罢了。 皇室之中,并无亲情,多得是权衡利弊。 “三哥,不知那北圣国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听说他们那的人都是十分野蛮,毫无礼貌可言呢!”萧景文悄悄地朝着萧逸川问道。 萧逸川侧头微微瞧着他,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笑容。“传言不可信,四弟稍后自己瞧瞧便知。” 萧景文看着他疏离的表情,听着他这并没有多少营养的话,总觉得他如今十分提防着他。 “那行吧。”萧景文眼神暗了暗,随即转移话题问道:“三哥,王嫂生产的日子快要到了吧?一切可安好?” “多谢皇弟的关心,王嫂一切很好。”萧逸川对于他的关心并不显得十分热诚。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萧景文,也便识相地没再继续话题。 这时,文武帝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走了进来,直接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众臣行礼,猜想着看来使团即将要到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曹公公的高亢的声音,单尧与他身后的使团趾高气昂地走进了殿内。 萧逸川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同望过去,却见一位熟悉的身影也在其中,他的手指悄然握成拳头,抑制不住地怒气便要腾起。 单尧与身后几人,恭敬有礼地行着北圣国的屈膝礼,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垂下,单膝下跪说道:“北圣国二皇子单尧,携隆武将军及使团,特前来晋见圣上,唯愿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帝面带帝王之笑,微微抬手示意平身说道:“二皇子殿下远道而来,一路必是风尘仆仆。今日朕特设宴席,为你接风洗尘,还请殿下尽情畅饮!” “谢陛下恩典。”单尧一众人起身,随着宫人的引导入座。 而萧逸川的眼神却一直紧紧追随着隆武将军,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恨意。 因为那隆武将军人便是曾与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之人。此人阴险狡诈,擅突击,虽明为将军,却毫无将军之气节,尽是小人做派。 比如会将被俘之人极尽羞辱,想出各种惨绝人寰的刑罚来。甚至还会抓敌国的女性来慰劳他们的士兵,简直是惨无人道。他萧逸川最鄙视得便是如此不尊重人的畜生! 在他认为,就算敌方战败,他们亦是英勇的战士,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所以即使敌方成为他的俘虏,他也是让其归降或者自行了断,绝不会羞辱。 许是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徘徊,隆武睁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快速扫射着朝内之人,很快,他便知道这一股让人不爽利的目光来源于哪里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阴沉的萧逸川,随即举起面前的酒杯朝着他说道:“逸王殿下,好久不见!” 众人皆被他洪武有力的声音吸引过来,本还疑惑这隆武将军怎会识得逸王殿下,没想到单尧抢先做出了解释。 “哟!二位还真是巧呢!从前在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今日却可把酒言欢!”单尧讥讽地看着萧逸川道。 他素来讨厌萧逸川这般长相俊俏的男子,丝毫不如他们北圣国魁梧的男人。这样一提,他又想起了方才那个文文弱弱的张赫生,于是他朝着殿内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他。 “皇上,方才迎接我等的张大人,怎么不在席内?”单尧询问道。 文武帝闻言,微微一笑问道:“张爱卿身子有些不适,朕让他迎接使团已是极限,这宴席上需要喝酒,朕便免了他。怎么二皇子会问起他?是否对他也是印象极好?” “我看那张大人嘴十分利得很!”单尧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副蛮横的模样。“他说元丰国最不缺的便是武力高超之人,可我看了一下,这朝堂上皆是瘦弱的男子,哪有什么武力高强的将军!” 说完他便毫无顾忌地仰头大笑起来。 萧逸川闻言,手指捏紧的拳头更是隐隐发白,他站起身道:“殿下,所谓武力高强的将军,讲究的是兵法,是谋略,是智勇双全,而非仅仅依靠一身蛮力。 我元丰国的将领们,无不深谙此道,他们在战场上以智取胜,以少胜多,屡建奇功。今日殿下所见之张赫生大人,虽非武将,但其学识渊博,才智过人,正是我朝今科状元。所以还请殿下您,莫要以貌取人!” “以智取胜,屡建奇功?”单尧像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即他将目光转向正一脸得意之笑的隆武。“那你怎么会输给隆武将军呢?”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胜败乃兵家常事,二殿下不必揪着这一个战事便夸夸其谈。再说了,我们逸王殿下曾经也是响当当的战神,其威名远名世海,岂能轻易小觑?”萧景文突然开口维护道。 文武帝看着维护自家兄弟和国家尊严的萧景文,十分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看到的局面。 萧承安冷眼瞧着萧景文,不禁心中冷哼。他除了跟在萧逸川屁股后面,还能做什么?不足为惧。 单尧看着同样穿着金线绣五爪龙的衣袍的萧景文,眼神亮了亮,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这位就是四皇子,萧景文吧?” 第162章 你有何诚意? 萧景文面对他突然的提问,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恭敬有礼地回道:“本殿下正是四皇子,萧景文。还请二皇子赐教!” “赐教可不敢当!”说话间,单尧举起面前精致的酒杯,对着他说道:“初次见面,在下敬四殿下一杯!” 说完他高高举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众臣皆诧异地看着最后空空如也的酒杯,不禁好奇这单尧怎么会对四皇子萧景文如此热络? 萧景文母族地位卑微,而他平日里更是吊儿郎当,没有丝毫上进的模样。今日这单尧却对他刮目相看来?实在是蹊跷。 而萧逸川冷眼看着单尧最后饶有意味的笑容,再看看萧景文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回想到一些事情,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萧景文被单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则也是心下一惊,但为了在文武帝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他故作镇定,随后也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待坐下,萧逸川冷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他为何敬你?好似认识你一般?” 萧景文闻言,诧异侧头看过来。“三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从未去过北圣国,这单尧我也是今日第一次瞧见呢!” 他的眼神里充满惊愕,瞧着一副并未说谎,十分真挚的模样。 “三哥随便说说的,你别害怕。”萧逸川轻笑一声,眼底掩饰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随即对他说道:“你如今也快成年了,父皇会让你逐渐让你接触朝中政务,你会慢慢展现锋芒,到时候面对的质问只会更多,所以你得好好磨练性子了。” 萧景文听闻,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微吐一口气道:“三哥说得极是,以后我会唯三哥马首是瞻!” “不必,你很聪明,你好好做自己就是 。”萧逸川拒绝了他的跟随。 萧景文闻言一怔,想起从前他跟到他身后时,萧逸川会护着他,告诫他要避其锋芒,这样子才可免受皇后一党的毒手。事实也如此,他刻意将自己塑造成花花公子,不学无术的模样,终日流连烟柳之地,不得父皇欢喜,母妃也未至妃位,才让皇后并未将其放入眼里。 这些年也算是平安快活地度过。 可如今,不知何时开始,这个护着他的皇哥,却悄然收起硕大的羽翼,不再选择庇护他,而是让他独自去闯,甚至对他有所怀疑与保留。 他默了默,并未作声。在这皇室之中,若是贪恋手足情深,那只会死得很惨。至少他是这般认为的。 “皇上,我千里迢迢前来贵国,想必您已经清楚我等的意图。如今周边列国战事频起,为巩固我们两国的友谊与利益,我特前来求与贵国公主联姻,共谱一曲佳话。”单尧起身,说道。 文武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单尧殿下的诚意,朕已经感受到了。北圣国与元丰国历来友好,联姻自然是加深两国关系的好方法。不过,此事关乎公主的终身大事,也牵涉到两国未来的合作,必须慎重考虑。” 单尧闻言,方才谦逊有礼的态度也不想继续伪装了,他眉头紧锁,神情不悦道:“据我所知,贵国前两位皇室公主也有和亲的前例,且她们嫁去的国家都是不起眼的边陲小国,无论贸易且军事完全比不上我们北圣国。怎么?皇上这是瞧不上我们北圣国吗?” 此番话一出,众臣皆深吸一口气。这单尧不过是北圣国的二皇子,并未有多大的权力在手中,如今都这么狂妄。倘若真拒绝联姻了,怕是战争势必要打起来了。 “单皇子,此言差矣!并非我们对贵国有偏颇之意,而是北圣国地理位置相比前两位公主和亲之地更加偏远,且如今皇室中公主甚少,皇上有些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啊!”白文翰拱手反驳道。 虽说平日里内斗严重,但是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还是拎的清的。 单尧不屑地瞧了瞧这个头发都半白的老头,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道:“北圣国的确地理偏远,但是马车相送,定会让公主一路无忧。 况且你方才所说公主甚少,据我所知,皇室公主如今就有一位安悦公主,已到适婚年龄,还未出嫁。这不是与我很是相配吗?” 萧逸川在旁冷眼看着单尧,他竟然将皇室人口情况摸得如此清楚,怕是有眼线吧! 而安悦公主的情况,更是十分特殊。因为她的养母德妃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养外爷,是镇守北方边关的镇军大将军,魏忠林! 如若北圣国其心必异,那安悦公主则可是挟持镇军大将军的棋子! 想到这层,萧逸川的心中翻涌着怒火,但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必须保持镇定。若是从前,他会毫不顾忌地选择与北圣国大战一场,可是如今,他有了牵挂,也有了软肋。 白染还有半月有余就要生产了,他想陪着她,陪着他的孩儿。况且,如今北丰国的确也经不起连续的战争,吃苦的只会是穷苦老百姓。 所以他只能忍,他将所有期盼都放在了至高无上的文武帝身上。 而文武帝身上得目光,何止他之人,众臣都心怀各异地看着他。 文武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单尧,沉吟片刻后,问道:“和亲,向来是两国建起友谊的桥梁。只是北圣国需要拿出什么诚意来,让朕才放心将心爱的公主嫁过去?” 单尧面对文武帝的质询,神色自若。他早就预料到有此一问,为此做足了功课。 他郑重地回答道:“皇上,北圣国对于此次联姻极为重视。首先,我们将赠送一批珍贵的贡品,包括稀有的珠宝、精美的丝绸以及珍稀的药材,以示我们对元丰国的尊重和友好。 其次,北圣国愿意在两国贸易上给予元丰国更多的优惠,降低关税,扩大双边贸易额,促进两国经济的共同繁荣。” 文武帝听着这两点,并不为所动。虽说北圣国的药材与毒药皆是闻名天下,但是元丰国地大物博,也不缺此等药材进供。 而贸易,北圣国向来不是元丰国主要的经济来往国家,虽然通贸易后,对边界地区确实有好处,但是不足以让他松口,决定和亲。 “最后,我们承诺,一旦联姻成功,北圣国将与元丰国签订长达五十年和平协议,保证两国之间在这期间不再有战事,共同维护国家的稳定与和平。”单尧慢条斯理地说出最后一条致命的条件来。 第163章 诱惑的条件 此话一出,文武帝眼神亮了亮。长达五十年的和平协议,这确实十分诱人。 至少在他在位期间,元丰国不再有战事发生,甚至下一代君王也可免战事,元丰老百姓可安居乐业,幸福生活,史书上必会为他留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他大臣对这个条件也是在下面小声蛐蛐着,这实在是让人拒绝不得的条件啊! 可萧逸川却不这么认为。这北圣国人向来狡诈阴险,根本无任何道义所言。若是真达成和平协议倒是好事,可他要是拿此协议让我国松懈,他再突然毁约,趁我们不备发起攻击,那就会得不偿失了。 “皇上,虽然此条件十分诱惑人,也是我们千万老百姓的期盼。可是北圣国最近在我国边防线军事不断调动,恐有诈!”萧逸川站起身,毫不避讳地提出来。 “逸王殿下怕是顾虑太多了。那是我北圣国正常军事调动,并未过贵国边界。况且,我都诚意如此真切了,你怎么还要质疑呢?”单尧对这个逸王那是恨得不得了。 “逸王殿下,难不成你一定要与我再次在战场上相见才可以吗?难道百姓安居乐业不行吗?或者是你想要通过打仗来获得功章?”隆武将军突然出声道。 “你胡说!本王怎会是如此贪恋功名利益之人!”面对隆武的猜测,萧逸川愤怒地回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反对我们殿下与皇上结交两国之好呢?”隆武眼神轻蔑地看着他道。 萧逸川闻言,捏成拳头的手指咯咯作响。“本王并未反对,只是更加谨慎而已!” “谨慎过头就会错失很多机会了。在战场上可讲究得是兵贵神速!可由不得逸王殿下这般瞻前顾后。”隆武讥讽地看着萧逸川,对于自己的手下败将,他是十分不屑的。 文武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人的争论。逸王的顾虑他自然懂,但是单尧出的条件更加诱惑,他并不想错过。 北圣国现在军事扩充大,虽现在只在攻略周边国家,但是难保不会攻打过来。 “二皇子殿下的诚意,朕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的确是诚意满满!”文武帝骤然开口,言语中表达了对他的认可。“安悦公主嫁给二皇子,定会余生幸福美满。” 说完他高举白瓷酒杯,对着单尧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下肚,这和亲算是定下了。 萧逸川失望的心情降到了冰点,却也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不能掉以轻心,多几分谨慎。 随着和亲细节的谈定,殿下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遂文武帝命歌舞团入场,来缓解这种尴尬地气氛。 宫廷乐师们奏起了悠扬的旋律,舞者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轻盈地步入会场中央。她们的动作优雅流畅,伴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着身体,展示着精美绝伦的舞技。 单尧看着这些婀娜多姿的舞女们,眼神放光,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萧逸川将他这副样子看在眼里,心中不甚鄙视。 “景文,你可知这二皇子有多少妻妾?”萧逸川蹙着眉头问萧景文。 萧景文被他这样一问,心下一沉,随即连连摆手,紧张地说道:“三哥,我不是同你说了,我不认识他吗?怎么会知道他妻妾多少?” “哦?”萧逸川眉眼一挑,像是无心之问。“差点忘了,稍后你替本王打听一番,可行?” “这,这不太好吧?”萧景文直觉认为这是萧逸川在试探他,并不着道。 “行吧,本王稍后问问张赫生。他作为接待的使臣,已提前了解单尧的一切信息,应该是清楚的。”萧逸川漫不经心地说道。 萧景文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宴会在一片看似喜庆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当晚,萧楚玥作为和亲公主嫁与北圣国的圣旨便传到了长乐宫。 德妃看着这一明黄色的圣旨,顷刻间便觉得天塌了一般,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随即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萧楚玥见到母妃倒下,惊慌呼救,顿时长乐宫乱成一团,传旨太监已最快的脚程去叫太医,而贴身宫女则第一时间给她服用了速效救心丸。 服下速效救心丸后,德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已哭成泪人的萧楚玥。 “母妃,方才你吓死玥儿了!”萧楚玥抽泣着说着,眼泪吧啦吧啦地掉个不停。“您一许久未发过病了,今日怎么突然又发病了?” 德妃望着自己满脸泪水的女儿,仿佛看到了未来她们永不相见的场景,她的一颗心又开始如针扎般疼痛。她痛苦地用手揪住自己的胸口衣裳,满脸扭曲。 “母妃,是不是又疼了?快!太医怎么还没来?”萧楚玥慌张地对外面喊道。 “玥儿,母妃这是心病。母妃舍不得你去嫁到北圣国啊!”德妃哀声说道。 萧楚玥闻言,垂着眸子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母妃,如今圣旨已下,木已成舟。母妃便不必替我忧伤了,您往后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玥儿!”德妃接受不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竟要嫁到那野蛮的荒漠之地。虽说不是自己亲生,但是这养育的十几年里,早已视若生命! “来人,本宫要见逸王殿下!去派人将他请过来!” “母妃,你唤三哥做什么?”萧楚玥直觉不会是简单的事,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一般。 德妃拿手轻轻抚摸着萧楚玥的脸庞,轻柔地擦拭掉她的泪水,声音温和道:“玥儿,你不用担心,母妃同你三哥商量一下你出嫁事宜。他征战过北圣国,对那边风土人情比较熟悉,我问问放心些。” 萧楚玥抬起湿润的眼睛,望着母亲充满爱意的眼神,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几分。“当真?那便好。” 随后,德妃派人传话的公公便去了逸王府,却得知逸王还未王府。虽觉得蹊跷,却也不敢质疑,便留下德妃娘娘的手信,又回了王府复命。 而此时的萧逸川,此刻却在与王府仅相隔两条街的状元府中。 第164章 深夜探访目的 状元府,三进三出的一个宅子,门口并无华丽的装饰,也没有威严的下人把守着,宽大厚重的门楣上,挂着写有张府二字的牌匾,显得十分低调。若不是此地是京都达官贵人住所地,仅看这平平无奇的府宅外观,确实无法与当朝最炙手可热的状元郎扯上关系。 黑夜里,萧逸川伫立在府门前,冷眼打量着这个宅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张赫生的府宅,那张府二字工整中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这倒有些像张赫生的性子,表面温逊有礼,实则内心不屈于现实,否则也不会做出当众抗旨拒婚的事来。 想来这点,他竟不如张赫生勇敢。当年他与白染奉旨成婚时,虽不情愿,却从未想过抗旨。 不过,幸好,他未抗旨。 只是不知张赫生若知道萧楚玥的结局,是否也后悔过抗旨呢? “咚咚咚”几声沉闷地敲门声,打断了萧逸川的思绪。青峰站在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下人开门询问声,待报上名来,萧逸川一行人顺利进入府宅内。 府宅内部一如张赫生的风格,处处透露着南方文人的浪漫。花草树木皆精心修剪,既不繁琐又不失单调。 一路跟着管家的步伐来到书房,书房内部挂满了名家书画,后面书架上也堆满了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无所不包。 萧逸川疑惑地看着书房,对引路人问道:“怎么将本王带到书房了?不是要见张大人吗?” “回禀殿下,我家大人近来都宿在书房内。”管家恭敬地回道。“还请您稍等片刻。” 随后管家绕到书房里屋,片刻过会,张赫生穿戴整齐地从里屋慢慢走了出来,看到一脸肃色的萧逸川,连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王爷深夜来此,可是宴会上出了什么事?” 萧逸川却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环顾书房一周,不解地问道:“张兄弟,为何不宿在寝殿内,而是歇在这书房内?” “我成日在寝殿里趴着养伤,实在是无聊。便搬来这书房内宿着,闲暇时拿几本书来看,也好打发时间。”张赫生微微笑道。 萧逸川闻言,颔首点点头:“不愧是榜上有名的才子,就连养伤也在读书。” “王爷说笑了。”张赫生谦逊地回道,随即话锋一转道:“今日宴会上,单尧等人可有言语刁难众臣?” 想到单尧在刚到京都时,就讽刺众官员瘦弱,张赫生就十分厌恶此等没有礼貌的二皇子。 “宴会一结束,本王便第一时间来到你这里,就是想问问单尧的情况。”萧逸川顿了顿,随即不客气地坐在了书桌前,叩了叩桌子,意味深明地道:“还有,单尧当场提出以五十年和平协议的条件,来表达迎娶安悦公主的诚意。” “什么?五十年不打仗?”张赫生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逸川,“所以,皇上答应了?” “这么诱惑人的条件,父皇自会答应。我国前两年战事经济损失较大,况且北圣国人生得人高马大,又十分野蛮无礼,我们与之战斗不一定能赢。”萧逸川抬眸回道。 张赫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他故作镇定地道:“如此,我国百姓也可安居乐业,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知王爷是在担忧什么?” “枉本王认为你不同于那些目光短浅的老臣,总能想到这计谋背后的意义。没想到你也如此浅显,会赞同以牺牲一个女子的未来,来赌这不一定的未来?”萧逸川毫不遮掩地讽刺道。 张赫生闻言一怔,一时错愕失色。他看着紧锁眉头,面露愠色的萧逸川,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与不解。“下官愚钝,还请王爷明言!” “本王与北圣国打交道不少,最是熟悉不过北圣国皇室的性子,而且之前本王京都的暗线,曾在京都发现过北圣国的作细,又加上他们这一年来不停地征战他国扩大国土,所以本王根本不会相信单尧所说的五十年和平协议! 但是父皇圣旨已下,安悦公主与之和亲的事实已无法改变,但我们不能因此掉以轻心。所以本王决定,请旨护送安悦公主去往北圣国,同时本王会请求父皇,派五千精兵样另一条路出发跟上。若真的送亲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本王便可与北圣国再战一场!”萧逸川声音低沉,语气平和,像是诉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可张赫生听完,却是震惊无比。一时还无法快速消化这么多信息,他缓了缓,终于才开口道:“可是王爷,王妃生产在即,您要是请旨护送安悦公主,这一路艰辛不说,万一真的发起战事后……” 剩下的话语他不敢说,也不敢想。万一北圣国真的狼子野心,萧逸川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白染该怎么办才好? “这便是本王深夜来此的目的。在这波诡云谲的京都,本王想不出第二个可以信任之人。所以,待本王离京,想让张兄弟替本王照看好王妃及孩子。”萧逸川凝视着他,眼神里都是坚毅与信任。 张赫生闻言,内心泛起层层涟漪。就算王爷不说,他也定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王妃。 只是真的听到萧逸川的委托,他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声音颤抖着问道:“王妃……她可知道这一切?” 萧逸川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白染的倩影与灿烂的笑容,那是世上最让他着迷的女子,想到她,他的眼神便不自觉地柔软下来,透着无限的温柔与眷恋。 “本王暂时不敢告诉她实情,你别看她在外尖牙俐齿,医毒双绝,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实则她内心柔软,也是需要依靠的小女子。她现在即将临盆,又是女子最难过的一关,本王不想给她徒增烦恼,让她担心。” “可是,可是终究瞒不住王妃的啊?”张赫生张了张嘴,不无担心地道。 第165章 为何非要是你? “本王会同她讲,只护送安悦公主去到北圣国,但是带兵一事不会告知,免得让她担心,到时还请张兄弟,替我掩饰一番。”萧逸川嘱咐道。 张赫生看着面若淡水的萧逸川,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敬意来。从前他会问,为何不是他先找到白染,现在看来,他不配与王爷相比分毫。 幸好,是王爷先遇到的她。只有王爷这般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之人,才配得上最好的她。 “王爷如此信任在下,赫生定会竭尽全力护王妃与世子安危!同时,期盼王爷安全归来,与王妃和小世子幸福团聚!”这是张赫生的肺腑之言,真心诚意。 “今日之事,切莫让第三人知道。你知道的,如今太子之位迟迟未立,皇后与安王一党对本王虎视眈眈,尤其是王妃现在即将诞子。”萧逸川交待着需要注意的事情,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除了安王,四皇子也要加倍提防,本王怀疑北圣国作细与他有关。” 张赫生想到那个平日里不学无术,总是以纨绔子弟示人的萧景文,没想到他竟也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果然皇室中人,没有谁如表面那样简单。 “赫生谨记王爷嘱咐!” 末了,萧逸川拂袖欲转身离去。“时辰不早了,王妃还等着本王呢。本王先走了。” 张赫生凝视着萧逸川渐渐隐入夜色中的背影,高大挺拔如同巨人一般伟大,他忍不住出声喊道:“王爷,我有一事不明?” 萧逸川闻言驻足,疑惑地回头,“你说?” “为何非要是你?是你去护送安悦公主,非要是你去做这带兵讨伐?”张赫生紧紧看着夜色中的他,虽两人仅隔两米,却有种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 他不理解,他已经贵为王爷,为何不像安王那般在朝中叱咤风云,非要去战场上做九死一生的将军? 萧逸川轻笑一声,夜色中的他好看得不自知,如同月光下的君子兰,洁白而又高雅。 “因为本王曾经输给了北圣国,数万兄弟因本王突然中毒而战败,继而惨死在战场上。北圣国对待战败俘虏,惨绝人寰,是生生折磨他们而死! 本王不去为他们讨回公道,谁还为他们想?你未上过战场,可能理解不了这种情感。你不会明白,在本王中毒的那些日子里,多少个午夜梦回里,听到那些兄弟的惨死声,是多么的痛苦。 那一战,成了束缚本王的心网,不管是为国家,是为黎民百姓,还是为了本王自己,这一战必须本王去,以逸王军的名义去,这才对得起那些跟随本王的,却战死沙场的逸王军们!” 说完,萧逸川便决绝地转过身子,消失在浓浓夜色中。独留还愣在原地的张赫生,望着漆黑一片的深夜发着呆。 他身为文人,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武者们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的场景。 在他们眼中,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士战死沙场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却忘了,他们亦是有血有肉的铮铮汉子,是父母妻儿日夜牵挂的人,他们并非只为胜败而生。 英勇战死沙场确实值得歌颂,但是凯旋而归不是更加令人振奋人心,更加鼓舞士气? ———— 刚回到王府的萧逸川,便收到了德妃派人来请的消息,他紧锁眉头,思索着德妃为何会在此节骨眼请他而去?他想要请旨护送安悦公主的事,还只是他的心思,除了张赫生,并未告诉他人,德妃请他是何意呢? 罢了,今日的事情太多了,如今宫中已落锁,不得进宫了,明日再想吧。 于是他悄悄地来到白染的寝殿,灯是灭的,想来已经睡下了。 守在门口的碧玉,见王爷到来,急忙起身欲行礼,却被萧逸川及时阻止,手指示意不要作声惊扰了白染。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借着昏暗的月光看着床上深睡的睡颜。 因为肚子隆起,白染只能左侧躺着。突然,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扯了扯,淡淡的笑容如同温暖的春日,温暖了萧逸川冰冷的心房,他不由自主地也轻扯了扯嘴角,瞬间今日的愁容消散了一半去。 他轻轻地坐在床沿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她的睡颜宁静而又美好,肌肤如同洁白无瑕的陶瓷一般,让他忍不住抬手想要轻抚一番,可当手指即将要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停下了。 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指,他眼神略带忧伤地看着她。明日,皇上便会为萧楚玥出嫁的日子定下时间,像这种异国皇子在这里的,时间会定的比较匆忙,估摸着三五日便要出发。 而北圣国路途遥远,一来一往的路程最快也要十几日,就算没有战事发生,到时他顺利返程,最快也要十几日的时间,怕是也赶不上她生产的时间了。 她会怨他吧?会恨他吧?女子一生最难的时候,他却不在身旁,她一定非常恨他。 想着想着,一滴热泪滴了下来。 对不起,阿染。你莫要怪我,我身为皇子,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明明可能就是阴谋,却不去阻止。否则阴谋让他国得逞,元丰只会血流成河。 阿染,你定要好好的! 就这样他坐在她身旁,带着歉意与爱意,熬到了天亮。 白染现在睡眠并不太好,但是不知为何昨夜睡的很香。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萧逸川倚在床框边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了?快躺下,这样多难受啊!”白染急忙轻声喊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萧逸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深爱的人在面前,他不禁傻笑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傻笑呢?”白染微笑道。 “没什么,看到你,本王就觉得自己好幸福。”萧逸川深情地看着她道。是啊,能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深爱的人在面前,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那你以后可有得幸福了!因为可以每天都看到我啊!还可以看到我们的小世子!你说是不是很幸福?”白染俏皮地笑道,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萧逸川看着这样的表情愣了神,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没有战事,没有离别,只有她。 第166章 什么?调包计? 白染见着他发愣的模样,丝毫未察觉藏在他眼底淡淡的悲伤,只以为他是昨夜未歇息好。 她忍不住伸出手,用手指轻戳了戳他的鼻尖,嗔怪道:“最近是不是朝中事务太繁忙了?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 萧逸川一把抓住她调皮的手指,放在自己胸膛上,感受着他炙热的心跳,深情而又柔情地说道:“最近确实有点繁忙。稍后本王便要进宫一趟,可能今日要晚点回来,你不必等本王用晚膳。” “无彷,你忙去吧。”白染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说道:“现在有很多人陪着我,他们都很尽心也很体贴,你只管忙便是,但是切莫太过伤神,熬坏了身子。” “夫君定当谨遵夫人之言!”萧逸川言语轻快地应着,随即恋恋不舍地起身,目光停留在白染的身上,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可终究还是要走。 随后他便洗漱,换了身衣裳,即刻赶往了长乐宫,去见德妃娘娘。 “你终于来了。”德妃见到萧逸川到来,郁郁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萧逸川却是紧皱着眉头,望着满脸愁容的德妃,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白皙而有光泽的肌肤也蒙上了一层晦暗。似乎在一夜之间,她便似一朵明艳高贵的牡丹花,瞬间凋零,掉入尘埃里。 “娘娘,您这是彻夜未眠吗?”萧逸川关切地问道。 德妃闻言,哀叹一声。“昨日圣旨传达长乐宫后,本宫就未曾阖上眼睛。说不担忧那都是假的。” “您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萧逸川劝慰道。 “逸王殿下,本宫此次请你前来,是想求你一件事。”德妃突然正色,郑重说道。 萧逸川闻言一怔,虽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依旧面上保持镇定道:“娘娘,您但说无妨。不必这般客气。” “昨日玥儿和亲出使北圣国的圣旨一下,本宫便彻夜未眠。玥儿这孩子自从在及笄之礼上,被张赫生当众拒婚后便郁郁寡欢,对婚姻之事更是心如死灰。 对她而言,不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那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可是她年纪小,哪能明白女子这一生想要那白头偕老的情爱之事有多难,更何况是身为公主?这两国联姻背后的弯弯道道与无可奈何,她更是一无所知啊!”德妃紧锁眉头道,一脸无奈道。 “那您,想要本王做些什么?”萧逸川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直白地问道。 “本宫的父亲魏忠林,乃当朝镇军大将军,在北方边关镇守多年。本宫想请殿下可否能请旨护送玥儿去往北圣国,在途径父亲所在地时,想办法将其调包!”德妃眼眸抬起,面色阴沉,眸色里迸发出令人可怖之色。 “什么?调包?!”纵使萧逸川一早便打算要护送萧楚玥和亲,但是怎么也没猜到德妃竟会想要调包! 他面露惊惧之色,下意识地朝着窗外看了看,谨防隔墙有耳。随即压低声音,谨慎地看着德妃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本宫知晓这其中利害。”德妃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的光芒,似乎也是经过了艰难的心理抉择。“本宫已连夜写了一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父亲。父亲这一生并没有育有儿子,只有本宫和另外两个妹妹。而本宫又因心疾无法生育,这辈子只有玥儿这一个孩子,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到那蛮荒之地,还不如留在边关在父亲的庇护下度过余生。 那单尧本宫已经打听过了,他在北圣国有五个妾室,儿女更是多达九个,且年龄已经快四十。而且他与他大哥二人,一直在争夺皇位,如若他争到皇位倒还好,可没争过的话,他那大哥还会留他一个好下场吗? 玥儿嫁给这样的人,本宫属实不放心啊!更何况北圣国这半年连连征战,过得并不太平。万一其他国家再打到那里去,只会让玥儿的处境雪上加霜啊!” 萧逸川沉吟片刻,许久才抬眸道:“娘娘,不瞒您说,本王本打算今日觐见父皇,请旨护送玥儿嫁到北圣国,但从未想到调包一事,而是以防北圣国有异心,发兵对我国不利。如若,单尧真的其心可诛的话,本王定将玥儿完好不缺地带回来!” “可是,若单尧并无异心呢?”德妃紧张地追问道。 萧逸川一愣,睫翼微微动了动,眼神略微闪躲,却未作回应。 “如若单尧并无异心,逸王殿下便将她安全送至北圣国,成为那二皇子王妃,再独自返回元丰国,是吗?”德妃眼神哀怨地看着萧逸川,试图从他眼神里得到答案。 “本宫知道,这番要求确实是为难你了,可是本宫并不会让你无功而返的。你与安王二人在朝中势力不相上下,虽然你有战神封号,但是他有皇后帮持。如若镇军大将军投入你的麾下,你是否会更加如虎添翼?” 萧逸川惊讶抬头,无比震惊地看着德妃,随即立即阻止她道:“德妃娘娘,本王知晓你救女心切,可是此等话乃是大逆不道,今日本王权当未听见,还请您以后莫要再说!” 镇军大将军乃是忠于陛下之军队,有此大军帮持,的确会如虎添翼,但同时也是造反啊! 说完,萧逸川便急急转身拂袖离去。 德妃看着他的背影,却并不甘心,她冷冷地声音在身后响起。“难道你从未想过坐上那皇位吗?若有了镇军大将军的加持和那二十万大军,这皇位你可不必再忌惮任何人!” 萧逸川停下脚步,脚边的衣摆因为他突然的驻足而微微摆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晃动的波澜。 德妃看着他停留的背影,内心充满了期待。 这皇室里长大的皇子,从小就是以皇位培养人的标准在培养,更何况是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的孩子。想要平安健康的长大,那背后必是经历过腥风血雨,暗潮汹涌的。 后宫里,没有人是干净的,没有人是无辜的。 特别是如今皇上年龄渐长,而皇子中有实力的并不多,安王与萧逸川是最实力相当的两人,也是闹得最凶的两人。想要做个万事不管的闲散王爷,那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痴梦。 可当她无比盼望着萧逸川的回应时,却只见他在停顿片刻后,径直走出了房门。 她失望地坐回椅子上,神情怔怔地看着萧逸川离去的方向,他是她最后的期盼,却还是落了空。难道玥儿只能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吗? 第167章 还出了你这样一个情种 萧逸川从长乐宫出来后,一路未停留地直接去了御书房。 这一路上,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德妃的那句话:难道你从未想过坐上那皇位吗? 并非他想,而是局势推着他一直往那个位置在走。皇后视贤妃娘娘为眼中钉,萧承安同样视他为眼中钉,如若他不拼,那他与母妃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拼了,才有一条活路。 而现在他有妻子,有孩子,想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所以镇军大将军以及他背后的二十万大军,着实对他诱惑极大。 说他未心动,那也是骗人的。 他是否要改变原有计划,改成德妃的意见呢? 怀着纠结与忐忑的心情,他的脚步停在了御书房门口。 可他却迟迟未叫人通传,只是站在门口,抬头望着这金碧辉煌的门头,与那恢宏大气的三个字,他内心做着最后的挣扎。先前毅然决然的心情,此刻却变得如此犹豫不决。 只要他进去了,那他便要离开白染,便要经历一番残酷的战争洗礼,最后能否平安归来都不知道。 原来人有了牵挂后,真的会变得优柔寡断。 这一刻,他开始理解为什么有的君王可以为了美人弃江山。 正当他还在进行心理斗争时,曹公公从御书房突然开门出来,抬头见到萧逸川站在门口,一脸惊喜之色,随即弯着腰行礼道:“老奴见过逸王殿下,咱家正准备宣您进宫呢,没想到在这就碰到您了。” “宣本王进宫?所为何事?”萧逸川回过神来,疑惑问道。 “这咱家可就不知道了,陛下还在里面等您进去呢。”说完,曹公公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逸川蹙着眉头,大步一迈,跨过高高的门槛。随即大门“吱嘎”一声关上了。 “儿臣参见父皇!”萧逸川走近行礼道。 文武帝抬眼瞧了瞧地上之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曹公公刚出门,你便进来了。你这是在门外候着,要见朕吗?” 萧逸川闻言,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着是否要告知他此行的目地。他沉思了一会道:“儿臣来只是想问问安悦公主此行和亲,是否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毕竟儿臣与她自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而已。” “说来也是,长乐宫与怡景宫相邻,你母妃与德妃也都是一同从王府里出来的老人,她们二人感情深厚,安悦也是从小就爱跟着你身后玩耍。没想到,从前那个爱哭闹的小孩子,一转眼就要长大嫁人了。”文武帝仰头忆着往昔,语气里竟有些落寞。 萧逸川静默着听着他的话,琢磨着他此番话想表达什么。 “你是否怪朕将安悦公主嫁到北圣国去?”文武帝突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萧逸川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萧逸川跪在地上,并未抬头与之对视。“父皇乃一国之君,所做一切决定都是为国家,为百姓。儿臣不敢妄言!” “这当真是你的心里话?”文武帝反问道。 随即他轻轻扶起萧逸川的身子,两个人对立站在一起,萧逸川的身高已高于文武帝半个头。 文武帝看着眼前这个英姿挺拔的儿子,自己却逐渐老去的身躯,内心不禁有些感慨。“此刻,你不是臣,朕也非君,而是父与子。朕只是想听听你真实的话,你是否觉得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萧逸川听完文武帝的话,一时咂舌不敢回应。 自打他记事起,君臣之道便是时刻记在他心里的。小时候他想父亲了,时常跑到御书房吵着要父亲抱抱时,周围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将他拉走,告诉他皇上有事,不得惊扰。而父亲的怀抱他更是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滋味,后来他便再也没有去奢求过父亲的怀抱。 他只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儿臣觉得,北圣国向来狼子野心,近半年来战事不断,更是在我国边防处频频调动军事。所谓和亲,不过是想要迷惑我国的一个幌子而已。”萧逸川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文武帝闻言,赞赏性地点点头。他欣慰地看着他,说道:“你与北圣国曾有过一战,虽然战败,但是朕相信你,你有那个实力!如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与之打一仗,你是否能重夺不败战神封号?” “父皇你的意思是……?”萧逸川惊愕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朕的确想要五十年和平协议,但是同时,朕并不想被北圣国牵着鼻子走,所以朕决定做两手准备。朕会让你护送安悦公主出嫁,并同时拨给你十万大军谨防有诈。这十万大军朕会从魏忠林的魏家军中拨出给你。说来也是巧,他是德妃的父亲,名义上也是安悦的外爷,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的。”文武帝认真地说道。 萧逸川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的一番话,悬在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他与德妃娘娘所有的顾虑,没想到在父皇这里,全部了了。一切问题,都在此刻迎刃而解。 想到此,他不禁轻笑一声,父皇不愧是一国之君,他能想到的,父皇皆想到了。是他太过自负,轻瞧了父皇。 “怎么,你不愿意吗?”文武帝看着他的不出声,追问道:“你的王妃生产之日好像就在这个月吧?是父皇为难你了。” “父皇,儿臣的确舍不得王妃,但是与国家大事相比,为了黎民百姓不受战争之苦,儿臣只能暂时委屈了王妃。儿臣只求父皇一件事。”萧逸川诚恳地请求道。 文武帝一双似看透人心的眼睛,紧盯着他道:“你说来听听?” “儿臣只求父皇能派人保王府上下所有的人平安,尤其是王妃以及马上出生的孩子!”萧逸川说到这里,抬手撩起衣摆,便要跪下去。 文武帝伸手及时托住他,嘴角上扬,打趣道:“没想到皇室中,还出了你这样一个情种。” 萧逸川耳根一红,不好意思地垂眸笑了笑,随即期待着看着文武帝的眼睛,直到文武帝点头大笑道:“不用你说,朕也会替你护着王妃的,更何况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 “儿臣谢陛下!”萧逸川激动地回道。 所有一切担心的事情,今日全部落下了帷幕。 待重新拉起帷幕时,便是另一条不可预知的路程了。 第168章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萧逸川回到王府时,和他一起到的还有皇上的圣旨。 王府上下所有人皆跪在前厅外候着,白染因大着肚子,特许她站着即可。 见所有人皆到齐了,曹公公便缓缓地打开圣旨,声调铿锵有力地朗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安悦公主,温婉贤淑,德才兼备,乃朕之掌上明珠。今为彰显我国与北圣国两国友好,缔结永固之邦谊,特遣公主赴北圣国和亲,以示吾朝诚挚之意。 朕思及路途遥远,关山险阻,特命逸王萧逸川,忠诚勇敢,智略过人,领此重任,护送公主安然抵达彼邦。逸王务必竭尽全力,确保公主一路平安,无虞抵达目的地。 此乃国之大事,关系两国之和平与繁荣,望逸王不负朕托,圆满完成使命。 钦此!” 说完,萧逸川恭敬地双手朝上接旨。“臣定当不负圣上所托!” 曹公公微笑着将圣旨放在萧逸川的双手之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道:“逸王殿下,陛下此次还特意派了十个御前高手,护在王府左右保王妃安位。并下口谕,在您不在京都的这些时日里,王妃有任何事情可随时进宫觐见。此等殊荣可是其他王妃皆没有的哦!” 站在一旁的白染,她一手扶着沉重的肚子,一手抵着后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震得头脑发懵。 萧楚玥不是才过及笄吗?怎么就要和亲远嫁了?萧逸川还要护送她去到北圣国?那不就是他之前与其战败且中毒差点身亡的国家吗? 这短短数日,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萧逸川最近都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 “逸王妃?可是太累了,您赶紧谢主隆恩吧!”曹公公见到白染发愣,出声提醒道。 白染这才恍惚回过神来,她神情怔怔微微弯腰行了行礼道:“臣妾谢主隆恩!” 说完她点头示意管家拿来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递过去。“劳烦曹公公了,只是逸王殿下何时出发啊?” 曹公公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银两,轻轻掂了掂其重量。他微微一笑,恭敬地回答道:“多谢娘娘的慷慨。至于出发的时辰,应是三日之后。届时,朝廷将为安悦公主准备一场盛大的送别仪式,以示对此次和亲的重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日时,如若王妃身子允许的话,也可前来送送。听闻安悦公主平日里与您最是亲厚了。这一嫁,怕是余生都见不着了。” “多谢公公提醒。”白染点点笑了笑。 待曹公公一行人走后,留下的十个御前侍卫也全部安排了岗位。白染便头也不回地在青璇的搀扶下,径直朝着听竹楼走去。 萧逸川见状,急忙护在她身后道:“阿染,你走慢些,小心身子。” 可是白染却像没听见似的,一个人自顾自地朝着前走,不仅不理睬他,反而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青璇垂着头,知晓她这是生气了,于是小心开口劝道:“娘娘,您走慢些。王爷也是关心您。” 白染蹙着眉头,骤然停下脚步,脸色阴郁地盯着青璇。“你是我的人,还是王爷的人?” “奴婢当然是娘娘的人!”青璇吓得立马双腿下跪。 平日里总是温柔示人的娘娘,今日怎么突然发起脾气了?况且她也未说错话啊? 青璇脑门子一头的冷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下去吧。”萧逸川轻声对青璇说道。 青璇闻言,立马抬脚快速离去。 白染见人已离去了,却继续无视着萧逸川的存在,朝着前大步流星走去。 萧逸川见状,内心不由自主地紧张害怕起来。他害怕她担忧,所以才瞒着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生气。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白染却面露恼怒之色,双手用力地要推开他来。 尽管感受到了白染的抗拒,但萧逸川却没有松手。他不能放手,他仅有三天时间来拥有她,他怎么可能放手? “阿染,你这是生气了是吗?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焦急,更多的是乞求。 白染停下挣扎,但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冷漠,仿佛面前的男子不是她的夫君,而是陌生人。 萧逸川被她这样漠视的眼神刺痛了心脏,他强忍住忧伤,尽量让自己能冷静。“阿染,我知晓你现在有很多不解,但是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这几日朝中事务确实太多,我来不及同你说,又怕你担心……” “因为怕我担心,所以选择瞒着我?那不如一直瞒着我罢了,瞒到我平安生产也好。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知晓呢?”白染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着。 “阿染,对不起……”萧逸川垂着眸子,将头埋入她的颈窝里,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 白染任由他抱着,她不是无理取闹,不是胡搅蛮缠。 她是委屈,委屈他竟将如此大事一人扛着,没告诉她分毫。 她也害怕,害怕她再见不到他。古代女子生产那是鬼门关走一回。尽管她有先进的医疗系统,却无法给自己打无痛,给自己剖腹产,给自己侧切,给自己缝针。所以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生下这个孩子。 而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的爱人却不在身旁。她害怕自己会像那些不幸的女子一样,万一难产,万一失血过多……她怕死,因为她才刚刚找到自己深爱的人,怎能不继续这样的美梦呢? “王爷……此行,你会有危险吗?”白染紧闭双眸,一滴热泪从眼角悄悄滑落。尽管自己明明很是害怕生产之痛,却还是担忧即将出行的夫君。 萧逸川缓缓抬起头,看着怀中身材娇小,却孕肚隆起的妻子。瘦弱的她为他怀这胎,定是很辛苦的吧? “阿染。”萧逸川眼睛微微不可察觉地眨了眨,随即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来。“此行,父皇赐了一队极为精干的队伍与我们前行,定不会有任何差池。你尽管放心等我回来就是。” 第169章 公主出嫁 萧逸川自以为自己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在这日日相处的点滴之间,他的一些细小的微表情早就刻在了白染心里。 “你骗我?”白染声音冷若冰霜,冷冷地道。 萧逸川闻言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随即露出尴尬一笑道:“阿染,你为何这般问?” “逸川,你知道你其实并不会撒谎吗?”白染略微失望地问道,随即她追问道:“为何是你去护送玥儿?我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公主难逃和亲之路,可是玥儿要嫁去的是北圣国啊!北圣国那是你曾经中毒,差点惨死的地方!你却同我说,没有任何危险,你叫我如何相信?!” 说着说着,白染情绪逐渐失控,从平静冷淡到愈发歇斯底里,她愤怒地嘶吼着,仿佛一头誓要冲破命运枷锁的野兽。 萧逸川慌张地双手紧紧扶住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着的肩膀,他心疼地看着她这般难过的模样,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那么害怕失去他。 “阿染,你冷静点。你如今身子重,不能太过激动……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冷静一下好吗?”他轻声在她耳畔安抚着。 白染在他温柔地声音中渐渐冷静了下来,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瞳,大声说道:“逸川,让我陪着你去!我会毒,也会医,甭管对方使用什么阴险狡诈的伎俩,我都可以想办法让你化险为夷!让我去,可好?”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去往北圣国之路,可不是京都里转转。那里山高水远,一去一来路上少说也要一个月有余,你这即将就要临盆了,怎么能跟着我到处行走呢!”萧逸川属实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白染垂下头来,她也知晓自己这是异想天开,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怕的第六感告诉她,这趟和亲之行并非表面如此简单。 “好了,你先好好回去休息。”萧逸川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听竹楼方向走去。 白染将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她要记住他的气味,靠着这气味度过未来最艰难的两个月。 ———————— 三日后。 金碧辉煌,恢宏大气的紫禁城里,一场盛大隆重的送别仪式正在举行着。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高大的宫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华丽拖尾红色嫁衣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萧楚玥头戴华丽凤冠,珠帘轻垂,遮住了她娇美艳丽的半张脸。 她站在那里,眼神透过重重人群张望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着什么,是期盼着有人从天而降带她而走,还是期盼着命运突然扭转,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待她醒来,还停留在及笄之礼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玥儿……玥儿……”一声声低低地哭泣声在她身后响起。 萧楚玥缓缓回头,看到身后已是满眼泪水的德妃时,她挤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来。“母妃,不是让您就待在宫里,不要出来相送了吗?” “母妃舍不得你。”德妃走上前,不顾天子威仪在上,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脸颊。“玥儿今天真好看。母妃想多看看你。” “母妃,你今后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走后不可过于伤心。三王嫂说过,你的身子不宜大喜大怒。”萧楚玥小心地嘱咐道。 德妃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却始终在女儿的脸上不肯离开。 这时,一个公公走上前,弯腰走上前道:“公主殿下,吉时已到,还请您即刻启程。” 听到公公的话,德妃的眼泪更加如止不住的泉水一般,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萧楚玥回过身子,最后看了眼这个从小长大的宫城,眼里有不舍,也有不甘,可更多的是无奈,是对命运的屈服。 “母妃,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在你肚子里出生。到时候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德妃,我们生活在平凡幸福的普通人家,好不好?”萧楚玥含着眼泪笑道。 德妃闻言,哭得更加伤心,她这辈子有玥儿陪伴的十几年,已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好。” 说完,萧楚玥潇洒不眷恋地转身,朝着宫门处缓缓走去,离开这个世人都向往的宫城。 宫门处停着一列列装载着嫁妆的车队,无数镶嵌着珠宝的箱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从金银器皿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车队最后面停着一辆华丽的轿辇,由四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拉着,车身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金色的车顶盖上飘扬着元丰国皇室图案的旗帜,显得华丽而又庄严。 而站在轿辇旁的是身着一身金色战袍的萧逸川。 他金色战袍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淡淡的光芒,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然而,在他看到缓缓走来的萧楚玥时,内心深处却是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从前那个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如今竟然还是跟在他身后。只是这次,艰难险阻,生死不明。 “三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萧楚玥露出难得的俏皮笑容说道。 萧逸川露出心疼的眼神,郑重地对她说道:“你放心,三哥必会护你周全!” “周不周全,对我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嫁到那蛮荒之地,还有那么多妾室的男人来说,在去之前,我已经死了。”萧楚玥眼含笑意,却说着最苦涩的话语。 “玥儿,你别这样说……”萧逸川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已经心如死灰的妹妹。 萧楚玥径直登上轿辇,正准备放下车帘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嫂可来送你了?” “她在城外等我们。”萧逸川回道。 “城外?为何要在那里?这里不是更安全吗?”萧楚玥疑惑地问道。 “因为那里还有一人,也在等着我们。”萧逸川看着她,带着一丝神秘。 第170章 你会娶我吗? “因为那里还有一人,也在等着我们。”萧逸川严肃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微笑。 “还有一人?哦。”萧楚玥愣了愣,随即漠不关心地直接钻进了轿辇。 现在的她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已经不再有期盼了。 从前,她觉得自己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会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是直到她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所谓公主,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她们的命运从来不属于自己。 所以,有谁等她,这有何重要呢?不过是一场虚与委蛇的告别而已。 萧逸川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内,年纪轻轻便有了看透生死的感觉。这一刻,他突然开始祈盼北圣国真的有野心,这样子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之打一仗,就有足够理由将萧楚玥完好地带回京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便立即甩掉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战争,伤害最深的只会是边关老百姓。 他镇了镇心神,随即举起手朝着出城方向示意出发。 一声令下,车队开始启程,朝着城外的方向缓缓驶去。 “啪”的一声巨响,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在宫殿上空绽放,五彩缤纷,好不壮观,以此来庆祝两国联谊的盛大仪式。 街道两旁站满了前来观看的老百姓,萧楚玥从车帷一角望过去,所有行人都洋溢着欢乐的笑脸,孩子们指着天空五彩缤纷的烟花,兴奋地大叫着,跳着。 牺牲自己一人,换一国之笑脸,值了吧。 而这些老百姓中,有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她远远看着骑着骏马,身着战袍的萧逸川,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与阴狠的表情。 “你走了,那个贱人便再也无人护着她了!” 车队有条不紊地朝着前继续行驶着,路过繁华的长盛街时,萧楚玥朝着右侧那条熟悉的道路看过去,那是去往白染女子医馆的路。 就是在那里,那个美好的春日,身穿红衣,头簪牡丹的状元郎,从她面前驶过,只一眼,她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今恍如隔世,物是人非。同样的地点,她同样身着火红的衣裳,在众人的目光中穿梭而过,只是再也没有那人。 思及此,她缓缓放下车帷,闭上双眸 ,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过往。 只是为何心还是会痛?不是已经死了吗? 约摸半个时辰后,随着骏马一声嘶鸣,车队停了下来。 “玥儿,现在已到城门口了,我们稍做休息。”萧逸川在车窗外轻轻对萧楚玥说道。 萧楚玥闻言,微微睁开双眸,无精打采道:“是王嫂在此等候三哥吗?那你快去与之辞行吧!” “你也一道下来说说话吧。”萧逸川催促道。 “不用了,王嫂定有很多话想要与你同说,我便不打扰你们二人了。”萧楚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萧逸川紧锁眉头,有些着急道:“玥儿,时间不多,你快下来吧!” 萧楚玥听闻虽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但是并未多想,于是听话地点点头,下了车。 待她下车站稳后,却见不远处,站着孕肚明显隆起的白染,以及她身旁一个青衣儒雅的男子。 微风轻轻摆动,吹起青衣男子的衣摆,如同飓风吹乱她早已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的眼瞳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男子,一颗死去的心竟不合时宜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眼神略带怨恨地站在原地,倒不是怨那个人,而是恨自己还如此不中用,都已经是他人的新娘了,竟还为不可能的人心动。 “玥儿,三哥去和王嫂说说话,你和赫生也去说说话。你放心,这周围都是本王自己人,没有人会告密的。”说完,萧逸川便径直朝着白染走去。 “阿染,辛苦你了,来这城外送我。”萧逸川不顾外人的眼光,一把搂住自己深爱的女人。 “我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怎会辛苦?而你,要走千山万里路,那才是真正的辛苦。”白染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泪水却先从眼眶里不争气地流下来。 萧逸川心疼地看着泪水涟涟的白染,嘴唇嗫嚅了一下,终未开口。而是俯身弯下腰,温软的唇瓣落在那滴晶莹的泪珠上,落在她哭泣的眼睛上,落在她颤抖着的朱唇上,诉说着他说不尽的情意与不舍。 这令人羡慕又心酸的离别一幕,落在了周围侍卫眼里,都垂下头不敢直视。 而站在几米开外的张赫生,悄然地窥探着这相拥的两人。他不知是被他们的爱情感动,还是为自己的爱而不得,偷偷红了眼眶。 萧楚玥拖着火红的嫁衣裙摆,额前的珠帘轻轻摆动着,遮盖了她的眼眸,却未遮住那一双已情意四意的眼神。 她朝着张赫生缓缓走来,直到走近还剩半人高的距离时,她骤然停住了脚步。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张赫生,试图从他眼神里看出更多信息来,以此来证明方才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猜测。 张赫生的眼神温柔而又深情,却不是看向她,而是越过她,落在了萧逸川与白染身上。 这个眼神让她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同样的眼神看着白染,那时她还自作多情,以为张赫生是看着她的。 这一幕让她内心感到一阵刺痛,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下唇,心中涌现出一个大胆而又荒谬的念头:难道张赫生对白染有着不可告人的感情? 张赫生见她走近,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微微福身行礼,言语略带抱歉地道:“公主殿下, 是我对不起你。” “你有何对不起我的?”萧楚玥声音平淡道。 “如若我不拒婚,公主就不会被和亲,嫁到那远隔万里的北圣国了。”张赫生回道。 萧楚玥听闻,自嘲地仰头一笑,随即收敛笑容,眼神极其犀利地盯着他问:“所以若重新再选一次,你会娶我吗?” 张赫生闻言愣在原地,他看着萧楚玥充满期待的清澈眼睛,与这一身华丽耀眼的嫁衣,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你会娶我吗?” 第171章 发现真相 萧楚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着。他却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一般,只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萧楚玥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哪怕他骗她一句,她此刻也愿意相信,虽然已经改变不了现实,但是会在她黑暗的余生里照亮。 可是她等啊等,却始终未等来他的回答,哪怕是假话。 “哪怕重来,你依旧会选择拒婚。所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过是我自作多情,作茧自缚而已。”萧楚玥嘴角扯出几分讽刺的意味来。 “公主殿下,我这种人不值得你爱。”张赫生垂着眸子说道。 “你这种人?”萧楚玥讥讽性地笑着,“你是哪种人?是因为心中所爱之人已死,永不能相见,还是那人已嫁他人,让你爱而不得?” 张赫生惊讶抬眸。“公主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你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是吗?”萧楚玥玩味地问道。“当然,那人不是我。” 张赫生心下一紧,有些紧张地盯着萧楚玥,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此话。 见他神色略微慌张,萧楚玥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张赫生,你真的好大的胆子。枉我三哥如此相信你,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殿下,你莫要胡说!”张赫生恼羞成怒道。 “怎么?你怕了?你竟敢觊觎王嫂,真的是胆大包天!”萧楚玥愤怒地说道。 张赫生眼神沉了下来,抬脚靠近她一步,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主殿下,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此话确实不可乱说!我对王妃,一直只是感激之情,并未有任何超越男女的感情。” “这话你骗自己也就算了,可是你的眼神却骗不了人。”萧楚玥说道。 “公主殿下,今日所说的话我就权当听不到,还请你今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对,你,对我都好。”张赫生声音低沉回道。 萧楚玥却不打算放过他。“你就不怕我会告诉三哥,告诉世人吗?” “如果你恨王妃,那你尽管去说。”张赫生眼神锐利地盯着她,眼神里发出警告的意味。 “什么意思?”本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但听到这句话时,萧楚玥神情一愣,不知他所云。 张赫生站直身子,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染与萧逸川二人。他们二人此时难舍难分,女子挺着肚子伤心地流着眼泪,男子紧握着她的双手,温声承诺着誓言。 他望着这一幅美好的画面良久,才回过头来问萧楚玥:“你看到了吗?他们二人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如今王妃生产在即,王爷却要奔赴万里,前方路途更是生死不知。而此时,你却要在王爷面前,告诉他,他最信任的人觊觎他的妻子,你让他如何安心前行? 且王爷已托我照顾王妃直到他回京,你若是告诉世人,我爱慕王妃。那王妃处境何在?我因避开世人眼光,更加不能去王府守护王妃了,那独自在家的王妃,遇到皇后一党前来刁难时,谁来替她撑腰? 我虽地位不如王爷,但是如今也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我的话多少有几分份量,可以替王妃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认为,你将我爱慕王妃一事,告诉他人,对王妃好吗?对王爷好吗?” 萧楚玥呆立在原地,细细地思索着他话中深意。她未经过朝堂政事,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她没想过这背后会造成这么多后果。 许久,她才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三哥送我去北圣国,前方生死不明,这是何意?” “这不需要你知道。你只管知道,王爷定会护你安全就行。”张赫生敛去肃色,温声说道。 “为何不告诉我?”萧楚玥不甘心地问。她只想自己独自奔赴黑暗之地,不想三哥因为护送她而落入深渊。 张赫生微微叹一口气道:“殿下,你年龄尚小,朝中政事不便与你告知。但是你放心,王爷,还有我们,都会希望你平安。” “你,你也希望我平安吗?”萧楚玥黯淡的眸子里,微微亮了亮。 “当然!”几乎脱口而出的张赫生,坚定地回答道。 他对她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却有愧疚之意。他不喜欠任何人情意,可对于公主,他始终抱歉。 “如若有机会再见,公主有任何需要帮助,在下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楚玥听到这句话,笑了。不是自嘲,不是讥讽,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发自内心地笑容。 “谢谢你,你终于说了句我爱听的话。”她甜甜地说道,露出许久都未曾有的笑容。精致的新娘妆容,在她的笑容下更加美艳无比,如同天上的日光,璀璨而夺目。 “殿下,如果我早些遇见你,在遇见她之前遇见你,我想我或许会喜欢你。”张赫生看着面前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地说道。 萧楚玥闻言,笑得更加灿烂,笑得眉不见眼。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悄悄滑落,苦涩的泪水落入嘴角,是恨不及早,恨错过的味道。 谢谢你,给我编织了最后一个美梦。只是没有如果。 如今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也许我会死在那人的床榻上,死在他国战乱中,死在冰冷的白绫里……但是在死前,我会记得你说,你或许会喜欢我。 这便是我最后的仅剩的一点甜蜜了。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一个侍卫在一旁小声叮嘱道。 “好了,本王知道了。”萧逸川恋恋不舍地看着白染,原以为会有千言万语,没想到离别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有舍不得。 白染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逸川,你去吧。我和宝宝还等着你回来取名字呢!” “嗯,我定会平安归来!”萧逸川语气里充满坚定。 而另一边,萧楚玥见要启程了,她紧张地看向张赫生,请求他最后一件事:“你可以送我一样东西吗?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你随手摘的树叶,只要是你给的。”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拥抱,我想我会更加欣喜。 第172章 突然破水,要生了 哪怕你摘的一片树叶? 张赫生听到这句话,呼吸一窒,突然心如揪紧一般的疼痛,他到底伤害她有多深,对她有多冷漠,让骄傲的公主殿下这么卑微求全? 他垂下头打量着自己的服饰上下,今日他并没有带多余的物品,最后目光落在了腰间系着一枚玉佩上。这枚玉佩并非十分珍贵的料子,但是他进京赶考时,母亲特意请人为他雕刻成平安扣模样的玉佩,寓意保他平安归来。 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这枚平安扣玉佩,双手捧起郑重地递过去:“公主殿下,这玉佩虽比不上宫中的奇珍异宝,但它承载着我母亲对我的日日祈盼,如今我将它转送给你,希望公主殿下余生都平平安安。” 萧楚玥看着这枚玉佩,眼前渐渐模糊。她以为他会拒绝,她以为他真的只会摘一片树片,可是他却给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她缓缓伸出手接住这枚淡绿色,承载着平安归来寓意的玉佩,她紧紧地将其握在手中,挤出最后一丝灿烂的笑容。“张赫生,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说完,一滴如珍珠般的眼泪缓缓滑落,落在空中绽放成晶莹剔透的水花,然后消失不见。 就像他们之间的牵绊一样,从初遇时的一见倾心,到后来的爱而不得,最后是今后的两不相见…… 萧楚玥害怕自己再多待一下,便会沉迷于此刻她讨要来的虚幻里,于是她立刻转身,带着遗憾,带着不舍朝着轿辇走去。 张赫生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默默出神,直到萧逸川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兄弟,本王要启程了。还请你帮本王照顾王妃一二,如有安王及皇后党前来打扰她,你定要替本王护她周全。” “王爷,您放心。赫生一定会尽自己全力护王妃安危的!”张赫生郑重地承诺着。 萧逸川在得到他坚定目光的肯定回应后,才安心地跃上马鞍。 他最后一次深情地凝视着树下那抹熟悉的倩影,纵然心中涌动着千般不舍,此刻他仍旧强装出一副洒脱之态,猛地一拉缰绳,骏马嘶鸣,疾驰而去。 萧楚玥坐在轿辇里,车帷缓缓放下,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也隔绝了她与京都所有的一切。 再见了,安悦公主!以后便是北圣国皇妃了。 白染静静地立于树荫之下,目送着英姿挺拔的萧逸川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张赫生默默地站在她身后陪伴着,见车队的身影已全部消失不见后,才慢慢走上来说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白染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不必客气。”张赫生客气地回应着,随后见婢女搀扶白染上马车回府,他则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城门口离王府并不远,但是也要半个时辰左右,所以这一路白染还是感觉有点辛苦,所幸车上都铺满了软软的垫子,和几个柔软的腰枕,她侧躺着还不算太难受。 经过大半时辰的颠簸,马车终于到了王府,张赫生恭敬地先行下车,在一旁等候着。 许久都未见白染下车,正当他开始担心时,白染才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 “王妃是不舒服吗?”张赫生见她脸色有些许苍白,还有微微冷汗沁在额间,担忧地问道。 “没事,许是累了些。”白染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回去吧。”张赫生见她这模样,怎么放得下心来,可是他始终没有理由一直跟着。 于是只好告辞。“王妃如有什么需要帮助务必第一时间派人来知会我。” “我知道了。”白染强撑着力气回道,她想定是今日来去两趟时间过久,又加上太过不舍得萧逸川,心绪恍惚,所以导致自己有些虚脱。 张赫生点点头,随后转身准备离去,可当他刚没两步,便听得婢女惊呼声。“不好了,娘娘破水了!快,快叫稳婆和大夫来!” 闻言,张赫生惊慌回头,只见白染下身裙摆间有清水流出,她慌张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婢女便要扶着她往王府里赶紧走去,可是白染突然回过神来道:“不!破水了不能疾走!会加速羊水流失过多,会造成胎儿在宫内窘迫!快叫两个力气大的护卫来,将我抬进去!” 婢女们闻言,有些犹豫。“娘娘,护卫是男子,恐怕与娘娘不宜过多接触。” 可话音未落,张赫生便一个箭步上前,不顾众人惊讶之色,将白染打横抱起来,疾言厉色地说道:“王妃的安危重要,还是男女有别重要!” 说完,他便紧锁眉头,大步朝着王府里走去。 白染在他的怀里,脸色微变。虽然知晓现在是情况紧急,且身体最重要。但是对于张赫生此举,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她轻声说道:“张大人,您是朝廷命官,让那些护卫来便是。” “王妃,您别看我平日里文文弱弱,但是我力气也大得很,抱得起你的,你不用担心。”张赫生根本不给她换人的机会。 “可是,我的裙摆肮脏,这样会脏了你的衣服……”白染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张赫生还未娶妻生子,便碰了妇人生产的羊水。在这个时代,可是男子大忌。他们视女子生产的血液,羊水等,都是污秽,是大不详之物。 张赫生疾步不停地朝着听竹楼走着,听到她竟然害怕他觉得脏,心里如刀割一般。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呢?他的命也都是她救的。 “王妃从前不是还帮我那鲜血淋漓的后背敷药了吗?那时您也没有嫌弃在下脏。” 白染闻言,露出欣慰一笑。正准备再说几句感激之语,可是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让她眉头紧皱,不禁冷哼出声。 “娘娘,你怎么了?!”张赫生慌张地问道,此时他真恨自己只有两条腿,不然可以走得更快些,怀中的人便少一些痛苦。 第173章 命悬一线 “我……我好疼……”白染在张赫生低低地沉吟着。“快叫桃红与翠绿回来,她们的妇科学得非常不错了。我本准备再过几日才叫她们回来的,想让她们多挣点钱……” “好,你少说点话,保存点体力。”张赫生心疼地看着她道。随后对后面小跑跟来的婢女怒吼道:“听到没有,让人将桃红与翠绿,还有玉瑶,只要是她信任之人都叫回来!” 婢女从未见过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状元郎,发如此大脾气,吓得连连点头。 随后到达听竹楼后,王府上下都紧张地忙碌起来。 两位经验老道的稳婆即刻就位,温良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他不停地踱着小步,随后想到什么,立刻去配各种防止大出血的药物,他要做到自己的孙女万无一失。 “娘娘,第一次生孩子都是很痛的。但是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你定会吉人天相,平安诞下小世子的!”稳婆笑脸盈盈地吩咐道。 白染看着她,此刻并没有心情去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腹部不断传来的阵痛,越来越明显,她一张秀丽的小脸疼得逐渐扭曲起来。她知道生孩子会很痛,但是没想到这么痛。 果然医者不亲身经历一下,根本不会感同身受患者的痛苦。 好想给自己打一针无痛。她无奈地想着,可是这种情况下已是不可能。 “娘娘,娘娘!我们来了!”桃红与翠绿的声音从门外急急传来。 桃红看到一脸苍白之色的白染,心疼地不知所措。“嬷嬷,如今我们该做什么?” “方才老奴摸了娘娘的肚子,孩子胎位是正的,只需靠娘娘自己使劲生下来就可以了。”稳婆说道。 “啊啊……啊!”白染突然疼得不受控制地大叫起来。 桃红听到白染痛苦的叫声,立刻冲上去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娘娘,我之前研学妇科时,看到上面有写过,女子生孩子时的阵痛是一阵一阵的,当它来临时,您便使力,当它停顿时,您就深呼吸调整。这样子才不会太累,且能提高产程。” 白染闻言,轻轻地点点头。随后便配合着桃红的指令开始深呼吸,开始使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染的力气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微弱。因着本是颠簸了数个时辰,她已是疲惫之躯,还未歇息片刻,便遇到破水。所以此刻,她的体力已经是到了身体极限。 “桃红,我……我实在没力气了……”白染虚弱地看着她说道。 “娘娘,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你加油,快要看见孩子的头了!你最后使一把劲!”桃红强忍着想要流下的眼泪,不停地打气道。 稳婆见状,亦是在旁鼓励道:“娘娘,已经快能看见孩子的头了,您最后使一把力气!千万不能停下啊!” 白染半眯着眼眸,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 她的呼吸微弱却又沉重,每一阵痛楚来临都在提醒她,此刻不是退缩的时候。她知道,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她必须坚持下去,为了给萧逸川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待他归来之日,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团圆的幸福日子。 奔着这美好的愿景,她用尽全力抓住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但她依旧没有松懈。她咬紧牙关,在再一次宫缩来临时,她用强大的意志力,爆发着最后的力量…… 张赫生在门外紧张地等候着,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从前家中姨娘生子时九死一生的场景。他那时候小,但是依稀记得府里不停进进出出的下人,和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以及嬷嬷端着一盆又一盆满是血水的器皿。 此刻的他无比害怕,害怕白染也经历着姨娘一样的痛苦。他默默地站在门外,神情紧张,正当他胡思乱想着,房间内传来几声婴儿的哭啼声。 “太好了!恭喜娘娘,成功诞下小世子!”稳婆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兴奋地说道。 白染虚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皱巴巴,神似小老头的小婴儿,她挤出一丝欣慰之色,心中说道:逸川,你看孩子定是舍不得你走,才选择在你离开的这天来到这世上,来替你陪我。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他的哭声很嘹亮,和你一样,定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看着看着,白染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她伸出颤抖的手,渴望触碰那刚刚降临人间的孩子,然而,指尖所能及的,仅是一片虚无。突如其来地,那悬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落下,一双疲惫的眼睛终于阖上。 “不好了!娘娘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且血流不止,怕有危险啊!”稳婆的声音中夹杂着恐慌叫道。 张赫生听到婴儿的哭声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露出了开心如孩童的笑容。真好,她平安生产了。 正在这时,门突然打开,婢女端着一盆装满鲜红色血水的器皿走了出来,着急地走到温良说道:“温大夫,娘娘失血不止,恐怕有危险!” “什么!怎么一回事!”张赫生第一时间冲上去问道。 “”娘娘体力不支,又因失血过多晕去了。”婢女快速解释道。 温良来不及细问,急忙赶到厨房,那里有他提前备好的药物,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 随后药物迅速拿了进去,当张赫生目光想跟随进去,想探探白染的安危时,门又无情地关上了。 站在屋外的张赫生此刻只觉浑身冰凉刺骨,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他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担忧无比。他的心,从未像此刻如此紧张害怕,却又无能为力。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老天爷,求您发发慈悲,让白染平安度过此劫。她医者仁心,救了那么多人,今天这样危险的结局不该属于她!我愿意拿自己的十年寿命,换她今日平安度过! 第174章 梦魇惨死 萧逸川威风凛凛地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马蹄踏过尘土飞扬的道路,带领着车队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倍感不安,这种感觉无法言语。他慢慢放缓速度,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变得犀利而着急。 青峰与江河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此次也一同前往护他周全。青峰见他神色不对,也立刻放缓速度,着急地问道:“王爷,可是察觉附近有不对劲?” “不,并未察觉。本王也不知为何,突感心绪不宁。”萧逸川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反而脸色愈发深沉。“近日天气晴朗,为谨防沿途有诈,我们需加快速度,早日到达蒙城,见到魏将军才行。” “是!属下这就命他们加快速度!”青峰领命前去。 可是萧逸川心中没来由的不安,如同带刺的顽固藤蔓,紧紧缠绕在他心上,挥之不去,隐隐地折磨着他。 难道是阿染出事了?萧逸川脑中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是他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如今车队已经走了一天一夜,早已离京都很远,他不可能回去,也回不去。 一旦返回那便是抗旨。 “江河,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萧逸川抑制住心中的惴惴不安道。 “回王爷,还有大概二十里地。”江河回道。 “好,到达驿站后,本王要写信寄回王府。”说完,他便猛地拉了拉缰绳,朝着下一个驿站狂奔而去。 ———— 硕大的王府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都紧张地随时等待着吩咐。 刘管事跪在地上,朝着天空方向,老泪纵横地祷告着:“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保佑王妃平安度过难关。否则,待王爷回府,老奴该如何向他交待啊……” 张赫生只是冷眼地看着那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的房门,看着婢女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走出,又端着一盆又一盆干净的热水进去…… 看似表面镇定的他,实则内心已接近崩溃边缘。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溺水之际,在冰冷的湖底沉沉浮浮。 白染你不是女神医吗?你不是让已经死去的德妃娘娘都复生了吗?今日为何却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里?! 他一声一声地质问着白染,又质问着苍天,为何听不见他的祷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兴许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听到了他的心声,亦或许是不忍心看着医者仁心的大夫就这样香消玉殒,房间内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娘娘的血终于止住了!”桃红哭着喊道。 翠绿闻言,看到白染已经被鲜血染红的下身,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但是她仍不慌不乱地朝外喊道:“你们将王妃身体擦干净,然后赶紧叫温大夫进来,让他施针使王妃醒来!” 青璇抹了一把眼泪,立刻手脚麻利地为白染擦拭身子,并换上了干净的被褥盖上。随后便去叫温大夫进来。 张赫生站在门外,看到温良往屋里走,情急之下竟忘了身份,也跟着上前想见见白染,却被守在门口的如玉无情地伸手挡住了去路。 “张大人,您是外男,请勿踏入!”如玉冷冷地看着他道。 张赫生目光随着温良前去,略带歉意地回道:“是我无礼了。只是王妃,可脱离危险了?”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人昏迷了还未醒来。”如玉声音冷冽,眼神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道:“我知道大人关心王妃安危,但是也要有个分寸才是!” 张赫生一愣,知道自己确实太过唐突。他退后一步道:“是,方才是我太过着急,失了方寸。我是依王爷所托,答应他尽力保护王妃娘娘,所以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如玉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慢慢退到一米开外,才放心地立即关上门,为白染守好这道门。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方才看他那神色之急,瞧着此人对王妃恐怕并非寻常友谊。她必须在王爷未归来期间,守好王妃,不被任何人抢了去。 温良在屋内紧急地替白染施针,每一针都下得小心翼翼却又十分精准。 白染只觉得自己如坠入冰冷的湖底,浑身湿哒哒地难受至极。她费尽全力,缓缓睁开了双眼,然而眼前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深渊的凝视,让人心生恐惧。 她惊慌地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触碰周围,却只感受到了一片空旷的虚无。 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死了吗?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与沉重。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线微弱的光芒,惊喜之余,她加快脚步朝着那抹希望之光大步迈去。 正当她即将触及那光芒之际,一道空灵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回荡在这片漫天黑暗之中:“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踏入那束光,便是与现世永别,重返二十二世纪的时空。” 白染心跳瞬间停滞,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她讶异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声音来处。“你是谁?” “你想好了吗?只此一次机会。”空灵的声音继续问道,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白染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来她死了。 往前走,她便回到了二十二世纪,在那里,她是天才少女。往回走,她便回到了王府,那里有她深爱的夫君,有她千辛万苦生下来却只匆匆一瞥的孩子。 人啊,最怕有感情牵绊,而她已经被萧逸川牢牢地困在这片古老的地方了。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子,朝着那片黑暗里继续前行着,尽管前方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依旧坚定不移地走着。 她还没有抱抱小世子,还没有等到萧逸川归来,还没等到一家三口幸福团聚,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拖着湿哒哒的身子,在虚无的黑暗里沉重地走着。突然脚边像是踢到一个什么东西,阻碍了她的脚步。 她疑惑地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着这个碍着她路的物体。周围渐渐有了微微光亮,眼前的物体也渐渐清晰,待她看清物体是何物时,她惊恐地大叫一声:“逸川,怎么是你!” 第175章 鬼门关走一遭 在白染眼前的是一幕令人心碎的景象。 萧逸川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身披临走时穿着的金色盔甲,本应是英姿飒爽的王爷将军,此刻却被无数箭矢穿透,鲜血淋漓,染红了那耀眼的金色战袍。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头发凌乱不堪,失去了往日的俊朗与生机。 白染的心如同被利刃切割,剧痛难忍。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萧逸川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呼喊声中充满了绝望与哀伤:“逸川,求你醒醒!告诉我,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躺在她怀中的萧逸川却是无动于衷,并不回答她一字一句。她痛苦地喊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正在这时,耳边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同样呼喊着:“阿染,你醒醒!阿染,你别睡了,小世子不能没有娘亲啊!” 是外爷的声音。 白染慌张地四处张望着,整个人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朝着黑暗喊道:“外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温大夫,娘娘怎么还没醒?而且她浑身发颤,好像十分害怕似的!”是桃红的声音。 白染这才意识到,她这是困在生死的梦境里了。如果她再不及时走出去,那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萧逸川怎么办?为何他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难道他此行去北圣国有危险?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眼睛紧闭的萧逸川,却发现他的身子好像越来越轻,于是她更加紧地抱住他,却察觉他竟一点点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她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留住他,但她的手指却只能穿过那虚无的幻象,什么都抓不住。 “逸川!你不要离开我!逸川……”白染疯狂且绝望地大喊着。 随后她的头部突然传来一针巨痛,将她瞬间拉回现实。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围着在她身旁紧张地看着她。有外爷,有桃红,有翠绿,有如玉……都是她所信任之人。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快速地人群中来回扫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娘娘?你在找什么?”翠绿问道。 桃红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娘娘,你是不是在找小世子?你放心,小世子很健康,已交给奶妈喂奶了。” “逸川呢?”她费尽力气,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如玉开口安抚道:“娘娘,你忘了?王爷奉皇上之命,护送安悦公主前往北圣国和亲了。” 白染闻言一愣,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 是啊,方才那都是梦魇,都是假的。萧逸川他一定没事的!只是他这一路究竟好不好?会不会受伤? “孩子 ,你刚才的模样真是吓死外爷了。外爷如今只有你和栾儿两个亲人,你可不能抛弃外爷,独自走了,知道吗?”温良嗓子里带着微微颤音。 “外爷,对不起,让您替我担心了。”白染有气无力地回道。 “傻孩子 。”温良忍住泪水,慈爱的看着她道:“你现在要少说话,多休息休息。我已经派人去熬药,稍后你便按时喝下即可。” 说完,他便嘱咐桃红清退多余的下人。 随后一众人退出了门外。 在门外久等的张赫生看到温良颤巍巍地走出来,一脸急色地上前问道:“温大夫,王妃她怎样了?” “她已经醒过来了。暂时已无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需要静养。”温良客气地回道。 “醒过来便好,便好。”张赫生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随后看到温良疑惑的目光,赶忙解释道:“我与王妃在南洲时曾相识,算是旧识。又受王爷临走嘱托,好好照顾王妃,如今她度过险关,我便彻底放下心来。” 温良哦的一声点点头,随后谢过他对其女的关切,就去看药熬得如何了。 张赫生站在原地并未离去,他很想去看看她,看她是否安好。 “张大人,今日多谢您在此守候王妃。现在王妃已脱离危险,还请您回府,好生歇息才是。”如玉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张赫生回眸,见又是这个外表极其美艳,却说话总是拒人千里的玉瑶。“玉瑶姑娘,我可否看下王妃?” “自然不行!刚生产完的女子体虚,不宜见客的!”如玉故意将客这个字说得比较重。 张赫生怎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自知自己确实没有任何身份,便告辞离开了。 这几日白染一直躺在床上安心地养着身子,每日准时喝着药物,只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待她出了四十日月子,应也是萧逸川归来之时。 同时她命人封锁了她已经诞下小世子的消息。如今王爷不在府上,她又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实在无力应付外人。 而张赫生这几日都派人送来了各种补品和药材。 因着不敢来得太过频繁,免得引起他人的误会,所以待十日过后,他才再次登门拜访。 这次他买了一些孩子的手镯,与平安锁等礼物上门,他先客气地去看了看襁褓中可爱的宝宝后,才终于提出来看白染。 “不知王妃,这段时日,恢复得如何了?”张赫生客气地问道。 “谢大人的关心。王妃一切安好。只是这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所以身子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彻底康复。”翠绿恭敬地回道。 “确实是的。”张赫生随口附和道,随后他顿了顿,试探性问道:“我可否见见王妃?” 翠绿闻言一怔,一时咋舌。“我先去问问王妃,看她的意思?” “那好。”张赫生点头回应。 于是静待翠绿去问白染意见。 正在这时,刘管事也匆匆地从大门处来到听竹楼。 “刘管事,你这是要见王妃吗?”张赫生温声问道。 刘管事见是张大人,知道这是王爷特意允许进入的翰林院编修大人,便也十分恭敬地回道:“回大人,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不仅有您来做客,竟然还有白府白灵也前来,说是看望王妃?” “白灵?”张赫生骤然拔高音调,语气不悦道:“此人还敢前来?她之前想陷害王妃,那是当今圣上都知晓的事。今日她来此,必没有好事!将她赶走便是!” 第176章 还敢拒绝皇后娘娘? 刘管事闻言,有些为难地说道:“老奴知道大人这是为王妃安全着想,可是老奴还是要去通传一下才行。” “为何?王妃如今还未出月子,身体虚弱,根本无法见客。更何况是那不安好心的白灵,必没有好事。”张赫生皱着眉头,表现得十分不满。 “是这样子的。”刘管事躬身回道:“这白灵今日并非是自己前来,而是代表皇后娘娘的名义来的,说是王妃生产日子将近,特意派她前来看望,并赐了两个稳婆过来。王妃已生子的消息,王府是封锁了的,外人并不得知。所以老奴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与应对,前来问问王妃的意思。” 张赫生听到是皇后的意思,眉心跳了跳,不禁冷笑出声。难怪王爷担忧皇后会来为难白染,果然不出所料啊。“我先去会会这个白灵再说。” 说完,张赫生便大步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王府门口,白灵一身桃粉衣绣大片牡丹罗裙,面带轻纱站在门外。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位身穿宫服的下人。 她不耐烦地等待着,嘴角还不忘小声咒骂着:逸王都出门了,这个白染竟还敢耍威风,如此怠慢她!待她回去,必要在皇后面前好好数落这个贱人一番! 正烦燥着,便见一身青衣云纹长袍的张赫生,如同清风皓月般缓缓走过来。 白灵神情惊讶地看着这个在民间议论声最大的男子。此人不仅是新科状元郎,皇上身边的红人,更因当众拒绝成为安悦公主驸马一事,早已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张大人,你为何在这里?”白灵眼神锐利地问道。 张赫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他淡淡地扫了白灵一眼,温声说道::“我曾受过王妃的治伤之恩,与王爷亦是交心好友。如今王爷不在,我来看望王妃,确保她的安危,有何不可?” 白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对于张赫生的话语感到震惊和不解:“当然不妥!白染乃是内宅女子,你作为外男,怎能随意进出王府,这于理不合,于礼不符!” 张赫生早就预料到白灵会有此一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直接对上了白灵的目光,语气变得更加强硬:“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如果你来此只是为了无事生非,那么恕我言语不客气,还请你立即离开!” “哼,我离开?我今日可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看望姐姐的,难道姐姐还要驳了皇后娘娘的心意?”白灵眼神不屑地看着他道。 “王妃今日身子不适,恐不能见客。皇后娘娘那边,我明日自会进宫当面替王妃解释,我想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必会理解王妃难处的。”张赫生开口拒绝道。 “你有何权力与资格替姐姐拒绝?!”白灵愤怒地盯着张赫生,随即眼珠一转,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来。“难不成张大人与姐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今日才不方便见客吗?” 张赫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眼中的红光仿佛能烧穿一切。他面对白灵的污蔑,终于忍无可忍,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严:“白灵,你若是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会立刻让人把你赶出王府!而且,我明天上朝之时,定会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别以为你现在深得圣心,便嚣张跋扈!我今日奉皇后娘娘之意来此,无论如何非要见到白染不可!”白灵不甘示弱地回道。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时,白染在如玉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白染特意着了一身海棠红色的宽大衣袍,娇艳的海棠红将她病态苍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她一头青丝长发随意绾成髻,未着任何首饰,却显得更加简洁而纯净。 张赫生看着白染拖着病体出来,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声音急切地问道:“王妃, 你怎么能出来呢?你如今得好好休息才是。” “谢谢张大人的关心。”白染带着淡淡的笑容回道,随即眼神讥讽地看着白灵:“这不是有人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看我吗?如若我再不出现,怕是有人会说我没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我一个内宅妇人被说几句也就罢了,就怕有人将此罪名安在王爷名头上就不好了!” 白灵闻言,知道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呢!她上前一步,假惺惺地说道:“姐姐,您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看皇后娘娘特意赐了两位稳婆前来伺候你,她们可是专替宫中妃嫔接生的嬷嬷,经验十足,你只管放心就是。” 两个身材微胖的稳婆,顺势向白染行礼道:“老奴见过逸王妃。” 白染的眼神在两位稳婆之间流转,看着那两人眼里的虚伪,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她们专门替宫中妃嫔接生不假,怕是替皇后残害的皇子也不少吧? 文武帝在位三十余年来,后宫佳丽三千,却子嗣甚少。平安长大的皇子仅有四位。众多妃嫔中曾有三位也诞下过皇子,可是一个难产而死,导致一尸两命。还有一位孩子出生没多久,还未见到皇上便因窒息而死。而另一位稍微幸运了些,平安度过了月子期,却终没有熬到百日之期。 要说这之间没有皇后的手笔,很难让人不信服。 “今日可能要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了。”白染微微一笑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白灵听闻,紧锁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真要拒了皇后娘娘?” “白灵,你误会姐姐了。并非是我要拒绝,而是如今我用不上稳婆了,因为我已经在前几日便诞下孩儿了。”白染淡淡地说道。 平淡的话语听在白灵的耳里,却炸开了锅。“什么!你已经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白染看着她,心生苦涩之笑。本是同根生的姐妹,却要致对方于死地。如今还未嫁入安王府,便胳膊朝外面拐。以为自己攀附了权贵,殊不知早已成为了皇后身后的刀,一个不慎,只会将刀刃刺向自己胸膛。 第177章 是你先胡说八道的 白染并未直接回答白灵,而是转而对张赫生说道:“近日我因生产身子虚弱,所以未能及时将平安诞子的消息传入宫中。今日既然皇后娘娘特意派人前来看我,还请麻烦张大人,明日替我将孩子的消息告知皇上。” 本想瞒到月子期满时,那时她的身子也会恢复得好一点,有能力自保和保护孩子时,再将此事公开的。如今既然皇后娘娘已有动作,那便提早告知皇上,顺便在皇上面前提及皇后娘娘,皇上自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下官明日必当将此好消息告知圣上。”张赫生恭敬地回道。 “白灵,如今我已用不上稳婆了,你也如愿见到我了。恕我身子不利索不能留你在府上,所以还请你带着稳婆回吧。”白染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白灵愣了一愣,似乎还未从她已平安生子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她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随后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既然来都来了,我进去看看孩子再走吧!” 说着便不客气地就要往里走,如玉第一时间将白染护在身后,正欲阻拦她继续前行时,不料张赫生快走一步,瘦弱却高大的身躯直直地挡在白灵面前,阻碍了她继续前行的脚步。 他面露愠怒之色道:“白小姐是听不懂王妃的意思吗?王妃说请你离开!”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住我?”白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无论是她父亲,还是她未来夫君,都高于他的地位。 “没想到堂堂尚书令大人竟能教出如此没有礼教的女儿,与贤良淑德的王妃完全是两个模样。话说你不会不是尚书令的女儿吧?”张赫生故作惊讶,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的味道。 白染闻言,本有些因疲惫不堪而摇摇欲坠的身子,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没想到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状元郎竟也有如此毒舌的一面,不过这样的他,倒添了几分鲜活形象。 “张赫生,你简直是胡说八道!”白灵气得满脸通红。母亲死时,父亲便因愤怒怀疑过她是否是亲生,今日被张赫生这般当众嘲讽,她更是愤怒不已。 说完,她便抬手想要狠狠地给这个男人一巴掌。 张赫生见状,微微侧身,冷漠地看着往前扑了一个空,险些摔倒的白灵道:“是你先胡说八道的。原来你也知道胡绉他人是这么难堪的事情吗?” 白灵这才意识到,他这是报复她方才污蔑他与白染有染一事。 她愤愤地咬了咬牙,眼神扫过白染自在的微笑,想到白染并不想提及孩子是男是女,那必定是个丫头片子!既然是女孩,那便对皇后与安王起不了任何威胁。 想到这里,她的怒火便熄了一些。 她高傲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张赫生道:“既然王妃并不欢迎我等进府,那我便先回了。不过张大人你作为朝廷命官,又是未婚娶的男子,这样子明目张胆地留在王府,怕也是不好吧。” “不劳你费心,我这就准备离去!”张赫生阴狠地盯着她说道。 随后白灵便带着下人们甩袖离去。 坐在马车上的白灵,取下自己的面纱,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如今她的脸已好了大半,只剩下些许淡淡的红痕。想来再坚持半月应该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如今白染都已经生子了,那她得想办法与安王早日完婚,抢先生下世子才是。 看着白灵的马车越来越远,张赫生才松了一口气,略带歉意地说:“今日因我,给王妃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还请王妃不要介意。” “张大人此话见外了。今日本就是白灵故意刁难,就算你不在这里,她也会找出其他由头来辱骂我。所以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我还要谢谢你,如若不是你,怕是她也不会这么容易走,且定会在皇后面前毫无底线地诋毁我。有你方才的警告,她多少也会收敛些。”白染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说完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不受控制地往如玉身上倒去。 如玉赶忙一把搂住她的身子,急切地问道:“娘娘,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坐月子的人本不能随意走动,更何况你经历了大出血的危险情况,更是要比常人多注重身子。” 张赫生闻言,也是一脸担心。“王妃快回屋歇息吧。” 白染也确实感觉到身子不济,有些晕乎乎地,便没再说客气话,倚着如玉的身体转身离去。 张赫生站在原地,看着那娇小瘦弱的身子歪歪地斜倚在如玉身子上,便心生怜惜。 正在这时,如玉突然无预兆地回头,看到张赫生竟还未离去,还痴痴地看着王妃,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杀气与警告。 张赫生见状,心里慌乱一跳,随即故作镇定微微躬身表示告辞,然后迅速离去。 回到听竹楼的白染躺下后,又喝了一碗药,才慢慢缓过劲来。 “娘娘,我总觉得那张大人,是不是过于热情了些?”如玉犹豫了会,终于问出口。 “张大人是个十分心善且心存感恩之人,从前我们在南洲之时,他便对受灾的百姓十分热情且友好。后来我又替他疗过伤,他便心存感恩之情。王爷十分看重他,除了他的才华外,便是他的人品。”白染微微一笑解释道。 如玉虽还是觉得张赫生的眼神并非寻常普通感情,但是说多了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噤了声。 “如玉,如今小世子即将公告天下,王府里的安全要更加加强,尤其是世子身边的人,比如奶娘,可都有仔细查探过家世?”白染问道。 如玉低头沉思了一会,回道:“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王爷临走时,皇上派了十余名御前侍卫护在王府左右,又加上王府本来养着的那些侍卫,安全保障应是不容置疑的。奶娘的家世问题,我还得问问刘管事,档案都在他手里。” “嗯,那我便交给你全权查这些事情了。”白染眨了眨眼,感觉到有些乏了。看到床边空着的位置,不禁想起了萧逸川。 “不知王爷如今走到哪了?可一切还顺利?” 第178章 抵达边关 蒙城。 萧逸川带领着车队,一路疾驰朝着北边的蒙城而去。原本需要二十余天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缩短至十五日便到了。 因着日夜兼程,大家都疲惫不堪。萧楚玥带着一身快散了架的骨头,四肢无力地瘫软在驿站内。 “公主殿下,可还好?”婢女芷儿问道。 “说不累那也是骗人的假话。”萧楚玥躺在床上,偏头看向窗外陌生的天空。 窗外不同于元丰国的一片碧蓝,这里是灰蒙蒙一片,让人看不清景色。她喃喃自语道:“不知三哥如此赶路,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快点到达北圣国,完成任务便可回去一家团圆了吧……” 芷儿听闻,想宽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别说贵为公主的萧楚玥,她一个小小的宫中婢女也不愿去那北圣国。 “玥儿,可起床了?”萧逸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芷儿闻言,连起身去开门,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萧楚玥躺在床上随意地瞥了一眼萧逸川,神情如同死灰般没有任何生机。她的声音慵懒问道:“三哥,怎么不回房多歇息一下?” “玥儿,你知道我们脚下是何地吗?”萧逸川走至窗边望着远处的荒漠,悠悠地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看窗外景色应是快到北圣国国土了吧?”萧楚玥垂着眸子,丧丧地回道。 “你起来看看窗外。”萧逸川看着她这般毫无生机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语气微怒道。 萧楚玥抬眸,不情不愿地起身,缓缓走到窗边。 远远眺望而去,只见一片辽阔而贫瘠的黄土地映入眼帘,一望无际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偶有一阵凉风呼啸,吹起黄土扬起一片尘沙,吹得路上行人纷纷掩面抵挡。 风中夹杂着北方特有的寒意,以及远处传来的战马嘶鸣。 “这里是蒙城,处于我国与北圣国的边界线。如你所见,这里环境艰苦,气候恶劣,确实不适合长久居住,但是你母妃的父亲魏将军,却在这里镇守了大半辈子。 你刚才说我为什么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我想早日归家这话不假,但是早日来到蒙城见到魏将军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我们会在这里歇息休整七日,在这期间你也可以好好与你外爷相处数日。虽说他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但是德妃娘娘早已来信拖他照顾你一二。”萧逸川看着扬起的沙尘,慢慢说道,却刻意隐瞒了德妃想要将她调包的事情。 “母妃的父亲?”原本消沉的萧楚玥,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好,我想快点见到他,也替母妃在他面前尽尽孝心。” “他见到你,也定会高兴的。”萧逸川见她终于不再那么垂头丧气,浮出一抹淡淡笑容。 第二日,萧逸川便带着萧楚玥与自己信任之人悄悄地去了魏忠林驻扎所在地,其余车队所有人皆留在了驿站,说是公主一路奔波劳累,太过疲乏,累倒了,需要歇息七日再走。 魏忠林军队纪律严明,想要见到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属下参见逸王殿下。殿下比原计划路程快了几日,属下未及时远迎,还望恕罪!”魏忠林以军中礼行礼道。 萧逸川连让他免礼,仔细地打量着魏忠林如今的模样。 他记忆中的魏忠林还是正值壮年,意气风发的将军模样,如今却因镇守边关多年,青丝黑发已爬满了如霜雪的白发,俊朗的面庞也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尽管如此,魏忠林一身将军的气质依旧掩盖不住,仍是威严凛然。 “魏将军多礼了。”萧逸回道。 魏忠林站起身子,满脸笑容地祝贺着萧逸川:“属下恭贺逸王殿下,喜得世子!” “什么?世子!”萧逸川震惊地看向魏忠林,随即低头算着白染的生产时间。 “王爷日夜赶路,未得到消息也是正常。就在前几日,逸王妃成功诞下小世子的消息已经告知天下,皇上也派遣了御前侍卫前往王府,护世子安危。据皇上通告上所言,世子的生辰应是在您出发离京的第二日。”魏忠林如实回道。 “在我离京的第二日?”萧逸川冰冷如霜的双眼,渐渐起了一层雾气。 她定是为我伤了心神,才会在我前脚刚走,她便发作生产了吧。她那一刻有多痛,有多无助? 萧逸川此时满脑子都是白染无助且痛苦的样子,丝毫未想起那个刚出生的小世子。 魏忠林见他情绪不太好,便差人带他下去先歇息歇息,稍后再同他商议关于十万大军的事情。 待逸王下去,魏忠林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瘦弱却美丽的少女。 “我,我可以叫你外爷吗?”萧楚玥怯生生地看着魏忠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忠林闻言,一颗坚硬的心突然柔软起来。他收敛一身骇人气场,温柔地笑了笑:“当然!你母亲是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外孙女。你不叫我外爷,难不成想像他们一样称呼我为魏将军吗?” 萧楚玥听闻,这一路强装冷漠又不在意的心,也顷刻间轰然崩塌。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竟伤心得如同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哭出了声音。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外爷这般又老又黑的模样,吓到了?”魏忠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哪能遇到这娇滴滴,眼泪低垂的小公主。 只是她哭的模样倒像极了淑宜小时候,也就是如今的德妃。虽然两人并未有血缘,却竟如此神似。看来是淑宜在她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与爱意,才会让两个毫无关系之人越来越像。 “外爷,不是的!”萧楚玥抬眸,挂着一脸的泪痕,慌张地解释道:“外爷您镇守边关,保护万千百姓,是顶天立地,人人称颂的大将军!我敬仰您还来不及,怎会怕您呢?!只是我与您并无亲缘关系,也未曾相处半日,我以为您会对我疏远……” 魏忠林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不由心生怜爱。仿佛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国之公主,而是从前那个在他膝下玩耍的小女孩。 第179章 不,不可以! “孩子,你母亲在你刚被赐婚嫁到北圣国时,便差人来信予我。她在信中表达了对你的不舍与浓浓的爱意,只是她身为后宫女子无法让皇上撤旨,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所以她将最后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我身上,她乞求我能留下你,还你自由与安宁。” “留下我?还我自由与安宁?”萧楚玥歪着脑袋,不明白地问道。 魏忠林哀叹一口气,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母亲想要我找一个与你相似之人,替你嫁到北圣国。而你,就留在蒙城,在我的庇护下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萧楚玥惊愕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忠林。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这多天太过疲惫而产生了幻听,她不自觉得上前一步,小心地试探性再次问道:“外爷,我,我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这个大胆荒唐的想法确实出自你的母亲。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她走投无路才想出来的法子,也是她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我思索了很久,觉得此法未尝不可行。”魏忠林认真地回道。 萧楚玥看着他一脸坚定且认真的眼神,才知这不是开玩笑。 她呆怔在原地,脑中迅速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如果可以不嫁到北圣国,留在这蒙城,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虽这里环境恶劣,比不上京都的繁华与富贵,却可以自由的做自己,只做萧楚玥不做公主。 只是如果她真的留在这蒙城,这世上没有能包住火的纸,一旦有天真相被戳破,那母妃与外爷将是第一个首当其冲,被惩罚之人,就连来护送她来的三哥,也难逃一劫。 欺君之罪,轻则问斩,重则满门皆灭。 而她仅为了个人的幸福,个人的自由就要冒险断送这些人的性命吗?他们都是爱她护她之人啊。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场景,那里面乌云压顶,哭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而母妃,外爷,三哥,还有王嫂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世子齐齐跪在刑场之上,麻木地等待着刽子手的手起刀断。 大人的哀嚎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天空,冲破了她的天灵盖,占据了她脆弱的心脏。 “不!不可以!”萧楚玥双手抱着头,痛苦且恐惧地大喊着。 “孩子,你怎么了?”魏忠林慌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 萧楚玥惊恐地抬起头,一双明亮而又灵动的眼睛充满了恐惧与愧疚。“外爷,不可以!我感激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我是皇室的公主,我有责任与使命去面对我应该承担的一切,如果为了我一己私利与所谓的自由,而将你们的性命送到刀口之下,那我这一生都会背负愧疚,永远不会安宁!” 魏忠林惊讶地看着她,虽他未曾与她相处过,但在淑宜的来信中,可以看出她是在金汤玉匙,众人追捧中成长的骄纵公主。可是从她的这一番话里看来,她并非信里所说的任性,怕吃苦的孩子,而是个有担当有勇气的女子。 “孩子,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蒙城,便是进入北圣国边界,到时便没有任何反悔之地了。到了北圣国,山高水远,受了任何委屈也只能自己消化了。”魏忠林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萧楚玥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腰间系着的那枚淡绿色的平安扣玉佩。那是张赫生赠给她的信物,寓意平安归来。 如果因为她的一时怯懦,害了爱她的人,那她躲在蒙城算什么平安归来。这样的她,估计更让他对她不耻吧。 她抬起头,一脸坚定地说道:“外爷,您在战场上征战多年,面对的生死危机更多,但是您和您的将士们却从未想过当逃兵,因为你们心中有信仰,有想要保护的百姓和家人。而我亦如此,我此行也是在出征,我不会选择逃避,因为我也有想要保护的家人。” 魏忠林赞赏地看着萧楚玥,欣慰地点点头道:“淑宜有你这样的女儿,是她的骄傲!” 萧楚玥微微垂头一笑,掩盖住眼底不易察觉的落寞。她自己亲手扼杀了可能离自由最近的一次机会,但是她不会后悔。 萧逸川回到房间后,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托人以最快的速度寄回京都。 这并非是紧急的战书,而是对白染思念的情书。 信里他诉说着对她无尽的思念与愧疚。他怨自己没有在她需要帮助时保护在她身旁,他向她承诺,定当早日平安归来。 白染收到信时,世子刚满一月之期。 这一个月来,因为有皇上明里暗里的保护,王府算是平安无事地度过。 京都也没有什么其他大事发生,就是让人意外的是,白灵竟提前与安王完成了婚约。 虽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竟三年孝期未满便成了婚,但是白染也没有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些。 她的身子在温良的精心调养下,已逐渐好转。她不禁感叹,这调养身子还是得看伟大的中医,虽见效慢,但是却不伤肾脏。 这一日,世子满月之期,按俗礼必是要大办宴席的。 可是王爷不在府上,白染身子初愈,并不想置办宴席。只是皇上都已经当众赐下昂贵的满月礼,她也不好不办。便差人简单地布置一场宴席,算是为萧逸川在官场之上走动走动,为他的将来更好谋划。 在拟邀请名单时,白染可谓是头大。这世子满月礼自然有亲缘关系的必要来,比如贤妃娘娘,比如白文翰及其妾室。可是白灵如今嫁为安王妃,如若不请,怕是有人诟病安王与逸王不和。但是请了,她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令人恶心。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在名单下写下安王,安王妃以及皇后娘娘。 不过一个宴席,又是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且有二十多名皇上亲自赐下的御前高手护着,谅他们也不敢胡来。 至于皇后娘娘,因为都已请了贤妃与德妃,她也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一下,猜想她并不会真来的。 可是,她却猜错了。 第180章 满月酒宴 满月宴席虽不奢华但也不失华丽,毕竟皇上王孙的身份摆在这里,属实低调不了哪儿去。 这日,小世子身着一件精致的红色宝宝装,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显得既喜庆又可爱。他的胸前戴着皇上御赐的金锁,象征着皇室身份的尊贵与皇上对他的祝福。他的眼睛又大又圆,像极了白染的眼睛。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惊喜。 白染看着怀中可爱的孩子,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为人母的慈爱笑容。 “娘娘,今日可是世子的满月礼,可是他还未有名字,总不能继续叫他宝宝了吧?”如玉站在一旁轻轻地拿着拨浪鼓摇晃着,一边逗着宝宝一边问道。 白染闻言点点头,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得极是。只是孩子的名字,我想等到王爷归来时亲自为他取名。今日,我便给他取一个乳名吧。” “娘娘,那可想好乳名了?”如玉停下手中摆弄的拨浪鼓问。 白染垂着眸子,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我希望我的孩儿能一生安宁,幸福美满。不如就叫他宁儿吧……” “宁儿……”如玉喃喃地叫着,随后惊喜地对着宝宝说道:“宁儿!你以后就叫宁儿!” 这时,桃红走了进来说道:“娘娘。客人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得出去迎迎客了。” 如玉从白染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宁儿,又交到了身旁奶娘手里。“娘娘,今日我会寸步不离地保护宁儿。您就放心地出去吧。” “宁儿?是小世子的名字吗?”桃红好奇地问道。 “是的。我刚刚给他取的乳名,可好听?”白染微笑着问。 “宁儿,寓意安宁幸福!娘娘取得名字真真的好!”桃红一脸笑意地说着。 白染轻笑一声,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宁儿身上移过来,然后在桃红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热闹的前院。 这里已被布置得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充斥着喜悦的气氛。 院子中央,一排排整齐的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餐前美食。从清甜可口的水果到造型精致的糕点,都是应有尽有。 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大半,他们大多是萧逸川在朝中的同盟,如御史大夫袁牧,吏部尚书柳廉,刑部尚书江之南,通议大夫等等,这些都是张赫生为白染拟的名单。 因为白染并不懂得朝中的复杂关系,于是张赫生主动将所有官员的名字与资料都递了过来,并为她讲解他们与王爷之间细枝末节的关系,让其自己筛选名单。 白染对于他送来的名单是十分欣喜,这样便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赫生也早早地到来了,他坐在宾客其中,和几位熟识的大人随意闲聊着。 见到白染缓缓而至,他的目光微微走了走神,随即与其他大人们一起恭敬行礼。“下官见过逸王妃。” “各位大人免礼。今日你们能前来贺礼,本宫十分高兴。”白染客气地回道。 随后她看了看最右边的吏部尚书柳廉,关切地问道:“柳大人,你的女儿柳丝丝怎么未一同前来?” 柳廉闻言一怔,没想到王妃不仅识得他,还知道他的女儿。他面露惊喜之色,受宠若惊地回道:“小女承蒙王妃惦念。只是我这女儿啊,因身形一事总是被他人嘲笑,时间久了便渐渐不喜来这种人多的宴会了。” “上次本宫见到柳丝丝,瞧着她鼻梁处略微发青,眼眶下浮肿,猜想她应是脾胃不顺,又多油多食所致。你今日回去可叫大夫好生调养她的脾胃,再平常多控制一些她的饮食,多以清淡少油为好,再派人督促她饭后散步消食,用不了多久她定会成为一个身姿窈窕,面若桃花的美人一个了。”白染面带微笑,语气真诚地回应道。 “下官替小女谢过王妃!”柳廉语气中带着欣喜地回道。不说女儿能不能变成窈窕淑女,今日能得女神医称号的逸王妃指点一二,他也能吹嘘很久了。 “柳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说完,白染便朝着下一桌的客人走去。 待她走后,柳廉朝着身旁几个大人微微点点,示意对王妃的满意之色。 张赫生默默地坐在一旁,眼神跟随着白染的身影悄悄移动着。看着她清瘦的身子在宾客中周旋寒喧,心中涌起淡淡的不安。 不知她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看她还如此清瘦,应是强打着精神应付。今日来祝贺的客人不多但也不算少,这一桌桌地寒喧不知她是否能撑得住。 白染简单地同已到的客人打了一圈招呼后,便坐到主位上歇息了。 她刚坐下歇息,端起手中的茶盏还未送到嘴边,便听到外面的迎宾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安王妃到!” 白染皱起眉头,属实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也会来。 她只好放下手中的茶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迅速起身,准备迎接皇后娘娘的到来。 随着迎宾的喊声落下,一队华丽的仪仗缓缓进入庭院,皇后娘娘身着绛紫色绣双凤的华丽宫服,头戴金冠,雍容华贵,气场十足。 紧随其后的是依旧容貌美艳的贤妃娘娘、始终庄重得体的德妃娘娘,以及打扮得过分华丽的安王妃。 白染即刻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感谢娘娘莅临小儿的满月宴,真是蓬荜生辉。” 皇后微扬下巴,高高挑起的凤眼带着几分柔和,温和地说道:“逸王殿下为护送安悦公主和亲远赴他国,他都未曾见到自己孩子出生,如今孩子做满月礼宴,本宫若是不出席,岂不是要凉了王爷与朝中众臣的心?” 其他宾客闻言,皆垂着头相互间递着眼色,不知皇后娘娘此番话是否是说给他们这些老臣听。 而德妃听到自己的女儿远赴和亲,原本洋溢着喜色的面容,也悄悄添了几分落寞。至今她都未收到父亲的来信,不知是否愿意同意调包一事。 白染微微一笑,笑容得体地回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更是视王爷如子,关爱有加。今日小儿能得皇后娘娘前来看望,那是我们的荣幸。” 第181章 难不成孩子是畸形? 皇后面露浅浅一笑,随即朝着身后的宫女招了招手。 身后的宫女见状,立马端着一个礼盒上前。 “这是本宫特意为世子挑选的满月礼,是由江南进贡的最新天丝蚕布缝制而成的宝宝衣。此布料亲肤透气,轻盈柔软,最适合婴儿娇嫩的肌肤。”皇后娘娘说着,示意宫女打开礼盒,只见里面叠放着一套精致的宝宝衣物,上面还用金线绣着大大的福字。 “皇后娘娘如此厚爱,臣妾替孩儿感激不尽。”说完白染恭敬地接过衣物,目光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衣物,并未有其他异样之处。于是她又命桃红将衣物放置好。 随后贤妃与德妃都送上了礼物,然后各自就坐,等待宴席的开始。 贵客已全部到齐,宴会正式开始,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曼妙的舞者们翩翩起舞,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宾客们举杯共庆,相互恭维着说着场面话。 白灵坐在皇后娘娘身侧,一脸不乐意地看着白染。 如今她的脸已经完全好了,也如愿提前嫁给了安王成为了尊贵的王妃,可是因之前白染在御前状告她杀害其一事,导致安王颜面扫地。 所以在她与萧承安成婚之日,萧承安竟然故意冷落于她,说要挫挫她的锐气。当晚去了侧妃的寝宫,让她独守空房,使她刚嫁入安王府,便遭了其他妾室的嘲笑。 为此她恨透了萧承安,同样见到平安诞下王孙的白染,她更是嫉妒不已。为何白染占了所有的幸福,而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一双怨恨的眼睛在白染身上扫射着,皇后高高坐在上位,看着白灵显露于表面的情绪,不禁暗叹此女实在沉不住气,成不了大气候。 “逸王妃,今日既是世子的满月礼,理应让他出来见见宾客,让大家都瞧瞧咱们王孙的风采。”皇后微抿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随即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最好是换上本宫赐下的新衣,再配上贤妃所赠的银镯子,定是十分憨态可爱。” 白染听闻皇后的话,心中一凛。这赐下的新衣她并未检查,怕有异样。且如今因她生育身子受损,又有抵抗力差的宝宝在旁,她已很久未携带药物与毒物在身旁,就怕无意中会伤到孩子。 皇后见她不动,对白灵轻轻地投入目光。 白灵迅速地收到信息,随即笑脸盈盈地附和道:“是啊,今日世子满月宴,怎能不见主角的身影呢!你就让奶娘替他换上新衣,带上新配饰,将他带出来让我们瞧瞧。也让我好沾沾喜气,早日也替安王殿下诞下世子。” 贤妃娘娘见皇后与白灵两人一唱一和,心生不满。虽不知她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世子是她的孙儿,她肯定是站到白染这边的。 “安王妃,这想要诞下子嗣可不是沾沾喜气就能行的,还是得看自己肚子争不争气呢!”说完,她拿着手帕掩嘴讥笑起来。 白灵闻言,气得小脸羞红。虽说女眷在屋内用宴,男宾宴席皆设在院中饮酒,但是这些公共场合说这些,她只觉得满脸羞红。 “贤妃娘娘,今日大家来饮酒,无非是为了这逸王的长子而来。”白灵眼神不爽利地看着贤妃道,随即突然言语挑衅道:“大家想看一眼孩子也无可厚非,你们这般遮着掩着,不让人来看,莫非是这孩子长得十分丑陋?” “安王妃!”白染厉声喝道。她差点舍掉一条命才生下的孩子,怎能允许她人诋毁她的孩子! “本来就是嘛!谁都知道姐姐平日里就爱带着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在身上,这毒药经常沾染在身上,难免有些许残留。我记得姐姐怀孕都七个月了,还带着毒药在身上呢!难保这毒药没侵入体内,伤害到胎儿,造成胎儿畸形丑陋!”白灵讽刺道。 那时的她脸被毁容,就是怀孕七月的白染下的毒!如果她的孩子被毒药反肆,也生得奇丑无比,那她就心里平衡了。 “桃红,让玉瑶将世子抱过来,让大家瞧瞧!”白染几乎是咬着牙说话。 桃红听闻,立刻领命去抱世子。她愤怒地剜了一眼白灵,竟敢说世子丑陋无比,等下就让你们瞧瞧,世子是何等可爱俊俏!哼! 她快速地走到听竹楼,如玉正抱着孩子玩着拨浪鼓,一摇一晃地逗得世子眼睛轱辘轱辘地转,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你怎么来了?宴席结束了吗?”如玉看到桃红一脸怒气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随即桃红将方才宴会上的事说给了她听。如玉闻言,气愤地骂道:“白灵这个贱人,做了安王妃还是嘴巴这么臭!竟敢咒骂我们的宁儿,真是不知死活!” “行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了。我们快点给宁儿换上皇后赐的新衣,以及贤妃娘娘赐的手镯,德妃送的玉佩,还有皇上赐的金锁。我们要把这些配饰通通都戴上,让白灵看看我们的宁儿是多么华贵,多么俊朗!” “皇后娘娘赐的新衣?”如玉皱着眉头,缓缓起身,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奶娘。然后走到那件新衣服面前,拿起衣服仔细地检查起来。 如玉的手指轻轻摸过衣物的每一寸,她的眼神专注而敏锐,从衣领到袖口,再到衣摆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未曾放过。 桃红看着她把衣服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后问道:“玉瑶,可有发现异样?” 如玉紧锁着眉头,轻轻摇摇头道:“这衣服面料柔软,绣工上乘,属实是精品之作。可能是我多心了,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在衣服上下什么功夫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替宁儿换上衣服吧。让刚才质疑宁儿的人都狠狠地打脸!”桃红忿忿不平地说道。 很快,她们便替世子重新打扮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世子抱到了宴席之上。 皇后娘娘与白灵远远看到桃红抱着一个红色襁褓包裹着的婴儿,婴儿脖子处露出一截衣服,正是她所赐的新衣,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第182章 果真是牙尖嘴利 桃红傲娇地抱着世子走到厅内,仿佛她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个奇珍异宝,一个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 她将襁褓微微打开来,露出小世子的上半身来。 只见怀里的婴儿穿着皇后娘娘赐下的红色新衣,更显神采奕奕。而最夸张的是小小的孩子身上竟带着金锁,银镯,玉佩等各种华贵的配饰,看得白染嘴角都微微一抽。 这是要把她的宁儿打扮成许愿树吗?什么都往上面挂? 再往婴儿的脸上瞧去,他的皮肤竟白皙如玉,不似许多孩子那般发黄。他的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同黑葡萄一样,清澈明亮。小嘴微微上翘,露出浅浅的梨涡,好像带着笑意一般。 “这孩子可生得真好看!浓密的眉毛像逸王一般英俊,眼睛又像王妃一样灵动可人,还有一对讨人喜欢的酒窝。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贤妃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好孙儿,忍不住赞叹道。 白灵坐在座位上并不动,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心里的不平衡再次倒塌。贤妃娘娘的话并不是吹捧,这孩子生得还真是十分俊俏,完美地遗传了他父母的美貌。 “是啊。这孩子一看便是有福之人。他出身于皇室,乃是龙种凤胎,是天之骄子。再说逸王与王妃的外貌在京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的孩子自然是样貌不差的。”德妃瞅着那可爱的小婴儿,也附和道。 “谢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的称赞。对我而言,孩子外貌美与丑其实都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修养与内涵。在他以后的成长道路上,我会着重培养他良好的品行,做个谦谦君子,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样,空有其表,实在败絮其中!”白染借题发挥道。 皇后娘娘端坐在主位,脸上带着漠然的笑容,听着白染的指桑骂槐,不禁暗道:果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白灵闻言,手里用力地绞着手帕,以此来表达自己强烈的愤怒。 “姐姐,你莫要怪我方才说话难听,我其实也是为你好!从前你总是爱带着些毒药在身上,如今有了孩子,这毒药可不能再沾染了!万一孩子身上有个什么问题,那可是后悔终生了。”白灵说道。 白染一记带有杀气的眼扫射过来,虽然此时心中已怒火燃烧,她面上依旧保持着王妃的淡定与优雅。“若是我非要怪你呢?” 白灵一愣,随即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说道:“你,你想干什么?又想要对我下毒吗?” “原来你还是怕的啊?”白染掩嘴畅意一笑,眼神轻蔑,带着几分嘲笑道:“我以为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逸王妃,难道你想当着本宫的面毒害安王妃吗?!”皇后正襟危坐,声音中带着身居高位的威严。 “皇后娘娘,臣妾自然不敢。就如安王妃方才所言,如今我已有了孩子,自然不能再沾染毒药了。所以刚刚我不过是与她开个玩笑罢了,哪知她当真了呢。”白染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灵闻言,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想再领教一次她的毒药了,那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白枫至今都无法重振男人之风,终日颓废,后来竟慢慢好男风,与小倌们厮混在一块。 皇后的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逸王妃,你今日的玩笑开得未免太过不合时宜。今日乃是世子满月的吉日,应当充满欢庆与祥和之色才是。”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今日乃是我儿,亦是皇上王孙的满月盛典,举国上下皆在祈愿世子平安喜乐。然而,安王妃竟敢妄言世子容颜丑陋不堪,更暗指其有不可言说的隐疾。请问如此言论,安王妃是否应当受到责罚?”白染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掷地有声。 白灵惊愕地看着白染,不知道怎么这把火何时又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姐姐,你说的这是何话?我那是为了你好。” “我也是为了妹妹好。”白染淡淡抬眸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妹妹寻常骄纵也便罢了,如今已贵为王妃,还如此言语失当,今日若不惩罚一番,好好长个教训,日后若在御前失了言,给安王蒙羞闯祸就是大事了。” “你!”白灵愤怒地站起来,手指着白染喝道。 “皇后娘娘您看到了,她现在手指着的所幸是我这个姐姐,若是将来手指向了其他夫人或者妃嫔,那便不是三两句便可化解了的。”白染淡淡笑道。 皇后的神情越发肃穆,对白染的牙尖利嘴更是咬牙切齿,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好目光阴冷地扫向白灵,说道:“安王妃,你今日的举止确实有失体统。世子满月,乃国家之幸事,岂容你如此胡言乱语?你的言辞不仅玷污了世子的名声,更是对皇室尊严的践踏。” 白灵闻言心头一紧,急忙伏地求恕:“皇后娘娘,臣妾一时失言,实属无意之失。臣妾甘愿受罚,请皇后娘娘能宽恕臣妾的无心之过。” 白染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语调依旧温婉,不急不慢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以为,安王妃此举不仅对世子不敬,更是对皇家的大不敬。今日之事,若无适当惩处,恐难让她长长教训,怕将来给安王得罪了人脉便不好了。” 皇后听到会给安王得罪人脉,便怒不可遏。虽然知道这是白染的挑拨离间,却还是不知不觉里着了道。 她沉吟片刻,终于下达了判决:“安王妃,因你今日之言行,本宫决定罚你禁足安王府三月,期间不得迈出王府半步。你好好闭门思过,深刻反省自身过错,直到醒悟为止。” 白灵听后,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俯首领罚:“谢皇后娘娘宽恕,臣妾必将深切反省,绝不再犯。” 白染莞尔一笑,微微福身表示感激:“承蒙皇后娘娘公正裁决,臣妾深信,安王妃经今日之事必将修心养性,脱胎换骨,成为安王殿下的贤内助。” “今日此事便到此为止吧。不要让这等小插曲破坏了世子满月礼的雅兴。”皇后适时打住了事情继续的发酵,随后轻轻扶额说道:“今日本宫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宫了,诸位继续尽兴。” 第183章 世子中毒 随着皇后的离席,安王妃也紧跟其后,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贤妃急切地起身抱着已熟睡的小世子,看着他恬静可爱的睡颜,手臂轻轻地摇晃着,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世子的名字取了没?” 桃红恭敬地回道:“王妃说想等到王爷回来亲自来为世子取名,现在只有乳名,宁儿。” “宁儿,安宁顺遂。好!好名字。”贤妃紧紧抱着孩子,眼里化不开的温柔。 天色渐晚,宴席也接近了尾声,宾客们也开始陆续离席告别,最后仅剩下了贤妃与德妃还抱着孩子不舍得放手。 “娘娘,天色已晚,再不回宫便要落锁了。”宫女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 贤妃这才依依不舍得将孩子递给桃红,准备离去,可是德妃却依然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愿离去,似乎有话想说。 “德妃,你是否有话想单独同王妃说?”贤妃奇怪地问道。 德妃点点头,将目光投向白染,征求她的意思。 白染颔首点头,随后二人走向里间。 “王妃,王爷可有写信回来?”德妃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有收到过两封信。”白染点点头,猜测她是想要问萧楚玥的消息。“他在信中提及他们已到达蒙城,也就是魏将军所在的位置。他们会在蒙城待上一段时日,再出发北圣国,如今按收到的信的时间来算,应是这两日已出发了吧。” “他有没有提及玥儿其他事情?”德妃追问道。 “那倒没有。娘娘是担心什么吗?”白染疑惑地问。 德妃闻言,神情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立刻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太过想念玥儿罢了。” 德妃猜想萧逸川应该没有将这些事情告知白染,也是不想牵累她罢了。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说。 刚准备转身离去,她犹豫了一会回眸问道:“王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但说无妨。”白染回道。 “宫中收信需要层层把关,才能递到我的手中。我想请求王妃,如再有关于玥儿的信息传回来,还请你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可好?”德妃期盼的眼神看着白染。 虽很疑惑萧楚玥不是直接嫁到北圣国,这期间并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是白染还是点点答应道:“好的,我一定。” 德妃感激地朝着她报以笑容,随后转身离去。 望着德妃失望而落寞的背影,白染心中百感交集。如今她也是为人母亲,能体会到德妃念子却不能相见的心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她缓缓走出来,想要抱抱孩子,可是却被桃红立刻拒绝了。 “娘娘,今日您累了一天,该歇息了。宁儿就交给奶娘吧!”桃红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白染如今的身子是王府最重要的事情了,她多在院中走几步,便被他们各种念叨。 “好吧!对了,栾儿自从去国学后,便三个月才回府一次,今日好不容易请假回来,你稍后定让厨房给他多备些喜欢的吃食,再让他带走。”白染又嘱咐道。 “知道了,娘娘!您呀,真是不改操心的命!”桃红再次催促道。“您放心,您歇息的这段时日,王府与长盛街的铺子也都一切顺利,挣的银两那是堆成山了,就等您好了后,尽情地花呢!” “你呀,越来越贫嘴了!再这么贫嘴,看我不早点将你嫁出去,让我的耳朵清净些!”白染打趣道。 桃红闻言,脑海里闪过那个少年不顾生死,奋力为她挡下一剑的身影,只是不知他现在可好? 两人说笑间,便回到了听竹楼,白染还真是累极了,晚膳还未送进来,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桃红见她睡着,便叮嘱青璇与碧玉不要打扰她,让她先好生歇息,待醒了后再及时给她热汤送进去。 伤了气血的人补充睡眠是最重要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刚过亥时,如玉便急冲冲地赶来,敲响了房门。 “娘娘,不好了,快醒醒!”如玉在门外大声呼喊着。 白染疲惫地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缓缓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睡乱的长发,声音中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如玉,何事如此慌张?” “宁儿,宁儿他不知为何,浑身起了红疹,一直哭闹不安!”如玉快速地回道。 听闻,白染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不顾身上仅穿着的单薄衣物,便急匆匆地向外奔去。 “快,快带我去见宁儿!” “娘娘,夜晚雨露大,你穿这么单薄的衣服会感染伤寒的!”碧玉着急地上前。 可是白染心急如焚,哪顾得上自己的身子,她的脚步愈发急迫,心中的忧虑如同潮水般汹涌。 两人风驰电掣般抵达奶娘居住的房间,只见宁儿蜷缩在摇篮里,小小的身躯因难受而嚎啕大哭,面颊和手臂上密布着触目惊心的红疹,令人揪心。 奶娘焦急地在一旁轻轻晃着摇篮,对他哼着歌谣,试图让他能安静些。 白染见状,疾步上前,轻柔地将宁儿抱起拥入怀中,声音里满是母亲的温柔与慰藉:“宁儿,母亲来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温暖,宁儿的哭声竟渐渐停了,只是巴掌大的小脸已是通红,看得人心疼不已。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染瞪着双眸,对着奶娘怒斥道。 奶娘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地回道:“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给小世子喂完奶后,便给他脱衣服准备就寝,结果就发现小世子身上起了许多红疹,继而哭闹不止。” “你今日吃了些什么?”白染紧锁眉头问道。 “我今日和平常一样,吃的都是些清淡且下奶的食物。并没有其他特别。”奶娘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玉瑶,你去将今日负责奶娘食物的厨子找来,仔细盘问到底吃了些什么?”白染冷静地吩咐着。 如玉应声迅速离去。 而白染将宁儿的衣物小心地褪去,仔细地检查着他身上的红疹,这突然之间起的红疹怕是过敏引起的,要么食物过敏,要么碰了外界的东西。 外界的东西?白染灵光一闪,难道是皇后新赐的衣服?她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人吧? 第184章 藏在衣服里的玄机 “今日皇后赐的新衣服在哪里,快拿来给我看看!”白染眉头紧蹙,声音急切道。 紧随其后也跟着赶来的桃红见状,连忙从边上拿过世子刚换下不久的衣服,她忧心忡忡地递过去。“娘娘,给宁儿换上这衣服前如玉有仔细的查验过,并未见异常。” 白染看了一眼衣服,并未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在怀中已经安睡的孩子身上。许是哭累了,孩子已经睡睡了,只是脸上大片大片的红疹十分显眼,看得她十分心疼。 她将孩子交给奶娘,让其先退下。 随后她才拿起衣服仔细地查验起来。这衣服果真是上好天丝蚕布制成,质地柔软,摸起来手感很好,并没有明显粗糙之处,会让婴儿皮肤起红疹。 于是她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衣服里侧边缘小心地剪开,衣服夹层里露出轻柔保暖的棉花来。她用手将棉花小心地揉捏着,试图在里面发现什么,可是却并未发现任何异物。 “娘娘,这棉花里好像没有异常?”桃红也在一旁仔细地检验了一遍。 白染的眉头紧蹙,嘴里喃喃道:“难道真是我猜错了?” 正在这时,如玉匆匆忙忙地进门而来。“娘娘,奴婢方才仔细地盘问了厨房,因为今日是世子的满月礼,便特意给奶娘煮了象征吉祥的长寿面,又为了保证营养与奶水充足,面条汤底用的是上好芦花鸡所炖的鸡汤 而汤底是寻常所用的肉桂,茴香,千里香等香料小火熬制而成。我方才尝了尝多的汤底,味道鲜美,并无异常。” “肉桂,茴香,千里香……?”白染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香料。 随后她眼眸突然亮起,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丝念头,她拿起衣服再次仔细地嗅了嗅,衣服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是宫中常用的上好龙涎香。 “如玉,你去拿盆热水来,我要将衣服浸泡蒸煮。”白染吩咐道。 如玉虽然感到奇怪,但是为了不打扰白染的思路,她立刻拿来热水和一个小炉,将衣服放入热水中浸泡,点燃木炭开始蒸煮。 片刻过后,经过热水的浸泡,又小火的蒸煮,衣服上的龙涎香越发浓郁,充斥着整整间屋子,而在这浓浓的清香里却还夹杂着淡淡的其他香味。 如玉闻着满屋子飘香的味道,好奇地问道:“娘娘,是不是香味中含有毒?” “没毒。只是这香味中不仅含有龙涎香,还有大量茴香。”白染嗤笑一声,露出几丝无可奈何。 “茴香?”桃红与如玉几乎异口同声道。 “皇后娘娘真的是手段高明,这衣服经过龙涎香与寻常的茴香薰制过,就算我们拿着这衣服去到御前质问,也没有任何办法。”白染淡淡地回道。 “娘娘,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桃红忍不住打断问道。 “问题就出在了茴香与肉桂之上。这两样香料是寻常百姓家都会用到的香料,只要适当用量并没有任何毒。可是一旦过量便会导致皮肤过敏,呈现浮肿,瘙痒,红疹等症状,而才满月的婴儿抵抗力更是低弱,长期接触过量的茴香与肉桂,会使过敏加重,严重的可导致窒息死亡。”白染眼底渐渐浮起阴沉之色。 “娘娘,你的意思是这衣服是皇后刻意用大量茴香熏制过,是吗?”桃红似懂非懂地问道。 白染看着她轻轻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不仅衣物上,还有奶娘食用的鸡汤里面也含有茴香,肉桂等物,恰巧服用了过量茴香的鸡汤,喂给宁儿吃奶后,又让宁儿穿上含有大量茴香熏制过的衣服,双重加倍下,便会使得抵抗力低下的宁儿严重过敏,瘙痒难耐,继而哭闹不止。” 如玉惊讶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厨房有问题还是奶娘有问题?” “这个我便不知道了,就得你好好查查了。但是现在能肯定的是,衣服上含有的大量茴香必是导致宁儿过敏的原因!”白染眼神阴狠地扫过来。 “是,娘娘。我一定好好盘问一番!绝不会允许王府里有如此叛徒!”如玉气愤填膺地回道,随后眼光落在热水里浸泡的衣物,低声问道:“皇后实在太狠了,一个小小的婴儿竟也不放过!” “逸王与安王势如水火,两人在朝中的支持者也是相差不下。而逸王比安王先有了嫡长子,那他在立储君之位上便先占了先机,皇后娘娘自然容不下任何有可能威胁到安王地位的人。”白染微微叹口气道。 身在皇室之中,享尽常人无法得到的富贵,自然就要承担常人无法承受的算计。 只是她千防万防,始终还是大意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宁儿生病的源头,稍后我会配一副药物给宁儿喝下,你们替我好好照看宁儿。”白染说完,突然一阵咳嗽响起。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桃红关切地问道。 白染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仅着单薄的衣物,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经历过生产大出血的她,根本拦不住这样的伤寒。 “都怪我大意了,一颗心扑在宁儿身上,忘了娘娘未着衣物着了凉。”桃红自责地说道。 白染的嘴角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桃红,不怪你们。我们的心都系在了宁儿身上,你们能将宁儿照顾好,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和支持了。” 随后白染开了一副药方子交给桃红,才回到房间休息。 只是躺在榻上,她辗转难眠。远方的夫君不知何时才归,家中的小儿又遭人暗算,自己还这般虚弱,怎能保护这一王府的人? 第二日天刚刚亮,白染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望宁儿。所幸经过药水擦拭过的孩子,红疹已褪去了大半。 “娘娘,这衣服该如何处理?”如玉看着那鲜红色的新衣,眼里充满了怒气。 “这衣服先留着,我自有用处。”白染缓缓说道。 第185章 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如玉应声将这件衣服包裹好,放置在衣柜的最底处。 “娘娘,昨日我仔细地盘问过厨房与奶娘了。奶娘先前我便按您的意思将她的家世已经摸清楚,她家中养育了三个孩子,丈夫是码头的工人,负责搬运的。家境虽贫寒但是清清白白,也没有与宫中奴婢来往的亲戚。所以暂时不会让人拿捏了把柄。”如玉如实汇报道。 白染垂着眸子静默地听着,只是淡淡的说道:“那就是厨房出了叛徒吗?” 如玉闻言一惊,诧异于白染此时的淡漠。她凝了凝神继续道:“昨日满月礼所需要的采买比较多,府里平常所用的自然是不够的。所以采买有三家,分别购买蔬菜,点心,以及酒水等。而其中购买酒水的采买是厨房的小张。他被人发现与宫中的桑嬷嬷私下见面过两次。” “哦?桑嬷嬷?莫非是皇后宫中的嬷嬷?”白染这才悠悠地抬起眸子,语气却依旧十分淡漠。 “是的。”如玉应声,她小心地观察着白染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忧问道:“娘娘,您看起来好像有点疲惫?” “我不是疲惫,只是觉得无奈。没想到王爷一心护着的王府上下,竟养了背叛之人。”白染轻扯一抹无奈又讽刺的笑容。 沉寂了片刻过后,白染才继续道:“如玉,你去同刘管事将此事来龙去脉皆说清楚。然后让其当着王府所有下人的面惩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娘娘,预备如何惩治!”如玉瞬间来了兴趣。 “仗责三十,若没死就丢到府外,不准许任何人怜悯,让其自生自灭。若死了,丢到野外喂野狗。让王府所有人瞧瞧,一边吃着王爷的东西,一边还做着背叛王爷的事情是什么下场!”白染貌似云淡风轻的表情下面,是风起云涌的愤怒。 当日下午,王府上下皆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向来温和待人的王妃,竟然雷霆手段,直接打死了厨房的小张。在打到第二十四下时,小张便脊椎断裂,吐血而死。 “大家吃的用的,皆是王爷所给。如再发现有人吃里扒外,不识好歹,做出背叛王府的人,小张便是他的下场!”刘管事冷眼警告着一众众人。 白染在听竹楼里听着桃红讲着前院仗责之事,心中并无波澜。 她嫁入王府这么久,除了研习医术,其余的事情她从未沾手管过。她一直以为王府井井有条,没想到这风平浪静的背后都是王爷的威风制管着的。 如今他不在,便落在了她的头上。 现在她无比想念萧逸川在的日子,有他在,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做爱好医术的白染,而不是处理这些烦心扰人的王妃。 “我想写封信寄给王爷,只是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应当在返程的路上了吧?这信该寄到何处合适呢?”白染突然问道。 “这返程不比去的时候,那时候车辆多,嫁妆也多,又加上公主金枝玉叶,必定会缓慢许多。如今返程,时间上肯定快上许多,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月不到定可以回来了!”桃红欣喜地回道。 “是啊,快马加鞭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白染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所以娘娘一定要调养好身体,这样子王爷回来时才不会担心你呢!”桃红趁机劝道。 白染闻言轻笑,知道桃红这又是想着法子让她歇息。但是她这次听进去了,总不能萧逸川回来时,她还病殃殃的,那他真的会担忧的。 ———— 千里之外的蒙城边界上,萧逸川在此与魏忠林观察军情了七日,都未发现北圣国军事有特别的异样。 这倒让萧逸川有些疑惑了,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逸王殿下,如今我们已经停留了七日,北圣国那边已派人使臣来请我等加快速度送亲。”青峰来报。 “本王知道了。”萧逸川望着营帐内的军事地图,轻轻回道。“既然如此,本王明日便带着安悦公主去往北圣国使团所在地,正式完成交接仪式。” 随后他顿了顿,转身对魏忠林说道:“魏将军,皇上所说的十万大军,您可清点完毕?” “回殿下,在属下收到皇上密信时,便已经清点好十万大军,随时等待着王爷的到来。只是这几日,边防未见他们所有行动,这十万大军还派的上用场吗?”魏忠林疑惑地问道。 “自然!北圣国向来以狡猾与诡计多端着称。如今越是风平浪静,背后定是深不可测的阴谋,我们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明日我会带着安悦公主前往北圣国,而魏将军您带着十万大军潜伏在其后,以防有任何不测!”萧逸川指着军事地图上的一个戈壁回道。 明日交接的地方便是在这个戈壁滩前方不足百里的位置。 北圣国与蒙城边界处多荒漠,大多都是戈壁滩与盆地,又因长年风尘较大,遮天蔽日的天气,使得这些地方可很好的隐藏军事部队。 次日,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云笼罩着,遮掩着本就不湛蓝的天空。风,呼呼地刮着,席卷着漫天的黄沙,带着狂野的力量,肆虐着这座边关城镇。 萧楚玥再次穿上了那身鲜红色的华丽嫁衣,长发绾起戴上金光闪烁的贵冠,抹上朱红色的口脂,镜子前露出她明亮动人的一张脸,只是在这张脸上未见任何生机。 她缓缓站起身,与魏忠林辞行。“外爷,谢谢您在我出嫁前,给了我最后美好的七日。” “孩子,你要好好的!”魏忠林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说了这句话。 “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启程了。” 萧逸川身披金色战甲,手握锋利长剑,骑着雄壮骏马,带着萧楚玥离开了蒙城边关,来到了两国边界处。 黄沙漫天的戈壁滩上,前方已站列着一队人马,那便是北圣国的接亲使团。 萧逸川带领的送亲队伍在与他们距离百米的位置处停下。他远远地瞧着北圣国使团的带领人,那竟然是一位身着紫衣的美艳女子。 萧逸川看着那名女子,只觉得她分外眼熟,竟像极了死去的阿丽古娜。 第186章 你,不过是棋子而已! 萧逸川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勒紧马缰绳,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名身着紫色衣裳的美艳女子。 她长长睫翼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都与死去的阿丽古娜十分的相似,却又更显张扬。 “安悦公主,我们已在此等候多时了!”那名紫衣女子率先开口说道,她的语气里夹带着几分傲慢。 “本王乃元丰国三皇子逸王,请问您如何称呼?”萧逸川有礼地问道。 紫衣女子看着英姿飒爽的萧逸川,在这一众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带着笑意回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逸王殿下?我知道你,你曾是百战百胜的战神,直到遇到了我国的隆武将军,才打破了这个纪录。” 面对紫衣女子话里的嘲讽,萧逸川却并不恼,只是态度不卑不亢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世上无不败之神,同样亦不会有人一直失败!本王此次奉命护送安悦公主远嫁北圣国,还请您自报大名,我们才好安心地将公主交给你们。” 紫衣女子闻言,再看他的眼神亦多了几分欣赏。“我是北圣国的六公主,阿娅娜。封号紫霞公主。” “阿娅娜?紫霞公主。”萧逸川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正好奇着她与阿娜古丽是否有关系时,却听得她继续说道:“我的姐姐你应当很熟悉才是!她可是嫁到你们的皇上为妃了呢!不,她到死连妃都不是,只是一个名份低微的美人吧?” 萧逸川闻言,眼神立刻犀利起来,他紧盯着她的眼神大声质问道:“阿娜古丽是你的姐姐?你可知道,她试图谋害皇上?!” “她是我的姐姐不假,可是她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地位低贱的婢女,使用卑鄙手段爬上了父皇的床,便以为能麻雀变成凤凰,摆脱贱婢身份,从此享尽荣华富贵。 真是可笑至极,她母亲依然是个不得宠的贱婢而已!而她却在成年时被赶出宫中,不知所踪,没想到最后不知使了何手段,竟然勾搭了你们的皇上,成了他榻上之人。只是可惜啊,和她母亲一样,终究是地位低微的贱人而已!”阿娅娜满脸都是对阿娜古丽的不屑与嘲讽。 萧逸川冷眼地听着她的叙述,原本以为可以从中得到阿娜古丽究竟是不是萧承安派去的作细,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她不过是个被人嫌弃赶出宫的女人? “那你怎么知道她嫁给了我国皇上?”萧逸川眼神阴沉地问道。 紫霞公主闻言一怔,随即轻轻一笑,笑容里尽是风情。“虽然两国相隔甚远,可是两国总有生意往来,有人见过阿娜古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萧逸川知道是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便挺直胸膛,正视着紫霞公主背后的使团,说道:“这北圣国使团,仅带这些人来,可能保证安悦公主的安全?” “逸王殿下您放心,您别看我乃芊芊女子,在北圣国可没有人敢挡本公主的路!”紫霞公主骄傲地说着,随即玉手一挥,大声喊道:“吉时已到,还请安悦公主下轿,移步到我北圣国为您准备的马车上!” 萧逸川闻言,回头望了望轿辇。然后轻轻点头,示意婢女扶她下来。 只见萧楚玥在婢女的搀扶下,着一身鲜红的嫁衣缓缓走了过来。 在这金色的荒漠之上,如血之色的嫁衣在风中飞扬,仿佛这片苍凉之中绽放的一朵绚丽之花。 萧楚玥迎着风沙,任由着黄沙拂过她的脸庞,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当走到萧逸川身旁时,她停下脚步,抬眸看向骏马之上的萧逸川,用仅两人的声音说道:“三哥,从此别过,还请珍重。” 未等萧逸川下马,她便朝着对面的使团缓缓走过去,走向那个看不清结局的未来。 萧逸川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可是此时他没有时间伤感,他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来,观察着这风沙覆盖下的行动。 当萧楚玥走到紫霞公主面前时,紫霞公主潇洒地一跃而下,站到她面前,打量着这个圆圆的脸蛋略显稚嫩的面庞,不禁啧啧道:“真是委屈公主了,千里迢迢远道而来。” 萧楚玥只是漠然地扫了她一眼,面露不悦之色。“马车在哪里?这里风沙太大,快扶我上马车。” “哼,还未成为皇妃,便先摆起了架子!马车跑得慢,你今日便同我共乘一匹马,快马加鞭地回去如何?”紫霞公主满脸的不敬。 “你!你什么意思!”萧楚玥着实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无礼。这还刚刚踏入北圣国国土,就要被这样欺负吗? 她刚想要转身朝着萧逸川发出呼喊,然而,就在她即将转身的那一刻,紫霞公主如同一只轻盈而又敏捷的飞燕,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接着,紫霞公主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力量,带着萧楚玥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了骏马的背上。 紫霞公主紧握缰绳,用力一拉,骏马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它的前蹄猛然扬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伴随着马蹄的踢踏,漫天的黄沙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飞舞,遮掩了萧楚玥惊慌失措的脸庞。 萧楚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她无比震惊地转头看向紫霞,愤怒地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好歹是你的皇嫂!” “皇嫂?你可真是天真烂漫的公主啊!”紫霞轻蔑地看着她,不禁嗤笑出声道:“我北圣国什么美人没有,皇哥还要远赴千里求娶公主你?难道是为了所谓和平协议?真是笑话!我北圣国军事强大,连灭两国,还怕你们元丰国?” “你!你在说什么?”萧楚玥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听着她的话语,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着她的胸膛,撑得她难受至极。 “你!不过是我们用来蒙蔽你们国家的棋子而已!”紫霞突然用力搂紧她的咽喉,狠厉地说道。 第187章 这,这绝不可能! 萧楚玥的咽喉被紫霞紧紧扼制着,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可她依旧目光呲裂,神情愤怒地瞪着面前傲慢的女人,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我不信!” 紫霞公主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不屑。 她俯视着萧楚玥,仿佛在欣赏一只被困的猎物,语气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元丰国怎么就培养了你这样如此天真,如此蠢的公主!还是说元丰国皇室都是这样的蠢货!” 在百米之外的对面,萧逸川远远地瞧着马上的两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楚玥的不对劲。他看到紫霞公主的动作,立刻意识到情况危急。 他紧握手中的长剑,准备驾马冲上前去。然而,就在这时,守在他身旁的青峰及时出声提醒:“王爷,前方可是北圣国国土!不得轻易踏足!” 萧逸川沉着脸回眸看了一眼青峰,仅思索了一息,他便迅速回道:“安悦乃我国尊贵无比的公主,岂容他国公主如此侮辱!” 他知道,一旦踏入北圣国的国土,就意味着可能会引发两国之间的冲突,甚至是一场战争。 但是如果此刻,他若眼睁睁地看着他国公主欺负他的妹妹,让他们这样践踏元丰国的国威,那他不怕发动一场战争,以此证明元丰的强大。 他毫不犹豫地驾马前去,马儿扬起阵阵黄沙,他金色的盔甲在漫天的黄沙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正在萧楚玥觉得自己呼吸愈加困难时,紫霞松了松手劲,冷笑着看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刚落,一道闪着银光的利剑呼啸而来,紫霞的余光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她迅速的侧身一躲,随即一个轻盈跳跃而起,她在跳跃的同时,一手仍紧紧控制着萧楚玥。 而那道利剑几乎是贴着她的衣物划过,带着一阵寒风,却又迅速收剑,只因萧楚玥被当成盾牌挡住在前。 “阿娅娜,你想做什么?!”萧逸川低吼着道。 “我在和我的新皇嫂亲近亲近呢!而你呢,你又在干什么?胆敢踏入我北圣国国土,还试图拿剑行刺本公主!”紫霞带着冷笑质问道。 萧逸川闻言,只觉北圣国人还真是无耻至极,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厉害。 “本王方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掐着我国安悦公主的咽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萧逸川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我与安悦公主亲近搂一下脖子怎么了?”紫霞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故意提高声音,大声质问道:“反倒是你,我国这么多人都见到了!你骑马冲进本国国土,欲持剑行刺本公主,你居心叵测,试图破坏两国联姻!” 说完,周围接亲使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言语间都是对此行为强烈的不满,和要讨伐他这等不当行为。 直到此刻,萧逸川才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呢!这不过是她们设下的计谋而已。 “哈哈哈……”萧逸川突然仰天长笑,露出看破一切的笑容来,说道:“北圣国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攻打元丰国,先是假意求娶我国公主,定下五十年和平协议,以此让我国放下戒备。随后又挟持和亲公主,逼本王铤而走险,踏入北圣国国土,出手伤紫霞公主。而这样你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此为借口,出兵讨伐元丰国了!” 萧楚玥困在紫霞的挟持下,听着萧逸川的话,此刻她才明白,方才为什么说她是一枚棋子了?她露出凄凉的一笑,原来她的结局早在这里等着她。 她绝望地朝着萧逸川大喊道:“三哥,你不要管我!只要我死了,她们便要挟不到你们了!”说完,她便用力地挣脱紫霞的钳制,欲朝着刀剑奔去。 可是紫霞是武功高强之人,她根本完全挣脱不了。 “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死定了!”紫霞一把更加用力地搂住萧楚玥的咽喉,讥笑着说道。 随后紫霞公主右手用力一挥,原本平静的戈壁滩瞬间变得喧嚣起来,雷鸣般的轰响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数以万计的士兵从戈壁滩的四面八方涌现出来,他们身穿铠甲,手持兵器,步伐整齐划一,迅速占领了半个荒漠。 萧楚玥惊讶地看着这恢宏的场景,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意料之外的一切,她喃喃道:“原来都是预谋!你们利用我,想要攻打毫无准备的三哥!” “哈哈!你这个公主也不算是蠢到极点吗?”紫霞满意地看着身后的队伍,嘲讽地回应道。 “谁说三哥毫无准备的?!”萧逸川微微一笑,掷地有声道。 “你什么意思?死到临头了,还在放大话吗!”紫霞怒道。 萧逸川收敛笑容,面色阴郁如水,眼神寒若冰霜地紧紧盯着紫霞,随后他高高扬起手中的长剑,银色的剑身在空中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他大喊道:“将士们,现身!” 紫霞与萧楚玥惊愕地齐齐看着萧逸川,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 随后只见他身后的荒漠瞬间黄沙飞舞,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呼啸而来,如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扑面而来,无数身着白色盔甲,手持长剑的士兵如同从天而降般,占满了身后荒芜的沙漠。 而骑着骏马走在这些士兵最前面的领军人,正是身穿白色盔甲,头戴将军帽,手持长枪的魏忠林! 萧楚玥的眼泪在看到这震撼的一面时,在看到自己外爷出现时,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滴漏在钳制住她的紫霞手上。 紫霞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也是一时未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萧逸川竟然会看破一切,秘密带兵前来应战!甚至兵马人数大大多于她们! “你,你怎么会?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紫霞语无伦次地怒吼着。 “你别忘了,本王曾与你们交战数次,对于你们的品性那是琢磨地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本王怎会孤身前来?”萧逸川神情傲慢,带着得意之色说道。 第188章 我要掳他做我的裙下之臣 “萧逸川!不愧是战神,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个小白脸!”紫霞呸的一声,怒道。 “给本王放了安悦公主!”萧逸川持起长剑,剑指紫霞的鼻尖,命令道。 紫霞一点也不害怕,人质在她手上,况且这本也是计谋中的一环,早就会料到如此。 她紧紧搂住萧楚玥,威胁地说道:“想要我放了她,那就让你的军队全部退后!” “你,你在做梦!”萧楚玥怒极,回怼道。 “闭上你的嘴巴!小心我让你生不如死!”紫霞见状,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怀中的人说道:“你想死,我亦不会让你如愿,但是我最擅长让人生不如死了!你是否要尝尝?” “阿娅娜,你不要妄动!”萧逸川紧咬着下唇,警告着紫霞公主。 他看着眼前的形势,思索着该如何在保护萧楚玥的安全下,与之对战。 “萧逸川,你知道你之前在战场上所中的毒是谁配制的吗?”紫霞露出阴诡般的笑容。 萧逸川闻言,瞳孔放大,嘴唇微颤道:“难道……难道是你?” “哈哈,正是本公主!”紫霞公主诡异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随着她的笑声落下,她突然抱紧萧楚玥,然后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 就在她们腾空的瞬间,紫霞公主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包粉末。她轻轻一扬,粉末便随着她的动作四散开来,形成了一片浓密的紫色烟雾。这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夹杂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萧逸川根本来不及去追捕,他只能立刻屏住呼吸,以防吸入这有毒的烟雾,同时快速移动位置,试图找到紫霞公主和萧楚玥的身影。 就在这时,烟雾中传来了紫霞公主的声音:“萧逸川,今天我要让你再回忆回忆,在战场上是如何中毒,如何失败的!” 随后只听得她一声令下:“北圣国的将士们,今日我们要打得元丰落花流水!切记,活捉元丰国皇子萧逸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北圣国的士兵们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们齐声怒吼,声音震撼人心。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了过来。 萧逸川见状,只得暂时放弃查找萧楚玥,他回头大声喊道:“元丰国的将士们,给我杀!!!” 两国的军队在战场上相遇,铁蹄与铁蹄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剑与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漫天飞舞的黄沙,遮掩不住他们如虹的势气。 魏忠林率先挥舞着手中的剑,冲入敌阵,他的身影在风沙中忽隐忽现,如同英勇的战神一般。 萧逸川被青峰掩护退后,待在安全地段时他急切地问道:“王爷,刚才那紫色的烟雾一定是毒!你有没有吸入?” 萧逸川紧锁眉头,微微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吸入,本王与王妃相处的那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随时挥撒毒气,所以见到不对劲便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青峰闻言,颔首点点头。“幸好王妃也是擅长用毒之人,所以练就了我们躲避毒气的迅速反应。只是,如今两国彻底开战,安悦公主却被意外掳了去,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或者成为人质威逼我们投降?” 萧逸川垂着眸子,眼底腾起杀气。他早就做好一切作战准备,唯独没有猜到竟然凭空冒出一个紫霞公主来,且还是害他中毒之人! 他绝不能在同一人身上栽倒两次! “此仗必须打到底!至于安悦公主,她们不敢杀的,但是我们也要想办法营救才行!确保她的万无一失!否则我们都无法向皇上交待!” “是!”说完,二人便骑上骏马冲向敌阵,进行厮杀。 这第一场对决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才停整歇息。士兵们皆已经累极了,魏忠林迅速命令全军军队退回营帐处休息。 而另一边,待萧楚玥醒来时,正躺在一个宽大的华丽营帐内,营帐门口挂着一个印有双尾蝎图案的旗帜,那里站着一个身着北圣国服饰的婢女守候着。 她的头有些微微疼痛,她扶了扶额,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这时,门口的婢女发现了她的动静,立马走过来说道:“安悦公主,你终于醒来了?” 萧楚玥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这是哪里?紫霞的人呢!” “这里是我军驻扎的营帐,而紫霞公主在一旁的营帐内歇息,我这就替你叫她。”说完她便迅速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紫霞便傲慢的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萧楚玥,不禁怒气大发。“想不到你的三哥还有点能耐嘛!竟然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才稍作歇息。” “我三哥乃是堂堂战神,你们迟早都会死在他的剑下!”萧楚玥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紫霞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又怎样?我随便制作几颗毒药,便可让他乖乖受擒!” “你!你这非君子所为!”萧楚玥愤怒地骂道。 紫霞闻言,捂嘴轻笑道:“君子?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三哥死的!他长得仪表堂堂,又英勇善战,留下来做我的裙下之臣也不是不可以。” “你做梦吧!我三哥已经有了王妃!”萧楚玥鄙夷地看着她道:“我王嫂可厉害了!你之前给我三哥下的毒便是我王嫂解的!” “什么?竟然是她解了我的毒?我本好奇是何方神圣竟然解了我的毒,没想到是逸王妃?”紫霞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王妃充满了兴趣,也激起了她强烈的胜负欲。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愧不如了?我王嫂不仅长得美丽,更是医者仁心,救了很多人,不像你!蛇蝎心肠,只会用毒害人!”萧楚玥嘴不饶人地说道。 紫霞闻言怒气冲天,她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狠狠地说道:“我不如她?真是笑话!我堂堂紫霞公主,尊贵无比,怎会输给这个低贱之人!待我打赢了这场仗,我要活捉萧逸川,将他掳来做我的裙下之臣,日日讨我欢心,让你那个王嫂日日伤心!哈哈哈哈……” 第189章 为何他迟迟未归 “你,你不要脸!”萧楚玥下颌骨被捏得生痛,却依旧从牙关里迸出几个字来。 紫霞一把甩掉手,愤怒地瞪着她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只是现在你还有用处,否则等你没有用处那天,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你想拿我做人质,逼迫三哥投降是不是!”萧楚玥躺在床上怒吼道。 “你还不算太蠢!”紫霞笑着回道。 “你休想!我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的!”说完,萧楚玥便挣扎着身子想要起床,却始终没有力气。 紫霞双手叉腰看着她挣扎的模样,露出讥讽的笑容来。“你别白费力气了!吸了我的毒气少说也要两日才会恢复,你就乖乖地躺着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对婢女说道:“给我看好了她,别让她寻死!否则你们都得死!” “是,奴婢遵命!”婢女躬身回应。 萧楚玥见她要离去,大声喊着:“你给我回来!不准走!” 可是任她如何呼喊,都没有人来应她,她不过是个人质罢了。 她绝望地躺在床榻上,失神地看着头顶的帐篷顶,想着自己的处境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从高贵的公主,到远嫁的和亲,现在一转眼又变成了人质?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她琢磨着怎样趁看守的婢女不注意逃出去,可是看着营帐门帘缝隙处,走来走去的士兵,她知晓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那就一死了之吧,总比被他们把她用来挟持三哥好,总比被他们侮辱践踏的好。想到这里,她用手撑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该死的身体就是如同没有知觉一般,一动不动。 她手无助地放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一抹冰凉。她抓住那枚透着冰凉的玉佩,那是张赫生赠给她的平安扣,一滴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赫生,现在心中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今日朝堂上,突然接到前方战报,说是逸王与北圣国打起来了!这一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文武帝愤怒地摔了奏折,大骂北圣国不守信约,说什么五十年和平协议,都是假的,还赔了他的安悦公主! 萧承安小心翼翼地上前说道:“陛下,听闻北圣国开战原因,并非是不守信约,而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是因为逸王殿下持剑欲杀害前来接亲的使者,而那名使者正是北圣国的紫霞公主,所以北圣国不忍屈辱,才发起战争。” “是啊,本可以和亲换来五十年的安宁,没想到逸王殿下竟如此鲁莽行事!”另一名大臣附和道。 “听闻这紫霞公主与逸王殿下曾在战场上有旧仇,才使得逸王殿下不顾两国友好,大开杀戒。实在是冲动啊!”说话的皆是站队萧承安的臣子。 文武帝一言不发地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他们对萧逸川的讨伐,手里的拳头是越来越紧。突然他用力地一拍龙案,震得满朝文武皆下跪,齐喊着:“陛下息怒!” “你们一个个,还是我元丰国的臣子吗?今日这番局面,你们不出谋划策也就罢了,竟还在此落井下石,讨伐逸王!”文武帝怒道。 “逸王殿下向来做事稳妥,臣认为一定是有隐情,才会让他拔剑刺向紫霞公主!”张赫生站出来维护道。 “臣亦认为。逸王殿下与隆武将军那是兵戎相见多年,也未曾见逸王殿下对隆武将军做出什么不礼之事,更何况是那个没怎么见过面的紫霞公主。所以你们不该人云亦云,质疑我国的王爷!”袁牧出来指责同僚道。 文武帝欣赏地看着二人,却仍然面带怒气地说道:“你们听听!这才是元丰国的臣子!而不是一味帮助那个什么紫霞公主说话!朕的安悦公主难道不值得你们怜惜吗?!” 萧承安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瞥向张赫生,这真是个大大的绊脚石,不除不快啊! 下值后的张赫生,第一时间去了逸王府,看望小世子与白染。 经过糕点坊时,他停下脚步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排队买了一盒新出炉的鲜花饼,他想,女子应该都爱吃这个。 提着鲜花饼,他径直来到了王府,先是看望了已快两个月的宁儿,看着他越来越可爱的小脸,嘴里还吐着小泡泡玩,像极了一条可爱的小鱼儿,他也跟着笑出了声。 “张大人这么喜欢孩子,应当早些成婚生子才是。”白染从门外走进来,便看到了他一脸笑意的模样。 张赫生回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王妃说笑了。” “我可未说笑。听闻那江雪鸢也心悦于你,她的家世与你也是门当户对,你们俩很是般配。”白染微笑着说道,随后顿了顿,继续道:“你心中的人始终要放下的,人要向前看才是。” 张赫生心中一动,会放下的,只是不是现在。要看到她无人敢欺时才能放下。 他不知如何开口对她说,你的夫君现在正与敌国开战,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他得等到逸王平安归来,他才能放下。 白染见他神色淡漠,以为又是想起了伤心的过往,便笑着说:“等你想通时,我再给你说媒。” 张赫生笑了笑,递上那盒新鲜还散发着香味的鲜花饼,说道:“你尝尝。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我便都买了一点。有茉莉花味的,有桂花味的,有桃花味……” “谢谢。从前王爷也给我买过他家的鲜花饼,我特别爱吃他家的茉莉花,清甜而不腻。”白染说着说着,便想起了萧逸川。 她眼神哀伤地看着张赫生,问道:“我给他写了信,分别寄到了途中的两个驿站,不知为何他一封信都没回。我明明算着时间,他应该返程了啊?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为何他还迟迟未归?” 张赫生一愣,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避开她的眼睛,看向别处。 “张大人,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求你告诉我,好不好?”白染直觉地感觉到不好,急切地问道。 张赫生急忙安抚道:“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并未出事,只是……” 第190章 我要去找他 “只是什么?”白染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讯息。 “只是王爷与北圣国接亲使团发生了冲突,双方直接打起了仗来。”张赫生垂着眸子回道。 白染震惊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打仗?怎么会打仗了呢?不是送亲吗?” “这个说来话长,个中缘由我们也并不完全了解。但是两国在边关发生了战争确实是真的。”张赫生解释道。 白染闻言,神情怔怔,有些不知所措。纵使萧逸川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她依旧害怕。 毕竟战争是无情的,是残酷的,更是血流成河的! “他们打了多久了?”白染问道。 张赫生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才说道:“我们是前日才收到边关传来的消息,按信使快马加鞭的速度,也应是半月前就已经开战了。” “已经打了半个月了啊……”白染喃喃自语着:“那里那么远,如果他受伤了,等我们收到消息,也要等上半个月是不是?那他能得到及时救治吗?会有生命危险吗?……”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满脸都是担心之色。 张赫生见她这患得患失得模样,心如同被拉扯得生痛,他伸出手想要安抚安抚她,可手微微一动,又无力地垂下。 他什么也不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待她的夫君安稳归来,待她高坐皇后一位,再无人可欺她时,他便彻底放下她,放过自己。 “王妃,你莫要担心。军中都有军医在的,他们最擅长治疗刀剑之伤。况且王爷武功高强,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张赫生劝慰道。 “那他之前怎么会中毒呢?怎么差点就回不来了呢?回来了也是残缺之身?”白染猛然抬眸,连击三问。 张赫生一时哑然,没有作答。 白染看着他眼里尴尬之色,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失态了。她连抱歉地说道:“张大人,对不起。我,我只是过于担心王爷,才……” “没关系。我理解你。”张赫生打断她的话语,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恨自己不会武,不能上战场替代王爷,这样子你就不用担心王爷了。” 白染闻言一愣,她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从他慌乱逃避的眼神里,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王妃,你不要误会。我,我作为王爷的臣子,担心他亦是担心自己的前途。”他急忙解释道。 白染扯出一抹笑容,勉强笑了笑道:“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是文官,也可以出主意如何快速结束战争,以最低伤害的方式结束战争。我不懂打仗,也不懂朝堂,更不懂皇子之间的夺嫡风波,我只知道研习医术,制造毒药,如果可以,我也想去战场上,守护他,以防他受伤无人医治,中毒无人能解。” 张赫生听闻,心中一紧,慌乱地说道:“王妃,你不能去!那里刀剑无眼,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况且,况且……” 张赫生想尽一切办法可以阻断她的想法,他的眼睛瞥向摇篮里熟睡的婴儿,他急忙说道:“况且世子还这么小,他怎能离开母亲呢?所以你为了孩子,也不能去战场上。” 白染眼神暗了暗,目光也投向了熟睡中,睡得极其可爱安详的宁儿,她声音轻柔地说着:“我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会真去的。” 张赫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随后他便告辞离开了。 白染坐在摇篮旁看着里面睡着的宁儿,一直失神,连玉瑶什么时候悄悄走进来了,她都不知晓。 “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张大人来了一趟后,您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模样?”玉瑶总觉得这个张赫生不怀好意,对他没有太多好感。 “因为他今天给我带来了王爷的消息。”白染不回头,依旧看着孩子淡淡地说道。 “真的吗!是不是王爷快回来了!实在太好了。王妃,您应该高兴才是啊!”玉瑶兴奋地说着,因着宁儿还在睡觉,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掩盖不住她跳跃的心情。 “他说王爷在边关打仗,暂时不回来了。”白染淡淡地说道。 还在兴奋状态的玉瑶,突然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看着一直低头的白染,终于明白了她为何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丧气地垂下头,轻声说道:“王妃,你不用担心,王爷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他定会打胜仗归来的。” 白染却是不说话,沉默许久后,她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玉瑶说道:“玉瑶,我想去边关。” “王妃,你,你在说什么?”玉瑶睁大眼睛,吃惊地问道。 “并非是我不相信王爷的能力,而是他此次是与北圣国交战,那是他曾经中毒差点死去的地方。我害怕,我害怕他又会再一次中毒……所以只有我在他身旁护着他,才能安保他平安。”白染面色平淡如水,淡淡地说着,她尽力用这平淡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玉瑶听完沉默了。 她懂王妃的担忧,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奋不顾身地奔向前方。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同,她的职责是保护王妃安危,所以她只能劝她留下。 她正要开口,白染抬手示意阻止了她的劝说。“玉瑶,我知道你一定想要用宁儿来劝说我,我知道他现在还小,所以我不会现在马上去。我会再等一个月,也许一个月后王爷便平安无事地归来了。如果一个月后他还未归,宁儿也有百日了,我就只能将他托付给你,请求你护他安康。” “不行!”玉瑶这次几乎没有犹豫地拒绝道。 白染眉头一皱,不解地看向她。 “我受王爷所托,必护你安全。如果你要去边关,我也要去!反正我也不会看娃娃,都是桃红和奶娘在照看。况且皇上派的御前侍卫武功也足够高强,王府如今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定会没事的。”玉瑶郑郑有词道。 白染嗫了嗫嘴,感激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她垂眸看着睡着的宁儿,缓缓说道: “宁儿,那我们就一起期待爹爹早日归来吧!这样子,娘亲也就不用离开你了。” 第191章 士兵突袭中毒 接下来的一个月,白染每天很是忙忙碌碌,除了每日照看宁儿,叮嘱奶娘的饮食所需,还经常去长盛街的铺子转转。 医馆因大多都是寻常百姓,甚至是免费为穷苦妇女看病,所以并没有挣到很多银两。银钱主要来源都是来自于酒楼和养生馆,酒楼生意很是稳定,养生馆又都是服务于富贵家的夫人小姐,收入十分可观。 白染让桃红把账本拿来,翻了翻这一年来的收入,颔首点头甚是满意。随即她让桃红将收入拿出一半来换成银票。 桃红十分困惑,白染并不喜欢银票,她更喜欢白花花的银钱和金灿灿的金子,她说喜欢看到满满当当的库房,这样子更有安全感。可是今日她怎么会想要换成银票?虽然很是困惑,但是桃红依旧照做。 白染小心地收好了三万两银票,又一头钻进房间内开始鼓捣毒粉。 “娘娘自怀孕后就很少碰过毒粉了,她说怕一个不慎,就会伤到孩子。今日怎么又开始鼓捣起来了?”碧玉很是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王妃最近很是奇怪,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青璇回道。 玉瑶站在不远处,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心中百感交集。王妃,她,她这是在为离开做准备啊! 这日朝中再度传来前方消息,魏将军带领一队人马深夜潜入敌军营帐,试图营救被掳的安悦公主,却被紫霞公主识破,反陷入了对方设置的陷阱里。 逸王殿下得知消息后,立即带领队伍前去营救,可人是救出来了,逸王殿下却在和隆武搏斗当中,紫霞公主突然从后袭击,撒下毒粉,王爷有过前车之鉴,立即屏住呼吸带人逃脱了。 可是带来的一部分士兵却吸入了大量毒粉,他们回来后便出现了瘫软无力,无法站立行走的情况。 一时之间,大家对这个紫霞公主是闻名色变,因为军医对毒实在不精通,尤其是异国罕见的毒,更是没辙。 为保险起见,萧逸川决定暂停进攻,守住营地。 “逸王殿下,如今这局势该如何破解?如果说是光明正大的使用战术,我等皆不害怕,可是这个所谓的紫霞公主,偏偏走歪门邪道,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也无力还击。”魏将军是又恨又无奈。 “蒙城地处边关,可有懂北圣国毒草的大夫?”萧逸川紧锁眉头问道。 “我已派人去寻了,估计是机会渺茫……”魏忠林欲言又止,抬眸看了看他,终于还是说说出口。“当年王爷您身中剧毒时,蒙城所有懂毒之人皆被请来看过,无人可解毒,所以王爷才会被紧急送回京都。如今,蒙城只怕也难寻一二出来。” 萧逸川闻言,沉默不语。 许久,江河检查完安置在病帐内的士兵后,脚步匆匆地进来说道:“王爷,这些中毒的士兵虽无性命之忧,但是依然手脚无力,只怕完全康复可能还需一段时日。依属下看,这毒倒有些似曾相识。” “哦?似曾相识?”萧逸川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 “我记得曾经我们随王爷去南洲剿山匪时,王妃也曾使毒让那些山匪倒地,他们与现在我们中毒的士兵,情况很是相像。”江河回道。 萧逸川仔细回想,确实很是相似。可惜他并不懂毒,懂毒的王妃也并不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如果她在就好了。不,她不能在这里,这里太危险,而且还有我们的孩子需要她照顾。 萧逸川的心情此时是既矛盾又难受。 正在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军号声,糟了!有人袭营! 萧逸川毫不犹疑地拿起长剑,就冲了出去…… ———— 白染从张赫生那里听到军中中毒的消息时,已是十日后,她当下便已下了决定,绝不能再等了。 北圣国军队里必有会使毒的能者,且这个能者是之前毒害过萧逸川的人,想到此她便坐立难安,无法继续等待。 当日,她找来玉瑶,还未开口,对方便已知晓她的目的。 “娘娘,您可想好了?” “玉瑶,如今宁儿已快四个月了,而王爷却迟迟未归。且如今我收到消息,说我方军队有人中毒,我不知道这中毒的人当中有没有王爷,我焦虑难安,已经等不了了……”白染语无伦次地说着,神情里皆是担忧。 玉瑶未说话,只是转身走进房,随后拿出一个包袱来说道:“最近我察觉到娘娘的异样,所以已经提前收拾好了包袱,只等你一句话,我便随你一起出发!” 白染看着她手中的包袱,鼻子一酸便想要流下泪来。得其友,是她幸。 临走时,她最后去看了看宁儿,宁儿如今已经会咯咯笑了,还会啊哦哦伊说个不停,很是可爱。 她站在摇篮边,轻轻吻了吻他的脸说道:“宁儿,娘亲要离开你一段日子。但是你放心,娘亲此去是为了带回你的父亲,待下次相见,便是我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日子了。” 宁儿似乎感应到了离别,竟嘴巴一瘪,豆大的泪珠便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流了出来。他张着如藕节般的双臂,哇哇大哭着。 白染看着心疼,心中更是不舍,却还是忍住伤心,叫来奶娘哄娃,随后留下一封书信放在桃红门前,便和玉瑶悄悄出发了。 这一路,为安全起见,二人装扮成男子模样,驾着马车一路疾驰北去。 此时,正值冬季,越往北走越是寒冷刺骨。 玉瑶担心白染大病初愈的身子是否能扛得住这一路奔波,便悄悄放慢了速度。可是却立刻被心细如发的白染发觉,她命令玉瑶尽管加快速度,她一切都好。 终于在十五日后,她们到达了边关的蒙城。 蒙城地处荒漠地带,气候相当恶劣,没有白雪皑皑,也没有银装素裹,却是无尽的寒冷与干燥。 寒风呼啸着穿过沙漠,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够穿透人的骨髓一般。它卷起沙尘,让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使得视线模糊不清。街上的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将整张脸都埋入其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在观看。 白染看着这样的天气,第一时间却不是不担忧自己的身子是否扛得住,而是在想萧逸川在这样的环境里打仗,是有多辛苦啊! 第192章 我不是在做梦吧? “娘娘,你待在客栈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去给你买些御寒的衣物来。”玉瑶关切地说道。 她们带了足够多的银票,所以她立刻去买了保暖性很好的几件衣物和厚厚的长靴,又去买了些吃食。只是这里的吃食真的既不好看也不好吃,可能是和环境气候有关吧。 玉瑶带着衣物归来,两人吃了暖和的肉汤和几杯烈酒,身子才渐渐暖和起来。 第二日,白染便让玉瑶打听军队所在地,二人悄悄地前往了营地。 营地自是不可能什么人都能去的,刚踏入营地地线,几名士兵便将他们抓了起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潜入我方营地!说!是不是刺探军情的细作!”带头的士兵拿着长枪,放在白染脖颈处怒吼道。 玉瑶见状,便要挣脱士兵的禁锢,反手还击,却被白染及时阻止。 “玉瑶,不可以!否则我们便见不到王爷了!” “王爷?你们想见王爷?真是笑话,你们以为谁都可以见他的吗?”士兵哈哈狂笑起来。 白染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法让对方相信自己是王妃,别说她们现在是一身男子装扮,又风尘仆仆,哪有半分富贵女子模样。 “来人!将这两个来历不明,鬼鬼祟祟的人关起来!待魏将军归来后,交由他处置!”带头的人一声令下,不想再与之废话。 白染听到魏将军三字,突然想起来德妃曾赠予她一枚玉佩,说是有了它,魏将军便会帮助她。临出发时,她恰巧带了那枚玉佩,想着也许能派上用场。 “我要见魏将军!我有信物!”白染高喊道。 那人迟疑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道:“什么信物?” 白染瞥了一眼两边困住她的士兵,那人点点头,士兵才松了手。 白染立刻从腰间掏出玉佩来,说道:“你将此玉佩交给魏将军,他见到后定会马上来见我!” 带头的士兵接过玉佩看了看,竟与魏将军随身携带的玉佩并无两样,一看便知是同一块玉石所制作而成的。 “来人,先带下去。”说完他便带着玉佩走进了军营。 而白染和玉瑶则被带入了一个营帐内,这里面比外面暖和许多,她们偎依在一块,相互取暖。 “娘娘,我们马上可以见到王爷了。太好了,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了。”玉瑶感慨着。 “是啊。不知他如今可还好。”白染眼中微微闪着泪光。 没过多久,她们二人便被带到了将军营帐内。 魏忠林见到这枚玉佩时,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这枚玉佩,反复看了又看,确实是淑宜的玉佩,他立刻命人即刻将人带过来。 可当见到两个个子娇小,却一脸灰尘的男子时,魏将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会有淑宜的玉佩?” “魏将军,我是逸王妃白染,因想见王爷却没有办法,所以才拿出这枚玉佩来。”白染微微福身行了行礼道:“我曾经救过德妃娘娘,她为了报以恩情,便赐了我这枚玉佩。” 魏忠林不可思议地听着这番话,整个人震惊无比地看着白染。“你,你说你是逸王妃?” “是的。如今他在哪里?”白染急切地问道。 “他,他在那边营帐内。”魏忠林还是有点不相信。但是看着两人身板娇小,这又是在军中,也不怕这二人耍什么花样出来。 所以他还是将她们带到了隔壁军营里。 此时萧逸川正由着军医为他包扎伤口,在上一场敌方突袭里,他为保护那些中毒了而无法动弹的士兵,不慎招到对方背后一击,背后中了一剑。 不过所幸自己的士兵也奋起杀敌,他便及时被掩护了下来,伤口也并不太深,只是这军中医药困乏,又是寒冷冬季,药草更是难寻,所以过了七日,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白染进来时,看见萧逸川趴在床上,背后长达三十公分的剑伤,还隐隐冒着血水,她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不由分说地一个箭步上前便冲了过去,一旁的魏忠林见状,心道不妙,急忙冲上去欲要阻止,而站在营帐内守护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立刻拔剑上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瑶一个飞跃起跳,挡在白染面前,一脚踢掉了前来刺过来的长剑,随即一个轻盈地旋转,将白染紧紧护在怀里。 “大胆,给我拿下!”魏忠林一声喝下,所有士兵立刻围了上来,齐齐拔出长剑对准了白染与玉瑶。 萧逸川趴在床上,冷眼瞧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挥挥手让军医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起身披上厚厚的衣袍,浑身散发着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朝着她们走来。 “逸川……”白染流着眼泪,颤抖着声音喊道。 萧逸川的脚步怔然停住,他冷若冰霜的脸愕然地望过来,紧紧盯着那张满是灰尘与泥土的小脸。 可是那熟悉的如小鹿般惊慌的大眼睛,那柔软如蜜糖的朱唇,以及那晶莹剔透,带着咸咸滋味的泪珠,都是他魂牵梦萦的样子啊! “阿染,你是阿染?”萧逸川一把推过还举着长剑的士兵,大步上前,将白染小小的身躯紧紧抱着拥入怀里。 他抱得很紧很紧,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松开手,用力地揪了揪自己的手臂,一股疼痛感袭来,是真实的痛感!不是梦!不是假的!是真的! “我没有在做梦吧?”萧逸川喃喃道。 “王爷,王妃为了想见你,这一路跋山涉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而且她的身体本来就是……”玉瑶在一旁忍不住解释道,却还未说完,便被白染及时打断了。 “玉瑶,不要说。”白染轻轻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乞求。 玉瑶不忍看到王妃这般模样,只好把话吞了下去。 随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这两个许久未见面的情人。 萧逸川再度将白染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的体温。好像只有紧紧抱住她,他才敢确认她是真实的,不是假的。 “逸川,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白染从他的怀里挣扎出小脸,急切地问道。 “无事,不过是寻常的剑伤,并没有大碍。”萧逸川并不松手,含着柔情地回道。 “不行!你必须让我看看!”白染板着脸生气道。 萧逸川见状,急忙松了手,柔声哄着:“我给你看,给你看。你别生气了,阿染。” 外面的士兵哪里能想象得到,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战神,今日竟然会怕一个娇弱的女子。 第193章 恳请王妃救人 萧逸川听话地趴在床上,乖巧地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任由着白染褪去他的衣物,露出他结实的后背,以及那一道刺眼的伤口,和大大小小的早已痊愈的疤痕。 她心疼地抚上他背上一条条的伤疤,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哽咽着说道:“你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吗?还能受这么多伤。” “什么战神,不过是百姓们抬举我罢了。”萧逸川轻笑着,眉眼间都展现着开心。“再说,我从前身上就有疤痕,你不是都见过吗?这次的伤痕,也用不了多久都会痊愈的。” “可现在不一样。从前你留下的伤疤是我不认识你时就有的,如今有了我,你就不能让自己再受伤了。”白染有些恼怒。 萧逸川闻言,心中一暖,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 白染不再说话,闭上双眸转动意识,进入了医疗空间里。她已经很久未进入这里了,上一次还是在她濒死边缘时,有人问她是否要回去?她拒绝了。 如今再进入这个医疗空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熟练地找到消毒水,以及治疗刀伤的药膏,替他温柔小心地消毒,上药。 “伤口并不深,每日坚持上药就可以了。”白染忙完一切后,替他包扎好伤口,叮嘱道。 萧逸川穿好衣服,坐在她的身旁,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沾染的灰尘,又拢了拢她凌乱的头发,心疼地说道:“阿染,是我对不起你。在你生孩子时,我不在你身边陪着,如今你还千里迢迢,远赴军营来替我疗伤,我无法想象这一路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走到我面前?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你这样的妻子?” 白染抬眸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回想这一路的艰辛本觉得没有什么感触的,可听完却顿时觉得委屈起来。 他不知道她生孩子时,差点丢了性命。他不知道孩子满月礼,差点也被人害了去。他不知道这一路北上,她大病初愈的身子好几次都快扛不住,几近昏厥。 可是她不想说这些,因为和他相比,他也在前线奋勇杀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可是心里的委屈就是藏不住,在他面前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在王府时,她是王妃,她要撑起一片天,所以她要坚强。如今她找到了她的天,可以放下担子,做一个娇柔的小女人。所以她再也止不住情绪,而释放了出来。 她哭到抽泣,倒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逸川,我好害怕,害怕你会一去不复返。你明明只是去送亲,结果却传来了打仗的消息。我害怕,害怕你会再次中毒,害怕你看不到我们的孩儿,你不知道他的眉头,他的唇多么像你……” 萧逸川此刻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混蛋的人,他让她担惊受怕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委屈。他不该隐瞒她,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或许让她提前知晓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阿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一把搂紧怀里的人儿,俯身说着两人无尽的思念。 正情浓时,魏忠林有些难为情地走进来,看到他们相拥的这一幕,他略带歉意地说道:“王爷王妃,恕臣无礼。” 白染急忙擦了擦眼泪,从萧逸川的怀里钻出来,端庄地坐好。 “怎么了?”萧逸川问道。 “属下已派人烧好热水,还请王妃去洗漱一番,暖暖身子。”魏忠林对着白染说道,随后顿了顿,神色有些犹豫,缓缓道:“听闻王妃医术高超,臣想请王妃洗漱休息过后,可否……可否替我们中毒的将士看看?” 让高高在上的王妃,替一堆男人看病,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可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每个将士都是他带出来的兵,他不忍放弃任何一个希望,遂他只能冒着大不韪,求求情了。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萧逸川,生怕下一瞬迎来他的王之怒吼,可谁知萧逸川并不恼怒,而是微笑着看向白染。 白染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将军多虑了!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解毒而来!我来到这里,你们也不用计较我王妃的身份,把我当成替你们看伤疗病的军医即可!” 魏忠林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一顿臭骂,没想到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目光钦佩地看着面前这个身形娇弱的女子,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淑宜会将那么重要的信物交给她了。 此刻她的形象在他心里无比高大起来,原来令人尊贵的,并非只是身份,还有她的品性。 “臣,替将士们谢过王妃!”魏忠林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将军请起!”白染上前说道,随后便去洗漱了。 军中不比王府,尤其是边关的军营,有热水洗澡都是很奢侈的。但是他们还是替她备好了热水,以及厚厚的衣物。 白染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便随着萧逸川一同前往了安置病人的营帐。 里面有数十人整齐地躺在里面,他们外表并无外伤,却都如同肌肉萎靡一般,没有力气。白染皱眉看着他们这般,不禁后怕那个使毒的人该有多恐怖,万一她制成了大规模的毒粉,那真的是可以毒倒一大片了。 “所有中毒者都在这里了吗?”白染问道。 “是的,其中已经有六人去世了。这也是我迫不及待的恳请王妃来救治的原因。我怕再耽误一段时日,他们性命不保。”魏忠林回道。 白染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她仔细地查看了他们的舌苔与眼白,发现舌苔白厚,眼白无血色,呼吸困难,心跳急促等症状。 她意识到这种毒可能非一般,立即给他们抽了血,做血液分析。 萧逸川对她的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军中其他人却是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想要活命,都把嘴巴闭紧点!”萧逸川冷着眼,一一扫过众人。 将士们闻言纷纷不仅闭上了嘴巴,更是闭上了眼睛。 第194章 好狠毒的毒 白染心无旁骛地分析着血液中的毒素,随着数据不停地变化,她的神情越来越难看,脸色越来越阴沉。 “不好,竟是此毒!实在是太狠了。”白染沉声说道。 众人惊愕抬眸望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求生的渴望。 “此毒十分凶险,名为箭毒木,又名见血封喉。在远古时代,传闻人们在涉猎时会在箭上抹上此毒,便可让猎物一箭封喉,才得以此名。”白染话音一落,众人眼神里透露出无尽的绝望与惧怕。 “它是一种生长于南方的毒性极强的树木,它的树皮,叶子,果实皆含有剧毒,尤其是白色的树木汁液,能够迅速作用于神经系统,导致人浑身肌肉松弛,瘫软无力,呼吸困难,严重者直接死亡。将此毒制作成毒粉,用在战场上,足以让大批士兵失去战斗力。”白染说着说着,脸色愈加阴郁。 “阿染,他们还有救吗?”萧逸川紧张地问道。 “可以。因此毒生长于南方,而远在北方的北圣国应是很难得到此毒的,所以他们在制作毒粉时,剂量用得极其少,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士兵在中毒后能坚持这么久了。”白染回道。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有救了吗?我们并不怕死,作为战士,死在战场上是归宿,可是!我们不甘心在这种卑鄙的中毒下,莫名其妙的死亡!”一名士兵激动地喊道。 “是啊!王妃,我们不怕死!我们就算死,也要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士兵们纷纷高喊道。 白染听着他们的话,突然敬意油然而生。 “你们放心!我会尽全力医治你们的!” 随后她进入医疗空间里,她找到了抗箭毒木血清,这是一种专门针对箭毒木毒素的解药。 她小心翼翼地将血清注入士兵的体内,希望它能够中和毒素,恢复他们的体力。她又给呼吸困难的士兵吸氧,以缓解他们的痛苦。 她仔细地观察着士兵们的反应,待他们的脸色开始好转,呼吸也逐渐平稳,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一切忙活完后,她依旧严谨地将所有医疗废物全部包好,让人拿出去焚烧。 “逸川,这箭毒木生长在南方,可是北圣国怎么会有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白染洗净手后,坐下来问道。 魏忠林也好奇地在一旁听着。 “阿染,你还记得阿娜古丽吗?”萧逸川问道。 “自然,她是来自羌若国。”白染回道,随即面色一变,惊愕地问道:“羌若国的气候应是适合箭毒木生长的!” “没错。而使用此毒的北圣国紫霞公主,本名阿娅娜,她与阿娜古丽是姐妹。”萧逸川点点头回道。 “什么?姐妹?可是她们一南一北,且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上身边的美人,这实在是八竿子都碰不上的两人啊!”白染实在想不明白。 “阿娅娜曾说过,阿娜古丽的母亲是低贱的婢女,设计获得君主的青睐,生下来了阿娜古丽,但是因为卑贱的身份,被人赶出了宫,可能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才辗转来到了我国,并被萧承安看中其美貌,送进了宫。”萧逸川理着思路,说道。 白染歪着脑袋,仔细地听着。“难道说阿娜古丽的母亲曾是羌若国人?” “有可能。”萧逸川紧锁眉头,觉得事情越发复杂,毕竟阿娜古丽是由萧承安送进宫的。 可惜阿娜古丽已死,这其中缘由不得而知了。 “王爷,这紫霞公主擅长用毒,我们一直躲避在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冬季来临,我国士兵本体质不如那彪悍的北圣国,又加上粮草也所剩不多,恐怕不能支撑到冬天结束……”魏忠林犹豫了一会,插嘴说道。 “魏将军,这紫霞公主擅毒,我不仅会解毒,更会用毒!所以你不必担忧,且看她使用的毒来看,她的剂量并不多,否则她会加大毒素,且大规模地用毒,这样子就会很轻松地对付我们了。可是如今,她仅伤我们少量人员,不如派人做好防毒准备,多试探她几次,让她把毒全部挥洒出来,来看看她到底还剩多少! 至于粮草问题,我此行带了不少银票,您在蒙城镇守多年,应是熟悉这附近的牧民,可从他们手中大量购买粮草与御寒的酒肉,支撑到这个冬季结束,应是没有问题!若是到那时,战争还未结束,那便立即派人回京都请求援助。”白染认真地说话,言语间都是满满的自信。 魏忠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 “阿染,你,你这是准备在这里长驻吗?”萧逸川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还要赶我走吗?我可告诉你,此行我来了,便是要和你一起平安回京的!”白染挺直胸膛,微扬下巴,带着几分嚣张。 萧逸川感动地看着她:“我,我是担心你。这里不比京都,气候十分恶劣,且战争是残酷的,我害怕你受到伤害。你能在这里陪我一段时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白染认真地看着他的墨瞳,那里清澈如深湖,倒映着她的倩影,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们,生死与共。” 萧逸川不顾还有众多士兵和魏将军在侧,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澎拜,将白染紧紧拥入怀里,声音哽咽着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安全!让你我平平安安地回到京都,和我们的孩子一家团聚。” 士兵们见到这感人一幕,纷纷也被感动了。他们想起了家中年老的母亲,辛苦的妻子,以及年幼的孩子…… 为了她们,他们也要好好地打这一仗! 这无声的拥抱,比高亢激昂的呐喊声更加鼓舞士气! “玥儿,她是被掳在紫霞军营中吗?”白染忽然问道。 “是的,我们曾经夜袭敌军,就是想救出玥儿,可是……”萧逸川垂头丧气地说道。 “她是人质,紫霞不会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的。只是她被挟持得越久,我们打起来越缚手缚脚。不如近日,我们便制定计划,再袭对方军情,可好?”白染眼中闪烁着光芒问道。 第195章 安悦逃跑 魏忠林与萧逸川闻言,相互对望了一眼,似乎是在对方眼里寻找答案。 “王爷,属下认为王妃说的有道理。一直躲避在此,还不如再试一次,试探出对方的底线在哪里。”魏忠林拱手回道。 萧逸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头问道:“阿染,你可有十足抗毒的把握?” “自然有!你放心!”白染肯定地答道。 “好!”萧逸川拍案而起,神情自信地望着魏忠林,道:“我们即刻去商议战术!” 营帐内,白染端坐在桌案前,一手拿着笔,一手按着画纸,在纸上认真地描绘着防毒面具的外形。 想要突袭北圣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那防毒面具定是不可少的。只是这里物资匮乏,也没有吸附性强的植物,如竹子与柳树,想要做出完全有效的防毒面具有点困难。 虽然她的医疗空间里有大量的医用纱布,和一些简易的防毒装置,可是用在这数万的士兵身上,实在是杯水车薪。所以她只能利用现有的材料做出一些简易的防毒面罩来。 她拿笔绘画着,她的绘画技术一如既往的稀烂。 正在这时,萧逸川走了进来,看到她正伏案画着东西,他歪着脑袋瞧着桌上的画问道:“阿染,你画的是什么?” 白染闻言,抬头地望向他,说道:“你们的战术已经商议好了吗?” “是的,待你这边准备好了,我们便马上出发!”萧逸川说,随即目光依旧落在画上,好奇地问道:“只是你画的这是什么?” “是防毒面罩,可以阻挡毒气吸入,这样子我们的将士们就可以在战场上肆无忌惮的杀敌了!”白染高举着图纸,兴奋地说着。 萧逸川含着微笑看着图纸,嘴角略带无奈的宠溺。“阿染,你的画功依旧没有任何长进啊!” “这不是有你吗?”白染傲娇地笑笑,将笔递给他道:“我说,你来画。” 萧逸川温顺地拿着笔,坐在桌案前,开始画着。 防毒面具主体呈现长方形,它的边缘微微向内弯曲,形成一个自然的封闭空间。两边有两根长长的细带绑在其后,以此来固定。布料选用的是军中现有的棉麻布,此布柔软而又透气,既能提供必要的防护,又能保证佩戴者的舒适度。 而为了万无一失,白染将布料设计成双层,在夹层里撒上一些碳粉。碳粉可以吸附毒性,她的实验室里会大量用到这些,所以用来做口罩还是够用的。 萧逸川简单的几笔,又在一旁标注好所用的东西,仅过一会,图纸便绘制好了,清晰流畅,一目了然。 “太好了,就是我想要的样子。”白染拿着画惊喜地叫道。 “那我立即派人大量制作此面罩!”萧逸川欣喜地说着。 三日后,面罩全部做好,也分发给了所有士兵。 这一日,天公作美。没有北风呼啸,竟是难得的晴空万里。 寒冷的荒漠反倒显得有些温暖起来。阳光洒在金色的沙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远远看去竟像是金灿灿的金山一样。 萧楚玥穿着一身北圣国皇室服饰,头发也是编织成北圣国的发饰,她看着镜中充满异域风情的装扮,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不是北圣国的人,可她为什么要被打扮成如此? 愤怒之下,她猛地将镜子摔向地面,镜子瞬间化为锋利的碎片,散落一地。她无法接受这不属于她的身份,无法理解命运对她的捉弄。 “皇嫂,这又是在发什么脾气!”紫霞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楚玥闻言却是头也不回,极其厌恶地说道:“别叫我皇嫂!我可没有与你的哥哥行过礼!我现在仍是安悦公主!” 紫霞冷哼一声,缓缓走到那一地的碎片前,慢慢地蹲下,小心地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片,突然眸光一闪,拿着碎片抵在萧楚玥的脖颈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叫你一声皇嫂,也是抬举你!你别给我在这里耍公主脾气!在这里,没有安悦公主,只有一个人质罢了!” 萧楚玥却不惧怕这利刃,她竟主动朝着碎片走了一步,脖颈的肌肤碰触到碎片的边缘,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流下鲜红色的血迹来。“我,萧楚玥生是元丰国的公主,死,也是元丰国的公主!” 紫霞看着那刺目的血液流了出来,再看一眼萧楚玥一副不仅不怕死,反而一心求死的模样,连忙退后一步,恶狠狠地说道:“你想死,不可能!” “你究竟要将我囚禁到何时!”萧楚玥疯了一般狂吼着,她再也受不了了! “你放心,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上一次,我的毒毒倒了萧逸川的士兵,他们已经害怕得躲了很久。很快,我们的士兵就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击,就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了!哈哈哈。”紫霞得意地仰头大笑着。 萧楚玥愤怒地看着她,此时她真的恨自己,没有半分可自保,也无半分可突围的能力。 正在这时,营帐外响起一片慌乱,大批士兵拿着武器,朝着外冲去。 紫霞心头一紧,暗道不好,定是萧逸川又玩突袭这套!她顾不上多想,拿着武器便冲了出去。 萧楚玥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目光落在地上闪闪发光的碎片上,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捡起一片利刃,握在手中。这是她最后的逃脱机会!她不能继续被她囚禁在此,成为三哥的绊脚石! 她紧张地握着碎片,犹如握着锋利无比的长剑一般,小心翼翼地沿着营帐边缘,慢慢地走出去。 所有人视线以及注意力皆放在杀敌之身,全然忘了这个在角落里偷偷逃跑的公主,正当她迈过一个营帐,又跳到另一个营帐前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萧楚玥条件反射般的举起碎片,朝着对方的脖子就要割去,对方迅速地侧头,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公主,不要害怕!我是万勐,魏将军身边的将士。” 第196章 你终于回来了 安悦定一定神,才想起来在蒙城边关时,她与魏忠林相处的那七日时,确实见过一个叫万勐的将帅。 只是眼前的人他面戴一个奇怪的布,掩住了他的口鼻。只露出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不出他是谁。 万勐见她仍有犹豫,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熟悉的脸来,说道:“这下总该认出我了吧!” 萧楚玥看着这个黝黑又经过战争风霜,已经出现皴裂的脸,确实是她见过的万勐! 她慌张地看着周围,一紧张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碎片,锋利的边缘立刻刺入了她的掌心,流出大滴大滴的血液来。 万勐见状,惊讶地说道:“公主,你的手受伤了,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 萧楚玥这才注意到手中的东西,赶紧丢下碎片。 万勐已经不能在此刻久留,他此次是这场突袭行动的主帅,也是负责趁乱中带走萧楚玥的人,他承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随后他迅速掩护着萧楚玥,一路斩杀敌人,萧楚玥一路看着喷洒的鲜血,踩着倒下的尸体,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见证着战争的残酷与无情,这一刻她似乎并不感觉害怕。 她睁大眼睛,对倒下的士兵都充满了敬意,不管是自己国家的,还是敌方,她觉得他们都是为国捐躯,只是立场不同。 终于在拼杀中,万勐成功地将萧楚玥带回了营地,随后拉响撤退信号,所有士兵全部即刻撤退。 萧楚玥颠颠撞撞地走进军营,她抬头看着营帐里不再挂有双尾蝎的旗帜,才敢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玥儿!”一声熟悉的呼唤从外面传来。 萧楚玥诧异地回头,只见白染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担忧,朝着她飞奔而来。 “王嫂,你怎么在这里?”她愣愣地看着她。 白染跑过来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 萧楚玥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还在恍惚间彻底回过神来。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人,这一切她再也憋不住了,终于像从前任性的安悦公主一样,竟放声哭了出来。 “王嫂,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王嫂,我在那里过得好辛苦呀……原本我以为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至少可以换来国家的安宁,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泣不成声地哭着。 “没事了,没事了。”白染心疼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又一下。“都过去了,你现在已经回来了。” 萧楚玥抬起头,满脸泪水地看着白染,问道:“王嫂,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没有脸回京都了?这世上哪有我这样的和亲公主?” 白染闻言,心中一阵酸楚。在这场战争中,萧楚玥作为两国之间的和平纽带,却变成了他们打仗的理由。她何时无辜? “待战争胜利,你与我们一起回京都。有王爷在,没有谁敢说你的闲话。”白染劝慰道。 萧承玥垂下头来,眼中早已没有从前意气风发的公主模样,她的自信已经一点一点地被磨去。“我如今已经是有过婚约的人,京都世家族里,谁会愿意娶我?到头来,不过是他们饭后茶余的笑话而已。” “你别这样子想自己,如今还不是丧气的时候。因为紫霞会用毒的原因,我方一直属于被动的局面,如今我来了,战争才是真正的开始。所以,你要帮助我们一起打赢这场仗,懂了吗?”白染鼓励道。她知道玥儿如今觉得自己是累赘,所以必须让她振作起来,有自己的发光之处。 “我能帮助你们?怎么帮助?”果然萧楚玥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你在他们军中也有两个多月了,与紫霞更是熟悉,那你一定知道她很多的用毒习惯吧?”白染问道。 萧楚玥垂着眸子,仔细地回想着困在军营的日子。那些日子,有两个婢女服侍她,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监视她,断绝一切她可能自杀的可能。 而紫霞两三天便来营帐中见她一次,每次都是各种羞辱。如果突袭成功了,她就过来各种炫耀,讽刺元丰国的无能。如果输了,她就会对她各种撒气。 除了这些,她从来没有踏出过军营半步,看不到外面的部署是怎样的,也不知道紫霞到底会用什么毒。 想到这里,萧楚玥懊恼地摇摇头道:“对不起,我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没关系。我听万勐说,你是自己逃出来的,这才让他节省了很多时间去营帐里一个一个查找。”白染微微一笑,始终对她保持着鼓励。 正在这时,万勐走了进来。他抱了抱拳,说道:“公主殿下,您的营帐已经整理好,也已经派人烧好了热水,请你去洗漱一番。” 萧楚玥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将我救出来。” “公主言重了,这是属下该做的。”万勐客气地回应道,随即带领她走了出来。 萧楚玥洗漱过后,终于不用穿北圣国的服饰,也不用梳妆北圣国的发型,她看着镜子中熟悉的自己,好像又找到了一点生机。 这一次突袭,无疑是成功的。紫霞的毒粉撒在空中,对于戴着特制口罩的士兵们,没有任何杀伤力,且此次出击主要就是找回安悦公主。 萧逸川与魏忠林对于此次的结果倍感兴奋,他将这一切所有的功劳全部归功于白染。因此,军中所有人见到白染,都是十分钦佩与感激,觉得有她在,再也不怕北圣国的歪门邪道了。 眼见冬季的气候变得越来越恶劣,这对元丰国的战士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萧逸川深知,继续拖下去只会让他们更加疲惫和辛苦。 于是,他与魏忠林开始制定一系列的战争计划,以应对接下来的困境。他们商讨着如何利用地形优势,如何调配兵力,如何确保后勤补给,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战事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萧逸川和魏忠林带领着战士们,拼尽全力,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第197章 捷报传回 战场上,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战士们挥舞着武器,血战沙场。每一天都充满了生死较量,每一天都有无数的英雄倒下…… “捷报!捷报!”信使高举着旗帜,一路疾驰进入京城。 路上行人闻言,皆为其让出一条道路来,让他畅通无阻地进到宫中。 金銮殿内,文武帝正与大臣们商议着国事。冬季来临,大雪与冰冻造成北方很多地区的农作物受损,没有收成,老百姓们就会爆发饥荒,饥荒又会引起一系列的瘟疫。 所以为阻止后面的饥荒与瘟疫,文武帝第一时间要求如何迅速解决大雪冰冻的问题。 正头疼之际,殿外传来了一声声振奋人心的捷报二字! “陛下,是捷报!”曹公公兴奋地说着。 文武帝眉头舒展,眼神里透着无尽的期待望着从殿外飞奔而来的信使。 信使气喘吁吁地跑到文武帝面前,跪下禀报:“启禀陛下,萧将军和魏将军带领的军队在战场上取得了重大胜利,敌军已经被击溃,正在全线撤退!” 文武帝听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来人,立刻拟旨,朕要召告天下!” 在严冬渐渐退去、春意初露的时节,萧逸川率领的军队终于凯旋而归。 他们穿越城门,踏上熟悉的土地,带回了期盼已久的胜利消息。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涌出家门,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涌来,向这些英勇的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萧逸川和魏忠林骑着高头大马,威武地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的笑容。身后,是两辆挂有逸王旗帜的马车。 萧楚玥与白染分别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的欢呼声,百感交集。 白染归心似箭,她太想念宁儿。她这一去又是两个月,宁儿是胖了,还瘦了?还记得她吗?她的脑海里都是对宁儿的思念。 而萧楚玥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应该是什么?自古以来,公主和亲就没有过返回故土的,而她是头一个,且还是没有阻止战争的和亲。 张赫生如今在解决北方大雪冰冻的事情下,再次受到皇上欣赏与表彰,已经升为三品中书令。 朝中对这个年纪轻轻就爬到中书令的张赫生,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更多的还是不屑,所谓爬的越高,摔的越狠。毕竟他可是与萧逸川交情匪浅,如今萧逸川主动挑起战争,若是战败,那就是众矢之的,张赫生也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只是没想到,萧逸川此番竟然胜利回朝。 张赫生作为迎接的官员,早已在宫门口候着。 而白染心系孩子,且又是没有经过允许擅自去往军中的,所以被萧逸川派人单独送回了府。 白染与玉瑶一踏入王府,就看到桃红与翠绿二人哭着鼻子跑过来。 “干什么如此哭哭啼啼?我不在的日子,可有好好替我挣钱?”白染为了缓解悲伤,故意打趣道。 “娘娘,你好狠心啊!”桃红圆圆的脸蛋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她红肿着眼睛说道:“竟然一声不吭地就去了那千里之外,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是啊,娘娘。”翠绿接着她的话语继续道:“不过娘娘放心,这两个月来,桃红照看世子,我主管着铺子,一切都很好!” “我想见见宁儿。”白染迫不及待的说道。 宁儿如今已有半岁,会独自坐着的,只是因为长得圆圆润润,坐着时还有些不稳,但是却十分憨态可掬。也不认生,见到谁都笑嘻嘻的,这一点可不像他父亲,总是个冷脸冰山。 白染见到已经又了一圈的宁儿,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一把抱着他,轻轻地哼着从前唱的摇篮曲。宁儿似乎从这婉转的歌声里找到了熟悉感,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对着白染啊咦咦哦说个不停。 “宁儿,你还记得娘亲?”白染欣喜地看着怀中的孩儿。 宁儿似懂非懂,扑腾着一双圆润如藕节的双臂,一会想要摸摸她垂下的长发,一会想要摸摸她的脸颊,甚是讨喜。 “宁儿,今天娘亲好开心。因为娘亲将你的父亲带回来了。待他觐见完皇上,就会回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白染含着眼泪笑道。 宁儿依旧咿呀咿呀说个不停,好像也在表达今天的开心。 晚上,萧逸川终于回了府。 今日皇上十分开心,毕竟北圣国一直是心腹大患,如今打了胜仗归来,也算是扬眉吐气。短时间内,周边国家也不会贸然发起战争了。 魏忠林封任为辅国大将军,赏金银万两,连带其女德妃,也升迁贵妃之位。万勐作为副将,表现出众,也升任云麾将军。 萧逸川已至王爷,没有升迁余地,但是他的母亲贤妃,也升迁了贵妃之位。 萧楚玥作为和亲公主,此次受尽委屈,皇上竟赏了她一座城池,以表对她的看重,并堵住了那些想造谣她的人的嘴巴。 “阿染,我回来了!”萧逸川不顾身体的疲惫,第一时间来到听竹楼看她。 “嘘!”白染轻声说道,“宁儿,刚睡着,你别吵醒他了。” “宁儿?是你取的名字吗?”萧逸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压低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摇篮边。 当见到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如白玉般的娃娃时,他惊呆了。“这,这是我们的孩子??” “怎么?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吗?”白染瘪着嘴巴,不满地问道。 “我没想到我的孩子竟然生得这么好看!”萧逸川惊喜地说道,“你看他的眉眼,他的鼻子嘴巴,还有他这肉嘟嘟的小脸……完全继承了你我的优点!” 白染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呀,还不忘夸自己一下!这是你的孩子,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我不是夸自己,是因为你好看,所以我们的孩子也好看。”萧逸川深情地看着她道。 白染羞红了脸,说:“我给他取了乳名,叫宁儿。大名我想着等着你回来替他取。” “宁儿,安宁顺遂。我喜欢。大名就叫萧祺,因为我希望他这一生可以吉祥,幸福。”萧逸川扬着唇角,看着熟睡的婴儿说道。 第198章 本王比不上他吗? “萧祺?”白染喃喃地念着孩子的名字,笑容逐渐灿烂。“我的孩子有名字了,萧祺,真好。” 萧逸川看着白染快乐的笑容,又看看孩子安睡的容颜,心中一暖,觉得此刻人生最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搂住白染,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情话。“阿染,你知道吗?这场仗我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曾经输在了那里,也差点死在那里。尤其是我们的士兵再次中毒时,我其实特别无助,也特别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我的将士们。 正当我最忐忑时,你却突然如天神下凡般出现了。因为你,才使得我重振信心,也因为你替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才会使得这场仗比预期中快了许多结束。皇上给予的殊荣里,本应有你的一份,只是……” “我知道。我并不需要所谓的殊荣,只要你平安归来,就是我最大的愿望。”白染抬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压制许久的情感瞬间迸发。萧逸川眼含情意,呼吸在她耳朵里钻来钻去:“阿染,这几个月我太想你了。可是军中人多,实在不太……”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白染知道他想说什么,白皙的脸蛋瞬间羞得通红。她低下头,抬起玉手在他胸口上娇羞地捶了捶,却被萧逸川霸气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萧逸川俯身吻上那柔软的朱唇,一点一点地肆虐着,从起初的温柔轻点到后面的波涛骇浪,一浪接起一浪,几乎让白染无法呼吸。 白染只觉得浑身晕乎乎的,闭上双眸,沉浸在久违的爱意中。她感受着他浓烈的渴望与激情,回应着他铺天盖地的热烈。 此刻,万物静寂,只剩他们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 因为萧逸川胜仗归来,朝中对他刮目相看的人是越来越多,私下里向他示好的官员也是越来越多。 萧承安如今的处境很是危险,想要暗杀萧逸川的心思是越来越重,可是萧逸川身边高手如云,几次暗杀皆失败。且如今还多了一位神医王妃在侧,更加棘手。 若让萧逸川继续这样得人心,那储君之位,怕是与他安王无缘了。 “王爷,您在愁什么呢?”白灵柔声地问道,双手娇羞地褪去他的外衣。 萧承安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外衣又拢了拢。 白灵见状,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备受打击。她都已经如此主动了,萧承安凭什么还这样对她冷漠! 可如今她空有王妃之位,必须有子嗣傍身才行。所以她敛去眼底的怒意,扬起笑容,继续道:“王爷,如今夜已深了,有什么烦心事不要再想了,还是早些歇息才是。” 萧承安闻言并不动,未拒绝却也不迎合,让人猜不透心思。 他与白灵自成婚以来,圆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太过规矩的世家女,且因为她的愚蠢,让他丢了面子,使得他更加厌恶她。可是皇后三番两次地敲打他,让他好生拉拢白文翰,不要放弃这颗大棋子,所以也让他对白灵少一些厌恶,多一些耐心。 这不,今日十五,他来到了白灵房中就寝。可是他始终提不起兴趣来,尤其是最近被逸王党打压的厉害。 白灵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承安竟也未有任何回应。仅剩的一点耐心也逐渐消失。 这时,萧承安突然抬眸盯着她,嘴角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白灵,听闻你曾对萧逸川芳心相许。如今萧逸川不仅腿好了还生了孩子,更是打了胜仗归来,你是否会后悔嫁给本王啊?” 白灵闻言,心下一惊。她知道这是萧承安受了打击,在她这里找存在感呢。 她微微一笑道:“王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从来没后悔过,萧逸川哪比得上您的傲人风采。” 萧承安一把钳住她的下颚,俯身盯着她的红唇问:“你说的可是真话?萧逸川比不上本王?” 白灵被他捏得生痛,却依然保持着魅惑的笑容,坚定地说道:“自然,您是皇长子,又有皇后娘娘背后加持,萧逸川就凭一场胜仗就想压倒您,那是不可能的!打仗的那是将军,可不是帝皇。” 萧承安满意地听着她的这番“肺腑之言”,松开了手,对她的厌恶也是消散了些。对他而言,征服萧逸川曾经爱慕的女人,无疑也是另一种胜利。 白灵见他面色柔和了许多,便大胆地攀上他的腰肢,将头钻进他的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膛,柔声细语地说道:“王爷,你我已是夫妻,自是同路人。你若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对臣妾说说,说不定臣妾可以解惑一二?” 萧承安扬起嘴角,看着怀中的人儿,说:“你说萧逸川如今好像是铜墙铁壁,唯一的软肋便是白染。可是这个白染又十分狡猾,且还会用毒,平常人很难接近她。你觉得他们二人可还有什么弱点可攻破?” 白灵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白染在白府里,最大的软肋便是她的弟弟白栾了。如今虽然已经嫁到王府,但是她对白栾还是很上心。白栾如今在国学,几个月才回一次家,我想这可能是很好的突破口……” 萧承安听闻,眉心跳了跳,瞬间眉目舒展开来。 他右手轻轻抬起白灵的下巴,大拇指来回刮拭着她的红唇,坏坏地说道:“你不愧是个妙人儿。” 白灵欣喜异常,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颊。她双目含情地看着他,突然唇上的大拇指停住了动作,温暖而柔软的双瓣印了上来…… 这次不如以往,白灵感受到对方明显的征服欲与占有欲,好似在她身上寻找着成就感。 这一夜格外漫长,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白灵的身体一会儿在云端翻滚,一会儿在海底沉浮,一会儿在丛中穿梭,身体无限疲累却又极致快乐地奔跑着…… 第199章 安悦离开 次日,白灵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直到午膳时分才让人侍候着起床更衣。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面若桃花的自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娘娘,昨夜王爷在您寝宫里可是待到上午才离开呢!”竹溪一边给她梳着发髻,一边笑着说道。 白灵闻言,露出得意之色。“王爷昨日对我可是难分难舍呢!这次府中那几个贱妾,看她们还敢腹附本宫吗?!” “您是王妃,她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王爷寂寞消遣的工具罢了,而您才是王爷的正妻!”竹溪谄媚地说道。 白灵对她的话很是满意,得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昨夜王爷说,想要治治萧逸川的弱点,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白染,你等着瞧吧!好戏马上就要来了。 逸王府里此时是笑声一片。 因为宁儿越来越可爱了,如今在学习如何爬了,他圆滚滚的身子趴在身上,使了全身的力气,小脸憋得通红,却只迈了一只脚,看得旁人哄堂大笑。 宁儿鼓着肉嘟嘟的小脸,不悦地看着众人,干脆直接整个人趴在地上不动了。哼!叫你们笑话我! 白染见着他这耍赖的小模样,实在忍俊不禁,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宁儿,加油哦!” 可是宁儿哪管这些,他翻了个身子,躺在地上,张开双臂朝着白染哇哇叫着,求抱抱求安慰。 白染无奈地笑笑,这孩子和他爹还挺像的,就知道要她抱抱。 “宁儿,舅舅来看你了!你看舅舅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白栾高兴地提着一袋糕点,从外面跑了进来。 “栾儿,你回来了!好久没见,又长高了!只是在国学里没吃的吗?怎么瘦了一圈?”白染前后左右上下,全方位地打量着白栾的身体。 白栾如今已经是十三岁了,正是生长最迅速的年纪,每一次回府都肉眼可见地高了许多,比白染都高出一个头了,只是身材却越来越瘦了,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 “阿姐,我身体好着呢!你就放心吧!”白栾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 白染接过这精致的糕点,轻笑道:“你呀,宁儿还未长牙,还不能吃这些东西呢!” “宁儿不能吃,阿姐吃!”白栾一把将糕点塞到白染手里,然后蹲了下来,抱起还躺在地上撒娇耍赖的宁儿,亲了亲他肉嘟嘟的脸蛋。 宁儿特别喜欢这个舅舅,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年轻的面孔,竟开心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正当他们都沉浸在快乐之中时,门外传安悦公主来了。 “快快请她进来。”白染催促道。 两人在一同回京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玥儿,你来了?来尝尝这刚刚出炉的新鲜糕点,可比宫中的好吃呢!”白染推过一盘摆放精致的糕点过去。 萧楚玥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轻轻咬下,浓郁的花香味溢满口中。“真的好吃!竟然有鲜花的味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用新鲜采摘的花瓣做成的鲜花饼!每天供应数量有限,得排队很久才能买到呢!不过,你要是喜欢,下次我派人多买点给你送进宫中。”白染浅浅笑道。 萧楚玥闻言,神情竟黯淡了下来。她不舍的看着白染道:“王嫂,此次前来,我是要向你告别的。以后我可能都吃不到这新鲜的鲜花饼了。” “什么?你要走?走去哪里?”白染吃惊地问道。 “父皇赐了我一座城池,在北边的汉城。我准备去那里度过余生。”萧楚玥回道。 “为什么?你舍得你的母妃吗?她好不容易盼你回来,你为何还要去那个什么汉城?”白染实在不解,有些气愤地说道:“且如今你也不用和亲了,还是令人尊敬的安悦公主,你何苦呢?” “我,我想重新开始新生活。在宫里,所有人表面对我毕恭毕敬,可是背地里,那些奴婢还是会嚼我的舌根,更有甚者说我已经与那单尧有了夫妻之实……母妃因此仗毙了两个奴婢,可是这人嘴是堵住了,人心又如何堵住呢?”萧楚玥垂着眸子说道。 “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真是胡说八道!”白染拍案而起,也是表示气愤。 随后白染叹了一口气劝慰道:“那汉城山高水远,你又孤苦无依,去到哪里难道你就解脱了吗?你不过是逃避而已,其实不是他们说话难听,而是你自己将自己困住了。” 萧楚玥闻言,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王嫂,你不用担心。那汉城紧临蒙城,外爷会照顾我的。虽然那里艰苦了些,但是我作为一城之主,也不会苦到哪里去。况且我不想这样一直呆在宫中,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以此来让我走出阴霾。” “你想做什么呢?”白染好奇地问道。 “那里长年风沙不断,我想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改变老百姓的生存环境,让他们过得自在些?”萧楚玥问道。 白染此刻才真正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她想逃避造谣不假,却不会消沉度日,而是选择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这一刻,白染是真的觉得她长大了。 “你可以植树造林,通过种植树木固定沙丘,减少风沙的侵蚀,改善土壤质量,然后再种植一些当地适合生长的农作物,来保证当地居民的生活保证,让他们不受冻不饥饿。”白染认真地说道。 “我就知道王嫂一定有很多主意!那适合生长的农作用有哪些呢?”萧楚玥顿时来了兴趣,急切地问道。 “额……”这有点难住白染了,她并不懂种植啊。她想了想,回道:“你去派人找找看,可有高粱,玉米,甘薯等物?这些都是可以在风沙之地生长的农作物,且十分饱腹,适合作为老百信主食。如果发现这些东西,你可以让人大规模地种植。” 说完,白染便派人拿来纸笔,画出大概的模样。只是画完后,她又尴尬一笑道:“算了,还是等你三哥来画吧!我这画怕是旁人认不出来。” 第200章 国学考试 萧楚玥看着白染低头间的浅笑,脸上透出一抹羡慕。“王嫂,真羡慕你和三哥能两情相悦,过着尔尔辞晚,朝朝辞暮的神仙日子。” “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人的。”白染抬眸,认真地祝福道。 萧楚玥一愣,想到了曾占据她心灵的张赫生,她垂下眸子看着手中未吃完的鲜花饼,轻轻叹了一口气。 “玥儿,我初见你时,你任性,跋扈,娇纵,身上透露着皇室公主所有的坏脾气。可是如今的你,在我看来很完美,你勇敢,有责任心,善良,是一个真正的皇室公主。虽然这个成长的过程很痛苦,但是总归是长大了,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你应该爱现在的你,所以也会有更好的人来爱现在的你。”白染淡淡地说道。 “会有更好的人来爱现在的我?”萧楚玥惊讶地抬眸,带着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会有吗?” “当然!”白染笑笑,抚上她的手臂肯定地回答道。 萧楚玥带着白染的鼓励,与萧逸川亲手绘制的植物图片,悄然地离开了京都。没有眼泪挥洒,也没有与张赫生告别,就这样静默地离开了。 在白染看来,她可能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在看过战场的生死后,已经将那些爱而不得的人和事都看淡了。 或许是埋在了心里,无人得知。但究竟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白栾在家里停留了三日,便又要出发去国学了。如今他的功课越来越多,听闻马上要验试了,所以他更加刻苦,只想考出好成绩,将来能出人头地,为阿姐和王爷出一份力,而不是一直生活在他们的庇护下。 “你可不能再瘦了。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肉呢?”白染一边整理着吃食,一边埋怨着白栾。 “我知道了,阿姐!”白栾无奈笑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大壮道:“长肉这事交给大壮就够了!你看他多壮实啊!” 一旁的大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是习武之人,体力消耗大,自然也容易饿,所以吃的比主子还多,所幸主子待他如亲人一般,从来没有计较过。 白染看着大壮,欣慰地点点头。“听闻你的武术在一众小侍卫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你果真不负所望。” “谢王妃赞誉!我会尽一切所能保护好小少爷的!”大壮拱手回道。 白染笑笑,又放置了一些银两,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准备送白栾出门。 待看着白栾准备上马车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白染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喊住白栾。“栾儿!” 白栾回眸,露出灿烂一笑道:“阿姐,怎么了?” 白染迟疑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阿姐给你的那些防身的毒粉,可一直带在身上?” “阿姐,原来你问的是这啊!国学那种地方很安全的,都是皇亲贵族的子弟。再说我如今可是逸王妃的弟弟呢!他们恭维我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呢?”白栾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始终在白染心头萦绕不去,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阿姐让你带在身上,你就带上!要听话!” “好的,我知道了!”白栾点点头,说道。 随后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国学,顾名思义是国亲皇戚上学的地方,一般地位的人难以进入。这里的教学由太傅负责,他们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是皇室子弟的专属教师。 太傅们不仅传授知识,还负责培养学生的品德和行为规范,以确保他们成为合格的君与臣。在国学中,学生们可以学习到儒家经典、诗词歌赋、礼仪制度等多方面的知识,为将来在朝中站稳脚步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这日正是这一季度的验试,白栾认真地坐在桌前看着《礼记》。 “安王殿下,您今日怎么来了?”太傅连忙拱手说道。 只见萧承安带着几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经过坐在桌前的学子们身旁时,目光漫不经心地一一瞥过众人。 “本王一直负责朝中人才的选拔,对学子们的学习情况尤为关注。本王听说这一季度的考试即将开始,所以特地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出众的人才。”他语气郑重地说道。 学子们纷纷起身行礼,心中既紧张又期待。虽说他们地位并不低,但大多数都是皇室旁支,或者是重臣之子,如若能得安王殿下赏识,那对前途以及自家的父亲,都是只有好处的。 “王爷,您尽管放心。这一批学子都尤其好学,将来必会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太傅夸赞着自己的学生。 萧承安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你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 “小生名叫赵齐,擅长诗词和策论。”年轻人恭敬地回答道。 “哦?那你就给我即兴就今日的天晴写一段诗词。”萧承安随意地说道。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开始即兴起来起来。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诗词的内容也十分出色,赢得了在场众人的一片掌声。 “不错,确实有些才华。”萧承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另一侧瘦弱,却有着一双与白染极其相似的大眼睛的学子。“你呢?擅长什么?” 白栾闻言,起身行了行礼,恭敬地回道:“小生白栾,诗词歌赋都有所涉猎。” “你就是白栾?那本王与你还有些渊源嘛!本王的王妃可是你的姐姐呢!”萧承安惊喜地说道。 白栾却依旧面色平淡,他对欺负他和阿姐的白灵,以及安王可都没有好感。他如今学习了很多朝堂的东西,也懂一些局势,知道安王与逸王是水火不相容。所以他并没有想过要讨好萧承安。 “回安王殿下,安王妃的确是我姐姐,但我不敢与安王殿下攀附关系。”白栾淡漠地回道。 萧承安上下打量着白栾,眼神里透着一股轻蔑。这小子,骨子里还有点傲气,和白染倒是有几分相似。 可惜啊,不是自己人。 第201章 深夜遇袭 “行了,你们开始考试吧,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萧承安将目光从白栾身上移开,对着众人说道。 随后考试正式开始。 所有人端坐在桌前,拿起笔认真地写了起来。 此次考试的题目是《礼记》里的:礼,王之大经也。 白栾执笔看着这简单的一句话,却隐藏着深奥的话题,只思索了几息,他便嘴角轻轻上扬,下笔如神一般,挥洒呲扬写下: 礼,乃治国理政的基石,礼是君主治国理政的基石,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国家稳定的重要手段。君主的言行举止和决策都代表着国家的形象和利益。 礼不仅是个人行为的规范,更是国家治理的方针。君主应该以礼为指导,制定出合理的政策和法规,使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同样,一个有礼的君主,能够尊重他人、关心民生,是一个值得信赖和尊敬的领导者。君主的品质和行为对国家的繁荣和稳定有着重要的影响。 萧承安看着太傅交上来的答卷,对于获得满分的白栾答卷,他眉头越发皱得紧了起来。 “白栾别看他年纪小,却在国家政事上的理解十分透彻,且有自己独到而超前的思想。老夫以为,这几年来最出色的就是他了,若他继续专心学习,不忘初心,假以时日,必是不可多得的才子啊!”太傅满脸的喜悦,对能教出这样的一个出色的学生而感到骄傲。 这皇室贵族的子弟,大多天生自命不凡,能虚心求学的人不多,像白栾这样不仅好学,还有独特见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萧承安轻轻放下他的答卷,笑着附和道:“太傅说得极是。本王也十分欣赏他的才华,不枉是白大人之子啊,有他当年的几分样子!” 说完他的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这个白栾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少年人才,可惜啊,他非本王之人。若是将来让他为萧逸川所用,怕是下一个张赫生了,到时候又是心腹大患一名。 他本只想好生教训他一番,来抓住白染的软肋。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今日验试已出,白栾,为第一名!”萧承安站在众学子面前,宣布着此次的成绩。 众学子纷纷将目光投向白栾,可白栾却不骄不躁地端坐着,笔直的腰肢似乎在告诉众人,这个第一名非他莫属。 “白栾,不愧是尚书令白文翰之子,其才华横溢,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不但继承了白大人的智慧和才华,又有着独特的见解和思考。本王对你此次的表现十分满意与欣慰,本王相信你的两位姐姐,逸王妃与安王妃也同样会十分欣慰,她们的弟弟如此出色,将来必是人中龙凤,是大家学习的榜样!”萧承安大肆地表扬着他。 其他学子有的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有的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可是大多数投来的却是嫉妒与不屑。他们眼神里带着憎恨,纷纷低头浅语着。 “他不过是靠着两位王妃姐姐,才会得到第一的吧?” “是啊?哪这么巧,刚好安王殿下此次前来,他便得了第一?这第一名有没有水分,谁知道呢!” “你看安王殿下多看好他啊!都把他快吹捧到天上了!” 萧承安看着学子们表情上的不屑与不满,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笑容。所谓飞得越高,摔得越狠,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白栾挺直着身板,并没有理会下面的窃窃私语。他要足够努力,足够强大,将来才能保护姐姐。 今日这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夜晚,万籁静寂,夜幕低垂。 “少爷,听闻今日你得了第一,实在是太厉害了!”大壮兴奋地上窜下跳道。 白栾轻笑道:“你也很厉害啊!前几日你与几名同窗的侍卫切磋,你不是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吗?其中有两人比你个头还高些呢!” 大壮闻言,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少爷过奖了!毕竟王妃替我的寻的师傅可是顶尖的高手呢,我总不能让他们太失望的!” “那我也是阿姐,替我寻的最好的太傅所教啊!所以此次验试得第一名也是无可厚非呢!”白栾也学他的话语,打趣地回道。 说完,二人相互一望,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响彻在寂静的深夜,遭到了隔壁的几人十分的不满。 在他们眼中,此时白栾的笑声就是一种对他们的打压与讽刺。 不过是凭着两个姐姐嫁得好而已!他的父亲白文翰大人,早年可不喜欢他,都把他丢到乡下不闻不问。如今两位姐姐分别成为王妃,他也跟着得意起来。 渐渐的,笑声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他们酣然入睡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寒光划破了宁静的夜色,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冲破了窗户,翻滚进来。 大壮睡在门口的一张简易的床上,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立马惊跳而起。他迅速握紧剑,对躺在床上的白栾大声喊道:“少爷,小心!” 白栾惊醒过来,只见黑影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直奔他而来。他心中一紧,连忙躲避,就在剑即将刺向他的那一瞬间,剑矢被另一束寒光击打,发出清脆的声音,是大壮拿起剑飞奔而来。 随后黑影将目标转移到大壮身上,他的剑法十分娴熟且高超,动作利落干脆,不带一丝拖泥带水,显然是成熟的杀手,并非国学里那些侍卫。 很快,大壮便有些力不从心,渐渐败下阵来,黑影却并没有太多耐心与他争斗,反而又将目标转移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栾之上。黑暗的屋子里,白栾并看不清黑影的移动,可训练有素的黑影刺客,却能听声辨位,很快就朝着白栾再次袭来。 大壮见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抱住对方的大腿,不让他向前再进一步,却遭到刺客的愤怒还击。 刺客用尽全力,一掌狠狠地击到大壮的头上,使得他瞬间头痛欲裂,却仍不肯放手。 白栾借着月光看到这揪心一幕,惊恐地大叫:“大壮!你怎么了!你给我放开他!” 第202章 他不能死! 白栾全然忘了自己并无武功,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大壮,他不顾危险地冲上前去就要救大壮。 刺客本被大壮缠着不能移动半步,眼见白栾竟然主动送上前来,嘴角勾起一抹骇人的笑容,他举起右手的剑就要朝着他刺去。 “少爷!快走!不要过来!”大壮见到寒光再起,惊恐地大叫道。 随即他立即站起来,奋力去夺那把剑,可下一刻,那把长长的剑直直穿入了他的锁骨下方,瞬间血液喷涌而出。 “大壮!!!”白栾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夜空,如同惊雷劈开了寂静的夜晚。 他的声音同样也惊醒了院里同住的同窗,可是令人寒心的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早在打斗声响起时,他们房间的侍卫便听到了动静,可是却被主子们阻止了行动。 他们嫉妒白栾的家世,记恨他的才华盖过自己,掩了自己的光芒,所以他们选择无动于衷。 “少爷,别管我!快走!”大壮身体已经渐渐软了下来,却始终不忘保护着白栾。 白栾怎是会抛弃伙伴独自逃跑之人,此刻他恨自己无自保能力,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临行前,阿姐反复嘱托他的毒粉可带身上。对!毒粉! 白栾立刻朝着床边跑去,去摸索毒粉。 刺客见状,不禁冷笑道:“你这是被吓傻了吧?门在那头,要逃也不是往床边跑。” 他一脚踢开挡住他去向的大壮,提起沾满鲜血的长剑朝着床边的白栾走去。 大壮无力地躺在地上,他绝望地看着刺客的背影,他想要挣扎起来,可是浑身的疼痛,与不断流出的鲜血,让他渐渐失去意识。 “你逃不掉了!”刺客冷冷地看着白栾,说道。 白栾手里握紧几瓶毒粉,他已经分不清它们各是哪一种毒效了,只知道有的会让人巨痒无比,有的会让人瘫软无力,有的会让人眼睛失去视觉,有的会让人如万虫啃咬…… 就在刺客举起剑向他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毒粉都撒向了刺客身上,它们飘进了他的眼睛,钻进了他的鼻孔,爬入了他的耳朵,侵蚀着他所有身体的毛孔。 刺客瞬间倒下,手里的长剑也应声而落下。 “大壮!大壮!求求你醒醒啊!”白栾立刻抱着已经昏迷的大壮,疯狂地大喊着。 还在睡梦中的白染与萧逸川,被人立刻叫醒,说是国学里出事了。 白染惊跳而起,心里那股不安快要冲破胸膛。“栾儿,栾儿他怎么了!” “王妃,国学那边来人来报,说有刺客深夜闯进少爷房中,有一人受重伤昏迷!”青峰回道。 白染闻言,顿感五雷轰顶。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却手脚不听使唤一般,整个人都在颤抖。 萧逸川见状,冷眼对着青峰吩咐道:“即刻备马,立即前往国学!切记,不要惊动温大夫!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是!”青峰领命前去。 随后玉瑶被叫过来,替白染迅速更衣,然后萧逸川将其抱起立刻出发国学。 这一路白染的脸都白的可怕,她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着,她不敢想象自己唯一的弟弟会出什么事情来。 很快,便到了国学府。 刺客因为被毒药毒倒,已经被人抓起来了。而白栾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还抱着满身是血的大壮,无助地望着那一地的红。 白染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惊到了。 “栾儿!栾儿,你怎样了?”白染三两步上前。 白栾抬眸看过来,见到是自己的阿姐,绷了很久的弦再次断裂,他哭着喊道:“阿姐,快!快来救救大壮啊!他,他不能死啊!” 白染瞧着衣衫满是鲜血的大壮,他的右锁骨下方一个血窟窿还在流着血。她立刻上前,去探他颈脖,还能感知到微弱的跳动。 “还有救!来人,立刻将他抱入房间,我要救治他!”白染厉声命令道。 “阿姐,他真的还有救吗?”白栾颤抖着声音问道。 白染看着白栾惊恐的脸庞,心疼地点点头道:“你还不相信阿姐的医术吗?有我在,他就不会死!” 白栾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点点头,随即让人将大壮抱入房间。 白染小心地褪去大壮的衣物,看着那血窟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也才十五岁的孩子啊!什么人,这么狠毒? “大壮,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回你的!你拼死护住栾儿,让我很欣慰与感动。待你醒来,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白染轻声地说道。 随即她立即进入医疗空间,开始为他做抢救措施。 这一箭虽然没有伤到心脏和要害,但由于大壮年纪尚小,失血过多,情况仍然十分危险。 白栾迅速采取行动,先是对大壮进行了全身麻醉,以减轻他的痛苦。她又小心翼翼地为大壮戴上氧气面罩,确保他的呼吸顺畅。接着,她开始处理伤口,首先便是清理伤口内的污物与血块,以避免感染。然后消毒除菌,开始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 外面,萧逸川第一时间对刺客进行严刑拷打,可是这个刺客嘴硬得很,坚决不透露任何一个字。 随后他又对其他学子们进行了询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且为什么都没有听见任何打斗声? 按理说,同一个院子住的四个人,每个人都配有侍卫。学武之人耳力都极其敏锐,不可能听不到动静的。 可是学子们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 萧逸川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人,狠厉的表情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你是翰林院大学士之子,常钰吧?”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高个的学子身上。 常钰闻言,惊愕地连连低下头,不敢直视道:“正是在下!” 翰林院大学士,官职远远大于张赫生曾经的翰林院编修一职,可是张赫生在职期间,备受皇上喜爱,风头远远盖住了大学士,并且短短一年之内,张赫生竟然就升迁三品,将大学士踩到了脚下。 所以常钰记恨张赫生,也记恨他的靠山逸王殿下。白栾是逸王妃的弟弟,他对其更是嫉妒,尤其此次他竟被安王也夸奖。 “你没有听到白栾房间的异常吗?”萧逸川声音冷冽地问道。 第203章 新的计划 常钰垂着头,心中一颤,说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他眼神慌张地不敢抬头,声音虽保持着平稳,却还是透露出几分惶恐。“我睡的沉,没听见。” 萧逸川讽刺一笑,随即将目光又转向另外一个学子,他是皇后娘家的一个孩子,是被皇上刻意削弱了实权,只留一个虚名的英国公的庶子。“你呢?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那学子垂着眸子,面容平静,带着凉薄的口吻回道:“没有。” 萧承安轻蔑地眨了眨眼睛,对这些人的无情与袖手旁观感到难过。先不说他们还未走上朝堂,并没有什么对立,他们现在这个年龄应是最单纯,且好歹也是有同窗之谊吧,不需要他们拼死相救,起码帮忙呼救也是好的。 若都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元丰的未来真是无人可用了。 正当他倍感失望之际,白染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逸川,伤口暂时包好了,但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好,我们现在就立刻回去!”萧逸川回眸说道。 他未用正眼再瞧几眼这几个孩子,吩咐人将近几日可疑的事情都调查清楚,并且将那个刺客带回王府,他要亲自审理。 回到王府的白栾始终惊魂未定,他抱着身子,蜷缩在床的角落里,就像那年他被毒蛇围攻一样。 “栾儿,回到王府了,你不用害怕了。你身上有没有伤痕,让阿姐替你检查检查,好不好?”白染柔声地安抚道。 “阿姐,为什么他们要杀我?我未伤害过任何人,可是他们始终不曾放过我?”白栾小声地问道。 “他们?”白染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谁?” “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我大概能猜到一二。这几日国学验试,安王破天荒地来了,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重点表扬了我,引得很多同窗对我暗生嫉妒。今夜那个黑衣人他身手敏捷,杀伐果断,并不像院里的陪读侍卫,反而更像是专业培养训练的杀手。”白栾说道。 “安王?又是他!”白染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火冒三丈。“定是白灵在他耳边吹了枕边风,不然萧承安怎么会将目标放到你身上?他与逸川水火不容,暗杀不断,可几乎未从身边人下手过,都是直来直往,而且他也不认识你,定是白灵提醒他的!” “白灵,二姐?”白栾抬起眸子,喃喃道:“她为何如此狠心,曾经杀过我一次,现在又来杀一次?” “栾儿,你别多想了,只管好好休息就是。国学那边,王爷给你请了假。还有,外爷那边,你不要走漏风声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白染嘱咐道。 “我知道了。如果外爷问起,只说自己最近身子不适,回府休养一段时日。”白栾回应道。 随后白染让他早些歇息,退了出去。 关好门后,她的拳头渐渐捏紧,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杀气。 白灵,萧承安!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身边人下手,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手刃你们! 大壮失血过多,虽然已经输了血,但是仍处于昏迷中,直到第二日下午才醒过来。李嬷嬷一直在酒楼里做后勤,管着几个丫鬟跑堂,平日里也是宿在酒楼里的。 白染特意嘱托府里人,暂时不要将大壮受重伤的事告诉她,怕她会闹腾起来。等大壮身体好转了,再告诉她,并且补偿她一点好处。 萧逸川从白染口中,得知是萧承安所为后,更是恨得牙痒痒。有这样一位兄长,真是他的耻辱。 那个一直不开口的刺客,也被他直接下令杀了,随后割下他的头颅,趁夜黑风高时,让青峰将那个头颅丢进了萧承安的院子里。 “啊啊啊!!!”白灵脚下踢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厌恶地低下头一看,只见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她惊声尖叫。 萧承安闻声过来,见到那颗人头也是倒退一步,随即对赶来的侍卫大骂一通:“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大的王府,怎么会让人将这个东西丢进来的!” 侍卫们齐齐跪下:“属下无能,还请王爷恕罪!” “真是废物!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都不成功!来人,将此头颅丢出去喂野狗!”萧承安愤怒地吼道。 侍卫们看着自己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心中五味杂陈。可却只能应声,谁叫他们是蝼蚁呢? “王爷,我听说那侍卫不是武力不行,而是被那白栾用了大量毒粉导致不得动弹,这白染真的是不除不快啊!”白灵穿着轻薄的衣物,倚在萧承安的怀里说道。 萧承安眉目森然,面容晦暗道:“萧逸川将白染保护得极好,她身边的护卫也是非常多,根本无法接近。我们的重点并非是白染,而是萧逸川,只要他倒了,白染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枉然。” “王爷,您这是有了新的计划吗?”白灵激动地问道。 “如今父皇虽迟迟未立太子,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渐渐衰退,上次阿娜古丽下的毒虽被白染解了,但是却始终伤及根本。近日,本王观察到父皇的面容发黄,常常紧锁眉头,估计是强撑着身子。所以我要在他死前,让他立本王为太子!”萧承安阴鸷着说道。 白灵闻言,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不经意间微微抖了抖。“王爷,你难道要逼……”剩下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怎么?你怕了?”萧承安嘲讽地看着她道。 “我,我……”白灵紧张地说着,顿了顿才问道:“万一,万一失败了,便是杀头的大罪啊!” “没有万一!”萧承安突然像发疯一般,双手遏制住她的脖颈,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白灵被他掐得满脸通红,缓不过气来。她带着乞求的目光对着他说道:“我,我错了!王爷必能完成心愿!” “哼!你与本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本王活,你便是至尊无上的皇后!本王死,你也是我的陪葬!”萧承安狂怒道。 第204章 昏倒在金銮殿 白灵惊恐地看着萧承安,她涨红着脸,不敢再说话,只是疯狂地点头。 萧承安见状,嘴角含笑松了松手。“你要乖乖的,这样将来待本王坐在皇位,你也可以稳坐后位。” “是,臣妾一定乖乖的。”白灵惶恐地说道。 近日,文武帝的面色异常蜡黄,显得格外憔悴。他经常在朝堂上咳嗽,声音嘶哑,却依然强撑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难受。但是身体衰退的信号,终是压不住的。 朝中大臣们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请求立储君的事情再一次被提了出来。 “皇上,立储君之事是国之大事,关乎着国家的稳定与未来。臣恳请皇上,务必早日立下太子一位,以安民心!”白文翰作为文官之首,率先说道。 文武帝抬起低沉的眼眸,看向地上跪着的大臣们。他知道最近身体状况日益严重,是瞒不住这些老狐狸的。这立储君之事怕是逃不过了。 “诸位爱卿,可有人选?”文武帝慢慢地说道。 “回皇上,如今皇子之中,八皇子年龄尚小,不堪重任,四皇子生性爱自由,恐没有大志向。唯有大皇子与三皇子二人,一文一武,各有千秋,可堪当重任。”白文翰恭敬地回道。 安王与逸王皆是他女儿的夫君,谁坐在这九五至尊,对他而言都没有差别。所以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人,只管坐享其成。 文武帝闻言,也猜中他的小心思,遂将目光投向其他大臣:“你们也都是这样想的吗?” “臣以为,逸王殿下有勇有谋,为我国立下战功赫赫,更适合坐上太子之位!” “臣不赞同。安王殿下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自古以来,按照皇室传统,皇长子都是继位的首选。他自小便接受严格的皇家教育,对治国之道更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所以臣认为安王殿下更合适!” “现在都是立德不立长,这太子之位必然是选择民心所向的皇子,而非长子!逸王殿下这几年讨伐征战,是民心所向!” …… 臣子们你一言,我一嘴,争论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回荡着,七嘴八舌的争论让文武帝感到烦躁不安。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变得更加蜡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他挥了挥手,示意臣子们安静下来。然而,他的声音已经虚弱,几乎听不见。 曹公公见状,急忙要去扶,却被文武帝抬手阻止,让其退下。 文武帝大口地喘了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立储之事,朕已心中有数,你们无需再争。” 说完,他只觉天昏地暗,身体再无任何力气再去支撑这副病弱的躯体,昏倒在了龙椅上。 顷刻间,金銮殿内慌成一片,大家手忙脚乱地扶着文武帝,大声喊着太医!太医! 而有些大臣见到这情况,更是猜测文武帝已是强弩之末,怕是熬不过去了。可是太子之位未立,该如何是好。 白染接到宫中的消息时,正在替大壮换药,他这些日子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还不能下床走动,只能静养。 萧逸川一脸慌乱地跑了进来,满脸急切之色地说道:“阿染,快随我进宫见父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白染甚少见到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心也吊了起来。 “父皇他今日昏倒在大殿之上了!太医们皆说他已熬不过两日了,我不信他们这群庸医!所以请你随我进宫瞧瞧父皇可不可以?”萧逸川几乎是乞求的语调。 “你别太担心。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白染看着他这副模样,很是心疼,立刻替大壮换好药,然后带了一些检查工具一通进宫。 这一路萧逸川都是神情恍惚,情绪十分低落。对他而言,那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他的父亲,虽然很少陪伴他,但是血浓于水的亲缘,让他无法割舍,也难受至极。 白染小心地握住他的手道:“逸川,没事的。有我在,你放心,我定当尽自己一切所能救皇上的。” “阿染,我知道。你尽管尽力就好,如果,如果真的是无力回天,我也不会怪你。”萧逸川回握住她的手说道。 二人赶到皇上的寝殿时,却发现殿外竟跪着许多的大臣,他们请求皇上立刻立下储君之位。 萧逸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色低沉地如同一汪死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沉重与愤怒。他低吼道:“如今皇上需要安静,你们在此是在做什么!” “逸王殿下,我们也是为了国家好啊!如今皇上昏迷,太医们虽全力救治,但是依然不容乐观。此时太子之位必须及时定下才行啊!”一大臣苦口婆心地说道。 萧逸川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无话可说。他知道,此刻的争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加剧朝中的矛盾和耽误父皇治疗病情。他甩了甩衣袖,以掩饰心中的烦躁和无奈,生气地朝着寝殿内走去。 内殿里,萧承安,萧景文,以及皇后娘娘,贤贵妃,德贵妃娘娘都在一旁等待着,他们的目光都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文武帝,只见他面色枯槁,白色横生,好似一夜之间便已经老去了十岁。 萧逸川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他立刻上前一步,手还未碰到文武帝,却被皇后轻轻挡住了身体。 “逸王殿下,请不要碰皇上。”皇后的声音十分冷淡,眼神里透着刺骨的冷意。 “儿臣今日带了王妃过来,她的医术不容本王多言,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还请皇后娘娘,让阿染替父皇瞧瞧。”萧逸川站在皇后面前,不肯退让一步。 太医听到白染来了,心中大喜。终于可以逃脱一劫了。他们连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身后的白染。 可是皇后娘娘听闻白染来了,心中一沉。她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道:“王妃始终是年轻,见过的病情没有太医们多。况且皇上的病一直是由太医看诊的,突然换了人,可能对其病情不了解,容易延误病情啊!” “皇后娘娘,我虽说不是华佗再世,但是自信对皇上的身体还算了解。我曾给皇上治疗过一段时日,对他如今的情况能猜测一二。所以还请皇后娘娘,让我试试。”白染恭敬地回道。 第205章 你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吗? 贤贵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儿媳,突然开口劝道:“皇后娘娘,逸王妃曾经救得德贵妃娘娘起死回生之事,本宫还历历在目。如今皇上情况危险,不如再逸王妃试试?” 德贵妃也在一旁附和道:“那一次如果不是逸王妃拼死相救,本宫恐怕早已不能坐在这里了。所以本宫是十分相信逸王妃的医术的。” 皇后见两位贵妃都明着帮忙白染说话,也不好再直接拒绝。否则会让人觉得她居心叵测。 “逸王妃,如果你未救醒皇上,本宫定拿你是问!”皇后厉声说道。 萧逸川皱眉,这是想趁机拿捏白染啊!他急切地准备开口反驳,却被白染抢先一步答道:“皇后娘娘,请你放心。臣妾必会竭尽全力!” “阿染,你!”萧逸川气恼地回眸,此刻他后悔自己太过着急父皇的病情,没有顾及她的安危。 白染却是轻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心。随后她淡淡地说道:“我看病,是不准许有任何人在此打扰的。所以还请你们都出去!” “那怎么行!”萧承安听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谁知道你会不会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做什么?”白染收敛一身柔和之色,沉着脸问道:“安王觉得我想趁人之危做什么?逼皇上写遗诏吗?” “大胆!休得胡言!”皇后怒道。 “并非是我胡言,而是安王殿下妄自揣度!”白染沉声应道,对于这个刚刚意图杀害自己弟弟的人,她根本无法有好脸色。 “各位主子,皇上的病情耽搁不得。不如先让逸王妃试试吧?”曹公公及时出声道。 皇后不满地瞪了这个狗奴才,最后迫于局面,只好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就在门外候着,随时注意着殿内的情况。逸王妃,你可千万不要对皇上动歪心思。” 白染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福身道:“所谓医者仁心,我此刻的职责便是尽全力救治皇上,至于立储之事,那是朝中大臣和皇上个人的决策,我不会干涉也没有能力干涉!” 白染的声音虽轻,却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她的话提醒了众人,此刻最重要的,是救治文武帝,而非无休止的争论与猜测。 曹公公感激地朝着白染鞠了一躬,他知道殿下的这些人,恐怕最真心想要救治皇上的便是她了。 他服侍了文武帝一辈子,见过太多牛鬼蛇神,可是临老了,他又开始期待能有真心之人。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后,白染便抓紧时间检查皇上的情况,刚刚耽误了太多时间了,现在只能争分夺秒。 文武帝的身体果真如她所料,因为之前中了曼陀罗花毒,虽解毒,但是肝脏受损,排毒能力差,无法自我修复。如今他面色蜡黄便是肝脏受损的典型症状之一。再加上近半年又是战事,又是雪灾等国事,让他睡眠不足,思虑过度,免疫力极剧低下,现如今又肺部感染,更加呼吸不畅,在朝堂上又急火攻心,便昏厥了过去。 白染紧急给他解开了衣服,露出了胸膛,让他呼吸得到顺畅,而后给他带上氧气罩,以帮助他呼吸。而后又给他服用了用丹参,远志,酸枣仁等制成的药丸,可缓解他的心悸,清火安神。 片刻过后,文武帝感觉到了一点点意识,呼吸也顺畅不少,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迷糊之中看见一个清秀的美人,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你醒了?”白染轻轻问道,随即又轻轻按住他的手腕道:“手臂不要乱动,正在输液。” 文武帝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原来是逸王妃,想来是她救了自己。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只觉胸口有些寒凉,低头一看,竟看到自己衣服尽数解开,胸膛坦然在外! 尽管身为帝王,此刻他也略微惊慌。 白染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道:“皇上还请恕罪!衣服是我解开的。只是皇上急火攻心,又呼吸不畅导致昏厥。这龙袍里外三层,实在是不适合恢复氧气输送。所以我才替您解了衣服。” 文武帝吃惊地看着白染,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实在是……与众不同,且行事乖张。她身为王妃,不懂得礼义廉耻吗? “皇上,虽然您现在已醒了,但是我还不能立刻让他们进来。我得等到您的输液打完了才行。”白染并未注意到文武帝眼里的异色,只是盯着那还有大半瓶的液体发愣。 文武帝闻言,不再说话。这个吊瓶他见过的,那时候解毒过后,白染也为他吊了三天,虽然几次问她这到底是何物,她都缄口不谈。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沉默许久后,文武帝找了个话题问道。 “外面可热闹呢。乌压压地跪了一地,都是请求皇上您立储君的呢!”白染随意地坐在一旁,说道。 此刻她只把他当成病患,自己是大夫,所以并没有太多拘谨。 “哦?这么热闹?”文武帝冷笑一声,随即试探地看向白染。“你不想抓住这个机会,为逸王说些什么吗?” “我不过是一个臣妾,怎能妄议朝堂之事?再说了,立储君之事,皇上心中定有数,怎会为他人几句话就会改变结果呢?”白染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毕竟在这关键时刻,可只有你在朕身旁?”文武帝实在好奇地问道。 白染闻言,抬头望向这华丽的天花板,似感叹命运般说道:“如果能选择,我一定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医师,传授女子医术,解世间疾苦。可是我身为了逸王妃,就要走一条不寻常人的道路,这条路上,有人会想要伤害我的孩子,我的弟弟,我的外婆……他们以伤害我的家人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他们逼得我不得不走上一条不自由的道路。以前我想不明白,如今我才知道,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他们。” 文武帝听着她这些话,似乎与问题不相关的答案,却陷入了沉思。 他何尝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是这强大,是自己给自己,而不是依靠别人。 第206章 陪我演一出戏 文武帝突然看着白染,眼底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朕命令你,陪朕演一出戏!” 白染诧异地看着文武帝:“演戏?演什么戏?” 文武帝收敛笑意,憔悴的脸庞浮上一层阴沉,他用低哑的声音慢慢说道:“演一场验证人性的戏。” 随着吊瓶的液体逐渐减少,最后白染抽针,包裹好针管吊瓶等物品后,才走到门口缓缓把门打开。 “逸王妃,皇上…皇上可好?”曹公公一直守在门口,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的问话,让坐在外殿等候的皇后与贤贵妃,德贵妃,都纷纷看了过来。尤其是萧承安,他面色悲伤,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父皇!父皇他可有说什么?”萧承安一脸悲切地问道。 白染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萧逸川,面带微笑道:“皇上已经醒了过来,至于说了些什么,因为他刚刚恢复意识,还未来得及与我说话。” 众人闻言,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却是更加紧张不安。 曹公公率先进入在文武帝身旁侍候,见他睁着浑浊的双眼,嘴巴艰难地张了张,便凑过去问他想要说什么。 “让他们,都进来吧!”文武帝嘶哑着声音说道。 曹公公急忙点头应是,生怕他多说一句话会伤了元气,于是赶紧出来让所有人都进去。 皇后闻言,心下一紧,便迅速地朝着内殿走去。贤贵妃与德贵妃相互对望,心中已明了将会发生什么,便也抓紧脚步跟了上去。 萧承安瞥了一眼萧逸川,带着重重心事走了进去,而萧逸川却是紧握着白染的手,跟在最后面。 待一行人都围在了文武帝面前,他才有气无力地问道:“外面是不是跪满了大臣?” “是的,皇上。”皇后回道,轻轻抚了抚他的被子,说道:“皇上,您是否有话要说?” “朕确实有话要说。”文武帝说得异常艰难,每说一个字便需要停顿一会。他艰难地举起手指了指人群后面的白染道:“这几日,让逸王妃替朕看病,不得出宫半步!” 白染惊讶地看着文武帝,又不安地望向萧逸川,同样,萧逸川也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让白染出宫,深宫如同龙潭虎穴,他不敢让她独自冒险。 “逸王,你放心。没有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对她不利的。”文武帝看出了他的心思,认真说道。 萧逸川本想要说的拒绝也只好咽了下去。怕是这宫中,只有白染能治好皇上了,所以留在宫中的确是最方便的。 文武帝见他没有异议,继续道:“你们去同那帮大臣说,让他们别在门外候着了。三日后,朕会宣旨册立太子之位!”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异常坚定,震撼人心。 此话一落,整个寝宫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惊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为何是三日后?既然大臣们在外面候着,何不今日就告诉他们,以免他们继续叨扰父皇?”萧承安不解地问道。 文武帝没好气地转过头来,语气里少有的带着几分孩子气。“你怕朕熬不到三日后吗?有逸王妃在此,朕估计还能熬几天呢!” “儿臣不敢!父皇定会福寿与天齐!”萧承安跪下说道。 “行了,朕累了。”文武帝疲惫地闭上双眼,不愿多看他们。“除了逸王妃,你们都退下吧!” 皇后与萧承安见皇上已经闭上眼睛,又看了看白染,一脸不满之色。却只能福身退下。 萧逸川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白染,随即与贤贵妃,德贵妃相继退了出来,独留白染守在里屋里。 “母后,父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要册立太子之位,却又要留白染在旁守候三日?在这期间,万一白染她……”萧承安不安地问道。 皇后紧锁眉头,一贯平静的脸色此刻也变得狰狞起来。“这个萧逸川,他心思深得很!这个关键时刻,他选择让白染进宫替皇上看病,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那该如何是好?万一白染在父皇面前一直游说,那这储君之位岂不是被萧逸川得去了?而如今父皇这身子怕是挨过几日都难,就怕白染那贱人会等父皇宣旨后,就对他动了手脚!”萧承安越想越生气,越说越愤怒。 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在文武帝身旁的不是白染,而是白灵! “安儿,如今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着向前走了!如果三日后,太子之位并非是你,那你有何打算?”皇后站定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 萧承安看着皇后眼里散发着的野心,瞬间明白。他郑重地说道:“母后,这三日我会计划好一切,绝不可能将太子之位甚至皇位,让给萧逸川!” “安儿,成败在此一举!是王是寇,马上见分晓了。”皇后阴鸷着脸,回道。 萧承安手悄然握成拳头,眼底的戾气聚成一团。“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就等现在这一刻了。” 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被厚重的黑云所覆盖,阳光被遮挡,大地陷入了一片灰暗,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残酷斗争做着最后的哀鸣。 萧逸川心事重重地回到王府后,便即刻命人叫张赫生秘密来到王府议事。 张赫生收到消息后,直奔王府书房。 “下官见过王爷。”张赫生恭敬有礼地行礼,随即问道:“王爷是否也是因为皇上病重的事情,而担忧?” 萧逸川皱着眉头,在书房内反复踱步着。“今日下午你虽然未在宫中,想必也听说了众臣在寝殿外逼迫皇上立储一事了吧?” “臣略有耳闻。”张赫生低着头,带着疑惑问道:“听闻王妃娘娘已经入宫为皇上诊治,皇上病情如何,王妃娘娘是最了解的。王爷,怎么不问问王妃?” “你有所不知。父皇虽已经醒来,但是却将王妃留在了宫中看诊,不允许她出宫,本王自然也没有多的时间问她具体病情。”萧逸川苦恼地回道。 “那王爷,你究竟担心的是什么?”张赫生问道。 第207章 虎父无犬子 “三日之后,皇上便会宣旨诏告天下,册立储君之位。”萧逸川站定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张赫生的眼睛说道。 “王爷,是在担心这储君之位吗?臣认为,王爷与北圣国一战打得极其漂亮,又平安救得安悦公主回国 ,朝中上下皆对您赞不绝口。如今朝中拥立您的人越来越多,皇上也非昏君之辈,他定会传旨于你。”张赫生坚定地答道。 “本王担心的从不是这储君之位,而是王妃。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了吗?恰巧皇上留王妃在宫中三日不得外出,也不能与我等私下联系,又宣告三日之后立储君。本王总觉得,这其中有太多巧合。这巧合一旦太多,就是蹊跷了。”萧逸川不安地说着。 张赫生闻言,低眸沉思了一息,细想着这其中的关联,他惊讶抬眸道:“王妃有危险!” “父皇向本王保证过,不会有人伤害王妃的。只是如果有人要趁机伤害父皇的话,那王妃可能也难逃一劫。”萧逸川压低声音说道。 张赫生此刻已经彻底懂得了萧逸川的担扰,他的脸色变得愈加惊恐惧,紧张地问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下,下官必在所不辞!” 萧逸川点点头道:“这一切虽然只是本王的猜想,但是为防患于未然,我们不能被动地等待一切。王妃她是本王的性命,所以本王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计策!” 张赫生听闻,为白染能寻得如此夫婿而感到高兴。她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本王已派人去信魏将军,请求他以最快的速度调遣五千精兵回来。只是他路途遥远,精兵最快速度也要七日,怕是来不及阻止。所以本王会秘密与兵马司联合,让其集齐所有兵马,在宫外随时待命。”萧逸川沉声说道。 张赫生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兵马司常大人亦是他的人。“王爷,那您需要下官做什么?” “你如今是皇上身边信任的红人,也是位居高位的中书令,虽然是文官,但是这几日我希望你能频繁入宫,并游说大臣们对皇上的病情要多多注重。在众多大臣的注视目光下,本王猜想安王应当不敢轻易对看病的王妃下手。 并且,你除了煽动大臣外,还有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随时观察宫内的异动。曹公公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他对王妃很是友善,若王妃有什么不对劲,他定会想办法透露出来的。”萧逸川说道。 “下官定全力以赴!”张赫生拱手回道。 “赫生,你我不过仅有提携之恩,但是你对本王确是十分忠心耿耿。你的才华毋庸置疑,可是如果…如果安王坐在皇位,那他杀得第一个臣子必然是你。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萧逸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心里话。 张赫生看着萧逸川认真的神情,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从在南洲时,他认出那个灿烂如花的笑容后,他便成为了坚定的逸王党。只是为了尽自己能力,护她一世安危罢了。 只是,他永远不会说。因为,他知道,逸王永远不会负她。 “我永远不会后悔。”张赫生一字一字认真地回道。 “轰隆隆”—,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如珠,密集而猛烈,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形成一道道水帘,如同珠帘,美不胜收。 白染看着窗外的雨水,一时失神,竟没有听到文武帝在叫她。 “你在想什么?想逸王吗?”文武帝再次抬高声音问道。 白染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文武帝已经喝完的药碗,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没有,我在想宁儿呢。他还只是小婴儿,不知道他怕不怕打雷?” 文武帝闻言嗤笑一声道:“帝王之家的孩子,怎能怕这区区雷声?” “帝王之家的孩子,也是孩子。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对爱的追求。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身在帝王之家,就要剥夺他们害怕的权利,剥夺父母爱他们的权利吗?”白染不满地反驳道。 曹公公端着药碗站在一旁,听着白染对文武帝的反驳,不禁头冒冷汗。 “果然慈母多败儿!”文武帝不屑地说道,“看来等宁儿满三岁后,就该送进宫来扶养,不能交给母亲抚养。” “你!”白染气极,却因着对方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皇上,只好闭上了嘴。最后却依然忍不住嘟囔一句:“逸川的性子原来是随您!” 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飘进了文武帝的耳朵里。他仰头哈哈大笑道:“虎父无犬子!” 曹公公听着文武帝这爽朗的大笑声,不太像濒死之人,为他的病情好转由衷地感到高兴。他一时没忍不住,竟也轻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说来朕听听。”文武帝问道。 “奴才见皇上身体好转,也为皇上高兴。同时也十分感谢逸王妃,是她治好了皇上。”曹公公感叹道,也不忘替白染说两句好话。 白染闻言,报以感激的笑容,回道:“曹公公谬赞。只是皇上的身子始终是伤了元气,又加上身体机能衰退,将来必不能再过度忧思,也不能熬夜批奏折,更不能急火攻心。” “这不能,那不能,那还能做什么?”文武帝不悦地回道。 “您只能静养身子。”白染诚实地回道。他能昏迷一次,就可能昏迷二次,可她却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救他回来。 “可在这高位上,你让朕怎能不忧思呢?”文武帝感叹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神色肃穆道:“也许做个悠哉的太上皇,是不是就可以不做这些了?” 白染咋舌,一时怔住不敢接话。沉吟了一会儿道:“有关储君之事,乃朝中政事。臣妾不敢妄言。” “你还真是能忍得住不问啊?”文武帝带着几分遗憾说道。 说完他看向窗外乌压压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水,话中有话地说道:“只是这天,要变了啊!” 第208章 闯殿弑君 接下来的三日,白染都在宫中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文武帝,外面的天变了,变成了什么样,她都无从所知。 文武帝的身体虽然没有太医们诊断地那么严重,会熬不过三日,但是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康复。白染总是叮嘱他,要保持平稳心态,切勿生怒。 文武帝不耐烦地听着白染的叮嘱,觉得大夫们说的话都是大同小异,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无非是让他注意身体,避免过度劳累,饮食要清淡,要保持心情愉快等等,可他们这些人说这些话时,可否想过他坐在高位上日理万机,能做到吗? 这几日宫中并没有什么异动,除了那些文官们时常来到寝殿外问候病情,以及汇报日常的奏折内容,并没有其他异常。这样的平静使得文武帝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索,难道他猜错了?难道那些人真的放弃了对权力的争夺?还是在暗中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亦或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来到了三日后,所有大臣身穿朝服整齐地站在寝殿外候着。文武帝因身子不适依旧选择不上朝。 大臣们纷纷猜测着皇上的病情,册立储君这等国家大事都不上朝,看来皇上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可是等了很久,都未见到那道大门打开。殊不知,里面早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萧承安在还未到上早朝时分,便以看探父皇病情为由,带着几十名带刀精卫强行闯入寝殿内。 文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精卫们,又失望地看向萧承安,不禁暗叹一口气。 “安王,你这是要做什么?”文武帝淡定地问道。 “父皇,儿臣所做不过是为了保护父皇而已。”萧承安走到床边,俯身看着这个已垂垂老矣的帝皇。 “保护朕?朕门外守护的那些侍卫被你杀了吗?”文武帝一点未惊讶的样子,好似早就预料到这些。 白染躲在屏风后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没想到萧承安真的要逼宫?她与他向来不对付,她可还要为弟弟报仇的,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死在他手下。 她悄然地拿起手旁的花瓶,随时准备着拼死战斗。 “是的,门外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父皇,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您的圣旨上写的是谁的名字?”萧承安问道。 “你觉得是谁?”文武帝反问道。“是你?不是你?结果又是如何?” “如果是我,那今日您将继续躺在这养心殿内休养,将来可做个悠哉的太上皇。如果不是我,那就恕儿臣不孝,只能先送您上路了!”萧承安咬着牙说道。 “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文武帝突然大怒道,手指着萧承安破口大骂起来。因为太过生气,他的脸憋得通红,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白染见状,赶紧从屏风后冲了过来,一边顺着他的胸口呼气,一边劝慰道:“皇上,不能生气!您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再动怒了!” 萧承安看着白染的身影冲了过来,嘴角露出微笑,道:“逸王妃,真是神医啊!太医院的那帮老头都已经无力回天,你却让父皇熬过了三日,实在是厉害!” 白染愤怒地回头,死死盯着萧承安的眼睛道:“你真是个混账!竟然想要弑君!” “混账?你以为萧逸川就不想要这个皇位吗?”萧承安不屑地反讽道。 话音落下,他见到白染的手悄然放在腰间的荷包,他眸光一凛,暗道不妙,随即迅速钳制住她的手臂,反手一扭,听到微弱的咯的声音,痛得白染满脸狰狞。 “来人,将她的手绑起来!”萧承安沉声命令道。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账!”白染骂骂咧咧地说着。 “你以为本王这么蠢?放开你,好让你又掏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毒粉出来吗?”萧承安愤恨地瞪着她,随即目光朝着那腰间的荷包望去,顿时起了极大的兴趣。 “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毒粉?在父皇面前也敢随身携带毒粉,本王不得不怀疑你真正的目的!”萧承安说着,一把扯下她的荷包,将荷包的口反着朝下,却发现空空如也。 他惊讶地看着荷包,不敢相信地仔细瞧了瞧,依然什么都没有。 他瞪大眼睛,朝着白染喊道:“这究竟怎么回事?里面怎么什么也没有?” 白染鄙夷地笑了笑道:“本来就只是一个好看的荷包而已。” 萧承安气愤地将荷包丢在地上,看着他的人将白染手反绑了起来,才微微消了消气。 “父皇,圣旨在哪里!”他转头逼问道。 文武帝摇摇头,说道:“圣旨只会在我朝所有大臣面前,宣告储君之位时出现!” “父皇,你莫要逼我!”萧承安红着眼睛,上前一步道。 “朕能坐稳这九五至尊之位,你以为朕会怕死?”文武帝阴沉着脸与他对峙道。 正在这时,殿外久等的大臣们发现不对劲,大声喊道:“陛下,已到早朝时间!还请您宣读圣旨!” 文武帝听着门外的呼喊声,嘴角微微上扬道:“安王,朕要宣读圣旨了!” 萧承安站在原地,手指紧握成拳头,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决定。 养心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大臣们纷纷跪在地上,期待着皇上宣读储君的人选,可抬头望去,却只见萧承安背手而立,他身后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精卫,而躺在床榻上的文武帝,他的脖颈上斜倚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众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下意识地后退,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首的张赫生却是丝毫未动,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被挟持着的白染身上。 他紧握着拳头,眼底浮出殷红的怒火。他悄然地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迅速悄悄离开了。 “安王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张赫生直起胸膛,气势凛然地问道。 “本王要做什么?难道张大人看不出来吗?”萧承安傲慢地回道。 第209章 愤怒地控诉 “安王殿下,你现在所作所为可是大逆不道之事!是死罪!你可想清楚了?”张赫生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萧承安闻言,仰头一笑,说道:“死罪?待本王坐在皇位,第一个杀的人便是你!你先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萧承安冷着脸抬手一挥,四面八方迅速涌来士兵包围了整个大殿,也围住了所有大臣。 众臣被围困在一起,有人惊恐,有人已转动眼珠想着自救。 “本王宣布,从今日起,文武帝因身子不适,无法再打理朝中事务!遂将皇位禅让于本王,萧承安!” 话音一落,寝殿外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心被提了起来,甚至不敢大口喘气。部分他的同党,立刻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着:“臣叩见新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承安露出得意的笑容,享受着这新皇二字带来的快感。 “没有圣旨,你这叫篡位!”突然,一道熟悉且冷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萧承安一记溢满杀气的眼神扫过去,只见萧逸川身穿金色的战袍,挥舞着长剑,从一旁霸气凛然地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如同鹰隼,锋利而坚定,他的出现,如同一股狂风,打破了萧承安的计划。 “本王刚刚还在想,三弟你去哪儿了?如今你来了甚好。父皇病重,本王作为他的皇长子,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新皇,你没有异议吧?”萧承安讥笑着问道。 “当然有异议!”萧逸川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萧承安道。 在这一刻,大殿外瞬间变成了战场。 萧承安的精卫们见状,立刻将剑指了过来,准备抵御任何威胁。然而,下一瞬间,无数身着黑色战甲的士兵从天而降般出现,与精卫们开始了激烈的斗争。 这一幕让萧承安惊呆了,他盯着萧逸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震惊和愤怒,“你竟然带兵闯入皇城!你其心可诛!” 然而,萧逸川的眼神坚定,他看着萧承安,厉声回道,“你看好了!他们是皇城兵马司,本就是保护皇城,保护皇上的士兵!” 萧承安隐在暗处的所有精卫,全部跳了出来,虽然精卫人数不敌全皇城兵马司,但是个个都是他精心培养的精兵,战斗力超强。 一时间,剑光闪烁,战鼓雷鸣,每一剑,每一击,都充满了生死的较量。 萧承安的冷眼如同寒冰,他看着外面残酷的厮杀,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种冷酷的笑意。他走进屋内,一把拎出角落里的白染,对萧逸川说道:“萧逸川,你的王妃可在我手上呢!” 萧逸川看着被绑着手的白染,顿时目眦欲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愤怒:“萧承安,你给我放了他!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是医毒双绝的王妃啊!”萧承安冷笑一声,紧紧拎着她的衣物说道。 萧逸川的手紧握剑柄,他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剑柄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他的眼神如同利剑,瞄准萧承安的命门,随时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你再往前一步,我立刻杀了她!”萧承安的声音冷酷无情,他抢过侍卫的长剑,抵在白染的咽喉,剑尖的寒光映射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让人心惊胆战。 此刻,萧逸川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痛苦与愤怒。他的父亲,他的妻子,他们的脖颈间都有着一把随时割破喉咙的利刃,而他近在咫尺,却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片刻过后。 “安王殿下!你的人已经被我等全部歼灭了,如果你现在放下手中的刀剑,我等必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张赫生的声音响起。 萧承安的目光投向门外,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鲜血染红了大地,尸横遍野,满目疮痍。他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这不可能!不可能!他心中反复念叨,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的计划,他的理想,他的未来,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然而,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酷,他冷笑一声,“饶我不死?本王要的是皇位!凭什么?本王是皇长子!母妃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皇位本该就是属于本王的!” “承安,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躺在床榻上的文武帝,声音悠悠地传来。 萧承安惊讶地回眸看过去。“父皇,你说什么?” “你什么都好,就是输在沉不住气!帝皇,作为一国之君,其责任重大,其决策关乎国家的兴衰,人民的福祉。因此,沉住气,冷静思考,是帝皇必备的!而你恰恰没有这个品质,你好嫉妒,做事冲动,沉不住气,便注定输。”文武帝缓缓侧过头来,为他讲述着这人生最后的一堂课。 “你就是偏心萧逸川!”萧承安愤怒地大声吼道,手中的剑矢因为激动还将白染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来。 萧逸川紧张地看着白染,随时准备出手营救她。 “自打萧逸川出生后,你就偏爱他。是!他从小就是天资聪颖,敏慧过人,他的母妃贤妃又是你最钟爱的妃子,所以你的眼里从来看不到我,也看不到其他人!纵使我再努力,你都因为我的母亲而不待见我!我的生身母亲静嫔就是被你逼死的!尽管后来我被养在了皇后名下,可是你也曾未对我多看几眼!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必到皇后宫中坐坐,我才有机会见你两次。”萧承安撕心裂肺地控诉着内心的不满。 “原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文武帝难受地看着这个他的第一个孩子。 “你是朕的第一个皇子,朕对你倾注了更多的期望。所谓慈母多败儿,静嫔恃宠而骄,又对你是极度的溺爱,你快三岁了都不让你单独睡觉。所以朕才不让她再继续养着你。只是没想到她以为失宠了,又彻底失去你了,便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后来你被皇后收养,因着你从前被惯坏了,性子很是懦弱,没有丝毫男子气概。所以朕才一直对你有些疏离,是想让你学会独立,不依附他人。 没想到却让你误解了。”文武帝遗憾地说道。 第210章 为什么…为什么? 萧承安听着文武帝的解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虽说帝王之家无情,可朕拥有你时,朕也是位年轻的帝皇,年轻的父亲,也曾为有第一个皇子而开心,而不知所措。只是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道路。”向来坚硬的文武帝,眼中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他的话触动了萧承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从未感受过父爱,也未感受过母爱。他知道皇后对他好,不过是因为她没有皇子傍身。而他便是她争夺权利,保全娘家的棋子。 所以他很努力,想要获得父皇的认可,极力讨好皇后的欢心,让她全心全意地养他。他生怕一个不努力,皇后便又看中了其他妃嫔的孩子,而不要他。 可是萧逸川的出现,让他倍受挫折。他不仅遗传了贤贵妃的美貌,生得俊美无比,又有着文武帝的智慧,从小就是学东西非常快,深受世家大族的喜爱。 就在萧承安陷入了痛苦的儿时回忆里时,萧逸川却如静水深流,沉稳而冷静。他紧紧盯着萧承安手中那柄剑,那柄剑的握持正在无意识地慢慢松动。 萧逸川的眼神如鹰隼般犀利,他瞄准了这个微小的时机,一个剑影闪过,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击偏了萧承安手中的剑矢。他跃步上前,一把搂过白染的身体,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还未来得及打开她手上绑着的绳索,萧承安便怒火中烧,提剑刺过来,剑尖如同毒蛇,凶猛而致命。萧逸川紧锁眉头,眼神坚定,他迅速出击,如同猎豹般敏捷,如同雄鹰般勇敢。 两人的剑光交错,如同星辰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火花四溅。 渐渐的,萧承安落入下风。气急败坏的空当中,他发怒道:“既然我没有活路,那我让你们都没有活路!先杀了皇上!” 挟持着文武帝的精卫闻言,立刻领命,可就在千钧一发时刻,暗处里突然一把剑飞来,直直地刺入精卫的胸膛,鲜血喷出,瞬间倒地而亡。 萧承安惊愕地看着从暗处涌出的数名侍卫。他看着他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困惑和不可置信,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侍卫突然出现。这房间内,明明没有其他人!他的人明明把侍卫都杀了! 这时,曹公公沉着脸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的眼神如同暗夜里的鬼魅,阴鸷而又恐怖。他看着萧承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愚蠢。 “安王殿下,你且看看,殿外的人都有哪些?” 萧承安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望着殿外的遍野横尸。而站在那些尸体旁的胜利者中,除了穿着黑色战甲的兵马司,更多的则是挂着御前腰牌的大内侍卫! 他的眼瞳渐渐放大,面上透露着难以置信以及被设计的滔天恨意! “你,你早就知道!”萧承安对着文武帝怒吼着。 “不,朕并不知道。朕只是提前部署了一切而已。只是有没有人来,或者谁来,朕都不知道。”文武帝缓缓站起身来,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威严而又具有震慑。 “你,你不是病入膏肓了吗?”萧承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浑身微微颤抖着。 文武帝迈着坚定地步伐走过来,说道:“我的确病入膏肓,只是被逸王妃治好了,并且让她封锁了消息,给你们造成了我熬不过三日的假象。” “说到底你还是偏爱萧逸川!为什么要联手逼我造反?”萧承安几乎绝望地呐喊着。 “你错了。王妃虽是本王的妻子,但是此次行动本王毫不知情!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萧逸川紧紧搂住白染,趁机解开她的绳索。 白染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不满地说道:“我不过是看个病而已,没想到掺和进了一场弑君夺位风波里,还差点丢了性命。” “逸王妃,此次暂且委屈你了。”文武帝柔声说道。 白染闻言,也闭了嘴不再言语。 “束手就擒吧,承安。”文武帝叹了一口气,命令道。 萧承安绝望地跪在地上,最后他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问道:“父皇,如若今日我未来逼宫,您是准备册立萧逸川为新任储君吗?” 文武帝闻言,举手示意曹公公取来圣旨。 曹公公小心翼翼地取来圣旨,将圣旨整齐地摆在萧承安面前,摊开。 萧承安低头看着圣旨上一行行的字,直到目光落在“萧承安”三个字上,这三个字如同利剑,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他垂着头,无声地笑了,那笑中带着苦涩,带着无奈,带着深深的绝望。眼泪唰唰地滴落,如同断线的珠子,滴在“萧承安”三个字上,慢慢融化了墨水,变得晕染,渐渐再也看不清字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萧承安喃喃地道。 “你始终是朕的皇长子,且皇后视你如命。你有谋略,对政事有独特的见解,性格也是杀伐果断。只是你急功近利,容易冲动。朕想给你机会,让你成长。可是,你却因为太过贪欲,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终究是朕高估你了……”文武帝仰头,闭上双眸,哀叹着帝王的无情,终究是养了无情的孩子。 “父皇,我知错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真心改过……”萧承安跪着向前挪步,拉着文武帝的衣摆,乞求着一条生路。 文武帝面无表情地甩掉萧承安伸向他的手,拂了拂被弄皱的衣袖。随后他走向殿门口,俯视着各色表情的众臣,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充满了疑惑,更多的是充满了恐惧。 “萧承安,意图弑君夺位,犯下弥天大罪,悖逆天理,动摇国本,其罪不可恕。即日起,剥夺萧承安安王封号,所有家产一律查抄入官,安王府上下所有家眷,一并押解至大理寺,听候发落!” 话音落下,满朝文武有人喜,有人哀愁。 第211章 尘埃落定 萧承安听完文武帝的话,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他知道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众臣们因着目睹了今日这惊天的一幕,都低着头不敢再问立储一事。这时张赫生斗着胆子,行礼问道:“陛下,您曾说过今日会册立太子的。” 众臣闻言,心再次被吊了起来。这安王被抓了,太子不就是逸王了吗? 文武帝轻笑一声,对张赫生说道:“今日圣旨作废,择日朕会在早朝上宣布。” 随后所有人退下,且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对外泄露今日谋反一事,否则杀无赦。 锦衣卫们奉命即刻前往安王府开始查封。 安王府内,白灵此时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因为她刚刚被府医确认已经怀孕了。 她兴奋地摸着平坦的小腹,骄傲地走在花园中,生怕其他嫔妾不知道她已有身孕的消息。 “今日本宫怀了孩子,看谁还敢笑话本宫不得宠!”白灵傲娇地说道。 “娘娘,那些个女人生了孩子又怎样,始终是庶子!只有娘娘生的孩子才是最尊贵的嫡子!”竹溪挺直腰板,神情傲慢地说道。 终于不用看那几个宠妾目中无人的模样了,想想都爽快! 正当二人洋洋得意时,前院传来一片惊叫声。 “府里这些奴才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样大呼小叫惊扰了娘娘肚中的孩子,定拿他们是问不可!”竹溪气愤地骂道。 白灵厌恶地皱了皱眉,随即示意竹溪一同前往前院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可当她们二人来到前院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院子里站满了身穿红衣的锦衣卫们,他们个个手持长剑,神情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们,而地上那些人全都是王府的奴才和主子们!他们瑟瑟发抖地围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那些如同地狱修罗的锦衣卫们。 “这,这究竟怎么一回事?”白灵语无伦次地问道。 带头的锦衣卫瞥了一眼前来的白灵,随即厉声对着众人说道:“萧承安意图弑君篡位,已被皇上剥夺安王封号,押入大牢!而王府所有家眷,全部押入大理寺,等待发落!违令者,斩!” 话落,王府所有人哭嚎一片。他们哭着,闹着,哭诉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白灵更是愣在原地,眼神失焦,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会如此? 她想起萧承安之前与她说的话,要么一起下地狱,要么一起享受最高的荣耀。为什么,他会输呢? 这时,两名锦衣卫上前要带她走,她突然回过神来,疯狂地挣脱着,嘴里大喊着:“不要碰我!我怀有皇家子嗣!若是有个是非好歹,皇上必熬不了你们!” “萧承安已不再是安王,他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什么皇家子嗣!你要么乖乖配合,否则就是就地正法!”锦衣卫拔出长剑,横抵在她脖颈上,怒道, 锦衣卫们向来是最无情的杀手,他们眼里只有帝皇之命,没有人情冷暖, 白灵被他无情的话一语击中,她呆怔着身子,如同失去了生机而渐渐枯萎的树木。她的眼神空洞,浑身无力,任由着锦衣卫们将她带离这个曾让她风光无限的府邸。 在一片哀嚎声过后,曾经风光无限的安王府,已经变成废墟一片。 那个镶着金边的牌匾,也应声落下,摔成两瓣。曾经属于安王府的辉煌与荣耀,此刻也随着这一声落下,成为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戮。与萧承安一起密谋的同党,全部被揪出来,下场皆是满门抄斩。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官员们人人自危,纷纷撇清自己与萧承安的关系。 皇后作为萧承安的母妃,虽然极力推脱自己并不知情,但是文武帝仍剥夺了她掌管六宫的权利,全权交给了贤贵妃与德贵妃共同打理。 而她空有皇后名头,没有任何实权,如同打入冷宫。 一个月后的午时,萧承安在一杯毒酒中殒命。纵使文武帝心痛至极,可若饶过了他,只怕其他皇子也会效仿,遂只能了却他性命。 安王府上下所有奴才全部斩杀,后院里无子嗣的妾室全部沦为妓奴,有子嗣的则与孩子全部贬为庶人,流放北地。 白文翰在知道白灵有孕后,极力去皇上面前求情,请求看在小女有了身孕的份上,饶过她一命,留她在京都关押,也不要流放北地,否则只会死在路上,落个尸骨无存。 文武帝最后看在白大人护女心切的份上,答应了他的请求。最后关押在大牢里,直到孩子出生。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可是白染还是为自己没有手刃萧承安,而感到遗憾。 “萧承安就算是犯罪了,也是皇子,你作为王妃哪有机会手刃他啊?”萧逸川劝道。 “罢了,终究是死了。”白染轻叹道。 “萧承安死了,我们便可安心过一段时日了。”萧逸川抱着她,在她耳旁厮磨着。 白染闻言,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今安王已死,萧逸川成为大臣们最拥护的皇子,怕是未来也是不自由了。 春末时,初夏来。春风的温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日独有的热情如火。 这日,文武帝站在金銮殿上,昭告天下,册立三皇子萧逸川为太子一事。 “三皇子萧逸川,自幼聪慧过人,性情敦厚,学识渊博,颇有帝王之相。近年来,萧逸川不仅勤于政事,为民造福祉,更为击退敌国,不畏生死,英勇征战沙场,获得朝野上下一致赞誉。 鉴于三皇子萧逸川之德才兼备,朕决定册立萧逸川为皇太子,承继大统,以期日后能承朕志,继续治理国家,造福万民! 钦此!” 萧逸川因为刚册立太子,朝中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更加繁忙了,陪白染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 而白染身为太子妃,已经不能再去长盛街了。遂她命令桃红翠绿收徒,争取早日培养出优秀的妇科圣手,以造福百姓。 (未完…明天更) 第212章 文王大婚 四皇子萧景文随着萧承安的死,也封了文王称号,协助太子一起处理朝中事务。他不仅被赐了府邸,还赐了婚。而他的王妃,则是刑部尚书之嫡女江雪鸢。 起初江雪鸢得知自己被赐婚四皇子萧景文时,还偷偷哭了一场。毕竟这萧景文名声可并不好,经常游走在烟花之地,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模样,早已成了刻板印象。 虽然她的母亲刚刚从纯淑仪升为纯妃,可是并不得宠,在宫中更没有什么势力。 但是江夫人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打开了心结。 “雪鸢,如今圣旨已下,这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继续这般伤心,也无济于事。你何尝不从另外一方面去想想?”江夫人劝慰道。 江雪鸢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母亲问道:“母亲,你的话我不懂。” “这文王,虽然一直是浪荡子的形象,但不也正说明他没有什么野心,喜欢悠闲自在的王爷生活吗?你看从前的安王,他倒是野心勃勃,可是最终落得什么下场?曾经那些风光的世家小姐,都以嫁给安王,嫁给皇室为荣,结果呢?落得全部为妓奴的下场啊!她们的母族,更是全部受牵连,贬的贬,降的降……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被选为嫁给文王。”江夫人认真替她分析着利害。 的确,如果不是这场风波,杀了很多安王朝中同党,也贬了许多与之有牵连的世族。以刑部尚书这样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嫁给皇子为王妃的。 江雪鸢也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她抹了抹眼泪,振作精神来,不为自己,也为了母族也要谨慎处事。况且以萧逸川的性子,即使他将来继承大统,对待胞弟应该也是不差的,到时候文王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她也可以享不少福? 想到这里,江雪鸢便释怀了。 半月后,江雪鸢一袭红衣,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了萧景文为文王妃。 起初,还只是抱着为母族着想心态的江雪鸢,在看到一袭金丝红衣,微醺的俊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的萧景文时,瞬间被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而着迷。 她知道,她沦陷了。 她从来不知道萧景文竟生得这么好看?世人都说逸王殿下丰神俊朗,有仙人之资。可无人提,流连于烟花之地的萧景文,那是集一身的桀骜与不羁。 他的气质不同于皇室的端庄正经,却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流倜傥。 这样的男子,若不是世家女大多矜持,实则是最受女子欢迎喜爱的。 “雪鸢?”萧景文带着淡淡的笑意,轻挑起她的下巴,说着她的名字。 江雪鸢这种世家女哪受得住萧景文这样的撩拨,她的脸色绯红,眼波流转,害羞地回道:“臣妾在。” 萧景文嘴唇微微勾起,虽然对这种矜持害羞的女子,向来觉得乏味无趣。不过今日这个生得圆脸,一双灵动大眼睛里没有任何心机的女子,倒生出了几分喜爱。 他卸下她头上繁重的凤冠,红烛还在缓缓燃烧,屋内闪动着微弱的光芒,桌案角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一切的情绪好像都刚刚好。 他俯身向前,熟练地捧着她娇嫩的小脸,触碰那柔软而未经世事的双瓣,一步一步引导着江雪鸢陷入他的温柔乡里,开始沉沦…… 娇喘声渐渐,红烛慢慢殆尽,黑夜里看不清人脸,只听得呼吸声此起彼伏…… ———— 文武帝因为身体原因,他谨记着太医们嘱咐的静养,开始渐渐放手,大部分的奏折都是交给了太子萧逸川批阅,他则只是过目一下。 很快,萧逸川便可独当一面,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他全权负责。文武帝俨然成为了甩手掌柜,他也十分乐意享受这样少操心少动怒的日子。 春去秋来,四季更迭,又是一年后。 北圣国,作为战争的战败方,每年都要向胜利国元丰国供应贡品,作为战败的代价和对胜利国的尊重。同时,这种上供也是为了两国可以进行贸易,文化交流,为了百姓民生更好的发展。 如今北圣国的国君已经更换,是原国君的大皇子云穆继位。 听闻三皇子单尧在与之争夺王位中,被云穆当场斩杀,并尸首示众。为防止其子将来为父报复,亦全部杀害。而他的那些美丽妻子,却被云穆全部收入囊中。那些被杀害了孩子的女人,自是不从,便饮毒酒自尽。剩下的女人,则为了保命,便都主动投怀送抱了。 萧逸川听到这些事时,不禁感叹幸好当年及时救回了萧楚玥,否则真的是落入了人间地狱。 这几日,宫中正在准备迎接各国使团的到来。 负责使团接待事宜的依旧是张赫生,他不仅相貌出众,又有文人气质,被大臣一致推举为最佳接待使团官。 此次前来上供贡品的使团,有北圣国,羌若国,蓝海国以及沧月国。四国使团前来元丰国,算是元丰国一大盛事,所以萧逸川这段时日都在宫中忙活,他亲自督阵,调动了精锐的侍卫,加强了城防,以防止任何不测的发生。 终于在十五这日,四国使团顺利抵达京都,且在张赫生为首的接待团带领下,一切顺利地来到了宫中,参加盛大的接待宴。 金銮殿上,文武帝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这一年来他的身子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虽然脸颊消瘦了些,但是眼中依旧闪烁着锐利而不可侵犯的目光。 “各位使臣远道而来,还请尽情享受美酒佳肴。”简单的礼节过后,萧逸川开始寒暄道。 “我乃羌若国使臣,此次前来,特带来了我国十分珍稀罕见的宝贝赠予圣上,此物为天山雪莲,它不仅可美容养颜,更可以延年益寿!臣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羌若国使者率先说道。 “好!感谢贵国的好意,此物朕收下了!”文武帝听到延年益寿几字,便兴奋地亮起了眼睛。 接下来,蓝海国送上了十分难得巨型夜明珠,一拿出来便照亮了整个大殿,让人叹为观止。沧月国则送上了同样稀有的硕大蓝宝石,其光芒四射,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文武帝看着这些贡品,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北圣国的使臣。 第213章 倾城国宝 北圣国的使臣是位年轻的男子,不同于单尧的粗糙大汉模样,他却是一副少有的文质彬彬模样,这样的男子在北圣国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显得极其不同。 “贵国物大地博,什么稀奇物品没有见过啊?什么夜明珠,蓝宝石,珍贵虽珍贵,但是也不是没见过,并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使臣苏尔克言语中带着些轻蔑说道。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其他三国的使团露出难堪而又气愤的神色,显然对北圣国的自信与傲慢感到十分不满。 “我倒要看看,你们北圣国有什么没见过的宝物?”蓝海国使臣首先发难,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就是!你们刚刚打了败仗不久,又刚刚经历过雪灾,正应该是元气大伤之时,还敢如此狂妄!”沧月国的使臣也不甘示弱,言辞中充满了嘲讽。 面对他们的质疑与挑衅,北圣国的使臣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文武帝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我带来的可是我北圣国的国宝!” “国宝?”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个所谓的国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苏尔克见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唇角勾起,朝殿外喊道:“有请国宝出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殿外望去,只见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艳女子。 她身穿一袭艳丽的朱红裙装,一头青丝长发编织成俏皮可爱的辫子,虽以珠帘遮面,却依旧隐约可见她出尘绝艳的容颜。 只见她细眉如柳,媚眼如丝,口若含丹,盈盈一握的腰间挂着一串小巧精致的银铃,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发出悦耳的银铃声,让人陶醉其中。 女子走到殿中央,手放胸膛行了北圣国的大礼,她的声音宛如百灵鸟般空灵而又动听:“北圣国九公主云岚,见过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文武帝疑惑地看着这个美艳的女子,皱着眉头问苏尔克:“这就是你所说的宝物?” “此女美则美矣,可陛下作为九五至尊,后宫更是佳丽三千,所见过的美女更加数不胜数!你们北圣国送上此女,称为国宝,未免有点太好笑了!”蓝海国使臣毫不遮掩地嘲笑道。 随即其他两国使臣也附和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苏尔克却并不恼,他自信地说道:“云岚,她是我北圣国尊贵的九公主,如大家所见,她有倾国倾城之姿,但是美貌只是她优点其一!她更加让人赞誉的是她高超的琴艺。她自小就聪慧过人,更是表现出对琴艺的天赋。她的琴艺不仅可以治愈人心,抚慰受伤的心灵,更可以蛊惑敌人,让其心智混乱,束手就擒!这世间能以琴艺魅惑人心的,怕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人了!” 话音落下,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传闻中,能以琴声乱其心智,甚至杀人的人早已失传,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当传说来听了。没想到今日,竟再次听到有此绝技之人。 萧逸川紧锁眉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美艳的云岚公主,他可不相信北圣国送上有此绝技之人,是单纯的献宝。更何况此女还是北圣国公主,身份尊贵异常,怎会愿意嫁给已年老的父皇呢? 正当他拧眉思索着他们的动机时,云岚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眼光,她俏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吓得萧逸川立刻收回目光。 云岚被他这般装作心虚的模样,逗得微笑了起来。 “云岚公主确实生得美艳,又身怀绝技,配得起稀世珍宝一词!”文武帝笑着表示认可,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朕已年迈,且后宫佳丽颇多,怕是无心再添佳人了!” 云岚听闻,眉眼间皆是笑意,说道:“陛下,我此次前来,是想要与贵国太子联姻!”说完,她伸出玉指,指向一脸惊愕的萧逸川。 “谢谢公主的美意。但是本王已有太子妃,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萧逸川连忙拒绝。 “我知道!我不和太子妃抢,我甘愿做你的妾室!”云岚回道。 萧逸川瞬间觉得头大,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冲着他来的。“公主金枝玉叶,怎能让你做妾呢?” “如果你觉得委屈了我,也可以让我与太子妃平起平坐。”云岚毫不退缩地道。 “那可不行!”萧逸川立刻冷下脸来,竟然想和他的白染平起平坐,那不是侮辱白染吗? “又怕委屈我,又不想让我与太子妃平起平坐,你到底要怎样嘛!”云岚瘪着小嘴带着撒娇的姿态问道。 萧逸川皱紧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难堪的局面。他肃色道:“我国安悦公主曾与你们的皇子联姻,本带着两国友好的愿景远赴北圣国,结果却是换来你们的欺负,出尔反尔!所以此次联姻,不得不让本王怀孕,你们不是别有居心!” 苏尔克闻言,拱手行礼道:“太子真的是误会我等的诚意了!那单尧与紫霞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们感情甚笃,同时也是阴险狡诈,不安好心。紫霞擅自欺辱安悦公主,并发起了与贵国的战争,我们国君并不知情!等我们知晓时,战争已开始,也是来不及了。 所以在我们国君登上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斩杀了单尧,并将紫霞贬为奴籍!我们此次前来,特带来云岚公主与您联姻,就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并为单尧与紫霞犯下的弥天大罪而道歉!” 苏尔克的一番诚恳发言,让文武帝也开始慎重考虑这桩联姻来。虽说文武帝并不相信所谓的国君不知情,斩杀单尧,侮辱紫霞不过是北圣国内部夺位的手段而已,但是此次他们诚意满满,联姻也是无可厚非。 联姻一直都是两国友好的重要手段,且萧逸川作为一国太子,目前还仅有一位王妃,没有妾室,子嗣也只有一个,自然是不行的。再说这个云岚公主,她有琴音绝技,还甘愿为妾了,实在是好事一桩。 “北圣国确实是诚意满满,朕也很是欣赏云岚公主,对于这个婚事很是满意,遂……”文武帝还未说完,却被萧逸川打断了话语。 第214章 万万不可! “父皇,万万不可!”萧逸川急切地打断道。 文武帝皱着眉头,十分不悦地看向这个向来稳重的太子,今日怎么这么没有规矩,竟然当众打断他的话。 “有何不可?”文武帝沉声问道。 “儿臣的心里只有太子妃一人,实在装不下其他人。所以不想辜负云岚公主的一片心意,还请云岚公主另寻他人。”萧逸川直言道。 张赫生坐在下面,听到这番话,嘴角微微上扬,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云岚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逸川道:“你身为太子,将来也是要继承大统之人,到时候你的后宫必定佳丽三千,难道你也要为了太子妃,放弃偌大的后宫吗?” 萧逸川正想继续拒绝她的心意,文武帝却及时出声阻止道:“各国使臣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定是疲惫至极。今日便先到这里,好生歇息吧!” 说完,文武帝不满地瞪了萧逸川一眼,便拂袖离去。 萧景文默默地站起身来,嘴角含笑,心情甚好地离座,在经过萧逸川身旁时,故意调侃道:“太子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太子妃本就是个医毒双绝的妙人儿,如今又多了一位可用琴音惑人心的云岚公主,真的是羡煞旁人啊!” 萧逸川冷着脸,回道:“文王殿下若是羡慕,本王这就去求禀父皇,让云岚公主嫁给你为妃可好?” 萧景文闻言,仰起下巴带着笑意道:“可惜,这云岚公主只看中了太子殿下你啊!我区区一个文王,人家北圣国九公主瞧不上呢!” 说完他便带着几分讥笑和傲慢,潇洒地转身离去。 萧逸川拧眉看着他这放荡不羁的洒脱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这一切并非是偶然。 但是此时,他没有心思去猜想这些。 将各国使臣安置好后,他便匆匆赶回了太子府。 白染正在房间里写着医书,她成为了太子妃后,并不能再像从前抛头露面了,但是也不想日日囚在这四方院里,做个精美的金丝雀儿。 所以她便开始潜心撰写医书,这样子就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女大夫来。 “阿染,怎么还未睡?”萧逸川轻轻推开她的房门,从后抱紧她说道。 “今日还有些内容没写完,我想写完了再睡。”白染放下笔,侧头回道:“你呢?最近接待使臣,又要忙活好一阵子了吧?” 听到使臣二字,萧逸川心咯噔一下,他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道:“宁儿呢?最近可有认真背功课?” “他还未到开蒙的年纪呢!你就逼着他背功课,真的是太苛刻了吧!”白染不悦地说道。 “我布置的功课可是最简单的三字经呢!该会背了呢!”萧逸川无奈说道。 白染摇摇头,站起身来说:“我最近教他认草药呢!他可聪明了,见过一次的就记住了!我觉得啊,他有学医术的天赋!” “学医可以,但是功课也不能落下!”萧逸川故意板起脸吩咐道。 白染轻笑,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说道:“今日接待使臣有遇到什么难题吗?” 萧逸川闻言,心跳加速,慌张地问道:“阿染,怎么会这么问?” “我还不了解你啊?心事都藏在这眉头里了?况且你方才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这可不像你平日里一贯的作风。说吧,有什么难题,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白染问道。 萧逸川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老实交代还是骗过她?可如果说假话的话,这大的事,明日她也会从其他人嘴里得知,到时她只会更加生气。 “北圣国来了一位会用琴音蛊惑人心,乱其心智的九公主,她此次前来是要与我朝联姻。”萧逸川垂着眼眸,避开她的眼神说道。 “她,相中了你?”白染试探性地问道。 萧逸川闻言,点点头承认了。 这一刻,白染只觉天昏地暗,她的胸口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仿佛无法呼吸一般。可她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大方说道:“这不是好事吗?你身为一国太子,后宫中怎么只能有一位妃子呢?你方才支支吾吾的,难道是那九公主想要太子妃之位吗?” “那九公主想要做我的妾室,但是我拒绝了!阿染!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其他人了!”萧逸川急切地解释道。 白染仰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怎不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让他根本无法一生只娶一人。 “逸川,你的心意我懂。只是你没必要为了我,去与整个朝堂对衡。你身为太子,将来成为皇帝,那些大臣也会塞自己的女儿到你的后宫之中,来延绵子嗣的。”白染劝道。 “阿染,你别说了。我心里只有你,所以我更加在乎你的感受!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感情大度之人,怎会容许自己与她人分享夫婿?最重要的是,我更看不了你受一点点委屈!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没有你,我根本不会站起来,更不会走到今日太子之位!所以我不会让你委屈半分,也不屑看其他女人半分。”萧逸川认真地说着。 白染被他的话语真心感动了,可是她还是无比担忧。“如果皇上非要你娶呢?” “我自有办法说服他。”萧逸川紧紧抱住白染,将头埋进她的脖颈之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香味沁人心脾,瞬间让他心安了下来。 “阿染,我不能失去你,也不能看到你受半点委屈。所以请你相信我,好吗?我曾经对你许下过诺言,说过这一生只娶你一人的!我不会食言的!” 白染闻言,更加用力地抱紧他,原来他记得,原来他不是说说而已,原来他真的放在了心上。 “好,我相信你。”简单的几个字,承载了无尽的深情与承诺。 “阿染,谢谢你,谢谢你……”萧逸川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白染的脖颈处感受到了一点点湿润,那是萧逸川感动,流下的热泪,更是他爱她的证明。 第215章 你就是太子妃? 翌日清晨,萧逸川便同白染一起进了宫,只是萧逸川直奔御书房,找文武帝商讨关于云岚联姻之事。 而白染则是突然收到贤贵妃的邀约,说办有一个茶会,请她与文王妃一同来聚聚,说说话。 白染在宫殿门口遇到了江雪鸢,便同她一起同行。 白染打量着江雪鸢如今的状态,只见她褪去了青涩的少女姿态,眉眼间透着女子的温柔。 “妹妹,你和文王殿下一定很恩爱吧?”白染打趣地问道。 江雪鸢闻言,羞涩地垂眸一笑道:“哪有您和太子殿下恩爱?现在都传遍了,太子殿下为了您,可是公开拒绝了云岚公主呢!” 白染轻拧眉,尴尬一笑道:“毕竟之前太子殿下与北圣国有过过节,所以才对北圣国的公主也不是很欢喜。”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贤贵妃的宫院之中。 “臣妾见过贤贵妃娘娘,德妃娘娘。”白染朝着她们福身行礼道。 德贵妃看见白染,满眼都是笑意,开心的模样是藏也藏不住。 白染好奇地问道:“德贵妃娘娘,今日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 德贵妃拿着丝帕捂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玥儿来信了,本宫实在高兴。让你们见笑了。” “真的吗?玥儿如今怎么样了?”白染十分关切地问道。 德贵妃将她拉到身旁,小声地说道:“玥儿在汉城过得很好,她替老百姓们做了很多好事,百姓们对她很是感激,都夸赞她是最美公主呢。听说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呢!本宫替玥儿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鼓励,她现在估计还是很颓废呢!” “我只是尽自己的能力为她出出主意而已,真正去做那些事情的是她自己,所以她真的很值得。”白染也为萧楚玥的改变感到高兴。 德贵妃突然压低声音,凑在她耳旁说道:“最让本宫高兴的,是玥儿有了心上人了!那人也欢喜她,两人是两情相悦。本宫收到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高兴了!也算是了却最后的心愿。” 白染惊讶地看向德贵妃,好奇地问道:“那人,我们可认识?当真靠谱吗?” “当然靠谱!那可是本宫父亲亲自把关的人呢!还能有差?”德贵妃神情傲娇地说道。 白染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她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万勐,万将军?” “果然还是你最了解玥儿!”德贵妃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染也开心地笑了。“万将军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这下,娘娘也可以放心了。玥儿虽远在千里,可是那里有魏将军与万将军护着她,她的余生定是享不尽的幸福!” “是啊!本宫真的为她高兴。”德贵妃笑着笑着,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的女儿真的很勇敢,当初玥儿执意去汉城时,她曾百般阻挠,她觉得皇宫虽没有自由,但是可以护她平安一生。如今看来,还是玥儿做对了。 她不仅自由了,还成就了自己的梦想,更是找到了心爱之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串悦耳清脆的银铃声,白染疑惑地回眸望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位红衣女子,她肌肤胜雪,眼如星河,步伐轻盈,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她就是云岚公主。”德贵妃赶紧小声提醒道。 云岚走进殿内,迅速地环顾着殿内几人。那两位穿着华丽宫服的长者,她们仪态端庄而庄重,无疑就是贤贵妃与德贵妃了。 随后她继续打量着剩下的两人,只见江雪鸢一张精致的圆脸,可爱之余透露着单纯,一副娇俏女子姿态。 而一旁的白染,如同秋夜明月,清冷而纯净。清秀的脸庞上,却有着一双坚定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她浑身散发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气质,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此女果然非同凡响,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云岚在心里默默说道。 于是她傲慢地朝着白染走来,眼中带着几分挑衅道:“你就是太子妃?” 白染颔首点头,露出得体大方的微笑道:“正是本宫,云岚公主有礼了。” “我看你有几分姿色,但是也非绝色佳人,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为了你公然拒绝我国的联姻?”云岚轻蔑地回道。 “太子妃姐姐,可是名震天下的女神医呢!你们那个什么紫霞公主,不就是输给了太子妃姐姐吗!”江雪鸢对这个没有礼貌的云岚,十分不满。她抢先回怼道。 “哦?原来在战场上破了阿娅娜的毒粉的人是你啊?”云岚这才对白染有几分刮目相看起来,她重新打量着白染,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神医之名不敢当。不过是平日里喜欢研究医术罢了。”白染谦虚地回道。 贤贵妃见几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赶紧出来打圆场,略带歉意地对白染说道:“皇上说云岚公主初来乍到,又是使臣中唯一女性,所以让本宫寻几人陪着她聊聊天,解解闷。这不,本宫寻思着我们几位娘娘都已经年岁渐长,怕招待不周,只好临时找你与文王妃两位年轻人,陪着云岚公主了。” 白染轻轻点头,表示理解贤贵妃的无奈。“娘娘,我懂的。” 贤贵妃本想白染一进来,便对她讲云岚等一会儿会来,没想到德贵妃因着太高兴,一直拉着白染说个不停,而她自己又不能冷落文王妃,所以只好陪着文王妃寒暄。 没想到话还未聊完,云岚公主就到了。 贤贵妃对这个云岚公主自然是不喜欢,她的儿子萧逸川可是不止一次栽到这北圣国手里,她恨他们都来不及呢,怎会同意联姻呢?只是帝王之命在此,她也只能听从。 随后贤贵妃命人上了甜点与花茶,又准备了一些观赏节目,让大家观看,以缓解气氛尴尬。 云岚颇为无聊地看着这些莺莺燕燕。她们北圣国的舞蹈可都是热情奔放,不像元丰国,不仅衣物掩得严实,跳舞更是扭捏作态。 直到看到下一个节目是琴艺表演时,云岚才突然来了兴趣。 “不如我为大家表演一曲可好?”云岚兴奋地站起来问道。 第216章 乱人心智的魔音 贤贵妃闻言,面色难堪地说道:“这可不行!您贵为公主,怎能屈尊为我们弹琴呢?” 可是云岚却不以为然,她自信地答道:“这琴音,本应是心灵的抚慰,是情感的流淌,若只是为了应付差事,或炫耀技巧而弹,便失去了琴音最本质的意义。我本最擅长弹琴,今日有幸在此,何不借此机会,一展所长,让在座的各位共同感受我的琴音之美?” 贤贵妃闻言,虽心中仍有几分疑虑,但是也不好再劝说。便吩咐下人为云岚准备准备弹琴事宜。 这云岚的琴音不仅可抚慰人心,解人忧愁,更可以乱其心智,让人疯魔。 贤贵妃十分紧张地盯着云岚坐在琴前,做着准备。她想提醒白染,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切莫被这云岚勾了心智。 可是白染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静静地坐在一侧,认真地看着云岚的动作。 她一直很好奇,这琴音确实可抚人忧伤,可是乱人心智,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的。应该是听者本有心魔,而弹琴者恰巧利用了这点,利用琴音一点一点剥开听者的伤疤,才会让其陷入疯魔。 所以只要自身心正,无邪心,应该就不会被干扰。 云岚端坐在琴前,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笑意,随后她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触琴弦,那动作轻柔而又优美异常。 随着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的第一声音符,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又轻柔,让人慢慢宁静下来。 紧接着音符开始一个一个不停的跳跃而出,如同山泉清凉,又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江雪鸢听得她的琴音入了神,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她浅笑着看着云岚不停拨动的琴弦,一点一点的变幻着。 再接着,琴音突然变得激昂而深沉,如同山川的呼唤,大海的咆哮,让人感受到想要释放的魅力,想要高亢呐喊,想要纵情奔跑! 随着琴声的深入,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开始弥漫,它如同一股无形的潮水,试图勾出每一个人心中隐藏的心魔。 白染开始意识到,此时她的琴音已经不是简单的琴音,而是乱人心智的魔音! 她赶紧转头看去,只见江雪鸢开始痴迷地盯着云岚,她的眼神呆滞,表情麻木,一副失去自我的模样。 而贤贵妃娘娘也是紧锁眉头,手掌用力地握紧,仿佛是在刻意阻止着内心狂妄的野兽伺机逃出。 德贵妃则一脸哀伤痛苦的模样,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她至爱的亲人,那里有他的父亲,有她的女儿,有她无法触碰到的自由。 琴音还在继续,时而欢喜,时而哀愁,时而激昂,时而宁静。云岚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却发现白染竟未受影响,反而眼神犀利地紧紧盯着她! 云岚不敢相信这一幕,她开始快速拨动琴弦,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魔音越来越高,震得其他人皆要灵魂出窍一般! 白染开始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不仅仅是琴音的原因,还有迷心药粉在起作用!她紧紧盯着云岚的衣袖,只见绣工精美的衣袖处,有几丝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 原来如此! 白染迅速起身,直奔云岚面前,直接抓起她的手腕,高高举起。 “你在做什么?”云岚被她突然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 “云岚公主的琴音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若能好好的弹琴,也将是非常出色的琴师,超越传说中的飘音大师也说不定。只可惜啊,你非要走旁门左道!”白染厉声说道。 因为琴音的戛然而止,贤贵妃与德贵妃突然回过神来,她们对自己刚才好像陷入幻境里,而感到诧异。 “太子妃,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德贵妃赶紧问道。 “德贵妃娘娘,您刚刚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白染问道。 “你怎么知道?不知为何,本宫听着这琴音,突然就好像陷入了幻境一般,那里面有我想见的女儿,有我思念的父亲,也有我渴望的自由与幸福。”德贵妃疑惑地说着。 “您陷入那困境里,是不是不愿意回来了?”白染继续问道。 德贵妃闻言一怔,随即郑重地点点头。“是的,如果不是这琴音突然停止,本宫只想沉迷幻境。” “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乱人心智的魔音?”贤贵妃突然插嘴问道。 “琴音的确是好琴音。只是让你们陷入幻境的并非是琴音,而是迷心粉!”白染拔高声音,瞪着云岚说道。 云岚闻言,心下一紧。随即立刻试图甩开手腕,可是却被白染紧紧抓住衣袖。“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迷心粉?难道想承认我的琴音优秀就这么难吗?!” “有没有迷心粉,你把你的衣袖露出来便知道了!”白染嘴角一勾,嘲讽道。 江雪鸢听到这里,才缓缓回过神来,她方才见到了萧景文深情对她浅吟的模样,他帅气的脸庞,勾人的眼神,以及那动听的情话,让她差点失去神智,无法自拔。 当她听到是迷心粉时,她竟然有那么几分期待,期待真的有这个东西。这样子就可以绑住花花公子的心了。萧景文就不会再被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所吸引了。 云岚被白染呛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没想到白染竟然一眼识破了她的伎俩,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待在深宫里的女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太子殿下与文王殿下到来的声音。 云岚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站起身来,用力甩掉白染的手臂,使得白染一个蹑蹙差点没站稳。 “阿染,小心!”萧逸川立刻飞身上前,紧紧环住白染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染回眸,对着萧逸川轻轻摇头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同父皇议完了事,便想过来接你。刚刚在途中,又遇到了一同来接文王妃的文王,便与他一同前来了。”萧逸川嘴上说着行程,眼睛却是一点也没有离开白染半分。 云岚见到这个情景,心中更是醋意大发。 第217章 逼退云岚 “太子殿下,你可来了!”云岚委屈地瘪起嘴巴,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你的太子妃刚刚可把我捏痛了呢!”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萧逸川立刻沉着脸,瞥了一眼她的手腕道:“本王只见到你推搡太子妃,让她差点跌倒。” 话音一落,贤贵妃便噗嗤笑了出来。不愧是她的儿子,真是好样的! 云岚恼怒地瞪了一眼贤贵妃,她气极地跺了跺脚道:“你们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什么礼仪之邦,我呸,不过是虚伪作态!” “阿染从不会无缘无故地欺负人的。”萧逸川仍然护着自己的妻子说道。 白染心中欢喜不已,但知晓云岚始终是公主,这么多人明着欺负她,若不能说出个理由来,怕是会告到御前去,到时萧逸川作为太子,又是少不了被大臣批评。 “云岚公主方才为我们弹奏了一首曲子,这琴音起初让人陶醉其中,只是渐渐的,让人开始陷入幻境,让人无法自拔。而我发现,这乱人心智的琴音,其实是另有蹊跷!是她的衣袖里藏有迷心药粉!在她弹琴时,随着衣袖的摆动,迷心药粉落在琴弦上,再随着琴弦拨动,而挥洒在空中,使吸入药粉者,陷入了心魔中。”白染解释道。 云岚闻言,眼睛慌乱一跳,她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袖,咬紧牙关看着萧逸川。 而萧逸川则冷如冰霜的深眸,盯着云岚的衣袖,随即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露出她的衣袖来。只见其中确实藏着不多的白色粉末! “云岚公主,你有何话可说!”萧逸川讥讽地问道。 “我,我……”云岚眼神闪躲,语无伦次地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迷心药粉飘在空中是无色无味,从来没有被人发觉过。为何白染第一次见,便识破了呢?且她并没有陷入幻境? 云岚实在想不明白,她的本来目的就是迷惑白染,想看出她的心魔究竟是什么?这样子她就可以利用她的心魔,对付白染了!可惜,其他人都露出了心魔,偏偏白染不上道!所以本半盏茶功夫就可结束的琴曲,她硬生生的多弹了半曲! “你是不是好奇为何我没有乱心智?”白染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问道。 云岚抬眸,带着不解看过来。 “你方才只听到文王妃说我是女神医,其实我更厉害的制毒用毒。只是这两年我有了孩子,怕研究毒粉时误伤到了调皮好动的孩子,便没有再碰毒粉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对毒生疏,我见过无数种毒,也碰过很多你没见过的毒,所以这种小儿科的毒,对我没有杀伤力!”白染淡淡地说道。 云岚此刻终于是甘拜下风。这个女子始终表面柔柔弱弱,却有临危不乱,大将之风。难怪萧逸川对她是情根深种。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同皇上商讨了联姻之事?”云岚问道。 “是的。”萧逸川并未说太多,只是淡淡说道。“云岚公主,今日时候不早了,本王要接太子妃回去了。” 说完,他便同贤贵妃与德贵妃行礼告辞,牵着白染的手,越过萧景文离去。在经过萧景文身旁时,他略带深意地朝着他笑了一下。 萧景文心虚地也回以一笑。便也带着江雪鸢离去了。 而文武帝这几日命令宫中人陪同着各国使臣吃喝玩乐,却始终未再提联姻之事。 直到十日后,使臣们需要返程了,苏尔克终于沉不住性子,问道:“陛下,这些时日贵国款待有加,只是这联姻之事,却未再提起,还请陛下明示?” 云岚垂着眸子不敢抬头看文武帝,也不敢直视苏尔克。关于在后宫发生的那一幕,没有人提起过,她也便缄口未提。 “贵国的云岚公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生得美貌过人,更是身怀绝技。只是太子殿下他心属太子妃一人,执意不纳妾,朕也没有办法去说服他。所以还请云岚公主另寻他人吧!”文武帝柔声地劝道。 “什么!这萧逸川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我等千里迢迢来此,他竟然拒绝!”苏尔克愤怒地指责道。 云岚见状,自知理亏,她急忙拉住苏尔克的胳膊说道:“我堂堂公主,本不想委身为妾。如今这萧逸川这般不把我看在眼里,我也不会强嫁给他!” “你说的对!我们九公主就算嫁人,也是正妻!”苏尔克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国使臣在别国,没有特许是不能待太久的,否则会被驱逐出境。 苏尔克现在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元丰国了,只能带着不甘与愤怒,和云岚公主回国。 文武帝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了十日前。那时候萧逸川前来找他,他本来攒了一肚子的气要发泄,没想到被萧逸川三言两语便说通了。 那时候他便感慨,这个儿子他算是斗不过了。还不如早点退位享福去吧。 “父皇,并非儿臣忤逆您,而是这个云岚公主她绝非良人!”萧逸川拱手说道。 “说来听听?”文武帝强忍着怒意,阴沉着脸说道。 “云岚她擅长琴艺,听闻不仅可抚慰人心,更可蛊惑他人,乱其心智。而儿臣与她并非是有情之人,若有日她用琴音来迷惑儿臣,让儿臣做出违背元丰国的事情来,那该如何收场? 况且儿臣打听到,云岚与北圣国当今国君云穆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按理讲,这云岚必定是享受最高荣誉之人。云穆怎会舍得她远嫁千里,只为为妾呢?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儿臣不敢拿元丰国好不容易安定的未来去赌。所以还请父皇三思,驳了云岚公主的联姻请求!”萧逸川诚恳地说道。 文武帝细细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不无道理。从前阿娜古丽便是羌若国人,结果差点让他命丧黄泉,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到底伤了根本。 如今可不能让萧逸川也掉进同样的陷阱里。女人,还是不要贪恋他国美色的好! 所以他便决定先晾着北圣国的使臣,让他们尽情吃喝玩乐,直到期限将至,不得不离开。这样子也就少了许多纷争与麻烦。 第218章 阴谋终浮出水面 各国使臣都离开后,朝中又恢复了宁静。 只是太子殿下钟情于太子妃一人,拒绝他国绝色美人的事情,不知道被谁走漏了风声,竟被坊间百姓们编成了戏本,竟在戏台上表演了起来。 这日,萧逸川带着白染,悄悄换成常服潜到戏楼里去听戏喝茶。戏台上演的正是萧逸川与白染的故事。 白染看得出了神,不禁感慨老百姓们真的是想象力丰富,把她夸得只有天上有,地上无。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萧景文也正喝着酒,俯身看着楼下的戏台子表演。 “阿染,我见到一个人,需要和他说几句话。你先让青峰与江河陪你,我稍后就来。”萧逸川温声说道。 “你去吧!”白染笑着回道。 随后萧逸川将所有侍卫都留给了白染,才转身离去。 “文王殿下,这么巧?”萧逸川推开门,大步地走了进去。 萧景文背对着他而坐,听到声音却并没有回眸,只是淡淡回道:“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 萧逸川走到窗前,与他并肩而坐,看着台下的戏子,不禁夸赞起来:“好戏!” “这情深似海的戏码,不会是太子殿下自己找人编的吧?”萧景文冷言嘲讽道。 “本王未娶云岚公主,未让她留下来,是不是让你很失望?”萧逸川侧头盯着他,问道。 萧景文闻言,眸子里透露着几分不可思议。“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四弟,今日在这酒楼里,你我皆是看戏之人,就别学戏子演戏了!”萧逸川随手拿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不明白太子殿下说的什么意思?”萧景文极力压住内心的慌乱,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与北圣国一直都有来往,对吗?”萧逸川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咚的一声闷响,震得酒杯欲裂。 萧景文衣袖下的手指悄然紧握成拳头,面色冷峻道:“太子殿下,酒可以乱喝,话不可以乱说!你这般污蔑我,意欲何为?” “你不必再伪装了。早在四年前,你与北圣国皇室人员联手,让其伪装成商人秘密通信,还被如玉查到了身份,欲杀她灭口。这些你不会都忘了吧?”萧逸川的话语如同寒冰,字字句句直击萧景文的心脏,将他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无情地揭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萧景文一愣,错愕地看着萧逸川,原本自信从容的神色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与恐慌。 萧逸川的语气冷若冰霜,他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直视着萧景文,眼底透露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继续说道:“本王一直以为与北圣国勾结之人只有萧承安,因为本王当年中毒之事,他便是幕后始者。所以这些年本王一直提防着他!而他确实也与北圣国的紫霞公主有着密切来往,父皇身边的阿娜古丽便是紫霞塞给萧承安的。 只是本王一直以为萧承安死了,北圣国也败了,他们便不会再有动作。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情本王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偏偏不死心!竟然再次与北圣国来往,让其派来云岚,非要与本王联姻,以此用琴音来控制本王! 萧景文,你做的事情,本王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在给你机会!萧承安当年勾结的只是紫霞公主,而你,一直与当时还是大皇子的云穆来往!对吗?” 萧景文震惊地听着萧逸川说着这些事情,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早就四年前,他便知道了。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你为何一直不揭发我?”萧景文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四弟。”萧逸川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仰头而尽。火辣的酒香味入喉,慢慢只剩甘甜。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萧承安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更是暗杀我无数次。我对他早已没有了手足之情。但是你不同,从前的你单纯善良,爱好自由,又因你母亲在宫中并无势力,你若为了有自保能力才去做这些错事,我便只当不知道。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文王,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与云穆勾结呢?” 萧景文闻言,不禁冷笑一声。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慢抿了一口,嘴角带着几分自嘲说道:“身在帝王之家,谁不想要那个位子呢?” 萧逸川默默地看着他,才知道自己从来不了解这个四弟。“景文,我现在以你三哥的身份告诫你,适可而止吧!你做的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不是轻罪,若被父皇知道,你的下场只会比萧承安更惨!” “那你会去父皇面前告发我吗?”萧景文直视着萧逸川的双眸,问道。 “都说帝王之家最是无情。可我偏偏有了软肋。”萧逸川站起身来,望着台下的那出戏,戏里的王爷正与王妃深情相拥。“如果你仍死性不改,欲伤害到我身边的人,伤害到太子妃,休要怪我无情!” 说完萧逸川拂袖离去,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怎么去了这么久?”白染回头看到萧逸川走进来,笑着问道。 “碰见了文王,与他小酌了两杯。”萧逸川嘴角含笑,淡淡地回道。 白染愣了愣,假装生气道:“所以你今日带我出来看戏,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要见文王吧?” “我的娘子怎么这么聪明?果真是七窍玲珑心呢!”萧逸川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打趣道。 “少贫嘴!”白染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所以,你与他之间,都谈完了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他听不听,那便是他的事情了。”萧逸川搂住白染的肩膀,听着戏台上的甜言蜜语,他感到幸福异常。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继续说道:“阿染,不管是谁,只要他想伤害你,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我都会毫不留情!” 第219章 醒悟与释然 萧景文独自坐在房间里,窗外是百姓们兴奋的喝彩,戏台上的戏子洋溢着笑脸,尽情接受着来自看客们的赏银。 他缓缓拿起桌上的酒壶,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将酒壶直接举至唇边,一饮而尽。酒液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喉咙,麻痹着他的神经,却也带来了一种短暂而快乐的解脱感。 他紧紧闭上眼睛,任由那烈酒在体内流淌,试图用酒精的麻痹,让他暂时忘却和放下缠绕在心头的阴霾与不甘。 不甘又如何?他聪慧不如萧逸川,勇猛不如萧逸川,就连母妃的地位也不如他的母妃。他作为四皇子,一出生就生活在三皇子的阴霾之下。 有的人生来就是耀眼,就是那天上月。而有的人生来就是衬托,是那地上泥。 “殿下,文王妃来了。”贴身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景文闻言,疑惑文王妃怎会出府?他深呼一口气,淡淡回道:“请她进来吧!” 江雪鸢身着一袭粉桃色常服,头发绾成垂天髻,随意地簪了一只嵌着珍珠的珠钗,简单却又不失娇美。 “王爷,怎么一个人光喝酒不吃菜呢?这样子多伤身子?”江雪鸢看着桌上放着空酒壶,却不见一盘小菜,有些担忧问道。 “你怎么来了?”萧景文露出痞痞一笑来,问道。 “是太子妃托人叫我来的,她说你一个人在此喝闷酒,让我来陪你解解闷。”江雪鸢小心翼翼地回道。 萧景文闻言一怔,没想到竟是他们?他突然释然一笑,眼底尽是如释重负的快意。 “雪鸢,如果我一直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任何权势,你还会喜欢我吗?”萧景文问道。 “当然!不瞒王爷您,当初在得知嫁给王爷您时,母亲就曾对我说过,嫁给您,我将是最幸福的王妃!”江雪鸢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萧景文再次一怔,没想到江夫人竟然这么看得起他?“为什么这样说?” “母亲说做个富贵闲散王爷是最好的结局,不然像安王,不,萧承安那样野心勃勃,贪恋权势,最终落下个家破人亡……”说到这里,江雪鸢顿了顿,仿佛也为安王府百余口人的死而感到唏嘘。 萧景文沉默着未说话。他明白为什么白染会让江雪鸢此刻前来陪他了。 江雪鸢性子单纯,不贪恋权势,让她来陪他,实则是想让他顾念家庭的温暖,爱人的陪伴,让他找回那些在权谋与背叛中失去的初心与人性的温暖。 退一步,则是自由自在,享受不尽的富贵王爷。进一步,那便是家破人亡,身首异处的结局。 “雪鸢,我们回去吧。”萧景文温柔地说着,他站起身主动拉起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江雪鸢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一颗心扑咚扑咚狂跳个不停。 在经过戏台时,萧景文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重赏!” 说罢,一袋沉甸甸的银钱被扔在了戏台上,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戏子们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两,瞬间睁大了眼瞳,连忙弯地捡着银钱,一边嘴里念叨着:“今天可遇到两回贵人了!” 第220章 大结局 在文武帝在位第四十年时,文武帝宣布退位,由太子萧逸川继承皇位,改国号为元康。 同年,萧逸川封白染为皇后,萧祺为太子。同时,赐萧景文一块封地,让他即刻带着妻儿去往封地,不传诏终身不得回京。 萧景文没有任何怨言,带着江雪鸢以及两个孩儿离开了京城,对他而言,萧逸川选择放过他,是还念及儿时的情谊。 而届时的白染已怀有身孕五个月。她在还是王妃时,就曾下过死命令,在萧逸川凯旋时,不允许任何人提及她因生产差点而亡的消息。 她不想让他有任何心理负担。虽说女子生子是鬼门关走一趟,应该让夫君更加心疼。但是对于白染而言,萧逸川刚刚从战场上归来,已经见到了太多生死离别,不能再让他听到妻子的危险事情。 如今时隔六年,再怀有身孕,萧逸川更是欣喜若狂!毕竟这后宫之中,只有白染一个皇后,可把那些大臣都愁坏了,为此上了不少奏折。 如今已经封为女官的玉瑶,看到身子日益隆起的白染,总会想起六年前那个惊险的夜晚。她不由得担心道:“娘娘,您为何不让皇上知道当年之事啊?” “皇上他这些年一直不肯纳妃,而我又只有一个孩子,如果告诉了他当年之事,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再让我生孩子的!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子嗣不丰那必是国之隐患。就算他不介意,那些大臣们又怎会罢休?”白染轻轻笑道。 “可是,可是当年您生孩子时大出血,万一,奴婢是说万一,万一您又发生了这事,该怎么办?”玉瑶紧张地问道。 虽然玉瑶已决定终身不嫁,尤其是看过白染生子时的危险,她更是恐惧结婚生子。还不如做个有钱有权的女官,多好。 “当年逸川还是王爷,他突然要送玥儿出使北圣国,我连夜奔波去送他,又悲伤过度,才使得生产突然发作,身体又太过虚弱也未进食,也因是第一胎比较难生,才导致大出血的。如今我好生养在宫里,又有了生产经验,不会出什么事的。”白染安抚道。 “可是……”玉瑶还是担忧不已。 “如今我已经怀孕五月了,告诉逸川当年之事,除了给他徒增烦恼,让他担心受怕,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还不如好好精进医术,到时候陪着我吧!”白染柔声说道。 “桃红与翠绿二人,如今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妇科圣手了呢!她们收的几个徒弟也是个个优秀。有她们二人在,必定保娘娘平安!”玉瑶谈到桃红她们,终于放下了心来。 “说到她们两个啊,我还真是担心翠绿!桃红与青峰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翠绿却还未找到心仪之人。”白染轻叹道。 当桃红的剑穗终于出现在青峰的剑柄上时,白染便知道二人已真心互许,赶紧为她置办了嫁妆,将她嫁了出去。 一个是医师,解女子疾苦,一个是一等侍卫,护一方平安。当真是放在现代,也是最般配的一对了。 只是翠绿好像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一直未有心仪之人。白染想着,生了这胎后便为她相看个好人家。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白染突感腹痛。随后皇宫里乱成一片。 萧逸川不顾其他人的阻止,执意要闯进内殿内陪着白染生产,他说皇后生宁儿时,他就不在身边,这次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陪着她! 在经历了两个时辰的努力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响遍夜空,是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因为在雪夜里出生,所以取名萧凝霜。 萧逸川紧紧握住白染的手,泪流满面。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阿染,我们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为何?”白染脸色苍白,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 “原来生孩子是这么辛苦。我不忍心见到你受罪。如今我们有了皇子有了公主,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我们不要再生了。”萧逸川心疼地替她擦着薄汗,说道。 “好,都依你。”白染轻轻说道。 在公主满月礼过后的第二天,张赫生突然提出要告老还乡。萧逸川诧然,年纪轻轻告什么老?还什么乡? 但是张赫生称父母年迈,又是家中长子,想要尽尽孝道。态度之坚决,让萧逸川颇感无奈。 但是此等人才,萧逸川自然不会放他走。否则不仅是朝廷损失,更是百姓们的损失。 这时,已是殿中监的白栾,提出了一条宝贵的建议,完美的解决了张赫生想要离开的心愿,又成全了萧逸川惜才的心思。 他提出南洲向来是粮食和物资的富饶之地,而京都又是国之都,如果能建一条大河,使得南方的粮食、丝绸、瓷器等物资能够通过水路直接运往北方,不仅极大地提高了运输效率,降低了成本,还能促进了南北经济的交流和互补。 本来此提议只是商讨之中,因着工程巨大,便一直没有议出个所以然。如今张赫生想回南洲,不如就交给他全权负责此事,也算是挖尽他身上的才干,让其对百姓做出贡献。 张赫生听到此建议时,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能为百姓谋福利,又能发挥自己的才干,那是最好的事情了。 临走前,他特来与白染辞行。白染抱着怀中的霜儿,看着他笑道:“张大人,时间过得真快啊!回想起宁儿出生时,仿佛还是昨日!那时候真的多亏了张大人,一直为我们跑前跑后,照顾我们。” “娘娘说笑了,臣不过是受皇上所托,替他照顾好皇后。”张赫生垂着眸子说道。 “听说你明日就要回南洲了?”白染转移话题道。 “是的,所以今日特来向皇后娘娘辞行。感谢娘娘过去对微臣的照顾,以及救命之恩。”张赫生温声说道。 “救命之恩?”白染嘴角微勾,看着张赫生略带疑虑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张大人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那年如果不是娘娘救治,微臣恐早已死在了棍棒之下了。”张赫生感激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那年溺水之恩。”白染缓缓说道。 这句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张赫生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猛地抬眸,一脸震惊地看着白染,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白染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张赫生这才明白,其实她早就认出他了,也早就明白了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已是人妻,若被人知晓,那带来的便是万劫不复。 这一刻,张赫生彻底释然了。 “微臣,祝娘娘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 春去秋来,萧祺十二岁了。原来调皮好动的性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沉默寡言,像极了萧逸川年轻时候的冰川脸。 而六岁的萧凝霜,浑身像有使不完的牛劲一般,今天爬假山,明天去湖中捞鱼,吓得宫中的人是一下也不敢眨眼,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而萧逸川每日除了上朝商议国家大事,批阅奏折等事以外,其余时间皆腻在白染的宫殿中,陪着她种植草药,和撰写医书。 “你为何总是往我这里跑?不觉得无聊吗?”白染一边倒腾着草药,一边问道。 “有你,怎么会无聊?我每日看你都看不够呢!” “撒谎!都老夫老妻了,说话怎么这么没正形?” “什么老夫老妻了?阿染在我心里,永远最美丽,最年轻了!” “哎呀,你说话就说话嘛!别碰我手呀,你看草药都弄乱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