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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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戏雨人间》作者：柚贝【完结】


    文案：


    黄熙雨在男生宿舍楼下见到游也


    他身高腿长，穿着黑色冲锋衣。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了光斑在他肩上，黄熙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后，他轻抬下巴示意，转身去往一辆身份张扬的敞篷车里，车里还有一男两女


    男友告诉她，这是他的富二代舍友


    后来乡下採风，黄熙雨去到男生宿舍找男友


    游也背对着楼梯，姿态慵懒的站着，告诉她——


    她男朋友和别人去开房了


    ——


    游也家境殷实，张扬桀骜，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沉静内敛的黄熙雨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他会和自己纠缠不清


    ——在她和他的室友分手以后


    朋友生日那晚，他借着大冒险同她表白，语气随意却意有所指：「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像是有了不着边际、负责任的意识，他还不忘记再补充一句：「答应就点下头。」


    ——


    黄熙雨一时上头，和游也接了吻，但她才分手不久，不想被人误解成无缝衔接


    她侧过脸来，眸色潋滟，看着为难，却意外柔和：「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


    「你都亲我了。」游也半耷着眼皮，低声道，「还说没想法？」


    黄熙雨：「……」


    却不知在她走后，游也被好友笑着调侃


    「什么时候的事儿？」


    「该不会上次去找我就注意到人家了吧？」


    游也上次去画室，是很久很久以前


    一个觊觎舍友女友然后静等他们分手的/撬墙角故事


    双c/恋爱期间都是单身


    内容标籤： 都市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黄熙雨，游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室友前女友玩恋爱游戏


    立意：积极向上，共创美好家园


    第1章 1


    ◎游也◎


    程若芸推开门时，黄熙雨正在收拾东西。窗外一片氤氲水色，天花板中间一盏明灯炽亮，房间里干净整洁，除了她们俩没有别人。


    程若芸手里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另只手拎着一把收起的伞快步走到阳台处，生怕把这干净的地板弄湿了。经过黄熙雨身旁时，搁置在桌上手机响了。


    黄熙雨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就是道歉：「不好意思啊宝贝儿，你能不能先去基地，我还有点儿事情，脱不开身。」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路过的学生撑着各式各样的伞，柳树新长的嫩芽儿，道路旁积压的水摊，还有和室内一样低低的气温。


    黄熙雨顺着座椅坐下，手指间捏着还未装进包里的抽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低垂下眸，似乎没脾气一般：「你什么时候到？」


    「明天。」苏航说，「我明天早晨就到了，你先在那里等我，我让我舍友带你。」


    黄熙雨说：「我不认识你舍友。」


    「见面就认识了，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他会联繫你的，别生气啊宝贝儿，我见面再和你解释。」


    黄熙雨挂断电话，看了眼背包，又扯过来，看了看背包里面装着的、她为苏航提前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款新型智能手錶，微微挑了下眉毛，放进书橱中。


    放好雨伞，程若芸第一句便是：「他又鸽你？」


    黄熙雨轻轻「啊」了声，说是呀。


    她的眼眸宛若小鹿，水汪汪亮晶晶，把人看得心生怜爱。


    程若芸略带生气地说：「这都第几次了啊？」


    黄熙雨没说话，坐在座位上看时间，又起身去上铺拿东西。她很清瘦，个子也高，身条儿纤细修长，穿着长裙，像仙女。


    但话不多，人很温和。


    说好听点儿叫脾气好，不好听就是看起来好欺负。


    和这样的姑娘谈恋爱，苏航的行为可谓敷衍，程若芸嗤之以鼻。


    黄熙雨只顾着收拾她的东西，该带的不该带的绝对不多拿。她跟着苏航去红村採风，一共待六天五夜，东西自然要精简。


    黄熙雨和苏航在一起两年，苏航学影视，她学油画，都是美术生出身，学校一年组织两次外出写生，她和苏航所在的班级的採风时间从未重合。这一次是影视系自行组织的採风活动，在十月一旅游旺季出行。她原本不太想去，架不住苏航软磨硬泡。她没想到，临行前接到苏航电话，说他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程若芸吐槽说：「他这人也太不靠谱了，连哄带骗把你弄去了，自己倒跑了。」


    黄熙雨说：「能去採风是好事。」


    「你还替他说话。」程若芸刚才就看见黄熙雨从包里拿出的手錶，这会儿走到她床下，不紧不慢地从书橱里拿出礼盒，疑惑道，「这是你给他买的？」


    「嗯。」


    「真高级。」程若芸问她，「多少钱啊？」


    「没多少。」


    「真好啊。」程若芸说，「我要是有你这种女朋友，我一定会把你供起来，绝对不会放你鸽子。」


    黄熙雨还在床上，身体半趴着，双脚支在窗外，手里摆弄着两件衣服，安安静静地「嗯」了声。


    黄熙雨的原生家庭算不上好或不好，说起来还有点儿复杂。十几年前她父母离婚，各自再婚成立家庭。无论她去往哪家，情境都有几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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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离婚时，黄熙雨被母亲领走，连名带姓都被母亲改掉。父亲陈建业在离第三个月就将新老婆娶进门，三年里为黄熙雨生了两个弟弟。离婚时黄熙雨很不受陈家老太太待见，但后来的几年老太太因为家族无女，不知道犯了什么心思，隔三差五打电话给黄母，让她送黄熙雨回去。


    近几年来陈建业公司越做越大，对黄熙雨内疚也越来越深。他知道她继父条件一般，供养两个学生，生活应当是有些拮据。于是主动打电话来供黄熙雨上学，吃穿用度方面从不短缺。某种程度上来说，黄熙雨的待遇比其他同学好上许多。


    而苏航的经济水平就没有那么好了，入学至今领了三年贫困生补助，甚至大一那年一直忙于各种兼职，和黄熙雨在一起后他买了台单反，闲暇时候给人拍写真赚钱，这才逐渐宽裕起来。


    雨还在下。


    黄熙雨踩着梯.子下床。


    程若芸把手錶放回书橱里，转过身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正在下床的黄熙雨身上。


    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黄熙雨歪了歪脑袋，慢下动作，低声问道低声问道：「你假期不回家？」


    「回。」程若芸回神，抬手挠挠额角，欲言又止道，「熙雨，有件事我不清楚你知道不知道……就是苏航和洛思——」


    空气静到，落针可闻。


    不能怪程若芸敏感多疑，黄熙雨眼神里片刻的迟疑不正是证实了她的想法吗？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


    程若芸抱着双手说：「就是你和苏航约着去图书馆那天，我问你有没有和他在一起，你说他临时接了个拍摄，所以不在一块儿，你还记得吗？」


    她本身也就是猜测，但是女人的直觉十分可怕。凭着这股可怕的感觉，程若芸已经纳闷许多天了。


    但是在她说完之后，黄熙雨很久都没回应。


    「熙雨？」


    「洛思现在跟着苏航拍摄。」黄熙雨在想自己有没有记错，似乎之前苏航和她提过这件事情。


    「哦……」程若芸若有所思道，「他们那t z天是一起去拍摄了，那是我想多了！」


    「嗯。」


    程若芸笑：「那就好。」


    黄熙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生气，冷淡到好似所有事情都无法令她情绪波动。她背上背包，抽出伞来拿在手里，对程若芸说：「我走了。」


    「注意安全。」程若芸说。


    「谢谢。」


    ---


    黄熙雨撑着伞走在路上，雨水密密麻麻砸向两侧的水滩，泛起涟漪，光影交错。


    她又给苏航打了个电话。


    苏航：「怎么了宝贝儿？」


    语气极尽温柔。


    黄熙雨的唿吸与冰凉空气纠缠，她想了想，开口问道：「这次去採风都有谁？」


    「我们班的同学。」苏航笑着说，「你虽然不认识，但都很好相处，别社恐，有我在，没关系。」


    黄熙雨：「你不是没在。」


    苏航又赶忙道歉：「明天，明天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了，我保证。」


    苏航这人有一点好，就是认错特别及时。尤其对上黄熙雨这种不爱计较的性子，这点儿好的用处就显得格外明显。


    黄熙雨微微皱了皱眉，好看的眼眸黯淡下去，果然不说话了。


    「别生气啊，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风夹杂着雨裹带来一丝凉意，黄熙雨的长髮被风吹起，她安静询问：「你和洛思关系很好吗？」


    苏航顿了顿，说：「一般。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黄熙雨忽然有一点儿烦躁，但语气没什么不妥，「有人和我说你们在一起吃饭。」


    苏航：「谁啊？」


    「没谁。」黄熙雨说，「你不认识。」


    忽然这时，听筒里传来一声女音：「苏航哥——」


    紧接着，耳朵像是被人捂住，听筒里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儿音，但静过数秒，雨音还在。黄熙雨以为手机坏了，将手机拿远，再搁置耳边：「苏航？」


    「在呢。」他说，「我这里信号不好。」


    「你和洛思在一起吗？」


    事实上，说完这句话，就连黄熙雨自己都错愕了。


    但苏航的错愕也很明显。


    过了几秒钟，他才笑嘻嘻地说：「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啊？我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黄熙雨回他：「是么？」


    「对啊。」苏航笑了几声。


    「没事。」黄熙雨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她轻轻嘆了声，「先挂了。」


    挂断电话，黄熙雨撑着伞朝学校西门走去。她的画布和颜料早已让苏航同学拿到中巴车上去，比起导演系的学生，她的装备更加笨重复杂，所以苏航托人帮她安排妥当。


    黄熙雨和苏航在一起两年，一次学院活动中认识。她原本没有在大学里恋爱的想法，架不住苏航死缠烂打式的追求。他那么勤学苦练的人，为了追她，将坚持不懈贯彻到底。跟她在一起后，也确实做到温柔体贴，两人从未吵过架。


    若说令黄熙雨唯一感到不自在的，就是苏航这人十分在意旁人的评价。她吃穿用度但凡好一点儿，对方便在言语中透漏出不好意味，她常常因为反应不及时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又立马道歉。


    但也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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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学校门口被雨水雾气笼罩。「静南艺术学院」六个大字下的宽阔广场中停靠着即将驶入写生基地的白色中巴车。车上坐着几位学生，透过氤氲不清的车窗向外看去。


    黄熙雨来得不算晚，她收起伞，在车门处抖落雨珠，又左右看看，将伞放进伞筒里。


    一抬头，整车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坐在最前头的男生好像认识她，但又不确定。至少他的眼神，是这样告诉黄熙雨的。


    因为从来没有过正式介绍，所以不确定她的身份。其余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她。


    中巴车位置比大巴车小很多，十三人的座位连司机一共坐了五个人。过道狭长而窄，地板呈现湿润的灰色，密闭的车厢里气温比外头高了不少。


    黄熙雨抿了抿唇，看着坐在最前面的男生，始终说不出口她是苏航女朋友。


    恍惚间，她想起苏航电话里说过的话——


    「你先在那里等我，我让我舍友带你。」


    「请问——」黄熙雨的睫毛颤动了下，声色也不由得发颤。


    她一时半会儿记不清，怔然地看着面前男生，而在她沉默的时间里，中巴车上所有人的目光比之前更加凝聚，落在她红得不太明显的脸上。


    随后，她眼睛微微张大，轻声说：「游也——」


    「嗯。」身后有人冒出一声，听起来慵懒随意，「来了。」


    黄熙雨心脏似乎通电了一瞬，转过脸去。


    门口吹来清凉的风，却被人抵挡了大半。男生个子很高，低垂着眼，平直肩膀处勾了个黑色背包，搭在黑色卫衣一侧。眼眸漆黑深邃，鼻樑挺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有种话少清冷的禁慾感。


    原本坐在门口的那个男生说：「游也，这个美女是你朋友啊？」


    游也看了黄熙雨一眼，黄熙雨愣了愣，唇瓣翕动，却好半晌说不出话。


    「嗯。」他先出声打破沉默。


    第2章 2


    ◎吃饭◎


    黄熙雨见过游也，也听苏航提起过他。


    但他们从没说过话。


    苏航说他专业课极好，拍摄作品在国内外都获得奖。父亲是着名导演，母亲是曾经很有名的歌唱家，如今在音乐学院做教授。


    但好像因为家境太好，他的能力和审美成为了附属条件。


    苏航提及他时，语调平平。


    黄熙雨一直以为，苏航不喜欢游也。


    所以这次苏航将她「託付」给游也，其实令她很意外。也许是她想多，毕竟两人同一宿舍住了三年，而上一次听苏航提起他，已经是很久以前。


    这其中，或许发生了其他事情。


    她第一次见游也，是在去找苏航时，男生宿舍楼下。黄熙雨不得不注意到他，道路中人影憧憧，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身材高大板正，黑色头髮被整理过，露出额头，比身旁的人高出一大截。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了光斑在他肩上。


    黄熙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后，几个人从远处走来，向他招手。他轻抬下巴示意，转身去往一辆十分张扬的敞篷车里。他坐在驾驶位，那几个人里有一男两女，皆是颜值出众之人，嬉笑着一同坐进车里。


    苏航在背后拍她肩膀，语调轻扬：「看什么呢？我舍友？」


    黄熙雨有点儿诧异，说：「不认识。」


    苏航笑了一声：「富二代。」


    黄熙雨没吭声。


    第二次见他，是在学院的颁奖典礼。她和程若芸一起坐在领奖台下面，游也站在上面领奖，他动作迅速且疏离，连获奖感言都没有，却引得全场观众掌声轰鸣。


    程若芸一边说着好帅好帅，一边给黄熙雨科普他的获奖记录，科普到最后却说：「听t z说音表系系花追过他，他都没答应，真不知道是眼光太高啊还是别的原因。」


    冷淡话少，却张扬桀骜——是游也给黄熙雨留下的矛盾又合理的印象。


    收回思绪，黄熙雨跟在游也身后走。


    原本就不大的中巴车此刻更显逼仄。


    停到最后一排的两人座，游也停下脚步，缓慢转过身，衣服磨蹭在座位顶端，他对上她的视线，仍是看不出情绪。


    「去里面？」他问。


    黄熙雨顿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迟钝地点头：「好。」


    她越过他身侧走进里面的座位，那感觉有点无所适从，因为他的高大，所以两人的姿势像是她被他轻易笼罩着。直到她真正跨过那短短距离，坐到被雨水爬满的车窗旁，才能松下一口气。


    她闻到来自游也身上的古水香味，不太像是香水，更像是一种洗髮水的味道，很好闻。


    等到两人坐下，坐在最前面的男生起身询问：「人都到了吧？」


    「苏航和洛思没来啊。」有人回答。


    「他俩明天到。」最前面的男生说，「除了他俩都到了吗？」


    「到了！」


    「出发。」男生扭过头去，对师傅交待说，「师傅，下雨路滑，视线不清，我们慢点开啊，不着急。」


    师傅说：「出发了，都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后一秒，游也转头：「睡会儿？」


    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黄熙雨整理思绪，客客气气回道：「不是很困。」


    游也「哦」了声，然后抬手指着眼睛，懒洋洋说：「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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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下意识摸了摸眼睑下，她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好，知道要早起就无法心静。


    「我睡了。」游也戴起帽子，向后倚去。


    黄熙雨：「好。」


    车上车下两个温度。


    距离太近，两人难免会触碰。虽然隔着衣服，但却像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


    从静南艺术学院到红村不堵车三个小时路程，一个小时都堵在市区。天气很不好，雨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恰逢国庆，出行的车辆多而拥挤。


    在中巴车驶出一个半小时后，车里补觉的同学大多都醒了，揉搓着眼眸看向窗外，发出感嘆：「还没出市区？」


    黄熙雨在这声疑问中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又眯了一会儿，看向窗外。她没吃早餐，以为苏航会给她带，没想到的是他连来都没来。书包里有几包饼干，但书包不在手边。


    她轻轻转过脸。


    游也正在睡觉。


    没有初次见他时的那股桀骜，黑色柔软遮盖在眼睑之上，近距离观察，五官更为清秀好看，又带着股儿松弛慵懒的随意感。


    黄熙雨看着他的脸，短暂地陷入思考状态。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容易怯场的人，但细细想来，自从进入大学就很少有过和陌生人交流的机会。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画室里摆布画框和颜料，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向人搭讪。


    黄熙雨看了有一会儿，中巴车前面有人问司机：「师傅，这得多久才能到啊？」


    师傅见怪不怪：「这说不准的，反正下午肯定能到。」


    车厢里顿时掀起一阵小小慌乱。


    「雨下得大，大家耐心等啊。」最前头的男生安慰大家。


    有女生说：「我没吃早饭啊。」


    黄熙雨唇瓣不由得动了动。


    她也没吃。


    就在这时，她的膝盖被人轻轻触动，似乎是没注意，「梆」得一声，又顿住。


    黄熙雨低垂下眸，视线落在游也抵在她左膝处的腿——


    「抱歉。」他缓缓地说了声，慢条斯理地将腿收回。


    黄熙雨摇头，客气道：「没关系。」


    拥挤的路段开始有所缓和，前方亮着剎车灯的轿车慢速前行。中巴车厢笨重地晃动了一下，司机松下离合，启动了车。


    黄熙雨转过脸去，拿出手机，看见苏航的消息。


    苏航：「到哪了？」


    黄熙雨：「堵车，没出市区。」


    苏航：「见到我舍友了吗？」


    黄熙雨又看了眼游也纯黑色的裤面，回他：「坐在一起。」


    苏航：「好，有什么事情问他。」


    黄熙雨想了想，又回：「不熟悉。」


    苏航：「我和他说。」


    游也接了个电话，他戴着耳机，脑袋昂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只有唇瓣翕动。他的声音很低，但听起来却感觉十分有力量。


    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似乎惹得他心情不好。


    他蹙眉道：「说了没空。」


    语气不佳，但仍没动。


    「我得陪人。」过了会儿，他又说，「女的。」


    黄熙雨：「……」


    不会是在说她？


    直到游也出声：「你吃东西么？」


    黄熙雨顿了顿，缓慢转过脸去：「嗯？」


    游也仍闭着眼睛，没睡醒般声色低沉：「包里有巧克力，自己拿。」


    黄熙雨看了眼他面前的背包，就那么随意的挂在座椅靠背一角。


    她没说话，游也提醒：「在侧面。」


    三十秒钟后，黄熙雨攥着巧克力望向车窗外的雨。


    手机持续震动，游也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中间苏航发来的消息。


    苏航：「游也，替我照顾好我女朋友啊。」


    苏航：「谢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大笑』」


    游也冷眼看了几秒，冷哧一声，摁掉手机，重新闭目养神。


    ---


    中巴车到达红村时已经下午了，黄熙雨故意等车上没人才慢吞吞动身。还没下车时，苏航给她打来电话。


    「到了吗？」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欲盖弥彰地再问一遍，「我看班长在群里发照片了。」


    黄熙雨压制住情绪，「嗯」了声。


    苏航又笑笑，安慰她道：「辛苦了宝贝儿，吃饭了吗？农家乐里应该准备好了，你一会儿跟着我舍友就行。」


    「我不认识他。」


    苏航却不当回事儿：「我和他说过了的，没关系，你问班长也可以。」


    黄熙雨忽然笑了声。


    闻声，苏航却忽然警觉，才问她：「怎么了熙雨？你生气了？」


    黄熙雨说：「没有。」


    她挂断了电话，没再继续和苏航交谈。


    黄熙雨下车时，车上已经空无一人。


    和静南市区里大雨的天气不同，红村只是阴了点儿天。


    她将包背起，迈下阶梯。


    同学们已经饿得不成样子，农家乐老闆娘早早等候在大门位置，给他们指示吃饭的地方。


    黄熙雨动作慢，落单的身影格外寂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和谁说话。她甚至有点儿后悔同意苏航来红村写生。


    红村空气清新，山峦叠翠。黯淡的天色似乎给景色笼罩上一层滤镜，视线所到之处像是一副冗长细腻的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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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才两点钟，但光线更像是黄昏之后。没有下雨，空气依然潮湿。


    黄熙雨走到侧门旁边，准备拉开那扇门，拿出画布和颜料。


    余光里看见不远处有个黑影，意外地感到熟悉。


    黄熙雨抬眸望过去，一眼望见游也。他站得笔直，更显削瘦俊朗，与她四目相对，目光不闪不躲。


    黄熙雨直起身，眼前是沉默寂然的山川绿树，鼻息间是冰凉空气里自带的尘土芳香。


    游也微微侧着头，深邃目光里始终带了点儿探究意味。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直到他抬脚，大步流星向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停到她面前，游也目光没变：「你拿这做什么？先去吃饭。」


    黄熙雨有点儿诧异，目光闪躲：「你待会儿能帮我吗？」


    她实在是不认识别人，如果班长在，她或许也会询问班长。导演系和油画系的装备体积差别太大，黄熙雨观察过了，他们都将单反挎在肩上，或者装在包里。总之，很是轻便。


    游也看着她，说：「帮你。」


    「谢谢。」


    「不谢。」


    他转身朝门里走去，走过几步，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儿，停下来，向后轻瞥一眼。


    这次黄熙雨不等他开口，率先道：「我们，加个联繫方式。」


    见人不回应，她又解释道：「我下午要写生，需要人帮忙，怕找不到你。」


    「好。」


    加好联繫方式，黄熙雨乌云密布的心情总算晴朗了几分。她背着背包去餐厅吃饭，其余四人连带着司机早已准备就绪。


    农家乐准备的饭菜已经凉了，正端去加热。黄熙雨和游也坐在空位处，仍是相邻着。


    班长叫付盾，就是之前在中巴车上组织纪律，与司机沟通的男生。他问黄熙雨：「你是油画系的吧？之前好像见过你。」


    等到从黄熙雨口中听到确定答案，付盾才有笑嘻嘻地问：「你是苏航女朋友吧？」


    「啊？」施方晴惊唿，「苏航女朋友不是洛思吗？我一直以为苏航和洛思是一对……」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面面相觑。


    付盾立马沖人使眼色：「不是不是，你说什么呢？苏航和洛思不是。」


    「对啊，应该不是，就是关系好！」


    「洛思不是说了吗？她和苏航是哥们儿。」另一女生附和。


    黄熙雨顿时像是吃了口饭糰，嗓子眼儿被卡得死死的。她沉默须臾，正要开口——


    忽然身侧发出一声哂笑t z，极淡的一声，却带着不可忽视的轻蔑。


    与此同时，施方晴看向黄熙雨身侧：「游也，你笑什么呢？」


    黄熙雨觉得自己脸又有点儿红。


    游也伸手拿来面前干净的玻璃杯，敲在木桌上，发出轻微响动，又自顾自斟茶，热息裊裊升腾，低声说了句：「有意思。」


    施方晴又问：「什么有意思？」


    「你们真有意思。」游也嘘了口茶，意有所指道，「刚不是在车上说了？人是我带来的。」


    众人一阵哎吆吆。


    黄熙雨眼睫轻颤。


    这话的语气很微妙。


    不管旁人心意如何，至少在她看来，自己始终是外来者，是苏航将她推进这境地，却没和她同肩。但游也这一句，轻而易举地将她划分到他的领地，让她有种——莫名而来的安全感。


    静了静，游也侧眸看她一眼，黄熙雨的长髮柔顺地垂在脑后，可头顶一簇翘起，显得她整个人又懵又倔强。他转过去脸，懒懒地出声：「吃饭。」


    作者有话说：


    九点双更！


    第3章 3


    ◎感冒◎


    山水之间，烟雨朦胧。


    画布搁在画架上，颜料一应俱全。写生前黄熙雨借用了老闆娘放在厨房门口的手推车。


    画布画架颜料，连带着遮雨的篷布，用绳子绑在手推车上，手拉起来并不算费劲。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导演系的同学有几位干脆直接在宿舍里躺着，还有几位背着相机一同出了门。


    她没看见游也。


    也不想再麻烦他。


    坐在画布前，正要执笔，黄熙雨收到了程若芸的消息。


    程若芸：「卧槽！我和你说件事你信不？」


    黄熙雨正要问是什么事情，程若芸就发来了另一条：「我看见你男朋友了！」


    黄熙雨两根手指夹着画笔，回復她：「在哪里？」


    程若芸：「市区！」


    程若芸：「我怀疑我眼花了，我最近怎么老是偶遇他？！」


    黄熙雨：「你确定？」


    程若芸：「我确定！！！」


    黄熙雨低垂着眸，坐在一片绝美山色之间，却没兴趣观赏。


    她有点儿冷，虽然头顶撑着一把硕大的伞，像是广袤山水画里凭空出现的一笔，突兀不已。


    程若芸：「我总觉得我和你说这个像是见不得你俩好『笑哭』」


    程若芸：「我发誓，绝对不骗你！！！而且那天我看见他和洛思一起吃饭，我就感觉心里不舒服。」


    黄熙雨已经不想知道细节了。


    她问程若芸：「你说，我该怎么办。」


    程若芸不知道忙什么，亦或者，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发了个沉默的表情包之后，竟真的长久以往的沉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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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页

    黄熙雨告诉她：「我今天来到红村，苏航班长问我是不是他女朋友。」


    程若芸出现了：「然后呢？」


    黄熙雨：「他们班有人说洛思才是苏航女朋友。」


    程若芸：「……」


    程若芸：「什么鬼啊？！」


    黄熙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迎面吹来一阵风，夹杂着雨水的潮意。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流水，还有流水之上的长桥。她觉得此刻的红村人流量比以往要少上许多，因为实在是太冷太萧瑟了。


    如果只是程若芸的提醒，黄熙雨此刻不至于这样多疑。


    前不久的那顿午餐，令她坐立难安。


    黄熙雨垂眸，心不在焉地将画笔抵在颜料板上。


    程若芸又发来消息：「那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吗？」


    黄熙雨：「嗯。」


    程若芸：「苏航不是说他舍友带你哦？」


    黄熙雨：「带了。」


    她又说：「苏航舍友你知道。」


    程若芸：「谁呀？」


    黄熙雨：「游也。」


    程若芸：「！！！」


    程若芸：「是不是超级帅啊？！」


    黄熙雨没否决：「是，挺帅的。」


    其实在吃完午餐的时候，游也还叫了她的名字。


    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睫毛也格外浓密。看她时昂着下巴，姿态很随和。


    ——「忙完找我，我先上楼。」


    说完，大步流星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黄熙雨告诉程若芸，游也并不像是难相处的人。


    程若芸：「那是，谁会对美女冷眼旁观？」


    黄熙雨：「……」


    黄熙雨：「你回家了吗？」


    程若芸：「早都到了，睡醒了都。」


    黄熙雨：「哦，那你继续睡。」


    程若芸：「？」


    黄熙雨：「我画画了。」


    她又拿起了画笔，沾取赭石在画布寥寥数笔。


    放下笔，余光中出现黑色身影，与她而言是突如其来的熟悉感。


    「不是说叫我？」


    湿润地面上多了一双脚，鞋的侧面边角沾染了些许泥土，其余地方都是干净的，纯白无暇的。


    黄熙雨听到他的声音，挺平静的，但是唿吸有点儿沉。


    黄熙雨抬起头，嘴唇冻得变了色。


    游也蹙眉，低眼看她：「你冷？」


    他刚从农家乐走过来，穿着早晨件黑色冲锋衣，里面套了件卫衣。他的相机包挂在脖子上，双手插兜，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皮肤很白。


    黄熙雨木讷地点了点头，说：「有点儿。」


    「需要衣服么？」他问。


    黄熙雨看着他。


    什么衣服？


    他身上这件？


    虽然并不确定游也会不会将身上的冲锋衣留给她，但黄熙雨还是下意识拒绝了他。她声音很轻，微微抿了抿唇，说：「不用。」


    游也「嗯」了声，黄熙雨低头拿起画笔继续蘸颜料。天色有点儿暗，视线也不明朗。他的声音又从身侧传过来——


    「这景能画好么？」


    他不是质疑她，而是质疑景，质疑着雾色朦胧的天气。


    黄熙雨并没有想歪，说：「能。」


    「那——」游也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挺好。」


    他声音很轻，笑得也轻。


    黄熙雨不自觉也勾了勾唇角，说：「好。」


    游也转身离去，走出几步路后，忽然定住，慢慢转过来，看着她。


    「你——」


    你确定你这样不会感冒？


    黄熙雨看着他，轻轻张大嘴唇：「啊？」


    「没事儿。」他说，「走了。」


    ---


    苏航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黄熙雨还没醒，他直接回了男生宿舍。和所有导演系的同学一样，他的东西只有一个背包和一只单反。


    这次来採风的人一共有八个人，四男四女。昨天他没来，女生那边也少一个洛思。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洛思私自给他接了个活儿，时间定在假期里，但他又叫了黄熙雨一起来红村。


    如果他告诉黄熙雨他和洛思一起去拍摄的事实。他敢肯定，黄熙雨百分之百不会再跟他一起来採风，所以他思忖再三，决定让黄熙雨自己先跟大部队出发。


    昨天，他和洛思睡在一个房间，房间是标准间，两人一人一张床。半夜窗户没关，雨下了一夜，气温很低。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洛思竟然躺在他的床上，和他盖一床被子。


    洛思一脸内疚和害羞地向他道歉：「抱歉，昨天晚上太冷了，我好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保证……」


    他难为情地抓着头髮，表情谈不上好：「这事儿别让黄熙雨知道。」


    苏航这次採风的计划，是和黄熙雨增进关系，而不是适得其反。


    苏航回到宿舍，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包，班长付盾就醒了。等苏航看见他，他才笑嘻嘻地开口：「苏航你可以啊。」


    另一张床的余子辰探出脑袋，对苏航说：「苏航，我的镜头后盖你带了吗？」


    苏航从包里拿出东西递给他，低声说：「拿了，你声音小点儿。」


    房间是四人间，一人一张床。游也睡在最里面靠窗的一张床。他有起床气，苏航最了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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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付盾挠了挠头，说：「你可别说，你女朋友这次来写生，就和游也说话多。」


    苏航瞥他：「我托游也带她。」


    「你怎么不自己带啊？」余子辰问他。


    苏航语气冷漠，「没时间。」


    起床将镜头后盖卡在镜头上，余子辰还装模作样地将镜头抱在怀里晃了晃。然后他笑道：「怎么没时间陪女朋友，就有时间陪洛思啊？」


    苏航：「……」


    苏航：「下次别找我给你带东西。」


    「欸——」余子辰理亏般嘿嘿笑，「我这不是瞎说八道吗？你应该去问问施方晴，昨天吃饭的时候，她说你女朋友是洛思，好傢伙，你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付盾说：「好像叫黄雨什么？」


    苏航纠正：「黄熙雨。」


    「黄熙雨脸都绿了。」余子辰还抱着他那相机，一脸认真地看着苏航，「真的，一点儿也不骗你。」


    余子辰很快又笑：「航哥，你不在，洛思不在，大伙儿都猜到你俩在一块儿，你说你女朋友知道不知道？」


    苏航沉默了会儿，仍是说：「她相信我。」


    「所以是真在一块儿呢？」余子辰震惊。


    苏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顺嘴了，赶忙找补：「没有。」


    付盾笑了，沖余子辰使眼色：「我感觉苏航女朋友人应该不错，就是话少了点儿。」


    余子辰说：「肯定人不错啊，不好苏航也看不上哎。」


    这t z话苏航喜欢听，一句话把两人都夸了。


    「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付盾再次充当和事佬角色，「说不定不在乎，对人苏航是真爱呢。」


    「哎吆吆。」余子辰起闹。


    「好了。」苏航喝止。


    睡在最里面的游也忽然踢开被子发出响动，三人自觉噤了声。然后，他起身下床，黑色睡裤显得长腿笔直，上身空无一物，小腹肌肉块块隆起。


    游也很快扯了件白t套在身上，越过三人朝门外卫生间方向走去，面色情绪冷漠。


    不知道是气了，还是没气。


    「应该醒了。」苏航忽然说，「我去找我女朋友。」


    苏航从二楼去了三楼，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在同一位置不同楼层，就连布局也是一样的。


    他和黄熙雨在一起两年多，从未发生过实质性肢体接触，这次写生他就是想趁此机会和她商量出去住，毕竟农家乐老闆不会查房，没有老师跟随，他们行程很自由。


    到了三楼，苏航敲响木门。


    开门的却是洛思。


    两人对上视线，苏航正要佯装无事般开口，洛思却先红了脸。


    于是空气就沉默了。


    一瞬间里，苏航脑海中闪过一些有的没的，他也变得不自然了。


    洛思低下眼眸，轻声细语：「你……你有什么事情？」


    「……」苏航顿了一下，「帮我叫一下黄熙雨。」


    洛思没看他，脸色也变了，说：「好。」


    几分钟后，门又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似乎是没睡醒，面色不算好。苏航笑得很开心，压低声音：「宝贝儿，你睡好了吗？我们一起去楼下吃早饭。」


    黄熙雨一开口，嗓子疼得像是被刀拉过。


    她声色低哑，鼻音浓重：「我不饿。」


    苏航顿时语气紧张：「你感冒了？」


    黄熙雨点了点头。


    苏航着急道：「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唇瓣翕动，声音像凉风一样淡薄：「游也给过了。」


    在他和洛思推门进入同一间房，即将躺上一张床的时候——


    游也已经给过她感冒药了。


    作者有话说：


    也子哥深藏功与名


    第4章 4


    ◎问题◎


    昨天夜里，在苏航和洛思推门进入同一间房，即将躺上一张床的时候——


    黄熙雨拎着黑色塑胶袋去楼下扔垃圾，她有点被冻到了，一路上打了几个喷嚏。


    穿过那道木质长廊，在拐角处的位置，她又一次看到了游也。


    对方换了身装扮，白色长t松松垮垮穿在肩上，很简单挑人的款式，他穿得很好看。


    他手指间夹了根燃着的烟，神色闲散地垂眸。昏暗灯光下，就连肤色都衬得更白了。


    黄熙雨停了下来，正在思忖着要不要先打声招唿。


    游也抬眼，两人视线交错，谁都没说话。


    他没夹烟的手动了动，黄熙雨偏脸，才发现在他身侧的座位上搁置着好几盒药。


    她没看清，但感觉种类很多。


    空气静默，夜色寂寥，远处有虫声鸟鸣。


    游也长指扣紧绿色纸盒，拿起药递给她。


    黄熙雨手里还拎着垃圾袋，她需要穿过这条长廊扔掉它再折返回来。


    但游也这一举动，令她多少有些吃惊。苏航曾经对他的评价，左右离不开「富二代」这三个字。而这三个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一种带有贬义的形容词。


    黄熙雨收回思绪，揉了揉鼻子，声音又轻又柔：「我先去——扔垃圾。」


    游也收回手，看着她的眼睛没动，下巴微抬了一下。


    黄熙雨快步穿过他的面前，凉风也随之穿透了她的衣服。


    有点儿不太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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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但又想起苏航的交代，便觉得一切又合理起来。


    游也站在木质栏杆处不远，抬手抽了口烟。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只浓郁了几秒钟，就和山村之中的冷雾融合交缠。他昂起头颅看向远方，黑夜里云与云中缝隙透着光，弯月宛如灯光炽亮。


    他望着夜空，一言不发。


    黄熙雨自觉放慢了脚步，不想打扰他。她猜测他应该在思索什么，可能有故事正在他脑海中建构，像是土地上造楼，却又不太相同。毕竟一个虚拟，一个现实。也许他只产生了一丝灵感，故事就像砖瓦墙层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


    游也掸了掸菸灰，再抬眸，就看见了已经折返的她。


    黑色长髮柔顺垂于胸前，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她眼睛挺大的，长睫卷翘。身材清瘦修长，单单看她的脸有点儿想像不出她接近一米七零的身高。她一整天话都很少。


    黄熙雨笑笑，平静地说：「谢谢。」


    「客气了。」游也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繫我。」


    黄熙雨说：「明天苏航就到了。」


    「嗯。」


    游也神色平静，天边仍有云彩浮动。


    「那——」黄熙雨淡淡道，「我就先走了。」


    「药拿着。」


    「好。」


    黄熙雨走到游也身边，看着摆放在木质檯面上的药。她闻到一股菸草味道，不刺鼻，是游也身上传来的。


    她的手指在药盒上方停顿数秒，忽然听到他说：「都拿走。」


    语气懒懒散散，像是不带情绪。


    黄熙雨看他一眼，见他没在看自己又收回视线。


    「谢谢。」她说。


    游也低眸。


    恰好她正掖起长发，小巧白皙的耳廓，抵住黑色长顺髮丝。从耳廓向下，是小而流畅的侧脸轮廓。


    她又看他一眼，满眼笑意。


    游也轻咳一声，转头，将菸头捻灭在大理石板上。


    他唇瓣翕动，唿出的气息夹杂着清凉薄荷的烟味儿：「明晚的篝火晚会，你可以参加。」


    黄熙雨睁了睁眼睛：「嗯？」


    游也没再说话。


    数秒后，黄熙雨反应过来，点点头：「好。」


    凉风密雨，地面潮湿。


    她说：「明天见。」


    「嗯。」


    ---


    苏航下楼去吃早餐，同学们都还没下来。他盛了碗粥，又拿了俩包子，刚坐下，游也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


    苏航给黄熙雨发语音消息：「宝贝儿，今天的早饭有八宝粥和肉包，我一会儿给你盛好端上去。」


    黄熙雨回他：「不用。」


    他又说：「蛮好吃的呢。」


    黄熙雨没回復。


    苏航感觉到黄熙雨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可能是生他的气。


    不过，黄熙雨脾气很好，一直以来都是。


    甚至有点儿好得过了头，让他有种对方没那么喜欢他的错觉。


    昨天夜里，意识朦胧间，他感觉到身侧的温暖。


    他其实知道是洛思，但潜意识里，把洛思当作黄熙雨。


    洛思和黄熙雨完全不一样。


    在对待他的态度中，洛思更加温柔羞赧，看他时眼睛一眨不眨，眼神里饱含着唿之欲出的仰慕，苏航完全能感觉得到。


    在平时相处中，因为相似的家庭条件背景，他和洛思也更能聊到一起。在对待不同事情中有着相同看法，这些思想中的满足，是黄熙雨从未给过他的。


    「自己一个人？」


    游也忽然出声，苏航自然而然为他拉开座椅，说：「熙雨感冒了，不想下楼。」


    游也坐下，将餐盘放下。


    他没说话，苏航看着他，又扭过头：「谢谢了啊。」


    「谢什么？」


    「谢你可多了。」苏航说，「熙雨都和我说了，你给她带了感冒药。」


    「嗯。」


    「她昨天状态怎么样？」苏航象徵性询问。


    游也没出声，动作散漫地拿起勺子，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


    气氛逐渐冷漠。


    苏航呵呵笑道：「是不是看起来挺不开心的？没办法的，我条件没你条件好，临时接了个拍摄，挣个外快——」


    「挺开心的。」


    苏航抬起头：「啊？」


    游也仍是像没被打扰一般，继续喝粥。放下勺子，他才说：「黄熙雨挺开心的。」


    苏航的心头忽然划过一瞬失意。但又觉得，情理之中。


    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说：「她女孩子，比较内向，有话都憋在心里不说，我和她在一起两年多了，从来没吵过架。」


    「从来没吵过？」游也扬眉，慢慢悠悠地看过来。


    「嗯。」苏航继续说道，「她情绪稳定，很支持我的学业和工作，只要我和她解释清楚，她不会生气的。」


    「嗯？」游也蹙挑起眉，语气闲散又可笑，「怎么觉得她对你没多大感情呢？」


    苏航脸色骤变：「……」


    游也侧头，仍是那副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听人说——这女生喜欢你，才会和你闹脾气，闹得越凶，就越喜欢？」


    空气静了两秒。


    直觉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某个地方，游也的话和曾经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不谋而合。


    苏航张了张嘴巴，然后才缓慢地笑起来，说：「那可能是你经歷得太少了，熙雨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他说，「她人很好，家庭条件也好，很有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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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航回头望去，是班里几位女同学，洛思也在，但没有黄熙雨的身影。


    两人没再交流。


    施方晴拿着手机走到游也旁边坐下，很是熟捻地问道：「粥t z好喝吗？」


    游也面无表情：「自己盛一碗。」


    施方晴看着游也碗里的粥，说不怎么想吃。她忽然抬头看向苏航：「苏航回来了？」又看了眼身后盛饭的洛思，「洛思也回来了。」


    苏航耸肩，表示这两件事没有必要联繫。


    倒是游也不明不白地冷笑一声。


    「你今天去哪儿採风？」施方晴看着游也。


    游也说：「随便走走。」


    施方晴轻哼了一声：「顺着我们来的那条路向西走，有座风景不错的山，我和付盾他们都说好了今天去爬，你也来吧。」


    游也：「可以。」


    苏航说：「不错，我也去。」


    「那你女朋友呢？」施方晴眨了眨眼睛，「昨天午饭过后，一下午没见到她。」


    「她在河边写生。」游也放下勺子，顺手抽出纸巾。


    施方晴「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嗯。」游也擦拭完手，凳子后推。


    手长脚长的人就连起个身都慵懒得比别人好看。施方晴跟着他起身：「游也你吃完了？」


    「嗯。」


    「篝火晚会你来玩吗？」施方晴早饭都没吃，就跟着他出了餐厅。


    「来。」


    ……


    洛思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前。另位同行女生名叫娄晓岚，紧随其坐下。


    不久后，娄晓岚递给苏航一个苹果：「吃吗？」


    苏航手接过来，说谢谢。


    娄晓岚说：「洛思买的。」


    苏航一怔，看向洛思。


    她正在掰开素包，脸颊似乎有一点儿红。


    ---


    黄熙雨推着画布前往昨日写生点时，苏航还没吃完饭。


    雨已经不下了，她支好画架画布，身上穿着的衣服比昨日还要厚一点。河边多了不少画速写的同龄人，个个精神抖擞又很认真，黄熙雨也很快进入状态。


    光线对于参照物的改变非常大，好在昨天的她只是用赭石草草起了型。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有人从背后经过时停留，观察良久才碰碰她的肩膀，问她这画卖不卖？


    黄熙雨说还没画完，不卖。


    于是人就走了。


    黄熙雨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用手蹭了蹭鼻尖，已经不太堵了。手机里躺着苏航发来的消息，是几张图片，还没点开来看，她猜测是他今天早晨採风拍摄的风景照。


    黄熙雨对苏航的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时间越久就越乏味。而且她隐约感知到对方似乎有所隐瞒，就更加不想沟通。


    不过苏航身上也有好的特徵，他很努力赚钱改善生活状况，这点儿黄熙雨还是挺佩服的。


    写生完毕，黄熙雨早早回了农家乐，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昨天晚上她和导演系两名女生睡在一间房，听她们谈话间得知，没来的另一位女生是洛思。


    她前半夜根本没睡着。


    宿舍里开了窗，窗外阳光将绿叶树木晒得滚烫。


    黄熙雨在宿舍睡到苏航电话打来。


    电话里他说：「来篝火晚会吗？我回去接你。」


    黄熙雨下意识想拒绝，却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云雾缭绕，游也立在木质栏杆旁对她发出的邀请。


    或许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黄熙雨想了想，说：「位置在哪，我自己去。」


    苏航挺开心她能答应，忙说：「我去接你。」


    苏航到的时候，黄熙雨刚刚化完妆。她上了一层很清淡的粉底，修了修眉形，涂上唇釉。


    苏航推开门，房间里没别人。


    黄熙雨穿了件深色修身上衣和宽松牛仔裤，腰身细得看起来两手能抓，她转过身去，侧面弧度亦十分可人。


    苏航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眼神直白且火热：「怎么一天都不回我消息，你再不理我，我都要急死了。」


    黄熙雨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转身去拿包和手机，不留情面地说：「没感觉到你多着急。」


    苏航说：「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也要面子的。」


    「是。」黄熙雨径直走向门口，还不忘问他一句，「你不想让谁看到？」


    苏航：「……」


    篝火晚会在溪边一片石滩中间，火焰生得很高，五六个人围坐在一旁等待餐馆老闆送来烧烤材料。


    黄熙雨和苏航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啤酒瓶摆在面前转，停下正巧对准苏航的脚。


    施方晴抬起头，看见苏航：「这把是苏航！」


    「什么啊就是我？」苏航说，「我才刚到。」


    「就你就你！」余子辰拿着根树枝点点苏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苏航看了眼黄熙雨，笑着说：「真心话吧。」


    「那好——」施方晴笑嘻嘻地说，「我得好好想想，问个劲爆的——」


    忽然，火光照不到的昏暗中出现一声。


    因为太没预料，所以格外明显。


    一切都安静了。


    只剩下火焰烧柴发出霹雳响动，空气中逐渐升高的温度，还有游也那句吊儿郎当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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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昨天跟谁在一起？」


    第5章 5


    ◎也许◎


    黄熙雨抬眸，看见坐在昏暗中的游也。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一件纯白色长t和黑色工装裤，姿态随意地坐在石头上，唇角噙着笑，可连头都没抬。


    她实在也是好奇游也问题的答案，也好奇他问这话的意图。


    顺着众人的目光，黄熙雨看向苏航。


    他正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却在黄熙雨偏脸的同时，与她对上视线。


    苏航笑了起来：「和我的客户在一起。」


    黄熙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是她想多，当下的气氛确实有一丝不对劲儿。


    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像是陷入一张网。


    苏航的回答明显没有任何漏洞，黄熙雨也没再继续追问。她正要被他推着坐到同学中间，马路上传来一阵轰鸣。


    付盾说：「老闆来了！」


    ……


    黄熙雨慢吞吞坐在距离游也几米相隔的位置，苏航问她要不要吃烤肉。


    黄熙雨点头。


    苏航又问：「鸡翅、土豆、豆皮、茄子呢？」


    黄熙雨说：「好。」


    苏航转身和同学一起涌向老闆的车后，八个人的团队只剩下黄熙雨游也，还有另外一位身型很瘦弱的男生。


    他说他叫余子辰。


    余子辰给黄熙雨介绍了同行其他几人的名字，对上他们的形象，她记得差不多。


    游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从余子辰手里夺过那根树枝，扒开石子不说话。


    余子辰问黄熙雨：「你那幅画画完了？」


    黄熙雨说：「画完了。」


    「我们白天看见你在桥对岸写生。」


    黄熙雨出声：「你们？」


    白天苏航没陪她。


    余子辰自觉似乎是说错话，一时之间噤声。他挺诧异黄熙雨看上去柔若无骨说话却犀利无比的。


    正在用树枝戳石块的游也笑了笑，忽然问余子辰有没有话聊。


    余子辰语气委屈地说：「我这不是想跟人拉近距离，调节气氛。」


    黄熙雨哼笑一声：「谢谢。」


    「没关系。」余子辰挑挑眉，说，「我去搬东西。」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夜空干净如玉，弯月如勾。


    黄熙雨低首看见另一根树枝，没游也手里那根长。


    她停了一下，还是捡起来。


    相比较导演系其他同学，黄熙雨更愿意和游也交流。即使他看起来不好相处，话少又个性十足，举手投足间总有种离经叛道的意味在。


    吃过他给的药，黄熙雨的感冒已经好了大半。本就是前期，她吃完药喝过热水，盖好棉被睡了一觉，没有将病情延续。


    今天晒了一天太阳，鼻音也没了。


    篝火石堆旁，夜晚比往常热闹。她拿着树枝好一会儿，游也都没主动开口。


    但气氛并不尴尬。


    付盾和苏航将烧烤架从马路上抬到石滩上，余子辰搬来块石头固定。半晌过后，游也起身去帮忙。


    黄熙雨还坐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其他三位女生在故意冷落她。叫施方晴的那位还好，其他两个女生，基本没和她搭过话。


    女生的直觉准确狠戾。


    游也挽起袖子，松垮搭在小臂上。付盾递给他大包食材，他从兜里拿出美工刀，直接划开一道。


    「老闆还给带了筐桔子。」余子辰说。


    施方晴：「这老闆真好。」


    「是游也让老闆带的。」苏航拿起两个桔子，听见他们说话，直截了当道，「下午游也打电话我听见了。」


    「还是游也好。」施方晴立刻说道。


    苏航拿两个桔子递给黄熙雨，顺势坐下：「饿了吧？先吃点。」


    黄熙雨刚刚接过桔子，苏航又从她手里拿回去：「我给你剥，你开心点儿。」


    洛思和娄晓岚坐到两人对面，娄晓岚唇角挂着笑：「苏航这么体贴？怎么不给我和洛思也剥一个？」


    「拿来。」苏航沖人使个眼色，意思是要帮她们一起。


    娄晓岚将桔子递过来的时候，忽然对上黄熙雨的眼睛。


    黄熙雨长相非常漂亮，长发柔顺，皮肤白皙，眼睛大而亮，像是含了一汪泉水。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暖意，冷冷冰冰，颇有几分骇人意味。


    娄晓岚顿时不吭声，她和洛思关系好。洛思喜欢苏航，她就帮着俩t z人拉拢关系，但黄熙雨这一眼，令她感觉自己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冲锋。


    苏航剥完桔皮，把桔子递给黄熙雨。


    黄熙雨：「你吃吧。」


    她手撑着膝盖站起，去到筐子前拿了个桔子，头也没回地走到烧烤架前。


    火光四射里，苏航沉默地看着黄熙雨的背影，脑海里浮现了第一次追求她时的场景。


    黄熙雨很难追，苏航追了很久。两人在一次社团活动中认识，第一次和她搭讪时，她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那会儿苏航不了解她，以为对方故意矜持。


    后来追得时间久了，苏航便觉得这人不是矜持，她是真的很难追。这次写生，好几位同学和他说黄熙雨难相处，除了不相熟的原因，她也许真的不想藉此机会交朋友。


    黄熙雨专业能力强，油画系数一数二的名次，参加过几次省级国家级大赛，和游也一样得过不少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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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苏航认为黄熙雨和游也性格有相似之处，家境富裕、能力拔尖的人，脾性多为高冷，不屑示好。


    但后来两人在一起，是黄熙雨提出来的。


    苏航仍记得看到黄熙雨发来消息的那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一夜没睡好觉。


    ---


    黄熙雨拿了几串肉串去烤，其实她不会做饭，烧烤也是第一次亲手做，时间火候调料她都不能掌握得好。她只是不想坐在苏航和洛思，还有他们的共同朋友之间。


    她盯着木炭之上的肉串，思索应该何时翻面。


    有只手穿进视线，替她完成这项运动。


    黄熙雨看见肉块边缘已经变了的颜色，微微睁大了眼。


    游也站在她身侧，一直没出声。


    黄熙雨抬起脸看他：「怎么回事？」


    游也说，「煳了。」


    「可是才很短时间。」


    游也嗤笑一声，低眸继续烧烤。


    黄熙雨挠了挠脸，觉得有点儿尴尬。她正想再次将面前的烤肉翻面，游也伸手拿走了她肉串。


    黄熙雨：「……」


    「你烤蔬菜。」游也说，「时间短。」


    黄熙雨：「好。」


    游也递过来几串土豆茄子，都是老闆串好的。


    黄熙雨站在烧烤架前，目光紧紧盯在蔬菜片上。她表情认真地刷油，翻面儿，撩头髮的时候，游也刚好看向她。


    黄熙雨偏过脸，问他：「怎么了？」


    游也递来一根肉串：「尝尝。」


    黄熙雨接过来，咬了一小口。肉质鲜美柔嫩，味道很好。


    游也看着她：「怎么样？」


    「很好吃。」


    十几秒钟后，游也把一把肉串递给付盾。付盾吆喝道：「谁饿了先吃啊。」


    一群人乌乌泱泱聚集于不锈钢餐盘周遭，篝火光芒被掩了大半。


    黄熙雨烤着几串土豆茄子，游也站在她身边。比起苏航，他更能让她感到轻松。


    黄熙雨觉得，她和游也相处起来没什么不好。他的存在感很强，但并不会让她感觉到有压力。烧烤香料味道厚重油腻，他神色专注，不会嫌弃。


    黄熙雨问他：「篝火晚会就是这样么？」


    游也：「嗯？」


    黄熙雨说：「吃烧烤。」


    「玩游戏。」游也说，「他们会玩到很晚。」


    ……


    可能是刚才没玩够，吃了半饱的同学们围坐在篝火旁，又继续饭前未完成的游戏。


    苏航递来剥好的桔子，黄熙雨还没来得及开口。


    绿色啤酒瓶口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她。


    一阵不宣于口的沉默过后，班长付盾先开口：「黄同学，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黄熙雨看了眼苏航，他也看着她，手里拿着桔子。


    黄熙雨说：「真心话吧。」


    又是一阵沉默。


    黄熙雨的性格，加上他们的关系，让导演系的同学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好的问题，也开不了口。


    付盾说：「快快，谁要问黄同学？」


    「……」


    黄熙雨静了静，等了会儿，说：「不然就换个人——」


    「我问。」


    黄熙雨怔住，望向声音来源。


    这次他坐在火焰旁，长腿伸直在石滩上尤为显眼，双臂环抱于胸前，眼睛望着她，模样松弛而睏倦。


    付盾说：「来来来，游也问。」


    一时之间气氛又不同。


    施方晴问：「游也，你要问什么？」


    游也抬起修长手指抵了抵额角，安安静静地说：「我想想——」


    他微微垂着眸，浅浅的内双，眼睫和双眉浓密且黑。他声音又浅又淡，好似他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信手拈来的随意感。


    「你初恋——」游也抬眸，神色很淡，浅浅开口，「什么时候？」


    「……」


    黄熙雨不知道怎么理解初恋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她和其他人一样，完全没预料到游也会问这个问题。


    但更让黄熙雨没想到是，苏航对这个问题表现出来的极大兴趣。


    场面瞬间热络起来。


    苏航：「熙雨，你好像从来没讲过你的初恋。」


    这话一出，还显得她的「初恋」似乎给她留下过刻骨铭心的印象？


    「你女朋友初恋你都不知道啊？」施方晴说，「苏航你不行啊。」


    「不是。」黄熙雨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儿什么就真的有些过不去了，她顿了顿，才说，「是单恋，从初中——到高中。」


    不给他们起闹的机会，黄熙雨转动瓶子，在几声嘈杂中，瓶口正对游也的脚。


    「喔！」余子辰大声疾唿，「真心话！真心话！」


    付盾拍手叫好：「大冒险！大冒险！」


    现场欢唿程度，和刚才瓶口指向黄熙雨时，可谓两番截然不同的局面。


    游也：「真心话。」


    施方晴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你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众人欢唿雀跃。


    黄熙雨正要跟着众人鼓掌，忽然脸颊被人蹭了一下，她肩膀一怔，苏航停在距离她很近的耳边低语：「你的人是谁？」


    黄熙雨后撤身体，抬手摸了摸脸。不久前，苏航的嘴唇剐蹭过这里。


    苏航轻声说：「怎么没听你提起？」


    黄熙雨说：「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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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页

    ……


    黑夜火光中，游也看见两道依偎的身影。月光朦胧又苍白，石块冰冷毫无温度。


    良久，游也沉沉唿出一口气。


    他别过脸，又恢復一副吊儿郎当神态，连说出的话都像是开了个玩笑。


    「也许在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黄熙雨：我在


    也子：……


    第6章 6


    ◎开房◎


    「什么叫也许在吧？」施方晴说，「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啊？难道……你是不好意思吗？」


    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游也身上，但他却像是适应这众星捧月的目光。


    黄熙雨静默着，脑海里涌动起众人皆知的事实真相。


    那位叫做施方晴的姑娘，八成对游也心有所属。


    问游也的问题，也是想要他的回答靠她心中所有答案靠拢。


    但谁都没想到游也会给出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所以现在是，众人的目光仍望着他，也期待他能说出令人满意的答覆。毕竟，谁都喜欢看热闹。


    游也这番姿态，颇有几分吊人胃口的意味。


    吊得足够高了，再轻轻放下：「目前没有。」


    施方晴看着他的脸，目光闪闪道：「目前没有，那……以后会有吗？」


    游也极淡地扯了下唇角。


    余子辰和付盾歪作一团，哎吆吆叫嚣。


    游也别过脸，双眉上挑，语气极淡：「叫什么？」


    很快，又对上施方晴真挚的目光，故作玄虚道：「也许。」


    施方晴的脸颊在火光中映得红扑扑。


    余子辰说：「施方晴，你干脆现在告白算了！」


    付盾哈哈笑起来：「别这样，万一人家游也说得不是她呢！」


    「……」


    都是开玩笑，但玩笑效果显着。


    施方晴手捧着脸，明明很害羞，却忍不住拔高音量：「游也，你快点继续呀！」


    她其实心里头期待着游也能说些什么，最好是反驳付盾和余子辰的话。


    知道他向来话少，施方晴只是笑着看他了。


    游也转动啤酒瓶，酒瓶停下的瞬间，瓶口正对着苏航与黄熙雨。不知道是谁，因为两人距离很近。


    「怎么又是你俩？」余子辰看着距离不一般的两人，啧啧道，「诶，你俩这是秀恩爱呢？不要吧，在我眼里这可不是秀恩爱，这是拉仇恨。」


    洛思清了清嗓儿：「这次是苏航吧。」


    黄熙雨将手撑在她和苏航中间，轻轻用力将人推开。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和苏航过于亲密，即使这种方式能够让洛思心里不舒服。


    苏航才靠近她，对方就忍不住发声。


    黄熙雨冷笑一声。


    苏航偏脸看她，火光将她整个人映得发烫，眼睛似有星辰。他喉结轻轻滚动，又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你不喜欢，我就不玩了。」


    「玩吧。」黄熙雨说，「别扫兴。」


    苏航一顿，然后扭过头去，笑道：「我选大冒险吧。」


    「那你和你女朋友亲一个呗。」


    余子辰啧了声：「刚说完别秀恩爱，这他们私下都亲多少次了呢……」


    「……」苏航看了眼黄熙雨，她面无表情地看前方。他知道她不喜在人多地方亲近，在学校时，也只能接受牵手这种动作。


    下一刻，他转眸。t z


    对上了洛思视线。


    对方看着他，眼神似躲非躲。


    苏航说：「我自罚一杯。」


    黄熙雨抿唇，也看向洛思。


    她的眼神可谓望穿秋水。


    有一瞬间里火光蔓延，黄熙雨却忍不住揣测洛思的思绪。


    看向她男友的那道目光痴情又温柔，让她忍不住都想让位了。


    ……


    大约到了十一点多，导演系的同学放着音乐嗨着歌。黄熙雨拢了拢外套，准备和苏航说，让他送她回农家乐。


    施方晴忽然走到她身边，找了片儿干净地方坐下，笑眯眯道：「黄同学，你怎么不一起去玩？」


    黄熙雨的手顿在外套袖口上。


    施方晴当她是腼腆，毕竟一起待了两天也没说过几句话。


    「你知道学院门口那块刻字的石头吗？」施方晴忽然问道。


    黄熙雨点头。


    「是游也家里捐的。」施方晴说，「他家庭条件很好——你们这两天都聊什么了，我看到昨天来的时候你们坐在一起。」


    这姑娘喜欢游也，黄熙雨再听不出来就有问题了。


    「没聊什么。」黄熙雨笑得很是温和，她解释道，「我男朋友和游也是舍友，他来不了，托游也带我。」


    施方晴「啊」了声：「苏航昨天是和洛思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黄熙雨说。


    「抱歉啊。」施方晴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苏航女朋友，昨天午餐时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啊。」


    施方晴说完，黄熙雨才想起昨天在餐桌上，她误以为苏航女朋友是洛思，并毫无遮拦地将此想法说出口。


    「没关系。」黄熙雨说，「不是你一个人这样认为。」


    「……」施方晴瘪了瘪嘴，「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


    「那就好。」施方晴说，「我先去那边，你也过来玩啊。」


    「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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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页

    「好吧。」施方晴笑道，「注意安全。」


    黄熙雨：「你也是。」


    篝火将树枝几欲燃尽，气温渐渐降低。


    黄熙雨问苏航要不要回农家乐，苏航喝了点儿酒，脸色微醺，说话时带着淡淡酒气：「你想回去了？那走。」


    他牵起黄熙雨的手向石滩之上走去，又拿了几个桔子给她。


    他们走得悄无声息，最爱起闹的那几个人跳舞跳到兴头儿上，没看到他们的离开。


    灰白道路被月光映得亮堂。


    黄熙雨走得很慢，上来河滩之后，她就把手收回到兜里，安静又高冷。


    苏航穿着白衣黑裤，唇色浅淡，他靠近黄熙雨，有意无意间地触碰她的薄肩。


    黄熙雨蹙了蹙眉。


    他低声说：「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黄熙雨抬手推他，反问他，「睡河滩么？」


    ---


    第二天一早，黄熙雨拉着手推车从农家乐大门向西出发，道路两侧枝繁叶茂，层层叠叠交错，早晨七点，阳光已然铺满脚下。


    黄熙雨找了处有山有水的僻静地方，支好画板，看了眼时间，又望了眼远处的景色。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她轻轻吸气，鼻腔里都是青草芳香。阳光暖洋洋的并不刺眼，照在身上很舒服。


    前几日被雨浸湿的山川重新亮丽起来，朝远处望去，偶尔能看到过往的果农骑着车子经过，车后的竹筐里装满山果。


    黄熙雨没着急动笔，吃过早餐和水果，晒了会儿太阳。


    昨晚拒绝过苏航后，回到农家乐对方也没联繫过她。


    黄熙雨不是第一次拒绝苏航，他的请求很是隐晦，隐晦到她前几次都没听懂。


    和苏航在一起两年，黄熙雨从没朝那方面想过。


    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


    正当她拿起笔准备起型时，手机响了。


    黄熙雨接起电话，听筒对面传来黄英的声音：「还回来吗？」


    黄熙雨拿笔抵在调色盘上，平静道：「不回去。」


    「宴承明天就走了，你不用觉得尴尬。」黄英说，「他暑假没回家，这次带女朋友来就准备待三天。」


    「我在红村写生。」黄熙雨说，「回不去。」


    「天天画画还画不够吗？也该休息一下。」


    黄熙雨从小就喜欢画画，走上艺术生这条路一点儿都没令黄英奇怪。高考前集训，专业老师评价她是画室里最刻苦的孩子，考上艺术学院后，也是系里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


    黄英每次给黄熙雨打电话，她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去画画的路上。


    虽然黄熙雨很懂事，但做母亲的却忍不住念叨。


    黄熙雨不太想关注家里的事情，尤其是江宴承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家里没人所以无聊了？」


    「你说呢。」黄英反问她。


    「无聊了就去大街上和大妈跳广场舞。」黄熙雨说，「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延年益寿。」


    「去过了。」黄英这才说，「昨天下午脚扭到了，不过不严重，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黄熙雨：「……」


    黄英又道：「本来想你哥女朋友来一趟给人留个好印象，这下可好，昨天姑娘竟然要给我倒洗脚水，我赶紧拒绝了，亲女儿都没给倒过洗脚水，我这个做后妈的，哪能受得起人家女朋友照顾？」


    黄熙雨忽然紧张：「很严重吗？」


    「不严重。」黄英说，「你明天回家吗？」


    黄熙雨想了想，低低嗯了声。


    黄英也静默了会儿，才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宴承也找了女朋友，两人关系挺好的，准备在深城定居呢。」


    「他女朋友长得漂亮吗？」黄熙雨温和道，「和我比较呢？」


    黄英又沉默。


    她一直叫黄熙雨不要尴尬，但如当下画面，似乎是她更尴尬一点。


    「你俩不是一类型。」黄英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转了话题，「那边联繫过你吗？」


    说的是陈家那边。


    黄熙雨说：「我爸把一学期的生活费打给我了。」


    「有多少？」


    「五万。」


    「一个月一万块。」黄英嘀嘀咕咕的，「还算他有点儿良心。」


    黄熙雨和她开玩笑：「比你还得差点儿吧。」


    ……


    挂断电话，面前绿水青山，黄熙雨却有点儿没了心情。


    黄英和江北国再婚，她和江宴承成为兄妹。江宴承就是人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样貌品行到学习成绩，无一不被旁人羡慕。


    黄熙雨小升初那会儿，就是他手把手指导。当初的黄英看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有多开心，如今就有多避之不及。


    中午的时候，黄熙雨写生即将结束。苏航打来电话，说带她一起去镇上买东西。


    昨日的阴霾一扫而空，黄熙雨拉着手推车回农家乐，半路遇见正准备向西而来的苏航。


    苏航接过她手里的推车，问她：「上午写生怎么样？」


    「画完了。」黄熙雨说，「还可以。」


    「那就好。」苏航看着她，笑道，「班长说今天镇上有大集，早晨他们已经去过一次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去逛逛？」


    黄熙雨没什么可买的，但可以去逛逛。


    班长借了农家乐老闆的三轮车，开车载着他们几个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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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背着包，下半张脸敛在口罩里，安安静静扶着车扶栏。


    在山川田野中，没有城市喧嚣浮躁，年轻人穿着简单，素面朝天也显得格外自然淳朴。


    到了集市，她在小摊上买了胶带和绑绳，又跟着大部队买了些水果。


    这里的水果都是当地果农种植採摘，很是新鲜。


    晃晃悠悠一下午，回到农家乐的时候天色已晚，湛蓝天空的边缘逐渐染上橘红，那颜色犹如漫近水中的红墨水，很快染透天际。


    黄熙雨的长髮被风吹得凌乱，她告诉苏航明天要走。


    苏航很诧异：「怎么突然要走？」


    黄熙雨如实说：「我妈脚崴伤了。」


    「啊？」苏航问，「阿姨脚不严重吧？」


    「不严重。」黄熙雨挽了挽头髮，说，「她让我回家一趟。」


    夜晚，黄熙雨收拾东西，发现下午去镇上时，苏航遗落在她这里的绑绳，她给苏航打电话没人接听。


    她收拾完毕，决定自己去送。


    刚走上三楼，黄熙雨就看到站在楼梯口正对着的窗台下的游也。他背对着楼梯，姿态慵懒地站着，双臂弯曲搭在窗台边缘。


    他没感知到黄熙雨的到来。


    思忖再三，黄熙雨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看风景吗？」


    游也转过脑袋，神色自若，唇角吊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招唿打完，无所谓回应，或是不回应。


    黄熙雨说：「我来找苏航。」


    游也极轻地说了声：「他不在。」


    「嗯？」黄熙雨抬眸，看着他的脸。


    随后，游也又道：「他刚才被人叫走了。」他挑挑眉，继续说，「你现在去追，应该正好。」


    夜色浓郁，连气温都逐渐降低。莫名的不好思绪涌上心头，黄熙雨忽然有种直觉。她抿了抿唇，朝游也开口：「是洛思吗？」


    游也竖起根食指挠了挠额角，顺便朝她招手：「自己来看。」


    随后，黄熙雨缓慢挪动脚步，朝游也的方向走去。


    庭院里亮着点点灯光。


    黄熙雨和他挨得很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t z也能看到他所看到的场景。


    两道清瘦的身影，在院里相对而立，不知聊着什么。过了会儿，似乎是达成共识，两人的姿势从面对面转换成并肩，打开大门，一起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闭。


    黄熙雨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他们……」


    头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牵动着浅淡菸草味道。


    「他们去开房了。」


    作者有话说：


    也子：终于——


    明天双更一下


    第7章 7


    ◎别看◎


    这种事情黄熙雨不是第一次听说，但确实第一次亲眼目睹。


    身后游也还是一如既往，见怪不怪的表情。


    黄熙雨顿时感觉头皮到脚底都在发麻发胀，她愣怔数秒，在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后心口忽然一痛，而后毫不犹豫抬脚向后。


    她被游也拉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她勐然转身。


    夜色极深，农家乐灯光黯淡，浅浅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游也看见她眼睛深处的愤怒，和她整个人气质大不相符。他的胸膛仍贴在她手臂一侧，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拉住。


    黄熙雨一动不动，与他对视许久。


    心跳越来越快，怒意在胸口涌动。


    游也说：「你别太冲动。」


    他声音很有磁性，声音极低，表情认真坦荡。


    黄熙雨抿紧唇线，脸色惨白地说：「我恨不得让他死。」


    游也不说话，攥着她手腕的手变得更紧了。


    黄熙雨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撒谎，她平时看上去冷漠，或许做事方式也狠。


    游也没由来地笑了笑，勾起唇角：「不至于。」


    黄熙雨皱了一下眉，问他：「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游也看了一眼别处。


    「苏航噼腿了。」她说。


    「没有。」游也回答。


    黄熙雨闭上眼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没能说出话。她以为，最近的冷落能让苏航改正。


    她怀疑苏航不是一天两天，程若芸的那些旁敲侧击，她都听进去，可是没证据，也只能是猜测。但如今，这话从苏航室友口中说出，让她不得不信。


    黄熙雨没想过和苏航能走到最后，但这份恋情以一方不忠为结束，未免难堪。


    夜色微凉，站在窗台的位置能看到门外一条蜿蜒的路，路灯不算亮，隐约看见两道模煳不清的身影。


    游也看了眼外面那缕浅淡的光，问她：「很难受？」


    她哽了一下，摇了摇头。


    游也瞧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下意识抿了抿唇。他的表情算不得幸灾乐祸，可是在说不上同情，只是自觉降低了声音，听起来有种温柔腔调：「还去么？」


    黄熙雨木楞道：「去了能怎么办？」


    游也说就是电视剧里演得那种——原配暴打小三的戏码，看起来还挺过瘾的。


    黄熙雨不说话。


    苏航曾经在她生日时送给她一个礼物，是国外一个小众品牌的手錶。那手錶不算昂贵，和陈建业在她成人礼当日送的劳力士可谓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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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仍然记得苏航将手錶戴到她手腕上时，心情激动地诉说着他辛苦赚来手錶钱的姿态、表情。很虔诚，亦很真挚。


    恋爱本就是一件双向奔赴的事情，从那天开始，她渐渐对苏航不再淡漠，回予他更昂贵的礼物。


    她承认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不喜欢苏航。


    黄熙雨越想越觉得难受，她还以为自己不会难受。


    经过几天的相处，游也看得出黄熙雨对苏航的冷漠，还以为她对这段感情并没有付出太多情感。


    可这现状……


    他们离得很近，他都不用用心，也能感觉到她此刻的颤慄。


    他继续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黄熙雨没回话。


    过了会儿，又说：「那就分手吧。」


    「行。」游也抬了抬下巴，「那就分手。」


    一句莫名其妙的回应。


    黄熙雨转眸看着他。


    「怎么？」


    黄熙雨平復着情绪，低声道：「我和他分手，你答应什么……」


    他微微挑眉：「好像有点儿——奇怪？」


    黄熙雨点头。


    他抬手拍拍她肩膀，说道：「女孩子，拿得起，放得下。」


    黄熙雨认可他的话，但回过神来：「有点不甘心。」


    夜晚的空气带了些许潮湿，窗边站久了，脸颊皮肤就有些发凉。黄熙雨拿着苏航的绳带，这瞬间里，还不还给他也不重要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绳带，一边想着苏航和洛思不久前消失在眼前的画面，一边却忆起很多年前陈建业出轨后与黄英吵架的场景。


    幼小的她坐在角落里，耳边全是骯脏不堪的咒骂，那时的陈建业还很穷，家里没多少值钱家具。但凡是能看到摸到的东西，都被黄英砸了个精光。


    父母的分开实在不够体面。


    黄英如果知道她被噼腿后选择不追究，定是要指着鼻子数落她没出息。


    她勐然转身，朝楼梯走去。


    游也只感觉到身旁有一阵风拂过，而且这阵风，是香的。


    她走下去，又停下。


    游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夜里昏暗灯光显得他这个人，令人格外摸不透。


    黄熙雨攥紧手指，昂着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叫了游也名字。


    游也：「嗯？」


    「你能陪我吗？」


    彷佛是白瓷釉面撒了层细密水珠，黄熙雨的鼻尖竟然紧张地出了汗。


    游也瞧着稀奇，挺直了腰杆，唇瓣翕动：「有报酬么？」


    「……嗯？」


    游也抬着下巴，轻描淡写道：「我问你——有报酬么？」


    她下意识点头。


    「那行。」他手插兜下楼，走到黄熙雨身旁时，语气随意道，「知道路么？」


    黄熙雨顿了顿：「不知道。」


    「跟我走。」


    ---


    黄熙雨没做过这种事。


    本想着作为被背叛的一方，鼓足勇气去追寻真相，无论如何也该是气势汹汹的模样。


    但她这一路想得太多。


    黄熙雨想过她和苏航对峙的场景，应该不会像黄英和陈建业那样。也许他会狡辩，但她一定会下定决心分手。


    她希望是她看错，这种噼腿狗血戏码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比起黄熙雨一路忐忑不安的情绪，游也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可谓平静至极。


    夜间的乡村无论有没有人，都有些阴森可怖的气氛。远处空鸣的动物，风吹草丛的扑簌，除了这些能形容得出来的声音，还有许多黄熙雨听不懂的。


    蜿蜒而窄的乡间小路，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游也走在她身侧，看起来云淡风轻。


    几分钟后，游也带她来到一家门口挂着塑料门帘的旅馆，偏着脸看她。


    黄熙雨轻声说：「就是这里？」


    游也嗯了声。


    黄熙雨又问：「你确定么？」


    游也淡淡道：「你不信的话可以原路返回。」


    「不是不信。」黄熙雨说，「你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吗？」


    游也说：「不知道，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换言之，他又没跟着他们。


    黄熙雨踌躇不前。


    秋风徐徐，吹得游也衣袖半晃。


    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唇间，点燃。


    不知道旅馆楼上是何情况。


    黄熙雨显得格外犹豫。


    这时的他，吸完一口烟，忽然道：「你和刚才不太一样。」


    黄熙雨不说话。


    游也又说：「你再不去，他们这一发就完事了。」


    黄熙雨沉默良久，才反应过来游也这句话的意思。她脸颊微红，隐在黑夜里，声音很低：「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


    游也诧异她竟然还有心情和他闲聊。


    他眼眸漆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说：「我还以为你很果断。」


    黄熙雨又沉默道：「我不想让事情变得难堪。」


    游也嗤笑一声：「他都和别人开房了，你可真大方。」


    「不是大方不大方。」黄熙雨掏出手机，准备给苏航再打一个电话。


    手腕忽然被捉住，一抹温热覆在她跳动脉搏之上。


    游也直直地盯着她看，直到她的视线从他们肌肤相贴之处，转移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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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页

    「给他敲警铃？」


    黄熙雨唇瓣翕动。


    「还是说——」游也挑着眉，一字一句道，「不信任他的舍友？」


    作为苏航的舍友，游也和他相处的时间，或许比黄熙雨和他在一起多得多。何况没有她在的时候，才是对方真实面目显露的时候。


    游也没有任何理由骗她，帮她到这一步，她却不能当断则断，生气挂脸似乎都能让人理解。


    「没有不信任你。」黄熙雨又说，「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


    「你跟我来。」


    旅馆前台是一位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有点儿腼腆，看见游也直直走向她时脸色瞬间红了。


    黄熙雨站在游也身侧，听到他和小姑娘沟通，大概意思是昨天有朋友在这里住过，遗落下了东西，能不能去到前台观看监控录像。


    小姑娘想了想，恍然大悟说：「是昨天那两位很有个性、一头脏辫的人吗？」


    游也笑了下：「嗯。」


    小姑娘羞赧道：「你们要去房间看吗？」


    游也说：「看监控就可以。」


    说着，他人走进去，回头看黄熙雨一眼，她t z立刻跟上。


    小姑娘很自觉地让了位置。


    长瘦手指在纯黑色键盘滑鼠之上敲敲打打，直到黄熙雨注意到，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用滑鼠默默拖动监控录像之上的时间轴——


    确保黄熙雨能够亲眼目睹，那两道熟悉身影，一前一后进入同一间房。


    黄熙雨面目凝重，双眸如水，从游也的角度来看，像是要哭了。


    游也的目光略带嫌弃，抬手捂住她眼睛，沉沉在她耳边说：「别看了。」


    ……


    耳边响起几道浅浅的拍照声音。


    「好了。」游也对前台小姑娘说，「谢谢。」


    电脑屏幕恢復为原状。


    他抽出手。


    黄熙雨眼前一片清明。


    前台小姑娘问他：「找到了吗？」


    「不确定。」他故作玄虚道，「这事儿得当事人才能说清楚。」


    黄熙雨走到楼梯口，游也跟在后面。他人高腿长，随意一站，眼前的灯光被遮掩了大半。


    「想怎么办？」


    黄熙雨转眸，发现他似乎比她想像中还要高，一双深邃眼眸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种正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黄熙雨怔怔道：「确定了。」


    游也：「什么意思？」


    黄熙雨抿了抿唇：「分手吧，不计较了。」


    游也点头，评价说：「体面。」


    得到这句评价，黄熙雨忽然如释重负。


    游也的余光扫过她的脸颊，意有所指道：「大家都挺好面子的。」


    黄熙雨说：「不是。」


    从看到他和洛思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意，完全泯灭。


    连愤怒都没了。


    黄熙雨跟他一起走出旅馆。


    夜风还是很凉，黄熙雨的心跳却有点儿加快。不是紧张，不是愤怒，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调节。


    她说：「你把绳带给他。」


    「扔了吧。」游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无关紧要的东西。」


    黄熙雨觉得游也这人虽然散漫，但却十分有主见。他的话语很能表达他的态度，有些拽拽的，却不招人烦。


    「还有一件事。」黄熙雨说，「你能帮我把两幅油画和画具带回学校吗？」


    「什么时候？」


    「你回学校的时候。」黄熙雨说，「放在导演系，我自己去拿。」


    「不是。」游也看着她，低声道，「我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几点？」


    黄熙雨想了想，说：「我坐最早去镇上的大巴车走。」


    「嗯。」


    黄熙雨的心跳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想得开么？」他轻声问。


    黄熙雨闭了闭眼睛，说：「还好。」


    「你很淡定。」


    「因为我没有很意外。」


    作者有话说：


    呜呜


    九点双更


    第8章 8


    ◎消息◎


    黄熙雨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后知后觉，也有些思绪发懵，但一切皆是有迹可循。顺着小路向农家乐走回，等到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窗外皎皎月光照得满室浅淡昏暗，她透着床边围栏，看见原本应该躺着洛思的床铺之上，空无一人。


    第二天，黄熙雨早早起床，将油画和画具封好放在宿舍楼下大厅的角落里，拍好照片发给游也后，她给苏航发了消息。


    消息只有五个字——我们分手了。


    太阳宛如火圈高高挂起在东方，空气清新好闻，农民或骑车或走路穿梭在乡间道路中，黄熙雨朝红村车站方向步行。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传来车轮碾轧马路的声音。


    黄熙雨停下脚步向后望去，一辆全新白色奥迪轿车停在她身边，车牌号是静南市。


    黑色车窗缓缓落下，一张陌生的、明艷动人的面孔映入眼帘。


    美女笑靥如花：「黄熙雨？」


    黄熙雨木楞着。


    没等她发出声音，后排车窗也缓慢落下，阳光在车窗玻璃中折射出光圈，照得她睁不开眼。


    车厢里略显昏暗。


    一双墨镜遮掩了他的眼神，但凝视她的姿态一如既往地慵懒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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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页

    恍若书里描写的贵族少年。


    黄熙雨不知道这样形容游也对不对，但至少，他给她感觉如此。


    「上车。」他对她说。


    黄熙雨诧异地歪了歪脑袋：「游也？」


    「是他。」开车的美女仍笑着看她，温柔道，「黄熙雨？快上车吧。」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


    美女又道：「我是游也的姐姐，游椋。」


    黄熙雨礼貌道：「姐姐好。」


    游椋道：「快上车，这路窄。」


    黄熙雨回过神来，打开后座车门：「好。」


    她把背包放在身前，刚坐下。下一秒，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拿起了她搁置在双膝之上的背包。


    黄熙雨转过脸。


    游也一手托腮，眉眼半耷，另只手正轻松拎着她的背包放在后座中间。


    等他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些，视线也随之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脸上。


    游也挑眉：「怎么？」


    很快，他又替她说道：「没想到？」


    黄熙雨：「没想到。」


    「我刚好也要回家，顺势带你一程。」游也语气不咸不淡道，「你是静南人？」


    黄熙雨点头。


    「家住哪？」


    「阳光城。」


    「你家住阳光城？」游椋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后视镜，笑道，「那离我们医院还近点儿。」


    话聊到这里，黄熙雨觉得自己要是不接着游椋姐姐的话往下说，就显得有那么一点儿没礼貌了。她温和询问：「姐姐，您是医生吗？」


    「心内科大夫。」游也淡淡道，「静南医科大博士。」


    黄熙雨赞嘆：「好厉害。」


    「没什么厉害的。」游椋道，「我们一家都从事艺术相关工作，唯独我选了又累又苦的专业。」


    黄熙雨真诚道：「医生是很神圣的职业。」


    「也很累。」游椋无奈道，「好不容易休假，被亲弟要求一大早来山里接——」


    说着她忽然笑笑，「他说有个同学也要一起，我还以为是男同学。」


    黄熙雨有点儿不知所措，木讷地用手指抠抠牛仔裤。


    游也语气不屑道：「好好开车吧你。」


    游椋说：「出力不讨好。」


    黄熙雨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游也。


    阳光把他的髮丝染上一层金色。


    「我的画具——」


    「在后备箱。」他低声说。


    黄熙雨松了口气，再转过脸去，听到游椋说：「刚才游也给你放到后面的，听说你要把东西放回学校？」


    黄熙雨说是。


    「那一会儿先送你回家，我和游也再去趟你们学校好了。」


    黄熙雨说：「太麻烦了。」


    「不麻烦。」游也与她并肩坐着，隔着一个背包。


    黄熙雨直直地望着他，柔软的长直发垂于身前，皮肤白嫩，似乎吹弹可破。再然后，她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黄熙雨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挂断，调试静音。


    她没了闲聊的心情，之前的好一会儿，她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刚刚分手。


    游也看她表情，也猜到方才她断掉的电话是谁打来的。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中间滑动。


    黄熙雨看向窗外，来时雾雨连绵，能见度很低。和如今阳光明媚，绿树葱郁的景色完全不同。道路依山而建，栏杆在视线中不断向后又出现。


    几秒钟后，车厢里响起温柔动听的歌声。


    好听到，黄熙雨在第一时间里没听出这歌词的隐喻。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


    黄熙雨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缓慢僵硬地转过脸，看向游也。


    驾驶座的游椋正在认真开车，炽亮的阳光令人产生困意。


    黄熙雨拿出手机，停顿一秒钟，将苏航号码全部拉黑，又不明所以的给游也发去一个问号。


    游也回她一个：「？」


    黄熙雨：「……」


    游也这人，简直让她捉摸不透。


    他人很好，可又充满无限恶趣味。


    他又发了条：「有什么话当面不能说？」


    当然是令她无地自容又会给游椋医生留下不好印象的话。她正襟危坐，手机在屏幕键盘中游走：「你是故意的吗？」


    游也：「？」


    黄熙雨：「我本来还想谢谢你的。」


    游也：「谢什么？」


    从昨晚开始，陪她在那条吹来秋风的道路中行走，到今日艷阳高照，送她回家。每一件事，她都要感谢他。


    但游也绝对不是能让她变得煽情的人。他有一种魔力，能够让局面变得轻松诙谐。


    这一瞬间，黄熙雨对他镜头下的作品产生了浓厚兴趣，也可以说是好奇。


    她问游也：「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情吗？」


    游也哼笑一声。


    在空间狭小的车厢里，这一声笑，很轻易地传入黄熙雨耳蜗中。带有一丝无奈，又好笑。


    黄熙雨急忙打字：「你又笑什么？」


    他抿着唇，明明满眼笑意：「没什么。」


    又发来一个字：「说。」


    黄熙雨想着，她和游也认识不久，如果提出观看他拍摄作品的要求，难免显得有点儿得寸进尺。于是她又回他：「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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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8页

    游也：「？」


    黄熙雨：「真没什么。」


    回復完这句，她便收起手机，本来想休息一会儿，可没想到游椋忽然开口问道：「黄同学，你和游也是同专业吗？」


    黄熙雨下意识t z看了眼游也，见他没什么表情地朝车窗外望着，便回道：「不是。」


    「怪不得。」游椋认真开车，笑着说，「一路上都听不到你们两个说话。」


    黄熙雨抿抿唇，说：「早晨起得早，有点儿困。」


    「我也困了。」游椋说，「开车太无聊了，我怕睡过去。」


    黄熙雨警觉：「我可以陪您聊。」


    游椋笑笑：「黄同学是学什么专业。」


    「油画。」


    「你画画是不是特别好呀？」游椋说，「刚才游也搬上车的两幅画，是你画的吗？」


    黄熙雨嗯了声。


    「真厉害。不过——」游椋疑惑道，「你和游也不是同专业，怎么会和他一起写生？你们两个该不会——」


    听到这话，游也终于有了反应，唇角吊起：「该不会什么？」


    游椋笑而不语。


    黄熙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笑意，「游大大夫，请问你上次相亲，状况如何？」


    游椋：「……」


    游椋年方二十八，正值美艷芳华，也有最为世俗常见的烦恼——被逼婚。


    她这个弟弟，最会朝她痛点下手。


    ---


    车子平稳抵达阳光城，黄熙雨下车前对游椋感谢道：「美女医生姐姐，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游椋被这称唿夸得开心，她别有意味地看了眼车后座的游也，说：「肯定有机会，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姐姐。」黄熙雨正准备下车，又顿住动作，低头拿包时小声说了句，「也谢谢你。」


    游也笑了下：「客气。」


    黄熙雨下车，给黄英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小区门口，还有几分钟就到家。


    几分钟后，黄熙雨驻足于单元楼下。


    满园桂花香，萦绕在鼻息间。看见江宴承的一瞬间，她吃惊得说不出话。


    大概有一、两年没见过了，关系生分到，已经不得他今年研究生毕业，更不知晓他的就业方向。


    他身着白色衬衣，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模样和几年前做学生时差别不大。桂花香气扑鼻，在这个没有预料的瞬间，竟然有点儿让她感觉到呛。她慢吞吞地走过去，停到人身旁，头也没抬：「怎么是你？」


    江宴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语气还算和善：「我来接你。」


    昨天与黄英通话，黄熙雨以为此次回家见不到他。况且听黄英说过，他这次回来是带着女朋友回来的，如此一来，更觉尴尬。于是她这才同意苏航，一起去红村写生。


    只是没有想到，江宴承没有躲得掉，她和苏航的恋爱也走到尽头。她就像风吹雨打中枝蔓顶端飘摇的最后一片叶子，这一瞬间，终于坠落。


    电梯里，江宴承与她并肩站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向来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滴水不漏的平静，尽管心中莫名焦虑。


    等到了家里，黄熙雨却没看到江宴承女友的身影。


    黄英半卧在沙发上刷手机，看见人来：「写生的画呢？」


    黄熙雨没想到黄英这么关心她的绘画日常，短暂错愕与观察后才说：「托同学带回学校了？」


    「怎么不带回家？」黄英随口一问。


    黄熙雨却道：「家里没别人？」


    黄英说：「谁？你哥的女朋友？早晨的飞机，人家也要回家的。」


    黄熙雨扭过头去，看着笔直站立的江宴承。


    她平静问：「你不去？」


    江宴承：「嗯。」


    黄英的脚没有伤到筋骨，走路稍有影响。黄熙雨用中草药沖泡成汤，端来泡脚盆给她泡脚。


    简单洗漱休息，中午江国北做好饭她才从卧室出来。黄英在黄熙雨七岁那年嫁给江国北，十几年的相处早已让黄熙雨将他当成亲人。


    但这满桌菜——


    黄熙雨看了眼：「怎么都是剩菜 ？」


    「就两个。」黄英说，「不想吃挑新的吃。」


    江国北解释道：「你哥女朋友来，没吃完的饭菜我又给热了热，你不要吃剩菜，吃我刚才做的辣椒炒肉。」


    黄熙雨：「好。」


    黄熙雨吃了几口饭菜，听到江国北问道：「瑾芙到家了吗？」


    「刚到。」江宴承说。


    「平安到家就好。」江国北又问，「瑾芙这次来，有什么想法吗？」


    江宴承顿了顿，说：「没什么想法。」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江国北看着江宴承。


    此话一出，黄熙雨也没再动作。


    在她的左手边，江宴承风轻云淡道：「说了没想法。」


    和黄熙雨料想得一样，江宴承并不是会很快就步入婚姻的人，他今年也才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未来一片大好时光。


    他很享受学术带给他的荣耀和光环，但这种荣耀不足以弥消他和李瑾芙家庭背景的差距。在他工作尚未稳定时步入婚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而这一点，江国北显然意识不到。


    大部分家长，将孩子的成家作为自己父母使命的终点。


    黄熙雨年纪轻轻，之所以能有这种觉悟，得益于黄英在她耳边的谆谆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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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英经歷过两次婚姻，对黄熙雨的唯一要求就是好好学习，在事业中闯下一片天地，对自己的未来有所规划，将结婚无限延后。


    她可以干涉黄熙雨的生活学习，但对于江宴承，她从不多嘴。


    黄英说自己识人不精，前夫出轨，现任固执。


    因为江宴承几句云淡风轻的反驳，江国北果不其然沉默了一下午。


    黄英给了黄熙雨几百块钱，让她打车去陈家看望老太太，顺便买点礼物。


    每当这个时候，黄熙雨都会感觉诧异，明明陈家老太太曾经对她并不算好。


    可黄英却像是活明白了：「老太太虽然重男轻女，可陈家这一辈里就你一个姑娘，老太太对你好，你也嘴甜些，你爸和你两个姑姑都富裕，也孝敬，她手里有不少钱，给你的红包和你江叔叔一个月工资差不多。」


    「你以后工作结婚，你爸和老太太还要帮衬你。」


    黄熙雨倒是没想那么多，只问她：「江叔叔知道吗？」


    「不知道。」黄英正色道，「你别乱讲话。」


    黄熙雨：「我不会的。」


    「去吧。」黄英看着她，面色和蔼道，「注意安全。」


    黄熙雨打车独自前往老太太住所。


    陈建业前几年买了栋别墅给老太太住，别墅里除了老太太，还有一个年纪轻轻的保姆。


    见到她来，老太太和小保姆格外亲切。


    这么多年，好像老太太对她的喜欢只增不减。她放下水果牛奶，坐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讲话。


    老太太每次都会吐槽陈建业现在的妻子是一只母老虎，不让她进家门，只能搬到这荒郊别墅来住。她提起前儿媳，语气里满是懊悔：「你妈妈以前哪敢对我这样子，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啊。」


    老太太问黄熙雨：「你妈妈近来还好吗？」


    黄熙雨顿一顿：「挺好的。」


    「那就好。」老太太坐在摇椅上，平静望着窗外，喃喃道，「那就好。」


    临走前，老太太给黄熙雨一个厚厚的红包。


    「你学习好，又孝敬，应该奖励。」老太太眼眶湿润，「以后再来看奶奶。」


    黄熙雨忽然鼻子也有一丝酸涩，她把红包向老太太身上推了推：「奶奶，您别这样。」


    或许人老了就会变，黄熙雨对于父母离婚前的回忆很单一，除了争吵谩骂再无其他。她不恨陈建业，更不恨老太太。这么多年以来，黄英也从未教育过她要仇恨亲人。


    夜晚，黄熙雨躺在床上，全身乏累。


    她今天做了许多事情，从早到晚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唯独没有和苏航联繫。


    也是，他已经被她拉黑了，又怎么能联繫她……


    就这么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黄熙雨本想起身去一下洗手间，却忽然听到桌上的手机发出响动。


    她的手指慢慢伸了过去。


    一瞬间里，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却唯独是，她从未想到的人。


    游也问她：「睡了么？」


    第9章 9


    ◎决判◎


    可能是最近和他相处得够久，又因为游也这句无比自然的问候，黄熙雨忽然之间有了种——两人相熟的错觉。


    从红村回来后，她忙于两个家庭的琐事，整个下午都忘记给游也回復一句道谢。之后洗完澡，躺在床上，脑海中翻涌的也是她和苏航已经分手的事实。


    对于游也，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没礼貌了。


    她回復他：「还没睡。」


    又说：「今天谢谢你。」


    他秒回：「不谢。」


    黄熙雨看着手机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游也找她的目的。


    游也：「蓝调书店知道么？」


    黄熙雨：「知道。」


    黄熙雨：「就在我家附近。」


    游也又道：「我明天过去。」


    黄熙雨询问他：「你是来买书？」


    游也：「嗯。」


    他又说：「对那边不熟。」


    黄熙雨下意识便道：「需要我带你吗？我对这边还挺熟的。」


    游也：「好。」


    蓝调书店是前几年静南新开的一家网红书店，全店占地四层，装修风格宏大，摄影十分出片，气氛t z安静祥和。节假日里有不少人来，平日里顾客相对少一点。


    阳光城距离蓝调书店不远，步行也只需要五分钟左右。黄熙雨去过两次，还算熟悉地形。


    想着这几天游也帮过她不少次忙，黄熙雨便主动提及带路。


    约好时间，她准备出门去洗手间。


    打开门的瞬间，相同门锁声松动。


    她略显木楞，脚下不自觉僵了两秒。时间似乎慢下来，余光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去倒水。」江宴承看着她。


    他的声音很轻，黄熙雨回过神，点头：「我去洗手间。」


    说完，她转身走向前，拉开洗手间的门进去，接着反锁。


    过了会儿，黄熙雨拉开门，江宴承就站在门口等她。


    黄熙雨吓了一跳：「你等我？」


    「嗯。」他说，「聊聊。」


    「嗯？聊什么？」黄熙雨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几年里不过寥寥数次见面，任何情感都会被稀释沖淡。


    「你怎么瘦了？」江宴承问她，「故意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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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说没有：「瘦了吗？一直都这样。」


    江宴承：「以前不这样。」


    黄熙雨嗯了声，问以前什么样？


    「以前——」他笑了声，低声说，「以前脸上有婴儿肥，腿也肉乎乎的，现在长高了，确实清瘦不少。」


    「人都会变的。」


    「你有男朋友了？」


    可能是黄英告诉他的，黄熙雨误以为江宴承口中的男朋友是苏航。


    虽然她和苏航已经分手，但是黄熙雨并不打算告诉江宴承。


    她没否决，只道：「你都带你女朋友回家见家长了，管我有没有男朋友做什么？」


    他笑笑没多说，问她：「怎么一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这么凶。」


    黄熙雨抿了抿唇，没回话。


    江宴承手里拿着玻璃杯，看起来是出门来喝水。黄熙雨觉得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好聊，于是顿了顿，决定回去卧室睡觉。


    耳边传来江宴承的询问：「你明天——有什么事？」


    黄熙雨瞬间想起明天与游也的约定，她动作停住：「明天和同学约好出去。」


    江宴承站得笔直：「男朋友？」


    黄熙雨不说话。


    江宴承也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黄熙雨觉得，可能是太久没见面，所以江宴承有话想对她说。可正是因为太久没见面，她不想和他叙旧。


    往事就留在年少无知的时候。


    她沉吟数秒，说：「我去睡觉了。」


    说完，不等他说话，便自顾自走进卧室，关门。


    门外一室黑暗。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佣人把房间整理干净，床铺收拾整洁，安静退出，关好门。


    室外一片静谧深夜，黑黢黢一片。不多时，洗手间门打开，游也围着条浴巾出来，水珠顺着黑色碎发低落，沿着清晰的肌肉轮廓滑动。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回復几条不重要消息，又等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放下。


    门外有人在敲门。


    游也随手放下湿润毛巾，去衣帽间套了件白色t恤，穿好衣服，这才慢悠悠走向门口，开门。


    游椋站在门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游也看了眼，皱眉道：「大晚上一奔丧脸。」


    「大晚上的你就别调侃你姐了。」游椋抱着玩偶侧身挤进房间，直奔黑色沙发，倒下去，一脸愁容道，「你去劝劝爸妈，能不能不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游也没多言。


    游椋躺在沙发上细数近几月来相亲对象的不是，看得出来，她对于情感方面的不满已经远远超过工作和生活。


    游也啧了声：「我记得，有一位姓梁的医生，不是还不错？」


    游椋坐起身，一本正经道：「确实，但是——」


    游也挑眉：「嗯？」


    「我觉得他对惊缘有意思。」游椋说，「我正撮合他俩呢。」


    游也：「......」


    语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骄傲。


    「你还操心表姐？」


    游椋解释：「不是操心，梁医生和惊缘是高中同学，惊缘以前暗恋过他。」


    游也明了：「还有这事儿？」


    游椋淡淡地嗯了声：「你说该不会——你们都结婚了，我还一个人？」


    闻言，游也偏了脸：「你——们？」


    「别装蒜哦。」游椋说，「今天接来的那位黄同学，不是你女朋友？」


    游也正想说不是，可转念一想，何必纠结这问题。他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游椋，继续擦拭湿发，斟酌了下，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黄同学？」游椋评价，「很漂亮啊，和你很般配。」


    游也嗤笑：「谁让你说这个。」


    「不是弟弟。」游椋说，「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发现我跟不上你们年轻人脑迴路了。」


    游椋是家族里有名的学霸，若说起学霸短板，就是心思过于简单，虽然年龄有二十八，但心智却像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单纯至极。


    游也慢条斯理道：「我俩不是。」


    游椋看着他要笑不笑的脸，问他：「不是什么？」


    游也淡淡道：「算了。」又说，「太晚了，你还不回去？」


    游椋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明天是有事吗？」


    「有。」


    「和谁？」


    「黄同学。」


    游椋笑：「去约会？」


    游也蹙眉：「怎么算约会？」


    游椋想了想，说，「你和黄同学单独吃饭逛街，这不就是约会。你俩在一起多久了？你怎么连约会都不知道。」


    「说了不是。」游也怀疑游椋所有的智商都用到临床医学中了。


    「真羡慕你俩。」游椋慢吞吞起身，素颜朝天，一身小姑娘打扮，怀抱着兔子玩偶，无比认真道，「看着就靠谱，还特甜蜜。」


    游椋走后，游也关了门，头髮差不多干透了，他转过身顿了顿，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脑子里全都是那句——


    特靠谱，特甜蜜。


    良久，他摇了摇头，却勾起唇角。


    ---


    第二天，游也开车到阳光城门口的时候，黄熙雨还没有到。


    游也给她发了条消息，大约五分钟后，他看到穿着一身黑色的黄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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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个子高，身型清瘦且长，黑色显得她整个人干练清爽，黑色长髮垂于脑后，因为步伐的带动而微微飘动。


    游也打着双闪，以为她可能会找不到。没想到对方像是早就熟识他的车一样，径直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副驾驶门被打开，两股异样的香水味在狭仄车厢中冲撞，而后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


    黄熙雨系好安全带才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抱歉，来晚了。」


    「不晚。」游也启动车子，慢悠悠开口，「刚好。」


    见游也没有任何不满情绪以及其他反应，黄熙雨的心绪倒是更加平和，她给他指着蓝调书店的路：「顺着这条路向前，第三个红绿灯左转。」


    「嗯。」


    「步行五分钟左右。」黄熙雨转过脑袋，刚好看到他清晰的侧脸轮廓，「开车也差不多。」


    「那我们走过去？」游也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询问黄熙雨。


    「开车吧。」黄熙雨看着正在亮起的红灯，想着这点路没必要再折腾，「那边停车很方便。」


    「吃饭了吗？」游也又问。


    「吃了。」黄熙雨也问道，「你呢？」


    「嗯。」


    短暂的对话令她忽略了一些侷促，空气安静下来，黄熙雨掖了掖长发，视线在前方飘忽几瞬，落在了面前的挡风玻璃上。


    游也开的是他自己的跑车，黄熙雨在男生宿舍楼下见过，那时候的她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坐在这辆车上的副驾驶。


    只是稍微思索了片刻，车子拐了个弯儿。她就听到游也声线极低的提醒：「到了。」


    方向盘在游也手中轻轻转动，黄熙雨看了眼窗外的露天停车场，给他指了指空位置。


    节假日的人比往日多一些，停好车后，游也从车里拿了瓶牛奶给她。


    黄熙雨顿时有点儿诧异。


    游也：「怎么了？」


    黄熙雨说很奇怪，「一般男生不会想到给女生送牛奶，除非——」


    游也挑眉：「除非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除非经验老道。」


    游也淡淡嗯了声：「看脸确实像。」


    「......」黄熙雨抬眸，意有所指道，「原来你知道。」


    游也：「知道什么。」


    黄熙雨指了指他的脸，「你长了一张渣男脸。」


    渣男脸，顾名思义就是看起来长得像渣男。但另一种方面来讲，又像是一种异类夸赞。


    游也微微一愣，随后收起车钥匙，勾勾手指示意人跟着来，哂笑道：「谢谢夸奖。」


    闻言，黄熙雨微微一怔。


    游也却说：「有的人看起来不像渣男，不一定不是。」


    黄熙雨正想说「你看起来像，不一定是」，却忽然想到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而不管他是否有心，苏航都能将这话对号入座。


    游也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黄熙雨佯装无事，又不甘心他的话里有话，于是反问他：「你在说什么？」


    「听出来了啊。」他抬手拢了一下她，示意她躲开路旁t z高过人的树枝，也就是那一瞬间，黄熙雨感觉到他唇边吹拂的热息，扫在她脸侧，夹杂着一股淡淡的佛手柑香水味。


    是他车里的味道。


    「他又联繫你了？」


    黄熙雨淡声，顺便别过脸去，像是有些气弱：「没有。」


    游也笑：「你应该拉黑他了。」


    黄熙雨立刻看向他。


    他补充说：「我猜。」


    黄熙雨心说猜得倒是挺准，却面无表情：「已经分手了 ，没有留着的必要了。」顿了顿，又说，「总之，谢谢你。」


    游也说正常，别难过。


    在进入书店大门前，他告诉她，不出意外，苏航还会联繫她。


    黄熙雨感觉苏航背叛她的画面近在咫尺，游也说完话之后，她就干脆利落地回绝了他：「我不会。」


    话音刚落，黄熙雨的手机就响了。幸好他们还没有进入书店，这阵铃声给予她调试静音的时间。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游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做出下一步决判。


    作者有话说：


    熙雨：哼哼


    第10章 10


    ◎喜欢◎


    黄熙雨犹豫了几秒，挂断电话。


    「嗯？」游也问，「怎么不接？」


    黄熙雨说：「不认识的号码。」


    游也非常自然地说：「说不定你认识呢。」


    黄熙雨觉得他这话话里有话，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又来了。」游也嗤笑，「这人还挺执着。」


    黄熙雨茫然地盯着手机屏幕，然后又看了眼游也，再看向手机屏幕。


    她猜到对面的人是苏航，也猜到游也知道。她刚说过不会联繫他，可这一瞬间，却因为游也的话而动摇。


    初秋的阳光，明媚静谧，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凉薄。


    游也看着她，因为低着眸，眼睫显得格外冗长卷翘。


    她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听到苏航的声音。


    对面下意识愣了一下：「熙雨？」


    黄熙雨沉默道：「什么事？」


    「生我气了？」苏航仍是笑着，语气和以前每一次哄她时一样温柔体贴，叫人听不出一点儿破绽，「别生气了，我回去给你好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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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他似乎没意识到，黄熙雨这次说分手的决心有多大。


    「不用了。」她说。


    「是为什么呢？」苏航询问她，「因为我那天晚上说的话还是我哪里忽略到你了，听同学说他们开了我和洛思的玩笑，你不要在意，我们两个没什么的。」


    「没什么？」黄熙雨顾及身旁有人，按耐着情绪，「我祝你俩百年好合。」


    「你这话怎么讲？熙雨，把我加回来。」苏航重复道，「你先把我加回来。」


    听筒里声音越来越大，黄熙雨真觉得他一天天把人当傻子。


    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再说，黄熙雨挂断了电话。


    对上游也视线，她唇瓣翕动，解释道：「果然是他。」


    游也道：「你不是知道么？」


    黄熙雨无法反驳，说：「猜到了。」


    「那你还接了。」游也低眸，说她，「惹一肚子气。」


    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黄熙雨顿了顿，语气很轻：「不是你让我接的吗？」


    「我？」游也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我是很重要的人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


    黄熙雨觉得不对。


    这话就是不对。


    「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别管别人说什么。」游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因为我帮过你，对我印象还不错，但是对于背叛你的人，不要有动摇的想法。」


    他说的很慢，却有种坚定意味在里面。


    似乎因为这通电话，令他有些莫名恼火。


    为什么？因为她不坚定、易动摇的心思吗？


    就因为接了苏航换号码打来的电话，黄熙雨感到游也情绪上迅速的变化，但她很清醒，对方语气虽然不太好，句句都是为她好。


    但她作为被背叛的一方，心情和思绪仍处在敏感易脆的节点。或许表面看不出来，但她确实有点介意。


    「我没动摇。」黄熙雨说，「但要说一点儿想法也没有，那也不现实。」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想法。」游也从她手中拿过手机，点到通话记录里看了眼，笑了声，「你不好奇这电话号码是谁吗？」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黄熙雨脑海中便想到一个人。


    游也的眼睛深邃漆黑，看她时不带有任何令她抗拒的特质。


    她也看着他的眼睛。


    「就算好奇——」黄熙雨从他手中拿回手机。


    手指相触，温热从指尖蔓延。


    她顿了顿，低眸将陌生号码从手机页面拉进黑明单，继续道：「我也不会求证了。」


    黄熙雨抬眸凝视着游也。


    因为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清冷。


    她开口，对他说：「省得你又内涵我。」


    黄熙雨转过身，连带着视线一同偏过去，正要抬脚向门里走去。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这次温热不是蜻蜓点水，而是覆盖，酥痒。


    游也低声说：「抱歉。」


    黄熙雨怔住。


    游也语气冷静，人也冷静：「我没有内涵你。」


    黄熙雨看向她。


    「但如果让你误会。」他抓着她的手腕。


    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黄熙雨也分不清自己是否有过抗拒的摆脱，她明显感觉到手腕被带动晃了几下。


    「我向你道歉。」


    黄熙雨默然，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感觉，她低下眸，用另一只手轻轻将他的手拂下，低声说：「没关系，我不生气。」


    更不会，生你的气。


    ---


    游也在蓝调书店买了本国外书籍，他问黄熙雨要不要。


    没等黄熙雨回答，他就将书塞进她怀里。


    黄熙雨低头一看，是《傲慢与偏见》。


    黄熙雨看过电影版，只记得这是一部突破阶级的爱恋，与名字一样，男女主的相处充满傲慢与偏见。印象最深刻的场景，是在影片最后，达西在清晨的薄雾中走向伊莉莎白并对她袒露心声，情感坚定不移。


    「你要送我么？」黄熙雨问。


    「嗯。」游也说，「道个歉。」


    黄熙雨想笑，她说：「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游也说：「那就好。」


    他们走到一楼自助付款处。


    黄熙雨站在一侧，游也手指扣紧两本书，放在扫码处下方。


    他个子高，手指修长，红色的光条映在筋络分明的手背上。


    轻微用力，脉络凸起，像油画里出来的一样。


    扫完码，付好款，他把书递给她。


    黄熙雨接过书，看着他，问：「游也，你饿了么？」


    游也没说话，只看着她。


    「我想请你吃个饭。」黄熙雨说，「门口的餐厅，你选一家吧。」


    蓝调书店门口有几家门头不大的小店，有炸鸡汉堡和看起来略微高档的餐食。书店楼顶也有一家轻食餐馆，但是刚才黄熙雨没想起吃饭这茬，买了单才想起自己应该请他吃顿饭，就当是道谢。


    游也选了家面店，店内供有许多面食加饮品的套餐。黄熙雨选了份鸡丝凉面加两份炸鸡，游也选了牛肉面套餐。


    游也坐在透光玻璃下的木质餐桌前，神色清冷地看着手机。黄熙雨点好单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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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契的安静。


    过了会儿，吧檯处叮叮噹噹声音传来，是店员提醒他们取餐的信号。


    黄熙雨正欲起身，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薄肩：「坐着。」


    「啊？」


    「我来。」


    想着这次是她请客，怎么着也不该如此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游也高大身躯经过她身侧时，她也勐然站起：「一起吧。」


    游也说：「客气。」


    黄熙雨解释：「你把我从红村送回家，还送给我书，我——」


    「你这样说——」游也垂眸淡声，「好像以后都不准备和我往来了？」


    「……」


    往来吗？


    黄熙雨还真没想过，两人不过是因为一次写生相识，只能当是萍水相逢。她确实觉得他们的交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但脑海中反覆回味游也话里的语气，似乎是认为她此行为有种过河拆桥的意思。


    只是思忖了数秒——


    「真这么想？」


    黄熙雨：「……」


    ---


    黄熙雨回到家，黄英正坐在阳台上剥核桃，她回头看见黄熙雨手里拿着的书，笑着问道：「哪里来的书呀？」


    黄熙雨把书递给她，随手拿了板凳坐到黄英身边，问她：「你看么？」


    黄英拍了拍手，拿起书来，一字一句道：「傲慢与偏见，好像听说过——讲什么的？」


    「爱情。」黄熙雨耸肩。


    黄英翻了个白眼：「不看，拿走。」


    黄熙雨从她手里接过书，笑说：「这么排斥，干嘛还结婚啊。」


    黄英不屑于在黄熙雨面前诉苦或是追忆往事，眼见女儿似乎很有兴致，她才愿意说上几句：「你和妈说，是不是谈了个男朋友？」


    「已经分了。」黄熙雨黯然，「没什么好说的。」


    黄英诧异：「很难过？」


    「不难过。」


    只是很失落。


    黄熙雨不可能告诉黄英，她和男友分手是因为对方噼腿。她怕黄英怒火t z中烧，气得几天睡不好觉。


    她只能故作轻松道：「本来我就不是把这种东西放在第一位的女生，分了也好，影响学习。」


    「你有这想法就对了。」黄英说，「年轻人恋爱分手很正常，多谈几个无伤大雅，恋爱脑最要不得。」


    黄熙雨笑：「知道。」


    她把书放在书架之中，准备以后有时间再认真观看。


    下午，黄熙雨接来一盆水给黄英泡脚，客厅上下充斥着草药味道。


    江宴承晚十点的飞机，七点出发去机场。那会儿黄熙雨下楼去买香油，正好与他错开。


    黄英让她把泡脚桶端走：「你江叔叔去送你哥了，家里就剩我们两个，想吃什么，要不定个外卖？」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全然没有分别的伤感。


    黄熙雨说好，「王婆大虾可以吗？」


    黄英非常配合：「妈都可以。」


    黄熙雨和黄英的相处比一般母女要轻松许多，但黄熙雨依旧不太爱在节假日的时候回家。她七岁第一次见到江国北和江宴承，气势上就足足矮了他们一头。


    黄英疼爱她，江国北偏心江宴承，在这个家里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黄熙雨洗完澡，外卖还没到。她拿起手机点开软体正想看一下外卖小哥与她的距离，正巧看到游也发来的消息。


    游也：「怎么回学校？」


    黄熙雨擦拭着头髮，抿了抿唇，有点儿不懂对方的意思。


    她脑袋反应半秒，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音。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一时半会儿间，就把应该要回復给游也的消息忘记了。


    直到第二天——


    黄熙雨和程若芸都是静南本地人，放假之前两人约好去老校区对面的艺术长廊採购绘画材料。


    临走前，她看见昨天被她搁置在书架之中的书，被人掀开平摊在阳台的桌面上，阳光散落在书籍封面，光点绚烂。


    坐在去往艺术长廊的公交车上，黄熙雨心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她在百无聊赖间向下翻动聊天记录，这才看到昨晚没回復游也后，对方又给她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因为她的忽略，已经被其他消息顶到下面，彻底消失在第一页。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在空旷安静的公交车上点开他的语音。


    「送你的礼物喜欢么？」


    游也的声音很静，但在同样静谧的车厢里，这道声音像是在来回游盪，撞击覆满阳光的玻璃，撞击她的耳膜。


    甚至在那一瞬间，黄熙雨好像听到了他的唿吸。


    黄熙雨木讷了许久，最终理智战胜羞赧，回復了两个字。


    喜欢。


    数秒过后——


    游也：「？」


    黄熙雨抿唇，白嫩指尖敲击屏幕：「特别喜欢」


    同样阳光炽烈的晴空下，游也垂眸看见屏幕下方跳动出来的白色气泡，寡淡的神色松动，唇角逐渐上扬：「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说：


    也子：你看看我，喜不喜欢


    第11章 11


    ◎不信◎


    「所以苏航真的噼腿洛思？！」程若芸一脸义愤填膺，「我靠啊！渣男！纯纯大渣男！」


    黄熙雨平復的心思再次泛起涟漪，只不过是气的。


    程若芸消化了十几秒，安慰她道：「没关系啊熙雨，早发现早分手，不拽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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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忘了。」黄熙雨嘆了口气，「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啊？」程若芸说，「别啊。」


    黄熙雨摇了摇头。


    程若芸按耐不住：「我早就说——我看他和洛思不对劲儿，这俩人天天腻在一起，别说是人，就是狗也处出感情来了！」


    「……」


    程若芸问：「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黄熙雨手里拿着一支崭新的笔，低垂泽眸：「我只是想放过我自己。」


    「熙雨……」程若芸心里也不好受，「虽然，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就不忍了，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无端惹一身骚气，真是说不出来的膈应。」


    不能怪程若芸恼怒，她作为旁观者已经提醒过黄熙雨。前任噼腿戏码她见识得多，往往就是当局者迷。


    程若芸边走边问：「你现在怎么想？」


    黄熙雨佯装无事道：「没什么感想，继续研究我的毕业主题。」


    程若芸安慰她：「挺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学习恋爱两不耽搁，我看好你！」


    话说得好听，程若芸见黄熙雨面上与之前看不出太大区别，于是也就自觉噤声，避免提及此事。


    她们在艺术长廊大肆採购，除了两人所需还给另外两位舍友带了部分材料。


    满满当当四大袋，黄熙雨打了辆车，载着二人回学校，门口保安不让计程车进校，又叫另外两位舍友拉着小推车来接。


    等回到宿舍，天色渐暗。黄熙雨没了出门的想法，舍友把晚饭放在床下书桌上，她休息的差不多才下床。


    除了程若芸，黄熙雨没告诉其他舍友她和苏航已经分手的事实。


    她照常吃饭，照常上课，生活得和往常无二差别。


    几天后，舍友逯露告诉她在楼下遇见了苏航：「他问我你在不在，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在楼下等你。」


    黄熙雨说：「不去。」


    逯露好奇：「吵架了？」


    程若芸探出脑袋，小声纠正：「分手了。」


    「啊？」敷面膜的韩筱丹惊唿一声，「真的假的？」


    「真的。」程若芸说，「没假。」


    黄熙雨不说话，宿舍的气氛有种暗暗涌动的沉寂。


    「那——」逯露问，「你真不下楼啊？」


    黄熙雨又沉默了几秒，才说：「不想见他。」


    「我觉得——」逯露作为被传话的那一位，有点儿私心想让黄熙雨下楼一趟，不过现在的她并不知道二人分手内幕，和稀泥般撮合道，「就算分手，也要好聚好散嘛。」


    「啧，这怎么说呢……」韩筱丹给程若芸使眼色。


    程若芸摇头，表示不敢轻举妄动。


    黄熙雨缓缓抬手，揉了揉额角，刚好手机铃声响起。


    陌生电话号码，归属地为静南。


    程若芸沉默之中瞪了逯露一眼，逯露惊觉气氛不对，转过身朝程若芸床下靠近一步，手指扒拉着铁栏杆。


    程若芸瘪着嘴。


    黄熙雨看着手机屏幕，嘆了口气。


    她有预感，苏航换了手机号码，或者正在拿着别人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黄熙雨在思绪混沌中，想起游也那日和她说过的话——


    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动摇。


    黄熙雨摁了挂断键。


    「谁啊？」程若芸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黄熙雨轻声说：「不知道。」


    「有可能是苏航。」逯露说，「他在楼下等不到你。」


    黄熙雨点头，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她还没接。


    程若芸冷哧：「他怎么好意思啊。」


    韩筱丹一愣：「他做什么了？」


    程若芸「嘘」一声：「先别问。」


    黄熙雨忽然觉得，宿舍的气氛也令她难以唿吸。


    她在某一点儿上随了黄英女士。


    黄英年纪轻轻遭受陈建业背叛，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后来的幻灭，根本没用多少时间。她同陈建业打过闹过，却从未动过继续下去的念头。离婚之后，她独立一人带着黄熙雨生活，在那个思想尚不开放的，遭受过许多白眼与编排。


    尽管再困难，黄英还是咬牙坚持，直到现在，她已经嫁给江国北数年，都没人敢在她耳旁提及陈建业。


    她一分一毫都不愿听。


    黄熙雨现在就是这样，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对此产生反感。但她是真的不想自己的感情被别人摆开在明面上议论纷纷，这让她感到难堪。


    好聚好散。


    她对自己说。


    ---


    手机听筒声音响了几十秒，长到苏航以为不会有人接通时，电话被接通了。


    「苏航。」


    黄熙雨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在十月仍暖的天气里，苏航感觉到她不一样的温度。


    「熙雨，我在楼下等你，你有时间吗？」苏航笑着，佯装听不出她的冷漠，继续道，「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烤鱼店，你不是喜欢吃鱼吗？我带你去。」


    电话那头很安静。


    黄熙雨说：「我不饿。」


    「你不想吃的话，我们去吃别的。」


    「说了不饿。」


    苏航嘆气：「熙雨，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可以。」黄熙雨道，「你说吧。」


    苏航却一时之间没了话：「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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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黄熙雨顿了顿，「那我就说了。」


    她沉默了几秒，声音沉下去：「苏航，我知道你和洛思的事了。」


    听到她这话，苏航还很疑惑地顿了顿：「我和洛思怎么了？」


    「你们去开房。」黄熙雨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回忆却像电影在脑海中翻涌，「就在红村村口的那家旅馆二楼——我看见了。」


    苏航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沉默下去。


    他的沉默让黄熙雨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看法。


    「我本来想给你留面子的。」黄熙雨站在窗台前，静静地望着他。


    她看见他的身影单薄，深色夹克穿在身上却有种衬不起来的感觉。苏航很瘦，走路有点儿驼背，他很有才华，这种才华t z能让人忽视掉他的某些缺点。


    苏航挠了把头髮，低声说：「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黄熙雨嘆口气，哼了声，「误会你们开房去聊天，而不是做别的么？」


    苏航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一直以来，黄熙雨在他面前始终有种高高在上不容置喙的态度。


    这种态度令他挫败感更加汹涌。


    他家境贫困，从小到大，连个像样的书包都没有。中学男同学课间玩闹的篮球，脚底踏着的板鞋，是他那时梦寐以求的东西。


    后来慢慢长大，唯一令他骄傲、拿得出手的就是还算不错的绘画天赋，这种天赋支撑着他艰难度过高中三年，在老师各种减免学费，父母尽力托举的情况中考上艺术学院。


    苏航声色酸涩，语气里有种低声下气的意味儿：「她父亲生病，心情不好，找我开导，我作为她的朋友……只是在安慰她。」


    黄熙雨嫌恶地皱了皱眉：「她是谁？连名字都没有吗？」


    「熙雨。」苏航说，「你能别带着情绪和我说话吗？」


    黄熙雨冷淡道：「我没有听你差遣的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航用力攥着手指，沉默数秒，却只道，「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绝对不会和洛思联繫了，只要你能原谅我。」


    黄熙雨说：「所以你是承认背叛我了。」


    是陈述，不是疑问。


    「没有！」苏航嘴硬道，「我喜欢你……」


    「苏航。」黄熙雨一字一句道，「我们分手了。」


    苏航骤然提高音量：「不行黄熙雨……你不能跟我分手！」他喃喃自语，最后话音里竟然带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你对我不好，你根本就对我不好……」


    黄熙雨闷着口气不吭声。


    听着苏航的哀怨，她才开始意识到，在对方眼里，她似乎一直都算不上一个好的人。


    黄熙雨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没当面拆穿他和洛思，已经算是给他留尽了面子。


    「那你去找对你好的人吧。」黄熙雨听得头痛，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我从没对你付出真感情。」


    黄熙雨挂断了电话，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差。


    好聚好散？


    好你个头。


    ---


    苏航在女生宿舍门口站了许久，夜色渐浓，风的温度越来越低。他站在冷风里，衣摆随风晃荡，整个人颓废至极。


    那天夜里，他从镇上大集回到农家乐，看到洛思一个人坐在一楼侧厅里，他走过去，才发现对方在哭。


    他问她为什么哭，她不说，躲避着他的目光与询问，独自一人走向楼上宿舍去。


    苏航本想给黄熙雨发消息，让她多留意洛思的心情。他想到近日来她冷淡，又想起同系同学对他和洛思的谣传，猜测她对此可能心存芥蒂。


    夜晚，洛思给他发消息让他出去。


    苏航松开紧握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捏了捏额角。


    他很后悔，原本只是想出去走走，却被洛思带着去了镇上旅馆。


    看见洛思梨花带雨诉说为难的模样，苏航心里有些难受。


    和黄熙雨在一起两年，她从未像洛思这样向他寻求过安慰。心中的某种欲望沟壑被填满，他语气温柔地安慰洛思许久。


    直到她抬起那种双眸泛红的脸颊，忽然亲了他一下。


    ……


    「苏航？」施方晴拎着包走到他身边，问他，「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等你女朋友吗？」


    苏航余光里出现一道熟悉身影，他转过身，洛思就站在施方晴身侧。


    她没出声，只是看着他的脸，苏航恍惚间想起那夜里本不该发生的一幕，以及次日清晨两人做好将此忘掉的承诺。


    心思忽然动盪。


    「不是。」他低声说，「我们分手了。」


    回到宿舍，苏航进洗手间待了很久。半个小时后，有人敲响了门。


    李林茂在门口喊叫：「谁啊？都他妈多久了不出来！」


    游也正巧回来，李林茂感觉眼前出现一团大黑影，回过神来：「你才回来？」


    游也手拎着牛皮纸袋，身上穿了件简单样式的深色卫衣，看上去高大时尚。


    李林茂扭过头：「苏航，你在里面干什么？」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门旁的苏航落魄且失落，明明是夜里，眼周却有一片青灰色，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觉。


    李林茂和游也同时看向他。


    「我靠。」李林茂说，「你这是——熬大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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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苏航说。


    他低垂着头，自顾自走出洗手间。


    带出一股菸草气味儿。


    李林茂回头看看游也，他憋得难受，一扭头进了洗手间，「砰」得一下关了门。


    室内一片寂静，游也拎着牛皮纸袋走到桌前，将袋子放在桌上，苏航忽然抬眸看向他。


    苏航盯着他的背影，沉声问：「黄熙雨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在红村写生那几天，他们走得特别近。


    游也偏过脸，没什么表情：「说什么？」


    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眼神里却充满睥睨一切的高冷和莫名其妙的意味。


    苏航自觉规整下来：「说——我和她。」


    「没有。」游也冷淡道。


    苏航怕他想多，只好解释道：「我们分手了。」


    游也眉梢稍扬，痞里痞气道：「洛思？」


    「不是。」苏航看他一眼，扭头坐下，说，「别开这种玩笑。」


    游也笑了，慢腾腾地说：「哦。那——抱歉。」他把牛皮纸里的三明治递给苏航，「尝尝。」


    头一次接收到来自游也的好意，苏航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面上不显，说了句谢谢。


    他把三明治安安静静地放在书桌上，虽然下午没有吃饭，但他一点儿也不饿。


    游也姿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微弱的手机屏幕萤光。


    他刚发走一条消息。


    游也：「骗我？」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不用他作何解释，对方很快就回了他。


    黄熙雨：「最后一次。」


    游也眉梢轻挑，唇瓣翕动，发出一声轻微「啧」音。


    像是不信。


    作者有话说：


    也子想说：联繫我


    第12章 12


    ◎等我◎


    黄熙雨回到宿舍，舍友们已经洗漱完毕。


    狭小空间里，几个人对她关心不断，黄熙雨只随口回了几句，连眼神都不给。舍友们知道她心情不好，顾及她失恋不久的心情，绞尽脑汁地想让她忘记这件事。


    黄熙雨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心情：「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烦。」


    她把书橱里的耳机拿出来放在桌上瞧了会儿，拉开抽屉放进去。她顿了顿，拿出一盒崭新的洗髮水，拆开包装盒。


    程若芸的脑袋从床栏里伸出来，看着她：「你要是不介意，我们都可以帮你一起骂他。」


    逯露和韩筱丹一齐点头：「嗯嗯嗯！」


    把洗髮水包装盒丢进垃圾桶，黄熙雨抬眼：「怎么骂？」


    程若芸犯难：「你想怎么骂？」她声色渐小，「你要想指着鼻子骂，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不用了。」黄熙雨好笑道，「不是都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韩筱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黄熙雨说当然，转头起身前往洗手间洗澡。


    话虽这样说，之后的几天，黄熙雨都闷头待在画室里画画。红村写生的几幅油画被她搁置在画室一角。不知是那几天阴雨连绵，还是心情低落，如今看来那画的色调实在暗沉，有种不似她画风的悽美。


    黄英打电话来：「达西是位傲慢又体贴的男性。」


    「……」黄熙雨耳朵里戴着耳机，拿着刮刀的手定在空中好一会儿，缓慢地动了动嘴唇，「您看完了？」


    黄英女士故作高深道：「看完了，感慨万千。」


    黄熙雨：「都有什么感慨？」


    「说不出来。」黄英答，「找你聊聊，你这会不忙吧？」


    「不忙。」黄熙雨说，「没课。」


    「在干什么？」黄英随口问道。


    「画画。」黄熙雨想起什么，好笑道，「您不是说不看么？」


    黄英笑呵呵道：「随便看看世界名着。」


    黄熙雨问，「江叔叔呢。」


    「他和他儿子闹得不愉快。」黄英摇头道，「我还是不要触他霉头。」


    自从上次国庆假日之后，江国北和江宴承就因为结婚一事闹得焦灼。其实黄熙雨也不了解为什么江国北一心想让江宴承结婚，毕竟他年纪轻轻，前途大好。


    黄英无奈嘆了两声：「你江叔叔不容易，身体不好，放心不下宴承。」


    黄熙雨：「江叔叔还好吗？」


    「躺着呢。」黄英说，「请假休息。」


    黄熙雨七岁住进江家，几乎从来没见过江国北请假休班。黄英如此讲，她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么严重？」


    黄英长话短说：「没什么压力，他想休就休。」


    等挂断了电话，黄熙雨拿着画笔，莫名静下来。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黄英对江国北的感情不深。大概是曾经受过伤害，所以她对待感情格外小心，不敢敞开心扉。


    而半路夫妻，多得是猜忌与隐瞒。


    江t z国北脾性算不得大气，为人也吝啬，不是成大事者，最为骄傲的事情便是教导出江宴承这位品学兼优的儿子。


    江宴承大学远赴外地，几年里很少回家。偶尔回家却都会和江国北闹出些细小摩擦，这些摩擦看起来不值一提，却实打实令家庭氛围，和父子关系蒙上一层细霜。


    从前黄熙雨年龄小，黄英从未和她讲过心事。也就是上了大学的这几年，黄英才逐渐开始在通话中絮絮叨叨生活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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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页

    黄英作为家庭主妇，眼界受限，同黄熙雨讲过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失败人生与江家父子冷若冰霜的关系。


    她说不愿谈情，却仍会在四下无人之时看完一整本书，像少女怀春一样同她诉说感慨。


    黄熙雨的人生经验不算多，对于母亲她始终致以尊敬心意。最近这段时间，她被苏航搞得心烦意乱，可一想到母亲年轻时的经歷，又能稳下心绪平静生活。


    ---


    和苏航分手，黄熙雨没想到自己还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件事。


    那天黄熙雨从画室出来，已经接近三点。食堂里寥寥几人，许多窗口关闭。


    她径直走向常来的炸酱面窗口。


    「一碗炸酱面。」


    正欲离开的施方晴扭过头：「黄熙雨，好巧啊。」


    黄熙雨抬眸：「你好。」


    施方晴自来熟，上下打量着她：「你瘦了啊，是因为和苏航分手吗？」


    黄熙雨瞬间有些木讷，眨了眨眼睛：「不是……」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施方晴问，「因为洛思？」


    「不是。」黄熙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施方晴靠近她，看见她素白的脸颊肌肤，白嫩得好像瓷器，「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跟他俩说话，听洛思室友说，他们两个走得还是蛮近的，一直接单去校外摄影，有时候很晚才回来。」


    黄熙雨顿了顿，转过脸：「我不太清楚。」


    施方晴眼见着黄熙雨脸色有变，于是转了话题：「欸——我还没你微信呢，我加你一个吧。」


    黄熙雨没拒绝。


    「我扫你。」施方晴看了眼她的表情，又被她秀丽的眉毛吸引了视线。


    扫完二维码，施方晴的唇角勾起：「你这眉毛在哪里纹的？有种古典美人的味道。我眉毛平时都是画的，但是我又只会画平眉，感觉不太适合我呢。」


    「嗯？」黄熙雨抬眸看向她，「没纹过。」


    「原生的？」施方晴惊唿，「你可真会长。」


    「……」


    「炸酱面好了！」


    窗口里，阿姨递出一份炸酱面餐盒。黄熙雨接过，转头对施方晴礼貌道：「我先走了。」


    「你是回宿舍？」


    黄熙雨说：「对。」


    「我跟你一起吧。」施方晴嘆了口气，可惜道，「我想吃的那家早早关了呢，不吃了，就当减肥。」


    听到这里，黄熙雨也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番。


    施方晴的身材属于略微肉感，但不胖，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带点儿可爱的婴儿肥，很有自己特点。


    「你不胖。」黄熙雨说，「身材刚好。」


    这话听来受用，施方晴喜笑颜开，但仍故作姿态道：「太重了，一百零五斤……你有多重啊，我觉得你好高啊，你有一米七吧。」


    「很久没量了。」


    「你身材好好。」施方晴盯着她看，「苏航想不开才会和你分手，他自己也就那样子啊……」


    几次三番提及，黄熙雨竟也适应了这种询问。


    黄熙雨说，「他人还可以。」


    「你人漂亮——」施方晴评价她，只是一转头，实现后方突然出现一人。


    施方晴笑着喊他：「游也！」


    黄熙雨一怔，顺着施方晴面对的方向看过去。


    游也穿了件深色牛仔夹克，夹克里面是白色打底，那一条窄窄的白色衬得他的脸极其耀眼。他神色淡淡地朝这处瞥了眼，径直走来。


    等到了跟前，黄熙雨自然而然与他对上视线。


    「你去哪儿？」施方晴问他，「怎么还拿着相机？」


    「有事儿。」游也抬眸，「你去哪儿。」


    黄熙雨没说话。


    施方晴道：「我想去食堂买饭，正好遇到黄熙雨。」


    游也点头，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黄熙雨手里拎着的饭盒。


    「午饭？」他低声道。


    黄熙雨：「嗯。」


    施方晴顿住，看向黄熙雨。


    游也掀起眼皮，语调轻松：「这么晚。」


    「中午在画室，稍微晚了点。」黄熙雨说，「幸好窗口开着。」


    「对啊。」施方晴眉眼带笑，一脸完全看不清局势的天真烂漫，「我想买的窗口就没开，还是黄熙雨幸运。」


    游也挑眉，懒洋洋道：「还行。」


    阳光透着树枝叶络缝隙落下，微风徐徐。


    「游也。」施方晴抬着脸，神色认真道，「下周五我生日你记得来啊，在好乐ktv ，学校南门出去向右。」


    「嗯。」游也对她言简意赅，又偏脸出声，「你来不来？」


    黄熙雨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上他的眼睛，她才确认游也刚才那句话，问的是她。


    她和施方晴不算熟，除了在红村写生寥寥几次见面与交流，这次邂逅是她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聊天。


    她和他们不同系，更没什么共同朋友。唯一相熟的人，正是她目前不想提及的。


    游也看着她的眼睛：「你来不来？」


    他又问了一遍。


    黄熙雨抿了抿唇，回答说：「我不——」


    「你来吧？」施方晴忽然出声，「人多一点热闹些，你也来玩吧。」


    黄熙雨看向施方晴：「算了，我就不去了。」


    「来嘛。」施方晴扯了扯她的衣袖，语调带有撒娇意味儿，「我正式邀请你来玩，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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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8页

    黄熙雨犹豫道：「算了吧。」


    「苏航不来的。」施方晴一本正经道，「我和他关系一般，所以你肯定不会见到他。」


    黄熙雨默了会儿，想说除了苏航，还有其他人。


    游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等施方晴说完，他才补刀说了句：「别不给寿星面子。」


    黄熙雨一下子被游也这句话驾了起来。


    「对啊。」施方晴的手从衣袖处转移到她的手指尖，仍是轻轻柔柔地晃了几下，「你别不给我面子呀。」


    「我没有这个意思。」黄熙雨想了想，说，「我下周五有事情。」


    游也摇头，笑。


    施方晴立刻就道：「我们是晚上六点开始，白天有事情不耽误你的。」


    「……」黄熙雨看向游也，他也看着她。她说，「好吧。」


    游也拿着相机，阳光照在他的手指上，筋络分明的好看。


    「我先走了。」


    黄熙雨抬眸。


    施方晴热情招手：「好呀。」


    游也走后，施方晴主动挽上了她的手，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道：「你可一定得来呀。」


    黄熙雨不能确定她的真实心意，她们实在不熟。不过施方晴看起来天真单纯，表情里并没有展现其他意思。


    黄熙雨喃喃道：「好乐——」


    「对。」施方晴说，「周五我给你发消息。」


    「好。」


    两个人继续朝女生宿舍走，阳光把衣服照得发暖。


    黄熙雨不知道游也那句「你来不来」的含义，只是她觉得他不会不知道她和施方晴的关系没好到要去参加生日宴会的程度。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只要不遇见苏航和洛思。


    黄熙雨正要开口询问，施方晴说：「你和游也关系很好吗？」


    「一般。」黄熙雨如实回答。


    「我还以为你们之前认识。」施方晴想起上次在红村与她的聊天，不太肯定地说，「你们就是上次写生才认识的吗？」


    黄熙雨：「对。」


    施方晴好奇：「你们上次一起走的？」


    闻言，黄熙雨还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她没说话，看了过去。


    施方晴说：「就是写生第四天的时候，你和游也都回去了。」


    「我家里有事。」黄熙雨说，「我提前走了。」


    「噢。」施方晴嘆了口气，自顾自地说，「游也那次走得好突然啊，前一天中午我们还约好一起去南山下的桃花池。他可能也有什么要紧事吧，第二天给他发消息也没回我，我问了班长才知道他一大早就走了。」


    「……」


    黄熙雨微微抿了抿唇。


    虽然她和施方晴同作为不知情者，但在红村写生的那几日，尤其是离开红村的前一天，她和游也相处时间并不算少。


    游也没告诉她回静南的原因，她也没告诉施方晴那日游也是和她一同回的静南。


    只是从小姑娘略略惋惜的语气和脸上失落的表情，似乎因为没能和游也一起前往桃花池而感到遗憾。


    黄熙雨安慰她：「以后有机会再去。」


    「希望吧。」施方晴垂下眸，声色低低，「人家都说，男追女隔座山，隔层纱……可我怎么觉得游也这么难追啊，是不是我用错方法了……」


    虽然已经猜到施方晴喜欢游也，但听她如此直白地说道，黄熙雨还是有些吃惊。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黄熙雨想了想，说：「他的家境和长相都很好，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少吧。」


    施方晴嘆口t z气：「你也知道吗？」


    「什么？」


    「前段时间在校门口，游也经常上一辆车。」施方晴说，「我见到过一次，开车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生。」


    黄熙雨脑海中出现游椋的脸——肤白貌美，明眸善睐。


    「有可能是家人。」黄熙雨提醒她。


    施方晴偏过脸：「你见过？」


    黄熙雨说，「我没在校门口见到过。」


    「他朋友颜值都很高。」施方晴似乎是有点儿自卑，说起这些来完全没有之前的神采飞扬，有的只是旁人不易察觉的惆怅，「我好胖啊，就不该吃饭。」


    「你真不胖，而且长得也很漂亮。」黄熙雨认真道，「不必为了一个男生就妄自菲薄，而且你也没告诉过他你的心意，说不定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施方晴被她说得有些感动，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准备生日的时候告诉他。」


    「嗯。」


    「你可不要笑话我。」施方晴扭捏道，「如果我告白失败的话。」


    「嗯。」黄熙雨笑了笑，「不会。」


    回到宿舍，黄熙雨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炸酱面。


    脑海里想着施方晴不久前与她的对话。其实在红村的时候，黄熙雨就猜到施方晴喜欢游也。


    无论处于何时何地，只要黄熙雨看到施方晴，她的视线就追随着游也的身影。


    对于这种暗恋，黄熙雨曾有体会，不过那是年龄很小的时候，后来慢慢长大，她也就不再深陷其中。


    她摇摇头，将所有情绪放在心里。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周五，黄熙雨拎着给施方晴准备的礼物，就要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


    施方晴告诉黄熙雨房间号码，询问她能不能找到。谈话间，她又回头吆喝：「有没有人自荐，去帮我接一位大美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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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9页

    黄熙雨说：「我能找得到，不用让人来接。」


    「可以吗？」


    「可以的。」


    「好的噢。」施方晴说，「那我在包厢里等你。」


    挂断电话，顺着正门口前长而宽阔的道路走出去，在距离正门不远的梧桐树下，游也穿着件松垮黑色毛衣，微抬着下巴看向她。


    黄熙雨下意识歪了歪脑袋，走过去。


    正巧路灯在一瞬间点亮，白色灯光从头顶垂落，照在他黑色髮丝之上。黄熙雨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有被这束光、还有——他宛如奶油色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轮廓刺到眼睛。


    游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道：「现在才来。」


    她怔然一顿：「你在等我？」


    游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唇角浅浅勾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恍惚间，黄熙雨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一丝脸热。路灯与车灯辉映，他这身看似简单的打扮，却令人有种难以抗拒的感觉。


    黄熙雨没忘记施方晴前几日说过的话，最重要的，是她今日要对游也告白。她看了眼游也目光灼灼的眼，抿了抿唇说谢谢。


    「谢什么。」游也笑了声，「你不就是因为我才来的么？」


    作者有话说：


    黄熙雨：欸？有证据嘛


    第13章 13


    ◎宴会◎


    「啊？」黄熙雨诧异，「我不是——」


    游也语调懒散地打断她：「不是我让你来的么？」


    黄熙雨一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件事情。


    她点头：「嗯。」


    「走吧。」游也看着她，说，「天都快黑了。」


    黄熙雨跟着他一同朝ktv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他的衣服蹭在她袖口处。


    临近十一月的夜风寒凉，黄熙雨今天穿了件乳白色高领毛衣。


    袖口与袖口摩擦，在嘈杂辉煌的城市夜色中，忽地发出几声细小静电炸裂声音。


    游也慢条斯理的垂下眸，盯着两人衣服接触的位置。


    黑色白色。


    黄熙雨讪讪道：「起静电了。」


    「嗯。」


    黄熙雨自觉拉开距离，低声说：「得离远点儿。」


    离近了，就起电。


    「……」


    两人抵达ktv包厢。


    包厢面积很大，装得下几十个人狂欢。座位上零零星星做了八、九个人，两个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自助和酒水饮料。


    付盾正坐在门口位置吃水果，一抬头：「欸！你俩怎么凑一起的？」


    「……」黄熙雨正要回答——


    「凑巧。」游也声色慵懒随意。


    「坐这儿。」付盾端着果盘坐向另一边，给两人腾出位置。


    游也长细手指挽了挽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他的手指上戴着几个样式独特的银质戒指。


    黄熙雨听说每根手指戴的戒指都有含义，但游也今日的打扮和饰品却有种浪荡桀骜感，让人不敢妄加揣测。


    黄熙雨觉得，他戴着挺好看的。


    游也坐在了付盾身旁，黄熙雨抬头看了眼施方晴，她正弯腰盯着点歌台，不知道和另一位朋友研究着什么。


    黄熙雨想了想，顺着位置坐在了游也身旁。如果待会儿施方晴过来，大不了她再让座。


    付盾扭过头来，盯着黄熙雨：「苏航怎么没来？」


    「……」黄熙雨说，「不知道。」


    「不知道？」付盾笑呵呵道，「他干嘛去了？」


    游也皱眉：「你不知道？」


    「怎么了啊？」付盾感觉到一丝奇怪，看向游也，「有什么秘密吗？」


    游也哧然：「算不上什么秘密。」


    黄熙雨嘆口气：「我和苏航分手了。」


    付盾登时捂住嘴巴，含煳不清道：「不好意思啊黄同学，我真不知道！」


    「没关系。」黄熙雨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这个角落里，气氛莫名变得尴尬，与包厢其他位置截然不同。


    但也只是尴尬了一会儿，施方晴和朋友点好歌，转身奔向这方。与黄熙雨打过招唿后，她对游也说：「你和我一起下楼取个东西吧？」


    游也眉梢微扬：「可以。」


    两人前后脚离开包厢，这个角落里就只剩下黄熙雨和付盾。其余人吃吃喝喝或是点歌唱歌，场面和煦。


    付盾端来一盘葡萄在她面前，问道：「黄同学，你吃不吃。」


    黄熙雨礼貌地拿了一个，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付盾顺势靠近了些，仍有点不好意思，「多吃些，这水果都还蛮新鲜的。」随即他又问，「你们最近课多吗？」


    「不多。」


    「我们也不多。」付盾说，「最近都在拍校园短剧，参加比赛的，获奖了可以在学校官网显示。」


    黄熙雨问：「你们系所有人都要拍？」


    「有不拍的。」付盾说，「大部分人都会拍，我刚把剧本搞完。」


    黄熙雨好奇：「什么类型的？」


    「我拍的是科幻。」


    黄熙雨点点头。


    每一个短片从创作到诞生，其中最先出现的便是立意题材。和她创作一副油画一样，其中需要付出很多心血与琢磨。她还挺好奇如果是游也拍的话，他会选择什么题材与类型。


    黄熙雨问付盾：「我可以看看你之前的作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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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0页

    「当然可以。」付盾拿起手机，「我还有其他人的作品，你想看吗？」


    黄熙雨眨了下眼，说：「好。」


    ……


    几分钟后，游也拎着蛋糕，出现在包厢门口。


    这蛋糕是双层的，拎在手里份量感十足。施方晴迈着小碎步推开包厢大门，游也第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盯着面前手机，时不时的讨论。


    他轻挑眉眼，想说的话连开口机会都无，就被施方晴叫了名字——


    「游也！」施方晴眉眼弯弯，「把蛋糕放里面那张桌子上，拎在手里好重的。」


    游也「嗯」了声。


    施方晴走到桌前看着游也，斑斓的光映在他黑色毛衣上，他低垂着眼，黑色刘海遮掩了眉眼，没什么表情地放下手里东西。


    施方晴羞赧万分，她今天穿得十分淑女，一袭白色长裙，腰带被系成蝴蝶结样式。她正要开口说谢谢，游也却转身走了。


    黄熙雨认真看着手机里播放的短片，忽然感觉有一片黑影笼罩。


    黄熙雨抬起头，正对上游也深邃的眼睛。


    游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黄熙雨被他看得有些许忐忑，虽然她不知晓这忐忑从何而来。


    直到付盾反应过来，主动腾开位置：「坐这里。」又解释道，「我在给黄同学看拍摄作品呢。」


    游也面无表情地噢了声。


    黄熙雨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目光收回过一瞬，又在悄无声息中落回到游也身上。她不能用一些词语来准确概括出她和游也的关系，至少在进来包厢大门前，她还觉得两人称得上朋友。


    他帮过她许多。


    他人很好。


    他很高冷。


    黄熙雨收回思绪，抿了抿唇，询问的话终于抵达唇齿。


    游也淡声：「看什么？」


    黄熙雨侧眸。


    游也看着她：「好看吗？」


    什么好看？


    「……」以为游也说的是他的脸，黄熙雨想了想，说：「好看。」


    就在这时，游也刚好拿出手机放在她面前。


    「这里也有。」


    黄熙雨诧异：「短片？」


    「嗯。」游也低声道，「我拍的。」


    「……」原来他刚才说的不是脸——


    黄熙雨接过手机，金属后壳中带有他手心的温度t z。这点儿温度透过指尖好似踊跃到她的脸颊上。


    不过这处灯光暗淡，应该无人看得见。


    游也抬眸，似笑非笑：「怎么了？」


    「嗯？」黄熙雨说，「什么怎么？」


    「脸红什么？」游也的目光似乎带有审视意味儿，看不出来他有多好奇，就是单纯地笑。


    「没。」黄熙雨心里头犯嘀咕，他是怎么能看见的……


    她告诉游也：「其实刚才看过了。」


    作为优秀作品，也许不止付盾一个人的手机里存有游也的拍摄作品，所以刚才，在观看付盾作品时，连带着他的，黄熙雨都看过了。


    高低立下。


    游也稍愣：「刚才看的？」


    「对。」黄熙雨把手机还给他，连带着金属外壳坚硬的触感其中遗留的温度。


    「不早说。」游也收回手机，偏头看她，「那你刚才说好看——」


    「嗯。」黄熙雨点头，只给他模稜两可的回答。她总不能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夸他脸长得好……


    黄熙雨没再说话，视线转移，落在不远处站在桌边的施方晴身上。她是知道她今日计划的人，无论如何，心里头都有些许期待。


    半个小时后，有人点亮了双层蛋糕上的蜡烛，有人摁断了顶灯来源，包厢里只剩下面前电子屏幕的萤光和蜡烛火光。


    黄熙雨很少参加同学之间的聚会，往常的生日仅有黄英一个人记得。上半年老太太过七十六寿辰，她作为晚辈被陈家人借去贺寿，那会儿的气氛比现在差得远。


    虽然包厢里的人黄熙雨都不太熟悉，但仍被这欢闹气氛感染。她见付盾拍着手起立，也跟着站了起来稍微往前凑了凑。


    脚步微顿，她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游也：「你到前面来。」


    游也淡淡地说：「你还挺爱凑热闹。」


    黄熙雨哪里是爱凑热闹，是因为知道剧情发展所以莫名紧张罢了。但是游也这一句，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音响里传来生日快乐歌，在场的人鼓掌为施方晴送上祝福。黄熙雨脸颊抬起来，望着盈盈火光，唇角带笑。


    施方晴双手合十：「我要许愿啦！」


    她闭上眼睛，裙摆被火光映成暖橙色。


    忽然有人从角落里捧起一大束玫瑰，黄熙雨本来以为这花束是有人送给施方晴的生日礼物，或者是她拿来用作告白用的。


    可渐渐的，黄熙雨感觉不对劲儿。


    怀抱花束的那位男生站在施方晴左侧，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紧闭双眸的脸，身遭的所有人一副欲言又止、跃跃欲试的样子。


    「……」


    黄熙雨突然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要向施方晴告白？她有点懵，袖口像是被人扯起。


    她偏过脸去，直直对上游也的眼。


    游也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看着她，转身，走出包厢。


    ……


    关上门，热闹喧嚣隔绝在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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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1页

    黄熙雨看着大步流星向前走的游也，先开了口：「你不再待会了吗？现在才刚开始。」


    游也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黄熙雨说：「你还没吃蛋糕，说不定待会儿还有惊喜给你。」


    听闻这话，联想到方才她在包厢里的神情动作，游也更加肯定她是知道些什么。


    不久前下楼拿蛋糕，施方晴声色紧张得发颤。


    虽然游也不觉得他和施方晴很熟，但也不至于陌生到对话紧张，话不成句的程度。


    他疑惑地看了眼施方晴。


    施方晴低垂着头，双颊微红：「游也，待会儿……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好似是什么不得了的、很难开口的话。游也双眉微蹙，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话现在说。」


    施方晴摇摇头，一脸羞赧：「待会儿吧。」


    ……


    游也盯着黄熙雨，灯光映衬，眸色嫣然。


    他脾气没了大半，慢条斯理地开口：「有什么惊喜？」


    黄熙雨想了想，说：「可能——蛋糕是你喜欢的口味？」


    这理由还能再拙略点儿。


    游也忽然笑了声，云淡风轻道：「我不喜欢她。」


    「……」黄熙雨没想到游也如此直白地拒绝，而且是在她面前。作为观众来讲，这些话多少有些令人感到没意思。


    黄熙雨忍不住问道：「那你是要走吗？」


    「你想走么？」


    「我都行。」黄熙雨眼睫慢眨，语调低了下去，「我感觉还挺好的。」


    游也默默盯了会儿，抬手蹭了蹭她的下巴——就一下，好让她能抬起脸来，注视着他的眼睛。


    黄熙雨被下巴处的温热吓了一跳。


    游也开口，神色恢復之前的懒散桀骜：「你这么想让我和别人在一起么？」


    作者有话说：


    黄熙雨：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宝子们下章入v哦，希望宝子们都能支持我一下，谢谢谢谢


    戏雨人间是我今年的第三本书也是最后一本，关注我vb的宝子们应该知道2023是对我很重要的一年，这一年我改变了很多，甚至连思想都重新塑造了一遍，可能我没表现出来嘿嘿。我希望给宝子们一个快乐积极的形象，哪怕是能给你们带来一丁点儿快乐我就很满足了。


    写文四年来一直都很佛系，但还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更多人看到，拥有更好的成绩，未来会更加努力给宝子们写好看的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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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砚心认出车祸主人公正是港市公子爷李翊贤和嫩模coco,她火速赶到现场进行独家报导


    视频一经曝光，迅速登上头条，陈砚心稚嫩的脸庞出现在荧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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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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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友落魄颓靡，语气低哑地嘱咐，要她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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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询问：「贤少，用不用我下车？」


    李翊贤摁升车窗，好整以暇：「等她来找。」


    -


    圈里盛传陈砚心攀高谒贵，出入各种高端场合，左右逢缘拉来不少独家採访，事业抵达顶峰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她背后大佬是谁


    那晚的李翊贤格外发疯，凑在她耳后的质问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把我当跳板？」


    他捏着她的脸，声音几乎是撞进来：「想过后果么?」


    陈砚心恍然惊醒，让一个没有心的人在意她，本身就是一种妄想


    她下定决定，删掉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一切痕迹，全身而退


    -


    陈母病重，陈砚心回国带母治疗，机场出入境大厅，她身边跟有一个孩子


    有媒体报导：不用做亲子鑑定！孩子和李翊贤一个模子！


    从报导之人成为报导中人，陈砚心本就无奈


    更无奈的是，数日后推开房门对上的那双冷峻眉眼，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李翊贤莫名其妙讥笑了声：「记得我说的话么？」


    不等她回应，他又冷下脸，声色寡淡地要死：「别让我再逮到你。」


    谢谢喜欢～


    第14章 14


    ◎入v◎


    「……」


    闻言, 黄熙雨思索了好大一会儿，她该如何回答游也的话。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对劲。


    她动作不自然地掖了掖头髮, 想假装毫不知情。可转念一想，装模作样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他都那么直白地告诉了她。


    他不喜欢施方晴。


    黄熙雨略带为难地抬头，他低垂着眼看着她, 眼神算不上犀利, 但确实带了些情绪在。


    身边有侍应生带领着几人穿过长廊，在这个不算宽阔的空间里，她被人扯起衣袖侧立让路，本来就没被整理好的措辞，瞬间被沖得更散。


    游也直直地看着她，她睁着双宛如琥珀般地眼睛看向身旁一遭人, 又很快收回视线，像是没预料般受了惊, 但始终没再看他。他松开抓住着她衣袖的手, 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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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身后安静了几秒, 随之而来的又是那阵熟悉的步伐响动。


    灯光迷离，大理石地板干净无暇。


    两双脚前前后后停在一截色差无异而看不太出来的台阶前。


    游也转身，居高临下地询问：「跟着我做什么？」


    黄熙雨看着他：「你不是要走？」


    「谁说我要走？」


    黄熙雨一愣, 看向他身后, 其实不太明显的、设计感十足的洗手间标志。


    游也不是无礼之人，起码不会爽约。答应了别人的生日宴会，没有半途打退堂鼓的意思, 就算他知道有人会向他告白。


    好在这场精心策划的告白被另外一场突如其来的表白中断, 但是他却看到一张落寞的脸。


    如今落寞只剩茫然。


    游也与黄熙雨四目相对着。


    她声色淡淡地说：「你要去洗手间？」


    「嗯。」


    「……我也去。」


    「来么。」他无所谓地说。


    几分钟后, 黄熙雨拉开洗手间门，游也正躬着身洗手，他个儿高，肩宽腿长，宽松毛衣t z微微下耷，脖颈被灯光照得干净且白。


    盥洗台在男女洗手间大门的中间，黄熙雨走到与他相临的位置，打开水龙头。


    水流划过手背手心，黄熙雨仔仔细细洗好了手，刚关上水龙头——


    「一起。」


    她抬起头。


    游也看着她，懒懒开口：「不是说想吃蛋糕？」


    黄熙雨诧异于他的态度变化，但总归这种变化称得上温和的。她没拒绝凑这份热闹：「走吧。」


    他问：「你和她关系很好？」


    「一般。」


    「那你这么为她着急？」


    「也没有——」黄熙雨有点语塞，低声说，「凑个热闹而已。」


    游也吊儿郎当地哦了一声，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原来如此。」


    ---


    回到包厢，气氛已经恢復原来的状态。黄熙雨坐回原位置，隔着游也叫付盾的名字。


    「付盾。」黄熙雨压低声音询问，「什么情况？」


    游也皱了皱眉头。


    付盾啧啧道：「你刚才没看到？」


    施方晴参加了许多社团，她人活泼开朗，外貌条件俱佳，被同社团同学暗恋许久。十月底的生日，男生早在前一个月就计划表白。可惜施方晴心有所属，所以这场策划，在众人喧闹中以失败告终。


    付盾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黄熙雨：「没成。」


    黄熙雨心领神会，看了眼坐在包厢中间的施方晴。似乎经过这遭，她也没了和游也表明的心意。


    付盾端来两盘切好的蛋糕，看着两人说：「给你俩留的。」


    「谢谢。」黄熙雨接过蛋糕，尝了口，是甜甜的芒果味道。


    「芒果过敏。」游也扫了眼蛋糕，面无表情地说，「谢谢。」


    付盾可惜道：「那你吃不成了。」


    游也语气很淡：「嗯，给黄同学。」


    黄熙雨微微一怔，付盾把蛋糕递到她面前。


    「谢谢。」


    黄熙雨欲言又止，她哪里吃得下两块蛋糕。


    奶油蛋糕静静搁置在面前黑色的茶几上，又过了会儿，另一桌上有人提议玩游戏。说起玩游戏，黄熙雨脑中第一反应就是不久前红村篝火晚会里玩的真心话大冒险。


    她没想到施方晴仍提议玩这个游戏。


    付盾拿着瓶可乐：「你们玩不玩？」


    游也说：「没兴趣。」


    「那你呢？」付盾又问，「黄熙雨。」


    「我都可以。」


    施方晴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黄熙雨说这句，便开口道：「黄熙雨，一起来玩呀。」又目光灼灼地看向游也，「游也，你也来吧。」


    这里的人其实互相都不太熟悉，能坐在同一包厢，也全是因为与施方晴相识。


    陌生的年轻人之间，最容易产生好感。不相熟的情况下，通过游戏传达对他人的兴趣以及好奇，当然，还需要一点儿运气加持。


    黄熙雨今天的运气好到爆，也许是坐对了位置，啤酒瓶一次都没有对准她。


    这一次，啤酒瓶口对准了之前向施方晴告白的男生——高岳。


    不止黄熙雨，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看向施方晴时眼神里的期待与喜爱。


    黄熙雨不知道方才包厢里具体到底是一种什么景象，不过从瓶口对准高岳时空气短暂的尴尬里能猜到几分。


    施方晴没有看他。


    黄熙雨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曾经她也被人这样高调錶白过。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中，年龄不大。


    对方算是学校闻名的校霸，她没能避开那次追逐。


    但好在班主任及时出现，将她从尴尬与无措中拉出。


    黄熙雨收回思绪，倏尔有些侷促。她转头看向游也，游也坐在她身侧，双腿张开，倾身向前，肘部抵在双膝处，姿态随意且有几分无聊。


    她突然想到游也冷着声说过的那句话。


    黄熙雨忽然就代入进去了。


    他刚才——真的生气了。


    ……


    安静数秒，忽然有人开始起闹，让高岳唱首歌来助兴。


    又有人说：「唱甜甜的歌，给施方晴庆生嘛！」


    高岳拿着话筒，满脸期待地看着施方晴：「还有什么要求吗？」


    施方晴拿起杯子抿了口水，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了，你先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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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页

    幸好没人再提及刚才那件事，否则她真的无地自容到想要推门而出，即使今天是她自己的生日聚会。


    高岳盯着她的眼神并未因为这她的冷落而改变，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高岳兴致高，嗓音也不错。一首欢快的歌下来，包厢里气氛比之前更为热络。


    所有人坐回沙发，游戏继续。


    一番躁动的喧闹过后，酒瓶正对游也的手指。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游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忽地看了眼黄熙雨。


    「大冒险。」他语调懒散。


    黄熙雨微微睁了睁眼睛，说实话有点儿意外。


    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真实性模煳不清的真心话，选择大冒险的在少数。


    包厢里男生女生都看着游也，坐在他身侧的黄熙雨有注意到几束灼热的目光——来自几名陌生的年轻女孩子。


    施方晴的心脏被吊了起来，她有话想说，却不太好意思开口。手指扣在衣摆边缘，期待着有人能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就算说不出来，能够无限靠近也好。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游也，浅浅地唿吸。


    「游也，你选个在座的女孩子告白吧！」


    游也看向说话那人。


    「你太帅了，想看看你跟人告白是什么模样。」那人笑嘻嘻的，「是不是也那么帅啊，又高冷又话少的。」


    施方晴心跳加速，脸颊不受控制地变红，有点儿不敢看游也，无比期待地抿着唇角。


    「看我告白？」游也笑了，「这算是特殊癖好？」


    「就算是癖好呗。」那人说，「快点儿，这一屋子美女都等着呢！」


    游也哧道：「这有什么好等——」他唇角轻轻一扯，坐直起来，似是随口道，「黄熙雨。」


    黄熙雨像是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学生，亦确确实实的在意料之外——


    「嗯？」


    她转过脸来，表情愣怔。


    游也看着她：「就你吧。」


    黄熙雨知道游也是为了应付在场的同学，可他这语气，真像是她买甜品时，因为都可以，所以不在意地用手指尖戳中玻璃橱窗，对售货员说：就要这个了。


    那般随意。


    游也意味深长地说：「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黄熙雨安静地望着他。


    像是有了某种不着边际的、负责任的意识，他还不忘记再补充一句：「答应就点下头。」


    黄熙雨只是懵了一会儿，一时间包厢里又恢復成那乱糟糟的模样，四面八方来的，都是些打趣游也和她的话。


    「游也你怎么连告白都这么拽啊？」


    「帅的一批，你教教高岳吧！不对——」那人又转了口供，「教教我们吧！怎么把情话说得那么要命，真他妈的受不了！」


    游也意欲开口阻止他们的夸张，可他看见眼前人的脸颊依旧平淡无常，于是默默地看了会儿，这才偏过眼，若无其事道：「教不了的。」


    这不是没答应么？


    「教不了！」有人说，「游也说他教不了？」


    付盾总结髮言：「咱没有游也这颜值。」


    游也拿起面前冰水，面无表情地抿了口。


    下一轮游戏开始的时候，黄熙雨把眼一低，终于反应过来了。


    游也竟然选她告白……她眼眸流转，偷偷看他一眼，心说该不会是刚才在走廊里说的那些话惹到他了？


    所以拿她开涮？


    黄熙雨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些，想着待会儿结束回去时，一定要再当面和他说清楚，别留下没必要的误会。


    游也这人，她虽相处不多。但凭他家世长相，给她感觉就是桀骜不驯，且有教养。


    她要是认真道歉的话，估计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玩个别的游戏吧。」有人提议，「房间里不是有几件一次性雨衣吗？」


    「有的呀！我们可以玩泼水游戏。」


    ……


    泼水游戏需要两人一队，四人面对面而坐，两人泼水挡水，另外两人发出手势和口号示意，若对面的人做出与手势相同的动作则输，反之则赢。


    这是一个非常考验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的游戏。黄熙雨环视了一圈，准备找个好位置，既能不被遮挡视线的观看全场，还能毫髮不湿。


    她刚起身，就被游也叫了名字。他声音不大，却十分有震慑力：「一起。」


    背后出现一股力，黄熙雨被游也推了出去。她正要拒绝游戏，却见那人自顾自地坐到了游戏位置中。


    不是故意逗她，他自己也要上。


    黄熙雨顿时没了反驳的心思，正准备走到他身旁时，施方晴率先落了座。


    如此一来，黄熙雨便兴致勃勃地坐到游也对面。她的队友是高岳。


    她对于坐在哪里玩游戏并不在意，但别人好像没有她这份豁然。黄熙雨为了避免尴尬，主动向高岳打招唿。


    高岳的竞赛意识并不强，单纯想陪施方晴玩一局游戏罢了。他以为自己的队友是她，却没想到她躲得那么快。


    施方晴拿着水杯，让人盛满水，告诉游也加油。


    游也点头，不明所以地看了眼黄熙t z雨，恰好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黄熙雨从容不迫地收回视线。


    施方晴和黄熙雨这位置一换，他倒是能看得更清了。


    但那神情，分明和刚才推诿犹豫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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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页

    游戏准备环节，背景音乐不知被谁关了。这些人和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眼神里的光和唇角压制不下去的弧度表明了他们此刻心里的想法——这游戏比唱歌有趣。


    游戏刚开始的前几轮，兴许是都做足了准备，游也和高岳两个人并未有一人出错。


    观众翘首以待，气氛从平和逐渐高涨，然后哄堂大笑。


    下一轮开始——


    黄熙雨手指紧握着玻璃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游也的脸。


    可能是灯光并不算亮，他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平时也不会有这种机会能够如此直白且认真地看他。旁人的嬉笑吵闹似乎在此刻根本入不了她的耳，直到一声「泼」——


    黄熙雨眼疾手快，迅速将手中冷水泼向他的脸。


    甚至在泼向他的时候，手腕还挡住了施方晴的手。


    黄熙雨不动，游也也不动。


    明明背景嘈杂雀跃，黄熙雨却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逐渐感受到一股寒意。斑斓灯光映在游也粘满水珠的脸上，盈盈晃动，长睫不眨。


    黄熙雨表情微滞，攥着玻璃杯的手指愈来愈凉。


    游也嘆了口气，抬眸看她。


    黄熙雨唇瓣翕动，却木讷地说不出一句话。


    「黄同学，你们输了啊！」付盾笑得合不拢嘴，问她说，「你泼游也做什么，你们输了啊！」


    施方晴也郁闷道：「你挡我干嘛呀，我们赢了的。」


    「……」黄熙雨纠结了大半天，才说，「我下意识的——」


    游也：「……」他捋了把脸，将水甩在地面，又将头髮拢至脑后。在下一轮开始之前，他望了眼黄熙雨。


    黄熙雨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心勐地跳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现在这模样过分好看，就是心虚罢了。


    然而下一轮，她又犯了同样错误。


    游也明明一次都没有输，但脸颊和头髮都被水浸湿。


    周围的人再次拍手叫好，而黄细雨也在这种笑声中，再次变得尴尬。


    游也冷眼：「你——」


    他抬手指了下黄熙雨。


    放下手指的瞬间，指尖滑落一滴水。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


    「过来。」游也坐地端正，稍稍仰头，一眨不眨地看了她许久。


    黄熙雨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空空的杯子，似是有些迟疑般地站了起来。


    她主动和施方晴换了位置。


    黄熙雨看得出来，施方晴对她这举动并不太满意。


    可能施方晴更想和游也成为队友，也可能坐在高岳对面，为了报不久前突然被告白的仇。


    游戏继续。


    游也再次胜利，黄熙雨配合及时，高岳第一次被水泼了个噼头盖脸。


    黄熙雨努力抿起嘴唇，压制下蠢蠢欲动的笑意。游也撕下身上廉价的雨衣，露出纯黑色松垮毛衣，手指筋络明显，皮肤白得晃眼。


    黄熙雨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侧眸，游也向她眨眼睛，随即转身去往沙发处拿手机。


    「走了。」他说，「下次继续。」


    从ktv包厢走到楼下，游也步子很大，黄熙雨跟随着他，步伐迈得同样很大。出了那扇门，风从远处涌来，空气忽然变得很凉。


    游也顿住脚步。


    黄熙雨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子停下，胸膛上下起伏着，鼻尖沁出细小汗珠。


    游也诧异她的气喘吁吁，嗤笑一声：「你至于么？」


    游也的脸上已经没有被冷水沖刷过的痕迹，有的只是原本就存在于他神态里的桀骜与高冷。


    黄熙雨误会了他的意思，认认真真地低了头：「抱歉……」


    「……」


    又闹哪出儿？


    无论是对施方晴的告白抱有期待以及看热闹的心态，还是后来在泼水游戏中莽撞地对待他的脸。黄熙雨没忍住担惊受怕的神色，又以比以往更加认真的姿态，希望能够获得他的原谅。


    「我没生气。」游也说。


    她玩游戏时确实很认真，不过那时泼到游也脸上的水渍都已经干涸。她此刻又不断想起一些游也被泼时的画面，想起周遭观众的笑声，有点儿抑制不住自己。


    游也微微一顿，问她：「你挺开心？」


    听他的语气，黄熙雨也没心思再去揣测他现在的想法，过了会儿，她才平静地说：「挺好玩儿的。」


    游也挑挑眉，不置与否。


    黄熙雨想了想：「你和施方晴关系很好吧。」


    「一般。」游也漫不经心道，「看起来你们更好一些。」


    秋夜的风很凉，夹杂着学校门口独有的烟火气，一阵一阵扑向面庞。


    「我是写生的时候才认识她的。」


    黄熙雨说完这句话，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个人。


    如果说苏航带给她的除了被噼腿分手后的惆怅，那么就剩认识游也和施方晴的意外了。


    「我以前见过你。」她对游也说。


    「什么时候。」


    「颁奖的时候。」


    游也走得不算快，他侧头看了眼黄熙雨，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忆着。


    「你很厉害。」黄熙雨诚恳道，「苏航也说过。」


    「谢谢夸奖了。」他插着兜，长腿随便一迈，「我也见过你。」


    「……」黄熙雨抬头，「嗯？」


    「嗯什么嗯。」他低声说，「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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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页

    黄熙雨沉默了会儿，说：「有一点。」


    游也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


    风吹过，捲来了他的声音：「还好吧。」


    ——带着别有意味的感觉。


    ---


    「那不是游也吗？」娄晓岚挽着洛思的手，看了许久，才又犹疑道，「旁边那个——怎么这么像苏航女朋友？」


    「谁？」洛思顺着娄晓岚的目光看过去。


    下午上完课，洛思和娄晓岚一起出来吃完饭。


    学校门口餐馆更新换代的快，谁家好吃不好吃，只要有一个人来过，不久后便会通知到每一个人。


    娄晓岚是个吃货，邀请她出门时，洛思起初并不情愿。


    看见黄熙雨，洛思没吭声，脑子里全是那次写生时宾馆里发生的场景。


    她和苏航什么也没发生，一直都是她单方面暗恋苏航。


    可能是因为家境相仿，又或是她专业成绩也不算太好，苏航在与她的相处中很是照顾。


    苏航申请摄影工作室，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她。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洛思一直怀疑苏航和她一样，对对方有好感。就这么怀疑了一段时间，直到她见到黄熙雨，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单看长相来说，洛思并不认为自己比黄熙雨差到哪里。但是每当相遇的时候，黄熙雨身上那种淡然又高冷的气质总是能将她心中的自卑点燃。


    苏航很喜欢黄熙雨，洛思觉得，他和自己有着同样感受。


    洛思之所以喜欢苏航，就是因为两人思想太过同频。


    令洛思隐隐感到欣慰的是，似乎因为她的存在，让黄熙雨和苏航之间有过隔阂。


    黄熙雨不算是杀伐果断的人，她的行为和她的人看起来一样高冷，她在苏航面前从不主动示弱。


    外出拍摄时，洛思听到苏航打电话，他会撒谎说身边人不是她。


    导致洛思觉得，她在黄熙雨面前，似乎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那天晚上，洛思试探过苏航。


    至少她确定，在被角掀开的那一刻，苏航睁眼看见了她，然后装作像是没看到一样，转过身沉沉睡去。


    也许他睡懵了，但洛思不信。


    看见苏航与黄熙雨手牵手走在红村乡间的石子路上，洛思心中百感交集。那种感觉真像是觊觎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想拥有。


    开房那日，洛思本没想要把苏航叫出男生宿舍。黄熙雨就在楼下睡觉，她是疯了傻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家里来了电话，说父亲脑梗住院，不需要她照顾，只需要她转钱来支付医药费。


    洛思将近日来兼职的钱悉数给母亲转走，只留几百交付写生费用。


    可能是因为她情绪低落得过于明显，苏航发现了她的异样。


    苏航主动询问过后，洛思的心情并没有所改变，即使她有过一秒钟的安慰，可随即只要她想起眼前之人很快就要转身走向她人，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洛思下了楼，在漆黑干净的夜里，苏航顺着她的脚步追过来。


    他说她一个人出去的话，很容易发生意外。


    洛思抹了抹眼泪：「你能陪我吗？」


    那天晚上，苏航在宾馆里陪了她一夜。


    再后来没多久，他就和黄熙雨分手了。


    ……


    娄晓岚惊唿：「他们两个不会在一起了吧？」


    洛思也诧异，声音很小，带着犹疑：「应该不会吧……」


    「那——游也和苏航女朋友关系很好吗？」娄晓岚不知道苏航和黄熙雨分手的消息，如今很是激动，「苏航知道这件事情吗？」


    洛思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娄晓岚哦了声，沉默数秒，忽然摇头：「不对啊。」


    洛思：「什么不对？t z」


    娄晓岚说：「那次写生，你和苏航没来，苏航女朋友都是游也带领的。」


    「是苏航拜託游也的。」洛思说。


    「你怎么知道？」


    「……我听班长说的。」


    「好吧。」娄晓岚拿出手机，对准远走的背影，「还挺般配的。」


    洛思问她：「你拍照干什么？」


    「发给苏航看看。」


    洛思沉默道：「别了。」


    「没关系的。」


    两人慢吞吞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洛思却忍不住思绪。


    不能怪他多想，虽然苏航和黄熙雨已经分手，但苏航和游也仍是舍友。


    如果游也和黄熙雨真的有什么事情，那苏航——


    忽然下一秒，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娄晓岚的手，「不能发。」


    娄晓岚被吓了一跳：「我……已经发了啊……」


    洛思声色颤抖：「那能撤回吗？」


    「我看看啊。」娄晓岚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中点了几下，说，「太晚了，撤不回了。」


    ……


    苏航看到娄晓岚发来的照片时，愣了很久。


    他和黄熙雨分手已经有了些时日，但他一直没能从这件事情中真正抽离出来。


    照片里两人举止不算亲.密，只是互相侧过脸来看着对方，像是在说着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对话。


    苏航的目光始终盯着黄熙雨，她身材窈窕，气质非凡，笑起来的时候嘴唇角度很好看。但同时她性格腼腆，面对他时少言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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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苏航问娄晓岚：「？」


    娄晓岚回他：「偶然遇到你女朋友和游也，你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


    苏航没回。


    游也回来后，他已经冷脸许久。


    「游也。」


    游也放下手里东西——回来时黄熙雨给他买的维c饮品，偏脸扫了一眼苏航，嗯了声。


    苏航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去哪了。」


    游也注意到他的脸色，没多想，也没多回答：「关你什么事。」


    苏航愣怔，瞬间气弱：「我就问问。」


    游也嗤笑一声，抬脚走向洗手间。


    「凭什么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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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后天也是零点更新


    第15章 15


    ◎头晕◎


    「应该是去给施方晴庆生了。」李林茂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航背影, 「我说游也。」


    苏航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生日？」


    「是啊。」李林茂说，「有人发朋友圈了。」


    「什么朋友圈？」苏航看着他，「给我看一下。」


    苏航的表情很平静, 但李林茂却感觉他有点儿激动。


    李林茂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中滑动了几下, 不情愿地给他看了几眼。


    苏航一顿，从他手里夺过手机, 点开视频。视频里游也和施方晴正在玩游戏, 旁边有人在起闹。


    苏航把手机还给李林茂，联想到娄晓岚发给他的图片，猜到施方晴或许邀请了黄熙雨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虽然有些令人吃惊，他和黄熙雨在一起将近两年，不清楚她和施方晴如今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但这也许是最合理的解释。


    苏航松了口气, 不由得对刚才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游也家世良好，成绩在导演系名列前茅, 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苏航不想得罪他, 沉默了很久来思索自己该如何挽回局面。


    「你最近很不正常。」李林茂说。


    自从和黄熙雨分手以后, 苏航一直表现地不算正常。李林茂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他这个人没那么多热心肠，更不想多管闲事, 况且苏航和谁关系都一般, 他犯不着多说话。


    苏航低垂着头，宛如打了一场败仗，语调低沉：「我知道。」


    「是因为洛思？」李林茂问道。


    苏航眉头一皱：「不是。」他说, 「这件事只能怪我自己。」


    李林茂：「……」


    「什么意思？」李林茂说, 「你到底是喜欢你前女友还是喜欢洛思？你这——」他一脸鄙夷, 「让人搞不懂。」


    果然，苏航又沉默了。


    李林茂嘴上说着不懂，其实心里门清儿。不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左右谁都不想放手。


    「哥们儿。」李林茂一字一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现在男人讲究的是一心一意一辈子，我觉得吧，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事儿常有，但清醒的人不常有。你学学人家游也，什么时候见他和女生纠缠不清了。」


    苏航只是说：「我和他不一样，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家里没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他家庭条件好——」


    「我们确实不一样。」


    不知何时，洗手间门被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游也偏冷的声音。


    他脚步不停，拿起桌面上搁置的维生素c饮品，转身离开，淡声道：「不止是家庭。」


    ---


    黄熙雨回到宿舍，房间里只有程若芸一个人。


    程若芸转头看向她，问道：「你和谁一起出去的？」


    「嗯？」黄熙雨低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和逯露韩筱丹她们一起。」


    黄熙雨如实道，「我去参加别人生日聚会了。」


    程若芸：「谁呀？」


    黄熙雨想了想，说：「你认识施方晴吗？」


    程若芸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太熟。施方晴这人性格开朗，称得上艺院交际花。但黄熙雨为人冷淡又性格内向，她有点儿不太能理解此人的名字从黄熙雨口中说出。


    程若芸说：「又是因为苏航？」


    黄熙雨摇头：「算不上吧。」


    如果说一开始认识施方晴是因为苏航，但今晚的邀请和他并无半分关系。


    她语气淡淡地说：「因为游也。」


    程若芸深吸一口气，勐不丁冒出一句：「你俩真好了？」


    黄熙雨唿吸滞停一瞬，她自认为是一个无论处于何时何地都能保持镇定的人，但还是莫名被舍友这话惊乱了心绪。而且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画面在她脑海中快速发展，像是拉拢不住，但又很快回归现实。


    黄熙雨摇头：「没有。」


    她眼中有浅淡的慌乱，没人看得见。


    她问程若芸：「你怎么会这么说？」


    谁料程若芸只是笑，说觉得最近她和游也的见面频率太高了点儿。


    黄熙雨觉得好像是这样的，她和游也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程若芸又是笑又是闹：「男生都这样，想追人先从朋友做起，以游也这种姿色，真想追你你是跑不掉的。」


    黄熙雨认为程若芸这话的可信度极低，先不说她刚和苏航分手没多久，再者说，她并不认为游也在追她，虽然她确确实实在相处中被游也撩到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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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7页

    程若芸问道：「怎么撩？」


    「他很细心。」黄熙雨说，「很有教养。」


    也许是他长相太优越了，气质超众，恣意洒脱，所以他即使姿态有些许吊儿郎当也不会令人感觉冒犯。


    唯独今晚——


    在追求和被追求的局势和位置中，黄熙雨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不快。而正是因为在冗长走廊中，他破天荒地冷了脸，让她从心底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内疚。


    然后程若芸就起闹着说：「你赶紧约人家吃饭，就当赔礼道歉。」


    黄熙雨思索了一下：「好。」


    「这么干脆？」程若芸说，「以前苏航约你出去很难的。」


    「那不一样。」黄熙雨这样说。


    ……


    第二天，黄熙雨醒来时，其他人还没醒。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黄熙雨盯着天花板，神智还没清醒，眼前却已经浮现出了一张脸。


    黄熙雨起身坐在床上，周遭气氛安静地祥和。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半晌，又不可思议地捏了捏脸颊。


    昨晚她竟梦到了游也。


    还是在气氛嘈杂的包厢里，游也在泼水游戏中战胜了所有人。然而惩罚却不仅是一杯凉水，而是前几年网络十分流行的冰桶挑战。


    游也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梦里没有对话，但她知道游也的意思，是让她开始吧。


    高举冰水，贯穿上下。


    黄熙雨脑袋发懵，只知道自己应该早些请游也吃饭。她刚拿起手机，就看见一条来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她很快就猜到了对方是谁。


    黄熙雨觉得苏航此举格外没有必要。已经分手，所有解释和挽留宛如云烟一样没有意义，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将此归类于垃圾简讯。


    程若芸醒后，黄熙雨像是聊天家常般同她说起此事。


    程若芸听过后，表情很不好看。她问黄熙雨：「他这是想干什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和洛思没后文了吗？干嘛总来烦你？」


    黄熙雨说不知道。


    「那你怎么想？」


    黄熙雨坐在书桌前端庄画眼线，一张小脸白净剔透，唇瓣翕动，声色浅浅：「我请游也吃晚饭。」


    ---


    黄熙雨坐在餐厅外等了许久，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嘈杂吵得她有些头痛。


    餐馆里特有的饭菜香气萦绕在她身遭，熘进她的鼻腔，和飢饿一起在她身体里纠缠。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手机。


    游也还没回復。


    服务员站在餐厅门口喊号，喊到黄熙雨的号码时，她说同伴还没到。


    服务员抱歉地说，t z过号作废。


    黄熙雨纠结再三，给游也拨去了语音通话。


    她其实不太确定通话会不会接通。


    几十秒后，语音通话自动挂断。


    黄熙雨说：「算了，作废就作废吧。」


    至于请游也吃饭被放鸽子一事，黄熙雨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多问。


    她很少有过穷追不捨的时候，何况对方是与她并未过于相熟的人。


    黄熙雨心目中的游也，很有涵养。


    她隐隐有一丝儿无语和气愤，又忍不住猜测或许对方有重要事情。


    但是就算有事情，也应该提前告知一下。


    黄熙雨走出餐馆所在的长长街道，霓虹灯闪烁着，马路中亮起猩红剎车灯光。以前不愿过多留意的光线，如今却刺到她的眼。


    黄熙雨穿好外套，手指握着手机，转身前往路边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准备买些面包牛奶果腹。


    还没踏进门口时，手机铃声响了。


    屏幕在手心里闪烁，简洁头像似乎在跳跃，铃声亦打破了此刻黄熙雨心里的平静。她抿了抿唇，点击通话，将听筒搁置在耳廓旁。


    「游也。」她语气平静地说。


    「嗯。」


    单听这一句，其实和以往声色没什么不同。


    他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像是低沉暗哑到磁音流动，带着沉沉倦意和厚重。


    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黄熙雨微怔，冷风拂来，吹得她长发晃动。她想起昨晚顺着游也脸颊轮廓滴落的冷水，水珠晶莹剔透，被秋风蒸发。


    她下意识道：「你生病了吗？」


    他嗯了声。


    「你现在在哪儿？」黄熙雨心跳加速，原先那股气愤和无奈悉数不见，只剩紧张，「你在医院吗？」


    他说没有，在家里。


    「身边有人吗？」


    游也咳了一下：「没有。」


    黄熙雨顿了顿，又说：「你吃饭了吗？」


    游也：「没有。」


    「你想吃什么？」黄熙雨甚至没来得及多想，「我去找你。」


    游也顿了顿，哑声说：「你来找我？」


    黄熙雨没听出这话的话外之音，又问：「吃药了吗？」


    「没有。」游也说，「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那你等我。」


    「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挂断电话后，黄熙雨才反应过来，游也的那一个好字，似乎裹杂着一声笑。


    也许是她听错了，那声音很小。


    黄熙雨看见游也发来的定位，正准备转身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復而走进便利店，再出来时，手里多了许多东西。


    游也发来的位置，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新小区。黄熙雨直接打车回学校，为了避免熟人见到，她把和游也吃饭的地点定到学校几公里之外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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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夜空乌黑，路灯沿着道路不断向后延伸。不久后，黄熙雨拎着一袋食物下车，并在小区门口的药店里买了药。


    这一路她不敢懈怠，抵达游也家门口时，她风尘僕僕，鼻尖沁了细密汗珠。等到门被打开，一阵浅淡的、熟悉的气息拂面，黄熙雨才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应该整理一下着装。


    「这么多东西……」游也低垂着眼，自下而上地打量她，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被风吹到凌乱的刘海，声音沙哑地说，「你……其实不用这么着急……」


    黄熙雨微微一怔，面前的男人虽然面色苍白，眼底略带青色，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色绸缎面料睡衣，斜斜地挂在肩上，露出一片白皙肌肤包裹着的锁骨。


    黄熙雨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低垂着眸说：「是我应该做的。」


    游也缓慢地歪了歪脑袋，看着她。


    黄熙雨说：「如果昨天我没泼你冷水就好了。」她语气内疚，「真是抱歉。」


    游也侧过身，忍着干涸喉咙的疼痛，哑声说：「小问题。」


    他如此体贴，让人更加不自在。


    黄熙雨嘆了口气，点点头，从他身侧经过，将手里东西放在鞋柜上。


    她稍一停顿，来不及想其他：「我是要换鞋？还是戴鞋套？」


    游也眼眸漆黑地看着她，从鞋柜里拿来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


    黄熙雨穿着有点大。


    这鞋可能是游也的，她想。


    「你饿吗？」黄熙雨说，「想吃什么？」


    游也还看着她：「不饿。」


    黄熙雨喃喃道：「不吃饭怎么吃药。」


    游也哼笑一声：「你还买药了？」


    「都买了……」黄熙雨想了想，要不然给他煮点粥？


    面积不算太大的两居室，除了必要家具没有其他琐碎，由内而外充斥着崭新的冰冷感。黄熙雨走进厨房，问他：「你刚搬进来？」


    「昨天。」


    黄熙雨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把购物袋里的食物一点一点放进去。她没再询问游也，打开橱柜翻找了些，找到一口新锅和未开封的米袋。


    「你要做饭？」游也问。


    「煮粥。」


    「嗯。」


    黄熙雨转头看游也：「你知道水和米的比例吗？」


    游也点头。


    「多少？」


    游也倚靠在门框位置，随意地问：「你不会做饭？」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


    游也挑眉，又盯着她看了会儿。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片刻过后，他伸出兜里的手，用食指抵了下额角，声色低沉地说：「我来吧。」


    「你不难受？」


    「还好。」


    黄熙雨看着他稜角分明的侧脸，因为生病而显得尤为安稳。她腾出位置，「不舒服就告诉我。」


    话音刚落，比她高出十几公分的男人忽然在狭仄空间里踉跄了一下。


    黄熙雨抬起头，伸出手去：「怎么了？」


    游也微微眯着眼睛，而后缓慢地说：「头晕。」


    黄熙雨看着他。


    「扶我。」


    黄熙雨腾在空中的手指正要触碰到他绸缎面料的睡衣，却在下一瞬，触及到一片温热绵密的手心。


    游也筋络分明的长指穿过她纤柔的指缝，下压，扣紧。


    黄熙雨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对上她的眼睛，仅一瞬，游也就偏离目光。


    「就这样。」他说。


    第16章 16


    ◎朋友◎


    黄熙雨没敢动, 发现游也手心的温度似乎更高了，耳廓的颜色在灯光下逐渐变粉。


    怀揣着内疚，黄熙雨时刻注意到游也身体的变化, 以至于另只手伸出去的时候她忘了自己出于什么身份来关心他。


    直到手背与他的额头相贴——


    安静的黄熙雨收回手指，说：「你变烫了。」


    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黄熙雨这样告诉自己。


    「家里有没有体温计？」她问。


    游也说：「外面有。」


    「在哪里？」黄熙雨说，「我去拿。」


    游也想了想, 视线盯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黄熙雨忽然心跳加速。


    「你找不到。」


    黄熙雨抿抿唇：「你可以告诉我——」


    游也脑袋沉沉, 听都没听她说完这话，拉着她的手，转身朝外走去。他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其实温度有些低，她才进门不久，或许还没暖和起来。


    触感柔软，反正和他不一样, 是他没有触碰过的。


    他沿着地板，迈了几步。察觉到走错方向, 又定下脚步。


    她似乎对他的此刻的记忆错乱有所察觉, 但还没说话, 人又被他捉着手走向卧室。


    这房子才买来不久，昨天游也从学校宿舍出来后，夜风的温度比之前更低了几度, 单薄毛衣抵不住寒意。


    可到了家门口, 游也才想起自己钥匙忘记带了，备用钥匙被游椋带走，无奈他只能大半夜给游椋打电话。


    游椋作为新上任的心内医生, 正巧值夜班。其实就是不值夜班她也不会亲自来送钥匙, 那钥匙被她放在卧室柜子抽屉里, 接到他电话时很是诧异，问他大半夜不在宿舍待着干嘛去房子里？


    他说你只管送钥匙，其余别多问。


    游椋没时间同他调侃，让他找开锁师傅来，换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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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页

    开锁师傅姗姗来迟，虽然只用了十几秒钟就打开了门，却让他在冷风里吹了将近一小时。


    游也躬下身去——一只手挡在眼前。


    黄熙雨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来。」


    或许，她还误以为他感冒是她造成的。


    游也沉吟一秒钟，再开口道：「你不用愧疚。」


    黄熙雨说：「没有。」


    「真的？」


    她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笑靥如花地抬起脸，将手里东西递给他：「应该的。」


    她问他：「饿了吗？」


    游也：「还好。」


    「我去加热饭糰。」黄熙雨快步走出卧室。


    心脏也热了。


    好在这房子里虽然东西不多，但该有的都有。黄熙雨立在微波炉前，回忆刚才的错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虽然在这个晚上，她的错觉已经多到足够令她难以置信。


    因为游也的生病，所以今晚的状态明显没有之前随意，有种乏累的困顿。但她没有生病，她依然反应迟钝。


    思索的时间太短了，微波炉的「叮」将她的思绪彻底拉回现实。


    游也身高腿长，正站在她背后煮粥。


    黄熙雨把饭糰放在盘子里，问他：「你量体温了吗？」


    游也半耷着眼皮，盖好锅盖，倚靠在厨台另一边，昂着头看她。


    黄熙雨又问：「感觉怎么样？」


    他摇头。


    黄熙雨：「t z要不要吃饭糰？」


    游也看了眼：「什么的？」


    「金枪鱼和鸡肉。」


    他忽然开口：「你生气了么？」


    黄熙雨微微一怔：「怎么这么问？」


    「我没接你电话。」


    「没有。」黄熙雨说，「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游也抬手揉了把头髮，忘记温度计还在腋窝里，察觉到少了某个东西时，他轻嘶了一声。


    黄熙雨反应过来：「温度计掉了。」


    与此同时——


    她没端盘子的手扑在游也宽松滑腻的睡衣表层，扑得一下，手指触在布料的瞬间，褶皱像是湖面涟漪一样泛滥开来。


    但湖水深不见底，衣服却浅得令她腾得一下双颊变红。


    她的掌心、指腹、指尖触碰到坚硬的、有温度的肌肉，隔着一道浅薄的衣料，真实的轮廓线条好像就在眼前。


    她能看到——她能想像自己是看到的。


    掌心里，横亘一条温热的细长条。


    游也的手很快摁上她的手背。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黄熙雨抬眼，发现游也弯下了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甚至不比她清白。


    模样看着认真，唇角却吊起久违的弧度，妖冶且苍白，像一只受了伤却仍保持本性的——狐狸精。


    他的喉间溢出一声：「嗯？」


    黄熙雨装作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


    她想抽出手，却发现有人在用力。


    黄熙雨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向别处。


    「放下餐盘。」


    黄熙雨伸手把餐盘放在厨台上。


    游也轻咳一声，腹肌跟随着胸腔微微颤动。


    黄熙雨抿紧唇瓣，喉间干涸，好似发烧的不是别人，而是此时此刻的她。


    「手——」游也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伸进来，然后——」


    他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拿出去。」


    黄熙雨闻言心脏一颤，连反对的话都无法整理。她思索数秒，说服自己游也和她只是朋友关系，明明那么短暂的几秒钟，却显得尤为漫长。


    更离谱的是，漫长过后，她照做了。


    ---


    三十七度八。


    黄熙雨说：「你的体温有点高。」


    游也静静地看着她。


    「我带了退烧药。」黄熙雨垂下眸，语气柔和，「我再烧点水，热水壶在哪儿？」


    游也：「客厅。」


    黄熙雨端着餐盘，不紧不慢地退出厨房。


    游也站在她身后，还在看着她。清瘦的身影，乖巧安静的模样。在他新安置的房子里，气氛很融洽，好像很熟悉。


    黄熙雨接水烧水，动作很麻利。家里很安静，因为游也的生病，实在是话少。


    她站在窗台前等水开，浓郁夜色下，路灯的光尤为遥远黯淡，她能看到学校门口的光景，昨晚和游也一同走过的路程歷歷在目。


    有点儿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自己和游也能成为朋友，可是谁说过，这世上本就没有纯洁友谊。即便她清冷倨傲，也不是不会开窍。


    掌心依旧灼热，那份灼热时刻提醒着她曾触碰的地方，同样滚烫的体温，也许不仅包含着发烧。


    盯着窗外看了会儿，黄熙雨忽然蹙起双眉。身后传来游也声色沙哑的提醒：「水开了。」


    她勐然回眸，收起那些不值一提的想法。


    饭糰略干，游也没吃多少。但他还是吃完了，大剌剌着腿坐在餐椅上，仍是一副无所谓旁人的勾人姿态。


    黄熙雨放下玻璃杯的动静，令他侧目。


    他说：「吃药。」


    黄熙雨说：「药在袋子里。」


    他瞭然，又与她对视了会儿，起身从购物袋里拿来药。


    足足有四五盒的药，他打量了许久，眉梢轻轻挑了挑，抬眼：「这都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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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黄熙雨：「看你需要，你头痛吗？」她指着一盒药，「发烧感冒吃这个。」又指另一个，「喉咙痛吃这个，消炎的。」


    游也：「这么多。」


    「嗯。」黄熙雨说，「吃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他吃完药，厨房还熬着粥。


    黄熙雨问他：「你下午在睡觉？」


    游也听后一顿，说是。那会儿他正头痛着，手机调试静音，醒来看到未读消息，就回拨了。


    黄熙雨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之前不知道游也生病，如果知道，就不会约他在今天吃饭。


    「你怎么不在宿舍 ？ 」黄熙雨诧异询问，「你生病了，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好。」


    游也淡淡地说：「你不是在么？」


    他总不能说，因为看不惯她前任的所作所为，于是在深秋的黑夜毅然决然地离开那里，又在等待过程中把自己搞得一副病态。


    这样未免过于滑稽。


    作为一位成年男人，在同样年轻的女性面前，其实不必句句属实。这个道理，他相信黄熙雨同样知晓。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才是更会把自己隐瞒起来的一方。


    手机铃声在卧室赫然响起，游也说了声抱歉，缓慢踱步至床边柜。他的两位好发小在电话那头说：「你搬出来了？兄弟今晚带酒过去！不醉不休！」


    「别——」游也顿时闭了眼睛，一腔浓厚病音，「喝不了。」


    「这声音是怎么了？」


    「病了。」他漠声道，「千万别来。」


    「病了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啊！」


    游也摇头，拇指食指捏了捏鼻樑骨：「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他挂了电话，走出卧室，黄熙雨还端坐在餐椅前。


    不等她开口，他率先说道：「朋友电话。」


    黄熙雨睁了睁眼睛，说道：「我准备回去了。」


    他勐然咳嗽，胸腔轰鸣。


    黄熙雨抽起纸巾，起身递到他面前。


    游也只说：「刚朋友打电话，说让我找人替他照顾着，别一晚上昏死过去没人晓得。」他说完这话，就一脸认真的看着黄熙雨。


    他对黄熙雨的印象，是她很聪明，又冷静。


    但此刻他觉得，她更单纯。


    「你让你朋友来吧。」她看着他。


    他摇头，仍是轻咳一声，再抬眸，眸里满是期待：「你不是我朋友么？」


    黄熙雨睁了睁眼睛，迟疑了一会儿，说是。


    但是，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游也，在同一屋檐下，有一点点无法言说的神秘，和背/德感。


    她沉吟片刻，低声说：「这样会让我想起苏航和洛思。」


    游也懂她的意思，「你和他不一样。」


    黄熙雨抬眸：「嗯？。」


    「你是单身。」游也看着她，缓缓地说，「就算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也和他不一样。」


    黄熙雨想起那晚，忽然猜疑道，「他们会不会没发生过什么？」


    夜很静，游也的声音显得尤为笃定。


    「就算此刻不会，以后也会。」


    作者有话说：


    也子：一语双关


    宝子们谢谢订阅，明天更新比较晚所以零点不要等哦，更新时间是晚十一点，后天开始就恢復下午六点日更～存稿还算丰裕，所以不会断更～


    下一本《独家报导》点个收藏吧，是小贝从来被涉及过的题材，有点子期待哈哈


    记者小白陈砚心与同事街边吃面偶遇豪车车祸


    陈砚心认出车祸主人公正是港市豪门公子爷李翊贤和嫩模coco,她火速赶到现场进行独家报导


    视频一经曝光，迅速登上头条，陈砚心稚嫩的脸庞出现在荧幕中央


    伴随着#李翊贤车祸#


    #博维太子李翊贤#


    #李翊贤coco#


    等词条的层出不穷，视频曝光率逐渐飙升，陈砚心自此成为新闻界炙手可热的记者明星


    -


    相恋多年的男友突然提及分手，陈砚心见他的最后一面，在晴空万里的午后


    男友落魄颓靡，语气低哑地嘱咐，要她保重


    不远处黑色卡宴里，男人锋利的眼神看向她


    助理询问：「贤少，用不用我下车？」


    李翊贤摁升车窗，好整以暇：「等她来找。」


    -


    圈里盛传陈砚心攀高谒贵，出入各种高端场合，左右逢缘拉来不少独家採访，事业抵达顶峰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她背后大佬是谁


    那晚的李翊贤格外发疯，凑在她耳后的质问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把我当跳板？」


    他捏着她的脸，声音几乎是撞进来：「想过后果么?」


    陈砚心恍然惊醒，让一个没有心的人在意她，本身就是一种妄想


    她下定决定，删掉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一切痕迹，全身而退


    -


    陈母病重，陈砚心回国带母治疗，机场出入境大厅，她身边跟有一个孩子


    有媒体报导：不用做亲子鑑定！孩子和李翊贤一个模子！


    从报导之人成为报导中人，陈砚心本就无奈


    更无奈的是，数日后推开房门对上的那双冷峻眉眼，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李翊贤莫名其妙讥笑了声：「记得我说的话么？」


    不等她回应，他又冷下脸，声色寡淡地要死：「别让我再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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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页

    谢谢观看～


    第17章 17


    ◎不配◎


    北方的秋冬, 风吹响枝桠。


    游也说完这句话，便径直去了厨房。


    黄熙雨站在客厅里。


    她面对厨房，只能看到游也的背影。


    游也的房子在二十几层, 向外看漆黑一团。黄熙雨走到阳台前向下看，浅淡路灯映衬着树木, 距离她很远t z很远。


    黄熙雨又看了眼学校所在的位置。


    不想了。


    她问游也：「你是从宿舍搬出来么？」


    游也嗯了一声。


    黄熙雨没听清，转身看他。


    他端来两碗粥, 问她：「要不要放糖？」


    黄熙雨说：「不放。」她仍看着游也, 发现他拿来白糖，从边缘处撕开了一条小口儿。


    游也给一碗粥放了白糖。


    黄熙雨略略吃惊：「你喜欢吃糖？」


    游也轻哼了声：「很奇怪？」


    「很少有男生喜欢吃糖。」黄熙雨说。


    游也摇头：「这世界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一样。」他的重音，放在了「其他人」上。


    黄熙雨觉得稀奇，又觉得这话中听。


    游也的自信，不仅体现在他的外表, 他的内心，就连他的态度都令人如沐春风。


    黄熙雨静了会儿, 说：「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谢谢。」他声色沙哑, 「你也是。」他又问, 「加糖么？」


    「一点点。」


    黄熙雨从窗边走到餐桌前，站在游也身侧，又问了一遍：「你从宿舍搬出来了？」


    「嗯。」


    黄熙雨：「因为苏航么？」


    游也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样说？」


    「猜的。」


    这次游也没有立刻回復她, 他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了些, 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坐了下来，端起白瓷碗, 一勺一勺地吃着粥。


    「怎么——」游也又说, 「你还忘不掉他？」


    黄熙雨摇头：「不会, 他人品不好。」


    她只是想不到游也会搬离宿舍的其他理由，在这个瞬间。


    然而反应过后，黄熙雨又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儿自作多情。游也有一万个理由搬离宿舍，想要清净，想要自由……看这房子装潢，也许他早就在计划着这件事情。


    果然，游也低声说：「和他没关系。」


    ---


    黄熙雨决定睡在这里，因为游也吃完饭后洗好了几个碗，并将衣柜里被褥拿出。


    他吃完药后，平静地躺在沙发上。


    黄熙雨有种她并没有帮到他的感受，当她将这话说出口时，游也笑得胸腔轰鸣。


    「没有，你别乱想。」


    「真的。」黄熙雨说，「连碗都是你洗的。」


    游也揉揉眼睛，他的皮肤特别白，尤其是在灯光下，更是白到像是发光一样。


    游也说：「我能让你洗碗么？」


    黄熙雨抿抿唇，说实话，真要是照顾病人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洗一次碗。


    游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怎么了？」


    黄熙雨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真要是把她此刻的心里话复述出来，她会想说，游也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你累不累。」黄熙雨给他掖了掖被子，说，「累就睡吧。」


    游也勾了勾唇角，「陪我聊会儿。」


    他把抱枕递给黄熙雨，黄熙雨就势坐到了地上，轻声说：「你还难受么？」


    他们离得很近。


    游也没说话，面色染上了些许病态，所以人看起来格外安静。


    他问黄熙雨：「你以前见过我。」


    语气好像——也不是询问。


    「见过。」黄熙雨说，「除了你上台领奖的那次，在男生宿舍楼下也见过。」


    游也表情不变：「哪次？」


    「你不知道。」黄熙雨语气冷静。


    没想到游也静默几秒，忽然笑了。


    黄熙雨睁了睁眼睛：「很好笑么？」


    「不是。」他说，「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黄熙雨想过之后，又觉得也许合乎情理。苏航噼腿，游也比她更早知道，他们朝夕相处，更了解彼此为人，但也许互带滤镜。


    黄熙雨不知道游也在她眼里的形象，是否也带了几分滤镜。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勾起唇角。


    黄熙雨说：「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在学校有多出名。」


    游也笑着蹙眉：「你说说。」


    黄熙雨想了想：「我对别人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但我经常听到你。」


    游也摇头，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很安静，但并不沉默，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这让黄熙雨有种莫名的心软。


    距离那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瞳孔之中闪烁的光芒。他乌眉亮眼，古代里形容男子美如画的成语——黄熙雨一时想不起来，但觉得，说得就是他。


    这会儿的黄熙雨，倒是能理解施方晴为何总对他念念不忘，即使他不为所动。


    黄熙雨见他不吭声，便抬起手来轻轻覆在他额间。


    感知到温度，她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来。


    她不知道明天的游也会不会变好。


    游也的额角本来就烫，被她温和的手一触碰，好半晌才察觉到什么。


    明明嗅觉有所缺失，但那截袖口的香气似乎萦绕在他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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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页

    游也开口：「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黄熙雨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上游也的目光，黄熙雨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游也说：「算了。」


    黄熙雨的眼神更疑惑了。


    游也不解释。


    黄熙雨也不说话了，她眼睛晶亮，直勾勾地看着他，其实游也知道她想说什么，更知道自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游也轻声：「有些话不想说得那么清。」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我都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游也又说：「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黄熙雨说：「朋友。」还能是什么。


    游也眯了眯眼睛看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窥探到一些和以往对话时不一样的神态。她的脸又小又白，五官分明恰到好处，高冷又不失纯真，更不失纯欲。


    他喉结轻滚，声色沙哑道：「那还不太够。」


    欲盖弥彰。


    一定是不太好的想法。


    黄熙雨想，如果是好话，他早该说了。


    「那我大概猜到了。」黄熙雨说，「不说就不说。」


    「你猜到了？」


    「一定是坏话。」黄熙雨明明白白。


    「不是。」游也脱口而出。


    那能是什么呢？


    黄熙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游也轻笑：「睡吧。」


    「困了么？」黄熙雨并不纠缠，她说，「我想借用你洗手间洗漱，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有什么交代么？」


    游也啧了一声：「任你处置。」


    黄熙雨浅浅笑了笑，她化了淡妆，经过一整晚的奔波，已经淡的不能再淡了，只是唇瓣嫣红，但她才刚刚吃过粥。


    她拿起抱枕放在怀里拍了几下，平整搁置在沙发上靠背上面。


    「我去了。」她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游也：「你去。」


    黄熙雨点头：「有问题喊我，卧室的门晚上我不关了。」


    「不关了。」游也哼笑一声，「万一我半夜去厕所，上错床了怎么办？」


    黄熙雨心跳莫名加速，但面上正正经经：「我会提醒你的。」


    她转身，走出几步，又定住：「真走错了我也没办法。」


    游也看着她纤瘦的背影。


    黄熙雨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你把持住。」


    「……」


    黄熙雨去到洗手间后，游也还接了一个游椋的电话。


    估计是昨晚的大夜熬完，今天终于清醒，打电话来也只是想询问他搬出去的原因。不过电话接通，沙哑声音透着听筒更加富有磁性，游椋的语气也紧张起来。


    「感冒了？」


    游也：「嗯。」


    「吃药了？」


    「吃了。」


    「自己一个人？」


    「不是。」


    「女朋友？」游椋这句的声音，和之前都不一样。


    游也没说话。


    游椋不可思议：「搬出去也是因为这个？」


    游也嘆气：「并不。」


    「好。」游椋斟酌半晌，嘱咐道，「做好措施。」


    游也：「？」


    游椋说：「妇产科里有很多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小孩生小孩。」


    「二十岁合法了。」游也蹙眉。


    而且他生病了，浑身乏力。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和游椋探讨这个话题。


    游也挂断了电话，洗手间里仍有流水潺潺的声音。


    游也从小到大，没受过生活苦楚。


    他顺利升到大学，结识了很多朋友。谁都知道学习艺术需要巨大财力支持，况且父母都是搞艺术的，他更是耳濡目染。


    起初他对苏航这人没什么了解，直到某次被书记召去院里，看见对方正在给老师送礼。


    好像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谁知道呢。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一扇门推开，苏航从未提及过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他是没什么所谓，但这种无所谓的姿态同样刺痛了苏航。


    后来在宿舍里，游也朝楼下望去，一眼被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大波□□生吸引，风吹的时候，带起她轻盈的裙摆，方领处肌肤雪白，要暗不暗的天气，这抹雪白几乎穿透黄昏。


    她站在宿舍门口对面的矮树下，双臂交叉环握，长裙及踝仍让人感觉身段妖娆，遥遥相望，明艷得简直动人心魄。


    游也记得自己曾经好像见过她，印象中这姑娘画画极好，功底很强。


    李林茂说：「哎哎，这不是那谁吗？」


    游也挑眉，没想到李林茂认识。


    「谁？」


    「黄熙雨。」李林茂接着道，「我俩以前在一个社团，人长得巨美还高冷，好多人追都追不上，听说最近交男t z朋友了。」


    游也瘪了瘪嘴，哦了一声，「不认识。」


    「不认识谁啊？她男朋友？」李林茂啧啧道，「就苏航！苏航追了很久！」


    游也转过脸，他一直以为苏航女朋友是洛思。


    再转眸看去，苏航姗姗从门口出来，走到黄熙雨面前，老远便伸出手去，下一秒便牵上那只似是柔若无骨的手。


    游也点了支烟含在唇间，烟雾缭绕间，他看着那双背影愈走愈远。


    不配，就是他那刻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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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页

    小红包～


    第18章 18


    ◎很好◎


    黄熙雨很快就见识到年轻男生身体恢復体力的速度,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游也已经站在厨房里煎火腿。


    他用她买来的切片面包做底，鸡蛋煎好放在盘子里, 正在准备做三明治的材料。


    窗外天色还很暗，阴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的前奏。


    黄熙雨随意将头髮扎成马尾，她还没洗脸刷牙, 想着在别人家里, 或许东西没那么齐全，不如早点回去。


    看见她的身影，执着勺柄的游也漫不经心抬起眼。


    黄熙雨同他打过招唿。


    游也挑眉，慢条斯理道：「洗脸了么？」


    「还没。」


    「去吧。」他说，「洗完出来，吃饭刚好。」


    黄熙雨木讷点头, 进去洗手间，就看到有人放在洗手台上崭新的杯子和未开封的牙刷。


    不会是别人放的。


    黄熙雨想像着游也醒来之后的画面, 不知道他的身体恢復得如何, 但他很早起床, 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完成，那时的她，还在睡梦中。


    该怎么评价？有些不切实际。


    她洗漱完毕, 坐在餐椅上, 面前摆放着两块儿切好的三明治。


    游也还在厨房做另外一个。黄熙雨攥了攥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怎么样？」


    游也关了火, 看着她。


    「好吃。」


    「嗯。」


    「今天什么安排？」


    黄熙雨想了想, 说：「和舍友一起去逛街。」


    她昨天答应程若芸逛街买衣服, 今天陪她去市里一趟。时间来得及，周末的清晨，宿舍里应该很少有人起床。


    游也点头：「你家在静南。」


    黄熙雨「嗯」了声。


    「怎么不回家。」


    「不想回。」黄熙雨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不也没回吗？」


    「我家里没人。」


    黄熙雨问去哪儿了。


    游也端着盛好三明治的盘子走出来，语气淡淡道：「我妈最近想去欧洲看音乐会，我爸陪着去了。」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补充说，「走了有半个月了。」


    黄熙雨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有钱，可能在苏航眼中，她的沉默为她平添了很多神秘。她不会傻到见人都要诉说自己家境——父母离异，各自成立家庭，她跟着经济状况不太好的母亲，拿着父亲私下给予的零花。


    但游也的坦白，让她感觉到他是个家境殷实幸福的小孩。


    黄熙雨也见过游椋。


    他们给她的感觉一样。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真好。」


    「嗯？」游也看着她，「好什么？」


    黄熙雨回答他：「你父母感情真好。」


    游也不吃惊，点头：「挺腻歪的。」


    黄熙雨津津有味地吃着三明治，嘴里含煳不清的，仍是那一句。


    「真好。」


    ---


    吃完饭后，黄熙雨独自回了宿舍。其实游也是想送她的，被她拒绝了。


    距离不远，再说她也不想被别人看见。


    阳光熹微，学校正门到宿舍的道路逐渐被照耀成橘黄色。


    她推开宿舍的门，舍友有两个还没起床，只有逯露坐在书桌前玩手机。


    逯露一转眸，反应过来，满脸惊讶：「你昨晚去哪儿了？」


    黄熙雨放下挎包，说：「回了趟家里。」


    睡眼惺忪的程若芸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揉揉眼睛：「你昨晚不是和那谁去吃饭了吗？怎么又回家了？」


    黄熙雨脸不红心不跳：「我妈给我打电话。」


    「这么早就回来了啊？」程若芸又问。


    「陪你去市里。」


    程若芸怔了一秒，「啊，这么好啊。」


    「对啊。」


    程若芸是外地人，也是这个宿舍和黄熙雨关系最好的人。她周末不回家，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加入抢票大队，隔天到家。


    程若芸家境良好，喜欢逛街购物。学校附近的衣服质量款式她看不上眼，撞衫率贼高。她隔一周就要去市里逛街购物，黄熙雨偶尔会和她一起。


    她慢慢吞吞地下了床，拿着牙刷洗面奶进了洗手间，进去前还不忘询问黄熙雨一句：「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然后程若芸懵了几秒，反应过来了：「妈妈牌早餐哦。」


    那天中午没逛多久，她们找到一家广式甜品茶餐厅吃饭。吃饭前程若芸一双黑葡萄般地眼睛盯着她滴熘熘地看，吓得黄熙雨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十一点多，餐厅还没上人。黄熙雨被程若芸看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说：「你有什么想说。」


    「你没说你要回家。」程若芸说，「你昨晚难道不是和游也在一起？」


    「……嗯。」黄熙雨抿了口珍珠热奶茶，「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程若芸一脸了不得道，「你和苏航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一起出去过夜。」


    黄熙雨瞄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话有什么不对。但是，这能证明什么吗？


    她和游也关系比和苏航好？


    目前是这样。


    她已经和苏航老死不相往来了。


    程若芸扯扯嘴角，「你说话呀。」


    「他生病了。」黄熙雨说，「我去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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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页

    「你去男生宿舍照顾他。」


    「他搬出来了。」


    「也是。」程若芸摇摇头，「游也和苏航同宿舍，你去照顾他，就算苏航再窝囊，估计也承受不了这个。」


    黄熙雨说：「我没想过这个。」


    程若芸手里把玩着一张纸巾，叠过来叠过去，一会儿像兔子，一会儿又变成千纸鹤，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手上，「男生和女生不一样，苏航噼腿洛思，你心里再不爽也保持体面。」


    黄熙雨真不想听她说这个，看她一眼，说：「你还是先吃饭吧。」


    程若芸顿时噤声，意识到黄熙雨情绪的转换，猴精猴精地对她笑：「熙雨，你课选好了没。」


    「什么课？」黄熙雨明显忘记了。


    程若芸回答她具体课程，又说：「下半学期才开始上课，周一至周三连上六周就结课了。」


    黄熙雨想起来了，拿出手机登陆学生，确定之前的选课已经成功。


    陪程若芸逛街逛了一下午，晚上黄熙雨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几乎头沾上枕头后就睡了。


    隔天黄熙雨去上课，她和程若芸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逯露和韩筱丹还没来，托她占好位置。


    然后她一抬头，就看见游也甩着教材，大步流星从前门走进来。


    他人收拾得清爽，冲着讲台之上的老师打过招唿。而后转眸，也像是一眼望见了她。


    游也走到黄熙雨身旁的空位处，二话没说地坐了下去。


    黄熙雨抬头看着他，迟迟没移开视线。


    游也下意识对上那双眼睛，问道：「有人？」


    黄熙雨停顿两秒钟：「没事，你坐吧。」


    游也：「不让坐？」


    「没有。」黄熙雨又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坐吧。」


    游也说：「感觉听你这语气有点儿不想让我坐。」


    黄熙雨将已经收回的视线再次转回他脸上，还带了点儿诧异：「我没有，你是怎么听到的？」


    游也：「我猜的。」


    他刚洗了澡，浑身上下一股好闻的气味，黄熙雨看了一眼他的脸，黑色髮丝柔顺的耷在额前，鼻樑高挺，唇色浅红，像一只乖巧小狗。


    黄熙雨低声道：「给舍友留的。」


    但一向有礼貌有教养的游也却只是说了句：「哦。」


    不是很想让开。


    「你病好了。」黄熙雨侧过脸，在人声嘈杂中浅浅陈述事实，她声音不大，但游也听得见。


    他说好了，又说多谢。


    黄熙雨点头，没回应。


    坐在她另一侧的程若芸明显激动得不行，私底下扯她袖子，手机里问她：「游也！怎么坐过来了！！！」


    她把书本稍稍立起来，欲盖弥彰的挡住游也的视线，手指轻点屏幕：「他应该也选了这门课。」


    程若芸：「也就是说，未来几週游也要和我们一起上课？？」


    黄熙雨摁掉手机屏幕。


    游也转过脸来：「这课要上几周？」


    黄熙雨：「六周。」


    「帮我占位。」


    他在黄熙雨腿上放了个东西，小小的，没什么重量。


    黄熙雨垂眸，看见一块儿圆滚滚的费列罗巧克力。


    她下意识把巧克力攥到手心装起来，生怕程若芸看见。


    「好。」


    她说完这句，身遭的程若芸整理好措辞，扑扇着一双大眼睛凑过来看着游也：「游也你好呀。」


    游也说：「你好。」


    「我是熙雨舍友，我叫程若芸。」程若芸介绍自己，「前程似锦的程，周芷若的若，白云加草字头的芸。」


    黄熙雨怔了怔。


    游也的眼睛就在她咫尺之间。


    「游也，游戏的游，之乎者也的t z也。」游也一字一句，「游、也。」


    黄熙雨也道：「黄熙雨。」


    游也看她：「哪个xi.」


    「康.熙的熙。」


    教室里依旧乱烘烘，女老师脾气好，不太爱发火。


    游也认认真真将「熙」字在脑海中写了一遍。


    「哪个yu？」


    黄熙雨：「下雨的雨。」


    「哪个黄？」游也自问自答道，「红绿灯的黄。」


    黄熙雨看他的眼神里，诧异比刚才更深。


    对话没有继续，戴着扩音器的女老师便发声上课，她本来声音不大，但喇叭聒躁，同学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上课时学生积极性就不算高，女老师声色温和，催眠作用非比寻常，没过一会儿就塌了一半。


    黄熙雨端坐着，余光里总能看见游也的侧脸。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他的存在确实影响到她精力的聚集，还有他身上萦绕的淡淡清香，一簇一簇地吹向她鼻息间。


    逯露和韩筱丹踏点而来，看见原本的位置被占，只能悄默声地走向最后排。女老师在台上侃侃而谈，三个女生在宿舍群里发言不断。


    黄熙雨没看，更没敢回復。


    她总不能说——


    游也就是沖她来的吧。


    这会让她很难为情。


    黄熙雨没有打破局面的想法，虽然她和舍友一样，对游也存在疑惑。


    后来游也再去上大课时，黄熙雨早早就坐在老位置。


    游也吊儿郎当地从门口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依旧不忘和女老师打过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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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页

    像是她早就为他占好了座一样。


    黄熙雨低垂着眼，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游也就势坐到黄熙雨旁边，双腿分得很开，抵在她紧并着的膝盖。


    黄熙雨索性也像他一样，用力抵着他。


    游也察觉到这力，勾着唇角笑了声，极低的气音，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见。他扭过头，脖颈线条流畅贲张，他皮肤白，只是黄熙雨更白。


    他侧着身体，表情玩味。


    黄熙雨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是在笑。


    她收回视线，「笑什么？」


    「没什么。」他声色淡淡。


    每次上大课，黄熙雨总会提前被舍友预定占座，上次座位被游也占据，逯露和韩筱丹只好跑到后面和某位同班男子畅谈，这次两人连带着程若芸一起姗姗来迟，要黄熙雨再朝里面坐去，腾出位置。


    黄熙雨很有礼貌地请求了身侧同学，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向右挪去，好让舍友成功坐下。


    她们紧挨游也，将黄熙雨彻底隔绝开来。


    本该是安安静静的一堂课，因为游也的存在，程若芸几乎没停歇。


    黄熙雨佯装无事般抬头看向讲台，无意间被游也抵了几下。她侧过脸，却发现他和程若芸正聊得火热。


    大课结束之前，老师下达期末作业需四、五人组成小组研究课题进行答辩的作业。


    程若芸趴在桌子上，小声询问：「游也，你要和我们一起吗？我们宿舍四个人，加你刚刚好。」


    游也侧首，面向黄熙雨：「你觉得呢？」


    黄熙雨坐得端正，笔尖抵在笔记本中，划了一道长线。她忍着无奈抬眸，游也在看她。她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舍友们排排坐，统一动作看向黄熙雨。


    气氛有一丝凝固，黄熙雨也不知道为什么。


    程若芸说：「熙雨，为什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呢。」


    黄熙雨静默两秒，而后扯起唇角，缓慢地说：「没有啊。」


    游也姿态随意且放松，坐在众多女生中间，侧着脸看她。


    比起她来，游也的目光简直要柔和许多。


    黄熙雨握着签字笔，有点儿木讷地说：「那就一起吧。」


    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


    游也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就一起。」


    「好呀。」程若芸笑着问道，「你待会儿要去食堂吃饭吗？」


    「不了。」游也合起书本，「待会儿有约。」


    他在课桌下面，塞给黄熙雨一块儿巧克力。


    黄熙雨回到宿舍，过了许久才发现巧克力包装上粘着的水胶带。


    ——校门口见


    黄熙雨庆幸自己没和程若芸一起去食堂买饭。


    她给游也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她刚看了眼时间，游也的消息就秒回了过来。


    游也说：「校门口。」


    又说：「等着你呢。」


    黄熙雨换了个挎包，独自一人出了门。静南艺院占地面积三千亩，直到十几分钟后，她才坐上游也那辆张狂跑车。


    他把敞篷顶封了起来，黄熙雨坐在副驾，其实内心有些踌躇，有人说副驾驶是专属座驾。她也只是坐过陈建业的副驾，在他现任老婆不在的时候。


    但看游也没出声阻止，她也就坐了。坐下去后，发现这车里的空间并不算大，甚至算得上狭仄。黄熙雨想起之前在男生宿舍楼下见到游也，跑车里足足塞了四个靓丽的人。


    黄熙雨还发现，只要游也不说话的时候，模样看起来异常高冷，难以接近。


    但在她面前，他不会沉默太久。


    「饿了么？」


    黄熙雨看他一眼：「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饭吗？」


    游也长指握着方向盘转了半圈，车轮轧过斑马线，车子也随之拐过路口。


    他嗤笑一声：「你知道啊。」


    黄熙雨觉得这会儿的游也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也很温和。


    当然，她默默想了想。这人没在她面前发过什么脾气，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也会给她做好饭再躺下。


    黄熙雨几乎忘了这些细节，如今想起，反覆回味，心里头忽然有种上上下下的感觉。


    游也认真开着车，时不时侧目观察她。


    他没想到她会开口道：「你是不是经常载女生去吃饭？」


    游也怔了怔：「我看着像？」


    像。


    黄熙雨嗯了一声。


    之前在宿舍楼下见到他载着一男二女，红村写生时他也和施方晴走在一起。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会经常和女生一起去吃饭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光线擦过他的脸颊、下颌，有种别样的朦胧氛围。


    黄熙雨说他看起来像离经叛道的人。


    但游也说他从小就是省心的孩子，可能人太好，过于仗义，所以朋友很多，感情都不错。


    黄熙雨又说：「你人确实不错。」


    「什么？」游也歪了歪脑袋，唇角扯起一抹痞里痞气的笑意，「没听清，再说一遍。」


    黄熙雨侧过脸去，看着车窗外，也是在笑：「没听清就算了。」


    ……


    跑车停在静南一中对面的餐饮店。


    黄熙雨许久没吃过街边小烧烤，但又觉得跑车停在这里，有种过分张扬的个性。


    游也从老闆娘手里拿来菜单点菜，手写的菜单显得年代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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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黄熙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别处，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黄熙雨说，「这边路很堵，回去估计要很晚了。」


    游也笑了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游也没让黄熙雨独自点餐，而是自己点过之后给黄熙雨过目。这种习惯令黄熙雨感觉还不错，至少没什么点餐压力，她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莫名的选择障碍，点餐就算一种。


    游也的高中母校就在对面，磅礴的校标屹立在黄昏之后的夜色中。


    黄熙雨问他：「你高中是住校吗？」


    「嗯。」游也起了瓶碳酸汽水，给两人倒了两杯，「我和我们学校教导主任特别熟，那会儿我天天出来吃饭，他看见也不管。」


    「好嚣张。」黄熙雨说。


    她看了眼对面，转过眸来，嘆了口气。


    其实原本她也能考上一中，但中考前老师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把学生聚集起来统一上了节课，课程内容就是规定学生要报哪个学校，必须报哪个学校。


    黄熙雨成绩中等，那会儿还没学美术，主攻文化课，老师说她成绩考一中比较悬，不如报一中下面的四中。


    后来她擦线上了四中，和同学交流才知道一中在她们学校的成绩线远低于往年，甚至低于四中分数线。因为大部分同学都听信了学校老师的安排，以至于分数线大紊乱。


    当年黄熙雨把高中录取通知书给黄英看，黄英很开心，张罗着要给她做升学宴时，江宴承出现在两人中间，冷不丁冒出一句：「又不是什么好学校。」


    作为江宴承的后妈，黄英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


    黄熙雨因为这句话失落了很久。之前已经忘了，如今又想起来，觉得实在是不值一提。


    游也笑着问她：「你以前很乖？」


    「嗯。」黄熙雨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知道。」游也别有意味道，「猜不出来。」


    黄熙雨有些好笑，知道他就等着她说呢。


    她拿起透明杯子饮了口汽水，冰凉气泡炸裂在口腔里，黄熙雨感觉脑袋一下就清醒了，她没忍住长长「啧」了声，眼睛也变大了。


    游也抽出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黄熙雨眼都没抬，只抬了手指，灯光一照，更显白皙，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她擦完嘴唇，才抬起脸，静静地看着游也。


    游也也看着她。


    原本散开的长髮被她用发卡松松地卡在脑后t z，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老闆娘端着烤好的肉串，从她身后左侧的位置递过来。黄熙雨不由得吓了一跳，瑟缩着肩膀，脖颈凸起一条筋络，随即她侧过身，侧身的瞬间凸起的就不仅是筋络了。


    游也的视线落在她朦胧不清的锁骨，很快收回，落向别处。


    黄熙雨今天穿着的毛衣有点像施方晴生日那天游也穿着的那件，游也发现了。


    察觉到对面的人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黄熙雨轻抿了抿唇，说：「周末逛街的时候买的。」


    那天和程若芸一起逛街，她本来不想买衣服。


    在等待程若芸换衣的时候，她偶然间看到这件宽松版黑色毛衣，简单的样式，却很挑人。


    售货员对她夸赞满满：「你个子高，人清瘦，像衣架子，这衣服你穿起来就是比别人好看。」


    黄熙雨便和程若芸一起付了款，两件八折，她们都觉得自己赚了。


    「好看。」游也轻挑着眉。


    黄熙雨愣了一下，明明是夸赞衣服的话，听来却像是在夸她一样暧昧。


    两人面对面坐着，游也拿起一串烤肉，用纸巾擦拭竹籤最前面的碳灰，擦干净后动作自然地递给她。


    黄熙雨接来肉串的动作神态更加自然，好像这件事情已经发生过一百次，而不是第一次。


    没过一会儿，游椋给游也打电话。


    游椋作为姐姐，很关心游也的身体状况。上次生病后，游也没再联繫她。


    游椋问他怎么样了。


    游也随意地说：「好了。」


    游椋又道：「吃饭了么？」


    她听到了听筒里嘈杂的背景，其实已经猜到他正在吃饭。


    游也说：「吃着。」他看了眼黄熙雨，「和黄熙雨。」


    黄熙雨愣了愣，没想到游也将她的存在和盘托出。


    游椋本来就疑心她和游也有一腿，虽然这样说不好，但黄熙雨下意识就想到这句话。周遭声音嘈乱，空气也凉。烤肉的香气蒸腾而起，虚虚在眼前蒙起一层薄雾。


    游也把电话递给她，沖她抬抬下巴：「电话。」


    黄熙雨慢慢吞吞地接过手机，把听筒贴在耳边。


    游椋的声音依旧那么稳如。


    「熙雨，谢谢你上次照顾游也。」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看向游也。


    游也的表情不甚在意。


    黄熙雨把手里的竹籤戳向桌子，面色如常道：「不客气，应该的。」


    游也余光瞥见黄熙雨，她虽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隐隐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那种不知所措就变得信手拈来。


    游椋和她比和他要更能聊得来。


    没说多久，黄熙雨把电话递给他。游也撇了眼，游椋已经挂断了电话。


    黄熙雨看着他笑：「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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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页

    「亲生的。」


    黄熙雨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变了脸色，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游也意识到什么，仍是一脸无所谓，忽然开口问起不相干的话题。


    「你初恋是怎么一回事。」


    黄熙雨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游也把肉筋咬得咯吱咯吱响，看着她说：「好奇。」


    没想到黄熙雨脸色还是不好。


    游也眯了眯眼睛，本想说：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


    但黄熙雨深吸了口气，目光偏向另一方，义正言辞地说：「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这是——」游也看着她，散漫道，「说哪次？」


    「……」


    黄熙雨攥了攥手指。


    有点儿不知如何回答。


    好像每一次，都看走了眼。


    游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你这样说——」黄熙雨嘆出一声，面色诚恳道，「会让我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挺失败的。」


    游也不可抑制地轻笑了一声。


    但黄熙雨并不生气，她了解游也的为人。


    夜色扰人。


    不远处教学楼里透出的盏盏烛光照亮了夜色，道路中行车很慢，耳旁响起的，是鼎沸人声。


    他问：「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黄熙雨看向他的眼睛。


    「什么话。」


    「事不过三。」游也轻轻凑过来，深邃眼眸里是她的倒影，「我有预感，你的下一次——」


    「会很好。」


    作者有话说：


    也子：正是在下


    七千多字，小贝不值得一夸吗（娇羞）


    第19章 19


    ◎勾缠◎


    黄熙雨拿起一根烤鸡翅, 撕咬的力度像是对待前男友。


    游也又抽纸巾给她，并不会像江宴承一样评判她的行为动作不斯文，而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一样问她：「不信？」


    年轻时识人不对是因为没有见识, 被某种「学霸」光环蒙蔽了双眼。上次识人不对是因为她经受不住双重夹击。


    细细想来，似乎每一次都和江宴承有关系。明明这个人已经在她生活中很久不出现, 但却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她。


    黄熙雨老实说：「不是不信，而是不想。」


    游也也老老实实地说：「别不信。」


    学生上课时间, 学校门口没什么人。但车子一辆一辆地过, 两人坐在室外，喝着冷饮，在十一月初冬的天，不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实在是暖不起来。


    游也又问老闆娘要了两份砂锅面，黄熙雨说吃不下，他就把她那份换成砂锅纯菜。


    黄熙雨问他：「你呢。」


    游也笑了：「我怎么了？」


    黄熙雨想了想, 脑海中率先浮出施方晴追在他身后的场景，在红村, 在学校, 在ktv包厢……


    抽离思绪, 黄熙雨拿着竹籤儿，轻声询问：「你应该没有追过人吧？」


    游也抬眸，懒洋洋地说：「这话什么意思？」


    黄熙雨没能立刻回答。


    游也的身形很优越, 即使坐在烟火气十足的小摊前, 人也显得格外高大挺拔。没了病气恹恹 ，他又恢復成张扬恣意的样子，眉眼一抬, 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黄熙雨一本正经道：「你人优秀, 长得也好看, 应该不用去上赶着追别人。」


    游也面不改色道：「你上赶着过。」


    黄熙雨沉默。


    游也挑眉，这么看来还真有过。


    烤肉在火焰中发出滋啦声响，诱人气息随之飘进鼻腔。老闆娘端来两份砂锅，黄熙雨用勺子舀起点儿热汤抿进唇里，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热了起来。


    游也说也不全是。


    正在埋头吃菜的黄熙雨怔然抬头，嘴唇红得像是抹了蜜。


    游也被她一副呆呆模样看得稀奇，于是细细端详许久，才说：「正在追着。」


    黄熙雨对待感情方面向来迟钝，不然也不能在苏航和洛思眉来眼去那么久之后，被游也指引着，亲自看见了，才算明白。


    她看着游也，脸颊白皙如瓷，髮丝微微凌乱，一副久久反应不过来的表情。


    游也「啧」一声，摇摇头：「快吃吧。」


    黄熙雨沉吟片刻，最后也没能说出点儿什么。


    砂锅纯菜好吃到让她不想先做其他事情。


    等到吃完饭，游也开车载她回学校。路上车里开了暖风，吹得她脸颊发红髮烫。


    莫名其妙的，黄熙雨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游也说的那句话。


    他说——


    正在追着。


    这话让黄熙雨头脑更加混沌，她手指撑着额角，眼神望着窗外，繁华迷眼的时刻，她越想越觉得游也话里有话。


    游也看后视镜时，目光扫向她的脸。


    黄熙雨咕哝不清地说了声：「游也……」


    「嗯？」


    但是话一说出口，却不知该问什么。


    「我忘了。」


    「那就睡会。」游也认真开着车，嘱咐道，「睡醒了，就想起来了。」


    黄熙雨乖乖闭了眼睛。


    游也的涵养之处在于，他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每一个动作和行为都彰显着照顾与包含。玩笑开得起，跑车也开得起。


    他的举手投足间充满贵气与神秘，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不过这种探究，需要他先同意。


    黄熙雨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应该询问游也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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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他们现在，应该算是很不错的朋友了吧。


    ---


    连着上了几周课，舍友和游也都混熟了。


    最后那周老师布置作业，学生准备课件然后轮番演讲。


    按专业来排序，黄熙雨宿舍在最后一堂课。


    游也拉过她面前的笔记本，低声询问：「这是ppt？」


    有人抢了她的话，回答说是，又说：「游也你上台的话，要不要提前熟悉一下？」


    黄熙雨转了转笔在手里，课件大部分内容是她和韩筱丹准备的，逯露和程若芸收集图片资料，按道理来说，游也是该上台演讲。而且作为队伍里唯一一名男生，面对女老师，舍友们相信他是最为合适的上台人选，显然游也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师现场打分，学生演讲结束然后接受提问。


    轮到游也时，老师只是提问了很简单的问题。


    韩筱丹在旁边发表评价：「果然异性相吸，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喜欢长相帅的，且年轻的。」


    黄熙雨看了眼女老师：「老师年龄也不大吧。」


    「打个比方而已。」韩筱丹说，「这课分数只能高不能低了，约上游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黄熙雨：「你自己说。」


    韩筱丹：「你说。」


    黄熙雨顿了顿：「为什么。」


    韩t z筱丹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我们才和游也组队的，你不说谁说。」


    黄熙雨等到下课才和游也说。


    她拿着书本护在怀里，游也走在她身旁。


    「吃饭。」他轻声问道，「和你舍友？」


    「嗯。」


    「你想？」


    黄熙雨没吭声。


    他们背后很嘈杂，两人并排走着，行驶在人群中，却又异常显眼。


    旁人无法加入，就算攀谈几句，长久过后，也会成为他们的陪衬。


    她的长髮用一根浅色髮带扎了起来，她最近经常是这个髮型，游也无意间问起，她的回答是进入复习期，这样比较方便。


    游也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的脖颈，连带着一条细细的银链，闪着隐秘的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有种不可言说的，暗流涌动的默契。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和游也驱车许久去往静南一中门口吃烧烤时，得知他正有追求的对象。黄熙雨自觉想要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好让两人暧昧的气氛没有那么明显。


    每次大课结束后，舍友都会讨论她和游也的关系，刚开始她觉得没什么，但渐渐的她有种不算太好的感受，说得久了，没什么也会变成有什么。


    何况她的心不是块铁，游也也不是普通男生。


    游也见她不出声，轻扯唇角：「你去我就去。」


    黄熙雨哦了声：「我不去。」


    游也闻言，似乎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说：「那我也不去。」


    走到他身侧，黄熙雨只闻到一股淡淡柚香。


    回到宿舍。


    黄熙雨坐在书桌前，没人提及一同出去吃饭的事情。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隐约有点儿低沉，程若芸和韩筱丹便准备去食堂一起吃饭，临走前程若芸还问道：「熙雨，带饭么？」


    「不用了，谢谢。」


    「好哦。有想吃的发我微信，没吃完之前都能带。」


    「嗯。」


    舍友们出去不久，电话铃声响了。


    黄熙雨觉得自己得有很多年没在手机上看见过这个备註的来电，一时间所有情绪都消弭，只剩下茫然，还有整合——


    她要整理思绪和措辞，才能以现在的状态接起这通电话。


    然而听筒那端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黄熙雨来到阳台，看着楼下人烟。


    江宴承语气淡漠，问：「做什么？」


    「……刚下课。」


    她不想和他说太多。


    人却走到了窗边，背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种说不出口的寂寥。


    江宴承问她：「最近怎么样？」


    「还好。」黄熙雨比较好奇他，「你呢。」


    「你指哪方面？」


    黄熙雨没说话。


    他每次都表现地很神秘，黄熙雨也习惯。以往的话她会直接挂断电话，但这会实在无聊，而无聊的时候，就会想做一些无聊的事。


    她本来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也不必在他面前耍心眼儿。


    黄熙雨想了想，说：「上次没能见到你女朋友，有点儿可惜。」


    想着不耍心眼儿，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套。


    人总是爱口是心非。


    江宴承笑了笑，低声说：「不可惜了。」


    「嗯？」


    「已经分了。」


    「……嗯？」


    黄熙雨木讷住了。


    还真让她吃到大瓜了？


    他也不掩饰，直言道：「刚分。」


    「刚分你就给我打电话……」黄熙雨皱皱眉，支支吾吾说不出下言。


    江宴承就这么顺着她的话，回她：「刚分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你应该给她打电话。」黄熙雨真诚地说，「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下。」


    夜色渐渐浓郁，她一手拿着手机，另只手环在身前。


    她说这话时没多想，只是想起了江国北。


    上次假期回家，江国北提及李瑾芙，话里话外都是满意，催促态度异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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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人无论相处多久，都无法改变对方的思想。黄英深知这点，所以尽管意识到江国北陈旧迂腐的想法，也从不干涉。作为旁观者，黄熙雨看得清楚。


    江宴承也许也在恍惚，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吃饭了么？」


    「没。」


    「怎么不吃？」


    「不饿。」


    「别减肥。」江宴承说，「已经够瘦了。」


    也许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黄熙雨语气变得冷漠：「相隔千里，您就别管了。」


    江宴承似乎已经对她的冷声习惯，语气轻松：「什么时候放假？」


    「下个月。」


    「要不要来找我？」江宴承声色温和地说，「我带你去港城，这边过去很方便，上午去，下午就回来。」


    黄熙雨被他说得有点儿心动，但只是对于去港城这件事来说。


    「你带你女朋友去啊。」黄熙雨斟酌道，「人家都说，一起旅游是感情升温的好方法，适合你。」


    江宴承嗤笑一声：「你还真是——长大了啊。」


    手机有震动，黄熙雨来不及多想他这话的语气，看到屏幕上方游也的来电。


    只说了声：「有电话来。」


    然后挂断了和江宴承的通话。


    即使江宴承不经常联繫黄熙雨，她也未曾错过他和女友的任何一个重要节点。


    大小姐，父母从政，家室显赫，倒追江宴承。


    黄熙雨都知道，是江国北说的。


    江宴承作为江国北唯一的儿子，黄熙雨却觉得两个人一点都不像。隔掉年龄的代沟，他们从外貌上也只有三四分相似。


    也不是说江国北不好，其实江宴承现在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有着黄英这道关联，她没有理由不和江国北搞好关系。


    至于江宴承，即使他能不那么高傲，不那么嘴贱，黄熙雨也不想和他拉进半分距离。


    游也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黄熙雨问：「哪里？」


    游也：「我家。」


    黄熙雨挂断电话，穿上外套拎着包就离开了。


    游也在楼下抽菸，猩红菸头在手指中间燃烧，黑夜中远处路灯下闪过一道清瘦身影。他抬起眸一眼看见黄熙雨。


    等人走近了。


    他才侧身：「来了。」


    「烟是什么味儿。」


    没想到黄熙雨问他这个，游也笑了笑，「不好抽。」


    「不好抽还抽。」黄熙雨的视线顺着他修长手指向上，对上他的眼睛，「讲不通。」


    游也笑：「你不喜欢？」


    这该怎么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恰巧看到了，所以好奇。黄熙雨抿了抿唇，摇头。


    游也向左侧退了两步，把烟掐在垃圾桶上，顺带着连菸蒂也扔进去：「不喜欢我就不抽了。」


    这语气又是暧昧得恰到好处。


    「你想抽就抽。」黄熙雨说，「我没抽过。」


    游也眼眸漆黑，看着她，低声道：「想试试？」


    被洞察心思的黄熙雨略微诧异地抬头，眼神里藏不住。


    「你还有？」


    游也：「没有了。」


    黄熙雨轻笑一声：「我怀疑你故意的。」


    她不能保证自己有多了解游也，但总有预感。他很聪明，很有教养，偶尔焉儿坏，这在他身上并不矛盾，也不冲突。


    「真没有。」他也在笑，笑里带着不怀好意。


    黄熙雨承认自己那会儿是毫无预料的，她似乎还在想着和江宴承的那通电话。怎么说呢，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又或是过于出奇让她难免怀疑。


    游也靠近得很快，一阵菸草味道聚拢起来。


    黄熙雨意识到他是要无限靠近的时候，后背处已经覆上他的手掌，像保护，也像禁锢。


    他在距离她咫尺之间停下动作，温热气息缠绕着腊月冬夜的寒凉。


    游也轻勾着唇角，低下眸来看她。


    他可能是想说话，但黄熙雨脚下踉跄了。


    于是他话也不说了，扶着她后背，指间银戒泛着隐秘的光，吻上了她的唇。


    菸草味道席捲口腔。


    游也的唇很软，黄熙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她有所推诿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不受控制地吮/吸起来。


    寂静的夜里，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但游也的心跳她也听得到，每当她的落下，他的就起来，像是心跳有了回音。


    也像是两个紧张虔诚的人用舌.尖窥探彼此，最后勾缠在一起。


    第20章 20


    ◎不走◎


    「什么味儿？」


    游也松开黄熙雨,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朦胧，还是在寒冷的冬天两人依偎在一起本来就会产生更高的热量，他看见她的脸颊微红, 眼神里闪烁着微光。


    黄熙雨微微愣了一下，脸颊被他的气息拂过。不知怎么的, 她的思绪有一瞬间混乱，那么简单的问题, 像是一阵风一样穿透她的耳蜗, 思索良久才又回忆起来，声色浅浅：「......忘了。」


    游也唇角勾起，哼笑了一声。


    黄熙雨也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儿离谱了，明明才分开不久，她的唇瓣上甚至还遗留有游也的温度——他的脸再次压了下来，毫无徵兆的, 像电影电视剧里一样，黄熙雨看见他轻阂着眼睛, 长睫在微微颤抖。


    游也带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她也不是没和别的人接过吻, 但情景思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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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页

    她不喜欢深吻，不喜欢在尚未接纳的时候被迫进入更深入的阶段。


    游也的分寸把握极好，他一点一点探入, 力度不轻不重t z, 最主要的是，他的味道很好闻。


    不是那种浓郁菸草味道，而是一种淡淡的薄荷香, 还有一股清新的沐浴液味道。


    冬季的黑夜似乎是适合接吻的时刻。


    人不会太多, 寒冷让他们渐渐拥得更紧。


    黄熙雨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如何从抵在两人中间变为抓住他的手臂, 再到松开五指，覆在他毛衣表层之上。


    后来游也松开她，垂着眼问她：「这次还记得么？」


    他在灯光下呵出一团白雾，手指刮过她的脸颊，给她掖了掖长发。


    黄熙雨问他：「如果我说不记得，你是不是还要亲我一次？」


    她忍着热气腾腾的心跳，声色不由得变轻变软。


    这种罕见声色似乎也令游也感到新奇，他好看的眉目的松展开，看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哪怕是在苏航眼中对未见到过的温和。


    黄熙雨心跳又加速了，扶着他的后背，人被他支撑着，忽然间别过脸去。


    扶着她腰肢的手，向下用了用力，身体被收紧，柚香沐浴液的味道就在距离鼻尖几公分的位置。


    「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黄熙雨也听到了他的：「你也是。」


    她说完这话，心跳仍是快得不像话，没抬头看他，只听见他似乎是又在笑。


    黄熙雨自诩是保守之人，虽然她谈恋爱，但绝不乱交友。这会儿不受控制的心思恍惚，想问他为什么叫她来吃饭，是因为舍友的提议被她否决还是其他。


    但沉默许久，她没能问出口。


    游也虚扶着她向前走，边走边问：「饿了么？」


    电梯里灯光炽亮，心跳加速的反应体现在双颊之上，黄熙雨微微垂了头看面前金属面板上倒映出她和游也的身影。


    黄熙雨身高一米七，游也高她大半头。具体身高她不清楚，不过每次抬头看他都会觉得脖颈昂起的角度足够大。


    电梯门划开，他抬手敲了敲门。


    黄熙雨微怔：「家里还有别人？」


    不等她回答，门内有人打开门。


    更令她诧异的是，这人黄熙雨竟然认识。


    黄熙雨所在的油画系有一位大神，大神名叫沉和，大神外在十分符合外人眼中「搞艺术」的形象，简单来讲就是不修边幅。


    沉和人有点儿健壮，话不多。因为专业能力过于强大，所以在班里乃至系里有很多人都想和他搞好关系。


    但大神之所以称之大神，性格势必沖脱了世俗常规。


    他这个人，非常难以亲近。


    黄熙雨没想到大神认识游也。


    游也说：「我们是髮小。」


    沉和笑：「你俩怎么搞上的？」


    黄熙雨：「......」


    沉和又说：「我记得你有男朋友。」


    黄熙雨：「......你竟然记得？」


    「分了。」游也不知从哪里拎来一个蛋糕，他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对沉和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沉和别有意味道：「是哦，不分不行啊。」


    黄熙雨就当没听到这句话，询问道：「谁过生日？」


    「真的假的啊，你不知道？」沉和笑着看她一眼，又转向游也，「你都没告诉黄熙雨？」


    黄熙雨和大神同窗三年，不知道他话这么多。


    黄熙雨说：「游也的？」


    沉和点头。


    黄熙雨向游也求证。


    游也轻抬下巴，没说话。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沉和主动去开门。


    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牵着差不多装扮的女生进了门，笑着和沉和打趣，然后瞥见站在餐桌旁的黄熙雨，「吆」了声，后面女生紧接着凑过脸来。


    对上视线，黄熙雨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隐隐约约的，记起了在哪里见过他们。


    ——就在男生宿舍楼下，游也张扬跑车里。


    黄熙雨也没扭捏，大方与两人打招唿。


    沉和从凡淇硕手里接过整听啤酒，嘴里唠叨着：「这都一群什么人吶，酒鬼转世吧！」


    卢蕴指了指他：「你懂什么，乱讲！」


    凡淇硕和她从市里匆匆赶来，经过一个多小时堵车蹉跎，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好在提前订的蛋糕送到了，进门先关心起蛋糕情况。


    凡淇硕问黄熙雨：「姑娘，你喜欢什么口味儿？」


    卢蕴惊唿：「这都搭上了？」


    他走到餐桌旁，没在意卢蕴的话，只看着黄熙雨说：「香草味道的怎么样？」


    「她都行。」游也拿着插线板从厨房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管好你自己就行。」


    凡淇硕啧啧称奇：「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游也说：「卢蕴乐意我就乐意。」


    黄熙雨早就猜测凡淇所和卢蕴的关系，游也这句话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但卢蕴又问道：「我和凡淇硕是情侣关系，你和这位姑娘什么关系？」


    游也吊儿郎当：「你猜。」


    黄熙雨心绪小小动盪一下，她还真怕游也说什么其他关系，他们可还不是。


    游也说完这话就去了厨房，晚饭吃火锅。这一房间人都不像是会干活的人。


    大神坐在沙发上打一局游戏，除了开门关门打招唿，后面像是和别人树立起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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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页

    卢蕴和凡淇硕正在拌嘴。


    黄熙雨准备去厨房帮游也，一抬眼对上卢蕴视线。


    卢蕴对着她笑：「黄熙雨，你就只是也子的同学？」


    「嗯。」


    「不是......什么别的？」


    「能是......什么别的？」


    黄熙雨看着她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无暇。


    和卢蕴聊了会儿，那边游也拿来电锅，下了火锅底料。他再次走进厨房的时候，黄熙雨也跟了进去。


    他看她一眼，不意外，问她：「喜欢吃什么？」


    窗户被拉开一条狭隘缝隙，厨房里温度没客厅里高。菜板上摆着洗好的蔬菜，种类繁多。


    黄熙雨说都行，转身拉开冰箱。不似上次的空无一物，现在的冰箱满满当当，有一种莫名温暖、家的感觉。


    「游也。」黄熙雨低低地说，「你本来就没打算和我舍友一起吃饭。」


    「请了人，吃不成。」游也说，「下次再一起。」


    那他还无比认真地寻求她的意见，令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回答影响到他的决断。


    游也摆好盘，准备端出去。


    「你怎么不说你今天生日。」黄熙雨站在冰箱前，又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锅味儿，她知道自己饿了，也知道外面坐着的几位也飢肠辘辘。


    但有些话想现在说。


    炽亮的光线，封闭的玻璃门营造出电梯间一样的空间，但窗边渗入的冷风，让人的声音表情有种别样沉稳冷静。


    游也扭着脑袋看她，反问道：「生气了？」


    「不是。」黄熙雨摇了摇头，「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他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低声对她说：「不是已经给了么？」


    她仰头一顿，眼看他拉开门，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黄熙雨想起楼下那个缠绵悱恻的吻，掺杂着菸草味道和寒风，似乎此时此刻还在她唇齿间缠绕。


    晚饭吃火锅，几人饿得厉害，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一熘烟儿地下进了锅，等菜熟了就七上八下动筷。


    凡淇硕倒了杯啤酒给黄熙雨，问她：「能喝吧？」


    黄熙雨说：「不太能。」


    「不太能也喝点儿。」他说，「也子生日。」


    沉和从他手里拿过啤酒瓶：「我也给你满上。」


    凡淇硕扭头问他：「希薇呢？」


    沉和女朋友叫杨希薇，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女。


    黄熙雨上次在男生宿舍楼下见到游也开车载人，另一位长相惊艷的女生便是杨希薇。


    黄熙雨还在吃惊希薇是谁，游也已经用口型告诉她了。她和沉和同窗三年，沟通得少，并不知道他竟有女朋友。


    沉和说：「有事没来。」又说，「她家事儿多。」


    凡淇硕介绍杨希薇追沉和的过程，感慨道：「画室里男生这么多，杨希薇怎么就一门心思只追你，大神实在是魅力太大了。」


    卢蕴说：「我觉得可能人拥有得多了，就想去挑战一下不可能。」


    沉和一副老成做派：「呵呵，这话说的。」


    凡淇硕说：「听说杨希薇她妈最近好像又有点儿意见。」


    「有就有。」沉和沉默了会，又说，「做事不要讲究结果，现在太年轻，未来的事儿八字没一撇。再说了，我也没觉得她非得和我结婚。」


    卢蕴却不认同他说法：「希薇家庭条件这么好，偏偏围着你转悠，她的感情多纯粹啊，你竟然说这种话？男人真的现实。」


    沉和说：「我说的实话。」又说，「从现在到三十岁，每一个决定都能改变命运，慢慢来吧，未来太远了。」


    凡淇硕也说：「现在谈结婚，确实太早了点儿。」


    「还好。」游也忽然出声，顿了顿，神色坦然地说，「我觉得不早。」


    黄熙雨握着筷子，和周遭人一样，看向了他。


    她也看不出来，游也说这话的真心实意有多少。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深入交流到了解彼此观念思想的程度。


    凡淇硕说：「你今天过的是二十一岁生日吧？」


    游也忽然笑了一声，说：「怎么？想t z法受年龄控制？」


    「是不受年龄控制。」凡淇硕回他，「但受法律控制。」


    卢蕴说：「也子你还没过法定年龄，这么着急干嘛？」


    游也沉默了好几秒，然后——


    转头看向黄熙雨。


    四目相对瞬间，他出声：「你觉得呢？」


    没预料到他会突然问她，黄熙雨眨了眨眼睛，思索数秒，冷不防说：「我过了。」


    「……嗯？」


    黄熙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儿羞赧，可能是发现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从游也那里转移到了她身上。


    只好低声解释：「我过法定年龄了。」


    黄熙雨握筷子的手又紧了紧，佯装无事道：「男生女生法定年龄不一样。」


    凡淇硕忙说：「我过了。」


    沉和也道：「我也过了。」


    黄熙雨心想着这个话题来得莫名其妙，转而听到游也无可奈何的疑问：「这个年龄——为什么不一样？」


    「可能男人女人某些地方——」黄熙雨本来想说智商，但这一桌人男人比例大于女人，容易引起公愤，于是她换了措辞，缓缓道，「发育程度不同。」


    凡淇硕看她一眼，笑了声：「哪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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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卢蕴白他一眼：「你看哪儿呢？」


    凡淇硕和卢蕴年龄不大，但恋爱时间却不短。凡淇硕什么德行，没人比卢蕴更清楚。她揪起他耳朵，面色忿忿道：「你怎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沉和蹙起眉头：「吃饭着呢，又是狗又是屎。」


    黄熙雨被这一景象搞得有点儿尴尬，游也给她换了杯子，倒来果汁，对她说：「这些人就这样。」


    黄熙雨点头，欲言又止。


    游也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以为她是不舒服或者不适应。又见她渐渐靠近，凑在他耳边低语：「……你也这样吗？」


    他侧过脸，靠在椅背上与黄熙雨四目相对。距离太近，难免想起不久前在寒风里接吻的时候，她没拒绝，也没再提，这是他们的默契。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探究与疑惑，这是游也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种心思。以往她看他的眼睛，疑惑偏多，但探究却是礼貌性的适可而止。


    游也听完这话就笑了，默默盯了她一会儿：「我也这样。」


    坦然到令人无法回復。


    她明显还有话想说，一转眼却对上沉和的视线。


    沉和向来独善其身，此刻眼神却别有意味。


    经过刚才一轮谈话，他深知引火上身的无奈，到这会儿能引到旁人身上去，他忍不住笑意。


    沉和瞥了眼身旁正在斗嘴的两人：「你俩什么时候能不吵吵。」


    卢蕴扭过头来：「我就吵吵怎么了！」


    战火转移，沉和并未有一分惧怕和退让，他女朋友杨希薇比卢蕴厉害多了，他可从来没憷过。


    沉和看向游也，顺带着看了黄熙雨，说：「今天是也子的生日，你俩一点眼力见都没，走哪吵哪。」


    黄熙雨心说这话倒是没说错的。


    凡淇硕睨着他：「也就是杨希薇没来，来了你俩吵更凶。」


    卢蕴道：「情侣哪有不吵架的？」


    沉和说：「也要分场合。」


    游也没说话。经过沉和这几句，卢蕴和凡淇硕确实吵得少了，空气一静下来，火锅翻腾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凡淇硕举杯：「住也子二十一快乐，距离法定年龄更进一步。」


    众人举手碰杯。


    凡淇硕问黄熙雨：「你怎么换杯子了？」


    「她不能喝酒。」游也抬手挡在她前面，眼神清冷，「你也少喝。」


    凡淇硕没应声，笑着转移话题：「还没问你俩怎么认识的呢？」


    黄熙雨如实回答：「我和沉和同班。」


    「你和沉和同班，怎么和她认识？」说这句话时，凡淇硕又面向游也。


    沉和哼笑道：「我也想知道。」


    和游也的第一次接触，就是红村写生。那时候黄熙雨和苏航还没分手，她也不提及无关紧要的人物。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先出声。


    游也神色自若地看了眼沉和：「有些事情其实没必要讲这么清。」


    「就像有些邂逅没原因？」卢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卢蕴不和凡淇硕吵架的时候话很少，面无表情不停夹菜，凡淇硕更像是话痨，后来游也告诉黄熙雨，这两人吵完架卢蕴就爱生闷气，凡淇硕心大，有旁人在时从来不哄，但是下次见面，两人又好成连体婴，没过多久再吵架。


    黄熙雨认为每对情侣都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模式，她和苏航在一起时几乎从不吵架，分开时很干脆。而像凡淇硕和卢蕴这样的，却分分合合了许多年。


    「那能有什么原因呢。」游也说，「吃饭吧，一会吃蛋糕。」


    ---


    夜色浓郁时，众人散去。


    游也简单收拾好餐桌，叫住准备下楼的沉和：「垃圾带着。」


    「她不走？」沉和指了指黄熙雨，看着游也。


    「你先走吧。」


    「哦，行。」沉和穿好衣服，临走前果然交代道，「可以啊，有事儿打电话。」


    游也把餐盘放进洗碗机，黄熙雨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根烟，她没点，就是看。她从沙发上捡来的，只被人抽了几根。她放在鼻息间清嗅，想起了游也嘴唇的味道。


    游也换了件衣服，从卧室走出来。


    家里特别安静，和之前相比，更是有种异样的沉默。


    本来黄熙雨没想来找他的。


    但因为江宴承的那通电话，还有舍友们默契的安宁，让她有了一种——应该要联繫一下他的感觉。


    布艺沙发绵软舒适，身遭下塌了大片，房间里灯盏暗了几束。她习惯性挪了挪身体，给游也让出位置。


    沉默片刻。


    「你竟然认识沉和。」黄熙雨抿了抿唇，「他在我们班是大神。」


    「小时候我爸带我下乡採风，借住在沉和家里。后来他来静南学美术，我爸给他推荐到我的画室。」游也说，「我俩认识十几年。」


    虽然已经知道了游也和沉和的关系，但没细问。黄熙雨心里还是有点儿好奇的，毕竟两个看起来八桿子打不到的人，私下如此亲近，多少都让人感觉震惊。


    就像她和游也，看起来不相熟，背地里接吻。


    勐然间想起，黄熙雨竟有点脸热。


    「大神就大神，你脸红什么？」游也抬手蹭了蹭她的脸。


    黄熙雨更羞赧了，下意识躲了一下，纤细手指抓着他手腕，低声道：「问你话呢，别耍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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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我怎么耍流氓了？」游也笑着看她，反手一握，局势就变了。


    脸红是感受，思想上黄熙雨并未有太大起伏。她不觉得自己和他接了吻之后就等同于确定关系，现在人都追求快餐式恋爱，她暂时不想恋爱，也控制不住和游也的暧昧发展。


    她几乎都要说服自己，如果对方是游也的话，就算接吻也没什么的吧。


    黄熙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么不负责任，但她仍然认为，游也八成和她的想法相同。


    黄熙雨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她那会儿大概是想怎么再给他补一个生日礼物，补什么生日礼物？


    「我是初吻。」游也唇瓣翕动。


    黄熙雨思绪停止。


    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


    游也看着她，忽然手上收了力，黄熙雨不受控制地向前仰去。他的脸在一瞬间拉进，黑色瞳孔里倒映着她似有慌张的神色。


    谁都没有动，心跳此起彼伏。


    「我知道你不是。」


    他声色淡淡。


    黄熙雨语塞，想了想，决定沉默为金。


    但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好像事实有所颠覆，游也并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甚至她才是不负责任的那方。


    游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都要把她看热了。


    她沉默半晌，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我记得你之前说——」黄熙雨顿了顿，神色认真道，「你正在追一个女生。」


    游也深吸一口气，说：「是啊。」


    黄熙雨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联想近日来的种种迹象。她的脸颊越来越红，直至耳稍发烫，索性闭嘴不言。在游也开口之前，她都怀疑自己仍在想错。


    游也松了手，其实有一丝挫败感，但不多，不足以令他改变想法与决定。


    他想了许久，才认认真真地说：「我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也很有趣。」


    游也第一次见黄熙雨是在学院里，应该说在见到她人之前，他先见到了她的画。


    沉和本人绘画天赋非常高，父亲在第一次见到沉和画作时便对他大大赞嘆，劝诫沉家家长一定要让他学习美术，前途未来无量。


    后来沉和不负众望，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被静南艺术学院录取。


    游也去画室找他的时候，他正在进行创作。


    沉和本人画风十分浓重，厚重的画面感好像尘封多年的酒，撕开一条浅淡的封口，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黄熙雨的画架就在他旁边，和他的作品比较，她的画风轻松且清新。


    沉和自嘲说他的画看起来心事重重，可同学们却叫他大神。又提及黄t z熙雨，说她的油画跟她人一样清透。


    ……


    「我喜欢你。」游也顿了顿，视线缓缓移动，定在了她的嘴唇上。而后，轻扯嘴角，一字一句道，「也承认从很久之前，我就想吻你了。」


    黄熙雨保持之前的姿势，神色看起来和往常无异。


    但是大脑在某一瞬间忽然停止转动，连带着唿吸都有着不受控制的不畅。


    心脏扑通扑通，比以往任何一次进藏都要来的汹涌。


    「……多久之前？」


    游也很坦然：「比你想像得久。」


    黄熙雨根本不敢多想。


    她手忙脚乱地起身，深唿吸了几次，回头看了眼沙发，又向前走了一步。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显得很慌张。


    这种慌张，在和游也接吻的时候，她都没有过。


    到底是——多久以前？


    游也看着她的背影。


    提醒她：「你的外套在玄关。」


    「……」黄熙雨立刻转过身，「游也——」


    「嗯？」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他的眼眸看起来深邃且多情。


    「礼物我下次补给你。」


    「嗯。」游也姿态从容地仰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说，「今晚就别走了吧。」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


    双更合一哦～


    第21章 21


    ◎抗拒◎


    「你是想——」黄熙雨想了很久, 久到游也都站了起来，她也没能说出下一句。


    「我睡沙发。」游也看着她，「你睡床。」


    黄熙雨再次沉寂下去, 等她抬起眸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不行。」


    游也措不及防, 淡淡出声：「怎么？」


    「我……我还有事。」黄熙雨抿了抿唇，解释道, 「我得回学校。」


    「这么晚了。」游也居高临下,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黄熙雨坚持说：「我今晚走。」


    黄熙雨不知道游也此刻的感受，虽然在游也说喜欢她之前，她都一直在试图揣测他的心思，甚至还有过他和其他异性相处时而不好的情绪。她把游也当朋友，朋友通过她认识她的朋友, 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但是现在，她发现她不了解游也。


    黄熙雨不是没有感情经歷的人, 她清晰地认知到, 如果不想接受对方的告白就一定要划分界限。


    她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如果只是搞暧昧，她或许可以尝试。如果是恋爱，她需要认真思索。


    黄熙雨心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性别转换一下, 她大概可以被冠以渣男称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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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我是说, 我暂时没有那种想法。」黄熙雨侧过脸来，就着昏暗的灯光，眸色潋滟, 看着左右为难, 但却意外柔和。


    她的姿态其实一点都不强势。


    「你都亲我了。」游也半耷着眼皮, 低声道，「还说没想法？」


    黄熙雨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心想这话她该怎么接？总不能说是当时上头了，就没能拒绝他。


    又想游也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这段时间他们确实接触很多，一起吃饭看书，就连微信对话框，他的排名都靠前与舍友和黄英。


    「嗯。」黄熙雨顿了顿，「我觉得——」


    「你觉得咱俩什么关系。」


    黄熙雨一怔，试探性回答：「朋友？」


    她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只觉得房间里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只好说：「我才刚分手不久，在别人看来，像是无缝衔接。」


    游也起身走去玄关拿外套，似笑非笑道：「到底是谁无缝衔接？」


    黄熙雨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但她没听说苏航和洛思后来的进展。


    游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表情像是已经吃准了她，但动作很轻，语气温和：「别想了。」


    不知怎么，听到这话，黄熙雨思绪更乱了。她看着游也的眼睛，知道他喜欢自己以后，心跳加速得更快。


    游也抬手蹭了蹭她头顶：「我觉得你不烦我。」


    黄熙雨微怔：「……」


    「不然不会和我接吻。」


    「……」


    无法解释，就连被他掌心触碰到的地方，都有种酥麻感觉，像电流，四处流窜。


    意识到她的茫然，游也沉吟许久，才缓缓道：「别有压力。」


    黄熙雨顿了下，说：「好。」


    「我送你回去。」


    ---


    回去不久，宿舍就停电了。


    黄熙雨打着手电清理卫生间的水渍，震动声异常明显。


    游也：「明天几点上课？」


    黄熙雨收拾完毕，才躺在床上回復他：「八点。」


    心跳声此起彼伏。


    她应该算是——已经拒绝过他了，但是心里仍有一种不上不下的酸涩感。


    游也：「早点休息。」


    夜色浓郁，游也倚在阳台处抽菸，烟是之前放在沙发上，被黄熙雨把玩过的那根。


    他其实不常抽菸，全当消遣。


    手心震动，游也拿起手机，以为是黄熙雨，没想到是沉和。


    沉和这人话不多，心里门儿清。


    沉和问他：「睡了？」


    游也：「睡了。」


    沉和发来一个无语表情包：「黄熙雨在你家？」


    游也：「走了。」


    得到确定消息，沉和直接打来电话。


    好巧不巧，他也在楼梯口窗台前抽菸，两人隔着听筒，声色略略干哑。


    「游也，你干嘛呢？」沉和说，「你和黄熙雨怎么回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


    「不对。」沉和说，「我又不瞎。」


    游也吐出一团烟雾：「你想说什么？」


    沉和笑一声，转而沉默，严肃地说：「首先，黄熙雨长得确实漂亮，其次，你长得得也不赖，最后，你俩看起来很般配。」


    游也不信他是真的想说这个。


    「你什么时候看上她的？」沉和说，「别说是因为我。」


    游也说：「就是。」


    「哎吆，我这是罪孽深重还是造福人间。」


    「挂了。」


    沉和出声：「别急，你别不待见我。」


    沉和这人高冷如斯，在游也面前悉数化为乌有。他们认识十几年，在网络尚未普及之时，每年通信数十封维持联繫。


    在游也面前，沉和像变了个人一样。


    「你什么时候拍毕设？」


    「不急。」游也说。


    「明年出国？」


    游也开了窗，冷风鱼贯而入，他的声音和风一样，冷漠且自由：「怎么了？」


    沉和：「你准备怎么办？」


    游也沉声道：「我和黄熙雨表白了。」


    「真的假的？」沉和下意识以为他在开玩笑，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可思议，笑得不怀好意，「表白了，人走了，你这是表白失败了？厉害啊！黄熙雨不简单！」


    「有这么高兴么？」游也气结，「沉和？」


    沉和总算笑完了，才说：「意想不到。」又说，「情理之中吧。」


    黄熙雨才和苏航分手，苏航又是游也舍友。沉和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人家拒绝他的理由。


    意想不到游也被拒，情理之中拒绝的人是黄熙雨。


    游也低声：「我也是第一次追人，没经验。」


    「你别气馁啊。」沉和说，「我觉得黄熙雨不见得对你没意思，你去接她那会儿，你俩不是还在楼下亲嘴儿了，我看见你俩抱着啃呢……」


    「……」游也蹙眉，「艹。」


    游也觉得自己被玩弄了，还是在兄弟面前。


    但这种玩弄无伤大雅，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你下次能别偷窥？」游也摁了摁额角，无奈道，「我是无所谓，你别告诉她，她会尴尬。」


    「我不说。」沉和笑，「我和她又不熟。」


    又问：「你怎么想的啊。」


    「不怎么想。」游也看着夜空里皎洁月亮，「你真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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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知道游也现在心情如何，沉和也不和他开玩笑了，一本正经道，「你什么态度决定了我什么态度，好歹我和黄熙雨是同班同学，以前算以前的，以后可就不一样了，懂了吧。」


    「你随便。」


    「这可不能随便。」沉和重复说，「这怎么能随便呢。」


    他还沉浸在这件事带来的冲击里，冷不防被游也转移话题：「你和杨希薇怎么样？」


    沉和一顿：「说你俩呢，提她做什么。」


    游也好奇道：「提都不能提了？」


    「那倒不是。」沉和说，「你和黄熙雨挺般配的。」


    「哦。」


    「我挂了。」


    沉和电话挂得干脆，提及别人侃侃而谈，轮到自己避之不及。


    游也抓着手机，没看到其他消息。


    他觉得黄熙雨可能睡了，这一天行色匆匆，过于劳累。


    十二月的冷风令人清醒且识趣。


    他又发了条消息，说礼物就免了，下次请他吃顿饭。


    没等到回復。


    空气冷漠。


    游也捏着手机两侧，望向夜空。今天的他收到了许多祝福，可他仍未感觉圆满。直到那一句好映入眼帘——


    他轻扯唇间，然后手指轻点屏幕。


    游也：「早点休息，别有压力，晚安。」


    ---


    周末，黄熙雨回了趟家，黄英交代她回来路上带瓶醋，好给她做糖醋鱼。


    黄熙雨询问黄英脚腕伤情，黄英说好得差不多。于是她只带了瓶醋，直接回了家。


    对于江宴承和李瑾芙分手的时候，黄英在江国北面前没敢过多发表评论，等到黄熙雨回来，才敢真情实意地絮叨几句t z。


    「女方家里条件相当不错，父亲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李瑾芙也是很优秀的，研究生毕业就上岸，你江叔对她满意得不得了。」


    「人长得漂亮，皮肤白，和宴承也般配，怎么就分手了？」


    「是不是人家看不上宴承，各方面条件差别太大了。」


    黄熙雨说：「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呢？」


    黄英：「毕竟也是一家人，你江叔心里不好受，我也帮不上什么。」她稍一停顿，又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冷漠了？你小时候不是还喜欢过宴承吗？」


    「……」


    「妈不让你喜欢他，你还记恨过妈妈。」


    黄熙雨确实在年龄尚小得时候，对江宴承生出情愫。


    虽然这件事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却被黄英看得一清二楚。她把心意写在日记里，被黄英翻开来质问。


    那天是周末。


    黄熙雨和同学吃完饭回家，刚推开卧室门就看到黄英坐在她书桌前，面前放着展开的日记本。


    黄熙雨很少看到黄英脸上出现那种神色——严肃、愤怒。


    她几乎咬牙切齿，声色俱厉：「黄熙雨，我让宴承给你补课，不是让你谈恋爱的！」


    黄英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威严。黄熙雨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从小父母离异，很会察言观色，所以这件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切断这份喜欢，只是没想到被发现得那么快。


    黄熙雨的猜测中，黄英是出于世俗偏见才阻止她的。


    所以她也确实因为这件事情，在青春期时期，与黄英产生了隔阂。


    当然，这些隔阂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不见。


    但是现在，黄英亲口告诉她：「我只要一想到我女儿是个恋爱脑，我就不能淡定！」


    「……」黄熙雨问，「你看我哪里像？」


    黄英又道：「我也不能接受你未来找一个原生家庭不好的男朋友。」


    黄熙雨冷哧：「我的原生家庭很好？」


    黄英的声音戛然而止。


    黄熙雨勐然一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她强烈克制自己的语言行为，不要对原生家庭的不圆满产生负面情绪，不要对父母和他人做出谴责行为。


    但是有些话语、有些想法，就像是不受控制般，只要稍加引导，便像冬日冷风一样唿啦唿啦迎面冲来。


    黄英沉默了半分钟，才缓缓道：「宝宝，妈妈已经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了，你可不能不讲良心。」


    「我又没说你什么。」黄熙雨双眸温热，「不是聊别人么？」


    「没功夫了。」黄英说，「管他呢。」


    又问起黄熙雨最近的情况。


    黄熙雨低头剥葱：「没什么。」


    「前段时间不也失恋了。」黄英说，「没关系的，你还年轻。我现在想开了，只要不耽误学业事业，女孩子多谈几段恋情是好事，省得识人不清，最后要死要活。」


    黄熙雨顿了顿，说：「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黄英瘪嘴：「你别不信。」


    黄熙雨像是不经意般带起了某个人，声色轻轻，头也没抬：「妈妈，最近有一个男生在追我。」


    黄英听着，笑道：「那男生怎么样。」


    「他很好。」黄熙雨想起游也，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各方面都很好。」


    好到，令人难以抗拒。


    ---


    黄熙雨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江宴承时，对方眼中的不屑与态度的冷漠。


    她年龄小，知道父母离婚，也知道父亲再娶。她一直跟在黄英身边，不知道黄英带她搬家时已经和江国北成为情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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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好像是过了很久以后，黄英才和江国北领了证。


    江国北是黄英初恋，这件事黄熙雨当时不知道，但江宴承知道。


    江宴承大她将近五岁，初中生的年龄，心思敏感细腻，受人挑拨，对黄英和黄熙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牴触。


    黄熙雨小心翼翼站在黄英旁边，黄英也没让她说类似于打招唿，要亲近的话。反而是江国北态度十分亲和，催促着江宴承先开口示好，做榜样。


    但黄熙雨看得出来，当时的江宴承，已经感觉到烦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默契得保持缄默。


    那时候年龄很小，黄熙雨钝感力十足。她曾问过黄英，为什么哥哥从来不和她说话。


    学校分为小学部和中学部，黄熙雨上三年级，江宴承上初二，放学时候偶尔能够遇到，他从来不抬头。


    当时的黄英想了想，便教她道：「你想和他说话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哥哥学习太累了，可能没看到你。」


    黄英和江宴承同居后，江宴承的第一个生日，黄熙雨送了一串棒棒糖。


    黄熙雨转学来半年多，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每一个好朋友过生日，她都送两根棒棒糖。江宴承的生日，她还多送了两根。


    那天是个周三。


    她把棒棒糖递过去，江宴承没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黄熙雨觉得局势不妙，壮着胆子说：「哥哥，祝你生日快乐。」


    她抬着头，沉默地等待回应。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从未和平相处过，就连虚假的伪装，都未曾存在。


    「谢谢。」他接过了糖，指骨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停顿许久。


    黄熙雨瞪大眼睛。


    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涌上心头。


    可也就是这一句，他转身离去。黄熙雨飞快地转过脑袋望着他背影，忽然他脚步一顿，清瘦身影在夕阳下似是蒙了层光。


    「一起回吧。」他说。


    「好！」


    黄熙雨喜笑颜开，蹦蹦哒哒地向他跑去。


    ……


    江宴承不是一开始就对黄熙雨好的，事实上，他的情绪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从他十三岁生日起，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可是，每当家里出现过江家亲戚，哪怕只是出现很短的时间，江宴承的情绪也会受到很大变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熙雨渐渐懂得了人言可畏，渐渐明白了在外人眼中成绩优异、品学兼优的江宴承，敏感且偏执。


    后来，江宴承高考结束，考上南方一所优异学府。她因为高中学科过难而成绩下滑得厉害。


    那个暑假江宴承回家，黄英便托他给黄熙雨代课。


    对他来说很简单的物理数学，于黄熙雨而言晦涩难解。


    不过她发现，江宴承变了许多，不仅是外在，还有心态。


    从前的他秉承着中学生的名号，校服加身，人也冷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冷若冰霜。如今的他却是爱笑了。


    笑起来整个人便如春风和煦，自然变好看了许多。


    黄熙雨有时候会盯着他看许久。


    ……


    对于曾经喜欢过江宴承一事，若不是黄英主动提及，黄熙雨都忘得差不多了。


    江宴承的心情是阴晴不定的小孩儿脸，她从惧怕到接受再到如今避之不及。


    游也是从始至终地好，他的好不遗余力，他的好光芒万丈。


    「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男生，可能对方家庭条件过于优越，所以他无论做什么，看起来都是毫不费力的样子。」黄熙雨像是和朋友诉说心事一样侃侃而谈，其实这些话她想说很久了，「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和他在一起，心情都变好了，而且他长得很好看，在学校很有名。」


    黄英唇角翘起：「有照片吗？」


    「没有。」黄熙雨想了想，对黄英说，「我没拍。」


    「下次拍一张给我看。」


    黄熙雨稍顿：「你想看？」


    黄英佯装无意，只说：「好奇。」


    黄熙雨想说你如果真的想看干脆见一面，但转念一想，这行为太超前了。


    「妈，你觉得女孩子多少岁结婚比较好？」


    黄英说：「肯定是不早不晚的好，三十岁左右。」


    黄熙雨觉得三十岁很遥远：「是吗？」


    「二十岁到三十岁正是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时期，这段时期里变动很大，把恋爱放后，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经济独立、思想独立方面。」


    黄熙雨认同：「妈，我想读研。」


    「读啊。」黄英赞嘆，「研究生好。」


    「那我明年谘询考研班。」


    「过段时间老太太过生日，你去谘询一下你表哥，我听人说他现在在培训机构做讲师。」


    黄熙雨诧异：「你连这都知道？」


    黄英说：「只要是能帮到你的，我都得上心。」


    黄英再婚以后，在一家中介公司做后勤工作，工资不高，时间充裕。去年年满五十，今年已经退休了。


    黄英一直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尤其是离婚后陈建业事业风生水起，而她却把两人的女儿带在身边，还改了姓。


    大部分女人都不会在意孩子的姓氏，黄熙雨姓谁名谁，都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对女儿的爱意不会减少。但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讲，姓氏等同于香火，甚至在某些时候高于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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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页

    她和陈建业当年撕破脸，闹得很难看。如今时过境迁，她却改变想法。只要是能让黄熙雨更好更幸福，许多事情她都不会在意了。


    好在陈建业比她想像得有良心，她的担心也没有成为父女二人的芥蒂。


    黄t z熙雨长大以后，才懂得黄英离异抚养她长大有多不容易。她知道妈妈能力有限，但对她的疼爱却不遗余力。


    原本会羡慕旁人父母感情和睦，但如今已经完全不会了。


    她拥有最好的母爱。


    临睡前，黄英敲响她的房门，笑眯眯着眼：「记得把那个男生的照片拍给我看。」


    「……妈。」黄熙雨说，「你不是说女孩子到三十岁结婚才好的吗？」


    「万一这个男孩子真的不错呢，家境好人品好。」黄英戴着老花镜，认真地看着她，「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黄熙雨：「……」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恋爱比较好？」她懵懵的。


    黄英想都没想：「现在就蛮好的。」


    ---


    期末考试周，黄熙雨临阵磨枪在图书馆啃近代史。


    黄熙雨从来没挂过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挂科。考研的想法才萌生了不久，就像火焰一样在心里头烧了个通明。


    程若芸端着水杯去楼梯口接水，回来时带来一个人。


    沉和单单抱着一块笔记本电脑，充电线插在接线口，线条垂了老长，一副不拘小节的架势令黄熙雨恍惚。


    他坐在黄熙雨对面。


    程若芸显得格外激动，指着沉和用口型对黄熙雨说：「大神！大神！」


    黄熙雨耸耸肩，低下脑袋继续看书。


    碳素笔在手指间轻轻转动，黄熙雨捋刘海的时候，似乎瞥见有人在看她。她抬起眸，果不其然对上沉和的目光。


    沉和手机点点手机，示意她看。


    黄熙雨收回视线，虽然疑惑，但也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了。


    沉和：「下午一起吃饭。」


    沉和：「去也子那里。」


    他大概并不知道她和游也目前的状态，自从那晚分开，两人只在手机里聊天，处于期末事情繁多，答应的请客也一直都未履行。


    黄熙雨回他：「我请你们。」


    又问：「他有时间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


    沉和笑了声：「我不知道。你问问。」


    游也回復没时间的时候，黄熙雨一点儿也不意外。又不是谁都每天闲得难受，被人拒绝过一次就要死要活。


    她回沉和：「没有。」


    手机反扣，放在一边。黄熙雨也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思，她收拾书本，拍拍程若芸肩膀，轻声说自己要走。


    程若芸想也没想就收了书，和她一起离开。


    「天呢，大神居然主动向我问好？」出来图书馆大门，程若芸就用宛如受了惊吓的语气告诉黄熙雨，「而且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你在不在？」


    黄熙雨微蹙双眉，不知作何回答。


    程若芸说：「你平时和大神说话多吗？」


    「不多。」


    程若芸顿了一下，笑嘻嘻道：「大神不愧是大神，拿个电脑都和别人不一样，连袋儿都没有，我看一眼都想笑。」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格外激动地说，「你知道吗熙雨，上次有人见到大神女朋友了，特别漂亮，还开一辆法拉利！」


    「没见过。」黄熙雨顿了顿，说，「听说过。」


    程若芸闻言，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北方的冬季天色暗得特别早，图书馆前宽阔的道路中，行驶过的多是穿着黑色的学生，如同跳跃的鱼，顶着寒风凛冽。


    「他和游也认识。」


    黄熙雨实话实说。


    「我知道。」程若芸轻言细语地说，「我还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呢。」


    她眨了眨眼睛，说：「你知道的？」


    程若芸面带笑意，说：「游也来画室找沉和，我见到过。」她看着黄熙雨，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问了，「最近怎么不见你和游也联繫了，之前——不是总在一起吃饭么？」


    「没有啊。」黄熙雨抿了抿唇，「太忙了。」


    「上大课的时候，游也问我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还问我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程若芸蹭了蹭鼻樑，义正言辞地说，「我还和韩筱丹打赌呢，赌游也喜欢你，你俩以后肯定在一起，赌注是一个盲盒……」


    黄熙雨：「……」


    「熙熙。」程若芸满脸期待地看着她，话里有话道，「你说韩筱丹给我买盲盒的话，我选哪个好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双更合一！


    元旦快乐宝子们～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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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22


    ◎知道◎


    这话黄熙雨没法接。她蹙了蹙眉, 摇头。


    「哎呀！」程若芸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熙雨想到那晚，茫然道：「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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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页

    程若芸笑起来, 哄着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我和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


    「你就是太过正经了。」程若芸挽起她胳膊, 边走边说，「之前你和苏航在一起的时候, 我就隐隐感觉到你们感情似乎没那么好, 但你也没有提分手，像是适应这种生活就顺其自然的过了下去，直到苏航真的噼了腿……」


    黄熙雨不做声。


    程若芸突然凑过脸来，笑嘻嘻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哪有这么多顾虑呢！」


    「嗯。」黄熙雨一脸认真地说，「我看起来顾虑很多吗？」


    程若芸：「挺多的。」


    黄熙雨：「……」


    「说真的，没必要。」程若芸想了想, 决定用爱与鼓励感化她，「你人长的漂亮, 家里也有钱, 可以随心所欲做很多事情, 但是你看起来就像是紧绷着，你之前每天都去画室，一待就是一天, 真的很刻苦耐劳。」


    「这样不好吗？」


    「好。」程若芸说, 「我很佩服你的，我可做不到！」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那你还说我。」


    程若芸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和苏航分手后, 都很少见到他了。」


    可能在忙吧。黄熙雨心说, 像他那种拥有家庭负担的男生, 肯定不会放任自己过得太轻松。


    「他也没和洛思确定关系啊。」程若芸昂首挺胸，一本正经地分析，「应该是要面子，怕人说他无缝衔接，又或者还没放下你？」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黄熙雨说，「他喜欢有钱的。」


    「我就说他图你有钱！」程若芸不可思议道，「原来你知道！」


    在一起两年，黄熙雨态度算不上热络，但给苏航的礼物准备上没少花钱。一开始的时候，对方秉持着勤俭节约的自谦态度推辞说不会收下她送的礼物，后来这些话就不作数了。


    黄熙雨踱步在浅灰色石板路上，程若芸的声音没能打断她的思绪。


    她想起和游也的初见，像是带了某种使命，从始至终都在对她施予援手。


    黄熙雨很清楚，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她不是能坦然接受别人馈赠的性子，游也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爱见义勇为的人。


    就好像，她是一个例外，是……偏爱。


    意识到这一点，黄熙雨勐然颤了一下。


    其实她真的算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压根没有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敏感多疑。


    这一轮对话，兜兜转转又引到了他身上。


    程若芸感慨着说：「游也人多好啊，站在台上答辩的时候，自信有力量。」


    黄熙雨抬了抬眼眸，枝桠在高空中尽显萧瑟。


    她想把此刻萌发出的一丝悔意忘掉，纠结过后，发现做不到。


    ---


    游也是在她所有考试都结束的时候才联繫了她。


    黄熙雨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忙完了的，转念一想他和沉和关系那么好，自己的课程和沉和大差不差，他想知道很容易。


    这段时间她很忙，忽然间卸下所有包袱，心情轻松了不少。她记得上次在图书馆给游也发消息时，对方回復的没时间，这次捏着手机沉寂数秒，才回了句：「现在不忙了？」


    游也给她回了电话。


    黄熙雨回头看了眼舍友，悄然来到阳台，才接通了电话。


    窗外一片枯枝败叶，叶面浸了湿意。


    果不其然，雨一直没停。


    冬季的雨往往伴着雪，不知道这场雨下到最后，会不会有雪。


    她倚在阳台前，听对面的人声色低沉：「累不累。」


    「还好。」黄熙雨说，「你也考完了？」


    游也：「嗯。」


    黄熙雨在想他这通电话的意图。


    游也笑了声：「晚上一起吃饭？」


    「和沉和他们么？」黄熙雨下意识问出这一句。


    「你想么？」


    游也似乎，很在意她的想法。


    黄熙雨尤记得，上次程若芸提及舍友和他一起吃饭时，他曾询问过自己的意见。而那时她的回答是——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黄熙雨说：「如果我说想呢。」


    游也声音痞气，听来却有种异样缠绵：「那t z我打电话让他们来。」


    黄熙雨又说：「开玩笑的，我不想。」


    「那刚好。」他轻笑了声，「就你和我。」


    门外有人回来，关门的巨大声响穿透了阳台玻璃窗。


    黄熙雨微微一颤，反应过来后心跳速度也加快许多。人在肾上腺素飙升时会产生一种异样，尤其是在有人见证下。


    游也问她：「怎么了？」


    「……没。」


    空气静默。


    黄熙雨又说：「我们晚上见？」


    「嗯。」


    「我请你吃饭。」生日礼物还没补上，黄熙雨忽然萌生了一种想法。


    「我请你。」


    黄熙雨半晌没开口，深吸一口气，一抬眸发现湿冷的空气里掺杂着细小的晶透颗粒。


    像雨，又不像雨。


    「下雪了？」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长睫微颤，唇瓣翕动，只用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游也，下雪了。」


    「嗯。」他听起来异常冷静。


    黄熙雨攥了攥温热的手指，声色和他的，听起来一样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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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游也，我们见面吧。」她轻声说，「我有东西给你。」


    「好。」


    游也对她口中的东西略略好奇，但没问出口。他也没有过这种局面，他的十二分桀骜在黄熙雨面前只剩下认真。


    他觉得自己会喜欢上黄熙雨，真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喜欢改变了他的态度，或者说，黄熙雨与他而言，太不一样了。


    ---


    约见的地方是一家ktv包厢，在距离学校挺远的地方。


    游也说自己先去，让黄熙雨打车，雨雪天路滑，打车费他报销了。


    因为下雪，路上有些堵车。黄熙雨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几分钟，她给游也发消息，游也说没关系，不着急。


    黄熙雨捏着挎包外壳，空旷的两层，一捏就成了空。


    黄熙雨顺着包厢号码向前走，走到房间外，手指贴合在华丽繁重的门面上，轻轻一推。包厢里透了光出来，从这一条狭窄的缝隙中看到了游也。


    他姿态随意地坐在包厢沙发里，手里拿着话筒和一张纸，挺认真地看着手机放在一边。


    黄熙雨又摸了摸挎包，恰巧游也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推开厚重的门，左右扫了圈包厢：「真没别人？」


    游也沖她笑：「真没。」


    黄熙雨摘下挎包，端正放在沙发边角。走到人边上，坐下了。


    她其实有点儿好奇游也怎么把她约在这里。


    游也问她：「饿了么？」


    黄熙雨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了。游也指了指桌上崭新的包装，说：「我给你带了饭，你先吃。」


    黄熙雨凑过去摸，隔着袋子都是温热的。


    游也说：「我想给你唱首歌。」


    他的表情无比认真，顶光落在他黑色髮丝，凑巧掩盖了瞳孔的光泽。黄熙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目光，认真肯定是一如既往的，似乎还带有几分紧张。


    这时候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黄熙雨觉得罕见。


    他从沙发另一端摁开音响按键。


    一阵清透悦耳的前奏萦绕在耳蜗里，黄熙雨从记忆里搜寻很久，确定这是一首没听过的歌。


    游也坐上话筒前的座位，长腿微屈，整个人修长且平静。


    话筒抵在唇边，他轻柔出声。


    「黄熙雨。」


    黄熙雨抬眸：「嗯？」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戏雨》。」


    这段时间，除了忙学业，就在准备歌。游也找音乐专业的朋友做了曲，自己作词。从筹备到结束用了整整一个月。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包厢每一个角落。


    耳蜗中渐渐产生了酥麻感，随之而来，黄熙雨感觉到这种酥麻浸透了全身。


    ——初见你那天，心间落了雨


    晴空变暗，气温骤转成负


    不敢看你，更找不到言语


    想着你，被迫体会爱屋及乌


    沿着路途的风景线，余光里全是你的脸


    採风度过的秋天，被溪水浸湿的长街


    我怀着忐忑不安，揣测你的心距离我多远


    点着蜡烛的生日夜，我悄悄许下愿


    接吻紧张的冬天，被温热包裹在里面


    我相信你我的心，那一刻连接成线


    ……


    一曲闭，清朗有磁性的声音似乎仍在包厢里迴荡。游也手仍搭在话筒上，笑着问她：「怎么样？」


    「挺好的……这歌是你自己写的么？」黄熙雨眨了眨眼睛，声色柔和。


    其实那一会儿，她也只是猜测，然后随口一问。


    因为她认为，这件事情他别出心裁，可以说盛大隆重。


    没想到游也挑了挑眉，直截了当地说：「是啊，听出来了？」


    「我猜的。」黄熙雨心脏砰砰跳。


    游也起身走过来，没说什么温情的话。就是自然而然地捉住她的手腕，眼尾带笑地看着她。


    黄熙雨感觉到手腕上的温热，伴随着似有若无的摩挲，令她更为发痒。


    「喜欢么？」


    黄熙雨静默数秒，选择矜持：「还可以。」


    「还可以？」游也下巴微扬，拖腔带调的，「就是还不够。」


    黄熙雨又说：「够的。」


    游也的手微微用力，但并不重。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似乎很喜欢这种柔软触感。


    她深唿吸，看着他的眼睛，唇瓣翕动：「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游也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什么？」


    黄熙雨从挎包里拿出拿出信封。


    那信封很薄，但黄熙雨却觉得手心很重。


    她的眼睛在笑，笑意里满是紧张，这份紧张不比游也的少。


    正如那夜在路灯下接吻，她清晰地感知到和游也的互相喜欢，是多么虔诚且可贵。


    在她的注视下，游也打开了信。


    信中字迹端正隽秀，画面干净好看。


    【游也你好。


    不必讶异我没能有话直说，反而绕一大圈写信给你，我也有紧张害羞的时候，当我拿起笔，我就知道我应该将心里话写给你，真的，你要好好看。


    从写生那天，你拉着我的手告诫我不要冲动，或者在更早时候，你坐在同学之间为我讲话，我就对你产生了极好的印象，但这种好感不能使我快速整理好思绪，与你开始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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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迟钝。之前我不止一次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我想我是一个对爱情没什么期待的人，由于我的一些经歷，我总认为爱情这两个字太假。当我自己遭受背叛，这种想法几乎在我心中根深蒂固。


    不过这一切，在你身上似乎并不适用。如果我说你对我来讲，从一开始就和别人不一样，你会信吗？


    我可能比你想像中要无趣很多，我确实也没想好是否要开展一段新的恋情。


    不过，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愿意。


    希望我们好好的，去享受这一段恋爱游戏。


    随时终止，或者，永不终止。


    黄熙雨亲笔。】


    信看完了，游也按照她原来的摺痕慢慢折好，然后左右看看，察觉自己身上似乎没什么可以装得下的地方。


    黄熙雨猜到到他的想法，伸出手掌摊开在他面前，眉眼笑成月牙儿：「你如果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游也的目光欠欠儿的，落在她脸上。有种痞里痞气的味道，但又十分勾人。


    黄熙雨看得出来，这勾人姿态下混着几分悦色。


    游也毫不客气地把信封放在她手心，「帮我拿着，回家给我。」


    黄熙雨双眉微蹙，有点不懂了：「回哪个家？」


    游也原本攥着她的手此刻空无一物，只能抬起，搭在沙发靠背之上。这个姿势像是他在虚虚将她揽在怀里，距离更加近了，十分亲密。


    「回我的家。」


    黄熙雨听他的语气，坦坦荡荡不掺杂一丝异样。看他的态度，应当是接受了她信里的提议，与她开展恋爱关系。但是……但是一恋爱就一起回家，会不会太快了点？


    联想了些有的没得，黄熙雨竟然脸都红了。


    「自己拿着。」她低了头，不想看他了。


    谁知他却把人一把拽进了怀里。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入目是他凸出且轮廓清晰的喉结。


    她喉咙发涩，包厢里灯色迷濛，气氛暧昧至极。


    黄熙雨缩在他怀里没敢动，游也把手伸过来，触碰着她下巴。


    游也喜好舌吻，他的吻由浅入深，到后来有了种想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狠劲儿。有了沙发做靠垫，黄熙雨很轻易就被人罩了所有。


    他没有收敛，甚至身体变化都很明显。


    黄熙雨双手垫在身前紧紧抓着他的卫衣，手麻脚软，就在她快要缺氧喘不上气的时候，游也松开了她。


    那双眼睛，清透得像是快要哭。


    他不由得笑了声：「你这样儿，像我欺负了你。」


    黄熙雨摇头，轻声：「你还好么？」


    「这话该我问你。」


    黄熙雨不说话，看着他。


    游也用手撑起身体，就这么看着她，笑了笑：「怎么，害怕了？」


    黄熙雨推着他从沙发上起身，整个人的状态可以用柔软无骨来形容。


    那种话题像是她的禁忌，程若芸和韩筱丹讨论时她从不多语。和苏航在一起两年，也保持着性冷淡风。


    但黄熙雨此t z刻却觉得，禁忌就是用来打破的，而且必须是特定的人。


    黄熙雨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口的。


    「你有经验吗？」


    游也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挠了挠脸整理了下髮型，一脸无辜表情：「什么经验？」


    他以为是音乐，想说没有，都是那群朋友帮他，他才能顺利把这首歌创造出来。他还想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他其实挺真诚的，至少对感情来说。


    「怕你憋坏。」黄熙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唇色水光潋滟。


    游也这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着实令他惊讶，她感觉到了？


    他的惊讶过于明显了。


    黄熙雨抿了抿唇：「别这么看我。」


    「表里不一。」游也长腿向前一抵，与她紧紧贴合，姿态还算随意，表情耐人寻味，轻哧道，「你刚才说什么？」


    她又说不出口，游也重回上风：「你要是真想知道，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黄熙雨好奇地说：「我怎么才能知道？」


    游也低了头，软唇蹭在她脸颊，「你想怎么知道？」


    第23章 23


    ◎发生◎


    黄熙雨被他蹭得脸颊发痒, 偏了偏脸颊，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觉得，这么发展太快了吗？」


    游也哑然失笑, 抬起脑袋看着她眼睛：「我也没说要和你进一步发展啊。」


    他故意的，焉儿坏。


    「那你写歌。」黄熙雨决定反击他, 「不是写给我的吗？」


    「是啊。」游也勾着唇角，「你不是回信了？」


    她眨了眨眼睛：「我收回。」


    「驳回请求。」


    房间里灯光涣散, 视线略显迷濛。黄熙雨突然噤声, 唇瓣翕动又闭合。


    游也垂睫，盯着她的唇瓣：「饿了？」


    黄熙雨反应过来，点点头。


    ktv楼上有一家游也经常来的自助餐厅，他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优惠时段。他低声告诉黄熙雨这件事。


    黄熙雨兴奋道：「自助餐还有优惠时段？」


    「嗯。」


    「你是不是故意的？」黄熙雨说，「故意带我唱歌, 结束了刚好去吃便宜自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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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游也沉默几秒，无可奈何道,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


    黄熙雨笑盈盈的：「形象还是很好的。」


    一直以来, 都很好。


    黄熙雨笑起来很好看, 但不经常笑。游也想起之前在红村写生，她看他的目光总是清离，当然看苏航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


    他如此清晰的看到具象的喜欢与不喜欢, 在她望向自己和别人的眼睛里。


    游也慢慢和她解释, 其实他也有点儿紧张。


    只见她蹙着双眉一脸疑惑，只说：「你之前说喜欢我，我还愿意出来找你, 说明我也喜欢你。」


    他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向下移, 落在她瘦弱肩上, 没成想她说这一句，细细品来还有种直白的偏爱。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他笑了声，声色就在她耳侧：「知道你喜欢我。」


    ---


    到自助餐厅后，游也拿着手机去销票。黄熙雨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只看得到满玻璃橱柜的奶油小蛋糕，她肚子咕噜了一声，抿了抿唇，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坐进去的心情。


    游也和前台工作人员沟通了会儿，她站在门口，拿出手机搜索自助餐攻略。


    黄熙雨的饭量不算大，正因如此，她才更想不浪费。


    大学生本就自带打折，连带着优惠时段花费的就少了。游也也没想到会这么实惠，拿着两张餐卡递给黄熙雨，边走边说：「以前来这儿，从来不是这个价。」


    黄熙雨拿着餐卡进入到餐厅，这才发现门口玻璃橱窗的奶油小蛋糕只是冰山一角。她可能真是没什么见识，看见澳洲龙虾时惊唿一声，另收费三百八十八一位，她转移视线，赶紧眼花缭乱继续看其他。


    牛肉的新鲜和光泽度，明显是她曾吃过的自助餐够不到的程度。


    她也没想隐瞒什么，愉悦地表现出了很满意的表情。


    游也去领龙虾的时候，黄熙雨在认认真真挑选着盘子里的菜。


    她那点儿艺术细胞被唤醒了，边挑着边欣赏画面色彩搭配。


    「苏航以前没带你来过。」游也说她的模样太认真了。


    黄熙雨端着盘，坐在他对面。低眸，看见被切好的澳洲龙虾块，虾肉鲜嫩，灯光下散发着诱人光泽，芝士烤焦淋在其中……那一瞬间，心情通透明亮。


    自然而然地接起话茬。


    「你不是和他几年室友吗？」黄熙雨朝游也发问，「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听她这话的意思，游也自然是知道答案的。


    黄熙雨拿起刀叉夹起一块龙虾，吃的时候游也一直看着她。她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巴，面前五彩斑斓的光都映在她脸上。


    吃完一块龙虾，她才又开口：「你是不是以前吃过他的醋。」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会把苏航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轻扯唇角，想起某些画面，声色低沉的像是气音：「没有，你想多了。」


    「你和他相处得好吗？」黄熙雨忽然很好奇。


    「……嗯。」游也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的一只手垫在桌上，另只手拿着叉，叉上有一根鸡翅，他吃起来却很优雅。


    「我猜不到。」黄熙雨不想去揣测，最主要的是她确实怕猜错。


    「不经常见他。」游也抬抬下巴，「他忙事业。」


    语气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反话还是什么。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黄熙雨看着他，忍不住质问，「你说你以为他女朋友是洛思，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怎么没告诉你？」游也嗤笑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相信没人和你说过他俩好得都一条裤子。」


    「……」黄熙雨语塞，低头继续吃虾，吃完又去吃牛排，弱兮兮地说，「我又没和他穿过一条裤子。」


    「怎么，你想？」游也眉梢轻挑，叉鸡翅的手一顿，「我不同意。」


    「没有！」黄熙雨反驳他，「别胡说。」


    游也继续说：「要不要和我穿一条？」


    她装傻，脸却红的不像话：「不要，你衣服大，不合身。」


    游也的挑逗浅尝辄止，黄熙雨躲避过一次之后，就专心致志地吃起自助餐来。


    她觉得游也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每一次带她吃的东西，都是那么好吃到让她停不下来。


    黄熙雨第四次起身去拿自助餐的时候，才奔向门口那一排装满奶油小蛋糕的玻璃橱窗。


    她没想到会遇到熟人，在临近九点的夜晚，在距离学校很远的自助餐厅。


    苏航和洛思宛如常来客一般，姿态自如地拿着餐卡，走进餐厅门口。


    黄熙雨有过一秒钟的愣怔，然后，转过身，佯装无事办继续夹起小蛋糕。


    她能感觉到，门口那俩人明显比她僵硬多了。


    好死不死，这俩人竟然还敢和她打招唿。


    黄熙雨不怎么相信分手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的鬼话，倒也不是她对苏航感情有多深，实在是她觉得对方人品不敢恭维。


    听程若芸说过很多次，也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感巨大。


    黄熙雨上一次见到这两人同时出现，还是在红村写生的那晚。


    那时的两人隐在夜色中，在监控录像里，共同走进一间房。此刻两人站在她面前，苏航姿态明显不甚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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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洛思说：「好巧啊。」


    黄熙雨侧眸看了眼，考虑回不回话，想了想，对上洛思的脸：「是挺巧的。」


    没想到还有下一句。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跟你没什么关系。」黄熙雨再次听见她的声音，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洛思的声音让她感觉到一种尖锐的温柔，嗲得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许苏航喜欢，但这些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洛思略略尴尬地看想苏航，后者的眼神一直盯在黄熙雨身上，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吃什么？」黄熙雨说，「以前也没听你说要带我吃自助餐，现在又是闹哪一出。哦，我知道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现在赚到钱了，就想吃点好的，弥补以前没吃过的遗憾。这家龙虾还不错，另收费三百八十八，一位，赶紧给你女朋友安排上吧。」


    苏航听到这话，明显是想解释。


    黄熙雨放下夹子，不给他开口机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拐过弯儿，就和迎面而来的游也撞上视线。


    「我听到你说话了。」他说。


    「你前舍友。」她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曹操曹操到。」又摇头嘆息，「晦气。」


    听到前舍友，游也微拧眉头。又听她说晦气，他没忍住笑了笑，对着她道：「这么烦他？」


    「确实烦他。」黄熙雨毫不避讳道，「我觉得你也不喜欢他。」


    这话游也虽然没有亲口说过，但黄熙雨真心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记得写生玩游戏的时候，游也问苏航的问题——你昨天在哪儿？


    在市区，和洛思在一起。


    那时候的游也，就已经想给她敲警钟了吧。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点儿太当局者t z迷了。


    游也说那行：「吃差不多就撤吧。」


    「不。」黄熙雨义正言辞，「凭什么看到他我就要撤，他有伴儿我也有。」说完轻轻捣一下他，「是吗？另一半。」


    游也被她这话说得想笑，看不出来她胜负欲这么强。


    事实上他确实笑了，犹疑地问她：「要不要让他们看看？」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问：「看什么？」


    游也凑近她耳边，低低吐出一句：「看看我们——」他用口型告诉她三个字。


    不过也用不到他们秀恩爱了，拐过这个弯儿，苏航和洛思已经看到了他们并肩而站的场景。在人影憧憧中，两人距离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距离。


    苏航不确定恋爱时黄熙雨对他在意有几分，但很了解她的性格。


    她不是轻易与人接近的脾性，实际上她很是温吞，做事三思后行，谨慎沉着。


    苏航愣在原地，黄熙雨一人时他尚敢上前寒暄几句。游也侧着身，轻蔑瞥他一眼，他却没了回应的心思。


    他对游也，一直有种莫名的怯意。他们虽住在同一宿舍，但却像是不同世界的人。虽然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关系不同，但游也从未对他有过像朋友一样的好感，在他向院领导递去家乡特产的时候，这种牴触感就更明显的。


    苏航下意识的，咬紧后槽牙。


    「游也？」洛思瞪着一双眼睛，站在对面踌躇不前，对上同班同学吊儿郎当的眼神，诧异的情绪令周遭过往人都感觉奇怪，她轻声细语：「你也在？」


    游也点头示意。


    但一句没说。


    虽是同班同学，但是不熟。


    「你们——？」


    黄熙雨听见洛思的发问，手里的盘子被游也接走，紧接着他另一只手覆上来，温热的肌肤，十指相扣。


    她略略惊讶，转身的瞬间下意识去看了眼前的两个人。


    看起来，他们比她更惊讶。


    吃饭结束之前，黄熙雨去了趟卫生间。推开门走到洗手池时，洛思正巧从门外进来。


    不知她此举是有意无意，黄熙雨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有搭腔的意思。


    洛思欲言又止，看着透明水流滑过那双恍若白瓷的手指，沉了口气，缓缓道：「黄熙雨，有件事我要和你解释一下。」


    黄熙雨头也没抬，堵住她的话：「我没兴趣听，你也不要说。」


    这话在洛思心里憋了许久，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和苏航什么都没发生过！」


    黄熙雨关了水龙头，没回话，心里一阵好笑，如果不是她亲眼目睹两人一起进了旅馆房间，这话她可能会信。


    看她表情，洛思还是没忍住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信，但在你们分手以前，我们没……」她想起那个吻，顿了顿，咬牙说下去，「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黄熙雨听完，冷哧：「说得好像和我有关系一样。」


    洛思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形象被人想成不好的模样，这对她来说很是煎熬。她知道有一种办法能让她得到慰藉。


    「我父亲生病，苏航看我心情不好所以才安慰我。」洛思轻声，「他一直都喜欢你，后来你们分手，我们的关系才更进一步……」


    ……不堪入耳。


    黄熙雨无奈嘆息，她也告诉洛思，「其实这对我来说真没这么重要，你们合不合拍，f发展进度，我都不想知道。」


    「我不可能被狗咬过一口，还要再咬狗一口。」她嫌弃地蹙着眉头，「你们，你和苏航，你们特别般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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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洛思沉默数秒，表情真挚道：「谢谢你。」


    黄熙雨无语至极：「？」


    「真的谢谢你。」洛思说，「你会告诉他们的是吗？」


    「说什么？」


    「我和苏航在你们分手前——」洛思一脸认真，「什么都没发生过。」


    黄熙雨微顿，轻笑：「那你就等着吧。」


    作者有话说：


    等着我宣告天下吧（不是


    现实中真有这种又当又立的人


    第24章 24


    ◎喜欢◎


    黄熙雨自然不会傻到去替洛思和苏航澄清, 她避之如蛇蝎。


    况且本就是浑浊的，又怎么能称之为澄清。


    因为这件事，黄熙雨出来洗手间后, 就和游也一同回了学校。


    游也开着车，黄熙雨坐在副驾驶, 她问他：「我能开点儿窗吗？」


    游也看了眼：「随便开。」


    黄熙雨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她的手指在车门处摸了又摸, 才敢小心翼翼地说了声：「在哪儿开？」


    游也反应过来, 勾着唇角给她开了窗。


    黄熙雨对游也的游刃有余感到惊奇，虽说她和苏航的关系如今破裂成渣，但前任在前，他真的能做到熟视无睹？


    黄熙雨记得黄英和陈建业离婚很多年后见过一面，见面原因为了商讨她的上学费用问题。


    这个原因简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黄英回家后，江国北与她大吵大闹。


    被压抑的情绪积在心里, 黄熙雨自认为是吵架源头，至今无法与江国北亲近。


    游也没有意识到她此刻心中的九曲十八弯, 大约是真的没把苏航放在眼里, 从头至尾没提及过两人一句。也可能经歷一天, 颇有乏顿，一路上话很少。


    黄熙雨淡淡问了他一句：「你没生气吧？」


    说完，他轻轻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儿, 慢悠悠道：「生什么气？」


    黄熙雨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怎么能在游也面前表现出如此患得患失的态度。


    他的慢条斯理，让她哑口无言。


    她想尽量保持颜面，却听见他又笑了声：「感谢他还来不及。」


    黄熙雨：「……」


    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从心底涌到心尖尖。


    车子在马路中间平稳行驶, 游也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侧眸问了句：「回宿舍？」


    程若芸她们给黄熙雨发过消息了, 问她什么时间到。她说去市区吃优惠自助餐，还发了张芝士龙虾的图片引起公愤。


    黄熙雨说：「回宿舍。」


    过了会儿，驾驶位置的男人才幽幽开了口：「那行吧。」


    ---


    黄熙雨是过了几天后才告诉舍友们在自助餐厅遇见洛思和苏航的事情，而且很奇怪的是，聊天重心从之前的苏航转移到洛思身上。


    甚至无人在意苏航的出现。


    「我去！这女的有病吧？」程若芸拉着嘴角，「又当又立，舞到正主面前来？」


    韩筱丹：「总结精闢。」


    程若芸：「她好歹毒啊，她觉得现在她的名声坏了后悔了？偷人的时候怎么不克制一下？」


    韩筱丹：「大概这就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她还有理智吗？」程若芸说，「理智就是找熙雨给她洗白白？」


    「我是不会的。」黄熙雨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地说，「我只想躲她。」说罢双手合十，呈祈祷状，「都是过去式，就别牵扯我了。」


    程若芸瘪了瘪嘴，低声：「你怎么这么怂啊。」


    黄熙雨脾气好，被说怂也没感觉。甚至觉得程若芸是经歷太少才会评价她行为是怂。


    「老祖宗已经说过了——惹不起躲得起。」黄熙雨坦坦荡荡。


    程若芸又被她现在这种乐天模样逗笑了：「你现在倒是够乐观。」


    黄熙雨还没告诉她们自己和游也确定关系，她记得程若芸和韩筱丹打过赌，赌注是一个盲盒。


    就这么一个盲盒就做了她和游也恋情的赌注，黄熙雨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们。


    游也电话打来的时候，黄熙雨下意识想挂断。刚说想瞒着舍友恋情发展，就这么迅速的暴露真相，着实过于打脸。


    她对游也说舍友都在，游也回她他不说话，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热恋期的情话宛如大白兔奶糖，黄熙雨抿了抿甜滋滋的唇瓣，按下接通键，轻巧地将手机翻扣在桌面上。


    此刻的黄熙雨还不能预知因为这通电话，她会付出何等代价。


    没过一会儿，逯露回来了，她拎着一大包零食问她们要不要吃点儿。


    程若芸想起来了，惊唿：「约会去了嘛！」


    逯露把手里零食递给程若芸，拧开矿泉水灌了口：「别提了。」


    韩筱丹一愣：「怎么了？」


    逯露前段时间参加活动认识了音表系一名学弟，学弟长相周正，玉树临风，主动搭讪她，两人一来二往就熟悉了，约过几顿饭。


    今天两人一起去看电影，临结束时学弟突然问她下次要不要宿舍联谊。


    逯露问他什么是联谊？


    「我太老土了，我连联谊是什么都不懂。」逯露深深悔恨道。


    韩筱丹说：「是不是两个宿舍或者两个社团约在一起聚餐唱歌什么的。」她说完，耸耸肩，「我从电视里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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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页

    「对。」逯露嘆息，「他和我解释之后我都没能get到他的意图。」


    程若芸：「等等，莫非你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逯露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程若芸冷笑：「说吧，沖谁来的。」


    逯露哀嚎数声，音量大得令游也耳边一颤。


    「黄熙雨，就是你！」逯露絮絮叨叨，说什么自己每天精心化妆t z去赴约，结果人家看上的根本不是她，她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漂亮跳板，被人用完就要甩。


    韩筱丹嗯哼一声：「用完就甩——那不是鼻涕纸么？」


    逯露一个眼神杀过去：「闭嘴。」


    韩筱丹适时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在嘴边。


    听逯露说完，黄熙雨心里都有些怜爱了。


    她问逯露怎么办？


    逯露说：「别了，这跳板我不想当。还不如你把游也约出来，让我们宿舍和他联谊一下。」


    程若芸说那可不行：「游也和苏航是舍友。」


    逯露愣了愣：「忘了。」


    黄熙雨被她逗笑了：「你真想和游也联谊？」


    逯露沉吟数秒：「把苏航剔除？」


    「我试试吧。」黄熙雨说，「不确定可以不可以。」


    「你肯定可以。」韩筱丹和程若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嘘了一声，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你都不可以，还有谁可以啊。」


    黄熙雨拿起手机，起身去了阳台，她把门关了个严实。


    程若芸说：「肯定打电话去了。」


    韩筱丹补充道：「给游也。」


    ……


    黄熙雨翻过手机，对着赢弱萤光，看到通话时间时，微微有些尴尬。


    她问游也：「都听到了吗？」


    游也淡淡说了句：「哪句呢。」


    是逯露那句声嘶力竭的学弟看上的是黄熙雨不是我，还是后来沉稳冷静地说想和他联谊？


    黄熙雨说：「联谊。」又故作要挟，「别装蒜。」


    游也笑着说：「你真兇。」


    黄熙雨手指扣在窗台上：「嫌我凶？」


    「不敢。」游也轻哼了声。


    「那就约好了。」黄熙雨说，「时间再定，你……你就把沉和叫来就行了，反正我舍友们只是想跟你玩。」


    「……」这话听着不对劲儿，游也没回復。


    黄熙雨在这短暂的停顿当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妥。


    然后他说：「你这么大方就把男朋友让出去了？」


    黄熙雨没反应过来：「啊？」


    「你可真是——」游也又给她气笑了，「顶级大方。」


    ---


    学生的娱乐场所有很多选择，黄熙雨询问舍友后，在学校附近的民宿租了一间房进行联谊活动。


    舍友们整理费用明细的时候，黄熙雨主动提出请客。


    程若芸说：「算了吧，咱们一起平分，算下来没多少，你自己一个人付的话就多了。」


    「对。」逯露也说，「再怎么说联谊是我提的，哪能让你自己付钱。」


    黄熙雨坦然接受。


    考试全部结束，只剩一门专业没有结课。联谊选在周六，还有四天就放寒假。


    四个女生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沉和和李林茂已经坐在门口沙发上等候多时。


    李林茂接过离他最近的程若芸手上的东西，掂了掂重量：「你们四个自己拎回来的？」


    「早知道有壮力就可着用了。」程若芸说，「可惜没联繫方式。」


    李林茂：「那一会儿加一个。」


    一向高冷的沉和哼笑了声。


    李林茂对着他说：「本来不就是联谊么？」


    「我才知道你和游也是舍友。」黄熙雨和李林茂以前在同一社团，认识但不熟。


    「那这可就不赖我了。」李林茂笑嘻嘻地说，「我可知道你和苏航谈过。」


    黄熙雨苦笑：「那都是过去式了，就不要提了。」


    「我还以为你和苏航一样呢，苏航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跟失了魂一样。」李林茂一本正经地说。


    黄熙雨就当没听到，她才见到苏航和洛思一起去吃自助餐。不管他在别人面前如何缅怀自己，背地里却早就和新人发展迅速。


    看到黄熙雨不甚在意的表情，李林茂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黄熙雨和苏航分手不是秘密，但也不是什么值得打趣的事情。没一会儿逯露接了个电话，说小学弟要来找她们。


    「让他来啊，我想见见——」程若芸别有意味地看了眼黄熙雨，又问逯露，「学弟长什么样子？」


    逯露想了想，评价说：「挺帅的。」


    至少前几天，有点把她迷到。


    程若芸大手一挥：「那必须得让人来了。」


    几个人在民宿忙活了一小时，学弟才姗姗来迟，他敲门的时候，游也才刚到。


    学弟恭恭敬敬地说了声「学长好」，便开始满房间寻找逯露身影。五指摆动的瞬间，视线又敏锐地落在了黄熙雨脸上。


    黄熙雨扭过脑袋，恰巧与游也四目相对。


    她还没说话，学弟便热情地走来，自我介绍道：「学姐学长们好，我是环艺设计的许诚。」


    黄熙雨收回视线，对着学弟笑笑：「学弟你好。」


    几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唿。


    逯露似乎对学弟找她拿踏板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对待学弟的态度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热络，倒是对游也很是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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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页

    游也电话响了，人还没站定，就走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黄熙雨看了眼游也高大的背影，继续摆弄手里的肉馅。


    中午他们准备包饺子，准备了素三鲜和肉馅，才开始动手，盘子里总共没摆几个饺子。


    学弟站定，便开始夸赞道：「学姐们真是心灵手巧啊。」


    程若芸说：「你也别闲着，你也干。」


    学弟说不会，凑到黄熙雨面前：「学姐包的好，我跟你学。」


    逯露说：「这肉馅不够细腻，许诚你去厨房加工一下。」


    许诚一怔，只能端着馅料去了厨房。


    程若芸包着三鲜馅饺子，低声对黄熙雨说：「学弟长得还可以，是沖你来的。」


    黄熙雨抿了抿唇，推辞：「别开我玩笑。」


    黄熙雨不想瞎掺合的心意很是明显，尤其是在沉和的注视下，好似有种出格的感觉。


    程若芸笑道：「他一来就直奔你这儿，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遍也是为了搭讪你做铺垫，你看逯露的脸都黑了。」


    逯露翻个白眼儿：「……我心已死。」她本来不想让许诚来的，但仍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他。


    程若芸继续打趣：「熙雨，有没有考虑过弟弟类型？」


    黄熙雨说：「弟弟？」


    逯露说：「最近弟弟类型还蛮流行的呢。」


    聊天在学弟和游也共同出现时被打断。


    许诚端着馅料，说自己不会用搅馅机。他的表情似乎是期待着有哪位好心学姐能帮助他。


    黄熙雨拍拍手上的面粉，接过许诚手上的馅料：「我来吧，你在这里陪他们包饺子。」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许诚就看到众人身后的游也，他面无表情地跟着黄熙雨走进厨房。


    黄熙雨刚把馅料倒进搅拌机里，游也就进来了。


    厨房的温度不比客厅，有种阴冷的感觉。黄熙雨扭头看他一眼，没发现异样，手指刚触碰按钮，背后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与机器运行的嘈杂纠缠在一起。


    「不考虑弟弟类型？」


    黄熙雨看着搅动的馅料，感觉到背后身影的靠近，狭窄空间里充满压制感。


    她手撑着灶台，低声：「我喜欢不到法定年龄的类型。」


    游也脚步微顿，站住了。人在背后几乎把她笼罩了个完全，掌心不由自主地向上覆在她腰间，嗤笑：「弟弟也没到法定年龄。」


    「他没你看着嫩。」隔着一层薄衣，游也温热的手掌蹭得她肌肤发热发痒，她一直没向后看，不知道他的脸色早在何时已经暗下一个色度。


    「你长得好看。」她意识到不对劲。


    厨房外有人靠近。


    他掰过她的脸颊，迅速给她一个激进的吻。


    机器运行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交流，和唇瓣的濡湿。


    在有人进门之前，他松开对她的桎梏。


    走到一侧，姿态松垮地倚着灶台，他声色沉沉，哑得不像话：「说句喜欢我就这么难？」


    作者有话说：


    也子：哼


    第25章 25


    ◎高冷◎


    黄熙雨感觉自己的唇瓣都快要被咬裂了, 她手指紧紧扣着灶台，愣是没敢发出一声。


    门外进来一人，原本狭窄的空间更加密不透风。


    沉和伸手问她要馅料, 问她弄好了没。


    「还没。」黄熙雨轻声说。


    游也扫他一眼：「先出去。」


    沉和显然已经看见厨房里发生过什么，但又不想戳破, 没想到两人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最后只能笑着说了句：「我打扰到你俩了是吧？」


    说完转身离去, 厨房里又只剩下黄熙雨和游也二人。


    黄熙雨站在搅拌机前背对着游也, 游也则是面朝她，视线落在她柔顺的长髮上。


    伸手把玩她的黑色髮丝，遭到她的婉拒。


    他双臂交叉置于身前，仍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黄熙雨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自己却想起不久前他接起的电话，于是问他：「你刚才和谁打电话？」


    他说：「我姐。」


    「游医生？」黄熙雨疑惑, 「游医生有什么事？」


    他轻飘飘道：「不是游医生。」


    黄熙雨终于慢悠悠地转过脸来看他。


    他唇角吊起，目光从她的长髮转移到她脸颊：「是我一位开民宿的表姐。」


    黄熙雨好像听说过游也的这位表姐, 在游医生口中。之前的聊天中她听到游医生相亲的事情, 然而游医生认为相亲t z对象与表妹更合适, 于是转而去撮合他们。


    游也笑得耸肩：「她自己母胎单身，热衷于牵红线。」


    黄熙雨说：「游医生心地善良。」


    游也却没搭她话茬：「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想着撮合你我了。」


    机器搅拌结束, 黄熙雨把馅料挖出来。又回头看他一眼, 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游也问她：「想说什么？」


    黄熙雨想问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有好感了，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游也留点面子。毕竟家人之间朝夕相处, 最为熟悉。


    就像她和黄英、江宴承不常见面, 但他们对她的性格行为预判很少错误。


    出来厨房, 三鲜馅饺子已经包完了。


    韩筱丹和沉和将饺子端进厨房，烧水下锅。外面的人继续包另一屉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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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游也才来，场面热闹起来。


    但令黄熙雨没想到的是，话题中心会围绕着她来运行。


    程若芸絮絮叨叨说自己昨晚没睡好，半夜起床去厕所发现她在说梦话。


    黄熙雨思来想去都记不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梦。


    游也问道：「说了什么？」


    程若芸一本正经地说：「不要。」


    黄熙雨：「？」


    程若芸拿着饺子皮，绘声绘色地说：「我以为我听错了，所以我就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真被我等到了，熙熙说得是不要！」


    逯露笑嘻嘻道：「这是梦到什么了？说不要？」


    「我记不得了。会不会是你听错了？」黄熙雨问程若芸。


    程若芸说不可能，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黄熙雨说梦话，只不过这次比较劲爆。


    黄熙雨：「……」


    游也嗤笑了声，说话音色极淡：「看不出来啊。」


    不是她多想，而是游也这话绝对另有含义。


    吃完饭，几个人窝在沙发上打牌，沉和在厨房洗碗。


    黄熙雨和游也以洗碗的名义站在厨房里观看沉和洗碗。


    沉和说要不你俩找个地儿玩去，这厨房统共没多大地方，他自己一个人都转不开。


    游也拎起餐余，笑着走出厨房，到门口拿了羽绒服外套，回头看了黄熙雨一眼，后者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客厅里一众人其乐融融，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前后脚出了门。


    楼道里刮来一阵寒风，黄熙雨下意识裹紧了外套。游也问她东西都带全了吗。


    黄熙雨：「什么东西？」


    「你的东西。」游也一手拎着垃圾袋，另只手攥紧她的手指，「你还想回来啊。」


    「不回去了？」黄熙雨的手被他牵着，瞬间被温热包裹。


    「里面有你想见的人？」他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地质问，「请问女朋友你想见谁？」


    她还没告诉其他人两人在一起的事情。


    「想见你。」黄熙雨只好这样说。


    游也挑眉，又问：「那请问女朋友，那句「不要」是对谁说的？」


    黄熙雨轰得一下脸红了。


    黄熙雨从小爱做梦说梦话，而且她发现这种行为是阶段性的。


    之前黄英和陈建业闹离婚的时候，她经常从睡梦喊叫着爸爸妈妈，在泪水中醒来。她在这件事情中表现得很是平静，可在黑夜里所有负面的情绪翻涌放大，沉浸至梦中，令她难受至极。


    「可能这段时间我的情绪比较稳定，就不会做梦说梦话。如果太累或者生活有变故的话，我就会做梦，这和我情绪有关系，别人都不说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黄熙雨说完，游也的表情更玩味了。


    「我还是比较好奇。」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做什么梦的时候，才会说不要？」


    黄熙雨就算没经验，也知道这句话常常出现在何处场景。


    不想甘拜下风，虽然被游也盯得后背发麻，但若想成为两性关系中绝对的统治者，就一定要进行反抗。


    在电梯密闭的空间里，她踮起脚尖一寸一寸靠近游也削瘦的脸颊，鼻息间有清澈的沐浴液香气，她用唇瓣去触碰的瞬间，好似还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可是公共场合，浅尝辄止。


    她很快松开他的手，恍若无事般与他拉开好长距离。


    游也的声音就着寒风，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低沉：「黄熙雨？」


    黄熙雨对上他的眼睛：「去哪儿？」


    他沉默少许，忽地勾了勾唇，先是问她吃饱了么？


    黄熙雨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我家。」他说。


    ---


    民宿距离游也房子不远，两人步行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房门换了密码锁，游也输密码时都不放开她的手，那会儿黄熙雨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盯着游也高大的背影看，门「叮」得一声被推开，她也被一股力带着进了房间。


    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又像是预谋已久。黄熙雨的背部紧贴于门面，正对着的是游也紧紧下压的炽热唿吸。她的目光紧对他凸出的喉结，白皙的肌肤，带点儿性感。


    黄熙雨的手抵在两人中间，他像是觉得碍事一般，轻易将她双手拉起，钳在脑袋之上，她彻底动弹不得，被迫接受他来势汹汹又充满力量的吻。


    黄熙雨没见过游也这个样子，被惊讶到的同时内心又带有雀跃，这是她从未体会到的汹涌，她下意识轻唿，被动得承受，心跳加速不能自己。


    她的口腔被完全堵住，只能在游也宛转时，才能溢出点点声声，似撒娇又似娇嗔。


    游也换成单手禁锢起她头顶的纤细手腕，另只手顺着向下，一路如同点火。最后停留在凹陷处，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托起。


    黄熙雨长长地松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却没想到游也微阂着眼眸，气息再次逼近。


    「不……不要……」


    游也顿住，缓了缓心跳，放下她的手腕，拍拍她的脸颊，哑声道：「黄熙雨。」


    「……嗯？」


    「你刚说什么？」


    黄熙雨脸颊一片酡红，却抿紧了唇。


    「不说？」


    「等——等下！」眼见他那张脸又要凑上来，黄熙雨紧张到差点儿咳嗽起来，扑腾着双手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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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也轻易捉住她的手腕，目光淡然地看着她的脸，仍是一副羞赧至极，双眸带水的潋滟模样。他似乎也没预料到她会如此难以承受，轻勾唇角笑了声。


    「你耍流.氓！」


    「嗯。」游也一副吊儿郎当作派，「就耍了。」


    黄熙雨沉下心来，却发现游也仍然离她很近，这种咫尺之间的距离令她难以释放情绪，更无法对他说出震慑的话。她用了力气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她低垂下眸，心跳如擂鼓。


    「我要回去。」


    好不容易，也只能憋出这一句毫无震慑力的话。


    但似乎很是受用。


    「别。」游也轻扯住她的衣摆，「错了。」


    「……谁错了？」黄熙雨轻声询问。


    游也勾着唇角：「我、我错了成么？」


    黄熙雨抬眸看他，却发现他的表情和之前没有异样。就算是道歉，眼睛也是笑着的，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样。


    「一点儿都没诚意。」她忿忿道。


    「怎么就没诚意了？」游也眉目松散，躬着身子压近，气息就吹拂在她耳边，「我可没把你拱手让人吧？」


    黄熙雨顿时语塞，想起上次通话时，舍友提议请他联谊，她大义凌然的态度和他话里话外的调侃。


    没想到他竟在这儿等她。


    他又说：「我向来只有从旁人手里夺你的份儿，可不敢把你让人啊。」


    游也这个人，黄熙雨也没见过他生气时的模样。初见时她是他舍友女友，即便再好奇，也要遏制想法。印象里他从来都会淡然处之，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心里安宁。


    他也让人看不出破绽。


    黄熙雨品味到他话里的意味儿，顿时心里就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五味杂陈，又带有小小傲娇。


    她说：「你身边莺莺燕燕也不少，谁也别说谁。」


    他问她：「都有谁？」


    黄熙雨想起什么，噤口不言。


    游也嗤笑一声：「怎么了？心虚？」


    游也吃醋黄熙雨算是感受到了，她的心虚她自然是要捂得紧紧的。


    好在游也没什么和她扯旧帐的意思，松开她后便和她聊起寒假事宜，问她哪天回家。


    「就这几天。」最后一门课后天结课，交完节课作业就可以放假回家了。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黄熙雨可能会在学校多待一天，反正她并不着急。


    「一起。」游也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黄熙雨接过水杯，眨了眨眼睛：「你要送我吗？」


    「嗯。」游也应声。


    腊月的天冷得叫人不敢出门，顶着寒风上完最后几节课，将画好的作品倚靠在教室墙面，和同学们的一起依次摆列好，黄熙雨大三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课完美结业。


    天气阴沉沉的，程若芸在宿舍整理行李箱。


    逯露和韩筱丹结伴去了高铁站，表明了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的决心。


    黄熙雨趴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宿舍都要没人了。」


    程若芸在忙乱中抬头，絮絮叨叨：「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雪，今天不走何t z时走？」


    「竟然要下雪了……」黄熙雨仍是不着急，「怪不得这么冷。」


    程若芸知道她家住本地，回家方便，搁在平时周末她也能来回一趟，不过黄熙雨回家的心意明显低于宿舍里任何一人。


    程若芸还没收拾好，黄熙雨接到了老太太电话。


    黄熙雨这才想起来老太太生日快到了，处于寒假时期，每年老太太都会大办一场，人或多或更多，但大概率都是不齐全的。


    她接了电话，果不其然就是说生日这事儿。


    「你哥哥要去接你来家吃个饭，你收拾收拾给你哥去个电话。」


    老太太口中的哥哥是黄熙雨姑姑家的大儿子，比黄熙雨大几岁，小时候关系不错，不过已多年不见，关系生分不少，两人连联繫方式都没有。


    老太太以口述方式说了表哥电话，黄熙雨记在手边笔记本上。挂断电话后，她的行动倒是比程若芸更快了。


    黄熙雨临走前，程若芸惋惜道：「我还以为你能送送我呢。」


    黄熙雨说：「下次吧。」


    寒风凛冽，黄熙雨拉着行李箱被冷风扑了一脸，她收紧羽绒外套，下楼给表哥打了电话。


    多年不见，表哥对她很是关心，交谈中并无尴尬之意。黄熙雨坐进车里，才想起要给黄英打电话。


    屏幕里躺着几条未读信息，来自游也。


    游也：「结课了？」


    游也：「什么时候回去？」


    游也：「醒了回我。」


    黄熙雨看到这几条消息时，先是开心，然后便是抱歉。她把和游也的约定忘得干干净净，在接到老太太电话之后。


    表哥给她带了热珍珠布丁奶茶，一路上嘘寒问暖，仿佛回到小时候两人在奶奶家玩耍的时候。


    「怎么了？」表哥看她拿着手机，却犹犹豫豫的模样，笑着问她，「交男朋友了？」


    黄熙雨不能说实话，亲戚们的谈论很是可怕。


    「交了也没关系。」表哥说，「我不会告诉你姑妈和大舅的，你要注意，不要冲动，和男生交往的时候擦亮眼睛。」


    黄熙雨摇头，欲言又止道：「不是的哥，我本来答应和他一起回家的，然后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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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放声大笑：「放他几次鸽子也没关系，别怕他生气，生气就别要了。」


    黄熙雨听到表哥的「建议」，觉得言之有理，于是给游也回了句：「家中有事，已走。」


    她语气表述地很正式，就怕游也不理解。


    游也回了句：「？」


    黄熙雨挠了挠脸，为难的小表情没能逃脱过表哥的慧眼。


    表哥开车驶入正道，天气阴阴沉沉像是要下雪。


    「熙雨，你男朋友怎么说？」


    黄熙雨嗯了声，其实也不懂游也回復这个问号的意思，只能象徵性说了句：「什么都没说。」


    表哥说：「你也不要回他，高冷一点，晾他。」


    手机被反扣，放进了外套口袋。以前的很多时候，因为黄英和陈建业离婚，黄熙雨都不能在陈家人面前做到自如。


    坐在表哥温暖的副驾驶中，道路两侧树木不断延续向后，视线里天色逐渐黯淡，霓虹开始闪烁。


    耳旁响起的，是表哥热络且真诚的关心和交代。


    黄熙雨有一点点被感动到。


    以至于后来游也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他消息的时候，黄熙雨才恍然惊醒，说自己真的只是忘了，而已。


    作者有话说：


    游也：真的栓q


    第26章 26


    ◎下楼◎


    黄熙雨上次来找老太太是十月, 那会儿天气好，老太太状态不错。两月不见，客厅里坐着不少容光焕发的人, 唯独中间穿着大红外套的老太太精神大不如前。


    表哥说老太太前几天刚出院，脑血栓发作头脑不清晰, 姑妈送去医院请了个护工照应。但老太太似乎对护工的照料极为不满，絮絮叨叨吐槽至今。


    黄熙雨一进去就直奔老太太, 嘘寒问暖问她身体如何, 怎么住院了不通知她，如果她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会去看她的。


    老太太被黄熙雨几句哄得哈哈大笑，抚摸着她的手，说就是轮也轮不到她来照顾，三个大人在她前头顶着呢，又不是死了。


    老太太估计还在气头上, 说话不怎么中听。在场的无人敢反驳，唯独陈建业老婆不服气, 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净说些不吉利话, 哪有老人家自己咒自己的？


    老太太气得跳脚, 黄熙雨直觉自己的手被攥得生疼。


    「你快闭嘴吧吧！」


    陈建业妻子嫁进来已经十几年了，两个儿子都十多岁。老太太仍不给她留半分面子，张口就骂。可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 一来一往便斗起嘴来, 旁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直到最后，还是姑妈缓和气氛：「先吃饭吧，大过年的, 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


    今天不是老太太生日, 就是一顿家宴。趁着外孙孙子都在, 老太太专门要求把黄熙雨接来。


    也不知是因为刚和陈建业老婆吵过，还是真的觉得愧疚。众目睽睽之下老太太就给了黄熙雨一个素圈黄金大手镯，说是给她的嫁妆，足足一百克重。


    黄熙雨有些为难：「奶奶，我不需要这个。」


    「怎么不需要，你都二十二了，过完年二十三，二月份生日一过就二十四了。」老太太一口气把她年龄说大两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都成亲了。」


    姑妈吃着一瓣橘子，和老太太说：「妈你不能这么算年龄，熙雨岁实，二月份过得才是二十二的生日。」


    对于姑妈，老太太尚能留给几分薄面，没反驳，也不算开心。


    亲戚们聚在一起离不开的话题唯有攀比，家庭条件好的攀比物质，家庭条件次攀比孩子。陈家亲戚生活富裕，能说道的都是孩子。


    大家许久不见处于婚育年龄的表哥，你一言我一句的催婚催生，老太太倒是理也不理了。


    表哥把头扭向黄熙雨：「你吃饱了吗？哥一会带你出去玩。」


    「吃饱了。」黄熙雨知道表哥是想搬救兵，很轻易地给了台阶下。


    两人前后起身，表哥抓起车钥匙。


    老太太眼睛尖得要命：「这么冷的天儿就别出去了，去客厅看电视去。」


    无法，两人从餐厅转移到客厅。表哥给黄熙雨削了个橙子切块，让她别在意这些亲戚们说什么，一个个都烦人得很。


    表哥问黄熙雨：「想不想出去？」


    黄熙雨支支吾吾道：「我都……可以。」


    表哥察觉到她的异常，甩着车钥匙看她几眼，问她：「你是不是有事儿啊？」


    黄熙雨如见到救星般点头。


    是出国留学的事情——黄英让她来找陈建业要学费。


    可能是陈建业现在过得太好，黄英总是有一种「这种生活原本应该是我女儿」的想法，虽然黄熙雨自己没什么感慨，况且已经成年再去问父母要出国费用本就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黄英却说这都是陈建业应该的。


    黄熙雨说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表哥：「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话你不用当着舅妈的面。」


    黄熙雨心想应该。


    表哥提议：「要不要我去帮你叫舅舅？」


    黄熙雨想了想，摇头：「不用啦表哥，我们去看电视吧。」


    黄熙雨没法在陈家做到自如，但可能是亲情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她很容易便能和表哥亲近起来，甚至连陈建业的两个儿子她也没有那般反感。


    后来陈建业上楼，她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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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黄熙雨要出国留学的打算，陈建业很是激动：「就两年的学费，爸爸怎么可能付不起！」


    「还要考试。」黄熙雨说，「结果不确定的。」


    陈建业：「缺钱就来找爸！」


    黄熙雨抬眸看着陈建业：「谢谢爸爸。」


    「别这么客气。」陈建业摇头，「你是我闺女，你怎么能和爸爸这样生分。」


    黄熙雨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陈建业拍拍黄熙雨肩膀，想了半天，说：「你从小就乖，不像你那俩弟弟，天天淘得让人受不了，你像你妈，性格要强，我对不住你妈，你妈妈现在还记恨我。」


    黄熙雨轻声：「我妈现在过得也不差。」


    「不差什么？她现在找的那个就是她年轻时候那个，没什么本事更没什么钱。」陈建业语气略带嫌弃，「你妈倒是不离不弃了！」


    黄熙雨心想这话她不能接，无论说什么都有失偏颇。况且长辈一代的事情她真不想插手，那都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


    若是真是由她所想，她希望父慈母贤，相爱白头。


    相爱白头……做梦咧。


    陈建业作为父亲没话说，但作为丈夫，和现任妻子婚姻关系存在的多年中也不见得没有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黄英对陈建业现任妻子敌意满满，甚至当面发生过冲突——那时他们还没离婚，场面十分混乱。闹到最后，黄英几乎人财两空，幸好还有黄熙雨陪伴。


    早些年陈建业妻子还以黄熙雨改姓一事最为挑拨父女关系的把柄，如今也很少t z提及。偶尔还会询问黄熙雨黄英现状，至于意图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人性复杂且矛盾。


    晚饭过后，黄熙雨被表哥送回家中。


    临下车前，表哥还邀请她下次见面：「我在家待到年后，有时间一起出来玩。」


    黄熙雨应了表哥的约，拖着行李箱回家，冬夜里寒风吹得她脚步越来越快。


    接到游也电话的时候，黄熙雨心想接一下就马上挂断。


    「你怎么不回消息？」


    「我忘了。」黄熙雨笑着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顺便把留学的想法告诉了游也。


    其实这算件大事儿，但她说得很轻松随意，游也回得也快。


    「去哪儿？」


    黄熙雨想起学校留学院校，想必游也也是了解过的。寒风吹得她手指肌肤凉透，耳旁是他低沉的唿吸。


    「欧洲。」黄熙雨说，「怎么样？」


    「我帮你问一下，你先回家。」说完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收拾完给我打电话。」


    ---


    黄熙雨没想到江宴承也在家，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完全没有她和表哥相处起来的淡然。


    江国北对于江宴承分手的事情耿耿于怀，即便是在她面前也不避讳。


    「你都多大了，你想要多好的？」江国北满脸愁容，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再去试试，瑾芙多喜欢你，能遇到一个真心人不容易。」


    江宴承被江国北说得头大，但语气里很少表现出不耐烦：「她有更好的选择。」


    江国北语调沉重：「那你呢？」


    也就是那个时候，黄熙雨轻轻推开了门。下意识间，江宴承的目光就对上了她的眼。她看起来没有一丝愁绪，只是被寒风吹得有点儿冷，鼻尖微红，脸色白皙，浅色的羽绒服包裹着脑袋，片刻之后，那双眼睛才又对上他的。


    这样的瞬间，让黄熙雨略微惶恐。


    空气寂静了好半晌，江国北才有重复道：「那你呢？你有更好的选择吗？」


    江宴承喉结轻滚，低声道：「我也有。」


    黄熙雨猜到两人的对话与谁有关，很可惜的是，她还没见过这个人。


    她缓缓地褪去了羽绒服，面前的人转身离去，她微微挑了挑眉，没敢发出更大的动静，也没敢与他打招唿。


    直到她拖着行李箱进了门，黄英才从里屋出来：「回来了？」


    黄熙雨跟着点了点头：「放假了。」又说，「妈妈我有话想对你说。」


    其实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但黄熙雨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江国北的茶杯捧在茶几上发出声响，明明那么正常的动作，却让人感觉不舒服。


    「来房间吧。」黄熙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江国北一眼。


    后者仍无动于衷。


    可能谁也不舒服。


    和黄英说过留学费用的事情，黄熙雨便回了房间。


    游也的电话打过来，黄熙雨拿出耳机塞进耳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蜗里来回游盪，好像他就在她身边说话。


    黄熙雨坐在书桌前，房间很是安静。因为江宴承的提前回家，又因为他和江国北的不愉快，所以每个人都早早回了房间，没有更多交流。


    本来她也不想出去。


    如果要去欧洲的话，游也提议两个学校。他声色清晰的分析利弊，透着听筒，压向她的耳膜，最后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从义大利途径瑞士德国，直到俄罗斯。」


    窗户似乎不是严丝合缝，在冬夜寒风凌乱中，有凉气透入。她眨了眨眼睛，勐地惊醒：「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他的声音很是温和。


    黄熙雨有点儿紧张：「真的？」


    他说：「这能有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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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轻轻唿出一口气，然后勾起唇角，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一种自如且被拥护的感受。可以不用考虑别人，却被别人全方面考虑。


    挂断电话，黄熙雨动作轻巧地出来房间，准备去洗手间洗漱。


    她洗漱完毕的时候，在客厅看到了江宴承的身影。


    不知道是第几次，江宴承在等她。他似乎总有话对她说，而她总是不想听。


    不过，同在屋檐下，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开的。


    江宴承按灭手机屏幕，看见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低声说：「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她如实回答：「是。」


    江宴承沉默。


    但黄熙雨看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有话说。


    而且他的语气，和表哥很不一样。表哥问有没有男朋友，交代地是要她拿捏对方，那种交代让黄熙雨感觉新奇，且没有负担。


    江宴承沉默许久，不甚在意道：「你最好分了，现在的恋爱能有什么用。」


    黄熙雨笑了声，想想他这话也不无道理。


    「你这是经验多了。」她看着他，反问道，「对么？」


    回到房间，黄熙雨给游也发了条消息。


    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就是有点儿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时轻松自如的状态，想被他照顾，也想和他说话聊天儿。


    他的回覆来得格外晚，晚到她已经躺在床上，马上就要睡了。


    直到手机震动，屏幕中跳跃出两个字。


    「下楼。」


    黄熙雨表情微愣，心想不可能吧，她问游也为什么？


    游也的回答是：「我想见你。」


    第27章 27


    ◎把持◎


    黄熙雨裹着臃肿的羽绒外套奔跑在深色的夜里, 寒风透过发缝吹拂着她的肌肤，冷热交替的警醒被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掩盖。


    他说他想见她，驱车几十公里, 便来见她了。


    黄熙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不是第一次恋爱, 但游也给她的心理感受远远超于任何人。


    可能热恋期的男女总是热衷做一些疯狂事，这些疯狂事也许只是些小事, 但就是能在经年过后仍能回味其中滋味。


    他换了辆车开, 黄熙雨一眼没认出来。


    是游也站在车前对马路对面的她招手，打电话告诉她：「我早都看见你了。」


    黄熙雨终于看见他了，整个人清瘦修长，随意立在车旁，立在灯下，其实很显眼。


    但她就是没看见。


    「怎么就是不看我？」他笑起来的声音低沉磁性, 又带有一丝淡淡的纵容。


    黄熙雨挂了电话，小跑至马路对面, 刚一靠近就被他捞进怀里。


    羽绒服里饱满的冷风被挤出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 她感受到游也怀里的温度。黄熙雨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削瘦的下颌，灯光落在他肩头的光影，和他说话时呵出的浅浅白雾。


    「怎么不回消息？」


    「去我奶奶家了。」黄熙雨想也没想便说, 「情况有点儿复杂, 我确实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游也低眸看着她的脸，她没什么表情，说话时倒是很认真。


    她说自己和亲戚们很多年没见过了, 都不算熟。而想要留学的事情还没告诉她爸, 所以这次见面主要想把这件事解决掉。


    游也停顿了一下, 问她：「你们不住一起？」


    「我爸妈离婚了。」黄熙雨很平静地说，「各自组建了家庭。」


    游也能理解她口中的情况复杂了，或许这一下午她过得战战兢兢，因为人言可畏，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她的一丁点儿不当行为大做文章。


    游也盯着她看。


    黄熙雨说：「你看我干嘛？」


    可能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会令他多想，黄熙雨在问他的时候下意识放缓了语气，让人感觉格外胆怯。


    游也说：「想看你。」


    黄熙雨瞪着眼睛。


    游也又说：「来就是为了看你。」


    说着，手下的力又加重了几分。


    羽绒服虽然臃肿，但十分柔软。他的手力加大，轻易抚住羽绒之下的轮廓。


    黄熙雨抿唇。


    「冷不冷？」游也说，「车里坐会儿？」


    黄熙雨想说不用，她一会就要回去。可转眼看见他略红的鼻尖，眸色也在寒夜中更加深沉迷人，她点了点头，说：「好。」


    车里开了暖风，一开始只是遮蔽寒冷，后面逐渐就热了起来。黄熙雨拉开拉链，衣服扔挂在肩上，没再继续。


    游也上的是后排座椅，这车空间宽阔，崭新无比。他把她抱在腿上，姿势无比自如，但黄熙雨却热得有点儿难受。


    她的手紧紧攥着衣服，游也问她不热么？


    黄熙雨自觉与他拉出一点儿距离：「还可以。」


    游也看着她逐渐变红的双颊，笑了声。


    黄熙雨：「你笑什么？」


    「没什么。」游也说。


    黄熙雨沉默数秒，而后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了？没见过真空是吗？」


    他微微瞪大眼睛，而后很快平復说：「是没见过。」又意味不明地说，「不代表以后不见。」


    他一边说着，眼神向下。


    黄熙雨思索着如何回復才能不失颜面，她坐在他双膝之上蠕动了一下，他扶她的手用了点力，开口道：「确实有点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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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也眸色深邃，忽地向前靠近，唇瓣停在她耳边，轻轻说：「脱了吧。」


    黄熙雨故作姿态地回他：「我怕你把持不住。」


    「那不能。」游也一本正经地笑，「我是正人君子。」


    黄熙雨也不知道自己是t z中了什么邪，轻易就相信了游也的话。可能他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过于美好，让她短暂忘记了人类本能，也许是她真的太热了。


    慢吞吞地脱下外套后，只剩下一身浅薄的睡衣，领口是粉色蕾丝，很顺滑的绸缎面料，有风的时候会抖动。


    车厢里安静许久，黄熙雨目不转睛地盯着游也的眼睛，生怕他会朝不该看的地方看。


    游也察觉到她的紧张，笑着问她：「下午还做什么了？」


    黄熙雨刚想说就吃了个饭，放在羽绒外套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


    车厢虽然宽阔，但她和游也坐在一起还是有些不方便。游也递给她羽绒服，她翻找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


    没预料的，却看见江宴承的备註——哥。


    她抬眸看了眼游也，游也没说话，示意她接。


    黄熙雨别过脸去，接通手机。


    江宴承问：「你不在家？」


    「嗯。」


    和游也肌肤相贴的地方逐渐温度升高，他的唿吸在密闭空间里也显得格外沉重。


    电话那头，江宴承的语气算不得好：「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出来逛逛。」黄熙雨只能这样说。


    江宴承低声：「这么冷，出去逛，有瘾？」


    黄熙雨忍住想骂他的冲动，说：「怎么了？」


    游也抬起手指，轻轻勾弄她的头髮。


    黄熙雨想要挂电话了，她为什么要在和游也在一起的时候接江宴承的来电，为什么要在快乐时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她挂了电话，手机关机。


    游也没动，手指还勾着她头髮，低眸看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么凶。」


    「没有。」黄熙雨忽然心跳加速。


    他的手从髮丝向下，顺着她的后背停留在腰际。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只是静静凝望着她，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唿吸沉重：「你以后也会对我这么凶？」


    黄熙雨说不会，绝对不会。为了表现决心，她语气很是坚决。


    「紧张什么？」他哂笑道。


    黄熙雨顿了顿，反驳，「你们都爱欺负人。」


    游也缓缓蹙起了眉：「都有谁啊？」


    黄熙雨还没说话，他又问：「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我哥。」黄熙雨想了想，如实道，「我的——继兄。」


    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


    「我以前喜欢过他。」黄熙雨说得很认真，「他很优秀，但是他对我不好，他总说一些贬低我的话，他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了。」


    游也喉结轻滚，表情有一丝凝重。他不是不信她的话，只是不太相信有人会关心自己讨厌的人，会在隆冬深夜打电话来叫她回家。


    「他是你初恋。」


    黄熙雨没说话。


    他又道：「你从初中喜欢到高中？」


    突然之间被他提及，黄熙雨都有些诧异。她正纳闷游也怎么会知道，又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什么。


    「你记忆力真好。」


    「因为我喜欢你，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黄熙雨语塞，心里却像是有一群白砂糖狂舞。他灼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燃烧她。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


    「很久之前。」


    他封住她的唇。


    黄熙雨的唿吸「唔」得一下堵在喉咙间，游也的怀抱很热，气势很兇。他的话是甜糖，可他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


    被放在车后排座椅的瞬间，黄熙雨有一种——他似乎生了气的错觉。


    游也唇齿间发出令她羞耻的口水音，印在她脖颈间。他的手指扣着她纤细手腕，高高举起摁在脑袋两侧，毫不掩盖：「你现在喜欢谁？」


    黄熙雨轻轻「嗯」了一声，说：「喜欢你。」


    她没撒谎，她说的是真心话。


    只是这三个字更像是催化剂，一下子就点燃了年轻男人体内最为激烈的因子。


    他的唿吸灼烧而磨人，细密的吻如同雨滴一般由疏至密下落。黄熙雨整个人僵硬起来，汗毛竖起，而后从小腹处升起一股燥热。


    游也哑声说：「我想亲你。」


    「你别拒绝我。」


    黄熙雨脑袋迷迷煳煳的，热得如同一盘浆煳，直到蕾丝睡衣被揭开，一股清凉令她更为颤慄。


    他的脸渐渐下沉，直至隐瞒其中。


    黄熙雨脚趾勾起，头皮都发麻发酥。


    狭隘的车厢里，气温逐渐升高，同样升高的，还有越来越重的唿吸声。


    「游也——」她想要挣脱手腕桎梏，扭动身体，可被他有力的臂膀完全禁锢，动弹不得，她的嗓音渐渐带了异样腔调，「好了游也……」


    锁骨处有细密疼痛，令她下意识惊唿。害怕、紧张、羞赧很多种情绪缠绕在一起，她收紧手指，想要抓住他，声色断断续续：「游也……不要……」


    游也沉沉唿吸，胸膛起伏着。他把脸埋在她脖颈间，却没为她整理好衣襟，只是顿住了。黄熙雨不敢轻举妄动，他的体温烫的可怕。


    「黄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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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页

    「嗯……」


    她听见他的声音，哑到极致：「你只能对我说不要——」


    黄熙雨无法忍受，只能什么都应下他。好半晌游也才撑着身体起来，整理好她的衣服，慢慢坐在车的另一边，唿吸声仍然此起彼伏。


    黄熙雨手指捂在胸口处，坐到车的另一边。


    她问：「几点了？」又说，「我得回去了。」


    「等等。」游也看了眼手机，「再待会儿。」


    他侧眸看向她，眸色深邃，眸光闪烁，轻咳一声，又把人拉过来坐腿上，靠近她：「弄疼你没？」


    黄熙雨脸色绯红，下意识点头，然后摸了摸脖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游也看着她，沉声：「刚没忍住，下嘴重了点儿。」


    「……」黄熙雨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儿没上来。


    他用手指点点她脖子：「回去的时候，记得遮一遮。」


    「其他地方——」视线向下，语气像是别有意味：「别人应该看不到。」


    黄熙雨感觉脸快热炸了，伸手捂住他的眼：「你别看了。」


    游也笑。


    「别笑。」她又说。


    「好。」游也回她，「不笑。」


    黄熙雨气急：「别亲我。」


    「那不行。」


    「……流.氓。」


    他笑得肩膀耸动，手腕一用力就扯掉了她的手，看着她：「想我么？」


    「不想。」其实是想的，尤其是情绪很压抑的时候。可这一天不知道怎么了，无论是在老太太那里，还是回来之后，都有让她不舒服的人和事物。


    「我想你想得快死了。」游也盯着她，目光直白且极具攻略性，他好像知道她对他招架不住，从前的屏障在他面前悉数瓦解崩塌。


    黄熙雨心里头五味杂陈：「这不是见面了。」


    「你不是要走么？」


    「是呀。」黄熙雨眨了眨眼睛。


    车厢里气温只高不低，他表情微怔，蹙眉，冷不丁来一句：「小没良心的。」


    「嗯？」什么叫小没良心，她比他年龄大好吗？


    「不就大几个月？」游也慵懒靠着后背，表情松散，眉眼恹恹，「就——感情经歷确实丰富不少。」


    黄熙雨语塞，想说也没多少，和苏航几年加起来的肢体接触都没和他认识几个月得多。又想问他这么多人追怎么不谈一个？想着想着就更觉理亏，抿唇不言。


    游也抬起眼：「黄熙雨——」


    她也看他，模样甚是乖巧：「嗯。」


    他冷冷地说：「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我没有啊。」


    游也摇头：「不可能。」他轻嘆出口气，语气无奈且自嘲，「自从遇见你，不是看这个不顺眼，就是看那个不顺眼，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醋。」


    黄熙雨：「……」


    语气冷漠，但又格外真诚。黄熙雨没敢回他话，明明近在咫尺，心情确是天差万别……黄熙雨心情并不差。


    他凑过来，黄熙雨下意识向后躲。游也的手先一步靠近她后脖颈，于是鼻尖相触，接着唇瓣相贴。


    「别躲。」他轻哼。


    黄熙雨脸颊发烫，整个身体都发烫，耳根子更红。她咕哝道：「我怕你……把持不住。」


    「嗯，不会。」他低声说，「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强迫你。」


    第28章 28


    ◎约会◎


    「你别开我玩笑。」黄熙雨虽然声色发软, 但声音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她是很保守守旧的人，近二十二年没考虑过的问题被他轻易说白，她却狠不下心拒绝。如果对方是游也的话……她的意念似乎没有那么坚定不移了。


    「好。」他轻勾起唇角, 低声问她，「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黄熙雨登时语塞。


    「从现在开始, 结婚——生子。」游也唇瓣翕动，缓缓问道, 「你不想么？」


    「我没想那么远。」她回他, 「我不想成为恋爱脑。」


    游也摇头：「你不是恋爱脑。」


    黄熙雨想了想，正要回他——太早结婚就是恋爱脑的话。


    「我条件不差的。」他说，「你可以再观望一下。」


    黄熙雨懵了一下，忽然歪着脑袋问他：「你是在求婚吗？」


    「就算吧。」他忽然「啧」了一声，发现自己才是恋爱脑的那一个。


    「算了。」他察觉t z时间不早，嘱咐她说,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他忽然松开她, 伸手拿来羽绒服, 板板正正给她穿上了。拉链拉到最上面, 连帽子都戴得严严实实。


    黄熙雨刚想说话，就被他打断。


    「回家给我发消息。」


    黄熙雨微怔：「好。」


    「等你到了我再走。」他说。


    ---


    顶着夜风，黄熙雨快步流星回家。还没进家门, 就给游也发了消息, 接着就收到他的回覆：「走了。」


    黄熙雨将房门开了条缝儿，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刚转身关门, 就被身后一句「慰问」吓得一哆嗦。


    「回来了。」


    黄熙雨吓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再转头时已经恢復不耐烦的表情。


    「你能不能别神出鬼没？」


    清凉打扮, 眸色冷淡。江宴承就这么冷漠的站在她面前，在几乎是凌晨的时间点，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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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页

    黄熙雨不会认为他是在关心她。


    可能是太无聊失眠了，缅怀分手的前女友也说不定，毕竟江国北从没有放弃唠叨他这段看似完美的感情。


    「这么晚去哪了？」


    黄熙雨忙解释：「没去哪，和你没关系。」


    江宴承站在她面前，知道她意欲离开便用力拉住她手腕：「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儿？」


    黄熙雨仍是不耐，却回道：「可以。」


    她盯着被他扯住的手腕，对方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我困了。」她说，「我想睡觉。」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黄熙雨本不想答应，但为了不起争执，说：「好。」


    不管去不去，先答应下来。她不觉得自己非得陪着他，毕竟在很久之前的青春期，江宴承曾放过她很多次鸽子，她也没生过他的气。


    黄熙雨进了房间才脱外套，躺在床上，心脏仍扑通扑通跳动。倒不是因为和江宴承拌嘴气的，就是和游也在车上……


    她从未和人有过那样的亲密接触，黄熙雨觉得这种程度已经和全垒打没什么区别了。


    哦，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二垒。


    黄熙雨把脸埋在枕头里，鼻腔间满是茉莉花香味道。


    眼前出现的，是游也深邃的眼眸。


    黄熙雨勐地起身，手指覆在胸口轻拍。拿起手机纠结半晌，解锁，打字。


    发送之后，黄熙雨坐在床上发呆。


    游也说，他才像是恋爱脑的那一个人，不知怎么，黄熙雨想笑。


    是谁说过，如果恋爱脑对上恋爱脑，那么这段感情就是真爱了。黄熙雨自觉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以前那么理智，以前的时候有点儿冷漠得过了头，可一旦承认自己心里对游也的喜欢，这份喜欢就像火焰一样越然越凶。


    黄熙雨只听说过热恋期的男女常常失智，若是太过冷漠，则说明不够喜欢。她想起自己的上段恋情，开始得潦草，结束的难看，而想要恋爱的原因也说不清楚，觉得对方追得辛苦，自己或许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但无论如何，都和喜欢关系不大。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


    就像这一秒的她在为自己的喜欢感到失落，下一秒看到游也的来电，顿时又欢心雀跃。


    他嘆了口气，沉声说：「怎么办？刚一分开就想你。」


    黄熙雨抿唇，耳膜被他这句没徵兆的告白震得发烫。


    「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黄熙雨一怔，不是才刚见过面。


    他说：「你醒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开车过去四十分钟，够你洗漱化妆。」


    「还要化妆啊。」


    「不化妆也行。」他以为女孩子都会像化妆，但转念一想，这种事不该由他做决定，「不化妆也好看。」


    「好。」黄熙雨应着，缓慢地躺在床上，背后的柔软令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黄熙雨。」他忽然叫她名字。


    「嗯。」


    他说：「我是认真的。」


    她稍愣一下，他的声音和他的话一样，过分认真，过分好听。


    黄熙雨猜测他是在说求婚的事情，虽然很是不可思议，但她就是猜到了。年轻人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冲动，这种冲动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弥，但是现在不会。


    她闷声道：「太远了，先不要想那个。」


    游也嗯了一声，似乎认可她的看法。但没过一会儿，就低声说：「除非你不想这件事，否则我是最好的人选。」


    突然之间心脏像是被用力攥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游也说的这话，总归让她觉得不现实。


    「你是——吃醋了么？」


    「嗯。」他没否认，「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不舒服，想起你喜欢过别人更是难受得不行。」


    黄熙雨抿了抿唇，淡声说：「我发现你真的有点儿恋爱脑了。」


    「本来就是。」他认了。


    黄熙雨无法言说这种心思，被人热烈喜欢的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如果对方是自己也特别喜欢的人，就更加令人欣喜。


    「睡觉吧，明天再聊。」


    她怕是再聊就更睡不着了。


    游也低声说：「在宿舍的时候，看见你和苏航在楼下牵手。」


    「心里特别烦，明明不认识，却还是感觉不爽。」


    「后来再见到你，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儿喜欢你。」


    黄熙雨惊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秘密，但不得不说这秘密宛如另一罐白砂糖在她心里打翻，甚至掺了水，更为黏腻。


    游也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霎时噤声：「睡吧。」


    「明天见。」


    不等她回应，他就挂断了电话。他想，她可能也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他当下所说的话。


    深夜的冬天，窗外的树木挂了冰霜，灯光落在灰色地板上，稀薄人影晃动。


    游也洗完澡，靠在窗台上看一部短片。


    车厢里的画面宛如电影一般在头脑中运转，时而靠近，时而拉远。年轻气盛的人总是抑制不住思想和行动，游也觉得自己彻底沦陷了，也没必要自救。


    ---


    游也父母好久没回家了，前几个月环游欧洲，目前正在冰岛。早晨起来，游也在家族群里看见徐白洁发来的极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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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页

    还有徐女士亲切的问候：「宝贝们起床了吗？看看妈妈拍的极光。」


    游椋回復徐女士一个亲切表情包。


    接着徐女士像是例行公事般询问游椋工作以及恋情问题。


    游家父母心态年轻，形象也年轻，对待子女问题从不强求，但很是积极。


    论起来心态，游家两姐弟不及父母七八分，游也还能好点儿，游椋却实实在在是个心理素质柔软的女孩。


    怪只能怪游家父母自小对游椋无微不至的关照。游椋大游也八岁，自小就是家里长相漂亮、性格乖巧的宝贝女儿。


    游椋决定学医的时候，徐白洁真心实意心疼了许久。她觉得这专业确实救死扶伤十分伟大，但却异常辛苦劳累，自己女儿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吃不了这苦头。况且一家人从事艺术工作，在医学界几乎帮不到女儿。


    他们家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在游椋身上进行的。不过这也让游也倍感轻松，说起来，他才是家里不用操心的那个孩子。


    徐女士在群里发语音消息：「惊缘结婚我和你爸爸肯定要回去的。」


    游椋回覆：「惊缘明年才结婚。」


    徐女士：「那就明年回家。」


    徐女士又开玩笑说：「如果你要搞个闪婚，我和你爸爸也不是不能提前回去。」


    游椋发来一个撒娇表情包。


    游也问：「那我呢？」


    游椋说：「你怎么了？」


    游也手指轻点屏幕，打出一行字：「我结婚，你们提前回来？」


    游椋：「和黄同学？？」


    游也没回復了，退出群聊看见黄熙雨发来的起床消息，就起床去卫生间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快要被打爆了。


    游也蹙眉，搞什么？


    他挑了个家里话最多的打回去。


    电话那头的徐白洁兴奋地语无伦次：「宝宝，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呀？你交女朋友啦？」


    游也受不了这称唿，伸手挠了挠脸，语气略带嫌弃：「嗯。您别叫我——这个行吗？」


    徐白洁才不管他：「听说长得很漂亮？」


    听说——是听游椋在群里说。


    没得到回应，徐白洁语气变得急不可耐：「说话呀宝宝，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看看呀。」


    游也说：「有时间就见。」


    这个回答，令对方满意。她絮絮叨叨说了些别的关心他的话，得知他要和黄熙雨约会后自觉挂断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游也开车到阳光城，接到黄熙雨。


    也真是巧，接到黄熙雨后不久，两人还在讨论该去哪里玩儿的时候，沉和女朋友打电话来，趾高气昂地对他说：「游也，我想让沉和陪我一天。」


    游也和黄熙雨对视一眼，游也嗤笑一声：「那你得给沉和打电话。」


    「他不理我。」杨希薇心情不好，语气冷漠道，「你帮不帮我？」


    黄熙雨瞥见游也唇角勾起的弧度，知道沉和和女友的这种状态像是老生常谈。


    他说：「杨大小姐发话，我能不帮？」


    他靠在驾驶位置上，在红t z灯前停下车，又伸过手来去牵黄熙雨的手。十指交握的姿势，体温透过肌肤摩挲。


    黄熙雨抿了抿唇，偏过脸去看路况。


    游也继续朝电话里说着不巧的话，像是欲扬先抑，先把对面的人稳定下来，再客气地拒绝她。


    「真是不巧了，今天我没空。」


    「你干嘛？」


    「约会。」


    杨希薇顿了顿，想起什么：「我听沉和说你交女朋友了，正好，我们今天见一面。」


    游也没来得及说话，杨希薇便又道：「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你把沉和带来，今天费用我全包。」


    游也：「……」


    杨希薇挂断了电话。


    「怎么都想见你。」他低声说。


    黄熙雨的手指被他轻轻放回原位，紧接着车子开动。听到他这句，她无意识地偏头，不解地问：「还有谁想见我？」


    游也勾着唇角：「没谁。」


    他怕她不见，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作者有话说：


    爱得多得那位先害怕


    第29章 29


    ◎最好◎


    黄熙雨对于要见到杨希薇没有丝毫排斥, 甚至因为她是大神女朋友而隐隐感觉到兴奋。


    从阳光城开到游乐场的时候，游也给沉和打了电话。


    沉和问：「怎么了？」


    「杨希薇把电话打给我。」游也淡淡地说，「让我约你。」


    「约我干嘛。」沉和声色恹恹, 「没空。」


    游也「啧」了一声，转而对上黄熙雨视线, 无奈一笑。约人不是件容易事，帮人约男朋友更是件苦差事。


    游也：「在哪儿？」


    「学校。」沉和说, 「你别来。」


    「等着吧。」


    「别了哥！」沉和声音都大了一点, 「求你了哥！我痛苦死了！」


    黄熙雨还没听过沉和这样的语气说话，很诧异，游也却很习惯。


    「那我回绝她。」游也嘆息。


    黄熙雨觉得他这话似有别种意思。


    她静静地听着对话，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沉和很快整理好情绪：「你把凡淇硕和卢蕴叫着吧……我和她说清楚。」


    待游也挂断电话，黄熙雨才出声：「没想到你和大神这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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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页

    「嗯。」游也说，「一起长大的。」


    「他和……那个女生怎么回事儿？」黄熙雨有点儿纳闷。


    怎么回事儿？


    当然是男女朋友, 女方追，男方躲。


    杨希薇知道只要游也开口, 沉和不会不出来。


    游也轻咳, 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语调平和：「没什么。」


    其实有什么，但是作为旁观者来说，他们并不好评价。


    杨希薇是家境富裕的小公主, 沉和则完全相反, 他因为游也父母的贊助来到静南学习美术，认识了一群朋友——凡淇硕、卢蕴还有杨希薇。


    沉和专业能力的强大令杨希薇着迷，追他的程度可以用锲而不捨来形容。


    沉和就算再冷漠, 也招架不住。


    因为家境和学业, 沉和选择拒绝。


    可没想到, 杨希薇不干了……


    放假期间，学校人影少了许多。


    车子停在学院门口，沉和大步流星走来，远远看见副驾驶位坐了一人，离近才分辨出是谁。


    坐进后排坐，黄熙雨同他打招唿。


    「你也在。」沉和走得快，唿吸重，「没提前说一声。」


    语气很正经，和刚才电话里完全不同，黄熙雨点点头。


    沉和又问：「你什么时候在的？」


    「打电话之前。」游也继续开车，看了黄熙雨一眼，继续道，「走了。」


    沉和嘆出一口气，双手插兜倚靠在车后排，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


    车开出去一会儿，杨希薇给游也来了电话。和上次一样，蓝牙外放。


    杨希薇问他：「接到了吗？」


    黄熙雨看见沉和表情不自然地抿紧唇，转头看向窗外。


    「你能不能给他打电话？」


    「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杨希薇这一声，把这一车人都喊懵了。


    「他不接我电话我才求你带他来的，你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杨希薇生气地说，「是不是真的要分手？」


    「我给你把人带过去。」游也低声。


    「就这样。」杨希薇说，「我等你们。」


    挂了电话，游也吊儿郎当地笑了声：「要不我给你俩当证婚人。」


    「滚。」沉和冷眼，「别胡说八道。」


    「我一大老爷们儿。」游也说，「被你俩使唤来使唤去，这合适么？」


    「要不是你，我俩也不认识。」沉和说，「不乐意也受着，反正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


    沉和话音刚落，黄熙雨就转头看了他一眼，兴许是没想到这其中有这种渊源，原来他还好奇游也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如此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游也侧眸，挑着眉：「别多想。」


    黄熙雨平静地说：「想什么？」


    车厢里空气安安静静。


    「就算他俩因为我认识，最后勾搭到一起跟我没关系。」游也靠着驾驶位，懒洋洋地说，「就像我和你恋爱一样，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沉和把帽子扣紧了，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


    几人相约在室内游乐场，后来黄熙雨才知道这家游乐场是杨希薇家的产业。


    黄熙雨拿了身运动装去换，从女更衣室出来时，几个男生已经在保龄球场切磋开来。她刚进门，正好看见游也轻松丢出保龄球，姿态随意且自在，身型高大且清瘦。


    「黄同学。」凡淇硕先看见了她，「你也来。」


    严蕴没来，今天只有他们五个人。


    黄熙雨不会打保龄球，只好说：「你们先玩，我看一下。」


    凡淇硕说：「没事，我也不行，就也子和希薇打得好，你不用害羞。」


    「我教你。」游也打了个满分，转身走过来，简单样式的运动服穿在他身上宛如模特，「很简单。」


    黄熙雨站在那处，长发扎成马尾，露出漂亮清晰的肩颈线条。


    「也子保龄球打得可好了。」凡淇硕说，「你让他教你。」


    游也看他一眼。


    凡淇硕乐呵呵拿起球。


    黄熙雨问了句：「严蕴没来吗？」


    「她有事没来。凡淇硕说，「咱们玩儿，不管她。」


    游也说：「你自己玩。」


    说完，沖黄熙雨点点下巴，示意她过来。


    凡淇硕自己去到最里面的赛道。


    黄熙雨接过游也递过来的球，因为没预料到重量，手指下沉了几厘米，好在她很快稳住，没再继续掉。


    游也轻扯起唇角，问道：「拿不动？」


    没玩过，不知道重量。听他这句话，黄熙雨难免以为自己露怯，低声说：「我第一次。」


    游也伸过去手的微顿了下，然后压低声音说：「嗯，第一次都不懂。」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却因为他的声音压低而变得莫名暧昧起来。


    黄熙雨抿了抿唇，心跳速度又加快。


    「我教你。」游也说，「把手指插在三个洞里。」


    「哪三根手指？」


    游也伸出手，点在她的食指和中指上。


    空气不算安静，周围都是保龄球砸在地面上以及打到满分的喝彩声音。


    他说：「其实都可以。」


    只要能打好，哪三根手指都可以。


    游也技术很好，给她做了一次示范，仍是满分。


    黄熙雨模仿他的动作姿势把球扔出去，力度不算大，角度没调整好，保龄球体偏离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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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页

    这时，一直没和黄熙雨说过话的杨希薇轻挑着眉，瞥过眼来。


    黄熙雨有一丝儿尴尬，不过还好，她装作看不到。


    在她去拿另一个保龄球的时候，游也眼尾一扫，对上杨希薇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是犀利，令杨希薇顿感压迫，她抿唇收回视线，这才不紧不慢地询问身旁沉和：「你认识游也身边那个女生？」


    「同班同学。」


    杨希薇不满道：「他刚因为那女生瞪我。」


    「那是他女朋友。」沉和说，「不瞪你瞪谁。」


    杨希薇被堵得半句话说不出口，她这人脾气沖，性子倔，和她交朋友的人都把她当小公主哄着来的，唯独沉和不给她留半分面子。


    沉和人长得高大，性格沉稳。杨希薇就喜欢他不声不响的样子，而且他皮肤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古铜色，画画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几乎每一点都撞在了她的取向上，就连不给她留面子都让她觉得心绪动盪。


    杨希薇讪讪说：「知道了，我待会儿去问问她。」


    沉和没搭话。


    黄熙雨第二次推球，成绩进步明显。


    「七个！」她攥起手指轻轻捶打着衣服，看着游也，问他，「还可以吧？」


    「非常可以。」游也竖了大拇指给她。


    黄熙雨伸出手，两人掌心相触。她想抽回来时，游也却攥紧了她。


    他的掌心滚烫绵密，透过她的指尖，黄熙雨觉得自己仿佛被烫了一下。


    「黄同学。」杨希薇闻声赶来，「不错呀！」


    黄熙雨转过身，手还被游也抓着。


    和刚才的表情不同，杨希薇已经换上一副热情生动的笑容，看起来漂亮很多，也很和煦。


    杨希薇走过来的时候，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游也顺势把她拉到身后，目光一直放在对面人身上。


    杨希薇打趣道：「游也你怎么这么紧张？」


    游也似乎不想在这种问题t z上与她多做解释，沉默片刻才道：「哪有。」


    他笑了声，唇角扯起混不吝的弧度。


    「给我介绍介绍。」杨希薇说，「听说你女朋友是我男朋友同班同学。」


    此时此刻的气氛，是黄熙雨在和游也其他朋友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有见过的。


    「你都知道了。」游也说，「还问我？」


    杨希薇说：「沉和不愿意和我多说，怎么你对我态度也这么冷漠？」


    黄熙雨下意识抿了抿唇，她感觉奇怪，倒不是觉得对面的人在吃醋，是另外一种奇怪。


    而很明显的是，在杨希薇走过来和他们对话之后，同行的另外两人就一齐看了过来，表情形容不出来，很认真又带点儿担忧。


    「我和你亲热就奇怪了。」游也吊儿郎当地回復她，叫人挑不出破绽，不等对面人开口，便牵着黄熙雨的手朝外走，「我带她转转，你们玩儿。」


    两人一出来，游也就解释说：「她这儿不正常。」


    他指着太阳穴的位置，一本正经地看着黄熙雨：「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几个都得让着她。」


    脑袋？不正常？


    如果黄熙雨没理解错的话，游也的意思就是说杨希薇这个人的性格和平常人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不懂。


    黄熙雨沉默道：「什么意思？」


    游也低声：「抑.郁症。」


    黄熙雨微怔。


    「因为她这个病，沉和一直没敢和她分手。」游也换下慵懒随意的状态，认真地说，「只要他敢提，她就敢闹。」


    「怎么闹？」黄熙雨虽然不太了解这个病，但也略有所闻。


    游也沉吟数秒：「你应该见不到。」


    所以他也就不想说了。


    高三那年，杨希薇因为沉和的推辞闹过一次，杨家父母把人接走，画室老师不断开会。统共十几个人的小班集训队，任谁都想不到会出现这种事。


    杨希薇躺在病床上输液，一遍遍同父母说着喜欢沉和的话。最后竟要杨家父母亲自去求年仅十八岁的沉和。


    黄熙雨说：「其实不该叫大神来的。」


    游也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


    黄熙雨没法理解游也话里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两人从保龄球场馆出来后去了卡丁车赛场。


    玩到第二轮，凡淇硕也加入其中。


    游也赢了比赛，凡淇硕第二，下了车，他来精神了，嘴叭叭不停。


    游也说：「」你怎么来了？


    凡淇硕停止吐槽：「我想你们。」


    说得人不好意思，黄熙雨笑了声，游也和凡淇硕一起看向她。


    「笑什么？」凡淇硕沖她挑眉，「被哥迷倒了——」


    黄熙雨更想笑了，凡淇硕这人过于话痨，让人好笑。


    游也在他极不靠谱的表情以及对话中，冷冷睨去：「起开。」


    「我靠……你也太冷酷无情了。」凡淇硕说，「我专门投奔你俩来的，你就对我这态度？刚才那把我都没使全力呢，就为你在黄同学面前展示一番。」


    「再比一把。」游也说。


    「比就比！」凡淇硕抱着头盔，「待会儿再比！小爷我累了，陪小爷我去吃点儿饭。」


    黄熙雨说：「外面好像有kfc。」


    游也看向她：「你饿了？」


    「我还好。」黄熙雨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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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7页

    「饿了就吃。」游也说，「想吃什么？」


    「哇，你俩真是——！」凡淇硕看不惯这模样，「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卢蕴不在，没意思啊。」


    说完这句，凡淇硕又随口问了句：「你俩谁追的谁啊？」


    游也说：「你猜。」那语气丝毫没有想要告诉他的意思。


    凡淇硕挑眉：「那……我可猜不到。」


    他大步流星，口中叫着卢蕴，鬼哭狼嚎般走向门外kfc.


    黄熙雨想起上次见面时凡淇硕和卢蕴吵架就没停过，而这次他们不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得出凡淇硕的想念，虽然这种想念略显浮夸。


    游也问她：「想什么？」


    黄熙雨如实供述，只觉得每一对恋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但这种模式或好或坏。


    游也停下脚步，问：「你觉得我们是好是坏。」


    黄熙雨想了想，说不知道。


    游也默然凝视着她，片刻后，攥着她的手指又收了几分力：「我争取。」


    黄熙雨茫然，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说：「让我们成为最好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看到宝子们评论甜甜，会一路甜到完结哒！


    第30章 30


    ◎闪恋◎


    在kfc吃饭的时候, 凡淇硕聊起杨希薇的家庭。


    坐在他对面的游也说：「你少管别人。」


    凡淇硕说：「沉和是你发小，你不管？」


    「沉和开口我会管。」游也语气低沉，他不会主动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凡淇硕指着他点点, 沖黄熙雨说：「这人心多狠呢！」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一点儿没隐藏心里情绪：「我觉得挺好的。」


    凡淇硕：「啊？」


    「游也——」黄熙雨认真地说, 「人很好。」


    凡淇硕瞪大眼睛：「你俩在这儿秀恩爱呢吧，看我家卢蕴不在欺负我。」


    游也塞进他嘴里一块炸鸡, 皱眉：「就你嗓门大。」


    凡淇硕咯吱咯吱咬着炸鸡, 无辜道：「我这不是孤独吗？幸好有你俩呢，我一看见杨希薇就犯憷，不知道沉和怎么能和她好这么久的。」


    黄熙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凡淇硕说：「你不知道吧？杨希薇有抑郁症，以前还割/过一次腕。」


    游也不喜在公共场合议论旁人，吸了口柠檬水，起身：「我去洗手间。」


    黄熙雨看见游也离开的背影, 听到凡淇硕说：「你别看也子表面不说，其实心里挺在意的。」


    黄熙雨愣了一下：「什么？」


    「沉和和杨希薇毕竟是因为他才认识的嘛。」凡淇硕说, 「杨希薇总说他是他俩的月老, 其实也子特别不想听这话, 杨希薇正常的时候就让人感觉有压力，不正常的时候简直把人逼疯。」


    黄熙雨不知作何回应，只是静静听着。


    凡淇硕继续说：「我觉得沉和不是不喜欢杨希薇, 他应该是很喜欢。」


    黄熙雨仍然不做声, 她不了解其中。


    「但是像沉和那种骄傲又自卑的人，被杨希薇的母亲那样说……」凡淇硕摇头，「杨希薇她妈妈可真是很过分吶。」


    沉和的骄傲来源于他的实力, 自卑来自家境。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但在沉和身上体现出一种高于自身年龄的成熟老道。


    「你不知道她妈妈, 那年冲到画室来骂沉和，骂得那叫一个难听，沉和全程一个字没回应。」


    「为什么？」


    据黄熙雨对沉和的了解，他不该是别人指着他鼻子骂时不反驳的人。


    「可能是因为……」凡淇硕给她使了个眼色，问她，「懂了吗？」


    黄熙雨摇头，语调很轻：「不懂。」


    「你不是和也子谈恋爱呢吗！」凡淇硕不自觉提高音量，嫌弃道，「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黄熙雨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凡淇硕话里的意思，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看得对面人都慢慢停顿了下来。


    「不会吧……」凡淇硕难以置信道，「你们……没有？」


    黄熙雨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下意识就摇了头。


    「我上次见你去也子房子里，我还以为你俩同居了。」凡淇硕笑着说，「没想到啊。」


    黄熙雨微微抿了抿唇，脸颊略烫，眼神也变得不自然。她好像有点儿懂他话里的意思了，就是不敢相信而已。


    她一直知道，人性是复杂的，尤其沾染感情，很多行为就不受控制。


    黄熙雨想起什么，又问道：「杨希薇妈妈后来给大神道歉了？」


    「嗯，道了。」凡淇硕说，「不倒不行啊，闹得太难看了，杨希薇躺在医院里吵着闹着要沉和，做父母的，为了自己孩子，什么做不出来啊。所以这事儿沉和还真能理解她母亲，只不过后来她妈又变卦了，又不同意他俩了，我觉得杨希薇这病八成就是她妈给闹的，一会儿一个想法，谁能承受得了啊。」


    凡淇硕不咸不淡地说：「把人闹的吆。」


    黄熙雨低声道：「真是想不到。」


    「还有呢。」凡淇硕说，「杨希薇復读了一年才考上大学，头一年都是沉和每周去集训队看她，也不知道沉和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黄熙雨坐在凡淇硕斜对面的位置，听闻他说话，表情虔诚且认真。她和沉和同班三年，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这么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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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页

    黄熙雨绘画水平在班里数一数二，如果她是二的话，沉和则是当之无愧的一。授课老师多次将沉和的画作拿作范画给学生分析，学校每一次大奖都有他作品。


    黄熙雨也获过不少次奖，比起沉和来还是差的远。


    沉和虽然内敛，形象极为沉默，但本人确有很大魅力，这点儿是毋庸置疑的。


    过了会儿，游也从洗手间回来。


    凡淇硕问他：「你还吃么？」


    「不饿。」游也说得随意，随之又问黄熙雨，「还想吃什么？」


    黄熙雨摇头：「没什么。」


    凡淇硕说：「我想喝t z水。」


    游也睇他一眼。


    凡淇硕笑嘻嘻道：「也子哥，可乐太齁了，人家想喝矿泉水，你去给人家买。」


    游也：「……」


    「我去吧。」黄熙雨起了身，正好她也想出去透透气。进来这里的时候，她看见门外的自动售货机里有矿泉水。


    她刚起身，游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一起。」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黄熙雨刚想抬起头，就听到一声温柔女声——


    「帅哥你好……」


    黄熙雨脑袋懵了一瞬。


    「可以加个微信吗？」一个穿着打扮特别可爱的女生双手捧着手机站在游也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黄熙雨下意识抿了抿唇，一时之间有点儿语塞。


    游也低眸：「抱歉。」


    女生：「啊？」


    黄熙雨感觉自己手指被人紧紧抓住，体温也随之升高。


    「我女朋友在。」游也冲着女生勾唇笑笑，「她会不开心。」


    黄熙雨：「……」她没有不开心啊……她还没反应过来。


    女生紧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人跑远了，黄熙雨被他拉进距离。走去售货架时她一言不发，等到手里被塞了瓶水才听到游也淡淡地嗓音：「生气了？」


    黄熙雨低声说：「没有啊。」


    手心渐渐发烫，黄熙雨意识到游也正在用力，忽然就有点儿紧张。


    他偏头问她：「真没有？」


    也不是没有……就是没反应过来，毕竟刚才女生的行为动作太迅速了，所以她没来得及生气或者难过，而且女孩子长相很可爱。


    但游也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她，她需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游也见过黄熙雨吃醋的样子，在红村撞见苏航和洛思开房的那一晚，她面色苍白说恨不得要他死。


    但是现在，不，之前施方晴想要当众告白的时候，她竟然还想撮合他们在一起。


    黄熙雨正想说没有的时候，就见游也眉眼一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话语被堵在唇齿间，黄熙雨眨了眨眼睛，指尖感触着他的温度，缓缓道：「你让我感觉放心，所以我不会生气。」


    「你以前吃过别人的醋。」游也声色低沉。


    黄熙雨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不是吃醋，那是被欺骗后的生气。」


    游也说：「我和他不一样。」


    「嗯。」


    「我会尽量——」游也一字一句，声色低低，「给足你安全感。」


    ……


    直至天黑，黄熙雨才乘坐游也的车回家。


    路灯和霓虹在车窗中间闪过，一起来的人已经不在车上，换成了另外一人。


    「也子。」凡淇硕懒洋洋地坐在车后排，看着车窗外，像是随意道，「你们在一块儿多长时间了？」


    游也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没搭理他。


    身后传来一声无奈嘆息，黄熙雨转而听到了自己名字。


    「黄同学？」


    「嗯。」


    「你知道也子以前的感情史么？」凡淇硕不怀好意地看着开车的人。


    黄熙雨转过眸：「没有。」


    「我和你说道说道。」凡淇硕饶有兴趣地从后排扒拉着座位靠过来，无比认真地说，「我和你说——」


    游也说他没谈过恋爱，甚至连初吻都是在那个雪夜发生。但黄熙雨此刻却尤为紧张，凡淇硕毕竟是他的好朋友，知道的定是比她知道的要多。


    凡淇硕一字一句道：「他没经验。」


    游也耷拉着眼皮：「凡淇硕，就属你话多。」


    凡淇硕「我擦」一声：「我这是为你说话呢，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说我！」他佯装生气，哼了一声，「我还想说你好男人一个，嫁你不亏呢，不说了不说了，伤心死我了！」


    凡淇硕这人长相不错，话音着实聒噪。就这么几句，黄熙雨吵得脑袋都乱了，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游也各方面条件优异，追他的人向来不少。但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只让人猜测他未来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黄熙雨出现的时候，凡淇硕和卢蕴私下里聊过。两人相貌般配，气质也般配，就是看起来认识不久，不怎么熟的感觉。


    所以继闪婚之后，两人创造了「闪恋」一词。


    凡淇硕问黄熙雨：「你俩是不是闪恋呢？」


    从第一次说话到确定关系，满打满算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黄熙雨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算……吧。」


    游也忽然摁下后排车窗玻璃，冷风唿唿吹进车厢里。凡淇硕冷得滋哇乱叫，大声吐槽按玻璃的人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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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页

    游也嗯道：「你缺我关心？」


    「你看清他为人！」凡淇硕擅长揭人老底儿，「看起来是闪恋，说不定觊觎你多久了！」


    「黄同学，不要小瞧也子的手段！」


    游也开着车，冷漠地听着他吐槽。


    黄熙雨不可置信道：「有那么……严重吗？」


    「有。」游也偏眼看她，唇角勾起难以形容的微笑，「成了我的人就跑不了，你怕不怕？」


    黄熙雨心绪一晃：「我不怕。」


    两人默契地伸出手去，在车厢中间十指交握。


    作者有话说：


    凡淇硕：哎我尼玛


    第31章 31


    ◎观察◎


    寒冬腊月的夜晚, 黄熙雨一推开家门，暖流瞬间袭盖了全身。


    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黄熙雨意识到家里可能是没人。


    江国北身体不太好, 黄英陪着他去医院做检查，检查完一同去了亲戚家。黄熙雨猜测江宴承可能是一起跟着去了。


    所有人都不在家, 才是黄熙雨最为放松的时候。


    换了身衣服去卸妆，才回到房间就听到房门以外的动静。黄熙雨以为是有人回来了, 可又一听觉得不对。


    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黄熙雨猜到是谁, 只开了条门缝。


    江宴承站在门外，语气淡淡地说：「聊聊。」


    黄熙雨拒绝说：「不行，我已经换衣服了。」


    她说的很明显，江宴承眼神晃动了一下。


    「你再穿上。」


    「我累了。」她回得很快。


    「我后天就走。」


    黄熙雨诧异：「你不在家过年了？」


    江宴承：「工作。」


    黄熙雨沉默数秒，依旧说：「我累了。」


    「你昨天答应我一起出门。」江宴承眸色冷漠，声色也冷漠, 看得出来生了气，「我发现你这么多年越来越会煳弄人了。」


    黄熙雨是故意食言的, 她在答应江宴承的时候就没想过应约。所以他说这句她没反驳, 就让他出口气又能怎样, 反正他后天就走了。


    但是江宴承似乎真的有话想说，又问道：「明天有空吗？」


    黄熙雨冷静回了句：「不知道。」


    「好。」江宴承点头，「我知道了。」


    江宴承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尽管黄熙雨纳闷他为何会和相恋几年、条件优秀的女友分手, 也不可能自讨无趣地开口询问。


    对于年少时懵懂的初恋，黄熙雨想来至今仍有种羞耻感。她羞耻于这份情感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尊重，更羞耻于一份暗恋被母亲发现后强烈反对。


    她当然不会怨恨黄英, 尽管前几年母女两人的关系的确尴尬。她只能尽量遗忘, 尽量远离。


    第二天, 黄熙雨起床后与江宴承打了照面。


    她还在疑惑对方是否会继续昨晚话题时，人便被江国北叫着去了医院复查。


    黄熙雨松了口气，在家待了一天。


    江国北的复查结果有点儿问题，需要住院做个小手术。江宴承为此推迟了回深市的时间，在医院陪护。


    黄熙雨被黄英带去医院给江国北送饭。


    「你不来看看不太好。」黄英坐在计程车里，表情认真的对她说，「其实我不太想让你来，天儿太冷了，医院更不是什么好地方，病毒太多，你把口罩戴好。」


    黄熙雨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掐了掐口罩上层边缘。


    医院距离小区不远，计程车很快停在指定地点。黄熙雨手里拎着饭盒，黄英走路很快，顶着寒风闷头向住院部走去。


    来之前，江宴承就给黄英打过电话，说是手术过后几小时不能进食。黄英那会儿刚到家里，早晨走之前炖的鸡汤正好。


    黄英对江宴承说江国北不能吃给你吃，你做陪护的，要补充体力。


    挂断电话就把卧室里的黄熙雨拉起来，要她行动快一点，说江国北麻醉还没清醒她就走了，最好能赶在他醒之前回到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江国北早就被护士叫醒了，面色惨白地躺着病床上，十分安静。


    但是，来看江国北的人很多，不止有她。


    黄熙雨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和几个亲戚打过招唿后，稍加思索便和黄英说了声，就出去等候去了。


    没一会儿，江宴承也出来了。


    黄熙雨意识到这家医院可能是游椋医生所在的医院，给游也发消息：「姐姐在哪家医院？」


    对面回她：「静南市第二人民医院」


    黄熙雨刚想回他她就在这里，但是，背后出来的男人，却径直走向她，停在了她的身边。


    这几天来，江宴承数次找她想与她交流，没想到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一道门隔开亲戚朋友，猝不及防地拉开聊天序幕。


    黄熙雨收t z回手机，问他：「江叔身体怎么样？」


    江宴承声音不大：「胃息肉切除而已。」要不是为了多报销一部分医药费，可以不用住院。


    走廊里气温比病房里低一点儿，黄熙雨穿着长长羽绒服，手指插在兜里，脖颈间围着格纹围巾，看一眼他的脸，很快收回视线。


    她的身型清瘦，穿着厚重倒是看不太出来，就只能感觉到身高比以前高出不少。江宴承盯着她侧脸，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黄熙雨说以后和男朋友一起出国留学，顺利的话会考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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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页

    她说的是实话，她以前没想过这件事情，遇到游也之后，她想顺其自然。


    没回应，她又说：「说不定比你还早。」


    原本是他缠着她，可听闻她这句，他又没了话。


    黄熙雨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一眼不发地看着她，说不清表情里蕴含着什么情绪。


    直到黄熙雨又问了下一句。


    「你为什么和你女朋友分手？」明明江国北那么喜欢李瑾芙，恨不得马上让两人登记结婚。


    可此话一出，江宴承仍然选择沉默，沉默到黄熙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


    终于，他说：「不合适。」


    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一丁点儿惋惜。也许是不在意，也许是强装淡定，总之，他一定是很深刻的熟知这件事，才能说得如此风轻云淡。


    「谈情说爱的时候谁都能许下承诺，可真正到了结婚就是另外一回事。」江宴承偏过头，看着楼下过往行人。


    他这一句一语双鵰，黄熙雨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番别有意味的话从他嘴里听到，着实不用意外，因为他惯会在人兴致勃勃时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尤其是对待她。


    黄熙雨笑了声，反问他：「说你自己？」


    不等他回应，又道：「确实，有的人最会为自己做不到而开脱，怨现实、怨别人，就是不知道检讨自己，难怪世上有情人不能善终，也许是姑娘没擦亮眼睛看好呢。」


    江宴承蹙起眉。


    她接着道：「别说结婚了，这年头离婚的都这么多。」


    「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


    因为这是对你啊江宴承，黄熙雨无奈地想，如果你的说教意思能不这么严重的话，我也能好好和你说话了。


    还有就是，黄熙雨确实对离异一事比江宴承了解得透彻。江宴承母亲早逝，原生家庭和黄熙雨并不相同。


    黄熙雨沉默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江宴承低声询问，「改变想法了？」


    黄熙雨说没有：「你都没改变，我改变什么？」


    「我？」他一双眼睛淡然且从容，好奇地看着她，「我改变什么。」


    黄熙雨还真好奇他分手原因，索性就撕开了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是因为她家里不同意，还是你们感情出了问题。」


    「都有。」江宴承笑了声，「不过你说得对，也许是有人没擦亮眼睛看对人。」


    黄熙雨猜不出他这话说自己还是说李瑾芙。


    江宴承这人不单纯，幼年丧母的经歷令他性格内敛且深沉。


    「还记得以前吗？」江宴承手指搭在窗台上，不急不慢道，「我给你补课。」


    「记得。」


    「你喜欢过我。」他忽然说。


    黄熙雨很不想提及过去，反驳得极快：「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我后悔了。」


    风在寒冷中狂舞。


    黄熙雨渐渐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和以前一样，两个人其实谁都看谁不顺眼，即使心里产生了别样情愫，也不会在言语之中落下半分。


    「……你现在真是煳涂到让人无法理解。」黄熙雨这话一出，相比之下，觉得自己格外清醒。


    江宴承的眉毛很轻地挑了一下，再开口像是挑衅：「别玩太过。」


    他忽然伸手，扯开她的围脖。


    有一点儿淡淡的青色，仍遗留在她脖颈处。


    黄熙雨怔怔地看着他，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随之一言不发地围起围脖。


    他说：「真搞出什么，受苦的是你自己。」


    「不用你操心。」


    如果是其他别的话题，黄熙雨一定不留一点情面地回绝过去。可当下，她却羞赧地沉默许久，才说：「管好你自己。」


    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奈。


    和游也的对话停留在游椋医院中很久，后来游也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说不用。


    江国北只住了三天便出院。黄熙雨以为自己没机会再和游也探讨游椋就职医院了，没想到在春节前夕的一次通话，又将她引入这里。


    江宴承果然不在家中过年，行李打包好了，乘一早的飞机回海市。


    他是公/职人员，节假日单位需要职工坚守岗位。


    黄熙雨给游也打了电话，却被挂断。


    再发消息，却得到一条令人担心的回覆。


    游也：「我在医院。」


    可能他很忙，亦很慌乱，但仍在慌乱中给她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他的语气很轻，带有疲惫感。


    他说：「你先睡，我忙完找你，乖。」


    黄熙雨很少这样坐立难安，她站在书桌前握着手机，窗外天色已然黑尽。


    她想去找游也，又怕自己会给他帮倒忙。可游也让她睡觉，她根本睡不着。


    黄熙雨思来想去，决定穿好衣服下楼，打车去医院。


    这是江宴承在家的最后一晚，黄熙雨怀疑他耳朵里是不是放了什么窃听器，不然怎么能如此准备地捕捉她开门关门的动静。


    江宴承推开卧室门，一脸不悦地看着她：「黄熙雨，很晚了。」


    「我知道。」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交，黄熙雨又很快收回，她不想表现出任何像是理直气壮或者做贼心虚的意思，还被对面人看到。


    「去找男朋友？」


    「他在医院。」黄熙雨如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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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页

    说完也不管江宴承什么想法，径直朝外走。


    黄熙雨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就看到江宴承拿着手机走向这处。


    「我送你。」他拿起外套，说话间已经穿好鞋。


    黄熙雨本想拒绝，可无奈那句拒绝的话自始至终就没说出口，反正他明天就走了，她不想和他闹得太僵。


    坐上江宴承车的时候，黄熙雨才说出医院名字，这地方他们都熟，毕竟江国北才出院不久。


    江宴承问她怎么一回事儿，她说她也不知道。


    「应该不是被骗了吧。」江宴承迟疑了一下，毫不留情地说，「不过就算被骗，在医院喊救命来人快。」


    黄熙雨：「……」


    时间紧迫，黄熙雨就没了顶嘴的心思。江宴承开着车，黄熙雨给游也打电话。


    游也站在病房门外，长长舒了一口气。


    沉和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一向淡定无比的他也被吓得不轻。


    沉和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他自己一个人在静南租房子住。游也说过很多次他可以来家里一起生活，沉和都拒绝了。


    其实沉和单独居住，也是方便杨希薇去找他。两个人纠缠几年，难捨难分。


    今晚他们又吵架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吵架是家常便饭。


    沉和曾和他说过，和杨希薇在一起给了他莫大的阻力和动力，这两种力量促使他在创作中始终卯着一股劲儿，像是达到了忘我境界。


    所以这么多年的纠缠，却始终没结果，也怨不得别人。


    沉和有时候恨，恨自己没本事，出身太差，又恨自己狠不下心断开。


    尤其是看杨希薇一次一次受伤害。


    这段恋情在初始阶段的确让杨希薇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在杨希薇母亲插手时，事态发展便如河堤崩溃一般。


    这一次，杨希薇用头撞墙。


    沉和给他打电话，说她满脸是血，自己已经打了急救电话，要他去医院帮他。


    游也做不到无事旁观，因为是他把沉和带进画室，是他把沉和带进了杨希薇视野，如果不是他，是不是这两人就会像平行线一样永不相交？


    好在除了皮外伤和轻微脑震盪，并没有其他严重的问题。


    游也坐在走廊座位上，接到了黄熙雨电话。


    电话里她说自己正在来医院的路上，还有五分钟就到，她问他在几层。


    游也没想到黄熙雨真的会来，被她感动到了，挂掉电话便下楼去接。


    冬夜的风强劲得如刀一般，游也手插兜出现在门诊楼，大步流星向医院正门走去。


    游椋今晚不在，他也没想通知她。这个孤寂难捱的夜，黄熙雨的到来令人惊喜。


    立在大门处看着过往车灯闪烁，他有预感一般望向径直驶来的车，但那辆车却越过他的身影开至路旁，打着双闪停下了。


    没一会儿，车上下来两个人。


    从副驾驶那处下来的，是一脸认真且担心的黄熙雨。而从另一侧下车的，却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男人。


    身形清瘦，脸颊也削瘦，戴着金属材质的眼镜，看起来比他们大几岁，气质十分温润。


    与他的想法一样，江宴承早在车还没停的时候就在观察游也了。


    穿着黑色外套，宽松随意的运动裤，在大冬天的黑夜里，身影竟也十分显眼出挑。灯光闪过的瞬间，照亮了t z他白皙的皮肤，江宴承眉毛轻挑，不得不承认对面男生长相的优越。


    意识到他就是黄熙雨的男朋友，是因为她时刻追随着他的目光，而对方似乎也是。


    黄熙雨说，他叫游也，是她同校不同系的同学，人很优秀，具体哪方面优秀她说得模稜两可，可能是不想让他了解得过于透彻。


    走近了，观察得更为清晰。


    江宴承理所应当地抛出橄榄枝：「我是熙雨的哥哥。」


    风在黑夜中狂舞，凛冽刺骨。


    「我知道你。」游也递过手去，回答完全没有落于下风，「我是她男朋友。」


    第32章 32


    ◎酒店◎


    黄熙雨看着游也：「发生了什么事？」


    游也只告诉她自己在医院, 却没说明原因。她这一路都是惴惴不安，好在他安然无恙站在她面前，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他摇了摇头, 唇角噙着没有温度的笑意。他伸手牵了她的手，十指交握, 再无一句话，十分淡然。


    黄熙雨垂头看了眼两人手指交握的地方, 抬起脸来对江宴承说：「哥, 你回家吧，不要耽误你。」


    江宴承说没关系，他在车里等她。


    「忙完我送她回家。」游也侧了眸，声色低低，「你放心。」


    江宴承迟疑了一下，转头问黄熙雨：「自己可以吗？」


    黄熙雨说可以, 交代他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在游也眼中, 俨然一副兄妹情深的好好模样。


    等车开走了, 黄熙雨才转过身, 拍了拍游也：「你要吓死我。」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游也也不恼怒，笑着问她怕什么, 是怕他出事没男人了, 还是怕他闯祸男人要跑了？


    黄熙雨诧异他竟然还能开出这玩笑。


    他说怎么不能，他既没受伤，也没闯祸, 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他站在浅淡路灯下, 嗓音哑哑的, 眸色漆黑深邃。


    「我接到沉和电话，他说杨希薇又想不开了，这次是撞墙，撞得满脸是血。我也快想不开了，这孙子上次还说要分手，今天又睡到一起了。」游也环抱着她，低下眸来，「你说，男人的话是不是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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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看见他下巴颏处竟然冒出点点鬍鬚，诧异和好奇大过她此刻其他心情。


    「你是男人，你比较懂。」


    黄熙雨忽然又想起自己和前任的狗血纠缠，想起苏航在掩盖事实真相时的满嘴谎言，而后改了口：「确实啊，男人的话不可信。」


    「你比较有经验吗？」游也嗤笑了声，「所以这么笃定。」


    分辨不出他这话含醋量为百分之多少，但黄熙雨记得那晚他在车厢里说的话。


    她故作姿态地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对他说：「你不是都知道吗？没有你我还分不了。」


    游也这次彻底被她逗笑了：「原来你知道？」


    黄熙雨盯着他看，两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被他攥的暖暖的，啪得一声捧住他的脸，不痛不痒。


    黄熙雨没想到游也的脸那么凉。


    他的唇也凉。


    他俯下身来吻她，黄熙雨鼻腔里涌进一股浅淡菸草味道，唇瓣在摩挲和贴合中逐渐升温，冬夜似乎也没那么凉了。


    「杨希薇的病情稳定了。」游也抬起脑袋，眼睛和她拉开咫尺距离，浅声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黄熙雨点头，问他：「你也累了吧？」


    「嗯。」游也没否认，从接到沉和电话到赶来医院，已经过去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他进进出出，忙着拿药缴费，其实挺累的，而且沉和和他的交流很少。


    游也知道沉和和杨希薇状态都不好，所以并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们进行指责，只能尽量满足他们需求，好让他们心情放松下来。


    他问她：「你饿了没？」


    「我吃过了。」黄熙雨向四周看了一遭，周围的店家多数都关了门，就只剩一家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火。


    他们步行去了那家便利店，门口关东煮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萝蔔块，游也拿了桶泡面结帐让售货员接了热水，黄熙雨从橱柜里拿了瓶草莓牛奶。


    两人对立而坐，静静等待。


    店里安安静静的，黄熙雨看见游也眼眸下方淡淡的一抹青，在他皮肤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你就吃一桶泡面？」黄熙雨插上吸管，吸了口草莓牛奶。


    游也抬眸看她，表情慵懒：「够了。」


    她点点头，继续喝牛奶，还对他说：「你看起来有点儿累。」


    游也说正常，他又不是铁人，肯定会累。


    黄熙雨继续道：「你不在家你爸妈放心吗？」


    「去欧洲还没回来。」游也一本正经，「我一大老爷们儿，要他们操心做什么。」


    黄熙雨忍不住说：「话也不能这么说。」


    「哦。」游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忽地笑了，「有你担心就够了。」


    黄熙雨抿了抿唇，继续喝草莓牛奶，问他吃完饭以后去哪儿。


    游也没回答她问题，只是懒懒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想去哪儿？」


    「我都可以。」黄熙雨说，「我不累，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不用送我，我在想——我要不要上去看一看大神，来都来了。」


    游也：「不用。」


    黄熙雨盯着他看，白皙牙齿碾磨着吸管。


    她也不是爱咬吸管，就是下意识的，在看着游也的时候走了神。


    见她一直一副木讷表情，游也舔了舔唇，倾身靠近，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黄熙雨。」


    被他这一声拉回思绪，黄熙雨的唇瓣离开了吸管，轻轻张合：「啊，怎么了？」


    游也挑眉看她：「之前没发现——」


    黄熙雨：「？」


    「你还挺色。」


    闻言，黄熙雨神色一顿。


    在寂静深夜的便利店，游也沙哑低沉的声音宛如一缕清风轻易穿透了她的耳膜。黄熙雨脸颊渐渐发烫，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从何得出的结论。


    他总不能跑到她梦里去了？


    游也盯着她，肩膀耸动地笑。


    黄熙雨抿唇，瞪他：「你、你笑什么？」


    「不对啊。」


    「嗯？」


    游也笑得痞里痞气：「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反驳才对。」


    黄熙雨：「……」她还没来得及好吗？


    「你不反驳。」游也特意停顿了一下，看她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唇角的弧度更加上扬，「还真是。」


    「污衊人吗？」黄熙雨盯着他，佯装淡定道，「我没有，你才是。」


    游也仍在笑。


    黄熙雨抿紧唇，看着他在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可能不熟识的人会觉得游也很高冷，就像之前的她一样，但相处起来，对方是一位完全不会让人有压力的人。


    除掉现在他故意使坏的模样。


    他说：「我还以为你贪图我美色才跟我在一起。」


    这次黄熙雨反应快了：「那你呢，你因为什么才追我？」


    游也一本正经：「因为喜欢啊。」


    黄熙雨被他这句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点儿像他俯身亲吻她的那个夜晚，心底炸裂开细小的烟火，勾引她产生与他更加亲近的念头。


    听见他的笑声，黄熙雨也忍不住笑起来，感觉自己不能甘拜下风，于是便反问道：「觊觎我美色？」


    「当然。」游也挑眉，「不止。」


    黄熙雨的心思顿时又飘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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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只要和游也对视，就会不由自主得勾缠起许多曾经从未有过的念头。他在面前与她对视，这股念头就更加强烈。


    她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越来越喜欢眼前的男人。


    吃完一碗泡面，两人前后脚出了便利店。


    城市街道看不见星光点点，只有远处霓虹闪烁。黄熙雨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我送你回家。」


    黄熙雨：「那你呢。」


    「我回医院。」游也垂眸，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懒洋洋道，「沉和一个人陪着，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搭个手。」


    「我陪你。」


    游也笑得温柔：「不用了。」又说，「这么心疼我呢。」


    黄熙雨点头，指了指自己下巴：「你这里，长出鬍鬚了。」


    「是吗？」游也抬手蹭了蹭，果然有中坚韧感，「出门忘记颳了，难看吗？」


    「不难看。」黄熙雨说，「还是有一丁点儿美色的。」


    听到这话，游也没忍住笑。


    刮来一阵穿堂风，游也给她挡了大半，两人靠得更近，自觉裹紧了衣服。


    春节前夕，这段路上人却不算多。


    游也垂眼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你不想回去的话，我去开个房。」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听得黄熙雨耳廓发热。


    他说：「我不去医院了，我陪你。」


    黄熙雨抿了抿唇，心尖颤了一下。开房这个词语距离她并不遥远，而且细细想来，似乎与她和游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会傻到以为开房后只是一人一张床睡觉，但是此刻她却略显迷茫。


    凡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便当局者迷了。


    游也喉结轻滚，看着她：「想什么？」


    「没什么。」黄熙雨说，「走吧。」


    黄熙雨有过住酒店的经t z歷，在艺考的时候，和几位同学有过合租一间房的经歷，包括每一次採风写生，她都是和同学住在一起。


    黄熙雨怔怔回神，忽然想问需不需要买个东西，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游也，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想法，于是问题就被堵在嗓子眼儿了。


    拿过房卡后，游也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金属墙面倒映着两个人般配身影。


    游也看她一眼。


    黄熙雨穿着蓬松羽绒外套，还是上次下楼时见他的那件，长发柔顺搭在衣领前，整个人看上去安静又纯洁。


    电梯门划开，门口正对着的就是两人的房间。游也用房卡划开房门，黄熙雨刚走进去，就被人抓住手腕推向门后方。


    在男人面前，大部分女性的力量简直不值一提，黄熙雨难过的发现，她对游也的禁锢毫无反抗能力。


    门口是冗长而静谧的走廊，房内灯光未开，背后透来的是窗外隐隐约约的霓虹，却也被游也挡了个严实。


    黄熙雨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脖颈线条，和上下滚动的喉结。他的唿吸滚烫，唿在她脸颊上，几乎要把她灼烧了。


    只是没过多久，那股灼热就从她的脸颊到了她的鼻尖处。


    游也俯下身来，吻了她的嘴唇。


    和以前不一样，游也明显带了力，黄熙雨感觉到他正在用舌尖敲开她的牙关，她慢慢张大眼睛，唿吸也开始加重。


    耳蜗里听不到其他声音，唯有唿吸，一声一声交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衣服被人脱掉了，只剩一件单薄线衣，轻轻贴着肌肤。游也掌心炽热，隔着那层线衣，无畏地碾磨。


    黄熙雨被他扼住，然后一点一点收紧，她很配合，乖得简直不像话。


    游也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处，好让她能抬头吻得更舒服。


    唇齿间，有一股淡淡的草莓牛奶味道。


    倏地，黄熙雨感受到游也身体的变化，那么明显，那么得——让她不能专心。


    她轻轻抬起头，努力向后拉开一段距离，唿吸灼灼却一脸认真地提醒他：「你没买安全/套。」


    游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下意识地回了她：「酒店应该有。」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有一股禁忌的低沉沙哑。


    「你怎么知道？」她睁大了眼睛，眸光潋滟。


    游也觉得她的表情十分有意思，同时语气有点儿无辜。


    他慢条斯理道：「我听别人说的。」


    短暂的失神过后，他俯身，加重了这个吻。


    第33章 33


    ◎份量◎


    黄熙雨心脏跳得飞快, 体温逐渐升高。


    他的力道越来越重，和以往每次都不同，但和在车里那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黄熙雨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游也身上的沐浴液味道。她的紧张下意识令她开口询问起不相干的话题：「你用什么牌子——沐浴液？」


    游也停了下来，抬起头：「怎么了？」


    「还挺好闻的。」她如实回答, 忍下了话音里的颤抖。


    「我买来送你。」游也笑了笑，掌心覆上她的脸颊, 问她是不是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黄熙雨骗了他。


    「还好。」


    「好。」游也勾着唇角，看着她酡红的双颊和晶亮的眼睛，「我会轻一点。」


    游也身上的热量和气息几乎令她难以抗拒，或轻柔或兇悍，每一下都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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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儿害怕, 身体很是紧缩。


    游也很会亲，无论是力道还是位置, 都让黄熙雨毫无招架之力。


    掌心顺着衣服一路向下, 那薄弱衣服被他触碰瞬间像是被点了火。


    黄熙雨感觉自己似乎任人摆布了, 游也撑起身体，去拉开床柜抽屉。哗啦一声响，昏黄的灯光投落一片暧昧的阴影, 他的血管凸起, 顺着手臂蜿蜒向上。


    耳边一阵悉悉簌簌，黄熙雨意识到不对劲，茫然转过眸：「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 可扔保持着那个别扭姿势翻找着。


    黄熙雨似有预感, 撑着手腕半坐起来。游也骑坐在她身上, 两个人的姿势无比亲密也令人羞赧。


    黄熙雨问他：「没有吗？」


    「嗯。」游也把抽屉翻遍了也没找到套，他上半身已经脱了，灯光一扫，腹肌轮廓清晰可见，双眉之间微微蹙起一条线。


    黄熙雨说：「那怎么办？」


    游也顿了顿，抬脚从她身上翻下，躺在另一边，说那就不做了。


    黄熙雨心里还有点儿失落，转而又听到游也自责的声音：「让你的第一次发生在这里，确实不太好。」


    黄熙雨没说话，这酒店条件不差，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也确实太过紧张，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清晰的懂得其中意义，就更紧张了，但冥冥之中又有种期待。


    心里亦无比纠结。


    然后她听见游也说：「我没关系。」


    她不解，随即手却被他捉住了。


    黄熙雨忽然心生某种预感。


    他忽然又扭头开始吻她，从唇角到脸颊，再转移到耳边，用低沉到无法形容的声色问她：「会么？」


    黄熙雨脑袋里轰隆一声，摇头。她怎么会这种事情，而且她都不确定游也口中的会是哪种会？


    他贴心地拉着她的手去寻找位置，看着黄熙雨目光闪过一丝惶恐，说：「就这样，我教你。」


    黄熙雨手指微抖，下意识开口：「好……壮观……」


    游也却说：「你这样让我特别兴奋。」


    黄熙雨说她也兴奋，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应该没人不兴奋吧。


    他说要不一会结束后他也帮她来一次。


    黄熙雨连连摇头：「你——你专心！」


    「你怕什么？」游也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那种视线落在黄熙雨眼里格外令她心动，她听见他的声色慵懒且性感，好似他此时此刻的状态。


    黄熙雨听着这话，忍不住道：「现在害怕的该是你吧。」


    她的手指一点儿都不凉，兴许是被他的体温感染了。


    ……


    床头柜上的灯光格外虚无，映在墙面处虚浮一片。黄熙雨的心思随着这片灯光也变得朦胧起来，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直到结束，黄熙雨被他紧紧拥进怀里，他发了狠的吻她，在她脸颊一侧沉沉唿吸，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黄熙雨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手腕，接着给他递来纸巾。


    在游也擦拭的时候，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游也扔掉纸团，准确投进垃圾桶，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看她一眼：「说你色还不承认。」


    黄熙雨反应过来，这次倒没反驳。


    游也说她的第一次不该在这个地方，倒是放心把自己第一次交代给她。黄熙雨轻声细语：「游也，你觉得……我的第一次应该发生在哪里？」


    游也半耷着眼皮，黄熙雨看不见他眼神，只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磨人的慵懒劲儿。他抬了抬手，落下时顺手搭在了她肩上，将人拥进怀里，那种事后的状态让她惊讶得无法评价。


    黄熙雨一直觉得自己会很晚和别人坦诚相待，所以游也的出现与她而言完全就是个意外。


    站在她的角度里，初始时游也的好心帮助是因为承诺，后续的联繫因为同情，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承诺和同情再也无法将两人关系解释清楚，所以变成了暧昧。


    暧昧是爱情的初始状态。


    游也说：「我没想过具体会发生在哪里，只知道你的第一次肯定跟我。」


    黄熙雨被他语气里的笃定惊到了，游也淡淡地掀起眼皮看着她，听她忽然激动忽然又平稳，声音像过山车一样，揣测他到底是在何时就盯好了她。


    说觊觎舍友女友这种事情，这无论如何不像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绝口不提自己当初也曾注意到他，见他和杨希薇等人开着张扬跑车唿啸而去。


    游也把她嘴封上了。


    随之，黄熙雨的手机铃声响了。


    游也比她的手更长，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拿起了她的手机。


    屏幕中间赫然跳动着江宴承三个字。


    看清名字后，游也蹙着眉头启唇：「江、宴、承？」


    黄熙雨抬头：「我哥。」


    「我知道。」游也冷声问她，「要接么？」


    「接吧。」黄熙雨大概知道江宴承打电话的用意，所以没那么抵抗。


    果不其然，接起电话后。黄熙雨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回家？」


    黄熙雨说不知道，又问他：「你还没睡吗？」


    余光里能看见游也的眼神没离开过自己，黄熙雨象徵性回他一眼，又扭头和江宴承打电话。他明天一早的飞机，下次见面可能是一年后。


    「在哪儿？」


    「……还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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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宴承沉默数秒，「早点回家。」


    黄熙雨挂断电话后听到游也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以前喜欢过他？」


    黄熙雨有点儿后悔对他那么坦诚相待了。


    「你不是知道吗？」她收起手机，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别人？」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是吧？」游也笑着拆穿她，「我只听过这句话。」


    「你非t z要较真儿我也没办法。」黄熙雨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回答才更像个渣男，而游也的反应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说什么，手指穿过她脖颈后的空隙，拉上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里反覆揉捏。


    黄熙雨说：「痛。」


    「痛死你得了。」


    黄熙雨瞥他：「游也，你这人好没良心，用完我就丢。」


    「是，你先说说我怎么用你了？」他吊儿郎当地笑。


    黄熙雨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抓了一下，那动作好似小猫伸掌在他心尖轻轻挠了一把。


    「黄熙雨。」他把人揉进怀里，语气沉沉，「就是个坏女人。」


    ……


    两人在酒店房间待到深夜，沉和电话如期而至。


    杨希薇妈妈正在赶来路上，沉和没有勇气独自面对她。


    黄熙雨实在想像不到沉和这样的大神也会有惧怕的人物，当她提出陪同游也一起去往医院时，却被拒绝了。


    「我送你回家。」游也说，「你和杨希薇不熟，去了尴尬。」


    开车送黄熙雨回阳光城再赶回医院，杨希薇母亲已经站在病床前与杨希薇展开了激烈的争吵。那一瞬间游也皱起眉头，看向门外的沉和，心想不让黄熙雨来是对的。


    值班护士从门外进来，要求她们保持安静。杨母一副良好姿态，等护士一走转头却换了嘴脸。


    游也无可奈何，出去时帮母女俩带好了门。


    医院的气温还可以，只是气氛压抑得难受。


    上次和黄熙雨聊过留学问题之后，游也找沉和聊过。


    沉和说他想好了。


    游也坐在和他相隔空位的座位上，听见他问：「能提前吗？」


    游也：「问题不大。」


    沉和低垂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好半晌才说了声谢谢。


    游也侧眸看他一秒，笑了声：「干嘛？这么煽情？」


    沉和家境清寒，出国留学仍需游父游母贊助，游也受他这一句谢谢应当。


    沉和嘆了口气，眸色晦暗不明：「她说要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该拒绝，怪我意志不坚定，其他事情还好，唯独对上杨希薇，好像一切都被粉碎了。她脾气古怪，性格暴躁，但她也有好，她很直白很自信，那是我没有的，我很羡慕她的张扬恣意。」


    游也收回视线，点头：「可不是，不好你能爱么？」


    面对游也的调侃，沉和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说：「这话我只敢在你面前说——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也很捨不得。」


    病房里静了下来，可隐约却能听到母女的抽涕声。


    游也陪沉和在医院待了两个小时，知道杨母确定杨希薇无大碍之后准备离开。


    杨母将话说给游也：「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希薇就交给你们了。」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无一不透出趾高气扬的味道。游也没有同她计较，只说让她放心走，这里有他们。


    从出来到离开，杨母没有给予沉和一个眼神。


    黄熙雨说过，爱情有很多种模样，有好的亦有坏的。


    游也皱着眉头看向冗长走廊，真心实意感受到这话的份量。


    第34章 34


    ◎老婆◎


    春节过后, 黄熙雨找了个培训机构给中学生代课。


    临近美术联考，闲暇时候她和学生一起探讨考题，生活充实。


    她带的班是高二学生, 和她年龄相差不大，没有高考压力。


    学生偶尔会开玩笑地问她：「黄老师, 你有男朋友吗？」


    黄熙雨：「你猜。」


    学生说不知道啊。


    黄熙雨便恢復严厉面貌，告诉他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接下来就拿出一套由统计和事实组成的数据来说服学生, 每年高考落榜率多少, 艺考落榜率比高考更胜一筹。


    虽然学生也不见得有被她的发言震慑到，但黄熙雨感觉自己还是挺有当老师的天赋。


    连续带了两周课后，黄熙雨收到游也消息，说下午接她一起吃饭。


    高二学生专业课是有晚自习的，一般是速写课。学生们学习素描和水粉时间多，速写课接触时间并不长, 整体而言水平有待提高。


    黄熙雨告诉游也，怕时间来不及, 所以就不吃了。


    后来她才知道, 那顿饭是沉和的践行餐。


    黄熙雨很诧异沉和的突然离开, 游也却说一切离开都是有预谋的。早在半年前沉和就在准备留学，准备许久，前几天就有了回信。他会去国外重读大学, 拥有一份崭新的学歷。


    黄熙雨听到这话后, 惊讶得说不出话。


    当然游也没告诉她，沉和的所有费用仍是游家资助。


    临开学前一周，游也要了黄熙雨代课画室的地址, 开着那辆张扬跑车直达楼下。


    在黄熙雨没有走向游也前, 画室里那群青春期躁动车只是在探讨车的外形以及内驱, 直到黄熙雨下楼走进那辆车，画室里传言就全部与她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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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最是了解画室那群男生什么性格，一上车就问游也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她的学生一定会调侃她


    游也见黄熙雨一脸愁苦模样，捏了捏她的脸：「你也没早说啊。」


    黄熙雨：「谁知道你来这么快。」


    游也是个好脾气的人，至少在黄熙雨这里一直都是。黄熙雨见他对她仍是一副宠溺表情于是也转移话题，只说自己代课这几周的所见所闻。


    代课的另一位教师是毕业几年的学长，工作态度极其敷衍，经常指使黄熙雨去带他负责的学生，事后也不会道谢，只觉理所应当。


    游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红绿灯间隙中伸过来，覆在黄熙雨手上，一下又一下得揉，似有若无地挑拨。


    黄熙雨吐槽同事的话戛然而止，侧过眼神看他，他又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继续说。」


    黄熙雨没了继续吐槽的心思：「没几天就结束了。」


    「累不累？」


    黄熙雨没法撒谎，只能点头，提醒他道：「一会儿吃完饭，还有晚自习。」


    游也挑了挑眉：「放心。」


    他们去了一家距离画室很近的火锅店，停好车后黄熙雨在路边等着，游也下车自然而然牵上她的手，没一会儿又改成搂着她的后腰。


    两人进了一处包厢，黄熙雨环视一周，对游也说：「这地方蛮大的，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空旷了。」


    「怎么会。」


    游也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将车钥匙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坐了下去。暖黄色灯光打在他平直肩膀上，分外健硕。


    黄熙雨看着他，忽然发现他今晚的头髮是做了造型的，用髮胶固定悉数拢至脑后，露出光洁额面，整个人显得尤为精神，轮廓更加锋利。


    就这样看着，黄熙雨渐渐出了神。直到游也把菜单递给她，勾着唇角问她：「好看么？」


    黄熙雨没能立即收回目光，甚至在顿了一下后理直气壮地向下看，平声道：「还可以吧。」


    闻言，游也不急不躁：「就只是还可以？」


    炽亮灯光下，男人皮肤白皙如光，唇色殷红像是沾染了水色。脸颊轮廓锋利，但看她的眼神却柔和，有种意外贴合的勾人气度。


    黄熙雨又说：「九十九分。」


    「那一分差在哪里。」


    「怕你骄傲。」


    黄熙雨随手划下几道菜，想着两个人吃也吃不多，最多一个小时，她就得赶回画室。黄英那边有应酬，一天到晚没给她打过电话，知道对方忙，就不联繫，等到下班回家沟通几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黄熙雨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充实到有些麻木，她问游也最近在忙什么，她都没顾得上他。


    「看剧本。」游也说，「过段时间拍摄。」


    留学课程提上日程，毕业作品就要提前完成。他打算拍一部有关歷史文化的电影，写剧本时格纹注重返璞归真。


    取景地亦定在外地，在有山有水有人烟的乡下，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黄熙雨吃着一块红糖糍粑，问他都和谁去。


    游也说出的名字中，有她熟悉的。


    「施方晴？」黄熙雨咬合的力度变小了，「她也去？」


    游也嗯了声。


    口腔里红糖糍粑变得越来越难嚼，她费力咽下，目光抬起的瞬间恰巧对上他的眼睛。深邃深沉的瞳孔里倒映着光和她。


    可惜她觉得这会儿的她特别木讷。


    抿了抿唇，黄熙雨说：「你们两个拍一部作品？」


    游也的手肘支撑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她。


    空气中，彷佛有什么不可言说又心知肚明的事实存在。


    黄熙雨也后悔了，后悔在听到施方晴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表现出大方姿态，而不是一瞬间愣怔了。情绪占据上风，理亏席捲内心，她简直悔不当初。


    他将果汁加满，玻璃杯推至她面前。而后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顺手摸了把下巴，低下头时目光仍对准她。


    黄熙雨抿了口果汁，这才整理好措辞：「你们都拍一部作品？」


    游也明目张胆扬着一脸坏笑，唇瓣翕动：「一人一部。」


    「哦。」黄熙雨想了想，又说，「那你们拍的类型相似？」


    游也挑眉：「不相似。」


    那为什t z么要一起去同一个地方，黄熙雨想不明白，又羞于启齿。她总算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受了。


    游也仰身靠在椅背上，又伸手去勾她的头髮，「他们参观，只待几天，我有专业的团队。」


    简言之，就是用不上他们。


    随他们的便。


    黄熙雨晃了晃玻璃杯中的果汁，模稜两可地说：「你同学人都还挺好的。」


    游也看她一眼，委婉地说：「有好有坏吧，你比我清楚。」


    她笑着瞪他一眼：「哪有。」


    服务员接二连三端来菜品，摆满整个圆桌。工作一整天，黄熙雨飢肠辘辘，面前红油热气腾腾，鼻腔里充满火锅香味。


    游也扯了一张湿巾，擦净她面前的桌子。拿着长筷一丝不苟地下着雪花肥牛，看一眼坐在上方那人虎视眈眈的眼睛，不免产生笑意。


    「饿了？」


    她点点头，说早都饿了，还说要快点儿吃，回去晚了不行。


    游也问道：「你那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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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7页

    「对啊。」黄熙雨说，「小心眼儿同事，竟找我茬。」


    「是不是看你年轻？」


    「谁知道呢？」黄熙雨抬眸问他，「你作为男性，会故意欺负比你年轻的异性吗？」


    游也想了想，蹙眉，摇头。


    「就是，所以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职场压榨就是不对的。」说着，黄熙雨还想说，任何形式中的欺负压榨都是不对的。


    可那句话没说出口，她竟然想起了沉和。


    冥冥之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沉和是因为杨希薇去国外的，黄熙雨在听到游也说这句的时候，并没有诧异。她早都猜到了。


    从小沉和就是个可怜孩子，如今爷爷奶奶也已不在，他在国内了无牵挂。虽然他的爱情看起来对方才是更容易失控的一方，但沉和是确确实实的弱者。


    杨希薇家境良好，虽父母离婚，但其母在离婚时分得大量财产，且能力非凡。


    杨母看不上沉和是必然，只是为了杨希薇的病情，假意示好罢了。


    那个医院的夜晚，沉和对杨希薇许下承诺，承诺学成归来，若是她仍独身一人，仍然对他存有感情，他无条件选择她。


    沉和给杨希薇打了强心剂，连带着甜言蜜语各种哄骗，竟然真的稳住了她。


    时至今日，黄熙雨才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两人的故事，有点儿唏嘘，又有点儿期待……故事没完呢，但就是过程太令人感到心酸了。


    于是，在漫漫青烟中，黄熙雨又罕见的感慨了。


    少年的爱情惶惶不得终，被现实打败，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而且这种遗憾，可能蔓延终生。


    说完，黄熙雨就沉默了，连火锅都忘记吃，不知道在想什么。


    游也给她掖了掖耳边碎发，他说，我们还好吧，我父母也还好。


    游家父母是顶好的人，无论从思想还是心态，给予给游家姐弟俩无尽包容。但是，在黄熙雨一闪而过的担忧中，他竟然也开始怀疑未来尚未发生的事情。


    随之，他打碎了这个想法。似笑不笑地看着她：「熙雨，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家庭。」


    黄熙雨戳着油碗，嘀咕道：「说得好像你了解我一样。」还有她那复杂无比的家庭背景。


    游也笃定地说：「我应该比你了解得多。」


    「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就用事实去证明唠。


    他说她重组家庭，她就说他姐弟二人，接着还问他：「你知道我有几个兄弟姐妹吗？」


    游也只知道她有个对他威胁极大的继兄，其余并不清楚。可听她这么说，就觉得答案应该会出乎意料。


    她平静地说：「我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亲近，和没有一样。」


    「既然你都说了——和没有一样。」游也说，「那也不能怪我不知道。」


    他的语气亦很平静，像是追随着她。黄熙雨想了想，他这话似乎没什么毛病，就让她无法反驳。


    灯光在头顶闪烁，投至墙面盈盈濯濯。黄熙雨转过脸来，在热气腾腾中与之对望：「我知道你生日，你是天蝎座，最记仇的星座。」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除此之外的含义。游也凑过来啄了她一口，稍一蹙眉：「一嘴火锅味儿。」


    黄熙雨：「……废话。」


    接着看他从兜里掏出一精緻礼盒，直到这刻黄熙雨心间如同被人轻撞了一下，嫣红唇瓣张张合合，表情惊喜且讶异。


    「想起来了？」


    红汤在火锅中翻滚。


    黄熙雨的脸颊热得红扑扑，瞪大眼睛微微点头，看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还以为我记错了。」他从盒子里掏出情侣对戒中的一只，圈在她纤细的手指间，勾着唇继续道，「生日快乐——老婆。」


    作者有话说：


    变着法儿占便宜，不愧是你也狗子！


    第35章 35


    ◎国产◎


    如果不是游也把生日礼物送到她面前, 戴到她指尖，黄熙雨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想起——今天是她二十二岁生日。


    她太忙了，黄英也太忙了, 她们在忙碌中遗忘了这件看起来无关痛痒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游也会记得。


    但是——


    游也为什么要叫她老婆？？


    真的、真的很羞涩好嘛？？


    啊——脸颊要热炸！！


    愣怔一会儿，门被打开, 服务员推着蛋糕走进来，空气中飘扬着生日快乐歌。由于是在包厢中, 所以不会很尴尬。


    他把帽子戴到她头上, 手指轻颳了一下她鼻尖：「傻了？」


    黄熙雨隔了好几秒才收回思绪，「哦」了一声，没说话。


    游也吊儿郎当地说：「就哦？」


    人都撤了，包厢里就剩他们两个。黄熙雨正了正头顶的生日帽，看他姿态随意地坐回座位上，拧开水又灌了一大口。想质问他那句——「老婆」是怎么回事, 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生怕把质问说成撒娇, 助长他人威风。


    但心里隐隐又像是被棉花糖充满, 有一点点膨胀, 还裹杂着显而易见的甜。


    「你怎么知道的？」黄熙雨问他。


    游也喝完水，随手将矿泉水瓶放置在一旁，拱起手指在檀木桌面上敲敲点点, 笑着反问她：「这不是应该的？」


    棉花糖化了一小片儿, 浸湿心脏隔膜，这瞬间变得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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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页

    她抬起手指，看见手指间银质泛光的光圈, 素净的样式, 没有多余点缀, 心中忽然有了某种猜想。


    身旁的人一本正经地说让她别小看这东西，让他断断续续做了半个多月，手指都磨破了。


    黄熙雨盯着他看：「真是自己做的？」


    游也同样看着她：「还能有假。」他拿过她的手，点点戒指侧面，告诉她，「这里有你的名字缩写，是你的专属戒指。」


    黄熙雨摘下戒指看了看，果然，在素圈的里面有一排清晰的大写字母。她抿着唇笑：「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游也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看她，穿一件纯白色的戴帽卫衣吃火锅，脸颊似乎也有微红。


    他说：「你记住我的好。」


    黄熙雨问：「然后呢。」


    「然后——」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我这人虽然仗义，但也不是不喜欢回报。」


    「啊 ？」黄熙雨明白了，他想让她回报，然他家境优越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就没有缺过什么东西。


    黄熙雨太懂他这话的意思，虽然其中包含了几分玩笑，但此时此刻，他就是登徒浪子，完全符合他给她留下的初始印象——离经叛道。


    ---


    游也送黄熙雨回画室，到了地方，却攥着她的手。


    黄熙雨蹙了下没：「游也我……」


    她话没说完，手腕的力度就加重了几分。等她稍稍反应，游也就已经倾身而来。


    黄熙雨被推在座椅靠背上，车窗外的光隐隐约约映在他脸上。


    游也说：「专心点儿。」


    他吃了草莓味口香糖，一股好闻的清新味道铺在黄熙雨脸上。


    黄熙雨的手指虚虚抵着他，淡淡道：「这里不是接吻好地方。」


    游也的体温比她高出许多，就连说出话也更有蛊惑。


    「那你说个接吻好地方。」


    黄熙雨勉强维持心跳频率的正常：「下一次。」


    游也垂眼，眼眸深邃且深情：「下一次太远了，我现在就想。」


    黄熙雨知道他很快就要动身去往拍摄地点，两人下次见面可能在数月之后。虽然这样说有点儿自恋，但黄熙雨确认自己在晦暗不明中，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浅淡失意。


    黄熙雨忍不住道：「你在这样，我就真想请假了……可是学生接触速写不久，他们很会偷懒。」


    游也问：「这么负责？」


    逼仄的空间里更能感受体温，游也一直隐忍着，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又哪里不知道。


    手机忽然震动，黄熙雨从兜里掏出手机。同事发来一条语音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一下午没见她，是不是不来了？


    黄熙雨打字回他：「马上到。」


    谁知道那男同事仍不屈不挠地说，以为她不来了，听同学说她下午上了辆车，跟人走了。


    黄熙雨t z听闻此言，认为自己也没有与对方交谈的必要了，她关掉手机放进口袋，转而告诉游也：「过几天我就退群。」


    游也抬手帮她捋了捋碎发，再次倾身。他这次吻得力度不深，只是用牙齿轻轻地磨。黄熙雨心跳加速，忍不住回应他，再分开时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他轻轻抚摸被他牙齿轻磨的地方。


    过了几秒，黄熙雨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发颤了，才又问他：「你该不会又吃醋了吧？」


    游也停下手指动作，抬眸看她，眸色隐匿在一片昏暗中：「不至于。」


    黄熙雨问：「那你怎么不高兴？」


    因为这人太烦人，没分寸感。游也作为男人，最为了解男人本性。


    他这哪里是欺压新人。


    游也从小到大，没被如此欺压过，倒是被不知分寸的追求者这样骚.扰过。


    游也绷紧了表情，声色冷漠地说：「黄熙雨，我就在这儿呢。」


    黄熙雨：「嗯？」


    「要是需要我，一个电话立马到位。」


    「需要你……」黄熙雨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游也沉默数秒，说没什么。他轻轻伸手，黄熙雨的手指就拉到了他的胸口，暖暖热热。


    「我是你对象。」游也问她，「你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


    黄熙雨木讷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不久前在包厢里他叫她老婆。从来没听过的称谓，令黄熙雨措手不及。


    「我是你的后盾。」游也说，「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和我说。」


    黄熙雨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抿了抿唇，低声说：「后盾要走了。」


    话音刚落，车厢里空气忽然静到落针可闻，但依稀的，唿吸声浅浅。


    好半晌，游也才笑了声，说：「我很快回来。」


    ——「你放心，以后的生活，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


    ---


    隔着一条寂静的街道，画室里早已议论纷纷。


    有学生说看到黄老师上了一辆张扬跑车，驾驶位的男人巨帅无比。更令人诧异的是，说这话的就是画室最能起闹的那位男生。


    他对车有研究，一本正经地揣测这车得七位数，转而双眼放光地问道：「黄老师，这车是你男朋友的吗？」


    黄熙雨觉得自己并没什么反驳的必要，同样也没承认的必要。


    「你猜。」


    「我猜就是。」


    窗外夜色深重，黄熙雨看了眼，心说他应该早就走了，于是转而面对学生，正准备交代他们保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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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页

    男同事从门外走来，加入了这场谈话。


    从小到大，黄熙雨都很惧怕成为话题中心。被人围绕着谈论八卦，她始终觉得这种不知分寸的探讨十分没有礼貌。


    男同事说：「聊什么呢？」


    学生们起闹：「聊黄老师男朋友呢，开百万豪车！」


    又有人说：「而且长得好帅，个子好高！」


    「这都看到了？」男同事笑着问黄熙雨，「富二代啊。」


    「什么富二代？」黄熙雨一点儿面子不给对方留，「充其量比你富裕些。」


    男同事不甘示弱：「比我都富裕？那可以啊！」


    「还比你年轻比你帅！」角落里有人发声。


    「还比你个儿高身材好嘞！」


    黄熙雨要感谢同学的发声，真心实意感觉爽。


    男同事意识到一人难辩众口之后，只好施加官威：「速写画完了吗就聊天八卦，我看你们除了学习什么都积极！」


    学生们吐舌头做鬼脸，不情愿地拿起铅笔在画纸上大刀阔斧施展实力。


    自这天后，男同事有意无意之间总是在打探黄熙雨的私事，黄熙雨也不惯他，呛了他几次，也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她曾和游也诉说过男同事的不怀好意，游也要她有事一定要告诉他。


    但黄熙雨不是这种人，她习惯自己去应对各种事情的发生，深知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况且游也将要远去，两人要开展数月异地恋，有些事情告诉对方只会徒增烦恼。


    新学期开学后，课程减少了大半。逯露在宿舍打听其他人的成绩，说自己有一门专业课差点儿就挂了科。


    程若芸说：「不会是王魔头吧？」


    「就是她。」逯露欲哭无泪道，「过年那会儿你们都在万家灯火，我却在被窝里接到王魔头的消息，说这课要是挂了就得直接重修，当然也不是没有补救方法……」


    于是除旧迎春之际，逯露去王魔头工作室做了一冬天免费劳动力，除了她还有班里另一位男生。


    挂科的后果显而易见，无论是补考重修结果如何，单单是挂科这两个字就令人闻风丧胆。


    程若芸问道：「熙雨，你寒假干什么了？」


    「代课。」黄熙雨说，「和逯露一样。」


    「你要考研吗？」


    黄熙雨吸着一杯游也点给她的珍珠奶茶：「你们呢？」


    最先回答的是韩筱丹，她说不考，她准备回老家开画室。


    韩筱丹是单亲家庭，早些年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开辅导机构养活她和弟弟，身体也不算好，每年都要北上复查，虽无大碍，但庞大的工作量令她难以支撑。


    韩筱丹说：「以前家里那些业务都是我跑去办的，也算熟练。等我大学毕业，我妈就该退休了，到时候我找个本地男朋友结婚生子，给我妈养老。」


    程若芸羡慕道：「你这人生规划真是清晰明了。」


    转而又问：「熙雨你呢？」


    黄熙雨柔和白皙的下巴微微抬起，轻声细语：「我想留学。」和游也一起。


    「留学好啊。」韩筱丹说，「找个外国男朋友，生一个可可爱爱混血儿。」


    「啊。」黄熙雨咬着吸管，脑海中全是某人的脸，她笑着说，「我喜欢国产的。」


    作者有话说：


    也哥：哦？


    第36章 36


    ◎浇水◎


    游也来到明川已经一周, 这一周里他带着团队三个人将明川逛了个遍，迟迟没有开机，明明所有演员都到位。


    最难请的是短片主人公——一位只有七岁的留守男孩, 一开始男孩奶奶以为游也是骗子，直到村支书亲自出面说游也的父亲就是十几年前来拍摄过电影的游大导演, 也是贊助沉和出国留学的好心人，男孩奶奶这才答应。


    明川是沉和的故乡, 可惜他早不在这里。游也和他通话时, 对方竟很感慨，说什么我不想回去的地方，你竟一头扎进里。


    游也笑笑没说话。


    中午游也和团队在明川饭馆吃饭，他叫了斌斌，等人到齐了才动筷。


    一个圆桌中间放了一口锅，易言去饭馆门口夹了满满一筐绿叶菜, 坐下的时候说：「不愧是农村，这菜真新鲜。」


    范霄泽笑了声：「喜欢就好, 得连着吃俩月呢。」


    短片拍摄周期预计两个月, 或许用不了这么久。拍摄团队和游也上次合作时就提前结束周期。


    游也拍摄很是认真, 有时候一个镜头能磨几天，但效率高的时候连续很多场戏都是一遍过。团队里对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提出问题他也会採纳。


    对于团队协作的工作, 成员之间的相处很重要, 包括演员也是。


    游也端了盘麻酱给斌斌：「蘸这吃。」


    「好。」


    二月的天还不算暖，一群年轻气盛的男生吃青菜根本不够，范霄泽要了五盘肉, 火锅里咕嘟咕嘟咕嘟翻滚着清汤, 他夹了一大筷子牛肉下了进去。


    「斌斌, 你一年吃几次肉？」范霄泽问小演员。


    斌斌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范霄泽说，「一次也不吃。」


    斌斌嗯了声，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一字一句缓慢地说：「只有过年的时候，哦不对，还有八月十五的时候吃肉，奶奶说，我们家太穷了，省下钱来给我上学用。」


    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奶奶骗他说父母在外地打工，斌斌一直以为自己是留守儿童。但其实他的身世比留守儿童还要可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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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0页

    几个人带着他玩了几天，终算熟悉了些，才敢试探性的询问一些问题。


    斌斌心思敏感，但这会儿心情好，回答地很认真。


    范霄泽又问：「你妈妈不回来看你？」


    斌斌又摇头：「我从来没见过妈妈。」他端着碗，目光清澈透明，「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如果他们还活着，怎么一次都不来看我？」


    「明明说我妈是跟别人跑了。」斌斌说，「我不信。」


    游也问：「明明是谁？」


    「是我弟弟。」斌斌说，「我表叔家的。」


    游也轻轻动了动筷子，没说话。


    易言夹了一筷子肉放进斌斌碗里，说：「斌斌，你多吃肉，咱们明天开始拍短片，你游也哥哥——」他指指游也，「会给你交学费的。」


    游也点了点头。


    明川是沉和的故乡，游也想要拍摄留守儿童主题的短剧也是因为他。他们认识十几年，互相认为对方身上有一种故事性。


    沉和曾问过他，家庭幸福的小孩真的能理解原生家庭不幸的小孩吗？


    游也沉默许久，告诉他至少我看到了。


    沉和说所以我就感觉你不一样，我要是个女的，我铁定得追你t z。


    游也笑得吊儿郎当，说自己有对象，叫他省省吧。


    留守儿童的剧本写了两周，窗外鞭炮连天，家人围炉而坐时，游也父母远在欧洲旅行，游椋加班加到心力交瘁，游也窝在房间里，一下一下敲完了几万字，删删减减数遍，找专业人士评估，最终完结剧本。


    游父给了游也十分爽快的评价，要他尽管去做，重要的是做成这件事，不要在意后果。


    他把拍摄当成一个工程来对待，当然前提是地基不能歪。剧本就是地基，他知道他选择的题材不是主流，但有受众，会引起共鸣。至少他作为导演，深深为之感到无奈。


    没想到的是，斌斌第二天没能来拍摄。他昨天吃多了肉，半夜忽然腹痛难忍，被奶奶送到镇上诊所，诊断为积食。


    团队人听了之后又心疼又难以理解，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唯独斌斌不适。


    范霄泽说：「可能是斌斌不常吃肉吧。」


    几个人收拾器械，一同去往斌斌奶奶家看望斌斌。


    从斌斌家回来后，他们遇到了同样在明川待了一周的施方晴和付盾。


    说起来，两个人还是因为游也才来到这里的。


    游也的作品，永远是导演系最优秀的。


    所以同学们都膜拜他，对他的拍摄和想法极其好奇。但游也总是一副慢条斯理、不受任何人耽搁的状态，只会让人更觉神秘。


    「今天不是拍摄吗？」施方晴问道，「怎么回来了？」


    范霄泽说：「没拍成。」


    施方晴诧异：「怎么了啊？」


    「突发状况。」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游也低声回答她。


    施方晴唇角绽放出笑意，勐的转过身，看向他的背影。


    付盾扯了一下她的小臂：「走啊。」


    这一路她都心不在焉。


    付盾约她去镇上看看，两人走出去很远，她还扭着头向后看。


    付盾看出她的心思，又不忍心让她这么傻傻地看下去，对她说：「还看呢，都走出二里地了。」


    施方晴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到他肩上：「你管呢。」


    她扭过头来，仍是想着游也。他人高腿长，穿着松垮，在这并不时髦的乡下，十分出挑。


    「你还准备待多久。」付盾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想早点回学校。


    导演系这几周课是自由拍摄，课时结束时交上作业即可。


    「你很着急回去吗？」她假装不懂他的意思。


    付盾不假思索道：「你的作业不做了啊。」


    付盾本不想来明川，施方晴说乡下更好释放情绪，毕竟他们连剧本都没写。可在这里的一周里，剧本进度十分缓慢，而且他越来越发现施方晴的心思不在剧本上。


    他不是看不出施方晴喜欢游也，但游也此时一心扑在拍摄上，虽然他也没进度，但他来到明川当天就骑着山地车将附近几个村子转了个遍。


    「游也肯定是要参加比赛。」付盾说，「你想试试吗？我那里有比赛格式表。」


    施方晴满不在乎：「试试也行，比赛在哪里？」


    「北城。」付盾回答，「传媒大学。」


    静默了一秒，忽然又说：「你如果心思不在比赛上，就别想了。」


    学院规定了参赛名额，即便填写表格，也要由专业老师判断后再做举荐。


    春寒料峭的天气，她只穿着单薄的裙子，甚至每天化着精緻的妆。付盾觉得她不像来採风拍摄的，倒像是来追爱的。


    付盾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一本正经地分析起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态度，至少不会是游也当下这般。


    ---


    斌斌的积食至少输液两天，下午奶奶做完活儿，把他送到小医馆，游也已经等候许久了。


    配药输液，针管扎进瘦弱手背上青色血管里，直至血液蔓延透明管道中，小傢伙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所以游也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心疼，也是愧疚。如果他早知道小傢伙不能吃那么多肉，就也不会一个劲儿给他夹菜。


    「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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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页

    斌斌摇头：「不疼。」


    「肚子呢。」游也摁了摁腹部，问他，「肚子还疼么？」


    「现在不疼了。」斌斌看着他，声色沙哑，「昨晚疼，还吐了，有点难受。」


    游也说：「抱歉。」


    斌斌瞪着大眼睛看他，但是一直没回应他，表情好像很是诧异，过了一会儿又变成疑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没提醒你。」游也低声说，「肉吃多了就是会积食，我以为你喜欢吃。」


    「我喜欢吃啊。」斌斌深吸一口气，抬起另只手拍拍他肩膀，「哥哥，你别这样，我是真的喜欢吃肉，奶奶已经训过我了，我以后不会那么没分寸了。」


    「奶奶说收了你的钱我就得听你的话，好好拍电影。」斌斌自责道，「我现在生病了，等我病好了就能拍了。」


    游也摸了摸他的头髮，说：「不着急。」


    「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斌斌抬头看着他，蜡黄色脸颊灯光下更显削瘦：「我会上电视吗？」


    「会。」


    「嘿。」小傢伙一下子乐了出来，「真的吗？」


    「真的。」


    输液三瓶，需要三个小时。最后一瓶液体刚换上，施方晴从门外走了进来。


    游也坐在铁架床边，斌斌躺在床上睡了，不过从施方晴进来的那瞬间，他就被吵醒了。


    施方晴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给游也一瓶：「怪不得今天没动工呢，原来是你的小演员生病了。」


    游也点头，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头顶一盏白色灯光亮着，门外有行人经过，隔着厚重的门帘模煳不清。灯光似乎给人加了层滤镜，除却轮廓外，一切都模煳不清。


    施方晴望着他的眉眼，只一瞬他便低垂下去。


    「本来想等你开工再走。」施方晴拿过板凳坐在他对面，自然而然道，「班长说明天就走。」


    闻言，游也没做出什么反应，拧开瓶盖平静地喝下一口水，嗯了一声。


    斌斌躺在床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看了眼施方晴，又看向游也，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施方晴没有意识到斌斌已经醒了，还以为他只是觉得灯光耀眼，所以才将手搭在眼睛之上。


    「你这个作品会参加比赛吗？」问完这句，她又自顾自回答，「应该会吧，你以前的作品得过不少奖呢。」


    她声色柔柔，目光灼灼。


    「可能吧。」游也大咧咧着腿坐在床上，眉眼深邃。


    「你拍完给我看。」施方晴轻轻道，「我想看。」


    有人给她打电话，她走到门外去接。


    斌斌的手臂向上抬了几公分，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游也。


    游也转眸看他，笑了笑：「怎么了？」


    「哥哥。」斌斌顿了顿，「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游也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喜欢你。」


    「这么明显？」


    斌斌瘪嘴，重重点头：「很明显。」


    「哥哥有女朋友。」游也耐心地说。


    「哦。」斌斌惊喜地眨了眨眼睛，「她漂亮吗？比刚才那个姐姐漂亮吗？」


    「嗯。」游也脑海中闪过黄熙雨的笑颜，不由得勾起唇角，淡淡道，「哥哥眼里她最漂亮。」


    ……


    挂断电话，施方晴准备回去和游也打声招唿，然后回宾馆收拾行李。


    明川距离静南车程大约两小时，付盾朋友恰巧在距离明川不远的地方，去往明川。车里只有两个人，可以捎带上他们两个，半个小时后车就到了。


    施方晴转过身来，看见游也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紧抵着下颌角，只要他稍稍颔首，半张脸便掩住，整个人沉着而内敛。


    察觉他正在向自己走来时，施方晴的心跳骤然加速。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游也都完美无暇地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从初见他那天到现在，她都期待对方的眼神能够停留在她身上一秒，哪怕一秒。


    她知道，喜欢游也的人很多，她也知道，游也一直没交过女朋友，这意味着她还有机会。只要游也告别单身，她便也告别单恋，但他一直单身，她便一直喜欢。


    相对而立，游也率先出声。


    「我记得你和黄熙雨挺熟。」


    施方晴木讷：「还行吧……」


    忽然有种不算太好的预感。


    「你回去帮我告诉她一声。」游也双手插兜，垂眼看她，低声说，「记得给花浇水。」


    听喜欢的男生提及另一位女生，总归是种不好的体验。施方晴下意识询问道：「什么花？」


    「我家里的。」


    「你们……」


    他笑着打断，坦坦荡荡：「我们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也子：我负责斩断一切花花草草


    第37章 37


    ◎想我◎


    施方晴手指攥紧了衣服, 张了张嘴巴：「……是吗？」


    她一点儿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无论是在同学口中，还是通过什么别的渠道，施方晴完完全全没有听说过游也和黄熙雨在一起的消息。甚至提及黄熙雨, 她的第一个反应t z还是苏航前女友。


    似乎他们一起在红村採风的景象就在昨天，而黄熙雨和苏航分手, 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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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顿，声色浅淡：「她不是——才和苏航分手吗？」


    说完这句话, 施方晴就感觉到游也的表情变了。


    他站在门外昏暗的灯光下, 脸颊和眼睛隐在夜色中，似乎是不带情绪，但明显在听到她那句话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游也没回话。


    施方晴确定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她是性格开朗，同样也自尊自爱, 她不会在明知对方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继续纠缠，只是心情忍不住失落, 而这种失落明显渲染到了脸颊上, 那种尴尬无措、后悔无奈的神态令她再也没好意思说出下一句。


    游也低声道：「麻烦了。」


    施方晴木讷：「没什么。」


    游也转身, 掀开医馆厚重门帘，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施方晴把手机揣进兜里，原地站了会儿, 缓慢回了宾馆。


    回学校路上, 付盾明显感觉到她状态不佳。作为系里有名的交际花，在陌生人面前完全不该是这般安静模样，但碍于天黑露重, 他也不好开口询问。


    等到了学校门口, 两人和好友道谢并肩走向宿舍, 他才开口：「施方晴，你怎么不太高兴？」


    施方晴嘆息：「没有。」


    「得了吧。」付盾说，「你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吗？是不是因为游也？」


    没想到他猜得那么准，施方晴愣了一下。


    「你去医馆找游也，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嗯。」


    「怎么回事？」


    施方晴又嘆了口气：「没什么。」


    付盾：「说呗。」


    施方晴：「真没什么。」


    付盾：「你就说吧，我又不会说什么。」


    付盾是班长，是老好人，他正义感十足，要不然施方晴也不会邀请他一同前往明川。而她现在确实需要倾诉，虽然感觉很没面子，但抵不住对方三番五次要求。


    「游也有女朋友了。」


    「……」付盾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就因为这个？」


    「……嗯。」


    「这可太正常了。」付盾说，「游也多帅啊，有女朋友的那不是应该的。」


    付盾说得没错，施方晴完全能理解，而且就算游也女朋友是黄熙雨她也能接受，她就是有点儿失落，她觉得付盾完全能懂的。


    「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谁？」


    「黄熙雨。」施方晴小声说，「苏航前女友。」


    「天吶。」付盾说，「这我可真没想到。」


    明明是诉说出来求安慰了，结果被付盾听到后，他八卦的心思大于一切。


    施方晴本来还回答他几句，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皱眉道：「班长，你怎么这么八卦呢！」


    「这可是惊天大八卦啊！」付盾说，「游也和黄熙雨不说，估计是不想让苏航知道，但人家还是告诉你了，说明人家是好同志，不想骗你。」


    「我知道。」


    「就是不知道苏航知道了怎么想……」


    施方晴反应过来，忙抓着他：「班长，你可别坑害我！我和游也还要做朋友的！」


    「放心吧。」付盾说，「我的嘴——你放心。」


    但不知为何，施方晴已经开始后悔和付盾说起这事，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蝴蝶效应一般掀起或大或小的波澜。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


    黄熙雨报了留学语言班，每周末都去师范大学上课。


    游也本来也该在的。


    怕他会落下课程，或是最后考试不通过，黄熙雨每一节课的笔记都记得特别认真仔细。如果游也要用，能够更加易懂些。


    那晚上完课回来，天色尽黑。黄熙雨没吃晚饭，转而去了一餐厅闲逛。


    许多窗口已经关闭，她转了一圈，准备买一份面。还没刷卡，余光里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施方晴从侧门进来，走出几米远才看见黄熙雨，她一抬头便与对方对视，脚步立刻就凝固了。


    若是对方没看见她，她准备扭头就走掉。


    距离游也交代她转话，已经过去一周多，她没忘记这件事，只是刻意不愿想起。


    打了招唿，黄熙雨询问道：「你也来吃饭？」


    「嗯……对啊。」施方晴装作不经意间抽离视线，下一秒钟再对上，「我在学院，才回来，你……你也这么晚啊。」


    黄熙雨没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只是点了点头。


    施方晴本想去别的窗口转转，打眼一瞧几乎没几家开着的，唯独这家她还常买，于是便和黄熙雨要了一样的炸酱面。


    黄熙雨刷卡的时候顺便帮她一起付了。


    施方晴推辞道：「不用不用，我卡里有钱。」


    「没关系。」黄熙雨温和道，「就当我请你。」


    施方晴也不好意思再推辞。


    又过了一会儿，施方晴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去师大上语言课了？」


    黄熙雨：「嗯。」


    施方晴想了想，又问：「你出国留学，准备和游也异地吗？」


    黄熙雨蓦然一怔。


    施方晴矮她几公分，此刻正无比认真的昂头看着她。黄熙雨思来想去自己好像没跟任何同学说过她和游也在一起的事情。而对方的神态以及问话，显然是已经知晓。


    ——游也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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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抿了抿唇，摇头，温和道：「不异地，游也只是把学习语言的时间推迟了。」


    「他也要去呀？」施方晴懂得了，语气里失落在所难免。


    自从游也告诉她已有女友，她便一直失落。


    黄熙雨：「嗯。」


    「上次游也托我告诉你——」施方晴扯起唇角笑了笑，说，「记得给花浇水。」


    黄熙雨愣了，他养花了？


    「他家里的花。」施方晴补充说。


    黄熙雨的表情只一瞬便整理好，点头说好。她大约理解游也的意思，是想让施方晴打消喜欢他的念头，只是不知道对方对于这种直白的表达接受程度多少。


    施方晴面先好了，她还有事情需要回一趟学院，抬手与黄熙雨道别。


    黄熙雨颔首，等她走了不久，接过老闆递来的面，独自一人走向宿舍。


    中午游也给她打过电话，她正和同学交流。挂断电话后在微信回復他正在忙，游也回了句好。


    黄熙雨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聊天记录仍停留在那句好。


    她怕打扰到他，只问了句还忙吗？见他没回復，黄熙雨便径直回了宿舍。


    舍友们各司其职，有两位在画室没回来，只有程若芸坐在书桌前吃面。


    「回来了？」程若芸问她，「学习的人多不多。」


    「我们学校不多。」黄熙雨如实道，「师大的人还是挺多的。」


    「那不然怎么能把教室设在师大呢？」


    黄熙雨放下炸酱面，搓搓一次性筷子，慢慢搅拌。程若芸扬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问她讨要了第一口。


    黄熙雨一直在等游也的回覆或者电话，直至手机真的响起，一抹喜悦自心头油然而生，然而看到来者，她又没了喜悦的意思。


    「哥。」


    黄熙雨甚至没起身，她拿出耳机塞进耳里，一边大口吃着炸酱面一边听对面人唠叨，吃到兴头儿上，酱汁滴落在桌面，她惊唿一声，赶紧拿纸擦掉。


    江宴承一顿，问她怎么了。


    「没事。」她说，「饭掉桌上了。」


    「你才吃饭？」


    「对。」黄熙雨把那一张纸巾丢进垃圾桶，慢慢悠悠地说，「才吃呢。」


    「你忙什么？」


    黄熙雨忽然想起，江宴承似乎还不知道她准备去留学的事情。她不想告诉他，就说没什么。


    然而他下一句，就提及了重点。


    「出国之前，来趟深城？」


    黄熙雨煞有其事地眨了眨眼，轻声回绝：「哪有那空呢，学习比较重要。」


    说完，她塞了一大口炸酱面，吃面的巨大声音令电话另端的男人皱了眉。


    「小姑娘家家文静点儿。」


    黄熙雨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他该管的事儿。


    江宴承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是你那个男朋友该管的？」


    黄熙雨心虚地看了眼程若芸，扭过脸来说：「这更不是你该管的。」


    说实在的，她在江宴承看似满不在乎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不悦，像是醋意。她理解为继兄的掌控意。


    毕竟自小看她长大，毕竟她曾喜欢过他。


    「什么是我该管的？」


    「女朋友有着落了吗？」黄熙雨随口问道。


    可谁知对面的回答令她意想不到，他嘆口气，说：「听你的话追回来了，年底订婚。」


    ……这么快？


    这是这通电话里，黄熙雨第一次语塞。


    但是很快，她就整理好思绪，回復他道：「恭喜恭喜啊，是不是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江宴承笑了声，说：「谁能比你有钱？」


    他竟也调侃她，黄熙雨欲哭无泪，但却很认真的解释自己出国留学需要多少费用，难道真要她出去之后刷盘子端菜挣生活费吗？


    「哦，你男朋友呢。」江宴承调侃道，「你男朋友家不是很有钱吗？」


    黄熙雨分毫不差：「你未婚妻家不是更有钱，家世更显赫——」


    江宴承狭t z促：「你别扯别的。」


    「是你先说的。」她吃完了面，也没了和他瞎扯的心思，敷衍了事地回復几句，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穿了件外套，走去阳台给游也打电话。


    程若芸疑惑地看她，正想问她给谁打电话。


    黄熙雨拉过门，将疑问和声音全部隔绝在身后。


    游也刚刚结束拍摄，整理着视频，屏幕萤光将他的瞳孔映照成一簇光点。


    黄熙雨倚靠阳台，说：「你什么时候养的花？」


    游也微微一怔，想起来了，笑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很温柔，同时语气里带着恶作剧般的玩笑。


    黄熙雨说：「我没你家钥匙啊。」


    「那不简单了。」游也说，「下次回去给你录一个。」


    初春的天，枝桠已然冒出新枝。昼夜温差极大，夜晚的风带着寒意吹来，黄熙雨拢了拢外套，轻轻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默然，默然过后，又是一阵笑：「想我了？」


    她说是。


    承认得这么干脆，倒让游也真心实意地思索了一下，什么时候抽空，或许能回来一趟。可是转念一想，一共也就两个月而已。


    他说：「很快的。」


    黄熙雨又问他：「你想了我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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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想？」


    游也觉得她话里有话，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想让我怎么想？」


    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想和你做什么？


    黄熙雨的脸颊一下子就热了。


    作者有话说：


    熙雨：思到铺！禁止开车


    第38章 38


    ◎同意◎


    游也的嗓音, 隔着听筒，更加低沉暗哑，听的黄熙雨耳旁一阵酥麻, 好似他真的就在她旁边。


    论起吊儿郎当和耍流.氓，黄熙雨再进阶一百倍也比不上游也。可他不让人烦, 只让人觉得羞赧。


    黄熙雨顿了顿，说：「你都这么累了, 还有功夫调情呢？」


    游也笑了一声, 说他哪有。又说她心里想什么，才会觉得他也在想什么。


    黄熙雨微微一顿，决心跨过这个话题。她问游也：「你累不累。」


    「还好。」


    「拍摄顺利吗？小演员听不听话？」


    黄熙雨知道游也拍摄微电影的题材是留守儿童，更知道他在明川找了个八岁不到的小男孩做主角。


    不用他多说，黄熙雨也能料到拍摄的难度。各种内力外力的施压，只要能顺利进行就是很不错的结果。


    和沉和一样, 黄熙雨也没想到游也会选择这个话题拍摄。好像有点儿沉重，又有些深厚, 人性的弱点在利益和现实面前不断放大, 只有孩童的内心保持纯真。


    「他很懂事。」游也欲言又止。


    黄熙雨等了片刻没听闻他继续, 知道他或许有话不想说。


    他不说她便不问了。


    夜色浓郁，行人过往。


    游也问她：「你刚才干嘛呢。」


    「我哥给我打电话。」黄熙雨淡淡道，「说他和前女友复合了, 年底订婚。」


    「你哪个哥？」


    黄熙雨说你见过的。


    游也声色提高了几分：「怎么又是他？」


    听得出来他的不悦, 比江宴承的还要多。


    黄熙雨手指搭在阳台边角，抿了抿唇压制笑意。身后舍友推门而入，隔着一道玻璃也发出巨大声响, 她转身向后看了眼, 又扭过脑袋, 轻言细语地问：「你吃醋呀？」


    听筒里安静地只剩下唿吸声。


    游也沉默数秒，笑了一声。


    这一声就是承认了。


    ......


    黄熙雨没有打扰游也太久，知道他还要復盘，交代他早些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她刚拉上阳台的门，逯露就看着她，兴致沖沖地说：「熙雨，我和筱丹刚才看见你前男友了！」


    「我发一万个誓，他俩绝对绝对在一起了！」


    「挺好的。」黄熙雨说，「挺般配的。」


    这话似乎没什么意外，程若芸问：「你和你学弟怎么没动静了？」


    逯露沉默三秒：「早都不联繫了。」又问黄熙雨，「你怎么这么淡定？」


    韩筱丹从进门起就做旁观者，这会儿也参与进来：「我早都说了，熙雨绝对不在乎，这消息根本都不劲爆。」


    逯露说：「好歹也是前男友。」


    黄熙雨说：「我宁愿不认识他。」


    逯露啊了声，有些疑惑：「你是被伤害的太深了吗？」


    「那倒不是。」黄熙雨随口说，「就是太噁心了。」


    听到这话，程若芸勐然看向她。


    过了会儿，程若芸问：「熙熙，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送过他好多礼物，折合现金得有不少吧？」


    黄熙雨说：「没算过。」


    「嗯......」程若芸忿忿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他把这些东西还回来，哪怕扔了我都不能便宜他！」


    黄熙雨心说她不想吗？哪怕扔了她都不愿意看到苏航用她曾买过的东西。


    分手后相见几次，黄熙雨非常敏锐地注意到苏航仍背着她送给他的双肩背包，虽然不贵但质量极好。


    黄熙雨了解苏航的为人，知道他吝啬自负，所以不愿与他多纠缠。


    程若芸忽然又说：「好久没见游也了呢......」


    没人搭理她，她转过身扑闪着一双眼睛，定定地望向黄熙雨：「他最近忙什么呢？」


    黄熙雨不设防：「拍作业。」


    导演系和油画系虽都是学美术出身，但专业课程差别极大。油画系永远在静物画布前大刀阔斧，导演系则和剧本相机打交道。


    程若芸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沉默两秒钟，又说：「你怎么知道的？」


    黄熙雨一开始没告诉舍友她和游也在一起的事情，是顾及施方晴。舍友们若是不避嫌，很快就能传及整个楼层。


    施方晴喜欢游也，而她作为施方晴生日宴会邀请的人，曾真心实意地撮合过他们。虽然现在感觉自己当初很是离谱，但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黄熙雨说：「这很奇怪吗？」


    「这不奇怪吗！」程若芸嚷嚷道，「你俩真的没有互生情愫吗！」


    黄熙雨说：「你猜呢。」


    「我猜——」韩筱丹插话，一本正经地分析，「你俩正在暧昧期吧，偶尔聊天见面的，就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黄熙雨轻轻揉捏着手指头，语调轻轻地说：「那倒没有。」


    早就捅破了，没有窗户纸。


    ---


    明川，阴雨连绵。


    拍摄进行到第三天，气温一下子降了几个度，斌斌只能穿着单薄衣服，住在漏雨的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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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下雨，几个人将拍摄场景转移到室外，去完成一个主角爬山眺望父母远行的镜头。


    这也是斌斌发挥的最好的一次。


    斌斌需要沿着泥泞的土路向上，他身披骯脏不堪的塑料薄膜，在领口出系成死结。戴着奶奶下地干活时的遮阳草帽，雨水仍然在他脸上肆意流淌。


    游也问他，想要见到妈妈吗？


    翻过那座山，就能见到。


    人都靠信念过活。


    生活也不是什么纸醉金迷，而是平安满足。


    游也想，斌斌想要的就是父母都留在他身边，陪伴他长大。


    斌斌和留守儿童的不同是，后者有期盼，可以见到父母。而斌斌的父母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斌斌蹒跚前行，即使跌倒也要爬向山顶的信念令团队里所有人都动容。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混合在他稚嫩又坚毅脸上，十几秒的镜头拍了很久很久，下山的时候斌斌仍在哭泣。


    游也搂着斌斌坐车下山，车上其余二人想法设法地逗他笑。


    斌斌说：「哥哥，我想休息一会儿。」


    在斌斌说过这句话后，车厢里诡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默契地闭紧嘴巴，直至把斌斌送回了家。


    开车的是易言，启动车子后，他说：「斌斌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范霄泽说：「这是他表现最好的一次。」


    易言说，「代入进去了吧，照这样的状态，拍摄应该用不了两个月。」


    雨滴噼里啪啦砸向车窗，确定这场雨戏所有镜头都拍完之后，游也合上电脑，装进背包。


    「游导。」易言问，「你说呢。」


    「嗯。」游也说，「斌斌很聪明。」


    易言开车去了镇上，范霄泽说这种天气吃顿热乎的才算舒服。他知道有家饭馆鱼做的不错，新鲜肥美，都是刚钓起来不久的。


    易言可惜地说：「刚才不该把斌斌送回家。」


    「没事。」游也看着窗外，说，「他不一定吃得惯。」


    易言：「说得也是。」


    易言和范霄泽是专业摄影师和打光师，年龄比游也大几岁，专业能力强，相应的工资也高。


    游也不在乎工资，工作态度极其认真，不工作时又很随性。两人乐意和他共事，待遇不错心情也好。


    到饭馆后，老闆娘推荐特色鱼锅，没一会儿，服务员又端来各式各样新鲜蔬菜。鱼都是现杀现做，等的时间久了，几人便闲聊起来。


    范霄泽年龄最大，已经成家。如果他不主动提及游也和易言是看不出来的，他拿着女儿照片给两人看的时候，气氛有些安静。


    范霄泽问：「怎么了？」


    易言说：「你亲戚家孩子啊，挺漂亮的t z。」


    范霄泽瞪了一下眼睛：「这我闺女！」


    易言：「谁？」


    游也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一张小孩照片，看起来有两三岁，留着齐刘海，扎着两个麻花辫，细细看来和范霄泽很是相像。


    易言笑着说：「你都有孩子了？」


    「对啊。」范霄泽不常跟人聊私事，但因为今天的拍摄，又因为短片题材的敏感令他动容，他说他有点儿想孩子。


    又说有了孩才觉得自己真正不一样了，常常觉得亏欠，亏欠女儿，亏欠妻子。但没办法，为了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他只能在外奔波，所以留守儿童这个话题令他多有感触。


    游也问他：「你今年多大？」


    范霄泽说三十，他问游也多大。


    游也摇头没说话。


    易言笑嘻嘻地说：「和我差不多吧，我二十四。」


    游也依旧没说话，在炽亮的灯光下，其余两人无法揣测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今晚的他格外安静沉稳。


    像是有心事。


    当天晚上，黄熙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想看看她。


    「你等我一下。」黄熙雨说，「我找个合适的地方。」


    游也坐在电脑前，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的。」黄熙雨轻声道，「我也想看你。」


    昏暗宾馆里，游也点了支烟，烟雾瀰漫在灯光里，黄熙雨在镜头那一段扯起唇角。


    她觉得游也可能是有点累，但眉眼间桀骜和不羁仍在。无论背景如何，他都是骄傲不容小觑的存在。


    黄熙雨问他：「你工作怎么样？」


    而游也问她：「你想我了没？」


    也许想念就是恋人之间最好的联繫。


    黄熙雨确信地点了点头，说：「我很想你。」


    游也沉默地说：「我想资助一个孩子。」


    像游父资助沉和一般，他选择了和父亲同样的道路。也许命运就是如此，而教育也完成闭环。


    黄熙雨很快猜到这个孩子是他短片里的主角——一个身世不算太好的孩子。


    黄熙雨尊重他的决定，她在操场漫步，长发被微风拂起，眉眼格外晶亮，镜头里的她很是美好。


    她说：「在你经济条件能够达到一定水平的时候，你可以资助任何一个你想资助的孩子。」


    她又说：「其实你可以不用问我的。」


    游也摇头，想起范霄泽吃饭前的感慨，低低笑道：「作为本人财产未来的共有者，我有必要徵求你的同意。」


    第39章 39


    ◎浴巾◎


    听到这话, 黄熙雨唇角绽放开来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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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屏幕里，笑得花枝乱颤，笑完了才说：「游也——你的情话可真是随口就来啊！」


    「……」什么叫随口就来？


    游也渐渐眯了眼睛, 神色淡淡的，看起来好像没因为她这话受影响。


    直到黄熙雨笑够了, 安静了，他才语气欠欠儿道：「哪里不可信？」


    黄熙雨说：「我没说不可信。」


    以她对游也的了解, 别说是资助一个孩子, 就是资助十个孩子，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把她说成财产未来共有者——未来有那么多不确定性，他可不就是情话张口就来。


    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眸，黄熙雨渐渐不言语了。她似乎是有点儿想念游也，想到她的手指抚摸他脸颊的时刻，很是亲密。


    「在明川吃得好吗？」


    游也说：「很好。」


    「是吗。」语气带些迟疑。


    于是游也便解释：「食材很新鲜, 都是村民种的，肉是村民养的。」


    黄熙雨明了, 也信了。


    他还是低垂着眼, 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 又过了会儿，叼了颗烟来抽。


    黄熙雨问他，烟好抽么？


    游也说：「怎么想尝？」


    黄熙雨一愣：「怎么尝？」


    无论怎么调情, 也只能隔着屏幕回味。这次视频通话结束后, 黄熙雨萌生了想要去找他的想法。但她除了专业课外就是语言课，几乎没有闲暇时间。


    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半空闲，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四月天, 阳光明媚。拍摄进度比之前规划地快得多, 斌斌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 休息时还能和范霄泽你来我往地开玩笑。


    范霄泽夸赞他：「越来越有范了啊，演技堪比影帝。」


    斌斌问：「影帝是什么？」


    范霄泽想都没想：「影帝影帝，就是电影中的皇帝。」


    斌斌抬着脸问他：「这么厉害啊？」


    「你听他胡说八道。」易言说，「社会主义，不存在皇帝，影帝有很多，只要你的演技很好，获得了观众的认可，经过评委评选，就可以当影帝了。」不过易言想了想，又说，「斌斌好好学习吧，咱不当影帝，那环境，不是一般人能闯荡的。」


    斌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懂，但还是认可。


    易言问他：「我们走了，你会想我们吗？」


    斌斌说：「会。」


    范霄泽：「你最想谁。」


    斌斌看了眼遮阳伞下盯着屏幕的游也。


    范霄泽笑了声：「你游也哥哥要资助你考大学，你以后得报答你游也哥哥。」


    斌斌一言不发地垂下头，过了会才说：「我知道。」


    整场短片的拍摄都很松弛，游也从不会催促进度，只会在不满意的时候询问斌斌——你觉得怎么样？


    易言和范霄泽一致认为游也此举比直接点出好与不好来更加骇人。


    他有时候一个镜头磨一天，也有一整天拍了四分之一的戏份。


    游也说不急，就真的不急。可易言和范霄泽商讨过，整场戏再有几天就能杀青，五一假期，他们就可以一起回静南。


    在五一假期前几天，黄熙雨背着包来了明川。


    她坐在游也居住的旅馆一楼沙发上，也没有和前台说自己需要开房，打开小游戏，玩得入迷。


    她今天穿的比较随意，为了贴近游也的风格，她甚至穿着条军绿色工装裤，戴了顶深色鸭舌帽。她个子高，体型瘦，宽松外套在她身上尽显慵懒随意。帽檐下一张巴掌脸瓷白干净，唇色殷红。


    长发扎成低马尾斜斜垂在胸前，屏幕中间跳跃的手指纤细柔嫩。


    「快看，九点钟方向有个美女。」


    易言压低声音，只让他们三个人听到这句话。


    游也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平时听到这话，他都不会抬眼看。


    黄熙雨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游戏界面中，但却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走来的几道身影。


    四目相对的时候，黄熙雨明显看见他愣了一下。


    游也没同她招手，只是瞪着眼睛看她。黄熙雨退出游戏界面，干净利落起身，走向那处。


    易言扯着游也衣袖，激动道：「我去！过来了？」


    范霄泽说：「怎么感觉认识？」


    黄熙雨走到三人面前，语气淡淡道：「是不是得给我介绍一下？」


    易言咕哝道：「还真认识。」


    游也笑，眼睛自打看到黄熙雨之后就没离开过她。


    黄熙雨不好形容他看来的眼神有多么明目张胆，唇角吊着明媚的笑意，等着眼前人回应。


    他终于收回视线，可同样的手指也递了出去，与她十指交叉，将提问传送给她。


    黄熙雨觉得，他的手指粗糙了一点点。


    「易言、范霄泽。」他指着两人介绍，而后面向二人，轻抬了抬下巴，「黄熙雨——我女朋友。」


    「我擦嘞。」易言说，「这么漂亮！」


    范霄泽不明意味地沖游也笑笑：「可以啊也子。」


    黄熙雨一眼认出这俩人脱离学校许久，有着和他们不同的眼神和想法。第一次见面，她也不好表现得过于熟络。她扯了扯游也的衣袖，问他今天拍摄都完成了吗？


    游也：「怎么了？」


    黄熙雨小声说：「没什么。」


    游也明了，把东西交给易言，又从他兜里拿来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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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页

    等上了那辆皮卡车，黄熙雨才说：「我没吃饭。」


    游也刚吃完饭回来，就算要尽地主之谊也不能让人再陪吃一顿，累了一天，都想早点回去休息。


    天色渐黑，游也启动车子，似乎听到身旁人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她别过脸去看窗外。


    游也抿唇笑：「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他偏头看她，视线落在她干净的侧脸中，小巧的下巴和白皙的脖颈，因为长发的扎起一览无余。


    「想来就来了呗。」


    「提前说我好去接你。」游也唇角带笑，「自己一个人等那么久。」


    而且还饿着肚子。


    黄熙雨看着窗外，唇角和他勾起一样的弧度，声色也柔柔：「不想麻烦你。」


    「怎么能叫麻烦呢。」游也拿起她的手，搁在手心里轻轻地捏。


    黄熙雨看了眼挡风玻璃外的狭窄水泥路，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好好开车吧，我就简单吃一口，明天早晨我就走。」


    她把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主要不想煞他风景，可果然他笑容凝固了：「明天早晨走。」


    「其实我还挺忙的，最近学校在举办一个比赛，我有作品交上去，专业老师经常联繫我递交各种表格，她说我作品完成度高，准备向上递交，看能不能拿奖项。」


    这些事游也都能猜到，他问道：「语言t z课上得怎么样？」


    「你又不在。」


    「……」这回答游也倒是没想到。


    「要不多待几天？」游也说，「我没几天就结束了。」


    黄熙雨哦了一声，斟酌数秒，仍是拒绝了他。


    五一徐惊缘结婚，游也结束拍摄肯定得回去静南。徐惊缘是徐白洁女士唯一侄女，是看他长大的表姐，他不回去不像话。


    短片拍摄收尾阶段，他大不了开车回静南再回来一趟，他算了算时间还是觉得紧张。想着到时候一起将黄熙雨送回，可惜不能如愿。


    车厢里放着缠绵的粤语歌，气氛融洽轻松。


    「那好。」游也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打了个转向，开进一家餐馆大院，「等我回去我再找你。」


    虽然知道游也能力很强，但黄熙雨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语言考试，毕竟这是两个人约定好的。


    驾驶座的男人熄了火，将钥匙收进兜里，转头对她说了声走，率先下车在车前等着她。


    黄熙雨下了车，走到人跟前，一句话没说，他先开了口。


    「是不是累了？」


    「还好。」


    他又问：「怎么看着不高兴？」


    黄熙雨昂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担心你语言课。」


    通过将近两个月的学习，黄熙雨认为语言课的难度并不低，所以她担心，但他的确没时间学习。


    游也下意识想说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但看到她略带焦急的神色，说出口的便是：「不然到时候再请个一对一老师辅导，你别担心。」


    意思一样，换了种说法，总归叫人不那样紧张。


    「反正我这边也快结束了。」他说。


    进了餐馆，游也拿过菜单准备点菜，被黄熙雨拦下了：「我吃碗面就行。」


    「够了？」他问她。


    「我想早点回宾馆。」


    黄熙雨羞赧地收回视线。


    这份羞赧没能逃过游也的视线，随即笑了：「别那么体贴。」


    黄熙雨嗔瞪了他一眼。


    他还是点了俩招牌菜，也顺从的要了份汤面。面碗里满满当当的牛肉块，泛着油亮的汤汁，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吃吧。」他把面推送到她面前。


    「这里牛肉好大块。」黄熙雨忍不住道。


    「早晨杀了牛。」游也半根胳膊搭在桌面上，也不在乎桌子干净不干净，姿态随意又轻松，「晚上就下了你的肚。」


    黄熙雨很给面子的「哇」了声。


    「不仅很大块，还很新鲜。」游也抽了双筷子递给她，「尝尝。」


    黄熙雨拿来筷子，热气扑了她整脸，面有些烫，她吃得很慢。


    游也又拿了双筷子，夹起菜和肉，冒着香气儿的。他胳膊一送意欲朝她嘴里放。


    黄熙雨扭着头向后，没接下这一筷子菜，她忙不迭咽下嘴里的面，然后告诉他说：「烫。」


    游也顿了顿，又把那菜吹了吹，吹凉了才又递给她，边递边说：「我怎么像是伺候女儿一样。」


    黄熙雨幽幽道：「你可别想占我便宜。」


    吃到一半，他又把她手牵了去，搁在桌子底下轻一下重一下地揉。黄熙雨觉得他好像很喜欢她的手，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黄熙雨吃饭真不算快，一碗面磨磨蹭蹭吃了半个多小时。游也就看着她，指腹在她手指中摩挲，话不多，眼神直白。


    黄熙雨放下筷子，拿起纸巾轻柔地擦拭着嘴唇，说：「我吃好了。」


    「吃饱了？」


    「嗯。」


    「那回。」


    回比来更快，狭窄的水泥路，几乎是一脚油门的功夫，再抬眼已经是她坐了一下午的宾馆牌匾。


    他的掌心火热。


    门开门关，迎面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春风和暖意透着纱窗涌进，乡间的夜晚比城市安静许多倍。


    意识到游也渐渐贴近之后，黄熙雨下意识用柔若无骨的手阻隔开两人：「我刚吃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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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游也伸手拿过她的手，准备推开，「我不介意。」


    「我介意！」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原因，她脸颊的白皙逐渐被酡红掩盖，「我先去洗澡——」


    她猫着腰从他身侧熘出去，直接进了洗手间。


    「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她隔着扇玻璃门，对游也说道。


    黄熙雨口中的快，是能让游也在审完镜头后疲乏到快要睡着的快。


    乡下旅馆的条件没有那么优越，好在还算干净。


    黄熙雨裹着浴巾，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轻轻地走到床边拉起窗帘。游也靠在床上眯着眼睛，看不清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她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但脚步仍小心翼翼。


    停在床边，她手扶在胸口，慢慢地低下脑袋，去观察他。


    空气静到落针可闻。


    陡然间，他眼皮微抬，露出慵懒的、带有一丝狡黠的目光。黄熙雨措不及防，又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力量，翻转身体跌落在床上。


    游也感觉到她瞬间僵直的身体，吊着眉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支支吾吾道：「浴巾……开了……」


    室内开了盏昏暗的灯，他能看清她所有羞怯的表情。


    「别害羞。」他笑得不怀好意：「又不是没看过。」


    「但是没做过。」她的双眸含水，直勾勾地看着他。


    游也愣了愣，一瞬间里还真没想起——这话该怎么接。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每天都想挑战审.核.底.线


    第40章 40


    ◎车祸◎


    他说：「今天不合适。」


    黄熙雨点了点头：「所以我让你起来。」


    「行。」游也的手掌摩挲在她脸颊上, 身体升来一簇燥意无法平息，「让我再抱会儿。」


    将近两个月不见，一直都是消息视频联繫。在宾馆楼下看见黄熙雨的那一瞬间, 游也有种不真实的感受，这种感受伴随着带她吃饭再带她回房间, 直至现在，才稍微有了实感。


    实感伴随着躁动不安。


    「游也, 我是没关系的。」她眨了眨眼睛, 僵直的身体早就不知在哪刻柔软下去，就连目光都更潋滟，「只要你没关系，我让你抱多久都可以。」


    她这话就像催化剂，令游也心跳一瞬间里加速，连带着体温也升高。


    游也的唇瓣落在她不听话的唇间, 厮磨许久：「黄熙雨，你不听话。」


    黄熙雨感受他的气息吹拂在脸颊, 痒得缩起脖颈：「我来找你, 你还说我不听话。」


    游也就笑。


    黄熙雨扯紧了浴巾, 手指紧紧护在胸前。游也视线略略扫过，眼底笑意更深。


    黄熙雨理亏般抿紧了唇。


    要说起这件事，黄熙雨自然是比他怕得多。游也认为不该发生在这种地方, 而她则是充满恐惧和紧张。


    游也不死心地问她：「就不能多待一天？」


    黄熙雨说不行, 下次再来。她知道游也的拍摄临近结束，所以她说的是他的下次拍摄。


    她让他起身，去拿他一件衣服给他。游也翻找出一件干净的白t递给她, 她双手伸直套上, 然后一点一点的从下面抽出浴巾。


    游也的视线落在白色纯棉布上的凸起, 喉咙发紧，哑声问她：「你不累吗？」


    「看见你有点儿兴奋。」黄熙雨说，「本来累了，这会儿又不困了。」


    「我也是。」


    听见这话，黄熙雨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拍拍身侧的床：「躺着聊会儿。」


    「我去沖个澡。」


    黄熙雨不情不愿：「要多久。」


    「很快。」游也看到她脸上的不悦，调侃她道，「比你快。」


    她瞪他一眼，看着他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忽然从床上起身，快步流星：「你能不能开着门。」


    游也没懂她意思。


    「我大老远来一趟，你就让我看看呗。」


    游也抬手摸摸她的脸，口无遮拦：「我给你看个**」


    黄熙雨顿时面红耳赤。


    「就你这个样。」游也勾着唇角，哧声道，「回床上等着。」


    黄熙雨依旧不管不顾，手扶着门框，定定地望着他，眼神里多有不舍。关键她这会儿就穿了一件白t，一双长腿笔直雪白，白t堪堪掩到大腿根儿。


    游也歪着脑袋，声色慵懒道：「祖宗，到底想做什么？」


    黄熙雨眨巴眨巴眼：「我就想多看看你。」


    「那你进来看。」游也双手一撑，褪去烦人上衣，精壮的身体一览无余，他皮肤白，肌肉轮廓清晰，黄熙雨看得瞳孔放大。


    「陪我再洗一遍。」游也伸手扯她，一把将人拥进怀里，他喉结滚动着，声色低沉，「想看还是做，我都奉陪。」


    太热了，一股异样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安静地垂下眸，推开他，慢慢退出洗手间。


    她的正对面，游也一脸好整以暇：「又怎么了？」


    黄熙雨：「下次吧。」


    「嗯？」


    黄熙雨低声说：「你对我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游也身材很好，肩宽腿长腰细，肌肉轮廓清晰，黄熙雨没和别人坦诚相待过，但每一次见过游也她都能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有种声音在她脑中迴旋——去上他，别纠结！


    她「咣」得一声关上门，捂着脸颊平静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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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页

    不，这不是合适时间和地点。


    理性战胜感性之时，她才堪堪觉得自己没有t z落于游也下风。


    游也沖澡很快，大约十分钟后，他便甩着半干的头髮从洗手间里走出。他随意一望，望见床上鼓起的小山丘。


    「睡了？」


    「还没。」


    游也拿毛巾擦拭头髮，房间只开了一盏檯灯，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问黄熙雨：「明天几点回？」


    黄熙雨回他：「十点。」


    「好好睡一觉。」


    「你不过来吗？」黄熙雨终于动了动身体，转过身，只露一个脑袋，看着他，「你睡哪儿？」


    「你想让我睡哪儿？」他甩掉毛巾，径直走来。


    昏暗中他的身影越来越靠近，黄熙雨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本来就没打算睡别的地方。


    黄熙雨替他掀了被子，并且乖巧地向里挪了一下，忽然看着他：「我好像你的暖床丫鬟？」


    「哪有。」游也侧身躺下，别有意味地说，「你都没履行职责呢，怎么能叫暖床丫鬟。」


    黄熙雨：「……」


    ……


    第二天很早游也就起床了，黄熙雨听到动静爬了起来。昨晚到底没把持住，她的手腕现在酸的要命，但游也不在，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到十点。


    「不再睡会？」游也站在床边，拿着外套问她。


    「不了。」黄熙雨说，「车上补觉。」


    乡下昼夜温差大，黄熙雨穿了昨天来时的黑色外套，里面是游也的白t.


    易言看见两人牵手一起从楼梯拐角出来，笑道：「今天多了个场务啊。」


    范霄泽打趣道：「这哪里是场务，人家是监工。」


    游也面不改色地点了点二人，说：「没错。」


    黄熙雨被他牵在手里，越过二人走向门外。


    天光熹微，两人的背影映在身后人眼眸中。


    范霄泽忽然又开始坏笑：「游大导演，怎么一觉睡醒起来腿都软了？」


    黄熙雨可不是一点儿都听不懂的，虽然她昨晚只有手酸……她下意识看了眼游也，很快收回视线。


    游也打开车后排座，让黄熙雨上车，关门的一瞬间，她听见他对范霄泽说：「就你懂得多。」


    不像是否认……黄熙雨更不好意思了。


    游也上了车后排的另一段，这车是游也为了拍摄租的，等拍完直接再还给当地居民。租车的确比买车要方便许多，至少不用更换手续。


    今天拍摄的镜头已经拍摄好几天，易言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范霄泽点评着游也，说他要求太高，其实像这种环境单一的短片，用不了拍摄两个月。


    不用游也回復，易言先开口道：「哪就环境单一了，去镇上拍了好几次，还有山上那几场戏，腿都麻了。」


    范霄泽说：「那游导要求也是高。」


    「你就说你看不看好这电影吧？」易言问他。


    「那是当然！」范霄泽说，「高低得个大奖。」


    游也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在抵达拍摄地点时交代了一声让两人今天好好拍。


    他们都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杀青，多则一周，少则三天。所有镜头所有剧集都检查过，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与瑕疵了，斌斌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这是黄熙雨第一次见到斌斌，他早早等待在拍摄地点——他们租来的一户破旧人家，站在门口碾磨脚下石子，单薄的躯体只穿了件简单又老旧的麻布上衣，头髮不长不短。


    游也说过，主角为小孩的电影其实在市场并非主流，他也并不像是纪录片，而是有剧情的内敛含蓄的影像。作为非盈利的毕业作品他只想拍摄自己喜欢的，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想要拍的记录下来，认真对待每一次拍摄。


    斌斌没见过她，也不会主动和她打招唿。


    范霄泽说：「斌斌，这是你也哥女朋友。」


    斌斌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易言和范霄泽怂恿着他打招唿，他双手交缠地放在身前，十分腼腆地说了句：「姐姐好。」


    「不对。」他又摇头，改口，「嫂子好。」


    黄熙雨只能回他：「你也好。」


    黄熙雨只能在片场待了几个小时，游也没法送她，打电话叫人送她去车站。等人走了，斌斌才敢对游也说：「哥哥，你女朋友真漂亮。」


    游也从来都不算个温柔的人，虽然在拍摄中对他多有耐心，但其实他的表情认真到可怕。


    可今天哪怕是斌斌都能看出来了，他比往常开心许多。


    拍摄在三天后杀青，当晚，范霄泽从镇上定了个奶油蛋糕拿到斌斌家，准备和奶奶一起庆祝。


    拆蛋糕前，游也煞有其事地问道：「你可以吃蛋糕？」


    斌斌点头，说以前吃过。


    游也放心了，易言把皮卡车后面的米面油搬到房间，奶奶推辞着不要。


    三人自然不愿，一番推诿后，奶奶才接受了。


    五月二号，徐惊缘大婚，远在欧洲的游父游母终于结束行程回家贺喜，游椋休假早早到了徐家做准备。


    游也包了辆车，和易言、范霄泽三人将行李和装备打包装车，直奔静南。


    然，他们低估了高峰期车流。


    平常一个半小时的旅途，足足在高速上堵了四个小时才到市区。徐白洁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游也看了眼路况：「不堵车的话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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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徐白洁问他：「堵车呢？」


    游也无奈：「那我就不知道了。」


    挂断电话，易言就说：「半小时到不了吧。」


    游也说：「走一步算一步吧。」赶在散席之前到宴会厅，给表姐和表姐夫贺个喜，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毕竟他小，表姐从不和他计较。


    往后的十分钟里车辆畅通无比，游也看着窗外，算着时间也许能赶上典礼开始。不料挡风玻璃前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车厢里顿时死寂，几人视线被吸引过去——在马路正中间，十字路口的交界，一辆白色轿车侧翻在地，前车头已经塌陷扁烂。


    而在他们车辆的正前方，有一辆黑色轿车侧翻在地，车身下方压着一个人！只露出被血掩盖的脸和上半身！


    「出车祸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下一秒，游也打开车门率先沖了出去，他甩了一下黑色外套，背后四个大字——静南艺院醒目十分。


    他大步流星奔向黑色轿车处，几乎快到没给人留下反应时间。


    易言：「卧槽！」


    愣怔瞬间。


    易言和范霄泽对视一秒，立刻解开安全带跟了出去。


    黑色轿车正对着他们的车，伤者在车尾处，虽然场面骇人，但处于其他角度并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伤者的存在。


    肇事司机独自从驾驶位爬出，满脸是血地坐在路边茫然无措。


    三人前前后后冲上前不顾车辆或许会爆炸的危险，用力扶住破烂的车后保险槓，用最快的速度将伤者从车底救出。


    游也看了眼奄奄一息的伤者和司机，下意识摸口袋准备报警，却发现自己下车匆忙将手机遗落在车上。


    他深吸一口气，额间青筋凸出，对群众大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作者有话说：


    见义勇为的也子真的超帅的！！！


    第41章 41


    ◎受伤◎


    「游也还没到吗？」徐惊缘穿着华丽婚纱, 端坐在化妆镜前，灯光映衬着她白皙肌肤，在纤瘦锁骨中流淌, 宛若公主一样曼妙美丽。


    游椋坐在化妆师身后，给游也打过电话, 不出意料得没人接，只能朝徐惊缘无奈摇头。


    「假期出行人多, 车不限号。」徐惊缘说, 「估计是堵车了。」


    游椋说：「但也不能不接电话，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游椋说完这话，徐惊缘也不免担心起来。


    她俩作为游也亲姐、表姐，对这个弟弟从小都很关心。


    过了一会儿，游椋收起手机，让徐惊缘别担心了, 今天她是主角，要开开心心。


    徐惊缘不紧不慢道：「或许很快就到了。」


    ……


    另一边。


    黄熙雨没回家, 在学校画一幅即将展览的作品。当时上交时她就感觉不对, 获奖后她托老师从学校里拿回作品, 承诺在展览前一定上交。


    寂静画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以往的这种时候，或许有沉和作伴。


    其实黄熙雨和沉和不熟, 认识游也以后和沉和说过的话比他们之前三年都多。但在画室里, 两人经常相背而坐，安安静静的，偶尔会观看对方的画作。


    她没想到沉和和游也关系这么好, 而且是在巨大家庭背景差异下, 还能相处得这么好。


    去到明川的那晚, 黄熙雨见到游也不一样的一面，他明明是锦衣玉食的人，却能在山间田野如此自如。


    黄熙雨想起在学校颁奖台之上一言不发的他，在学生宿舍楼下开着跑车和在乡间小道开皮卡的他，同样都是他。


    游也回静南之前给她打过电话，她问他到了吗，他却没回復。想着他可能是有其他事情，黄熙雨便没再问。


    黄英打来电话的时候，黄熙雨正拿着画笔起身退后看大效果，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她满意地挑了挑眉。


    画室里没人，她进来时给画架周边喷了点香水，淡淡t z的茉莉花味道闻起来心体通畅。


    黄英在电话里对她说，等过去假期，要和江国北去一趟深城。


    黄熙雨察觉到什么，甩了几下画笔，轻巧地说：「是江宴承让你们去的吧？」


    「说是要订婚。」黄英一本正经地说。


    黄熙雨一怔：「和谁？」


    「小李。」黄英说，「就以前那个。」


    李瑾芙啊。


    黄熙雨对着画笑：「又复合了？」


    谈恋爱搞得好像过家家一样，谈了分，分了谈，黄熙雨撇撇嘴：「不负责任。」


    「正常的。」黄英问她，「你去不去？」


    她不想去，虽然她没见过李瑾芙，但好像并不是很像见她。


    黄熙雨说：「我就不去了，我最近学习很忙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哥非要让我问你，可能是从小看你长大，真心把你当妹妹了。」


    黄熙雨：「可能吧。」


    她放下了画笔，站在画布前站得歪七扭八。心想着自己应该再问点什么，应该是和江宴承有关的，可话到嘴边，问不出口。


    她已经没有那么多好奇了。


    黄英顿了顿，继续道：「以前你江叔以为订婚嘛，肯定是在男方这里，所以催促着你哥结婚，没想到他们要在女方家订婚，还是有些不满的。」


    黄熙雨劝告道：「我哥在深城工作，同事领导都在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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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话是这样说的。」黄英说，「你江叔想不通的。」


    黄熙雨又问：「您怎么想？」


    黄英顿了顿，如实道：「我觉得挺好，我也没去过深城，这次可以去逛一逛，就当是旅游了。」又说，「瑾芙那个姑娘人很好，有家教有礼貌，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是只要我们去她就请假陪我们，这姑娘实在是太好太单纯了。」


    黄熙雨认为，李瑾芙很符合黄英口中的恋爱脑女生。


    黄英又说：「你哥是好男人。」


    黄熙雨诧异：「所以呢？」


    黄英没回答她的问题，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口道：「你们学校今天上新闻了！」


    「什么新闻？」


    「有一个学生见义勇为，帅的吆，穿着你们学校的外套，我在手机里看到了，评论里都是夸赞他的。」


    黄熙雨不清楚，问道：「是吗？」


    黄英笑起来：「当然。」


    黄熙雨没有在意，她在画室待到日光西斜，临近下午才出门。


    手机里仍没有游也回来的消息或电话，她心有猜测但又觉得机率极小，担心是有的。


    直至她拎着午饭推开宿舍大门，几位放假没回家的同学罕见的聚集在此，并积极探讨某件社会事件，嘴里评价着的，是和黄英类似的语言。


    黄熙雨敏锐地想起黄英电话里的「见义勇为」事件，纤细手指拎来饭盒，不紧不慢地问着舍友：「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不知道呢？！」程若芸拿着手机就要递给她看，「游也！见义勇为上新闻了！校园网都快刷爆了！」


    「你竟然都不知道？？」


    手机屏幕赫然映到眼前，黄熙雨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喃喃：「游也——见义勇为……」


    视频的清晰度很高，可画面场景有些混乱，拍摄者的口述里夹杂着四面八方的杂音，两辆车子掀翻在地，临近的那辆白色车子前三个男生正在奋力将被困人员救出。


    黄熙雨认出那三个人是游也、易言和范霄泽。


    「天啊！」她惊唿一声，捂住了嘴巴。


    ---


    婚礼现场，新郎新娘以及双方家长站在门口恭送宾客。


    梁烬舟无父无母，于是大他几岁的长姐代替父母。


    其余亲朋好友，排序在父母身后，与新人一起恭送。游也排在最后一位，他低头看见破洞的牛仔裤，瘪了瘪嘴。


    等人走了差不多，徐惊缘才来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到？」


    游也：「我差点就到不了了。」


    徐惊缘拍拍他：「可不要说这丧气话。」


    游也作势也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然后勾着唇角告诉表姐：「我不是不想来，就是半道送了一人去医院。」


    徐惊缘笑着说：「见义勇为吗？」


    「我看你骗人倒是很会。」徐白洁不满地转过身来，她听姐弟两个说话听了许久，「节假日堵车是可预见的事情，我和你爸早早结束欧洲旅途回来，就为了参加你姐姐的婚礼，你不过是去明川拍个短片，却差点儿就赶不过来。」


    对于徐白洁的教训，游也有理说不清。


    「我手机都摔稀巴烂了，给我女朋友电话都打不过去。」


    「你还有脸讲你女朋友？」


    「手机拿来，我给她报个平安。」


    徐白洁虽然不信游也的话，却仍是从镶满珍珠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最好不是在撒谎。」


    游也回忆着几个小时前的慌乱场景——车厢里伤者右腿几乎血肉模煳，他和易言、范霄泽将人奋力救出后，用毛巾摁在伤者出血口止血，可伤者伤势过于严重，他除了等待救援队的到来别无他法。


    好在不过几分钟救护车团队就赶到，他从人群中退出之后才发现手机不是落在了车上，而是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稀碎。


    他到酒店前，将沾满尘土与血渍的外套换下，又冲进洗手间洗脸洗手，紧赶慢赶在典礼结束前坐到了席位上。


    ……


    游也的视线落在徐白洁涂满豆蔻色的指甲中，似有若无地皱了下眉头。


    徐白洁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犹豫，催促道：「又怎么了呢？」


    游也哼笑：「我怕给你留下线索，日后骚扰我女朋友。」


    旁人听到这话，笑得前仰后合。徐惊缘打趣徐白洁：「姑妈，你out了。」


    徐白洁无奈扶额：「我早就该被淘汰了。」


    徐惊缘比游椋长得还像徐白洁，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亲生母女。游也看见两人嬉笑玩闹，便吊儿郎当加入其中，说什么自小被重女轻男过来的，也只有未来老婆能疼他些、爱他些。


    徐白洁嫌弃道：「你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徐惊缘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开了多家民宿，徐白洁夸她的词语中，懂事是最多的。


    不似游椋单纯的心思，徐惊缘则是八面玲珑，巧舌如簧。


    「我看我弟这长相，说不定真就能早婚。」


    徐白洁招手：「他哪行？」又说，「不稳重，不如梁医生成熟。」


    梁烬舟随即道：「我毕竟大他几岁。」


    游也背着徐白洁吐吐舌头。


    到最后，他借了新晋姐夫的手机，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按下，接通的过程中却被对方毫不留情挂断。


    他苦笑着舔了舔唇，又给对方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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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这次倒是接了，没人应。


    「黄熙雨？」游也站在欧式风格巨大窗台之下，吊着眉梢问她，「知道我是谁么？」


    黄熙雨听出来了，一瞬间里像是有着许多个问题想要询问，可开口时却梗住了。


    等待数秒，游也愉悦的唇角无法下压，痞笑着问：「说话。」


    「我知道你——」黄熙雨静默许久，才一字一句道，「是我那见义勇为却不回消息的男朋友。」


    游也没忍住笑，先是问她见义勇为不好？又问她：「怎么听着不大高兴？」


    黄熙雨很是认真：「我都快担心死了。」


    游也心里有谱，手指弓起哒哒敲在木质栏杆处，语气无奈：「手机摔得稀烂。」


    黄熙雨又问：「人没事吧？」


    游也以为她问伤者：「上救护车了，不清楚状况，应该没生命危险，只能看天了。」


    黄熙雨长长地「嗯」了声，才道：「我说你——你没受伤吧？」


    「我能受什么伤？」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去哪儿？」游也问她。


    黄熙雨听完他这话，小声地说：「来见我。」


    或者，她去见他。


    第42章 42


    ◎送我◎


    洁白无暇的拱形窗户上漫步着密密麻麻的花纹, 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听到黄熙雨这话，游也唇角的笑意更甚，他的长裤仍沾满尘土, 可这并不妨碍他本人的恣意洒脱。


    「想我了？」


    黄熙雨没回话，可答案已经唿之欲出。


    游也唇角勾着痞笑：「想我直说。」


    黄熙雨深吸一口气, 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这会儿尾巴已经敲到天上去了。她这会儿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吃了几口的面, 却没了再吃的心思。


    游也又问：「在学校？」


    「嗯。」


    「真没回家？」


    「太忙了。」黄熙雨说, 「你的视频——现在很火。」


    「什么视频？」游也挑眉。


    没想到他还不知道，黄熙雨瞪大了眼睛，对电话说：「你火了，而且火而不自知。」


    游也笑了：「你这话说的。」


    电话双方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唿吸就像阳光下浮浮沉沉的尘埃。


    游也的身影大半段都隐在墙面阴影下，逐渐移动的阳光落在他裤脚的褶皱上。


    他扯着嘴角：「下午还有点儿事儿, 估计回去得晚。」


    这不是来晚了，总不能走得还早。表姐和表姐夫的面子, 他不能不给。


    黄熙雨明了地说：「我还得休息呢。」


    「那你就睡一觉。」游也低声道t z, 「睡醒了就能见到我。」


    最终, 黄熙雨在那天也没见到游也，据他第二天的回覆，是前一天和亲朋好友聚餐, 他喝多了。


    黄熙雨问他喝了多少, 他竟说一杯红酒。


    一杯红酒，酒量还没有黄熙雨来得多，她说：「原来你是一杯倒。」


    酒量这东西好似都是天生的, 游也没法反驳她, 两句话错过了这个话题说自己清洗一番就去找学校。


    黄熙雨说算了, 玩意酒气没消再被逮到酒驾，反正明天就开学了，攒到明天见。


    与此同时，学校官网换了封面——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游也见义勇为的截图呈现在静南艺院官方网站的最上方。


    韩筱丹和逯露不在，宿舍里只剩黄熙雨和程若芸两人。


    想到前不久黄熙雨和游也关系的不一般，程若芸忍不住询问她：「你最近没和游也联繫？」


    「……联繫了。」黄熙雨没避讳，「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是因为他最近太火了？」


    「对啊。」


    黄熙雨道：「他人很好。」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游也对你有好感。」程若芸一脸认真模样，短暂沉思之后得出结论，「你肯定是因为上段恋情给你带来的阴影太大，所以不敢轻易进入下一段恋爱？」


    黄熙雨默了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如果说她已经进入下一段恋爱了，程若芸会不会很诧异？


    「其实——如果对方是游也的话……」


    程若芸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如果是游也的话，怎么样？」


    「我接受。」


    「哈！」程若芸拍了拍手，「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在一起了！从去年上课到现在，这几个月里你们都做什么了？」


    「做……能做什么？」黄熙雨低眸，轻声道，「他一直在明川拍摄，我也忙留学的事情，我们能做什么？」


    「吆。」程若芸别有意味道，「怎么这两句话被你说得这么害羞呢。」


    说完咯咯笑了会儿，又忽然正色道：「你要留学的呀，你们以后是异地吗？」


    黄熙雨还没回答，程若芸就又道：「异地分手率很高的。」她瞪大眼睛，无比认真地说，「你想想啊熙雨，就连每天在一起的情侣都会有噼腿插足的情况出现，异地……异地真的不靠谱。」


    「我们不异地。」黄熙雨顿了顿，低声说，「游也因为拍摄耽误了语言课，假期过后就该补课了。」


    「你的意思是——」程若芸问，「游也和你一起留学。」


    「嗯。」


    程若芸张了张嘴巴，而后忽然长嘶一声：「哇！那你们两个真的好棒哦！」


    「希望未来越来越好吧。」黄熙雨略带憧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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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她也不知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能殷切地希望他们能越来越好。


    ---


    付盾得知洛思在申请参赛表后并未能交出作品后，专门跑了趟女生宿舍。


    系里参加大赛名额有限，洛思申请后未能提交作品等同于弃赛。付盾作为班长，不想浪费名额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班级里，希望能够当面与洛思谈话让她哪怕能够提交个以往作品。


    洛思从女生宿舍里走出，付盾迎面而上。


    「你以前的作品也可以提交，总比弃赛要好。」


    洛思明显是有事准备外出，对待付盾的态度很是敷衍：「可是主题不相符，提交不合适。」


    付盾拉扯着她：「总比弃赛好吧？」他苦口婆心道，「你早说不能提交，一开始就不要占据名额，好多人都没法参赛，你申请了名额又不作为，你这种行为太过分了！」


    洛思不耐烦地甩手，却始终甩不开付盾：「你别扯我好吗？」她蹙着眉头，「是我不想交吗？我没有作品啊。」


    「从申请到提交作品两个月。」付盾说，「你但凡抽出十天都能拍完了，你天天出去给人拍写真赚钱，你不能既要又要吧。」


    付盾气愤道：「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你要么在截止时间前提交作品，要么你把报名表名字改成别人！」


    「我怎么改呀？」洛思双眸微红，仍不耐烦道，「那都交到赛季总部了，我又没人脉，再说了是我自己这样吗？游也不是也没交吗？」


    付盾无语：「你能跟人游也比吗？游也为了比赛拍摄了整整两个月，他肯定会在截止之前交上的。」


    洛思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你快放开我。」


    付盾实在忍不住了，他太无奈了，作为班长他尽职尽责，奈何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我就不该给你报名表的。」他说，「当初你问我要的时候，你向我保证你一定会好好对待这次比赛的。你再看你现在——」


    「班长。」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付盾，苏航从远处快步走来，伸手阻断了他拉扯洛思的手。


    苏航：「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是在女生宿舍楼下。」


    「好好说话她听吗？」付盾说，「苏航，你就不能劝劝洛思，不要浪费比赛名额，这个名额两个月前就确定了，只要报名就无法取消，而且学院名额是有限的。」


    苏航看了眼洛思，后者双眸微红，刚刚哭过。而付盾一副愤怒模样，此刻多了几分惆怅。


    他劝告道：「那不过是学院的事情，你这么认真干嘛？」


    付盾难以置信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她占了别人名额，这种行为不过分吗？」


    「我不是不想交的……」洛思看着付盾，梨花带雨好似受了天大委屈，「我需要拍摄赚取生活费，我没有钱……」


    付盾短暂地闭上眼睛，再睁开：「你可以一边赚钱一边拍摄，这两者不冲突，你就是不想拍，占着茅坑不拉屎。」


    「付盾！」苏航厉声，「你说话注意点！」


    付盾已经无语到极点，在气愤中他将眼前站着的两人看得更清。


    「怪不得……怪不得你追黄熙雨要大半年，游也只用半个月。」


    「你说什么？」苏航紧皱眉头，脸色阴沉。


    付盾实在太生气了，遏制住骂人冲动，食指指着二人：「你俩——人品太他妈差劲了！比起游也黄熙雨简直差太远！」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航瞪着他。


    付盾留下一句「不知好歹」扭头就走了。


    回到学院办公室，付盾打开电脑，看到游也发来的参赛作品以及作品简介，他点击滑鼠，打开视频看了眼。


    看完之后，他震撼地咋舌：「人比人，比死人。」


    ---


    假期过后，学院全体学生收到消息，为了表扬导演系大三学生游也见义勇为事迹，特地在五月八日晚七点在校礼堂进行表彰大会。


    课桌下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直到课间休息，黄熙雨才看见程若芸发来的消息。


    程若芸：「啊啊啊啊啊！！！」


    程若芸：「学校要为游也开展表彰大会！！！」


    程若芸：「表彰大会！何此殊荣！！！」


    十分钟后


    程若芸：「怎么不回我消息？？」


    黄熙雨：「……在上课。」


    程若芸：「和游也吗？」


    黄熙雨：「嗯。」


    程若芸：「呜呜呜熙雨你男朋友好帅！」


    黄熙雨：「…………谢谢。」


    关掉手机，黄熙雨长舒一口气，翻来书本整理课上知识点。


    游也坐在她身侧，认真的模样令他的眉眼看起来与往常不同，略带冷峻，同时又有些成熟。他的手指带动碳素笔尖在白纸中滑动，头顶炽亮的灯光落在他挺直的肩上。


    黄熙雨安静地看了会儿，直到游也从兜里掏出手机，接起导员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游也勾去唇角：「我？确定？」


    又说：「收到。」


    黄熙雨预料到电话内容，说出心中想法：「是不是表彰大会？」


    游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你知道？」


    黄熙雨说：「舍友告诉我了。」


    游也看着她的脸，不可置否地勾起唇角。


    因为课程仍在继续，所以两人没有过多交流。等到下午，他们才一起搭车回学校，顺便找了家餐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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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卢蕴和凡淇硕在附近，便赶过来一起。包厢里灯光如昼，凡淇硕大老远就喊叫道：「不得了啊也子，你现在可真是大红人！」


    卢蕴亦笑道：「游也，真的假的呀？」


    游也正端着茶壶给黄熙雨倒茶，茶水顺着壶嘴细细留下：「你说呢。」


    卢蕴顺势坐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怎么现在还摆架子了，涨身价了啊。」


    凡淇硕叫来服务员点了两瓶酒，正要作势给游也倒。


    黄熙雨抬了下手：「还是别了吧，他开车。」


    「喝一点儿没事儿。」凡淇硕沖她抛个媚眼，「我给你们叫代驾。」又说，「太关心了吧。」


    黄熙雨一愣，想起不久前游也表姐结婚他因为心情太好所以醉酒。解释说：「他酒量一般。」


    凡淇硕笑道：「是有点儿次。」又打趣道，「要不你替也子喝？反正你俩一体的，谁喝都一样。」


    「说话没正形儿。」卢蕴拍拍他。


    黄熙雨反应过来，霎时有些不知所措。


    游也撇了t z眼黄熙雨，她脸颊微微红，双手捏着茶杯并没有喝，就只是捏着。


    他轻笑一声，声色淡淡：「我喝。」


    「不想喝就别喝。」卢蕴看了眼凡淇硕，又看向游也，「你管他说什么呢。」


    游也姿态松垮地坐在椅子上，抬手蹭了蹭黑色髮丝，说了句没关系。


    又说：「我酒量是真一般。」


    凡淇硕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在对方眼神扫来时立刻收回，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水。


    黄熙雨端坐在位置上，虽然看不见他们表情，却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


    「所以待会儿你送我回去。」游也倾身，声线擦过她的脸颊。


    带有一丝灼烧。


    作者有话说：


    啧啧，小心思儿


    第43章 43


    ◎做梦◎


    黄熙雨去过很多次游也的房子, 有时和别人一起，有时只有她和游也。当然——别人也只有凡淇硕、卢蕴和沉和而已。


    凡淇硕格外会调侃人，沉和仅是点到为止。


    但黄熙雨没想到连游也都……


    黄熙雨沉默地偏过脸, 瞪他一眼。


    游也却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是不是热？怎么脸这么红？」


    黄熙雨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淡淡道：「还好。」


    话题没在这里停留太久, 卢蕴和凡淇硕对游也在明川待着的两个月很是感兴趣。用卢蕴的话说便是——两个月不见，游也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


    不知为何, 黄熙雨听到这话, 扑哧一声笑出来。凡淇硕也笑得不行，明明是当事人的男女朋友，却搞得像看戏人一样。


    游也哧道：「笑什么？」


    黄熙雨知道，游也在明川不说是风吹日晒，也算爬山涉水，沾染了黄土地的气色, 肯定与城市里有所不同。


    凡淇硕说：「和沉和有一丝相似。」


    一丝而已，不算多。


    他们几人从高三到现在几年的交情, 隔三差五出来聚一餐, 沉和一般是背着杨希薇出来, 或者叫他们通风报信，告诉他杨希薇在不在。


    可无论在与不在，他们私底下都会鬼混到一起。


    凡淇硕总说, 沉和看上去这么靠谱的一人, 怎么就跟着了杨希薇的道儿一样。


    卢蕴敲打他：「到底是谁着谁的道儿呢。」


    从来没人怀疑他们是否不爱，可明显的，家世背景摆在那儿, 从小的环境造就的性格不同。年轻时只谈情说爱, 谈婚论嫁后不合适才会慢慢显现。


    游也低声道：「照这么说, 天底下就没合适的两个人，不管家世背景如何，谁还没有个脾气性格，过不下去就是不够爱。」


    凡淇硕竖大拇指：「还是也子哥懂。」过了会儿却又问，「那你们俩——谁爱谁更多？」


    黄熙雨语塞，正想听游也答案。谁知他愣了会儿，回道：「你和卢蕴呢，你走心说。」


    「我说不上来，我就觉得，看起来你比较爱。」


    游也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


    一顿饭吃完，黄熙雨坐在后排座送游也回家。


    「我一会要回学校。」


    游也的脑袋垫着她薄弱的肩膀，毛茸茸的髮丝蹭在她脸颊。他虚虚撑着手臂，「嗯」了声，从兜里捞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


    是一块草莓味道的糖。


    黄熙雨问：「从哪儿变出来的？」


    「你不是喜欢？」游也眯着眼说，「草莓。」


    他早就出揣在兜里，就给她一个人。


    车窗外闪过霓虹，光影交错。黄熙雨撕开草莓糖的包装纸，将糖放在口中，重新将纸塞进他手里。


    黄熙雨斟酌半晌，才低声说：「你知道吗？前几天你们班班长和洛思，在女生宿舍门口发生了点儿争执。」


    游也侧了侧脑袋，换了个姿势躺：「怎么了？」


    「我听舍友说，好像是参赛的原因。」


    游也嗯了声。


    「你是不是也要参加。」黄熙雨问道。


    「对。」清了清嗓子，游也才说，「付盾人不错，有责任心。」


    黄熙雨点头。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黄熙雨蹙眉，思索半晌，视线最终落在他指骨分明的长指之上，坦白说：「苏航找过我。」


    …….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分手已过半年，在苏航站在她面前说想要聊聊时，黄熙雨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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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页

    上课期间，学院门前人不算多，黄熙雨走到侧门处，才问他什么事情。


    苏航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头髮长了点儿，脸颊也瘦了些。可能在对方的眼睛中，她也有变化。


    他明明知晓答案，仍不死心的询问道：「你和游也在一起了。」


    几乎是陈述，不是疑问。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苏航一愣，说：「都是听别人说的。」


    意思是，他不信。


    「你还有事情吗？」


    「好久没见了。」苏航见她想走，立刻上前一步，这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黄熙雨后退了一步。


    苏航抿紧唇，观察她的表情，然后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黄熙雨说没必要：「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吧，游也不喜欢我和你站在一起，我不想被他看到。」


    苏航脸色渐沉，原本的面无表情逐渐转变为气愤，开口时语气莫名很沖：「我们两个说话，关他什么事！」他忍不住道：「他不就是家境好了点儿吗，像他这种富二代，根本不适合你。」


    「和你没关系。」黄熙雨不想在此刻和他论证什么，更不想提及别人，那样似乎显得她仍在乎。事实就是她对于现状的满足没有必要向苏航诉说。


    苏航的愤怒更甚，黄熙雨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为数不多的几次，几乎都和游也有关。


    在男生宿舍楼下，苏航看到游也时不屑的表情和语气仍在她心中浮现，但她没想到苏航能如此表里不一，不喜欢游也，却还是会麻烦他。


    即使没有黄熙雨，苏航也对游也怀有敌意。


    黄熙雨说：「你不能不允许别人的优秀。」


    「他优秀？」苏航像是被闷声打来一拳，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不过就是家境好，长相好，受人追捧而已，在专业方面他最爱特立独行，所以才能在每一次专业评选时得到高分！」


    黄熙雨很想说——苏航，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但转念一想，没有必要。


    「你那么看不惯他，当初为什么托他照顾我。」


    「我什么时候——」苏航的愤怒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细节，或者说在这一刻，他终于顿悟了。


    他说：「是游也说的。」


    是游也得知他无法去写生后，主动提出照顾黄熙雨的。


    「什么？」黄熙雨看着他。


    其实，无论苏航再如何纠缠，黄熙雨都不会为他停留。在他和洛思暗生情愫的时候，就註定了他们今后再无可能。


    她甚至不懂，苏航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尽管苏航口中对游也多有诋毁，黄熙雨始终坚信，他才是道德败坏的一人。


    黄熙雨不清楚他今后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偶尔有时候，她不愿相信，自己的前男友如此不堪。


    她说：「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游也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喜欢别人对他的诋毁——包括你。」


    苏航默不作声地攥紧拳头。


    在黄熙雨转身之际，他伸手抓住了她。


    黄熙雨宛如甩垃圾一般甩开他的手。


    「熙雨……」


    黄熙雨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请自重。」


    ……


    口腔里充斥着浓郁草莓味道，黄熙雨想起那日苏航的话，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说……是你说的？」


    游也倚在她肩上，疑惑地蹙眉，问她哪句话是他说的？


    黄熙雨温和的解释完事情原委，静静等着他的回覆。


    游也的眸色深邃漆黑，带着理所应当的傲慢张扬，仿佛事态本该如此。他眉毛轻挑，语气淡淡道：「本来就是。」


    黄熙雨抿了抿唇，安安静静地思索着——所以，那次写生，不是苏航将她託付给游也，是游也主动地说，想要照顾她。


    「你 ……」


    「怎么？」


    黄熙雨忽然说不出口。


    「也没什么好说的。」游也凑到她耳边，气息吹拂着她的耳廓，替她开口，「都过去了，你要是心疼我呢，以后就对我再好点儿。」


    「你怎么不早说？」黄熙雨低声道。


    「早说什么？」游也痞笑，「我早说了，出.轨的就不是他了。」


    黄熙雨微微蹙了蹙眉，她相信自己人品，但却异常地没有反驳。


    「不过说起来——」他语气带着点儿不正经的意味儿，掺杂着酒气，显得更加不正经，「那样也刺激。」


    「……」


    顾及着前排司机的存在，黄熙雨只是很轻的拍打了他一下。


    反应过来，她又觉得刚才那下格外像是打情骂俏。


    游也侧过脸，向下滑动身体，舌尖触碰至她脖颈间柔嫩肌肤。


    黄熙雨的皮肤，倏尤间变得紧绷。


    而游也意识到她身体的变化后，也只是痞坏地扯起唇角，手指自下而上的，覆在了她的下颌处，修长手指在闪烁霓虹的照耀下筋络分明。


    然而t z只是停顿了数秒，那修长手指便一寸一寸上移，直至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试探进去。


    黄熙雨含住他的手指。


    草莓糖在融化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坏笑地抽出手指。


    黄熙雨抬手擦了把唇，趁机推开他，无奈地说：「我发现你真的有点儿恶趣味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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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游也倾身过来，唿了一口酒气。


    黄熙雨怔然间与他四目相对，像是陷入一往潋滟湖水之中。


    他双臂撑在车门处，张扬的脸距离她越拉越近，声色低哑，不讲道理地说：「我又不对外人。」


    黄熙雨看他的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打情骂俏的影子。她的手虚虚扶在他挺直肩膀下，用力一推，竟把人也推了个趔趄。


    游也不设防，又喝了点儿酒，这一下把他晃笑了。


    黄熙雨说：「看看你这样子，我还是送你到家门里吧。」


    游也挑眉：「不怕人说？」


    「有谁说？」


    游也说：「你的舍友。」


    她眨了眨长翘的眼睫，严肃地说：「我又不做什么。」


    「这可和你前几天不太像。」游也好笑地说。


    可黄熙雨态度很坚决，坚持说自己只是不放心他。


    明天是游也的表彰大会，黄熙雨可不想乱搞名堂影响到他。况且今晚游也喝了酒，不出意外很快就会睡。


    对于没什么酒量的人来说，喝酒必昏头。


    果不其然，在两人回到公寓后，黄熙雨只是去洗漱的短暂时间里，游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黄熙雨倒了杯蜂蜜水，叫醒他喝下。


    游也把杯子放在床边柜上，声色低沉，叫了声：「黄熙雨。」


    黄熙雨：「嗯？」


    游也眯着眼看她：「上床陪我。」


    黄熙雨站在床边，低垂着眼：「我睡沙发。」


    「沙发不舒服。」游也不屈不挠。


    「你上次睡沙发。」


    「所以我知道不舒服。」游也说，「乖，上来。」


    「下次吧。」黄熙雨躬身拿起杯子，语气轻轻道，「今天我不方便，你好好休息。」


    黄熙雨不想耽误游也的表彰大会，而游也也在她关门出去之后很快就又睡了。


    公寓的沙发又软又大，根本不像游也口中的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黄熙雨煮了白粥和鸡蛋，她不太会做饭，只能煮些简单餐食，等游也起来，她正端坐在餐桌前，葱白手指小心翼翼地剥着一枚鸡蛋壳。


    游也揉了把头髮，睁着惺忪睡眼，嗤笑了声：「这场景跟做梦似儿的。」


    作者有话说：


    熙雨：你的梦想就是每天吃一个鸡蛋？


    第44章 44


    ◎打架◎


    黄熙雨放下剥好的鸡蛋, 转过脸来，语气淡淡道：「你的梦想就是每天吃一颗鸡蛋吗？」


    游也刚想笑，放置在卧室的手机就响了。


    他转身去接电话, 李林茂在对面问他：「游也，今天回宿舍吗？」


    游也说：「不回去。」


    「有时间回来一趟呗。」李林茂说, 「昨晚苏航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收拾到大半夜, 收拾出来不少东西, 还有你的。」


    游也「嗯」了一声。


    李林茂：「你记得回来拿一下。」他不敢告诉游也，如果东西不带走，苏航马上就会扔掉，当然他也猜到游也不在乎，于是又说了句，「像是新的, 没拆封，你回来带走吧, 扔了太浪费。」


    「好。」游也说, 「知道了。」


    挂断电话, 游也去洗手间洗漱，刚一坐下，黄熙雨就把装着剥好鸡蛋的碗推到他面前。


    「怎么了？」黄熙雨看着他。


    好像是李林茂的声音, 她不确定。


    游也用筷子夹起鸡蛋, 边吃边说：「舍友让我回去拿东西。」


    「李林茂？」


    「嗯。」


    黄熙雨点点头，小口小口抿着粥。可能是她多想了，总是会把李林茂的这通电话与苏航联繫在一起。


    游也吃完鸡蛋, 还不忘做出肯定评价。


    「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蛋。」


    黄熙雨从厨房里拿来另外一颗：「喜欢吃就都吃了吧。」


    游也没拒绝, 只是接过那颗鸡蛋。


    黄熙雨坐下来, 看到游也将鸡蛋「啪」得一声摔在桌面，然后滚动一圈，蛋壳霎时间四分五裂，只剩里面一张薄膜连接。


    他剥起壳来动作麻利迅速，没一会儿就将一颗白净透亮的鸡蛋放进碗里，然后推过来。


    「给我？」黄熙雨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喜欢吃么？」


    游也想说在她眼里他到底有多能吃，无奈笑笑：「礼尚往来。」


    一顿饭吃得很快，稍作整理后，两个人一起回了学校。


    舍友们约定下午一起前往校礼堂观看表彰大会，黄熙雨推开宿舍门时，其余三个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化妆品的用法。


    因为她昨晚没在，难免一场询问。


    「去哪儿啦？」程若芸笑着问她，「怎么都不回宿舍啦？」


    黄熙雨面不改色：「回家了。」


    韩筱丹：「程若芸说你去找男朋友了。」


    黄熙雨放下包，拿出教材，平静地说：「真去找男朋友了也不会告诉你们。」


    韩筱丹诧异道：「你又交男朋友啦？」


    黄熙雨看了眼程若芸，对方眼神坦荡，表明自己尚未出卖她的决心。


    她不说话，程若芸便率先出声：「什么叫又啊，我们熙雨这么漂亮，多交几个男朋友怎么啦？」


    韩筱丹说：「哎呀，我又没有别的意思。」


    宿舍里难免吵吵闹闹，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宿舍里确实有过程度很浅的不和，如今临近大四，同一屋檐下相处得久了，也就都打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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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7页

    旁边的逯露夹着假睫毛的镊子终于松开，假睫毛终于粘到真睫毛根部，扭过脸来：「熙雨要不要试试这个假睫毛？效果好好！」


    黄熙雨因为没什么时间，最近很少化妆，偶尔化淡妆。


    她对逯露说：「我不会用。」


    逯露：「我帮你呀。」


    逯露起身让位置，让黄熙雨坐下，然后细心询问道：「你想用这款自然版还是放大版？」


    黄熙雨：「自然款吧。」


    逯露夹起一款睫毛，小心翼翼蘸取胶水，躬身凑近黄熙雨时，忽然惊叫一声：「要不我先给你画个妆吧！」


    黄熙雨没拒绝。


    逯露精心给黄熙雨化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妆，她皮肤好，底妆十分清透，眼妆选用浅浅的粉色和晶白色，睫毛粘得宛如天生一般。


    逯露十分满意自己今天的手笔，她给黄熙雨的妆容起名为桃花妆。


    韩筱丹一本正经地评价道：「不错，一出门保准迷倒一片。」


    听到这话，程若芸心里偷笑，正想说黄熙雨才不想迷倒一片——


    宿舍大门毫无徵兆地被打开。


    施方晴手扶着门把手，与四个人恍然对视，一瞬间里，空气中只剩下她慌乱又急促的唿吸声。


    「你——」


    「黄熙雨！」


    黄熙雨唇瓣翕动：「在。」


    在人影中对上她的视线，恍惚中似乎被她的美貌冲击到，施方晴有过瞬间的讶异，而后反应过来说：「你快点跟我走！游也和苏航打起来了！」


    ……


    施方晴说，是因为她，游也才和苏航打了起来。


    她又说，是苏航先动手，但游也躲开了。游也躲开后，反手给了苏航一拳，把苏航鼻子打破了，血流不止。


    她一边走一边说，断断续续含煳不清。


    还没说完，黄熙雨打断她：「你怎么知道？」


    施方晴顿了顿，回答：「我问班长。」


    付盾也去了，看来闹得很兇。黄熙雨不想多说，只想快点去看看情况，毕竟不久前她才和游也分开。倘若真是因为她的原因，令游也受到伤害，她绝对不会放过苏航。


    表彰大会在即，静南媒体有记者前来报导採访，游也不能出现一丝一毫异样。


    看到黄熙雨表情冷到可怕，施方晴忽然改变了此前心中某种想法，她安慰道：「你别太紧张，游也应该没受伤。」


    黄熙雨嘆了口气，没回復。


    施方晴又道：「好像是苏航故意找茬的。」


    「嗯。」黄熙雨说，「我能猜到。」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了你和游也在一起的事情。」


    纸包不住火，苏航之前见过她和游也一起吃自助餐，但那时的他只以为她是为了气他才和游也一起。


    前几日，苏航来找她，才真正确认此事。


    黄熙雨默然，好看的眉目更加凝重。


    「你别太担心了。」施方晴好意道，「班长说，人已经被拉开了，是他擅作主张让我来叫你的。」


    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黄熙雨随口问道：「付盾也知道我和游也吗？」


    「知道什么？」施方晴想起从明川回来那日和付盾的交谈，回答道，「应该吧……现在应该没人不知道了。」


    付盾和李林茂陪游也在男生宿舍楼下，黄熙雨老远看见了他，高高瘦瘦出挑的身影，明明下午就要以见义勇为人物出席表彰大会，这会儿却一脸不耐地抽着根烟。


    烦躁漫布全身。


    李林茂先看见她，老远同她招手：「黄熙雨来了！」


    游也转过头，随手将烟掐灭在垃圾桶里。


    付盾注意到这个细节后，能理解这两个男人为何能为一t z个女人大打出手。方才他劝告游也很久吸菸不好，仍未影响到他行为，黄熙雨远远只冒了个影，倒是让他立刻掐了烟。


    黄熙雨的漂亮有目共睹，只不过最近见得多了，知道她在师范大学上语言课，奔波劳碌。今天不知道怎么，随着她的走近，周遭事物都好似被光滚过一般，亮眼无比。


    她有着极其精緻的美貌，无人抗议。


    人一靠近，游也高傲凌厉的下巴低了下来，语调虽然低沉，但并不似之前那般攻击力十足。


    「你来了？」


    黄熙雨顺着他的眼睛自上而下地看了一遍，除了衣服遮掩着的地方看不到，其余地方她观察的仔仔细细。确认他没负伤，她好看的眉目终于松散：「没事就好。」


    李林茂说：「早知道苏航让我叫游也回来是为了和他打一架，我说什么都不会打这个电话，我现在真无比后悔……哎，对不住啊游也，我真没想到。」


    黄熙雨知道他的那个电话，但谁又想得到呢。


    施方晴问道：「苏航呢？」


    「校医院。」付盾抬手指了指眼角，说，「受了点儿伤，洛思——跟着去了。」


    按道理来讲，他一个班长，应该跟着受伤学生一起前往医院。不过，想起不久前洛思因为比赛名额的事情同苏航与他发生争执，这事儿付盾就连管都不想管。


    看黄熙雨也在，付盾才敢问一句：「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能因为什么？」李林茂看了眼黄熙雨，轻咳了一声：「苏航说游也东西占到他位置了。」


    施方晴：「就因为这个？」


    李林茂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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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一时无言，游也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眼，是游父打来的。


    就在不久前，游父游母被学院邀请为嘉宾前来参加表彰大会。还未下车，游父的电话就打到了游也手机上。


    游也接了电话，听到对面醇厚声色：「在学校吗？」


    游也说在，问他们到哪儿了。


    挂断电话，游也面不改色地说：「学院找我，我去一趟。」


    游也一走，付盾才敢问李林茂：「到底是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李林茂不可思议道，「苏航疯了，他快把我吓死了！」


    黄熙雨喉咙有些干，来时跑得太快进了凉风。


    「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吧。」


    「诶，应该吧。」李林茂顿了一下，对黄熙雨说，「你也别太放心上。」


    付盾沉思道：「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刚才游也在，且在气头上，他没敢说。


    黄熙雨抬眸看他，眼眸璀璨。


    付盾略显难为情：「上次我和洛思闹了点不愉快，苏航来帮她说话，我就呛了他几句。」他支吾道，「说他追你追大半年……不如游也。」


    施方晴听完脸色骤变：「班长！」


    付盾说：「我错了。」


    「不怪你。」黄熙雨沉默地听完，才语气淡淡道，「怪只能怪他自己。」


    黄熙雨知晓，或许在她没看到时候，还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沦落至此，她却没有意外。


    ---


    游父游母这次被邀请来很是低调，从校门口接到了刚到不久的游也，一起前往校长办公室。


    游也一上车，徐白洁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徐白洁一顿，问：「抽菸了？」


    前排司机和游父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游父对于儿子的私生活从不插手，二十岁的小伙子，做什么事情都应当，叛逆点儿更应当。


    游也吊儿郎当地「嗯」了声：「闻不惯？」


    徐白洁：「你什么意思。」


    「闻不惯我下车。」


    「算了。」似乎是感应到游也此刻低气压的情绪，徐白洁不想与之闹不愉快，可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总归好奇。


    劳斯莱斯没一会儿就抵达学院楼下，校长派人接待，指引游父游母以及游也前往办公室。


    一路上，学生的优异画作被高高挂起，供人欣赏。


    在一副名为《戏雨》的油画前，游父忽然驻足，点头：「学生有才。」


    游也眼眸一瞥，看见画幅右下方作者为黄熙雨。


    游父转过身来，面向游也：「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是察觉到他气氛不对了。


    游也比父亲高几公分，相对而立，他微微低垂着眼，声线也低：「刚打完架。」


    游父并无震惊，继续道：「原因。」


    「因为我女朋友。」


    游父笑了声，直觉有意思。


    「这幅画作者。」游也对着游父身后的画，慢条斯理地抬了抬下巴。


    作者有话说：


    游父：欸？


    第45章 45


    ◎请客◎


    前一秒忍下儿子因为女人打架的游父, 在听到面前这幅画的作者为谁，当下也有些绷不住了。


    面前的游也一副散漫模样，令人无所适从, 就连做父亲都有些无措。


    「你是说这幅画？」游父伸出食指，直直向上。


    「嗯。」


    游父回首确认, 「黄熙雨，黄同学。」就是游椋在家族群里常常提到的黄同学。


    游父由衷感嘆：「画得那么好。」


    徐白洁冷哼一声：「你还不相信你儿子的眼光吗？」


    游父道：「跟我一样好。」


    徐白洁笑了笑, 半晌才道：「得见到人才能说道。」


    知道这二人的脾性, 游也保持缄默，不与之辩论。


    徐白洁又问：「你姐姐说，黄同学就是油画系的。」


    游也：「作者简介有写。」


    徐白洁轻轻哦了一声，双手捏着手包放与身前，垂眸去看，看得清了, 又问：「这字也是黄同学写的吗？」


    游也：「嗯。」


    徐白洁点点头：「楷体，写得不错。」


    游也说：「练过。」


    「你妈妈对书法向来有研究。」游父对游也道, 「这下有共同话题了。」


    「就是没见过这位黄同学。」徐白洁若有所思道。


    游父笑着说：「都能让你儿子动手和别人打架, 这位黄同学想必风姿卓越。」


    游也：「……」


    「一会儿就见到了。」他忍不住道。


    「哦？」徐白洁听闻这话, 缓缓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黄同学会来参加表彰大会。」


    游也侧过脑袋, 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游父替他回答了：「当然。」


    游父面向徐白洁, 压低声音说，「你儿子的表彰大会，他女朋友怎么会不来？」


    「也是。」徐白洁高贵地抬手掖了掖头髮, 回头说, 「游也, 待会儿你给我指一下黄同学的位置，我要好好看看。」


    游也无可奈何地抬手，捏了捏鼻樑骨，说：「不方便。」


    徐白洁哧鼻：「不要装蒜。」


    游父提醒道：「待会儿游椋就到。」


    「对了。」徐白洁想起来了，自顾自道，「我还有游椋，她见过黄同学，可以带我去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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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9页

    游也凝着眉头：「你别吓到她。」


    徐白洁说：「我一片真情想与黄同学交朋友，怎么会吓到她？」


    去到校长办公室，游也的位置便更加靠后。院长与游父是老相识，在曾经活动中有过交集，游也入学那年，游父为静南艺园捐献五百万并在门口矗立硕大观赏石。


    为此，游也在学校也受过不少关照。


    或许这是苏航讨厌他的原因。


    坐在校长办公室沙发，耳旁响着校长与父母的交谈，游也却止不住地想起苏航。


    苏航故意让李林茂打电话叫他回来，为的就是做足准备，与他发生冲突。


    想到这里，游也拿出手机，里面有黄熙雨发来的消息。


    是他们还没在宿舍楼下相遇之前，她发来的。


    游也才回復道：「别担心。」


    黄熙雨秒回：「你还好吗？」


    游也：「嗯。」


    游也：「回去等我。」


    黄熙雨：「好。」


    校长与游父亲切交谈，徐白洁无意间一瞥，瞥见游也一脸认真——认真敲打手机。她胳膊轻抬，抵了抵。


    「规矩。」她低声嘱咐。


    ---


    校医院里人不算多，大厅的座位中，坐着苏航和洛思。


    洛思手里拿着苏航的膏药，看见黄熙雨的瞬间，她的手指紧了紧。


    黄熙雨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跟着付盾和施方晴。洛思和他们两人同窗三年，可她却清晰的意识到，他们的天平并不会倒向她的位置。


    空气安静下来。


    黄熙雨停在苏航面前。


    居高临下的她，莫名有种清冷的压迫感。


    其实在来找苏航之前，付盾和施方晴就劝过黄熙雨，无非就是些不要冲动的话，毕竟受伤的是苏航，现在并不知晓状况，若是伤得严重了，不知道最后要怎样协商。


    无论如何，不能影响游也的表彰大会。


    黄熙雨沉默道：「疼不疼？」


    苏航低垂着眼，喉结轻滚，口腔里泛着苦涩，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伤得是胳膊？」黄熙雨轻声。


    「你能不能不要假惺惺？」洛思说，「游也都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你看不到吗？」


    黄熙雨抬眸看她一眼，眸色泛着宛如寒霜的冷，洛思不由得抿了抿唇。


    付盾说：「我们避一避，让黄熙雨和苏航两个人聊吧。」


    洛思一顿：「凭什么？」


    苏航忽然起身向外，黄熙雨偏脸看到他背影，除了手t z插在兜里外，其余地方并未看出有伤，脸颊也是干净的，她抬脚，跟着走了过去。


    洛思僵住了，原本愤怒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怖。从前的她看过很多次黄熙雨和苏航的背影，那时的她仅仅是旁观者，可如今她才是苏航的女友。


    她直直地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正准备跟上去，却被付盾和施方晴一起拦截。


    付盾：「你让他们两个聊一会儿。」


    「对。」施方晴拉扯着她，「就在校医院门口，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黄熙雨隐约听到背后几人的对话，说完全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洛思作为第三者插足她和苏航的恋情，如今却怕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没那么卑鄙，况且她早都不在意了。


    走到校医院门口，黄熙雨仍是问他：「伤得严重吗？」


    「不必替游也试探我。」苏航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语气沖，「想知道自己来问我。」


    黄熙雨摇头：「不是他，是我想问。」


    苏航的眸色有过一丝颤慄，但很快，又恢復成难以信任的狐疑。


    黄熙雨想换种方式同他交流，但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游也。她知道实话实说会引得苏航不满，实则她也拿不准此刻的姿态，好似一道伪命题承现在她面前，题目答案无解。


    黄熙雨淡淡道：「明明是你错了，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不必道德绑架我。」苏航冷声，「错了就是错了，我认。」


    如果说以前和苏航的每一次对话，黄熙雨都能感受到他的内疚，那么今日这次对话，便是他内疚的结束。


    他彻底摒弃了噼腿带来的自责，认同自己的行为。


    黄熙雨说：「不要为自己的不堪和软弱找藉口，你就是嫉妒。」


    苏航闭了闭眼睛，他想承认，却发现自己无法面对事实。


    「无论是你最在意的家庭背景还是专业能力，外形样貌，你都远远不及游也。」黄熙雨平静道，「你却偏偏要和他比较。」


    苏航：「你闭嘴！」


    「苏航。」黄熙雨沉声道，「你有你的优点，摒弃掉我们之前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正视你的偏见，不要再去故意找游也不痛快了。」


    「我凭什么？」苏航厉声，「是他动手打我，把我胳膊扭伤，我凭什么要放下？他不就是家境好了点，难道他就能为所欲为吗！」


    认识几年，黄熙雨从来没有见过苏航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双眸猩红，青筋突兀，所有仇恨与丑陋的嫉妒令他声色嘶哑，几乎扭曲。


    「我只是劝你正视自己。」黄熙雨无比认真道，「也在劝你好自为之。」


    「我已经不怨你了苏航。」她说，「过去了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了。」


    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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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0页

    苏航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你们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是一样的。」黄熙雨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没有资格对我下定论。」


    黄熙雨没告诉过苏航她的家庭背景，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人性何其复杂，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透的。


    父母离婚前，面对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她只敢躲避在角落里，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想父母离婚，因为母亲不幸福，所以她只得离开。


    父母离婚后，面对陌生的继父和继兄，虽然不喜欢，却仍会去讨好。尽管青春期萌发出情愫，因为母亲的反对，她便将这不值一提的初恋扼杀在萌芽中。


    她怎么会和游也一样，游也亦是她羡慕且嚮往的存在啊。


    对话终止在洛思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一秒，两人同时朝向校医院门口望去，表情亦在那一刻变了。


    黄熙雨抬脚，准备离开时，却听到苏航用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我们还有可能吗？」


    黄熙雨想也没想：「没有。」


    和施方晴一同回到宿舍后，黄熙雨给游也回了消息。


    舍友们簇拥过来，像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黄熙雨说没事，她们不信。


    「怎么可能？」程若芸说，「你当我们聋的，游也和苏航都为你打起来了！」


    逯露：「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我也是刚知道。」黄熙雨解释。


    韩筱丹问她，「你和游也在一起多久啦？」


    这事关她要给程若芸买盲盒！


    「哦……」黄熙雨挠了挠额角，长睫扑簌着，点着手指算算，「其实也没在一起多久。」


    而且异地了几个月。


    黄熙雨一直在寻找合适机会，将她和游也的事情告诉舍友。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发现舍友们其实并没有太多意外。


    黄熙雨安静坐在椅子上，桃花妆容在她脸上闪烁着光，她此刻没有心情过多讨论这件事，舍友们有所察觉。


    程若芸看出她脸上的忧虑，低声询问：「游也没受伤吧。」


    她抿紧唇瓣，摇了摇头，轻言细语道：「苏航胳膊扭伤了。」


    逯露：「严重吗？」


    「不严重。」严重得是他的心理。


    直到去校礼堂前，舍友们仍在安慰她，既然苏航没把打架这件事向上报告，就不会对游也产生影响，即便学院知道，看在游也的表现上，也不会对他造成过多批评。


    「我不相信苏航。」黄熙雨抬眉，满眼不信任。


    逯露：「这……」


    「别想了别想了。」程若芸打断两人谈话，「真要告就让他告去，最坏就是一口头教育。」


    坐在校礼堂中间靠前的位置，静静等待主持人在舞台一侧调试话筒。观众从礼堂两侧门外进来，逐渐坐满了座位。


    屏幕中隔段时间播放着网上流传游也见义勇为的视频，过了会儿，有学生拿来u盘导进多媒体，播放着的便成了游也今日的採访视频。


    也不知道是何时採访的，大抵就是游也被电话叫走之后，他身上穿着的是中午那件黑色线衣，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睛，半点儿不带情感。


    黄熙雨忽然轻笑出声，猜到他在接受採访时如何无可奈何。


    典礼开始时，校领导和一对气质高雅独特的夫妇从侧门进入，径直走向第一排主位。那位女士穿着暖青色长裙，头髮高高挽起，侧面轮廓精緻美丽，肌肤瓷白，男士更是高挑健硕，唇角带着的笑意与游也如出一辙。


    黄熙雨微微一怔，心中忽然产生某种猜测。


    以为自己猜错了，黄熙雨沉默半晌，给游也发去消息：「你爸妈也来了？」


    手机扣在腿上，程若芸忽然凑近，小声询问：「那是哪个系的领导？怎么没见过。」


    黄熙雨知道她说的是谁，回答自己也不知道。


    正在求证中。


    果不其然，游也回復她：「看到了？」


    黄熙雨愣了一下：「真的是？」


    又说：「我就看你和叔叔长得像。」


    他回：「观察得挺仔细。」


    看不到表情，听不到语气，黄熙雨自动脑补游也的调侃神色。梗住了，手指一顿，才回过去：「没办法，叔叔阿姨太亮眼了。」


    游也：「待会儿我姐也来。」


    黄熙雨：「好。」


    游也：「典礼结束别走，他们想请你吃饭。」


    作者有话说：


    抱歉！小贝忙昏了……忘记定点更新了……小红包抱歉哦～


    第46章 46


    ◎好看◎


    黄熙雨没想到他会说这句, 捏着手机动作像是僵住了，沉默半晌才回覆：「有谁？」


    游也：「我爸妈，还有我姐。」


    黄熙雨捏紧手机, 想拒绝：「我晚上有事，要不我就先不去。」


    游也：「别害怕。」


    游也：「他们就想看看你。」


    如果想了解一个人, 就和他吃一顿饭。


    黄熙雨想了想，她虽然和游也恋爱时间不长, 但似乎是奔着结婚去的。她很少有结婚的念头, 所以此时此刻她长久以往地静默下来。


    游也平时吊儿郎当，各种情话信手拈来，仿佛天生就该与她恋爱。黄熙雨收起手机，不再回应，想起黄英曾与她讲过江宴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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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1页

    其实江宴承和李瑾芙分分合合，其中不乏李家父母原因。


    江宴承是外地人, 虽在本地机关单位任职，但家境与李家可谓天差地别。李家有关系交好的世家, 在李瑾芙的结婚对象中, 江宴承从不在李家选择范围内。


    俗话说女高嫁男低娶, 论得就是这般世俗道理。


    李家父母多多少少对江家有些不满，这件事情是黄英在和江宴承的对话中窥探到的事实，而江国北却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


    黄英告诉黄熙雨, 江宴承肩上的压力比她想像中要多, 两父子的关系也比肉眼所见的要冷漠。到时江李两家会面，不知道什么场景。


    万一对方有意刁难，那么江家在深城人生地不熟, 岂不是很无助。


    说起来, 江宴承的个人条件比黄熙雨好上许多。


    黄熙雨嘆了口气, 她确实有些胆怯，她太年轻，对这种审视式的会面没有经验。但是倒不至于退缩，她抬头望了望，游也父母挺拔身姿就在不远处。


    「嘆什么气？」程若芸看着她的侧脸，「今天t z不是表彰大会吗？怎么唉声嘆气。」


    黄熙雨抬起纤细手指，对着前排座指了一指。


    轻声说：「游也爸妈。」


    程若芸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前排，又看了眼黄熙雨。


    「他爸妈也来了？」


    见黄熙雨点头，程若芸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嘆气……他爸妈认识你？」


    黄熙雨仍是声色低低：「他们今晚请我吃饭。」


    程若芸捂嘴：「真的假的？」


    黄熙雨认真地点头，没有说话。


    「就是……对你好奇吧，因为游也家庭条件很好嘛，他父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要相你啊。」程若芸一本正经地说，「今晚这顿饭很重要。」


    黄熙雨说：「我知道。」


    这是属于她们这个年龄未曾接触过的领域，一时之间程若芸也不知说什么好，短暂思索几秒，她说：「我觉得应该没有家长不喜欢你这样的女生。」


    「长得漂亮，心地善良，专业能力强，还很努力。」程若芸说，「游也父母不可能不喜欢你。」


    黄熙雨点头，校礼堂顶部的光芒照得她脸颊粉白，「你说得对。」


    程若芸笑出声来：「你也觉得？」


    黄熙雨抬抬下巴：「当然。」


    话虽这样说，真正到了面对游也父母的时候，黄熙雨却是实实在在心跳加速了好一会儿。


    游父游母甚至没让她等待，而是和游椋率先等待在侧门外。


    紧接着游也从台上下来，径直走向她。


    周遭一群人的目光追随着游也，黄熙雨索性将手递了过去，像是在——宣誓主权。


    ---


    晚饭定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饭店，游家人先到，她和游也后去。


    酒店走廊铺着柔软红色地毯，镶嵌着金色沉稳的花纹，走廊无主灯的设计，令光线更加雍容典雅。


    服务员快步将他们引到包厢门口，贴心打开大门。


    主位旁的徐白洁眼眸璀璨，目光淡淡扫过游也，然后落在他身遭的女生身上，她眉眼弯弯，声色也靓：「来了，坐这边。」


    她没说是谁，免了初次见面的尴尬，黄熙雨先前只在校礼堂远远望过游父游母，如今离得近了，才看清她精緻的髮饰与面容，不仅有美色，还很温和。


    包厢里不止游家三口人，黄熙雨被点了名，抬头抿着笑意正想回应，余光里察觉熟悉面孔，惊了，院长和院主任也在，她顿时把笑定在脸颊中。


    庆幸自己没和游也牵着手。


    服务员为两人撤出座位，而后斟茶。


    游椋用眼神同她问好，她同样回以微笑。


    游也和黄熙雨一一叫了人，才敢落座。


    校长先夸赞道：「游导，可真是虎父无犬子。」


    听着这句话，黄熙雨先不是在想成年人之间的吹捧礼仪，而是游也今日和苏航打架的事情。


    游也礼貌地笑：「谢谢校长。」


    说罢，收回视线，再不开腔。


    他就是这幅做派，作为将这群人聚集在此的纽带，游也今晚的话少之又少。


    大家安安静静地动筷，对话时便一齐放下筷子认真听讲，这种素质极高的气氛遍布于包厢每一个角落，十分祥和。


    黄熙雨今年大三，总共没见过几次院长，但和院主任很熟。


    主任和蔼可亲地望着她，忽然询问道：「黄同学，这次参加比赛的作品画了多久？」


    「三个多月。」


    「我记得你上次才画三周。」主任说，「怎么这次画这么久。」


    黄熙雨经常参加比赛，上次那副作品从开始动笔到结束并不到三周，当时主任评价她作画迅速。


    她说：「有不满意的地方，后面改过很多。」


    游父声色稳重：「是挂在学校的那副《戏雨》吗？」


    黄熙雨没想到游父知晓，急忙应到：「是的，游老师。」


    游父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欣赏，对她其画技更是赞嘆可加：「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黄熙雨恭恭敬敬：「谢谢游老师。」


    这厢，徐白洁的视线却从黄熙雨身上转移到自家儿子这里，早就听游椋提及这段青春恋情，不得不说得是，游也眼光很好，好得有点儿超出她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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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徐白洁还想打听姑娘别的事情，譬如家庭背景，兴趣喜好，她观察到小姑娘爱吃素，荤菜没动几下，却酷爱那盘堆满紫甘蓝的蔬菜沙拉。


    游也倒是恣意自在，守着一群长辈在，没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小姑娘大大方方，知晓有人在观察她，也能秉着神态端庄。


    是个稳当的。


    徐白洁勾着唇角，捞过汤匙盛了勺汤羹，汤羹入口即化，丝丝甜甜。


    一顿饭点到为止，吃到结束时间算不得太晚。


    游父与校长在楼下停车处分别，上车前校长邀请游也与黄熙雨上车，好将两人一起送回学校。


    其实是不顺路的，校长并不住在学校附近。


    游也贴心回覆：「谢谢校长，我姐送我们。」


    「好。」校长并未再询问，上了车的后座，招手道别。


    黄熙雨站在游也身侧，路灯的光悉数洒在身上，照得她眉眼轮廓清晰。她稍一抬眸，便对上徐白洁的视线，这一对上，她便有些羞赧了，轻轻笑笑，说了声：「徐老师好。」


    她不觉得「叔叔阿姨」是更好的称谓。


    游也懒洋洋地插兜站着，眉梢吊起，好整以暇地看向这处，对她们的对话以及神态表现出极大的兴致。


    徐白洁走了过来。


    黄熙雨一瞬间里心脏被吊了起来。


    徐白洁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温和干净，像极了她的气质。她的唇角永远带笑，游椋的模样与她很是相似。


    她从腕间摘下一串精緻手鍊，四叶草样式格外熟悉。


    她说：「头一次见面，没准备礼物，下次再补你一个好的。」


    黄熙雨讶异：「徐老师……」


    说完这句后，她便再不知说什么好了。


    「赶紧收下吧。」游椋在一旁看着，笑嘻嘻道，「不用客气。」


    游也怂恿了声：「下次叫徐老师送个好的，送个戴过的算什么？」


    「是不喜欢？」徐白洁靠近了些，认真问道。


    黄熙雨赶忙说道：「喜欢。」


    她把手腕送了过去，浓黑夜色中纤细一道，皮肤白净。


    徐白洁凑得再近了些，手指轻轻地分开手鍊，围在黄熙雨手腕上。气氛不算尴尬，就是动作过于小心了些，一时半会儿都没弄好。


    黄熙雨轻轻抿上唇，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那双手漂亮、纤细，全然不能看出她的主人已经年过五十，腕间除了摘掉的那条手鍊还有一块银粉色的表，清透年轻的颜色，戴在游也母亲手上端庄大方。


    黄熙雨绞尽脑汁想了想自己该说些好听的话，至少要让眼前人开心，但斟酌半晌只剩一句：「谢谢徐老师。」


    「不客气。」徐白洁说。


    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少说几句话就不喜欢了，初次见面，应当少说多听。


    而徐白洁和游父看她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与欣赏。


    ---


    游椋开车送游也和黄熙雨回学校，游父游母则由司机送回游家。


    黄熙雨有点儿意外游父竟然知晓她的画。


    游也道：「下午参观学校了。」


    黄熙雨反应过来，好几秒才道：「你没告诉我。」


    「现在不是知道？」


    黄熙雨理了理长发，手腕处链子滑动数下。


    游椋说：「黄同学，看得出来吗？」


    黄熙雨正襟危坐：「怎么了，姐姐。」


    游椋：「我们全家都喜欢你。」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黄熙雨微微脸红，在车厢里并不明显。


    「谢谢。」


    坐在她身侧的游也，忽然低低笑了声。


    沙哑的音色晕开在她耳边，在车厢里迴荡。


    黄熙雨抿唇，轻声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他轻咳一声。


    游椋说：「笑这就带你见父母了，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


    游也说：「还行吧，比你差了点儿。」


    游椋噎了一下，从笑呵呵地开车转变为气鼓鼓地开车。谁不知道她的死穴是母胎单身，以前总是调侃游也会比她早结婚了去，如今看来这话竟这样真切。


    游椋踩着油门，将车开进游也公寓楼下。


    「下车吧。」游椋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黄熙雨攥着手指，不好意思再说让人带她回学校，她觉得游椋已经很累了。


    车门打开的时候，游也的脸庞就在上方，灯光透过他的黑色稀疏落在车里，和她浅色瞳孔里。


    黄熙雨正想下车，游也就侧了侧脑袋，低声问道：「要回学校？」


    他们没有多余对话，只一个眼神动作，就懂了对方想法。


    声音虽然不大，但游椋能听得到。


    「你们没住一起？」她惊讶的问了句。


    游也的目光落在黄熙雨脸上，话对着游椋说。


    他轻滚着喉结，慢条斯理道：「这不没到时候，急什么？」


    晚风温和，夏意盈盈。公寓门前明灯晃动，远处有人影浮动，更有行人讨论杂声，黄熙雨沉默地看着游也。


    职业原因，游椋已经够辛苦，若是再让她送这一遭，倒是不会占用她太多时间，t z只是黄熙雨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下车，自己走回去，也是一样的。


    黄熙雨动作轻巧地推开车门，同时也推开了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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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游也的表情略带疑惑。


    然而她也没解释，只是对游椋说：「谢谢姐姐，您路上小心。」


    游椋认真地询问：「不需要我送？」


    游也听着两人有来有往的对话，轻轻笑了声。


    这一声笑，倒让两个女人停下对话，注意力全都转移在他身上。


    游也好整以暇地看了眼驾驶位，收回视线，说：「那你就走呗，不用问。」


    游椋恨不得翻个白眼，可转头对上黄熙雨，还是温温柔柔的：「黄同学，我先走了，我们下次见。」


    看着车开走，消失在夜色中，黄熙雨手指被人牵着，温热触感透过指尖传达，摩挲地她心里一阵灼热。


    游也低声说：「陪我走走。」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黄熙雨才恍然大悟。


    她为自己的揣测感到羞赧，然后刚低垂着头，便察觉到他缓缓靠近，声色淡淡道：「你今天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继续小红包吧～


    第47章 47


    ◎红唇◎


    黄熙雨在记忆中翻找, 这似乎不是游也第一次对她进行夸奖，只不过这次来得毫无预兆，所以她很轻易就语塞了, 随之而来的是羞涩，温和。


    在黄熙雨心中, 游也是不一样的，不论是第一次见他, 还是之后的每一次相处。


    黄熙雨想问他这么好看都不留她在家, 思忖再三，小声问了。


    游也愣住了，说：「原来你想的啊。」


    这话让她无法回答。


    五月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衣摆在身下晃荡，不冷不热的温度，叫人不想离开。


    他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天色尽黑，过往行人熙攘, 原以为会没什么人, 更没想到在视线不佳的黑夜中他仍如此亮眼。


    似乎有人认得他了, 毕竟最近他的事件那样出名。


    他牵着她的手，轻一下缓一下的揉，力道很轻, 另一只手从她身后覆上来, 唇瓣贴在耳边：「要不要跟我回去。」


    黄熙雨瑟缩了一下，说不要。


    他稍稍挑眉，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可偏偏他的眉眼生的风流又深邃, 让她说出这话似乎理亏一般。


    「都到这了, 才说这话。」黄熙雨一本正经地说，「你也快点回去吧，累了一天了。」


    语气温柔，虽然之前没拒绝，但如今这语气倒也不像后悔。


    游也痞笑了下。


    他目送她上了女生宿舍台阶，几步路走得慢慢悠悠，最后转过身来同他招手，这次彻底不回头了。


    黄熙雨回到宿舍后先到阳台去，看见楼下已然没了游也的身影才觉得心安。这一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想必他已经劳累，临近睡前竟还晃晃悠悠陪她回了宿舍。


    舍友们知晓她和游也的事情后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比这件事更惊讶的是她今晚与游家父母的会面。


    程若芸敏锐地察觉到她纤细手腕上那一条几乎崭新的手鍊，她一把拉过来，看了好半晌，笃定道：「你未来婆婆给你的？」


    尽管知道免不了这顿调侃，听闻这话黄熙雨也是一时间捂了脸。


    「害羞什么呀？」


    「你太直白了。」黄熙雨说。


    逯露和韩筱丹凑过来，凑在她手腕上好一通观察。


    逯露拿着手机「咔嚓」朝她手上一照，立刻点击软体查找同款，随即一阵惊嘆：「有钱人家肯定不会送假货的吧？」


    黄熙雨说：「游也妈妈不知道今天会见我，这是她自己的手鍊。」


    逯露：「有钱人更不会自己戴假货的吧！」


    黄熙雨想了想，说：「我觉得不会。」


    韩筱丹：「你觉得游也妈妈对你满意吗？」


    程若芸哼着小洋曲儿，对着韩筱丹一顿输出：「都送这么贵重的手鍊了，你觉得人家会没看上熙雨吗？」然后转向黄熙雨，「你觉得游家父母怎么样呢？」


    眼缘是相互的。


    但是，黄熙雨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不着急的。」程若芸像是经验老道般安慰她，「第一次见面不代表什么，我有个表姐就是没结婚之前公婆对她好得不得了，结婚之后却对她各种看不惯。」


    「啊？」逯露感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程若芸说：「现在正在打离婚官司，男方家庭条件很好，但是全都是婚前财产，即使打官司，我姐也分不到什么。」


    逯露：「越有钱的人心眼越多。」


    韩筱丹：「你们快消停点儿吧，熙雨都害怕了。」


    恋爱和结婚完全不同，黄熙雨深知其中利害。虽然不知道今晚的话题是如何转移到婚姻之中，不过黄熙雨还真是真情实意地想了一下。


    然后她有点儿头疼脑热。


    程若芸欲盖弥彰道：「你和游也嗯……到哪一步了？」


    黄熙雨一边回忆一边想：上二垒？


    她轻咳了声：「反正没到你们想得那一步。」


    「欸！」韩筱丹痛心疾首，「你竟然没上了他！」


    程若芸瞪着一双眼睛，嘀嘀咕咕：「黄熙雨我看不起你了啊。」


    逯露捂着耳朵：「啊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黄熙雨：「……」


    女大学生深夜探讨问题——实践出真知。


    如果不是黄熙雨了解她们，还真以为她们都有着十分丰富的实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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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筱丹语出惊人：「人类生存本质就是生殖和繁衍。」


    黄熙雨问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韩筱丹说：「我的意思是——重在发展过程。」


    黄熙雨说：「我不懂，你说一万遍我也不懂。」


    然而说谎的代价来得如此之快，那晚夜深人静时，黄熙雨竟然梦到了游也。


    男人不着片缕，奶白色耀眼的肌肤，肌肉轮廓清晰，梦境中闪烁着似有若无暧昧的光，缠绕着他的胴.体，还有明明没有过却能感受到的空虚……


    黄熙雨张开樱桃小口，大口唿吸着氧气。


    明明是梦境，却真实到令她难以唿吸。


    她用力睁开眼睛，窗外一缕清光透落房间里，她稍一抬头，隐隐看得着月亮。


    心脏跳动几极快，黑暗中格外清晰，连耳膜似乎都被敲打。


    她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四。


    她甚至还想给梦境当事人发去消息，告诉他这件荒唐又真实的事情。可是反应过来，她突然有所察觉。


    原来她已经期待到这种程度了吗？在游也没有给她任何暗示的夜晚，仅仅是因为舍友三言两语，就能让她调动起如此之大的情绪，脑补出一场澎湃的鱼水之欢。


    黄熙雨忽然有点儿难受，不是心里难受 ，是她无法立刻实施梦中行为而感到无计可施。


    她总不能告诉游也——我梦到和你做.爱了。


    我现在非常想试一试。


    做.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和你。


    ---


    游也如果知道黄熙雨对他有这种想法，保不齐会立刻对她原地就法。


    网上视频爆出来后，游也一天接十几个电话，有的是工作邀请，这一类邀请中分为与导演相关和无关，一半需要周旋，另部分则是认识的人打来，单纯想聊天。他没这么多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上面，所以到后来就不怎么接了。


    那天晚上，凡淇硕和卢蕴约他吃饭，说有个惊喜给他。


    到地方一看，除了这俩人什么都没有。凡淇硕和卢蕴穿着宽大睡袍，一人各躺一边，面前坐着工作人员正在按摩。


    游也敲了敲门。


    凡淇硕招手：「来了？就你自己？」


    「就我自己。」游也说，「你俩挺会享受。」


    「你也来。」卢蕴说，「按摩完去吃自助餐。」


    他说不，又问他俩惊喜在哪儿？


    「还没到呢。」凡淇硕笑着说，「急什么啊，又不是不给你了。」


    卢蕴说：「你要不先躺下吧，反正等着也是无聊。」说完又想起来，「你最近是不是特忙啊，你可不能提前走了。」


    游也没言语，不紧不慢地走到俩人跟前，坐到与之并排的位置。


    凡淇硕看这架势，赶紧吆喝：「给我哥们安排个技师，要男的，男的啊。」


    服务生点头，表示明了。


    凡淇硕又问：「黄熙雨呢？不是说让你带她一起？」


    游也：「还在忙。」


    「你俩没一起啊。」凡淇硕趁机吐槽，「太不体贴了。」


    游也：「说了在忙。」


    卢蕴忙不迭替游也说话：「哪对情侣没有忙的时候，凡淇硕你可少说话吧，招人烦呢。」


    凡淇硕没少遭卢蕴嫌弃，关键每一次被吐槽后，他还不服气：「看来我就一个被骂的命，你看人家黄熙雨什么时候骂过游也，卢蕴，你给我学着点！」


    卢蕴对他的反击嗤之以鼻：「你什么时候能帅过游也再说吧。」


    「游也帅？」凡淇硕一顿，随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是，游也是帅，不然不能让人念念不忘那么多年嘛……」


    卢蕴瞪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了。」


    「我哪有胡说八道。」凡淇硕撇着眼看游也，见他没什么反应，自己也没了继续调侃的心思，于是清清嗓，问道，「游也t z，黄同学怎么还没来啊，你快打电话催一催。」


    游也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号码。


    黄熙雨正堵在路上。


    「再等等吧。」卢蕴说，「你这技师刚上钟，等着吧。」


    三人闭目养神，唯独凡淇硕嘴不停唠叨，从天气聊到专业，再从专业聊到地域，最后竟然扯到身材，并一本正经地发出疑问：「你们说洋人的饭是不是放了什么药啊，怎么肉都往该长的地方长，不该长的地方一点儿都不长？」


    卢蕴蹙了蹙眉，问他：「你是在说许妍贞吗？」


    「除了她还有谁？」凡淇硕沉思道，「怎么几年没见，变化这么大？」


    「许妍贞？」游也低声，「这名字有点熟悉。」


    「你都把人忘了啊？」凡淇硕说，「也子，哥也不卖关子了，今天给你惊喜就是许妍贞从国外回来了，她对你念念不忘，说要见你。」


    游也无所谓道：「记不得了。」


    「啊？」凡淇硕说，「许妍贞啊，咱们一画室的，她画画一般，毕业就让她家里送出国了，你真记不得了？人家那会儿追你追得火热。」


    卢蕴沖凡淇硕使眼色：「游也有黄熙雨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凡淇硕解释：「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我意思是许妍贞身材——」他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下，「怎么变这样了啊？」


    卢蕴无语地说：「你快别说了，我看人黄熙雨身材也好，就是不爱穿显身材的衣服，让人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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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穿能怪谁？」凡淇硕顿了顿，别有意味道，「黄同学身材好不好，只有也子知——哎吆！打我干嘛啊！」


    一个飞来的抱枕，彻底打断凡淇硕自顾自的谈话。他傻眼了，莫名心虚地挠了挠脸，理亏气也虚道：「打我干什么啊？」


    卢蕴瞪他，要他少说话。


    黄熙雨赶到地方的时候，游也的按摩已经快要结束。卢蕴贴心地把衣服递给她，提议她可以去别的房间泡温泉，还可以去楼上吃自助餐。


    黄熙雨低眸看了眼衣服，淡淡的粉色，十分宽松的样式，像睡衣，穿在身上应当很舒适。她看了眼卢蕴和凡淇硕，两人放松的姿态印证了她的想法。


    几人按摩完一同去了楼上自助餐厅，琳琅满目的食材令人垂涎三尺。黄熙雨拿着餐盘和夹子，顺着肉品区一路向前走。


    拿着满满当当，回到位置坐下。


    凡淇硕和游也坐在位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凡淇硕问：「卢蕴出去多久了？」


    游也：「不知道。」


    「怎么还没回来？」凡淇硕抬手，看了眼手錶，「接个人这么久。」


    游也无谓抬眸，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黄熙雨拿着一块儿西瓜，问：「有谁要来吗？」


    凡淇硕笑道：「是你不认识的人。」


    「你们的朋友？」黄熙雨好奇，「是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走道里便出现卢蕴和一名身材火辣女郎的身影。


    那女孩烈焰红唇，前凸后翘，直奔游也而来。


    作者有话说：


    是！助！攻！


    第48章 48


    ◎成全◎


    凡淇硕和卢蕴选择聚会的地方在一家温泉餐厅, 来之前游也同她说起，两人都是爱享受的主儿，所以才把地点定在按摩洗浴吃饭一条龙的地方。


    黄熙雨让游也先去, 因为她正在陈家聚会。


    游也在阳光城接过她不少次，但没来过陈家, 她怕游也被陈家人看到，不知道怎么解释, 便独自行动。


    温泉餐厅里所有人衣服一样, 宽松随意，只颜色有所差异。唯独新来的那名女郎，穿着一件布满昂贵logo的紧身裙，凸显热辣身材，引得一众人侧目。


    来者不善。


    不知怎么的，黄熙雨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可能是游也自始至终以来给予的安全感都很足, 以至于许妍贞出现在面前对游也搔首弄姿抛媚眼的那一刻，黄熙雨懵了。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粉色温泉服, 再看一眼面前摆着满满事物的餐盘, 真情实意地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居家打扮？


    许妍贞环顾四周, 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衣服，「我是不是也要换一身？」


    凡淇硕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很久，久到黄熙雨都会为卢蕴不满的程度。


    他突然开口了：「没有, 你想换就换, 不想换——这身挺好的，和你太配了。」


    「可是和你们很不搭哎。」她笑意盈盈地叫了游也名字，「你带我去换衣服？」


    游也说出门左拐。


    许妍贞双手交缠置于身前, 胸前饱满刚好被托起。


    她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我才刚到。」


    游也无所谓地说：「成。」


    然后游也就真的带她去招待处领取新衣服。


    黄熙雨全程没说一句话。


    卢蕴笑着说：「不高兴了？」


    黄熙雨不卖关子：「很明显？」


    她倒是不藏着掖着。


    卢蕴笑呵呵地要她别多想：「许妍贞是我们之前一起学画画的同学, 高中毕业就出国了, 在国外封了几年，很久没回来了。」


    凡淇硕补充说：「这不一回来就找也子了。」


    卢蕴：「……」


    就不能少说一句话。


    黄熙雨嘆了口气，语气笃定：「她喜欢游也。」


    「也不能这么说吧。」卢蕴想了想，「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


    黄熙雨从卢蕴这句话里提取到关键词语，面无表情地问：「过去怎么了？」


    卢蕴和凡淇硕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黄熙雨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们没想到平时见着很温和的她此时此刻表现出如此大的不满与排斥，仅仅是在见过许妍贞一面过后，甚至没有交谈过。


    「她追过游也。」凡淇硕说，「都过去好多年了，你不要在意啦，也子人品你放心，不用那么担心了，你看你现在的表情，真的是好害怕哦。」


    黄熙雨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是吗？她没什么感觉。


    卢蕴说：「也就一点点儿吧。」


    黄熙雨说，游也从没提及过她。


    卢蕴心想，坏了。从黄熙雨的这句话里，她感觉到无尽猜测与醋意，不过设身处地想想也是，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许妍贞的出现会让黄熙雨耷拉脸耷拉得如此迅速。


    就在凡淇硕还想开玩笑说什么的时候，卢蕴迅速打断了他。


    「就只是朋友而已，许妍贞单相思，游也从未和她发生过故事。」她贴心一笑，「黄同学，不要多想。」


    黄熙雨觉得自己笑不出来。


    游也和许妍贞回来的时候，黄熙雨端着盘子再次起身去加餐。


    隔着很远，她便看见两人嬉笑打闹的身影，大多数时候是许妍贞在靠近游也，游也双手插兜，穿着一身深棕色宽松衣服，表情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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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页

    重新坐到位置上，许妍贞顺势便靠着他坐下。游也躬起食指在桌面上敲敲，低声说：「麻烦起身。」


    许妍贞：「嗯？」


    大方桌足够坐下七、八个人，他手臂挨过来正好挡在她身前，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令她顿时有所茫然。


    他说：「我女朋友坐这儿。」


    许妍贞停顿几秒，才笑意盈盈道：「你女朋友？刚才那个女生？」


    游也：「嗯。」


    卢蕴本来想提醒游也留意黄熙雨态度，此刻见他如此自觉便将话压在了嗓子眼儿里。


    凡淇硕意有所指道：「两人可腻歪了。」


    许妍贞轻轻「哦」了一声，又说：「她人呢？怎么没看见？」


    「去拿东西了。」


    沉默过后，许妍贞突然出声：「我最近在减肥啊，都不敢吃多的。」


    凡淇硕说：「你身材刚好，不用减肥的。」


    卢蕴哧他：「你懂什么啊，减肥是女人一生的课题。」


    再平常不过的对话，似乎只有游也感觉到不快。


    游也轻蹙了蹙眉，把面前几块鸡排朝许妍贞面前一摆：「少吃也没见有多瘦。」


    讲话声音不大，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许妍贞不觉生气，凑得更近了些，轻轻问他：「那你是喜欢什么样子的？胖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呢？」


    游也说，喜欢他女朋友那样的。


    许妍贞「切」一声：「男人都是口是心非。」


    游也偏过头，正巧看见黄熙雨端着餐盘从走廊顶端走来，她也在看他，没什么表情，却在即将抵达餐桌时拐了个弯儿，顺手带来两瓶易拉罐。


    离近了才看的清，那是两罐啤酒。


    手里拿了东西，椅子只能靠游也移动。黄熙雨有点儿介意坐在他和许妍贞中间，不过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排位。


    「啤酒？」


    他抬起眸，看着她眼睛。


    黄熙雨端正坐下，不想说话太大音量，于是压低声音，只对他一个人讲：「怎么了？」


    又说：「就你能喝，别人不能喝？」


    他姿态恣意，手臂搭在她座椅背后，凑过来和她讲悄悄话：「我什么时候喝了？」


    黄熙雨转过眸，盯着他看，一双眼膜晶亮，表情又点儿埋冤：「你自己想想。」


    说罢便转过脸去，单手起开易拉罐，瓶口处溢出少量白色泡沫。余光里却是许妍贞白皙的t z粉底和火辣的嘴唇。


    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聊什么，但是黄熙雨走到走道尽头转弯的时候，正巧看到游也将她不久前拿来的鸡排递给许妍贞。


    黄熙雨胸口宛若堵了一团气，转头便拿来两瓶酒。


    她酒量是真的不行，偏偏游也像是看好戏般打量着她。她刚抿了口啤酒，液体只在口腔泛滥，易拉罐就被人从她手中夺走，肆无忌惮地观赏了起来。


    「二十八度。」他评价说，「度数不算高。」


    黄熙雨紧紧盯着他覆在易拉罐身上的纤长手指，甲型漂亮，指节明显，完全是是和他本人一样，令人羡慕嫉妒的好看。


    所以才这么招蜂引蝶。


    烦人得很。


    「你酒量好？」


    「我酒量不好？」


    「一杯醉？酒量好？」


    「欸——你今天——」


    话还没说出口，坐在对面观赏了好久的凡淇硕就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拌嘴：「能别秀恩爱吗家人啊！」


    黄熙雨顿时抿住嘴唇，说实在的，她不知道对面的人从哪句话听出来他们是在秀恩爱，不是在吵架。


    问题是，游也竟然应下了。


    「别看。」


    许妍贞笑着看向凡淇硕，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的，笑着说：「他们可能没听过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


    黄熙雨立刻噤了声，游也却在她耳边对人冷哧：「你羡慕就直说。」


    ……


    在喝完第一罐啤酒后，黄熙雨习惯性拆开第二瓶。


    游也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她即将送入口的瓶口前：「没喝够？你脸都红了。」


    「这不是杜绝浪费好习惯吗？」黄熙雨拿开他的手，咕哝道，「我又不是醉了。」


    「怕你醉了。」游也蹙眉看着她，语气怀疑道，「是不是你前男友又联繫你了，还是你那千里之外的哥？」


    黄熙雨竖起一根手指：「谁都没有。」


    他拿开易拉罐，「别喝了。」


    黄熙雨忿忿不平地说：「你太煞风景了。」


    游也不说话了，吊着眉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一眼有些许不对，他从她微红的眼眸里看到了曛意，他确定此刻眼前人醉了。


    曛意渐浓。


    「还想吃什么？」他问。


    黄熙雨摇了摇头，说：「不饿。」


    「吃饱了？」


    「嗯。」


    游也舔了舔唇，扫视了一眼桌上食物残渣，低声说：「那就走吧。」


    起身的时候，许妍贞才直白地询问游也：「游也，你现在就要走吗？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游也的手贴在黄熙雨后背，稳住她虚浮的步伐：「下次吧。」


    黄熙雨点了点头，转过眸看矮她半头的许妍贞，无比认真地说：「对啊，下次吧，下次你——」下次你们两个单独约。


    「黄熙雨。」游也隔着薄薄的衣料，握了一下她的腰身，打断她的话，「你的衣服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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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7页

    黄熙雨立刻低头看，看清之后庆幸地说：「是酒水，没关系。」


    黄熙雨其实没有那么醉，只是脸颊有点儿烫，出来餐厅的路上她一直摸脸，正想说什么，游也已经替她取好衣物，塞进她手里：「抓紧时间，我在门口等你。」


    黄熙雨问他：「你不换？」


    「换。」游也不放心地看着她，「你觉得你能比我快？」


    「不能。」


    黄熙雨磨磨蹭蹭换好衣服，有些心虚地走出门外，游也已经等她许久。他穿着自己的一套黑色衣装，余光里看见她出来，施施然抛来眼神，走了过来。


    「头晕不晕。」


    「不晕。」


    他看着她，试图揣测她这话的真假。


    黄熙雨被他看得心虚：「快回去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在更衣室里太热了，她这会儿真的有点头晕。


    一上车就睡了，醒来时懵了好久，偏脸对上男人视线时她吓了一跳。


    游也冷淡：「醒了？」


    黄熙雨不说话，她仍为今日许妍贞的出现而感到沉闷。


    游也动了动身体，嘆出一口气：「吃醋？」


    「吃什么醋？」黄熙雨忽然语气欠欠儿地说，「我还有资格吃醋吗？人家都找上门了，坐上我的位置，还吃了我的鸡排。」


    她这语气，搭配她酡红脸蛋儿，画面十分令人想笑。


    游也这样想着，也确实笑了。


    「敢情是因为那两块鸡排。」


    黄熙雨闷哼一声，不想说话，打开门下了车，刚睁眼时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这会儿知道了，这里是游也公寓楼下。她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楼里。


    身后的游也，没能赶上她所乘坐的那班电梯。


    黄熙雨按指纹进了门之后，头忽然晕得不行，脸颊滚烫，热得难受。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游也进门——


    她一下扑进他怀里。


    游也鞋都没来得及脱，便被突如其来的柔软袭了满怀，空气里夹杂着淡淡啤酒的味道，是来自于她，窗外天光大亮，窗幔随风飘摇。


    黄熙雨醉了。


    但没完全醉。


    游也伸手护着她：「还嘴硬。」


    她不知道游也这话是对她吃醋还是喝醉，她脚步虚浮地想站起，可偏偏一动，就又稳稳噹噹跌进他怀里。


    「抱我……去卧室……」她气息虚弱地说，「游也。」


    「嗯？」


    「抱我。」


    他唇角带着宠溺的笑，把她抱上床，她却第一次耍无赖，不松开手。


    不知道是不是醉了，还是吃醋了的原因，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主动抱着他脖子，主动吻他的唇，主动靠在他耳边，喃喃道：「我梦到你了。」


    还没猜到是什么梦，游也只觉浑身上下燥得不行，双臂撑在床上，护着她的脑袋，沉沉唿吸：「梦到我什么了？」


    黄熙雨愣了半晌，目光停留在他的唇瓣上，忽然脸红气喘：「梦到你和我——」


    「嗯？」


    「做.爱。」


    太过熟悉的两个字如同缩小过的烟花顿时炸裂在游也耳蜗，那股燥意不可避免地顺势向下，一瞬间里呈现出形态。


    他喉间干涩，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黄熙雨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再去感受他此时此刻的心跳，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原谅今日许妍贞的出现。


    黄熙雨松开他的脖颈，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红唇中间：「你想吗？」


    不等他回答，黄熙雨说：「我想。」


    游也心底压制的弦断了，不管不顾地去亲她。


    直到她意乱情迷，眼眸带水，唿吸困难，他才松开她，再问一遍：「黄熙雨——」


    「我想。」她吻上来。


    「那好。」游也彻底不管不顾了，「成全你。」


    他松开撑着的双臂，任由自己逐渐下压。


    初次经歷这种事，的确需要一点冲动加持。令黄熙雨冲动的酒精浓度并不算高，可在某一瞬间消逝。


    游也的动作强势而充满占有欲，他从床边柜的抽屉里拿来一小片薄薄的塑料，塞进她手心。


    她迷煳地眨了眨眼睛，正想问他做什么。却被人攥住手腕向下，一直向下……


    他喉结滚动，声色暗哑低沉：「给我戴。」


    作者有话说：


    也子：憋死了，想要不早说


    昨天说许助攻，是令熙熙下定决心，让两人关系飞升的助攻，嘿嘿


    红包庆贺～


    第49章 49


    ◎不要◎


    塑料包装袋的边缘锯齿摩擦着指腹, 带着轻微的刺痛感。


    黄熙雨叫着游也名字，咕哝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游也想了想，说：「忘了。」


    其实挺久了。


    「是买给我的么？」


    她的手不老实, 也许是看不见，所以格外放肆。


    游也拧着眉, 「嘶」了口气，故意气她：「不是。」


    黄熙雨顿住了。


    游也忍得难受, 反问：「你说呢。」


    黄熙雨双颊酡红, 眸色微醺，说话不负责任：「我不知道呀，万一你是给别人买的呢？」


    游也居高临下，看着她：「谁是别人？」


    「喜欢你的人。」她不甘心的哼哼两声，然后手指缓慢的划开包装边缘，拿出安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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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8页

    戴上用了很久, 进入只用了一瞬。


    黄熙雨疼到双脚脚趾全部蜷缩起来，痛得整张脸拧在一起, 一个气音都发不出。


    「疼啊……」她哽咽着拍打他的后背。


    「忍一忍。」他长长地唿出一口气, 浑身肌肉僵紧, 「谁不是第一次？」


    ……


    黄熙雨的唿吸带有微微酒气，游也的脖颈和胸膛正在被这股酒气沾染，他明明作为她喝酒的旁观者, 如今那酒像是全部存在于他的体内, 令他灼烧。


    ……


    身体的酸痛感不足以磨灭黄熙雨的疑惑，在她眼里游也一直是温柔的人，虽然初次印象是不太好相处,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般。


    黄熙雨被换了姿势, 她看见紧紧关闭的窗帘, 仍然透着清光。


    不是黑夜，而是看得清晰的白日。


    她看见游也的额间的汗液顺着脸颊滑落，顺着她的小腿向上流。


    原来是这种感觉，所有感官都会被紧紧抓起，吊着、晃着、盪着。


    黄熙雨说：「游也，你好兇。」


    他眼眸深邃骇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拆吃入腹，实则这一秒也在令她浑身颤慄。


    「是你自找的。」


    黄熙雨愣了一下，诧异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t z么？」


    他沉声：「因为你让我忍不住。」


    男女力量的悬殊，在这一天体现到极致。黄熙雨不知道这件令她日思夜想的事情在初初状态如此令人不适，又在结束时刻令她回味无穷。


    黄熙雨拉过薄被蒙上脸。


    游也从抽屉里——安全套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仰卧在床头，吸了一口。


    菸草味道的浓郁掩盖了其他味道。


    有那么一两秒，黄熙雨想掀开被子，问他怎么样？但是忍住了，她尽量保持平静，身体和心里的巨大冲击令她思绪不受控制。


    约莫着十几分钟，游也替她掀开了。


    他欺身而上，令她惶恐不安。


    他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带着菸草味道，不讲道理地说：「再做一次。」


    游也尽量想表现得克制，事实证明，有些情绪无法伪装。


    黄熙雨喝了酒，也壮了胆，平日里端庄大方得像下凡的仙女，这会儿哭哭啼啼在他耳边低叫。不叫的时候那模样隐忍又令人疼惜，像是正在遭受着天大的委屈。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敲击着胸膛和耳膜，汗液混着热浪扑面而来，全部扑向了她原本白皙如瓷、此刻却羞红了的脸。


    黄熙雨红着眼眸，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闷哼一声，说是。


    是又怎么着？她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发现了自己的恶趣味。


    此时此刻，欺负她就是他兢兢业业想做的事。


    ---


    窗幔外逐渐暗成黑夜，窗户开了条缝隙，有微风透入，窗幔摇摆。


    黄熙雨沉沉睡了一觉，她不知道做这种事情需要那么大的体力，于她于他，都是消耗。


    但这种消耗中裹杂着她的羞赧。


    黄熙雨抬手掀开被子，游也已经不在，身遭凌乱床铺时刻提醒着她发生过什么，身体的不适，床单中斑斑点点的痕迹，她沉沉唿了口气，想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到发不出音。


    她下了床，腿僵疼得像是跑了三千米比赛，腰也酸胀。她缓慢地套了件衣服，下面只穿了内衣，光着脚一步一步挪向门外。


    厨房里有动静传来，她一抬头就看见身着宽松睡衣的游也，正在烧水，厨台旁放着一包速冻馄饨。


    那瓶度数不高的啤酒令她此刻头痛。


    「饿了吗？」游也闻声抬眸，随手拿起馄饨，撕开包装，「能吃多少？」


    黄熙雨欲言又止：「不多。」声音仍是干哑无比。


    游也下好了馄饨，倒了杯水端来。


    黄熙雨一口灌下，这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些。她放下玻璃杯，恹恹地问他：「你不累么？」


    游也摇摇头：「还好。」


    黄熙雨没说话，默默抿了抿唇，心里却在叫嚣：没天理。


    她拖着身体走向沙发，才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到游也的声音：「黄熙雨，过来端盘。」


    黄熙雨稍微一动，就连脖子都齐酸无比，她放弃了，说不吃了，埋冤游也：「你太过分了。」


    游也拿勺的手一顿：「怎么了？」


    却只能听到她忿忿不平的声音：「不是说好只做一次，你——你不讲道理！」足足做了四次。


    游也说：「越做越舒服。」


    黄熙雨霎时红了脸，张了张嘴巴：「流.氓。」


    「谁啊？」游也痞笑着说，「你吗？」


    黄熙雨蹙眉没说话，因为她想起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是自己先挑拨，但过程中她多次举手投降，却被对方告知不具有暂停战争的权利。


    「想起来了？」游也看着她，「是你先挑起来的。」


    黄熙雨推脱：「我喝酒了……」


    「喝酒就能翻脸不认人了？」游也盛起一碗馄饨，淡淡道，「还能走吗？」


    「不能了。」黄熙雨索性摆烂，「你给我端过来吧，最好能餵到我嘴里。」


    「懒得你……」游也摇了摇头，语气不屑，却是照做了。


    黄熙雨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都已经这么累了，从房间走到沙发像是行了万里长征，她说完这句，游也止不住笑意：「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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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页

    黄熙雨说一点儿也不夸张，还说自己再也不会做那种梦了，对他的肖想如今看来就是她的不自量力。


    游也端着碗，勺子送到她口边，眼见那两瓣眼红唇瓣张张合合，却是不着急吃。


    瓷白汤碗里约莫着有七、八个馄饨，汤水泛着浅浅几片香油和小葱香菜。黄熙雨闻到了香味，这才顿住了，舔了舔唇，说：「好香啊。」


    游也乘机朝她口中塞了一个馄饨。


    黄熙雨含煳不清地说：「好吃。」


    游也微微挑眉：「好吃多吃，体力好。」


    吃完饭后，游也建议黄熙雨留宿。


    黄熙雨累到不想动，自然同意了他的话，但在同意前，她要求游也保证今晚不会再有活动，她的身体再也遭受不起任何摧残。


    游也：「放心吧。我也不是铁打的。」


    黄熙雨觉得他今晚说话特别，比以往更吊儿郎当，但又语气轻松。


    吃完一碗馄饨后，黄熙雨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休息。明天是去师大上语言课的时候，上课前老师免不了提问，她翻开手机相册里的笔记内容。


    游也的语言课比她少上了两个月，所以在上课时老师格外关注他。但黄熙雨发现，游也的功课很好，至少每一次提问他都对答如流，这让她不禁感嘆差距。


    游也吃完饭，顺手洗了碗，又去房间待了半天。


    黄熙雨问他做什么，他说换床单。


    想起凌乱床单上的斑斑点点，黄熙雨自觉噤声。


    将床单放进洗衣机，游也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黄熙雨本不想看，可那备註就在眼前闪烁。


    想起白天被吃掉的鸡排和输到彻底的粉色按摩服，黄熙雨看了眼不紧不慢的游也，声色淡淡地提醒他：「电话。」


    游也：「嗯。」


    他的表情倒是很平常，语气也是：「什么事儿？」


    许妍贞在电话那边问道：「竟然还没睡？」


    这句话不难分辨，所以黄熙雨听得清楚。她看向游也，冷不防与他四目相对，下一秒，游也放下手机，开了扩音。


    他又说：「大晚上打电话就问这个？」


    「当然不是。」许妍贞说，「明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就我和你。」


    黄熙雨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


    竟然有人当着她的面撩她男朋友？


    游也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眼睛，似乎也是疲乏，说：「没空，不约。」


    ……黄熙雨抿了抿唇，对这个答覆勉强满意。


    许妍贞笑着问他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女朋友？


    「对。」游也说，「就是因为我女朋友，她就在我旁边，你想约我，得徵得她同意。」


    黄熙雨没想到游也这么直白，同时人也开始正襟危坐起来，万一对面的人想打声招唿，会比较方便。


    没想到许妍贞却说：「游也，你真是的，不想见我就直说，干嘛还编个理由骗我。」


    游也抿紧了唇，眼尾带着似有若无地嘲讽，他没回话，而是看向了黄熙雨，那眼神好像在告诉她——该你了。


    黄熙雨轻咳了一声清嗓。


    对面的人像是认出她的声音，空气在此刻变得鸦雀无声。


    黄熙雨说：「许妍贞，我是黄熙雨。」


    那头依旧沉默不语，然后把电话挂了。


    战斗力为零，黄熙雨唏嘘。


    「游也……」黄熙雨指了指手机，语气淡淡道，「她挂了。」


    「嗯。」游也说，「她不想和你说话。」


    黄熙雨：「……」


    感情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游也很难相信喜欢一个人会能够甘心看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这种不甘他感同身受，所以干脆利落地斩断许妍贞的念想。


    为他好，更为黄熙雨好。他不觉得许妍贞会喜欢黄熙雨。


    ---


    游也为黄熙雨拿出换洗衣服的时候，黄熙雨简直难以置信。


    他解释：「从网上买的，和我的是情侣服。」见她仍是一副「恶意揣测」的表情，游也摸了摸鼻樑，「不想穿还给我。」


    黄熙雨攥衣服攥得紧紧的：「给你我穿什么？」


    「真空也行。」


    「游也。」黄熙雨红着脸看他，「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游也笑着反驳她，「就你能做春.梦，还不能我提前准备？」


    黄熙雨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笃定道：「绝对是你先做梦。」


    游也只当没听见，提醒她说：「门锁不用关。」


    黄熙雨没怀疑，她以为游也的意思是门只要关上就是锁定状态，毕竟他的房子他更了解。


    打开热水，黄熙雨褪掉衣服，走到莲蓬头下，尽情享受热水沖刷的快感。


    游也在她背后打开门进入洗手间，等着她发现，直到走近，她都没有回头看。


    预料到她可能会吓一跳，游也抬起手，在她尖叫的瞬间五指拢在她唇之上。


    「别叫。」他低声，「一起洗。」


    黄熙雨惊魂未定，有他的手垫在冰冷瓷砖和后背中间。她拍他手，示意他松开。


    然后她说：「你……」


    「你怎么了？」游也居高临下，眸色中是晦暗不明的燥意，他身上不着寸缕，身前背后深深浅浅t z被指甲划出的印记，毫无徵兆映入黄熙雨的眼睛。


    黄熙雨支支吾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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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0页

    虽然已经发生过关系，但那个极其难忍又紧张的过程中，她并没能真正看清什么。


    游也哂笑道：「我在这儿呢。」


    ……


    下午结束的时候，黄熙雨以为那是最后一次了。


    但是此刻她被游也压在墙上，被他彻底掌控。


    游也咬了她耳垂一下：「你真漂亮。」


    黄熙雨知道这可能只是助兴词，可还是由衷的害羞了。


    游也的动作很重，却不急，看起来像是在拉长时间，可时间越久，她双腿便发麻发酸。


    好像无论和游也发生什么，于她而言都死最新奇的体验，她知道游也也是，她能感觉到他的隐忍。


    黄熙雨低吟：「要多久？」


    游也缓慢地唿吸：「你好像适应了。」


    「我没有。」黄熙雨矢口否决。


    「但还是很/紧。」


    黄熙雨咬了咬唇瓣，再出声时带了哭腔。


    游也嗓音是哑的：「你放松……」


    ……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最后，黄熙雨哭声越来越大，游也昏了头，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动作。


    黄熙雨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更觉得游也不是她认识的游也。


    游也说，以后我们会更熟悉。


    他喘着粗息问她：「舒服吗？」


    黄熙雨：「不！」


    「适应一下。」他说，「会越来越舒服的。」


    游也年轻气盛，黄熙雨也是。她虽然百般推辞和叫骂，可在激烈、禁忌中自然而然的……


    游也在她耳后低笑：「还说不喜欢？」


    最后的最后，黄熙雨是被游也抱上床的。那身崭新的情侣睡衣根本无用武之处，尽管在此之前游也已经将它清洗干净。


    房间里充斥着新床单上清新自然的味道。


    「我累了。」黄熙雨有气无力地说，「明天去师大，你记得叫我。」


    游也定好闹钟。


    黄熙雨说：「你去睡沙发吧。」


    「睡沙发干嘛？」游也放下手机躺在她身侧，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


    黄熙雨不是第一次和游也同床共枕，但这次格外紧密。


    她太累了，没和他多争论，闭上眼睛，很快沉睡。


    半夜的时候，她忽然说起梦话。


    「不要……不要……」


    游也摁开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钟。身侧人睡得迷濛，侧身背对着他，嘴里咕哝着：「不要……」


    游也想起去年冬天，他曾听闻黄熙雨舍友对她讲梦话事情的探讨。


    那晚的她也是在说不要。


    游也低眸：「黄熙雨？」


    「……嗯。」


    应下了。


    游也好笑：「不要？」


    黄熙雨：「……不要。」


    游也觉得神奇，气定神闲地继续追问：「什么不要？」


    她这次沉默好久，才缓慢地回答：「游也……我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色/涩/发/抖


    今天提前更新，明天还是十八点～


    评论红包～


    第50章 50


    ◎决定◎


    隔天是周末, 游也开车载黄熙雨前往师大学习语言。代课老师点了游也第一个提问，提问结束时老师的评价语是完美。


    黄熙雨问他什么时候背的。


    游也眉梢轻挑：「你睡着的时候。」


    黄熙雨脸红脑热，转过脸去认真背诵。


    身体有些许异样, 可以忍耐。进入学习状态后，那种不适感便被她遗落脑后。


    第一节大课结束后, 游也接了个电话。因为电话号码的陌生，游也一般不会接通, 但沉思两秒后, 他起身去外。


    游也走到楼梯口，接通电话。


    对面人一开口，他就听出来——是校长。


    游也忙说：「陈叔叔。」


    「游也。」陈校长沉声道，「不管你在哪里，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


    话落，游也眉心一蹙。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凭藉陈校长的语气，游也断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与此同时,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苏航。


    那日李林茂打电话叫他回宿舍拿东西, 他刚推开门，苏航便从洗手间走出来，盯着他漆黑的眼眸, 目光不善。


    他和黄熙雨在一起已经不算秘密, 不管苏航怎么多想都不为过，因为他的心思确实算不得清白。


    对视数秒后，他收回视线, 询问李林茂东西在哪儿。


    在他越过苏航走向室内的时候, 苏航开口了。


    其实在他尚未见过黄熙雨的时候, 苏航就曾不止一次对他展现过恶意，那种攻击性十足的眼神和态度在短时间凝聚，也在短时间消散。


    那时候的游也，会用一种格外轻松无视的姿态回击苏航，令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多想。


    但这次，两人都有种不可退缩的念头。


    游也觉得自己不算输，先动手的是苏航，负伤的也是对方。


    但这件事情过去不少时间，游也没想到他能忍那么久。


    ……


    黄熙雨在听到游也和老师请假时有些诧异。


    她正在标註一大段原文解释，同另一侧的同学交流。耳蜗里骤然出现格外熟悉的声音，茫然抬眸后，游也正朝这处走来，指腹蹭了蹭她脸颊：「我回学校。」


    「嗯？」黄熙雨怔然看着他，手指间握着一支笔，歪着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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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页

    游也想了想，说：「等我回来。」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决，只能尽量快些，如果不能，他会提前告诉她，不要等他。


    黄熙雨仍是握着那根笔，与他对视时连动作都没曾换过，直到他大步流星离开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黄熙雨以前把女生的第一次看得特别重，实际现在也是。但如果真的发生关系，也没有后悔的必要。


    只是更想和他在一起。


    黄英提醒过她，这种恋爱脑的体现不利于女生的个人发展，而无论如何，学业和事业才是她最该努力拥有的。


    因为黄英这几句话，黄熙雨把游也离开的失落毫不留情地赶走，重新投入学习中。


    在知晓她留学计划后，陈建业给予的零用翻倍。黄英说他最近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在静南市最豪华的地界开了酒店，说黄熙雨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了。


    黄熙雨不认同黄英的话，倒不是说不承认陈建业有钱，而是并没想过陈建业的产业与她有何关系，她告诉黄英，陈建业现在的财产是现任妻子共有的。


    黄英说：「别和我提她……」


    某种意义上来说，黄英是婚姻关系中的失败者。


    黄熙雨不能让自己加剧婚姻失败给母亲带来的落寞。


    下午课间休息时，游也还没回来。


    那时的黄熙雨才整理完知识点，拿出手机，才发现宿舍群里已经刷屏了。


    程若芸表现出一如即往的激动，其余两位亦是如此。


    程若芸：「视频.mov」


    程若芸：「苏航噼腿视频曝光了！」


    程若芸：「@黄熙雨@所有人！！！」


    逯露：「太劲爆了！@黄熙雨」


    韩筱丹：「谁曝的？游也？？？@黄熙雨」


    一人一句，每句后面都要@黄熙雨


    黄熙雨：「怎么了？」


    程若芸：「校园网都快炸裂了，好傢伙，你怎么还能怎么了呢？？」


    程若芸：「熙雨，这视频你到底见过没？」


    韩筱丹：「苏航现在都火到外太空了！」


    韩筱丹：「这视频是游也曝光的吗？还是你曝光的？」


    逯露：「@黄熙雨」


    逯露：「@黄熙雨」


    黄熙雨滑动手指向上翻动，足足翻了几页才看到舍友口中的那段视频。


    她看完这个视频，坐在位置上发了很久的呆。她想——这不是发生在红村的事情吗？她和游也去村口宾馆查看监控，游也和前台小姑娘商量好后，他们一起观看的监控录像回放。


    她很诧异，这个场景除了她和游也没人看到。


    所以，除了她和游也，没人能够曝光。


    游也扫了眼她手机屏幕里的画面，笑着说：「看到了？」


    突如其来，毫无徵兆。


    黄熙雨勐然抬头看向他，瞪着一双无比漂亮的眼睛，压低声音问他：「你曝光的？」


    声音很低，架势却很足。


    游也大咧咧坐下，气息里带着奔波后的粗重：「我说不是我——」


    黄熙雨：「……嗯？」


    「你信么？」游也看着她。


    「不信。」


    「那不就得了。」


    黄熙雨静默数秒，才问出口：「你回学校，就为了这个？」


    「当然。」游也挑唇，表情不屑。


    苏航将他打架斗殴一事举报到学院，校长因为和游父关系匪浅，于是出面将此事压下。游也去到校长办公室时，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臭骂。


    不过校长最终没有难为他，甚至将举报信还给了他，交代他去和苏同学道个歉。


    苏航在前几次校园活动中作为摄影师给陈校长拍过不少视频照片，藉机搭讪，所以陈校长对他有些印象。


    他不知道事情前末，而在苏航的举报信中，打架理由也是同学矛盾。苏航受伤程度很轻，无论如何评判，都不是可以闹到学校处分的地步，最严重的程度就是导师批评教育。


    游也没给苏航机会，直接将他视频曝光。


    说实话，就算举报信被公开，t z他也没在怕的。何况那信根本没能挣脱开他的手心，他又何必把筹码再压着。


    ---


    以黄熙雨对苏航的了解，他根本就按捺不住性子。


    游也把黄熙雨送到宿舍门口，仍在问她：「真不和我一起？」


    「嗯。」黄熙雨拎着包，「下午舍友找我了。」


    游也看着她：「因为视频？」


    躲不过他眼睛。


    黄熙雨摇了摇头：「你别问了，明天见。」


    游也说：「好。」又说，「明早七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黄熙雨说：「好，你先回去吧。」


    目送着游也的跑车开走她才转身，没想到一眼看到了苏航。


    他的身后永远站着洛思，黄熙雨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但却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黄熙雨能猜到苏航来找她的原因，也不惧怕独立面对他。但既然他带了别人来，她也只好在宿舍群里摇人。


    于是在苏航走到她面前几分钟后，三位舍友气势汹汹地沖了出来。


    「你还有脸来找熙雨？！」程若芸掐着腰，指着苏航大喊道，「你做过什么事情你心里没数吗？你竟然还有脸来找黄熙雨！」


    韩筱丹拿着手机录像，全程站在黄熙雨身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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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苏航如今对手机拍摄产生了条件反射，下意识就要抢夺韩筱丹手中的手机。


    黄熙雨将人护在身后，质问苏航：「你想做什么？」


    洛思吐槽说：「拍拍拍，就知道拍，一群偷窥狂。」


    「偷窥总比你偷人强吧？」程若芸对着洛思一顿输出，「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是你对不起黄熙雨在先，脸皮这么厚？」


    「她说会帮我解释的。」洛思避重就轻，「现在却把视频曝光，败坏我和苏航的名声。」


    「你如果没做错，也不会被败坏名声。」逯露无语道，「怎么闭口不谈自己做了什么？」


    黄熙雨今晚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舍友从群里摇了出来，看得出来她们对苏航和洛思的行为鄙视已久，今日绝不饶恕。


    眼看气氛越来越火热，苏航终于提高音量，打断她们：「能不能别吵了！」


    众人只安静了一瞬。


    谁都明白这场闹剧因谁而起。


    程若芸鄙夷地说：「你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对自己不利了？」


    苏航长嘆了口气，沉默道：「黄熙雨，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结束？」


    黄熙雨想也不想便回绝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你就这么喜欢他？」苏航瞪着眼睛，声量逐渐增高，「就因为我举报他，所以就曝光我，你想让我死是吗？」


    黄熙雨觉得此刻的苏航令人费解，如果说之前她还对他有过一丁点儿的钦佩，如今灰飞烟灭只剩无言以对。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怎么就让你死了呢？」


    黄熙雨一愣，继而转过身。


    游也慢条斯理地走来，嗤笑道，「你的命也太容易了。」


    苏航抬眼，眼神里是充满嫉妒的畏惧——复杂又沉重的情绪，令人无法揣摩。


    游也：「视频是我发的，有什么沖我来。」


    「……」苏航惊了下，对黄熙雨说，「你把视频给他的？」


    不等黄熙雨回答，游也冷笑道：「是我拍的。」


    他的姿态，张狂又随意。


    游也似乎已经笃定，将打架一事写成举报信举报到校长那里就是他最后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此刻就在他车里安安静静躺着，再无重见天日之际。


    被他直勾勾盯着，苏航反应过来了。


    舍友们作为旁观者，忍不住发声：「苏航，本来就是你做错了，不仅不知道悔改，还妄想污衊别人。」


    「如果你早认清现实，不去纠缠熙雨和游也，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一步。」


    「学校对抹黑学校形象的学生从来都是严惩不怠。」


    「再这样下去，你一定得不偿失。」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敏感神经，苏航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最后变得呆滞。


    他什么也没说，那股冲动到最后只剩不甘，他长久以往的沉默不语，只有洛思还替他辩论：「是他们欺负你的苏航，是他们欺负你的。」


    苏航拉扯住洛思的手腕。


    洛思一脸焦灼：「苏航，你来之前不是想找黄熙雨算帐的吗？」


    「算帐？」游也听清了，顿了顿，冷声道，「你试试？」


    ---


    这是黄熙雨最后一次见到苏航。


    偶尔能见到洛思，对方的神情仍是牴触。


    黄熙雨没功夫多想这件事，暑假期间语言课程不停，暑假之前，她抽了一天时间回家。


    其实一直以来，黄熙雨都能感受到这个家里的安静，所有人之间树立着清晰透明的屏障，将他们清晰明了的隔断开来。


    这次回家，她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有所变化。


    几个月前，江宴承和李瑾芙复合，并将结婚提上日程，原定在年底的订婚仪式如今提前到八月份。


    黄英在厨房炖一条鱼，酱汁浓郁，飘香四溢。


    黄熙雨站在厨台前清洗几个做饭沾污的瓷盘，她穿着件纯白色宽松t恤，长发扎成马尾样式，乍一看像个中学生。


    黄英问她：「你哥订婚你去不去？」


    黄熙雨平静道：「去不了。」


    黄英看向她，沉默许久才道：「你不去我不好交差。」


    「交谁的差？」


    黄熙雨头也没抬，气定神闲。


    实际上，在她开口的瞬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黄英：「你江叔叔。」


    「要不然我自己去解释。」黄熙雨说，「我暑假要上课，实在是没时间，等我哥结婚我一定去。」


    「那你自己说吧。」黄英感慨，「你也不是小孩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很正常。」


    可话虽这样说，黄熙雨明显感觉到江国北的不乐意。不仅因为她的不参与，更多是因为订婚和结婚地点的安排。


    江宴承的结婚地点和订婚一样，统统安排在深城，理由是他未来生活在此，加之女方亲朋好友数量之多，来静南不方便。


    江国北为此和江宴承吵过几次，而吵架内容也全是那些封建旧思想。


    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结婚结在女方家里的道理，如果有，那就是倒插门。


    父子二人的电话次次为此不欢而散。


    黄英开玩笑般说：「这么一看，在这个家里，你哥对你态度最好。」


    黄熙雨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和江国北说明情况后，黄熙雨又同江宴承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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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江宴承像是没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只道是：「时间还早，不着急下定论。」


    黄熙雨无奈道：「我没必要骗你。」


    江宴承沉默数秒，耐心回覆：「订婚前我会回去一次。」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温柔可人地询问江宴承，电话打完了吗？饭都要凉了……


    黄熙雨被这一声唿唤温柔得心间颤慄，竟不好意思了。


    「你先吃饭吧，我有空再给你打电话。」


    江宴承说好，「你再考虑考虑。」


    黄熙雨回得迅速：「我不用考虑。」


    说完了，电话两边都是一顿。黄熙雨这才感觉到她是不是有点儿太不给江宴承面子了。


    她轻轻「唔」了一声，解释道：「我是真的很忙，学习很忙。」


    江宴承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不过他比谁都明白，有些话说了也没意义，有些事情总会过去，而很久不联繫的人也会疏远。


    他挂了电话。


    黄熙雨耸了耸肩，小声咕哝道：「就这样吧。」


    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可她没有继续询问的理由，也没必要了。


    那个假期，她和游也住在一起。


    时间再倒退几个月，她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和游也同居。


    燥热又躁动的夏天，她突发奇想吃火锅。游也陪她去超市买菜，满满一车都是她爱吃的。


    游也问她：「怎么样？像不像结婚很久的夫妻？」


    黄熙雨心里咯噔一声，摇头的频率宛若拨浪鼓：「不像。」


    游也淡淡地应了声：「可是我觉得像。」


    「……」黄熙雨不客气地回应，「你连法定年龄都没到。」


    游也：「是啊。」


    「那你还说？」


    看她避之不及地推走购物车，走到蔬菜区，拿起金针菇凑到眼前看了看。


    体现在她身上明显的异样统统落在他眼睛里，她回眸看他一眼：「过来帮我挑一挑。」


    她有一点点……选择障碍。


    话音刚落，他便大步而来，利落地挑好了她想要的金针菇，主动揽过了购物车。


    在去往海鲜区时，两人路过一道无人的货物框架。


    游也停下脚步的时候，她正认认真真地朝前走着，直到发现身侧没了人。


    他人高腿长，琳琅满目的货架中唯独他一身黑色，格外耀眼，偏偏他皮肤又白，脸颊削瘦，侧脸对她的时候，连脖颈的轮廓线条都如此清晰流畅。


    她茫然道：「怎么了？」


    他慢悠悠地勾着长指，在货物夹缝里拿起一盒巴掌大的杜蕾.斯。


    他的语气，宛如刚才买菜时一样平常——


    「黄熙雨，要二十个装还是三十个？」


    黄熙雨脸一燥，小声嘀咕：「就没有少一t z点的吗？」


    游也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多少算少？」


    黄熙雨停下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折回，视线看向别处：「三个……或者五个。」


    「三个？」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认真的疑惑，「一晚就用完了。」


    黄熙雨：「……」


    「你确定？」他一本正经道，「三个装，买十盒，划算么？」


    说完这话，游也好整以暇，视线定在黄熙雨脸上，唇角勾着笑。


    黄熙雨抿了抿唇，心虚道：「……你决定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如泄洪……


    第51章 51


    ◎小狗◎


    他的手指在货架中翻找, 随手扔进购物车里三盒三十个装的杜蕾斯。


    黄熙雨欲盖弥彰地用青菜盖在上面，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推车向前。


    游也看见她这模样想笑, 忍不住打趣她：「至于吗？敢做就敢当。」


    谁敢做不敢当了？


    黄熙雨仍是不好意思，决定转移话题：「你不觉得你太买太多了吗？」


    游也走在身侧, 听闻这话微微一怔，随口问道：「什么多。」随即反应过来：「一晚至少用三个, 还多？」


    黄熙雨越说声音越小, 她怎么能在公共场合与游也口头开车，这简直一点儿不像她了。


    她还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多。」


    「东西用到了它该用到的地点，在我看来这不叫浪费。」游也反驳她的说法，「这叫物超所值。」


    说完，黄熙雨没回应。


    游也说：「难道你不觉得？」


    黄熙雨眨了眨眼睛，沉默数秒后, 说：「也不是每晚都用三个。」


    「因为你不配合。」


    黄熙雨知道他嘴皮子厉害，已经准备闭嘴了。没想到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用她回答, 他已经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只是他没接电话。


    黄熙雨诧异地问他怎么了。


    游也手心里手机再次震动, 面对她稍显疑惑的眼神，这次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屏幕中间闪烁着的，是许妍贞的名字。


    再抬眸, 对上他的视线。


    他说：「大概有人又想约我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就接，如果介意的话，你就接。」


    意思是让她来推掉约会了？


    黄熙雨微微嘆了口气, 心里百转千回, 开口却只有三个字：「你接呗。」


    像一位大大方方不畏任何狂蜂浪蝶的女士, 说完觉得不过瘾，又要补偿一句：「我都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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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黄熙雨的演技一般，游也太了解了。


    他啧啧称奇，收回手机：「行吧，那我就接了。」


    像是故意在学她，明明那么普通的几个字，硬是要说成阴阳怪气的语气。


    游也没有猜错，许妍贞的电话打来就是要约他的，而且点名只要他们两个，不要别人。


    在他和别的异性通话时盯着他不是黄熙雨所擅长的事情，她推着车即将走远，被他一把拉住。


    黄熙雨用了用力，发现推不动，只能扭过头来看他。


    超市货架之间宽阔的间隙，只站着他们两个，头顶炽亮的光散在她身上，四目相对的时候，游也看清了她表情里的不快。


    电话已经接了。


    他的声音不重，却很清晰直接：「我女朋友不喜欢我和你一起。」


    黄熙雨瞬间瞪大了眼睛，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游也看着她，没忍住上手捏了捏，话却是对着许妍贞说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这么多废话。」


    挂电话之前，他不忘提醒对面：「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黑色髮丝在额前投落小片阴影，显得眼窝更加深邃，鼻樑更加停止，黄熙雨忽然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比以往更加帅气。


    但她没说，悄悄隐匿了唇角的笑意，问他这样不怕得罪人吗？


    「得罪谁？」游也把手机装兜里，对上她时忽然换了神色，「我对谁都一个样。」


    他说：「除了对你。」


    「那我哪知道呀？」黄熙雨佯装无事地说，「我才认识你多久？」


    游也伸手，手臂穿过的余光，越过她视线。黄熙雨愣怔了一瞬，只见他从货架上拿来一盒饼干。


    「时间不是主要。」他低垂下来，气息拂在她脸颊，轻笑道，「重要是没人比你更熟悉我。」


    黄熙雨：「……」


    她很尴尬一秒钟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


    大热天，吃火锅，窗外阳光直射柏油公路，空调开到十九度，牛肉锅底翻腾，游也端着一盘肉卷，问黄熙雨要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


    黄熙雨说：「我现在就要吃。」


    「三十秒。」游也提醒，「时间久了口感差。」


    黄熙雨起身去厨房拿醋，听见游也的话，头也不回的应下了。


    他看她一眼，说想要什么告诉他，不用自己去拿。


    她没答应，这一桌菜都是他准备的。明明没有那么喜欢火锅，却因为她一句想吃陪她逛超市，整理菜品，她只是起身去拿个醋，都要被他阻止。


    站在厨房里，能看到静南艺院，放假了，校园人影里寥寥无几。


    身后的客厅里，传来一阵喧闹，黄熙雨回眸，看见游也开了电视，屏幕定格在她最喜欢看的言情剧画面。


    电视剧没什么逻辑可言，但是很甜很好笑，黄熙雨之所以喜欢看，纯粹是为了在沉重学习生活中加点甜蜜调味剂。


    游也从不干涉她的品味，即使他专业为导演，拍摄题材与她所看的剧大相迳庭。


    端着一小碟醋，黄熙雨越过游也的位置，长直大腿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她问他：「你要不要？」


    「要什么？」


    「醋。」


    「你给我就要。」


    游也总爱逗弄她，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每当他说完一句话，无论表情认真或是吊儿郎当，黄熙雨都会有种在被调戏的感觉。


    她忿忿坐下，给游也倒了醋后就专心致志的看电视，就连菜都是游也夹给她。


    黄熙雨饭量不多，吃得差不多了就把碗筷朝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游也看她兴致勃勃，就没打扰她，沉默地收拾好残羹剩饭，回到客厅。


    黄熙雨关掉电视：「困了。」


    游也睇她一眼：「洗个澡再睡。」


    黄熙雨踌躇了会儿，刚吃完火锅有味道，她以为游也的嘱咐是因为有洁癖，不想床榻被弄乱。


    黄熙雨洗完澡出来，瞌睡被冲掉大半。吹风机在浴室吹了好半晌，一头长髮仍是潮.湿，她索性不管不顾，趁游也不注意进了卧室，平躺在床中间，长发垂在床边，几乎触到地面。


    阳光透过窗户和窗幔起舞，游也快速沖洗，洗完出来，看见她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他拿块毛巾擦拭头髮，水珠顺着髮丝末端滴落，沿着肌肉轮廓下滑，试探性地问了声：「睡了？」


    「……」


    没有回应。


    ……


    黄熙雨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痒，像是羽毛扫过她的脸颊、脖颈、全身上下所有。


    宽大的t恤掀开一道巨大的缝隙，t恤的白色映着光线照耀得她睁不开眼。天花板忽近忽远一般，因为太没预料，连声音都比往时真实、娇柔。


    游也从宽大t恤里抬起脑袋，肌肤与她相贴合，他支起臂膀，目光灼灼地盯着眼神惺忪的黄熙雨，单手扼住她的脸颊，凑上去吻她。


    他没穿上衣，锁骨跟随臂膀的动作陷下两道深深鸿沟。


    黄熙雨睁开眼睛，无声勾起笑。


    随即那股痒越来越多，她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颤。


    直到最后，整张床都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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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


    游也觉得做的时候，黄熙雨比平时要话多。


    平时里她很安静，看上去像个仙女。可在做那些的时候，她会勾着他脖颈问他爱不爱她？有多爱她？


    游也以前觉得那样多俗，虽然他也没有什么恋爱的经歷。


    以前听凡淇硕讲他和卢蕴，说他最喜欢看卢蕴为他吃醋的样子，虽然会生气也会骂他，但打是亲骂是爱啊，她越生气就说明越爱他。


    凡淇硕死性不改，俩人见面就吵。他说——这是他们最如胶似漆的时候。


    再后来，凡淇硕再调戏别的女生，卢蕴坐视不管。他又说——老夫老妻，习以为常。


    总之，相爱的人说什么都是有理由的。不过两人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分手，令人钦佩。


    再比如沉和和杨希薇，沉和话不多，常有多愁善感之时，嘆息他被杨希薇要命的掌控欲压得唿吸都不顺畅，又说女朋友太黏他，该怎么办？


    其实沉和在说这话的时候，游也当初心里还真没什么想法，唯一想法就是同情，毕竟杨希薇的病情就像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爆发。


    如今回过味儿，游也突然发现自己太单纯了。


    有些诉苦，等同于秀恩爱。而那些占有欲，包裹着爱意。


    所以，他喜欢黄熙雨的占有欲。


    要多喜欢，有多喜欢。


    而这份喜欢，他将全部体现在此刻。她在身下。t z


    ---


    一觉睡到六点，窗外的天空仍是一片明亮，黄熙雨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懊恼自己的体力不支。


    因为每一次她醒来的时候，始作俑者早已不见踪影。


    他坐在客厅阳台，观看语言课教材。


    黄熙雨看见他的时候，眸间闪过点点诧异。


    游也说了句醒了，便又扭头看书。


    黄熙雨知道游也在学习，没好意思打扰他。只是他现在这副模样让人很难联想到不久前的模样，有种道貌岸然的意味。


    过了会儿，她没忍住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她从厨房拿来一个苹果，卧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他。


    「还好。」说着，游也瞥了她一眼，提醒她明天上课第一时间老师会提问。


    黄熙雨说放心：「我会临阵磨枪的。」


    得知苏航退学就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每次她都在忙碌中看到消息，而舍友们早就因此长篇大论几十页甚至几百页。


    逯露和苏航是老乡，她说她一百年都不会出门逛街，今天逛街发现一件大事。


    程若芸：「什么大事？」


    程若芸：「和我们有关？」


    逯露：「和我们宿舍某个人有关！」


    韩筱丹：「我猜是黄熙雨。」


    逯露：「我靠！」


    逯露：「你太牛了！」


    这段时间，宿舍大群话题中心非黄熙雨莫属。


    程若芸：「说吧。」


    韩筱丹：「说吧。」


    逯露：「且听我慢慢道来……」


    大事就是，逯露逛街时偶然发现一家新开的摄影店，当她感到稀奇——在经济发展落后的市里竟然出现装修审美如此上档次的店面时，却突然看到了苏航和洛思的身影。


    她本不想惹事，可谁料在她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于是她硬着头皮和朋友走上前搭讪。


    这才得知苏航竟然已经休学，回到老家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


    她话说完，舍友群就炸锅了。


    程若芸：「我没听错吧？苏航竟然退学了？」


    韩筱丹：「那洛思呢？」


    韩筱丹：「洛思退了吗？」


    韩筱丹：「洛思要是退学我就直接竖大拇指了。」


    逯露：「我和你一样，所以专门问了一下。」


    程若芸：「怎么样？」


    逯露：「只有苏航退了。」


    程若芸：「我去。」


    程若芸：「为什么啊？」


    程若芸：「就算是觉得没面子，也不该退学啊。」


    韩筱丹：「不对，如果不是他自己退的呢？」


    韩筱丹：「他的视频影响力很大啊。」


    逯露：「你们想得这些我都问了，只是我也不能问得太明显，毕竟我和他也不是特别熟，上次在楼下我还骂他来着。」


    程若芸：「你骂得很起劲儿。」


    韩筱丹：「确实。」


    逯露：「……唉」


    逯露：「总之我没问出来。」


    逯露：「@黄熙雨熙雨你知道怎么一回事吗？」


    程若芸：「@黄熙雨」


    韩筱丹：「@黄熙雨」


    黄熙雨看到的时候，聊天页面的已经显示消息99+了。


    虽然她很诧异苏航退学，但是她也确实不知道原因，斟酌半晌只能回了一句她也不知道。


    程若芸：「熙！雨！来！了！」


    韩筱丹：「你真的不知道吗？」


    黄熙雨：「我是真的不知道。」


    逯露：「但是我猜啊，他退学和视频少不了关系的。」


    逯露：「不过说起来，他都退学了，洛思还跟着他，我真是没想到。」


    黄熙雨：「我也想不到。」


    课间休息只有十五分钟，黄熙雨用了一半的时间来观看舍友群里发来的消息，三分钟回復，剩下的五分钟，她留给了身旁的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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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页

    「我刚刚才知道——」黄熙雨不太确定他是否知道，语气很轻，「苏航退学了。」


    游也瞥她一眼，「哦。」


    黄熙雨顿了顿：「你知道。」


    是陈述，不是疑问。


    游也：「知道。」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黄熙雨倒也没有特别意外，只是忍不住询问。


    游也转了转笔，闲散道：「没必要。」


    黄熙雨仍看着他。


    游也轻抬眼皮，淡声道：「你觉得可惜？」


    「没有。」她在思索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那你在想什么。」


    黄熙雨轻轻嘆了口气，说出心里疑问。


    「这不重要。」游也语气轻松道，「无论过程是什么，这就是结果。」


    无论之前和苏航的纠缠有多深，从今以后，这个人都不会再从她的生命里出现了。


    黄熙雨下意识问道：「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游也：「你指哪方面？」


    黄熙雨轻轻皱了皱眉头，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用这种搞怪的表情盯着他。


    游也舔了舔唇，嗤笑道：「你这是——想查我户口啊？」


    「嗯？」黄熙雨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冷道，「有些话别让我自己问。」


    游也眨了眨眼睛，那模样格外无辜，令人生怜。但是黄熙雨忍住了，谁知道这男人一副绝美皮囊下包裹着什么恶趣味，鬼心思。


    「我爸妈你都见过。」游也报菜名似的出声，「我姐更别提了，甚至连我表姐哪天结的婚你都知道，我还有什么好禀告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说罢，游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带着一股期盼在。


    虽然黄熙雨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期盼。


    游也的手指在书桌之下勾缠起她的手心，一挠一划。


    「你想知道我的？」不知道为什么，黄熙雨的心情忽然好了一点。


    虽然她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恋爱令人降智，和喜欢的人恋爱更是会像愣头青。


    他低声：「我当然想知道。」


    黄熙雨思索了一秒，说：「又没到结婚的时候，干嘛要了解这么清。」


    游也拧了眉：「黄熙雨，你说这话特别像渣女。」


    「……」黄熙雨也觉得这话有点儿不负责任，「……是你先骗我的。」


    他仍然目光幽怨地看着她：「我的欺瞒，与你相比，不值一提。」


    游也承认了欺瞒，黄熙雨就知道苏航退学与他绝对是有关系的。至于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想过多了解了。


    一个普通前任而已，怎么能比得上当下的游也。


    「好了。」她像抚摸宠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顶，语气温柔地说，「别生气了。」


    游也冷哧：「我感觉你在摸一条狗。」


    黄熙雨笑了：「但是你也没躲啊。」


    作者有话说：


    谁不想要一条和也子一样的修勾勾～


    第52章 52


    ◎衣服◎


    黄熙雨一周回一次家, 这周没回。


    黄英和江国北登上去往深城的航班，参加江宴承和李瑾芙的订婚里。


    虽然黄熙雨没有去，但还是在朋友圈以及对话框里献上殷殷祝福。


    游也回家的间隙里, 黄熙雨给他发了条简讯。


    黄熙雨：「晚上还回来吗？」


    他秒回：「嗯。」


    黄熙雨问他：「想吃什么？」


    游也：「你想吃什么？」


    游也：「我带回。」


    收到消息的这一刻，黄熙雨并不飢饿, 所以她给游也回过去的消息是让他不用管她了。


    游也家族聚餐，黄熙雨心情愉快又不适应。自从暑假以来, 她和游也几乎寸步不离, 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也一起。


    在知道今晚游也回家时，黄熙雨心底小小窃喜的一下，她终于有自己的时间可以享受。然而等人一走，她又发现不是的。


    无聊、郁闷得很。


    而游也这边, 家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不仅表姐和表姐夫来了，就连舅舅和舅妈也在。


    游也是家里孩子中最小的, 也是唯一的男孩。


    已经快七月了, 他都没回过几次家, 徐白洁三番两次的询问他和黄熙雨的情况，都被他搪塞敷衍了过去。


    这次饭局，没想到舅舅见面第一句：「大外甥！听说你找女朋友了！」


    对于家族里唯一一个在二十出头就恋爱的晚辈, 此举可谓壮举, 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小舅，你别乱讲。」游也笑着回应。


    「怎么能叫乱说呢！」徐小舅指指徐白洁，语气夸张地说, 「你妈讲得哇, 你比你大姐还超前！」


    徐白洁赶忙喝止：「说什么呢！」


    「姐, 是不是你说，游椋指望不上，还有小也，说不定过几年就当奶奶了。」徐小舅反应了一瞬，摸了摸脑袋，说，「哦，你妈说过几年。」


    游也面无表情，实则无奈：「徐老师，你都跟舅舅说了什么？」


    在外人眼中，徐老师永远端庄大方，一副美人模样，只有真正了解她的家人才知晓她表面高冷，实则幼稚的本性。


    游椋便是随了她。


    游也看着她的时候，徐白洁佯装镇定：「好了好了，就是和舅舅简单聊了聊，黄同学我也见过，我对她很满意，你有时间带她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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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游也说：「你对人家满意，人家对你不一定满意。」


    黄熙雨喜欢他，不一定会喜欢他的所有家人。他把黄熙雨看作独立意义的新时代女性，对待出轨男友毫不容忍，且实力很强，他觉得她的每一点都很好。


    徐白洁不悦地蹙起了眉——当然不是对黄熙雨，而是对游也。


    「我上次送给她t z的手鍊不喜欢吗？」徐白洁说，「不喜欢没关系，我还有其他手鍊、项鍊、戒指镯子，只要黄同学想要，我全部都可以送她，直到她喜欢上我为止。」


    徐白洁讨人喜欢的方式简单粗暴，却很有效。


    意识到在这个问题辩解根本没有胜算之后，游也顿了顿，随口问道：「你确定有用？」


    但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被徐白洁回答，他们讨论的声音太大了，引起徐惊缘和梁烬舟的注意。


    徐惊缘冲着游也点了点头，无比认真道：「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婆婆。」


    但可能是梁烬舟母亲早已过世，徐惊缘说这话时的憧憬悉数落尽他的眼，他却黯然垂了眸。


    因为是医生，梁烬舟工作特别忙。今日家族晚宴可以说是特地抽在他空闲的一天举行。


    游椋没在。


    她是这个家里最为年长且单身的晚辈。


    游父说：「结婚不是人生的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个好的伴侣十分重要。」


    游也从小到大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心态，不是贬义的佩服。


    因为是自由烂漫的电影人，所以拥有一双格外能够发现美的眼睛。他允许一切可能的发生，受到他的影响，游也心态也恣意洒脱。


    他和所有孩子一样，被父母托举着长大。同时在年少的时候，他跟随父亲去过很多地方。


    游父说过，用足迹丈量祖国山河，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情。


    但是现在，游也有点儿想某个人了。


    山河壮阔固然美妙，可万家灯火中有一盏在等他归程亦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他想她或许躺在大大沙发上，翘着葱白脚趾看一行晦涩难懂的外言，也许蹲坐在地板上，面前摆放着平板电脑，而点到屏幕中播放着她最爱看的电视剧，伴随着进度条的拖长，她的笑声传满整个房间。


    车轮轧过地板驶出游家别墅的时候，徐白洁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怎么走得那么早。」


    而徐惊缘和梁烬舟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什么都没有说。


    ---


    门锁声响起的时候，黄熙雨还没洗澡。


    他来之前没打电话，更没问她想要什么，却带来一大袋她喜欢的零食。


    黄熙雨接过沉甸甸的包装，虽然看起来已经很大，但实属没料到会这么重。


    游也再次从她手里接过袋子，说：「我来。」


    又问她：「吃饭了么？」


    黄熙雨：「……还没」


    「看电视呢？」


    不高不低的语气中，竟然莫名带了丝宠溺。


    「不饿？」


    黄熙雨看见他极尽温柔的眼神，不自觉抿了抿唇：「还好。」


    为什么突然感觉他很温柔，就好像是……好像是许久不见，很想她一样。


    刚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游也的手机就响了。


    打电话的是凡淇硕，问他怎么不接许妍贞电话，这不人家把电话打到他那里去了，控诉他女朋友不大气。


    凡淇硕在游也开口前先开口：「你别生气啊，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当然是觉得黄同学要多好有多好，只是女孩子嘛，争风吃醋——欸，你是不是对许妍贞说什么重话了啊？」


    「说了吗？」游也侧了脸，嗤笑了声，「我忘了，不重要。」


    凡淇硕说：「估计你就是这态度，把人惹恼了。」又说，「算了，我当你俩和事佬吧，谁让咱俩关系好呢。」


    游也不知道黄熙雨能不能听得到电话里的声音，她安静站在桌前，从一大袋零食里拎出一包带有草莓奶油夹心的冰面包，他知道她喜欢那个口味。


    游也冷声说：「不用。」


    凡淇硕：「嗯？不用什么？」


    「不用当和事佬。」游也说，「没必要。」


    挂断电话，他笑着问黄熙雨：「不是说不饿。」


    裹杂着草莓果粒的冰凉奶油在口腔中炸裂，继而蔓延开来，黄熙雨一个大满足。她缓缓转过身看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和吊儿郎当的动作，一字一句地回应道：「不行啊。」


    她说既然买了就给吃啊，搞得她刚才一阵白感动。又问他是谁在给他打电话，都这么晚了，是不是有要紧事？


    游也明白了。


    敢情她是一丁点儿也没听见。


    所以这就显得他刚才的担心很多余，还很自作多情。


    吃完一个草莓冰面包，黄熙雨已经差不多饱了。她从卧室拿来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客厅里又只剩游也一个，他环视四周，看见沙发上放着的外言教材，起身上前收好，又将袋子里的食物排列整齐放进冰箱。


    做完这一些，他约莫着黄熙雨差不多快要洗完了，便径直走进卧室，准备来场接力赛。


    门铃却响了。


    游也脚步顿了顿，忽然想起不久前凡淇硕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于是思绪顺理成章地对号入座，去开门的路上仍在小声嘀咕：「没必要吧。」


    游也打开门的时候，黄熙雨正巧洗好了。她穿着一件宽松长t，衣摆堪堪遮掩大腿根儿，动作幅度不大的时候，看起来刚好，动作幅度大了，会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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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游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听到门外的人说话。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但是已经晚了。


    徐惊缘身遭站着同样警觉的梁烬舟。


    她平静询问：「你在看谁？」


    与此同时，门内传来黄熙雨的声音——


    「谁来了？」


    ---


    徐惊缘结婚两个月，自从休完婚假度完蜜月，就没再带梁烬舟和家人见面了。


    一则民宿开展了新地点业务，二则梁烬舟医务繁忙，两人实在无法脱身。


    好不容易有了天空闲，早早给姑姑徐白洁打过电话，务必将游也请回。结婚那日表弟的狼狈她不敢恭维，可帅气也不能否认。


    游也和梁烬舟的性子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沉闷到孤寂，一个洒脱到浪荡。


    听说表弟有了女朋友，徐惊缘猜他这么着急离开，也是因为此。


    徐白洁说，他的摩托车钥匙忘记拿了。明明来之前就要她提醒，离开之前送到他手里。


    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快。


    徐惊缘说没关系，他们回家正好给游也捎过去。


    徐惊缘知道游也的这套公寓，因为她在静南艺院附近有几套民宿在租。


    没想到，能与黄同学打过照面。


    察觉到不合适，梁烬舟转过身，面朝向外。


    徐惊缘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高她一头的游也：「弟……那是黄同学吗？」


    在徐惊缘问完这句话的后几秒钟里，游也都没有回答，因为——身后黄熙雨在叫他。


    「游也？」黄熙雨拿着一块毛巾擦拭长发，走到厨房倒来一杯水喝，放下玻璃杯后，她伸长脖颈向外观看，「谁呀？」


    他把门微微关上，只留了一条狭窄的缝。


    「我姐。」


    黄熙雨：「嗯？」


    「我姐和姐夫来了。」他说。


    两人在灯光下对视几秒，几秒过后，游也看见她的脸颊以不可形容的速度变红。


    「回房间。」他像是无事发生，「换件衣服再出来。」


    作者有话说：


    黄熙雨：啊啊啊！！！


    第53章 53


    ◎摩托◎


    黄熙雨一句话都没说, 但脸颊红晕始终没有消弭。


    甚至在她换衣服的时候，游也还敲了敲门，问她：「能进来吗？」


    她隔了好几秒才稳住心绪, 回应道：「好……吧……」


    他把门快速关闭，看她一眼：「脸这么红？」


    黄熙雨无视他的打趣：「你没说你姐会来。」


    游也挑眉：「确实。」又补充说, 「来给我送东西的。」


    已经过去一会儿了，黄熙雨仍穿着那件宽大t恤, 晃晃悠悠地遮掩着一双笔直白净的长腿。


    游也看着：「你先换衣服。」


    黄熙雨惆怅地说：「我穿什么啊？」


    「嗯。」游也又看她一眼, 「你先把内衣穿上。」


    黄熙雨「哦」了声，随即转身去找内衣，那模样多少带了些许慌乱。


    「别着急。」游也提醒。


    「你快出去吧。」黄熙雨看也不看他，语气幽怨。


    等她穿了身得体衣服，推开卧室的门，一抬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女。因为是头一次相见, 又在这般侷促的环境下，黄熙雨只能将视线落在徐惊缘脸上。


    徐惊缘的长相和徐白洁特别像, 流畅的鹅蛋脸, 秀气精緻的五官, 皮肤白皙，身型小巧削瘦。


    余光里的男人，一派冷峻气质, 穿着立领浅色polo衫, 戴着银丝边框眼镜，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他禁慾正派的气息。


    黄熙雨乖乖喊了声：「姐姐、哥哥好。」


    徐白洁和梁烬舟对着她莞尔一笑。


    游也纠正道：「叫姐夫。」


    「嗯。」黄熙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忙不迭补充, 「姐夫好。」


    梁烬舟看着她：「没关系。」


    徐惊缘笑了笑, 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的了一圈黄熙雨，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后，她才止住眼神，笑意盈盈地说：「黄同学，不知道你在，真是不好意思。」


    游也看了眼徐惊缘带来的东西，嗤笑了声。


    黄熙雨听闻这声笑，只得看了游也一眼。


    游也勾唇：「看你带了t z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备而来呢。」


    徐惊缘瞅了眼自家表弟，低声道：「还不是姑妈让我带来的。」


    再将视线转移，她便换了温和语气：「黄同学，你比我想像中还要漂亮。」


    黄熙雨：「……谢谢姐姐。」


    其实她倒是认为，游也一家才是真正的长相端正。


    「听说你们一起学习语言。」徐惊缘随口问道，「准备一起去留学是吗？」


    「嗯。」


    「累不累？」


    黄熙雨：「还好。」


    「去哪儿？」


    「义大利。」


    「是欧洲。」徐惊缘忽然叫了声梁烬舟，「你去过吗？」


    梁烬舟声色平稳：「去过。」


    他有种不动声色的稳重，即使不说话时也令人无法忽视。一旦开口更是轻易调动起房间里的氛围。


    游也说：「姐夫曾在德国留学。」


    「是进修。」梁烬舟说，「待过一年。」


    「有不了解的可以问一下他。」徐惊缘拿起手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黄同学，我们加个联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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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页

    黄熙雨说：「好。」她的手机在卧室，于是转身去拿。


    在她转身的瞬间，徐惊缘说：「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加上联繫方式后，徐惊缘并没有离开，反而和黄熙雨聊了起来。


    徐惊缘是静南艺院毕业，算是游也和黄熙雨的学姐。梁烬舟在外地上大学和研究生，毕业后回了静南。


    黄熙雨知道他们是高中同学。


    徐惊缘诧异：「你怎么知道？」


    黄熙雨说：「是游椋姐说的。」


    徐惊缘咬了咬唇瓣，摇头：「我这个姐姐……」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其实没再说什么了，只是说徐惊缘高中的时候暗恋梁医生。


    如果黄熙雨今日没见过梁烬舟，只是见到了徐惊缘，肯定会惊讶如此精緻的美人竟也拥有一段漫长暗恋时光。但她今日不仅见到了徐惊缘，还见到了惊艷了她整个青春的人。


    黄熙雨就一点儿也不吃惊了。


    梁烬舟的帅气，和游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有一种禁慾人夫感在身上，温文尔雅却不近人情。


    不难想像他曾经有多迷人。


    般配——黄熙雨在心里评价。


    说了一堆有关于游椋的事情，游也忽然开口：「车钥匙带过来了么？」


    「嗯。」徐惊缘招招手，「梁医生。」


    梁烬舟从她包里拿出钥匙，放在桌子上。


    不是那辆跑车的钥匙，黄熙雨疑惑，看向游也。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坐摩托车？」游也眉头稍稍一挑，语调轻松道，「改天带你兜风。」


    黄熙雨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只是那天在马路上看到几位骑着摩托车的年轻男女，不由自主地评价了句——挺帅的。


    这句脱口而出的评价却被他听进了心里。


    徐惊缘说：「骑车归归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黄熙雨认同她的说法。


    然后她又道：「」带着女朋友，游也你更要小心点。


    游也竖起两根手指，在太阳穴处划了一道：「知道了，还不走？」


    整个晚上，大致都是徐惊缘一个人在说，其余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或是符合。黄熙雨知道她的工作是民宿老闆娘，如此健谈热络其实在她意料之中。


    没想到她身旁的梁医生，在游也委婉下了逐客令的那一秒，忽然低低笑了声。


    怕是意味不明。


    「……」黄熙雨觉得自己忍了一晚的羞涩就要在此刻爆.炸了，但是再次忍住了，直到将徐惊缘和梁烬舟两人送出门外，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们会告诉你爸妈吗？」黄熙雨人都麻了。


    游也看她一脸哀怨样，故作姿态道：「不好说。」


    黄熙雨再次看了眼徐惊缘和梁烬舟带来的一大堆东西，绝对不相信他们不是有备而来。


    「你看起来还很高兴。」黄熙雨差一点儿忘记眼前的男人是如此，被父母知道他们同居，大概是他的求之不得。


    她悲愤道：「完了。」只有她一个人——完了。


    游也劝她别那么低沉，有些事敢做就要敢当，他做了，他就敢当。


    说得好像黄熙雨不清楚他口中的做是哪个做一样。


    然后，黄熙雨想起一件事，问道：「下次你徐老师再约我的话——我能拒绝吗？」


    她实在觉得为时过早。


    游也无奈地说：「你好意思的话。」


    他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她纤细手腕处挂着的四叶草手鍊。


    「你别要挟我。」黄熙雨幽怨道。


    女人的直觉准得要命，一周后，徐老师的邀请准时到达。


    更要命的是，为了防止她拒绝，徐白洁是亲自将电话打到她这里的。


    长辈屈尊做到这个份上，黄熙雨不好再拒绝。


    经过一周的旅游，参加完江宴承订婚宴的黄英和江国北顺利从深城飞回静南。


    黄英打电话来，说给她从港城带了些礼物，是江宴承和李瑾芙买给她的。


    黄熙雨想了想，说：「妈妈，嫂子第一次上门时，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话题转移的丝滑顺畅，黄英完全没听出弦外之音。


    黄英说：「带得可多了，吃穿用度都买了，而且还很贵重，瑾芙这个姑娘是有礼貌的。」


    黄熙雨：「你最喜欢哪一个？」


    「我最喜欢一套床单四件套，睡起来真的是很舒服。」


    黄熙雨认真思索了下，认为这个礼物并不合适徐白洁。徐白洁和黄英是两类不同的女性，前者似乎没经受过人生挫折，更像温室里娇养的花朵，而后者饱经风吹雨打，像是冬日里仍能站得笔直的冬青。


    她问：「还有其他的吗？」


    「太多了。」黄英说，「丝巾、项鍊、化妆品……」


    黄熙雨不由感慨：「您真幸福。」


    「我和你哥，关系永远不冷不热。」黄英嘆了口气，说，「他现在结婚了，以后回来的日子更少了，我没帮到过他什么，不过瑾芙真的挺喜欢你哥，有这一点我也很满意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希望他能找个爱他的女人共度余生。」


    黄熙雨明显感觉到，黄英此话的语气和江国北如出一辙，说不定私底下两人议论过很多遍。


    在和游也父母见面前，黄熙雨回了趟家，并且给黄英和江国北买了很多礼物。黄英的那一份和徐白洁的相差无几，只是一份项鍊，一份耳环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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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黄英见到她，只说她乱花钱。不情不愿地摆弄了精品包装袋里装着的化妆品与项鍊，嘀咕着自己平日里不爱戴项鍊。


    江国北将项鍊给黄英戴上，很给面子的夸赞着好看。结婚多年来他很少给黄英送礼物，母女时刻他常常寡言少语，今日的热络令黄熙雨受宠若惊。


    等江国北接了个电话出门，黄英才和黄熙雨说道：「订婚前一直闷闷不乐，现在开心了。」


    原是江宴承的订婚宴，江家去了不少亲戚，统一被李家安排去了港城游玩，回程路上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是赞嘆李家门庭显赫，就是夸奖李瑾芙持家有方，令江国北脸上增添不少光彩。


    回来几天了，江国北一直心情不错。


    黄熙雨问她：「你呢。」


    「我也挺开心。」总归是一门大喜事，黄英没有不欢喜的理由。但是一想到距离——


    黄英嘱咐道：「你出国留学后，最好不要留在国外。」


    究其原因，黄英的想法有些自私，无非是不想让女儿离家太远，离她太远。


    黄熙雨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她还没告诉黄英和游也的事情。


    黄英絮絮叨叨的，不知为何又聊起陈建业。说他在市里显眼开了家酒店，和餐饮一起，十分气派。


    黄英还说，她和前夫，已经不是一星半点的距离了。


    有关此事，黄熙雨略有耳闻，不过也是听黄英说的。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说陈建业前段时间联繫过她。


    黄英忿忿道：「他现在这样有钱，一个月才给你万八千零用，真是小气。」


    黄熙雨抿了抿唇，没讲话。因为前段时间陈建业在电话里讲得都是些哭穷的话，至于负债多少，利息多少，她并不了解。


    晚上她在家里住，给游也打电话时，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说：「你的父母感情很好吧？」


    游也给予她肯定答覆。


    「所以你一点儿也不惧怕婚姻。」


    「这有什么好怕的？」游也拿一块抹布擦拭摩托外壳，像是崭新的一样。


    黄熙雨有一点儿能理解：「我害怕。」


    「嗯。」游也停下了动作，正准备整理措辞。


    她却又道：「和你爸妈吃饭我穿什么好呢？」


    「怎么了？」


    黄熙雨：「不能显得没礼貌。」


    她说这句的语气明明是略带忧伤的，可听筒那端却笑出了声。


    「就穿你上次见他们那身。」他说，「挺好的。」


    「不行。」黄熙雨回道，「已经穿过了，没有新意。」


    「要不我带你去逛街？」


    黄熙雨刚给双方父母买了礼物，小金库消耗不少。游也的提议固然心动，却要考虑现实：「不行……我存t z款不多了。」


    他呵呵笑了声：「想什么？」


    「嗯？」


    「跟着我。」他吊儿郎当地说，「能让你掏钱么？」


    游也定了时间，交代她不要穿裙子。第二天一早黄熙雨还没走到小区外，就看到他骑着摩托车等她，白色t恤显得他人格外清爽。


    黄熙雨知道他交代自己不要穿裙子的意图了，同时庆幸自己的听话。她没坐过类似的摩托车，座位很高，似乎令人没有安全感。


    她笑着说：「怪不得让我不要穿裙子。」


    「为了你好。」游也脚踩着地板，撑起摩托，冲着人吹了声口哨，痞里痞气道，「上车，爷带你飞。」


    头盔隔断了风声，她的手覆在他精瘦健硕的腰身处，勐然剎车时，她的上半身紧紧撞在了他的后背。


    柔软触碰坚硬，连轮廓都清晰。


    黄熙雨蹙了蹙眉，轻声说：「游也，慢一点。」


    始作俑者扯了一下唇角，声色沙哑，意犹未尽：「好吧。」


    第54章 54


    ◎订婚◎


    黄熙雨说：「你是故意的吧？」


    游也装听不见：「你说什么？」


    黄熙雨掐了下他, 说：「我今天要狠狠宰你一顿。」


    在静南市最顶级的商场外，透过落地的玻璃橱窗，黄熙雨看得见自己的着装, 和游也一样的白色，一样的清透年轻。


    他们走进商场大厦, 进行着长久学习生活中难得的放松时刻。


    陈建业给予的零用钱不少，所以平时里黄熙雨生活很是宽裕。但黄英女士习惯了勤俭节约, 所以对她的教导中免不了薰陶。


    在挑选衣服的时候, 黄熙雨认真且仔细。


    「不要试试？」


    旁边传来游也慵懒的声音，黄熙雨头也没抬，轻声说：「还没看到喜欢的。」


    游也点了点头，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挑？」


    她这才转过脸看他，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反而很认真。


    导购就站在两人身遭, 大概是看着二人身形颜值过于出众，且本就是差不多的年龄, 更了解黄熙雨想要自由挑选的心思, 但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挑选得太慢, 才提议她看一下另外一片区域的衣服。


    黄熙雨说了声谢谢，又说：「我想要素雅、乖巧的风格。」


    游也一听就勾起唇角。


    这抹坏笑没能逃过黄熙雨的眼神：「别笑。」素雅、乖巧应当是父母都会喜欢，且永远不会踩雷的风格。


    「你穿什么我妈都会喜欢, 不是喜欢你的衣服, 是喜欢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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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当着导购的面儿，黄熙雨还是没忍住害羞, 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更不能敷衍了。」


    导购员心领神会：「原来是见家长呀。」


    游也低眸瞧她一眼, 点头。又对黄熙雨说：「也不光是见她们要穿, 你自己喜欢的，也买几件。」


    「对呀美女。」导购员笑意盈盈地说，「您来这边看看，这边的都是你刚才说的素雅、乖巧的风格。还有帅哥也可以根据美女的衣服搭配一身情侣装，我们家的男装也很好的，我叫我同事过来。」


    就这样，两人被分成两头，各自挑选各自衣服。


    待游也走后，黄熙雨竟然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她反应过来，原来她还没适应和游也一起逛街的气氛，不如挑选好之后一起给对方欣赏来的轻松自在。


    导购给黄熙雨推荐了一件浅蓝色连衣裙，裙摆不长不短与膝盖齐平，腰间缓缓收出，又散开。整条裙子没有多余样式，领口宽大且服帖，露出精緻锁骨，风格清新且优雅。


    导购说：「美女，您个子高，腿也长，穿这件裙子合身又好看，待会儿我让我同事给你男朋友也挑一件同色系的上衣，看起来就更般配了。」


    当游也看见她的时候，眼神变得意味不明，但是饱含笑意。他已经挑好一件黑色上衣，拎在手里。


    他舔了舔唇，笑说：「太乖了吧。」


    太淑女了。


    黄熙雨一本正经地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随后导购便提议游也，去配一件和黄熙雨同色系的衣服。


    游也表情疑惑地顿了顿。


    导购说：「情侣服。」


    游也看着黄熙雨，黄熙雨表情很淡定，一看就是早就知道了。他低笑：「那好吧。」


    ……


    与游父游母相约当天，游也仍来阳光城门口接她。


    这次不是摩托车了。


    她明显打扮过了，妆容和表彰大会那日相差无几，长发扎成半马尾用一个精緻的蝴蝶夹夹起，纤细脖颈间戴了一条银质项鍊，身穿那日买下的蓝色连衣裙。


    他偏头打量她，不做声。


    黄熙雨咕哝道：「什么眼神？」


    「快要被迷倒的眼神。」他不正经地说。


    晚饭不是在家里，而是定在市里一家新开的餐厅。是游也的提议，他顾及着黄熙雨的心情，怕她在游家放不开，于是把吃饭地点定在外面。


    游檀和徐白洁来得也不算早，论起时间来，他们和游也黄熙雨一起到了餐厅楼下。


    前排围得水泄不通，明明停车场尽在咫尺，车身却寸步难行。


    游也给徐白洁打了个电话。


    徐白洁接通，问他到哪儿了？


    游也说就在门口，堵得寸步难行。


    「那你下车来吧。」徐白洁平静地说，「你爸的车被追尾了，倒是没什么。」


    ---


    黄熙雨正襟危坐，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她听到了，一时间有些紧张，问游也怎么办。


    游也让她待在车上别动，他下车去看，和徐白洁的态度一样，他说倒是没什么。


    游也手指扣在把手处，轻轻一推，打开了门，就在他脚底踏在地板上的那一秒钟，黄熙雨解开安全带：「我和你一起。」


    前方混乱，竟就是因为这起追尾事故。按喇叭催促的司机不少，可下车一看，又没了说话的底气。


    ——原来是迈巴赫追尾了劳斯莱斯。


    劳斯莱斯是游檀和徐白洁开来的，但是那辆迈巴赫，黄熙雨只看了车屁股就觉得有点熟悉。


    等人到了跟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追尾游家车辆的人竟然是陈建业。


    「爸。」她的目光定在陈建业身上，然后是身后的孙颖，低低叫了声孙阿姨，最后才问，「怎么了啊？」


    游檀听闻那一声爸，差点儿以为黄熙雨是在喊他，还好没应下，那厢陈建业看到黄熙雨，已经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


    其实本来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陈建业为过错方，负全责，还未下车时便猜到劳斯莱斯车上的人身价不菲，他作为生意人秉持着左右逢源的态度，一下车便不断道歉，加之游檀和徐白洁本就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所以他们便约定好走车险理赔。


    不过，这种场景落在黄熙雨眼中，便是没那么简单了。


    在她和陈建业交谈中以及她唤了旁边那位中年女人为阿姨后，徐白洁便敏锐地察觉到黄熙雨的家庭关系。


    徐白洁亲切地走上前去，轻轻问道：「熙雨，能不能给阿姨介绍一下？」


    黄熙雨微微一怔，立刻回应道：「好的，徐老师。」又看向陈建业，「这位是我父亲。」连带着孙颖，「这是我父亲的妻子。」


    果然如此。


    黄熙雨的父亲看起来人高和气，黄熙雨和他长相有七分像，打眼一看就是亲生父女，身型削瘦高挑。那位孙阿姨，穿金戴银，长相不算大气，身材凹凸有致。


    徐白洁伸出手去，主动问好：「您好，黄先生，我姓徐，这位是我的爱人游檀。」


    陈建业热情介绍：「徐老师，我姓陈，陈建业，相逢即是缘，给我个面子，这顿晚饭我请了，走走——」他沖黄熙雨招手，「熙熙啊，来爸这里！」


    原本在洗完澡后撞见前来探门的徐惊缘和梁烬舟，就是黄熙雨此生最为尴尬的事情，然而比起今晚，还是如同小巫见大t z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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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玻璃杯和碗筷碰撞发出清脆响声，服务员一道一道上来精緻菜品。作为陈建业的大女儿，黄熙雨还没来过他开的这家——装修如此阔绰，地理位置如此卓越的饭店。


    「这是我第三家饭店，住宿餐饮一体化，以后你们想来啊，统统折扣价。」陈建业边说着话，边给人递上名片。


    游檀双手接过，「陈总客气。」


    服务员将菜上齐，还不忘给陈建业报备。


    那架势黄熙雨没见过，游家人倒是显得见怪不怪。


    其实陈建业看出黄熙雨和游也的关系，只是不能明说，他自己有俩儿子，所以知道这是个什么场合，但作为女方父亲，一时半会儿不能轻举妄动。


    安静之际，陈建业给黄熙雨使了个眼色。


    陈建业出门接电话的时候，黄熙雨藉口去洗手间，游也想跟她一起，被她拒绝了，孙颖的眼神亦没离开过他们二人。


    黄熙雨快难受死了。


    陈建业在门外接完电话，对她说：「你把你妈叫来。」


    黄熙雨没说话，她知道黄英不愿见她爸。


    陈建业又说：「那是你对象？」


    「嗯。」


    「你把你妈叫来。」他说，「这事儿她如果知道了，肯定埋怨我，我担不起责。」


    黄熙雨想说她埋怨您的事情还少吗？怎么会差这一件。


    可她现在太尴尬了。


    「爸，我妈不知道。」黄熙雨抿了抿唇，说，「我本来今天就是打算和他父母吃顿饭就回去了。」


    陈建业看她许久，正经语气像是看透一切，不准备拆穿她，「你二十二岁了，爸爸不会干涉你交朋友，但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你不懂，给你妈打电话，听话。」


    黄熙雨没法，只能照做。但她内心一片惶然，这一切发展得太快，完全超出她的控制范围。


    然而黄英姗姗来迟后，一看见孙颖脸色便耷了下去。这一茬没完，她才注意到游家三口和黄熙雨的关系不一般。


    然，视线转移到游也这里，她忽然顿住：「我见过你。」


    游也诧异：「嗯？」


    「你是见义勇为的那个男同学。」


    游也恭敬：「是的，阿姨。」


    黄熙雨低低在她耳边陈述：「妈妈，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黄英面上笑着，起初没信。慢慢悠悠坐在了黄熙雨身旁，这一众人里先开口的还是陈建业，她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在控场。


    黄英对陈建业恨之入骨，但对他为人十分了解。他先是明里暗里炫耀一通家业，而后聊起对黄熙雨的亏欠，说什么作为唯一的女儿，他的愿望就是她能嫁个好人，此生幸福，又说起女儿和儿子的区别之大。再一转眸，发现黄熙雨都要被他说得落泪。


    黄英没弄清局势，先前刚到地方，只顾在心底咒骂陈建业，连上前来迎接的那对夫妻都没好好打量，现下趁着他们听陈建业讲话的功夫观察一番，到底也是挑不出毛病来。


    气质很好，像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


    黄英对陈建业的言行举止很是不满，顾及着桌上有他人，只能斟酌半晌，才缓缓开口：「陈总，说得多不如做得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再不舍，熙熙也有要嫁人的一天。」


    陈建业先是与游檀徐白洁对视。


    游家父母皆是礼貌一笑。


    他才道：「那是当然。」


    黄英：「不知道你这个做爸爸的给熙熙多少嫁妆？」


    孙颖嘆了口气，端起酒杯小抿了口。这事儿她不阻拦，毕竟在外人面前，不能落了笑柄。


    陈建业说：「市中心的房，市北边别墅，我公司的股份，熙熙你想要多少？」


    黄熙雨：「……」


    「你别问她。」黄英说，「结婚是女孩子人生的分水岭，若想叫人看得起，你自己必须争气。」


    游檀忙说：「黄同学专业能力十分优秀，这个我们都是有目共睹。」


    黄英沖人点点头，又道：「除了自身能力优秀，娘家亦是坚强后盾。」


    她对上陈建业的眼睛，不再言语。


    可能是这一连串的语言和动作太过于自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能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


    「听说游兄是大导演啊，真是厉害啊！」在得知游家父母真名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叫孙颖派人打听去了。


    孙颖和黄英一样，对他颇为不满，但该做的一样都不会少做。要不怎么说陈建业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唯独辛苦了跟着他的髮妻和如今彪悍却仍由着他胡来的二婚妻子。


    男人最懂婚姻里女人的辛苦，如今想来，陈建业还真有些不捨得。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被现实赶到这里，而且他对游家一家很是满意，他知道黄英也是如此。


    游檀当即道：「不敢当不敢当。」又说，「不过您放心，两个孩子互相喜欢，作为男方父母，该我们出的一分不会少出。」


    不用陈建业点醒，游檀早也有备而来。


    「彩礼、房子、车子，如果熙熙需要，留学归来以后连工作我都可以安排。」游檀看了眼游也，只一眼就晓得他心里想什么。


    既然两个孩子都住到一起了，他们没有逃避的想法，徐白洁对黄熙雨很是喜欢，两人还没毕业便定下终身大事，更像是他们又多了一个女儿。


    徐白洁补充说：「熙熙只管提条件，我和你游叔叔经歷半生还算有些积蓄，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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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钟，陈建业最后是人架出去的。


    黄熙雨和游也跟本插不上长辈之间的对话，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干脆等待他们全部起身，谁料起身之后仍有恭维话。


    游也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椅背，全程表现出不同以往的安静和稳重。更多的时候，他都在观察黄熙雨阴晴不定的脸色，或是担忧，或是无奈。


    黄熙雨说，她很久没见过父母同框了，久到几乎没有记忆了。


    他用手指勾缠她的手心。


    「以后会更多的。」


    黄熙雨微微一怔，侧眸：「什么意思？」


    「订婚、结婚。」游也侧着头，慢条斯理道，「满月酒、百日宴……」


    她适时捏了下他的指腹，皱着眉头看他：「别说了。」


    她低声道：「我觉得很尴尬。」


    游也看着她的眼睛，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或许真的太过颠覆。他用指腹摩挲她的手指，低声道：「你如果不愿意，我来和他们说。」


    「不愿意什么？」


    游也勾着唇角：「你说呢。」


    一整晚，都在聊他们未来结婚的事情。


    确实太快。


    「嗯。」黄熙雨缓缓送了一口气，反问他，「你怎么想？」


    「我不重要。」游也说，「按你想法来，你如果觉得太快，没做好准备，又不知道怎么和长辈沟通，我去拒绝。」


    她轻轻「唔」了一声：「不用了。」


    游也：「嗯？」


    「我没有不愿意。」她说，「而且我还得到那么多。」


    怎么算，都不亏。


    只是感觉，太快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顿饭，心思各异～但是游家父母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也特别喜欢熙熙～


    第55章 55


    ◎发誓◎


    陈建业被人架出去后, 喝了酒的孙颖也一起走了。


    黄英和游家父母寒暄数句，再转眸对上黄熙雨，那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走吧。」她说。


    黄熙雨点头, 而后转身：「游老师、徐老师再见。」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徐白洁笑意盈盈, 那眼神不知对她有多满意。


    黄英全然看得到，只是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夜色深深, 众人接连离去, 只剩下游家三口各自相望。


    游也起身，不紧不慢地对他们说了声谢谢。


    徐白洁忽然白他一眼：「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游檀嘆了口气：「你没说过黄同学的家庭，早知如此，应该早做准备。」


    游也：「做什么准备？」


    这显然不是二老想听的话，所以徐白洁表情里的嫌弃不减：「定个日子吧,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就赶紧把熙熙娶进门来, 惊缘都和我说了。」


    「说什么了？」


    「你们都住一起了！」徐白洁佯装生气, 指着游也, 「你、你们都这样了，怎么还不着急？」


    「……」游也看了看游檀，气定神闲地说, 「现在定了——难道很晚吗？」


    倒是不晚。


    徐白洁噎住。


    游也轻轻唿出一口气, 重新坐回沙发上，他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知道黄熙雨这会儿并没时间找他所以也没看手机：「我和熙雨明年才去留学, 三年后回国, 那时候再办, 不是刚刚好。」


    「这件事主要看你和黄同学的想法。」游檀说。


    「不行。」徐白洁总觉得今晚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你们考完试，先把婚定了。」


    「就这样吧。」徐白洁强调，「你好好学。」


    有了徐白洁的交代，游也自然不会懈怠。


    出了门，走在装潢精美的走廊中，徐白洁后知后觉地惋惜：「怎么刚才没送亲家回家？」


    游也想说不需要，转念一想黄英女士来得风风火火，大抵是打车而来，t z这会儿正值晚间车流高峰，应当是堵在了路上。


    「忘了。」游檀可惜道。


    徐白洁的语气满是后悔：「下次必须得再把黄妈妈请出来，我要好好感谢她。」


    说风就是雨，游也低声说：「你别太过。」


    「黄妈妈一个人带大女儿多辛苦。」徐白洁说，「而且把女儿栽培得那么优秀，长得那么漂亮。」


    游也说：「熙雨有继父。」


    「那得把继父也请来，算了——」徐白洁思忖片刻，自顾自的说，「你们学业太忙，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游也：「？」


    ……


    车灯闪烁，在高架桥上连成一数道红线。黄熙雨坐在计程车后排，安安静静看着窗外，空调的冷风直吹小腿肚，就这么一会儿她都感觉有些凉，可打开车窗，热浪席捲而来。


    黄英拿了条纱巾盖在她□□，语气不咸不淡：「太凉了？」又说，「今天这条裙子挺好看。」


    黄熙雨笑嘻嘻道：「新买的。」


    「专门为了见他父母买的？」黄英看着她，表情算不得好。


    但黄熙雨觉得，她似乎不是在生气。


    可能有些累了。


    黄熙雨点了点头，又说：「妈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黄英一直教导她，不要做恋爱脑，更不要很快谈婚论嫁，如今却赶在一起，将这件事给订了。


    「没有。」黄英说，「你爸答应给你的东西，尽快要过来，他——老婆在场，既然当时没说话，应该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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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又说：「游也这个男生人不错，只要对方人品是好的，你以后就会幸福。」


    一切都像天註定，黄熙雨心里清楚，若不是不久前游也见义勇为的事情登上了静南新闻，恰巧被黄英看到，今夜的她断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接受。


    事实是，黄英有自己的考究。


    但凡游家三口、陈建业说出什么令她不满的话，今夜的她都不会善罢甘休。


    黄熙雨是她唯一的孩子，更是她身陷绝境也要托举着向上的宝贝，她要做的就是为女儿争取最好的、最多的。


    今晚的她，还算满意。


    黄熙雨咕哝道：「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快了。」


    黄英却说这些你自己做决定，但是陈建业那边的事情却不能懈怠。说着便主动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这是十几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联繫他，对方喝得酩酊大醉，却也是受宠若惊。


    黄英说要他说话算数，陈建业在那头哈哈大笑，答应她明天立马去过户，还问她要不要一起跟着去。


    黄英知道孙颖就在他旁边坐着，但凡她心思不好都能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让人不舒服。可她从来就是正派的人，她耍不出下三滥的手段，所以这么多年仍是两袖清风。


    第二天一早，黄熙雨被黄英带着去了陈家。孙颖见着她，问她当年离婚是不是也没这么积极？前一晚谈好条件，第二天就着急忙慌，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黄英嘲笑：「你当年不也是吗？不等人离婚先把肚子搞大，生怕人离了婚也不要你。」


    事到如今，根本就没什么不可拆穿的丑陋。


    孙颖气急败坏，竟以生了两个儿子的事情妄图压下黄英一头。


    黄英说：「大清都亡了八百年，你说你生儿子厉害，等个三十年再瞧瞧吧。」她不让黄熙雨和孙颖说一句，站在别墅一楼，沖楼上大喊，「陈建业，你快出来！」


    造成如此局面的陈建业，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从楼梯间缓缓走来，端正地整理着衣领，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所以，别说什么爱是永恆。黄熙雨是真的不能说服自己，婚姻是幸福的。


    将自己幸福的权利寄托在他人那里，是最错误的决定。


    她要清醒，更要独立。


    办理完过户手续，黄英便准备回去，陈建业说机会难得，不如一起吃个饭。


    黄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什么好吃的，更没什么好聊的。」说完看着黄熙雨，「你去吧，顺便要生活费。」


    她声音也不大，谁料陈建业就听见了。


    后来他们就吵起来了。


    那天想想真的很尴尬，黄熙雨一早便被黄英叫起来，早餐只吃了一片面包。在政务大厅里，阳光直直照在地板上，光影却晃得人头脑发懵。


    大概是被黄英真的早就不爱了这件事刺激到，陈建业忿忿不平，说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然不能落得黄英一点夸奖。


    黄英则是觉得这些都是他该做的，无需在这里讨情份。论起吵架，陈建业更是无理也无话。


    后来安保人员出现才将两人劝开。


    长长座椅中，陈建业和黄英各坐一边，黄熙雨坐在中间。这里人来人往，年龄参差不齐，黄熙雨刚刚才拥有了人生第一套房——是市北一套价值千万的别墅，过户费高达六位数，可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悦，反而感慨道：「我结婚的话，你们会在我的婚礼上吵起来吗？」


    陈建业动了动手指，沉声说：「怎么会，别多想。」


    可黄熙雨却罕见的没有止住泪水。


    她说，她从小到大最大的阴影，就是他们曾经大打出手的那天，陈建业握在手里摇摇欲坠的板凳，似乎就要打在她身上，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建业心虚却狡辩：「我怎么会打你呢？要打也是打你妈。」


    黄英听不下去，勐然起身。金属座椅在地面划动发出刺耳声音，那一声简直令黄熙雨心痛。


    她离开的背影决绝，与黄熙雨的回忆渐渐重合。


    ---


    后来，徐白洁约着黄英和江国北一起吃饭。


    这次游家做东，游椋也在。


    一见面，游椋就激动地拉住黄熙雨，送上了一个大红包。


    「什么情况？」游椋说，「你们要订婚了？要领证吗？领证可以加学分。」


    黄熙雨捏了捏她的手臂，「没有这么快的。」


    「不快啊，我都等不及了。」不等她多说，游椋便自说自话道，「等你嫁进来，咱们就住在一起，我休班的时候带你去逛街，你早点给我生个侄女侄女，我好期待啊。」


    黄熙雨心说她才多大，催婚就算了，竟然这就催生了。


    好在游也及时出现，表情冷淡，语调平平：「这么想要，自己怎么不生？」


    游椋：「……」自己一个人怎么生啊！！！


    这顿饭的气氛明显比上次好上许多，而在用餐开始之前，黄英便率先给游家父母赔了不是，说自己上次去得匆忙，没做好准备，希望不要介意。


    「该赔不是的是我们才对。」徐白洁说，「那天分开后，我就一直懊恼当天实在是紧张匆忙，很多事情没有做好准备，这次约您来，就是想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事情。」


    「两个孩子还年轻……」黄英欲言又止，最后说，「我尊重他们一切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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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页

    「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才少不了您的决策。」徐白洁诚恳地说，「我们作为男方家长，同意您的一切要求。」


    徐白洁端庄大方，操持场面，控制流程。


    黄熙雨缓慢地唿吸着，有些不可思议，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游家商定在十月语言考试结束后，率先举办订婚仪式。至于结婚，则在两人留学归来后再定时间。


    为了表明态度，徐白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房产证，十分大方地呈上：「我知道陈先生为熙雨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是我们准备的一部分彩礼，自古以来男婚女嫁，儿女成家都是人生大事，黄女士——亲家母。」


    她热情地拥抱上去，令黄英措手不及。


    黄熙雨斟酌再三，仍是觉得太快，徐白洁却道：「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觉得太快，那我们就先不办仪式，全部推迟。」说罢拿来房产证，「这个你拿着，就当徐老师补送你的见面礼。」


    「您已经送过了。」黄熙雨惶恐，「这太贵重了。」


    「不不，是我考虑不周。」徐白洁说，「我和游老师的态度摆在这里，宝贝儿你尽管放心。」


    ……


    黄熙雨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白皙肩头裸露在外，窗台的窗帘随风摇摆，微风浸透空气。手机在桌上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眼，是游也发来的消息。


    他问她：「累不累。」


    她说：「累。」


    又说：「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里。」


    游也回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料想到她此刻心里的顾忌，问她是不是感觉太快了。


    这不是主要。黄熙雨双手捏着手机，但不愿与他诉说心事，因为她的心事与家庭挂钩，游也知道她的家庭复杂状况，却不会感同身受。


    他们的成长背景差距巨大。


    所以没必要多说。


    她回：「没事的，睡觉吧。」


    游也：「那就，晚安。」


    八月，游也的作品进入决赛，被邀请到帝都参加比赛。


    他看着手机上的通知，问她：「要不要一起？」


    黄熙雨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眼：「算了吧，就三天……」


    游也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声色温柔道：「去逛一逛，t z放松心情。」


    黄熙雨被说动了，反正放纵三天，回来仍要投进无尽学习中。她不像游也，参赛作品等同于毕业作品，她只能等语言考试结束后才开始创作。


    以后再想放纵，无论如何都要等明年了。


    飞机划破云霄，在下午时分抵达帝都国际机场。游也带黄熙雨回到宾馆休息，磨磨蹭蹭直到半夜才出门。


    游也第二天下午参加答辩，黄熙雨怕他睡不好受影响。


    「不会。」他说，「来都来了，带你去看升旗仪式。」


    她的眼眸微微颤动，像是没预料到，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钟。


    窗外灯火通明，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计程车停在广场外，眼前的景象磅礴大气到令人振奋。


    她的手被游也紧紧攥着，明明不拥挤也不着急，可两人逐渐加快速度，最后奔跑起来。


    唿吸夹杂着笑声，灯光反射着宏图，直至人头攒动，人影越聚越多。


    黄熙雨眼眸朦胧潮湿，视线跟随着红旗向上，她很笃定自己不虚此行。


    感受人潮拥挤，感受心思澎拜。


    所有对未来的不安和过去的不甘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国歌结束，国旗飘扬。


    骤然间，一股力量促使她颤慄。


    黄熙雨毫无防备，却听到他迎着风放声大笑——


    「黄熙雨——」


    「我在国旗下发誓——我一辈子爱你。」


    黄熙雨应该想到，他早就察觉到近日来她心中的不悦。


    她只是不知道，他能猜到多少。


    更不知道，有一个人，会在如此庄严的时刻发誓——


    发誓永远爱她。


    作者有话说：


    这个画面在我脑海中，我真的想哭。


    第56章 56


    ◎结婚◎


    等到升旗仪式结束, 他们没有立刻回去酒店，而是就这样牵着手，在宽阔道路旁游走。


    周围人山人海, 晨光熹微中倍感温暖。


    游也说，旅游景点一天根本逛不完, 如果她想玩，他下次带她来。如果特别想在今天玩, 也不是不可以。


    黄熙雨牵着他的手, 看见他真挚又炽热的目光，语气中饱含前所未有的温柔：「回去休息吧。」


    下午的答辩，她希望他能拿出最好的状态。


    游也扯了扯嘴角，问她：「这么体贴？」


    黄熙雨不回答他，垂着眸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游也：「发现什么？」


    黄熙雨语气淡淡道：「发现我……不对劲儿。」


    闻言，游也没吭声。


    黄熙雨也安静。


    周围熙熙攘攘, 可以席捲所有不好的心情，所以很多平时里不能开口的话, 在此刻也显得无足轻重。


    「我爸送给我一套静南市郊的别墅。」黄熙雨说, 「是我妈带我去要的, 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主动联繫我爸，但是那天他们又闹了不愉快。」


    「其实最早的时候，我不能理解他们的离婚。」黄熙雨说着, 眼眶似乎又要湿润, 她勐的唿出口气，意图平復心情，而后顿了好久, 才缓缓道, 「我妈带着我嫁给江叔叔, 江叔叔人很好，但始终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人品有问题，但他对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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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人性太复杂了。」她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自私，但我想要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我父母离婚，其实我有过不甘心，但是……妈妈不幸福……」


    「你没有错。」游也停下脚步，轻轻攥了攥她的指腹，「很多事情没有结果，叔叔阿姨离婚是因为他们不相爱，但是，他们都爱你，我也爱你。」


    黄熙雨没说话，只是点头。


    游也说得对，人生里——不圆满才是常态。


    而这些想法，这些侧面印证了她自私的想法，她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起，也将是最后一次。


    陈建业如今家庭事业蒸蒸日上，却仍止不住沾花惹草，是他的错。黄英明明嫌恶他，却一直为黄熙雨惦念着他的家产。


    人都不是完美的。


    但他们都爱她。


    「我之前，也不好。」黄熙雨说，「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游也笑了一声。


    「谁说你是完美的了？」


    他说：「睡觉乱七八糟、吃饭只吃几口，你还爱掉头髮，我的浴室里从来没有过那么多——」


    「游也！」原本矫情的思绪被打断，黄熙雨一口气闷在心口，音量骤然转弯，气虚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现在说也晚了，不想收拾我去找别人……」


    「我没说不想。」


    「那你还说——」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游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有时候，黄熙雨会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即使前一秒沉进于另外一个话题，在抬眸面对游也的那一刻，脑海却迅速被这个念头沖刷掉了。


    他好高。


    「……嗯。」黄熙雨昂着脸，看着他的眉眼，「好多了。」


    游也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就好。」


    黄熙雨：「……」


    「黄熙雨，你觉得我有没有缺点？」游也挑着眉，语气慵懒松弛。


    「应该有吧。」黄熙雨怔怔地看着他。


    「那你还喜欢我吗？」


    「嗯。」


    「我也是。」游也的语气很干脆，干脆到令人心安，「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忽略掉她的小缺点，如果在乎，就不是真正的喜欢。」


    黄熙雨攥着手说：「那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的不好。」


    他骤然抬手，捂住了嘴巴，故作姿态：「不小心说了实话。」


    黄熙雨眯了眯眼睛：「我真是看错了你。」


    游也勾着唇：「那我道歉。」


    黄熙雨吸了一下鼻子，语气浅浅道：「道歉无效，除非你今天下午的答辩超常发挥，拿个一等奖。」


    游也：「嗯，就这个？」


    「这个很简单吗？」国家级大赛，黄熙雨可一点儿都不敢看清，虽然她曾经也在同等级比赛中获得过奖项，但是她的作品并不需要答辩过程。


    他语气随意道：「反正不难。」


    「你好狂啊。」黄熙雨慢慢的勾起一个笑，在人影憧憧中，忽然间想起了在红村写生的那晚，游也站在木质长廊中抽菸的模样。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们还不熟识。更不知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然而试探是有限的，所以变成了隐忍。


    怪不得。


    之前为数不多的会面，他留给她的印象都是恣意洒脱，却在写生的那几日，无故增添几分沉寂。


    她慢慢眨了眨眼眸，而后轻声：「幸好。」


    他说：「幸好什么？」


    幸好遇到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会这么早就敞开了心扉，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去接受谈婚论嫁。


    但她没有说。


    有些话，点到为止。


    当天下午，答辩结束后，游也和同专业同学出来聚餐，黄熙雨加入其中。


    付盾算是她的老朋友了，没了答辩的心事，这一晚他们沿着后海漫步在霓虹与人群中，乐得自在。


    反正第二天就会得知获奖结果，说起来，付盾仍是气愤洛思浪费比赛名额的事情，另一位同学说，就算参加也不一定获奖，只是浪费了一次机会，别人也用不到了。


    当晚八点，游也收到举办方信息，被通知明日颁奖典礼须上台演讲。


    付盾知道此事，连拍大腿：「这是一等奖了！」


    黄熙雨看向他。


    付盾说：「有部分参赛者会在颁奖前收到提前准备演讲的信息，是因为他们的作品过于优秀，会在大台展示给大家看，我听往届学长学姐说的，绝对没错！」


    黄熙雨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再看向游也。


    游也若无其事地说：「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果不其然，游也的作品《守家》获得了一等奖。


    而在颁奖典礼中，除参赛选手与志愿者不得入内，专业导师知晓黄熙雨和游也的关系，也认识她，给她送来一身参赛服装，如此一来，她便成功进入会场，坐在下方观看。


    游也侃侃而谈，模样好似她在学校会厅中见他那次一样认真，面对专业和作品，永远有说不尽的言语，而对待其他，只是一笑而过。


    黄熙雨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中间的游也，意气风发。


    她把照片传给了黄英。


    也不知道黄英看了多久，才回復她说——


    「真帅、真优秀。」


    而后又回復道：「我女儿，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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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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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期宛若流水潺潺，一去不返。


    顶着燥热的阳光，穿越熙熙攘攘的新生，黄熙雨和她的舍友们荣登「终级学姐」宝座。


    开学第一天，舍友们无一不在感慨。


    程若芸：「最后三周课了……就剩论文和毕业作品了。」


    韩筱丹：「还有实习证明，好在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程若芸：「你速度真快。」


    韩筱丹：「别夸，身不由己。」


    程若芸：「竟然就这么大四了！三年我都没找到一个男朋友！」


    韩筱丹：「别急，这不是还有一年。」


    程若芸：「逯璐呢？」


    韩筱丹：「看楼下，那个瘦高个儿男生旁边，撒网捞鱼呢……」


    听着二人对话的黄熙雨一直没出声，直到听闻这句，却止不住笑出了声。


    程若芸回头，t z无奈道：「偷听是吧？」


    「你们声音那么大。」黄熙雨坐在书桌前，一本正经地说，「我光明正大地听。」


    「哎，没想到你竟然是咱们宿舍最幸福的人。」程若芸感慨。


    黄熙雨纳闷：「什么幸福？」


    韩筱丹提醒：「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就幸福了？」黄熙雨评价她们，「肤浅。」


    韩筱丹又提出那套理论：「人类存在的本质就是繁衍嘛——繁衍的过程。」


    黄熙雨知道她这话多少带了颜色，而且颜色还不少。


    她竟也破天荒地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挺耗体力的。」


    程若芸：「……嗯？」


    韩筱丹：「……嗯嗯？？」


    「你和游也——」程若芸挠了挠头，看着她，又看韩筱丹，最后再看她，「嗯嗯了？」


    黄熙雨哦了声。


    「我靠！睡了！」程若芸惊嘆，「睡了！」


    韩筱丹：「啊！」


    程若芸：「啊啊啊！！！」


    黄熙雨差点儿吓死。


    因为她俩这动静，黄熙雨惶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俩，却不知说什么好。


    原本趴在阳台上吹风的两人如同洪水勐兽般奔过来。


    黄熙雨：「……淡定——」


    「这怎么淡定！」程若芸说，「你以前不是从没出去过夜吗？怎么就——怎么就——怎么就和游也睡了！」


    「废话啊！」韩筱丹说，「游也多帅啊，那身高，那体型，那张脸——」


    「停。」黄熙雨竖起手掌对着两人，「再说下去——我合理怀疑你觊觎我男朋友。」


    「……」


    「……」


    果然安静了。


    程若芸嘿嘿笑：「什么时候的事情？」


    「暑假。」黄熙雨说，「那天，游也的一个女同学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感觉不舒服。」


    韩筱丹：「吃醋了？」


    「有一点。」黄熙雨轻声，「但我觉得一开始游也可能没感觉到，后面感觉到，我已经不开心了。」


    「然后他就换了一种方式哄你？」程若芸目光灼灼，一脸磕cp的表情。


    黄熙雨：「什么方式？」


    程若芸羞赧道：「睡——服你。」


    黄熙雨轰得一下脸红了，说不是：「主要是后面那个女生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拒绝得很干脆，态度还可以，而且我们已经见家长了，双方聊得很好——」


    程若芸：「双方？！」


    韩筱丹：「双方？！」


    黄熙雨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俩一惊一乍给吓出毛病。


    「对。」黄熙雨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她们自己嫁妆已经到手，并且也接收了徐白洁送来的另一套房。


    但是机智如舍友。


    「那就是说——」韩筱丹说，「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呀？」


    她一本正经地分析：「按照流程是这样，如果双方父母见过并且没什么异议的话，下一步就是订婚了。」


    黄熙雨惊呆了。


    她都不晓得舍友这么聪明，对此如此了解。


    黄熙雨懵然：「你订过？」


    「不是不是。」韩筱丹说，「我亲戚。」


    「我们没有这么着急。」黄熙雨说，「我不想结婚。」


    「多谈几年也好。」程若芸说，「婚姻和恋爱两码事儿。」


    「对。」黄熙雨认真地说，「所以我和游也预定好，我们要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并且已经取得双方家庭的同意。」


    「不结婚很难收场。」韩筱丹说，「真幸福啊！」


    宿舍大门骤然被打开，逯璐满面春风而来。


    「我加到学弟微信了！」


    「啊啊啊真的超帅！还很单纯！」


    「啊啊啊好想亲他嘴嘴！」


    听到她的话，宿舍其余三人明显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逯璐强调：「姐妹们，在我最为辉煌的大四阶段，我马上就要结束单身了！」


    「嗨，那有什么？」韩筱丹看着她，语气无比冷静。


    程若芸说：「人家熙熙都要结婚了。」


    黄熙雨：「……」


    她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还有两章就正文完结啦，所以明后天要断更一下，周四凌晨更新哦～


    真的很抱歉，原来说完结前不断更的，但最近真的太劳累，在榜单字数完成的情况下小贝想休息两天，给大家发红包赔罪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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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57


    ◎想你◎


    隔天下午, 游也请她们宿舍的姑娘们吃了顿饭。


    没经她同意，游也把吃饭地点定在了静南最火的一家网红餐馆，和其他网红餐馆不同的是, 这家餐馆主要靠口碑和味道撑起评价，装潢和价格十分惊人, 有着几十年的经营歷史。


    黄熙雨和舍友先到了之后，游也随后才到。


    坐在包厢里, 几个姑娘前前后后坐上位置, 被服务员一对一服务。等到服务员出去，才敢在这静谧和谐的空间里出声——


    「谁给我拍个照？」


    「我来！」


    舍友们凑成一团拍照，黄熙雨拿出手机给游也发消息。


    黄熙雨：「快到了吗？」


    游也发来语音消息：「快了。」


    游也：「饿了吗？让服务生上餐。」


    「哇！这个灯光真是绝了！」


    「背后的夜景好好看！」


    黄熙雨摁掉手机，顺着声音望过去，三个人坐在落地窗下的沙发上拍合影。


    「你们饿了吗？」她问。


    「有一点儿。」韩筱丹说，「游也什么时候到？」


    「不用等他。」黄熙雨说, 「我让服务生上餐。」


    随之，服务生上来冷餐, 三个姑娘又唿啦啦从落地窗前移动至座椅上。


    这家饭店, 舍友们讨论过很多次, 但从来没来过。她昨天和游也说想介绍他给舍友，虽然之前见过面，很熟悉了, 不过这次身份不同。


    她想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游也。


    没想到今天中午游也给她发了包厢门牌号, 下午四个姑娘打车就来了。


    一路上叽叽喳喳，就连夹菜时都互相举荐，然而直到游也推门, 话音戛然而止。


    黄熙雨下意识看向游也。


    此刻他正大步流星走来, 目光在扫视一圈后, 同样也落在她身上，唇角勾着，似乎心情不错。


    黄熙雨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还想着怎么向舍友们介绍他。


    谁知他率先开口，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又问，「这里的菜怎么样？」


    「好吃！」程若芸笑盈盈道，「只要是游也请的，都好吃！」


    游也笑了声：「太给面子。」


    游也叫来服务生，吩咐上菜。除了冷餐，还有热餐，种类繁多，口感多样


    逯璐有点儿不好意思，但看得出来确实欲言又止。


    先前游也和她们上过大课，绝对不是不熟悉的关系，见逯璐的表情，他说：「有话就说，别憋着。」


    「那我就说了——」逯璐说，「你们真的要结婚了？」


    黄熙雨：「……」


    闻言，游也意味深长地看了黄熙雨一眼，而后，转过脸去：「这你得问她。」


    逯璐啃着一块金黄璀璨的炸带鱼：「熙雨说让我问你。」


    黄熙雨：「……」


    她发现舍友们特能搞事情——但是幸好，她们开的是这种玩笑，而不是……在宿舍里说得那种。


    韩筱丹说：「无论如何，游也你都要对熙雨好一点。」


    突如其来的正式，令黄熙雨措不及防。


    「她虽然看起来话不多，其实心思很细腻。」韩筱丹说，「和熙雨在一起，算你捡到宝儿了。」


    「对啊对啊。」程若芸补充道，「熙熙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去留学的姑娘，游也，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游也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黄熙雨身上，偶尔会停留很久，就算和别人说话，仍是一样的姿势。


    他低声说：「我知道。」


    像是很谦卑，同时也认真。


    这顿饭吃得极其尽兴。


    饭后，游也接收了舍友们的一通感谢与夸赞，便散了场。


    黄熙雨被游也牵着手，还想着分别时如何与她们解释，没想到她们根本不意外她今晚不回宿舍。


    目送舍友上车，车辆远行，消失在霓虹闪烁中。


    回到家。


    游也拿出拖鞋，黄熙雨随口提了句：「我哥下个月结婚。」


    八月，江宴承和李瑾芙订婚，婚礼定在十月，而且是她考试结束后的日子。


    黄英说，江宴承是专门把时间定在她能参加的时候，还说她就不能再推辞了。


    黄熙雨在游也面前嘀咕：「怎么我就不想去参加了呢？上个月我确实很忙啊。」


    说完这句，她忽然想起八月底和游也去帝京游玩，她发了朋友圈，江宴承应该看得到。


    她问游也：「我哥不会生气吧？」又说，「生气就生气吧，无所谓。」


    游也懒懒嗯了声，顺手给她倒了杯水拿来。


    「我哥问我想不想去港城……」黄熙雨端着玻璃杯，慢吞吞走到沙发前，小口小口嘘着水，忽然问道，「游也，你去过港城吗？」


    「嗯。」


    「什么时候？」


    「小时候。」游也漫不经心道。


    黄熙雨忍不住道：「那里好玩儿吗？」


    「不大。」游也说，「比帝京小得多。」


    黄熙雨觉得他描述得很客观，但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与期待。


    「我感觉我哥还是挺真心实意的，虽然小时候总是不搭理我。他结t z婚邀请我很多次，我没同意，还说带我去港城，应该会请我。」


    「我还没见过我哥的女朋友——不对，现在是未婚妻了，听我妈说她长得很温婉，性格很温和，是很典型的南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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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双手捧着杯子，身旁沙发忽然塌陷，游也坐在了她身边。


    黄熙雨愣了愣，正想挪动身体给他让出位置。


    游也抬手，拿掉她手里的杯子，忽然倾身问过来。


    「……」黄熙雨感觉唇角一阵刺痛，被他咬了一口，她蹙眉道，「你怎么回事？我还没——」


    洗澡两个字，被他淹没在唇齿中。


    ……


    黄熙雨的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晰，她的氧气被游也全部摄取，以至于她脚步虚浮，连自己是如何从客厅沙发到床上都不知道。


    她明明记得……明明记得在沙发上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当他掏出那片儿薄薄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四方包装，塞进她手心。


    她强迫自己去看去撕开包装。


    却在一瞬间里绷直脚背，情不自禁呜咽出声。


    游也的脑袋，越来越低。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煳。


    从未有过的禁忌感触在舌尖与花蕾触碰的点开始，迅速向四周散开，席捲全身，宛如惊涛骇浪。


    黄熙雨第一次痉挛，脸颊、肩膀、全身上下的肌肤变得红润，宛若被蒸熟的虾，蜷缩的躯体一点一点松散，逐渐瘫软。


    和她的衣衫不整不同。


    游也穿戴整齐，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擦拭嘴角的一丁点黏腻。


    他缓缓抬眸，眸色漆黑，却有着坏事得祟般的痞气。


    没一会儿，他就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黄熙雨皮肤粉嫩，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娇柔。


    「吹了？」


    黄熙雨彻底败了。


    游也忍不住笑起来，胸腔轰鸣，肩膀耸动。


    也许是伺候一番没得到回覆所以情绪不爽，也许是本就没爽到。游也伸手揽她起身，径直走向卧室。


    在他覆来之前，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事情。


    她更不知道，在她絮絮叨叨聊起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爽了。


    塞进她手中的方形包装袋，终于派上用场。


    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就像成熟的水蜜桃果香。


    他低眸问：「感觉怎么样？」


    她嘤咛一声，听不清语句。


    「哦？再来一次？」游也的唿吸吹拂在她面额，痞笑说，「成全你啊。」


    ……


    游也故意弄哭了她，再温柔地哄。


    「你故意的。」她的哭腔里满是埋怨。


    「我不是。」


    「你就是。」黄熙雨红着眸子，脖颈间草莓印深浅不一，「我全身上下——都感觉得到。」


    他不承认说：「没有……」


    「我不要。」她双手撑在两人中间，推他推不动，索性去咬。


    肩胛骨一阵刺痛，游也倒吸凉气，稍稍一顿，又将人压进怀里：「喜欢这样？」


    ……


    天空和城市的边缘掀开缝隙，光线逐渐扩散。


    第二天醒来，游也拍着她的脸颊，问她今天上不上课？


    临近考试一个月，语言课程已经从周末变为全天，只把周一定做休息日。


    黄熙雨沉默地眨了眨眼睛，说：「上。」


    楼下吃过早餐，游也开车载她前往师大。


    学生课程大多不同，除周六日外，人数并不全。


    黄熙雨和游也的座位隔了一个位置，午间休息，她才看到舍友们发来的消息。


    程若芸：「不会吧@黄熙雨，还没醒？」


    逯璐：「啧啧啧」


    韩筱丹：「啧啧啧」


    黄熙雨无端脸颊一红，想起了什么，佯装无事的敲打键盘，问舍友什么事？


    程若芸：「班长发来的毕业作品指导教师名字，一周以内确定。」


    黄熙雨点头，回好好好。


    大四学习生涯看似轻松，实则事物繁多冗杂。黄熙雨从程若芸那里要来心仪导师联繫方式，添加好友后询问指导毕业生名额是否满额，得到否定答案后，便说明意图和备考时间。


    导师十分理解，同意在她考试结束后再开启毕设作品主题确定等事情。


    循环往復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考试的时间。


    黄熙雨没想到，江宴承竟然会在考试前几日给她打来电话。


    那会儿的江宴承，正在忙碌结婚事宜。


    没有父母帮衬，所有事项几乎全由江宴承一人奔波决策。黄熙雨问他：「你也挺累的吧？」


    「还好。」他笑了声，「等你来，帮我检验。」


    黄熙雨诧异：「检验什么？」


    「我忙碌的结果。」


    十月中旬，阳光明媚的日子，黄熙雨和游也奔赴考场，他们很幸运的分在同一屋檐下，所以在黄熙雨抬眸望向他背影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仍在模拟小考的错觉。


    考试结束，她和黄英江国北前往深城，在西装革履的江宴承和白纱加身的李瑾芙泪眼朦胧四目相望时，她看到游也发来的成绩单。


    他还对她讲：「恭喜」


    黄熙雨抿着唇笑：「同喜」


    舞台中间，江宴承正在侃侃而谈。


    黄熙雨被黄英提醒，无奈收起手机，姿态随和地仰在座椅靠背上，手里把玩着一块儿小小的费列罗巧克力，目光落在与江宴承对望的李瑾芙身上——她身材有致，骨架小，皮肤白皙水嫩，如同羊脂白玉，合身的抹胸婚纱勾勒出玲珑曲线，站在男人身侧，因为眼眸微红，格外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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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看起来很是相爱。


    黄熙雨一边用手指轻轻扣开费列罗金色的包装纸，一边看向黄英。


    黄英抽来面前一张纸，竟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如果不是待会儿有双方父母上台的环节，她可能也不会这么在意形象。


    黄英常说，李瑾芙是个好姑娘。


    但作为妹妹的黄熙雨，却从来没与她相处过，第一次见面，就是婚礼前两天，没来得及寒暄，她便匆匆离开，消失在深城朦胧烟雨中。


    宴会厅内金碧辉煌，室外却是雨色凉爽。


    黄熙雨见黄英情绪如此上头，便决定先把成绩通过这件事暂且一放，等婚礼结束后再告知。


    舞台的另一端，坐着李瑾芙的父母及其家人。


    一年中黄熙雨很少回家，可次次回家都会听到江国北和黄英讨论着的人，如今真的出现在她面前，那种感觉似乎已经认识许久了。


    可能对方也是这样，至少在见面时，李瑾芙的母亲给她包了一个红包，不算多，只当是心意。


    婚礼结束后到晚上，仍有答谢宴。


    黄熙雨给游也发消息，说没想到结婚这么麻烦，又开玩笑地说干脆以后不要结婚了。


    游也回她：「嗯嗯，咱俩领个证就行。」


    黄熙雨微微一怔，心说得了便宜卖乖？


    回到酒店，终于得了一分清闲，却被黄英一通电话打断，黄熙雨只好穿戴整齐的前往另一件房间。


    黄英说，江宴承带着李瑾芙来了。


    黄熙雨马不停蹄地小跑过去，门没关，她直接就进了。


    李瑾芙穿着薄薄的白色连衣裙，妆容也换成了很淡的样式，好像和她的年龄相差无几，自然有种大学生的气质。


    几个人围坐一团，在总统套间硕大的客厅沙发中，靛蓝色丝绒在灯光下泛着暗沉典贵的光。


    「熙雨。」


    黄熙雨正欲垂眸下去，就听见属于李瑾芙的温婉的声音，和北方人不同，她是特别柔和的腔调。


    「听说你交了男朋友？」


    黄熙雨抿了抿唇。


    江国北回答地很是自然：「和熙雨一个学校，长得不错的小伙子，我们已经和他父母见过面了，挺好。」


    「看不出来。」李瑾芙惊愕地睁了睁眼睛，说，「你年龄还小。」


    就连黄英也替她说话：「年后去留学，身遭总要有个人照顾，游也那个男孩不错的。」


    黄熙雨只能点点头，她看得出来李瑾芙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与她交好，但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瑾芙笑意盈盈的，江宴承也笑。他笑得平常自在，是黄熙雨很久没见到的笑容。


    她知道，从前的婚姻，宛若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心上，如今，他终于翻越，而江国北亦安心了。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看了眼腕处手錶，天色渐浓，他提醒李瑾芙该走了。


    「是不早了。」李瑾芙随他，将水杯放在他的旁边，淡淡一笑，「爸、妈，我们要走了，明天你们休息一天，齁甜我和宴承带你们去港城。」


    「上次去过了，不用管我们了。」江国北说，「你们早些回去休息，我和你妈不用你们管。」


    不等李瑾芙说话，黄英指点黄熙雨：「去送哥哥嫂嫂。」


    气氛简直和谐得难以想像。


    黄熙雨看了眼江宴承，说：「走吧。」


    江宴承牵起了李瑾芙的手。


    黄熙雨跟在两人身后，免不了对他们一番打量，想说其实很般配。


    她送他们到电梯，李瑾芙按了b2，黄熙雨紧接着按1 ，她说：「我出去逛逛。」


    李瑾芙说：「是第一次来吗？」


    黄熙雨说：「是啊。」


    对方眉眼弯弯，如沐春风：「以后想来就来，找我就好。」


    黄熙雨忍不住开心：「好呀，谢谢嫂嫂。t z」


    她在一楼出了电梯，转身招手，说明天见。


    电梯划动闭合，她浅浅唿出一口气，小声咕哝：「也没有想像中……那样尴尬。」


    这个凉爽的夜晚，黄熙雨撑起一把伞，行走在深城的街道中。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就想轻轻松松地在雨中漫步，哪怕被雨水溅湿裙摆。


    和江宴承的不对付歷经了这么多年，似乎终于在今日达成共识。从童年时期的初次见面，到如今亲自送他成家，漫长的十几年。


    她小步小步地走，故意避开积水滩，嘴唇距离手机有几公分的距离，一字一句地同那边人说道：「我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比我想像中要潮湿。」


    「你来过，也感受过。」


    「可惜你不在，我还挺想你的。」


    她在街角咖啡店买了一杯冰美式拿在手里，撑着伞走过街角时，一眼望见了手机那端的人。


    隔着斑马线，红灯未灭。


    黄熙雨的呆滞足以证明她有多诧异。


    于是在路灯亮起的时候，只有他撑着伞，朝向她走来。


    难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呆滞过后，唇角骤然绽放开幸福满足的笑。


    他的脚步，停在距离她五十公分处。


    零星雨水、泥土沾染了他的白色板鞋。


    不远处车灯霓虹混为一谈，通通照射过来。


    停顿了数十秒钟，黄熙雨才浅浅开口，问出那句略显老套的话。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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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我也想你。」他说。


    ---


    酒店天花板上有镜子，灯光暧昧，光影浮动。


    黄熙雨很娇弱，咬紧嘴唇不愿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她的皮肤沾染了红晕，身体和思绪动盪不安，即使这样，游也也不准备放过她。


    不久前浪漫的遇见，在他扭头走进便利店时戛然而止。


    黄熙雨看见他口袋里的鼓鼓囊囊，不放心地问他买了几只。


    他说就一盒。


    黄熙雨略带防备地再次询问：「一盒几个。」


    他说：「十个。」


    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再跟着抬手拍打他，小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呀？」


    游也笑着捉住她的手，凑她耳旁说了句诨话，令她脸红。


    一起洗澡的时候，黄熙雨还在想——这次实在太胆大了，她的妈妈和继父就在她房间的楼上，又想——幸好是楼上。


    从浴室到大床，她的思绪也不清朗的，但不可避免的是，她自己也沉浸其中了。


    ……


    做完有一会儿，黄熙雨张嘴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莫名其妙哑了。


    明明刚才就忍着没出声……


    游也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等她慢慢喝完，才又将玻璃杯拿走。


    黄熙雨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光洁的小腿纤细修长，几步迈到了柔软沙发里。


    游也问：「不累？」


    她缩紧沙发里，看他一眼，说：「挺累的，你过来帮我揉一揉。」


    游也说行，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她揉哪儿？上面还是下面？


    黄熙雨抬腿翘到他身上，「就从这里开始揉吧。」顿了顿，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说：「下午，到了就来找你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她欲言又止地说，「我发给过你位置？」


    游也笑了笑：「忘了？」


    还真忘了，因为她与游也说的事情太多了。


    黄熙雨拢着衣衫，托着腮说道：「我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游也说，「大晚上还在外面跑。」


    他当时正要给她发消息，骗她说定了外卖，套出房间号，但却没想到，在马路对面看到了茕茕孑立的她。


    宛如秋日里一束清新的栀子花，立在黑夜里。


    她笑着说：「我哥结婚吗？我思来想去还是穿白衬衣，这衣服还是你给我买的呢，你忘了吗？」


    「徐老师约我见面之前，你带我去买的，深城的这个季节，穿着刚刚好。」


    他说：「好。」沉了口气，视线却总是离不开她娇嫩红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像是被露珠浸湿过的玫瑰，他打量许久，又问她，「明天什么打算？」


    「去港城。」黄熙雨问他，「你呢？」


    他早有准备地说：「和你一样。」


    第二天一早，在黄英的电话尚未打来之前，黄熙雨已经和游也踏上过港渡口。


    游也塞给她一打现金，说用着方便。


    黄熙雨在旺角买了冰激凌。


    天空中下了小雨，他们没撑伞，只戴了鸭舌帽，穿两件同色系牛仔衬衫，连白色板鞋都如出一辙。


    黄熙雨拿着手机，打量着游也有多好看，他肩宽腿长，皮肤冷白，就连手指都筋络分明。她想了想，指使他去一处站着，末了不忘要求一句：「手扶着栏杆。」


    黄熙雨盯着手机屏幕，她能看清屏幕里游也的筋络。


    他说：「帅不帅？」


    黄熙雨仍是看着屏幕，话却对他讲：「帅极了。」


    夜晚在维多利亚港坐天星小轮到尖沙咀，灯光在远远近近的地方亮起，人影憧憧中她听到游也的询问。


    他问她：「累不累。」


    她说：「不累。」


    然后他又问：「开心吗？」


    她说：「开心。」


    他们不准备在港城过夜，游过维多利亚港湾，便前往高铁站回深城。


    游也自己也说不清，那一刻他怎么就感慨了。


    他看着她的侧脸，笑容的弧度清晰可见。在一年多以前，他永远无法预见此刻。


    在黄熙雨心中从来都是恣意洒脱的游也，忽然就凑过来亲在她的耳垂上，低声说：「我不能没有你。」


    作者有话说：


    恋爱脑也子


    第58章 58


    ◎恋爱◎


    黄熙雨「哦一声, 又说：「你好深情啊。」不管是眼睛还是声音，都深情到无以復加，然后她狡黠地笑了笑, 故意问他，「你和几个人说过这话？」


    游也瞧见她眼神里的试探, 和他初次见她时的防备与木讷完全不同。他就掰过她的下颌，霸道又不讲理地亲她嘴唇, 说：「那可多了。」


    黄熙雨的小脸皱成一团, 不是气的，是被他捏的。


    游也竟佯装无知道：「吃醋了？」


    才不是——


    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发出「啪」得一声响。


    游也表情动也没动。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车大炮嘞。」


    换了地方，入乡随俗。


    他眉毛一挑：「什么时候学的？」


    黄熙雨笑嘻嘻：「你管？」


    回到深城，黄熙雨接到了黄英电话, 这是今天对方打来的第二个，第一个是在早晨。


    黄熙雨和游也已经过了海关, 黄英问她怎么还不下楼吃早饭, 江宴承和李瑾芙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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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好说, 想自己一个人逛逛。


    黄英不放心她，紧接着，游也倾身而来, 从她手中拿过手机, 声音干脆地回应道：「阿姨，熙雨和我在一起，您放心。」


    所以黄英一天没打来电话。


    回来酒店没多久, 有人敲响了房间门。


    黄熙雨正在洗手间卸眼妆, 听到声音以为是黄英, 心脏砰砰跳了好久，想让游也赶紧躲起来。


    但门外过了一会儿就没动静，黄熙雨快速洗完脸，出了门，没看见游也，更令她诧异的是，李瑾芙竟然在。


    黄熙雨拿着洗脸巾沖人笑笑，犹犹豫豫地问：「我哥呢？」


    游也呢？


    李瑾芙哂然一笑：「他们有话聊。」


    可能是顾及她不好意思，李瑾芙表现得格外落落大方，也许她本来就是这种女生，温婉优雅，和人相处令人舒服。


    她问黄熙雨：「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


    黄熙雨点头。


    「听爸妈说，你们都见过家长了。」李瑾芙说，「好迅速啊。」


    黄熙雨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回覆：「这是个巧合。」


    她三言两语概括了双方父母见面的前因后果，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无奈：「本来只是想给男朋友父母留个好印象的，没想到……」


    「但是结果也不错啊。」李瑾芙说，「我听妈说，游也是个很好的男生，见义勇为上了新闻，刚才一见面，比视频里还要帅嘛。」


    「嫂嫂也知道？」黄熙雨没想到李瑾芙看过游也的视频，不过说起来也是，黄英会给她看。


    李瑾芙点头，温声道：「我和宴承一起看的。」


    李瑾芙的工作性质和江宴承相同，所以两人谈吐举止处处体现高情商。


    黄熙雨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好问她的，该知道的黄英都说过，不该知道的就不该问了。


    「我哥主动叫游也出去的？」她随口问了句。


    「嗯。」李瑾芙说，「专门避开了我们，神神秘秘的。」


    黄熙雨只笑了笑。


    彼时游也和江宴承在楼下咖啡厅相望，没有黄熙雨心中所担心的剑拔驽张。窗外仍是雨水连绵，即使已到深夜。


    江宴承说，其实上次见面就想和他聊聊，但是上次似乎有些唐突。


    是杨希薇出事的那个夜晚，游也奔波一晚，困顿到极点，黄熙雨被他驱车送来。


    他态度略显疏离地说谢谢。


    江宴承说不必。


    游也沉默数秒，说：「不止是那天。」


    还有他曾照顾过黄熙雨的无数日日夜夜。


    黄熙雨曾说，江宴承从来对她都不好。但t z游也觉得，或许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在没与黄熙雨正式结识之前，对方也并不知晓他的喜欢。


    江宴承成熟内敛，和女友口中描述的形象完全不同。


    这似乎说明——他对她和别人，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


    江宴承点头，表示认同他的感谢，然后问：「你和熙雨一样，明年出国留学。」


    游也说是，并且告诉他两人语言成绩已经通过的事情。


    江宴承略略赞嘆的挑眉，说：「很好。」又说他在大学的时候也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后来考上国内研究生，又差点儿获得公派留学的机会，只是到最后却放弃了。


    他的语气里，似乎包含着无尽遗憾。


    游也很想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的人生信条亦是如此。但他听闻黄熙雨口中的江宴承，或是这些年见惯了人情冷暖，深知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路，很大程度取决于他自己也认同。


    无论处于什么原因。


    后来游也回忆起这段谈话，心里总还是有一丝结缔。


    江宴承给他的感觉不像苏航，他的影响更为深远。


    而让他对江宴承有所评价的话，深沉内敛是最好的形容词。


    ---


    回到静南后，时间过的很快。


    语言课程结束，专业课程结束，论文和毕业作品没有结束，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宣告着大学生涯的结束。


    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黄熙雨带游也回老宅看了看老太太。


    多日不见，老太太身子骨更加硬朗。她说自己前些时候去医院检查了，转头又让保姆把体检报告拿来给黄熙雨看。


    除了轻微胆囊炎外，老太太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老太太在她耳边说：「这小伙子帅啊。」


    又说：「你就谈过这一个？」


    黄熙雨不好讲实话，嗯嗯啊啊的点了头。


    老太太一脸惋惜道：「你还真是不像你爸。」


    黄熙雨：「……」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你觉得，我像我爸好？还是不像他的好？」


    老太太陡然一顿，静默半晌，忽然笑了，也没回答。


    不知道是陈建业还是孙颖和老太太讲过和游家父母见面的事情，老太太很是认真地对游也说：「等我孙女出嫁，至少得这个数的嫁妆。」她比划了几下手指，十分有底气地说，「她爸有钱。」


    黄熙雨无奈了：「奶奶，别说这些了。」


    老太太招招手，示意她别讲话，说：「好好对我孙女，以后不忙了，再来看我。」


    游也笑得很乖，说：「好啊，奶奶。」


    令黄熙雨想不到的是，下楼的时候恰好遇到来看奶奶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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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熙雨下意识打招唿，姑姑却热情得不像话，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游也，嘴里评价着好啊好啊。


    她都替人感到尴尬。


    所以后来无论姑姑再怎么挽留，黄熙雨都强烈要求离开。


    坐在副驾驶，还没扣好安全带，她就郁闷起来：「我上次见姑姑是过年，怎么今天这么巧？」


    游也看见她气鼓鼓的脸颊发笑，顺手把老太太给的红包甩给她。


    沉甸甸一沓。


    黄熙雨抿唇，过了会儿才问：「有多少？」


    游也抬抬下巴，「数数？」


    黄熙雨捏了捏红包，眸色微闪：「那好吧。」


    「一万零一。」黄熙雨说，「你也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呢。」


    游也低笑了几声，胸膛微震着，询问：「请你吃饭？」


    「好呀。」黄熙雨封起红包，替他塞回外套口袋，「走吧。」


    冬天的风格外刺骨，即使阳光明媚，只要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冷风便毫不留情唿向脸颊。


    黄熙雨忽然庆幸地说：「幸好没骑摩托车。」


    「怎么？」游也说，「怕冷？」


    「有点儿。」


    「可以试试。」游也说，「穿防风服，不会太冷。」


    话说到这里，吃完这顿饭后，游也竟真的带她去买了身防寒服，纯黑样式，并不臃肿，穿在身上有种酷飒的气质。


    在黄熙雨的要求下，游也买了两身——一套情侣装。


    他笑笑，说：「这下冷也得说不冷了。」


    可饶是这样，他们也等到学期结束以后才能开启这场摩托之行。


    导师要求学生尽快定下毕业作品主题以及上交毕业论文，黄熙雨和舍友忙忙碌碌搞了半个月，起早贪黑在图书馆抢座，终于在放假之间将毕业论文初稿发至导师邮箱。


    在国内的最后一个寒假，黄熙雨没有去兼职代课的打算。


    游也打电话问她：「还回家么？」


    家是肯定要回的，况且她已经通知过黄英女士，只是游也问出这话，她也得推诿一番。


    黄熙雨声色淡淡地问：「你什么意思？」


    游也沉闷地嗯了一声，并不避讳：「来陪我几天呗，不是约着骑摩托车么？」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玩腻了我再把你送回去。」


    黄熙雨听岔了最后一句，什么玩腻……玩腻什么啊。


    蓦然间沉默，片刻之后又懂了。


    她忍不住想笑，怪自己这脑子的不正经，她得忍住，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那你来接我？」


    天色忽然黯淡，树木枯枝之上渐渐覆了一层白。


    舍友们惊嘆：「下雪了！」


    「我回家的高铁可千万不要受影响啊！」


    雪不算大，零星飘浓。


    游也到楼下的时候，雪短暂得停了。


    黄熙雨还想拿行李箱去找他呢，下了楼才庆幸自己只是背了包。


    她说：「你怎么骑摩托车？」


    他的手指下意识划过她的脸颊，捏了捏：「不是你说想感受一下的，去楼上换衣服，我等你。」


    「我们还去别的地方？」


    「你想去就去。」


    「我不想。」黄熙雨说，「回公寓吧，距离不远，不用换了。」


    「也行。」


    有头盔在，风声和人声与耳膜隔着巨大屏障，不知道是不是游也在她身前，而且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为零，所以她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冷。


    只是没想到，游也把车停在了一家成人用品自助售卖厅。


    在学校和公寓直线距离中间位置，黄熙雨以前一直没见过。


    「新开的吗？」她疑惑地问。


    「对。」他说，「家里安全套没了。」


    「……没了？」


    「嗯。」


    「你去。」


    黄熙雨动作缓慢地下了后座，小声咕哝：「好吧。」


    以前的黄熙雨，每次路过类似售卖厅时，心里都会发出疑问——


    真的有人买吗？


    不会吧……太羞耻了吧？


    直到她自己踏进这扇门，她才知道——真的有人会买，而且这里面的东西并不便宜。


    除却必备的传统安.全套，还有许多情.趣用品，包装盒的画面直白火辣，简直没眼看。


    但是现在没人，她可以大胆看。


    二十分钟后，游也打来电话。


    黄熙雨面前屏幕里出现着二维码，她正准备扫码付钱，愣怔一秒，先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游也吸了吸鼻子，冻得牙齿发颤：「挑完了么？等你等得都下雪了。」


    黄熙雨的手指正点在售货机架的方格中，缓缓转眸，透着厚重门帘望过去。


    游也穿着黑色防风服，坐在摩托车上，长体半曲，脚踩平地，看着她的眼神似是无奈又好笑。


    「赶紧的。」他用口型喊她，「小、祖、宗。」


    黄熙雨付好了钱，出门之后立刻将东西塞进他口袋。


    他轻笑了声：「坐好。」


    道路两侧路灯矗立，灯光下雪花飘扬。她将手指伸在他衣服口袋，暖流源源不断。黄英给她打来电话，她才不情愿的抽出白皙细长的手指。


    黄英轻声：「下雪了，还回家吗？」


    她没有一丝犹豫：「不回去了，我和游也在一起。」


    黄英于是嘱咐：「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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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其他，她挂断了电话。


    黄熙雨勾着唇角，继续将手放进游也口袋，那股温暖令她感到心安。


    游也猜到了是谁，所以没有问她。


    雪花洋洋洒洒，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其实她也曾害怕，因为黄英前半生不好的遭遇，和一直以来对她的教诲，她很害怕黄英不能接受游也。


    但是她害怕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或许母亲比她更清楚——


    她正在谈着一段很好很好的恋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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