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您女儿又叫别人爸爸了》 第1章 我要离婚了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问了。”厉煜城眉间微皱，很不耐烦地握着倪嘉的肩膀压上来：“不要让我反复强调。” “我不想要。”倪嘉合上衣服将厉煜城推开，一双纤细白皙的长腿落地，赤步走向浴室：“公馆那边以后你自己顶着。” “之前不是应付的很好么？” “是，但我现在不想应付了。”倪嘉停下脚步，卷起披散的长发，等心情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不要就离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厉煜城冷哼着擦身而过：“随便你。” 房门重重的关上，倪嘉坐在浴缸边，神色黯然，这七百多天终归要化作一团泡影，厉煜城不可能会爱她，她死心了。 两年前厉煜城要争家产，原本选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可阴差阳错与她结婚，最终分得厉氏集团的股份，强压他弟弟厉承安一头。 现在目的达成，厉煜城稳坐厉氏集团宝座，当然不肯让她生下孩子。 在浴室坐的冷了，倪嘉走到镜前，白净滑嫩的皮肤在暖灯下微微泛红，她闭眼打开花洒，用热水一点点冲掉厉煜城留下的痕迹。 次日清晨佟姨来敲门，倪嘉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旁的床单平整冰凉，那人真的一夜未回来。 “少夫人，把药吃了吧。”佟姨递来水和避孕药，这种时候总会露出疼惜的表情，倪嘉面无表情地接过服下。 “厉煜城几点走的？” 佟姨颔首小声回答：“六点。” 今早看见少爷没从主卧出来，她便知道两人又闹矛盾了，为了防止矛盾激化，连忙又补充道：“少爷这次只出差五天，周末能赶回来。” 倪嘉点点头，脸上还是没什么喜色：“佟姨，帮我把那只行李箱提过来吧。” “少夫人这是要去旅游么，散散心也好。” “搬家。”倪嘉说完，留下怔愣在一旁的妇人，起身去洗漱，。 厉家的别墅虽然豪华，但在倪嘉看来，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华丽的鸟笼，外表华贵富有，内里却贫瘠空洞。 她作为厉家少奶奶，丰衣足食，拿着厉煜城的副卡，每个月有花不完的零花钱，定制或者高奢，更是穿到疲倦。 可倪嘉早就烦透这些，她厌烦和厉煜城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也厌烦男人那颗凉薄捂不热的心。 从保险柜拿出结婚证，倪嘉最后看了眼，然后再没什么留恋的放下钥匙和副卡，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临市，厉煜城接到管家电话。 “去哪了？” “华庭公寓。” 那是倪嘉婚前的住所，厉煜城内心毫无波澜的应了声，又问：“带了什么走？” “画稿。” “没了？” “没了。”管家虽大气不敢出，还是不得不问：“要派人跟着吗？” “不用，随她去。”厉煜城正准备挂电话，突然又想到什么：“这事不要让公馆那边知道。” “好的。” 三言两语就让李秘书揣测了个大概，见老板挂完电话靠在椅背上休息，心情不怎么明朗，便让客房服务送了酒。 两杯红酒下肚，厉煜城揉了揉眉心，李秘书小心道：“厉总，那新合同还要改吗？” 厉煜城的手一顿，眉间似乎皱了皱又很快松开：“让陶文耀拟好离婚协议，周六送去。” “公馆那边...” 一道狠厉的视线刚扫过来，李秘书就立马闭上嘴，点头应道：“好的，我马上让他着手准备。” 华庭公寓。 倪嘉将屋子打扫干净后，放上音乐，躺在沙发上舒心的感叹了一句：“终于回来了！” 感叹完再没发出别的声音，她缓慢的搭上眼睛，缓缓转过身去，几秒后又用浓密的黑发遮住眼睛，深吸了几口气。 “我胡三汉又回来啦。”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又拖来行李箱打开，小心的取出画稿。 这些都是她近两年闲着无事画的，都是高定礼服的设计图，公馆那边不让工作，为了打发时间，倪嘉只能自己躲在别墅里偶尔画一点。 几天一张，最后没想到竟也积攒下来这么多。 将画稿小心收进书柜后，倪嘉终于在自己柔软的床垫上躺下，虽然孤独的感觉并不陌生，但她还是感到一点难过。 于是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温热的液体沿着食管缓缓而下，将厉煜城取消置顶后，倪嘉又漫无目的地翻着通讯录。 很多人这两年因为没什么联系都疏远了，而自己的好闺蜜陈蜜又远在国外读研，两人隔着时差。 无聊之际，倪嘉突然胃里一阵恶心，她慌里慌张的冲向卫生间，趴在马桶前一阵干呕。 真是被厉家养叼了，只不过一顿晚饭没吃而已，倪嘉瘫坐在地上，点了一堆垃圾食品当做夜宵。 自从嫁入厉家，她事事配合，却三头受压，父亲当初因为姐姐倪裳不能生育，强行让她嫁给厉煜城，好抱住厉氏这只大腿。 可谁知厉煜城婚后却坚持丁克，这让倪嘉每次回去都饱受冷眼，还有公馆那边的霍奶奶，厉煜城的外祖母。 担心她不能生育，更是三天两头让司机送补品，倪嘉被困在中间，三方斡旋，这么多年早就精疲力竭。 陈蜜打来视讯的时候，倪嘉刚好在吃烤串，对方见了一阵眼红，什么烤猪脑，烤鸡心的国外根本没有。 “啊啊啊啊，倪狗嘉！你要死啊，又吃独食！” “要么？”倪嘉将烤串贴近手机，在镜头前晃了晃，然后再一口塞进嘴里：“那你回来呗。” “今天夜宵挺丰富啊，厉总不管你？”陈蜜说完突觉不对，在那头大喊：“你在哪呢？把镜头挪远我看看！” 倪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大大方方把镜头拿远了让对方看，那头立马又咋咋呼呼起来。 “你回公寓了？厉煜城把你赶出来了？” “会不会说话？”倪嘉举累了，就把手机搁桌上：“我自己回来的。” “噢，你真的被赶出来了。” 陈蜜自言自语道，倪嘉没接话，炫完一口又一口，哪怕胃里还在隐隐犯恶心。 “干嘛不说话？难受啦？” “吃饭，忙。” 作为十几年的闺蜜，陈蜜也不再开玩笑了，神色正经了些：“把手机举起来让我看看你。” 倪嘉的眼睛已经有点红了，语气任是不咸不淡：“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你也没我漂亮。” “给你牛的。”陈蜜原本在走路，到这会儿才彻底停下来，仔细瞧着屏幕：“用本小姐回来看看你吗？” “不用，”倪嘉蹭了下鼻子，炫下一颗鸡心说：“别回来给本小姐添麻烦。” 正巧这个时候，手机页面有一则消息跳出来，倪嘉切页面查看，面前的食物彻底没了胃口。 消息是厉煜城发来的，让她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李秘书提，倪嘉盯着看了很久，久到陈蜜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开始在那头鬼吒狼嚎。 “倪嘉！倪嘉嘉！倪....” “陈蜜，”倪嘉打断她，喉结滚了滚，眼眶红了个彻底：“我要离婚了。” 第2章 买验孕棒 若说当初嫁给厉煜城时，倪嘉自然是不喜欢的，可常年住在一起，又有了肌肤之亲，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动了心思。 后来这心思一发不可收拾，倪嘉也试图跟厉煜城示好过，厉煜城会用各种物质满足她，但执意丁克。 起码有两天的时间，倪嘉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不用早起上普拉提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梦做的正香呢，外面突然响起震天的拍门声，倪嘉拖着沉重的脑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 “surprise！”陈蜜敞开两只胳膊，迎面抱了上去：“狗嘉！好久不见，我变美没有？” 倪嘉意识原本还有点混沌，被这样搂着肩膀猛的一扑，现下是真的清醒了。 “没有，”她疲倦的面容，逐渐展露笑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啧，” 陈蜜啧了一声放开，面上有点嫌弃的捏了捏她：“这什么造型？你眼屎擦擦干净。” 倪嘉把行李箱提进来，合上门，两人正式的看了眼，鼻头突然有点酸，陈蜜出国读研两年，去年也没回来。 这是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倪嘉一时之间委屈涌上心头，迎上去和闺蜜实实在在抱了抱。 两人在客厅摇摇晃晃好半天，她才出声：“困吗？” “不困。” 倪嘉看到行李箱就明白了，这货肯定从机场直奔过来的，坐了二十来个小时的飞机，怎么可能不困。 她拉着陈蜜往房间去：“不困也陪我再睡会儿。” “你是猪吗？”陈蜜一直小心观察着闺蜜的状态，人瘦了一圈，那腰看着顶多就两掌宽。 厉煜城这个狗，真是一朵郁金香插在牛粪上，纯纯糟蹋了！ “陪我睡会儿，你怎么骂都行。”倪嘉二话不说将陈蜜按倒在床上，两人像高中在宿舍那样，挤在一张床上。 倪嘉闭着眼睛，陈蜜就静静的看着她，这种平静注视的磁场很强烈，倪嘉有些挨不住，就把身子背过去了。 陈蜜默默地拍她的后背，倪嘉密集细长的睫毛不断煽动，憋到最后眼尾红了。 “谢了啊，猪蜜。” 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很快袭来，两人一觉睡到下午，直至大门的铃声再次响起，陈蜜去开的门。 “您好，”见来人不是少夫人，李秘书有点懵，朝里头望去：“请问这是倪嘉的住所吗？” “是，”陈蜜打了个瞌睡，靠着门框双手抱胸：“有事吗？” “谁啊？”倪嘉听见声音，在里头问。 “少夫人，”李秘书在门口喊了声：“厉总请你去一趟。” 没等倪嘉接话，陈蜜脸色瞬间拉下来，站直身板挡住去路，语气非常臭的说道：“呦，厉总排场那么大呢，要找人让他自己来呗。” 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李秘书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和屋里的倪嘉交涉。 “少夫人，厉总在车里等您，麻烦您跟我去一趟。” 陈蜜伸手拉门，那点困意都被冲干净了，指节骨痒的很，很久没有这么想揍人了。 “去你个山核桃！要见倪嘉，让厉煜城自己滚上来，在车里装什么龟孙子。” 在首都还没人敢这么骂厉总的，李秘书听的脸都清了，上下看了陈蜜好几眼，属实不知道这位女人是何来头。 “蜜蜜。”倪嘉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身上的睡衣已经换去，改穿了一套居家的淡粉色休闲服。 她绕过陈蜜来到李秘书跟前，不顾对方讶异的目光，淡淡道：“他在楼下吗？” “是的。”李秘书收回视线，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少夫人不穿裙子的样子。 “好，我跟你下去。” “凭什么，让厉煜城自己滚上来！” “蜜蜜，”倪嘉拦住要暴走的陈蜜，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好饿，帮我点个外卖。” 两夫妻还没离婚，陈蜜不可能拦着不让见，虽心头有怨气，但也只能暂时压制住。 “行，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华庭公寓属于中档小区，最高阶的车也只是奔驰，像劳斯莱斯这种级别的豪车，刚出现就引起了围观。 那些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有些好奇心强的会拿手机拍。 厉煜城西装革履的在车里坐着，脸色并不好看，手上摆弄着一块五阶魔方，每隔两分钟就要看一次表。 “厉总。”李秘书拉开车门，厉煜城朝他示意了下，对方就去处理前面的围观群众了。 倪嘉坐进去后，司机关上门，然后就在外头等着，车里的气氛很压抑，厉煜城不说话，倪嘉也就陪他坐着。 反正这种机会也不会再有了，哪怕煎熬，也只会是最后一次，倪嘉心想。 “提你的要求。” “不需要。” “这是电子版，你看看。”厉煜城递来一个平板，倪嘉接了。 协议比之前多了一条，还多了一套太平别墅，倪嘉盯着荧屏上几道冰冷的字，笑了笑。 “太平的房子我住着不习惯，还是之前那版吧。” “不习惯为什么不早说？” 这句话让倪嘉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去，她刚和厉煜城对上视线，就被对方眼底冰冷的寒意，刺的心脏骤疼。 “你就这么想跟我生个孩子？” “不想了，你定个时间，去民政局离了就行。”倪嘉说。 厉煜城没想到倪嘉这次这么坚持，但他清楚倪德海让倪嘉嫁进来的目的，所以这些年越发讨厌小孩。 本来当初也是调查到倪裳不能生育，才选择和倪氏联姻，结果公馆那边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最后联姻对象就换成了倪嘉。 “公馆那边，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 “别太看得起自己，我也不是什么狗皮膏药，离了你照样能活，而且会活的更好。” “是吗？那就周一早上十点。”厉煜城合上钮扣嗤笑了声，摇下车窗，司机见状就拉开车门，倪嘉主动下车。 倪嘉脚步一顿，粉色的指尖嵌进掌心，一股痛感沿着心头往下窜去，在强忍住胃部的不适后，才开口：“不来是狗。” 直到那道粉色的身影从单元口消失，厉煜城才合上车窗，戴上耳机又陷入工作的状态。 李秘书接过平板，小心翼翼地询问：“厉总，需要联系陶律师吗？” “不用，就用这一版。”厉煜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依旧没什么波动：“帮我把周一上午的时间空出来。” “好的。”李秘书小心翼翼地看了后视镜一眼。 倪嘉没有立马回到公寓，她在走廊末端的安全通道坐了会儿，等到情绪平定了才起身回去。 桌上已经摆好一堆美食，样样都是她爱吃的，倪嘉平静的走过去坐下，刚拿起筷子胃里就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了好一会儿。 “什么毛病啊，”陈蜜也不戳穿她在楼梯间坐了这么久，走过去心疼的顺了顺背，开玩笑道：“不会怀了吧。” “你见过吃避孕药还能怀的吗？”倪嘉拍拍胸口，重新拿起筷子，这次换了道清爽的菜入口，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厉煜城逼你吃的？”陈蜜义愤填膺的坐到对面，筷子敲得桌面嘣嘣响：“他不知道这玩意长期吃伤身体啊！” 倪嘉虽然心里有点担忧，但面上仍装出不咸不淡的语气：“没长期。” 偶尔厉煜城酒后控制不住，没做措施才会让她吃避孕药。 “草，他不行啊！”陈蜜面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实际连上网写什么稿子都想好了。 “别乱想。” “你别替他掩饰了！肯定就是不行！看不出来啊，身高一米八六的厉氏集团总裁，竟然是个...” “蜜蜜，”倪嘉喊完放下筷子，好不容易忍下心头那阵恶心劲才说：“时间定了。” “什么时间？”陈蜜还沉浸在厉煜城“不行”的事情里，一下没回过味来：“还说什么丁克呢，原来都是借口，哎，男人，光有副好看的皮囊顶什么用...” 心里刚松口气，那股恶心反酸的感觉又顶上来，倪嘉盯着往日最爱的红烧鱼，一面不敢置信，一面又心生怀疑。 “蜜蜜，能不能帮我去买根验孕棒？” 第3章 亲生父女相见 “你好了没？” “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啊。” 陈蜜在门口焦急的敲门，因为倪嘉已经在卫生间待了二十分钟，再久点孩子都能生了。 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被缓缓推开，倪嘉手里握着验孕棒，两片唇瓣微微泛白，一双眼睛有些空洞地望着自己的闺蜜。 “蜜蜜，”她笑的有些难看：“你可能得陪我去趟医院。” 第二天下午，两人拿着b超单，坐在医院走廊的铁椅上都有些懵，单子上写着双胎妊娠。 “我要当干妈了？”陈蜜愣愣的盯着前方：“还是两个？” 倪嘉也没缓过神来，若说两年内一点希望都没有过，那肯定是骗人的，可后来厉煜城开始让佟姨送避孕药，她的希望自然也泯灭了。 倪嘉摸着自己的小腹，很难想象薄薄一层肚皮内，竟有两个鲜活的生命孕育在那里。 “你不是有吃避孕药，怎么回事？” “不知道。”倪嘉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烫，除了难过更多的还是激动：“我确实每次事后都有吃药。” “药有问题？” 这就得问佟姨了，可如果被佟姨知道，厉家那边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厉煜城这么讨厌她和孩子，不可能会让她生下来的。 “这婚还离吗？”陈蜜有些担心的望向闺蜜。 想到这，倪嘉回答的又快又果断：“离。” 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以后可能没有父亲陪伴，她低头攥紧b超单，两人离开了医院。 周一上午倪嘉和陈蜜到达民政局的时候，厉煜城还没有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连衣长裙，鲜艳的仿佛是来登记结婚的，厉煜城在十点准时到的。 从黑色的劳斯莱斯上下来，依旧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在倪嘉的眼里，衣柜里只有各式各样的西服，它们有着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款式，但同样给人一种疏离感。 “穿的跟丧服似的。”陈蜜吐槽道。 “你在外面等我吧。” 等厉煜城走近，两人仅对视一眼，就转身进了民政局。 “这种日子，你会不会穿的太喜庆？” “不需要庆祝吗？”倪嘉反问道。 “也是。”厉煜城转动腕表，心里虽有不爽，但还是拉开椅子坐下：“那恭喜你。” 倪嘉拿出同样鲜红的结婚证，意有所指道：“你确实应该恭喜我。” 红戳落下，两人领了另外一个本子，还是红色。 倪嘉今天化了一个整妆，乌黑浓密的头发散落下来，形成鲜明的反差，很是亮眼。 她握着本子，脸上始终持着礼貌的笑容，这段婚姻从开始到最后，她都认真对待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公馆那边我来解决，不会让他们打扰你。”厉煜城的情绪好像全程都没什么变化，在倪嘉眼里，其实一直就是这样。 厉煜城的喜怒哀乐全部赏给了工作，她唯一能见到怒意的时刻，就是提到孩子。 刚结婚那会儿，她始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执意丁克，但后来倪嘉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 厉煜城只是不想跟她有孩子，就像对方始终排斥自己走进心里一样。 “这是你应该做的。”倪嘉并没有说谢谢，这场婚姻彻底落幕，她再也不用讨好任何人。 厉煜城对倪嘉近来的态度稍感意外，他猜想也许是因为觉得毫无希望，所以终于装不下去了。 “需要送你们回去么？” “不用。” “再见。” 厉煜城说完，擦过前任妻子的肩膀直径离开了民政大厅，倪嘉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抬起来捂住了肚子。 希望她的孩子，听不到这些。 “嘉嘉，我们回去吧。”陈蜜在她出来后，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倪嘉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脸上再也装不出愉悦的表情，这里到处都是厉煜城的消息和产业， 留下来还要应付家里，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蜜蜜，瑞士好玩吗？” ----- 五年后首都机场。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一个手里拿着魔方，一个身上挎着小包. 前者不大高兴的拉着另一个的手。 “倪好好，你再跑，我就松手了。” “你又要玩你的破魔方，不是都拼好了吗？” 倪好好不让她玩，小手牵的更紧了，这里人很多，妈咪在等行李说了不能松手。 “可以再打乱。” “你很无聊啊，倪好。” 倪好不太在意妹妹说的话，自顾自的挣开手，指了指对方的电子表：“你给我计时。” “别玩了。”倪好好不太愿意，每天给倪好计时，这项任务非常无聊，她四处观望着，目光最终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一双好看的杏眼睁的溜圆，她使劲扯了扯倪好的胳膊，贴过去捂着脸小声说：“那边有帅哥啊！比程爸还要帅！” “你别花痴。”倪好没搭理她，埋头在弄自己的魔方。 “真的啊，你看看，骗你小狗。” “干妈一直叫妈咪，狗嘉，你要真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你快看啊，他那个魔方比你大好多！” 这话成功引起了倪好的注意，她抬眼望去，视线从下往上扫，扫到手上的魔方便停下了。 “五阶的我也可以。” 好好当然知道，但她偏要引诱姐姐过去，那样妈咪问起来的话，就不用一个人挨骂啦~ “我不信，你这个明显简单很多。” 倪好二话不说往男人那走，好好立马拔腿跟上。 “hi,”倪好很有礼貌的先打招呼，紧跟着指了指对方手上的魔方：“可以给我试试吗？” 厉煜城低头看了眼小孩，本不打算搭理，但瞄见对方手上拿着一个三阶魔方，转念挑了挑眉。 “会玩？” 倪好低头花不到五秒的时间，立马将手上的魔方归位，然后举着递到对方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速度有点意思，厉煜城将自己的五阶魔方递过去，声音算不上温柔：“接好了。” 倪好将自己的三阶魔方递给好好拿着，好好捧着小魔方一面犯着花痴，一面不忘鼓励：“加油呀。” “嗯。”倪好开始前，还掐了下自己的电子表，她习惯计时，然后再一次次打破。 小手捧个魔方都费力，但拧动的速度竟比厉煜城想象的快，这再次令他惊讶，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这个小孩两眼。 好好将手上的魔方打乱，然后递给厉煜城：“你来。” 她将自己的手表掐好，小脸红扑扑的盯着厉煜城，很希望对方配合的样子。 厉煜城没有显得不耐烦，一双鹰眼难得柔和下来，在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扫了个来回，然后低声开口：“发令。” 好好兴奋极了，小手一捏，愉悦地喊：“开始喽。” 眨眼的功夫，厉煜城手上的魔方又归到原位，好好像抓住了什么小辫子，激动的冲边上喊：“哈~他比你快，不到五秒噢！” 倪好转动魔方的间隙，还分神看了男人一眼，小眼睛里尽是不服的倔强。 “再比。”她说。 李秘书提着行李箱走到边上，为了不打搅总裁难得的雅兴，安静的等着，很快他就发现面前的小孩有些眼熟。 这不是那位新晋的童模，等等，原来是双胞胎？ “你们谁是姐姐？” “你猜啊。”倪好好嘴上回答着李秘书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厉煜城。 “我猜是她。”李秘书指着一边在摆弄魔方的倪好。 好好充耳不闻，盯着厉煜城又问了一遍：“叔叔觉得呢？” 厉煜城鲜少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但小女孩手上逐渐成型的五阶魔方，让他多了点耐心。 他朝倪好的方向点了下下巴。 好好不乐意了，小声哼哼说：“我才是！” 程文柏一直在远处看着，等到魔方复原的差不多了，才朝两人走过去，他一直主张小孩独立，只在后方小声提醒。 “要走了噢。” 两人互看了眼，厉煜城发觉对方身高比他稍矮一点，架副金边眼镜，手上戴了一块积家。 刚巧倪好将五阶魔方复位，她掐停秒表，将魔方递还给主人，礼貌的纠正道：“你们猜的没错。” “你好烦！”好好挎着小包，不乐意地跑向程爸，抱住了大腿。 视线收回来，厉煜城没去接五阶魔方，只道：“送你了。” 倪好立马将东西塞回去，并且踮脚从厉煜城手上拿回了自己的魔方：“不换。” 她的三阶魔方是妈咪买的，才不要转送给别人。 “宝贝！”陈蜜走近后一手搭了一个，正眼都没瞧厉煜城一眼，只蹲下去小声摸了摸两个小脑袋：“车到了噢，该走了。” “干...”好好刚张口，嘴巴就被捂住了，陈蜜眯眼笑笑,有些故意的说：“牵好程爸爸的手，别再乱跑了，小祖宗。” 从陈蜜出现的那刻起，厉煜城就下意识抬头四下查看，却并没有发现其他熟悉的身影。 “谢谢。”倪好突然对厉煜城开口，他的目光只好再次看向眼前的小家伙，内心突然由生出一股冲动。 “你叫什么名字。” “倪好。” 厉煜城想想还是蹲了下去，第一次朝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小孩伸出手：“你好，我叫厉煜城。” 第4章 厉煜城产生怀疑 倪好望着眼前的大手，犹豫着刚伸出去，就被干妈牵走了。 “呦，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负心汉啊。” 厉煜城收手起身，看看程文柏又看看陈蜜，转身直接走了，李秘书赶紧拉着行李箱跟上。 “你说他是...” “嘘！”陈蜜及时打断程文柏的话，暗示性的递了个眼神，程文柏立马就懂了，他忍不住又朝厉煜城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干妈~”好好问：“妈咪呢？” 倪嘉这才从广告牌后走出来，其实她一直都在，刚刚厉煜城要跟女儿握手的时候，她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飞出来了。 倪好好是个撒娇精，见妈咪出来立马转身投到对方怀里。 “不要和陌生人搭话，好好，我有没有教过你？” “姐姐要和那个叔叔比魔方。”好好冲姐姐眨眨眼睛。 倪好无奈地点头。 倪嘉划小女儿的鼻梁，好好埋在她脖间使劲撒娇。 程文柏仔细看了两眼倪嘉的表情说：“先送你们回去吧。” 五人回到车上，倪嘉盯着窗外愣神，她有五年没见过厉煜城，但还是第一眼就在机场认出来了。 她不敢过去，怕厉煜城怀疑到女儿身上，可偏偏倪好遗传了对方的喜好，打小就喜欢魔方，还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今天要不是陈蜜救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叔叔好笨。”好好贴着姐姐笑：“他都没听懂，还跟你握手呢。” 倪好早就习惯了，在国外还好些，但凡遇到中国人，自己的名字就总要被误会。 “我刚刚吓死，”陈蜜从副驾转过来冲倪嘉说：“还好你这名取的含糊，不然完了。” “干妈，为什么完了？”好好有些好奇地问。 “因为他是坏人。”陈蜜开玩笑说：“最坏的人。” “负心汉。”倪好突然想起来，又问：“妈咪，负心汉是什么意思。” 倪嘉转过来看了陈蜜一眼，陈蜜吐吐舌头转回去了，程文柏看向后视镜，从倪嘉的状态上再次确认了这件事。 “没什么意思，小孩不需要知道，”倪嘉摸了摸大女儿的脸。 “挺像。”程文柏评价道。 倪嘉通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眼，然后又撇去看窗外：“不像。” 她之前的公寓在出国前就卖了，所以带着孩子暂时住在陈蜜那，刚回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找房子，品牌入驻，还有两个宝贝女儿上学，这些问题都要解决，倪嘉没空再去想白天那点事。 把孩子安抚睡了以后，就在客厅工作，陈蜜给她热了一杯牛奶，也围着茶几坐下。 “什么想法？” “没想法。”倪嘉飞快敲字，晚点和瑞士那边还有会议要开。 “他早晚会发现。” “发现再说。”倪嘉喝了口牛奶，拿老虎夹把散在后背的头发都盘起来，视线一下宽敞多了。 五年前倪嘉带着身孕与陈蜜一起去了瑞士，又在程文柏的帮助下顺利生产。 程文柏是瑞士有名的儿科医生，医疗世家，与陈家又是世交，外加上陈家在国内的势力，两人很好的替倪嘉掩藏掉了行踪。 直到两年前，倪嘉一手创立的儿童服装品牌面世，她才一点点走向大众视野。 不过需要出面的场合，基本都由陈蜜接替了，她大部分时间待在幕后，负责画稿和运营。 这家公司由两人完全持股，第一批服装的画稿，还是倪嘉在孕期画的。 怀双胞胎很累，好在前期没什么孕吐反应，所以三好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倪嘉就一直跟她们打招呼，夸她们乖。 名字由来的也很简单，倪嘉就是觉得怀孕是一件好事，又是双胞胎，好上加好，所以一个叫倪好，一个叫倪好好。 倪好文静，性格不闹，动手能力特别强，魔方在国际比赛上拿过奖。 好好外向，性格闹腾，爱打扮，尤其臭美，是“加蜜”儿童品牌的小模特。 想到这，倪嘉望向女儿们的房间突然有些难过，希望她们永远不会知道，厉煜城讨厌小孩这件事。 太平别墅。 厉煜城刚处理完事务，端着酒杯走向阳台，手里还拿着下午那个，被小朋友还原的魔方。 那是两双好看的杏眼，看上去灵动又可爱，他始终介怀那个没得到的名字，因为这两双眼睛与倪嘉实在太过相似。 这事他已经让李秘书去查了，原本可以从陈蜜入手，也应该从陈蜜入手，但是陈家的势力涉及上面，信息寥寥无几。 想到这，厉煜城猛地放下杯子，杯壁在大理石台面上磕出一声脆响，如同他此时的怒意。 五年前，倪嘉卖房消失，放弃了太平这套房子，从此音信全无，任凭他怎么查也查不到。 原本以为有倪德海在，倪嘉至少有所顾及，可没想到，倪嘉竟然真的一袭红衣赴约，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这么多年他唯一能确信的是，倪嘉一定是出国了，否则国内不会一点痕迹都查不到，他也曾怀疑过瑞士。 但只要涉及到陈蜜，往下查就会变得毫无踪迹，厉煜城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但没办法，陈家不能碰，否则以后要拿地批文就会变得很麻烦。 手机震了震，厉煜城放到耳边。 “厉总，今日确实有瑞士抵达首都的航班，而且与您的班机相近。” “至于那对双胞胎的资料，可能得买通航空公司的人。” “另外，其中那位挎小包的女孩叫elsa，是位瑞士童模，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还有一位呢。”厉煜城问。 “另外一位目前只在魔方国际赛事上露过面，叫erin,”李秘书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下午在机场见过，我还以为是同个人。” 厉煜城不关心外文，没耐心的提醒道：“给我中文名。” 那头李秘书的声音瞬间低了很多：“抱歉厉总，外网查不到任何信息。” 厉煜城的眉尾不经意间挑动：“年龄？” “四岁。” “确定是四岁？”厉煜城微微眯眼。 “外网上的资料是这么显示的。” “尽快拿到那趟航班人员的信息。”厉煜城仰头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酒，拿着魔方进去了：“记住，我要所有人的。” “好的，厉总。”李秘书在那头小心试探的问：“您是不是怀疑...” 电话静了半响，就在李秘书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厉煜城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像吗？” “嗯？”音色实在有点阴沉的可怖，李秘书先是惊了一跳，反应过来才说：“我记得少...不是,眼睛！眼睛确实有点儿。” 厉煜城将魔方放在床头，用指尖点了点，冷声道：“尽快查明他们在国内的住址。” “好的，厉总。” 第5章 帅叔叔 品牌进军国内市场，打响第一炮至关重要重要，而厉氏旗下的商场客流量最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要入驻厉氏商场，就必须满足他们的严苛条件，其中包括品牌影响力，产品质量，财力，还有合规证明等。 这让倪嘉比较头疼，因为“加蜜”只能算是国外的小众品牌，可能够不上商场的入驻资质。 “前天我去厉氏商城考察了，三楼有个绝佳的位置，就在电梯口，原来是法国的香水品牌。” “位置是好位置，但是我们要是提交申请表，厉煜城就肯定会知道。” 陈蜜话头转很快，对着镜子在照自己刚染的发色，看表情应该是挺满意的。 “我知道，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他。”倪嘉已经着手在填表格，这么好的地段，总不能眼睁睁的放过。 “其实，西城那条步行街也可以。”陈蜜试探地问：“看你要怎么选。” 西城步行街算是倪氏的产业，但五年前倪嘉瞒着怀孕离婚，就已经和他们做了割裂。 现在回去求一间店铺，倪嘉拉不下脸，还不如按正常流程试试厉氏的商场。 而且西城算老街，老街发展的没有新城区好。 “你说错了，”倪嘉纠正道：“我们没有选择权。” 陈蜜耸耸肩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已经有一条路兜底，这条遇些阻碍也无可厚非。 “别心急啊，可以先把母婴这条线做起来。” 这是回国前和程文柏说好的，“加蜜”与程氏医疗合作，旗下医院的婴儿服，以及一些周边产品，以后都交由她们来做。 “商场不是每天都有闲置的店铺，既然发出招商，那就得试一试。” “听你的。”陈蜜坏兮兮地问：“那你去还是我去？” 倪嘉把填好的表格往前推，伸手弄乱了陈蜜刚做好的头发，又趁对方炸毛前及时躲远：“麻烦蜜总啦~” “倪嘉！！”陈蜜一声怒吼，惹来了房里其他两位小祖宗，好好想吃蛋挞，倪好想买乐高。 两位小祖宗一人抱住一条大腿，陈蜜就被原地困住了，倪嘉站在远处笑：“那就麻烦借一下干妈的小车车啦。” 倪嘉回国还没来得买，这事一直拖，因为有小孩的关系，可能得买suv或者商务车，这两天还在看。 两个大人拖着两个小孩来到商场，陈蜜顺便让倪嘉看看商铺的位置。 “好香~”好好穿了白色的公主裙，倪好也是，他们两有个乐此不疲的游戏，总喜欢装做对方。 程爸很聪明，只有干妈偶尔会被骗到，每次骗到就可以换得一个礼物，好好床上的玩偶基本都是这么来的。 这会儿陈蜜买奶茶去了，倪嘉牵着两个小孩，好好又开始动鬼脑筋了，她把自己身上的小包取下来，换走倪好手上的魔方。 “又来。”倪嘉在边上看着，还帮她们把风：“快点，干妈要回来了。” “今天轮到我了。”倪好说。 “行，礼物给你。”好好拿到魔方就收起了表情，还小声提醒姐姐:“你要笑啊~” 倪好点点头，脸上挂出甜甜的笑，她们是孪生，身高又差不多，乍一看实在没什么两样。 陈蜜端着奶茶回来，递了一杯给倪嘉，倪嘉顺手推了一把好好，好好上前表情认真地问：“干妈，可以去买乐高了吗？” “可以啊。”陈蜜都没仔细瞧，牵着“倪好”的手就走了。 “礼物想好了吗？”倪嘉也牵起“好好”的手，小声问。 “想好了，我想要一个五阶魔方，可以吗，妈咪？” 听到这话倪嘉愣了下，倪好以为妈咪不愿意，就拉手摇了摇：“之前那个忘在瑞士了。” 倪嘉回过神来，弯腰摸了摸倪好的脑袋，心头有点酸：“当然可以，一个够不够，不够多买几个。” “一个五阶就可以。”倪好不贪心，最近练了手速，如果下次遇到那个厉叔叔，要和他比三阶魔方。 好好转头冲倪好和妈妈古灵精怪地眨眼，陈蜜完全没发现。 四人进了乐高店，陈蜜弯腰捏了捏干女儿的脸，亲昵地问：“倪好想要哪个？” “这个。”后头的“好好”上来指了一手，陈蜜当场僵化了，无奈地惊呼：“你们两个又来！” 倪嘉在后头乐的直摇头：“猪蜜，你眼力真的不行，趁早挂科看看吧。” “怪我吗？”陈蜜不服，将两个干女儿转过去给亲妈看：“谁让你生了个俄罗斯套娃？” 倪好没听懂，抬头问：“什么娃？” “夸你漂亮呢！”陈蜜捏了捏真倪好的鼻子：“想要什么礼物。” “五阶魔方。”陈蜜愣了下，抬眼看向倪嘉，倪嘉苦笑着耸肩。 四人提着袋子从乐高店出来，往二楼的酷玩城去，途经一家魔方教学机构，占了四间店铺的位置，倪好停下来趴在玻璃窗前看。 “想进去？”陈蜜问。 “想。”倪好毫不犹豫的回答。 “卖魔方的店铺就在前面，我们先过去好吗？” 陈蜜发现闺蜜脸色变了，立马想起这是五年前厉煜城新发展的板块，她只是没想到，现在规模都这么大了。 倪好撅了撅嘴，眼睛黏在窗户上，但还是听话的起身离开。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让她进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低音，倪嘉瞬间感觉自己四肢僵化。 “哈~帅叔叔！”好好第一时间松开妈咪的手，冲厉煜城打招呼。 厉煜城望着那个僵直的背影，回答好好：“你好。” 完蛋，陈蜜心想，她也不敢去看倪嘉，怕事情败露的更快。 只能去拉好好的手，嫌弃道：“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不是陌生人啊，那天我们在机场见过的，”好好笑着问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是吧，叔叔。” “嗯。”厉煜城还盯着倪嘉的脸，想看对方什么时候才能转过身来。 倪好拿着魔方，走到厉煜城面前晃了晃：“叔叔，我们可以再比一次吗？” 这次厉煜城终于低下头，薄唇微起，似笑非笑地说：“可以，你要跟我进去吗？” “可以吗？”倪好转头问妈咪，眼里充满希冀。 没人能打破一个孩子的希望，倪嘉如鲠在喉，好在陈蜜及时出声解救：“宝贝想不想吃蛋挞？”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厉煜城像是不肯放过她，倪嘉不懂对方为何要揪着自己。 她转身看向陈蜜，哪怕内心的情绪起伏猛烈，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我待会儿来找你们。” 第6章 到底是谁的小孩 “这么怕我，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厉煜城嗤笑了声。 其实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说什么，但如果厉煜城一定要发难，那倪嘉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盯着厉煜城很坦然的笑了笑：“厉总这么想留我，莫非后悔了？” “你指什么？”厉煜城眉毛微挑，手搭在倪好的后背上，话里带着不容抗拒的质疑：“倪嘉，这是谁的小孩？” “当然是我的！”陈蜜将倪好拽回来，一手牵一个，给倪嘉递了个眼神：“我带她们去买蛋挞，你处理完过来，在这儿晦气。” 两小只被牵着一步三回头，走出五六米远，好好才问：“干妈，你为什么要骗叔叔。” 陈蜜装作生气的哼了声：“没良心了是吧，干妈也是妈，不认我了？” “认的。”好好立马抱住陈蜜的胳膊撒娇，小脸一个劲儿地蹭，倪好又想转过去看，被陈蜜摁住了脑袋。 厉煜城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那点猜想逐渐放大，之前是没有对比，现在把这两小只，往倪嘉面前一搁，简直就是小翻版。 “你觉得我没有证据之前，会来问你吗？”厉煜城打算炸一炸，信息被陈家保护的很好，航空局那也被打了招呼，想掏出旅客名单，还需要点时间。 倪嘉心惊了一瞬，但以他对厉煜城的了解，如果对方得知真相，肯定不会毫无动静，随即心情很快平复下来。 “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她小步上前，眼底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几年不见难道厉总变性了？我怎么记得你很讨厌小孩。” 厉煜城单手捏住面前这个女人的下巴，那股从自己手上逃脱的失控感，带着恼意再次袭击上来：“讨厌归讨厌，真相归真相。”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导致倪嘉下巴那点白皙的皮肤，逐渐开始泛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谁的小孩？” “陈蜜不是说了？”虽然很痛，但倪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是厉总希望有其他答案？” 记得刚结婚那会儿倪嘉又温柔又乖顺，但后来就逐渐冷淡了，厉煜城理所应当认为对方是装不下去了。 而现在这副面孔，才是对方真正的模样，很好，他勾唇笑了下，俯身凑到对方脸前。 两张脸的距离瞬间拉到一拳，鼻间呼出去的气息都能撞到。 “喷香水了？”厉煜城捏着她的下巴，稍稍侧移，远看像是贴着脸，但实际对方只是为了羞辱她：“不太好闻，看来几年不见品味变差了。” 心头好像被扎了下，这种感觉已经很久远了，倪嘉也不再是以前的她，她拽住厉煜城的领带，不推开反拉近了点。 最后贴到对方耳边，冷冷笑了声：“也不是给你闻的，谁要管你的喜好啊，厉煜城？” 冷嘲完，她毫不犹豫的推开男人，转身走了。 李秘书一直留在十米外，见人走了才赶上前来，他们原来是来暗访教学机构的经营状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少夫人。 “厉总，还进去吗？” 厉煜城将手插进口袋，盯着倪嘉离开的方向，微微握成拳：“李星河，如果这份工作你适应不了，那就尽早跟人事申请离职。” 果然这炮灰还是当上了，厉总让他查了几年的人没查到，现在目标回来就贴脸太大，怎么会这么倒霉？ “厉总教训的是，我马上派人去查。” “我给你两天时间，做不到就滚。” 隔着二十来米就能闻到蛋挞的香味，对倪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三个人，就贴着落地窗坐着。 好好先发现她的，手里举着吃一半的蛋挞，使劲冲她摇手，倪嘉收拾好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笑，走过去先抽了两张纸巾给小女儿擦嘴。 “公主吃东西可不会沾嘴噢~” “这个好吃，妈咪你尝。”好好把剩下半个塞到倪嘉嘴里，倪嘉刚刚被厉煜城掏空的心，瞬间又变得满当当。 倪好也将掉了一盘子碎渣的蛋挞推过来：“妈咪，你吃。” 倪嘉一手搂一个，嘴上笑着眼睛有点红了，她其实一直对这两个小家伙很抱歉，因为别的小孩都有爸爸，而她的宝贝们却没有。 两个小家伙最开始还会问，近两年就不怎么问了，因为程文柏偶尔会在这个身份上帮忙。 比如出席家长会，或者亲子运动会之类的，时间一久，两个小孩自己就喊上了程爸，倪嘉索性让她们认了干爸。 “还好吗？”陈蜜在对面担心地问。 “他应该猜到了，但是苦于没证据。” 倪嘉说出自己的想法，又问：“医院那边的纪录都销档了吧。” 说的是五年前在国内的孕检档案，陈蜜当时特地找了家里的文叔帮忙：“五年前就销了，放心吧。” “好。”倪嘉没再说什么，脸上的笑小孩看不出来，陈蜜还是看的出来的，只能宽慰道：“早晚都会遇上。” “嗯，我知道。” “妈咪，你认识那个魔方叔叔吗？”倪好突然问。 “嗯。”倪嘉也不打算说谎：“以前认识。” “那现在呢，你可以帮我约他吗？”倪好还在惦记对方三阶魔方比自己快的事情。 “怎么了？” 好好在一旁笑，小手拿着纸巾捂嘴，含糊不清地说：“因为叔叔比姐姐厉害，姐姐想赢回来。” 魔方是厉煜城另一个喜好，倪嘉以前便知道，当年第一次见厉煜城，对方手里就捏着这么个小东西。 后来与厉承安商战打的火热，玩的也就少了，倪嘉自然见过厉煜城的手速，是很有天赋的。 只不过公馆那边觉得玩物丧志，听说家里最早一批的魔方都被销毁了。 “干妈跟你比。”陈蜜见闺蜜为难，出声打岔道。 干妈是她的手下败将，而且非常非常慢，没有挑战，倪好摇头，摇完又转去盯着倪嘉。 现在正值厉煜城的怀疑期，再让三人见面，完全就是送上门的程度，她暂且还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 于是倪嘉找了个借口：“叔叔很忙，过段时间妈咪帮你约他，好吗？” “好。”倪好乖巧应下又接着吃蛋挞。 此刻厉煜城刚巧从二楼下来，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扇落地窗，薄唇微起，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副场景。 第7章 未婚 厉氏顶层办公间。 李秘书手里捧着一份文件夹，拉开阻挡在前面的同事，急匆匆地放下文件。 这插队报告的模样，让身后的同事敢怒不敢言，也许是他气息太过紊乱，惹的厉煜城也抬头看过来。 在总裁不快前，李秘书只能尽快阐明来意：“您要的加急资料。” 纤长的指尖搭住文件夹的一角，厉煜城示意其余人出去，待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才缓缓开口。 “你最好期待里面的东西是我想要的。” 厉煜城最烦在工作时被人打断，这点李星河也明白，但眼见着总裁给的时限所剩不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文件夹里是一份商场入驻申请表，厉煜城快速的从头到尾完，然后冷冷地抬眼：“就这些？” “还有后面。”李秘书稍稍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还记得小童模吗？” “她就是‘加蜜’品牌固定的模特，虽然这个公司面上的持股人是陈小姐，但我查过了，她的持股占比只有49%。” “也就是说，加蜜还有另一位隐形持股人。”厉煜城指尖敲着桌面，替他补充道。 “是的。”李秘书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想:“您再看这个品牌名...” 他没把话说完，剩下的让总裁自己去理解：“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我记得少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厉煜城立即蹙眉，吓的李秘书当场改口：“我记得倪小姐的专业就是服装设计。” 用不着别人提醒，厉煜城想起当年那些飘落在房间的画纸，后来随着倪嘉一道消失了。 “我当然知道。” “是是是，”李秘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问：“厉总，加蜜并不符合商场入驻资质，您看要怎么处理。” 厉煜城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双手在桌前交叉，沉声道：“还用我教你？” “好的，我马上让他们走流程。”李秘书颔首准备退出去，结果被两道脆响的敲声吓住。 话就不能明说吗，李秘书在心里小声嘀咕，敢怒不敢言：“立马驳回，明白。” “先扣着。”厉煜城往后靠在椅子上：“之前让你查的信息呢？” “程文柏，程氏医疗的继承人，之前在瑞士进修临床医学，今年刚回国，准备接手家族企业。” “程氏医疗？”国内医疗器械的龙头老大，厉煜城缓缓合上眼，耳边突然响起那声：程爸爸，顿时脸色变得阴鸷。 “他结婚了？” “没有。”见总裁脸色突变，李秘书吓的赶紧拿出手机，将之前查到的不太完整的资料发送过去：“未婚。” “原本想等资料齐全一点再发给您，这位程先生的履历非常亮眼，主要是一些学术上的成绩...” 厉煜城不想听这些，直接出口打断：“他与那两位小孩是什么关系？” 李秘书一愣羞愧的低头，结巴道：“我看...未婚，就没往这方面多关注。” “查。” “北城那边的养老院，是不是还有一批器械没定？” “是的，”李秘书立马点头：“我马上联系程氏那边的负责人。” “不。”厉煜城拿起桌边的魔方，指尖快速的左右拨动：“消息放出去，让他们自己找过来。” “好的。” 办公室的门被合上，厉煜城放下手中的魔方，若有所思的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五年前倪嘉放弃太平别墅的手写声明。 “我还以为你多高傲，原来早就傍上新大腿了是吗？” 他将那张纸一点点揉捏成团，最后扔进了垃圾篓，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迫不及待。 翌日，某大厦的写字楼内，这是倪嘉今天跟着中介跑的第三个地方，公司在国内需要分部，落址必须尽快定下来。 她这两天忙的团团转，陈蜜也没闲着，之前对接的几家工厂，都要一趟趟亲自跑过。 孩子暂时托给程文柏带着，这年头保姆比男人还难找，交给别人倪嘉不放心。 手机震动，是程文柏打来的。 “快忙完了吗，孩子们有点想你了。” 好好在对面摆鬼脸，转过去小声对姐姐说：“明明是干爸自己想见妈咪。” “嘘！”倪好打了个手势：“不要说出来。” 倪嘉示意中介稍等，捂着手机走到边上：“快了，我这大概十分钟，你们在哪？” “福街这边的甜品店。” “甜品店？” 这还真是件新奇的事儿，程文柏在对待孩子的营养方面，一直都盯的很紧，鲜少带小孩出去吃。 就连倪嘉这个亲妈都没看这么紧，不过最溺爱的还是陈蜜，只要陈蜜带着，甜品饮料炸炸鸡一个不落。 “只是一点双皮奶，没关系。” 倪嘉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们生日快到了。” “嗯，蛋糕我订好了。”程文柏小声说。 “这么快！”倪嘉拍拍额头：“最近太忙了，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没事，我记着。”程文柏望着两个漂亮可爱的小家伙，语气又轻又柔：“那我们在这等你，你忙完过来，想吃什么？” “帮我点杯奶茶，渴死了。”倪嘉说完就挂了。 中介一直在边上等着，势必今天要拿下这个单子，见金主挂完电话，立马上前讨好地问：“倪小姐，这套您中意么？” 倪嘉忙着回复陈蜜那边的消息，手指飞快敲着键盘：“虽然我刚从国外回来，但国内市场租价也是调查过的。” “你再帮我压一压，价格正常了我们再来谈。”倪嘉说完朝电梯口走去。 说实话最后这套她很满意，场地三百平，不会太大但目前又刚好够用，尤其是双面落地玻璃，视野开阔，极大增加了办公的舒适度。 “倪小姐，这个我可以和业主再谈，”中介疾步跟上去：“您看多少能接受？” 倪嘉下电梯前给出了数字。 甜品店不远，打车十分钟就到了，程文柏带着小孩就坐在门口，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很多次。 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倪嘉总会将这张脸替换成另一张，这非常不礼貌，她也知道，可就是抑制不住。 恰好程文柏往这看过来，冲她温暖一笑，倪嘉脑子里那点画面，瞬间就破碎了。 因为厉煜城永远不可能，对她露出这种笑。 第8章 厉煜城吃醋? 看着冰爽又不甜腻的珍珠奶茶，倪嘉快速摘下手上的头绳，将浓密的头发束成马尾。 动作过于熟练，这些年为了方便工作，她很少再披头散发，今天是因为时间匆忙，出门时头发未干，这才随意得披着。 倪嘉属于标准的巴掌脸，一双杏眼又大又水灵，马尾让她看起来更显小了，一点都不像一个妈妈。 一口奶茶入胃，倪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靠在沙发上搂着两小只逗乐。 “妈咪，给我也喝一口！”好好快馋死了，在倪嘉来之前，眼睛盯着那杯奶茶直发亮。 “你问干爸可不可以，这是他点的。” 程文柏笑着摇了摇头：“太冰噢。” 好好撅撅嘴，虽然程爸很好，但是和他出来有太多限制，好好还是更喜欢干妈。 “你好笨。”倪好掩到妈咪身后，小声对好好说：“你应该偷偷问妈咪，不让干爸知道。” “偷偷问噢？” 倪嘉挠姐姐的腰，倪好笑着倒在她的怀里，这幕落在对面的程文柏眼里很是柔软。 “场地看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价格有点贵，应该还能再压一压。” 饶是他的建议被倪嘉驳回过，程文柏还想再提一次，毕竟看倪嘉这样跑上跑下，他也挺心疼的。 “我也觉得不用急，真不行程氏的写字楼可以租给你。” “程医生，”倪嘉示意这个话题打住：“你已经帮的够多了，既然回国，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程文柏端起咖啡喝了口，又问：“中介靠谱么？” “靠谱，查过营业资质的，放心吧。” “这两天程氏的合同就能下来，既然公司还没落好，你和陈蜜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程文柏从平板里调出电子版的合同，递给倪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这是终版。” 倪嘉将两个小朋友安抚好，趴在桌上认真看起来，浏览到利润分成的部分，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程氏又让利了？” “有吗？”程文柏装作不知情，倪嘉就将版面放大给他看。 作为礼貌，程文柏自然要靠近点，两颗脑袋眼看着就要挨到，倪嘉稍稍往后退了点：“之前说的是三个点，现在怎么变成四？” “说明‘加蜜’的材料质量，程氏放心，打算长期合作。” 这一听就是程文柏的说辞，虽然是实话，但如果里面掺杂了对方的私心，那倪嘉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合同内容之前就商量好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让陈蜜来找你谈。” “行啊，”程文柏温和地笑了：“她应该会立马签字。” 倪嘉有些无奈地喊了声：“程医生。” 程文柏立马听的心软，其实他希望倪嘉能喊名字，那样会听着更叫人心动。 “程氏有专业的评估团队，倪总是在质疑他们吗？” 倪嘉无奈到拖长声音，跟着喊了声：“程总。” 两小只也学妈咪的样，在边上捧着脸喊：“程总~~~~” 奶声奶气的实在叫人招架不住，程文柏伸手一人头上很轻的拍了一记：“叫我什么？” 好好立马甜甜的改口：“程爸呀~” 远处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里，厉煜城刚巧将这幕收进眼底，真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在程文柏的资料上，反复画了个圈，然后啪地捏断了笔。 李秘书在一旁汗都要挂下来了，早上他将刚得到的资料拿给厉总看，一张张四人出行的照片，明眼人瞧着都知道是什么关系了。 “消息放出去了吗？”阴厉的声音蓦然响起，李秘书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马点头回应。 “放出去了，厉总。” “什么反应？” “很多医疗机构都投来了橄榄枝，包括程氏。” 厉煜城转动着指节又问：“程氏负责人是谁？” “一个经理。” 一个经理？厉煜城勾了勾唇角：“放出对家消息，说厉氏有意与他们合作。” “对家？”李秘书有点疑惑。 “随便挑一家实力还可以的，记住，这个消息一定要送到程氏耳朵里。” “好的，厉总。” 又是烟雾弹，又是钓情敌，李秘书揉了揉鼻子心想，男人的醋意真可怕。 “派人跟着，我要知道他们今天都去了哪。”厉煜城说完阴沉着脸合上了车窗。 “厉总，公馆那边晚上请您过去一趟。” “有说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地方，厉煜城就稍稍有些头疼，这几年外祖母一直频繁给他相亲，他见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应该放这个女人离开。 “没说什么事，只让你务必去一趟。”李秘书知道也不会说，霍老太太还能有什么事，除了找媳妇儿，就是想抱孙子。 “找个理由推了。” 李秘书这头被下了死命令，今天要不把总裁送过去，明天就可以滚蛋了。 “不行啊，厉总，管家汇报说霍太太今早起来血压有点高，我看您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虽然都是熟悉的套路了，但外祖母的身体厉煜城不可能不管，他揉揉眉心叹息道：“先回别墅，我换套衣服再过去。” 晚上公馆门口，司机刚在院子里停好车，后头一辆黄色的玛莎拉蒂，风一阵的开进来停到边上。 这让厉煜城原本不快的心境，变的更加郁结。 车上下来一位服装色彩夸张的男人，男人伸出纤长的指节，对着厉煜城摇了摇：“好久不见啊，哥哥。” “穿的像只孔雀。”厉煜城评价完踏步先进去了。 厉承安大步跟上，非要跟他哥擦着肩膀进去：“总比哥哥穿的像只乌鸦好。” 眼见着楼上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老人，厉承安说完立马小跑过去搀扶：“外祖母，血压降下来了吗？” “暂时还好，”霍老太太拍拍小孙子的手背，眼神祥和又透着严厉：“如果今天你哥不气我的话，我应该可以活的更久一些。” “我哥啊，你看他那张臭脸，难说。”厉承安扶着外祖母在沙发上坐下。 厉煜城先招私人医护过来看了血压表记录表，确认老太太吃过降压片后，才到沙发上坐下。 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外祖母。” “小林，把照片拿来。”保姆小跑着去拿相册。 “外祖母，这件事我跟您说过很多遍，目前厉氏有多个大型项目在进行，我分不出精力。” “哥哥是分不出精力，还是根本就不行啊。”厉承安在边上幸灾乐祸，被霍老太太拍了一记。 “别乱说，传出去影响你哥的声誉。” 厉承安撇撇嘴，谁不知道他哥不喜欢小孩：“您看他介意吗？” 一本全新的相册递到厉煜城手中，这是第几本已经数不清了，凡是首都排得上号的名媛，大致都能出现在相册上。 “沈家小女儿从德国回来了，我帮你约了周四的晚饭。” 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厉煜城反感又无奈，他将相册放到桌上，默不作声。 “等等，外祖母，”厉承安揽着老人的肩，似笑非笑道：“我这儿找到几张有意思的照片，或许哥哥更感兴趣。” 厉承安说着，将一叠照片掏出来放到桌面上... 第9章 记得挂科! 在硕大的水晶吊灯下，这几张照片显的尤为刺眼，照片上倪嘉和程文柏一人牵着一个小孩，进了游乐场。 后面几张是小孩在滑梯上戏耍的场面，而倪嘉和程文柏则在门口长椅上坐着，交谈甚欢。 “这是...”霍老太太赶紧冲保姆招手：“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厉煜城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透着透骨的冷冽，死死盯住自己这个没分寸的弟弟。 “你找人跟踪他们？” 厉承安倒不以为然：“哥哥不是也找了吗？” 四目相撞，厉承安这个笑面狐狸，两眼弯弯，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显得狡猾很多。 霍老太太戴上眼镜，将几张照片仔仔细细看过，她确认这就是几年前一声招呼都没打，非常不礼貌的外孙媳妇。 “图中这对小孩是谁，她跟这个男人生的？” “应该是呢。”厉承安手上的消息也有限，但没所谓，怎么能让他哥不痛快，他就怎么来。 “外祖母，你看这眼睛，笑脸，跟前嫂子一模一样呢。” “你也知道她是你前嫂子？”厉煜城冷哼一声，之前怎么没听你叫过？ “之前我就知道你们会离婚啊~” 厉承安笑的更肆意了，为了和他打商战，他哥临时找了人结婚，拿到母亲遗嘱里的股份，这才让他败北。 他原本以为自己挺疯的，没想到他这个表面看来沉稳庄重的哥哥，也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什么意思？”霍老太太抓住小孙子的手，看向厉煜城。 厉煜城面不改色地说：“他咒我。”说完他警告性的看了厉承安一眼。 “孩子几岁？”霍老太太问。 “四岁。”厉承安抢答道。 看来这小子手上的信息不少，厉煜城挑高的眉棱下，眼神变得越发阴沉难懂。 “四岁...”霍老太太喃喃自语道，期间与保姆林姨对视了一眼，林姨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退下去了。 这些厉煜城都看在眼里，他还知道外祖母在怀疑什么，不仅没拦着，还放任对方去打探消息。 反正已经藏不住了，有些消息他打探不到，外祖母说不定有其他渠道，至于那对小孩是不是程文柏的，厉煜城也很好奇。 “哥，之前还以为嫂子不能生，”厉承安就没个安分的时候，他捏着外祖母的肩膀，调笑道说：“现在看来是不是你的问题啊。” 霍老太太也看了过来，之前西药中药的，她让人往太平别墅送过不少，不过都是针对女人的，倒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孙子。 如果这对孩子真是倪嘉与别的男人生的，那.... “去查查。” “外祖母，”厉煜城觉得荒唐：“你也跟着厉承安瞎胡闹？” “那为什么倪嘉跟你就没反应？和别人就能生出大胖女儿？”霍老太太简直快要气死：“而且还是两个！双胞胎！” 厉煜城当然不可能把避孕药的事情透出去，否则很可能将老人的血压气高，只能忍了这哑巴亏，没说话。 “明天去查，后天我要见到报告，另外周六你要敢放鸽子，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两人陪着在公馆用完餐，又将老人安抚好才前后脚出来。 厉煜城拦住打算上车的厉承安，厉承安慵懒的靠在车门上，手上甩着车钥匙，吊儿郎当的问：“ 哥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离她们远点。” “谁？”厉承安十分故意的问：“哪个她们，她们还和你有关系吗，哥哥？” “西部的项目又亏了？”眼见着厉承安的表情开始崩塌，厉煜城心头的不快散去很多。 “亏了多少？” “和你有关系吗？”厉承安一把推开他哥，两人手上各自拿着项目，说好互不过问的，而且他哥的地块明显占优势。 “你那点钱确实关系不大，”厉煜城勾唇笑了下：“不过要让高层那几个老东西知道，恐怕之后你想再拿项目就难了。” “是啊，”厉承安扯平身上的花西装，又伸手弹了弹厉煜城身上不存在的灰：“我顶多就少干点活，可是哥哥你呢？” “你想想看啊，那对双胞胎长的玲珑可爱，又恰巧是四岁，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看着厉煜城脸色阴沉下来，厉承安顿感舒畅很多：“嫂子给你带了高帽啊？” “如果我是你，就尽早搞明白她们的来历，而不是整天埋头工作，这边还要被迫相亲。”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还是先把西部的烂摊子收拾好吧，这个窟窿要是补不上，年底汇报太难看。” “那我们走着瞧咯~”厉承安拉开车门，盯着他哥视线往下滑，最后落在某个无法言说的部位，笑了笑：“哥，记得挂科呢~” 兰博基尼轰隆一声离开了公馆，厉煜城掏出手机，几秒后正在家里浴室泡澡的李秘书，挂条浴巾就慌里慌张的跑出来接。 “厉总。” “招商情况。” “加蜜那边暂时还没过问。” “时限还有多久？” “这周五是最后一天。” “新增一轮面试。” “面试？”李秘书下巴都要惊掉了，只是店铺招商而已，大家都拿实力说话，需要搞什么面试？ “有问题吗？” “没有，厉总，面试需要让他们准备什么吗？” “就问他们能给商场带来什么，我要一份详细的ppt解说。” 只有三天了，现在增加这么一项，明显是个招骂的决定，李秘书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微笑道：“好的，厉总，面试时间您看定在什么时候方便？” “周四。” “周四？可是两个小时前，我接到公馆通知，周四需要送您去和沈小姐见面。” “李秘书？”厉煜城弯腰坐进车里，缓慢的解开了西装扣子：“要不我把你调到这边来工作？” 李秘书立马打了个激灵，在镜子前站的笔直：“好的，厉总，我马上安排下去。” 隔天陈蜜收到邮件，就在家里大喊大叫：“厉煜城有毛病吧，一个破商铺还要搞什么ppt，是有多了不起啊！” 倪嘉凑到电脑屏幕前看了眼，无奈地摇头道：“是很了不起，至少算商场中的顶流。” “顶流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三天！要一份ppt详细解说！”陈蜜跳到沙发上站着：“我是要去人民大会堂汇报吗？” “还问我们入驻能给商场带来什么？”陈蜜摊手大笑，笑完拉过一旁在玩魔方的倪好，捧着小朋友的脸说：“看不到吗？当然是活泼可爱的小天使啊！” “他那老年商城，不就需要我们这种新鲜血液？” 倪好脸被捧的变形，表情都要扭曲了，赶紧从干妈的手中挣脱开，坐回去接着玩了。 “天使好啊！”好好拍手十分高兴，搂着倪嘉说：“好好要当小天使！” “嗯，我们好好就是小天使，”倪嘉十分同意陈蜜刚刚发表的那顿演讲，随即拍案决定：“蜜总说得真棒，面试就拜托蜜总了！” “在这儿等我呢，狗嘉？”陈蜜从沙发上跳下来，托腮往茶几上一撑：“那ppt....” 倪嘉主动包揽：“我来！” “辛苦您嘞~” 好好在边上听着以为这事成了，高兴地扑向姐姐：“倪好，以后我的海报就能铺到商场里喽，你开不开心？” 倪好专心在盘手里的五阶魔方，没懂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我开心什么？” “我的海报就是你的海报呀~”好好凑过去和姐姐蹭蹭脸：“我们长得一样嘛~” “逻辑鬼才！”陈蜜在边上听的竖起大拇指，倪嘉抿着嘴笑，直接将压力给到闺蜜：“所以你要加油。” 确定是我要加油吗？陈蜜耸耸肩，没说出心里那点猜想。 第10章 人家想见的是你 周四，陈蜜身着一身暗红色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腋下挎着小包，昂首自信地走进厉氏。 这次参入招商的店铺不少，但最后拥有面试资格的只有五家。 陈蜜不是一个傻子，他们现在只是一个小众品牌，能够着面试门槛，只能说这事厉煜城已经知道了。 所以当她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看见厉煜城的身影时，丝毫没感到意外。 反倒是对方见了她，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陈蜜照例先把倪嘉准备的ppt，激情昂扬地解说了一遍，演讲结束后其余评审的反响都不错。 唯独厉煜城坐着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喜好，看不出就是不满意，陈蜜心知肚明。 她不慌不忙的开始收拾资料，等着厉煜城发问。 “陈总留步。” 陈蜜低头隐去笑容，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更专业一点。 “贵司提交的资料当中，有一部分信息不是很明确。” “厉总指的是？” 厉煜城敲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搁在腿上，笑容意味深长：“加蜜的组织架构，实际控股人并未写明。” “厉总放心，”陈蜜放下手中的资料，也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能全权代表加蜜董事会。” 厉煜城点点头：“厉氏挑选合作伙伴，为了达到长期共赢共利的目标，必须将背景调查清楚，还望理解。” 陈蜜觉得厉煜城恶心透了，明明一脸都知道的模样，还要在这里跟她打太极。 光“加蜜”的这个显眼包logo，厉煜城如果都看不出来，那也白坐厉氏第一把手了，现在只不过要逼她承认而已。 “当然理解，这位控股人您不是也猜到了吗？” 其他评委一头雾水，唯独厉煜城笑着转动钢笔：“但我没有看到她的诚意。” “怎么会没有？”陈蜜后退一步，对着后面的白幕点亮激光笔：“都在这儿了。” 这份ppt做的确实很详细，而且内容吸引人，配合陈蜜动情地演说，确实是几个候选公司中，最出彩的一家。 厉煜城捻了捻手指，笑道：“演出内容很精彩，但‘加蜜’只是一个小众品牌，这两年势头虽然好，但想要厉氏的铺面，你们准备的还不够。” 听到这陈蜜已经想打人了，但念在还有其他人在，她强忍着没法做，只稍稍歪头礼貌的笑道：“厉总您说，我们尽力配合。” “如果商铺交给你们，那我需要知晓第一年的营业规划。” 厉煜城放下腿，起身扣上西装外套的钮扣，看这架势应该是要走了。 “至于这份规划如何呈现，就看‘加蜜’诚意有多少了。”厉煜城说完，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厉氏，陈蜜的白眼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边走一边骂，倪嘉就在对面的咖啡馆，她还是很在意这次面试结果的。 毕竟是国内第一炮，得打的又响又亮才行。 刚坐下来，陈蜜就再也忍不住：“厉煜城这个王八犊子，我真想上去一个暴扣！” “怎么了？他为难你了？” “他要第一年的营业规划！” “那不是好事吗？”倪嘉眼睛亮了：“说明他有意向交给我们。” “呵，”陈蜜冷笑两声：“呵呵呵呵呵...” “我说的不对？” 刚刚说的口干舌燥，陈蜜拿过倪嘉面前的冰咖啡，一口干了一半：“厉煜城这个王八蛋早就猜到了，人家想见的是你!” “这样啊...”倪嘉笑着给闺蜜顺背，对于这些早晚会被发现的事，她都不是很意外。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他现在要什么营业规划，完全就是刁难。” “怎么办，这商铺你还要吗？” “要啊，”倪嘉已经拿出平板在画了：“当然要。” 陈蜜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四点，做一份满意的ppt起码要两小时，六点厉氏早下班了！” “但厉煜城肯定没有。”电子笔飞快地画着，很快平板上就出现一个简易的商铺构架。 “你真要见他？”陈蜜有些不放心。 倪嘉不以为然，注意力都在平板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那万一他问到孩子！” 画笔顿了下，很快又开始重新工作，倪嘉尽量将自己脑子里构建的样子画出来。 提到好好，倪嘉眉眼柔和了许多：“那正好给他介绍一下我们的小模特。” 陈蜜还想说什么，倪嘉搭住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放心：“我能应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蜜只能在倪嘉赶工间隙，好吃好的伺候好。 厉氏顶楼办公室，李秘书刚送走所有招商来的公司代表，应付的心力交瘁，各个都问他结果，他哪知道结果。 “厉总，明天就要宣布招商结果了，您心里有意向了吗？” 厉煜城站在落地窗前转着指节，看上去悠闲的很：“再等等。” 还等？等谁？李秘书当时不在会议室，不知道这会儿还要等哪家公司，头都快焦躁烂了。 “晚上订的哪家餐厅？” “永源街的西餐厅。” “帮我再订一个位置。” “您是有客人要见吗？”李秘书提醒道：“时间是否需要岔开？” 厉煜城笑着回到办公椅上坐下：“不用，就六点。” 低头画了一个多小时，倪嘉脖子发酸，半小时前她让陈蜜先回去了，新招的保姆才刚来，两个小孩在家，出门太久还是不放心。 她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刚想伸个懒腰，就看厉煜城从厉氏大厦里出来，眼见着要上车。 倪嘉立马带着平板追出去，最后在车门关上前，拦住了。 “厉总。”她跑的有点喘。 厉煜城上下打量了一眼，倪嘉穿着很普通，没穿裙子，但有一种说不出舒适感。 “有事？” “我来汇报‘加蜜’第一年的营业规划。” 厉煜城将腿收进车里，回答的十分刻意：“你？” 倪嘉抱着平板站在车边，这会儿气捋顺了，腰杆自然就直了许多：“对，我就是您要见的‘加蜜’另外一位控股人，需要自我介绍么？” 厉煜城低头笑笑，故意看了眼表：“可是我现在有个约会，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倪嘉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礼貌笑道：“我可以等您。” “站这等？” 倪嘉抿唇笑笑，一直劝说自己这是一个黄金商铺，小情绪千万要忍住。 “上车，别耽误我的时间。” 厉煜城往里空出一个位置，倪嘉虽很不情愿，但还是坐进去了。 第11章 厉煜城相亲 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上这辆车，没想到短短五年，又在这熟悉的位置上坐下了。 车里气氛还是这么压抑，倪嘉在感到不适前亮出平板，直接切入主题：“我简单画了个商铺结构图，请厉总过目。” 递过去的平板没被接手，倪嘉微微皱眉，在心里暗暗揣测厉煜城下一步的动向。 她其实不太愿意和厉煜城对视，因为厉煜城看她的目光跟下属没什么两样，这其实有点伤人。 对方一直不接，倪嘉只能被迫抬头，可厉煜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后面，倪嘉只能回头看，但什么都没看到。 “厉总在看什么？” “盘发了。”厉煜城想摘掉对方枕后的发夹，没成功，被倪嘉躲过了。 “厉总，”倪嘉身子稍稍往后倾，后背贴着车门，整个转过来面对厉煜城，又将平板往前递了递：“您先看看？” 她这点细微的动作，好像立马将厉煜城惹恼，对方非但不接，还将脑袋转了回去，双手搭在膝盖上，大拇指交叉转了转。 “我饿了，有什么事等我约会结束完再谈。”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她上来！倪嘉想扬起平板砸过去，暂时忍了。 “那您前面路口停一下，等您结束我再来。” “再来？”厉煜城笑了下：“你有跟我的秘书预约么？” 简直就是刻意刁难，这也不行，那也不通的，倪嘉坐在椅子上不再讲话，扭头看向窗外。 也就是这个间隙，让厉煜城钻了空子，快速摘掉发夹，倪嘉那密如瀑布的长发，立马垂挂下来散在肩头。 “你干什么？”倪嘉被这突然间的举动闹的有些生气，发夹被厉煜城拿在手中把玩，她伸手讨要：“还我。” “厉氏的清洁工，好像也用这玩意儿。”厉煜城手掌突然调转，发夹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踢进底座。 “你有毛病吧？”倪嘉彻底怒了：“凭什么丢我东西？” “又丑又劣质，还影响美观。” “丑也不丑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来捡？” “你！”倪嘉深吸一口气，双眼闭了闭，待那股气压下去后才开口：“看来厉总无意合作，那我就不打扰了，麻烦前方路口停车！” “合作？加蜜只不过是一个小众品牌，你要借厉氏商场的名气入驻，以此打开国内市场，这种关系用攀附比较合理吧？” 一个半小时的埋头赶工，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笑话，倪嘉冷笑了下，将平板里的电子笔抽出来，两三下重新盘起头发。 她知道厉煜城喜欢散发，就偏不要如他的意。 “原来厉氏都是这样看待入驻商的，这与厉总自以为是的性格相当贴合。” “加蜜是一个温情又富有幸福感的品牌，像厉总这么自持高傲的人自然体会不到。” “我想这与厉氏的理念也应该背道而驰，那就不打扰了。”倪嘉收到平板准备下车了：“停车！” 李秘书在前面听的满头是汗，大气都不敢喘，司机也是，两人面面相觑后背发凉。 厉总没发话，司机不敢停车，短短两分钟，倪嘉的发言又让厉煜城再次体会到差异，这个女人变得伶牙俐齿了很多。 他将手套箱里的魔方取出，全然不顾倪嘉的怒气，在一旁耍弄起来。 倪嘉看到魔方一下也消停了，她想到倪好，也想到好好说自己要当小天使，想要海报贴到商场里去。 这个愿望也许完不成了，倪嘉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自己应该要让宝贝女儿失望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盛气凌人的乙方。” 厉煜城浑厚的低音，配合着方块的转动声一道响起，倪嘉没说话，盯着窗外目光有些出神，或许应该带一盒蛋挞回去，这样好好能够开心一点。 “看来加蜜创建的很顺利，倪总没有遇到过难搞的甲方。” 不是的，倪嘉心想，创立品牌很辛苦，遭受过很多冷眼，她也跑过很多地方，从一个工作室，慢慢才做到现在的规模。 “忍气吞声是职场必备技能。”厉煜城突然cue前面：“是吧，李秘书？” “没...”李秘书刚张口，立马感到到后方的压迫，堪堪改口：“是...是的。” 李秘书os：原来你也知道。 “那这项技能厉总会吗？”倪嘉呛口道。 厉煜城侧头看到一个很倔强的后脑勺，然后是纤长的颈部，娇小的骨架，他收回目光，一个色块统一的魔方恢复好了。 车子停在永源街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李秘书拉开车门，厉煜城下车前看向倪嘉。 “这事晚餐结束再谈，还请倪总为了加蜜多多忍耐。” 品牌注重质量，品质好总能走的远，倒不是非要厉氏商场不可，之所以忍着下车，还是因为好好。 倪嘉想到要跟厉煜城共进晚餐，内心就十分烦躁，她低头跟在厉煜城后面，进了西餐厅。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停下，倪嘉一个不注意额头磕在厉煜城背上，还正好磕到肩胛骨的位置。 她疼的嘶了一声：“会不会走路？”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厉煜城转过来眉端微挑，抬手指向另一边：“倪总的位置在那，今晚随便享用，记我账上。” 倪嘉顺着方向看去，李秘书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来陪厉煜城吃饭吗？现在什么意思？ 不等倪嘉转过弯来，一位皮肤白皙，长相精致，眼睛大的宛如瓷娃娃般的女人站起来，朝着他们走来。 “厉煜城，你迟到了噢~”沈初瑶走到他们面前，脑袋稍稍侧弯，在倪嘉看来这就是一个撒娇卖萌的过程。 “被一点事情绊住，抱歉久等。”厉煜城绅士点头，领着对方回到座位上。 到这里倪嘉总算想起来了，厉煜城说自己有约会，而她只是中途出现，拌住对方的“一点事情”而已。 她甚至觉得厉煜城是故意的，故意带她到这里来，倪嘉抱紧怀中的平板，在离开和留下来中，最终还是走过去坐下。 第12章 她是厉煜城play中的一环 这家餐厅倪嘉很熟悉，曾经也跟厉煜城来这吃过饭，不过很早了，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当时倪嘉觉得这家店的烤羊排不错，就想带厉煜城尝尝，谁知厉煜城根本不吃羊肉，还嫌气味重。 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回忆，倪嘉将平板立在桌面上，然后带上耳机，一边吃饭，一边跟女儿视讯，完全不看厉煜城那边。 反倒是厉煜城，视线频频往倪嘉那儿看，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倪嘉欢快的带着耳机跟人视讯，看不到屏幕那头是谁。 “厉煜城！”沈初瑶三个字喊的抑扬顿挫的，眼前这个人，她在念高中的时候见过，当时很喜欢，后来对方结婚，她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到处跟人打听新娘，先听说是倪氏的大小姐，后来又变成二小姐，她想打听的再仔细点，就没多余的消息了。 不知道是厉家保护的太好，还是这位二小姐藏的太深，总之众人期待的世纪婚礼，还没办就听说厉总离异了。 “沈小姐。”厉煜城放下酒杯礼貌回应。 “你吃饭很不专心噢！” 沈初瑶娇嗔的抱怨，她比厉煜城小八岁，按理来说应该叫煜城哥哥，但有些称呼叫了就不好去了。 距离别拉远了才是，她也不想提醒厉煜城，自己比对方小这件事，总感觉厉氏集团的掌舵人，会更喜欢成熟些的。 “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们小时候见过的，记得吗？” 厉煜城压根没半点印象，面上只是笑笑：“好的。” 沈初瑶放下刀叉，胳膊撑在桌面上，身子稍稍往前倾，露出一副期待又欣喜的模样：“那你喊来听听。” 另一边看上去聊的很愉快，厉煜城也不愿落了下风，举起酒杯：“沈小姐会喝酒吗？” 虽然没听到称呼，但沈初瑶来之前就有准备，自然不会泄气，她拿起酒杯与厉煜城碰杯：“你待会儿要送我回去噢~” “自然。”厉煜城饮酒间隙又往倪嘉那看了眼，这个女人笑的眼缝都要瞧不见了。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起，脸上的笑意淡去一点。 视讯那头陈蜜突然钻进来，瞧见倪嘉在吃独食，满脸疑惑：“你不是去跟厉煜城谈合作了么？” “是啊。”倪嘉搅动意面，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我在等他约会结束。” “什么？”陈蜜感觉自己幻听：“你说他在干嘛？” “约会。” “现在？”陈蜜把好好彻底从屏幕前拨开，将平板拿近了问：“他在哪？这个负心汉，死渣男，臭土鳖个没品味的，谁这么倒霉？” “不知道，不感兴趣。”倪嘉耸耸肩膀，陈蜜狐疑了一瞬：“在你边上？让我看看！” “算了，太明显了，没什么好看的。” “你让我看看！”相比之下陈蜜激动很多：“首都的名媛我都认识，赶紧的！” 倪嘉无奈，只能拿着平板佯装换了个姿势，镜头从厉煜城那很快晃过，陈蜜只能看清是个女的，穿着一件黄格的小香风，桌边放了个爱马仕。 “你走马灯呢？” “有什么好看的，一顿饭吃的没完没了，这样下去十点都回不去。”倪嘉实际等的有点烦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趟有没有意义。 好好突然扑到陈蜜背上挂着，小脸蛋被暖光灯照的水嫩嫩的，噘嘴说道：“妈咪，你昨天答应要给我讲故事的噢！” 女儿一出现，倪嘉不耐烦的情绪就收起来了，脸上立马挂上笑：“记得呢，今天给你讲小王子。” “妈咪加油！好好要当小天使呢！” “嗯，好，”倪嘉笑有点挂不住：“妈咪加油。” 这点微表情一下就被陈蜜发现了：“怎么了？他为难你了？” 倪嘉示意孩子还在：“回去再说。” 这顿饭的任务结束了，公馆那也能交差了，厉煜城的耐心耗尽，招来服务员买单。 “沈小姐，我晚点还有事，先让人送你回去。” “是要工作吗？”沈初瑶朝另外一个方向看了眼，那个漂亮的女人还坐着，似乎在等他们结束。 厉煜城没说话，默认了这个说法，沈初瑶有点不放心：“你可是答应要送我回去的噢~” 厉煜城往倪嘉的方向看去，对方已经收拾好平板坐着等他，他忽然就有一点玩心起来。 “行，我送沈小姐回去。”他朝李秘书招了个手：“让她上车，你自己打车回去。” 李秘书黑人问号脸，心想，厉总你这是玩火，咱一直想着就别作了成吗？ 厉煜城带着沈初瑶先上车了，倪嘉被李秘书迎着往那儿去，火有点压不住的腾上来，她原本以为沟通会在餐厅进行，没想着还要随人去下一趟约会地点。 她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车窗放下来，露出厉煜城一脸好事被打扰的表情。 “怎么？” “厉总如果还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厉煜城沉下脸，视线扫了眼她手上的平板：“不谈了？” “厉总有打算给吗？”倪嘉也不客气，总之满肚子是火，要不是因为好好，她压根不会过来。 如果一晚上只是被厉煜城这样牵着耍，那店铺不要也罢，首都不止有厉氏的商场，还有很多百货，她总有办法让好好在别处当小天使。 “你认为我时间很多？”厉煜城笑了下：“倪总若要放弃，那我随意。” “不是我要放弃，是您好像很忙！”倪嘉往车内看了眼，正好与沈初瑶对上视线，那股甜到发腻的气味，又从车里漫出来。 “我现在送她回去，倪总确认不上来？” 有一瞬间倪嘉想将这个平板，暴扣在厉煜城的脑袋上，最好砸烂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臭脸！ 那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倪嘉一面想着，一面愤懑的上车了。 这次她坐在副驾，李秘书的位置，还盘着头发，心里隐隐不爽，感觉厉煜城比以前更恶劣了，之前没那么多玩弄别人的心思。 “煜城，这位是？”沈初瑶多少有点故意，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至少在首都没见过谁敢这么跟厉煜城讲话。 “她吗？”厉煜城并未将隔板升起，他盯着倪嘉的后脑勺，露出一丝戏谑的笑：“乙方。” 第13章 你疯完了吗 乙方，两个字给倪嘉听笑了，她也没有去戳破，毕竟谁在心上人面前都想要维护面子。 而且比起前妻这个称号，倪嘉更想取得合作商的资格。 车子很快停在一处别墅区的门口，沈初瑶却迟迟没下车，她喝酒有点上脸，此刻两颊微微泛红，像打了天然的腮红。 “煜城要进去坐吗？” “太晚了，”厉煜城笑着婉拒：“我还有工作。” “好吧，那下次请你进来喝茶噢~”沈初瑶余光瞟了前面一眼，那女人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摆弄什么。 “那...电话联系？” “好。” 厉煜城笑了下，嘱咐司机关门，车子驶出别墅区，司机看向后视镜，发现厉总一直盯着副驾的女人，脸色并不好看。 搞的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但前面就是岔口了，总得问个目的地。 “厉总，接下来去哪？” 倪嘉听见这话儿才抬起头，扫了眼四周说：“随便找家咖啡厅吧。” “去太平。”厉煜城打断她。 “去那干什么？”倪嘉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那个地方有他们太多的回忆，而且他们已经离异了，这会儿再去不合适了。 面对倪嘉的这种反应，厉煜城表现的很不快：“怎么？倪总对地点有意见？” “换个地方。” “就那里。”厉煜城盯着后视镜声音沉了些，司机立马点头调转方向。 “不适合吧，厉煜城！”倪嘉转过去瞪了对方一眼：“被刚才那位小姐知道是要误会的。” “误会什么？”厉煜城挑了挑眉毛，假意的表现出兴趣。 “你说呢？你是无所谓，但我嫌惹一身骚。” 太平就像倪嘉的伤口，现在要将伤口揭开，她本能的竖起刺来保护自己，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想去，不想看见那个地方，哪怕一砖一瓦。 “你是怕程文柏误会么？” 倪嘉瞬间皱眉：“你调查我？” “很意外？”厉煜城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阴厉：“厉氏要选合作商当然会调查背景，这是基本工作。” “包括别人的隐私吗？”虽然没有很意外，但听厉煜城亲口说出来，倪嘉还是很难受。 厉煜城扯动嘴角满脸不屑：“你急着和我离婚跑到国外，怎么人家也没要你？” 在说什么东西？给倪嘉都听懵了：“厉总要和我翻旧账？” “你认为程康胜会让一个二婚的女人进门？” “二婚怎么了？”倪嘉都气笑了：“这么说你厉煜城不也是我倪嘉用过的二手货？” 司机听到这话有一瞬间呼吸都停了，吓得掌心冒汗，手在方向盘上不着痕迹的换了个位置。 厉煜城在倪嘉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从左扫到右，怒火搅的咬肌紧绷，最后也没发火，强忍着看向窗外。 “你现在是求人的状态，把那副獠牙收一收。” 獠牙？那厉煜城就是披着虎皮的狼，左右肚子里没揣什么好东西。 “厉氏的商铺也不是白给的，我们加蜜照常支付租金，不存在什么求人。” “方案若还要看，那我们就在车里好好聊聊，如果厉总没那个诚意，那请停车，我要回家了。” “公寓都卖了，你要回哪？”厉煜城调笑道：“噢，是要去找程文柏么？” “关你什么事？你好像很关注我的感情状况，怎么？厉煜城你后悔了？” 厉煜城的表情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把车镜翻下来好好照一照。” 在他们一来一回的呛怼中，车子抵达了太平别墅，倪嘉看到那套房子顿时有股窒息感，人沉默了下来。 厉煜城下车后，发现对方还坐着，直接绕过车头将倪嘉从车里拉出来。 “你有病吧！”倪嘉彻底怒了，到这会儿才彻底明白过来，厉煜城根本没想跟他们合作。 但说到底她和男人的力量还是悬殊，几乎是被拖拽着进了大门，佟姨看到她很惊讶，张口就喊了句少夫人。 倪嘉觉得狼狈，始终低着头，厉煜城把人都遣下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 这座像鸟笼一样的房子，没想到五年后回来还是这种感觉，倪嘉望着沙发，想起几百个等待的夜晚，最终都以失望收场。 她不肯沾染房子里的任何东西，就始终站着，厉煜城开始在她面前扯领带，脱外套，倪嘉逐渐就有点慌了，立刻扭头往大门走。 但很快大门也被关了，厉煜城挡在门前，一双眼跟鹰似的盯着她。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厉煜城弯腰下来捏住她的下巴，倪嘉头顶的光亮瞬间被遮去大半：“离婚前还是离婚后？” “就这么想要小孩？”厉煜城手上加了点力，倪嘉下巴那块皮肤很快就红了：“嗯？” 她在这种痛感中明白过来，厉煜城误会孩子是程文柏的，这就有点荒谬了。 还有前面半句话，厉煜城的良心应该是被狗吃了，才会怀疑她婚前出轨。 “对，我就是想要，你这种人理解不了！” 果然是程文柏的孩子，在甜品店看到那幕，厉煜城直觉烧心，第一反应就是想掐死这个女人。 “这男人也不怎么样，你替他生了一对女儿，他连程家大门都没办法让你进去。” “关你什么事？”倪嘉挣扎着，一张脸绷的通红，误会了也好，免得惹出其他事端，她一直担心厉煜城发现后会有其他动作。 “听说你女儿四岁？外加怀孕九个月，让我算算，...”厉煜城的手移下来掐住倪嘉纤细的脖子：“你是婚内出轨，还是无缝衔接？” “这么想戴绿帽，那你就戴着好了，我无所谓！” “这么说就是无缝衔接。”厉煜城压过来，两张脸顷刻间拉到一拳的距离，他用大拇指来回拨动这张小巧却傲娇的脸：“你有这本事吗？” 倪嘉扭过头不愿承受对方的气息：“别用你的牛眼瞪我！真丑！” “丑？”厉煜城笑了声，热气洒在倪嘉通红的脸蛋上，他凑过去挨着耳边沉声提醒：“那你每回睡醒都偷偷盯什么呢？” 原来厉煜城都知道！倪嘉羞愧难当，恼怒的用手去推却被反手抓着压在门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 想到倪嘉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厉煜城就想咬死她，他的视线也确实下移，落在那张粉红半抿的唇上。 “看来你的审美有所下降，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倪嘉，你就这么饥渴？” “你疯完了没有！”不知道是因为充血，还是其他，倪嘉眼底有些发红。 那种心境至今都记得，当初她是真的喜欢厉煜城，所以连睡着都要偷看上两眼。 可这是她的心事，被这样当众揭穿还拿来嘲弄，真让人脸面无存到有点崩溃。 这点猩红落在厉煜城眼里也相当刺眼，他盯着倪嘉一字一句道：“想入驻厉氏商场？” “倪嘉，你做梦。” 那是别人的孩子，厉煜城不可能让这种海报出现在商场，这跟在他头上扣屎盆子有什么区别！ 第14章 他欺负你了? 盘发因挤压而散落，发梢刺的厉煜城指尖有些痒，眼瞧着面前这个女人脸面开始充血，他才稍稍缓过神来松手。 倪嘉扶墙大口呼吸，头发掉落下来掩去她狼狈发红的眼睛，手机在这个节点上响了。 是陈蜜打来的，倪嘉走到侧边捂着还未平息的胸口接起，声音因喉咙不适而有点哑涩。 “喂。” 陈蜜瞬间发觉不对：“你声音怎么了？厉煜城欺负你了？” “她们睡了？” “没呢，”陈蜜从小房间里退出来轻轻合上门：“都在等你说故事呢。” “有点晚了，你给她们念吧。” 真是一副母慈子爱的现场，厉煜城在一旁冷笑，摊开手掌捻了捻手指，发现指端还留有一点余温，又用力的甩了甩。 “你在哪，要不要我去接？”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倪嘉的情绪明显跟之前视讯的时候不一样，陈蜜坚持问道：“在哪？” “太平。” “厉煜城的别墅？”陈蜜一听当场就炸了：“他带你去那干什么？我现在去接你，你在那等我！” 倪嘉还没回应，电话就被挂了，她看着黑掉的屏幕，短暂性的低头收拾了下情绪，将散落在前面的头发拨到耳后，再次抬眼里面只剩冷漠。 她收拾好平板资料，走过去冷声道：“让开。” 厉煜城睨眼看她，挡着门没有让步的意思，倪嘉绕过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拉开大门。 “我会找到比厉氏商城更适合加蜜的地方，而你...”倪嘉稍稍侧过脸，只用余光去瞧这个她曾经倾注了所有感情的男人。 “我怎么了？”厉煜城不悦地挑眉。 “你只是我人生履历里的一个污点。” “你说什么？” 门铃响了，物业打来的，厉煜城不耐烦的点开：“什么事？” “厉先生，有客人拜访。” “现在？”他从来不会将商业伙伴或者客户约在家里洽谈，既然不是来找他的，那就只剩另一个人了。 “他姓什么？” “程。” “陈蜜。” 倪嘉打算直接走了，刚跨出去就被厉煜城拉住手腕，对方歪头稍稍抬眉：“我送你出去。” “不用。”倪嘉用力甩开，厉煜城黑着脸跟在后面。 两人到了小区门口，倪嘉看见白色保时捷，还有熟悉的车牌号诧异了两秒，怎么是他？ 程文柏绅士的上前迎接，顺带快速的扫了眼后面脸色阴沉的厉煜城。 “谈好了？” 倪嘉有些怔愣，她来找厉煜城谈商铺的事情，并没有告知过程文柏，但她很快猜测到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对程文柏笑了笑：“上车说吧。” “好。”程文柏温柔的点头，并且潦草的跟厉煜城对了一眼：“麻烦厉总了。” 厉煜城的视线从倪嘉熟稔上车的背影上收回来，皮笑肉不笑道：“程总知道我？” “当然，我们在机场见过。”程文柏应答的相对冷静。 “这么说想起来了，我和程总之前确实见过一面。” 程文柏先替倪嘉关好车门，才转过来朝厉煜城伸出手：“两次见面都不太正式，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能和厉氏合作。” 厉煜城故意晾了两秒，才伸手去握，暗有所指地回答：“会有机会的。” 倪嘉看见厉煜城这张道貌岸然的脸就觉得恶心，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家里还有两个宝贝在等。 于是伸手戳了戳程文柏的肩膀，催促道：“走了”。 这点亲昵的举动落进厉煜城的眼里，又成了倪嘉勾搭男人的举动，等那辆白色的保时捷离开，他才拨通电话。 “店铺放给星叶。” “星叶？”李秘书使劲搓了搓耳朵，反复确认了一遍：“是叶星吗，厉总？” 厉煜城深吸了一口气：“你明天立马去找人...” “好的，厉总，我已经在通知了。”李秘书一面接着手机，一面用电脑发送邮件，瞬间变得毕恭毕敬：“商场公告定在明早十点，您看可以么？” “嗯。” “好的，您还有其他交代么？” 厉煜城直接把电话掐了。 车内气氛很安静，倪嘉靠着车窗发呆，来了太平别墅一趟，脑海里全是当年的回忆，那些脑子进水的时间。 她究竟为什么喜欢上厉煜城，自己都有点不明白了。 程文柏打开音响，调了首缓慢舒畅的轻音乐，倪嘉闻声扭头看了眼：“陈蜜叫你来的吧。” “嗯，她一时脱不开身。” 家里明明有保姆，而且三好一像好商量，这话也就是陈蜜拿来骗骗程文柏有用。 “今天麻烦你了，这么晚跑一趟。” “他欺负你了？” “嗯？”程文柏半面笑意冷下来，手指了指脖子：“红了。” 倪嘉下意识摸了摸：“没有，自己挠的。” 程文柏没接话，也没问倪嘉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在厉煜城的别墅里。 “饿吗？要不要随便吃点？” “不了，”倪嘉贴着窗口靠回去，疲倦地闭了闭眼：“我有点累了。” 这个女人缩在副驾真的好小一只，她疲软的倦态令程文柏心疼，舍不得多加勉强。 车子刚到公寓楼下，陈蜜就出来了，倪嘉下车顿时卸去防备，疲惫的靠在闺蜜肩上，陈蜜见她这样，赶紧揽腰给了个拥抱。 并对车里的程文柏道谢：“麻烦了啊，三好他干爸。” 话音刚落，她后背就被袭击了一掌，倪嘉靠在她肩头小声嘀咕：“你干脆直接喊他爸好了，别带我女儿。” “怎么不识好人心呢！”陈蜜小声回她，这里使劲跟程文柏招手，把人带进了公寓。 原本她车钥匙都拿好了，但想到厉煜城下午那副自信十足的欠样，就忍不住想要收拾。 “你又不是没人要，追你的人从这里排到瑞士呢，他厉煜城算什么玩意儿啊。” “是是是，”倪嘉附和道：“你都从这里胖到瑞士了。” “怂样！”陈蜜骂她：“程文柏喜欢你多少年了，心里没数啊！” “哎，敲了一下午的键盘，手好累。”倪嘉把手举起来，陈蜜装模作样的给她捏了捏，这才突然想起正事。 “谈的怎么样？” 说到这事倪嘉就来火，把手抽回来将平板拍在陈蜜胸前，对方捂了捂自己并不存在的36d说：“打没了等下。” 倪嘉无语的扫了眼：“本来也没。” 话题转回正轨，倪嘉迅速想其他方案：“我再找找其他商铺，厉氏不用考虑了。” “他不满意？” “压根没看！”倪嘉气的隔空揍了一拳：“犯了一晚上病！” 楼道里不够亮堂，进屋就敞亮了，陈蜜一路从电梯骂上来，进门看见倪嘉的脖子突然就哑声了。 “他打你了？” 倪嘉用头发去遮，并不想转述厉煜城那些令人难看的言论：“没，她们睡了？” “你过来我看看！”陈蜜黑着脸去拽，将倪嘉摁在沙发上拨开头发看，纤细的脖颈明晃晃红了一圈。 陈蜜一脸不可置信：“他掐你？那个狗男人掐你？！” “自己挠的。”倪嘉还是这副说辞，她想起一件更好笑的事：“厉煜城以为孩子是我和程文柏生的。” “所以一气之下就动手了？”陈蜜的推断相当精准，倪嘉显得有点头痛：“他认为我婚内出轨。” “脑子被驴踢踏了吧！”陈蜜嗓门没忍住，一下拔的有点高，倪嘉赶紧将她拉下来捂住嘴：“轻点，别吵醒孩子！” 陈蜜眉头拧的比麻花还死，还是点点头，示意先给她放开。 “你跟他说实话了吗？”倪嘉摇头。 “就让他这么误会你？！”陈蜜要跳脚了都，倪嘉叹了口气：“随便，知道真相只会更麻烦。” 第15章 霍老太见外曾孙女 商场上午发布公告，下午官方海报和电子屏就挂出来了。 当时倪嘉在程氏集团签合同，陈蜜电话打来咋咋呼呼的，嚷着明天就要公布加蜜和程氏医疗的合作。 程文柏听说这件事也很生气，当下命人安排下去，媒体，报社，电台都不放过。 反倒倪嘉是最冷静的一个，这事昨晚在她那就已经过去了，眼下敲定工厂和公司落址才是重点。 毕竟程氏的合同已经下来，虽然上面的时间宽裕，但还是得尽快步入轨道。 “合作愉快。”程文柏向她伸出手：“这可是我入职的第一份成绩单。” “看来以后要叫程总，不能喊程医生了，”倪嘉伸手相握，轻笑道。 “照旧就好。”程文柏的眼神总是很温润，倪嘉几乎没有听过他大声说话，至少在她面前没有。 “明晚的酒宴，你和陈蜜一定要来。” “肯定到场。”这是程文柏正式执掌程氏医疗的酒宴，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合作商，倪嘉自然要捧场。 经过一夜，倪嘉颈部的掐痕已经消失了，但她今天还是散着头发，下意识想要遮掩，程文柏亲自送她下楼。 待人离开后又命秘书，给厉煜城送去邀请函，至于厉氏需要的那批器械，他昨晚就通知下面不再参与接洽。 这事早上还引得几位股东不满，程文柏耐心斡旋过一番，才将此事压下来。 其实养老院所需的订单量并不大，他们无非是看上厉氏的名头，想再搭条线罢了。 “明晚厉煜城也在。”陈蜜挑了几件颜色比较艳丽的晚礼裙，一件件在倪嘉身前比划。 这几年倪嘉衣柜的风格越统一化，要么是干练的西装，要么就是舒适的休闲装。 酒宴需要一套像样的晚礼服，晚饭过后，她就被陈蜜拖着来到商场，身边还跟了两个小的。 “听谁说的？” “需要听别人说吗？”陈蜜睨了她一眼：“程文柏上任，首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他厉煜城又不是吃素的。” “噢。”倪嘉随意拿了一件打算往更衣室去，被好好托住了。 “妈咪，”好好拉着另一件香槟色晚礼服的裙摆说：“这件比较好看。” 手上这件是缎面的，而好好选的则镶满了钻，倪嘉不想那么高调，就蹲下去皱皱鼻子说：“真的吗，妈咪觉得这件可能不太合适。” “真的呀，”好好跑过去将在沙发上玩魔方的倪好拉过来，疯狂的挤弄小眼睛：“姐姐觉得呢？” 倪好看看妹妹，又看看两件裙子，呆呆地点头：“我也觉得这件好看。” 倪嘉有些头疼，试图想搬救兵就看向陈蜜，结果陈蜜也说香槟色的好，她无奈只能换了那件。 两小只回到沙发上，倪好问：“为什么要让妈咪选那件？” “你没听到吗？”好好小手捂在倪好耳朵边，轻声说：“厉叔叔也在！” “所以呢？”倪好不解。 “他很帅啊，姐姐不想和他比魔方吗，他和妈咪要是变成好朋友，就能天天见到啦！” 好好捧着脸蛋，笑的跟朵太阳花似的，倪好虽然无语，但想到魔方也没说什么。 陈蜜在身前比了两件礼裙，问好好：“哪件好看？” “emmmm....”好好指着左边的墨绿色缎面裙说：“干妈适合这件！” “麻烦帮忙看下小孩，我换个衣服。” 人天生对双胞胎有种好奇感，两位小孩很漂亮，店员十分乐意照看，还从柜台抓了一把糖塞到三好手里。 “能吃吗？”好好盯着手里的糖问姐姐，小嘴巴舔了舔唇。 “不行。”倪好也移不开眼睛，但她记得妈咪说过，在外面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可是它看起来味道很棒，姐姐，有你最喜欢的青苹果。”好好发亮搓着塑料壳，偷偷咽动唾沫。 “还有你喜欢的香蕉。”倪好补充道。 店员看的想笑，主动剥开一个放到嘴里，笑着说：“很安全哒，放心吃吧。” 好好一直盯着她的嘴巴，有点忍不住了，就转过去看姐姐，倪好心一横把糖搁在边上，继续玩自己的魔方。 好好见状撅撅嘴，浓密细长的睫毛煽动两下，把糖还了回去，店员心都要被萌化了：“可以给你们拍照吗？” “好呀！”好好当场摆了个pose，见姐姐没有动静，还拉了拉对方的胳膊：“快点呀~” 倪好只能靠过去配合着笑。 这时店内走进两位女士，老人雍容华贵，另一位长相甜美看着像她孙女，两人很亲昵的挽在一起。 “霍奶奶，我礼服很多啦，隔壁那家新中式今天刚好上新，我特地让柜员给您留了两件，过去试试？”沈初瑶的声音很甜，听到老人眉开眼笑。 霍老太膝下没有孙女，当初好不容易有个外孙媳，可惜嘴也不是很甜。 等候区有一对双胞胎在嬉笑，霍老太年纪大了，见着小孩有点挪不动道，沈初瑶发现了，就立马搀着老人往那边去。 她瞧着霍老太的神色猜测着说：“我也很喜欢小孩。” 霍老太一双眼睛粘在两小孩身上，越走近笑容越灿烂，看得出很羡慕了，她拍了拍沈初瑶的手说：“小孩好，生个小棉袄更好。” “是啊，这对小孩真可爱。”沈初瑶嘀咕道：“不知道煜城喜不喜欢女儿。” 这小孩看着有点眼熟，霍老太的眉毛皱了皱，好像跟照片上的有点像，她不确定，正准备走到跟前查看。 一边更衣间的帘子突然掀开，倪嘉提着裙摆出来，看到眼前站着的老人，瞬间傻眼了。 “哇！”好好捂着嘴惊叹：“妈咪好漂亮！” 倪嘉心头顿时一紧，慌张之下还是礼貌的冲老人点头微笑，她和厉煜城已经离婚了，如今不知道称呼什么好。 “妈咪！”好好扑过去抱住倪嘉的大腿，发现裙子有点扎脸，小手抠了抠说：“漂亮的裙子会扎人呀。” “这小孩是你的？”沈初瑶有点惊讶，她还记得这个敢和厉煜城叫板的女人。 倪嘉视线在两人紧紧相连的胳膊上扫了眼，点头笑了下没说话，沈初瑶倒是大方赞美道：“你女儿好可爱。” “谢谢阿姨。”好好靠在倪嘉的腿上笑道。 实在是太像了，霍老太忍不住来回看两个小孩，怎么能和倪嘉长的这么像，她松开沈初瑶，走过去摸了摸好好的脑袋，声音不自觉放软。 “你叫什么名字。” “倪好好。”小女孩乖巧的应答，还指着沙发说：“这是我姐姐。” 霍老太回头摸了摸另一张相似的脸，顺便在倪好身边坐下：“你呢？” “我叫倪好。”倪好虽然不喜欢随便被别人碰，但是妈咪叫过她要尊重老人，所以她乖乖坐着没动。 都姓倪，霍老太看向倪嘉，这一眼看的倪嘉心底打颤：“孩子跟你姓？” “是。”倪嘉内心是抱有愧疚的，外祖母当初为了要个外曾孙，在她身上使了不少劲。 霍老太点头，又笑着转向倪好：“几岁了？” “四岁。” 跟之前查到资料一致，霍老太看见倪好手上的魔方，眼球颤了颤，心头突然飘过一丝预感。 第16章 看来厉煜城没对你说实话 “你爸...” “呀，这是遇到熟人了。”陈蜜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眼前这幕都惊呆了，倪嘉更是愣在一旁看上去十分无措。 沈初瑶在边上有点懵，虽说霍老太喜欢小孩不假，但对素未谋面的小孩如此好奇，让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霍奶奶，你们认识？” “以前熟。”陈蜜笑着从沙发上抓了颗糖，塞到倪好嘴里。 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孩霍老太认识，军部陈老头的孙女，家中独女，听说棍棒下还是这么个闹腾的性子。 “干妈我也要。”好好看姐姐吃糖，立马抱着陈蜜的胳膊撒娇，陈蜜顺势也剥了一颗堵嘴。 倪嘉在身后小幅度拽陈蜜的裙摆，怕她说什么过火的话气到老人家，毕竟对方有高血压。 喜马拉雅？这不就是之前视讯里看到的那个爱马仕？陈蜜扫了沈初瑶一眼，那张模糊的侧脸瞬间具象化了。 原来是沈氏的小女儿，这老太婆都跟新孙媳逛上街了，还来试探什么。 “您外孙现在找女人真是越找越小了。”陈蜜转过去打趣地问沈初瑶：“方便问一下，妹妹毕业了么？” “你...”沈初瑶刚想张口怼回去，就想到长辈在场，她跑去揽住霍老太的胳膊，显露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霍老太一只手搭住沈初瑶的手，不悦的开口：“你是陈泰河的孙女，真是一点不像。” 这应是一句暗讽，但陈蜜这种话听多了，只耸耸肩看上去很无所谓：“当然，我跟爸爸像呢。” “嗯，一代比一代歪。”霍老太转过去看向倪嘉：“见了人也不喊，这么没礼貌都是跟她学的？” 说她可以，说她闺蜜不行，倪嘉将陈蜜拉到身后：“抱歉，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比较好。” “毕竟我早就离开厉家，担心这位小姐多想。”她刻意看了沈初瑶一眼。 想到昨晚的事，倪嘉此刻有点窝火，这俩进展都到这种程度了，厉煜城昨晚竟然还将她往太平别墅带。 “你是倪裳的妹妹？”沈初瑶惊讶道，这是倪氏那位低调的二小姐？ 倪嘉敷衍的笑了下：“看来厉煜城没对你说实话。” 确实，沈初瑶皱了下眉，厉煜城竟然只说是合作商，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认识你那个黑心姐姐。”陈蜜在背后低声道：“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差点忘了沈家小女儿还在，霍老太最后看了两位小孩一眼，目光落到倪嘉身上。 “是那样吗？。” 倪嘉稍稍握拳：“我不知道您指的什么，您应该回去问您的外孙。” 避孕药不假，至于怎么怀上的，倪嘉只当是意外，要不是昨晚的场景太混乱，她当真要好好问问佟姨。 厉煜城的前妻竟然拥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这两个小孩是谁的？ 跟母亲姓？难道是厉煜城的孩子？ 沈初瑶内心一阵翻涌，面上勉强维持笑脸，霍奶奶和她一样不知情，那厉煜城知不知道？ 无数个疑问，从沈初瑶心头飘过，但她只能扶着心情不佳的老人往别处去。 “奶奶，隔壁柜员还在等咱们呢。” 见两人往店外去，陈蜜冷笑一声：“还没进门就奶奶了，人家厉煜城是外孙，又不是孙子，瞎亲昵个什么劲儿。” 倪嘉松了一口气，老人家刚差点当着小孩的面问出那句话。 “还挑吗？”陈蜜问。 “就这样吧。”倪嘉的心情已经完全坏透了，看来厉煜城马上就会再婚，三好的身世如果被发现，那... 倪嘉不敢再想下去，蹲下去将两个心肝宝贝揽到怀里。 好好小声问：“妈咪，我可以再吃一颗吗？” 她竖起一根指头，很可爱地问：“就一颗~” 陈蜜见倪嘉心情不好，就蹲下来逗逗倪好的脸：“想不想喝奶茶呀，干妈带你们去买好不好？” “想！”好好马上转身扑进陈蜜怀里：“干妈万岁！” 厉氏顶层。 李秘书递上刚收到的照片，然后退到三米外，按照常理，他的顶头上司看完照片应该会发火。 “公馆来电话，要您明晚去一趟。” “嗯。” “厉总，”李秘书提醒道：“程氏酒宴也在明晚。” 厉煜城眼皮稍抬：“我有说要去吗？” “可是...夫...倪小姐也在。” 原本厉煜城的心情就很差，闻言更是想起昨晚的场景，瞬间怒火中烧将手上的照片一摔：“这种脏东西以后不要拿来给我看。” 嘶...果然发火了，这什么意思？ “不跟了吗？” 厉煜城往后陷在椅子里，脸色比夜幕还沉：“你很好奇？” 李秘书飞快地摇头，钱难挣，屎难吃，他们厉总又开始作了：“不好奇。” “你怎么知道？” “嗯？” 厉煜城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由恼怒转变为不耐烦，在他发火之前，好在李秘书反应过来了。 “今天新闻都在预热，说程氏医疗要和小众品牌‘加蜜’合作，我也跟各方求证过了，确有此事。” 这个厉煜城也知道，几个小时前就得到消息，原来倪嘉口中比厉氏更适合的合作方，就是程氏？ “另外...”李秘书声线轻了点，看上去欲言又止的，厉煜城不耐烦地用钢笔敲了敲桌面。 “程氏医疗退出了。” “什么时候？” “一早接到的通知。”李秘书越说声音越小：“在我们发布商场公告之前。” 这女人昨晚回去做了什么？看来程文柏要替倪嘉出头。 一时想象不出那个女人抱怨撒娇的样子，厉煜城的脸色愈发阴沉，搞的办公室气压极低，李秘书大气都不敢喘。 “公馆那边我后天再去。” “那明晚...” 厉煜城眉峰一抬，李秘书立马点头：“好的，我马上准备。” 待人退出去后，他的目光才继续落在桌面上，照片中的倪嘉，总和他见到的不一样。 这女人好像只会对他，臭着一张冷漠的脸。 第17章 厉煜城的小弟弟 宴厅外豪车云集，宴厅内杯觥交错，富丽堂皇，看得出程氏这次为了给程文柏造势，花费了一些心思。 倪嘉提着裙摆进入宴会厅，脸上一扫昨日的阴霾，今天来的都是商业巨头，多认识一些百利无害。 “啧，冤家路窄。”陈蜜在边上小声嘟囔，倪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刚巧合和交谈中的厉煜城对上眼。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扎眼，一身青黑的丝绒西装，显得比例相当优越，光是个子就压宴厅很多男人一头。 原本先天条件就好，又是个衣架子，外加那张迷惑性很强的俊脸，倪嘉撇过头不再看了。 “呀，这不是嫂子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线，紧跟着一张跟厉煜城七分像的帅脸，绕到眼前来。 “以前也没叫，现在就免了吧。” 她现在有点赞同陈蜜的话了，真是冤家路窄，想了一圈会遇见的人，唯独漏了这个天性顽劣的小叔子。 “你是厉煜城的弟弟？”这臭屁的拽样跟厉煜城简直如出一辙。 “嘶...”厉承安脚步打圈来到陈蜜面前：“想必你就是那位神秘的漂亮女士，叫什么来着，陈蜜？” 对厉家的人不用好脸色，陈蜜毫不客气的打掉伸来的手，有些故意的阴阳：“怎么称呼？厉煜城的小弟弟？” “嘴真毒，”厉承安眼睛一亮，显然对这种带刺的玫瑰更感兴趣，直勾勾的盯着陈蜜：“嫂子，不帮我介绍一下？” “厉煜城那个讨厌的弟弟，厉承安。”倪嘉敷衍的解释完，又纠正道：“我和你哥已经离婚，麻烦你那张欠收拾的嘴，改一改。” “哇，”厉承安的视线意犹未尽的从陈蜜脸上收回来，看向倪嘉：“还得是嫂子，程文柏是不是那方面比我哥行？” 倪嘉眉间厌恶的皱了皱，不等她说话，厉煜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边上，一把将厉承安拽开。 “这么快就忘了我说的话？” “啊喔~”厉承安顽劣的吐吐舌头：“哥，这种青青草原的场合你也来啊。” “真是一个狗圈放出来的疯子。”陈蜜翻了个白眼，她拉着倪嘉准备到边上喝点东西：“走吧，放他们哥俩互咬。” 倪嘉点头，跟着陈蜜离开，全程没看厉煜城一眼。 “啧啧啧，外祖母没有收到你的报告单呢，”厉承安那张恶魔脸上，满是玩味：“哥，男人身体真的不能差。” “你想死么？”厉煜城视线扫回来盯着厉承安：“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呦呦呦，触及到自尊心喽，”厉承安边说边往别处去：“忠言逆耳啊，哥。” 一旁备间的休息室里，程文柏一席白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枚价格不菲的蓝宝石，侧头轻问：“倪总来了么？” “来了。” “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礼服？” “好像是香槟色。” 程文柏在一旁的首饰里选了一套白金钻石项链：“这套给她送去，就说...”他停顿了下：“待会儿场合需要。” “好的。” “等下，”程文柏想想还是说：“把她请到这来吧。” 秘书在宴会厅寻了一圈，找到在角落喝香槟的倪嘉：“倪总，我们程总请您去趟休息室。” “有说什么事吗？” “你去一趟不就知道了。”陈蜜在后面推，倪嘉只好跟着秘书去了。 秘书打开门很有眼力见的退下了，这身裙子有点重，倪嘉提着裙子进去，看见程文柏在戴袖口笑了下。 “这身西装很适合你。” “你也是，”程文柏依旧温文尔雅的笑道：“你今天很漂亮，礼服淡雅又不失亮点。” “女儿选的。”倪嘉低头笑笑，见着沙发就忍不住坐下去，她已经很久不穿细高跟了，这会儿后脚跟磨的有点痛，就伸手揉了揉。 “鞋不合脚？”程文柏注意到就蹲下来查看。 “不是，太久没穿了。”倪嘉松手收拾裙摆，将发红的部位掩盖住。 “我这有创可贴，”程文柏递给她，绅士的问：“需要帮忙吗？” “我自己来。”倪嘉翘起足跟，一边给自己贴上，一边问：“你找我有事？” “今晚我会宣布程氏和加密的合作，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倪嘉抬起头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今晚？” “对，顺便带你认识几个朋友。”程文柏从边上取来首饰盒：“把这戴上。” 从前厉煜城很喜欢拿首饰打发她，所以倪嘉对这些珠宝都不太感冒，今天出门除了一副耳钉什么都没配戴。 “不用了吧，好好选的裙子够闪了。” “那正好，还记得这条吗？” 程文柏拿起一条白金的钻石项链，款式倒不复杂，倒三角的样式，倪嘉看着有点眼熟，随即想起来这是之前在展览上，好好选中的一条。 当时程文柏开玩笑说，要拍下来送给孩子当生日礼物，价格挺贵的，倪嘉只当是说笑。 “你真拍了？” “当然。” 程文柏绕到她身后，将项链挂到倪嘉颈部展示，显然无论是与倪嘉的白皙的肤色，还是礼服的款式都很适配。 “就当问你女儿借的。” 虽然程文柏很有分寸，尽量不与她触碰，手也是隔空拎着，但两人过近的距离还是令倪嘉感到越界。 为了让对方退开些，她只好接过项链：“这礼物太贵重了，她还小。” “总会长大的。” 见她迟迟不动手，程文柏笑道：“还是要我帮你？” “我自己来。”倪嘉挤出一个笑，这项链虽说是替好好收的，但还是让她感觉到负担。 程文柏看见就安抚她：“怎么说我都是她们的干爸，一条项链而已，不会这么见外吧。” “那我先替好好谢谢你这个干爸了。”倪嘉戴好项链后，微调了下位置，故意强调了下干爸的称呼。 回头等程文柏生日，再挑块好点的腕表送回去好了。 两人从侧边的休息室出来，正好遇上从厕所回来厉煜城，对方也恰巧在转动腕表，倪嘉的目光就刚好落在那块百达裴丽上。 另外厉煜城也是，一直盯着倪嘉的颈部，他记得之前这里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第18章 希望厉总日后不要后悔 这显然是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场景，但既然她和程文柏“孩子”都有了，那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还是程文柏先打破的僵面：“又见面了。” 厉煜城收回视线，淡笑道：“还没来得及正式恭喜你。” “厉总能来就是给程氏面子。” “当然要来，听说程总刚上任就撤了程氏的竞选。” “竞选？”程文柏似乎想了想才回答：“厉总是说那批养老院的医疗器械？” 厉煜城也不说话，两手插在口袋里，就看程文柏在他面前演。 “噢，有印象。”程文柏笑笑：“不过我怎么听说是厉氏有意和博纳合作？” 这是之前放出去的假消息，没想到对方现在拿这个做文章，厉煜城原本想以此压低价格，顺便引程文柏出来，没想到适得其反。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边上这个女人，厉煜城略感烦躁的在口袋里捻动手指：“程总无意与厉氏合作，也不用找这种假说辞吧。” “怎么会？”程文柏还是笑：“我当然乐意结交你这个朋友。” 不过是一些商场上冠冕堂皇的话，倪嘉听着无趣，就准备先走了：“陈蜜还在等我，你们聊。” “好，你先吃点东西垫垫。”程文柏温柔的回复她。 虽然话里带到两个人，但倪嘉是对着程文柏说的，这又在一定程度上激怒了厉煜城。 “倪总，商铺的事抱歉了，还有....”这个停顿引来了倪嘉的视线：“项链挺好看的。” 不阴阳就不是厉煜城了，这种行为在倪嘉眼里十分无聊，她淡漠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提着裙摆走了。 厉煜城的目光还追着，程文柏伸出手笑道：“厉总，宴会要开始了，一块过去？” 两人一道往宴会厅去，一黑一白，外加长相身段都不错，频频引来其他人的视线。 甚至有人小声讨论，厉氏和程氏两位掌舵人走在一起，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合作。 “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吗？” “知道一点。” 程文柏的语调太无所谓，似乎他与倪嘉的两年婚姻无足轻重，同样是男人，厉煜城不相信对方毫无芥蒂。 毕竟单看他们站在一起，他都恨不得从中间插过去。 “不介意？” “没那个必要。”程文柏转过来看他：“厉总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还得谢谢程总愿意接盘。” 程文柏笑意比之前更甚：“这话应该由我来说，谢谢厉总给机会。” 进入宴厅之前，程文柏突然小声道：“希望厉总记住今日的话，不要后悔。” 出去一趟回来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条项链，陈蜜打趣道：“呦，瞧瞧这天鹅颈上多了条项链，谁送的呀~~” “倪好好的生日礼物，我借来戴戴。” “是吗，这得垂到肚脐眼上去吧？” 刚收了一条贵重的礼物，倪嘉无奈，喝口香槟压压惊：“明天陪我挑块表，正好送给程文柏当上任礼。” “上任礼不是送了吗，没必要算这么清吧。”陈蜜故意似的撞撞闺蜜，礼物早就以“加蜜”的名字送过去了。 倪嘉装作听不懂，陈蜜又冲她挤挤眼：“那个沈初瑶也来了。” 这女的今天穿的像颗粉色桃心，见着厉煜城就贴上去了，倪嘉低头打开手机上的监控，打算看点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倪好在搭乐高，好好趴在地毯上画画，小脚一翘一翘的，看上去很开心，看的倪嘉心头顿时舒畅了点。 “感谢大家到此捧场，今天是犬子正式接棒的日子...” 在台上讲话的人是程康胜，程文柏的父亲，也是程氏医疗的董事长，倪嘉没见过，听到话筒传来声响就收了手机。 紧接着程文柏又上台说了几句，期间陈蜜一直在边上有意无意的夸赞，倪嘉听的头疼：“这么好，要不你嫁给他？” “嘶...那不是人家中意你吗？”陈蜜低声与她耳语：“看这气质，长相，风度，哪样不比那个负心汉好。” 是挺好的，可就是没感觉能怎么办？更何况倪嘉现在心思不在恋爱上，一大堆事情等着做呢。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事。”程文柏的视线四下扫动着似乎在找人，陈蜜将她往前推了一步：“找你的吧。” 这一踉跄显的尤为显眼，程文柏很快看过来，对她招了招手。 好在有心理准备，倪嘉暗暗吸了口气，提着裙摆上台。 一瞬间所有目光焦聚过来，倪嘉略微有些紧张，到台上了才想起来，这之前不是陈蜜的活吗？ 还有更尴尬的，厉煜城就在台下，而且在她的正前方，只要倪嘉稍稍抬眼两人的视线就会撞见。 既然不能低头，那就只能往更远的地方看，倪嘉知道厉煜城也在看她，包括边上的沈初瑶。 “这是加蜜创始人，倪嘉，程氏医疗将于倪总携手，打造一条安全舒适的母婴线。” “未来会铺向医院，母婴店，月子中心等各个地方，为大家提供最安心，最温馨的产品。” 程文柏将话筒递给她，倪嘉下意识看向陈蜜，陈蜜笑着朝她竖拇指：“大家好，我叫倪嘉，是加蜜品牌的创始人之一，另外一位今天也在现场，她叫陈蜜。” 她朝另一个方向伸出手，大家的视线也随之而去，除了正前方的那个人。 “我在孕期创立这个品牌，为的就是将来我的孩子，能够穿上贴心又舒适的衣服。” “程总第一次在瑞士跟我提出这个方案，我当时讶异极了，同时我又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新生儿的肌肤非常嫩，他们需要贴身的布料足够舒适，柔软，透气。” “还有刚生产后的宝妈，我们希望她们能够选到更加合格放心的产品。” “加蜜是一个温情又富有幸福感的品牌，而程氏医疗又专注于生命健康安全，我相信这会是一场高品质的合作。” 洋洋洒洒说完一堆，底下安静了两秒，正当倪嘉心头开始打鼓时，宴会厅响起了轰动的掌声。 “说的很棒。”程文柏低声鼓励她：“一点也不比陈蜜差。” 倪嘉紧张的心松懈了点，她还瞧见一个人在鼓掌，虽然那掌声看上去勉强又吝啬。 回到台下倪嘉直接灌了满杯的香槟：“渴死了。” “啧啧啧，狗嘉，你刚刚整个人都在发光诶。” 倪嘉笑了下，小声说：“紧张死了。” “我看负心汉都鼓掌了，估计刚刚那一刻后悔死了吧。” “你太不了解他了。” 倪嘉耸耸肩，余光飘过厉煜城所在的方向，那里依旧站着两个人，不巧的是对方也正好看过来，视线相撞，倪嘉先瞥开了。 “他做事从不后悔。” 第19章 听墙角 “这还是我那个只知道窝在家里等人的嫂子吗？”厉承安握着香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一个庆祝酒会，被玩的像场婚宴，后半场那两人全程形影不离，看上去还真是一对的意思。 “倪德海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想着他？”厉煜城正愁没处撒气，跑来一个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 “先是包了软装，后面连酒店用品都要七拐八弯的找他提供，怎么，原先的供应商你看不上？” 没想到中间隔了两家空壳公司，这事还能被他哥发现，厉承安闻言脸色生变，吊儿郎当的模样顷刻间收去一点。 “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互不干扰，哥，这么快就忘了？” “我只是提醒你，什么人该合作什么人不该合作，你最好分清楚。” “怎么，”厉承安刻意朝倪嘉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讥讽道：“你现在是怒急攻心，打算牵累他人？” “哥，理智一点，别像个恋爱脑似的，女人嘛，不有的是？” 他纯纯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像他哥这种人，越是得不到，越会想尽办法。 “再说你连个商铺都不愿意给，人家凭什么跟你？” 被戳到痛点，厉煜城眼角不明显的抽动了下，不可否认刚刚倪嘉台上那场说辞，令人刮目相看。 但厉煜城没想到厉氏商场只是备选，和程氏医疗的这条线，人家远在瑞士就规划好了。 倪嘉，竟然拿他当备选？ “我最后说一次，立马停止和倪德海的所有合作，不然就年底董事会见。” 厉煜城喝尽杯中的酒，然后独自往宴会厅二楼的露台去了。 夜风微起，这点凉意不足够褪去心中的燥热，厉煜城把西装钮扣解了，双肘撑着台面，一席黑装掩进夜幕里。 半晌后，楼梯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倪嘉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出现在露台，没走两步就接通视讯。 “宝贝怎么啦？” “妈咪~”好好刚喊完就哽咽了，泪眼朦胧的看向一旁，小声说：“姐姐生气了。” “她为什么生气？” 好好低头搅手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却抽泣的很小声：“我不小心把姐姐的乐高摔坏了。” 应该是先前在监控里看到的乐高汽车，之前魔方比赛的附加奖品，倪好拼了有几天了，今晚眼看就要完工，这会儿要被摔坏，倪嘉心跟着揪了揪。 先喊了声：“姐姐，”倪好没出现在屏幕里，才接着喊了名字。 大概过了小半分钟，倪好手里握着一个二阶魔方，慢慢走过来坐在妹妹边上，眼睛通红，但眼泪强忍着没落下来。 “我能看看你的小车吗？”倪嘉轻声问。 一提到小车，倪好眼泪马上溃堤，刚落下来就拿小手擦掉了，好好一看姐姐哭，眼泪掉的更猛了，跟开闸了似的连串往下掉。 保姆在一旁递纸巾，把碎成三段的乐高汽车拿给倪嘉看。 积木出现裂痕，有两块摔碎了角，看来是没办法恢复原形了，倪嘉暗暗叹口气，怪不得姐姐这么伤心。 手机被占用着，没办法打开监控回放，倪嘉需要弄清事件原委，两小的明显哭的没办法张口，只能从保姆那得知。 原来是好好画完小房子想要倪好陪着填色，但倪好想拼下一个乐高，两人拉来推去的，好好不小心撞到了小汽车。 “好好，这事你得跟姐姐道歉。” “我道歉了呀，”好好抽泣着说：“姐姐还是不理我。” 倪好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掉眼泪，倪嘉看她眼角都擦红了，连忙出声制止：“再擦漂亮脸蛋要破皮了噢。” 倪好短暂性的看了眼摄像头，又低下去盯着魔方，嘴巴扁了扁，没再抬胳膊。 “那个小汽车姐姐拼了好多天，花了很多精力和力气，她想再难过一会儿，我们也能理解对不对？” 好好看看她，看看小车，又看看姐姐，委屈的点点头。 “你抱抱她。”倪嘉鼓励妹妹，好好犹豫着伸手，倪好却将身子转了一半过去，无声的拒绝。 好好这刚停下的泪腺一下就又迸发了，哭的又响亮又大声，整张脸喊的通红，断断续续的说：“姐姐...不原谅我。” 声音实在太响了，厉煜城无心偷听，却将这声委屈的抱怨一字不差的听进耳朵里，烦躁的皱了皱眉毛。 “先别哭。”倪嘉声音已经很温柔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好有点哭的有点崩溃，就被保姆抱走哄了。 留下小声抽泣的姐姐，倪嘉只好先哄这个：“姐姐~” “妈咪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好吗？” 这话倪好说的也没底气，那是个联名款，不知道外面能不能买到，不过她会尽力的。 倪好摇头。 “那我们挑点更大更有难度的，妈咪到时候陪你一起，好不好？” 倪好看向镜头，眼睛连着眉毛那块通红，小表情一抽一抽的，隐忍的模样看的倪嘉很是心疼。 “我说了不想。”倪好低声哭诉：“她非要。” “嗯，妈咪知道妹妹黏你，她最喜欢你了。”倪嘉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 最近忙所以买车的事情一直耽搁，正好倪好在这方面又跟厉煜城极其相似，除了魔方就爱看车，所以那么多乐高积木中，最喜欢的就是今晚这款。 当然，这也跟是她自己赢回来的有很大的关系。 “周末可不可以陪妈咪去看大车？”倪好眼睛明显亮了点，因为眼泪的缘故，像个破碎又被点燃希望的水晶娃娃。 “我们挑辆又大又舒适的，以后和干妈一起出去玩。” “我想要酷的。”倪好说完低头撇了撇嘴：“妹妹肯定想要可爱的。” 厉煜城短暂的在心里回复：这是什么问题，分开坐两辆不就行了。 一直以来倪好都比较迁就好好的喜好，倪嘉看在眼里，所以每当姐姐提出想要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除了...那个魔方培训班... “我们就选酷的。”倪嘉安抚她：“她摔坏了你的小车，不会有意见的。” 厉煜城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倪嘉惊觉露台有人，猛的回头寻找，发现了一直掩藏在角落听别人隐私的某人。 第20章 衣服能借我遮一下吗 简单安抚完姐姐，倪嘉就把视讯挂了，反正酒宴进行的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没想到厉总喜欢听墙根。” 厉煜城从暗处走出来，两手插在口袋里，睨着下三白冷笑了声。 “先来后到，这也不是什么私人领地，倪总如果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那以后在外最好不要接听视讯。” “厉总既然碰见了，就应该礼貌的懂得避让。”倪嘉耸了下肩，漂亮的锁骨一直延到肩峰，连跟着带动，十分诱人。 曾经厉煜城觉得这个女人，全身上下就这处最吸引人，尤其是头发披散时隐时现的时候。 “我先来的凭什么叫我避让？” “喔，我忘了，厉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礼貌。” “我当程文柏有多周到，回国这么久竟然连车都没给你配。” 厉煜城视线从倪嘉的脸上下滑，落到颈部，原先他最喜欢的地方，此刻戴了一条又丑又土的项链。 仿佛自己的领地被沾染上其他气息，厉煜城的目光咻然黯淡下来变得阴鸷。 “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货色吗？” 倪嘉并未被这些话语羞辱到，此刻她觉得可笑，厉煜城竟然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任人安排的倪嘉。 “厉总大概搞错了，加蜜走到今天并不是刷了谁的卡，也不是走了谁的捷径。”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去争取，不需要别人施舍。” “噢？”厉煜城笑笑：“明明搭上了程氏这艘大船，倪总现在还有脸面说这些？” “加蜜和程氏是合作。”倪嘉面露厌恶之色：“只有高傲自负的人才会觉得别人都是高攀。” “是吗？”厉煜城走近一步，稍稍弯腰和倪嘉面贴面的说话：“有没有一种可能，确实是别人实力不够？” 他说完低头勾了下嘴角，手指拨动那条项链，暗讽道：“你要找也找个强点的，怎么越挑越差了。” “厉煜城。”倪嘉按下那条项链，顺带拨开厉煜城的手：“无论你认不认，程文柏怎么看都比你强。” 这话一说，她明显察觉到男人的呼吸沉了点，咬肌紧绷，下颌线变得尤为锋利，可倪嘉就是想看这些。 厉煜城刺激她，不就是说她选错了么？可她选谁都好，总不会挑个践踏别人感情的人。 “那就试试。”厉煜城说：“我倒要看看避开厉氏产业，加蜜能走到哪。” “煜城~”突然楼梯口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倪嘉第一时间认出那道声音，并且推开了厉煜城。 沈初瑶压下心中的怒火，暗暗提了一口气：“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两人这才看见对方裙摆上染了一片奶油，面积挺大的，看上去不好处理。 “在一楼休息室边上。”厉煜城提醒道，刚刚倪嘉推的那一下，搞的他万分恼火。 “一楼吗，可是楼下好多人，我好不容易才溜上来的。”沈初瑶娇嗔了半天，突然转向倪嘉，好像才看到似的：“倪小姐也在啊。” 倪嘉假笑了下，要去洗手间应该问酒侍或者服务员，一个人跑到二楼露台来，也太假了点。 她下意识看向厉煜城，也不知道这么拙劣的手段，对方能不能看明白。 也许是看厉煜城没反应，沈初瑶提着脏掉的裙子走到两人跟前，指指男人的西装：“衣服能借我遮一下吗？” 厉煜城看看沈初瑶那张忧心的脸，又看看恶心的裙摆，最后无奈脱下外套递过去。 倪嘉转身当场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踩着高跟鞋走了，也是，像厉煜城这种直男癌，眼睛只能扫合同或者邮件，扫不了白莲花。 “嗯，倪小姐怎么走了。”沈初瑶把西装系在腰上，转回来冲厉煜城笑笑：“谢谢啊，西装洗完再还给你。” 厉煜城盯着面前这张表情戏剧化的脸，片刻才说：“不用，直接扔了就行。” “那我赔你一件吧。”沈初瑶跟在后面离开露台，只字未问厉煜城为何会和倪嘉单独在这。 “不需要，我不缺这一件衣服。” 上来的时候还挺顺的，下楼梯时沈初瑶却将手搭在厉煜城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提着裙子，出于绅士厉煜城没说什么。 但他视线始终盯着前方，看倪嘉越过人群直接走向程文柏，两人低头耳语了几句，然后招来陈蜜，三人一起出了宴厅。 厉煜城原来也就是来个过场，准备走了：“我还有事，你车在哪？” “啊~”沈初瑶娇小的身躯裹在厉煜城宽大的西装里，显得惹人怜，她挤挤鼻子说：“我看司机脸有点红，看着不舒服就让他先回去了。” 摆明就是要他送的意思，厉煜城点点头，干脆了得地说：“上我车。” “谢谢你，厉煜城！”沈初瑶一下搂住他的胳膊，原本厉煜城想挣开，但看见程文柏的手搭在倪嘉的后腰上，也就作罢了。 一旁倪嘉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多的陈蜜，跟程文柏道别：“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到家说一声。”程文柏看看陈蜜，温和提醒道：“给她弄点蜂蜜水。” “知道，宴厅还有客人，你先回去吧。” “我没醉，可以自己走。”陈蜜只是稍稍有点晕，为了加蜜她刚刚在宴厅大展交际，跟着程文柏逢人就搭个线。 “是是是，”倪嘉无语的说：“醉鬼都这么说。” “诶！”陈蜜确实没有醉到不能认人，指着远处的劳斯莱斯：“厉煜城和她的小女友。” 倪嘉扶人的手顿了下，很快意识到陈蜜没说错，就恢复如常：“赶紧上车吧，家里两小的还在闹别扭呢。” “咋啦？”陈蜜的注意力一下抽离回来，钻进车拉着倪嘉问：“闹什么别扭？” 倪嘉帮忙拉上安全带，车门拉上的那刻，陈蜜踢掉高跟鞋，跟在家解放似的盘起腿。 宝马从劳斯莱斯车前开过，倪嘉瞧见沈初瑶一脸甜蜜的钻进劳斯莱斯，而厉煜城跟在后头，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处，把着车框也钻了进去。 第21章 你最好不要骗我 “酒送到二楼来。”厉煜城话音刚落下，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紧皱的眉毛顿时舒展开，神情也柔和了点。 “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给他弄一碗。”霍老太放下雪梨汤百合汤，嫌弃道：“一身酒气。” “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人通知我？” “正准备了。” “刚从程氏的酒宴回来？” 大致能猜到外祖母想问什么，厉煜城放下碗应了一声。 “倪嘉也在？” “嗯。” “那两个孩子我昨天见到了。” 想到一个小时前，那个女人在露台上对孩子轻声细语的模样，厉煜城眉眼间的焦躁逐渐开始显露。 这点情绪变化很微妙，被霍老太敏锐地捕捉到：“你也亲眼见过？” “见过。” “怎么想？” 厉煜城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没想。” “不接回来？” “不是我的，我接什么？” “她亲口说的？” “嗯。” “她说你就信？”霍老太侧头低声喊：“佟瑛你过来。” 佟姨立马放下手中的擦布，走到沙发边毕恭毕敬的颔首：“老夫人。” “他们最后一次房事在什么时候？” 这种话题太裸露了，尤其是被长辈提出来，厉煜城脸上露出尴尬和不悦，眸色望着佟姨沉了沉。 抢在对方开口之前打断：“外祖母，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没必要为难佟姨。” “四月十六。”佟姨在边上小声解释：“少夫人隔天离开的，所以记的清。” “佟姨。”厉煜城冷声警告了句。 “怎么？”霍老太一掌拍在扶手上，情绪显得有点激动：“你自己推推日子？” 厉煜城脸色彻底沉下来，吓得佟姨低头不敢看他，给倪嘉服用避孕药的事肯定不能说，免得给老人气出一个好歹来。 “孩子不是我的。”他坚持道。 在怀疑的当晚，厉煜城就回别墅跟佟姨确认过此事，对方明确表示是亲眼看着倪嘉服下去的。 霍老太冷哼一声：“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毕竟倪嘉也跟他承认过，那确实是程文柏的孩子，厉煜城有口难言，沉默着没说话。 “那孩子也喜欢魔方，跟你小时候一样。” 这不能作为依据，魔方作为益智类的玩具，越来越被普及，更何况他自己名下就有这个产业，实在太普遍了。 “这很正常，现在很多孩子...” “我不信那些。”霍老太手一挥，打断了厉煜城的话。 “我要亲子报告，你想办法弄到。” 厉煜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好半晌才闭着眼说：“那是程文柏的孩子。” “他们结婚了？”这回换到霍老太惊讶，没听说这个消息。 “没。” 脑海闪过今晚一幕幕的景象，厉煜城烦躁难耐，最终还是让佟姨去拿酒了。 “又是她说的。” “外祖母。” 厉煜城喊的有点无奈，整个人透出一股烦乱疲倦的状态，他没法明着说因为自己不肯要小孩，所以倪嘉才和他离婚。 “竟然是程文柏的孩子，那为什么跟着倪嘉姓？” “他们没结婚。” 没结婚自然跟母亲姓，厉煜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虽然他知道的当下也怀疑过，不过这一切都在昨晚破碎了。 更何况那个女人这么想要孩子，能为了孩子跟他离婚，怎么就不能因为孩子随便找个人恋爱生子？ “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争取。”脑海里又跳闪出这句话，厉煜城也顾不了老人在场，开瓶给自己倒酒。 “竟然是程家的孩子，程康胜知不知道？” “不清楚。” “你到底清楚什么？”霍老太有点窝火，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外曾孙。 “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厉煜城站起来，霍老太突然朝茶几丢了一叠照片。 照片上全是小孩的行动轨迹，包括保姆带着在楼下公园里玩。 “既然是程文柏的孩子，就算程康胜不认，那小两口也应该住在一起。” “你看看这堆照片里，有没有程文柏的影子，我叫人查过了，这小区是陈老头那孙女的住所。” 霍老太起身愤愤的点了点外孙：“用你的脑子想想，别成天到晚只知道工作。” 老人拂袖而去，厉煜城却被当场点化在原地。 酒精还在胃里发酵，食道通往喉咙口一路都刺辣辣的，他想起今晚自己还在嘲弄，笑程文柏连辆车都不给配。 如果两个人感情很好，那为什么没住一起？为何带着孩子一直借住在别人家？ 像是堵死的某个路口，突然开出一条通道，厉煜城立马掏出手机给秘书打去。 “今天的照片。” “嗯？”李秘书讪讪地问：“您不是说不用跟了？” 这头厉煜城刚深吸一口气，那头李秘书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马上发您！” 好歹李星河跟了厉煜城那么多年，之前找了五年的人，才不相信他们厉总会这么轻易放弃。 厉煜城来到书房，将以往邮件里的照片全部调出来，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的看。 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程文柏见小孩的频率并不高，这两个孩子更像是倪嘉跟那个女人在养。 想到这里，厉煜城猛的合上电脑，飞快转动魔方，将那点戾气都化在了手上。 “你最好不要骗我。” 公寓。 倪嘉突然感觉到一阵鼻痒，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两个小的好不容易睡下，别一个喷嚏又给打醒了。 想到刚刚回来的场面，倪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好好眼睛都哭肿了，倪好躲在小帐篷里生闷气。 好在程文柏的项链在，好好抽抽搭搭的戴上，一边难过一边还要问：“妈咪，好看吗？” 倪嘉都被逗笑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臭美程度是随了谁。 妹妹有项链在手，很轻易地就让出了大车，姐姐这才心情看上去好了点，但一晚上还是没怎么说话。 这会儿倪嘉一手搂一个，今晚得挤在小床上睡了。 陈蜜酒劲过了，轻手轻脚的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牛奶，一看两家伙都睡沉了，只好用口型问。 “你喝吗？” 倪嘉闭眼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陈蜜又鬼鬼祟祟的喝着牛奶出去了。 第22章 亲子鉴定 周末刚好是车展，陈蜜跟工厂签合同去了，倪嘉和保姆带着孩子出门，倪好看上去异常兴奋，两只眼睛睁着到处看。 “妈咪，可以用的我压岁钱买车吗？”好好小声说：“我给姐姐买。” 两个小家伙的气性完全不过夜，一觉醒来基本就忘了，非但不记仇，还更黏糊了。 “好啊，”倪嘉逗她：“全部用完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好好很坚定的摇头，补充道：“就要给姐姐买最好的！” 车展露天举办，在人潮里挤了没一会儿，两个家伙就热的脸蛋红扑扑的，倪嘉将女儿带到阴凉处，并让保姆买水去了。 “姐姐喜欢哪款？” “妈咪，我们不能进去看吗？” 商务车的外观都差不多，无外乎黑白粽三色，小孩子乍一看长的都差不多。 “可以。”这类车型对倪嘉来说还是太大了，外加今天小孩都在，她不太敢直接上手。 “我想坐那辆！”倪好指向一个方向，是倪嘉之前看中的款式之一。 “好，你等妈咪一下..” 倪嘉刷着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喊人帮忙试驾，好好突然“呀”了一声，然后就跑了出去。 倪嘉都来不及反应，女儿已经拉住男人的手，一摇一摆的晃荡，笑的比吃了蜜还甜：“叔叔！” 厉煜城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挣开手，先是看了眼小女孩，再是冲倪嘉挑眉。 这眼神在倪嘉眼里，就是不耐烦，她很担心下一秒女儿就被甩开，于是赶紧招手：“好好回来...” “妈咪，是厉叔叔！”好好边说，边开心的将厉煜城往那边扯，小嘴甜甜地问：“叔叔也来买车吗？” 她当然拉不动一个成年男人，但奈不住厉煜城就是特地出现在这里的，所以由着她去，还漫不经心的应着。 看小手扯着大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倪嘉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感觉都有。 “姐姐，你不是要和厉叔叔比魔方吗？”好好将厉煜城带到两人跟前，又去拉姐姐的手。 见这个叔叔一面好像很不容易，倪好有些遗憾的说：“我没带魔方。” “我有。”厉煜城自然是做了准备来的：“不过在车上。” “好好。”倪嘉严肃地叫了一声，好好见妈咪不高兴，立马打算松手回到倪嘉边上。 可这都送到眼前来了，厉煜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弯腰一把将好好抱起来，更为挑衅的看向倪嘉。 “哇哦！叔叔好高！”蓦然腾空，好好显然兴奋：“比程爸还高呢！” 听到这个称呼，厉煜城脸当下就拉下来了，看着小女孩重复道：“程爸？” “对啊，你们在机场见过的，厉叔叔不记得了吗？”好好很自然地搂住叔叔的脖子，笑道：“叔叔记性好差！” 小女儿从小热情，擅长社交，这原本是件好事情，但此刻倪嘉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她出声试图制止：“好好，下来！” “我又不会摔了她。”厉煜城嗤笑道：“你在怕什么？” 倪嘉不去看男人，只对着好好说话：“妈咪出门前嘱咐过你什么？” “不能乱跑，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好好掰着手指，心里有点害怕声音就小了些：“厉叔叔不是陌生人。” 保姆买水回来，倪嘉眼神示意，对方就试图从厉煜城手中接走孩子，可她手还没碰到，厉煜城就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吓的她缩了缩手。 倪嘉把大女儿塞到保姆手里，走过去冲好好摊了摊手，好好立马松开厉煜城的脖子，扑到妈咪怀里。 “妈咪，你生气了吗？”好好小声问，倪嘉默不作声，多说多错，她此刻只想男人快点离开。 “来买车？”厉煜城转移话题，倪嘉随口应了声，转头喂两个小的喝水。 太阳实在太晒了，她又从包里取出两顶帽子，给两个女儿一人一顶带上，厉煜城默声看着，看倪嘉额头渗汗却顾不上给自己擦下。 “可以选巴菲特s。”厉煜城给出建议：“空间大，舒适度也可以，而且你女儿应该会喜欢里面的星空顶。” “星空顶？！”好好眼睛一下就亮了，刚刚人流挡着，好多车都瞧不见里面，倪好也好奇的看向倪嘉。 倪嘉替女儿整理鬓角的碎发，顺带问了一句：“喜欢吗？” 好好好奇地问：“妈咪那是什么意思？车顶有星星吗？” “不可能，”倪好果断打碎妹妹的浪漫幻想：“星星在天上不在车里。” “你不喜欢？”倪嘉只这么问。 倪好犹豫了下，问：“妈咪，我可以看看吗？” 厉煜城掏出手机，简单的对电话那头说了两句，然后就让他们在这等着。 整理好两个小孩，倪嘉站起来一手签了一个，打算自己过去看看：“不麻烦厉总，我们自己过去看。” “你是不折腾，那小孩呢。”厉煜城冷声道：“如果你觉得让她们过去吸收二氧化碳比较好，那我不拦你。” 好好一听，立马摇晃着倪嘉的手：“妈咪，那里好闷，我们就在这等吧。” “大车可以开过来吗？”倪好也问。 倪嘉被一左一右的牵绊着，当真后悔今天一个人带娃出来，如果有别人在，场面不会那么被动，至少有人能够试驾。 而眼下，显然厉煜城是最好的选择。 等待调车的过程中，厉煜城提出去他车里等，说外面太热，车上至少有空调。 倪嘉看女儿一直挂汗，只得答应，反正在哪都是一起待着，不如让两个小孩舒适点。 上车后，倪嘉很快发现猫腻，车里不仅有冰棍，零食，还放着款式各异的魔方，导致两小的一上车就放飞了。 她预感不是很好，就瞧了厉煜城几眼。 “你可以大方看，没必要偷偷摸摸。” 厉煜城在把玩一个镜面魔方，倪好盯着看的出神，她还没有尝试过这种，很是好奇。 好好也是，在一旁吃着冰棍捧场：“哇，叔叔好厉害！” “你可以直接点，找我什么事？” 既然上车就已经进套，那不如尽快知道对方的目的，倪嘉懒得与之盘旋。 厉煜城快速恢复镜面魔方，然后递给在一旁一直很好奇的倪好，转过来面无表情的冲倪嘉说：“让她们和我去做亲子鉴定。” 第23章 我是你们生物学上的父亲 倪嘉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否则厉煜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是你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外祖母。”厉煜城给出理由：“她不看到结果不会死心。”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妈咪，什么是亲子鉴定？”好好疑惑地问。 倪嘉不可能跟她们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就转头瞪了厉煜城一眼，示意他小孩在，不要胡言乱语。 “不做也可以，那我直接问。”厉煜城转头把零食桶塞给好好，好好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走了，可劲的在里面掏着。 “厉煜城，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五年前就两清了。”倪嘉尽量压着火气，声线平稳与之对话。 “鉴定是为了更好的两清。” 倪嘉不可能让小孩去做这个，这本身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侮辱，她冷嘲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的事？” “需要我提醒你吗？” “厉煜城，如果你真的记性不好，那就去问问佟姨。” 厉煜城本就压着怒火，要不是心里存疑，否则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着，听倪嘉跟他说这些。 “我说了，”他声音冷下来，再次强调：“是外祖母要求。”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为什么要顾及她的感受？” “你可以不顾及，但也没办法阻拦。” “厉煜城！”倪嘉压低声音警告：“别忘了当初自己说过什么。” 怎么可能忘记，他们最后一面说了什么，厉煜城每一个字都记得，他亲口说过，不会让公馆的人去打扰。 “记得，所以今天来找你的人是我。” 意思是先礼后兵？这简直不可理喻，倪嘉劝诫自己保持理智，千万不能在这时候乱了阵脚，否则厉煜城很快会发现端倪。 “我理解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曾孙，但这是你的任务，你应该尽快和沈小姐完婚，然后满足老太太的愿望。” “她们真是程文柏的孩子？”厉煜城没耐心继续打太极，反正这个亲子鉴定，他是做定了。 没想到厉煜城真能当着小孩的面问出来，倪嘉惊慌之余，绝望的听见好好问：“程爸？” “对！” “闭嘴！” 好好没见过妈咪这么凶，被吼的一愣，嘴角抽动着眼睛就要红，倪嘉毫无章法的去拉车门，却发现早就上了锁。 “开门！” 厉煜城没理她，生疏的摸了摸好好的脑袋，语气虽冷，但在他自己看来已经足够冷静柔和。 “程文柏是你爸爸？”他强调道：“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倪好感受到气氛不对，立马将魔方丢掉转去拉妹妹的手：“你为什么要惹妈咪生气！” 好好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冰棍拿在手上化了一地，接二连三的往下落，厉煜城先是盯着脚垫皱了皱眉。 然后抬起头，花了此生最大的耐心，又问：“是不是？” “厉煜城！”倪嘉将两个小孩拉到怀里，还是没能制止住倪好的回答：“不是，他是程爸。” “他和干妈一样，对我们很好，但他不是我爸爸。” 好好握着冰棍大哭，扑在倪嘉怀里问：“叔叔为什么要这么问？”断断续续的哭喊说：“好好没有爸爸。” 姐姐眼睛也红了，缩在妈妈边上抿着小嘴，倪嘉感觉心脏疼的都要搅到一起，愠怒地问男人：“你满意了？” 厉煜城对两个小孩的哭喊，并没有多大感受，他比较在意的是孩子既然不是程文柏的，那是谁的？ 心头隐约有了答案，厉煜城怒不可遏的望着女人：“倪嘉，我最后问你一次，孩子是谁的？” “我也最后警告你，如果你再来骚扰，我们就法庭见。” 某种程度上回避就是答案，厉煜城内心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冲击着，他再次看向这对双胞胎，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流淌。 “你竟然背着我一个人做决定。” 要来的终究要来，早一天晚一天罢了，此刻倪嘉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她知道厉煜城已经想明白了。 她很艰难说：“我问过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这潜台词厉煜城也听懂了，但怀上了和准备怀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他满脑子都是程文柏与两个小孩亲热的模样，他冲离自己比较近，哭声逐渐小去的好好招手：“到我这来。” 好好摇头，一个劲的往倪嘉肩窝里钻，冰棍沾了倪嘉满身，但她没空去管，不断地给妹妹顺背。 孩子刚还搂着他的脖子，转头就不认了，厉煜城皱了皱眉，再次恼怒的看向倪嘉。 “你竟然让我女儿叫别人爸爸？” 一句话震惊了两个小孩，倪好最先反应过来，红着眼底转头问倪嘉：“妈咪，叔叔什么意思。” 好好也泪眼汪汪地看她，倪嘉如梗在喉。 “我是你们生物学上的父亲。”厉煜城对着两个孩子解释完，看对方半懂不懂的样子，转口时变得也有些不自然：“我就是你们...” 这两个字仿佛有些拗口，厉煜城没能很顺利的说出来，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的规划，也没有这样的身份。 更何况她们缺失了五年的父亲，原来说出来会是这样的拗口。 那些坚持在女儿啼哭下，咻然崩塌，好好的话令人心碎，印象里三岁之后，两个小孩就没有再为这事，那么难过过了。 事已至此，倪嘉冷静下来道出事实：“不是叔叔，是爸爸。” “好好有爸爸，”倪嘉苦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不哭了啊。” 倪好很震惊的望着厉煜城，反而是厉煜城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捡起一旁的魔方递过去，但没有被接受。 “玩吗？”他的语调听着僵硬，就如同车里现在的气氛一样。 倪好看看他，又看看倪嘉，最后视线落在魔方上，有些冷淡的接过来。 两个小孩像被吓到，不说话也不哭，就偷偷的瞧厉煜城，车里偶尔会响起一两声抽搭，妹妹还没缓过劲。 被这两双好奇打量的眼睛盯着，厉煜城一时也有点语塞，心虚和愤怒交替，内心百感交集。 直到车展的工作人员叩响车窗，这种令人陌生又窘迫的状况才被打破。 第24章 不跟爸爸吃饭吗 小孩低落的情绪很快被新车唤醒，好好虽然眼睛还红着，但不影响她感叹漂亮的星空顶。 姐姐也被色彩鲜明的内饰吸引，爬到车椅上坐着，工作人员一直在对厉煜城介绍车的配置，倪嘉只得出声提醒，是自己要买。 “请问哪位试驾？”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了，倪嘉站着没动，厉煜城看她一眼，二话不说上了驾驶位。 “妈咪，我们要买大橘吗？”好好问。 “大橘？” “对啊，”好好戳戳座椅车皮的颜色，瞄着前面小声问她：“他要带我们去哪？” 倪嘉看了眼后视镜，正好与厉煜城对上视线，两人都默不作声的撇开，分别系上安全带。 车子稳步启动，车内空间宽敞，座椅舒适度也高，倪嘉挺满意的，就问姐姐：“喜欢吗？” 倪好点头，脸上这才晕开一点笑：“很酷。” “好好也喜欢！” 两小的在前面乖巧的坐着，倪嘉坐在最后排，从这个角度看去，画面相当诡异。 尤其是厉煜城在开车，这种场景放在以前，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但眼下她也没什么欣喜的，内心十分忧虑，以今天的谈话来看，公馆那边怕是不会放过抚养权。 这一直是倪嘉回国前最担心的事情。 周遭的景色在缓慢后退，倪嘉注意到车速一直很慢。 如果不是两个小的在，她一定会跟厉煜城好好谈谈，但现在女儿大了，有太多话题不方便。 刚刚的情况再也不能出现第二次。 “妈咪，我们直接开回家吗？”倪好扭头问。 “还没办手续，妈咪等下去办。” “李星河在处理了。”厉煜城的声线听上去还是那样冷淡。 倪嘉稍感意外，但很快拒绝道：“不需要，我自己来。” 厉煜城看了眼孩子，没过多跟她争论，但等他们试驾回来，李星河已经将手续办好了。 “少...倪小姐，您收好。” 李星河差点咬到舌头，还好话头及时调转，他递上文件袋，倪嘉也没推搡，直截了当的对厉煜城说：“明天汇你卡上。” 车子品牌方会运送到家，说完倪嘉就准备带着孩子和保姆走了，但不意外的又被厉煜城拦住。 “你需要司机，我让李星河选好给你。” 那不是代表她的行程要被掌控，倪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你操心，人我自己会挑。” 厉煜城看了眼孩子，转头对李星河下命令：“三天内找到人。” “好的，厉总。” 李秘书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厉总今天的状态，明显情绪有所好转。 他眼睛又在那对双胞胎脸上兜了两圈，看两个小孩一直盯着厉总看，眼神也比之前古怪，当下心里就讶异到不行！ 真是厉总的千金？！ 倪嘉懒得多费口舌，厉煜城原本就不是个听劝的人，人送过来再辞退就好了。 手机在这刻响了，倪嘉一看是程文柏，转身放到耳边接听。 “喂。” “陈蜜说你去车展了？” “嗯，准备走了。” “定了？” “嗯，巴菲特s。” “需要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马上就回了。” 接电话的途中，倪嘉明显感觉到后脑勺有道视线，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但她还是不紧不慢的接完，然后挂断，她当然不可能让程文柏来，免得厉煜城当面发疯。 手机的隔音不是很好，男女声还是能分辨的清，厉煜城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那种骇人的气场立马肆意。 倪嘉为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两个小孩没见过，抱着她的大腿往后躲。 厉煜城也正准备发火，瞧见女儿们的小动作，刺一下就软了。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放松面部肌肉，才蹲下去试图低声交流。 “饿吗，我请你们吃饭。” 两姐妹没说话，抬头看了眼妈咪，倪嘉安抚地摸了摸小脸，完全不管厉煜城的话。 “回家吗？” “不跟爸爸吃饭吗？”好好快速小声问完，就躲到倪嘉身后去了。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称呼，厉煜城第一次听，感觉十分异样，他又将目光转向姐姐，姐姐盯着他什么都没说。 他记得先前喊程爸的时候，对方几乎没在犹豫的。 “要不要跟我吃饭？”他想了下又补充道：“我送你魔方。” 保姆，李秘书，包括倪嘉三人都怔在原地，尤其是倪嘉，她完全没想到好好会脱口而出。 虽然喊得生涩了点，但还是十分流畅，仿佛这是一项刻在骨子里的技能。 心头隐约爬上酸意，让她不忍在此刻打破女儿的念想。 倪好没有回答，但倪嘉看的出来她是想的，否则以姐姐的性格就会直接拒绝。 也是，四年来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爸爸，谁都会想再接触一会儿，哪怕带着点害怕。 “那我当你答应了。”厉煜城不太熟练的伸手摸了下倪好的脑袋，然后起身嘱咐李秘书去订餐厅。 李星河内心激动坏了，立马转头去办，倪嘉内心只剩无奈，比起自己的不适，她更愿意成全女儿的心愿。 好好在李秘书离开之后，逐渐又露出脸来，偶尔朝着厉煜城偷瞄一眼，但厉煜城很高，她要始终扬着脖子。 这样其实很明显，所以在厉煜城第三次发觉后，就提醒她：“你可以大方看。” 说完，他又轻飘飘的暗讽倪嘉：“果然是你生的。” 倪嘉闭眼沉了沉气：“我一个人也生不了。” “你可以。”厉煜城声线突然冷了点。 毕竟是可以一个人躲到国外去生孩子的，他在心里冷笑。 倪嘉转过头去，懒得再搭腔。 好好被抓包，表情一脸囧，小脸蛋瞬间爆红，跑到另一边躲到姐姐边上，小声说：“他为什么不说你。” “我没有偷偷摸摸。”倪好解释。 “你有，”好好拉她的手，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之前我在车上看到了。” “现在没。”倪好挺理直气壮的。 她心里想的是，反正都要一起吃饭了，总不可能一直不看，而且她就是好奇啊。 这些对话落到厉煜城的耳朵里，还挺新鲜的，他侧头不明显地勾了勾唇。 第25章 一家四口的第一顿饭 李秘书不知道从哪找了家亲子餐厅，里面装修的像西方的魔法世界，两个小孩进去之后兴奋极了。 立马撒开倪嘉的手，互相牵着到处看，时不时发出感叹，一会儿“妈咪你看这个”，一会儿“妈咪你看那个。” 倪嘉和厉煜城落在后头，女儿的每声感叹，她都有回应。 虽然厉煜城觉得挺吵的，但他还是无意等了会儿。 最终他没等到女儿的分享欲，对方几次朝他看过来，可也只是看看。 店里几乎没客人，倪嘉怀疑李秘书可能把店包了，但这其实没必要，因为小孩子多的话，女儿可能会玩的更开心。 不过这不重要，厉煜城不需要知道这些，倪嘉也不觉得对方有耐心，或者闲心知道。 “妈咪，我们的位置在哪？”倪好问。 “随便坐。”厉煜城代替回答。 倪好看了他一眼，然后选了个类似鸟巢的雅座，桌子是长方形的，两姐妹坐到一边。 按理说倪嘉应该和厉煜城坐一边，但她不想，于是朝另一边去。 厉煜城及时发现拉住，直接将倪嘉塞到自己里边：“你坐这。” “对面挤。”他又很多余的补了句。 倪嘉想想还是算了，总不能一直在女儿面前吵，于是忍了。 “有什么忌口。”厉煜城问。 “妹妹不吃花生。” 厉煜城瞄了眼好好，有点教育下属的口气：“别挑食。” “她过敏。” 这类语气倪嘉熟悉，也非常厌恶，她干脆拿过菜单自己点。 厉煜城愣了下，才接着问：“还有吗？” “没。” 倪嘉的小情绪其实挺明显的，但厉煜城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我不了解。” “嗯。”对方飞快的敷衍他。 这里不仅环境梦幻，盘子也稀奇古怪的，两个小孩在对面猜，下一道送上来的会是什么容器。 妹妹说：“扫帚。” 姐姐摇头：“不可能，太小了。” 妹妹展开联想：“它可以做成一把叉子。” 姐姐想了想说：“这有可能，但不太好看。” “哪里不好看？”倪嘉申请进入聊天。 厉煜城看她一眼，表情有点无语：“那是用来扫垃圾的。” 倪好有点讶异，没想到对方能跟她想到一块去，她就愣神盯了会儿，厉煜城的眼睛就看了过来，并且冲她挑眉。 “我说的不对？” “对的。”倪好只得老实回答。 “女巫的扫帚不是用来飞天的吗？”好好极力反驳：“不是用来扫地的。” 很好，这超出厉煜城的认知范围，他选择闭麦，并且点开手机查看。 倪嘉余光瞟到了，手掩在一旁竖了个大拇指，不错，能让厉煜城吃瘪，真是出息了。 “我看到了。”厉煜城睨她一眼。 孩子被倪嘉教的非常有礼貌，几乎每上一道菜都会对服务生说谢谢，吃到味道比较好的，还懂的互相分享。 当然，这个分享里不包括他，不分享也不讨要。 就比如厉煜城面前这盘菜，好好第二次看过来了，但还是没有开口。 厉煜城只好问：“想吃？” “那是什么？” “蜗牛。” 好好一听皱起鼻子：“蜗牛能吃吗？” “白玉蜗牛可以。”厉煜城夹起一个，问：“要不要试试？” 因为绿油油的卖相不太好看，所以好好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狰狞，倪嘉见了就鼓励她：“口感跟贝类一样。” “扇贝吗？”好好又问，她是真的馋，但想到蜗牛的模样又很难下定决心。 “对，”厉煜城又问一直在暗暗观察的姐姐：“你要不要试试？” 听妈咪那么说，倪好没什么犹豫，果断将盘子往前面推了推，好好一看，立马也说自己可以。 厉煜城放了一块在姐姐的盘子里，理所当然的听到一句谢谢，但这句感谢依旧没有前缀。 第二块夹给妹妹，妹妹一双眼睛盯在蜗牛上，对着蜗牛说了句谢谢。 “味道怎么样？”厉煜城问。 “好。”倪好简单明了的回答，他又看向好好，好好就比较外放，上身扭动起来，手舞足蹈的举着大拇指。 “还要吗？” “要！” 厉煜城就把盘子换到两个小孩的中间。 这些举动落在倪嘉眼里还挺意外的，这个当初执意要丁克的男人，在她的猜想中不应该是这样。 但她很快又认为这可能只是暂时的，新鲜感谁都有，久了必定会露出本性。 怕对方在女儿面前展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倪嘉再次主动起身分食：“我来就行，你管自己。” 厉煜城闻言看向倪嘉的盘子，五分钟前卷的那摞面，到现在还没吃完。 他顿感不悦，不知道这个女人自己都没吃多少，在逞什么能。 除了开头那点插曲，这顿饭吃的还是挺愉快的，厉煜城大概对两个女儿的性格有所了解。 只可惜接触时间短，只停留在最表层。 从餐厅出来，厉煜城了当的开口：“跟她们交涉需要什么注意事项，你归总一下发给我。” 这话听的倪嘉莫名其妙的，尤其是对方用的词，什么叫交涉，落到耳朵里怪不爽快的。 倪嘉忍不住阴阳：“她们不是乙方，我也不是你的下属。” 除去妹妹的过敏项，她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 “我只是避免此类状况再发生。” “我知道，”倪嘉暗有所指的说：“不需要担心，反正你们也不会单独接触。” 一顿饭下来，好好先前在车里那点不愉快几乎都忘了，她只记得帅叔叔变成了爸爸。 从刚开始会暗落落的瞄一眼，又变成光明正大的看。 只是身份上的转变，让她暂时还需要一点时间，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扑上去搂着脖子。 “你觉得爸爸怎么样？”她偷偷问姐姐。 倪好看她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说嘛。”好好撒娇。 “不知道。”倪好诚实的回答，这一切太突然了。 而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好像根本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妈咪为什么不说呢？ “这个给你。” 厉煜城把镜面魔方送给大女儿，说来挺神奇的，他偶尔能在姐姐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倪好接过来说：“谢谢，我会尽快复原。” “下次见面我们比试。” 倪好听到这个，想都没想直接应下：“好。”她补充道：“还有三阶。” 估摸今晚应该听不到姐姐喊他，厉煜城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在没躲。 第26章 他担得起这个称呼 厉煜城将她们送到公寓楼下，车停下有一会儿了，两姐妹一直没醒，在后座睡的东倒西歪。 倪嘉准备打电话喊保姆下来帮忙，被厉煜城拦住了，男人修长的指节搭上来，令那块皮肤有点发烫。 “准备一直住这？” “回来事情太多，房子还在看。”倪嘉不自然的抽回手。 “定下来把地址给我。” 既然女儿的身份已经被发现，那探视就是不可避免的，倪嘉希望事情到这结束，就随口应下来、 “不许再让她们那样称呼程文柏。” 倪嘉小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要求很荒唐，在瑞士五年，从她怀孕生产到回国，程文柏没少照顾。 人家单冲这点就担的起“干爸”这个身份。 “你没资格要求。”她看向后座目光变得柔软：“他担得起这个称呼。” “我没资格？”厉煜城目光沉下来，在昏暗的车内紧盯倪嘉那张精致，却偶尔稍显冷漠的脸。 “有些话我不想当她们的面说，但你心里应该清楚。” “如今她们能够平安长大，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为了避免吵醒小孩，厉煜城尽可能的压制情绪和声音：“倪嘉，我有知情权，是你剥夺了这个权利。” “你知道了，然后呢？”倪嘉解掉安全带起身，准备叫醒两个宝贝：“我不想跟你纠结这个问题。” 然后呢，这个问题放在五年前答案显而易见，厉煜城不会冒这个险，他稍稍沉默了两秒，跟着也解了安全带。 两姐妹揉着眼睛醒来，睡眼惺忪的看着四周，好好会有一点闹觉，伸手就要讨抱。 她在倪嘉身上坐了会儿，意识才跟着清醒了些，清醒过来就盯着厉煜城看。 姐姐虽然也睡的比较懵，但比较安静，只是独自坐着发呆，倪嘉就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醒了吗？” 倪好冲她点头，意识到魔方不在手上，低头试图寻找，可惜被安全带勒着起身都困难。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厉煜城，希望得到对方的帮忙。 厉煜城静静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姐姐开口，他引导地问：“需要帮忙吗？” 姐姐点头。 男人走到她身前蹲下，大掌覆在她的头顶，低声说：“你要开口让别人知道你需要帮助。” 倪好再次点头，很乖巧的说：“我需要帮助。” “你在向谁寻求帮助？”厉煜城指指自己：“我吗？” 倪好点头。 厉煜城又问：“我是谁？” 姐姐抿了抿唇，最后看向妈咪，每个人心里接受度都不同，倪嘉立马张口劝阻：“你不要为难她。” 厉煜城将姐姐的脑袋转回来，让对方直视他的眼睛，不要逃避问题。 “这是礼貌。” 倪好立马开口说了声谢谢。 哪怕厉煜城还没帮忙，姐姐就先道谢，换种说法，姐姐宁可先说谢谢，也不肯喊他。 魔方就掉在座椅缝里，厉煜城取出来放到姐姐手中，让她的小手拿好。 “希望下次我可以听见。” 倪好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垂眼去看魔方，没有正面回答。 厉煜城想起一件事，就用手指点了点姐姐手中的魔方，问：“想去培训班吗？” 倪好立马抬眼看他，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很期待的样子，但她很快又转去看倪嘉，两秒后，有点失落的转回来，摇了摇头。 前后短短几秒，从欣喜到失落，两种情绪一闪而过，倪嘉看着心里十分自责，正欲开口却被厉煜城抢先了。 “每周三天，晚上七点到八点半，你有时间吗？” 姐姐点点头，小手转动着魔方，不敢再去看妈咪，她好多时间的，不止晚上，全天都可以。 “我让李星河来接你。”厉煜城说完，妹妹张口问道：“李星河是谁？” “我的秘书。”厉煜城解释道：“就你在车展看到的那个丑叔叔。” “噢！我知道！”好好笑了，指着颧骨的位置说：“他这里有颗痣。” “对。”厉煜城夸赞道：“你观察力不错。” 好好被夸奖了就很开心，但姐姐始终低着头，倪嘉俯身过去在她脸蛋上亲了口，心疼地安抚道：“说谢谢。” 姐姐的眼睛再次亮起来，嘴角稍稍上扬，很震惊的问：“妈咪，我可以去吗？” “当然，”倪嘉摸摸女儿的脑袋，为自己之前那点私心道歉：“之前对不起。” 然后对厉煜城说：“我了解过，以姐姐的能力应该可以直接上高级班。” 说完发现厉煜城一直盯着她的嘴唇看，这才发现两人现在的距离过近，于是立马抱着妹妹回去坐好。 厉煜城也从晃神中回过神来，侧头轻咳：“我知道。” 姐姐终于笑了，能让厉煜城牵着她下车，分别时还挥了挥手。 因为刚刚那个插曲，气氛有点怪异，倪嘉视线都没落在厉煜城的脸上，看着他胸口的位置，说了声：“走了。” 厉煜城应了声，一直到母女三人消失在电梯口，才转身回到车上。 刚刚略显温和的表情一下散尽，他拿出手机：“公园有人蹲拍，查下是谁的人，照片清理干净。” “如果是公馆那边呢？” “无论是谁，全部清理干净。” “好的，厉总。” 两姐妹扒在落地窗上看，劳斯莱斯又在楼下停了一会儿才走，好好努努嘴说：“他走了。” “厉叔叔真是我爸爸？” “妈咪说是。” “万岁，我们有爸爸了。” 倪好很轻的应了声，还沉浸在能参加培训班的喜悦里。 随即被房间传来的干妈的怒吼声吓了一跳。 好好乐了：“干妈又炸掉了。” 陈蜜只是出门工作一天，没想到世界变化这么快，白让厉煜城的得了一对漂亮女儿。 得知事情经过后，直接气的在席梦思上蹦动：“妹妹喊了？这就喊了？” 倪嘉跳上去捂她的嘴：“你轻点，这我还能制止吗！” “都是遗传了你这花痴的毛病。” 陈蜜被着嘴说的含糊不清，但倪嘉还是听明白了，对着亲闺蜜的腘窝就是一脚，拒不承认道。 “谁花痴！你不花痴吗？” “我不。” “行，下回有帅哥我不喊你！” “那不行！” 第27章 火红色的唇印 商务车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另外车里还多出两张安全座椅，陈蜜签收的，拍了张照片给倪嘉，阴阳怪气的。 “厉总大气，赠送两张大牌儿童安全座椅。” 倪嘉在跟中介签合同，看到照片一笑而过，飞快在手机上打字：“刚跟中介摸了个零头，我等会儿一起转过去。” 陈蜜立马发来语音：“喊他一声爸，送辆车怎么了。” “不怎么。”倪嘉潇洒签完字，在pose机上刷了卡说：“就是不需要。” “哎呦，倪总大气，我怎么就觉得这么亏呢？”陈蜜的语调还是阴阳怪气。 倪嘉拿上文件袋从中介所出来，办完一件大事儿，舒了一口长气，但也只是短暂性的，毕竟接下来立马就要开始装修。 而装修是大坑，找装修团队就够她头疼的，她朝着街边的奶茶店走，边走边说：“我这边办完事了，再去趟银行就结束，晚上商讨一下装修方案。” “行啊，”两个小家伙在车里爬上爬下的，陈蜜在一旁照看着，提醒道：“但你现在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儿？” 倪嘉想了想，手掌在脑门上拍了一记：“哦对，今天要去拿她们的礼裙。” “今年餐厅布置走什么风格？”陈蜜捂着嘴小声问。 “她们最近在看《小公主苏菲亚》，就按那个风格吧。” “了解，好像没什么人要请吧，先前他们在瑞士还有些玩的好的小朋友。”陈蜜说着突然想到：“你幼儿园挑的怎么样了？” “明年再说吧，司机，房子，公司，没一个落定下来。”倪嘉拿到奶茶续了一口命：“我想让她们先适应一会儿。” “也好，国外和国内的教育理念相差很大，可以先找几个兴趣班。” “唔...我也这么想。”倪嘉到银行了，就说：“我先挂了。” 半个小时后，李秘书收到一张银行回执单，一看汇款户头，顿时头脑发热，预感他们总裁今天的好心情要到头了。 “厉总，这是刚收到的。”李秘书冒死将电子回执单递上去。 厉煜城脸色果然沉了下来：“款项到了？” “还没，估计要1-3个工作日。” “退了。” “好的。”李秘书单口应下，准备退出去时又被喊住。 “司机找到怎么样了？” “目前有三个备选，驾龄都在十五年以上。” “叫过来我亲自面试。” “好的...”李秘书看上去欲言又止，厉煜城放下钢笔挑动眉毛，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担心倪小姐不会接受，毕竟她连车款都打过来了。” “那就想办法让她接受。”见李秘书一脸为难，厉煜城握拳想了想。 “把三个司机的简历投出去，版面越大越好，要显眼，让人打开就能看到。” “还有提前打好招呼，不要露馅。” “好的，厉总。”李秘书心想，要不说招牌网上都是坑呢.... 那边刚退出来，秘书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李星河接起来：“沈小姐来送请柬？” “就说厉总在开会，把她带到贵宾室去，态度好点儿。” 脑海闪过昨晚倪嘉亲吻女儿的画面，厉煜城站在落地窗前，刚刚骤变的脸色又缓和了一点。 不过两分钟，李秘书再次进来：“厉总，沈小姐来送请帖，现在在贵宾室，您要见么？” “没听说沈氏最近有什么动静。” “我刚查了下，明天是沈小姐的生辰，也许是来邀请您参加她的生日宴。” 厉煜城一听，磕下杯子回到办公椅上，神色恢复如常：“去备礼物，十分钟后再接她上来。” “好的。”李秘书点头退出去。 既然孩子是自己的，这事早晚得去趟公馆，打消外祖母试图与沈氏联姻的幻想。 几分钟后，沈初瑶穿着一件白色的小洋裙，外加一件淡黄色的香奈儿外套推门进来。 只是一瞬间，空气就被浓密的香水味侵占了，厉煜城握拳不明显的皱了皱眉。 他还是喜欢淡香，不喜欢这种甜蜜腻人的果味。 就算此刻要从别墅的化妆台上随机挑取一瓶，都比这个好闻。 “煜城，我有打扰到你吗？” 有没有打扰，都打扰了，厉煜城放下手朝会客沙发区示意：“沈小姐请坐，不好意思刚在开会。” “没事，我也刚到。”沈初瑶摆摆手，露出贴心的笑，亮出自己带来的马卡龙：“我带了下午茶噢~” 厉煜城礼貌的笑了下，通过内线叫了两杯咖啡，自己要的美式。 他走到另一张沙发椅上坐下：“沈小姐今天怎么过来了？” “emmmm...”沈初瑶卖弄关子，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马卡龙，用纸巾包着递给厉煜城：“你先尝了我再告诉你。” 厉煜城垂眸看了眼，挺无情的说：“我不喜欢甜食。” “啊~”沈初瑶的手滞在半空中，半尬不尬的，脸上的失落是一点也不隐藏：“抱歉，我不知道。” 厉煜城绅士的接过搁在一旁，没有要吃的要死：“那以后知道了。” “你真的，”沈初瑶提了一口气，最终也只鼓起的撅了下嘴：“一点面子也不给诶。” 恰巧李秘书进来送咖啡，厉煜城打岔道：“不好意思，请你喝咖啡。” 沈初瑶看了眼厉煜城的杯子，黑漆漆的一看就是美式，她又尝了一口，发现自己这杯是最喜欢的卡布基诺。 刚刚那点失落立马就扫尽了，身子挪到沙发边，离厉煜城的又近了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卡布基诺？” 厉煜城看了李秘书一眼，笑笑没说话，李秘书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解释，反正信息卡上都有，他照着做就行。 “你是不是偷偷调查我了？”沈初瑶放下杯子，整个人靠在扶手上，托着腮歪头猜测道：“还是霍奶奶告诉你的？” 越靠近那股香味就越重，厉煜城十分自然的往后靠去，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与之拉开距离。 等到那股窒息感散去一点，才缓缓开口：“只是凑巧，沈小姐现在能否告知来这的理由？” 果然还是那个难以接近的厉煜城，沈初瑶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白色请柬。 “呀~”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惊讶的用请柬捂住嘴：“忘记把衣服给你带过来了。” 厉煜城盯着那个请柬，十分确定上面会留下一个火红色的唇印。 两秒后，沈初瑶将它递过来，语气十分真挚地说：“明晚有时间吗，想邀请你来我的生日会。” 果然，厉煜城心里叹了口气，手指不动声色的绕到另一侧接下，再顺势盖在桌面上，单口应下。 “好。” 其实怕对方不答应，沈初瑶还准备了很多说辞，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她显然没发现这个小动作，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那说好了噢，明天晚上一定要来！” “一定。” 第28章 厉煜城分身乏术 晚上两姐妹在家里试礼裙，高兴的上蹿下跳，两件都是倪嘉亲自设计的。 款式几乎相同，只有裙摆上的刺绣略微不同，那代表着她们的名字。 “可惜lisa不能来。” “nina也是。” 那是她们在瑞士的邻居，一对姐妹，也是双胞胎，不过是异卵，长得不像，年纪也要大一点。 离开瑞士前，四姐妹还互相送了礼物，约定不能忘记彼此。 “妈咪，我可以寄蛋糕给她们吗？”倪好问。 “不太行噢，蛋糕会坏。”倪嘉查看两姐妹的腰身，发现腰围又松了点：“没少吃啊，是不是长高了？” “快量！”好好自己跑到身高贴下站着，小脚踮了踮说：“我是不是比姐姐高了？” “不可能。”倪好回答她。 妹妹哼哼两声，倪嘉走近蹲下让她站直了，好好突然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问：“妈咪，明天爸爸会来吗？” 倪嘉身子僵了僵，有点回答不上来，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女儿，厉煜城不知道她的生日。 “你想他来吗？” 好好大概是不好意思，抱她很紧不让看脸，声音还是那样小小的：“想，他一次都没参加过呢。” 边上传来卡顿声，倪嘉转头看见姐姐在玩那个镜面魔方，摆弄来摆弄去，好像也没认真在弄。 她伸手把倪好拉到怀里来一起抱着，轻声问：“姐姐呢，有没有偷偷想？” 倪好还是在转魔方，偶尔瞄她一眼，很腼腆的笑笑。 因为这事倪嘉彻底失眠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的陈蜜也没得睡，被缠着问了才说出来。 “那叫吗？”陈蜜撇撇嘴，虽然很不想见到那个负心汉，但一切以寿星为主。 已经夜里两点了，倪嘉还是给李秘书发了条消息，试探地问对方厉煜城明晚是否有空。 那头很快回过来，说厉总明天要参加晚宴，问她是否需要通知厉总协调时间。 陈蜜在一旁看见了，立马拦住倪嘉发消息的手：“你等等。” 她在手机上翻了半天，最终戳着屏幕很愤懑说：“靠，我就说晚上刷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明天是沈初瑶的生日！” 倪嘉刚还有些略微期待的心情，瞬间就被冲刷干净了，真是不巧，明天爸爸这个身份没空，男友的身份却有。 “不用了，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她很快给那头回去信息。 第二天陈蜜一早赶去现场监督布置，倪嘉带着女儿去做妆造，为了配合生日会的主题，她也给自己选了一套大裙摆的紫色礼服。 盘着的头发也难得散落下来，只在头顶两边简单捋了两卷头发，做了个气质的公主风发型。 刚从更衣间出来，两个宝贝就扑向她，好好最会吹彩虹屁：“妈咪今天是公主。” “那你们呢？” 倪好正正经经地回答：“小公主。” “谁是小公主？”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好好惊喜地回头：“程爸！” 程文柏被深深吸引，嘴上应着干女儿，眼睛却未从倪嘉脸上离开，大方又坦然的赞美道：“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倪嘉坐下来化妆，化妆师赞美她的皮肤很好，甚至不需要怎么粉饰，只用简单均匀一下肤色。 “那我呢？”好好缠着干爸问，程文柏在她鼻子上划了一道：“你和姐姐都很漂亮。” 他从身后取出一个黑盒子，里面有三顶英式小皇冠，逐个给她们戴上。 好好兴奋极了，拉着姐姐走模特步，倪好今天心情也不错，十分配合的走了两圈。 程文柏在倪嘉身后站着，也不说话就盯着镜子笑，笑的倪嘉很不好意思。 “怎么找这儿来了？” “接你们过去。” “又送礼物，都要被你宠没形了。” 程文柏盯着她，眼底的情意毫不掩藏，他将最后一顶皇冠取出来给倪嘉戴上：“公主就该宠着。” “我也有？”倪嘉惊讶地伸手去碰，被化妆师提醒道：“诶，小心。” 她只得又悻悻地收回手，只一会儿功夫皇冠就戴好了，戴上就不好取下来了。 而且她还发现一个细节，程文柏今天特地佩戴了一枚皇冠型的胸针。 生日宴人虽然不多，但程文柏请了好多群演，各个都穿着夸张的服饰，他们来回不停得活动，仿佛就生活在这里。 整个餐厅被打造成粉紫色，桌椅缠着鲜花，角落堆满气球，看上去梦幻又浪漫。 主角一出现，那些群演就拥上来，将姐姐和妹妹牵走了，她们跟着音乐跳舞，摆出各种浮夸的姿势，逗得餐厅里都是笑声。 “走吧，”程文柏绅士地曲起一只胳膊：“我的公主。” 最后四个字让倪嘉感到压力，但气氛烘托到这，所有人都看着，她不得不融入这个环境。 “程总，”她拿昔日的友情提点程文柏：“起鸡皮疙瘩了，仅此一次啊。” 那头沈初瑶的生日宴也举办的非常华丽，地点在郊外的一处私人山庄，她还邀请了霍老太，厉煜城特地绕了一趟公馆接上。 “你把我的人撤了，事情查清楚了？” “这事回去再讲。” 李星河说倪嘉昨晚找他，他原本打算露个面就走，但没想到对方请了外祖母。 “待会儿态度好点，别摆个臭脸。”霍老太除了高血压，身体还算硬朗，她说完自己先挂上笑。 霍家最早由航运起家，至今仍是这方面的龙头，但霍老太已经很久不出面了。 今晚突然出现在沈初瑶的生日宴上，不免引人猜想，这沈家是不是要与霍家联姻，两个集团是否又有大动作。 别人能想到的事，厉煜城会想不到吗，所以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脸色，也讨厌心机深沉的女人。 “霍奶奶~”沈初瑶拖着大裙摆迎上来，很亲昵的挽住霍老太，先跟长辈打完招呼，才去看心仪的男人。 “煜城，你来啦~”她这一声叫的又响亮又黏腻，周边的，远点的都听见了。 厉煜城却还是那副冷样子，直到被霍老太暗地里掐了下，他才收敛一点，简单的给了个回应。 第29章 她们和你长得很像 宴会还没结束，厉氏要与沈氏联姻的消息，就已经上了各大网站的最新版面。 厉煜城知道后并不意外，这里是沈氏的私人山庄，媒体竟然能进来，那必然是得到了主人的允许。 只是这沈初瑶过于心急，厉煜城最讨厌让人牵着鼻子走，一晚上被连着安排两次，这会儿脾气再好也压制不住了。 “我对沈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希望外祖母以后不要胡乱授意。” 霍老太睨他一眼：“生气了？” “我今天来单纯是给外祖母面子，但如果外祖母联合外人给我下套，那原谅煜城没办法配合。” 李秘书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在厉煜城边上耳语了几句。 “为什么不早说？”厉煜城脸色骤变。 “抱歉厉总，倪小姐昨晚没告知，我也刚收到照片。” 李秘书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将私人侦探发来的照片拿给厉总看。 厉煜城掀开袖口看了眼表，低声骂了句，顾不上其他，潦草地跟外祖母打了声招呼，并嘱咐李秘书留下，务必将人安全送到家，就从山庄驱车离开了。 尽管他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餐厅，可生日会还是结束了，大部分人已经离场，只剩个别工作人员在分拆布置。 不敢想自己错过一个怎样重要的日子，厉煜城连忙调转方向盘往陈蜜的住所开去。 客厅响起一阵急切的门铃，陈蜜骂骂咧咧地去开门：“谁大晚上的催命啊？” 大门外厉煜城阴郁着一张脸，拨开陈蜜试图往里去：“这是我家你往哪闯呢，厉总？” “她们人呢？”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时钟，现在都几点了？”陈蜜靠在玄关，长腿往门框上一架，挡住了厉煜城的去路。 他当然知道很晚了：“让我进去。” “就不。”陈蜜上下打量了一眼，语气略带嘲讽：“厉总一席正装，这是从什么场合回来？” “让我猜猜看，未婚妻的生日宴？” 不过一晚，那点新闻闹的人尽皆知，连一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倪嘉也看到了。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让倪嘉出来。” 侧卧的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倪嘉已经褪去白天的妆容，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玄关处拉下陈蜜的腿。 “你去睡吧，我和他聊两句。” “跟块臭皮糖一样。”陈蜜对着厉煜城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倪嘉没有放他进去，而是在走道上直接交谈，不过两天没见，语气又变得异常冰冷。 “你大晚上赶过来有什么事么？” “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有意义么？”倪嘉扫他一眼：“你又没空。” “有没有空我说了算！”厉煜城捏住她的下巴：“你怎么总这么自以为是？” “李秘书没有告诉你么？” “他只说你找我。” “对，”倪嘉拿掉他的手，很冷淡的扫了一眼：“是你自己没来。” “如果你第一时间过来，就能赶上女儿的生日会，可是你选择先去其他地方赴宴。” “这很明显了，不是吗？”倪嘉冷嘲道：“厉煜城，不是我没通知你，是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来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句话倪嘉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其实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对这种结果有点麻木，只是没想到连她的女儿也要遭受这种情绪。 厉煜城哑口无言，在不知道具体事情之前，他确实准备先去沈氏那边打个过场，再过来。 可事情原本可以更简单一点，为什么非要弄的那么隐晦，麻烦？ “你很喜欢剥夺别人的选择权？” “你能不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如果你讲的明白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厉煜城几近低吼。 这种情绪他压制了一路，那张照片就像一点星火，顷刻间将他的理智全部烧完。 多和谐的一幕，倪嘉握着两个女儿的手在切蛋糕，而程文柏则一脸甜蜜的在边上观看。 倪嘉大致听明白了，她说话没有份量，也许换个人来，就能被厉煜城列为参考项，比如她的女儿。 一天的高强度营业，让倪嘉觉得疲惫，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扯皮下去。 “你特地跑一趟，我替女儿谢谢你，但她们已经睡了，你可以回去了。” 时间终究过了十二点，再怎么样他还是错过了这个重要的日子。 “她们怎么样？” “都挺好的，就是对你有些失望，如果你想弥补，那就明天再来。” 倪嘉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她盯着厉煜城的鞋面，懒得多看这个男人一眼，说完转身准备进去，但厉煜城拉住了她。 “让我看一眼。” 倪嘉挣了两下把手抽回来，简单指了下房间，扔下一双拖鞋就进去了。 “轻点。” 这是厉煜城第一次进到女儿生活的地方，客厅堆满各式各样的玩具，沙发被玩偶沾满了。 虽然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但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透过客厅照进来的灯光，看见两张熟稔安睡的脸。 她们依偎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睡梦中小手互相搭着。 一样的睡衣，一样的长相，厉煜城分辨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就在床边蹲下凑近了看，发现还是一样。 他竟然分不清自己的女儿，此刻厉煜城有一种神奇的挫败感，这种体验以前从未有过。 “你边上这个是姐姐。” 一道声音默默站在身后响起，令他有点讶异，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猜到的。 “分不出来很正常，陈蜜到现在也会混淆。” 倪嘉又补充了句，不为别的，只为厉煜城刚刚表达出，如果事先知道会选择女儿这件事。 不论真假，倪嘉觉得够了，其他不重要，她也不重要。 她和厉煜城已经离婚了，可女儿和厉煜城的血缘关系永远会在，如果女儿需要吗，她可以配合。 “她们和你长的很像。” 听厉煜城说完这句，再见对方盯着看，倪嘉心头觉得异样，提脚离开了侧卧。 第30章 请厉总亲力亲为 厉煜城关门出来，看见倪嘉在客厅席地而坐，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腿边堆满了各类积木。 这要一个不小心踩到，注定能摔个狗吃屎，他走过去，弯腰将最贴近对方脚边的积木捡走。 对方像是受到惊吓，先是躲了下，随后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才缓过神将收纳箱拖过来。 “丢里面就可以，”倪嘉说完，继续处理瑞士那边发来的工作消息，头也不抬地说：“走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 厉煜城看了眼文件，又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时间，在后方的沙发上坐下了。 从后背看去，随意的丸子头下露出一节白皙的后颈，厉煜城记得自己一掌就能握住那里。 还有宽松的绸缎睡衣，仍然隐藏不住女人纤细的身材，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他始终记得后面有两处腰窝，十分敏感。 “明天我来接她们。” “去哪？” “补过生日。” 倪嘉敲键盘的手顿了下，很快又继续：“明天我没空。” “我需要知道她们的喜好。” “自己了解。” “你有给我了解的机会？” 她如果不打算给，就不会让厉煜城继续接触小孩，倪嘉推开电脑，彻底转过来盯着男人。 “我没给你吗？” “你把她们的资料信息捂的那么死，难道不是为了防我？” “之前是，现在没有。”倪嘉直白的回答。 厉煜城倒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很轻地扯动嘴角：“现在可以解了。” “她们就在这里，你想了解就亲力亲为。” 保护孩子的隐私依旧很重要，而且妹妹是童星，算半个公众人物，倪嘉不会刻意为了谁，打开孩子的档案。 “你不会阻拦我？” “你别发疯就行。” 这个词让厉煜城很不满，他挑起一侧眉毛，示意对方把话说清楚，但倪嘉不可能自己提出抚养权的事情。 那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希望厉煜城永远不会想到这点，除开这个，必要的探视权倪嘉可以为他保留。 “很晚了，你可以走了。” 这是在对他下逐客令？ 厉煜城环顾四周，发现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三室一厅，面积小的甚至有点可怜，平时四个人外加一个保姆，住这未免委屈了点。 “房子什么时候找？” “那是我的事。” “我探视不方便。” “你也没空天天来。” 一答一回相当快速，厉煜城甚至觉得这个女人的话都在等他，等着拒绝他。 主卧的门突然开了，陈蜜咬着苹果出来，发现这个男人还在客厅，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滚？” 要不是这个女人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的女儿，厉煜城此刻真想过去，将剩下半个苹果全部塞进那张臭嘴里。 他起身扯好西装：“我不喜欢拖沓，明天我来接她们。” “接谁？”陈蜜一听苹果也不吃了，问倪嘉：“她要把三好接到哪去？” 厉煜城没理这个咋呼的女人，径直越过对方离开了。 等到大门关上，倪嘉才松了一口气，往后仰整个人靠着沙发懈怠下来：“只是补过生日，你别激动。”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陈蜜大喇喇的在沙发上躺下来，惊觉这个地方厉煜城刚刚靠过，又换了一个方向。 倪嘉不会阻拦，晚上妹妹的半块蛋糕始终没吃，她知道对方是留给谁的，也瞧见姐姐偷瞄过大门好几次。 她们实在对爸爸这个角色太好奇了，倪嘉不忍心让这块区域继续缺失下去，无论她承不承认，谁都替代不了厉煜城的身份。 “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这个问题倪嘉也很疑惑：“谁知道。” “哎，没办法，谁让我两个干女儿太可爱了。” 这话一下令她想到厉煜城先前说的话，倪嘉摇动脑袋，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转身又投入工作中。 第二天一早，各大新闻的版面，除去厉氏要与沈氏联姻的猜想外，很快又出现另一则吸引眼球的报导。 尤其是正中央一张大喇喇的四人合照，再配上醒目的标题：程氏医疗太子爷疑在国外娶妻生女。 两则新闻相撞，几乎占了所有版面，厉煜城一大早在办公室发了好大火，让公关部的人如果没能力趁早滚蛋。 不到半小时，厉氏就澄清了传闻，再反观程氏那边竟然毫无动静。 沈初瑶第一时间给厉煜城发消息，问他是不是生气了，厉煜城言简意赅的让对方配合转发，丝毫没留情面。 如果没有程氏那则传闻，或许厉煜城会委婉一点，但好好一对女儿，一夜之间变成他人的孩子，他险先将几家媒体全部告了。 程文柏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听秘书说会客室有贵宾在等。 “厉总。”他微笑着伸出手，隐约已经猜到对方来的目的。 厉煜城任凭那手晾着，几秒后程文柏自己笑着收了回去。 “不知道厉总突然到访，为了何事？” “我长话短说，今天到访就是希望程氏尽快澄清谣言。” “谣言？”程文柏笑着问：“你是说今日的新闻？” 厉煜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程文柏笑着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娱乐新闻不必当真。” “请尽快澄清。”见对方不肯配合，厉煜城冷下脸。 “厉总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了？” “程总不跟实事？” “抱歉，”程文柏明嘲暗讽：“早晨一直在开会比较忙，没空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我不比程总闲，”厉煜城甚至没有坐下，摆明就是过来下通知的：“但究竟是谁的孩子，你心里应该清楚。” 程文柏略微皱眉，不过也只是一瞬，这点情绪很快被他掩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厉总应该清楚，所有娱乐新闻都可以变成真的。” 这是当面跟他下战帖？ 厉煜城十分不屑的从鼻间哼出一声笑。 “我给你三个小时，如果程总实在忙不过来，厉氏不介意出手帮忙。” “有些真相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谁来争抢都没用。” 说完，他不再去看程文柏假模假样的笑脸，径直离开了会客室。 第31章 厉总哄人碰壁 李秘书一早精神紧绷，见厉煜城从程氏大楼出来，立马打开车门。 “从现在开始算，三个小时，如果程氏不发声明，那就让公关部把预备文案发出去。” “厉总，这事不需要和倪小姐商量吗？” 厉煜城的视线在他脸上从左扫到右，李秘书感觉自己已经裂开了。 “宣布事实需要和谁商量？” “明白。”李秘书关门上车，又问：“厉总，接下来去哪？” “去道歉。” 道歉？李秘书搓了搓耳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厉总有生之年也会用到这个词。 厉煜城见到女儿时，她们正被保姆带着，在小区的公园里滑滑梯，陈蜜在楼上客厅，通过落地窗能直观公园的动静。 倪嘉跟她商量好了，如果不出小区，就不要过去打扰。 所以陈蜜拖了把椅子，拿了盘瓜子，准备实时观赏一部哑剧。 妹妹看见厉煜城靠近，笑容一下就收了，立马躲进滑梯的城堡里，一边叫姐姐，一边合上小门。 倪好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来，看见后也飞快躲进城堡。 “是我。”厉煜城走近跟她们打招呼。 两个小家伙待在里面默不作声，妹妹甚至扭头不看他，姐姐还跟之前那样盯着看，今天看上去更加沉默。 这种尴尬的气氛，令厉煜城一时也有点语塞，他没怎么哄过人，只能先将带来的礼物，通过小门的格子塞进去。 “这是生日礼物。”他解释道。 东西很快就被妹妹丢出来：“不要！”好好说完又鼓着脸转回去。 厉煜城只能先跟看上去比较理智的姐姐沟通：“今天带你们补过生日。” 倪好摇头，简明扼要的拒绝：“我不想看见你。” “我可以道歉。” “不想听，”好好转过来冲厉煜城喊：“你快走！” 小门没锁，厉煜城很轻易就能打开，好好立马缩到姐姐边上去，望着他眼里充满警惕。 “我们来谈条件，想要什么都可以。”厉煜城尽量放低语气：“告诉我。” “你昨天为什么不来！”好好眼睛有点红，说话奶声奶气，还带着点哽咽：“妈咪说你有很重要的事！” “是有一件事绊住了。”厉煜城老实回答。 “所以好好不重要。” 好好的眼周越来越红，眼底有越来越多的水盈盈的东西冒出来，但强忍着没落下来了。 “姐姐也不重要，对吗？” “不是，”厉煜城很快否定，甚至快的有点慌乱：“我不知道昨天是你们的生日。” “你为什么不知道！”好好扁了下嘴：“妈咪没告诉你吗？” 厉煜城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倪嘉说了，但只说了一半，他不认为孩子能够理解。 “是李星河没告诉我。” 一口大锅直接砸向两米开外的李秘书，对方咬咬牙，为了厉总的幸福暂且忍了。 两双眼睛半信不信的往他身后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姐姐突然开口：“nina的爸爸就不会忘记她的生日。” “对，还会准备小蛋糕。”好好撅了下嘴：“你都没有吃到我的蛋糕。” 能这么顶着他质问的，除了外祖母，也就只有眼前这两个小的了，厉煜城觉得他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作为父亲确实很失职。 “我订了，就在车里，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不去，生日已经过了，那不是我的蛋糕。” 第一次哄人就频频磕到钉子，厉煜城面露无奈，让李星河把蛋糕拿来，双层蛋糕很快将周边的小朋友引过来。 各个馋的都在吞唾沫星子，唯独躲在城堡里的两个无动于衷。 “先出来。”厉煜城招了下手。 好好贴着姐姐努努嘴，小声抱怨：“他连蛋糕都不会买。” “嗯，”倪好点头赞同：“我讨厌芒果。” 眼见着蛋糕就要被分食干净，而厉煜城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在一旁的保姆都看不下去，走过去提醒道：“先生，孩子不吃芒果。” “那她们喜欢什么？” “喜欢草莓，平时还会吃一点火龙果，蓝莓，偶尔吃点巧克力，但倪小姐不让多吃。” 得知喜好的厉煜城平添一点信心：“抱歉，不知道你们讨厌芒果，我拿巧克力跟你们赔罪。”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是我爸爸吗？” 好好一个问题直接挑到厉煜城的逆鳞，想到那则新闻，还有程文柏，他的脸色瞬间冷淡下来。 “不然你希望是谁？”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脸色阴沉下来有多可怖，好好当场吓的往姐姐身后躲，红着眼喊：“你走开！” 眼看着妹妹情绪即将失控，保姆连忙把妹妹抱走了。 “厉总，”李秘书有些头疼的挠挠眉毛：“你跟她们说话不能这样。” “哪样？”厉煜城也很窝火，缺失五年造成现在的局面，并不完全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他确实什么都不了解，此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连自己女儿的喜好，都要通过碰壁才能知晓！ “你得笑。”李秘书铁着头讲：“不然她们会怕。” “我长得很恐怖？”厉煜城拉着一张脸问。 李秘书闭嘴摇摇头，这里口嫌体正直的举起手机屏，厉煜城通过屏幕看到自己一脸戾气，随即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重新收了下情绪，他走到滑梯旁坐下，姐姐还那样坐着，抱着膝盖的防御姿势。 “你好像更像我，理智一点。” 倪好盯着他看，大概是没带魔方，所以只能搅弄手指头。 厉煜城打开手机，调出物流信息给姐姐看：“快件大概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到，你再等等。” 他说完，发现对方一脸茫然，突然意识到小孩根本不可能看懂，于是又调出另一张图片解释：“就是这个。” 是之前被妹妹摔碎的联名乐高，倪好眼睛稍稍睁大了点，有点意外对方会知道这件事。 “给我吗？” “对，给你。”厉煜城说：“看你很喜欢。” “你为什么知道？” “是妈咪跟你说的吗？” 当然不能说是听墙角听来的，厉煜城侧头轻咳了下，将话题转移走：“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厉煜城指着边上，连求人都是理直气壮的姿态：“帮我哄下妹妹。” 第32章 厉总怒刷存在感 倪好盯着手机照片犹豫了会儿，才说：“可以，那你给我一块巧克力。” 李秘书取来整盒巧克力，厉煜城原本以为这是她的条件，没想到对方取出一颗，直径走过去踮起脚塞到妹妹嘴里。 好好刚还红着眼，左右嚼了两口后，趴在保姆肩上盯着姐姐问：“还有吗？” “有，你先下来。”好好立马挣扎着从保姆身上下来，牵住姐姐的手。 倪好把她带到厉煜城身边，然后将整盒巧克力塞给妹妹，并解释道：“他买的。” 他？厉煜城挑了挑眉，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意。 好好捧着巧克力躲到姐姐身后去，只露出半张脸，看上去还是有些怕，倪好就又给她塞了颗。 姐姐很会照顾人，也很懂得安抚妹妹，妹妹对姐姐则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 厉煜城看的有意思，问她：“你不喜欢？” “喜欢。” “那你也吃。”倪好很听话的给自己塞了颗。 巧克力糊的牙齿都黑了，还有些沾到嘴边，厉煜城伸手却被妹妹躲开，他只好指着自己的嘴角说：“脏了。” 好好很快照着地方，用舌头将巧克力舔掉。 保姆在边上小声提醒：“差不多了噢，吃多了会烂牙。” 好好一听，盯着盒子又抿了抿唇，这小馋猫样是一点也藏不了，厉煜城提醒道：“晚上记得刷牙。” 两个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妹妹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厉煜城捡起丢在一旁的盒子，取出两块儿童手表。 一边给她们带，一边解释：“手表可以打电话，里面存了我的号码。” “可以打给妈咪吗？”好好问。 厉煜城看她一眼，顺势摸了摸头，这回没躲开：“可以。” “怎么用？” 厉煜城单膝跪在地上演示给她们看，倪好通过手机拨给倪嘉，那头很快接通，边上隐约传来几道低沉的男。 “您好，哪位？” “妈咪，是我。” 倪嘉在跟装修团队开会，闻言心里一惊，走到空闲安静的地方问：“这是谁的手机？阿姨呢，” “不是手机，是手表。” “手表？谁给你的？” 倪好看向蹲在面前的男人，视线只短暂的停留两秒，很快又飘走，低声说了句：“他。” “厉煜城？”倪嘉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是我。” 很明显通话那头松了一口气，厉煜城还以为倪嘉会再跟他说两句，但是没有，下一句的语气明显不是在对他讲。 “姐姐怎么啦？你们在哪？” 这前后的语气差，令厉煜城再度皱了皱眉，这女人不是学设计的么，怎么更像表演专业的？ “我们在楼下公园。” “妹妹呢？” “妈咪！”好好抱着姐姐的胳膊，嘴巴几乎要贴到手表，很开心的说：“我在这，等下给你打噢！” 厉煜城在一旁听着，真的很想提醒她们，其实手表里还有另一个号码可以联络，不是非要揪着一个打。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 “妈咪也想你，但我要天黑才能回来，你和姐姐不要吵架噢~” 这三母女交流起来完全旁若无人，实在太没存在感，厉煜城没忍住插了一嘴：“你干什么去了？” “好了，妈咪先忙，我们晚上再见。” “妈咪再见！” 两个争先恐后的道别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厉煜城：.... 要不是这份工作薪水还不错，李秘书真想将老板这副样子拍下来，然后在年会上循环播放。 可惜他穷，暂且做不出这么有骨气的事，所以只能咬牙将嘲笑声往肚子里咽。 后车厢还有很多礼物，接连往下搬的时候，看的陈蜜都傻眼了，别的不说光爱马仕橙，隔再远都分辨的出来。 她一边吃瓜，一边给闺蜜发消息：【渣男给你女儿送包了。】 【还有两个很大的箱子，不知道是什么，已经往这抬了。】 【他除了会刷卡，还会点什么？】 倪嘉很快回过来两个字：不会。 两个字给陈蜜乐的差点掀翻瓜子。 僵持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厉煜城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请你们吃饭。” “妈咪也去吗？”好好问。 “可以带上她。” “那干妈也可以一起吗？” 厉煜城立马无情的拒绝：“她不行。” “为什么？” 厉煜城想了想说：“这是家庭聚餐。” 好好不理解了，之前在国外可不是这样的：“可妈咪说，我们和干妈是一家人！” “一家人？”厉煜城弯下腰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还有谁？” “没有，就我们四个！” 还好不是五个，厉煜城笑着收回手看了眼表，距离他给程文柏的时间还剩一小时。 “程氏有动静么？” 李秘书查询后回复：“暂时没有。” 厉煜城突然很好奇，程文柏这么做是不是谁默许的？ “倪嘉在哪？”他问姐姐。 “妈咪在公司。” 为什么公司落址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厉煜城转头看向李星河，对方立马诚惶诚恐的去打电话。 “你回去通知陈蜜，孩子我带走了。” “这...”保姆看着有点为难：“陈小姐吩咐过，孩子身边不能离人。” 防备心还真重，说到底谁才是外人？厉煜城也不说话，眼睛就能将人盯到腿软。 “抱歉先生，我可能先要请示陈小姐。”保姆说着颤颤巍巍拿出电话，厉煜城提醒道：“你可以直接联系倪嘉，我现在过去找她。” 保姆拨通电话简单讲了两句，就把手机递过来：“厉先生，倪小姐要和你通话。” 厉煜城没去接，示意她开扩音。 “是我。” “你要带孩子去哪？” “补过生日。” “女儿同意了？” 厉煜城垂眼，看着两张懵懂仰视的小脸，挑动眉毛：“她问你们，说话。” “妈咪！” “你们要和爸爸去吃饭吗？” “你要一起！”好好强调道：“我们现在去找你。” 在昨晚的推演中，以厉煜城的直男手段，应该搞不定两小只才对，倪嘉不知道对方最后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将女儿哄好。 “厉煜城，我这还没结束。” “没关系，我可以等，”厉煜城看了眼表：“正好也有话要问。” 电话那头短暂性的沉默了几秒，这个女人好像真的很不想见他，厉煜城的耐心逐渐褪去... “让保姆跟着，我尽量快点。” “好。” 根本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厉煜城果断选择挂掉电话... 第3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车内气氛比之前安静多了，两个小家伙坐在最后一排手牵着手，表现的显得很拘谨。 尤其是之前比较活跃的妹妹，这回捧着巧克力也只安静的坐着，厉煜城试图调动她的情绪，但对方看见他，眼睛立马飘向窗外。 这让他突然有点怀念妹妹身上，那股莽莽撞撞就敢往他身上扑的勇气。 显然封闭空间更好谈判，厉煜城决定翘翘这张小嘴，“你还在生气？” 作为礼貌，好好转过来看他一眼，很轻地哼哼：“你凶我。” “我不希望你怀疑我的身份。” 好好据理力争：“我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爸爸。” “这样是哪样？” “你根本不了解我和姐姐。” “我承认，那是因为我们很久没见面。”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 孩子的问题太天真，厉煜城不忍心告诉她，那是因为妈妈把你们藏起来了，自己先前根本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没找到。” 这才刚过去半小时，好好的记性没那么差，她依旧有点记仇，所以毫不留情的嫌弃道： “你真笨，我拍了那么多广告，你都没有看见吗？” 没有，就算看见了，也不知道你是谁，事实很残忍，厉煜城难得没有直言出口。 “没有。” “那看来我还要多拍点，这样海报可以挂到很多地方去，让你们都看见。” 好好说着一脸骄傲：“妈咪说，我的海报会挂进商场，厉害吧！” 厉煜城怔了下：“厉氏商场？” 小孩子哪懂什么商场，只会甩着手说：“就我们上次见面的那个呀，你不记得了吗？” 这回轮到厉煜城回答不上来了，当初以为孩子不是自己的，他将店铺亲手送了出去。 他想起倪嘉做的营业规划，自己甚至没有看，还兜着遛了一晚上，顿时心情有点复杂。 “你喜欢那个商场？” “喜欢啊，”好好摇姐姐的手，倪好就转过来看她：“姐姐也是，那里有你喜欢的魔方，对吧？” 倪好点点头，想到可以去上培训班，对着厉煜城笑了。 李秘书在副驾听的只掐大腿，他们厉总这波操作，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下好了，看他怎么跟女儿交代。 “李星河。” 果然，李秘书转头面带微笑：“厉总，星叶的合同流程已经走完了。” 厉煜城睨他一眼，这事他自然知道：“把即将到期的店铺出租合同，调出来给我。” “厉总，”李秘书不得不敲碎老板的幻想：“店铺出租合同最短也是三年起，因为我们商场流量好，商家基本都是十年签。” “你说了这么长一段，没一个字是有用的。”厉煜城面无表情的提醒他。 李秘书深吸一口气：“三年内没有出租位。” “那你直接这么说不就行了？”厉煜城无语的收回视线。 还不是想要委婉点告诉你，天下没有后悔药！李秘书在心里打了一套龙拳。 “那里不能挂我的海报吗？” 好好隐约好像听出一点意思，朝着前面的李星河撅了撅嘴，心想这个人怎么这样，什么都做不好！ 这问题李秘书是回答不了了，他讪讪的转过脑袋，留老板一个人面对。 “可以。”厉煜城毫不犹豫的回答。 李秘书在前面当场翻了个白眼：老板，你在无中生有。 “妈咪也这样说！”好好终于冲他笑了。 下车的时候厉煜城尝试朝姐妹伸出手，两个犹犹豫豫的搭上来，最后被他一把握住。 两只小手太小了，握在掌心又软又嫩的，厉煜城都不敢使劲，总感觉一捏就会碎掉。 公司在写字楼的21层，电梯门刚打开空气中就扑起一阵尘埃，厉煜城下意识将两个小孩往怀里带，反身遮挡。 “这里空气太差了。” 保姆挥着手，从妈咪包里拿出口罩，赶紧蹲下去给两个小朋友一人一个戴好。 厉煜城拿了一个，没戴。 工人搬着石灰粉经过，看到小孩就对着大人呵斥：“怎么把小朋友带上来了，这里很多窗户还没装，赶紧下去。” 厉煜城一听双手紧了紧，低头嘱咐道：“别乱跑。” “这里好脏，妈咪真的在吗？”姐姐问。 “我来吧。”保姆试图从男人手中接过小孩，但厉煜城直接牵着走了。 场地目测大概三百平，地段，视野都还可以，很多墙都敲掉了，目前还是毛坯的状态，场地很宽敞，装修布局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厉煜城环顾四周，视线短暂性的在工人的服装上停留，记下了装修团队的名字。 倪嘉被三四个工人包绕着，几个人肩挨着肩，头挨的很近，围着在看图纸，厉煜城看这场景当场皱了皱眉。 “妈咪！”妹妹这一声喊的出回音了都。 倪嘉回头看到他们，吃惊但不意外：“怎么上来了！” 在这里待了一天，她身上也不干净，好好试图扑过来，被她原地指着没让动。 “别过来噢，妈咪现在是只大灰鼠。” “你也知道。”厉煜城眉目紧皱的盯着她的手，递上口罩。 倪嘉愣了下，接过来戴上：“去车里等我吧，上面不安全。” “我不嫌弃你！”妹妹笑着又要往她身上扑，被厉煜城一把拽了回来。 两人来来回回闹了好多次，好好直乐，厉煜城干脆蹲下一手一个直接抱起来。 “哇~”好好惊呼了一声，搂住爸爸的脖子问姐姐：“是不是好高，比程爸抱起来还高呢！” 厉煜城正欲抬眉，就听到姐姐讲：“嗯，要高一点。” 倪嘉看着厉煜城的表情变化，好像要生气，好像又挺得意的，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阻止。 可惜她的手太脏了，暂时没办法捂住女儿的嘴。 “谁好？” “嗯？” 厉煜城又问了遍：“谁抱着好？” 眼看妹妹当真陷入沉思，倪嘉担心答案不满意，厉煜城可能当场将女儿丢下楼去，连忙开口打岔。 “晚上吃什么？” 这一出声显然引来男人的不满，厉煜城不悦的看着她：“你慌什么？” 第34章 厉总被女儿搓圆捏扁 “不准凶妈咪！”好好拽住爸爸的耳朵，往自己这边扯，厉煜城的表情当场扭曲。 倪嘉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窘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厉煜城在这个笑容中有些许晃神，这个女人有多久没对自己笑了，他记得刚结婚那会儿还有的。 后来姐姐也跟着笑，学妹妹那样伸手捏了捏爸爸的耳朵，被三股笑声包绕着，厉煜城那股不爽的情绪，竟一溜烟的跑了。 甚至也想跟着扯动嘴角：“有这么好笑？” 倪嘉强忍着憋回去，涨的脸都红了，冲两个小鬼皱眉挤眼的。 李秘书突然从后头冒出来，轻声提醒：“厉总，还剩十分钟。” 幸福的幻想总是短暂的，厉煜城像突然被打回现实，嘴角还来不及勾起，就咻然挂了下去。 两姐妹还在玩他的耳朵，有前车之鉴，他尽可能语气平稳开口：“新闻看了么？” 这个问题让倪嘉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你娶谁都和我没关系。” 这话一听两人就没在说一件事，但厉煜城还是决定再强调一遍：“事情我已经澄清了。” 倪嘉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表情很快恢复成那副淡然无所谓的模样，这让厉煜城有种错觉，刚刚那个笑只是假象，也许从未发生过。 “有没有看到其他新闻？” “你指什么？” 厉煜城看向李星河，李秘书就打开手机里的新闻界面，展示给倪嘉看。 短短五秒，厉煜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方明显不知情，甚至对新闻内容可能还有些不满。 “假的。”倪嘉只给了两个字。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既然程文柏不肯配合，那就让厉氏提供真相，五分钟后...” 厉煜城左右看了眼女儿：“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们是谁。” “然后呢？”倪嘉拉下口罩：“你准备如何解释昨晚的事情？” “为何生日宴你未出场？” 倪嘉给他留了脸面，至少没当着女儿的面，说他去参加了另一个女人的生日宴。 “你认为大家会怎么想？” 厉煜城短暂性的蹙了下眉：“那你想怎样？任由别人误会？” 谈不上失望，这种做法非常厉煜城，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只会维护自己。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倪嘉说完，走去边上打电话。 一道软糯又甜美的声音从耳道传进来，是好好正捧着耳朵，在和他说悄悄话。 “妈咪说，做人不可以自私噢，要懂得分享。” “这不是分享的问题。”厉煜城纠正她：“不能分享。” 好好歪着头问：“什么问题？” 厉煜城只想了两秒：“如果有人要和你分爸爸，你愿意么？” 好好第一时间看向姐姐，随即笑了下：“可以和姐姐分享啊~” 厉煜城：.... “姐姐不算，因为他也是我的女儿，如果还有第三个人要分享呢？” 好好又看向倪嘉：“妈咪也可以！” 厉煜城：.... “除此之外，如果还有人要抢怎么办？” “不行。”倪好突然出声，好好也跟着附和。 这个回答果断的厉煜城还算满意，他回头欣赏的看了姐姐一眼。 “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分享，是你的，你就得护好。” “不然跑了，”说到这厉煜城顿了下，看向女人的背影想起一些事情，他的目光沉了下来：“会很麻烦。” “所以你是我们四个人的吗？”好好歪着头问。 “哪来的四个？” 好好掰着手指头数：“我，姐姐，妈咪，干妈...” 厉煜城自觉眉心跳动：“没有干妈。” “有啊。”好好急了：“是一家人！” “记住，以后我，你，姐姐，还有她。”厉煜城朝倪嘉的方向点了下下巴：“是一家人。” “那干妈呢？”姐姐问。 “她有自己的家。”厉煜城相当无情的扫尽不相干的人。 那头程文柏正在会客，看到来电显示，抬手打断：“不好意思，我接个重要电话。” “喂。” “在忙么？” “没事，怎么了？” 倪嘉轻叹了一口气，很清楚程文柏为何置之不理，可这关乎到女儿的清誉，她不可能让这种新闻模糊过去。 “今早的新闻看了么？” “厉氏和沈氏联姻？” 毕竟厉煜城就在身后，倪嘉没时间和程文柏打太极：“程总，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我女儿身世的讨论，你能明白吗？” “只是娱乐新闻，你不必在意。” 倪嘉短暂性的沉默了两秒：“这是我的底线。” “嘉嘉。” 听到程文柏这么喊她，倪嘉立马出声打断：“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你是孩子的干爸，永远都是。” “明白了，我马上处理。” 倪嘉挂完电话，有立马给陈蜜拨去，陈蜜在家拆箱子正乐呢，所以经手三好的玩具或者用品，能用酒精擦拭的，她会先过一遍。 “怎么了，狗嘉？”陈蜜腾不出手，手机只能用肩膀和耳朵夹着。 “诶，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房子，负心汉送了两架木马，这玩意儿可占地方了。” “陈蜜。”倪嘉一出声，她就知道是正事，赶紧扔了湿巾正色起来：“你说，出什么事了。” “早上的新闻你是不是看见了？” “嘿，我当什么事，看见了啊。” 果然，倪嘉用手背蹭了蹭眉心，她知道闺蜜肚子里憋着什么屁，但这些事只能晚上回去再讲。 “你现在立马建一个加蜜官博，澄清这件事。” “有必要吗？”陈蜜不以为然：“过两天他们就忘了。” “有必要！”倪嘉完全没在说笑，声音依旧很严肃：“现在立刻马上！” 难得倪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陈蜜蹭蹭鼻子，从一堆箱子中站起来：“知道了，放心吧交给我。” 听到这倪嘉才算松了口气：“麻烦。” “说什么呢！”陈蜜把她电话挂了。 倪嘉转身发现厉煜城的臂力相当惊人，这会儿竟然还抱着，妹妹更是玩领带玩的不亦乐乎，捂在眼睛上跟姐姐捉迷藏。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男人看着竟然没一点气性，这还是那个讨厌小孩的厉煜城吗？ 第35章 没衣服怎么洗漱 谁都没想到三则声明，最先影响到的会是公馆那边，霍老太勒令两人立马带孩子去见她，否则就亲自上门。 一天下来倪嘉蓬头垢面，这通电话打的她措手不及。 回到车上，厉煜城说：“先换衣服。” 倪嘉没赞成也没反对，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她一脑子浆糊，隐隐为这场见面而感到担忧。 感知到妈咪心情低落，倪好问：“我们要去哪儿？” “见位长辈。” “谁？” “外曾祖母。” “没见过。” “见过。”倪嘉低头轻抚着女儿的脸：“一个老太太，还记得吗？” “妈咪买漂亮裙子那天吗？”好好问，倪嘉很不想承认地点头。 车子在她的愣神中开进别墅，倪嘉缓过神来问：“她在这？” “不在，你先洗漱。” 厉煜城替女儿解开安全带，一个个接下车，最后只剩倪嘉迟迟未下来。 “没衣服我怎么洗漱？” 厉煜城朝她伸出手，简单明了的回答：“有。” 无论是精简的回复，还是厉煜城现在看她的目光，倪嘉都有些承受不住，可以说看不太懂。 她不理解自己离开五年，为何这里还会有她的衣物。 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对这栋房子的排斥，厉煜城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直接伸手拉她。 两小只看见新房子很兴奋，缠着倪嘉问这是哪？ 还说这里很漂亮，比干妈家大好多，倪嘉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装哑巴。 佟姨听见声音从后花园赶来，看见两大两小，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少爷，这是...” “我女儿。” 时间紧迫，厉煜城顾不上佟姨的表情：“带她去二楼洗漱。” 从进到这间房子以来，倪嘉就是麻木的，包括此刻站在二楼卧室里，她看着一模一样的布局，甚至错觉自己从未逃离。 佟姨放好水出来，看倪嘉愣在原地，上前抱住了她：“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这声少夫人更令倪嘉感到失真，为什么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为什么衣柜和化妆台上还有她的东西？ 就连钥匙和副卡，都还在床头柜上，一模一样，和她离开那天没有任何差别。 “他不住这吗？” “少爷睡在客卧。”佟姨声音里带了哽咽：“他很少过来，也不让我们碰任何东西。” “他为什么这样？” 佟姨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问倪嘉：“少夫人，那真是少爷的孩子吗？” 倪嘉推开她，上次来没机会，但这个问题实在憋太久了：“这话应该由我问你吧，每次都是你给我拿的药。” 曾经在这间屋子里，陪伴倪嘉时间最长的就是佟姨，和她说话最多的也是佟姨。 只有佟姨会在她等不到厉煜城的深夜，为她送来夜宵和毯子。 倪嘉很感谢她，几乎将她当做半个妈妈，可她每次最难过的，也正是佟姨送药的时刻。 她还要在对方关切的眼神下，装作没事人一样吃下去。 佟姨突然跪下去，低头小声抽泣：“药是我偷偷换掉的。” 倪嘉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想，她将佟姨扶起来，还算冷静地问：“谁让你这么做的？外祖母？我爸？” “不是。”佟姨年过五十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倪嘉惊觉对方多了些白发。 “是我自己换的，我知道少夫人一直想要小孩。” 她一边说一遍摇头，看上去十分懊悔：“我不知道你们会离婚，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你自己换的？” 倪嘉不敢置信，佟姨是厉家的老人，几乎是看着厉煜城长大，竟然会为她违背厉煜城的话。 “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少爷，想和他有个小孩，我以为...” “我以为少爷有了小孩以后会改变想法，会多回家，所以才私自决定的。” “对不起，少夫人，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辛苦。” 这一刻，倪嘉突然对这座房子有点释怀了，那两年她好像也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得到一个疼她的老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倪嘉也有些哽咽：“你给了我一对很可爱的宝贝。” “要是没有她们，这几年我很难过的开心。” 佟姨一听双手抖的更加厉害了，眼睛来回在她脸上转：“我都不敢告诉少爷，我怕你遇到更好的人，我担心那是之后...” “没有。”倪嘉给她擦眼泪。 “怀双胞胎很辛苦吧。”佟姨有些激动，说话嘴唇都在颤：“以后我帮你带。” “有点。”倪嘉抱了抱她：“在瑞士特别怀念你给我做的奶茶。” 佟姨会给她熬又软又糯的珍珠，煮出来的茶也特别香，倪嘉后来尝试自己做过，可惜味道没有半分像。 “以后每天给你做！”佟姨开心地说：“多做一点，让小姐也尝尝。” 看老人开心的样子，倪嘉都不忍心打碎她的幻想：“佟姨，我和厉煜城早就结束了。” 佟姨怔住了：“那...那你们...” “外祖母要见孩子，今天是意外。” 走廊上，厉煜城的手从把门上收回来，转身下楼了... 好好在后花园跑，那里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长长一条延向小鱼塘。 两姐妹蹲在鱼塘边，数里面有几条小鱼。 厉煜城在后面安静的看了会儿，嫌弃她们实在数的太慢，走过去给出答案：“二十五条。” “哇！好多！”好好跑过去抱住厉煜城的腿：“爸爸，你养的吗？” 因为这声称呼，厉煜城心里某处又柔软下来：“不是我，是你妈养的。” “妈咪？”好好摇头说：“她不住这噢~” “她以前住这。” 刚刚的对话不免又让厉煜城想起，倪嘉当初小心翼翼放鱼苗的样子。 那会儿他刚接手厉氏，为了镇住董事会那圈老滑头，急着做出成绩。 有天下午回来，正好瞧见倪嘉在往塘中放鱼苗，对方兴致昂扬地对他说：“我买了好多锦鲤，它们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 可惜厉煜城当时根本不信这些，他被公司的老头缠的快烦死了，换完衣服就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为什么是二十五条，因为那年他二十五岁。 第36章 你又骗我们 “爸爸，”好好晃了下他的腿，厉煜城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弯腰将妹妹抱起来：“嗯？” “我以后会住这吗？” “你想吗？” “想！”好好很用力的点头，厉煜城难得笑了下，又转去问姐姐：“你呢？” 倪好站起来拍拍裤子：“我跟妈咪一起。” “妈咪当然也住这啊！” “她在哪我在哪。”倪好只这么说。 “原来你们在这，让我一顿找。” 佟姨拿着两杯酸奶走过来，因为刚刚哭过，她的眼睛还有些红，但厉煜城不会戳穿她。 “谢谢。”倪好接过来，佟姨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我能抱你吗？” 倪好有些犹豫的看向厉煜城，直到对方点头，她才说：“那好吧。” 这一瞬间的交流很神奇，姐姐甚至没开口叫他爸爸，但厉煜城就是体会到了她的信任。 这点信任还很薄弱，才刚刚开始。 “真像啊！”佟姨看着两张小脸感叹道。 “嗯，和她很像。” “好像看到了少夫人的小时候。” 厉煜城看着妹妹声音低下来：“她小时候跟我一样，可没这么幸运。” “少爷，你和夫人...”佟姨望着他一脸担忧，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谢。”厉煜城说完留下一脸懵逼的佟姨，抱着妹妹走了。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倪嘉才从楼上下来，好好吃了一圈零食，肚子都要吃饱了，看见妈咪很兴奋的招手。 “哇，妈咪是天使！” 听见这句话，厉煜城的视线才从手机上移开，倪嘉一袭白色长裙温柔又干净，头发应是刚刚洗过，编了个单侧马尾垂在胸前。 这身打扮再配上倪嘉那张原本就稍圆的脸，随性又减龄，对方正从楼梯上缓缓下来。 厉煜城又有片刻恍惚，仿佛回到五年前。 见男人盯着自己，倪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确认衣服还是合身的才问：“迟了？” 厉煜城撇开视线站起来：“再晚点可以吃夜宵了。” “妈咪，给你！”倪好十分不容易的从好好嘴下保住一颗草莓，就等着倪嘉下来给她。 “谢谢宝贝。”倪嘉抱起来亲了一口。 衣柜清一色全是裙子，她没什么可选的，时间又过了这么久，只能挑件不出错的白色来穿。 好在产后身材一直维持的还可以，不然今天真是要出糗了。 她很难想象自己要是撑着裙子下来，厉煜城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挺慎人的。 洗澡令倪嘉紧绷的情绪，有短暂性的放松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事情在瑞士她都推演过，只是来的比较早而已。 再次上车，倪嘉的状态从容了许多，反倒是厉煜城变得沉默了。 但那种忐忑在抵达公馆后，又再次袭了上来，大门敞开，屋里每一处的灯光都亮着。 霍老太在沙发上坐着，鼻梁架上了老花镜，倪嘉刚踏进去，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来。 她有一瞬间恍惚，仿佛是带着孩子回来认祖归宗的。 也许是这里的气氛与别墅太过不同，两个小的也往倪嘉身后躲，有点害怕的样子。 “呦~齐了！” “你怎么在这？”厉煜城脱掉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 厉承安快速从客厅绕到门口，蹲在两姐妹面前一个劲儿瞧：“像，真像，是真人不？” 他准备伸手戳两下试试，差点连着食指都被他哥掰断，厉煜城从上往下睨着他：“洗手了么？” “洗了洗了！” 好好吓的一缩，整个人躲到倪嘉后面去，小小声地喊：“妈咪...” “滚开，吓到我女儿了！”厉煜城将他拖走，厉承安嘴里发出稀碎的声音，像在逗狗，倪嘉皱了皱眉。 “牙也不要了？”厉煜城反手掐住他弟的下巴，那点声音就打断了。 “见面就掐架，你们上辈子是对家？” 直到霍老太出声，这场闹剧才短暂性的消停。 倪嘉牵着孩子经过，故意踩着厉承安的鞋面过去，她只恨自己今天穿的不是高跟。 不过她刚刚用了狠劲，也够对方龇牙咧嘴一会儿了。 “叫人。” “外曾祖母。” 霍老太看向倪嘉，半晌后很轻地笑了下：“肯叫人了？” 倪嘉知道对方在点自己，但没有理会，反正先前在商场，也不是自己先发的难。 厉承安一边龇着牙一边说：“要不再认认，别喊错了。” “等喊到你的时候，”倪嘉转过来盯着这个嘴贱的小叔子：“你再认。” “喊声听听。”厉承安朝两个小的弹舌，却并未接到回应。 他当然不会听到，倪嘉就没准备让两个女儿再认些无关紧要的人。 “啧啧啧，”厉承安摇头感叹：“真没礼貌。” “你进门到现在喊人了么？”厉煜城警告性地看他一眼。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厉承安不要脸的喊完，发现其中一个小豆子还盯着他，似乎有话说。 “你要喊我啊。”他打趣道。 “你真奇怪。”倪好说完转了回去。 霍老太：“有点正行，你让个孩子看笑话！” “饿死了啊，”厉承安揉着肚子问：“还吃不吃饭了？” 好好一听又要吃饭，拽着倪嘉的裙子晃了晃：“妈咪，我吃饱了。” 霍老太听见了，一脸严肃地转过来：“再吃点。” 好好撅了撅把嘴巴闭上了，一行人往餐桌去，倪好却突然拉住厉煜城的手停下来。 “怎么了？”厉煜城蹲下来，以为她也是零食吃多了，就安抚道：“不想吃就不吃，你只用坐在那就可以。” “不是。”倪好摇头：“你不是说给我们过生日吗？” “为什么来这？”她十分不喜欢这里，甚至有些抗拒。 “因为外曾祖母要见你。”厉煜城耐心跟她解释。 “她要见就给她见吗？”倪好看了眼桌子，转回来有点生气了：“我没看见蛋糕，你又骗我们。” 厉煜城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是比较理性的姐姐。 “这里结束就带你去买。”厉煜城强调道：“一定！” 倪好盯着他，嘴唇微抿，有点不情愿又没办法的样子，过了会儿走过去贴着厉煜城的耳朵。 “我不喜欢这里，等下快点走。” 第37章 我没有再婚的准备 只要是正餐时间，无论你饿不饿，都得准时准点的在餐桌前坐着，这是霍家的规矩。 而且不能在餐桌上拌嘴，吵架，所有影响胃部消化的情绪都不能有。 所以就连平日嘴巴不把门的厉承安，这刻也会消停下来，尽可能的少说话。 “不饿就喝点鱼汤。”霍老太示意林姨拿两个小碗：“以后正餐前要少吃零嘴。” 见大家都不说话，好好也不敢多说，低头捧起小碗闻了闻，然后小小的尝了一口。 没想到味道很鲜，她在桌底下朝姐姐比了个大拇指。 “在做什么？” 小动作被抓包，好好扁扁嘴，举着大拇指抬起来，展示给外曾祖母看。 “我在和姐姐分享。” 倪好收到信号捧起小碗，正要尝闻言抬头问：“这里不能分享吗？” “可以，但不用偷偷摸摸。” “她没有偷偷摸摸，”倪好替妹妹辩解：“她只是单独和我分享。” 霍老太闻言笑了：“你很护着她。” “我说的是事实。” “懂得分享是好事，我没有怪你们。” 倪好听她这么说，继续低头喝汤，喝完还记得给妹妹反馈，同样竖了个大拇指，只是这次她在桌面上摆的手势，摆完也没看其他人。 厉煜城就坐在边上，他虽然和这两姐妹接触不多，但每次都会有意外的惊喜。 就比如刚刚，姐姐的做法再次令他感到意外，作为奖励，厉煜城给姐姐剥了一只虾。 倪好吃之前说了句谢谢。 “你教养的很好。” 倪嘉咽下食物才开口：“我没有干涉太多，她们很乖。” “四岁上幼儿园了吧？” “嗯。” “安排好了？” “我想让她们再适应一段时间，准备年后再入学。” “那还有好几个月，不能这么玩下去，”霍老太看向外曾孙：“煜城，你尽快安排一下。” “外祖母。” 这一声让埋头吃饭的厉承安看过来，眼里满是戏谑的恶趣味，仿佛在等她出糗。 “我还是跟着孩子叫，您不要介意。” 倪嘉不疾不徐的放下筷子：“既然我和厉煜城已经分开，孩子的事我会自己安排，不麻烦他了。” “不麻烦。”霍老太放下勺子，用方巾擦了擦嘴：“这本来就是厉家的孩子。” 擦嘴就表示用餐结束，厉承安跟着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勾起嘴角，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都别急啊，亲子鉴定还没做呢，外祖母。” 仿佛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霍老太无声的看向厉煜城，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可在场的人都看懂了。 小孩在谈话不方便，厉煜城将两姐妹抱下桌：“这里有只波斯猫，想看吗？” “想！” “让林姨带你们去找。” “在这个房子里吗？”好好问。 “对。”林姨弯腰朝他们伸出手：“要不要跟我去看？” 两姐妹第一时间看向妈咪，倪嘉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就跟着林姨往前厅去了。 小孩刚走，几个大人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尤其是倪嘉，她本来也没求着对方认。 “不用做。”厉煜城坐下来擦了擦手。 “哥这是埋头认了呗？” 厉承安贱兮兮的笑着，那模样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想挑事。 “我说是就是。”厉煜城不悦的斜他一眼。 “哥，万一要是认错脸可丢大发了。” “我想你们误会了，今天只是带她们过来吃个饭，没有别的目的。” 这是倪嘉第一次在公馆拉下脸讲话，为自己和女儿讲话，如今她不依靠厉家，有足够的底气。 当年为了得到霍老太的认可，为了成为一名标准的外孙媳，她生活的战战兢兢，可最后也没得到好结果。 侧边扫来不太友善的视线，倪嘉仍选择坚持讲完自己的话。 “来这也是因为外祖母想见。” “如果你们想做亲子鉴定，抱歉，我配合不了。” 这倒是让厉承安稍感意外，这可是厉家啊，谁不想过来分一杯羹走？ “听这意思，是不打算上厉家的族谱？” 这叽叽呱呱的小叔子实在惹人厌，倪嘉面无表情的跟他强调道：“孩子姓倪。” “这话什么意思？”霍老太眉头紧皱地看向厉煜城：“你不打算接回来？” 这事没必要抬到明面上讲，毕竟只要取到小孩的dna，亲子鉴定明里还是暗里做都一样。 厉煜城的视线从倪嘉脸上收回来，开始变得有点淡漠：“当然接。” 倪嘉第一时间看向厉煜城，男人周身开始散发一种疏离的磁场，这种磁场无形在他们之间划分出一道分割线。 两人的反应看来是意见没统一，厉承安起哄道：“呦，这事儿有点意思。” “哥，我稍稍提醒你一下啊，现在外界传言程文柏有一对漂亮私生女，”厉承安故意看向她：“新闻是这么说的吧？” 明明是隐婚生子，怎么到厉承安嘴里又成了私生女？ 对方只是稍稍改动词汇，她就成了程氏不要的儿媳，小叔子的改编能力让倪嘉有点开眼。 “孩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厉煜城嘴唇翕动着，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冷的：“这点不能混淆，也混淆不了。” 任凭厉煜城此刻的眼神多冰冷，倪嘉都没有丝毫退却。 澄清声明已发，上面说的很清楚了，倪嘉与程氏只有合作关系，程文柏也不是小孩的亲生父亲。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毕竟替沈初瑶站了台，又被厉氏发布的声明驳了面子，老太太再加看见前孙媳跟程氏有染，一天心气都不太顺。 此刻扔下方巾咻然起身，“我就明着和你说，如果孩子是煜城的就必须姓厉！” 她看起来情绪激动，架势也很大，但吓不到意志坚定的倪嘉。 “我理解您想要孙子，但只要厉煜城还会再婚，我就不可能让孩子跟他。” “懂了，嫂子想复婚呢，哥！” “你那点体育老师教的语文，就不要拿出来秀了！”不等厉煜城讲话，倪嘉当场打断。 “我没那个意思，他要娶谁都与我无关，只是你们想要孩子就自己生。” 那点美好的回忆，很快就被几句话击的破碎不堪，没有复婚的意思？娶谁都无关是么？ 砰的一声脆响，厉煜城手中的杯梗断了，杯身倾斜，有一部分红酒洒在了倪嘉的白裙上，相当刺眼。 他睨了一眼，手在桌布上反复擦拭着，等到差不多干净了才站起来结束这顿饭。 他转过来盯着倪嘉，一字一句的提醒道：“同理，你也有这个可能。” “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是吗？”厉煜城很浅地笑了下：“我还是不放心。” “那是你的事。”倪嘉皱了下眉。 “那我们就法庭见。” 第38章 厉总吃到真香定律了? 一顿饭将关系吃的四分五裂，但回程路上两人十分默契，谁都没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 厉煜城甚至中途买了草莓蛋糕，姐妹俩吃的十分开心，抓着倪嘉一直在讲“曲奇”。 曲奇是那只波斯猫的名字，倪嘉曾经也抱过，毛发很柔顺，如今算起来是九岁的老猫了。 好好喜欢的不得了，说抱在身上软乎乎的，猫咪还会对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妈咪，我可以养猫吗？” “你自己都养不好。”倪嘉勉强扯出笑。 “我可以把零食都给它，”好好晃着姐姐：“我跟姐姐一起养，肯定能养好的！” “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妈咪就让你们养，好不好？” 那可是活体，一条鲜活的生命，两个小孩都要保姆照看，别说再弄进来一只猫，倪嘉不会轻率做决定，现在也无心想这个。 “想要~” 好好抱住倪嘉的胳膊撒娇，见妈咪无动于衷，才转头看向厉煜城，抿抿唇犹豫地问：“爸爸，我可以养猫吗？” 区别于倪嘉，厉煜城回答的相当快，别说一只猫，就算再养十只，百只都没事。 “可以。” “耶！” 好好伸手要厉煜城抱，但无奈被安全带勒着，厉煜城帮故意忽略了倪嘉的视线，将孩子抱到腿上坐着。 “这很残忍。” “你剥夺别人权利的时候，会想这个问题吗？” 厉煜城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摸好好的脸，他甚至带着笑，小孩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没资格跟我争！” “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是你。” “传出谣言的人也是你。” “你给她们引来无休止的猜忌和侮辱。”厉煜城瞥了她一眼：“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你早就想好了是吗？”男人笃定的语气，给倪嘉气笑了。 “你不会赢的，你根本没有贡献过任何价值。” “但我有最优秀的律师团。”厉煜城眼神冷淡下来，语气带着嘲讽：“你有么？” 车子抵达目的地，倪嘉从厉煜城手中抱回孩子，她衣服上的污渍还在，就跟他们撕破的脸皮一样，红的血淋淋的特别难看。 她带着孩子下车，女儿开开心心与厉煜城道别的样子，让人觉得特别荒唐。 “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 厉煜城看向姐姐挑了挑眉：“我做到了。” “谢谢...” “然后呢？” 倪好笑着冲他摇手：“下次见。” 厉煜城知道姐姐心里已经认了他，短暂性的放过这个问题，他还有两句话想对倪嘉讲，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想要小猫就把耳朵捂上。” 两个小可爱很听话的抬手捂住耳朵，厉煜城放低声音，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语气警告。 “倪嘉，你记住，我厉煜城的女儿不可能喊别人爸爸。” “尽快让她们改掉对程文柏的称呼，否则你马上会收到我的律师函。” 劳斯劳斯扬长而去，白日里的平和都是假象，只有这刻的喧嚣才是真实的。 倪嘉早料到揭破这层窗户纸会是这种结果，她给高鑫发去消息。 厉煜城回到别墅，这里又恢复到往日的安静，茶几上放着一个摆弄到一半的魔方，佟姨抱着烘干的衣服欲往楼上去。 他半道截下来：“给我吧。” 是倪嘉白天换下来的衣服，一件条形衬衫和牛仔裤，厉煜城将它们放进衣柜，然后又在床边坐了会儿，才拨给陶文耀。 挂完电话，他在主卧洗完澡又去了客房。 第二天李秘书听说老板要争抚养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比他还吃惊的就是陶文耀，厉氏的首席法律顾问，好不容易放个长假，连夜被厉煜城从新西兰喊回来。 落地行李都没放，直接被厉煜城接去喝酒，还无缘无故说要抢抚养权。 “靠！我就出趟远门，你直接多对女儿？” 厉煜城睨他一眼，靠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喝酒，他一杯接着一杯，状态有点颓靡。 “给我十分钟，我先补补课。” 陶文耀利落的掏出电脑，手放在键盘上做好准备：“说吧，那个女人的姓名，年龄，国籍。” 厉煜城跟有病似的看他一眼，险先将酒泼过去，对方嬉皮笑脸抢走杯子一饮而尽。 “总不会还是...倪小姐吧。” “你是去度假还是去历险？”厉煜城不耐烦的踹开他：“山里没网吗？” “靠，谁关心你那档子破事，这女人不是跑了吗，你找五年都没找到，怎么自己回来了？” “谁知道。”厉煜城重新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也许是跟着程文柏回来的吧。 “一个人去三个人回？”陶文耀做出吃惊状：“是你的吗？” 他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厉煜城的眼刀子，当即接戏倒在沙发上装死。 也不知道这个鬼样，当初是怎么当上律师的，还得是家族基因差大，厉煜城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你这脑子还得感谢你爸妈。” “骂谁呢！”陶文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吹开额前细碎的刘海：“爸爸帮过你多少次，心里没数吗？” 厉煜城淡定地喝了口酒：“我爸死了，你说话注意点。” “呸！”陶文耀改口道：“你爷爷...呸...嘿，你家这群短命鬼，就你祸害遗千年！” “跳伞怎么没摔死你？”厉煜城揉了揉眉心。 “你祖宗我命大呗。” 厉煜城放下酒杯，神色内敛：“说正事。” 陶文耀也跟着收起说笑的表情，正色道：“争抚养权简单，需要证明你的收入比她高，能给孩子提供更有利的教育和成长环境等等。” “她就算加上瑞士的资产，应该还是没你多，第一点基本没问题。” “废话。” “别得意，”陶文耀笑笑：“你讨厌小孩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所以呢？”厉煜城微微皱眉：“有影响？” “当然，对方就这点可以肆意抨击你，说你不具备抚养孩子的条件。” 陶文耀戳戳心口：“合理怀疑你会对小孩的生活，心理健康造成影响。” 厉煜城一听脸都臭了，这种有利条件对方肯定不会放过。 “怎么？”陶文耀搭上厉煜城的肩头，取笑道：“厉总吃到真香定律了？” 第39章 差点在一起 厉煜城没说话，烦躁地挑开陶文耀的手，跟着又闷了杯酒。 “诶，说实话，这女人和你离婚后事业有成啊。” 陶文耀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去瞄好兄弟的脸色，要说首都有几个不怕死的，他算一个。 “人家不仅创业成功，还生了一对双胞胎，不过她跟程氏那小子什么情况？” “有一腿？” “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厉煜城原本脸就臭，听到这话面色如同乌云压境，可怖的要吃人一样。 “你这嘴比女娲石还硬，就承认自己后悔能怎么样？”陶文耀用胳膊肘碰他。 厉煜城挑眉：“谁后悔？” “得，我后悔，我找人家五年！”陶文耀都无语了，故意把话音拖的老长。 “这官司真要打？” 他稍稍侧头，顺手搭了个台阶：“亲，这边有个更好的建议，您要不要听听看？” “有屁快放。” “建议亲这边复婚呢，”陶文耀堆起笑：“这样既有老婆又有女儿，小心灵也不会受伤噢~” “精神科应该有你的床位...” 要不是陶文耀拉着他，厉煜城已经抓起西装准备走了：“那不是倪氏大小姐么？” 大概隔了三个雅座，几位肥头有脸的男人，正对着一个女人拉拉扯扯，推来搡去间砸了一个酒杯，看样子是搭讪不成恼羞成怒。 “诶，要去帮忙么？”陶文耀问。 厉煜城收回视线，懒洋洋地点着打火机，火苗点亮又灭掉，也不见他点烟。 “给。”陶文耀递烟给他，厉煜城扫了眼：“戒了。” “戒你个青天大老爷，搁这儿玩什么忧郁呢？” 隔壁雅座的动静更响了，陶文耀又问：“真不去帮忙？那可是你前妻的姐姐啊。” “前妻。”厉煜城念着这个词汇，再次点亮，曾经那个前妻为了靠近他，学人给他点烟。 动作又笨又蠢，挡风的姿势都不对，最后还烫伤了手指，厉煜城至今都记得那个眼神，在火光的映衬下倔强又委屈。 厉煜城问她疼吗？女人抿着唇摇头，还是执意要给他点，等到阳台白雾缭绕，又大着胆子说想试试。 “试什么？” 女人盯着他的烟嘴，指了指：“烟。” 那点心思全摆在明面上，厉煜城就让她尝了一口，结果咳的死去活来，一张脸通红，眼角还渗出泪。 都这么狼狈了，还要问：“压力很大吗？” 他没说话，把烟灭了就进屋了。 这些手段太拙劣了，厉煜城更希望对方能够直接说出来，比如：我想要一个吻。 这样简单点，他或许还会满足。 想到这，厉煜城突然掐灭火焰，也许是动作太快并没有感觉到疼，于是他打算再试一次。 “靠！”陶文耀抢走了打火机：“你有病吧？” 对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厉煜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有多愚蠢。 “嘿，自己朝这儿来了。” 厉煜城闻言直接起身走了，可还是按不住女人一门心思往他身上扑。 倪德海果然生不出两个样的种，他嗤笑着侧身，女人就扑空撞在沙发上。 “抱歉。”倪裳反应很快，低着头就把歉意先表达了，随后将头发拨到耳后，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厉煜城？”她又望了眼陶文耀：“你和朋友来玩啊。” 厉煜城没说话，略过她看向身后的几个酒蒙子，对方犹豫再三还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陶文耀还在一旁看戏，厉煜城不耐烦地问：“走不走？” “走。” “我妹回来了？”倪裳一句话就让厉煜城止住脚步：“她还是和程文柏在一起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陶文耀在一旁听的瞠目结舌，饶有兴致地看向好兄弟。 “还是？”厉煜城转了过来。 “他们之前差点在一起。”倪裳感叹着：“后来我妹和你结婚，他就跑瑞士去了。” “差点”这词用的很微妙，仿佛厉煜城才是棒打鸳鸯的那个人。 “没想到他们在国外生了小孩。” “倪小姐不看新闻？”厉煜城神色阴鸷，警告道：“造谣犯法。” 猜想被被鉴定，倪裳恨的牙痒痒，但面上只是稍显惊讶：“孩子不是程文柏的？你确定吗？” “我怎么听说那孩子对花生酱过敏？” “有问题？”厉煜城眉毛微扬，两侧手掌蜷起，逐渐开始有些焦躁。 “听说父母一方如果有过敏原，那遗传给孩子的机率就会大大增加，我记得程文柏也对花生酱过敏啊。” 厉煜城脸色铁青，陶文耀见状立马打岔道：“倪小姐说话可得小心啊，舆论是会压死人的。” “不是，难道这孩子...”倪裳故意拖长尾音，随即单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是你的？” “我劝你不要到处胡言乱语，否则很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人性就是这样，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之前的笃定就会开始摇摆，厉煜城在车上一言不发，连陶文耀都开始怀疑了。 “你不会没做亲子鉴定吧？” 不答就是没有，陶文耀有点无奈了：“你都没弄清楚争什么抚养权？” “孩子是我的。”厉煜城的语气冷的就跟冰锥子似的，好像谁再反驳，他就能扎死谁。 “那你在想什么？”陶文耀直接戳破好兄弟：“你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阿煜，究竟孩子是你的，还是你希望她们是你的。” “我说了，”厉煜城面部肌肉紧绷，说话间每个字都在用力：“孩子是我的。” 车子路过一家猫舍，厉煜城让司机停车，陶文耀还以为把人说毛了，跟着下车准备哄两句。 “行行行，跑什么啊，是你的就是你的呗。” 时间比较晚了，猫舍主人正准备关灯，看客人推门进来手从开关上收了回来：“抱歉先生，我们打烊了。” 左边是一间玻璃屋，里面关着十来只猫，大概有五六个品种，样貌一般，但看着不怕生，挺亲人。 “五分钟。”陶文耀朝老板出手比划，这边小声问厉煜城：“你要干嘛？” “看猫。” “人家要关门了。” “我女儿喜欢猫。” “这是个撸猫馆啊大哥，人家不卖猫！” “我知道。” 厉煜城拿手机拍了几张照，随后道谢离开，陶文耀发现他回到车上，就一直在敲打手机，应该在等什么消息。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手机响了，厉煜城黑了一晚上的脸，终于露出笑，随即接通放到耳边。 第40章 我今天穿的很丑吗? 两个小孩躲在被窝里，好好把手表放到中间，嘴巴几乎挨着讲话。 “爸爸，你在看小猫吗！” “嗯，喜欢吗？” 这声音太温柔了，以至于陶文耀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喜欢！” “姐姐呢？” “我在。”倪好小声回答。 厉煜城发现那头声音很小，说话也偷偷摸摸的，突然想起现在有点晚了。 “打扰到你们睡觉了？” “没有，”倪好小声解释：“我们刚躺下。” 房门突然开了，好好立马把手表藏到被子里，两人慌慌张张闭上眼。 倪嘉放下衣服，分别摸了摸两张可爱的小脸蛋，好好没忍住，笑着睁眼：“妈咪~” 她温柔地叮嘱：“要了睡觉噢，不然有了黑眼圈，明天拍照就不漂亮了。” “好，”好好乖巧应下，倪嘉没忍住拨了拨大女儿细密的睫毛：“我看看谁的睫毛煽动的跟个翅膀似的。” 倪好嬉笑着睁眼：“妈咪~” “妈咪早上要出去，中午回来一起吃饭，衣服给你们放床边了，醒来就找阿姨。” “你要去哪儿？” “秘密。” “好吧~”好好记挂着爸爸的电话，着急跟妈咪挥手：“妈咪，晚安噢~” “晚安。”倪嘉分别在两个女儿额间落下一吻，然后关门出去了。 妹妹迫不及待的拿出手表，小声问：“爸爸，你还在吗？” “在。”厉煜城问：“妈妈走了？” “嗯，回她自己房间啦，”好好翻身趴在床上，盯着手表发出的那点光，有点期待地问：“爸爸，拍照你会来看吗？” 厉煜城并不知道这件事，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的行程：“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妈咪没跟你说吗？”好好撅了撅嘴。 “你想见我？” 小孩子并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啊，姐姐也想呢！” “是吗？”厉煜城低头笑了下：“我没听见。” “你快说。”好好戳了戳姐姐的胳膊，倪好趴在枕头上，不好意思的伸手敲了敲手表。 “姐姐害羞啦。”好好捂着嘴笑。 “妈妈明天要去哪？” “不知道，”好好有些天真：“你可以直接问妈咪啊。” 厉煜城没出声，在想倪嘉在首都还有什么朋友，他目前没猜到什么人选。 “你会来吗？”好好执意问。 不知道地点，也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厉煜城还是答应了下来。 “来。”他莫名其妙也软下声音：“早点睡，现在闭眼。” 这通电话令陶文耀叹为观止，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依稀能听见一点小女孩的声音。 “真见鬼了，原来你能这么讲话呢？” 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暂时被抚平，厉煜城给李星河发去消息，让对方把会议提到早上。 然后转身把陶文耀即将掉到肚脐眼的嘴巴合上：“口水别流我车上。” “滚！”陶文耀将伸过来的手打掉：“我靠，你要早能这么说话，老婆也不至于跑了。” 厉煜城明明手上什么也没沾，还是装模作样的在西裤上蹭了蹭：“我哪样了？” “喜欢”，“我在”，“你想见我”，陶文耀胡乱学了一堆，表情夸张到厉煜城险先将他赶下车。 “我没你这么恶心。” “呵，”陶文耀指着前面的后视镜：“你赶紧照照自己那副嘴脸。” “我对她说话很难听么？” 陶文耀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来，你把后视镜拆下来，你老板可能隔太远看不清。” 司机没笑也不敢笑，怕笑一下工作没了。 记起刚才那张脸，厉煜城突然想到倪德海，比起倪嘉，倪裳跟她父亲长得更像。 “厉承安在跟倪氏合作，回头你帮我看看合同。” “你弟？” “他疯了？” “一直不太正常。” “那个老奸巨猾出了名的喜欢玩阴阳合同，他也不怕吃亏。” 提起厉煜城这个弟弟，陶文耀就稍显头疼，从小到大没安分过，一个赚钱，一个撒钱，就跟打配合似的。 “我让李星河在弄了，有消息通知你。” “得嘞，”陶文耀推门下车，关门前想想还是再问一嘴：“你那官司还打吗？” “我像说笑？”厉煜城挑眉。 “别上头。”陶文耀提醒他：“要出洋相的。” 厉煜城冷漠地转回去：“开车。” 第二天上午十点，出站口一名身穿着白t牛仔裤，嘴里嚼着口香糖，手上带着机械表的华裔男子，看见倪嘉就拖着行李箱飞奔过来。 “嘉姐！” 在被扑个满怀之前，倪嘉举起右手，将对方截停在一米的距离：“别动。” “怎么了？”高鑫松开行李箱，上下看了眼自己的穿搭，敞开手问：“我今天穿的很丑吗？” “唔,”倪嘉假意思考，两秒后笑着伸出手：“干净，简约，阳光大男孩。” “害~”高鑫忽略倪嘉准备握手的姿势，直接将人拽到怀里：“想死你们了！” 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倪嘉被搂在怀里显得小鸟依人，她反手拍了下对方的肩。 “松手！” 高鑫哼了一声松手站好：“嘉姐，感情淡了！” “少贫，飞这么久累吗？” “不累，就是有点饿了。” “走，姐请你吃饭。” “能吃葱油面吗？”高鑫拉着行李箱单手揽住倪嘉，两人一道往停车场走去。 “我订了餐厅。” “那有什么好的，没有我姐爆的葱油面香，再说...”高鑫敲了敲行李箱：“我给三好带了礼物。” “不会是巧克力吧。” 高鑫用手指头笑着比划：“一点点。” “蜜姐呢？” “去找布料商了，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中午直接回家。” 两人驱车回到公寓，劳斯莱斯就停靠在花坛边，车里只有司机在，她又看了眼手机，确认没有任何消息，随即匆匆往楼上赶。 “怎么了，嘉姐？” “家里来人了。” 今非昔比，如果今天她带高鑫出去吃饭，那厉煜城会不会就这么带走孩子？ 倪嘉心里逐渐后怕，这种后怕直至开门进入家中，才得以缓解。 第41章 我选你，你可以留下来吗? 她甚至忘了邀请高鑫进门，匆匆换了拖鞋，走过去抱起姐姐。 “你来干什么？” 厉煜城越过她，视线落在门口那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身上，不等他发问，妹妹从小木马上下来，几乎是跑着往门口去。 “小新！” “诶！”高鑫来不及蹲下来接住好好，托着腋窝站起来，很熟练的转了个圈。 好好在空中坐完一趟飞机，捧住高鑫的脸，乐的咯咯笑。 “你重了喔，是不是长高了？” “对呀，妈咪说我长高了一厘米。” “一厘米，这么厉害！”高鑫刮她的鼻子，小声贴到耳边说：“我给你和姐姐带了好多巧克力。” 他抽空看了眼沙发上，那个长相冷峻，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也正好盯着他，眼神不善。 “小新真好！” “那你有没有想我？” “有啊！”好好抱着他的脖子，声音甜美：“我超想你！” “是哦，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高鑫边问边抱着好好往沙发去，走到倪嘉边上腾出另一只手，冲倪好皱皱鼻子：“姐姐，过来吧？” 倪好也跟着扑过去的那刻，厉煜城的脸彻底黑了，反观他刚刚进门，女儿虽然开心，但也不见得反应如此激烈。 倪嘉没心情去管厉煜城的脸色，对方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过来，令她心里非常不满。 “你来干什么？” 厉煜城起身伸手：“你好。” 高鑫不得不放下两个孩子，与之礼貌相握：“你好。” “介绍一下？” 这话是对着倪嘉说的，对方从开门看到他起，就一直眉头紧锁。 “高鑫，律师。” 后面两个字被她刻意强调，她想厉煜城应该能够明白，对方为何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厉煜城听完，脸色非但没有稍缓，反而看上去更不悦了点。 两人互相交换完名字，就在沙发上坐下，高鑫在给小孩分发自己带过来的零食，而厉煜城就在一旁看着。 女儿完全将他遗忘，非常好，厉煜城心想，他甚至不如一盒巧克力来的有吸引力。 “你至少应该和我说一声。” “我有探视权。”厉煜城冷淡的扫过去。 “探视权行使的方式，还有时间，应该由双方协商决定。”边上冷不丁出声。 毕竟是原告，高鑫来之前还是仔细了解过的，所以打从进门第一眼开始，他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厉先生，可以让您的律师直接联系我。” 高鑫向厉煜城递出名片，结果被好好中途截去，拿在手里把玩：“这是什么？” “小新的招牌。” “那我也要。” 好好被高鑫抱到腿上坐着，对方直接将名片夹扔给她玩。 “看完你就可以走了。”倪嘉说完就往厨房去，厉煜城起身跟在后面。 冰箱才刚打开，她就被男人掐着脖子抵上来，冷气透过衣服传进来，很快让那块皮肤变得冰冷。 “你干什么？”有外人和小孩在，倪嘉不敢太大声。 “你动作很迅速。” “没人会坐以待毙。”倪嘉的脸很快开始充血：“你赢不了的厉煜城。” “他能在这待多久？”厉煜城掐着倪嘉的脖子靠近，几乎要贴到脸：“七天还是半个月？” 倪嘉抓着厉煜城的手，两人互相使劲，力道撞在冰箱上，里面的瓶瓶罐罐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响声。 “不劳你费心！”倪嘉狠狠瞪着厉煜城，眼睛也因为充血而变得发红。 他来就需要探视权，而倪嘉可以随随便便就带别的男人进来，那些男人还可以抱他的女儿，凭什么？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倪嘉随手抓住一把葱，朝厉煜城的脸上砸去。 她的手很快被抓住，男人的视线从手腕沿着胳膊一路看过来，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跟之前在别墅那晚一样，又是这副表情，厉煜城的眼神像要活剥她，十分可怖。 “妈咪~小新说我们吃葱油拌面~” 好好的声音逐渐向厨房靠近，厉煜城松开甩了甩，手背上有一条五公分的抓痕。 “那就如你所愿，你很快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妹妹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那刻抵达，倪好转身用冰箱当着大口顺气。 “爸爸，你吃葱油拌面吗？”好好抱住厉煜城的腿，但男人并没有俯下身来抱他。 女儿对任何男人都那么亲热，这让厉煜城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他这个身份也不是那么重要。 这么一想，他的声音就稍显冷淡：“下午拍照你自己可以吗？” “你不是说要陪我？”好好不乐意了，撅着小嘴抓厉煜城的西裤不让走。 “你要走了吗？” “怎么小新刚来，你就要走？”好好哼了声：“不行，不可以！” 原来是为了陪女儿拍照，可这件事她没有和厉煜城讲过，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倪嘉很快想到手表，但还是讶异他们竟然真的会联系。 厉煜城将女儿的手拉开，蹲下来问：“谁都可以陪你拍照，对吗？” “你昨晚答应我的！”好好没听懂这个问题，只会这样强调。 “若要选一个人陪你拍照，你要高鑫，还是要我？” “我没让小新陪我拍照。”好好说着说着眼睛还红了，小嘴一扁一扁的，看上去很委屈。 倪嘉缓过劲来转身阻止：“你不要为难小孩。” “你闭嘴！”厉煜城低声打断，继续盯着妹妹：“选一个。” “厉煜城，你真的很幼稚！” “我数三秒。” “三。” “二” “你是有什么事吗？”好好完全不听，忍着眼泪问：“又是比好好重要的事？” “我让你选一个！”厉煜城有点偏执。 如果说妹妹生来就是这种不怕生的性格，那姐姐呢，姐姐扑过去的那刻，他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她拍照小新看过好多次，可是爸爸一次都没看过，好好有私心就哽咽着说：“我选你，你可以留下来吗？” 厉煜城短暂性的沉默了几秒，在这几秒内，好好泪盈盈的望着他，看上去像很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你选我。”他重复了遍。 “可以吗？”好好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但就是忍着不哭出声音。 直到厉煜城说出那声“好”，妹妹才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第42章 不健康的画面 因为这个小插曲，妹妹就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就连倪嘉给她递巧克力都不行，厉煜城私心被满足的同时，隐隐约约有点心疼。 但他不会说出“我一定会留下来”这句话。 他怕一说出来，女儿就跟脱缰的小马一样，又跑到别人那去了。 姐姐在跟高鑫展示新魔方，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厉煜城送的，难度逐渐递增，有些根本不是这个年纪能完成的。 厉煜城买的时候只管搜罗，越多越好，反正他小时候是这么想的。 高鑫还从瑞士带了点小玩偶，是好好最喜欢的芭比系列：“喜欢吗？” 好好在厉煜城怀里点了点头，高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个劲的想逗小朋友开心。 其实在瑞士的家，好好拥有很多这样的芭比，盒子里还有一个彩色衣橱，里面挂着很多衣服。 “你要不要给她换装，里面有好多漂亮的裙子。” 好好手里攥着巧克力，捏的窸窸窣窣的响，看的出来很想玩，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引诱不仅是对妹妹的考验，也是对厉煜城的考验，他会莫名其妙跟着提心吊胆，几次过后就有点烦了。 “你可以离我女儿远点吗？” 高鑫盯着厉煜城看了会儿，没说什么，最后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等人走了，厉煜城才低头问：“喜欢这些？” 好好抬头看他，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将那块马上要捏化的巧克力，送进女儿嘴里。 “好，知道了。” 厨房传来葱爆的香味，厉煜城心情很差，但还是尽可能的压制着。 几年前倪嘉也下过面，记忆里好像有两次，一次早上，一次夜里，但他都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没有吃上。 那是特地为他做的，而现在，这个女人显然很不欢迎他，但又因为女儿的原因，不得不捎带一碗。 还有谁尝过，厉煜城冷哼了一声，估计姓程的也没跑。 没能知道那面是什么味，这五年中他曾数次觉得懊悔，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爸爸，”好好仰起头小声在他耳边问：“你不喜欢小新吗？” “很明显？” 好好点了下头。 “对，”厉煜城坦诚道：“不喜欢。” “为什么？”好好不理解，这明明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小新很好的，会给我买很多芭比。” 女儿喊的太亲切了，厉煜城纠缠道：“他叫高鑫，不叫小鑫。” “他有一件睡衣，跟蜡笔小新穿的一模一样，他就叫小新。” “睡衣？”厉煜城眼皮略微跳动，声音跟着冷了几分：“在哪看见的。” “在妈咪的公司，我过去就看到了。” 睡在公司？一个律师为什么会睡在服装公司？脑海很快闪过一些不健康的画面。 厉煜城难耐地摁动指节，骨骼发出异响，好好听见了，就抓起厉煜城的手，结果看见上面有一道红红的伤口。 “爸爸，痛吗？” 姐姐听见抬起头，很快放下魔方跑进房间。 厉煜城鬼使神差的张口：“有一点。” 妹妹捧着她的手，开始小口小口的吹，热气呼在手背上，厉煜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心里有热流开始涌动。 “呼呼就不痛啦。” 姐姐抱着医疗箱回来，不太熟练的打开，并且指了指：“你用。” “没事。”厉煜城摸她的脑袋，阴沉的脸总算柔和了下来。 这就是他的女儿，否则倪嘉根本没必要大老远从瑞士请人，那些人都多虑了。 五碗葱油面上桌，屋里香味肆溢，倪嘉弯腰来抱女儿，好好却反手搂住厉煜城的脖子。 “我跟爸爸坐。” 倪嘉没有多争，转身牵着姐姐往餐桌去，厉煜城抱着妹妹跟在后面，虽被头发遮着，但还是隐约能看见女人侧颈微微泛红。 还是如此经不住力道，皮肤一碰就红，全身上下都是这样。 饭桌上不算沉默，倪嘉在手机上回消息，偶尔和高鑫搭两句日常，厉煜城坐在对面，看起来像个沉默不爽的外来客。 面闻着是香，但吃起来也就那样，厉煜城没尝出很特别的味道，只知道高鑫一人吃了两碗，活脱脱一个饿死鬼。 “爸爸，还要。”好好将小碗推到他面前，厉煜城就从大碗里分了一部分给她。 碗就一点点大，厉煜城两筷子就夹满了。 “够吗？” “太多啦。” “吃不完剩着。” “可是妈咪说不能浪费粮食。” “没事，”高鑫好意解难：“剩下的小新帮你解决。” 这句话在厉煜城眼里非常没有分寸，女儿的剩食，怎么招都轮不到一个外人帮忙解决。 他看了高鑫一眼，将一部分面夹到自己碗里，又问：“现在呢？” 妹妹笑着点头，重新拿起叉子：“我可以吃完。” 儿童叉勺又钝又圆，姐姐偶尔不注意会挑到桌面上，然后再用手抓着塞进嘴里。 手一抓就油滋滋的，厉煜城皱了皱眉准备抽张湿纸巾递过去，刚巧手伸出去和倪嘉撞上，对方二话不说收回手，眼都没抬一下。 “以后不要从桌上捡，”厉煜城将湿巾递给姐姐：“擦手。” 倪好接过来一边擦手，一边解释：“妈咪说三秒内捡起来是干净的。” “假的。”厉煜城同样也没看倪嘉一眼：“没有科学依据。” “假的吗？”姐姐看向倪嘉。 当初倪嘉这样讲，只是不想他们掉的到处都是，况且桌子是擦过的，某种程度上算不上脏。 而且在她这餐桌礼仪没有那么严格，也没有厉家那副臭讲究。 “快吃。” 好好舔了舔嘴巴也跟着问：“到底能不能吃呀？” “不能。” “可以。” 一个问题两个答案，好好决定寻求姐姐的意见：“我们听谁的？” 这是教育理念上的第一次分歧，之前家里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陈蜜不会跟她杠，因为这会影响倪嘉在孩子面前的信誉。 现在厉煜城公然在女儿面前质疑，新仇旧账，倪嘉当下脸就有点摆脸。 厉煜城却不紧不慢的补充依据：“实验证明，餐桌至少有20多种细菌。” 他强调道：“我说的是种类，不是个数。” 第43章 她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 好好一听当场龇着牙咦了一声，把落在桌上的面条拨远了些，倪嘉看着桌面上拖出的长痕，非常严肃的警告妹妹。 “不擦干净不准下桌。” 用餐结束高鑫试图帮忙，倪嘉端着空碗起身：“不准帮她。” “妹妹加油，小新爱莫能助。” 好好不明所以的扁了扁嘴，扶着餐桌站起来，踩着椅子去拿湿巾，厉煜城在身后伸手护着。 好好趴在餐桌上抓面条，捡半天没捡起来，面条碎成一段段，厉煜城看着更恶心了。 “爸爸，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 “那妈咪为什么罚我，不罚你？” 厉煜城无奈的解释：“因为我没有将面条当做玩具。” “我也没有。” 好好终于将面条抓起来，放湿巾里捏着，厉煜城看她一屁股坐在油桌上，十分困难的吞咽了下。 虽然他没有洁癖，但这真的有点挑战他的极限，妹妹的手，裤子，全蹭上了油渍。 “给我。”他摊开手，妹妹将脏纸巾放上来，厉煜城转身丢掉。 回来指着餐桌上的油痕解释：“它原本只脏了一小块，但因为你刚刚的行为，现在脏了一大块，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好好盯着桌面点点头：“有一点。” 还好，厉煜城松了口气，可以沟通就行，他命妹妹站在餐椅上不许动，然后自己脱掉西装，挽起袖口去擦桌子。 陈蜜刚巧开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 “厉煜城，你在我家干什么？”她换完拖鞋寻着屋子开始喊：“倪嘉！” “蜜姐！”高鑫举着两手泡沫从厨房冲出来，直接上前抱住陈蜜：“想死你了！” 厉煜城扔掉餐巾纸，将好好从餐桌上抱下来，不太理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矮鑫，你要敢把泡沫蹭我身上，我一定卸了你两条胳膊。” “给你留了面。” 倪嘉靠在厨门边，说话间扫了眼桌子，又扫了眼那对父女，目光落到女儿裤子上时，很深的叹了口气。 几乎压着脾气开口：“倪好好，回房换衣服！” “喔。”好好扯扯厉煜城。 两人跟在后面进去，倪嘉转身差点撞到厉煜城：“她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 厉煜城抬起胳膊，展示自己被女儿抓住的小拇指。 说实话，只是短短一个小时，妹妹的依赖让他有点上瘾，就连换个衣服都要抓着他，怕他跑似的。 “倪好好，松手。” “妈咪，你不要喊我全名，我害怕。”好好躲到厉煜城身后去，只露出半张小脸蛋。 倪嘉不理她，转头去衣柜翻衣服：“下午的拍摄你不能参加。” 厉煜城从色彩缤纷的衣柜里收回视线：“原因”。 “拍的是明年春季新款，涉及行业机密，你没资格。” “怕我盗用？”这理由都给厉煜城整笑了。 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倪嘉只是单纯不想看见厉煜城，所以拿这个当借口。 但这个借口合理合法，所以她理直气壮：“你既不是员工，也不是老板，没道理让你涉密，这是规矩。” “不行！就要爸爸陪我！”好好抱着厉煜城的腿大喊， “倪好好，不许闹。”倪嘉拎着裤子朝她招手。 “就要爸爸！”好好眼睛一下就红了，声音很快染上哭腔。 倪嘉见状盯着女儿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女儿越是向着厉煜城，她越是觉得难过。 好像有一天她们都会随着厉煜城离开，最后就剩她一个人。 “以前都是妈咪陪你。” “可是好好现在有爸爸了，爸爸也要陪我。” 倪嘉没办法像厉煜城那么幼稚，逼着女儿二选一，僵持了一会儿后，她放下裤子起身离开：“你帮她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女人看着好像挺难过的，厉煜城蹲下来望着面前这张通红的小脸蛋，一时也有点语塞。 好好朝他扁嘴，厉煜城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很爱哭。” “为什么不能一起？”好好很委屈：“lisa都有，我为什么没有？” “有什么？” “妈咪说你们分开了。”好好搂住厉煜城的脖子：“为什么要分开？不能和好吗？”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插进厉煜城的心脏，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五年前没那么轻易答应就好了。 门被轻轻推开，倪好手里拿着一个三阶魔方，看见妹妹在哭就问厉煜城：“她怎么了？” 厉煜城没说话，将两个都抱到腿上坐着，妹妹见姐姐进来情绪就好了点。 两姐妹面对面的作者，倪好说：“你今天哭两次了。” 好好撅撅嘴，转头将脸埋在厉煜城的衬衣里。 “事不过三。”倪好又说。 这小大人的模样怪可爱的，厉煜城单指拨了拨姐姐的耳垂，对方就朝他看过来，举起魔方晃了晃。 “比吗？” “现在？” 每次都忘记带魔方，难得今天有时间，已经练了很久了，倪好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对。”她戳了戳好好：“计时。” 妹妹刚还在哭鼻子，姐姐一发令竟真的点开手表，带着鼻音奶声奶气的说：“准备。” 这就是血脉压制？厉煜城侧头掩去笑，伸手接过魔方。 “开始！” “姐姐赢了！”好好开心地大喊。 实际上他抱着两个小孩，动作根本不方便，但厉煜城还是夸赞倪好，倪好听了低头露出笑。 望着两姐妹的笑容，厉煜城垂下眼也有一刻感到松快，直至看见一个身影从门缝闪过，他的笑容又很快隐去了。 在倪好的指导下，厉煜城十分不熟练的给妹妹换好裤子。 倪嘉在客厅接电话，陈蜜在吃面，高鑫像个二傻子似的杵对面看她，厉煜城走过去坐下。 电脑桌屏亮着，上面有一份应聘资料，男人名叫江兆国，是当时自己面试的三个司机之一。 “江师傅，下午有空吗？” “嗯，工资就按之前谈的，从今天开始算。” “好，麻烦你半小时后楼下等。” 倪嘉挂掉电话，转头扫了眼妹妹的裤子，什么都没说在沙发上坐下了。 为了女儿，厉煜城可以稍稍退让：“我可以签保密协议。” “不用了。”倪嘉合上电脑准备收拾出发：“想来厉总也看不上我这点产业。” 第44章 一个都抢不走 “签啊，为什么不签。”陈蜜刚吃完，碗就被高鑫拿去洗了。 “两家人就该分清楚点，是吧，厉总。” 好好从厉煜城的胳膊下钻进去，爬到腿上坐着，很大声的纠正干妈：“爸爸是一家人！” 自从知道厉煜城要抢抚养权，陈蜜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但她又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讲，只能冷笑嘲讽。 厉煜城倒没什么反应，发完消息后收起手机，饶有意味的看着高鑫鞍前马后。 从陈蜜出现开始，高鑫就像个闻着味的小狗，跟前跟后的打转，厉煜城看这两人凑在一起，心里都舒畅了不少。 衣服是一周前寄到的，男款已经拍了，就差好好这边了，倪嘉从衣帽间拉了个行李箱出来。 往日妹妹看到行李箱就兴奋，要跑到上面坐着，让倪嘉给她推，今天却尤其淡定，只往这看了眼，就继续低头摆弄厉煜城的手。 那道抓痕倪嘉也看见了，不过是厉煜城自找的。 “姐姐在家，还是跟着去？” “我带吧，你那里一个换衣服都够呛。” 公司必须年前弄完，陈蜜下午还要去家具市场，两人跟个陀螺似的，一刻也停不了。 “姐姐可以吗？”倪嘉问。 倪好看了眼妹妹和厉煜城，又看了眼干妈，玩着魔方点点头。 “高鑫呢？”倪嘉问完坏笑了下：“你跟陈蜜吧。” 一切准备就绪，倪嘉去浴室照了眼镜子，发现红痕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就拿老虎夹将头发捆上。 倪好一直在转镜面魔方，但是不得章法，左右困在其中一步，厉煜城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心不在焉。 “要不要跟我？” 姐姐还是低着头，等到倪嘉从浴室出来，厉煜城直接通知她：“倪好我带着。” 其实注意观察，小孩子的情绪特别明显，倪嘉走过去蹲在面前，小声问：“姐姐想一起吗？” 倪好不说话，魔方转的越来越快，倪嘉心下了然摸摸姐姐的头，起身往陈蜜的房间去了。 两个女儿的性格差异特别明显，妹妹会直接表述自己的需求，姐姐需要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勉强吱声。 “左二上一，”他跟着姐姐的步骤指导，没几步就恢复成原样，但倪好始终低着头，没见得有多开心。 厉煜城将她抱到腿上一起坐着，还给她剥了一块巧克力。 “需要什么就说出来，我教过你，你没记住。” “姐姐想和我一起。”好好笑着摸摸倪好的胳膊。 “是吗？”厉煜城故意问。 这次倪好点了点头，妹妹就超热情的扑过去抱，动作太突然，还磕到了厉煜城的下巴。 好在这一下磕的不重，好好没什么感觉依旧抱着姐姐不撒手，厉煜城无奈往后靠在沙发上，给她们腾出位置。 “我们不要分开。”倪嘉刚从卧室出来，就听见这句话，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 “司机来了。”她移开视线提醒道。 厉煜城在后面抱着孩子，倪嘉拖着行李箱，两人从公寓里出来，司机刚露出惊讶的神情，就被厉煜城一个眼神警告了回去。 高鑫在楼上看到这一幕，有点感慨：“他们好像一家人出游啊。” “游你个头！”陈蜜怼了他一掌，也不禁有点担心：“法官会分开判吗？” “不会！”高鑫保证道：“一个都抢不走！” “你说的！”陈蜜指着他：“做不到就跳江。” “做到了呢？”高鑫跟在后面讨赏：“姐姐能跟我在一起吗？” “你先成年。” “我二十三！” “小屁孩。” 拍摄地点是一个郊区的摄影棚，倪嘉包了半天，一共十二套衣服，算上化妆的时间其实挺赶的。 好在小朋友皮肤底子好，简单打个底就可以，倪嘉提起化妆箱，好好就主动爬到椅子上坐着。 “我要变身啦~”她兴奋的告诉爸爸。 虽然这里的化妆镜很简陋，但边上的一圈灯泡，还是会让厉煜城想到别墅那架化妆台。 洗漱完倪嘉总会在那张桌子前，坐上半小时，有时候是护肤，有时候是卸妆，他以前没那个耐心看完整个流程。 现在妹妹坐在那，让厉煜城恍惚间又有那种错觉。 只是倪嘉总是安安静静的，但妹妹会朝着镜子冲他做鬼脸，为此还被倪嘉警告了好几次。 “倪好好，坐好！” 化完妆好好从椅子上跳下来，熟稔的从倪嘉的背包里翻出水杯，那个背包厉煜城之前就发现了，特别鼓，能装很多东西。 这会儿得空看上一眼，令他意外的是里面几乎全是小孩的东西，水杯，面包，湿巾，儿童防蚊液，防晒霜等等。 “爸爸，喝吗？”好好喂完姐姐，喂完妈咪，又将吸管怼到厉煜城嘴边。 倪嘉正好看过来，厉煜城挑眉含住吸管，喝完后字正腔圆的说了句谢谢。 上台后妹妹的状态截然不同，摆的poss自然又俏皮，笑的十分自信，倪嘉会给她放比较嗨的音乐，完全不限制女儿的动作。 “你不喜欢拍照？”厉煜城问安静观赏的姐姐，倪好笑着摇摇头。 “除了魔方，还喜欢什么？” “乐高。” 看来比较中意益智类的项目，“数独或者华容道感兴趣吗？” 谈到喜好倪好的眼神明显产生变化，厉煜城在现场找了笔和纸，当场给她出了一道数独，倪好就趴在沙发上做题。 摄影棚的场地很大，冷气不是那么足，倪嘉跑前跑后出了很多汗，正准备找水喝，李秘书突然提着奶茶出现。 “厉总让我带的。”李秘书不打自招。 倪嘉朝角落看了眼，父女俩十分平和，拿着笔圈圈点点，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星河很懂眼色的解释：“他们在下五子棋。” “你来接他？” “不是，”李秘书打开袋子，敞亮的展示自己的作用：“我只是一个跑腿。” 倪嘉往袋子里扫了一眼，语气淡淡地：“你应该给他带杯美式，他不喝奶茶。”说完转身走了。 第45章 你只是一个小偷 “你输了。”厉煜城放下笔，然后摊开手。 倪好将口袋里唯一一块巧克力掏出来放上去，虽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却没有反悔的意思。 “愿赌服输。”厉煜城当面拆掉包装放进自己嘴里，倪好也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唇点点头。 “厉总。” 李秘书提着奶茶跑过来，厉煜城拿出一杯，插上吸管塞到姐姐手里：“但你坚持了很久，这是奖励。” 倪好捧着奶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忍着没喝：“我输了。” “再接再励，争取下次赢我。” 跟自己的小孩也要较劲，果然是个直男癌，李秘书在一旁都看服了，赶紧将老板那杯递上，堵住对方的嘴。 厉煜城朝布景那边看了眼，好好坐在箱子上捧着奶茶一边喝一边晃腿，倪嘉在跟摄影师交流，奶茶跑到了对方手里。 他皱了皱眉，将奶茶塞给李星河：“拿去给她。” “倪小姐果然说的对。”李星河接过奶茶刚要转身，被厉煜城叫住了。 “她说了什么？” “噢，倪小姐说你不喝奶茶，应该给你点杯美式。” 厉煜城眉心微跳：“她真这样说？” “是的。” 奶茶又被厉煜城拿了回去，他站起来：“让你带的东西呢？” “在这里。”李秘书从边上拿出一个礼盒，为了这玩意他还特地跑了趟商场，找了两圈才买齐。 “玩过吗？”厉煜城问。 倪好摇了摇头，厉煜城给她介绍：“这是数字华容道，你只能移动里面的方块，将它从1-8按顺序排列好。” “这是最简单的。”他依次将礼盒里的木板取出，一个比一个大，上面的数字也逐渐递增。 “这些都给你，你可以逐个攻克。” 倪好抱着这些板块爱不释手，连奶茶搁一边都顾不上了，她目光炯炯地看向厉煜城：“谢谢！” “你自己玩会儿，我待会儿过来。”厉煜城将大掌覆在姐姐脑袋上揉了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摄影师是首次合作，第一组照片拍下来很多角度倪嘉不是特别满意，国内外的摄影风格还是有差异的。 倪嘉尽可能阐述自己的要求，要求着重点放在衣服身上，色彩也要和国外的色调融合。 只有这样，到时候放到一个版面上，才不至于太突兀。 “你让灯光师再调下，现在的颜色的太暗了。” “好，三分钟。”摄影师跑去和灯光师交涉，倪嘉一刻不停的翻开照片，在看还有哪里要调整。 视线突然被一杯奶茶遮挡，她顺着修长的指节往上看，先是男人突出的喉结，再是流畅的下颌线，最后是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 “嘴唇起皮了。” 倪嘉下意识抿住嘴唇舌尖带了一圈，意识到被骗，有点无语地拨开那只手。 “还是你要喝美式？” 意识到是刚才多嘴了，倪嘉身形一顿，顺手接过那杯奶茶：“谢谢。” “衣服是你设计的？” “嗯。” “我记得你之前画的都是晚礼服。” 没错，她画过很多，曾经还幻想能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陪厉煜城出席各种酒宴。 她甚至画过婚纱，从主纱到敬酒服，前前后后改了七八版，可笑的是厉煜城根本没想过给她婚礼。 提到这个倪嘉的脸色，不可遏制的变差了点，手指不断滑动鼠标的滑轮，试图截停厉煜城的话。 “如果你有仔细听，就会发现原因我在程氏酒会上解释过了。” “那些画稿哪去了？”厉煜城没放过这个话题。 “跟你没关系。” “没发现自己丢了一张？”倪嘉终于松开鼠标，起身与他对视。 “在你那？” “嗯。” 倪嘉没心情去想，厉煜城当下看到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是一张过期的画稿而已，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扔了吧。” “看来你知道丢的是哪张。” 自然知道，是一套男士高定的燕尾服，倪嘉特地画的，因为厉煜城所以西服都是深色，她当时兴致起了，就特想看看对方穿白色的模样。 她平静地望着厉煜城的眼睛：“不重要，过时了。” “有没有想过成品会是什么样子？” 厉煜城清晰地看见，这句话在对方眼底挑起不小的涟漪，这令他更为好奇了，于是走近一步问道：“想过没有？” “我当然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作为一名设计师，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成品，画出来的永远只是一角。 没人能明白，作品背后的含义，尤其是厉煜城这种人。 “想看看吗？” 倪嘉有一瞬间怔住：“你说什么？” “为什么是白色？”厉煜城还在步步紧逼。 因为白色代表高贵，典雅，在倪嘉这更是纯洁和温柔的象征。 可惜之前的婚姻短暂又冰冷，与倪嘉想要的背道而驰，她曾无数次将希望寄托在厉煜城身上，又一次次被打破。 现在倪嘉学聪明了，希望要留给自己，留给更值得的人。 所以那些属于厉太太的晚礼服，被封存了，也许她以后还会画，但绝不会再给礼服安上不合适的身份。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因为衣服在我这。” 竟然真的被厉煜城做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倪嘉不解甚至有点恼。 “厉总没有版权意识？” “上面没有署名。” “小偷！” “难道不是给我的？”厉煜城眼睛微眯。 危险的气息立马四面八方的朝倪嘉包绕过来，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厉煜城立马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每次出场穿的都是白色，脸色当下阴沉了好几个度。 “告诉我，画给谁的！” “你是明知故问，还是就喜欢猜忌？”倪嘉皱了下眉觉得十分好笑。 “我明白了，它不应该是白色，你看上去更喜欢绿色。” 厉煜城就像一只准备发狂，却被突然打了一枚镇定剂的狮子，倪嘉的话虽然难听，但安抚的很有效。 “你知道我不穿白色。”差点，差点他就回去翻出来剪烂了。 是，所以做出来也是一件废品，倪嘉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不用为难，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偷。” 第46章 不许再亲其他男人 五套衣服过去，好好嘟着嘴跑到厉煜城面前，嘴巴翘的老高。 一个使劲隐藏情绪，一个巴不得将不开心写在脸上，这还挺逗的，厉煜城伸手拨了拨“小酒壶”。 “累了？” “我不好看吗？”好好插着腰质问。 “好看。” “你说谎！” 这话就更莫名其妙了，厉煜城弯腰问：“何以见得？” “你都没给我拍照！” 厉煜城将她转过去面朝摄影师：“不是有人在拍吗？” “哼！”好好甩开他，正巧倪嘉喊她换衣服就跑走了。 赌气的小背影还挺可爱的，只是厉煜城没理解生气的点在哪，他拍了拍沉迷在华容道里的姐姐。 “她为什么生气？” 姐姐头都没抬，小手一直在推放开：“你没给她拍照。” “那是摄影师的工作。” 倪好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厉煜城刮了刮眉毛：“我说的不对？” “对，”倪好点头：“但是程爸每次都会拍。” “程文柏？”厉煜城顶了下腮：“他常常陪妹妹拍照吗？” “有时间就来。” “他还做什么？” 倪好想了想：“夸她。” “拍照做什么用？” 这回倪好也不说话了，低头继续摆弄数字方块，李秘书在一旁听的头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下。 说实话，他老板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太直了，笔直笔直的能怼死人。 “你知道？”厉煜城刚好将视线调过来，李星河赶紧上前小声支招。 “视讯不是更方便？” 厉煜城听完觉得这个行为十分低效，照片是死的，盯着看不如打个电话。 一句话把李秘书也怼没声了，厉煜城静下来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拨通视讯。 好好在换衣服，手表之前摘下来搁在化妆台上，听见声音就让妈咪给她拿，倪嘉掀开帘子看了眼，当场翻了个白眼。 “妈咪，谁找我？” 倪嘉放下帘子接着给她换衣服，反问道：“你手表里存了谁的号码？” 好好转念一想小声哼哼了句，倪嘉听见了就捏鼻子逗她：“怎么了？” “妈咪，”好好搂住倪嘉的脖子，语气黏糊糊的：“如果你见不到我，会想我吗？” “为什么见不到？”倪嘉的关注点在这，她承认自己最近有点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的。 “我说如果。” “没有如果，”倪嘉拉开她正色道：“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知道啊，”好好跟她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手指卷着她的一撮头发玩：“爸爸好像不会想我。” 倪嘉给她换好裙子，理了理头发：“小脑袋瓜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谁说不想？”帘子突然被掀开，厉煜城拿着她的手表晃了晃：“为什么不接？” “哼！”好好将头扭过去，倪嘉顿时有点无语，搭了下妹妹的背，两人从更衣间出来。 厉煜城接通视讯，然后将手表递到女儿手中，两人明明面对面，还要通过手表讲话。 “我可以直接通过手表找你，对吗？” 好好皱皱鼻子回答的很不情愿：“对。” “照片不会说话，但是视讯可以，”厉煜城蹲下来捏了捏妹妹的脸蛋：“你会一直戴着手表，对吗？” “对。”好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表中的他。 “那以后我打视讯给你，你要接。” “知道。”好好还是不太开心的嘟着嘴。 厉煜城将她抱起来，很低的笑了声，凑过去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好好一下就乐了。 这种时候倪嘉总会恍惚，她一直认为厉煜城的底色就是黑色，可她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对方在女儿面前露出温柔的样子。 “闹完赶紧出来，还有好几套要拍。”倪嘉说完先出去了。 “妈咪好像生气了。”好好拍拍厉煜城的肩：“你快放我下来。” 厉煜城抱着她往外走：“不生气了？” 好好摇摇头捧着他的脸亲了口，超响一声，惊的厉煜城停下了，他感觉自己也没做什么，但就是感受到了女儿的喜爱。 “你亲过别人吗？” “有啊，姐姐，妈咪，干妈，程爸，小新...” 好好边说边掰手指头，还没数完呢，人就突然降到地面，嘴唇还被爸爸捏住。 “不许再亲别人。” 说不了话，好好就哼哼两声抗疫，厉煜城短暂性的松开，妹妹立马嗷嗷反抗：“为什么，我每天都和妈咪亲亲！” 每天都亲，这几个字在厉煜城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画面就自动鲜活起来。 “那你挺爽的，”他朝倪嘉的方向看了眼，转回来纠正道：“不许再亲其他男人。” 好好还是歪头，厉煜城就又捏住她的嘴，语气有点重：“听到没有？” 好好小声哼哼两句后，还是趋于威严点了点头，厉煜城放她过去，她跑到倪嘉身边立马抱住大腿。 倪嘉低头看了眼，女儿还往厉煜城那儿瞄呢，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你还有六套没拍。”她提醒道。 “知道啦~”好好看上去心情很好，引的倪嘉有点好奇：“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爸爸不准我亲别的男生，他吃醋了！” “你亲他了？” “对啊。” 好好乐呵呵的抱着倪嘉的大腿撒娇，小孩子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倪嘉蹲下来捏她的小鼻子。 “一天天傻乐！” “妈咪，爸爸很帅，我亲到帅哥啦！” 倪嘉：... “真有点傻了，快点闭嘴。” “你有亲过爸爸吗？”好好小声问。 倪嘉站起来，拉着女儿往新布景去：“倪好好，再花痴扣你工资。” “没关系啊，我有很多法郎！” 作为御用小模特，加蜜是有给倪好好开工资的，也是倪嘉为女儿存的钱，女孩子就应该早点经济独立。 包括姐姐比赛得到的奖金，倪嘉也都有单独存起来。 “妈咪，你脸红了。” 倪嘉将妹妹按在道具木马上，捂住这张叭叭叭的小嘴。 “倪好好！” 好好亲了亲妈咪的手掌，还给了一个wink,她很擅长哄人的。 “知道啦~” 等倪嘉走远后，她突然大声说：“你肯定亲过爸爸！” 这一句极其响亮，在摄影棚产生回音的程度，说真的，倪嘉当下背都僵了，脚趾至少能抠出一个三室一厅。 她甚至不敢朝厉煜城那看，连买票逃去瑞士的想法都产生了... 第47章 亲过 打光师正好架完板，小女孩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打趣道：“不然怎么会有你啊~” “我是亲出来的吗？” 好好歪着头问，打光师笑着走了，她又望向一旁的角落，爸爸正好在看她，于是就偷笑着冲对方招了招手。 同一时间摄影棚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厉煜城侧头清了清嗓子，才起身过去。 “怎么了？” 好好捂着爸爸的耳朵轻声问：“亲亲会有小baby吗，那我也亲过很多人啊？” 女儿在跟他讨论由来，这不免让他想到很多久远的画面：“不会。” “那摄影叔叔为什么这么说？” 好像没办法解释，厉煜城无奈的将耳朵上的小手拉下来，顺带捏了捏脸：“总之女孩子不可以随便亲别人。” “噢，”好好乖巧的点头，接着又问：“那男孩子可以吗？” “也不行。” “爸爸亲过很多人吗？” “没有。” “那你亲过妈咪吗？” 厉煜城撑着台面捻了捻手指：“...亲过。” 好好捂住嘴偷笑，像找到共同点一样的开心：“我也亲过妈咪，她每天都香香的！” “还有别人吗？” “什么？” 厉煜城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有没有其他人亲过她？” “有。” “谁？”厉煜城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眸色刚沉下来，就听见妹妹说：“姐姐亲过，干妈也亲过！” 厉煜城：.... “我问的是...”厉煜城想了想改口道：“其他男人。” 好好眼睛一亮，貌似听懂了：“你说程爸和小新吗？” 厉煜城含糊不清的应了声。 “没有，”好好很坚决地摇头：“我没见过噢！” 心里那把弩箭总算松了弦，厉煜城奖励似的摸了摸妹妹的额头：“晚上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厉煜城皱着眉头快步过去，将倪嘉从地上扶起来，裤子上蹭一片灰，膝盖部分有刮花的痕迹。 他几乎没有考虑，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因为失重倪嘉的手很自然的勾住厉煜城的脖子。 等到她反应过来，顾不上膝盖的疼痛，立马低声催促：“放我下来！” 四面都是人，好好也惊慌失措的边往这跑边喊，真的非常丢人，倪嘉单手遮着额头，都没脸去看其他人。 “厉煜城，你快放我下来！” “你平时不吃饭么？” 手上没多少重量，厉煜城甚至觉得一条胳膊就能将人抱起来，这么一副没肉的骨架，磕一下还不得散了。 他扫开化妆台上的杂物，将倪嘉放上去，然后弯腰去掀裤腿。 “我没事！”倪嘉躲了下，伤口蹭到裤子有点刺拉拉的疼，她皱了下眉。 “看下。” 厉煜城不跟她废话，握住脚腕直接卷起半截裤腿，膝盖有破皮也有出血点。 “那是水泥地，”他始终板着一张脸：“很脏。” 由于距离过近，倪嘉甚至能感觉到厉煜城的呼吸，炙热的气息喷在伤口上，让她下意识往后收了下腿。 “躲什么？”厉煜城扫她一眼，抓过她的手腕，摁在卷起的那摞裤腿上：“压好。” 两个女儿都跑进来了，前仆后继的喊着“妈咪”，倪嘉第一反应就是放下裤腿，将伤口掩住。 但厉煜城好像猜到她的想法，立马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非常大，十分强势。 “别动！” 倪嘉被这道又低又沉的声音，警告的一愣，短时间内忘记了动作，而后看厉煜城拿过边上的水杯，打开盖子倒在手上试了下水温。 大概是触感温度还可以，又将她的腿架在椅背上，将垃圾桶踢来放在下方，然后用水缓慢给她冲洗伤口。 “妈咪，疼吗？”倪好握住她的手，一张小脸都快拧巴上了。 “不疼。”倪嘉空出手来摸她的脸，安抚完姐姐又安抚妹妹。 伤口周边一圈都发红了，厉煜城预测还能紫上一块，心里就有点窝火：“你走路不看地？” 水冲完了倪嘉就推开他，抽纸巾压在伤口上，随口回答：“看了。” 要不是父女俩在那偷摸着说话，她也不至于分心跌个狗吃屎，倪嘉有点不适应厉煜城突然对她这样，就想岔开人。 “你先带好好过去，不然下午拍不完了。” “那就明天拍，”厉煜城打掉她的手，掀开纸巾看了眼。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着急忙慌地提着医疗箱过来，看到伤口表情有点无语，还以为出什么事，结果就一点擦伤而已。 搞的这么兴师动众，倪嘉也很尴尬，推开厉煜城打算下来。 “去哪？”厉煜城摁住她的肩：“消毒。” 倪嘉快尴尬死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没必要，只是一点擦伤。” “伤口不消毒会发炎噢，”好好抓着她的衣角摇了摇：“妈咪，这是你告诉我的。” 这架势不消毒，厉煜城是不会放她走的，倪嘉只好接过医疗箱道谢。 她执意消毒自己来，厉煜城只能黑着脸站在边上看。 好在今天穿的是冰丝阔腿裤，创伤面又沾了创可贴，活动起来还算好，痛感不是太强，倪嘉简单处理完后就恢复拍摄。 过了会儿，李秘书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凳子，要求她坐。 “不需要。”又不是瘸了，倪嘉有点无语的看了眼自己的膝盖。 “您就坐吧。”李秘书敬语都用上了。 为了不为难对方，倪嘉还是坐下了，她没朝厉煜城那儿看，但余光告诉她对方一直盯着自己。 心里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腾升上来，立马被她压制住，她迫使自己收起那些没必要的注意力，赶快完成拍摄。 “妈咪，膝盖还疼吗？”好好在更衣间问。 她还来不及回答，就被男人一把从地上捞起来，对方将她拉到一边，然后自己蹲下去帮妹妹换衣服。 “这条带子挂哪？”厉煜城攥着腰间两根系带，看上去有点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让倪嘉感觉有些酸涩：“后面。” 厉煜城的手法非常生疏，花了半分钟才打出一个非常丑的蝴蝶结... “这样？” 倪嘉上手调整，没蹲下，就稍稍弯着身子，只是几寸的距离，还是让她记起很多事。 比如裙带打结，她寻求帮忙，最后落个带子两断的下场。 男人不耐烦的眼神，拿剪刀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48章 当面挑衅 拍摄在接近天黑才结束，倪嘉的态度突然变的很冷淡，声称晚上与瑞士那边有线上会议，没办法带孩子跟他共进晚餐。 厉煜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看在腿伤的面子上，没有多加为难。 直到看见小区楼下的白色保时捷，他那点疼惜感顷刻间散尽。 “这就是你说的会议？” 这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每个字都附带着负面的情绪，倪嘉缓慢睁开眼，看见边上的保时捷，顿感身体疲惫。 “私人会议还是家庭会议？” 冷嘲声还在继续，好像她不给出一个解释，这个男人就会没完没了。 “我不知道他要来。” “你该不会想跟我说这是巧合吧”厉煜城冷淡的扫向窗外，车里没人，应该在楼上等着了。 “我和你说不着。”倪嘉叫醒两个宝贝，替她们亲昵的搓了搓脸，妹妹睡的有些懵，醒来就张开手讨抱。 姐姐认得程文柏的车，指着窗外对妈咪说：“程爸。” “不许这么叫他！”厉煜城冷声打断，倪好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冲他眨了眨眼。 “你发什么脾气？”倪嘉不满的瞪了一眼，安抚性地摸了摸姐姐的脑袋。 厉煜城解开安全带，转过去非常严肃，正式的通知两个女儿：“立刻改口，听到没有？” 他的脸色非常阴沉，吓的妹妹往倪嘉怀里钻，厉煜城没听到回应，转头看向姐姐。 姐姐盯着他，明明看着很害怕，可还是壮大了胆子问：“为什么不能喊？那我们该叫什么？” 厉煜城正准备回应，车窗突然被敲响。 “嘉嘉，你在里面吗？”是程文柏的声音，叫的还真是亲切，厉煜城猛地拉开车门，对方明显愣了下。 程文柏往车里瞧了眼，两小一大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收拾好表情，笑道：“厉总，好久不见。” 厉煜城搭着车扶手，摆出要下车的姿势：“让一让？” 程文柏也不恼，往后退开一点位置，给对方让出空间，厉煜城解掉姐姐的安全带，将其从车上抱出来，下一秒边上很自然的伸出一双手。 这双手直接被厉煜城忽视，他抱着倪好挑衅地看向对方。 “叫人。” 倪好搂着厉煜城的脖子，抿了抿唇，最后一个音也没发出来，程文柏倒这会儿脸色才有点难看了。 两人隐隐较着劲，倪嘉虽然很想无视，但还是不得不抱着妹妹从车里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 程文柏视线调转的那刻，神色就柔和了下来：“小鑫来了。” “嗯。” “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程氏有专业的律师团，可以帮忙。”说这话的时候，程文柏有意无意的朝厉煜城那看了一眼。 话里意味很明显了，如果倪嘉要打官司，那背后有整个程氏撑腰，厉煜城突然觉得可笑，真是什么人都能插上一脚。 “如果程总觉得闲，我倒是不介意帮忙找点事做。”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话里的威胁，倪嘉低声警告道：“你不要乱来。” 程文柏闻言笑了下，伸手轻轻将倪嘉揽到身后：“没事。”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厉总尽管放马过来。” 这是暗讽他没尽到抚养的义务，可这都是拜谁所赐，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帮着，倪嘉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生下孩子。 他又怎么可能五年寻不到一点音讯，新仇旧账刚好一块算，厉煜城将姐姐放下来。 两手捧起女儿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教道：“爸爸不在的时候，程叔叔帮了你们很大的忙，记住，以后见到人要有礼貌。” 厉煜城点了点姐姐的唇：“嘴巴要甜，要会喊人。” 这太下面子了，程文柏好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过帮助，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屈辱。 倪嘉的火气一下腾上来，准备上前阻止：“厉煜城！” 倪好怔怔地看着他，厉煜城完全不顾边上，又揉了揉她的耳朵，低声诱哄道：“听懂回话。”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程文柏当真看到倪好点头的时候，咬肌一下就绷紧了... 可这还没完，厉煜城又转向妹妹：“谁是一家人，还记得吗？” 好好看看妈咪，看看他，最后乖巧的答应：“记得。” “过来，”厉煜城朝她伸出手：“我抱。” 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倪嘉没想过厉煜城会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让人下不来面子，就有点生气的收紧胳膊。 厉煜城不紧不慢的勾了勾手指，低声喊：“好好。” 也许是父亲这个角色缺失太久，实在对小孩子的吸引力太大，好好瞬间朝厉煜城的方向扑去，结结实实跌进他的怀里。 厉煜城心满意足地掂了掂，对着儿童手表小声敲打：“晚上会给我打电话吗？” 这动作就像一个暗语，只有两人知道电话掩藏下的意思，妹妹脸上的畏惧消失了，随即笑容荡漾开来，很开心地点了下头。 “会的！” “好，我等你。” 女儿的行为跟厉煜城预判的分文不差，他亲昵的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就这样轻轻松松击碎了程文柏的防线。 他就是要对方明白，有些东西是切割不断，也抢占不走的，比如血缘。 孩子还在，程文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要与之当面对抗，他虚虚地搭上倪嘉的后腰，低声问:“我们上楼？” “嗯。”倪嘉已经没脸去看程文柏了，只想快点回到楼上，于是走过去牵起姐姐的手，刻意划去称呼：“说再见。” 倪好乖巧的冲爸爸摆手，气氛很微妙，小孩子虽然不能全部看懂，但也知道此刻该从爸爸身上下来。 好好落地后主动牵起妈咪的手：“爸爸再见！” 一字之差，身份却差之千里，程文柏面部有些细微地抽动，遏制不住的准备讨回点什么。 于是他牵住妹妹，四个人手拉手形成连体，逐一迈入单元楼的时候，像极了要回去的一家人。 第49章 偷拍照 火锅的香味早就漫到了电梯口，刚进门就听到里头热闹的嚷嚷声。 “看好你那碗花生酱，别让妹妹沾到了。” “好嘞，姐姐放心。” 闻到番茄汤的香味，好好立马撒开两人的手，抢先跑到桌子上坐下，一双眼睛直泛光：“哇！今天吃火锅吗？” “是啊~”高鑫怕她摔了，绕过来扶住她。 “别伸手，小心烫~”倪嘉嘱咐完，兴致缺缺的进房去换衣服。 陈蜜瞧着状态不对，给程文柏递了个眼神，对方也只笑了下。 倪嘉换完衣服，先在床上坐了会儿，又撩起裤腿检查了下伤口，果然之前发红的部分，正在逐渐变青。 她有点犹豫，或许该跟程文柏道歉，可道歉什么呢？厉煜城的话含沙射影，明眼人都听的出来，再提反倒驳对方的面子。 还有厉煜城今天那些反常的行为，桩桩件件加起来，搅的她身心俱疲，可就算这样，脑子还是止不住的去想。 为什么呢？ 明明没耐心，明明不喜欢小孩，可还是要来争，这难道就是男人那没道理的占有欲？ 耐心是暂时的，表现出来的和善也是暂时的，等到一切到手，就会像当初一样，撇在一旁不闻不问。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因为是自己的，所有不喜欢也要收回来。 手机震动，思绪被唤回来，她点开查看发现是几张彩照，来源是一个陌生号码。 至于照片...倪嘉拖开放大来回好多次，确认照片上的人就是倪裳。 为什么厉煜城要见她姐？还是说在她走后，两人一直就有联系？ 相比酒吧这种暧昧的环境，下午休息间里那点插曲，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这么多年了，倪嘉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如果当初倪德海不那么贪心，或许他们三个都会过的很好。 想到这，倪嘉自嘲的笑了下，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一下散尽。 这些照片无论是谁发的都不重要，她和厉煜城原本也就没什么感情可以影响。 收拾好情绪，倪嘉开门出去，程文柏刚好朝这边来。 “还好吗？” “没事啊。”倪嘉笑着伸了个懒腰。 认识这么久，程文柏自己能甄别，他倒很希望得到对方的倚靠，可惜这个女人太要强，出这么大的事，他还是通过高鑫知道的。 “明天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倪嘉停下来转头看他，眼底的情绪克制的很好，他几乎没得到任何提示。 难过，悲伤，烦躁，疲惫，什么都没有，这些短短几分钟都被隐藏起来了。 对方甚至露出笑：“你不相信小鑫啊？” 不等程文柏回答，倪嘉又再次开口：“我相信他。” 这话的意思是不让插手，程文柏回以淡笑：“好，那你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倪嘉将他推向餐桌，很快结束这个话题：“赶紧坐下吧，快饿死了。” 饭后没多久，倪好就将最简单的数字华容道解出来了，她很兴奋的拿给倪嘉看，得到夸奖后却没有离开。 “怎么啦？” “妈咪，你能帮我拍张照吗？” 倪嘉欣然答应下来，拍好还拿给姐姐看。 “能帮我发给他吗？” “他？”倪嘉愣了下：“你想给他看？” 她没提名字，也没提身份，就只是现在不想提而已。 倪好笑着点头，看得出来有些自豪，并且还想展示成果，倪嘉能理解，但有点为难，因为她早就把厉煜城删了。 回国后最后也就是电话联系，而且都是对方打过来，她勉强能够接下。 “你可以给爸爸打视讯啊。” 只是一个没看住，好好又在吃巧克力，牙齿糊的黑乎乎的，嘴边也沾了不少。 “倪好好，我警告你噢，今天最后一块了！” 倪嘉赶紧将剩余的巧克力收起来，放到高处，回来发现倪好还盯着她看。 “不参考妹妹的意见吗？” 倪好晃了晃她的衣角，“姐姐又在害羞！”好好说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唇。 “那我来打！”她说着抬起胳膊，小表情又满足又开心：“反正我跟爸爸约好了。” 视讯很快播出去，倪嘉绕到茶几上坐着，这样就不容易被摄像头拍到。 那头很快接通，好好笑到眼睛都没了，第一句就是：“爸爸是我~” 厉煜城合上电脑，往后靠在椅子上，瞧着手机屏幕神情放松下来：“小花猫。” “我吗？”好好拿手背擦了擦嘴：“我吃巧克力呢！” “看见了，”厉煜城往女儿后面看了眼，背景是客厅，没瞧见什么人：“就你一个？” 好好这才想起来正事，将手腕举到倪好面前：“噢！姐姐也在呢，是她找你！” 这还挺令人意外的，毕竟姐姐是个内敛的性格，很难直接表达出什么感情。 “你找我？”厉煜城尽量将语气放轻，每次他这样说话，倪嘉都有一种对方在诱导的错觉。 “嗯。”倪好举起面板，表情有点小骄傲。 “速度比我预想中快，你完成的很好。” 得到夸奖，倪好露出一小排牙齿，目光程亮的盯着厉煜城笑。 这种神情倪嘉鲜少在姐姐脸上见到，区别于任何人的夸奖，倪好显得满足又谦恭。 这不是她第一次发现，姐姐看厉煜城的眼神，总有一种崇拜感在里面，像是很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可或者赞美。 “接下来试试四乘四，也许会有一点难，但它只多六个方块，我相信你可以。” “好。”倪好很快从一旁的袋子中找出，挥着给他看。 “对，就是这个。” 倪好点点头，翘起一根手指：“一天时间。” 这要强的劲儿跟他很像，厉煜城笑了：“不急，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内完成会有奖励。” “奖励？”好好一听立马钻进屏幕：“好好也要奖励！” “当然，”厉煜城一视同仁：“你完成了自然也有。” 妹妹初生牛犊不怕虎，三乘三都没试过，就敢一口答应下来，厉煜城也不会挫她的士气，但他预感这个小哭包，可能不太行。 倪嘉在边上听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厉煜城对下属那套奖励式的手法，拿过来对小孩也确实有用。 “其他人呢？” “妈咪在这呢！” 事情过于突然，倪嘉甚至来不及躲，好好就已经将手表转了过来... 第50章 你也是我的 真丝睡衣将女人的身材勾画的很明显，对方一见到他就有要起身的趋势。 “你在他面前就穿成这样？” 倪嘉闻言皱眉，停下来不悦地问：“哪样？” “随便。” 她下身长裤，上身衬衫式的短袖，这种套装下楼逛圈公园都没问题，这人明摆着就是找茬。 再反观对方的穿着，除了颜色花式与她稍有不同，根本所差无几。 “那你也挺随便的。”她反呛道。 “我在家。” 整的好像她在外面一样，倪嘉懒得与这种人搭腔，就将摄像头推回去，端着笔记本窝到另一座单人沙发里。 好好冲摄像头眨了眨眼：“爸爸，你在上次那座大房子里吗？” “嗯，在书房。”厉煜城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时刻注意着那头的动静。 “鱼儿还好吗？” “不好，”厉煜城有些故意地说：“饿好几天了。” “啊！那怎么办！你快去喂呀！多喂点！” 太平别墅一直是佟姨在打理，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倪嘉翻着邮箱，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养的，”厉煜城晃着酒杯：“不喂。” 倪嘉手指顿了下，朝那边看了眼。 “噢！我想起来了，”好好表情有点着急：“妈咪，你的小鱼要饿死了！” 倪嘉不太自然的调了个方向背对着：“他骗你的。” “你看见了？”厉煜城在那头微不可闻的扯了下嘴角。 “神经...”倪嘉没骂出声，就张了个口型。 十来分钟了，一直没人出现，厉煜城心情就好了很多:“程叔叔走了吗？” “早就走啦~”好好还在挂心那几条鱼：“爸爸，现在能去喂鱼吗，我想看！” 喂鱼？倪嘉忍不住想笑，那个鱼塘厉煜城连正眼都没瞧上过两回，别说喂了，鱼饲料长什么样，知道吗？ 大概是胳膊抬久了有点酸，好好从沙发上跳过去跌进倪嘉的怀里，把手表摘下来拿着。 “你过去跟姐姐一起。”倪嘉不太想入镜，但架不住好奇还是看了眼，厉煜城竟然真的往楼下去。 “姐姐不看啊，她在玩积木！”好好不太懂华容道，以为又是什么积木类的乐高：“妈咪，你身上好软！” 厉煜城刚打开柜子，闻言手一怔，手指捻了捻才拿起罐子，他依稀记得下午的手感，确实很软。 可惜摄像头没怎么带到倪嘉的脸，大部分都被女儿遮住了。 “我也想喂！”好好在倪嘉怀里抬头：“妈咪，我想养小鱼。” “你什么都想养！”倪嘉宠溺地点点女儿的鼻子。 对面将镜头切换，那些熟悉的场景逐步映入眼帘，一双男士的真皮拖鞋，正踩在被鹅卵石铺满的小道上。 每隔两个石阶，相应的草丛里就会有一盏地灯，再往前走几米，就是她养的鲤鱼塘。 水面很平静，厉煜城往下丢了一把饲料，四面八方的鲤鱼立马朝这涌来。 倪嘉很想提醒他，应该撒出去，否则很容易因为抢食而发生“命案”。 “这二十五条都是公的，”男人的声音很低，散在夜里像自言自语：“蠢死了。” 倪嘉听见了，没吱声，原本就是特地买的，她当然知道这二十五条锦鲤都是公的。 数量多了难打理，鱼塘的气味也会盖不住，尤其是夏天，厉煜城对气味很敏感。 “下午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就在屏幕之外，厉煜城为什么要一直对她讲话？ 倪嘉愣了下，手指不小心点到触摸板，打开了一个旧邮件。 “我没有不高兴啊，”好好以为厉煜城在对她讲话，十分天真的回：“爸爸今天陪我，我超级开心！” “又不是没碰过。”厉煜城还在自顾自地讲。 倪嘉抠了抠手指，确信对方每一句都是故意的，这还挺令她惊讶的。 从前她心情好坏，厉煜城根本不关心，现在竟然能注意到。 “伤口别碰水，当心发炎。” “你不用这样，”倪嘉听不下去打断：“抚养权不可能让给你。” “妈咪，抚养权是什么？” 倪嘉摸了摸她的脸，指指手表：“看鱼。” “太暗啦，下次去爸爸那看。”好好撅撅嘴，从沙发上跳下去把手表丢给倪嘉，然后跑去喝水了。 她巧克力吃太多，这会儿有点渴。 镜头滚动，画面一片模糊，厉煜城合上盖子，却不着急拎着罐子往回走。 其实那天在公馆，就是气性到了话赶话，厉煜城从来没想过抢走抚养权。 毕竟除了孩子，倪嘉也是她的，没有必要弄的这么麻烦。 不过对方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此刻他觉定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有些人上赶着表现自己。 他敲了敲罐子，令其发出一点声响，好让倪嘉知道通话还在继续。 “你只要保证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不会再出现，我可以暂且搁置。” 倪嘉要的不是短时间的喘息，而且是长时间的安逸，况且她有信心，孩子谁也抢不走。 “早晚要来的，尽快吧。” “早晚？”厉煜城的脸色冷下去：“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再说下去事情包不住，姐姐还在一旁，倪嘉拿着手表往阳台去，把自己隔在外面。 她的脑子很清醒，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过片刻放松：“还有公馆那边，你们都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 花园蚊子多，厉煜城没了欣赏的兴致，拎着饲料罐往回走：“你知道就好。” “当初是你执意要丁克，现在没道理来跟我抢！” 讲起这些事，心里还是有些恨，倪嘉在栏杆上抠出一条很刺耳的声音。 厉煜城停下了，抬头发现顶上一片灰蒙蒙，月光全被罩住了，就跟那晚的天气一样。 “我是要丁克，但那又怎样，你还是生了。” 他收回视线，再次抬脚：“倪嘉，你没搞明白，关键这孩子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 如若不得已，他就只能先争到孩子，再来为他们的感情谈判。 “厉煜城，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丁克，是因为娶的不是她吗？” 第51章 晚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这显然是个非常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指的谁？” “倪裳。” 回到客厅，厉煜城躺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你姐？” 终于问出来了，这颗堵在心头多年的石头，在即将要被搬开时，倪嘉心里反倒平静了点。 “你听上去不意外。” “既然困扰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问？” 因为胆怯，人总要在夹缝中求生，真相有时候只会带来绝望。 想到当时的心境，倪嘉有点出神，回过神来发现手表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最近两天昼夜温差很大，已经有点要转凉的现象，倪嘉给儿童房换好被子，就去洗澡了。 那头厉煜城火气非常盛，视讯突然被挂，回头再打，电话就无人接听了。 真是脾气又臭，还自以为是，他不可能任由一个麻烦越滚越大，只能抓起钥匙赶过去要一个解释。 门铃响了，好好放下娃娃跑过去开门：“是干妈吗？” “我。”门口一个低沉的男音。 好好眼睛一亮，小手搭在门把上，惊喜地问：“爸爸？” “嗯。” “等下。”倪好跑过来及时拉住妹妹，然后摁亮了可视镜，确认门口的男人的确是厉煜城后，才打开门。 “是爸爸呀，你听不出声音吗？”妹妹非常开心，没想到晚上还能见到厉煜城。 “隔太远。”倪好小声解释，眼睛也亮亮的，显然心情也很愉悦。 厉煜城在客厅没看见人，才蹲下来摸了摸姐姐的脑袋：“你做的没错。” “妈妈呢？” “在洗澡！”好好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拽着厉煜城进去了。 “其他人去哪了？” “干妈送小新去酒店啦~” 噢？厉煜城勾了勾唇角：“她晚上还回来吗？” “回呀！”好好又指了指主卧：“她和妈咪睡这里。” 浴室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厉煜城坐在沙发上翻故事书，心情突然有点浮躁。 为了压下这股燥热，他随意找了个话题：“很晚了，你俩还不睡？” “你陪我们睡吗？” “我？”厉煜城指着自己，眉尾微微挑动。 妹妹抱着娃娃从沙发上跳下来，倪好也自觉地放下面板，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厉煜城不得不起身。 他被两个女儿连拖带拽的拉进儿童房，然后坐在那张腿都伸不直的小床上。 “爸爸，你给我们念故事书吧！” 两双眼睛齐溜溜的盯着他，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只能拿起床头柜上的小人书。 第五页有一个折角，厉煜城将它摊平翻过，有点好奇地问：“她每晚都给你们念？” “对呀！” 妹妹抱他的胳膊，脸蛋很亲昵的贴上来，自从离婚以后，厉煜城其实不太习惯与人一张床。 姐姐还是很安静，就睁着一双眼睛，只要看过去，就会笑一下。 两眼就能扫完的故事，厉煜城还是屏着耐心，用非常缓慢的语速逐字念。 倪嘉推门进来，当场愣在原地，厉煜城穿着睡衣，躺在儿童床上，半张侧脸被暖光打着，正在用一种她没听过的声线念故事书。 这种场景过于假象，以至于有两秒钟，她在怀疑真实性。 直到对方扬眉看过来，冲她发出疑问，倪嘉才从这场怔忡中反应过来。 女儿已经睡着，她只能压低声音：“你怎么进来的？” 厉煜城朝妹妹抬动下巴：“先帮我弄出来。” 倪嘉找了个娃娃代替厉煜城的胳膊，两人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退出来，画面诡异极了，尤其是他们都穿着睡衣。 “为什么挂电话？”厉煜城显然也发现自己出门有点局促，于是先发制人。 这样并肩站着实在太诡异了，倪嘉窝到沙发里抓了个枕头抱着：“手表没电了。” 她将厉煜城从上看下，不理解对方是以什么心态，穿成这样跑出来的。 “你因为这个跑来？” “我不喜欢被人误会。” 厉煜城在她边上坐下，目光直直的望过来，倪嘉没接这道视线。 原本洗个澡已经冷静下来，现在气氛又突然变的很奇怪，这让她想到下午，厉煜城抱她的时候。 “有事可以电话，没必要穿成这样大老远跑来。” “原来你也有手机。”厉煜城冷哼一声转了回去，倪嘉这才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问？” 倪嘉卷着抱枕边的流苏玩，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晚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答案只会添堵，还让人没办法面对。 她突然笑了下：“其实你们挺配的。” 一个不能生，一个不想生。 厉煜城眉间微皱，逐渐显露出不快：“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虽然当时你们错过了，但现在没人能拦你，你还有机会。” 手指卷的充血发红，倪嘉盯着看了会儿，有点自虐似的越绑越紧，原来说这种话还是有感觉的。 既是疙瘩，也是真心话，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尤其是被棒打鸳鸯的那些人。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 她的手腕被抓住，厉煜城将她的手指一点点解救出来，动作很粗暴，咬字也很重。 倪嘉抽回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初厉煜城找到倪德海提出联姻，对象就是倪裳，只不过领证当天被她顶包，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也就是因为这样，厉煜城只在人前承认已婚，却从来不给她名分。 “当然不是，”厉煜城沉声打断：“和她没关系。” 事实上是谁并不重要，无论是倪裳，还是倪嘉，都能帮他得到股份。 倪嘉并不相信这个说辞，就算是也不意外，像厉煜城这种事业心重的男人，女人活该排在之后。 她不清楚那两人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只从她姐那儿零碎的听到过一点。 “你想娶她可能会有一点麻烦，毕竟跟我离过，传出去不好听。” 说到这倪嘉顿了下，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存在，因为无论是倪德海，还是厉煜城，都没承认过她的身份。 于是她笑了声改口道：“是我多虑了，但我还是得提醒你，我姐身体情况特殊，公馆那边是不会同意的。”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 倪嘉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腾升他的怒气值，厉煜城快把牙咬碎了，才克制住音量。 “你知道？” 第52章 那你刚刚脸红什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厉煜城死死的盯住她：“随便逮个人就敢结婚？” 倪裳不能怀孕的事一直是秘密，她也是临了被推出来结婚，才知道真相。 那厉煜城是怎么知道的？ 倪嘉短暂性的反应了几秒，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合理，因为知道倪裳不能生育，所以厉煜城选择丁克。 “脑袋蠢就别转了，反正也想不到正轨。” “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我最后说一次！” 自己总共跟倪裳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能被揣测成这样，厉煜城越想越觉得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 两人僵持了几秒，倪嘉逐渐在对方脸上看到被冒犯的愤怒，于是作罢：“算了，不重要。” 这只是一点好奇心，厉煜城没理由满足她，倪嘉扔掉抱枕起身，打算送客，结果被一把拽回来。 她失去平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跌向厉煜城，在脸即将磕到的那刻，她慌忙用手撑住。 距离过近，她能看清男人脸上的绒毛和呼吸喷来的热气。 “你不相信？” “过去了，它不重要。” “不重要的事需要记挂这么久？” 厉煜城很想从对方眼底看清点什么，但倪嘉眼神飘躲，片刻不在他脸上停留。 “想起来了就问一嘴。” “别误会我，”厉煜城将脸转过来，迫使对方看着自己：“别做我讨厌的事。” “我也没道理让你喜欢。” 厉煜城的手滑下来握住后颈，稍稍带力，两人的鼻尖刚好触到。 “你以前不是很希望这样？” “你说的是五年前。” 在说完这句话后，厉煜城的怒火显然更盛了，倪嘉僵持着不敢用力，就怕两人的嘴唇会贴到。 “怎么，想换对象？” 厉煜城蹭了下她的鼻子，鼻尖慢慢贴着她的脸颊划过，最后落在耳廓处。 “现在觉得他好了？” 触感带来一片电流，诡异的感觉沿着皮肤散开，倪嘉艰难地提醒对方。 “我们已经离了，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厉煜城侧脸贴了贴她的耳廓，声音和动作都极具警告性：“女儿都有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厉煜城，你什么意思？” 门口传来异响，也许是陈蜜回来了，倪嘉着急从对方身上起来，反倒被搭着后腰推了把，整个人实实在在的朝前贴去。 睡衣单薄，两人面贴面，慌乱令心率急剧上升，倪嘉狠狠瞪了眼，反得到厉煜城一抹淡笑。 “字面意思。” 门锁咔的一声响，厉煜城松开手，倪嘉慌乱起身背过去，拿起桌上的水杯掩饰。 “不是...”陈蜜对着客厅的两人彻底傻眼了：“你们...” 睡了？不是...穿着睡衣睡了？不是....穿着睡衣准备睡了？ “怎么这么晚？”倪嘉放下水杯，尽管满面潮红，还是佯装镇定的走过去。 “你...”陈蜜懵得结巴了：“你和他...你们...”她指指自己又指指门外：“需要我出去吗？”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倪嘉的脸还是再度热起来，她把陈蜜的手从门外抓回来，小声道：“说什么呢？” “哦对。”陈蜜回过神来，这不是她家吗？ “那要不你们...”她话还没说完，被倪嘉当场捂住嘴，对方冲她偷摸做了个求饶的表情。 然后转回去又突然来了个京剧变脸：“你还不走？” 在陈蜜震惊的眼神中，厉煜城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起身，还特意捏了下倪嘉的耳垂才离开。 “他...唔...”陈蜜瞪大眼睛，手舞足蹈，明显被男人的举动再次惊到！ 直到电梯下行，倪嘉才松开闺蜜的嘴，抓了抓耳朵。 “不是，他干嘛？”陈蜜指着她的耳朵，有种要狗急跳墙的架势：“你们在我家干嘛了？” 耳朵上的热感迟迟退不去，倪嘉将闺蜜拉进来，关上门：“什么都没干。” “倪嘉嘉，你糊弄鬼呢？他都对你这样了！！” 陈蜜使劲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突然身子一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赶紧甩了甩脑袋，让脑海中的画面散去。 “你小声点，”倪嘉示意小房间已经睡了：“他今天给女儿念了故事书。” “念个故事书就把你感动了？”陈蜜坐过来拽住她，话题完全没被带跑：“这样你就献身了？” “你...”倪嘉点点头站起来：“我去找找有没有哑巴药。” “那你刚刚脸红什么？” “他为什么穿着睡衣？” “还捏你耳朵？” “你们肯定发生了什么！” 这货叨叨叨的嘴巴根本受不住，倪嘉受不了了，只能点开手机短信，把今天收到的照片亮出来。 几张照片被陈蜜反复拖大查看，拍摄地点是个酒吧，光线昏暗，两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谁发给你的？” “不知道。” “他们在聊什么？”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倪嘉耸耸肩，脑海里又显现出厉煜城那双发狠的眼睛。 “他说丁克和我姐没关系。” “你信了？” “他应该不会说谎。”刚闹得一通热，倪嘉把头发盘起来，才觉得凉快了点。 “他原本想娶你姐，你姐刚好不能生，然后他又说自己丁克...” 突然倪嘉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想法：“如果调转一下呢？” “嗯？” “他要丁克，所以才找我姐。”倪嘉缓慢说出自己的猜想：“他早知道我姐不能身孕。” “他知道？”陈蜜放下手机：“他自己说的？” “嗯，”倪嘉想了想刚才和厉煜城的对话，推测道：“应该背调过。” “你姐不是这么说的。”陈蜜皱了皱眉，很快翻了个白眼：“算了，她的话没几句能信。” “会不会照片就是你姐发的？” “不会吧，”提到家里人，倪嘉明显不太想聊下去：“回来还没见过。” “我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陈蜜说着拨出那个未知号码，结果显示是个空号。 “胆小鬼，跑了。” 第53章 你是想道歉，还是想哄我? 御星湾顶楼大平层。 倪裳缓缓套上睡裙，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没等得及吸上一口，就被边上拿走了。 “自己不会点？”她剜了一眼，丢下烟盒，赤脚踩着去了吧台。 “提醒你一下，我哥不喜欢抽烟的女人。” 望着女人曼妙的身姿，厉承安披上睡袍，嬉皮笑脸地叼着香烟跟在后头。 倪裳把酒杯推过去，神色添了点不耐烦：“以后不要来公司找我。” “今天被我爸看见了。” “看见又怎样？”厉承安接过杯子，香烟搁上面点了点：“我们不是业务合作吗？” 倪裳抿了口酒，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语调烦闷懒散：“你真以为他蠢？” “他才不蠢，”厉承安托起她的杯底，又喂了一口：“没人比你爸更精了。” “是吗？”倪裳晃着酒杯，脸上表情很淡：“爱财的都这样...” “我不爱财。”厉承安从吧台绕过来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我爱女人。” 倪裳拍了拍这颗流氓脑袋，冷笑一声推开，走去客厅，倒在沙发上，两腿踩着扶手，半阖着眼。 “你不爱钱，那跟你哥抢什么？” 听到这话，厉承安的睫毛微微煽动，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多少抢点，”他走过去踹了女人一脚，没用多少力：“没钱怎么养女人？” “你妹回来这么久，见过了么？” “没。”听到这个名字，倪裳掀开眼皮看了眼。 “妹妹不急着见，见妹夫倒是挺着急。”厉承安坐在对面的茶几上，勾唇笑了笑。 这事会被发现，倪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像厉承安这种人，正事不干，闲事最爱管。 “少装大尾巴狼，”她一脚蹬在厉承安的腿上：“你在我面前念叨，不就是想我做点什么？” 虽然倪嘉带着孩子回国的消息，她是从新闻上看到的，但他妹不想做亲子鉴定的事，还不是厉承安有意透给她的。 厉承安倒也不掩饰，叼着香烟笑了笑，略带安抚性的给捏了捏腿。 “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倪裳有些故意的扫他一眼。 “我哥什么反应？” “是你要的反应呗，”倪裳伸手讨烟，厉承安亲自喂到嘴边，她吸了口才讲：“听说程文柏花生过敏，他快吓死了。” “程文柏花生过敏？”厉承安一下凑近，显然来了兴致：“我记得你说她女儿也是？” 倪裳用食指勾了勾厉承安的下巴，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你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到底是谁的种，一验便知，厉承安仰头，手搭着脖子转了转，眼底有些兴奋。 “我还有事。”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把卡丢在桌上就走了。 烟燃到最后一寸，丢进酒杯后灭了，倪裳晚上约了人，回房换套衣服，拿上卡便离开了。 长达三小时的会议结束，厉煜城看了眼时间，八点，距离培训班下课还有半小时。 “商场。” “厉总，装修团队调查过了，他们可能觉得倪小姐刚回国，对材料市场不了解，所以在采购价上有虚报。” 厉煜城疲惫的掀开眼皮扫了眼，李秘书立马给出数据：“高了两层，但这种情况算常见的。” “通知陶文耀。” “额...”李星河提醒道：“厉总，这家装修团队没跟我们公司合作。” 厉煜城摊开手，李星河递上调查报告，他粗粗地翻略了下采购单，几款重点材料报价明显偏高。 “蠢死了，这样都发现不了。” 好在装修进度没到这，目前看来亏损不太大，厉煜城重新合上眼：“她在商场吗？” “司机说在。” 厉煜城没再说话，指尖在纸面上敲了敲，将资料递了回去。 “厉总，这事要和倪小姐说么？” “把资料寄给高鑫，匿名。” 卡着点赶到商场，厉煜城刚出电梯口，就看见倪嘉在打电话，脸色很差，语速也快。 “样板色差这么大，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断货就换家面料商！” “临时不好找，还是你不想找？”倪嘉看见厉煜城走过来，就克制了下情绪：“我想办法飞过去，先这样。” 光听后半句话，厉煜城的脸色就立马变了 ：“要去哪？” “瑞士那边出了点问题。” 下课时间到了，倪嘉调头往培训班的方向去，很近，就在边上，没两步就能到。 “严重么？” “没事。”倪嘉的脸色还是很差，其实她很少对员工发火，但对方意图太明显了。 明显就是觉得她远在异国，鞭长莫及，才敢这样放肆。 “让陈蜜去。” 这语气并不像是在提意见，倪嘉转头看去，厉煜城也正好盯着他，目光有点凶。 里头陆陆续续有家长带着孩子出来，在进去之前她提醒道：“心情差可以不来，别吓到孩子。”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厉煜城反呛她。 在进入教室之前，两人神色都收敛了点，倪好是这个班年纪最小的，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倪嘉刚进去就发现姐姐情绪有点不对：“宝贝，下课啦。” 倪好听见她的声音，才站起来将椅子摆进去，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然后看了眼后面的厉煜城。 全程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乖顺的跟老师挥了挥手。 “怎么啦？”倪嘉蹲下去摸了摸姐姐的脸,倪好摇了摇头，拉着她往门外走。 倪嘉看向厉煜城，对方示意她先出去。 “怎么回事？”厉煜城问。 “她有个魔方被小朋友借去玩，不小心摔坏了。” “什么样的？” “不规则镜面，在她包里。” 应该是自己送的那个，厉煜城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对方道歉了么？” “道歉了，也说了要赔偿，但可能孩子喜欢，眼睛红了。” 了解完事情原委，厉煜城才从教室出来，倪好手上拿着蛋挞，看见他就把头低了下去。 “为什么不敢看我？” 倪好往后躲了躲，把蛋挞递给他。 “你是想道歉，还是想哄我？” 第54章 想不想睡在这里 倪好不说话，眼眶有点微微泛红，手执意举着，倪嘉担心女儿失望，就给两人都搭了一个台阶。 “爸爸不吃甜食。” 话音刚落，厉煜城就凑过去咬了一口，顺势将女儿抱起，瞥了她一眼：“原来你记得。” 倪嘉眼神微闪，岔开话题：“老师怎么说？” 听厉煜城简单复述了遍事情经过，倪嘉决定这件事不插手。 那个魔方是姐姐最近的心头好，每天睡前都要搁在床头，而东西是厉煜城送的，肯定由对方安慰效果更好。 “去把教室监控调出来。” “好的。” 李秘书听完吩咐下车，厉煜城抱着孩子准备上自己的车，倪嘉见了有些犹豫，她的司机也在等。 “你要带她去哪？” 车上的儿童座椅一直没有撤，厉煜城将孩子安顿好后，又把她拽上车，还亲自俯身过来系安全带。 “太平。” 既是回答她，也是通知司机，厉煜城做事一般都有目的，倪嘉往后看了眼，见姐姐情绪持续低落，也就没说什么。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手机消息没停，倪嘉原本想在车上处理，可又不放心孩子一个人进去，只好跟在后面。 世事难料，她没想过自己短时间内，还会进到这套房子里来。 佟姨依旧热情，先到她就嘘寒问暖，倪嘉不想多走动，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事务。 厉煜城带女儿去了二楼，倪好看上去很好奇，眼睛睁的溜圆，手一直搂着他的脖子。 “这是书房。”他跟女儿介绍。 倪好点点头，环境陌生，她好奇的到处看，厉煜城将她放在桌上，胳膊撑在两边，身子弯下来低声问：“我看看摔成什么样了。” 倪好扁扁嘴，从小包里拿给他。 厉煜城检查了圈，发现一侧镜面裂了，还缺了一个角，断角被捡回来了，只不过拼回去也不能再用。 他举着魔方，给女儿展示断边：“以后这个魔方不能玩，断裂的部分会割手，很危险。” 确实坏掉了，倪好也知道，否则不会这么伤心，她点点头，嘴角抽动了下，眼尾逐渐泛红。 “东西坏了很正常。”厉煜城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拿出粘合剂，开始尝试复原。 “辞旧迎新。”他把桌底下的箱子抬上来，打开盒子：“挑一个。” 倪好盯着五花八门的魔方，呆呆的眨了眨眼：“都是你的吗？” “不，”厉煜城刮了下女儿的鼻子：“都是你的。” “我的？”倪好摇头：“这不是我的东西。” 厉煜城将箱子转过来，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标签，标签上有倪好的名字。 这些都是厉煜城从各地淘回来的魔方，有些材质特殊，有些形状特异。 “一次拿一个，复原了来找我。” 倪好还是有些呆，看看他又看看箱子，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会写着自己的名字。 “那就这个，”厉煜城拉过小手，将合金材质的无限转魔方放上去：“重吗？” “有点。”倪好乖巧的回答，拿到手就开始摆弄。 这其实是一个解压神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魔方，它可以变长变方，而且能无限翻转。 但这都不是重点，厉煜城送这个的目的，在于它能活动手力，而且摔不坏。 “喜欢？”倪好点头，眼睛还是看向坏掉的魔方。 厉煜城就坐下来接着拼：“手上的拿着玩，这个以后放家里。” 复原花了点时间，期间姐姐就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他，厉煜城偶尔抬头看她一眼，会得到一个笑。 发来的监控录像，基本画面情况和老师口述的一致，没什么问题。 “还有这个。” 看到联名乐高，倪好笑的苹果肌都堆高了，这会儿抱着算是彻底开心了。 厉煜城牵着女儿出去，从二楼的栏杆往外看，倪嘉也刚好看过来，就在一瞬间，他起了点别的想法。 “想不想看看你的房间？” 倪好开心之余又有点疑惑：“这里有我的房间吗？” “当然，”厉煜城蹲下去摸了摸女儿的脸：“以后你也会住在这里。” 说完他带着女儿往走廊的另一头去，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女人应该很快就会上来。 儿童房跟主卧隔着一个外用卫生间，之前是客卧，一直闲置，不是厉煜城现在睡的那间。 房间很大，地上铺了细软的毛毯，所有用品一式两份，除了床。 原本订的是上下铺，后来厉煜城给换了，其一，不安全，其二，小孩子似乎喜欢黏一起。 角落躺着两只巨大玩偶，一只凯蒂猫，一只史迪仔。 倪好几乎是被吸引着往前走，到了公仔跟前，小手放在上面压了压，回过头来冲厉煜城笑。 “想不想睡在这里？”厉煜城几乎是踩着倪嘉的脚步声问的。 “她不想。”倪嘉的反应也很快，进来直接抱走女儿，十分警惕的护在怀里。 “让她自己回答。”厉煜城看着姐姐又问了一遍：“告诉爸爸你想不想？” 小孩子是很诚实的，尤其是在接二连三收到礼物之后，倪好虽然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厉煜城满意的伸出手，还不曾摸到孩子的脸，就见倪嘉反应极大的往后退去。 “很晚了，妹妹还在家里等，”倪嘉抱着孩子往外走：“跟爸爸说再见。” “自己设计的，忘了？”将人拦住后，厉煜城把房内所有的灯光都点亮了。 这回连墙上的卡通壁纸，都变得异常明显，所有布局，摆设，几乎都是1:1按照画稿还原。 只是当时倪嘉没想过会是双胎，厉煜城又原模原样的添了一份。 倪嘉抱着孩子定在原地，无边的酸涩从心头漫开，她也想不通，那张早就丢弃的草稿，为何会跑到对方手里。 跟那套西装一样，她只在最初怀抱过希望时画过一版。 “佟姨捡的。” 厉煜城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铅笔画的初稿，纸张有点旧了，看的出来被蹂躏过。 他将画稿翻面，背面还写着一句话，字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第55章 那复婚吧 倪嘉瞥过头不去看，她当然知道背后写着一句什么话。 【我可能有点贪心了。】 那是她第一次无外力因素，想跟厉煜城有一个孩子，可惜现实让她很快清醒，就在这张画稿之后，佟姨送来了避孕药。 “所以你那时候就知道了。” “是。”厉煜城坦然承认。 虽然不意外，但倪嘉还是感受到一阵钝痛，缓慢而持久的从胸口溢出。 正当她打算离开，厉煜城却突然敞开胳膊，将她和孩子一同拥入怀中，低声的解释：“字太淡了，下回笔尖带点力。” 倪嘉被这个动作搞的很混乱，脑子乱糟糟的想：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当年没看见？ 可看没看见又有什么区别，她直接或者间接都表达过很多次。 “如果是你本人的意思，我也许会给你一个解释。” “有区别吗？”倪嘉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个是你的意思，一个是你父亲的意思，”厉煜城捏了捏她的后颈，低声问：“你说有没有区别？” “厉煜城，你可能不了解自己，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 倪嘉将人推开，迫使自己从男人的气味中抽离出来，保持清醒。 “只要结果一样，对我来说也没区别。” “我说了有区别。”厉煜城盯着她，有点气性要起的意思，倪嘉立马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倪好感受到气氛不对，低声问：“妈咪，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你困不困？”倪嘉半捂住女儿的耳朵，加快脚步。 她早就说过这个地方不能来，也不想来，因为每次来，都会被迫回忆起点什么，这很痛苦。 走到半道，倪嘉又被拽进一间房，这回是他们的主卧，厉煜城掰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去看里头的东西。 “我告诉你区别在哪，”男人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又急切又沉：“如果是前者，你会一直住在这里，明白了吗？” “一直！” 佟姨听见动静，赶忙跑上来将小孩子抱走，倪好一离开，厉煜城那点疯子属性就有点压不住。 他推着倪嘉往里去，将人摁在化妆镜前，被迫直面镜子，直面这段关系的狼狈。 “谁让你一声不吭消失的？” “谁让你藏起来的？” 厉煜城从后面捏着她的下巴，每一个都透着狠劲：“谁让你偷偷怀孕生孩子的？”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权利知道！” 桌上还放着之前的用品，它们无一例外都过期了，就像厉煜城现在要跟她争论的问题一样，早就过了时效。 “离婚是你签的字。” “孩子也是你说不要的。” “至于我去哪，这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隐私，你无权知道。” 听完这几句话，厉煜城的手劲更大了，五年前那种失控的感觉，再度袭上来令他十分不安。 “别在这里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要早知道你怀孕，根本不可能答应。” “我们离婚是无效的！”他贴着倪嘉的脸低吼道：“你听明白了吗！无效！” 下颌骨有种要被捏碎的感觉，厉煜城透过镜子死死盯着她，气息很重，手劲也在抖，这是倪嘉从没见过的样子。 在巨大的力道下，她艰难的张口：“我们有离婚证的，不是你说了算。” 厉煜城突然松开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当着她的面，把离婚证的内页撕的粉碎。 最后直指着她：“你这是欺骗。” 望着男人反常的举动，撕红的双手，倪嘉揉着脸突然笑了：“厉煜城，你幼不幼稚？” 她从那张真皮软椅上起身，踩着满地的碎屑走到对方面前，仔细瞧了瞧这副失控的表情。 “手疼吗？”她拎起那双宽厚的手掌看了眼，指腹压上去轻轻地揉动。 这温柔的模样，险先让厉煜城产生错觉，下一秒倪嘉突然又抬眼问：“脸疼吗？” “看到女儿这么可爱，你是不是后悔了？” 厉煜城的眉毛刚蹙上，倪嘉就伸手帮他抚平：“事情都过去了，就别纠结了。” “因为纠结也没用，我是不会把孩子让给你的。” “你是不是蠢！”厉煜城反手将人抓住，一把拉到跟前，这个女人怎么搞不懂先后顺序！ “别再白费心思，我不会再让她们到这里来。” 真的蠢，厉煜城拳头紧了紧，咬着后槽牙才忍住，想把这个蠢女人脑壳撬开看看的冲动。 其实这些情绪，在商场听到电话就有了，只不过他一直压着，直到对方做出相似的举动，这才彻底冲破。 很多年前，那双眼睛也总是这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的望向他。 那会儿对方眼底只会透着一股情绪：渴望，渴望他走过去。 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令他反反复复记挂了好几年，每回从二楼经过，都忍不住往下望一眼。 最后再收获一张空荡荡的沙发，这种心情没人能够理解，他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直到后来他在商场碰见倪嘉，把人抓回来焊在沙发上的念头，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了。 “还有，”倪嘉朝化妆台示意：“这些都扔了吧，早过期了。” “要扔你自己扔！” 倪嘉举起被抓着的胳膊摇了摇：“那你松手？” “你是真听不懂？”厉煜城眯了眯眼睛：“还是故意装不懂？” “你目的都写在脸上了，”倪嘉点点头：“很好理解。” “行。”厉煜城收起情绪，表情瞬间淡去很多，不管倪嘉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的，反正目的只有一个。 “那复婚吧。” “嗯。”倪嘉应完才反应过来：“什么？” 厉煜城用脚扫开地上的碎纸片，不紧不慢的重复了遍：“复婚。” “神经病。”倪嘉骂了句就准备开门走了，路过化妆镜的时候扫了眼，下颌还有点红。 “你不复婚，那就打官司，”厉煜城开始缓慢地整理袖口：“另外你最好待在国内，看紧你的女儿，否则我随时带走。” 倪嘉被这番言论，冲击的眼都瞪大了：“开始不要脸了？” 厉煜城冲她毫无笑意地扯动嘴角：“我只是准备接受陶律师的建议。” 第56章 你都不想我 从别墅出来，倪嘉还是有点恍惚，原来厉煜城什么都知道。 知道倪德海揣了什么样的心思，知道为什么替嫁的人是她，她既然在这种状况下，还一度抱有希望。 真相令人背脊发凉，原来从领证的那刻起，她就连一点遮羞布都没有。 难怪厉煜城始终提防，一场裹挟万般心思的婚姻，谁会稀罕。 她在对方眼里该是怎么样一个人？ 倪嘉不敢再想下去，潜意识开始替曾经的自己，赤裸裸的难堪。 大概是感受到她情绪不好，倪好贴过来亲了亲她的脸，小声说：“妈咪，我们就一直住在干妈这里。” “你喜欢那个房间吗？”倪嘉疼惜地摸着女儿的脸，那里确实布满了，她曾经对一个新生命的期待。 上天眷顾，最后赏了她一对如此贴心可爱的女儿。 可能是受她影响，倪好没敢第一时间回答，倪嘉又问了一遍，姐姐才点点头。 倪嘉安抚她：“妈咪重新给你布置一下房间，一定比那间还漂亮，好吗？” 倪好盯着她，过了两秒才答道：“好。”答完又低头接着摆弄新到手的玩具。 有一点不可否认，厉煜城在哄小孩方面，冷静又具有天赋，尤其懂得对喜好下手。 那款联名乐高也令人惊讶，事情过去很久了，连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爸爸送的？” “嗯，还有这个。”倪好很用力的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包，里面放着那个刚被黏好的魔方。 倪嘉笑笑，有点难以想象厉煜城耐心做手工的样子。 回到家陈蜜一听说厉煜城的复婚理由，差点没把倪好的玩具掀了。 “套路！” “他想用小孩圈住你！” “嗯。”倪嘉一路过来情绪已经平静了：“我拒绝了。” “哇，真的有病，”陈蜜对这个复婚理由服的五体投地：“我们养不起孩子？” “他想威胁谁？” “他能威胁谁！” 倪嘉被闺蜜的表情逗乐了，反过来安抚道：“对，蜜总，你说他看不起谁呢！” 两人在卧室拌嘴，好好突然开门闯进去，嘴巴撅的老高，不高兴的情绪全摆脸上。 “怎么啦？” “爸爸给姐姐送礼物了！”好好扁扁嘴巴摊手：“我没有！” “那是因为姐姐的魔方，被别的小朋友摔坏了。”倪嘉蹲下来耐心跟妹妹解释。 “可是我也想见爸爸啊，他怎么不来找我？” 倪嘉语塞，今天是姐姐第一次去培训班，厉煜城大概是来简单问个情况的，结果正巧撞上那样的事，这才有了后面一出。 “小没良心，那干妈要是消失两天，好好会不会想啊？” “干妈为什么要消失？”好好撅着的嘴巴放下来，搂住陈蜜的脖子问：“干妈要去哪儿？” 两个问题就把陈蜜收服了，她将妹妹抱起来，实实在在的亲了一口：“幸好没被骗走，还是亲闺女。” 提到这茬倪嘉才想起瑞士，她有些头疼的开口：“恐怕你还真要去几天？” “嗯？”陈蜜疑惑的转过来。 倪嘉简单跟她复述了遍事情经过，陈蜜真要撸袖子骂人了：“那个老油条回去就把他开了。” “他应该吃了回扣，所以舍不得换供应商。” 这件事倪嘉也考虑过了，让陈蜜去有两个原因，其一，陈蜜性子急，说话直，公司里的人一直比较怵，她去效果会比较好。 其二，厉煜城不像在说笑，倪嘉也不放心将两个孩子单独留着。 “等着，死老外，我回去就让他吐出来！”陈蜜坐下来开始看机票，好好搂着她：“干妈要回瑞士吗？” “对，干妈去打怪。” “什么时候回来？” 陈蜜想了想，抬头看向倪嘉：“得半个月吧？” “要的，如果原厂家提供不了那个颜色的布料，就只能更换。” “行，”聊到工作，陈蜜那副毛躁的样子就消失了：“你是设计师，色彩这块我听你的。” “谢谢蜜总，”倪嘉给好好递了个眼色，好好也跟着念：“谢谢蜜总干妈。” “不客气~”陈蜜将好好放在床上挠痒，说回去给她带巧克力，一来二去厉煜城就不知道被忘到哪去了。 程氏最近陆陆续续接到投诉，有吐槽售后态度的，还有质疑产品质量的，都是一些擦边的小问题。 但公关部还是为此发了一则声明，为的就是及时镇压舆论，还有安抚已购买的顾客。 程文柏很清楚这是谁搞的鬼，厉煜城这个人雷厉风行，既然敢当面放话，就会有所行动。 这场小风波只是一个警示，想让他离倪嘉远一点，但程文柏根本没放在眼里。 秘书地神色匆匆推门进来：“程总，网上又有关于您和倪小姐的通稿。” 程文柏点开网页，发现今天下午涌入一批话术统一的黑稿，全部在讲他和好好过敏原相撞的问题。 标题更是刺眼，无一例外都与“豪门私生子”“未婚先孕”“遗弃”“攀附”等字眼挂钩。 不清楚这事是冲着倪嘉，还是冲着自己来的，程文柏沉着脸关掉网页。 “查下是谁做的。” 程氏这头秘书刚退出去，厉氏那边李星河还在战战兢兢。 “是我疏忽了，”厉煜城扔掉鼠标，眼底浮上一层冷意。 在酒吧就该想到的，倪裳根本没见过孩子，怎么会知道过敏原？ “去查查那家餐厅，还有...”厉煜城眼眸一压：“派人盯着倪裳。” “好的，”李星河松了一口气：“媒体那边需要去警告吗？” “不用，直接列张单子让陶文耀起诉。” “好的。”李星河正准备退出去，又被喊住。 “这几天留意一下那边的动静，如果有出瑞士的机票，立马告诉我。” “好的。” 话音刚落，厉煜城的手机响了，一条沈初瑶的消息，一个妹妹的视频语音。 厉煜城直接将上面那条划走，接通了视讯，对面上来就一个扭头。 “哼！” 刚还阴沉的脸，在见到这张有情绪的小脸后，立刻缓和了下来。 “怎么了？”厉煜城问的时候眉眼甚至往上翘。 “我们好久没见了！” “只是四天。” 好好很生气的质问对方：“你都不想我吗！” 厉煜城低声笑了：“想。”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好好的小眉毛都要打结了：“我刚刚看见养猫咪的阿姨了！” 这话让厉煜城想到一个人，他瞬间脱离椅背起身：“你在哪？” 第57章 脾气是比我预想的差 看来公馆那边也看到了新闻，除了这个原因，他一时之间想不到林姨出现的理由。 不到二十分钟，厉煜城就见到了孩子,四周没有其他身影，看来人已经走了。 “爸爸...” 好好见到他就扑过来，倪好也从滑梯上下来，看到孩子无恙，厉煜城松了口气。 “见到林姨了？”好好点点头：“她说下次再带小猫咪给我看。” “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给我买了好多东西。” 好好转身指向后边，保姆手里提了一个购物袋，里面都是一些儿童零食。 “还有呢？”厉煜城问：“你们见面都做了什么？” “没啦~”好好挑了袋糖，要厉煜城剥了给她。 既然让人专门跑一趟，就不可能什么事也不做，厉煜城只能将询问目标转向保姆。 “几个人来的？” “一男一女。”大概察觉到厉煜城的脸色不对，保姆有点担忧：“我看孩子认识就没阻拦，怎么了，先生？” “他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从头到尾讲清楚。” 保姆一听，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那男的就给了一袋零食，那女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聊几句就走了。” “没了？” “没了。”保姆摇头：“总共待了不到五分钟。” 林姨更不可能空手而归，男的应该是司机，两人一起进来，应该是为了打配合。 虽然厉煜城已经猜到目的，但还是很难相信，保姆的意识竟然这么差。 “先生？” “五分钟足够做很多事情。” 他将孩子招到身边，蹲下去仔仔细细检查了遍，发现好好右边马尾有一截头发比较短。 因为只是一小簇，所以很难发现。 今天还只是林姨，如果换成别人呢，厉煜城眼底蒙上一层冷意，一手抱着一个起身。 “你被解雇了。”他对保姆说完，就将孩子抱走了。 倪嘉在工厂接到电话，事情都来不及交接，就打车走了。 赶到别墅，她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开始喊：“厉煜城！” “妈咪！”两个女儿从厨房跑出来，佟姨跟在后面。 倪嘉悬着的心，在看到孩子的那刻才落回肚子里，她的怒气依旧很旺盛，厉煜城既然不跟她商量，就带走孩子。 这是她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他人呢？” “少爷在楼上书房开会。”佟姨见她火气很大，原本笑盈盈的脸，也收了起来。 倪嘉往楼上看了眼，正欲上楼理论，倪好拉了拉她的衣角。 “妈咪，佟奶奶在煮珍珠，你要看吗？” “在做奶茶噢！”好好舔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样。 佟姨见状赶紧搭腔：“是少爷让我做的，说您过会儿要来。” 她现在哪有心情喝，将孩子交给佟姨照看后，倪嘉才不管对方是否在开会，直接开门进去。 “你出来。” 厉煜城分神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转回去交代：“给你们三天时间，下周一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项目书。” 事情交代完，厉煜城才慢条斯理的关掉视讯：“进房先敲门，这种礼仪还需要我跟你强调？” “你今天这种行为，我可以直接告你绑架！” “不是通知你了？” “作为孩子的唯一监护人，你应该征求我的意见，懂吗？” 厉煜城合上电脑，双手在桌上交握，声音沉静有力：“很快就不是了。” “那就等不是以后再说！”倪嘉步调有些急的走到桌前，严厉提醒：“再有下次，我会直接让高鑫起诉！” 相比倪嘉激烈的情绪，厉煜城神色清冷平淡很多：“你今天应该很忙才对，没有其他事要做么？” 原本就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样，巴不得一人分成两角，24小时掰成48小时过，提到这个倪嘉就更来气了。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给我找麻烦？” 厉煜城冷静的神色出现一丝松动，眉尾上挑，显然有点被激怒。 “你们加蜜的公关是不是在吃白饭？” 程文柏已经联系过她了，倪嘉也为这事心烦的要死，明明已经澄清过了，不知道为什么舆论又再次激起。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事就是冲着她来的，跟程文柏没关系。 “这事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处理。” “有头绪么？”厉煜城嗤笑道：“加蜜的形象，可经不起这种负面新闻再来几轮。” 倪嘉当然知道，她心里已经有更好的公关方式，只是没必要在这交代。 “你不要跟我扯别的，事情我不想闹得太难看，希望你适可而止。” “保姆必须开，”厉煜城眼中厉色一闪，语气不容置疑：“我让佟姨帮你。” “你想监控我？” 看来保姆隐瞒了下午的事，看倪嘉现在的情绪，再提林姨的事无疑是火上浇油，厉煜城打算换个方式下手。 “你很清楚佟姨是什么样的人，如果非要用这个词，我也没意见。” 想到佟姨为自己做的事，倪嘉眉头微皱，有些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对方曾经因为她违背过厉煜城的指令，她相信佟姨对孩子会是真心的，也找不到比之更令她信任的人。 可要是厉煜城硬塞过来，倪嘉就有点没办法接受。 “她很好，可我不相信你！” “我怎么了？”厉煜城无辜摊手：“我做过什么对孩子不利的事么？” 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还非要曲解，很显然对方就是故意的，倪嘉不想上厉煜城的道，就略过这个建议。 “你不要太过分，我没那么好的脾气，和平共处对谁都好。”。 这点厉煜城赞同：“脾气是比我预想的差。” 看来没打算跟她好好谈，倪嘉没办法再经历一遍这种恐慌，只能下最后通牒。 “你知道的，我有权向法院申请禁止探视。” 在这句话之后，很明显厉煜城的眼底冒起一层火焰，可倪嘉无暇顾及，她只想立马带走孩子。 “别逼我，为了孩子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厉煜城缓缓起身，倾身过去盯着女人的脸，眸若寒冰：“你试试？” 第58章 这张脸很顶 正当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书房的门响了。 “少爷。”佟姨见此情景，话到嘴边及时刹车：“公馆那边来电话了。” “什么事？” 佟姨没有第一时间答话，倪嘉就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必要再留着。 她将表情收拾好，平复了下心情，准备转身之际，被厉煜城拉住了。 对方视线越过她，冷淡的看向后面：“直接说。” 佟姨攥了攥手，实话实说：“霍老太请您过去，说是沈小姐也在。” “推了。” 佟姨不太敢看倪嘉的表情，犹豫着低下头，声音轻了点， “派了车子来接您。” “我说拒了。”厉煜城的音色里明显染上不耐烦。 一天接连两次被挑战底线，原本真该去一趟，但他现在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好的。”佟姨赶紧应下来退出去。 倪嘉掀起眼皮看了厉煜城一眼，扭动手腕，用力抽回来：“孩子我带走了，你忙。” 桌上扔了一叠照片，她只瞄了一眼就停下了，几十张偷拍照，全是女儿的照片，各个角度，各个时间，像被监控。 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倪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谁拍的？” “两个方案，要么搬进来，要么我另外找个住处。”厉煜城叩叩桌面：“你选。” “问你这是谁拍的？” 厉煜城避重就轻：“你觉得我会让她们继续住在这种地方？” 倪嘉将桌上的照片一张张投进碎纸机，眉眼间痕迹很深，从照片到新闻，这回她更能确定，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房子我会换，不用你操心。”等最后一张照片碎完，她才抬眼：“你不说我就自己查。 ” “这事我来，你只用好好考虑上次的建议。” “没人会在一个坑上栽两次，以后不要提这么荒唐的事。” 手机响了，倪嘉不再去管对方难看的脸色，离开书房到走廊上去接电话。 “你好，哪位？” “回来这么久，不回家吃个饭么？” 熟悉的声音连着黑色的记忆，瞬间涌入大脑，今天好像所有糟心事，都聚集在一块了。 倪嘉内心烦躁肆意，语气却表现的极其冷淡敷衍：“有事么？” “不是说了么，让你回家吃饭。” “我们之间没那个必要。”倪嘉搭着栏杆往下看。 两姐妹依偎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动画片，佟姨在边上时不时喂一块水果，眼里宠溺难掩。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眼缘可能第一面就注定了。 “在哪，我让司机接你。” 倪裳依旧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倪嘉懒得与之多费口舌：“没事我挂了。” “听说你们入驻厉氏商场失败了？”倪裳淡淡一嗤：“怎么会呢？” “厉煜城没给你开后门？” 烦躁如同星火落下，倪裳的声音就像鼓风机，让倪嘉心头那股厌烦的情绪，越烧越烈。 她真的很讨厌这位与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你们不是见过了，”倪嘉冷嘲道：“要不你帮我问问他？” 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轻笑：“你们在一起啊？” 倪嘉转身背靠栏杆，望着倚靠在门框边，光明正大听墙角的男人，笑了笑：“是啊，你很羡慕么？” 这话之后，明显那头气息混乱了很多，倪嘉能想象出她姐对着空气抓狂的样子。 厉煜城沉着脸看她，眉眼间透露出的低气压，让人觉得危险。 她早就习惯这种危险，甚至头脑发热时，觉得对方越面无表情，反而显得的那张脸越顶。 毕竟撤去表情后，全凭骨相。 啧，倪嘉心想，单从外表来讲，厉煜城确实长着一张俊美正气的脸。 难怪她姐能够嫉妒成这个样子，自己当初也是着了这副皮囊的道。 “羡慕你离过婚吗？” 大概是受情绪的影响，她姐声音尖了许多，倪嘉突然感觉心头畅快，并且还想继续畅快下去。 “那我至少有过，”倪嘉歪头对着话筒轻轻笑了：“你呢？” 很显然通话内容与自己有关，厉煜城沉默半晌，突然走过去拉开倪嘉的胳膊，看了眼屏幕。 只是一串号码，他敛着眉问：“谁？” 倪嘉点开扩音：“打个招呼吗？”她有些故意的喊：“姐？” 话筒很快传来忙音，厉煜城冲她扬动眉尾，发出一声疑问，倪嘉若无其事地甩开手，收掉手机。 也许是想听点能令人心情愉悦的快，厉煜城有点明知故问：“你们在聊什么？” “哦，”倪嘉转身往楼下去：“她问你为什么没给我开后门。” “什么后门？”厉煜城跟在后面。 倪嘉回头掀起眼帘幽幽的看了一眼，也有点故意的说：“店铺。” 原因两人都清楚，提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徒增对方的难堪，看见厉煜城哑然，倪嘉嘴角满意的勾出一个弧度。 “你再等等。”厉煜城语气很平，听的出吃瘪后仍有不快。 “等什么？等其他店铺到期吗？” 她已经到了一层，而厉煜城还慢她几步台阶，没人会等在原地，只有傻子才干这种事。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更合适的地方。” 整层楼都是奶茶的香味，佟姨见她下来，立马将刚煮好的奶茶端出来。 “少夫人，尝尝。” 倪嘉气性散了大半，性子也柔和下来，礼貌地伸手接过，低声提醒道：“佟姨，该改口了。” 佟姨往边上看了眼，男人没说什么，于是笑着说：“叫习惯了。” “那也得改。” 倪嘉浅尝了一口奶茶，口感一如既往细腻清爽，珍珠软糯q弹，坏掉的心情，瞬间又被治愈了大半。 “妈咪，”好好张嘴凑过来，喝完就开始手舞足蹈：“程爸都不让我喝奶茶，还是佟奶奶好。” 还是倪好先察觉到异样，伸手拉了拉欢脱中的妹妹，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厉煜城黑着脸走过去，抓住妹妹胡乱挥动的胳膊，厉声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好好陡然一愣，反应过来捂住嘴，连连摇头说自己喊错了。 第59章 我已经很克制了 新闻半小时前才撤下，厉煜城心头的气还没顺多久，这回又给堵上了。 明明是自己的种，却总给别人当便宜女儿，只要一想到这，他的心火就很容易拱上来。 好好有点害怕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晃动手，对厉煜城撒娇。 “改不过来是吗？”厉煜城松手，往后退了步与孩子隔开一米。 好好抿了抿唇，没摇头也没点头，她确实不敢撒谎，自从上次之后，她还没叫过程文柏。 “不用改。”倪嘉放下奶茶，冲妹妹招手：“下来穿鞋。” 倪好听话的从沙发上下来，好好见厉煜城还沉着脸，也不敢再说话，缓慢的蹲下来。 “我让你动了？”厉煜城蹙眉，眼框微微变成三角，表情一下变得很凶。 好好吓的一颤，马上退回去站好，嘴边扁了扁。 见小孩吓成这样，佟姨试图开口阻拦：“少爷...” “我在教育孩子。”厉煜城严色打断她。 虽然理解厉煜城为什么发火，但倪嘉还是直接将妹妹抱到腿上，弯腰帮忙穿鞋：“你在为难她。” “你没资格指责我，”厉煜城冷眼看向妹妹：“改口让你很为难吗？” 意识到自己惹爸爸生气了，好好不敢说话，只敢小幅度的摇头，将视线投向姐姐。 她也不敢道歉，道歉又觉得对不起程爸，而且姐姐也没叫过程叔叔。 倪好接收到妹妹的求救信号，壮着胆子拉了拉厉煜城的手：“你不要凶她。” 厉煜城垂眼看她：“你也觉得为难？” 倪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仰视他，厉煜城眸光微暗，离开前对佟姨说：“你跟她们走。” 倪嘉给妹妹穿好鞋，一左一右牵好，冲对方摇了摇头：“不用。” “你不接受她就会被辞退。”厉煜城上楼前丢下这么一句，瞬间让她陷入两难。 她当然不相信厉煜城真的会辞退，但佟姨饱含希望的目光望过来，她就没办法那么冷血走掉。 妹妹看着厉煜城离开的背影，快哭了，倪好捏了捏她的手，把自己的奶茶递给对方喝。 “怎么办？”好好小声问。 倪好老实回答：“不知道。” 好好眼睛有点红红的，轻声替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倪好抱了抱她。 倪嘉陷入两难，希望佟姨自己开口留下：“佟姨...” “少夫人，就让我跟你们走吧，”佟姨急切的拉住她的手：“我帮你照顾小孩。” “说了不要这么喊。”倪嘉看了眼书房紧闭的二楼，脑壳隐隐作痛。 “目前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提供给你...”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安排住处。”佟姨着急打断她，满脸疼爱的抚摸着姐姐的脸：“孩子很乖，我很喜欢她们。” 如果没有佟姨，她就不可能拥有一对这么可爱的宝贝，想到这倪嘉又开始心软了。 “我可以带你走，但你要知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少夫人，我懂的，”佟姨欣喜的点头：“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就先从称呼开始改变，叫我倪嘉吧。” “好的好的。” “我回去安排下，今晚你留在这，明天再过来。” 车到了，倪嘉最终还是妥协，带着孩子离开了，一楼恢复平静，厉煜城从书房出来，看见空荡荡的客厅，心里腾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佟姨端茶上来：“少爷，公馆派来的司机已经打发走了。” “不是让你跟她走么？” “倪小姐让我明天过去。” 听到这个称呼，厉煜城敛着眉问：“你喊她什么？” 佟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少爷，小孩胆子怯，凶上几回就不跟你亲了。” “会吗？”厉煜城挑起一边眉毛，想起那个称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已经很克制了。” “改口需要时间，您不能急。” “是吗？”厉煜城冷笑着回房：“你只用了半小时。” 佟姨一愣，低头跟在后面进去：“您有事就吩咐春梅。” “留心公馆。” “别让陌生人靠近她们。”厉煜城强调道：“知道什么是陌生人吗？” 佟姨不置可否，静静地站在前方等待指使。 “不认识，不喜欢，不想见的都算在里面。” 公馆前院，沈初瑶守在门口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车来，却发现后座空空如也。 “厉煜城呢？” “抱歉，沈小姐，我没见到厉总。” 没想到霍老太也请不动厉煜城，沈初瑶失望的回到里屋，抱着老人的胳膊撒娇。 “霍奶奶~看来煜城真的生我气了。” “可能是真的忙，”霍老太搭了搭这双娇嫩的手，安抚道：“等林姨回来，让她给你做香酥鸭。” 话音刚落，林姨带着司机从大门进来，两人手里提着满当当的食材。 “回来了啊。” “嗯，今天的龙虾很新鲜，”林姨冲霍老太小幅度点了下头，又望向四周：“少爷没来么？” 霍老太冷哼一声，撑着沙发起来：“翅膀硬了。” 林姨把袋子交给司机，洗净手后走过来搀着霍老太，沈初瑶跟着起身。 “你去看看有什么食材，想吃什么跟厨师说。” 这话面上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实际意图是支开她，沈初瑶心里清楚，笑着应下朝厨房去。 路过酒柜，她特地留意了下后面，果然透过玻璃，看到林姨将一个塑封袋放进柜子。 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她到了厨房，一遍装模作样的翻看袋子，一遍低声询问司机。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去趟超市要这么久呀。” “跑了两个地方。” 司机冲她笑笑，看样子放好袋子准备出去，沈初瑶递了个水果过去，对方接过说了声谢谢。 “看来两个地方隔挺远的，辛苦了。” “不会，应该的。”司机一脸谦恭的退下了。 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沈初瑶随意挑了几样菜，又洗了一盘水果，才端着出去。 “明天拿到东西就直接去找刘主任。” 听到谈话声，沈初瑶小心翼翼地掩在酒柜后。 “要避开佟瑛可能不太容易。” “东西拿到就行，一定要弄清楚孩子是谁的。” “好。” 听到这，沈初瑶大概已经猜到塑料袋里的东西了... 第60章 官宣了得了 “厉总，查清楚了，消息是服务员泄露出去的，这监控视频。” 李秘书递上u盘，接着补充道：“监控里的女人戴着口罩，我给她看了倪小姐的照片，对方能够确认。” 厉煜城将视频过了遍，身高身形都高度相似，看来这事没跑了。 “她最近在做什么？” “吃饭，逛街，约会。”李星河放下照片，特地抽出其中一张搁到最上面：“还拍到一个地方。” “御星湾。”厉煜城敛眸凛声道：“那不是厉承安的公寓？” “是，”李秘书压低声音：“我们还拍到了安少爷的车。” “他们在交往？”厉煜城有些诧异。 “这个不清楚，目前没拍到两人共同进出。”李星河递上另外一份文件：“另外我们查到一份租房合同，是前年八月份签的。” 租房人是倪裳，但这怎么看都像一个幌子，他倒是对厉承安的花边新闻没什么兴趣。 只是怀疑这里面也有对方的手笔，毕竟最想看他出洋相的人，就是他弟。 “他跟倪德海的合同，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发给陶律师了。” 厉煜城拨出电话挥了挥手，李秘书退出去带上门，那头很快接起来，声音听着十分懒散，像是刚睡醒。 “虽然我没有强制你的上班时间，但现在是下午三点，陶律师。” “李星河发来的合同没有问题，”陶文耀闭着眼睛汇报工作：“他们或许立了两份，一份对内，一份对外。” 另外一份合同应该没有那么好找，厉煜城对此不意外：“你觉得另一份会藏在哪？” “家中的保险柜。” “那麻烦了。” 公司还好说，但要是在公寓，找到也不一定能进去。 “办事总有痕迹，他不可能自己拟定合同，你只需要筛查子公司的员工。” 厉煜城接着对方的话说道：“就从法务部揪人，查他们的银行流水。” “嗯哼。”陶文耀抱着枕头翻身，手机贴在脸上：“查到办事人后，随便你是威逼还是利诱，嘴总能撬开。” “好，”厉煜城看了眼时间：“一起吃个饭？” “呦，还有时间跟我吃呢？”陶文耀调笑道：“你怎么这么淡定？” 提到这茬就令人心烦，厉煜城沉默片刻，眉头一压，忽然轻嗤一声：“宣了得了。” 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诶别，网友就爱看八卦，谁在乎真相，你宣了就没意思了。” “是吗？”厉煜城靠在椅背上目光下沉，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 可真相很重要，假的永远真不了，也别妄想成真。 “没跟你开玩笑，我确实打算这样做。” “真的假的？”陶文耀瞬间清醒了几分。 但是还没来得及细问，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他气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冒了句国粹。 倪嘉刚从别墅区出来，这带治安比较好，非业主车辆不得进入小区，整体环境也还算满意，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签合同。 上车后她打开监控，看见两小只笑嘻嘻的围在餐桌前，学佟姨在包饺子。 这几天佟姨来的都很早，早上八点不到就来了，晚上等孩子睡下才离开。 餐食变着花样弄，自己能做的，决不在外面买，是真把孩子当亲孙女照顾，对她也特别好。 女儿一口一声佟奶奶，喊的特别亲，这让倪嘉出门确实放心很多。 到家得时候天已经黑了，倪嘉在厨房看见两只小花猫，拿着湿巾给她们擦脸。 “怎么吃饺子？” 佟姨将水饺捞出锅，笑道：“今天立冬。” “怪不得早上出门凉飕飕的。” “被子已经换了，晚上应该不会冷。” “谢谢。”倪嘉发现只有三个碗，边上还有一个保温盒：“你不在这儿吃吗？” 佟姨眼神闪了闪，诚实交代道：“晚点给少爷送去，我包的他还能吃上两个，超市买的他不碰的。” 确实是这样，倪嘉点点头没说什么，应了声带着孩子出去了。 “妈咪，立冬是什么？”好好问。 “是节气，也是冬季的开始。” 倪好问：“要下雪了吗？” “还早噢，可能要等到元旦才会下雪。” 佟姨端着盘子出来：“来吃饺子喽。” 两小只飞奔着往餐桌去，迅速爬上椅子坐好，好好很兴奋地问：“我包的也在里面吗？” “在。”佟姨指着一个包的跟汤圆似的饺子，说：“这个是你的。” “哇！”好好着急扒出来给倪嘉：“妈咪，你快尝尝我包的。” 倪嘉拿碗去接，还不忘夸：“你这么厉害，那姐姐包了吗？” “包了，”倪好笑着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指着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说：“在这里。” 刚开始两个吃的狼吞虎咽，好好一直冲佟姨举着大拇指，彩虹屁不停。 吃到后面有些撑了，才想起来问：“给爸爸留了吗？” “留了。”佟姨小心翼翼地看了倪嘉一眼，倪嘉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吃。 这几天厉煜城都没给她打电话，好好特地叮嘱道：“你要告诉他是我包的噢！” “好。”佟姨笑笑。 吃饱了，好好就开始搅弄勺子，小脸又惆怅起来：“他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 “没生气，”佟姨打圆场：“没生你气呢。” “不，他生气了，”好好撅嘴戳戳手表，语气掩不住的失落：“所以最近都没想我。” “乱说，”佟姨倾身过去摸摸圆鼓鼓的脑袋：“你怎么知道他没想呢？想的。” “真的没有，我的手表好安静。”好好皱了皱鼻子，表情有点沮丧：“他不想见我，没给我打视讯呢。” 嘴角的饺子都快听没味了，倪嘉转头捏了捏妹妹的脸：“你这哪学的一套套的，不是跟你说了他工作很忙？” “爸爸自己跟我说的啊，”好好脑袋稍稍侧歪：“他说不要看照片，想念一个人就会直接打视讯。” 这虽然不像厉煜城会说的话，但的确像厉煜城会做的事，没耐心的人都这样，忍受不了等待。 “他说的？” “对呀，就上次拍照片的时候，悄悄和我说的呢！” 第61章 他对你做了什么 或许吧，倪嘉心想，反正以前从没接过厉煜城的视讯。 唯独几次主动来过电话，还是让她帮忙去书房翻个材料。 “妈咪，爸爸有打给你吗？” 倪嘉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缓缓起身收拾空碗，语气很淡：“没有。” “也没有打给姐姐，”好好从椅子上跳下来，跟在倪嘉身后进厨房，碎碎念：“爸爸要是打给你，你一定要等等我噢！” “他不会打给我。” 佟姨看在眼里，心里一个劲的着急，少爷只会向她打听，一门心思使错地方。 门铃响了，佟姨看了眼可视镜，屋外站着两人，年纪都稍长，其中一位尽管几年没见，她还是认得。 “不开门吗？”倪好问，倪嘉也正好从厨房出来：“这么晚，谁来了？” 佟姨将姐姐从椅子上抱下来，神色有些警惕：“那边的管家来了，还有一位我不认识，年纪要长些。” “李叔？”倪嘉有些惊讶，那是她爸身边的老人了，这么说另外一个人... 她将妹妹推给佟姨，“你先带孩子回房，给她们找点故事书看。” 门铃又响了，倪嘉打开门，先是看到李叔，然后再是他爸。 “二小姐。”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倪嘉越过李叔直接看向后面，以她对倪德海的了解，绝不止上门探亲这么简单。 而且他们父女早就断绝关系，这会儿找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架子大了，让你回家吃个饭都叫不动。”倪德海推开李叔，往屋里探了眼：“孩子呢？” 倪嘉始终把着门，没有放行的意思，倪德海不悦地用手杖敲了敲防盗门：“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也是借住在别人家，不太方便。” 屋内陈设一览无遗，客厅玩具遍地，孩子果然在这里，而且来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动静，看来陈家那丫头不在。 倪德海又用手杖敲了敲门，见女儿不放，下一秒就往胳膊上挥，好在倪嘉及时抽手没有被打到。 两人堂而皇之的踏进来，倪嘉直接拨给物业：“3单元102室，有陌生人闯入，麻烦你们尽快过来。” 这一举动直接激怒倪德海，他用手杖直指倪嘉：“我外孙女在哪？” “她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到底是谁的种？”倪德海面含怒气，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地面：“是不是厉煜城的？” 倪嘉不答，手指着大门：“保安马上就来了，请你们离开。” “当初你一声不响的离婚，随即厉煜城终止了所有合作，你知道公司亏了多少钱吗？” “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怪不了别人。”倪嘉退到侧面堵住走道。 几年过去小女儿的脾气显然见长，倪德海怒极反笑，目光开始四下搜索，很快将目标定在紧闭的房门上。 “到底是程文柏还是厉煜城的种？你什么时候和程氏勾搭上的？” “厉煜城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要你？”倪德海又气又恨。 要不是他想尽办法攀上厉承安这条线，倪氏早就因为资金断裂破产了，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离婚是我提的！”倪嘉挡着道，时不时朝门口望一眼，心中计算着保安亭到这里的时间：“你别想从我身上再得到任何利益。” “我还以为你被霍家那老东西赶出来了，原来是你自己作的。” 倪德海气的挥动手杖，刚抬起来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眸光沉下来，攥紧手杖，走到一旁接听。 “厉总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来跟倪总确认一下。” “噢？愿闻其详。” 厉煜城点了点椅背，司机得令踩着黄灯直接闯了过去：“听说倪总在争吉江那块地？” 倪德海脸色变了变，那只是郊区一块很小的地皮，没想到厉氏也会盯上。 “厉总也感兴趣？” “暂时没有，”厉煜城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但如果倪总不尽快从那个地方离开，我想厉氏也可以有。” 倪德海闻言朝身后看了眼，眸底晦暗不明，冷得瘆人，保安又恰巧在这个时候赶到，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他只能先行离开。 “看来是厉煜城的种。”不枉费来一趟，倪德海得意的敲了敲手杖：“做得好。” 保安一看此人的派头，非富即贵，态度也不敢太差，只能客客气气的请人离开。 屋里重新恢复安静，倪嘉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脸色很差，佟姨听见落锁声才开门出来，瞧见少夫人这副模样，很是心疼。 对话内容她一字不差的全都听见了，也是实在担心，才在里头给少爷打电话的。 “还好吗？”她递了一杯温水过去，倪嘉接过摇了摇头，看得出来情绪不好，笑容也很勉强。 “你通知他的？” “对不起，夫人，我有点...” “没事。” 倪嘉已经懒得去纠正称呼，佟姨一着急就会叫错，比起这个现在更让她头疼的是倪德海的心思。 从前倪德海拿她换取利益，往后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筹码换了，从她变成了女儿。 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门铃又响了，倪嘉听到铃声就烦，推开阳台出去了。 佟姨打开门，朝着阳台示意了眼，厉煜城的脸色也很难看：“倪德海做了什么？” “不知道，我和孩子在房间，只听到他们争吵，还有一些敲击声。” 厉煜城点头，越过佟姨直接走向阳台，倪嘉靠在栏杆上，望着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形单薄的可怜。 他注视了会儿才推开门，将女人拉过来眼睛上下仔仔细细扫了眼。 倪嘉甩开胳膊，神色不耐：“你干什么？” “他动手了？” “没有。”倪嘉脑子一团乱，回来之后没一件事是省心的，好像所有人都在给她添堵。 倪德海的目的很简单，确认孩子与厉煜城的关系，然后再加以利用，无论孩子是厉煜城的，还是程文柏的。 对他爸来说，只是裹挟的目标不同而已。 “太平那套房子现在在你和女儿名下，今晚就搬。” 倪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要！” “你不用着急拒绝，现成的地方，你，孩子，佟姨，都不用再折腾。” “我说了不用！”倪嘉打断他：“房子我已经找好了，明天就去签约。” “来不及，”厉煜城盯着他：“通稿已经发了，不出一晚记者就会找过来。” 倪嘉神色微怔：“什么通稿。” 第62章 厉煜城竟然道歉 厉煜城打开手机，页面赫然显示着十分钟前厉氏转载的公告。 那是加蜜先前澄清的官文，厉煜城简单粗暴的认领了孩子。 倪嘉再看向右下角，目前转载量已经高达十几万，还有几十个大v帮忙转发，内容话术高度一致。 这就是一次宣誓主权的通稿。 “这事到今晚为止结束了。” “你说的对，”她点点头，笑的难看：“做的漂亮。” 早料会有这么一天，倪嘉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精神有种高度紧绷后的塌泄感。 她原本可以以加蜜创始人的身份面相社会，这下好了，所有人只会记得她与厉煜城有染。 对方的一意孤行，全盘毁了加蜜的形象，她可能是前妻也可能是情妇，是什么都好，倪嘉现在说不出话，一句也不想说。 “你在生气。” 倪嘉没说话，盯着夜幕发了会儿呆，整理了下思绪，才拨出电话。 “高鑫，这两天辛苦一下，如果有不利于公司的黑稿，麻烦公关，必要时可以起诉，保留追究的权利。” 她的语气又恢复如常：“嗯，辛苦” “好，等陈蜜回来我请客。”挂掉电话，倪嘉推开厉煜城回到客厅。 “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厉煜城将她拉起来：“你在生气？” 倪嘉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怒火：“麻烦以后有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可以吗？” “这是第二次。”厉煜城挑动眉毛。 先前那次他已经忍了，也给过倪嘉处理的机会，但那更像是短效药，堵不住众人猜忌的心。 只有亮出真相，舆论才会消停下来。 “是，你现在心情是舒畅了，”倪嘉摊了下手：“所以呢？” “所以结束了，类似的谣言不会再发生。” “厉煜城，我没想到你这么自私，”倪嘉冷嘲道：“你为了自己那点儿私欲，毁掉我辛苦树立起的企业形象。” “哪怕你有一刻考虑过加蜜，考虑过我，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叮嘱过了，”厉煜城最讨厌被误会：“他们不敢撰写黑稿。” “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倪嘉甩开手，回房拉出行李箱：“佟姨，收拾东西我们去住酒店。” 厉煜城站在门口，微微攥紧拳头，他当然考虑过，公司给的第一版公关文案上，就有“前妻”这个词。 他讨厌这两个字，并且笃定这只是暂时的，既然是暂时的，就没必要拿出来讲了。 “你不处理，我不处理，等着程文柏来处理？” “我怎么没处理？你问过我吗？”倪嘉将衣服扔进行李箱：“你这样一闹，后天的采访专栏，谁的关注点会在加蜜上？” “你没告诉我。”厉煜城皱了皱眉，这件事他并不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被娱乐的对象是我，绯闻是我，女儿也是我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只要一想到，两天来跑前跑后的交涉，重心即将被拉偏，倪嘉内心就无比烦躁。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手头还有一家公司，总不能跟一则已经澄清过的绯闻，反复较量。 只有让加蜜尽快在国内站稳脚跟，媒体，娱记的关注点才会慢慢转移。 她的话才会有份量，私生活才能更好的保护起来，可厉煜城一则通稿，简直就是给大众撕开一个口子。 “现在所有人都会认为，加蜜只是厉氏衍生出来的一个项目罢了。”倪嘉情绪十分激动，脸到脖子全部红了：“可它到底和你厉煜城有什么关系！” 厉煜城脸色逐渐变得越发难看，虽然对方出发点都在公司身上，但说的不无道理。 一旦和厉氏挂上钩，很多人的认知点就偏了，就像当年他接手时，明明公司在走下坡路，可那帮老头还是只会说，他吃到了父亲的红利。 谁都没办法接受，辛苦努力得来的成果，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剽窃走。 同为掌舵人，厉煜城能感同身受：“抱歉，是我忽略了这点。” 其实倪嘉已经准备好，听到一些难听的话，比如加蜜攀上厉氏这棵大树应该烧高香才对。 比如没有厉煜城她倪嘉什么都不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之类的。 她真以为自己会听到这些，甚至准备好了更激进的话，结果没想到被一句抱歉熄火了。 厉煜城竟然会跟她道歉。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倪嘉卸力般的蹲下去，继续整理行李箱，她心里清楚，厉煜城公布是早晚的事。 说的内容也是事实，对方只是没有考虑到她而已，这很正常，她劝慰自己，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至少会少一些人议论孩子，至于公司和她，之后再多花点时间成本，去跟公众证明就可以。 她将箱子立到一边，接着去整理第二个：“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离开了。” 厉煜城沉默地蹲下去，帮忙整理孩子的衣服，倪嘉推开他的手。 “如果不想再沾染上倪德海，以后就离我和孩子远点。” “让他来。”厉煜城盯着她，眼底没有戾气也没有怒气，说的十分平静。 “我知道你讨厌他，也一直在防他。” “嗯。”厉煜城难得回答得坦然：“你们公司的账目不干净。” “是他们。”倪嘉纠正道：“我和他早就没有瓜葛了。” 衣服太多，东西满到箱子拉不上，厉煜城应声推开她，单膝压上去扯上拉链，然后将行李箱提起来。 “还有什么要收拾？”厉煜城问完，发现两小只趴在墙边，怯生生的往这儿看，见他看过来，就转身跑走了。 倪嘉拨开他往儿童房去，厉煜城跟在后面。 “有个紧急情况，现在需要你们挑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然后带上它，跟妈咪一块走。”她的表情和声音都柔和了下来。 “不住这儿了吗？”好好问完眼睛瞟了厉煜城一眼，没敢多看。 “对，我们要搬走了。” 也不知道刚刚的争吵，有没有吓到孩子，倪嘉耐心回答，并安抚性地摸着女儿的脸。 “那我们住哪儿？”好好小声问：“去爸爸那吗？” 第63章 连夜搬去酒店 不等厉煜城回答，倪嘉就先发声了：“我们去住酒店。” 姐姐听完先爬上小床，开始将魔方一个个往自己小书包里塞。 “好。”妹妹应完又看了厉煜城一眼，转头抱起床头的娃娃，又重新扑进倪嘉怀里：“我好了。” 她表现的有点怕厉煜城，厉煜城也没说什么，出去和佟姨交代了几句。 酒店是厉煜城选的，房间倪嘉坚持由自己来开，她开了一间小套房，方便佟姨晚上住在这儿。 “把这层包下来，另外派两个人在楼下盯着，不许记者靠近。”厉煜城吩咐完，跟着一道上楼。 李星河去前台处理房间，却被告知这一层已经有客人占房，他只好将另一间总统套包下来。 套房空间大，两室一厅比原来住的还宽敞些，妹妹一进去就撒欢了，拉着姐姐趴在落地窗前看夜景。 “瑞士都没有这么高的楼，”好好掏出手表准备拍照：“我要拍给lisa看！” “她们应该在上课。”倪好提醒道。 “下课了可以看呀！” “也行，”倪好也抬起手表：“那我拍给nina。” “哎呦，我都不敢到那边去，你们快过来。” 佟姨有点恐高，没办法站在那么高的楼层往下看，只敢扒着沙发边喊人。 好好拍乐了，就转过来对着她：“佟奶奶，你笑~” 她喊完，才从手表的小框里看见厉煜城，顿时笑脸收了回去，躲到倪好身后小声说：“爸爸看过来了。” 倪好一脸淡定回她：“他一直站在那。” “你去跟他讲话。”好好小幅度推了推姐姐。 “不要，”倪好拒绝，冷静分析道：“他看上去还在生气。” “那你哄哄他啊。” “我不会。” “我也不敢，那算了，我们不看他。”好好干脆转过去扒着窗户继续往下望。 几个小动作厉煜城都看在眼里，但他没打算过去哄，不狠心纠正一次，就没办法改掉女儿对程文柏的称呼。 倪嘉放好行李箱出来，发现厉煜城还在：“很晚了，你回去吧。” 李秘书拿着房卡进来，小声的在厉煜城边上耳语了几句，倪嘉就见男人点点头。 “有事给我打电话。” 两个小家伙还在那掩耳盗铃的趴着，厉煜城说完转身走了，佟姨提着保温盒赶出来，在走廊上递给他。 “少爷，孩子给您包了饺子，你趁着吃。” 厉煜城掀开盖子，里头确实躺着几颗特别丑的饺子，他勾了勾唇角接过来。 “都吃了？” 佟姨知道少爷在隐喻谁，笑着回答：“吃了。” 厉煜城点头转身准备走了，佟姨又拉住他：“怎么了？” “不跟孩子说会儿话吗？” “不了。”厉煜城往房门看了眼，那儿隐隐约约又趴着两个小脑袋。 “孩子想你。” “想我她们知道要怎么做。”厉煜城说完，当着三人的面，刷开了走廊上的另一间套房。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好好欣喜地说：“爸爸在隔壁！” “嗯，”倪好相对冷静：“他把饺子拿走了。” “他会吃吗？” “会吧。” “吃完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不知道。” 倪嘉发现两只鬼鬼祟祟的，走过去也跟着扒在上方看，但走廊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看什么呢？” “爸爸在隔壁。”好好仰头冲她笑。 “隔壁？” “对，”倪好指着一扇门说：“那间房。” 想到李秘书手里的房卡，倪嘉顿时心下了然，好在两间房谁也碍不着谁，她把孩子拉进来，利索地关上门。 厉煜城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房门正好响了，看来鱼儿上钩了，他笑着拉开门，表情很快落下去。 “厉总，”李秘书刚从别墅带着换洗衣物回来，开门就闻到一阵饺子香：“您饿了吗？需不需要帮您叫餐？” 厉煜城黑着脸接过衣服，顺带瞄了眼斜对面紧闭的房门，冷声道：“不用。” “现在舆论怎么样？” “额...”李秘书摸了摸鼻子：“暂时没看见黑稿，只不过网友的议论声比较大。” 厉煜城皱了下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沉着脸转身去找手机。 李秘书跟在后面汇报：“他们好像猜到先前与您离婚的就是倪小姐。” 厉煜城被这话刺激的太阳穴一跳：“这用猜？有脑子就可以。” “也不是...”李秘书声音低下去，故意咬字含糊：“还有人猜她是情妇...” “大点声！”厉煜城指尖飞速在手机滑动。 刺眼的标题他已经看到了，原本是两个人的戏，现在加上他，网友的脑洞已经开到三个人。 “有人说倪小姐被你抛弃，转头攀上程少！” 李秘书倒是不怕死，这一声喊的又响又亮，厉煜城眼皮跳了跳，想打开窗户把他从四十八楼丢下去。 还有说您头顶青青草原的，这句李秘书没敢讲，死死抿住了嘴，因为厉煜城脸色铁青，看着想刀人。 “媒体和大v没下场，但是....” “有水军。”厉煜城帮他补充。 点赞量比较高的言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专咬着倪嘉不放，刻意抹黑加蜜。 “已经让平台筛查这部分账号。” “筛的完吗？”厉煜城深吸一口气，似乎忍了又忍，眼睛短暂性的闭上又睁开，掌心渐渐收紧：“倪裳在哪？” “不是她。”李秘书小心翼翼地瞧着老板的脸色：“是...御星湾那位。” “厉承安？” “是的。”李秘书怀疑下一秒手机就会被老板捏碎，他又将安少爷的脸替换上，顿时一阵恶寒。 “需要查安少爷的行踪么？” 厉煜城正准备开口，手里的机子响了，是公馆打来的，他接通放到耳边，声音颇有几分烦躁：“什么事？” “马上把你之前发的东西删掉！” “外祖母，”厉煜城没想到她会亲自打电话过来，情绪收敛了点：“给我一个理由。” 老人听上去情绪很激动，手掌不断地敲击桌面：“那野种不是你的，厉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厉煜城瞳孔微缩，陡然一愣：“你说什么？” 第64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没听见通话内容的李秘书，只觉得老板面色十分可怖，在边上连声都不敢吱。 厉煜城盯着那碗饺子看了会儿，才缓慢地起身换上衣服离开。 与网上激烈的言论相反，夜色很静，黑沉沉的，让人感觉触不到底。 他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想去想，在见到报告之前，保持缄默。 公馆灯火通明，进门就跟医生打了个照面：“怎么样？” “刚服了降压片，现在不要刺激她。”厉煜城点头，让司机送医生离开。 林姨在一楼，见到他就迎上来，很小声地叹气：“老太太这会儿是真气着了。” “她挺喜欢那对小孩的，还稍人打了对金锁。”说到这，林姨似乎说不下去了，将报告递过来摇着头离开了。 厉煜城沉默地攥紧文件袋，望了眼房门紧闭的二楼，来到沙发上坐了会儿，才打开。 报告结论很清楚：经dna分析结果，不支持毛发a与毛发b之间存在亲子关系。 妹妹确实少了小半截头发，林姨也确实来过他的房间，样本结论为什么会有问题？ 孩子一定是他的，所以问题出在哪？这是他脑袋里的第一反应。 那些碎片画面，不断在脑中聚集，后耳处的神经开始隐隐跳动，厉煜城闭眼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后，带着这份报告离开了公馆。 凌晨回到酒店，饺子已经完全冷了，他简单吃了几口，重新洗漱完才躺下。 倪嘉睡不着，披了件外套在客厅坐着浏览网页，网上的言论比她预想的还疯，网友的脑洞更是大到离奇。 高鑫提醒她，短期内尽量别上网，可她的手机从晚上开始就没消停过。 陈蜜和程文柏轮流给她打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只是简单短信回复。 连累到程文柏，让倪嘉觉得很愧疚，还有陈蜜，公司因为她个人遭受抨击，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对方交代。 加蜜最初只是她一个的天马行空，是陈蜜推动她，一步步走到现在，从无到有。 回国也是她的决定，大夏天陈蜜东奔西跑的找工厂，做产线，结果第一炮让她打成这样。 倪嘉羞愧的将脸埋进膝盖，脑子疲惫却没办法停下来，她只允许自己崩溃一会儿，陈蜜还在瑞士抓鼠补洞，她在国内也不能掉链子。 舆论反复打压回弹，当时授意转发的大v更是被评论和私信冲了，网上流传倪嘉就是倪氏隐匿低调的二小姐。 更有记者联系求证，但一天一夜过去，倪氏并无任何表态，于是网上的舆论开始单边倒。 猜测倪嘉在两个男人之间玩转，最终哪方都不愿出来保她，沦为了豪门之间的弃子。 厉煜城知道后，在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火。 “倪德海那个老狐狸，摆明了是要见机行事，你没提，他就绝不认领。”陶文耀嗤笑道：“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厉煜城没说话，神色阴郁，呼吸又沉又急，面部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动。 “但他就算站出来也没办法说什么，前脚承认，后脚就等同于宣告与厉氏关系破裂。” “这么大艘船，”陶文耀笑笑：“你看他舍得吗？” “啧，你前妻是真可怜，夫不疼爹不爱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香槟杯就擦边朝他飞过来，直直砸向地面。 “有完没完？”厉煜城面上的愠怒之意尽显：“叫你来不是听你冷嘲热讽的。” “谁让你前儿个挂我电话？”陶文耀也很头疼：“文案也不按他们的来，闯祸了吧？” 厉煜城脸色铁青，眼角下拉，一拳捶在桌面上，陶文耀知道他在纠结着什么。 “你离婚又不是秘密，现在承认有那么难吗？”后半句他咬字就比较轻了：“当初宣布的不是挺痛快的。” “离婚不是我提的。”厉煜城冷眼扫向他，网上的言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一定是你造成的。”陶文耀极其欠揍的扯了个假笑。 “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话？” “行啊。”陶文耀在笔记本上打开一个空的文档，开始在上面敲敲打打撰写新的文案。 “其实很简单，承认她是你前妻，并且宣言正在重新追求，再给离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完事了。” 话说完，他也敲的差不多了，把屏幕调了个位置，向厉煜城展示刚拟的草稿文案。 “出国进修？” “yes！”陶文耀打了个响指：“进修创业一条线，只要不提学校，无人可以求证。” 他看厉煜城垂眸沉默，不知道是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还是拉不下脸皮，只好再次提醒。 “前半句是事实，你确实想追求人家，是吧？” 厉煜城瞥了他一眼，重新取了个酒杯，闷声不响。 “还不肯承认，行，你继续维持这副死样。”陶文耀无语地推人一把：“这英雄就让别人来当。” 厉煜城把他的酒杯夺走了，转头洒在了盆栽里，冷眼一挑：“乌鸦嘴。” 可惜了这点好酒，陶文耀啧了一声，胳膊撞过去：“你觉得程文柏会坐视不管？” 当然不会，李星河说过，有三拨人在施压，这第三个人他能想到的只有程文柏。 “她拒绝了。” “什么？” “复婚。”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炸出惊天的答案来，陶文耀望着这张冷峻自持的侧脸，好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叹。 “靠，厉煜城，原来你不是拉不下脸，你是早就被踢出局了？” 厉煜城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抿了一口酒，语气平静而笃定：“她只可能是我的。” “呵...”陶文耀伸手摸他的额头，被厉煜城打掉了：“没喝高就想天上掉馅饼呢？” “亲子鉴定出来了。”对方又扔下一个炸弹。 “不是不高兴做么？”陶文耀看他的状态评定道：“看来有人的确无痛当爸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厉煜城勾唇笑了笑：“先听哪个？” “我靠，你别这样笑，笑的我头皮发麻，”陶文耀搓了搓胳膊：“先听坏的。” “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陶文耀掰过他的肩膀：“那你整这一出出的干什么？好消息呢？” “报告是假的。” 第65章 我会重新追求你 一通话都把人绕懵了，厉煜城简单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猜想。 陶文耀听完二连震惊：“不是，大哥，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孩子是你的？” “她不会骗我。”厉煜城一口干完杯子里的酒：“我相信她。” 不相信专业的报告鉴定，而去相信女人的片面说词，这事听着真荒唐，陶文耀耸了下肩：“你没救。” 他盯着厉煜城后脑勺，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下一秒手就伸了出去。 落地窗出卖了他，厉煜城抓着他的手腕，幽幽地扫了一眼：“做什么？” “要不我们再检验一次？” “离我远点。”厉煜城甩开手，转身回到沙发，陶文耀甚至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警惕。 “我怎么觉得你在自欺欺人？” “你没见过她们。”厉煜城视线收回来，语气软了点：“没办法跟你解释。” 在机场见到孩子的第一面，厉煜城就隐约有种熟悉感，这种感觉难以言说，但他十分确定。 李秘书推门进来，见到两人坐在沙发上，气氛还算融洽，心情跟着放松了点。 “厉总，倪小姐刚买了一处房产。” “地点。” “四季东湖。” “马上帮我购置一套相同户型。” “好的。” 等李秘书退出去，陶文耀才故意阴阳道：“千金流落在外，你连套房子都舍不得给啊？” 厉煜城转向他，仅两秒，陶文耀就理解了对方眼中的含义：“得，厉总这是上赶着都没人要。” 调笑两句得了，在好兄弟发火之前，陶文耀见好就收：“方案我给你了，你考虑下。” 他起身摊摊手：“拜您所赐，我还有一堆起诉书要去处理，告辞~” 见厉煜城也跟着站起来，以为逞口舌之快要遭报应了，陶文耀举起电脑包挡在胸前：“你干嘛？” “傻子，”厉煜城搁下杯子，冷漠的瞥了一眼：“我回酒店。” 既然房子落定，那说明倪嘉很快会带着孩子从酒店搬出来，他需要过去看看。 开门的是佟姨：“少爷。” 姐姐在地毯上拼乐高，妹妹在给娃娃换衣服，见他进来一块望过来，但谁都没有起身。 厉煜城越过她们，自然的走向水吧台：“她还没回来？” “在路上了。” “她今天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佟姨往客厅望了眼，凑近压低声音说：“我昨天起夜，那会儿很晚了她还没睡。” “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佟姨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着，灯都没开。” 短短一句话，却让厉煜城觉得画面感极强，类似的场景不是没见过，在太平别墅，那个女人也喜欢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 有时候在看杂志，有时候在看电视剧，有时候睡着了。 最后一种情况，他撞见过两回，深夜，小小一只缩在那，眼皮困出三层，也还要强撑着。 不可能先睡，执意要等，再后来他就索性睡在公司了。 想到类似的场景，厉煜城喝水压了压嗓子，等心头那股奇异的感觉过去，才开口：“以后给我打电话。” 佟姨没说什么，手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示意他过去看看孩子。 厉煜城就去沙发上坐着，随手拿了本酒店的杂志，假意翻看。 这套乐高是早上他让人送过来的，怕孩子不出门会闹，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有雏形了。 厉煜城假意看了几分钟，妹妹先是挪到沙发上，然后偶尔瞧他一眼。 姐姐就比较直白，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反应继续低头拼乐高。 过了会儿，厉煜城假意站起来要走，妹妹果然不出意外的伸手拉他，很小声的喊：“爸爸...” “喊谁？”他指着自己：“我吗？” 好好抿着唇点点头，厉煜城没坐回去，任凭小手拉着自己：“什么事？” 他表情应该算严肃，所以妹妹也不敢笑，小嘴抿了抿，无措的看看姐姐又看看他。 “别生气...” 这副奶声奶气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忍，厉煜城坐回去但没像往常一样抱她。 “那你回答我，你有几个爸爸？” “一个，”好好竖起一根指头，小声说：“你们不一样。” “我和谁？”厉煜城故意问，好好小心翼翼的看他，抿唇没讲话， 他没想过程文柏在小孩心里的地位，会这么难以撼动，厉煜城微微蜷起指尖，忍住去拥抱的冲动，转头看向姐姐。 “一周了，华容道解出来了吗？” 倪好放下乐高，点了点头。 这答案令厉煜城挺意外的，他挑了挑眉：“你没告诉我。” “为什么？是礼物不想要了？” 倪好搅了搅手指，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厉煜城看不懂，很直白的提醒她：“说话。” “你在生气。” 都知道他在生气，但没有一个愿意主动过来求好，为什么，让程文柏回到原来的位置，很难吗？ 这个推理让厉煜城的心情和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变差。 “少爷...”佟姨在边上小声叫他，恰好倪嘉回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 倪嘉放下包朝他走过来，神色自然如常，完全看不出会像蜷缩在沙发上偷着难过的人。 “什么事？” “我会起诉那些不实的言论，另外...”倪嘉手指在他们之间快速划了道：“我们离婚是事实，不是秘密。” “有必要的话我会公开澄清，先跟你打个招呼。” 既然厉煜城不肯给她身份，那她就自己来，总之事情不可能如此发酵下去，她也不可能承受莫须有的污蔑。 有那么几秒男人望着她，眉间皱了皱，眼底似乎有怒气，又似乎没有。 倪嘉不确定那是什么，也不想深究，无论对方答不答应，她都会这样去做。 “我不是在询问，我是在通知你。” 男人还是沉默，倪嘉也不想再管，转头通知佟姨：“我们再住两晚，大后天搬家。” “可以。”厉煜城突然在背后出声：“我会配合。” 原本以为至少要吵上两嘴，倪嘉稍显意外的看过去，对方先前脸上那点怒色已经消失不见，现下显得极为平静。 该回什么，谢谢？好像又没有这个必要，怔愣间她干脆点了下头。 厉煜城说完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去，隐约间倪嘉听到一句话。 “我会重新追求你。” 第66章 厉煜城吃醋 下午的专访倪嘉原本打算一个人去，但不知道陈蜜跟高鑫说了什么，这家伙一大早就来了。 顶着一对黑眼圈，要给她当小助理。 因为舆论的事情，高鑫至少两个整晚没睡过好觉，倪嘉过意不去，打算去楼下开间房。 “时间还没到，你去休息下。” “不用，”高鑫倒在沙发上乐呵呵的逗妹妹：“我不困。” “不用你陪，我一个人可以，节目就四十分钟，很快。” “那不行，蜜姐说了，咱好歹是位ceo，哪能连个跟班都没有。” 秘书是要招的，只不过回国的事情太多，打算年后再找的，倪嘉无言，点开镜头对着高鑫一顿贴脸拍。 拍完发给陈蜜，让她心疼心疼这位年下小粉丝。 结果陈蜜发过来一顿吐槽：他穿的什么玩意，装也不知道装的像点，搞套西装很难吗？ 语音咔咔输出，末尾还转了一笔的款，让高鑫火速下单两套西装。 高鑫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休闲装，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蜜姐说的有道理，但现在也来不及了啊。” “不用理她。”倪嘉说。 “可以去找我爸爸借。”好好指指房门：“他在隔壁，有好多西装呢！” 高鑫蛮吃惊的：“他也在？” “嗯。” “他的律师到现在没联系过我，”高鑫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收到一份快件，这两天给忙忘了。” “寄给你？” “对，一份合同，一份市场材料价格。”高鑫说：“嘉姐，落款人是你，好像是公司的装修合同。” 因为瑞士那边的问题，倪嘉想过之后招采购总监要留个心眼，但她没想到核检过的装修公司也会出问题。 事情越滚越多，好像又回到了瑞士刚起步的时候，她敛起眉有点头疼:“明天带来我看看。” 房门响了，佟姨打开门，李秘书带着两位戴白手套的女sale，推着两架子的衣服进来。 这架势给倪嘉看愣了：“这是干什么？” “厉总知道您下午要参加专访，刻意给您安排的。”李秘书挥了挥手，其中一位女sale上前开始介绍这一季新品。 倪嘉打断她，转头看向李星河：“谢谢，我不需要。” “厉总说这是您第一次代表加蜜正式公开亮相，不能马虎。” “待会还有妆发老师会过来。” “还有时间，您可以慢慢选。”李秘书说完，给sale留了个眼色，就火速离开了。 “你们把衣服带走吧。” 倪嘉都没正脸瞧，直接开始打发销售，以前她生活在公馆就是这样，一到换季，就会有销售带着新品上门。 刚开始她还挺欣喜的，以为这是厉煜城特地安排来哄她开心的，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别墅女主人有这个待遇罢了，换做谁都一样，并不是刻意给她安排的。 厉煜城也不会因为她穿了新衣服，就多看她两眼，如今她更不需要按对方的喜好穿搭。 “哇，好多漂亮的衣服。”好好抱着一条裙子，扭头开心的问：“这都是爸爸买的吗？” 这几天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作为店铺的vip客户，sale当然知道这小孩是谁。 她弯腰亲和的回复：“是。” “那你们有西装吗？”好好指向沙发：“小新需要西装呢！” “有呀，需要我让人送过来吗？” “好好！”倪嘉喊了声，将女儿揽到怀里，有点歉意的对sale说：“抱歉，小孩不懂，我们什么都不需要。” “需要的呀，”好好仰起头提醒：“小新没衣服穿呢！” “嘘！”倪嘉点点她的鼻子，直接让佟姨送客。 李秘书看到人被赶出来，躲在安全通道给老板打电话：“厉总，她们被轰出来了。” 厉煜城毫不意外，签完手上这份文件，看了眼时间：“让她们等着，我现在过去。” “另外，尽快找一个女秘书。” 李秘书闻言如临大敌，对着面前的白墙，认错般的低下头：“厉总，您是对我的工作不太满意么？”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日后....” “给她招的。” 李秘书立马应下来，并松了一大口气：“好的，我马上着手物色！” “另外，帮我订一份午餐，”厉煜城顿了下，音色软下来：“还有奶茶。” 总裁终于开窍了，李秘书心下大喜：“明白！” “算了，”厉煜城又突然说：“奶茶我顺路带过去。” 高鑫说着不困，但也在沙发上睡着了，妹妹拿娃娃的小辫子去挠，都没有挠醒。 她对姐姐说：“小新是小猪。”倪好给她支招：“你挠他脚底心。” 两姐妹趴在沙发上正要下手，房门响了，好好丢下娃娃跑过去开门：“谁呀？” “我。” 这声音好好认得，她踮起脚高兴地打开门，冲厉煜城眨了眨眼睛。 “爸爸！” “嗯。”厉煜城应了声，视线扫过去很快发现沙发上的人影：“他怎么在这里？” “他睡着了！”好好拉开门放厉煜城进来。 倪嘉拿着毯子从房间出来，瞥了厉煜城一眼，视线没多停留，走过去给高薪盖上，把姐姐拉开了。 “别闹，让他睡会儿。”倪好乖巧的点了点头，坐到一旁注视着门口。 厉煜城擦着门进来，故意闹出一点动静，可惜高鑫睡的死，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是流浪汉么，怎么睡在你房间？” 最后三个字被他重音强调，倪嘉瞪了他一眼：“小点声。” “怕吵着他？”厉煜城冷哼了声，将手里的奶茶塞过去，用比正常还要高些的音量，对门口的人说：“进来。” 倪嘉看了眼手里的奶茶，又看了眼去而复返的女sale，不懂对方这是在做什么。 “你好像很闲，公司都没事吗？” 厉煜城面无表情的压着高鑫的腿坐下：“我很忙，所以你尽量快点。” “靠，”高鑫惊呼一声弹起来，看见压着自己的厉煜城相当无语，他动了动腿：“哥们，你压到我腿了。” 闻言，厉煜城掀起眼皮，居高临下的扫了对方一眼，阴阳道：“你哪位？” 第67章 让他睡我屋吧 高鑫跟条炸鱼似的，费好大劲才将腿抽回来：“厉总这么健忘，我高鑫啊。” “哦，”厉煜城起身坐到单人沙发去：“高律师家里没床吗？” 这语气怎么听着酸溜溜的，高鑫摁了摁酸胀的眼眶，看向倪嘉：“嘉姐，到点了吗？” “没呢，你去房里睡吧。” “不行。”厉煜城几乎是踩着她的尾音打断，倪嘉把奶茶搁在一边，过去收起毯子。 “快去，到时间叫你。” “我说了，不行。”高鑫一动，厉煜城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佟姨见状赶忙上来打圆场：“诶，没事，让他睡我屋吧。” 男人之间就是不能较劲，一较劲浑身都是力气，高鑫耸动肩膀来了精神，他冲厉煜城扬了扬眉毛：“不睡了。” 这点挑衅在厉煜城眼里极为幼稚，他根本没把高鑫放在眼里，令他不爽的是倪嘉的举动。 这个女人不仅给别的男人盖被子，还让对方睡自己的床，知道床是什么地方吗？ 他敛眸，脸色稍沉：“去选衣服。” “我自己准备了。”倪嘉态度依旧冷淡：“没事就回去吧。” 厉煜城盯着她，过了会儿突然起身，从衣架上挑了一件白色拖尾长裙。 “我是接受专访，不是去走红毯。”倪嘉吐槽道。 厉煜城冷脸挂回去，手指拨了拨，从衣架这头走到那头，才挑出一套灰白色的女款西装，举着转过来，似乎在等意见。 包括两位女sale，也直直的望过来，倪嘉很想冲厉煜城甩脸色，但有外人在，最近又正值风口。 她只好沉默的走过去，避开厉煜城喜欢的风格，自己挑了一套。 厉煜城这才脸色稍缓：“换上看看。” “让她们先回去上班，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衣服。”倪嘉暗示了眼边上。 厉煜城点头，女sale推着衣服离开，外人一走她就无所顾及了，将西装丢在一旁，没有要更换的意思。 “去换上。”厉煜城又强调了遍，倪嘉无动于衷，有意想用冷脸将人赶走。 边上突然发出一声嗤笑，高鑫见厉煜城转过来，把头扭向窗户憋的一张脸通红。 好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爬上沙发问：“小新，你在笑什么？” “有人吃瘪了。”高鑫大笑着揉揉妹妹的脸，厉煜城面色铁青，又听好好问：“吃瘪是什么意思？” “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踢到铁板了。” “脸为什么要去贴屁股？”好好歪着脑袋完全不懂小新的笑点，但看对方乐，她也就跟着笑。 厉煜城咬着后槽牙喊了声：“倪好好。” 妹妹看他一眼，立马转回去捂住高鑫的嘴，神色紧张的说：“小新，爸爸生气了，你别笑了！” 桌上放着专访的稿子，厉煜城翻了两眼，基本围绕着加蜜的创业过程，问题不算多，通篇流程看下来没什么问题。 但这个专栏厉煜城刻意了解过，主持人是电台名角，问法比较犀利，很有自己的风格。 “过去再确认一遍台本，别被坑了。” 倪嘉原本低头在回信息，闻言抬头看了厉煜城一眼，声音不高不低的应了声，当做回应。 “白宵月的采访风格比较苛刻，喜欢看临场反应，为了追求真实，可能不会给你时间彩排。” “嗯。” “你要做两手准备。” 倪嘉这才收起手机，正色抬眼看过去：“什么？” “为了收视率，她很可能问出一些刁难的问题，先前采访视频看过么？” “看过几个。” 厉煜城从手机里翻出视频：“看过么？” 倪嘉眼神闪了闪，在要不要诚实作答上，有些犹豫。 这是七年前的采访视频，当时厉煜城刚接手公司，引来不少争议，后来借着这档节目，平息了不少议论。 看样子是看过，厉煜城收掉手机，提醒道：“不要被她的问题牵着走，输人不输气势，你弱她就强。” “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创始人，她只是一个采访者，不是审判者。” 这一番话听的倪嘉稍稍出神，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对话，这是第一次，说实话，很意外。 见过太多次下属开小差的表情，厉煜城食指弹了下倪嘉的额头：“别走神。” 这一下不轻，倪嘉捂着额头回过神来，剜了厉煜城一眼。 “另外，她可能会问一些私人问题。”厉煜城眼神从她脸上移开：“不想回答可以拒绝。” “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倪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厉煜城盯着她，几秒后应了一声。 这磁场怎么看着不对味了，高鑫埋头偷偷给陈蜜发消息，好好拽了拽他。 “你不问爸爸借西装吗？”这道声音不小，直接落进了厉煜城的耳朵里。 他把妹妹从对方身上扒下来，搁在姐姐边上：“是沙发容不下你吗？” “没有，”好好规规矩矩坐好，小声说：“小新需要一套西装，爸爸，你的西装很好看。” 厉煜城挑了挑眉：“所以呢？” 好好掰着手指，小声问：“你能不能借他一套？” “不用！” “不借！” 两人同时张口，还互相看了眼，那神色瞧着谁也看不上谁。 “太老气了，”高鑫对妹妹说：“他的衣服我穿不了。” “太幼稚了，”厉煜城耐心解释：“小孩穿不了大人的衣服。” 好好一听不肯了，先是扭头对高鑫据理力争：“爸爸的衣服才不老气！很好看！” 厉煜城这边才稍感松快，下一秒妹妹转回来对他说：“爸爸，小新不是小孩，我才是小孩~” 大概是觉得厉煜城不生气了，她说着要往这边爬，结果被一只大掌牢牢的摁住肩膀。 “在弄清楚自己有几个爸爸前，坐好。” “一个啊。”好好瘪瘪嘴。 “那程文柏是谁？” 好好看看他又看看高鑫，努了努嘴，跟倪好调了个位子。 “爸爸问你呢。”她撞撞姐姐的肩膀，姐姐才不下套，跳下沙发走过去抱住倪嘉的大腿。 “妈咪，我饿了。” 高鑫赶紧切换窗口，将厉煜城这种恶劣行径，曝光给程文柏。 第68章 厉煜城变得异常 下午到达录制地点，台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望过来，里面八卦的意味完全掩藏不住。 除了必要的交涉，倪嘉的视线基本点到为止，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多做停留。 离录制时间还有一小会儿，倪嘉等在休息室，过了会儿白宵月与人攀谈的声音传来，对方见到她眼神一亮，侧头低语几句就进来了。 “倪总。”白宵月向她伸出手，倪嘉礼貌地与之交握：“白小姐。” “昨晚有休息好吗？” “挺好的。” “看的出来你状态不错。”白宵月说着坐下，化妆师上来给她补妆。 果然是台柱子，举止投足之间都彰显着这是她的地盘，倪嘉微微一笑，靠在椅子上没说什么。 “导播说台本你都看过了。”白宵月快速过着手卡，翻到最后一张又放回原位：“不介意我到时候临场发挥吧？” “你随意。”倪嘉镇定自若：“加蜜第一次入驻国内市场，任何有关企业问题我都会仔细回答。” 白宵月往她这看了眼，眉尾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了她大概两秒才说：“当然。” “倪总。”李秘书提着咖啡进来，连对她的称呼也变了，倪嘉见到他有些意外，又不好当着白宵月的面问。 “你的咖啡。” 李秘书给休息室的每位员工都发了一杯，分到白宵月那什么都没说，分完就跟高鑫一块站到角落。 “你怎么来了。”这人高鑫早上见过，知道是厉煜城的秘书。 “厉总说倪小姐缺位秘书，怕遇事儿不方便。” 高鑫闻言指了指自己，中午吃饭那会儿，他已经表明过自己今天的角色。 李秘书靠近他，压低声音：“厉总原话是缺一位专业的秘书。” 专业一词被李星河刻意强调，见高鑫面肌鼓动，他耸了下肩露出无辜状，表示自己只是原封不动学了厉总的语气。 倪嘉通过化妆镜瞧着后面的动静，内心隐隐有点不悦，她给厉煜城发消息，询问对方什么意思。 没想到那头直接打过来，倪嘉放到耳边，语气听上去自然平常：“喂。” “见到白宵月了？”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低沉有力，倪嘉目不斜视的应了声。 “有没有为难你？” 厉煜城猜的没错，白宵月果然要问些台本上没有的，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可能是预示或者隐射。 “节目还没开始。”她隐晦地回答。 “她认识李星河。”厉煜城简单地回答了她短信中的问题。 倪嘉瞬间就明白了，李秘书是代表厉煜城过来给她站台的，可这大大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今天的身份是加蜜的创始人，代表公司，而不是其他什么身份，比如厉煜城的前妻或者情人。 “不需要。” “有问题就找他，”厉煜城像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说：“他今天听你的安排。” “我有。” 她没说自己有什么，每句话都回答的很简洁，反正厉煜城肯定能听明白。 “你不了解白宵月，今天要是李星河不在，她会无所顾忌。” “没关系。” “我知道你能应付，”电话那头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只能听到匀称的呼吸，过了会儿厉煜城才低声道：“但你没必要经历。” 倪嘉隐在西装袖口里的手指抠了抠衣料，对于厉煜城这两天的反常，她有点不习惯。 “你放心录节目，我开完会去找你。” 倪嘉眉心一蹙，听到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别。” 厉煜城没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直接挂了电话，倪嘉盯着暗掉的手机屏，有点懵。 白宵月突然站起来，眼睛扫过李星河冲她笑了下：“我先过去准备，你再坐会儿。” “好的。” 休息室的人散尽了，高鑫走过来弯腰，面上有点不爽：“嘉姐，这个主持人真没礼貌。” 其实倪嘉心里清楚，加蜜刚入驻，没地位没名声，白宵月根本看不起她，所以连基本的尊称都没给，一直用平辈称呼她。 但这很正常，倪嘉不以为然，因为在瑞士刚起步那会儿，别人给她的脸色比这个还差。 “很客气了。”倪嘉笑道。 她用那点时间，想尽了所有白宵月可能会问的问题，但最后还是没能押中题。 当着三台摄像机，白宵月委婉却又直白地发问：“所有人都说创业最难的不是缺少想法或者勇气，而是缺少启动资金，想问下倪总，您当时是否也有这个困扰？” 倪嘉从容不迫地反问：“你是想问启动资金哪来的吧？” 白宵月微微侧头笑了下：“我想观众也很好奇。” “大家都知道，加蜜是我和另一位创始人合力创办的，如果硬要拆分，我其实算技术入股，负责画稿和运营，启动资金她占了大部分，我出了小头。” “刚开始只是一个工作室，慢慢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倪嘉坦然的看向镜头：“至于那点小头资金有多少，”她笑了笑：“我当时变卖了首都的房产，真的是很少一部分，很多人都拿的出来。” “孤注一掷，”白宵月笑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差不多。”倪嘉打着官腔。 当年离婚她确实拿到一部分钱，但那钱都被她用来养育孩子，一分都没花到别处去。 因为是双胞胎，三好早产了两月，光保温箱就住了很久，她在国外又没有医保，那时候的医疗费就跟流水一样快。 就算不是这样，倪嘉也不会用厉煜城的钱，去支撑自己的梦想。 原本以为这只是开始，白宵月也许会为了博取收视率，揪住她的个人感情不放。 但是没有，对方很快又将问题带回正轨，节目不到一个小时就录制完了，结束后白宵月向她伸出手。 “刚刚的问题没有冒犯到你吧？” 既然对方点到为止，倪嘉也不愿意揪住这个插曲不放，她客气地笑着回握：“没有，感谢白小姐口下留情。” “我确实对你抱有好奇，但...”白宵月笑着耸了下肩：“每一位女性创业者都该获平等的机会，希望之后还有机会采访你。” “你的问题很关键，希望下次来这里，加蜜已经度过这个开端。”倪嘉明人打着暗腔。 紧接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等她回头，男人已经与她并肩站立，宽掌搭在她的后腰处。 厉煜城冲她微微勾起唇角：“看来你们的交谈很愉快。” 第69章 赤裸的挑衅 为了应付这个采访，倪嘉一直高度集中，过于专注反而让她忘了之前的通话。 没想到厉煜城真的会过来，她不动声色地挺直背，让后腰从那个炙热的掌心中脱离开。 半开玩笑道：“确实，你打扰到我们了。” 面对这句俏皮生动的打趣，厉煜城稍显意外的挑高眉尾，继而看向白宵月。 “抱歉，需要我到一旁等候吗？” 那点动作白宵月早就收进眼底，本来就是人精，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我还要去趟台长办公室，你们聊。” 简单道别后，白宵月就带着助理走了，倪嘉立马和厉煜城拉开一米。 “不是让你别来么？” 厉煜城尽力劝自己忽略到这个动作，答非所问道：“会议没办法改时间，下次我提早安排。” “不是，”倪嘉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你在做什么？” 厉煜城稍显用力地望着她：“你认为我在做什么？” “谁知道你。”倪嘉说着走开了，她现在有点怀疑那天不是幻觉，自己听到的有可能是真的。 李星河抱着一束花跑过来，先是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后面的人：“厉总。” 厉煜城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然后塞到她手里，倪嘉捧着花怔了怔，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收手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丢也不是，扔也不是，拿着又嫌烫手，只好塞给边上的高鑫。 高鑫低头看了眼也很懵，形势发展的他突然看不懂了，感觉今晚要有一堆话跟陈蜜汇报。 她跟着后头问：“怎么处理啊，嘉姐。” “随你。”倪嘉回了两个字，就准备钻进商务车。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打弯停下一辆白色保时捷，厉煜城给李星河递了个眼神，对方很快明白过来，并从高鑫手里抢回花塞进车里。 程文柏从车上下来，朝着他们走来，倪嘉将腿收回来，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有事？” 程文柏眼睛扫过厉煜城，一秒都没停留，直接落到倪嘉脸上：“这么重要的采访怎么没和我说。” “为什么要和你说？”厉煜城冷声说完，并将倪嘉往自己身后拉。 由于在外面，倪嘉不敢将动静闹大，她小幅度扭动胳膊，对方反倒滑下来牵住她的手。 “松开。”她低声道，厉煜城置若罔闻。 两男人刚见面就剑拔弩张，程文柏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视线下移，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你捏疼她了。” “是吗？”厉煜城拉起手，当着情敌的面，硬生生从指缝间挤进去，变成十指相扣：“她没这么说。” 这是电视台的后门，虽然只有工作人员经过，但他们望过来的视线，还是让倪嘉觉得不自在。 “厉煜城！”她低声警告完，大拇指使劲扎进对方的手背：“这是外面，你别神经。” 厉煜城仿佛毫无痛觉，连挣扎一下都没有，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她，又转回去对着程文柏：“有事么？” 两人之间的暗流很明显，高鑫的位置也在巧妙的发生变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程文柏身后。 这个小动作倒是让倪嘉心下明了，看来人是高鑫通知的，她无奈的看过去，高鑫心虚的将视线飘走了。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查清楚了，”前半句程文柏是对着倪嘉说的，但后面就意有所指的转向厉煜城：“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会尽快处理。” 什么意思？程文柏为什么要盯着厉煜城，倪嘉也跟着看过去：“谁？” “不劳程总费心，我已经在解决了，”厉煜城冷淡的扯动嘴角：“你掺和进来，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 “是吗？”程文柏笑容满是冷意：“那就请厉总管好自己的人。” 这两人的暗语简直吊足胃口，但明明她才是当事人，倪嘉耐心在流逝：“你们说的到底是谁？” “是厉总的弟弟，”程文柏抬了下眉毛：“厉承安。” 倪嘉的脸色咻然冷下来，盯着厉煜城问：“你知道？” 厉煜城目光一寒，连厉承安都查到了，那想必程文柏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倪裳。 可对方偏偏不提这茬，意图实在明显，看来就是有意要挑拨他们。 “我已经警告过了。” “可是你这个弟弟好像不太听话。”程文柏眸中渗出寒意。 “我并没有惹到他，他为什么揪着我不放？”倪嘉脸色难看，脑海里全是厉承安以往捉弄她的模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厉煜城转向她：“他之前也找过你麻烦？” “那可太多了。”倪嘉举起手，表情充斥着冷漠与不耐：“有事回去再说，不要再给我惹麻烦，松手。” 可能是下班点到了，越来越多的人从后门出来，厉煜城刚松手，倪嘉就钻进车子，还拉上了门。 高鑫眼快上了副驾，厉煜城试图上车，程文柏先他一步挡在门前。 “怎么？”厉煜城眼帘微低，周身散发着锋利的敌意，他需要去问清楚，那些太多分别包括什么。 等车开走了，程文柏脸上的笑意才彻底消失，他的声音极冷：“厉总应该有别的地方要去吧？” “我的家事和你没关系。” “你和厉承安确实算家事，我可以让你先处理，但你和她不存在这种说法了。” 这是赤裸而直面的挑衅，厉煜城上前搭着程文柏的肩，很用力的拍了两记。 “无论什么说法，”他压低声音，嗓音透着股寒夜的阴冷：“怎么样都轮不到你。” 程文柏侧头对他笑笑：“别太自信。” “五年了，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厉煜城提醒他：“她要有那个想法，就不会从瑞士回来。” “我保证你没机会。”他又拍了两下才钻进车子。 “厉总，去酒店么？” “星河湾。” 第70章 你最好夹紧尾巴 密集的门铃声打断厉承安的好事，“谁啊！”他不耐烦地冲外面喊。 喊完又抓着雪白的手掌亲了口，急不可耐地弯下腰，紧接着一旁的手机也开始响。 女人被扰了兴致，踩着肩膀将其推开，侧头看了眼屏幕，随即眉心一簇，下意识看向大门：“滚开，你哥来了。” 厉承安满身酒气的倒向沙发，闭着眼睛喘出一口浊气，等人进房躲好，才浑浑噩噩地去开门。 “有事儿啊？”他靠在玄关处睨了眼，浑身透出一股不爽的劲：“催命似的。” 面颊泛红，衬衣大敞，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颓败，厉煜城瞧着眼前这人眯了眯眼。 “有客？” “有啊，”厉承安还是那副痞笑，故意似的望了眼卧室：“哥不是看出来了吗，还问什么。” 散落的抱枕，喝空的酒瓶，还有玄关处的女包和高跟鞋，厉煜城视线在那包上停了两秒，才抬脚踏进去。 “你就非要打扰我呗！” 那股劲憋在心口，厉承安不爽的甩上门，转身人还没站稳，就被推向墙面，鼻骨撞个正着。 “草，”他吃痛的捂住鼻子，人醒了三分，怒喝道：“你发什么疯？” 后背被压的不能动弹，他只能侧着脸去看，他哥脸色阴沉，眉间充满戾气，一双眼盯的人后颈发凉。 “你被人带绿帽找我撒什么气？”他勾出一抹讥讽，在酒精促动下变得亢奋：“我好心好意帮你，别不识好歹啊。” “那张鉴定书怎么回事？” 手中的胳膊被狠狠折弯，听到一点吃痛声，厉煜城才露出一点满意的表情。 厉承安疼的咧嘴，另一只胳膊往后试图抓住什么，结果反被折在背上。 “草，什么怎么回事，你他妈先放开我！” “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你他妈疯了吧，鉴定是外祖母去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给气笑了:“那女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怀疑报告是假的？” “我是不是让你不要管，”厉煜城微微使点手劲，人就疼的嗷嗷叫：“警告没用是么？” 厉承安被折腾出一身汗，压的气也不顺了，嘴巴说话还欠欠的：“我为你好啊，早点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好吗？”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反而让厉煜城更气了，他提着衣领将人摔到沙发上。 “我的确要跟你好好聊聊，你好像很热衷于找她麻烦。” “不是，哥，你图什么？”厉承安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捏着手腕骂道：“你是想孩子想疯了吗？” “非要帮别人养野种？” “嘴巴放干净点！”厉煜城斥声打断的同时，隐隐冒出疑问：“报告你没动手脚？” “我连外祖母在哪儿做的鉴定都不知道。”厉承安相当无语：“我能动什么手脚？” 看模样不像是演的，可除了厉承安，厉煜城想不到还会有谁。 “你那么肯定报告是假的，怎么？私下鉴定过？”厉承安侧脸笑了笑，打趣道：“那真的拿来看看呗。” “或许该找个人管管你，才不至于让你这么闲。”厉煜城望向紧闭的房门，突然勾动唇角。 “你别在外祖母那乱嚼舌根啊！”厉承安立马急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他这么玩，回头给他订门亲就全完了。 厉煜城的笑意不达眼底，突然俯下身压低声音，厉承安还以为他哥又要动手，胳膊反射性的做出抵抗。 “你帮我警告她，”厉煜城下巴朝房门点了点：“让她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连她和你一块收拾。” 看来他哥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厉承安非但没受到胁迫，反而鼓舞对方：“你自己去跟她讲啊。” 他俩声音都很低，隔着房门不可能听见，倪裳见客厅安静下来，脱掉拖鞋，赤脚走到门边，想凑近点听。 “这个女人比你想象的麻烦。”厉煜城提醒道：“你最好离她远些。” “哥~”厉承安盯着他哥那双黑色幽沉的双眼，笑了：“其实她身材挺好的，比你那个带劲儿。” “怪不得你当初看上的人是她呢。”他戳了戳他哥的胸口，几乎用气音在讲：“你不会两姐妹都想要吧？” 厉煜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弟，鼻间哼出一声轻笑：“消息是她放给你的？” 他拍了拍厉承安的脸，语重心长道：“你倒是挺听话转眼就帮人跑腿，我该说你什么好。” 厉承安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自己一脑门绿官司呢，还有空来管我？” “听说程氏要提前召开新品发布会，你猜程文柏在替谁转移视线？” “明天记者又会问些什么呢？” 从沙发上起来，厉承安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哥，“无论孩子是不是你的，反正都快被人抢走了。” 他晃了晃酒杯，正准备收回手，他哥突然黑着脸夺走杯子。 “你最好停手，否则我立马找人接替你的位置。” “那帮老头只要看到亏损报告，比起你，我相信他们会觉得钱包更重要。” 房门下的黑影在缓慢移动，厉煜城毫不犹豫地抛出酒杯，一声巨响后，酒杯在卧室门口摔的四分五裂。 他指了指厉承安，又指了指房门内的人，最后一次警告道：“以前的事我慢慢找你算，这段时间你最好尾巴夹紧一点，别再惹我！” 随着大门一声巨响落下，倪裳才开门走出来，只是不幸，她刚抬脚就踩到了玻璃碎片。 碎片划破脚底，她疼的皱眉却没哼声，厉承安快步走过来抱起，越过碎玻璃将她放到床上。 “你哥猜到了。” 厉承安睨了她一眼，蹲下去检查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摘掉残渣：“你指哪件事？” “所有。”倪裳皱着眉，对于脚上的伤口，表情却略微显得有点无所谓。 “害怕了？”厉承安扯动嘴角，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怕也没用，他看不上你。” 倪裳听完脸上立马露出冷意，收回腿自己扶着墙起身，一踮一跛的出去走了。 第71章 修罗场 回到车上厉煜城就一言不发，胸廓起起伏伏，看上去像气极了的样子。 十分钟过去，见后面情绪稳定了点，李星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厉总，倪小姐退房了？” 厉煜城咻然睁眼：“去哪了？” “四季东湖。” “走。” “可是刚刚又出来了。” “你是早饭没消化，说话必须喘气是吗？” 李星河心一横，语速极快：“现在跟程总在逛超市！” 果然这句话之后， 厉煜城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李星河一脸舍我其谁的架势，壮着胆子开口：“要过去吗？” 厉煜城冷眼看向他：“你觉得呢？” 李星河立马转回去朝司机挤弄眼睛：“快。” 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厉煜城几乎能想象，估摸着又是其乐融融。 程文柏可能跟在后面推车，也可能抱着他的女儿，想到这厉煜城就攥紧了拳头。 “我记得倪裳名下有两家美容院？” “严格来说是一家美容院和一家整形医院。”李星河侧身补充道：“分别在市区和丰昌街。” “查，”厉煜城掏出手机，调出电话：“消防，货源，证件一个都别放过。” “好的。” “法务部的鬼揪到了么？” “基本确定了。” “你明天亲自去一趟，别惊动厉承安。” “好的。” 电话通了，厉煜城放到耳边，音色还是那样冷：“我接受之前的建议，准备一下，要赶在明天程氏新品发布会之前。” “呦，想通了啊。”陶文耀乐了：“口供得串好，别回头人家那穿帮了。” “知道。”厉煜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转而又打给佟姨。 “你们在超市？” “她让我先回来收拾，自己带着小孩出去了。”佟姨支支吾吾地讲：“后面又来了一个人，也跟着出去了，少爷,我看那人的眼神...” “我知道。”厉煜城突然间想起点什么，打断她的话：“厉承安和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安少爷？”那头想了想才说：“他没怎么来过家里。” 厉煜城沉思了会儿，又问：“她没跟你提过？” “没有，怎么了少爷？” 家里如果来了什么人，佟姨或者管家肯定会知会他，厉煜城感到疑惑，除去传统节日必须到公馆吃饭，倪嘉应该没什么机会跟厉承安接触。 “那她...”厉煜城顿了下：“如果不开心会做什么？” “喂鱼，画画，发呆。” “这种频率高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厉煜城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车子很快抵达超市门口，厉煜城下车前交代道：“你跟在后面，不要让别人有机会掏手机。” “好的。” 超市总共三层，人流量大，找恐怕要费很多时间，避免错过厉煜城直接打给姐姐。 那头很快接起，听上去怯生生的：“喂。” “你们在几层？”厉煜城也不多废话。 倪好老实回答：“二楼。” 厉煜城快步进去，先找扶梯：“周边有什么？” “零食。” “具体一点，” “火腿肠，水果罐头，酸奶...”倪好依次报给他。 “在和谁打电话？”是程文柏的声音。 厉煜城从二楼电梯口出来，加快脚步寻找姐姐口中的食品区，三分钟后，他在转弯口看到货架前的五人。 妹妹坐在推车里，笑的见不着牙，姐姐抱着酸奶刚好朝他转过来。 厉煜城停在五米外，冲她朝了下手，倪好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转身拉了拉倪嘉的衣角。 然后一行人全部朝他看了过来，厉煜城非常清楚的在几人脸上，看见了笑容消失术。 当然，除去他的女儿，姐姐朝他走过来，妹妹兴奋地从一堆零食里起身，朝他大喊。 “在外面不许叫。”倪嘉将妹妹抱下来，人刚着地就跑了。 厉煜城蹲下去接住飞奔而来的两个女儿，奖励似的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买什么了？” “很多很多，”好好夸张比划着：“妈咪说搬新家要庆祝呢！” “晚上还要吃大餐！”倪好也笑。 厉煜城朝那边三人看了眼，起身牵着她们走回去。 “你怎么来了？” “就他们能来？”厉煜城往她身后看了眼。 唯一让他心头舒畅点的是那个幼稚鬼也在，还有程文柏果然在推车子。 “我记得你以前很忙，从不来这种地方。” 女人对着他就变得面无表情，这让厉煜城略感不快。 “超市就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什么都有！”好好摇摇他的手，面露不解：“爸爸，你不喜欢来吗？” 这声称呼喊得足够响亮，让厉煜城身心舒畅，他低头捏着妹妹的脸，表情显得宠溺。 “可以陪你们来。”好好一听就很开心，抱着他的大腿傻笑。 这也笑的太傻了，高鑫摇摇头转到别的货架去，心里默默心疼程哥三秒钟。 “听说你们有新品上市，恭喜。” “谢谢。”程文柏没想到厉煜城今晚还会出现，面上连笑脸也有点难撑，实在觉得扫兴。 厉煜城摸着姐姐的脑袋，挑衅道：“厉氏的花篮会准时送到，希望程总新品大卖。” 程文柏扯了下嘴角，懒的与人打官腔，就推着车问妹妹：“你还要不要上来？” “不要呢！”好好果断摇头，难得爸爸不生气了，她想多待一会儿。 程文柏不死心，又转向姐姐：“你呢？” 倪好摇了摇头，但她的原因就比较简单：“车里拿不到零食。” “你可以站起来啊！”好好提醒她。 “不要，”倪好还是拒绝：“我怕摔，你刚刚就差点摔了！” 两个女儿的反应，令厉煜城心头大快，他蹲下去一边一个抱起，过去挤开程文柏贴着倪嘉，好足以让他们看上去更像一家人， “购物车不安全，下次不要爬。” 好好沉浸在爸爸又抱她的喜悦里，连连点头，厉煜城忽略掉程文柏妒忌的视线，又转回去夸赞姐姐：“你安全意识很好，可以从箱子里再拿一个。” 倪好一听眼睛都亮了，搂着他的脖子说好。 “什么箱子？”倪嘉问。 “你也有。”厉煜城回答完，眉眼间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第72章 我正在追求你 倪嘉没去问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厉煜城看过来的眼神，就让她不想再问下去。 四大两小走在一起就像堵墙，好像只要程文柏靠近一点，厉煜城就会不经意的给他挤开。 两人间暗流涌动的磁场，让倪嘉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厉煜城的行为，特像狗圈了地盘，搁这上标记。 购物车塞的满当当，需要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倪嘉提议回程。 买单时，那两个男人又开始较劲，倪嘉将他们推走自己付钱。 出了超市，厉煜城还跟在后面，高鑫贴过去小声地问：“嘉姐，他也跟我们回去吗？” 倪嘉停在车前刚想开口，被对方抢先一步：“有正事要跟你谈。” 表情还挺严肃的，看上去不像说笑，倪嘉想了想说：“你晚上打我电话。” 她没打算邀请厉煜城去新家，这话算婉拒了，对方应该听懂了，所以表情才会变化那么快。 “那他呢？”厉煜城朝她身后的程文柏抬下巴，高鑫当即跳出来说话：“程哥当然和我们一块。” 程文柏将东西塞进后备箱，钻出来拍了拍手，他和倪嘉一辆车过来的，再怎么样也不会被丢在这里，更何况他带了暖房礼物，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几个人站一块，明显厉煜城是被排外的那个，他垂眼看着倪嘉，似乎要跟对方再次确认答案。 “他不和我们一起庆祝吗？”倪好仰头问。 “对啊，我还答应爸爸要带她去看我和姐姐的房间。”好好也抬起头。 两道视线一同期盼的望过来，倪嘉那句“下次吧”就哽在了喉咙里。 眼见倪嘉产生摇摆，程文柏弯腰冲两个小的招手：“来，我抱你们上车。” 这声音一出，厉煜城就攥紧掌中的小手，眼睛跟鹰似的盯过去，两姐妹也感觉到了，视线调过来看他。 厉煜城尽量克制住内心的不悦，保持面色平静的低下头，观望两个女儿的自然反应。 “妈咪~”好好看了他一会儿，转回去有些无措的喊了声倪嘉。 “上车吧。”她说这话的时候没看任何人，但所有人都听懂了，高鑫耸耸肩上了副驾，程文柏也失望的收回手。 车上因为多了一个人，气氛而变得异常沉默，这当然只是大人之间，小孩依旧吵吵闹闹，互相分享着零食。 到了新家，妹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厉煜城上楼，观赏自己的新房间，倪嘉想到之前在太平也有相似的场景，只不过主客调换了位置。 “爸爸，你坐的我的床，很软！”妹妹爬上去一个劲儿的蹦，裙摆上下摆动，厉煜城将她拉过来教育。 “出门穿着裙子不可以这样跳，明白吗？”好好点点头，又说：“这是在家里啊~” 天真懵懂的样子令人语塞，厉煜城只能伸手勾了下鼻子算作警告。 也许是搬的匆忙，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相比太平那个精心布置过的地方，还是相差甚远。 “妈咪说这里现在只是一个土坯，过段时间会让它变得更漂亮！” 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厉煜城心想，曾经太平就是一个很冷清的地方，后来温馨过一段时间，现在又恢复到原样。 “那你过段时间还会不会邀请我？” “当然啊！”妹妹压着声音说：“其实这里有很多房间，妈咪要是能让你住在这儿就好了。” 厉煜城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不需要其他房间，因为他会住进主卧。 “在说什么悄悄话？”倪嘉叩了叩门冲女儿笑着说完，才看向厉煜城。 她脸上的表情，还有语调，都经历了一次迫降，由高走低变化极快：“下楼吃饭。” 一两次厉煜城还能忍，多了难免生出心火，他挑着眉毛一把将人拽进来，然后连着女儿一起圈进怀里。 “你干什么？”倪嘉被这过线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熟悉的气息包绕。 “好好，”厉煜城盯着倪嘉的眼睛，却在跟女儿讲话：“妈咪是不是偷学了川剧变脸？” “什么是川剧变脸？”好好问。 “她现在很凶，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讲话。” “嗯，”好好赞同的朝倪嘉点头：“妈咪，你也觉得你对爸爸有点凶噢？” 趋于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倪嘉挣脱不开，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厉煜城：“他们都在等，快放开我！” “谁在等？”厉煜城顶了顶腮，显然对楼下的外人很不满：“你为什么只邀请他？” “他们是我的朋友。”倪嘉挣了挣反倒被圈的更紧。 “那我呢？” 倪嘉挣累了也怕挤到小孩，只能疲惫的叹了口气：“你自己不清楚吗？” 厉煜城却突然靠近她，几乎要跟她贴脸的程度，对方视线从上扫到下，在她的唇上停了下来。 这个举动令倪嘉下意识感到危险，立马抿住了嘴唇。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那天说的话？” “什么话？”好好也小浮动挣动：“爸爸，你抱的太用力啦，有点痛。” 听到这话，厉煜城稍稍松了劲，但也只是一点，小到不足以让任何人挣脱。 “嗯？”他又从喉间挤出一声疑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是她想的那句话吗？倪嘉眼神闪了闪，岔开视线，目光飘去盯着厉煜城的耳垂，感觉自己有点儿心悸。 “唔~”好好抬手捂住脸，从指缝间笑眯眯地偷看：“你们离的好近，要贴上啦~” 男人的呼吸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倪嘉的耳尖红了，脸也有点热，她尽量往后仰，拖开两人的距离。 “你先放开我。” 厉煜城的手，从后背滑上来拖住后颈，稍稍一拨，倪嘉就转了回来。 “你先回答我。” 那话她不确定，也不可能复述，倪嘉的语速就跟她的心率一样，变得极快。 “谁管你说什么，不重要，我不想听。” “我可以再复述一遍。” 为了显现这句话的重要性，厉煜城的指尖还稍微带了点力，为的就是让对方集中精神，眼神别再乱跑。 “我会重新追求你，并且已经在这么做了。” 第73章 情敌交锋 耳廓后一片酥麻，那点麻意顺着颈部一路通向心脏，令倪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其实她想让厉煜城的拇指别动了，别在刮她耳后的皮肤，因为好痒。 还想让厉煜城离远点，因为感觉要对眼了，她也快不会呼吸了。 短短十来秒，她还想了好多好多，比如厉煜城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目的又是什么？ “你们要亲亲了吗？”好好手都举累了，干脆滑下来捧着脸催促道：“快点呀！” 厉煜城没憋住，当场哼笑了声，热气就洒在倪嘉的脸上，令她当场回过神，趁男人不注意一把推开。 想到楼下还有很多人在，她有点不自然的将散落在脸侧的刘海，别到耳后，转身往楼下去。 “带她下来。” 一行人早就在餐桌前坐好了，倪好左边是程文柏，右边空了两个位置，其中一张是儿童椅，一看就是给倪嘉和妹妹留的。 “佟姨，你坐下来一起。”这类话倪嘉说过很多遍，佟姨却很少听，所以她干脆过去直接拉人。 “小孩我来喂吧。”佟姨去抱妹妹，妹妹抱着厉煜城的脖子却不肯撒手：“我跟爸爸一块~” “自己吃。”她这话是对着妹妹说的。 喂食是个恶习，不是特别麻烦的东西，倪嘉都不会动手帮忙。 “那我跟爸爸坐，可以吗？”好好搂着厉煜城的脖子，小脸埋在那，说话还奶呼呼的。 倪嘉早发现了，只要厉煜城在，妹妹的撒娇功底，就比平时还要厉害上几分。 而且厉煜城很受用，每次都一脸得意，就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讨厌小孩。 “凳子拖过来。”厉煜城朝佟姨打了个手势，视线顺带划过去看了眼坐在程文柏旁边的姐姐。 对方也正巧盯着他，手里捏着圣女果，嘴边鼓出一块。 “你要不要过来？”厉煜城朝她发出邀请。 他们隔了半张桌，斜对面的距离，其实不远，但厉煜城觉得一碗水得端平。 倪好看看妈咪，边点头，嘴里边缓慢的搅动，程文柏搁在桌上的手指蜷了蜷，脸色有点难看。 在厉煜城下来之前，他和姐姐交谈愉快，举止也亲，就跟在瑞士那会儿一样。 倪嘉瞧见了，却什么也没办法讲，因为她不能阻止小孩内心的向往，所以无法跟姐姐说你这样会伤了干爸的心。 “不用拉凳子了，你坐这。”倪嘉索性把她的位置腾出来，想自己坐到高鑫边上去。 “妈咪，你也坐边上。”倪好拉住她。 场面一度尴尬，高鑫瞧程文柏竖那不动，心里也大致明白，他干脆端着碗起身，自己主动腾位。 “得得得，两小祖宗吃个饭跟下棋似的。” 他很自然的坐过去挨着程文柏，在桌底下用膝盖磕了磕对方，打了个暗语：哥们，别难过。 最终倪嘉还是和厉煜城坐到一起，两人一边一个女儿，这场面佟姨瞧着欣喜，笑容挒的跟花一样，就差掏出手机拍一张。 “程哥，明天你们公司发布什么新品啊？”高鑫怕程文柏不开心，主动找人搭话。 “呼吸机。”程文柏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不同，表情也淡，吃饭不露笑勉强说的过去。 “呼吸机是什么？”倪好吸溜了口面，咽下去才问。 “一种医疗仪器，”程文柏温柔的跟她耐心解释，说话间帮她揩去嘴边的油渍：“你刚出生那会儿戴过。” 倪嘉抬头看过去，程文柏没有接收她的视线，似乎是有意躲避，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对方这是刻意的。 “我戴过吗？”倪好摇了摇头：“不记得哦。” “你当然不记得，那时候刚出生，你大概就这么点儿大。”程文柏双手举在桌前比划。 “那我呢，那我呢！”好好也兴奋地问。 “你就更小了。”程文柏笑着拢起双手，将范围又圈小了点：“大概这样。” 这会能确定了，程文柏就是有意找回场子，倪嘉收回视线，给姐姐夹了块鱼，催促道：“快吃。” “妈咪，我真的那么小吗？”倪好一脸求知的眼神，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倪嘉笑着应了声：“嗯。” 比起右边的亢奋，左边明显气压低了很多，厉煜城放下筷子转头看她，倪嘉等了会儿，什么话也没等到。 “这事儿我没听过，怎么回事啊？”高鑫也一脸疑惑，呼吸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早产，没满月，剖的时候才七个多月。” “早产我知道，蜜姐还说她们在保温箱住了两个多月。” “嗯，当时姐姐肺部发育不好，所以呼吸机戴了一段时间。” “嘶~”高鑫越过程文柏摸了摸倪好的脑袋：“小可怜样~” 到这会儿厉煜城的脸，已经完全黑了，这段资料被程文柏捂的密不透风，他根本什么也查不到。 他的手微微颤抖，发现后就藏到桌下，攥紧了自己的膝盖，但这点动静，还是被程文柏捕捉到。 “那妹妹呢？”高鑫又问。 “妹妹就是体重偏轻，还有点黄疸，没什么大问题。”程文柏冲好好挤挤眼睛：“就是还吮手指头，是吧？” “没有噢~” 实际这个癖好一直保留到三岁，但好好拒绝承认，因为妈咪说手指很脏，而她是爱干净的小孩。 “爸爸，我没有噢~”她还刻意凑过去跟厉煜城强调，就怕对方觉得这是坏习惯。 厉煜城勉强的笑了下，伸手摸了下她的后脑勺，说：“嗯，现在没有。” 音调变了，倪嘉低头默默吃饭，心想，厉煜城应该生气了。 “所以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抽烟。” “我没有啊！”高鑫举着手：“蜜姐讨厌烟味，我从来不抽的！” “嗯，那就行。”程文柏笑了下，据他所知，厉煜城有段时间是抽烟的。 “佟姨，”倪嘉突然抬头问：“我记得买了海盐黑胡椒，牛排上撒了吗？” “撒了，不够吗？”佟姨准备站起来：“我去拿。” “你坐着，我这儿近。”倪嘉起身往厨房去。 她就故意搞出点动静，好让程文柏知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没完没了。 在她起身之后，还有个人跟了过来,并且刚进厨房，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你呢？” 第74章 你在偷偷亲 倪嘉问：“我怎么了？” “为什么早产？”厉煜城眉头紧锁的看着她，手劲很大，掌心微湿，还有些轻微的颤感。 这是对方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那么明显的不安，倪嘉神情茫然了片刻，还以为像厉煜城这种人，不存在这类情绪。 “因为当时宫腔内压力太高，胎膜早破，所以早产了。” 倪嘉迟疑着抽出手，从调料架上取下瓶子，离开前发现厉煜城低着头，手掌撑着台面，胳膊还是微微颤动。 这状态明显不对，倪嘉问:“你不舒服？” “危险吗？”厉煜城缓慢的掀起眼皮，鼻尖有些细小的汗珠冒出来，眼球来回转动，好像找不到一个聚集点。 “还好。”她轻飘飘的带过，还给厉煜城倒了杯水。 厉煜城接过水，灌了很大一口，他闭着眼睛缓了会儿，然后突然伸手将倪嘉拉进怀里。 他抱的很松，胳膊虚虚地搭着，下巴抵在肩头，背弯下来整个人卸了力，直到倪嘉动手去推，他才收紧胳膊，用上劲，后来连呼吸也变的重了。 为什么背部是湿的，倪嘉手顿了下：“厉煜城，你先放开我。” 没有丝毫动静，圈在她腰上的胳膊还在收紧，倪嘉心里有点没底了。 “你好像在出汗，应该不是低血糖，需要去医院吗？” “你应该告诉我，至少不要藏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声线里有明显的颤音，倪嘉僵在那，她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在害怕。 “你们...”高鑫僵在那，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走开，还是继续去拿东西。 两分钟前，他的筷子不小心掉了，需要换双新的，但橱柜在两人身后，过去势必打扰，不过去...难道要吃手抓饭吗？ 这实在太尴尬了，他脚步打弯正准备离开，程文柏站了起来：“怎么了，找不到么？” “没，”高鑫立马朝他走过去，并且放声大喊：“嘉姐，帮我拿双筷子！” 程文柏皱着眉，预感很差，两人在厨房迟迟不出来，自己过去太明显，所以他才刻意碰掉高鑫的筷子。 “正好我也不知道放哪，让她拿。” 高鑫摁着程文柏坐回去，一颗心脏怦怦直跳，感觉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抱一块了？倪嘉为什么没推开？程哥要凉了吗？ 想到这他一阵心疼，想给程文柏夹个鸡腿，又发现自己没筷子。 倪嘉拿着调料瓶，还有筷子出来，匆匆递给高鑫后，就坐下来吃饭，他发现对方耳朵又红了，跟之前从二楼下来时一样。 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他盯着厨房的方向，那里有水声，过了好一会儿，厉煜城才擦着手出来。 “爸爸，你怎么去那么久？”好好吃着蛋羹，舔了舔嘴角问：“你又在偷偷亲妈咪吗？” 一句话让在座几人，同时出现呛咳，其中属高鑫最厉害，咳的全脸通红，其次就是倪嘉，捂着嘴整个人侧过去腰都咳弯了。 厉煜城的情绪才刚好点，刻意没回答，一边平静的喝水，一边自然的给倪嘉拍背，程文柏放下筷子，拳头在膝盖上攥了攥。 “别乱说。” “我没乱说噢！”好好极力解释：“刚刚在楼上，他们就差点亲上呢！” 倪嘉都顾不上呛咳，挣开厉煜城的手，转过来瞪了妹妹一眼，警告道：“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了，倪好好。” 被连名带姓的叫，好好努努嘴，低头扒了口饭，见高鑫脖子都红了，又问：“小新，你没事吧？” 高鑫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挥着手，这实在太劲爆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顿饭，免得吓死在这。 倪嘉回头发现姐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胡乱夹了口菜放她碗里：“快吃。” 倪好看看她，又看看厉煜城，眼睛眨了眨，低头继续吃饭。 桌面在震动，程文柏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好，让司机来接我。” 挂完电话他朝边上看去，倪嘉耳尖的红始终没有褪去，他全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尽可能用平缓的语气开口。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倪嘉看他一眼，视线立马转到别处去：“好。” 不敢久看，也没有挽留，这刻程文柏几乎敢笃定，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又看向斜角，曾经那里是他的位置。 而这一切在回国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不能在等了。 高鑫迅速跟着放下筷子：“程哥，顺带捎我一趟吧。” 他一刻也不想待了，来之前，感觉自己是个后盾，来之后，后盾好像变成电灯泡了。 事态正在朝着很恶劣的方向发展，他只想回去打个电话，赶紧把蜜姐从瑞士召回来。 “你要走了么？”倪好问。 “对，干爸有些工作要处理，下次再来找你们。”程文柏耐着性子解释。 从下次见面开始，两姐妹就从未喊过她，虽然依旧热情，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正在逐渐改变。 这让他稍感心寒的同时，对厉煜城的厌恶感又新增了一分。 “和程叔叔说再见。”厉煜城突然出声，倪好看他一眼，放下勺子挥了挥手。 “还有你。”妹妹也跟着挥手。 两个都很机灵的没有张嘴，虽然不太满意，但念在还在吃饭，厉煜城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他像个主人似的站起来，准备站起来送客，结果被一只小手眼疾手快的抓住。 “你去哪？”好好问。 “走了。”厉煜城骗她。 妹妹看着他的碗，先说：“你还没吃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能浪费粮食。” 非常拙劣的理由，厉煜城看破不戳破，情绪心情都跟着好了很多，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还故意借用了程文柏的台词：“爸爸有些工作要处理，下次再来找你。” 倪嘉捂着额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连椅子上的外套都没拿，厉煜城明显就没打算走。 好好撅着嘴，低下头去嘟囔道：“怎么都要走啊。” 越是失落，越能满足厉煜城的好胜感，他勾起妹妹的小脸蛋，意犹未尽的演着。 “说再见。” 好好哼了一声，不高兴的撇过头，看到程文柏表情彻底失控，厉煜城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角。 第75章 我找了你五年 最后还是倪嘉出口阻拦，厉煜城才适时的收手，程文柏和高鑫一道走了，佟姨也悄无声息的离开餐桌。 桌上只剩下他们四人，见厉煜城状态恢复正常，倪嘉才开口询问正事。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因为刚刚的插曲，她不太想跟厉煜城对视，那种感觉太奇怪了，还有...对方会担心她，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 这可是厉煜城，那个她发烧到39度都不闻不问的人。 厉煜城拿出手机，将十分钟前陶文耀发的公告，展示给倪嘉看。 “舆论不会因为你上个节目就彻底消停，厉氏明天会配合发布公告。” “出国进修？”后面还有一行字眼，倪嘉没念出来，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离婚就是关系破裂，没必要撒谎。” 只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厉煜城很平静的反驳道：“我们是和平分开，外加你单方面逃跑。” 和平吗？倪嘉想了想，他们好像没有撕破脸或者面红耳赤，甚至没有多加争吵，签字扯证，流程一切都很快。 这么说好像是的，她很轻地笑了下，也懒得去纠正对方用词不当。 “再激烈的言论也有阶段性，会过去的。” “你也是这么拒绝程文柏的？”厉煜城看向她：“他提前发布新品，目的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什么目的？倪嘉并不清楚，程文柏什么也没说：“发布新品能有什么目的，他没必要和我说。” 这倒让厉煜城挺意外的，还以为程文柏会迫不及待的前来邀功，如果不是这样...厉煜城扯了下嘴角。 “看来他想先斩后奏。” “你什么意思？” “不重要。”因为他会走在程文柏前头，让那些言论不再成会是明天新闻的焦点。 “这篇通稿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厉煜城盯着她，又看了眼边上的姐姐：“一切舆论都会停下来，你和孩子都不会再被议论。” 没有被豪门抛弃，也不是弃子，更没有什么三角恋，只要厉煜城肯承认表态，一切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之前的照片也很好解释，作为合作对象，程文柏参与孩子的生日宴，这很正常。” “那你呢？”倪嘉盯着他。 “已经澄清过了。”厉煜城说：“也可以补发照片，餐厅有监控。” “原来是因为这个，”倪嘉将手机推回去：“真的不需要，你没必要配合着说谎。” “进修只是...” 倪嘉冷声打断他：“我说的不是这个！” 厉煜城短暂性地蹙了下眉，很快想到可能是后半句话，事情好像弄巧成拙了。 “这不是通稿，这是事实，我不止一次说过。” “或许这场网曝是让你觉得亏欠，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弥补方式。” 下午那点悸动，还有刚刚的猜想，都令倪嘉觉得丢脸，她自嘲的笑了下，随即强调道：“我不需要。” 她咻地起身，喊来佟姨将孩子抱走：“我还要整理东西，不送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餐桌，往二楼去，厉煜城不可能放任这个误会变大，立马起身跟在后面。 倪嘉进房就想关门，被厉煜城伸腿挡住：“我很忙，没工夫陪你扯！” 她气极了，实际觉得羞耻，这篇通稿更像是讨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厉煜城就是在对方眼底看出一丝委屈，他硬生生将门拉开，从外面挤进去。 倪嘉眼见挡不住，只好往后退，离那人远些：“你可以滚了。” “解释清楚之前，我不会离开。” 他往前，倪嘉就往后，两人僵持着退到角落，在退无可退中，倪嘉情绪开始激动。 “其实你争不争抚养权，孩子都已经认你了，这不就是你要的，到底还想怎样？” “是吗？”厉煜城将她逼到角落，由上而下盯着：“姐姐没叫过。” “但她认你了！否则根本不会理你！” “我知道，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还在继续努力。”厉煜城点头赞同。 “那就够了！”倪嘉愤愤地讲：“已经便宜你了！” “是，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厉煜城再次点头，这点他也同意，五岁之前没参与任何抚养，也没出到费用，女儿确实像白捡的。 倪嘉抿着唇不再讲话，头扭到一边，连对视都不愿。 “谈完她们，现在来谈谈你。” “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厉煜城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你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忽略我的需求。” “你的需求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明看上去眼睛又红又委屈，却还要来瞪他，厉煜城移上去，手指停在嘴角。 “不止女儿，那不够，”他盯着倪嘉，一字一句缓慢地讲：“我要复婚，我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倪嘉喉咙酸胀，强压下胸口的胀意，才开口：“不可能，那种丧夫式的婚姻，我不可能再接受。” “以前是我不对，我道歉。”厉煜城的拇指开始缓慢的在嘴角擦动：“以后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你。” “为了得到女儿，还要连带着收下我，”倪嘉眼底红了：“你这也牺牲太大了。” 厉煜城为这个言论皱眉，拇指抚动的动作停下来，他将脸拉近，弯腰仔细去看那双眼睛，好像红的快哭了。 “我找了你五年，可是你躲的太好了。” “我很讨厌你那个闺蜜，要不是她，你根本不可能藏的那么好。” 在倪嘉的怔愣中，厉煜城低下头，与她额头互抵：“你说我为什么要找你？” “谁知道你。”倪嘉喃喃自语道。 “刚开始是意外，我没想到倪德海会这么轻易放弃厉氏这艘大船，我以为只要有他在，你就会一直待在我的视线里。” “后来听说你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说实话，到那会儿我都没觉得，你能翻腾到哪去。” “直到后来李星河说你把公寓卖了，人不见了，我才意识到你失控了。” 说着说着，厉煜城的手劲就大了，他捏着倪嘉的后颈，狠狠推向自己，额头要抵到发痛才行。 “我把整个首都来回翻了几遍，都没找到你。” 他咬着牙讲：“你跑了。” 第76章 吻了 也许是离的太近，虽然眼前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倪嘉还是能很直观的，感受到厉煜城的怒气。 “离婚是你答应的。”倪嘉没明白：“为什么找我？” “不知道，刚开始真不知道。”厉煜城喉结上下滚动了趟，除去怒意外声音里还浮现出一丝委屈。 “我以为你会一直在那。” “也没想过你会提出离婚。” 倪嘉冷嘲地笑了下，是不是有恃无恐的都这样：“你是没想过离婚，还是觉得轮不到我提。” 说到这里，厉煜城略带气性地咬了她一口，突如其来的动作比话更有刺激性，倪嘉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刚刚那阵痛感是真的。 “后来没有。” 刚结婚那阵，厉煜城的目的很明确，只要拿到自己的股份，他原本想着只要倪嘉吵闹，就找个借口离了。 这种打算持续了一年，后来他发现这个女人，不吵不闹，还懂进退，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期待也许会落空。 倪嘉反应过来推了一把，但没推开，反倒被人搂腰抱在怀里。 虽然脑子一锅粥，但那些年的冷眼相对，还是让倪嘉印象深刻，她没有被冲昏头脑。 “撒谎，你答应的很干脆，还让我不要去打扰公馆。”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死缠烂打，真不会，”倪嘉红着眼睛摇头：“我连结婚都是被逼的，这场婚姻不是只有你觉得为难，我当时没有选择，但现在有了。”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我的问题。” 厉煜城揉着她的头发，声音近乎温柔，这是倪嘉从没感受过的怀抱，一时之间委屈袭上心头，叫嚣着冲破喉咙。 “我没有想争，也没想过拿孩子困住你，相反我理解你，这原本就是一场交易。” 交易就不该谈感情，是她逐渐迷失方向，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这些后来她都清楚了。 厉煜城往后退，稍稍拉开距离，就看见一双红的水盈发亮，却始终倔强着不肯落泪的眼睛。 “但最后它变质了。” “否则离婚后你不会生下孩子，或者说你应该拿她们换取利益，但你没有这样做。” 倪嘉的眼神算的上固执：“我不需要倚靠别人，照样可以将她们养大。” “我知道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厉煜城始终软声软气：“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为什么生下她们，为什么从瑞士回来，”他循循善诱道：“不要试图骗我，答案我在那张纸上都看到了。” 倪嘉避开视线，垂下眼帘，抿着嘴不想接话，她曾经的心思早就见光，也被狠狠践踏过了。 “嗯？”厉煜城毫无征兆的低下头，碰了碰她的鼻尖。 倪嘉屏住呼吸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都过去了，现在没...” 说到一半突然没音了，因为厉煜城突然低头吻住她，所有字眼都被堵了回去，如果说刚刚只是一触即离，那么现在... 有那么几秒，大脑完全宕机，倪嘉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耳鸣，站在那全身僵硬，只有一颗心鼓弄的厉害。 直到对方的舌尖试图扫进来，倪嘉才用力撑着双手挣开，她一双眼睁的又大又圆，很不可置信的盯着厉煜城。 双唇紧紧抿着，呼吸急促，半天说不上话，因为以前厉煜城从不会在床下吻她，而床上那个也不叫吻。 厉煜城的视线意犹未尽的从唇上移开，转而盯着她的眼睛：“你说的对，我的确后悔了，不该放你离开。” “你弄错了。”倪嘉半天才挤出那么几个字，两手执意撑着，为自己腾出一个安全范围。 “弄错什么？” “你只是想要孩子，”倪嘉摇头，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或许因为我是她们的母亲，所以让你连带着认为我也该是你的。” 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语速飞快：“你冷静下。” “我找你的时候并不知道有她们。”厉煜城直直地望着她：“这个猜想不成立。” 倪嘉还是坚持摇头：“随便是什么，总之不会是你想的那种。” 厉煜城眯了眯眼，头倾过来的那刻，倪嘉又感受到一股危险。 “哪种，你说出来。” 因为这个意外的吻，倪嘉自己都一团糟，她甚至说不清发生了什么，连带刚刚的话都快要忘干净。 脑海里总有些简短的语句，想要组拼在一起，但当它们真的靠近，又像互相排斥那样四处飞溅。 思绪被搅的稀碎，面前这个男人，一直在侵占她的思想，倪嘉苦苦坚持着，故意不去看那张脸，不去听那道呼吸音。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连嗅觉都想屏蔽，可惜不行，她需要呼吸，挣扎也只能坚持几十秒。 “说不出来吗？”厉煜城勾了勾唇，喷出一个带气音的笑。 “我都敢承认，你又在怕什么？” 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了，倪嘉感觉这个心率不对，甚至有要失常的趋势，厉煜城是不是疯了，她在想，这很莫名其妙。 厉煜城轻而易举抓开她的手，想再次吻下来，这回倪嘉反应过来了，头一偏，让那个吻最终只落在了脸上。 “我不信，你放开我。” 她的亲身经历比厉煜城的三言两语，可信多了。 厉煜城一手抓着她，一手搭在后腰，微不可闻的贴着她的耳朵叹了口气：“争孩子只是手段，你才是目的。” “我很明白的告诉你，你和孩子我都要。”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倪嘉发懵地问：“你喝酒了吗？” 腰侧像被警告似的捏了下，倪嘉觉得痒稍稍弯了下身子，意识到两人还抱着，她又开始挣扎起来。 “厉煜城，你先放开，我还要收拾东西...孩子还在楼下，她们还没洗澡...” 她胡言乱语似的找了一堆理由，最后给厉煜城整笑了，对方趴在她的肩头，笑的一颤一颤的。 那声音很苏，落到她的耳朵里，变成了无数只小虫子。 怎么会这样？倪嘉心想，怎么会这么没出息？不是分开五年了？ “你有权利接着考虑，但我不会再放手。” 第77章 我需要在你这借住一晚 厉煜城刚松手，倪嘉就快速拉开房门，没成想姐姐就在门外的过道上，玩华容道。 “怎么坐在地上。”倪嘉将她抱起来。 一脸羞报的想，不知道孩子听去多少，当初买的时候也考虑过隔音，应该没什么。 “妈咪，你脸好红。”倪好摸了摸她的脸：“热热的，你发烧了吗？” 身后传来脚步，倪嘉背过身，声音很轻，还急着转移话题：“没有，妹妹呢？” 实际她不止觉得自己脸热，耳朵，嘴唇，后腰，好像全身都在发烫。 “在楼下。”姐姐回答完就盯着身后，倪嘉知道厉煜城站在那。 果不其然，侧边伸来一双手，语气颇为愉悦地将姐姐从她怀里接走：“都玩到第三块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倪好冲他笑了下，然后将面板递给他，他挑起眉尾，瞄了眼边上的女人。 “让妈咪试试。” 倪嘉心里咯噔了下，“妈咪”这词从厉煜城的嘴里说出来，有种别样的苏感，她看向别处：“我不会。” “试试，”厉煜城递给她：“会画画还会做衣服，手应该很巧。” “真不会。”倪嘉对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很不适应，她略感奇怪的看了男人一眼，匆匆下楼去了。 这个男人今天就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熟悉中透着一股陌生，还是远离比较好，楼梯下到一半，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轻笑：“跑了。” 全新的房子，厉煜城抱着孩子四处逛了一圈，发现有很多锋利的边角，茶几，书桌，玄关，这些都是隐藏的危险。 一个小时后，李星河抱着三个箱子出现在门口，倪嘉开门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不是说非业主车辆，不得进入？ “你怎么进来的？” “司机开车进来的啊。”李星河笑着放下箱子，厉煜城抱着孩子走过来，此情此景和谐的令他恍惚。 “都带了？” “嗯，行李已经搬过去了，您是今晚就要住吗？” 厉煜城看了他一眼，眼底透着一股嫌弃，像是这个问题很愚蠢。 “是这样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彻底清扫，清洁工最快明早才能到。”厉煜城闻言皱了皱眉，李星河小声道：“您太突然了...” “什么意思？搬哪？”倪嘉听的一脸懵。 “噢，是这样的，厉总听说您要搬过来，让我在隔壁也购置了一套。” 李星河嘴快说完，才发现老板脸色不对，难道...他嘴角抽了抽，立马闭上嘴不再讲话。 “他说的是真的？”倪嘉的表情一言难尽。 厉煜城应了声，神色自然的抱着孩子走了：“把东西搬进来。” “等下。”倪嘉对着三个箱子张手阻拦：“这又是什么东西？” “玩具。”李星河小声道：“都是从别墅里搬过来的。” 前两个字好好听见了，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趴在箱子上两眼发亮地问：“我的吗？” “对。”李星河视线来回扫了眼，再次感叹基因的强大。 “那你快搬进来。”好好腾开身子，拉着李星河的衣角，一路将人带进客厅。 倪嘉：... “东西给我。”厉煜城解掉袖口，将衬衫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前臂。 短短几分钟，茶几的四个角被包起来，接着厉煜城又拿着东西往二楼的儿童房去，倪嘉一言不发的看着，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大脑一晚上接受太多的信息，杂乱无章，她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厉煜城上上下下跑了几趟，将屋内有尖角的地方几乎全包了起来。 两姐妹沉浸在两箱玩具里，客厅充满着她们的笑声，至于另一箱...倪嘉眼神偶尔会扫一眼，然后冒出一些猜想。 “妈咪，你看...”好好趴在箱子上，指着那块小名牌：“上面有我的名字，里面都是我喜欢的玩具！” “嗯。”倪嘉扯了个笑，视线又下意识去扫第三个箱子，那上面没有名字，但盖子已经被妹妹掀开了。 “我一个，姐姐一个，”好好拍拍边上：“你一个！” 倪嘉低着头没接话，反倒是厉煜城走过来，刮了下妹妹的鼻子：“聪明。” “都是按以前买的，不知道你现在还用不用。”厉煜城走过来停在她面前，过了几秒又蹲下来，抓住她的手腕。 倪嘉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过去，简单粗暴的回答：“不用了。” 那个箱子里都是她以前熟用的牌子，一半是画本，还有一半是画笔和颜料。 厉煜城松开她，起身将箱子踢开，很平静的说了句：“没事，你列个单子给我，重新买。” “不需要，我有画板。” 被握过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烫，倪嘉有些担心，箱子里的笔芯会经不起这一脚。 如果碎掉，那很可惜。 “妈咪骗人！”好好仰着头跟厉煜城打报告：“她在瑞士明明用的也是这种！干妈公寓里也有！” 倪嘉：.... 小棉袄？她为何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风。 “倪好好，”她板着一张脸：“你该洗澡了。” 厉煜城笑着将女儿抱起来护在怀里，捏捏她的鼻子：“最近有没有拍摄？” “没有，”好好摇头：“妈咪没说。” “有的话告诉我。” “你要陪我吗？”好好眼睛亮起来。 “当然，打给我。”厉煜城点了点她的手表，转念又想到什么，拉起沙发上专心摆弄新魔方的姐姐，走到门口指着边上那户黑漆漆的房子。 “从明天开始我会住在那里。” “那我们就是邻居了，对吗？”倪好仰头问。 虽然邻居这个词，不是很让人喜欢，但目前确实是这样，他无奈的点头：“对，你遇到难题可以来找我。” 倪好点点头，妹妹却抓着他的耳朵问：“那我没有难题，可以来找你吗？” “让佟奶奶带你过来。” “好！”好好很兴奋：“我想过去看看！” “不行。”倪嘉突然出现在身后，厉煜城抱着孩子转过来，对方没看他，给了个极其蹩脚的理由。 “太晚了，而且没打扫，很脏。” “对，”厉煜城顺口接下来：“所以我需要在你这借住一晚。” 第78章 厉煜城发现样本异样 这个请求毫无意外的被拒绝了，倪嘉从他怀里抱走孩子，准备带去洗澡。 “那今天晚上爸爸睡哪里？”妹妹问。 “不管他。”倪嘉言简意赅的回答。 “我们的房间不分给他吗？” “不分。” 妹妹抿了抿嘴，转头看向厉煜城，小大人似的摊了摊手：“我帮不了你。” 厉煜城低头笑了，进去将东西收拾好，穿上衣服，然后抬起其中一个箱子。 倪好见了，很快跑过来拉住衣角，一会看他，一会看其它两个箱子，不懂为何厉煜城单独要收走她的。 厉煜城低头看她，耐心解释：“每次拿一个，记得吗？” 倪好不太情愿的点头，睫毛闪了闪，然后眼眸垂下去，有点失落的松开手。 这副模样看的厉煜城有点心软，他蹲下去与女儿平视，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箱子。 “你今天有没有喊程文柏？”倪好摇头，厉煜城接着道：“你也没有喊我。” 大概是害怕被责怪，倪好低头抠着手里的华容道面板，厉煜城看了眼，上面才恢复几个数字。 他花不到几分钟解完，从箱子里取出一个联名魔方，然后塞到姐姐手里，揉了揉这颗小脑袋。 “这是之前的奖品。”说完，他狠下心端着箱子离开。 两姐妹性格不同，如果不留点牵绊，姐姐根本不会主动找他，就像上次通关，宁可不要礼物，也不肯朝他低头。 性格很倔，特别像他，而妹妹就比较简单，不高兴了就自己找上门，直接哄就行。 一个直接，一个别扭，跟她们相处，厉煜城觉得很有意思。 倪嘉那边刚从浴室出来，客厅安安静静，那个人已经离开，姐姐坐在沙发上，一脸不高兴地样子，三个箱子也少了一个。 “怎么啦？”姐姐看到她眼睛就红了，扑过来抱住，很委屈地小声抽泣。 倪嘉心疼地给她顺气，姐姐一抽一抽地，开始发出一点点呜咽的声音。 虽然知道这是厉煜城的手段，但看女儿这么难过，倪嘉还是很生气，发短信把对方骂了一顿。 好好在楼上一直等不到姐姐上来，就趴在走廊上看，佟姨看她穿那么点，地上又凉，就赶紧将她抱起来。 “佟奶奶，姐姐为什么哭？” “玩具被收走了。” “爸爸为什么要收她的玩具？” “佟姨也不清楚。” “那我的玩具也会被收走吗？” 孩子问的一脸天真，佟姨揣度不了少爷的心思，只能披上毯子先安抚道：“不会的。” 那头厉煜城刚到别墅，打开手机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倪嘉让他不要把公司那套搬到家里来。 他反复看了三遍短信，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被骂，但还是被“家”这个字眼，很好地取悦到。 一个小时后他从书房出来，余光瞟到儿童房，突然又想起那条短信，一阵不好的预感隐隐窜上心头。 消息再回过去，就没有反应了。 程氏发布会举行时间是早上九点，而且是以直播的形式，厉煜城不早不晚，刚好卡在程文柏上台之前发布。 他坐在办公室的软椅上，心情颇好地盯着电脑，完全无视桌上一直震动的手机。 不用猜也知道是公馆打来的，他已经命李星河去检测点取回样本，顺便调查这件事的经手人，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直播全程两小时，他倒是没从程文柏脸上看出异样的表情，正准备关掉网页，左下角突然跳出一个小窗口。 他笑容僵化的点开链接，屏幕跳出程文柏那张虚伪的笑脸，这是一个后续采访，果然有记者壮着胆子询问近期的新闻。 程文柏几乎是笑着回答全程：“那些都是不实新闻，我很欣赏倪总的能力以及她这个人。” “她是一位优秀的设计师，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母亲，希望大家不要恶意揣测，尽量将关注点放在程氏与加蜜后续的合作上。” “有报道说她去瑞士是为了进修，请问程总，你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吗？” 程文柏将视线看向镜头：“是的，因缘巧合之下我们相遇，相识，然后...有了合作的念头。” 只是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厉煜城就清楚，对方这是在透过屏幕对他挑衅。 他嗤笑着关掉页面，无论程文柏再不愿，他发通稿在先，对方只能按着他的剧本走，不然就是公开打脸。 这脸当然打的不止是厉氏，厉煜城百分百相信，程文柏不会那么做。 手机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又再次震起来，看是佟姨打来的，厉煜城才接起来。 “昨晚哭了？”厉煜城皱了下眉，有些意外。 “现在呢？” 看了眼今天的行程表，下午还有两个会，晚上也有饭局，都是昨天推后的工作，不好再次延期。 唯一能挤出的时间，只有午饭这一个半小时，但这点时间，还不够路上折腾的。 “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们。” 挂掉电话，厉煜城又打给倪嘉，但对方从昨晚开始就不接电话，他只好短信商量。 果不其然，提到孩子对方很快就回过来，就四个字：不行，没空。 厉煜城问她在哪，倪嘉甩了个定位，地址是正在装修的公司，他能想象女人在漫天灰尘里，埋头看设计稿的模样。 李星河敲门进来，将两个塑封袋放到桌上：“厉总，这是当天送检的样品。” “人查了吗？” “我托人拿到监控，送检人确实是林月桂，她和检验师只在窗口简单对话几句，就离开了，” 左边这袋和他的发色长短都无异，右边这袋...厉煜城对光看了眼，在光照下颜色似乎发青。 “你去趟四季东湖，把小孩接过来。” “厉总，样本有问题？” 厉煜城放下袋子，眸光意味不明：“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好的，”李星河揉了揉鼻子，接下来的汇报令他有点心虚：“厉总，还有一件事。” 瞧这小子怂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厉煜城眉毛微挑，将样本袋收进抽屉里。 第79章 谁惹的谁哄 李星河将通话记录摆在桌上，表情十分为难：“厉老太太说无论今天多晚，都要押您过去。” 果然他这行不通，火力全冲李星河那边去了，厉煜城揉了揉眉心，看来需要尽快拿到证据才行。 他挥了挥手：“先去接孩子，要从大门进来。”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厉氏大厦门口，佟姨牵着小孩下车，两姐妹一出现，就在前台引起不小地轰动。 大家都盯着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李星河看见了，不仅没有阻止，还大摇大摆的带着两千金小姐，乘坐总裁的专属直梯。 妹妹盯着不断爬上地数字问：“爸爸在这上面吗？” “对。” “这楼好高啊，”好好转过去对姐姐讲：“比上次的酒店还高。” 今天倪好显得格外沉默，没回答也没点头，只是安静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变化。 其实刚刚她连上车都不太愿意，只不过知道妹妹和佟奶奶都要走，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才跟着过来。 可能是环境陌生，好好虽然好奇，但也紧紧牵着佟姨的手不敢乱走。 “厉总，人到了。” 厉煜城正在打电话，闻声抬眼看过来，简单跟那头讲了几句就挂了，妹妹看见他就撒手跑过来：“爸爸。” “嗯。”厉煜城摸了摸她的头，视线一直落在门口，姐姐拉着佟姨，看上去不太想进来，眼睛不断地往走廊看。 “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她接过来，回程再让他们送餐，另外再订三份奶茶。” “她如果不来，你就说孩子在我这。” “好的。”李星河点头退出去，厉煜城这才朝门口走去，姐姐见他过来，立马将佟姨往外拽。 “过来。”厉煜城一出声，倪好就往佟姨身后躲，低低地说：“我要找妈咪。” 没想到昨晚的行为，会给孩子带来这么大的反应，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厉煜城走到边上蹲下，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她待会儿过来，你先进来。” 倪好抱着佟姨的腿摇头，脸立马转去另一边，佟姨弯下腰来帮忙说好话，但倪好始终只有一个反应，只会摇头。 好好突然跑过来：“爸爸，你能不能把玩具还给姐姐？” 佟姨小声道：“孩子看上去很难过，大概是心里有落差。” 厉煜城突然意识到，既然李星河昨晚已经搬过去，自己就不该收回来，或者说，不该只收回倪好那份。 “茶几有零食。”厉煜城冲佟姨示意，让她带走妹妹。 倪好抱的很紧，厉煜城花了点力气，才将两人分开，他注意到姐姐今天什么也没带，就连平时最喜欢的魔方都没拿，两手空空的就出来了。 “我要找妈咪。”倪好说完眼睛咻的一下就红了，表情十分委屈，那一刻厉煜城感觉心底有无数酸涩的泡沫往上顶。 “抱歉。”他将姐姐抱起来，不太熟练的拍背。 倪好的眼泪就一直在眶里打转，嘴角微微下挂，小脸绷着，眼睛执着地看向门外。 “我第一次就告诉过你，那个箱子是你的，对吗？” 倪好不回答，梗着脖子往后看，偶尔忍的太过用力就会抽搭一下。 这一抽，厉煜城的心脏也跟着抽了下，他立马妥协道：“好了，晚上就给你送过去，别难过。” 倪好摇头，抽噎声开始变得明显起来，眼泪窸窸窣窣的往下掉，说话断断续续：“妈咪...说...买。” “我再赔你一箱。”厉煜城给她擦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擦越多。 “不..要。” “生气了？”厉煜城发觉自己有点无措，想安慰却无从下手，小孩的脸蛋也嫩，一擦就红了。 佟姨给他送纸巾，倪好看见就要朝那边扑，厉煜城没让，接过纸巾抱着走到窗边，指着一个方向解释。 “那座商厦底下有一家乐高俱乐部，我带你去，想买什么都可以。” 倪好盯着那个方向抽抽搭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长睫一眨就落泪，然后自己再抬手擦掉。 这对红眼令他想到昨天那双，一样的倔犟和委屈，他再次道歉：“抱歉，我不该逼你。” “妈咪可以买。”倪好抽噎了下说：“我不要...不要你的东西。” 厉煜城将她搁在桌上，耐心解释：“没有要收回来，我只是希望你能主动联系我。” “你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对吗？” 倪好摇头否认：“有。” “什么时候？”厉煜城指指她的手表：“你从来没给我打过视讯。” “我让妈咪...打，然后...妹妹打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厉煜城给她拍背，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次。 “你有手表，可以直接打给我，不需要通过别人。” 倪好抿着唇低头不讲话，厉煜城就叩了叩桌面，简单粗暴的说：“这些以后都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拿走。” 倪好懵懂的抬头，撞上厉煜城神色认真的脸：“这栋楼，包括股票，房产，商铺，地皮，专利等等都是你们的。” “那是什么？” 厉煜城想了想，换了个更明了的方式表述：“简单来说我的就是你的，明白吗？” 五岁的小孩能明白什么，只能理解点表皮意思，在倪好的怔愣中，办公室响起一声响亮的叫声：“妈咪！” 倪嘉刚刚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要说一点意外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她佯装镇定的进来，拿出包里的湿巾，从桌上抱走倪好，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渍：“哭成花猫了都。” 倪好吸了吸鼻子，大脑缓慢地转动着刚刚的话，她越过倪嘉小心翼翼地去看厉煜城。 “妈咪，附近有乐高店。” “好，待会儿我们去买。”倪好点点头又看了厉煜城一眼。 厉煜城：... 敢情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为了哄好女儿厉煜城坚持道：“我带她去。” “当然是你，”倪嘉眼神带了点怨念：“谁惹的谁哄。” 厉煜城用手指蹭了下鼻子，侧头轻咳了一声，转头对着李星河冷声道：“让你订的餐呢？” 第80章 厉总说错话，两头轮流哄 会议室秒变餐厅，平时投放上亿项目的显示器，此刻播着动画片，妹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盯着屏幕，偶尔被逗的大笑两声。 姐姐坐在倪嘉怀里，样子有点发困，距离开会还剩半小时，厉煜城临时决定让李星河更换开会地点，时间再往后移半小时。 倪嘉抱着孩子，一刻不停地在回信息，奶茶原封不动的放着，厉煜城走过去摊开手。 “我抱着。” 倪好听到声音，就挣扎着往倪嘉怀里缩，厉煜城一双手晾在那，几秒后收了回来。 “建材出了点问题，我得去一趟，” 看来李星河寄出去的文件，高鑫收到了，厉煜城应了声：“先去商场？” “可是她困了。”倪嘉四下望了眼，突然想到厉煜城办公室有隔间：“休息室方便么？” “方便。”厉煜城抬起下巴，往妹妹那点了下：“她不需要午睡？” 好好看着精神抖擞，一杯奶茶喝了大半，闻言转过来笑的两眼弯成一道线：“我不困呢~” “你下午应该有事吧？”倪嘉抱着孩子站起来：“要不让佟姨先带她们回去。” “不要回去，我可以留在这看动画片吗，妈咪？” “回家看。”倪嘉提醒她：“少喝一点，你刚吃完饭。” 好好将希望的眼神投给厉煜城，厉煜城原本也不想她们回去：“先去休息室，等孩子醒来。” 这间房间倪嘉只进来过一次，有回厉煜城赴宴，急需一套西装，原本是让司机回来取，但她那时连着三天没见到人，就自己跑了趟。 当时厉煜城就是在这里换的衣服，她抱着换下来的西装，壮着胆子问：“你昨晚睡在公司？” 听到这话，厉煜城转过来睨了她一眼，神情透着厌烦，最后也没回答，拉开门就走了。 “我来？” 思绪从回忆里抽回来，倪嘉用胳膊肘顶开男人，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儿，给她披上小毯子。 每当记起这些，她就会觉得那些话，显得又假又可笑，没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拉上窗帘，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倪嘉都没多看这个小房间一眼，低声说：“出去吧。” 厉煜城敏锐地洞察到女人的情绪变化，一把将人拉住：“你怎么了？” “我赶时间。”倪嘉扭了下手腕，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怕吵醒孩子。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厉煜城执意将人抓在手里，试图在黑暗的环境下，看清点什么。 在陷入黑暗之前，他明明看到有什么情绪，从倪嘉眼底一闪而过，紧接着对方的语气就冷淡了下来。 倪嘉短暂性的沉默了会儿，接着低声开口：“这个房间好像闲置很久了。” 被子不成套，衣柜也空着，与她上次来差别甚远，明显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怎么了？”厉煜城不解，这只是一个休息室，他午间要是犯困，在沙发上靠一会儿就好了。 “没什么，你以前时常不回家，我还以为这里会比家里舒服。” 质问来的突然，厉煜城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在怪他：“那时候忙，太晚就没回去。” “嗯。”倪嘉应的随意又敷衍，仿佛早就预判他的答案：“门就开着，不然她醒来找不到人会害怕。” “你不相信？”厉煜城皱了下眉。 “你自己信吗？”倪嘉用力抽回手，转身出去了。 这事厉煜城没撒谎，但他也没办法过多解释，他确实因为不想对方等到太晚，在酒店或者公司留宿过多次。 “佟姨，她醒来如果找我，你就给我打电话。”倪嘉叮嘱道：“楼下有商铺，她醒来应该会口渴，纯牛奶记得热一下。” “放心吧。”佟姨看了厉煜城一眼，发现少爷从房间出来后，表情就不太好。 妹妹坐在厉煜城的老板椅上看动画片，倪嘉看她心情很好，估计这会儿说什么都能答应。 “妈咪下午还有工作，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姐姐在里面睡觉，你小声一点。” 好好咬着吸管看向厉煜城：“爸爸，声音关小点呢。” 厉煜城滑动鼠标，将音量调小，妹妹非常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倪嘉交代完，从沙发拎上包就走了，经过厉煜城边上的时候，眼都没抬一下。 确认对方在置气，厉煜城沉默地跟在后面，等待期间，倪嘉透过电梯看了他一眼。 “不用送。” “我去买牛奶。” 这句话之后，倪嘉明显脸色更臭了点，厉煜城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错话，就伸手去拉了下，可惜没拉到被躲开了。 斟酌之后他承认道：“顺路。” 没见着脸色好转，厉煜城不自然的侧头看向别处，补充道：“我是说顺路去买个牛奶。” 这是在解释？透过电梯门，倪嘉看到厉煜城的耳尖微微红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倪嘉先进去，厉煜城跟在后面，一个靠后，一个靠前，两人之间隔着半米。 下了两层之后，厉煜城突然退下来和她并肩，气氛突然变的有点奇怪，倪嘉转头看了眼，掏出手机低头假意查看。 “我该怎么哄她。” 这明显是来搭话，倪嘉手指顿了顿，嘲讽道：“你不是很有把握么？” 厉煜城被噎了一口，干脆光明正大的转头盯着看：“我不了解，帮个忙。” “游泳，马术，跆拳道，轮滑...”倪嘉快速报出几样：“这些都是她的喜好。” 厉煜城怔了半晌，电梯都快到了也没个反应，还是倪嘉替他开的口：“像你，对吧？” “嗯。” 明明有两年婚姻，可是除了太平那套别墅，厉煜城哪里都没带她去过，家里有个马场，还是佟姨告诉她的。 而且厉煜城还有一匹昂贵的赛马，她也只在照片上看到过。 这些都被锁在书房里，而书房倪嘉鲜少进去，因为厉煜城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单排，双排？” 电梯到了，倪嘉回神走出电梯：“单排。” 这么小就敢滑单排，酷，厉煜城难掩笑意地勾了下唇角... 第81章 厉总略显囧态 司机拉开车门，倪嘉坐进去拉上安全带，车子开出地库，她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包里的手机突然震了。 “还有什么事？” 一分钟前才分开，不知道这会儿又在打什么电话，倪嘉语气近乎冷淡，身体却不可控转回去看了眼。 “你呢？” 一颗心突然吊高，她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很怕对方来个反问，例如她这么流连忘返是为了什么。 她连忙转回来坐好，佯装平静的问：“我怎么了？” “除了画画，你还喜欢什么？”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无数只蝴蝶同时振动翅膀，拍打她的耳廓，倪嘉感到些许痒意。 这种痒意沿着内耳道一直传达至大脑皮层，最后麻了她半边身子。 心率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攀升，在失控之前，倪嘉快速挂掉电话，她其实是个声控，除了脸以外，最喜欢的就是这道的低音。 心境隔着年份反复交替，倪嘉缓缓闭上眼，手机捏到微微出汗才松开。 厉煜城带着东西回到顶层，打开门与佟姨撞了个正着，对方牵着妹妹似乎要出去。 “去哪？” 好好一脸不好意思的盯着他笑。 “孩子喝多了想上厕所。” “走廊尽头右拐。”厉煜城退出去指引，顺手搭在妹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才突然想起正事。 走廊的光线偏暗，还是看不太清，他打算等妹妹回来再仔细分辨：“去吧，小心点。” “爸爸，我想看跳舞芭比，你帮我找出来噢！” 好好回头叮嘱他，厉煜城下意识应了声，随后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正巧李星河来送文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老板脸上，瞧见这种神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那是什么东西？”厉煜城问。 李星河摇头：“没听过。” 两个人对着电脑研究了半晌，妹妹看看他又看看电脑，时不时眨两下眼睛，催一句。 厉煜城怕在女儿面前抹了面子，不得不举着手机跑到走廊上求助倪嘉。 “女儿说要看跳舞芭比。” 倪嘉半小时内接到第二个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听这话差点翻白眼：“那你给她找啊。” “找了。”厉煜城清了下嗓，又摸了下眉骨。 “所以呢？”倪嘉问完，见那头一直没声音，就有点反应过来了：“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对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厉煜城还是咬着牙，从喉咙里闷了一声作为回应。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传来笑声，厉煜城搭着额头，低声道：“快点，女儿等着呢。” “片名是：芭比之十二芭蕾舞公主。” 那头说完就挂了，厉煜城热着脸回到办公室，僵硬的在键盘上，敲下这一串比代码还长的片名。 趁女儿专心看动画片的间隙，厉煜城从她辫子上取了一根头发，拿着样本走到窗边对比，随即眉头紧皱。 “少爷，怎么了？”佟姨问。 “看出区别了吗？” 佟姨笑道：“我有点老花眼了。” 两根头发在光照下有明显的区别，一个柔软偏黄，一个粗硬偏青，样本明显被调换过。 看来这事只有去公馆问林姨，才会清楚，厉煜城将样本塞进口袋，低声道：“这事别和她说。” 佟姨虽然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还是厉煜城第一次开会心不在焉，他不断拿出手机查看，到后面干脆将手机摆在桌上，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第二个会议开到一半，他突然抬手：“休息十五分钟。” 然后就拿着手机，大步离开会议室，正在汇报的市场总监一脸懵逼，朝李星河挤了挤眼。 李星河摆摆手，打了个口型：与你无关。对方这才松口气，擦了把汗坐下了。 “醒了？”厉煜城张手从佟姨手里抱走姐姐。 倪好原本还懵着，换到他身上之后立马皱起眉头，视线开始四下寻找。 “她待会儿过来。”厉煜城将牛奶递给她：“喝吗？” 倪好视线转了圈，最后落在他的脸上，不太高兴的接过牛奶，然后就着急从他身上下去。 厉煜城没有为难，只问她要去哪，倪好指了指妹妹，厉煜城就拖了张凳子，让两姐妹坐一块。 “你醒啦！”好好摸了摸姐姐的脸：“你睡了好久噢！” 倪好闷闷地应了声，偷瞄了厉煜城一眼，小声问：“妈咪呢？” “去工作啦~”好好将手里的零食分享给她，还拍拍自己的椅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坐？这张椅子超软！” 倪好点头，好好就腾位置给她，两个小不点挤在一块，也没把那张老板椅坐满。 姐姐非常熟练的打开手表，然后给倪嘉拨打视讯，厉煜城在边上看的头疼，找号码的动作都挺利落的，就是打不到他这里。 “宝贝醒啦~” 倪好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还要晚点噢，怎么啦，你不想在那里吗？” 倪好偷偷瞄了厉煜城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又问：“要多久？几点？” “那我让佟奶奶先带你们回家，好吗？” 倪好还是问：“几点。” 厉煜城就在边上听着，也不敢上去打扰，就是心里有点堵，没处使劲的感觉。 “可能要七点。”倪嘉也看出来姐姐很不想待，对着镜头喊：“厉煜城，你在边上吗？” 厉煜城沉默地走近镜头，不等倪嘉开口又忍不住提醒：“商场还没去。” 看着同样固执的两父女，倪嘉略显头疼地思忖了会儿：“我不在她不会去的，算了，让佟姨先带她们回去。” 挂断视讯之后，厉煜城联系了司机。 办公室的抽屉里，放着一个五阶魔方，就是两人第一次在机场见面，厉煜城手里拿着的那个。 当时他要送给倪好，倪好以为需要交换，最后没接，厉煜城这会儿又将它递过去：“还记得它吗？” 魔方红色那面有半截贴纸，倪好认得这个贴纸，她盯了半晌才点头，冒了两个字：“机场。” “对，当时你没要，现在送你。” 倪好看着他，手指抠了抠，随即摇头。 “它代表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还有第一次比赛。” 其实厉煜城心里没把握，但还是想着再尝试一遍：“真的不要？” 第82章 酒后厉总无意识开撩 边上突然伸出一条肉肉的胳膊，好好把魔方塞给姐姐，然后又冲厉煜城摊手。 “爸爸，我的呢？” 厉煜城看见倪好拿起腿上的魔方，并没有还回来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你想要什么？” “哼，没有我的。”好好扭头撅起小嘴，倪好看了她一眼，举起手里的魔方低声问：“你要吗？” 这么轻易就送出去了，厉煜城心里一串冒号来不及打，就听妹妹略带情绪地说：“那是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倪好转回来看看厉煜城，手指搓着魔方，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这确实算不上什么正式的见面礼，厉煜城一手搭着姐姐，一手伸过去捏了捏妹妹的脸，思忖几秒有了决断。 “这只是个纪念品，礼物过几天给你们。” 还有一帮人在会议室等着，厉煜城没办法离开太久，只能将两姐妹先送上车，离开前他再次跟倪好道歉，并承诺晚上一定送回。 晚上八点应酬结束，厉煜城身上带着酒气，赶在商铺闭店前，进去扫荡了一批货。 营业员临了接个大单，一天完成了半个月的kpi，欢天喜地的关了门。 李星河跑了三趟，费半天劲才将东西全部装进车内，他擦了把额头的汗，回头问：“厉总，去四季东湖吗，那公馆那边...” 车子塞的越满，心就越安，厉煜城闭着眼应了声，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才问：“小孩会记仇吗？” “厉总，我没小孩。”李星河朝司机挤挤眼：“周叔，你不是有两小孩？” 厉煜城掀起一点眼皮，周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连连点头道：“诶，我有。” “看性格吧，我家那个小的记性比较好，会记上一阵子。” “后来怎么化解的？” “也没怎么招，过年包了两大红包，乐呵几天就忘了。” 厉煜城听完点点头：“车里有红包？” “没...”李星河挠了挠头：“厉总，我们都是大额转账，用不到那个。” “微信转账。”周叔提醒道。 也许倪嘉有给她们开户头，但是他并不清楚，厉煜城略显烦躁的说：“孩子还小。” 周叔：“便利店有，要去一趟吗？” 后头神色宽宥了点，李星河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叔赶紧找地，他俩跟了厉煜城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包多少？”厉煜城揉了揉眉心，手上捏着一沓现金，周叔瞧了眼，也不敢按自家的报，只说：“数字吉利就行。” 厉煜城平稳且缓慢的往红包里塞钱，塞完一个塞另一个，空间有限，一个红包最多只能塞到两万，一人四个，他塞了八个。 这真...吉利....单个拎出去都能砸人了，李星河心想，老板是不是醉了？ 佟姨打开门，看见堆积如山的玩具，还有眼周泛红的厉煜城，有些瞠目结舌。 “少爷。” 一楼客厅静悄悄的，厉煜城往二楼看了眼：“她们睡了？” “刚躺下，夫人也在里面。” 厉煜城缓慢的点头，边解着西装外套，边往二楼去，佟姨赶紧腾开身子，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 “少爷这是喝了多少？” “应酬。”李星河搬得气喘吁吁的，往二楼瞧了眼小声道：“感觉有点醉了。” “我去煮醒酒汤。”佟姨连忙往厨房去。 二楼，厉煜城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气味，西装外套上一股浓重的烟味，他皱着眉，脱下来挂在扶栏上，才开门进去。 “小王子来到城堡...”倪嘉瞬间止声，并且第一时间发现厉煜城喝了酒。 孩子已经睡熟了，她双眉紧锁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下故事书，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来。 “睡了，出去吧。”她把人往外推，又闻到男人身上有股烟味。 “等下，”厉煜城抓住那只带着香气的手腕，由上而下的睨了眼，话题突然调了个弯：“洗澡了？” 酒后的厉煜城目光自带危险性，倪嘉被盯着不舒服，往后抽手退开一步：“都几点了。” 厉煜城慵懒的靠在墙上，突然扯了下嘴角，回答了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十点。” 倪嘉突然发现对方左手，还有兜里，都揣着鼓鼓的红包，活像个刚收到彩礼的暴发户，模样有点滑稽。 她不太确定的挥了挥手：“醉了？” 男人单条腿曲着，盯了她一会儿，才垂眸看向手里的红包，迟缓地给了声回答：“嗯。” 以往厉煜城喝的再多，也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倪嘉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反倒被噎了一嘴。 “来做什么？”男人对着床将红包抬了抬。 大半夜跑来送钱？倪嘉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了眼，凑近闻了闻：“你喝了多少？” 厉煜城没回答这个问题，眼睛突然像鹰一样，盯住凑近的女人，如果换做以前会怎样，他在努力回想。 至少不是这样站着，对方应该会过来扶着他，嘘寒问暖几句，再跑去给他煮解酒汤。 “看来不少，”倪嘉抬步往外去：“我让佟姨给你弄点醒酒汤。” 突然一股带着酒气的外力将她拽走，紧接着跌入一个不算好闻，但又十分炙热的怀抱里。 她被抱的很紧，包厢的烟酒气铺天盖地的侵入鼻间，倪嘉不适地仰头，正好卡在男人的肩窝里。 这个位置近乎贴着脸，她又艰难的往外向转，才得以呼吸到一点不属于男人身上的新鲜空气。 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她压着嗓音警告：“别发酒疯！” 双边摆着一大两小，三双拖鞋，厉煜城箍紧手中的腰，稍稍带力就将人提到自己鞋面上踩着。 “天气凉了，别赤脚。” 动作顷刻间就完成，被抱起来的那瞬间，倪嘉呼吸停了一拍，随后脚底传来不同地板的柔软，她盯着墙面愣愣地眨了眨眼。 她踩哪儿了？厉煜城的脚背？ “一直没问你，产后有没有好好休息？”男人的手顺着后背移上来，握住她的后颈，催促似的五指轻轻捏动：“嗯？” 第83章 丁克真相 倪嘉感觉自己也像喝了酒，否则心率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攀升的这么快。 “有。”她快速回答：“他们很照顾我。” “他们是谁？”厉煜城蹭了下她的脸，语调立马就变了，倪嘉敏锐地嗅到危险。 “陈蜜。”她补充道：“护工。” “我还以为你会说程文柏。” “他是男的，不方便探视。” 对方见过女儿刚出生的样子，厉煜城对此耿耿于怀，略带气性地说：“可他是医生。” 倪嘉强调道：“准确来说是儿科医生。” “你生产的时候他也在！” “姐姐呼吸不好，叫了儿科会诊。” 胸廓起伏的没那么快了，呼吸好像也没那么重了，过了好一会儿，厉煜城低沉又略带醉意的声音才传来：“我不在。” 之前说了那么多，倪嘉都还算得上平静，可这会儿仅仅三个字，立马就将她拉回五年前那天。 她紧急入院，手术室很冷，医生都是外籍，她虽然很紧张，却还是拒绝了程文柏的陪同。 手术灯打下来的时候，她也恍惚过，会想如果厉煜城在就好了，她甚至不需要对方做什么，只用坐在那就好。 后来陈蜜进来坐在那个位置上，她眼前的幻影就散了。 “你知道的话，”她喉结滚了滚，哽了一声：“会来吗？” “会。”厉煜城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会守着你。” 墙上有两人抱着的影子，倪嘉盯着眼睛发红：“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排斥，应该不希望她们出生才对。” “不是排斥，”厉煜城的顿了顿才讲：“是不希望她们给你带来危险。” 对方没回应，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厉煜城稍稍松劲，才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心紧跟着就揪了下。 “我妈就是这样走的。” 倪嘉的眼睛缓缓睁大，眼泪兜了两圈，毫无征兆的落下来，她都没有发觉，只是觉得吃惊。 “不对，我记得厉承安的生辰在六月，你妈妈的忌日是三月。” “当中隔了这么久，应该不是难产。” “并发症，医生说有可能是妊娠引发的，”厉煜城垂下眼睛，颓丧地摇了下头：“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太突然了，解释不了。” 萦绕在心头多年的结，突然解了，倪嘉却没感到一点轻松，心中隐隐泛着酸涩：“你...” “这是你执意丁克的原因？” 厉煜城缓缓抬头，盯了她片刻才微微点头：“对。” “我尝试问过你，你为什么不说？”倪嘉抿了下唇，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觉得没必要？” 提到这点厉煜城有些心虚，必须好好解释，否则他有预感会变得很麻烦。 搁下红包，他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走到桌前放下，把人圈在两臂之内，觉得安全了才开口。 “我选倪裳，是因为她不具备身孕能力，自然就省去很多麻烦。” “后来，你在倪德海的安排下和我结婚，”厉煜城眼神闪了下，说到这部分声音略低：“虽然麻烦了点，但对我来说差别不大。” 倪嘉静静听着，哪怕心里不是那么舒服也没办法，对方只是在阐述事实。 “丁克是我早就决定好的，没有刻意针对谁。” “外祖母知道吗？” 厉煜城摇头：“她不会接受的。” 自然是不会，倪嘉冷笑了声，只有她夹在中间为难的像个二傻子，明知道不可能怀孕，每天还是看着大把大把的中药送进家里。 “你是倪德海送进来的，我自然会防你。” “你是该防，对他来说这是我唯一的用处。” 大概是怕她生气，厉煜城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大拇指轻轻地抚动。 “所以你的行为在我眼里，就等同于倪德海的目的，倪氏帮了我，好处我已经给了，可是他太贪心。” “那点苍蝇腿他才看不上。” “不管他。”厉煜城又蹭了蹭她的手腕，将她的注意力调回来。 “后来你提出离婚，我原意只是想吓喝一下，但你....”厉煜城说到这哽住，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没想到我是认真的，反倒给你架那儿了是吗？” 厉煜城没接这茬，自顾往下说：“只要你在首都，我就有办法让你回来，实际你跑到哪里，我都有信心把你揪出来。” 酒劲上来，厉煜城撑着桌面揉了揉眉心：“是我漏算了你那个闺蜜。” 几秒后他再次抬头，眼底透着些许红血丝：“你早就计划好，要躲我远远的是吗？” “没，”倪嘉抠着桌面：“临时起意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 “搬出来以后。” 明明喝了酒，鼻子还跟狗一样灵，厉煜城捉住她的手，不给她一点打擦边球的机会。 “离之前，还是离之后？” 倪嘉抿着唇看向别处，答案不言而喻，厉煜城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脸色稍沉下来，有点生气的前兆。 “你不会让我生的，”倪嘉瞪了回去：“难道我还不能跑吗？” “你胆子挺大的，敢带着球跑。” 倪嘉扭头将手挣开，愤愤道：“不跑，球都没了。” 正巧这个时候，后边发出一点细碎的磨牙声，厉煜城回头看向小床，发现是睡在里侧那位。 他几乎笃定：“是妹妹。” 不经意间两人神色都柔和了下来，倪嘉笑了下：“嗯，大概梦见吃的了。” “馋猫。”厉煜城转回来眉毛挑了挑：“妹妹像你。” “噢，馋就像我啊！”倪嘉小小翻了个白眼，没翻全呢，就被人捏住后颈拖近。 那股浓郁的酒气，带着炙热的鼻息再次强势的侵犯进来，倪嘉暗自屏息又怕瞧对眼了，只能避开厉煜城的眼睛。 “理由我解释了，能原谅吗？” 整整两年七百多天，那么多痛苦的日子，怎么可能一笔勾销，也许不全是厉煜城的错，而是这段婚姻开始的本来就荒唐。 她久未回答，男人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带着酒后的颓丧：“姐姐不原谅我，你也不原谅我，我该怎么办？” 第84章 酒后吻 耳边是男人沉重的呼吸，铺天盖地的酒气，连带舌尖的热度，令她头脑昏沉也像喝了酒。 这个吻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了，她只知道手掌被压着，动作小了挣脱不开，动静大了又会吵醒孩子。 思绪多转两圈，就彻底失了防守，厉煜城酒后狼性的一面，逐渐显露，她在换气间节节败退，身子不断后仰。 对方越吻越凶，越吻越深，窒息感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倪嘉受不住，心一横胡乱咬了一口。 厉煜城闷声退开，疼痛迫使他理智一点点恢复，逐渐看清女人那张因缺氧而涨红的脸。 他再度靠过去，倪嘉呼吸还未平复，下意识往边上躲：“别...” 口腔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厉煜城低低地笑了声，头一偏下巴抵在倪嘉肩上，两手绕到后面，虚虚的抱住。 紧跟着全身力道卸下来，重量全压在怀里这个小身板上。 “起开，”因为那个吻，倪嘉推也用不上多少力气：“你很重。” “晕。”对方只给了她一个字。 她从没见过厉煜城这个样子，单音节发声像...示软。 倪嘉脸热的低喃道：“晕也起开。” “怎么总喜欢盘发？”厉煜城从后面摘掉她的老虎夹，头发倾泄下来，对方卷了一根在指尖把玩。 这动作她很熟悉，以前事后厉煜城也有这个习惯。 这个念头，让她很不可控的想到一些场景，连忙扯过头发，脸撇到一边，红的比刚刚还要彻底。 “你没回答我。” “盘着干活方便。”倪嘉快速讲完，就想从桌上跳下来，可惜又被厉煜城压着肩膀制止了。 对方看了她一眼，半信不信的下滑视线，最终落在脚上叮嘱道：“穿鞋。” 刚刚思路清晰，条理清楚，表述也没有大舌头，除了脸颊泛红，其他看着无恙。 倪嘉又觉得厉煜城没醉，至少没醉的彻底... “我自己来。” 她躲开了厉煜城要给她穿鞋的举动，自己从桌上跳下来套上，这会儿她又觉得，对方应该已经醉死了。 “你到底来干嘛？” 厉煜城像是才回过神，将兜里的红包掏出来，连着桌上的一块放去床头，一边四个，平铺在枕头边。 倪嘉又感觉对方在发酒疯，不然平白无故，又不是节日突然给什么红包。 直到对方转过来，朝她递来一张卡，那卡她再熟悉不过，是厉煜城的副卡。 “这是你的。” 倪嘉没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把卡推回去：“以后喝多别乱走，散财。” 不知道哪句话点到厉煜城太阳穴，对方靠着墙又笑起来，倪嘉担心他吵醒孩子，过去把嘴捂上了。 与此同时，厉煜城不动声色的，把卡塞进倪嘉的口袋里。 被捂着还不安分，倪嘉按下门把手，将人往外推，再整下去孩子真该醒了。 客厅上午才理干净，这会儿又被各种箱子堆的满当当，倪嘉在二楼看的傻眼，回头瞪了厉煜城一眼。 一边往楼下去，一边对等在楼下的李星河说：“下次喝多，你直接给他送回家，别到处闲逛。” 哪里喝多？哪里闲逛？李星河看着神色清明的老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好的。” 厉煜城下楼后，很自然的坐在餐厅喝醒酒汤，倪嘉没想到这些全是乐高，一时有点无言，想骂又突然开不了口了。 她理解厉煜城急着想讨好姐姐的心思，但明显劲使大了，还没用对地方。 “姐姐自尊心强又好胜，你区别对待，她会受不了。” 厉煜城放下碗，看那些歪七竖八的盒子，被有规律的一个个堆到角落。 “你别逼她。”倪嘉弯腰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给点时间，她会叫的。” “程文柏当初花了多少时间？” 倪嘉背对着他又开始收拾：“情况不一样，别钻牛角尖。” 身后半天没有回应，想到刚刚在楼上的那通解释，倪嘉逐渐心软：“刚开始姐姐抵抗力差，得过一次肺炎，程文柏是儿科医生，入院都是他在照顾。” “倪好信任他，这很正常。”倪嘉还得小心斟酌着用词，就怕哪个字让后面的炸了。 厉煜城没说话，盯着碗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倪嘉不放心，回头看了眼。 “去把隔壁的箱子拿过来。”厉煜城突然对李星河交代。 等人走了，客厅只剩下他俩，他才又问：“他的身份怎么来的？” 倪嘉抽了张湿巾，一边擦手，一边又往餐桌那扫了眼，厉煜城始终低着头，半面脸陷在盲区内，叫她看不清表情。 “最初是陈蜜开了个玩笑，”她捻着指尖，语速缓慢：“后来我察觉到他的心思，就干脆让孩子认了干爸。” 厉煜城转过来看她，面无表情的叫人看不出情绪，倪嘉也不知为何觉得心慌，紧跟着含糊不清低喃了句。 “后爸都是从叔叔叫起的，没听说过吗？” 干的才安全，说明没机会转正，这男的是不是蠢，倪嘉心想。 厉煜城看上去倒不是像要发火，只是这件事好像没得谈的样子，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男人说：“不行。” 倪嘉很想翻个白眼，忍住了，反正她不会插手这件事，要是厉煜城有本事，就自己让女儿改口好了。 再者早上的采访她也看见了，程文柏的话模棱两可，网上已经有新的舆论出现。 对于这点她也烦了，毕竟对方帮了很多，捕风捉影的她也没办法去说更多。 “随便你。” 她将脏掉的纸巾扔进篓里，耸了耸肩。 咔了一声，二楼门开了，倪好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出来，朝楼下喊了声：“妈咪。” “怎么醒了？” 这是姐姐，因为妹妹见到他不会是这个反应，佟姨从厨房出来，厉煜城拦住她自己上去了。 见他上来倪好立马躲回房间，门留了一条缝，从细缝里偷偷看看他，厉煜城靠近蹲下，门缝就又变窄了点。 “渴了？”他尝试着问，倪好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 第85章 我不会让你食言 “厉总，房子已经收拾好了，那我和周叔就先走了。” 厉煜城点头接过，等李星河走了才搁下箱子，倪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巴抿了抿。 “楼下还有很多，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 倪好朝他身后望了眼，表情显得好奇又犹豫，厉煜城再次尝试伸手过去。 “妹妹还在睡？”倪好回头看了眼，转回来点了点头。 “那我们小声一点，不要吵醒她。”厉煜城将声音压的很低，像说悄悄话：“商铺关门了，她的礼物还没买，醒来可能会生气。” 倪好几乎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我可以分她。” 门缝不知不觉变得宽了点，厉煜城的手依旧举着，脸上耐心不减：“她好像不喜欢乐高。” 那些箱子倪好刚刚也看到了，她不确定地问：“全部都是乐高吗？” “嗯。” 倪好又回头看了眼，转回来语气十分肯定：“那她的确会生气。”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厉煜城冲她笑了下：“只有你能帮我。” “什么？” 他勾了勾手，倪好思前想后还是出来了，厉煜城尝试握她的小手，在没有被拒绝的前提下，才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软乎乎的女儿抱在怀中，他突然有种失而复得地满足感：“我们下去看看。” 倪好抱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见两人从二楼下来吗，倪嘉赶紧退到厨房观望，她知道自己一旦上前，厉煜城将失去作用。 “你在这等一下。”厉煜城将倪好放到沙发上，然后开始在一堆箱子里掏，他找的专心，没看见身后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有多惊喜。 “完了，”倪嘉小声叹气：“晚上不用睡了。” “少爷还是有办法的。”佟姨欣慰道：“我去给孩子拿件外套。” 掏了半天，厉煜城才拎着一个箱子出来，坐到沙发边打开，倪好歪着头，兴奋地眨着眼睛。 “我们要拼吗？” “对，你帮我。”厉煜城将积木块全倒出来，说明书摊在桌上，解掉袖口，衬衣挽到肘部。 倪好盘腿坐在地毯上，拿着积木跃跃欲试，厉煜城揉了揉小脑袋，根据说明书将简易部分分出来给她。 拼积木的过程中，倪好显得十分安静，神情专注，注意力只在手上，厉煜城试图和她搭话。 “你觉得她明天还会生气吗？” “她喜欢玲娜贝儿。” 厉煜城却想到另一件事：“明天我让李星河把那两只玩偶送过来。” 倪好冲他眨了眨眼，似乎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厉煜城提醒她：“史迪仔，你看上去应该是喜欢的。” 倪好恍然大悟般的睁大眼，苹果肌微微扬起，点了下头。 客厅一片祥和，这种场景是倪嘉以前连梦都不敢做的，她给姐姐披上衣服，倪好兴奋地冲她展示积木。 “十一点半了。”倪嘉看了眼墙上的闹钟，小声问：“要多久？” 厉煜城预估了下：“一个小时。” “真服你。”她嘟囔着坐到沙发上，拿过平板。 瑞士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陈蜜明后天就该回来了，这家伙看到新闻，巴不得立马订张机票。 短短半个月，发生的事比过去一年都多，她分神瞟了男人一眼，咬着唇内壁，思绪又陷入混乱。 “在想什么？”厉煜城问的时候，手上动作不停，倪好停下来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在对她说，又低头继续搭。 “没什么。”倪嘉收回神，指尖继续漫无目的的划着屏幕。 “倪德海还有来过吗？” “没。” “倪裳呢？” 倪嘉的视线离开屏幕，下意识端详起对方的表情：“也没。” “店铺定在哪？” “新的商业街。”倪嘉抱着平板语气突然意味不明：“离厉氏商场不远。” 厉煜城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那条街年后才试营。” “我知道。” “这是国内第一家，规模不能太小。” 刚回国时，那点不快的记忆被挑起，倪嘉哼声收回视线：“不劳厉总操心！” “你之前看上的位置，实际面积不够。” 不提还好，一提倪嘉来气了，毕竟首都就那么几块值钱的地方，新商业街当然有堵的成分在里面。 但她也不是没把握，陈蜜得到消息，那条街由政府扶持，她托了关系，才签到两间。 当然，这都是托厉煜城的福！小心眼！现在居然来这套说辞，倪嘉想给他轰出去。 “最好两百平往上，分开两层，空间宽敞才显得大气，可以按照产品，或者年龄层分类...” 厉煜城还在不断的给建议，倪嘉越听越来气，抽出腰后的抱枕，想都没想就丢了过去。 那抱枕就冲他脸来的，要不是厉煜城眼疾手快接住，这会儿在女儿面前丢大脸了。 “怎么还动手？” “闭嘴！”倪嘉瞪他一眼：“少管！” 姐姐冲他俩愣愣地眨了眨眼，厉煜城把抱枕垫在她身下，摸了摸脑袋，倪好这才低头继续。 “副楼最快六月完工，第一家来不及，赶得上第二家。” 眼睛四周的红晕，已经基本褪去，厉煜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聊起工作表情又变得有点严肃。 “什么副楼？”倪嘉完全听不懂。 半分钟后她收到一张4d建筑图，外观全玻璃打造，上下三层，场地面积三百平，项目名称是：“厉商副楼。” 鉴于刚刚的聊天内容，再搭配上手里这张图，倪嘉心中隐约有点猜想，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 “加蜜总店开在哪，你重新考虑下。” 厉煜城平静地看向她，她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男人越过茶几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这是我的赔礼，也是见面礼。”厉煜城握住她的手，目光端正凝重：“欢迎回来。” 国际大牌最多也就占据两三个店铺，厉煜城竟然为加蜜，重新打造了一个楼。 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几个炸弹，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疯了？” “你答应过妹妹，我不会让你食言。” 第86章 产生怀疑 翌日，难得见老板眉目舒展，李星河都有些不忍上去打扰。 他心里谩骂一通，硬着头皮汇报：“厉总，老太太来了。” “在楼上？” “是的，九点刚过就到了。” 说话间李星河扫了老板一眼，果然慈眉善目的样子一去不复返，又化作了阎王脸，他赶紧关车门跟上。 厉煜城扫了眼时间，现在九点半，老太太来也没打招呼，就这样在楼上等了半小时，看来不见上一面，是不会罢休。 “通知他们会议延后。” “好的。”出了电梯，李星河快速跟副助交代两句，又跑回来：“厉总，还有一件事。” “合同拿到手了，法务部那个员工怎么处理？” “不要打草惊蛇，先把东西交给陶文耀，让他看完找我。” “好的。”李星河调头去23层，厉煜城推开门，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已经凉了。 “外祖母，怎么来了不让人通知我。” 霍老太面色严峻，冷哼了声：“通知了还见得到你吗？” “我原本也打算今天找您。”厉煜城在对角的沙发上坐下：“茶凉了，让人给您换普洱，还是毛尖？” “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来看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为什么这么做，你给我一个解释！”老太太说着情绪明显开始激动，林姨在一旁给她顺背：“别激动，小心血压，有话慢慢说。” “您先别生气，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问林姨。”厉煜城将抽屉里的样本，取出来放在桌上。 “这个袋子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这事是背着厉煜城做的，林姨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没有，我亲手送去检验的。” “你确定？”厉煜城眯了眯眼。 “确定。” 厉煜城也不跟她绕弯子，简明扼要的说：“样本有问题。” “我看你脑子才有问题！”霍老太拍案而起：“月桂跟了我几十年，你在怀疑什么！” 厉煜城的视线从林姨平静的脸上扫回来，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天取回来是我亲手收进柜子，第二天就送检了，”霍老太显然气的不轻：“难不成我特意搞份假报告骗你？” “您先别激动。”厉煜城叹口气想帮忙顺背，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打掉了。 他只好把另一个袋子拿出来：“这才是好好的头发，虽然正常光线下没什么两样，但是你们看...” 他走到窗边，照着那日同样的角度又对比了遍：“颜色，发质都有明显的区别。”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最后霍老太面色阴沉地戴上老花镜，细细瞧了眼：“我看不出来，你呢？” 林姨也是一脸懵，摇了摇头：“我老花都没带呢。” “既然你怀疑样本有问题，那新的送检了吗？” 厉煜城将袋子收回来，塞进口袋：“外祖母，现在的重点是，到底是谁在您眼皮子底下偷换样本。” 霍老太显然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东西确实没有经过他人之手，难道是鉴定科那边出了问题？ “鉴定科的监控，还有检验师我都调查过了，没问题。”厉煜城再次看向林姨：“你在想想，问题是不是出在路上。” “不会，”林姨十分肯定：“来回都是司机接送，样本一直在我手里，他没碰过。” “路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厉煜城帮忙分析道：“中途还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霍老太想起来了，拍着林月桂的手提醒道：“超市！” 林姨拍了下掌：“哦对！原本那天要请您过来用餐，就去了趟超市。” “对对对！”她连连点头：“沈小姐那天也在。” “沈初瑶？”厉煜城眼睛微眯，这个女人倒是很久没见了，他突然想到什么，疾步走向办公桌。 拿出那份有问题的报告，扫了眼最下方的时间，继而翻出手机里的通讯记录。 最后确认在送检前一天，对方联系过自己。 “你怀疑初瑶？”霍老太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不知道这件事，我放样本的时候她在厨房。” “她有可能看到了。”厉煜城做出假设。 “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霍老太低声警告道：“那孩子不会做这种事！” 沈氏和霍家生意上一直有往来，沈鸿飞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目前只是一个猜想，厉煜城当然不可能做什么。 “外祖母放心，煜城知道轻重。” 霍老太摊开手：“东西拿来。” “这事我会调查清楚，”厉煜城装模作样的看了眼时间：“外祖母，我十分钟后还有个会，要不先让司机送您回去？” “不用转移话题，把东西给我。” “就算您真要...”厉煜城说到一半，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目光顷刻间柔和了下来。 当着老太太的面，不躲不避地接通视讯：“你醒了。” “爸爸！”那头声音听着很欢快，笑脸也如初晨的太阳，十分明媚，厉煜城不由自主地跟着勾起唇角：“早安，倪好好。” 霍老太显然没料到，两人关系已是如此亲近，虽然内心好奇，但面上仍旧挂着杵在原地。 “妈咪说，你昨晚偷偷来看我啦！” 红包太重，好好一手只抓的住一个，举起来很开心的冲镜头展示：“这是你放的吗？” “手举起来。”这是镜头外的声音，那只纤细的胳膊正在帮妹妹穿衣服。 厉煜城笑了下：“妈咪在你边上？” “对呀。”好好把手表转过去，镜头刚带到人就被手掌挡住了，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厉煜城还是看清了，他低声道：“早。” 这个声音又将记忆带回昨晚，倪嘉不自然地催促道女儿：“你再闹我不管你了啊。” 然后就是一阵嬉笑打闹声，镜头转来转去落在床上，带到靠墙坐着发懵的倪好，看上去像是被吵醒的，一会儿就揉一下眼睛。 厉煜城：“倪好，别揉眼睛。” 倪好听见声音看过来，过了会儿，爬过去拿起手表，目光还是呆呆的。 “睡的好吗？”厉煜城问。 倪好缓慢的点了下头，过了会儿又摇头，模样呆萌可爱。 其实霍老太好奇焦灼的样子，厉煜城都看得到，但他就是故意吊老人的胃口。 第87章 蠢人只适合单身 好好穿完衣服，立马爬过来贴着姐姐坐，手里还捧着大红包。 “爸爸，你昨天怎么不叫醒我？” 厉煜城也想到什么，低笑了声，有些故意地说：“不方便。” “为什么呀？” 那头传来稀碎的响声，女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急着打岔：“早餐想吃面包还是面条？” 小孩子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带走，好好嚷着说：“面条！” 趁这空档，厉煜城冲姐姐挤挤眼，倪好立马就笑了，两人默契地接完暗号。 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厉煜城将手机镜头转过去，对着那位焦心的老人：“跟外曾祖母打招呼。” 手机那头语气明显低了许多，样子变得拘谨起来，怯生生的喊了声：“早上好，外曾祖母。” 老人语气也不像刚刚那般字正腔圆，表情明显柔软下来，变得平易见人许多：“早上好。” “真乖，瞧这皮肤跟蛋白似的。”林姨在边上笑道，霍老太没讲话，瞧了孙子一眼，强撑着只扯了扯嘴角。 好好从镜头看见林姨，小性子立马按捺不住：“曲奇在吗？我想看曲奇！” “曲奇在家里呢。”林姨赶紧回答。 这两小孩模样生的好，性格也乖，她心里也盼着报告是假的，这样老太太也会开心一点。 听说小猫不在，孩子脸上立马露出失落，撅了撅嘴说：“好吧，那我下次再去看它。” “你想看它吗？”霍老太突然接话，厉煜城几乎能猜到对方下一句是什么。 “想呀，我好久没见它了。” “那你...”霍老太顿了下：“来外曾祖母家玩。” “好。”妹妹几乎是单口应下。 得到回答，霍老太满意地将手机递回去：“找时间带回来。”说完就走了。 镜头调回来，手表已经易主，倪嘉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厉煜城解释道：“一早就来了。” 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倪嘉收起探究的目光，简单阐明自己的意思：“我不太想去。” 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过去，亲子鉴定的乌龙没办法在电话里说，厉煜城只能暂缓倪嘉的情绪：“那就暂时不去，没事。” 以前公馆来请，倪嘉从来都没选择，梳妆打扮，拘谨地去，拘谨地回，这次厉煜城会这样回答，她还挺意外的。 短促的应了声，她就把手表还给了妹妹：“面条马上就好，别聊太久，轮流去洗漱。” “好！”妹妹嘴上应着，人是一点没打算离开小床。 李星河敲门，提醒开会时间到了。 “倪好，培训班跟得上吗？” 姐姐点了下头：“可以。” “晚上我来接你。” “好。” “哼！”好好撅嘴头一扭，小表情可生动了：“爸爸只接姐姐。” 厉煜城很想透过屏幕，去捏捏那张小脸：“你也一起来。” “哼。”好好一边耍脾气，一边又忍不住偷瞄镜头。 倪好拍拍她说自己先去洗漱，她又立马答应，根本舍不得挂厉煜城的视讯。 厉煜城将样本锁进抽屉，举着手机往会议室去：“爸爸现在有个重要的会议，我们晚上见。” “我还在生气呢，你不多哄我两句吗？” 厉煜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停下来站在走廊上笑了好一会儿，路过的高层见到，都想纷纷回头，但谁也不敢盯着看。 “自然是要哄的。”厉煜城清了下嗓：“你现在下楼，楼下有你的礼物。” “真的？”好好立马从床上蹦下来，跑的地板哐哐响：“什么礼物？你不要骗我噢。” “不骗你。”没一会儿厉煜城就看见倪嘉的身影，对方一把将好好抱起，责怪声都是温柔的：“你的拖鞋呢？” “楼上呢！”好好根本不在意，四处看：“爸爸的礼物在哪？” “明明自己也不注意，倒是记得提醒别人。”厉煜城低沉的笑音透过手表传过来，令倪嘉一下又想起昨晚。 看来厉煜城记得自己耍酒疯的样子，害怕镜头带到她异样的表情，她索性就把视讯挂了。 通讯断了，厉煜城几乎能想象那头的场景，肯定是慌乱又热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字。 他又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入会议室。 中午陶文耀找他吃饭，两人选了家私密性比较好的餐厅。 “这份合同要是落到税务局手里，至少蹲三年。”陶文耀咽下去又补充道：“当然，你也会跟着倒霉。” 这话自然不差，子公司所属厉氏，别的不说股票肯定动荡，厉煜城对结果并不意外。 见对方如此平静，陶文耀放下筷子调笑道：“虎毒不食子，你打算怎么做？” “你小学毕业了么？”厉煜城智障般地扫他一眼。 “听说今儿个早上，整个顶层走廊都充斥着，你女儿奶声奶气的呼喊。” “怎么样，当爸爸很爽吧？” 厉煜城勾了下唇：“好奇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滚，”陶文耀重新拿起筷子，愤愤地从厉煜城手下抢到一片北极贝：“一直单身一直爽，你是纯属找虐。” “说正事。”厉煜城收敛起说笑的神色，正色道：“及时补税还会有影响么？” 陶文耀笑了：“这样的合同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份？” “撇去倪德海不管，你弟手上其他项目呢？”陶文耀提醒道：“尝过甜头的人只会越来越贪心。” 厉煜城的神情变得严峻，眉骨间带了点冷意，如果厉承安这事不解决彻底，那麻烦只会越滚越大。 陶文耀对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也是很无奈，当哥的果然只能收拾烂摊子，谁让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赶紧查，查完一块补，顺便提醒你一下，快过年了。” 厉煜城擦净手，将湿毛巾扔在桌上，冷淡的目光中还透着一股狠厉。 “太慢了，还是让他自己吐比较快。” 陶文耀不小心吃到片满是芥末的三文鱼，顿时呛的眼泪齐流，咳声不止，厉煜城将茶推过去。 “蠢人果然只适合单身。” 陶文耀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说：“别这么骂自己，虽然都第二次了，我还是心疼你的。” 第88章 你耳朵红了 傍晚气温骤降，厉煜城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喷嚏响，好好趴在沙发上翘着小脚丫，见到他边揉鼻子边爬起来。 一张嘴第二个喷嚏就响了，厉煜城在玄关处抽了张纸巾，快步过去抱起。 “爸爸！”好好吸吸鼻子，一笑差点打出一个鼻涕泡，厉煜城将纸巾贴上去，也不敢太用力：“擤。” 好好捂着纸巾，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来，一溜烟就跑远了，厉煜城抬了抬眉毛，没看懂什么意思。 “哎呀，你别看我。” 她转过身子，擤完鼻涕，丢了纸团，又在门口的落地镜前照完才跑回来，喜洋洋地问：“要出门了吗？” 这一连套动作，总算让厉煜城反应过来了，他有些诧异地盯着妹妹：“你包袱还挺重。” 好好小手叉腰，小脑袋微微侧仰：“我可是小模特~” “嗯，”厉煜城忍着笑，目光落在那双小脚丫上，意味深长地问：“你们模特都赤脚吗？” 好好嬉皮笑脸的往他身上倒，厉煜城将她抱到腿上，顺带探了下脚底心，好在不是很凉。 “哎呦，又给脱了。”佟姨从厨房出来，捡起落在地上的袜子，又一只只给套上。 客厅只有好好一人在，厉煜城问佟姨另一个在哪，佟姨示意楼上：“睡午觉呢。” 她看了眼墙上的闹钟：“哎呦，三小时了，再下去晚上该不用睡了，我去叫。” “我来。”厉煜城拦住她自己往楼上去。 窗帘紧闭，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厉煜城轻手轻脚过去，刚弯腰里边那个先醒了。 他食指放在嘴前，手掌往下压了压，倪好一动不动的躺那望着他。 床头放着画稿，地上滚着一只铅笔，厉煜城目光软下来，几乎能想象人是如何睡着的。 他将掌心搭在发顶上拍了拍，女人很快辗转醒来，四目相对，发懵的模样跟倪好如出一辙。 “该起了。”厉煜城小声道。 女人第一反应先是看了眼怀里的女儿，发觉对方早就醒了，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捂住脸，缓了几秒才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厉煜城点亮灯，倪好眯着眼睛跟着爬起来。 “几点了？” 厉煜城看了眼表：“六点半，时间有点紧了。” 倪嘉捂着脸点点头，起身下床直接去了浴室，一套流程下来连张正脸都没露，厉煜城低头笑容难掩，总算知道妹妹遗传了谁。 倪好坐在床上发呆，时儿看看门外，时儿看看他，厉煜城在床边坐下，揉了揉她的脑袋。 “醒了吗？”倪好迟缓地点头。 厉煜城将她抱到腿上，发觉小家伙睡的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 走廊传来哒哒的小跑音，没一会儿妹妹就抱着两罐牛奶跑进来，挤着也要坐到厉煜城的腿上去。 “给你。”她分了一罐给姐姐，兴奋地说：“佟奶奶炖了牛腩呦！” “真的？”倪好摸了摸肚子，很实诚地说：“我饿了。” “那你快起呀，你睡着了我好无聊的。” 对话实际很平淡，但厉煜城听着无故觉得非常解压，倪嘉洗漱完回来，进门又是一愣，三道视线同时朝她望过来。 她忽略掉其中一道，开始从柜子里给两个孩子翻衣服：“好像有点冷，好好过来加条内衫。” “姐姐不穿吗？” “穿。”倪嘉举着两条相同的中领内搭，等在柜子边催促道：“来啊。” 好好坐在厉煜城的腿上咬着吸管，冲她招手：“妈咪，过来。” “倪好好，你快点啊，姐姐等会儿要迟到了。” 从进门开始，厉煜城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非常直白，倪嘉刻意回避，自然是不想过去。 好好歪头倒在厉煜城的肩窝里撒娇，含着吸管笑：“妈咪来~”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没几个人招架的住，倪嘉无奈转移目标，冲姐姐招手。 倪好自然是听话的，见状就要过去，可惜她动不了，于是疑惑地看向厉煜城。 “让妈咪过来。”厉煜城开口的十分平静，但在倪嘉心里却炸开了锅。 她十分受不了对方带称呼喊她，某种程度上这种冲击力跟妹妹撒娇一样，很容易让她溃败。 为了坚守阵地，她将衣服往床上一扬，佯装镇定的往外去：“那你给她们穿。” “别。”厉煜城抱着孩子起身，笑着堵住房门：“还是你来。” 他动作极快，带着孩子风一样的起身，给妹妹彻底晃乐了，搂着脖子咯咯咯地笑。 她一笑，姐姐也跟着笑，笑地倪嘉一点脾气也没。 “等会儿呛到了，”她点点女儿的鼻子：“还乐。” 就这样，倪嘉在厉煜城近距离的注视下，给两个孩子套完衣服，后来她被盯的有点受不了，就干脆抬眼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厉煜城含笑盯着她：“你躲什么？” “我哪有躲？”倪嘉心虚地直跳。 “你没有吗？” “莫名其妙。”倪嘉推了下：“让开，别堵着门。” 妹妹伸手拨了拨她的耳朵，厉煜城腾开身子提醒道：“去加件衣服，还有...” 他故意顿了下，等对方探究地眼神看过来，才撇了撇嘴角，抱着孩子离开：“你耳朵红了。” 因为这个插曲，倪嘉晚上都没吃下多少，感觉一觉醒来就莫名被人一阵逗。 明明以前也不这样，自从说开之后，厉煜城那双眼睛跟块橡皮糖一样，一直往她身上黏。 只要想到那是厉煜城的视线，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十分没出息。 饭后上车，时间已经比较赶了，但厉煜城还是坚持让她回房加件衣服。 “我不冷。” “你刚还说好像有点冷。” “那是一种体感，就是一种气温预估，对孩子来讲会冷，你明白吗？” 倪嘉感觉越解释越乱，她就是嫌再上去一趟麻烦，反正待会儿车子就进地库了，商场也有空调。 厉煜城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关门，就在倪嘉以为自己被说服的时候，对方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行，待会儿你穿我的。” 第89章 厉煜城身上的疑团 这个时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把倪好送进培训班，三人就在商场闲暇地逛。 妹妹走在中间，身上挂了个卡通小水壶，走路会刻意盯着石砖的中线，偶尔踩着玩。 “周五上午李星河会来接你。” “干什么？” “体检。” “我？”倪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妹妹：“还是她们？” “你先查，她们入园前会有体检。” 厉煜城的声线始终保持在低沉的状态，听上去不会太硬朗，也不会太锋利，跟平时很多时候都不太一样。 感觉是在认真说事，但又没有掺和过多的严厉。 “我不需要。” 厉煜城转过来看她：“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那双眼睛一看过来，倪嘉就明白了，但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再大的生产创伤都该恢复了。 她一时想笑：“厉煜城，五年了。” “再检查一次。”厉煜城停下来，明明目光不偏不倚，丝毫不退让，语气却软了下来：“听话。” 这两个字，让倪嘉在一瞬之间撇开视线，心跟着鼓弄起来：“产后有复检，没什么问题。” “可是报告我没看见。” “为什么要给你看？”倪嘉笑意有点收敛了：“这属个人隐私，你无权查看。” 这话让厉煜城的情绪，开始出现明显的波动，原本平坦的眉毛，变得狰狞起来。 对方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因探究而稍显用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是在外面，公众场合，倪嘉小幅度拧了下手腕，抽回来掩在身后：“没有，你别乱想。” 厉煜城不安的捻了捻手指，发觉手掌有点微颤，就插进了口袋：“周五我来接你。” “说了不用，而且那天我有事。” “时间你定，体检一定要做！” 厉煜城语气严厉地回绝她，正当倪嘉要来气，对方脚步加快与她拉开了距离，倪嘉蹙了蹙眉，低头跟上。 这事没谈拢，后续两人话都显的比较少，厉煜城脸色不太好看，倪嘉也稍显沉默。 气氛变化的很快，好好敏锐地发觉了，她拽拽厉煜城的手：“你们吵架了吗？” 厉煜城的内心，正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在冲撞，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 好好伸出手，厉煜城将她抱起来，三人进了一家女装店，营业员热情地迎上来，却碰上厉煜城稍冷的脸。 “外套。” “请问是谁穿？”营业员朝他身后看了眼：“这位女士吗？” 厉煜城简略回应，语气听着还是那样冷淡，倪嘉睫毛闪了闪，视线从男人硬朗的侧脸快速扫过。 “我自己看看。”她婉拒营业员的好意。 好好搂着厉煜城的脖子，冲后头的倪嘉挤眼做鬼脸，没一会儿倪嘉就被逗乐了，伸手碰了碰小脸。 好好转回来，发现厉煜城的鬓角有汗，一边擦一边问：“爸爸你很热吗？” “没。”厉煜城的背直挺挺的。 “可是你一直在出汗，”好好捧着他的脸，关切地说：“你放我下来吧。” 厉煜城确实在发汗，实际他还有点想抽烟，把好好放下来后，他找了一处沙发，坐下来双肘撑着膝盖，两手交握，垂头闭上了眼睛。 倪嘉心不在焉地逛了两个展示架，什么也挑不下，女儿一句话令她想起那日厨房的异象，而且厉煜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好一会儿。 “妈咪，你看这件呢！”倪嘉弯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去看看爸爸在干嘛？” 好好透过衣服间隙瞅了眼，仰头回答：“坐着休息呢。” “去。”倪嘉轻轻推着她的背，好好就跑去找厉煜城了。 “爸爸，你很无聊吗？”好好歪头问。 厉煜城睁眼将她揽到怀里，疲软的笑了下，脑袋始终微微垂着，令倪嘉看不到正脸。 倪嘉随意逛完一圈，走到两人面前停下：“走吧。” “没看上？”厉煜城牵着女儿站起来，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嗯。”倪嘉发觉他额头有很多汗，顿时心脏一紧。 三人从店里出来，厉煜城牵着女儿转头又准备绕进另一家女装，倪嘉把人拉住了。 “你怎么了？”倪嘉递上纸巾。 厉煜城忽略掉那张纸，答非所问道：“要我帮你挑么？” 倪嘉蹙了蹙眉，忍不住直接点破：“你出了很多汗。” “商场太闷。” “闷还给我挑外套？” 厉煜城沉默地盯着她，几秒后将女儿推过来：“烟瘾犯了，我去透口气。” “不可以抽烟噢！”好好抓住厉煜城的手，摇头：“姐姐闻到会咳嗽的！” “不抽，”厉煜城捏了捏掌中的小手：“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好好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水壶，不解的望着他：“我有水啊~” “嗯，你们先逛，我待会儿过来。”厉煜城转身朝商场通道去，倪嘉盯着那道背影，疑惑越滚越大。 回来这么久，除了上次应酬，她没在厉煜城身上闻到过很重的烟味，应该没有烟瘾才对。 “爸爸的手好湿！”好好跟她讨纸巾。 看来厉煜城的确又出现，跟上次相同的症状，这是怎么了？ 半小时过去，厉煜城才回来，手上提了一个gi的袋子，神色正常，倪嘉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套上。”对方将袋子递给她，倪嘉心情有点难以言喻，不是说去透气？ 她没接，好好替她接了，倪嘉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厉煜城看了眼表：“下课了。” 他们乘坐扶梯上楼，厉煜城在她身后，倪嘉又感受到那道一错不错的视线，专注且用力，仿佛要将她后背看出个洞。 “五楼有猫舍，你有没有想养的品种？” “没。”倪嘉稍稍侧头，却只能瞧见半张脸：“你要买猫？” 好好顷刻间兴奋起来，差点在电梯上旋转跳跃，要不是她按着，险先要窜厉煜城身上去。 “危险。”厉煜城低声道：“站好。” 好好立马超老实，只扭头一个劲的傻乐，厉煜城“训斥”完，才平静地回答她：“答应过她们。” “你应该也喜欢。” 第90章 倪嘉的猫 培训班门口贴着宣传报，当初聘请的是位外籍小孩，厉煜城脑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觉得她对‘欢动魔方’的代言人，会感兴趣吗？” 倪嘉稍显意外，不等她回答，厉煜城已经走过去抱起孩子，顺便过问今日的上课状况。 老师毫不吝啬夸奖，从手指的灵活度夸到空间思维，最后说倪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这种别样的成就感，厉煜城还是第一次体验，作为被夸奖的对象，应该得到奖励。 “想要什么？” “小猫！”好好连蹦带跳的去抓姐姐的手：“姐姐，要小猫！” 倪好点点头笑了，附和道：“小猫。” “你还可以再想一个。”厉煜城弯腰将妹妹一同抱起：“让姐姐自己想。” 倪嘉跟在后头，直到进入猫舍，都再没发现厉煜城有何异常，跟那晚一样，这种病发似的症状，好像是一过性的。 两个孩子扒在玻璃柜前，完全走不动道，一会儿夸这只可爱，一会儿夸那只乖，看厉煜城的态度，要多少都可以。 她不得不上前提醒：“只能带一只小猫回家。” 他们连价格都不过问，店家就专挑贵的推荐，厉煜城只有两个要求，要性格品相好的，不挠人的。 说到最后一点，他侧头看了眼，倪嘉右手指尖不经意的动了动。 “这只安静，是只小母猫。” “它也是女孩子！”好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厉煜城立马上前用胳膊阻拦，询问店家：“会挠人吗？” “不会，是一窝里最小的，爱睡觉，爪子都不太伸。” 厉煜城还是不太放心，抱到自己手上，才敢让女儿试探着去摸。 两个小家伙摸到猫就不撒手了，一个摸头，一个摸背，唯独倪嘉始终站在边上，头都没探一下。 “不喜欢？” “没。”倪嘉收回神，蹲下去仔细看了眼厉煜城手中的猫，是只布偶，海山双色。 一摸就打呼，温顺的像只白色小老虎，比曲奇是漂亮一些。 “疤还在么？”厉煜城问，他记得那条疤在右手无名指上，内侧面，平时不太容易看见。 倪嘉像没听见般收回手，询问两个小孩的意见：“喜欢吗？” “喜欢~” “就这只吧。” 从猫舍出来，两姐妹就围着笼子走，眼睛都离不开小猫，倪嘉走两步，就要提醒一句。 厉煜城提着吃食用品跟在后面，眼睛时不时就飘去看那只右手，记忆追回六年前。 那时他们结婚刚一年，院子里跑进一只野猫，倪嘉提出想收养，被他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他所有西装都是黑色。 有猫就一定会染上猫毛，至少每回去公馆，都是这样。 后来倪嘉还是背着他，养在后院，有次他开会回来，正好撞见对方在给小猫喂食，不知道是出于惊吓，还是其他，野猫推开倪嘉的手就跑了。 手指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后来还是司机带着去了医院，第二天他就让管家弄走了。 现在回想，对方当时应该是有情绪的，只不过没发出来罢了。 回到家后，小猫放出来，就躲到桌子底下，疫苗还差一针，爪子刚在猫舍剪过，厉煜城让佟姨看着点，然后将倪嘉拽去二楼房间。 慌乱间踩到脚，倪嘉吃痛的皱起眉：“干什么？” “你有情绪。” “没有。”倪嘉甩开，转身收拾散落的图纸。 “手给我看看。” 倪嘉不回话，将所有图纸并在一块，放在桌上敲了敲，然后塞进抽屉。 厉煜城干脆自己动手，倪嘉当然拧不过他，右手被抓着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早没了。”她语气里有些不耐烦，手被狠狠攥着，想抽又抽不回来，只能干瞪眼。 那些曾经她认为厉煜城不具备的能力，后来都一件件在女儿身上证实，原来厉煜城是会爱人的，只不过当时不爱她罢了。 会疼人的厉煜城，不仅能忍受猫，还会担心小猫挠人。 可曾经的厉煜城，是个看她被挠伤都无动于衷的人，只要稍稍对比，爱与不爱，异常显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抱歉。” 抓痕早已消失，厉煜城还是凭着记忆，捏着倪嘉的指节缓慢搓揉：“当时应该陪你去医院的。” 倪嘉皱了下眉，在红眼之前撇过脸去，执着地看向他处。 “其实我知道你养在后院。” “那只野猫有时候会去扒水里的鱼，我撞见过几次。” 倪嘉缓慢的转过来，厉煜城摸了摸那双发红的眼：“都把你抓伤了，还这么舍不得。” “那是你吓到它！” 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但倪嘉认为自己还是有义务，要替三花辩解一下的。 “也有可能。”厉煜城的手掌滑下来，固定在耳后：“可是你也没问我要。” “何必自讨没趣！” “嗯。”厉煜城坦诚道：“我确实不会答应。” 这话听着实在来气，倪嘉用尽力气推了把，反倒连带着自己都向对方倒去，厉煜城趁机抱住，在背上拍了拍。 “可是都过去了，你该怎么赔你？” “你赔不了。”倪嘉挣着扭动身子。 三花是她养的第一只猫，会陪她喂鱼，会打滚，会来蹭她，还会舔她。 那是她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可就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厉煜城就把它送走了。 后来倪嘉除鱼之外，再也没有养过其他动物，那种培养出感情，又被硬性剥夺而失去的感觉太差了。 只有那几十条锦鲤没事，因为锦鲤待在后院的鱼塘里，碍不着厉煜城的眼。 “回头我问问管家。” “不用问了，”想到这，倪嘉就很难过：“他没再见过。” “那再买，买只一样的。” 关于三花最后的去向，倪嘉幻想过很多种可能，管家没放多远，野猫认路，如果就近应该会跑回来。 除非出了其他状况，那些状况她都不敢细想，不敢想又忍不住想，她偷偷出去找过很多回，想着不行就养在小区里，可后来再没找到。 “别幼稚了，”她低声道：“谁都不是三花，它也许早就死了。” 第91章 厉总说了个冷笑话 原来那只猫叫三花，厉煜城第一次知道它有名字。 “我记得是只狸花猫。” “院里捡的。”倪嘉解释道。 只是稍稍一点，厉煜城就明白了，当时前院种了三种花，那猫就躲在花丛下，抓出来的时候，身上还贴了片枯叶子。 “对不起，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 “不。”倪嘉思绪收回来，原本湿润的眼底，逐渐变得清明：“你是根本没想过。” 错就是错，没什么不好认的，厉煜城顺着话讲：“我承认，那时候不太考虑别人。” “但这些我都解释过了。”讲到后面他也稍显无力，对方要这么跟他算，那旧账翻不完。 “我罪行累累，”他捏捏女人的后颈，软声道：“你大量，原谅我。” “我原谅你，”倪嘉淡漠道：“三花不会原谅你。” 厉煜城将人松开，对方冷眼相看，一时之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有些无措地摸了摸眉毛。 “楼下这只叫什么？”倪嘉看他一眼，他清清嗓小声建议：“要不叫五花？” 三花，五花... 倪嘉盯了他半晌，突然问：“好笑吗？” 厉煜城灰头土脸的划了划鼻子，识相的摇头，原本想说叫三花的，但又觉得不太行，话头掉了个弯，名字就出来了。 “松手。” 他听话地松开，下一秒，倪嘉就拉开门出去了，厉煜城还是不死心，打电话联系了管家。 不问还好，一问心如死灰，管家已经将这事淡忘，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回到一楼，倪好抱着小猫，两姐妹缩在沙发上，一口一声“大王”地喂着猫条。 厉煜城问：“你叫它什么？” “大王！”好好摸摸小猫的脑袋：“我取的，好听吗？” 厉煜城：... 厉煜城：“你觉得五花会不会好点？” “五花？”好好念了两声，可能是为了朗朗上口，后来越念越大声，厉煜城赶紧把她嘴巴捂了。 “大王，”他朝倪嘉的方向看了眼，转回来讪笑道：“大王挺好的。” “妈咪说它像小老虎。”倪好解释道。 厉煜城一听，当场竖了个大拇指：“好名字。” 客厅就那么大，对话全部落到倪嘉的耳朵里，在笑意暴露之前，她赶紧拉佟姨进厨房。 “孩子就图个乐，辛苦你了。” “没事，”佟姨笑道：“小猫可爱，再说你也喜欢。” 倪嘉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朝外看了眼：“他最近生病了吗？” “您说少爷？”佟姨表情茫然：“没听说啊。” “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我去问问。”佟姨听着就着急了，要往外去，倪嘉赶紧将人拉住。 “我问过了，他不说。”倪嘉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描述之前在商场的症状：“他会突然出汗，满头大汗，手心也会。” “他说自己烟瘾犯了，是这样吗？” “不可能。”佟姨摇头：“少爷这两年很少抽了，倒是偶尔会喝点酒。” 也许这样说不准确，佟姨心想，少夫人开始关心是好事，她立马改口道：“其实是酗酒。” “酗酒？”倪嘉朝外看了眼，厉煜城还在沙发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孩子聊天。 这样一个工作狂，怎么会酗酒？酗酒后怎么上班？ “为什么？” “工作忙吧，还有...”佟姨看她一眼，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但倪嘉已经懂了，与她有关。 “我没怎么见过，他平时看上去挺正常的。” “是之前，上次你回别墅，走后他喝了好多酒。” “还有...”佟姨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倪嘉问。 “之前少爷以为孩子不是他的，看上去很难过，我那时候也不敢说太多。”提到这个佟姨就有些内疚：“喝的胃病都犯了。” 十个工作狂，十个胃病，无一例外，厉煜城有这个毛病，倪嘉五年前就知道，不过当时不是很严重。 余光瞥见调料瓶，倪嘉又想起上次在厨房的场景，赶紧补充道：“对了，他后背也会出汗，整件衬衫都会湿掉，还有身子会抖，看上去好像很不安。” “你真的没见过吗？”倪嘉抓着佟姨的手：“你再想想。” “你说少爷发抖？”佟姨惊的眼睛都大了：“没有，他酗酒后第二天起来顶多头疼，胃不舒服，不会抖的。” “不是酗酒。”倪嘉解释道：“他这两次都没喝酒。” “那怎么会呢？”佟姨眉头紧锁，看上去比她还着急：“要不明天让医生来看看？” 看来佟姨不知道，也许厉煜城没在家里发过病，或许发病的时候躲起来了，就像今天在商场一样。 “家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药，床头柜之类的地方，看到过吗？” 佟姨摇头：“她们也不敢开柜子，就是擦点能看见的地方。” 倪嘉想想也是，看来这事只能自己找时间再问。 “在聊什么？” 佟姨吓的一怔，也许是反应太大，厉煜城的眼神逐渐变得探究起来，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好几眼。 “你走路没声的么？”倪嘉不动声色的伸到后面去，搭着佟姨的后背：“看给老人家吓的。” 厉煜城盯着她，过了会儿走向水槽，打开水龙头：“这周没空的话，那就下周，你挑个时间。” 这话令倪嘉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厉煜城挤了两泵洗手液，不紧不慢地开始洗手：“体检。” “你也去？” “嗯，”厉煜城侧脸看她：“我陪你。” “我的意思是体检你也做？” 厉煜城看她一眼，抽了两张纸巾，擦净后丢进垃圾篓：“可以，那就一起。” “好。”倪嘉一改之前的态度，调出手机看了眼备忘录：“那就下周三。” “好，我来安排。” “之前的提议你也考虑下。” “哪个？” “代言人。” 倪嘉下巴朝客厅一点：“你自己问她。” “问了。” “她没同意？”倪嘉稍显意外。 “好像没听懂，说要问你。” 倪嘉点点头：“她不喜欢拍照。” “她的海报会挂在商场里，”厉煜城意有所指地说：“而且没人比她更合适。” 第92章 你别这样看我 首都国际机场。 倪嘉敞开怀抱扑了个空，陈蜜单手将她撑开，一脸假正经：“恋爱脑离我远点。” “你们不是复合了吗？” “谁复合了？” “哦，没有啊，那应该也快了。” 陈蜜独自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强撑一点生气的架势，倪嘉追上去碰了碰胳膊。 “你这演技也不行，别勉强了。” “我这才走多久，”陈蜜恨铁不成钢地剜一眼：“你也太给我丢脸了。” “是是是，就等着你回来给我撑场子呢。” 倪嘉搂着胳膊挽上去，小脑袋一靠，俨然一副小迷妹的模样，陈蜜嫌弃的推了推，手上却没用多少力气。 “啧，你俩狗腿起来一模一样。” “谁？” “你那个宝贝女儿倪好好啊。” “这会儿就不是你女儿了？”倪好坐进车里，笑笑：“得，回去就参你。” 陈蜜将行李箱递给司机，上车歪头坏笑，大拇指朝后备箱一竖：“我有一箱零食，你尽管参。” 说完她又拍了拍前座，跟司机说：“去厉氏商场。” “去干嘛？” “去看看你的复婚大礼啊。” 放下车窗，陈蜜狠狠吸了一口首都的新鲜空气，然后伸了个懒腰，在飞机上闷了十几个小时，骨头都要酥了。 “没完了是吧。”倪嘉趁机挠她，跟司机说往家开，陈蜜不肯，非要去看看。 “原来的副手顶上来暂且撑一会儿，他之前被andre压着没什么空间发挥，我想试用一段时间，可以的话就不招了。” “你决定就行。”这段时间瑞士的事情，全权交给陈蜜处理，她就不会多过问，只要原材料解决就好。 之前的供应商滑头不守信用，看她们回国了，就想要抬价偷换材料，陈蜜直接杀鸡儆猴，连根拔掉。 从采购部到供应商，查了个彻底，但凡跟之前采购总监andre挂钩的亲信，全部辞退。 andre离开前还来了个釜底抽薪，鼓动大家要赔偿金，这简直是一脚踹陈蜜气门上了。 直接把证据交由警方，让高鑫提起诉讼，一纸业内公告警示。 倪嘉自认心要软些，换成她去的话，可能除了andre，其他员工会适当给点打发。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andre拿不到钱，肯定会变本加厉，所以还是陈蜜的雷霆手段好。 “装修进度怎么样了？” “在铺电线。” “那份采购单谁给你的？” “匿名。”倪嘉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耸了下肩：“但我预感是他。” “厉煜城？”陈蜜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其他人选：“你问过？” “没，”倪嘉看上去很平静：“找时间问问李星河吧。” 车子停在路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拉起绿幕铁架，陈蜜干愣愣地看了会儿，回头冲她眨了眨眼。 “他认真的？”倪嘉撇了下嘴，意思是你自己看。 陈蜜之前看到建构图还不信，想说历史商场边上那块地不是广场吗，副楼一建得挡去多少视线，场地也显得挤了。 现在实物摆在眼前，令她震惊不已，商场的指向标被移到另一侧，之前摆在这里的蹦床，以及儿童游乐设施，都没了。 这块完完全全空了出来。 “他发什么癫？”陈蜜问：“为抢女儿下这么大的血本。” 倪嘉揉揉鼻子没说话，人家现在是不抢了，但更多的她也说不出来。 “哦，二代一，那不亏。”陈蜜点点头，拍拍前座让司机开走。 这话阴阳的，跟她先前想的一模一样，倪嘉笑笑，心想，果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生气了？”陈蜜推了推她，倪嘉摇头：“你和我之前想的一样。” “之前？”陈蜜靠过来贴着她：“那你现在怎么想？” “看不懂。”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话你听过吧。”陈蜜晃她，想把她从睡梦里唤醒似的，倪嘉无奈地扯扯嘴角：“我知道。”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然这么多年，你也不会一直单着。”陈蜜靠回去叹了口气：“他除了那张脸，有点钱，还有什么？” 倪嘉故意逗她：“声音好听。” 陈蜜瞪大眼睛转过来，对着她摇摇脑袋，乐的倪嘉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找个声音好听的还不简单啊，你重操副业啊。” “哪有空。”倪嘉耸耸肩，其他事情先不想，等公司上了正轨再说。 “对了，”陈蜜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喏，你托我带的。” 是之前看上的一款男士腕表，为了还程文柏的人情，就让陈蜜这次出去一块买回来。 倪嘉收好盒子，开门下车：“你搬过来吧。” “我才不要。”下车前，陈蜜看了隔壁一眼，表情相当无语：“高鑫都跟我说了，那家伙住隔壁，这还不得天天见。” “我这十万瓦特的电灯泡，多尴尬啊，他来了，我是闪还是不闪呢？” 这嘴又开始了，倪嘉不接戏，干脆拖着行李箱直接走，让她一个人搁外面演戏。 恰好妹妹在视频，见到干妈回来，转眼就撒下手表跑了，画面一晃而过，唯独留下好好欢喜的叫声。 厉煜城挂断视讯，整理好袖口后开门下车，表情又变回那副淡漠冷冽的样子。 “大少爷。”林姨迎上来，厉煜城扫了眼客厅，厉承安翘着二郎腿在吃菠萝，朝他抛了个眼神，算做招呼。 离开饭还有段时间，厉煜城走到边上坐下，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就盯着他这位吊儿郎当的亲弟弟看。 没一会儿厉承安就毛了，丢掉签子，腿放下来，扫他一眼：“哥，你别这样看我行吗，有事啊？” 这顿饭他主动约的，刻意选在公馆，如果这世上还有个地方可以镇压厉承安，那一定是这里。 因为厉承安就是外祖母带大的，这座公馆，就是对方长大的地方。 “先吃饭。”厉煜城笑了下，回头问林姨：“今天降压片吃了么？” “少爷放心，我每天都盯着呢。” “好。”厉煜城转回来盯着他弟，笑意冷下来：“吃了就行。” 第93章 清理家事 这句话把厉承安吓的一激灵，背直接脱离沙发，双眉紧锁：“你叫我回来到底什么事？” “先吃饭。” “还吃屁啊！”一句话音量拔的太高，厉承安朝二楼看了眼，转回来压着声音，面露急色：“你想干什么？” 厉煜城双手交握，撑在膝盖上，身子前倾也压着声音说话：“聊聊家事。” “我最近没找你麻烦吧？”说完，厉承安又补充道：“她那我也没打扰啊！” “嗯，左腿安分了，右腿没有。” 这话令厉承安下意识往自己下身扫了眼：“你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吓人。” “我之前警告过，让你和倪德海停止合作，你听了吗？” “合同已经签了。”厉承安抓着沙发扶手，愤愤道：“违反合同要付违约金的，这部分你来承担吗？” “是，你签了，”厉煜城脸色突然冷下来：“不止签了一份。” 厉承安脸色一怔，唇色发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敢搞阴阳合同，厉承安，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事他哥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倪德海露了马脚？ 可他并没有接到任何风声，厉承安短暂沉默了几秒，拿不准厉煜城是不是在诈他。 “你想在外祖母面前诬陷我？”厉承安勉强挤出一个笑。 二楼传来声响，厉煜城往后靠回沙发上，面色稍缓：“是不是诬陷你自己清楚。” “我以为你会把她们带来。”霍老太抱着猫缓缓从二楼下来，到了底层手一松，曲奇跃到了地板上。 厉煜城全然不顾他弟脸色骤变，起身去扶外祖母：“今天直接从公司来的，下次吧。” 上个月拍的藏品，下午刚到，霍老太心情颇好，气色看上去也不错，就没多追究，她并不知道厉煜城买了猫。 “下回来打个招呼，我让他们提前给曲奇洗澡。” “好。”厉煜城扶着霍老太往餐桌去，厉承安忐忑的跟在后面。 孩子的事依旧不清不楚，但外祖母这态度一天一个样，说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想要外曾孙。 想到这，他一下记起他哥之前在公寓说的话，顿时有些后悔今天过来。 简单寒暄了几句，三人安安静静享用了一顿晚餐，霍老太刚放下筷子，厉承安立马擦嘴准备走人。 “外祖母，我那还有点事就走了，下回...” “急什么？”厉煜城抬眼打断他，跟着放下筷子起身：“我刚好带了点东西，先让外祖母看看。” 厉承安当场僵在那，神色变了变，果然是有备而来，他想赶在他哥离开餐桌前上去阻拦。 结果一条腿才迈开，就被霍老太呵住了:“你先坐下！” “外祖母~”厉承安试图撒娇糊弄过去，霍老太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椅子。 看来今晚是逃不掉了，厉承安索性放弃，坐回去往嘴里叼了根牙签。 倪德海那要是出事，他肯定会得到消息，再者另一份合同在家里，他哥不可能知道。 要是问起来，就说倪氏之前就和厉氏有合作，只是生意上的延续，这样一想，他便宽心了些。 霍老太用手帕擦着嘴，十分平静地问：“惹祸了？” “没有，”厉承安讨好地笑笑：“我能惹什么祸啊~” “亏钱了？” 厉承安用手比划了下：“一点点。” 霍老太不以为然的笑笑：“不行就赶紧结婚，先成家再立业。” “得！”厉承安双手合十求饶，看了门外一眼，小声道：“我哥那还没搞清楚呢，您别关心我呀~” 厉煜城攥着文件进来，看他弟咧着一口大白牙，心里冷笑了下，直接将两份合同丢在桌面上。 “上面是不是你的名字，你确认下。” 原本厉承安还坐得没个正型，看见“合同”两个字样，当场一个鲤鱼打挺，夺了合同站起来确认。 “什么合同？”霍老太问。 厉煜城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他与倪德海签的阴阳合同。” 霍老太闻声色变：“月桂，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霍家有条家规，一不能贪，二不能险，钱可以少赚，但每一分都必须清楚干净。 这规矩是外祖父定下来的规矩，当年厉煜城的爸爸，就是因为太贪，私下接了点脏活，被报复去世的。 要不是霍家力挽狂澜，整个厉氏都要被拖下水，从那以后这就成了铁律。 险就是不能涉险的意思，厉承安嘴唇发白，手都有些抖，冲着他哥问：“你哪来的？” “袁明轩。”只点了个名字，厉承安就跌坐在椅子上，不安的啃着手指，余光都不敢去看边上的脸色。 霍老太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面上，震的碗滚落，砸出一声脆响。 “你是不是忘了厉鸿晖是怎么死的！” “你想步他后尘是吗？”霍老太气的不轻，连连拍桌，胸腹起伏剧烈，厉煜城赶紧上前扶住。 “我让陶文耀看过了，如果不尽快补上，谁都救不了你。”他厉声道：“这样的合同还有多少？” 厉承安不说话，只低头坐着，霍老太直接上前揪耳朵，小外孙皮，小时候就是这样被打大的。 但也是她最疼的，毕竟一岁前就没了母亲，连长什么样还是从照片里知道的，他自小待在身边，没想到还是长歪了。 “你说不说！” 厉承安捂着耳朵，面上挂不住，他瞄了厉煜城一眼，怕老太太真的动气伤了身体，小声道：“没了，真没了！” 霍老太捂着额头，感到有点儿头晕，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对小外孙的话是半句也不信。 孩子是她带大的，小动作，小表情，什么意思她心里门清。 “明天把陶文耀叫上，你公司的项目我要一个个过！”她闭眼缓了会儿：“查清楚之前，这段时间公司你就不用去了。” “外祖母！” “你闭嘴！”霍老太狠狠地瞪着他：“你也很久没去墓园了，去把你爸坟前的灰扫扫干净，脑子里的脏东西倒一倒！” 厉煜城从茶几上撕了张纸，把笔往上面一扔：“项目名称，合作对象，金额数值，写。” 说完，他不再去看厉承安幽怨的眼神，到侧厅给女儿拍猫去了。 第94章 不安 几张照片发出去毫无动静，厉煜城内心逐渐焦躁，迫不及待抽起纸张就离开了。 比起厉承安，现下他更担心那头，陈蜜归国，难保倪嘉对他的态度产生转变。 “厉总，这是候选名单。”李星河回头问：“还像之前那样操作么？” “直接给我。”厉煜城接过来，粗粗翻略过后就没心情再看。 见老板不在状态，李星河也不敢再说什么，跟周叔打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再开快点。 车子开进四季东湖，刚停稳，厉煜城就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往里去，门铃按得急切。 “来了来了。” 笑声扑面而来，又在见到他后戛然而止，唯独妹妹跑来迎接，厉煜城抱起来，发现儿童表不在对方手上。 “你的手表呢？” 好好像是才发现，扬着脖子四处寻，还问倪嘉：“妈咪，你有看见我的手表吗？” “是不是这个？”手表被陈蜜套在指尖甩动，她刚还兴致昂扬，厉煜城一进来就有点败兴的感觉。 “嗯！我的呢！” 好好点头朝那边扑，厉煜城就被带动着朝那个方向走，他顺带摸了摸姐姐的脑袋，扫了眼手腕，表依旧戴着。 “倪好，你的手表没电了？”倪好坐在陈蜜怀里，闻言低头摁了下手表，表盘亮了，上面显示有三条消息。 “有。”她举起来给厉煜城看，厉煜城点头没说什么。 “哇，是曲奇！”好好兴奋地把手表举给厉煜城看，倪好听见也开始查看手表，果然她也有三张图片。 厉煜城将妹妹放下，两姐妹凑到一起，互相看对方的照片，又嘀嘀咕咕聊个没完。 除此之外，客厅再无声响，其余人好像都在等他离开，沙发的另一侧，倪嘉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忙的有些假意。 厉煜城盯了会儿，见对方没有抬头的打算，就留下资料走了。 “什么东西？”陈蜜好奇打开，洋洋洒洒好几份简历，专业都是文秘，她顶了顶边上，把资料丢过去：“这事你跟他说的？” 倪嘉显然也很意外，下意识看向大门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知道的？”陈蜜四处看了眼，表情夸张道：“这里不会有监控吧？” “你真是间谍片看多了。”倪嘉合上资料，将猫抱到身上，发现猫还没文件袋大，嘀咕了句：“真小。” “你这才三个月，”陈蜜故意揉了揉她平坦的肚子，打趣道：“得多吃点。” 两人闹作一团，陈蜜摸着胳膊小声道：“刚刚他看你那眼神，咦~~~~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眼神？”倪嘉看她一眼。 “你还挺冷漠，”陈蜜撞撞她：“怎么跟高鑫描述的不太一样？” “哦对，”倪嘉反向打趣：“他怎么能忍受，你在我这待这么久？” “打趣我是吧！”陈蜜挠她痒。 闹到晚上十点多，陈蜜原本要留宿，突然接了个电话就说要走，倪嘉点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 咋咋呼呼地将人送走，倪嘉视线扫过隔壁，一楼墙挡着，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准备关门。 “妈咪。”好好抓着她的衣摆摇了摇，倪嘉将她抱起来：“怎么啦？” “我能去爸爸那边看看吗？” “很晚了。”倪嘉戳戳她的手表：“你们该洗澡睡觉了。” “可是我感觉他生气了。”好好搅动手指，撅了撅嘴：“我刚刚给他打视讯，他没接。” “也许在忙。” “姐姐也这样觉得。”倪嘉看向倪好，倪好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想？”倪嘉将她放下来，怕小孩冷，不打算再在门外站着。 “他问我的手表是不是没电。”倪好抿了抿唇：“可是我有。” “所以呢？” 倪好低下头，语气很轻：“我没看到他的消息。” “爸爸走之前都没跟我打招呼。”好好嘟着嘴，眼睛一直往隔壁瞄，抱着她说：“妈咪，你让我过去看看好吗，他肯定生气了。” 想到手机上那个未接的face time，还有桌上的简历资料，倪嘉也沉默了，他了解厉煜城的脾气，如果没生气，走之前肯定会说点什么，但今晚没有。 倪嘉朝里喊了声：“佟姨。” “诶，夫人。” “孩子想去那边看看，你带着吧。”她将孩子推给佟姨自己进屋：“早点回来。” 两姐妹当然欣喜，但同时又有点忐忑，想要倪嘉陪着：“妈咪，你不去吗？” “我去热牛奶...”倪嘉说着手机响起来，朝门外挥挥手，转身接着电话走了。 佟姨带着孩子去敲门，门打开后，里头那张阴郁的脸，肉眼可见的舒展开。 “爸爸...”好好抱住厉煜城的大腿，下巴抵在上面两眼一弯，身子晃了晃。 这一晃差点把酒晃出来，厉煜城不死心，又往外看了眼，院里空荡荡再没有其他人。 佟姨将这失落瞧在眼里，连忙补了句：“原本夫人要来的，出门前来了个电话，就走不开了。” 厉煜城没说什么，腾开身子放她们进来，妹妹就跟长他腿上似的，抬一脚才移一步，姐姐则目不转睛的盯着杯子。 “想喝？”他蹲下去将酒杯往前递了递，倪好皱着鼻子往后退，小脸拧巴的快挤在一起了。 “可不能喝！”佟姨上前阻止，见茶几上的酒瓶空了大半，小声劝诫道：“少爷，少喝点。” 厉煜城当然只是逗逗，倪好原本就话少，能刺激着多说两句也行。 “姐姐不喜欢这个气味。”好好帮忙解释完，又问：“爸爸，你在庆祝什么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干妈每次庆祝都要喝酒呀！” “是吗，那妈咪呢？” “妈咪也喝。” “她喝完会怎样？” 好好拍拍厉煜城的脸，“脸会红的像个大苹果，”说完自己开始傻笑，念了个英文单词：“apple！” 听到这，厉煜城才难得露出笑脸，一手抱起一个，转身往里去：“你先回去，让她自己来接。” 佟姨自然明白，出去把门带上了。 第95章 爸爸，渣男是什么意思 其实两套房子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厉煜城让人换了窗帘地毯，这边色调会暗一点。 两姐妹第一次来，姐姐显得比较拘谨，只敢坐在沙发上眼睛四处溜，妹妹稍好些，会拉着他问这问那。 厉煜城看了眼时间，其实挺意外她们这个点还会过来。 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平时买点东西，都直接往隔壁送了，这会儿想寻点零食都没有。 “只有水果。”厉煜城端着一盘草莓问：“吃吗？” 好好眼睛当场就亮了，捧着盘子笑嘻嘻地冲姐姐说：“看来爸爸没生气。” 小孩子说悄悄话都毫不遮掩，厉煜城自然听见了，就找来遥控随便挑了个频道放。 “爸爸吃吗？”妹妹举着一颗草莓喂到他的嘴边。 厉煜城原本想装一会儿，但瞅着那双闪亮亮的眼睛，没能狠下心，配合着张口吃了。 一盒草莓干的非常快，到后面盘子里只剩果梗，厉煜城就又去洗了一盒，顺带在网上订了两箱。 回到客厅，看见两姐妹在嬉闹，屋里添了活气，他心里那点焦躁，顷刻间就被扫尽了。 “爸爸，晚上我有打视讯给你。” 其实刚刚才看见，但厉煜城打算装作不知道：“是吗？” “对啊，你没看见吗？” “没看见，”厉煜城很故意地说：“手机丢沙发上了。” “好吧，那你跟我一样，下次小心点。”好好抿抿嘴，接着吃草莓。 厉煜城：... 倪好一直盯着他，厉煜城抬了抬眉毛：“你有话要说？” 倪好看看妹妹又看看他，最后点了下头：“我不是故意的。” “你指什么？” “照片。”倪好解释道：“我在搭乐高。” 当时进去茶几上确实放着一个，拼到一半的乐高，那个乐高还是他买的，原来是这样，厉煜城点点头。 “知道了。” “姐姐下次也会小心的。”好好补充完，倪好跟着点了点头。 厉煜城帮她把贴在嘴边的头发拿开，好好就笑着贴过来挨他胳膊上。 “记得视讯是怎么挂的吗？” “不是你挂的吗？”好好义正言辞：“你都没和我说再见！” 厉煜城：.... “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力,”厉煜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可以。” 好好自然没听懂，只说：“分别要好好说再见，下次不可以这样噢！” 门铃响了，厉煜城意有所指地起身：“这话留着和你妈说。” 倪嘉站在门外，先往里头扫了眼，才说：“我来接孩子。” 厉煜城腾开身子，倪嘉刚走进来，背后就一声响，门关了，对方一把将她拽到墙边抱住。 侵入鼻腔的先是酒气，再是男人身上自带的体香，倪嘉皱了皱眉，往客厅看了眼，茶几放着酒杯，两姐妹瞪着眼睛看他们。 “都看着呢，”她压低声音道：“放手。” 厉煜城却不太在意，只问：“她们都解释了，你呢？” 倪嘉明知故问道：“解释什么？” “你也没接视讯，”厉煜城凑过去，两张脸隔着一拳：“故意的？” 确实是故意的，倪嘉看到视讯，第一反应是意外，第二反应就是抗拒。 现阶段来说，视讯太过亲密，她和厉煜城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更何况当时陈蜜也在，倪嘉料不到厉煜城会说什么，更不可能会接。 她沉默，厉煜城自然就得到答案。 “不准备说点什么？” “不想接。”她佯装镇定的对视：“这个理由可以么？” “她又和你说了什么？”厉煜城一掌揽着腰，一掌捏着后颈，双眉紧锁，脸上有种压抑着的平静，眼底浮现出一股敌意。 倪嘉退无可退，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始终保持着低音量。 对方说过讨厌陈蜜，她忍不住护短：“没空聊你。” “是吗？”厉煜城扯了下嘴角，音量突然提高：“好好，你干妈晚上有提到我吗？” “有啊，干妈说你是渣男，”好好问：“爸爸，渣男是什么意思？” 倪嘉在心里叹了口气，视线滑到边上，不去看厉煜城怒而发笑的脸，隐隐担心这人在孩子面前疯起来。 “她只是就事论事，况且你自己也承认过。” “现在女儿就在边上，如果你想给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继续。” 隐约间对方的呼吸好像变得沉重了点，倪嘉没去看，依旧梗着脖子撇过脸，她甚至有点庆幸女儿在，否则绝不只是这样。 盯着面前这张执拗的脸，厉煜城内心有种隐晦的欲望在发酵。 “不好的印象，”他着重嚼了这几个字，视线下滑落在唇上，刻意反问道：“你指什么？” 说话间他无声地拨了拨女人的耳垂，眼见着对方两腮发红，羞愤地转过来瞪了他一眼。 厉煜城挑衅般地抬了抬眉毛，脸又凑过去，突然边上传来一阵响咳，他俩同时转过去，看见妹妹捂着眼睛，咳的小脸通红。 倪好则一本正经的在给妹妹拍背，倪嘉趁这关口，一把将男人推开，快步朝沙发走去。 “这是吃了多少。” 她扫了眼两盘空荡荡的塑料盒，内心顿时腾升出一股怒意，把妹妹手里的草莓夺了扔进垃圾桶，抽了两张湿巾。 “大晚上给孩子吃那么多，明天一准上火！” “厉煜城，你是不是没有脑子？” “就不该让她们单独过来。”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 厉煜城：.... 好好捂着嘴，小心翼翼地说：“妈咪，你不要骂爸爸，你们刚刚不是还要亲嘴吗？” 倪嘉手顿了下，跟着剜了妹妹一眼：“捂紧你的嘴巴，别说话！” “好吧。”好好抿了抿嘴，脑袋偷偷歪过来冲厉煜城眨了眨眼睛。 “我们下次少吃点。”倪好小声找补。 倪嘉想都没想直接说：“没有下次。” 好好不肯了，一时忘了捂嘴，站在沙发上搂着倪嘉的脖子，开始撒娇：“有的有的，我不吃那么多了，妈咪别生气。” 她说的激动又咳了两声，不过是口水呛到的，厉煜城走过去背着倪嘉指了指冰箱。 “下次不给那么多。” 第96章 弥补 自从陈蜜回来之后，厉煜城过来的次数越发频繁。 倒不是倪嘉故意躲着，而是白天忙起来后，画稿只能在夜里进行。 而且一画就是两三个小时，中间顶多出来喝杯水，今天不等她起身，有人就端着水杯进来。 还以为是佟姨，倪嘉的埋着头说了句：“谢谢。” 说完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握在水杯上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手指修长，不可能是女人的手。 她微微侧脸，男人的目光从图纸移到她的脸上，平静而淡定。 不阻止对方进入家里，是希望尽可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可以自由进入她的卧室，或者书房。 “有事吗？” “明天周三。” “我知道。” “你今天应该早点睡。” 特意上来一趟，只为了提醒她明天体检？倪嘉不太信，但还是敷衍地点头说好，然后转回去接着画稿。 “圣诞节准备怎么过？”厉煜城不仅没准备离开，反倒还在椅子上坐下。 倪嘉笔尖顿了顿，索性放下，她眼里透着不解，在印象中，厉煜城应该不在乎任何节日，哪怕是春节。 但对方很快解答了她这个困惑，语气平淡地像在谈论公事。 “女儿好像很期待，”厉煜城停顿了下：“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刚在楼下妹妹问了他一连串问题，比如以往圣诞节是怎么过的，比如圣诞老公公都往他袜子里放了什么？ 还问他首都为什么不下雪，圣诞老公公的雪橇能滑的起来吗？ 一连串问题，厉煜城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没过圣诞节的习惯，甚至差点脱口而出，这是洋节，中国人不必在意。 他很正经的问，倪嘉也就很正经的回答他：“礼物就可以，但你要包装一下，最好有新意。” “好。”厉煜城应下来，坐着没动。 倪嘉看他一眼，大概是觉得新手茫然，为了让他宽心又多补充了句：“其它东西我会准备。” 倪嘉说完又重新拿起画笔，勾了几根线条再次转回来，冲他抬了抬眉毛。 “我查过天气，圣诞节不会下雪。” “嗯，然后呢？” 厉煜城皱了皱眉，把好好的问题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她看见倪嘉疑惑地表情逐渐崩盘，嘴角扁了扁，笑意难掩。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这是事实不用为难。” 厉煜城认为，对方之所以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是因为没看见刚刚女儿期盼的眼神，当然，也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她们习以为常，这种节日在国外过腻了，可厉煜城是第一次，他不想破灭女儿这份幻想。 也对自己麻木枯燥的生活，说不出口。 “这是第一年，他不希望她们失望。”厉煜城的表情没有任何说笑，甚至带了点严肃的意思：“这个我再想办法，你先别告诉她们。” 说完厉煜城起身走到门口，手都搭在门把上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每年都在？” 倪嘉才刚反应过来，话中的人是谁，对方似乎就得到了答案。 “那我更不可能做得比他差。”厉煜城说完就走了。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梯口，倪嘉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转回来盯着图纸眨了眨眼。 几秒后，她重新拿起画笔，刚描了条淡黄色的底线，就擦掉改成了蓝色。 在父亲的职责和身份上，厉煜城似乎格外较真，原本倪嘉觉得没必要，毕竟血缘关系就在那里，谁也抢不走。 可对方刚刚那股，无法掩饰地失落感，隔着几米还是冲击到她。 同情心迫使倪嘉再次放下画笔，套上衣服下楼，人戴着耳机还在客厅，一边打工作电话，一边陪倪好搭乐高。 倪嘉先去厨房冲了两杯牛奶，然后才回到客厅坐下，隐隐听见几个词，方案，场地，厉煜城看她一眼，然后很快挂断电话。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对方为了攀比搞出一些很夸张的东西。 于是她拿出手机，打开某宝敲了几个字，开始缓缓浏览页面。 “今年买棵不一样的圣诞树，好不好？” 问题抛出去，好好立马放下猫扑到她身上：“去年nina家的圣诞树就是白色的，像松雾一样漂亮！” “是噢！”倪嘉摸摸她的脸，将女儿抱到身上一起看图片：“那你来挑？” “好呀！”好好甩动腿兴奋地接过手机，倪嘉推了推她：“过去跟姐姐一起看。” 好好从沙发上蹦下来，两三步跑过去，在厉煜城和倪好中间硬生生挤进去坐：“爸爸，我们一起挑！” 厉煜城放下手中的乐高块，那张僵硬的脸逐渐展露柔色，嘴角微微上扬，因被邀请而变得愉悦。 两姐妹的明显喜好不同，偶尔会因为款式而引发争论，每当这个时候，厉煜城就会插话：“那就都买。” “真的吗？”倪好眼睛一亮，歪头询问，往年她都是做出妥协的那个。 厉煜城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笃定：“当然。” “这个小灯串好漂亮！” “哇！还有小麋鹿！这个好可爱！” 网图看的人眼花缭乱，但凡是女儿夸过的，说想要的，厉煜城都竭力记着，他甚至点开备忘录，怕自己遗落了什么。 倪嘉瞄到这个动作，立马出声制止：“你俩冷静点啊，最多买两棵，多了没地方放。” “可以放院子里！”倪好指着门外，好好跟着点头：“还有客厅！” “对！”倪嘉笑了笑，抬手比了个数字：“所以是两棵！” “这里两棵，爸爸那两棵，一共就是四棵圣诞树！”好好摇头晃脑的，沉浸在自言自语中：“放心交给我吧！” 倪好自动任务：“那我们一人选两棵。” “好呀~” 倪嘉：.... 客厅里女儿的问询声还在继续：“妈咪，那今年帽子也要多买一顶噢！爸爸也要戴呢！” “小饼干也要多烤一点。” “爸爸还没吃过你烤的小饼干呢！” “还有提拉米苏和烤鸡！” “哇！真想明天就是圣诞节！！” 厉煜城低着头，手指敲敲打打，最后忍不住握拳很轻地笑出来... 第97章 谁是你的妻子? 在两姐妹的讨论下，厉煜城很轻易就收集完备战材料，并在佟姨带孩子去洗澡时，将一同打算上楼的倪嘉拦下。 这么刻意的把戏，要再看不出来，他就真是傻了。 “谢谢。” 倪嘉都无语了，后续话题一直围绕着厉煜城，这简直就是一场扶贫户的拯救议会。 什么失落感，她现在在对方脸上，可是一点都瞧不见。 “谢你女儿。” 厉煜城将上了两层台阶的人，抓回来揽腰抱着，嘴角始终噙着点笑：“明天体检结束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倪嘉双手撑着，这种突如其来的姿势再多袭击几次，都快产生反射的本能了。 “去取你的圣诞礼物。”厉煜城说。 倪嘉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的？” “嗯。”厉煜城温柔地冲她笑了下，被这种腻人的眼神盯着，倪嘉的脸当场热起来。 “不需要，小孩子才要那东西。”她用力去推，背反而撞在栏杆上，但有什么东西垫着，所以她不是很疼。 而后她很快意识到，那是厉煜城的手，应该是疼的，可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嘴边的笑意都未散。 为了避免那只咸猪手得到更猛烈的撞击，倪嘉停下来，定定地看着面前那张脸。 “她们有的，你也要有。” 从前她不知道厉煜城，这么会说情话，脸比刚刚又热了两分。 “相信我，礼物你会喜欢的。” 倪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内心信不了一点，厉煜城根本不了解她，她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没有。 去了瑞士以后，倪嘉学会想要自己争取，要不起的就放下，不会再惦记了。 “明天早上七点，空腹，”贴在她后背的手掌，轻轻顺动：“需要我叫你起床吗？” 倪嘉晃过神，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张俊美柔和的脸上移开。 “不用。” “好...”厉煜城盯着她半晌，才说：“晚安。” 第二天一早，倪嘉睡眼朦胧的从卧室出来，就发现厉煜城已经等在客厅，腿上放了台电脑，似乎在处理邮件。 大概是听见楼上的响声，对方仰起头，视线与她对上，唇齿一张一合说了句：“早。” 她礼貌性地点头，一边转身，一边挽起头发朝洗漱间去。 二十分钟后，她收拾完下来，瞧着一身板正严肃的西装，忍不住吐槽道：“你没有别的衣服么？” 厉煜城瞧了眼身上刚熨烫过的西装，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像是要去开会。”倪嘉刚端起水杯，发现不能喝，只能小小抿一口打湿嘴唇：“走吧。” 两人走进车库，厉煜城很自然的绕过去打开驾驶位，倪嘉拉把手的动作一顿：“你开？” “嗯，”厉煜城朝副驾驶一点：“坐前面来。” 印象中厉煜城亲自开车带她，只有过两次，一次是中秋节要去公馆吃饭，司机不巧告假。 另一次是忌日，厉煜城去探望过世的父母，在她的请求下，对方才勉强将她带上。 “好像确实没有。” “没有什么？” 前面亮起红灯，厉煜城停稳车，指尖在方向盘上不断敲打，突然就有点别的想法：“衣服。” “你让管家联系柜台。” “做什么？” “送衣服来啊。” “你帮我挑么？” 厉煜城转过来，带着点若有似无得笑，倪嘉觉得对方心情好的有点过于灿烂了，就转去窗外，用蛮冷淡地口气讲：“跟我有什么关系。” 绿灯亮了，车子在平缓中起步，她听见厉煜城还是联系了管家，让他们晚上送衣服过来，还特地标明不要西装。 地址留的四季东湖，隔壁那套房子。 倪嘉想起以前，每回sale送衣服来，她问厉煜城要不要看看其他类型，对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绝，并且投来一个不要多嘴的眼神。 那意思就像她不识相，管多了，想到这，倪嘉原本愉悦的心情，平白无故添了一点堵。 医院到了，拿到体检套餐后，两人来到更衣室，在进去前厉煜城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以后都你来挑。” “我没那个职责。”倪嘉拧着手腕挣脱开，掀开帘子进了女更衣室，若是五年前听到这句话，她估计能高兴疯了。 可事情过去了，如今她也不是厉太太，凭什么要给厉煜城挑衣服。 进入体检流程后，厉煜城变得沉默了许多，vip楼层没什么人，很多空闲的科室，除了个别项目不同，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 厉煜城执意要同步体检，每次她先进，然后厉煜城再进，看的都是同一个医生。 到后头她就有点明白过来，从内科出来就等在门外，然后听厉煜城洋洋洒洒问了一堆问题。 等到对方出来，她就忍不住质问：“谁是你的妻子？” “你这是在窃取别人的隐私。” “没什么问题。”厉煜城像没听见那样，神情严肃地拉着她前往下一个科室。 “我们已经离婚了。”倪嘉轻声警告：“不要再到处乱说！” “还会复婚。”厉煜城很平静的回复她。 “谁要和你复婚？”到了妇科倪嘉拉住他：“不许再打听！” 厉煜城看了眼指示牌，上面写着男士禁止入内，他松开手：“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就在等候椅上坐下。 这充耳未闻地德行，实在令人来气，倪嘉瞪了一眼，扭头进入妇科，关上了门。 “还来妇科陪检。”护士掩嘴轻笑：“您老公真贴心。” “不是我老公。”倪嘉说完，见对方神色异样地盯着体检单的婚姻那栏，又硬着头皮补了句：“前夫。” 护士像是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让她在检查床上躺下。 检查结束，厉煜城果然还原地坐着，见她开门出来，立马就要进去，倪嘉把人拉住了。 “你有病？” 厉煜城没恼，神色担忧地问：“怎么样？” 其他听听也就算了，妇科倪嘉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连忙将人拉到别处，羞愤地开口警告：“你再这样我不做了！” 第98章 注意分寸 厉煜城完全没被唬到，除了体检结果，所有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还是问：“结果怎么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倪嘉脸都红了，为了避开过往的导检护士，只能很小声地讲话。 “怎么没有。”厉煜城盯着她，说完这句大概意识到什么，撇过脸轻咳了声：“我要结果。” 倪嘉彻底不理人了，低头直接往影像科去，过了会儿厉煜城追上来，碰了碰她的手背。 “告诉我。” “你一个大男人！”倪嘉深吸了一口气：“有病！” 厉煜城再次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一个无人的角落，抵在墙边直勾勾地盯着。 倪嘉突然发现对方跟她一样，耳尖是红的，眼球来回颤动，似要活生生盯出一个答案。 “快说。” 在她沉默地十几秒内，对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产生变化，由原来的焦急变的焦虑。 眼球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视线在她左右脸上来回扫，眉心团成一簇，落在她肩头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是有什么问题，”厉煜城指尖动了动：“倪嘉？” 见她不说话，仅仅几秒，好像对方就无法忍受，调头要往妇科去，倪嘉将人拉住了，很无奈地说：“只是取样，现在不知道结果。” 厉煜城完全不懂，只觉得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词，脸色跟着就变了：“为什么取样？” “医生怎么说？” “要不要会诊？”说着就要去掏手机：“我让李星河找这方面的专家。” 他的手微微颤动，因指尖汗腺分泌，屏幕触感有些不灵敏，通讯录滑动了两次才点开。 这种症状又出现了，这一刻倪嘉几乎能够笃定，厉煜城发病跟她有关，至少她是触发点。 “没事，”对方似乎没听见，急着拨通电话，她把手机夺了：“厉煜城，我没事。” “嗯，”对方语速很快，嘴唇微微颤抖，有些发白：“肯定没事，放心。” 这话更像是对方安慰给自己听的，倪嘉握住厉煜城的手腕，又强调了遍：“只是一个检验项目，真的没事。” 厉煜城似乎不信，沉默地盯着她，额间的汗越来越多，倪嘉只能再次解释：“是宫颈癌的筛查项目，我每年都有定期体检，没问题的。” 提到“癌”字样，厉煜城的瞳孔骤缩，四肢开始僵硬，表情变得有点茫然。 倪嘉盯着自己被连带着开始颤动的胳膊，惊讶地张了张嘴，她原本只是想让厉煜城宽心，没想到反而激发了对方的症状。 “厉煜城？” 对方喉结滚动，一滴汗从鬓角滑下，落到下颌处挂着，艰难地应了声。 “你到底怎么了？”倪嘉手指动了动，很想伸过去帮忙擦掉。 厉煜城嘴里有些发干，张口都变得困难：“为什么要筛查？” “为了预防。”倪嘉解释道。 听到这，厉煜城好像回神了点：“我查过你的家族史，除了倪裳不能生育，倪德海有高血脂，其他人没有问题。” 没想到有一天，会需要跟一个男人科普妇科知识，倪嘉划开厉煜城的手机，简单在页面搜索出刚刚自己检验的项目，然后举到对方眼前。 “所有已婚妇女进入妇科都要采样。”倪嘉无奈地讲：“跟血项的癌类筛查，本质意义没什么两样。” 她随意地念出体检医院墙上，贴的警示语：“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 看到手机上“常规检查”四个字样后，堵在厉煜城心口的石子才逐渐被搬去一点，他抬手捂住倪嘉的嘴，又在发现自己手心潮湿后拿开。 “知道了。” 四肢体感渐渐回笼，他迟缓地转身往边上的洗手槽去，先是看见一张惨白发汗的脸，后又透过镜子与倪嘉撞上视线。 “你...”倪嘉斟酌着说词：“你这个更像是心理问题。” 厉煜城没说话，沉默地打开水龙头，先冲脸，再洗手，反复洗了几次后，脸色看着红润了点。 “检查过吗？”倪嘉走到他身边。 “走吧。”厉煜城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后头也没回：“还有三个项目。” “不说也行，”倪嘉从他身边擦过：“那就为了公平起见，大家都别过问。” 之后的项目很快结束，两人换完衣服回到车上，厉煜城问：“饿不饿，先吃饭？” “不用了。”倪嘉语气冷淡，显然是生气了。 “去永源街那家西餐厅？”厉煜城发动车子，自顾自地讲：“我记得你爱吃那里的羊排。” “送我回去。”倪嘉打断他。 导航还是定在了永源街，倪嘉很轻地吐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联系司机，号码才刚拨出去，手机就被厉煜城抢去丢到后座。 她一下就恼了：“我的生活你非要插手，你的事情我半句不能过问，凭什么啊，厉煜城！”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倪嘉伸手去解安全带：“停车！” 厉煜城带了点刹车，转过来立马按住那只手：“你可以问。” 他语气软下来：“先吃饭。” “吃不下！”倪嘉气的抽回手，把车里的暖气关了，眼睛盯着前方，话里气性未减：“没心情！” 这话她不止问过一遍，实际每次发病她都问了，但都被对方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相比五年前，对方的确多了点耐心，从直截了当的眼神警告，变为转移话题，但本质有区别吗？ 没有，厉煜城依旧把自己包裹的很好，将她撇的很清。 倪嘉很重的咽下一口气，同时提醒自己，他们早就没了任何关系。 “你不想说也没事，那就这样，”她冷声道：“我们都离对方的生活远点，保持分寸。” 车子一个急转弯停到路边，厉煜城单手把着方向盘转过来，倪嘉执意看向前面，过了会儿，大概被盯烦了，索性直接转去窗外。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 “你不会。”倪嘉冷笑道：“厉煜城，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 “你问。”倪嘉哼了声没说话。 厉煜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其实很久没犯了，所以我也不确定...” 第99章 心病 “第一次犯病是我妈出事，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家里也没有病史。” “所有检查都没问题，医生就猜测可能跟妊娠有关。” 说到这厉煜城停下来，手不自觉去摸口袋，倪嘉猜他想抽烟，但烟又没带在身上，于是就把嵌槽里的水递过去。 厉煜城接过去没喝，攥在手里捏的霹雳响，喉结来回滚动几趟，又抬头看向她。 “是我要她生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指尖有些颤，连带着瓶子里的水都在晃。 眉尾开始往下耷，嘴角肌肉开始抽动，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好像无处可放，把瓶盖打开猛灌了几口。 “我...嫌房子大，一个人无聊，让着她再生一个。”厉煜城认罪般地点了点头。 倪嘉一下就理清了对方的思路：“所以你觉得是自己害死她？” 男人头始终低着，拇指不断搓动上面的商标，频率越来越快，像在发泄，她看不下去伸手握住了。 过了好半晌，厉煜城才反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 “医生也只是推断，没有人能证明这场意外与妊娠有关。” “她身体很好！”厉煜城抬起头，眼底猩红，极力解释道：“她每天都锻炼，慢跑，瑜伽，游泳从不间断！” 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厉煜城的身子又开始颤动，呼吸变得急促，他有点烦躁地扯动领带，又因为动作过于粗鲁，卡在一个位置上下不来。 这个插曲，让他变得更为躁动，以至于像跟领带干上，要用两手去撕扯。 “我来。”倪嘉按住那双急躁地手，用很温和地语气劝之放开：“你先松开。” 领带扯成了死结，倪嘉不得不解开安全带，转过去多花点耐心。 厉煜城近距离地看着她，湍急的呼吸，令人有种像被狮子盯上的错觉。 “一切只是你的猜想。”她缓慢地说道：“也许她原本就有二胎的计划。” 这件事在厉煜城心中盘旋至今，有过无数次猜想，但最终都只得出一个结论。 “她不会的。”厉煜城低声道：“你不了解她。” “嗯。”倪嘉赞同这个说法：“你没说过，也不让佟姨提。” 她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佟姨，但佟姨只是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领带解开了，倪嘉帮忙取下又提醒道：“如果还是觉得呼吸困难，可以解掉两颗扣子。” 厉煜城抓住她即将要抽离的手腕，原封不动地按回去，按在衬衫领上。 车窗缓缓放下，外面的空气涌动进来，令人觉得顺畅很多。 “那段时间她父亲去世，告假回家了。”厉煜城低声解释：“她确实不知道。” 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家里少了一个人，他变的不爱说话，和厉承安一起被接去公馆。 这跟倪嘉猜想的有出入，当时没人敢提已故的霍婉轻，倪嘉只知道厉煜城一年有两个时间，气压会变得非常低。 一个是六月中，厉承安每年都会举办非常奢靡的生日会。 一个是三月下旬，她后来才知道，那是霍婉轻的忌日，因为第一年厉煜城没带上她。 之前还以为是两兄弟不对付，所以厉承安越高调，厉煜城才会越讨厌。 现在一切事情都串起来了，厉煜城讨厌这个弟弟，可能更大一部分原因，还是觉得对方让他失去了母亲。 倪嘉手指动了动，厉煜城的喉结贴的她有些痒：“好，知道了。” 她试图收回手，但厉煜城一直按着，只能无奈替对方解了两颗扣子：“好些了？” “嗯。”厉煜城应了声，不但没松开，反而往自己那边又扯了下，倪嘉失去重心，这会儿整个人都趴结实了。 “别动。”厉煜城贴着她的耳朵，很缱绻地蹭了蹭，低声提出一个恳求：“抱一会儿。” 男人领口腾出的热气，很快将她的脸和耳朵染红，倪嘉盯着窗外发呆，厉煜城刚向她展露了最脆弱的部分，她也没法动。 所有事情在这会儿彻底串联起来，对方认为自己害死了亲妈，故此装作讨厌小孩，执意丁克，还留下了心病。 对，心病，倪嘉挣扎了下，反倒被抱的更紧：“看过心理医生吗？” “焦虑症。” “有吃药吗？” 厉煜城摇头，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轻叹：“很多年没发病了。” “第三次了。”倪嘉提醒他：“去看看。” “不用，”厉煜城捏了捏她的后颈，语气轻了，胳膊却搂的更紧：“只要你没事就行。” “讳疾忌医，说明你没放下。”趴了会儿倪嘉觉得热，这个姿势感觉腰也快闪了，她伸手推了推：“先放开我。” 厉煜城抱着不动，她无奈开口：“我腰疼。” 喊疼果然有效，厉煜城松手了，倪嘉扶着腰扭了扭，挺直背又捶了两记，那股酸疼的感觉才过去。 刚才真快抽了，果真不良姿势要不得。 “扭了？”厉煜城的手突然搭上来，倪嘉侧腰躲了下，有点痒。 情绪缓过来，两人再靠得近，车里的情绪就显得暧昧了，倪嘉不自然地往后拨了拨碎发，看向窗外。 “要不我来开？” 厉煜城没说话，但那道炙热的视线，存在感很强。 “行不行给句话，饿死了。” 她又等了会儿，被窒息地沉默逼的不耐烦了才转回去：“你给....” “可以，”厉煜城的声线已经平稳了，呼吸也正常，右手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动：“去永源街？” “随便。” 倪嘉把那只手拍掉，重新拉上安全带，将车窗敞的很开，耳朵是她很敏感的部位，被捏过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烫。 她都不敢转过去，怕迎上厉煜城的视线。 从前那双眼睛冷淡的毫无温度可言，如今大改模样，每次对上都有种要沉溺地危机感。 那种感觉特别没有着落，像一脚踏空，要往无尽的深渊坠去。 她有点怕了。 “别吹风。”厉煜城突然出声，然后将她这侧的窗户摇了上来，最后卡出一条缝。 这样既能够透风，又不容易吹的头疼，倪嘉指尖蜷了蜷，感觉有一股热意穿过了十二月的寒风。 第100章 醋缸翻了 大中午又是工作日，西餐厅没什么人，所有位置都空着，他们还是选了第一次吃饭的那张桌子。 倪嘉靠窗坐下，厉煜城坐她对面，一模一样的位置，她却突然记起一件事。 菜单翻的随意，她的语气也随意：“你好像很喜欢来这边，是习惯在这相亲吗？” 突然翻起旧账，厉煜城有些尴尬喝了口水：“就那一次。” 倪嘉没说话，指尖接连翻过好几页菜单，最后落在一个图片上：“这个怎么样？” 厉煜城看了图片一眼，双手在桌上交握，指腹蹭着指背，摸不清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不太清楚，可以试试。” “你们上次不是点了？”倪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很快落回去，然后翻过了那页菜单。 说实话，这是厉煜城第一次坐在餐桌前感到局促，这几分钟甚至比谈判桌还难熬。 他瞧着对面的神色，斟酌着用词：“没注意。” 倪嘉点点头，很直接地回答：“我可以告诉你这道菜不怎么样，酱汁有股很奇怪的味道，是他们店里最失败的菜品。” “点羊排吧。”厉煜城帮忙将菜单翻到她喜欢的区域，招来服务员，迫不及待地下单：“这几个先上。” “好的，先生。”服务员记下菜品后准备离开，倪嘉将人拦住了：“急什么，你又吃不了。” 她又挑了一份牛排和意面，点单才算完成。 “我和她没有联系。” “谁？”倪嘉滑着手机，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厉煜城叹了口气，把对方手机夺了放桌面上，加上名字重复了遍：“我和沈初瑶没有联系。” “噢，干嘛和我说。”倪嘉耸了下肩，准备去拿手机，结果又让对方抢先一步。 厉煜城神色认真：“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倪嘉歪了歪头：“误会你们在相亲？”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厉煜城被噎了一口，眉眼耷拉下来，是不太常见的软姿态。 “不是我的意思，已经澄清过了。” “你是说外祖母逼你？”倪嘉眨眨眼，意思显而易见，没人能逼的了厉煜城，如果他真的不愿意的话。 “我承认那天是故意的。”厉煜城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很轻地捏了捏：“错了。” 倪嘉将手抽回来往后靠去，放在腿上，谁让厉煜城上次刻意恶心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得还个现世报。 这种认错的表情实在少见，要不是手机放的远，她真想将此刻的表情拍下来，回家投在白墙上每日观赏。 “那天你在和谁视讯？”倪嘉抬了抬眉毛，显得略微不爽，怎么还反向质问上了？ 服务员推着餐车来上菜，两人隔着一张餐桌眼神对峙，没一会儿对方就因理亏先败下阵来。 “看你聊的很欢。” 气氛太过诡异，服务员赶紧推着餐车赶紧离开了。 昨晚十点后就没再进食，倪嘉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懒得与厉煜城搭话，铺上餐巾，拿起刀叉准备开饭。 她吃的很香，再反观对面，没得到答案的厉煜城，食欲恹恹。 “程文柏？” 倪嘉故意没说话，自个儿还在相亲就管上她了，脸呢！ 沉默在厉煜城这约等于答案，他又想到两人一同从宴会厅的休息室出来，倪嘉脖子上凭空出现的那串项链。 还有生日会的皇冠与胸针，这些都不可能是巧合，厉煜城很清楚，这些都出自于程文柏的手笔。 一想一个沉默，到后头厉煜城干脆放下刀叉，戴上一次性手套，报复性地开始撕羊排。 短短几分钟，成排的羊肉变成块，这下真成了手撕羊排，倪嘉看的想笑，抿着唇偷偷瞄了厉煜城一眼。 对方专注于生气，大概又因理亏不敢发作，所以只能埋头吃面。 这家羊排烤的真的很好，非常入味，可惜厉煜城欣赏不了，倪嘉想到嘴馋的妹妹，就当场拨了个视讯。 那头很快接通，好好嘴里塞着面，右腮鼓出一块，没办法说话就拼命冲她摇手。 她手里还拿着叉子，一摆汤汁就飞了出去，倪嘉听到姐姐略微抱怨的声音：“你溅到我了。” “噢，对不起。”好好放下叉子，直接用手掌去擦姐姐的胳膊：“我跟妈咪打招呼呢！” 肚子饱了，多巴胺分泌的充足，倪嘉心情就很好：“姐姐呢，我看看。” 倪好钻入镜头，嘴巴抿了抿问：“妈咪，你在哪呢？” “西餐厅。”倪嘉这才想起打通视讯的目的，赶紧将屏幕切换，对着羊排的残渣给了个特写。 “妈咪吃独食！”她听见好好愤怒地声音，紧接着倪好补充道：“没有，她们两个人。” “还有谁？”好好瞧了眼屏幕，一下认出厉煜城的手：“吼！还有爸爸！” 明明只拍了半截身子，这是怎么认出来的？倪嘉有些意外地抬高镜头，好让厉煜城全部入镜。 她把锅抛给对面那个，从刚刚起就兴致不太高的男人：“眼力真好，就是他带我来的。” “我生气了！”好好把自己吃的食物拍给她们看，指着碗中的肉沫说：“爸爸，你看我的肉肉！那么点！” “可是我们还有鱼。”倪好非常诚实，佟奶奶蒸的小黄鱼很新鲜，味道很好，她很喜欢。 “哎呀，嘘！你这样他们下次出去玩，都不带我们啦！” “嗯，”倪好大概觉得有道理，神色认真的补充了句：“那么点鱼。” 因女儿的几句拌嘴，厉煜城沉闷地脸色，逐渐变得好看起来，他接过倪嘉的手机笑了笑：“下次带你们来。” “下次是什么时候？”好好问：“明天吗？” “好。”厉煜城单口应下来，那头立刻变得欢呼雀跃。 四个人又聊了几句，直至倪嘉手机进了电话，这个视讯才被挂断。 因为手机是摆在桌中央的，所有来电对象厉煜城也看见了，不巧，就是刚刚惹他不快的主人公。 倪嘉接起来看了他一眼：“圣诞节吗？” “嗯，还和以前一样。” “圣诞树买了。” “你别再破费了，玩具家里堆不下了。” 厉煜城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但对面的话题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第101章 聘礼 从西餐厅出来厉煜城就显得沉默，这种低气压一直保持到，车子驶进郊区的一栋临湖别墅。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倪嘉显得疑惑，厉煜城手下有很多房产，这处不在她的知晓范围内。 别墅的红砖显得有点老旧，院子虽然没有杂草，但那些花一看就是野生的，所有窗户都关着，她断定这处应该无人居住。 “这是哪？” “画廊。”厉煜城推门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封闭性的异味，一楼没什么不同，跟普通的别墅客厅一样，二楼太黑看不清。 厉煜城依次将窗户打开，阳光从四面透进来，别墅原本的样貌，才毫无保留的显现。 这里被人很精心的布置过，随处可见的碎花装饰，搭配上原木色的家具，妥妥的田园风，这屋的主人一看就是女的。 可为什么说这里是画廊？ 原始的木楼梯，在空旷的屋子中发出沉闷的声响，见厉煜城往楼上去，倪嘉也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其余面积被打通，显得十分空旷，隐约间倪嘉看到好几个木箱，还有一台画架。 厉煜城将二楼的窗帘拉开，视线变亮的那刻，倪嘉看到满墙名贵的画，有好多都只在拍卖会上见过。 这些画占满了整个二层，有些挂在墙上，有些搁在画架上，很多很多，看的倪嘉眼花缭乱，震惊不已。 “这里的女主人是谁？” 厉煜城看她一眼，然后把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打开了。 一间很简约的卧室，虽然家具不多，但跟一楼一样被布置的很温馨。 床头挂着一幅很大的人像画，是一位气质非凡的母亲，母亲手里抱着一位三四岁大的男童。 倪嘉走近仔细瞧了两眼，确认画上这人就是霍婉轻，那怀里这位男童...她回头视线落在厉煜城的脸上。 房间的西面临湖，厉煜城走到窗边，望着平静的湖面，陷入一段沉寂很久的记忆。 “小时候我爸惹她生气，她就会带着我躲到这里，有时候住两天，有时候是一周。” “每次我爸都会带上礼物，有时候是一幅画，有时候是两幅。”厉煜城笑了下：“没一点新意。” “那你们还挺像的。”倪嘉走过去调侃了句。 窗外的风景真的很好，不靠山却能望的到山，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这里远离市区，逃离喧嚣。 厉煜城回头看着她，半晌后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不像。” “他们感情很好。” “送画是因为我妈喜欢。” “她不会画，但就是喜欢临摹，每次都涂的四不像。” 这让倪嘉觉得惊讶：“我还以为那幅人像是她画的。” “怎么可能，”厉煜城笑了下：“找人画的。” “那天我坐了一下午，记忆深刻。” 想到小时候的厉煜城，倪嘉眉眼间多了点柔软：“看出来了，你表情很臭。” 太平别墅被收拾的很干净，也可能是厉煜城藏起来了，总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厉煜城小时候的样子。 “之后我妈要是看上哪幅拍品，就会躲到这来。” “她为什么不自己拍？” “情趣？”厉煜城笑了笑：“她总说我爸是个木头人。” 湖边要比其他地方冷些，饶是站在阳光下，风吹过倪嘉还是缩了缩脖子，厉煜城要把外套脱给她，被她制止了。 原本就是套薄绒的西装，脱完只剩件衬衫，郊区不比市区，温度要低上很多。 于是厉煜城就从原木色的衣柜里，找了件披肩给她，这应该是霍夫人的遗物，倪嘉略显迟疑。 “会不会不太好？” 厉煜城没说什么，直接帮她披上了，风一吹流苏随着飘动，披风微微鼓起，被吹走之前倪嘉伸手抓住了。 化妆台上有一个涂鸦的首饰盒，厉煜城从里面挑了块淡绿色的胸针，学着人像上的别法，拽着披风两头，不太熟练地给她戴上。 “这些都是霍夫人的东西...”倪嘉小声道。 “以后都是你的。” “什么？” 风吹倪嘉的刘海凌乱，有一部分遮住了视线，但她还是从头发的细缝间，对上一双澄净如水的双眼。 而后这道目光慢慢变得灼热起来，厉煜城拨开她的头发，动作缓慢而轻柔。 “这是我的聘礼。” “也是她留给儿媳的见面礼。” “所以这套房子是你的。” 这里是厉煜城对母亲最后的记忆，也承载着他的童年，倪嘉清楚这套房子意味着什么，这一刻她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我没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厉煜城将钥匙放到她的手中：“都在这里了。” 这不仅仅是一把房子的钥匙，倪嘉手指蜷动感到无措，她目光怔愣地望着厉煜城：“你...” 她抿了抿唇，重新组织语言：“这太贵重了，你自己....” 预感到她要拒绝，厉煜城迫不及待地将她的掌心合上，眼神变得黯淡：“收好。” “希望你别嫌晚。”说完，他脱掉西装，挽起袖子，找了块擦布，沉默地开始收拾屋子。 长时间无人居住，橱柜画框上都有落灰，厉煜城细心擦着，动作熟练，不该沾水的地方，都会很小心的避开。 “你时常过来？” “很久没来了。” “院子很干净。” “佣人一个月来一次。”厉煜城走到水槽边，将擦布洗净，拧到七成干，然后又换了个地方继续。 “二楼不像有人来过。” “不会上来。” 看来二楼是禁区，厉煜城应该限制了佣人们的活动范围。 倪嘉心想，也是，这里的藏画动辄上百万，磕了碰了不说别的，损坏的艺术价值就难以估算。 “你多久来一趟？” 厉煜城手顿了下，没说话，事实上他心情不好就会过来，前两年来的频繁点，最近有小半年没来过了。 “下次带上我。”厉煜城转身，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倪嘉半边身子浸在阳光里，对方冲他晃动钥匙笑了笑。 “不然你怎么进来？” 这意思是收了，厉煜城心头一颤，扔下手里的擦布，快步走过去捧起倪嘉的脸，用力吻了上去。 第102章 窗台吻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倪嘉清楚自己舍不得，也拒绝不了。 厉煜城的吻跟上次一样霸道，她被抵在窗台上，半个身子倾出窗外。 她想看厉煜城的脸，可惜阳光刺眼，闭着眼都是一片红光。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口腔内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掠夺干净，厉煜城才停下。 倪嘉抓着衣领，躲在厉煜城的胸前，极力平复着呼吸，她刚刚是想看的，这会儿不敢看了。 对方缱绻地蹭着她的鬓角，语气有些委屈：“圣诞节要带他吗？” “以前都是这样。”倪嘉小声道：“他没值班就会过来。” 厉煜城沉默了会儿：“我也没经历过这种节日。” 过了会儿又强调道：“而且是第一次。” 门路好像被摸清了，厉煜城开始示弱，攻击她心软的部分，倪嘉抿了抿唇没讲话。 “就我们四个，行吗？” “都答应了，”倪嘉有点子为难：“还有陈蜜和高鑫。” 那就是一场圣诞派对，变成了毫无特别之处，也许在瑞士一直都是这样的，厉煜城感到一点失望，就抱着人没再讲话。 “圣诞树明天到。”倪嘉试图安慰：“这是女儿最期待的部分，你可以陪着一起装饰。” “好。”厉煜城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但倪嘉很喜欢这个动作。 因为这个动作是无意识的，所以比拥抱还要喜欢。 “他吃过你烤的饼干？”温情散的真快，倪嘉咬着下唇没讲话，埋那装死。 这相当于废话，每回圣诞节她都会烤一些姜饼人，那程文柏既然来了，自然也就吃了。 “烤鸡？”厉煜城叹了口气，然后用很酸的语气说：“补给我。” “不补！”倪嘉忍着笑试图推开，反倒被厉煜城拥的更紧了，对方弯腰一下将她抱到窗台坐着。 这可是二楼，虽然没有很高，但倪嘉朝下望了眼，还是害怕的搂紧了厉煜城的脖子。 “放我下去。” “补不补？”厉煜城嘴角噙了点笑，样子痞痞的，看的倪嘉心脏砰砰跳。 发尾刺的倪嘉手背有点痒，她突然动了点念头，手移到边上抓住了厉煜城的耳朵，很轻地拽了拽像挑衅。 “不补。”她微微扬着下巴：“补不了。” 耳尖传来热感，厉煜城挑动眉毛，很意外对方会这么做，这样的倪嘉让他有点从印象中跳脱出来，觉得更生动了点。 “你拽我耳朵。” 倪嘉将手中的耳朵折到一起，跟玩张口的扇贝似的捏了捏：“怎样？” “不能怎样，”厉煜城揽腰靠近了点，笑着轻声道：“像妹妹。” “拜托你分清主次，”倪嘉哼了声：“她是我生的！” “很可爱，”厉煜城视线滑下来，又落到她的唇上,表情开始变得意味深长：“你和谁生的？” 被厉煜城呼出来的热气喷的，倪嘉的脸逐渐热起来，抿住唇不讲话了。 厉煜城故意逗她，鼻子凑过去蹭了蹭：“嗯？” “不知道跟哪个王八蛋生的。”倪嘉刚说完又被吻住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最后被一阵铃声打断，厉煜城将她单手从窗台上抱下来，这边接起电话。 倪嘉的嘴唇被吻的红红的，脑子因缺氧都懵了，她推开厉煜城，拿起擦布飞快出了卧室。 厉煜城盯着慌乱窜逃的人，唇角勾了勾：“什么事？” “倪总来了。” 听见这个称呼，厉煜城脸色当场降了下来，音量放低了点：“来公司了？” “是的，”李星河往贵宾室望了眼，小声道：“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看来厉承安这回听话了，厉煜城冷哼了声：“你没告诉他我不在公司？” “说了。”李星河略显头疼：“但他执意要在这等。” “那就让他等。” “好的。” “没什么特别的事，今晚不要联系我。”厉煜城说完挂断电话，朝走廊上那个假意忙碌的人走去。 “有事？”倪嘉站直身子，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语速很快：“那我们先回去？” “你慌什么？” “我慌什么？” “问你。” “我没慌啊，”倪嘉丢下擦布往楼下去：“谁慌了...” 厉煜城笑着跟在后面，虽然很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但有些问题总要解决。 他拉住窜逃的倪嘉，正色道：“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见对方神色正经，倪嘉玩闹的心思也散了些：“什么事？” “你先别生气，答应我把话听完。” “这听着像一个坑。” 厉煜城沉思了会儿，拉着人到沙发上坐下 ，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先道歉。 “抱歉，外祖母这么做是不对，我代她跟你道歉。” 外祖母？倪嘉只愣了半秒，立马就想到女儿身上，脸色跟着沉了下来：“她做了什么？” “她让林姨取了头发，做了亲子鉴定。”倪嘉沉默地盯着他，过了会儿才问：“你知道？” “取完才知道。” “所以呢？”倪嘉笑了下：“她满意了？” 见对方心情一落千丈，厉煜城在心里叹了口气，很轻的捏了捏倪嘉的手。 “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思？”倪嘉抽回手，不解地望着厉煜城。 “样本被人调换，报告出了问题。” 倪嘉先是愣了愣，似乎没听懂厉煜城在说什么，什么样本调换，什么报告出了问题？ 她短暂的理了下思绪，半晌后才开口：“你的意思是，报告显示孩子不是你的？” 厉煜城看着她，倪嘉眼睛又稍稍睁圆了些：“你怎么知道样本被调换？你又做了一次？” 她的思绪一时有点混乱，脑海里都是厉煜城跟孩子相处间的画面，难道这些都是一张纸质报告下的结果？ 她的失望和愤怒刚涌上来，就被厉煜城出口压住了。 “没有。”厉煜城跟着站起来，目光与她直视，语气坦荡：“我相信你。” 倪嘉没说话，混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她甚至毫无察觉，连别人取了女儿的头发都不知道。 她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到一点害怕。 “人我还在查，就是外祖母这边...”厉煜城音量低了点，纠结过后还是改了决定：“你不想做就不做。” 第103章 忐忑的厉总 “你没怀疑过？” 倪嘉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淡，她盯着厉煜城的眼睛，不肯放过里头的一丝信息。 “没有。” “为什么不阻止？”倪嘉垂下眼，自问自答道：“因为你也想知道结果。” “不是！”厉煜城急着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没有得到结果，她不会罢手的！” “是吗？”倪嘉冷笑了声，没抬头：“你怎么知道样本有问题，万一真的不是呢？” “不可能！”厉煜城语气笃定地打断她，倪嘉睫毛稍稍煽动，到底还是没抬起头。 她就是有种不可遏制地失落感，这种失落感甚至超过怒气，正在快速占领她的胸腔。 “你也说过倪好像我，”厉煜城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反问道：“难道我会感觉不到吗？” 厉煜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就是确定。” “你怎么知道样本有问题？”倪嘉还是重复这句话。 “我对比过发色不一样。” “什么时候？” “那天在公司。” 倪嘉点点头：“怀疑对象是谁？” 对方没说话，倪嘉胳膊挣了下，立马就被抓紧了。 “沈初瑶那天在公馆，但是没证据。” “好，我知道了。” “你不相信我？”厉煜城皱了下眉。 “孩子是你的。”倪嘉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同意做亲子鉴定。” 是很失落的语气，厉煜城感到十分不安，于是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没有怀疑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是我的。” “从第一眼起就是这样希望，你明白吗？” “可我还是要去证明。”倪嘉感到喉咙有点酸涩：“我不希望她们被说闲话。” “你不想做就不做，”厉煜城感到心疼：“没人敢说闲话。” “会有的。”倪嘉心想，至少外祖母永远会带着怀疑的目光，她不希望落在女儿身上的眼神，是那样的。 “没人敢。” 倪嘉收了收思绪，平静道：“有件事我要通知你，如果真是沈小姐做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肯定。”厉煜城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不可能让你平白无故吃亏。” 到这会儿，倪嘉的心情才好了点，厉煜城听上去像跟她一头的，也没维护沈初瑶的意思。 她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冷静地解释道：“是佟姨换了避孕药，你别怪她。” “不怪。”厉煜城将她的头发并到耳后，说了句半带玩笑的话：“该奖励。” “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也许现在不应该说这些，但是任何迟疑，可能都会令对方胡思乱想，所以厉煜城还是选择坦诚。 “你和佟姨在别墅的对话，我听见了。” 倪嘉愣了下，然后点头：“怪不得。” 说出这句话以后，厉煜城少见的慌张：“别乱想，真怀疑我就去做了，你知道取根头发很简单。” “检测下也很快。” “我有很多机会，我甚至不需要跟你说这件事。”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李星河叫过来...你...” 倪嘉被对方这副混乱的模样，逗乐了，那点糟情绪逐渐散去，她忍不住出口打断：“厉煜城。” “嗯。”厉煜城略显局促：“你问。” “没什么要问的。”倪嘉忍着笑，她刚刚又突然想起一点事，比如佟姨说厉煜城听闻孩子不是他的，开始酗酒。 比如对方头两回见到她，质问孩子时焦躁恼怒的模样，这样一想，怀疑散去很多。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钥匙正抵在腰间外侧的皮肤上，那是厉煜城的诚意。 “渴吗？” 对方摇头反问道：“你是不是渴了，”紧接着四处望了眼：“这里没备水，车里有。” “我不渴，只是觉得你渴了。” 时间有点晚了，天色开始暗下来，气温好像又降了，倪嘉推开人，拢紧披风往门外去。 郊区的空气很新鲜，总感觉氧含量都要高一些，她踩着枯叶来到湖边，幻想霍夫人当年生活在这的场景。 这么说厉煜城当初无脑送衣服的行为，是遗传。 想着，想着，她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送画是爱意，送衣服珠宝是敷衍，意义完全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其实厉煜城的眉眼和霍夫人还是挺像的，眼眶深邃，鼻梁高挺，都有一种英气。 边上递来一瓶水，这一口下去得冰死，倪嘉睨了眼没接，那只手就又缩了回去。 “还在生气？” 尽管脑子里想的是另一桩事，但不妨碍倪嘉刻意挖苦：“你说沈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太阳穴跟着跳了跳，厉煜城认为这时候更适合当个哑巴，就杵在边上没说话。 “为了得到你真是煞费苦心。”倪嘉侧头看了眼，边上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我决定...” “你不要瞎决定。”厉煜城转回来看着她，眉间皱了皱，凶的没有一丝气势，反而略显忐忑：“钥匙你收了。” “我还没说完。” 厉煜城看着她，几秒后又转去盯着湖面，没说话。 “我决定回家了。”倪嘉调头往回走：“冷死了。” 这事在倪嘉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沈初瑶的操作太脏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厉煜城信了，她的女儿要遭受多大的打击。 不管是否有外祖母护着，她都不可能等对方再次出手，竟然是怀疑对象，那试探下也无可厚非。 倪嘉想起第三次见到沈初瑶，对方提到她姐，想来两人应该认识，那这事倪裳有没有参与？ 想起过敏原的事，倪嘉揉了揉眉心，犯贱的人并不会因为你的宽容，而得到消停，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明白。 回来不过短短几月，好在公司装修快到尾声了，况且陈蜜也回来了，该见的人躲不过就不躲了。 想到这些人，这些事，倪嘉略感心烦，摇下车窗将手探了出去。 厉煜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大概是误会了，回程的路上对方又稍显沉默。 “那几份简介资料靠谱么？” “嗯。” “好。”倪嘉把手抽回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放下座椅，准备小憩。 过了几秒钟，车窗摇上去了，她没忍住，掀开眼皮瞄了厉煜城一眼。 对方跟侧脸长眼睛似的，解释道：“会感冒。” 第104章 厉总与一群人争醋 车子开的很稳，倪嘉真在车上睡了一觉，还是发觉有人靠近才醒的。 四目相对，思绪来不及回笼，她缓慢眨着眼睛，有一瞬间懵神。 “到了。”厉煜城一边解释，一边解掉了她的安全带。 “噢。”倪嘉撑着身子起身，刚下车就被冷风打的一哆嗦。 身上很快盖了件外套，倪嘉推了推：“就两步路。” “盖着。”厉煜城揽着她往里去，门才打开倪好好扑上来学着狮子吼了声，倪嘉被吓的一激灵，那点瞌睡虫全跑了。 “下次别这样。”厉煜城将女儿抱起来：“你吓到她了。” “这个游戏就是要吓到啊。”好好乐的咯咯笑，厉煜城面露无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说：“最好不要。” 佟姨见到厉煜城，二话不说直接添了一双筷子：“少爷，送来的衣服给你放客厅了。” 厉煜城点头，抱着妹妹走到倪好边上坐下，一天没见，昨晚搭到一半的乐高，竟然要完工了。 倪好正在跟人视讯，他低头看了眼，是个外国小朋友，对方主动朝他招手。 “这是nina。”厉煜城简单跟对面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听对面问倪好，他是谁。 经过上次的教训，厉煜城不想给她压力，准备起身换到另一张沙发去，边上突然传来一句小小的英文：“my dad。” 真的是很小一声，但厉煜城真的有听见 ，他整个人僵住，转头的动作都慢的有些卡顿。 “你刚刚叫我什么？” 倪好害羞地趴在沙发上，继续和对面的小女孩聊天了，于是厉煜城又想，会不会其实只是幻听？ “你听见了吗？”他有点不死心地问妹妹，妹妹注意力在小猫身上，抬头茫然地问：“听见什么呀？” 厉煜城想追问又不太敢，只能坐那盯着姐姐的后脑勺看，神情很复杂，有点震惊又有点失望的样子。 倪嘉换完衣服回来，发觉人表情不太对：“怎么了？” 厉煜城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于是倪嘉理所当然的默认为，是湖边那点插曲造成的心情延续。 “倪好好，吃饭了，”她起身往餐桌去：“吃完还要选衣服。” 好好放下小猫，听见衣服就很兴奋，跟着往餐桌去：“选什么衣服？我的衣服么？” 她问倪嘉：“又有新款了吗？” 余光瞟见沙发上的男人看过来，倪嘉拉开椅子坐下，佯装平静地说：“问你爸。” “嗯？”好好爬上椅子，扭头看向客厅，厉煜城脸上带着点若有似无得笑意，摸了摸姐姐的头发，柔声道：“吃饭了。” 倪好立马跟视讯那头say bye，主动从沙发上跳下来，往餐桌跑去。 大概是厉煜城说隔壁有草莓，所以这顿饭结束的非常迅速，期间收到两条短信。 一条是陶文耀发来的，汇报子公司项目合同的审查结果，一个大概需要补额的数字。 厉煜城又点开第二条，李星河说倪德海让他带话，明天还会再过来。 两条消息同样糟心，厉煜城不动声色的收掉手机，脸上神情丝毫未变。 “你有事就先忙。”倪嘉扫他一眼，厉煜城像没听见，起身说：“走吧。” 销售送来的衣服不少，除了冬季的衣服，还有春季最新款，无论是不是给她买的，好好看见新衣服就兴奋，围着衣架打转。 倪好就淡定许多，盘腿在沙发上坐着，怀里抱着一盒草莓，倪嘉坐在边上，细细的观察送到的款式。 可能是特地交代过，架子上的衣服避开了所有的商务款，显得年轻了许多。 只不过颜色还是偏深，灰黑居多，白色只有一两件。 冬天的衣服大多偏重，好好只能拽着看看下摆，肩头设计看不见，她拽拽厉煜城：“爸爸，你抱我起来。” 厉煜城看了眼沙发上纹丝不动的两人，弯腰抱起唯一热情的小模特，语气略显质疑：“你看得懂？” 好好一脸骄傲，小手往腰间一叉：“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选的。” 说罢她又指着倪好：“姐姐的也是。” 倪好点点头，厉煜城刮了刮眉尾，对两姐妹一模一样的着装，略显无奈。 “怎么都是深色的？”好好看上去表情略显嫌弃，一个架子从头看到尾，最后只挑出两件，一件v领的黑色毛衣，一件灰色的高领打底。 厉煜城把灰色那件放了回去：“这件不行。” “为什么？” “我不穿高领。” “电视剧里的帅哥都这么穿！”好好振振有词，又把那件衣服拿出来：“你还需要一件外套，黑色的，长款！” 厉煜城眉头微皱，重点在帅哥一词：“什么电视剧？” 这题倪好会答，她连忙咽下一个草莓，张嘴补充：“《鬼怪》。” “孔刘！”好好拍拍厉煜城的肩：“爸爸，那个帅哥叫孔刘。” 厉煜城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句，又问：“很帅吗？” “他穿的很帅！”好好诚实地回答，厉煜城眉毛一抬转头问沙发上的人：“你也这么觉得？” 这题倪好也会，她摇了摇头：“妈咪喜欢李栋旭，干妈喜欢孔刘。” “这样？”厉煜城两边眉毛都抬了抬，倪嘉忽略那道视线，从盒子里挑了个草莓，把倪好的嘴巴堵上：“少吃点。” “不对噢！”好好捧住厉煜城的脸，转过来朝向自己：“妈咪最喜欢的还是小罗伯特·唐尼。” “爸爸，你知道小罗伯特·唐尼吗？” 有几个男人不看漫威？厉煜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妹妹以为他不知道，很热情的解释：“就是演钢铁侠的小罗伯特·唐尼！” “他会变身，超帅的！” “嗯，我知道他很帅，”厉煜城笑了下，咬着牙问：“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好好很轻地拍拍他的脸，笑道：“我喜欢你呀！” 倪嘉弯腰剧烈咳起来，咳的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她一手捂着胸，一手捂着脸，半天都没换姿势。 “这个答案很荒唐吗？”厉煜城黑着脸问，倪嘉抽空摆了摆手， 奈何边上有个诚实的，“其实她喜欢汤姆赫·兰德。”倪好说：“她喜欢蜘蛛侠。” 第105章 非礼勿视 妹妹像被点了笑穴，抱着他的脑袋脸贴脸，笑的厉煜城是一点脾气也没了。 挑完外套后，到了最令人期待的换装环节，厉煜城就在一楼侧边的小房间更换。 虽然门关着，但客厅的笑声还是很清晰，他突然觉得时间慢了下来，心也跟着踏实了。 换完衣服推门出去，妹妹指头刚巧掰到第三个，望着他很直接地感叹出声：“哇，好帅啊！” 她收起小手，从倪嘉的腿上蹦下来，两三步跑过去抱住厉煜城的大腿！ “爸爸，你像模特，我决定让你排第一！” 厉煜城低头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沙发，倪嘉慌促间收回视线。 那个穿着西装，永远在工作上高速运转的男人，此刻竟透着一股别样性感的慵懒。 v领毛衣很好的凸显出锁骨，宽肩，胸肌若隐若现，再配上两条大长腿，确实是很好的模特底子。 “怎么样？” “好帅呢！”好好蹦了两下，厉煜城将她抱起来，同时沙发上的倪好，笑着举起大拇指，但他还在等第三个人的答案。 好在这边灯光偏黄偏暗，窗帘也拉着，倪嘉那颗花痴的心，很好的被掩藏。 她佯装淡定的点点头，评价的中规中矩：“可以。” 只是可以？厉煜城觉得可能是不满意，于是抱着女儿走过去：“那你挑一套。” 对方把外套递给他：“你先套上试试。” “不是说好你帮我挑？” “这套挺好的。”厉煜城没说什么，眼底那点失落也很克制。 “爸爸，我挑的你不喜欢吗？”好好歪头问。 “喜欢。”他将女儿放下，起身穿上外套，然后等着评价。 就在他认为敷衍可能持续到底时，倪嘉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外套还可以再长一点。” 只是很短一句话，却令厉煜城眼底的失落销声匿迹，他弯腰抓住那只细腕，带人走向衣架。 “你来。” 腕部的皮肤还在发热，倪嘉将手抽回来，强装镇定地开始挑外套。 “你是冷白皮，其实可以大胆尝试其他颜色。” 厉煜城的眼睛始终只盯着那张脸，嘴上毫不犹豫的回答：“好。” “驼色，米白，都可以试试。” “好。”厉煜城觉得应该趁热打铁，更何况他也想让倪嘉在这多待一会儿，于是直接拿出电话。 倪嘉拎出一件大长款，是她穿着几乎要垂地的程度：“这件试试。” 通知完管家，厉煜城收掉手机，换下外套，他没有去接倪嘉手中的衣服，而是找到一只袖子，直接将胳膊伸进去，这样看起来显的更亲昵一点。 倪嘉抿着唇，将压在里面的领子翻出来，然后就退到两米外，着装要远看，远看才能看出整体效果。 外套长度很合适，正好在脚踝上方，版型也宽，之后再熨烫下会更好。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可以。” “好。”厉煜城勾了下唇角：“明天就穿这套。” 这话引的倪嘉多看一眼，在心里腹诽道：又不是休息日，不上班吗？ 他的身高不亚于那些韩星，好好捧着脸惊叹道：“哇，爸爸变成孔刘了！” “不对，”倪好摇头纠正道：“是李栋旭。” 孔刘也好，李栋旭也罢，只要是倪嘉挑的，厉煜城就暂时决定不追究。 第二套是高领，厉煜城不喜欢这种束缚感，出来的时候就扯着衣领，甚至有点先入为主的嫌弃：“是不是不怎么样？” “好看呀！”好好在沙发上蹦，蹦的一颗草莓从篮子里掉出来，倪好就抱着篮子跳下来，坐到另一张沙发去。 厉煜城还以为她坐不住了，走过去摸摸脸：“无聊了？” “没有。”倪好指着滚到沙发边的草莓，吐槽道：“她太闹了。” 这句话说的小大人模样，有种反差萌，厉煜城笑着往她嘴里喂了一颗，然后拽着衣领看向倪嘉，抬了抬眉：“怎样？” 倪嘉摸了摸鼻子：“换件。” 这件高领太过紧身，厉煜城的上半身被勾勒的很明显，尤其是一对胸肌，简直是昭然若揭，倪嘉没办法想象对方穿着出门。 “好。”厉煜城应的干脆，双手掀起衣服当场就脱了，引的客厅一阵尖叫。 倪好好叫的，捂着眼睛说：“非礼勿视！” 反观姐姐就很淡定，厉煜城甚至在她边上，她照常在吃草莓，嚼的不紧不慢，而倪嘉呢，早站起来去衣架那挑衣服了。 厉煜城划了下鼻子站起来，走到衣架边站定，倪嘉眼睛都不敢斜，拎了件圆领宽松套头毛衣丢过去。 “换这件。”厉煜城接过来套上，眼睛一直落在那对泛红的耳朵上。 好好从一张沙发跳去另一张，笑嘻嘻地捂住倪好的眼睛：“你也别看！” 倪好任她捂着，语气淡定：“游泳馆的教练都是这样。” “对噢！”好好收回手又去捂自己的，很随意地说：“姐姐看过很多了。” 倪好的表情很无语，把她的胳膊扯下来，反击道：“你也看过很多男模，别装了。” 好好笑地东倒西歪，脸都红了：“我害羞呢！” 话题绕来绕去讲个没完，倪嘉把篮子抢回来，将水递过去：“别吃了，喝点水。” 厉煜城不知道从哪拎出一箱牛奶，一边开箱，一边盯着倪嘉，突然冒出一句：“看来你也看过很多。” “什么？”倪嘉下意识接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男模，”厉煜城递过去一瓶牛奶，笑了下：“游泳教练。” 这么小的孩子，既不可能一个人去游泳，也不可能一个人去秀场。 总归要有人陪着，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厉煜城感到一丝不爽，笑容的就十分假。 倪嘉埋头开始找手机，岔开话题：“几点了，差不多该回了。” “不急，还有一批衣服要送来。” 厉煜城开了一瓶饮料，走过去蹲下，嘴角那个笑容一言难尽，他从下往上盯着倪嘉，将饮料往前递了递。 “还要麻烦你，帮忙把这一周的衣服配出来。” “你去公司又穿不到。” 厉煜城将饮料塞她手里，塞完也没松手：“穿，只要是你搭就每天穿。” 第106章 想抱三个 比sale来的更快的是佟姨，且看着焦急的神色，一猜就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保安室来电话，说外面有位姓倪的先生找您。” “倪德海？”厉煜城比倪嘉先开口。 “听着年纪应该是。” 厉煜城二话不说准备出门，倪嘉将他拦下了：“找我的，你那么急干什么？”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也知道。”倪嘉平静的看了眼沙发，总是冲着利益来的，否则倪德海不可能大晚上还跑一趟。 “下午他来公司找过我。” 倪嘉睫毛闪了闪，感到一点丢脸：“问你讨项目？” “差不多。”厉煜城顿了下：“我终止了分公司与他的合作。” 倪嘉点点头开始穿外套：“我知道了。” “我陪你去。” “你留着陪孩子，”倪嘉低声说：“我自己去见他。” 厉煜城像没听见，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跟在后面，被倪嘉拦在门前，她的语气冷淡下来：“我说了让我自己处理。” “他的目的是我。” “我知道，”倪嘉头始终低着，语气由冷淡变得强硬：“别跟过来。” 说完她没再等厉煜城回答，转身直接走了。 别墅开着暖气，倪嘉刚跨出门就被冷风灌了一身子，那点好心情瞬间全散了。 倪德海的出现，给了她一记冷巴掌，直接将她从哪个温暖的房子里扇醒。 她不仅没让保安放人进来，还特地交代以后这个车牌号再来，可以直接驱赶。 李叔在车外候着，见她过来主动拉开车门，倪嘉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进去，毕竟家丑这种事，还是不要外扬的好。 倪德海并没有多绕弯子，而是直奔主题：“听说厉煜城也搬过来了。” “是吗？不清楚。” “你不清楚？”倪德海攥紧杖头冷哼了声：“你现在学会说谎了。” 倪嘉语气不咸不淡：“跟你不需要太真诚。” “我是你爸！” “这会儿想起自己是我爸了？”倪嘉笑笑：“前阵子也没见你出来认。” 先前网上风波，倪嘉成为众矢之的时，倪氏选择了沉默，倪嘉不意外，但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就像冬季的静电，痛感一下而过，虽然很快消失，但之后都会留个心眼。 会记得要小心点，不要再碰冰冷的金属，而倪德海在她心里，就是一块黑铁。 不，价值说高了，当废铁比较合适。 “公司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舆论一段时间自然会消停。” 倪德海的脑回路依旧是个闭环，这个环里只有他自己，这么多年倪嘉已经习惯了，她原本就是一颗棋子，从生下来就是。 这一刻，她突然很不想满足倪德海的贪婪，可下一秒，她又想起厉煜城那张脸。 为什么这两者偏偏要画上等号？ “找我什么事？”她有点儿不耐烦：“我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这件事你该记得。” “厉煜城在家吗？” “不知道，你可以直接联系他。” “你们最近怎么样？”倪德海脸上阴沉：“你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 这话几乎令倪嘉笑出声：“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在你回来之前，我跟厉承安的合作一直很稳定！”倪德海杵了下拐杖，音量紧跟着拔高：“现在项目停了，你知道给公司带来多大损失吗！” “你们没签合同？”倪嘉的语气十分无所谓：“毁约有赔偿金，数目应该不小。” 赔偿金当然有，可陶文耀拿着阴阳合同威胁他，如果要补税，那金额加起来比项目亏损的资金还要高。 倪德海只能暂时忍下来，从别处想办法。 “用你的脑子想想，你毁掉的岂止是一两个项目，你毁掉的是厉氏这艘大船！” 五年前确实是这样，倪嘉点点头：“嗯，我毁掉的，你说的对。” 紧接着她就反问道：“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倪氏又没我的股份，公司是死是活我不在乎。” 倪德海愣了下，随即皱眉：“原来你在惦记这些。” “我在阐述事实，”倪嘉笑了：“没人惦记你的钱，再说...” “你的钱也不干净。” 他爸是什么样的人，她在没嫁人之前，就多多少少有听闻。 商人要坏了名声，那自然是纸包不住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想不听到都难。 “毕竟你是我生的，”倪德海改为威胁：“倪氏倒了对你没好处。” “有。”倪嘉很诚恳地点头：“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车子空间小，他爸发挥不了，她想那根拐杖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落在她的头上。 边上停下一辆车，紧接着几位带着白手套的sale，从上面搬下不少箱子，全是品牌，倪嘉心想，应该是厉煜城的衣服到了。 看着这些人往小区里搬，她的耐心在这一刻全部流失。 “你的忙我帮不上，”她拉开车门：“以后别来了。” 倪德海在身后骂了几句难听的，但那些话很快随着车门关上，而一并消失。 她裹着外套跟在sale后面，慢悠悠地数着箱子，数到第四个时，她看见远处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抱着孩子疾步走来。 大概是天气冷，孩子被裹在大衣里，从头到脚都包住了。 倪嘉在想，他自己不冷吗？ 对方很快来到跟前，并且面色阴沉的看了眼她身后。 “怎么这么久，”厉煜城的视线收回来，眉头紧锁地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没。”倪嘉一开口，就感觉被冷风灌了一嗓子，喉头有点涩。 “冷吗？” 其实是冷的，但倪嘉看见对方单薄的毛衣，就下意识摇了摇头，厉煜城盯着对面冻红的鼻子没说话，因为他腾不出手再去多抱一个人。 “妈咪，”倪好试图敞开身上的大衣，笑了笑：“你要不要进来？” “对呀，爸爸身上好暖，你快进来！”好好也开始扒衣服，倪嘉赶紧伸手摁住，衣服要是进了风，怀抱就凉了。 “别弄，冷。” “刚还说不冷。”厉煜城沉着脸走到她边上，用胳膊碰了碰她：“贴紧点。” 第107章 护短 因为昨晚车里那番话，第二天一早倪氏官号，就点赞了倪嘉采访的节目预告。 短短几小时，倪氏二小姐的新闻火速顶上热搜，陈蜜对着公司刚刷好的白墙，足足骂了十分钟。 “舆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这会儿跳出来蹦跶什么，我真开眼了！” “你快把口罩戴上，这里都是灰尘。” 倪嘉倒不觉得意外，像他爸这种人，绝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孤舟。 评论是越翻越气，现在加蜜官号底下，都是创一代变成富二代的言论。 一个厉煜城，一个倪德海，这些人什么力都没出，好处倒全占了，陈蜜气的要死，撸起袖子决定请水军对抗。 单子还没下，热搜就被撤了，看着凭空消失的词条，陈蜜揉了揉眼睛，再三刷了几次页面。 陈蜜勾了勾手：“把你手机给我。” 这两天公司在装木柜，味道很大，口罩戴着又闷，倪嘉将她拉到通风处，递上手机：“怎么了？” “话题没了，被人撤了。”陈蜜确认不是网络问题，两台手机都搜不到，她抬头眨了眨眼：“谁干的？” 倪嘉很快想到厉煜城，昨晚离开前，对方让她别担心，说自己会解决。 “我打个电话。”她这么说，陈蜜就琢磨出味了，没说什么站在边上等。 电话很快被挂断，两秒后对面弹了视讯过来，看背景应该在办公室，厉煜城今天果真没穿西装。 “怎么了？” 视线从衣领划过，落在那张淡定自若的脸上，倪嘉问的笃定：“热搜是你撤的。” “嗯。” 猜想得到验证，她盯着屏幕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纠结了会儿才开口。 “其实没必要，节目马上就要播了，到时候大家会明白的。” “嗯。”厉煜城放下笔，握着手机往后靠去：“你在公司？” “嗯。” “装修的怎么样了？” “快了。”倪嘉握着手机，镜头带了下四周，带到陈蜜那块时，对方扭头就走，并且朝她挥了挥手：“我去买咖啡。” 装修的声音很吵，灰尘也大，厉煜城皱了皱眉：“招秘书了么？” “招了，后天到岗。” “嗯，不用每次都自己盯。” 倪嘉点头，盯着屏幕又陷入沉默，这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视讯。 视讯能看到脸，看到表情，确实比电话要好的多。 “下午倪德海会过来。”厉煜城点了点屏幕：“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她昨晚才知道，这次涉及税务问题，如果不处理好，连厉氏也会被拉下水。 倪嘉想了想才说：“该怎样就怎样，不用顾及我。” “有数。”厉煜城笑了下又问：“中午一起吃饭？” 感觉才分开几个小时，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见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倪嘉下意识就拒了：“不了，陈蜜跟我在一块儿。” 厉煜城盯着她看了会儿，没说什么，转移了话题：“关于魔方代言，你和倪好聊了么？” “聊了，她应该是心动的，只是有点紧张。” “没事，场景已经布置好了，她看到会喜欢的。” “可以试试，如果她不愿意，你别勉强。” “当然。” “那我挂了。”倪嘉说。 镜头突然拉远，厉煜城问：“看到了么？” “什么？” “衣服。”厉煜城提醒道：“你配的。” 倪嘉眼睛一弯，勾出一个笑：“看到了。” “怎么样？” “顺眼多了。” “中午一起吃饭。” 话题调的太快，倪嘉险先失口答应下来，好在临了刹住车，抿嘴笑了笑。 “好吧，”厉煜城表情略显失落：“我这里结束，就带倪好去看场地布景。” “可以。”倪嘉说：“你和佟姨说一声，我晚点过去。” 下午两点，倪德海准时拜访，办公室一片寂静，李星河带人进来后，厉煜城依旧不紧不慢地在签合同。 在晾了十来分钟后，倪德海终于坐不住了，刚准备杵着拐杖起身，厉煜城就放下了手里的钢笔。 “倪总喝点什么？” 好歹也算晚辈，来了那么久才招呼茶水，倪德海在心里冷哼了声：“不用。” 厉煜城在他对面坐下，又招秘书送了茶：“倪总这么急着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也算一家人，旁的客套话就不说了，”倪德海僵硬地笑了笑：“我和小厉总的合作一直很愉快，希望厉总高抬贵手。” “一家人？”厉煜城拨开腕表看了眼时间，眉间一皱：“哪门子的一家人？” “我女儿可是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倪德海面露骄傲：“厉总不是也承认了。” 厉煜城掀起眼皮，眼底露出一丝狠厉：“所以呢？” 倪德海沉下脸：“现在项目终止，厉氏亏损也不小吧，厉总何必伤人伤己？”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倪总把税务补上就可以。”厉煜城的表情显得淡漠，语气也硬，没有什么商讨余地。 “这本来就是从商者应该做的，你觉得呢？” 单补一个项目自然简单，但要是税务局查起来，那往年那些合同一个也逃不过，这些统计起来就数字就吓人了。 “只要厉总不说，就没人会发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方案我给你了，倪总如果不接受，那我也没有办法。” 厉煜城懒得跟这种泼皮无赖嚼舌根，起身打算让秘书送客。 “厉煜城，”倪德海杵了下拐杖站起来：“你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么？” “很客气了，倪总，”厉煜城背对着，只侧了点脸：“我甚至可以直接向税务局举报，但我没有那样做。”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厉煜城敲了敲桌面：“我耐心不好，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她们。” “那是我女儿！”倪德海杵着拐杖走过来，气愤地敲了敲桌面：“那两个也是我外孙！” “倪总大概忘了，你五年前就将她赶出家门了。”厉煜城的脸阴沉的可怖：“她现在和你们倪氏没有任何关系！” 倪德海冷哼了声：“这不是你说了算。” “你可以试试。”厉煜城脸色铁青。 第108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倪德海走后，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异常的低，李星河招来保洁，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掉。 “厉总，需要找人盯着他吗？” “你安排下去，24小时轮流看守，”厉煜城揉了揉眉心：“不要让他和厉承安见面。” “好的。” “让司机楼下等我。” 一路上厉煜城的脸色都非常臭，闭眼靠在车上小憩，让人琢磨不清是在想什么，李星河与周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直到车子驶入四季东湖，厉煜城没有睁眼的迹象，李星河才小声道：“厉总，到了。” 厉煜城睁开眼，眼底那点不耐烦的情绪还未散去：“在这等我。” 说完他正要进门，被李星河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厉总，”对方在脸前比划着：“注意表情。” “怎么了？” 李星河摸了摸鼻子：“有点吓人。” 时才想到五年前的事情，所以情绪一下没收住，厉煜城又在门外站了会儿，几个深呼吸后，眉间逐渐宽松了点，才推门进去。 两姐妹在客厅玩积木，见到他很快跑过来：“爸爸，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来”这个词，仿佛有人等，听着让人心情愉悦，厉煜城走过去蹲下：“在玩什么？” “抽积木啊，”好好说：“我很快就要赢了。” “不可能，”倪好打断她，指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积木塔说：“它马上就要倒了。” 好好头一扭搂着厉煜城的脖子：“哼。” “轮到谁了？”厉煜城问。 “她！”倪好指着妹妹，妹妹趴在怀里笑，拉着厉煜城的手说：“爸爸来。” 倪好盯着他，仿佛在确认他是否会帮忙，厉煜城将怀里的妹妹掰正：“不可以作弊，自己来。” 倪好立马点点头。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输了，妹妹扭扭捏捏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说爸爸来。 厉煜城嘴角噙着笑，被蹭的一点脾气也没，差点心软，她把妹妹从怀里揪出来抱到腿上：“想出门么？” 好好举着胳膊，立马兴奋：“要！” “那你快点。”厉煜城将她再次掰正，点了点桌面：“速战速决。” 好好撅撅嘴，开始趴在茶几上，找哪跟积木下手，厉煜城趁着间隙，问姐姐：“她一直这么赖？” 倪好点头，诚实地说：“偶尔。” “她耍赖你怎么办？” 倪好耸了下肩，很没办法的样子，然后把视线投到积木上，看妹妹要抽哪根。 “这根会倒。”倪好提醒她。 “那怎么办？”好好回头问：“我应该抽哪根？” 好像哪根都会倒，倪好摇头：“不知道。” 这就是一个比手稳的游戏，这方面妹妹的耐心肯定不如姐姐，厉煜城坐一旁看着，已经料到结局。 果然，轰的一声积木倒了，好好撅了撅嘴：“好吧，我输了。” 倪好摊开手：“快点。” 好好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姐姐手里：“给你。” 倪好赢了游戏，心情颇好，揭了包装纸，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好像有夹心。”好好问，她一双眼睛都快沾包装纸上了。 “青苹果，”倪好给了个中规中矩的评价:“还可以，酸酸甜甜的。” 那是干妈从瑞士带回来的巧克力，每个口味只有一颗，好好没尝过青苹果味的，努了努嘴。 过了会儿，倪好把剩下一半递到妹妹嘴边，好好笑容一挒，毫不犹豫地张嘴吃掉。 厉煜城摸了摸姐姐的脑袋，把糖纸的牌子发给了李星河。 上车后，倪好问：“我们去哪？” 厉煜城勾了下她的鼻子：“保密。” 这次场景布置，厉煜城是给了意见的，所以他很有把握，事实也如他所想，倪好到了场馆，一双杏眼落在中央的巨大魔方上，就再也没有移开。 “要不要上去看看？”。 “可以吗？”四周的射灯映照的倪好眼睛很亮，厉煜城抱起她，牵着妹妹从后方的楼梯上去。 这个彩色魔方搭建了一天一夜，足足有十几米高，是个五阶魔方，最上方缺了一块，到时候厉煜城会让倪好坐在那个缺块上拍摄。 地面还散落着百来个大大小小的魔方，四周是镜面玻璃，整个场馆就像走入一个魔方幻境，就连好好也频频发出感叹。 到了顶部会有点高，虽然安全设置做的很足，但厉煜城还是有点担心：“怕吗？” 倪好摇头，苹果肌扬的很高，看的出来很兴奋，脸上一直带着笑。 厉煜城蹲下来跟她耐心解释：“还是之前那件事，想邀请你当代言人，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拍照，你考虑下。” “这里吗？”倪好问。 “对，就在这里。”厉煜城耐心解释：“到时候会有叔叔抬着机子对你拍照，你不用做什么，只用坐在这里拿着这个。” 厉煜城往她手里塞了个三阶魔方，定做的，上面的图案的星空。 倪好显然对这个别样的魔方很好奇，拿到手就开始转动，厉煜城就又跟她解释：“上面是你的星座。” “什么是星座？”好好问。 “天蝎座。”厉煜城点点她的鼻子：“你和姐姐一样。” 只有转到相应的半块，星座图形才能正确显示，倪好不知道天蝎座长什么样，很诚实地说：“我不会。” 厉煜城花了几十秒恢复原样，然后敲了敲那个版面：“长这样。” 倪好点头，接过来就开始研究，厉煜城摸摸她的脑袋：“不急，拿回去慢慢玩。” “以后姐姐也有海报吗？”好好兴奋地问：“我们可以挂在一起吗？” 倪好像是也好奇，抬头看向厉煜城。 只是一瞬间，好像找到了厉氏和加蜜的合作方案，厉煜城点点头，很快有了新的想法：“当然。” “超棒的！”好好拉着姐姐的手几乎要蹦起来，嘴上不停地说：“你快答应呀！我们一起当小天使！” 场馆很大，倪好透过玻璃镜面，看见自己站在很高的地方，边上有妹妹，还有爸爸。 她想了想抬头问厉煜城：“那天你也在吗？” 一双程程亮的眼睛望过来，厉煜城整颗心都软了，都顾不上看什么行程表，直接回答：“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 倪好攥着魔方笑了，蛮重的点了下头，说：“好！” 第109章 闹起来可不好哄 街上的圣诞节气息越来越浓了，红绿元素四处可见，两姐妹手拉手走在前面。 妹妹在跟姐姐传授拍照经验，小嘴叨叨叨的像个小老师，姐姐耐心听着，偶尔点头说好。 厉煜城左手抱着爆米花桶，右手提着饮料，嘴角含笑的跟在后面。 好好想看新上映的动漫，就临时买了票，选的场次接近饭点，影厅没什么人，倪嘉接近开场才来。 “怎么看起电影了？”她小声问，厉煜城朝女儿抬抬下巴：“她们想看。” “妈咪~”好好递来爆米花：“吃吗？” 倪嘉抓了一颗塞嘴里，冲她皱皱鼻子，回头给厉煜城看手机屏：“她们应该吃正餐。” “看完再去。”厉煜城捏了捏她的手。 影厅灯光暗下来，电影开场了，倪嘉抽回手嘀咕了句：“宠溺要有度啊。” 可能是没听清，厉煜城突然凑过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倪嘉往边上侧了点，下巴冲大荧幕扬了扬：“开始了。” 昨天回来的晚，但倪嘉在看厉煜城换装的途中，突然得到灵感，就连夜回去画了张稿。 稿画完两点多了，洗漱下躺到床上已经三点了，外加今天起的早，影片开播没多久，倪嘉就睡着了。 她睡的很沉，脑袋落在厉煜城的肩上都没醒。 “爸爸，你看...” “嘘！”厉煜城朝女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吵醒倪嘉，好好点点头转过去小声跟姐姐交流。 荧幕的灯光反衬在倪嘉的睡脸上，睫毛下印出一片阴影，绒毛清晰可见，为了让对方枕的更舒服，厉煜城肩膀又往下塌了点。 肩上发出细微呢喃，紧接着倪嘉往他肩窝里钻，一只手抬起来搭在他的胳膊上，有那么一瞬间，厉煜城想直接揽进怀里。 影片总共播了一个半小时，播了什么内容厉煜城不清楚，他的注意力都在肩上，因为倪嘉的头发贴着他的下颌，动一下就很痒。 顶上的筒灯伴着片尾曲亮起，倪嘉在刺目的灯光中醒来，她发愣地盯着荧屏，缓过神来几乎立马意识到自己靠着谁。 “醒了？”顶上传来男人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倪嘉直起身子，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不自然地应了声，突然脸上贴上一个手背，厉煜城的食指在她的颧骨上剐蹭着。 “红了。” 倪嘉飞快拿过饮料，捂了捂发热的脸：“播完了走吧。” 厉煜城盯着始终不敢回头的人，有点好笑地说：“等等。” “怎么了？”倪嘉还是盯着地面。 “手麻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倪嘉低着头转身，短促地扫了他一眼，就将视线落在胳膊上：“你...起来活动下。” “爸爸，我给你按按！”好好从隔壁座位爬到厉煜城身上，贴心的给他按着。 小手没什么力道，按起来想挠痒，厉煜城单手揽着，怕她摔下去，目光含笑地说：“谁压的谁按。” 倪好抱着饮料站起来，看向倪嘉：“妈咪按。” 三道视线赤裸裸地盯着，倪嘉很敷衍的伸过去按了两下，真的是两下，两下也足够她发现，对方的上臂练的很好。 “电影都放完了，还不走，”她牵起倪好，自顾踩着楼梯先下去：“饿死了。” “怎么不等我！”好好不满地喊，厉煜城将她抱起来跟在后面，低声说：“她害羞了。” “妈咪为什么害羞？” 虽然左手还麻着，碰东西有触电感，但厉煜城话音里带着笑。 “跟你一样，睡醒没脸见人。” “我才没有！”好好拒不承认。 两人在后面拌嘴，内容全被倪嘉听了去，她刚刚压着的那半边耳朵更红了。 如果没有在餐厅遇到程文柏的话，这顿饭原本应该吃的很愉快，可惜首都有名的餐厅就那么几家，很不凑巧的就遇上了。 大概是有段时间没见，好好指着玻璃门脱口而出：“程爸！” 厉煜城的视线追着看过去，很快又滑回来停在女儿的脸上，好好像是才反应过来，两手捂着嘴，不敢吱声了。 隔着一道玻璃窗，程文柏也看见了他们，很快起身推门走出来。 “来这吃饭？”这话只问倪嘉一个人，她尴尬地点了点头：“你呢，应酬？” “嗯，那位是闵生集团的老总。” 说话间程文柏弯下腰将倪好抱起来，很亲昵地蹭了下脸：“好久不见，倪好。” 倪好搂着他的脖子，笑着叫了声程爸，她叫完才看向厉煜城，抿了抿嘴。 在这两声之后，程文柏的笑意变的更甚，他冲倪嘉举着手腕晃了晃，说了句：“我很喜欢。” 表送出去有段时间了，倪嘉没想到对方恰巧今天戴在手上，她下意识看向后面，没在男人脸上瞧出什么不同。 程文柏抱着姐姐走到厉煜城跟前，扯了下嘴角：“厉总，好巧。” 说完，他又紧接着跟妹妹打招呼，嘴边的笑意一下就转换了，真诚了许多：“好好？” 好好抿着嘴，冲程文柏挥挥手打招呼。 “程总将客人晾那么久，合适吗？” “都是老熟人，没什么大问题。”程文柏冲他笑：“厉总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厉煜城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走过去挨着倪嘉报了个包厢号，放下妹妹：“我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他转过来盯着倪好，语气平常地问：“你要不要跟妈咪先进去？” 倪好点头，从程文柏身上下来，乖巧地走过去牵住倪嘉。 都是生意人，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装看不见，三人打了几句场面话，期间程文柏挽起袖子，刻意露出手腕上的表。 厉煜城自然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平静地同两人道别：“她们等久了要闹，姜总，那我就先过去了。” 这句话亲疏可辨，像谣言一下得到证实，姜柯往那个包厢方向看了眼，笑道：“闹起来可不好哄，快去吧。” 厉煜城一离开，姜柯就迫不及待地跟对面求证：“刚刚那位是倪总吧？” “他们复婚了？” “没有。”程文柏笑了下，举起杯子打断对方的好奇心：“刚聊到哪了？” 第110章 醋好酸的 包厢内好好有些忐忑：“妈咪，爸爸会生气吗？” 倪嘉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嗯？” “我刚刚喊程爸了。”好好小声道：“我忘记了。” “没事。”倪嘉摸了摸她的脸，将桌上的饮料推远些：“妈咪给你点个汤。” 话音刚落，厉煜城推门进来，看了眼空荡荡地桌面，伸手招来服务员。 “点好了吗？” “你再看看。”倪嘉将菜单递过去，仔细端详着厉煜城的表情，可惜看不出太多情绪。 厉煜城快速点了几道菜：“别放任何与花生有关的酱料，麻烦快点。” “好的。”服务员抱着菜单出去了。 包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叽叽喳喳的妹妹也不说话了，小手攥着桌布，小心翼翼地看着厉煜城。 姐姐抠着手表，看倪嘉将所有碗筷用开水烫了遍，厉煜城在手机上回邮件，有至少五分钟，没有任何人说话。 之前的欢快荡然无存，两姐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跟厉煜城开口说话。 “合同我让他们在拟了，明天发给你。” “嗯？” “代言。”厉煜城依旧在回复消息：“她同意了。” 倪嘉看向姐姐，倪好点了下头。 “好。” 简单几句话之后，包厢又变得安静下来，直到服务员进来送餐，都没有人再说话。 送进来的娃娃菜上撒着一层花生碎，厉煜城的脸色当场沉下来，她把服务员叫进来，指着盘子问：“这是什么？” “抱歉，先生。”服务员立马低头道歉：“我马上让厨房重做。” 厉煜城冷声道：“把你们经理叫来。” 服务员面露难色，但迫于男人的气场没敢说不，急匆匆地出去把领班喊来了。 领班见到包厢里的人，脸色都白了，厉煜城是这里的常客，包厢几乎是固定的。 原先当值的服务生，今天得了急性肠胃炎告假，这才让新员工顶上，没想到就出了岔子。 “厉总，实在抱歉，今天这单...” 厉煜城只扫了眼工牌，就不耐烦地打断：“你是经理？” “经理在后厨，我马上让他过来。”她侧头压住耳机低语了几句，然后就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新来的服务员看着年轻，估计才二十来岁出头，倪嘉看她快吓哭了，就劝道：“算了。” 厉煜城没说话，气氛冷的像地窖，好好拉了拉倪嘉的衣服，害怕的爬到她腿上坐着，怯怯地望着厉煜城。 经理一进来就低头哈腰，领班简单的叙述了下事情经过，那个服务生当场就被辞退了。 毕竟是vip，谁也不敢得罪。 原以为厉煜城会大动肝火，但在经理来了之后，他几乎没怎么说话。 安静的听对方叙述完赔偿方案，让人重新确认了遍桌上的菜品，点了下头，就让他们出去了。 不止刚刚那道重做的，餐厅还另外送了三道菜，和一瓶名贵的红酒。 期间厉煜城起身出去了趟，回来之后脸色就好了很多，主动给拿起筷子，将面分到小碗里。 然后冲妹妹招了下手：“下来自己吃。” 好好看了看他，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儿童餐具，厉煜城给她碗里添了鸡蛋。 “怕了？” 好好牙齿磕在碗壁上，点了点头。 “她犯的错误很严重，”厉煜城看她一眼，语气比之前软了不少：“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可是我没碰。” “碰了就晚了。”好好点点头，捧着小碗继续吃面。 主食面平均分到每个人的碗里，倪嘉当然也得到一碗，厉煜城递给她的时候，语气依旧平稳。 “表是你送的。” 虽然是一个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倪嘉坦然地应了声。 “为什么送他。”厉煜城看她一眼，笑的有点自嘲：“他也有圣诞礼？” 倪嘉没说话，平静地盯着，对方似乎也没想得到回答，问完之后就坐回去沉默的吃饭。 “只是一个普通的回礼。” “普通？”厉煜城盯着自己腕间的百达翡丽笑了，那款表可一点都不普通。 不仅限量，国内还没货，重点是下半年刚出的。 “普通到要特意去国外调货？” 倪嘉手顿了下，抬头看了厉煜城一眼：“陈蜜顺手带的。” “你还送过他什么？”厉煜城有点自嘲地笑了下：“衣服？皮夹？领带？” 他所报的东西，都是很亲密的关系才会送的，倪嘉皱了下眉，知道厉煜城是故意的。 念在小孩在场，话题没有持续很久，用餐结束后，厉煜城将她们送回家，自己却没有进门。 倪好回头盯着他，厉煜城手指捻了捻，伸过去摸了下脑袋：“外面冷，快点进去。” “你不进来吗？” “早点睡。”厉煜城将她推进门摆了摆手，然后就转头回了自己那套房子。 好好搂着倪嘉的脖子，小声说：“爸爸生气了。” 那抹落寞的身影很快消失，隔壁亮起灯，倪嘉关门进屋，客厅摆着两棵光秃秃的圣诞树，饰品堆在一旁。 原本打算晚上回来的装的，她现下也没了心情。 倪好过来趴在沙发边，转一会儿魔方，就看她一眼。 “怎么了？”倪嘉将她拖到身上趴着，倪好没说话，低头玩着手里的魔方。 这个魔方显然是新的，之前没见过，倪嘉戳了戳姐姐的脸：“他送的？” “嗯。”倪好点头，眉毛纠结到一处，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他不喜欢程爸，怎么办？” 送表是为了还人情，谁知道会碰上那么尴尬的场面，倪嘉也烦的要死，能怎么办，凉拌。 “妈咪，”倪好抠着魔方，表情很纠结：“我不能喊程爸吗？” 倪嘉原本想说，你想喊什么喊什么，但她很快又想到前些日子，厉煜城单口回绝了这件事。 而且倪好一直没有喊过爸爸，相比之下，她多少能理解一点，厉煜城吃味也很正常。 斟酌了好一会儿，她才解释道：“爸爸只是在吃醋。” 倪好懵懂地看着她：“什么是吃醋？” “为什么要吃醋？”好好也在边上说：“醋好酸的！” “是啊。”倪嘉望着隔壁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有什么好醋的，都解释过了。” 第111章 我真嫉妒他 半夜，倪嘉在画稿间隐约听到一点声响，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她端着水杯出来查看，隐约发现圣诞树边上，多了四个打包好的礼物箱，沙发上也模模糊糊有个身影。 “厉煜城？” 她试探地喊了声，音量不高，但沙发上的黑影动了动，随后响起一声沉闷的回应。 “是我。” 沙发附近弥漫着一股很重的酒气，倪嘉皱着眉准备去开灯，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你喝了多少？” 厉煜城侧过身，搭在额头上的胳膊放下来，用拇指抵住了胃，一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中水润发亮，只是执着盯着，没出声。 倪嘉蹲下去语气软了点：“胃疼？” “嗯。” 想到佟姨说对方近几年胃病又加重了点，倪嘉有点烦的啧了声：“我去找药。” 一拉一拽间，她失重跌进沙发，漫天的酒气带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包绕过来，倪嘉怔了怔。 跟她一样，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衣服很凉，因为客厅没开暖气。 体温过了好一会儿，才隔着布料递过来，她不知道厉煜城在这躺了多久。 随后她被捞上沙发，彻彻底底拥进怀里，头发被压到了，扯的有点疼，倪嘉动了动。 “别动。”厉煜城一开口，酒气和呼吸都更重了。 “你压到我头发了。”佟姨就在一楼侧边的客卧里睡着，倪嘉嘟囔了声，声音跟蚊子一样。 厉煜城抬手将头发拨出来，换了个姿势，这个姿势比先前更暧昧，她的脸正对着喉结，顶上说句话，声音就像混合音响。 “你又搬了什么东西过来？” “礼物。”厉煜城说着蹭了蹭她的头发，尾音又重又长，典型了喝高的状态。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倪嘉提醒他。 “怎么没睡？” “赶稿。” 被抱着的过程中，倪嘉偶尔感觉对方身体肌肉会紧绷一瞬，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但这种变化被厉煜城偶尔加重的呼吸所佐证。 她手往下移，贴着剑突下方摁进去，那是厉煜城以前胃部犯疼的位置，果然上方闷哼了一声。 她仰起头，声音很轻：“老位置。” “下手真重，”厉煜城握住那只手，将指尖摊开重新放上来：“以前不这样。” “以前哪样？”倪嘉放着没动，厉煜城就抓着她的手腕，低声说：“给揉下。” “胃部是不是痉挛？”倪嘉皱了皱眉：“之前不会。” 厉煜城低下来抵住她的额头，距离很近，但倪嘉还是能在对方眼里，看见一点点星亮。 紧跟着那种肌肉紧绷的感觉又来了，手腕上的力道大了点，大概维持了三四秒后，对方身体又软了下来。 “不能揉。”倪嘉抽回手，推了下：“我去给你找药。” “这里有吗？”厉煜城问的声音轻了点，显然被疼痛折磨的有点难受。 倪嘉想了想，最后失望的摇了下头，家里没有急救箱，只有之前备的一些止咳降烧药，基本还都是儿童版的。 “那边有。” “我去拿。” 厉煜城不松手，倪嘉就又推了下，指尖擦到颈部的皮肤，有点湿漉漉的，她伸手去摸额头，结果摸到一手汗。 “药放在哪里？”她挣扎着爬起来，又因为腰间的胳膊环的紧，看上去像趴在对方身上。 “一起去。”厉煜城皱着眉，过了几秒才补充完下半句：“外面冷，披件外套。” 这里到隔壁才几步路，倪嘉掰开腰间的胳膊，把厉煜城从沙发上拉起来：“能走吗？” 厉煜城点了下头，缓慢地站起来，拉过她的手腕，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倪嘉叹了口气，快走半步将人扶住。 虽然有客厅过度，但外面的气温显然比里面还要低上几度，厉煜城将她半揽在怀里，路灯下一张脸疼的发白。 倪嘉抿了抿唇，快速打开大门，将人扶了进去。 不比那边的昏暗，这里灯火通明，客厅地上混乱，酒瓶，彩色包装纸，胶带，四处散落着。 厉煜城进门就倒在沙发上，胳膊搭着眼睛，嘴唇紧紧抿着。 “药箱在哪？” 对方指了个方向，倪嘉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拿出药箱，从各种胃药里翻出解痉药，又去厨房烧了开水。 客厅的暖气开的很足，看着东倒西歪的酒瓶，倪嘉心里滚了一团气，拿来垃圾篓，也不管酒瓶里还剩多少，这酒又有多贵，直接就往里丢。 厉煜城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睁眼看她，倪嘉将垃圾篓踢到一边，玻璃瓶在里面磕的丁零当啷响。 “起来吃了。” 厉煜城看了眼药，又看了眼她：“你在生气。” “没人喜欢照顾一个酒鬼。” “你可以喝的再猛一点，方便我直接叫120。” 倪嘉面上说的很平静，实际内心连酒柜都想砸了，这会儿她总算确信了，厉煜城有心情不好就酗酒的毛病。 “我不会让女儿接近一个酒鬼。”她冷着脸：“你自己看着办。” 话音刚落，厉煜城猛地拉过她的手，眼睛瞪很凶，架势看着像要吃人，但倪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什么狠话。 对方只是粗重的喘了几口气，抓走她手里的药，就着水一并吞了。 然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重新倒了回去，目光颓然的看着她。 “你说...他能不能顶替掉我的位置？”厉煜城扯了下嘴角，有点醉酒后的自言自语：“不对，我能不能顶替掉他的位置？” “按时间来算，女儿确实该跟他亲一点。”厉煜城搓了把脸，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你呢？” “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厉煜城掀开茶几上的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名贵的表，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扫到地上。 “要不拿去送他了。” “太平还有，你都拿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倪嘉面前：“下次别那么费心，一块表而已。” “一块表而已，”倪嘉盯着他：“你至于吗？” 厉煜城弯下腰，在酒精的作用下，缓慢地合了下眼皮：“我真嫉妒他。” 第112章 圣诞礼 在对方充满失落的情绪下，倪嘉突然骂了句：“你有病。”然后就转头走了。 圣诞节那天很热闹，倪嘉特地排开所有事情，在家陪女儿装饰圣诞树。 两姐妹对厉煜城送来的箱子，很感兴趣，追着倪嘉问里面是什么。 可惜倪嘉也不知道，就说是厉煜城的圣诞礼，要她们晚上再开。 屋子里充斥着烤饼干的焦糖香，圣诞歌一大早就放上了，加上程文柏，陈蜜还有高鑫送来的圣诞礼，客厅几乎没什么落脚地。 厉煜城被一个临时会议拖住，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上车，他就接到了好好的视讯。 “爸爸，你还没忙完吗？” “结束了。”厉煜城笑了下：“我这就过去。” “你看！”好好举着一块饼干：“妈咪烤的姜饼人，可爱吧！” 厉煜城盯着那小小一块人形饼干，说了句可爱。 背景音乐很响，看得出那头很热闹，恍惚间他看见两个人从后面晃过。 “妈咪呢？” “在刷烤鸡呢！”好好把手表转过来对着餐桌。 厉煜城透过屏幕，看见倪嘉拿着刷子在涂料，程文柏在边上举着蘸料碗，两人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果然还是把人叫了来了，他扯了下嘴角，原本归心似箭，现下这种心情荡然无存。 他对倪嘉来说，好像出不出场都无关紧要。 “厉总，别墅那边都准备好了。”李星河关门前笑了笑：“祝您圣诞愉快。” 厉煜城举着手机应了声，脸上却不见得有什么期待的表情，李星河赶紧把车门关了下班。 “去太平吗？”周叔问。 “爸爸！”好好又喊她，这会儿抱着猫，大王脖子上也系了个红绿色的圣诞结。 厉煜城应了声，指尖捻了捻：“好好，我晚点再来找你，好不好？” “晚点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他们都走了以后，厉煜城心想。 “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圣诞吗？”好好撅了下嘴把猫放了，表情变得不太开心，倪好在边上听见，也入了镜头。 那边人很多好像不太需要他，厉煜城苦笑了下，而且他特地准备的惊喜，也不在东湖。 “看到礼物了吗？”厉煜城问。 “嗯，好多。”好好说完又问：“你不过来吗？” “要不你们过来。”厉煜城开了个玩笑。 “去哪？”倪好问。 镜头后，倪嘉还在忙忙碌碌地刷调料，厉煜城说不出口就摇了下头，妥协了：“没什么，我马上到。” “好耶！”好好立马开心起来：“我在门口等你！” “不用，外面冷。” “我穿很多！”好好抓起一边的羽绒服给他看，说着就要放下手表去穿。 “听话，别出来。” “好吧，那你快点！”好好催他：“你让司机叔叔快点开！” “好。”厉煜城挂掉了视讯，周叔了然，将车头调了个方向往东湖开。 “让他们撤了吧。” “东西也撤掉吗？” 厉煜城闭眼靠了会儿，好半天才说：“先放着。” 大门敞着，他刚下车，好好就跑出来跟他撞了个满怀：“不是让你在里面等？” “还以为你生气不来了呢！”好好扬着脸笑，拖着他往里去，倪好在门边站着，手里握着一袋姜饼人。 见他上台阶，立马递过来，没说话没叫人就是笑。 厉煜城往里面扫了眼，笃定对方见到程文柏时，绝不是这副样子，但他没办法追究。 “给我的？” “嗯。”倪好说：“刚烤的！” “看出来了。”厉煜城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还热着。 陈蜜在往圣诞树上挂灯串，高鑫把着梯子，很紧张的样子：“姐，你要不下来让我上去？” 陈蜜瞥了眼门口，嘴里哼着的歌停了，利落地从梯子下来，把灯串丢给高鑫往厨房去了。 “小心点，别摔下来。” “放心！”高鑫冲她弹了个舌，正好瞧见厉煜城进来，敷衍地抬了下下巴算作招呼。 好好拖着厉煜城坐到沙发上，眼睛盯着高鑫祝福道：“小新！你要小心噢！” “你在说绕口令吗？”高鑫在高处跟她打趣，顺手一绕把灯串围上了。 “小新，小心，小新，小心。”好好乐地趴在厉煜城腿上重复，她好像完全忘了，爸爸说过不准她这么喊。 厉煜城也没提醒她，只是含笑盯着，但其实眼底也没多少笑意。 突然他手里被塞了个魔方，是先前在场馆那个，短短一天，倪好已经找到诀窍。 厉煜城将她抱过来坐在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红绿色的平面魔方胸针，这是他特地找人设计的。 底部纹了倪好的名字，还镶了一颗红宝石。 “圣诞快乐。” 倪好捂着胸口，惊喜地睁大眼睛，一句谢谢还没说就跑了，厉煜城看她一路跑上楼回了房间。 衣袖被拽了拽，好好嘟着嘴巴指指自己平坦的胸前：“我的呢？” “没有。”厉煜城捏了下她的嘴巴，故意逗她。 “不可能，肯定在兜兜里。”好好很自信，拍了拍厉煜城刚刚掏出胸针的口袋，果然碰到一个凸起的硬块。 她搂着厉煜城的脖子，撒娇：“我都碰到了，快点给我呀~” 她搂着晃啊晃，晃的厉煜城昨晚那点宿醉感都要上来了，才不得不停止这场打趣。 另一枚胸针是独角兽，名字照样刻在底部，兽角上镶了一颗粉宝石。 “好漂亮！”好好当场亲了他一口，然后就拉着衣领四处找人炫耀，先是展示给高鑫，然后再是跑去厨房。 嘴上无意外都是一句：“你看，爸爸给我的，很漂亮吧！” “漂亮！”陈蜜搓了搓她的脸：“胸针和项链哪个好看？” 好好几乎没有犹豫，她爱一切亮闪闪的东西：“都好看啊！” “就你嘴甜。”陈蜜点了点干女儿的鼻子，刚抬头就被倪嘉警告性地瞪了眼，她撇撇嘴继续帮忙摘菜。 倪好拎着奖牌一路跑到客厅，厉煜城这才注意到胸前的项链。 他在心里揣度着，没什么特别，是谁都能买的到的爱马仕。 “这个给你。”倪好把奖牌塞给他手里，厉煜城收回视线，有点惊讶：“给我？” “嗯！”倪好点了下头。 厉煜城试探着问：“圣诞礼？” 倪好点点头解释道：“是我第一次比赛赢的奖牌。” “那么贵重。”厉煜城得到一点安慰：“确定要给我吗？” “给你！”倪好说完害羞地跑走了。 第113章 你的礼物我交换不起 厉煜城盯着那块奖牌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 厨房不断传来笑闹声，大部分来自陈蜜和程文柏，他摸不准倪嘉在干什么，只能起身去看看。 三个人挨边站着，一个切菜，一个煎牛排，一个洗碗具，配合的相当默契 ，且不觉得拥挤。 这一定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厉煜城心想。 “佟姨呢？” “取蛋糕去了。”倪嘉调好烤箱，回头看了他一眼，同时程文柏也跟着转过来点了下头。 前后顺应的动作，莫名让人看着有些不爽，厉煜城站在厨房门口没有离去，但也没有找到可以帮忙的地方。 倪嘉擦干手出来，语气自然，完全不像刻意的：“忘买酒了，介不介意去你那里薅一瓶？” “我去买。”程文柏准备关火出来，厉煜城立马应下，跟着视线警告性地扫过去：“不介意。” 三个字咬的很重，几乎是一个一个往外蹦。 这正入倪嘉下怀，她点了下头，先往大门走了：“那快点吧，酒还要醒一会儿。” 相比昨晚，今天客厅显得干净很多，应该是有人清理过了，倪嘉来到酒柜前，随意取了两瓶。 厉煜城跟着也拿了一些，倪嘉转过来面色不善。 “五个人。” “不够你喝是吧？”厉煜城想想，又把瓶子放了回去。 这间房子还是这样落寞，昏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节日该有的气息，倪嘉扫了眼边上依旧没有装饰的圣诞树，转身走了。 “胃怎么样？” 其实偶尔还是会抽抽，但相比昨天已经好了太多，想起十几个小时前的对话，厉煜城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问出去的话没得到回应，倪嘉回头看了眼，发觉厉煜城还在酒柜边，没跟过来。 “怎么了？” “几点结束？”厉煜城问：“晚点能不能出去一趟？” “去哪？” “太平。” 听见这两个字，倪嘉几乎是下意识就拒绝了：“会闹很晚，应该没时间。” 她回复的很快，快到明显让人听出来是不想去，果然，厉煜城沉默了，看上去有种不意外的失落感。 她见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盒子，然后朝她走来，倪嘉怔在那，有一瞬间心跳很快，脑海闪过很多拒绝的措辞。 “别误会。”厉煜城看人紧绷那样，就知道想偏了：“我还不至于蠢到在这时候求婚。” 倪嘉握紧酒瓶没说话，视线从盒子往上移，看见一张冷静自嘲的脸。 “你们交换了什么礼物？” “你的也是项链？” 厉煜城自说自话地打开盒子，是翡翠手镯，她曾在画像上看过，当时就戴在霍夫人的左手上。 对方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摇了下头，将酒瓶从她的手上拿走，放到一旁的玄关柜上。 “是一对，不是一只。” “出自一块玉石。” “这只是留给你的。” 还是没有经验，厉煜城拿着镯子就想往她手上套，倪嘉急忙往回抽了，手腕立即被攥住。 “他的你都收了，我的就不行？” 没人会互相交换这么贵重的礼物，这只帝王紫手镯，少说几百万，倪嘉很无奈：“你的礼物我交换不起。” 厉煜城却一下抓到重点，将人拉近声音沉了点：“我也有？” “只是手工品。”倪嘉小声地说：“不值钱。” “在哪？”厉煜城的情绪一瞬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音量高了，语气里透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楼上。”倪嘉说：“晚点给你。” 厉煜城追问道：“他也有？” 倪嘉摇头，手表的劲还没过呢，她哪敢再送什么。 厉煜城的脸上总算有点笑意了，只是这样盯着，让她总有种错觉，对方可能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该过去了。”她眼神闪躲着飘走。 “戴上。” 平日里画图，工作，手腕总会到处磕，这回倪嘉坚决摇头，这手镯也太高调了，再说几百万的东西，磕了也心疼。 直男又准备往她手上套，倪嘉只好无奈道：“戴不上的。” “小了？”厉煜城圈了下她的手腕，随即笃定道：“不会。” “不是这样戴的。”倪嘉解释道：“要打泡沫。” 陈蜜在隔壁喊她，倪嘉赶紧抽回手，拎上酒瓶往外去：“赶紧过来。” “到底是什么？”厉煜城追过去，仍旧不放弃地问：“书房还是卧室？” “你怎么比孩子还心急？”倪嘉绕进院子小声道：“嘘。” “磨叽什么呢？”陈蜜扫了两人一眼，接过酒瓶撞了撞倪嘉的胳膊：“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啊？” 后半句话她是咬着牙说的，又碎又小声，厉煜城没听清，给了个关你屁事的表情，然后将盒子塞进了倪嘉的外套口袋。 陈蜜自然看见了，刚进厨房就摊开手：“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倪嘉也没什么好藏的，笑了笑：“手镯。” “哪个牌子？” “直男眼光能信吗？” “快拿出来让我吐槽下。” “你会失望。”倪嘉想了想说：“不是他的眼光。” “又让助理挑的？”陈蜜叉着腰，摇了摇头：“没救！” “不是。”倪嘉小声道：“他妈妈。” 锅里刚撒上油，程文柏一个失神就被溅到，皮肤迅速泛红，他冷静地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 “霍夫人不是死了吗？”陈蜜小声地问：“遗物？” 应该算，反正郊区那栋屋子肯定是，倪嘉点了点头，往厨房外看了眼，结果发现厉煜城已经往楼上去了。 “诶！”倪嘉拿着醒酒器喊了声，厉煜城站在楼梯上回头冲她抬了抬眉毛，紧跟着妹妹咚咚咚的跑上楼梯。 倪嘉又想，没事，反正书房上锁了，于是侧头转移喊话目标：“倪好好，把拖鞋穿上！” 厉煜城低头看了眼，二话不说把女儿抱到身上，然后大步流星的上了最后几层台阶。 二楼不是私人区域？陈蜜看的目瞪口呆：“他都这么自然？” 倪嘉耸耸肩，早习惯了。 “还矜持什么呀？”陈蜜无语道：“我说你们干脆搬一块算了。” 程文柏关掉水龙头，突然出声打断：“耗油在哪？” 第114章 哄人 二楼书房上着锁，厉煜城直觉东西就在里面，“钥匙在哪？”他问好好。 好好摇头，平时书房从不上锁，“打不开吗？”她用小手拧了拧，果然打不开。 “里面藏了什么？” “不知道呀！”好好一脸天真的问：“谁藏的？圣诞老人吗？” 厉煜城：.... “我有礼物要给你！”好好突然将她往儿童房扯，厉煜城的胃口一下调转，就跟着去了。 好好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绿色的手编绳，十分兴奋地藏到身后：“爸爸，你猜猜是什么？” 过程毫无隐秘可言，这还要猜吗？厉煜城刚想张口，想想还是咽了回去，摇了下头：“猜不到。” “哈！”好好从身后拎出来，下巴一抬骄傲地说：“把手给我。” 厉煜城伸出手，看女儿一圈圈往自己手上绕：“是nina教我的！这是我编的噢！” 手绳一共绕了两圈，颜色虽艳却很细，很容易就被手表掩住看不见了，厉煜城将腕表摘下来，塞进口袋。 “真厉害。”他笑了笑：“编了多久？” “两个晚上呢！”好好撅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还生气吗？” 厉煜城明知故问道：“生什么气？” 好好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妈咪说你吃醋了，爸爸，你不要吃醋，很吓人！” “她这么说的？” “嗯。”好好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我叫程爸你不开心了。” 厉煜城没说话，在她背上拍了拍：“那这根绳子他也有吗？” “当然没有！”好好捧着他的脸往外看了眼，怕被听见又跑过去关门，回来捂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只编了一条，妈咪都没有呢！” 在这之前厉煜城从没想过会收到礼物，现在接二连三的被告知，自己也在这份祝福内，那种满足感突然膨胀开，令他有点飘飘然。 “姐姐也没有？” “没有。”好好说：“不过她知道。” “没问你要？” “没有。”好好突然乐了：“她得帮我拽着呢，不然我没法编。” 厉煜城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下秒就被脑海里幻想出来的画面，逗乐了。 想到倪好面无表情的抓着绳子，他突然就很想笑。 “你等等。”好好爬上床，从被子里翻出两顶圣诞帽，先给自己戴上，再给厉煜城戴。 厉煜城对鲜红的帽子有点抗拒，就捉住了那只细小的手腕：“可以不戴吗？” “为什么？” 因为丑，这样表达也许太直接，厉煜城换了个词：“幼稚。” “不会啊。”好好歪着头阐述事实：“瑞士有很多人都戴的！” “这是首都。”厉煜城刮了刮眉骨：“街上没人这么戴。” “可是我们在家。”好好拨了拨自己的帽子，摇头晃脑地说：“不觉得很可爱吗？” 厉煜城捏了捏她的脸，戴在女儿头上当然可爱。 “nina和uncle都一起戴的，我们也要一起！”好好踮着脚去够他的脑袋：“快点低头！” 短短一句话就将厉煜城打败了，他硬着头皮低头，维护自己最后一点权力：“那他们也要带。” 要丑一起丑。 “当然啊！”好好很开心：“楼下很多呢！” 因为这顶帽子，厉煜城就在楼上多赖了一会儿，直到楼下喊人了才开门出去。 才踏出走廊，陈蜜的笑声差点就把客厅的吊灯掀了，厉煜城郁闷地盯着楼下，倪嘉一脸想笑又要强忍的表情，也是够为难的。 “想笑就笑吧。”他抱着女儿下楼：“反正你们也逃不过。” 他把外套脱了，毛衣袖子卷到肘部，刻意露出那条红绿色的编绳，从程文柏的面前经过，倪嘉瞥了眼，转头没忍住笑了。 那条手绳她自然知道，平时就在妹妹枕头底下藏着，估计昨晚才赶着完工。 这两天儿童房的门都是锁着的，她偶尔过去还要敲门才能开，当时就料到两个小家伙，应该在准备什么惊喜。 现在这东西出现在厉煜城手上，她也没有很意外，毕竟在哄人这点上，谁都强不过妹妹。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瞟了眼那顶火红红的帽子，厉煜城肯戴，这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在好好的坚持下，屋里一人一顶帽子，最后连提着蛋糕回来的佟姨也没放过。 大家都很配合，一屋子的人都戴上，也就没那么奇怪了，厉煜城说服自己只是在参加一场假面舞会，后面就坦然了很多。 中途陶文耀发了个视频过来，这家伙不知道飞到哪个海滩去度假了。 厉煜城出于礼貌，自然也掐头去尾的拍了一段，视频里只留了两个女儿和倪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视频发出去两分钟，他的手机就炸了，陶文耀坚持不懈的给他发视讯。 他再三挂断，对方锲而不舍地打，最后他忍不了了，换了个电话打过去。 “你什么毛病？” “快，儿子，把你戴圣诞帽的照片发来，让爸爸好好欣赏一番。” 厉煜城心里一咯噔，这家伙是在这装了监控？ “什么圣诞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快点，我都瞧见了，别这么小气！” “你瞧见什么了？” “等着。” 一秒后，聊天窗口收到一张图片，是视频里的一张截图，暴露他的是玄关处的落地镜。 厉煜城：.... “你看错了。”他立刻挂断电话，可惜视频已经发出去超过两分钟，没办法撤回。 陶文耀的信息还在不断攻击：“真靓！” 陶文耀：靓仔！ 陶文耀：你要不再贴个胡子？ 陶文耀：诶，话说你女儿真挺可爱的，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厉煜城到这才肯回了一句：“想见？” 陶文耀：自然。 陶文耀：这完完全全的俄罗斯套娃啊！ 陶文耀：搞定了？ 陶文耀：要请我吃席了？ 厉煜城：这段视频要是流露出去，吃的就是你的席。 陶文耀：说正事，你猜我在这边遇到谁了？ 厉煜城：有屁快放。 陶文耀：你弟和沈初瑶。 第115章 录像带 这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厉煜城来不及去想，只能用简单一句话，让陶文耀从律师变成了狗仔。 好好在沙发上雀跃地蹦，厉煜城担心她摔下来就收掉了手机。 开餐之前，客厅的电视突然开始播放vcr，好好兴奋地拉着厉煜城：“爸爸，是我和姐姐！你看！” 厉煜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绕到沙发尾端坐下，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 开场是医院，婴儿的哭声很大，举着相机的应该是陈蜜，她像个称职的旁白，细心的介绍着。 “这是妹妹，小家伙光哭不掉眼泪。” 镜头给了个近景，边上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很轻很柔：“是不是尿了？” 陈蜜摸了下尿包：“没有，干着，搁这练嗓子呢！” “饿了？”镜头带到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女人在床上躺着，只从栏杆中伸出手，搭了搭婴儿的包被。 “不能吧，才一个小时而已，这么能吃吗？” 陈蜜把顶上的婴儿安抚玩偶摁响了，慢悠悠的英文歌一出来，推车里婴儿的哭声就小了。 “嘿，懂音乐！”陈蜜在边上开玩笑：“保不定未来是位高音歌唱家。” “扯吧你就。”女人在边上淡淡地笑着，始终没带到脸。 好好突然扑到厉煜城的背上，笑嘻嘻地说：“不是歌唱家呢，是小模特！” 厉煜城任凭妹妹在他身上又蹦又跳，喉口泛酸，低低地应了声， 他想着画面要是能带过去一点就好了，可惜这个片段就此结束，然后跳到另一个。 “嘿，又是妹妹的日常，今天也是等待姐姐回来的一天。” 陈蜜依旧在旁白，视频里的婴儿肉眼可见的长大一圈，皮肤间的褶皱全撑开了。 婴儿车内依旧放着安抚音乐，上面还挂了安抚的小玩偶。 这回没哭，睁着一双大眼四处看，偶尔会笑，笑起来眼睛一弯，只剩一条缝。 “这大双眼皮，美妞~” 厉煜城看着屏幕不自觉跟着笑了。 “你让我带录像带就为这啊？”陈蜜的声音不小，一旁的程文柏听见了，抬头看过来。 倪嘉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答案一目了然。 今天这个局，陈蜜，高鑫，程文柏，没有一个人能和厉煜城说得上话。 她也担心几个人像上次一样，在饭桌上故意扯点国外的事使人难堪，几番斟酌下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所以开餐后，厉煜城坐在沙发上没动，倪嘉也没坚持叫他。 这又是宿醉又是胃病，应该也没什么胃口，再者有妹妹跑前跑后，对方也饿不着。 “爸爸，吃烤鸡！”倪好好扯了一整只腿，放盘子里端过去。 厉煜城接了放到一旁，录像带正放到关键处，姐姐出院。 是程文柏从新生儿科抱出来的，孩子两只手背乌青，身子也比妹妹瘦些，厉煜城看着心疼到要揪到一起。 “大公主终于出院啦！”陈蜜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把彩带，扬手一撒，给出院仪式打了个头炮。 “诶，”陈蜜看到乐了，顶顶程文柏的胳膊肘：“录像带没拍到程医生那副刚正不阿的嘴脸。” “咋了？”高鑫问。 倪嘉忍着笑，陈蜜说：“他让我把地面清理干净再走！” 程文柏很无奈：“科室都没出，你好歹走远些再撒…” 这幅录像带他们三人都看过很多遍，比起先前的担忧，出院这刻算是最喜悦的，所以几人情绪还好。 不像厉煜城，由坐着变为站着，巴不得从屏幕里直接接过孩子。 “爸爸，不吃呢！”好好跑回座位，很天真的说：“他都看呆了！” “因为他没看过。”倪好说得很冷静，说完又接着吃三文鱼。 程文柏煎的鱼嫩，她很喜欢，每次都能吃上两大块。 而且医生眼睛尖，手快，去刺利落，切法也好。 小孩吃熟的，大人就吃生鱼片。 “要鱼。”好好看她吃得香，张嘴凑过去，倪好就喂了她一口。 她觉得味道好，又打算站起来给厉煜城送，倪嘉给摁住了：“先吃饭。” “爸爸没吃呢！”好好戳戳盘子，里面只剩两块：“鱼要没了。” 倪好听见看了眼盘子，就把叉子放下了：“给他，我不吃了。” “厨房还有。”程文柏赶紧说：“不够我再去煎。” 倪嘉示意他不用去，语气十分熟稔，像似很了解：“他不吃熟的。” 程文柏刚起的那点身子又坐了回去，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口。 “那猪排呢！”好好问：“爸爸吃吗？” “你安心吃饭。”倪嘉给她切了几块牛排放到盘子里，不紧不慢地说：“爸爸胃不舒服，这些不好消化。” “他不舒服吗？”倪好问。 “嗯。”倪嘉点头：“昨晚就不舒服。” 倪好指了下：“汤！” “这个可以。”倪嘉说：“你去问问他。” 倪好跳下椅子，刚过去就被厉煜城抱到怀里，盘腿坐在脚上。 从倪嘉这个角度看去，姐姐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整个像被护住。 比起汤，厉煜城现在应该更需要姐姐。 倪嘉这么想着，转回来刚好对上程文柏一双探究的眼睛。 成年人的世界，哪些动作，哪些行为是故意的，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 比如倪嘉饭桌上这些刻意的话。 比如程文柏手腕上的表，脖子上的项链。 这些都太刻意了，他要不这么刻意，倪嘉也不会提醒。 “吃羊排吗？”程文柏戴上手套，拿起刀试图帮忙切下一块。 “我吃不下了。”倪嘉笑笑：“刚面吃多了。” “好。”程文柏很懂进退的转过去问陈蜜：“你呢？” “来。”陈蜜直接递上一个盘子，转头又和高鑫讨论元旦的去向。 厉煜城的下巴一直搁在倪好的发顶上，倪好没办法抬头，就只能盯着屏幕问：“你不舒服吗？” “嗯。”厉煜城应了声，他确实很不舒服，心里又酸又麻的。 “要不要喝汤？” “不用。” “那你要看医生吗？” “也不用。” 倪好沉默了会儿，右手去摸厉煜城的脸，很轻地拍了拍。 第116章 局部下雪 “倪好。” “嗯？” “我会戒酒。”厉煜城喉结来回滚动一趟，又说：“烟也戒了。” 倪好不懂爸爸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但她还是点头说好。 录像带结束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怎么回事？”倪嘉听到声响出来。 厉煜城走过来说了句没事，然后就跑到车边对接了几句。 紧跟着车上的工人下来，打开后车厢抬下一只巨大的圣诞麋鹿，还有两台造雪机。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院子的草坪变成白茫茫一片，麋鹿通电后通体发亮。 陈蜜听到动静酒醒三分，出来定睛一看，这么大的架势，人傻了。 造雪机还在不断往外喷射，圣诞树，灌木丛，走道，所见之处全都覆盖上一片白。 “啥啊，”她晃悠悠地抵住倪嘉的肩，乐了：“今夜局部下雪啊。” 两姐妹没见过人造雪，在院子里玩疯了，头发衣服沾的到处都是，捧着假雪冲倪嘉笑。 “妈咪！下雪了！” 后面又来了一车，这会儿下来…真有圣诞老公公，托了一个大袋子，不断往外掏礼物。 倪嘉心想，这大概就是太平那边的惊喜，厉煜城全给搬过来了。 “牛逼！”陈蜜竖了个大拇指：“果然是开商场的，活动直接给搬家里来了。” 倪嘉把她嘴捂了，回头侧了一眼：“多了？” “没。”陈蜜摇头，伸手接了点放在指尖捻了捻，吐槽了句：“这雪真假。” 倪嘉靠墙站着，看男人被孩子拉去，闹的满身都是。 应该连厉煜城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点洁癖，高冷自持的形象，完全毁于一旦。 “后天有空么？”程文柏突然出现在门口，递来一杯热茶，倪嘉接了。 “怎么了？” “我妈请你帮忙物色下旗袍。”程文柏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含笑道。 “你妈？” “他和我爸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程文柏还是笑：“今年正好三十年。” 倪嘉敏锐地嗅到一点用意：“我挑不合适吧。” “你不是设计师吗？ “我卖童装。” 程文柏抬了抬眉毛没说话，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倪嘉是设计专业，也有很多礼服的手稿，借这个理由推脱，有点假了。 “选一些素雅端庄的颜色就不会错。” “那我帮你拒了她？” 倪嘉低头喝了口热茶，有点骑虎难下，虽说这里面藏了程文柏的心思，但好歹是程太太邀请。 未来加蜜还要和程氏合作，这点事情理应帮忙，倪嘉想想，最后决定把陈蜜叫上。 “行。” “到时候我来接你。” “不用，地址发我就行。” 程文柏看了眼表，放下双手准备走了：“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说完拎起外套，去“雪地里”跟孩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厉煜城走过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脚边立马落了白花花一片：“在聊什么？” “头发。”倪嘉提醒他。 对方低头掂了掂发尾，顶上那块白团原封不动的立着。 “这里。”倪嘉指了个方位，厉煜城看她一眼，走近一步低下头，她只好伸手帮忙拿掉。 距离挨的近，动作也显得暧昧，厉煜城一晚都没吃什么，就着这个姿势，闻到了倪嘉身上的香水。 当然，还有她手上的红茶，这杯茶好像是程文柏给的，厉煜城眼神暗了暗，凑过去毫不犹豫地一口闷掉。 “诶...”倪嘉都来不及阻止，杯子已经见底了。 厉煜城用大拇指揩掉嘴角的茶渍，起身后抬了抬眉毛，表情有点不爽：“舍不得？” 倪嘉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烫吗？” 经过这声提醒，舌尖似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点疼，厉煜城顶了顶腮，站直身子：“干净了？” 干净是干净了，但厉煜城穿的是毛衣，雪水化开，颜色明显深了一个度。 天气这么冷，倪嘉担心受凉胃会更疼，就提议道：“回去换件衣服。” “没事。”厉煜城看她一眼，手突然伸过来，倪嘉下意识往后躲，那只手就僵在半空中，半尴不尬地举着。 她警惕性看向里屋，小声问：“你干嘛？” 厉煜城直接拽着两侧衣边，将人拉回跟前，眉峰一挑，有些不悦：“躲什么？” “怕人看见？” 扣子被一颗一颗带上，倪嘉被动的站着那，脸有些热，眼睛不自觉地往里屋扫，期待这会儿千万别有人出来。 “你还没有回答，刚刚和他在聊什么？” “请我帮个忙。”倪嘉含糊地说道。 她越是闪躲，厉煜城越是能察觉到其中的猫腻：“什么忙？” 最后一颗扣子落定，倪嘉推了下，两个人回到半米的安全距离，这事要让对方知道，肯定又得生气。 倪嘉斟酌着措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到时候陈蜜也去。” “是吗？”厉煜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因为你小肚鸡肠，等会儿又要吹胡子瞪眼，倪嘉暗自腹诽道。 两姐妹在院里已经跑疯了，脸上糊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倪嘉一边往下走，一边说：“脏，别往脸上抹。” 明显就是在转移话题，厉煜城蹙着眉，走过去一把握住倪嘉的手腕，胳膊一带直接圈进怀里。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问？” “松开。”倪嘉挣了挣，眼见着对方脸色开始变化，眉眼间的狠厉透了出来:“就是选个衣服，你别大惊小怪。” “你要帮他选衣服吗？”厉煜城语气冷下来：“倪嘉？” “是程太太，程文柏的母亲。”越说脸色越差，倪嘉早料到会这样：“所以我才要叫上陈蜜啊。” “不许去！” “我们之间还有合作，不好拒绝。” “合作是公事，”厉煜城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是假公济私，你看不出来吗？” 倪嘉没说话，她当然知道，所以打算就着这次机会，彻底解决程文柏的妄念。 “不准去。” “已经答应了。”倪嘉语气稍软，不想在今晚惹对方不快：“我是去解决问题的，厉煜城。” 第117章 别闹了，快点过来 “你们之后还会借着合作的名义，再做什么？” “没完了是吗？” 造雪机还在持续工作，那些白色点状物，不断飘向两人，他们像站在一场真正的大雪里，发顶逐渐覆上“白雪”。 厉煜城面色阴沉，语气冰冷，眼底从复含一丝期待，逐渐转为平淡无波的死水，最后卸力松手。 “最后说一次，不准去。”说完，他进屋穿上外套，拿走录像带，在出院之前被倪好拉住。 “你去哪？”小手在外面玩的冰凉凉，厉煜城放在掌心捂了捂，摘掉她睫毛上的雪，低声问：“冷不冷？” 倪好摇头，往前挪了两步，下巴贴着厉煜城的毛衣又问：“你要回去了吗？” 原本想说是，但望着这样一双期待的眼睛，厉煜城有些哑然。 实际他很想发火，极力克制下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今晚的一切都很欢快，没人想成为这场快乐的终止者。 “对。”他捏了下女儿有些发凉的脸，给了个笑：“回去换衣服。” “换完就过来吗？” 有雪落在倪好的眼睫毛下，她眨了眨眼，可惜那团白乎乎的东西还在，她想用手去抓，被厉煜城抢先拿掉。 不是真的在下雪，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化开，到底哪些是真的，他也说不清了。 “倪好。” “嗯？” 他弯腰抱起女儿：“陪我过去一趟。” 二楼是倪好第一次上来，厉煜城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去浴室拿了条毛巾，给她擦湿掉的头发。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厉煜城看，偶尔笑一下。 “抱歉。” “为什么道歉？” “你住院的时候，我没陪在你身边。” “没关系，”倪好从毛巾下望着他：“我也不记得。” 影像里的场景，在脑海中起起伏伏，厉煜城酸涩地想，还是应该道歉，因为你五岁前我都没有抱过你。 “你也擦。”倪好将毛巾推给他，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眼睛黑溜溜的四处转，这个房间很好奇。 “不用这么规矩，你可以随意走动。”厉煜城将她从床上抱下来，然后进了更衣室。 倪好走到床头，好奇地盯着床柜上的摆件，也不敢碰，只敢弯腰盯着细细地看。 从更衣室出来，看见倪好盯着桌上的胡桃木万年历看，厉煜城走过去搭了搭她的脑袋。 “喜欢？” “好特别的日历。”倪好歪头打量着，兴奋地说：“像土星。” “你还知道土星，喜欢天文？”厉煜城转动桃木，日历又跳过一天，数字变成了12月26日。 “喜欢。”倪好笑着点头，看了眼手表，对着厉煜城纠正道：“现在还是25号。” “只是演示一遍，”厉煜城握着她的小手搭上去：“你来恢复。” 咯嗒一声，胡木桃的音色发闷，低频又不刺耳，倪好眼睛睁的溜圆，苹果肌扬得高高的。 “好听！” “送你了。” 倪好很喜欢，但还是抿了抿唇说：“我有很多礼物了。” 厉煜城想了想说：“不多，这算补上去年的。” 这个理由很正当，倪好显然动心了，伸手又摸了摸胡桃木：“可是去年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那你补给我。”厉煜城饶有兴趣地问：“你有多少块金牌？” “八块。”倪好扫了眼被厉煜城挂在衣架上的金牌，又说：“现在还剩五块。” “这么多？”厉煜城继续逗他：“那介不介意我再拿走一块？” 倪好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我以后还会赢的。” 厉煜城揉女儿的脑袋，将胡桃木日历取下来给她：“奖牌自己收好，不能别人要你就给。” “没有给别人。”倪好想了想又纠正道措辞：“好好和妈咪不算别人。” 另外两块的去处也算清楚了，厉煜城其实还想问，如果换做程文柏讨要，也会这么大方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只是将倪好抱到腿上，跟他细细解释了遍日历的操作方案，比如隔月，还需要转动其他木块。 “爸爸！”楼下一阵大喊，紧接着楼梯接连轰响，倪好好握着雪球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佟姨煲了粥，妈咪让你过去吃一点。”好好跑到跟前，盯着姐姐手里的胡木桃问：“这是什么？” “日历。”倪好递给她看，好好想都没想，满手是水的接过来，还把自己的雪球递过去：“帮我拿一下。” 先前姐姐的手还只是发凉，现在妹妹的手整个被冻的通红，厉煜城搭上去探了下温度，冰的他眉头紧皱。 “你没有手套吗？” “手套落在瑞士啦！”好好不以为然，还拿手冰了下厉煜城的脸，然后逃到一边咯咯的笑。 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才掏出一双男士的皮手套，厉煜城一边给她焐，一边瞥见发红的耳朵，无奈道：“别玩了。” 男士手套太大了，好好两只手可以戴进一只，笑嘻嘻地举着问厉煜城：“我像不像被绑住？” 厉煜城勾她的鼻子，配合着说像。 “妈咪让你来的？” “对呀。”好好举着手套拍了拍厉煜城的肚子：“爸爸，还疼吗？” 想到倪嘉要见程文柏的母亲，厉煜城一时没了表情，淡淡地道：“头疼。” 这话一出，他的脑袋当即被妹妹捧住，对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还给吹了吹。 “你的帽子呢？” “快点戴上！” 想到那顶鲜红的圣诞帽，厉煜城当即微笑开口：“骗你的。” 三人在房间里闹了会儿，也不知道陈蜜和高鑫走了没有，厉煜城有意拖住两个小的，想让倪嘉自己过来。 人是没等到，只等到一个电话，他走到落地窗前，往隔壁瞄了眼，院里空无一人，造雪机也关了。 “女儿呢？” 厉煜城扫了眼一旁在玩拼图的两姐妹，睁眼扯着谎：“睡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安静了两秒，随后他听到很无奈语气：“别闹了，快点过来。” 厉煜城的视线，随着隔壁院子出现的人影移动，他的语气很平缓，几乎听不出是在生气：“倪嘉，这就是你送的圣诞礼？” 第118章 失控电话 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隔着一道落地窗相望，倪嘉总给他一种抓不稳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人发慌，明明他已经在尽可能表示自己的诚意，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这样。 “我说了是去解决问题。” 厉煜城垂在一侧的拳头微微攥起：“可你刚见过我妈。” 没想到对方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没料到这个问题，能够上升到见家长的程度，倪嘉呼吸一窒，顿时没话讲了。 电话很快挂断，她看到厉煜城失望的从窗前离开，然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倪嘉收掉手机推门进去，两姐妹从楼上下来，跟她撞了个满怀。 “爸爸呢？” “楼上呢！”好好拉着姐姐开心地说：“妈咪，我去拆礼物啦！” 她们刚得到爸爸的允许，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转眼就跑走了。 偌大的客厅显得寂静，倪嘉又等了会儿，见厉煜城没有下来的意思，才往楼上去。 厉煜城在收拾拼图，把它们全都装盒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遍地面，这玩意不比其他东西，少一块都是残缺。 这幅拼图是五年前，倪嘉买来打发时间的用的，可是后来缺了一块，就被闲置了。 没想到如今被厉煜城收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 她走过去低声提醒道：“这幅不全，没必要留着。” 厉煜城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把木盒放了进去。 “这是我的东西。”倪嘉勾了勾手：“还给我。” 那个雪球最终化成一滩水，淌的地上到处都是，厉煜城拿了毛巾，一边擦，一边平静地回复：“拼好给你。” 他也是后来才从佟姨的嘴里知道，倪嘉总爱在等他的时候拿出来玩，因为缺了一个，所以总也没拼完。 三年前沙发下的地毯被烟头烫了个洞，工人来换，才在旧地毯下找到那枚缺失已久的图块。 厉煜城也学着拼过很多次，每次到最后一步就会重新打散，因为他也在等人，人没等到，图就不能成。 “你没听见吗？”倪嘉收回手强调道：“丢了一块。” 厉煜城拎着湿漉漉的毛巾往浴室去，语气还是很平静：“找到了。” “真的假的，在哪找到的？”倪嘉跟在后面，语气有点不可思议，她当初可是把客厅翻了一遍。 厉煜城说了地点，倪嘉不解地问：“怎么会在那，它长腿了吗？” 长没长腿不知道，厉煜城只知道此刻浴室门口被堵了，他出不去。 只好借着浴室的光亮，从上而下盯着倪嘉，看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在灯光下透到发亮。 距离过近，倪嘉闻到新换的线衫上，传来柔顺剂的清香，她侧开身子腾出一条道，厉煜城却没走。 “既然找到了，那就还我。” “你不要了。” 倪嘉强撑着：“我说了吗？” “你这样做了。” 倪嘉扬起下巴，一副不讲道理似的勾了勾手：“还我。” 厉煜城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回到卧室，利落地拉开抽屉，把木盒放到她手中。 这回轮到倪嘉愣了，抱着木盒傻站着，呆呆地望着人，她以为厉煜城不会交出来。 “还要什么？”厉煜城的目光粗粗扫过卧室，最后停留在倪嘉的脸上：“随便拿。” “我又不是来拿东西的...”倪嘉小声回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呢喃，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 “那你来做什么？”厉煜城坐在床尾，眼睑下垂，从这个角度看她，会有一点微微仰视，显得表情无辜。 难道好好没说？倪嘉抠着木盒，低声道：“佟姨煲了小米粥，让你过去吃点。” “是佟姨让我去，还是你让我去？” 倪嘉很快说：“佟姨。” “好，”厉煜城说：“我不饿。” “怎么可能，你晚上什么都没吃。” 厉煜城面上还是很平静：“气饱了。” “我原本想借着这个事情，断了他的意思，”倪嘉斟酌地看他一眼：“你确定不要我去？” “不要。”厉煜城回答地十分笃定。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三，虽然程康生不会同意，程文柏娶个有孩子的女人进门，但对方在商界出了名的宠妻，保不准就经不住枕边风。 程文柏一定也是笃定这点，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既然有这种概率在，厉煜城就不允许它发生。 “我再想想。”倪嘉说。 厉煜城一把将人带倒，反身压住，倪嘉砸在床上的那刻有点懵，脑子翁了一声人就倒了。 她抱紧怀中的木盒，内心有些紧张：“起开。” 厉煜城俯下身，直到和木箱抵住才停下，他的声线刻意压的很低，让人有种强烈的危险感。 “不许再想。” 他蹭了下倪嘉的鼻子，视线滑下来落在那两片紧闭的唇上，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前秒还在威胁，后秒声音就落下来，显得十分委屈，他抵着倪嘉的额头，又提了遍自己的需求。 “真的别再想了。 ” 倪嘉心跳很快，呼吸都有些不稳，脑子里一阵混乱，刚试图撇过头，两只手掌就贴上他的耳朵。 厉煜城碰碰她的上唇，又碰碰她的下唇，最后直接登堂入室地吻了进来。 倪嘉攥着木盒，手指捏的发白，心如鼓声，在上楼之前，她其实就有料到，可她还是上来了。 小洋房，披风，胸针，手镯，这些东西盘旋在心头，每样都沉甸甸的，她没办法无视厉煜城的难过。 她被吻的迷瞪瞪的，连带木盒被抽走都没有反抗。 直到这个吻开始变味，厉煜城的吻试图下移，她才突然缓过神来，捧住对方的脑袋。 “不想了。”她小喘摇头：“我不去了。” 厉煜城将手机扔到边上，视线肆意地在倪嘉的脸上扫动，他气息有点不稳，很不想克制的样子。 “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 “晚点，”厉煜城的眼神太赤裸了，倪嘉的脸烧红一片，结结巴巴地说：“明...天再打。” “现在。” 厉煜城翻出号码，立即拨了出去，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他一直盯着倪嘉的眼睛，时不时还想低头吻上去。 “喂,”程文柏平淡地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厉总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19章 厉煜城有反应 倪嘉都傻了，抿着唇瞪着厉煜城没出声。 “有。”厉煜城抬了抬眉毛，一掌搭在她的发顶上漫不经心玩着头发：“但不是我找你。” “这话什么意思？”程文柏笑到一半声音轻了些：“难道还有别人？” “有吧。”厉煜城示意她开口讲话，倪嘉皱了皱眉。 对方突然低头咬了她一口，紧接着将她的下嘴唇从齿尖解救出来，又碰了碰。 意思很明显，如果她再不开口说话，可能会当场吻她，而且她确信，这个吻一定不会像刚才那样温和。 倪嘉抓着厉煜城的衣领，示意他不要再动：“程文柏。” 那头有很明显的停顿，大概过了三四秒，才轻声喊她的名字，像在确认身份。 早晚都要说清楚，接二连三的试探她也吃不消，程文柏没那么容易放弃，否则就不会在她几次三番委婉提示后，还是不死心。 这些倪嘉都清楚，但她真的也跟程文柏没可能，索性心一横直接开口：“抱歉，刚刚答应的事可能要毁约。” “我仔细想想还是不太方便，而且有人不太乐意。” 厉煜城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她的发际线，闻言看向她，唇角一勾似乎很满意。 通话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倪嘉想侧头看一眼厉煜城都不让，她又不能出声说什么，只能狠狠瞪了眼，用口型问对方有完没完。 “程总，她的意思你很清楚了，代我向程夫人问好。”厉煜城不紧不慢地说完，挂了电话。 “满意了？”倪嘉推了推：“满意了就起来。” 厉煜城没动，嘴角噙笑，一只手搭着她的头发，一只手在玩她的耳朵，那点距离全靠手肘撑着。 “你说的对我不乐意，很不乐意。” 对方再次俯下来，说话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让人听着耳朵怪痒的。 倪嘉飞快捂住嘴，那个吻就落在了手背上，又湿又热，身下是床，再亲下去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动，满脸局促，在被迫“沉默”对视的十几秒内，厉煜城的眼睛好像说了很多话。 有警告，有控诉，有委屈，也有示软。 “礼物还要不要？”她小声道：“要就快点起来。” 厉煜城被捂着嘴，只能点点头，倪嘉试探性地收手，那颗脑袋立马埋进她的颈间，又蹭又拱的，去推就说胃疼。 “小米养胃。” “到底谁让我去？” “我。”倪嘉望着天花板很无奈地说：“我让佟姨煮的。” 厉煜城埋在那低低地笑，笑的倪嘉脖颈那块又热又痒，人不敢动就下意识地去抓床单，脸跟着又烧起来， 后头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厉煜城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进了浴室，几秒后里面传来水声。 倪嘉不可控的想到一些场景，立即下楼慌慌张张地跑了，连盒子都忘了拿。 “妈咪！”好好拎着一款限量版的小包，冲她晃手。 倪嘉都顾不上她，先瞧了眼落地镜，看到杂乱无章的头发，又匆匆忙低头进了卫生间。 背后窜过一阵风，陈蜜迟缓转头却不见人：“人呢？” “卫生间。”倪好说完又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轮滑鞋，看的出来很喜欢。 这双鞋是从厉煜城的礼物里拆出来的，尺码大小正好，黑粉的搭配色，让倪好觉得很酷。 “好啦！”陈蜜帮她穿完，在护膝上叩了叩：“要我扶着你吗？” 倪好自信地摇头，只在起身时向陈蜜借了点力，然后就在客厅自由地滑动起来。 她绕着沙发滑了两圈，大概觉得场地狭窄，释放不开，又把目标落在院外，可惜满院白皑皑的雪，会弄脏她的鞋。 犹豫之际高鑫看出她的意图，朝她走了过来，“想出去？” 倪好点了下头。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虽然小区灯火通明，但是轮滑速度快，涉及安全问题，高鑫还是指了指卫生间：“去问妈咪。” 倪好右腿一蹬，两三步滑到卫生间门口，叩了叩门。 倪嘉冲完脸开门出来，看见姐姐从上到下穿戴整齐，惊讶地问：“哪来的？” “爸爸买的。”倪嘉一怔，惊讶的不是礼物，而是倪好刚刚脱口而出的爸爸。 她没有刻意去提醒，只是笑着带过：“想出去？”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陈蜜走过来，大喇喇地说：“干妈带你出去。” 倪嘉给她拦住，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眼，这家伙眼都喝迷糊了，眼尾红的跟涂了眼影似的。 “你得了吧。”她朝高鑫招手：“看好她。” “看不了。”高鑫耸耸肩，表情很无辜：“她喝高了打人。” “那是你欠揍啊！”陈蜜的注意力一下被调走了，朝着高鑫摇摇摆摆地走过去：“谁让你抢我杯子。” 这是喝了多少，她往餐桌看去，发现两瓶红酒都见底了，另外还不知道从哪冒出一瓶香槟，也喝了大半。 衣袖被拽了拽，倪嘉转过来，倪好还一脸期待地在等答案。 “走吧。”倪嘉不忍拒绝，只能牵着往外去。 小区的道路倒是挺宽敞，但今天圣诞，难免很晚还有车辆进出，就限制她在五十米内活动。 倪好滑到厉煜城的院子前，往上看了眼，都过去很久了，怎么还不下来，她对着倪嘉指了指。 “马上就来了，你可以在院子里等他。”倪好点头，脚一蹬很开心的滑进去。 厉煜城下来的时候，倪好正在院子里兜圈，戴着一顶粉紫色的帽子，滑的非常顺溜，一个眨眼间就到了跟前，利落地刹车冲他笑。 这比他想象中滑的还要好：“看来你很喜欢。” “喜欢！”倪好重重地点头，厉煜城拍了拍她的头盔，牵着她往外去：“其他礼物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倪好转头看他，眼睛在夜里也很亮：“还有一张小卡片和马术服。” “不是卡片，那是你的小马。” 倪好惊讶地原地打了个圈，面对面地看他:“我的？” 那是一匹棕白色的小马，性格温顺，花色也好看，厉煜城花了很长时间才挑中，为的就是这一刻。 “对，你的，”厉煜城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我很期待跟你一起体验马术课。” 第120章 倪好喊爸爸 看得出倪嘉在培养兴趣方面，花了不少心思，倪好给他带来很大的惊喜，会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厉煜城如获至宝，对未来的日子十分期待。 倪好显然乐坏了，围着他绕了两圈，扯着胳膊将他拉下来，克制又兴奋地说了声：“谢谢爸爸！” 然后腿一蹬就溜走了，厉煜城怔在原地，瞧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 可能是不好意思，倪好在他面前来回经过，但不会停下来，每次路过就对他笑笑。 厉煜城也不动，原地站着看，甚至感不到胃疼和饥饿，这刻的满足比他攻下一个难谈的合同，要多的多。 盛的粥都要凉了，倪嘉忍不住出来找，结果发现厉煜城跟着傻子似，杵在院门口笑。 眼睛更是目不转睛地随着倪好移动，只是运动细胞发达，倪嘉见怪不怪，佯装忘记先前的尴尬，伸手戳了戳。 “吃饭，” “她刚叫我了。”厉煜城还是笑，嘴角很难压的样子，可惜倪嘉已经听过，所以反应相对平淡。 还以为对方没听懂，他用手指在姐姐和自己之间划了道，又重复了遍：“她叫我爸爸。” “嗯。”倪嘉问：“不然呢？” 厉煜城内心如惊涛翻涌，要知道轮滑鞋和马会有这作用，他早那么做了。 “她还喜欢什么？” “我明天就去准备。” “滑板或者击剑，你觉得怎么样？” “就是还小，不然可以尝试冲浪。” 冲浪都来了，倪嘉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见对方陷入思虑中，正在自言自语，直接给拽回屋了。 陈蜜和高鑫在酒桌上猜拳，脸上全是贴条，仅一会儿的功夫，刚刚那瓶香槟又见底了。 “诶，程文柏怎么变样了。”陈蜜一手托着腮，一手啪嗒一声，将一个贴条黏在高鑫脸上。 喝高的人下手没个轻重，高鑫嘶了一声，揉着腮帮子也没挠，抬眼又是一副溺爱的眼神。 倪嘉收回拽着厉煜城的那只手，快步过去拿走陈蜜的杯子：“不能再让她喝了，已经完全傻了。” “不是傻了，”厉煜城走过来冷冷道：“是瞎了。” “程文柏，你怎么说话的？”陈蜜踩着凳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厉煜城说：“小心我在倪嘉面前掺你一本。” “你瞎了。”厉煜城两手插进口袋，很平静地说：“瞎的很彻底。” “嘿！”陈蜜将指头滑向倪嘉，声调忽高忽低：“狗嘉他骂我，你听见了吗？” “日久见人心，露出狐狸尾巴了！”陈蜜摆手：“这个男人也不行。” 这几句话倒是很合厉煜城的心意，他撇撇嘴，主动问：“酒还要吗？” “来！”陈蜜勾了勾手指头：“喝你一个不成问题。” 倪嘉头都听痛了，走过去试图将人从椅子上拽下来，但陈蜜死死抱着边上的柱子，大喊：“你别扯我裤子啊！” 这模样实在太滑稽，厉煜城拿出手机准备拍给陶文耀欣赏，锁屏才解，陈蜜反手叉腰摆了个很妖娆的姿势。 “啧，”她低头倪嘉：“有没有倪裳那味？” 好端端地提起她姐，倪嘉抱着腿担心她摔下来，这边敷衍地说：“像像像，你学什么都像。” 陈蜜就又换了个姿势，这次下巴收了点，眉头微微蹙起，收起所有表情，由上而下睨着他们，大有俯视众生的姿态。 “像不像那个狗男人？” “谁？”高鑫觉得姐姐可爱，在一旁很捧场，完全不阻拦。 陈蜜嘴巴一张一合，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高冷形象：“厉！煜！城！” 当事人录像才刚开，立马就给关了，冷脸挑眉反击：“我没你那么丑。” “对，他比我还装。” 陈蜜说着又换了个姿势，右手装模作样地揉揉指间，又去扯不存在的领带，几个动作学的像模像样。 “噗！”高鑫没忍住，埋头大笑，陈蜜立马从椅子上下来，拍他的肩膀：“真的，他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还不是没老婆。” 厉煜城脸都黑了，倪嘉立马转头挠着眉心去了厨房，对方跟在后头进来。 “她什么时候走？” 那碗粥已经冷掉了，倪嘉换了碗：“应该走不了了，估计今晚要跟我睡。” 留这绝对不行！否则晚上指不定嘴里再蹦出什么，厉煜城掉头就往外走，对着高鑫说：“把她弄走。” “佟姨，麻烦煮点醒酒汤。”倪嘉端着碗出来，碰了碰厉煜城，有点责怪的语气：“干什么？” 她放下碗：“吃你的。” 明明是他遭受污蔑，这个女人怎么反过来护别人，厉煜城指指陈蜜又指指自己，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高鑫的手机响了，他没多在意直接接了起来：“喂，程哥。” “没回去呢。” 他看了倪嘉一眼，又看了厉煜城一眼：“都在呢。” 这声程哥要是没喊，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倪嘉放小菜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厉煜城。 对方刚巧也看过来，冲他抬了抬眉毛，摆了口型：查岗？ “嗯，好。”高鑫放下手机，对倪嘉说：“嘉姐，你这应该还有空房吧，蜜姐这样也走不了了。” “有。” “没有。” 两个人同时出声，气氛顿时一阵尴尬，厉煜城喝着粥，眼都没抬一下：“我让司机送你们。” “是回家还是开房，”厉煜城停下来看向高鑫：“随便你。” 这还当着嘉姐的面呢，高鑫脸腾一下红到脖子，相比之下刚刚那点酒根本不算什么。 “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是不是不行？”厉煜城往他下面扫了眼。 这关乎到男人的尊严，高鑫直接跳脚了：“你才不行！你哪里都不行！” 厉煜城耸耸肩，回头扫了客厅的妹妹一眼，然后又转回来盯着倪嘉：“我不行？” 倪嘉跟被针刺到似的，立马收回眼找佟姨去了：“家里应该还有多余的被子吧，佟姨，客卧可能要收拾一下...” “要么你带着这个女人走，”厉煜城继续不紧不慢地低头喝粥：“要么今晚大家一起留下来。” 第121章 借机留宿 喝完那碗粥，无论高鑫是去是留，厉煜城都决定今晚不走了。 而留下来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只用说出事实就可以。 妹妹挎着他送的小包，在客厅津津有味地走台步，厉煜城被拉到沙发上看秀。 好好从那头走过来，小手一叉，在他前面很熟练的摆了个pose，厉煜城冲她笑了下。 “鼓掌。”好好小声提醒，厉煜城才配合着拍了两下。 要按照往常的习惯，他看秀全程到位手都不会抬一下，这已经算配合了。 但没想到后头有个更夸张的，高鑫先是吹了个哨，再两手放在嘴边冲客厅喊：“elsa！” 好好原本都转身走了，闻言回头冲餐桌的方向，很自信地挥了挥手，顺带给了个飞吻。 厉煜城立马将那只手拽下来，连同人一起拉进怀里，捏了捏脸：“吻不能乱飞。” “没有乱飞呀，”好好咯咯地笑：“小新是我的粉丝！” “粉丝也不行。”厉煜城揣着私心说：“女孩子要矜持。” 妹妹跟没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笑，厉煜城将她抱到腿上，开始实行计划的第一步。 “我明天要出差。” “去哪里？” “工作。” “要走很久吗？” “一周。” “那跨年怎么办？”好好神色认真起来：“你元旦也不回来吗？” “看情况，不一定。”厉煜城捏了捏女儿的下巴，斟酌着对方的小表情。 “那我们要很久不见吗？”好好搂住他的脖子，撅了撅嘴。 厉煜城持续放鱼饵，并且觉得妹妹这条小鱼要上钩了：“会有一点久，我明早就走。” 好好看了眼手表，嘴翘的老高：“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是今天！” “嗯。”厉煜城淡定地问：“怎么办？” “七天太久了！”好好跟他贴着脸撒娇：“去的时间不能短一点吗？” “要赚钱给你买包。” 好好低头看着腰上漂亮的小包，伸手摸了摸，两头都有点不舍：“我有钱的，可以自己买。” 这完全不是重点，厉煜城将她的小手掰开，刻意提醒道：“只有六个小时了。” 好好立马开始变得哼哼唧唧，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对此厉煜城表示很满意，任由对方挂在身上，抱着往二楼去。 倪嘉在给陈蜜挑睡衣，老远就听到妹妹赖赖唧唧地撒娇声，一会儿“你不要走”，一会儿“那我也去。” 她放下东西出来，看妹妹缠的跟藤蔓似的撅着小嘴，疑惑地问：“怎么了？” “明天出差。”厉煜城被搂的紧，脑袋都转不动，只能撇了下嘴角，两手松开让倪嘉自己看。 好好整个化身树袋熊，两腿紧紧缠住腰，抱着厉煜城不肯撒手。 出差不是很正常？以往厉煜城一走就是半个月，倪嘉听着倒是习惯，想将妹妹抱走，结果拉都拉不开。 “爸爸要工作，你乖。” “他不跟我们跨年，”好好嘟着嘴，头扭到后面，看着有点小性子了：“元旦也不回来！” 倪嘉看了眼厉煜城：“去多久？” 厉煜城当场将时间又往上抬了抬：“十天左右。” 妹妹一听更加不肯了，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嚷着今晚要跟他睡，果然是亲生的，厉煜城得意的想。 倪嘉看了眼时间，小声哄着妹妹：“你去叫姐姐回来，好不好？” “不要。”好好脑袋换了个方向，干脆将眼睛闭上，两只胳膊环得紧紧的。 倪嘉根本不知道厉煜城的心思，也没看见对方难压的嘴角，反而有点担心地问：“航班几点？行李收拾了么？” “八点半。”这个是真的，确实是明早的航班，他只是在回程时间上，撒了个小小的谎。 “没几个小时了，那你赶紧回去收拾。” 时间也不是重点，厉煜城紧跟着岔开话题：“我的礼物在哪？” 倪嘉满脑子想着放对方赶紧回去，就立马找来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 礼物很大一件，就立在墙边，灯打开就能看见，厉煜城伸手摸了摸紫色的网纱，沉默着没说话。 这是一棵手工做的圣诞树，通体用的紫色网纱，高度大概一米五，上面挂满三好的照片。 年龄跨度从几个月到三四岁，有哭的，有笑的，厉煜城一张张看的很仔细。 “明天给你搬过去。” “把孩子给我，早点回去休息。” 倪嘉伸手，厉煜城往后躲开，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你的呢？” “嗯？” “照片。”厉煜城看向她：“有拍吧？” 有是有，只不过双胎肚子大的离谱，七个月就比人家九个月还大，她不觉得自己那时候好看。 “给我。” “孕妇不都那样，”倪嘉婉拒道：“没什么好看的。” 厉煜城不说话只是盯着，僵持了两三分钟，她挨不住这期盼的眼神，只能从电脑内调出孕妇照。 别人都是老公陪着拍，而倪嘉只有简易的单人照，直视镜头时表情平静，目光温柔，看不出当下什么心境。 照片只有十来张，厉煜城很快就翻完，比起托着肚子的艺术照，他更想看对方生活中的样子。 “没了？” 倪嘉指了指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催促道：“太晚了，其他有时间再给你看。” “我有时间。”厉煜城坐着不动，妹妹也在身上赖着，安安静静的玩耳朵。 “嘉姐？”高鑫背着陈蜜上来，在书房门口看了两人一眼，无奈道：“蜜姐睡着了。” “放我床上。”倪嘉上去帮忙，发现陈蜜趴在高鑫背上不吵不闹，早睡熟了。 两人合力将人弄到床上，倪嘉原本想让高鑫出去，自己好给闺蜜换衣服。 结果对方比她还积极，找了条毛巾就想下手，好在倪嘉拦地快：“没卸妆，不能这样擦。” “噢。”高鑫举着毛巾，看上去有点无措：“那要怎么弄？” 真是一只纯情小狗，竟然真往她房间送，倪嘉有点无奈，有时候真想帮着推一把。 对付陈蜜这种嘴硬的，就不能太守规矩。 “工作签只有一年，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高鑫盯着床上的陈蜜傻笑：“自然是回国啊。” “然后呢？” “娶她！”目光坚定，语气认真，与平日里无二样，倪嘉放心了点。 “照顾好她。” 她打了一盆温水，在床头放好卸妆油，洗面奶，将使用方法用口头叙述了遍，就关门出去了。 第122章 四个人一张床 厉煜城就在走廊上等着，看倪嘉出来扬了扬眉毛：“你睡哪？” “跟孩子挤挤吧。” “床太小。” “够睡。” “不够。”厉煜城语调轻松地问：“四个人怎么挤？” “四个？” “今晚我跟爸爸睡！”好好还那样搂着，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跟着点了点头。 “去我那。”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倪嘉隐约嗅到一点阴谋论，直接忽略掉厉煜城的话，冲妹妹说：“快下来，该洗澡了。” “不要。” “洗澡也让爸爸来？” 好好往厉煜城肩头躲了躲，小声问：“那洗完可以去爸爸那边吗？” “随便你们。”倪嘉心想，大不了自己睡儿童房。 听她这么说，一个个才肯进浴室洗漱，洗完都快一点了。 两姐妹看着还很精神，好好甚至连陪睡的娃娃都挑好了，就等着跟厉煜城过去。 倪嘉拿羽绒服将两小只裹好，才放心：“好好晚上可能会踢被子，你注意一点。” “妈咪不去吗？”倪好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一张床睡不下四个人。”倪嘉随意找了个说辞。 “那张床两米。”厉煜城倒是不意外，先是戳破这个拙劣的理由，再是给挂上忧心的勾子。 “我走后只剩她们两个，不安全。” “我会早点起来。” 厉煜城好笑地问：“你在怕什么？” 还有脸问！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倪嘉真想一眼瞪过去。 厉煜城倒也不急，直接在床边坐下：“那就挤挤。” 刚还说挤不了，这会儿就一副可以接受的样子，明显就是故意的。 倪嘉起身往外去：“我去客卧。” 身后三人刷的一声，跟着站了起来，“干什么？”她问。 “不是去客卧么？”厉煜城一手牵着一个，姿态看着很坦然，两个孩子也盯着她。 “我的意思是你们留这，我去客卧。” “不行。”倪好拉住她：“一起睡。” “对。”厉煜城似笑非笑地附和：“一起睡。” 倪嘉很无奈：“你别跟着闹！” 厉煜城摆出一副无辜脸，也不说话，就牵着孩子等，一副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架势。 四个人僵持半天，也不知道厉煜城背着她说了什么，反正局势一直都是三对一。 再下去天就该亮了，客卧和儿童房的一样，都是一米五的床，这么多人铁定睡不下。 管厉煜城睡床还是睡地板，其实可以再心狠一点，但最后倪嘉还是跟着去了隔壁。 好好很兴奋地蹦上床，像个螃蟹似的横在中间，手脚挥动着，让他们快点上来。 从进门开始，倪嘉就不可控的开始乱想，表情很不自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看到床她就会想到那个吻，还有男人匆匆去洗澡的背影。 “你睡哪侧？”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倪嘉吓的一怔，匆忙走到最内侧躺下，将倪好拉过来躺到边上。 厉煜城将这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低低地笑了声，隔着两姐妹，在最外侧躺下。 窗帘紧闭，熄灯后房间内没有一丝光亮，好好抱着厉煜城的胳膊，一直在他耳边说小话。 “爸爸，你早点回来。” 厉煜城说好。 “我可以不要包。” 厉煜城说知道了。 “我会给你打视讯的。” 厉煜城说嗯。 “你要想我。” 厉煜城说会的。 说到后面好好就有点不满了，捧着他的脸问：“你都要走了，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厉煜城不得不转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我们每天都会联系。”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他越过中间两颗小小的脑袋，看向床的边缘低声道：“我很快回来，你要乖点。” 好好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我肯定乖。” “那就好。”说罢，厉煜城胳膊一揽，将三个人一道抱进怀里。 倪嘉突然被拽过去，心跟着惊了一跳，她原本还在装睡，这下彻底装不下去了，越过女儿直接和厉煜城对视。 “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隔着睡衣，大手依旧滚烫，她脑袋一锅粥似的，什么都想不了。 “没有。” 大拇指很精准的摁进腰窝，倪嘉顿感后腰一阵酥麻，虽然不想承认，但身体还是对这双手很熟悉。 “以前你都会交代两句。” 以前吗？ 倪嘉舔着干燥的嘴唇，想了想才低声开口：“起落平安。” “还有呢？” 覆在后腰上的手，一直在轻轻抚动，仿佛想让她多说点。 倪嘉很清楚自己以前会交代什么，那时她不敢多说，只会交代两句，另一句就是：注意身体。 “把药带上，注意胃。” “好。”厉煜城问：“还有吗？” 还有？没了吧，倪嘉摇头，确信自己只说这些。 因为再说厉煜城就该烦了，她最会看眼色了。 厉煜城另一手从上面伸过去，先是揉了揉倪嘉的耳垂，再是拍了拍倪好的脑袋。 “在家等我，回来带你们去马场。” “去看小马吗？”倪好兴奋地问。 “对，”厉煜城说：“等你想好它的名字，我就回来了。” “好。”倪好在黑暗中冲厉煜城笑，语调上扬，眼里星光闪烁，愉悦之情丝毫无法隐藏。 马场，倪嘉又想到那张照片，目光炯炯，姿态英俊，她突然开始有些期待了。 “会骑吗？”厉煜城问。 “会！”倪好大声回答！ 厉煜城拍了拍倪嘉的后腰：“问你呢。” 思绪收回来，倪嘉下意识还是先摇头，跟好好一样，她的运动神经不太发达。 “不会。” “想学吗？” 不想，看着就行，倪嘉心里这么想，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带你跑两圈。” 倪嘉没说话，沉默了半晌，就在厉煜城以为她不愿意之时，她又低声开口。 “叫什么名字？” “嗯？” “那匹马。” “赤豹。” “很好听。” 倪嘉心想，她永远不会让厉煜城知道，自己还妒忌过一匹马。 第123章 以牙还牙 天还没亮厉煜城就起了，今天是他生平第一次赖床，出门时晚了十分钟。 李星河早就等在门口，第一时间递上美式，接过行李箱，汇报一日的行程。 “中午与南创的何总用餐，收购仪式定在下午两点半，预计四点前结束，晚上博纳医疗的李总想约您，我还没有回复。” “李晓山？” “是的，应该是看上顺城那边的项目，想跟您谈后续合作。” 顺城新投的私立体验医院正在筹备，提到这，厉煜城的视线从合同上移开：“报告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已经发您邮箱了。” “她的呢？” “也在里面。”李星河小心翼翼地提醒：“厉总，需不需要和倪小姐说一声？” 周叔正要发车，院子里突然跑出一人，他看向后视镜：“厉总，倪小姐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星河下意识闭嘴，不成想视线扫到一半就堪堪停住，眼睛瞬间睁大，那点瞌睡虫全跑了。 不是，怎么从厉总家出来了？ 厉煜城打开车门，冷风瞬间倒灌，他眉心蹙了蹙：“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确实冷，光这几步就把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全吹散了，倪嘉拢了拢大衣，将盒子递过去：“把这个带上。” 胃药到哪都能买，但是穿这么点，在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再拖会儿肯定得感冒。 他快速接过来塞进口袋，并且准备下车，倪嘉却突然拉住他，下巴朝后扬了扬。 “不舒服就别喝咖啡。”厉煜城二话不说将咖啡拿出来丢了。 李星河看的一阵无语，那是他家老板一大早让他特意去买的。 “别下来了。”倪嘉随手去关车门，门还没拉上就被一股更大的劲道,从里面反向推开。 厉煜城大步跨下车，拉着她进了别墅，毫无征兆地吻了上来，这个吻又急又重，她刚想去推就结束了。 “来不及了，”厉煜城抵着她的额头，又忍不住贴上了啄了两下：“真要走了。” 在炙热的呼吸间，倪嘉点了点头，冷风完全被怀抱隔开，温暖程度不比被窝差，她竟也有点留恋起来。 “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好。”厉煜城蹭了蹭她的鼻子：“在家等我。” 倪嘉点点头，没去追究文字上的细微差异，她推开厉煜城急忙往厨房去：“你等等。” 她灌了一杯温水回来：“饿了就吃点苏打饼干，还有...” 正斟酌着要不要说，厉煜城喉间发出一声疑问，她只好垂眼叮嘱：“尽量别喝酒，你这胃要养。” “好。” 没想到对方会立即答应，倪嘉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时间，催促着将人往外推：“快走吧。” 厉煜城握着水杯发笑：“落地打给你。” 这种行为看上去很像报备行程，从前绝对不会这样，倪嘉感到不习惯，手缩在袖子里抠了抠指甲。 最后还是很不自然地点了下头：“让周叔慢点开。” 这是李星河第一次在老板脸上，看见依依不舍的表情，他都有些不忍提醒，液体不能带上飞机。 “厉总。”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杯子，厉煜城当下了然，在下车前就把里面的水喝完了。 接到电话时倪嘉还在睡回笼觉，迷瞪瞪地声音很是软糯。 “吵到你了？” “没有。”倪嘉翻身拥住姐姐，手机压在耳朵下，眼睛都没睁开：“你到了？” “嗯，在去酒店的路上。” “好，”倪嘉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呓语：“早饭吃了么？” 恰巧厉煜城手里握着饼干，他故意将包装盒捏出一点声音：“听到了？” 倪嘉朦朦胧胧地听到一些窸窣声，但因为太困，脑子懒得去转那是什么，就很轻地应了声：“嗯。” 听得出来是很困了，厉煜城握着手机看向窗外，很低地笑了声：“继续睡吧，早安。” “早。” 厉煜城没再说话，那头没一会儿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明明很轻，却让他在异地倍感踏实。 “厉总，照片和报告已经发过去了。” 他挂掉手机，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照片再帮我发两份。” “发给哪位？” “自然是蒙在鼓里的那两位。” 体检报告没什么异常，倒是让厉煜城松了很大一口气。 只不过公馆那边看到真的鉴定报告，让他们尽快回去一趟，虽然催的让人头疼，好在厉煜城已经找到解决办法。 他好过了，有人自然不好过。 厉承安还在度假中，就被抓了回去，一叠照片甩在眼前，有点儿百口莫辩。 他羽绒服里还穿着色彩鲜艳的沙滩裤，又冷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外祖母，我和沈初瑶只是偶遇，没别的事。” “你对初瑶有这种心思，为什么不早说？”霍老太拍了拍桌子：“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交代什么啊！”厉承安脑袋都要炸了：“那沙滩也不是我的，我总不能阻止别人登岛吧！” “那么多海岛偏偏你们登一块？” 霍老太显然不信这种借口，她只是没搞懂，先前初瑶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喜欢煜城，怎么转头和小外孙玩一块了。 “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厉承安掂了掂发尾，结果因为发胶喷太多，后脑勺头发翘起一撮，看上去十分邋遢。 “您怎么就不信呢？” “照片哪来的？” “我哥？” 他气的在客厅暴走：“上回合同的事他没消气，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栽赃！” “按照你的意思说，这些都是煜城安排的？”霍老太戳了戳照片：“他安排你们见面，去酒吧，回酒店？” 百口莫辩的感觉属实令人烦躁，厉承安的手不断举起又放下：“不是！附近就一家酒店！我们只喝酒聊天，没有睡！” “您不信可以去调酒店入住记录。” 两人在酒吧都亲一块了，不需要再去求证什么。 这些照片不堪入目，要是流传出去，她倒真成了笑话。 之前只听说过小外孙爱玩，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看来是该找个人管管了。 “我看你哥也没那意思，你和初瑶年纪又差不多，沈鸿飞要是没意见，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124章 陈年旧仇的回礼 “什么定了？”厉承安从沙发上窜起来：“怎么就定了啊！我不结婚！” 眼见着撒泼打滚没用，厉承安又拿出管用的撒娇剂量：“外祖母！我还小！我哥还单着呢，您别操心我啊！” “你哥孩子都两了，你呢！”霍老太点点小外孙的额头：“成天就知道惹事。” “我不喜欢沈初瑶，我不要和她结婚。”厉承安一个劲的摇：“外祖母，我以后肯定不惹事，这次就放过我吧！” “嗯？”厉承安撒娇起来哼哼赖赖，完全没有平日二世祖的拽模样。 “不喜欢人家你亲她干什么？”霍老太说完都觉得害臊，撇过脸去叹了口气:“晚了，你以为这照片就我这有？” “沈鸿飞怕是也收到了。” 两家还有生意往来，又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当初要联姻是她提出来的，现在变成这样，货不对板，主动权跑到对面。 这桩联姻成不成，就看沈家了。 厉承安自知这件事是谁挑起的，就得有谁抚平，他猛地站起来问林姨：“我哥呢？” “出差了。” “我去找他！”厉承安说着就要怒气冲冲往外去，结果被霍老太一声呵斥了回来。 “你给我回去待着！再乱跑，我让人停了你的卡！” 灰头土脸的从公馆出来，厉承安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给厉煜城打电话，打了个三四个才接上。 那头声音听着很不耐烦：“什么事，我在忙。” 厉承安气的摁下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又长又尖锐的喇叭声：“你还好意思反过来问我？” “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底片在哪？” 厉煜城冲饭桌上的人打了个招呼，才握着手机找了处无人的地方，面色冷下来。 “是我。” “怎么，是不是觉得拍摄手法很熟悉？” “我和沈初瑶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跟外祖母解释清楚！” “看图说话，”厉煜城冷淡道：“我该解释什么？” 厉承安气的在车里怒吼：“哥，我最近有惹你吗？” 厉煜城单手插着口袋，鞋尖百无聊赖地敲着地面，那点回音在过道里听着让人发毛。 “最近是没有。” “我已经停职了，你还想怎样？” “我最近闲来无事，找人黑了你的邮箱。”厉煜城的语速缓慢，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厉承安暴动的身子一怔，紧跟着后背一阵发凉，最恐怖的是他不知道他哥指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 厉煜城的眉心一点点蹙起来，想到那些陈年旧账，现在得报也丝毫没感到痛快。 “你应该庆幸我下手轻了。” “但是不急，我们一件件一桩桩慢慢算。” “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要不是外祖母年纪大了，我也不建议放点尺度更大的合成照。” “反正都是你玩剩下的，对么，厉承安？” 原来触到他哥逆鳞的是这件事，可是那些照片都很久远了，没人提的话他还真想不起来。 车里有点闷，厉承安放下车窗，寒风灌进来的那刻才得以喘息。 “你离婚不是因为我！” “是你自己！” “别把问题怪在我头上！” 那头很轻地笑了声，笑的人脚底打凉：“你是觉得自己没错？” 厉承安盯着窗外那点夜幕，心虚地说：“可是她根本没信！” “这不是你玩弄她的理由！”厉煜城斥声打断。 “玩玩怎么了？” “你当初也不在意啊。” 不过就是寄了一些合成的照片，没几次就被识破了，这在厉承安眼里根本没什么，好玩而已。 嫂子嘛，不逗怎么能熟络。 厉煜城怒极反笑：“看来我还要感谢你这么照顾她。” 手机又有电话进来，厉承安拿开看了眼，当即觉得头昏脑胀。 “照片你还发给了谁？” “放心，该想到的，哥都帮你想到了。”厉煜城的声音丝毫没有温度：“只是回礼，不用谢。”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啧啧啧，”陶文耀在后面鼓着掌：“一箭三雕，真绝！” 厉煜城往包厢看了眼：“结束了？” “没呢，这不等你回去？” 陶文耀是被半道拉过来挡酒的，谁让他收了厉煜城的好处。 对方不仅给他打了个五位数的红包，还包掉了他这趟旅行的所有费用。 没办法，谁让他摄影技术超群，几张照片稍稍卡了几个角度而已。 就让一场什么都没有的偶遇，反变成了私会。 “不喝了。”厉煜城转动手机：“家里不让。” “呦，家里！” “称呼都改了啊。” 饭桌上的酒鬼都贼能喝，陶文耀喝了不少，虽然眼睛红了，但好在人是清明的，打趣两句不成问题。 “你在这给她报仇，人知道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脸让她知道。” “啧啧啧，怎么回事啊。”陶文耀抬起一只胳膊，搭在好兄弟的肩上：“思维方式都变了。” 他勾着厉煜城的下巴，脸怼到跟前：“给爷爷看看，这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厉鬼。” “醉了？”厉煜城往下扫了眼：“怎么开始耍酒疯了。” “喝不了了。”陶文耀摆摆手：“撑死了。” “剩下的合同都没问题吧？” “没有。”陶文耀呼了口气：“该税的都税了。” 想到倪好不喜欢酒气，厉煜城打开窗户，毫不犹豫的将陶文耀的脑袋推出去：“吹吹风。” “谋杀啊！”陶文耀扒着窗户喊：“这是四楼！” “谋杀不会选择低楼层，”厉煜城将他拽进来，淡淡道：“抱歉，忘了你恐高。” “禽兽！用完就扔！”陶文耀捂着胸口闭了闭眼：“靠，更晕了。” 出来够久了，按理说该回去了，但是厉煜城的手机响了，还是妹妹弹来的视讯，他二话不说接起来。 “爸爸！” “嗯。” 陶文耀听见声音，头探过来，妹妹见到一张发红的脸，问：“这是谁？” 果真是会动的小人更可爱，陶文耀笑着打招呼：“hi，小可爱。” “叔叔好。”好好打完招呼，又看向厉煜城：“他好像醉了。” 倪嘉听见声音，从画稿中抬起头，侧身只稍稍露了半张脸，厉煜城立马在那头说：“他喝了，我没有。” 第125章 厉煜城是个呆木头 行动之快，反应之迅速，叫人叹为观止。 这事到应酬结束，回程路上陶文耀还在打趣。 厉煜城倒无所谓，毕竟对方连个能让他打趣的对象都没有，相比之下更为可怜。 他比较在意的是程文柏那件事，在外面不方便问，这会儿回了酒店，第一时间就拨通视讯。 “怎么了？”倪嘉粗粗扫了眼手机，就继续跟瑞士那边做交接。 “在做什么？” “工作呢，回酒店了？” “嗯。”厉煜城脱掉西装，扯掉领带，拿着手机很熟练地走到冰柜前，弯腰取酒。 这是他寻常出差，回酒店后必定会做的事情，喝点既能放松心情，而且更好入眠。 指尖刚触到酒瓶，他愣了下，很快缩回来关上柜子。 倪嘉听到声响转过来，从背景判断对方在吧台，再联系刚刚那声动静，很快猜到厉煜城在开冰箱。 “让他们送杯蜂蜜水吧，”她音色很淡，不想显得自己多关注。 厉煜城放下拿到手的气泡水，联系完客房服务，回到沙发上躺着，过了会儿又解掉领口的两颗扣子。 气氛过于安静，加之房里暖气足，莫名让人有种沉闷的感觉。 “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倪嘉回复完消息，才慢悠悠地转向屏幕：“你想问什么？” “他有没有联系你？” 倪嘉坦然道：“有。” “你们聊了什么？” “工作上的事。” “没了？”厉煜城问：“没有见面？” 先前程文柏约的就是今天，倪嘉知道厉煜城在担心什么。 聊完工作程文柏自然有那个意思，不过她堵的快，没让对方把话说出来。 她伸了懒腰往后靠去，踢掉拖鞋，双脚踩上椅子，顺带将趴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猫抱到怀里。 “想我去见？” 听这意思是没去，担忧了一天，厉煜城的神色这会儿才宽宥下来。 “下午信息怎么没回？” “在画稿。” “画完可以回。” “画完不就来视讯了？” 厉煜城没说话，脸色稍冷的盯着镜头，刚松懈下来的眉头，又再度有往中间聚集的迹象。 “倪嘉？” “垃圾信息很多，”倪嘉摸着猫，面对黑脸，看上去十分冷静：“漏掉一条很正常。” 只是出来两天，态度就急转而下，厉煜城搞不清这是为什么，心情紧跟着就暴躁起来。 但他还是压抑着，屏着一点耐心问：“你怎么了？” 倪嘉没说话。 “工作遇到什么问题？” 倪嘉看了眼镜头，没什么表情的逗着猫。 “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 “为什么突然生气？” “没生气啊。”她感觉厉煜城快笨死了，信息已经给的这么明显，还是没听出来。 “我明天回去。” “不是要十天左右？” “待到第十天，我还能找得到你？”厉煜城的语气明显重了，说到后头又多了股无奈：“生气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倪嘉就是觉得这人很木头，下午她在工厂确认色板，手机接连跳进两条信息。 一条是106开头的广告，一条就是厉煜城的，她只要再粗心一点，厉煜城的短信就会被忽略。 回来都这么久了，除了最初那条添加好友信息，就再也没收到过厉煜城的申请。 她自然是不可能主动去添加的，但厉煜城这个大直男，显然也不觉得有问题，好像能联系上就可以。 倪嘉就想告诉对方，拿到号码，跟拿到微信，自然是有区别的。 大信息时代下，前者不是秘密，后者才是有门槛的。 “没生气。”倪嘉继续吊着这只老龟：“可能停机了吧。” 停机？这还打着视讯呢，厉煜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看上去很蠢么？” 倪嘉立即点头给了肯定。 这副样子又不像真的生气，厉煜城都快给气笑了，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一个劲的瞎猜，甚至连刚刚的插曲都不打自招。 “习惯了，没有要拿酒。” “噢，先前以为你要喝冰饮。”倪嘉抱着猫，下巴抵在大王的脑袋上蹭了蹭：“原来是这样。” 房门响了，厉煜城无奈起身去开门，将蜂蜜水摆在吧台上，还刻意调了个后置镜头给了个特写。 “看见了？” “嗯。”倪嘉忍着笑，评判道：“连点柠檬片都不肯给，这家酒店挺敷衍的。” 厉煜城将镜头切回来，一口气闷了半杯，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蜂蜜，但倪嘉要他喝，便喝了。 “下午的直播看了么？” 倪嘉看上去完全不知情：“什么直播？” 以前他的动态，对方都会花心思各种打探，今天那么大个收购案，不说报纸，好歹热搜也上了，这女人竟然完全不知情。 厉煜城盯着屏幕又被噎了一嘴，短暂性地沉默了几秒。 “我收购了百星。” “百星娱乐？”倪嘉很是震惊。 五年前，这家娱乐公司还处于鼎盛时期，怎么会落个被收购的下场？ “嗯。” “怎么会？”倪嘉眨眨眼。 “前两年贪腐查紧，旗下艺人不是税务出了问题，就是个人风评不行。” 厉煜城语气平淡，这根本不是他要说的重点，但倪嘉想听，他还是耐心解释。 “之后接连几部大制作都无法过审，资金链就断了。” 谁知倪嘉这几年在瑞士，对国内的新闻全然不了解，以前时间多，没事就窝在沙发上看剧。 百星旗下还是有好几个她喜欢的明星，女人那颗八卦的心一旦被勾起来，就要立马知道结果。 “谁？” “许娅欣和杨昊强呢？”倪嘉紧张地问：“他俩有没有事？” “许娅欣当了小三。”厉煜城挑了挑眉：“至于杨昊强...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不等厉煜城回答，倪嘉已经在电脑上查起来，杨昊强三个字一输进去，近日相关的消息接连跳了出来。 她凑近仔细打量了番，松了口气：“呼~好险，他最近还在活动，看来没出事。” “许娅欣怎么当小三了，亏我还吃她的颜。” 说着她又在电脑里输入这三个字，跳出来的图片大跌眼镜，对方是个大二十岁的地中海，某公司的总裁。 “天，她是真饿了。” 厉煜城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些陈年旧新闻上，见对方看的入神，他不得不叩叩屏幕提醒。 “这里还有位活人，你要不要先管管？” 第126章 隔着屏幕嗅到飞醋 什么“酒店私会”，“正妻捉奸”，每个标题都吊足了胃口，倪嘉头都不带转的。 “你说啊，我听着呢。” “喜欢杨昊强？” “当然喜欢！” “他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五官深邃英挺，虽然是模特出道，但是演技完全不输专业院校出来的。” “他的剧我每部都有看。” 连对方有异国血统都知道，厉煜城还以为对方在看杨昊强的照片，气的牙根痒。 “你很了解啊，认识？” “不认识啊，”倪嘉滑着鼠标，突然变得兴奋：“诶，既然你收购了百星，那能不能帮我要张亲笔签名？” 还亲笔签名，“怎么，”厉煜城舔了舔牙槽：“你要拿回来裱在床头？” “那不至于。”倪嘉托着腮笑：“他书法很好，诶，你说姐姐要不要也试试书法。” “在国外都没地方学，而且她时间排的太满了，我也怕她太累。” “不过她有耐心肯定可以，妹妹就够呛。” “你觉得？” “可以。”厉煜城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琢磨着那头的表情：“杨昊强写的什么字体？” “行楷。”倪嘉之间敲着脸庞，陷入对字体的沉思：“可能得从楷书入门，然后行楷进阶，最后往行书发展，不过...” “你连人家写的什么字体都知道，”厉煜城冷笑了声：“了解的真够深刻。” 嗯？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倪嘉的视线从电脑转移到手机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厉煜城在吃醋。 “百度百科上都有啊。”她蹭了蹭鼻子，结果更痒了，好像是大王的毛沾脸上了。 她把自己的视讯框放大，对着镜头找那根猫毛，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而且他在综艺上也说过。” 看着这张咻然放大的脸，厉煜城真想透过镜头一把捏住，体验下手感。 “收购之后要改名，要不从你爱慕的杨昊强中取个字。”厉煜城那股子醋意持续往上顶：“就叫百强娱乐，怎么样？” 倪嘉知道他在说笑，就顺了这茬说：“打不死的小强，颇有重生的意味，挺好的。” 她冲屏幕比了个大拇指：“你是会取名的。” “倪嘉！”厉煜城很重的喊了声，面色铁青：“合约一到，我就让他滚蛋。” 那根毛半天找不到，倪嘉干脆抽了张湿巾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诶，人家商业价值在那呢，你别乱来。” 厉煜城不说话，一口灌完剩下的半杯蜂蜜水，半晌后见对面眉眼都弯了，才问：“解气了？” 没想到逗厉煜城这么好玩，倪嘉捂着湿巾点点头，继续皮：“名字还改吗？” “改。”厉煜城气的很，但离的远又没办法：“早就想好了。” “不叫百强了？”倪嘉忍着笑：“那叫什么？” “百嘉。”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嘉吧。”倪嘉打趣的心都没了，心跳突然快起来。 想到刚收购的公司里，还有那么个玩意儿，厉煜城半情不愿地应了声，这原本就是他送给好好的见面礼。 “让妹妹签进来吧，我回去让李星河拟个合同。” “等公司好转些，我再转给你。” “转给我干嘛？” 手一失劲，湿巾就掉下来落在大王头上，大王被遮住眼，惊的爪子乱挥，在倪嘉胳膊上划了一道。 “嘶...”倪嘉疼的缩回手，赶紧把猫放下去。 “怎么了，”厉煜城立刻变得紧张：“是不是抓到了？” “嗯。”倪嘉侧手看了眼，只是划破了表皮并没有出血。 “我看看。” “没事，”倪嘉随意拿湿巾擦了擦：“没出血。” “看看。”厉煜城十分坚持，她只能把手举到屏幕前。 对面眉头一点点往中间聚集，倪嘉突然有点担心往事重演，立即警告道：“你要是敢丢，女儿肯定哭死。” 又是一样的状况，上次他没有陪着，这次又不在。 厉煜城沉默了两秒，低声说：“先去消毒，我让周叔带你去医院。” 大王一直养在家里，不可能染上什么病症，倪嘉觉得对方有点小题大做。 “没出血，而且它疫苗已经齐全了，没事。” “抱歉。”厉煜城突然说：“这次又不在。” 倪嘉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心头一酸，声音也跟着变轻：“不需要去医院，很晚了，别闹周叔。” 怕厉煜城不答应，她马上站起来说：“我去消毒。” 趁消毒的空隙，厉煜城联系了霍老太的家庭医生，询问过后才宽心了些。 倪嘉消完毒后，拿着猫咪专用的剪刀回来，想把大王的爪子剪短些，以免明日再伤到小孩。 结果刚抱起来，就被厉煜城阻止了：“别碰它，你等我回来剪。” 想到厉煜城那双大掌，倪嘉立即摇了摇头：“我怕你弄死它。” “我是那样的人？” 倪嘉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你有前科。” 厉煜城啧了声：“说了让你别碰，明天让周叔送去店里顺便洗个澡，这总可以？” 大王买回来还没洗过，倪嘉思考几秒后把猫放了，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而厉煜城还穿着衬衫。 “快去洗漱吧，我挂了。” “等下。”厉煜城从沙发上坐起来，正了正神色：“下次信息记得要回。” “不回！”倪嘉说完啪地一声挂掉电话，还顺手将厉煜城的号码拉黑了。 等她洗漱完回来，微信下方果然出现一个红点，厉煜城请求添加好友，还附带了一条备注信息。 【如果不想明早看见我，就快点拉回来。】 倪嘉先是挤了两泵身体乳，在掌心搓开，慢悠悠地将身体擦了个遍，期间厉煜城又发了条添加信息。 【我现在订票。】 倪嘉握着手机钻进被子，在拒绝栏里回复：那杨昊强的签名照？ 【想都别想！】 倪嘉：好吧，晚安。 【先通过。】 倪嘉装作没看到。 两分钟，消息栏里多出两条忍气吞声地消息：【给你带！】 她都能想象厉煜城在酒店套房跳脚的模样，倪嘉乐的在床上踢腿，心情非常愉悦地点了通过。 第127章 谁的滋味能有你好 御星湾顶楼大平层，屋里棉絮漫天飞，玻璃碎片从玄关铺到卧室，根本无处下脚。 厉承安放下车钥匙，捡起残缺的枕芯，找了双干净的拖鞋，一踮一跳地进了卧室。 房内一片昏暗，床边隐约有一团黑色，厉承安摸黑走过去坐下，拿走倪裳手里的酒瓶，对着吹了几口。 酒辣嗓子，等那阵劲过去之后，才平静开口：“照片是假的。” 倪裳喝的醉醺醺的，撑着脑袋笑了：“那什么是真的。” 这不是一个问句，她也不需要答案，她和厉承安能有今天，各自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不至于那么傻。” 虽然视线昏暗，但厉承安仍旧在白皙的手臂上，看见了一条鲜红的划痕。 那条划痕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很长一条，目前大概有六公分，伤口没接着往下淌血。 这个女人那么爱美，如果留疤一定会崩溃的，厉承安心想。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好了吗？” 倪裳撑着脑袋转过来冲他笑，笑的宛如一朵破败的花。 “只要你开口，我明天就给她腾位置。” 不过是因为利益和仇恨，才走到一处，他们既没感情，也没羁绊，来去不过一句话，轻轻松松就能了断。 “很劣质的借位手法，”厉承安皱了皱眉头：“你看不出来？” “巧合，偶遇，聊天，喝酒...” 倪裳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给他算，末了转头看他，还是那样笑：“这是你准备的台词么？” 厉承安盯着她一言不发，眉宇间的不耐烦倾泄而出，倪裳看的牙痒痒，头又转了回去，很无望地看向窗外。 “不交叉，不黏人，不惹麻烦，这三个准则你是不是忘了？” “怎么样？” “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滋味应该很好吧？” “身子软么？” “是不是很爱撒娇？” “她在床上都怎么喊的？” “你是不是有对比...” 厉承安突然将手里的酒瓶，砸向地面，吼了句：“闭嘴！” 酒瓶当即就碎了，酒精浸湿了窗边的地毯，那是倪裳最喜欢的一块。 当初特意从欧洲运来的，无论是图案风格，还是材质工艺，都很合她的口味。 只是清洁起来特别麻烦，所以倪裳不爱在上面做。 这下好了，彻底毁了，她抱紧胳膊撇了撇嘴，心想，毁了就算了，反正都要走了，只是有一点可惜。 厉承安按着她的肩膀，推向地面，由上而下恶狠狠地盯着：“谁的滋味能有你好？” 背部的撞击应该是压到木塞，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了，有点膈应，倪裳说不上来疼不疼，五感都被酒精麻痹了。 “那还偷吃？” “哦不，有关系的叫偷吃，我们这种...” 她似乎在仔细斟酌，只是想了好半天都没有合适的词，最后只能作罢地笑了下。 “就是脏了点，其实也没别的。” 好不容易散下去的火气，又再次冒了上来，厉承安抓着倪裳的肩膀狠狠推向地面。 “你是不是聋了？” “今晚我到底要解释多少遍。” 他有些控制不住的用上手劲，开始施压。 “没有就是没有，你爱信不信！” 也许是还没醉死，背部的疼痛很迟缓地到来，倪裳蹙起眉，有些疲倦的看回去。 “厉承安，”她勾了勾嘴角：“你就是一只公狗。” “公狗不配谈忠诚。” 厉承安嘴里飙了句脏话，捏着倪裳两侧的脸颊往中间挤去：“我是公狗，那你是什么？” “不能生育的母狗？” 原本安静的女人像被啄了痛处，突然开始挣扎扑腾，嘴里接二连三的骂着脏话。 “厉承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我？” “要不是你哥，你现在早在街边躺着了！” “你除了花钱玩女人，还会个屁！” 倪裳疯了一样，逮着一点东西就开始乱抓，混乱之中厉承安的手臂，出现很多血痕。 每一条都刺辣辣的，那感觉就像夏天的烈日，活生生把皮肤晒的撑开。 “你全身上下除了姓厉，还有什么值得炫耀！” 吼完最后一句，倪裳被一个巴掌打的彻底没了力，瘫在地毯上大口喘着，过了十几秒，眼泪才后知后觉的流下来。 大多人要么在讨好，要么在撒娇，永远只会对着厉承安笑， 倪裳是最特别的一个，明明自卑，却永远在他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没想到这样一个爱逞强，又高高在上的人，原来也会哭。 看着不断滑落的眼泪，厉承安不耐烦地用袖口去擦，虽然动作生疏，但下手很轻。 声音软下来露出一点温情：“好了，不要乱想。” “再不处理，要留疤了。” 他撑着膝盖起身，试图将倪裳一并拽起，手才带了点力，就听到一声吃痛的嘶声，随后很快被甩开。 “别碰我。” 背部传来一阵阵刀割样的痛，倪裳扶着床艰难的站起来，这会儿才能确定，那是玻璃碎片不是木塞。 就着窗外那点月光，她强忍着疼开始在地上寻找手机：“东西随便扔，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地上每踩一脚都是碎片玻璃，倪裳只能庆幸还有双拖鞋可以穿。 她一瘸一拐的从厉承安身边经过，就要走到大门时，突然被一阵强大的力道，拉回去压在床上。 背部结结实实的砸向床面，倪裳被疼痛刺的哑声，张嘴什么都没喊出来。 厉承安单膝跪在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冷笑：“我说过了。” “干你是最方便的。” “换不换人，不是你说了算。” 他的冷笑在疼痛的刺激下，显得更为阴冷：“不准碰？” “你有哪里是我没碰过的？” “这里？” “还是这里？” 他抓着倪裳的脖子，压下去鼻子贴着脸，一路滑到耳朵，然后张口咬住。 碎片嵌在皮肤内肆意搅动，疼痛使倪裳出了一脑门的汗，背部好像在发热，被褥正在一点一点被浸湿。 “你没资格喊停。” 厉承安沉浸在情绪里，还在恶狠狠地警告，倪裳却痛的叫出了声。 第128章 倪裳刺激小孩 没想到手臂那道伤没事，背部倒是缝了四针。 因为饮酒的缘故，没用上麻醉药，出了急诊室，倪裳的脸色依旧难看，惨白的像一张纸。 厉承安在边上陪着，眉头始终紧皱，看不出是不耐烦，还是其他什么表情。 她扶着栏杆等着司机来接，有气无力地喊了句：“滚。” “我送你。” “离我远点。” 两人在急诊室门口僵持不下，倪裳有伤在身，厉承安也不敢动粗，只能在边上干站着。 没想到这一等，没等来司机，反而遇到了一对意想不到的人。 倪嘉抱着好好从出租车下来，看见两人也是一愣，一边是她亲姐，一边是小叔子。 没空去想着两人是怎么搞到一处去的，她谁也不想搭理，抱着妹妹匆匆进了急诊。 “嘿！”厉承安顶了顶腮，对着倪裳来回划了道：“她看见我们了吧？” 倪裳翻了个白眼，在不扯动背部的情况下，艰难转了个身。 倪嘉怀中的小孩，神情困顿，两腮发红，显然是发烧了，她拖着步子慢慢往那边去。 到了分诊台后又细细瞧了眼，小孩果真与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比照片上还要相似几分。 “发烧了？” 倪嘉抬头看了眼，就匆匆转回去：“嗯。” “怎么一个人？”倪裳扯着发白的嘴笑：“厉煜城呢？” 这三个字从她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刺耳，倪嘉没搭理，继续等护士分诊。 “妈咪，她是谁？” 好好此刻被裹在羽绒服里，烧的发懵，整个人比往日蔫了一圈。 “渴不渴？”倪嘉没回答这个问题，把外套拢了拢：“要不要喝水？” 发烧令水分蒸发的很快，好好觉得口干就点了下头，倪嘉把水杯给她，她很乖的捧着。 大概是觉得好奇，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倪裳。 倪裳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只要想到这是厉煜城和她妹的种，心中就有股嫉妒的火在烧。 “不跟孩子介绍一下我？” “没什么好介绍的。”倪嘉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子，抱着女儿起身走了。 倪裳似笑非笑地跟着，然后厉承安也过来了，跟在她旁边叫了声：“嫂子。” 这声嫂子叫的很刻意，像是刻意喊给倪裳听的，可惜没用，不仅倪裳没反应，倪嘉也没理他。 于是他又把目光落在小孩身上，冲对方蛮响的弹了个舌。 “小侄女~” 他的模样很欠，好好往倪嘉肩头缩了缩，抱着水杯没说话。 “没礼貌。”厉承安撇撇嘴，抱着胳膊靠在诊室外的白墙上，顺带扫了倪裳一眼。 妹妹体温很高，而且喉咙有发炎，医生建议采血先看结果，倪嘉抱着孩子从诊室出来，看见两位门神，不由得心烦。 “需要帮忙吗，嫂子？” 厉承安只是嘴上这么问，手却没有要动的意思，表情从头到尾都很欠。 倪嘉无视路过，人一走，厉承安那副说笑的表情就收了起来，拉住一旁跃跃欲试的人：“受伤就少动。” 倪裳直接反手甩开，结果动作太大，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眼睛当场闭上，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等她再次睁眼，心中那点不耐烦，就有些克制不住：“你什么时候滚？” “没打扰你姐妹情深啊？”厉承安扯了扯嘴角，靠那又不说话了。 等那股痛劲过去，她又往采血室去，厉承安落在后面，声音不高不低地打趣：“一声姨妈就这么想听？” “没用，人家连我都不喊。” “滚。”倪裳手机震了震，她接起来说了句等着就挂了。 看见针头好好埋头往倪嘉怀里躲：“为什么要打针？” 她问：“不能找hans来吗？” hans是瑞士的家庭医生，国外不喜用抗生素，每回来对着小孩询问几句，留点药就走了。 好好抓着倪嘉的胳膊，说话间露出一股哭腔。 “只是被蚊子叮一下，叮一下就好了。”倪嘉抱着女儿安抚，好好一个劲的摇头。 医生从窗口探出身子，一边哄，一边去抓小孩的胳膊，好好睁眼又瞄见那张陌生的脸，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采血很顺利，也许是因为被厉承安和陌生人一直盯着，好好眼睛通红，终究因为面子没有哭闹。 血项结果需要半小时，倪嘉抱着女儿坐在等候区，倪裳在她边上坐下，这次直接更换了询问对象。 “我是谁知道吗？” 好好摇了摇头。 “姨妈。”她指着倪嘉说：“我和她是姐妹，亲姐妹。” 倪嘉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漠的有些冷，但倪裳丝毫不介意。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是好好。” “这么潦草的名字，”倪裳扫了倪嘉一眼：“你取的？” 本来因为女儿高烧就够闹腾了，现在还在医院遇上这两人，倪嘉有点烦的打断：“与你无关。” “这么晚厉煜城竟然放心你一个人过来。” 倪裳扯出来的都不算笑，牵强又难看：“看来他还是那样讨厌小孩。” “你闭嘴！” “你胡说！” 倪嘉捂住女儿的耳朵，转头瞪了眼她姐。 “我警告你，不要在这胡言乱语。” 倪裳盯着好好的眼睛，声音不降反升：“这又不是秘密，你骗她做什么？” “给我滚，”倪嘉压着声音低吼：“否则我不客气了。” 倪裳那张惨白的唇，因为情绪波动，而稍显血色，她像以前一样下巴微抬，姿势挑衅，完全不把倪嘉放在眼里。 “我是你姐。” “你能怎样？” 她轻笑了两声，视线滑下去盯着小孩，循循善诱道：“要不问问小叔，你爸爸是不是那样的人？” 爸爸怎么可能讨厌小孩，好好忍回去的眼泪瞬间爆发，带着哭腔喊：“你走开，我讨厌你！” 厉承安全程冷漠旁观，被cue到才耸肩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无辜相。 “你骗人！爸爸喜欢小孩！爸爸喜欢我！” 见他没有反驳，原本就难受的好好，此刻情绪完全崩溃，一张脸喊的通红，豆大的泪珠往下落。 倪嘉一颗心拧成麻花，站起来二话不说给了她姐一巴掌... 第129章 她现在很需要你 这一巴掌打的脆响，左脸顿时火辣辣的，倪裳不顾身后的伤，当即就要反击回去。 结果胳膊扯的后背生疼，手肘挥过去毫无力气，一把被倪嘉抓住。 这阵仗看着完全要失控，戏也看不下去了，厉承安连忙上去将两人分开。 “你敢打我？”倪裳指着她妹的鼻子，气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谁给你的胆子，你过来！” 厉承安一手揽腰，一手抓着没伤的那只胳膊，冷脸沉声道：“小心伤口。” 手印很快在倪裳的脸上，留下五条红痕，这巴掌显然不是打着玩的，厉承安皱了皱眉，望向倪嘉脸上稍显诧异。 “这是医院，你确定要将事情闹大吗？” 好好吓的不轻，埋在她怀里闷声大哭，这是倪嘉第一次跟倪裳动手，右掌现在还是麻的。 她捂着好好的耳朵，警告性地看向她姐：“之前餐厅的账还没找你算，这事我们没完。” 以前被训骂都不会还嘴的妹妹，如今想变成一只咬人的兔子，倪裳似乎听到很大的笑话。 “没完？”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跟我叫板？” “你能出生是我给你的机会！”厉承安听到这话，眸色暗了暗。 先是照片，然后是接连两个巴掌，倪裳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发起疯来直接有种不管不顾的架势。 她指着泣不成声的倪好好，声嘶力竭：“你能生下她也是我给你的机会！” “你当真不清楚自己的作用吗！” “看来还是需要我提醒。” 她试图朝倪嘉那走去，可惜被厉承安拽着，于是只能隔着两米距离，点醒她这个飘飘然的妹妹。 “你在爸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生育工具。” “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倪家二小姐？” “那我问你‘嘉’跟‘喜’之间缺什么？” 倪裳笑的又嘲讽又大声：“缺一个‘力’字啊，妹妹！” “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不过是爸用来出力的棋子！” 这些话不是倪裳第一次说，经年累月，对倪嘉来讲已经没有任何冲击，她只会因为厉承安这个外人在，而感到一点丢脸。 但这点丢脸，在怒意面前显得无伤大雅，她很平静的反问：“你不是吗？” 倪裳像被点到痛处，下一秒又急着隐藏：“你也配跟我比？” “爸就从来没有承认过你！” 倪嘉点点头，没有要对这句话产生争论的意思。 她的视线在厉承安和倪裳之间来回扫了眼，笑了。 “既然他这么疼你，明知道你喜欢厉煜城，为什么千万百计让我嫁入厉家？” 厉承安听到这话，眼尾微微抽动，手上力道更大了些。 “当年你要死要活，发那么大的脾气，他为什么不管？” “你和厉承安混在一起，难道他不知道？” 原本只是试探，但看见她姐表情出现一丝崩裂，倪嘉顷刻间得到答案，内心甚至有种难掩的愉悦。 “看来你很清楚他为什么没阻拦。” “其实我们都是棋子。”倪嘉笑了下：“不是吗？” “放屁！”倪裳刚缓过来的脸色，几句话后又褪的煞白：“别拿你跟我比！” 这副高傲矜贵的模样也不知道哪来的，以前倪嘉念在她身体缺陷，从不拿以此说事。 但如今看来，忍让只会让别人自我倍感良好，步步紧逼，没完没了。 “比不了。”她目光落在倪裳的腰间，笑了笑：“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能生育的话是没办法嫁进厉家的。” “对吗，小叔。” 这回连厉承安也变成了猪肝脸，倪嘉痛快了，抱着仍在抽泣的妹妹转身离开。 “我去撕了那张” “还没闹完？” 倪裳刚要追，被厉承安一把拽了回来，看着额间冒出的汗珠，他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臭。 “伤口是不是裂了？” “跟你没关系！” “你还以为她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倪嘉吗？” 照片风波刚起，厉承安不想在这档口闹事，干脆将倪裳强行抱起，送去先前的诊室。 血项结果出来，医生建议挂瓶点滴，但好好情绪很差，说什么都不要再留在医院。 想着倪裳还未离开，为了避免对方再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她只好开点药，给妹妹贴上退烧贴，先从医院离开了。 几番折腾，倪嘉在大冬天出了一身汗，两姐妹最近身体都长的很快，她现在偶尔抱着也觉得吃力了。 “给爸爸..打视频。” 好好说话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皮翻出三层，看的出来很困却在强撑。 “晚了呢，明早给他打，好不好？” “不要。” 她没带手表，就去拉倪嘉的口袋：“现在就打。” “你很困了，睡会儿吧，到了妈咪叫你。” “不要。” 一双杏眼哭的红肿，嗓子都有些哑了，倪嘉心疼的给女儿揉眼睛，无奈拿出手机。 视讯响了几声就通了，那头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到一双眼睛。 但是很快，随着一声低哑的疑问，厉煜城的脸出现在一片光亮里。 “发烧了？” 好好一看到厉煜城就开始掉眼泪，嘴巴扁着，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怎么哭了？”厉煜城爬起来靠在床头，将手机拿近了点，喊了声妹妹的名字。 好好也不说话，就一个劲的掉眼泪，厉煜城只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可惜问出去的话都得不到回答。 “倪嘉？” 倪嘉接过手机，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怎么回事？” “着凉了。” “医生怎么说？” “要挂点滴，她不太肯。” 这还没聊几句，好好又将她的手拉过去，要从镜头里看厉煜城。 看女儿这样，倪嘉心里酸的直冒泡。 “你那里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就这两天。” 她不想打扰厉煜城工作，但眼下实在心疼，没办法看着女儿一直掉眼泪。 “尽快回来吧。”倪嘉抿了下唇：“她现在很需要你。” 从倪嘉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厉煜城察觉到一丝异样：“发生什么了？” “她为什么一直哭？” 那些难听的话倪嘉没办法，当着孩子的面再重复一遍，这无疑是二次加害，她能委婉的暗示。 “刚才在医院碰见我姐了。” “她当着孩子的面说了点不该说的。” 第130章 我帮你教训她 既然是不该说的，厉煜城就没问，其实能让女儿哭成这样的，也不难猜。 他沉默了会儿，随即掀开被子起身：“我马上回去。” 到家吃了药，倪嘉担心传染给姐姐，就让好好跟着自己睡。 折腾一宿，回来已经四点多了，好好一直问爸爸几点能到，倪嘉跟她说睡醒就可以。 孩子马上就睡着了，就是哭的鼻子不通气，偶尔会哼两声。 倪嘉没敢睡深，两个小时起来测一次体温，直到快七点，妹妹的体温才下去。 佟姨进来替她，但经过昨晚一闹，倪嘉不放心妹妹离人，还是执意守着。 早上十点，体温又有上升的趋势，佟姨打算用酒精，给孩子擦一遍身子。 棉球才刚沾上，厉煜城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从他潮湿的大衣上，倪嘉判断外面下雨了。 “我来。” 厉煜城接过棉球，蹲在床边，探了下额头的温度，抬眼看向倪嘉：“一晚没睡？” “睡了一会儿。” 倪嘉视线落在半湿的大衣上，很快又收回来，帮忙把妹妹的衣袖和裤腿卷起来。 “一身寒气，把大衣脱了吧。” 厉煜城低头看了眼，起身把外套脱了挂在凳子上，然后卷起袖子。 妹妹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皱着，两个脸蛋烧的红扑扑的，一动就会不满意地哼上两声。 “现在体温多少？” “38度5。” 冰凉的不适感很快让好好醒来，睁眼看到厉煜城，嘴巴一撅眼睛就红了。 眼泪来的比雨都快，厉煜城心疼的擦掉眼泪，把妹妹抱到身上。 “还是很难受吗？” 好好点头，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没一会儿，厉煜城就感觉到领口，脖肩一块都湿漉漉的。 他一边给妹妹顺背，一边安抚打趣：“跟个小火球似的。” “你不喜欢小孩吗？”好好边哭边问：“可我就是小孩啊。” 两句话把所有侥幸锤入地底，厉煜城心头一阵酸涩，揉了揉女儿的后脑勺。 “我很喜欢你。” “你有没有骗我？”好好抱着他的脖子哭的很大声：“他们不是这样说的！” 他们？厉煜城看向倪嘉，用口型：“还有谁？倪德海？” “你弟。” 没想到昨晚厉承安也在，厉煜城目光沉了沉，突然开始有些后悔。 不应该在出差的时候挑破的，这事怪他。 他侧脸在女儿的头发上吻了吻，声音很轻：“那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别人？” 好好断断续续地说：“相信你。” “谢谢，”厉煜城轻轻地拍着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姐姐推门进来的时候，还穿着睡衣，她是被妹妹的哭声吵醒的。 外加又看见昨天还在出差，今天突然出现的厉煜城，整个人都懵懵地。 “她怎么了？” 倪嘉赶紧从床上下来，在柜子里找了件衣服给姐姐穿上，顺带揉了揉这种迷瞪瞪的睡脸。 “妹妹发烧了，你睡醒了？”她下意识捏了捏倪好的小手，还好掌心温热，不凉。 “饿不饿？” 倪好摇了下头，绕过去爬到床上。 发现看不到妹妹的脸，只好伸过去捏了捏手，好好这才从厉煜城的肩上抬起头。 “很难受吗？”倪好问。 好好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我嗓子疼。” 倪好一本正经的说：“喝水。” “不要凑这么近。”倪嘉拉开她，从抽屉里找了个口罩帮着戴上。 倪好只好睡眼惺忪的坐在床尾，一会儿看看妹妹，一会儿看看厉煜城。 一个就足够他心疼的了，还好姐姐昨晚不在，厉煜城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 佟姨端着蔬菜粥上来，倪嘉带着姐姐去洗漱，妹妹就坐在厉煜城的腿上，由佟姨来喂。 小半碗下去，好好推开碗说自己饱了，佟姨还想再喂，厉煜城说算了。 “再睡会儿？” “你陪我。” 厉煜城陪着躺下，一只胳膊被抱着，一只胳膊在发信息。 他一个人回来的，把陶文耀和李星河都留在了那里，工作上的事情，还需要交代两句。 信息回了几轮，期间好好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厉煜城只好放下手机，将手心盖在妹妹的眼皮上。 “睡觉。” “爸爸。” “嗯。” 好好将他的手拉下来牵着，什么也没说话，噘着嘴往他怀里挤了挤。 “安心睡，我就在这里。” “不会偷偷跑掉吗？” “为什么要跑？” “不知道，妈咪就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跑掉。” 他揽紧怀中的小人，语气笃定：“我不会。” 许是得到他的承诺，妹妹很快睡去，厉煜城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点开邮箱，将李星河先前发来的文件再次过了遍。 然后迅速回复：点了。 等倪嘉回到房间，床上两人呼吸平稳，均已进入梦乡。 她探了探妹妹的额头，准备起身之际，在睡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紧接着缓缓睁开眼。 “上来睡会儿。” 倪嘉原本也是这么打算，于是轻手轻脚的上床，走到最里面躺下。 厉煜城翻了个身，右手一敞，将人一并揽进怀里：“这事我会解决。” “你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 “嗯。”厉煜城闭着眼轻声道：“比你早一点。” 倪嘉没说话，厉煜城就侧头掀起一点眼皮：“你看上去很困，睡吧。” “那你放开我啊。”倪嘉小声说完，手挣了挣。 “别动。”厉煜城抵着她的脑袋，声音有种刚醒来的困哑：“手都出汗了。” “出汗就放开啊。”倪嘉小声道。 “另一只。”厉煜城在她顶上笑：“被你女儿抱出汗了。” 倪嘉很轻很轻地说了声：“我也快出汗了。” “什么？” 几天没见，其实也不太舍得离开这个怀抱，她闭上眼，轻声说：“没什么。” 过了几分钟，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顶上又突然问：“她欺负你了？” 倪嘉很困，但还强撑着回答：“没，我欺负她了。” 这种说辞厉煜城显然不信，他同样低头在倪嘉的发顶上吻了一记：“没事，我帮你教训她。” 第131章 你现在有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震了。 厉煜城一只胳膊被压着，一只胳膊被抱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倪嘉在自己怀里醒来。 四目相对，倪嘉从迷茫到清醒只花了两秒，很快坐起来捂着脸拍了拍。 “有电话。” “嗯。”厉煜城嘴角噙着笑，低低应了声才去枕头下摸手机。 手机震了将近两三分钟，有两个电话，果然是陶文耀打来的，换做李星河没那个胆子。 厉煜城侧头看了眼，妹妹还在睡，两手抱着胳膊，小脸贴着的那块衬衫料子全湿了。 出这么多汗，体温应该降了，他不紧不慢的探了下额头，才将电话接起来。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 “打扰到你了...莫非...” 也不知道前天的酒醒没醒，厉煜城一边小幅度地活动被压麻的胳膊，一边打断道：“说事。” 陶文耀的声音明显严肃许多：“看微信。” “视频是熟悉的娱记发给李星河的，他联系不到你。” “虽然暂时压住了，但医院那边你最好找人再打点下。” 厉煜城看了倪嘉一眼，应声就把电话挂了。 视频总共五分钟，虽然内容听不见，但明显画面里三人在吵架。 时长到两分钟的时候妹妹哭了，到两分半的时候倪嘉起身给了倪裳一巴掌，紧接着厉承安来拉架。 拍摄角度很不利，倪裳和厉承安始终只留了个背影，而倪嘉全程都是正脸。 如果这段视频流露出去，舆论会是怎样,答案显而易见。 倪嘉随意拿了根笔，将头发绕成包，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两人分开，轻声说：“你先工作。” 厉煜城熄灭屏幕点了下头，握着手机坐起来，倪嘉看他衬衫湿了大片，抽了两张纸巾递过来。 “没事，我回去换件衣服。” “你测下她的体温，我待会儿过来。” 他原本起身拎上外套都要走了，突然想到什么，又坐回了床边。 “怎么了？” 厉煜城指指女儿，笑了下没说话。 不能偷偷跑，他答应过的。 电话不方便，只能打字回复，视频源头必须找到，还有医院那边监控肯定也拍到了。 “昨晚倪裳为什么在医院？” 倪嘉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没抬头：“不清楚。” “在急诊遇见的？” “嗯。” “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清楚，想知道的话，你可以直接问她。”倪嘉起身表情有点淡，说完拿着毛巾直接进了浴室。 发觉语气异样，厉煜城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立马起身跟了过去。 倪嘉低头搓着毛巾，唇瓣微微抿着，鬓角有一小撮头发垂着，遮去了半边的表情。 厉煜城从后面搂住了倪嘉的腰，由于身高差异，他能够松懒的将下巴搁在对方的头顶上。 “生气了？” 倪嘉没说话，沉默地在搓毛巾，因为手劲大，大鱼际开始微微泛红。 她在想睡前听到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太困出现的幻觉。 “昨晚你们在医院被拍了。”厉煜城低声解释：“所以我需要问清楚。” 倪嘉停下来，抬头诧异地看向镜子，想了想才问：“刚刚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件事？” “嗯。” 倪嘉把毛巾拧干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再厉煜城怀里转了个身，摊开手：“视频给我看看。” 厉煜城将手机放上去，解屏需要密码，她把手机转过来，对着厉煜城的脸扫了扫。 屏幕很快解开，倪嘉手指却突然顿住，意识到这样不太好。 毕竟厉煜城很注重隐私，以前是书房都不让她进的，她又把手机递过去：“你来。” 厉煜城没接，下巴朝屏幕点了点：“在微信里，找到陶文耀的窗口。” 倪嘉攥着手机抿着唇，直到厉煜城发出一声很低的催促，才去点开软件。 视频是经过放大拍摄的，显然离他们还有点距离，也怪自己吵的太专心，没留意就让人拍了去。 “竟然没录到对话。” “嗯？”厉煜城笑了：“怎么听着还有遗憾？” 倪嘉皱皱鼻子，轻声道：“我昨晚发挥的挺好的。” 那一巴掌厉煜城也挺意外的，但事情总有个起因，像倪嘉这种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不然也不会被欺压这么多年。 但他还是有些后怕，如果那个巴掌反过来，是落在倪嘉的脸上，厉煜城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一对二，还夸自己，”厉煜城往前用鼻子碰了碰倪嘉的额头：“真虎。” “女儿都哭成那样了，哪管那么多。” “她都骂了些什么内容？” 倪嘉眼神躲了躲，避重就轻道：“已经骂回去了，不重要。” 伤害女儿的话，厉煜城已经从妹妹嘴里猜了个大概，但至于后面几分钟，两人在对簿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应该不止局限于他讨厌小孩这点，原本只是一点猜想，现在看倪嘉的表情，他确信了。 “攻击你了？” 除了名字的由来，其他话倪嘉早听累了，她耸耸肩将手机塞回厉煜城的口袋，敷衍地应了声。 “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厉煜城手掌移上来捏住她的颈部，很轻的按了按：“这次不会留情，我先跟你打个招呼。” “你要做什么？” “讨债。”厉煜城勾了下唇角，眸色暗下来，看得人后背一凉，倪嘉咬着下唇，没说话。 “你想替她求情？” 倪嘉摇了摇头，以往怎么样都好，家里那点烂事她也不想管，也不想沾身。 但是这次伤害到了女儿，触及了她的底线，像倪裳那种性格，不给点颜色是不会收敛的。 更何况，这事她原本就没打算这么算了。 “你现在有我，”厉煜城磨蹭着她的后颈，声音沉而有力：“谁都不能欺负你。” 倪嘉望着那双眸色稍深的眼睛看了半晌，最后潦草的应了一声，从厉煜城的怀里挣开，准备出去了。 腿都跨出去半条了，被厉煜城一把拉回来抵在了洗手台上，男人眉峰一挑，学她刚刚的语气：“哦？” “哦。”倪嘉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厉煜城顶了顶腮：“敷衍都不知道换个词。” 倪嘉思考了会儿，露出一个假笑：“好的。” 第132章 厉煜城逗女儿 这俏皮的模样令厉煜城一时语塞，只好将目光落在两瓣殷红的唇上，刚要凑过去咬一口，外面传来两声哼哼。 现在只要一个眼神变化，倪嘉就料到了厉煜城要做什么。 趁对方转头空档，她赶紧从怀里溜了出来，小跑着去了床边。 怀抱一空，厉煜城无奈地呼了口气，捻了捻手指跟过去：“等下。” 倪嘉准备抱小孩的手举在半空，不解地发出一声疑问：“嗯？” 厉煜城飞快回到床上躺下，在妹妹睁眼之前，侧身将人抱进怀里。 好好眼睛先是眨了下，感觉到光线刺眼，又很快钻回厉煜城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角哼了两声。 厉煜城一边轻轻拍打背部，一边低声问：“醒了？” 眼睫毛开始高频颤动，没过一会儿，好好再次睁开眼，半眯着眼睛仰头看厉煜城。 “这是醒没醒？”厉煜城点点她的鼻子，声音又轻又柔：“醒了就给个话。” 好好点了下头，很快笑起来，爬起来翻了个身趴着，脸埋在胳膊下，喊了声妈咪！ 厉煜城看向倪嘉挑了挑眉尾：几个意思？ 倪嘉蹲在床边，小声说：“脸擦过了，很漂亮。” 话音刚落，好好就刷的一声抬起头，先是扭头朝向音源处看了眼，再是转头看向厉煜城，拨了拨头发，语调抑制不住地雀跃。 “你还在呢！” 厉煜城勾了勾唇角，将她抱到身上趴着：“没洗脸我不能看？” “最好不要。” “可是你睡着的时候，我都看完了。” 说这话的时候，厉煜城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倪嘉一眼，母女俩行径如出一辙，奇怪又可爱。 倪嘉摸了摸鼻子起身，去衣柜找干净的衣服去了，妹妹出了好多汗，身上这件衣服得换。 “那不一样。”好好趴在他胸口扬着下巴，话接的很快：“我睡着的时候就是睡美人。” 厉煜城抿了抿唇，强行压住嘴角：“谁告诉你的？” “程...”好好说了半个字，就赶紧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向厉煜城。 可惜为时已晚，厉煜城已经听见了，嘴角压下去，语气很淡地问：“程文柏？” 好好在回不回答之间，犹豫了好几秒，甚至想转头向倪嘉求救。 可惜她的脑袋被厉煜城捧住了，动弹不得，只好怯怯地点了点头。 令人意外的是厉煜城并没有发火，只是肯定地说：“他说的没错。” 好好双手还捂着嘴，下巴低下去抵在厉煜城的胸膛上，眨了眨眼，声音因被捂着而显得发闷。 “你生气了吗？” 在国外这么多年，程文柏看过妹妹的睡脸，这完全不值得奇怪。 厉煜城虽然觉得不爽，但也没办法，他将她掉落下来的头发挂到耳后，换了个话题。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好一只手放下去，扯了扯自己的喉咙：“嗓子疼。” 体温倒是下去了，就是炎症不消，不知道会不会再烧上来，厉煜城打算让家庭医生，过来再看一眼。 倪嘉拎着干净的衣服过来，拍了拍妹妹的小屁屁：“起来换衣服。” 睡足觉后好好的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笑嘻嘻地爬起来，站在床上搂着倪嘉脖子，扭头不好意思地对厉煜城说。 “爸爸，你先出去。” 厉煜城没说什么，一脸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带上门出去了。 他下了楼见客厅没人，于是寻到院子里，果然看见姐姐穿着轮滑鞋，坐在台阶上，佟姨正在给她喂水。 听见响声，倪好含着吸管朝他挥了挥手。 “我过去换个衣服，要不要一起？” “好。”倪好准备起身，厉煜城拉了她一把。 他们三个在楼上睡了将近四个钟头，期间倪好没有进来打扰过，厉煜城有些诧异她的独立。 “会无聊吗？” 倪好牵着他小步滑着，闻言笑着转过来摇了摇头。 “她好点了吗？” “嗯。” 进院子有台阶，厉煜城干脆将女儿抱到身上，进了屋子才放下。 “你在楼下，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倪好弯下腰，厉煜城知道她要脱鞋，就把她牵到沙发自己蹲下去动手。 “早上下过雨，滑的时候要小心。” 倪好点点头，厉煜城帮着脱完鞋，却没急着上楼，而是盯着姐姐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倪好问。 “耳朵有点痒。”厉煜城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扯了扯耳垂。 倪好跟着歪头看了眼，然后伸手摸了摸，虽然外面气温低，但小手捂上来热乎乎的。 只是这股热源很快消失，厉煜城笑了笑：“就这样？” 倪好看了他一眼，又把手搭上去摸了摸。 厉煜城也不逗她了，抱起来往楼上去，进了更衣室推开柜门，看着琳琅满目地衣服问倪好：“穿哪件？” 倪好看看衣柜，看看他，毫不纠结地蹦了两个字：“都好。” “没建议？” 姐姐摇了摇头。 性格真是半分不像，厉煜城噙着笑，也就随意从柜子里拿了一件。 倪好坐在床上看他换衣服，厉煜城发现对方总是盯着自己的耳朵，就有些故意地问：“怎么了？” 倪好摇了摇头。 他就又凑过去问：“你在看哪？” 倪好搅着手指头，半天才抬起来指了下他的耳朵，然后小声问：“红了，还是很痒吗？” 刚才在楼下又搓又扯的，厉煜城不照镜子都知道肯定会红，他承认自己逗女儿有点上瘾。 于是又控制不住地点了点头：“对，可能里面有虫子。” “虫子？”倪好表现地很惊讶：“它咬你吗？” “咬的话怎么办？”厉煜城蹲在床边，很耐心的把头侧过去：“要不你帮我看看。” 倪好一手捧着她的下巴，一手搭在他的耳朵上看了半天，最后有些失落地说：“太黑了，我看不见。” “你喊一声。”厉煜城忍着笑：“喊一声说不定它就出来了。” 倪好抿了抿唇，手收回去搁在腿上，很奇怪地看向他。 “怎么了？” “你在骗人。”倪好很笃定地说：“虫子听不懂我的话。” 厉煜城叹了口气站起来，两手搭在胯上，很无奈地笑了。 想再听一声爸爸真难... 第133章 一定给你发喜帖 只是换件衣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院门口多了一辆车。 倪好看见白色的保时捷，两眼瞪的溜圆，嘴角快速上扬，步子都有变急的趋势。 也才几天不见而已，姐姐早上看见他可没那么兴奋，厉煜城心里有些吃味，脚步故意放缓。 可能是嫌他走的慢，倪好仰头看他，嘴唇抿了抿，眼里有点干着急。 “谁来了？”他有些故意地问。 倪好咬了咬下嘴唇，轻声说：“程爸。” “嗯。”厉煜城松开手，站在院门口语气稍显平淡：“去吧。” 倪好点点头，溜着滑轮进了院子，到了台阶下搭着扶手扭头看，见厉煜城没跟上来，神色稍显犹豫。 几秒后，她又滑回厉煜城身边，牵住他的手：“你不进去吗？” “你先去。” 人多说话不太方便，厉煜城准备在门口打个电话，询问下李星河那边的进度。 他不动，倪好也不走，抓着他的手，偶尔往屋里看一眼。 厉煜城无奈只能蹲下来跟女儿解释：“我打个电话就来，你先进去。” 倪好摇了摇头，“等你”。 刚还迫不及待，这会儿又肯等他了？ 厉煜城心里那点吃味散去一些，蹲下来捏着姐姐的鼻子很轻的晃了晃， 他在门口打完电话，碰见赶来的家庭医生，三人一道进去，正好瞧见程文柏将听诊器从耳朵上取下来。 医生转头看他，厉煜城没什么表情解释：“他以前是一名儿科医生。” “那我还要过去吗？” “当然。”厉煜城蹲下来帮倪好脱鞋，声音不轻不重，足够客厅所有人听见。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倪嘉一阵尴尬，她既不知道厉煜城叫了医生，也不知道程文柏要来。 “肺部听着没什么问题，就是喉咙有点发炎。” 程文柏不紧不慢地卷起听诊器，放回医疗箱：“就添刚刚说的那味药，药效应该够了。” “好。”倪嘉把药名记下来，递给佟姨。 “爸爸！”好好从沙发上蹦下来，两下窜到厉煜城跟前，扑到他的背上：“你去哪了，怎么不告诉我！” “换衣服。”倪好解释道。 诊断下了，药也开了，姜医生站在一旁提着药箱有些尴尬，他从公馆过来，不问诊那边也无法交代。 程文柏主动看过来，双方客客气气地点了下头。 “站好。”厉煜城将妹妹从后背拉下来，捏了捏小脸：“让姜医生看看。” “已经看过啦！”好好指了指程文柏，厉煜城瞧都没往那边瞧一眼，脸色冷下来：“再看一遍。” 察觉到爸爸有点不开心，好好乖巧的应了声，主动走到姜医生跟前盯着看。 玄关那边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倪嘉感到头皮发麻，她在劝阻和放任之间，最后选择了后者。 “你怎么过来了？” 程文柏的视线从门口收回来，依旧带着不失风度的淡笑：“路过。” “路过？”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真话还是谎言，其实一听便知，倪嘉稍稍歪了下头，笑地有些干。 “好吧，”程文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语调稍显暧昧：“我招。” 他将倪嘉拉到一旁，低声问：“昨晚怎么回事？” “昨晚？” “那家医院是程氏投资建设的，”程文柏的声音极低：“院长一早就跟我打了招呼。” 这原本就是家丑，没想到传这么快，倪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么巧。” “我问过了，昨晚倪裳背部缝了四针，是厉承安陪着来的。” 程文柏往玄关处看了眼，刚巧和厉煜城对视上，但他没去管对方发沉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姐背部嵌的是碎玻璃。” 她姐怎么伤的，伤在哪，倪嘉丝毫不关心，她没多问也没打断，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医院这边你放心，我打过招呼，监控肯定不会溜出去。” “谢谢。” “昨晚这种情况，你应该给我打电话。” 倪嘉装作没听懂，左顾而言他：“只是普通着凉，没必要麻烦你。” “嘉嘉，”程文柏稍稍叹气：“我们之间非要这么见外吗？” 倪嘉余光瞧见厉煜城连鞋都没换，就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来，雪白的大理石，很快染上一个个乌黑腌臜的脚印。 “今天谢谢你过来。”她笑了笑。 “什么事非要躲在这里聊？”厉煜城看向倪嘉：“我能听吗？” “早上是你联系的吧？”程文柏双手插进口袋，眼神顷刻间发生转化，有点敌意又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得意。 “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惊扰到你。” “这事可不小。” “如果一家正规医院的监控，会随随便便就流露出去。”厉煜城语气里带了点威胁：“那以后谁还敢就医？” “你说得对，”程文柏笑了下：“监控自然是为了维护医患安全。” “我就是有一点不解，”他笑着往厉煜城跟前走了两步：“为什么你弟也能欺负她？” 厉煜城那张晦暗阴沉的脸，又笼上一层阴霾，变得十分难看。 “那不是你亲弟吗？”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程总就这么喜欢掺和别人的家事？” 程文柏再次上前一步，擦着厉煜城的肩，声音压地极低：“是不是家事还犹未可知。” 厉煜城脸上的线条开始变得僵硬，他缓慢而用力的盯住倪嘉，脸却稍稍往右侧，对程文柏低语。 “别急，一定给你发喜帖。” 程文柏发出一声很轻地冷笑，擦过厉煜城的肩膀走向客厅，脸又换上一种更温和神情。 “倪好。”他冲姐姐招了下手，倪好很愉悦地跑到他的身边，喊了声程爸。 “程爸有一则医嘱， 你听不听？” 倪好转身看向妹妹，程文柏将她的肩掰回来：“是你的医嘱。” “我没有生病。” “是这样，但我们要先开始预防，对吗？”他很耐心牵着倪好的手捏了捏。 倪好点点头：“对。” “待会儿干爸会送一些儿童口罩过来，你这几天都要乖乖戴着。” “不要和妹妹用一个水杯，睡觉也最好分开。” 因为每次生病，程爸总能让她很快好起来，所以这方面倪好无条件相信程文柏。 她很重地点了点头：“好。” 第134章 反击 跟倪好交代完，程文柏又去和姜医生沟通了两句，才准备离开。 “程爸要走了吗？”妹妹拉住他的衣角，程文柏蹲下来笑了笑：“舍不得我啊？” 回国之后，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见面，好好凑过去很小声地说：“有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程文柏逗她，好好就歪在他怀里笑。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记得。” “重复一遍。” 好好站直身体，跟诗朗诵似地念：“不舒服要第一时间给程爸打电话。” “那我们拉钩？”程文柏伸出小拇指，好好立马勾上来与他大拇指相贴：“骗人是小狗！” 程文柏这才放心了点，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许再光着脚丫子乱跑，快点好起来。” “好呢！”好好翘起小脚，给程爸看自己的兔子拖鞋。 相比这头的温馨，客厅那头就没那么愉快了，厉煜城克制着被挑衅地怒火，沉默地看着倪嘉。 “走了。”程文柏隔着半个客厅对倪嘉招了招手：“有事打我电话。” 倪嘉笑了下：“慢点开。” 话音刚落，厉煜城就往侧边移了一步，挡去她的视线。 这个行为其实很幼稚，放在往常倪嘉可能会笑出来，可惜现下对方脸色太差，搞的她也没什么笑意。 “我不知道他要来了。” 这段对话厉煜城听见了，所以他才刻意压制自己的脾气，努力好好说话。 “听见了。” “那还臭脸？” “聊什么要走这么远？”厉煜城半边眉毛高挑，有种被寻衅到的不悦。 “院长联系他了，所以才过来。” 厉煜城的视线，突然落在倪嘉的胳膊上，抓着晃了晃，倪嘉被抓的有点痛，反手挣开：“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提线木偶，怎么别人一拽就跑？” “少跟我阴阳！”倪嘉无语地看了一眼。 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厉煜城立马脑袋探过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窥探。 屏幕是一串号码，没有任何备注，但倪嘉明显神色变了变，知道来电的人是谁。 他冷着脸问：“谁？” “我爸。”倪嘉语气也不好。 实际她见到这串数字就心烦，因为就算刻意删掉，号码还是烂熟于心。 可能又是冲昨晚的事来的，或许是她姐回去说了些什么，倪嘉接起来没有说话。 “你姐都和我说了。”果然，倪嘉扯了下嘴角，“美容院的事是你做的？” “什么美容院？” “不知道。”倪嘉快速回答完又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了厉煜城一眼，对方冲她点了下头。 “除了你还能有谁！”倪德海的嗓音隔着半米都能听见，厉煜城想去拿电话，被她躲开了。 “也是，”倪嘉点点头：“就当是我做的。” 厉煜城在一旁听的皱了眉。 “你现在真的是能耐了！” “竟然学会动手打人了！” “是，打了。”倪嘉很坦然地承认：“有问题吗？” “拌几句嘴就能把她打进医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倪德海声如洪钟，隔着手机都能听见那头杵拐杖的声音，倪嘉将手机拿远了点，免得伤到耳膜。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还说了什么？” “是不是说背上的伤也是我弄的？” 这些都是她姐惯用的把戏，以前出去玩磕了碰了，回家逮着机会就栽赃给她。 在他爸面前声泪俱下，转头就恶语相向，倪嘉听着都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倪裳一点变化都没有。 好歹手段精进一点，别弄来弄去就这么几套。 “她背部的伤跟我没关系，你可以去问问厉承安，”倪嘉面无表情的阐述着：“不过脸确实是我打的，谁让她嘴巴犯贱。” “她让你帮着点家里，有空回家吃个饭，哪里有错！” “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别以为有厉煜城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 看来她姐在倪德海面前又是另一副说辞，倪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套说辞你也信。” “无所谓了，反正你不打来，我也是要找你的。” “不是很看重厉氏吗？” “那她挑拨我女儿与厉煜城之间的关系，你要不要管管？” 倪德海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的诉求很简单，如果你想靠我女儿傍上厉氏这艘大船，那就将她踢出董事会。” “你想进来？” 倪嘉险先当场翻白眼，就那么个账目不清不楚地公司，谁想沾边。 “诉求我已经提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当然，我也不介意把这件事告诉厉煜城，让他来收拾。”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倪德海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挂了。 厉煜城站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指从窗帘的流苏中一点点解救出来。 那是她刚才打电话无聊，缠着玩闹的。 “傍上厉氏？” “你说这话好歹也找个没人的地方。” “有人？”倪嘉四处看了眼：“边上不是只有一条酸溜溜的狗吗？” 一通电话听的跌宕起伏，对方的心思厉煜城猜了个大概，之前那点气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有些欣喜对方的成长，至少不会再任人打压，知道还击了。 “骂谁呢？” “谁应骂谁！”倪嘉哼了声：“谁还不会阴阳了。” 倪嘉准备走，厉煜城伸出胳膊拦住：“还没聊完，去哪？” “聊什么？” “聊你打算怎么傍上厉氏这艘大船，”厉煜城噙着笑意凑过去：“需不需要我帮忙？” “谁要傍？”倪嘉耸了下肩，眼睛四处飘拒不承认：“谁说的？” 这副要赖的模样，厉煜城铁定不会肯，直接揽腰将人抱进怀里：“这边有个速成的方案，要不要听听看？” 倪嘉立马抬手捂住耳朵：“不要。” 厉煜城将那两只手抓下来，并到身后一起圈住。 青天白日下感觉到危险靠近，倪嘉立马岔开话题：“她的美容院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些资格证和消防验收的问题。” 厉煜城语气十分不在意，目光一直落在倪嘉的唇上：“为什么替我背锅？” 倪嘉抿唇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反问道：“难道不是坐享其成？” 对着这张骄傲脸瞧了半晌，随后厉煜城低头轻轻地笑了... 第135章 争风吃醋 倪嘉提出这桩诉求的想法很简单，因为在她姐心里，倪氏根本没有什么二小姐。 曾经她为了得到一份正常的亲情，步步退让，先是失了话语权，再是连名分也丢了。 倪裳通过各种手段，在倪德海面前，给她塑造了一个极其无用，只会惹事的形象。 她从解释两句，到后面看清倪德海的态度，最后连解释也懒得解释。 虽然倪裳嫉妒她能生育，但她也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到世上。 所以很多时候，倪嘉甚至觉得倪裳有点可怜，愿意让出部分利益。 可惜嫉妒只会让人变得越发贪婪，面目可憎。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她姐得知要与厉氏联姻，而厉煜城正巧要求丁克时，高兴地一天一夜没合眼，在卧室挑衣服的模样。 那种自卑转化为侥幸，忐忑又幸福的表情，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可惜她姐这种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最终在倪德海宣告要她代嫁时，彻底幻灭。 她因此出生，因此出嫁，因此成了倪裳的心头刺。 倪嘉承认自己心软，就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可能一顿美食就足够她原谅很多事情。 她曾经很会为一时的舒坦，找尽各种理由。 比如：倪家虽然没有给她带来精神上的需求，但也没饿着她。 比如：她天生健全，不需要像倪裳那样掩盖自卑。 再比如：虽然是代嫁，但厉煜城却不是个秃头丑陋的油腻男。 她能从很多方面获得侥幸和安慰，倪嘉承认自己就是这样长大的。 所以对于厉承安的恶作剧，她也没有反击，她甚至侥幸那些照片和事情都是假的。 侥幸厉煜城不爱她的同时，好像也不爱任何人。 可现在不一样，她有要保护的人，咱不惹事也不怕事，谁要再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她要开始反击了。 倪嘉从厉煜城的怀里挣脱出来，准备去削点梨给女儿熬点梨汤。 昨晚手忙脚乱的，都没来得及去细想，她姐怎么会和厉承安走到一块？ 不是喜欢厉煜城吗？听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不像消了这份心思。 想的走了神，一个不注意就削到了手指。 “嘶...”她吃痛地含进嘴里，立马尝到一股刺拉拉的痛感，还有血腥味。 “哎呦，您跟我说了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 佟姨慌张地去取医疗箱，倪嘉倒不以为然，直接将手伸到水下冲洗。 鲜红色的血液很快被水冲淡，伤口不浅，好在是左手，不影响拿画笔，倪嘉又暗暗庆幸。 “怎么回事？”厉煜城眉头紧锁地拉过她的手，抽了两张纸巾压在上面，语气急的很冲：“你有很多血可以放吗？” “清洗一下啊。”倪嘉小声咕哝。 “梨都不会削，真蠢。”厉煜城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揭开纸巾。 伤口还在冒血，但速度显然已经慢了很多，估计再压一会儿就能止住。 倪嘉抓起案板上的梨，塞到厉煜城手里：“你是大聪明，你来！” 厉煜城一手拿着梨，一手牵着她去了客厅。 简单消个毒要三四个人围着，阵仗大的倪嘉还以为自己是断指了。 “妈咪，会很疼吗？” 妹妹在边上小口小口吹着，吹到一半被姐姐拉走了，倪好很严肃地告诉她：“你在生病，我来。” 然后拉下自己的口罩，像个小电扇似的，边吹边摇头。 厉煜城在给她擦碘伏，倪嘉想自己来倒被对方瞪了眼。 “我右手没残。” “嗯，”厉煜城面无表情地说：“左手残了。” 倪嘉：.... 没两分钟，她的手上就出现了个极丑的创可贴，虽然厉煜城很用心，但是贴的乱七八糟。 倪嘉翘着食指把正反面都瞧了个遍，最后在厉煜城看过来之前，换成了中指。 厨房梨汤已经煮上了，她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笔开始在创可贴上作画。 “快削啊。”她倒要看看，一个厨房都没进过的人，能把梨削成什么样。 厉煜城没说什么，收好医疗箱后就在边上削梨，不出一分钟，原本个头很大的白梨，秒瘦了一圈。 妹妹在边上看着，时不时指着垃圾桶说：“爸爸，梨肉！” “爸爸，梨要没有了。” 厉煜城轻咳一声抬眼看过去，好好立马笑嘻嘻地说：“爸爸，小心点噢~” 说完就跑了，跑到沙发的另一侧躲在姐姐后面偷笑。 看着梨逐渐变得消瘦，倪好露出一丝担忧，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去拿盘子。” 等她到了厨房，拽了拽佟姨的衣服：“佟奶奶，我要一个梨和一个盘子。” “梨汤已经煮上啦~”佟姨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从袋子里取了一个给她：“拿稳了，别摔了。” “我知道，”倪好点点头，端着盘子回到客厅将梨递给厉煜城。 厉煜城看她一眼，把削好的梨放上去，接过那个新的：“先吃。” “爸爸，要切块的。”好好准备去拿叉子被拉住了，倪好将整个梨都给了她：“直接吃吧，没剩多少了。” 倪嘉没忍住，趴在扶手上笑的肩膀颤抖。 厉煜城：.... “至少我的手没残。”厉煜城黑着脸找补：“不像某些人...” “嗯嗯嗯。”倪嘉敷衍的往后伸手，翘了个大拇指：“一半喂了垃圾桶，真的很好了。” 厉煜城：... 他掂了掂手中的梨，重新拿捏了下用刀的力道。 倪好在边上关注着厉煜城的情绪，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学着培训班老师的语气，说： “没关系，下一次会更好。” 厉煜城：... 他很僵硬的笑了下，以刀是危险物品为理由，将姐姐支去对面的沙发。 “好甜！”好好舔了舔嘴巴，把剩下一点送到厉煜城嘴边：“爸爸，你尝尝。” 厉煜城挫败地心，得到一点慰藉，刚准备张嘴，梨又被收了回去。 妹妹皱着眉头有些遗憾地说：“啊，不可以，我在生病呢！” 倪好在对面附和：“对，程爸说不可以和别人共同一个水杯。” 她强调道：“梨也不行。” 程爸？别人？ 厉煜城沉着脸，直接将妹妹的胳膊拉到跟前，以极快地速度吃掉了那口梨。 第136章 逗这只臭脸狮子 好好半张着嘴，很吃惊地样子，几秒后学着倪嘉的口气，说了句：“完蛋！” “幼稚。”倪嘉摇摇头忍着笑起身，准备往二楼去。 “去哪？” “画稿啊。” “正好。”厉煜城把剩下一个梨递给姐姐，抽了张纸巾擦手，跟着站起来:“我也有点工作要处理。” 听见这话，好好嘴巴都没擦，直接扑过来抱住厉煜城的大腿。 湿漉漉的小嘴撅了撅，神情立马表情小可怜样，语调都变了：“你要走了吗？” 好好的情绪明显变得不安，小手紧紧抓着，很害怕他离开的样子，厉煜城心刺痛了下，蹲下来抱住她。 “没有要走，爸爸的电脑在上面，现在需要工作。” “今天都不走吗？” “嗯，”厉煜城摸了摸她的脸，顺带探了下额头：“这几天都不走。” 几天...都不走？那是要睡这？ 想到下午的场景，倪嘉看了厉煜城一眼，心情突然有些紧张。 “我们拉钩！” 好好伸出小拇指与厉煜城作完约定后，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主动拉着人往楼上去。 “我陪你上去。” “你俩坐着吧。”倪嘉稍显无奈：“我上去拿。” “你也下来。”厉煜城指着茶几：“在这画。”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让倪嘉有种黏人的错觉，但她很快摒弃掉这个荒唐的想法。 因为厉煜城的性格里，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属性。 电脑包就在桌上，倪嘉从书房拿上自己的画板，刚准备下楼，就听见底下厉煜城在打电话。 “沈小姐，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听到这三个字，倪嘉鬼使神差地停下来，过了会儿又挪去栏杆边，探头往楼下看了眼。 厉煜城神态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在卷妹妹的头发。 “我对你和厉承安的感情状况不关心。” 沈初瑶和厉承安？这又是怎么回事？关系怎么越来越乱了？ “什么照片？” “不太清楚。” “我还有事，先这样。” “希望以后沈小姐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见对方挂掉电话，倪嘉这才拿着东西下楼，“你的。” 她把电脑包递给厉煜城，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在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 “你不问问谁的电话？” 倪嘉打开平板，抽出画笔，眼睛盯着屏幕，佯装一副很随意地口吻：“谁的？” “沈初瑶。” 能感觉到厉煜城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倪嘉点点头，依旧随意地问：“她有事找你？” 面对倪嘉不太在意地态度，厉煜城微微皱眉：“嗯。” “那你要出去么？” “出去干什么？” 倪嘉连上画板，缓缓抬起头：“不是她找你么？” 不等厉煜城说话，好好先不乐意了，从沙发上爬到厉煜城腿上坐着，强行掰过他的脸。 “爸爸要当小狗吗？” “你刚刚答应要在家陪我的！” “说话不算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厉煜城将两边的小手抓下来，握在手里：“谁说我要出门？” 好好看向倪嘉，哼了一声，歪头倒在厉煜城的怀里，抠着毛衣间的缝隙：“反正我不要你出去。” 女儿都况且知道留他，这个女人究竟是心大，还是没那么在意？ 厉煜城沉默地打开电脑。 两人开始各自工作，客厅一时无声，安静地甚至有些过分。 倪嘉偷偷往那边瞄一眼，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那股不快地情绪，沿着地砖输送到了房子的每一处。 于是她又偷偷乐了，在平板上画了一只臭脸狮子。 “看看。”她把平板递过去，厉煜城故意敲完那行字，才迟缓地抬头。 “看什么？”他忍不住脸臭：“我又不懂。” “噢，那算了。”倪嘉准备收回来，平板很快被人抢了去。 看着这张莫名其妙的图，厉煜城气溜溜地评价道：“画的不错，可以考虑开个儿童培训班。” “儿童？”倪嘉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我这水平起码可以教初中吧。” “差一点。” “差哪？”她很故意地把画笔递过去：“要不你画个？” 厉煜城二话不说把笔接过去，快速刷了几笔后，连同平板一起丢回去。 平板磕到沙发，差点弹地上去，好在倪嘉眼疾手快接住，她暗自偷笑，气性还真大。 就在她的图片旁，厉煜城写了句话：为什么放我出门？我和她见面，你一点都不介意？ 倪嘉强压着嘴角看向厉煜城，对方正拉着一张扑克牌似的臭脸，在敲键盘。 那落指的力度，感觉这台笔记本明天就会废掉。 她在那行话下做了回复，划了个箭头，又在图片旁附赠了个表情包。 然后截屏，发到了厉煜城的邮箱。 电脑下端跳出新的邮件，标题很奇怪，只有两个字：真蠢。 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厉煜城黑着脸点开，表情很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倪嘉在他的话下回复：我听到电话内容了。 这行文字带了个箭头，指向狮子：看看你的臭脸。 边上还有个笑的很二的表情包。 厉煜城盯着那张图足足看了两分钟，意识到自己被耍，他捻了捻指尖，很快合上电脑。 走过去拉起倪嘉，往一楼的客房拽，“干什么啊？”倪嘉没忍住笑。 “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对那幅画好好点评。” 话音刚落，客卧的门就被关上了，厉煜城将她抵在门口，不由分说地吻上来。 这个吻又急又重，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倪嘉很快就被吻的喘不上去。 她抓着厉煜城的毛衣，推了推，两人分开一点，却没得到多少氧气。 “不是...要..点评吗？” 她在很近地距离里，视线发虚地望着厉煜城：“你好好评...我听听看。” “画的不错。”厉煜城碰了碰她的嘴唇，双手捧起她的脸，再次迫不及待地吻进来。 倪嘉撇过头，大口呼吸：“没了？” “没了。”厉煜城就吻她的鬓角，还有耳朵，气音带着笑：“你还想听什么，我可以按你的台本来。” “真..潦草...”倪嘉吐槽了句，呼吸顺畅了点，就再次转过来与厉煜城接吻。 第137章 胡闹被惊扰 客卧的床不算软，倪嘉仰面倒下时，额头还磕到了厉煜城的下巴。 她疼的“唔”了一声，人跟着清醒过来，身上的线衫已经开了，一边衣领掉到肩膀下，里头的肩带露了出来。 厉煜城身体滚烫，一会儿亲她刚撞到的额头，一会儿又亲她的眼睛。 房里没开灯，除了浓重的呼吸声，只能凭借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窥探到一点暧昧。 倪嘉被亲的身子发软，搭着厉煜城的肩，没什么力道地推了推。 “厉承安和沈初瑶又是怎么回事？” 厉煜城低头又来吻她的脸颊，她只能侧脸断断续续地问：“他不是和我姐在一块吗？” 问出去的话，全部消散在湍急地呼吸声里，厉煜城的手有要乱走的趋势。 慌乱之间倪嘉双手捧起厉煜城的脸，强行终止了这场胡闹：“问你话呢。” 光线昏暗，厉煜城脖颈青筋暴起，下颌也绷地僵硬，他自上而下睨着身下这张脸，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冲动。 “非要这个时候问？” 再不说点什么，场面就要失控了，倪嘉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眼睛羞涩的转向别处。 厉煜城侧脸吻上她的掌心，心跳失速，倪嘉惊慌般地抽回手，把掉落在肩下的衣服拉上来，双手护在胸前。 看着她的举动，厉煜城单边嘴角勾了勾：“藏什么？” “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 “闭嘴。” 倪嘉羞赧地扭头看向窗外，饶是环境昏暗，脸上的绯色都难掩。 厉煜城握住她的左肩，大拇指隔着衣服在她的锁骨上磨蹭着，最后精准地停在尾端偏下的位置。 “这里有一颗痣，很小很细，不仔细看地话很难发现。” 他的手顺着胳膊又摸到肘部，往上两横指处点了点：“还有这里，这里也有一颗。” 明明也没什么，倪嘉偏偏就臊地抬不起脸，她将脸埋在被子里要厉煜城闭嘴。 厉煜城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转过来。” 倪嘉没动，腰上的手就带了点劲，随即耳边传来低哑地男音：“我记得你怕痒。” 下一秒，厉煜城的指尖就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倪嘉最受不住别人挠她的腰，顿时蹦跶地像一只皮皮虾。 房间接二连三传出欢脱的笑声，妹妹好奇地趴在房门口，捂着耳朵听。 “你这样不礼貌。”倪好一本正经地说完，准备将妹妹拉走。 “他们为什么要关门？”好好歪着头问：“快乐的事不应该互相分享吗？” 倪好看看房门，看看妹妹，两秒后点点头：“你说的对。” 她抬手叩了叩门，笑声很快停了下来，“妈咪怎么不笑了？”好好问。 倪好沉思了半晌，感觉自己可能打扰到别人了，随即拉上妹妹准备离开。 突然门从里面开了，倪嘉一边将发圈扯了套在手上，一边理着杂乱地头发，脸上的笑意还未散。 “怎么啦？” 好好往房内看了眼，结果乌漆嘛黑地，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你和爸爸在里面干什么呀？” “为什么不开灯？” 想到刚刚的场景，笑意被尴尬代替，倪嘉嘴角抽了抽，连忙蹲下去摸着妹妹的脸转移话题。 “你去看看梨汤熬好了没？” “好。”妹妹点着头跑了，姐姐还站在原地，时不时往房里瞧一眼。 “看什么呢？”倪嘉捏她的脸。 倪好摇了摇头，见爸爸还不出来，神色有些认真地问：“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 为了展示他们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倪嘉顺手把墙上的灯打开了,倪好看见爸爸坐在床边，身上搭了条被子。 她又看了眼手表，脸上露出一点疑惑，这才刚到八点，爸爸就要睡了？ 厉煜城在里头勾了勾手，叫了声倪好的名字，发觉声色有些哑，又偏头清了清嗓。 “你要睡了吗？”倪好走到床边看着他，厉煜城摇头，视线越过女儿去看后面的女人。 倪嘉扫了眼他搭在身上的被子，垂头眼神闪躲地蹭着鼻子走了。 “睡这？”厉煜城拍拍床：“那你陪我？” 倪好没什么犹豫地踢掉拖鞋，爬上床坐在厉煜城的边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厉煜城原本只是随口一讲，这会儿倒真有些想躺下去的想法了。 “你这样会不会无聊？”倪好摇了下头。 这乖巧地模样，不知道怎么地就让厉煜城心血来潮，伸手挠了挠女儿的腰。 倪好低头瞧了眼，又抬头看他，眼睛眨了眨，神色懵懂，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果然随他不怕痒，厉煜城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清了清喉中不存在的痰。 “你嗓子痒吗？” “嗯。”厉煜城随口胡扯：“可能是虫子跑到喉咙里去了。” 房间一时有些安静，没得到回应，厉煜城就又扭头看去，倪好正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会儿看他的耳朵，一会儿看他的嘴巴，满脸探究地意味。 “爸爸，其实你身体里没有虫子，对不对？” 早这么喊，也不至于他绞尽脑汁套话，厉煜城暗自欣喜，又怕惊扰这份来之不易地温馨。 于是只能强压嘴角，揉了揉姐姐的脑袋，默认般地抬了抬眉毛。 “想不想看看小马？” 倪好的眼睛一瞬间睁很大，苹果肌堆起来的同时，眉眼又弯成了两道月牙。 身体彻底转过来，冲他很重地点点头：“现在吗？” 厉煜城很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从手机里调出视频，。 频里的小马在吃饲料，前两天才运到，目前还在环境适应阶段。 之前只是一张卡片，卡片的小马不会动，而这次是鲜活的，对倪好来说冲击更大。 她贴着厉煜城的胳膊，发出鲜少的感叹词：“哇，它好漂亮。” “名字想好了吗？” “嗯！”倪好冲他笑着点了下头，又很快转回去盯着屏幕：“它叫赤兔。” “赤兔？”厉煜城第一时间想到自己那匹赤豹：“你自己取的？” 倪好头都没抬，只摇了摇，厉煜城见她喜欢的厉害，干脆把手机递了过去。 “妈咪和我一起想的。” 第138章 亲自上门探病 好好端着梨汤笑嘻嘻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大郎喝药~” 小孩子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倪嘉跟在后面，手总时不时要去护一下，就怕汤给扬了。 “叫谁呢？” 厉煜城接过来放在一边，那股子冲动下去了，干脆掀开被子将妹妹抱上床。 好好双手捧在一起，模仿着往他嘴边递：“大郎，起来吃药了~” 厉煜城把那两只小鸡爪捏进手心，十分无奈地看向倪嘉：“她跟谁学的？” “陈蜜。”倪嘉将拖鞋搁在床边，伸手点了点好好的鼻子：“你又不穿拖鞋。” 好好笑盈盈地往厉煜城怀里躲，大概觉得厉煜城身上暖，两只小脚都收上来踩在厉煜城的腿上。 “我看看。” 厉煜城攥住那双白皙的小脚，手才刚刚碰到，好好就笑得前俯后仰，小腿乱踢。 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她怕痒，你别碰她的脚。” “是吗？”厉煜城勾了勾唇，终于逮到机会发挥，故意去挠妹妹的脚心，语气低低地威胁：“下次穿不穿？” “哈哈哈！爸爸...”好好抱着他的脖子，拱腰翘腿的：“我穿！你别挠了...” “真的？”厉煜城又挠挠了脚心，好好几乎是贴着他的脸撒娇道：“真的呢！爸爸...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没挠在她身上，倪嘉莫名跟着身子一抖，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想起刚刚在床上胡闹，将厉煜城闹出反应，导致对方差点失控。 倪嘉耳朵一热刮了刮耳后，又想到晚上要留宿的事。 “有电话。”倪好举着手机拍了拍他，厉煜城脸上的笑意落下来，把妹妹安置好后，走去窗边接起。 他接手机的时候也没遮着，倪嘉也看见了，是公馆的电话，于是朝两姐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现在？”厉煜城转头看了她一眼：“好。” “怎么了？” 厉煜城收掉手机，走过来：“外祖母五分钟后到。” “到哪儿？”倪嘉愣了愣，指着地板：“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倪嘉那点好心情瞬间没了，甚至下意识环顾四周。 因为以往霍老太到别墅来一趟，她都要忙前忙后准备很久，从环境卫生到茶叶吃食，通通要计划整理一遍。 “没事。”厉煜城握住倪嘉的手，很轻地捏了捏，表示自己在。 “先去客厅吧。” 茶几上还摊着倪好搭建到一半的乐高，但倪嘉没有要整理的意思。 她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家，该怎样就怎样，不需要装模作样给谁看。 “家里有普洱吗？” 佟姨：“有的。” “去泡上吧。” “那梨汤...” “老太太要过来。” “噢，好的。”佟姨没有多问，看了眼混乱的桌子就匆忙去沏茶了。 门卫室来过电话之后，迈凯伦没多久就进了院子，因为天气冷，只有倪嘉和厉煜城在门口迎。 霍老太被林姨搀扶下车，看见他们就问：“孩子怎么样了？” “没再烧了。” “人呢？” “里面。” “是哪个生病了？”霍老太上台阶时看了倪嘉一眼，倪嘉礼貌地点头回应。 “小的。”厉煜城说。 两姐妹乖巧地坐在餐桌前喝梨汤，听见声响转过来，纷纷从餐椅上下来。 软糯糯地喊了声：“外曾祖母。” “诶~”霍老太推开林姨的手，加快走过去，眼睛在两个娃娃脸上来回转。 总共没见过几面，原本也分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加上之前的误会，她心里有些愧疚。 声音放得很轻：“谁是倪好好？” “我呢。”好好上前一步，举了下小手。 “哎呦，嗓子都哑了，”霍老太摸了摸曾外孙女的下巴，神情很是疼惜：“吃药没？” “吃了。”好好点头笑起来：“曾外祖母不要担心，我快好啦~” 没人能在妹妹的笑脸下板着脸，霍老太那点严肃的表情在进门前就没了，拉着两姐妹前前后后看了个遍。 “还好，没养瘦了。” 怎么说老人年纪也大了，倪嘉拉开餐椅，扶着霍老太坐下：“今天熬了点梨，您是喝普洱，还是来碗梨汤？” “梨汤甜！”好好在一旁热情推荐。 “好好好，那就梨汤。”霍老太瞧了眼边上的小碗，对着椅子拍了拍：“梨润嗓子，你们多喝点。” 两姐妹又纷纷爬上椅子坐下，相比妹妹的热情，旁边的姐姐就安静很多。 霍老太记得，上次来公馆吃饭就是这样，她试探地叫了声倪好。 倪好放下勺子，抬头看她，模样拘谨也没笑。 霍老太试着找了个话题：“听说你在国外拿了很多奖？” 倪好点点头。 “喜欢魔方？”倪好看向厨房，视线收回来又点了点头。 一声曾外祖母之后，再没出过声，霍老太笑了笑，碰巧佟姨端了梨汤来，顺带替孩子解释了嘴。 “这孩子随少爷，性子安静。” “看出来了。”霍老太没再说什么，只让倪好接着喝梨汤。 倪嘉在厨房磨磨蹭蹭，半天没出来，厉煜城进去寻，结果瞧见对方靠在厨台边喝梨汤。 “新报告给她了？” “嗯。”厉煜城走过来揽住她的腰：“前天发的。” 对方亲自跑一趟，其实她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倪嘉点点头，表情不是很意外。 “不高兴了？” “没有。”倪嘉拉开腰间的手，换了地方靠，这要给外祖母看见，腾升事端。 但这个动作，引起了厉煜城的不满，对方再次靠过来搂住她，明显强势了点。 “跟你打过招呼的。” “我知道，真没因为这件事生气。” 身子挣了挣，反倒被搂的更紧，倪嘉看他一眼，没再动了。 “那躲什么？” 躲什么？倪嘉捻了捻手上不存在的灰，在心里嘀咕道，人家心仪的外孙媳又不是我。 厉煜城突然靠过来，压低声音问：“还生外祖母的气？” “我生什么气，”倪嘉装作不在意地问：“她知道沈初瑶和厉承安的事么？” 厉煜城冲她扬了扬眉毛，姿态有种胜券在握地架势：“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倪嘉飞快嘀咕完，然后愣住了。 之前在房里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越琢磨越不对。 加上那通电话，她很快反应过来，紧接着诧异地看向厉煜城。 “是你？” 第139章 表态 厉煜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伸手拿掉她的碗，手在后腰处搭了搭，推着她往外面去... 餐桌一片和乐融融，好好问了很多关于曲奇的事，还将自己的小猫介绍给霍老太。 倪嘉在一旁安静的吃水果，脑子里转的全都是沈初瑶和厉承安的事。 到底是什么照片？ “听说你最近都住在这里？”霍老太撸着猫，看向厉煜城。 话虽然问的不紧不慢，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试探两人的关系。 至于这里是哪里，是脚下着套房子，还是隔壁那套屋，面上听着好像都没错。 这就是一个泛指的词，倪嘉叉了块苹果送进嘴里，有点好奇厉煜城的回答。 “是。” 果然又是一个模糊的回答，是什么？是这个小区，还是这套房子？ 倪嘉百无聊赖地咬着叉子，在心里逐字斟酌。 “决定好了？” “嗯。” “沈家那边...” 厉煜城打断道：“照片您也看过了，既然他喜欢，这份姻亲也算没断。” 他抽了张湿巾擦手，表情看上去十分无所谓，可开口的语气却不容否定。 “再说两人年纪相近，您又喜欢沈初瑶，我看挺好的。” “照片哪来的？” 一句质问听不出任何严厉的语气，许是小孩在场，霍老太的面容看上去始终慈祥，语调都是轻的。 “陶文耀正巧在那里度假，无意撞见的。”厉煜城扔下湿巾，笑了笑：“您可以问他。” “这么巧。”霍老太再次抬眼看过去：“那小子和你关系好。” “只要是您问的，他也不敢撒谎。” 厉煜城将兄弟卖了个彻底，心里毫无愧疚之意，也就是陶文耀没在场，不然高低...还是会替他圆谎。 “他口才好。” “那也要靠证据辩论。”厉煜城笑笑。 霍老太把猫放了，也抽了张纸巾擦手：“这事也要看沈家的意愿，承安的心还没定，再说吧。” “该定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厉煜城一反常态地坚持，笑意略微收敛，说话的力道产生微妙的变化。 “结婚了自然会收心。” 这话说的，霍老太的视线，从厉煜城边上扫过，粗粗带了一眼倪嘉。 “沈鸿飞很疼这个女儿，惯是惯了点，但脾气秉性还是好的。” “只要初瑶自己愿意，这事面上里子都过的去。” “可惜那孩子...”霍老太顿了下，才接着说道：“死心眼。” 盘子里的水果吃完了，倪嘉面无表情地起身，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稿。 “你们聊。”她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就被抓住了，厉煜城将她往身边带,语气凝练有力：“那是她沈家的事。” 腕部传来细微的痒意，倪嘉垂眸看向厉煜城，对方在用大拇指轻轻磨蹭她的皮肤。 “厉家未婚地只有厉承安，他沈家要是接受，那自然最好。” “要是不接受，”厉煜城停下来看向霍老太，笑容掺了点阴厉的味道：“倒时候全首都的记者知道，他沈鸿飞也没脸来找我。” 倪嘉目色怔了怔，没想到厉煜城会把话收到这份上，她下意识看向老太太，果然那头脸色变了。 这可是赤裸裸地威胁，她有点犹豫，要不要让佟姨将孩子先带走。 “这猫脾性不错，品相也好。”霍老太耐着性子转移了话题，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怪不得孩子不上我那去了。” “改天我和姐姐一起去看曲奇！”好好立马表示自己没有喜新厌旧。 霍老太慈爱地摸摸她的脸：“那我们就说好了？” “嗯！”好好重重地点了下头。 霍老太向一旁投了个眼神，林姨拿着一个红色的绒布盒走了过来。 盒子里装着一对长命锁，金闪闪地，拎起来还有铃铛声，霍老太给两姐妹依依戴上。 “这是外曾祖母给你们的见面礼。” “保佑你们平平安安长大。” “哇！”妹妹拎着晃了晃，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谢谢外曾祖母。” 姐姐看了眼倪嘉，见她没反对，就跟着附和道：“谢谢外曾祖母。” 小孩子一口一声外曾祖母，甜的老太太心头软软的，那点不悦很快被压下。 司机还从车里搬了很多营养品和生鲜，家里的冰箱瞬间被塞的满当当的，倪嘉什么也没说，就在一旁看着。 这些全是给两姐妹补身子用的，若是拒绝，老太太肯定要生气。 现在她只想快点把人送走，安安静静画她的稿。 “从前性子就安静，这会儿连句话也没了？” 霍老太突然进了厨房，原本倪嘉在那躲清闲，闻言不得不转过来喊人。 “外祖母。” “还生气？” 倪嘉扯了扯嘴角，笑容淡地很礼貌：“没有。” “当初是你一声不吭地离开，一走就是五年，毫无音讯，我可没有对不起你。” “是。”倪嘉点点头，依旧疏离地笑着。 “既然你走了，就没道理让他单着，”霍老太带着点威严看向她：“你说对么？” “没错，”倪嘉笑了下：“与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没生气。” “你是没生他的气，但生我的气。” 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直接，倪嘉心想，估计还是厉煜城的态度起了作用。 看沈初瑶那边没戏了，于是强硬地来递台阶，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孩子的生母。 “选谁做外孙媳，也是您的自由，”倪嘉摇摇头：“我没道理生气。” “他的话你也听到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果然还是问过来了，倪嘉躲着就是怕这个，这次她想按自己的节奏来。 不想做一个怀孕机器，或者当一颗利益的棋子，被人强按头。 “顺其自然。”她实话实说。 外孙现在态度强硬，霍老太也不是个傻的，两人怎么样，只要不瞎都能察觉到。 既然确认孩子是厉家的，那其他都能往后放。 再者很重要的一点，如果两人成了，改姓入族谱，只是时间问题。 “我不管你们，但偶尔带着孩子去看看我这个老太太，不过分吧？。” “应该的。”倪嘉只是平淡地应着。 第140章 令人意外的一面 老太太走后，她瘫在沙发上舒了很长一口气，神情有种应酬后的疲惫。 画图的欲望也没了，之前脑子里那点灵感，全跑光了。 “很累？” 顶上的光线暗了，传来低低的男音。 倪嘉睁眼，一路从下颌线看上去，最后盯住那双眸色稍深的眼睛。 直截了当地回：“对，很累。”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每次跟老太太打交道，都有一种不适地压迫感。 这种感觉无形地落在肩膀上，裹住皮肤甚至抑制呼吸。 她很清楚这些感觉是从哪来的。 上流社会讲究门当户对，比如沈初瑶和厉煜城就是，反之倪裳和厉承安却不行。 她更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种高傲矜贵是刻在骨子里的，在老太太身上尤为明显。 她没被当做掌上明珠疼过，遇见这种含金钥匙出生的人，那种自卑感就会出来作祟。 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她打消隔阂的人，是陈蜜。 陈蜜是真正的官二代，可倪嘉从没在对方眼里，看见过任何高人一等的眼神。 和陈蜜相处，她觉得舒适，放松。 加之这几年在瑞士自由惯了，突然回到熟悉的压迫感中，倪嘉有些透不过气。 她记得自己先前没有的，为什么会这样？倪嘉很快想通了。 她之前笃定两人不会再有关系，所以公馆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而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那就不画了，休息。” 厉煜城搭上她的肩，顺着摸到后脑，稍稍将她抬起来，又再次滑入后颈，最后轻轻地在那处捏着。 “到底什么照片？” “错位图。” 倪嘉很快想到先前收到的照片，反应过来：“你陷害他们啊。” “不算。”厉煜城笑了下：“这是礼尚往来，算回馈。” “外祖母好像没信。” “应该是信了三分。” “没有。”倪嘉摇摇头。 厉煜城抬了抬眉毛，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沈初瑶既然能把电话往他这儿打，那自然公馆那边也没放过。 两人都拒不承认，加之如果态度够坚定，那照片自然会被怀疑。 但是无所谓，这只是一块敲门砖，抛出去有个声响，有个结果就成。 要的只是效应，真假无人在意。 厉煜城抬了抬眉毛：“这么确定？” 倪嘉抬起一点，让厉煜城换了个地方捏：“要不然你也不用威胁。” 厉煜城的表情，有种胜仗过后的轻松和喜悦，他没说话，只是笑笑。 “沈小姐不好么？”倪嘉换了个姿势侧靠着，手压在脸下，不让再捏，厉煜城绕过来坐到边上。 “沈小姐哪里好？”他反问道。 “会撒娇啊。”倪嘉捏捏嗓子，直起身子换了个音调，软糯娇嘀地喊了一声“煜城”。 这娇媚的声音一出，厉煜城当场愣在那，搁了好几秒，眉头才微微蹙上。 “哪学的？” 倪嘉又换了句萝莉音：“煜城哥哥。” “她私下都这么叫你么？” 两副完全不同的嗓音，像两个人嘴里出的，厉煜城听的瞠目结舌，一时没接上话。 这副震惊语塞的样子，还蛮好笑的，倪嘉托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又换上一副慵懒性感的嗓音。 “看来我猜对了，厉总。” 好长时间没听妈咪配音了，好好兴奋地跑来，扑到倪嘉身上。 “妈咪，要蜡笔小新！快！快！” 倪嘉搂着妹妹，嘴巴微微鼓起一点，立马换了个腔调：“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是身高不高而已。” “妈妈，我饿了！我要烤肠！” ... 她接连模仿了好几句经典台词，逗地妹妹哈哈大笑，到后头竟咳了起来。 听见咳嗽声，厉煜城从怔忡中缓过神来，伸手轻轻去拍妹妹地背。 “什么时候学的？” “本来就会。”倪嘉赶紧将水杯递过去，叮嘱道：“小口慢慢喝。” “以前没听你说过。” “这还怪我啊。”倪嘉接的很顺口：“你也没空听啊。” 盯着眼前的女人，厉煜城短暂性地陷入沉默，他自认为对于倪嘉的资料，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调查的很全了。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emmmm....”倪嘉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最后歪头耸肩地笑道：“你猜。” 能很好的模仿各种音色，这是倪嘉的天赋，她自己也是大学时期发现的，平日里只当个乐趣。 偶尔无聊的时候，会在寝室里演着玩玩。 后来去了瑞士，孕期还是会受激素影响，陈蜜担心她闷，情绪出问题，就买了一套配音设备。 倪嘉没事就配着玩玩，心情好的时候，挑个轻松的剧本，心情差的时候，就挑个悲点的剧本。 那套设备陪伴了倪嘉整个孕期，乃至到后面的修养，都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当然月子也是陈蜜强行要求她躺的，国外可没有这个习惯。 “好久没玩了。”她撅了下嘴：“等后面闲一点，看能不能再弄套设备。” “你还录声？”厉煜城诧异道，倪嘉不置可否。 “妈咪很厉害的，”倪好拼着乐高，一副见怪不怪的语调：“她可以用不同的声音，给我们念故事书。” “对！”好好在厉煜城怀里抗议：“好久没听故事书了！” 提到这儿了倪嘉才想起来，先前买的故事书都念完了，得重新找些新颖才行。 这东西难选，浅了没意义，深了听不懂。 “抱歉抱歉！”倪嘉双手合十，十分诚恳地向女儿道歉：“妈咪最近画稿太忙，都忘了买新书。” 她立马拿出手机，打开app，准备掏几本下单。 “我来吧。”厉煜城说。 好好躺在厉煜城的怀里，抬起头：“爸爸，你会变声吗？” 厉煜城：... 他的沉默，甚至引来了倪嘉的视线，几番纠结之后，厉煜城还是坦诚道：“不会。” “好巧噢！我也不会！” 好好爬上来搂住他的脖子，跟他脸贴脸的笑：“那我们就巧到一起啦~” 那点作为父亲要强的自尊，在落入地面之前，突然被一双小手稳稳拖住。 厉煜城心里一暖，也用双手圈住自己的小棉袄，淡淡地笑了：“嗯，真巧。” 第141章 洗脸还要伺候 感冒药吃了没多久，好好就变得困顿，坐在厉煜城的怀里打瞌睡，小手牢牢地抓着一侧衣角。 倪嘉穿着长款睡裙，从楼梯上漫步悠悠地下来，“给我吧。” 厉煜城一动，好好就挣扎着掀起眼皮，问爸爸要去哪儿。 那份不安感被刻在潜意识里，动不动就流露出来蛰他一下。 “我来吧。”他抱着妹妹起身，路过茶几边揉了把姐姐的脑袋：“差不多该睡了。” 倪好望着手中搭建到一半的乐高，又转头看向几乎要睡着的妹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跟着站起来。 倪嘉给她擦完脸，涂完宝宝霜，耐心解释：“你跟妹妹今晚要分开睡，避免传染。” “嗯，”倪好乖巧应着：“程爸说过了。” “妈咪担心她夜里发热，得看着点，你一个人可以吗？” 倪好点点头，路过主卧时往里看了眼，然后就独自往儿童房去了。 照看姐姐睡下后，倪嘉才熄灯往隔壁去，厉煜城见她一个人进来，朝后面看了眼。 “另一个呢？” “隔壁。”倪嘉弯腰探了探妹妹的额头，没注意到自己领口垂下泄了一片春光：“我在这儿就行，你回去洗洗睡吧。” 厉煜城没说话，示意她自己看衣角，衣料变得皱皱巴巴，好好还是那样拽着，一碰就小声哼哼。 “要不...你把衣服留下？” 这个提议简直荒唐到有些好笑，厉煜城拨着睡衣领口边的流苏，动作暧昧到有些色情。 “你要我现在脱？” 倪嘉垂眸看去，顿时脸红的像颗桃子，她捂着领口匆忙起身，紧跟着听到一阵轻笑。 厉煜城靠在床边，饶有意味地盯着她：“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想勾引我留下来。” “谁勾引你！，”倪嘉红着脸小声怒斥：“闭嘴！” “哦。”厉煜城装模作样地抿上嘴。 那张俊脸乖地有些欠，倪嘉一阵语塞，站在床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地理着衣领。 “那你留在这，我去陪姐姐。” 转身之际，厉煜城拉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有意无意地在腕骨上滑着，闹地人思绪更加混乱。 “你躲什么？”男人的声音低地像带了钩子：“又不是没睡过。” 这话说的没错，但倪嘉就是觉得让厉煜城讨了便宜，本来两人也没什么关系，现在却搂抱亲吻一件也没落下。 “下午不还好好的？”厉煜城将她往床边带了带，声音轻地更加意味不明：“再说你走了，我怎么洗脸？” 怎么个意思？倪嘉惊愕地转头，指了指自己：洗脸还要我伺候？ “动不了啊。” 厉煜城笑地很坏，指了指下方，倪嘉顺着看去，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抱住了厉煜城的胳膊。 “我也想自己动手。”奈何不行啊，男人无辜地抬了抬眉毛。 家里没有备用物品，都让陈蜜和高鑫用完了，倪嘉在浴室再三思忖，还是只能将自己的毛巾借给厉煜城用。 隔壁虽然近，但对一个已经换完睡衣，准备就寝的女人来说，那就是隔着一条恒河。 “擦吧。”她将毛巾递过去，厉煜城却没接，反而是仰着脸等人伺候。 倪嘉“一怒之下”，直接将毛巾拍在厉煜城的脸上，然后转头走了。 毛巾散发着淡淡地香味，是很熟悉的气味，厉煜城掩在下面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把自己的脸擦了。 “把倪好带过来一起睡吧。” 倪嘉摇了摇头，接过毛巾：“算了，传染了麻烦。” “中间隔着两个，没事。” 什么隔着两个，起先倪嘉没听懂，进入浴室才反应过来，厉煜城的意思是，隔着他们两个，让姐姐睡在最里边。 那不就是...手碰手，肩搭肩，像下午那样？ 倪嘉搓着毛巾，开始有点心猿意马，怔愣间外面传来一阵很轻地响动。 她眼睁睁看着刚还半边“瘫痪”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掀开被子，然后开门出去了。 倪嘉：..... 儿童房很静，床上鼓起小小一包，厉煜城轻手轻脚地进去，刚走到床边，倪好就睁开了眼睛。 “还没睡？” 倪好摇摇头，小声说：“没有。” “想不想跟我去隔壁？” “妹妹那吗？” 厉煜城蹲在床边，手搭在女儿的发顶上揉了揉，私心自然有。 但放姐姐一个人在这边睡，就像两碗水没端平，他不愿，也不安。 “可以吗？”倪好小声问：“会不会传染？” 厉煜城掀开被子，被窝里暖烘烘地，他朝倪好敞开手，倪好很快起身抱住他。 床上有条小包被，厉煜城拎过来披在女儿肩头，就算只有两步路，也捂地很紧实。 “办法总比问题多。”他护着姐姐的后背，叮嘱道：“你只需要考虑自己的需求。” 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安静的趴在厉煜城的肩上，被抱去了隔壁。 倪嘉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看了厉煜城一眼，低声问倪好：“没睡着？” 倪好点点头，笑着爬进被子躺到她边上，倪嘉抱着翻身调了个位置，如厉煜城所说，隔远些总安心点。 房里开了暖气，为了让空气流通，窗户留了一条小缝。 光线很暗，床上四人睡的位置，已与出差前的那晚大不相同。 倪嘉侧身抱着姐姐，只留下后背与厉煜城相贴。 倪好过来后似乎有些兴奋，一双杏眼睁地大大的，没有要睡的意思。 “还不睡？”倪嘉往前与女儿碰了碰额头，听见一点闷在喉咙里的笑音。 倪好碰了碰她的脸，小手滑下去搂着她的脖子。 只是一些细微的动作，倪嘉突然觉得厉煜城的选择是对的，姐姐不善表述，却擅长听话。 估计刚刚就想跟着过来，只是没说出口。 心头突然微微泛酸，她感到有些内疚，于是将女儿搂紧了些：“这么开心啊。” 倪好凑过来与她抵着额头，手指不断拨动她的头发，动静又小又克制，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兴奋地发亮。 要不是今晚厉煜城坚持在这，她必定分不开身，只能陪一个，倪嘉心疼地在女儿脸上亲了亲。 “抱歉，宝贝。” 第142章 掩耳盗铃的晨间吻 有惊无险，妹妹夜里没有复烧，起夜的事情也被厉煜城包揽，倪嘉一夜好眠。 早晨还是被电话惊醒的，她模模糊糊接了起来：“您好。” “是我。” 面对熟悉的声音，倪嘉下意识脱口而出：“程医生，早。” 那头低笑了声：“不早了，还在睡呢。” “嗯。”倪嘉低喃着，下意识去摸妹妹地额头，结果手伸出去触到一张放大版的脸。 这脸鼻子英挺，下颌线分明...等等，倪嘉咻了睁开眼，意识逐渐开始回笼。 而她的手，正盖在厉煜城那张乌云密布的俊脸上，再想收回来已经为时已晚。 对方一手抓着她的腕部，一手搭在她的后腰处，紧接着送来一股很强烈的推背感。 猛地与厉煜城面贴面，倪嘉差点惊叫出声：“唔...” “怎么了？”程文柏担忧地问。 “没...”倪嘉望着面前的黑脸，开始睁眼说瞎话：“有点落枕。” 落枕？ 厉煜城舔了舔后槽牙，手故意贴着睡裙，从后腰处移上来，搭上纤细的后颈，警告性地捏了捏。 倪嘉几乎已经完全清醒，她一边挣脱，一边连忙问电话那头：“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用毛巾热敷一会儿，不行就买个药膏。” 程文柏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重点放在落枕上。 两人离的太近了，通话内容全被听了去，见厉煜城的脸色越发难看，倪嘉很快敷衍道：“好的，还有事吗？” “看来是扰你清梦了。”程文柏还在那头轻笑：“昨晚小的没复烧吧？” “没有。”倪嘉艰难地越过厉煜城看了眼：“还睡着呢。” “那就好。” “最近不要让她吃上火的东西。”程文柏的声音里自带一股宠溺：“巧克力要收好。” “嗯嗯嗯，”倪嘉飞快附和：“知道。” “如果脖子实在疼，就吃点...” 厉煜城的耐心有限，到这会儿已经全部挥霍完了，他故意贴着手机出声：“还没聊完？” 原本倪嘉想去捂那张嘴的，可惜厉煜城的反应比她更快，手上的劲道也大。 她被死死钳制着没办法动弹，只能听着那头声音小去，然后没了声。 很好，谎言被当场拆穿，她刚刚还撒谎说自己落枕，这下程文柏肯定知道了。 实在太社死了，倪嘉认命般地闭上眼，不等那头反应，直接把电话挂了。 如果刚刚还有一部分细胞在沉睡，这会儿彻彻底底被尴尬唤醒了，她瞪了厉煜城一眼。 “你就非要说话？” 厉煜城眼神不善地勾起她的下巴：“给你十秒调整话术。” “不要惹我生气。” 倪嘉试图躲进被子，嘴上碎碎叨叨地强调道：“哪有当场拆台的，很社死啊！” “不然该怎样？”厉煜城将人从被子里揪出来，蹙眉反问道：“听你们问完早安，再问晚安。” 倪嘉还没从那种头皮发麻地尴尬中，解脱出来，就又陷入酸溜溜地醋坛。 她十分无奈地盯着厉煜城，一连往外蹦了好几个词：“无中生有，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厉煜城视线滑下去，落在那张巧言令色的嘴上：“你在展示词汇量吗？” “蛮横无理，专横跋扈，作威作福！”倪嘉撇了下头：“放开我，你这个狂徒！” 厉煜城：.... 这会儿倒真像录过话本的，只不过都是些什么玩意？ “狂徒？”他轻笑道：“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滚开，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凭你也想碰本小姐...” 倪嘉闭着眼一通乱念，硬着头皮冲破尴尬，差点念地自己那点戏瘾都要上来了。 厉煜城：.... “臭小子？” “你配的都是些什么烂话本？” “要不要我给你挑些好的？” 刚才那点剑拔弩张地气氛，被几句莫名其妙地台词冲地一点不剩，倪嘉自己都听乐了，转着手腕憋着笑。 “手劲真大，要断了，快松开啊。” 果真红了一圈，厉煜城手上卸了点力，刚才那点不悦全忘光了：“真是不受力。” 几个字音调拖着讲，慵懒又性感，两人目光撞到一起，视线交涉，逐渐产生黏力。 倪嘉被看的耳朵发烫，却也移不开视线，厉煜城渐渐向她靠近，被窝的温度开始升高。 她被钉在那，不动也不挣扎，任由一个晨间吻，在接近中午的档口发生。 两人吻地专心又缱绻，完全忘了一旁还躺着两个孩子。 直到一旁传来声响，两人喘息着扭头，看见倪好跳下床，穿上拖鞋，默默地往浴室去。 “倪好。”厉煜城还撑在上方，名字却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甚至有种姐姐在梦游的错觉。 倪好缓慢地转身，眼底清明，目光程亮，朝他发出一声疑问。 这下就连厉煜城也语塞了，倪嘉更是躲进被子，把自己捂地严严实实，以为这样尴尬就能少些。 结果她从被底下，看见捂嘴偷笑地妹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千万不要叫我！ “妈咪~” 倪嘉捂住脸，直接开始装死。 倪好等了半天，没等到厉煜城的话，只能先开口：“我上厕所。” “嗯。”厉煜城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局促，偏头清了清嗓：“去吧。” 好好小心翼翼地，从厉煜城的胳膊下钻进去，直接朝着倪嘉贴脸开大。 “你们在亲亲我看见了噢！” 感受到身下的异动，厉煜城掀开被子，怀中从一人变成两人，好好正学着倪嘉捂脸。 捂也捂不严实，透过指缝偷偷看他，两块苹果肌扬地高高的，笑声稀碎不止地从唇间冒出来。 厉煜城只愣了一瞬，随即勾唇，微微俯身，在一大一小额头上都落一吻。 “早，倪好好。”他无奈地看向妹妹。 “早呀！爸爸！”好好害羞地捧住脸，见倪嘉还捂着，手又重新挡了回去。 厉煜城起身，开始套衣服，倪嘉全程缩在那一动不动，就跟又睡着了一样。 “好好。” “嗯？” “爸爸教你一个成语。” “什么？” “掩耳盗铃。” “什么意思呀？” “就是做事不敢承认，试图自我欺骗。” 他走到床边，低笑着对着倪嘉指了指，然后将这只缩头小龟拉了起来... 第143章 厉总在线讨身份 “听说程康生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有意举办一场晚宴。” 倪嘉随口回答：“是吗？” 午饭为了迁就妹妹，吃的很清淡，厉煜城不紧不慢地往倪嘉碗里添小菜。 “你猜这场晚宴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庆祝吗？” 倪嘉对谈话内容毫不在意，倒是对碗里新出现的这块鱼肉，比较意外。 因为这块肉是鱼尾上的，她在碗里拨了拨，抬眼看向厉煜城。 “怎么了？” “没。” 她就着那块鱼肉，连同粥一起吃下去，心想，也许只是巧合。 “据说这次的宾客名单，是程夫人亲自拟的。” 厉煜城将鱼尾折断，剃去骨头，挑出来的鱼肉放进小碗，加了点汤汁一并推给她。 倪嘉盯着面前的碗，有点愣神，思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尾？” “佟姨告诉你的？” “我自己有眼睛。”厉煜城放下筷子，显然对此也不在意，他语气有点无奈：“你有没有在听？” “有啊，你接着说。” 她推开粥，把碗换到面前，将里面的鱼肉一点一点全部吃干净。 上一个为她剃鱼肉的人，还是保姆，只不过那位保姆没多久就被倪裳闹走了。 倒不是倪家苛待，而是鱼尾上的肉，确实香。 “陈家应该也收到了，”见人没反应，厉煜城叩了叩桌子，“我说陈蜜。” 听到这个名字，倪嘉反射性地抬起头，随即又觉得很正常，陈蜜和程文柏的关系本来也不错。 “这很正常啊。” “你有没有收到？” “我？”倪嘉摇头，“没有” 厉煜城似乎不太信，一直盯着她的手机，倪嘉无奈将程文柏的微信调出来，让对方自己看。 “邮件。” “不可能。”倪嘉单口否定。 以他和程文柏的关系，有什么事在微信或者电话里就说了，不会疏远到要用邮件联系。 就算有程文柏发之前也会提前说明，这些大部分都是工作邮件。 “打开。”厉煜城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为了打消这份猜疑，倪嘉只得再次点开邮箱，“要真有这事，他直接电话里就说了，不会搞的...这么麻烦...” 后面四个字，倪嘉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含糊不清的就差咽回去了。 邮箱里躺着几份未读文件，除了瑞士那边的工作邮件，还有一份电子邀请函。 倪嘉尴尬地冲厉煜城扯了扯嘴角，不太想点开，“其实可以装作没看见，你觉得呢？” 厉煜城也冲她假笑了下，然后重新拾起筷子吃饭，幸好邮件是未读状态，否则这事就没那么好过去了。 “提醒你一下，邮件是程夫人的助理发的。” 倪嘉：...长辈啊...那是不是得回一个？不然多没礼貌？ 可她也不是第一次没礼貌，旗袍的事已经很尴尬了，人家长辈都不计前嫌，她要是再拒绝，实在有些过分。 “咳...”倪嘉假咳了声，拿起手机，余光留意着边上，“那我回个。” “回什么？”厉煜城眼睛冷冽地扫过来。 “大家都是商人，”倪嘉托腮好言相劝：“咱们在商言商，我这种也算应酬了吧？” “厉总，我们互相体谅？” “如果你有仔细听前面的话，就不会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无理？”倪嘉指着自己，“我？” 厉煜城冲她挑了挑眉：“难不成是我？” 前面说什么了，倪嘉将对话往前倒了几句，抓住几个关键词：庆祝，晚宴，意图，程夫人... 先前还提到了陈蜜，不对，是陈家...如果是作为合作伙伴邀请，那应该也是发给加蜜。 倪嘉又将电子邀请函，从头到尾看了遍，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程夫人这是要给程文柏挑媳妇... “你不是说...程康胜不可能让一位离过婚的女人，进门？”她自信的拍拍胸脯：“我离过婚，安全！” 竟然用他先前的话来堵....厉煜城放下筷子，结束这顿午饭。 “不准去。” “你...”倪嘉手刚指出去，就遭到厉煜城的扫视，随即收回来搭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露出一副思考状。 “又是故意提醒，又是刻意刁难，几个意思？” “想去也可以，”厉煜城靠在椅背上，语调突然转了个弯，“换个身份。” “什么身份？” 厉煜城噙着笑，反问：“你说呢？” 这笑绝对有诈，倪嘉腾地一声站起来，顺手揉了揉姐姐的脑袋，转身往客厅去。 “说你个大头鬼，少给我下套！” 厉煜城也不急，看向坐在一旁的妹妹，一边捏着女儿的耳垂，一边语调懒散地问：“刚才你在被窝里看见什么了？” 好好咽下一口粥，舔了舔嘴巴，开始笑：“看见你和妈咪在亲亲！” 佟姨闻言十分惊喜，嘴角难掩喜悦，拍手笑着进了厨房：太好了！ “嗯，”厉煜城奖励似地摸了下女儿的脑袋，语气循循善诱：“那妈咪是不是应该为此负责？” “嗯！”好好看向客厅，声响相当洪亮：“妈咪，你要当个有责任的人喔！” 厉煜城一边点头，一边冲倪嘉抬了抬眉毛，表情十分得意。 “你嗓子好了？”倪嘉完全不接茬，假意训斥道：“闭嘴吃饭。” “噢。”好好撅了撅嘴，往嘴里送了口粥，冲姐姐小声咕咕道：“我嗓子是不是好了？” 倪好看妹妹一眼，点点头：“好像是。” 好好眼睛瞬间一亮，立马扭头跟着问：“那是不是能吃巧克力了？” “你吃不到。”倪好淡定地耸了下肩。 “为什么~~~” “因为放的太高了。” 倪好指向身后的冰箱，顶上堆着三盒巧克力，她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你现在太矮，拿不到。” “我可以用椅子！” “椅子也不够。” “我可以让佟奶奶帮我拿！” “她不会帮你的。” “那...”好好说着看向厉煜城，厉煜城的回答残酷无情：“不行。” “哼。”好好撅了撅嘴，有点赌气地说：“我刚还帮你讲话呢！” “爸爸没良心！” 厉煜城：... 第144章 没人敢当你的男伴 要巧克力的没要到，要身份的也没要到，父女俩同病相怜，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好好双手叉腰，冲着冰箱，对厉煜城挤了挤眼睛。 厉煜城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妈咪~”好好顺着沙发爬过去，趴在倪嘉的背上，侧脸吧唧亲了一口。 讨好地说：“药药好苦。” 倪嘉在回复工作信息，闻言头都没抬，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喝点水。” “喝了，”好好哼哼唧唧地：“还苦呢~” “佟姨...”倪嘉朝厨房喊：“削个梨...” “不用不用。”好好搂着倪嘉的脖子，身子一摇一摇地，语气有点急：“我很饱呢，吃不了！” “嗯，”倪嘉拍了拍胸前的小胳膊，“巧克力不要想。” 好好伸出一根小指头，举到倪嘉面前晃了晃，声音黏糊糊地：“一颗！” “半颗都不行。”倪嘉侧脸看她：“嗓子不疼了？” “不疼呢！”好好歪着身子躺下来，倪嘉只能将笔记本高高举起，腾出腿。 “妈咪，你拿手电筒看看呢，”她张嘴冲倪嘉展示：“是不是全好了？” 倪嘉装模作样的看了眼，点点头，胡扯道：“喉咙是好了，但你有一颗烂牙。” “完蛋了！拍照会很难看。” “唔....”好好捂住嘴，惊恐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嗯。”倪嘉随手把戏丢给厉煜城：“你让爸爸看看。” 好好连忙爬起来跳下沙发，眼都不瞧厉煜城一下，捂着嘴边跑边喊佟奶奶。 倪好从华容道里抬起头，惊讶道：“她蛀牙了？” “没呢。”倪嘉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倪好笑了笑，嘴唇抿上，埋头继续玩。 这一出出就跟小剧场似的，厉煜城朝着厨房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他看倪嘉一直在敲敲打打，于是问：“回邮件了？” “没呢。”倪嘉敲键盘地手一顿，突然抬起头：“沈初瑶有接到邀请吗？” “怎么突然问她？” 当然是算账啊！要不然她和沈初瑶也没什么机会见面，倪嘉心想。 “到底有没有？” “有。” 倪嘉哼了声，心里有了决定，点开邮件快速给了回复：“你还挺清楚。” ....这是下套？ “不止沈初瑶，还有他哥沈鹏海也会去。” 沈鹏海...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倪嘉飞快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突然回到大学的某天。 她想起来了，沈鹏海跟倪裳有过一腿，虽然无法确定是不是前男友，但两人肯定暧昧过。 “不是选儿媳吗？”倪嘉问：“他去干嘛？” 厉煜城：... “你不知道？”厉煜城顶了顶腮，仔细端详着对面的表情：“他是程文柏的大学室友，按道理也算你的学长。” ....倒也不必扯这么亲... 她一个设计专业的，跟医学系能扯上什么边，况且两个院区离的很远，平日根本不会撞见。 对于沈鹏海，她也就无意看过几眼，当时她在房间，透过窗户隐隐看见，他姐和一个男人在门口黏黏糊糊。 再之后就隔得比较远了，沈鹏海偶尔会送倪裳回家，但很少下车。 “那倪裳呢？”倪嘉问，“也会收到邀请？” 倪氏资格差了点，原本是不够格的，但倪嘉既然去了，想必程夫人也会顺带邀请倪家那位大小姐。 “或许。”厉煜城揣度道。 “啧...”倪嘉撇撇嘴，突然有点心烦。 “商场就那么大，再者请帖上明文写着，可以携带伴侣或者亲属。” 后面几个字厉煜城故意咬的很重，果然如他所愿，倪嘉投了视线过来。 “你是不是也收到邀请了？” 厉煜城双手抱胸，不置可否。 怪不得模样不着急，搞半天在这就是逗她呢！ 倪嘉瞪了一眼：“你无不无聊！” “我又没说要去。”厉煜城不紧不慢地翘起二郎腿，拿出手机假模假样地翻着：“事情很多，没空参加这种无聊的晚宴。” 我信你个鬼，倪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调故意变得很随意：“随你啊，反正我回复了。” 厉煜城手指一顿，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回了？” “回了。”倪嘉托腮沉思道：“就是有点麻烦。” “麻烦还去？” “你说...”她看向厉煜城，表情很无辜：“我找谁当男伴好？” 要带男伴去啊，厉煜城神情宽慰了些，坐直身子，手放在膝盖上装作模样的拍了拍。 倪嘉看着想笑，猜想对方要是穿着正装，怎么招还会故意扯扯领带。 “既然你没空，那要不我找高鑫？” 厉煜城眼皮一掀，冷冷道：“他没空管你。” “也是，”倪嘉撇撇嘴：“估计陈蜜会带上他。” 这臭丫头也真是的，收到信也不吱个声，从圣诞节那天过后，人就没影了，恋爱谈疯了？ 人要懂的感恩的好吧！到底谁是红娘？！ 这么想着，倪嘉拿出手机，准备声讨闺蜜。 “看样子你也没什么人，那我就勉为....” “对了，”倪嘉抬头打断：“你帮我问问陶律师有没有空。” 厉煜城一愣：“陶文耀？” “对啊，”倪嘉一边在手机上声讨闺蜜，一边忙着胡扯：“妹妹那天夸他帅来着。” “我应该也见过，好像是还可以。” “你要带他出席？”厉煜城沉着脸，一边眉毛不可思议地挑高。 倪嘉点点头，抬眼看向他，语气高扬，丝毫没有请人帮忙的正常觉悟：“可以吗？” “当然不行，”厉煜城开始冷言冷语道：“他一个厉氏法务，不适合出席这种花天酒地的场合。” “你说的好像酒吧。” 厉煜城充耳不闻：“况且厉氏有几十项官司在打，你以为法务这么好当？。” “他忙着参与各种诉讼，哪有空管你。” “这样啊，”倪嘉几乎就要笑出来：“那他前段时间还出去旅游？” “那是正常年假，”厉煜城面无表情继续产出：“厉氏是一家正规公司，不会无故克扣员工的假期。” “噢，行吧，理解。”倪嘉笑道：“我再找找别人。” “我劝你放弃，”厉煜城站起来没好气道：“在首都除了我，没人敢当你的男伴。” “你去哪？”倪嘉好笑地追去视线，只见男人黑着脸走进厨房，然后黑着脸出来。 厉煜城的步子极快，好好几乎要跟不上，她嘴里还塞着一个圣女果，说话含糊不清地的。 “爸爸，去哪儿呢？” “你该洗洗眼了。” 第145章 我替你兜底 一楼客卫，妹妹被厉煜城搁在洗手台上，一大一小对峙着干瞪眼。 “我洗过脸了。” 厉煜城双手撑着台面，将女儿圈在当中，例行盘问：“记得陶文耀吗？” 好好点点头：“陶叔叔。” 现在的小孩子记性都这么好？视频过一面就记得？ “对，”厉煜城不屑地哼了声，“他丑吗？” 好好摇摇头，实话实说：“不丑。” “你记错了，”厉煜城很不客气地捏住妹妹的脸，强行纠正道：“他很丑。” “唔...真的不丑呢！” 好好两手都抓不住厉煜城的大掌，只能任由对方扯着自己的脸。 虽然不痛，但是这个样子肯定很丑，往常厉煜城捏一下就放开了，今天却不松手。 她不满地嘟囔：“不好看啦~” 厉煜城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面妹妹还称呼他为帅叔叔。 如今陶文耀在女儿眼里也是帅哥，那这个帅的含金量好像就低了很多。 “我换个问题。”他想到一个人：“高鑫丑吗？” “小新不丑！” “小新最可爱啦！” “这只是一个问题，不用拆成两句回答。” 厉煜城不爽地弹了个脑瓜崩，当然没用多少力。 好好坐在洗手台上晃着腿，捂着额头傻笑：“噢~” “程文柏丑么？” “程爸也不丑。” 好好小声回答完，就下意识想搂着厉煜城的脖子撒娇，但被躲开了。 “坐好。” 厉煜城叩了叩台面，好好扑了个空，撅了撅嘴，手收回去也没个安分，转头又想去摆弄台面上的干花。 因为厉煜城的表情一点都不严肃，所以好好也不紧张，碰碰这里笑一下，碰碰那里又乐一下。 “看我。”厉煜城打了个响指，好好歪头看他。 “干嘛呀？” “以后不许在妈咪面前胡乱称赞男生。” “你也不行吗？” 厉煜城清了清嗓，回答地又快又清楚：“当然可以。” 好好又乐：“知道啦~” “演示一遍。” “嗯？”好好没听懂。 厉煜城退开一步，两手搭在胯上，盯着妹妹沉思了会，突然拿出手机，从网上调出杨昊强的照片。 “他长的怎么样？” “好看！”好好瞧了一眼，苹果肌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想抢手机没抢到，于是捂着嘴偷笑。 还小声咕咕：“爸爸手机里有帅哥...我要和姐姐说...” 厉煜城直接捂住她的嘴，十分无奈地收掉手机。 果然理论课换到实操上，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他将妹妹从洗手台抱下，瞧着这张奶呼呼地笑脸，挥了挥手。 “出去玩吧。” 父女俩在客卫里撺掇了半天，倪嘉好笑又好奇地逮住妹妹：“你和爸爸聊什么呢？” “嘘！”好好捂嘴小声在她耳边说：“爸爸手机里有帅哥呦！” “哇哦！”倪嘉装出吃惊状，连忙又问：“有美女阿姨吗？” “不知道，”好好摇摇头，十分坦诚：“他把手机收走了！” 倪嘉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母女俩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根本藏不住事儿，转头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姐姐，倪好倒是很淡定，建议她分享给干妈。 于是好好又趴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小手表。 厉煜城回到客厅，见倪嘉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立马料到被女儿卖了。 他佯装镇定地坐下，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工作。 “之前那个假样本还在么？” “你要做什么？” “你就说在不在？” “在公司。” “收好。”倪嘉说：“我改天找你拿。” “你要找沈初瑶？”厉煜城皱了皱眉，“你想怎么做？” “只是试探一下，你别着急。” 倪嘉收起说笑地表情，神情变得认真许多，虽然表情严肃，但眼底的情绪却很冷淡。 “如果真是她，那我和女儿也不会白白被欺负。” “我很感谢你相信我，但如果...”她停顿了下，眉头蹙了一下很快又展开：“如果你当时信了呢？” “她们还小被欺负了也不知道，但我不小了。” “我会替她们讨回来。” 短短几句话，令厉煜城生出错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还是之前那个，但又似乎不是了。 从前软糯可欺，如今外表看着虽然还是那样，但他确信内里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变得越发自强耀眼了，不是急躁过艳的刺玫瑰，而是一朵温柔坚韧地白木槿。 “我是担心你。” 倪嘉突然间又换了副表情，视线落回电脑，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语气松弛下来。 “别紧张，我也还没想好...” 这话显然是用来搪塞他的，如果真没想好，就不会过问样本的事了。 厉煜城没说话，沉默地望向对面，倪嘉明显在假意忙碌，逃避他的对视。 “好，你放手去做。” “我替你兜底。” 指尖猛地一颤，敲错两个音节，厉煜城的话像附在键盘上的电流，扎地倪嘉十指蜷了蜷，心脏跟着麻了下。 他知道样本的事，厉煜城已经借由照片，隐晦地教训过了。 但是不够，那只是厉煜城的部分，不包含她的。 说没想好是假的，就在刚刚，她已经想好一整套方案，不怕沈初瑶不承认。 就算样本没有也无所谓，她有办法探测到沈初瑶最真实的反应。 既然沈初瑶那么想当厉太太，那就让这个希望...泯灭地再彻底一点... “还穿黑色？” 话题跳跃太快，厉煜城不解地抬起头，喉间闷出一声疑问：“什么？” “没事，你穿吧。”倪嘉捡了一旁的画笔夹在指间转：“我来配合你就好了。” 这回厉煜城听懂了，他勾了勾唇：“或者...白色燕尾？” 听见这四个字，倪嘉怔了怔，对方指的是她亲手设计的那套白色燕尾服。 但燕尾服的由来和出场，都不应该在别人的晚宴上，于是她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案。 “衣服我来定。” “让李星河把你现在的尺码发给我。” 厉煜城眉尾一挑，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倪嘉顺着他的动作抬高视线。 “我就在这，”他敞开双手，微微一笑：“要他做什么。” 第146章 量身定衣 倪嘉举着皮尺给厉煜城量肩宽，一米八六的高个，需得踮脚才行。 “小矮子。” 对方低低地笑完，突然将她抱上沙发，倪嘉短促地叫了一声，下意识搂住厉煜城的脖子。 高低对调，厉煜城在她怀里微微仰头，笑容欠欠地：“长高了。” 倪嘉低头看了眼，那颗脑袋正不偏不倚地靠在某个部位，她连忙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刹那间脸色潮红：“你还量不..量..” 厉煜城在那细腻柔软地腰间捏了把，才依依不舍的松手转身。 肩宽，胸围，腰围...量到臀围和腿围的时候，倪嘉动作非常迅速，几乎是一带而过，测量得非常潦草。 还被厉煜城取笑，说她不专业。 “变化不大。”她脸红地像要滴血，飞快地在纸上记录下数据。 与五年前相比，厉煜城的臂围和胸围渐长了些，倪嘉猜测，许是后面公司稳定，有时间健身了。 厉煜城靠着沙发，修长的指节正在一点一点缠绕着皮尺，他盯着倪嘉那寸盈盈可握的腰，打趣道： “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 倪嘉回头，见对方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一根正常的皮尺被玩的如此色情。 她连忙又转回来，抱着平板躲去单人沙发，这会儿连脖子也红了个彻底。 “不用，我自己知道。” “嗯。”厉煜城低应了声，话里带笑，意有所指地将她的话重复了遍：“变化不大。” 笑声使人浮想联翩，倪嘉受不住了，抽出身后的靠枕扔过去，娇嗔地瞪了眼：“正经点。” 厉煜城接住靠枕，随手搁在一旁无辜地耸了耸肩，抬手冲姐姐招了招：“倪好，过来。” 倪好在一个步骤上卡了许久，小眉毛扭地跟泥鳅似的，不大高兴地拿着华容道朝沙发走去。 厉煜城点点她的眉毛，视线落在面板上，很快发现木块走入死局。 “怎么了？” “出不来。” 倪好捏着面板，刚展开的眉毛又快速聚到一起。 她手上这个面板，难度算中级，原本就没那么好过。 厉煜城担心打压到孩子的信心，就勾了勾手，示意姐姐把面板给她。 结果倪好摇了摇头，坚持说：“我可以。” 面盘明显走错，这个节骨眼上较真，情绪只会恶性循环。 厉煜城也不着急，扯了扯手中的皮尺，调转姐姐的注意力：“你多高？” “110cm。”身高是上个月月初测的，到新家来还没量过，倪嘉一般两三个月，会给孩子测一次。 “那我们看看有没有长？” 倪好点点头，厉煜城就顺势叩叩茶几，示意她把东西放下。 “去贴墙站。”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倪好跟着他来到墙边，两手并在腿侧，身子绷地笔直。 长这么大，这是厉煜城第一次给孩子测量身高，五年内错过多少次，他不敢想，一想就很酸涩。 “长了，”他盯着皮尺，缓缓报出上面的数字：“现在112cm。” “两厘米。”倪好抬头看他，似乎因为长个有些高兴，脸上那点不愉快淡了。 “对，”厉煜城拍了拍她的脑袋，打趣道：“跟我的腿一样长。” “我还会长的！”倪好有些不服：“会比你的腿长。” 厉煜城先是应了声，然后蹲下去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倪好很快笑起来，并且朝沙发望去。 “把妹妹叫来。”厉煜城拍了下她的屁股：“去吧。” “轮到我啦~”好好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自觉贴墙站。 “之前多高？” “109cm！”好好催促道：“你快量呢，我现在肯定比姐姐高！” 厉煜城就笑笑不说话，拉直皮尺，两姐妹站在一块，仔细看身高还是有点细微差异地。 “多少？” “要不别听了。”厉煜城逗她。 “你快说呀！”好好拉他的手，要自己看数字：“我看看呢！” “你看，”厉煜城故意手指往后退了一寸，指尖压在108的刻度上：“还缩了点。” 好好拉着他的手，看的很仔细，都快对眼了，厉煜城强压着嘴角，清了清嗓：“看清没？” “怎么缩了呢？”好好一脸狐疑地抬头：“爸爸，你是不是没量好？” “可能吧，”厉煜城决定做戏做足：“那再一次？” “好，快点，”好好一脸严肃地贴墙站，并且不放心地叮嘱道：“你量仔细了噢！” “嗯，放心。” 半分钟后，好好催促道：“好了吗？” “好了，”厉煜城忍着笑，压着刻度尺给她看：“还是一样。” 这回真把好好整懵了，长这么大，身高还是头一回缩。 她盯着皮尺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厉煜城，呆呆地眨了眨眼。 “我和姐姐差多少？” 厉煜城举了四根手指，好好一看，惊了，瞪大眼睛嘀咕道：“差这么多呢！” 没想到还真信了，厉煜城侧头掩着嘴压了压腮帮子，咬肌绷的都有些疼了。 倪嘉在远处将这一幕拍下来，发给陈蜜：你俩可以上一个幼稚园。 陈蜜很快回过来：我们园里没有这么丑的。 倪嘉：呦，诈尸了啊，恋爱还甜吗？ 陈蜜：一言难尽，我在家（老陈家），回头聊。 怎么看着不太对？倪嘉皱了皱眉，换了个窗口发给高鑫：你在哪？ 消息才刚发送出去，高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嘉姐，救命啊...” “怎么了，”倪嘉放下电脑，换了个靠枕抱着：“听着这么丧呢。” “就真的很丧啊...” 高鑫一句话声音高高低低地，跟漏了气的皮球似的，到后面都快没音了。 “你和陈蜜怎么了？” “她回家相亲去了...”高鑫说到后面听上去快哭了。 “相亲？”倪嘉一下直起背，音量拔高三层：“她跟谁相亲？” “不知道...”高鑫委屈地喊：“我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见过她了。” 陈蜜相亲？倪嘉都听傻了....自己完全不知情... “你别着急啊，就狗嘉那性子陈伯伯管不了她，相不成的。” “怎么办啊嘉姐，他们明天就要见面了。” “明天？”倪嘉问：“对方谁啊？” “不清楚，听说也是律师....” 律师？ 第147章 下下辈子都是舔狗 “怎么了？”厉煜城走过来放下皮尺。 视线追着妹妹去了前院，那家伙找佟姨要牛奶去了，说多喝点才能长高。 既然是家里介绍的，那必然在首都有些名望，会是谁呢？ 律师圈...这事厉煜城应该比她清楚，或许可以找陶文耀打听打听。 倪嘉抬起头：“把陶文耀电话给我。” 上来就问其他男人的电话，厉煜城从前院收回视线，挑了挑眉：“怎么，你真要请他当男伴？” “别闹，快给我。” 手机在厉煜城的指尖打了个圈，倪嘉刚伸出手，对方又收回了口袋。 “先说什么事。” “陈伯伯给陈蜜介绍了个对象，对方好像是律师，陶文耀不是混这圈的？” “他应该会知道。”倪嘉语速很快，说完又冲厉煜城招了招手：“快给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果然相亲的恶风，会平等吹向每个作恶的人。 厉煜城翘起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谁这么倒霉？” “高鑫都快急死了，”倪嘉丢掉抱枕，起身跃到厉煜城那张沙发上去：“你懂点事行不行？” 懂事？厉煜城一边指着自己，一边敏捷地抓住倪嘉伸过来的手。 直接将人扣下，表情惊愕道：“你知道这句话放在厉家，一般是形容谁的么？” 这个问题根本都不用过脑，倪嘉想都没想立刻回答：“厉承安。” “原来你知道。” 厉煜城稍稍带了半圈手劲，倪嘉瞬间往后仰去，倒进一个扎实的怀抱里。 “投怀送抱？” “谁投怀送抱会碰上这么狼狈的姿势！”倪嘉举着手腕愤愤道。 厉煜城不以为然：“毕竟设计师都有自己的想法。” “可能你比较独特。” “快把手机给我！” 美人在怀，厉煜城心情颇为愉快：“你急什么，恶人自有天收。” 这是还记着先前那点旧账，想来厉煜城也不会帮自己，眼珠在眶里打了个圈，倪嘉想到另一个人。 “不给算了。”她拧了拧手腕：“松手。” “这就算了？”厉煜城打趣道：“感情这么塑料？” “你不给，我找李星河。”倪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不同意他能给？” “幼稚！”倪嘉踩着沙发踢了两下：“我真急！你快松开我。” “人家相亲你急什么，”厉煜城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说着，甚至有空腾出手来玩她的头发。 “我相的时候也不见你急。” 想到那天被戏耍，还有厉煜城和沈初瑶甜蜜吃饭的场景，倪嘉心里腾出一股气，忍不住阴阳。 “我们什么关系，轮的到我急么？” “啊...” 话音刚落，倪嘉就吃痛地闭上眼，厉煜城在她眉心弹了一记，手劲不小。 “所以你和别人聊的那么欢快？”厉煜城冷嗤了声：“别想拿到陶文耀的电话。” 这事不解释清楚，还真过不去了，倪嘉无奈道：“女儿也算别人？！” “小心眼，”她小声嘀咕：“一点事儿记这么久...” “真的？”厉煜城半信半疑地抬高眉毛。 “你爱信不信。” 额前那点绒毛被来回蹭动，感到一点痒意，倪嘉抬起眼，发现男人嘴边带了笑意。 厉煜城的眉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变得柔和了，她心想。 还有那优越的下颌线，竟然连这么死亡的角度都能抗的住，倪嘉捻了捻指尖，心痒地想去碰。 “你说就信。”厉煜城的两瓣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字却像情话。 倪嘉闷出一声笑，也不管是否还被扣着，直接抬手去碰那道下颌线。 从下颌角出发，手指沿着线条，一路走到下巴尖，然后看了厉煜城一眼。 对方眸色一沉，低头咬住了她的手指。 “干什么...”倪嘉嘟囔了声，把手抽回来。 趁着对方不设防，直接伸进口袋，摸到手机就想跑。 “回来...” 她刚起身就被揽腰带了回来，厉煜城夺走手机，然后拨通了陶文耀的电话。 还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安静躺着。” 倪嘉跟着皱了皱鼻子，安分下来，目不转睛地等着电话接通。 “在哪？” “这么巧，刚下机电话就来了。”陶文耀打趣道：“看来你是天选的接机小厮。” 厉煜城没空听他贫：“不是明天的航班？” “没办法啊，”陶文耀拖着尾音略显无奈：“家里召唤不敢不从。” 被家里叫回来的？厉煜城的眼皮跳了一下，隐约感到一丝不对。 按陈泰河找孙婿的要求，那条件自然不能太差。 外加这老头厌商出了名，放眼整个首都，符合这两项条件的没几家。 “有提什么事么？” 刚从飞机上下来，身架骨都快散了，陶文耀伸了个懒腰，姿态闲散。 “没呢，三缄其口，说回去就知道了。”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嗯。”厉煜城揉着眉心，看了倪嘉一眼：“你要倒霉了。” “靠，收起你那张乌鸦嘴，别咒我。” “七成，”厉煜城说完又改口道：“不，九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陶文耀那头的滚轮声有点响，脚步不自觉地快起来：“快说！” “陈泰河在找孙婿。” “陈泰河？”陶文耀愣了愣：“不是程康生吗？” 这么一提似乎就说的通了，陈泰河赶在晚宴之前，把孙女安排出去，这样就不会落进程家了。 可两家不是世交吗？况且程文柏的中意对象，也不是陈蜜。 里面的弯弯绕绕一时没想明白，厉煜城也不纠结，反正和他没多大关系。 “双喜临门。”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刚巧走到出口，陶文耀看见来接自己的司机，绝望道：“我没了，兄弟。” “自求多福。” “要是你一语成谶，”陶文耀破口诅咒道：“祝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舔狗！” “啧...”厉煜城扫了眼，怀里一脸着急的倪嘉，心甘情愿地挂了电话。 “应该...”倪嘉试探地问：“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失望吗？”厉煜城冲她笑了笑：“看来你的男伴只能是我了。” 第148章 保守了，厉总 没想到这次陈伯伯动真格，倪嘉想以礼服为借口，也没能把陈蜜解救出来。 相亲对象几乎确定，虽然两方家长都瞒着，但是陶文耀回到家立马也被扣下了。 综上来看，这对被强按头的牛，就是他俩了。 原本倪嘉还很担心，在确认高鑫的情敌对象之后，忽然就松了口气。 熟人好作案，这事应该问题不大。 在左三层，右三层地包裹好两姐妹后，四人上了车，厉煜城说妹妹体质太差，该锻炼身体了。 但倪嘉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厉煜城要带她们买泳衣，说游泳要亲自教。 而四个人里，只有一个纯旱鸭子，那就是她，倪好好算半个。 反正晚宴的礼服还没挑，正好趁这次出门，一起办了。 “不担心了？” “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倪嘉摇摇头，拎出一件很迷你的儿童比基尼三件套，小女生白，穿点桃粉色的衣服，特别可爱。 “妹妹来。” 才一会儿功夫，好好就在商场里跑的满头大汗，这两天在家可把她闷坏了，出来立马像匹脱缰的小野马。 “喜欢吗？”倪嘉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比了比衣服。 好好低头看了眼，猛地点点头：“喜欢！” “我也觉得好看。”倪嘉说着，准备把衣服拆下来挂手上，待会儿去买单。 “难看死了。”厉煜城夺了挂回去。 然后挑挑拣拣，选了件单色长袖泳衣，塞过去：“换这件。” “咦~”好好猛地摇头：“好丑！我不要~” 倪嘉拎起手里的泳衣，表情一言难尽：“这是潜水服吧？” 厉煜城将商标翻过来，敲了敲上面的字，面无表情地强调：“儿童泳衣。” “我要自己挑！”好好踮起脚从倪嘉手里抢了去。 想挂回陈列架，可惜又不太高，只能递给一边的营业员，礼貌地弯了下腰。 “谢谢阿姨，我不要这件。”倪嘉也跟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手。 厉煜城蹲下，很耐心的跟妹妹解释：“论阻力来讲，那件衣服很合适。” “但它不好看，”好好拍拍他的脸，语重心长道：“那我们就不论阻力啦，我们只挑漂亮的！” 厉煜城：.... 营业员在一旁捂着嘴笑。 好好准备亲自挑衣服，刚转身又被厉煜城拉了回来。 “我是游泳教练，你要听我的，”厉煜城指着营业员手里的泳衣说：“那件专业。” “可我是病人啊。”好好歪着头，作势吸了吸鼻子：“爸爸，你要让着我的！” 她说完偷瞄了倪嘉一眼，倪嘉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于是腰板更直了。 在审美上，她是很相信妈咪的。 厉煜城：.... “感冒才应该多穿点。” “那件袖子长。” “水是温的啊~” 她在瑞士游的都是恒温泳池，本来在泳池里追姐姐，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水太凉她可不愿意下去，好好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那我换教练了噢！” 厉煜城：？？？ 这古灵精怪地模样，令厉煜城十分没办法，他起身胡乱揉了下妹妹的脑袋。 “重新挑，那件不行。” 好好哼了一声，转头挑衣服去了。 “厉煜城，”倪嘉忍着笑低声问：“你是不是嫌衣服太暴露？” “知道就好。”男人冷哼了声：“你也不许挑这样的。” “她还是个孩子，穿的漂亮就开心，你要限制她们的自由吗？” 厉煜城没说话，盯着一排五颜六色，布料却没多少的泳衣，皱了皱眉。 “厉煜城，你不是吧，”倪嘉凑过去撞了撞男人的胳膊，打趣道：“这么保守？” 妹妹拎着一套，布料还是没多少的淡黄色泳衣，跑回来：“我要这件！” 在受到阻拦之前，倪嘉眼疾手快收下，转头又问姐姐：“你挑好了吗？” 倪好选了件前面带着花边，淡蓝色的连体泳衣，虽然布料多了些，但后面还是大露背。 “这件也可爱！”倪嘉捏了捏她的脸，余光一直注意厉煜城那边。 好在厉煜城也没说什么，不然高低父女俩要在商场里，来一场审美间的辩论。 她冲妹妹挤了挤眼，妹妹得逞之后，也想到要哄人了，跑去抱住厉煜城的大腿。 一边晃一边摇，左一声爸爸，右一声爸爸，甜的人嗓子都齁了。 厉煜城垂眼看她，语气也软的跟踩了棉花似的：“干什么。” “你游泳是不是很厉害？” “还行。” “比leo还厉害吗？” 这一听就是男人，厉煜城将她抱起来：“leo是谁？” “姐姐以前的游泳教练！”好好抱着他的脖子感叹道：“他会仰泳！很厉害！” “是吗？”厉煜城语气很不屑：“我也会。” “哇！那你也很厉害。”厉煜城没说话，勾了勾她的鼻子，这个小马屁精。 倪好拉了拉他的衣角，厉煜城弯腰一道将她抱上来：“怎么了？” “会蝶泳吗？”倪好问。 “会。” 倪好扬起颧骨，瞬间笑起来：“我想学！” “爸爸好厉害！还会蝶泳！” “我蛙泳都学不好呢！”好好贴上去和厉煜城挨着脸，丝毫不吝啬奖。 “嗯，”倪好在一旁接话：“你会呛水。” 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跟唱双簧似的，很快就把厉煜城哄好了。 不仅哄好，厉煜城还多买了几件给她们作为替换。 场面一旦打开，选择就多了，什么碎花，蝴蝶结，英伦风，各式各样都来一件。 按倪好好的话说：衣服就是要多，因为每天学游泳的心情都不同呢。 成人款的选择更多，有些白纱蕾丝设计很好看，倪嘉对游泳的性质不高，但还是给自己挑了些漂亮的泳衣。 厉煜城也帮忙选了几件，不过都是浅色的，而且都带袖子，那种透明的纱袖。 “你也可以设计。” “嗯？” “拓展种类，以后开辟轻奢或者高奢的子品牌。” 果然是商人，倪嘉看他一眼，笑道：“还操心起其他公司的事了。” “只是建议。” 四人往男士区去，厉煜城抱着孩子，站在陈列架前，冲倪嘉扬了扬下巴。 “你自己挑啊。”倪嘉有些尴尬，掉头想走了，被人伸腿拦了回来。 “你来。” “不要，”她耳尖逐渐红起来，语速飞快地拒绝：“你自己来。” “没手。” 厉煜城十分故意地拢了拢孩子，凑到她耳边。 “你知道尺码。” 第149章 情侣服 见倪嘉不为所动，厉煜城预转头喊后面的营业员：“帮忙挑....” 咔咔两声响，倪嘉羞红着脸，拎了两条xxxl的紧身泳裤，掩在泳衣下抱着去结账了。 一整个男士区，竟然没一位男导购员，这完全不合理！ 厉煜城在身后递上卡，嘴角带着若有似无地笑，这会儿又腾的出手了，倪嘉愤愤地腹诽道。 几家高奢店见厉煜城进来，纷纷闭店迎客，只接待他们四个。 sale准备了精致地下午茶，从马卡龙上桌的那刻起，倪好好的屁股就再也没离开过沙发。 晚宴穿什么款式的礼服，从颜色到搭配，倪嘉的目的性都很明确。 经理直接拉走了短款式和小拖式，留下比较张扬的公主式、篷裙式。 至于颜色，原则就是避开浅色，尽可能在低调中当那个最高调的人。 “上身抹胸，下身大裙摆，腰线要高，胸部位置可以带点设计，夸张点也没事。” “布料我要网纱，最好上半部分镶钻，质地要硬，要闪。” 她的要求过于具体，经理很快在平板上挑出几张图，并吩咐sale去拿。 “这些都是最新一季的走秀款，您可以看下。” 倪嘉粗粗翻了几页，视线很快被几款烫金色礼服吸引走。 “我要试这几件。” “好的。”经理瞧了眼边上的厉煜城，低声问：“最近新到了几款男士丝绒高定，需要帮您拿来吗？” “留下黑色系的就好。” “好的。”经理走了。 倪嘉交代完有些口渴，准备拿起手边的咖啡，突然发现厉煜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手指在膝盖上有规律的敲着，看上去有话要讲。 “干嘛这样看我？” “一场晚宴而已，你也太上心了。” 明明是中午才做的决定，下午竟然就能将礼服从款式，到细节事无巨细的考虑到。 这看上去更像蓄谋已久，而不是仓促应宴。 倪嘉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打哈哈道：“不能给你丢脸啊。” “是不能给我丢脸，还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说的有道理。”倪嘉点点头，作势要拿出手机：“我问问程文柏，他那天穿什么款。” 屏幕还没解开，手机就被抢走了，倪嘉发出轻笑，顺势拿走好好手中的粉色马卡龙。 “这已经是第三块了！”她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鼻子：“真当我没看见啊。” “妈咪~”好好扑过来趴她腿上，拧成一条馋虫：“最后一块嘛~” “不可以！”倪嘉转头直接塞进厉煜城的嘴里，然后冲妹妹拍了拍手：“没了。” 厉煜城都没回过神，嘴里就被一块甜腻腻地饼干塞满了，他皱皱眉，咽了下去。 过甜的食品令他喉咙不适，他偏头轻咳了声，端起桌上的意式，表情有点不大高兴。 从前倪嘉很清楚他的口味，如今竟然连他讨厌甜食都忘了。 “那份加糖了。”倪嘉将自己这杯推过去：“喝我这个。” 厉煜城的手一顿，眼神突然充满怨念：“难道我刚刚咽下去的是盐巴？” “抱歉，”倪嘉哂笑道：“手快了...” 西服比礼裙好打理，将防尘袋拿掉就可以，sale还在一旁整理礼裙，倪嘉索性先帮厉煜城挑选。 “你有中意的么？” 厉煜城只丢给她三个字：“别偷懒。” 西服只要款式颜色相近，差别就小了，只能从领口，衣线，衣扣上做文章。 厉煜城不太喜欢夸张的款式，那种有大片纹路的外套，倪嘉就看都没看。 有款黑色丝绒印花还不错，只不过太低调，与她所选的礼裙，看上去没多大关系。 倪嘉在陈列架前徘徊：“都在这了？” “是的，这些都是最新款。” 倪嘉撅了下嘴，看上去不太满意。 经理眼珠子在所选的礼裙上转了圈，立马掩手跟一旁的sale说了句小话，那人小跑着走了。 “其实有一件暗黑色的黑金斗篷，与您这款黑天鹅的礼裙正好相搭。” “我已经让人去取了，您稍等。” 斗篷？会不会夸张了点，倪嘉往沙发处看了眼，正准备摇头，厉煜城出声了。 “那就等等看。” “应该不是你喜欢的款，”倪嘉低声解释道：“头蓬会有些浮夸。” “不会不会，”经理连忙解释：“这款比较内敛，金色印花的线条也比较细，不会太夸张。” 既然经理都这么说了，那不妨看看。 “礼服好了，您先试哪款？” “一款是类似奥黛丽赫本的公主裙，一款是镶钻带羽毛的黑天鹅。” 倪嘉想了想，还是先从麻烦的入手，于是指了指公主裙。 “试这款。”厉煜城走到她边上，指向另一款。 “你喜欢？”她下意识问出口，厉煜城低低地应了声。 她其实也很满意这款，复古设计，搭配金色亮片，外加裙身黑色的羽毛，显得神秘又优雅。 只是裙摆比她想象中的小，不足以撑起大气场，不过这身金色亮片倒是够闪。 倪嘉想了想便同意了。 “那我先换。”她指着身后，对甜品依旧虎视眈眈的妹妹，小声说：“你盯着点她。” 厉煜城回头看了眼，好好正鬼鬼祟祟地伸出手，饼干还没拿到，盒子就被倪好顺走了。 “你不能再吃了。” “我已经好了。” “你还在吃药。” “对啊，”好好凑过去，跟姐姐挨一起：“我已经吃过药了，可以再吃一点。” “不行。”倪好掩着不让：“程爸说了不可以。” “可是程爸又不在这。”好好食指翘到嘴边比了比，“别告诉他就行了呀！” “好吧。”倪好把盒子递给她，好好刚惊喜的抓起一块马卡龙，就看倪好拿着手表对着她。 “你要干什么？” “打报告。” “你别！”好好立马放下饼干，紧张地去拉姐姐的胳膊：“别和他说啊！” “不行。”倪好低头在找戳手表，嘴上振振有词，“等下喉咙痛，你又要哭。” 她不知道其实惹哭妹妹的并不是这件事... 一边是甜甜的小饼干，一边程爸严肃的脸，好好纠结再三，脑子还是被馋虫钻了。 飞快抓起饼干塞进嘴里，跑去抱住厉煜城的大腿，并且指了指。 这暗语打得连厉煜城本人都看懂了。 第150章 厉煜城喊宝贝 倪好望向他，原本举着表的那只手慢慢放下，表情变得小心翼翼。 这一刻，厉煜城心头像被什么梗住，程文柏就跟鬼魂一样阴魂不散，透进他的生活，永远穿插在他们之间。 他很介意，甚至偶尔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替代品。 他无数次从程文柏的眼神中，也看到过类似的意思。 这种感觉就像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死不了，但每次吞咽，都有一种带着疼痛的异物感。 他确信自己无法与这根鱼刺并存，可眼下也找不到取掉它的办法。 他突然迫切希望程夫人能在宴会上相中一个，好让程文柏快点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不要再惦记他的。 “倪好好，”他低声警告道：“最后一个。” “知道啦，爸爸。”好好说完，一溜烟钻进了更衣室。 那件黑金斗篷取来了，sale问厉煜城是否需要现在更换，厉煜城不想留倪好一个人在外面，于是拒绝了。 更衣间偶尔传来嬉笑声，妹妹的彩虹屁接连往外蹦，对比之下倪好显得尤为安静。 在第三次察觉到倪好偷看，厉煜城索性放下手机。 “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为什么这么问？” 倪好抿着唇，点了点自己的手表。 “没有。”厉煜城平淡的回答， 他不想说谎，但又不得不，因为一定意义上，他理解倪好对程文柏的感情。 他甚至不想承认，自己对程文柏除去嫉妒，还有感激。 倪好望着他眨了眨眼，睫毛扑闪的很缓慢，嘴唇抿了下又松开。 小手互相搅弄着，脸上的神情似乎不信，但又没办法，最后只好凑过来，很轻的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脸。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动作很生疏，表现的也很紧张，亲完还会忐忑的看着他。 一时之间，他又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女儿似乎体察到他的情绪，在努力的哄他。 难过的是，好像因为这个吻，他就必须接受程文柏的插足。 “过来。” 倪好往这边挪了点，他干脆抱到腿上，勾着下巴故作轻松地逗了逗。 搬出程文柏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倪好没有错，他很清楚。 “呀~”妹妹从更衣帘下钻出来，成功打破了这边的气氛。 “准备好了吗，妈咪要出来了噢！” 倪好很配合的点头，厉煜城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更衣间。 sale拉开帘子的这一刻，他突然想到抽屉里的手稿，还有那些未面世的婚纱。 “怎么样？”倪嘉提着裙摆变得有些紧张。 “好看！” “超级漂亮！” “妈咪像公主，”好好围着转，学陈蜜那样喊她：“嘉嘉公主。” 两姐妹和sale，彩虹屁都吹了一轮了，厉煜城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坐着看她。 “不合适？” 厉煜城放下孩子，起身走过去，站着看了会儿，弯腰又看了会儿。 看的倪嘉都快不好意思了，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喊：“嘉嘉公主。” 那声音又低又沉，与妹妹喊的有天壤之别，倪嘉的脸瞬间热起来，眼睛都不知道看哪了。 “你...你别这么喊。” “那喊什么？”厉煜城靠过来挨着她的耳朵：“嘉嘉宝贝？” 从前他们是夫妻，哪怕是床上最失控的时候，厉煜城也没这么喊过她。 当着所有人的面，倪嘉的脸烧成了番茄，还是熟的最透的那种。 在心跳失速前，她连忙捂住男人的嘴，很慌乱地讲：“你快闭嘴。” 厉煜城把她的手拉下来，包进掌心，很轻地捏了捏。 “很好看，就这件。” 另一件礼服就这样失去了试穿权，倪嘉望着镜子，偶尔用手捂捂脸。 可惜她的掌心是温的，没办法让脸上的热度很快消散。 “倪小姐。” “怎么了？” sale淡淡地笑着：“厉先生请您进去。” 倪嘉走到隔帘外，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身？” 话音刚落，帘子内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她的视线甚至来不及聚焦，唇上就感到一阵温热。 头顶的光源被掩去，她被包在一片只有厉煜城的暗影里。 呼吸交替，唇齿相依，克制且放肆地吻着。 “口...口红糊了...”她小声地提醒着。 可惜为时已晚，厉煜城的嘴唇蹭上一大片红色，她的妆也花了。 “嘉嘉...”厉煜城喘息着喊了声，额头微微转动，很缱绻地与她贴着。 “以后不许让他这么喊你。” 倪嘉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你”指的是谁，顿时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嘴长在别人身上，谁能管的了。 “那沈初瑶呢？”倪嘉提醒道：“她也喊你两个字。” “以后注意，”厉煜城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又啄了一口：“互相监督。” “好啊。”倪嘉愉快地答应下来。 好在跟孩子出门，每次都会准备湿巾，隔间里没有镜子，他们只能互相帮忙。 上半身狼狈，下半身矜贵，两人一边擦，一边笑，笑还得克制着，怕外面察觉。 “这套西装太厚，加上斗篷会显得有点鼓。” 晚宴在室内，久了会闷热，厉煜城对里面这身也不是很满意。 “你等等...”倪嘉补上口红，掀开帘子就被妹妹吓了一跳。 好好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收起笑脸板板正正地走进更衣间。 单瞧这假正经的模样，倪嘉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好好进去拉了拉厉煜城的斗篷，厉煜城垂头看了眼，没多大在意，继续整理袖口。 “怎么了？” “什么时候看小马？” 厉煜城又低头看了眼：“下周。” “好好也去吗？” “当然。” “她不会骑。” “是吗？” 厉煜城勾唇一笑，弯下腰，盯着面前这张精致的小脸审视了会儿。 见对方不破功，直接伸手捏住鼻子，“你用这招骗过多少人？” 好好扭着身子张嘴大笑，喊着“爸爸放开我”，东歪西倒地摔进厉煜城的怀里。 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呀？” 厉煜城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用这里认。” “可是干妈也有眼睛，她就分不出来呀。” “她蠢。”厉煜城宠溺地点点女儿的鼻子：“你皮。” 第151章 太平出事 换套稍薄点的西装内搭，整体效果看上去好了很多。 两套衣服站在一块，竟超乎预期的搭配，妹妹在边上直呼“爸爸是王子。” 在这种公众场合与厉煜城一块出席，倪嘉很清楚意味着什么，一时盯着镜子有些出神。 “怎么了？” 厉煜城跟她说话会微微俯身，从前不会这样，倪嘉为自己内心那点小九九感到愧疚。 “我可能会利用你。” “嗯？” 她坦白道：“在晚宴上。” 虽然这词听着不那么悦耳，但坦诚的人可以得到厉煜城的耐心。 “利用我做什么？” “刺激沈初瑶。” “没了？” “没了。” 厉煜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琢磨不出厉煜城的心思，倪嘉只好温馨地提醒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最好把衣服换掉。” “就这样。”厉煜城把卡递给sale，示意对方去买单。 sale欣喜地走了，倪嘉回到更衣间换衣服，拉上帘子之前，厉煜城伸手挡住了。 “我要换衣服了。” “还有没有别的？”厉煜城问。 “什么？” “除了刺激沈初瑶，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沈初瑶就是她的目标，这是出席程家晚宴的目的。 如若不是这样，她才不会花大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对她没意义的宴会上。 倪嘉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见厉煜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好。” 对方松开手，帘子自然垂挂下来，在他们之间留了一掌宽的缝隙。 “你不用觉得内疚，毕竟我们目的一样。”厉煜城转身之际又停下来。 “比起沈初瑶，我更想看到程文柏的反应。” 显然他们的目的，类似又不全然相同，倪嘉是去挑衅的，而他除了挑衅，更重要的意图就是宣示。 宣示他们的“关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厉煜城的女人是谁。 因为这点插曲，回程路上厉煜城少露笑容，又恰巧碰上管家来电话，接完这通电话之后，更显沉默了。 “怎么了？” “我得回去一趟。” “太平？” “嗯。” 倪嘉点头没再说话，厉煜城眸色暗了暗，也不多做邀请，他清楚倪嘉对那套房子的介怀。 车子在院门口停下，妹妹闹腾一下午，已经睡着了，倪嘉抱着孩子下车。 倪好见厉煜城没下来，站在车外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晚上回来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说到这，倪嘉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厉煜城摸了姐姐的脸，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这套房子日常都有人在打理，花草绿植每月养护，鱼塘泳池定期检测水质，就连管家也留在这了。 厉煜城想不明白，那么多人为什么连几条鱼都照看不好。 “怎么回事？” “佣人发现的时候，有两条已经翻肚皮了。” 管家面色紧张，一月的寒天，竟凭空出了好些汗。 所有人都知道厉煜城很宝贝这个鱼塘，这回鱼死了，他们都围在花园等着挨训。 见到厉煜城走近，纷纷低下头，担心苛责到自己头上。 本来心头就不顺，这会儿厉煜城的脸色难看极了，声色冰冷，“把检测单拿来。” 佣人一早准备好了，赶紧递上。 厉煜城快速翻了几页，发现这半年来水质每回只检测了一次。 “这事谁在监管？” 有人颤颤巍巍举起手，厉煜城的眼神立马跟下刀子似的追了过去：“给我一个解释。” “先前的检测师傅患病，这半年都是派他徒弟过来的，那小师傅说...” 佣人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一次就可以了。” “怪我没交代好。”管家在一旁认错。 “你当然有责任。”厉煜城冷声打断，又将视线落在那名佣人脸上：“来多久了？” 佣人低声回答：“两年。” “两年养不成一个习惯？” “抱歉少爷，我下回一定注意...” “没有下回，”厉煜城侧头对管家说：“把她这个月的钱结了。” 临近过年工作根本不好找，这里薪资高，平日里还没人住，现在走白白损失工作不说，连年底的红包也没了。 那名佣人听了连连弯腰道歉，求厉煜城给她一次机会。 “可以。”就在佣人腾升起希望之时，厉煜城又十分冷淡地补上后半句话。 “只要它们活过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佣人眼眶一红，低头也不再讲话了，管家赶紧将她拉出去，把钱结算了。 那两条锦鲤死的彻彻底底，厉煜城用打捞网去碰，都没什么反应。 这让他心头的怒气更甚，说明平日里他雇的这些人，根本不往后院来，在屋里躲清闲。 “我花钱不是为了请你们吹暖气。” “既然你们那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鱼塘，那不如拿你们的工资，换个更专业的来。” 谁都没勇气直面厉煜城的怒火，几位佣人面面相觑，就害怕老板一气之下把他们都开了，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厉煜城大声呵斥：“捞鱼换水啊！” 佣人纷纷散开，有去拿桶的，有去拿盆的，还有去拿抽水机的。 管家从仓库里找来一个超大的射灯，架着梯子将灯挂到树上，后院的视野才得以亮堂些。 一群人跑进跑出，光水桶和盆就拿了十来个，在鱼塘边围了一圈。 捞鱼的工作厉煜城亲自来，就怕谁下手重了又折掉一条。 也没有人敢跟他抢，一个个为了保住工作，嘴闭的牢牢的，腿跑的很勤快。 鱼塘的水一旦翻动，腥味就跟风似的一阵一阵扑来，厉煜城双眉紧蹙，脸色铁青。 他把管家喊来，就差给人脑袋摁鱼塘里嗅。 “去打电话核实，水检到底谁做的！” 管家连忙应下，路过客厅，手指很用力地戳了戳那位被辞退的员工。 “你跟我说实话，水检到底做没做？” “做了。” “上回什么时候！” “三...三个月前...”佣人被呵斥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管家听的脸色都变了，“那检测单怎么回事？” 佣人低头不再讲话，管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摇头挥挥手：“赶紧打包走人。” 第152章 厉总emo啦～ 晚上视野不好，水中更甚，佣人帮忙打着电筒，厉煜城沿着鱼塘一遍一遍打捞。 捞了一个小时，始终还差一条，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再数一次。” 佣人也不敢驳话，只得老老实实又将各个盆都统计了遍。 “确实是22条。” “那你们告诉我，”厉煜城将打捞网一扔，声音瞬间抬高好几个度：“还有一条哪里去了！” “被你们吃了吗！” 一个个被呵斥的身子直抖，却没人敢站出来回话。 管家顶着压力提议，要不先把水抽干了再看，或许天色黑有漏网之鱼。 厉煜城没说话，黑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佣人立马抬着抽水机，放管子开始工作。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抽水声的噪音显得尤为明显，管家宁可挨家挨户去跟邻居打招呼，也不敢阻拦厉煜城。 那些邻居听了也没说什么，一是知道这是厉煜城的房子，敢怒不敢言； 二是觉得鱼塘就那么点大，再让对方折腾也不过半小时。 二十分钟后污水抽完，塘底干干净净，一条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无人知道，无人汇报。 厉煜城的指节骨不断发出异响，视线从剩下的佣人中，一个一个扫过。 “谁做的自己出来认。”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否认，有人甚至指向刚刚那位佣人。 管家说：“不是她做的。”，他已经去问过了。 两条和三条没区别，如果真是那人做的，没什么不敢认的，肇事者一定还在这里。 “既然这样，你们明天都不用来了。” 这话一出，佣人间立马开始躁动，有人劝赶紧承认，别连累别人，也有人小动作不断，疯狂扣动手指。 厉煜城指着最边上，厉声道：“你过来。” 那名年纪较轻的佣人，唯唯诺诺地走出来，厉煜城扫了眼被她扣红的手背，冷声问：“你做的？” “不是我！”对方拼命摇头，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工作，我只负责卫生。” “没..没怎么到后院来。” “那你结巴什么？”管家拽了下她的胳膊：“知道什么赶紧说！” 厉煜城看了他一眼，老管家低声解释道：“她是我的远亲。” 管家跟着厉煜城有十来年了，只要人靠得住，手脚干净，厉煜城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人不老实，做错事情不敢承认，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给你三秒钟。” “如果不说，这事就算在你头上。” 管家连忙喊道：“小林！” “三。” 小林两眼一闭，伸手指向佣人群：“是陈嫂。” 被指到的那位老妇人，脸色当即白了。 “上个月二十号，她儿子出差说孙子没人照看，就带过来了。” 厉煜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握成拳，火气难掩，佣人规则第一条就是不准带外人入内。 “我在二楼打扫卫生，从窗户看见的。” “当时那个小孩往塘子里丢石头，我就在二楼喊了一声。” 小林说到这看了陈嫂一眼：“后来就没扔了，我不确定鱼是不是那天少的。” 厉煜城看向陈嫂，眼底却毫无惋惜之情，陈嫂算佣人里资历比较老的，印象中起码有四五年了。 这些鱼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再者带外人进来，也算明知故犯。 “对不起，少爷。” 陈嫂一把年纪眼睛红了，她知道工作保不住了。 “鱼让娃砸死了，我不敢跟你说，就偷偷处理掉了。” 厉煜城气急反笑，随即点点头，踢开挡路的打捞网直接走了。 “既然都是包庇犯，那就一起滚。” 踏过那条鹅卵石路，进门前他又停下来，回头强调道：“我说的是所有人。” 众人一惊，纷纷求情，但那些话一个字，都不会落进厉煜城的耳朵里，他已经摔上门走了。 衬衣，裤子，鞋子，全被污水打湿了。 身上一股腥味，厉煜城黑着脸，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为了不玷污主卧，他连洗漱都是在客卧进行的，等他围着浴巾出来，管家正拎着大衣等在走廊上。 “扔了。”他丢下两个字，就准备回房。 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手机，他不知道辞职名单里，是否也有自己。 “有人找您。” “打了好几个。” 厉煜城滑开屏幕看了眼，一共五个电话，两个来自陶文耀，一个来自倪嘉，另外皆是妹妹打的。 “拿酒来。”他说完进了卧室。 换上睡衣，厉煜城拿着酒杯去了阳台，后院一片狼藉，抽水机还摆着，佣人已经散了。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冷风吹过来像刀子，气氛安静的又像鬼屋。 怪不得倪嘉不喜欢，他也开始有点讨厌这儿了... 指尖来回划了两趟，他最终打给了陶文耀。 “干什么呢！”陶文耀的声音一听就很暴躁：“电话也不接，兄弟出事儿，你是真不帮啊！？” “怎么帮？”厉煜城喝了口酒：“相亲我替你去？” “可以吗？” “不可以，”厉煜城的声音毫无温度：“我不跟蠢人吃饭。” “那个叫陈蜜的你肯定见过。” “嗯。” “人怎么样？” “差劲。” “好歹大院出来的，不至于吧？” “粗鲁，野蛮，”厉煜城磕了磕杯子，有点心不在焉：“还是个酒鬼。” “酒鬼？！”陶文耀嚎道：“比你混账？” “真应该把视频发给你看看。” “你有视频？”陶文耀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赶紧发过来，我让老头长长见识。” “可惜了...” “什么意思？” “没拍成。” 陶文耀在那头骂了句脏话。 “明天在哪吃饭？” 陶文耀一阵冷笑完，绝望地吐出两个字：“大院。” 看来真是怕人跑了，厉煜城发出一声轻笑，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妙语连珠。 “是时候展示一下兄弟情了，”陶文耀催促道：“你赶紧找个借口把我弄走。” “俩老头疯了，这顿饭要是去了，下顿就该请你吃席了。” 厉煜城思绪完全不在电话上，他转着酒杯，盯着下面空荡荡的塘子，突然说： “陶文耀，我的鱼没了。” 第153章 他一直在等你 “没了就没了，”陶文耀在那头大喊：“你兄弟的幸福都要没了，你只是没条鱼...” “鱼？什么鱼？”他及时刹住车：“你那塘子宝贝？” “嗯。”厉煜城应完，一口焖了杯子里的酒。 “我当是什么事，人都回来了，还要鱼干什么？” “鱼是我的，”厉煜城冷笑了下：“人还不一定。” “什么情况？”陶文耀还嚷着，这边视讯电话又来了。 他二话不说把电话切了，将杯子往边上推，妹妹一出镜就大喊：“爸爸！你怎么偷偷溜走？” “你睡了。”厉煜城解释道。 “我只是打个盹，眯一下！” 厉煜城勉强地挤了个笑。 “你在哪？”好好凑近屏幕发现看不清，“快开灯呀，我看不见你！” 厉煜城顺从地打开了阳台的灯，灯光是暖色的，照的他脸色也柔和了几分。 “你为什么穿着睡衣？” “今晚不回来吗？” 厉煜城瞥了眼边上的酒杯，应了声：“嗯。” 许是听见这句话，屏幕里又多了一个人，倪嘉刚洗完头，头发自然垂着，看上去很松软。 脸上的妆也卸了，全素颜，还穿着白色的睡衣，是厉煜城最喜欢的样子。 “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倪嘉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也叫多？”厉煜城反问。 “不止吧。”倪嘉下巴朝前抬了抬，“她打了好几个呢。” “再不接都要闹了。” “我没闹噢！”好好转身捂住倪嘉的嘴，小眉毛挤成一团：“不许在爸爸面前说我坏话。” “嗯嗯嗯。”倪嘉被捂着无奈点点头。 女儿还在，厉煜城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眼时间，叮嘱道：“很晚了，生病要早点休息。” “你不回来吗？”好好噘着嘴：“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回去是不想将糟糕的情绪，带到那套房子里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酒瘾特别严重，厉煜城捻了捻手指，又想去碰酒瓶。 “厉煜城。”视讯那头突然连名带姓的喊，他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女儿在跟你说话。” 拒绝妹妹的请求，对厉煜城来说是很困难的事，但酒已经下肚了，回去就会被发现。 喉结上下来回滚了趟，他艰难地开口：“嗯，今晚不回去。” 好好倒在倪嘉怀里，嘴撅的老高也不说话了。 “姐姐呢？” 倪好听见厉煜城喊她，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在镜头前。 一个画面框三个人，其实有点挤，反正厉煜城三缄其口，倪嘉也懒得再问，索性把位置腾给孩子，起身走了。 姐姐显得很沉默，坐在镜头前也不说话，厉煜城喊了她一声。 “倪好。” “嗯。” “你在做什么？” 倪好把很早之前，厉煜城送的一个无限转魔方举起来，挥了挥。 这东西根本不需要动脑，对厉煜城来说就是无聊解压用的，他下意识也认为姐姐有心事。 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在想什么？” 倪好看他一眼，把头低了下去，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没有。”厉煜城很快否认，不想对方为下午的事继续纠结。 倪好又开始转那个魔方，头始终低着没有抬起来，只留下一个懊恼的发顶。 “倪好。”他又喊了一声。 “嗯。” 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快哭了，望着这一幕，厉煜城黯然的心，又掺入一丝后悔。 他在倪好和酒瓶之间来回看，五指松开又合上，最后将瓶口倒插在盆栽里，才有勇气跟女儿承认。 “抱歉，我喝了点酒。” 厉煜城的声音听上去懊悔，又颓败，倪嘉皱了皱眉，果断放下笔往楼下去，她在保姆房寻到佟姨。 “你有管家电话吗？” “有。” 佟姨披上衣服去拿手机，倪嘉让她问问那边发生什么事情。 三分钟后倪嘉了解到缘由，随即变得很不理解，惊讶地重复了遍：“他开了所有人？” “是。” “六位佣人全开了。” “几条鱼而已，至于吗？” 她在想是不是因为下午的事，所以厉煜城心情不好，殃及到了其他人。 “少爷很宝贝那些鱼，清理塘子都是自己来。”佟姨叹了口气。 可她明明记得从买来到离开，厉煜城总共都没瞧过几眼。 倪嘉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那种画面都不敢想，听着就有些荒唐。 “他每天都会去后院待上一会儿，有时喂了鱼食才走，有时就空坐着。” 佟姨搭了搭她的手，“他在想你。” 越听越离谱了，倪嘉心跳很快，却下意识又不敢相信，低声嘟囔道：“他明明不喜欢。” “少爷只是有些迟钝。” “他没谈过恋爱，也从没带女人回来。” “当时我知道他要结婚，也很惊讶。” “五年...”倪嘉轻声问：“都没有吗？” “没有。”佟姨不光回答，还怕她不相信，摇了摇头。 “你走之后，他不让我们碰你的东西。” 佟姨说到这眼睛竟然有点红了：“他一直在等你。” 这些倪嘉自己也在别墅看过，但她对那个地方就是有一点抵触。 毕竟经历过整整两年的冷暴力，她到现在还会有踩空感，仿佛一切都是假的。 也可能终究会变回原样，她不敢仔细想，总感觉后背空空，无人可依。 但她同时又很矛盾，因为她抗拒不了，厉煜城对自己的吸引力。 尤其在一切说开之后，好像对方也变成了受害者。 他们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开始，所以那段婚姻，走向了结尾。 再来一次会怎样？ 不知道，倪嘉从没深入想过。 所以今天下午，她不敢去接厉煜城的情绪，怕对方追上来讨一个结果。 倪嘉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视讯已经挂了。 “打完了？” “嗯！”好好开心地点了下头：“爸爸要回来啦~” “他说的？” “对呀！” “你们都聊什么了？” “姐姐在聊呢！”好好指了指趴在一旁情绪不高地倪好。 倪嘉先前问过一次，但姐姐不愿意开口，刚听视讯的内容，好像跟厉煜城有关。 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好她也有话要说... 第154章 可不可以补给我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楼下传来声响，最先开门跑出去的就是好好。 一声“爸爸”喊的都有回音... 倪好两眼一直望着门外，看得出来注意力全在楼下，但就是不起身。 “你不去吗？”倪嘉蹲在床边问她。 一问一个不吱声，低头又开始摆弄魔方，她也不催，就在边上陪着等。 两分钟后，妹妹拿着一本全新的故事书，跑进房间拍了拍姐姐的腿。 “爸爸叫你下去呢。” 倪好往门外看了眼，犹豫了两秒才从床上下来，慢慢往楼下去。 “爸爸怎么不上来？”倪嘉问。 “他有话跟姐姐说呢。”好好专心拆故事书，迫不及待想看里面的样子。 倪嘉从走廊偷偷往下瞧，正巧瞧见厉煜城在揉胃，看来空腹饮酒，胃病又犯了。 好在最近吃的清淡，厨房还煲着粥，她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厨房。 跟厉煜城预想的一样，倪好始终站在半米外，嘴唇微抿，一副想哭又强忍的表情。 他光是想象，就没办法忍受，所以即刻动身回来了。 “过来，”他敞开手：“抱一下。” 倪好盯着他，眼睛开始微微泛红，嘴角下弯，极度缓慢地走进他的怀里。 就这么几步，走的厉煜城心比胃更痛，已经开始劝自己妥协了。 一个干爸而已，至于将女儿逼到这份上吗？ 他收紧胳膊，将姐姐牢牢圈住，低声喊倪好的名字。 “身上臭不臭？” 倪好摇头。 “我食言了，你可以惩罚我。” 倪好撇嘴还是摇头。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倪好盯着他，眼泪很大颗的落下来，落在厉煜城的手上，烫进了皮肤里。 这是他第二次让倪好掉眼泪，确实做的没程文柏好，至少倪好见到对方不会哭。 “真的，不骗你。” 厉煜城帮她擦掉眼泪，又试图捏脸逗她开心。 但倪好似乎完全听不进去，眼泪越流越多，肩膀也开始小幅度抽动。 都这样了，还忍着没出声... “哎，”厉煜城故意叹了口气：“我刚失去几条小鱼，你再哭，我也要难过了。” 倪好眼睛睁大一瞬，终于给了点别的反应，厉煜城立马主动解释。 “家里有个鱼塘，还记得吗？” 倪好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 “当时我说里面有多少条？” 倪好带着很重的鼻音开口：“二十五条。” “记性真好。”厉煜城捏了捏她的鼻子：“现在只剩二十二条了。” 提到这事他的笑容再难维持，下意识往厨房看去：“我失去了三条。” “它们怎么了？” “翻肚皮了。” 倪好主动抬手蹭掉眼泪，因为泪花，眼睛变得大而水灵，看上去更有求知欲了。 “它们死了吗？” “嗯。”厉煜城惨淡地扯了下嘴角：“救不回来了。” 倪好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别难过，我给你买！” 这话倒令厉煜城惊讶，他故意扯了扯倪好的睡衣口袋，将里面空空如也的布料翻出来。 “你有钱吗？” “有！”倪好用力点头，吸了下鼻子：“我有奖金！” “可是我的鱼很贵，你买不起。”他指了指自己：“我也买不起。” 这个问题似乎把倪好难住了，两条通红的眉毛，微微拧到一起,一时没接上话。 “而且买不到了。”厉煜城小声跟她说。 “为什么？”倪好也变得小声：“我们一起找。” “没有一样的。” 讲完这句，厉煜城突然变得很难过，就将女儿拥进怀里，闭眼静静地克制情绪。 他该去哪里找三条六七年前的锦鲤？ 背部突然被很轻的拍了拍，意识到倪好反过来安慰他，厉煜城心头难抵酸涩，睫毛很快地煽动了几下。 “我们一起想办法。”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问题多。” 倪好突然冒出一句，很顺溜的俗语，那些酸涩的泡泡顷刻间被戳破，厉煜城闭着眼笑出来。 拿下巴轻轻磕了磕姐姐的肩：“谁教的？” “干妈。” 厉煜城点点头，松开胳膊，抬手滑了下倪好通红的小鼻子，压低声音问：“酒气明显吗？” 倪好犹豫了下，点点头：“有一点。” “原来你也会说谎。” 就这么一会儿，客厅的香味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厉煜城将她抱起来往厨房去。 倪嘉刚巧关火，转身去拿手套，视线粗粗地从厉煜城身上划过。 “哄好了啊。” “去桌上等吧。” 厉煜城走近瞧了眼，锅里蒸了两条小黄鱼，他拍了拍倪好的腿：“难过的晚饭都没吃？” “吃了。”倪好实诚的回答完，随即边上传来一阵轻笑。 倪嘉撑着台面，头撇到一边，肩膀很难忍地颤着,厉煜城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笑自己。 他把姐姐放下，随手给自己拾了个台阶：“是妹妹饿了，你去叫她下来。” 这个理由没有让倪好多加怀疑，踩着楼梯就找妹妹去了。 倪嘉端着盘子从他身边经过，低声道：“锅里有粥自己盛。” “我吃过了。”他好面子。 倪嘉放完盘子回到厨房，给自己盛了半碗粥，然后坐在餐桌享用起来。 过了会儿，厉煜城自己盛了碗粥，在对面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吃完了一顿夜宵，离开餐桌前，倪嘉留下一盒胃药。 盯着那盒胃药，厉煜城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突然找到泄口。 他快步上前，从后搂住倪嘉的腰，就这么抵着下巴，静静地靠了一会儿。 “抱歉。” 倪嘉没想到，对方开口会先说这两个字。 “胃不好就戒酒吧。” 厉煜城还是说：“抱歉。” 倪嘉沉默了会儿，搁下碗，“我知道与你一起出席，意味着什么。” 她顿了下，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些许紧张。 “我很期待。” 腰间的手越缠越紧，就在倪嘉感觉刚吃下去的半碗粥，要被勒出来的时候，厉煜城却突然卸力，改为轻轻搂着。 “倪嘉。” “嗯？” 可不可以把鱼补给我，厉煜城在心想请求。 第155章 感情受挫 “爸爸！”楼上传来一道响亮清澈的童音。 好好站在二楼，一边挥着故事书，一边冲他们招手：“快上来给我念故事书！” 刚刚那点悲伤转瞬即逝，厉煜城的情绪收拾的很快，转眼嘴角含笑地往二楼去了。 倪嘉偷得一会儿空闲，伴着好听的音色，把最后一点画稿完成了。 待她伸完懒腰转身，发现两小只已经睡了，而厉煜城靠在床边，手上合着故事书，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怎么了？”倪嘉打了个口型。 厉煜城掀开被角，拍拍身侧，又指了眼时钟，示意她该上床休息了。 他俩现在是什么状态，倪嘉也分不清，拥抱接吻，还睡在一张床上。 听上去很像恋人，可两边躺着女儿，说是夫妻，他们又的确离婚了。 眼前的场景搅的她思绪混乱，但思维上下分离，脚步应了号召，很快提步走去。 关灯后厉煜城将她揽进怀里，什么也没说，下巴顶着她的发顶，呼吸绵长规律。 情绪过于安静，行为过于安分，这反而变得更加反常了。 倪嘉小心翼翼地仰头，也只能看见一道下颌线，厉煜城很轻地推她，将她的脑袋又推回了原位。 “胃还疼吗？” 黑暗中，厉煜城睁开眼，视线虚虚地盯着一块墙角，“疼” 倪嘉犹豫了会儿，才将手慢慢移下去，搭在厉煜城的腹部，也不动，就单纯的捂着。 “是这里吗？” 厉煜城在她头顶动了动，发出一声长顺的呼吸，“嗯。” 隔着一道衣服，倪嘉把手搓热了，再次捂上去，厉煜城抓着她的手，越过衣服探到里面，直接搭在结实的腹肌上。 手感过于真实，她心头一烫，手指下意识微微蜷动，想抽回来。 “别动。”厉煜城摁住了她的手腕，“就捂一会儿。” 腹部起起伏伏，掌心越发变烫，倪嘉感受着厉煜城的每一次呼吸，然后下意识顺应着一起。 “倪嘉，我们复婚吧。” 倪嘉指尖一颤，很快将手收了回来，这回厉煜城没有阻拦她，她很轻易地挣脱了出来。 厉煜城垂眼看她，“你不愿意。” 语气，情绪，都过分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这种结果。 既然料到，为什么还要问。 “为什么？”厉煜城的喉结上下滚动，问的有些艰难，“不是很期待吗？” 这完全不同，作为女伴出席，表示他们在接触，这符合他们现阶段的感情进度。 但要是应了...她就应不了，上一段婚姻是她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怵的。 倪嘉没说话，只是很轻地摇了下头，表示这不一样。 这是第几次复婚被拒，已经记不清了，厉煜城明里暗里都表示过很多回。 明明相处的很好，但一提到复婚，倪嘉就很抗拒。 他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婚姻给倪嘉带来不了安全感； 要么就是倪嘉实际已经不喜欢他了，他俩如今能够这样，完全是因为孩子。 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者两者都有，厉煜城不敢直问。 尤其是第二点，他连张口询问的欲望都没有，就怕听到另一种答案。 “睡吧。”他将倪嘉揽了回来，直至确定对方没有再挣扎的意思，心才宽了点。 第二天一早，倪嘉迷迷糊糊听见一点声响，眼睛才刚睁开，厉煜城就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 “我出去一趟，午饭不用等我。” “嗯。”倪嘉迷瞪瞪地应着，心里隐约知道厉煜城要往哪去，就没有多问。 房门轻轻合上，视线重归黑暗，倪嘉抱着姐姐很快再次睡去。 直到两小时后，耳边传来一点笑声，睫毛感觉到稀碎的痒意，紧接着妹妹撑开她的眼皮。 在一片困倦中，她看见一张纯真的笑脸。 “倪好好”，她很无奈地将脸上的手抓下来。 “妈咪，爸爸呢？” “你自己问。”倪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昨晚厉煜城两句话，搅的她一宿没睡好，刚开始是不敢动，后面又是被抱的太紧，总之快天亮了才睡着。 “他没接我的视频呢！”好好晃着倪嘉，语调拖地又长又软，“你给他打！” “没接就是在忙啊，”倪嘉捂着枕头，困地不管今夕何夕，“你乖，去找姐姐玩！” “姐姐在陪小新呢！” “小新？”倪嘉抬起头：“高鑫来了？” “对呀！”好好歪着头：“他在楼下呢！” 倪嘉手在床头搭了搭，摸到手机，困难的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十点。 这么说厉煜城应该很早就走了，她找出对方的窗口，直接弹了个视讯过去。 然后把手机丢给倪好好，一边吐槽女儿黏人，一边踩着拖鞋往浴室去了。 等她洗漱完出来，妹妹还捧着手机在等电话，表情已经有点不开心了。 “爸爸没接？” “没有！”好好用力戳着屏幕，小性子有点起了：“他老是不见！” 倪嘉绕完头发，走到床边盯着妹妹看了会儿，伸手戳了戳气鼓鼓地腮帮子。 “以前也没这么黏人啊。” 好好瞥她一眼，撅着嘴，继续盯着手机。 倪嘉突然意识到，也许是倪裳的话在妹妹心里扎了根，留下的阴影比她预想中的严重。 她有些心疼的抱起女儿，往楼下去：“你去找佟奶奶，让她给管家打电话。” “管家是谁？” 倪嘉越过这个问题，直接说：“管家可以找到爸爸。” 妹妹一听，当即要从她身上下来，小跑着去找佟姨了。 高鑫听到声响，耷拉着一副表情，走过来拥住她，还和以前一样，低低地喊：“嘉姐。” 被他这么一拥，倪嘉竟然下意识想到厉煜城，那副恼怒的表情，当即伸手推开了。 “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自重。” 她拖着懒洋洋地步子，去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高鑫看上去状态真的不算好。 眼底乌青，眼皮折出三层，一看就是通宵没睡。 “你也来一杯?” “有酒吗？” 倪嘉冲了一杯拿铁，递到高鑫手上：“只有这个。” 高鑫撇撇嘴，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别担心...只是一顿饭，没事的。”倪嘉拍了拍他的肩膀。 “嘉姐，我们没谈。” 一口咖啡呛到嗓子，倪嘉咳了半晌，转头诧异地看向高鑫... 第156章 破碎小狗 “你说什么？！” “我和蜜姐...没谈。”高鑫懊恼地抓着头发，一脸求救似的看向倪嘉。 在一个房间里待了一整晚，现在跟她说两人没谈？ 闹呢？ “什么情况？”她整个人都震惊了，这事陈蜜也没说过啊。 “那天...我们什么也没发生。”高鑫说到一半，又抓着头发改口：“不是...发生了一点。” 看高鑫语无伦次这样，倪嘉干脆将人拉到沙发上好好盘问。 房间都腾了，现在跟她说一点进展没有？怎么可能！ “给你两分钟，解释清楚。” 高鑫支支吾吾，脸很快红成一片，倪嘉知道他内敛，但没想到腼腆成这个样，当即就信了。 “我按你说的给她擦脸，她突然醒了，醒了盯着我，我...我就亲她了。” 不是发展的挺好的，倪嘉盘腿抓了个枕头抱着，迫不及待听后续的事情。 “然后呢？” “没有然后，”高鑫看上去也很无奈：“她睡着了。” 倪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没...没了？” 高鑫摇了摇头。 倪嘉当即脑门一拍，很是绝望地指了指高鑫，要不说这么多年，拿不下陈蜜呢，她听着都气。 “而且...她断片了...”高鑫撅了下嘴：“醒来就给我一脚踹地上了。” 倪嘉：..... “我跟她解释了。”高鑫看了眼旁边的倪好，小声嘟囔：“再说衣服都穿着呢，我没碰....” 倪嘉打断道：“她怎么说？” “她让我别说了。” 倪嘉：.... 经过三分钟震惊加无语后，倪嘉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晚跟厉煜城一样的话。 “高鑫，你是不是不行？” 高鑫的脸刷的一声红了个彻底，脖子耳朵都没逃过，当即为自己争论。 “我那是尊重，她都喝多了，这种情况下要是发生点什么，我怕她不愿意。” “她也确实不愿意啊...”高鑫说着肩膀又耷拉下来，声音越发的小：“都给我踹床下去了...” 倪嘉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陈蜜一脸醉意地醒来，发现身边睡了个阳光大男孩。 当下欣喜，结果掀开被子一看...衣服规整，连个扣子都没解... 不踹你踹谁！倪嘉心想。 “嘉姐,”高鑫捧着杯子，看上去很可怜：“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嗯？”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高鑫抠着杯壁，眼底显得尤为不安：“不然她为什么要去相亲？” “为什么不逃出来...” “她被陈爷爷关了。” 陈蜜的家庭情况，高鑫其实不了解，他只知道陈蜜是个独立又有主见的女生。 根本不知道自己爱慕的对象，其实是个标准的官二代。 不，官三代才对。 “她从昨天开始就不回信息了。”高鑫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能联系到她吗？” 倪嘉顿时一阵语塞，陈蜜只是出不了门，又不是被没收手机，为什么不回高鑫的消息？ 见她沉默，高鑫一时也明白了，坐在沙发上没了话，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傻。 看他这样，倪嘉又觉得有些可怜，原本这小子的身世就很可怜。 七八年前还是个富二代，被父母送出国后，家里却突然破产，供不起学只能自己打工。 后来父母自杀，就成了一个人，为了留在瑞士念到毕业，每天打好几份工。 再之后被他们遇上，那时候加蜜正好缺一个法务，倪嘉便把他招进来了。 之后吃喝住都在公司，算是陪着他们一路过来，一路见证加蜜成长。 而且高鑫本身很努力，也没有因为家中横生变故，就变得一蹶不振。 性格依旧开朗，乐观，对陈蜜的爱也毫不掩饰，甚至为了攒钱偷偷打工。 这些陈蜜都清楚，为了让高鑫轻松点，有很长一段时间，名牌衣服和包包都不买了。 每天就穿着市面上最常见的衣服，让高鑫专注学业和工作，把年纪差挂在嘴边，就想让对方多顾着点自己。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这点倪嘉几乎能够笃定。 但高鑫确实差了点冲动，要换成厉煜城这样的，说不定恋爱都谈上好久了。 想到这，倪嘉抖了下身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自己打的这是什么鬼比喻。 “别瞎想，一顿饭就结束了。”她拍了拍发呆地高鑫，劝慰道：“而且陶文耀也没那意思，这两人成不了。” “我查了...”高鑫低着头：“他确实比我好很多，年纪，条件，各方面都和蜜姐很搭。” 陶文耀好不好倪嘉不知道，他只知道高鑫如果打了退堂鼓，那陈蜜绝不会挽留。 “你要放弃？” “我还有机会吗？”高鑫始终低着头，“她都不喜欢我。” “她亲口说的？” 高鑫摇头，一杯咖啡凉彻底了，也没见得喝一口。 倪嘉给姐姐打了个眼神，拿着手机去了前院，电话响了好久，那头才接起来。 “喂...”陈蜜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一听就还在睡着。 “你倒是没心没肺的睡得很香。” “那怎么办？”陈蜜似乎翻了个身，声音清楚了些：“逃又逃不掉。” “我家有只颓败的金毛，看上去快哭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倪嘉透过落地窗往客厅望了眼：“这节骨眼不回人家信息，你到底怎么想的？” “狗嘉。” “说。” “我身材很差吗？ ” 倪嘉：..... “我长得这么诱人，他竟然无动于衷！” 倪嘉：..... “你说他那方面是不是不太行？” “如果真是这样，那要好好考虑了，毕竟性福很重要，我也不是什么食草动物。” 就知道是这样，倪嘉扶着额头也很无奈：“这个能不能以后再说？” “人家现在以为你没那个意思，难过的快碎了。” “我也很难过啊！” 那头连续传来几声闷响，她猜测陈蜜才踢床。 “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奶狗身边醒来，发现自己完璧归赵，你懂那种感觉吗！” “我尽力了。”倪嘉说，“要不你生扑吧...” “靠！”陈蜜怒吼了一声：“我如此矜持端庄美丽又大方，做不出那种事！” “那怎么办？”倪嘉问，“小奶狗不要了？” 陈蜜哼哼两声：“希望他自省！” 估计是猜到她和谁通电话，高鑫望着这边发呆，看上去真的好可怜。 “啧啧啧，”倪嘉摇头道：“你倒是回人家消息，他快成破碎小狗了。” “他一直问我家在哪，你让我怎么回！” “就他这样的，我爷爷一拳一个！” 倪嘉：.... 第157章 对戒 一大早，厉煜城叫来专业人士，亲自在一旁盯着清理，换水，检测，放鱼。 他在后院装了监控，镜头对着鱼塘，方便以后实时观察。 佣人全部遣散，另外雇了园林师和养殖工，定时上门养护。 管家战战兢兢一晚，最后侥幸保住工作，失了年终。 妹妹来电话的时候，一切刚好结束，厉煜城在书房开保险箱，这是他今日回来的第二件事。 保险箱里有一个酒红色的绒布盒，盒里放着对戒，一枚没戴过几次，另一枚是倪嘉走前留下的。 他将自己那枚戴上，剩下一枚塞进口袋。 “爸爸！” “醒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厉煜城摸了下口袋，发现昨晚没及时充，手机早已经关机。 他朝屏幕晃了晃自己黑漆漆的机子：“抱歉，没电了。” “我真的生气了，”好好哼了一声，气的语调都变了，脸鼓鼓的，“你又偷偷离开！” “早上和你说了。” “没有！” “你再想想。” “真的没有！” 厉煜城无奈：“你当时应我了。” “你骗人！”好好拿着佟姨的手机，走到沙发上坐下，很认真的谴责厉煜城：“说话不算话，你是小狗！” 看来是在梦呓，厉煜城百口莫辩，只得先认错：“好，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哼。”好好小脑袋一撇，嘟着嘴，没几秒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瞄厉煜城。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厉煜城上车示意司机往公司开，合同堆的多了，还是得去一趟。 管家跟着上来，厉煜城伸手挡了下：“下午有装修队来，你留下来。” “少爷...”管家尴尬地指了下，厉煜城这才想起来，手机不是自己的。 “好好，爸爸现在有事，晚点给你打。” 那头哼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上一个敢挂他电话的人....是孩子他妈... 上车后厉煜城第一时间给手机冲上电，再用平板给妹妹打视讯，就被挂了。 这性子...挺辣。 刚进办公室，李星河就迎了上来：“厉总，今早倪氏股东发生变化，倪小姐被踢出了董事会。” 厉煜城侧头看过来，李星河立马改口道：“是倪裳小姐。” 看来倪嘉的计划生效了，倪德海这个老东西，果然为了利益，谁都可以舍弃，厉煜城嗤笑了声。 “另外，子公司的税务问题，已经解决妥当，”李星河顿了下：“但倪氏那边仍旧没有动静。” “随便他们。” 厉煜城一边说，一边解扣子，李星河隐约嗅到一点戾气，立马上前接过外套。 结果还是大意失荆州，拿的时候不小心，西装里掉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他认得,当即变了脸色，他正准备弯腰去捡，被吼住了。 “别碰！” 厉煜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捡起盒子，并用湿巾前前后后仔细擦了两遍。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十分明显，李星河看的大气不敢出，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 他很想告诉老板，地毯昨日才清理过，也许比他脸都要干净，这么落一下，沾不了多少灰的。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想想，断不可能说出来的。 “没事就滚出去。”厉煜城的脸色难看。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磕坏，但还是打开盒子细细查了遍。 开机后，他发现倪嘉在一个小时前，打过两三个视讯，立马放下合同，回拨过去。 “喂。” “之前手机没电，你找我？” “噢，”那头显得不大在意：“不是我，是妹妹找你。” 刚要转好的心情，立马急转直下，心里那点期待没了，厉煜城的声音就低了很多。 “嗯，接到了。” “她生气了。” “嗯。”厉煜城平淡地应着：“我知道。” 倪嘉猜想厉煜城，应该没get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小心提醒道：“你别不当回事。” “她生气可不好哄。” 倪嘉走到一旁，捂着手机小声说：“可能还是先前的问题，她现在比较没安全感。” “我也没有。”厉煜城下意识附和。 “嗯？”倪嘉没听清：“什么？” 通话静了两秒，紧接着听筒传来，字字清晰的声音。 “倪嘉，”厉煜城顿了下，“我也没安全感。” 她没想到厉煜城会说这个，一时接不上话，又习惯性地抓紧手机沉默。 大概是等不到回答，没过多久厉煜城就终止了这场拉扯，将话题扯回正轨。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放在心上。” “还有祝贺你。” 语气突然显得疏离，倪嘉感到些许不适，小声问：“祝贺什么？” “倪裳被踢出董事会，你的策略成功了。” 话题跨度太大，倪嘉还没从上一段情绪中没反应过来，就愣愣地应了句。 “好，我知道了。” “还有事吗？”厉煜城问。 “没了。”倪嘉把电话挂了。 为什么厉煜城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昨晚的情绪？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额头，难道早晨那个吻是错觉？ 她垂眼盯着屏幕里的窗口，有些怔神，那人竟然说自己没安全感。 这不是抢她台词吗？ “妈咪。”好好绷着一张脸，拉了拉她的衣角：“我们去商场。” 倪嘉收回神，蹲下来捏了捏女儿的脸，小家伙气鼓鼓一早上了。 “去做什么？” “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 “手表。” 倪嘉叩了叩她的表盘：“这不是有吗？” 好好噘嘴哼了声：“给爸爸买，他的手机不好用。” 倪嘉：.... 这是在怪厉煜城不接电话。 “这是儿童手表，专门给小孩戴的，没有大人款。” “那就找大人款。”好好执意将她往门外拉，嘴里念叨着：“去找嘛，去找！” “好好好，”倪嘉拉住她，软声哄道：“我们网上下单，不用出去。” 听见这话，好好停下来，转头认真问：“手表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三天。” 三天后应该忘了，倪嘉是这么想的。 毕竟像厉煜城那种人，戴的都是上百万的表，她就不觉得对方能同意。 妹妹一听当即眉头皱起，托着她又往外拽：“不行，我今天就要买！” 第158章 厉总身价千亿，却带个电子表 妹妹牟劲牟的脸都红了，就这样生拉硬拽的，倪嘉被带到了家门口。 “你们去哪？”高鑫问。 他的状态在短暂和陈蜜通过电话后，好了很多。 “非要去买表。”倪嘉胳膊被扯着，面露无奈：“你们去吗？” “商场有鲤鱼吗？”倪好突然从ipad里抬起头。 “鲤鱼要去花鸟市场。”高鑫提醒她，倪好一听就立马摇头，又在ipad上翻起图片。 “那你照看下，我出去一趟。” 上车后妹妹的话就少了很多，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可能是因为刚刚不配合的缘故，倪嘉喊她，她也不太高兴搭理。 两人到了苹果专卖店，好好主动去找店员，虽然面上看着不太喜色，但态度仍旧很有礼貌。 “哥哥，我想买手表。”她强调道：“成人手表。” 店员下意识看向倪嘉，倪嘉冲她点头，两人就被带到apple watch的展示区。 “能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 “好，那我要！” 根据功能进阶，柜台上陈列着好几款手表，店员又看向倪嘉，似乎在等她的指示，才能提款下单。 好好摇了摇男店员的手，小眉毛不大满意地皱起：“你不要看她，是我买！” “好的，”店员忍不住笑：“你要哪款？” “最好的！” “最新款价格可不便宜噢！” “我有钱！” 前些日子倪嘉已经替他们办了银行卡，手机可以支付，好好滑开自己的儿童表，露出付款码。 倪嘉在后面隐晦地点头，示意店员按女儿的想法来就可以。 “好，你要什么颜色，表带也可以选噢。” 很难想象厉煜城戴着花里胡哨的表带，会是什么样，倪嘉赶紧小声提醒：“爸爸喜欢黑色。” 这招果然很有用，好好跟店员定了最新款，电子表提到手才看着开心了些。 东西也买了，倪嘉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回家？” “不，”好好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我要送表。” 倪嘉猜测厉煜城现在应该在忙，她用商量的语气对妹妹讲：“晚上也可以送。” “现在！”好好皱了下眉，小表情又要垮下来。 妹妹上一次这样耍情绪，已经很久远了，但倪嘉记得很清楚，是瑞士的父亲节。 所有小朋友都在做卡片，两个女儿也做了，妹妹因为送不出去，哭闹了好久。 后来那些卡片，就都被程文柏收走了，每年都是如此。 想到这，她二话不说，拿出手机询问厉煜城的位置，好在这次对方回的很快。 到厉氏大厦的时候，李星河已经等在楼下，倪嘉进去前，站在外面望了眼这座大厦。 其实她不大喜欢往这儿来，总共也没来过几次。 李星河一直在赔笑脸，但妹妹全程板着张脸，眼睛直勾勾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少夫人，”李星河小声问：“这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是妹妹。”倪嘉纠正道：“还有你别这样叫我。” 这里是公司，他和厉煜城目前的婚姻状况还是离异，不适合这样称呼。 两句话都让李星河十分诧异，但他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偶尔透过电梯门，窥探两人的表情。 老板已经臭脸一整天了，总不会是来火上浇油的吧，他在心里开始烧高香祈祷。 “厉总在开会，让你们在办公室等他。” “不等。”好好不悦地盯着李星河。 “是个跨国会议。”李星河战战兢兢地跟倪嘉解释：“可能还要半小时。” “不等！”好好又说了一遍，这次音量颇高，整个走廊都听得见。 “倪好好，”倪嘉表情也严肃了点：“这里是公司，大家工作的地方，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好好撇了下嘴，音调降下来，却显得很委屈：“要小声。” “对，你这样会影响别人工作。” 倪嘉摸着女儿的脑袋一边安抚，一边看向李星河：“你带她过去。” 李星河刚松懈下的神经，立马再度紧绷，紧跟着头顶冒出大大的问号。 不是，善解人意和娇蛮任性，随意切换，女人都变脸这么快的吗？ 一个个都是祖宗，李星河谁也不敢得罪，只能安顿好倪嘉之后，领着倪好好往会议室去。 会议室四面都是落地玻璃，两人才刚走近厉煜城就看见了。 等李星河敲完门，倪好好站在会议室外，视线略过满屋子的高管，冲厉煜城招了下手。 “let''s stop for a moment。” 厉煜城打断视频那头滔滔不绝的外国人，然后起身出去了。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等到玻璃门合上，里面的议论声立马炸开了锅。 “好好？”厉煜城看了眼她的身后：“你和妈咪一起来的？” 好好不说话，盯着厉煜城然后举起手中的袋子。 厉煜城蹲下去试图抱她，结果被好好后退一步躲开，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给你。”好好把袋子塞过去，然后指了下厉煜城手上的腕表：“换掉。” “要我戴这个？” 厉煜城试图靠近，好好退到一边贴着墙，表情不悦地点了点头。 虽然经倪嘉提醒过，但厉煜城还是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这是妹妹第一次拒绝他的碰触，因为很突然，他甚至有点不解。 “生气了？” “快戴！”好好只蹦了两个字，就把唇抿上了。 没办法，厉煜城只能将手上的百达翡丽拆下，换上apple watch。 “现在可以抱下吗？” 好好似乎没听见这句话，低头摆弄自己的儿童表，过了会儿，她盯着厉煜城毫无反应的手表，皱了皱眉。 她挂掉又打，还是没有反应，表情就有点急了。 急到后面眉毛都红了，看着有要哭的趋势。 厉煜城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立即让李星河跑去拿手机。 他也管不了了，直接将女儿抱到怀里，安抚地声音都放的极低：“别急，别急。” 好好的声音染上哭腔，眼睛很快变得水润,“哥哥明明说可以的...” 第159章 她说您爱吃不吃 眼泪说来就来，简直让人毫无防备，厉煜城没有如此兵荒马乱过。 操作途中，手机都差点从手中脱落，妹妹泪眼朦胧地盯着，仿佛他再迟一秒，就要开闸泄洪似的。 “你再试试。” 好好抹了把眼睛，瘪着嘴又去戳自己的手表，好在这次电话终于通了。 厉煜城面对面接起，对着手表喊了声妹妹的名字，好好这才破涕为笑。 “你买的？”好好点头吸了吸鼻子，小脸哭的白里透红。 发现会议室的大人都在围观，她立马从厉煜城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身朝办公室跑去。 厉煜城起身跟在后头，并让李星河去买咖啡，接下来的会议由项目主管交涉，自己可能晚点过去。 结果刚进办公室，就跟要离开的两人撞上，他伸手挡住门，目光快速上下扫了眼。 “去哪？” 随着对方抬起又放下，比起腕部的手表，倪嘉更先留意到的是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东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完全带走了她的注意力。 “回家。” 好好又将倪嘉往外拽，全然不理厉煜城，拼命也要从对方的腿间挤过。 厉煜城哪能这样放她离开，直接抱回办公室，摁在办公桌上，两臂往边上一撑，圈的牢牢的。 “倪好好。” 他故作严肃地喊了一声，果然妹妹就没有再动，只是幽怨地盯着他。 “谢谢。”他将表亮出来晃了晃，“我很喜欢。” “你不要跟我讲话。”好好把头扭到一边，哼了一声。 她的鼻头还红红的，眼周泪痕也还没擦干，赌气地将五官挤在一起，侧边看像鼓出一个小包，尤其可爱。 厉煜城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宠溺：“为什么送我手表？” “哼。” 好好又将脑袋扭过去点，拒绝沟通，她甚至扬着脖子喊人，试图让倪嘉解救自己。 因为刚刚那个亮表的动作，倪嘉终于将那枚戒指看清了。 是他们结婚时的对戒，没想到还在。 她迟缓地迈开步子，大拇指下意识去摸无名指的根部，触空之后才收回来。 桌面放着一盒冷掉的快餐，李星河刚刚也有意无意地提醒，她没办法对此漠视。 “午饭又没吃？” 餐盒被随手扔进垃圾篓，厉煜城没回答这个问题，绕到办公桌内侧，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透明塑封袋。 沿着桌边推过来，语气淡淡地：“这是假样本。” 倪嘉的眼睛又被那枚戒指吸引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看什么？” “没想到你会戴。” 厉煜城单手撑着桌面，身子从内侧过来，嘴角毫无笑意地勾了勾：“指的哪个？” 倪嘉收起塑封袋，语气也淡：“表。” 这样的说话方式，会让她想到从前，厉煜城对她冷暴力的时候，她不喜欢，甚至很讨厌。 “为什么不，”厉煜城收回手，刻意转了转戒指，“难得收到表。” 这是话里有话，对方还在介意之前送给程文柏的表，倪嘉装作没听懂，抱起妹妹准备走了。 “倪嘉。”厉煜城抓住那只胳膊，手上带了点劲。 为什么要视而不见，他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至少该过问一句不是吗？ “姐姐还在家，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 倪嘉这话是对着女儿说的，好好瞄了厉煜城一眼，点了点头。 办公室再次变得空荡荡的，李星河进来吓了一跳，桌上所有文件都被扫落，地面一片狼藉。 老板不见踪影，而休息室的房门却紧闭着。 果然是来火上浇油的，他心想。 清理完战场以后，李星河来到休息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放下袋子。 “厉总，门口有三明治和牛奶，”他扯了扯嗓子，将音量拔高了点：“少夫人叮嘱我，必须看着您吃完。” 说完他赶紧后退几步，空气静置了几秒，紧接着房门从里面哗的一声拉开。 厉煜城半身陷在黑暗里，将李星河从头扫到脚，最后目光落在他身前的白袋子上。 “谁买的？” 论语言艺术还得李星河，他快速开口：“少夫人让我买的。” 厉煜城走出来，半信半疑地踢了踢袋子，袋子封口松了些，露出里面的胃药。 “她怎么说的？” “她说您饥一顿饱一顿，胃永远好不了。” “我要听原话。”他冷眼一瞥，李星河立马就低头招了。 “她说您爱吃不吃，不吃都别吃了。” 厉煜城：.... 明明被拒婚的人是他，“她有什么道理生气？” 这个问题李星河可不敢答，只敢在一旁赔笑脸。 他笑还不敢笑的太真切，只能微微带点嘴角，表示自己在听。 “看得见吗？！”厉煜城张开五指，就差怼到李星河眼前了。 戒指很闪，李星河连连点头，感觉他老板有种克制的疯。 “看见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那大概是没看见...”李星河又改口道。 厉煜城似乎气的不轻，转身扶着胯吐了很大一口气，又对着落地窗呵斥道：“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故意不问，故意装作没看见？ 李星河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想把耳朵堵了，不想再听了。 “给我找人盯着厉承安！” 话题跳转太快，李星河一下没反应过来，喉口很自然的发出一声疑问：“嗯？” “你也聋了？” “好的。”他连忙点头，重复了遍：“找人盯着厉承安。” “消防出结果了吗？” “倪小姐似乎想花钱摆平。” “你去消防局打个招呼。”厉煜城的眼睛微微眯起，声线同情绪一道冷下来。 “好的。” “如果厉承安要掺和，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厉煜城又在窗边站了会儿，见李星河还不走，转身扬了扬眉毛。 “要我请你去？” “不用不用...” 李星河扫了眼地上的袋子，连忙退出办公室，还很贴心的关上门。 过了半分钟，厉煜城佯装路过，在袋子边上站了会儿，然后弯腰很嫌弃的勾起袋子。 一边就着牛奶将胃药吞了，一边拎着三明治，回休息室一脚踢上了门。 第160章 万一是你纠缠我呢 大院。 一顿极致难受的晚餐终于快要结束，陈蜜在桌底下踢了踢陶文耀的腿。 用手挡着挤了挤眼：走？ 陶文耀也学她，挡着手挤了挤眼：去哪？ 陈蜜龇了下牙，用口型比划：逃啊！ 对面立即露出嫌弃的表情，用手指了指牙齿，陈蜜见状抿唇立刻起身。 人才刚离开椅子，陈老爷子发话了：“你又要去哪？” 陈蜜捂着嘴，弯腰俯到陈泰河耳边：“我去剔牙，你要不要找人陪我？” “滚。”陈泰河低声呵斥了句，陈蜜麻溜的就跑了。 “我这孙女性子就这样，”陈泰河冲一桌子人摆摆手：“每天咋咋呼呼的。” “性子直接点好，”陶元化陪着老爷子喝茶：“我看他俩挺有共同话题的。” 陈泰河满意地点头：“有个能收住这丫头的人，不容易。” “陈爷爷放心，我一定帮您照看好她。” 陈蜜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气的差点没七孔生烟。 这家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卖乖弄巧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刚还骗她出糗！ 她站在厕所门口，冲餐桌抬了抬下巴，朝着陶文耀比划：吃好可以滚了！ 陶文耀冲她笑了笑，起身敬最后一杯茶：“陈爷爷，陈蜜的礼服还没定，我刚巧回去顺她一趟。” “对啊！”陈蜜换了副表情走过来，搭着陈泰河的肩膀晃了晃。 “爷爷，我再不去挑，您孙女可要穿人家剩下的了。” “你给我低调点！” 陈泰河微微侧头，语气严肃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别整的花里胡哨。” “那也不能在程伯伯的场，给您丢脸啊！” 陈蜜拍了拍老爷子的肩，愉快地拎起自己的包，冲陶文耀打了个眼神。 “再晚商场要关门了，快点。” 两人出门前还是肩并肩，一上车就跟陌生人似的。 陶文耀发动车，绅士地问：“去哪？” “四季东湖。” “找倪嘉？” 陈蜜斜了边上一眼：“你这虚假的笑容，能不能收一收？” 她两手在胸前打了个板：“演戏结束了，ok？” 陶文耀唇角勾了勾没说话，一脚踩离了大院。 陈蜜一路都在噼里啪啦的发消息，两人没交流，车里就有些安静。 等红灯期间，陶文耀随手点开音响，音乐一流出陈蜜就笑了。 “怎么？” “酒吧没少去吧。”她嗤笑道：“在我爷爷面前装什么乖！” “不装乖能早点走？”陶文耀随着音乐点着方向盘，心情看上去似乎很好。 看完消息，陈蜜把屏幕锁了盖在腿上，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陶文耀从后视镜里窥探到了。 “也是，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在她转过来之前，陶文耀及时收回视线，语调还是那样漫不经心。 “有何高见？” “如果我们不配合，他们肯定还有下一出。”陈蜜思考了会儿，突然说：“我雇你吧！” “雇我？” “对，怎么招也是我爷爷引起的，我花钱雇你，时机一到，你别纠缠！” 陶文耀踩着黄灯，闯过一个路口，嘴边还是带笑：“万一是你纠缠我呢？” “啧，”陈蜜突然伸手放下驾驶位的挡光板，语气毫不掩饰地嫌弃：“你照照镜子。” 边上的香味一划而过，陶文耀不紧不慢的还击，“刚去厕所剔牙了？” 提到这个陈蜜就拳头痒，忍不住磨动牙关，恶狠狠地说：“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陶文耀听懂了，对方在骂厉煜城，他笑着拍下转向灯，调个方向。 “我这个人没什么操守，你要小心点。” 陈蜜翻了个白眼：“看着也像。” 车子以80码的限速，飙到四季东湖门口，陈蜜刚准备下车被叫住了。 “急什么。”陶文耀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拔下车钥匙：“我找厉煜城，刚好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陈蜜推开车门走了。 因为陈蜜是个脸熟的，所以陶文耀很轻易地跟在后面混了进来。 走了快二十米，才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在家？” “还在公司？”陈蜜转头看了他一眼，很直白的发来一个嘲笑。 “快滚回来。”陶文耀甩着车钥匙，语调很是故意：“不然我拐走你女儿了。” 两人才刚进院子，里面唰的冲出一个男人，这人前一秒表情还十分委屈，后一秒就变的特别警惕。 “你前妻家进了个男人。” 陶文耀就面前这个人的形象，一五一十的跟电话那头传达。 “高，年轻，长的还行，就是表情有点丧，”他笑了笑：“厉煜城，你危险了。” “白痴。”那头骂了句：“那是你的情敌。” 陶文耀眼皮一跳，当即挂了电话。 高鑫两步并做一步跨下台阶，冲到陈蜜面前，瞄了眼后面的男人，扁了扁嘴。 “回来了啊。” “对啊。”陈蜜又心疼又好笑地指了指后面：“带回来了。” 高鑫一听就紧张了，凑到陈蜜身边，小声问：“你不是来接我吗，带他来干什么？” “他自己跟来的。”陈蜜说。 “你好。”边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男人冲他笑了笑：“我叫陶文耀，怎么称呼？” 高鑫看了陈蜜一眼，不大情愿地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就被拽走了。 陈蜜搂着他的胳膊，抱怨道：“冷死了，快进去，” 失落小狗顿时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眼睛都亮了，主动伸手搂住陈蜜：“佟姨熬了奶茶，我帮你拿一碗！” 被冷落在后的陶文耀，搓搓指尖，笑着收回手跟着进去了。 他刚进门，就有一道紧紧相随的视线，“你是....”他扫了眼对方手上的积木，手指一点：“倪好。” 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迟疑了一秒才点头。 “你是谁？” 好好刚从厨房出来，一眼瞄到耸立在客厅的男人，当即大喊：“妈咪，陶叔叔来了！” “陶文耀？”倪嘉吃惊地问：“你把他带来了？” 陈蜜当即翻了个白眼：“他自己跟来的...这人脸皮...”她拍了拍墙面，比了个大拇指。 倪嘉放下杯子出去，果然看见陶文耀在客厅冲她招手.... 第161章 口是心非 客厅的人不太熟，厨房的准情侣正火热，倪嘉夹在中间，突然很希望厉煜城赶紧回来。 但那家伙可能气性还在，就连晚饭也没来过电话。 好在陶文耀能跟孩子玩做一团，倒也没硬拉着她聊天。 倪嘉对这个人的了解甚少，只知道对方除了是厉氏的法务，还是厉煜城的好友。 看来离婚协议是他拟的，这么一想，倪嘉也没了聊天的欲望。 哗的一声，桌上的积木倒了，倪好盯着陶文耀笑，好好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哈！你输啦！” 陶文耀摊手撇撇嘴，做出求饶状：“你们要怎么惩罚我？” “你说呢？”好好问姐姐。 倪好抿唇招了招手，陶文耀凑过去受了个脑瓜崩。 小孩子没什么力道，但他还是做出痛苦样，捂着额头开始演戏，一边叨咕着“好痛”，一边又向倪好伸出大拇指。 “这招跟你爸学的吧？” 倪好笑着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 陶文耀开始理桌上的积木，余光往厨房瞄了眼，那两人在里面待了大概有一刻钟了。 “再来一局。”说罢，他扬手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完了。 好好一瞧，十分热心地捧着空杯子问：“陶叔叔，你要喝奶茶吗？” “佟奶奶煮的奶茶很好喝呦！” 陶文耀手上堆着积木，脸凑到好好跟前挤了挤鼻子：“谢谢小可爱。” “不客气！”好好捧着杯子噔噔噔的往厨房跑。 刚进去就看见小新和干妈抱在一起，喊了一声“我也要”就扑过去，抱住两人的大腿。 “一起抱抱。”她扬着脑袋笑。 “你来干嘛呀？” 陈蜜想摸摸干女儿的脸，都腾不出手，她一动高鑫就圈紧胳膊，十分委屈地看过来。 “给陶叔叔盛奶茶呢！” 高鑫捏妹妹的脸：“不许叫这么亲热！” “那叫什么？”好好歪头：“小新不喜欢他吗？” “对！不喜欢！”高鑫冲妹妹做鬼脸：“很讨厌！” “爸爸好像也不喜欢他。”好好陷入沉思：“为什么，他挺好的啊。” “放屁，”陈蜜哼哼了声：“你爸跟他关系可好了！” 好好松开手，放下杯子往后退，一脸要使坏的表情：“我要跟妈咪讲！” “诶！别！”陈蜜想拦，但被高鑫圈着不能动弹，转眼间就已经来不及了。 小家伙一嗓子朝客厅喊：“妈咪，干妈刚刚说粗话了！” 倪嘉放下平板转过来，好好当即大喊：“她说放屁！” 陈蜜：..... “放屁怎么了？”陶文耀很平静的问倪好：“你妈不放屁吗？” 倪好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不知道。”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又接着堆积木。 陈蜜听着脚步声，就知道倪嘉要过来了，立即伸手推了推高鑫，压着声音说：“赶紧松开！” “不松。”高鑫的表情很幽怨：“就不放你出去。” “你真的是...” 陈蜜又气又想笑，还没来得及张嘴数落，高鑫就垂眉耷眼得委屈给她看。 “你俩...”倪嘉清了清嗓，“要不要回去抱？” 陈蜜讪笑两声，转回去瞪了高鑫一眼，垂眉耷眼的小狗也只能松手。 院里传来一记沉闷的声响，陶文耀拍拍手站起来，视线顺过厨房，绕了个弯，停在落地窗上。 伸了个懒腰，那家伙终于回来了。 厉煜城进门后站在玄关处巡视了圈，往常这个时候妹妹早奔来迎接他了，今天却站在餐桌旁一动不动。 他盯着倪好好看了会儿，目光带过倪嘉，最后放弃地走向陶文耀。 “爷爷第一次家访，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你不是进来了？”厉煜城扫他一眼，弯腰抱起姐姐逗了逗：“游戏赢了还是输了？” 倪好淡淡笑着望向陶文耀，语气含着小傲娇：“他输了。” 厉煜城嗤笑一声，在沙发上坐下，对着好友揶揄道：“你还是这么菜。” “我...” 陶文耀指指自己，指指小可爱，又不能直说自己是故意的，只能摊手拍了下大腿。 他余光瞥见厉煜城手上的戒指，惊讶地抬头纹都没压住，眉毛高高挑起。 “你们复婚了？” “怎么没人通知我？” 这一脚精准踩在厉煜城的尾巴上，他脸色顿时挂下来，压着声音：“闭嘴。” “复婚？”陈蜜听见声音走出来，疑惑地看向闺蜜：“你复婚了？” 倪嘉：... 两位主人公没说话，一时之间客厅尴尬蔓延，落根针都能听见，倪嘉下意识去看厉煜城，却只见阴沉着的半边脸。 “走不走？”男人站起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去哪？”陶文耀一脸懵，后知后觉的起身，搭着厉煜城的肩膀往外推：“走走走。” 前后不过五分钟，倪嘉和厉煜城连句话都没搭上，客厅又恢复了平静。 “哼。”好好脸一鼓，跑去沙发上趴着了。 陈蜜将高鑫赶去哄孩子，拉着倪嘉在餐厅坐下，“最近你俩怎样了？” 倪嘉沉默地揉搓着手指，无名指上空荡荡的，自己那枚戒指早不见了。 “说话啊。” “他想复婚，我拒绝了。” “呦...出息了，”陈蜜打趣的撞了撞肩，“还玩上口是心非了。” “我应该答应他？” “这话别问我！”陈蜜双手在胸前打叉，随即翻了个白眼：“反正你也不听我的。” “要我说程文柏比...” “那留给你了。” “我？”陈蜜睁着眼睛指指自己：“我和他又不来电，再说人家追的是你啊！” 倪嘉右手搭着左手，遮去那空荡荡的位置：“我也不来电。” 陈蜜切了一声：“你就跟渣男来电。” “他不是...”倪嘉小声嘀咕了句。 “什么？” “没什么。” 她起身推着陈蜜往客厅去，厉煜城一走，她的心思也被带走了，没什么兴致聊天。 更何况高鑫眼巴巴的等着呢... “赶紧把你的小金毛带走，在我家蹲一天了。” “小金毛。”陈蜜一喊，高鑫就从沙发上窜起来，两三步跑过来，“要走吗？” “送你回酒店。” 好不容易逮到二人独处的机会，高鑫小心翼翼地去牵陈蜜，指尖刚要碰到，心上人就扭头走了。 刚刚还竖着的耳朵，立马就耷拉了下来，陈蜜忍着笑冲倪嘉摆摆手。 “走了...” 两人在前院推来搡去好一会儿，才牵手离开，倪嘉目送完他们，望向隔院... 她猜想厉煜城今晚应该不会过来了... 第162章 哪来那么多便宜爹 洗漱完躺在床上，倪嘉正准备念故事书，发现妹妹情绪低落地盯着手表。 她伸手把女儿揽进怀里，捏了捏小脸：“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好好摇摇头，将故事书推到一边。 倪嘉换了个音调，掐着嗓子用海绵宝宝的声音问：“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爸爸。”姐姐帮忙回答。 “爸爸有客人，今晚不会过来。” 好好翻身爬到倪嘉身上趴着，把脸藏进衣服，轻轻地哼了声。 “别生他的气，”倪好玩着魔方，小声替厉煜城解释：“他的小鱼死了，所以心情不好。” 好好贴着倪嘉的肩转过来：“什么小鱼？” “就是大房子里的小鱼，”倪好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跟妹妹对视：“你见过的。” 好好诧异地坐起来：“为什么死了？” “不知道。”倪好摇头，“他没说。” 好好的注意力显然被带走了，一脸惋惜又不可置信地问：“全都死了吗？” “死了三条。” 倪好怎么这么清楚？倪嘉想到早上姐姐问商场有没有鲤鱼，顿时醒悟过来，应该是昨晚厉煜城自己说的。 “爸爸还说了什么？”倪嘉问。 “他说鲤鱼很贵，我们都买不起。”倪好疑惑地抬头：“可是我今天问小新了，小新说鲤鱼不贵。” “妈咪，我想去花鸟市场。” 倪嘉指尖微颤，下意识又想去摸无名指：“你想买鱼？” “嗯。”倪好放下魔方点了下头，目光炯炯，眼里充满希冀：“可以吗？” “不一样。”倪嘉喃喃自语。 听到这话倪好眉眼垂下来，有些失望地搅着手指：“他也这样说。” “什么？” “爸爸说没有一样的。”倪好垂着脑袋，脸微微鼓起：“可是我们都没找呢。” “对啊。”好好摇了摇倪嘉的胳膊，跟着一起请求道：“去嘛，我们一起去找找嘛，妈咪！” 脑海全是那晚厉煜城抱着姐姐，还有看向自己时的落寞样子，倪嘉抱着妹妹没说话。 小孩子不会懂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些鱼的来历。 总之厉煜城有一句话说的对，那些鱼很贵，就算是再送，她也没法保证心境和当时一样。 一瓶洋酒喝了大半，陶文耀倒在沙发上踹了踹厉煜城的腿：“你真不喝啊，啧，一个人多没意思。” “那你滚。”厉煜城烦躁的推开那条腿，看了眼表。 “呦，你身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东西呢，”陶文耀勾了勾手：“伸来我看看。” 厉煜城斜他一眼，把袖子拉下来挡住了：“你有钱也买不到。” “呵！你真当我醉了？”陶文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不就是烂大街的苹果手表，切，嘲笑谁呢！” “女儿买的。” “女儿买的了不...”陶文耀说到一半撇撇嘴，脸上带了点姨母笑：“...那是了不起，你女儿还挺可爱的。” “要不让她们认我做干爹？”他说着自己先乐上了：“可以，非常可以，就这么决定了！” “想得美。”厉煜城切了声：“哪来那么多便宜爹。” “骂谁呢？”陶文耀用胳膊撞他：“骂谁便宜呢！” “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女儿，你也让我过过瘾，简直是两全其美！” “想要自己生！”厉煜城将酒瓶扔给他：“赶紧喝完滚。” 酒瓶险先在陶文耀怀里翻了，他连忙扶正啧啧两声：“你这人还有没有公德心？” “我这刚受完感情的重创，你就要赶我走？” “怎么没创亖你。” 厉煜城骂了一句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帘子，往隔壁二楼瞧了眼。 可惜视线受阻，除了漆黑的墙壁，什么也看不见。 “没人性，”陶文耀摇摇头，举着杯子晃了晃，闷头又干完一杯：“陈蜜和那个男人的事，你知道么？” “怎么？”厉煜城转过身，眼皮一掀：“你很好奇？” 陶文耀晃晃悠悠地举起手指，眼睛一眯，比划了一小段，“有那么一点。” 厉煜城拿出手机，快速点了两下，随即陶文耀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他不可置信地举起手机：“你要赶我去酒店？” 厉煜城双手抱胸，靠在那勾了勾唇角，“你现在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陶文耀说完，快速眨了眨眼：“你说这是...这..” “是他们滚床单的位置。”厉煜城走过来拍了拍陶文耀的肩：“注意安全，别酒驾。” 随对方去还是留，说完他便上楼了，回到房间，他从最下层的抽屉取出铁盒。 倒出所有拼图，坐在地上旁若无人的搭拼起来。 心情很糟，他需要以这种方式安静下来，别老想着往隔壁去。 不能去，去了就会忍不住想要讨个答案。 不能问，问了答案不一定承受得了。 他一块接一块的拼着，因为足够熟练，所以很快完成大半。 不久后，陶文耀晃晃悠悠地上来，一头栽在他的床上，房里顿时酒气熏天，难闻地很。 “滚回去睡。” “你蠢啊。”陶文耀翻了个面，脸朝着他，眼睛眨的很缓慢，“我把床占了，你就有理由过去了。” “那你去客房。” “啧。”陶文耀掀着被角一卷，完全将自己掩盖起来，“你一大老爷们深夜玩拼图，苦情给谁看呢？” “别磨叽，帮忙把暖气调到二十五度，然后滚蛋。” 厉煜城站在床边盯了会儿，随即抓起床头柜上的盒子，走之前还不忘威胁。 “敢吐我床上就杀了你。” 被子里传出低低的笑声，陶文耀醉意熏熏地钻出来大喊：“不用谢！” 一楼黑漆漆的，厉煜城没开灯，摸黑踏上二楼。 他在主卧门前停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开门进去，房里静悄悄的，床上隐约鼓着三个小包。 他没有多做停留，留下东西就退了出来。 两声门响后，倪嘉睁开眼，她刚刚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窝在那动都不敢动。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走？ 心情突然不可控的失落，她竖着耳朵听，却没听见任何声响... 厉煜城好像真的走了.... 第163章 生闷气也不耽误送礼 看到盒子的第一眼，倪嘉先是愣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厉煜城昨晚放的。 她有点失而复得的庆幸，哪怕这对戒指没有任何意义。 曾经她日日戴着，借此提醒自己，就算没有感情，他们也是夫妻。 是一个屋檐下的共同体，只有花时间培养，总会有感情的。 后来对戒变成单戒，没多久厉煜城就不肯戴了，属于男方的那枚戒指，被随意扔在床头柜里。 她还套在手上玩过，指围很大，戴在大拇指上都不成问题。 倪裳说，男人不肯佩戴婚戒，就是要出去鬼混。 从那之后，她就隔三差五收到邮件，快递，里面全都是厉煜城和其他女人的照片。 有暧昧的，有亲近的，当然还有倪裳自己的。 这些照片总在厉煜城出差时，送到家里，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挑拨两人的感情。 可他们明明就没有感情可以挑拨。 一回生二回熟，三次之后倪嘉就麻木了，有时候连快件都懒得拆，眼不见为净。 为此，她有次还差点错丢厉煜城的重要文件，无辜受了好大一通火。 后来，倪嘉又不得不开始拆，那些乱七八糟的快递。 事情做多了总有马脚，比如图片出现明显的瑕疵； 比如厉煜城出差回来，需要换洗的衣服上，从没有女人的香水味。 比如她曾亲眼见证，女助理穿着性感的来送文件，厉煜城眼都没抬，下一秒就把人开了。 其实真假很好分辨，因为厉煜城的淡漠，是平等释放给每一个人。 就这样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巴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过的人，倪嘉才不信他有空出轨。 说的再直白的，就算在行房事，一通工作电话过来，厉煜城都能潦草收场，一头钻进书房。 既然都没感情，她还是相信，厉煜城宁可回来找自己这个干净的，也不会出去鬼混。 脑子里一通胡想后，倪嘉打开盒子，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果真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 厉煜城没有当面给她，应该是怕被拒绝。 倪嘉合上盖子，将戒指放进抽屉，然后上锁。 出席晚宴还需要一套珠宝来搭配，倪嘉将所有的饰品翻出来，也没选出一套满意的。 以前厉煜城爱送，但那些礼物不掺杂感情，她也体会不到欣喜，渐渐就不爱买了。 收拾到最后，倪嘉发现只有一套能够勉强搭配的，但这条项链是程文柏借着妹妹的名义送的。 虽然项链的情意已经用手表还了，但左右都是程文柏送的。 想到厉煜城那张黑脸，收拾的时候，倪嘉将这套珠宝压在了最底下。 “妈咪！”好好抱着大王跑进来，一下扑到她身上。 “怎么啦？” “李叔叔在楼下。” “李叔叔？” “嗯！”好好搂着大王站起来：“找你呢！” 倪嘉透过栏杆往下瞧了眼，原来是李星河。 “有事吗？” “厉总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 李星河递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上面有品牌logo，单凭外观她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妹妹比她先一步接过来，兴奋地问：“里面是什么？” “是先前厉总在拍卖会，拍下的一套珠宝。” 这还真是赶巧了，倪嘉心想，时间紧迫，她刚好发愁呢。 “厉总还说如果不合适，就送您去太平顶或者湖边小院。” 倪嘉从妹妹手中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发现是一整套珍珠饰品，款式简单高贵，又很独特。 区别于普通珍珠项链，中间镶了一颗淡黄色的宝石，周边一圈细钻，亮眼但不抢眼。 搭配那条黑天鹅的礼服，再合适不过。 “他还在公司吗？” “是的，之前堆积的工作比较多，可能要晚点才能来接您。” “我可以自己去。” “厉总让我转告，请您务必等他。”倪嘉点点头。 传达完信息，李星河就准备走了，倪嘉见状有些不自然地问：“他今天有按时吃饭吗？” 李星河扯了扯嘴角,笑的又假又勉强：“吃了...一点。” “什么叫一点？” “就是...”李星河还是笑：“两口。” 倪嘉：.... “他一直这样？” “时常，”李星河尽可能透露的自然，“前段时间胃口似乎好些，这两天又不行了。” 现在离晚宴还有五个多小时，那种宴会也不一定吃得饱，“你等等。” 她匆忙跑进厨房，找了袋面包片，又煎了蛋和培根，快速做了一个三明治。 “妈咪，我也要！”好好舔舔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锅。 “小馋鬼。”倪嘉往她嘴里塞一片，又让她拿一片给姐姐。 做好后，她提着保鲜盒出来，嘱咐道：“记得加热。” 仿佛获得了什么免死金牌，李星河接的很愉快，“好的。” 倪好突然走过来拉了拉倪嘉的衣角：“妈咪，我能跟他一起去吗？” 倪嘉有些诧异地，倪好竟主动提出来要找厉煜城。 “爸爸在工作，可能没时间陪你。” “没关系，我送完鱼就回来。” “鱼？” “是尼莫！”好好跳起来，“早上姐姐跟佟奶奶去买的，都没有叫我！” “你在睡觉。”倪好解释道。 “你可以叫醒我啊！” “你有起床气。” 好好哼了一声，但不是真的生气。 佟姨提着一个小鱼缸过来，原本要递给李星河，但倪好执意自己拿着。 “孩子不到七点就来找我了。”佟姨笑着很欣慰，“她原本想买鲤鱼，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 “你真要去？” “嗯！”倪好点了下头，目光很坚定。 既然这样，倪嘉只好问李星河是否方便，不方便的话就让自己的司机送。 李星河自然一万个好，还询问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好好竟意外拒绝了。 送走李星河和姐姐后，倪嘉蹲下来问她：“还生爸爸的气？” 好好撅嘴摇了摇头：“我没礼物给他呢。” 她把手表点开给倪嘉看，厉煜城一早发了信息，两人还互道了早安。 倪嘉：..... 她好像没收到厉煜城的消息。 第164章 女儿被夸，厉总明爽 倪好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鱼缸，十分乖巧地跟着李星河。 她话不多，不会像好好那样主动搭话，就算是李星河问她，也只简短的回答几个字。 进入大厦后，好多人纷纷对她投来目光，倪好隐约能听见一点。 那些人有夸她漂亮的，也有在猜测的，猜测她到双胞胎中的哪个，是不是上回闯会议室的那个。 原来妹妹闯了会议室，倪好心想。 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还有人在，厉煜城看见姐姐很是意外。 尤其是瞥到姐姐手里的东西，让他工作状态下冷静的情绪突然受到重击。 “倪好？”他看了眼后边，蹲下去抱起女儿，“一个人来的？” 倪好点点头，捧起手中的小鱼缸，嘴角划开一条淡淡地笑：“给你。” 厉煜城喉结滚动，念在合作商在场，只吻了下姐姐的额头，轻声道谢。 “爸爸可能还要一会儿，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原本倪好送完就打算走的，但厉煜城要她等，她便乖乖地点头。 “还有这个，”李星河赶紧递上保鲜盒，强调道：“少夫人做的。” “东西她收了吗？” “收了。”李星河小声道，“少夫人看上去很喜欢。” 收了就好，心情总算宽宥了点，厉煜城将倪好抱到老板椅上坐着，并吩咐李星河去弄点甜品来。 “五分钟。”他敲了敲倪好的手表。 然后快速跟下属交代完接下来的任务，就把人支走了。 倪好趴在桌上看小鱼，厉煜城就桌对面，蹲下来跟她一起看。 两人透过鱼缸，视线撞到一起，发觉厉煜城的脸变形了，倪好偷偷地笑。 “收礼物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你的脸变形了。”倪好沿着鱼缸描厉煜城的轮廓，又问：“我的呢？” 厉煜城越过鱼缸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抽了一只笔放进去，小鱼绕着笔游。 “你看见什么？” “笔断了。” 厉煜城又把笔完好无损地拿出来，“现在呢？” “它没断。” 厉煜城又将它放进去，然后再次拿出来，倪好眼睛睁很大，似乎不相信，要自己上手试。 确认试过之后还是这样，她才疑惑地问：“为什么？” “这是光的折射现象，”厉煜城点点她的鼻子：“你以后会学到。” “好神奇！” 倪好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都趴到桌上，还在研究那支笔。 厉煜城将她抱到身上，由于过于高兴，一时难于言表，只是一个劲得盯着女儿看。 然后时不时伸手逗逗下巴，捏捏脸。 折的三条鱼，在倪好这里补上了，这是厉煜城怎么都没想到的。 虽然品种不一样，但是这份欣喜，对他这两天的心情来说很足够了。 “怎么多一条？” “嗯？” 厉煜城敲了敲鱼缸。 “我们四个。”倪好只简单的这么解释。 这么一说，厉煜城看这四条小丑鱼的意义，顿时又变得不一样了。 “谁带你买的？” “佟奶奶。” 果然没有倪嘉，厉煜城的心情说不上失落，就是不意外。 李星河提着新买的小蛋糕进来，看到还未动的保鲜盒，瞧着老板的心情还不错，就建议道：“厉总，我给您热一下三明治？” 厉煜城轻点了下头，李星河赶紧拿着盒子出去加热了。 “要按时吃饭。”倪好突然仰起头，对厉煜城强调道：“难过也要吃饭。” “只是工作有点忙，”厉煜城嘴硬道：“没有难过。” 倪好看了眼桌上的药盒，低头又摆弄那支笔，“不吃饭会生病。” 厉煜城赶紧将药盒扫进抽屉，把吃的拖过来，转走倪好的注意力。 一整个下午倪好都十分安静，厉煜城给她拖了张椅子，两人挨着坐，他处理工作，倪好看关于尼莫的动画片。 李星河找了个简易的鱼缸过来，但因为上次的经验，厉煜城没敢冒然换水，而是打算先问养殖员再做决定。 见倪好看的入神，他关上电脑小声提醒道：“回家了。” 倪好似乎有些贪恋上面的剧情，人起身了，眼睛还盯着屏幕。 不知怎得厉煜城就是非常心安，心里稳当当的，面上就笑出了声：“倪好？” “爸爸，要买珊瑚,”倪好指着屏幕：“尼莫要睡在珊瑚里。” “买。”厉煜城笑着抱起她，顺便拿走平板让她接着看。 专梯在维护，厉煜城就抱着女儿从客梯下，正巧赶上下班时间，电梯每到一层都会停。 换做往常，厉煜城早就不耐烦了，但今天不一样，他心情很好，甚至主动招员工进来。 那些人似乎怕挤到他，主动隔开半米，又忍不住偷偷瞄她怀里的小家伙。 电梯下行到一半，才有人壮着胆子开口：“厉总，您女儿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 “谢谢。”厉煜城坡为自豪，“是双胞胎。” 那人似乎没想到厉煜城会展开话题，立马上赶着接话：“太幸福了，这么漂亮的小棉袄，您一下拥有两件！” “是，”厉煜城笑着看了眼倪好：“我很幸福。” 电梯开始七嘴八舌的恭维，哪怕厉煜城知道那些人多半是故意的，但心情还是止不住的愉快。 这种愉快，比他拿下任何一个项目都要自豪得多。 渐渐那些声音就掩盖了平板的动画，倪好搂着厉煜城抬起头，看着大家眨了眨眼。 突然说了声：“谢谢。” 小孩子的声音软糯糯地，听的那些人心都化了，甚至想伸手捏一捏。 但他们都念在厉煜城在，还算规矩，只敢搭几句话。 倪好很有礼貌，有问必答：“我是姐姐。” “妹妹在家。” “谢谢阿姨。” “你也很漂亮。” 到地库的时候，厉煜城甚至有些想笑，等到两人上车，他才问：“你对这些话术好像很熟练。” “好好更熟练。”倪好笑了下。 要是妹妹在，根本不需要她开口，就能哄的那些阿姨很开心。 厉煜城脑海中，已经闪现过很多画面，他甚至已经开始憧憬，接送女儿上学。 “经常被夸？” 倪好实诚地点头，内敛地笑着... 第165章 你对我的喜欢，还剩多少? 时间紧迫，厉煜城回自己那换衣，倪好一个人提着空的保鲜盒回家。 倪嘉刚好穿戴完整，从二楼下来看见姐姐一人，便下意识看向院里。 “爸爸呢？” “回去换衣服了。”倪好晃晃手中的保鲜盒，跟妈咪汇报道：“都吃完了。” “尼莫送出去了？” “嗯！”倪好笑着点头，朝倪嘉竖了个大拇指：“好看！” “谢谢！”倪嘉学迪士尼公主，拽着裙摆，亲昵地送了一个飞吻。 “我也要！”好好从楼梯上噔噔噔地跑下来，扬着脸戳了戳自己的苹果肌，问倪嘉讨吻。 倪嘉同样也飞了一个，但她看着不满意，踮着脚说：“要真的！” “有口红。”倪嘉撅着鱼嘴逗她。 好好立马有样学样，模仿成一条小金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要游去跟倪嘉接吻。 三人在楼梯口玩闹，最后两姐妹脸上，都被盖了一个鲜红的唇印，一左一右看上去十分对称，俏皮又可爱。 倪嘉无奈从小包里拿出口红，坐在楼梯上开始补妆，厉煜城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他身形很高，披着斗篷，站在玄关能完全将门外的冷风阻去。 “黑骑士！”好好隔着大半个客厅冲厉煜城喊。 厉煜城的目光，有些留恋的从倪嘉身上收回来，看向妹妹。 他单膝下蹲，敞开手，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好好立马跳下楼梯朝他奔过来。 “哈~” 迎面砸来一个结实的拥抱，厉煜城搂住轻轻地笑，眼睛又下意识看向楼梯处，这回巧合地与倪嘉的视线撞上。 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此时正戴着一双黑丝绒的长手套。 真聪明，厉煜城垂眼在妹妹肩头蹭了蹭，笑意扬到一半就止住了。 “你昨天都没抱我呢！”妹妹撅了撅嘴：“哼。” “你昨天都没抱我。”厉煜城学她：“哼。” “干嘛学我！” 好好倒在怀里笑，笑完又去揪他的耳朵，趴在他耳边小小声说：“找不到你，我害怕。” “对不起。” “保证你以后随时能找到我。” 厉煜城掀开袖口把表露出来，在她没有唇印的那侧脸颊落了一吻。 “该走了。”倪嘉提着裙子过来，发现厉煜城又在看她的手套，她顿时有些心虚的蜷了蜷手指。 “你和姐姐乖乖在家，有事就打电话。” 厉煜城招了下手，待姐姐跑到跟前再一并抱起，三人不知道偷摸着说了什么，总之两小的笑的很开心。 上车后气氛急转直下，厉煜城变得沉默，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右手一直在揉戒指。 给人的感觉，就是下一秒就要发来质问，显然她的心思，在厉煜城面前无处遁形。 倪嘉试图打破这份寂静，“这套珠宝送来的很及时，谢谢。” 一下午的心情，在看见这双黑手套后全飞了。厉煜城看着窗外，语气淡淡地应了声。 对方用一双手套，维护了他的尊严，他不仅没立场苛责，可能还要表示感谢。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零食。”厉煜城只简单用了两个字概括。 他让人从比利时寄了很多巧克力，原本打算讨妹妹欢心，但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就获得了妹妹的原谅。 小孩子比大人好哄多了，厉煜城心想。 隔板突然升上来，倪嘉解了安全带，搭着扶手转身，把动静闹大了，厉煜城才看过来。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看见厉煜城那张脸，她又有点语塞，最后索性将手中的包砸过去。 “你提出来我就非得答应吗？” “我以前也一个人戴了很久，”倪嘉越说越委屈，眼睛就有点红了，“冷脸给谁看啊。” “我没怪你。” “对，你没有，你酷，是我非要和你挤一辆车，行了吧。” 透过窗户，厉煜城能看到对方眼里有些细碎的光在闪，顿时有点慌了，连忙解掉安全带，试图转过倪嘉的肩膀。 倪嘉耸了下肩，整个人转过去面对窗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脸上的妆花了。 从前她没得到过厉煜城的温柔，如今尝到了，再失去就很难接受。 她没办法接受厉煜城每天在她眼前晃，语气又不咸不淡地样子。 横竖不过一刀，哪有这样，给颗甜枣又扇个巴掌的。 厉煜城绕到座椅前，因为车子高度限制，只能被迫蹲着，虽然有腮红掩盖着，但他还是发现倪嘉眼周红了。 “好了，我错了。”他握住倪嘉的手，讨好似地捏了捏：“别哭。” 好像窗外有什么很吸引人的风景，倪嘉扭着头，把手抽出来搭在扶手上，轻轻吸了吸鼻子。 “凭什么你戴我就要戴。” “又不是我让你戴的。” “嗯。”厉煜城应了声：“我活该。” 倪嘉转头瞪了他一眼，明明化了一个很好看点妆，现在却满脸委屈。 “不好看了。”厉煜城逗她。 “不好看别看。”倪嘉气鼓鼓地提起裙摆，连边都不愿意和厉煜城挨着。 估计蹭了妆会更生气，既然脸上没什么能碰的地方，厉煜城就想去拨耳垂。 后来发现耳朵上也有珍珠耳钉，最后只能讨好地捏捏肩膀。 “明明是我被拒婚，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难过。” 再三承认自己失败，不是容易的事，厉煜城的声音很轻，笑容也惨淡。 他的手滑下来将倪嘉虚虚握住，表情几番欲言又止，想问的话难以启口。 “倪嘉。” “你喜欢我吗？”厉煜城很淡地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之前的喜欢还剩多少？” 倪嘉的沉默，让厉煜城原本就难看的笑容，彻底垮了。 这些他不是没有预料，就是心底太清楚了，才会如此不安。 他们之间所有的连接，沟通都在孩子身上，倪嘉对他没有企图心，也不会吃醋。 如果真正在意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他移开视线，默默地点头：“没事。” 司机叩了叩隔板，厉煜城松手回到座位，神色黯淡：“收拾下情绪，我们到了。” 答案有了，他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166章 晚宴喜提一杀 不喜欢怎么会接吻，不喜欢怎么会任由对方睡进家里。 倪嘉不知道厉煜城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绕了多少弯路，才会拐到这么离谱的道上。 单纯就因为拒婚？ 司机前来开门，冷风吹的倪嘉身子一抖，漂亮需要代价，她快速收拾好情绪，提着裙摆下车。 程家庄园豪华艳丽，跨过这扇铁门，后面就是名利场。 有多少人今日是抱着攀高枝的愿望，才踏进来的，倪嘉管不着。 只要这个场合能聚集到她想见的人，就够了。 厉煜城站到她的身侧，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挽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没有关系却比有关系时更亲密。 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过来，倪嘉在哪些人眼底看到探究，打量，猜忌，鄙夷，羡慕，妒忌，惊艳。 想要的情绪几乎应有尽有，她不意外也丝毫不怯场，对每个看过来的人都回以微笑。 除了...沈初瑶。 两人视线才刚刚相撞，倪嘉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恨意。 她仔细端详着对方的穿着，艳丽地桃粉色公主裙，夸张的大裙摆，活脱脱一个迪士尼在逃公主，很是抢眼。 距离上次见面很久了，那时候的沈初瑶还十分客气，假以自傲地挽着霍老太，亲切地喊着霍奶奶。 如今对方该觉得自己霸占了厉煜城，恨之入骨才对。 “想过去？”厉煜城弯腰问。 倪嘉回头笑的很甜，胳膊也挽紧了点，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是要把厉煜城拉近，说什么悄悄话。 “不急。” 被这个笑容冲地有点晃神，厉煜城一时移不开视线，情不自禁地又靠近了点。 “好。”他盯着倪嘉的眼睛，十分确认对方在作秀：“人多不要乱跑。” “放心。”倪嘉俏皮地皱了下鼻子。 模样与在车里截然不同，厉煜城的心情有些割裂，哪怕知道是假的，情绪还是抑制不住地被牵着走。 “厉煜城。”倪嘉隐晦地捏了捏他的胳膊。 “嗯？” 倪嘉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很轻：“你能不能开心一点？” “你好像很兴奋。” “要不要替女儿报仇？” “自然是要的。”厉煜城站直身子，配合着笑了下。 倪嘉抓着他的胳膊，低低警告道：“保持住，笑容不准落下来。” 假的就假的吧，厉煜城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继续扬着笑：“好的，嘉嘉公主。” 倪嘉抽回身子，顺道帮厉煜城理了理斗篷，压低声音道：“在外面别这么喊...” “不是要演戏吗？”厉煜城转去揽住她的腰，声音低沉：“那就专业点。” 也不是纯演吧，倪嘉心想，一块出席之前不是挺开心的吗？ 厉煜城目光扫到门口，低声道：“你姐来了，小心点。” “是吗？”倪嘉眨了眨眼，“那更要亲切地打个招呼啊~” 她主动拉起厉煜城朝倪裳走。 这样的倪嘉陌生又有趣，厉煜城忍不住多看两眼，直到跟人打了照面，眼睛才迟缓地转移方向。 “最近过的好吗？” 倪裳内心咬牙切齿，面上还得微笑：“你说呢？” 倪嘉故意往后看了眼，瞧见厉承安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 “你弟来了，”她拍了拍手下的胳膊：“去打个招呼啊。” 厉煜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手在后腰亲昵地搭了两下，才离开。 “感情事业双双开花，我猜应该是不错的。” 也不是要避着厉煜城，就是有对方在，倪裳难免收着。 如果在这种时候，都不能瞧见她姐真实的样子，那就太可惜了。 “别太得意，你许诺的东西要是兑现不了，你看爸怎么收拾你！” “为什么要兑现？”倪嘉凑近笑了笑：“我从来没那个想法。”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和我一样，”倪嘉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现在看清了吗，倪大小姐。” 她刻意强调最后四个字，就是要她姐知道，无论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都得替倪氏和倪德海服务。 她们或早或晚都会被抛出去，都是棋子，并没有任何不同。 “你...”倪裳表情差点没崩住，几个深呼吸后，才低声咒骂道：“你这个贱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倪嘉擦着她姐的肩膀轻声道：“我就不该可怜你。” “你可怜我？”倪裳气的身子微抖，连带着面部肌肉都开始微微颤动：“你再说一次。” 既然这么想听，那就如她姐的意愿好了，倪嘉站直身子，盯着她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听好了。” “是倪德海安排我和厉煜城结婚。” “我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你明明心里清楚，却还揪着不放，说明你胆小。” “你不敢找倪德海，不敢惹怒他，因为你依赖他，你需要他的资产，所以你就只会欺负我。” “从前我处处让着，是觉得你可怜。” “现在我祝你在那个泥潭里，发烂，发臭！” “因为你和他一样，本质都是烂人。” 倪嘉的情绪很稳定，始终面带微笑，像在念一则滚瓜烂熟的稿子。 她看着倪裳的情绪，在隐忍中逐渐失控，笑意散去，表情变得僵硬，两道弯弯地笑眼，也逐渐变得锋利。 如果眼神能够刀人，她大概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这是公众场合，倪裳抓着裙摆极力克制，才没有彻底失控。 “贱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你也姓倪，你和我流着同样的血。” “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我们永远在一个烂泥潭里，你放心！” “我从来没有靠过倪氏，你呢？” “你离开它，能活吗？” 看见厉煜城和厉承安往这走来，倪嘉笑了笑。 “姐姐还是趁早换个人吧，我不可能让你嫁进厉家。” 想起那日倪裳对妹妹说的话，倪嘉假笑微收，神色冷下来，扫了眼倪裳的肚子。 “凭你，也进不来。” 感受到鄙夷的目光，倪裳再也忍不住，松掉裙摆，抓住倪嘉的手腕，就想往角落带。 “我今天就要撕烂你这张臭嘴！” 第167章 骗你闺蜜够用了 “去哪？”厉煜城盯着她们相连的手腕，语气明显不善。 “她说渴了。”倪嘉用了点劲甩开，走到厉煜城身边耸了耸肩：“我没觉得。” 前厅有酒保端着托盘，来来回回走动，厉承安随手拦下一位，取了杯果汁递给倪裳。 倪裳火气正盛，想拿香槟，被厉承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听说这种石榴汁流动性非常好，口感圆润饱满，”厉承安将果汁强塞过去：“试试？” “孬种。”倪裳低声骂了句，搁下果汁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种怒气对厉承安来说像是习以为常，非但脸色未变，还能神色如常的跟倪嘉打招呼。 “嫂子，好久不....” “陈蜜来了，我去打个招呼。”倪嘉压根没搭理，转身就走了。 “诶...”厉承安朝他哥撇撇嘴，“真没礼貌。” 厉煜城发出一声冷嗤：“你也配。” 昨夜还宿醉在他家的陶文耀，此刻已经收拾的人模狗样，他和陈蜜不知为何一起，老远就看见两人在拌嘴。 陶文耀刚走近，厉煜城肩膀就一沉，发蜡涂了不少，酒气倒是没怎么闻见。 “醒了。” “说什么呢？”对方瞥他一眼：“我那是给你去隔壁留宿的机会。” 倪嘉听到此话，朝这边看了眼，刚巧和厉煜城对视上。 没在她那，也没在隔壁，那昨晚三更半夜上哪去了？ “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天鹅公主~”陈蜜撞了撞倪嘉的肩膀，显然话里有话，“刻意收拾过？” “嗯哼。”倪嘉贴过去小声道：“这是战场...” “呦，这是要打谁呢？” 陈蜜夸张地掩住嘴，眼睛开始四下扫荡，很快在那堆名媛里，发现沈初瑶的身影。 “天，她好像一块西瓜味的泡泡糖！” “说谁呢？” 陶文耀听见，寻着边上的视线一道看去，随即敲了敲厉煜城的胸膛，比了个大拇指。 “天，好形象。” “你不学我说话会死吗？”陈蜜翻了个白眼。 “顺着说都不行，”陶文耀切了声：“难搞。” “你俩...怎么一起来的？”倪嘉低声问：“小金毛能同意吗？” “嘘....” 陈蜜穿的是黑色鱼尾裙，站那不动的话还是个大家闺秀，但要一抬胳膊，那豪迈地气息就很难掩盖。 她揽住倪嘉的肩，凑过去小声讲：“年下真能哭，太难哄了。” “昨晚....”倪嘉笑笑，陈蜜当即轻咳一声，要她住嘴。 “她们为什么一直盯着这儿？”陈蜜开玩笑说：“是我们太惊艳了吗？” “跟你没关系。”陶文耀略过陈蜜，指向倪嘉。 “是我们身边这位倪小姐，今天是她第一次和厉煜城公开亮相。” 他下巴朝名媛堆里一抬，揶揄道：“估计这会儿成了众矢之的呢。” 以沈初瑶为中心，周边围着十来个身着富丽的女人，厉煜城的视线粗粗从那圈扫过，很快因为没劲看向别处。 “她们激动什么？”陶文耀问。 “问你身边那位。” 陈蜜至今不明白，厉煜城那座冰山脸，有什么观赏性。 怎么就一个眼神过去，那群女人就跟后宫失了宠的嫔妃似的，如此急不可耐。 再说，今天不是程文柏“选妃”吗？ 想到这，陈蜜惋惜的同时，瞄了眼厉煜城的左手，果然那枚戒指还戴着。 她再看看倪嘉的，戴了手套，嘶...干的漂亮。 光这副手套下有没有婚戒，都足够那群女人猜一个晚上了。 “钮钴禄嘉嘉。”陈蜜低声打趣道：“是什么让你突然崛起？” 倪嘉没说过假样本的事，以陈蜜这咋咋呼呼的性格，早去问沈初瑶讨个说法了。 况且这只是厉煜城和她的猜测，虽然十有八九，但盖棺定论之前，倪嘉不想造谣。 既然要出席，那就将作用放到最大，免得以后还有第二件，第三件类似假样本的事。 可能是程文柏还未出现，现在那些女人的目光，大多聚集在厉煜城和厉承安的身上。 而厉承安又花名在外，苍蝇不叮无缝蛋，只要厉煜城未宣布再婚，某些人就不可能死心。 比如沈初瑶，对方的眼睛透过大半个前厅，正直直地落在厉煜城身上。 不，准确来说，是落在厉煜城的手上。 倪嘉余光瞄了眼边上，明明斗篷能将胳膊遮住，厉煜城却偏偏要将左手露在外面。 在前厅大吊灯的照射下，那枚铂金戒指衬得又闪又亮。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小包，胸腔里像万片羽毛飘过，循序渐进地递来痒意。 “问你呢，发什么愣。” 陈蜜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这点动静甚至惹来厉煜城的视线，倪嘉匆忙看向地面。 胡乱搪塞道：“晚点说。” “来了来了。” 陈蜜突然拍在她的后腰上，倪嘉反射性挺腰看向前方，发现沈初瑶正提着裙摆，一脸笑意地往这儿来。 那一瞬间，倪嘉脑子划过很多场景，想到沈初瑶掐着嗓子，跟厉煜城撒娇。 想沈初瑶故意弄脏衣服，问厉煜城借外套。 想沈初瑶搂着厉煜城的胳膊，最终被护送上车。 ... 这些场景接二连三的闯进脑子，倪嘉突然变得心慌，眼睛无意识地去找厉煜城。 下一秒，她身前一暗，厉煜城出现在跟前，宽广地肩膀掩去大部分光亮，下颌线却在背光中衬得更完美了。 她从心慌中跳脱出来，迟疑地问：“怎么了？” “这是风口，”厉煜城下巴往边上一点：“跟我去那边。” 话音刚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牵起她，将她带离了大门边。 看着迟迟到来的程文柏，陈蜜“切”了一声，无语地吐槽道：“借口真烂...” 两个方向的动静，都被陶文耀尽收眼底，他耸耸肩笑道：“骗你闺蜜够用了。” 是啊，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 陈蜜踢了下脚，却忘记自己穿着鱼尾裙，失去重心往后仰去。 好在陶文耀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后背，才阻止了这场灾难的发生。 第168章 拜托拜托，别闹了 冰冷冷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陈蜜今天穿的是个大露背，她皱了下眉。 “把你得蹄子拿开。” 陶文耀收了点力，失去重心的她再次往后仰去，然后又被稳稳地托住。 “你确定？” 陈蜜闭着眼，平缓了下情绪，再次睁开时面带微笑，飞快抓住陶文耀的领带，腰间一带力，站了起来。 在男人错愕地眼神中，骂了句“流氓”，就走了。 陶文耀将手插进口袋，捻了捻指尖跟在后头，摇摇头：“狗咬吕洞宾...” “你才是狗！”陈蜜突然回头呛了句，害陶文耀差点咬到舌头。 到了角落，厉煜城还挡在她对面，倪嘉左右看了眼，提醒道：“没风了。” “嗯。”厉煜城答应，身子却不为所动。 倪嘉手掌拨了拨，示意他往旁边站：“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 厉煜城顺手从酒保那顺了一杯，发现是红酒后，就拿在手里没喝。 “你想看什么？” “不看什么啊。” 倪嘉拽着斗篷往边上托，但厉煜城不动的话，她扯人家衣服就像在调情。 “喂...”她小声喊：“厉煜城。” “嗯？”厉煜城将酒递给她：“喝吗？” “你故意的吧。”倪嘉叹了口气，往边上走了步，她一走，厉煜城也跟着走。 两人跟个幼稚鬼一样，来回虚晃了好几趟，最后倪嘉忍不住笑了。 “有完没完，你干嘛呢！” “不许盯着他看，不许私下交流，不许肢体接触。” 接连三个准则丢过来，终于把倪嘉砸醒了。 她微微仰头，越过厉煜城的肩膀看了眼，果真是程文柏来了。 “答应吗？” 厉煜城似乎没在说笑，一脸认真的同她协商，但越是这样，倪嘉越是想笑。 “你很夸张。” “答不答应？” “不应你又能怎样。”倪嘉故意歪头唱反调。 “那我们回去。”厉煜城抓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朝大门口去。 倪嘉这会儿是真的笑出声，任人带着走了几步，才刹住脚。 她玩心上来，学妹妹的语气，说：“拜托拜托，别闹了。” 厉煜城脚步一顿，转头不可置信地扬起眉毛，喉结上下一滚：“好好说话。” “是啊，”倪嘉还是笑：“好好就是这么说话的。” 前后跟绕口令似的，厉煜城花了两秒才理解过来，原来倪嘉在模仿妹妹。 “她很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这样...” 倪嘉抽回手，两掌握在一起，举到胸前，下巴微微往回收，眉眼垂下来：“拜托拜托，给我吧！” 要不是在外面，他高低要将倪嘉摁住强吻一遍。 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冲动只能暂时遏制。 “是吗？”厉煜城走近一步，垂眼盯着：“我没见过妹妹这样。” “倪嘉，”他低声问：“你在撒娇吗？” 男人刻意压低音量时，声音会很苏，比如现在这样，倪嘉甚至觉得耳朵有些痒。 她摇头否认道：“她真的会这样。” 厉煜城还是坚持：“我没见过。” 倪嘉对这类眼神，音色过于熟悉，她很清楚男人此刻在想什么，脸一热，步子跟着后退。 “回去让她给你演示。” 眼见着要撞上后面的柱子，厉煜城伸手托住倪嘉的腰，唇角勾了勾。 “快放开我，”倪嘉将小包护在胸前，眼神慌张地看向四周：“你干什么呢！” 厉煜城低低地命令着：“再说一次。” 羞耻心后知后觉的卷上来，倪嘉耳尖都红了，摇头拒绝：“不要。” “那我就在这里吻你。” “你敢！”她说完，下意识抿住唇。 厉煜城的视线跟着落下来，眼神变得危险，“试试？” 拉锯间，两张脸的距离越发缩短，倪嘉余光瞧见有外人靠近，心头一急，索性闭上眼又念了一遍。 “拜托拜托，别闹了。” 为了不让第三个人听见，她音量压地极低，可正因为这样，这声玩笑又掺入一丝别的韵味。 导致她自己都没脸听，臊的耳朵通红。 “嘉嘉。” 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倪嘉不看也知道是谁，一时之间真想掘地三尺，将自己就地掩埋。 程文柏一定是故意的，非要在厉煜城面前这样喊她。 倪嘉正欲抬头，掌心突然穿过一只大手，厉煜城与她十指相扣，语气透着愠怒之色。 “程总，有些称呼容易让人误会，麻烦您适可而止。” “嘉嘉。”程文柏重复了遍，“我一直这么喊她，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厉煜城举起左手，有意展示着手上的婚戒，语气极重，达到咬文嚼字地程度。 “有些习惯很恶劣，要改。” “是吗？我不觉得。”程文柏看向倪嘉，笑了笑：“嘉嘉很好听，也很顺口。” “程...” 眼见双方要搅起怒火，倪嘉握紧厉煜城的手，及时出口制止：“程总。” 她看向程文柏，眼底颇为无奈：“差不多了。” 之前电话里都做到那种地步了，为何对方还是不肯放弃，倪嘉不理解，也愧对这份爱意。 她死心眼，偏巧也遇上那么一个钻牛角尖的人。 程文柏仿佛完全不受干扰，笑得很绅士：“嘉嘉，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不方便！”厉煜城冷脸打断。 “我在问她。”程文柏看向厉煜城时语气重了点，但转眼看向倪嘉，调又立马降了下来。 “是我妈，她今天的搭配出了点问题。” “先前选的披肩被佣人送去洗坏了，眼下不知道选哪条合适。” “所以想请你帮忙过去物色。”程文柏的语气软下来，掺了点请求地意味：“时间急，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这种借口倪嘉听着都别扭，她不懂程文柏在坚持什么，就算她去见了程母，又能改变什么呢？ “程家请不起一名造型师吗？” “要不我帮程总出了这费用？” “程家当然请的起，”程文柏冷眼打断：“但我母亲今日的心情，谁来赔偿？” 厉煜城将手往后拽，把倪嘉掩到身后：“程总要玩道德绑架？” 第169章 清醒的疯子 这话就连倪嘉听了也有些吃惊，从前程文柏不会这样，今天却显得有点固执了。 况且这两人原本就是焦点，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明早就会上新闻。 “我跟你去。”她捏了捏厉煜城的手，对方听到这话转头脸色当场就变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在为三条准则打闹，没想到眼下就要毁约了。 “你要跟他去？”厉煜城盯着她重复了遍。 脸色比一月的天还要冷，手上力道很重，捏的倪嘉感觉掌骨都要碎了。 “是，”倪嘉脸上带了点淡笑，用曾经说过的话暗示厉煜城，“我去解决问题。” 程夫人是这次晚宴的主人公，既然程文柏以此借口来邀请，就断定她没办法拒绝。 无论是耽误晚宴开场时间，还是毁人心情，这两点她都没法承担。 “倪嘉。”厉煜城似乎什么都听不进，执意跟她确认结果，“你确定？” “嗯。”倪嘉几乎没有犹豫，回答完开始四处寻找陈蜜的身影。 既然答应过，她就不会单独赴会，无论程文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有第三人在场，相信也没办法做什么。 “你妈应该见过陈蜜吧，”倪嘉笑的有些客气：“我叫上她。” “好。”程文柏单口应下，还帮着寻找陈蜜。 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倪嘉下意识看向厉煜城，发现对方脸色铁青，咬肌紧绷，眼睛越过她看向某处。 以对方直视的水平，倪嘉朝那个方向望去，发现厉煜城只是盯着一堵墙，并没有在具体看什么人或者东西。 她轻轻地扯了扯斗篷，厉煜城的视线就落下来，重新回到她脸上。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隐忍，克制，恼怒，难以置信...很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了失望。 “我去解决问题。” 迫于程文柏在场，她只能小声重复，眼睛很用力的传达信息。 但厉煜城只是平静地望着她，坚持一场无声地抗议，就这样过了五六秒，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衣料。 “随你。”对方最后落下两个字，就不再看她。 倪嘉就是在厉煜城的情绪，由汹涌变为平定的那一刻明白过来的。 厉煜城只是不想她去，至于其他理由或者目的根本不重要，单指这个行为，对方就无法接受。 “走吧。” 程文柏带着陈蜜回来了，倪嘉没空多解释，连想给个眼神安抚，都没得到机会。 因为厉煜城端着酒杯走了，没回头，没交代，没管她。 麻烦了，她心想。 程文柏带着他们弯弯绕绕，经过大理石精装的风雨连廊，来到南侧花园。 这是标准的法式庄园，风格端雅，大气，庭院铺满玫瑰，许是结婚周年的缘故，各处都弥漫着浪漫的格调。 “你爸也太有心了。”陈蜜感叹道。 程文柏笑笑没说话。 穿过一间凉亭后，他们来到一处草坪，打从看到这个草坪的第一眼起，倪嘉就有不好的预感。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程文柏不知按了哪处的开关，缠绕在灌木丛的灯串，忽然间全亮起来。 右边有一座很大的白色独角兽，两边用白玫瑰铺出一条花道，正前方搭了蝴蝶状的台子，中间一个半圆形的拱环。 看见程文柏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出场，陈蜜惊的嘴巴都合不上：“狗嘉,他在干什么？” “发疯。” 倪嘉并没有迈进那条被鲜花铺满的道路，而是停在起点，为她跟程文柏的友谊感到惋惜。 她甚至觉得程文柏是清楚的，清楚这场闹剧会带来什么结果。 无缘无故就成了这场求婚的唯一见证者，陈蜜也懵了：“怎么办，我竟然有些感动。” 看着程文柏抱着花束朝自己走过来，倪嘉平静的回复：“你应该感到难过。” “他不是程文柏，今晚他是王生。”陈蜜说。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王生。 “不，”倪嘉抓紧手里的小包，语气还是淡：“他是清醒的疯子。” 哪怕这是一场注定悲剧收尾的闹剧，当程文柏距离她们只有一米的时候，陈蜜还是自觉退去花道外。 明明他们是世家，已经认识很多年，可今晚程文柏的举动，还是令她感到陌生。 她不敢相信，那个稳重温柔的程医生，会选择做一名爱情里的疯子。 作为这场暗恋的旁观者，求婚的见证者，她突然咬紧牙关有些想哭。 “嘉嘉...”喊出名字后，程文柏第一次说话开始结巴，“你...能不能先跟我过去？” 倪嘉扫了眼他手里的花，语气有些冷：“就在这说吧。” “好。”程文柏递上花，倪嘉没接，两人僵持了几秒，花最后还是由他自己抱着。 “有些话总感觉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从认识到现在应该有十年了。” 见倪嘉露出诧异之色，程文柏心酸一笑：“你大一的时候，我们在食堂见过一面。” “那天你抱着画板姗姗来迟，在窗口选菜的时候，拿铅笔随意盘了个头发。” “当时我就站在你后面。”他指了指头发：“觉得很神奇。” “你挑了个没人的角落，吃饭还一直盯着画板，最好笑的是...” 程文柏停了下，喉结来回滚动了好几趟，才接着说道：“你吃到一半突然开始找笔，我看你翻了所有东西，就连口袋都掏了...” “我当时很想提醒你。” “可就在我起身的时候，你自己想起来了。” 程文柏眼睛眼睛有点红了，声音也有点哑：“我好像总慢一步。” “慢一步，你的笔就找到了。” “慢一步，你就结婚了。” 这听上去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小到倪嘉根本不记得，她沉默地听着，像听别人的故事。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回来，瑞士很好，好到我们像一家人。” “好到我开始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嘉嘉，”程文柏红着眼睛拿出钻戒，单膝下跪，“跟我回瑞士好吗？” “我做回程医生，你也做回倪嘉，我们过简单的日子...可以吗？” 第170章 想留下来跟他结婚? 前厅突然变得热闹，人群都朝一个方向望去，年近六甲的程康生身着一席中山装，携带夫人出场。 两人执手从二楼缓缓而下，程夫人身着一件乳白色的刺绣旗袍，慈眉善目，端庄婉约。 厉煜城眉心一簇，简简单单一件旗袍，配上一个精致的手工绣包，何来的披肩？ “这主人公都出现了，你那工具人前妻还没回来？”陶文耀端着酒杯揶揄道：“别是给人拐跑了。” “称不上拐，她自愿去的。”厉煜城喝了口果汁，面色阴沉，宛如来讨债的。 “程文柏也没出现，你就不担心？” 见好友不说话，他贴心指了个方向：“刚朝那边去的。” 主人公一出场，那些经过精心打扮，盼着攀高枝的名媛，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凑去，后方很快空出一大片。 厉煜城仰头灌完饮料，将杯子一放，黑着脸朝陶文耀指的方向走去。 他步子大，速度快，穿过前厅进入侧边的走廊后，后边很快传来一阵疾碎的脚步。 “煜城...”沈初瑶拎着裙摆，踩着高跟鞋一路追，穿了半条走廊，才赶上男人。 “厉煜城，你等等！”她捂着胸口小口喘着，把厉煜城要去的道给堵了。 “有事吗？”厉煜城冷淡地睨了一眼，就将视线投向她的身后。 走廊弯曲悠长，这座庄园占地面积6500平，要藏一个人比找一个人容易多了。 如果披肩是借口，那程文柏到底带倪嘉干什么去了？ 光这一个问题，就堵的他心下烦躁，想把整座庄园都掀了。 “你...”沈初瑶盯着他手上的戒指，有些忐忑：“你复婚了吗？” “跟你有关系吗？”厉煜城眉心微微蹙起，语调有些不耐烦。 “我跟厉承安清清白白，你千万别误会！” 沈初瑶的语速很快，小跑过后脸色发红：“我喜欢的人是你，不可能嫁给他的，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 “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厉煜城言简意赅地说完，提步准备离开。 谁知沈初瑶身子一晃，敞手将他拦住，紧跟着小步向前，浓重甜腻的香水味，逼的他后退了两步。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们就像之前那样吃饭约会，不急的！” “只是吃饭。”厉煜城厌烦地纠正道：“不是约会。” “吃饭也可以。”沈初瑶完全不在意，穿过斗篷抓住厉煜城的胳膊。 “十港刚开了一家日料店，我订了包厢，明天带你去尝尝，”她亲昵地摇了摇，“好不好？” “不方便。”厉煜城冷眼拿掉胳膊上的手，正眼都没去瞧，踩着挡道的裙子直接走了。 “煜城！”沈初瑶在后面气的大喊：“厉煜城！！” 沿着走廊寻了十来分钟，茶室，侧厅，健身房，露台，但凡能进的房间，厉煜城都没放过。 究竟会在哪里？ 他越找心情越差，心情越差性子就越急，最后随机抓了个酒保威胁：“看见程文柏了没有？” 酒保吓的盘子差点没端稳，杯里的香槟晃出，险先洒在厉煜城的斗篷上。 “没...没看见少爷。” 厉煜城松开他，黑着脸去揪下一个，刚抓到衣领，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 【南侧草坪，速来。】——厉承安。 “南侧草坪在哪？” 他一张脸阴沉的可怖，没有哪个酒保敢惹，只能老老实实地指了个方向。 “前面转弯....”酒保哆嗦地说着：“穿过凉亭就能看见...” 发完信息后，厉承安连拖带拽地将倪裳拉到一处空地，厉声呵斥道：“我让你消停一阵子，你是不是非要作！” 被倪嘉羞辱的话还历历在耳，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你放开我！” 倪裳用力甩开，因为惯性踉跄了两步，险先踩着自己的裙摆摔倒。 “厉承安，你就活该这辈子被你哥压着！” “你个孬种，没用的东西，连消防局都解决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你还好意思说？” 提到这个就来气，厉承安上去抓住倪裳的手腕，狠狠往前拽了一步。 “证是谁帮你批下来的，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呢？” “办下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你哥搅黄了！” 最近倪裳到处碰壁，正一肚子气没处发，倪德海那个老东西，明知道程家不可能接受她，非逼她来这个破晚宴。 要不是来这，她又怎么会被倪嘉羞辱！ 要不是倪嘉那个死贱人耍手段，她又怎么会被踢出董事会。 “手机给我！” 就在十分钟前，倪裳偷拍了程文柏的求婚照，这个照片一但流露出去，别说他，谁都救不了倪裳。 厉承安动手去抢，两人推来搡去撞到后边的花坛上，倪裳吃痛地闷哼一声，手机脱了手。 厉承安快速捡起手机，打开相册，删掉照片。 “你要还惦记着那两家破美容院，最近就别惹我哥！” “凭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倪嘉弯腰嘶吼：“都姓倪！到底凭什么！” 庄园四处都流淌着古典乐，这里离前厅和南侧草坪都甚远，没人能察觉到角落里的破碎。 哪怕它们不是一处，不止一人... 倪嘉合上小包，身上沾了几片花瓣，她弯腰从羽毛上取掉，梳理好裙摆。 该说的想说的，刚才都毫不留情的讲了，现下没什么可在表达的了，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准备走了。 可就在跨出去那一刻，她看见远处孤身立在凉亭里的厉煜城，全然愣住了。 都看见了吗？ 从头到尾？ 冷风肆意，礼裙上的羽毛飘动着，明明冷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可倪嘉的心却如同火烤。 那人不让她来的，她不仅没听话，还意外被求婚... 厉煜城此刻在想什么？ 她原地等了会儿，不出几秒，男人便大步流星，怀着满腔的怒意和冷气，来到了她眼前。 “站着干什么？” “想留下来跟他结婚？” 感受到男人的怒意，倪嘉小声道:“不想。” “不想还不走？” 厉煜城伸出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半截银戒在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焦虑得到片刻缓冲，倪嘉笑着握住了.... 第171章 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 意识到这并不是返回前厅的路，倪嘉脚步慢下来，小心揣测着厉煜城的情绪。 “这是去哪？” 厉煜城没吭声，加快步子,收紧手中的力道。 在接连穿过好几间无人的空房后，最终在走廊末端，挑了间封闭性相对好的休息室。 关门，落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片刻迟疑。 房内黑漆漆的，透过月光隐约能看见几张沙发，还有一些很有格调的花艺布置。 这应该是一间小型会客室，或者聊天喝下午茶的地方，不知道厉煜城，这是要带她进来做什么。 “这样乱闯不太好吧...” 她说的很小声，因为厉煜城撑在她上方，呼吸很重，像在极力在克制脾气一样。 她有点害怕吵醒这头隐忍待发的狮子。 “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爱你？” “求你嫁给他？” “让你离开我？” 厉煜城的语速很快，每问一句捏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便会更重一点，问到后面声音有些打颤。 “我是不是让你离他远点？” “为什么不听话？” “你能不能跟以前一样...” 她被抓着搂进怀里死死抱着，感受着对方身体带来的细微颤动。 厉煜城却不继续往下说了，只是湍急地呼吸着，手上的力道变得愈发的紧，一副很害怕失去她的样子。 “一样什么？”她对接下来的话好奇极了，试图引导厉煜城开口。 厉煜城在头顶蹭了蹭，音量很低，带着一丝难以发觉的请求：“回吧，女儿还在家。” “不行，我还有事没做。” “回吧，”厉煜城摸了下她的后脑勺，声音听上去有点空，“别待在这了。” 倪嘉没说话，厉煜城便知道她不肯走，两人沉默地抱着，门外偶尔有酒保谈论着经过。 他们会小声谈八卦，讲自己晚宴上看到的所见所闻，然后争论哪家名媛长相最惊艳。 “听说少爷在后边求婚了。” “求婚？跟谁求，那些名媛不是都在前厅么？” “有人看到倪小姐过去了。” “哪位倪小姐？今天不是两位都来了么？” “当然是二小姐，”酒保的声音压低了，变得有些模糊：“就是那位厉氏总裁的前妻。” “她不是有小孩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在前厅见到本人了，很漂亮，根本不像生过。” “再好看老爷也不会同意吧？” “不知道，不过夫人好像是默许的，就后草坪那些花，我前天还看她指挥工人往那搬呢！” “我怎么听说厉总戴了婚戒？” “有吗？” “那倪小姐呢？” “她好像没有。” “这两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两个酒保的声音越来越远：“有钱人玩的就是花。” 一套价值几亿的豪宅，隔音竟然这么差，倪嘉趴在那听完了全程，这会儿尴尬的气都不敢出。 厉煜城自然也听见了，就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的妆...”她小声道：“都蹭花了。” 隐约间倪嘉闻到一股，很甜腻的女士香水味，她掀开斗篷，拽着厉煜城的胳膊，细细嗅了回。 这绝对不属于对方的气味，那是从哪里蹭的？ 她看向厉煜城，却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你刚刚见谁了？” 在昏暗的环境里，厉煜城平静地睨着她，一双眼珠显得尤为亮，对方不答也不应，仿佛就在等她追问。 “这是女士香水。” “我记得沈初瑶就喜欢用那么甜的后调。” 话说到这里，倪嘉的语气几乎变得笃定，“你见她了。” “是。”厉煜城坦诚道。 得是多近的距离，才会沾染上香水味？ 倪嘉绕到厉煜城身侧，搂住另一只胳膊抱了一会儿，然后放开，再倾身过去闻。 这条衣袖果然蹭上了她的香水味...这么说.... 倪嘉后退两大步，贴着墙，尽可能与厉煜城拉开距离，不愿再挨着。 “看来你也没闲着。” “我找你，她拦我。”厉煜城言简意赅地，用六个字解释完。 “她拦你做什么？”倪嘉眉头微微皱着，说话开始阴阳。 “说她爱你？” “求你娶她？” “让你离开我？” 她把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因为再怎么样，不能有肢体接触这一条，刚还是遵守了的。 可厉煜城呢？ 随随便便染了其他女人的气味，至于搂了还是抱了，谁清楚呢！ “是，她说喜欢我，约我去新开的日料店吃饭。” 厉煜城眉尾一挑，仔细望着眼前，尽可能让自己不错过任何一点表情。 “噢。”倪嘉冷漠地复述道：“他说爱我，要我跟他回瑞士，然后好好过日子...” 不等她说完，厉煜城便急着打断道：“他要你回瑞士？” 感觉喉咙被灌了一口生抽，咸的发苦，倪嘉平等地给厉煜城灌回去！ “对，他说自己从大学开始喜欢我，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回到瑞士做一名普通的儿科医生！” “他放屁！”厉煜城一掌拍在她身后的墙上：“程文柏大学时期明明有女朋友！” 女朋友？ 倪嘉愣了下，一时没接上话，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听陈蜜讲过。 “看来你不知道。”厉煜城嗤笑了一声：“那个女生是医学系的，追了他两年，大三在一起的。” 大三...那不就是她刚上大一的时候？ 那程文柏刚刚还说.... 算了，不重要，倪嘉差点被绕进去，思绪转了一圈急忙刹车。 挺直后背呛声道：“不重要！反正他刚刚求婚了。” “不就是求婚！”厉煜城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身子俯下来，挡去顶上的光，恶狠狠地说道：“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 “我不想！”她打掉下巴上的手，将脸扭去一旁不愿与厉煜城对视。 “你连戒指都让李星河买，我就没见过这么敷衍的人！” 所以她可以收着，但是不愿意戴，反正再来一次绝不能是这样。 她不会再捧着一枚毫无情绪价值的戒指，当宝一样供着。 回忆慢慢涌上来，厉煜城有些后知后觉地哑口... 第172章 戒指和婚礼我都会补给你 当初好像是因为太忙，分不开身，匆忙让李星河从店里选了一款回来... 然后他们扯证，拍照，结婚，一套流程前后不过半天时间。 回忆到这，厉煜城的手指无意识蜷动，那枚用来增持的戒指，突然也没了底气。 当初只讲究效率和结果，确实敷衍，倪嘉骂的对。 “我以为...”以为你一直戴着是不介意的，他低声叹了口气：“抱歉。” 明明结过一次婚，今天却是第一次被求婚，两次还不是同一个人，说来也是可笑。 倪嘉轻哼了声，笑里藏了点自嘲的味道。 “出去吧，”她推了下厉煜城：“这里好闷。” 每次陷入回忆，带来的都是不太愉快的记忆，比起空气，更沉闷的是她的语气。 开门之前，厉煜城在她身后，用极低但又十分清晰的声音，说道：“戒指和婚礼我都会补给你。” 这是一句陈述句，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倪嘉只驻足了半秒，就开门出去了。 他们先后回到前厅，程夫人周边围满了人，那些人名媛收起摆手弄姿的架势，各个装的贤良淑德。 倪嘉寻了一圈，也没寻到沈初瑶的身影。 “你把我的人带走，怎么不带回来？”陶文耀百无聊赖的倚着柱子，望着倪嘉忿忿不平道。 倪嘉稍显诧异，但转念一想，陈蜜估计为她收拾残局去了。 再晚些，估计程文柏就要出场了，必须尽快把主事办了离场。 “有没有见到沈初瑶？” “接他哥去了。” “沈鹏海来了？”厉煜城眉尾一挑。 “喏。”陶文耀下巴朝着门口一点，沈初瑶正好挽着沈鹏海绕过喷泉，踏上台阶。 “你弟呢？”陶文耀搁下杯子，神情正色了些：“小心点，那家伙老记仇了。” 半小时厉承安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厉煜城寻着前厅望了一圈，不仅他弟没找着，连着倪裳也消失了。 “厉承安跟沈鹏海有恩怨？”倪嘉听出他话里有话，她转念一想：“因为倪裳？” “啧啧啧...完了，”陶文耀打了个响指：“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这意思不是因为倪裳，也是，他姐和沈鹏海有一腿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首都果然小...谈个恋爱都能谈到对家身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她小声问。 “让你前夫给你解释。”陶文耀扯着嘴角打趣，遭厉煜城飞了个冷眼。 “当年厉承安惹事，我去抓他，飙车途中他撞上沈鹏海。” “因为那场车祸，沈鹏海手腕伤了神经，就从医院离职了。” “简单来说就是纯纯误伤！”陶文耀耸耸肩：“他俩逼得沈鹏海弃医从商，后来还是老太太出马，才将这事压下来。” 误伤伤的别人人生轨迹都变了...倪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还设计沈初瑶跟厉承安...” 这不是白忙活吗？就算沈鸿飞肯答应，沈鹏海也肯定不会愿意。 “咳咳...”陶文耀捂着手，小声道：“沈鹏海不是亲生的。” 一时之间信息量过大，倪嘉在脑子里疏通消息，忘了表情管理，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都不知道？”陶文耀叹了口气：“反正你姐肯定知道。” 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被欺负的二小姐，消息竟然闭塞到这种程度。 倪裳知道？倪嘉眨了眨眼...又开始急速消化... “不然你以为，倪裳为何抛弃沈鹏海？”厉煜城淡淡地补了一句。 倪嘉：..... “走过来了。” 陶文耀直起身子，双手插进口袋，又朝陈蜜离开的方向望了眼，那条走廊还是空无一人。 “要打招呼吗？” “要么？”厉煜城看向倪嘉。 “当然。” 今晚等的就是这一刻，倪嘉收回神，整理好礼服，准备迎“客”。 沈初瑶挽着沈鹏海走来，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厉煜城，直到抵达三人跟前，才缓缓将视线移到倪嘉身上来。 沈鹏海单手插着口袋，打招呼连个像样的举动都没有，只下巴抬了抬。 “好久不见。” “嗯。”厉煜城同样冷漠：“久违。” 陶文耀只同对面点了下头，当做打过招呼，如此敷衍的局面，轮到倪嘉这儿就全然变了画风。 她敞开手，做出亲昵拥抱地姿势：“沈小姐，这是我们第...四次见？” 当着厉煜城的面，她笑得两眼弯起，十分亲和的样子，整的沈初瑶不得不伸手与她拥抱。 这个拥抱还不是假客气，倪嘉搂的非常实在，几乎整个上身都与对方相贴。 两种香水碰撞在一起，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厉煜城身上果然就是这种气味。 甜腻的令人恶心。 她在沈初瑶耳边轻声道：“你还是那么漂亮。” “倪小姐客气了，你也很美。” 说话间沈初瑶还盯着厉煜城，声音也不小，全然不避讳的样子。 倪嘉拍了拍她的背，微微一笑后，搭着沈初瑶的肩突然猛的分开。 长发缠绕在礼服的碎钻上，经过她这么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后，好几缕连根拔起，疼地沈初瑶当场撕了一声。 同样她胸前的碎钻也掉了几颗，倪嘉捂着胸口，将那几根头发压好，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勾着了。” “你....”沈初瑶捂着头发，见她礼服崩坏，那股气也只能咽回去。 原本倪嘉拿走样本，厉煜城还以为对方只是想拿去恐吓一下，套个证词而已。 这下证据到手，凶手根本不需要张口，他们就能得到真相。 办事办的不着痕迹，结果出来前，既不得罪人，也保全了自己。 他脱下斗篷给倪嘉披上，并且细心的将胸前那块崩坏的地方，和证物一块遮好。 “去处理一下。”他话里藏话的看了倪嘉一眼。 倪嘉先是冲他调皮一笑，再是略带歉意地越过他看向沈初瑶：“你还好吗？” “抱歉，你的发型好像乱了...” 她贴心的朝沈初瑶发出邀请：“我去厕所帮你处理一下吧。” 第173章 喜提二杀 一边坏了发型，一边损了礼服，这看上去就是一场普通的意外。 沈鹏海看了倪嘉一眼，关切的望向妹妹，“没事吧？” 明明是两人受伤，沈初瑶被扯的头皮好痛，可厉煜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心只在倪嘉的礼服上。 她心里很受伤，嫉妒心整个发酵，却仍旧不死心。 毕竟暗地里喜欢那么多年，就算只有一点余地，她都要把握牢了。 忍一时委屈，总比闹开让心上人觉得厌烦好，碍于厉煜城在场不好发作，她最后只摇了摇头。 “我陪你去。”厉煜城拢了拢披风，暗暗思忖着倪嘉还想做什么。 “不用。”倪嘉拉他手的过程中，很轻地捏了捏，厉煜城便明白对方不希望他插手。 “小心点。”他叮嘱道。 反正沈初瑶不可能，顶着一个乱糟糟的发型到处晃荡，总归是要来找她的。 倪嘉一手抓着披风，一手攥着小包，先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到了洗手台，她小心翼翼地取下勾在碎钻上的头发，将它们缠绕在一起，塞进塑封袋，然后藏进小包。 没过两分钟，走廊就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倪嘉站在镜子前，假意整理着礼服，斗篷很大，足够掩去所有缺损。 这个地方只有她们，沈初瑶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提着裙摆下巴微抬，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是故意的。” 倪嘉对着镜子吃惊地指着自己：“我吗？” “别装了！”沈初瑶翻了个白眼：“你推的那一下我感觉到了。” “噢。”倪嘉点点头，表情根本不在乎：“好。” “承认了？” 原本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她在这就是为了等人，既然沈初瑶来了，她索性也不用装了。 “是啊，我推了你。”倪嘉笑笑：“所以呢？” 她如此坦然地承认，反倒让沈初瑶气的冒火，眼睛快挤成一个三角边，直直地瞪着她。 “你故意让我在厉煜城面前出糗，好贱！” 脑海里幻想了一出，两女人为一男人互扯头发的戏码。 这点目的也太肤浅了，听的人想笑，倪嘉掩着嘴乐。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厉煜城。” “是！我喜欢他！”沈初瑶腰板挺的板直，诉说爱意时毫不内敛，“至少我敢承认，不像你...” “我怎么了？” “你之前还装出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虚伪！” “你都说了那是之前。”倪嘉撇撇嘴，表情有点无辜：“现在不讨厌了。” “我一定要让煜城看清你的真面目！” 大概是沈初瑶年纪小的缘故，出口总那么幼稚，倪嘉笑的有些无奈。 “你知道他不喜欢吃甜品吗？” 想到那次的下午点心，沈初瑶傲挺的背僵硬了一瞬，厉煜城的喜好太难打听了。 要不是她常去公馆，找霍奶奶唠嗑，也许很多信息永远只停留在表面资料。 “我当然知道！”怕对方不信，她还刻意补充道：“他不吃马卡龙。” “对。”倪嘉接的很随意，顿时让一脸炫耀的沈初瑶，憋了个哑火。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你的香水....”倪嘉装模作样的凑近，随即立马捏住鼻子，五官就差挤到一处去。 她语气毫不掩饰的嫌弃：“实在太腻了。” “你...” 想到今晚为了搭配裙子，自己刻意用的果香甜调，沈初瑶气地脸都红了，来到洗水槽前，疯狂用水冲手。 倪嘉心想，估计在手腕处喷抹了不少，此刻沈初瑶一定后悔极了。 洗着洗着，沈初瑶突然舀了一拨水，朝她泼过来，倪嘉避之不及，半只手套全湿了。 “不好意思，”沈初瑶扯掉她的手套，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当没戴任何饰品的左手，暴露在空气中，对方面上的怒意一下消失不见，像是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我说怎么没听到消息，”沈初瑶有些得意，“原来你们没有复婚！” 这也未免太着急了，她还没下手，自己就主动扑上来了，倪嘉拽回手套。 抽了张擦手纸，慢条斯理的擦着上面的水渍。 “想知道答案，你大可以直接问。” 沈初瑶没接话，心情颇好地哼着歌，转回去对着镜子开始整理头发。 好在手套是黑色的，湿或干根本看不出来，倪嘉不紧不慢地戴上，然后打开小包，翻出那枚她一早带着的戒指。 两指捏着举到沈初瑶面前，晃了晃：“你刚刚是在找这个吗？” 铂金戒指亮的刺眼，沈初瑶扬到一半的嘴角僵住，想夺来扔进下水道，被倪嘉眼快躲过了。 “你都不敢亮出来给别人看，这一定是假的！” 倪嘉将它放在手心，白色金属与黑丝绒形成明显的反差，当初李星河为了不出错，选的就是卡地亚的经典款。 但凡了解这个牌子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像沈初瑶这类名媛，不可能没见过。 她皱皱鼻子莞尔一笑：“估计是最近鹅肝吃太多，有点胖了，所以戒指戴着有些小。” 手掌一收，倪嘉将戒指原封不动的放回夹层，“哦对了，听说你向他推荐了一家日料店。” 她十分故意地问：“是新店吗？” “在哪？” 没想到她前脚说的话，后脚就被转述，沈初瑶气的不轻，两手垂在侧边，指尖攥的发白。 “想吃自己找！” 她怒气冲冲地说完，提着裙摆准备走了，谁知倪嘉横跨一步，挡在她前面。 “你干什么？” “样本是你换的。”倪嘉几乎是用笃定的语气说的。 这话一出，沈初瑶明显怔愣住，顿了两三秒才回：“什么样本？”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语速越急，暴露得越快，大概是因为心虚，沈初瑶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她。 四处溜着，还试图动手推她，倪嘉也不阻拦，任由对方提着裙摆逃开。 她和沈初瑶始终保持一米，跟在后面，确保对方能听清她的话。 “你可以不承认，反正我拿到证据了。” 沈初瑶驻足了，倪嘉往边上一步，脚步不停从对方身旁经过，语气仍旧不疾不徐。 “你猜这件事厉煜城知不知道？” 第174章 厉总搂着老婆耀武扬威 没有监控，只要沈初瑶坚持不认，单凭两搓头发，没人可以给她定罪。 说来说去，这不过是个恶作剧，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倪嘉心里清楚，这事就算查清楚了，明面上厉氏也不可能出马替她撑腰。 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以报还报，怎么也不能让对方太痛快。 就像倪裳被踢出董事会，虽然短时间内回不去，但倪德海的财产，还是只能留给她。 对于这种自尊心和自卑心，都极高的人来说，这种伤害，比收走两家美容院强多了。 倪裳用亲情伤害她的女儿，她就以亲情的伤害同等回报， 既然玩的是心理战，那大家都别好过，看谁内心更煎熬。 还未走到前厅，厉煜城已经来寻她，事情完成，倪嘉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和疼痛。 许是新鞋磨脚，之前情绪上头没发现，现下肾上激素褪去，痛感明显很多。 他搭着厉煜城的胳膊停下来，长裙底下悄悄翘了点脚跟。 “怎么了？”厉煜城立马俯身关切。 “累了，什么时候结束？”倪嘉略带疲态地望了眼前厅。 发现那些名媛各个踩着细高跟，面靥如花，孜孜不倦地交谈着。 真是笑容一个赛一个假，她都能想象那些人在攀谈什么。 “累了就回去。”厉煜城也不愿倪嘉在这多待，扶着人朝大门去。 要出去就必须穿过前厅，倪嘉自然也看到了程文柏。 与刚刚跪地求婚的衣着不同，程文柏之前一席白色西装，如今换成了深灰色，脸上还多了一副金丝眼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倪嘉总觉得颜色变了，气质，神态看着也不一样了。 “还看？”边上响起一道不悦的声音，倪嘉连忙收回视线，寻着人群找到陈蜜。 对方也刚巧看到她，喝完杯中的香槟，就过来了。 “怎么了？”陈蜜看了她一眼。 “新鞋磨脚。”倪嘉皱着眉头小声嘟囔。 厉煜城这才知道原因，他险先将责任怪到沈初瑶头上，毕竟刚刚和倪嘉在一起的，只有她。 陈蜜咬着牙，声音又低又细碎：“我说下出去的刀子还能反噬不成。” 她靠过去挨着倪嘉的耳朵小声道:“我第一次见程文柏如此狼狈，你都给人弄哭了。” 想到之前说的那些话，倪嘉抿了抿唇，谁让程文柏疯到直接求婚，她也没办法了。 发觉边上有道不太友善的视线，倪嘉掐了陈蜜一下把人推开了。 光小声有什么用...厉煜城猜都猜的到她们在聊什么... “对了，你跟沈初瑶说了什么，她回来脸色都变了。” 大概是心虚，沈初瑶背对着他们，在频繁地喝酒，倪嘉面色有些冷：“有空再和你说。” 毕竟是来祝贺的，总要跟主人公道完喜再离开，倪嘉摇了摇厉煜城的袖子，朝远处打了个眼色。 虽不情愿，但厉煜城也知这是礼数，只能牵起倪嘉往人最多的地方去。 “怎么湿了？”他微微皱眉，下一秒就动手打算帮倪嘉把手套摘掉。 “没事。”倪嘉躲了下，反正要走了也不差这几秒。 “天气本来就冷，这样容易感冒。” “所以你要快点，”她小声道：“我不太想说话。” 先发现他们过来的，还是程文柏，比起之前在草坪上的失态，现下沉稳冷静的不像是同一个人。 倪嘉的视线始终平视，这样不仅可以错开程文柏的目光，还能礼貌地同程夫人打招呼。 “祝您和程先生的爱情，如钻石般坚固，恩爱到老。” 程夫人不动声色地将她从上扫到下，笑着说了声谢谢，再多就是几句客气话。 倪嘉被看的不舒服，对方语气虽平，但眼神总有种打量推敲的感觉。 她有点想走了，可惜厉煜城被程康胜拉着说小话，为了避免和程文柏对站着的尴尬，她从酒保那取了一杯香槟。 “厉总，听说你在顺城新投了家医院？” 厉煜城余光瞧着倪嘉，这里不咸不淡地回着程康胜，“是有这么回事。” “合约与博纳在谈？” “程董消息还挺快。” 程康胜淡笑着摆摆手：“前段日子和夫人出去旅游，消息滞后了。” 厉煜城双手插着口袋，笑笑没说话，听程康胜这意思，估计是想来争取这批单子。 “这样，我让采购部尽快出一份估价合同。” 程康胜取了一杯红酒给他，顾自将杯子抵上来与他相碰，“价格肯定令你满意。” 像是默认达成交易，老狐狸径自饮完杯里的酒，一脸笑意地朝他递了下手，示意他尽快喝完。 厉煜城握着酒杯晃动，没有要喝的意思，“先前没听说程氏有这个意愿。” 他意有所指地往程文柏那看了一眼，低笑道：“现在合同只差最后一步,我如果给程董开后门...” “不是后门。”程康胜笑得很稳：“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一切看利益说话。” “煜城，我不是倚老卖老，你那私立医院的项目肯定也不止顺城一家。” “程氏愿意给出最诚心的价格，你可以看完再决定。” 程康胜拍了拍他的肩，话里带话道：“文柏第一次接手，这事是他目光短了，希望你再给程氏一次机会。” 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现下再堵程康胜也没劲，不如看看价格再说。 厉煜城举着杯子晃了下，面上略显无奈：“既然程董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再看看？” 他将杯子往倪嘉那边递了递：“至于酒...抱歉，家里那位管得严。” 程康胜与妻子恩爱，自然不会逼他喝下这杯，立马找人给他换了果汁，还喊来程文柏特地当面吩咐此事。 “好。”程文柏握着酒杯笑笑：“我会尽快让采购部出合同，到时候亲自给厉总送去。” “静候佳音。”厉煜城笑着扬了下杯子，这次把果汁饮尽了。 当着程文柏的面，他走过去亲昵地搂住倪嘉，同程康胜还有他的夫人道别。 他将倪嘉手上的酒杯抽走，刻意说道：“不舒服就别喝了。” 程文柏垂在侧边的手，明显因为微颤，塞进了口袋，厉煜城满意地抬眼笑笑。 “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在闹，我们就先离席了，再次恭喜二位钻石婚至，幸福长恒。” 第175章 以后去哪都带上你 看着二人离开，程夫人挽着发愣的儿子，无奈低声道：“这下死心了？” 程文柏眼底晦暗不明，把酒喝光后，很快又从托盘上取了一杯。 他不是没料到这个结果，可有些南墙只有自己撞过，才会彻底死心。 从庄园出来，倪嘉的表情就绷不住了，之前还只是鞋跟那块地方痛，这会儿两边脚背也感到刺落落的。 车门前脚关上，她后脚就把鞋踢了，双腿缩在椅子上，掀开裙摆查看。 后脚跟蹭出水泡，背面磨破皮，几处皮肤都红了。 “给我看看。”厉煜城伸手来跩她的脚，被倪嘉捂着裙摆躲开了。 “破了点皮，回去消毒一下就好了。” 厉煜城扫了眼车垫上的高跟鞋，眉头微微蹙着:“不合脚为什么不早说。” “新鞋都这样啊。”倪嘉觉得没什么，“正常。” 厉煜城一直盯着她的裙摆看，还让司机先就近找家药店，倪嘉说不用，但方向盘不在她手上，周叔也不听她的。 裙摆不算大，但消毒不方便，尤其是后脚跟的地方，容易将碘伏蹭到裙上，她的确有些拗手。 厉煜城盯着看了会儿，突然间叹出一口很长的气，抢走棉签，在她身前蹲下，单膝跪着。 今晚这是第二个在她面前单膝下跪的男人，倪嘉看到这个姿势有点怵，腿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放上来。”厉煜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见她没有动静，干脆自己上手。 脚腕还是那么细，两指圈的轻而易举，厉煜城小心翼翼地消毒，棉签都不敢落重了。 “要是早点说，也不至于磨成这样。”他心疼地吹了吹。 脚背刮过凉风，痒痒的，倪嘉下意识又缩动了下，之后脚腕立马就被握住。 “别动。”以为她要躲，厉煜城的语气带了点命令的口吻。 “嘶...” 倪嘉五官都要挤到一块去了，厉煜城这一握，刚好握到后面的伤口，顿时间体感火辣辣的，很难受。 意识到位置握的太下面，厉煜城的手立马弹开，神色紧张地去看伤口：“抱歉。” “我没带多余的鞋，”她嘟囔道：“早说有什么用。” 况且那是在外面，倪嘉不愿意给别人造成麻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怎么了。 尤其是程文柏...当医生的特别敏感，找创可贴的事情传到他耳里，立马能找过来。 经过求婚那件事，已经够尴尬了，她短期内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知道了。”厉煜城答。 “知道什么？” 对方看她一眼，继续小心谨慎地消毒，语气又平静又低，仿佛像承认错误。 “下次给你备着。” 望着男人深邃的眉眼，如羽般的睫毛，倪嘉心底突然砸入一块玉石，将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湖面，激的彻底起了涟漪。 “下次...还要一起出席？”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倪嘉几乎是惊讶的，这种惊讶来自对过往的推翻。 今天这种场合，他能够理解，因为是程家的主场，厉煜城不放心她一个人，才会跟过来。 那之后呢？ 她已经拒绝了程文柏的求婚，都说清楚了，以后对方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厉煜城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直面望着她，眼底有很多情绪涌过，最后克制不住才开口问。 “不愿意？” “不是。”倪嘉把脚收回来，踩着车椅才有点实感，“以前你不太愿意带我出去。” 人只要做错一件事，就要为这件事一直买单，厉煜城感觉自己就在为过去不断地买单。 挖坑只用一铲子，但是填补这个坑，却要好多好多沙子。 倪嘉对他不信任，也不依赖，这些苦水他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咽。 “现在相反。”厉煜城拧紧瓶盖，揭开创可贴，对着伤口一个个贴好，才补上下半句：“换你不愿意跟我出去。” 只是演戏，为了刺激沈初瑶而已，他心里清楚，倪嘉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 “我又没说。”倪嘉将裙摆放下来，小声呢喃完，肚子突兀地叫了。 好饿.... 为了穿礼服不显得臃肿，今天中午刻意少吃了半碗，导致下午到现在，除了几口果汁，什么都没进食。 庄园倒是有很多甜点，只不过她忙前忙后的应付，最后一口也没吃上。 怎么会有人因为饥饿，表情显得委屈，厉煜城看的想笑，忍不住手伸过去划了下脸， “想吃什么？” 脸上还有粉呢，倪嘉捂着脸撅了下嘴，圆珠子转了几圈，突然哼了一声，刻意道：“刺身。” 厉煜城拍了下前座：“日料店。” “不是说有新店？”倪嘉盯着窗外，嘀咕道：“我要吃那家。” 这么讲厉煜城就琢磨出味了，他突然很想看倪嘉的表情，于是倾身过去。 只是他越靠近，倪嘉的脸就越朝外，最后都快贴上窗户了。 他伸手揉了下倪嘉的脑袋，阴郁的心情顷刻间转好，对着后视镜勾了勾唇角。 “去十港。” 原来在十港，看来为了约厉煜城吃饭，沈初瑶确实是花了心思探店的。 倪嘉努努嘴，伸手搭了搭顶上盘的发髻，嘟哝着：“不要乱碰，发型都被你搞坏了...” 话音刚落，厉煜城又伸过来揉了一把，力道不大，就是故意手欠，倪嘉转过去瞪了眼，刚瞧瞄到对方在偷笑。 车外霓虹闪烁，街景交替，天空无云一片清静，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无论怎样，倪嘉至少拒绝了程文柏的求婚，厉煜城心想，这是好事，他应该心情好点。 可下午，同样在车里，倪嘉也否认了对他的感情，想到这，厉煜城的笑容又落了下去。 果然没有身份的日子，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 之前倪嘉说自己以前不愿意带她出去，那她是不是当时也是这个心情？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答案就在他的心里，他摸索着牵起倪嘉，眼睛始终望着窗外。 “只要你愿意，以后去哪都带上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拒绝得多了，就连对视的勇气都快没了。 他指腹磨蹭着倪嘉的手背，在等一个答案... 第176章 你干嘛搓我脸 他们到的时间比较晚了，店里刚巧有包厢腾出来，这样倪嘉就可以赤脚踩在地板上，顿时心情又惬意了许多。 “快把门关上！”她指挥着厉煜城关门。 没办法，从晚宴上出来，他们的着装实在太夸张，引来了好些人的目光。 好在包厢独立，日式藤编门一关，那些尴尬也就被阻隔在门外，她心情颇好的开始点单。 一边翻菜单，一边偷着说：“要是妹妹知道我们吃独食，又该不高兴了。” “刺身太凉，她倒是可以吃寿喜锅。” 厉煜城解开西装扣子，在对面坐下，顺带用指尖触碰了下手表，没有发信息，两姐妹今晚倒很安静。 “好多新菜品。”倪嘉往对面瞄了眼，很快又垂着眼睛翻菜单，“我先替你们尝尝。” 厉煜城喝了口大麦茶，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没答应她。” 倪嘉撇撇嘴，一脸要信不信的表情，给厉煜城的感觉就是一会介意，一会又不太在意。 跟服务员下完单后，倪嘉打开小包，把两个塑封袋摆在桌上，供厉煜城选择。 “鉴定是你去做，还是我去做？” “应该是她。”厉煜城转着杯子，语气笃定，他就没怎么怀疑过这件事，还有其他可能性。 只是一瞬间，倪嘉就改了想法，她将两个样本袋推去对面，撑着下巴，指尖敲了敲桌面。 “你去。” “好。”厉煜城单口应下来，并且将两个袋子装进口袋，“有结果再告诉你。” “不用，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倪嘉语调懒散：“我要你交给外祖母。” 厉煜城颇为意外的看向她：“我跟她提过。” “两码事。” “这是证据。” 倪嘉还是敲着桌子，虽然她状态慵懒，但给人的态度就是不容拒绝。 她要老太太亲眼看看，自己选的是个什么货色，正是她亲自选的人，险先让她失去两个曾外孙。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无论是沈初瑶，还是霍老太。 当然...老太太只要曾外孙，不要孙媳，这件事倪嘉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毕竟当孙媳妇的那两年，她该尽的孝道都尽了... 包括送过来的中药，她明知怀不了，还是当做补品全喝了。 老人家的心意，她不想糟蹋，也不敢糟蹋， 可惜听话换不回来喜爱，她现在也不想讨任何人喜爱，只想拿回公道。 “好。”厉煜城应下。 “但是你得有心理准备，就算沈初瑶做了这件事，以霍家和沈家的关系，外祖母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知道。”倪嘉敲打的手停下来，端起茶喝了口。 “厉承安和沈初瑶应该没戏。” “当然，”厉煜城看上去早就知道结果：“无所谓，我只用解决我的麻烦。” “他和我姐...”倪嘉问的直接：“老太太知道么？” “不清楚，没听外祖母提过。” “我再问的直接点，老太太知道我姐不能生育的事么？” 刚巧有服务生敲门，两人默契的闭上嘴，等菜品安置好，人退出去后，厉煜城才开口。 “我想她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同意倪德海换人。” 有道理，老太太虽然一直生活在公馆，但对外面的事却门清。 当初厉煜城还没实权，若不是老太太松口，想必她也进不了厉家的门。 “嗯。”倪嘉盯着满桌的菜，眼睛放光，语气变得随意了些：“那就让她知道的再彻底一点。” 不能让倪裳离孩子太近，她夹了块鹅肝寿司放到碟子里，冲厉煜城问的直白。 “我姐不能嫁进厉家，你觉得呢？” 厉煜城杵了杵筷子，往碟子里加了点芥末：“同意。” 鹅肝绵软细腻，炙烤过后味道浓郁，口感绝佳，倪嘉满足的眯上眼，捧着脸发出感叹。 “这家店我给五星。” 真想发给沈初瑶看一眼，气死她，后半句话她在心里补上。 厉煜城又问店员加了两份鹅肝寿司，并且直接添到她的碟子里，“喜欢就多吃点。” “其实生的也好吃。”倪嘉缩缩肩膀又摇头放弃，“不行，要克制。” 生完孩子之后，新陈代谢好像慢了很多，万一胖了，她扫了厉煜城一眼，心里哼哼。 “五延街有一家鹅肝料理。”厉煜城说得慢，语调带着十分明显的引诱：“他家的蜂蜜焦糖海盐生鹅肝还可以。” 倪嘉从一堆美食中抬起眼，舔了舔嘴唇，“在五延街哪？” “店面叫什么？” 厉煜城却不说话了，往她碟子里添了一片三文鱼，倪嘉等得急，追着发出一声疑问，全然忘了要控制。 “嗯？” 终于知道妹妹的好胃口打哪来的了，厉煜城强忍住笑：“下次带你去。” 下次...也许别人听这个词，会觉得很虚很假，但倪嘉不会。 毕竟以前厉煜城连马虎眼都懒得打的... 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就没有下次，之后，将来这类的说法。 所以只要对方开口了，那就表明这件事大概率，已经上了行程表。 倪嘉没有再追问，只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酒足饭饱，受腰间衣料的限制，倪嘉没办法再战下去，就叉着腰小口吐气，一副吃很累的样子。 这类小动作厉煜城从前没看到过，重逢后他总能在倪嘉身上，发现很多新奇的点。 每个点都很鲜活，他抑制不住心痒，于是越过桌子，直接捏住那张正在吐气，腮帮子鼓的跟金鱼似的小脸。 好像早上那会儿在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妹妹跟倪嘉两个嘴对嘴鼓动，可爱极了。 突然被捏住，倪嘉嘴里泄了气，吃饱后思绪有点慢，不懂厉煜城在做什么。 她缓慢地煽动眼睫，呆呆地问：“你干嘛？” “想起一件事。”厉煜城说。 “什么事？” “还欠妹妹一顿饭。” 倪嘉甚至忘记挣脱开，只是疑惑地皱了下眉毛，“嗯？” “久肆。”厉煜城提醒道。 他们上一次吃独食的地方，倪嘉恍然大悟，是永源街的那家西餐厅。 “哦对，”她指指厉煜城：“你欠的，和我没关系。” “是我欠的，”厉煜城笑着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捧住倪嘉的脸揉了揉：“但我邀请你一起还。” “可以吗？” 邀约就邀约啊，你干嘛搓我脸，倪嘉一面想着，一面点了点头... 第177章 爸爸万岁 别墅灯火通明，落地窗前趴着一只小可爱，打手势让他们停下。 倪嘉跨过草坪，走到边上扣了扣窗：“干嘛呢？” 妹妹两眼弯弯，朝窗户哈了口气，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了个笑脸。 倪嘉照着做，回赠了一只简易版的小白兔，画完又叩了叩门：“乖乖，把门打开。” 妹妹笑的外头都能听见声音，突然眼睛一亮开始挥手，厉煜城走过来隔着玻璃，照着眉心的位置，假意弹了个脑瓜崩。 “外面冷，进去吧。”他揽过倪嘉的肩，一点距离也要将斗篷披上。 见他们走了，妹妹也沿着玻璃跑，三人开门撞了个满怀，倪嘉这才看见佟姨在剪纸。 那种“双红喜”，以前过年粘门上的红色贴纸。 “给你！” 倪好把剪的红纸塞给倪嘉，倪嘉打开看到一个笑脸，与好好玻璃上画的无二样，她朝姐姐竖了个大拇指。 “手工不错噢！” “去看佟奶奶！”倪好很兴奋地拉着她往餐桌去。 厉煜城换好拖鞋，弯腰刮了刮妹妹的鼻子，然后伸出手，“你的呢？” 好好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然后倒在她怀里笑，“没有...” 她的剪坏了，笑脸剪出来像哭一样，不好意思拿出来，越剪坏越没心思，后头就玩了起来。 厉煜城将她抱起来，准备往客厅去，妹妹突然拍了拍他：“爸爸，等下！” “怎么了？”厉煜城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她。 好好掏出藏在兜兜里的红纸，对折后用嘴唇抿着，指着镜子拍拍他的肩，两眼笑得比月亮弯的还好看。 但厉煜城没明白，只是伸手拿下来，很冷静地说：“别放嘴里，脏。” “emmm~”好好放回去，抿着红纸摇头，又指了指镜子。 几次动作之后，见厉煜城还是不懂，只好朝餐桌喊妈咪，向倪嘉又示范了一次。 厉煜城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笨蛋，”倪嘉笑着走过来，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上口红的不是这种纸。” 好好舔了舔唇，嘟着嘴照镜子，发现是没上色，就有些失望，“怪不得爸爸看不懂呢！” 厉煜城：.... 感觉厉煜城头顶都要布满黑线了，倪嘉忍着笑，从对方手中抱走妹妹，解释道：“买对了他也看不懂。” “是口红呀！”好好转头手在嘴唇上比划：“爸爸，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这个方法已经过时了，”厉煜城又问，“是想要口红吗？” “我有！” 好好在沙发上还没坐稳，立马就爬到厉煜城的腿上去，指着楼上的小房间，小表情可骄傲了。 “我有一整套！” “是妈咪的吧！”厉煜城笑着捏捏她的脸。 “我的！”好好拍着胸脯，极力解释：“我自己的！” “是她的，”倪嘉解释道，“儿童用的。” 这涉及到厉煜城的盲区，他不解的抬动眉毛：“有区别？” “她那套材料纯天然，没什么化学添加剂，孕妇也能用。” 这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好好颇为自豪地叉腰，平时这个化妆品的小盒子，都被她保护的很好，轻易不舍得用的。 “你要看吗？”好好表情很臭屁，语调变得小小声说：“我可以偷偷给你看噢！” 其实厉煜城对化妆品没什么兴趣，但看女儿这副献宝似的表情，他就配合地点头。 “想看。” “好吧！”好好从他腿上滑下去，双手叉着腰一扭一扭的走了，“我可以给你看一下！” 看她这个极度夸张的走姿，厉煜城皱着眉，连带鼻根那块皮肤，一起皱上。 一副有点不理解，但是想要尊重的为难样，给倪嘉看乐了。 她善意地提醒道：“小心点。” 厉煜城还没听懂什么意思，她就提着裙摆往楼上跑，路过儿童房看见趴在地上的妹妹。 探脖子问道：“干什么呢？” 好好正在床底下，闻言眉眼一弯，将盒子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哈！” 倪嘉脖子一缩，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赶忙回卧室换衣服了。 厉煜城在客厅等到无聊，就绕到餐桌前看佟姨剪红纸，现在大多都是静电贴，但佟姨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每回一到过年，就会剪一些喜字，贴在门窗上。 倪嘉离开后，厉煜城就不让她剪了，要剪也可以，往她自己房里贴。 反正不能在他眼前出现，因为看着糟心，没什么可贺的。 “给小孩子剪着玩。” 对方看到她，笑的有些心虚，厉煜城的神情变得柔和，从一桌的喜字里挑出一个。 他揉了揉倪好的脑袋，轻声叮咛：“小心手。” 倪好给她看儿童剪刀，表示自己很安全。 楼梯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望见熟悉的小盒子。 先是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拉了拉厉煜城的衣角，有点着急。 “快跑。” “嗯？” 厉煜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觉得妹妹这么跑不安全，就立马上前迎接。 “慢点。”他从倒数第三个台阶上接到妹妹，无奈道：“真该装个梯子，让你干脆滑下来。” 好好提着一个很大的粉色盒子，冲他晃了晃：“看！我的宝藏！” 一个很普通的塑料盒，上面黏满了乱七八糟的贴纸，有小人，有动物，还有一些化妆品的卡通贴。 厉煜城很敷衍的扫了眼，连连应道：“嗯，很厉害。” “我都舍不得用呢！”好好搂在怀里，像平时抱大王那样，拍了拍盒子，看上去很珍惜。 只是一套儿童化妆品，虽然没听过，但再弄两套应该不难，他笑着安慰。 “不用舍不得，用完给你买。” “真的吗？”妹妹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什么，头顶那对无形的兔耳朵很快耷拉下来。 “可是那家店铺在瑞士，你应该买不到...” 才看不了女儿这个失落的样，厉煜城想都没想直接回：“我给你买更好的。”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回来这么久，好好还没舍得用过，她将箱子举得高高的，突然大喊。 “爸爸万岁！” 第178章 没人拒绝过她 这话对厉煜城很受用，他凑过去亲了妹妹一口，转头就被对方捧住了脸。 “那我们开始吧！” 有人还陷在甜蜜里，殊不知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开始什么？” “给你化妆呀！”好好捧着厉煜城的脸揉了揉，“我给你画一个超漂亮的妆呢！” 哎...倪好很小声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剪自己的纸。 她听见厉煜城在身后，毫不留情地拒绝：“男人不化妆。” “画的！”好好搓着他的脸，笑的极为开心：“小新都画呢！” 厉煜城：.... 他很想说高鑫不是男人，但这样似乎不太好，违背现实真相，厉煜城强忍下来，被又拉又拽的托去客厅。 好好打开盒子，每打开一层，会很夸张的双手合十，像是兴奋地无从下手。 嘴里还会小声咕哝：“从哪个开始呢？” 厉煜城看着五颜六色的工具，皱了皱眉，内心十分抗拒，“也可以不开始。”他说。 妹妹根本听不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拿起这个，一会拿起那个，最后选一个罐子。 “这个吧！” 意识到一个三无产品，要往自己脸上抹，厉煜城下意识身子往后靠了点，摇头。 “不行，”他解释道：“这个东西没有商标，没有配料表，不知道出产地，会有危险。” “有！”好好将罐子转了个面，朝向厉煜城的那侧，露出一个小女孩彩色图标。” 厉煜城认为妹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于是随手拿过边上的盒装牛奶，指着包装盒耐心解释。 “这是商标，这是配料表。” 他指着最底下一行小字，重重的敲了敲，问：“看见这四个字了吗？” 虽然不认识，但妹妹还是点了点头，“看见了。” “这是检验合格的标志。”厉煜城跟她解释，“必须有这个图标才能食用。” “嗯！”好好乖巧地应完，迫不及待打开罐子，拿出里面的粉扑，要往厉煜城脸上抹。 厉煜城眼疾手快抓住那只小胳膊，一脸抗拒地问：“你听懂没？” “听懂啦！”好好歪着脑袋说：“有这个标志的牛奶才能喝进肚子！” 厉煜城：.... “对！”他耐着性子，指了指妹妹手上的东西：“这个同理，你找找看它有没有标志。” “没有呢！”好好对自己的东西很了解，她用过好多次了。 “但是爸爸！” “这个是粉饼！”她指指自己的脸：“拍在脸上的，不吃噢！” “那也不行。”厉煜城坚持道：“脸也很重要。” 一个直男，对化妆品简直是由内而外的抵拒，厉煜城满脸都写着我不愿意，你别碰我。 好好盯着厉煜城看了会儿，突然哼了声，把手抽回来。 “你就是不让我画！” 她转过去背朝着厉煜城，开始整理自己的宝贝盒子，语气明显变得不高兴。 “我还舍不得给你用呢！” 厉煜城如蒙大赦的同时，看着那个小身板又有点儿心虚，于是伸手拍了拍。 妹妹赌气的耸了下肩，不让他碰，他喊了一声名字没有反应，就小声问。 “生气了？” “哼。” 妹妹将那些彩色的玩意，从箱子里抠出来，在自己手上涂了点，又重新装回去。 嘴巴撅的老高，脸也气鼓鼓的，看着那些带闪，颜色夸张的眼影，厉煜城眼角抽了抽。 突然脚边有什么东西窜动，垂眼看见毛茸茸的一坨时，厉煜城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抱起大王。 “我们给它画，”厉煜城小声试探：“把它画的可爱一点。” 好好眼睛往他这一斜，闷不做声地接过，抱着猫放到另一张沙发上去。 厉煜城看她一脸不高兴的回来，正要敞手去迎，没想到小家伙身子一转，把箱子也提走了。 “我们不理他。”好好小声跟大王说，“你很可爱，没人觉得你不好看。” 厉煜城：....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他准备解释，话才说到一半，好好就转过去趴在沙发上，拿屁股对他。 女儿好像被他弄生气了，厉煜城揉了揉眉心，感到一点头痛。 正当他天人交战之际，倪好突然拍了拍他，紧跟着塞过来一张剪纸。 厉煜城打开一看，看到一张哭脸，倪好指了指妹妹，嘴角往下撇了撇。 谢谢提醒，但他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将姐姐抱到怀里，抵着额头无奈地叹气。 看来女儿和脸，今晚只能二选一。 经过两分钟心理建设后，厉煜城走过去，先是瞧了瞧妹妹那张不高兴的脸，再是拿手逗了逗。 确认药石无医后才蹲下去，拉着妹妹的手将脸递到跟前，语重心长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 好好盯着他，不说话。 “要画的比高鑫好看。” 好好把手抽回来，哼了声：“我不给你画。” 这还气上了...厉煜城起身坐到女儿边上，弯腰低声哄道：“画一个？” “不画。” 好好啪的一声合上盖子，还把箱子的锁扣上了，她拎着箱子一副离家出走的负气模样。 “我才不随便给人画呢！” “我只给跟我关系好的人画。”她气呼呼地往楼上去：“爸爸才不是！” 这一套说辞，直接给厉煜城整蒙了，不就是闹着画个妆，怎么听上去还有那么多门路？ “她不跟你好了。”倪好提醒道：“你完蛋了。” 厉煜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眉骨。） 这出戏倪嘉至少在楼上看了半场，从厉煜城拿起牛奶盒开始，她就一直观望着，好几次差点笑出来。 对方没答应，她不惊讶，毕竟也难想象，厉煜城脸上涂色会是啥样。 但好好生气了，是她始料未及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出声提醒... 如果高鑫和程文柏都可以，那为什么厉煜城不行？ 屏着这个想法，倪嘉看完了后半程，妥协是看到的，可惜.... 妹妹略过她，转身关上了房门...好像...比想象中严重一点？ 倪嘉与楼下的男人对望了眼，这次给了个提醒。 “没人拒绝过她，你是第一个。” 她朝楼下竖了个大拇指.... 第179章 直男不辩色 倪嘉敲了敲门才进去，妹妹趴在床上，正在给每晚抱着睡的娃娃打腮红。 她也跟着一起趴着，撑着下巴仔细打量女儿的神情。 “不高兴了？” 好好鼓着脸，摇了摇头，打完腮红又去拿高光。 倪嘉戳了戳她的脸：“都气成小河豚了，还没有呢？” 妹妹又往里趴了点，似乎不想给她看到正脸，倪嘉心里一惊，脸都快贴到床面了，才瞧见一双红眼。 “别人不同意，我们就不能勉强。”倪嘉安慰她：“要学会体谅，对吗？” 好好点了点头，头撇过去解释道：“我没给他画。” “嗯，但你生气了。”倪嘉说。 之前程文柏和陈蜜都太宠妹妹了，倪嘉其实担心过，怕她养成娇纵的性子。 所以有些道理还是要说，平时逮不到机会，这次既然碰上了，正好是个例子。 “你要习惯被拒绝。” “因为你也会拒绝别人。” “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要感到难过。” 好好没说话，手上动作不停，倪嘉知道她在假装忙碌，也不拆穿，只递递工具，一会儿递眼影，一会儿递口红。 然后眼见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娃娃，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我想小新了。”好好低声说完，用手背擦了下眼睛。 倪嘉很能理解妹妹的思想，因为小新从来不会拒绝她，还会偷偷给她买零食。 而程文柏不一样，偶尔会管着她，还有很多东西不让她吃。 “那你想干妈吗？” 好好点了点头，很大一颗眼泪落下来没入被子，然后消失掉了。 她开始滑动手表，找小新的电话，倪嘉看她找到号码也没有拨出去，手指停在上面，用指甲很无措的抠着。 她知道妹妹不会打的，因为从小到大，妹妹哭着只给两个人打过电话。 一个是她，一个是陈蜜，哦不对，现在是三个人，多了个此刻站在门口的人...厉煜城。 男人正要抬脚进来，被她背后打了个手势制止住了。 “你要给小新打电话吗？”倪嘉耐心地问。 好好瘪瘪嘴，最后把手表的页面划掉，摇了摇头。 “妈咪问你，爸爸后来答应，你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好好戳着手表，每次等屏幕暗了，就再戳一下，就这么反复玩了几次，才哽咽着开口回答。 “他不喜欢。” 情绪像煮开的水，不断往上冒，厉煜城靠在门口，心里酸涩难耐。 “只是这样？”倪嘉问：“不是因为生气？” 好好抱着娃娃，把脸贴在上面，眼泪汪汪往那一趴，看着倪嘉撅了撅嘴：“也生气的。” 跟个要碎掉的娃娃一样，真是又可怜又诚实，倪嘉把多余的道理都咽回了肚子里。 “巧克力要不要？” 好好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要。” 为了照顾妹妹的体面，倪嘉出去时还带上了门，厉煜城跟在后面下来，抢在她之前从冰箱上拿走了巧克力。 倪嘉本来也没想跟他抢：“你也思考下，为什么要拒绝她。” 一个小时前，好好趴在落地窗前灵动的模样，现在还刻在脑海里，厉煜城被训的一句话没有，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差劲。 在当爸爸这件事上，他好像总是做不好，老犯错，老将孩子惹哭。 他也不知道上去该如何解释，因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确实是不愿意，什么理由都是辩解。 “看！我的宝藏！” “我都舍不得用呢！” “我只给跟我关系好的人化。” “爸爸才不是！” 妹妹在跟他分享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而他都做了什么... 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厉煜城心底越发的虚，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叩了叩门。 床上鼓了一个小包，被子里隐约透出细碎的声音，他凑近听了会，推测里面在放动画。 “在播什么？”他蹲在床边小声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看？” 小包没出声，默默往里挪了点，无声地拒绝了，厉煜城尝试掀开一侧被角，塞了一颗巧克力进去。 很快里面传出声响，窸窸窣窣的像老鼠在偷食，他卡着时间，推测“小老鼠”快吃完了，再往里塞。 这样来回试了几次，“小老鼠”逐渐上瘾，吃得欢了也不肯出来，他只好在给巧克力的空隙，借机抓紧那只小手。 像女儿平日里冲他撒娇那样，轻轻的晃：“爸爸跟你道歉。” 里面没反应但也没挣开，厉煜城掀开被子钻进去，两人挤在一方小天地里，互相看着。 光线很暗，但妹妹哭红的眼睛和鼻子，还是很明显，他心疼地揉搓着掌中的小手。 “对不起。”他轻声恳求：“你能不能原谅我？” 好好盯着他鼓了鼓脸，表情很委屈，眼睛很快变得再度湿润，厉煜城心里一揪，拥上去抱住。 “别哭别哭。”他轻轻拍打安抚：“你可以化，化的比高鑫丑也行。” “不要。”好好趴在他背上低声答复。 厉煜城顺着她的话小声说：“不化关系就不好了。” “你要跟我关系不好吗？” 妹妹低头眼泪一抹，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被子里待久了有点闷，厉煜城掀开被子，抱着她靠在床头，单手照常轻轻拍打着背。 “抱歉，我做的不好。”他的语气也难掩失落，对自己很失望。 “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大概是巧克力黏嗓子，妹妹在他身上小咳了几声，厉煜城取来桌上的小水壶，用吸管碰了碰紧闭的嘴唇。 好好看了他一眼，张嘴含住，小口的喝了点，趁着空档，厉煜城打开盒子，主动询问里面那些东西的功效。 “这是粉饼。”好好指着刚刚的小罐罐跟他解释。 “这个呢？” “这是粉扑。” “它们是一对？” “嗯，就这样。” 好好主动演示，没有拍在他的脸上，而是打在自己的手上。 厉煜城低头仔细看了眼，粉质细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评价道：“没有颜色。” “这个有，”好好挖出刷子，熟练地刷过腮红膏，然后又在手背涂了涂，“你看。” “嗯，粉色。” “是蜜桃色。”好好带着鼻音纠正，神色看上去还有些认真。 虽然不懂粉色和蜜桃色的区别在哪，但厉煜城还是及时附和道：“好，蜜桃色，” 介绍起盒子里的东西，妹妹眼睛水润发亮，来劲又仔细，处处透露着喜欢。 等她将产品全部介绍完，厉煜城才拉着那只小手往自己脸上抹... 第180章 厉总看见自己的脸，要猝了 起初妹妹不愿意，后来还是看着厉煜城胡乱往脸上抹，才拉开他的手。 小声说：“不是这样的...” “那你帮我。” 深怕女儿不答应，让这件事在关系上造成裂痕，厉煜城垂着眉眼，姿态语气放得又低又轻。 好好一边给他抹，一边细心解释：“刚刚顺序错了...腮红要后面上的。” “好吧，我不了解，都听好好老师的。” 他搂着妹妹的腰，任对方坐在腿上，为自己面对面地化妆。 短短几分钟，他从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发现很多情绪。 有专注，有仔细，有喜爱....发觉这些后，刷子在脸上涂涂蹭蹭的不适感，好像也不那么明显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好好指着眼影盘问。 反正什么颜色都不能接受，厉煜城干脆没去看，“你喜欢哪个？” “橘色的。” “好，”厉煜城笑的十分宠溺，捏了下女儿的脸说：“我也喜欢橘色。” 大概是没想到爸爸会跟她喜欢一个颜色，好好肉眼可见的开心，拿着小刷子沾了沾眼影盘，小心翼翼地往厉煜城眼皮上抹。 “你要闭眼哦！” 刷子刚碰到，厉煜城的眼皮就很敏感的颤动，眼前的光线再次一黑，一只小肉手突然搭在了上来， 好好语重心长的跟他说：“爸爸，眼睫毛不要动，我要涂到外面去了。” “知道了。” 厉煜城极力克制着，他开始催眠自己睡觉，将视线强行停留在黑暗的正前方。 大脑放空，尽量不去想任何事，就这样逼迫了自己几秒，得到了妹妹的一声夸赞。 “真棒！” 感受到手底下的眼球不再乱转，好好把手放下来，又开始小心谨慎地给刷眼影。 半分钟后，他听到一声很冗长的吐气音，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这么紧张？” “我怕戳到你的眼睛。”好好小声解释。 为了放松神经，厉煜城还刻意挠了挠妹妹的腰，两人抱做一团，笑得歪倒在床上。 银铃般的笑声从楼上传开，知道事情过了，倪嘉这才喊两人下来。 “以前没这么爱哭。”她跟佟姨无奈地说道。 “哭是一种表达方式，”佟姨笑着说：“小孩期待高，稍有偏差就会觉得失望，正常。” “嗯，”倪嘉将剪好的红囍平摊在桌上，望着有些出神，“好不容易盼来的，期待是要高些。” 姐姐不断剪错，还在一直坚持，倪嘉有时候很佩服她的耐心，“喝杯牛奶，休息一会儿。” 最后一剪刀落下，倪好谨慎地展开红纸，看到一个完整的喜字后，颧骨扬的高高的。 “看！”她高兴地展示给倪嘉，并且表示感谢，“谢谢，妈咪~” 红纸是倪嘉替她瞄的，单喜，用铅笔标好轮廓，倪好照着剪就可以。 虽然受过帮助，但倪好还是很开心，她捏着红纸准备往楼上跑，抬眼在楼梯口看见两人。 瞧见厉煜城的妆容，她的眼睛先是睁大一瞬，随后很快弯成两道月牙，无声地扬着嘴笑。 “天。”倪嘉惊叹了句，立马低头将嘴闭上，撑着桌面强忍笑。 橘色眼影，粉色腮红，还有...红艳艳的唇，这妆容和高鑫当初的对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佟姨都看不下去了，搁下剪刀，脸埋在胳膊里笑... 最先出声的是倪好，她换气间没收住音，餐厅突然爆出一声笑，紧接着一个两个就都破功了。 笑声会传染，好好见他们笑，搂着厉煜城的脖子也开始傻笑。 楼上楼下笑做一团，厉煜城蹭了蹭鼻子，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心一横，干脆抱着妹妹下楼。 嘴唇干巴巴的，感觉脸也会僵住，看着笑弯了腰的倪嘉，厉煜城竟然也觉得生气。 反而被屋里的气氛带动，问倪嘉要不要也化一个。 “谢谢！”倪嘉在胸前比了个叉，“我刚卸完妆，脸上还涂着睡眠面膜呢，今晚就免了。” 厉煜城盯着她看了会儿，倪嘉就有点受不住，头撇过去笑，“你别看我，受不了。” “看来化妆技术有待加强。”厉煜城委婉地刮了下妹妹的鼻子。 好好倒是很为自己的妆容买单，不吝啬地夸赞道：“我觉得你可漂亮了！” 怕透过橱柜的玻璃看见自己，厉煜城垂眼，无奈地说了句谢谢。 倪好将剪好的红纸送给妹妹，好好收到后“哇”了一声，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挣扎着要从厉煜城的身上下来，连连夸姐姐厉害，她牵着倪好往客厅去，两人商讨着要将红纸贴在哪里。 “是你的。”倪好说，“你说了算。” 她剪这个字就是要讨妹妹欢喜，现在目的达成了，她也感到开心，嘴角一直咧着。 “这是你剪成功的第一个喜字吗？” “嗯。”倪好信誓旦旦：“双喜太难了，以后学会了再给你剪。” 小孩子很享受在别人心里排第一的优越感，好好很开心地拥住姐姐。 “这个就很好！谢谢！” “不客气。” 第一的名头，让这个礼物变得特殊，好好突然就改变主意，把红纸捂在心口，笑得很甜。 “不贴了，我要收在小抽屉里！” 佟奶奶说剪红喜就是为了彰显过年热闹，不贴出来的话，热闹就看不见。 倪好思忖了下说：“好，那我再给你剪。” 看到两小只在客厅眉飞色舞地说小话，厉煜城终于松了口气，眼下有更令他头痛的事。 “这个，”他指着自己的脸，问还在笑的倪嘉，“怎么办？” “emmmm....”倪嘉一边想，一边往后退，等厉煜城反应过来去抓，已经来不及了。 照片留在了倪嘉的手机里，厉煜城死死盯着那部手机，眼见着对方塞进口袋。 “删了。” “不。” 他勾着手，朝厨房靠近：“快点。” “这是妹妹的作品，”倪嘉反手抓到锅铲，立马举到身前掩护，“我誓死保护！” 什么死不死的，当厉煜城透过不锈钢材质，看见自己那张鬼画符一样的脸时，才是真的要死了。 “快点告诉我...”他低着头，声音听上去无奈极了：“这玩意怎么卸？” 第181章 回到我身边来 感觉厉煜城真的要碎掉了，在征求过妹妹的意见后，倪嘉将他带去浴室。 她刻意在镜子两侧装了灯带，所以浴室要比别的地方，亮堂许多。 那么大面镜子就杵在跟前，厉煜城连眼都不想抬，粗粗扫过台面，就问：“怎么做？” “先洗手。”倪嘉将瓶子拎出来，等厉煜城洗完手，又摁了两泵卸妆油。 “抹脸。” 这液体油乎乎的，上脸一点也不舒服，厉煜城皱着眉，不得不瞧掀开眼皮瞧一眼镜子。 颜色倒是化开了，但这脸算是彻底被猪油糊住了，他打开水龙头，准备低头冲洗，又被倪嘉拉住了。 “打湿手，继续抹。” 还抹？ 脸上不舒服，厉煜城的耐心就变差，“算了”他说完又要低头，打算快点冲洗干净。 见人不听话，倪嘉抓着西装的后领，将厉煜城提溜起来，推去浴缸边坐着。 “哎呀！我帮你。” “怎么毛手毛脚的。” 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评价他，厉煜城抬了抬眉毛，又因为脸上油腻的液体流动，不适的消停下来。 他不方便看，还不方便说话，直接就失去了辩驳的权利。 只能呆坐着，接受女人的吐槽。 “直接冲是冲不干净的。” “要先乳化。” 这类专业名词厉煜城听不懂，他板正的在浴缸边坐着，勾了勾手，示意倪嘉快一点。 温热柔软的指腹贴上来，他身子一怔，眼球下意识开始颤动。 “别动，”倪嘉摁住他的两个眼角，语气跟妹妹刚刚差不多，“待会弄到眼睛，会疼。” 同样的，厉煜城再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倪嘉的手滑过眉毛，顺过鼻梁，落到唇边时也有些发怔... 从前她总爱在厉煜城睡觉的时候，偷偷看，偷偷瞄，如今真的触到手，发觉这副骨像真好。 深邃，英挺，光是闭着眼，就叫人心动。 感觉到脸上的动作停下来，厉煜城也有些故意地问：“怎么了？” “好了，去冲洗吧。”倪嘉准备收手，指尖刚离开，就被厉煜城按了回去。 男人抓着她的手，偏头蹭了蹭，倪嘉第一反应这个动作好像小狗。 小狗在蹭，是臣服的意思吗？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说话变得语无伦次，“可以洗了...乳化好了..” “看不见。”厉煜城握着她的手，很轻的捏了捏，“你帮我。” 倪嘉想到那晚，陈蜜就是躺在床上，让高鑫卸妆的，然后...她脸一热，心跳立马失速。 然后就亲在一起了。 “你往前走两步。”她建议道：“我可以牵着你。” 厉煜城坐那纹丝不动，根本不听她的意见，执意道：“帮我。” 没办法，倪嘉只能打湿毛巾，先将乳白色水渍擦掉，再过清水，小心翼翼地去擦眼周皮肤。 两人离的近，厉煜城坐在浴缸边，腿刚好敞开，足够她容纳进去。 倪嘉一边清理，一边肆意地观赏这张脸，结果一个没留神，撞进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紧接着男人勾起唇，卧蚕加深，眉眼上挑，眸中化开无尽的笑意... 倪嘉就被这样一双眼睛勾出了，手动不了，脚也移不开，定定的站在那里，垂眼与之相望。 “早知道这样，我会很愿意。”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倪嘉却听懂了。 在心跳失速中，她开始微微出汗，脸也悄然无息的变红：“好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再用洗面奶过一次就可以。” 厉煜城两手环上腰，笑意不减地望着她，彻底开始摆烂：“你来。” “自己来。”倪嘉去掰腰间的手，越使劲，反而被缠的越紧，“你没手吗，厉煜城。” 对方目光坦然地应了声，“嗯，没手，手在忙。” 靠的太近，倪嘉有些担心，心跳会被对方听了去，她往后挣了挣红着脸说：“别蹭到我的睡衣。” “昨晚睡的好吗？”厉煜城突然问。 一点都不好，你还半夜进来打扰了我的睡眠，倪嘉在心中腹诽。 “你呢？”她试探着问：“放下东西后去了哪里？” 厉煜城的眼神微动，脑袋稍稍一偏，看向别处：“回家了。” 可能是怕她听不懂，又刻意补充了句：“太平。” “那么晚还去，以后不要开夜车。” 厉煜城视线一收，突然将倪嘉盯住：“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来？” 在要不要说谎间，倪嘉最终选择沉默。 但沉默就等于默认，厉煜城的目光开始变得探究，几秒后苦笑道：“晚还不留我。” 那天他回到太平，先去后院喂了鱼，然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了一晚。 半睡半梦间，好像又回到半年前，那段没有倪嘉下落的日子。 不安，焦躁，烦闷... 最后六点不到，他就开车去公司了。 “沙发有些硬，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睡着的。” 这话的意思是....倪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没睡吗？” 这么一问，厉煜城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磨蹭着倪嘉的腰窝，唇角轻扯了下。 “嗯，没睡，”他不要脸地说：“没你睡不着。” 也许是接连遭到拒绝，加之今晚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厉煜城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倪嘉脸上，不愿移开。 “屋里漆黑，沙发冰凉，卧室空荡。”他喉结滚了滚，问地艰难，“你怎么不等我了？”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钳制住了喉咙，倪嘉感到痛苦，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她静静地望着厉煜城，想象对方昨晚一个人回到别墅后的样子。 “我现在出差少了。” “每天都回家。” “不会再让你等空了。” 厉煜城垂下眼睛，轻轻地把额头抵在她的肚子上，声音低的像梦呓。 “回到我身边来，”她听见一点颤音，“继续爱我...” 胸腔仿佛捅进一根铁棍，将她的心脏搅的稀碎，厉煜城抵上来的一瞬间，疼痛难忍。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此刻向她低头，承认错误，恳求原谅。 “倪嘉，回来，我需要你。” 第182章 试婚 明明最近都待在一起，可厉煜城还是在恳求她回来。 就像从前的每一天，她都在等厉煜城爱上她一样，如今角色调换了。 胸前的布料湿了一块，她捧起厉煜城的脸，眼睛跟着微微泛红。 “你蹭到我衣服上了。” 可能是没有直面回答问题，那双平日十分锐利的眼睛，开始变得黯淡。 光亮在眼底一点点消散，最后变得平静，死寂... 在希望全部陨落之前，倪嘉小声开口：“试用期一年，你要是还和之前一样...我不会要你的。” 因为厉煜城的改变太大了，她自己说的都没什么底气， 像死灰复燃般，厉煜城咻然抬眼，语气急切地问：“一年之后呢？” 他迫切想得到答案，因为紧张，眼球来回转动，视线始终局限于倪嘉的左右脸。 “会嫁给我吗？” 复婚几乎成了厉煜城的执念，倪嘉破涕而笑，“试用期都还没过就问以后。” 她拉了拉男人的耳朵，语气不自觉掺了点娇羞：“眼高手低。”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厉煜城已经明白了倪嘉的意思，他是有希望的，有希望和对方再次组建家庭。 “那现在...”他有点被幸福冲昏头脑，说话词不连句，“我...我们现在...” 倪嘉看不下去笑着打断：“处于试婚阶段。” 意思是他有身份，能够试婚的至少该是男友吧。 从丈夫退到前夫又变成男友，他们的关系总是那么混乱，果然开局错，后面一切就乱了。 对于这个身份，厉煜城不敢不满，搂着倪嘉的腰，试探地喊了声：“老婆...” 称呼一出，两个人耳朵都红了，倪嘉更是瞳孔地震，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 厉煜城也不习惯，从前为人夫的时候都没喊过，现在自己给自己抬身份，反而有些上瘾。 “老婆。” 他又接连喊了几声，喊到将倪嘉从怔忡中回过神来，连忙捂住他的嘴。 这个称呼让她从脸红到脖子根，又心悸又兴奋，“不...不是试婚吗？” “你别....别这么喊。”说到后面声音如蚊般，典型的口是心非。 厉煜城自然知道这话不能听，他拉开手，又贴脸喊了声，喊到倪嘉最后拿来洗面奶，慌乱地往他脸上抹。 “既然试婚，那我是不是要搬过来？” 不等倪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好，今晚就搬。” “搬什么搬...你这段时间搬的还少吗...” 倪嘉脸红的跟个柿子一样，眼睛都不敢对视，胡乱在男人的脸上扫着。 视线一会儿落在眉毛，一会儿落在鼻梁，左右就是不去看厉煜城的眼睛。 她怕自己一看，心脏就会紧张到跳出来。 “这是试婚的权益。”厉煜城振振有词，“合法，你不能剥夺。” “合不合法....”倪嘉忍不住看他一眼，很快又躲开，“我说了算。” “那我打个申请，”厉煜城含笑搂着他，仰着脸任她随意摆弄，“望司令批复。” “闭嘴。”倪嘉捧着一堆泡沫，假意威胁道：“再说糊你嘴里。” 厉煜城配合的闭上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像被失了什么禁言术，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受不了如此撩拨，倪嘉对着男人的额头，有样学样的弹了个脑瓜崩。 “快去洗。” 这回厉煜城倒自觉，起身快速冲掉脸上的泡沫，在倪嘉准备逃离之际，用脚踢上浴室的门。 “你背后长眼睛了？”倪嘉吃惊道。 水滴不断从额头往下落，厉煜城单手摸了把脸，等不及擦干，就两手握着倪嘉的腰，把人送上洗手台坐着。 倪嘉惊呼一声，失重的惊慌，让她下意识搂住厉煜城的脖子。 “好冰。” 她嘟囔了嘴，底下立马塞进一双手，男人用自己的手，给她当坐垫。 “这样有没有好点？”厉煜城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问的。 没办法，这个姿势只能靠很近，倪嘉身子往倾了点，又错觉这样重量会更盛，只好收回来与厉煜城鼻尖碰着鼻尖。 就说不能帮忙洗脸嘛...她在心里腹诽...洗脸会接吻的... “我要使用试婚权益了。” 厉煜城在很近的距离看她，视线一点点下落，好像盯着她的鼻尖，又好像盯着她的嘴唇。 “不用每次都提这两个字...” “不。”厉煜城拒绝：“好不容易有了身份，现在就怕你抵赖。” 说完用鼻子蹭了蹭她，倪嘉感到喉咙有些干，抿了抿唇，小声反驳道：“不会抵赖。” “叫声老公听听看。” 倪嘉羞的嘴巴立马抿成一条线。 “你看。”厉煜城语气略显委屈，控诉道：“你明天就会反悔。” “不会！” 感觉自己的脸快烧着了，心跳完全失速，倪嘉轻声叫厉煜城的名字，希望对方别这样。 厉煜城低着额头转了转，继续诱哄：“叫一声。” 倪嘉紧张到拍了下背：“厉煜城...” 声音又轻又娇，这种程度算撒娇了，甜头只有适当地要，才能源源不止。 于是厉煜城收手了，很无奈地笑了下，凑过去吻住，用舌尖轻轻挑开那张倔强的嘴。 舌头好软，她猜倪嘉在楼下也偷吃了巧克力，所以嘴里是甜的。 “以后喊给我听。” 倪嘉没说好，只是在分开之后，用嘴唇碰了碰他。 现阶段来说，这算回答了，厉煜城收起贪心，更重的吻回去，他将倪嘉嘴里的甜蜜一点点掠夺走，变成自己的。 气温急剧上升，浴室开始变得闷热，厉煜城的手抽出来，转去捧住倪嘉的脸。 他吻的忘情，每一下都巴不得吻到深处才罢休。 喘息之间，他又留恋地亲了亲倪嘉的嘴角，缓慢而恳切的道出心里话。 “要慢慢喜欢我。” “喜欢很久。” “不要消失。” 倪嘉被吻的迷糊，又软又糯的应了声，这一声又让厉煜城失去理智。 他将倪嘉抱到身上，把盘在头顶的发髻散下来，托着后枕，五指陷进发丝，拉开门... 第183章 好像偷情 这是有关系的第一天，两人吻的忘我，栽向大床时，全然没有任何顾及。 直到听见一声“哎呀”，两人才匆匆分开，往边上望去。 倪好皱着眉，表情有些无辜，手似乎拽着什么东西，“压到了...” 厉煜城往倪嘉身下看了眼，是一张红纸，“天呐...”怀里小声低呼了句，就连忙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社死的场景总是相似又不完全相同，倪嘉慢慢放下腿，不敢去想刚是以什么姿势出现在姐姐眼前。 厉煜城窘迫地清了清嗓，在倪嘉耳朵边小声道;“抬背。” 红纸被压的皱巴巴的，厉煜城抽出来后发现是一只小兔...可惜耳朵被压折...立不起来了。 他尴尬地看向倪好，正好倪好也看着他俩。 “有一种动物叫垂耳兔...听过吗？” 倪好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从厉煜城手中接过来，皱了皱眉：“我剪的是立耳，被你们压坏了。” 没想到姐姐这么直白，厉煜城撑着身子，脖颈青筋暴起，没办法，他现在不能起来，只能保持这个姿势。 “抱歉。” “但是垂耳也挺可爱的，想不想看真的兔子？” 原本倪好还挺懊恼的，这是妹妹反赠的礼物，她上来只是想分享，没想到会弄坏。 现在听说有真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了。 “去哪看？” “明天我让李星河送过来。”厉煜城说。 “不行。”倪嘉在他怀里小声道：“兔子不好养，死了她们会难过。” 在这种情况下讨论，实在太尴尬了，但没办法，他真怕厉煜城往家里弄只真的。 到时候以妹妹的性格，肯定不肯笼养，散养的话卫生没办法保证。 加之倪嘉小时候养过一只，没多久就死了，看着还挺难过的，她不想女儿再经历一遍。 “明天我让李星河送你过去。”厉煜城改口道。 倪好看看他又看看倪嘉，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情绪，这让厉煜城有点拿捏不准。 毕竟是他们破坏东西在先，理亏，应该满足任何补偿要求才对。 “她好像不太开心，”厉煜城小声说，“要不养一只？” “你要开动物园吗？”倪嘉反驳道,“我们已经有一只猫了。” 厉煜城假意咳了声，头撇过去低声道：“损坏赔偿，天经地义。” “万一乱拉呢。”倪嘉还是觉得不妥。 “宠物兔会定点上厕所。”厉煜城保证道：“我来教。” 既然这样，倪嘉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主要还是某些地方体感太强，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 “随便你。”她声音轻到几乎是气音：“快把她弄走！！” 这是答应了，厉煜城在两难中松了一口气，转头面上带了笑：“去跟妹妹分享这个消息。” 倪好没动，厉煜城腾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想要什么品种，自己去选。” 听到这，倪好才扬起一点笑脸，点头下床，跑着离开了。 等脚步声远了些，厉煜城才起身关门，等他回来，床上已经没人了，浴室的门刚巧关上。 他过去敲了敲，“开门。” 刚刚那点旖旎的想法，全被吓跑了，倪嘉脸色潮红地冲门外解释：“我洗澡！” “正好，”厉煜城沉声说：“我也是。” “各洗各的！”倪嘉望着镜子捂了捂脸：“你去外卫！” “嘉嘉...”厉煜城低头看了眼，面上有些无奈：“你不能这样。” 多来几次，他就废了.... 隔着一道门，虽然心疼，但也没办法，倪嘉抠着门小声道：“她们还没睡呢。” 那完了...厉煜城心想...光要买兔子这件事，都足够她们再兴奋上两小时。 果不其然，走廊很快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紧跟着传来妹妹精神抖擞的声音。 “爸爸，我想要一只安哥拉！” 房门很快被拍响，厉煜城听见两小只在激烈商讨。 倪好：“安哥拉不是垂耳。” 好好：“那就不要垂耳啊！” 倪好：“爸爸说买垂耳兔。” 好好：“垂耳兔可爱吗？” 倪好：“应该是可爱的，没见过。” 好好：“那我们明天都看看！” 房门又响了两声，“爸爸，开门呀！” 厉煜城坐在床边，头痛地扶额，他在思考今晚用什么借口，将女儿支去隔壁会显得自然一点。 开门后，两姐妹围着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小时，厉煜城心思不在这，眼睛时不时往浴室瞟一眼。 无论是浴室里的灯光，还是流水声，都没办法让他集中注意力。 这种发酵的思绪，在倪嘉穿着新睡裙出现时，直接达到顶峰。 倪嘉包着头发，扫了眼厉煜城腿上的毛毯，强行将讶异之色压下去，故作平静地问：“你要洗吗？” “洗！”趁两个女儿低头之际，厉煜城起身扔掉毛毯，飞快将倪嘉拽进厕所。 带着香味的热气肆溢，刚洗完澡的倪嘉面色绯红，身上又热又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厉煜城掩上门，狠狠在倪嘉唇上咬了口：“我的死活你是真不管。”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率，再次失速，倪嘉都不敢往下看，只能抵着厉煜城的胸膛，拉开一点距离。 “你怎么...”她抿了下唇，“我去哄她们睡觉。” “你自己解决一下吧。” 厉煜城拽着她的手腕，眼底的情绪全变了，声音又涩又哑：“我抗议。” “抗议无效。” 因害怕被听见，倪嘉飞快在男人嘴上亲了口，声音压的极低。 “我拿睡衣，你别...出来了。” 厉煜城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倪嘉眉尾耷了点，皱了皱鼻子，有点羞赧。 “别闹。” “今晚让她们回去睡。” 呼吸湍急，语气霸道，倪嘉被搅的心情也有些荡漾，不自觉抓紧衬衣，变得有些紧张。 她飞快的瞥了厉煜城一眼，滚烫的视线让人有些接不住。 “你在...也许会有点难。” “那就等她们睡了去我那。” 厉煜城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欲望，回答得毫不犹豫，倪嘉听得脸热。 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小声嘟囔道：“这样好像偷情。” 第184章 坦白心意 等他洗漱完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后，床上翘着三双腿，正在激情昂扬的讨论。 倪嘉趴在中间，两姐妹围着她几乎查完了所有宠物兔的类型。 厉煜城走到床尾，依次敲打三双脚，沉声道：“还不睡。” 妹妹被打的脚底心痒，翻身在床上跟条鱼儿一样笑，姐姐坐起来拨了拨头发，看的出来心情也很好。 只倪嘉一个没转身，原姿势趴下去，看上去累惨了。 身边围了两位小和尚，资料念的口干舌燥，到后头倪嘉都困了，看着字就眼晕。 她拉过枕头，将最后一点力气花在抬头上，然后两眼一闭，不想再管了。 “你们去找爸爸讨论...我困死了。” 慵懒的调像带着钩子，厉煜城眼神一暗，走到床边，拽着倪嘉的胳膊将人拉起来。 “干嘛呀~”倪嘉歪着脑袋，扫了厉煜城一眼，又立马闭上了，软赖赖地嘀咕：“好渴，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拿！” 妹妹贼精神，一听这话就准备往楼下跑，被厉煜城摁着脑袋封印住了。 “你,”他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躺下睡觉。” “我不困呢！”好好摸到头顶，抱着他的手笑：“爸爸，我们睡醒就去看兔子吗？” “对，睡醒就去，”厉煜城眉毛一挑，跟着附和，“所以你现在要不要睡觉？” “要！”好好立马倒下，笔直笔直的躺好，还不忘跟姐姐说：“你也快睡！” 眼见着倪好也要躺下，厉煜城唇一勾，心里捏了点把握：“你们两个回自己房间。” “为什么？”好好问：“我们不一起睡吗？” 厉煜城也不愿意撒谎，直言道：“不方便。” 倪好看了眼两米的大床，不解道：“为什么不方便？” 感觉再聊下去，就是坦白局了，倪嘉赶紧起身捂住男人的嘴，悄咪咪地瞪了眼。 由于她站在床上，个子比厉煜城高出很多，所以轻而易举就被对方圈住腿抱走。 两人背对着孩子暗地里较劲，一个瞪眼，一个就挑眉，一个拽耳朵，一个就捏腿肉。 “噢~~” 好好突然拖长音，翻身滚到姐姐身边，用手捂着嘴在倪好耳边说小话，但她的音量又不够轻，所以大家都能听见。 “他们要亲亲了，不想给我们看！” 女儿直白到倪嘉瞳孔地震，手都忘了用力，堪堪搭在厉煜城的耳朵上，红了脸。 盯着倪嘉脸上腾起的那点红晕，厉煜城眼里含了笑意。 “现在睡就能早点看到兔子，”他勾了勾唇，略带得意地看着倪嘉，“我数三声，先跑的人会有奖励。” “什么奖励？”好好问。 “三。” “爸爸，什么奖励。” “二。” 咚的一声，倪好已经跳下床走了，妹妹一看不乐意了，连忙下床跟上去。 “姐姐！爸爸都没说什么奖励，你...” 房门一关，声音彻底阻隔了，厉煜城垫了垫怀中的人，抱着倪嘉往外面去。 “诶!”瞧着明亮的客厅，倪嘉就知道佟姨还没睡，她扒着门框问低声问：“去哪儿啊！” “去我那。”厉煜城故意调侃道。 倪嘉眼睛睁大一瞬，圆溜溜的，显得不可置信：“厉煜城，你...” 哪有这么猴急的，她小声道：“没必要吧！” 厉煜城盯着她也不说话，倪嘉扫了眼浴室，抓着他的肩，吞吞吐吐道：“你刚刚...不是已经....那什么了吗？” 表情实在可爱，厉煜城一阵心痒，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着问：“那什么？” 不然哪需要洗那么久，明知故问，倪嘉被盯着害臊，红着脸推了一把：“你放我下来。” 厉煜城俯在她肩上笑了会儿，抬起头后一脸坦然：“刚刚....” 长音托到倪嘉又打算来捂嘴，他才无奈收手：“谁说渴了？” 原来是要下楼！ 倪嘉被逗的羞恼！另一只手松开门框，转去捧住厉煜城的脸，使劲往中间挤。 直到把五官挤的像老头才满意，“你闲的....”她娇嗔的怪了句。 因为担心被佟姨撞见，所以倪嘉一路左顾右盼，没办法，厉煜城不肯放下她，她也不敢在对方身上乱动。 面对面抱到厨房，厉煜城将她搁在台面上，然后拿杯子倒水去了。 兑水冲凉，还要将杯子放在手腕试试水温，男人的背影让她有些忡神。 换做以前，倪嘉打死不相信，这是厉煜城会做的事。 看人茫然发愣，厉煜城将水杯递过去，碰了碰脸：“困蒙了？” 倪嘉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没说话。 喝完后，她放下杯子，脚跟磕了磕木柜，因为声响太大，立即又作罢，坐那彻底安分了。 “怎么了？”厉煜城问。 倪嘉盯着看了会儿，也不管这个点佟姨会不会看见，突然伸手搂住厉煜城的脖子，将唇贴了上去。 她只是很轻的贴着，这个吻很快就被喧宾夺主。 厉煜城揽着她的后脑勺，很重很重的吻进来，再次松开后，对方的情绪和眼神就又回到之前那样。 “我今天给两个人看了戒指。” 厉煜城没问是谁，只是在迷离中清醒过来一点，诧异地看着她。 “一个是沈初瑶，”倪嘉抿了抿被吻的发热的唇，说：“还有一个是程文柏。” 她给程文柏看包里的戒指，说自己已经有了，没办法也不会接受另一枚。 简单，直白，并且没给予任何可能性，她就是这样拒婚的。 这句话无疑给厉煜城带来很大的冲击，他先前以为倪嘉是不愿意的，就算是演戏都不愿意戴。 现在看来...或许不是这样，也许倪嘉只是介意戒指的由来。 心里也许是承认他的，失落被填补，厉煜城喉结滚动，几度说不上话。 “虽然我断了你的烂桃花，但我自己的也断了。”倪嘉小声道：“也算公平吧。” 起止是公平，这完全就是惊喜，厉煜城难掩激动，将倪嘉从台面上抱走，一边吻，一边往楼上去。 “我要你。”他说：“今晚就要。” 第185章 脸红心跳 腰盈盈可握，外加肌肤又香又软，两人很快迷失在这温柔乡里，吻一下就失了力道。 倪嘉嘴唇吃痛的哼了声，从前厉煜城只有在醉酒后才会失控，如今怎么清醒着也如此急迫。 嘴里尝到一点血腥味，倪嘉推了推厉煜城的肩，身子拉开，唇立马变得火辣辣的。 男人眼底的意欲呼之欲出，她舔了舔唇，为太久没有亲热，感到些许紧张。 “破了。”厉煜城单指压着伤口，眼神晦暗不明，看上去不太清醒。 “轻点，”总不能走街串巷都要带个口罩吧，倪嘉小声道，“快过年了。” 回想这几年都是独自一人，厉煜城身子塌下来，撤去所有力气，趴在倪嘉身上，鼻尖贴着脖颈的软肉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凑过去叼了一下，很快松开。 “干嘛呀...” 倪嘉被他闹的痒，又感觉好重，再者某些地方体感太明显，她伸手推了推。 厉煜城就借力摔到一旁，揽腰又将两人贴到一起，再度吻了上来。 这次吻的很轻，吻到嘴唇上的伤口，还会亲一亲，碰一碰，打过招呼后，舌尖再卷进来。 也不知道是房间的暖气太足，还是厉煜城的体温太高，倪嘉开始觉得空气里的含氧量好像都低了。 睡裙的衣领滑到肩头，从脸往下，所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逐渐红了。 被厉煜城由上而下的俯视，倪嘉捂住脸，小声喘着：“关灯。” 从前他们就不喜开灯，摸黑的情况比较多，如今床头灯明晃晃的亮着，倪嘉有点没办法想象自己的样子。 不过与其说是他们不喜，不如说是厉煜城不喜。 那时候的她偶尔会荒唐的想，也许关灯后厉煜城会将她当做别人。 浓密如黑藻般的头发散在枕间，厉煜城拿开那双捂脸的手，仔细的看，细细的亲，将所有反应都收入眼底。 “亮着。”他的声音低哑磁性，“我要好好看。” 这道声音炸过来，倪嘉感觉心脏要失速了，她总觉得房里很吵，各种声音都有。 那些声音搅在一起，让人脸红心跳。 她受不住那道眼神，也受不住那双手，胆子一横，就将厉煜城勾下来，拉上了被子。 ………… 两个小时后，她全身酸软，困的眼皮的睁不开，躲在厉煜城的怀里小声求饶：“不来了...” “抱你去洗澡？”厉煜城在她额间亲了一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头发。 倪嘉摇摇头，在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不愿意再动：“明早再洗。” 感觉腰间的手还不是很安分，她在被子里没什么力气的蹬了一脚，嗔怒道：“再动就滚过去跟女儿睡。” “好。”厉煜城锁住那双腿，低笑道：“不动。” 怀中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厉煜城抱着爱不释手，忍不住对着发顶又亲了几口。 “一起过年，想吃你包的饺子。” 他的声音很轻，说完顿了顿，将脸埋进倪嘉的头发，“那个平安结很旧了，给我换个新的。” 他只是自言自语，没希望得到回答，但没想到怀中的人却突然睁眼，抬起头。 昏暗中，一双漂亮的杏眼尤为得亮。 “好。”倪嘉亲了他一口，声音又软又柔，“我再给你做一个。” 有人表面看着平静，但实则激动的心情难掩，倪嘉用手碰了碰，那颗上下不断滑动的喉结。 诱哄道：“睡觉。” “不许反悔。”厉煜城强压住情绪，将人搂紧了。 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倪嘉合上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我信誉很高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接连被门声拍醒，倪嘉微微皱眉，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 厉煜城看了眼时间，闭眼很轻地叹了口气，现在七点不到，才睡了三四个小时。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套上衣服，拉开房门。 “爸爸！买兔兔！！”好好穿着睡衣，连蹦带跳地准备进来。 厉煜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人滴溜出去合上门，“妈咪还在睡，小点声。” 好好往主卧瞧了眼，单手比在嘴前，“嘘”了一声，再开口声音就变得很轻。 轻到厉煜城需要弯腰，才能听见她说什么。 “买兔兔啦~” 因为睡眠不足，脑子有些发胀，厉煜城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兔子还没醒。” “醒了！” “没有。” “你怎么知道？” 厉煜城原本想给妹妹看时间，发现表没戴，只好拽着妹妹的小手，敲了敲儿童表。 “因为太早了，这个点醒的只有鸡。” “没有呀！”好好指着趴在走廊上的猫，兴奋地说：“大王也醒了！” 厉煜城：.... “姐姐呢？” 话音刚落，倪好穿戴整齐的从房间出来，身上挎了水杯，看上去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出门。 厉煜城朝她勾了勾手，倪好走过来，声音清亮精神：“早安。” “早。” 厉煜城摸了摸她的脸，视线滑下去落在她的衣服上，想打个商量又有些说不出口。 “我们想要一只小鹿色的垂耳兔。”倪好道出自己和妹妹商量的结果。 “对！”好好跳过来抱住厉煜城的大腿，嬉笑道：“要小鹿色！” 厉煜城摸了摸眉骨，将话咽回去，准备回房通知李星河推迟早上的会议时间，自己亲自带孩子去。 正准备起身，一只小手突然戳上来，抵着他的锁骨。 倪好眉头微皱，面色有些担心：“你受伤了。” 厉煜城低头看了眼，是一道淡红的划痕，应该是倪嘉昨晚留下的。 唇角一勾，他捉开那只小手，坦诚道：“你妈留的。” “妈咪？”好好捂着嘴惊呼道：“她抓你了？” “嗯。”厉煜城撇撇嘴，摆出一副无辜脸：“超痛。” “不会。”倪好明显不太相信，小声反驳说：“她不打人。” 姐姐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她不好骗厉煜城是知道的，于是只能更入戏一点。 指着锁骨，眉毛一挑，信誓旦旦地开口：“你可以跟她求证。” 第186章 打情骂俏 倪好作势就要开门进去，跟倪嘉求证，被厉煜城拦住了。 “晚点，她还没醒。” “不行的。”好好推开他，自顾压着门把手进去，嘴里振振有词：“妈咪说吵架不能过夜。” 天才刚亮，这是早上.... 小家伙身子矫健，一溜烟就摸黑进去了，厉煜城跟在后面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妈咪~”好好轻轻叫了声，见床上的鼓包没反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不到两秒，被子底下传出一道嘹亮的叫喊：“厉煜城！” 倪嘉人都没醒，裹着被子一滚，结果人在床边，不小心落到床下，发出一声闷响。 “嘶...”倪好在边上咧了咧嘴，露出两行小白牙，用表情在替倪嘉疼痛。 一切发生的太快，厉煜城都没反应过来，只觉眉心一跳，大事不好。 他疾步过去，想将倪嘉从被子中解救出来，看看有没有哪磕伤了。 结果才碰到被子，里面又是一阵闷声大喊：“别碰！” “怎么了？”厉煜城担心地问：“哪摔了？” 这一砸，痛到是不痛，就是彻底给倪嘉砸清醒了。 她好半天才从里面探出脑袋，抓着被角又羞又恼地瞪了男人一眼。 咬牙切齿地说：“衣服。” 她刚刚睡的正熟，背上突然摸上来一只手，原本还以为是厉煜城，结果后面响起一道软糯的声音。 妈咪。 这声妈咪喊的她一激灵，一个翻身就落床了。 怎么把这茬忘了，厉煜城连同被子一起抱上床，给人整理完额前头发，才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磕到？” 倪嘉不好意思说自己屁股摔的痛，只能低声催促道：“帮我拿衣服！” “好。”厉煜城起身顺带拍了下妹妹的脑袋。 小家伙在一旁俏皮的吐舌头，她也没料到倪嘉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妈咪~~”好好拖长尾音，讨好的爬到被子上坐着，实际就是坐在倪嘉的腿上。 “痛不痛？” 一大早惊魂未定，倪嘉闭眼吐了口气，无奈道：“痛，看见你头痛死了。” “哎呀~”好好歪倒在她身上，连同被子一起抱住她，“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嘛~对不起~” “是故意，你就死定了。”倪嘉盯着厉煜城说的。 厉煜城捡起落在地上的睡裙，清清嗓子递给她，又将妹妹抱走了。 一动就全身酸疼，倪嘉埋怨地看了厉煜城一眼，在被子里揉了揉臀，才伸出胳膊拿衣服。 “闭眼。”厉煜城嘱咐完妹妹，顺带伸手遮住了姐姐的眼睛。 “为什么闭眼？” 好好以为跟她玩呢，抓着厉煜城的手腕在笑，身子七歪八扭地闹，结果被警告了。 “别动。” 好好没收住力道，啪叽一声，一巴掌糊在厉煜城的脸上，然后摸索着越过鼻子去找眼睛。 嘴上还在笑：“那你也不许看。” 倪好被遮了眼睛，就竖着耳朵听，好奇地问：“谁被打了？” 房里一共四个人，三个人互相捂了眼睛，场景实在逗，倪嘉一边套衣服，一边忍着笑，那点起床气转眼就散了。 套好衣服后，她掀开被子，对着床边罚站的三人，故作生气地说：“捂好了，谁动谁是小狗。” 没人愿意当狗，但厉煜城觉得这项游戏，自己没必要参与，毕竟他持证上岗，有权观看。 于是他转了下脸，余光刚瞄到一点，好好又一巴掌糊上来，一手盖着他一只眼睛。 自己则紧紧闭眼，就怕不小心当了小狗。 “不许看！”她问到：“爸爸，你要当小狗吗？” 这么盲捂下去，但凡以后妹妹的力道再大点，他的鼻梁都得断。 厉煜城为自己辩解：“我可以看，但大力水手不行。” “哪有大力水手？”姐姐问。 厉煜城往前抵上妹妹的额头，无奈道：“我的鼻梁要被打断了，倪好好。” 两姐妹同时发出笑，好好眼睛也不捂了，笑着拿开手，对他们说：“我们一起当小狗吧！” “你是小狗。” 厉煜城捏着小鼻子晃了晃，将她放下来，自己往浴室去，开门前不忘对身后交代。 “下楼吃饭，吃完出发。” “哈！”好好一听，小手一举，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拉着姐姐就跑了。 倪嘉在刷牙，刷着刷着眼睛又闭上了，整个人靠台面支撑，显得摇摇欲坠。 听见门响，她困难的掀开眼皮，看见是厉煜城后又再度合上，将牙刷换了个边，左手将旁边挤好的牙刷，给男人推了过去。 动作细微自然，厉煜城瞧着心喜，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口。 倪嘉没洗脸，撇头躲，躲不过，又被抓回去狠狠亲了口。 “到底有没有摔到？”厉煜城从后面抱着，跟她脸贴脸的蹭。 她懒洋洋的睁开眼，低头吐掉泡沫，盯着镜子里满屏的吻痕，指了指脖子：“摔的。” “是吗？”厉煜城低笑，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瞧了眼正面，表情颇为骄傲地说：“摔挺狠。” 说他胖还喘上了，倪嘉心里一臊，胳膊肘往后捅了一记：“走开。” 厉煜城通过镜子和她对视，两手搭在她的腰上，大拇指在后腰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提上裤子就翻脸？” 漱完口后，倪嘉哼哼一声，换了个音调，第一时间反驳。 “先生，麻烦你搞搞清楚，这词是用来形容你们男人的。” 这种音色染了点风尘女子的味道，厉煜城的眼色一下变了，目光沉了沉。 手上的力道往后一拖，两人立马贴的严丝闭合。 “这也是自学？” “是啊。”倪嘉侧头往后看了眼，还在用那个调，“很简单的，先生。” 视线落在那道伤口处，厉煜城狠狠亲了一口，捏着下巴的手加了点力道。 “你都配了些什么本子，改天拿来我看看。” “不可以呢，先生，”倪嘉有意逗他：“这是行业机密，外人是不可以知道的。” “外人？”厉煜城眉毛一挑，笑得有些痞：“你说我？” 倪嘉盯着这个笑，抿了抿唇，音调瞬间转回原样：“你吗？你不是噢。” “那我是什么？” “你啊。”倪嘉转了个身，搂住厉煜城的脖子，两眼一弯，笑道：“你是外行。” 第187章 倪嘉略施小计自证 既然都聊到这了，厉煜城索性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 他按着倪嘉接了一个绵长的早安吻，在失控之前及时刹车，贴着鼻尖蹭了蹭。 “下午有安排吗？” “得去公司一趟，”倪嘉小喘着，“装修接近尾声了。” “晚上呢？”厉煜城说着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虽然用的是一款浴液，但倪嘉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有种淡淡的体香，具体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就是想让人靠近。 倪嘉将重量挂在厉煜城身上，这么抱着舒服的又有点困了，音调又变得懒洋洋的。 若不是要出门，她可以分分钟爬上床来个回笼觉。 “暂时没安排，可能就画稿。” “跟我回太平，”厉煜城仔细瞧着对方的神色，“愿意去吗？” “好。”倪嘉轻声应下来，困得并没有过多表情。 等两人从楼上下来，妹妹已经吃了小半碗，嘴边沾着半截粉条，握着叉子拼命冲他们招手。 厉煜城拉开边上的椅子，伸手替她摘掉面条，揶揄了句“小花猫”。 四人整整齐齐坐着，佟姨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看到后心里乐开了花，越来越有一家四口的模样了。 “草莓！”好好伸手往中间够，离着只剩一寸距离时，倪嘉将盘子拖走了。 “妈咪！”好好撅了撅嘴：“我要草莓！” 倪嘉低头吃面，故意逗她：“没有。” 好好放下叉子，指着面前满满一盘说：“这么多你吃不完的，我们一起分享！” 倪嘉给姐姐分了几个，给厉煜城分了几个，最后全揽给自己。 不仅如此，她还当着好好的面，往嘴里塞了个，缩缩脖子极其夸张地说：“今天的草莓好甜。” 等半天没等到自己那份，好好扬着脖子问：“我的呢？” “你害我跌床，没有草莓。” “我没有！”好好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哼哼：“是你自己摔的！” 倪嘉扫了她一眼，孩子立马把嘴闭上了，眼睛四处转，看看厉煜城又看看倪好。 最后发现厉煜城的草莓比较大后，就把目标锁定了。 “爸爸~” 这一声喊的又甜又软，听的人心都酥了，要不是倪嘉在桌底下踩他，厉煜城可能当场缴械投降。 既然老婆已经发号施令，他只能跟着打配合。 “嗯？” 好好举起一根指头，嬉笑地抱住他的胳膊：“我帮你吃一颗...” 厉煜城十分镇定的往嘴里塞了一颗，咽下去之后才说：“不用。” 今天的草莓看上去又大又甜，很新鲜，吃一颗就少一颗，好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剩余的草莓，舔了舔嘴。 “爸爸~”她整个人都歪在厉煜城身上，脸贴着胳膊边蹭边撒娇：“好吃吗？” “嗯，很甜。”厉煜城忍着笑。 小手偷偷地探过去，眼睛贼咕噜的转着，“是吗，我帮你尝尝！” 要不是厉煜城动作快，她险先得逞，偷吃被抓，好好讨好地笑着，身子似没了骨头，趴在厉煜城的腿上各种撒娇。 “爸爸，你最好了~” “我就吃一个！” “绝对不多拿！” 厉煜城垂眼含笑看着，不敢答应：“不行，你妈不让。” “偷偷的...”好好藏在桌底下，声音低到几乎快是气音：“你偷偷拿给我，她不会知道。” 倪嘉挑了个大草莓，塞到姐姐嘴里，两人趴在桌上笑。 她确实没听见什么，但知道妹妹在讲悄悄话，于是故意诈她。 “我听见了。” “她听见了。”厉煜城撇撇嘴，露出一副无奈地样子，其实心里早就软做了一摊水。 见厉煜城这边行不通，好好又从桌底下拉了拉姐姐的衣服，大眼睛使劲挤，挤完立马摊出小手。 倪好非常大方的分享了一颗，倪嘉见了也没阻拦，以那个小鬼的馋样，一颗是不会满足的。 果然，好好在桌底下偷吃完，又摇了摇倪好的膝盖，竖起一根手指，表示再来一颗。 “没了。”倪好给她看自己的盘子。 实际就在妹妹偷吃那一会儿，草莓全被倪嘉转移走了，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可不能让这只小仓鼠如愿。 厉煜城在对面给倪嘉递眼神，示意差不多就可以收了，免得妹妹待会儿真的生气。 倪嘉摇摇头，手指一收，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中。 “倪好好！” “嗯？”妹妹从桌底下探出头，嘴巴早就舔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 倪嘉也装作自己不知道，“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呀~”好好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叉子，眼睛一直去瞄倪嘉盘里的草莓。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其他人都吃完了，只有倪嘉那还剩几颗，她看的快馋死了。 等面吃完，倪嘉两腿收在椅子上，坐那安安静静地享用草莓。 她吃的极慢，一颗故意分成两口，先咬草莓尖尖，再吃草莓屁屁，为的就是馋对面的小鬼。 厉煜城无奈地摇头，坐在一边给李星河颁布工作指令，李星河说程文柏的秘书刚刚联系过来，要约时间。 看来“投标书”早就准备好了，程康胜就等着他昨晚赴约。 厉煜城看了对面一眼，让他把时间安排在下午三点，顺带把这个消息放给博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程文柏昨晚敢当他的面抢人，那就必须得到一点教训。 眼见着草莓越来越少，好好跳下椅子，跑到对面开始晃倪嘉的胳膊，她不光晃，还给揉。 “妈咪，刚刚摔疼了吗？” 倪嘉看她一眼，翻着手机里的晨间新闻不说话。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不用。” 她躲开那只小手，从盘子里拿了颗草莓攥着，也不吃，就光拿着看新闻。 “妈咪~”好好开始搓小手了，时机刚好，倪嘉把腿放下去，在桌底下又踢了厉煜城一脚。 厉煜城刚抬眼，就看见妹妹搓着小手，看着盘子中的草莓，软绵绵地说：“拜托拜托，给我吧~” 小鬼目光诚恳，语气恳切，是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的程度。 别说这么点草莓，就是让厉煜城此刻买下一亩地，他都心甘情愿。 “看见了吧。” 倪嘉把那颗草莓塞到妹妹嘴里，冲他挤挤鼻子稍显得意。 “我没骗你，她真会这样。” 第188章 厉总别扭找理由 直到上车，厉煜城还没回过神来，他将好好抱到腿上，挠了挠下巴。 “再学一次。” 好好捧着一盒草莓，腮帮子吃得鼓鼓的，疑惑地抬眼，这盒是倪嘉刚刚补偿给她的。 “拜托拜托...”厉煜城起了个调，自然没那个味道，他调侃地点点女儿的鼻子。 “一盒草莓至于吗？” “超甜！”好好往爸爸嘴里塞了一颗，快乐到完全忘了，厉煜城刚刚没跟她分享。 女儿喂的是挺甜的，撒娇也可爱，但一想到妹妹或许会对其他人这样，厉煜城就没办法接受。 “想要什么跟我说，以后不许对别人这样。” 好好这会儿可满足了，两眼弯成月牙，没什么是不答应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颗。 “放心，她在外面可骄傲了。”倪嘉抱着姐姐，发现倪好一路都盯着她看。 “怎么了，宝贝？” 倪好一脸严肃的看了眼厉煜城，然后伸手碰了碰她的嘴唇，还有下颌，问地十分小声。 “你们打架了吗？” “没有。” 倪嘉捂着脖子将高领往上扯了扯，嗔怪地往厉煜城那个方向看了眼。 昨晚闹的太凶了，厉煜城就像一条发疯的狗，在她身上到处啃，到哪都要留个印记，拦都拦不住。 这件打底衫已经是她衣柜里，领子最高的一条，虽然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但下颌，耳后这些遮不住的地方，只能上粉底液，她已经打的很仔细，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有。”倪好皱着眉毛，手指很轻地碰了碰她的下巴。 想到昨晚厉煜城咬着这，很高频地进攻，倪嘉撇开眼睛看向窗外，耳尖红了。 早知道带条围巾出来了，现在光线亮，倪好离的近，小孩子视力又好，真的尴尬.... “爸爸说你抓他了。”倪好小声在她耳边问：“你们和好了，对吗？” 倪嘉：.... 她又羞又臊地看了眼前座的司机，暗自把挡板升上来了，“厉煜城！” 男人疑惑地看过来，她狠狠瞪了眼：“你跟小孩胡说什么？” “嗯？”厉煜城先是发出一声疑问，但这点疑惑很快在倪好脸上得到解答。 姐姐一脸认真，眼底透着担忧，小手又不安地互相搅着。 “喔，”他扯开自己的毛衣领子，回答得平静：“她们问，我就实话实说。” 这能说吗？瞧着对方那点坏心思，倪嘉磨了磨牙，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再说什么。 只能摸了摸姐姐的脸，一边安抚，一边冲男人警告：“别胡说，她们该担心了。” 见倪好严肃得失了笑脸，厉煜城摸着鼻子，清了清嗓，开始思考补救的方法。 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圈，他找了个听上去很扯，但又没办法深究的借口。 “别担心。”他试图碰姐姐的耳朵，但被倪嘉“恼怒”的打掉了。 “我和妈咪只是在切磋，不是打架。”他看了倪嘉一眼，笑道：“我们感情很好。” “什么是切磋。” 姐姐还是那副求知又认真的表情，搞的倪嘉哭笑不得，扶着额头撇过脸，不想在听厉煜城亡羊补牢了。 “就是...交流。” “为什么交流会受伤？” 这刨根问底地求知欲也太旺盛了，厉煜城别扭地摸了下脖子，想说这不是伤口，只是一点爱的痕迹。 但他又很怕倪好再坚持下去，一句“这就是伤口”就能将他堵死。 “我知道了！”好好抱着草莓，十分抱歉地看向倪嘉：“妈咪，这是刚刚摔伤的对不对？” 倪嘉：.... 这真是上帝派出来的救星，厉煜城搂紧怀里的小棉袄，感到一丝窝心。 “对不起，妈咪，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把最后一颗草莓递给她，看上去愧疚极了。 “你痛不痛，草莓甜，你快吃！” “不痛。”倪嘉窘迫又无奈：“你自己留着吃。” 这是赔礼，好好为自己的粗心感到内疚，整个身子朝倪嘉倾去，非要把草莓送到对方嘴边，看着人吃下去才满意。 “以后肯定敲门，妈咪原谅我。” 倪嘉心虚地点点头，嘴里嘀咕着：“原谅原谅。” 一顿自推自证，好好明显认定了这个结论，厉煜城松口气的同时，发现姐姐还在看他。 那个眼神不能说全信，只能说半信半疑，心里还是有疑团。 妹妹全然忘记这件事的起因，其实是他锁骨上的抓痕，倪嘉能是摔的，他可一夜睡的稳当没落过床。 好在司机及时抵达目的地，花鸟市场的繁闹，顷刻间吸走了倪好的注意力。 “哇！有仓鼠！”好好蹲在市场门口的小摊前，望着满地的笼子，立即走不动道了。 “姐姐！”她指着笼子说，示意倪好跟她一起看。 小摊贩见他们从价格不菲的车上下来，立即鼓动孩子去买，叽里呱啦介绍了一堆，方便饲养之类的话。 门口地摊上的动物，健康不好保证，如果买到病宠会很麻烦。 “我们先去里面看看。” 倪嘉拉着两姐妹走到市场门口，发现厉煜城还怔在原地，于是顺着对方的目光，往那个方向看去。 很快她发现一家水族店，而厉煜城此刻正盯着的，就是那家店的鲤鱼缸。 鱼塘出事，除了对她说抱歉，厉煜城始终只字未提。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她到现在也没等只字片语，只能装作不知情。 倪嘉拍了下妹妹的后背，好好立即跑过去拉住厉煜城：“爸爸，走啦！” “嗯。”厉煜城收回视线，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倪嘉，牵着妹妹跟了上去。 好好很兴奋，走路连蹦带跳地，一直仰着脖子跟厉煜城讲话。 “爸爸！” “我买了鱼缸给你噢！” “鱼缸？” “嗯呢！” 前头有一颗小石子，厉煜城将妹妹往边上拉了点，提醒她小心看路。 “为什么给我买鱼缸？” “放尼莫啊！” 原来是这样，厉煜城盯着前面两个背影，长睫垂下，不知道倪好买鱼的时候，有没有跟倪嘉解释原因。 她会知道锦鲤少了吗？ 知道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没提过？ 不在意吗？ 第189章 准备惊喜 明明出门前说好的是买兔子，但两个小鬼经过一家龙猫店，就挪不动道了。 木柜中一只胖乎乎的龙猫，彻底吸引走她们的注意力。 妹妹嚷着要买，倪嘉自然没有立马答应，毕竟花鸟市场一条街，照这种情况下去，家里真成动物园。 极限二选一，倪嘉告诉她们，兔子和龙猫只能选一样带回家。 最后两姐妹一致把票投给龙猫，厉煜城特地订了个大柜子，用来安放这个小东西。 还顺道买了一堆干草，谷物饲料，便于两个小鬼喂养。 因为龙猫是素食动物，所以它们的便便不臭，倪嘉很轻易就接受了。 她唯一坚持的就是体色，只要不买灰色，其它都好说，灰色太像老鼠了，她有些吃不消。 最后他们买走了一只白白胖胖的龙猫，倪好十分喜欢，抱在手里当场取了个名字“雪糕”。 既然来了，厉煜城带着她们在市场里逛了一圈，光介绍的动物就不下二十种。 倪嘉的预料是对的，姐姐看见什么都要问，妹妹则是看见什么都想要。 可厉煜城觉得没什么所谓，大不了搬去崇港的庄园，那边地方大，想养孔雀都可以。 早上还有会议，到点后厉煜城不得不走了，他在街口等司机开车过来，期间总是无意识地去看水产店。 “雪糕~”好好往笼子里递干草，见龙猫不为所动，有些疑惑地问姐姐：“它怎么不吃？” 这边是个十字路口，风比较大，她们站着的时候，有厉煜城和倪嘉替她们挡风，蹲下去就没有了。 “可能是冷。”倪好说完往一侧挪了些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雪糕”挡风。 “它好胖。”好好说：“但我的帽子可以给它。” 她说着就要脱下帽子，被倪嘉眼疾手快制止了：“这边风大，戴好。” 好好指着笼子，很天真的说：“可它冷呢！” “比起冷，它们更怕热。”厉煜城安慰她。 司机将车开来了，小孩接连上车后，唯独倪嘉站在原地不动，厉煜城搭了下她的后腰。 “回家还是去公司？” 倪嘉将后腰的手拉下来，把人推上车，本来时间就已经晚了，再送她一趟开会铁定迟到。 “你们先走，我找陈蜜有点事。” 天气太冷，风吹来都有些刮脸，厉煜城不愿意把倪嘉一人留街上，就试图下车。 “让司机送你，我叫车。” 后头正有一辆空的士驶来，这推来搡去的谁也走不成，倪嘉索性小跑过去拦下，对着厉煜城挥挥手，就钻了进去。 “小姐，去哪？” “你先开。”倪嘉怕厉煜城来拦她，拍拍座椅让司机赶紧发车走了。 车开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听筒传来厉煜城有些无奈的声音：“跑这么快。” “陈蜜跟你那不顺道呢。”倪嘉拍拍前座，捂住话筒，小声冲司机打口型：调头回去。 厉煜城也没多想，伸手将妹妹翘起的帽子拉好，“中午留她那？” “嗯...应该吧。”倪嘉随意附和着。 “我还想找你吃饭。” “不是刚分开吗？”倪嘉笑了：“晚上就见了。” 话是这么说，但一个人吃着没什么胃口，厉煜城低声笑笑：“还记得晚上的约吧？” “记得。”倪嘉心想，要不怎么特地让司机调头呢。 “结束告诉我，我来接你。” 调头一圈很快，打车要付钱，倪嘉必须挂电话了，语速就变得很快。 “再说吧，我可以自己去。” 司机将车停在水族店门口，倪嘉匆忙挂断电话，付钱后下车。 水族店的气味确实大，推开车门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腥味很重。 几年前为了颜色统一，观赏性好，买的都是红白锦鲤，倪嘉问店家又要了三条。 而且这三条她选的体积比较大，这样混淆进去，不容易被发现。 付完款后，倪嘉准备走了，但她走到门口又突然改了主意，绕回去重新在那些透明玻璃前，逐一挑选。 很快就在其中一个鱼缸前停下，被里头品相独特的锦鲤吸引。 区别于红白锦鲤，虽然这鱼通体雪白，但头顶正中却缀着一顶红色原斑，看上去高雅华丽，十分贵气。 “这是什么品种？” “丹顶，”店家殷勤地介绍：“又称‘官鲤’，这是富人最爱的一个品种，象征鸿运当头。” 品相，寓意，倪嘉都很满意，而且放进塘子，颜色也会不显得太杂。 她当场又要了六条，这几条可以小点，慢慢养大好像也无妨。 两个袋子有些重了，尤其是那三条红白锦鲤，单条就有三，四斤重，倪嘉只好喊来家里的司机。 她的车子没录入系统，进不了小区，好在新的保安之前见过她，让她登个记就放行了。 他们之前住的别墅，在这个小区的最里面，也是太平保密性最好的一套。 倪嘉尝试用自己的指纹进去，成功了，客厅的摆设还和原来的一样，就是少了佣人，让人觉得空荡。 这里原本也没多少生活气息，被厉煜城这么一搞，显得更加冷清了。 管家听见声响，匆忙从房里出来，他看见倪嘉先是一愣，很快上前接过沉重的袋子。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他没有改口。 倪嘉的手指被勒出红痕，充血好一会儿才褪去，她一边甩手，一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示意管家先不要和厉煜城讲，管家刚进门就看清了她手里的袋子，自然没有说什么，规矩的点头。 “就你一个？” “嗯，养殖员刚走。” “养殖员？”倪嘉露出些许困惑，从前家里没这号员工。 “是。”管家低头垂眼，不敢多嘴。 毕竟之前的过失有他一份责任，万一少夫人想要追究，他的工作就又悬了。 阳光透过玻璃门，在走廊尽头的大理石地面上，打出一个很好看的田字窗。 倪嘉没有在客厅多做停留，而是选择直面过去。 那扇门她很久没进去了，先前来过两回都没有... 那块地方曾是她的小片天地，她每日花大时间，发呆，画图的地方。 当然，里面也倾注了她对厉煜城最单纯，最美好的祝愿... 第190章 甜蜜探班 离开那天，倪嘉有些想过，这些锦鲤也许最后会全部死掉。 当时她还挺可惜的，就跟“三花”走的时候一样。 没想到五年后，它们还在这小片鱼塘里，照样鲜活，自由。 但还是有点不一样了，从踏入这片花园开始，倪嘉就发现了。 塘边多了射灯，增氧设备，还有加热棒，除去这些边上还有一个铁箱。 “那是什么？” “水质检测仪器。”管家下意识看了眼右侧顶上的监控。 他一看，倪嘉也顺着看去，发现花园的前后两角，都安了监控，顿时内心一阵讶异。 不过死了三条鱼，厉煜城竟然搞了那么大一个阵仗。 “这...”她指着上方的摄像头问：“他会看吗？” “两台监控都连着厉总的手机，可以实时查看的。” 倪嘉心头一跳，有种小动作被发现的惊慌，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点厉煜城在开会，没时间看监控。 还是速战速决吧，他指挥管家，将袋子里的鱼投进塘子，可对方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 还不是怕这池子宝贝出事...管家试探地问：“要不我去打个电话，让养殖员先回来？” 几条新鱼而已，活蹦乱跳的能出什么问题，倪嘉接过袋子，一股脑地全投进去。 她猜测那名养殖员，每日应该直接向厉煜城，或者李星河汇报。 那来这一趟，不是马上就穿帮了？晚上她还想给厉煜城一个惊喜呢。 看着几条新鱼接二连三的涌入塘子，管家面色僵硬，一脸担忧，深怕出什么岔子。 倪嘉见他实在担心，安慰道：“不用管它们，店家已经喂过了。” 就是不管才出事啊，管家嘴角抽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 “保密喔！”倪嘉警告道，管家硬着头皮点点头。 受监控影响，倪嘉也不敢在这多待，安置好鱼就立马走了。 公司装修接近尾声，两三个月就大变样，这几天在清理，正好趁过年这段时间通风。 倪嘉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点开地图，搜了下这里到厉氏大厦的距离，截图。 突发奇想的，她发给了厉煜城，虽然加蜜远不如厉氏，但这里是她的底气， 希望公司稳步上升，让她离厉煜城近一点，再近一点。 原先她是没有这个愿望的，现在有了。 厉煜城应该在忙，没有立即回复过来，倪嘉巡视一圈后，给清洁工和工人买了水，才离开。 现在三点出头，她这边结束的比较早，反正要一块回太平，索性就去公司等好了。 在楼下买了咖啡，一楼前台没拦她，就是笑的有些奇怪，倪嘉今天心情好没去多想，反倒回了个微笑。 直到上了顶层，出了电梯，李星河看见她，恍如看见鬼，匆匆忙忙迎上来，她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少夫人，厉总办公室有客人。” 有客人很正常，为什么要如此惊慌？ 倪嘉表面淡定，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就是沈初瑶，难道经过昨晚那女的还不死心？ “什么客人？”这是她第一次，关于厉煜城的工作，多问了一嘴。 李星河显然也没料到，垂眼睫毛闪动，似是不太愿意回答，又不得不回答。 “程总。” “程文柏？” “是的。” 还以为会撞见什么了不得的人，倪嘉心里松了口气，表情有些无语。 “那你干嘛这副表情。” 原本李星河想将倪嘉带到其他地方休息，避开和程文柏的见面，没想到对方直接问了。 完蛋，他心想，这两人要是见面，厉总心情又该不好了，到时候他又该倒霉。 “要不我带您去休息室等？” “算了，你把这个给他，我先走了。”倪嘉将咖啡递给李星河，转头去按电梯。 太尴尬了，她和程文柏现在也不适合见面，想想就要抠出一室三厅的程度。 昨天听程康胜的意思，应该是来谈工作的，反正没她什么事，不如去附近逛逛打发时间。 “等等。”李星河拦住她，讨好地笑着：“我还是去汇报一声吧。” 想来让少夫人白跑一趟，厉总知道后也会生气，既然左右都是怒火，那怎么承受都无所谓了。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倪嘉准备跨进电梯，李星河胆大地拉住她，眉眼一垮，有些恳求的意思。 这样一来，她便不好走了，本来也没想要一个秘书为难。 她在李星河的办公位坐下，托着腮挥挥手，示意对方速去速回。 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厉煜城要是想见她，那就进去。 要是厉煜城不想她见到程文柏，那就算了，反正她心情好，怎样都可以。 面前的屏幕熄了，倪嘉透过电脑看见嘴上的伤口，不免想起昨晚那个吻，一时口干，舔了舔嘴唇。 李星河敲门进去，瞄了眼沙发另一侧的程文柏，走到厉煜城身边，弯腰小声低语。 “少夫人来了。” 有心安排的时候，人没空，这会儿他都放弃了，人又来了。 厉煜城眉毛一扬，略显诧异，“带她过来。” “来办公室吗？”李星河不太确定地问。 厉煜城端起咖啡，侧脸看他：“不然呢？” 这胜券在握，滋滋得意的眼神，李星河心里了然宽心了些，刚起身，瞄见那杯咖啡又俯下身。 “少夫人给您带了咖啡。” 厉煜城手一顿，杯子都送到唇边，还是放了回去。 这杯咖啡也没什么好喝的，豆子有点苦了，他突然觉得。 “程氏给出的价格，厉总还满意吗？” 程文柏坐在对面沙发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温文尔雅地笑着，宛如一个十足温和的商人。 而恰巧厉煜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笑，虚假，做作，永远像戴着一副面具，不真诚。 一个刚刚被拒过婚的男人，应该笑不出来才是。 他翘起二郎腿，指尖在膝盖上点着，默默倒数倪嘉即将出现的时间。 “谈不上满意，毕竟你们的价格也没什么优势。” “程氏已经将利润压到最低，”程文柏笑了下：“不知博纳给出什么样的价格？” 李星河出去没关门，这会儿脚步声已经明显了，厉煜城敲打的手指停下来，寻着声源望去。 脸上浮出笑意，嘴上的挑衅却不停：“这我就不能透露了，但我可以小声提醒程总，还差很多。” 第191章 这是公司，你冷静下 随着话音落下，倪嘉不疾不徐地走进办公室，冲他笑了下。 厉煜城起身去接，顺手接过袋子，还特地留意了倪嘉的视线。 进门到现在，起码有十几秒的时间，倪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似乎没发现沙发有人。 “忙完了？” “嗯，还早就过来了。”倪嘉指了下袋子：“给你买的馥芮白，趁热喝。” “谢谢。”厉煜城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口，才说：“程总也在。” 他俩对望了眼，眼底的意思很直白，一个眼神就能叫他们双方知晓，都是故意的。 倪嘉转头望向沙发，脸色稍显诧异，原地站着没动，只是笑着问：“来谈工作？” “嗯，有点事。”程文柏双手交握，视线落在那道伤口上，暗自紧了力道。 昨日还好的，一夜过后出现新伤口，伤口还在这么敏感的部位，他控制自己不要往下看，发生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倪嘉转回来对着厉煜城说：“那你们先忙，我在休息室躺会儿，有点困。” “好，我这很快结束，你睡会儿。”厉煜城手落在她的后腰处，很故意地揉着。 倪嘉知道那点心思，没拆穿也没阻拦，任由厉煜城将她带到侧边的小房间。 “快去吧。” 她将男人往外推，厉煜城走出去了，又突然倒回来亲了口，脸上噙着坏笑，话里带话。 “好好补觉。” 还好办公室有个小房间，不至于要在那干坐着，就光这几步路，倪嘉都快尴尬死了。 短时间内，她不知道该跟程文柏聊什么，那么熟悉的一个朋友，最终还是走成这样，连见面都别扭。 其实这个角度不是盲区，沙发上的人影依旧能看见，但她有意躲避，不愿去承受那道哀戚的视线。 而厉煜城的表情与程文柏的截然相反，春风得意，完全就是胜利者的姿态。 倪嘉无奈又没办法，只能配合着演：“专心工作，结束了叫我。” 应声后，厉煜城带上门，心里突然踏实了一块，知道小房间有人，好像特有底气。 他回到沙发坐下，望着对面的程文柏笑了笑：“昨晚累着了，让她睡会儿。” 昨晚累着了...这话一语双关，既能理解成晚宴受累，也能理解成其他。 同为男人，厉煜城想要暗示的意思，程文柏自然懂，他端起咖啡喝了口，用味道压下心头的苦涩。 昨日他驳了厉煜城的面子，今日人家要讨回来也很正常。 让他比较难过的是倪嘉的反应，语调疏离，刚来就躲进房间，明摆着不愿同他多讲。 “看来那件事在厉总心里过不去，所以不愿与程氏合作。” “哪件事？”厉煜城笑意不达眼底。 他带去的女伴，半路被人拐走求婚，他当然介意，而且是很介意。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程文柏脸上的笑意淡去，他原本也不愿意来，还不是被逼的。 “厉总给个准话，如果只是价格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如果不是...” 厉煜城就在对面看着，也不接话，如果不是又能怎样，他倒要看看程文柏能说出什么。 有程康胜在上面压着，这项合作主动权就在厉氏手上，就算他程文柏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 果真...对方语气调了个弯：“我相信厉总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厉煜城挑了挑眉，表情略带玩味地转着手上的戒指。 “无聊的人。”程文柏扯了下嘴角，“一码归一码，我相信厉总公私分明，两件事不会混淆在一起。” “你错了。” 厉煜城的声音冷下去显得无情，他暗示性地往小房间看了眼。 “在某些方面我这个人就很小气，虽然别人抢不走，但惦记也让人觉得厌烦。” “那就请厉总好好珍惜，毕竟是第二次，机会难得，别人求也求不来。” 厉煜城套好戒指，抬眼目光略带审视，他都有些佩服程文柏了，装的人模狗样的，一点看不出伤心。 昨天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虽然他隔得远，但也看的出来，草坪那有一条落水狗。 “你说的对。”他咬字极重：“既然是第二次机会，还望贵司珍惜，不要再辜负了。” 程文柏起身，合上西装钮扣，稍稍点头，带着项目合同走了。 程氏起码还会再降一个点，这样算来采购成本比原来至少省去两成。 厉煜城端着那杯爱心馥芮白，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心情愉悦地看着保时捷离去。 咖啡饮尽，厉煜城随手丢进垃圾桶，目光柔和的走向休息室，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 窗帘已经拉上，里面漆黑一片，床上鼓着一个小包，倪嘉缩在被子里，正睡的安稳。 心里有一处彻底塌泄下去，变成软乎乎的，厉煜城蹲在床边看了会儿，最后彻底丢弃工作的心思，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窝很温暖，倪嘉也睡的热乎乎，被他搂住发出轻微一声呢喃，紧跟着往他怀里脖间缩了缩，就没了动静。 “忙好了？” 声音慵懒又松散，听上去就困意未减，厉煜城低头亲了一口，语气也温柔。 “困就再睡会儿。” “几点了？”倪嘉问。 “四点。” 那还早，晚点再去也无妨，她搂住厉煜城的腰，平静地摄取着，这份令人安心的气味。 环境安静，她很快再度睡着，直到身后被一股炙热抵住，她才迷迷糊糊醒来。 厉煜城抱着她又亲又吻，呼吸已经变了味道，倪嘉顷刻间清醒过来，立马转身伸手撑开。 这里是办公室，也不知道隔音怎样，她只能小声喊着厉煜城。 “嗯？”男人喉间发出一声低响，拉着她的手背到身后，一掌锁住，又再度吻了上来。 倪嘉刚醒来，就被动承受这个吻，厉煜城像是很急切，舌尖扫过唇缝，要她张口。 倪嘉被吻的向后仰去，嘴巴只得张开迎接，那条霸道的舌头，立即登堂入室，开始肆意地扫荡。 手被禁锢，颈部也被托住，这个吻充满强制性，厉煜城很快欺身上来，某些部位变得存在感极强。 “煜城...你....”她撇开头大口喘着：“这是公司，你冷静下。” 第192章 这男人疯了 “给我。” 男人的声音低涩暗哑，透着一股引诱勾人的性感，倪嘉虽被吻的身子发软，但理智尚存。 他们昨日就没做措施，事后也没有预防，这样下去很危险。 “不行，”她推搡着小声说：“我在排卵期。” 听到这三个字，厉煜城微微抬头，从上方看她，眼里茫然，似乎不是很懂什么意思。 “你昨晚也...没...戴。”她抠着男人的衣料，声音不稳：“我不想怀孕。” 这话听着有歧义，但厉煜城眼底很快清明，立马从她身上下来，坐在床边平稳呼吸。 “让李星河去买药。”他说着去找手机，倪嘉立即拦住他。 这种东西让助理去买，那不等同于告诉对方，他们做了什么。 这实在太尴尬了，倪嘉坚决摇头，“算了。” 厉煜城不放心，开始一颗颗上钮扣，“那我去。” “算了。”倪嘉扫了眼他鼓囊囊的地方，脸热着撇开眼，“就一次，应该不会。” “万一呢。” 厉煜城执意掏出手机，点开软件尝试外卖，在他的潜意识里，生育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上次他没在倪嘉身旁，不知不觉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现在不一样，倪嘉就在身边。 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甚至还没娶到对方，任何意外都不能有。 不知道是因为呼吸还没稳，还是下意识的害怕令他身体产生反应，滑屏的时候厉煜城手机没拿稳，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有马上去捡，而是撑着膝盖，坐那深呼吸了几次。 “煜城？”倪嘉察觉到一点异样，立即拉开窗帘，可惜天色已经暗了，她只得开灯。 厉煜城稍稍侧过脸，不平稳的呼吸，立刻变得明显起来，倪嘉见他抓着膝盖，样子有点怔神。 想起自己刚刚提到怀孕，倪嘉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搭上男人宽阔的背，一点点给人顺着。 “别乱想，”她轻声劝慰道：“没事。” 那点旖旎散的很快，厉煜城将手背的手，拉过来牵住，然后弯腰捡起手机。 他的声音很低很慢：“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没事。”倪嘉挠了挠他的掌心，笑着将衣服拉好，“我饿了。” 有了新宠物，两个小鬼今天异常安静，一条信息都没有，倪嘉回复了佟姨的问题，说他俩不回去吃了。 许是害怕压过欲念，她见厉煜城很快恢复如常，出去关了电脑，收好文件后，回来牵住她。 “想吃什么？” 车库有些阴，倪嘉刚出来就被一道过堂风，吹的打了一个激灵，她赶紧弯腰躲进车子，搓了搓手。 “好冷，吃面吧。”她舔了舔唇，饿的有些馋了：“想吃豚骨拉面。” 去日式面馆前，厉煜城又让司机去了趟药店，回来拎了一个透明塑料袋。 倪嘉一眼看见里面的蓝色盒子，顿时有些语塞的望着厉煜城。 她都这么饿了，这男人心里怎么还记挂着那档子事？ 厉煜城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一个粉白色的药盒，倪嘉见了，当场变了脸色。 她不是故意拉脸，只是一种反射性的心里反感。 厉煜城拧开瓶盖，将水和药一起递过来，“以防万一。” 要不是清楚厉煜城心里那点毛病，倪嘉可能当场开门走人，她什么也没说，接过药仰头吞了。 之后车里的气氛就变的很奇怪，倪嘉不想讲话，就一直盯着窗外。 厉煜城偶尔会伸手碰碰她，等她转过去又什么都不说。 下车后，倪嘉裹紧大衣，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厉煜城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店。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店里人不少，也没有什么好位置，他们只能坐在吧台位。 倪嘉快速点了两份面，就把菜单合上，捧着大麦茶暖手。 她有点心不在焉，老想起过去，佟姨给她递药的样子。 起初总会露出怜悯又惋惜的表情，倪嘉知道对方只是心疼，但那种眼神总能将她烫伤。 后来慢慢麻木了，倪嘉接药加吞药，时间不会超出五秒。 她会花最短的时间，将佟姨打发走，然后闷头大睡，迫使自己忘记。 刚刚厉煜城那个动作，又烫到她，她很清楚对方没有恶意，但心情还是受到影响。 两人并排坐着，只能看见半边脸，厉煜城瞧不清倪嘉眼底的情绪，只能靠猜。 “你是不是误会了？” “没有。”倪嘉回答地很快。 “只是担心，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厉煜城握住她的手，很轻地捏了捏，倪嘉没挣开，也不想产生误会。 毕竟她只是心情受影响，又不是生气。 店里人多，环境嘈杂，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面，又一同回到车上。 车子往太平驶去，厉煜城升起挡板，解开安全带，将倪嘉拉到腿上坐着。 “不开心了。”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笃定，不容反驳。 倪嘉低头搅弄着衣角，坦诚道：“想到以前了。” 避孕套和避孕药也不算绝对安全，刚刚厉煜城考虑过了，为了杜绝意外，他有所决定。 “年后我去趟医院。” 倪嘉抬起眼，点点头：“你这问题是要去看，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总能治好的。” 两人根本没想到一处去，厉煜城摇了摇头：“我去结扎。” ？？？？ 一句话把倪嘉炸懵了，她原本神情恹恹地坐着，听到这里腰板都打直了。 “疯了？”她震惊地看向男人：“你别乱来！” “药伤身体，也不能吃太多。” 厉煜城思虑过了，他没办法看着倪嘉进手术室，就只能自己去。 “不是...”倪嘉震惊地说不出话，有点语无伦次，“你想什么呢，不许去！” 先不说没几个男人愿意结扎，这可是厉煜城，自信自傲的厉煜城，竟然肯为她做到这样。 胸口似有棉絮飘进去，变得又堵又胀，倪嘉捧着厉煜城的脸，盯着那双眼睛，很认真地警告。 “跟你说话呢，”他拍了拍男人的脸：“听见没有？”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厉煜城的声线很稳，不准备更改自己的决定。 他眉眼弯下来，牵着倪嘉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口，说地极其虔诚，“我不能失去你。” 第193章 惊喜接连炸 感动归感动，要真让厉煜城结扎，恐怕老太太第一个不放过她。 想到这倪嘉一阵恶寒，踏进别墅时打了个激灵。 “冷？” 厉煜城一手牵着她，一手揽腰，这个姿势让倪嘉有种怀胎十月的错觉。 屋里很暖，管家知道他们要来，提前开了暖气，她就是刚吃完面，有些渴。 “想喝奶茶。” 她咕哝着拿出手机，想让佟姨煮点，待会儿回去解馋，厉煜城抽走她的手机，她被牵着往一楼侧厅去。 “去哪。” “家里有。” 推开储藏室，顶灯一开，满眼的饮料箱，都是各个牌子的瓶装奶茶，倪嘉看得瞠目结舌。 印象里，厉煜城一直很排斥这种甜腻的饮料，除了酒就是咖啡，连茶都很少喝。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为她准备的...倪嘉心头一酸，垂眼忍不住撅了撅嘴。 “想喝哪个？” 厉煜城边问，边开始查看生产日期，他定期都会往家里补货，久而久之堆了一个储藏室。 “把这几箱抬出去丢了。” 他指挥管家进来搬东西，对上倪嘉疑惑地眼神，无奈解释道：“这些过期了，剩下的都可以。” 饮料的保质期少说六个月起，这样说来...厉煜城在她刚回国那会儿，就开始准备了。 而那时候的他们，见面只剩吵架，倪嘉垂下眼没说话，随意指了一款奶茶。 “喜欢哪种跟我说，之后再补。” 厉煜城拧开瓶盖，才递过来倪嘉接过来喝了一口。 茶香浓郁，带着点淡淡的奶味，口感细腻，是她喜欢的味道，甜而不腻。 “别补了，”她低声道：“这里都喝不完。” “应该没有佟姨的手艺好，就是给你解馋用。” 倪嘉合上盖子，突然环住男人的腰，仰头细细打量，想看厉煜城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平常，镇定，自然，嘴边噙着笑，眉尾微微扬起，温柔的不像话。 酸涩掺着感动，自胸间腾起，她下巴怼着磕了磕，顿时有些想哭。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厉煜城笑笑，摸着她的头发没说话，倪嘉便又催了一遍：“什么时候？” 管家在一旁进进出出，厉煜城还是笑，那笑容有些苦，倪嘉心里有一点预料，但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那我问他咯？” “没多久，就前些日子。”厉煜城搂着她一摇一摆地往客厅去。 “骗人。”倪嘉皱了下鼻子，准备转头喊管家，嘴才张开，厉煜城捧着她的脸，飞快亲了一口。 “去其他地方看看？” 哦对，倪嘉想起来了，厉煜城今天带她来这，似乎有别的目的。 会是什么她没有细想过，按往常的习性来讲，也许又是珠宝之类的。 她被牵着穿过走廊，往一楼的侧厅去，那边原来是一间客房。 但由于厉煜城不喜别人来做客，还一度沦落为保姆房，再后来就闲置了。 两人站在门前，厉煜城摸了下倪嘉的脑袋，诱哄着说：“打开看看。” 倪嘉疑惑地推开门，在看清里面的样子后，瞳孔骤缩，不自觉被吸引着往里面去。 这间简易的客房，被完完全全改成了配音室，展现在倪嘉眼前的这套设备，完整到近乎专业。 她回过头盯着门口的男人，眨了眨眼，思绪都被震惊地有些迟缓。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厉煜城到底瞒着她做了多少？ “喜欢吗？”男人走到她边上，语气就像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 她之前对这套房子那么排斥，现在进来都快陌生了。 当时厉煜城听到那些话，该有多难过，她近乎小声的呜咽一句，转身把人抱住了。 配音只是她的一个喜好，忙起来都无法顾及的那种，她记得自己只提过一嘴，没想到厉煜城会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还特地改造出一个房间给她。 厉煜城搂着怀里的人，话里都是笑意，“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让人补上。” “没有。”倪嘉摇头，声音都有些哽了，“你干嘛啊，这一出出的...” 非要把她弄哭才行吗？ 厉煜城低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一口，声音轻了些：“希望你会喜欢。” 也希望你会逐渐喜欢这里。 这套房子承载着他和倪嘉许多回忆，可以改造，可以重新装修，总之厉煜城不舍得放弃。 倪嘉不断地点头，喜欢，很喜欢。 之前在瑞士，一个话筒，一副耳机，装备简单，她也配的不亦乐乎。 更何况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一间独属于她的配音室，倪嘉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玩上一会儿。 “要不要试试？”厉煜城低声问。 倪嘉扬起头，鼻子，眼底都有些红，那些细细碎碎地水光，在眼眶里兜兜转转又被强行忍了回去。 厉煜城替她拉开椅子，倪嘉坐上去感受了会儿，心情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 摸摸话筒又回头冲厉煜城傻笑一会儿，她这模样让令厉煜城想到女儿。 两姐妹得到开心的玩具，也会冲他这样傻笑，看着有点憨，又有些可爱。 新设备倪嘉还不太熟悉，花了点时间才打开，她对着话筒尝试说了几句之前配过的台词。 那收音的效果，放出来的质感完全不一样，没有杂音，特别清晰。 “回头我要好好挑个本子。”她很兴奋地回头，却对上厉煜城一张发愣的脸。 “好。”厉煜城回过神，捏了捏她的后颈，“这次我能听吗？” “emmmm....”倪嘉假意思考了会儿，装出一副勉强的样子：“行吧。” 其实让厉煜城听她配过的本子，会有一点羞耻，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怕有瑕疵。 但网上冲浪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披着马甲，除了声音，谁也不认得谁，不露脸就觉得安全。 厉煜城俯身在她额间亲了口，亲昵地拿鼻尖蹭着：“谢谢，倪老师。” 这句称呼令倪嘉有些羞耻，“什么老师啊，我就玩玩。” “比我这个外行强。”厉煜城揶揄她。 刚刚有一瞬间走神，是因为厉煜城想到倪嘉以前在瑞士配音的样子，他光是想象那个场景，都觉得非常难过。 因为那是一段回不去，又弥补不了的日子。 错过就是错过了。 第194章 厉总感动的要哭了 这间配音室简直令倪嘉爱不释手，他们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倪嘉被惊喜冲昏了头，后知后觉自己也有礼物要送，连忙拉着厉煜城往后花园去。 “等等。”厉煜城见状拽住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神有些回避。 “我要坦白一件事。” 倪嘉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于是点点头，颇为好奇地靠在玻璃门上，等待厉煜城的“坦白”词。 “之前出了点状况。”厉煜城的脸上，出现少有的忐忑，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你送我的鱼...死了几条。” “几条。”倪嘉装作不知情的问。 厉煜城垂下眼：“三条。” 倪嘉没说话，推开玻璃门往后院去，厉煜城跟在后边，语速变得快起来：“生气了？” “佣人已经开了。” “我雇了专业的养殖员，之后绝不会有这种问题。” “不是，”男人的语气开始慌乱，“是我的问题，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见她一直不说话，厉煜城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语气近乎恳求：“别生气。” 倪嘉借势转身，对上那张慌张内疚地脸，不忍在逗下去，“数数。” “嗯？” “还剩几条。” 这根本不用数，厉煜城每天都会查一遍监控，如果拍摄到的画面足够清晰，他都会数上一遍。 而且管家和养殖员，每日都会汇报，一个汇报条数，一个汇报检查状况。 他眼睫闪了闪，沉声道：“二十二。” “之前是二十五条，死了三条，还剩二十二...” 他的语气到后头轻了去，一是因为内疚，二是因为惋惜，三是因为心虚。 如果倪嘉要生气，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是他糟蹋心意在前，理应生气。 “是吗？”倪嘉往鱼塘瞥了眼，故意道：“我怎么看着好像变多了。” “不会。”厉煜城语气还是很轻：“你送的都是公的，不会繁殖。” 内疚两个大字都要写脸上去了，头更是不抬，要不是倪嘉比他矮些，根本看不见那些情绪。 她推着厉煜城穿过鹅卵石小路，来到鱼塘前站定：“数数。” 这个鱼塘厉煜城看过无数遍，就算是哪侧塘边长了石青，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更何况现在塘里，明晃晃多了那么几条，品种不一样的丹顶锦鲤。 哪来的？ 他眉头一皱，抬眼就准备喊管家，却在对上倪嘉一张笑嘻嘻的脸时，安静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紧跟着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在三四种情绪里，忐忑和紧张居多。 “是你吗？”厉煜城试探地问。 倪嘉下巴一扬，脸上颇为骄傲，感觉自己扳回一局。 刚刚她都要哭了，现在终于轮到厉煜城傻眼了。 “这是‘官鲤’，祝愿你鸿运当头，事业蒸蒸日上。” 厉煜城心里猛地咯噔了下，高高悬着的心落回了原位，他刚刚实在害怕倪嘉否认。 怕是养殖员或者管家自作主张，是赔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倪嘉耸耸肩默认，“姐姐说的。” 所以不是无所谓，也不是不在意，而是默默替他把这份遗憾填补上了。 厉煜城心潮澎湃，喉结来回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扬手抱住了倪嘉。 倪好送尼莫的时候，他是开心的，但这种欣喜更甚，对厉煜城来说，世上没人能买到一样的锦鲤，除了倪嘉。 “过完年三十一了，”倪嘉小声说着自己的祝愿：“平安，健康，不要有烦恼。” 这个时候厉煜城就会对数字很敏感，他将视线投向塘面，从左到右，一条一条数。 就是晚上视线差点，总会数混，但他耐心很多，可以一遍遍重来。 数到第二十三条红白锦鲤时，指尖不自觉地颤动了下，二十四，二十五... 完完整整二十五条红白锦鲤，虽然三条体型稍有偏差，但不仔细看“充数”完全没问题。 “你怎么这么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手劲更是比刚刚又重了几分。 倪嘉一听这声音，鼻子也有点酸，她半开玩笑地说：“要哭了吗？” 厉煜城在她上方发出一声轻笑，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蹭了蹭，久久没有接话。 比起那晚厉煜城抱着她说“抱歉”时的难过，倪嘉没有去打破此刻的静谧。 就像冬日的湖面一样，他们只是表面平静，内里情绪都很波荡。 直到后面倪嘉的脚站的有些麻了...才不得不伸手拍了拍厉煜城的肩，揶揄道：“你哭完了吗？” 情绪缓过来了，她就有些想笑，“眼泪快擦一擦，别被我看到。” 断断续续地笑声，不断在后院回荡，厉煜城松开她，又跟分不开似的牵起她的手，“逛逛？” 后院亮堂堂的，有些是声控，走哪亮哪，倪嘉转身倒退着走，身子稍稍前倾，仔细去看厉煜城的脸。 看了一会儿，略带可惜地说：“没哭啊。” 厉煜城点了下她的脑袋，另一只没松开：“小心脚下。” 倪嘉没所谓，这个花园她很熟悉，闭着眼都能走，更何况现在有厉煜城替她看着，才不担心会摔。 “诶，你是不是后天要回公馆？” 后天是年二十九，每年这个日子，厉煜城都会回公馆陪外祖母吃饭，今天中午，他已经接到过那边的电话。 “嗯。”厉煜城揉搓着她的手，“去吗？” 倪嘉只是突然想起来，并没有做这个打算，她还是想在自己那套小窝里过年，比较自在。 厉煜城应该是看出她的犹豫，立马跟着接上来：“想不想去都行，不勉强。” “我是不想去...”她小声嘟囔道：“老人家应该会想增孙，要不你把她们两带上？” 那种日子怎么可能放倪嘉一个人过，厉煜城摇头：“那我推了。” “别啊。”倪嘉停下来,“这是霍家的规矩，你不去，老太太要上火的。” “我想陪你。”厉煜城顿了下，目光变得深邃：“也想让你陪我。”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过年了。” 第195章 乌托邦照进现实 见对方一脸欲言又止，难启齿的模样，厉煜城催促道：“想说什么？” “你...” 倪嘉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眼，想尽量将眼前的男人，与几年前的影子重合。 但差别太大了，除了长相一致，性格完全截然相反。 “我怎么了？” 其实厉煜城心里有些委屈，因为投出去的感情需求，并没有得到回复。 春节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倪嘉似乎没有非要跟他在一块。 “你变得好黏人啊。”倪嘉笑出来，心里有点甜。 “嗯。”厉煜城杵在那，表情显得有点委屈，很委婉地反击，“你变得很独立。” 从前他在书房工作一会儿，倪嘉都会想方设法找过来，如今半点缠人的样子都没了。 心里那点记挂全赏给家里那两个小的，刚在车上还问佟姨，两姐妹吃过晚饭没，在做什么。 厉煜城心里有点吃味，想控诉，但斜眼看见那一塘子锦鲤，又没好意思开口。 “习惯了...之前都...” 倪嘉说到一半停下来，见对方眼睛黯淡下来，连忙上前扑进男人的怀里。 “一起过吧，”她改口道：“我们换个地方过年？” 厉煜城没有立马答应，他存了私心，其实想带母女三人回太平顶过年，那会让他觉得踏实。 但倪嘉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哪怕这里改变很多，她想更多的还是避开走亲戚那些环节。 如果留在首都，那必然要去公馆，而且....还有一点厉煜城不知道。 每回新年，程文柏都会来“拜年”，主要是为了给两个小鬼一点新年气氛。 如今闹成这样，见面也尴尬，但程文柏仪式感极强，或许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上门拜访。 一想到这，倪嘉能就地抠出一座欧式城堡。 她连新年愿望都想好了，希望程文柏能尽快找到喜欢的人，然后结婚，生子。 “啊~” 突然被当面抱起，倪嘉吓的惊呼了一声，“你干嘛啊~” 厉煜城凑过来，在她嘴上狠狠咬了口，然后抱着她在塘边走，“勉强还走神。” 他语气略微不爽：“在想什么？” 女儿不在，管家被厉煜城驱回房了，后院只剩她和厉煜城，倪嘉搂着厉煜城的脖子，整个人很放松。 所以连语调也变得松弛懒散：“怎么会呢，没有勉强。” 厉煜城不说话，盯着看一会儿，就凑过去亲一口，亲到后头倪嘉投降了，就把程文柏有可能来拜年的事说了。 结果对方法拒绝的很彻底，“不行，拜什么年，他算哪门子亲戚？” 是你女儿的干爸啊，倪嘉心里腹诽，并没有说出来，“所以我们找个地方旅游吧。” 倪嘉自顾憧憬，“过完三十就走，这里太冷了，我们去海边！” “我们四个。”厉煜城强调道。 “当然啊。”倪嘉斜他一眼，“你还想带谁。” 厉煜城脸色好了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已经在心里开始筛选，哪些海岛无人，信号还不好的。 月光柔和地撒向他们，地上两个影子重合，倪嘉被厉煜城包在大衣内，脚不沾地。 厉煜城听着她的打算，听她的计划里包含自己，他们会一起坐在海边吹风，看日落，陪女儿堆沙子。 到后头，倪嘉开始讲自己在瑞士是如何过年的，她会跟女儿科普国内的春节，给女儿请假，带她们旅游。 “和谁去的？”厉煜城比较关心这点。 “陈蜜啊。”倪嘉拽了拽厉煜城的耳朵，小声哼哼道：“别乱想。” “嗯。”厉煜城应的敷衍。 既然话题聊到这了，那难免思维会发散，“你和他有没有单独出去旅游过？” 他停了下，补充道：“带孩子出去也算。” “当然没有！”倪嘉敲他的脑壳：“想什么呢！” “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厉煜城一脸不爽，心里吃味的紧，就开始无理取闹，“还发展到他跟你求婚。” “我哪知道！”提到这倪嘉有点心虚。 那天回头看见厉煜城站在亭子里，说实话，心脏停了一拍，那刻的心情很复杂，有惊喜也有惊慌。 惊喜的是厉煜城来了，惊慌的是怕厉煜城气地走了。 好在最后厉煜城是来接她的，没有因为车上那些话，而误会自己。 她小声解释：“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去。” 厉煜城却突然想到什么，抱着她调头往回走。 倪嘉伸手挠了挠厉煜城的下巴，这满脸醋意地小表情，看着还挺逗。 “谁会在一件事上反复吃醋，无不无聊。” “我。”厉煜城言简意赅地回答她。 求婚多重要的事，被程文柏抢了先，厉煜城每次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去哪？”倪嘉回头看了眼楼梯，“你这样看得到路吗？” 厉煜城睨她一眼，略带气性地从鼻子里哼了声，手上使坏地掂了掂她。 “小心啊！”倪嘉瞪他一眼，“在楼梯上不要玩闹。” 估计是习惯的，她这语气很像警告小朋友，听的厉煜城眉毛拧成了一条毛毛虫。 “你跟女儿说话倒挺温柔的。” “跟你不温柔吗？” 厉煜城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理解，楼梯走到了才说：“就会瞪我。” “怎么听着怨念这么深啊...”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用背顶开了主卧的门，直到她被放到床上，才有一刻警惕过来，连忙坐直拉好衣服。 想到那个袋子，她跳下床挠了挠耳后，有点无所适从的跟在厉煜城后面。 她见厉煜城绕进衣帽间，走到最里边的柜子，打开后看了她一眼。 仿佛有所预感，倪嘉站在原地，两条腿像是被焊在地上，动弹不了，心跟着鼓动起来，全身细胞都开始紧张。 她眼睁睁看厉煜城，将那套白色燕尾服拿出来，单手拎着走到她面前，然后站定。 一张平面初稿变成高定礼服，倪嘉红了眼眶，短暂性地喉头酸胀，有些说不出话。 曾经这套衣服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纯洁白净的婚姻，温柔体贴的老公。 哪怕开场方式就是错误，她也天真单纯的幻想过。 现在厉煜城拎着一套衣服...她有些跳脱地想... 是不是乌托邦照进现实了？ 第196章 非你莫属 “原本我打算穿着这套燕尾服，跟你求婚。” 现在都被程文柏毁了，他不再是第一个求婚的人，厉煜城丝毫掩饰不了自己的遗憾。 “要看吗？”他问。 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倪嘉缓过神来，下意识发出一声疑问：“嗯？” 厉煜城上前一步，将衣服递到她手里：“你设计的，看看。” 从面料到缝线，衣领到钮扣，这些细节几乎一样，她一寸寸的抚摸西服，依稀还能想起当时画稿的心境。 “你的呢？”厉煜城低声问：“画了吗？” 倪嘉没说话，指尖磨蹭的布料，始终垂着眼，从这个角度看去，厉煜城能看见一个逐渐发红的鼻头。 沉默就是答案，他捧起倪嘉的脸，那双漂亮的杏眼变得通红，里面盛满了泪，好像用力眨一下，就会顷刻间倾盆大雨。 “稿子还在吗？”他轻声问。 那本画稿她从首都带去瑞士，又从瑞士带了回来，始终被她压在衣柜的最下方。 就连陈蜜都没见过，倪嘉沉默着，内心不太愿意这些心思被揭露。 那样就好像很没出息似的... “给我。”厉煜城大拇指刚擦过，眼角的泪就溢了出来。 有一颗落在燕尾服上，倪嘉不动声色的去擦，但那是水，泪水很快浸入衣料就消失了。 “我让人做出来。”厉煜城搂着她，额头轻轻抵上来，“我们一起穿。” 倪嘉小声哽咽声，肩膀一缩一缩的，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那都是六七年前的点子，现在已经不流行那些款式了，倪嘉羞于展示。 也不想让厉煜城知道，她其实设计了成套，从主纱到送客服，整整四套。 她哭的男人心都要碎了，厉煜城小声道歉，“对不起，顺序全都错了。” “我们重新开始。”他诚恳地请求，“这次我一定好好爱你。” 往事涌上心头，倪嘉委屈地撅了撅嘴，伸手抱住厉煜城，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哭得太伤心了，导致厉煜城的外套湿了一大片，男人什么哄话都往外说。 说到后头像是没办法，弯腰将她抱起，在主卧和衣帽间来回走，哄小孩一样哄她。 走到第四趟，倪嘉的羞耻心也上来了，趴在厉煜城的肩头，小声道：“我又不是妹妹...你别晃了...” 厉煜城侧头亲了她一口，在她耳边小小声喊了句“大宝贝”，这下给倪嘉脸都喊热了。 原本就哭的难看，这下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干脆埋头当一只缩头乌龟。 “完了。”她闷声说，“妆全花了。” “花了也好看。” “少扯。” “不骗人。” 厉煜城抱着她坐在床尾，轻轻拍着背，这让倪嘉又想到对方哄姐姐的样子。 实在太羞耻了，她伸到背后，把那只手抓下来攥住，“别拍了。” “还哭吗？”厉煜城问。 倪嘉想到自己之前，在后院问厉煜城哭完了没，当即气地捶了一记。 “真记仇！小人！” “嗯。”厉煜城发出低低地笑：“一会儿小人，一会儿小偷，我就不能是个正常人？” 倪嘉：..... 小偷，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这个男人竟然还记得！ “本来你就没有拿到我的版权。”她小声反驳：“我没污蔑你。” “是是是，”厉煜城的声音听上去又软又轻，还有些无奈，“那麻烦倪总把版权卖给我。” “不卖。”倪嘉小声说：“这是非卖品。” “那方不方便问一下，倪总给谁设计的？” 明知故问，倪嘉又敲打了下男人的背，厉煜城夸张地哎呦了声，然后就低低酥酥地笑着。 “抬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要。”倪嘉埋地可死了，只给自己露了一对鼻孔出气。 她就是不知道该拿这张脸怎么办，才没勇气抬头，太丑了，她不想在厉煜城面前变的那么丑。 厉煜城也没说什么，就侧头亲了一口，这一口亲在倪嘉左边的脖子上，她歪身躲了下。 “抬不抬？” “不抬。”倪嘉自暴自弃地说：“你直接走吧，我今晚睡这。” “那我也睡这。”厉煜城语气略显无赖。 “底妆全蹭你衣服上了。”倪嘉窘迫地要死：“好烦。” 听这语气，看的出来是很懊恼了，其实被这样紧紧抱着，还挺享受的。 厉煜城脸上的笑意散不去，唇角一直高高扬着：“包袱真重。” 倪嘉毫不犹豫地对着肩膀咬了口，可惜衣料太厚，毫无杀伤力，厉煜城捏了捏她的后颈，递了个台阶。 “你洗脸，我换衣服。” “那些东西都过期了。”她小声道：“用不了。” “早换了。”厉煜城拉着她的胳膊，试图将两人分开，“浴室都是新的，可以用。” 燕尾服就在床上摆着，倪嘉心下一动，勾起衣服二话不说，往厉煜城头上一盖，连忙跑进浴室。 她动作矫捷的跟只兔子似的，厉煜城掀开衣服，人已经没影了。 厉煜城坐床上笑了会儿，原本打算找件外套，手里攥着西服，又改了想法。 所以等倪嘉洗完出来，在卧室看见了一位风度翩翩，高贵优雅的男人... 当然，如果男人脸上不带着坏笑的话，画风可能会更和谐。 “怎么样？”厉煜城整理着袖子，明显对倪嘉的反应很满意。 哭也哭过，那点情绪早过了，更何况见着面前这副坏笑，她眼下也感动不了。 倪嘉走过去扑在床上，托着腮，翘着腿打量道：“你还是适合黑色。” 仅半秒，毫不夸张地说，厉煜城的表情当场垮了，眉尾挑高，不屑地嗤了一声：“那谁适合白色？” 倪嘉眨了眨眼，忍着笑，摇了摇头：“不知道。” “给你三秒，”厉煜城扶着胯，站在距离床尾一米处，垂眼俯视，“重新组织语言。” 嗅到一点危险的气息，倪嘉指尖在脸上弹了弹，冲对面挤了个鬼脸，仰面躺在大床上。 悠哉悠哉地说道：“夸夸团可不在这。” 厉煜城两步走到床尾，单膝跪在床上，两手撑在倪嘉的正上方，由上而下紧紧盯住身下的女人。 用牙齿间挤出几个字：“不合适？” 这是倪嘉特地设计的婚服，怎么能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 没道理的！ 在现在的视角里，男人的脸是颠倒的，可为什么颠倒还是那么帅！ 倪嘉露出小排牙齿，笑着伸手揉了揉厉煜城的脸，坦诚道：“合适。” 她字字清晰地说：“非你莫属。” 第197章 拜托，是试婚，不是备婚 这个吻一旦碰上就失控了，房里一片旖旎之色，地上横七竖八敞着好几件衣服。 身体盖上新的痕迹，倪嘉几度累到要睡着，还要应付厉煜城的问题。 “还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 “你迟疑了！” 倪嘉羞恼，仰头狠狠在厉煜城的下巴上咬了一口，那哪是迟疑，分明是被折腾的字不成句。 最离谱的是她一丝不挂，可厉煜城除了脱件外套，连里头的马甲衬衫都还穿戴整齐。 说的再离奇一点，这套燕尾服就像战甲，厉煜城穿上后有使不完的牛劲。 原本昨晚那阵酸劲就还没过，倪嘉现在四肢酸软，为了防厉煜城，把自己裹成实实在在的粽子，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 都这样了，厉煜城还不肯放过她，连着被子将她一起抱去书房。 那一瞬间，倪嘉感觉自己像洗净待宠幸的妃子，荒唐的很。 房门是她最后一道羞耻心，途经走廊，她脑袋都不敢往外伸。 “厉煜城，你闹完没啊...” 踢上门，厉煜城将她搁在桌上，倪嘉从被子里探出头，抓着被角吹了下额前的碎发，很是无语。 “带我来书房干嘛啊？” “回个邮件。”厉煜城笑着凑过来亲了一口，才去开电脑。 倪嘉一整个无奈住，她从书柜的玻璃中，看见自己被裹的像条鸡肉卷，模样十分狼狈。 “回邮件你把我弄来干嘛？” “陪我。” 那双指节分明，纤长的手，刚还在拨弄她，此刻已经一本正经的在敲键盘。 简直没眼看，倪嘉撇过脑袋，开始四处观赏书房里的陈设，除了架子多了些书，摆件，盆栽，几乎跟原来一模一样。 “你真的很念旧诶。”她嘀咕了声，没注意到男人指尖顿了一下。 “你跟我爸完全不一样。”倪嘉说完蹭了蹭鼻子，改口道：“倪德海喜欢收集瓷器。” “每次他拍到值钱的东西，就会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就我们家沙发后面那个柜子，来来回回换过好多款式。” “最开始用的是橡木，后面改成樱桃木，现在...”她顿了下：“七年前换成了黑胡桃木。” “他说好东西要有个配得上的托。” 倪嘉缩悠闲地晃着腿，晃着晃着把自己晃乐了，因为真的很像一只蚕蛹。 “你呢？”厉煜城问：“除了画，还喜欢收集什么？” 昂贵的珠宝也会看厌，瓷器玉器不太感冒，但画不一样，它根据人当下的心情，经历，每次看都能有不一样的感悟。 倪嘉细细思量了会儿，好像真的没了，于是摇摇头。 “翡翠钻石？” “你女儿喜欢，妹妹看见任何blingbling的珠宝都很兴奋。”倪嘉笑道：“她不好养噢~” 厉煜城撇了下嘴角，觉得这没什么，女孩子有点昂贵的爱好无可厚非，要富养，长大才不容易被人骗走。 “以后有拍卖会带上她。” “你可别！”倪嘉眼睛都瞪大了一瞬：“她就没有不喜欢的，小心拍到你破产！” 破产？真能做到这么败家，还需要一点本事，厉煜城笑着摇摇头：“养她足够。” “哇...”倪嘉突然想起一件事，感慨道：“她要是看到你妈留下来的首饰，估计能乐疯。” 想到妹妹，厉煜城笑得有些宠溺看，“不给她,那些是你的。” 这话莫名让倪嘉有些感动，以前在家，妈妈留下来的东西都是姐姐的。 只有姐姐不要，才会是她的，倪德海从来不会说，这东西就是你的，你姐抢不走之类的话。 她垂下眼，腿一下一下的晃着，想将情绪压下去，但没能太成功，鼻子还是有些酸。 “怎么了？”厉煜城见她低着头，椅子滑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要回去告密。”倪嘉胡诌了句。 “她想要再买。” 厉煜城从被缝里探进来握她的手，握住后将她的手拉出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指节。 揉到无名指处停下来，然后就在指根揉着，似有暗示。 “光秃秃的，”他说：“不好看。” “我们设计师手上都不戴饰品的。” “是吗？”厉煜城看她一眼：“戒指不影响吧。” 倪嘉抽回手，抬脚踩在厉煜城的膝盖上，没说话。 厉煜城给她揉了会儿脚腕，突然起身去开保险柜，然后取回来三个方形的黑色绒布盒。 话题正敏感，她第一反应是紧张，对方该不会趁机跟她求婚吧。 昨天晚上才说试婚，现在千万别整这一出！ 看清盒子后，她又松了一口气，盒子蛮大的，看上去更像大件的首饰盒。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看到就先拍了。” 说这话的时候，厉煜城有些心虚，作为有两年婚姻经验的人，该清楚的。 他将盒子放到桌上，然后依次打开，语气平静地像在介绍三块廉价的石头。 “喜欢吗？” “要是不喜欢，就再拍。” 面前陈列着三款钻石，有公主方的粉钻，有梨形的艳彩蓝钻，还有椭圆形的白钻。 除了最后一款是裸钻，其它都有设计好的戒托。 目测每颗钻石都在十克拉往上，简直壕无人性...倪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纤细的手指，逐渐缩成了拳头。 她这个动作，令厉煜城曲解了，“不喜欢？” “没！”倪嘉猛烈地摇头：“都很好。” “挑一款做婚戒。”厉煜城将三个盒子往前推了推：“你选。” 这...算啥？ 倪嘉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到底算不算求婚，她现在该说什么？怎么就突然选上戒指了？ “厉煜城...”她拢了拢被子，小声问：“你干嘛？” “先选。” 厉煜城眼神殷切，双手撑着桌面，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口，倪嘉有种被哄骗的感觉。 “不是...在试婚吗？”她声音很轻，拒绝都没什么底气。 “嗯，一年。”厉煜城说：“记着呢。” “那你...” “定做需要时间。”厉煜城跟她蹭了蹭鼻子，“我们得抓紧时间。” “不是...唔...” 话还没说完，厉煜城就吻了上来，倪嘉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对方一遍一遍缠绕她的舌头，故意使坏，就不让她把话说完。 她其实想说，咱们是试婚，不是备婚...你好像搞错了。 第198章 夜间抓捕 她越想吱声，厉煜城就吻得越狠，到后面直接按着她在书房又来了一次。 什么人能承受住这种精力？倪嘉干脆老实了。 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两人都不放心在这睡，连夜往回赶。 亲了一晚上，倪嘉总觉得嘴唇有些肿，不方便外人，所以厉煜城亲自驾车回去。 她就缩在副驾驶瞌睡了一路，没办法，和厉煜城待在一起太费体力了。 “草，他不行啊！” 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年前，陈蜜对厉煜城的评价，她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激灵。 “冷？” 厉煜城侧头看了眼，伸过去摸了摸脸，又将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些。 出风口吹来一阵热气，运动了一晚上，她一直在出汗，都快热死了。 倪嘉松了松高领，又将暖气关小了些，“不知道那俩睡了没。” “客厅装个监控，方便。” 倪嘉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但她很快想到什么，又飞快拒绝了：“算了。” “怎么？” “那个...后院的监控，只有你能看吧？” 厉煜城斜她一眼，很快明白过来，低低地笑了声：“当然。” 对方突然把手机递过来，倪嘉疑问地问：“干什么？” “有回放...”厉煜城目视前方，一脸假正经地问：“要看吗？” 看你个咕噜小棒槌！想到自己被抱着，在鱼塘绕了几圈，倪嘉就脸热的不行。 念在交通安全，她还是放弃拿手机砸人的想法，将机子丢进了杯槽。 果然，两位小鬼还没睡，倪嘉刚进门，就见客厅撅着两个屁股，两姐妹趴在地上，不知道在瞅什么东西。 “让我看看哪位小公主还没睡。” “妈咪！”好好仰头惊喜地叫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倪嘉被暖气吹了一路，口渴的很，灌完一杯水，才用脚戳了戳姐姐的屁股。 “干嘛呢？” “守株待兔。”倪好抬起头拨了拨头发，“它们一直躲在里面。” “大王？” “大王和雪糕。” 雪糕...倪嘉反应了下，才想起来是早上买的那只龙猫。 可龙猫不是待在笼子了吗？ 她两手叉腰，佯装威胁地问：“谁放出来的？” 倪好看向妹妹，好好嬉皮笑脸地爬起来，见厉煜城进门，就像找到救星，飞奔了过去。 “爸爸，救命！” 厉煜城拖鞋还没换好，先接住了小棉袄，他盯着妹妹半边发红的脸，皱了皱眉。 “脸怎么了？” “脸？” 好好捧住自己的脸，扭头去看镜子，看见左脸红红一块，转身指着地上的大理石。 笑道：“我刚刚趴那儿呢！” 最近开了地暖，倒是不凉，估计是压的，厉煜城替她揉着小脸，往沙发那边去。 见倪好还跪在地上，腾手拉起来，一块抱到腿上坐着。 “还不睡，几点了。” 倪好戳戳手表，表盘亮了之后，看了眼时间，乖巧地回答：“十二点半。” “嗯！”厉煜城被气笑，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脸：“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床上梦周公。” “周公是谁？”倪好问。 解释起来太麻烦，厉煜城掐头去尾地解释道：“一个老头。” “为什么要梦见老头？” 厉煜城一脸无奈地看向对面，倪嘉捧着杯子在笑，顺手递了个台阶。 “我懂，马上买！” “买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倪嘉说着掏出手机，真在软件上找到这本书，飞快下单。 “爸爸，”好好拍拍他的脸，指了指身下的沙发，表情很苦恼：“它们躲在里面，不陪我玩！” “谁？”厉煜城想了下：“猫？” 好好噘着嘴点了点头，补充道：“雪糕也在里面呢！” 客厅散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倪嘉寻着味道找去厨房，原来是佟姨蒸了些自己做的小馒头。 晚上就吃了一碗面，还被厉煜城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早就饿了。 “好香...”她在厨房喊了句：“倪好好！” “孩子说饿了，我就蒸了些，你和少爷也垫垫肚子再睡。” “有你是我的福气！”倪嘉从后面抱着佟姨，舒坦地将脸靠在对方肩上。 听到倪嘉在厨房喊她，好好忙不迭地从厉煜城身上下来，边跑边交代道：“爸爸，你快帮我把它们弄出来噢！” 厉煜城说好。 两只宠物分别躲在沙发的两个角，厉煜城趴在地上，从一点细缝里与它们面面相觑。 他尝试抓了几下，可惜沙发缝窄，他的上臂会卡住。 这缝这么窄，大王又比之前胖了那么多，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挤进去的。 而且平常一直散养在家里，也没有往沙发下钻的癖好。 “怎么进去的...”他一边说，一边起身准备去找工具。 “我知道。”倪好仰头冲他说完，突然趴下去，四肢贴着地面，跟只蛤蟆似地蹬了几下。 演示完，她又一脸严肃地站起来，对厉煜城说：“就这样。” 厉煜城当下都没接上话，手抬了抬，又摸了下后脖颈，干巴巴地回了句：“好的。” 等他走出两米，才握拳掩嘴偷偷地笑，女儿这种生物真可爱。 好好攥着两个小馒头，噔噔噔地跑过来，递了一个给倪好。 “出来了吗？” “没呢，”倪好咬了一口，下巴冲着储藏室一抬，解释道：“爸爸拿工具去了。” 恰巧这时厉煜城两手空空的从储物室出来，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他准备回自己那儿，拿根高尔夫球杆。 “抬沙发吧。”倪嘉走过来建议道：“缝里黑漆漆的，待会儿再伤着。” 厉煜城觉得有道理，走到后边抓着沙发背，冲两个小鬼挤眼睛：“动作要快，注意安全。” “嗯！”好好一口塞完馒头，两手举着，五指张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倪好看了她一眼，淡定地分工：“你抓雪糕，我抓大王。” 好好点点头，两人自觉走到沙发两侧，眼睛专注地盯着沙发缝。 厉煜城开始喊口号，“我数到三...一...” “等等！” 三人同时回头看，见倪嘉咬着馒头，慌乱地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以开始了。” 沙发底座才刚露出一条大点的缝，两道影子咻地一声窜了出去，两小只还愣在原地，倪嘉举着镜头一路追。 “跑了跑了！” 她追到客卧门口，转过来眉毛一紧，望着客厅发愣地三人，无奈道：“跑床底下去了...” 第199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龙猫好歹是鼠科动物，竟追的“大王”满房间跑。 它们不回窝，两小鬼不愿意去睡，最后只好找来高尔夫球杆，将其从床底下赶出来。 大概是气息不熟悉，大王对雪糕的反应比较大，被倪好抱着还在蹬腿。 厉煜城担心姐姐被抓伤，换到自己手中，可能是高度一拉开，大王明显没那么躁动了。 “它怎么了？”倪好扬着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刚蹭了一脸的毛。 “应该是不太适应。”厉煜城撸了撸猫头，发现大王都被吓成飞机耳了。 “没应激吧。”倪嘉走过来担心地看了眼。 大王呼吸比较快，眼睛睁溜着四处看，还是处于比较警惕的状态。 它平时比较黏倪嘉，喜欢趴在她的腿边睡觉，偶尔还会上书房找。 今天给吓成这样，倪嘉就有些心疼了，提议道：“今晚让它跟我睡吧。” “不行。”厉煜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猫睡床，他睡哪？ “跟我跟我！”好好举着小手自荐，还抱着厉煜城的大腿晃：“让它跟我睡吧！” 雪糕已经放回笼子，对大王造不成威胁，厉煜城当即同意，把猫递给她，拍拍她的背说道：“快去。” “诶！”倪嘉刚伸手，就被厉煜城揽着往客厅去，“不是，那样她们今晚都不会睡了。” “不会。”厉煜城说。 好好怕他们反悔，抱着猫一溜烟的往楼上跑，倪嘉被禁锢在沙发上，扬着脖子喊：“桌上有馒头，不是饿了吗？” “姐姐帮我拿房间来！”好好说完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再看看倪好，受到妹妹的指令，正一个又一个的往盘子里放奶香小馒头。 “记得洗手。”厉煜城嘱咐她。 倪好点点头，端着盘子往楼上去，佟姨跟在后面，手上拿了两杯温热的牛奶。 一招送走两小一宠，厉煜城很是满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为春节假期开始做工作安排。 他那点心思，被人看得透透的，当场被踹了一脚。 倪嘉喝完牛奶，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为了不打搅厉煜城工作，于是就这么合眼睡了。 “腾十天够不够？” “初九有个会，我让李星河去协调，如果对方没问题，那...”他粗略算了下：“能有近半个月的假。” 等半天没反应，才发现倪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只手压在脸下，一只手抱着枕头，细密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看的厉煜城心中塌陷下去一块。 当即又给李星河发了几行字，让他务必协调成功。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行程全部安置妥当，年二十九早上，霍老太在浴室摔了一跤。 这一跤直接摔进医院，轻微脑震荡，手臂骨裂。 原因就是血压升高，头晕所致。 倪嘉是中午才得知此事，本来要赶去医院的，但倪德海来电话闹了一通。 不知道是谁举报倪氏漏税，节前搞这么一出，弄的倪德海最近一直在走关系。 可惜税务问题无人敢帮，这不她这个怨种女儿就派上用场了。 倪德海话里坏外的威胁，如果倪嘉不帮，就将厉承安先前的阴阳合同透给税务局。 这件事她不是很清楚，怕连累到厉煜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准备晚点再找厉煜城聊聊。 厉煜城一早赶过去，在医院待到天黑才出来，老太太转入vip特护病房，由林姨和专门的医护照看。 他是有点自责成分在身上的，因为昨晚才拒绝去公馆吃饭，今早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车子开进前院，周叔熄火离开，厉煜城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旅行泡汤，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面对孩子的失落。 还有倪嘉，这次海岛旅行，因为是他们第一次出行，倪嘉前前后后准备了不少东西，他想对方应该也会很失望。 叩叩...车窗响了两声。 厉煜城拉开门，冷风扑进来的那刻，倪嘉也钻了进来。 “怎么不进去？” 厉煜城摸着她的脸，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抱歉，旅行可能得换个时间。” 机票，酒店，倪嘉下午就给退了，老人出事，她自然没再想着这件事。 老太太对厉煜城有养育之恩，也是对方心里很重要的人。 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厉煜城，“外祖母怎么样了？” “就是有点嗜睡，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医生怎么说？”倪嘉问：“伤在左手右手，严重吗？” “地上铺了垫子，就撑的那一下受力比较重，还好。” 老太太年纪大，骨头原本就脆，这一下算是万幸了，至少没有脑出血，倪嘉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晚点吧。”厉煜城摸着她的头：“过年就好好吃年夜饭。” 就是因为明天日子特殊，老太太又特别注重节日，医院气氛沉闷，倪嘉才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主要是带两个小鬼，老太太见了说不定心情好，心情好愈合的也快。 “孩子也嚷着要去。” “你跟她们说了？”厉煜城稍显惊讶。 “嗯。” “她们..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 她有点反应过来厉煜城在担心什么，随即摇摇头，凑过去细细打量那双眼睛。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进去吧。” 厉煜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多事他都是第一次体验，总想做好。 在他既定的设想里，父亲如山，说出去的话要作数，承诺必须实现。 只是这次运气有些差，出发前两天出了意外。 “等外祖母好些，一定陪你们去。” “没事。” 倪嘉搓搓厉煜城的脸，为了减少对方的负担，干脆把下午的事，一股脑说了。 “会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厉煜城微微蹙眉。 虽然不意外，但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在年前出事，这更像是有人刻意举报的。 “子公司的税务早就补完了，就算那份合同流露出去，也激不起水花。” “确定吗？”倪嘉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要不要问问陶文耀？” “就是他处理的。”厉煜城捏捏她的手，“放心。” 第200章 你是不是觊觎它很久了 倪氏那边早就提醒过了，倪德海不听劝也没办法。 厉煜城给李星河打电话，让公关部这几天特别留意网上的言论，尤其是针对加蜜的。 倪嘉在边上听着，心里一暖，倪德海跟她说的时候，一直在提厉承安，她都没想到自己的公司会受牵连。 风平浪静地时候，倪德海不愿认她，出事为了自救，倒有可能托她一把。 挂完电话，厉煜城发现倪嘉直直地望着他。 “怎么了？” “厉总有点帅噢~”倪嘉捧着脸，眼睛也在发亮。 换了个音调，语气变得可可爱爱，十足像一位少女追星的模样。 原本厉煜城被这些烦心事，弄的心烦意乱，经过倪嘉这么一打岔，胸腔似是找到一个出气孔。 烦闷的情绪，不断从这个孔里溜出去，郁结散开，心情松散了不少。 “哪里帅？”他同倪嘉打趣。 “好贴心！” “好周到！” “好霸气！” 接二连三的彩虹屁，将厉煜城逗笑，车里成为他们俩的一小片天地。 倪嘉坐在厉煜城的腿上，找了首轻音乐，边听边哼，任由对方脑袋抵着她，慢慢恢复心情。 “有个奶粉广告想找妹妹。” “什么奶粉？”厉煜城抬眼问。 倪嘉将收到的信息，调出来给对方看，这是一个外国的老牌子，很多年龄段的小孩都在喝。 品质应该是没问题，但是食品方面的邀约，倪嘉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立马答应。 “国内对食品安全这块，一直把控很严，我回头让人查查。” 厉煜城将信息转发给自己，顺手给李星河发了一份，“你问过她吗？” “嗯，她可喜欢镜头了，天天嚷着要当小明星。” 车里不知道换了什么香薰，气味有些不同，闻的倪嘉鼻子有点痒，动手蹭了蹭，掀开隔板看了眼。 “谁买的？”她皱了皱眉：“不好闻。” 厉煜城看了眼，当即从出风口摘了扔到一旁，顺带放了点车窗。 “不知道，明天让人换。” “我挑吧。”倪嘉点开软件，慢悠悠地问：“可以吗？” 她知道厉煜城喜欢冷调，无论是房子装饰，还是穿衣风格，总是偏暗一些，会有点距离感。 可慢慢地，她觉得厉煜城不是这样的人，对方应该是温暖而沉稳的，不是表面那样冰冷的。 厉煜城用鼻子点了下她，语气自然熟稔：“问什么，挑就是了。” “怕你不喜欢啊。”倪嘉笑了笑。 “你喜欢，我就喜欢。” “咦~”倪嘉当即打了个冷颤，很夸张的蹭着手臂，被厉煜城逮住咬了一口。 “让我看看伤口好了没。”厉煜城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查看。 倪嘉感觉这个姿势很丑，扭着脑袋不太愿意：“好了啊。” “确实好了。”厉煜城轻笑了声，突然放倒椅子，压着她狠狠亲上去。 第二天一早，厉煜城被房门拍醒，倪好攥着一大把红纸爬上床，冲他俩晃了晃。 窗外还没开，房内一片昏暗，厉煜城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倪嘉早就躲被子里去了。 “拿的什么？” “贴纸！”倪好晃了晃他：“快起来。” 厉煜城将手臂搭在额头上，遮去门外的光，声音有些刚醒来的暗哑，他低低的应了声，就把姐姐拉到怀里抱着。 “我们约得十点。” “妈咪还要化妆，化妆也要时间。”倪好护着怀里的贴纸，奋力仰头。 “我哪有这么磨叽，”倪嘉在被子里控诉：“不准污蔑我！” 他们约好今天早上去马场，然后下午去医院看外祖母，晚上回家吃年夜饭。 在倪好的概念里，今天行程很忙，不能赖床的。 厉煜城笑着拍拍女儿的头：“对，不准污蔑她，她只是有一点慢。” 倪嘉在被子里拧他的腰，厉煜城嘶了一声，手伸到后面抓住，就不放开了。 “赤兔醒了吗？”想到自己的小马，倪好就眼冒星星，喜欢的不行，很是迫不及待。 “你看看。”厉煜城打开监控，让她自己拿着看，趁着间隙让倪嘉再赖一会儿床。 倪好看见赤兔就安静了，躺在厉煜城的怀里，默默盯着屏幕，偶尔拿手机戳一戳， “它在吃草。” “它看我了。” “它的尾巴在动。” 她每说一声，厉煜城就应她一声，算不上敷衍，也算不上真诚。 因为被子底下，倪嘉正在他的手心写了点东西，他还要花心思去猜。 “赤豹也在。”他一下握住倪嘉的手：“今天带你见它。” 竟然被猜出来了，倪嘉不可思议地躲在被子里，眨了眨眼，随后感到一点不好意思。 她嫉妒那匹马很久了，今天终于要见到了。 她还记得某人说要带着她跑两圈。 “好呀！”倪好以为厉煜城在跟她讲话，举着手机说：“我能看看它吗？” “可以。”厉煜城接过手机，切了个镜头。 过了一会儿，被窝里出现一点动静，倪嘉慢慢探出脑袋，然后搭着他的肩，一点点凑过来看。 厉煜城微微勾起一点嘴角，逮住机会，快速回头亲了一口。 倪嘉拍了他一下，脑袋挨着他，脸贴脸的压在上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 “这是那匹马？” “嗯。”厉煜城低声问：“赤兔是你取的？” 如果承认，那点心思就昭然若揭了，倪嘉没说话，反正厉煜城应该也猜到了。 “今天骑吗？” “骑它？” “嗯。”厉煜城说：“它性格挺好的。” “赛马速度应该很快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倪嘉已经心动的不得了，它就是要见见这个被厉煜城捧在掌心的情敌，到底什么样。 “还行，”厉煜城忍着笑，强压嘴角，有些故意地问：“或者你想换一匹也可以。” “驮我一个也不重，”倪嘉当即咬了他的耳朵：“你舍不得啊！” 厉煜城拍了拍她的脸，笑声止不住地冒出来：“你是不是觊觎它很久了。” “切！”倪嘉翻身下床，快速套好睡衣，一边往浴室去，一边吐槽道：“一匹破马，谁想要！” “他很贵的...”厉煜城下床跟在后面进了浴室，搂住倪嘉的腰讨好道：“可以卖了给你换套珠宝...” “谁要你的珠宝...”倪嘉这么说着...嘴角已经扬到颧骨那了... 第201章 帅哥骏马 一进马场，倪好就被宽广的草地和帅气的骏马吸引了，嘴巴微张，眼睛直勾勾的。 厉煜城跟她说话都没反应，小手扒着围栏，一动不动地盯着饲养员手中的马看。 “哇，好大的白马！” 好好感叹了句，并没有上前，倪嘉也有些震惊，这个马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分室内训练场和室外竞赛场，边上还有一个马厩和一个双层石头饰面的阁楼，占地面积是国外训练场的两倍。 两小鬼在家就换好了，厉煜城弹了下姐姐的头盔，倪好咧着嘴仰头冲他笑，指着远处。 “马！” 杏眼睁得又大又圆，好奇又兴奋，笑得还有些憨，厉煜城发现自己看着这种的笑容，就很满足。 他划了下姐姐的奶膘，冲饲养员打了个响指，对方就把马牵了过来。 由于体型过大，好好兴奋的同时，又有点害怕，连忙往倪嘉身后躲。 而倪好则一动不动，待马儿低头的瞬间，甚至敢上手摸，摸完又冲着厉煜城傻笑。 胆子大的让人惊讶，厉煜城抱起倪好，跨过栏杆，近距离让女儿和马接触。 “它叫什么名字？”倪好问。 “云霄。” “云朵的云吗？” “嗯。”厉煜城突然扭头看向倪嘉：“喜欢吗？” “嗯？”倪嘉在一旁拍照，没反应过来，放下手机点点头:“嗯。” “之前不知道你喜欢赤豹，就选了匹性格温顺点的母马。”厉煜城将一个惊喜说得十分平静。 “我的？”倪嘉讶异地指了指自己，她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没想过也会拥有一匹。 “赤豹也该找个伴了。”厉煜城挑挑眉：“先去换衣服？” “我没准备。”倪嘉小声道...前两天人也没说带她跑，她就没有自作多情地准备。 阁楼边有个户外观赏棚，厉煜城让人准备了茶点，将两个小鬼安置好后，带着倪嘉去换衣服。 倪嘉第一次来，跟倪好一样，对四周都很好奇，进门先是储藏室、鞍具房，然后是一个洗衣间和兽医间。 厉煜城带着她上了二楼，二楼有一个很大的观景阳台，从这个观景台望出去，能看到一整个马场全景。 然后接着厨房，浴室和更衣间，厉煜城不知道从哪取来两个盒子，里面有套全新的马术服和长靴。 “会穿吗？”问这话的时候，厉煜城脸上是带着坏笑的，倪嘉接过来小小翻了个白眼。 倪好的马术服都是她帮忙穿的，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推开木门，挂好衣服，倪嘉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回头看见半截式的木门下，有一双修长的腿。 “你也换啊。” 厉煜城推门进来，不怀好意地笑着：“真不用我帮？” 倪嘉拿围巾堵住那张脸，硬生生给人推了出去：“真不用。” 两人换好衣服又去牵马，马厩的气味比较重，倪嘉揉了揉鼻子，跟在厉煜城后面。 “这里有多少匹？” “二十左右。”厉煜城走一半停下来，其中一间突然发出异响，紧接着里头探出一头通体乌黑程亮的骏马。 倪嘉一眼便认出这是厉煜城的心头好：赤豹。 赤豹不断对着厉煜城发出咴咴的欢迎声，马腿兴奋地来回踱步。 “又见面了。”厉煜城摸着它的脸，将马缰绳从马桩上解下来绕在手中，“带你认识个人。” 他一边摸着马鬃，安抚赤豹激动的情绪，一边耐心介绍：“她是倪嘉，你的另一位主人。” 高，黑，壮，这是倪嘉见到赤豹的第一印象，就这颜值，怪不得厉煜城喜欢，就连她也有点迷上了。 赤豹看见陌生人，鼻孔煽动，不断发出咴咴的声响，还试图向倪嘉靠近。 “嘘！”厉煜城小声安抚：“不准吓到她。” 体型差别太大了，赤豹骨骼肌发达，光是站在她面前，倪嘉都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她站在走道上，有点不敢上前，等厉煜城牵出来。 “见到它什么感受？”厉煜城走到她边上。 马尾肆意晃动，不断发出叱响，倪嘉往边上躲了躲。 往日在国外，她陪着姐姐，接触到的都是小马，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跟一匹成年马的体型差异。 厉煜城一米八六的身高，肩才刚过马背，更别说她了，可能赤豹一蹬腿，她就得碎。 “怕了？”厉煜城另一只手来牵她，安抚性地捏了捏：“让它熟悉下你的气味。” 被那双马眼盯着有些怵，倪嘉下意识抵住脚尖，摇了摇头，有点打退堂鼓。 你帅！你俊！活该你得到厉煜城的宠爱，她默默腹诽。 厉煜城吹哨，打了个手势，赤豹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发生异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仿佛被定了身。 “有我在，别怕。”厉煜城牵着她的手，往马鬃上摸。 马鬃比预想的顺滑，整洁，光是触碰倪嘉都能想象，它驰骋时飞扬的模样。 “要上去吗？”见她接受了点，厉煜城立马抛出诱饵，倪嘉将手抽回来，猛地摇了摇头。 她心虚地摸着鼻子，为了掩饰胆怯岔开话题，“赤兔在哪间？” 厉煜城带着她去了走廊尽头的马房，看见那只棕白色的小马在马桩上拴着，体型才到她的腰间，倪嘉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厉煜城在她身后，发出低低地笑声，倪嘉“恼羞成怒”地回头剜了一眼。 “早说。”男人将马缰绳递给她，强压着嘴角：“给你也订一匹。” 倪嘉无法反驳，随手用马缰绳敲厉煜城的背，赤豹立即在一旁发出咴咴地声音，脚步开始不安分起来。 “嘘！”厉煜城指着马鼻子，板脸警告。 怎么马也护住？ 倪嘉撇撇嘴，暗自决定以后要在赤豹看不见的地方，再对厉煜城下手。 走道不方便他们同时过，让赤豹走在自己身后，倪嘉不放心，于是就让厉煜城牵着马走在前面，她和小马落在后头。 阳光马厩外撒进来，宽肩窄腰长腿，明明男人要比马矮上很多，但单看背影，倪嘉却觉得厉煜城毫不逊色。 她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又在对方转身之际，快速收起来。 帅哥骏马，真养眼！ 第202章 公主礼 两人刚从马厩出来，就听到妹妹地惊呼声：“哇！” 小鬼惊叫一句，就跳下椅子，跑到佟姨身后躲着，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偷感极重地盯着。 “两个胆小鬼。”厉煜城低低地笑，倪嘉听见了，并且知道其中有她一份。 “好帅！”倪好放下饮料，拍了拍手，冲厉煜城竖了个大拇指。 她戴着头盔，黑色上衣配白色马裤，服装配色和厉煜城完全一样。 身材比例也相近，都是长手长脚，一大一小看上去简直像是翻版。 厉煜城对她的胆色颇有体会，牵着赤豹走到跟前，挑眉：“敢摸吗？” 倪好走到侧面，毫不犹豫地伸手摸了摸马腿，厉煜城也冲她比了个大拇指：“酷。” 被夸奖了，倪好就笑得很开心，跑到倪嘉跟前，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手中的马：“这是我的马吗？” “是。”倪嘉蹲下去，点了点她的鼻子，饶是已经从女儿的眉眼中，瞧出欣喜之色，还是问：“开心吗？” “嗯！”倪好探出手：“我想牵。” 倪嘉看了厉煜城一眼，厉煜城把赤豹交给马场工作人员，亲自走过来监看。 他让倪好抓着马缰绳的根部，自己牵着尾端，绕着马场慢悠悠地走。 等马和人都适应了，厉煜城才抱姐姐上马，“会怕吗？”他习惯性地问。 “不会！”倪好有些迫不及待地摸着马肩隆。 反而是厉煜城比较担心，因为他不知道倪好的底子在哪，只敢牵着先跑两圈。 “踝关节放松，重心下沉。” 倪好照着做，厉煜城竖了个大拇指，颇为骄傲的勾了勾唇：“姿势很标准，不错。” 两人在马场内一圈一圈的跑，倪嘉在场外录视频，有些后悔没带相机。 “妈咪！”好好拉她的衣角，兴奋地蹦着，“我来拍！” 倪嘉只好将手机让给她，在边上帮忙调角度：“镜头太高。” 可能是个字的原因，好好拍出来的画面，角度不是很好，倪嘉将她抱到围栏上坐，人在后面护着。 “姐姐好酷！” “超棒的！” “哇！好帅！” 好好冲远处大喊，给足情绪价值，厉煜城回头看了眼，好笑地问姐姐：“你带粉丝了？” 倪好咧嘴笑着，不像往常那么腼腆，偶尔会发出很爽朗声音。 跑几圈后，倪好可能嫌速度不够，主动提出自己跑，厉煜城打了个响指，让工作人员牵来赤豹，踩着脚蹬一跃而上。 他还是不大放心，只能换个方式陪跑。 “注意姿势，慢慢来，别贪速。” 倪好点点头，整个人都兴奋坏了，嘴巴就没合上过，仰头看着厉煜城，等着他发号施令。 “你先跑。” 话音刚落，倪好奶声奶气地“驾”了一声，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 厉煜城一颗心被拴着，又想放手，又舍不得放手，立马夹了下马肚子，跟了上去。 “哇！他们一起跑呢！”好好拍着手：“妈咪！你看！” 倪嘉早就说不出话，微微笑着红了眼，之前在国外，倪好偶尔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因为别的孩子有家长陪着跑，她试过，不太行，反而是陈蜜偶尔能陪着跑两圈。 那时候公司也在初期，两人能空出一个，带孩子参加兴趣班，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她获得乌托邦的同时，倪好似乎也圆梦了。 情绪有点溃堤，倪嘉转身压了压眼睛，强行将眼泪忍回去。 二十分钟后，两匹马慢悠悠地往这边来，倪好已经跑欢了，不是在笑，就是在笑着摸自己的心爱小马。 厉煜城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睨着，视线在两人身上，左右一个来回，问道：“谁先来？” 好好一听，反应极快，转身朝着佟姨跑去，嘴里嘀嘀咕咕地念：“佟奶奶，我要喝水！” 倪嘉：.... 她一脸好笑地收回目光，抬眼刚好对上厉煜城的视线，再看对方身下的骏马，瞬间也笑不出来了。 人畜向来和平，她想自己已经接受赤豹这个“情敌”，可以共存了。 “我不行。”她干脆了当地说。 厉煜城勾着唇角，摸着马鬃，突然俯身对着马耳小声低语，紧接着赤豹发出咴咴地声响，单腿跪地对展示马的最高礼仪——公主礼。 倪嘉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地愣在那，大脑空白地望着厉煜城。 “它在对你行礼，”厉煜城低沉性感地声音，从上方传来，很故意地喊了一声：“嘉嘉公主。” “我...”心跳很快，倪嘉有些语无伦次地望着厉煜城：“我该做什么回应？” “公主应该知道...”厉煜城轻声笑着。 笑到倪嘉整个脸都红了，慌慌张张地捂着胸口，单腿下弯给了个回礼。 赤豹这才起身，欢快地发出咴咴声。 阳光下，厉煜城朝她伸出手，倪嘉听着声音，看着臂膀，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地踏实，鬼使神差地将手递了过去。 “踩着脚蹬上来。” 只是感受到一股力，眨眼间倪嘉被带上马，坐进了厉煜城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包绕过来，倪嘉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受肾上腺素的刺激，变得有些兴奋。 这种兴奋甚至压过害怕，令她没有惊叫出声。 “还好吗？”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抓哪啊。”倪嘉侧头小声问。 厉煜城腾了一部分马缰绳给她，倪嘉抓住后也不敢乱动，光是赤豹原地走几步，她一颗心都吊得高高的。 “跑两圈？” “走！”倪嘉纠正道：“走两圈。” 后面半句话，她有点难为情地降低音量，“让我适应一会儿。” 厉煜城又在他耳边发出那种又低又酥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运动过后的缘故，她总觉得厉煜城的呼吸音快赶上马了，呼吸很重，每一下都炸在她的耳边。 倪嘉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掩在头盔下的耳朵一定红极了。 草地上映着两个影子，身子被阳光照得暖暖地，慢慢适应后，倪嘉就开始有些后悔。 上来前，应该嘱咐妹妹替他们拍几张照的。 她和厉煜城，似乎还没有合照。 第203章 密谋礼物 一个念头隐隐从脑海中冒出，刹那间所有初稿都被推翻，连带厉煜城那件成品，都无法保留。 接二连三的灵感冒头，倪嘉有些蠢蠢欲动，巴不得此刻能回到家，关门画上几个小时。 车从马场驶离，倪好扒着车窗，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厉煜城提醒她坐好。 “我们还会来吗？” “随时。” “下周可不可以？” “好。”厉煜城应答下来，并且给出明确时间：“初四下午。” 倪好伸出小拇指，兴奋地说：“拉钩。” 厉煜城与她达成约定，并且承诺要一起去看赛马。 从上车起，倪嘉就拿着平板勾勾画画，神情十分专注，他有些好奇地探头，没想到平板立马被翻过来。 “在画什么？” “衣服。”倪嘉挥挥手，搞地神秘兮兮的:“商业机密。” 不给看？有猫腻，厉煜城挑了挑眉，准备诈上一手，“其实我看到了。” 倪嘉抿唇，细细打量过一番后，断定厉煜城在说谎，也不戳破，顺着对方的话说道：“那还问。” 不下套？厉煜城不死心：“你脸上有字。” 倪嘉护着平板，用电子笔戳了戳男人的脸：“你脸上也有。” 平日画稿都是大大方方地敞在书桌上，从反应来看，画的一定不是寻常之物，厉煜城断定那不是服装。 如果不是童装，会是什么？ 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看的？ 一个猜想在脑中一闪而过，厉煜城笑着靠回去，指尖敲打着扶手，表情胜券在握，没再继续追问。 趁着对方不注意，倪嘉快速解掉安全带，换到厉煜城正后方的位置。 这目前只是一个构想，画出成品之前，她想保密，免得某些人知道后咋咋呼呼，反应过度。 “此地无银三百两。”厉煜城的不紧不慢地揶揄道。 激将法对倪嘉没有用，她得意地摇摇头，抱着平板继续画图。 画画的时间过的特别快，倪嘉再次抬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路上非常冷清，很多商铺都关门了。 只有医院如往常一般热闹，这里一年四季都有人出入。 老太太住在顶层的vip客房，两个小鬼各自攥着要送的礼物，进入电梯后，就变得特别安静。 倪嘉提着一个保温盒，里头装着骨头汤，早晨佟姨煲的。 电梯出来，四人刚巧与打水回来的林姨撞上，“外祖母醒着？”厉煜城问。 “醒着呢！”林姨看见小孩就弯了眼，想抱又嫌手脏，伸出去又缩回来，“老太太一大早就开始等了。” “今天好点了吗？”倪嘉问。 “头不晕，好多了。” 倪嘉点点头，跟在后面进去没再说什么。 病房十分安静，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吊点滴，听见动静掀开眼，发白地嘴唇微微扬起，挣着要坐起来。 护工见状连忙起身帮忙，厉煜城也快步走到床边，摁下开关升高床头。 “俩宝贝来了啊，”老太太招招手，“哎呦，快过来让我看看。” “外曾祖母。” “诶！”老人家见到孩子，好像病痛都没了，一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挂着点滴，还要伸去触摸。 “小心手。”倪嘉放下保温盒，快步过去整理好输液管，免得扯到针头。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也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倪嘉总觉得老太太的精气神没之前好了，血色也差一些。 她低低地应了声，抽了个枕头垫在老人背后。 “小心曾祖母的手。” 两个小鬼乖巧地点头，好好更是凑过去吹了吹，担忧地问：“很疼吗？” “不疼。” “手上拿的什么？” “哈！”好好举起手里的娃娃，朝着娃娃肚子摁了下，里面当即传出舒缓地音乐。 她跟老人解释道：“这是安抚娃娃！我特意找来陪你睡觉的！” “陪我睡觉？”老太太盯着那个绒布玩偶，被这个幼稚又天真的想法逗乐了。 “对呀！有它陪你睡觉，你不要害怕呦！” 好好把娃娃放在床头，音乐持续而缓慢地流出，冰冷的病房，顿时添了点暖意。 在小孩的世界里，医院是令人恐惧地地方，原来是这个意思，老太太会心一笑，配合着说：“谢谢你，现在我不怕了。” 能帮到外曾祖母，好好很开心，不忘拉着倪好说：“姐姐也有礼物要给你！” “噢？”老太太看向另一张明明五官一样，却略显文静地脸，笑着问：“你也有礼物要给我？” 倪好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红纸，有些腼腆地说：“这是我剪的，送你。” 五花八门的红纸，有喜字，有笑脸，有兔子，还有红花，都是些很简单的图样，但老太太很惊喜。 “你剪的？” 倪好点点头，好好在边上附和：“真的呦！佟奶奶教我们的，姐姐剪得比我好！” “这么棒。”老太太拿起其中一张小花，冲厉煜城展示：“手工不输你小时候。” 厉煜城帮她拉好被角，笑道：“是。” “真好，”老太太盯着那些剪纸，喃喃自语道：“这孩子像你，动手能力强，脑子灵活，真好真好。” 病房窗户空荡荡地，让人看着有些冷清，好好提议道，“我帮你贴吧！” “好呀！你要贴哪？”老太太语气变了样，也软声软气的，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厉色的样子。 “emmmm....”好好四处望着，似在思考：“窗户，门，床，这些地方都可以！” 她眼见转回来，落在淡蓝色的柜子上：“还可以贴这里！” 林姨见状连忙说道：“我去护士站借胶水。” “我也去！” 好好一蹦一跳地就跟着去了，倪好爬到床上坐着，离得有些远，坐在床尾的位置。 老太太招了招手，拍拍边上的位置：“来这。” 倪好看了眼厉煜城一眼，默默地移过去，因为怕碰到针头，最后还是隔了一点位置。 “倪好是不是长高了？” 老太太精准地叫出名字，并没有混淆，这让倪嘉有些意外，她点头说：“嗯，前些日子刚量，长了一些。” “长手长脚地随煜城。”她用满是皱纹地手，去握倪好：“长相随你，水灵漂亮。” 这算变相在夸她吗？倪嘉微怔，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第204章 滔天巨浪 从嫁入厉家开始，老太太就没夸过她。 虽然没受到什么眼色，但当初倪嘉心里也清楚，一日没有孩子，一日就得不到老太太的认同。 如今她有了两个可爱的宝贝，老太太再说些什么，她惊讶过后，也没有再多的波澜了。 对老太太而言，她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人家认的是她的肚子，而不是她这个人。 老一辈的思想，很封建，很传统，她不怨，也提不上释怀。 现在她只想把公司经营好，把她和厉煜城的小家经营好，就足够了。 “我也有礼物要给你们！”老太太拍了拍倪好的手，冲厉煜城递了个眼色：“东西在抽屉帮我拿出来。” 三个厚厚的大红包，其余还有一个文件袋，厉煜城放到床边有些责怪地看了老人一眼。 “不是让你安心休息，这些出院再给也来得及。” 这话一出，倪嘉往对面看了一眼，难道厉煜城清楚里面是什么？ “压岁钱就要这天给，时间过了，算怎么回事。” 老太太挂点滴的那只手，实在不安分，倪嘉都有些担心，几度想伸手阻拦又放弃了。 “这个给你。”老太太往倪好怀里塞了个大红包，沉甸甸地，要小孩两手握着才可以。 倪好看向倪嘉，倪嘉点点头，示意道谢，她才乖巧地收下，“谢谢外曾祖母。” “不客气！”老太太摸摸她的脸，宠溺之情无法遮挡。 “等曾祖母出院，你到家里来玩，到时候还有礼物。”倪好乖巧地说好。 这个时候妹妹刚巧和林姨借完东西回来，见到大红包，两三步跑到跟前，看看姐姐，摊开手。 “外曾祖母，我的呢！” “在这在这~”老太太笑道：“不会忘了你！” “谢谢外曾祖母！”好好抱着红包，弯腰鞠躬，甜甜地开口：“恭喜发财，长命百岁！” 一句贺词把大家整乐了，厉煜城叩了下她的脑袋，拉到怀里揉了揉脸：“鬼机灵，谁教你的？” “干妈呀！”好好退开一步双手抱拳，笑嘻嘻地拜了拜：“爸爸，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厉煜城敲她的小脑袋，笑地很无奈：“先欠着，晚上给你。” 这些互动对倪嘉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以前在瑞士陈蜜为了享受无痛当妈，教了不少鬼点子。 碰巧在搭上妹妹这么个戏精，两人简直臭味相投，演起戏来，一个塞一个地疯。 倪嘉微微笑着，突然手里也被塞了一个红包，她讶异地抬眼看去。 “这个给你。” “给我。”倪嘉下意识推拒：“我又不是小孩，不用的。” “要的。”老太太坚持地拍了拍她的手，“那孩子做的事我知道了，算祖母对不住你，别跟我计较。” 那孩子？倪嘉看向厉煜城，在男人点头的动作中明白过来，老太太指的是沈初瑶更换样本的事。 看来对方已经把证据交过去了。 “不会。”倪嘉礼貌地笑了下：“弄清楚就行。” 老太太见她笑得疏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沈家那孩子会做这种事，平日里看着挺乖的。” 沈家那孩子...倪嘉心想...这倒是比那孩子听着让人舒服些。 她没接话，听老人用极缓地语气，絮絮叨叨地讲：“当初煜城状态不好，一心扑在工作上拼命地干。” “我看他身子都要干垮了，也不知道收敛。” “外祖母。”厉煜城轻咳了声，示意她打住。 但老太太有些执意，非要把话说完，“我就想找个人好好管管他，调理调理身子。” “那会儿正好碰上初瑶回来，想着沈家底子我们也了解，就想着让两个孩子接触看看。” “您不用说这些,”倪嘉打断道：“我理解的。” 老太太试图打开文件袋，但由于手上带着留置针，活动起来不太方便，厉煜城便接替了这项工作。 “这里面是我在厉氏的占股。”老太太塞到她手里：“等你们完婚，就转到你和孩子名下。” “我不能要。”倪嘉推拒回去，“我没想拿您的东西。” “我知道。”老太太按住她，倪嘉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听对方先把话说完。 “我也是有条件的。”老太太看了外孙一眼，又将目光投到倪嘉身上。 “他还有个不争气的弟弟，我希望你能帮着劝劝，让他们两兄弟不要成天见面就吵架。” “万一我走了...承安那小子...” “别胡说！”厉煜城脸色沉下来，顺手捂住好好的耳朵，“您身子还硬朗呢，提那些做什么！” “你别打岔！”老太太又恢复平日里疾言厉色的样子，只是因为气色差异，气势没有以往那么足。 “承安那小子不懂事，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没有他哥能干，你帮我劝着点。” 厉承安对她做的那些事，老太太是不知情的，毕竟都是些下作的手段，倪嘉当然也不会提到老人面前讲。 “我跟他说不上话。”倪嘉小声道。 “但这小子听你的，”老太太一下抓住痛点，直击道：“你说的话管用。” 倪嘉看了厉煜城一眼，耳尖悄悄红了，“他哪有那么听话...我管不了他...” 话音刚落，厉煜城冲她扬了下眉，一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倪嘉把眼睛瞥开了。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老太太自言自语道：“见面就掐，亲兄弟处得跟仇人似的。” 倪嘉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要是这样说的话...她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 “承安那小子本性不坏。” “小时候挺粘人的，总跟在这小子后面跑...” “后来时间渐渐久了，可能也有情绪了，两人就对着干了。” “听说...”老太太无奈地神情一下转变，那张精明的脸又出现了，倪嘉被这样的神情盯住，就莫名觉得有压力。 “他和你姐在交往？” ！！！ 这回连厉煜城也惊讶了，两人暗自交换了个眼神都没说话。 “你不用看他。”霍老太平静道：“承安那家伙自己认的。” ！！！ 倪嘉心里再次炸出一片滔天巨浪... 第205章 在逃格格 医院消息闭塞，为了让老太太安心静养，厉煜城昨日就下令阻隔消息。 所以她还不知道倪氏被税务局盯上，高层正是一锅粥的状态。 “沈家那孩子做出这种事，我自然不可能让她再进门。” 老太太画风一转，又跑到沈初瑶身上，倪嘉安静听着，琢磨不清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 总不会拿倪裳跟沈初瑶比，两者择其一，被迫选择前者吧。 要真是这样，那无疑是在苍蝇和蜘蛛之间做选择，左右都恶心人。 说话间，老太太朝这边看了一眼，似乎要她放心，倪嘉没给什么反应，情绪管理的很好。 对沈初瑶的处理是她想要的结果，至于她姐...倪嘉神色稍定，告诉自己没必要急，先听下去。 “至于你姐...”老太太看了厉煜城一眼，语气稍冷，“不简单。” “承安是孩子心性，我相信他也只是玩玩...以后你帮着多管管。” 孩子心性也不是这么用的，幼稚是有，但本性也真的没多善良。 那个二世祖，一天不生事，就浑身难受似的。 倪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强行压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我跟他...”她表情尴尬而礼貌，“没您想的那么亲近。” “承安确实说话没大没小，对他哥也是这样，这事我会说他。” 不知怎得，老太太生一场病性格都变了，说起话来总有一股交代后事的感觉。 倪嘉听着不舒服，不动声色地将文件袋放到一旁，打断道：“您好好休息，这些事以后再说，养好身子最要紧。” 这就是一份转赠协议，要结婚才能生效，但真要复婚，她冲的也不是这些。 两个孩子忙前忙后，将病房整的很热闹，倪好负责贴低处，高处则有厉煜城帮着完成。 不过十几分钟，里里外外沾满红色剪纸，冷清的病房总算有了点过年的气氛。 好好在床上给老太太讲故事，讲的都是些倪嘉晚上给她念的，配合着安抚玩具的音乐，老太太午觉的倦意逐渐袭来，眼皮慢慢合上。 倪嘉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将音量放轻，慢慢地老太太真睡着了。 离开前，妹妹问护士站借了支彩色笔，小心翼翼地在老太太的石膏上画了个笑脸。 她还刻意留了签名，扭扭曲曲的一个“好”字，占了大半块地方。 厉煜城在后面看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暗暗决定要给孩子报个书法班。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暗了，佟姨早些回来准备食材，进门就是一阵飘香，倪嘉洗完手后直奔厨房。 “留了吗？” “留了留了，”佟姨取出剩下的馅料，将饺子皮递给她，满脸都是笑意，“为了区别开，我特地包的麦穗饺。” 倪嘉淡淡笑着，她只会最普通的包法，要是混在一起，真不知道是谁包的，佟姨有心了。 厉煜城换好衣服下来，看见厨房这一幕，心中咻然一动，有些感动地走过去将人搂住。 有人在，倪嘉不好意思的缩了下脖子，小声道：“干嘛啊，忙着呢。” “你还记得。”厉煜城贴脸蹭了蹭，飞快夺了一个吻。 好歹也有长辈在，倪嘉羞的不行，慌乱间踩了厉煜城一脚，没什么气性地瞪了眼，顺带朝佟姨那给了个眼神。 佟姨倒是有眼力见的，早就转过身去，给小两口腾了小片天地。 “我试试。”厉煜城说着挽起袖子，拿了张饺子皮，放了点料，有样学样的开始包边。 他手劲大，料足，皮刚合上就破了，破了就准备拿另一张饺子皮补。 这一层包一层的，快赶上千层饼了，倪嘉赶紧给人拦下，推着出去了。 “去陪孩子，别在这捣乱。” 厉煜城蹭了满手的粉，最后就包了三个特厚特丑的饺子，想想也够了，于是洗手去了。 好好在客厅给大王穿衣服，大王不愿意就到处躲，可惜它被倪好逮到了，只能乖乖就范。 “新年穿新衣，我们辞旧迎新呢，大王！” 妹妹嘴上头头是道，给猫套完红色的针织毛衣，又开始穿红色小鞋。 穿完衣服和鞋子，大王下地都不会走路了，厉煜城看它累的不轻，气喘吁吁地有些可怜。 “猫不需要鞋子。” 好好将视线投到他身上，然后往下落，仅一秒，厉煜城就觉得大事不好，准备从沙发上起身走人。 “爸爸！”妹妹拉住他的衣角，爬到沙发上，戳了戳他的胸膛：“今天要穿红色！” “你也没穿。”厉煜城反驳道。 “我要去穿呢！”好好跳下来，牵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吧！” “我没有红色的衣服。” “有！”倪好跟在一旁解释道：“在楼上。” 自己的衣柜自己能不知道吗？ 厉煜城无奈跟在后面，进了儿童房，看妹妹钻到床底下，拖出两个袋子，然后鬼鬼祟祟跑到门口看了眼，再关门。 最后跟分赃似的推给他一个袋子：“这是你的。” “这是我和姐姐的。” 厉煜城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是一件红色的中山装，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眉毛微不可闻地蹙了下。 再反观两个小鬼，画风则完全不一样，两人已经开始研究衣服的穿法。 “好复杂。”倪好看着面前这套中式唐装，疑惑地看向妹妹：“先穿哪件？” “这是马甲。”好好拿掉姐姐手中的衣服，换上另一件，“先穿这件！” 倪好点点头，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房里有些阴冷，他们才回来不久，二楼暖气没开，厉煜城赶紧拉住姐姐的衣角，制止道：“先等等。” 等房里温度上来一些，两小只才逐个开始换衣服，厉煜城看着她们换，偶尔上手帮忙。 唐装很复杂，上衣里外套了三层才结束，杏白棉衣配上毛边的红衣马甲，下身一件黑色灯笼裤，裤子两边挂着两个白色毛球。 再配上一双虎头棉鞋，两姐妹活脱脱变成在逃格格，模样很是喜人。 好好在房里照镜子，拉着倪好摆各种姿势，连厉煜城都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给陶文耀发去。 配文就三个字：我女儿。 第206章 年夜饭 虽然话就三个字，但那臭屁的语气，隔着十里地都能将陶文耀醺倒。 妹妹看见厉煜城在拍照，转身摆了个金鱼嘴，摇头晃脑地冲过来，“我可爱吗？” 厉煜城将她接住搂进怀里，顺便把杵在一旁傻笑地倪好也拉过来。 “可爱。”他心满意足地得到两个吻。 “你快换。”好好掀他的衣角，“换好我们一起拍照！” 这回他仅思考了两秒，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换上中山装。 看着镜子里鲜艳的自己，厉煜城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领子，垂眼问：“怎么样？” 倪好竖着大拇指，苹果肌高高扬起：“好看！” 她很开心地转头对好好说：“我们也有亲子装了！” “对呀！”好好抱着厉煜城的大腿，笑得可傻了：“我们和lisa一样！” 只是平常的两句话，甚至没在小鬼脸上看见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厉煜城的心里突然就很酸涩。 他错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两个小家伙也一样。 他搭着妹妹的脑袋，又将姐姐揽过来，三人结结实实抱在一起，温情不到三秒，房门开了。 倪嘉站在门口，诧异地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已被某个捣乱的小鬼出卖。 “嘿嘿嘿...”好好歪在厉煜城的怀里，心虚地去躲倪嘉的视线。 “倪好好！”倪嘉在门外叫了声，十分无奈的进来掐了掐妹妹的脸，“真是藏不住一点事啊你！” “嘻嘻嘻...”好好搂着厉煜城的脖子躲：“妈咪，我好看吗？” 衣服之前就快送到了，为了给厉煜城一个惊喜，倪嘉特意藏在这个房间。 原本想着包完饺子，叫他们上来再换，没想到一回头，客厅空无一人。 “好看！”倪嘉与她蹭蹭鼻子：“罚你待会儿多吃两个饺子。” “好的，妈咪~”好好站直身子敬了个礼，被倪嘉打了屁屁，抓着姐姐一溜烟地跑了。 房里仅剩厉煜城一人，他正了正领子，有些不自然地低声问：“怎么样？” “我眼光自然好啊！”倪嘉替他调整细节，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应该熨一下...” “不用。” 有他一份就已经很好了，厉煜城盯着镜子里，细心替自己整理衣衫的爱人，轻声问：“你的呢？” “啊....”反正惊喜都被打破了，倪嘉破罐子破摔道：“在柜子里呢...” 厉煜城将她的手拉下来，握进掌心，语气温柔地不像话：“去穿上。” 在对方的注视下，倪嘉换上那件长袖的新中式旗袍，在镜子前散下头发，重新换了个半扎发型。 可能是被人盯着，感觉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她耳尖又悄无声息地红了。 厉煜城从后背搂上来，低声问：“怎么不是红色？” 她挑的是一件奶油色的长袖素旗袍，衣面有手工刺绣的碎花，一点泡泡袖，加上袖口收紧，中间收腰，能很好的勾画出身材。 这套衣服她是花了心思的，绣花既要与厉煜城的衣服上的纹路相配，颜色也要与四人相称。 最主要的是，她在红色和白色间，选了白色。 “你不是喜欢白色吗...”她在镜子里对上厉煜城的视线，又很有些羞涩地飘走：“换喜好啦？” 隔了两秒，耳边才传来细细碎碎的笑声，厉煜城认错道：“是我肤浅了。” 仔细看两件衣服上的袖扣，花式，确实十分相称，颜色还挑的他喜欢的，一切都刚刚好。 抵着倪嘉浓密的秀发，厉煜城静静感受了片刻，突然满足地又开始笑。 他笑得内敛又有苏感，整的倪嘉耳朵那片麻麻的，像过了电流。 “笑什么啊。”倪嘉嘴上这么问，也忍不住跟着笑，后背的实感，让她心头满满的。 厉煜城开始玩弄她的发尾，很故意地问：“这也是因为我？” “啊...”心思被揭穿，倪嘉显示无措的用第二声发音，紧接着又认命般地“啊...”了句。 这声是承认的意思，所以用的第四声，短暂而有力。 厉煜城又开始笑了，这次笑得放肆很多，有些得意的样子，还使坏的去看倪嘉的眼睛，明明知道人不好意思。 两人在房里黏黏糊糊了一阵，再下来桌上的年夜饭已经齐了。 佟姨比任何人都开心，不算凉盘，就准备了十几道菜。 看着满桌佳肴，妹妹不断发出感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让人怀疑下一刻就会滴下口水。 倪好指着其中一盘虾，惊喜道：“大王！” 那是佟姨特地准备的，她用去壳的虾肉，摆了一只小猫，眼睛是巧克力豆，胡须用的虾须。 这样摆盘有趣，又方便孩子直接食用，下午特意在网上学的。 “谢谢佟姨！”倪嘉起头，两个小鬼跟着喊：“谢谢佟奶奶！” “不谢不谢！”佟姨弯腰搂住两个小鬼，低声道：“晚点给你们炸冰淇淋。” 两姐妹一听就乐了，连连应下，兴奋地爬上椅子，乖乖坐好等着开饭。 厉煜城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佟姨：“明年还得辛苦你。” “谢谢少爷。”佟姨不知怎得就红了眼，收倪嘉的红包时，都没能抬头，两人互相理解的抱了抱。 倪嘉心下一动，在她耳边轻声喊了句：“佟妈。” “诶！”怕孩子看见不好，佟姨控制着情绪，连忙用袖口压了压眼角。 再分开时，两人眼睛都红红的，这个时候倪嘉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果断选择挂断，打开静音模式。 “倪德海？” “嗯。”倪嘉笑笑，完全不在意，“不管他。” “爸爸！”好好歪着头问：“我们的红包呢！” 厉煜城从楼梯下面，提出两个四四方方的红色箱子，倪嘉惊讶到原来大家都藏了。 “什么呀？”两姐妹好奇地探出脑袋，倪好猜得到：“像画具。” 其实上面就有品牌logo，一看就是金饰，只不过小孩不认识罢了。 两个箱子都是六件金饰：金勺，金碗，金筷，金镯，金锁，还有金如意。 足金的饰品颜色很亮，好好发出一声惊叹：“哇！好漂亮！” 她指着其中那个小碗说：“我能用这个吃饭吗？” 倪嘉显然愣了下，明白过来男人的用意，很快鼻子有些发酸。 厉煜城在给孩子们补周岁礼... 第207章 幸运星 整锅饺子只有一个藏了虾仁，今年的幸运饺被倪好吃到了，她兴奋地举碗给大家看。 “今年姐姐是幸运星！” 好好扑过去抱住倪好，凑到脸边吧唧亲了一口，倪嘉也特意从对面过来，对着姐姐的脸蛋子使劲么了声。 只剩下厉煜城，倪好傻笑地望着他，倪嘉推了推他的胳膊。 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仪式，但厉煜城还是顺着意思，吻在倪好的额头上。 等到两人分开，好好高高举起双手欢呼，“耶，我们都蹭到好运了！” 厉煜城疑惑地看向倪嘉，对方小声跟他解释：“谁吃到幸运饺，谁就能得到在座每人一个愿望。” “蹭到好运的人也能得到一个。” “你的意思是倪好可以提三个愿望，而我们分别能提一个？” “是。”倪嘉皱皱鼻子：“只是过年的一个小仪式，让孩子开心点嘛~” “嗯，以前好像没这个，这么说你欠我两个。”厉煜城撇了撇嘴。 抱怨声虽然很低，但倪嘉还是听见了，她有些好笑地问：“为什么不是你欠我？” “也行，”厉煜城突然凑近，盯着她的眼睛眉目像含了星星，“你有什么愿望尽管提，不限次数。” 大过年一桌子人呢，倪嘉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搞的不好意思，食指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饺子。 “先欠着。”她说：“以后慢慢找你要。” 厉煜城说好，又问：“怎么没向我要礼物？” “什么礼物？”男人下巴对着边上两个箱子抬了抬。 “我要什么周岁礼...”她小声道。 厉煜城先是一愣，随即从桌底下摸索过去，握住她的手，很轻地捏了捏。 倪嘉没抬眼，只是将手反过来摊开掌心，与之十指相握，他们好像越来越了解彼此了。 客厅放着春晚，平添一点背景声音，一顿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厉煜城从未觉得如此满足过。 虽然他没顾得上吃多少，不是在给姐姐挑帝王蟹，就是在给妹妹撬螺肉。 饭吃得差不多，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引擎声，紧接着门铃响了，高鑫站在落地窗外挥舞着手。 厉煜城眉眼一皱，怎么这种日子都有人来打扰？ 反观妹妹，早就风一阵的窜过去快门，连蹦带跳地喊着：“小新！！” 大门打开后，陈蜜脸前拿开两个红包，冲妹妹大喊：“surprise！” “干妈！”好好扑到她怀里，这一声喊的人心头都酥了。 倪嘉在厨房听见声音，端着刚出炉的炸冰淇淋，站在餐桌那惊讶道：“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 “吃了吗？” “你倒是接电话啊！”陈蜜搂着妹妹，一摇一晃地进来，顺带瞄了厉煜城一眼。 “果然是有了情人，就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 “是吧，倪好，”倪嘉顺带搂住跑过来的姐姐，表情极度夸张地撅了撅嘴：“你妈见色忘友！” 手机里果然有多个未接电话，倪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迎上来，抓了个刚出锅的炸冰淇淋，塞到闺蜜嘴里。 “先前有点事静音了，到底吃过没？” “放心嘉姐！我们吃过了！”高鑫抬着一箱各式各样的烟花进来，两姐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走了。 “这年夜饭都没在家吃呢？”倪嘉冲她挤挤眼，小声说道，“爷爷能放过你？” “谁说我没回去？”陈蜜没所谓地说：“你快问问那小子，可能吓死了。” “什么意思？”倪嘉惊讶道：“你带他回去了？” “勇不勇？”陈蜜对她挑了挑眉，倪嘉当场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高鑫进来就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 “家里同意了？” “不同意也没办法。” 冰淇淋外壳炸的又香又脆，内陷又冰又凉，很是解腻，陈蜜一连吃了好几个，话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意思？”倪嘉拉着她在客厅坐下，厉煜城被迫被挤到另一张去坐，满脸无语。 “我跟爷爷说...”陈蜜指指边上被两个小鬼围着的高鑫：“我怀了他的孩子。” 倪嘉：！！！ “你怀孕了？” 她盘子差点没拿稳，下巴惊的合不上，直直地盯着陈蜜的肚子，就差上手摸了。 怀孕了？ 坐在一旁的厉煜城，点开陶文耀的窗口，慢悠悠地敲下几个字：你的心上人怀孕了。 “没有...”陈蜜张开五指，再逐个合上，耸了耸肩，语气轻飘飘的：“只是我抗婚的手段，假的。” 手机连接震了几下后，页面弹出陶文耀的语音请求，厉煜城很无情地挂掉了。 【谁怀孕？】 【你听谁说的？】 【真的假的？】 .... 【接啊！】 【别逼爸爸现在来找你！】 【红包】 【红包】 【红包】 厉煜城勾了勾嘴角，一个一个收掉后，回了句：新年快乐。 “狗嘉！” 这做法果然很陈蜜，上天入地就没什么不敢的，倪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啧啧啧，你没看见我爷爷和我爸那张脸，黑一阵白一阵的，精彩！” “之前就听说，陈家军棍底下出了个逆子。”厉煜城面无表情地道：“别带坏我老婆。” “你老婆？”陈蜜扬着脖子寻着客厅望了圈：“哪儿呢？” 她十分不屑地“切”了声：“还你老婆呢！有证吗？” 厉煜城顶了顶腮，刚要张口倪嘉就投来求饶的眼神，大过年的，不能忤逆老婆，最后只能哑火。 倪嘉也捅了捅陈蜜，捎带剜了人一眼，“都那么久了，见面还掐呢！” “是啊！”陈蜜咬牙切齿道：“才半年你就被拐跑了！” 倪嘉：..... “九个月。”厉煜城淡淡地纠正道。 “八个半！”陈蜜反击道。 这两人好幼稚，倪嘉不想插话，默默往嘴里丢了个炸冰淇淋。 “这办法装不了多久，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陈蜜扫了眼捧着大堆烟花棒，准备陪两姐妹出去放的高鑫，突然勾了勾唇角。 “不行就弄假成真咯~” 厉煜城刚在页面敲下两个字：假的.... 听到这，又急速删掉换成了另外三个字:你没戏... 第208章 新年快乐 倪好突然跑进来，递给厉煜城一根烟花棒，两眼笑地弯弯的，拽着他往门外走。 看到这幕陈蜜还蛮震惊的，倪好性格内敛，独立，鲜少主动发出邀请。 不像妹妹，需要什么就说，不行再撒娇，总之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倪好刚刚什么都没说，但陈蜜看得出来，她很想厉煜城陪着玩。 “血浓于水啊。”她感叹了句，又想到程文柏给自己发的消息。 “程文柏给你发消息了么？” 倪嘉摇摇头。 这会儿客厅只剩下她们，也没什么好顾及的，陈蜜朝边上那箱烟花递了个眼神。 “他让我送过来的。” “过年嘛，给孩子闹个气氛。” 看到高鑫抱着箱子，理所应当就认为是对方买的，倪嘉瞄见前院握着仙女棒，一脸无所适从的男人没说话。 这事要让厉煜城知道....恐怕箱子都要踩烂了。 “他好像总担心厉煜城做不好。”陈蜜叹了口气。 “他做的很好。”倪嘉替心上人辩解道。 感情这东西没法勉强，不然陈蜜也不会违背家里的意愿，执意选择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高鑫。 陈蜜心里清楚，厉煜城能给倪嘉的东西，就像高鑫能带给她的。 独一无二，没人能够代替。 只要这个人不退缩，依然还爱，那她们就无法将目光和感情，投向另一个人。 在这点上，倪嘉比她更死心眼。 换做她，或许在国外就嫁给程文柏了，可受不了两年的冷暴力。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回国这段日子，厉煜城做的事，她多多少少看在眼里，只能盼望着对方一直这样下去，不要有变才好。 “好就好咯~”陈蜜歪头靠在闺蜜的身上，叹了口气：“我让他明天不要过来了。” 倪嘉沉默了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闺蜜的脸：“谢了啊，猪蜜。” “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让我猜猜。” “以后程氏的合作，你想让我对接吧？” “聪明！” “知我者莫若猪蜜！” “嗐~”陈蜜故意嗔怪道：“工作量又无故增加了呢！” “是啊！”倪嘉配合着演戏：“这个家没有你不行呢！” “知道就好！”陈蜜挠她的腰，两个人嬉嬉笑笑在沙发上歪做一团。 前院就没有那么和谐了，为了避免手机一直震动，厉煜城拍了个高鑫陪小孩放烟花的视频过去。 镜头顺带拍到了客厅的两人，配文：看人家多会讨小孩子欢心，无用。 陶文耀敲了一堆省略过来。 【阖家团圆。】 【肚子也没大啊。】 这关注点，厉煜城回了一堆省略号过去，附带四个字：在准备了... “我女朋友发话了。”高鑫突然开口，厉煜城抬眼看去。 “叫我别管你们。” “本来也不用你们管。”厉煜城不屑地回呛。 “我一直觉得程哥人很好。” 高鑫都没看他，对着地面像在自言自语，“他在瑞士很照顾我们，很照顾嘉姐。” “所以我一直站他那边。” 这话听着像有转折点，厉煜城没说话，静静盯着手上的烟花棒燃完。 “但我女朋友说的对。”高鑫摁下打火机，重新点燃一根仙女棒递给姐姐。 “感情勉强不了，而且捡我的人是嘉姐，不是程哥。” “嘉姐开心最重要，我不能把重点放错。” “什么意思？”厉煜城问：“什么叫倪嘉捡你？” 这人重点怎么抓的这么奇怪，高鑫抬头看了一眼，耸耸肩，反正说出来也无妨，他不觉得丢脸。 “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没有她我也不会遇到陈蜜。” 说到陈蜜，高鑫笑得有些傻：“我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厉煜城：.... “我查过你的资料，毕业于日内瓦，是法律专业成绩最优异的学生，连着拿了三年奖学金。” “从实习开始就一直待在加蜜，拒绝了很多家大律所的offer。” 被调查高鑫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当初他可是为了打官司才回国的，对家自然要了解他的能力。 “对啊。”高鑫很得意地说：“我念书的时候就认识她们，感情很深厚的，你现在知道了吧！” 好像一条护主忠实的犬，看来不需要担心加蜜法务会出内鬼。 这样的人倒也不容易挖走，比自己手底下的子公司干净多了，厉煜城心想。 厉煜城撇了下嘴角，显得很无谓：“陶文耀的简历比你好看。” “诶！”高鑫气得一堵，“让你兄弟别再联系我女朋友了！” “好。”厉煜城答应的很愉快，根本不想陶文耀在这棵树上吊死。 世界那么大，女人这么多，哪个不比屋内那个好。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高鑫准备的话术还没说呢，当场又被噎了回来。 “啧，”他小声道：“我有点背叛程哥的感觉，好烦。” “没事。”厉煜城将手里没燃上的烟花棒递过去，示意对方点上：“多背叛几次就习惯了。” “你这人...”高鑫摁下打火机，小小翻了个白眼。 “老婆的话比较重要。”厉煜城分给对方一根，笑道：“你说呢？” “好吧。”高鑫愤愤地说：“被你捏到命脉了。” 好好想看大烟花，摆好东西后，跑过来摇了摇厉煜城的手：“爸爸，点！” 厉煜城弯下腰，收起刚刚一板一正的脸，语气低柔了不止一个度，“哪个？” “那个大的！”好好兴奋地说：“最大的！” “最大的可不在这。” “那在哪？”倪好问，厉煜城拍了拍她的脑袋，“去把妈咪叫来。” 说完他拿出手机，在其中一个窗口上敲了几个字，倪好飞快跑进屋内，拽着倪嘉和陈蜜就往外拉。 “快走，爸爸要放大烟花！” 箱子里根本没有大烟花，只有那种小的烟花筒，陈蜜解释道：“这里不让放大烟花，有警察叔叔！” “有！”倪好有些执意地说：“爸爸说有！”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大烟花是什么了，厉煜城雇了上百台无人机，在别墅上方不断上演烟花宴。 【哇！叮当猫！】 【还有星球！】 院子里到处都是两姐妹的笑声，厉煜城不动声色地走到倪嘉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喜欢吗？” “什么时候准备的？” 厉煜城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说：“新年快乐，嘉嘉公主。” 第209章 新年第一道坎 无人机表演上了新闻，网上羡慕声一片，都说是大富豪斥巨资，就为讨得女友芳心。 倪嘉睡醒后躲在床上偷懒，一边冲浪，一边偷笑：“这标题取得好夸张。” “什么？” 厉煜城掀开眼皮，懒洋洋地凑过去看了眼，得知内容后调笑道：“那得到了么？” 大过年不用走亲戚，这感觉实在太爽了，倪嘉哼哼两声，手机丢到一边，翻身躲进厉煜城的怀里，准备来个回笼觉。 “得到了吧，我看那两个小情人挺开心的。” “我没情人。”厉煜城揉捏着她的后颈，语气控诉，表情却是一脸餍足。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说明什么？” “什么？” 倪嘉仰起头，食指点了点男人的下巴，“说明你上辈子艳福不浅啊...有两个...” 这套下的，厉煜城眉毛一挑，才不往里钻，“新年第一天，这锅就硬要往我头上盖？” “我可没有。”倪嘉钻回去笑着问：“那你是不是有两个女儿？” “嘶...这天气好冷...”厉煜城胳膊收了收，将人使劲往怀里带：“我比别人运气好些，有两件棉袄。” “那两件棉袄不知道醒了没？”倪嘉说：“抓紧再睡会儿。” 有件事等了整晚也没等到，厉煜城开始有些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忘了。 可他真的很想要，已经挣扎一早上了，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开口讨了。 被子拉上来蒙住脑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老婆。” 空间变得又小又窄，被窝的温度比外面还高，气氛因为这两字顿时变得有些暧昧，倪嘉搓了搓耳朵，笑道：“干嘛啊...” “老婆...”厉煜城故意拿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叫，一声又一声的。 以为对方大早上的又要呢，倪嘉嗔怪道：“不行，腰好酸，你昨晚闹很久。” “什么不行？”厉煜城一边挠腰，一边低笑，“说清楚。” “别挠啊，好痒！”倪嘉笑着去躲，两人在被子大闹，空气很快变得稀薄，呼吸有些费力。 “厉煜城！”她抓着对方的手求饶道：“我要闷死了。” 阳光透过白纱，投射到床上，两人钻出被窝，盯着天花板，脸闹的红扑扑的，有些喘。 厉煜城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架边，在大衣里掏出名片夹，从里层拎出那根有些旧的平安结。 这是几年前倪嘉趁他睡觉，偷偷塞到他包里的。 当时出了一场小车祸，虽然车头大灯碎了，但人一点事都没有，倪嘉知道后，偷偷编了这东西。 其实他很早就发现了，一直丢在包里没处理，后来倪嘉离开，也就一直带在身边。 因为反复拿出来看，所以红绳看上去有些旧了。 厉煜城回到床上，旧的平安结就在掌心躺着，他沉默地盯着倪嘉，蜷了蜷手指。 “真不耐脏。”倪嘉说着从他的掌心，拿走了那根平安结，然后没有了下文。 这事好像真的被遗忘了，厉煜城蹙了蹙眉，心里有些失落，拿回来塞进口袋，准备起身去洗漱。 “诶！”倪嘉好笑地将人拉住，“怎么拿回去了。” 厉煜城转头一脸怨念地看着她，“小骗子。” “我哪骗你了？”倪嘉忍着笑问。 “你说给我换。”厉煜城敞开手：“东西呢？” “东西在...”倪嘉拖长尾音，对方顿时坐回来抓着她的胳膊，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 看这神情，厉煜城已经猜到结果，“在哪？”他迫切地问。 倪嘉凑近挠了挠厉煜城的下巴，对方看上去好像真的很想要，既然这样,那择日不如撞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学个，我就给你。” “学什么？” “拜托拜托，给我吧。”倪嘉学妹妹的语气，先来一个示范。 这话一出，果真对方身子一顿，表情僵硬，两秒后，眼角下垂，肩膀垮下，语气带了点求饶的意味。 “给我...倪嘉...” 她也不打算睡了，拍拍厉煜城的肩膀，起身溜进浴室洗漱。 “不对，给你一点心理建设的时间，不要太久噢~” 这算新年第一道坎吗？ 厉煜城坐在床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把旧的平安结塞回口袋，拉开房门，准备绕去隔壁搬个救兵。 儿童房空荡荡，倒是楼下客厅有些细碎的交谈声，厉煜城走到扶栏边，探头看了眼。 两个小鬼趴在地上，脚边摊了一堆彩色石头，假山，假珊瑚之类的东西，嘴上还在碎碎念。 “放这里好看！” “这个呢？” “放旁边吧！” “还要吗？” “再铺一点，”好好拖大平板上的图片，“你看，要厚厚的才行！” “好吧。”倪好按照妹妹的指挥，一点点往里面添东西。 “起那么早。” 他的声音一出，顿时引来楼下两道视线，倪好正对着他挥了挥手，好好扭着头问得有些困难。 “爸爸，你起来了呀？” “嗯，”厉煜城靠在扶手上，下巴抬了抬，“什么时候到的？” “早上呢！”好好拍拍手站起来，扬着脑袋问：“你要下来吗？” 厉煜城反问道：“你需要帮忙吗？” “不用。” “要。” 两姐妹同时出声，厉煜城挑了挑眉没出声，开始看戏。 “我们可以自己完成。”好好对姐姐说道。 “我不会放氧气装置。”倪好很坦诚。 “我来。”好好说着信誓旦旦地抓起说明书，仔细看了两眼后，撅了撅嘴：“我看不懂。” “这些太难了。”倪好解释道：“我们还没上学。” 这倒提醒了厉煜城，年后两个小鬼就该去上幼儿园了，他回房拿上手机，准备将先前挑的幼儿园再筛一遍。 “两个小忙人，”他点点妹妹的脑袋：“怪不得没来敲门。” 妹妹笑着躲，倪好则解释道：“佟奶奶说，大年初一不可以催别人起床。” “佟奶奶说得对。” “啊！爸爸小心！”厉煜城刮了下她的鼻子，要不是好好伸手阻拦，险先不注意踩到脚边的小东西。 好好连忙从地上抓起他的小可爱，放在掌心吹了吹，惊险地说道：“我的小乌龟！不怕不怕！” 第210章 心上人就是心上人 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不注意还真的没发现，差点在新年第一天杀生，厉煜城松了口气。 “哪来的？” 倪好指指鱼缸，又指指妹妹手里的乌龟，说：“买一送一。” 买鱼缸送王八，这倒是第一听，厉煜城弯腰点了点乌龟壳，小东西脑袋一下缩了回去。 好好护犊子似的收回手，“它怕你！” “我对它构不成威胁，它的危险在那。”厉煜城朝沙发上虎视眈眈地大王，抬了抬下巴。 家里宠物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食物链，雪糕追大王，大王追王八... 很好，厉煜城揉着倪好的脑袋，最顶端的食物链在这...两个小鬼还有得折腾... 他一边帮忙装鱼缸，一边想着平安结，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看了眼楼上的房门，给妹妹递了个眼神。 “帮爸爸一个忙。” 好好回头看了眼，问：“妈咪还没起吗？” “她在洗漱。”厉煜城想了想措辞，说，“爸爸有样东西被妈咪扣下了，你去帮我拿回来，好不好？” “什么东西？” “一个平安结。” “我知道！”好好笑道：“黑色的！” 黑色？厉煜城摇头：“红色。” “是黑色。”倪好纠正道，“我也看到过。” “你也知道？” “嗯！”倪好点了下脑袋，“妈咪在我房间编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他不准备在颜色的问题上，再纠结下去，黑色就黑色吧。 “放在哪里？” 倪好一边往鱼缸里，放彩色的小石子，一边摇头：“不知道。” “可是妈咪说她是编给心上人的。”好好歪了歪脑袋：“你是心上人吗？” 感受到倪好同等疑惑的眼神，虽然厉煜城心里一阵暗爽，但还是强压着嘴角，准备套一下当时的场景。 “你没问她？” “问了。”好好学倪嘉的语气，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了点微笑：“她说心上人就是心上人。” 大概是怕小棉袄漏风，藏不住事，倪嘉才这样讲的吧，厉煜城勾唇轻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心上人就是心上人。”他说。 现在他又改主意了，这东西还是自己去要比较好，顺便确认下，这心上人到底是谁。 “换个问题，”厉煜城又往楼上看了眼，确认房门紧闭，才压着声音说：“妈咪那台平板的密码，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两人异口同声，摇了摇头。 家里有两台平板，一台倪嘉工作画图用，一台两姐妹娱乐用。 这就有点麻烦了，他就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想，可倪嘉又明显防着他，昨晚睡前还关在书房画了会儿。 “帮我看看妈咪最近在画什么。”他抛出诱饵，“酬劳是一盒巧克力！” “不能直接问吗？”倪好问。 “不行，”厉煜城摇了摇手指头，“秘密任务，不能让她知道。” “噢！”倪好明白过来了，“你要偷看！” “不是。”好好小声说：“是我们要偷看！” 她弯着腰，说话捂着嘴，音量极轻，偷感极重的样子，看得厉煜城真没忍住笑。 果然是个小馋鬼，他都还没加码，一盒巧克力就收买了。 “这样不好。”倪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参与。 “那巧克力就是我的了！”好好叉着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一个人全部吃完哦！” 倪好抿着唇，有点想吃，但又有点触碰底线的样子，十分挣扎。 这样的表情持续了好几秒，最后才点了点头：“我不要。” 巧克力的诱惑堪称致命，“我去了！”好好转头就往楼上跑。 那慌张的样子，令厉煜城十分确定，小家伙一定会败北而归。 “其实我知道是什么。”厉煜城慢悠悠地跟倪好解释：“只是想确认一下。” 倪好没说话，玩弄着手里的石子，脸上看上去鼓鼓的，但厉煜城知道她在听。 “我想知道妈咪是不是想嫁给我。” “我很需要这个答案。” 倪好慢慢抬头看他，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厉煜城猜测她大概有些混淆，不知道这场仪式的重要性。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在一起，而不是永远在一起。 “有了答案，我就可以加快进度。”厉煜城望着女儿的眼睛，很诚恳地说道：“让我们快点变成一家人。” “我们就是一家人。”倪好皱了下眉，语气有些硬，似乎不喜欢他这样说。 “你说的。”她有些急：“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四个人。” “对，我们是。”厉煜城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没有什么能改变。” 倪好更听不懂了，眉头紧紧皱着，抠着手里的小石子，厉煜城将她抱到腿上坐着，耐心解释。 “为了让它变得更牢固，我们需要法律承认，”他用手指画了个方块：“需要一个小本子。” “什么本子？”倪好抬眼问：“可以买吗？” “买不到。”厉煜城点了点她的鼻子：“只能申请。” “那我们去申请！”倪好转过身，小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很认真地说：“今天就去！” “他们放假，今天不行。” “明天呢？”倪好追问，看上去真的很着急。 “时间可以安排，但这事要你妈咪同意才可以。” “她会同意的。”倪好拍着胸脯说：“我保证！” 厉煜城捏了捏这个坚持地小人儿，笑了：“我知道。” “可是我们不能催她。” “我不行，你也不可以。” 已经完全没有装饰鱼缸的心情了，倪好丢掉小石子，紧张地看着他：“那怎么办？” “交给我。”厉煜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把拧巴着的两条眉毛舒展开：“我能解决。” 倪好抬头往楼上看了眼，从他怀里挣扎着起来，似下了什么决心。 “我帮你。”她抿了下嘴唇，走出去几步后，又突然回头说：“你要加油。” 这郑重的步子，沉重的决定，好像大义凛然地要去做什么大事，厉煜城真绷不住了，低低地笑了声，抬起拳头。 “过来。”倪好走回来用小拳头和他撞击了下，脸上这才有点笑脸。 第211章 大厦将倾 “妈咪！” 妹妹进门飞扑过去，猛地抱住大腿，害倪嘉眉笔一抖，尾端划至太阳穴。 一个正常的平直眉，变成了小欧眉... “倪好好！！” 惊觉自己惹祸，好好吐吐舌头，开始撒娇：“佟奶奶说今天不能骂人噢！” 倪嘉深吸一口气，再低头时已挂上笑脸，“那佟奶奶有没有告诉你，今天不宜闯祸？” “新年第一天，妈咪还是那么漂亮呢！”好好踮起脚，试图去拿眉毛，“我帮你画！” 想起厉煜城那个惊天地泣鬼神地妆容，倪嘉当即举高眉笔，语气坚决，“谢谢，我自己来。” “你不相信我呢？”好好歪着头，哼哼了声，眼睛开始在房里四处瞟，寻找平板的身影。 “没呢。”倪嘉将她抱到化妆台上，面对面地给女儿画眉，以此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 “诶呦，谁家的小公主长这么漂亮，你看看这眉毛...” 她眉笔轻轻带过，只是尾端稍稍上点色，眉形就很漂亮了。 “好看吗？”好好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走，转身扒着镜子，开始欣赏自己的眉毛，“这边呢，妈咪，这边也要！” “那你坐好。”倪嘉给她另一只眉毛也上色，手机又有来电，连带着化妆台也产生振动。 妹妹拿着她的手机，看见一串号码，举起来展示：“妈咪，电话，我帮你接！” 说着就要滑开屏幕，这个电话不是别人，依旧是倪德海，倪嘉手疾眼快拦下。 这两天粗略估计，对方已经打了不下五个电话，但她一个也没接过。 一是不想破坏心情，二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惹上税务问题，是明摆着触犯法律，况且厉煜城提醒过，是倪德海不听劝，非要贪图那点钱，那就得接受后果。 “为什么不接？” “骚扰电话。” 画完眉后倪嘉将女儿从化妆台抱下来，转头去开柜子，却突然发现边上多了个红色首饰盒。 盒子刚打开，她就被里面金光灿灿的饰品惊住了，连带妹妹都扒着化妆台高呼。 “好漂亮的皇冠，妈咪，快拿来让我看看！” 上百片羽毛状的金片镶嵌在一起，再有珍珠和红宝石点缀，精细的做工令人惊叹。 倪嘉小心翼翼取出那顶金凤羽冠，捧在掌心供女儿观赏。 “哇！”好好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羽冠，满脸期待地问：“妈咪，我能戴吗？” 羽冠明显不是按孩子的头围去做的，妹妹戴上后大的往下垂，两边的珍珠金链像帘子一样挂在两边。 倪嘉故意逗她：“小公主要出嫁啦~” 乐的妹妹咯咯咯地笑，两手捧着羽冠往外跑，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她一路跑到走廊上，一手抓着扶栏，一手扶着羽冠，冲楼下大喊：“爸爸！你看！” 安装好假山，厉煜城慢悠悠地抬眼，看见那顶礼物跑到女儿头上，起身扶着胯，宠溺中带着无奈地问： “很漂亮，你妈呢？” 倪嘉靠在扶栏，托着腮，手里吊着那根黑色平安结，一左一右的晃着。 “跟你的礼物比起来，我的有些寒酸了。” “我怎么听说，这是你心上人的礼物？” 厉煜城走过去，勾了下手，示意对方扔下来，他则敞着手在下面接。 “决定送我了？”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倪嘉垂眼，脚尖踢了踢边上的妹妹，假模假样地瞪了眼，这个漏气包。 “本来不是啊，但现在没办法了，”她胡扯着说:“既然收了你的凤冠，就要回礼啊。” “明白，心上人就是心上人。” 厉煜城单手扶胯，两根指头曲了曲，示意废话少说，赶紧把东西扔下来。 倪嘉笑着指尖一松，那根带着她全新祝愿的平完结，就稳稳当当的落进了厉煜城的掌心。 黑色平安结，上方绳子嵌了一颗银扣，独特，简约的一根吊牌绳，适合挂在任何地方。 挂车上，不行，车大多不是他在开。 塞钱夹，不行，太隐蔽，根本没人能看见。 挂哪似乎成了一个难题，厉煜城放在掌心，有些爱不释手地翻看。 思虑间倪嘉已经走到他面前，重新将那根平安结拿走，塞进黑色卡包，仅留一截银扣在外面，然后朝他摊了摊手。 “什么？” “手机。” 厉煜城把手机递过去，倪嘉将新买的卡包贴在手机后，才将机子还回去。 “好啦！” 每天能这样握在手里，不算低调，却又绝对安全，厉煜城心里满意极了，忍不住托着倪嘉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干嘛啊！” 这么久了，还是不适应在女儿面前，做这种亲热的举动，倪嘉娇嗔地嘀咕了句，推开厉煜城躲到沙发上去了。 哪怕将震动关了，倪嘉的手机整个下午还是一直在亮，就连厉煜城都注意到了。 “我来接？” “不用，”倪嘉翻着几所幼儿园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他那么爱打，就让他打。” “一个小时前网上冲进一批水军，目标直指倪氏，言论比较难听...” “还有倪德海的私生活..也被扒出来了。”厉煜城细细打量着倪嘉的神情，“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倪嘉抬起头，表情不像说笑：“你别沾手。” “应该是倪德海得罪了人，对方这次明显就想搞垮他。” “嗯。”倪嘉应了句，“随他去。” “如果倪氏倒了，之后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加蜜，”厉煜城正色道：“这点你要清楚。” “嗯。”倪嘉听上去还是没什么所谓：“我知道。” “真不...” “倪氏的信誉早就垮了，倒台是早晚的事。”倪嘉皱了下眉：“如果这次你帮他，那就再也甩不掉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唯利是图，利令智昏，他会连带厉氏一起拖垮！” “所以不用！”倪嘉十分严肃地喊他的名字：“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厉煜城，你不必担心我。” 这些厉煜城心里自然也清楚，倪德海就像一贴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但凡沾上，撕下来就得脱一层皮。 如若不是他派人盯着厉承安，怕是这次税务问题，厉氏也逃脱不了关系。 除了补税罚款，商人一旦流失信誉，失去民心，那就是大厦将倾，顷刻间的事情。 第212章 泳装 他坐过去揽住倪嘉的肩，揉了揉浓密的软发，“怎么还说生气了。” 倪嘉蹭了蹭鼻子，语气重新软下来：“没生气，就是我好不容易抽身，不想你再染上。” “好。”厉煜城安慰她：“听过你的。” “我不插手，但是这次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我会查清楚。” 倪嘉看向他，眼里有些担忧，他道出自己的顾虑：“那人明明清楚你和我的关系，还要动倪德海，说明心思不简单。” “也许有朝一日，苗头就会对准加蜜，对准厉氏。” “我们需要摸清楚，尽早做准备。” 倪嘉抿了抿唇，一边觉得厉煜城说的有道理，一边又认为也许就是倪德海作恶太多，恶报来了。 “反正你别出面。”她叮嘱道：“也别接倪德海的电话。” “我讨厌他拿孩子和我，威胁你。” “知道。”厉煜城挠挠她的下巴，“开心点。” 倪嘉的心情确实有受影响，她将平板扔给厉煜城，准备去找点甜食，填补下多巴胺。 “这三个你挑一家。” 幼儿园确定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这么冷的天，倪嘉躲在书房偷偷吃的冰淇淋。 倪好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好巧咽下最后一口，随手就把纸壳丢了，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乐高搭好了？” 倪好点点头，扫了眼桌上的平板，可惜屏幕是暗的，“去游泳。” “现在？”倪嘉看了眼今天的温度，摇头道：“太冷了，会感冒的。” “不会。”倪好拉着她往外去：“家里有泳池，爸爸说回家游。” 这稿每次画一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倪嘉有点犯懒，也不太想出门，就抓着椅子冲姐姐卖可怜。 “那你们去，妈咪在家画图可以吗？” “不行。”倪好摇头：“一起！” “姐姐！”倪嘉搓她的脸：“求求你啦！” “你画什么？”倪好很直接地问：“我可以看看吗？” 倪嘉护着平板，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姐姐的鼻子，说：“秘密！” “好吧。”倪好抿了下唇，转头准备走了，小失落地样一下就将倪嘉拿捏住了，她放下平板，一举将女儿抱到身上。 发出一道很夸张的语气词：“哇，我都要抱不动你了，是该锻炼了呢。” “你要去吗？”倪好露出笑，抱着她的脖子，主动将腿盘上来，减轻受力。 “是啊，”倪嘉凑过去跟她蹭了蹭鼻子：“我要看看你游泳有没有退步！” “也许会有一点。”倪好老实说：“我很久没游了。” 路过走廊时，倪嘉往楼下望了眼，厉煜城在陪妹妹看动画片，她小声安慰道，“放心，妹妹和妈咪给你垫底。” 刚怎么没想到呢，厉煜城这么好的身材，还从来没见在水中什么样，会是一条发达的鱼吗？ 倪嘉想着想着笑了出来，回屋收拾上泳衣，一家人就挪窝了。 从前这个泳池荒废着，倪嘉还想过，要不要在里面养鱼，反正她不会游，厉煜城又没空下水。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当初可没那个胆子这么做。 屋里热气开的很足，但脱了只剩件泳装，还是有些冷，倪嘉裹着浴巾坐在池边，伸脚探了探水温。 “不凉，”她像往常那样冲姐姐打打手势：“下去吧，人鱼公主。” 一道白花花的肉影闪过，咚的一声，池里炸开一个巨大的水花，厉煜城钻出水面，甩了甩脑袋，单手将额前的湿发拨到后面。 “人鱼....王子...”倪嘉擦了把脸，愤愤改口。 妹妹捧着肚子在边上笑，边笑边说：“爸爸像炸鱼！跟妈咪一样！” 倪嘉嘴角肌肉抽动，半眯着眼起身去抓小调皮鬼：“倪好好，你笑我？” 担心妹妹会摔，她脚步一直很慢，只剩一张嘴在危险：“谁是炸鱼？” “你说清楚。” 好好的笑声四处回荡，绕着泳池跑得可急了，脚边不断溅出水花，还好周围铺了防滑垫。 “妈咪是炸鱼！” “妈咪是旱鸭子！” 这些绰号都是陈蜜取的，当初在瑞士也是这样，她在后面追，陈蜜和妹妹两个人在前面跑，跑着跑着就躲水里去了。 陈蜜驮着妹妹，好好便在水中仗势欺人，她在池边也没什么办法。 “爸爸！”好好跑到厉煜城身边，敞开手，毫不犹豫地往下跳：“接！” 小家伙扑通一声跃下来，要不是厉煜城眼疾手快，高低得喝上一口，“这里水深，你胆子也太大了。” 好好抹了把脸，一脸笑嘻嘻地说：“你会接住我啊！” 干妈都能接住呢，她不相信爸爸接不住，完全没在怕的。 “要是接不住呢。”厉煜城故意问她。 好好拍拍她的脸，“那我就变成一条炸鱼！” 说完她又乐，笑的两排玉米粒大的牙齿都露出来，让厉煜城觉得这女儿都有点傻了。 他这头的心才刚落下去，边上扑通一声，炸出不小的水花。 “倪好！”他惊呼着去捞，手刚擦过泳衣的边角，倪好就钻了出来，小腿不断蹬着，轻轻松松游到他身边，也露着牙笑。 短暂性被吓了两次，厉煜城十分无奈地吐了口长气，“你俩...下次别这样。” 他一手抱一个的往池边去，又将两姐妹重新送回岸上，“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倪好问。 “游泳圈。” 记忆里是有一个的，已经让管家去仓库找了。 “她不需要。”倪嘉走过来蹲下，对着妹妹的游泳帽弹了个脑瓜崩：“小炸鱼！”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泳衣，两边是纱袖的，虽然披着浴巾，但还是有种若隐若现地隐秘感。 厉煜城喉结滑动，当即动手，抓着倪嘉的手腕，往水中拖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实属令倪嘉受到惊吓，她以为会落入水中，却惊叫着掉进一个踏实的怀里。 厉煜城在水中结结实实地拖住了她，可就算如此，倪嘉还是很生气。 “厉煜城！”她扑腾着水，抓着男人的耳朵，大骂：“你是不是想死！” “抱紧。”厉煜城抓着她的大腿，带到自己腰上圈着，低笑着求饶：“我就是想看看，这件泳衣打湿是什么样子。” “你....”她低头看了眼打湿后完全贴在身上的泳衣，顿感羞耻地嗔怒道：“色胚！” 第213章 嬉水 原本倪嘉只是打算在泳池边踢踢水，当一个监工，没打算下水的。 所以她连泳帽都没戴，只简单编了条马尾挂着。 现在身子湿了，脸颊又挂着水，皮肤白皙的她，宛如一名清纯的大学生。 家里的泳池，水位到她锁骨处，倪嘉需要踮脚站着，才能有些安全感。 这还属于完全静止的状态，要是有人从她身边游过，水波不稳，她又会立马变得慌张。 比起在水中来去自由的姐姐，还有拥有泳圈的妹妹，她在水中行走，完完全全依赖于厉煜城。 “送我回去！” 她两手搂着厉煜城的脖子，腿死死缠住对方的腰，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着。 厉煜城托着臀，不紧不慢地沿着泳池逛，没有要回到岸边的意思。 这种被完全依赖的感觉很好，他甚至有些上瘾。 “漂浮会么？” “不会。” “那你会什么？” “狗爬？” 厉煜城的脸上一直挂着那种欠欠的笑，让人瞧上一眼就想揍，倪嘉看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就来气。 “也不会！” “我教你。” 小时候呛过水，倪嘉其实有点惧水，所以对学游泳这件事，一直很抗拒。 后来有了三好，精力全在孩子和工作上，就没想过这茬。 但她偏偏又很爱海上项目，海上拖伞，香蕉船，水上摩托艇，这些都能给她带来刺激感。 不会游泳倒没什么，反正会游也要穿救生衣，她当时是这么想的，所以很轻易就放弃了去学这件事。 现在厉煜城说要教她，倪嘉的目光从上滑到下，视觉和感官的冲击都很强烈。 水会波动，每次波动她和厉煜城的身体，便会轻轻撞击到一起，来来回回无数次了。 水是温的，但厉煜城肌肤是热的，两者之间形成一个差异，靠近温源，倪嘉更不舍得放手，就摇了摇头。 倪好已经在他们周边，来来回回游过好几趟，厉煜城每次都会投去欣赏的目光。 然后看妹妹，在后面挂着泳圈，拼命追赶姐姐。 好好会游，只是换气差一点，偶尔着急容易呛到，所以不怎么爱游，来泳池玩水比较多。 这会儿她又蹬着腿，朝他们挥手，试图追上姐姐，倪嘉将她的泳圈拽住了。 好好原地用力蹬着几下，位置没动，有些着急地去喊倪好：“姐姐，你等我下！” 倪好没在水中，根本没听见后面的声响，没多久两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好好着急地回头，看见倪嘉拉着她的泳圈又开始傻笑。 “你干嘛拉我~” “跟个小马达似的，累不累？”倪嘉把她拖到身边，帮她擦去脸上的水。 “姐姐太快啦！”好好看向厉煜城，问：“爸爸，你能追上姐姐吗？” 那不是几脚的事？厉煜城瞧了眼倪好现在的位置，点了下头。 好好蹬几腿来到他身边，一脸兴奋地说：“那你帮我！” “怎么帮？”厉煜城笑了下：“帮你抓回来？” “你在后面推我，我自己追！” 这叫自己追？厉煜城空出一只手，沾了水往妹妹脸上弹，小家伙又乐。 “癞皮狗。”厉煜城说。 “快点！”好好兴奋催促他，厉煜城瞟了眼身上的人，扬了扬眉毛：“你呢？” 他使坏的提着倪嘉的腰，将人搁在泳池中间的浮生球上，倪嘉紧张地抓住两边的绳子，整个人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要掉下来。 “别别别！” “你送我回去！” 她很慌张地回到厉煜城身上，又不敢松手，就试图用脚将男人勾回来。 结果失去重心，来了个幅度极大的虚晃，差点落入水中。 好在厉煜城将她带回来，两手紧紧锢住腰，让她的手搭在肩上，这才稳住重心。 “旱鸭子。”厉煜城嘲笑她。 惊慌过后有点面红耳赤，倪嘉语速极快，“对啊！我就是！怎样！” 她说：“下次我自己准备救生衣！你别嚣张！” “行。”厉煜城看她气恼的样子有些可爱，顺嘴就应下了。 倪嘉被送回岸边，披着毛巾，吃水果压惊，厉煜城则按照妹妹的要求，推着她找倪好去了。 倪好刚好到达岸边，趴着休息，见他们追上来，笑道：“你又耍赖！” “超级厉害！”好好竖着大拇指说：“爸爸比干妈还快！” “嗯。”倪好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 爸爸扑腾起来的水花，都比她们要大上很多，论比赛的话，自己应该是游不过的，她心想。 厉煜城看倪好有些喘，就想让她休息会儿，于是发出邀请：“你要进来吗？” “对呀！”好好腾出一点位置说：“我们一起坐快艇！” 妹妹这是真拿他当马达了，厉煜城很无奈地笑笑，等倪好钻进来后，就推着两姐妹，在泳池中快速游了一个来回。 他想下次应该买个再大点的，类似水上漂浮垫之类的，让倪嘉也躺进来。 “过来吃点水果。”倪嘉招呼他们过去，三人飘过去，依次扒着池边，由倪嘉一个个投喂。 “会无聊吗？”厉煜城问她。 “会累吗？”倪嘉反问。 两人笑着都摇了摇头，她指着边上一块空地说，“下次我在这里买张躺椅，随便你们游多久，我就在那里画画。” 她说这些的时候，完全忘记这里是太平顶，她一直不愿意回来的地方。 厉煜城愣了下，眉眼间逐渐展露期待，很快去接话，“好，我来准备。” “再买个冰柜。”倪嘉说：“夏天可以放点冰饮，冰条，上来就能吃。” “好。”厉煜城很殷勤的应着，只要倪嘉愿意回来，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因为状态很放松，倪嘉开始展开各种畅想.... 比如前方有块大白墙，她可以装个投影仪，躺在这舒舒服服看个电影。 比如池面空荡荡，她想买些水上玩具，让这个地方看上去再欢乐一点。 再比如，她可以将倪好游泳的照片打印出来，将里装饰地再有生活气一些。 想着想着，她也意识到这个闲置的地方是哪了，话头截停，后知后觉地望向厉煜城。 对方凝视着她，笑容一点点展开，随后变得肆意起来，整个人都明亮了许多。 第214章 直男绑辫子 欲望一旦展开，就很难收拾回来，厉煜城动了想留下来过夜的心思。 女生洗澡比较慢，他先收拾好，在客厅的沙发，打电话询问医院那边的情况。 老太太今天的状态又好了些，总是在笑，林姨说从昨晚过后就一直是这样，面色看着都好了很多。 还说厉承安下午去过一趟，没惹老太太生气，削了几个水果，陪着聊一会儿就走了。 打完这个电话，楼上突然传来阵阵笑声，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又是倪好好的。 厉煜城看她穿着一套秋衣，噔噔噔的往儿童房跑，紧接着又是一阵碎步，倪好也往那个方向去。 “厉煜城！”倪嘉在楼上喊：“帮忙穿个衣服，别让她们感冒了。” 房门再度合上，厉煜城猜倪嘉应该是先将两个小的洗完，才轮到自己。 他起身上楼，还在过道上，便听见儿童房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极度解压，以至于他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两姐妹在新床上蹦，一个比一个蹦的高，一个比一个蹦的欢。 突然间，厉煜城似乎找到将她们留下来的办法了。 “这么开心？” “爸爸！床好软！”好好一蹦一跳地，为了躲他，直接往床头去。 姐姐则在床尾，厉煜城伸手就抓到了，两个都刚洗完头，披头散发，看上去软萌萌的。 “累吗？”厉煜城问她，倪好摇了摇头，说：“下次再学。” 今天只学了几个蝶泳的姿势，厉煜城怕她们在水中泡太久不好，教到一半就喊停了。 “好。”厉煜城帮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又问：“喜欢这里吗？” 这个问题厉煜城先前就问过，他问倪好想不想睡在这里，倪好当时诚实地点头了。 但最后因为倪嘉的态度，又改了决定。 如今姐姐再次坦诚点头，告诉他：“这里有泳池，可以每天游泳。” 其实四季东湖也有，只不过是小区里面的游泳馆，人比较多，不是私人的，倪嘉没带他去过。 “我也喜欢！”好好一蹦一跳都跃过来，抱住厉煜城的胳膊：“爸爸！我要看小鱼！” “你让妈咪留下来，我们就去看小鱼。” “好啊！”好好一口答应下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厉煜城帮她们穿好衣服，没有直接带去后院，而是回到主卧等倪嘉，反正阳台也可以看见鱼塘。 傍晚风大，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冷风吹的两姐妹头发乱飞，不断用手去拨。 厉煜城回去翻找抽屉，最后拿了两个倪嘉以前用过的发圈，回到阳台。 “头发绑上。” 他一人递了一个，两姐妹接过后，绑的松松垮垮，没比之前好上多少，更是跟倪嘉绑的有天壤之别。 他拎着已经松了大半的马尾辫，十分无奈地说：“不对，没弄好。” “不会。”倪好说：“都是妈咪绑的。” 厉煜城有点看不下去，拆了准备自己试试，但发圈到了他手里，左弄右绑的，又怕扯到孩子的头发，最后还是松松散散，一团乱。 看出厉煜城的为难，倪好很快安慰他：“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好什么...还不如你。” 厉煜城敲敲后面的玻璃，示意她自己看，倪好看了眼自己歪在一边的马尾辫，嘴边扁了扁，有些想笑。 “想笑就笑。”厉煜城刮了下她的嘴，倪好就没再遮掩了，冲他露个大白牙。 “我再试试。” 他有些较劲上了，又把发圈摘下来套手上，开始抓倪好的头发，倪好很乖，任他左右折腾，也没说什么。 “看不见。”好好扒着扶栏往下看，打了光的塘面还是黑漆漆的，就回头冲厉煜城说：“爸爸，我们下去看吧。” 出门穿的圆领毛衣，这会儿温度又低了些，厉煜城看她光秃秃地脖子，想起生病那次，突然有些不安心。 “冷不冷？”他问。 “不冷。”好好用自己的小手，抓了下他：“我很暖呢！” “那是因为刚洗完澡。”厉煜城告诉她。 一次性洗三次，简直是个大工程，倪嘉吹完自己的头发，人都有些困了，从浴室出来人倦倦的，走到床边就趴了上去。 她的脸刚好朝向阳台，见厉煜城在摆弄姐姐的头发，手势笨拙，看表情就知道被难住了。 这模样实在有些好笑，她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个视频，发给陈蜜。 倪嘉:你看他的手笨不笨。 陈蜜：笨+，啧，厉煜城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倪嘉：你加油，赶紧生一个让高鑫练练手。 陈蜜：他自己还是个孩子，生个鬼！诶....嘿嘿嘿...我给他扎羊角辫去... 嘶...倪嘉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自己作孽了，缩缩脖子，放下手机，抬眼刚巧与厉煜城对上。 对方揽着两个女儿回来，两姐妹鞭子绑的是挺高的，就是一个向左歪，一个向右歪，像故意设计的。 “不错，再接再厉。”出于鼓励心态，她给了个至高的评价。 厉煜城折腾地一头汗，坐在床边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作品不是很满意。 “可以了，我第一次绑也这样。”倪嘉安慰的拿大拇指贴他的脸：“厉总出品，名师之手。” “再多就假了。” 厉煜城无奈地笑了下，伸手搅弄她的头发，几乎是同一秒间，倪嘉get到了对方的想法。 从床上爬起来，到化妆台的抽屉里找了个皮筋，扔给厉煜城。 从未有过的，厉煜城开始给她绑头发，手法很轻，头发总是抓一半掉一半，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倪嘉静静等着，还抽空低头拍了张照，把自己的脸给挡去了，只有厉煜城埋头专心干活的样子。 最后这张照片被她设为了手机背景图... “今晚住这，”厉煜城从暗下去的手机屏里看她，语气有些试探：“可以吗？” 在泳池边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倪嘉就猜到了，她只是在等，等厉煜城忍不住开口。 “好啊。”她回答的很轻松，却从手机里看见男人意外又惊喜的模样。 她没有不愿意，就算有，也早被厉煜城一点点磨净了... 第215章 仇恨嫁接 能搂着倪嘉在这里睡上一晚，对厉煜城来说简直像做梦。 这个梦他都不敢做实，反复睡着又惊醒，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天亮。 一直到听见鸟叫声，才逐渐被困意打败，彻底睡去。 倪嘉是被热醒的，厉煜城的怀抱暖的像火炉，她想翻个身，散散气都不行，一动腰上的手就缠的更紧。 “好热。” 她嘟囔着抬起头，却发现厉煜城眉头紧皱，眼皮底下的珠子乱转，像陷入梦魇。 想将那紧皱的眉毛展开，她轻轻抽出手，才刚触到，对方就睁开了眼。 “做梦了？” 男人没说话，紧盯着她看，眼珠乌黑，眼底情绪不明，像醒了又像没有。 “傻了？” 倪嘉伸手戳了戳，那双眼睛这才缓慢地眨了一下，而后将她搂紧，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 鼻息刺激的她有点痒，倪嘉歪头躲了下，笑道：“干嘛啊...” “做了个不好的梦。” 厉煜城的声音有点哑，听上去闷闷的，眼皮贴着她颈部的皮肤不断蹭，像摄取气味。 倪嘉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语气像哄孩子：“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厉煜城对着她颈部的皮肤，突然咬了一口，好心安慰，还被反咬一口。 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倪嘉有些无奈地朝着后脑勺拍了一记。 “到底怎么了？” 厉煜城推着她的背，脑袋又往里钻了钻，力气大到像要揉进身体里，没说话反而让倪嘉猜测到一点。 “我怎么你了？” “你要走。”厉煜城闷声说：“不打招呼就走。” 他又梦见那日两人在床上闹，一个说不要孩子，一个说不要就离婚。 然后镜头拉远，女人赤脚走向浴室，走进一片白光里，他再去追，就找不到了。 “走不掉啊，”倪嘉故意笑着说：“你抱这么紧，谁能走掉。” “你...”厉煜城说完仰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又狠又重，搅着舌头又吸又吮，手沿着衣摆进去，烫得倪嘉一缩，又被稳稳掐住腰。 …… 来回折腾两次，厉煜城甚至不让她落地，要抱她去洗澡。 洗完快十点了，倪嘉十分疲倦，躲回去又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就晚了，十二点多，两个小鬼一直没来敲门，她有些疑惑，就推了推厉煜城。 “你去看看她们。” 厉煜城抓住她的手，搭在胸膛，然后点开手机里的监控。 画面显示两个小鬼的确在后院，蹲在塘边喂食，管家在边上照看，还算安全。 “喂多久了？”倪嘉撑着身子起来，半靠在厉煜城的怀里，有些担心池塘中的鱼会撑死。 “放心，控好量了。” 为了让倪嘉睡个好觉，他昨晚就事先交代管家，还刻意跟姐姐商量，这才有了一个安稳觉。 画面走进一个妇人，倪嘉惊讶道：“诶，佟姨怎么也来了。” “来做饭。”厉煜城玩着她的头发：“饿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饿虫就上身了，倪嘉顿感胃里空空，四肢柔软无力。 恰巧瞄到枕边皮筋，眼珠一转，她翻身趴在厉煜城身上，拿下巴磕了磕肌肉结实的胸膛。 “送你一个信物。” “在哪？”厉煜城一会儿揉她的耳朵，一会儿又来摸脸。 倪嘉顺应的脸贴上去蹭了蹭，右手抓起皮筋，飞快套到厉煜城的右手上。 没办法，谁让厉煜城左手带着apple watch，被妹妹调教的睡觉也不敢摘。 她只能将这个显眼的黑色皮筋，套在他使用率很高的右手上。 “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你有对象...且...” “且什么？”厉煜城较有兴趣地看着她， 倪嘉点了点他的下巴，笑道：“且不好惹。” 噩梦的阴霾散去，厉煜城握着纤细的腰，将她拖上来亲了口，“惹到会怎样？” “会咬人啊。” 倪嘉对着薄薄的两片唇瓣叼了口，手指沿着厉煜城的眉骨往下滑，滑过鼻尖又落在嘴唇上。 这是她第二次躺在这张床上，对厉煜城做出这么大胆的动作，以前只敢偷偷地看。 描绘也只敢隔着空气，偷偷地描，现在真好，她暗自感叹。 厉煜城突然张嘴叼住她的手指，很轻一下就松开，倪嘉将手缩回来，假意露出嫌弃的表情。 “饿就别招我。” 感受到身下的体温在一点点变烫，倪嘉疲软的四肢，顿时来了力气，立马从厉煜城身上下来，套上衣服就跑了。 吃完后，她躲进配音室，开始研究自己的大宝贝，厉煜城则在外面带孩子。 “厉总，查到了。”李星河过年也没闲着，收了大红包，马不停蹄结束休假。 “嗯。”厉煜城坐在沙发上，在看编发视频，闻言看了配音室一眼，音量放低了些：“谁？” “沈腾海。” 这个名字倒在厉煜城的意料之外，他猜过沈家，但怀疑的对象也只是沈初瑶。 毕竟沈腾海和倪嘉，或者倪氏应该都没有过节。 难道是因为倪裳？ 这报复会不会来的太晚了点？ 脑海突然闪过一张脸，他让李星河派人盯着，转头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 “呦...该不会打错电话了吧，哥？” 听到这懒洋洋又欠揍的语调，厉煜城忍住撂电话的冲动，问道：“你和沈鹏海在程氏晚宴遇见了？” “对啊。”厉承安清了清嗓，听声音应该是从床上坐起来了，“怎么了？” “惹他了？” “没。” “你不是让陶哥盯着我？我哪有机会？” 厉煜城才不相信他会那么乖，“聊了什么，说清楚。” “礼貌地问候了一下而已，别紧张。” “嗯，该紧张的是你。”厉煜城应了声，语调也变得无所谓，“边上有人么？” “能有谁啊，我光棍一个。” 前几天还在外祖母面前，将倪裳拉出来当挡箭牌，现在竟好意思说自己光棍，厉煜城嗤笑了一声。 “沈鹏海看见你俩在一起了？” “我俩？谁啊？你说清楚。” “那我换个问题，倪裳知道你惹祸了么？” “别乱说，我干什么了就又惹祸？” “嗯。”厉煜城应了声，话里听不出情绪：“最近是没有，但沈鹏海将旧仇算在倪裳头上，你也应该清楚。” 第216章 交换条件 电话那头短暂性的沉默，过了十几秒，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哥...”厉承安笑得有些累了：“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对吧？” 这笑声听着让人不适，厉煜城皱了皱眉，准备挂断电话时，那头又出声了。 “我也一样，看你舒服就总想找点茬。” “你说妈怎么又生了我呢？”厉承安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自从这个电话后，厉煜城的心情就一落千丈，沉脸坐着一言不发。 厉承安能来到这个世上，全是因为他，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做独子。 这样妈妈就不会去世，厉家也不会多一个惹事精... 边上突然伸来一只手，手指黑乎乎的，黏的都是巧克力，“爸爸，吃吗？”好好问。 厉煜城垂眸看了眼，张嘴咬进嘴里，抽了张湿巾，给妹妹擦手。 也许是他没什么表情，好好凑到跟前，眨了眨眼，“你不开心吗？” 巧克力化在嘴里，有股浓郁的奶油可可香气，厉煜城搅动完咽掉，开口时觉得嗓子黏糊糊的。 “渴不渴？” “我有牛奶！”好好指了指茶几上的香蕉牛奶，又问：“你不开心吗？” 厉煜城突然想到一件事，孩子没见过外婆，他上楼找了很久，最终从保险柜里，翻到一张照片。 那是他五岁时，在海边照的，拍这张照片的人，是他的父亲。 “这个小男孩是谁？”倪好问。 厉煜城扯了下嘴角：“我。” “爸爸也这么小吗？”好好举着照片，在额前比划身高，笑着说：“我们差不多！” 其实要高一点，但厉煜城没跟她争，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是谁？”倪好问：“外祖母吗？” “不，是奶奶。”厉煜城纠正她：“我的妈妈。” “好漂亮！” 厉煜城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有短暂性的失神，自从离开湖边小院，他又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母亲的脸了。 回忆在逐渐淡去，他平日里也不愿想起，每每记起内疚伴着焦虑，就会立马缠上身来。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面对这张脸，也没办法面对厉承安。 “记住她，”他轻声告诉女儿：“记住这张脸。” 倪嘉刚从配音室出来，就见沙发那边父女三人围做一团，“记住谁呢？”她问。 “奶奶！”好好举着照片冲她跑来，很兴奋地挥着手：“妈咪，奶奶是大美女！”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倪嘉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厉煜城的气压有些低，她小声问好好：“刚刚爸爸在做什么？” “打电话呢！”好好说。 “谁的电话？”好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又拿着那张照片跑了。 “小心点，别弄丢了。” “知道啦~” 反正那事年后也要提上日程，倒不如趁现在直接说，倪嘉来到厉煜城的身旁，伸手握住了他。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嗯？” “我找了心理医生，年后陪你去看，好不好？” “不用。”厉煜城单口拒绝：“我没事。” “你有。” “你不能一直压在心底，我们得解决它。” 她捏了捏手，厉煜城先是沉默，而后轻摇了下头：“我看过，没用。” “这次我陪着你，一定会看好的。” 陪着他吗？看不好的话，会一直陪他看下去吗？ 这病没发作时不痛不痒，会不会好厉煜城倒无所谓，但如果可以让倪嘉一直陪着.... 他有些动摇了。 “女儿会长大，会嫁人，她们也会生下一代...” 只是这么简单描述，厉煜城的眉头已经蹙起，下颌线紧绷，周身散发出警惕和不悦气息。 “到时候你这个做爸爸的，难道要躲着？” 想到两个小鬼，会被其他男人抢走，厉煜城的心头就有股火烧上来，语气变得很差。 “他们不配。” 刚还只是警惕，现在这个眼神倒有点像要吃人了，倪嘉有些好笑地摇着厉煜城的膝盖。 “只是打个比方，你别激动。” “就算不结婚，我也可以让她们过的很好。” “扯哪去了,怎么就不结婚了。” 厉煜城冲倪好勾了下手，姐姐就扑到他怀里，埋头继续玩魔方。 “养得起。” “再养十个都行。” 再养？ 那好说啊，倪嘉揉揉鼻子，决定换一个策略，“行啊，那万一我要是再怀孕，你陪不陪产？” “不生。” “够了。” 话头转的那叫一个快，倪嘉耸肩摊了下手，说：“万一呢？” “没有万一，医生我约好了。” 怎么把这茬忘了！ 倪嘉当即拍了下脑门，假装生气地说：“不行，你要是结扎了，我就不要你了！” 结扎就没了危险，没有危机感的话，厉煜城就真的不会去看病了。 这事绝对不行，生不生以后再说，反正这病一定得治！ 听到不要两个字，厉煜城的眉尾不可控的挑高，可就算这样，倪嘉也没在怕的，她也扬了扬眉毛。 “我话就放在这，你自己看着办！” “这个之前已经说好了。” “谁跟你说好了。”倪嘉将头撇向一旁，继续演：“我只是现在不想生，又没说以后不生。” “干嘛啊，你没那功能了，我还要你啊！” “倪嘉。”厉煜城语气有些重了：“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就要。”她继续嘀咕：“有病不治，有功能不要，干嘛啊你，要上天啊。” “功能还在。” “嘶...”她回头剜了眼，哼了声，翻出手机开始找当初约的时间，然后截图发给厉煜城。 “二月十八号，下午两点，你要不去...”她想了想，说：“那就分房！” “分什么房！” “谁允许你分房！” “把你的号退了，”倪嘉面无表情地转过来，语气也没在说笑：“现在就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音量都有些高了，倪好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小声问：“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 “没有。” 这回倒是异口同声，可倪好的表情摆明不信，魔方也不玩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倪嘉将女儿拉到怀里，作势要起身：“走，回家。” 只是一个假动作而已，轻易就将厉煜城骗到手，男人拉着她的手腕，有些沉默地拿出手机。 点下取消预约之前，厉煜城又不死心地抛出一个条件。 “试婚期减半，而且你得搬回来。” “行。”倪嘉也亮出自己的条件：“跟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就答应你。” “好。”这回厉煜城单口应了下来。 第217章 厉总好双标 年后全面开工，公司开业，招人，倪嘉和陈蜜两人忙得团团转，时常回的比厉煜城还晚。 因为女儿上幼儿园的问题，所以最近厉煜城工作结束就回家，提前帮她们温习书本，适应国内的教材。 这是倪嘉安排给他的任务，免得大总裁每天来她这个小公司，动不动就和陈蜜呛嘴。 明天就开业了，倪嘉今天回来的特别晚，接近十一点才到家。 客厅很安静，两个小鬼已经睡了，厉煜城听见声响转头，放下学前课本朝他走来。 那一刻倪嘉有点恍惚，一切好像都反了，从前她在这张沙发上等的人，如今在等她。 “累不累？”厉煜城上来就揽腰，倪嘉换好拖鞋，两手勾上去，趴在宽广的肩头摄取能量。 全天高强度的忙绿，确实让人感到疲倦，厉煜城颈部温热的皮肤，顿时让她感到困意。 “有点。”她小声嘟囔完，就被面对面抱起。 厉煜城将她带去厨房，单手掀开锅，里面热着佟姨熬的排骨汤：“吃点再睡？” 今天在公司收拾了不少东西，倪嘉全身骨头都懒洋洋地，根本不想动，就点了点脑袋。 她在厉煜城的身上，两腿缠着腰，看男人单手拿碗，盛汤，再端去餐桌。 她被轻手轻脚地放在椅子上，就差亲口喂食了，当然对方也有这个想法，连勺子都拿了，还是被倪嘉拦下了。 全须全尾又没生病，喂食多奇怪啊，妹妹都不需要人喂，她可经不住这份臊。 “都准备好了？”厉煜城眉眼温柔，被依赖的状态让他十分上瘾。 “嗯。”倪嘉困顿的点点头，喝了口汤。 佟姨熬汤很清淡，还会特地刮去上层的油，温热的汤汁流进胃里，疏散掉倪嘉大半的疲惫。 “吉时几点？” “上午十点。”倪嘉说完看了眼表。 如果九点要到公司，那起码八点就要起床，再算上洗澡洗头的时间，满打满算还有七个小时。 想到这，她喝汤的速度都快了些，厉煜城还特地给她挑了好几块大排骨。 她吃了几块，剩了几块，“来不及了，”她准备起身，嘴上嘟囔道，“还要洗头....” 好累，想到吹发还要二十分钟，明天就想去理短发。 “吃完。”厉煜城两指就能抓住她的胳膊，“最近瘦了。” “哪有！”倪嘉撅了撅嘴，把碗推给对方，摇了摇头。 过年在家吃吃喝喝，胖了三四斤，这才工作一周，哪瘦的那么快。 厉煜城上下扫了一眼，夹起排骨，送到她的嘴边，“张嘴。” “吃不下了啊。”倪嘉说着，还是将那块排骨含进嘴里。 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偶尔回来还要画稿，睡眠时间少的可怜，她有种被时间推着走的感觉，嚼两口就看一眼时间。 “再吃一块。” “不要。”她说着起身，脚还没跨出去，就被厉煜城拽到腿上坐着。 男人掐了下她的腰，眉尾压下来，有些不高兴，“急什么？” “没时间睡觉了啊！”她哼哼两声，将脸凑到厉煜城的面前，点点自己的黑眼圈：“看见没？” “看见了。”厉煜城亲了一口她的眼皮，“很漂亮。” “不是！”倪嘉耳朵都被说热了，急着解释道：“是黑眼圈！粉都盖不住了。” “谁说的。”厉煜城将她的手拉下来，放在手里握着，一会儿搓，一会儿揉。 最近倪嘉忙，他也忙，两人白天很少沟通，就吃饭或者睡前能说上几句话。 而且倪嘉每次都会很快睡着，厉煜城想做点什么也不忍心，这样算下来已经有小一周的时间。 “不是给你找了秘书，怎么还这么忙？” “开业事多啊。”倪嘉耷着肩，歪头靠在厉煜城的脑袋，闭了闭眼，“这几天一直在面试，布置，规划，脑袋疼。” “你是怎么经营好这么大的公司啊，我光是两家就忙死了。” “你是一个策略者，要懂得将任务分配下去，不要事事自己干，干不完的。”厉煜城说。 “那人不是要招吗？”倪嘉说：“早知道将开业时间，往后再挪一挪了。” “陈蜜呢？”厉煜城眉尾一挑：“她在干什么？偷懒？” “你可别冤枉她！她比我还忙，年后工厂开工了，而且程...” 她顿了下，打量了眼厉煜城的脸色，确认没什么才继续往下讲。 “程氏那边也是她对接，再加上瑞士员工喜欢找她，她是真的瘦了好多。” “嗯。”厉煜城听着没什么波澜，只说：“她也是老板，应该的。” 倪嘉听笑了，捧着男人的脸揉了揉，那张俊美的脸开始变形，可就算变形骨相也好看。 “你真的...好双标...” 厉煜城轻嗤一声：“又不是我老婆，谁管她。” 对于这个称呼，倪嘉已经开始有点免疫了，年后开始，厉煜城就总这样喊她。 睡前喊，醒来喊，她刚开始听见会耳朵痒，到现在觉得顺耳，中间的脱敏过程，短暂而顺利。 “你对她的敌意什么时候可以不那么强？” “再说。”厉煜城抱着她往楼上去，中途一直试图亲她，倪嘉刚喝过汤，就一直躲。 搞的厉煜城有些不高兴，楼梯上到一半，停下来看着她。 “我只是让你搬回来，没说搬回来要禁欲。” 这么一说，倪嘉在心里小小拨了下算盘，好像时间是有些久了，上次...什么时候来着？ 她心虚地笑笑：“我还没刷牙呢。” “我不嫌弃。” “可是明天还要早起！” “所以只是接吻。”厉煜城顶了顶腮：“亲都不行？” “可以！”倪嘉脸贴脸的蹭了蹭，“你等我洗完澡。” “不等。”厉煜城重新抱着人往楼上去，语调自然，像说的只是很平常的话，“我可以帮你洗。” 因为在楼梯上，动静又不敢太大，倪嘉爆红一张脸，只能疯狂摇头，“谁要你帮啊...” “我自己可以...” “我也没洗。” “那你去外浴。” “又不是没洗过。” 一个是困的不清醒，一个是完全清醒的状态，那怎么能一样！！ 可惜她的反对完全无效，厉煜城抱着她进入浴室...反脚踢上了门... 第218章 叫醒服务 就知道两人进去，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厉煜城也不敢折腾太久，只要了一次。 倪嘉坐在浴缸边，闭着眼，困得摇摇欲坠，连头发都是厉煜城帮她吹的。 有人帮忙吹头发真好，要是厉煜城能每天帮她就好了，她闭着眼，思绪胡乱的飘。 “头发有些长了。”厉煜城说。 “嗯。”倪嘉点了下头，依旧没睁眼：“找时间去剪。” “长头发好看。” 吹风机的温度适中，指尖穿过发缝轻轻拨动，倪嘉舒服地将额头抵在厉煜城的腹部，摇了摇头。 “每次要吹很久，好麻烦的。” “不要剪，这事以后我来，不麻烦。” 倪嘉抵着额头转了转，这个角度方便吹后面的头发，她轻轻笑了声，也没有太当真。 毕竟厉煜城比她还要忙，偶尔还会出差，哪有空。 十分钟后，厉煜城收掉吹风机，捧起倪嘉的脸，指腹刮过耳垂，轻轻地拨了拨。 “睡着了？” “快了...”倪嘉起身，倦倦地掀开眼皮看了眼，刚抬脚，腿就打了个软，差点跪下去。 好在厉煜城眼疾手快扶住她，不然这一跪，两条膝盖铁定乌青。 “脆皮嘉嘉。”厉煜城低笑了声，弯腰将她抱起，倪嘉气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明明是你非要站着弄！” “是，”厉煜城还在笑：“怪我。” 胸膛贴着胸膛，热源和震感一并传过来，倪嘉舒服地眯了眯眼，躺下还要在厉煜城的身上趴着。 明天开业厉煜城也会去，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去牵对方的手，捏到无名指揉了揉。 “明天我也戴个吧。”她想了想自己的白色西装，决定戴那个粉钻。 还是要顾及一下厉煜城的面子的，毕竟明天约了好多记者，到时候她要是两手空空，网上又要出现很多猜想。 虽然不愿意戴那个没意义的对戒，但她也不愿意厉煜城被编排。 厉煜城早就对新对戒有想法，只不过这次他想和倪嘉一起去挑，挑个对方喜欢的。 最近忙，这事才没提上日程，可既然这会儿倪嘉开口了，那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重新去挑吧。”他低头亲了口，语气带着诱哄，“一起去。” 倪嘉没说话，呼吸匀称，已经睡着了... 厉煜城圈紧手臂，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开业压力大，倪嘉破天荒地时间没到就自然醒了，她甚至没赖床，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这么早？”厉煜城绕进浴室抱住她，在她侧脸吻了吻。 “我得早点去。”倪嘉一边刷牙，一边将牙膏递给厉煜城：“待会儿我把衣服挑好，等她们醒来，你给她们穿好再过来。” “一起。”厉煜城接过牙膏也开始刷牙。 明明睡得晚，但两人今天都显得很精神，对着镜子相视一笑。 厉煜城觉得这种感受很神奇，倪嘉让她觉得骄傲，六年后，再次站在这面镜子前，倪嘉有了和他谈合作的能力。 这样的女人似乎更有魅力了，漱完口，他忍不住摁着倪嘉的脑袋，揉了揉。 倪嘉在戴耳环，被摇来晃去地对不准孔，就干脆塞到厉煜城手里，让对方帮她戴。 每回这个时候，厉煜城就特别专注，手变得笨笨的，动作轻的像不存在，很怕弄痛她那样。 “穿！” “会疼吗？” “不会。” 厉煜城蹙了下眉，指尖一抖，穿了过去，他歪头刮了下眉毛，不是很喜欢这种尖锐物品穿透皮肤的手感。 倪嘉化妆需要时间，厉煜城就负责去隔壁提供叫醒服务。 两姐妹连睡觉都要抱在一起，妹妹黏人，像个考拉似的，从后面环住姐姐。 厉煜城每次进去，都会感到一股暖意，然后想起一点儿时的记忆。 当年厉承安也喜欢缠着他，只是他单方面接受不了而已... 如果他和厉承安也是双胎，或许也能这样... 思绪拉远了，他弯下腰在两姐妹的脸上，逐个亲了口，两个小鬼很快就醒来了。 刚醒来的倪好有些懵，望着厉煜城呆呆地眨了眨眼，而好好则哼唧了声，把脑袋往被子里埋。 今天要早起的事，厉煜城昨晚就跟她们说好了，所以他先抱起姐姐，让妹妹再缓一会儿。 “宣传片出来了，想看吗？” 倪好迟缓地眨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他说的是什么，厉煜城点点她的鼻子，提醒道：“魔方代言。” 那是年前拍的东西了，倪好都快忘了，提到喜欢的魔方，她瞬间清醒过来，笑着点了下头。 “要看。” 厉煜城拿出手机，把待发布的片子打开给女儿看，音乐缓缓流出，被窝里的小人蠕动了下，很快钻出来。 好好揉了揉眼睛，迷瞪瞪地爬出来问：“你们在看什么？” “姐姐的宣传片。”厉煜城将她拉到怀里，亲了口。 小孩子的活力，打开只用一瞬，好好开始手舞足蹈地对姐姐吹彩虹屁。 “哇！你站的好高，看上去好厉害！” “姐姐，你要变成小明星了！” 画面里，倪好站在那个大魔方上，自如地转动手里的玩具，然后高高一抛，无数个小魔方聚集成倪好代言的培训班名称。 并且厉煜城会在当天宣告，厉氏会开一家新的乐高俱乐部，到时候也由倪好代言。 “爸爸！”好好抬头兴奋地问：“姐姐的海报可以和我的贴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厉煜城捏了捏她的手，小家伙睡的热乎乎的，像个暖水袋。 “什么时候，我要看！” 自己的女儿，地广铺多少都无所谓，厉煜城勾勾她的下巴，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可以吗？” “明天不行，但下周可以。”厉煜城如实说道。 “那就下周！”好好从他的腿上跳下去，超级激动地拉住姐姐的手，“我们快去和妈咪分享这个好消息！” 倪好看上去也很开心，点点头，穿着秋衣就要和妹妹走，结果被一条大长腿拦住了路。 厉煜城敲敲表盘，提醒道：“昨晚说了什么？” 倪好先想起来，脚步打了个弯回到原位：“开业。” “喔！”好好捂住嘴，眉眼一弯，笑声淅淅沥沥地传出来.... 第219章 开业 花篮排成两条长栏，四条硕大的红幅从大厦顶端垂下，庆祝加蜜中国总部顺利开业。 倪嘉一行人到的时候，陈蜜和高鑫已经忙上了，一个在安置不断送来的花篮，一个在摆满地红。 “干妈！”好好松开厉煜城的手，跑过去搂住陈蜜的大腿，甜甜地喊了声。 “今天穿的这么漂亮呢！”陈蜜用手背蹭蹭她的脸，顺带从花篮中拿了一朵太阳花，让她拿着玩。 “早饭吃过没，小新买了三明治，在里面桌上，自己去拿！” “吃啦，佟奶奶包了馄饨，我吃了八个！”好好摇动手里的花，笑容比这二月天的太阳还耀眼。 陈蜜点点头，又取了一朵花让她拿给倪好，倪好站在台阶上，看高鑫铺满地红。 四周还有小桶烟花，饶是过年放了许多，看见这些倪好还是很欣喜。 只是路过粗粗扫了眼，厉煜城还是眼尖看见程文柏的花篮，就排在自己送来的花篮后面，紧紧挨着。 有时候注定是要这样的，一步晚，步步晚，程文柏永远要排在后头，他勾了勾唇。 准备进入大门时，他又瞥见一对受到冷落的花篮，原来是倪德海送来的。 倪嘉刚巧走过来，也看见了，顺手就将卡片摘了丢进垃圾桶。 开业这件事没通知倪德海，不知道对方从哪知道的，她很清楚倪德海揣了什么心思。 今天来的人不少，新闻圈，商圈，设计圈，各行各业但凡想攀附厉氏的，估计都会现身转一圈。 倪德海特意送来花篮，还搞个款式如此独特的，无非就是让人看见她们的关系，进一步捆绑。 她无奈摇了下头，从年前到现在，这人竟然还没有放弃，每日照常来电话。 还去四季东湖堵过，不过被保安拦下了，倪德海到现在也不知道，其实她们已经搬去太平顶了。 想到这，她突然心头一跳，之前一直在忙，倒也没上心，如今花篮都送来了，倪德海今天该不会到场吧。 “我竟然把他给忙忘了。” “没事，这两天他会很忙，没空来闹。”厉煜城搭着她的后腰，进了大厦。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倪嘉喊来两个小鬼，四人一道进了电梯，楼层不断爬高，两姐妹嘀嘀咕咕在讨论谁的花更好看。 倪嘉突然想到一件事，看了厉煜城一眼，对方很快转过来：“怎么了？” “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倪嘉问：“你知道他在做什么？” 厉煜城低低地应了声：“半小时前被税务局请去喝茶了。” “这么巧...刚好是今天...”眼皮一跳，倪嘉诧异道：“你干的？” 厉煜城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很轻，拍完手就放在上面，揉了揉头发。 “那么大的税务漏洞，合计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这话的意思倪嘉听明白了，税务局本来也要请倪德海谈话，厉煜城只不过在中间调度了下时间。 时间刚好选在今早，避开了对方来闹。 “你...”她眼睛微微眯上凑近，“还做了什么？” 既然倪德海知道公司的地址，就没道理表现的这么安分，大可以到公司来堵她。 可在筹备期间，无人来打扰过，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厉煜城其实一直在监控倪德海的动向，甚至阻止了很多事？ 答案没得到，倒是反被按着亲了一口，好在电梯里没有别人，不然厉煜城这染红的唇，也要闹笑话了。 作为创始人，国内首家公司开业，倪嘉自然在造型上花了点心思。 白西装是为了突显简洁干练，那鲜红色的口红，自然是为了反差，避免失去存在感。 妈咪包在车里，身上没有湿巾，倪嘉只好用手去擦，“别闹，待会儿妆花了又要补。” 厉煜城握着她的手腕亲了亲，那块喷了香水，气味很好闻，是清香而不腻的玫瑰花香。 厉煜城先前就说很喜欢，还特意备了两瓶，一瓶放在浴室，一瓶放在客厅，全当香薰用。 就连车载香薰，也要类似气味，害倪嘉找了好久，才寻到一款差不多的。 另外一头，倪德海身着一席正装接受盘问中，他是早上出门那会儿被拦住的。 现在脸色铁青，一面惋惜错失开业典礼这种绝佳机会，一面又庆幸还好没在那么多媒体前被带走。 如果厉煜城不帮忙，那他只能去找厉承安，只是倪裳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在家，不知道死哪去了。 从初二那天起，倪德海就没再见过她，他坐在询问室里咬牙切齿，一个不接电话，一个失联。 一个家像什么样子，简直不成体统。 “这里有两份合同，我们还要再跟你确认一遍，”对面攥着两份文件，扣了扣桌面。 “这两份合同的时间，项目内容都是一样的，但是分成点，打款方式却有差异。” 对方指着最下方的签名处，厉色道：“确认下这是不是你的签的字。” 倪德海喉结滚了滚。 开业仪式非常顺利，记者很聪明，将几个重要人物拍进一张照片中，各大公众号和媒体号纷纷转发。 图中一共六人，除了他们一家四口，还有陈蜜和程文柏，程文柏是最后才来，赶在仪式开始前掐点到的。 与半年前不同，这次他站在照片的最外侧挨着陈蜜，然后再是倪嘉，厉煜城和两个小孩。 引起舆论的还有倪嘉手上的鸽子蛋戒指，大家都猜想那是厉煜城求婚戒。 仪式后，倪嘉订了附近一家高档餐厅，作为开业宴。 “口碑载道，誉满四方，”程文柏依旧带着淡笑，递上一个袋子：“开业大吉。” 这是自厉煜城的办公室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谁也没提那事，但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尴尬，在两人之间散开。 那层窗户纸被捅的稀烂，他们都知道回不去了，倪嘉笑着接过，回答堪称礼貌客气：“谢谢。” “倪德海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事。”倪嘉笑了下：“不用担心这个。” 程文柏心中隐隐作痛，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倪嘉会离他更远。 “有事打我电话，”他顿了下：“还跟以前一样。” 第220章 幼稚鬼 倪嘉笑笑，往厉煜城和两个孩子那边看了眼，“能有什么事啊，放心。” 只是几分钟的谈话，都心不在焉，程文柏自认留下来也是自讨没趣，找了个理由准备离开。 “公司还有事，我就不去开业宴了，你们好好吃，好好玩。” 听到这话，倪嘉才转回来：“我订好位置了，不去吗？” “不了，有个会议要开。” “好。”倪嘉没多做挽留，“那你先忙，我们有空再吃饭。” 她喊来高鑫，让他帮忙送下程文柏，自己则去堵边上那缸醋坛子去了。 光就和程文柏聊的这两分钟，厉煜城的眼睛都快焊在她身上了，下颌线绷的紧紧的，两道视线又冷又警惕。 这吃醋劲，已经可以称为小心眼了，倪嘉走过去打开袋子先给对方看了眼，“开业礼。” 一块价格不菲的玉石，应当是做办公室摆件用，厉煜城拉着脸问：“你想放在哪？” “emmmm.....”倪嘉思考了会儿，恰巧陈蜜路过，一把将人拽到身边，将袋子递过去，笑了笑。 “程总送的开业礼，你找个地方摆上。” 陈蜜看看她，看看黑脸的厉煜城，手指勾着袋子哼哼两声，找高鑫去了。 倪嘉笑着转过来，冲对面歪了歪脑袋，厉煜城点了下她的额头，面色好看了些。 “妈咪，我饿了！”倪好拉了拉她的衣角，倪嘉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去吃饭，妹妹呢？” “那里。”厉煜城朝办公室抬了下下巴。 公司每个角落都被好好跑了个遍，她那张软椅，自己还没坐，倒是被好好玩上了。 小家伙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还会装模作样的拿着笔，在便签纸上画两下。 倪嘉走到门口，叩了叩，“小老板，现在能用膳了吗？” “要吃饭了？”好好立马从椅子上蹦下来，“我们吃什么呀，妈咪？” “吃我一记暴栗！”倪嘉在她脑袋上捶了下，顺带擦去一脑门的汗：“我真是服了，这么冷的天也能跑出一身汗。” 好好捂着额头，躲到厉煜城身后，明目张胆告状：“爸爸，妈咪打人！” “有吗？”厉煜城抱起她，语调平淡：“我没看见！” “刚刚！”好好撅了下嘴：“不信你问姐姐！” 厉煜城低头看向倪好，眨了下眼：“你看见了？” “我...”倪好揉揉鼻子，笑道：“好像没有。” 好好两手往胸前一抱，脑袋一扭，哼了一声：“你们欺负我！” 除了程文柏没来，那剩下就是他们，六人来到高档餐厅，服务员上菜过程中，高鑫和陈蜜两条胳膊挨在一起，旁若无人。 就一盘干虾，高鑫一个个剥了喂给陈蜜，陈蜜在看网上的热点，聊天，吃虾，三件事畅通无阻。 “真腻人。”倪嘉吐槽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谈恋爱是这样的啊，猪蜜~” 陈蜜抬头扫了厉煜城一眼，“诶，你不是有对象吗，怎么连个剥虾的人都没有？” 厉煜城在给孩子冲碗，闻言抬头看过去，冷嗤了声。 “得，当我没说。”倪嘉撇撇嘴，在桌子底下磕了磕厉煜城的膝盖，可不想挑起一场纷争。 “想吃虾吗？”厉煜城撇头问好好，好好点了下头，然后就收获了一个空碗。 厉煜城朝她递了个眼神，好好嘴唇一弯，从椅子上跳下来，抱着空碗去找高鑫。 “小新，我也要！” “好，你等着，下一只就给你。”高鑫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 “你没有爸爸吗？”陈蜜越过高鑫问,“找你爸爸去。” “小新也不是你爸爸啊。”好好哼了声,表情很夸张：“干妈和小新在一起后变小气了，虾都不肯分给我。” 说完她看了厉煜城一眼，收获了一个大拇指。 “仇恨不波及下一代啊。”倪嘉笑着提醒。 厉煜城慢悠悠地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胡诌道：“我在锻炼她的答辩能力。” “那你可真棒呢！”倪嘉吃掉了那只虾，也给厉煜城竖了个大拇指。 “小新是我男朋友。”陈蜜划了下好好的鼻子：“你以后也会有男朋友，到时候让你男朋友给你剥虾，挑鱼。” “为什么要以后？”好好疑惑地问：“现在不能有男朋友吗？” “别听她的。”厉煜城出言打断，并且拍了拍边上的椅子，示意妹妹回来。 总算扳回一局，陈蜜对着倪嘉得意地笑：“他急了，他急了！” “是急啊，这两个估计以后找男朋友费劲。”倪嘉说。 “确实，老丈人这么难搞的，少见。” 倪好吃完虾舔了舔嘴唇，扭头问：“谁是老丈人？” “你问的就是老丈人。”高鑫逗她。 一句话把倪好绕晕了，看来看去最后疑惑地望向厉煜城，厉煜城碰了下她的额头，在她碗里放了块鱼肉。 “吃。” 这点美食可打败不了倪好的求知欲，她还是问：“谁是老丈人？” 厉煜城只能无奈解释：“我。” “你不老。” “嗯，”厉煜城面无表情地往对面扫了眼：“丑人多作怪，不重要。” “骂谁丑呢！”陈蜜还没激动，高鑫先不肯了，直接将厉煜城正在夹的多宝鱼转走，换了盘凉菜黄瓜。 “谁骂谁丑。”陈蜜淡定接腔。 “谁接谁丑。”厉煜城也回呛。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言，包厢闹的像小学堂，倪嘉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埋头吃饭，懒得搭理这群幼稚鬼。 吃完饭六人在门口分别，厉煜城要回公司，陈蜜和倪嘉也是。 明天就是去心理咨询的日子，她小声提醒道：“明天别忘了，记得把工作安排好。” 厉煜城看她一眼，不太情愿的应了声，态度有些敷衍，令人摸不准。 “在和你说话，”她拽了下厉煜城的衣角，轻声道：“看我。” 司机刚好来了，厉煜城上车后，表情变得正色了点，他摸了下倪嘉的脸，低声道：“听见了。” “不去就...”倪嘉瞪了他一眼，暗示道：“你知道的！” “会去的，”厉煜城意味深长地笑道：“所以你今晚准备好。” 第221章 最深处的心魇 时隔几年再次来到心理咨询室，其实厉煜城心里没抱多少希望。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倪嘉希望他这样，那就再试试，反正这病不影响日常生活，一般也不会想起。 同样的说辞，话术，他曾经讲过一遍，如今又要再来一次，他其实很反感这样做。 对于那些不好的记忆，他一般选择掩埋，不提，不碰，心情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医生提出催眠，厉煜城下意识拒绝，失去控制权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没安全感的事。 “厉先生，我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医生停顿了下，笑容始终温和：“您应该也有部分事情掩藏着没说。” “我理解您无法开口，所以我们才要通过催眠，进去看看。” 从进入咨询室开始，厉煜城就板正坐着，一直处于这种紧绷的状态。 医生通过很多种方法，尝试让他放松，比如放舒缓的音乐，调整光线等等，效果都不大。 “我不清楚还要说什么。”厉煜城面无表情的回复。 医生笑着看了眼倪嘉，“要不您先出去，让我单独和他聊一聊？” 也许是因为他在这，厉煜城有些难以启齿，倪嘉配合着起身，点头说好。 就在准备离开的刹那，被人拉住了，厉煜城皱了下眉：“不用，你坐下。” 怕产生误会，他还多解释了一句：“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倪嘉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厉煜城在她脸上看到别样的温柔，是那种心疼杂夹着关切的小心翼翼的神情。 “那我们试试？”倪嘉下巴抵在厉煜城的肩上，语气半哄半撒娇：“我在这里陪你，不要怕。” 催眠大概会是什么样，厉煜城心里清楚，他一面生理性的抗拒，一面又不希望倪嘉失望。 经过五六分钟的纠结后，最终起身走向那张躺椅，他朝倪嘉伸出手。 倪嘉会意之后看向医生，医生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她将椅子搬到躺椅边，任由厉煜城握着自己。 催眠进入的很快，在医生的引导下，厉煜城无意识的缓慢地说出所处的环境。 那是一间两层高的洋房，一楼空无一人，只有厉煜城自己，他有些烦的蹲下去捂住耳朵。 婴儿的哭声，响彻这套洋房的每一处，厉煜城尝试躲进卧室，卫生间，都没能阻隔去那道令人焦躁的哭声。 他冲外面大喊，别哭了！很吵！很烦！ 可惜没有用，他越喊，那道哭声就越嘹亮，离得他越近。 “去看看。”有一道声音引导他。 他短暂性的抗拒之后，起身打开门，开始沿着声源，打开一扇扇房门。 每当他觉得这道声音，就在这扇房门里，打开又空无一人。 他开始大喊：“你在哪？能不能别哭了！” 回应他的只有循序不断的啼哭，那啼哭声带着哽咽，偶尔停顿下，接着就变得更加洪亮。 焦躁推的他步子越发的急，找完一楼，他开始踏上楼梯，往二楼寻。 房门一间间开，最终他在二楼走道的最里间，找到了哭声的源头。 那个婴儿躺在小床上，看上去小小一只，哭的满面通红，四肢正胡乱踢着，只哭，不落眼泪。 “你不要假哭了！”厉煜城凶他。 婴儿像听不见，眼睛紧闭，一边乱蹬，一边开始哭喊。 厉煜城踢了小床一脚：“我叫你不要哭了！” “他可能饿了，你看看边上有没有奶嘴，或者你拍拍他。”画面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他哼了声，转身坐在地板上，开始玩手里的魔方：“才不要。” “他哭的很可怜。”那道声音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帮他？” “我烦他。”厉煜城小声嘀咕：“我讨厌他。” “他是谁？” 厉煜城沉默了许久，久到手上的魔方打乱又恢复过两次，才低声说：“我弟。” “家里还有人吗？”那道声音引导他：“你可以喊别人来帮忙。” “没人。”厉煜城说：“他们都去医院了。” “医院？有谁在那吗？” 厉煜城没说话，过了许久，突然抬手抹了下眼睛，哽咽着说：“我妈妈。” 哭声还在继续，一道变为两道，两道哭声像在较量，一声响过一声。 就像一首悲伤又急躁的交响曲，循而复始的在房间里播放。 直到其中一道哭声，听上去逐渐就要喘不过气，厉煜城才回头看了眼，他看到厉承安的脸上，盖了一条薄毯，那条毯子不知道哪里来的。 “他怎么了？”那道声音问。 厉煜城扒着小床，小小声说：“我弟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你帮帮他。”那道声音说：“不然他会死的。” 厉煜城低头抠着魔方，指头抠的通红：“他死了，我妈妈能活过来吗？” “你知道答案。”那道声音说：“你其实知道怎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床上那道哭声越来越弱，厉煜城的身子微微颤着，指甲已经抠出血。 就在那道声音即将消失之前，他伸手掀开毯子，望着满脸通红，眼角渗出泪的厉承安低声道歉。 “抱歉，其实怪我，是我害死她的。”他说：“是我让你来到这世上就没有妈妈的。” 画面一转，床上的小男孩大了许多，厉煜城也大了些，那个小男孩开始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跑。 从卧室追到客厅，从客厅追到花园，厉煜城手里拿着课本，很大声的冲他吼：“你不要跟着我！” 小男孩有些被吓到，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玩具，“哥哥，分...分你一个。” “我不要！”厉煜城打掉那个玩具小车，小车摔到地面，尾翼顿时断裂。 小男孩见状先是震惊了会儿，随后蹲在地上开始大哭，“哥哥好凶。” 厉煜城看了眼断裂的小车，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门外他又突然停下，扒着墙缝看了很久。 久到厉承安开始打嗝，边哭边打嗝... “就叫你不要跟着我。”他小声说：“真能哭。” 保姆抱走了厉承安，厉煜城重新回到花园，捡起地上那个破碎的小车，嘟囔道：“真幼稚。” 第222章 因为我原谅你 “那个小车最后怎么样了？”那道声音问。 “我黏好了。” “你道歉了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道歉。” “那你为什么修它？” 沉默许久后，厉煜城攥着小车说：“我又不收，不收就还给他。” “最后还了吗？” “没有。”厉煜城小声说：“外祖母给他买了个更大的车子。” 画面再次转动，小男孩长高了些，手上的玩具开始变成车子，但依旧跟在厉煜城的后面。 他开始不说话，只是跟着，若厉煜城回头看他一眼，他就会笑笑。 “回你自己房间！”厉承安跟他进入卧室，坐在一张书桌上。 “我不说话。”厉承安打开练字本，握着铅笔很笨拙地描字。 厉煜城把那个本子抽出来扔到门口：“滚出我的房间！” 笔在本子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导致厉承安刚刚费心费力写的半页纸全部都毁了。 他红着眼睛，走过去捡起本子，抵着头问：“哥为什么讨厌我？” “滚，”厉煜城臭着一张脸，“别出现在我面前，看着烦！” 从那之后厉承安就很少跟在他身后，厉煜城总是从外祖母或者保姆的口中，听闻他的事情。 比如今天厉承安吃饭发脾气摔了杯子。 比如这周厉承安打架被老师叫了家长。 再比如厉承安交了女朋友，开始早恋。 他们开始绕道走，后来彻底分开住两套房子，然后很久很久才见一次面。 信息获得差不多了，医生唤醒厉煜城，催眠治疗结束。 厉煜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那张躺椅，而是躺在那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倪嘉抚上他的额头，开始哄小孩一样哄他。 “好啦，都结束了，开心点~” 厉煜城突然握住她的手，眉头紧皱：“我弄的？” 倪嘉将手抽出来，掩在身后笑了笑，她的手背通红，刚刚在催眠过程中，厉煜城抠的魔方，其实就是她的手。 现下上面有好几道血印子，像抓伤一样，看着有点可怖。 厉煜城坐起来，眼底情绪复杂，“给我看看。” “没事呢，”倪嘉拉他起来：“刚不肯进来，现在不肯走啦~” 她盯着椅子岔开话题，玩笑道：“这么好睡吗？要不买张回去得了。” 厉煜城不听她的胡言乱语，直接将手拽过来查看，手背接近虎口的地方，有好几条红痕，右手明显比左手红上许多，一看就是他的杰作。 “疼吗？”他心疼得紧。 “不疼啊。”倪嘉笑得很无所谓：“你的爪子还没有大王锋利呢！” “下次别傻，疼就躲开。”厉煜城说。 倪嘉说知道了，但下次还是会这样做，因为厉煜城看上去太不安了，全程眉头紧皱，眼珠在眼皮子底下不安的乱转。 如果抓着她的手，能给厉煜城带来一点安心，那他也是愿意的。 咨询结束，倪嘉让厉煜城回车上等，自己留下来跟医生沟通了会儿。 其实在边上旁听，她大概也了解到了病因。 “你也看见了，他的心魇不止是他妈妈，还有他弟弟。” “其实他心里都清楚，妈妈去世不是弟弟的错，但是他不愿意或者说懒得去处理这份关系。” “他应该是内心抱有愧疚，但碍于面子拉不下脸。”医生说：“他只敢在心里道歉，但这没用。” 倪嘉点点头，她也正是这个意思。 “或许可以请他弟弟过来，那个小男孩听着也是个问题儿童。” 确实是问题儿童，倪嘉心想，除了会闯祸，一无是处，但今天过后，她产生了别的想法。 “你是说，他弟弟变成这样跟煜城有关？” “这个就比较常见了，他弟弟应该只是想引起他哥的注意，所以不断闯祸。” 医生笑了下，打了个比方：“就像青春期的男生，为了引起女孩注意总会揪小辫子，差不多的道理。” “刚开始他把妈妈的死，怪在弟弟头上，但这只是自我欺骗，他其实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后面应该意识到了，但又不想面对弟弟，所以总是赶他走。” “也许他看见弟弟，就会想到妈妈。” 倪嘉点头，同意这个观点，所以两兄弟见面就吵架，那厉承安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难道也是为了引起厉煜城的注意？ 所以欺负自己又要跟倪裳在一起？ 带着一堆疑似地问题，倪嘉回到车上，厉煜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根烟，放在手里攥着。 见她上车，第一时间开口解释：“我没吸。” “嗯。”倪嘉摸摸他的脸，夸他：“我知道，很乖。” 厉煜城有点不适应她这样语气，把手拉下来代替烟，轻轻地揉着：“回去上点药。” “好啊，”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倪嘉特意撒娇地说：“你帮我上。” “嗯。”厉煜城应了声，牵起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治疗结束也没心思再回公司，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倪嘉一路都在琢磨，怎么化开两兄弟的心结好。 说实话，她不想见到厉承安，但如果厉承安变成这样，有厉煜城的责任在的话，那她又不得不见这个人了。 “我开始有点理解他了。” 厉煜城侧头看她一眼：“谁。” “你弟。”倪嘉试探地说：“他小时候还挺黏你的。” 厉煜城没说话，等车过了一个红绿灯才低低地应了声，当做回复。 “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情敌了？”倪嘉有些好笑地问。 厉煜城看她一眼，表情有些无语：“或许你可以换个词。” “好吧，”倪嘉撇撇嘴：“反正他肯定觉得是我抢走了你。” “和你没关系。”厉煜城说：“你不用替他做的那些事开脱。” “我才没有！”倪嘉撅了下嘴：“我还是不喜欢他啊。” “嗯。”厉煜城的话里没什么情绪，像是只在表达自己的观点：“你不用喜欢，甚至不用原谅。” 倪嘉回头盯着那张俊美的侧脸看了会儿，突然出声道：“然后你全部怪在自己身上，对么？” 车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安静，厉煜城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似乎没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但倪嘉认为这就是答案。 “那我原谅他好了。”她伸手拍了拍厉煜城的脑袋，轻声说：“因为我原谅你啊。” 第223章 现世报 补税款加上滞纳金是一笔天文数字，倪德海倒不是拿不出，只是这样一来，倪氏的资金流彻底断裂。 公司会陷入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财务危机。 媒体那边不断发出消息，新闻标题一天换一个，无不围绕着倪氏偷税被查，财务危机，巨额滞纳金等字眼。 厉煜城放任老丈人的公司不管，网友开始猜测倪德海和倪嘉的关系，也许就如传言般不合。 网上的舆论分两拨，一波说倪嘉攀高枝后弃亲生父亲不顾，十分卑劣不孝。 一波说之前倪嘉遭受网曝，倪德海置之不理，如今就是现世报。 两边网友吵的不可开交，殊不知主人公之一的倪嘉，每天窝在豪宅吃瓜。 厉煜城特地请了保镖，每日倪嘉出行，都会有一辆商务车跟在后面，无论去哪都有几个西装大汉守着。 倪嘉反对过几次，声称自己不方便，且阵仗有点夸张，但厉煜城坚持，说是出于安全考虑。 没办法，倪嘉只能让保镖褪去西装换成便服，低调一点是一点。 高升的词条一直被压，但凡涉及到加蜜，或者厉氏的关联词，立马就会被撤下。 这方面倒是没有人硬碰硬，厉煜城心里清楚，沈鹏海只是想出一口恶气，而这次选中的倒霉蛋是倪德海。 但这也怪不了别人，如果倪氏没问题，就算税务局来查，也不需要畏惧。 新闻纷纷扰扰闹了将近一周后，国家税务总局发布公告，倪氏偷税之事板上钉钉。 至此舆论一边倒，先前骂倪嘉的那些人，转而抨击倪德海为黑心企业家，赚了那么多钱，不仅不知道国家做建设，还试图当法律上的漏网之鱼。 大厦将倾，之前在倪德海这里吃过亏的小企业，纷纷跳出来指责。 说倪氏提供的建材存在质量问题，时常材料过期、货不对板，与之沟通还十分霸道，声称背靠厉氏，不惧任何人。 消息一出，厉氏公关立刻采取行动，发布公告澄清立场，声称和倪氏已经断绝所有商业往来。 对于之前倪氏提供的商品，材料，已投入的确保没问题，还未来得及采用的直接作废。 并且欢迎公众监督，称厉氏永远遵纪守法，斥责所有偷漏税行为。 还为此次占用公共资源道歉，承诺与加蜜为贫困山区捐赠两所学校外，附加捐赠一千万用于山路建设。 这条公告消息很快被加蜜官博转发，两人立场鲜明，网友的恶毒言论也消散很多。 加蜜中国总部刚开业，就致力慈善，倪嘉先前的采访被翻出，一时之间个人和企业形象得到挽回，春季销量翻增。 倪嘉忙得团团转，倒不是为了网上的事，这些事大多由陈蜜和厉煜城沟通，她每天就埋在书房画稿，然后带好好出门拍摄。 之前的奶粉广告，这两天也敲定了，倪嘉作为好好的经纪人，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一边还要跟对接公司沟通。 时常忙的忘了吃饭，厉煜城偶然看到几次，十分心疼，考虑给好好找位金牌经纪人，以此减轻倪嘉的负担。 但倪嘉拒绝了，孩子的事她交给谁都不放心，坚称要自己来带。 没办法，厉煜城拗不过她，只能到了饭点就视讯叮嘱，方便的话就一起隔空就餐。 饶是这样盯着，倪嘉还是低血糖了，晚上厉煜城在床上查邮件，突然听见浴室传来一声巨响。 他顿时心里一咯噔，推门进去的时候人都傻了，倪嘉唇色发白，满头大汗地躺在地上，捂着盆骨眉头紧皱。 有那么几秒厉煜城说不出话，抱着倪嘉就往外冲，脸色阴沉的可怕。 “拿块糖....”倪嘉有些心悸，肌肉震颤，汗不断往外冒。 厉煜城把她放在床上，冲去儿童房，二话不说抢走妹妹床头的巧克力，就往回冲。 巧克力突然被抢走，好好跟姐姐对视了眼，跳下床不满地喊：“爸爸，你为什么拿走？” 那盒巧克力是厉煜城昨天看她拍摄辛苦，特地奖励的，她都舍不得吃，没想到转眼就被收了回去。 厉煜城将倪嘉上半身扶起来，低声道：“张嘴。” 大面积盗汗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巧克力融开后，糖分一点点摄入，倪嘉的状态开始好转，就见厉煜城在联系家庭医生。 “我没事。”她没什么力气的抓着厉煜城的手，摇了摇头。 “摔哪了？” 倪嘉手搭在胯上皱了皱眉，倒地上之前，胯骨磕到洗手池的边角，疼的她都出不了声。 这边劲还没缓过来，又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前都黑了那么几秒。 “磕了下。”倪嘉摇头：“别叫医生来。” 厉煜城雇的家庭医生是位男的，她就是刚刚泡澡泡太久，有些低血糖，起来的时候晕了下才不慎滑倒。 再者她现在穿着浴袍，摔的地方也不方便别人查看。 话音刚落，厉煜城就要掀她的浴袍，倪嘉伸手挡住了，眼睛瞟了眼边上的妹妹。 好好都吓傻了，本来呱呱唧唧的进来，一见到倪嘉这样，自己就噤声了。 她见倪嘉看过来，眼睛顿时就红了，眼泪开始在眶里打转：“妈咪，你怎么了？” “没事呢，就是肚子有点饿了,”倪嘉费力的摸了摸她的脸，玩笑道：“吃点巧克力就好了。” “真的吗？”好好伸过去碰了下她的嘴唇，哽咽着说：“白白的。” 倪嘉摇了摇厉煜城的腿，示意他安慰一下妹妹，但她很快发现，对方也吓傻了。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面色难看的很，她轻轻握了握厉煜城的手，闭着眼无奈道：“只是低血糖，你俩不要大惊小怪。” 好好突然下床跑了，倪嘉诶了一声，推了厉煜城的胳膊，让他去追。 但厉煜城没动，只是盯着她又剥了一块巧克力：“再吃一块。” 倪嘉很听话的含进嘴里，然后闭着眼静静等待糖分起效，大概过了一分钟，走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两姐妹捧着一堆糖果爬上床，过程中还有一些落到地上，倪嘉手里被塞了一堆，“都给你！” 好好摸摸她的手背，说：“你快好起来。” 第224章 先安慰哪个? 倪好把地上的糖果捡起来，小眉毛微微拧着，情绪紧绷，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这表情和某人如出一辙，一时将倪嘉逗笑了：“我临产都没这么多人围着。” 她原意只是想开个玩笑，奈何厉煜城听了这话，表情更僵了。 “开个玩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两肩耷着抹了把额头的汗，偷偷把唇抿的红了点，才抬起头。 有些好笑地巡视一周，问：“我要先安慰谁？” 好好主动扑到她怀里，带着点哭腔道：“吓死宝宝了。” “所以你就去吓姐姐啦？”倪嘉揽着她朝右边招了下手，倪好立马爬上床躲进她怀里，不放心地仰头看她。 “你没事吗？” “没事！”她贴着姐姐的耳朵，小声说：“我骗她的糖呢！” 倪好盯着嘴唇看，发觉也没妹妹说的那么白，于是伸手抹去倪嘉鬓角上的汗，“没事就好。” 为了转移走孩子们的注意力，她刻意将目标放在糖果上。 床上洋洋洒洒撒了一大把，有些糖果的包装甚至没见过，她假意捏着女儿的脸“发难”。 “你俩谁交代一下这些糖的出处？” 可能是看倪嘉不舒服，好好这次很老实，直接就交底了：“干妈在公司偷偷塞给我的。” “还有小新。”倪好补充道。 “我就知道！”倪嘉捏捏她们的鼻子：“两只囤食的小仓鼠。” 看她状态恢复了点，厉煜城起身开始收拾浴室，收完后又去楼下热牛奶。 到这里倪嘉都觉得他很正常，直到对方放下牛奶，指尖微颤，才露出一点异样，倪嘉和他对视了眼。 “佟姨在煮面，牛奶趁热喝。”厉煜城说完，拿着笔记本去了一旁的沙发。 倪嘉将两姐妹打发走，准备起身，动作牵扯到尾骨，顿时疼的嘶了一声。 厉煜城听到动静，很快放下笔记本走过来，扶住她：“怎么了？” “哪里疼？” “跟我去医院。” 三句话没有任何停顿，且语速一次比一次快，倪嘉扶着厉煜城的胳膊轻轻坐回去，表情很复杂。 她有些担心，又有些想笑，还有些窘迫。 “摔着尾巴了，没事。” 厉煜城看她一眼，神情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还有心思开玩笑，以后不准长时间泡澡。” “啊...”倪嘉嘟囔道：“泡澡很舒服诶，我还点了精油。” 厉煜城没说话，这会儿没人了，掀开她的浴袍开始检查，右边胯骨红了一块。 虽然现在不太明显，但能预料到明天会是怎样乌青一片。 他轻轻地摁了下，倪嘉立马嘶声躲开，这一躲又牵着到尾骨，她难受扁了扁嘴。 “别碰，很痛啊。”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最好去医院检查下。”厉煜城说。 这个姿势怎样都难受，倪嘉干脆翻身趴着，可趴着就不好对话，她又招了招手，让厉煜城躺下来，然后自己挪上去。 从刚刚到现在，对方的眉眼就没松开过，倪嘉指尖一点点抚过，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厉煜城将她的手捉下来，放在心口才作罢。 “吓到了？” “你说呢。” “我就是起来那下有点晕，没站稳。” 她伸到厉煜城的后背摸了下，睡衣的布料是干的，还好，这次没发虚汗，看来心理治疗有作用。 她又握了握厉煜城的手，颤抖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明显了，不静下心来感受不到。 那心率呢？ 她又趴在厉煜城的胸口听了会儿。 “好快。” “真舒服了？”厉煜城一手搂腰，一手搭着她的后脑勺，很轻地拍了两下。 “嗯，缓过来了。”倪嘉坦诚道：“现在就是有点没劲。” “你们一共有多少位设计师？” “瑞士有六位，这里目前招了三位，其他还在看。” “设计师一个季度出多少款？” “二三十款吧。” “你呢？” “我看灵感啊，跟他们差不多。” “减量。”厉煜城的语气平和，但说出来的话不像在商量：“以后你每个季度出十款，人不够就再招。” “你搞错啦！”倪嘉抬起头，手指点了点厉煜城的下巴：“我没有在逼自己，只是想到就画，你问，我才估个量给你。” “要么减量，要么给好好找个专职经纪人，二选一。” “这么霸道。”倪嘉努努嘴趴回去：“知道你是担心。所以我不跟你计较。” “对自己的身体不要这么无所谓。”厉煜城轻叹一口气，“我找营养师。” “吼，你有脸说我。”倪嘉手指滑下去，落在腹部点了点：“最近胃病没犯是吧，到底谁更不注重身体啊？” “我在改。”厉煜城盯着她，执拗的神情下又有一丝请求的意味，“我都有听你的。” “你能不能也听我一回？” “找营养师我答应啊。”倪嘉也没有说笑，用认真的语气跟厉煜城沟通：“加蜜才刚进军国内市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懈怠。” 厉煜城预备张嘴，她连忙伸手捂住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行。” “这是妹妹第一支外企广告，就像姐姐的第一个代言，你也是全程陪着不是吗？” “我说以后。”厉煜城的声音含糊不清，但也坚持表达自己的态度。 “那以后再说，就算要找经纪人，我也要自己考察，不可能直接放手的。” 这份担心厉煜城自然明白，他蹙眉点头表示理解，可倪嘉的身体也着实令他担心。 白日在公司工作，晚上回来还要赶图，外加妹妹的拍摄，妆造，倪嘉都是亲自上场。 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行，人的精力不是耗不完的。 “我不能没有你。”他垂眸低声道：“你清楚吗？” 盯着厉煜城这副提心吊胆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倪嘉心口一软，艰难挪上去亲了口。 “清楚，可清楚呢。” “你不清楚，”厉煜城捏着他的手，声音很轻：“你一点都不在意。” 他知道倪嘉喜爱自己的事业，对事业有野心，所以断然说不出，我养得起你，你不必这么辛苦之类的话。 但除此之外，还应该怎么表达呢，他一时也想不到。 “我答应你，等公司运转好一点，就挑个时间休息。” “至少把过年欠的度假补上，你说呢？” 听她这么说，厉煜城多少有宽慰一些。 佟姨在楼下喊他们，应该是面做好了，倪嘉动了下身子，预料这两天走路要受罪了。 “明天在家休息，这事没商量。”厉煜城将她横抱起往楼下去。 第225章 餍足 浴室这一摔，让倪嘉在家走路的功能都省了，拿东西有两个小鬼跑腿，上下楼梯厉煜城会背。 对方甚至打算换套附带电梯的别墅，但被倪嘉严厉制止了。 回国不到一年，连着搬家三次，再来一次谁受得了。 更何况她只是跌了一跤，又不是残了，用的着两层楼的房子，弄个电梯当装饰吗？ 更夸张的是明明忙的觉都睡不了几个小时，厉煜城还要成天往她公司跑，就为盯着吃个饭。 营养师更是隔天就到位，在家跟着佟姨一起投喂，去公司了还要送餐过来。 别说她，短短一周时间，连着陈蜜都跟着胖了两斤。 面对桌上这锅参鸡汤，陈蜜放下碗，掐着腰，十分怀疑这样下去s码的衣服，马上就要穿不了了。 她摆摆手，将碗推开，深呼一口气：“不能再吃了，我要胖死了。” 厉煜城扫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又给倪嘉盛了碗鸡汤，这是第二碗，外加一碗饭，倪嘉托着脸摇摇头。 “我吃不动了。” “再吃点。”厉煜城试图将砂锅里最后一只鸡腿舀给她，被倪嘉伸手制止了。 “你在养猪吗？”她很无语地说:“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发展养殖业，绝对能赚钱。” 厉煜城回绝的理由也很粗暴：“没兴趣，不缺钱。” 倪嘉小小翻了个白眼，朝一旁地高鑫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努力，最好把剩下那些全干完。 但平日很能吃的高鑫也摇摇头，靠在陈蜜的肩膀上继续装死。 以厉煜城每天送来的八人份的菜量计算，没人能空着肚子从这间休息室离开。 再说一天一只老母鸡，什么大户人家天天这么炖啊，倪嘉有些绝望地盯着桌面，撑得有点犯困。 刚开始倪嘉是秉持着，一起健康饮食，一起养胃的心态和厉煜城共进三餐的，但现在有点后悔了。 休息室只有暖气输送的声音，三个人盯着桌面发呆，只有厉煜城一个人还在喝汤。 “厉煜城，你明天别来了。”陈蜜靠着高鑫的脑袋，也有些发困，“每天吃这么撑，太影响下午的效率了。” “研究证明午间小憩四十分钟，更能提高工作效率。” “一堆事！哪有空！”陈蜜白了眼。 厉煜城应了声，放下碗，将砂锅推向对面：“能者多劳，再吃点。” 陈蜜深吸一口气，再爆粗口前闭了闭眼，“虽然你投喂我们的目的性很明显，但也没必要直接说出来。” 吃饱喝足，厉煜城看了眼时间，还能再呆半小时，他有些餍足地搭在倪嘉的椅子上，挑了挑眉尾。 倪嘉往后靠，枕在厉煜城的胳膊上，侧头看，自从答应试婚以来，厉煜城就像换了个人。 跟之前和她结婚的那个人完全不像，什么冷淡疏离，简直和厉煜城八竿子打不着。 emmmmm....这么说也不对，工作的时候，厉煜城看上去还是严肃淡漠的。 可是一回到家里，或者说一见到她，倪嘉的视线投在那对浓密的眉毛上，忍不住伸手摁在扬起的尾部。 厉煜城回头看她，笑了下，尾端瞬间下垂，视线往下十五度角，高傲的姿态消去，整个人变得温柔许多。 “困了？” “嗯。”倪嘉笑笑，准备收手时被厉煜城握住了。 “咦...”陈蜜打了个激灵：“休息室让给你们，”她拉着高鑫起身：“我们回办公室。” “好困啊，蜜蜜...”高鑫半挂在陈蜜肩头，又因为个子高出许多，整个像扑在主人背上的大金毛，被拖着走。 休息室的门已经开了，陈蜜锤了他一下：“说了在公司叫我蜜总。” “喔，蜜姐。”高鑫黏糊地喊了声... 自从在一起他就很少这样称呼陈蜜，主要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免得其他人粘上来，而且大多时候陈蜜也都随他去。 两人的声音随着门带上，而变得越来越小，倪嘉懒得走又犯困地很，起身坐到厉煜城的腿上，面对面抱着，躲懒。 厉煜城抱住她，轻轻笑了声：“抱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虽然厉煜城给她买了张真皮躺椅，但都不如现在这个姿势。 因为躺椅是凉的，而厉煜城是暖的。 “那你睡会儿，到点叫你。” “厉煜城...”她闭着眼呢喃了句，舒服的快要睡着。 “嗯？” “没事，”她拍拍对方的后脑勺，“我就叫叫呢。” 日子过的太舒坦，她偶尔也要确认下，怀里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实的，可别一觉醒来变了才好。 “五点有个会，今天没办法接你下班。” “没事啊，”倪嘉笑了下，声音很轻：“那我接你。” “嘉嘉。” “嗯？” “我妈忌日快到了。” 倪嘉清醒了点，两人微微分开，她盯着厉煜城的眼睛看了会儿，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悲伤的情绪，于是凑过去在眼皮上亲了口。 “时间腾出来，我到时候带你去见她。” “腾好啦。”她笑了下。 日历刚掀到三月，她就有所准备了，只不过这事还是要让厉煜城开口，要对方自愿带上她才行。 “这么乖。”厉煜城只诧异了一秒，就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一直这么乖。” 乖这个词一般被他们用来形容女儿，陡然换到她身上，倪嘉有点不适应，低头蹭着鼻子转移话题。 “好撑。” 厉煜城空出一只手替她揉肚子，倪嘉又舒服地趴回去，也用一只手替厉煜城按后颈。 “厉承安也会去吗？” 厉煜城顿了下，低声道：“嗯，我们不会一起。” “一家人去看还要分开？”倪嘉小声道：“邀他一起啊。” 这话厉煜城没接，倪嘉特意没去看对方的表情，留了点空间。 为了脱敏，这段时间她偶尔会提一下厉承安的名字，但大多时候厉煜城都没什么表情，回答极其简洁，不愿多聊的样子。 前几天外祖母出院，倪嘉提出去公馆吃饭，想着厉承安也在，让两兄弟碰个面。 但是厉煜城以她受伤为由，拒绝了。 之后她也没找到更合适的理由，毕竟就算她邀厉承安来家里吃饭，对方也不一定会答应。 “叫上他吧，”倪嘉说：“妈妈肯定也想看到你们一起。” 第226章 第一天当学爸 厉煜城不说话，倪嘉就当他是默认了。 忌日在月底，比这更早到来的是幼儿园开学的日子。 因为可能会交到新朋友，所以两个小鬼早几天就开始兴奋了，反倒是厉煜城有点不适应。 晨起从穿衣开始，就要自己接手，不让倪嘉掺和。 “我带了很多小零食跟他们分享！”好好从上衣领口钻出脑袋，嘴里依旧喋喋不休，“有糖果，巧克力，小饼干，奶酪...” 她巴拉巴拉报了很多，还拽自己的小书包给厉煜城看，厉煜城扫了眼，塞的鼓鼓的像去春游。 “到幼儿园别一直傻笑，”厉煜城盯着她：“不要被人欺负。” “爱笑的小孩运气才不会太差啊，”好好全然不在意，拍拍厉煜城的脸说：“爸爸，放心吧，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厉煜城应了声，替妹妹穿好衣服，又拉过一旁的倪好。 倪好自主性强，上衣已经穿完正在套裤子，厉煜城接手，让她扶着自己抬腿。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倪好突然说。 厉煜城替她穿好裤子，然后开始整理领口，“先要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别人。” “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明白。”倪好给他看自己的手表，“已经充好电了。” 电量满格，厉煜城不放心地用儿童表，拨打自己的号码，好在apple watch第一时间响应，接通也没什么问题。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智能表比机械表好用了。 厉煜城如此忐忑，倪嘉都有些看不下去安慰道：“放心，她们又不是第一次上幼儿园，没问题的。” 厉煜城看她一眼，眼底有点抱怨的神色，倪嘉立即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说话。 虽然说这样的场景，她经历过很多次，但对厉煜城来说，的确是全新的体验，倪嘉刮刮眉毛拿着两个小鬼的水杯接热水去了。 洗漱，吃饭，厉煜城全程伺候，就连出门穿鞋，也要帮忙。 太夸张了，倪嘉几番想出声阻拦，都克制住了。 明明厉煜城平日里主张孩子独立自主，怎么一到上幼儿园就跟要出远门的家长似的，如此坐立不安。 因为是上学第一天，他们将三好送进教室，还和班主任打了招呼。 护送任务完毕，两个小鬼早就开始跟新朋友玩做一团，好好甚至已经开始分享零食，倪好也在分享魔方周边。 一切都很祥和，但厉煜城就是站在教室门口，贴窗望着不愿离去。 倪嘉拉他的胳膊：“走啦！再待下去要开课了。” 厉煜城转过来皱了皱眉：“怎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倪嘉没听懂。 “陶文耀说她们会哭的很惨。”厉煜城停顿了下，“网上也这么说。” 他早两天就在网上做功课，为此买了很多小零食，还准备了倪好代言的周边玩具，就为了安抚两个小鬼的情绪。 按网上或者预想的那样，女儿应该不愿意进教室，就算不痛哭流涕，至少也应该泪眼汪汪。 现在怎么...厉煜城心情复杂，两个小鬼一到教室门口，朝他挥挥手就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拜托，你说的是小小班吧？”倪嘉抵着他的肩膀笑：“她们早就不哭了。” 厉煜城抬头看了眼，班级门框上写着“学前班”三个烫金大字。 “差别很大？”他皱了下眉，竟为女儿的独立而感到一点难过。 笑够了，倪嘉拖着他往外走：“你先出来，回车上跟你说。” 上幼儿班这种重点时刻，陈蜜当然有记录，倪嘉问闺蜜要来视频，两人坐在车上一起回看。 视频里两个小鬼满脸通红，妹妹嚎啕大哭，姐姐闷声掉眼泪，倪嘉在边上一个劲儿的哄，而陈蜜在边上笑。 “不想去！”视频中的好好搂着倪嘉的脖子说：“不想和你分开。” 因为当时年龄小，声音比现在更奶声奶气，让人听着就很不忍，这就造成陈蜜的笑声，听着让厉煜城很烦躁。 “聒噪。”他哼了声，见倪嘉转过来又解释道，“我说陈蜜。” 倪嘉安抚性地拍拍他，示意接着看视频，“你看妹妹哭的，当时打嗝了都。” “幼儿园有很多新朋友，而且lisa也在里面，你可以找她玩。”视频里的倪嘉在安慰。 “我会想你！”好好摇头，哭地打嗝：“也会想...干妈...” 陈蜜在镜头外带着笑意说：“干妈也想你！” “别哭了，”倪嘉给她擦眼泪，拉过一旁的倪好，“你把姐姐都弄哭了。” 倪好吸吸鼻子抱住倪嘉，小声喊了句：“妈咪...” 两个小孩哭的人措手不及，倪嘉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嘴都说秃噜皮了也没用。 最后还是靠老师强行分开，视频画面的最后一刻，镜头对着走出幼儿园的倪嘉。 “我来采访下你此刻的心情。” 倪嘉伸手抓住镜头，画面一晃就结束了，但厉煜城明显看见倪嘉眼睛红了。 可能是为了找回一点面子，倪嘉说：“别看陈蜜一直在笑，那天中午她还偷偷摸去幼儿园，结果两个小家伙早就适应了，呼呼大睡。” “还好是双胞胎，她俩去哪都能一起，不至于太害怕。” 厉煜城盯着她久久没说话，那道视线倪嘉一直感受的到。 这种情绪下她也不太敢转过去，于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没事，适应两天就好了。” 适应是一个过程，第一天总是最难受的，这话既是说厉煜城，也是说三好，倪嘉很能理解对方当下的情绪。 到最后厉煜城也什么都没说，揽着她抱了很久，手一直在她胳膊上搓着，像隔着时空安慰多年前的她。 这种时刻好像越来越多了，他们变得时常不需要言语，却知晓对方的意思。 下车前，倪嘉亲了厉煜城一口当做安慰，并且警告道：“不准偷偷去看她们！” 厉煜城笑了笑，回吻一口，她推门下车，走出两步才笑道：“要去叫上我。” 第227章 祭拜 忌日正好是个阴天，风开始刮脸，天气要到清明之后，才会逐渐回暖。 墓园四周空空荡荡，放眼望去都是黑色的小墓碑，倪好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地睁着眼睛四处看。 “奶奶在这吗？”她问厉煜城，厉煜城从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笑脸，只低低的应了声。 今天不是周末，倪嘉特地跟幼儿园请假，带着女儿一家四口来祭拜。 听说要看奶奶，两个小鬼从昨晚就开始挑礼物，好好挑了一幅自己做的画，倪好则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乐高。 说这是见面礼，还问奶奶会不会喜欢，倪嘉只说会，并没有去纠正她们。 全家穿的都很素雅，倪嘉和厉煜城身着黑色，三好身着白色小裙子，他们在墓园门口，与厉承安碰面。 往日向来花枝招展的二少爷，今日也换了一身黑白色的素装，抱着一束白玫瑰靠在车边等。 妹妹见到厉承安，下意识抱住厉煜城的大腿，小脸躲起来。 感受到女儿的不安，厉煜城将白菊递给倪嘉，弯腰抱她起来。 “爸爸...”好好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他怎么来了？” “他也来看奶奶。”厉煜城解释道。 “好吧。”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好好还是乖巧地趴在他肩头，没再说什么。 前几日接到倪嘉的来电，厉承安还挺意外的，他原本打算调侃两句就挂掉，没成想对方提到今日的事。 “我哥终于肯带你来这了。” 电话里，他还是很欠的嘴了一句，跟以往一样，倪嘉再次无视掉了。 “要不要来你自己决定。”对方只是这么说。 来啊，他当然要来，嫂子能打电话，必定是经过他哥的同意，既然是他哥的意思，他当然会去。 五人碰头，厉煜城只扫了眼他手上的花，没说什么，厉承安主动勾勾手打招呼。 “嫂子。”他喊地随意，又弯腰冲倪好弹了个舍：“哈喽啊，小侄女~” 倪好除了眨眼，连个笑容也没给，厉承安耸耸肩起身，对他哥说：“真高冷，看来是随了你。”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令厉煜城看着有些心烦，他懒得多搭理，转身进了墓园。 于是厉承安只能落在后面，跟倪嘉并排走，“嫂子心真狠，”他小声道。 倪嘉没接话，他就接着往下说：“倪氏倒了，你姐至少还掉了几滴泪，你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有什么必要受影响吗，倪嘉心想，倪氏倒了倪裳就没有靠山了，而她的靠山从来就不是倪德海，那这家公司或有或无，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所谓。 “以目前的形势看，不出三个月倪氏必然破产，”厉承安撞撞她的胳膊，“真的不拉一手？” 倪嘉往边上走了点，语气很淡：“没那个能力。” “吹，”厉承安笑笑：“你海外资产可不少,法郎兑换人民币更是可观。” “那么殷勤你怎么不帮？”倪嘉反驳了嘴。 “我？”厉承安拿着花两手一摊，朝前面扬扬下巴，示意都是厉煜城的锅，“我现在可穷了。” 这点倪嘉自然也知道，厉煜城说过，厉承安在公司被限权，除了名下的不动产，几张银行卡也限额，根本没办法有大额资金流动。 加上外祖母知道倪裳的事，也紧紧盯着，厉承安除了日常开销，什么也做不了。 “你可以走快点。”厉煜城突然停下来，不放心的往倪嘉那边看了眼。 “得咧。”厉承安几个大步追上，在厉煜城身后，用花逗好好，好好哼了声，扭头不看他。 “还生气呢。”他撇撇嘴，手欠地戳了下妹妹的脸。 “别碰我！”好好板直身子，有些不高兴撅了撅嘴，抱住厉煜城的脑袋，脸贴着脸，像护着什么心爱的玩具。 她真的很讨厌小叔叔，好心情都被坏了大半，只盼望着见到奶奶后，这个人能快些走！ “爸爸，什么时候到？” “快了。”厉煜城安抚他，并且给厉承安递了个警告性的眼神。 厉夫人的墓座落在整个墓园最好的位置，视野宽敞，风水极佳，边上紧挨着厉煜城的父亲。 对于这个长辈，倪嘉鲜少听厉煜城提及，只是偶尔几次。 她悄悄问过佟姨，大致是因为厉煜城的父亲后面性格大变样，做事没分寸，险先拖垮霍家，迫使他不愿记起后面的事。 墓碑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倪嘉不知道两人的墓挨着，因此少带了一束花。 可为什么厉承安也是，她有些疑惑地看去，就见对方先拿花束碰了碰老厉总的墓碑，才放在厉夫人的墓前。 “今年的花也替你送了啊。”厉承安插着口袋对他爸笑笑：“不客气。” 这个行为在外人眼里可能看着很不敬，但要套在厉承安的身上，又变得浑然天成，就像对方会做的事。 怪不得要选玫瑰，倪嘉心想。 厉煜城放下妹妹，从倪嘉手中接过花，贡品，然后依次摆放。 与厉承安截然不同，他的表情严肃，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极大尊重，轻拿轻放，像是怕惊扰了谁。 “妈咪。”看见照片，妹妹好像意识到什么，躲在倪嘉身后，有点无措。 “奶奶去天堂了吗？”倪好问。 “嗯，现在可以送见面礼了。”倪嘉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鼓励女儿上前送出礼物。 倪好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又看了眼手中的乐高，抿了抿唇，弯腰放下礼物。 “希望你喜欢。”她小声说，厉煜城半蹲着将她揽进怀里。 “你也去。”倪嘉推了推妹妹。 有姐姐做示范，好好很快送出自己的画，她一向善于言辞，但此刻变得沉默。 送完礼物就立马跑回来抱着倪嘉，嘴巴紧紧抿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三年前，lisa的狗死了，当时uncle也竖了一个小墓碑在院子里，好好清楚，这代表着她永远见不到奶奶了。 很漂亮的奶奶，她有点难过，所以不想说话。 厉煜城起身朝后伸出手，倪嘉上前牵住他，安抚性地捋了捋胳膊。 妈，厉煜城在心里低声道：我带他们来看你了。 第228章 竟然是第一次到访 四人站在一起过于和谐，厉承安往嘴里丢了个口香糖，往后退了步。 毕竟没见过，也没什么感情，他没什么好跟两位长辈说的。 厉煜城依次给他妈妈介绍，介绍到倪嘉的时候停了下，说是自己的爱人。 倪嘉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于是主动上前，喊了声妈妈。 那一瞬间，厉煜城的手握的很紧，紧到倪嘉感觉有些疼，应当是充血了。 “抱歉现在才来看您。” 她搂着厉煜城的胳膊，帝王紫手镯与电子表磕在一起，很是亮眼。 今天特意戴上，一是认下厉煜城伴侣的身份，二是试图与眼前这个温柔端庄的长辈，产生一点链接。 这是一份来自二十多年前的礼物，她很珍惜，也很感恩。 在心里默默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您放心。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厉承安两手插在口袋中，嚼着口香糖在踢石子，除了这身装扮，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难过的气息。 倪嘉将他拉到边上，与他们并排站着，厉承安倒也没怎么样，只是朝着倪嘉的手撇了撇嘴，说：“衣服皱了。” 他原本佝肩屈膝地站着，直到被厉煜城盯了一眼，站姿才正经了点。 “妈，”他没什么情绪地冲墓碑招了下手，又很快揣回口袋：“又见面了。” 一个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的人，也不指望他能有多难过，或许这样没心没肺还好一些。 但倪嘉突然想到医生的话，又多看了厉承安一眼，也许没心没肺这个词，还要打个问号。 根据厉煜城得到的消息，这段时间倪裳跟厉承安一直待在一块，如果对方真的如表面这样，那她姐早该被抛弃了。 因为无论是从刺激厉煜城，还是利用率出发，倪裳都不再具有可用性。 所以厉承安并没有他表面露出的那么坏，这人只是缺少引导，而他曾经最仰慕的人... 倪嘉看向厉煜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从墓园出来已经接近饭点，厉承安自己开车过来，所以径直走向车子。 一个多小时的接触，两兄弟愣是没说上几句话，倪嘉看得着急，直接张口将人喊住。 “要不要一起吃饭？” 厉承安甩车钥匙的手一顿，四下看了眼，确认周边无人后，最后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对，这里就你一个讨厌鬼。”倪嘉耐着性子很无语地又问了一遍：“来不来？” 厉承安看向他哥，他哥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子，竟然也没反对。 真是变性了，平日里和他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的人，今天不仅喊他祭拜，还邀他一起吃饭？ 他乐呵呵地将车钥匙一抛，“来啊，蹭饭有什么不乐意的。”他说。 正儿八经被邀请进太平顶还是第一次，厉承安进门后左顾右盼，饶是他表现的再随意，还是被倪嘉看出一点别扭感。 “没来过吗？”她问。 厉承安挑挑眉没说话，默认了这个说法，倪嘉发现他总时不时看厉煜城一眼，眼神带点试探又警惕的意味。 这还蛮让人意外的，虽然两兄弟关系不好，但她总认为在自己嫁进来之前，他们也许是有往来的。 不然怎么快件一个接一个，厉承安如此清楚这里的地址。 “应该快开饭了。”倪嘉走出去又问：“你有什么忌口？” “没，随意。”厉承安说。 倪嘉打算去厨房看看，路过客厅时碰了碰厉煜城的胳膊，示意他别拉着个脸，稍微搭理一下人。 对方也确实如她所说的做了，只是一开口就神仙难救。 “装什么，随便坐。” “得咧。” 听他哥这么说，厉承安也装模作样的耸耸肩，歪身倒在沙发上，两条胳膊枕在脑袋下，无聊地吹着泡泡。 他没注意到自己压住猫，反倒是躲在枕头下的大王，被压的嗷嗷叫。 厉承安吹破泡泡坐起来，刮了刮耳后：“曲奇？” “是大王。”倪好推开他，将猫从枕头底下抱出来，护在怀里。 “呦，布偶。”厉承安发出逗狗的声音：“还挺可爱的。” 知道厉承安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好好一路都不太高兴，回到家还是窝在厉煜城的怀里，偶尔搅弄下手指头。 厉煜城早就发现她的兴致低，几次询问好好也只摇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厉承安。 “跟她道歉。” “嗯？”以为他哥说的猫，厉承安没啥所谓，张口就来：“抱歉小家伙，刚压到你不是故意的。” “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的？”厉煜城皱眉将好好换了个方向，对着厉承安坐。 记忆找回来一点，厉承安往后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很无辜地扁扁嘴：“我又没做什么...” “道歉。”两个字咬的有些重，厉煜城听上去没什么耐心继续打太极。 厉承安先是盯着他哥看了会儿，而后又转去看小侄女，中间大概间隔了十几秒，才撑着膝盖坐起来。 “抱歉啦，小侄女。”他笑得有些假：“你原谅我咯。” 好好多一眼都不想看，抱着厉煜城的脖子，把脸转过去，小情绪十分明显。 “喏...”厉承安摊了下手，无奈地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关龙猫的玻璃柜，就在电视机边上，还挺惹眼的，厉承安慢悠悠地起身往边去。 他从进门就发现了，玄关养着一只乌龟，沙发上有布偶，现在又出现龙猫。 外加还有一个宝贝鱼塘，无故平添了这么多人气，这可真不像他哥的作风。 好好看见讨厌鬼往那走，一下就急了，坐在厉煜城身上干蹬腿：“爸爸，别让他碰雪糕！” “隔着笼子，没事。”厉煜城安慰她。 “不要。”好好哼哼哼唧唧地很不愿意。 厉煜城希望她从上次的噩梦中走出来，于是搭了下妹妹的后腰，鼓励她去护住自己的宠物。 也许是出于对雪糕的喜爱，好好从他身上跳下去，跑到玻璃柜前，大字型张开手，挡住厉承安的去路。 “你别吓它！” “我没有。”厉承安两手举在耳朵边，做出投降状，表情很无辜。 “你想！”好好拧着眉毛，大有小主人的气势：“我不会让你伤害它的。” “我没想。” “你有！” 厉承安夸张地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地良心，我真没有！” 好好哼了声，转身捂着嘴，通过玻璃门缝和里面的雪糕悄悄对话：“他是坏人，你快回小木屋躲起来~” 坏人...厉承安叉腰刮了刮眉毛，很遗憾地通知小侄女：“我听见了。” 第229章 烂泥 请厉承安来家里吃饭，原意是想增加两兄弟的沟通，没想到最后，妹妹与之对阵了整顿饭。 两人不是抢一个鸡翅，就是抢一只虾，厉承安总是装模作样去惹，然后又故意让出。 原本不说话的两人，反倒因为这点互动，关系看上去缓和了些。 做法很幼稚，但的确很有效果，倪嘉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厉煜城也没有出口阻拦。 用餐结束，厉承安在客厅接了个电话，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对面是谁不难猜。 “回来给你带。” “嗯，快了。” 眼瞅着人要离开，倪嘉有些着急，用胳膊肘顶了顶厉煜城，示意他过去聊聊，别总是面无表情的坐着。 厉煜城收掉手机，也的确有事要问，朝厉承安递了个眼神，两个人往后花园去了。 看见满鱼塘的锦鲤，还有那么多专业设备，厉承安由衷发出一声感叹。 “吼，哥，你要发展养殖业了？”他弯下腰，手在塘中拨了拨。 恰巧今日还没喂，厉煜城取来装鱼食的罐子，才刚打开就被厉承安抢走了：“我试试。” “分散开。”厉煜城看他一眼，最后由着去了。 “知道，我又不蠢。”厉承安抓了把鱼食，铺网似地撒过去，原本平静的鱼塘立马开始异动。 那些鱼前仆后继地去夺食，后补上的三条红白锦鲤，基本已经看不出体型差异了。 厉承安绕着鱼塘撒，越撒越欢，厉煜城估算着投的差不多了，就把鱼食罐拿走了。 对方拍了拍手，笑道：“不是说死了一些，怎么现在看还多了？” 厉煜城放好罐子后，转头睨了他一眼：“消息挺灵通。” “那是，”厉承安洗净手后，指了眼角落的监控，叉腰笑笑：“这东西被我黑了，不知道了吧？” 知道他在说笑，厉煜城也没在意，这么多年他替厉承安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无论两人当下闹的多僵，说的话多难听，下一次见面，对方还是会喊他哥。 哪怕喊的随便，听上去不那么走心，但厉煜城心里清楚，每一声哥都是厉承安在求和。 如果没那个意思，就会像他一样，对对方直呼姓名，在外人面前也不愿多做介绍。 卸权，停职，厉承安从来没有认真同他闹过，否则厉氏内部不会那么安分。 他不清楚厉承安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因为什么其他东西。 “倪裳在你那。” “嘘...”厉承安朝玻璃门望了眼，满脸坏笑地说：“嫂子听见你这样该不高兴了。” “这次纠缠的有点久，不像你的作风。” 在厉煜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说笑的表情，厉承安也遍意识到一点，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 “我玩女人你也要管？” “谁都可以，就她不行。”厉煜城说的直白：“你应该知道外祖母的态度，不需要我强调。” “谁都可以？”厉承安嗤笑一声：“那我娶沈初瑶？” “只要外祖母还能同意。” 外祖母对小孙媳是有规划的，断不可能是这种手脚不干净，心思又多的女人。 厉煜城嘴上这么说，实则笃定沈初瑶在老太太心中，早就没了可能。 “我娶谁你应该都无所谓吧，毕竟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是吧，哥？” “不会碍着你的眼，放心。” 裤腿蹭到石岩染上了灰，厉承安弯腰拍了拍，再起身时发现厉煜城盯着他，眼睛半眯，面色说不上好。 “我再说一次，倪裳不行。” “如果我偏要呢？”厉承安扶着胯笑笑：“你能拿我怎么办？” 像听见一个很荒唐的笑话，厉煜城轻笑了声，随手摘了片叶子，用指尖捻着。 他那个动作，让厉承安有种错觉，对方捻的其实是自己，或者倪裳。 “如果对象是她，不需要我动你，毕竟你连奉子成婚都做不到，没有任何威胁。” “外祖母年事高了，我只是劝你，最好不要。” 叶子被厉煜城揉的出了水，对于他哥的警告，厉承安淡定地收回视线，投向湖面。 “我从不听劝。” “你说得对，那我只能对她下手了。”厉承安皱了下眉，重新调转视线，看他哥语气轻飘飘地说话，偶尔会让他气得牙痒痒。 “倪氏破产已是预料之中，我可以让她以后都对你抱着怨恨。” “你以为沈鹏海对她就没有怨念吗？”厉承安冷笑了下,“要不是你出现，她又怎么会甩掉沈鹏海？” “哥，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很多事都是因为你，你才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厉煜城没有第一时间接话，气氛就这么安静了几秒，他将手插进口袋，微微握拳，目光投向去最远处的一条锦鲤。 “你不应该把对我的怨恨，施暴在其他人身上。” “倪嘉可以原谅你，但倪裳不行。” “要不是你护着，我会让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像你说的，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他停顿了下，“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 厉承安的眼角，因为他哥的几句话，而微微抽动，他有些好笑地问：“我们之间还能更糟？” “怎么？”他走近一步，语气嘲讽，“又准备将我扔去国外？” “别这么心软，”他笑了下，“你干脆弄死我，那样比较彻底。” 死这个字，猛的让厉煜城的心脏骤缩了下，或许他弟还不知道，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动过这个念头。 如果当初他没掀开那条毛毯，那今天做起事来会方便很多。 “不论你在想什么，”厉煜城喉结滚了下，强稳住有些颤抖的尾音，“有事直接冲我来。” 厉承安很重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此话共勉！” 一场交流就这样不欢而散，望着厉承安摔门离去的背影，厉煜城心想，他可能辜负了倪嘉的好意。 没办法，他不可能在倪裳的事情上做出退让，以倪嘉心软的迹象来看，极有可能为他做出妥协。 厉煜城不愿让倪嘉在这件事上为难，反正他和厉承安的关系，原本就是一摊烂泥。 第230章 我要很多很多玫瑰 “耶！坏人终于走了！” 好好抱着娃娃在客厅胜利欢呼，期间跑太快撞掉了倪好的魔方。 倪好捡起来拍了拍，将撞歪的方格重新归位，他不太理解妹妹对小叔叔的恶意，为何变得那么大。 不理解，但尊重，反正这个小叔叔也确实不怎么讨喜。 倪嘉听见声响，从书房出来，朝楼下望了眼，：“小叔叔走了？” 倪好点了下头，发现妈咪手里握着平板，突然想到些什么，咚咚地往楼上跑。 “刚刚什么声音？” “门。”倪好说话间，扫了倪嘉手上的平板一眼，可惜位置太低看不清。 “摔门了？”倪嘉捉摸着是不是聊崩了，她问倪好：“爸爸呢？” “后面。”倪好伸出胳膊，倪嘉弯腰抱她，完全没发现平板上的画稿，这会儿已经彻底暴露了。 “他们吵架了？” 倪好摇摇头，“不知道。” 趁着倪嘉不注意，她将平板上的内容一一记下来，准备待会儿复述给厉煜城听。 这么大的声响，肯定是吵架了，倪嘉把平板锁了，塞到姐姐手里：“妈咪下楼一趟，你把平板放回书房。” “好。” 阴天的风有点凉，后院只剩下厉煜城，他穿着线衫，正盯着塘面发呆，倪嘉靠近时放轻了脚步。 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事，竟连她到身后了都未察觉。 倪嘉从后面环住厉煜城的腰，靠在肩头低声问：“吵架了？” “没。”厉煜城缓过神，将手搭了上去，倪嘉发现对方的掌心有些湿，顿时心头一跳。 “犯病了？” 厉煜城敲她的额头，语气带笑：“什么话。” 绕到前方，倪嘉摊开厉煜城的手掌，一会儿搓一会儿揉的，有些担心。 “那掌心怎么湿的？” “口袋捂的。”厉煜城解释。 后院比屋里要凉上许多，今天还有微风，穿件单薄的线衫，怎么可能出汗，这个措辞显然骗不了人。 “说实话。” 厉煜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站着，任对方审视。 感情的事没人能够勉强，他刚刚在揣测厉承安对倪裳，到底有几分真心，如今他也说不好了。 如果那小子执意和倪裳纠缠不清...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该怎么避免倪嘉和他们接触。 “严重吗？”她小声问：“厉承安有没有发现？” 这里有个比自己，还要关心病情的人，厉煜城摇了下头，将倪嘉揽进怀里。 “手镯怎么摘了？” “这么重要的礼物，用完当然要收起来。” 磕了碰了，可没有婆婆再给她送，倪嘉小心得很，回来躲进浴室，涂上洗手液就让佟姨帮她摘了。 还是收在首饰盒里比较放心，不然画稿老磕见桌子，让人怪担心的。 “摘了摘去不嫌麻烦，一直戴着多好。” 倪嘉知道这是在转移话题，所以没有让他如愿下去，“还出现了什么症状，我回头反馈给医生。” “没有，别瞎担心。”厉煜城拍拍她：“今天都喊妈了，什么时候去补手续？” “跟你说正经呢！”倪嘉皱了下眉：“干嘛老岔开话题！” “我没有，”厉煜城表情有些无辜，“我也在说正经事。” 倪嘉切了一声推开，朝厉煜城摊手：“后院监控给我看下。” 监控带录音功能，自然不可能交出来，厉煜城急中生智，反手牵住倪嘉，拽到怀里接吻。 倪嘉刚开始还在反抗，被对方一声低沉地“张嘴”指令，彻底缴械。 声控真的很麻烦，如果再遇上一个长相不错，比例完美的男人，那更致命，她承认自己偶尔色令昏智。 晚点厉煜城在书房处理工作，房门突然响了两声，紧接着倪好推门进来，看着他笑兮兮的。 “怎么这么开心？”他退开椅子，腾出空间，让姐姐刚好可以嵌进来。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倪好捂着嘴巴，模样小心翼翼地朝他勾了勾手，这种样子厉煜城还是第一次见，觉得新鲜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平板，”倪好先是提醒他，才接着往下说：“我看到了马。” 原来是先前的约定，妹妹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没想到姐姐还记着。 厉煜城半吃惊地问：“只是马？还有别的吗？” 倪好想了想，纠正道：“一个女人在骑马。” 女人，骑马？难道倪嘉画的只是那日他们骑马的样子？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为何要藏着，厉煜城一边猜测，一边继续引导姐姐。 “还有什么？”他问：“把你看到的都描述出来。” “白色裙子，大裙摆！” 那日明明穿的是黑白色的马术服，是裤子，为什么画的是裙子？ 大裙摆？难道是礼服？ 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冒头，厉煜城心头一喜，试探道：“婚纱？” 倪好激动的拍了下掌，点点头，“像！” “还有吗？” “花！”倪好说：“好多好多花！” “什么颜色的花？”厉煜城想尽力还原画中的场景，光是想象，他现在都无比兴奋。 “我知道！”倪好笑了下：“红色玫瑰！” “真棒！” 光夸赞还不够，厉煜城抱着女儿狠狠亲了两口，并且将倪嘉藏在柜子中的巧克力，都翻了出来。 这怎么不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呢？ 送走姐姐，锁上门，他忍不住给陶文耀打去电话。 这边陶文耀喝了酒刚躺下，就被一阵催魂似的闹铃叫醒，看清来电人，他顿时想装死。 接通电话，他放到耳边，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已然睡着的沙哑状：“有事明日再说，爸爸睡了。” “我要求婚。” “嗯，好。”陶文耀应得敷衍：“不是已经结了吗？” 最近这两月过的，厉煜城已然一副已婚样，隔三差五就拿着女儿的照片在他面前秀，陶文耀早就麻木了。 他情场失意，白天工作，晚上喝点酒就睡，健康得宛如一个中年人。 对他来说，夜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帮个忙。” “不帮！” “给你一个月假期。” ！！！ 这么大方，看来价格还有得谈，陶文耀深吸一口气，松开手，嗓音恢复如常。 “一个月够我去几个国家？我算算...” “再加半个月，费用全包。” 陶文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程亮，“主人，请尽情吩咐妲己。” “帮我去趟厄瓜多尔，”厉煜城盯着窗外的夜幕笑了：“我要很多很多玫瑰。” 第231章 女儿被绑 御星湾，半夜。 厉承安迷迷糊糊间伸手捞空，身侧空荡荡，床单还留有余热。 他睡前喝了不少酒，有些渴，抓着头发起身，踢踏着拖鞋往外去。 门半阖着，隐约间传来一些声响，他停下来挨着门板，想知道这么晚，倪裳在跟谁打电话。 “我话都说尽了，你有本事就去找倪嘉。” “她当然不会理你，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人家从头到尾就没想帮过你。” “见不到就想办法，你跟我嚷什么？” “是，我没用，我帮不了你。”倪裳扶着额头半缩在沙发上，压着怒气交涉，“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厉承安没权！” “对，没错，他就是不如厉煜城，所以呢？后悔了？” “如果当初让我嫁进厉煜城，还会有现在这些事？是你自己太贪心！” “你关心过我跟谁在一起吗？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 “他是草包又怎样？” “至少他姓厉！沈鹏海不敢碰的，只有他厉家！” “你？随便你怎样，我没钱。” 倪裳捂住满是疲态的脸，声音低下去，说完这句就挂掉了电话。 房门忽地推开，厉承安跃过客厅，直接去往水吧台，喝完水后，他又独自回了房间。 两人没有交流一句，但却心知肚明，倪裳捂着脸，一股更深的疲倦从心底袭了上来。 半小时后她回到卧室，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直接躺下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厉承安已经不在了，床头留了张纸条，还有一张储蓄卡。 纸条只有一句话：天黑前搬走。 草包两个字惹怒不了厉承安，能激怒对方的只有厉煜城三个字。 倪裳揉着太阳穴，点开手机，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税务案件已再无回头的可能性，最近倪德海一直在四处借钱，但成效不大。 他名下已无房产可抵押，外加名声暴雷，沈氏对外打了招呼，没有企业愿意借钱给他。 如果逾期还不上，除了破产清算，还有吃牢饭的危险。 为此他只能兵走险招，截在倪嘉之前，接走两个外孙女。 接到电话时厉煜城还在开会，听顺城那边的负责人汇报进度，那批器械最终还是签给了程氏。 程氏自降一个点，为后面的合作铺路，降本又保质的事情，他自然也乐意做，毕竟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这边刚收到消息，倪嘉那边就打来电话，语气很急，呼吸也不稳。 “我爸把孩子接走了！” “我知道，”厉煜城连外套都没拿，就出了会议室，“你别急，我现在过来。” 倪德海接走孩子无非就是要钱，刚盯梢的人来电话，称车子没去别的地方，已经开回倪德海的住所。 “他肯定会拿孩子威胁，你做好准备。” 厉煜城坐上车，跟司机指了个地方，“倪嘉，深呼吸。” 通话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传来一记车门声，“我没事。”倪嘉声音很轻：“他只是要钱，应该不会伤害小孩。” 虽然倪德海没有家暴的前科，但想起对方第一次找上门，那个未落下的巴掌，倪嘉一时也捏不准了。 “他不会的对吧...” “这是绑架，”厉煜城的声音很冷，“我会报警。” “不要激怒他！”倪嘉有些紧张地说：“先过去看看情况。” “我知道。” 听筒传来一记轰鸣，正如厉煜城的怒气般，迈凯伦冲出了地库，他没让司机送，而是自己开车去。 倪德海的电话，在路上就打来了，这次厉煜城没掐断，而是直接让他在家等着。 这次风波他没下手，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现在扑上来反咬一口。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连倪德海的后事都想好了。 车子急刹在别墅前，大门敞开，厉煜城摔门下车，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哭声。 那一刻不夸张的说，他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楼没人，哭声是从二楼传来的，厉煜城进门就砸了一个花瓶，闹出动静，倪德海才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出现在楼梯口。 他略带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瓷器，厉煜城随手一摔，就是他辛苦拍来的藏品。 “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可别吓到孩子。” 厉煜城两三步迈上楼梯，一把抓住倪德海的领口，也不管对方什么年纪，直接就往墙上扔。 倪德海被砸的闷哼了声，险先没站稳，他不知道厉煜城其实已经很控制了。 哭声越来越清晰，“在第二间。”倪德海提醒他。 房门锁了，厉煜城打不开，只能贴着门板拍：“好好？倪好？” “爸爸！”好好带着哭声说：“外公不让我们出去！” “没事，不哭，”他一颗心吊到嗓子眼，这会儿也在下去一半，“有没有受伤？” “手表！”好好哭着说：“他拿走了我的手表！” 怪不得没给他打电话，厉煜城都顾不上其他，紧张地问：“姐姐在你边上吗？” “我在。”倪好也带着哭腔，“我的手表也被收走了。” “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倪好哭着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快让外公放我们出去。” 厉煜城扭头恶狠狠地看向倪德海：“钥匙！” “别急，我们先聊聊。” 倪德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木质地板上发出两声沉闷的声音，像敲钟，有点催促的意味。 要不是怕动静太大，小孩会被吓到，厉煜城真想揍的他下辈子都用不了拐杖。 “要多少？”他很直接地问。 倪德海刚要开口似又后悔，最后朝他竖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万？” “说笑了，”倪德海摇摇头，又将那只手搭回拐杖上，“一个亿，并且立刻安排我出国。” “你走得掉吗？”厉煜城说的咬牙切齿，没办法，不能揍的情况下，他只能打太极。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个人？” “一个。” “你的宝贝女儿呢？” 提到这，倪德海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费心拉扯大的两个孩子，最后没一个靠得住。 “尽快，我要在周三之前出去！” 之前陶文耀就说过，以倪氏税额来看，倪德海已经构成逃税罪，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看来这是狗急跳墙，想逃到海外去，厉煜城在内心冷笑了声，这事真不该找他“帮忙”。 以倪德海外公的身份，起诉绑架会有些吃力，但要是逃跑未遂地话，一切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拨了一个电话。 “喂。” “找人做个假护照，加急。” “什么东西？”陶文耀完全没听懂，但不妨碍厉煜城接着说下去，“所以你建议偷渡？” “啊？” “好，具体回头再聊，先这样。” 厉煜城不给倪德海张口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举着手机显示自己的诚意。 “可以开门了吗？” 楼下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看到满地碎片，再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倪嘉唇色都白了，“厉煜城！” “在这。” 为了把戏演得更加逼真，厉煜城故意小声说道：“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开门。” 倪德海半信半疑，又无奈倪嘉靠近，只能将钥匙丢给厉煜城，“你最好别玩花样，否则....” 他看向房门，笑容淡漠：“就算不出门，我也能请她们来玩。” 不过几年的牢狱之灾，若是厉煜城敢骗他，那等他出来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厉煜城垂下眼，藏掉眼里的阴鸷，“把你得海外户口给我，我安排财务汇款。” “晚上给你。” 倪嘉跑上来之前，厉煜城刚好打开房门，两姐妹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倪嘉紧紧握拳，怒目而视，她对倪德海无语至极，几度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反倒是倪德海轻飘飘地问：“难得回来一趟，留下来吃饭？” “你让我觉得羞耻。”倪嘉说完，护着孩子先行下楼，她将三好安顿在车里，让司机照看。 然后从后备箱找出厉煜城的高尔夫球杆，重新回到别墅，倪德海甚至来不及反应，倪嘉就将他的藏品尽数砸毁了。 “你做什么！”他慌忙拄着拐杖下楼，却在楼梯口被厉煜城堵住了。 还剩最后一处，倪嘉来到黑胡桃制成的木架前，猛地一推，整个陈列架往前倒去，十几个价格不菲的瓷器应声倒地，顷刻间摔成了碎片。 “败家女！”倪德海气地急杵拐杖：“死丫头，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 “我警告你，倪德海！” 这是倪嘉第一次当他父亲的面直呼其名，她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报警！起诉到你坐牢为止！” 满屋珍藏被毁，倪德海气地满脸通红，胡乱丢出拐杖，“死丫头，我让你跟老子吼！” 以他那点力气，当然砸不到远在客厅角落的倪嘉，他还有一幅巨大的油画，就挂在客厅的墙上。 画像中只有倪德海一人，不是什么全家福，倪嘉把它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挥了几杆，才愤然离去。 经过她这么一通闹，一楼狼狈不堪，厉煜城冷淡地睨了眼，觉得这里跟进了盗贼也别无二样。 “一个亿，买这些足够了。”他是这么“安抚”倪德海的。 第232章 尘埃落定 倪德海没对两个小孩做什么，邀到家后往房里塞了点零食，就锁门了。 妹妹从摘手表开始哭，然后就怎么拍门都没有用。 听她复述，厉煜城一颗心绞成好几瓣，发誓要让倪德海付出惨痛代价，后半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 倪嘉除了一个劲的安慰，没再多说什么，他不让厉煜城碰孩子，两个都要自己抱着。 一左一右护在怀里，给她们念睡前小故事，哄她们睡觉，到很晚都没从儿童房出来。 晚上厉煜城寻过去，发现三人都睡了，倪嘉挤在中间，像他最开始见到的那样。 三人都受了惊吓，厉煜城从没见过倪嘉如此疯狂的模样。 起初两秒他是震惊的，然后是担心，担心那些碎片会划到对方，担心对方情绪崩溃。 好在最后他留心检查过了，都没受伤。 一张床睡四个人并不宽敞，厉煜城躺在最外边，然后侧身拥住母女三人。 倪嘉在他手搭上来的那刻就醒了，光线昏暗，视线受阻，她只能越过倪好的发顶，去看厉煜城的半张脸。 今天这场闹剧就是一件家丑，三好终是覆了她的老路，成为了倪德海裹挟厉煜城的工具。 她觉得丢脸，甚至抬不起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厉煜城。 而且直觉告诉她，两人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否则在她赶到的时候，倪德海就不会如此松弛地问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究竟承诺了什么？钱？股票？债券？ “没睡？”厉煜城比了个口型，手移上来轻轻拍打她的胳膊。 倪嘉沉浸在猜想里有些出神，静静地望着厉煜城，连眨眼都变得缓慢。 厉煜城又移上来摸摸脸，拍拍头，很轻地问她：“怎么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能让女儿沦为筹码，谁赚钱都不容易，凭什么让厉煜城熬大夜赚来的钱，去填补别人的亏空？ 倪嘉小心地起身，越过倪好，趴到厉煜城身上去，他们躺在床沿，翻个身就会滚下去。 倪嘉紧紧搂住对方，在一声又一声的心跳中，逐渐变得踏实。 “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不要听。” “不要帮他。”她小声道：“很过分的话可以报警。” 厉煜城轻笑，连带胸膛都在震动：“怕我吃亏？” 倪嘉应了声，双手揉着厉煜城的耳朵，打着商量，“我想让她们休息一段时间，等这个风波过去。” “好。”这跟厉煜城所规划的一样，反正不会太久，就这几天了。 “我再安排两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 “我打算让高鑫陪她们玩两天。” “听你的。”厉煜城低声道歉：“对不起，没有保护好她们。” 倪嘉将脸往厉煜城的脖颈处埋：“别这样说，我觉得更丢脸了。” 这场荒唐的闹剧，原本就出自她家，现在要厉煜城来道歉，实在太离谱了。 以她对倪德海的了解，应该早料到这一点，对方找不到她，自然会将念头动到孩子身上，怎么就没有提前想到呢？ “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厉煜城像哄睡般拍打，每一下都像一针镇静剂，倪嘉渐渐感到心安，产生了困意。 第二天陈蜜得知此事，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直接驱车前往厉氏，冲到总裁办公室，问厉煜城打算这事如何处理。 “之前的账我还没跟他算，没想到这老头不仅不知道收敛，还越来越过分！” 陈蜜气得在办公桌前来回走，两手叉腰，那架势看上去想把桌子掀了。 “陶文耀说这里面涉及刑事，你千万别帮他！” “嗯。”厉煜城将秘书送进来的茶，往前推了推：“你喝口茶冷静下。” 陈蜜端起茶杯一口饮了，“倪嘉说自己昨天晚一步到，没听见你们协定了什么。” “你可别做什么蠢事，”她两掌往桌上一拍，死死盯住厉煜城的眼睛，“她担心的饭都没吃！” “没吃饭？”厉煜城皱了下眉，掀开袖口看了眼时间，一点了，“我联系营养师。” 陈蜜将手机夺了，反手盖在桌面上：“你不能和她说，跟我总可以吧？” 这事有陈家帮忙，确实会简单很多，如果还能增加一点效率，那真是求之不得。 “这方面陈家去疏通关系，确实会快很多。”厉煜城转着戒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然后递给陈蜜：“前面的事你不需要插手，后面就拜托了。” 陈蜜在爷爷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什么人居于什么位置，自是看一眼就门清了。 她甚至不需要多问什么，只凭几个名字，就知道厉煜城接下来的计划。 来之前还怕对方走了弯路，现在她顿时松了口气，回去也好交差了。 “呼~”她将纸条塞进包里，朝厉煜城伸出手：“第一次合作，希望会很愉快！” 毕竟有求于人，厉煜城起身相握，并且主动提出交换条件：“之后如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pia~的一声，手被打掉，陈蜜拎起包，一摇一摆地往门外去：“我帮自己闺蜜...关你什么事....” 厉煜城笑笑收回手，这份人情记下了。 手机里躺着一个海外账户，是倪德海昨晚发来的，声称两天内要收到款项。 底子都要被人掀干净了，还来催时间，厉煜城盯着那串数字笑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找了黑客，做了一个假页面，供倪德海查询他的“海外账户余额”。 查完余额后的倪德海，不再对他抱有怀疑，开始和他协商偷渡方案，所有信息都被厉煜城打包放进文件档，一键发送给公安。 为了判刑有确切证据，公安悄悄立案，并且开始着手调查，厉煜城提供过来的资料。 其中涉及多次拍卖行私下交易，以及通过空壳公司洗钱等多项证据。 陶文耀预估过，证据如若有效，倪德海的期刑将大大增加，可能下辈子都会待在监狱里。 厉煜城势必要让这个结果生效，所以对方断然没有翻盘的可能。 再加上陈蜜通人打了关系，公安没办法查询和冻结的海外账户，直接被更高权限的国家机关监管。 倪德海被抓捕当天，海关一并冻结了他的海外账户。 第233章 被误会吃了火锅 事发周二晚上八点，当时倪嘉正在客厅陪孩子看动画，厉煜城停车后，在院子里摁了两记喇叭。 只是这样一个暗号，她便知道事情有结果了。 上车后，厉煜城摸着她的脸，认真的神情中又掺了一点不忍：“屋里说话不方便，所以把你叫出来。” 最近厉煜城对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加上陈蜜侧面透露了一点，倪嘉心里早有准备。 她笑了笑：“说吧。” “倪德海被捕了。”说话间，厉煜城一直盯着对面那双眼睛，“可能会判十几年或者更久。” 倪嘉想过会被抓，但没想到刑期会这么重，看来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好，”她说得平静：“我知道了。” “会难过吗？”厉煜试探的声音都很轻。 倪德海入狱，这意味着倪氏彻底倒塌，倪嘉要背负上其他声音，以后可能提到倪嘉，人家就会想她有个在坐牢的父亲。 “我感到轻松。”倪嘉将厉煜城的手抓下来，放在掌心：“对我来说他像一个逃不开的梦魇。” “被捕也好。” “希望他在里面好好改造。” 厉煜城将车椅退后，腾出更大的位置，然后拍了拍腿，倪嘉就跃过中央扶手箱，坐到他腿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真的这么想？” “真的，”倪嘉将额头抵上去，说得恳切：“你做得对，不用有负担。” “原本我不想动他，但他越了底线。”厉煜城贴着她转了转额头：“你和孩子是我的底线。” 底线，这词听着叫人心软又心动，倪嘉微微侧头，碰了碰厉煜城的唇，一触即离。 他们在很近的距离中对视，倪嘉揉着厉煜城的耳朵，厉煜城揉着她的腰。 这个吻发生的十分合理，他们用最亲近的方式，给予对方安抚。 唇舌缠绕间，厉煜城的气息逐渐不稳，最近倪嘉一直睡在儿童房，他们有接近四五天的时间，没有做过亲密的事。 接受到厉煜城身体传来的信号，倪嘉红了脸，她试图调整姿势，但被摁腰定在那。 厉煜城单手放下座椅，又再度吻上来，倪嘉没了重心，只能两手搭着肩，趴在对方身上，承受一波又一波的亲吻。 “会被看见的。”她试图阻止厉煜城的手，但可能憋太久了，这人有些不听劝，执意探进来。 掌心很烫，烫的她侧腰躲了下，小声呼喊厉煜城的名字。 “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厉煜城亲吻她的耳朵，倪嘉浑身一激灵，那是她很敏感的部位。 “不要担心。” “不要觉得自己无所可依。” “倪嘉，”厉煜城低声问：“去哪结婚想好了吗？” 原本发软的身子，又因为这个问题颤了下，倪嘉抬起头，捧住厉煜城的脸，很缱绻地贴上去。 “我们没有合照。” “厉煜城，我们没有可以挂在家里的相片。” 阅读灯没开，光线很暗，唯一一点光源还是屋里透过来的，厉煜城拿出手机，飞快拍了一张。 “干嘛啊？”倪嘉伸手抢，她被亲的衣衫不整，这种照片怎么能留下来。 “不是你说要合照？”厉煜城坏笑着将手机丢去后座，丢到倪嘉拿不到的地方。 倪嘉刚刚有瞄到一眼，照片中她的衣服滑到肩头，眼神看着不怎么清明，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欲。 这完全属于艳照的范畴，绝对不可以留底！ “快删掉！” 她住着厉煜城的耳朵，急得脸又红了一个度，这反倒让厉煜城觉得更诱人。 他将车子开进车库，卷门一关，彻底没了顾虑，“你要赔偿我。” 倪嘉还在看后座的手机，有些迷茫地问：“赔偿什么？” “这几天素的都可以当和尚了...”厉煜城翻身调换位置，俯下来亲她的脖子，“有女儿就忘了我。” “什么啊，”倪嘉说：“我们不是睡一起吗？” “四个人也叫睡？” 倪嘉听笑了：“那不然呢？” “你说的是名词，我说的是动词，”厉煜城挑了挑眉，“这不一样。” “什么名词动词，”倪嘉知道逃不过这一截，就想着再逗逗他：“我来生理期了。” 毫不夸张地说，厉煜城有一刻表情僵硬，人当场石化在那，只剩两颗眼珠能转。 “第几天？” 倪嘉使坏地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被当场咬了一口。 厉煜城看看下面又看看她，表情十分委屈，“你是不是玩我？” 他一脸哀怨，“刚刚不说，现在箭在弦上了...” 倪嘉噗嗤一声笑出来，两手勾上去猛地亲了一口，厉煜城知道自己被逗了，俯身狠狠叼了一口。 这口相当用力，会留下印子的程度，可倪嘉没有阻拦，她笑得有些收不住。 …… 两人闹了很久才从车上下来，刚进门就被妹妹抓住质问，“你们去哪了？” 好好发现妈咪的嘴唇很红，以为他们背着自己吃东西，有些不高兴地哼了声。 “姐姐！”她转头很大声地跟倪好告状：“他们吃好吃的不带我们！” 倪好放下华容道，走过来盯着倪嘉的嘴唇看了看，似是认定这个结果，扭头问厉煜城：“你们吃火锅了？” 厉煜城睨了眼倪嘉的嘴唇，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当做默认了。 “哼！”好好弯腰抱起大王，很不高兴地走了，“就知道吃独食，不跟你们好了。” “没！”倪嘉瞪了厉煜城一眼，连忙追上去哄：“没吃独食，有好吃的妈咪肯定想着你。” “骗人！你们上次吃日料，上上次吃羊排，都没带我和姐姐！” 好好碰上美食有些较真，真有些不高兴了，“你快走开，挡到我的动画片了！” 厉煜城自己是餍足了，也不能让倪嘉无辜受难，他刮了刮眉毛，弯腰抱起倪好，小声问：“她记性怎么这么好？” 倪好没搭理这个问题，只是问：“火锅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厉煜城回味了下，勾唇点了点头。 “厉煜城！你自己哄！”倪嘉磨了磨牙，冲沙发上的小人递了个眼神，然后自己回房洗漱去了。 第234章 例假没来 继被误会吃独食后，两人又被妹妹锁在房外，要求分房睡。 这倒没什么，起先厉煜城还挺开心的，能过回正常夫妻生活，简直求之不得。 可第二天就笑不出了，原因是他早起上班，发现院子里多了个帐篷，就是先前买来放在儿童房做装饰用的。 现在这个帐篷被两个小鬼搬到院子，架在草坪上，前面铺了一条大方巾，方巾上摆了很多食品。 有三明治，水果，饼干，果汁，等等一系列露营会准备的东西。 “在做什么？”厉煜城有些想笑。 两个小鬼忙前忙后，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这个好吃，姐姐你尝！”妹妹往倪好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番茄爆汁，溅到衣服上两人还傻乐。 “给，纸巾！”倪好接过来竖了个大拇指，“好甜。” “那让佟奶奶再买呢！”好好自顾自地说：“我想邀请小新来玩。” 倪好抬头看了眼帐篷，伸手碰了碰顶，“有些矮，他可能进不来。” “没关系，他可以坐在外面，到时候让小八陪他。” 小八是那只乌龟，竟然连乌龟都收到邀请，厉煜城刮了刮鼻子，两指弹了下倪好的脑袋。 姐姐情绪稳定，也没有那么容易生气，应该比较好沟通吧，他心想。 “跟你们说话呢，理理我。” 倪好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西装革履，于是挥挥手示意再见。 几个意思？厉煜城扬了扬眉被气笑了，看了眼时间，发现有点紧迫，没办法再继续逗留下去。 只能叮嘱道：“待会儿可能会下雨，你们俩早点进去。” 好好往帐篷外看了眼，天空晴朗，明明是个大晴天，她撅了下嘴，对倪好说：“不要理他，他是大骗子。” “今天有阵雨。”厉煜城敲了下她的脑袋，“露营前要先学会看天气预报。” 好好哼了声，往里爬了点，坐在帐篷的最深处，说话只朝着倪好，故意不去看厉煜城。 “他怎么这么烦人呢！” “别生气，”倪好递给她一颗草莓，给出的理由很能安抚人，“生气会长皱纹。” “那不行，拍摄要美美的，不能长皱纹的。”说完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开始讲一些厉煜城听不懂的话。 他估摸着应该是昨晚动画片里的内容，深知这个话题没办法参与，于是起身跟佟姨交代了两句就打算走了。 “爸爸去上班了，说再见。” “小新来的话，干妈是不是也会来？” “你打电话问。” 好好滑开手表，嘟囔着：“不知道他们醒了没有，我先发个消息。” 这是摆明要忽视他到底了，周叔在车边掩拳笑，厉煜城脸上挂不住面子，清清嗓子只得先上车。 车子刚离开，两姐妹就从帐篷中钻出来，扒着铁门看，“他竟然走了。”好好说。 “是不是生气了？”倪好问。 “不管他！”好好朝远处吐了吐舌头，拉着倪好回帐篷继续“露营”。 差不多到了中午，倪德海被捕的消息才放出来，网上顿时一片动荡，加蜜官博底下更是热闹。 网友一窝蜂地往那涌，说什么得都有，倪嘉心态倒是稳，评论一关，继续画稿工作。 这热闹的盛况只维持了两小时，词条很快消停下去，目前高鑫监管官博，实时跟陈蜜汇报状况。 陈蜜在办公室打圈，拿着人事递来的简历，斟酌挑选中，听到高鑫汇报的情况，眼皮都没多动一下。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后面保驾护航。 “有钱就是烧的慌。”她揶揄完，继续盯着几份简历纠结，“这份简历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那就不要了。”高鑫说。 “嘶...”陈蜜右手张开又合上，很抓狂的样子，“很可惜啊！” 听到声音，高鑫从电脑前抬头，视线投过去，看见女朋友在办公桌前手舞足蹈，模样很是可爱。 “可惜什么？” “很帅啊！”陈蜜将简历翻面给他看：“看这双眼皮，下颌线，超绝！” “要是把他招进来，很难想象我每天上班会有多快乐！” 高鑫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他放下电脑，飞快抢过那份简历看了眼，竟然跟他同岁！ 他啧了一声，转头就丢进了垃圾桶。 “诶！”陈蜜连忙捡起来拍了拍，护在怀里，“对帅哥尊重点！” 看女朋友十分宝贝这份简历，高鑫有些不高兴，坐在会客椅上拉着脸，一时没了话。 来求职的年纪越来越小，设计师装扮都不错，而且大多有自己的风格，加上陈家没同意，高鑫一直很有危机感。 他很怕陈蜜遇到更优秀的人，哪天就不要他了。 几分纠结过后，陈蜜还是选择设计风格更突出的那位，她在“帅哥”的右上角打了叉，然后电话联系助理来拿。 对面十分安静，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大狗：“生气啦？” 高鑫撇开脑袋，躲掉女朋友的手，表情看上去有些丧，有些可怜。 他们一起工作，吃饭，约会，大把时间都待在一起，可对方现在告诉他看见别人可能会更开心。 是他提供不了更高的情绪价值？还是陈蜜已经有些许厌了？ 高鑫垂眼盯着鞋子，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陪着你不好吗？”他低声问。 陈蜜眨眨眼愣了一秒，天，这只傻狗竟然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哪来的纯情大狗啊。 她稀罕地紧，连忙从办公桌内绕出来，揉了揉男朋友的脑袋。 “逗你呢，怎么这么可爱。” 高鑫抬头环住她的腰，语气很委屈：“不要拿这种事逗我，我不经吓的。” “我又不是厉煜城，钱多烧的慌，没事招个人搁办公室看，”她戳戳高鑫的脑袋，笑道：“我很专业的好不好！” 怀里的大狗没说话，脸埋进衣服蹭了蹭，真像小狗似的哼唧了两声，听得陈蜜一阵心软。 “错了错了，再也不了。”陈蜜对着毛茸茸的脑袋，一通乱揉，把人揉笑了才作罢。 “抓好的发型都被你毁了。”高鑫话里抱怨，面上却终于笑了。 惊喜就是要欲扬先抑，陈蜜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这个月例假没来...” 第235章 典型的狮子座 陈蜜怀孕的事很快得到证实，包括倪嘉在内，所有人都惊了。 先前过年只当她是说说，没想到人家直接来真的，倪嘉盘问的时候，陈蜜是这么解释的。 “你娃都两个了，还嫌我早？” 这么说...也有道理，倪嘉珊珊闭嘴，手头的稿子赶完之后，连忙将与程氏合作的母婴系列提上日程。 怀胎十月，时间抓紧一点，第一批样品刚好能做出来。 从包被到周岁装，倪嘉扬言全手包办，不准陈蜜另外采购。 两个小鬼得知后比她还要激动，每天都在猜干妈肚子里的宝贝，是男孩还是女孩。 倪嘉问她们：“你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两姐妹的答案全然相反，好好想要妹妹，说自己可以帮她打扮，挑漂漂亮亮的衣服，再一起逛街。 而倪好则想要弟弟，她的答案更为直接，因为家里没有男孩，所以想要一个尝鲜。 倪嘉听进耳朵，顺带碰了碰厉煜城的膝盖，让对方也听听孩子的诉求。 厉煜城面上笑笑，全然当做耳旁风，暗地里在给陶文耀做心碎播报：你的女神经，已怀。 陶文耀当即回传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他搂着一位腰臀比非常惊人的南美洲美女，笑得白牙大敞。 【什么女神？不记得了。】 厉煜城在系统自带的表情包中，找到大拇指发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好兄弟的内心，并没有面上表示的那么释怀，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感情中晚一步就是满盘皆输，更何况陶文耀晚的还不是一星半点，是晚了好多年。 【花什么时候到？】 陶文耀：【就去了就去了，哎，隔着广阔的太平洋都要被催。】 陶文耀：【认识你，是我的霉运。】 厉煜城反击：【彼此彼此。】 整个四月一直在下雨，前半个月厉煜城一直在哄小孩，别说羊排和日料，为了讨好两姐妹，首都该吃的美食是一家没落下。 总之就是风雨无阻，也就这样，妹妹对他的态度才好了些，并且四人约法三章，谁再吃独食，谁就主动变成小狗。 变小狗的意思是：每天晨起对着雪糕的柜子，连叫三声狗叫。 为什么是对着雪糕，因为雪糕是见证人，这也是倪好好决定的，没人敢有意见。 晚上厉煜城靠在床上看文件，倪嘉活动着肩膀进来，提醒他：“明天别忘了去。” 又是每周心理咨询的日子，厉煜城应了声，伸手招她过来。 倪嘉站在床边一会儿弯腰，一会儿活动脖子，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长时间伏案画图，让她的腰和脖子都有些吃不消，“最近都没空玩我的大宝贝。” 她指的是那套配音设备，陈蜜怀孕，公司好多事情她都主动揽过来，白天忙事务，晚上忙画图，就差一人掰成几份用。 厉煜城看在眼里，除了做好后勤工作，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只能每天晚上，给倪嘉揉腰按肩，外买一台按摩椅放在卧室，等对方结束工作来享用。 “你弟最近在做什么？” 厉煜城回答地没什么表情：“忙着花天酒地。” “嗯？”倪嘉在他手下翻了个身，露出疑惑地表情：“倪裳能肯？” “应该没联系了。” 厉煜城也只是猜测，最近厉承安每日都睡在公馆，盯梢的人说他很长时间没回御星湾了。 “那她...”倪嘉停顿了下，“算了，不关我的事。” 厉煜城挑了挑眉毛，怕她额前那根头发戳到眼睛，伸手挑开了。 “想问你姐？” 倪嘉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被按的有些舒服，就闭上眼睛应了声。 虽然两个小孩已经恢复上学，但厉煜城不放心，倪嘉知道他每日还是有派人盯着。 毕竟有倪德海这个前科在，倪裳自然也不会逃出盯梢的范畴。 “混夜店，酗酒。” 她姐变成这个样子了？倪嘉在心里叹了口气，脑海里自动浮现酒场颓败的景色。 小时候那样光鲜亮丽的一个人，如今倪氏倒了，又没了厉承安做倚靠，竟变成了飘在首都的一叶浮萍。 “她倒是比倪德海有骨气。” “嗯？” “出事到现在她没有找过我。” “你会帮她？” “不会。”倪嘉说得平静，“平日我基本想不到她。” 她睁眼看向厉煜城，鼻梁高耸，下颌流畅，对方连俯视的角度都是好看的。 “会觉得我心狠吗？” 厉煜城停下动作，抓着胳膊将倪嘉拉上来，任对方靠着自己。 “你已经很善良了，她之前那样对你，换做我保不准就要落井下石。” “你不会。”倪嘉说得很肯定。 “我没你心软。” “但是你懒啊。”倪嘉反手摸摸厉煜城的脸，话里透着笑音：“你会懒得打击她。” “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还挺稀奇。” 各行各业都劝他不要那么拼，给别人留口粮，说他懒的倪嘉还是第一个，厉煜城收紧胳膊，贴脸笑了。 “你就是这样啊，所以别人才觉得你淡漠。” “其实你只是懒，你懒得社交，”倪嘉扫了眼，低声试探道：“懒得缝补关系。” 厉煜城没说话，开始漫不经心地玩她的手指。 于是倪嘉就接着说：“道歉没那么难，偶尔对亲近的人低个头，又不会折寿。” 她摸摸厉煜城的头发，手滑下来搭住脸蹭了蹭，打趣道：“其实你平时认错挺快的。” 她指得平时两人拌嘴，厉煜城总会先认错，只要她稍微露出不高兴，什么抱歉，对不起，马上张口就来。 如今的厉煜城，早不是她六年前认识的那个，甚至和一年前也相差很大。 “怕了你。”厉煜城低头跟她蹭蹭鼻子，两个人倒着脸，接吻都不方便。 “他是不是快生日了？” “记这么清楚。”厉煜城眉毛一挑：“我呢？” “七月三十啊，你个大狮子！”倪嘉笑：“典型的狮子座。” “狮子座怎么你了？” “霸道强势！”倪嘉皱皱鼻子：“高傲的很。” 厉煜城就一直低头蹭她，问她有哪头狮子会卑微地跟他一样，求欢前还要打个报告。 头发扎的皮肤痒，倪嘉边笑边躲，不让人把话题扯远，“当哥哥的，至少该送个生日礼吧？” 厉煜城没回应，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第236章 惊喜被撞破 试婚期限说半年就是半年，等陶文耀带着空运回来的厄瓜多尔玫瑰落地，厉煜城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他找了五个设计师，同时设计方案，为了保证布置现场能得到倪嘉的喜欢，还刻意邀请了秘密军师。 这人就是怀胎两月，被胁迫养胎的陈蜜，陈蜜在家里闲得头顶生草，自然也乐得帮忙。 而且要谈对倪嘉了解，她要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厉煜城就是听了这句话，才全盘交托信任。 加之倪嘉自己也忙，新商业街的店铺开业一个月，正是客流最高峰的时候，她偶尔下班也去探店。 涉及到新生儿，每位采买的宝妈和新晋奶爸都十分注意，她时常佯装成工作人员，为客户解答面料材质的问题。 一来二去就产生线下培训的想法，最近都在审核培训师。 工作时间一长，回到家累的萎靡，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睡死了。 等她察觉到两人交流少了，厉煜城又时常在阳台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六月了。 天气热的很快，妹妹体热，夜里不开空调都会出汗，夜里没什么风，她一觉醒来发现床侧空空，厉煜城又在阳台打电话。 她在床上闹出了点动静，但阳台玻璃门的隔音好，外面没听见，倪嘉又有些不高兴地喊了声。 这回厉煜城听见了，挂掉电话，很快推门进来，“怎么醒了？想喝水？” “都凌晨了，你跟谁打电话？” “工作上的事情。” 她都能预判到厉煜城的回答，这像一个标准答案，不出错没新意，可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就很强。 倪嘉掀开被子下床，套上拖鞋，什么话也没说，开门走人，厉煜城追上去握住手腕。 “怎么了？” “你在撒谎。” 倪嘉扭开手腕，先去一楼喝了温水，也不上楼，就在客厅的沙发，披了条薄毯躺着。 厉煜城在楼上看了会儿，微微叹气，往楼下去，他不想接着撒谎，又没想好措辞，心有点慌。 其实准备求婚以来，他的内心就一直很忐忑，说不清为什么，他总担心倪嘉反悔或者拖延时间。 走到沙发边蹲下，他先是碰了碰因生气而冷淡下来的脸，没得到什么反应，又去拨动细密的长睫。 “别欠！”倪嘉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对他。 他趁机躺上去，从后面将人拥住，倪嘉小幅度挣了下，就不动了。 厉煜城听到她气息不稳，应该是真的生气，立马就不纠结了，选择坦白。 “期限要到了，这次你不能反悔。” 倪嘉睁开眼，脑子转了两秒，才想明白对方在说什么，顿时哼哼了声，现在竟然还敢提这事，没眼力见。 “别哼，”厉煜城贴着她的后颈蹭了蹭，语气中有点撒娇的意味，“你一哼我就紧张。” “你胆子可没这么小。” “我注意你好几天了，每天都趁我睡着偷偷打电话。”倪嘉胳膊肘往后顶了下，声音有些闷：“你想干什么啊，厉煜城...” “傻子。” “你再骂！”倪嘉说完皱了下眉，表情怔住两秒，随后默默在厉煜城的怀里翻了个身。 她仔细探究，用力注视，对方的神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坦坦荡荡地任她审视。 “看出什么了？”厉煜城问。 倪嘉心脏鼓弄地有些快，抿了下唇，把话往回倒了两句，突然品出另一种意思。 这个猜想她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傻愣愣地望着，并且感到一点紧张。 她是不是....偶然撞破了一个惊喜？ “猜到了？”厉煜城继续追问。 “好像。” 从刚开始的理直气壮，到现在的抱歉小声，倪嘉完美诠释了光速变脸。 “还要接着问？”厉煜城对她露出求饶的表情，“保留一点神秘，行吗？” “行...吧...”倪嘉说得尴尬，还有些想笑，然后就见厉煜城又叹了口气，“我太失败了。” “emmmm....我记性不好，可能睡醒就忘了。”倪嘉忍着笑安慰。 厉煜城将她的眼睛蒙上，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你可千万要忘记，我太紧张了。” “为什么紧张？”倪嘉问出这话的时候，突然也感同身受。 虽然他们有过一段婚姻，但没有过正常的仪式，一次也没有，想到这些即将发生，她的手心逐渐冒汗。 “怕你不喜欢，怕有变数，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厉煜城十分坦诚地托盘而出。 倪嘉没说话，盯着厉煜城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凑上去亲了一口。 她没说这是回答，只绕着弯将答案告知，“安慰你。” “好奇怪，好像流程又反了。”厉煜城笑着搂紧她，倪嘉听到他舒了很长一口气，胸膛都狠狠鼓动了下。 隔日，倪嘉将这个事当成插曲，分享给陈蜜，陈蜜在手机的另一头，足足无语了十几秒。 然后从床上跃起来，指着高鑫居高临下地骂了三分钟。 虽然内容大致都与自己无关，但高鑫还是一脸懵，摸摸鼻子低语道：“孕期激素果然影响很大。” 好在厉煜城没有透露细节，否则陈蜜真的会被气死，她为这事可谓绞尽脑汁，殚精竭虑。 谁知道男主会那么不争气，害她的巧思差点付诸东流。 在倪嘉面前，陈蜜还是保留了一手，反正她一个孕妇成天在家，倪嘉也不会怀疑什么。 她也忙啊，忙着给高鑫创造表现的机会，好让他在老爷子面前博得一点好感。 所以她现在是一个没手没脚，什么都要老公操持得“废人”。 这个计策的效果还挺好的，老爷子看高鑫忙前忙后，每天变着法得讨她开心，终于肯交出户口本了。 拿到户口本的那天，高鑫眼睛通红，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跪下来，给老爷子磕一个了。 两人白天腻歪，晚上关起门来想各种办法攻克长辈。 陈蜜胳膊肘完全外拐，将老爷子和他爸的喜好卖了个干净。 高鑫也十分努力，毕竟这是他经历变故之后的第二个家，他秘密买了套茶具，煮茶，泡茶，冲茶，轮番学习。 第237章 预备求婚 因为提早接到过警告，那天厉煜城还是老老实实地“暗示”倪嘉，“下午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暗示变明示，哪怕知道这天快来了，倪嘉还是坐在床上怔了两秒。 然后飞快向秘书交代好工作，起床洗漱，化妆，挑衣服。 化妆的时候她手都是抖的，澎湃的心情迫使她两次将眼线画到外面去。 最后她有些没办法了，打电话给陈蜜，听陈蜜跟高鑫两人，在那头唱二人转似的拌嘴，注意力才转移了点。 画完全妆后，倪嘉小心翼翼打开厉煜城留给她的巨大盒子。 那是一条缎面的出门纱，抹胸蓬裙，腰间别着一朵硕大的玫瑰，是倪嘉很喜欢的简约气质款。 她在镜前举着婚纱看了许久，那种不真实感，才从心底一点点散开，逐渐被激奋的情绪填满。 “妈咪！”好好抱着一个白色纸盒跑进来，看见她先是感叹了句，回过神来才递上盒子。 “爸爸给你的。” 妹妹穿了一件白纱公主裙，上面用金丝绣着欧式城堡，脖间系了一根蕾丝，头顶带着蝴蝶结，美的像瓷娃娃。 “裙子哪来的？”倪嘉问。 “爸爸准备哒！”好好拽着裙摆转了一圈，凑到镜子前叉腰摆着poss，“我们都好美噢！” 倪嘉发现她看见自己穿着婚纱，一点也不惊讶，猜测她也是密谋者之一，于是弯腰套话。 “爸爸有没有告诉你，我们要去哪？” “没噢！”好好抓着自己的裙摆摇来摇去，看上去很喜欢，“姐姐先跟他去啦~” 厉煜城带走了倪好？为什么？倪嘉垂眼沉思了会儿，没得到什么灵感，也就作罢了。 算了，她心想，既然厉煜城想保持住这份惊喜，她还是不要去破坏的好。 “狗嘉！！” 楼下传来一阵响亮的呐喊，倪嘉提着裙摆出去，看到陈蜜一身正装出席，才料到最后一位密谋人是谁。 她赶紧把对方招呼上来，查看妆容，佩戴头纱。 陈蜜站在楼梯口惊叹了句，虽然没到显孕的月份，但她已经开始穿平底鞋。 “哇哦！” “狗嘉嘉，你今天有点美噢？” 倪嘉还来不及接话，门边露出一个脑袋，好好提着裙摆踮着脚尖，一路转到陈蜜面前。 “我呢我呢！” “干妈，我美吗？” “美！”倪嘉弯腰揉揉她的脸，笑道：“今天妈咪最美，你排第二！” “当然啦~”如果是被妈咪超越的话，好好也不介意，她伸着脑袋往楼下看：“干妈，小新来了吗？” “他被抓去当苦力了。”陈蜜捏捏脸蛋，牵着好好的手，来到倪嘉身边，拎起自己提来的小箱子晃了晃。 “这是什么？”倪嘉问。 “秘密武器！”陈蜜冲她扬眉，“走，给你升级去！” 陈蜜画眼妆向来比她厉害，将今日的妆容交给对方，倪嘉完全放心，她时不时伸手摸摸闺蜜的肚子，预知一下宝宝的性别。 “紧张吗？”陈蜜问。 “紧张！”倪嘉隔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到没有，我感觉眼尾有点抽。” “出息！”陈蜜笑着骂了她一句，紧接着语气突然变得煽情，“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伤感？” “别给自己上身份啊。”倪嘉笑着摸摸她的肚子，“不要教坏我女婿。” 她俩早就商量好了，如果是女儿，就和三好做一辈子姐妹，如果是儿子，高低要从两姐妹中娶走一个。 “万一不是男孩呢？” “不可能。” 倪嘉看了陈蜜一眼，又被警告眼睛少动，“我昨天梦到了。” “你可真行，”陈蜜笑她：“胎梦都帮我做了。” “那是，谁让我俩关系好。” 后半程化妆谁都没说话，陈蜜一点一点的往她脸上贴饰品，全程小心翼翼。 甚至一度让倪嘉产生错觉，面前这个细心的女人，不是她十几年的闺蜜，而是其他什么人。 因为陈蜜的眼睛一点点红了，到后头边粘珍珠，边吸鼻子。 倪嘉鼻子也酸了下，连忙用手给两人扇风，妆好不容易画好的，可不能糊了。 “你干什么，别矫情啊。” “兜兜转转还是嫁给厉煜城，也不知道换个口味。”陈蜜吸了下鼻子，听不出什么语气。 “懒得换...”倪嘉挠挠她的下巴，被陈蜜躲开了。 “你放心，以后他要敢动什么歪脑子，我偷爷爷的军棍揍他！” “嗯嗯嗯！”倪嘉配合着点头，又被凶，“啧，歪了，别动。” 她只安分了会儿，实在怕陈蜜再煽情下去，于是故意揶揄：“你放心，要是高鑫不乖，我偷厉煜城的马鞭抽他！” 提到关键词，陈蜜眼神闪躲了下，直起身子弯了弯腰，岔开话题道：“我的老腰~” “哎呦，我的亲女婿，”倪嘉也夸张地扶她，“你悠着点。” 就像出嫁前一晚，这个早上两人躲在房里，说了好多好多闺蜜之间的蜜语。 直到厉煜城打来电话，才消停。 对方听着也很紧张，声音发散，似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倪嘉问：“你在哪？” 厉煜城不答，只问：“准备好了吗？” 这听着像去结婚，倪嘉攥着头纱，低笑：“你问的好奇怪。” “我有点紧张。”厉煜城说。 “你要放松一些。”倪嘉说：“我也紧张呢。” 旁边的陈蜜都听无语了，摇摇头看了眼时间：“吉时已到，各位主角该启程了。” “去哪啊？”倪嘉问。 “马场。”厉煜城在那头揭示了这个秘密终点。 有那么一刻，倪嘉脑子嗡了声，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捂着手机问：“你是不是看到我的草稿啦？” 厉煜城清了清嗓，揉捏着倪好的手，笑道：“抱歉，我的确作弊了。” “你怎么办到的？”倪嘉惊喜又不理解，“我很小心了。” 手机的密闭性并不是很好，姐姐坐在他的腿上听见了，捂着嘴笑。 事情成功之前，厉煜城当然不可能出卖亲密的合作伙伴，于是就卖了个关子：“先保密。” “你不会找了黑客吧？”倪嘉警告她：“里面很多囤稿，你别乱来啊。” 厉煜城上下扫了眼，身着黑白渐变公主裙的倪好，半真半假地说：“不是黑客，是公主黑骑士。” 第238章 求婚 竞赛场被布置成一片巨大的玫瑰海，阳光下厉煜城骑着赤豹相迎，有那么片刻像从画里走出来。 倪嘉刚下车，赤豹就朝她行了个公主礼，陈蜜在边上直呼：“夸张。” 而她一回生，二回熟，脸红心跳地提着裙摆回礼，行完礼之后，才发现户外观赏棚内站着一行人。 外祖母，佟姨，陶文耀，还有穿着西装，却没什么正经表情的厉承安，这些人都来了。 这阵仗比她想象中更为甚大，倪嘉攥紧裙摆，内心忐忑得紧。 厉煜城从马上下来，表面沉稳镇定，实际喉结偷偷滚动过好几回了。 他来到倪嘉跟前，神情温柔而坚定，倪嘉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今天很漂亮。”光是赞美这一句，厉煜城手心都出了不少汗。 他不擅长在那些人面前展露爱意，可他又必须让倪嘉知道自己的诚意。 与之前那次不同，他们这次相爱是被祝福期待的，所以厉煜城邀来了所有亲近的人。 “你怎么把他们请来了啊，”倪嘉小声说：“搞的我好紧张。” 高鑫从不远处牵来云霄，走到跟前激动地跟她打招呼，陈蜜在身后骂了句“别傻”，对方立马偃旗息鼓。 “上马？”厉煜城问。 倪嘉瞧了眼云霄，面上微笑，手在下方拼命摇摆，“会出糗的！”她赶紧说：“我不会！” 厉煜城将马牵到跟前，拉着她的手去碰云霄的脸，“这是你的马，不要怕。” 说是这么说，但倪嘉只陪着骑过一两次，而且每次都有厉煜城在，让她单独上马的话，她是绝对不敢的。 云霄低头蹭她，像在对她发出邀请，倪嘉一面安抚它，一面无措地去看厉煜城。 “我牵着。”厉煜城在她的后腰处轻轻地拍了拍。 倪嘉在心里思忖了会儿，握着缰绳，踏上马镫，在厉煜城的助力下跃了上去。 “你不要松手啊。”她小声叮嘱，眼睛都不敢看远，落在厉煜城的身上，才有点安全感。 “嗯，不会放手。”厉煜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牵着绳子往竞赛场中间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倪嘉几度觉得这个过程很漫长，直至马场音响传出舒缓的音乐，她才感觉好些。 四周有摄像在记录，倪嘉维持着表情管理，笑得脸有些僵，于是通过低头和厉煜城碎碎念，来缓解紧张。 “厉煜城，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求婚两个人就好？” “不够正式。” “意思意思就好啦，这样好社死！” “不用这么紧张，你今天很美。”厉煜城看向前方的仪式亭，心中的向往达到顶峰。 赞美只会让倪嘉脸红心跳，变得更加紧张，她赶紧出声阻止。 “我知道，你不要再讲了。” “真的，”厉煜城低笑：“美的有些过，我不都敢看你。” “你在讲冷笑话吗？” “真心话。” “快打住，受不了了。” “你这样结婚怎么办？” “要不旅行结婚吧。”倪嘉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行，上次就没举办婚礼。” “谁二婚才办婚礼啊。” “是复婚。”厉煜城纠正她。 “差不多意思。” “差很多。” “你台子不能搭的近一点吗？” “抱歉，没经验。” “算了，还是没经验好。”倪嘉掩嘴笑，感觉自己怎么笑都不自然了，“我表情都僵了。” “我也是。”厉煜城看了他一眼，眉眼弯了弯，是在家才会露出的示软状态。 倪嘉很想上手捏，但是不可以，于是只能直白的告诉厉煜城，“你笑起来很好看。” 厉煜城转回去清了一下嗓，低声控诉道:“别撩我。” “哪有~” “别撒娇。” “喂...我没...” “你有。” 倪嘉用余光在周边扫了眼，妹妹由陈蜜看着，正在花丛前摆poss，照片都已经拍上了。 她一直没看见姐姐，“倪好呢？” “待会儿就来了。” “有秘密任务？” 厉煜城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哪还有秘密...” 倪嘉有些想笑，忍住了。 摄影是厉煜城特地请来的，一方面是那日倪嘉说他们没有合照，另一方面是公告需要照片。 晚些时候，她求婚成功的消息，就会上遍各大媒体新闻版面。 从前倪嘉来的悄无声息，谁都可以欺上一手，如今他要所有人记住倪嘉的身份。 他们即将再次成为平等合法的关系，警示的对象包括亲近的人，没有人可以再欺负倪嘉。 仪式开始时，倪好骑着赤兔缓缓而来，倪嘉想过她会有单线任务，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出场方式。 除了陈蜜和高鑫，在场所有人都显得尤为意外，就连厉承安都在一旁，兴奋地鼓掌吹口哨。 倪嘉听到他对外祖母小声嘀咕：“小家伙可以啊。” 老太太有些激动地抓着林姨的手，“跟煜城小时候一模一样。” 诸如此类的话厉承安像听过很多遍，他双手抱胸撇了撇嘴。 陈蜜在边上听见了，凑到高鑫耳边啧啧两声，“真是什么都能往厉煜城身上套，明明是我们嘉嘉培养的好，哼。” “是是是，”高鑫安慰她：“别动气。” 骑马到了指定位置，倪好冲台上两人笑了笑，厉煜城走过去拍了拍马背，看向女儿时面上也很骄傲。 “good job！” 得到爸爸的夸赞，倪好苹果肌扬的高高的，把戒指盒递给厉煜城，从小马上跃下来，小跑到妹妹身边。 “姐姐出场好酷！”好好抱她。 分开后两人低头讨论起各自的裙子，一个甜美，一个甜酷，风格截然不同。 “看哪？”厉煜城拿着戒指后，走到倪嘉跟前低声提醒。 倪嘉从两个小鬼身上收回眼神，眼睛眨了眨，声音压很低：“你挑的裙子？” 被揪出来问，厉煜城反倒心里没底了，可所有礼服都经过陈蜜审核，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他含糊地应了声，试探地问道：“不好看？” “很独特！很适合她！特别好看！”倪嘉掩在侧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场求婚花了很多心思，厉煜城实在太想做完美了，他一颗心安回去，微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第239章 角度绝美 其实求婚词改过很多版，可真当站到现场，厉煜城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类似发言的事情，他做过很多次，可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 他甚至感到一点耳鸣，无法确定音响播放的，是不是自己之前预选的歌。 陶文耀把话筒塞到他手里，厉煜城捏着有些发汗，指尖翘起落下好多次，隔两秒就看倪嘉一眼。 虽然他的脑袋空空，但是眼底却是满的。 许是看出他的紧张，倪嘉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要松开时被厉煜城握住了。 他拿着话筒，没办法直接说一些恳求之类的话，但他感觉自己确实要犯病了似的，有些心悸。 “我有背稿，而且背过很多次，拿到话筒之前我确信自己记得。” 厉煜城喉结一滚，眼底微湿，语气有些无奈：“但是很抱歉，现在只能临场发挥了。” 倪嘉刚笑眼睛就红了，在这之前她看过很多求婚视频，那些新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她预判自己会这样，也果然是这样。 厉煜城好憨啊，她心想，帅憨帅憨的，手心还有好多汗。 有摄像在，很多话厉煜城不能当着外人说，否则很可能流传到网上去，到时候又会产生一批误解。 他只能挑一些能讲的，想讲的话来表达。 “遇见你之后，我的整体生活在变好，”厉煜城话音有些颤，“我很感恩也十分确定，你就是我这辈子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我为之前的言辞道歉，感谢你生下两个宝贝，她们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我无法想象失去你们的日子，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尽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好好爱你，守护你们。” 厉煜城松开手，单膝下跪，打开戒指盒，话里透着湿音，“倪嘉，嫁给我。” 钻戒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倪嘉的视线早就糊了，她一直强撑着不落泪，就怕花了陈蜜精心画的珍珠妆。 周围开始起哄，两个小宝一直在喊：“妈咪~嫁给他！” 倪嘉仰头吸了吸鼻子，天很蓝，云很白，光线正好，她不合时宜地想，自己好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再次垂眼时她伸出手，哪怕多说一句都要落泪：“好啊，再给你一次机会。” 妹妹跑上来送花，厉煜城偷偷关了麦，给她戴戒指的时候手都在抖，倪嘉边吸鼻子边笑。 戴完戒指，他们迫不及待地拥在一起，安抚对方的紧张。 陶文耀在边上起哄，要他们接吻。 倪嘉有些羞涩，厉煜城就用鲜花挡着，吻上的那刻有无数花瓣从上方降落，她闭着眼心想：好像真的结婚了。 分开的瞬间厉煜城没有松手，而是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问：“什么时候去领证？” 有一片花瓣落在厉煜城的头顶，倪嘉伸手拿掉，也轻声跟他说着悄悄话：“回去看看时间。” “别看了，”厉煜城吻了下她的耳朵，“明天吧。” 这么急，倪嘉盯着无名指上的鸽子蛋有些想笑：“我又不会跑。” “明天吧。”厉煜城捏了捏她的脖颈，十分坚持，“就明天。” 他们抱的时间也太久了，所有人都盯着，倪嘉只得应下来，否则这人不会松手的。 “好，就明天。”她说。 场景布置的很漂亮，现场有好几个大型玫瑰扎成的红白天鹅，还有一个巨大的玫瑰红心。 下半场两姐妹在马场玩疯了，陶文耀和高鑫追在后面跑，四人在马场躲猫猫。 厉承安看着也想掺和进去，奈何妹妹不带他，见到他就躲，他只能寻了一处草坪，百无聊赖地躺着发呆。 倪嘉找到他的时候，他嘴里叼着一根草，随着音响在哼歌。 “你哥定了一台哈雷，要给你送到哪？” 厉承安睁开眼，嚼着草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坐起来侧头吐掉。 倪嘉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没有，对方只是盯着她笑。 “地址。”她催促道。 “确定是我哥,不是你买的？” 倪嘉眼睛飘向别处，有些不自然，“我凭什么？” “对啊，”厉承安拍拍裤子，撑着膝盖站起来，饶有意味地弯腰看她：“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想多了，”倪嘉说：“是你哥抹不开面子，所以要我来问。” “噢~~~~”厉承安尾音拉得老长，引得倪嘉有些无语地看了眼。 “不说算了，你回头自己发给他。”倪嘉说完准备转身走了，厉承安伸手拉住了她。 “可是礼物我哥已经给我了。”对方绕到她面前，露出坏笑：“嫂子，你还懂哈雷呢？” 自然是不懂，倪嘉也是找陈蜜和高鑫商量的，原本她想送表，但又觉得表跟厉承安根本不适配。 思来想去就选了车，反正厉承安有很多超跑，也玩摩托。 但这都不是重点，倪嘉讶异地问：“你哥给了？” 之前她是提过一嘴，但见厉煜城一直没反应，只好出此下策，她感到惊喜又同时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厉承安对着她笑笑，“你俩果然睡一个被窝的，礼物挑的都一样。” 什么意思？厉煜城也送的摩托？真送了？ 怪不得今天哥俩见面，硝烟好像没有以往强了，她之前还诧异来着，不是刚吵过架么，怎么今天也会来。 “你挑的啥？”厉承安很好奇，反正礼物不嫌多，“总不会一模一样吧。” “哈雷肥仔。”倪嘉说。 “他买的突破者，nice！”厉承安敲了个响指，看上去很兴奋，立马报了一串地址。 这事倪嘉琢磨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厉煜城真的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没当做耳旁风。 她回到观景台舒了口气，见陈蜜正抱着电脑，疯狂敲击鼠标，有些过意不去。 “公司有急事？”她拉了张椅子坐下，“你休息会儿，我来吧。” “没事儿，马上修完了。” 陈蜜调了下光，飞快保存，把图片存进u盘，然后走到石桩边，朝下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将u盘丢了下去。 “拿给厉煜城！” 回到椅子坐下，见倪嘉盯着她耸耸肩，喝了口水，“怎么了？” “我还没看呢！” “放心，我挑的那几张你角度绝美！” “不是，做什么用啊？”倪嘉干愣愣地眨了眨眼。 “发给媒体啊。”陈蜜轻飘飘地说。 第240章 大结局上 太阳落山前，厉氏集团总裁厉煜城向前妻再次求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首都。 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有说总裁终于追妻成功的，也有说倪嘉终于母凭子贵的。 双方各执一词，闹得沸沸扬扬，没有人再去提倪氏破产的消息，互联网的记忆就是那么短暂。 这天过后倪嘉获得了新身份，除加蜜创始人之外，还多了一个闲名：厉氏总裁夫人。 刚开始她还没察觉到异样，直到与厉氏交好的企业，开始以各种理由向加蜜抛来橄榄枝，她才逐渐意识到这个闲名的“含金量”。 简直堪比送金子的程度，倪嘉仔细筛选过一轮，对于那些产品相隔甚远的企业，予以礼貌回拒。 剩下的就保持良好社交，之后真有合作可能，她也是不排斥的。 有了厉氏和程氏双重保障，加蜜入驻的非常顺利，首季销量直逼国际品牌。 品牌声誉大造，外加媒体宣传，用户反馈，处于绝对的良性循环中。 其中销量最好的，还是厉氏商场建筑的副楼，整栋玻璃房独属加蜜，很多客户慕名而来，场地一度成为网红打卡点。 很多人在三好的海报前打卡，被网友称呼为：“天使宝贝”“国民闺女”。 加之获得魔方机构logo使用权，倪嘉设计了好几款带有魔方色彩的童装，也成为了夏秋两季的热卖点。 三个月一过，倪嘉就没那么忙了，因为陈蜜闲不住，被动“保胎期”一过，就风风火火的顶着孕肚上班。 已经四个月多，她的肚子有点显了，从一贯的休闲西服，换成了衬衫半身裙，她的着装自己说了算，高鑫没有话语权。 准爸爸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底鞋，让她走路慢些，再慢些。 某天窝在办公室，倪嘉摸着陈蜜的孕肚突发奇想，或许她可以从加蜜分出一个子品牌，专门设计孕妇装。 她将这个想法分享给陈蜜，陈蜜拍案而起，立马拿来绘画板，让她动笔。 倪嘉也是个行动派，花了一周时间，飞快画了五套，让工厂打出样衣，供vvip蜜总试穿。 陈蜜个子高，几套连衣裙和长衣长裤，穿在身上优势尽显，四肢纤细修长，皮肤白皙，唯独孕肚微凸，简直就是辣妈典范。 高鑫没忍住多照了几张，每张都爱不释手，轮流用来当做聊天背景图。 陈蜜叉着腰，在镜子前左观察右掂量地说：“你加把劲，争取博得产品首穿！” “只要你上身，产品一定大卖。” “得了吧，”倪嘉扫她一眼：“你都穿上了，我还首穿呢！” “样衣又不能现世，”陈蜜冲她挤挤眼，“我就是帮你试试。” “呵呵....”倪嘉玩着手机很无语地说，“我家那位没想法。” “他又不行了？”陈蜜做出很夸张的表情。 “谁不行？”厉煜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两人一道望去，双双噤声。 为了远离战火，刚好动作矫健的陈蜜，突然扶着腰浮夸地“哎呦”两声，朝高鑫伸出手。 “快，老公，儿子踢我了。” 昨儿个还说没胎动，今儿就有了？ 高鑫眼珠转了一圈，连忙跑过去扶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相声出去了。 厉煜城的视线从门口收回来，冲倪嘉扬了扬眉毛：“是儿子？” “不知道，她瞎说的。”倪嘉笑笑，“这不是我期待嘛~” “别！我可不想和她成为亲家。” 厉煜城放下奶茶和甜点，来到倪嘉身边坐下，语气慢悠悠的，没听出什么嫌弃的语气。 “你们刚在聊什么？”他眼睛移到倪嘉身上，透出危险的气息：“在说谁不行？我吗？” 倪嘉抿了抿唇，因为心虚，手指都在屏幕上划快了些，可实际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没聊你啊。”她小声说，“谁有空聊你。” “噢？”危险气息从眼神透到语气，厉煜城撑着沙发，微微向她靠近，音量压得很低，“你家还有另外一位？” 这人都听见了，还装什么！倪嘉哼哼一声，指腹抵着厉煜城的脑袋，将人推远了。 “有没有你心里没数？” “我认为没有，也没觉得自己不行。”厉煜城将手抓下来握在掌心，很暧昧的揉捏着。 “我出差几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样子？” 这是在公司，而且办公室的门也没关，倪嘉抽回手，快速跑过去关上门，回头瞪了厉煜城一眼。 “快闭嘴吧，大白天什么虎狼之词都敢往外吐，要命了你！” 她的脸光速变色，可爱的模样令厉煜城几天的疲惫感瞬间扫尽，靠在沙发上低低地笑起来。 “过来抱一下。”厉煜城敞开手，目光微垂温柔的望着，倪嘉心一下就软了。 她欢快地扑进厉煜城的怀里，脸压在肩膀上，缓慢而深切地摄取着对方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人觉得安心，倪嘉脸蛋蹭了蹭，让眼皮贴上厉煜城的皮肤，然后合上了眼。 “有点想你。” 厉煜城笑着问：“只是一点？” “很想你。”倪嘉改口道。 “我也是。”厉煜城拥住她，力道紧得像要把她抱进身体里，“下飞机就过来了，等不了。” 出差繁忙，白天基本没什么空，夜里也要忙的很晚，这几天他们仅凭一台手机，虽然随时汇报行程，但也觉得不够。 “还顺利吗？” “嗯。”厉煜城应了声：“之前说百嘉步上正轨就划入你名下，我觉得可以了。” 倪嘉抬起头眨眨眼，突然伸出手，厉煜城笑了下，“马上让律师拟合同。” “不是，”倪嘉拍了他一下，手指曲了曲：“我的签名呢？” 厉煜城将她的脑袋压回去，揣着明白装糊涂，“合同好了就签。” “啧！”倪嘉捶了一记，伸手抓住厉煜城的耳朵，语气有些带笑：“别装傻，杨昊强的签名呢？你都拖了多久了？” “是啊，”厉煜城咬牙切齿地问：“都多久了你还记得？” “得不到才惦记。”倪嘉随口一说，就调转了话题，“你看妹妹直播了么？” “没。”厉煜城揉了揉眉心，说到这还有点头疼。 明明是他的女儿，莫名其妙就成了国民闺女，果然女大不中留。 “走，回家！”倪嘉从他身上跃起，顺带拉了一把，“晚上还有一场，回去看看现场。” “这么密集？”厉煜城皱了下眉，“谁安排的？经纪人？” 倪嘉将包丢给厉煜城，自己提着奶茶小蛋糕，优哉游哉地出了办公室。 “谁能勉强她啊，她自己爱播！”倪嘉笑：“就喜欢看别人夸她呢！” 第241章 大结局下 直播的弊端厉煜城还是知道的，不小心就会陷入网暴，他有些担心妹妹会看到不好的言论。 “还是要注意点，网友说话没什么分寸。” “放心，李姐雇人每天在直播间控评呢。” “而且倪好好字还没认全呢，发现不了。” 李姐是三好的经理人，主要负责好好，因为倪好的商业活动不多，除了几个自家代言外，倪嘉和厉煜城不想勉强她。 想到好好在镜头前古灵精怪的样子，厉煜城摇头轻笑了声，“说的也是。” 两姐妹共用一个账号，大多时候都是妹妹在播，姐姐在后面当背景板。 这也是好好要求的，她直播的时候，姐姐必须陪她，就像倪好去骑马的时候，好好也会陪同一样。 两人黏在一起，胆子就会大些，好好曾经站在沙发上，举着仙女棒大喊：“i wanna cry for you！” 当时厉煜城刚洗完澡，在二楼望见都惊呆了，“谁教你的？” 他想了想又问：“最近在看什么？” 妹妹在沙发上华丽转身，仙女棒朝向他，兴奋地大喊：“i wanna cry for you！” 厉煜城：.... 倪嘉用电子笔将头发盘上，走到厉煜城身边，往下望了眼，见妹妹那二样，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她问姐姐：“她又跟小新看了什么？” “灌篮高手。”倪好仰头回答。 “樱木花道好帅！”好好在真皮沙发上一蹦一跳，看得厉煜城隔空伸出手，就怕她跌下去。 倪嘉竖了个大拇指，说了句：“我也觉得，就转身回房了。” 唯独厉煜城较真地下楼，按着倪好好的肩纠正道：“歌词是歌词，你不值得为任何男人落泪，记住了吗？” “干妈说小新老是哭呢！”好好歪着脑袋问：“也会有男生为我哭吗？” 厉煜城看了眼这张灵动漂亮的小脸蛋，不太愿意又略微赞同地说：“或许吧。” “他会跟樱木花道一样帅吗？”好好兴奋地说：“那我也要让他唱这首歌！” 她边说边蹦异常兴奋，厉煜城眼睛不眨地将她摁住，然后塞给佟姨带去洗澡了。 “你别学她。”他特意跟倪好交代。 倪好点点头，坐下来继续摆弄自己的乐高，语气很平静：“我喜欢流川枫。” 厉煜城：.... 两人刚进门，好好已经在架平板了，那顶小帐篷哪里有用哪里搬，妹妹似乎格外喜欢在里面直播。 “今天又准备了什么才艺？” 倪嘉笑着进门，将吃的放在了茶几上，妹妹立马撒手跑过来，两眼对着小蛋糕发光。 “妈咪我能吃吗？” “吃吧。”倪嘉说。 “只看得见小蛋糕？”厉煜城笑着进门，手里提了两个小盒子，是他出差带的小礼物。 倪好眼尖，瞄到厉煜城手里的小木马，立刻跑过去迎接，她嘴上喊着爸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礼品盒。 厉煜城蹲下将脸凑过去，倪好乖巧地亲了口，“喜欢吗？”他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倪好眸色程亮，重重地点了下头，“喜欢！” “我也要！”好好嘴边沾着奶油，跑到厉煜城跟前，抱起另一个盒子，舌头沿着唇边舔了圈，笑嘻嘻地问：“这是我的吗？” 厉煜城帮她把嘴角剩余一点擦掉，又点了点自己的脸，然后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另一个吻。 “真腻歪。”倪嘉咬着苹果从厨房出来，啧啧两声。 厉煜城一脸满足地走过来，弯腰咬了一口她的苹果，中规中矩地评价道：“甜。” “老爷子种的。” 苹果是陈蜜寄来的，说老爷子退休在家种了好些，要她帮忙吃点，不然都要烂在地里了。 厉煜城点点头又凑过去，倪嘉还以为他要再来一口，主动递上苹果，结果人家飞快亲了一口，就转身上楼了。 晚间八点，三好直播间准时开播，倪嘉和厉煜城坐在镜头外，一个像热心观众，一个像监管员。 厉煜城更是充当起直播间的管理员，看见不爽的言论就踢，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短短十分钟，直播间人数冲破五十万，屏幕开始不断刷礼物，好好双手搭在腹部，礼貌弯腰。 她一边弯腰道谢，一边又摆摆手：“不要刷礼物了，看不见脸啦~” 屏幕左边有个id名叫“小侄女的粉头子” ，引起了厉煜城的关注，对方出手特别豪气，不是嘉年华就是梦幻城堡。 开播不到半小时，已经刷了几十万，勇夺榜一大哥，厉煜城想都没想就把“大哥”踢出了直播间。 倪好在后面玩刚到手的小木马，木马拆散后要自己搭建，她专心致志地当背景板，眼都没抬一下。 直至手表电话响起，她看了眼来电人，滑开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倪好看了眼单人沙发上的厉煜城，回答道：“是爸爸。” 那头很快挂了电话，不到三秒，厉煜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淡定的接通放到耳边。 厉承安洪亮地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哥，你为什么踢我？” 那些弹幕跟流水一样快，厉煜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表情还算松快。 “败坏风气。” “打榜都不行？”厉承安深吸了一口气，“我给小侄女攒金库，关你什么事啊！” 厉煜城勾了下唇，拿着平板走远了点，声音压很低：“你特别像舔狗。” “谁让你女儿这么难哄！”厉承安幽怨又略显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厉煜城冷笑了声，不置可否。 近两个月来，厉承安就不断向妹妹示好，无一例外都被无视了。 现在客厅角落还堆着数十个箱子，都是厉承安从各地搜罗来的芭比娃娃，偶尔妹妹经过会看一眼，但从未动手拆过。 厉煜城认为他是罪有应得，也没打算出手帮忙，想到几天前妹妹提的问题，他突然有了点坏心眼。 “你可以cos成樱木花道，然后哭一个。” “什么？” “这是什么癖好？” 厉煜城撇了下嘴角，头顶有两个恶魔角逐渐显现：“听不听由你。”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 月底厉煜城的生日家宴上，厉承安一头鲜艳的红发，穿着10号球衣，拉开了妹妹身边的座位。 他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两条涂的水蓝的纸条，黏在眼睑下，冲着妹妹扬了扬嘴角。 “你是谁？”好好一脸懵地盯着他，嘴里的豆沙糕都忘了咽。 厉承安掀开两条水蓝的“泪痕”，笑嘻嘻地喊：“小侄女~” 好好皱了下眉，立马挪动屁股离这个奇怪的人远了些，她抱着倪嘉的胳膊，小声说：“妈咪，小叔叔疯了。” 倪嘉一言难尽地看向对面，厉煜城绷紧咬肌，实在忍不住了，才掩着嘴偷笑。 这种抓马的日常还有很多，循环往复，层出不穷，后来谁都知道厉氏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如今很难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