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狗仔队头头》 第1章 系统上线 “头头,投毒案的凶手已经在清云村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衫,脚上一双穿洞布鞋,手上拿着瓦碗的男子,躲在隐秘的巷子里面,向身旁的女子汇报信息。 纤细的手往前面摆了摆,示意他往前面来,一拳头锤到了男人的头上。“其实我们没必要躲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她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苔藓铺满的青色墙砖,湿漉漉的石板,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头,这不是你教的吗?说作为狗仔队,出门得伪装一下,不然出街会很容易挨揍的。”他说完指了指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乞丐”。 脸上还挂彩的乞丐勉强地笑了笑,话音不清的,“头头,清云村的水源,已经被投毒了,幕后之人还在清云村,我们现在去应该来得及。” 女子越听他们打探回来的信息,眉头越发紧锁,神情慢慢凝重起来,她靠近他们,再次询问:“你们确定?” 两乞丐互相看了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好,我现在去。”说完三人分别离开巷子。 在他们离去后,巷子的岔道口走出来一位蒙着黑色面纱的人和一个黑衣人。“主上,我们是被人看见了吗?”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向面纱人禀报。 面纱人摆摆手,语气平淡道:“不算,我只是故意透露给她,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只要她去到清云村,保准……”黑衣人无声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有去无回。 叶雨竹走出巷子,秋莹连忙走上来,关切道:“小姐,一切顺利吗?” 她微微点点头,“你去九公堂,告知谢大人,投毒之人在清云村。” “好的小姐。”秋莹将叶雨竹扶上马车,与车夫说了一句,马车便疾驰地往村门驶去。 叶雨竹坐在车里面,双眸紧闭着。经历了太多失望,一次次与投毒案幕后的那个人交手,却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次,他们一定要抓到他!放在马车窗框上的拳头不由得紧握起来。 两月前,她还是生活在现代那位清澈愚蠢的大学毕业生。她舒服地坐在地毯上,电视上播放着有趣且搞笑的真人秀综艺,但她的注意力却集中在手机上。凑近一看,原是在看那个名为“看了马上能有复试通知”的文档。 “调剂人的春天被毁了!” 她紧握住手机,眼角莫名流出一滴感动且难过的泪水。作为今年考研失败进入调剂大军,又调剂不了的她来说,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迷茫。 她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滴下来。自尊心太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考研落榜,因此也只会在朋友面前扬起笑容,佯作对这件事情毫不在乎。但实际上,那是她日思夜想都想去的地方,她怎能不在乎?抓起袖子擦了擦泪水,拇指向上一滑想要跳过她不想看的内容。 -叮咚- 叶雨竹转过头,看向门口,门铃声再次响起。 “你好,是叶雨竹小姐吗?”打开门,顺丰快递员站在门外,手上抱着一个中等型号的纸箱子。 她淡淡地点点头,接过快递员递来的签字笔,大手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抱过快递箱后,用力踹了一下门,木质门刚好关上,她好奇地观察着纸箱子上的快递单。 寄件人——叶京。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找到叶京的联系号码,食指轻轻一触碰。 “喂,叶雨竹小朋友。”手机听筒里面传来温柔动听的男声。 叶雨竹咬了咬唇,“你怎么寄东西给我了?” 对面的男生轻声笑了笑,“担心你不开心,就给你买了好玩的东西,快去打开看看。” 叶雨竹轻声应了一下。 她点开外放听筒,往茶几的底下掏出手工刀。 -哗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vr头盔,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头盔,仔细地摩梭着vr头盔的外侧。 “这就是你送的礼物?”她放下头盔,在箱子里面翻了翻,再拿出说明书。 “是啊,喜欢吗?这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产品,公司里的人都说好玩,然后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快膜拜你哥哥我吧!”叶京骄傲地向着妹妹炫耀着自己的努力。 叶雨竹欣慰地笑了一下,“谢啦哥。” 叶京嘱咐她认真地看看说明书的使用方法,就急急忙忙挂断电话往办公室赶去开会。 她瞧着挂断的电话和摆放在桌面上的说明书,坐在柔软的地毯里,双手捧起头盔戴到头上。按着说明书上的操作,“红色按钮。” “原来在头顶正中间啊。”叶雨竹伸出手往头上摸索着,一下子就找到按钮所在的地方。 “按下即可开启游戏。” 她果断地按下红色按钮,面前突然升起一块透明面板,她靠近面板看了看,上面写着:欢迎叶雨竹小姐,你是否确认进入东城大陆。 她瞧了瞧说明书,然后表情淡淡地按下确认按键,随着面板缓缓消失,她眼前突然一黑,地毯上只留下坐过人的痕迹。 …… 纤细的睫毛微微一动,双眸无力地撑开一丝丝缝隙。迷糊之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雨竹小姐?” “叶掌柜?” “这是?”她眼前迷糊的景色逐渐澄明。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人中,下一秒人中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痛!”叶雨竹倏忽睁大眼睛,望向眼前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神色焦急的女生。 女生高兴地握住叶雨竹的双手,双眼蕴含着激动的泪水,“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小姐?”她快速审视了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位于古代的茶楼,身边围绕着的人都穿着古装,“是在演戏吗?” 转念一想,“不对,我明明刚刚还在家。” “这难道是游戏里头的世界?”她眼神扫视着所有人,最终落到自己手上铐着的桎梏。她手上怎么戴着这个东西,举起双手,着急忙慌地看着刚刚那个喊自己小姐的女生。 秋莹神色担忧地梳了梳叶雨竹的背部,“小姐不用害怕,这只是去问个话而已。” 她注视着秋莹的表情,发现她碰了碰自己的鼻子,在心理学上,这是说谎的表现,她能信眼前这个小女生吗? “既然人已经醒了,那就带回去。”在人群的后方,传来一声严厉清冷的男声。 人群渐渐散开一条道,道的最后是一个穿着官服,带着官帽,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的男人。 附近的官差听到上头的吩咐,拨开了人群,就连秋莹也被拉开。 “你们!”叶雨竹还要说些什么,嘴巴就被一块白色的布给塞满。 谢笙声音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坚定,道:“经调查,叶雨竹与本村所发生的一起投毒案有关,现带回九公堂严审!” -严-审- “哎哎哎,不是,我犯了什么事?我才刚刚开始玩游戏哎?这是天崩开局啊!” “哥啊!你坑妹啊?” 叶雨竹抬头大声地想要呼喊着,希望叶京能听见她的喊叫,然后帮她关掉游戏放她出来。可惜她如今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一旁的官差直接上手,一人抓住叶雨竹的一只手,架着她往门外走去。 “哥啊!开局就结局啦!” 现代: “你放开我!你是谁!?”叶京被人抓住双臂,用力地想要挣脱旁边的人,跑去按下按键将叶雨竹从试验空间放出来。叶京原本要去开会,可是意外得知vr头盔下的阴谋,来到此处却发现妹妹早已经进入试验空间。 那人背对着叶京,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叶京,别着急,我现在就送你去和你的好妹妹团聚。” 话音刚落,叶京的后脖颈只感受到一股疼痛,紧接着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处理好他。”那人落下一句话,拿起手帕擦擦手,随意地丢在垃圾桶里面,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离开实验室。 东城: 叶雨竹被人架着正要跨出客栈门时,“叮”的一声,时空忽然静止,眼前出现刚刚的面板。 【欢迎来到yx游戏,宿主所在地方为东城清风村,匹配系统为——吃瓜情报两不误系统】 “啊?”叶雨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面板上的内容。还没等她看完,面板化成一个蓝色的光团,然后耳旁响起系统冰冷的电子声音。 “你好叶雨竹宿主,我叫‘你家住在太平洋啊管那么宽’系统。”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名字?!好随便啊!叶京所在的游戏公司取名字这么差劲的吗? 她举起带着桎梏的手,拿走嘴巴上捂着的白布后,往地上呸呸一下。“换个名字,太长了我记不住。”认真思考了好一会,想着吃瓜系统,那是不是得叫个厉害一点的名字,“叫瓜瓜好了。” “好的宿主,还真是有点随便的名字呢。” 叶雨竹笑了笑,为自己取的名字而感到高兴,可下一秒转念一想, “按照我看那么多小说的经验,说吧,我要干些什么?我都被绑着,瓜瓜你能不能变个魔术把我变走?或者结束游戏呀,我突然有点想回家找工作了呵呵呵……。” 千不该万不该。 一按确认键,还搞不懂怎么退出就进来了。 瓜瓜:本系统只是个普通的吃瓜情报系统,一切还要靠宿主自身。 话音刚落,脑海中涌入许多八卦信息,突然…… 第2章 摆脱嫌疑 突然,脑海中涌入身边好些人的相关信息,包括自己。 “还有人物信息表?”叶雨竹原本以为,这个吃瓜系统就和之前看的那本小说一样,都是给出许许多多惊天大瓜供她浏览,哪想到还有人物信息表。 瓜瓜:【本系统可是吃瓜情报系统,那是只此一家、天上有地下无的系统喔,宿主要好好珍惜。】系统的声音上扬了好几个声调,叶雨竹感觉自己要起鸡毛粒了。 【秋莹——叶府三小姐丫鬟,最喜欢的人是叶雨竹和青梅竹马的哥哥。】 【以下内容是新鲜出炉的瓜,官差甲——昨夜偷偷吃了隔壁邻居家煮的臭屁汤粉,被媳妇追着打了三里地。】 “哇喔,好小一瓜。”叶雨竹眉毛上挑,漫不经心地接收着系统发来的信息。 【官差乙——昨天他洗了他穿了好几个月的袜子,然后他手上沾染上脚气了,而且还能传染】 叶雨竹楞的一下连忙摆脱官差乙的手,跳到一旁,双手呈防卫的状态,眼睛不可置信得瞪得大大的,“你咋不早说!” 瓜瓜:我也是刚刚才看到。 【谢笙——不详】 “嗯?什么叫不详,你吃瓜的范围还有限制?”叶雨竹瘪瘪嘴。 瓜瓜:才不是我吃瓜范围的限制,是宿主你的等级太低,有些人看不到。 叶雨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不满道:“怪我咯?这游戏不好玩,我可不可以退出?” 瓜瓜:进入游戏,除重大情况,否则无法退出游戏。 叶雨竹瞪大双眸,难以置信的样子,被捆着的双手想要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看着手上的桎梏不由得怔住,忽而低着头悲切道:“咋还有这种规则!我想回家!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叶雨竹扫视了一遍身边的环境,桌子是正方形的样式,窗户是纸糊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们,都穿着古装电视剧里面的衣服。仔细闻闻,屋内似乎还弥漫着一阵阵茶香。 她睁开眼睛就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内心慌张到手脚都在颤抖,特别是当她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有桎梏时,鼻子忽然就泛着酸涩。她从小就讨厌去到陌生的环境,原先还以为能够随意退出,可此时告诉她无法退出游戏,泪水有些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瓜瓜努力地想要安抚她:宿主不用担心,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们也就可以回家了。 她抬眸,黑曜石般的眸中蓄满泪水,“真的吗?” “我保证。” 好一会她才缓过心情,想清楚如今的境地,慢慢地冷静下来。 为今之计,是要摆脱自己的嫌疑,她可不想刚玩游戏就被嘎了。这就像她玩5v5游戏时,拿小乔这名英雄,刚出塔就被暗处的兰陵王嘎了那么难受。 叶雨竹还想多问问系统一些事情,可系统能够使时空静止的时间很短,且使用的次数只有三次。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让系统把游戏世界的时空恢复起来。 话音落下,周围的时空恢复流动状态。 官差乙:“哎?我怎么?”他看了看离自己一米远的叶雨竹,正想要上前抓回她。 叶雨竹挪着小步伐往后退,神色慌张地拒绝着官差乙的触碰。他靠近一步,她就向后退好些步。官差乙一头雾水,他转向谢笙寻求帮助。 谢笙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冰冷的嗓音在喉中辗转,“那就你带她走吧。”他指了指官差甲。 叶雨竹侧过头望向那边穿着官服,仪表堂堂,神色透露出煞气的男人,眼神中浮上一些感谢,“谢谢。”她无声地向他说话。 谢笙看懂她的嘴型,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叶雨竹老实地被官差甲押着往衙门走去。随着人群的散开,隐匿在角落的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轻蔑一笑,“呵,九公堂,这次给点东西你们玩玩吧。” -- 九公堂之上,谢笙正气凛然地坐在上方,叶雨竹和报案的人双双跪在下方。他手执惊堂木拍了拍桌子,“叶雨竹,本官问你,昨夜寅时你在做什么?” 叶雨竹抬眸直视他,脑海中在思考他问的问题,“寅时?”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已蛇……叶雨竹默默地在心中数起了数字,不太确定这个地方的时间流动是不是和现代差不多,如果是的话,那么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四点。 她想好后,直起腰杆回答上方的人:“寅时应当在家中睡觉。” “大胆叶雨竹!还不从实招来?” “禀告大人,确实是实话,我黄花大闺女凌晨不睡觉,想要变丑莫?”叶雨竹在日常生活中,一直都遵循着健康养生的生活方式,所以一般会在晚上十一点前入睡。 她记得之前看说明书的时候,上面写着游戏角色的性格和玩家的性格是一致的,做的事情也会差不多。所以她可以很明确地告诉谢笙,昨夜寅时她在家中睡觉。 谢笙眼神严厉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她说话的痕迹,但并没有。她坦坦荡荡的回答,使得谢笙有些看不懂了。可底下那位浓眉大叔来报案说,他见着叶雨竹夜晚曾在水井处出现过,而似乎还在往井里头投入什么东西。 想了想,决定将案子的第二位嫌疑人带入。他拍下惊堂木,第二位嫌疑人被官差押着从门外走进。 叶雨竹转过头看向来人,内心不由得一惊,“怎么会是……” “哥哥。”她弱弱地喊着叶京。 男人没有理会她,摆了摆衣摆,笔直地跪下,“草民叶京,拜见大人。” 谢笙得知他名字,语气依旧是严厉般,“叶京,你昨日寅时是否见过你旁边的这位小姐?” 叶京侧眸瞧了一眼叶雨竹,老实回答:“禀告大人,并未。” “你说谎!你们俩昨夜明明就在现场!”浓眉大叔气急败坏地指着两人。 叶京狐疑的神色紧紧地盯着报案的大叔,“我昨夜并不在清风村。” 谢笙捕捉道重点,询问堂下跪着,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你说你不在清风村?可有人替你作证?” 叶京侧过身,道出他昨日是与清云村聚贤书铺的老板一起。 谢笙给了个眼神在人群中站着的护卫,他立马明了,转身连忙前往清云村找人。 从清风村到清云村,需要六个时辰才能返回,另一边也派出谢静前往叶府做些调查。鉴于此,谢笙拍下惊堂木,“先将叶雨竹、叶京两人收押九公堂,等明日聚贤书铺与叶府家仆再次升堂。” “等等!”只听见门外那么传来女生的声音。 第3章 困境 “谢笙,你收押我家的人,你不用问问我们的吗?”外面走进来三位落落大方的小姐。 【人物信息:最左边红色襦裙的是叶府大小姐——叶风梅,中间那位蓝白色衣裙的是叶府二小姐——叶霜兰,最右边淡黄色衣裙是叶府的四小姐——叶雪菊。】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眼神自觉低落在那边进来的三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心里念道:“这是我的姐姐和妹妹?和我的那群龟蜜一个样哎。” 谢笙直视着叶府的三位小姐,神色依旧和判案的时候一样,只听到他冷淡的声音,“九公堂审案,无论高低贵贱,只论是否犯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谢大人,我记得九公堂有律法所规定,暂时收押的人可以提交一定的保证金,然后再将人带回家,请问我妹妹是否符合该项律法呢?”叶风梅冷静沉着地摆出道理,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希望谢笙能够先放了自家妹妹。 不然……家里估计要出大事了。 叶夫人已经晕倒了,而叶老爷巴不得拿着全副身家要赎出叶雨竹。 幸得叶风梅让家仆拦住叶老爷,不然待会公堂上就能看见叶老爷当“财神”的样子。 谢笙不带犹豫地拒绝,给出的理由是,投毒案中的伤者过多,已经造成重大影响,所以不能放人。 叶霜兰听见他不愿意放过自己的妹妹,不由得掩面抽泣。“我可怜的三妹……呜呜呜被人冤枉还得到牢里面待一晚。” “啊!你把我姐姐欺负哭了,你是坏人。”叶雪菊瞪了一眼谢笙,嘟了嘟嘴,跺了跺脚,表示自己现在很生气。 【哇喔,我的姐姐们还有妹妹,和我在现实生活里面的闺蜜一样,而且她们看起来都很护短?】 【不过……戏有点过了哈!】叶雨竹流汗。 【新瓜新瓜,新情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系统扫描了现场的所有人,立刻将新的信息告知宿主。 【什么!报案的大叔居然被人收买了?但是为什么要冤枉我和哥哥?】叶雨竹震惊,且陷入思考当中,完全没有发现谢笙和她的姐妹们还在努力争辩。 【什么?!大叔是因为爬床妻子家的姐姐,然后才被背后之人抓住把柄,以此来威胁他陷害我和我哥?】她有些汗颜,感觉这位报案大叔太容易被人威胁了,而且这威胁的理由……有点无厘头啊。 【啊!他见过那个背后的人?和我长得一样!?】 叶雨竹连忙将吃到的瓜过了一遍,吃得正沉入时。没等反应过来,叶家三姐妹生气地闯入公堂内,将地上的叶雨竹给扶起来。 刚被扶起来的叶雨竹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很显然,刚刚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四人身上。 叶霜兰连忙查看自己的妹妹有没有磕到碰到的地方,叶雨竹的体质只要一受伤就很难痊愈,所以家里面最宠和最爱护的人便是叶雨竹。 叶风梅神色淡漠地看向谢笙,“大人,我家三妹自小身体不好,还望大人通融!” 谢笙看着眼前几人就头疼,刚刚居然跟着叶风梅的逻辑走,他无奈地叹了叹气,正欲继续与叶家其余三位小姐讲道理时,听见下方传来一阵婉转的声音,“姐姐,我可以不保出去,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叶风梅诧异地回过头,声音中充满不可反驳的语气:“胡闹!跟我们回家!这不是你人淡如菊性格发挥的时候!” 嗯? 大姐这么紧跟潮流? 可是?我人淡如菊?我耶? 叶雨竹眉毛一挑,有事发生,晚些再问。 “大姐姐,我可以的。”她上前一步握住叶风梅的手,眼神中充满坚定。 “可你自小就离开了父亲母亲,前些年才找回来……”叶风梅担心的瞧着她,手不自觉地紧紧地抓住她,生怕叶雨竹再次消失一样。 “相信我,我有办法摆脱嫌疑,明日,我就能回家。”她握住的手紧了紧。 她无奈摇摇头,继而转过头,“大人,我家小妹烦请不要粗鲁对待,我们明日来接她回家。” “大姐……”叶霜兰和叶雪菊走到大姐的旁边,她向两人都微微笑了笑,“我们相信小竹吧。” 三人退回去外面,不舍地看着叶雨竹被压进去九公堂里面。可背对着三人的时候,她的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 “叶小姐,这是你休息的地方。”谢凌将叶雨竹带到九公堂内部的院子里面,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小姐们住的院子差不多,这并不像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她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谢凌,问:“这就是你们九公堂用来收押犯人的地方?” 谢凌轻微笑了笑,随后摇摇头,他表示今日的叶雨竹和叶京二人并不是犯人,随后便想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叶雨竹还想要问多一些,只见谢凌俯了俯首,就往对面的房子走去。 她有些失落,想知道的事情还没能知道。 “叶姑娘。”叶京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很显然,他被安排在了旁边。 “哥哥,你别装了。”她走到叶京的旁边,一副很熟稔的样子和他说话。 叶京看到她的靠近,连忙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不好意思叶三姑娘,男女有别请你自重。” 她望向叶京的眼神变了又变,从热情到怀疑,再到失望。 这不是她的哥哥,瞬间,她的目光冰冷下来。“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微微俯身与他道歉,便转身回到房内。 此时谢凌刚走进九公堂的书房内,“少爷,他们两人我都安排好了,这样做真的可以引出凶手吗?” 谢笙淡淡道:“投毒的这个案子,已经多少回了?” “算上这回,已经三回了,清木村,清火村,以及清风村,都遭受过同一种毒。” 谢笙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怒气,“是啊,我搜查了证据一年了,只有今天才冒出个所谓的目击者前来报案,你以为这会是巧合吗?这只不过是幕后之人想要玩玩我们罢了。” 第4章 协助,雨阁重现 “少爷是想借叶三小姐和叶少爷来让背后的人认为,你已经陷入他编织好的‘谎言’之中,从而使他放下警惕。”谢凌站在一旁,仔细地将他的想法梳理了一遍。 “我们碰到这起案子一年了,现在无缘无故跳出一个人出来指认凶手是谁,你不觉得奇怪吗?”谢笙望着旁边的水竹,脸上浮上浓浓的愁绪。 他自幼便在九公堂长大,父亲还在时,他随着父亲一起外出探案,破过许许多多案子,那时东城大陆的世人认为只要有谢家父子在,东城大陆所有冤假错案都能够水落石出。 但自从一年前清木村的水井被投毒后,谢笙的父亲便消失不见。 直到半年前清火村再次出现同样的投毒案时,父亲的遗体才被人送回来。 这件事成了他心头上的痛苦,谢笙自此变得沉默寡言,然后一门心思放到追查投毒案证据和解决各种各样案子当中。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默默地收紧,“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少爷,需要和叶三小姐和叶少爷解释一下发生的事情吗?”谢凌问道。 他站起身,回过头望向谢凌,“你帮我转达希望能够得到他们两人协助便可,其余的不要透露。” 谢凌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外,往对面叶京所住的地方走去。 叶府: “啊!我的女儿!不知道会被那个姓谢的严刑逼供成什么样子!” “岂有此理,真当我们叶府的人是小猫咪吗?”叶箫扛着八十厘米的大刀,前后各自挂着一个装满钱,闪着金光箩筐,正要冲破家中仆人的阻拦往门外跑去。 仆人甲索性一把抱住叶箫的大腿,哭喊着:“老爷冷静啊!大小姐会把三小姐带回来的!” 秋莹用力地拉住箩筐:“老爷你冷静啊!二小姐会把三小姐带回来的!” 仆人乙用力地拉住叶箫的另外一只手,脸色满是难过的神情:“老爷你冷静啊!四小姐会把三小姐带回来的!” 仆人甲乙+秋莹对天呐喊,“老爷啊!你能不能把我们的私房钱放下来啊!” 秋莹几人内心腹诽着:你拿你自己的钱啊,拿打工人的私房钱作甚!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要那钱钱混! 叶霜兰和叶雪菊挽着叶风梅的手,刚走进门内,就看到? 叶箫的手脚都被仆人们抱住? 好不滑稽。 叶风梅拎起裙摆,快步走到叶箫身前,疑惑地看着这凌乱的画面,“爹,你们这是?是要搭戏班子吗?” 叶箫哐当一下扔掉大刀,像个小孩子般抽抽鼻涕,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地拉开叶风梅,往她的身后探了探,“梅梅,小竹子呢?” “爹,小竹子还没能回来。”叶霜兰走上前,拿着手帕再次掩面哭泣。 他听到叶霜兰的话,咬了咬唇,想要止住泪水,但却哭得比叶霜兰还厉害,“哇呜呜呜!我的小竹子!长这么大都没有碰到这么糟心的事。” 叶雪菊小跑上前,拍了拍叶箫的背部,安慰他:“爹爹,是三姐姐执意留在那,她答应我们会回来的。” “真的?可是小竹子的成年大劫就要到了呀!”叶箫眨巴着蓄满泪水的双眸,眼神真诚地在姐妹三人之间徘徊,又忍不住担心在九公堂内的叶雨竹。 叶风梅轻轻地点点头,“不用担心,谢笙一定会帮我们照顾好她的。” “阿嚏,谁在说我?”谢笙揉了揉鼻子,右手执着毛笔,批改着公文。 此时,谢凌带着叶雨竹急匆匆地往谢笙的房间走进。 他抬起头来,望向跟在谢凌后面的女子。 清冷好听的嗓音在喉中转动,“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他狐疑地望着谢凌。 谢凌不是做事随意的人,他处理公务的地方除谢凌和外出前往清云村找书斋老板的谢静之外,除非重大事情,否则其余人一概不能进。 谢凌作了作揖,“少爷,刚才我与叶三小姐解释今日事情的经过时,她要求要见你一面,并且有线索可以提供帮助,所以我斗胆将她带进来。” 谢笙听了他的解释之后,眼神落到叶雨竹身上,上下打量她一下,怀疑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还未等他说话,叶雨竹率先打破沉默,“今日报案那位大叔,被凶手抓到他爬床小姨把柄,以此陷害我和叶京,可以试一下审讯那位大叔,他见过那个人,可以从他身上找出有关幕后之人的线索。” “你怎知他的把柄?你又怎知他见过幕后之人?”谢笙的眉头紧了紧。 他目前也只调查出报案人受到幕后人的指使,但眼前的女子既能将为何受到指使的理由也说了出来,又能还知道大叔见过幕后者。 眼神中充满着肃杀之气,“叶小姐,你是不是对这件事情了解过甚了?”语气逐渐变成今日在公堂之上审讯她的调子。 她对这件事情了解得实在是有点多了。 叶雨竹绕过谢凌,往桌子前走了两步,嘴角微微上扬,“我能知道,自然是我消息灵通。谢大人九公堂的情报机构,怕是没有我的雨阁厉害吧。”她自信地直视着眼前端坐着的男子,莫名地有种傲气。 谢笙听到那两字的时候,惊讶地站起身来,他再次迎上叶雨竹那波澜不惊的眼神,“雨阁,传说中东城大陆最厉害的情报中心?” “雨阁?难道叶三小姐就是雨阁的主人?”谢凌惊讶到声音都上升好几个调子。 但突然话锋一转,“雨阁不是销声匿迹一年了吗?” 叶雨竹侧过头不看他,独自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抱起双手。 【幸好刚才瓜瓜透露更多的信息给我,不然我还得想其他办法才能将公堂上那位大叔的信息透露给谢笙】 瓜瓜:【我做得好吧,雨竹小姐】 【给你赞到顶可以不?】 “雨阁的确是我们家业之一,一年前外祖母离世时将雨阁交予我。可我还不善经营,因此在外一直以客栈的名头出现。” “上月,我已完全接手雨阁的事情,所以我自然能告知你那位报案人的信息。”叶雨竹表情凝重地望向谢笙,清澈透明的眼神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谢笙听完解释,饶有兴趣地坐到她旁边,“那你是否能查到是何人指使他?” 叶雨竹嘴角下摆地摇摇头,带有可惜的语气:“很抱歉,我目前收到的消息只有这么多。” 谢笙眼眸暗了暗,有些许失望。 谢凌看到自家少爷失望的神色,转过身诚恳地向叶雨竹鞠了鞠躬,“叶小姐,我家少爷追查投毒案已经很久了,如今……只有你和叶少爷这一次证据,但还是幕后之人故意透露的,所以……” 叶雨竹疑惑地看着谢笙,心里头暗道:【瓜瓜,你说九公堂是东城大陆破案最厉害的地方,可为什么他们对投毒案掌握的情报那么少?】 瓜瓜:【半年前谢笙的父亲逝世后,他手下专门打探情报的人都走光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瓜瓜将自己所获得的情报全部输入叶雨竹的脑海,她闭上双眼,仔细地过一遍脑海中的信息。 屋内慢慢陷入一阵安静的氛围,屋外偷听的人悄悄离去,伪装成家仆的样子往叶京的房间走去。 第5章 审案,作假证 -叩叩- “进来。” “少爷。”伪装成家仆的人打开房门,转身关上门,恭敬地朝着叶京行礼。 他倦怠地抬了抬眼皮,神色淡漠道:“有什么事?” “小姐让你去清水村。” “嗯?”叶京睁开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家仆,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妹妹,这样玩就不好玩了。” 家仆听到他的话,瞬间换了另一副表情,没有了刚刚恭敬的样子,径直地往叶京的躺椅上走近,揪住他的衣领,拎起他扔在地上,然后目中无人般躺在椅子上。 叶京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我不会去清水村的。” 家仆一记充满肃杀之气的眼神扫向他,似乎在说:你不想去也得去。 他蹲下来与家仆平视着,语重心长:“妹妹收手吧,没必要牵涉无辜之人。” 她轻轻地甩开叶京的手,冰冷的嗓音在喉中婉转:“无辜?哥哥怕是忘记这些人从前是如何待我?忘记我当初被你们带回家那时的惨样了吗?” 叶京一时之间哑巴了,他并没有忘记。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满身泥泞,在乞丐堆里面争抢着食物,抢过了挨打,抢不过依旧挨打,可那时她才十岁…… 回家时,只记得她的身上满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虽然结痂了,但依旧能看出之前的伤口到底有多严重。就因为得罪了东城所谓的大人物,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原引起谢笙对自己的注意,是想看看妹妹会不会为了她放弃目的。 但是,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妹妹所遭遇的一切,他没有资格替她去原谅。 “可是叶雨竹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何必将她扯进这些事情当中?”叶京打第一面见到叶雨竹的时候,就感受到她和妹妹的不一样。如果说叶雨竹是正直善良,那么眼前的妹妹则是犹如夹竹桃般美丽但藏毒。 她自嘲般轻笑,“哦?哥哥现在心疼她了吗?只见一面都能替我原谅他们家吗?” “你未免也太自大些,清水村的事情,你若不办,我自然会派他人去办。”她利落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抬腿往外面走去。 “好,我答应你去清水村。”在她开门的瞬间,叶京闭着双眸,双拳紧握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 -- “去清水村!”叶雨竹突然睁开双眼,侧过头严肃地望向谢笙。 他狐疑地看向眼前的女生,冰冷的声音传出,“为何要去清水村?” 叶雨竹站起身,脸上充满认真的神色:“清木村,以木材加工为生;清火村,应该没猜错是擅长火的使用;清风村,铁矿资源丰富,属金。” 谢笙一经提醒,之前联系不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打通了,“五行学说,金木水火土。” 谢凌走上前,疑惑地问:“为何不是清城村?而是清水村?” 她转过头,眉头有些紧皱,思虑一番道:“要是我就是幕后之人。那么如果让我从清城村和清水村中间选择,我会先选择清水村。” 谢笙恍然大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清城村的水,是从清水村过来的。只要先在清水村投毒,清城村……” 就会遭受连累,而且幕后之人也不费一兵一卒到清城村办事。 清水村三面环水,属于水;清城村,耕种为生,五行属土,而且清城村的水源头在清水村。 思及此,谢笙迈步走到叶雨竹面前,恭敬地双手作揖,“叶三小姐,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们,与我们一同前往清水村?” 她透露这么多信息给谢笙,就希望能加入此次的调查中,不过谢笙怎么看起来脑袋瓜子不太灵的样子,这都看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同行,“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找几个人,再前往清水村。” 谢凌连忙靠到谢笙旁边,“你要找什么人?” 谢凌是九公堂找人最厉害的,只要是他见过的人,就能够过目不忘。 “你可以拜托谢凌帮忙寻找。” 叶雨竹瞧了瞧谢凌,她伸出两只手指,调皮道:“帮我找两个打探情报最厉害的人,要那种不怕累不怕苦的。” 【雨竹小姐,情报打探本瓜瓜最厉害了,你为什么还要找人呀?】 叶雨竹:【你提供的消息太隐秘,按照谢笙的敏锐度,可能会被怀疑】 【有道理,雨竹小姐的脑袋瓜子还是挺好使的嘛】 她听到瓜瓜夸奖自己的话,内心不由得汗颜:一时之间不知是夸自己还是咋的? 翌日清晨,谢静带着聚贤书铺的老板回到了九公堂。 “升堂!”谢笙换上官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公堂之上,叶雨竹、叶京、聚贤书铺老板、大叔和叶家的管家都跪坐在下面。 叶雨竹偷偷地观察着一旁的人,瓜瓜趁机将人物信息输入进她的意识。 【聚贤书铺老板,嗜书如命。】 【叶管家,年幼时受叶箫相助,背叛所有人都不可能背叛叶府】 【没瓜吃吗?好无聊啊。谢笙啥也不说,就瞎跪着,痛抽我了,他还让我跪着我就想发癫。】叶雨竹悄悄地抬起头,狠狠地扫了一记谢笙。 他看到堂下女子的小动作,不知自己做了何事,能受到她的白眼。 他严肃地审视了一遍堂下跪着的人,拍下惊堂木:“叶管家,本官问你,前日寅时,叶三小姐是否外出过?” 叶管家端正地跪着,抬起头,道:“禀告大人,前日寅时,叶三小姐并未离开府中。大人可能不知,叶府家规,亥时至卯时的出入均要记录在册。” “大人不信,我可以将册子呈上去。”说罢,叶管家从怀中拿出册子,双手托住。 他看了一眼谢凌,秒懂。 谢凌走上去接过册子,翻开前日的记录,册子上的确有其他人进出的记录,并没有叶雨竹的。 谢凌朝着堂上的人点了点头。 “林老板,前日你是否与叶京在一起?”他将眼神落在了聚贤书铺的老板身上,今日谢静回来禀告时曾说过,聚贤书铺的老板在整个东城大陆是最守诚信的人。 林老板直起腰杆面对着谢笙,“禀告大人,是的。草民前夜与叶先生在聚贤书铺彻夜长谈,饮酒作诗。” 【不对,他说谎!】瓜瓜突然冒出一句话,吓得叶雨竹不小心震颤了一下。 【雨竹小姐!那个聚贤书铺的老板说谎了!!】 第6章 审案,汪河上线 【什么?!林老板前夜寅时,是在清木村和别人商讨如何将自己守信用的名声宣传出去,然后借机捞一笔?他所谓的守信用,不过就是利用人们口口相传造成的信息差打造出来的?】 叶雨竹用眼角瞥了一眼跪得直挺挺的林老板。 【呵呵,这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不禁嘲讽道。 瓜瓜:【还有更离谱的瓜,雨竹小姐你要看吗?】 她眉毛一挑,有事发生:【看!】 【林老板的妻子,是他拐去当媳妇的,他对妻子,非打即骂,还很擅长pua。】 【他前夜还将自己的妻子送给了清木村的慕家的二叔,如今他的妻子正在外面看着他。】 【岂有此理!一骗子!二渣男!瓜瓜我可以当堂diss他吗?】 叶雨竹吃瓜吃到一半,气鼓鼓地在心中大骂隔壁跪得笔直的伪君子。 【girls help girls,来吧毁灭吧拐子佬。】 思及此,她抬头直视谢笙,“禀告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谢笙:“准。” 叶雨竹怀疑的眼神在叶京和林老板身上徘徊,转而望向谢笙,“他说谎!”她指着林老板,说出她要说的第一句话。 “前夜寅时,他在清木村。” “同时,他还拐骗他人。”叶雨竹侧头瞪了他一眼。 “叶三小姐,你不要信口拈来啊。”他在死鸭子嘴硬着。 叶雨竹嘲讽般低笑道:“我是不是信口拈来,林老板你能不知道吗?” “叶三小姐,你说的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可不能空口白凭。” 他神色无辜地看向谢笙,摆了摆手,用力地朝着谢笙磕头,声音略带沙哑:“大人,冤枉啊!这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称赞小人的品德呢?叶小姐这话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这是在诋毁小人的声誉啊!大人!” 他侧眸挑衅般看着叶雨竹,所做的事情早已处理干净,一个小女娃又怎么可能掌握他什么证据呢。 想到此,林老板的底气越发充足的样子,腰杆也挺得更直,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无辜。 “你!”叶雨竹一时之间拿不出证据指认他,但是系统给出的信息她相信是正确的。 谢笙打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落在叶雨竹身上,“叶雨竹,你可有证据?” 她无奈地摇摇头,失望的情绪在眸光中闪过:“禀告大人,民女没有证据,但民女所言不虚!” 【果然,还是得需要找个东西来遮掩我从瓜瓜那里获得的信息】 此时旁听区中间,一位穿着白蓝相间罗裙的女子,脚不自觉地在颤抖,手上紧紧地揪着一块手帕,咬了咬唇。 要是走出去,东城的吐沫星子都能够淹了她呀。 要是不走出去,此生便可能再也无法翻盘。 想了想,她的眼神从无奈、愤怒慢慢化成坚定,朝向谢笙的方向站了起来,“我能作证!” 四个字,铿锵有力地砸在整个公堂之上。 叶雨竹朝着女子的方向望去,【是林老板的妻子吗?瓜瓜?】 【没错,是她。】 汪河的前面让出一条道,她迈着步伐,走到堂下朝着谢笙跪下,重重地磕了磕头。 “堂下何人?” 汪河抬头,轻柔的嗓音在喉中发出,“民女是林大壮的妻子。” 她侧过头看向叶雨竹,才道:“更是叶三小姐口中的,林大壮拐骗的人!” 林大壮手捂着胸口,神色还是努力地想要保持稳定,“谁允许你来的?你来做什么?”他上手扒拉着汪河,想要让她赶紧下去,不要在公堂之上胡来。 但汪河白了他一眼,一想起他对自己做的事情,眼神中的愤怒再也遮挡不住,“林大壮,我自是替叶小姐作证的。” “做什么证?胡闹!” 林大壮连忙朝向谢笙禀告:“贱内此乃扰乱公堂之举,大人可否将她请下。” “你闭嘴吧林大壮,你身上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只有狗嘴吐不出象牙是真的。”汪河剜他一眼,嫌弃的表情溢于面上。 她朝向谢笙,双手伏地磕头,“民女状告林大壮,拐骗他人,弄虚作假,在今日公堂之上还作假口供。” 他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汪河,气急败坏道:“你是疯了吗?公堂之上哪得你胡说八道!” 汪河狠厉地瞪了他一眼,当初送她给慕家二叔,就想到会有那么一天。 “民女并没胡说八道,自十二起,便被林大壮拐去清风村,而后被殴打致我失忆。只要他一不开心,就拿我出气,身上的伤痕均可证明。甚至……” 那段记忆太痛苦了,汪河多次想要张嘴却无法言语。 叶雨竹观察到汪河的情绪,眼神满是怜惜,她偷偷地握住汪河的手,谢笙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但并未因此过多言语。 汪河侧过头,眼眶蕴涵着泪水,嘴角下撇。 她绝望般拉起自己的衣袖,袖子遮掩的下面,满是骇人的伤痕。 青一块紫一块,更严重的地方,还变成了脓疮,一动则全身都能感觉到疼痛。 叶雨竹见到汪河身上的伤痕的那一刻,震惊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狗啊!那个林大壮!什么人啊这是?】 【瓜瓜,如果我能早些到这个游戏里面,是不是就能帮到她了?】她的语气瞬间有些失落和同情。 叶雨竹清楚地知道,她现在遇到的所有人,只不过都是游戏里面的npc,就算她再早来到这个游戏,程序也不过是这样设置着往前走。 不过她还是尝试问出这句话,不仅仅是为汪河。 汪河深呼吸了一下,眼睛传达出来的情绪只余下坚定,“甚至将我迷晕,送给慕家二叔。前不久我想起所有事情,想要离开林大壮,奈何……就差那么一点点……” 差一点点,她就能逃掉这个恶魔,就能迎来新的未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 “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汪河的话掷地有声地传遍了整个公堂,旁听区的百姓们看向林大壮的眼神变得厌恶,在一旁窃窃私语。 林大壮神色慌张地连忙磕头,“大人请不要听她一面之词,小人是方圆百里内最诚实的人,大家均可作证的啊!” “那要是你连这个都是谎言呢?前夜寅时,你是在清木村,而不是在清风村,这不就是你的谎言之一吗?拐骗他人,这不就是你的另外一个谎言吗?” 叶雨竹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地想要锤爆他的罪行。 林大壮一惊,瞳孔微微一颤,“你怎么会知道……” 谢笙目光严厉地盯着在发抖的林大壮,冷厉的声音刺激着林大壮岌岌可危的状态:“林大壮,汪河和叶雨竹所言,你可承认?” “小人……” 他转眼望着叶京,“叶京,本官再问你一遍,前夜寅时,你在何处?可否有人证?作假口供的后果,我相信作为读书人的你,不会不懂。” 叶京眸光幽深了几分,她居然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个妹妹……还真是羽翼丰满了。 “禀大人,前夜寅时,小人的的确确在清风村,也是在聚贤书铺,这一点,我相信汪姑娘能够作证。” 汪河眼睛悲伤地盯着别的地方,怎知突然自己又被q到。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跪姿,“我的确可以作证,那日叶少爷的确在聚贤书铺。原本林大壮是想将我送给叶少爷,但是叶少爷为人正直,反而要帮助我离开,我可以证明他那天的确在聚贤书铺。” 叶京嘴角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没想到吧,叶京留有了后手。 他侧过头看向旁听区角落站着的男子,【又易容了,真无趣。】 【叶京,呵,是我小瞧你了】男子站起身,在人群的遮挡下离开公堂。 谢笙拍拍惊堂木,喊声“肃静”,使旁听区讨论的人群都逐渐安静下来。 “本官宣判,林大壮涉及作假口供和拐骗他人等罪名,将他收入监牢,待证据齐全后,立马判罪!叶雨竹、叶京当堂无罪释放。” “退堂!”谢笙站起身,迈着步子往里面走去。 帘子刚放下,谢笙安排道:“谢凌你去收集林大壮的证据,谢静你帮我选套好看的衣服,一个时辰后,我们去叶府。” 第7章 成年劫难 “小竹子!”叶箫绕过旁听区的人群,步履匆匆地走向公堂。 叶雨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旁的汪河。 “谢谢你,叶小姐。”汪河眸光闪闪地看向叶雨竹。 她莞尔一笑,“没关系。” 汪河微微俯身行了个礼,便转身走出九公堂。 “小竹子,你不看看你亲爱的爹爹吗?”叶箫在一旁悄咪咪地戳着叶雨竹的肩膀。 她侧过身,随即扬起大大的笑容,挽上叶箫的手,眼睛努力地睁开。 “看见啦,看见啦,我两只大眼睛都看见我的爹爹啦。”她肩膀靠着叶箫,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悄悄滑落一滴泪水。 【好久不见,爸爸。】 汪河起身要作证的时候,她就看到叶箫了。 现实中的叶箫,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叶雨竹也因此失去了父亲,她在现实中已经有11年没有感受到父亲在世时的安心。 没想到,游戏里的父亲,居然是她父亲的样子,是会跑会动的样子。 叶箫感受到到她的轻微颤动,向下看时便看到脸庞的泪痕。“我的小竹子怎么哭了呀,爹爹在这呢。” 叶雨竹连忙拿袖子擦了擦泪水,笑中带泪地回应着:“没事,我只是太想你了。” 此刻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十年了,她又能再次见到爸爸,还能触碰到爸爸,感觉就像在梦里。 她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好痛。”是真的父亲。 “傻孩子,爹爹就在这呢。”叶箫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部。 “好啦好啦,别哭了,我们回家,娘亲还在家里面等着呢。”他耐心地哄着哭红了双眼的叶雨竹。 她仰起头,目光柔和,朝着叶箫扬起灿烂的笑容,“好!” 叶雨竹挽着叶箫有力的手臂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外时,看到还在站着的汪河。 【汪河,北城大陆汪家孙女,丢失八年,聪明而不自负,擅长算术。】 踏出门的那一刻,瓜瓜立马传来有关汪河的人物信息。 “爹,北城大陆在哪?”叶雨竹漫不经心地说出一个地名。 刹那间,叶箫的脸色变了又变,眸光逐渐暗淡下来,“你怎么问起这个地方?” “嗯?”叶雨竹侧头看向他,怎么突然间好像生气了一样? 她嘴角轻启:“汪河,她是北城的人。” “北城?姓汪的?汪家吗?”叶箫碎碎念着。 北城姓汪的只有一家,而这家便是……叶夫人的娘家。 叶雨竹则是好奇地打量着汪河,她松开挽着叶箫的手,快步走到汪河跟前。 “汪姑娘。” “叶三小姐,有什么事情吗?”汪河礼貌地双手摆在右边,弯弯身子行了个礼。 叶雨竹连忙扶起她,“你如果是想找亲人,你可以往北城去找。” “北城?”汪河的声调上扬,似乎并不太相信叶雨竹的话。 她点了点头,随后拎起裙摆,转过身往着叶箫和叶府的马车快步走去。 【瓜瓜,这样她能找到自己的家了吧】临走时,她掀起马车的帘子,紧紧盯着汪河离去的背影。 叶府: “兰儿,小竹子还没有回来吗?”汪海彤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站立不安,隔一会看门外有没有人走进。 叶霜兰走到母亲身旁,耐心地安抚她:“应该很快回来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坐回椅子上,“梅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叶风梅抿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我都让她们准备好了,现在只等三妹妹回来。” 汪海彤揪着手帕,目光不停地往外面瞟去。 “夫人!三小姐回来了!”秋莹急匆匆地跑进大厅,大口大口地喘气。 几人齐齐地站起来,叶雪菊搀扶着汪海彤一起往门外走去。 春莹拿着柚子叶,蘸点水,围绕着叶雨竹洒了一圈,“柚子叶轻轻拂,驱散阴霾迎福星,愿家宅平安,事事顺心!” “欢迎小姐回家,先跨个火盆,让坏事都离小姐远远的。”夏莹放下火盆,冬莹点起盆里面的干草。 叶雨竹朝着两人莞尔一笑,拎起裙摆跨过火盆。 “小竹子!”前面传来女人亲切、温柔的声音。 她抬起头一看,【是妈妈……】 【怎么游戏里npc的样子和我在现实生活遇到的人的样子一样?】 【这个游戏福利这么智能的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展开双手,迎接汪海彤的怀抱。 “娘!” 汪海彤紧紧地抱住她,那天得知她被抓去九公堂,急火攻心之下晕倒过去。醒来的时候,叶风梅都打点好一切,只让她留在家里面等消息。还好还好,她安全回家了。 突然,一阵“咕”声传入众人的耳朵之中,叶雨竹不好意思地憨笑,“有些饿了……” 汪海彤笑容满面地松开叶雨竹,顺便擦擦眼角的泪水,拉着她要往大厅里面走。“饿坏了吧,九公堂应该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快进去,娘亲为你准备了你爱吃的烤鸡。” “好!”她挽上母亲的双手。 正想着走进去,门外传来访客的通报声音,“老爷、夫人,谢大人求见。” 【来了,他来了……这么快就来的吗?】她讪笑般看着门外走进的人。 “干爹、干娘,好久不见。”谢笙刚进门,老老实实地朝着叶箫和汪海彤深深地鞠躬。 干爹?干娘?叶雨竹被他的称呼惊讶得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 “兔崽子,你还记得有你干爹和干娘啊!敢把我的小竹子抓去你那吃人的九公堂,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叶箫生气地拧过头,不想看他。 谢笙狗腿子式地走到叶箫旁边,双手轻轻地帮他锤锤肩,捏捏肩。“抱歉干爹,这是出于无奈之举,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抓雨竹的。” 叶箫“哼”了一声。 干爹还是在生气,怎么办,求解答。谢笙瘪嘴,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着干娘。 汪海彤瞧着谢笙那装可怜的样子,还是没忍心,只能出来帮忙说一下话,“多大人还撒娇,我们先进去,在外面让人瞧着你谢大人这撒娇样子可不好。” “娘说得对,都先进去吧,春莹,没有吩咐你们先不要进来。” 春夏秋冬莹:“遵命大小姐。” …… 叶雨竹坐在大厅的侧面,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左右打量着几个人的表情。 谢笙一说完自己的请求之后,叶箫和汪海彤几人的脸色瞬间变换,好像?都在生气?? “不可能!绝对不可以!”叶箫突然站起身,立马驳斥刚刚谢笙的请求。 “爹爹……”叶雨竹站起身,面色纠结的样子,感觉说服叶箫,会有些困难。 如今她想要找到离开游戏的方法,只能是按照瓜瓜给出来的信息去寻找。现如今种种线索都指向清水村,或许去那可以找到回家的办法。 所以她去定了! “雨竹,你先不要说话。”叶风梅也出口阻碍她。 “大姐姐,为什么?” 她不理解,只是去趟清水村而已,为何家中的几个人都反对,她不明所以的眼神扫视一遍所有人。 “雨竹,有些事你不知道,你先坐下。”叶霜兰走到她身旁,拉着她就要坐下。 她倔强地躲开叶霜兰的手,叶霜兰愣在原地,手不知所措地无处可放? “爹娘,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清水村!”叶雨竹执拗地看向叶箫。 叶箫皱着双眉,眼底盛满了愤怒,声音带有震怒:“对你姐姐道歉!” 叶雨竹自知有错,侧过身老实地向叶霜兰道歉。她摆摆手,“没关系三妹妹。” 她目光中难掩失落,思索一番,看向叶箫,严肃道:“我还是要去清水村。” 叶箫恼火地站起来,“你到底去清水村想做什么啊?孩子!” “我……”她哑声无言,没有办法说出的事情。 游戏里面不仅又母亲和姐姐,还有心心念念的父亲,她很高兴。但如果不回家,现实中的哥哥和母亲又该如何,她不能沉迷在这个游戏里,她得想办法离开。 汪海彤见父女之间的氛围太过僵持,出来打圆场。她先安抚着叶箫坐下,目光柔和地看向叶雨竹,示意她坐下。 然后将眼神落在谢笙的身上,温柔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父亲才会去清水村,但是,你也要体谅干爹和干娘,雨竹最近万万是哪里都不能去。” “因为,老先生曾说过,她十八岁时会有一场丧命的劫难……” 第8章 前往清水村,路上遇袭 “成年劫难?”叶雨竹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就连瓜瓜也未曾提及。 【你知道吗?】她在心里面悄悄地问系统。 瓜瓜:【并不知道。】 奇怪。 就算是有劫,也不能阻止她找回家的方法。她往前面站了站,朝着叶箫和汪海彤半蹲,双手附在脐腹之间,黑眸紧紧地在瞧着前面的两人。 “爹,娘,老先生所言,并不能确定真假。请你们,让孩儿去清水村吧。” 谢笙迈步走到她的旁边,也对着两人恭敬地双手作揖,“干爹、干娘,若你们实在不放心雨竹,可派人跟随我们,我答应你们,我会保护好她的。” 叶箫瞧着两人执拗要去清水村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俩。 叶雨竹低垂着双眸,在想她是不是太固执了……就像小时候父亲最后一次责备她,也是说她太固执了。 如若不是,又怎么不听母亲所言,而固执地选择报考985的高校呢?如今下岸,只不过是自己的问题罢了。 想到这些,内心就感到酸涩。 谢笙思虑了好一会,瞧着干爹干娘纠结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见状他决定放弃说服叶家夫妇俩,“抱歉,干爹干娘,是我太唐突了。” 就算没有叶雨竹,他也能够去清水村,找到那个幕后之人。 叶雨竹诧异地看向他。 搞什么啊?这么随便就放弃? 她拉了拉谢笙的袖子,眼神请求般地似乎在让他不要放弃。 【我想回家……谢笙……】她咬了咬唇,可怜得让人有些心疼。 “好了。”叶箫睁开双眼,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 “小梅,扶她到座位上坐好,笙儿,你也坐好。” 叶风梅上前,将叶雨竹扶起来,两人退到座位上坐回去,谢笙等她坐下的时候,也退到一旁。 汪海彤瞥了一眼叶箫,知他已经做出决定,无奈地笑了笑。 叶箫雄浑有力的声音在喉中流转,“小竹子,我同意你去清水村。” 叶雨竹听见父亲的话,笑容从刚刚失落的样子,瞬间扬起了笑容。 【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担忧啊】汪海彤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不由得感叹。 叶箫:“但,秋莹要陪同你去,她能够保护你。” 【秋莹?她能保护我?】 瓜瓜适时跑出来播报人物信息:【秋莹,自小在叶府学习武功,在剑术方面颇得造诣。】 叶雨竹:【……瓜啊,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信息说完,分好几次说很憋人的。】 瓜瓜:【好的,no problem】 【孺瓜可教也~】 她目光闪闪地看向叶箫,“好的爹爹。” 叶箫双唇轻启:“谢笙,我家小竹子就交给你,这一路上拜托你了。” 谢笙连忙站起来,拍拍胸脯保证:“我会的,干爹!” 汪海彤:“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叶雨竹和谢笙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明早。” 叶风梅感觉那边总有股目光在看向自己,回看过去的时候,原来是汪海彤,她瞬间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站起身,声音清脆道:“爹、娘,我和妹妹们先下去准备一下包袱。” 汪海彤微笑地点点头,手摆了摆,“去吧。” 叶霜兰和叶雪菊直接架着叶雨竹就出门往内院走去。 “二姐姐,四妹妹……其实我能自己走。”等叶雨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架出门外了。 【二姐姐和四妹妹的力气……可真大,是不是我这身体真的太弱了。】 听到她声音的姐妹二人,小心翼翼地放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风梅还是那般冷静沉着的样子,“三妹妹,此去路上,请务必保护好自己,我们走在家里等你回来。” 她走到叶风梅身前,握起她的双手,浅笑盈盈般注视着大姐,“我会的,更何况还有秋莹在。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叶霜兰搭上两人紧握的双手,叶雪菊自然也跟上来。 姐妹四人相视一笑,便都往叶雨竹的房间走去。 大厅内: 叶箫无奈地叹叹气。 汪海彤走至他身旁,纤细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再后悔。” “夫人……”叶箫反握住她。 汪海彤:“当初,那位先生不也说过了吗?就算我们再怎么阻碍,她还是会走到那一步的。还不如就随了她的意,好让她快活些。这不也是你最后同意她去的原因吗?” 谢笙听见他们的谈话,疑惑地望着两人。 “笙儿,请你务必保护好她。”叶箫站起身,拉着汪海彤走到谢笙的跟前,夫妇二人想要对着他行礼。 谢笙吓得跳起来,连忙地挡住叶箫两人。 “干爹、干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雨竹算是我的妹妹,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尽力保护她。” “况且,父亲不在的那段时间,是你们在后面偷偷帮我,我都记在心里面。”说起一年前的日子,身边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叶箫一家人肯在后面帮助他。 他都知道,所以叶雨竹,他会完完整整地还给叶家。 翌日,马车停在叶府门外,叶箫不再多嘱咐什么,只让所有人在路上注意安全,便转身落寞地走进府内。 叶雨竹注视着父亲落寞的背影,内心涌上一股失落。 “小姐……”秋莹坐在马车内,轻轻地拍拍叶雨竹的背。 她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就好像小时候自己要去寄宿学校上小学,父亲也是背对着她。 眼睛不舍的闪着泪光,但是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 谢笙在前面骑着马,谢静和谢凌坐在马车的前面驱赶着车子。 踏出清风村的大门后,外面的景色也在逐渐变幻。 一行人渐渐走入竹林里的路,竹子的清香充斥在整个林子,路上没有一丝丝人声,只有树叶婆娑的声音。 似乎天气突然转凉,让人感觉到有丝丝凉意。 天上的太阳慢慢地被乌云遮挡,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是要下雨了吗?”叶雨竹拎起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秋莹凑过头看了看,同意地点点头,“应该快要下了。” “那我们叫谢大人他们进来?”叶雨竹想要站起身,走到前面喊外面的几人进来。 此时马车突然停下来,谢静的声音冰冷地传到里面:“别出来,有人!” 竹林的深处隐匿着一群穿着黑衣服、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每人手上执着一把白得发光的刀。 秋莹听到谢静的话,立马拉过叶雨竹,挡在自己的身后。 “有人来了……” 第9章 怎么会是他? “谁来了?”叶雨竹有些害怕地抓住秋莹的衣服,偷偷掀起马车上的帘子望出去。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沙子也随风飘舞。 竹林里寂静得有些恐怖,前方就如同一双黑眸在注视着几人,似是要吞噬所有人一般。 刹那间,竹林两旁的人倾巢而出,黑色面罩之下那一双双眼睛透露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谢笙拔出配剑,利落地跳下马,轻身跳到马车的周围,与谢凌和谢静围成三角关系保护着车上的人。 “你们是谁?”谢凌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把叶雨竹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谢笙:“不可能!”话音刚落,他弯身,执住剑柄,剑端直直地朝向黑衣人们刺去。 【瓜瓜!】 【有没有办法知道那群黑衣人的信息!】叶雨竹着急地呼唤着系统。 瓜瓜扫描了一下在场的人,语气失望道:【看不到脸,没办法得到人物信息和瓜】 知道结果之后,叶雨竹看了一眼秋莹,再透过帘子看向外面的场景,谢笙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她往前面轻轻地推一下秋莹,“去帮谢大人,我自己可以。”她语气着急地让秋莹赶紧出去,眼神注意到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的样子。 秋莹观察黑衣人们的招式,看起来武功都不是最厉害的,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人海策略,待他们力气都耗尽时,那时便是最容易得逞的时机。 “那小姐小心。”秋莹话音刚落,剑鞘挡住即将要落下来的大刀,她用力一推,脚下一踢,一把掀起马车门外的帘子,挡住正要杀进来的黑衣人。 谢笙手紧紧地握住佩剑,抬起手径直地挡住黑衣人的大刀,抬起脚往他的胸部踢过去,黑衣人的背部狠狠地砸到竹子上面。 其余黑衣人见状,对着另外几人下手更加狠厉。 趁着四人分身乏术之时,一直藏在竹林最深处的面具黑衣人,手上执着鞭子,腾空而来,他一鞭子甩开了秋莹,安稳地落在马车前面。 叶雨竹感觉到马车在晃动,连忙扶住窗框稳住身形。 秋莹吐出一口血,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马车,“小姐!” 帘子再次掀起,见到那人双眼的那一刻,叶雨竹瘫坐在马车上,眼神难以置信和震惊地看向他,“怎么会是你?” 谢笙一边执剑刺向黑衣人,一边看着马车的动静。那个人的身影太快,等他掀起帘子的时候,他才醒悟般冲向马车。 那人欲伸手进去拉出叶雨竹时,谢静朝着那人的方向扔出佩剑。 叶京感受到后方的危险,一个转身,鞭子打掉了谢静的佩剑。 谢笙紧随其后,叶京瞟了叶雨竹一眼,然后用力一踏腾空跳跃到马车谢笙前方。 “你是谁?”谢笙目光凌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手上的剑越发抓紧。 所有黑衣人都退到叶京的身后,他瞟了一下此次派出的人,伤的伤,残的残,无奈地自嘲:“看来她又没给我留下什么好人了。” “下一次,叶雨竹的命就在我手里了。”叶京警告一番众人。 “撤退!”他镇定地喊了一声,后退地往竹林的深处退去,渐渐地消失在前方。 谢笙疑惑地看向他,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叶雨竹掀开车帘,跳下车,目光担忧地看着几人,“有没有哪里伤到?”她跑到秋莹身边,扶起她,担忧地拿出帕子擦拭她嘴角的血迹。 她瞧向谢笙的左手,在马车里面拿出手帕,急匆匆地跑他身旁,安静地替他绑住伤口。 不知是什么时候被砍伤的,血都沾染了袖子。 谢笙垂眸,双唇紧闭着。 “对不起啊……是不是我连累你们了?”叶雨竹眨巴着双眸,目光可怜兮兮的。 谢笙摇摇头,“不要担心。”他转过头望向前往清水村的道路。 寂静无声,似是充满了危险。 谢凌仔仔细细地回想了刚刚打斗的场面,这些人的招数,不像是专门练功夫,更像是刚入门没多久的。 “少爷,需要传书给清水村那边的人吗?”谢凌眉头紧皱着,只怕这一路上都不会很安宁。 他摆摆手,“不用,原本计划今晚能到。现在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发。”谢笙冷静地安排好事情,自己扶着手臂走到马的旁边,想要翻身上马。 叶雨竹小跑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有些不解道:“你都伤了手,还骑什么马?还真当自己是十八铜人,刀枪不入吗?” “不用了,我可以。”他甩开叶雨竹的手,逞强地翻身上马,声音冷冷淡淡的:“你保护好你自己,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谢凌,我们继续出发。” 叶雨竹被他甩开手的行为有些不满,她白了他一眼,无语地回到马车里面,自己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一旁。 【刚刚那个人是叶京吗?他的眼睛,很像哥哥。】她闭上双眸,沉静地思考着。 她可以认错很多人,但唯独不会认错叶京。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叶雨竹想起自己都到游戏里面好几天了,不知道现实中的叶京在干什么呢? …… “叶京的数据出了问题,他在试图逃脱剧情对他的影响。”一位穿着白大褂,梳着高马尾的女人朝着会议室里面坐着的女生报告。 女生挥了挥手,不在意道:“那就加大药的剂量,让他挑不出什么事。” “加大剂量可能会出事的!”白大褂的女人驳斥道,她不同意这种做法。 女生目光淡漠地转过身看向她,语气冷淡:“哦,我要的只是实验数据。” “你能做就做,不能做就退出。”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两个满是肌肉的保镖站在门外,作出‘请’的姿势。 白大褂女人无奈地叹叹气,认命般拿起桌面上的资料,临出门前,转过头语重心长道:“你今日所做的事情,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女生转过身,拿起手中的遥控器,打开了屏幕,只见到屏幕上出现叶雨竹的身影。 “你好,请问有人吗?”五人来到一家农户的家门前。 叶雨竹上前敲了敲屋门,没一会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啊?” 他拉开门,迅速地扫视了门外站着的一群人。 “你们是谁?”声音一出,几人有些惊讶,男人的样子,女人的声音? 眼前的人浓眉大眼,胡子拉碴的,衣服破破旧旧的,小麦色的手臂上仔细看能发现几条刀疤的痕迹。 谢笙打量了男子一遍,径直走到叶雨竹前面挡住她,略带抱歉的语气:“我们走错路了,想问问清水村怎么走?” “哦?去清水村啊?”男子邪魅一笑,“去清水村还要很久,你们不介意可以先进来休息。” 谢笙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们问完路就要走了。” 【路人甲——小贼,擅毒,耳听八方】 “既然如此,那就……” “别怪我狠心了!”男人话音未落,朝着五人吹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谢笙未反应过来,鼻子不小心吸入了一些粉末,刹那间便倒在地上。 【瓜瓜……你咋不早说……】叶雨竹同样来不及闭气,一瞬间手软脚软地昏倒在地上。 谢凌用力地喊出最后一句话:“闭……气……” 第10章 狗仔队初立 谢静和秋莹站得靠后,吸入的粉末不多,两人相视一眼,靠着最后的意识使用轻功,分开两条路连忙离开此地。 男子见此,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在门的后面拿出几根粗壮的绳子,干净利落地绑好昏倒的三人,一把扛起谢笙朝着屋内走去。 过了好一会,男子又走了出来,在马车上搜刮了一番,最后把水袋和包裹中的钱财都掏了出来,表情愉悦地将东西搬进去。 叶雨竹身处一片混沌当中,模糊间,眼前似乎出现叶京的身影,看见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住,表情没有一丝血色,她想伸出手触碰叶京,但好像听见谢笙和谢凌的声音。 “叶雨竹!醒醒!” “叶三小姐!” 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眸无力地睁开一丝缝隙,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嗯?谢大人?谢凌?你们怎么?”待眼前景物澄明时,她才发现大家都被绳子绑住。 谢笙懊恼,“抱歉,是我疏忽了。” “我们先想办法离开。” 他扫视一眼屋子内,屋顶布满蜘蛛丝,窗户看起来年久失修的样子,只剩下一层窗户纸。窗户前面摆着一张满是灰尘的桌子,桌子上方还有用来供祭的神牌和酒杯。地上则是到处散落着一堆堆枯草,他的右手边就是半掩着的门。 谢笙摇动一下椅子,能够听见木头之间衔接不稳的声音。 他双手用力地往两边扯开,手上渐渐地被捆出红色的印子。 “谢笙,我有办法。”叶雨竹让她看过去桌子上面的酒杯。 她笑嘻嘻的看向谢凌,谢凌感觉她的笑容有些许恐怖,不自主地往后靠。 “怕啥呢,我是让你想办法拿到酒杯。” 谢凌:“好说,我来拿。” 他用内力推了自己一把,使得他能够弯曲着站起,连人带着椅子跳到桌子旁。 手脚都被捆住,谢凌只能睁开双唇,含起酒杯。头用力地往下面甩,杯子重重地砸到桌面,第一次杯子并没有碎掉,他又砸了好几次,最后杯子才碎成几瓣。 他挑最大的一块含起,又跳回到谢笙跟前。 谢笙在砸杯子的时候早已转过身,碎片稳稳地落到他手中。 他反过手,用劲割开绳子。 叶雨竹一边等他,一边仔细地留意外面的情况。 “有人来了!”叶雨竹提醒着两人。 谢笙和谢凌已把绳子割开,两人迅速地藏在门的旁边,叶雨竹波澜不惊地坐在中央。 “弟弟,我跟你讲,那三个人非富即贵,抢了他们的财物,可以够大院里面的人生活好久。”路人甲喋喋不休,高兴地与弟弟阐述着从叶雨竹他们马车上搜刮下来的财物。 路人乙来到关着三人的门外,担忧地看向哥哥,“你确定都绑好了?” “都绑好了,趁他们还没醒,我把他们重新扔出去,然后我们就回去大院找奶奶们。” 路人甲毫无防备地打开门,叶雨竹对着他微微一笑,“哈喽呀!” “别动!”谢笙反手抓住路人甲,手上执着刚刚的酒杯碎片,抵在他的脖子上。 谢凌走到叶雨竹身后,蹲下身替她松绑。 三人抵着路人甲往前走,路人乙不断地往后退,“你们放开我哥。” 路人甲呵斥他:“不用管我,你快走。” “呵,想走?”谢凌翻身上前挟持住路人乙,顺手拿的绳子想要捆到他身上。 路人乙想要抵挡时,谢凌早就绕到他身后,感觉到膝盖后方的疼痛,他双腿直直地跪落在地上。 瓜瓜:【路人乙,过目不忘,珍惜感情,最爱哥哥和大院的人】 叶雨竹站在谢笙身边,审视着被捆起来的两人。一个长着男相女声,比较粗壮;一个女相男声,外貌看起来是个精明的人。 瓜瓜:【雨竹小姐,有瓜来啦!】 【是谁的瓜?给我看看。】 瓜瓜将新瓜传输到叶雨竹的脑海之中,【路人甲和路人乙非亲兄弟,两人是重组家庭被抛弃的孩子。如今在清水村大门外的一所“大院”里面与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一起生活,因为清水村出了问题,导致两人无法养活自己,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劫富济贫。】 谢笙:“谢凌,传书清水村县衙办事处,派人过来。” 路人乙倏忽抬头,目光震惊盯着谢笙,“你们是什么人?与清水村有何关系?” 叶雨竹蹲下身子,与路人乙平视着,清脆的声音从喉中发出,“路人乙,清水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无法养活自己?”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看向叶雨竹,疑惑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发生何事?谢大人能够帮你们。”叶雨竹转头朝着谢笙眨了眨眼,谢笙对兄弟俩点了点头。 路人乙别扭地侧过头,“清水村,快要没了。” 一句话震惊当场的三人,谢凌揪起路人乙,“你在瞎说什么?清水村怎么可能会没?他在那怎么可能管不住清水村!” 谢笙:“谢凌,放开他,先问清楚。” 他松开揪住路人乙的手,任由他瘫坐在地上。 路人甲语气中满是失落,缓缓地从头到尾阐述事情。 “半个月前,清水村最中心的水源头,不知为何,散发着阵阵恶臭。然后村里所有百姓的用水都莫名地出现问题,在井里面舀起的水,都出现了虫子。” “想要借雨水来支撑我们的生活,但奈何今年的雨季还没来,清水村里面现在谁家有水,那群富绅就去谁家抢走所有的水。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抢你们车上的水。至于钱财……是我们贪心了。” 听完兄弟二人的解释,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叶雨竹再打量一下面前跪着的兄弟二人,转过身朝向谢笙。 “谢大人,他们需要押回去九公堂吗?” 路人乙听到九公堂三个字时,内心浮上绝望,传说中的九公堂,东城大陆内最厉害的审案公堂。而谢氏父子,更是整个东城大陆敬佩的人,眼前威风凛凛、面容冷峻的男子,应该就是谢家剩下的唯一血脉——谢笙。 他的腿瞬间软了,他刚才居然打劫谢笙的马车,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谢笙瞄了一眼路人乙的反应,淡淡回答叶雨竹:“不用。” 她深呼吸,将自己的请求道出,“我可以要他们两个吗?我想,雨阁会很需要他们两个,同样。清水村的事情也得需要他们帮助。” “嗯,可以。” 叶雨竹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发自肺腑地笑起来,眼睛也弯了,就好比新升起的月亮一般弯弯的,她语气中掩饰不住地高兴:“谢谢大人!” 她再次朝着路人甲和路人乙蹲下,“你们两个愿意跟着我吗?我能给你们提供食宿,还有月钱,你们可愿意?” 路人甲瞧了瞧弟弟的神色,语气弱弱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一开始这样对你们,那我听我弟弟的。” “我介意,所以第一个月的月钱我得扣掉。”叶雨竹毫不留情的拒绝。 她将眼神移到路人乙身上,“你呢?可否愿意?” 路人乙不知能否相信叶雨竹,只见眼前女子目光闪烁着,眉梢弯弯,嘴角挂着笑容的样子,“和阿娘小时候说的人贩子好像。” 他轻轻点头,食物和住宿已经让他无法拒绝,更何况还有月钱。 叶雨竹挺直身,拍拍他们的肩膀,眼里满是笑意,“放心,我不会拐走你俩的。路人甲、路人乙!”她大声地喊着他们的名字,“以后,你们就是我雨阁的特殊小队啦!” “特殊小队?”谢笙疑惑地询问。 她回眸,“专门打听‘情报’的狗仔队!” 第11章 水井,秘密浮现 “狗仔队?”兄弟二人不理解这个意思,两人傻乎乎地挠挠头。 叶雨竹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跳过了这个话题。 “少爷,秋莹和谢静还没有回来,你和雨竹小姐在此处休整一番,我外出寻她们?”谢凌瞧着两兄弟都被纳入叶雨竹的门下,担忧着谢静的行踪,恨不得立刻去找她。 谢笙点了点头,“路上小心,我们在这等你们。” “首领,我先带你们去休息。”路人甲指了指那边的房子,与刚才关押他们的地方完全不同。 叶雨竹听到称呼,她有些愣住。 首领? 感觉有点像土匪窝。 她赶紧摆摆手,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挑了挑眉,傲娇地叉着腰,弯下身,“不要叫我首领,太像土匪窝了。你们要记住,我们是狗仔队,得隐秘行事,所以得想个低调些的称呼。” 她沉思好久,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就叫我狗仔队头头!” 谢笙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他没有注意到那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他这是什么反应嘛?】她瘪瘪嘴,没有人夸奖她取的名字好听吗? 【瓜瓜你觉得呢?】 瓜瓜又被q到,【好听,和我的名字一样地随便呢。】 路人甲和路人乙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呵呵……” “进去休息吧,天快要黑了。”谢笙打破了叶雨竹沉浸在取名字的快乐之中,让她赶紧进来。 “好嘞!”她快步跑向谢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进到屋内闭目养神。 深夜,周围一片寂静,独有一家农户里面亮起火光。 谢凌与秋莹两人用着轻功回到了农户里,他敲了敲门,便与秋莹走了进去。 “小姐!”秋莹见到叶雨竹,激动地走到她身边。“幸好你没事。” 她想起什么,瞪了那边的路人甲一眼。他感受到秋莹的目光,悄悄地躲到了弟弟的身后。 谢笙扫视了屋内的几人,询问道:“谢静呢?” 谢凌上前,双手作揖,“少爷,谢静先一步前往清水村了。” “为何不听吩咐独自前往?”谢笙的语气忽然凌厉。 谢凌硬着头皮继续道:“谢静的哥哥,在清水村。” 谢静的哥哥……他想起了一些事情,瞳孔骤然一缩,“谢凌,跟我到外面。” 待两人离去后,叶雨竹起身向秋莹介绍旁边站着的兄弟俩。 “秋莹,接下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你能帮我吗?”叶雨竹目光柔和地面对着她。 秋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小姐要让我做什么?” 她微微一笑,“我想重整雨阁,把它变成整个东城大陆,乃至东城大陆以外,最厉害的情报机构。”眼神中逐渐浮现一抹野心。 瓜瓜的功能,考研时学过的知识,日常爱八卦的性格,她不允许只是自己吃到瓜而无法分享。 因此,她到东城大陆的第一天,得知雨阁就是东城大陆传说中的情报机构,有一抹野心慢慢膨大起来。 “路人甲,你能离开路人乙吗?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单独去办。”叶雨竹的杏眼眨巴地瞧着路人甲。 他看了一眼路人乙的眼神,而后才敢从路人乙身后走出,声音坚定道:“我能,请头头吩咐。” “你去清云村,在清云村最大的水源头附近埋伏着。若有行踪奇怪之人,请及时回来告知我。记住,隐秘行事,切勿让他人知晓此事。” “是!头头!”路人甲笑容憨态可掬,他第一次有被人需要的感觉。他眼神骄傲地看向路人乙,路人乙轻轻地拍拍兄长的肩部,鼓励着他。 叶雨竹:“秋莹,你回清风村,将雨阁最近收到的各种情报分门别类。谨记,勿让爹娘知道你的行踪。” 秋莹不解,“小姐,但老爷是派我来保护你的。” “秋莹,你是我目前最信任的人。清水村有些情报应该放在雨阁,你分门别类时若找到相关的线索,务必传书告知我。否则,我那时才会是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秋莹不再言语,默默地接受了叶雨竹的安排。 翌日,秋莹和路人甲按照吩咐,天微亮时,便启程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谢笙借了路人乙的麻灰色粗布衣服换上,头发简简单单地束起来,佩剑交给了谢凌,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暗器藏在衣袖里面。 叶雨竹则是与秋莹互相调换了包袱,头发梳成丱(guàn)发,发髻两边上还挽着两条绿色的丝带,衣服换成了稍微简约、槐花黄绿色的对襟襦裙。 谢凌骑着马,路人乙在马车上面,两人按照谢笙和叶雨竹的吩咐,先进去清水村了解一番。 日上正午,“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叶雨竹拎起包袱,跟着谢笙的步伐,踏着唯一一条通往清水村的小路上行走着。 竹子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两人身后,清水村的村门越发接近,周围路上的行人逐渐密集。 但是,行人的脸色如同干枯蜡黄,踏入村门的那一刻,只见到街道上多数人都拄着拐杖,每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着。 谢笙拉了拉叶雨竹的手臂,“别离我太远。”他目光锐利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小心翼翼地牵着叶雨竹的手腕,朝着清水村的水源中心走去。 “大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越靠近水源中心,一股臭鸡蛋味扑面而来。 叶雨竹忍不住捂住鼻子。 谢笙停下来,“你的帕子呢?” “嗯?在这。”她拿出帕子递给谢笙。 他熟练地将帕子折成三层,然后还给叶雨竹,“系上。” 她闭着气,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折好的帕子系到鼻子上。 谢笙:“还闻到吗?” 她摇了摇头,紧跟着谢笙继续往水源中心走去。越发靠近的时候,帕子也遮挡不住的味道。 水源中心围着一群人,待到靠近时才看清,是谢静和谢凌等人。谢笙走过去,朝着谢凌问了一句:“有何发现?” 谢凌在他旁侧小声道:“底下有人,需要打捞。”水源中心其实是一口井,但这口井连接了清水村其他的井源和通往清城村的水流。 “有办法打捞吗?” 谢凌摇摇头,“有,谢静待会可以下去。” 他望向谢静,只见她用力地扯了一下绑在身上的绳子,一切准备无误后,她朝着谢凌点了点头。 “谢静,你只需拿着绳子绑好底下的人,一切以你安全为上。”谢笙担忧地嘱咐道。 “阿静,小心。”叶雨竹在一旁担心地看着。 谢静来到水源中心,攀援着水井的壁部,全神贯注地往水井深处去。 慢慢地,水面触手可碰,她拿起火折子吹亮,一小片光芒照清楚眼前的情况。 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露出表面的部分,有好些虫子还在蠕动着。 她掏出腰间准备好的绳子,确定好尸体的位置后,扔掉火折子,闭气迅速地沉入水中。 游到附近,她立马将绳子绕好,干净利落地打好绳结。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三长两短的节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绳子。 上方的谢凌感受到绳子的扯动,“拉人!”靠近他这边的人听到口令立刻往后面拉着绳子,谢静慢慢地远离水面。 她爬出井口,谢凌朝着她泼了一桶干净的水,然后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披上。 谢静止住谢凌的动作,想要朝着谢笙回禀在水下所见的东西。 谢笙摆手,“你先回去九公堂换身衣物,安全重要。” “是,大人!”谢凌扶起谢静,吩咐手下的人将谢静送回去九公堂。 谢静离开后,水井里面的东西也逐渐浮出水面。 待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叶雨竹不由得吓得后退了几步。 “是人……” 一个被泡发的人…… 第12章 调查,揽月楼 阳光正刺眼,竹子叶随风摇曳,斑驳地树影落在地面上,空气中一股似有似无的竹子清香慢慢被臭鸡蛋味所掩藏着。 叶雨竹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挪动步子靠近刚刚打捞上来的尸体。 她内心害怕地慢慢滑动着鞋子,抿了抿双唇,在衙役们的身后悄悄探出头。 【瓜瓜,快!】 瓜瓜听到吩咐立刻扫描浮尸的脸,【抱歉宿主,无法获取人物信息】 她往后面连忙退了几步,神色着急地看着忙碌着的衙役们,【怎么获取不了?】 【可能是因为被泡发的原因,难以辨认出死者原本的面容】 【除非……】瓜瓜将话题一转,【除非能够有她的画像】 画像吗? 【扫描画像也能获取人物信息吗?】 瓜瓜:【按道理是可以的。】 叶雨竹不禁蹙了下眉。 一旁的谢笙迈着步子走向那边,蹲下身,看见死者时眸中微颤,双手拎起那张草席,缓缓地盖在死者的脸上,“请安息。” “谢凌,先将尸体抬回去九公堂,请谢静好好检验一番。”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吩咐着接下来的事情,“谢动在哪?” 谢凌:“他在揽月楼。” 揽月楼? 谢笙:“什么地方?” “青楼。” 传说中,揽月楼只允许达官贵人出入,楼内的姑娘不仅熟悉琴棋书画,还精通四书五经。据说楼内的绮丽姑娘更是一绝,十指纤细,肤如凝脂,雪白中似乎透着粉红,轻启朱唇,语笑若嫣然,特别是她的那双如黑曜石般双眼,更是令人心神向往。 整个东城大陆的人,都梦寐着见上一见这位绮丽姑娘。 但揽月楼每日分上下两次供十位客人入内,回问题,题对多者,得令牌,凭令牌可入内一天,却也未必能见上这位绮丽姑娘。 按着谢凌所指说的路线,谢笙和叶雨竹两人穿过两条街道,看到卖糖葫芦的小贩之后,朝着他的左手边继续直走,在第一个路口左转便可看见揽月楼。 揽月楼内,陈妈妈轻轻挥舞着她手中的扇子,双眸扫视一遍在旁站着的姑娘们,从这走到那,一步步地挑着姑娘们不合适的地方。 “你,换个发髻,这个略显老气横秋。” 穿粉色衣裙的姑娘微微俯身,轻声细语:“是,陈妈妈。” 她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排头那边,脸上的笑容那是止不下来,眼睛闪烁着精明和愉悦,“哎哟,我的绮丽姑娘怎么这么美呢,果然是我们揽月楼的活字招牌呀!” 绮丽浮上一抹假笑,轻声地应和她:“不敢当陈妈妈的夸奖。” 陈妈妈:“好了好了,姑娘们都准备准备,申时开始迎贵人。” 姑娘们:“是,陈妈妈。” …… “大人,你确定要与他们比试吗?”叶雨竹指了指揽月楼设立比试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 谢笙尴尬地咳了咳,“应该能胜。” 既然如此,“那大人我举手示意啦!”叶雨竹眉梢吊上喜悦之色,蹦蹦跳跳地举起右手,“这也要比试。” 揽月楼的小厮抬眸,瞧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也遮挡不住那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的男子。旁的小厮立马走下前,围观的人群自然让出一条道,小厮伸手,将谢笙和叶雨竹迎上台。 小厮敲敲锣鼓,朝着人群大喊了一句:“还有人想要上台来比试的吗?” 他的话说了两遍,人群中看热闹的人默默地闭上自己的嘴巴。 “感谢十位贵人的参与,比试的第一轮是诗句抢答,机会只有三次。各位贵人请听题,第一题: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叶雨竹眼珠子一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被自己的答案逗笑了,忍不住头偷偷笑了笑。 谢笙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侧眸看向叶雨竹那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摇摇头。 他拿起绑着红绸的棒子,朝着锣轻轻地敲一下。 “瘦马恋秋草,征人思故乡。”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叶雨竹接过谢笙手上的棒子,用最快地速度抢答了这一题。 “边头能走马,猨臂李将军。”最靠右一位蒙着面纱的白衣男子取得诗句抢答的最后一个机会。 叶雨竹好奇地探出头,想要看看那人的样子。谢笙拉拉她的袖子,出声阻止:“先坐好。” 她回过头,发现谢笙脸上出现一抹不自觉的红晕,微微靠近他,“大人你脸怎么这么红?” 谢笙侧头不看向她,声音结巴道:“没……没红,可能……有点热。” 叶雨竹好奇地嘴角上扬,眼神瞧了瞧围观的人群,忍不住轻笑,“大人不会是社恐吧?” “社恐作何解释?”他转过来注视着她。 叶雨竹装作很高深莫测的样子解释,“社恐指的是害怕去人多之地,人多就会害羞的人。” 他的眸光亮了亮,似乎觉得叶雨竹说得全对,但又不好意思承认,他扯了扯袖子,故意端正坐姿,努力地抬起头直面人群。 “我才没有。”他眼神左右闪烁,愣是不敢看向叶雨竹。 她笑了笑,坐正身体,等着小厮们的最后一道题目。 不多时,揽月楼内走出一位身材肥美,皮肤白皙的女人,她手上的扇子被她不停转动,眼睛瞧到谢笙的时候蓦然发光般亮了亮。 “陈妈妈。”小厮们识趣地退到一旁。 被人称为陈妈妈的女子,挥一下扇子,房内的小厮便搬出一张椅子给她。 陈妈妈瞧瞧围观的人群,再扫视一遍比试的人,嘴角遮不住的笑容。 “各位贵人,请听最后一题,揽月楼的陈妈妈最爱吃何种食物?” “最爱吃何种食物?”谢笙的脑海里不断地想着该题的解答方式。 叶雨竹歪歪头,脸上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瓜瓜,扫一扫】 【是的,雨竹小姐!】 滴一声,扫描成功,【哦?瓜瓜你还可以有扫描成功的声音?】 瓜瓜:【瓜瓜还有很多待开发的功能,雨竹小姐努力点,我们就能共创辉煌未来!】 努力地假笑一下附和系统,其实她还是更希望能够稍微躺平一会儿。 【陈宝娟,揽月楼的妈妈,专门监管楼内的姑娘们,最爱钱,有钱能够让她做任何事情,最爱吃的食物是榴莲和臭豆腐。】 收集到想要的信息之后,叶雨竹朝向锣敲了一敲,神色得意般望向陈妈妈。 陈妈妈没想到是一个女孩子敲响的锣,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禁地打量着她。她挥下手,让小厮上前听取答案。 叶雨竹低声报上答案,小厮得知答案疑惑地瞟了她一眼,紧接着不紧不慢地走到陈妈妈身边,再她的耳旁悄悄地说出她的答案。 陈妈妈原本还在嬉皮笑脸,但听到小厮说出的答案时,看向叶雨竹的目光闪过一丝震惊。 她挂上奉承般的笑容,起身来到叶雨竹和谢笙前面,微微行了个礼,“两位贵人请跟我来。” 两人齐齐点头,站起身随着陈妈妈先一步进入楼内。 小厮敲响锣,“恭喜白衣公子、紫衣公子赢得进入揽月楼的机会,这是令牌,请妥善保管。”他将两个写着揽月二字的令牌递给两人,转身朝向看热闹的群众双手作揖,“今日揽月楼客源已满,请各位贵人他日再来。”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街道也随之逐渐冷清下来。 白衣公子淡淡地抿一口茶水,按着小厮们的指引迈步走进揽月楼。 第13章 传闻中的绮丽姑娘 揽月楼中央留着一大片空地,正前方是绮丽姑娘休息的地方,陈妈妈进来时向谢笙和叶雨竹提及一下。而在左右两侧,均是各位姑娘接待客人之地,每一间雅阁都有其独特的名字。 陈妈妈领着两人走向二楼右侧一间名为夹竹桃的房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叶雨竹微笑点头,“谢谢陈妈妈。”她背对着谢笙,走近一步,将钱袋子放到陈妈妈手上。 陈妈妈眸光一亮,“不用谢,我先行一步,还有其他贵人需要招待。”她绕过两人,步伐匆忙地下楼。 谢笙目光探究地注视着叶雨竹,“你和她说什么了?” 她调皮地双手背过身,“你猜。” 叶雨竹想了想,有钱能使鬼拖磨,陈妈妈喜爱银钱,叶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样既可以让陈妈妈听命于人,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要找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谢大人,你还不进去吗?”叶雨竹薄唇轻启,看向思绪不知飘向何处的谢笙。 他不知在想什么,嘴角下垂,目光是期待的、更是担忧的。 好半响儿,她不确定地再问一遍:“大人,我们,要进去吗?” 手渐渐缩成拳头,坚定道:“进!”他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后,抬手敲敲门。 只听见里面传来低沉黏糊的男声:“谁啊!不是说别打扰我吗?” 谢笙用力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位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他一脸阴沉地走过去。 男子双颊通红看向来人,嘴上还不停地说着话,“你这个样子,和那个讨厌鬼谢笙好像啊,哈哈哈。” “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来啊来啊!”谢动起身,摇摇欲坠地拉着谢笙,举起酒壶不断地往他嘴角送。 谢笙眼神幽暗地抢过他手里的酒壶,用力地扔在地上,脸色不悦,“别喝了,我们回家。” 谢动看见摔成碎片的酒壶,胸口浮上怒气,一手揪住谢笙的衣服,咬牙切齿:“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再说!” “谢动!”他语气隐忍地喊了醉酒的人。 “我找到绮丽了。”谢笙瞳孔微微一颤,想起今日见到那具女尸时所看见的东西,能否确认她的身份,就靠谢动了。 谢动自嘲地笑了笑,“她不就在所谓的揽月楼里面接客吗?你只要有钱,就能见她。”说完,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一封信,断绝了两人所有的情谊。日日在这揽月楼里,喝酒麻痹自我,只希望能得她心疼那么一刻。可是,她一眼都未曾瞧过他。 谢笙紧握住双手,头撇过去一旁看向窗外的景色。 云朵是那般洁白纯净,蓝天依旧使人心情愉悦。但,那人再也无法见到这样最普通的景色了。 他薄唇轻启:“绮丽,她死了。” 她死了。 死了。 谢动怒气冲冲地转身直冲谢笙而去,他就这么站着,任由谢动的拳头一次次落在他脸上,“我不准你胡说她!” 谢动最爱绮丽,他不允许任何人瞎造谣她,包括谢笙。 叶雨竹着急跑上前想要扯开谢动,急切地喊着:“你们干嘛啊!别打架啊!” “谢大人你还手啊!傻着被打吗!”她用最大的力气扯着谢动的袖子。 谢动反手甩开她,人重重地往地上摔去,脑袋不小心磕到在一旁的花架子。她捂着头,眼睛因疼痛而紧闭着,嘴角不断地抽搐着。 谢笙握住即将落下的拳头,翻身将谢动擒住,目光带着凶狠,朝着谢动的身体锤了好几拳头,“你打我可以!你打她干什么!” “哎呀!你们三位贵人这是在弄什么嘛?”陈妈妈听见上面的争执声,叫了两位小厮急急忙忙跑上二楼,走近就看到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快拉开他俩。”陈妈妈拿着扇子指着两人,小厮们快步上前,一人抱住一个扯开两人。 她扭动着身子到叶雨竹身边,伸手扶起她,“还好吗?” 叶雨竹微微颔首,声音有些可怜,“陈妈妈,能否麻烦你派人送我们回去?” 陈妈妈看着那边两个被抱住的人不忿地看着对方,无奈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打架就打架,推搡姑娘作甚?”陈妈妈幽怨的眼神徘徊在两人身上。 叶雨竹拿出自己的钱袋,执起陈妈妈的手,将钱袋安稳地放在她手中,“那就拜托陈妈妈了,今日之事,也请勿传出。” 看到钱袋子,陈妈妈目光一闪,脸上逐渐绽开笑颜,“多谢姑娘。”随后她吩咐小厮们,“带着三位贵人从后门离去。” “是,陈妈妈。” 两人互相吹鼻子瞪眼,小厮们尽量将他们分开,跟着陈妈妈来到一楼中央,朝着右侧角落那边的门走去。 “白衣公子有请。” 叶雨竹听见小厮的话,不禁抬眸往那边瞧了瞧。 【叶京?怎么是他?】她愣神地看向他。 叶京感受到叶雨竹的目光,朝着她微微一笑。 陈妈妈靠到她身边,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还不走吗?看上那位公子了?” 她摇摇头,转过身赶紧追上谢笙他们。 叶京转身跟着小厮的指路欲走上二楼时,一楼中央响起悦耳的歌声。 小厮停下步伐往那边看了一下,随后笑容满面地向着叶京道:“恭喜贵人,绮丽姑娘求见。” 他重新走下楼梯,漫步到中央 绮丽姑娘从二楼抱着琵琶一跃而下,一袭白衣在空中随风起舞。那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眉心一点朱砂,面纱之下是那清冷秀丽的容颜。 纤纤指尖触碰着琵琶的琴弦,那悦耳的琵琶声萦绕在整个揽月楼。 一曲毕,二楼迎下一条粉色布绸,绮丽姑娘抓住布绸,小巧的脚丫轻轻踏地,双眉含笑地‘飞’回二楼。 “贵人,从这登上二楼,便是绮丽姑娘的房间了。” 叶京轻声嗯了一下,踏着阶梯一步步地往她的房间走去。 陈妈妈趁机从旁边走出来,奇怪地瞧着叶京的背影,“绮丽这丫头平时不是不接客吗?而且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东西?” 奇了怪了。 陈妈妈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往其他地方走去巡视。 叶京走上二楼,看到门前挂着的牌子-绮丽-。他小心地敲敲门,一道清脆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他推开门,又转身关上门。熟悉地迈向桌子那坐下斟茶,他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满足地感受着茶的香味。 “你来做什么?”绮丽漫不经心地翘着腿,挥着手中的扇子。 叶京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深不可测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薄唇轻动:“叶绮丽,那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第14章 死者身份 叶绮丽手中扇子停止了转动,抬眸淡漠地瞅向对面的叶京,冷笑着:“哥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并非如此,蛊毒的事情我允许你做,但其余伤害人的事,你需如实相告,我才好帮你。” 她放下扇子,右手举起揉了揉眉心,“你放心,我只会做我需要的事情,其他事情我不多插手。” “但……叶雨竹必须要除掉。”她眸光掠过一缕狠厉。 叶京浅笑地端起茶水,轻轻吹了吹,小口抿掉最后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清水村这边,蛊毒需要另想办法,你想好了吗?” 她往身后挽一缕青丝到胸前,若有若无地理着青丝,神情无所谓般,“嗯,不然,我也不会借用这揽月楼所谓头牌的称号啊。”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叶京低眉轻笑,起身想要离开,“有需要传书找我。” “等等,还真有。”叶绮丽喊住要开门的叶京,挥挥手示意他走过来,她站起身,在叶京的耳边嘱咐了几句。 “哥,清云村,就拜托你了。” 叶京‘嗯’了一声,目光亲和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便拉开房门,迈步走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绮丽目光瞬间转冷,声音冷漠道:“来人。” 霎那间,门外进来两位黑衣人,双手作揖恭敬地低着身子,“小姐请吩咐。” “明日清晨,以绮丽姑娘的名义,在每条街道开设赈灾摊位,粥、包子、茶水需均备上,确保清水村所有百姓都能拿到。”叶绮丽将事情安排后,挥挥手让黑衣人们离开,独自一人若有所思地躺在塌上。 清水村的水源受损,导致清城村和清水村无法大范围投毒。 她闭上双眼,不踏实地渐渐睡着。 街道随着揽月楼人群的散开渐渐变得冷清,从揽月楼后门出来的马车独自驶向两条街道之外的九公堂。 小厮们一路上押着谢笙和谢动,千辛万苦才将两人送到九公堂的前门。清水村的九公堂,比起清风村,规模要相对于比较小一些,但是门外的两只石狮子矗立着。 踏进九公堂往左边的长廊走一至尽头右转,推开门便能进入堂内休憩之地。 谢凌在大厅瞧见三人归来,急急忙忙地跑向前,神色凝重道:“少爷,死者身份已经知道了。” 谢笙和叶雨竹相互对视一眼,他将眼神落到还在生气的谢动身上,吩咐谢凌:“带他去换身衣服清醒一下,然后带去谢静那边。” “是,少爷!” 谢动跟着谢静往九公堂的右侧走去,叶雨竹和谢笙留在原地。 她叹了叹气,试探道:“死者,是不是就是你口中的绮丽姑娘?” 谢笙微微颔首。 叶雨竹:“所以大人才会去揽月楼找他回来。” 谢笙并没有否认。 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朝谢动离开的方向瞧去,眼中闪过一抹同情。 “我们过去吧。”谢笙低眉看了看出神的她。 叶雨竹点点头,朝着左边的小路继续走着,经过铺满荷花的小池,池边栽种着柳树,这个时节,柳树叶如剪刀般,树形优美,随风摇曳。渐渐地,柳树朝着身后退去,穿过长廊,一间隐秘的青色砖瓦镶嵌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门前还有两位身着黑色官服的人站立着,门朝向两人敞开,远远瞧见一个身影在记录些什么。 “大人。”谢静戴着米白色的布遮住口腔和鼻子,瞧见来人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 谢笙摆摆手,让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最后的结果,需要等谢动来确认。 好半响儿,谢动大摇大摆地挥衣袖,目光淡淡地走进里面。 谢笙:“谢静,说一下你的发现。” “是,大人。”谢静走到女尸的身旁,手不自觉颤抖般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草席。 她说话前,眼神意味深长地朝向谢动摇了摇头。 谢动不明所以,还是一副死鱼眼的样子,似乎从未把谢笙在揽月楼时跟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调整好语气之后,薄唇微启:“死者,年十八。死者全身已经出现尸斑,表面肿胀呈黑色,眼球突出,口唇变厚、舌尖挺出,腹部膨隆,根据推测,死亡时间应为本月中旬。在死者的脖子处,能够发现不太明显的红痕。而后脑、前额均有被撞击的痕迹。具体死因是由于后脑的撞击。” “同时,死者的耳朵下垂有一颗明显的黑痣。”谢静说完这句后,转身抬头看向谢动。 谢动听到‘黑痣’二字时,瞳孔骤然一缩,他狐疑地看着谢静和谢笙,发觉他们的眼神都很奇怪。 他苦笑地扫视眼前站着的几个人,故作轻松道:“谢笙,刚才揽月楼的事情我不怪你了,你以后别瞎开这种玩笑话。” 谢静难过地想往前一步,让他过来看绮丽最后一面。 只见谢动默默地往后迈开腿,“我还想起一些事情,我先走了。”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门,摔倒在地上。 “哥!”谢静冲上前,一把拉住谢动。 谢动轻轻地推开谢静,嘴上扬起一抹难看的笑容,“绮丽不就在揽月楼吗?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指着眼前的尸体,不断地摇着头,“阿静,告诉哥哥,你们肯定都在骗我是不是?”他大笑起来,眼眶却逐渐泛红。 他扶着一旁的门,施力想要站起身,却再次摔在地上。 谢笙来到他的跟前,慢慢蹲下与他平视,眼神中满是伤心的情绪,他拍拍谢动的肩膀,声音沙哑道:“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你走开!”他用力地推倒谢笙,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才不是绮丽!就凭一颗痣就认为她是绮丽?谢笙,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谢动爬到谢笙身上,拳手再次不要命地砸向他。 “哥!你冷静!”谢静想要上前拉开两人。 谢笙伸手挡住他要落下来的拳头,侧眸大喊着谢凌:“你还在看什么?快拉起他!” 谢凌听到后,大跨步来到两人之间,拉住谢动,用力地环抱住他,“谢动!你冷静些!” 谢动被拉开后,叶雨竹掏出帕子走到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擦掉他嘴角的血。 她越想越生气,索性气鼓鼓站起身,来到谢动面前,抬起手,“啪”,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你能不能听他们说完啊!我们找你来是想确认死者身份,而不是看你在发疯打人!发疯就到外面去疯,别在这丢人现眼!” 她眼神瞟了一眼谢凌,示意他押着谢动,“你给我过来,认清楚这个人是不是绮丽!” “如若不是,这是我们大家最希望的事情;但如果是,我们就得找出那个害死她的人。” 谢凌伸出脚踢了踢谢动的膝盖后处,让他老实地跪着面对着女尸。 谢动慢慢抬起头,从头到尾扫视着尸体身上的特征。 看到耳垂黑痣的时候,他基本上可以确认,面前躺着的人,就是绮丽。 因为黑痣的附近,还有一道伤疤。 那是儿时他们玩耍的时候,谢动不小心伤到她的。 他痛苦地闭上双眸,眼泪一滴滴从脸颊滑落,落至石板地上。 谢动哽咽道:“身份确认,死者身份为林绮丽。” 第15章 凶手是谁? 谢动双手捂着脸痛哭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谢凌,带他回去。”谢笙站在靠门的位置,吩咐着谢凌。 谢凌一把扛起地上跪着的男子,“走吧。” 两人走后,叶雨竹转身问:“大人,这位绮丽姑娘,是不是就是揽月楼的绮丽姑娘?”她将心中的问题道出,却感觉哪哪好像都不通顺。 谢笙看向一旁挂着泪珠的谢静,无奈地叹气,“谢静,绮丽和揽月楼的绮丽,有何关系?” “这一年来,清水村的九公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用问她,最清楚的人,是我。”谢凌原本就想一直扛着谢动回去,但奈何还没走进步,谢动就闹着要回来,等上其余三人。 谢笙转过身,跟上两人的步伐一起准备走回大厅。路上再次经过小池旁边的柳树小径,柳条随风飘舞着,一支柳条不小心飘到谢动身前,他轻轻地挥开枝条,目光无神地往前面走着。 走至左边长廊时,叶雨竹拉住谢静停下来,双手揪着,问道:“阿静,你能帮我找一副绮丽的画像吗?”她想着瓜瓜能够扫描画像来获取人物信息和瓜,或许可以尝试一下通过这种方法,找出杀害绮丽的凶手。 “画像?”谢静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她微微颔首,“我就是想看看绮丽姑娘原本的容貌可以吗?” 谢静:“可以,我晚些替你寻来。” “谢谢。”她道了句感谢,就老老实实地跟在谢静的身后,但脑海中询问着系统,【瓜瓜,你确定扫描画像就能获取人物信息了吧?】 瓜瓜一直都在看着叶雨竹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她要画像想要做些什么。 【雨竹小姐,画像的相似程度是有一定要求的,所以也有可能扫描失败。】 她不禁低了低眉,抬眸看向前面的四个人,【试一下吧,总比没有任何信息要好。】 走到大门时,她站在左边的衙役前面,微微行了个礼,清脆婉转的声音在喉中辗转,“请问一下,能够帮我传书一封给清风村的雨阁客栈吗?” 衙役双手作揖,恭敬地回禀道:“可以,姑娘写好后可交予我们,我们帮你送至雨阁客栈。” “好的,多谢。”叶雨竹点了点头,拎起裙子迈步进去大厅内。 五人围坐在桌子面前,静待着谢动将事情娓娓道来。 “一年前,我们各自分散在东城大陆六条村子的九公堂,专门负责每条村的案子。那时刚传出谢老爷失踪的消息,清水村的富绅就按耐不住想要造反。我来到的时候,正是闹得最严重的时候。” 说起那段记忆,谢动就无比后悔,如果能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同意林绮丽去求那个人,也不会导致她被困在了揽月楼。 他继续说起:“绮丽了解到闹事的富绅里面,最大的主事人便是揽月楼背后的老板,项坤。她那时给我下了迷药,让我昏睡了一整天。我醒来之后,想要出去找她的时候,只见她从一辆马车上下来。我认得那辆车,就是项坤的车。” 那时的林绮丽与项坤谈好条件,她愿意去揽月楼帮他做事,为他赚钱。但是她有两个条件,一是不再带头反对谢动的事情;二是卖艺不卖身。 项坤出乎意料地答应了林绮丽的条件,而后便是带着村里面的所有富绅都在积极地配合谢动做事。原本这个月下旬,就能彻底地离开揽月楼,回到谢动身边。但是半月前,谢动与林绮丽发生了争执。 “绮丽不知为何,突然说不想离开揽月楼。然后我借助揽月楼的活动进去里面,想要见上绮丽一面,却只得到她的一封信,而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听完谢动的阐述,叶雨竹歪歪头,问道:“她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谢动摇摇头,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瓜瓜,扫一下谢动。】叶雨竹狐疑地看着谢动。 【雨竹小姐,你是怀疑他吗?】 【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有没有瞒着别的事情而已。】 滴的一声,扫描成功,【谢动,谢笙父亲亲自培养的情报高手,擅长飞镖,与青梅林绮丽相爱,为人豪放奔迈,不拘小节。但骨子里有些许胆小和无主见,导致很多事情都需询问林绮丽才能做出决定。】 【这么说来,谢动不能没有林绮丽。】 她收回落在谢动身上的眼神,转而瞅向谢笙。 谢笙从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便陷入了思考之中,叶雨竹都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他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 等好一会,她忍不住小心试探问道:“大人?你想到什么了吗?” 谢笙回过神,眼神在几人之间流转,声音又恢复之前那种冷淡,“如今想要查凶手是谁,就得从如今揽月楼的绮丽姑娘和谢动口中的项坤查起。” “谢凌,你想办法调查一下项坤近一个月的行踪,若有不合理之处,立刻将人带回九公堂;谢静,你去揽月楼看一下是否能将绮丽姑娘带回来。” 他将事情安排好后,眼神不自觉地看向谢动,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淡漠看向谢动:“你在九公堂先好好休息,事情都有谢凌和谢静两人。”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面的灰尘,双眼还是通红的。 与谢笙再随意扯了两句别的,就说着回去休息,谢笙瞧见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就允了。 待他走后,叶雨竹和谢笙望向他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翌日清晨,东方冉冉升起阳光洒在青翠的树叶上,微风拂过,唤醒了大地的生机,也唤醒清水村死寂沉沉街道的生机。 村门前,每条街道上,人头攒动,百姓们都拿着瓦碗排起长龙,等待着赈灾的粮食,期间每人都在赞叹着揽月楼绮丽姑娘的盛名。 “绮丽姑娘真是菩萨转世啊!” “绮丽姑娘好人有好报,福气必然伴随一生。” 揽月楼三楼露台处,叶绮丽看着底下的人熙熙攘攘,内心不由地浮上愉悦之情,距离阵法的开启,就只剩下清城村和清云村了。 不过,都是那两人,居然将尸体抛下水井之中,间接坏了她的好事。 半月前,清水村水井。 “二伯!他们杀人了!” 第16章 有毒 半月前清水村水井: 一群黑衣人隐匿在深处,风声呼啸,月空当空,村子的声音渐渐消失,屋舍的光亮也慢慢暗掉。林子内树影婆娑,寂静得如同被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黑色面纱。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孤独的鸟儿偶尔发出凄厉的叫声,打破了这片死寂的夜晚。 叶绮丽身着红色对襟襦裙,手上执着一个红色灯笼,在火光的映照下,踏着那条小径,渐渐靠近水源中心。 隐匿在一旁的黑衣人待她靠近时,从深处一跃而出,恭敬有礼地朝向她单膝跪地,“主上!” 她摆摆手,上前一步扶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声悦耳道:“二伯,算出时间了吗?” 被称为二伯的男子就着她的力气站起身,伸出手接过旁边黑衣人递过来的一块司南,声音苍老圆浑:“算出了,本月晦日辰时,便是吸入蛊毒的最佳时刻。” 叶绮丽嘴角微微上扬,她的计划,很快就能实现了。 忽然,小径的另一旁传出不悦耳的争执声,她举起灯笼,朝着里面吹了一口,火烛瞬间熄灭。她与二伯在黑夜中相视一眼,随后一声鸟叫在林中响起,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重新隐匿在黑夜当中。 只见一辆马车疾驰地向这边奔来,车上传出阵阵争执的声音。 “我说了,我留在揽月楼只是想要帮助父亲大人,我并不想与你们争任何东西。” 里头的男子低笑道:“林绮丽,你这话最多能骗骗项坤那个糟老头子,我们?你骗不了的。” “自从你出现后,父亲便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是哪哪都不得他欢喜。”男子咬牙切齿道。 林绮丽看着他的神色逐渐不对劲,心中恐惧地往车门靠近些。 “那是你父亲蠢笨如猪,使你这颗明珠蒙尘了。”林绮丽连忙说些好听的话让他平复下来,可奈何好像不起作用,男子的神情越发奇怪。 不一会儿,叶绮丽看见女子突然从马车上摔倒地上,在月光的清冷光芒之下,女子的面容她能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位清冷而不绝尘的女子,美目似水,顾盼生辉。但,她的嘴角却有点点血迹流出。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他们的穿着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女子的头上,那根珠钗上的珍珠能与月光交相辉映,晃得叶绮丽忍不住抬手遮住双眸。男子的衣服,亮黄色的,她有些嫌弃地瘪瘪嘴,内心腹诽:“把米田共穿在身上,他不觉得奇怪吗?” 两人的身影遮挡住刚才掉下车的林绮丽,三人好似还在争执些什么。 落在地上的月光渐渐暗淡,林子中的风也似乎吹得更加起劲。 “轰隆。”一道闪电在黑夜中划破天际。 林绮丽趴在地上,在闪电之下,她眼前两人的表情越发恐怖,嘴里喃喃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眼前的男子拾起一块石头,重重地朝着她的前额砸去。他感觉还不够解气,于是重重地抓起林绮丽的头,往水井前砸去。 女子赶紧抓住男子的手,声音急切,“弟,你这是干什么?” 男子侧眸,眼神中满是癫狂,“姐,我为母亲报仇了。”他突然大声狂笑,女子挥了挥手,叫着小厮上前带走他。 待小厮将男子送上马车,女子优雅从容地执起裙摆,在林绮丽的身边蹲下,满是可惜的语气道:“你错就错在,来了清水村。” 她嘴角上扬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不沾染一丝灰尘,挪动着身姿走到马车前,示意小厮将她收拾一下。 小厮收到吩咐,走至水井旁,掐着林绮丽的双臂,用力地抬起她。 只听加重物落水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惊雷,雨瞬间下大,在林中显得是如此清晰。 叶绮丽目睹这一切,瞳孔不由得一缩,更是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多么伟大。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等马车走后,她匆忙地从深处跑出来,朝向水井底下瞧去,只能瞧见底下一片漆黑,犹如恶鬼般吸引着上面的人。 在二伯的建议下,她易容成林绮丽的样子,在揽月楼布局了半个月,直至今日,计划终于得以完成。 叶绮丽回想着半月前发生的事情,一边恼怒林绮丽坏了她在水中投毒的计划,一边憎恨那两个害死林绮丽的人。可惜当时,并未瞧见那两人的相貌。 她犹如天神般站在揽月楼三楼,将底下人们贪婪的神色一览无余,她嘲笑地摇摇头,转身回到楼内。 九公堂内,谢凌匆忙地从外面跑回来,额角满是汗水。 “大人!”还未踏进大厅内,便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谢笙抬头直视着前方跑进来的人,“有何发现?” 谢凌用力地点了点头,在怀中掏出他收集到的证据,气喘吁吁道:“项坤这一个月的行为都很正常,但是据附近的百姓说道,半个月前的某一天,项坤家中不知发生何事,起了很大的争执,然后连夜将他的儿子项棋送去了清城村。” 叶雨竹听完后,忍不住蹙了蹙眉,“为何会大晚上将他送去清城村?这不是很奇怪吗?有种……”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谢笙:“谢凌,传书给清城村那边的九公堂,让他们将项棋带回来。” “是!大人!”谢凌双手作揖,然后转身匆忙地走向外面。 谢笙在身后的椅子坐下,端起摆放在桌面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是苦涩的。 叶雨竹坐在一侧,情绪不佳一直瞅向外面,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张。 隔了好久,谢笙突然站起来,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大厅内萦绕:“我们去找谢静。” “好!”叶雨竹立刻站起来,两人并排着往门外走去。 正准备走的时候,外面的衙役带着一个男子急匆匆地跑向这边。 是个熟悉的身影。 “路人乙?”叶雨竹疑惑道。 路人乙来到叶雨竹身边,尊敬地双手作礼,声音有些颤抖地禀报:“头头,有毒。” “那些粥水有毒!” 第17章 蛊毒传闻 “什么粥水?”叶雨竹奇怪的眼神落在路人乙的身上,不明白外面发生什么。 谢笙眼神凌厉地望着衙役,被看着的衙役不由得颤抖下,然后赶紧走前一步禀告:“是揽月楼的绮丽姑娘,今日清晨在整个村里面派发粥水。” 谢笙和叶雨竹互相对视了一眼,眸光一沉。 “路人乙,将事情细细道来。” “是,大人!”路人乙缓缓开口,“原本头头让我偷偷地在村里面帮她观察着百姓们的‘八卦’。” “咳咳……”叶雨竹不小心咳嗽了两声,“这个事情……能不能稍微换个好些的词语,例如?日常生活?” 谢笙低眉望向隔壁和路人乙使着眼色的叶雨竹,无奈地摇头,“路人乙,继续说。” “好的大人,因为头头需要线索,所以我就在清水村外面大院的奶奶住一起。奶奶们得知揽月楼的绮丽姑娘今日赈灾,天微亮就带着瓦碗去排队领取赈灾的粥水。” 等到路人乙起身时,恰好见着奶奶们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神色。他凑上去奶奶们面前,在一旁止不住与奶奶们撒娇。 “项奶奶得知我未进食,便将她要喝的粥水递给我。” 路人乙接过项奶奶递来的粥水时,一开始嘴角和眉梢都是高兴的样子。可是,当看到粥水的那一刻,他震惊地站起身。 项奶奶疑惑道:“怎么啦?小乙?” 路人乙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一旁的奶奶看到他的神色,都担忧地注视着他。 “粥水有毒……”他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 奶奶们听到他的话,都尴尬地笑了两声,其中一位已经喝了粥水的奶奶打趣他:“粥水要是有毒,奶奶岂不是已经一命呜呼了吗?” “是啊,是啊。”身旁的其余奶奶都在附和。 只有项奶奶迈着蹒跚的步伐到他身边,神情严肃道:“小乙,你确定吗?” 路人乙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奶,我不会认错的……” “那就报官,奶奶替你保护好物证,你快去快回!”项奶奶把拐杖扔到地上,双手颤抖着但是努力想要稳住地接过路人乙手上的瓦碗,然后催促着他赶紧去报官。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路人乙好一会才将事情的经过讲完。 谢笙听完,眼神狐疑地打量着他,好奇地问道:“你能一眼瞧出是何毒?” “我能大概看出是哪一种毒,但是具体如何,我哥哥可能更加清楚。” 叶雨竹:“所以粥水中的毒是什么?” 路人乙眼神坚定地看向叶雨竹,声音铿锵有力,“蛊毒!” 谢笙得知答案时,手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脸色浮现愠色,语气深沉:“又是蛊毒!” 他用力地锤了旁边的门,神色懊恼,“原以为中心水源受损,幕后之人就没办法投毒,都怪我思虑不周。” 叶雨竹眉头微皱,问道:“所以幕后之人,是如今揽月楼的绮丽姑娘?” “走,我们去揽月楼。”谢笙抬眸,眼神冷峻般,抬腿就朝着外面走。 叶雨竹和路人乙反应过来,三步作两步赶紧跟上他。 “等等。”叶雨竹突然止住脚步,朝着谢笙道:“路人甲能够知道这种毒,能否先派人去清云村将他找回,然后额外再外派一个人去守住清云村的水源?”她神情严肃地瞅着他。 谢笙微微颔首,跟在两人身后的官差收到谢笙的吩咐,转身往后面跑去,“他会安排好的。” 叶雨竹嗯了一下,然后又急急地跟在谢笙身后。 九公堂与揽月楼之间的距离,不过就两条街道,但排队领取粥水的人很多,特别是揽月楼门外,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谢大人,这怎么过去?”叶雨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身边好些人还在推搡着。 “头头小心!”路人乙站在叶雨竹的身后,伸出双手尽力地挡住身旁的百姓。 谢笙回望,只见叶雨竹和路人乙一直被推搡着,不知何时,两人之间已经隔着好几个人,他神色担忧地看向她。 叶雨竹咬了咬唇,瘪着嘴,伸手轻推前面的人,没办法顾及前面的谢笙。 他思索了几秒,毅然决然地转过身,用力地拨开叶雨竹前面的人,“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叶雨竹!”他好不容易地推开叶雨竹前面的壮汉,路人乙也在她的身后,关切询问道:“还好吗?”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肘,苦笑道:“还好。” “大人,我们从后门进。”叶雨竹想了想,既然前门进不去,那只能往后门去了。 谢笙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人群外走去,路人乙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护着两人。 揽月楼的后门,需要绕到这条街的后面,然后从小巷子进去,那扇毫不起眼的门,便是揽月楼后门。 叶雨竹轻轻地推开门,朝着里面小声道:“陈妈妈?我们进来咯?” 无人回应。 正要踏进去时,谢静突然跳到众人面前。 叶雨竹瞳孔一缩,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结巴道:“谢静,你怎么在这?” 谢静嘴唇发白,语气绵软般,“大人,你们不用找绮丽姑娘了,她已经走了。” 走了? 是什么意思? “谢静你怎么了?”谢笙留意到她的状态不太正常,右手还不自觉地捂住左臂。 叶雨竹伸出手想要看看她的情况,还没有触碰到,谢静便直直地朝着叶雨竹的方向倒去。 “谢静!”她只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路人乙,快!”叶雨竹喊着路人乙,手上触碰到热乎粘稠的东西,摊开手一看,是谢静的血。 “带她回去九公堂,然后找大夫。”谢笙冷静沉着道。 路人乙深知事情的不简单,索性背上谢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九公堂。 谢笙目光探究地看向揽月楼,想到传说中的那位绮丽姑娘,止不住地将她和投毒案的幕后之人联系起来。 “我们回去。” 天空渐渐变暗,星星点点闪烁。火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亮,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路人甲踏着夜色,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九公堂。 刚踏进大厅,路人乙就把他扯到桌子面前,桌子上摆放项奶奶的那一碗粥水。 路人甲举起瓦碗,用鼻子闻了闻味道,霎那间,神色变得怪异起来。他举着瓦碗,探究的眼神扫视了眼前所有的人。 “你们这是从哪拿来的?”他声音冰冷道,与躲在路人乙身后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路人乙接过瓦碗,摆在桌面上,才开口道:“是项奶奶从赈灾那边拿来的。” 叶雨竹上前一步,询问道:“这是蛊毒?是何种蛊毒?” 路人甲听见头头的声音,朝向她双手作揖,“没错,是蛊毒,是一种能够施展邪术的蛊毒。” 传说中,有种蛊毒名为五行毒,需找到五行之地,然后在其各地将蛊毒下到对方身上。然后在五行之地的交点处,以人为祭品,完成献祭仪式。献祭仪式完成后,所有被下过蛊毒的人,就会完全成为听话的傀儡,直至死亡。 路人甲和路人乙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失落般,“我们的家,曾经就是因为这种邪术而毁掉的。” 第18章 易容 听完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叙述后,莫名地陷入了沉寂的氛围当中。 叶雨竹在脑海中不停地消化刚才兄弟二人所说的话,【瓜瓜,当初你不是说他们两兄弟是重组家庭的孩子吗?为何他们会和蛊毒扯上关系?】 【瓜瓜目前只能给雨竹小姐提供最基础的人物信息,要是需要更具体的信息,需要升级系统。】 叶雨竹蹙了下眉,思索着:【好像你也没说怎么把你升级啊?】 【没说吗?】瓜瓜声音软糯糯的,如同几岁大的孩童,【那我现在说,系统升级需要收集四种分别代表着青龙、玄武、白虎、朱雀的物品,这四种物品分别散落在整个游戏世界内,需要宿主自行寻找。】 她了解到系统升级需要的物品之后,想摆烂的心越发强烈,【我觉得,你还是保持这个等级就好了,就挺好的,呵呵】她打趣着,内心有苦说不出。 “大人,谢静醒来了。”谢凌从外面走进,急切地朝着谢笙禀告。 谢笙直接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瞧着叶雨竹,“不跟上吗?” 叶雨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就着月色,三人迈着步子经过长廊,再踏上荷花池的木桥,下了木桥往右边转,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便是谢静在清水村九公堂的家。谢笙先一步踏进房内,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往左边瞧去,谢静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谢笙望向大夫,走到他面前,询问道:“她怎样了?” 大夫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将自己诊断的病情细细道出:“这位姑娘左臂被利器划伤,我已经替她包扎好了,好好休养便是。” “谢谢大夫。”谢笙从衣襟袖口拿出两块碎银,双手递给大夫。大夫接过碎银后,便跟着谢凌离开谢静的房间。 叶雨竹绕过谢笙,慢慢地靠近谢静,她的双眸紧闭着,但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瞬间睁开双眼。她吓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害怕,是我和谢大人。” 清楚地看见来人时,她才渐渐放松警惕。叶雨竹坐到她的床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靠在床缘。 谢笙走过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担忧着看向她,“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虚弱道:“还好,多谢大人和雨竹小姐。” 叶雨竹抿了抿唇,眼神中充满着不解,“你的伤,是怎么弄来的?” 谢笙和叶雨竹互相对视了一下,再将眼神放在嘴唇发白的谢静身上。 只瞧见谢静痛苦地闭上双眼,隔了好半响,才说出一句令两人震惊的话:“绮丽,在揽月楼。” …… 谢静根据命令,要去揽月楼调查绮丽,她隐匿在人群中,细细观察着周遭发生的事情。 揽月楼的前门有谢动在守着,而她守在后门。守了一个早上,接近正午时分时,蒙着白色面纱的叶绮丽从后门穿过,身旁还跟着两位黑衣人。 她缓缓扯下自己的面纱,杏仁眼中满是淡漠。 谢静看见底下之人的样貌时,瞳孔猛地一震,“怎么会是……” 林绮丽? 她脑子一热,从屋檐下跳到叶绮丽的面前,不可置信地揉搓着双眼,哽咽道:“是绮丽姐姐吗?” 叶绮丽眼神平淡地看向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谢静自然也能够察觉她的眼神,她眸中微红,但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抱歉,是我认错人了。”她正要转身离开时,想起谢笙嘱咐的话,必要时要将揽月楼的绮丽姑娘带回去。 她止住步伐,走到叶绮丽身前,右手握了一下剑柄,“请绮丽姑娘跟我回一趟九公堂。” 叶绮丽歪歪头,嘴角微微上扬,不可一世的样子,声音犹如地狱般的恶鬼那样:“恐怕不行哦,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说时迟那时快,屋檐上跳下五名黑衣人,将谢静团团围住。 谢静直直地盯住叶绮丽,手上握住剑柄的力又紧了些。 她举起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庞,眉梢挂着笑容,可却让人感觉到恐惧。“去吧,解决完我们得走咯。”叶绮丽漫不经心地说罢。 五名黑衣人举起大刀,朝着谢静砍去。 只听到“锃”的一声清响,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叶绮丽举着扇子,遮挡了一下这光芒。 谢静手持着利剑,身姿矫健地与五名身穿黑衣人激烈地搏斗中。她的剑法如游龙般灵动,剑光闪烁间划出一道道银弧,努力将黑衣人的攻击一一化解。 但不知为何,她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黑衣人的刀法与她的剑法在空中不停地斗着。失神间,左臂被大刀划了一下,温热的血慢慢地从伤口流出,她自知敌不过对方,在搏斗中不断地寻找着出路。 她故意用剑划着石板,制造出稍大的响声。 “哎呀,这后门怎么吵吵嚷嚷的,谁啊?”陈妈妈的声音响亮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走了。”叶绮丽喊了一声,黑衣人们迅速消失在巷子之中,她轻笑一下,“你们还是太弱了,对咯,给你们点线索,杀死林绮丽的,可是一男一女。” 谢静跪在地上,剑直直地立在地的那一边,若是陈妈妈的声音再晚些,她估计就撑不住了。 陈妈妈打开后门,只见到巷子的中间跪着一个女子,她连忙走上前,吩咐小厮们将她扶进去揽月楼内。 刚走进去,谢静敏锐地听到叶雨竹的声音,她推开小厮们,礼貌地道谢后,便要重新回去后门,原本想向谢笙禀告有关揽月楼中那位绮丽姑娘的消息,奈何失血过多导致昏倒。 叶雨竹听着谢静讲事情来源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你是说,揽月楼的那位绮丽姑娘,与林绮丽的面貌一模一样?”她疑惑地看向谢静。 她虚弱无力地颔首。 “这怎么可能?”叶雨竹第一反应驳斥道,她长这么大,除了整容的人见过外,从未见过有人能够易容成别人。 谢笙冷冷道:“不,有可能,九公堂架阁库的文书中,有记载过诸如此类的事件。” 叶雨竹眸中闪过一抹灵光,“是易容?” 第19章 项家传闻 谢笙面色严峻,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叶雨竹,麻烦帮我照顾一下谢静。” “好。”她目送着谢笙迈出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帮谢静躺下,双手抓起被子盖过她肚脐的位置。 她轻轻拍拍被子,“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人去熬点粥给你喝。” “谢谢你,雨竹小姐。”谢静努力扯开一抹笑容,感谢般看向叶雨竹。 她摇摇头,“不用谢,叫我雨竹就好了。”话音刚落,她转身准备离开。 谢静:“雨竹,你是不是想看绮丽姐姐的画像?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那有一副画像,你可以拿去看。” 叶雨竹转过身,朝着她笑了笑,就往梳妆台那边走过去,在第二个抽屉拿出一张被卷起来的纸,她举着手上的东西询问道:“是这个吗?” 谢静应了声。 叶雨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再嘱咐谢静好好休息后,便迎着月色,往着九公堂的大厅去。 回到时,路人甲和路人乙还站在大厅等着她的回来。 叶雨竹在旁侧的椅子那坐下,端起茶杯,就着茶水抿了两口,苦涩的茶水在口中蔓延开来,苦涩的味道使得她的精神都好了些许。 她捏了捏眉心,抬眸淡漠地瞅向路人甲,“蛊毒有解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疲惫的感觉。 路人甲失落般摇摇头,“自从我和弟弟的家园被这种邪术毁后,我一直在尝试着制作蛊毒的解药,可惜在药方中缺乏一样极其重要的药材。” 叶雨竹皱了下眉,疑惑地问:“是什么?” “牛黄。” 叶雨竹努力地回想着什么是牛黄,记忆中似乎堂奶奶生病时,堂姐他们就是买来牛黄解毒丸给她吃,然后她才痊愈的。但是在这个游戏世界里面,该去哪里找呢?她想了好久,眸光黯淡了几分。 路人乙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道:“其实牛黄在东城大陆是很常见的一味药材,但是由于牛黄的作用,如今多数牛黄都掌握在富绅的手上。” “嗯?”叶雨竹眉毛一挑,有好事发生。 富绅?东城大陆内,谁能比叶家更加富有? 她嗔怪道:“早说嘛,我能帮你们搞到牛黄。”她嘚瑟地笑了一下。 叶雨竹扫视了一遍九公堂的大厅,最后将目光落在那边的书桌上,她迈步走近,在书桌上拿起一张纸,拿起毛笔蘸蘸墨水,准备下笔时,突然想起什么。 她抬起头,讪笑道:“你们会写字吗?” 路人甲摇摇头,然后指了指站得笔直的路人乙,“他会。” “路人乙,你过来。”叶雨竹眨巴着她那双杏眼,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瞧着路人乙。 他走了过去,接过叶雨竹递过来的毛笔。 她将路人乙按在椅子那,俏皮地想了想,“我说一句,你就写一句。” “好的,头头。” “爹爹,女儿需要牛黄一物,烦请爹爹将物品交至送信人手上,女儿雨竹落笔。”叶雨竹靠在一旁,看着路人乙写得一手好字,目光不由得亮了亮。 她双指捡起路人乙写好的信,折叠一下,走到路人甲的身边将信放到他手上,“明日一早你启程去清风村叶家,找到我爹爹,就能拿到牛黄,还需何物,尽管与我爹爹讨便是。” 叶雨竹:“路人乙,你先去清云村的水源守着。等路人甲拿回牛黄,你们两个分别守着水源和制作解药,听清楚了吗?” 两兄弟异口同声,声音响亮道:“是!头头。” “都去休息吧。”她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先去休息。最近,是多事之秋呀? 她瘫坐在椅子上,侧眸透过门,看着那皎洁的月色,一切是安静祥和的氛围。 但,真的是这么平和的氛围吗?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叶雨竹在怀中掏出刚从谢静房间拿到的林绮丽的画像,她解开绳结,缓缓地将画像展开。 “瓜瓜,能扫吗?”叶雨竹瞧见周围都没有人,就直接和瓜瓜交流,不用心声。 滴,扫描成功。 【林绮丽,项坤之女,幼时遭遇变故,与母亲二人离开项府。而后跟随谢动来到清水村,与项坤父女相认。长相如天人之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受百姓们的喜欢。与项坤之女项琴是闺中密友,与谢动早已互许终身。】 “她和项坤居然是父女?”叶雨竹怔了怔,随后疑惑道:“项琴?” 她表情严肃下来,起身想要去找谢笙,但外面的天好黑,脚刚抬起来,就害怕地缩回去,她只能坐回到椅子上,等谢笙回来。 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谢笙的身影,困意袭来,慢慢地闭上双眼休息。 -- 在揽月楼守了整整一天的谢动,刚探望完妹妹后便打算回到大厅内找谢笙禀告今天的事情,可进来后,只见到叶雨竹撑着额头,呼吸平稳地闭着双眸。 叶雨竹察觉到来人,眉毛颤了颤,无力地睁开双眼,“是你啊?” 谢动点点头,不知为何,看到叶雨竹就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痛痛的。 她打着大大的哈欠,用帕子擦掉双眼挤出的泪水,双眸惺忪地看向外面,纳闷道:“谢笙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突然她瞧向谢动,漫不经心道:“你知道项琴吗?” “项琴?”谢动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你怎么会不知道?项琴不是绮丽的闺中密友吗?”叶雨竹撇撇嘴,问他似乎也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谢动平淡的眼神却被叶雨竹的下一句话震惊得波涛汹涌。 “不对,项琴应该是绮丽的姐姐才对。” “你说什么!”谢动震惊地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叶雨竹无辜地看向他,声音结巴道:“绮丽是项坤的女儿,那么项琴不就是绮丽的姐姐了吗?” 谢动连忙摆手,嘴巴不停地念叨着‘不’字,“不不不,绮丽的闺中密友只有一个,叫林琴,绮丽说两人同姓,又恰好在清水村,所以她一直把林琴当作是最好的朋友。” 他转念一想,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不断地思索着如今获得到的线索。 他目光闪过一缕灵光,然后把事情都大概理顺了一遍,正想要说话时,谢笙走了进来。 “揽月楼的绮丽,并非真的绮丽,可能是我们投毒案的幕后之人,她易容成绮丽的样子,只不过是想借绮丽之名,实行她的计划。” 他抬起眼,与谢动对视着,声音铿锵有力道:“而你说的林琴,应该就是项琴,也就是,杀死绮丽的凶手之一。” 第20章 抓捕项琴 谢动百思不得其解,项琴为何要去杀害林绮丽,他若有所思地靠着椅子坐下。 在他的认知当中,林绮丽刚回到清水村的段日子,是项琴的出现安慰了她,两人短短时日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有时他甚至会吃醋林绮丽待项琴要比自己好,他无法想象,平日在自己跟前与绮丽言笑宴宴之人,居然会是杀害她的凶手? 谢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明日你跟我去一趟,便能得知真相了。” 他抬眼,眼神呆滞般点点头。 深夜,风吹拂着柳树枝条,在月色的照耀下,荷花越发美艳。渐渐星光在夜空中交相辉映,随着月亮的步伐,在那遥远的东方山上,太阳逐渐浮现,朝着大地洒下温暖的光。 雾气伴随着暖和的光芒,照射在林子中间。水井附近,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差正整齐地迈着脚步朝着这边走来。 谢笙身着朱红圆领官服,头上戴着初见时的官帽,行步如风般带领着身后的官差。 叶雨竹梳上双平髻,橄榄石绿的花钿修饰着两边的发髻,略施粉黛,身上穿着绣花对襟长袖衫,外罩淡青色半袖衫,下着绣叶渐变青白色襦裙。风吹动着衣裙,健步如飞地走到水源中心旁。她随着谢笙的脚步而停下,悄然地退到一旁观看。 谢笙眼神凌厉地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抬起手往前挥了挥。 官差们佩着大刀,围着水井全圈成一个圈。 谢动迈着步子,在水井周围蹲下,仔细地观察着水井周围的痕迹。 “谢笙,你看这边。”谢动指着水井底下,泥土底下埋藏着一颗东西,在太阳的光照下,闪烁着晶光。 谢笙走过去,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颗珍珠展现在众人眼前。 谢动看到珍珠时,抬头朝着官差们挥了挥手,紧接着官差将木制的镊子和帕子递给了谢笙。 谢笙眼睛瞟了一下,接过镊子和帕子,仔细地将珍珠夹到帕子之中。 谢动皱下眉,“这颗珠子,很眼熟?” “嗯?你见过?”谢笙疑惑地瞧向他。 他努力地在脑海中寻找着记忆,模糊间记得好像项琴戴过这种装饰。 谢笙语气严肃道:“你确定吗?” 若是确定,便可以直接去项府要人了。 谢动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面对谢笙点了点头,“项琴也有这种珍珠。” “谢凌。”他朝着前方凌厉地喊了一声。 谢凌迅速出现在眼前,双手作揖道:“大人。” “你带四个人,立刻去项府将项琴带回去九公堂。” “是!大人。”话音刚落,谢凌带着一个小队的官差,便往项府赶去。 叶雨竹站在一旁,只能默默地看着两人在研究着那颗珠子,内心不由得寻思:“按照我看过的小说来讲,这么容易就找到凶手遗落下来的物品?” 瓜瓜忽地一声响起,【雨竹小姐不要想太多,本游戏为了使玩家容易通关,所以简略了些。】 【还真是有够简略的,不过……】 她目光亮亮地注视着谢笙,觉得他还是挺厉害的,毕竟从他昨夜就能推测到揽月楼绮丽的身份还有杀死林绮丽的凶手这一点就能看出,谢笙也并非等闲之辈。 “你昨天,是来这了?”谢动好奇地戳了戳他肩膀。 谢笙眼尾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嗯,昨天来了一趟。” 他说完,绕过谢动,靠近水井的右侧一些,他指着井边的一处,“你过来看看。” 谢动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再次蹲下身,双眼眯着看井边的不妥。 只见到边缘那似乎有一点血迹,他再凑近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突然间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他转过头,看下身后的东西。 只一眼,他惊讶地跳了起来。林绮丽死的那一晚,天上下起了大雨,水源中心的水井附近恰好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泥土,阵阵大雨将泥土冲刷到水井周围。 谢动眼神震惊般,手有点颤抖地捡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绣着夹竹桃的荷包。 叶雨竹狐疑地瞧着谢动的一举一动,她走上前,询问道:“这是什么?” 谢动眼睛微红,声音哽咽道:“是绮丽的荷包,是我送给绮丽的。” 谢笙听到他的回答,也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他:“看来,这应该是绮丽被害的地方了。” 谢动红了眼睛,祈求般对着谢笙,“拜托你,一定要将杀害绮丽的人绳之于法。” 他微微颔首,就算他不说,林绮丽与谢笙也是从小相识,他也会找出那个害了林绮丽的人。 “走,我们去项府。”谢笙直视着前方,语气冰冷地喊着衙役们。 从水源中心的水井,要去项府,要经过五条街道,期间还要经过揽月楼。项府位于繁华街道的背后,坐靠着山林。 等到谢笙众人赶到之时,只见到谢凌还等在项府之外。 谢凌瞧见来人,急忙走上前,神色着急道:“大人,项府不愿交出项琴。” “怎么回事?” 谢凌无奈地摇摇头,他刚走到项府的门前,项府的小厮们就立刻把府门关上,任由谢凌敲多少次门也不愿意把门打开。 他原本想使用轻功进去寻找项琴,刚好就看见谢笙一群人来到。 谢笙不禁蹙了蹙眉,“谢动,你进去。” 他听到谢笙的话,就一旁的墙敲击一下,然后将佩剑扔给谢凌,“接住。”右脚一用力,他腾空而起,站到了项府的墙沿之上,他站在高处扫视了一番,最后将眼神落到了靠门这边。 他倾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内门这边,谢动转过身,笑容满面的看着被震惊到的小厮们,“不好意思,我来开个门。” 话音刚落,小厮们迎面而上,谢动一脚踹一个,一手抓住一个小厮的衣领,然后往那边一扔,小厮重重地砸到地上。 他扭了扭手腕,神情骄傲般,“菜,就多练练。” 谢动转身,来到项府的大门面前,将门闩挪开,用力的拉开大门两侧。 “进来吧,大人。” 第21章 琴棋书画 谢笙抬起腿迈过门槛,径直地往项府的大厅走去。 项坤端正笔直地坐在厅上的主位,眼神阴沉地落在向自己靠近的人。但在谢笙踏进来的那一刻,他瞬间又换上和蔼可亲的样子。 “谢大人怎么有时间光临我们项府呢?”他站起身,笑意不达眼底。 叶雨竹对上他的眼神,不由得惊了一下。 【瓜瓜,他好恐怖呀,快点扫!】她在内心慌张地催促着瓜瓜。 瓜瓜:【扫完了,快走!】 叶雨竹往后退了好几步,悄悄地站到谢笙身后,脑袋还时不时好奇地探出来。 【瓜瓜,瓜呢?快给我吃吃。】 【好的雨竹小姐。项坤,东城大陆清水村人,项棋、项琴、项书,也就是林绮丽,是他的三位儿女。儿子项棋,先天患有脑部疾病。;女儿项琴,聪慧善良;前面两位是续弦所出。项书,乃原配所出,已死亡。项坤与林绮丽母亲是由于家中婚约才走到一起,但是项坤心中爱着项棋和项琴的母亲。】 叶雨竹探出头,鄙视般看了他一眼,【看来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 她整了整衣服,然后从谢笙的身后走出来,挪了两步与谢笙并肩。 项坤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神与谢笙的对上,“谢大人,这么劳师动众,我们项府怕会招待不周啊。” 谢笙低眉轻笑一下,“项老爷不必客气,我们是来办事的。” “办什么事?”他装作不清楚地扫视了一遍厅内站着的人,抬起手吆喝着外面的管家,“管家,进来一下,帮我看看谢大人需要什么,你尽管帮他。” “是的老爷!”管家微微弯下腰,恭敬地抬头看向谢笙。 他并没有理会项坤,挥了挥手,衙役们从大厅两侧的入口进去,从外面的两条长廊走去。 “谢大人你这是?”项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谢笙嘴角上扬,走至旁边的椅子那坐下,管家识趣地端来茶水。“项老爷,你的一双儿女去哪了?”谢笙狐疑的眼神落到他身上。 只见项坤表情平淡地看着他,往后几步稳稳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似乎漫不经心般,“儿女顽劣,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该回来的时候,应该就会回来了。” “哦?就是说项少爷和项小姐都不在家吗?” 项坤捂住胸口,神情失落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叶雨竹瞧着项坤那做作的表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项老爷,九公堂办案,你可知规矩?”谢笙目光严肃地盯住他。 项坤假笑地笑了两下:“当然知道。” “那,项老爷可会配合?” “那当然配合。” “那就好,收队,回九公堂。”谢笙站起身,挥了挥衣袖,转身便吩咐衙役们回九公堂。 叶雨竹临走时,瞪了项坤一眼后,急匆匆地追上谢笙的步伐。 她不太明白的样子,一边走着,一边询问:“大人,为何不抓他?” 谢笙侧眸瞧了一眼,“他都将两人都安排好了,我们在项府是找不到的。” “那?” 该怎么办? 去哪才能将项棋和项琴抓回来? 犯了罪,就应该得到惩罚,难道要让坏人逍遥法外? 叶雨竹不理解,但直到经过揽月楼时,她才恍然大悟。 谢笙在回去的路上,吩咐衙役们悄悄地将揽月楼包围起来。他带着谢动和叶雨竹,大摇大摆地走到揽月楼大门。 谢笙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叶雨竹,不好意思道:“你……还有没有银子?” “银子?”叶雨竹反问,然后在自己的衣袖口里面拿出几张银票,“银子上次都给光陈妈妈了,只剩下银票了……” 谢笙接过她手上的银票,有些感慨:“叶家……果然是厉害。” 她笑了笑,眉毛弯弯的,谢笙瞧见她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三人走到揽月楼的门前,叶雨竹轻轻地推开门。 揽月楼的小厮见着来人,立马迎了上来,“贵人们,揽月楼如今不招待客人的时间。” 叶雨竹摆摆手,神情淡漠道:“我找陈妈妈,说大贵人来了。” 小厮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在原地留下一人,另外一人则是往二楼去找陈妈妈。 好半响,陈妈妈才扭捏着身姿慢慢踏下阶梯,手上的扇子还在摇个不停,“是哪位大贵人呀,不知陈妈妈的时间很宝贵的吗?” 陈妈妈跟着小厮的步伐来到门外,还没到,她的表情立马扬起一副虚假的笑容,“哎哟,是我的大大贵人呀!”她热络地上前要拉起叶雨竹的双手。 谢笙连忙伸出手挡了挡陈妈妈。 陈妈妈才注意到一旁的谢笙,是那位很英俊的公子。 “不知二位,今日是来找哪位?” “我找项琴。”谢笙眼神坚定地看着陈妈妈。 陈妈妈的面色一滞,连忙挥着扇子,语言组织凌乱,“什么项琴,哪有项琴,在哪呢?让我陈妈妈也见一下?” 谢笙:“陈妈妈,项琴就藏在揽月楼,她今天是走不出这了。”说罢,他将刚刚从叶雨竹那边拿过的银票,在陈妈妈的眼前晃了两下,语气温柔但似乎是威胁道:“陈妈妈,你要是会做,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她神色纠结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人,再转过头看了看二楼绮丽的房间,眼一闭,心一横,用力地接过谢笙手上的银票,打着眼色道:“绮丽姑娘今日不在揽月楼内,你们可以下次再来。” 谢笙和谢动对视一眼,“叶雨竹,你留在这,守着大门。” “好!” 两人就着陈妈妈和叶雨竹说话的声音,悄然地朝着二楼的房间靠近。 此时房间内的项琴,还在屋内饶有兴趣地抚着古琴。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前方,手上抚摸着琴弦,“不知我那好弟弟,如今如何了?” “呵。”她轻笑了一声,“项书,这名字,还真是便宜了林绮丽那个贱蹄子,和她母亲一样讨人厌。”说到林绮丽时,项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瘆人。 “你找死!”谢动用力地推开房门,眨眼间来到项琴面前,眼神阴狠地揪住项琴的衣领。 第22章 结案 项琴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谢动怒气冲冲的冲到她面前,衣领刹那间被揪住,那蓄满力的手掌在瞳孔中逐渐放大。 “啪”的一声,响彻整间房子,项琴被推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脸颊隐隐传来的疼痛,不禁让她有些心慌。 谢笙伸出手拦住在起头中的谢动,眼神毫不怜悯地剜了地上的女子一下,“带她回去,自会有法条判罪。” 谢动点了点头,蹲在地上,咬牙切齿,“我和绮丽,当真是看错人了。” 项琴吐了一口血,手指擦拭着嘴边的血迹,眼神不甘、怨恨般注视着谢动,她早已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谢动拿起一旁的帘子,“撕”地一声扯成布条,捆在项琴的手上,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拎着她的后衣领,门外的官差们走上前将她押住,往揽月楼外门走去。 百姓们站在门外窃窃私语:“这不是项府的大小姐吗?” “她怎么会被九公堂的人押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雨竹看见他们下来,赶紧走上去,“她就是项琴吗?” 谢笙微微颔首。 她眼神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外表看起来真像无辜的小白花,哪知内里却做出如此可恶的事情。 走出揽月楼后,百姓跟着官差一直走到九公堂外,秉持着吃瓜看热闹的想法,大多数人都涌进去九公堂旁听的地方。 “大人,这次我不方便在堂上,我在帘子后面旁听可以吗?”叶雨竹注意到公堂之上都是有职位的人,好像自己站在那于理不合,就告诉谢笙,想要往后面去。 谢笙:“可以。” 她加快脚步,掀开帘子躲了进去,往里再走几步,摆放着一张椅子,她快步走上去,轻松地将椅子抬到帘子前,然后偷偷扒开一个角落,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捆在项琴身上的布条被官差解开,谢动站在一旁,满腔恨意地看着她。 项琴闭着双眸,在回来九公堂时,她早就想好了,项坤只会保住项棋,而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颗棋子。 她开始回忆起一年前,与林绮丽认识时所发生的一切,在她还未得知真相之前,她真的是当林绮丽是闺中密友啊。 可是……父母的恩怨,不由得她们当朋友。 而她,给林绮丽最后一次伤害,则是要了她性命的伤。 惊堂木的声音使她从回忆的海洋中浮了起来。 谢笙:“传打更老五。” 一个穿着灰褐色粗布,长得一身黑麦色皱巴皮肤的男子,瘸着脚,慢慢地从门前走进。 他朝着谢笙的方向,慢慢地跪下,“小人老五,拜见大人。” “老五,本官问你,旁边的女子你可认得?” 老五侧眸瞧一眼项琴,脸色平静,“禀告大人,认得,是项家大小姐。” “那你可记得,半月前的深夜,你可在水源中心处见过她?” 老五用力地点点头,“那晚小人打更,恰好经过前往水井处的必经之路,然后看到项府的马车从水井那边驾出,我还听见车上有一男一女的声音。” 他向谢动使了眼神,让他将今日早上在水井附近找到的东西拿出来。 谢动点点头,掀开帘子,恰好碰上在吃瓜的叶雨竹。 她仰头笑了笑,然后让谢动赶紧放下帘子,不然自己就要被外面的百姓看到了。 “你找什么?”叶雨竹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早上的那颗珠子。” 叶雨竹:“在我这。”她在衣袖口拿出用手帕包得紧紧的珍珠。 谢动接过来,感激地点了点头,打开帘子,往着项琴跟前迈步去。 谢笙严肃冷淡的语气在喉中婉转:“项琴,你可认得这颗珍珠?” 她掀起眼皮,微微地看了一眼,“不识,未曾见过。” 谢笙狐疑地瞧向她,“是吗?” 他拍下惊堂木,想要传唤第二个证人,怎知此时,项坤带着一群人拨开旁观的百姓,目中无人般走了进来。他双眸充斥着怒意,似乎想要将谢笙剥皮拆骨般看着他。 谢笙蹙了一下眉,“项老爷,您这是?想要作甚?” 项坤挥手,手下的人连忙抬进来两张椅子,一张放到官差的身旁,他自己走过去坐下。另外一张,给了跪着的项琴。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我家小女不知犯了何事,谢大人要让她跪着呢?” 谢动冲动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愤愤不平:“项琴和项棋杀了绮丽,你难道觉得这样还没犯事吗?” 项坤嘴角上扬,低声轻笑,“哦?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杀人偿命!”谢动手上的拳头紧了又紧。 项坤将眼神转到谢笙身上,只见他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项坤不由得有些惊喜,谢笙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谢老爷的风范了,果然,虎父无犬子。 他侧过身,淡定的注视着项琴,“你有杀林绮丽吗?” 项琴斜瞥了一眼,她内心还在好奇,在弟弟和自己之间,父亲会保谁呢?她咬了咬牙,“有,但不仅只有我。” 听到她的回答,项坤的眼神突然间充满凶狠,内心在怀疑项琴会不会供出儿子。 项琴抬头直直地对上谢笙打量她的眼神,声音缓缓道;“杀死绮丽的人,不仅有我,还有项家的二公子,项棋。” 原本她还想着再撑一段时间,但项坤的出现,她心中的怒意就更加强盛了。 在外面,她是人见人爱、大家称赞的项家大小姐。但在项家,她不过是一个为了给项棋铺路的棋子。特别是得知自己的好友林绮丽,是父亲与原配所生,但其所得到的待遇要比自己的好,她心中的怒气和恶意就越发强烈。 既然父亲让她当棋子,为何她不能让项棋成为棋子呢?所以她故意怂恿项棋,让项棋杀掉林绮丽,到最后一刻,要不是项棋刺激她。或许……林绮丽不会死。 她将害死林绮丽的过程细细告知谢笙,包括目的、经过和时间。 项坤目光阴冷地看着项琴,但此刻的她,对这种眼神,已经熟视无睹了。 谢笙叹息,他只能依照国法给项琴判罪,至于项棋,按照时间推算,谢凌应该将他带回来了。 刚巧,谢凌押着项棋从门外走进。 项坤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瞳孔不由得一震,他不是已经替项棋找好藏匿的地点了吗?为何还能被找回来? 谢凌双手作揖,“大人!项棋我们已经带回。” 项琴的口供,打更老五的证词,也足够判罪了。 他用力地拍下惊堂木,“项琴、项棋,杀害林绮丽的罪名成立。” “等等!” 第23章 多年谋划 项坤出声阻止谢笙的判罪,他站起身,在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大人无妨看看这封信,再判我一双儿女的罪?” 谢笙眼神疑惑地落在他身上。 项坤能成为清水村内有名的富绅,绝不仅仅是因为他赚得多,更是因为他有手段。不过都到这种地步,人证均在,无证也有,他能使出什么手段呢? 谢凌将信呈到公案之上。 谢笙留意一下信件的表面,看起来是近期才写的。他随即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那娟秀的笔迹,很像一个人。谢笙迅速地将信里面的内容浏览一遍,原本平淡的表情中,隐隐浮上一缕怒气。 “尊敬的谢大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项坤还在为自己提前准备好这封信,能够为一双儿女脱罪时而感到沾沾自喜。 谢笙将信件递给下方站着的谢动,他拿过信,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他认得,那是林绮丽的字,就连信中的语气,也是那么熟悉。 谢动读完信,抬头瞪了一眼项坤,将信重新还给谢凌。 谢凌清了清嗓子,端着信,开口将信中的内容一一读出来。 “项坤,你怎么还不去死?”读信的谢凌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够波澜不惊地将信的内容读下去。 项坤听第一句话,心中浮起不安,眉头不由得一蹙。 在一旁坐着的项琴,嘴角不由得勾了勾,林绮丽,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若我身死,项坤与项棋,必定有份参与,还望审案的大人一并判罪。至于项琴,我知她有难言之隐,如若可以,我希望能够免除死罪,林绮丽绝笔。” 项琴震惊地望向谢凌,等他读完信后,她不顾形象地冲上去,想要抢过谢凌手上的信纸。在信纸的后面,还有一小段话:“大姐姐,我知你不愿屈居于一方小天地;如若以后你能走出自己的路,我愿你能如同大雁般展翅于广袤的空中。” 有那么一刻,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原来,林绮丽从一开始早已知道,林琴只不过是化名,她真正的身份,是林绮丽的大姐姐。 原来,她这一年,都是以真正的姐妹身份与自己相处。项琴双目凝视着手上的信件,眼角的泪水不由得倾泻而出。 “绮丽妹妹……”她失声地喊着林绮丽,可无论再怎么喊,林绮丽都无法再回应她。 项坤摆摆手,那一横浓眉透露出他的不服气,“谢大人,判案得讲究公正,而不能因为小女与你们相熟,你们就故意对她从轻处理。” 到这一刻,项坤依旧想要将女儿推向前,而保护着儿子。 项琴自嘲一笑,“在父亲眼中,儿子永远比女儿重要。绮丽是,我也是。” 她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身,转过头,直指着项坤,眼神中满是不甘、怨恨,“你,间接害死绮丽娘亲、我娘和我亲生弟弟,你不死真的难逃我心底之恨啊!”说罢,她从发髻上拔出珠钗,举着朝向项坤的脖子刺去。 管家连忙冲向前挡在项坤前面。 “项琴!住手!”谢动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抓住项琴的手,他一手打掉项琴手上的珠钗,将她按回去椅子上,大声斥责她:“够了!扰乱公堂只会罪加一等,我不想看着绮丽为你求的情,你又浪费掉!” 项琴目光呆滞地瘫坐在椅子上,手无自觉地低垂着。 谢笙用力地拍了拍惊堂木,严肃地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项坤和无神的项琴。 他思考一会,将审查的重点落到项琴身上,“你所说项坤间接害死他人,你可有证据?” 项琴抬起头,“有,绮丽的娘亲,看似是救项坤而死,可那些刺杀项坤的人,都是他早已经安排好的,人证正在外面候着。” “项坤在我娘孕期时,借着疼爱我娘的借口,流水一般的补品一直硬是喂着我娘喝下,直至我娘胎大难产。而最后,他还要抱着一个痴傻儿子硬说成是我弟弟。” “项坤找的神医道出我娘胎里面的是女儿,他不愿意再多养一个女儿。刚好此时,他的初恋怀上他的孩子,并且说是男胎。”说及此,她嘲讽般地看向项坤,“你没想到吧,我娘肚子里的,是弟弟。” 她朝着谢笙重重地磕了一个响亮的额头,“大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人证物证,均在堂外。” 谢凌看到大人的眼神后,绕开人群走到外面,将所谓的人证物证都带到公堂上来。 谢笙接过他递来的物证,仔细地浏览一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起了波澜。 “项坤,这桩桩件件,你可承认?”谢笙凌厉的语气询问着他,那目光的森冷,似乎要将他看出一个洞。 他侧眸阴狠地瞥了一眼项琴,转向谢笙时,他轻飘飘地道出“不认”二字。 “这一切,都是管家所为,与我何干。” 项琴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在此之前,她早就给管家打过预防针了。至于管家能否说真话,就要看他自己的决定了。 当管家听到项坤将罪行推到自己身上时,才深深感悟到,项琴之前和他瞎说的话,今日居然会成真。 他瞬间朝着谢笙跪下,用力地磕了磕头,“禀告大人,一切乃项坤所为,小人妻子手上有证据。” “哦?呈上来?”谢笙挑眉地看向他。 此时,揽月楼的陈妈妈在人群中走出,一步一步地走到陈管家的身旁跪下,“大人,民妇乃陈管家的妻子,证据在此。”陈妈妈摊开双手,将证据呈上。 项琴嘴角呈现一抹笑意,她密谋了这么多天,终于是能够将项坤给困入死局了。杀害他人,包庇犯罪,推卸罪责,罪责加起来,他这一局,必败。 谢笙将证据认真地浏览了一遍,对于项坤所犯的罪,该判的罚,他都已经想好了。 他执起惊堂木一拍,“项坤,杀害他人、包庇犯罪、推卸犯罪,该判死刑,秋后立斩!”说罢,他在公案之上拿起一块令签,朝着他的方向扔过去。 项坤自陈管家不认之时,便也猜到这一盘,他已败。 “项琴。”谢笙严厉地喊出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终于是到了这么一天了。 “杀害他人,原本应当判以死刑,可死者最后为你求情,因此,本官判你流放苦寒之地,你可服气?” 项琴目光无神地磕了磕头,“民女服罪。” “项棋,杀害他人,原应判以死刑,但由于受到他人教唆以及痴傻的问题,本官判他流放苦寒之地。” “退堂!”谢笙站起身,最后再看了项家所有人一眼,便转身走进去。 项琴看着谢笙进去之后,在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药。她拔开盖子,转过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绮丽,抱歉,希望来世,你不要再遇见我。”她举起毒药,药是甜的,或许这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甜吧。 模糊之间,她好像看到林绮丽的身影在天空中向她招手,“绮丽,与你相识的日子,应当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很抱歉,我还是将你扯进来了。” 等到谢动反应之时,项琴的嘴角已经止不住地流血。她摆了摆手,“这一命,是我欠绮丽的。” 第24章 谢动离去 乌云遮日,风声呼啸,走到外面感觉到有些凉快,雨季终于要来了。 叶雨竹推开窗,靠在窗框上,伸出手感受着这晚夏的雨。 凉凉的,她轻轻叹了叹气。 好半响,她关上窗户,起身走到衣柜那,在里面挑了一件素色的对襟衣裙换上,头上的发髻上簪着一朵绒菊花,脸上并无施粉黛,显得整个人有点淡淡的忧伤。 她拉开门,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撑开,朝着九公堂的大厅走去。 在雨中慢慢地走着,路上刚好碰到谢静。 “阿静,还好吗?”她温柔地询问。 谢静微微颔首,“我还好。” 叶雨竹瞄了一眼今日谢静的衣服,与那个整日穿着黑色官差衣服的人完全不一样。今日的她,换上了素色的衣裙,头发也散落下来,耳边还挽着一朵白花。她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的是五彩斑斓的花朵。 两人沉默地走到九公堂厅内,她收起油纸伞放到一旁,然后迈步走进去。只见到谢笙、谢凌、谢动都安静地坐着。 谢静将篮子放到桌子上,谢笙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声音有些疲倦般:“你们都来了。” “我们走吧。”谢动站起身,眼睛还是有些通红,鼻子也是透红的,不知他独自一人伤心了多久。 叶雨竹走到桌子那,拿起元宝蜡烛,跟在谢笙的身边,朝着项家的方向走去。 路人,行人穿着蓑衣,在雨中奔跑着。小孩子们拎起衣裙,在雨中肆意地撒欢。家家户户门前,都摆放着好些水桶和木盆,在收集这场期待已久的大雨。 叶雨竹回想起第一天来到清水村之时,百姓们的脸都是面如枯黄,每个人都似乎没有了生气。而今日一场大雨,洗刷了所有的沉闷,重新唤醒大地的生机。 远远地看,清水村似乎笼罩在一层白雾之中。 走近些看,百姓享受着雨水,船上之人在弹琴听雨。 走了好一会,来到了项府的门前,门外的官差们见到来人,恭敬地守在门外。谢动转过身,看向谢笙:“我进去拿吧,你们在门外等会。” “快去快回。” 谢动转身走进项府,再次闯入雨幕中,直到都到项府的大厅里面,他把伞放在了外面。而顺着项琴所说的路线,他从厅内右边进去,顺着长廊一直走着,直到尽头,穿过小亭子和写着清廉二字的拱形门,一间紧闭的房子出现在眼前,那是项家的祠堂。 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项家所有逝去之人的牌匾。 谢动扫了一眼,在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找到了林绮丽母亲的牌匾。项坤,自知杀害他人,罪孽深重,还妄图设立牌位而让自己安心。 他嘲讽地笑了笑。 他走出祠堂,手轻轻抚摸着林绮丽母亲的牌匾,抬起头朝着天空悲伤道:“绮丽,你母亲的牌位,我帮你带回去。” 谢动顺着原先进来的路,慢慢地走出去。偌大的项府,如今看起来好像也落败了。家仆婢女们,该遣散的都遣散了,谢笙都帮他们找到了能够养家糊口的活,至于陈管家,听闻最近在揽月楼帮陈妈妈算账呢。 “我们走吧。”谢动将牌匾递给官差,吩咐他们带回去九公堂,然后拍拍身上的雨水,去见林绮丽,他不允许自己弄脏衣服,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谢笙吩咐门外的官差们,待他们走后,项府就要封起来。他撑着油纸伞,遮住叶雨竹,谢凌将伞朝向谢静那边靠了靠,她的怀中,紧紧地抱着那一篮鲜艳的花朵。几人再次迈入雨幕中,朝着项府外面左边的路一直走着。 在他们转身走后,守在项府门外的官差们,从怀中掏出封条,涂上浆糊,拉上项府的大门,上锁,将封条交叉贴在门上。 -- 静谧的竹林,飘散着雾气,倾斜的雨竹,叶子上吊挂着雨滴。五人撑着油纸伞,脚上踩着湿漉漉的泥土,直到在一个新修建的坟面前停下脚步。 叶雨竹将元宝蜡烛交给谢动,他接过去,扔掉油纸伞,缓缓蹲下身,声音哽咽道:“绮丽,我们来了。”他拿出火折子,弄火点燃香和蜡烛,插到坟的前面。 谢静在哥哥的身旁蹲下,将篮子放到前面,“绮丽姐姐,林姨的牌匾我们带走了,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花。”她按了按花篮,强撑着笑容。 叶雨竹接过谢笙手上的油纸伞,弯下身子遮住旁边蹲着的男子。谢笙拿着酒杯倒出一杯酒,双手端着,“绮丽,来世我们再做朋友。”他将酒慢慢地洒在地上,起身拍拍一旁跪着的谢动。 谢动的衣服、鞋子上满是泥土,谢静想要替他遮一下雨,他却拒绝了。在雨中,泪水便不能看见了。 人人都以为林绮丽是攀附谢动的菟丝花,可无人知道,是谢动离不开她。谢动并非很有主见之人,相反,林绮丽能够慢慢地安抚他,指引他做出决定。林绮丽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他跪在地上,感受着雨水从发丝上滴落,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谢笙和叶雨竹站在一旁,安静地陪伴着谢动。 好半响,蜡烛渐渐地烧到了最后一点,直到熄灭。他才撑着泥泞的土地,站了起来,转身往外淋着雨走了好几步。谢静想要拿上油纸伞给他。 他转过身,朝着四人努力地扬起一丝笑容。 “阿静,你要好好地跟着谢笙。” “谢笙、谢凌,好好照顾我妹妹。”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十分沙哑。 谢静想要走上前,只见谢动伸出手让她别过来。 “绮丽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游历四方,可她选择与我一起守在清水村。” 他腿软地跪在地上,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哽咽道:“她一直都在护着我,而我什么都没能够帮她做。” “哥……”谢静嘴唇发抖着,眼眶中蓄满泪水,她好像知道谢动要做些什么了,她想上去抱抱哥哥,可自己的腿却无法动一步。 谢动朝着谢笙的方向抬起头,苦笑地望着谢笙,“抱歉了谢笙,我和你的约定,可能得拜托阿静才能完成了。” 叶雨竹鼻子有点酸酸的样子,侧眸留意谢笙的情绪。 他嘴角下垂,缓缓点了点头,“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回来找我们。” 谢动站起身,最后一次朝着大家鞠了一次很久的躬,他转过去,慢慢地消失在雨幕中。 第25章 自缢 解决完清水村的问题,谢静选择留在清水村,一方面帮助哥哥完成与谢笙的约定,另一方面想守在清水村,等谢动归来。 在临走前,叶雨竹将一个锦囊悄悄地塞给她。谢静拿着锦囊,疑惑地询问;“什么来的?” 叶雨竹摇摇头,“你有急需时可以拆开它。”她往后退了几步,朝向谢静微微俯身行礼,“阿静,我们下次再见。”话毕,她转过身,笑意张扬地奔向谢笙的身边。 谢静举起手挥了挥,大声喊道:“下次见!”她的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泪。 谢笙好奇地问她:“你给阿静塞了什么东西?” 叶雨竹眨巴着眼睛,漫不经心道:“钱和一张纸条。” “哦?纸条?” 她笑意盎然地瞧着谢笙,微微点点头。 -- 七月初五,清城村。 天刚刚亮,路上还飘散着雾气,昨晚刚下过雨,路上的泥土顺着雨水流到各处地方,导致通往各家各户的路十分难行。但是牛洋家门外却围绕着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清城村的县衙和九公堂分部的主事恒卿都出现在那。 屋外,村里的百姓们都在好奇地讨论着里面发生何事。好半响,屋内压出一人来。 那人正是牛洋。 他五花大绑着,被九公堂的官差押着,一路推搡着,一直在喊着‘冤枉’二字。“两位大人,小人冤枉啊!” 路旁的牛瞎子呸了他一口,“就你还冤枉,邻里众人谁不知你昨日与你家婆娘吵架?你还对着她喊打喊杀,昨日她还跑出家门向我们求救。后半夜她就吊死在房梁之上,当时也只有你一人在场,这么凑巧,你还敢说冤枉?我呸!” 牛洋神色慌张地驳斥牛瞎子,“我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这贼胆啊?” “呐呐呐,你都说你有贼心了。”牛瞎子吐了一口瓜子壳,走到恒卿身旁谄媚道:“大人快把他带走,绝对是他杀了他家的婆娘。” 恒卿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发现牛瞎子的身上有股怪异的臭味,他往右边挪了好几步,挥了挥手。 牛瞎子哼了一声,特地走到恒卿身旁,转过身朝着乡亲们说道:“乡亲们听过吊死鬼的故事了吧?传说这吊死的人啊,舌头会无意识地伸出来,但是乡亲们可以发现,他家牛婆娘的舌头可还是在嘴巴里面的呀!更何况,恒大人叫咱帮忙放下尸体时,那个绳结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剪开的。” “是剪开的哦。”牛瞎子故意将这句话说得更加大声。 牛洋伸腿踢了他一脚,面色涨红的样子,“你在瞎说什么废话!你是仵作吗?在这忽悠得头头是道。” 恒卿听到仵作二字,似乎想起了某一位故人,但也提醒了他。 他与林县衙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情交由九公堂全权办理,而县衙负责协助。因此,当务之急是先找位仵作来验明牛婆娘的死因。 他吩咐旁边的小厮,到山脚下的慕家去将人请出来帮忙验尸。 “那恒大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九公堂了,我先去另外一边处理案子。”林县衙双手作揖便要告退。 而恒卿看了牛洋一眼,直接吩咐手下的官差将他带回去九公堂。 路上的泥路难以行走,叶雨竹拎起衣裙一步一步地朝着高地势的地方走去。远远间,似乎听到好些争执的声音。 “谢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笙:“听到了。” “我们走近点看。”谢凌背着包袱,加快脚步往清城村里面走去。 刚走进来,见到百姓们簇拥着一群人在街道上行走着,好像还听见有人在骂人。 谢凌抓住一位穿着灰色衣袍的百姓,询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牛洋家的婆娘吊死在屋内,九公堂的恒卿大人现在将牛洋押回去九公堂呢。” 谢笙听见恒卿的名字,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他挥了挥扇子,面向谢凌,“我们去会会老熟人。” 老熟人? 是谁? 叶雨竹站在一旁,歪歪头,不明所以地瞧着他俩。 “走,我们跟着去九公堂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谢笙收好扇子,握在手中,在叶雨竹和谢凌的陪伴下,跟随着百姓们,一起回到九公堂外面。 山脚慕家: 官差气喘吁吁地跑到山脚下,不停地瞧着慕家的门,“慕小姐!开开门!” 慕晚清抱着一堆药草从屋内走出,看见来人连忙将药草放好,步伐加快去开门,她看见官差的神色很着急,还未等他开口。慕晚清跑进去房间里面背起一个布袋子,就催促着官差,“还傻愣着干啥,快走。” 一般情况下,会是恒卿单独来找她。可是这次是官差来,因此村里面绝对发生不好的事情,然后恰巧需要她。 她背着布袋子,与官差小跑着往九公堂去。她随着官差绕过人群,直接从九公堂的后门进入。 “恒大人。”慕晚清喊了他一声。 恒卿回过头,往旁边挪了挪,“慕姑娘,麻烦你了。”他指向那边用草席盖着的女子。 她点了点头。 恒卿让所有人都退出这间屋子,只有慕晚清叫人时才允许进去。 好半响,慕晚清将写好的尸体检验文书折叠起来,然后拉开门,将文书交给一旁的官差,“请交给恒大人。” “好的,姑娘。”官差接过文书,然后朝着九公堂的外面跑去。 慕晚清将刚刚的工具收进布袋里,然后偷偷地从九公堂的后门走出,绕了一大圈走到旁听的地方。 “谢笙,他们在等什么?”叶雨竹站在这好一会,但是发现恒卿并无要开始审理案子的动作。 谢笙低头回应她:“他在等验尸文书,我想,应该快送到了。” 话音刚落,刚刚的那名官差将验尸文书呈上公堂,恒卿用力地拍下惊堂木,两边站着的官差齐齐喊着:“威武……” 恒卿拿着验尸文书,慢慢地将验尸的结果说出来:“死者身份,牛乐乐;死亡时间:辰时;死亡原因:自缢。” 第26章 可疑之人 听到‘自缢’二字时,牛洋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可能!”外面的旁听区传来一声雄厚的男声。 众人齐齐回头,正是牛瞎子。 百姓们在一旁窃窃私语,“方才牛瞎子说得头头是道,牛乐乐是被人吊死,怎么就过了那么半响,就变成自缢了呢?” 牛瞎子他狐疑的眼神落到公堂之上端坐着的恒卿。 有人相信,有人反驳。慕晚清在一旁将他们的话都听得明明白白。 他从人群中走到排头,大声地对着恒卿喊道:“我牛瞎子,绝不可能看错,牛婆娘肯定是被他勒死后吊上房梁的。” “你是瞎子吗?”慕晚清薄唇微启,站在人群之后。 乡亲们循声望去,牛瞎子怔了怔,“这不是?” 山脚下的慕家姑娘? 慕晚清瞧见人群慢慢地给她挪开一条道,她也就顺着往前面走。 这时一位衣着靓丽,白发苍苍的老人补充道:“他并不是瞎子,而是村中一名屠户,名唤牛欢喜,是村中杀猪的。杀猪时经常落下猪的脏腑,因而大家就叫他牛瞎子。平时的一些验尸案,都是牛瞎子负责的。” 慕晚清淡淡扫了老人一眼,眉毛上挑,“哦?那人是猪吗?人是牛吗?” “咳咳……这……”老人咳了两声,没法对慕晚清的话作出驳斥。 虽然牛瞎子并非仵作,但他日常杀猪宰牛的,对各种伤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村里发生的打架斗殴,他都能颇有眼力地辨认出来,也因此颇得清城村县衙的信任。 但从恒卿负责清城村的九公堂分部后,验尸身的事情一般还是由县衙负责,但出现争议时,便需要九公堂的仵作负责检验。因此,许多百姓也并不清楚九公堂的仵作是何方神圣。 “那人既不是猪,那他的验尸结果又是否正确呢?” 牛瞎子面色涨红地瞥了隔壁慕晚清一眼,女孩家家,怎会仵作之事呢,他禁不住地哼了一声。 “我对各种伤口都有一定了解,慕姑娘,你难道比我更清楚一二?”牛瞎子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奈何慕晚清并没有正眼瞧他,她淡淡道:“我自是比你更清楚。” 在清城村,屠户帮忙验明尸身,是早允许的事情。但今日观来,慕姑娘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牛瞎子双拳握紧,他虽然是村中屠户,但他从未被村中之人看低。他把人当成猪一般验尸,自然也不违反律法。更何况,他也能够保证自己并未验错。 “慕姑娘,你又不是仵作,你哪能在此发表意见呢?” “更何况,你倒是给我们指出一下,牛婆娘是自缢的证据啊。乡亲们,是不是啊?”牛瞎子转身,抬起手起哄。 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吵了起来,恒卿想要拍下惊堂木,但堂下的女孩摇了摇头。 慕晚清侧眸冷淡地瞄一下他,语气淡淡,“自缢是由身体重量压迫颈部,造成窒息而导致的死亡。勒痕一般在喉咙的上方或者是下方,而死者的勒痕是在上方。”她拉过一旁的年轻小伙子,指了指那人的喉结。 “至于牛瞎子你口中所说,吊死鬼会伸长舌头,而死者并无这个特征,因此你怀疑她是被牛洋杀害再吊上去的,我可说得对?” 牛瞎子目光挑衅地瞧了她一眼,双手环抱于胸前,“说对了,你有可疑之处指出?更何况,牛婆娘的绳子,是割下来的,并非是解开的,一个吊死之人能够绑如此坚固的绳结吗?也不带脑子想想,女孩子家家,还想学别人仵作?真让人笑掉大牙!” 慕晚清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反而是先对在座的所有百姓们作出解释。“人吊死后,舌头并不一定如同传闻中所说伸出来,而是取决于绳子勒的位置。正如……” “你过来,跑啥呢。”她解释得好好的,正想要重新抓过旁边的小伙子过来当个教材,奈何他眼神求饶般看向她。 她无奈地松开小伙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若绳子勒的位置是喉咙上方,舌头一般顶在上颚而不伸出;如若是在喉咙下方,舌尖一般伸出于齿列之间一根食指的位置长,当然也不会伸出长长的舌头。” 非专业之人,一般是以是否伸出舌头判断死者是自缢还是他缢,但专业的仵作,则是能够将此分得很清楚。 百姓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喉咙的位置,一会掐了上方,一会掐了下方,反复几次,感觉起来,好像是这个样子。他们目光闪闪地看着慕晚清,这是头一次知道这么专业的知识。 牛瞎子怒视着她,依旧认为自己的验尸结果没错,愤愤不满道:“那牛婆娘的绳结问题,你倒是也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啊。” 慕晚清立在原地,面朝着百姓们,目光平淡地扫视所有人,她转过身朝向恒卿行了一礼,抬眸直视他,“恒大人可否给我一根绳子?” “允了。” 官差走进堂内,不一会儿,他的手上拎着一根粗糙的绳子走到慕晚清旁,双手递给她。 她举起绳子,在百姓们前面转了一圈,“绳结分活结和死结,而死者脖子上的绳结是死结。”话音刚落,她低着头在一旁绕着绳子,绑好后,她将绳结的一端递给牛瞎子,“你试试拉开?” 牛瞎子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接过绳结的另外一端,“你要做何事?” 慕晚清耸耸肩,“你试着拉一下?” 牛瞎子照着她说的,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绳子,瞬间,原本看起来缠绕得很牢固的绳结,一下子就解开了,他不明白地将绳子还给慕晚清。 她又再次低下头,不声不响地绑着绳结。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让牛瞎子拉扯绳结。“你觉得这个绳结眼熟吗?” 牛瞎子回想着,这不就是牛婆娘脖子上的绳结吗? “扯吧。”慕晚清淡淡开口。 牛瞎子往着同样的方向扯住绳子的另外一端,奈何这次,绳结却是越扯越牢固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日常生活中,一般都会选择活结对物品进行捆绑,所以很少人会知道死结的打法。”慕晚清将绳子还给一旁站着的官差,侧过身嘴角上扬地望向恒卿。 恒卿拍下惊堂木,整个九公堂安静下来,“牛瞎子,慕姑娘是九公堂专门请回来的仵作,这次你可服气?” 牛瞎子朝着慕晚清的方向跪下,语气失落,“对不起,慕姑娘。” “没事。”她摆摆手,转身朝人群外走去,回到一开始站的地方。 恒卿:“本官宣判,牛洋不涉及杀害他人之罪,当堂释放。” 牛洋听见结果,感激涕零地朝着恒卿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他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腿上感觉有一群蚂蚁在叮咬般的麻痹般的痛楚,他转过身,慢慢地挪着脚步往外面走。 看热闹的百姓心满意足地散开,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谢笙待前面的人都散去后,迈着步子朝着公堂里面进去,“恒大人,办案的威风可见一斑啊。” 恒卿听见熟悉的声音,吃惊地回过头,“谢笙!谢凌!你们怎么来这啦?” 谢笙淡淡地应了下,“有人要在清城村的水里面投毒,你最近可有见过可疑之人?” 恒卿蹙了一下眉。 可疑之人? “倒是见过,现如今被收押在县衙处。” 第27章 叶家二伯 “我们进去再说。”恒卿邀请着几人往后堂走去。突然,他转过身对上,立在外面的慕晚清的眼神,微微一笑,“慕姑娘,你也进来吧。” “好的恒大人。”她背着装有验尸工具的布袋子,跟在恒卿的身后。 清城村九公堂分部的构造比其他地方的要略微简单些,只需从公堂右边的帘子走进,走至尽头往左转,穿过花园,便能进到里面的厅堂。恒卿跨过门槛,将官帽放在桌子上,吩咐底下的恒管家去厨房煮茶,便伸出手邀着众人坐下。 谢笙来到他隔壁的位置坐下,谢凌站在他的旁边。叶雨竹有些手足无措地不知坐哪,掐着手指甲站在谢凌的旁边。 “雨竹、慕姑娘,坐那吧。”恒卿轻声打破叶雨竹的尴尬。 但她有些好奇,“恒大人?我们见过?” 恒卿温润般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看自家妹妹般怜爱的眼神,“干爹干娘还好吗?” 咦?干爹干娘? 叶雨竹苦恼,爹爹娘亲到底还有多少个干儿子? …… “阿嚏。”叶箫和汪海彤同时打了喷嚏,他揉搓着鼻子,纳闷道:“是有人在骂我俩?” 汪海彤撅了撅嘴,思虑几秒,“难道是小竹子?” “哈,肯定是我家小竹子!”叶箫刹时间开怀大笑起来。 “爹爹,娘亲!三姐姐来信了!”叶雪菊举着一张纸,匆忙地往叶府厅堂跑来,她的身后,还跟着穿得比较正式一些的路人甲。 他紧赶慢赶才来到清风村,找到叶府。原本想找小厮通报,刚到门口,就遇到叶雪菊。他鼓起勇气走上前,结结巴巴地才把话说清楚。 叶箫接过女儿递来的纸条,手颤抖地慢慢打开纸条。汪海彤和叶雪菊都把头凑过去,她们也想看看纸条上的内容。 “爹爹,女儿需要牛黄一物,烦请爹爹将物品交至送信人手上,女儿雨竹落笔。”叶箫将信的内容读了一遍,转而望向传信的路人甲,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路人甲瞳孔一震,感觉叶箫的手掌越发靠近,他慌张地往后挪了一步,紧张的情绪使他动不了,在心中腹诽:“头头,好恐怖啊啊!”他的表情如同视死如归,害怕地闭上双眼,脚不停地打颤。 突然,路人甲感觉到左肩膀被重重地压了一下。他试探性地撑起一丝丝眼皮,看见是叶箫那憨厚的笑容,感觉心里头轻松了不少。 “我女儿啥时候写字这么好看了?”叶箫抱着纸条笑得乐呵。 路人甲尴尬地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那分明就不是头头写的。” “你要牛黄是吧,菊儿,你让小梅把库房内的牛黄都给他。”叶箫挥了挥手,吩咐叶雪菊赶紧去办这件事情。 路人甲等了半天,终于拿到他所需要的牛黄,在临走前,叶家还派了六个护卫与他一起前往清云村。 清云村村口: “主上,我打听到叶家将要运送一大批牛黄来此处,据说是用来解了我们的蛊毒。”黑衣人立在一旁,掐着声音小声地向叶绮丽禀报。 叶绮丽:“这种小事情不用与我禀告,抢了、烧了、扔水里都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出二伯,不然没办法确定下手的日子。”她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拳手不由得握紧。 七月初三,叶绮丽与叶二伯顺着河道,从清水村来到了清城村。但她没想到的事是,清城村的水源头,是在山上。她和叶二伯互相搀扶着,在黑衣人的帮助下才平安地到达山脚下。 但那日突然间下起比前几天还大的雨,狂风呼啸,人完全无法在雨中行走。在叶二伯的指挥下,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想要躲一会儿雨。直到第二日清晨,雨势逐渐变小。叶绮丽与二伯趁着空隙,悄悄摸摸地在山脚下观测着天象。 “二伯,能看出来吗?”叶绮丽担忧地问道,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不知是天在下雨还是她的头发在滴水。 叶二伯掐指一算,“我算到了!”他惊讶道。 “就在……” “你们是谁?”慕晚清警戒地看着那边的叶绮丽和叶二伯,雨势再次变大,山脚下似乎围绕着一层薄雾。 恒卿走上前,将慕晚清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山脚之下。” 山脚慕家是连通山上和村里面的一个地点,如若有人想要上山,必须要经过慕家。而山上那边的人想要从此处进去清城村,同样也要经过此处。但昨夜的瓢泼大雨,根本不可能有人要去上山。所以,眼前之人,只能是从山的那边过来。 “你们可有文书证明身份?”恒卿声音冷冷的,目光犀利地瞧向那边的人。 叶二伯往身后拉了拉叶绮丽,苍老雄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脚下响起:“老夫带着小女来此处游玩,一时之间迷路,可否请好心人指引我们下山呢?” 慕晚清皱了皱眉,她对这番话完全不相信,最近的清城村一直在下雨,怎会有人来此地游玩呢?更何况,清城村只负责种植,游玩之地少之又少。所以,他们有古怪。 她能想到的事情,恒卿自然也察觉出。 慕晚清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道:“恒大人,请务必小心。” 林中的雾气,随着雨势的变大,逐渐消散。 叶二伯往后推了推叶绮丽,“孩子快走!别让他看见你。” “二伯……”叶绮丽搭在他的手臂上,不停地摇头。 “走啊!”他声音阴沉道,“为了我们的计划,快走!你走了也能救二伯!” 她咬了咬牙,横下心,转身朝着山上跑去。 恒卿倾身往前方跳去,瞬间出现在叶二伯身前。他吓了一跳,捂着心脏直直地倒下去。 “咦?”恒卿一头雾水看着眼前倒下的人,有些发愣。 慕晚清看到前方的老人倒下,连忙冲上来,着急询问道:“他怎么啦?”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关他的事。 慕晚清蹲下身,替他把了把脉,在布袋子里面拿出几根银针,朝着他额头上的穴位刺去。好半响,她拔掉银针,叹气地看了一眼恒卿,“恒大人,看来……” 得扛他回去咯。 恒卿怔了怔,指着自己。 “我吗?” 真的吗? 慕晚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摇了摇头。 恒卿愣在当场,他注意到叶二伯的衣服上都是泥土啊!他最讨厌脏兮兮的东西了! “天呐!谁能来救我啊!”慕晚清模仿着他当天的样子,笑得挺不起肚子。 坐在主位上的恒卿满头黑线,不就是怕脏吗……也就是怕脏而已…… 谢笙努力地咳了两声,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那我们可以去县衙见他吗?” 恒卿侧眸瞧向谢笙,摇摇头,失落道:“怕是不行。” 第28章 中蛊的林县衙 “为何不行?”叶雨竹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充满疑惑的情绪,双手叠在双腿上方。 恒卿拿起管家沏好的茶水,薄唇抿了一抿,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到慕晚清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慕晚清侧眸瞧向隔壁的女子,细心与她解释着。 那日恒卿还是忍耐着将叶二伯背到山脚慕家外,本想先把叶二伯放在此处,他回去九公堂找人过来。但思虑一番,还是决定把他背回去。在雨中,慕晚清撑着油纸伞,遮着恒卿,三人冒着大雨往九公堂走。 经过县衙时,林县衙正好带着官差们扛着沙袋要出去。他看见恒卿,弯下腰放下沙袋,拿起地上摆放着的油纸伞,撑开往恒卿那边跑去。“恒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今早在山脚下碰到的可疑之人,我正要把他带回去九公堂。”虽今日的天气因下雨有些凉快,但走了一路,恒卿的额头冒着汗水。 林县衙:“你可以先将人放在县衙里,到时你们九公堂再派人来押回去,也是可以的。” 恒卿想了想,有道理,他稍微往下面蹲了蹲,站在旁边的官差们赶紧接过叶二伯。 他扭了扭手腕,朝向林县衙的放下双手作揖鞠了一躬,“感谢林大人,我们九公堂明日来取人。” 林县衙摆摆手,“小事一桩,我先去村口那边了,听说有好几户靠河的人家被淹了。” 恒卿皱了皱眉,关切询问:“需要帮忙告知一声九公堂即可。” 林县衙道谢后,便带着手下的官差们,能扛重物的扛多几个沙袋,不能扛的也至少一个。一日的操劳,林县衙疲倦地回到县衙处,原想好好休息,可奈何手下的人传话说,恒卿今日背回来那人说要见林县衙。 他想着那是恒卿的人,去看一下发生何事也未尝不可。 奇就奇在,第二日恒卿派人去取人时,林县衙找各种借口不肯放人,就算恒卿本人去向他道明原委,他依旧不肯松口。 听闻这两天,叶二伯已经被林县衙当成是宝贝一样守护着。吃穿用度,一一用最好的,更可以说那是有求必应。 -- “我还听村民们说,叶二伯在县衙里头,还支起替人算卦的摊位,而我们这位林大人可是很支持呢。”慕晚清这两天进到村子里买菜时,路上都能听到村民们在讨论这件事情。 县衙大门外,这两天都挤满了人。想要进到里面,只能乖乖排队,就连恒卿也不例外。 “叶二伯?”谢笙眼神狐疑地看向叶雨竹。 她摆了摆手,谢笙那眼神太熟悉了,盯得叶雨竹有些发怵。 “姓叶的可不止我们家。”她不满道。 “可……东城里面,的的确确只有一家姓叶的……”慕晚清看向叶雨竹,神情有些尴尬地戳破现实。 “啊?”叶雨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瓜瓜!给我滚出来!】 【雨竹小姐,瓜瓜滚来啦!有何吩咐?】 叶雨竹:【东城大陆就只有我们一家姓叶的?你这不是玩我吗?好不容易摆脱的锅,咋好像又要回到我头上了?】 瓜瓜:【雨竹小姐放心,这款游戏不止只有你一家姓叶,南城和北城都有姓叶的人家,只是东城这边只有你一家。】 【等会……只有我一家那还不是……】 瓜瓜给出解释后,又消失不见,独留叶雨竹烦闷中。 谢笙侧眸看向谢凌,“你让人回去清风村那边查一下,最近是否有姓叶的人家进入东城了。”叶箫一家的为人他很清楚,所以他第一反应并没有怀疑叶雨竹,只是突起玩心故意逗她一下。 “好的大人!”谢凌应下,径直地走出厅堂,到外面去找分部的人去传书。 “我可能知道叶二伯是哪里的人。”慕晚清扫视了一下厅堂现在坐着的人,好一会才悠悠开口。 叶雨竹震惊地看向她,“是谁?” “南城叶家的人,而且那日,我在叶二伯的手上看到,独属于南城叶家的记号。” 南城叶家,是北城叶家的分支,据说是研究蛊毒过于入迷,曾经不小心伤害了北城中的某位叶家大人物,于是被分出去,送到了南城大陆。久而久之,北城姓叶的人家,早已不记得还有一支分支在南城大陆。 那支被分出去的叶家,在南城大陆斗了一年,便将南城原本的城主赶出去。南城大陆的城主如今也下落不明,南城叶家也凭借着一手的蛊毒,将南城不服他们的人治得服服帖帖。至于是用何种手段,便是世人也不知道。 “所以根据林县衙的表现,他要么是中蛊了,要么是有把柄在那人手上。” “但如果那位叶二伯真是南城的人……”慕晚清说到最后,也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后果,几人的心中都有一定的了解。 谢笙蹙眉,眼神陡然阴沉下来,嘴唇微微动着,“如若是这样,那投毒案的凶手,应该是南城叶家之人了。”他抬眸,对上叶雨竹的眼神。 如今两人的眸中,都闪过一丝确定。 “看来,我们要去会会这位叶二伯了。”谢笙勾了勾唇,目光凌厉地瞧向外头,站起身,右手用力挥开纸扇。 叶雨竹:“我也去。” 只要见到叶二伯,就能利用系统扫出他的人物信息,更有可能了解到叶二伯的瓜,这样或许可以知道投毒案的起因。 慕晚清错愕地站起身,指了指谢笙,又指指叶雨竹,有些难以理解问:“如果那人真是南城叶家之人,你们就不害怕吗?就连林县衙都可能中蛊了。” 两人齐齐望向慕晚清,而后心有灵犀般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不怕。” “啪啪啪。”恒卿鼓着掌,笑意满面地站起身,夸赞两人,“不愧是谢家和叶家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县衙,探探那叶二伯的真实身份。”恒卿目光划过难以察觉的凌厉。 慕晚清也不是怕事之人,既然他们都不怕,她自然也不会退缩。在出九公堂之时,谢笙走到一角悄悄地吩咐谢凌去办其他事情后,便跟上三人的脚步,朝着县衙走去。 第29章 中蛊 县衙门外,百姓们在官差们的引导下,有序地排成一条队伍,几乎从这条街道排到另外一条街道上。四人刚踏出九公堂的门槛,只见百姓们还在急冲冲地跑着来排队。 “这队伍?”叶雨竹看到这种情况,诧异地瞧向外面的人群,这比她当初刚上大学时,排队开卡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恒卿和谢笙还在思考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光明正大地从老百姓身边经过,街道上如今就只有赶来排队之人,若有人往前面走,正在排队的百姓都会出口阻碍,甚至大打出手。 叶雨竹探出头,观察到他们三人都一脸沉重的样子,突然间,她目光闪过一丝精明。她转过身,跑进去九公堂里面。 隔了好半响,谢笙才注意到并不在自己身边。他蹙了蹙眉,询问谢凌,“叶雨竹呢?” 谢凌摆了摆手。 他有些担心,跟恒卿说了一声,便转身想要回去九公堂里面找她。还没有踏进去,只看见对面有个女子拎起衣裙,手上拎着一个布袋,笑意盎然地向他跑来。 “谢笙!” “你去哪了?”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拉过她转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叶雨竹指了指谢笙,眼神看向恒卿,他怎么了? 恒卿摇了摇头,并不知道谢笙为何这样。 她举起手上的布袋,扬起大大的笑容,眉角弯弯的,像天上的弯月,声音欢快清脆道:“我去里面拿可以让我们快速到达县衙的武器。” “武器?是何物?”慕晚清眨巴着丹凤眼,好奇地看向叶雨竹。 她朝向九公堂里头大喊了一声,“出来吧!” 紧接着,四个官差们手上各自执着一个锣鼓,站成一排走到叶雨竹前面。 恒卿:“你这是?” 叶雨竹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待会他们敲锣的时候,你们就往着县衙那边的路跑就行,跑到哪就算哪。” “你要做何事?”谢笙不太放心地看向她。 她仰起头,对上谢笙的眼神,“信我。” 他无奈地叹了叹气,乖乖地听着叶雨竹的话,站到一旁去。 慕晚清好奇地看向叶雨竹,心想:传闻中,叶家三小姐聪慧过人,待人友善,百姓都认为她是东城的才女。如今一看,这叶小姐当真有才女之范!她眼神钦佩般瞧着她。 叶雨竹打开布袋子,将手伸进去抓住一把东西,她清了清嗓子:“我数到三的时候,你们就敲锣。” 她侧过头看向谢笙他们几人,“你们看到百姓们都来我这之后,就往前面去,我待会跟上你们。” “雨竹小心!”慕晚清抿唇,双手呈现想要奔跑的状态,似乎只待一声锣响。 “三、二、一!” “哐!有钱捡啦!”官差们瞧向锣鼓,齐齐大声呼喊着。 正在排队的百姓看到银子从天上掉下来,砸到自己的头上,就一瞬间,完全忘记自己排队的初衷,连忙跑向九公堂门前的地板上去争抢着银子。 “哪有银子?” “银子在哪?爹爹来啦!我亲爱的银子!” “我的大银子宝宝,在哪呢?!” 一传十、十传百,街道的那一头,一大群人正朝着九公堂涌来。 叶雨竹朝向外面洒了最后一把银子,赶紧将布袋子收起来,洒太多她也肉疼,她走到谢凌身前,将袋子塞给他,“帮我收好!” 她牵起一旁谢笙的手腕,拉着他朝着街道的那边跑着。恒卿见状,自然也想要拉上慕晚清的手,但拉了拉,感觉身边好像空了人一样? 人呢? 他转过头,发现慕晚清早已不见人影。再往前面看看,她跑得比谢笙和叶雨竹还快。 叶雨竹跑着,突然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掠过。她怔了怔,突然停了下来,转头不可置信的样子,“谢笙,你有没有看见刚刚什么过去了?” 谢笙脸上浮着红晕,耳朵有些许红彤彤的,“什么过去了?” 叶雨竹伸出手摸了摸谢笙的额头,再留意附近的人群,疑惑道:“你又社恐了?” “没……”他结结巴巴的。 恒卿追赶上来,听到两人的谈话,手搭在谢笙肩膀上,“何为社恐?” “哦,就是一种见人就会害羞脸红、心慌的病吧。”叶雨竹随口解释了一下。 恒卿挑眉,好事地盯着谢笙,“哦?谢笙你何时变成社恐的?” “快走吧,否则百姓们反应过来就不行了。”谢笙连忙打断这个话题,反手牵起叶雨竹的手,拉着她就往隔壁的街道跑去。 恒卿嘴角勾了勾,一副我懂的样子,连忙追上三人的步伐。 有钱能使鬼推磨,叶雨竹的办法确实好用,转眼间,慕晚清就跑到叶二伯的摊位前面,只是此处还有一人在占卜中。 “叶大师,请帮我算一算,我何时才能存在万两黄金?”眼前的男子一脸虔诚地盯住叶二伯。 叶二伯楞了楞,随后拿起桌面上的龟壳,左摇摇,右摇摇,朝着桌面一掷,三枚铜钱从龟壳中倒出来,重复几次后,叶二伯揪住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般念叨着。 好半响,他对着占卜之人答道:“山童石烂、钻火得冰。” 占卜的百姓皱着眉,不理解这两个成语的意思,他纳闷地站起身,沉思地走向外面。 一旁的慕晚清憋住笑意,尽量不在那个人面前笑出来。 因为这两个成语的大概意思就是:山童石烂指山无草木,石头腐烂,这是不可能有的现象;而钻火得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也就是说,那人想要万两黄金的愿望,怕是不可能实现了。 “慕姑娘?”三人紧赶慢赶,才赶到县衙之外,恰好看见占卜之人离去。 慕晚清转过身,笑了笑,“你们来啦,雨竹你要不要试试占卜?”她好奇心充足地拉过叶雨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一遍刚那人的事情。 叶雨竹听完后,也不禁被逗笑。 慕晚清拉着叶雨竹,在叶二伯的摊位那坐下,她整理好表情,淡淡朝着叶二伯道:“叶大师,能否替我们算算……” “稍等,这位姑娘,老夫瞧你最近似有血光之灾啊。”他指着叶雨竹,表情严肃地看向她。 “你伸出手,让老夫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叶二伯循循善诱地引导着。 她警惕地看向叶二伯,特地将自己的手往背后缩了缩,讪笑道:“你们大师占卜不是用龟壳吗?为何还要看手?” 叶二伯收起手,摸了摸胡子,神情放松般与她谈笑着,“手掌可以观一人的身体、姻缘和读书之用,占卜不仅是要靠龟壳,更要靠一颗仔细、善于观察的心。” 叶雨竹半信半疑地将自己的手掌打开,伸到桌子的边缘。 叶二伯:“小姑娘,伸出一些,老人家眼睛不好,看不见。” 她撅了撅,试探地往前面再伸了一点。说时迟那时快,叶二伯一掌拍到叶雨竹的手掌之上。 叶雨竹感到疼痛赶紧缩手,朝着手掌赶紧吹了吹气。 慕晚清生气地一掌拍到摊位上,“你这老头干什么?打人啊?” 叶二伯狡辩道:“我只是帮着姑娘舒筋活络。” 她捂住耳朵不听叶二伯的解释,声音故意喊得非常大声:“打人啦!叶大师打人啦!” 百姓们听见声音匆匆围上来,好奇发生了什么,更好奇叶大师为何打人。 叶雨竹故意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两滴泪水挂在眼尾,似落而不落,她扑到慕晚清身上,拎起手帕装作受了很大的委屈。 “呜呜呜……” 叶二伯脸色涨红,着急地跺脚,指着两位女子,哑巴吃黄连道:“你们这是污蔑老夫!” “大人!他打我!”叶雨竹轻轻推开慕晚清,转而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看向谢笙。 谢笙被这俩的演技震惊中,咋还有这种操作? 既然如此,他故作冰冷道:“恒大人,当街打人,是否要带回去九公堂呢?” 恒卿十分配合,“谢大人,那想必是啦。”他走到叶二伯身旁,将他的手绕到身后,押着他便往九公堂走去。 只是在没有人察觉之时,叶二伯悄悄地看向叶雨竹,目光蓦然森冷,他的右手,铺满了香灰粉末…… 第30章 将计就计 谢笙和恒卿押着叶二伯,在百姓们的注视下往九公堂走回去。 一个时辰前: 叶雨竹:“按照林县衙如今中蛊的情况,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将人交出。” 谢笙微微颔首,觉得她说得没错。 “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光明正大且有理有据地将他带回来。” 慕晚清神色淡淡道:“如若他犯罪了呢?九公堂应有理由抓捕他回来。” “应当给他安上何种罪名呢?”叶雨竹皱下眉,安静地在旁思考着。 只见慕晚清莞尔一笑,“我想恒大人应当知道给他安何种罪名。” 嗯? 叶雨竹充满好奇心的眼神瞧着恒卿。 恒卿没有否认,只是邪魅地笑了笑。他熟读律法,任何小细节都逃不过他那像雄鹰般锐利的双眸,当即他便寻了一个极好的由头。 他挥挥手,四人凑在一起悄摸地将办法说了一遍。说完,叶雨竹和慕晚清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拍着胸脯,齐齐说道:“包在我们身上。” -- 叶雨竹瞧着被押着的叶二伯,在几人身后,将手掌从身后拿起,看到手上一大把香灰,她抿了抿唇,眼神闪过一抹怪异。 【瓜瓜,你有扫描到叶二伯的人物信息吗?】她慢悠悠地跟在三人身后,另一方面,也是想询问系统是否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瓜瓜:【扫到了,人物信息和新鲜的瓜,即将为宿主奉上!】 霎那间,叶雨竹的脑海里面涌入许多信息。 【叶二伯,原名:叶笛。南城叶家,如今南城城主的弟弟。痴迷于占卜之术、蛊毒与各种奇趣轶闻,心狠手辣之人,但唯独疼爱叶家如今唯一的女儿。】 【叶笛是属于北城叶家的分支,由于当年这一分支过于痴迷蛊毒,导致北城出现灾祸,因此被北城叶家所赶出来。当时使北城出现灾祸的的蛊毒,便是这次投毒案中所使用的蛊毒。世人传闻南城叶家不知用何计谋控制旧时南城城主,其实就是用一种名为听话蛊的蛊虫所控制,而林县衙便正中此种蛊。】 【什么!?让北城出现灾祸的蛊毒,和这次的蛊毒一样?】叶雨竹惊讶地瞪大双眼,嘴巴张成o形。 叶雨竹得知消息,想要走快两步叫住谢笙,还没有等她上前,几人齐齐回到九公堂门外。 恒卿将人交给官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叶大师,你想必不介意在牢里面待会吧。” 叶笛哼了一声,侧过头不看向他,声音似有怒意道:“尔等厚颜无耻之辈,冤枉老人,真不害臊啊你们。”他转过头,鄙视四人一眼。 “带进去。”谢笙目光冷冷望向他。 官差们齐齐上前,一人架着叶二伯的手,拎着他往九公堂的监牢去。 叶雨竹慢慢挪步到谢笙的身旁,轻轻扯了他的袖子,语气有些不太开心,“谢笙……” 他侧眸,低低头,神色关切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怎么了?”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审问他吗?” 恒卿笑了笑,略微有几分漫不经心道:“可以,你随时可以进来。” 她努力撑起一丝笑容,向恒卿道谢,下一刻就跟随着他们两个朝着九公堂的审讯室走去。而慕晚清回来后,称要回家中收拾药材,便早早地离开。 九公堂审讯的地方,与现代不同。如今的九公堂,在审讯的地方会摆放着各种用来逼供的用具。所以叶雨竹进去后,扫视一遍身边的环境和用具,也难免会害怕这些东西。她瞧着那根狼牙棒,那棒上的刺,都削得尖尖的,打下去皮肤都得被戳成好些洞了吧。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摩梭着衣服,想要使身体变温暖些。 “冷吗?”谢笙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她朝向谢笙苦笑了一下,“有点。” 谢笙侧耳跟旁边的官差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那位官差抱着一件崭新的斗篷走了进来。 谢笙拿起斗篷,绕了一圈披在她的身上,顺手系上一个结。 叶雨竹稍微拉紧些衣服,微笑,“谢谢。” 他淡淡应了,然后走到桌子面前坐下,叶雨竹也顺势坐在他的右手边。叶笛则是被官差们押到对面,与三人相视而坐。 谢笙抬眸,眼神锐利地从头到尾打量着叶笛,淡淡说道:“你是南城叶家之人?” 叶笛双手握着,低垂着头,完全不理会谢笙的话。 恒卿蹙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他依旧低着头,只是在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你!”恒卿手逐渐握紧,真是令人不省心的犯人。 叶雨竹直愣愣地一直盯住叶笛,总感觉他很熟悉的样子,和叶箫长得倒是有些相像。 谢笙和恒卿问了好多遍,对面被押着的男子倒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旁边观看的叶雨竹此时默默地站了起来,目光淡漠地看向叶笛,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薄唇轻启:“叶笛,南城叶家之人,擅长蛊毒、占卜,此次来东城,是要对东城的所有水源投放蛊毒,而这蛊毒,正是你们被赶出北城的原因吧。” 叶笛诧异地抬起头,心里头在怀疑她为何知道这么多。 这次离开南城,能够知道这么多东西的人,只有他和叶绮丽,难道? 眼前的女子是叶绮丽? 不过几秒,他便把这个假设抛之脑后。这次他与叶绮丽商量一番,此次清城村投毒之事,由他一人完成。所以叶绮丽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处,更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更何况,她们两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叶雨竹歪歪头,再次认真地询问一次:“我说的,可有错误之处?” “没有。”叶笛说出了第一句话。 谢笙拍案而起,表情怒冲冲的样子,“为何要投毒?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他抬起头,眼神不在乎般扫了谢笙一眼,“与你无关。” “你!” 恒卿:“先把他关到牢里,待禀报北城后,再做决断。” “是,大人!”官差们押起他,朝着监牢的方向走去。 待他被押走后,叶雨竹失神地跟着谢笙他们回到厅堂内。此时厅堂里,一名扮相乞丐样的男子正在等待着叶雨竹。 “头头!”路人间欢快地挥舞着手。 “路人甲?”她拎着衣裙小跑上前,“你怎么来这了?” 路人甲挠了挠头,“是谢大人让我来的,帮忙解林县衙的毒。”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叶雨竹伸出手拍拍路人甲的肩膀。 他侧眸看着叶雨竹拍自己的手,刹那间,路人甲的脸色一征。 他抓住叶雨竹的手,把她的手掌张开。但叶雨竹神色慌张地反抗着,“你干嘛?” “头头!为何你会中蛊!” 第31章 骨笛 叶雨竹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眼神不去看向所有人,“哪有,你是不是看错了?” 谢笙走到她身边,语气森冷地喊着她的名字,让她把手伸出来看。她摇摇头,倔强地不肯伸出来。完全不敢直视谢笙的眼神,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环境蓦然变冷。 叶雨竹的感觉没错,他此时的眼神,都能把一个人给刀死。 他的手绕过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扯出来,“给我看看。”最终还是拗不过谢笙,颤颤巍巍地将手掌摊开。 “路人甲,过来看看。”谢笙语气冰冷道。 他凑了上来,拉开叶雨竹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纤细白嫩的手掌上,那指甲缝里面的灰色粉末引人注目着。 他看了好久,只见他的表演越发严肃。“头头,你中的是金蚕蛊。” 路人甲在怀中掏出一个细小的勺子,在她的指甲缝里面将细碎的香灰掏出,小心翼翼地端着小勺子。恒卿赶紧在一旁拿过一张白纸,放在桌面上。 他将香灰倒出来,仔细地嗅了嗅,眼神坚定地看着几人,“是金蚕蛊。” 众蛊之中最为凶恶的就是金蚕蛊,金蚕蛊是用蛇、蜈蚣等虫类十二种埋于十字路口,经四十九日取出,取出放在香炉中,成为金蚕。 “有办法可解?”谢笙神色着急,眉头紧皱着。 “有解,但有些困难。” “需要何物?”恒卿询问道,手谨慎地将纸张上的香灰包裹起来。 路人甲的目光一会停留在叶雨竹身上,一会停留在谢笙身上,好半响才缓缓开口:“白仙。” 叶雨竹诧异:“何为白仙?” 一旁的谢笙倒是知道是何物,“是刺猬,五大家仙之一。” “谢凌!”他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谢凌嗖地一下出现在他面前,双手作揖,“大人有何吩咐?” 他眼神落到路人甲身上,语气急切般,“按他吩咐,去找白仙,我待会就要见到。” “是的,大人。”谢凌应了一下,下一刻便跳出厅堂,在屋檐上分来分去的,逐渐地消失。 谢笙搀扶着叶雨竹,让她在一旁的椅子那坐下。 中蛊的那个人似乎倒是没有那么着急,既然路人甲说蛊可以解,她原本的担忧便扫空了。在这个游戏里面,有些npc还是挺好的,虽然他一开始绑架了自己。只是,她有些担忧蛊发作的时间。她抬眸直视路人甲,问出她心底的疑虑,“蛊发作时,会怎样?” 好奇害死猫,叶雨竹过了好一会才为她所问的这个问题感到后悔。 “头头,你问对人了。如若蛊不及时解掉,中蛊之人便会出现胸腹绞痛、肿胀,然后七孔流血而死,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死状极其惨烈。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还在,呈现蜜蜂窝的样子。”路人甲兴趣盎然地给她介绍着金蚕蛊的事情。 叶雨竹越听,那眉头就能夹死好多只蚊子,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她赶紧伸出手阻止路人甲再继续说下去。 谢笙听完,转身朝着厅堂外面走去。叶雨竹和恒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只见他拿出一个骨头? “谢笙你!”恒卿神情震惊地盯着他手上的那一块骨头。 叶雨竹好奇地站起身,凑到恒卿身旁,“那是什么?” “骨笛,只要吹响它,方圆百里,所有九公堂之人都得聚在此处。”恒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从没想到谢笙会在此刻拿出来。 谢笙立在庭院中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眼神,只觉他的背影有些许孤寂。他捏着骨笛,越来越近,直至一声清脆的哨声在夜空中响起。 刹那间,九公堂门外,屋檐上,一大群穿着夜行衣的人从四面八方奔来。叶雨竹何时见过这种大场面,她瞳孔猛地一震,不多时震惊的情绪慢慢被钦佩给替代。 谢笙表情凝重地扫视一遍所有的人,声音淡淡道:“一个时辰以内,我要看到白仙,也就是刺猬。” 一声令下,刚才从四面八方来的人群,一瞬间又散成满天星从各个地方离去。谢笙转过身,凝重的神色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慢慢地放松下来。他答应过叶箫,一定会完完整整将叶雨竹带回去,所以她不能出事。 骨笛,也应该用在正确的地方。如今,便是正确的时候。 “谢笙,你……”叶雨竹想问他为何要使用骨笛这么一件重要的物品来召唤九公堂的人去寻找白仙,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叶箫让他这么做的,于是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就着椅子坐下,感觉到身体有些疲倦,眼皮好想闭上。 “叶雨竹!”谢笙摇晃着她的肩膀,“撑住,别睡。” 路人甲轻笑一声,解释道:“大人不必担心,头头吸入的量不多,因此蛊也不会那么快发作,只需在今日内研究出解药即可。” 谢笙微微颔首,右手扶起叶雨竹的下巴,让她安静地先睡一会。 “等等!”恒卿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流露出担忧,“她今日与慕姑娘在一起,那慕姑娘会不会也?”他没敢说下去。 路人甲思考一下,目光深邃,“有可能,我配制解药时多配制一份即可。” “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去找她。”说时迟那时快,恒卿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路人甲无奈地笑了一下。 屋子里静得很,路人甲在桌面上倒腾着他的药材。叶雨竹在谢笙的托举下,慢慢地陷入了梦乡。在梦里,她模糊间看到了叶京,他在病床上挣扎着要起身,奈何被一个穿着白大褂、扎着高马尾的医生打了一针,瞬间他又晕倒在床上。她想跑上去推走那些人,可惜自己并不能触碰到她们。 “哥……”叶雨竹睡眼朦胧地喊着,但睁开眼看见的是谢笙那张冰块脸。 “谢大人?”她试探地喊了喊他。 谢笙抬眸,目光柔和地注视她,“你醒了?身体感觉如何?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特地站起身蹦了蹦,“我还好,只是,他们还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谢凌和一众人都从屋檐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但似乎都是空手而归。 “东西呢?” 谢凌:“抱歉大人,这方圆百里的刺猬,似乎一夜间都消失了。” 第32章 交换 谢笙拍案而起,眼神中充斥怒意,声音阴沉道:“发生何事?” “大人!我们找遍整个清城村,都未曾发现过一只白仙。” “继续找!骑上后堂后面所有的马,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将白仙找回!”谢笙收紧双拳,眼底下满是担忧。 堂外皎洁的月色,颇有些‘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的氛围。 可堂里的气氛,却并不那么平和。 谢笙背对着双手,不停地踱步,眉头从刚才开始并未舒展过。 叶雨竹的眼神紧紧跟随着谢笙,【瓜瓜,如果在游戏里面死掉,那么是不是会退出游戏啊?】 瓜瓜:【应该不会,雨竹小姐可以选择存档,可以从这个关卡重新进行游戏。】 嗯?可以存档? 叶雨竹马不停蹄地让系统操作存档的事情,她闭着双眸,脑海中一块蓝色的面板在加载中。 40%,60%,90%。 100%存档成功! 瓜瓜:【存档成功啦!】 叶雨竹嘴角微微勾了勾,发自内心地感谢系统。 好半响,谢凌急匆匆地在门外冲进来,手上拎着一块白色的布,大声地呼喊着:“大人!” 谢笙和叶雨竹闻见声音立马站起身,朝向声音来源之地望去。 “大人!这个东西,你看看。”说罢,他将白布放在桌面,连忙展开,只见到布展开后,红色的大字出现在眼前。 “谢笙,想要白仙,拿叶笛来清城村梧桐树下交换——南城叶家落笔。” 谢笙瞧一眼,心中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他吩咐谢凌去监牢里将叶笛带出来,然后派人去山脚慕家把恒卿叫回来。 他叹了叹气,转回身让叶雨竹坐下,让她安静地在厅堂里坐着,如若困了可以让谢凌守在房间之外,再嘱咐多一句,他松开扶住她肩膀的手,侧眸再注视一遍,便径直地往庭外走去。 “谢笙。”她喊住他,思索一番,还是将瓜瓜所提供的信息一一交代给谢笙。 他听完叶雨竹的信息后,轻轻地揉她的脑袋,“我一定会将白仙带回来的。” “早些回来,注意安全。”她慢慢放开抓住谢笙衣服袖子的手,朝着他俯身行了一礼,眼神依依不舍又带有担忧,她抿了抿唇,注视着谢笙往门外走去,逐渐与夜幕融为一体。 清城村梧桐树上,挂满了红色的丝绸,丝绸上写着种种愿望。丝绸随风飘扬,在月色的照映下,树影倒落在地面上。梧桐树下一旁,一队蒙着黑色面具的人簇拥着一人。靠近点看,被簇拥之人戴着黑色面纱,一身红色张扬的对襟襦裙,在夜晚是如此地显眼。 女子薄唇轻启:“信送到了吗?” 最靠近女子的男人禀报:“送到了,我亲眼看着那人将信送进去九公堂内。” “他来了。”寂静的夜晚,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 谢笙一步一步,闲庭阔步般朝着梧桐树下走来。 “看来叶雨竹的性命,你不是那么在乎吧?”叶绮丽掀起眼眸,冷淡地打量他一眼,表情看起来信心十足的样子,走路的步伐还是慢悠悠的。 谢笙一点眼神都没有给她,独自一人站在梧桐树下,在怀中掏出一条红色的丝绸,丝绸上挂着一个橘子,他抬起头,彷佛在寻找最适合的地方来抛起手上的东西。 叶绮丽蹙眉,嘲笑道:“所谓的谢大人,难道真的会不救叶雨竹?那你如何面对你的干爹干娘啊?呵呵呵。” 谢笙侧过身,没点头,也没否认,“你们南城叶家,未经允许,私自擅入东城。”他伸出手,想要接住缓缓掉落的叶子,“如若我秉公办事,你觉得如何呢?”他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轻笑一声,声音不疾不徐,亭亭玉立被黑衣人们簇拥着,但她下句话如热油般浇到谢笙头上,刹那间激起他的怒气。 手上的拳头渐渐收紧,但却要努力地维持着面色,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他拿出骨笛,单手把玩着,眸中盛满愤怒,“我轻轻一吹,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手上的骨笛被他不停地转着。 只听见,静谧的深夜之中,拔剑声音响起。 方才那位黑衣人大声斥责道:“竖子!你敢威胁我家小姐?” “是啊,你打我咯。”谢笙歪歪头,学着叶雨竹的样子挑衅地笑了笑。 “你!” 叶绮丽伸出手拉住那位黑衣人,语气淡淡,“没我吩咐,不准乱动。”她示意黑衣人都把剑给收回去,从人群内独自走出来。 “你将叶笛放了,我给你解药。” “谢凌,将人带出来。” 被黑夜笼罩的地方,叶笛被押着走了出来,他病怏怏的样子,沉默地低着头。 “叶笛?”她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叶笛没有任何的反应。 叶绮丽向上前一步,谢笙立刻挡在叶笛的身前,他伸出手,表情严肃,“解药。” 她咬了咬唇,“解药。”底下的黑衣人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叶绮丽,她手上拿住瓷瓶,“同时交换。” “好。”谢凌往前面推搡着叶笛,快到叶绮丽身前时,他停了下来。 “解药。”谢笙再次出声。 叶绮丽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瓷瓶往他的方向扔去。 谢凌见状,将叶笛往她那边一推,顷刻便回到谢笙身边。 他低声朝着谢笙道:“大人,计划成功了吗?” 谢笙微微颔首,“我们走。” 叶绮丽扶住叶笛,靠近瞧了他一眼,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等等!”她喊住谢笙,身边的黑衣人一窝蜂地往谢笙身边围去。 刀光剑影。 谢笙扫视眼前的所有人,从怀中掏出纸扇,警惕地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叶绮丽推开身前的‘叶笛’,自嘲地笑了笑,“谢笙啊,谢笙,居然拿假的人骗我?你倒是把案子看得比叶雨竹重要啊。”她捧腹大笑,万万没想到,在谢笙眼中,叶雨竹竟如此地不重要。 她勾唇一笑,严肃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嘲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笙,你看看我给你的解药,又是否是真的呢?” 第33章 解蛊 谢笙握住瓷瓶的手紧了一紧,这也是他为什么先拿假的叶笛骗她的原因。 半个时辰前,叶雨竹在谢笙临出发之前,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谢笙,你知道要怎么易容成他人?” 谢笙疑惑地侧眸看向她,“你是说?” 让人易容成叶笛? 叶雨竹微微颔首,“我们不清楚那个人是谁,更不清楚他是否会将解药交给我们。所以……” 易容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他交出的是真解药,那么叶笛还在九公堂手中。 如果他交出的是假解药,那么就还能再有一次谈判的机会。 幸好,在清水村时,在藏书楼里找到与易容有关的书籍,书籍中记载的材料都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全部收集齐。 他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你也并不是那么诚实啊。” “呵。”做坏人嘛,总得不诚实那么一下下。 谢笙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她,有那么一刻感觉到,面纱之下的人,他似乎见过。 “把叶笛交出,否则叶雨竹就活不下去了。”叶绮丽再次警告。 谢笙:“你确定她在我心中会很重要?” 她轻蔑一笑,声音温柔却似有危险,“是啊,这一个叶雨竹死了而已,还有下一个。” “你说什么?”谢笙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神色严肃地紧盯着她,彷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 叶绮丽掀起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最刺激人心的,偏偏就是那种只告诉你事实的一半,剩余一半让人自己猜想。 她勾了勾唇,这次想必谢笙会自乱阵脚了吧。 他眼神阴狠地剜了对面的女子一眼,语气沉重办喊过谢凌,“将叶笛带出来。” 真正的谢凌,在梧桐树的后方。 官差们将人押出来,按照谢笙的吩咐,将枷锁解开。 叶笛挣扎着想要跑向对面,但奈何身旁的官差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他嘴巴上还被塞住一块白布,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给我白仙,解药我信不过你。” 她拍拍手掌,藏匿在梧桐树上的面具人跳下来,一手握住佩剑,一手抓住一只被捆住的白仙。 “谢笙,你若是再骗人,叶雨竹的蛊应该就要发作了吧。”叶绮丽笑了笑。 她巴不得叶雨竹消失在这个世界。 同一个父亲母亲,凭什么她就从小被娇养长大,而她却还要经历十年的非人折磨。她恨叶雨竹吗?或许是不恨的,可就是心里面有气。 也曾想过,若是叶雨竹就这么死去,她就可以顶替叶雨竹的身份,留在她父亲母亲身边了吧。 她连忙阻断自己多余的想法,既然做出那个决定,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她睁开双眼,只觉她的语气蓦然冰冷下来,“交换。” 她旁边之人拎着白仙,对面的叶笛也被官差们押着往她那么靠近。 在梧桐树的正中间时,官差接过白仙,而叶笛也还给对面的叶绮丽。 “我们走!”叶绮丽一声令下,面具人拔出佩剑,尖端对向谢笙他们,然后慢慢地后退。 “我们也走。”谢笙淡淡道,在官差们的包围下,赶往九公堂的脚步越发急促。 …… “二伯,你还好吗?”叶绮丽藏匿在夜色之中,小心翼翼地点开火折子,拉着叶笛转了两圈,从头到尾扫视一遍,直到看到身上都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才堪堪放心。 叶笛拉过叶绮丽,轻轻地拍拍她的手,笑容和蔼,“不要怕,二伯没事,绮丽交给二伯的任务我也都完成好了。” 说及此,叶绮丽往后退一步,朝向叶笛的方向直直跪下,额头撞击地上的声音是显得那么清脆,“二伯,绮丽在此给你赔罪。” 叶笛连忙弯下腰扶起她,“不用赔罪,这是二伯自愿去做的事情,为了我们的计划,二伯可以完成任何事情,乃至生命。”他的声音不怒反威。 风吹拂着那已经发白的胡子,叶绮丽瞧着眼前的叶二伯,感觉他的眼中在燃烧着一团火焰,是为了梦想放弃一切的火焰。 叶笛是当初北城投毒案的主谋之一,根据古书记载,蛊毒加以邪术,能够洗涤所有中有蛊毒之人的心性,能够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充满平和;能够让人互相尊重;能够消灭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可北城的成功,就差最后一步…… 北城那人,借口为了百姓们,居然在阵法中做了手脚,导致那次的北城出现大规模的疫病,最终他们一支还被赶出了南城那个苦寒之地。 他蛰伏好些年,在叶绮丽发现他的秘密之时,原本想要杀人灭口,保护好自己的秘密。但叶绮丽却是跟他说,她愿意帮他完成这个梦想。因她儿时的遭遇,她对东城只余下恨意。所以在选择投毒之地时,她毫不犹豫地让叶笛选择东城大陆。 过往之事,叶笛历历在目,他一定要向北城那人证明,他的蛊毒和阵法,都并不输给他。 他抬眸朝向北城的方向望去,只见北城方向那,一轮星星在夜空中闪耀着。 九公堂: 谢笙拎着白仙,不顾形象地朝着厅堂内跑来。他进来之时,厅堂内只剩下路人甲在此。 他脸色变了又变,心底有些慌张,颤颤巍巍地白仙递给路人甲,语气担忧道:“你头头呢?” 路人甲深沉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头头……” 他瞧见路人甲的反应,怔了怔,抓住他的肩膀晃着他,“她怎么了?她在哪?” “是不是我晚回了?难道是我害了她?”谢笙抱头痛苦地蹲下。 路人甲见状,连忙扶起谢笙,解释道:“头头只是在房里休息, 啊? 他被骗了。 谢笙不可置信地瞧着路人甲,感觉他的笑容有些猥琐? 路人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头头吩咐的。”他摆摆手,希望谢笙去找他头头,一切事情头头担责,一切锅头头背。 谢笙站起身,整理一番衣裳,又变回冰块脸的样子,厉声道:“赶紧制出解药。” 他转身便朝着叶雨竹的房间迈步走去。 好啊,敢忽悠他。 谢笙长如此之大,还未曾有人敢忽悠他。 她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第34章 七夕佳节 清晨,太阳微亮,雾气还萦绕在街道上。可街道上早已繁华起来,菜摊子前,百姓们仔细地挑拣着蔬菜;肉摊子前,人人都在与老板聊得火热,希望能压压价格。最热闹的,莫过于是花灯铺子。 外面热闹繁华,九公堂内倒也挺“热闹”的。 穿过庭院,只见厅堂内,林县衙被五花大绑在凳子里,想要说话却被抹布塞住嘴巴。他的双手双脚都用尽全力地反抗着,奈何没有一人理会他。 几人愁眉苦脸的聚成一个圈,低声讨论,林县衙竖起耳朵想要偷听,可实在是听不清晰。好像讲到用虫子钻进去他的体内?还是需要将他的剖开?他怔了怔,害怕地挣扎得更加用力。 叶雨竹回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像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林县衙脸色一滞,唔唔唔的声音中似乎想说:“你……你想干什么?” “嘻嘻嘻。”她伸出手,微微展开手心,只见她手心上放着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 她佯作谨慎小心的模样,双指粘起药丸,微笑道:“林县衙,本姑娘代表恒卿恒大人、谢笙谢大人,送您一粒绝品补丹,特此感谢您为清城村所贡献的一切!”她侧头示意路人甲。 路人甲凑过来,用力地拔掉林县衙口中含住的抹布。 刹那间,安静的厅堂内又变得聒噪。“尔等小儿!我的叶大师你们抓哪去了!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变成冬瓜豆腐!” 叶雨竹瘪瘪嘴,心里纳闷:“这老头咋这么多话呢?”她反手将药丸直接塞到他的嘴巴里面,路人甲识趣地立刻捂住林县衙的嘴巴,让药丸赶紧被吞咽到肚子里去。 林县衙被捆住的双手要用尽全力地想要挣脱,手腕都隐隐出现红痕;脚倒是在揣个不停,但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作用。吞下药丸后,他的面色逐渐涨红,原本布满皱纹有些泛黄的双手,渐渐变成红色。 路人甲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瓷碗,在针灸包中有目的地拿出一根银针。他将瓷碗递到谢凌跟前,“麻烦谢凌少侠帮我端一下。” “不麻烦。”他接过瓷碗,顺着路人甲的话,将瓷碗放在林县衙的食指之下。 路人甲捻起那红到发黑的食指,林县衙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地压迫感,这种压迫感隔一会便成为了实打实的痛感。黑血慢慢从他的食指中流出,一滴两滴三滴……直到伤口的血迹凝固了。路人甲拿起放在他膝盖上的白布,绕着林县衙的食指转了一圈,精心打上一个蝴蝶结。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谢凌单手扶住他,“还好吗?” 路人甲摇摇头,“没事。” 他接走谢凌手上的瓷碗,双手端着它放到桌面上,他靠近一看,只发觉有一条虫子在血中蠕动。他将针灸包的夹层掀开,底下藏匿着更小的瓷瓶。他选择装满黑色粉末的瓷瓶,打开盖子,朝着瓷碗中用食指掂了两下,便有些粉末飘落到瓷碗的表面。 路人甲掏出符纸,还有火折子。轻轻吹一口气,火折子便亮了起来。符纸和火折子接触时,他松开抓住符纸的双指,让符纸伴随着火焰落到瓷碗之上。他伸出双手让众人往后退了几步,只见火光一闪,等到再靠近时,早已不见刚才的虫子,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谢笙试探问道:“这就解决了吗?” 路人甲侧眸看向他,软弱无力般双手作揖,“禀告大人,解决了,林县衙待会就会苏醒。” 好半响,林县衙无力地睁开双眸,声音还透露出一丝丝沙哑:“恒大人,这是发生何事?”他眼角留意到自己被绳子捆住,而手腕上的红痕清晰可见。 谢凌见状,上前掏出小刀,刮断林县衙身上的绳子,“可以起来了。” 林县衙扶住椅子的把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多谢。” 恒卿:“你可有记得什么?” 他目光无神地注视着恒卿,只那一眼,便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回忆起来。痛苦、羞愧感萦绕在他心中,他愣神好一会,朝着恒卿的方向用力地跪下去,双手伏地,额头碰地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 恒卿连忙弯腰抓住他的手,“林县衙,不可!” “此事你也是受害者,赶紧起来。” 林县衙用袖子抚去眼角的眼珠,摇头哽咽道:“是我不小心中了奸人之计,险些酿成大祸,恒大人,下官有愧啊!”他声嘶力竭的样子,使得原本恢复平静的面色,那抹涨红又浮现起来。 恒卿轻轻叹气,回过头看了一下谢笙。 他走到恒卿身旁,拍了拍林县衙的肩膀,道:“林县衙不必担忧,此事仍有挽救机会。” “请谢大人吩咐,下官必定一一办妥!”还在抹泪的林县衙,一听事情还有余地,连眼泪都不擦了,直愣愣地瞧着谢笙。 谢笙:“明日就是七夕佳节,他们必定会借机投毒,所以……我们需要趁乱抓住他们!”他目光闪过一丝算计和坚定,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我必定要抓住那幕后之人。 “下官遵命。”林县衙听后,心中便有了打算,明日他必定会帮助谢笙和恒卿将那个算计他的人抓到,思及此,他目光中的火焰越发热烈。 他与众人作别后,叶雨竹挪步到谢笙身旁,瞧着林县衙的背影,悠悠问道:“你明日要做些什么?” 他侧眸,“明日你便知道了。” -- 七夕佳节已至,潮起潮落,夜晚的街道,彻底诠释着繁华二字。店铺和小摊位都挂着一盏花灯,灯下系着灯谜,孩童们手上也执着各种形状的花灯,有兔子灯、狮子灯和鱼灯。姑娘们、少年们在花样百出的摊位上尽情地斗巧。在那河中,一艘华丽的船只从远方行来。船上扎满了鲜花,直叫人眼花缭乱。 “汪汪汪!”不知何处传来的狗吠声。 人群纷纷回头,正是恒卿牵着一条黑狗正往此处迈步而来。 第35章 酒家老板 “是恒大人。” “为何他牵着一条黑狗?” “莫非是想要在此佳节给我们加菜?”说话的正是牛瞎子。 牛洋白了他一眼,“你除了杀畜牲,你还会做什么?” 他瞪了牛洋一眼,转身往那边人头攒动的酒家走去。 -润园楼- 小厮拿着棍子,用力地敲响锣鼓,卖力地朝着人群呐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润园楼第一届猜谜大赛即将开始!获得桂冠之人,一年内可以在润园楼随意消费,随意进出!” 牛瞎子推搡着人群,用劲地往前方挤进去,挤了好半响,才到小厮跟前,他大声道:“怎么参赛啊?” 小厮们压压手,示意让人群安静下来,“此处是我们酒家特有的桃花酒,喝到桃花酒者,可以参加本次的猜谜大赛;若未喝到桃花酒者,则会额外获得酒家提供的桃花酒一瓶!” 话完,酒家前面的的人群热闹沸腾起来,激烈地讨论起这次的规则。 牛瞎子低了低头,思考着是否参加比赛,无论输还是赢,都是他赚了。想明白后,他高高地举起手,粗犷般走上前,在托盘上随意选择一杯喝下,桃花酒入口之时,那清香的感觉浸透心扉。有桃花的香味,也有酒的刺激感。 “恭喜这位客官,请在一旁稍候。”小厮微笑道。 牛瞎子发挥心底地扬起笑容,叉着腰大摇大摆的,故意在牛洋面前经过,那眼神鄙夷地瞥了一眼,彷佛将小人得志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牛洋不服气,他举起双手也想要试一下,小厮们作请的姿势,邀他上前。 他在剩余的九杯桃花酒中,挑来挑去的,最终选择左上角的第一杯桃花酒。他舔了舔嘴唇,感觉这桃花酒喝起来和平常家中水的味道一个样子,他不禁纳闷地看向小厮们。 小厮微微一笑,道:“抱歉这位客官,您未喝到桃花酒,未获得资格,因此我们会赠送你一瓶桃花酒。”说罢,酒家内走出好几位小厮,人人都抬着一大箱子的桃花酒。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厮拿起其中的一瓶,双手将桃花酒递给牛洋。 牛洋也顺势接过来,虽然没获得资格,但毕竟自己也没有亏掉什么。一边想,一边看向牛瞎子,牛瞎子大字不识多个,四肢发达者,猜谜游戏?呵。思及此,他不由得轻笑出声,转身回到人群中,想待会一睹牛瞎子丑态。 鉴于牛瞎子和牛洋的尝试,底下的人群对于这个活动也跃跃欲试。 “我来我来!” “还有我!” 酒家前面的人群,越攒越多,远处的人听见消息也纷纷赶来。 看着人群前进的方向,叶雨竹不由得升起许多好奇心,“大人,他们这是要去哪?” 谢笙拉住狗绳子,侧眸瞧了一眼,再抬头看看人群聚集的地方,“这不是润园楼吗?” 润园楼? 是什么地方? 叶雨竹睁着双眼又大又圆,眼神中充满着对事情的好奇。 谢笙解释道:“润园楼,是东城内经营最大的茶楼,遍布东城的每一条村子。” 叶雨竹听着,好像感觉这个开铺的方式有些熟悉。忽然间,她眸中闪光一抹精光,恍然大悟般,“连锁店!” “嗯?连锁店为何物?”谢笙不理解地看着她。 她耸耸肩,打算好好地给谢笙解释何为连锁店,但他扯住的黑狗忽然朝着润园楼的方向大吠起来,身体呈现往那个方向冲刺的样子。 两人见状,暂时将话题搁置,带着黑狗,朝着润园楼靠近。 “掌柜!”随着小厮们的声音,人群的目光渐渐地被里面走出的人吸引着。 只见那是一位可以用沉鱼落雁来形容的女子,女子双眸秋波流转,眉淡如烟,明眸皓齿,而那肌肤胜雪。她嘴角微微扬起,便能使得人群更加闹腾起来。一身深红得如火焰般的离地长裙,裙摆在风中微微飘动,直叫人印象深刻。 “多谢各位的热情,为了感谢各位乡亲们,小女子特此为所有人准备了酒家独有的桃花酒。”她拍拍手掌,从润园楼里面再次走出许多小厮,这次他们一人抬着两箱桃花酒走出来。 掌柜的站到一旁的台子旁,轻轻转动手上的扇子,微微笑,“请大家过来这边领取桃花酒。” 百姓们听见有免费的桃花酒,还是润园楼特色之一的桃花酒,都按耐不住心情,着急地往一旁的队伍排队。 “不着急,不着急,保证每位客官都能够领取到桃花酒。”她眼神淡漠地扫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直到看到右边远处,两人一狗站在百姓身后,低声耳语的样子,掌柜的不由得有些担忧和讨厌。担忧计划能否实施成功,讨厌叶雨竹和谢笙总是来扰乱她的计划。 叶绮丽不着痕迹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过身往酒楼里走。 -- “大黑,到底在吠谁?人好多啊!”叶雨竹无奈地喊道。 谢笙细致观察了一下,发现刚刚那位掌柜在时,大黑吠的声音是最大的,而当她进去后,大黑的声音小声许多。 他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将狗绳递给叶雨竹,信号弹的发射口对准天空,往下拉了一下,“咻”的一声,紧接着听见“砰”,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百姓们禁不住地抬起头,只见烟花绚丽,大声惊叹。 “哇!是谁在放焰火?” “不知道啊,不过好好看啊。” “不过可惜了,只有一发。” 叶绮丽走至窗台前,还想一睹烟花的绚丽。叶笛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摇头道:“要撤退了,那是九公堂的信号!” 她邪魅一笑,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二伯,九公堂的人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更何况……” 润园楼内有密道可以离去。 酒楼外,恒卿被另外一只黑狗也扯着朝这个方向跑来。 “谢笙!”他气喘吁吁地趴在谢笙身上,“人在里面吧。” 他点点头,赶来的官差们绕着润园楼围了一圈又一圈,这次,幕后之人该插翅难飞了。 百姓们已经按照官差们的意思让出一条道,三人聚在一起,拉着两条黑狗朝润园楼里面走去。 “三位,别来无恙啊。” 第36章 逃脱 “三位,别来无恙。”叶绮丽淡定地撑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趣地看向三人两狗。 谢笙握了握拳头,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 “你应该就是南城叶家传说中的大小姐?叶绮丽?”恒卿缓缓说道,上次他在叶雨竹中蛊时,从而在慕晚清那得知更多的消息。 叶绮丽淡漠地抿了一口茶,好喝得眯了眯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瓜瓜,扫到人物信息了吗?】趁着空当,她呼唤着系统,想要借由系统得到眼前那位出落得亭亭玉立少女的信息。 瓜瓜失落道:【抱歉宿主,扫描不成功。】 叶雨竹愣了一下,疑惑道:【为何扫描不了?】 【系统扫描不了人物信息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游戏中隐藏的npc身份;二是玩家;三是……】 【三是什么?】叶雨竹急切地询问道。 瓜瓜淡淡的声音传来:【三是这张脸并不是真的。】 叶雨竹恍然大悟般抬头,轻轻扯一扯谢笙的袖子。他低身侧耳,清冽的嗓音在喉中婉转:“怎么了?” 她低声道:“她不长这个样子。” 谢笙听完,落在叶雨竹身上那温柔的眼神,转向叶绮丽时便只落得狐疑。 他自嘲笑了笑,每次这投毒案的幕后之人,都是用易容来阻碍九公堂的查案,这次怎么会例外呢? 他眸光犀利地盯住叶绮丽,“不知阁下何时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 叶绮丽平淡的面色,在听到他说的话时,才有一丝丝的波澜,“我这不就是真面目了吗?”她抚摸着自己那光滑的脸庞站起身,故意在三人面前转了转。 恒卿和谢笙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将两条狗绳递过去叶雨竹手上,悄悄地靠近叶绮丽。 可她的面具人也不是吃醋的,一察觉两人的靠近,面具人从二楼飞身而下,挡在叶绮丽身前,尖端齐齐朝着恒卿和谢笙的方向刺去 她摇了摇扇子,佯作不悦的神色,嘟嘟嘴,道:“恒大人,谢大人,你们这样可就无趣了。” 谢笙在怀中掏出扇子,一抬手,扇柄挡住两把近在眼前的剑,他用力往着面具人的胸部踹去,刹那间两人就着力气躲开。 恒卿只瞧见一道白光从眼前掠过,然后一记长剑朝向自己刺来,他下意识地抬腿打到面具人的手腕,那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面具人怔了怔,感觉到眼前的恒卿也不是什么好骨头。 两人背靠背,眼神锐利地盯着面具人,一人手执扇子,一人双拳敌长剑。 叶绮丽悠哉游哉地在欣赏着这场愉快的打斗场面,她微笑地喝了喝茶,那茶的香气,真叫人喜爱啊。 靠在门边的叶雨竹扯着两条黑狗,面具人屡屡想要靠近时,黑狗齐齐在呲牙咧嘴地盯着他们,似乎下一刻就要咬上前。她瞧不得幕后之人如此轻松地在喝茶,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地解开两条黑狗的绳子,“去吧,皮卡黑!” “汪汪汪!” 黑狗们敏捷地绕过面具人的长剑,如利剑出鞘般迅速窜到叶绮丽跟前,它们双双长大嘴巴,獠牙棱角分明,跳起身凶狠地朝着叶绮丽咬去。 面具人察觉之时,想要迅速跳到她面前,但就那一瞬间,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对付起谢笙和恒卿。 “啧啧啧,小畜牲。”她利落地擦了擦手,眼神淡漠地瞧着在叶雨竹那边地上的两条狗。 叶雨竹那一瞬间怔了怔,她完全想不到叶绮丽出手会如此之狠,只是轻轻抬手,两只黑狗便直愣愣地踹倒在地上,她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抚摸着两只黑狗的毛发,软软的……只那一瞬间,她眼眶泛红,噙着泪水,难过地朝着门外大喊:“谢凌!全部人都进来!” 外面守门的谢凌听到声音,用力地推开门,见里面谢笙和恒卿与面具人在打斗着。 谢笙:“谢凌,活抓那个女子。” 他一声令下,守在润园楼之外的官差全都涌了进来,里三层外三层将叶绮丽和面具人包围起来。 “真不好玩,一言不合就摇人。”叶绮丽吐槽道,淡淡地抵挡着官差们的大刀,一踹一扔,其中部分官差一刹那就倒在地上。她端起茶杯,微微喝了一口,心情不悦:“凉了。”她目光瞬间转冷,扇子也变成武器,扇端一顶,一震,官差捂住胸部不住地向后退。 她将官差踹开,隔着打斗的人群,她瞧到在门边倚着的叶雨竹,她使轻功跳到二楼之上,然后从二楼轻身飞到叶雨竹身前。 “跟我走!”叶绮丽像揪小鸡仔一样拎起叶雨竹,就要往门外走。 叶雨竹手忙脚乱地扒拉着,青筋都露出般拉着门框,“谢大人!救命啊!” 谢笙听见声音,回头一看,面目狰狞扒着门框的叶雨竹,呲牙咧嘴扯住她衣服的叶绮丽? 他执着扇子,用尽全力一脚踹开一个面具人,倾身朝着叶雨竹那么冲去,扇子脱手,朝着叶绮丽的方向刺去。 她轻轻抬手打掉折扇,嘲笑般看向谢笙,嘴型无声在挑衅:“你不行。” 他眼底盛满愤怒,一步步靠近叶绮丽,只见她嘴角勾了勾。 “小心背后!”叶雨竹大喊着。 谢笙反应过来时,还是被长剑划破了衣服,那衣服破洞处渐渐有血迹淡出,原本青白相间的衣衫,一眨眼在手臂上盛放一朵美艳的牡丹。他捂住伤口,将面具人踹出几米远。 叶雨竹也趁着她放松之际,转头狠狠地朝着她的手臂咬了下去。 叶绮丽吃痛地松开手,赶紧呼了呼自己的手臂,那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泛出牙印,她幽怨地瞪了叶雨竹一眼,“不是,你属狗的啊?” 她点了点头,挑衅道:“是啊,你怎么知道?”话罢,她连忙跑到谢笙身旁。 叶绮丽觉着如今的情况,她就在润园楼的门口前,只需要往人群中一躲,便能完全撤退。思及此,她的脚步渐渐地后退。 “恒卿!别恋战,抓人!” 第37章 受伤 “恒卿,别恋战,抓人!”谢笙目光紧紧地盯住叶绮丽,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恒卿翻身冲到叶绮丽身前,两人对峙着。 叶绮丽回过神瞧了瞧门外,叹了一口气,外面的这群百姓,居然是官差们假扮的,她摇了摇头,心中对叶笛的感激之情越发膨胀。 她将跨出门槛的脚收进来,眼神掠过恒卿落到了他身后的柜台。 “若你无法逃脱,可挪动柜台底下第二层架子上的桃花酒酒瓶,便可以打开通道门。”叶笛的话语正在她的脑海中回想着。 恒卿赤手空拳对着她,仿佛下一秒那个拳头就落到自己的脸庞上,她的嘴角微微一抽,吓得感觉抚上自己的脸。 “叶绮丽,跟我们回去。”恒卿最后一次警告她,“若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到时罪行可以酌量减轻!若继续负隅反抗,你的罪名只会加重!” 叶绮丽轻声一笑,眼眉毫不在意地看向他,声音淡漠且疏离,“恒大人,你让坏人主动投降?这世上哪有如此荒唐的事情,你当我是傻子吗?” 恒卿一噎,感觉她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抓人啊恒卿!别愣着。”谢笙忍不住提醒他,还得留意着面具人刺来的剑。 真难啊! 这猪队友! 恒卿脚一蹬,对面的叶绮丽瞳孔骤然一缩,眼看着那硕大的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在咫尺的样子,她侧头,右手抵住恒卿,嘴角一勾,“呵,花拳绣腿。” 借助恒卿拳头的力气,撑着她朝着上空翻越,一用力,叶绮丽随后稳稳地落到柜台后方。 “你们,不行。”叶绮丽临走前还止不住地挑衅,然后底下的手微微转了转桃花酒的酒壶,柜台后面赫然出现一扇门,她连忙走进去,一丝眼神都未留给谢笙他们。 叶雨竹霎那间就发现她想要逃走,她顾不上打斗的人群,直接朝着柜台跑去,以至于身后有一把长剑朝着她砍去也未曾发觉。 “叶雨竹!”谢笙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飞身而上将她推走,自己执住扇子挡住长剑,但右手手臂上依旧被砍多一刀。 她扑倒在地上,回头看向谢笙,眼神的担忧止不住地流露出来,失声道:“谢笙!” 面具人们得知叶绮丽已经安然撤退时,心一狠,咬破塞在嘴里面的毒药,只一瞬间,在场的所有面具人都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所有人的嘴角都露出丝丝黑血。 恒卿怔神地站在原地,愣愣道:“怎么会这样……” 叶雨竹撑住地板站起身,快步扑到谢笙身边,掏出自己的手帕,手忙脚乱地给他的伤口打着绳结,手颤抖着,嘴唇慢慢发白,声音结巴道:“对……不起……都是我……给你添乱了。” 她抬眸看向谢笙,鼻子红红的,眼角也泛着泪水。 谢笙逞强地笑了笑,“我没事……”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没事? 被剑刺伤了两次,怎么可能没事? 她轻轻地呼着谢笙的伤口,平时她被小刀划伤都要小心翼翼一段时间,更何况是这么大条的刀伤呢? 恒卿:“谢凌,你把这里处理一下。” 说完,他走到谢笙身边,将他扶起来,担心道:“还好吗?” 他瞧向恒卿,微微颔首,“你先带她回去。” “那你呢?”叶雨竹朝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抬头直视谢笙。 “我把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她点了点头,跟着恒卿往回去九公堂的路上走着。走到一半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道:“恒大人,你先回去,我想去个地方。” 恒卿同意了,他带着官差们先一步往九公堂走着。而叶雨竹则是绕过这条街道,小跑到清城村的药铺——本草药铺。 她迈步跨进去,走到柜台处,将身上的银票拿了一张出来,轻轻地放到柜台之上。 大夫一头雾水地看向她,疑惑道:“姑娘您这是?” “能否麻烦大夫现在跟我去九公堂?有人受伤了。”她面色严峻地瞧着眼前头发发白的男子。 他并未直接收下银票,而是在底下拿出药箱,背到自己的身上。往左边走了两步,从柜台里面走出来,“走吧,姑娘,救人要紧!” 叶雨竹行了一礼,“多谢!” 她带着大夫,急匆匆地朝着九公堂的方向走去。七夕佳节,百姓们在繁华的街道上不亦乐乎地玩耍着。而九公堂里,却围绕着严肃的氛围。 只见床上躺着一名男子,而他嘴唇发黑,右手手臂上还慢慢地淌着血。 “恒大人!”叶雨竹拉着大夫,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恒卿见到大夫来了,赶紧迎着他上前,“大夫,受伤之人在此。”他指了指床上的谢笙,然后将位置让开给大夫坐下。 他执起谢笙的右手把了把脉,原先平淡的脸色渐渐出现不妥,“他这是中毒了。” -- “二伯,多谢!”叶绮丽双手作揖,想要跪下向叶笛道谢。 叶笛伸手拦住她,苦口婆心道:“绮丽,我们的计划只剩下最后一步,我希望你还是不要随意挑衅九公堂的人,否则我们有可能全盘皆输啊!”他眼眸中盛满了怒气,只觉叶绮丽这几次过于挑衅九公堂了。虽然能逃脱一次,但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能够逃离。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招惹九公堂之人。 虽九公堂如今的形势看起来是没落了,但是一旦分布在六条村子的分部再次聚集一起,他们到时候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可能成功。这也是为何他会选择这两年朝着东城下毒。 叶笛思及此,他真的非常感谢那个把谢笙父亲杀掉的人,他肆意地笑了笑。 叶绮丽好奇地瞧着叶笛,纳闷道:“咋二伯突然就大笑起来呢?” 她耸了耸肩,“二伯,放心,我在面具人的剑上都下了毒,这次谢笙估计也是九死一生了。”说完,她心情愉悦地盯着一处地方大笑起来。 …… “如何解毒?”恒卿着急地抓住大夫,目光中担忧满满。 大夫抓了抓自己的胡子道:“清水村与清城村之间的那座山中,有一处悬崖峭壁。峭壁之中生长着一种特殊的植物,名为天山雪莲。其花瓣碧绿,四周都是积雪,其药性能够解百毒。若能采摘到此物,此毒可解。若无,则需要夜以继日的服药。” 恒卿听好,莫名地陷入了思考之中。 而原本应该站在大夫旁边的叶雨竹,却不知去往何处。 第38章 寻找天山雪莲 恒卿反应过来时,房间内已经没有了叶雨竹的身影,他快步走到门外,“谢凌!” 被喊到的谢凌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出现在他眼前,“恒卿,有何事?” “你看到雨竹去哪了吗?”他神色有些着急,担心她会不会去因此去寻找天山雪莲。 谢凌挠了挠头,疑惑了一会,但还是照常回答:“我刚刚看到她回房间了,怎么了?” 恒卿得知她回了自己房间后,才稍稍放心下来,“阿凌,你照顾一下谢笙,我去去就回。” 大夫说的天山雪莲,他一定要去找到,谢笙应是天之骄子,而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就变成病秧子。 天山雪莲,或许慕晚清能知道哪里有。 想到此,他交代谢凌应该要注意的事情,就想趁着夜色离开九公堂,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小厮们拿来一盏灯笼,接过灯笼,打着灯,正要朝着山脚慕家走去。 但谢凌此时又急急忙忙地朝着自己跑来,他只能暂时先停下来看看发生什么。 …… 是夜,夜空中的繁星悄悄地藏了起来,月亮也似乎被乌云遮挡住。窗外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轰隆一声,惊雷照亮整个夜空。 叶雨竹出神地靠坐在床边,目光无神地盯住一个地方,眼睛时不时无意识地眨了两下。 【瓜瓜,谢笙会不会有事?】她内心担忧着谢笙的安全。 方才大夫的话,她听得十分仔细。若能得到天山雪莲,则能够痊愈;但若无天山雪莲,谢笙一辈子都要变成个病罐子。 虽她来到游戏的时间很短,但她看得出谢笙的确很保护她,不管是出于程序的控制还是他真正的想法。 若说叶雨竹心中不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瓜瓜耐心安慰道:【雨竹小姐,每一个游戏npc都有他们该有的命运轨迹,若你想改变他的命运,需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 是何种代价? 她无力地掀起眼皮,瞧了瞧眼前的蓝色光团,这是系统的本体,只有当系统使用时空暂停时,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今日她面对不了心中的内疚感,才早早地躲到房间里面。 她自认并不是什么特别勇敢的人,来到这个游戏世界,无法退出,还好想经常连累谢笙他们办案,甚至…… 甚至好多次都是让谢笙救她,感觉自己像个拖油瓶啊。 她躲在房间的衣柜里,偷偷地捂住嘴巴哭泣,内疚感让她无法呼吸过来。 系统见状,只能暂时将时空暂停,将叶雨竹从衣柜里劝出来,如今她才好好地坐在床边。 她自嘲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好半响,她才缓缓说道:“瓜瓜,我要去找天山雪莲。” 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眼神从害怕逐渐坚定起来。 一个人可以不勇敢,但遇到事情的时候,绝不能退缩。 谢笙是为救她才会受伤中毒,而她也应当替他去找到天山雪莲,治好她。 想了想,她迅速地穿好鞋子站起身,穿上斗篷,趁时间还在暂停,她快一步迈出九公堂 瓜瓜知道她心中所想,在她出去后,也将时空的流动恢复正常,【雨竹小姐,你要加油啦!瓜瓜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话音刚落,叶雨竹穿着斗篷,踏着夜色,打着灯笼,独自一人踏上山脚慕家的方向。 她记得清水村和清城村之间的山,就是在慕晚清的家附近。 她哆哆嗦嗦地一步一步走得实实的,遇到害怕的地方赶紧唱起她经常单曲循环的歌曲。 “多讨厌的雨天,总让人想起那画面,你走后的时间,哒哒哒哒哒……”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忘不掉的,是先离开的,哒哒哒哒哒……” 她唱着歌,壮着胆子,有光亮的地方会睁开眼睛,内心害怕的京给。而路过黑漆漆的地方时,她闭上双眸,直接冲过去。 有惊无险,她终于走到了慕家。 慕家的外面,是用栅栏围成一圈,栅栏内摆放着许多药材,虽然她不太认识这些药材。来到此处,应当进去拜会一下慕晚清。但她还有正事要做,撇过头急匆匆地上山。 她随手捡起一根枝条,用来当她探路的工具。 深夜中的山中,似乎听见野狼嚎叫的声音,似远似近,她咬了咬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下来。她心中不停地默念着熟悉之人的名字:“爸爸妈妈、哥哥、风梅姐姐、霜兰姐姐、雪菊、阿静、谢笙……” 灯笼的光芒在寂静而漆黑的山中,显得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突然间,一声“啊”的声音震起了山林中的鸟兽。 哐当一声,茶杯摔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恒卿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凌,“你再说一次?雨竹不在房间内?” 谢凌点点头,方才他打算去给叶雨竹送些宵夜时,敲了好多次门,都无人回应。 他无奈让丫鬟们进去看看,等了好一会,出去的人禀报说在屋内并无叶雨竹的身影,而问守门的家仆,也说未曾见到她出去。 他想不通,就先来告知恒卿此事。 恒卿迅速在脑海中想了想,叶雨竹在清城村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会随便乱跑。 “谢凌,让人找一下九公堂,能不能找到她。” “好,我现在就去办。”谢凌转过身时,恒卿再次叫住他。 “你……算了,不用,我亲自去。” 恒卿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叶雨竹了。曾经的叶雨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淡漠疏离,只有在父母亲和三位姐妹面前才会多笑一下,甚至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 可只是这么一年的时间,他再次见到叶雨竹之时。却发现她变化好大,脸上的笑容也比从前要多,对人对事对物都是充满着好奇和同情心。 但一年……真的会使人变化这么大吗? 他想过两种情况,一是人在极度创伤之下,脑海会下意识屏蔽一些事情;二是……这个人不再是原来的叶雨竹,但如果不是原来的她,那她又是谁呢? 第39章 回到游戏 山林之中,鸟兽蓦然惊起,叶子也在婆娑作响,一声狼嚎和人声在空中交汇。刹那间,一道闪电将夜空分成两半。 恒卿抬眸,被此景震慑着,越发加快脚步前往山中。 在他走后没多久,谢笙突然间抽搐起来,“大夫!”谢凌吓到连声喊着大夫的名字。 大夫匆忙跑上来,拿起银针扎住谢笙的穴位,用力地把了一下脉搏,震惊道:“谢大人……没有了脉搏。”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谢凌嘴唇颤抖着,眼睛难以相信大夫说的话。 他紧紧地抓住大夫的双臂,结巴道:“你不是说……最差的情况……都只是吃一辈子的药吗?怎么会没有了……脉搏?” 大夫可惜地摇头,侧眸再看了谢笙一眼,无奈地叹气。 谢凌失力地瞬间瘫坐在地上,连忙抓起谢笙的手,哈一口气一直摩搓着他的手,不想让温度降低下来。 “谢笙!谢笙,别睡醒醒!”谢凌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保持他的体温。 “谢笙。” “感觉如何,这款游戏不错吧?”谢景渊帮他摘下戴在头上的vr头盔,放到一旁,将谢笙扶起来。 刚回到现实世界的谢笙,嘴角无力的抽了抽,心情有些闷闷的感觉,“父亲,这游戏,还不错,但……”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合理。” “不合理?”谢景渊眸色深沉地盯住他。 他微微点头,双腿触碰到木板地上,手搀扶着床边,等脚上的麻痹感褪去后,他来到白板面前,将自己的思路写到了面板之上。 在角色的设计上,谢笙觉得游戏的npc性格还不够突出,有些角色应当丰富他们的技能点,例如叶雨竹这个npc,可以提升她的武力值。 而在游戏难度上,他觉得目前的难度还是太小了,应当加大难度。 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有些人物的语言不适合古代的时空,特此再次点名npc叶雨竹,谢笙经常能从她嘴里面听到熟悉的现代词语,但他选择了不懂装懂。 谢景渊听完,面色有些沉重地看着黑板上的内容,在他的设计里面,似乎没有叶雨竹这个人物,她是从何而来的? 他指了指那个名字,询问谢笙:“她是谁?” “嗯?”谢笙眼神疑惑,语气淡淡,“她不是你游戏中的人物吗?你问我,我问谁?” 他放下马克笔,挥了挥手,朝着试验空间的门走去,轻轻地按下门把手,突然间停住步伐,“对了,需要我的时候继续叫我啊,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他落下最后一句话,拉开门径直离开。独独留下谢景渊在原地思考,“这臭小子,还真是不听管。” 他的眼神逐渐上移,渐渐回到了屏幕上正在进行的游戏画面。 瓢泼大雨,叶雨竹躲在山洞之中,就着灯笼的光,双手抱腿蜷缩在一角。听着这雨声,她内心的恐惧感反而减轻些。她抬眸,透着雨幕瞧向外面,只觉外面的林中都被一层浓浓的雾气笼罩着,让人毛骨悚然。 “爸妈,我想回家。”她委屈地落下两行清泪,头窝在膝盖中间。 她哭出了声音,可惜雨声盖过她的声音。 好久好久,雨势渐渐变小,她哭到累了,眼睛有些肿肿的,抬起头,天如今已经有些微亮了。她吹熄蜡烛,将蜡烛拿水打湿,放在山洞之中,自己一个人披着斗篷,继续朝着山顶走去。 “恒大人,你怎么在这?”慕晚清出来想要看看雨下得如何,一出门就瞧见门外站着的恒卿。 她撑开油纸伞,不顾衣裙被水沾染泥土,快步上前把门打开。 “你熟悉山上的路吗?”恒卿眼神止不住地流露着担心。 慕晚清撅嘴,疑惑的神色,“熟悉,怎么了?” “雨竹她昨夜不知去向何处,我担心她会自己一人上山。” 慕晚清怔了怔,然后下意识地关上门,拉起恒卿的手腕,就往山上的路走着,“今早凌晨还在下雨,她怎么能一个人上山,如此难走的山路,她上去干嘛啊!”慕晚清止不住地骂道,但心中更是十分担忧她,那紧张的双手,不知何处安放。 “你也是,你怎么没有看好她啊,谢笙呢?”慕晚清回头,见恒卿低着头听她教训,不由得叹了叹气。 恒卿道:“谢笙中毒了,雨竹上山去采天山雪莲替他解毒。” 慕晚清刚想继续说他,但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她也哑了哑声,只能继续往山顶走去。随手在一棵比较低矮的树木前,扯下一支枝条,递给恒卿。 “拿着这个比较好上去。”话罢,她使尽力气再掰了一条,往地上戳了戳,“可以用。” 她踏着湿漉漉的山路,一手拉住恒卿,一手拿着硬邦邦的枝条在开拓山路。 好半晌,两人终于上到山顶,恒卿放下枝条,大声呼喊着:“雨竹!” “叶雨竹!” 正在悬崖峭壁上慢慢挪动的叶雨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的声音,这声音,是恒卿。 她趴在陡峭的壁上,努力回应着:“恒卿!我在这,你们别下来!很危险。” 恒卿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步步走去,往下走了两步,眼前的画面让他不由得一颤。 慕晚清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担忧的情绪交织在心中。 悬崖峭壁,若她踏错一步,那结局就只剩下一个字。她压了压手,让恒卿不要喊她,自己则也是紧张到不敢呼吸。 叶雨竹伸出手,朝着峭壁上那株淡绿色的植物伸出手。 突然间,脚下一滑。 …… 谢笙瞧着游戏中的画面,拍桌而起,“我要回去游戏!” “哦?”谢景渊好奇地侧头看着自家的儿子,“这只是游戏,你怕什么?” 他并未回答谢景渊的话,自己走到床上,拿起早已摆放好的vr头盔戴到自己的头上,摸索着按钮,轻轻一按,床上的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游戏中,谢笙的手微微颤动着。 “谢景渊,没想到,为了一款游戏,你居然连你儿子都坑啊。”来人打开房门,止不住地给一旁端坐着,嘴角微微上扬着的男人鼓掌。 第40章 宝藏 “呵,我总比某些人要好,自己的一双儿女也不放过。”谢景渊抬眼,目光凌厉地瞥了眼前站着的女子一眼。 汪海彤阴沉着脸,可嘴角却微微上扬,形成一种怪异的感觉,“某人不也是把自家儿子当成实验品了吗?” “更何况,如今只有他们能够进入游戏空间……”汪海彤眼神淡淡地落到前方的大屏幕之上。 -- 谢笙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一旁还在搓手的谢凌,脸上还挂着泪水和鼻涕。感受到抓住的手似乎有微微震动,他突然睁开双眼,看见谢笙的眼皮无力地撑开一丝缝隙。 他慢慢地侧过头,看到熟悉的谢凌,还有熟悉的房间,【好奇怪的梦境……】 “少爷,你醒了!”谢凌擦擦鼻涕和泪水,伸手招呼着大夫。 撑着脸颊睡着的大夫,听到谢凌的呼唤,愣了一下,连忙抓起药箱,小跑一段距离到谢笙的床边。 他抽出谢笙的手,苍老且布满皱纹的手放到谢笙的脉搏上,闭着双眸仔细感受着。好一会,大夫的脸上扬起笑意。他站起身双手作揖:“谢大人如今性命已无忧,但身上的毒始终要解,为今之计,还是需要找到天山雪莲。” 谢凌拼命地点头,一点一点听大夫的嘱咐。 他侧过头,扫了一眼房间内,声音沙哑道:“阿凌,叶雨竹和恒卿呢?” 谢凌愣神,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摸一下鼻子,“他们出去了。” “去哪了?” 他扭过头,躲开谢笙审视的目光,“我先送大夫回去。”他连忙找到一个借口,抓住大夫的后衣领步履匆忙地逃出房间内。 “谢少侠,可以放开我了。”大夫伸手往后扯住自己的后衣领。 谢凌回过神,尴尬一笑,挠了挠头,“抱歉了,大夫。” 他摆摆手,整理一下衣服,便背着医药箱,由官差们引路走出九公堂。 “哎,恒卿你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谢凌抬头看着天空,一夜待在房间内,连天亮了他都不曾知道。他抬手遮了遮阳光,止不住地眯了一眼,他松了松肩膀,抬腿往厨房走。 此时,九公堂门外,一位身上沾满着泥土的官差,手握住佩剑,如一阵风从门外跑进,石板上留下的脚印才知道方才有人经过。 他边跑着,边呼喊:“谢大人!谢大人!出事啦!” 床上的谢笙,似乎听到有些声音,他睁开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尽量撑着自己坐在床上。 满身泥泞的官差站在房间外,朝着里头试探性大声道:“谢大人,你在吗?” 谢笙语气弱弱道:“发生何事?” “禀告大人,恒大人在乌清山上不见了!” 乌清山,正是叶雨竹去寻找天山雪莲的山。 官差继续回禀:“叶姑娘,似乎也在山上。” 谢笙听后,眼神骤然一紧,音量不自觉的加大,语气中也藏着愠怒,“你进来回禀!” “是,大人。”官差脱掉鞋子,踏进谢笙的房内,急匆匆地走到他面前。 他语气冰冷严肃般,“发生何事?他们现在在哪?何时出去?” 官差低着头,简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恒卿出门前,分了两拨人出去寻找叶雨竹,一拨留在清城村内,低调地在村里面的巷子、街道寻找着;若正午时分他还未回来,则另外一拨要上山寻找他们。 如今已是正午时分过后,而恒卿久久未归,派出去的人回来后纷纷摇头,说在山中并未找到恒卿的身影。 “慕晚清呢?” 官差:“并未在家。” 谢笙挪了挪手臂,牵一发而动全身,手臂的疼痛感蔓延到了全身,他咬住牙齿,眼睛紧紧闭着,想要以此来缓解痛觉。 好一会,他紧皱着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双眸渐渐睁开,只是声音听起来比方才还要沙哑,“带我去找他们。” 官差瞧着谢笙的情况,于心不忍道:“大人,我去把谢凌大人找来!”话毕,他想立刻转身往外走去,只是又被谢笙喊住。 他在枕头底下掏出骨笛,瞳孔微沉。 -- “小笙笙,骨笛是我们九公堂最重要的物品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北双剑和南梦铃。三样宝物聚在一起可以开启藏在乌清山上的宝藏。” “宝藏?是很大很大的木剑吗?”小谢笙天真无邪地瞧向谢景渊,童真的黑眸中满是好奇心。 谢景渊慈爱地摸了摸小谢笙的头发,微笑道:“那可是很大很大的木剑,还有厉害的宝藏呢!” 小谢笙高兴地点了点头,拍拍胸脯,“那我以后要去寻宝藏!然后要买很多很多木剑给爹和娘亲!” “乖儿子!”谢景渊肆意地大笑着,“不过呀!骨笛只能使用三次哦,超过三次它就没有功效了,然后宝藏也不能打开咯。”他嘱咐要注意骨笛的使用次数,然后抱起小谢笙抬到自己的肩膀之上。 “飞咯,小笙笙!” “阿爹我害怕!”他紧紧地抱住谢景渊的头,闭着双眼。 回忆戛然而止,谢笙的嘴角不知何时挂上淡淡的笑容。他将骨笛递给官差,“吹响它,自然会有人跟你们去乌清山。” 官差双手微微颤动着接过骨笛,他认识此物。 传说中这是九公堂最厉害的宝物之一,骨笛可号令天下所有的九公堂之人,包括北城那边的九公堂。 骨笛是绝密之物,他作为一个小小官差,除了骨笛的响声能够听听之外,触碰那是万万不能的。 而现在却在自己的手上,他的心情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快去吧。”谢笙虚弱地催促着他。 小官差拿着骨笛,走到谢笙的房门外,深呼吸一下,眼眸中骨笛的样子逐渐放大。 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在宁静的九公堂之中响起。紧接着马蹄声、踏瓦片声、奔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远处,突然一把剑踏着银光,从小官差的脸庞险些擦过,一缕发丝随着风慢慢飘落下来。 小官差吓得瞳孔骤然一缩,他往后退一步想要靠在门框之上,却跌倒在地上。 一群蒙面黑衣人执着长剑,剑的尖端与石板摩擦着,他们踏着响声,迎面而来…… 第41章 黑衣人 小官差眼中黑衣人的身影越发靠近,他害怕得哆嗦起来,但双脚颤抖地依然站起来,结巴道:“你们是九公堂的人?” 带队的黑衣人首领微微颔首,语气冷漠,“谢笙在何处?” 他确认来人身份是九公堂的人之后,梳了梳自己的胸口,冷静些许,然后作请的姿势,让他们进入谢笙的房间。 谢笙双耳动了动,对外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侧过头看向来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看来第二次的效果要比第一次好嘛。” 黑衣人首领叹了叹气,语气中满是鄙夷,“谢笙,短短几日,你便用了两次骨笛,你可知……” “可知骨笛的次数只有三次。”谢笙打断他的话。 他如果可以,就不会选择吹响第二次骨笛。如今他瘫倒在床上,身中剧毒还在等待解药,无法移动。九公堂其他官差,他并不能完全交待他们。因此只有骨笛这么一个方法,乌清山中满是危险,只有快些将那三人找回,他才会安心下来。 “你们去乌清山帮我把恒卿他们找回来。” 司承不理解地摇摇头,“恒卿自有武功,何必特地吹响骨笛上山寻他呢?” 小官差瞧了瞧黑衣人首领,又瞧瞧谢笙,小声自言自语:“谢大人那是在担心叶姑娘吗?” “嗯?叶姑娘?”司承黑眸突然闪过一丝好奇,他不在的日子里,谢笙认识了叶姑娘?她又是何方神圣? 谢笙咳嗽两声,“那是我干妹妹,别多想。” “哦,干妹妹。”司承随意应了声,他才不相信谢笙呢,这人,打小就嘴硬。 他还想解释什么,司承摆了摆手,便领着一大群黑衣人乌泱泱地朝着乌清山的方向走去。 谢笙微微一笑,交给司承,他是相信的。希望,他能找到恒卿几人。 正午时分过后的乌清山,太阳光照射在竹子叶上,叶子上吊挂着的水滴映射着光。那斑驳的竹叶影子落在湿漉漉的泥土之上。林中的浓雾已然散开,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恒大人,你没事吧?”慕晚清担忧地看着他,慢慢地转动他的脚腕。 恒卿尴尬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一旁的慕晚清尽力地憋住笑容。 就在刚刚,叶雨竹的脚底一滑,他见状吓到,想要用轻功去到她身边扶住她。 奈何他站的地方满是泥土,脚都陷入泥泞之中,脚用力一踏,一声清脆出的骨折声在林中响起。 叶雨竹四指扒住峭壁,慢慢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手也抓到了天山雪莲。她回头,恒卿高高大大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恒大人呢?”她目光稍稍往下面一看。 慕晚清捂住嘴巴,但可以细细看到,她是在憋笑。一旁是捂住右脚,脸尴尬地左顾右盼。 正所谓,人在尴尬的时候,做的事情就特别多。 她将天山雪莲放入自己的怀中,踩着右上角的石头,扒住左边的缝隙,用力踏上去。好一会她爬上山顶上,起身站了站,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她微微立定,摇了摇头,眼神之景才渐渐澄明。 她抱住天山雪莲,往恒卿和慕晚清的方向走去。 “恒大人,晚清!”叶雨竹笑容灿烂地朝着两人走去。 慕晚清抬头笑了笑,“你好棒啊!都能找到天山雪莲了!” 叶雨竹被夸赞了,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然后在恒卿面前蹲下,与他平视着。 “晚清,恒大人他怎么了?”叶雨竹疑惑道。 【他刚刚想要救你,然后崴脚了】瓜瓜偷偷给叶雨竹通水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似乎明白方才慕晚清为何憋笑了,因为她也想笑。 她拍了拍恒卿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不丢脸!是好事!” 恒卿撇撇嘴,眼神不经意地落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上,“啊!我的衣服!我的鞋子!好脏啊!” 他赶紧站起身,结果手又扑在了泥土之上,他不可置信地将自己的手放到自己眼前,瞳孔突然放大! 两眼一黑。 慕晚清连忙扶住他,“恒大人!别晕啊!我们要回去的啊!” 听不到,他听不到。 双耳犹如盖上屏障般,无论两人怎么喊都没有理会。 既然如此,慕晚清在头发里面掏出一根银针。 叶雨竹拦了拦,疑惑地歪歪头,“可用?” 她微微颔首,正要朝着恒卿的人中穴刺去。 “等等。”叶雨竹喊住她,“其实按人中就行……”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痛感。 慕晚清愣了愣。 有道理,她怎么一时就忘记这件事情呢? 不行不行,行医者这是大忌。 她将银针插回到发髻之上,然后大拇指按到恒卿的人中之上,用力一按。 “顶!痛!”恒卿下意识喊了一声。 慕晚清立马松开手,侧侧头,“恒大人?你醒了吗?” 他拼命地点头,他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我们赶紧下山,谢笙他还等着。”话音刚落,叶雨竹就急匆匆地想要下山。 恒卿走了两步,突然立在原地,目光陡然森冷,语气认真严肃起来,“有人来了。” 慕晚清躲在恒卿身后,悄悄探出头,“是谁?” “是老熟人。”恒卿辨认出这熟悉的步伐声,不过也就只有他们这群人会是这么走路。 不一会,一大群黑衣人迎面走着上来,“恒卿,挺厉害的嘛。” “司承。”他淡淡地喊一声。 “嗯。”他也随意应和一声,眼神不断地在恒卿身后的慕晚清和身旁的叶雨竹之间徘徊。 他嘴角勾了勾,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叶姑娘,是哪位?” 叶雨竹被点名,眼神不去瞧黑衣人们,而是慢慢地挪到恒卿身后。 【雨竹小姐,有新的人物信息,请及时查看!】 【等会再查,本小姐都要被人的眼神戳出洞了】叶雨竹低着头,但也能感受到司承那锐利且好奇的目光。 恒卿一手将叶雨竹拉了出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她回过头,瞪大的黑眸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恒卿双手合十,【他找你,不找我,我无辜。】 ? 慕晚清:【他说得没错。】 叶雨竹呵呵两声,然后转头对上司承的眼神,往前挪了一步,“没错,我就是叶雨竹。” “好的。”话毕,一把长剑的尖端在她的瞳孔中放大,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第42章 争吵 只剩一指距离,剑就会刺进她的黑眸之间。她微微侧头,剑顺势收了回去。 司承浅笑,饶有兴趣将剑重新插回剑鞘里,目光绕过叶雨竹落在她身后的恒卿身上,不禁啧道:“恒卿,你不是最怕脏了吗?你如今这是?”他故意指了指恒卿的衣服,想要嘲笑他。 恒卿瞪他一眼,才缓缓解释:“我这是为民做事。” “呵,你杜撰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北城吗?是谢笙让你们来的吗?”恒卿转念一想,他能猜出来,谢笙应是又用了骨笛。 司承并未回答,只是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叶雨竹。 心中略有怀疑,谢笙居然会因她而浪费骨笛的使用次数?他无奈摇摇头。 没办法了,骨笛已响,该解决的事情要帮他完成。 他挥挥手,底下的黑衣人走了上来,“你们先将两位姑娘带下山。” “遵命,大人。”站得靠前的黑衣人伸出手,迎着叶雨竹和慕晚清往他们方才踏好的山路原地返回。 待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司承吩咐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将包袱递给恒卿,“换掉,谢笙替你准备的。” 黑衣人双手捧住包袱,恒卿抬手解开,一套干净的衣服出现在眼前。他迅速脱掉身上这件早已沾满泥土的衣服,拎起包袱里的衣裳一披,利落地穿起来。不一会儿,他已经整理好衣裳,连那种哪哪都不舒服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不见。 恒卿:“我们下去。” 司承轻轻点头,带着他从原本的山路返回。 “谢笙是用了第二次机会是吗?”快到山脚时,恒卿始终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他微微点头,“你见我出现在此,便已能知道这是第二次机会。” 恒卿叹息,关于骨笛的事情,他甚至要比谢笙知道得还要多。 “我收到第一批人传书时,已经马不停蹄地连夜赶路来到此处,但没想到,我刚进来,谢笙就吹响第二次骨笛。”司承侧眸,他认识的谢笙,面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所以他这次被第二次骨笛声召唤时,他是失望的。 至少,在司承的认知中,他并不赞同这次谢笙的做法。 “谢笙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做出这个选择,我们只能尊重他。”恒卿拍了拍旁边之人的肩膀,抬眸瞧了一眼正在下落的太阳,原来已经黄昏了呀。 金黄色的光芒铺满整片天空,农户们收拾着工具,有说有笑地朝着家中走去。店铺屋檐下的灯笼,也逐个开始点亮。忙碌了一天的街道和巷子,又准备再次繁华起来。 叶雨竹双手抱住天山雪莲,像珍宝般保护得紧紧的,她小跑着往医馆去,“大夫!” 昨日帮谢笙看病的大夫在柜台下探出头来,他眯着眼睛,想要辨认来人是谁。 待看清人时,也站得正正的,“你不就是九公堂的那位姑娘吗?谢大人又发生何事?” 叶雨竹喘了喘气,将天山雪莲放到大夫的柜台上面,“我找到了……我将……你要的东西带回来了。” 大夫低着头,仔细地观察着天山雪莲,好半响,大夫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不可置信,“没错!这确实是天山雪莲!姑娘,你在哪找的?” 她摆了摆手,神色着急,“先治好谢大人,然后我再告诉你其他的。” “好好好!”大夫连忙说好,然后在柜台下拿出木制的药箱,小心翼翼地天山雪莲放到药箱里面,把它背到自己的肩膀之上,打开柜上的门,“我们现在就去九公堂,姑娘快走!” “是是是,我们现在就走。” 一大一小,脚步不停地往九公堂赶去。 直到两人赶到之时,谢笙的床前围着好几人。 慕晚清站在桌子前,双手用力地按着药碾子。听见外面的声音,她才抬起头,微微一笑。 她微微颔首,领着大夫往谢笙的床走去,“谢大人……” 谢笙感觉听到她的声音,侧过头,想要看看是谁。 “你先解毒,有话等你痊愈我们再聊。”司承淡淡道,瞟了叶雨竹一眼,就径直离开谢笙的房间。 大夫在一旁坐下,拉出谢笙的手,再次把了把脉,还是同样的脉象,他拎起药箱,绕过所有人走到桌旁。 在药箱里拿出药碾子、红色瓷瓶、蓝色瓷瓶和天山雪莲,紧接着拿出纸笔,一步步地将解毒的方子写下来。 “去铺里抓药,然后加水煎药,大约两个时辰,三碗水熬成一碗,喝完三服,毒便可完全解完。”他将药方给到恒卿,转身将天山雪莲分成三份,接过慕晚清递给的纸张,一份一份放到纸之上。 恒卿拿过来药方,直接走向门外吩咐家仆们去药铺抓药。 他再嘱咐两句,谢凌便带着他往外头去。 慕晚清瞥了一眼房间那旁的两人,很有眼力见地说要去厨房帮谢笙煎药,拉着恒卿就跑着走。 叶雨竹回过头,看见都没人了,才慢慢坐在椅子上。 两人相顾无言…… 她揪住衣服,头低低,心情失落般。 谢笙伸出手,想要揉她的头发,但下一刻他便收回了手,语气冷冷的:“你为何要擅自行事?” 她低着头,不知如何解释。 “你可知,乌清山上满是危险,你一人独自上山,出事了我当如何与干爹干娘交代?”他眸光中渐渐泛起怒意。 当他得知叶雨竹一人上山时,他巴不得自己能够立刻去找她,生怕她出任何意外。 他答应过叶箫,定要完整地带她回去。 眼神不自觉地落到她那揪住衣服的双手,原本纤细白皙的手,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衣裙上也沾染着泥土。 叶雨竹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怕……” 他疑惑道:“怕什么?” 她抬眸,直视着那个侧过头故意不看向她的人,微微抿唇,“你因救我而中毒,我怕我会害了你……”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 谢笙思考了好一会,他撑着床,让自己能够与她平视,声音比方才还要冷漠:“过几天,你回去吧。” 叶雨竹抬头,定定看着他,他的意思是要赶她走吗? 第43章 往事 她点了点头,仰头止了止眼角的泪珠,“你好好休息,我回房了。” 谢笙回头,看向她背影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下来。 她跨出门槛,迎面撞上谢凌,吃痛地揉了揉鼻子。 “你……”谢凌发现她似乎在哭泣,抬手又放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能站到一旁让开路给她走。方才谢笙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叶姑娘,大人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吗? 叶雨竹回过头,双目通红,不理解地摇着头。 眼神冷厉,道:“为我好?呵呵……这句话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句话了。” 她从小学起,身边最常出现的话,就是:我这是为了你好。以爱的名义,一直逼她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大学选择专业,为了你好;考研选择学校,为了你好,选师范院校。 老师是这么说,父母是这么说。若是儿时,她还会听一听,但如今她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有很多决定,不能用为了你好四个字来解决。 不过,在很多人都是这么说时,唯独他们几个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叶京和她的闺蜜们永远都站在叶雨竹这一边,他们会尊重她的所有决定,会在身后默默地守护她。 她回过神,定定注视着谢凌,怒斥道:“为了谁好,是去尊重,是给建议,而不是逼迫。” “你这是说大人逼迫你了吗?”谢凌下意识反驳。 叶雨竹:“我并不是说谢大人……我只是……” 她不知该如何给谢凌解释,她来到这个游戏世界,纯属意外。 算了吧,她想了想,不解释了。 这只是游戏而已。 她转过身,月色映衬着那落寞的背影。 在她还未转弯时,谢凌急匆匆跑了上来,“叶老爷给你写信了,信我让丫鬟们放在你的房间内。” 她停下步伐,转过身,微微俯身,“多谢。” “大人他考虑的事情比较多,我们九公堂,充满着危险,跟着我们……的确很容易出事。”谢凌已经尽力与叶雨竹解释这些事情,他也希望她能够理解谢笙。 叶雨竹微微颔首,“抱歉,方才我唐突了。” 他摆了摆手,“信在房间,我先回去照顾大人了。” 叶雨竹垂下眼睛,随着月色的指引,朝着自己的房间迈步。 “妹妹……”屋顶之上,躲在黑暗处的男子,瞧着眼前女子的落寞,心脏刺痛了一下。 “不……不是妹妹……”他捂住脑袋,好多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打架。 “要杀掉叶雨竹,献祭叶雨竹完成剧情任务。” “要保护叶雨竹,她是妹妹……” 他用力晃了晃头,双眸紧闭着,似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 …… 她独自在夜色中走着,不一会儿,就回到房内。轻轻地推开房门,又掩上。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房间,只见那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封信。她脱下斗篷,朝着内里的屏风走去。 将身上的脏衣服都脱掉,泡入温暖的水中,手盛着水,往脸上扑过去。瞬间,身上的冷意逐渐驱散开来。 好久,她打了一哆嗦,似乎水都凉了,才站起身换上干净的新衣。 她穿上鞋子,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信件,慢悠悠地走到窗旁的椅子那坐下,缓缓推开窗户,凉风袭来。 拆开信件,在里头掏出信纸。 信中写道:“雨竹,爹爹、娘亲和姐姐妹妹们都在家中等你,七月十七是你的及笄礼,我们都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孩子,该归家了。” 她收起信,侧头透过窗户看向那皎洁的月色,眉头微微皱起,嘴角下垂。 撑着额头,身体感受着凉风,慢慢地双眼轻闭起来,呼吸渐渐趋向平稳。 躲在门外的谢凌瞧见她好像一直撑着身子坐在窗前,蹑手蹑脚靠近一看,原是睡着了。 他走到那边,吩咐丫鬟将她扶回床上休息,就快步朝着谢笙的房间去。 此时谢笙在恒卿的监督下喝完了药,他将一块饴糖放到谢笙手上。 他五官都要扭成一团,赶紧将糖果塞到嘴巴里面,脸上的表情才缓缓舒展开。 “你确定后日就出发回清风村?不在此处再修养几天?”恒卿放下瓦碗,担忧地坐在他旁边。 谢笙点点头,他想先将叶雨竹送回家。只有确保她是安全的,他才能放心地继续去追寻南城叶家那群人。 据司承从北城带来的书籍记录来看,此种蛊毒要与法阵配合才能完成。 除了要符合五行学说之外,还要在五行之地的交汇之地,画上法阵,选择献祭之人,在天狗食日之际,便能施展邪术。 邪术若是成功,整个东城之中,凡是中了蛊毒的人,在短短时间内会听取施展邪术之人的任何命令。 据北城历史记载,当初北城叶家家主的确阻止过这件事情,但也因此受了重伤。可惜最后还是让叶笛施展了不完整的邪术,导致北城那一年,短短时日之内,所有人都疫病缠身。 北城的那个人,下令让官差们把百姓们分地方、分病情、分年龄安排好。三年后,北城才能够彻底解决这场危机,生机也才缓缓恢复过来。 就连疫病的解决方法,司承也一并带过来给他。 “你大伯,让你解决完东城的事情,就回去北城。” “他还说,北城需要你。”司承靠在床栏上,将出发前有人嘱咐的话说给他听。 谢笙淡淡应了一声,“你转告他,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搞清楚父亲大人的死因,我才能回去。” 司承蹙一下眉,不解道:“你父亲,不是死于溺水吗?我曾经在卷宗上看到的便是如此。” 他摇摇头,抬眸直视司承,“并非溺水,阿静和阿凌两人都对父亲的尸体检验过,发现是中毒而死,只是凶手故意将父亲尸体伪装成溺水而亡。” “而且……”他的眸光黯淡了几分,语气也蓦然凌厉起来。 “而且,父亲死前的一段时间,不断有北城的人来刺杀我们,似乎在阻挠我们办案。” 第44章 北城疫病 二十年前,北城盛京。 黄昏,天空染上一层金光,长街上的房檐下挂上一排排灯笼。微风渐渐地从西北方向吹来,将河边的柳树枝条挑起。 临近夜市,小摊子的老板推着小推车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他们都会经过一户紧闭着大门的人家。 那正是叶府,北城盛京中颇具盛名的大户人家。 掌管着北城和东城所有村、县的财权。 可,放眼望去,叶府家门紧闭,就连照路的灯笼也并未点亮。 经过的百姓们,似乎在此感受到莫名的凉意,急匆匆地走快两步经过此处。 气氛深沉的叶府内,陡然传出争执声,“哥!你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去查看我的成果!” 好一会传来沉重的男子声音:“你若是今日踏出叶府一步,我定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那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哥哥。” 屋门吱的一声被人打开,映入百姓们眼前的是一位身着深棕色长袍,头戴发冠,身旁背着一个破布编制的袋子,鼓鼓的样子。扯了扯不带,跨出叶府的门槛,朝着街道的右侧离去,一步都并未回头。 这人,正是年轻时的叶笛。 “弟弟!”汪海彤拎起衣裙,急忙地从里头小跑出门,想要喊住已经离去的叶笛,奈何他就算听到嫂子的呼唤,也一刻不停自己的脚步。 她蹙眉,垂下双眸,并不愿意看到眼前的情况。 叶箫攥紧的拳头也微微放松,无奈叹息,抬头朝着汪海彤身旁走去,语气满是惋惜:“我要进宫一趟,只是这趟进去,我们便不能在北城呆了。” 听后,汪海彤转过身,拿起手帕擦了擦叶箫眼角的泪珠,撑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没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 叶箫痛苦的闭上双眼,他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他曾与汪海彤商量过,若叶笛之事无法挽回,届时如若她选择离去,他也会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但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更让他下定决定要将叶笛之事报上朝廷之上。 他在发现叶笛有这种行为时,一再劝阻,可他依旧独断专行。 叶笛可以不顾叶家,他不行,叶家几百人口,几世声名,不能让叶笛一人毁掉。 他牵住汪海彤的手,向门房小厮吩咐:“去把三老爷叫来书房。” 绕过院子,经过池上的木桥,两侧厢房的正中间,便是叶府的书房。 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进来之人的面貌与叶箫有几分相似,那便是叶家的第三位老爷——叶筑。 他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叶箫夫妇二人,两人站在书桌后,桌上摆放着好些纸张和箱子。 他凑近些一看,表情瞬间变了又变,眼中满是愕然,“哥,嫂子,你们这是要做何事?为何将家中的房契、钥匙都拿出来?” 叶筑上前,手急急忙忙地收拾着书桌上摆放着的东西,嘴巴还在不停说道:“快收起来,不然要是被人看见了,万一被偷走了呢?” 他抬眸,只见两人没有任何动作,不明白地皱了皱眉,“你们?” 叶箫叹气,与汪海彤对视一眼。 汪海彤:“我们决定将叶家交给你,这些都是叶家的房契、地契还有财库的钥匙。” “以后,叶家就要交到你手中了。”叶箫走过来,面色沉重地瞧着他,不舍地拍拍三弟的肩膀。 他用力地捏了最后一下,步伐沉重地往书房外走去。 叶筑怔住,他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在他的认知里,大哥是整个叶家的顶梁柱。但如今,这份重担要交到自己手中,他突然感觉到肩上的重担沉了又沉。 他对上汪海彤那期盼的目光,微微摆头,蹙眉问道:“大嫂,发生何事了?” 她简单地将叶笛的事情解释了一遍,也与叶筑说明白一切的后果。 叶筑听到一半,脸上的表情突然森冷下来,渐渐地转变成怒意。 砰的一声,叶筑的拳头落在书桌之上,眼底盛满愤怒,“二哥怎么能这样!他这是置全家几百人口于死地啊!” 若叶箫不阻止他,整个北城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他不能看着二弟犯下弥天大错,更不能看着无辜的百姓被牵扯到这个所谓的邪术里来。 最后,叶箫就着夜色,一人前往皇宫之外,穿着官服,戴上官帽,双手呈上状纸,直直地跪在宫门之外。 他雄浑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宫门之外响起:“下官管教不严,家中二弟犯下弥天大错,特来请罪。” 一遍又一遍,守夜的禁军不忍,上前一步,耐心劝道:“叶大人,您明日上朝时再禀报如何?陛下如今歇息了。” 他疲倦地掀起眼皮,感激看了眼前的禁军,“多谢。” 说罢,他强忍着困意,再次朝着宫门大声喊了起来,“下官管教不严,家中二弟犯下弥天大错,特来请罪。” …… 天边渐渐泛白,那一抹温暖的阳光照在男子的身上,一夜过去,原本整理好的样貌,又冒出了好些胡须。 来往宫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同僚不知发生何事,想要上前将他扶起来。 但一一都被叶箫感谢后,退了回去。 好半响,宫门打开,一位公公弯着腰,朝着叶箫走去,他伸出双手,要将叶箫扶起来,“陛下有请。” 如今上朝时间还未到,但这位陛下却派出心腹太监来将叶箫请进去宫门内。 他顺势而下,借着福公公的力气站了起身。 刚站起来,身体有些踉跄,幸得身旁的同僚扶了扶,他微笑地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福公公往宫门内走去。 官员们纷纷在宫门外议论起该事,众说纷纭。 “叶大人怎么突然要来请罪?是犯了什么事吗?” “照我说,应是叶笛那斯的事情。” “啥事,快说来听听。”说话的正是刚刚扶了扶叶箫的官员。 “听说是叶笛对整个北城的人都下了蛊毒。” 众人听了纷纷摇头,都不相信这人说的话。 他们不相信叶笛,但叶箫的为人品性,那可是北城盛京内数一数二的。 早朝快要开始了,官员们站成两排,等待着宫门打开。 当宫门打开时,大家不由怔了怔神。 为何?叶箫被桎梏锁着。 第45章 浦清寺庙 福公公手中执着明黄色圣旨,声如洪钟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箫自今日起逐出北城,无诏不得回。” 这个圣旨,是读给叶箫听的,更是读给天下人听的。禁军们押着叶箫,慢慢地往叶府走去。 百姓们纷纷驻足在原地,好奇发生了何事。日头当空,百姓们站在两旁,窃窃私语道方才在宫门所听到的圣旨内容。 叶箫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歉意,走了一路,向着百姓们颔首了一路。 叶府正门,汪海彤和叶筑早早等在此处。两人从昨夜叶箫离开后,便搬来椅子,一直坐在门内等着。 门房小厮匆忙地跑来,喊道:“夫人!老爷……” “老爷被押着回来的!” 汪海彤听到,脚不由一软,心中不敢相信陛下会这么对待他。 她冲出家门,侧身瞧着右边慢慢走来的叶箫,咬了咬唇,手帕在手中被揪成不成样子。 福公公上前向汪海彤行礼:“郡主安好!” 她摆了摆手,让福公公直起身,“这是陛下的命令?”她语气凌厉道。 福公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并不是宫里头那位陛下让绑的,而是被绑人要求的。 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叶箫佯作咳嗽两声,“夫人,我们先进去。” 汪海彤白了叶箫一眼,她还看不出这是叶箫自己的主意吗?陛下是从来不会这么对待叶箫的。 禁军将叶箫带入叶府,门房小厮们在几人进去后,纷纷锁上叶府的家门,不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发生何事。 刚进来,福公公手忙脚乱地在怀中拿出钥匙,解开束缚在叶箫身上的桎梏,连忙赔着笑脸,“叶大人,下次可不兴这样玩啊!” 他笑了笑,才悠悠解释:“这不是怕不够逼真嘛。” “那叶大人准备一下,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汪海彤将手中的一锭金子放到福公公手中,“辛苦公公了。” 他微笑道:“不辛苦,愿叶大人与郡主一路平安。” 送走福公公后,三人散开所有家仆丫鬟,端坐在厅堂内。 汪海彤得知今夜便要离开北城,原先还想要回府与爹娘话别一下,可看来已经没有时间了。 叶筑按照大哥的吩咐,召集了家中的暗卫集合在厅堂之内。 “以后,叶家新一任家主是叶筑,此乃叶家令牌!”他嘴角微微上扬,将令牌稳稳地放到叶筑手上。 他转过身,深呼吸一下,身后响起叶筑响亮的声音,听后感动地点了点头。 “叶家暗卫,除保护我一人之外,还要保护叶箫一家人,尔等清楚了吗?” “清楚了!”齐齐的喊话声飘向远方。 深夜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叶府的后门驶出。盛京的街道好宽敞,是汪海彤从前未感受到的宽敞。周遭十分安静,只留下房檐下的灯笼照亮着两旁的路,马车扎过细细的石子,平稳地朝着城门驶去。 她掀起马车车帘,想要将北城的景色纳入自己的眼中,记忆之中。她不知今夜离去,何时才能回来。 “你就在城门处下车吧,别送了。”叶箫瞟了愣是跟着出来的三弟,人终有一别,就在此处话别就好了。 他神色失落地轻轻点头,目光注视着大哥。 从叶府到城门,平常走着会觉得很遥远。但今日,怎么这么快。 原是车中人不舍,才会觉得走得太快。 “有缘再见!”叶筑抱住他。 叶箫回抱地拍了拍他的背部,“等我回家。” 他推开叶箫,抿着唇快步走出马车,随着车夫驾的一声,马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 …… -叩叩- 汪海彤推开叶箫的书房,端着一碗银耳汤走了进来,她左右看了一下,慢慢地走到右边的书桌,将银耳汤放到他面前。目光柔和地绕到他身后,按上他的肩膀,温柔道:“发生何事?怎么神色不佳的样子?” 叶箫抚上她的手,拉过她靠在书桌旁。 她瞧着这个表情,似乎二十年前的那日也出现过。“是二弟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叶箫轻轻点头,他当初离开北城,其中的原因,便是陛下派他到东城守着,定要将叶笛抓回去。 他好多年都未曾得到叶笛的消息,原先还想着若是多年未见,叶笛能够幡然醒悟,不再研究蛊毒和邪术,便领着他到陛下跟前赎罪,减轻罪行。 可他万万没想到,都二十年了,他居然还不放弃。居然绕过监视来到了东城,还已经在东城各大村庄的水源内下毒。 当初谢笙曾经提醒他,有人在东城内投毒,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人居然是叶笛。 若不是好奇踏入雨阁,碰巧遇上应该保护叶雨竹的秋莹。他还不知,他的女儿已经与叶笛碰上了。 秋莹带着他参观了整个雨阁,在叶雨竹的指导下,秋莹将雨阁分成了好几个部分,但具体的要等自家小姐回来才能知道这些有何用处。 她将收集回来的情报都拿回叶府的书房,方才,汪海彤进来之时,他才堪堪把所有的情报都过了一遍。 汪海彤轻轻安抚着担忧的男子,“竹子她写信回来,明日便启程回府,不必担心。” 叶箫蹙眉,抬头瞧着那湛蓝的天空,渐渐地,染上一层金色。不知过了多久,繁星点点,月色皎洁。 他坐在庭院之中,目光直视着夜空,感受着凉风在脸颊上拂过。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打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知不觉,他躺在躺椅上,渐渐入睡。直到新一天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沉寂一晚的街道,又苏醒过来, 恒卿将包袱扔到谢凌身上,“路上小心。” 慕晚清拉着叶雨竹的双手,依依不舍地注视着她,“等你及笄那天,我可以去叶府吗?” 她笑容灿烂地点了点头,“当然!” 当然,慕晚清是她在这交到的第二位朋友,第一位是谢静,若是谢静愿意,她也想让她过来。可惜谢静如今在清水村,忙到脚不沾地呢。 三人的身影,在恒卿和慕晚清的眼中越来越小,直至在那个拐角彻底消失不见。 从清城村回去清风村,要经过两条村子之间相隔的清云村,商量后,叶雨竹和谢笙决定顺路进入清云村探一探路人甲的解药是否已研究成功。 三人慢慢走着,渡过河流,越过竹林树木,远处一座寺庙伫立在林中,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但门庭外的香客却络绎不绝。 “我们在此处歇息一晚如何?”谢笙提议道。 叶雨竹和谢凌双双同意,慢慢地走进去寺庙之中,那中央是一尊高大的,金色的佛像。 右边走出一位身穿红黄色袈裟的老和尚,“阿弥陀佛,贫僧是本庙住持,听小和尚道你们想要在此借宿一夜?” 叶雨竹连忙双手合十,虔诚地看向住持,住持感受到目光微微和蔼地笑着回应着她,“请跟我来。” 三人在住持的安排下,住进了寺庙后堂右侧的三间厢房。 翌日,鸡鸣声还未响起,而是另外的声音传遍整个寺庙内。 “杀人啦!” 第46章 噩耗 “杀人啦!”薄雾环绕的浦清寺,沉浸在寂静的氛围中,却被一声惊呼打破了。 小和尚们边整理衣服,边风风火火地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不乏有的小和尚连鞋子都跑掉了。 右侧最靠内厢房的门缓缓被人从里头拉开,叶雨竹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人群聚集的地方。 她迈出厢房,与同样走出来的谢笙两人打了个照面。 谢笙面色严肃地背着手,往和尚们围绕的厢房走去。 那正是住持所住的房间。 他站在人群后,声音淡淡的,但能使在场的人都听见,并且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去。 渐渐地,和尚们有秩序地站在两侧,穿过人群,还未踏进内室,就能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血迹蔓延在地上。 那正是昨日为三人安排厢房休息的住持。 谢笙表情瞬间转冷,转身喊住最靠前,嘴角下面有颗痣的小和尚,“你去清云村的县衙或九公堂报案,同时让所有人离开此地,勿让外人踏入。” “请允许小僧一问,您是何人?”小和尚淡定地直视着眼前的男子,方才他经过时,早已从上到下打量过谢笙,此人身上的霸气,足够让身边的人都为之一颤。 谢笙扫了一下,在怀中将代表九公堂的令牌掏出,举起让在场的人足以看到,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乃九公堂之人。” 小和尚一怔,然后立刻回过神,双手合十道:“小僧虚空,现在就去报案。”他连忙转身,脚步急匆匆地往着寺庙的门口跑去。 还在此处的小和尚,都被顶着个鸡窝头赶来的谢凌散开,他朝着庙中人借来布条,熟练地围着住持的内室绕了一圈。 他站在圈起来的范围内,跨进内室,绕过血迹,来到住持的身旁蹲下。 从尸体的表面观来,最明显的便是在住持腹部上三寸的伤口,根据伤口的表面,大概可以估计出应是刀伤。 作案工具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小刀,而不是那种大砍刀。 除此之外,住持的额头也有肉眼可见的淤青,他想起昨日最后一次见住持时,他的额头上是没有这个伤痕的。也就是说,不排除这是凶手与他争执时落下的。 谢凌的眼神从住持额头的伤痕,再回到方才的刀伤,顺着一直往下看,他皱了下眉。伸出手想要打开住持紧握着的拳头,试了试,没成功。 谢笙进来,问:“如何?” “应是死于刀伤,具体的需要等我检验尸体。”他将自己所观察到的,都与谢笙仔细地说了一遍。 他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看住持,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捂上住持的那双眼睛,站起身,眼神冷漠地瞧着门外,“谢凌,清云村的县令和分部人员是谁?” 谢凌回想了一下,好像清云村的县令半月前才来到此处报告,还未来得及上报给谢笙。而九公堂分部……是由陆长元管辖的。 他微微点头,领着谢凌朝向外面走去。 叶雨竹听见声音,回头瞧向刚出来的两人,着急地迎上去想要知道发生何事。 “住持他是死了吗……” 谢凌点头,“死亡时间应是三个时辰之前,等县衙派人过来,就能检验尸体了。” 她哦了一声,随后微微仰头瞧向谢笙,请求道:“我可以靠近一下看吗?” “可以。”得到谢笙的同意,她忍住心中的恐惧感,慢慢地挪步到住持的门旁边。 随后,系统的声音响起:【悟空,浦清寺住持,家乡遭遇变故,因此出家。跟随前任住持,一直到前任住持圆寂后才升为现任住持。为人温和善良,但也很懦弱。昨夜曾与寺内的一名和尚吵架,今早死亡。】 拿到她需要的消息后,脚下意识地往后退。 【吵架?】她有些疑惑地思考起来。 根据系统给予的信息,她下意识地认为住持善良,所以应该不会随意与他人吵架。 除非……他们争吵的那件事情很严重。 在她还在沉思时,方才那位法号为虚空的小和尚,带着清云村新上任的郭县令与九公堂分部的人陆长元,紧赶慢赶地从门外走进来。 “谢大人。”陆长元瞧见谢笙,直直地朝着他就要跪下。 谢笙淡淡地瞥一眼,多年未见,陆长元倒是不一样了,见他居然对自己行礼,也震惊了那么一下。 “起来吧。”他语气冷冷开口。 陆长元摆手示意新来的县令上前,“这是清云村新上任的县令,许令山,许县令。” “下官拜见谢大人。” 谢笙微微观察了一眼,这位新上任的县令,衣着还是旧时的官服,就连官服最下面的部分,都能隐隐约约得见补丁。 “你是由北城那边派下来的人?”他眼神凌厉地盯住县令。 许令山将任职的事情告知谢笙,并且在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呈给眼前散发着肃气的男子,“这是陛下要给谢大人您的信。” 他接过信,随手先交到叶雨竹手上,摆了摆手,“此事不急,先将浦清寺今日发生的命案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陆长元身后的九公堂官差们绕过几人,将仵作验尸的工具袋交到谢凌手上。 他微微颔首,带着工具,与几位官差一同走进住持的内室之中,从里头关上了房门。 日头热辣辣地照射在浦清寺内,树上的知了在叫个不停,一群人围在住持的房间之外,都在等着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地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热浪,叶雨竹止不住地拿手扇了扇风,她侧眸,只见谢笙等人的额头下都落下汗水。 她扯了扯谢笙的衣袖,试探道:“要不要在树荫下先稍等一会?我看他们都要热坏了。” 谢笙回头,下令让所有人都到树荫下先躲避,而自己依旧站在那等待着谢凌。 又过了好半响,谢凌才把房门打开,表情严肃道:“大人,与我方才推测的一样,凶器就是一把刀。” “来人!”谢笙冷厉地喊了一声,吩咐:“将浦清寺大大小小的房间都搜一遍,务必要找出凶器!” 话音刚落,官差们从四面八方散开。 不一会儿,一声惊呼从谢凌的房间传出,“大人!找到凶器了!” 第47章 陆村大火 官差的惊呼声将谢笙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就一会,在谢凌房间搜寻的官差手上隔着一块白色的帕子,将一把还带着血迹的刀拿了出来。 谢凌震惊地瞪大双眼,怎么会从他的房间找出凶器? 不可能啊?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原由。 刀还未放到谢笙手上,谢凌直接推开旁边的人,径直走上前,观察着那把沾染着血迹的刀。他方才检验过悟空住持的伤口,伤口的尺寸,刚好与眼前这把刀的尺寸一模一样。 他瞳孔微微一颤,连忙解释:“我昨夜回房时,住持并无异样,这不可能啊大人!” 谢笙为难地注视着他,对于谢凌所说的话,他是相信的。 但办案讲究证据,凶器是从他的房间搜出来的,因此必须要按照程序将他带回去九公堂。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验尸结果如何?” 谢凌回过神,公事公办道:“致命伤是上腹部三寸的刀伤。”他右手不自觉地紧握一下。 谢笙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疑惑,自然他锐利的双眸能够察觉到谢凌的小动作。两人从小而来的默契,他靠近谢凌,佯作经过他的身旁时,两人悄悄将手中的东西换过去。 谢笙背对着他,语气凌厉,道:“将尸体及谢凌带回九公堂。”临走前,他秘密吩咐许令山将浦清寺记录每位人员的本子带回。 踏出浦清寺,叶雨竹与他走在前方,而谢凌则是在许令山与陆长元的身后,被官差们押住往清云村返回。 叶雨竹回头瞧了瞧县令的位置,靠近谢笙,低声询问:“凶手昨日与住持争吵过。” 他听后,诧异的目光落到叶雨竹身上,怀疑她消息的来源。 她瘪了瘪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雨阁传来的情报,你可相信?” 谢笙微微颔首,并不相信,他总感觉叶雨竹的情报来源非常奇怪,似乎不是从正常渠道获得的。他低头问道:“雨阁,可否调查出这枚木牌的来源?”说罢,他将方才从谢凌手上得到的木牌拿出来,那是一块圆形的、小小的、木头制成的牌子,牌子上写着一个“陆”字。 “只有牌子,恐怕不能。”系统瓜瓜的业务还没有拓展到这种境地,她尴尬地笑了笑。 他叹息一声,随后将木牌放好。 沿着唯一的道路,两旁的树影落到地上。穿过林子,再往前走一两百步,谢笙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侧头瞧着左边的路,记忆中,好像清云村从前是往左边的路转过去,然后再走一小段路就能到了。可为何?此处的石碑上指着清云村的方向是在右边呢? 他回头,目光一下子捕捉到陆长元,指了指他。 陆长元抬眸,识趣地上前,“谢大人,有何吩咐?”他恭敬道。 谢笙面前严肃,语气平淡问:“清云村,从前不是在左边吗?” 他直起身,为眼前的男子解释起如今的清云村。 当初,清云村的确是往左边的这条道路过去。当时的清云村,并非叫此名,而是陆村,因为当初这一大地方的乡村百姓们多数都姓陆,但几年前,一场大火,将陆村烧得一干二净。侥幸逃出来的人,在右边的路上找到一个适宜的地方,重新打造起新的村子,并觉得跟着其他五个地方的名字,改名为清云村。 姓陆? 又是陆? “你们先回去清云村,我稍后再到九公堂。”谢笙对左边的陆村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杀死住持的凶手,也许与陆村有关。但一块木牌,目前能够解释的东西不多。所以,他可以先去陆村查看一番,再回九公堂。 同时……他并不想陆长元跟随。 “是,下官先行告退。”话音落下,陆长元向后面的官差道了一声,一行人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右侧的林中。 等确定人都不在时,叶雨竹才好奇问道:“你是想要去陆村看看吗?” 他微微颔首,与叶雨竹肩并肩朝着左侧的陆村走去。 还未靠近时,叶雨竹总感觉到有一股凉意,越往里面走,感觉好像天气越发阴暗。 渐渐地,眼前被黑暗笼罩着的场景,掀开了它的面罩。 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座被火烧得漆黑的屋宇,甚至有的草屋,只剩下草灰,看不出从前的一丝丝影子,周围一片寂寥。凑过去嗅了嗅,是刺鼻的烟尘味道。 两人踏着一条路,从头走到尾,几乎都是被火焰烧得一片黑漆漆的屋子,可想而知这场火究竟是多大,居然能让偌大的村子,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子,也染上了尘灰。目光不断地扫过一间又一间屋宇,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场景,“什么火,能把陆村烧成这个样子啊?” 谢笙细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陆村的河流虽少,但每条河流离村子的距离都很近,烧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他也从未接过陆村被火烧的案子,瞬间,他的眸光幽深了几分,有人知情不报。 他在尽头右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是顺着陆村右边的屋宇一直蜿蜒下去的。 虽要穿过林子,但只是那几十步的距离。更何况…… 他抬头瞧向那长得高高大大的树木,村子被烧了,离得如此近距离的树木,表层居然没有一丝丝被烧的痕迹?这不会很奇怪?他皱了下眉,站在一棵树下,一下跳到树干上面。 似乎距离还有点矮,往上面再爬一下,这个距离足够看清楚整条村子的情况。几乎是一片漆黑,稍微好些的人家用的木头不一样,才能勉强地辨认出房型。 他跳了下来,“走吧,我们往那边看看。” 谢笙带着叶雨竹回去陆村里,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眼前的景色还是一样,只是……突然有一间不一样的屋宇闯入了两人眼中。 这间屋宇,从外看起来的确像是已经被毁坏的样子,那门框虽烧焦了,可门却是崭新的感觉。 第48章 陆家木牌 嘎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踏进里头,屋宇的形状还是可窥见一二。从布局和痕迹可以发现,此屋宇的主人当时应该是这一带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家。 两人顺着往里头走去,虽说荒废了好些年,可为何一丝蜘蛛网都未曾见到?叶雨竹不知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好奇地往那边快步走过。 谢笙来到厅堂里,越看越感觉不对劲。他的手轻轻覆上桌面,抹了一下,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 “大人,快来。”叶雨竹在厅堂的后方大声喊着谢笙。 他朝着后面快走几步,映入眼帘的是一列列牌位,他凑近一看,牌位上写着的都是姓陆的人家。 “不对!”他陡然说话,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眼前的现象。 叶雨竹微微点头,她也觉得不对劲。根据陆长元方才的话,旧的陆村已经被烧了,至少他们进来直到现在,这是唯一一家,里头的装潢居然是崭新的。 她瞧了瞧在自己身旁的苹果,随手拿了起来,刹那间,她想起什么,出声道:“来此处祭祀的人是谁?”连忙将手中的苹果放下,心中莫名浮上一丝丝恐惧。 谢笙将牌位上的名字都扫了一遍,留下印象,“我们进内院看看。” 她应了一声,朝着左边的长廊走了出去,内院的装潢和外面的差不多,左右两侧都是用于居住的内室,因为烧过,内室外的柱子与里面的墙壁,都留下过火焰的痕迹。 从最后一间内室踏出时,两人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汗水,叶雨竹从怀中拿出手帕,想要擦擦脸上的汗滴。 一阵凉风恰好吹过,手帕不小心从叶雨竹的手中脱落,缓缓地吹落在地上。 -铃铃铃- 她拾起手帕,听到一阵阵铃铛声响,好奇地朝着声音的源头瞧去。在屋檐上,悬挂着一个个风铃,一条绳子,绑住一个铃铛,铃铛的下方,似乎还有一个圆形的木牌。 谢笙随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瞳孔猛地一震。 不一会,叶雨竹亲眼瞧着谢笙跳到屋檐上面,在屋檐上将风铃拆解下来。他拿好风铃,瞬间又出现在叶雨竹的身旁。 “这是什么?”她眼神落到风铃之上,一瞬间,她恍然大悟般瞧向谢笙。 是木牌。 写有陆字的木牌。 “我们先回九公堂。”他将挂在风铃上的木牌拆下来,然后将风铃挂回去,带着叶雨竹往原本进来的路走回去。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月亮似乎被乌云遮挡住,周围的氛围,闷闷的,天边还闪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 紧赶慢赶,在倾盆大雨落下之际,总算回到九公堂。只见路长元早已在厅堂内等着两人,见到他们回来后,他连忙站起身,双手作揖,“大人,您们去哪了?” 谢笙淡淡瞥一眼他,随口敷衍一下,“在附近走了一下,谢凌呢?” “谢凌在牢房内。” 他轻声应了应,抬腿就要朝着九公堂的牢房去。 身旁的陆长元赶紧喊住他,询问道:“大人是否要亲自审理该案子呢?” 谢笙蹙眉,反问:“不能?” 陆长元此时抬眸,眼神淡淡的,但这种淡漠中,似乎带有恨意,“根据律法,若熟悉之人涉及凶案,大人您是不能亲自审理该案子的。” 他面色霎那间转冷,但陆长元说得并无过错。定在原地好一会,他缓缓开口:“那就移送县衙处。” “好的大人。”他应一声,随后退着身子,往九公堂牢房的方向去。 叶雨竹止不住凑近过来,待他走得远远的,她看不见时,才低声询问:“大人,为什么感觉你好像不喜他?” 谢笙低眉,眼神呆呆地注视着叶雨竹,语气中有些不可描述的失落。 他与陆长元第一次见面时,便是在清风村外训练士兵的地方。那时的陆长元,瘦瘦小小的,皮肤黢黑黢黑的,营里头的人与他说话时,他也总是爱答不理的。 过了好些年,陆长元在军营中一次比拼中赢得了头奖,也因此被谢笙的父亲带回九公堂进行培养。 一开始,谢笙与谢凌、恒卿几人有着好吃好玩的,都会带过去给陆长元,可陆长元每次都糟蹋了他们心意。玩具,被他拆解成一块一块;糕点,在看不见的地方,他偷偷地倒进泔水桶。 有一次,谢笙贪吃,深夜时偷偷溜进去厨房,拿着糕点就想离开。恰巧听见外头有人进来的声音,他连忙躲起来。 发现进来的人是陆长元,正想走出去,就听到陆长元愤愤不平的声音。他在骂谢笙一行人,讨厌谢笙,他拿起早上他们给的糕点,一股脑地倒掉,就连里头的碟子,他都要用力地摔碎。 小小年纪的谢笙,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如此的讨厌,等陆长元出去后,他才爬了出来,手不自觉地触碰上自己的脸,怎么有点黏黏的?原来是他哭了。 小孩子把友情看得很重,当时的他不理解,也没有去问发生何事。相反陆长元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优异,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就这样藏着掖着直到成年。陆长元也因表现良好,被父亲派到清云村这边担任九公堂分部的官。自此,两人在岔路口越走越远。 恒卿和谢凌有问过谢笙发生何事,但他的回答总是都打着玩笑跳过。 叶雨竹听完故事后,轻拍了拍谢笙的肩膀,安慰道:“或许下次你可以问问他发生了什么,朋友之间,沟通才能解决问题。” 谢笙点点头,“我们去县衙吧,顺便去探探谢凌。” “好。”她叹息一下,又扬起笑容,在厅堂的一侧拿了两把油纸伞,撑开油纸伞朝着县衙的方向去。 路上的大雨一滴一滴地落到油纸伞上,雨声很大,前方的雨幕使得人都看不见路。好不容易才走到县衙门外,两人的衣服也沾湿了一些。 谢笙踏进里头,县衙的师爷打着油纸伞,在雨幕中穿过,那是一个长得胡子,穿着很古朴、干净的伯伯,“谢大人,你要的东西都在书房,请随我走。” 师爷带着两人在大门左侧的长廊走着,避开了会淋雨的地方,才走到书房门口。他推开门,一本本书籍被放在书桌上,“我先回去给县令复命,大人您在此处慢看。” “多谢。”谢笙淡淡道,随后踏进里头,在书桌旁坐下,翻阅起桌面上的书籍。 叶雨竹随手一翻,原来这是浦清寺的名册,一页一页翻过去,突然,她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第49章 遗孤 浦清寺。 一位小和尚撑着油纸伞,在寺庙的后门走出。他慢慢地踏着小路,来到岔路口,眼神落到被雨水冲刷着,写着清云村三个大字的牌子。右侧的路上,还有不少人穿着蓑衣,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小和尚选择左边的路,朝向熟悉的地方迈步而去。 雨中的陆村,更显落寞,草灰都被雨水打湿了,鞋子踏上去,都惹脏了。雨水不断地冲刷着烧得只剩下大概框架的屋宇,似乎要把这段深藏着的记忆给洗去。 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的,小和尚站在一所屋宇门前,抬眸,走上前,收起油纸伞,把崭新的门推开。进入厅堂,他定定地扫了一眼,然后迈步往里头去。 “哥。”他将油纸伞放在一旁,来到牌位前,点燃三柱香,朝着牌位鞠躬三次,把香插在香炉之上。 被叫到的男子轻声应一下,在一旁坐下,抿了一口茶水,语气不怒而威,“为何要动手杀掉他?” 小和尚眼神淡淡,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他死有余辜,若非是你阻止,我回来当日我便将他杀掉。” 他抬起头,蹙着眉头,不理解地看向自己的弟弟,神情既有担忧,也有怒气,“谢笙很快就会怀疑到你身上,今夜便离开此处。” 小和尚拿起摆放着的苹果,擦了擦,咬了一口,苹果的香甜在口中蔓延开来,“我知道了,哥你小心。” 他站起身,来到弟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着不舍,“你先藏好,我之后会去找你。” 他叹息一声,抬腿就要离开,小和尚又咬了一口,感觉这一口苹果有些苦涩。背对着哥哥,他轻声道:“陆长元,你要平安。” …… 叶雨竹将手上的名册放到谢笙跟前,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陆长迟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印象?” 谢笙瞧了瞧名册上写着的内容,陆长迟是本名,而法号是虚空。 虚空,便是今日的那位小和尚。而今日那所屋宇所供奉的牌位之中,便有陆长迟这个名字。 同名同姓,亦或者就是同一人?他站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声谢凌的名字。 喊完的下一刻,他有些懊恼,谢凌在牢房之内,他得找其他人。 叶雨竹侧头一直瞧着他,问:“你需要人是吗?我可以帮你。” 他仰头注视着她,那双眼眸中流露出怀疑。但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知道叶雨竹说的帮他是怎么回事了。 路人甲和路人乙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梳起来戴上发冠,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头头,你们咋来清云村了?”路人甲好奇地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不禁地感叹道九公堂,不同的分部,那装潢都是不一样的。 路人乙眼神不断地在谢笙和叶雨竹身上转来转去,语气恭敬道:“头头有何吩咐?” 两人相视一眼,谢笙站起身,走到两人身前,“这次请你们前来,是有难事需要你们帮忙。” 他简单地与两人交代了事情经过,也说出他为何不敢吩咐清云村九公堂的人去做事的原因。 路人甲听后,拍拍胸脯保证道:“谢大人的事情,就是我家头头的事情,也自然是我路人甲的事情!你放心,我和弟弟现在就去帮监视那两人。” 谢笙点了点头,朝着两人就要双手作揖,路人乙连忙挡住他,面色凝重,“不可,谢大人您是官,不能向我们行礼。” 他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道:“官也是普通人,你们帮了我,我自然是要感谢你们。”说罢,他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路人甲乐呵呵地瞧着谢笙,心中感到满足,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有大人向自己行礼。路人乙回以一礼,然后拉着哥哥就朝着县衙外走去。 走出县门后,他在路人甲的耳边低声道了几句,两人便在此处分成两条路走着。 谢笙担忧地直视着前方,当务之急,是要将杀死住持的凶手缉拿归案。 以防打草惊蛇,他让路人乙先去浦清寺监视着那位虚空小和尚,而路人甲则是易容成九公堂里的仆人,监视着陆长元的一举一动。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在县衙的档案处,找到了整个陆村所有人员的名册。他与叶雨竹分工合作,一本一本册子看了起来。找了好久,才终于在其中的一本名册上找到陆长迟的名字。 陆长元与陆长迟,二人乃是异卵双生的亲兄弟。当年那场大火,兄弟二人因跑出陆村到山里头玩耍,逃过一劫。也因为这样,他们看见了烧毁他们家园的人,仇恨的种子也从此埋藏在他们的心中。 那熊熊大火,吞灭了陆村的人,吞灭了屋宇,更是吞灭了兄弟二人的一切。他们的父亲、母亲与族人们,双双殒命在这一场人为的大火之中。 等到大火被一场雨扑灭后,兄弟二人才得以回家,他们将村里头所有村民的尸体都埋藏在浦清寺后山的竹林,陆长迟则是留下来要守护着父母亲和族人们,而陆长元决定要将这场大火告上朝廷之上,也就是告上北城。 但当他去到清风村时,在清风村九公堂打探到,这场大火并未有人记录在册。那一瞬间,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就崩塌了。他撑着一口气,去到军营,受到谢笙父亲的赏识,一步步往上爬,一步步谋划,就是想在某一天,能够将陆村这场大火的真相昭告天下。 他搜集资料时,发现烧毁陆村的凶手,居然是北城当中有权有势之人。自此,他讨厌起了所有有权有势之人。原先一开始,他内心对陌生人充满了排斥,在谢笙和恒卿几人日以继夜地对他好时,他是想要尝试与他们交朋友。 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也自此远离谢笙一行人,对他们也充满了讨厌之情。 陆长元抬起头,透过窗外看着这场大雨,与那天浇灭陆村大火的雨可真像啊,他伸手出去窗户,感受着雨水的冰冷。 不经意间,他嘴角勾了勾,低声自言自语道:“弟弟,这次就劳烦你顶一下罪了。” 第50章 许县令身份 清云村县衙牢房,烛光摇晃,依稀间还能听见老鼠稀稀疏疏的声响。女子手上拎着食盒,踏着石梯,慢慢走下来。守夜的两位官差睡眼惺忪地瞧着眼前人,揉了好一会眼睛,都感觉到有些疼痛时才肯放下手。他们瞬间认出眼前的女子,身形晃了晃,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帽子。 女子微微一笑,那双星眸淡淡地眨动着,她拿出钱袋子,稳稳地放到桌子上,“我要见谢凌,可否劳烦两位带路?” 站得靠近些的官差笑容满面地拿过钱袋子,只是那笑容是恭维的罢了,他立刻伸出手引着女子往里头去。 谢凌被关在一所稍微整洁些的牢房内,地板上铺满的稻草,而他睡觉的地方,也只不过稻草上铺上一张草席。桌椅摆放在正中间,只是那张桌子看起来就已经使用过好多年。 听到声音,他下意识侧头看过去,嘴巴上叼着的干草还在动个不停。见到来人,谢凌马上从草席上站起身来,干草也被吐在地上,他匆忙趴到牢房的木头柱子上,急切地询问:“叶姑娘,你怎么来此处?是大人让你来的吗?” 叶雨竹未回答他,转身又塞给官差一锭碎银子,“可否让我进去,与他说说话?” 官差挠了挠头,谨慎地看了周围一眼,拿起手中的钥匙,将牢房门打开,“请姑娘快一些。” 她微微颔首,拎着食盒踏进去,她不禁揉揉鼻子,总感觉有一股臭老鼠的味道萦绕在附近。食盒被打开,里头是一道道精美的糕点,边把糕点摆放在桌上,边与谢凌道:“这是谢笙让我拿来的,你可要‘小心’些品尝味道。”她故意咬重小心二字,双眸灵动地眨着。 他观察一下叶雨竹身后的官差,见他总是时不时吹着口哨,佯作左顾右盼,实则目光是瞧向他们这边来。察觉到如此,他大声回答:“多谢叶姑娘,都是我爱吃的糕点,替我多谢我家大人。” 她勾唇笑了笑,拎上食盒,转身迈步走出里头。眼角的目光瞧见官差还在探头往里看,她厉声道:“在瞧什么?还不走吗?” 官差尴尬地笑笑,把门拉上,重新锁回去,才慢悠悠引着叶雨竹往外头走。 瞧两人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消失,确定周遭的人都睡着时,他才悄悄地将碟子上的糕点掰开两半。 翻找到第二碟时,才终于找到藏在糕点中的枝条。 【谢凌,密切留意牢房内的犯人。】这字迹,是谢笙写的。他抓了抓头发,想不通为何要留意犯人。扫了一眼身旁两边的牢房,再看看对面那三人,全部都睡得像只猪一样,需要留意的地方在哪? 他还没想到,不过这是自家大人留下的话,他也会去落实。决定好后,他将纸条吞咽进肚子,就连被掰开的糕点,也慢慢地吃完。 牢房外,雨还在下个不停。 叶雨竹拎着食盒,走出牢房。 谢笙抬眸,手上的油纸伞朝她身旁倾斜过去,关切问道:“如何?” 她连忙走进油纸伞中,用力点了点头,“都办好了。” “对咯,刚才谢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到食盒里头。”她边说,边打开食盒,打开后发现,里头赫然有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他拿住食盒,叶雨竹拿起纸条打开一看,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谢大人,我回想起来,住持的死因,并非刀伤,而是毒,刀伤只是凶手用于遮掩的手段。此毒,需要有人去分辨。】 两人相视一眼,朝着县衙的路快步走回。回到县衙后,谢笙秘密将许令山叫去书房,除叶雨竹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书房内,谢笙在主位上淡定地喝着茶,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让坐在一旁的许令山,忍不住紧张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好半响,谢笙语气严厉道:“你是谁的人?” 一个问题,吓得许令山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样子,“下官自然……是陛下的人。” 谢笙沉默着,那眯着的双眼,锐利地盯住眼前跪着,胡子花白的男子。 若是真正是北城那位陛下派来的人,就算再忙,第一时间应当将自己的相关文书交到九公堂,而不是先到自己任职的地方。更何况,东城的入口,是在清风村,再有什么理由,都不可能绕过九公堂而直接到这边来。 所以,只能说,眼前的许令山,就是想要谢笙来找他。 房内沉默了好半响,许令山的表情从惶恐,渐渐转为淡定,然后嘴角不可察觉地勾了勾。他挺直腰身,目光赞叹地注视着谢笙,“不愧是谢景渊的儿子。” 谢笙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伸出双手将许令山扶起来,淡淡的但充满着确定的语气:“您应该就是父亲隐藏在陛下身边的暗线,许氏族长。” 许令山笑了两声,点头同意谢笙所有的猜想,他的确是许氏族长。 当年深受谢景渊的恩惠,也因此秘密拜入他的门下。在这世间中,除他与谢景渊之外,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但如今,多了一个谢笙以及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叶雨竹。 咋回事?还有这种玩意?她不可置信地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不会被灭口吧,我只是跟着谢笙而已,只是恰巧吃到大瓜而已。】她心中暗暗想道。 许令山瞧了身旁的女子,再望向谢笙。他点了点头,表示叶雨竹可以信得过。 【信得过?我吗?我配吗?不,我不配。】叶雨竹连忙用手捂住双耳,紧紧闭上双眸,佯作自己啥也没听见,没看见。 “姑娘,不用担心,我不会灭口。况且,谢笙还在此。”许令山打趣着她。 叶雨竹呵呵两声,只能悻悻地放下双手,端坐在一旁继续当个安静的美女子。 许令山轻笑一下,与谢笙说起一段往事。当时的他,还是许氏最年轻的族长。一次外出时,遇上山匪,幸得谢景渊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于是在得知谢景渊身份时,他毅然决然地投入他的门下。 可谢景渊却让他秘密加入,给出的理由是需要隐藏许氏一族,待日后谢笙有难之时,许氏一族必须鼎力相助。 所谓许氏一族,实际上是掌管着兵器制作与买卖最大的商家。 第51章 逃亡 曾经的北城,许氏一族,掌管全天下的兵器制作和买卖的权利。在谢景渊死前,一直处于中间立场,不站任何人。在他身死后,许氏一族立刻与陛下作了交换。许氏需将兵器制作与买卖的权利上交给陛下,而这位陛下则要保护许氏全族的安全。 在外头的百姓认为,许氏是得知谢景渊身死的消息之后,担忧有贼人会惦挂着许氏手上拥有的权利,而会伤害到族人。因此,当时的许令山与族人商量后,决定将一切权利上交于当今陛下,而换取许氏一族的安全。 明面上如此,但实际上,很早的时候,谢景渊嘱咐过,若有一天他身死,许氏全族必须先投靠陛下,以保全自身。私下,许令山早就将最厉害的兵器制作图藏起来。若谢笙需要,许氏一族须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他得知谢景渊身死消息当日,有人将一封信秘密送到他府上。信中写道:谢景渊之死,并非溺水而亡,乃是毒杀。 他思来想去,在这偌大的北城之下,有何人会毒杀谢景渊?更何况,谢景渊敏锐,又怎么会察觉不出自己中毒?许令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两天,那不太好的想法默默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能对谢景渊下毒,且让他难以防备的,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人,便是当今陛下——谢景澜。当这个想法出现时,他连忙摇摇头,想着这绝对不可能。谢景澜是他的哥哥,兄弟之间怎么互相残杀。 可那是皇位之争,兄弟之情,又有何用? 许令山回想起,在与谢景渊的相处之中,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在自己身死后,为谢笙所铺好的路。先将谢笙带去东城,让谢景澜没有办法能够第一时间派人抓到谢笙。更何况,叶家当初被驱逐出北城后,则是选择在东城落脚。 叶家的叶箫,是谢笙的干爹。 他心中的想法,一步一步被自己的推算所证实。他轻轻拉开房门,迎上初升的日光,踏出门外,吩咐着家中的下人给自己换套衣服。若是此时去找谢笙,只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毕竟许家外围,一群群禁军都紧紧地监视着。因此,只有是当今陛下派去东城,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接近谢笙。 蛰伏在谢景澜身边一年,在清云村的县令退下之际,他自告奋勇要接下清云村县令一职。可遭到了谢景渊从前门下的反对,偏偏是这样,那位陛下故意唱反调允许他前往清云村。 他佯作清云村事务很忙没时间去九公堂报到,从而想要吸引谢笙派人来清云村找他。可天算不如人算,谢笙因为追查投毒案的事情,也恰巧经过此地,两人比许令山预想得要更早接近。 他将与谢景渊的往事交代了一番,而选择把当今陛下的事情隐瞒了下来,过早让谢笙得知真相,只怕他会冲动做出不好的事情,特别是在他还未有足够的能力与谢景澜对抗之时,只会落得个以卵击石的后果。 谢笙听后,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沉静地回想着许令山方才所说的一切,他蹙眉,问道:“您是不是知道杀害我父亲的人是谁?” 许令山怔了怔,笑了笑,笑容之后便是那严肃的表情,语气冰冷,“我知道,但我如今无法告知你,只有你足够强大时,我会告知你是谁。” 叶雨竹担忧的眼神落到谢笙身上,记得来到这个世界时,谢凌曾对自己说过一番话。谢笙追查投毒案的原因之一,是他的父亲就是在出现投毒案之时死亡的,而恰好也是毒杀。 好多东西在她的脑中混乱着,她眉头紧皱住,努力地想要将事情窜在一起。 “半夜二更,小心火烛!”打更佬的声音渐渐传入几人的耳中。 “父亲的事情,我日后定会找出真相。而今日,我们找你来,还有一个原因。” 谢笙侧头瞧向叶雨竹,两人适时对视一眼,时候到了。 一开始找许令山,是想确认他到底是谁的人。既然不是陆长元的人,那他便能让许令山找人去浦清寺将虚空和尚抓回来。 将事情吩咐好之后,谢笙与许令山各自分开行事。 叶雨竹依偎在门上,轻轻撅着嘴,看着谢笙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雨幕之中。突然间,系统瓜瓜的声音响了起来,【宿主,你是不是不清楚这个游戏世界的国家?】 她眼神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没有人给她说过这回事,说明书上也只有操作,并无游戏的具体说明。 系统见此,也慢慢地给她解释起整个游戏世界的国家分布。这个世界一共有三大国,一个是位于西边的西澜国,一个是位于南边的南城,只有城主无皇帝,而北城和东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轩辕国。 轩辕国分北城和东城,定都北城盛京,共有七个县衙,而盛京是最繁华的地方。东城共有六个县衙,但由于北城那边的原因,尚未将名字更改过来。 她关上门,静静地回到房内,坐在一旁撑着脑袋,将系统给她普及的事情慢慢学习一遍。 而出门后的谢笙,骑上骏马,驾的一声,骏马往村门飞奔而去,而他的身后,跟随着许令山安排给他的官差。 疾驰穿过街道,迎着小雨,朝向浦清寺的方向奔去。出了村门直走,来到今日经过的岔道口,他拐过弯,骏马踏入水坑,激起一阵阵泥黄色的水花。 吁一声,骏马前腿高高抬起,谢笙抓住缰绳,稳稳地安抚着骏马。他跳下马,吩咐官差们将整座浦清寺围起来,来到寺门外,执着门环敲响两声。 守夜的小和尚用力地拉开门,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半夜本寺不接待一切香客。” 谢笙掏出代表九公堂的令牌,小和尚脸色一变,立刻让出道路,他身后的官差齐齐涌进庙内,朝着寺庙后方休息的地方跑去。 不一会,官差们齐齐跑回来,面色凝重地禀报:“大人!并未找到人!” 第52章 山洞 风风雨雨间,男子身穿一袭灰色僧衣,肩上挂着包袱,迎着雨势,穿梭在薄雾笼罩的山林之中。山中的静谧被雨滴落在石头上、打在树叶上的声音给打破。 只要翻过这座山,他便可以逃脱九公堂的抓捕。他紧紧地抓住右上方的树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在庆幸逃得早一些,否则此时早就被九公堂抓到了。 他抹了一把脸,拉着树枝,借力往上翻了一翻。嘎吱一声,他警觉地回过头,雨声中似乎夹杂着奇怪的声响,远处似乎传来火烛的光。他面色蓦然凝重起来,顾不及休息,只能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分散找,今日务必要将人给抓回去!”谢笙厉声吩咐道,官差们左手握住伞柄,右手举着火把,纷纷绕过他,朝山林中的四面八方散开。 谢笙瞧着山上的黑暗,不由得皱眉,若要逃跑,此山是最好的逃跑路线。地形复杂,且过了此山,是清水村。清水村有着整个东城之内最发达的码头。凶手如果翻过去,谢笙想抓他就难如登天了。 他迈着步子,顾不上鞋子踩进水坑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只知道要一路往山上爬。不过,他在出门前考虑到这一层方面。临出发时,他让许令山立刻快马传书给清水村的谢静,让她派人围在山的另外一边。 女子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腰部挂着佩剑,眼神凌厉地瞧着这座山唯一的下山路,语气淡漠道:“一半人守在下面,另外一行人随我上山抓人。” “是!”官差们齐齐呼应,分工合作。 山的另一边,陆长迟不断地往山上爬,总感觉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他。好几次听到声响回头,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想了想,难道是这山上的猛兽?晃神之间,脚上突然踩到一个莫名的东西,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霎时间跌坐在地上,摸到脚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凑近些看来,原来是捕兽夹。 陆长迟忍着疼痛,双手用力地掰开夹子。被夹出血的脚连忙抽离出来,夹子也被扔到一旁。咬着唇,这被夹到的痛感可真真不好受。想要站起身,继续朝着原先预设好的逃跑路线走。 但只要一动还在流血的脚,那传遍身体的痛感也让他停下步伐。瞧了瞧周围,在那边恰恰有一个山洞,他不再考虑,咬着牙忍着痛,往山洞挪去。 洞里面黑漆漆的,伸出双手不见五指。他在怀中掏出火折子,才勉强稍微有些亮光。在火折子微弱的光下,他在山洞里头居然发现了有干草。但陆长迟并没有选择将干草点燃起来,若是点燃,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只能往洞深处走了走,直到走到他认为藏得好的地方才靠坐在山洞的石壁上。此时他才敢将湿掉的包袱放下,在里头找出干的衣服,撕下布条,缠绕在还流血的脚上。 包扎好后,疼痛感还是让他晕厥过去,原先想要吹灭的火折子,此时火光却微微照在他的脸庞上,那是与陆长元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陆长元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心脏突然刺痛一下,他蓦然地瞪大双眼,一股不安的感觉围绕着他。坐起身来,就着房间的烛光穿上外衣,轻拉开房门,只觉今日的九公堂好像安静得有些过分。 “陆大人!”一名黑衣人从屋檐上方突然翻身出现在陆长元的眼前。 他双眸闪过一丝惊颤,赶紧扫视一遍周围,看是否有其他人,然后将黑衣人拉进房内,关上房门,才稍微放松下来,语气淡漠道:“何事?” 黑衣人立在原地,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怪异。 陆长元皱着眉头,不安地问:“是我弟弟出事了吗?” 他微微点头,轻声说道:“谢笙带着县衙的人去抓他了。” …… “谢大人。”路人乙顺着山路往下,刚好遇到来抓人的官差,在官差的指引下,他与谢笙汇合。 他将陆长迟如今躲藏的地方指了指,谢笙面色凝重起来,让官差们先秘密在山洞的出口两侧守着。 “他方才被捕兽夹夹到了,估计难以行走。”说罢,路人乙在后方将捕兽夹拿出来,递给谢笙瞧上一瞧。 谢笙接过,点头了解,跟在路人乙的身后,朝着陆长迟躲避的山洞走去。 “大人,你认识那个山洞吗?会不会有别的出路?”路人乙担忧询问。 事实上,他不太认识这座山。隐隐记得从前谢景渊曾经带过他来这,但好像那几次只是翻过这座山去往清水村而已。 踏过掉落在地上的树枝,绕过这块大石头,谢笙就站在山洞的洞口外,他接过其中一位官差的火把,迈步就往里头走,路人乙和两三名都跟在他的身后。 火把的光能够照亮整个山洞,就连方才陆长迟没看到的东西,谢笙也一一收入眼底。 在山洞的石壁上,似乎刻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这些符号他在这个轩辕国从未见过,可是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甚至他若是用心些,可以推算出这些数字代表的意思。 除符号之外,还有一些字,字也并不像这个时代存在的字体。他默默将此事先记在心中,等到将陆长迟的事情解决后,他必定要找时间再过来这里将这些符号全部记录下来。 越探越近,石壁上的符号和文字也不断地在变化。所有符号和文字连在一起,好像是在阐述着一件事情?或者是一件故事还是一种方法? 突然,他被石壁上两个红色的文字吸引着目光,那是用红色颜料写上的简体谢笙二字。骨节分明的手止不住地想要触碰上墙壁上的字体,他可以确认,这是他的名字,顿时心中多了万千思绪。 “大人!找到人了!”往前走的官差急匆匆地回来禀报,指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他微微眯着眼,往前一直走,石壁上靠着一名穿着僧衣的男子。 那正是陆长迟。 第53章 真相 七月十三,清云村县衙。 男子睫毛微微一颤,无力地撑开双眸,头上似乎还盖着一块东西。他伸出手抚上去,原是一块白色的布。 他侧头谨慎地观察身边的环境,在床的正对面,是一位面容俊秀,眉清目秀,身着一身青袍,穿戴整齐,不怒自威,严肃端庄的男子。 他衣着干净利落,一丝不苟,神情高傲,目光透着深邃,仿佛是一位聪明睿智的王公贵族。 陆长迟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对面那人,正是谢笙啊! 他还是被抓到了,心中暗暗想道:“兄长,我只能陪你到此处了……”他绝望地闭上双眼,眼角有些湿润。 叶雨竹探出头,嘴角微微上扬,“你醒了?” 谢笙的目光朝着这边看来,他起身走到床旁边放着的椅子那坐下,语气冰冷严肃,“陆长迟,你有话要说吗?” 他睁开眼睛,面色发白地点点头,撑着床边,坐起靠在床的架子上。 “住持是我杀的,但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他缓了好半天,才说了第一句话。 那日夜深时分,浦清寺长廊。谢凌端着托盘,边走边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嘴巴里面,心满意足地走着回房。 “谢公子。”经过住持房间时,他喊住了谢凌。 谢凌侧头,回以微笑,两人并未多言语,他端着糕点加快脚步回房。 隐匿在黑夜的陆长迟,觉得今日是个好时机,他从黑暗处走出来,声音迫切道:“今日那位男子,是九公堂的谢笙吧,住持,这次我能将事情说出来了吗?” 住持摇头,让他先进房间说话,关上门之前,特地留意附近有没有其他人经过。谨慎地确认一番后,才把门关上。 他坐下,抿了抿茶水,眉头有些微皱,嘴角下垂,厚重的嗓音在喉中流转着:“这么些年,你还没放弃要告的念头吗?” 陆长迟脸色一滞,揪起住持的袈裟,凶狠的模样让人望而生怯,咬牙切齿道:“我为何不告!那是成百上千条人命!今日不告我便明日告,我一定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住持拍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他起来。 陆长迟听完,嘴角掀起一抹嘲笑。兄长是那么跟他说,就连住持也是这么说。 烧掉整个陆村的那个人,他们惹不起。就算一直往上告,告到陛下那里,他们也无法讨回这个公道。相反,有可能还没有走出东城,就能被那个人派的人杀死。 住持拉开房门,让陆长迟好好地看看整个浦清寺,看看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有多少人一直监视着他们。 门再次被关上,住持脸色凝重地继续劝说:“你不为你自己,好歹你也为你兄长考虑。” 陆长元如今也是官,他能将此事告上朝廷之上吗?他若是有能力告,为何此事如今还在原地踏步。 难道是陆长元不想告吗?并不是,而是烧掉陆村的那个人……他们谁都惹不起。 曾经在化缘时听百姓们道来,九公堂的谢氏父子,能判冤假错案,能把公道还给百姓。陆长迟好几次借口去化缘,去到清风村的九公堂外见过谢笙两面。所以谢笙踏入浦清寺时,他心中便有了计划。 住持再怎么阻止他都没有用,这一次,他务必要替整个陆村讨回公道。 “你们为何要怕那人?他不就是朝廷上有能力的大官吗?”陆长迟声音低沉怒斥。 住持轻轻叹气,难道他不知那是有能力的大官吗?难道他不知道去找谢笙是个好办法吗? 他都知道啊,可他也知晓,那位大官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啊!整个陆村如今就剩下他们三人,他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长迟为了报仇而丢掉性命。 “听我一言,别去,为了你,也为了你兄长。”他将手放在陆长迟的肩膀上,眼神中是一片失落。 此时的陆长迟还依旧认为他不过是害怕权势,咬了咬牙,用力拍掉住持的手。他忍不住嘲讽道:“呵,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你倒是怕上那些人了。”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啊!?那个大官难道还能在轩辕国一手遮天吗?”陆长迟怒吼着。 住持连忙站起身捂住他的嘴巴,神情慌张,“小声些,外面有人。” 陆长迟眼神渐渐暗淡下来,手往身后掏了掏,握住刀柄,一把推开住持,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他威胁住持,今日他势必要将此事告上去。如果住持还要继续阻挠,这次不是他死就是陆长迟亡。 住持连忙摆手,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心道:“孩子!别做错事啊!你们是陆村仅剩的苗子啊!” 他眼眶泛红,不停地摇头,“真的不能告啊,那个人我们惹不起啊!” 又是这样的话,陆长迟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烦躁地挠了挠耳朵。 住持见他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往前冲上去想要将刀给抢下来。可就那一瞬间,陆长迟的刀尖不小心对准了住持的腹部,血慢慢地蔓延开来。 陆长迟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不是故意的……他双手颤抖着,松开了刀柄,眼看着住持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赶紧上前抱起住持,想要捂住他流血的腹部。 “我去找人,我找人……来救你。”他结巴地说道。 住持拉住他的手,微笑着摇摇头,语气开始有些虚弱,“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不用找大夫了,去找谢大人吧……” 把事情闹大,让谢笙知道,他就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情。 只要让谢笙插手,陆村的公道才有机会讨回。 住持突然吐了一口血,陆长迟吃惊地看着血的颜色,眼神满是慌张,声音急切,“怎么会吐黑血了呢?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住持……我没有。” 他伸出手摸上陆长迟的脸,目光慈祥温柔,嘴角还挂着笑意,他悄悄地扯下那块木牌握在手中。 “我相信长迟,孩子……”住持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或许可以向眼前的人说出真相,他一字一句道:“下令烧掉陆村的人……是那位大官身后的人,是……” 陆长迟震惊地愣住了,他以为只要将事情一直告到陛下那里去,就有可能为那成百上千条人命讨回公道。 但……原来真正下令放火烧村的人……是当今陛下啊! 第54章 公道在哪? 陆长迟颤抖地抱着住持,眼看着住持在自己的怀中没了气息。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眶通红,直到天快要亮时,他才渐渐下定决定。住持说得对,把事情闹大,让谢笙留意到,或许还有机会讨回这个公道。 于是,他将怀中的住持放到地上,擦了擦脸颊黏糊糊的泪水,闭着双眼拔出他腹部的刀,慢慢扶着地板站起来,径直地拉开房门,迈了出去,朝谢凌的房外走去。 轻轻地刺破窗户,一缕白烟慢慢地飘散着。好一会,陆长迟推开门,将凶器藏在了谢凌的房内。做好这件事情后,他深呼吸一下,大声地喊了起来:“杀人啦!” …… “你……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引谢笙的注意才能讨回公道?不能直接告上北城那边吗?”叶雨竹听得糊里糊涂的,这是陆长迟故意将事情的重点抹了去。 若是太轻易说出来,谢笙只会觉得他在找借口,没什么比自己发现真相时更加震撼人心。 陆长迟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轻蔑一笑,语气无奈:“我想啊,可我能离开浦清寺吗?”就连今日逃到山上,他不仅要避开那些黑衣人的监视,还要想办法将谢笙吸引过来。在他逃出浦清寺时,他曾察觉到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他。 若是那群黑衣人,应当会借机除掉他。可好半响,那人只是一直跟着他,因此他得知跟着他的人应是谢笙派来的。 至于捕兽夹……他知道山上有,也知道是在什么地方,那是他故意踩下去的。 他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亲自与谢笙见面。 谢笙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他面色一沉,轻声凌厉道:“住持最后告知你放火烧村那人,是当今陛下对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叶雨竹的耳中,她这又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瓜,怔了怔神,反应过来后连忙左右瞧了瞧,生怕有人听见这些话。 陆长迟嘴角微微上扬,不愧是谢笙,他再怎么遮掩,谢笙终究还是猜出真正放火烧村的人。 “那位大官,是北城司家的家主,我爹曾经带我找过他,所以我记得。” 司家…… 刹那间,谢笙都明白了,怪不得司承脱离了司家来找他,原是如此。 他眸光幽深了几分,似在思考着什么。 叶雨竹蹙眉,神色忧伤,问:“如果是当今陛下……” 该如何讨回公道? 她深知这个游戏世界,并不像现代一样充满着平等。在这个世界,还是权势说话,而那位陛下就是游戏世界里头的权势最大的人。 天子,一介平民怎么告上去呢?告上去又如何?难道还指望那位陛下亲自赔礼道歉吗? 陆长迟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抿着,眼里充满了无助的神色。 他垂着的双手握了又握,吞声忍泪道:“谢大人,我想为陆村那上千条人命讨回公道,就算凌迟处死我也不怕。”他的目光充满坚定,让谢笙都不由得愣住。 叶雨竹:“你除了告上北城这个办法,你就没想到将陆村大火这件事情在百姓之间流传起来吗?”她想了想,舆论或许能够引起人们对陆村大火的重视。 他抬眸侧过头对视叶雨竹那淡淡的眼神,无奈摇头,“我想过,也做过,但他们压下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陆长迟起初就借着化缘的借口,在东城的所有村子的布告栏上粘上有关陆村大火事情的纸张。可刚粘上去没多久,就被跟踪的那群人撕了下来,还免不了一顿毒打。自此之后,他不再粘贴纸张。转而在百姓们之间口口相传该事情,可一传几人,那些人便受到威胁不能再说。 他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也都失败了。 叶雨竹目光居然有些同情看着眼前的陆长迟,忽然想到,这样子用现代的词语解释,不就是捂嘴吗? 最烦捂嘴了。 她的双手蓦然紧了紧,下意识说:“我帮你。”等到她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话已经说出口了。 想了想,不就是捂嘴吗?捂再多,能捂过轩辕国这么多百姓吗?这么想着,心中的一团火苗逐渐燃烧起来。 谢笙沉思了好久,才悠悠开口:“陆村大火这个案子,我接了。” 叶雨竹和陆长迟瞬间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谢笙?” 他感激地瞧着谢笙,“多谢大人!” “我会替你和陆村死去的人,都一一讨回公道。”谢笙语气坚定道。 陆长迟笑容含泪,用力点点头。他想,就算现在判他死罪,他也知足了。 谢笙让他先在此处好好休养,等升堂之时,再判他罪行。他起身,带着叶雨竹往外头走去。 叶雨竹迈出门时,回头瞧了陆长迟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系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轻声应了一声,关上门让官差们好好地守住此处,除了她和谢笙,其他人一概不能靠近。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长廊之下,谢笙回头瞧瞧,没发现有人经过,才低声说道:“真正杀死住持的人,不是陆长迟。” 叶雨竹点点头,她知道。从陆长迟说是捅了住持一刀时,她便得知,陆长迟并非是真正的凶手。 谢凌给的那张纸条上写着,住持真正的死因是毒杀,而非刀杀。 两人面色沉重地回到县衙处的书房,在书房处等人到来。 一个时辰之后,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外头的人推门进来,正是路人甲。 他双手作揖,朝着谢笙和叶雨竹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他们对视一眼,谢笙在食盒里头拿出一把带血的刀,是那把凶器,他找许令山,秘密将凶器拿出来,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他将凶器递给路人甲,淡淡道:“你擅长毒,是否能看出此刀上的毒是何种毒?” 路人甲表情严肃地接过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除了闻到血腥味,还有一种怪异的味道。 刹那间,他记起这种味道在哪闻过了。 “我在陆长元的房间闻到过这种味道!” 第55章 同流合污 几个时辰前,路人甲按照谢笙的吩咐,易容成九公堂的下人,以打扫屋子的名头,进入过陆长元的房间内。 刚踏入时,一股怪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瞬间皱起眉头。 心中暗暗想道:“这人的房间怎么会有这种毒?” 还没等他再往里头探,陆长元就呵斥住他,“我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能随意进入我的房间打扫?自己去领罚。” 路人甲屈身往后退了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易容,外貌可以模仿,但行为却不能瞬间模仿得十分相像。 “等等。”陆长元突然叫住他。 路人甲一惊,头低了又低。 “把这个拿走。”他将打扫用的鸡毛掸子扔到路人甲手上,摆了摆手让他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 直到现在,路人甲闻着刀上的味道,血腥味与那股怪异的香味交织着,他可以确定,这股怪异的香味就是来源于陆长元的房间。 路人甲拿着刀,解释起来。这股香味,要鼻子很灵的人才能闻出来,同时,若闻到的人擅长用毒,才能知晓这是一种毒。这种毒与血合在一起的时候,毒力是最强的。刀上的毒,应该是将这把刀浸泡了许久,才使刀刃上染上毒。 谢笙的眼神瞬间森冷下来,语气中带有些许怒气,“去把陆长元抓回来!” 路人甲领命,走出房门,恰好迎上许令山,“许县令,谢大人……”话还没说完,许令山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知情。 两人先后从书房门外离开,各自带着一行人朝着九公堂走去。 天微微亮,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街上的包子铺升起一缕缕炊烟,行人抑或是撑着油纸伞,或是戴着蓑衣在雨中步行着。一队官差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溅起了滩滩水花,路过的乡亲们也选择立在原地先等他们过去。 瞧着官差的方向,似乎是要去九公堂。 不一会,这一队官差就将整个九公堂包围起来,门外,站在正中间的那是身着官服、戴上官帽的谢笙与许令山。 “进!”一字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原地响起,谢笙迈开步子,往九公堂里头迈进。 旁的官差还不知发生何事,只是都弯着腰双手作揖齐齐喊了谢笙一下。 他绕过院子,走进了九公堂的厅内,目光扫视了里面一番,嘴角莫名地掀起一抹嘲笑。 见那装潢,用的木头都是上等的红木;见那窗户,材料也不一般啊。陆长元啊陆长元,短短一年,居然能将九公堂分部装修成如今的样子? 可见他到底贪了多少啊。 “大人!我们找到人了。”话音刚落,陆长元便被官差们押着走过来。 谢笙淡漠地扫了一眼,走到主位上,端坐起来,那冷冷的嗓音,使人听得发麻,“陆长元,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厅堂内的装潢这么华丽?” “这应该不是你的俸禄就能买得起的东西吧……”延长的尾音,陆长元不由有微微慌张,但很快又找好了说辞。 他抬眸,淡定地直视眼前的谢笙,“大人,这是清云村的商会赠予的,赠予单子还在九公堂的库房内摆着。” 谢笙声调上扬地哦了一声,示意许令山去他所说的地方将单子找出来。不过他也考虑到,这种说辞应是陆长元早就准备好的,就算找出来他也不能判他罪行。可他今日的目的,是住持的凶杀案。 许令山原先是往着九公堂的库房去,走到一半突然绕道而行,在屋檐上的路人甲也随之跳下来,迎着许令山朝陆长元的卧室去。 “有锁。”路人甲掰了掰门上的锁,没办法打开。 许令山凑了过来,只一眼他便有了办法。“有没有签子?”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从自己的头发后面拔出一根银针,“银针可以不?” 可以,银针被人插入锁孔里头,转了几圈。咔嚓一下,锁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陆长远的卧室门也被人从外头推开,一股艾草香扑面而来。 路人甲蹙一下眉,语气担忧道:“他熏艾草了,遮掩了毒的味道。” “那可怎么办?”许令山急得团团转,一会翻翻屋内的书桌,一会跑去床那边翻翻枕头,总之就是哪都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一旁的路人甲隐忍着怒气,垂着的手紧了又松,这个陆长元,隐藏得真好啊。 昨夜,一道惊雷,震醒了陆长元,猛然睁开双眼,原想继续入睡,可心底里的慌张使他坐起身。 呆坐了好一会,只听门外似乎有阵阵鸟鸣声,那面色蓦然沉重下来。他穿上鞋子,来到窗户旁,轻推开窗户,下一刻,一声声鸟叫从他的喉中流传出来,那是口技。 一人翻身出现在窗户面前,雨滴还不断地拍打在他身上,面具遮住了那人的脸,只能堪堪瞧见那是一双明亮的黑眸。 那人将一捆艾草放到窗框上,轻声嘱咐:“烧掉此草,可掩藏那种毒的味道。” “这次你做得很好,我们会助你脱身,家主在盛京等你。”说罢,那名黑衣面具人从哪出现,又从哪消失。 陆长元迅速关上窗户,手上执着干的艾草,在一旁拎上洗脸用的盆子,把艾草放进去,目光落到了照明的火烛上方。 下一秒,他的室内突然变得亮堂起来,显得在漆黑的夜空中,就宛如一颗璀璨的珍珠。 他退了出去,顺手将装有毒液的瓶子带走,穿过长廊,在屋后的一棵冬青树下立在原地。他抬头瞧着那依旧枝繁叶茂的树,思绪想到了陆村……那时,他经常爬上冬青树上,就能够一览整个陆村。可那场火,不仅烧掉了村内最大的冬青树,还让他失去了亲人。 恨意在胸中蔓延着,是谁让他没了家园,是当今陛下啊!可是他能做些什么?告当今陛下吗?还是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可有人会相信吗? 他无奈地自嘲了一下,这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他蹲下身,拿上一旁的锄头,朝着冬青树树根的方向挖了下去。 突然间,他瞧着眼前掉落的东西,不由地怔了怔。 第56章 悔悟 映入眼前的是冬青树那红彤彤的小果实。 往年,陆村的孩童们最喜欢爬到那棵冬青树上摘下那果实,拿来装饰家中。只是如今再瞧着这红透的果子,旁边之人也很难再冷静下来。 雨色之中,那果实显得越发红嫩。 “若是阿爹阿娘还在,定会让我捡回去摆在家中当观赏。”陆长元心中暗暗想着,眼神暗了又暗,低下头,瞧着握在手中的毒液。 一年前,谢景渊身死之日。 得知谢景渊身死消息时,他还在清云村的稻田里,兢兢业业地帮百姓们插着秧苗。翌日,在前往九公堂的总部时,路上遇到了一群面具黑衣人。 黑衣人的前方站着一名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那名男子并未遮掩面容。 陆长元一眼就能认出那人,那正是那日放火烧村之时,在村外的那个人,也就是司家家主。 他怒视着紫色长袍的那个人,可那人只是轻蔑一笑,那声音犹如地狱中来索命的恶鬼,“陆长元,你想试试你父母当时陷在火海里面的感觉吗?”话音刚落,他身旁的黑衣人咻地一下将陆长元的马车围了起来。 车夫吁的一声安慰着受惊的骏马。 陆长元走下马车,来到那位司家家主眼前,直视着他那波澜不惊的双眸。 “你想干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下意识地将车夫和马车都护在自己的身后。 司家家主笑了笑,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我要你杀掉谢笙。” 他震惊地望向眼前的男子,那苍老的容颜上,满是算计,“谢景渊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虽讨厌谢笙,可也不会白白索他性命。” “哦?是吗?”司家家主的声音上升了好几个音调,似在表达着他的怀疑。 他从怀中掏出代表陆家的木牌,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把玩着。 陆长元的脸色突然一滞,那是他弟弟的木牌。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隐忍着怒气,双目凌厉地盯住眼前人。 司家家主将木牌抛回给陆长元,拍了拍手,掀起木牌上的灰尘,声音淡淡:“我要你将九公堂经手的所有案宗都交予我。” 他皱了皱眉,沉思了下来。九公堂的案宗,按照司家的地位,只是一道命令的事情就能够得到,为何要找他要。 除非……是谢笙在阻止。 陆长元抬眸瞧着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要不伤害我弟弟,我便将九公堂的案宗交给你。” “合作愉快。”司家家主嘴角漾起来,心情愉悦地吩咐手下的人将箱子奉上。 打开箱子一瞧,明黄色的光芒照耀在陆长元的脸庞上,他的目光突然间亮了又亮。 “收下,等我下次吩咐。”他说完,骑着骏马疾驰而走,只留下面色严肃的陆长元在原地。 他摸了摸箱子上的黄金,目光蓦然森冷下来。他来到马车上,掀开帘子往里面一坐。车夫刚坐上马车前方,想要驾马而行时,突然感觉到脖子好像被人划开了一样,他震惊地触摸着脖子,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他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瞧了陆长元最后一眼。 至死他都不知,为何陆长元要杀他。 见证秘密的人,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他不敢赌人心,所以车夫的下场,只能是如此。 陆长元拿起帕子擦了擦血迹,驾着马车来到悬崖之上,用力一推,车夫的影子消失在悬崖之下。 这一年内,司家家主好几次都通过陆长元,拿到了九公堂的案宗,包括……投毒案的案宗。 陆长元的金子,越积越多,都藏在了九公堂的库房之中。半夜,他总会忍不住地跑到库房内,抱着金子睡了一整晚。 他思考过许多,与其想要替陆村成千上百口讨回公道,还不如就抱着这堆金子过一辈子,毕竟有钱有权,他倒是满足了。 只是偶尔会在深夜时,抱着金子时,眼角挤出那么几滴泪罢了。 而最近的一次任务,是要杀掉浦清寺的住持,因为住持知晓放火烧村那位背后之人。 若住持不死,当今陛下便始终揣揣不安,只有杀掉他,陛下才能安心些。司家家主这次并未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一队黑衣人相助,与其说是相助,不如说是监视着陆长元完成这件事情。 在住持死亡的前一天,他与陆长迟在陆村的家中见面,他将浸泡好的,带毒的刀交给了弟弟。 他故意提起谢笙将会经过浦清寺,陆长迟也就听了兄长的话,在浦清寺门外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谢笙一行人经过。他急匆匆地找借口将住持带到寺门之外,住持也不负他所望,将谢笙一行人留下来休息。 而那晚,住持与陆长迟起了争执,而陆长迟终于知晓了真相。 所有的巧合,完美地使他所有的计谋走向了成功。 -- 陆长元瞧着眼前的冬青树果子,想起了儿时爹娘的教诲,“兄弟之间,要互敬互爱,要互相保护对方,元元和迟迟是最好的兄弟。” 他出神地盯住手中的毒液瓶子,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出现了阿爹和阿娘的身影,“你为何要连累弟弟?” “你为何要替坏人做事?” “元元!你曾是阿爹阿娘的骄傲,可如今,不再是了!”眼前爹娘的身影越发远,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可怎么抓,都再也抓不住。 眼前一黑,他瘫坐在湿哒哒的泥地之上,目光无神,手中的毒液瓶子也掉落在地上。 “阿迟,阿爹阿娘……”他向天大声地呼喊着,眼眶逐渐红了起来,雨滴也拍打着他的脸庞,直至站起身时,衣裳都能够滴水。 手上握紧了装着毒液的瓶子,一瘸一拐地朝着九公堂里头走去,这时,鸡打鸣了,天色也逐渐明亮起来。 衣服重新换了一套,这是一件青色的长袍,是他生辰时,陆长迟送他的,他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地坐在书房内。 不一会儿,县衙的官差推开了书房的门,他抬眸直视着那几位官差,那漾起的笑容越发灿烂。 公堂之下,陆长迟和陆长元双双跪在那,谢笙一身官服审视着眼前二人。 “禀大人,住持乃是我所杀,与我弟弟无关。”陆长元仰起头,苦笑地直视着谢笙。 第57章 废除 案子审理得很快,陆长元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跪在一旁的陆长迟听着,他都不敢相信兄长居然会算计上他。 谢笙根据陆长元贪脏、毒杀他人等罪名,判处死罪。而陆长迟因不知情,但间接导致他人身亡,原应判处流放三千里与杖刑一百,但念在其是陆村最后一人,因此改判徒刑十年。 退堂后,叶雨竹等谢笙进去后,急匆匆地拎起衣裙跑向陆长元兄弟二人,她将手掌打开,是那块木牌。 “这是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陆长迟,陆村大火之事,我和谢笙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说罢,她想要将木牌塞到陆长迟的手中,可奈何他迟迟不收,只是目光充满着感激之情。 陆长迟身上被桎梏定格,原本那黑色双眸透着深沉的哀伤,如今却是被阳光照耀过,闪耀着灿烂的光芒。 他直直地朝着叶雨竹跪下,就算身上带着桎梏,那额头也重重地砸到地上。 叶雨竹惊讶地连忙扶起他,“你干嘛呀?” “多谢大人和叶姑娘!我……”陆长迟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么些年,他苦苦找寻为陆村讨回公道的方法,可无一不以失败告终,如今,得人相助,他坚信,在不久的将来,陆村大火的真相能够大白于天下。 不多会,官差便分别将陆家兄弟俩押入牢房之内,而叶雨竹还立在外头,似在等待着什么人。 “叶姑娘。”谢凌刚走上来,迎面见上在等候他的叶雨竹。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带着谢凌直接往县衙的路走去。 他蹙了蹙眉,为何不回九公堂? “清云村的九公堂,要废除了。”叶雨竹淡淡的嗓音在喉中流转着。 昨夜,得知陆长元所做之事后,谢笙陷入了反思之中。父亲将九公堂交于他,是想他能够为百姓们讨个公道。可是陆家兄弟的事情,他有些怀疑,将九公堂拆分为好几个分部的决定,是否正确。 如今好多事情,都与北城息息相关,过段日子他要回去盛京,而九公堂也要交给信任之人。 谢笙考虑好后,书写一封,将信件交予许令山,“快马传给恒卿。” 许令山点点头,随后匆忙地吩咐最信任的人将信件紧急送往清城村,随之送出的,还有五份文书,分别送往各个地方。 谢凌瞳孔微沉,抬眸注视叶雨竹,“东城……是不是要变了。” 只见她微微颔首,的确,东城是要变了。 清城村。 “大人,是什么?”慕晚清站在一旁,瞧见方才的官差将文书急急忙忙地送到恒卿手上,而他读完文书的内容之后,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沉思了好一会,放下手中的锄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急切,“我要去一趟清云村。”话音还未落下,恒卿摆了摆手就转身急匆匆地往村里头跑。 慕晚清眉头微皱,察觉此事定有蹊跷。连忙将手上刚采摘好的药草放进身后背着的草篮子之中,快步地回到屋内,把东西放下,随后背上布袋子,迅速地跑上前跟上恒卿的步伐。 “慕姑娘,你?”恒卿回头,瞧见身后追上来一个急匆匆的影子。 她莞尔一笑,不发言语,只是安静地跟着恒卿回到九公堂,骑上骏马,飞驰地从清城村的街道上而过。 …… 谢笙仰头,瞧着清云村九公堂的牌匾,匾额上除了贴着金箔的九公堂三字,在右侧的一栏还写着清云村三个字。 官差们爬上梯子,将匾额取下来,靠在柱子上。 他慢慢走过去,当时这块牌匾,还是在父亲在世时挂上去的,而如今,是他取下来的。 谢凌走上前,不理解他的决定,纳闷问:“大人,为何要将分部都废除?” 谢笙没有回答他,而是独自一人扛起匾额,朝着里头的库房走去。绕过庭院,穿过长廊,走入后院,在左侧最靠里的屋子,那便是九公堂的库房。 门慢慢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在发着光芒的金子。 他轻轻地放下匾额,上前一步将装有金子的箱子全部合起来。表情平淡地将一个又一个箱子给垒在一起,逐渐地,被垒起来的箱子已经能能够触碰到叶雨竹的身高了。 他将目光落到一旁的谢凌身上。 谢凌瞧见自家大人在一旁的匾额旁,而眼神凌厉地望向他,连忙地快步到另外一边,两人齐心协力地把匾额压到所有的箱子上面。 谢笙冰冷的声音在库房内响起,“九公堂的分部,原是想让各村村民有能够伸冤,能够得到公平的地方,可我和父亲都没有预料得到,人心。” 他摸着匾额下的箱子,自顾自地说道:“这堆金子,都是陆长元出卖九公堂所有案宗或是做其他不利于百姓的事情,而得来的不义之财。” 谢笙想起父亲建立九公堂的目的,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够不畏强权,勇于争自我公道,而为他们所设立的判案机构。后来的日子,九公堂深受百姓们的赞赏,自此,也不仅仅再只是纯粹的判案机构,而也为百姓们收集各种有利的情报机构。 谢景渊身死后,九公堂其中两个分部缺少了主事,才会将谢动和恒卿都派去。而那时的谢动和恒卿,是谢家收集情报最厉害的两人。 可得知陆长元居然有利用过九公堂做出不法之事时,谢笙动摇了。 那日,第一次见许令山之时,他曾经递来一封信,说是当今陛下给予他的。 信中写道:“清木村、清火村九公堂贪污,务必将两主事缉拿归案。” 他没有想到,在注意不到的地方,有人打着九公堂的名义敛财。他召许令山一问,才得知如今清火和清木两村百姓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原本两村因投毒案的事情,水源已经遭受污染,导致今年的收成不好,而那边的分部居然还借此提高了税,真真使百姓们叫苦不迭。 他考虑了一个晚上,才决定要将所有的九公堂分部废除,只保留清风村的总部,只负责不公之案、冤案,其余权力交还给当地的县衙。 谢笙眼神淡淡地回头瞧了一眼,库房的门,缓缓地关上,又被落上了锁。 晚风飘扬,吹拂着庭院外的纸条。两侧的屋檐下都挂上灯笼,照亮了长廊。 谢凌站在一旁,神色凝重道:“大人,据我打探,近日有不明人士一直进来清云村。” 第58章 狱中暗探 清云村县衙牢房,老鼠声音吱吱作响,似在咬着木头发出的声音。烛光摇曳了一整晚,天已透亮,一缕微光透过窗户射到谢凌的眼睛上。 他微微睁开双眸,止不住用手遮挡了日光。 “老实点,进去。”身后传来官差们浑厚粗壮的声音。 “冤枉啊官差大哥!小人真的只是来此地探望兄友!” 他起身趴在牢房那带刺的柱子上,好奇地询问:“官差大哥,咋一早上又抓回来一堆人呢?” 抓人的官差瞧了一眼前面慢悠悠走着,还不断在反抗的人,不由地叹息:“今日不知为何,总是有外来人进来村里头,而且还不要命似的抢百姓们的东西。你说抢就抢了嘛,还故意挑衅让我们上门去抓。 好了,抓了之后,又死不承认是自己犯的事情,你说这奇不奇怪。” 官差说到最后,音量都止不住加大了,将自己的一腔苦水倒了又倒。 谢凌听着,也怪异地皱起眉头。他在牢房内待了那么两天,期间被抓进来的百姓那是越来越多,而且每个人进来后都不承认是自己所犯的事情。 -- 谢笙了解事情之后,脑海中浮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易容。 当初叶雨竹和路人甲兄弟二人曾提起过,投毒的人,是要在五行之地投下同一种蛊毒,最后一步则是在五行之地的交汇处画出法阵,寻找最适合的献祭之人,将献祭之人困在法阵当中,便可以完成此种邪术。而最后,那位被献祭的人,则是在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 看来……南城叶家的人,是蛰伏在清云村之中了。 谢笙立刻站起来,神色平淡,但是手上的动作出卖他如今的情绪,手上的拳头紧了又握,他目光担忧地落在叶雨竹身上。 她疑惑地瞧着他,有些一头雾水。 “雨竹,你明日。” “不,今日立马回清风村。” 随后掏出九公堂的令牌递给谢凌,吩咐道:“你护送她回去,务必将她安全送回叶府。” 叶雨竹想上前,可脚步顿了顿,她注意到,谢笙的神情看似平淡,可是那眸中满是担忧和急切,彷佛是担心要出什么大事情一样。思及此,她眸光微沉,或许自己先回去清风村,谢笙做事情才更加无所顾虑吧。 有她在,好像总是阻碍着谢笙办事。 她失落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厅堂外走去,想要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刚转过弯,突然想起来,她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来的时候是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便也是如此。 走回去还没有进入厅堂,谢笙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她听得清清楚楚。 “大人,为何要让叶姑娘先回清风村?我们当初不就是想要借助叶姑娘的情报,来找寻那个投毒案的凶手吗?”谢凌困惑不解道。 谢笙叹息一下,坐了下来,端起早就凉了的茶抿一口,那平淡的语气,却让叶雨竹心中浮上一阵失落的情绪,“我答应过干爹,要将她完整带回去,可最近的事情,我保护不了她,有她在,只会拖慢我们查案的步伐。” 谢笙握了握自己的右手,那隐隐的伤口在发痛,他眼神注视着外面那露出来的衣角上面。 “她的情报的确管用,但我并不能那些情报的来源是否合理。” 她的身上,有谢笙看不懂的东西,充满了秘密,他也愿意为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如今说的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外头的她听的,只希望她能安全地回到叶府。叶箫给的日子,也快到了,与其让她继续跟着谢笙冒险,还不如先让她回家,可他选择了一种伤害她的办法。 天边闪过一道雷电,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挡起来,那风吹拂着衣裙,吹拂着脸庞,彷佛凉意袭来,雨滴缓缓落下,不过一刹那,就如同天上破了个洞,雨水倾泻而下。 “谢笙!”恒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叶雨竹回过头,瞧见恒卿与慕晚清撑着油纸伞,急匆匆地踏着雨水朝这边奔来,还溅起了水花。 被叫到的谢笙站起身,凝视着外头走进来,头发还湿了的恒卿。 谢凌见状,赶紧从厅堂的另一侧走进,拿出两条手帕分别递给眼前的慕晚清和恒卿。 他摆了摆手,眉头紧皱,双手握成拳,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发生何事?为何要将九公堂的分部全部收回去?” 恒卿了解谢笙,若非重大事情,他不会轻易做出这个决定,毕竟当初的分部,是他们父子两人一手扶持起来的。 谢笙苦笑了一下,向恒卿道起离开这两三天发生的事情。 清木村、清火村百姓们那叫苦不迭的日子,陆长元出卖九公堂,使他捂了很久的案宗始终被司家的人拿到。 九公堂分部早已出现问题,只是他忙于追查投毒案的事情,竟是忽略了那么多。 若是他早一天发现,就不至于让两村百姓们过得那么苦,也不至于让九公堂的卷宗被不怀好意的人拿到。 旁的人可能觉得那些案宗只是小事情,就算司家的人不通过陆长元拿,找当今陛下,他们也能拿到。 但对于谢笙来说,那些案宗上有父亲留下的东西,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千算万算,还是漏算司家的人居然能够收买陆长元。 如今,只希望司家的人解不出谢景渊留在那堆案宗上的秘密…… 恒卿听后,也理解了谢笙的做法。但还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将清风村的九公堂交给我?”恒卿来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谢笙将手放在恒卿的肩膀之上,那表情总感觉他是在做什么临终遗言般。 “我要回盛京了。” 恒卿刹那间大惊失色,面色凝滞下来,语气也不似方才那么淡定,“你回去干嘛?你知不知那里有一群人在等着你。” 等着你回去送死。 “你在东城,有叶家保护,还有我们这么多人,你留在此地才安全,你为何?” 为何要回去? 谢笙叹息,想用力按按恒卿,可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痛,只能轻轻地放下来,“我迟早要回去的,那位,还在等我回去。” 等他回去,送死呢。 第59章 拱手相让 十年前的北城盛京,笼罩着一阵阵可怕的气息。 夜幕降临,皇宫之中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银光。高耸的殿阁,层层叠叠,仿佛通向天际,又似是通向无底的黑暗深渊。 风穿过雕花的窗棂,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宛如低语。殿前,两排石狮守护着巍峨的宫门,它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森冷与威严。门上铜环上锈迹斑斑,似乎记录了岁月的沧桑,每一次的推拉都需用力,仿佛要对抗着一种无形的阻力。 走进宫殿,金碧辉煌的墙壁上挂着巨幅的龙凤图,但色彩似乎已被岁月磨淡,失去了往昔的鲜艳。壁上点着的宫灯摇曳生辉,却只能照亮不远处的一小部分,四周还是被厚重的黑暗所包围。 殿中央,一张朱红色的御座高悬,上面覆盖着厚重的锦幔,锦幔上的龙纹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宫人穿着统一的素色长裙,行动间步履生风,却不敢有丝毫的喘息。她们的脸上覆盖着厚重的脂粉,但掩饰不住眼中的恐惧与紧张。 她们轻手轻脚地穿梭于宫中,偶尔低声交谈,声音被墙壁反弹回去,带着回音,让人心神不宁。深夜的皇城,一片肃杀,宫殿中透着一股压抑的空气,让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不禁紧绷着神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陛下!驾崩了!”一阵声音从殿内传出,刹那间,地上跪着一排排太监与宫女。 有的在低声哭泣,有的在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已经偷偷地从皇宫墙边的狗洞逃走,生怕陛下下令陪葬。 寝殿中的门被人从里头轻轻拉开,谢景渊右手举着明黄色的圣旨,表情上是那遮掩不住的难过。 他站在人群前方,目光忧伤,扫了一遍地上跪着那群大大小小的宫女和太监,有的正值风华,最小的应该还是那豆蔻年华,他眼神缓缓地落到打开的圣旨之上。 冷厉浑厚的声音在喉中婉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亲王皇三子谢景澜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朕感恩于世,由朕起,可废除陪葬制度。钦此!” 低着头的太监与宫女们听完遗照的内容后,感激地朝着寝殿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景渊淡淡地瞧了一眼,转身回到寝殿内,他双手作揖朝着主位上那位掩面哭泣,头发有丝丝发白的女子,“母后。” 女子无力地撑开眼皮应了一声,语气能听出来是十分难过的样子,“你父皇临终前的嘱咐,你还是违背了。” 谢景渊沉默,他的确这么做了。 “那你为何,要将皇位拱手相让?你可知?” 那位哥哥,并非是善良之辈。 他走到女子的身旁,抽出双手捶了捶她的肩膀,目光定定地瞧着寝殿外的夜色,眼眸中闪过不可察觉的意味。 “母后你不是最清楚儿臣吗?无论是谁坐在皇位之上,只要能够以民为本,那他就是好皇帝。” 她并未多言,只是轻轻地叹息一下,自己儿子,她还能不了解吗?摆了摆手,便摆驾回宫。 服丧期过后,谢景澜正式登基,大殿之上,他戴着冠冕,身着明黄色的皇帝朝服,坐在那金銮殿的龙椅之上。 底下大官们齐齐大呼:“参见陛下!” 谢景澜面色严肃地扫了一眼金銮殿下的所有人,声音冷漠,“平身。” “众卿们有何事启奏?” 谢景渊从一侧站起来,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陛下,臣有事启奏。” “臣请求前往东城,探查一桩陈年旧案,案宗在此,请陛下过目。”谢景渊将奏折拿出来,呈在手上。 立在皇帝身旁的大太监,走下来将奏折接过去,弯曲着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龙椅旁走。 谢景澜接过奏折,翻开看了一看,面色有些为难,“你确定要放弃在东城的地位,只为去东城探查这桩陈年旧案?” 底下的男子,目光坚定地点点头,“臣愿意。” 谢景澜面色看似为难,但手中的动作出卖了他,他并不愿意让谢景渊逃离自己的监视之下。 这个皇位,是他用谢景渊的妻儿威胁他得到的。若是让他去了东城,那到时,他就会脱离监视之下,谢景澜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再三犹豫,出声询问道:“如若你执意去东城,盛京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再回去考虑一番。”他想先打着马虎眼,不批这件事情,可谢景渊却是执拗地想要离开盛京。 “陛下!臣意已决!”铿锵有力的话语砸在整个金銮殿之上。 谢景澜表情一滞,语气中带有些些怒意,“朕批了!从此以后,盛京再无凛亲王。” “谢陛下!”谢景渊朝向金銮殿上之人跪下,重重地磕了响头,起身站回到百官之中。 今日的朝堂,除了谢景渊一事,并无特大的事情需要批复,谢景澜也不愿意再听下去,就摆了摆手,说要退朝。 下朝后,熟悉谢景渊的人,瞧到陛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金銮殿里头,赶紧凑到谢景渊的身旁,好奇发生了什么。 知情的人,都忍不住叹气,“王爷,你何必?” 谢景渊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乎。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已经想好了后路,他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哥哥。毕竟,能拿妻儿威胁他的人,也并非善类。 回到王府中,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还未等天黑,谢景渊赶紧驾着马车出王府。 在马车走后,一行人紧紧地跟上。 刚出城门,那群跟在身后的小队似乎要用大动作。盛明珠掀起车帘,朝后看了看,只那一瞬间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王爷,有人来了!” 车帘还未放下,那行小队拔出长剑,长剑闪着白光,兵刃交接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盛明珠抱住谢笙,将谢笙抱得紧紧的,“笙儿不怕。” 谢景渊拔出长剑,翻身从马车之上下来,“我都离开盛京了!兄长为何还不放过我和我家人!” 第60章 危机 “我都离开盛京了!兄长为何还不放过我和我妻儿!”谢景渊咬牙切齿地询问。 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邪魅一笑,“那是你蠢。” 说罢,从四面八方射来许多箭。谢景渊长剑在空中划了好几下,箭瞬间落在沙地之上。他站在马车身前,在那些追杀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声骨笛的声音响彻云霄。 “这……”白色长袍的男子一怔,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一群身着红色斗篷的人,霎时间从四面八方驾着骏马飞驰而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箭矢,箭端紧紧地对着那位白色长袍之人。 他从未见过这么一群人,但听说过…… 传说中,谢氏皇室有秘宝,名为骨笛,骨笛在每一代传承人之中,只能使用三次。每使用一次,所召唤来的人都不相同,且一次要比一次厉害。 这难道是……最神秘的那群人? 红袍加身,手中所执着的箭矢,那隐约间藏着一个标记。 谢景渊摆了摆手,转过身,将身后完全交给骨笛所召唤来的人。 “兄长,你不仁我不义。”他闭上双眸,深呼吸一下,走进马车内。 “走吧。” 一声令下,车夫驾的一声,骏马仰起来,朝着东城的路疾驶而去。 此后,盛京的事情,就与谢景渊再无关系了。 车帘之外的景色一直在变换,树叶从青葱逐渐化为金黄,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 盛明珠掀开车帘,手臂靠在车窗之上,目光眺望着那边,已经能够模糊间看见东城的城门了。 “王爷,那是不是东城?”盛明珠笑容灿烂地瞧了瞧谢景渊,而后目光柔和地望向一旁睡着的谢笙,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软软的,很可爱。 怀揣着对新生活的希望,马车驶入了东城。 刚踏进来,叶萧早已在城门里头候着。 “叶大哥!”谢景渊笑了笑,赶紧跳下车来,紧紧地抱住叶萧。 他咧嘴笑着,用力拍拍谢景渊的背部,不过下一秒忽然想起来谢景渊的身份,赶紧松开他,“王爷,注意身份。” 谢景渊愣了那么几秒,下一刻还是跨上叶萧的肩膀,“怕什么,来东城我就不再是那个什么王爷了,我以后是谢景渊,也只是谢景渊。” 他轻轻一笑,随后跟着谢景渊一同进入马车里面。 “笙儿,叫干爹。”盛明珠微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 “干爹。”小谢笙乖乖地叫了一声。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叶府去,慢慢地,谢景渊在东城扎根了下来,慢慢地陪着谢笙长大。 期间,盛明珠因病逝世。 这么些年,谢景渊遇刺不知多少次,可幸得那群红袍之人的存在,他才能与盛明珠二人恩爱些年,也给予谢笙一个完整的童年,毕竟挨的揍也多。 盛明珠死后,谢景渊曾经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某日,谢府收到一封来自北城盛京的信,写着:谢景渊亲启。 他撕开信封,瞬间,他的脸色从平淡逐渐暴躁起来。 原来他以为盛明珠是因病而逝,到头来,还是他的好兄长所谋划的一切。 从那以后,谢景渊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谢笙眼中那慈祥的父亲,而是更加严格地锻炼谢笙。 一步一步,将他来东城所创立的九公堂,慢慢交到谢笙的手上,他也在秘密地调查着证据,想要向整个轩辕国之人揭开谢景澜那伪君子的面目。 收集来的证据,他都细心地在九公堂所碰到的每一个案子的记录中留下了线索。其中不仅仅是有谢景澜目前所做的事情,还包括……东城内乌清山宝藏的记录。 可不知为何,这个消息居然被北城盛京的谢景澜得知,他派出了一队又一队黑衣人去刺杀谢氏父子。十几岁的谢笙,也不得不拿起武器反抗那些来刺杀的人。 最后一次刺杀,派来的人正是司家家主。 “王爷,不必负隅反抗了,跟我回京,或许,让世子跟我们回京。”司家家主那讨人厌的嘴脸,谢笙巴不得在他脸上吐两口唾沫。 “狗杂种。”谢笙吐不了唾沫,但还是忍不住骂他。 司家家主斜眯着双眸,不禁叹息道:“王爷你就是如此教导小世子的吗?真没礼貌,不如我们带回京替你调教调教。”说罢,底下的黑衣人就上前想要抓走谢笙。 谢笙往后退了退,黑衣人落了个空。 一旁的谢景渊连忙站过来,将谢笙挡在自己的身后,眼神凌厉地盯着那群人。 司家家主不再说话,就是静静地瞧着谢景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似乎打起架来,谁都不让谁。 好半响,谢景渊转过身,与自己的儿子面对面,他叹了叹气,轻轻拍拍谢笙的肩膀,“儿子,你要做一个为百姓的好官,你要守护好这整个轩辕国。” 话音刚落,他回头往前站了一步,然后慢慢地朝着司家家主那边去,“我跟你们回去盛京,但你们不能伤害我的儿子。” “爹!”谢笙往前跑,伸出手想要抓住父亲,可是那群黑衣人齐齐拦住他。 他眼底盛满愤怒,拔出长剑就要往黑衣人那边砍去。 “笙儿,不要动手。”谢景渊连忙喊住他,最后再朝着谢笙微微一笑,这笑容,是谢笙日夜都会瞧见的笑容。 可为何如今,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是心慌,是害怕的呢。 “爹!”谢笙不管父亲所说的话,拔出长剑就是朝着黑衣人那边刺去,今日谁拦住他,都不行! 司家家主见状,那嘴角莫名地弯了又弯,他挥了挥手,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不要命似的往前面去拦住谢笙。 谢笙瞧着父亲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眼前,而面前的黑衣人,却越来越多,无力感突然间涌上心头,忽地一下,一口血喷涌而出。 但已经走远的谢景渊,还不知儿子发生了何事。 谢凌和恒卿急急忙忙地从树上跳下来,他们已经用着最快的轻功抵达这里,可还是来不及将谢景渊挽留住。 谢笙被两人抬回去九公堂救治,等他好了的那一天,盛京传来了新的消息。 谢景渊,死了。 溺水而亡。 第62章 箱子 恒卿想要还是想要阻止谢笙要回去盛京的想法,可叶雨竹从厅堂外走进来,清冽温柔的声音,瞧向谢笙的眼神中满是怜惜,她竟不知,谢笙是从一场场刺杀中逐渐成长到如今现在。 “恒大人,我支持谢笙的决定。” 他抬起来,摇了摇头,解释:“雨竹,你可知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那双眼中暗含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她轻轻地叹了叹气,手上揪住帕子,慢慢地靠过来。 方才她在门外,将谢笙的过去都听得一清二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谢笙会遭遇这么多刺杀,归根结底,是谢景渊不会反抗。 他明明有秘宝骨笛,还有曾经的皇帝给他留下的财权和心腹,可他一时错误决定,后退了一步。导致谢景澜越发放肆,才一步步助长了他的野心。 若当初谢景渊能够强硬一些,也不至于谢笙如今还要面对这种情景。 可谁也说不准,谢景澜手上有盛明珠和谢笙作为威胁,而他也只能那么选择。 如若谢笙能够有抵抗谢景澜的能力,她是愿意支持他的。 谢笙微微一笑,与她四目相对。 忍了这么多年,他也慢慢地在背后培养自己的势力,谢凌和恒卿也逐渐能够独当一面,深藏在盛京的暗探近日也传来消息,提及当今陛下最近在寻找来自于异界的人,甚至已经到达了疯魔的境界。同时,西城那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边界,百姓们开始对谢景澜有些许怨气。 从猜出许令山的身份时,他就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直至陆长元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才下定决心。 父亲退一步,并未换来全家人的平安。 谢笙的目光稍稍落在叶雨竹身上,只见她杏眸中仿佛闪烁着星光,那一瞬间,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他不会退,也不能退,他尚且有需要保护的人。 恒卿瞧着两人那坚定的神色,脚微微往前挪了挪。突然手心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他低下头看看,是慕晚清。 “我也愿意相信谢大人。”她沉着冷静的目光紧紧地望着恒卿,她懂他,恒卿很在乎谢笙。她认识恒卿时,能经常在他面前听到谢笙的名字。 乃至于,第一次认识谢笙的时候,她能够一眼就认出人。 恒卿无奈摇头,最后还是同意了谢笙的决定。不过,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他也要跟着一起去盛京。盛京富贵迷人眼,处处充满危险,东城的事情可以交给很多人,谢静也行,谢凌也行,可他势必要跟着谢笙的。 站在主位前的谢笙,只能点了点头,心里头盘算着,谢静应该也快来清云村了,到时候所有人便能一起回九公堂总部。 他的眼神追随着叶雨竹,薄唇微启。 可叶雨竹突然瞧了过来,微笑地点了点头,“大人,我可以等上大家再回去吗?” 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叶雨竹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似乎把方才在厅堂外听到的话都抛之脑后。 是夜,叶雨竹坐在梳妆台前,头发垂直地放在胸前,梳子慢慢地从最上面滑下至发尾,那微红的眼角露出一丝忧伤。 叩叩。 她抬眸,起身往门那边走去,吱呀一声,映入眼帘的是慕晚清,“快进来。” 慕晚清微笑,双手端着一碟子糕点跨进来,自顾自地朝桌子那走去,边走边道来:“这是谢笙让我拿来给你的。” 嗯? 谢笙? 叶雨竹疑惑地歪了歪头,纤细的手缓缓拿起其中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甜甜的,不至于太腻,是她喜欢的甜度。 慕晚清眉角弯了弯,那好奇的眼神一直打量着眼前吃着糕点的女子,她勾了勾唇,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叶雨竹摇摇头,“没有吵架,只是我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 慕晚清执起糕点,咬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这甜度,估计是谢笙特地吩咐的吧。她留意到糕点的样式,是清云村那家众生斋做的,而且还是众生斋的招牌糕点。 可那位做糕点的师傅,不是出了名的不会更改糕点的配方吗?如此一尝,与她之前吃的糕点明显不同。 她淡淡开口:“谢笙,还是挺在乎你的。” 叶雨竹嚼着食物的嘴巴突然顿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两声,“可能因为我爹是他干爹吧,之前他答应我阿爹要把我安全带回去的。” “是吗?”慕晚清饶有兴趣地盯住她。 叶雨竹只能装傻笑了两下,安安静静地将糕点扫了一空。 她瞧着慕晚清的眼神,感觉到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在她端着糕点要离开的时候,叶雨竹喊住她。 “晚清,我和谢笙……” 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等到游戏结束的时候,她就会离开此处。因此,她不能对这里的npc投入太多的感情。 可似乎,她没有做到。 来到游戏世界的日子,母亲和哥哥虽不在身边,但游戏里面的npc,却和现实中的父亲母亲无异,还有姐姐们的疼爱。朋友,她认识了谢笙、恒卿、谢凌、谢静、慕晚清,还有那个凶巴巴的司承。 在这里生活,比现实中要快乐好多。但游戏毕竟是虚拟的,通关时,一切都会结束。 她揉了揉疲倦的双眼,将被子折成一块,熊抱着被子渐渐地入睡。 翌日,谢静骑着骏马,从街道上疾驰而来,身后无一人跟着,马儿在九公堂的门外停下,官差们瞧见来人连忙迎上来。她掏出证明身份的令牌,扔给官差,然后跑着进去。 “谢大人!”谢静大声地呼喊着。 走进来,人都整齐地坐在厅堂之内,细细地品茶。 “阿静来啦!”叶雨竹愉悦地站起来,走过来牵住谢静的手,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谢静还一头雾水地看着五人,把搭在一旁的头发撩过去身后,大大咧咧地坐着,观察一下厅堂外有没有人,才放松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谢笙,恒卿,你们要干什么?”谢静眼神中暗含着怒意,她对谢笙这么突如兴起的决定真的有点生气。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要去盛京,九公堂之后要交给你!” 第61章 交付 “怎么可以这样!”谢静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愤怒地盯住面前那两位男子,她拔出佩剑,重重地按在桌面上。 “你们去盛京,我也要去!怎么可以就丢下我一个人!”她不同意接手九公堂,去盛京绝不可以落下她。 叶雨竹走过来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部,只说了一句话,便熄了谢静想要去盛京的念头。 “你不留在这,到时候谢动回来了去哪找我们?” 谢静蓦然愣住,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下意识地点点头。 她瞧了一眼谢笙,那人居然还如此淡定地与恒卿碰杯,这两人是在干啥?她挤了挤眼神,谢笙故意不望过去。 谢静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大声斥责:“你俩别装,不就是想我留在东城吗?” “我答应了。” 话音刚落,两人双眼马上发出光的感觉,注视着谢静。 但是,话锋一转。 “到时候你们回来,务必要给我将盛京那边最新的仵作工具给我带回来。” 谢静寻思了那么一小会,她的仵作工具好像都用很久了,谢笙也没有主动说要替她更换,毕竟她可是为九公堂干活。 这笔账应该算在谢笙身上。 他微微颔首,“我答应你。” 谢静眼神不断地在几人身边徘徊,还是接受了谢笙递过来的九公堂主事的令牌,这就代表,如今九公堂的主事,是谢静。 几人没有耽搁,谢凌留在清云村,紧盯着近来行为怪异的那群人。而谢笙则是先回去九公堂将事务交接,况且,叶雨竹的及笄礼快要到了。 车帘外,时而穿过竹林林,时而越过汹涌的河流。颜色斑驳的竹叶散落厚重的地面,偶尔有几只大雁匆匆掠过。 轻柔的阳光洒在马车上里,透过窗户撒进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前行,路口出现了许多木屋,湖畔和水稻田间,炊烟袅袅。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繁华和热闹,回到清风村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映出万丈余晖,橘红色的晚霞如同织女编织的锦缎,铺满了整个天际。 远处的山峦在余晖中若隐若现,如同水墨画中轻描淡写的山影。微风轻拂过,带起一丝丝凉意,却也带来了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溪边,水波不兴,偶尔有几片树叶轻轻飘落,激起一圈圈涟漪。晚霞中的溪水,泛着淡淡的金光,如同一条流动的金带,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远远地,瞧见有人在城门外立得笔直,目光好像是落在他们这边。 凑近些发现,原来是叶箫。 叶雨竹掀着车窗帘子,向父亲挥着手,“阿爹!” 叶箫回过神来,感觉有人在喊他,而且这个声音好熟悉。他紧紧地盯着那辆朝这边而来的马车,近些,再近一些。 刹那间,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咧开,“小竹子!”雄浑粗壮的声音喊着小竹子三个字,与叶箫的形容形成大大的反差。 “吁!”恒卿和谢笙叫停骏马,稳稳地停在叶箫的面前。 叶雨竹等马车停稳后,一把掀起帘子,笑意满面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到了父亲的怀抱当中,“阿爹!” 叶箫大笑两声,“怎么我家姑娘还是这么黏爹爹的呀?” “太久没见爹爹了,甚是想念。”她推开叶箫,脸颊渐渐浮上红晕。 他没再打趣叶雨竹,而是将目光探究式地放到谢笙身上。 谢笙抬头就迎上叶箫那审视的眼神,他站到叶雨竹身旁,双手作揖:“干爹。” 叶箫轻声应了一下,不再多说,只是让所有人都上回去马车,先回叶府。 叶府门外,汪海彤不停地走来走去,一旁只有叶雪菊陪同。 好半响,那边迎来马车的身影,驾着马车的人,正是谢笙,还有一位她很久未见的孩子,恒卿。 马车停在了叶府大门,家仆们上前接过马车,而几人齐齐下车。 “娘亲!”叶雨竹也赶紧给了汪海彤一个大大的熊抱,在这方面,她可是很会端水的。 汪海彤轻轻地拍拍她,随后连忙迎着众人穿过庭院,并未走入厅堂,而是转了个弯,往叶府的后院走去。 恒卿和谢笙疑惑地盯住叶箫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 后院有一个种满着荷花的池塘,此时已经是初秋,荷花还是开满了整个池塘,可不如夏日时那样茂盛。 在池塘右边的小路绕过去,踏着这条路一直往尽头走着,一间毫不起眼的房子隐匿在最深处。 叶箫走到门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将锁打开,用力地推开门。 推开后,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拿出火折子,点亮了里头的火烛,瞬间整间房子亮堂起来。 现如今,众人才能好好地瞧清楚,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屋子的最里面,是一张书桌,而中央是一张圆形桌子。桌子两侧是摆满着书籍的架子,瞧见书籍上都落满了灰尘,想来,这屋子已经好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叶箫在书桌的上面,端起一个箱子,挪步到圆形桌子前,眼神无比坚定地注视着谢笙,缓缓开口:“笙儿,干爹问你两个问题,你可要如实作答。” 谢笙疑惑地点点头,“干爹请说。” 叶箫的眼光在恒卿身上落了落,又转到站在恒卿身旁的慕晚清和谢静,“在这里的几人,你可都能给予信任?” 谢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谢静和恒卿与他一同长大,而慕晚清…… 他与恒卿对视一眼,才道:“都可以。” 叶箫微微颔首,摸了摸那个箱子,才缓缓说出第二个问题,“你是否已经决定要反谢景澜了?” 他并未称呼谢景澜为陛下,而是直呼他的全名。 “是的,干爹。”谢笙的目光中那满满的坚定,从他做出决定开始,就绝不后悔。 他赞赏的目光望向谢笙,畅快地大笑了两声,“终于等到你了!” 叶箫等这一天,等好久啊。 从谢景渊谋划好一切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等着谢笙逐渐醒悟起来。 而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叶箫将箱子推到谢笙跟前,将一把铜色的钥匙放至他手上,“这是我们叶家守护了好些年的东西,如今便就给你了。” 谢笙将钥匙插入锁孔,箱子慢慢地朝上翻开…… 第63章 被绑 箱子缓缓打开,里头躺着一张张纸,谢笙拿起最上面的纸张,只需一眼,他便震惊得失了色。 他不可置信地再拿出一叠来看,发现都相差无异后,才悠悠开口:“干爹,这都是地契、田契吗?” 叶箫微笑点点头,“今日起,这些东西便是你的了。” 谢笙眸光微动,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些什么,他转身直视着叶箫,膝盖跪在地板上的响声,在屋子里头是那么地清晰。 “笙儿多谢干爹!”他重重地向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叶箫在一旁微微笑着,目光是止不住的赞赏。 叶雨竹瞧见他磕了三个,连忙将他扶起来,侧头疑惑:“爹,你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吗?” “与其说早就知道,不如说是我盼望这么一天。”叶箫拉开方凳子坐了上去,在他的回忆中,众人知晓了谢景渊与叶箫的往事。 二十年前北城盛京,流传着四大公子的传闻,那四位便是三皇子谢景澜、五皇子谢景渊、司家新一任家主司霖与叶家新家主叶箫。所谓四大公子,一指四人文采出众,二是赞赏他们一心一意为百姓的高尚品格。 原谢景澜与谢景渊兄弟二人十分和睦,甚至想过将皇位拱手相让给对方。可后来,谢景澜赈灾完成,从东城回盛京的路上,遭遇了刺杀,从那次刺杀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对皇位越发重视,甚至还在朝堂上抨击谢景渊。 不知发生何事的谢景渊,还屁颠屁颠地等着下朝和哥哥解释,可换来的只有闭门羹。误会没有解释清楚,兄弟俩却莫名的反目成仇。 这一年年尾,叶箫也因弟弟犯错的事情,被贬出北城盛京,无诏不得回。 这些年,谢景渊与叶萧都有在私下传书,互相将这几年发生的时候都与对方分享。直到他也因事来到东城之时,两人才得以重逢。 谢景渊在东城的日子,幸得叶萧相助,以至于能够过了好几年的安生日子。 直至谢景渊被迫回北城盛京的那一天…… “叶大哥,我今日去,可能就不能回来了,笙儿……可能就需要托付给你了。” 叶萧眼神透露出不舍和痛苦,他也知谢景渊此次回盛京,是凶多吉少。可他始终拍拍谢景渊的肩膀,“平安归来。” 谢景渊微微弯着身子,双手作揖,眼角染上了一抹红,转而潇洒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沉重地朝着城门外走。 “景渊在离开时,提起过,若是有一天笙儿你需要相助,我可以选择帮或是不帮。” 说出这句话时,叶萧的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 这一年,叶萧在雨阁的情报中得知,谢景渊身死前,最后见的人是谢景澜,两人在关着门的金銮殿内足足待了两个时辰。而他出宫后没多久,经过汴河时,马车与人,齐齐落入水中。 等将人捞起来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脉搏和呼吸。 盛京的纠察院结案时,给出的理由是溺水而亡。 可雨阁的情报上写着,是毒杀,他一步一步地推算着真相,种种线索指向的凶手,便是谢景澜。 叶萧用力按住眼前青涩男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笙儿,你要为你父亲和母亲,寻一个真相啊!” 谢笙平淡的面色中荡起一圈圈涟漪,重重点点头。 他抱起箱子,跟着叶萧往外面走。 叶雨竹不由得有些感慨,怪不得当初系统扫描谢笙时,人物信息上是不详了,如果当初系统就把谢笙的所有信息说出来,她会被吓到的吧。 小小年纪,可是经历的苦难就那么多。 夜风徐徐袭来,叶雨竹靠在窗台前,伸出手感受着风,凉凉的,柔柔的。 “小姐。”秋莹推门走进,手中拿住一封信。 叶雨竹侧头,疑惑地望向她,顺手将信接过来。 突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重新将信折叠起来,放在了梳妆台上摆放的盒子里头。 “秋莹,明日跟我去个地方。” 秋莹点点头,待叶雨竹睡着后,她吹灭了屋内的火烛,只留下一盏,烛光摇曳,倒影在窗户上方。 夜色逐渐退去,太阳在山顶上露出一角,静谧的街道慢慢地重新热闹起来。 “头头,投毒案的凶手已经在清云村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衫,脚上一双穿洞布鞋,手上拿着瓦碗的男子,躲在隐秘的巷子里面,向身旁的女子汇报信息。 叶雨竹纤细的手往前面摆了摆,示意他往前面来,一拳头锤到了路人甲的头上。“其实我们没必要躲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她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忍不住扶了 “头,这不是你教的吗?说作为狗仔队,出门得伪装一下,不然出街会很容易挨揍的。”他说完指了指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乞丐”。 脸上还挂彩的路人乙勉强地笑了笑,话音不清的,“头头,清云村的水源,也被投毒了,幕后之人还在清云村,似乎在准备着画阵,我们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 她越听他们打探回来的信息,眉头越发紧锁,神情慢慢凝重起来,再次询问:“确定?” 兄弟俩互相看了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好,我现在去。”说完三人分别离开巷子。 在他们离去后,巷子的岔道口走出来一位蒙着黑色面纱的人和一个黑衣人。“主上,她应该会去的吧?”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向面纱人禀报。 叶绮丽微微颔首,语气平淡道:“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只要她回到清云村,保准……”黑衣人无声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有去无回。 叶雨竹走出巷子,秋莹连忙走上来,关切道:“小姐,一切顺利吗?” 她微微点点头,“你去九公堂,告知谢大人,投毒之人在清云村。” “好的小姐。”秋莹将叶雨竹扶上马车,与车夫说了一句,马车便疾驰地往村门驶去。 穿过竹林时,叶雨竹的心突然痛了一下,下意识感觉到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竹林深处,黑衣人隐匿在其中。 第64章 身份 九公堂。 秋莹跑得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才堪堪来到九公堂门外,她还没踏进去,迎面走来一个她熟悉的人。 “谢大人!”她用尽力气喊了出来,下一刻便瘫倒在地上。 谢凌听见声响,跑上前想要接住她,结果来不及,就这样直愣愣地僵住在原地,“抱歉,秋莹,”他回过神来才把秋莹扶起来。 “你家小姐呢?”谢笙眼神望向秋莹的身后,却没有发现叶雨竹的身影。 秋莹拉住谢凌的衣袖,结巴般道:“小姐……去清云村了……投毒的凶手,在清云村。” 谢笙听完,眸中蓦然闪过一丝丝怒气,语气担忧,“她怎么独自前往?” 她察觉到谢笙的怒意,赶紧替自家小姐解释,而且身边还有路人甲、路人乙兄弟俩跟随着,应该会安全的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匹骏马朝着九公堂这边奔腾而来,而马背上的人,是路人甲。 骏马经过的路上,留下点点红色的痕迹,目光朝着马上看去,路人甲小麦色的手臂上,正滑落着鲜血。 谢笙骤然脸色一变,凌厉道:“立刻将九公堂的所有人手都调动出来,然后去清云村。” “是大人!”谢凌双手作揖,绕过谢笙跑进去九公堂内去召集人手。 在门外守门的官差,按照谢笙的吩咐赶紧将路人甲放下来。 路人甲眼神迷离之际,感觉前面的人是谢笙,他虚弱道:“头头……被抓走了。”说完,他再也忍不住昏迷了过去。 谢笙吩咐官差们将路人甲送进去,然后请大夫来看,而自己翻身骑在马儿身上,手执着长鞭,驾的一声,骏马朝城门外疾驰而去。 秋莹见状,心里觉得肯定是出事了,她没再休息,而是在九公堂外拦住一辆驴车,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钱袋子都交到他手上,“麻烦带我去叶府。” 驴车车夫掂了掂银子,挺重的,随即驾着驴车便朝叶府去。 谢笙鞭着马匹,马蹄落地的声音还未听见。刚出城门没多久,马便疾驰地经过叶雨竹方才出事的地方。谢笙扬起鞭子,想要继续向前,但突然间,马吁的一声仰了起来,他用力扯住缰绳。 扯了那么一下,发现骏马好像不受控,谢笙连忙松开缰绳,从马匹身上跳了下来。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瞳孔骤然一缩,空气中竟有让马匹失控的香味。 谢笙皱了皱眉头,低着头观察了地上的痕迹,车辙印子,马蹄印子,还有?长剑划在地上的印子。 “叶雨竹!”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回荡在竹林之中,回应他的只有林中的风声和鸟鸣。 半个时辰前。 路人甲和路人乙挡在叶雨竹的身前,她佯作镇定地紧紧注视着眼前那两个人,其中的那位是叶二伯,而旁边那位,看穿着,是名女子,可是外貌却是男生的样子。 “你易容了?”叶雨竹试探地问道。 叶绮丽嘴角勾了勾,眼神平淡地看不出一丝情绪,“看来你跟着谢笙也学到挺多东西的嘛。” 叶雨竹瞧着那双眼睛,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只见眼前的女子,将手慢慢地放到自己的下巴。看见她真正的样子时,叶雨竹瞳孔一震,身体颤抖不已,她凝视着对面的女子,眼前的一切让她难以置信,那个女子…… 与叶雨竹长得一样。 “你是谁?”她手指颤抖地指向叶绮丽。 叶绮丽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她那震惊的神色,好半响才悠悠开口:“我是叶绮丽。” 同时也是…… 姐姐。 …… 叶府内,叶箫得知叶雨竹不见的消息之后,立马召着叶府的所有家仆和护卫,丫鬟能打的也要,不能打的就当后勤,整个叶府的人聚集在庭院之内。 此时外头一名九公堂的官差正朝里头跑来。 “叶老爷!”官差隔着人群,大声喊叶箫。 府中的家仆们也很识趣的让开一条道,让官差能够上前。只见那名官差将纸条递给叶箫之后,没说什么就急匆匆地跑走。 叶箫打开纸条一看,眼神中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了,“岂有此理!叶笛!” 汪海彤疑惑地将叶箫手上的纸条接过去,只看了那么一眼,她整个人都想要往后倒,眼眶瞬间通红,颤抖着询问:“老爷,是真的吗?” 当初生的孩子,是双胞胎…… 叶箫闭上双眸,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情。 汪海彤生产那日,府上恰逢走水,叶箫一边着急地等待着夫人的生产,另外一边还要吩咐府里面的小厮去救火。 夜幕如墨,群星点点。但一道火光划破沉寂,照亮了四周,那是叶府内一座古老的木质楼阁,用来存放着府内采购记录文书的地方,雕栏玉砌,流光溢彩。 火苗在夜风中摇曳,如同烈焰中舞动的凤凰。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寸木材,发出噼啪的响声,像是急促的心跳。水花四溅,却难以触及那肆虐的火源,只留下蒸汽在空气中弥漫。烟雾滚滚,如同一头灰色的巨兽,在夜空中盘旋,遮蔽了原本明亮的星辰。 浓烟中刺鼻的气味,让人窒息,咳嗽声此起彼伏。在众人不懈的努力下,火势逐渐被控制。 此时慌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叶箫吃惊地回头,产婆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匆忙走出来,可她的神色并不是愉悦的,而是……痛苦的。 “老爷……是死胎。” 叶箫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还未从产婆的话中反应过来,下意识想伸出手抱过那个死胎。 产婆往后退了一步,“老爷,是死胎。” 他沉默着,只是往前再走了一步,他怒吼着:“给我!” 产婆拗不过,只能将怀中的死胎交给叶箫。 叶箫的手颤抖着探了探孩子的鼻息,下一秒,眼角流出一滴泪水,他神情痛苦地将死胎还给产婆,“好好安葬。” 产婆微微点头,转身抱着死胎消失在转角。 不一会,产房内再次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是十分响亮的哭声。 第65章 祭祀 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正是叶雨竹。 叶萧冲开挡在产房外的丫鬟,愣头往里头跑,丫鬟们实在顶不住,只能各处散开让他进去。 “夫人!”叶萧滑跪在床边,双手握住汪海彤的手,眼前的女子无力地撑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叶萧感受到脸颊一侧传来暖暖的温度,他顺势抚上汪海彤的手,“夫人好生歇息,我待会再来。”他起身抹了把泪水,转过头往庭院外走去。 今日负责接生的一行人都立得直直的,犹如一棵棵在野外成长得直挺挺的大树。 叶萧面色严肃的警告在此的一众人,“今日夫人双胎之事,不可对外传出,违者当罚?” 产婆丫鬟们齐齐应声跪了一地,他扫视了一眼所有人,才转身回去产房。 婆子们悄悄抬起眼,观察叶箫走了没,直到帘子放下,她们才敢松一口气。 “老爷这样瞒着夫人,对吗?”一位有些肥胖的婆子轻声道。 站在她身侧的另一位婆子,用手捂了捂嘴巴才敢轻轻说话,“老爷这是怕夫人伤心。” “哎。”几人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生双胞胎是件好事情,可是若其中一位孩子不幸离世,那么对母亲来说是件残忍的事情。叶箫选择瞒住汪海彤,便是害怕她到时候会伤心。 …… 汪海彤得知真相,一行泪水从脸颊两旁落下,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双胞胎……我苦命的孩子。” 双眼突然一黑,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身体直直地往后面倒去。 站在一侧的叶箫眼快手疾,伸出手稳稳地抱住她,双眼中止不住的担忧,语气着急,“夫人!” 她稍稍被稳住身形,被叶箫带到主位上坐下,好半响才缓过气来。 “是姐姐没有死是吗?是二弟将孩子带走了吗?”汪海彤急切地想要将心中的问题说出来,还未说完,叶箫让她先冷静一下,才缓缓解释。 “姐姐没有死,是叶笛收买了产婆,在孩子出生时故意制造她是死胎的样子,是我检查不清楚。”叶箫说及此,自责地捶了捶胸膛,想要拍自己巴掌时,汪海彤及时拉住他的手。 她虽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但是汪海彤深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追责,而是将叶雨竹给救回来。 叶雨竹在她姐姐的手上,姐妹相见,互相残杀。 “你是姐姐?”她嘴唇微微发抖,瞧着眼前那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叶绮丽微微一笑,笑意隐含着威胁,“妹妹,走吧。” 她觉得叶绮丽的眼睛,长得好美,美到让人不自觉地陷入其中,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两步。 “小姐!”路人甲和路人乙反应过来时,叶雨竹已经被催眠得走出一段距离了,他们各自拔出武器,残风卷着叶子,沙沙声奏起自然的乐章,宁静的竹林被一阵紧随其后的刀剑相见的喧哗给彻底打破。 路人乙此刻手中紧握长剑,剑尖微微颤抖,显然是遭遇了强敌。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身体矫健如同游龙般在竹林间穿梭,剑光如水,清脆的剑啸声在竹林中回响,可身边的黑衣人不增反多,想要保护的头头却被叶绮丽紧紧地抓住脖子。 几个蒙面黑衣人围住路人甲,手中兵刃闪烁着寒光,招招致命,他将手伸进去一旁的布袋里面,他待到黑衣人聚集时,掏出一手的粉末撒到众人脸上。 黑衣人们齐齐蹲在地上,捂着脸庞,那刺痛的感觉布满脸上,好像自己的脸正在裂开一般。 路人甲知道,此时不是缠斗的时候。于是,他一个翻身,骑着已经失控的马,朝着清风村回去。突然间,他感觉到右臂好像要断了一样,眼神自然地落到那边,原是右臂被一支箭射穿。而且,箭上有毒,他趴在马上,马儿只会一直往里头跑。 撑着最后一口气,九公堂就在眼前,谢笙的影子也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 “头头被抓走了……”再也支撑不住,他晕了过去。 竹子密布,绿叶轻摇,让人感觉到清新自然,可空气中能够嗅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骏马经过此处,受到味道的影响,突然间失控起来。 谢笙踢腿从马身上跳了下来,按照路上车辙的痕迹,顺着这条路一直往清云村走着,他的眉头微蹙,果然,那群人早就隐匿在那,而且目标…… 就是叶雨竹。 她双眼无力地撑起来,眼前的景色逐渐澄明。这是一间房子,里头黑漆漆的,只有一盏烛光在布满灰尘的桌上摇曳着。就着这模糊的烛光,她感觉到墙角下面似乎堆砌着杂草,仔细听,那是老鼠吱呀的声音。 她想要挣扎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 【瓜瓜,你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叶雨竹呼唤着系统,但好久都没有听见系统的回答。 她呆呆地盯住一个地方,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轻轻推开,她连忙闭上双眼,等到适应了亮光后,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雨竹问向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 “叶绮丽。”她轻声说道。 她打量着叶绮丽的脸,真的与自己一个样子,如果细细辨别,就是可以看见叶绮丽的脖子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点缀起来更有魅力。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外头传来叶笛的声音,她才将自己手上拿来的馒头塞到叶雨竹的嘴巴里面。 “唔唔……” 叶雨竹不由得汗颜,她怎么吃,手脚都被绑着呀。 姐啊,是你妹妹啊。 能不能温柔些? 她只能将塞在嘴巴里头的部分吃掉,剩下的掉了只能趴在地上,能吃的吃,不能吃的她还能再挨一会。 瞧着那摇曳的烛光,她的心中产生了恐惧感,“谢笙……阿爹阿娘……你们会来救我吗?” 还未等她想多久,叶绮丽换上一身红色罗裙,将她拎起来,直接往外头拽去。 她走了好一段路,然后被重力扔在地上,地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若是站起身看,可以发现,这是法阵的中央。 第66章 阻碍 她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法阵,一种恐惧漫上心头。想要张嘴说话,可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叶雨竹慌张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漆黑起来,原是乌云早已铺满了天际,不见一丝阳光。 叶绮丽犹如魑魅一般,站在不远处,那眼神,彷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她想呼唤系统,但在意识中尝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得到系统的回答,这个法阵,还能阻隔系统的吗? 她皱了皱眉,想要反抗,只是移动一下,疼痛感,牵一发而动全身,犹如像提线木偶般被人控制着,仅有自己的双眼还属于自己。 叶笛手中拿着龟壳,左摇摇,右摇一下,将龟壳中的三枚铜钱倒在地上,随即脸上扬起一阵笑意,他开怀大笑地发出声音:“绮丽,是时候啦!我的计划终于可以成功了!” 立在一旁的叶绮丽听后,在祭坛前燃起三支香,手上执着桃木剑,在空中挥霍了好几下。突然间,她闭上双眼,摩梭着桌前的袋子,轻轻睁开眸子,掀开袋子,一只虫子被她拿在手上把玩。 叶雨竹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楚是什么。直到看到后,她神情一滞,那是蛊…… 是真正的蛊。 叶绮丽双指捏住蛊虫,一步一步地靠近困在法阵中央的人。 “你想干什么!?”叶雨竹一愣,怎么又可以开口说话了。 她邪魅一笑,声音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鬼样,“给你尝尝蛊虫的滋味。”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叶雨竹眼底盛满了怒意,一言不合被抓来此处,如今还要被拿来当祭祀的祭品,虽是害怕,但是这种遭遇真的是佛都有火。 叶绮丽低眉微微一笑,随后慢慢抬起头直视眼前被控制住的她,清脆的声音在空旷地山坑下回响着:“既然如此,那便让你当个明白鬼吧。” 所谓的蛊毒法阵,是在五行之地将蛊毒撒入水源之中,最大程度让百姓们接触到这种蛊毒。只需要接触,蛊毒便能够遍布全身。 这得益于叶笛对蛊毒的二次改良。 在五行之地的交汇处,需要画下神秘的符号,形成法阵。 最关键的一步,是那位异界之人。 在天狗食日之时,异界之人为媒介,简单点便是这个法阵的祭品。通过异界之人,法阵生效,落下一场奇特的雨水。书籍上记载着,这种雨水能够洗涤人的心灵,中了蛊毒的人,在雨水的洗刷下,会变为提线木偶。 而叶绮丽身上早就种下了蛊王,提线木偶会只听蛊王的吩咐。 她思及此,愉悦的心情再也藏不住,她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 当初让她受尽磨难的那些人,就快要得到报复了。 她将儿时受尽磋磨的故事,半开玩笑地口吻与叶雨竹细细说起。 原先以为叶雨竹只是听听,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但当看见她反应的时候。 叶绮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叶雨竹身体都被控制住,可小嘴在叭叭个不停,一串芬芳的语言从她嘴里头说出。 “我叉烧区葛banana,那些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狗东西!” “不对!”她话锋一转。 叶绮丽神色瞬间冰冷下来,可下一秒她怔住了。 “说他们狗还侮辱了可爱的狗狗们。” 她目光怜爱地注视着叶绮丽,和自己长得一样,但眼神中总是多了一分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些年,她肯定不好过。自小离开了父亲和母亲,连姓甚名谁都不清楚,遭受过他人的冷眼和拳打脚踢。如果是叶雨竹碰到这些事情,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叶笛瞧着两姐妹的重逢时刻,佯作咳嗽两声,提醒叶绮丽不要忘记他们的计划。 “二伯,我知道了。”叶绮丽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过身,所谓姐妹情深,只是她一时恍惚罢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转过身时,目光并未放在叶雨竹身上。而是缓缓蹲下,将手中捏住许久的蛊虫放到法阵边缘。 虫子触碰到地板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慢慢地朝向叶雨竹的方向爬去。 叶雨竹恐惧地闭上双眼,在脑海中不断地寻找自救的方法,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被献祭在此处。 她迅速地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是在山坑里面,而清云村的山坑? 完蛋,她不认识。 一种认命感莫名浮上心头。 不过,她转变想法,说不定献祭之后,能够回到现实呢?反正这就是游戏,应该……不会嘎在里头吧。 眼瞧着虫子越离越近,她忽然,发现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好像藏着人。 刹那间,一把长剑穿透法阵,剑端穿过蛊虫的身体,离叶雨竹还有一拇指的距离,停留在了原地。 “哦吼,好险。”她不由得松一口气。 叶绮丽眸光瞬间转冷,回头望向长剑刺来之地,怒斥道:“谢笙!不必藏了!” 他从石头后方走出来,眼底下盛满了怒气,但望向叶雨竹的眼神时,只剩下担忧。 “你早就来了,谢笙。” 他没有回答,默认了,从方才叶雨竹能够说话时,他便已经赶到此处。 他悄悄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形,发现叶雨竹完全被控制住,想要救出她,硬闯有一定的危险性,可能还会伤害到她,所以他选择先观察一会。 直到看见蛊虫快要靠近她时,他终究是冲动了,长剑瞄准虫子扔出去,在空中划开一道完美的弧线。 “你可以找那些人报仇,可你不应该伤害无辜的人。”谢笙将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她和叶笛的目的。 叶绮丽嘲笑道:“谢大人还是如此地公正无私啊,想当初我去九公堂求救时,你们倒是救救我啊。” “如今想要我放过其他人,谢大人未必太异想天开了吧。” 叶绮丽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结,蛊虫被杀,天狗食日差不多要过去了。 她跳到法阵的中央时,揪住叶雨竹的后脖子,将剑架到她的脖子之上,“谢大人,若不想她出事,你就让开。” 叶雨竹想要挣脱,可剑不长眼划了脖子一下,血染上了长剑之上。 一群黑衣人挡在叶绮丽的身前,逼迫着谢笙让路。 今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他往后退了退,让她带着叶雨竹离去,在黑衣人经过自己身边时,他悄悄地洒了一把粉末到他们身上。 第67章 身份互换 谢笙眼瞧着叶雨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可他却做不了任何事情,懊恼地捶了捶地板。 他冷静一会后,站起身往法阵那边走去,这是一个怪异的阵型,外围是一个个逐渐缩小的圆形,汇集在阵型的中央,而中央下,是一只透露出恐怖的眼睛。 方才叶雨竹,就是站在这眼睛的上方。 谢笙蹲下身,在衣袖里掏出手帕,想要擦掉地上画好的法阵,一遍又一遍,法阵依旧完整无缺。 一阵风吹过,被谢笙用蛮力扔在地上的手帕扬了起来。 他的目光随着手帕飘动的方向看去,叶箫正带着一队人往这边来。 “笙儿!”叶箫匆忙跑上前,着急地询问他,“竹子呢?” 谢笙面露难色,语气懊恼道:“被抓走了……” 他脸色蓦然冷下来,那声音中让人听起来打着寒蝉,“是不是被她双胞胎姐姐抓走了?” 他微微颔首,默认了。 “干爹不用担心,方才我在黑衣人的身上洒下了寻踪香。”谢笙勾勾唇,拜托叶箫的人去找几条嗅觉最灵敏的狗。 …… 叶雨竹脸色苍白,身体无力地倒地,双眸一黑,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她在昏迷之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叶绮丽,她好像往她的面前洒了什么粉末。只嗅到空气中的香味,紧接着意识就开始模糊。 好半响,叶笛推开门,阴险的笑容挂在脸上,“如何,绮丽?你可以吗?” 她回头,微微一笑:“你看我学得像吗?”她佯作叶雨竹的动作,向眼前的叶笛行了一礼。 从他们踏进东城开始,就在私底下跟踪叶雨竹学习她的一举一动,目的便是为了今日。 叶笛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听见附近似乎有声响发出,是狗吠的声音。他警觉起来,靠在窗边瞄了几眼,“是谢笙他们来了。” 叶绮丽微微点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和饰品都被换过来了。她在旁边捡起一把小刀,递给叶笛。 他反手将刀架在叶绮丽的脖子上,佯作要伤害她的样子,推着她往门外走。 “你放开她!”叶箫怒视着他,双拳紧握住,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叶笛轻声一笑,漫不经心地往刀朝着叶绮丽的脖子再近了些,“大哥,好久不见。” 叶箫:“你放了我女儿!” 他掐住叶绮丽的脖子,那鲜血已经漫到了铮亮的刀把边上。 “别。”叶箫着急地上前一步。 叶绮丽佯作慌张的模样,声音急切:“爹爹救我。” 叶箫闻言,心中动了动,“竹子!别害怕。” “你到底想干嘛!”他的声音听起来颤抖着,同时怒气十足,目光紧紧地盯住叶笛。 两人的目光火光十足地交流着。 好一会儿,叶笛讲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要求谢笙和叶箫要给他们准备一辆马车,然后退出这间房子五十步以后,等他们经过时,再将叶雨竹还给他们。 叶箫思考好一会,才点头同意他的条件。 他吩咐底下的人赶紧将叶笛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然后带着谢笙和其他人往后数了五十步退过去。马车也驶到草屋的门前,被黑衣人接过去马鞭子。 底下的人搀扶着叶雨竹,将她放入马车之内,叶绮丽掀起车帘淡淡地瞧了一眼。 感觉这装别人还是挺困难的事情。 叶笛也上车后,马车疾驰而去,经过叶箫几人后,马车停了下来。 “二伯,推吧。”叶绮丽面色冷漠,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叶笛点点头,闭上双眼,双手将叶绮丽推下马车,她故意还在地上翻腾了几转。 在后面等待的两人紧张地冲上前。 叶箫抱起叶雨竹,只见她的脸色苍白,手上还有一些伤口。 叶绮丽佯作无力的样子睁开双眼,扯出一抹自以为的苦笑,“爹爹……”话落,举起来的手直直地掉落在地上。 叶箫抱起女儿,急冲冲地跑进马车,将她放在柔软的毯子上。 谢笙翻身跳上车,扬起鞭子,马车快速地跑了起来。 他不停地挥着鞭子,穿过了竹林,跑入了城门,绕过了街道,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叶府的门口。 他掀开车帘,让叶箫把女儿抱下车,然后在里面的大夫也跟随着下车。 “老爷!”汪海彤小跑出来,见状不由得怔了一怔,“是小竹子吗?” 叶箫没来得及回她的话,只是直冲冲地往后院跑去。 汪海彤连忙伸出手拉住谢笙,目光疑惑地抬头看向谢笙,再询问了一次,“是小竹子吗?” 谢笙并不能准确地回答她,因为他自己目前也不清楚。 她松开拉住谢笙的手,任由他往后院跑去。汪海彤蹙一下眉头,来自母亲的直觉,那个孩子,不是叶雨竹。 而是另外的那个孩子。 叫什么名字呢?她不知道…… 她迈开步子,慢慢地朝后院叶雨竹的房间走去。 大夫安静、仔细地把着脉搏,脸色平淡如水,好一会,他将放在叶绮丽手腕上的帕子收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下,在箱子里面翻出笔墨纸砚。 等了好久,大夫将药方拿了起来,递给叶箫,“每日煎煮一服,身体上的毒素便可清除。” 接过药方的叶箫还愣了愣,疑惑地问:“毒素?我女儿中毒了?” 大夫皱了一下眉头,不解:“你不知道?令千金身上的毒已经好多年了,每日煎煮一服,喝够一个月,便能清掉身上的毒素。” 他木讷地点着头,还未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谢笙的目光,狐疑地落到床那边躺着的女子身上,心里暗暗想着:“怎么可能中毒?当初中蛊的时候,大夫和路人甲都说她痊愈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挪步到叶绮丽身旁,打量她起来。 样子与从前无异,衣服、配饰都跟在法阵时看见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但为何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叶雨竹,而是…… 那位和她长得一样的双胞胎姐姐。 叶绮丽。 第68章 破绽 谢笙跟在叶萧的身后,经过长廊时,他以为要出去厅堂,可叶萧顿了顿,回过头瞅了他身后一眼,确定身后没有人后,转个弯往别的地方走去。 谢笙记得这条路,是上次去那间密室的小径,汪海彤走到一半便朝着厨房走去。 就算她直觉能够感受出,如今的叶雨竹并非是真正的叶雨竹,可屋内的那个女子,始终是她的亲生女儿。 谢笙理解,微微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小径的尽头走着。 他跟进去后,亲眼见证叶萧站过去一个毫不起眼的瓶子旁边,转动了一下。 一扇在书桌后方的密道,渐渐地出现在谢笙眼前。 “干爹,这是?”谢笙愣了一瞬,食指始终指向那扇门。 叶萧回头,眼神中似乎在告诉他,请跟他走,放心。 谢笙跟上步伐,穿过仅有几根蜡烛的密道,好一会,尽头还有一扇门。 叶萧趴在墙上,形成一个大字,手还在摸索着什么,“难道不是这个造型?”他疑惑地变换着自己的造型,双手投降式趴在墙上。 不对,下一个姿势。 他稍息立正后,直接朝着墙上撞去,清脆的响声在密道内响起。 门慢慢地升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发着金黄色光芒的黄金。 谢笙走进去,拿起一块金子咬了咬,“是真的。” 叶萧轻笑,“当然是真的。” 放眼一望,谢笙此时才发现,密道里头的这间房间很大,有一整个庭院如此之大。 中央堆满了金子,两旁的架子也是。可,另一边的架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放着的是一张图? 他走了过去,随手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图,展开一看,原来是张地图? “干爹?这张地图?” 是乌清山的地图。 叶萧微微点头,乌清山中藏有能够左右轩辕国命脉的宝藏,可传承的方法,只有历代帝王可知晓,并且是代代相传。 当年的轩辕国皇位,本应该是谢景渊坐上去,因此乌清山的地图,也被当时的陛下早早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谢景渊被兄长拿着妻儿威胁,他只能将皇位交出去。可他并不傻,他在皇宫中见过那么多年的尔虞我诈,也并未完全相信谢景澜。 他当时出走盛京,还将乌清山的地图一并带来,在无人之处,暗自交给了叶萧。 叶萧自当年来到东城时,便悄悄地吩咐工人们额外建造了一处地宫,谢笙如今所看到的景象,只不过是地宫的一处罢了。 这件事情,除了叶萧夫妇知晓外,大女儿叶风梅也知晓此事,因他们从小就培养大女儿如何当大家闺秀,如何当叶家家主。 也是因此,叶风梅能够准确地分清楚地每扇门的开启方式。 叶萧有点健忘,除了在门外不停地尝试开门的方法外,最厉害的,便是大声地喊:“梅梅!” 每次这样,叶风梅都得悄悄地支开妹妹们,赶紧跑来帮爹爹开门。 乌清山的宝藏,至关重要。 叶萧知道谢景渊将骨笛给了自家儿子,可暗探们传来的信息,提及谢笙为了自家女儿,已经用过两次骨笛了。 他感激地按了按谢笙的肩膀,“最后一次机会,就留着开启乌清山的宝藏吧。” 谢笙愣了那么一下下,干爹是如何得知他用过两次骨笛?不过转念一想,叶家还有一小支当初父亲留下来的暗探小队,他能得知此事,也不觉奇怪了。 他仔细地浏览着乌清山的地图,也并未能够发现宝藏的所在之地,他将地图卷起来,放回到架子上。 “干爹,宝藏之事,等我解决此次投毒案之后,我会去寻找。”谢笙目光坚定地回望着面前的有着苍老容颜,可依旧散发着帅气的男子。 叶萧微微颔首,领着谢笙走出密道,回到各自的房间内休憩。 午后,太阳爬上日杆,照耀在枝桠上方,投射出影子落在了地板之上。 叶雨竹无力地撑开双眼,侧头打量着眼前的情况,双手双脚都能够自由活动,可是却使不出力气。 叶笛推开门慢慢走进,察觉到那边女子的想要吃人的目光,淡淡道:“醒了就吃点东西。” 叶雨竹嘟囔着:“吃个屁,都动不了……” 他挠了挠头,有道理,刚刚点了她的穴位忘记解开了。 叶雨竹瞧着他越来越近,竟然心中有种恐惧感,不过下一刻,身上那种莫名的桎梏没有了。她连忙坐起身,动动手,甩甩脚。 太好了! 可以动了! 她眼珠子提溜地转个不停,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叶笛笑眯眯的,那笑容不达眼底,感觉更像是隐藏着威胁:“你可别想逃走哦,你如今可是叶绮丽,而不是叶雨竹哦。” 她闻言,心中一颤。 “你在瞎说什么?” 叶笛并未过多解释,而是踏出房外,将房间再次锁了起来。 她静静地坐下来思考,叶笛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如今她在这,而叶绮丽还不见人影。 难道!?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与叶绮丽长得一样,外人几乎分辨不出来,可……她阿爹阿娘能够分辨出来了?还有姐姐和谢笙……她抱住自己的双腿,眼神中透露出不安与担忧。 -- 叩叩—— “雨竹?”谢笙拉开门,映入眼帘是穿着一席青色衣裳的叶雨竹,她端着一碗绿豆糖水,自顾自地踏入谢笙的房间。 他从上到下打量着“叶雨竹”,在瞧见她头上的发饰时,有些愣神。 “你怎么了?”叶绮丽疑惑地回过头,用力挤出与叶雨竹一样的神态,柔声细语地询问着谢笙。 他柔和的目光蓦然森冷,紧紧地盯着她头上的发饰。 叶绮丽感觉周遭的环境好像突然间转冷,抬着头瞧见谢笙一直盯着自己,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不会是他看出来她的身份了吧? 她往后退了一步,问:“你怎么一直盯住我的发饰?” 谢笙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随后换上一副淡淡的神情,似乎方才冷脸的人不是他,清冷的嗓音在喉中穿出:“没事,只是觉得你这头饰,很漂亮。” 是很漂亮,可并非是叶雨竹会喜欢的发饰。 所以…… 第69章 跟踪 谢笙伸出手,轻轻拔出她发髻上簪着的牡丹绢花,他眯了眯眼,那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这朵花,第一次见你戴。” 叶绮丽将绢花从谢笙的手上抢过来,面上的表情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她讪笑道:“是我方才在首饰盒中拿错了。” “是吗?”他反问,那目光中暗藏着的怀疑并未消失。 她扯出一抹笑容,双手端起糖水推到谢笙面前,“趁热喝,阿爹唤我了。” 他点点头。 叶绮丽转过身,表情蓦然森冷下来。踏出房门后,转过弯,将发髻上的绢花都扯了下来。经过草丛时,随手扔了进去。 “真碍事。”她不屑拍了拍手,生怕碰上什么脏东西。 她三分淡漠七分凉薄地往一旁的小径走着,她不太认识叶府的路。 走到一半,瞧见有个头上盘着双发髻,别着一朵小花,身穿细棉布做的淡粉色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精美的枫叶,轻盈柔美,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仿佛,那边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小姐!你怎么在这?” 秋莹跑上来,抓住叶绮丽左瞧瞧,右瞧瞧,可似乎感觉不太对劲,她皱了皱眉。 叶绮丽打开她的手,眼神冷漠般直视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陪我去书房。” 秋莹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跟在叶绮丽的身后,在路口时,她出声:“小姐,你不是去书房吗?怎么走的是外院的路?” 叶绮丽脚步一顿,回头笑了笑,“一下子忘了。”她侧过身,往秋莹指的方向走,才终于找到书房在哪。 秋莹跟在身后,那微微眯着的双眸,露出怀疑的目光,这是她小姐吗? “唔,是谁?”秋莹身后突然冒出一人,迅速捂住她的嘴,往后面拉了过去。 “小声点。”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怔了一下,瞬间知道身后之人是谁。 谢凌。 叶绮丽回过头,没有发现秋莹的身影,心中嘟囔着:“这叶府的丫鬟,真是不得体。” 她只当秋莹是普通的叶府丫鬟,却不知那是叶雨竹的心腹。她没再管,敲了敲书房门,叶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是谁?” “爹爹是我。”她掐着嗓音,轻轻推开书房门。 …… 秋莹不再挣扎,谢凌感觉到后,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她转过身才发现,谢凌的身后还跟着谢笙,她蹙眉疑惑道:“谢大人?” 谢笙点点头,下一刻,只见他说了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般震得秋莹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只听她语气激烈道:“你是说,眼前的小姐并非是小姐!?” “是的。”谢笙想要解释叶绮丽的身份,可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秋莹撇嘴,“谢大人不用解释,我知道小姐有位双胞胎姐姐,我们眼前之人,应当就是那位姐姐了。” 她昨日在厅堂内,夫人和老爷所说的话,她都记了下来,自然而然,能够清楚眼前小姐的身份。 “那……我家小姐去哪了?”秋莹眸光微沉,她能够分析出如今的局势。叶雨竹依旧在南城叶家人的手中,只要她还在那,那个法阵就有第二次开启的机会。 谢笙无奈地叹气,“我猜想,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方才他仔细地打量过那位女子,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可以百分百确保眼前之人就是那日与叶雨竹有着同样面孔之人。 叶雨竹是法阵的祭品,只要她一日在叶笛手中,时机合适时,她便会再次被献祭。 而目前叶府的这个人,应当就是来拖延时间的,一来让所有人误以为她就是叶府三小姐,九公堂和县衙的人力物力都不用再出去寻找她,就可以降低他们一行人的威胁;二来她潜伏在叶府,了解所有人的东西,也可以提早将消息传递给叶笛,帮助他们寻找新的躲藏地点。 计谋是很好,好到她忽略了一些细节。 汪海彤和秋莹都能够隐约感觉到眼前之人并非叶雨竹,更何况是叶萧呢。 -- 他仔细地盯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叶雨竹”,嘴角微微上扬,“身体都好了吗?” 她微微颔首,“回爹爹,好了。” 叶萧合起桌面上的书籍,站起来拿着书籍走到她的面前,“拿着,这是雨阁的名册。” 叶绮丽眸光突然一亮。 雨阁? 东城内最出名的情报机构? 人员名单?就这么到她手上了?不费吹灰之力? 她纤细的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名册,“多谢爹爹。” 叶萧摆摆手,“那是你外祖母留给你的,现在去雨阁看看吧,看下有什么需要的。” 她双手放在小腹右下方,微微低着身子行了一礼,“那女儿先告退。” 叶绮丽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叶萧的眼神骤然冷漠下来。 谢笙确认她走了之后,才走进叶萧的书房,身后还跟着谢凌和秋莹。 “干爹。” 叶萧撑着额头,抬眸时只能看出他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找到小竹子了吗?”他沙哑道,目光落在谢凌的身上。 他摇摇头,在得知叶雨竹被人抓去清云村时,他已经派出所有人去挨家挨户地寻找,可是找了整整一天,依旧没有找到叶雨竹的任何消息。 叶萧的目光暗沉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谢笙昨日深夜悄悄找了过来,告知他法阵的开启时间应当是天狗食日之时,距离下次天狗食日,仅仅剩下四天的时间。 原本天狗食日并不常见,可今年七月份,居然推算出有两次天狗食日的机会。 第一次时,叶笛的计谋落空了,或许本来就没想着第一次能够成功,所以他们才想出互换叶雨竹和叶绮丽身份的计划。 那么第二次,他们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四天的时间,要找到叶雨竹,且不能打草惊蛇,还要救她出来。谢笙掏出骨笛,就想要吹响第三次。 叶萧连忙阻止他:“不能吹!笙儿!” 他神色担忧道:“干爹!” 叶萧摇着头,细细给他分析起来,若是吹响骨笛,那些人必定能够猜出,他们已经知晓府内“叶雨竹”的身份。 这又不可以,那又没办法,几人像无头苍蝇般在屋内叹气。 突然,谢笙站了起来,“我想到了!” 第70章 自救 黑暗,无边的黑暗,伸手看不见五指。 叶雨竹醒过来,睡眼惺忪般睁开双眸,却只能看见烛光摇曳,如今是什么时分,她一概不知。 吱呀,门缝透进来一束亮光。 “醒了,就吃饭。”叶笛将食盒带进来,打开盖子,把里头的瓦碗拿出来,勺上一口饭,“吃。” 叶雨竹张大嘴巴,吃了满满一口饭。 与其跟叶笛斗来斗去,还不如先吃好饭补充体力,等待逃走的机会。 吃了好多,才把肚子撑得饱饱的,她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光,在叶笛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的构造。 不是茅草屋,似乎是一座富贵人家的屋宇,因为在光照射到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瓶。 她来到这个游戏世界的日子,跟谢笙去过很多地方,也进入过不同人的家中搜寻过证据,自然能够辨认出青花瓷瓶会在什么人家中摆放。更何况,瞧着这摆放着瓷瓶的桌台,并无灰尘,明眼人一看就有人经常来打扫。 可以确定,这是清云村某位富贵人家的屋内,若是富贵人家的屋宇,也就是……他们在清云村有帮手。但是,会是谁在背后帮助他们呢。 叶笛是不会带她离开清云村,这个地方是法阵的中心,他要是想要完成他的计划,就必定不会离开此处。 她抬眸瞧了叶笛一眼,看他慢慢关上屋门,紧接着只能眼睁睁那唯一的光又消失不见。 【瓜瓜】一整天下来,她多次在脑海中尝试呼唤系统,可依旧没有得到系统的任何回应,不禁内心有些担忧起来。 叶雨竹叹了叹气,在这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她努力地寻找着可用的工具。 她的目光扫视了屋内一眼,最终落到在那个青花瓷瓶上。她撑了一下地面,站起身来,幸好叶笛没有将她的双腿捆绑起来,这也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瓶子……”她被捆住的双手靠到瓶子一旁,用尽全力一推,哐当一声,青花瓷瓶碎了一地。 等等,好眼熟的场景。 叶雨竹突然想起,那次被路人甲抓住…… 她绕过去后面的碎片,蹲下身,背过去摸索着地上的碎片。 她一边拿着碎片割着绳子,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声音。叶笛每次喂完她吃饭后,屋外看门的人就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不在外头,她利用这短短的时间,先把绳子隔开。 好半响,绳子断成两半。 她走到火烛旁边,拿起来,仔细地观察起眼前屋子的摆设。 窗户,窗户好像没被锁起来。她轻轻一推,便能推开。 推开窗户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山林? 清云村是哪户人家后面会有山林? 与其被献祭,不如拼一把。她不再纠结,直接拎起裙摆跨过窗户,走入山林之中。 …… 路人甲和路人乙装成乞丐的样子,混在清云村的乞丐堆中。 “哥哥,你哪来的银子?”路人乙经过其他乞丐时,故意将说话的声音加大了一下。 路人甲心领意会道:“是一个女子在派银子,我可是拿了很多银子呢。”他在破烂的衣衫之中,掏出一袋银子,放在手中掂了两下。 一旁的乞丐们闻言,眼眸骤然一亮,纷纷涌上前打听消息。 路人甲趁机取出画像,举起它在乞丐们的眼前绕了一圈,“就是这个女子啊,她在派银子,可是行踪很难琢磨呢。” 乞丐们纷纷靠前,想要将画像上那人的模样刻画在脑海中。不一会,众人都齐齐离去,往清云村的各个地方散去。 路人甲靠在路人乙身旁,轻声询问:“谢大人的这个方法,有用吗?” 他微微点头,应该有用。 乞丐们熟悉清云村的所有地方,只要叶笛带叶雨竹经过,他们就能够最快地捕捉到他们的踪影。而且,乞丐们遍布清云村的各个地方,熟悉的人之间能够互相交换信息。 一来二去,他们必定能够找到叶雨竹被藏起来的地方。 两人转过身,藏匿在附近的官差们,逐一跟上这些乞丐。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升得越来越高,阳光逐渐变得强烈而激烈。路旁的小麦茬被照得金黄彻亮,微风吹来,小麦发出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沙沙声。 太阳的阳光变得十分刺眼,让人不得不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山峦间霞光四射,一缕缕光芒穿过云层,照射到人的身上。 叶雨竹攀爬着山林,绕过树丛,趟过河流,越走越远,完全不知道应当往哪个方向走去。 她抬眸,抬起手臂遮挡着阳光,尽量判断出太阳的方位。 可就算判断出方位,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办法,只能一直往前面走,不走回头路。走到一半,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在树干上划上标记。 “给我找!”叶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叶雨竹一惊,脸色突然刷白,轻手轻脚地放下石头,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声,继续往前面跑去。 “绝不能被抓回去。”她心中暗暗想道。 她用尽全力往前面跑,得益于她的短跑能力还不错,一会儿就将来抓她的人甩得远远的。一刻都不敢停下来歇息,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敢停留太久,就重新往其他地方跑去。 山,深山,无人熟悉的山林,无人探寻的山林。 忽然,她感觉到跑步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反应过来时,原来是在下山。 她扶住一棵大树,额头上早已布满汗水,喘气也喘得十分难受。腿上只剩下疲惫感,她感觉这双腿快要废了。 叶雨竹深知不能停下来,只能继续往山下走,扶着一棵又一棵树木的枝干,才堪堪地往山下继续走。 “上山!”谢笙一声令下,身后的官差们都齐齐从不同的小道往山上走去,他面目冷峻地瞧着那山林,目光似乎要将它拆解开来。 路人甲和路人乙得来的消息,清云村汪府的丫鬟,说出曾在汪府内见过叶雨竹,而回家打听后才发现,叶雨竹从山林之后逃走了。 所以他赶紧将所有人都带来了山林的另外一边,匆匆地往山上去寻找。 “谢笙!” 第71章 逃不了的人 叶雨竹借着下山的坡度,脚不停歇地往山下跑去。 “人在那!”叶笛带来的黑衣人眼睛锐利地捕捉到叶雨竹的身影。 她猛然回头,黑衣人的身影逐渐地在瞳孔中放大,她来不及思考,只知道必须要跑得更快,才能逃离他们。 “放开我!”叶雨竹挣扎着,黑衣人翻身上前就扯住衣服,瞬间像小鸡仔一样被拎起来。 她转过头看了一下,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这还跑啥,大壮汉,肱二头肌杠杠的。 于是乎佯作放弃挣扎,黑衣人壮汉见她不再挣扎,才打算放下她。 双脚碰地的感觉真好,她松了一口气,目光迅速扫视了眼前的环境,寻找能够继续自救的工具。 树枝?石头?都不行。 她难道要这么被抓回去吗? 叶雨竹彷佛奄了一般,可双耳轻轻地动了一下,她能听见山下好像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谢笙!” 他是来了吗? 叶雨竹喊了一遍,谢字刚脱口而出时,黑衣人立马捂住她的嘴巴,使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天慢慢阴沉下来,山林中透进来的阳光,逐渐消失在眼前。风吹动着林中的树叶,发出婆娑的声音。 谢笙紧握着剑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名字,他敏锐地分辨出那是叶雨竹的声音,心中一紧,立刻展开轻功,身形如风,向山巅急速飞掠而去。 循着声音的来源,他终于见到了她了。 “叶雨竹!”谢笙喊了一句,执着长剑,翻身跳到距离黑衣人只有一米的距离,长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他语气冷漠:“放开她。” 几个黑衣人影见状,翻身上前正围着谢笙,企图围攻。 谢笙眼中寒光一闪,双足一点,如雷霆万钧,直冲向周围的黑衣人。 黑衣人纷纷拔刀相向,刀光如电,凌厉的刀风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芒。 谢笙冷笑一声,剑尖轻挥,剑光如水,柔中带刚,化解了所有攻势。他身形灵动,如同穿梭在月光下的幽灵,剑招连环,每一剑都直指要害,逼迫黑衣人连连后退。 然而,黑衣人非等闲之辈,他们虽然暂时被压制的,但显然并未就此放弃。他们相互之间暗中传递着信号,忽然间,一人身形一晃,化作数道残影,尝试绕到谢笙背后。 谢笙仿佛早有预料,只是轻轻一转身,剑尖挑起一道寒光,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道残影的腹部,将其击退。 周围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知道单凭数量已经无法取胜,纷纷收起武器,转身逃去。 打斗落下帷幕,黑衣人退到叶笛的身后。 他轻蔑一笑,威胁道:“谢笙,你若是敢再靠近一步,叶雨竹可就要丧命了。” 谢笙想上前的脚步顿了顿,他注意到叶笛架在叶雨竹脖子上的剑,已经沾上了血迹。他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险,为了她,谢笙必须要退一步。 “谢笙。”叶雨竹哆嗦着的身子,她能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疼痛。 她扯出一抹苦笑,道:“我相信你会再次找到我的。” 她想让谢笙救她,可话到嘴边,就变了。 谢笙双手紧握着,眼睁睁看着叶笛架着叶雨竹的身影在山林中消失。 叶笛直到再也看不见谢笙之时,才将架在叶雨竹脖子上的长剑拿走。 此时有人在那边匆匆跑来,“禀告主上,天狗食日的时间有变。” 第72章 救 茂密的林木中,马蹄声清脆有力,草丛被无情地践踏,扬起了浓浓的灰尘。仅剩的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白色的光斑随风摇曳,舞动不断。 马匹从茂密的树林穿过,景色一直延伸到了山坑的下方。远处,群山连绵起伏,天空黑暗得像深海一般浩瀚。 马匹怒奔而过,发出悲鸣声。 山坑之中,叶雨竹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撑开双眼,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宛如提线木偶,一言一行,都在法阵的操控之中。 她凝视着前方的大石头,那是谢笙上次出现的地方。 这次他,会再次出现吗? 叶雨竹也想要自救,可是脖子处流出来的血,让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还能睁开双眸,已经花费她极多的力气。 叶笛瞥了一眼,眼神冷漠,注视着另外一边。 等了一会儿,那抹倩影出现在前方。 “二伯。”叶绮丽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叶笛轻声一笑,赞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着,“绮丽丫头回去叶府一趟,礼仪都好了许多,不愧是我南城叶家的孩子。” 叶绮丽执着帕子捂嘴一笑,下一秒,她的眼神凌厉起来,将手中的帕子如垃圾般扔在地上,解开身上最外层的衣服,露出里头火红般的衣裙。 “二伯,装得太难受了,还是红色更漂亮些。”她在叶笛身前悠悠地转了一圈,裙摆随着转动飘扬起来。 只转了一圈,她站稳身形,面对着叶雨竹。 她踏着阶梯,一步步走上去,最后立在法阵的边缘。蹲下身,眼神平淡地注视叶雨竹。 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被控制住的女子,若是她没被人带走,她也会像叶雨竹一样,无忧无虑地成长起来吧。 可有人带走了她,让她白受了许多年的苦楚。若非南城叶家的人救了她,她或许就死在那日的城门外了。 那日,小叶绮丽笑容满面地捧着一个大白馒头,蹦蹦跳跳地往城外的破庙走去。 “小朋友,一个人拿着馒头去哪呢?”刚走出城门,路上突然碰上一个长相猥琐,留着两行清涕,头发蓬乱的乞丐,那破旧的衣物,布料上沾满了污渍,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浑浊。 叶绮丽哆嗦了一下,将馒头藏在了身后,咬了咬唇,目光落到乞丐的右下方。 她灵活地往那边钻去,想要逃出这个乞丐的身边。 可她年纪小小,敌不过一个有着牛般力气的乞丐,她被揪住后衣领子,提了起来。 乞丐恶狠狠地盯住她,伸手想要想过她藏在身后的大白馒头。 那双脏兮兮、瘦骨嶙峋的小手连忙将大白馒头放到胸前,紧紧地抱住它,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只听见啪的一声,叶绮丽感觉身后传来骇人的痛觉。她倔强地剜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咬着唇,双眸中蓄满泪水,可那双小手依旧抱住大白馒头。 这是刚才一位好心的婆婆,见她可怜,特地买给她的。 也是她这段时间,唯一接触到的,温热的吃食。 乞丐不依不饶地继续抢夺她唯一的吃食,甚至下毒手,掐住她的脖子。 可就算是这样,叶绮丽也没有放手。 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想再抢,乞丐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转身往城内走去。 叶绮丽不敢耽搁,忍住疼痛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城外的破庙走去。 那座破庙,墙皮已经剥落,斑驳的墙面被苔藓覆盖,庙门半掩着,吱呀作响,仿佛在欢迎每一个求救的灵魂。 庙内香炉早已无香,只有风穿过残破的窗户,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寒意。 不同的乞丐们蜷缩在角落里,用破旧的布帘或报纸遮掩住自己。他们或坐或卧,脸上挂着疲惫与无奈。 墙角的稻草堆散发着霉变的味道,是乞丐们温暖的“床铺”。 破庙虽破,却是乞丐们唯一可以歇息的地方。 叶绮丽将白馒头藏在怀中,借着破旧的衣服挡住,她感受到从怀中传来的温热感,好温暖啊。 她绕过最多乞丐聚集的地方,轻手轻脚地从所有人的旁边走过,躲到庙外最大的一棵大树后面。 那棵树下,有稻草铺成的床,树的周围,还有一个破碎的瓦碗,这都是叶绮丽拿来乞讨的工具。 她赶紧从怀中将白馒头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馒头,把上面一点点黑色的东西都擦掉,嘴巴张得大大的,彷佛要一口就把白馒头吞到肚子里头去。 她满足地闭上双眼,馒头的香味在口腔在口中散发开来,有些干,却很甜,是她长这么大,吃得最甜的东西了。 可惜,大白馒头,被压扁了,三两口就吃得只剩下一点点。 叶绮丽珍惜地捧着馒头的一丁点,“吃还是不吃呢?” 她目光不断地在那一点馒头上流转着,要将它的全貌记入心中。 “老大!人在那!”有乞丐指着大树,被喊老大的那个人,手上握住棍子,一步一动,棍子在布满碎石子的路上,摩梭地发出声音。 叶绮丽被吵闹声吸引,小孩的好奇心,使她在大树背后探出头来。 是刚才揪住她衣服的大坏蛋! 叶绮丽回头,连忙将馒头的最后一点塞进嘴巴里面咀嚼起来。 “小孩,还不让我抓到你。”乞丐将她揪出来,依旧是被拎了起来,同样的姿势,可这次,叶绮丽感受到那种恐惧感更加强烈。 突然,那撞击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眼,破旧衣衫都被地上的碎石子划得更加破烂,血在衣服上蔓延开来。 “打!” 下一刻,她抱住头,蜷缩着的身体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疼痛感,脚踹到身上、棍子打到身上、石头砸到身上的感觉,在此刻是无比的清晰。 “阿爹阿娘。”她呢喃着,这一刻她真的好想有爹娘啊。 她的阿爹阿娘到底在哪?为何她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能有阿爹阿娘买好吃的冰糖葫芦给她。 乞讨的时候,有爹娘相伴的孩子,最喜欢闹着要买糖葫芦了,她羡慕了好久…… 被打得迷糊之间,她感觉口中有一口鲜血想要喷涌而出。 她用最后的力气撑开双眼,想要再看一眼这个地方。 远处,有个人,背后闪着光朝她奔来。 “是阿爹吗?” 第73章 被偷走的人生 黑暗之中,小小的叶绮丽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眸,那眉毛微微颤动着。 “阿爹阿娘……”她虚弱地发出丝丝呢喃声音。 忽然,一道光从远处传来,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安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那光芒,可真温暖啊。叶绮丽无力地掀起眼皮,迎着光的方向望去。 是一个长相儒雅的男子,那正是年轻时的叶笛。 他一步步走向叶绮丽,宛如救世主,背后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他蹲下身,朝着地上蜷缩着的女孩子伸出双手,“孩子,不用害怕,跟我走吧。” 叶绮丽怔了一瞬,黑眸中渐渐浮上一抹光,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可下一刻又缩了回去。 叶笛就这么微微笑地凝视她,一言不发。 眼前的人,是救她的吗? 叶绮丽的脑海中出现两个小人,一个穿着火焰般衣裙的她,一个穿着墨色衣裙的她,两个小人各执一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红色小人:“跟他走!包吃住!” 墨色小人:“都是坏人!不包吃住!不干活没饭吃!” 她的眼睛左右转了转,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小人挥了出去。 她深呼吸一下,小手在脏衣服上擦了一遍又一遍,才敢再次伸出来。 “好孩子,我们回家。”叶笛拉住叶绮丽的小手,将她从黑暗中扶起来,牵着她往光源的方向走。 没有阿爹阿娘,她还有二伯。 叶绮丽扯断挂在腰间的布袋子,轻轻一拉,将袋子里面的一根竹筒拿了出来。 塞子被她拔出,她蹲下身,竹筒的口对准了法阵。 “都上来,护好法阵!”叶绮丽起身,转过去,面对着太阳的方向。 那天狗,快要吞噬掉阳光了,只差一点点。 “吁!”谢笙扯住缰绳,手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他来不及,拔出佩剑直接朝向法阵那边蠕动着的虫子扔去。 叶绮丽抬眸,拔出身旁黑衣人的剑,刹那之间,谢笙的剑被打落在地上。 他轻轻一踏,借着马蹬,翻身跳到叶绮丽的面前,手中的扇子直直地指向她,那双瞳孔中,透露出愤怒,他忍着怒气:“她是你妹妹!你要置她于死地吗?” 叶绮丽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发出嘲笑的声音,“妹妹?你见过哪家姐妹,姐姐在受苦,而妹妹无忧无虑长大的?” 谢笙:“你可知,你原本也是可以在叶府平安长大的。” 她轻蔑一笑,不愿意再与谢笙多说一句废话。仰头瞧向那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被遮住了,是时候了。 叶绮丽挥了挥手,数不清的黑衣人顷刻拔出长剑,朝着谢笙的方向刺去。 谢笙难以抵挡,被迫一步步往后退去,离叶雨竹越来越远。 “谢笙……”她在心中喊着他的名字,眼神担忧地望向他,可她尝试好多遍想要挣开桎梏,那种被控制住的感觉,依旧存在。 她眼色幽暗地看向叶绮丽,“姐姐……” 叶绮丽忽然间心尖刺痛了一下,下意识地望过去法阵中央,那个人的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痛? 她咬了咬牙,重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在祭坛上点燃了三支香。 在香味的指引下,蛊虫越发靠近叶雨竹。 【瓜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嘎了呀!】叶雨竹想再尝试一次,如果系统在呢,她是不是就能获救。 【宿主可以选择存档。】 是系统的声音,叶雨竹心中暗喜,她毫不犹豫地在脑海中选择了存档。 【你怎么?】她想要问系统为何消失了这么几天都不出现,可还没来得及询问,只听见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孩子!”叶箫驾着骏马,疾驰奔向这边,后面扬起一阵阵沙尘。 她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是阿爹来救她了。 叶箫腾空而起,翻身跳到叶笛身前,长剑瞬间架在了所谓弟弟的脖子上,他执着的长剑的手,骨节分明,青筋若隐若现。他怒视着叶笛,大声斥责道:“放了我的一双女儿们!” 叶笛垂眸,看了一眼那长剑,不在乎的样子,“你来晚了,兄长。” 下一刻,叶雨竹发出痛苦的声音,叶箫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祭坛和法阵那边。 只见两个女儿,都在承受着一样的痛苦,嘴唇由红润,变白皙,再变紫色,而后黑色。 叶笛瞧见这个情况,心中大喜,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他研究的蛊毒,是能将所有接触过蛊毒的人,都变成傀儡,而控制这些傀儡的方法,在他手上。 叶绮丽,从头到尾,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 叶箫冲上前,举起长剑朝着两姐妹中间的连结砍下去,长剑被挡了一下,掉到了地上。 “阿爹!”叶雨竹能说话了,她大声呼唤着叶箫,摇着头,双眸中满是恐惧和担忧,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这个疼痛,连接着全身,宛如有许多虫子在身上咬着每一处地方。 她垂着眸,只见原本受过伤的地方,一条虫子从身体内爬了出来。 “啊!”她大惊失色,害怕地挥着手,想要把虫子甩出去。 叶绮丽见状,笑了笑,“原来那是我身上的虫子。” 这个法阵,倒是有趣。 她虽一开始感受到痛感,可渐渐的,那身体的痛感变得微弱,被虫子蚀骨的感觉,好像不再存在了。 叶绮丽得意地笑了起来,终于再也不用忍受着那种非人般的痛楚了。 叶箫震惊地看向着叶绮丽,微微张着的嘴巴,放大的瞳孔,摇着头,那浑厚的声音中是不可置信,“孩子……”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谢笙抵挡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可是离叶雨竹的还是很远,他拼了命地抢过黑衣人的长剑,抵挡一次次攻击。 叶箫带有哭腔,询问道:“孩子,她是你的妹妹啊!”他指向法阵中央承受着疼痛的叶雨竹。 “我是你阿爹啊!”他痛苦地捶了捶胸口,悲切道。 叶绮丽翻了翻白眼,少来演这些儿女情深的戏码。 “你若是当我是你女儿,为何当初要把我丢了呢?”叶绮丽不屑的瞧着眼前跪地的男子。 这是叶笛将她带回家时,告诉她的“真相。” “孩子!你不是被家人抛弃的,你是被我人设计偷走的啊!” 第74章 被迫退出游戏 叶绮丽蹙眉,她并未相信叶箫所说的话,反而认为他是为了救叶雨竹所说的谎话。 她讽刺地轻笑出声,那双杏眸中散发出冷意,“为了救你的女儿,什么谎话都编出来了。” “你阿爹他没说谎。”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还伴随着马蹄的落地声。 叶绮丽抬眼,就见汪海彤在其他人的簇拥着,驾着骏马向这边跑来。 马蹄高高扬起,倏忽又落回地上。 汪海彤下马,脚步迅速地踏上阶梯,朝叶绮丽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将真相告诉上方的叶绮丽。 当年,叶绮丽是双胞胎的姐姐,出生后,到抱出去给叶箫看的时间内,早就被收买的稳婆,故意不拍打孩子的身体,使孩子处于一个窒息死亡的状态。 而后在外面禀告叶箫时,又故意阻止他,不让他瞧叶绮丽的样子。 但稳婆拗不过叶箫,所以在将孩子递给他之前,藏在手中的针扎到了穴位上,让叶绮丽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死胎。 更何况,生产那日,叶笛为了计划能够更好的完成,他故意在叶府的后面放了一把大火,熊熊大火吞噬了几间屋子。 叶箫要照顾孩子的出生,又要吩咐下人救火。 人在忙乱之时,就会忽略很多事情。 而后,稳婆抱着叶绮丽消失在转角时,叶雨竹也恰好出生。 叶箫以为,那日的孩子,早已经不在人世。可他经过雨阁时,心血来潮想要进去看看,却碰上受了伤回来的路人乙。 路人乙在昏迷前,告知叶箫,有人和叶雨竹长相一样的人。 只一刻,他便知晓,那个孩子没死。 叶箫利用手下所有的暗探,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年的真相找寻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弟弟,也就是叶笛所为。 目的是让姐妹俩反目成仇,进而更好地实现自己的计划。 汪海彤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叶绮丽的前面,她想要伸手触摸这个可怜的孩子。 叶绮丽往后退了一步,她诧异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也就是她的阿娘。 汪海彤拿帕子擦了擦泪水,“孩子,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阿娘,想听你亲口说。” 叶绮丽心中微微颤动,阿娘…… 她好多年不曾拥有的东西,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好不真实。 可她下意识还是动了动嘴唇,“我叫。” 叶绮丽。 汪海彤想要拉过她的双手,可还是忍耐住,只是用力点点头,眼眶中蓄满泪水,“好好好,是好名字。” “绮丽。”叶笛大喝一声。 不知何时,他也挣开了方才压着他的官兵,走了上来。 叶绮丽蹙眉,内心有些动摇地看向他,半信半疑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若是像汪海彤所说,她是被偷走的,刚出娘胎就被抱走。 是被叶笛派人抱走的。 那为何,不是叶笛抚养她长大,而是她要在外面乞讨多年,才遇到叶笛。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她绝对是那颗棋子。 叶笛佯作难过深沉的样子,眼角憋出了一滴泪,“你相信二伯,他们说的都是假话,只是为了救叶雨竹。” 叶绮丽眸光微沉,叶笛在说谎…… 她与他相处那么多年,怎会看不出他是在说谎还是说真话。 叶笛继续哄骗她,“就差最后一步了,绮丽孩子。”他把长剑伸出去,递给叶绮丽。 她顺手接了过去。 汪海彤瞪了旁边的叶笛一眼,转而迷惑不解,“最后一步是什么?” 叶绮丽没有回答她,而是手中执着长剑,踏入了法阵中。 从她踏入的那一刻,叶雨竹感觉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不见了。 她抬头看向往这边走来的叶绮丽,“姐姐……” 叶绮丽脚步一顿,或许她心中还是期待着亲情。 哐当一声,剑被扔在地上,她转过身来,审视着叶笛,“二伯,知你莫若绮丽,你觉得你能骗过我吗?”叶绮丽失落的眼神落在叶笛身上,她不敢否认,叶笛这些年的确很照顾她。 但若这些好,是把人当成棋子呢? 她会被人欺负,被乞丐拳打脚踢,这些一切一切,不都是叶笛导致的吗? 叶笛见状,也不再装下去,耸了耸肩,也走进了法阵当中。 “绮丽啊绮丽,这么多年我培养你,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刻你还是心软了。” 他捡起地上的长剑,握在手中,那双黑眸中,深邃到她再也看不懂了。 “为何要这么对我?” 叶笛漫不经心地拿出手帕,擦拭起手中的长剑。 半响,才缓缓说:“怪就怪你出生在叶家。” 叶箫面色沉重,厉声呵斥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跟谢景澜狼狈为奸吗?” 谢景澜? 谢笙刚解决完黑衣人们,才匆匆跑上来,就听见故人的名字。 叶笛,谢景澜?是何种关系? 他得意地扬起笑容,反正法阵已经成功了,就差最后一步了,也不介意将真相告知叶箫。 “兄长,这么些年,你也不是一样与谢景渊狼狈为奸吗?” 谢笙怒斥:“你瞎说什么!” 叶笛勉强瞥了他一眼,倒是忘记谢景渊的儿子在这了。 “谢景澜才是陛下真正的血脉,而谢景渊,只是捡来的孤儿罢了。” 谢笙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叶笛所说的话。 他的父亲,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叶箫快步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谢笙的肩膀,“笙儿!别信他!” 他机械式地转过头,微微点了点。 “你醒醒吧!谢景澜才是那个蒙骗你的人!”他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地将事实告诉眼前的弟弟。 如若他不相信,叶箫只能是选择最后一个办法了。 他微微叹气,心中暗自嘲笑,这位兄长,还真是不靠谱。 当初叶家家主之位,也不应该传到他的手上。 他不再言语,抬眼看向天空,天狗食日快要过去,不能再耽搁了。 他执着长剑,剑端与石板触碰划出声音。 “叶笛!”叶箫三人想要冲进去法阵,可法阵将三人弹开,跌落在地上。 叶雨竹惊吓得睁大双眸,想要往后退,可身体还是被控制住。 长剑的尖端,对准了她的心脏。 只一瞬,长剑往她的心脏刺去。 “孩子!” 第75章 重回现实 叶雨竹嘴唇微张,呆愣住在原地,瞧着眼前身穿艳丽红色对襟襦裙的女子,直直往这边坠落,她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接人。 “姐姐!”叶雨竹发白的双手颤抖地想要捂住怀中之人的伤口,可又害怕会弄疼她,着急得落下了两滴泪。 红艳的衣服,就算是流血了,血也不会染红衣裙,只会是相得益彰。 叶绮丽侧头,眼神中透出冷漠,似对养了她几年的二伯,彻底失去了希望。 她以为,是爹娘不要她,才会让她遭受如此多的磨难。但是,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止不住地自嘲。这么多年,都只是被人当成一颗棋子使用,从未有人坚定不移地选择过她。 既然如此,那……毁掉他吧。 古书传言,只有异界之人的心头血,才能够完成整个术法。可若是他人的心头血浸染了法阵中央,那场大雨,便能造福天下万物。 她把手放到伤口之上,绝望地闭上双眼,下一刻,她使尽全力插进心脏之中,让血迹布满了手。 “姐姐!”叶雨竹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的动作,想要阻止时,她早已经把手插进去了。 叶箫、汪海彤和谢笙都被阻挡在法阵之外,不停地尝试着进去法阵的方法,无一例外,都被法阵强大的力量弹开了。 三人面色痛苦地看向法阵中发生的事情,无力感浮上每个人的心头。 叶绮丽嘴角勾了勾,那落在叶笛身上的眼神,蓦然森冷下来,“你不就是想要法阵成功吗?我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叶绮丽将血迹惹到法阵中央。 刹那间,原先泛着白光的法阵,转眼就变成了红光。 叶笛吃惊地瞧着叶绮丽和法阵的变化,气急败坏道:“你做了什么?” “呵,你追逐一生的志向,要毁掉了。”叶绮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轰隆隆—— 一声惊雷,响彻云霄,林中鸟儿纷纷飞走,震得树枝都颤了颤。 天狗食日后,原应该重新澄亮的天空,渐渐被远处飘来的乌云遮挡着,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仿佛暴雨下一刻就能落下。 树木不断地摇曳着,叶子沙沙作响,彷佛也在为这场怪异的大雨而感到惊恐不安。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传至千家万户。 七月二十,清水村。 一滴雨落在一位身着朴素衣衫,脚踩草鞋,面色黢黑的老人身上,他下意识摸了摸因劳作而变得苍老的脸,是湿润的。 难道是? 下雨了?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飘着一块块乌云,止不住地扬起笑容。 “下雨啦!下雨啦!”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将肩上背着的篮子小心翼翼地放下,在家门旁拿出早已准备好随时接雨水的盆子,目光闪烁着亮光,期待着雨的到来。 清水村,已经很久没下雨了…… 村民们都急冲冲地跑到空地上,家里头能用的木桶都拿来摆放在庭院中,或是街道上,那一双双期盼着下雨的双眼,在乌云密闭的时候,是如此地显眼。 还未等多久,远方再次传来一道闪电,雷声再次响彻天际。 瞬间,整个东城内,都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接着,一阵狂风袭来,吹得树枝嘎嘎作响,浓重的雨点还未落到地上,墙角和树干上的雨珠已经闪闪发光。 顷刻,雨点如密如织,宛如一支银针,每一滴雨点撞击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渐渐路面上开始积水,淅淅沥沥的雨声变得更加强烈。 清水村的百姓们,脸上都布满着笑意,为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雨,愉悦着。 叶笛立在雨水之中,看着这瓢泼大雨,无奈地摇头,看向叶绮丽的眼神满是失望。 他邪魅一笑,“绮丽,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可你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算法阵被开启了,但若异界之人的心头血,能在法阵关闭之前,再次滴落在中央,他的目标还是能够实现的。 他佯作捶胸顿足的样子,为目标的失败而悔恨。 叶绮丽瞧他那个样子,心中一颤,他又在装模作样。法阵不是被她破坏了吗?难道还有后路? 被血染红的手颤抖着想要举起来,可失血过多,她的嘴唇早已发白。 她侧头,望向叶雨竹,“快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叶雨竹能够从她的嘴型读出她要说的话。 她平放着的手,在腰间取走另外一个袋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掀开竹筒的盖子。 另外一只蛊虫悄悄地爬向叶雨竹。 叶绮丽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不用害怕,是救你的。” 她微微点头,瞧着蛊虫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她的姐姐,则是在一旁吸引着叶笛的注意力。 “二伯,你到底要做什么?”叶绮丽撑住一口气,想为她的妹妹争取更多的时间。 叶笛见此也不再装下去,但也不打算将法阵的秘密告诉她。 因为。 叶绮丽是被抛弃的棋子了。 他捡起身边的长剑,那把剑上,早已沾上了叶绮丽的鲜血,拿出帕子,轻轻擦掉长剑上的血渍,不满地说了一句:“真脏。” 手帕随着狂风,被吹得远远的,雨水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蛊虫已经爬到叶雨竹的手上了,顺着伤口进入她的身体,只瞬间,她感觉身体受到的所有桎梏都消失不见。 叶绮丽死死地盯住叶笛,留着他的一举一动,下一秒,她仰天吼道:“妹妹快跑!” 叶雨竹闻言,爬起来,就要往法阵的外面跑去。 “死我都得拉着你下地狱!”叶绮丽用尽力气,抱住叶笛的双腿,不让她靠近叶雨竹一步。 “走开!”叶笛重重踹了她一脚。 叶绮丽滚到了一旁,吐出一口鲜血,眼睛睁得死死的,只能瞧见叶笛抓住叶雨竹的头发,把她拉到他的身前。 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瞄准了叶雨竹的心脏。 她瞳孔中,那长剑的尖端逐渐放大,接着,心脏被挖开的感觉。 她瞬间倒在地上,鲜血直流,顺着法阵特殊的纹路,流到了中央。 天空下着的大雨,忽然间,下出了黑雨。 第76章 看得见的她 “啊!”淋到黑雨的人,彷佛有一万条虫子在体内爬来爬去,皮肤也像被火灼烧般痛了起来。 只需要一滴黑雨,便能让东城的百姓痛不欲生。 恒卿从九公堂中跑出来,看着眼前此情此景,他恍然大悟道:“原来谢笙一直阻止的事情,就是这个!” 慕晚清背着布袋子,追上恒卿,“恒大人,我发现这些雨水对我们没有作用,跟普通的雨水一样。” 他点头解释:“这些雨水,是触碰过蛊毒的人,才会被侵蚀。” 他转向在门外守门的官差,吩咐他们,将所有没接触过蛊毒的官差都找出来,集中在九公堂的厅堂内。 半响,不受雨水伤害的官差都集中在了厅堂内,恒卿让他们报了报数,发现只剩下寥寥十人,可知九公堂的官差,绝对不止这么少人。 “你们五个人负责找一块空地,架起棚子,把不受雨水侵蚀的人带过去,安顿好他们。”恒卿指了指往站在左边的五个人。 剩下的五人,则是将所有被雨水侵蚀的人,带到有瓦片遮住的地方,等他了解清楚村里头到底有多少人是不受雨水侵蚀时,才知下一步的做法。 同样的,其余的五条村子的县衙,都想出同样的办法。 被雨水侵蚀后的人,除了忍受一段时间皮肤的灼热感,虫子钻心的感觉后,紧接着,蓦然发起热,一户又一户的人病倒。有些人还未回家,就倒在了家门外。 发热时,身上还冒出红疹,红疹瘙痒,有些人忍不住去抓,结果抓出一个个大包,包破掉后,一条虫子从里头爬了出来。 百姓们忍不住吐了出来,街道上,如今不仅是坑坑洼洼的黑雨,还伴随着呕吐物,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被侵蚀后的百姓,不一会儿,瞳孔都变白了,原本被灼烧出伤口的皮肤,又一下子愈合起来。 …… 叶雨竹倒地后,法阵的禁锢也自然的消失,谢笙冲了进来,抱起她,“叶雨竹!” 叶箫跑到叶绮丽的身旁,抱起她。 汪海彤站在两位女儿的中间,她闭着眼,焦急地咬着下唇,眉头紧皱。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但她却无力拭去,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她的心灵已经被撕裂成了碎片,再也无法粘合。 叶绮丽,叶雨竹,两姐妹都是她的宝贝。可如今,她们二人倒在血泊之中,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瞬间瘫倒在地上。 “夫人!”叶箫声嘶力竭地喊着她,可汪海彤早已陷入昏迷。 叶笛仰头放声大笑,感受着黑雨的凉意,他的期盼,终于实现了。他研究的蛊毒,果然是最厉害的。 他肆意笑完后,得意地瞧向叶箫,“兄长,你瞧瞧,我的蛊毒成功了。” 叶箫侧头看了他一眼,从他刺向两位孩子的时候,这个弟弟,他就再也不要了。 叶笛笑道:“多亏谢景澜啊,我的蛊毒终于是钻研成功了” 叶箫再也忍不住怒火,他轻手轻脚地放下叶绮丽,拿起摆放在身侧的长剑,握住剑柄,那漆黑的眸中,映射出寒光,彻骨的冷意,感觉周围的一切瞬间冰冻起来,他冷笑道:“恭喜弟弟了。” 一瞬,叶笛还未反应过来,剑已经刺穿他的心脏。 “你如何伤害我的女儿们,我便如何杀掉你!”他眉眼之间一丝温度都找不到,语气冷漠,拔出刺在叶笛身上的剑。 鲜血滚滚流下。 谢笙见状,同样小心翼翼地放下叶雨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站起身,接过叶箫手上的长剑。 叶笛注视着谢笙的样子,看似没有任何表情,实则冷淡的面容之下,藏匿着杀人的心情。 他看向眼前,如今脸上才浮现一丝惊恐,“你想干嘛?” 谢笙沉默一言不发,握住剑柄的手越发紧。 “笙儿,是个明辨是非的孩子。”叶箫讥讽地瞥了一眼害怕的叶笛,如今才知恐惧,迟了。 谢笙脑海中想起叶雨竹活泼的身影,被他抓去九公堂时,害怕某位官差时,那可怜的眼神。 透露她是雨阁背后之人时,高傲、自豪的表情。收编路人甲和路人乙时,那晚野心勃勃的发言,他都听见了。 谢动揍他时,想要劝架而被误伤时,那可怜的样子;中蛊毒时,完全相信他的样子;不怕危险,压抑害怕情绪时,为他找寻天山雪莲入药的心;想要为陆村成千上百的人讨回公道时的样子,他都记在心中。 叶雨竹应该是在他眼前活蹦乱跳,有自己小心思的女孩子。 可如今,她宛如一具尸体般倒在地上。他想帮她止血,可血就是怎么都止不下来。 这一切,都是叶笛造成的。 他眼眶微微泛红,不再犹豫,一剑刺入叶笛的心脏之中,长剑在他心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伤害雨竹的,我要你加倍奉还!”话音刚落,他拔出剑,又重新刺了进去,又再次拔出,才肯把剑扔到地上。 他重新蹲在地上,抱起叶雨竹,眼角闪出一滴泪水。 叶笛捂住心腔,虽已经感受到自己离死不远了,可他嘴角依旧带笑,毕竟他多年以来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拔出腰间的袋子,拿出铃铛,摇了摇,可下一刻再也撑不住,铃铛顺着石梯子,慢慢地往下面滚动着。 【宿主,可以睁开眼睛。】系统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之中,她慢慢地睁开双眼,只见她的阿爹,还有谢笙,呆呆地抱着她们,眼眶早已发红。 【宿主,由于游戏人物遭受到重大创伤,因此您可以选择此时退出游戏,也可以选择继续游戏。】系统耐心地将两个确认键投射到她眼前,左边,可以回去现实世界,右边,则是需要将游戏任务完成才能离开。 半响,她做出了决定。她慢慢蹲到叶箫的面前,想要擦掉他的泪水,只是伸出的手,穿过了叶箫。 “阿爹……”她不舍地再看了叶箫一眼。 虽然这个世界有父亲和母亲,有很多她喜欢的人存在,但这只不过是个游戏世界罢了。 她起身走到抱着自己的谢笙面前,苦笑着,“谢笙,你是很厉害的谢大人,不能哭,路人甲和路人乙他们交给你照顾啦,还有陆村的公道,你得帮他们讨回来啊!” “谢笙……你虽然也是游戏的npc,可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了。”她莞尔一笑,眼角带泪。 谢笙彷佛听见叶雨竹的声音,蓦然抬起头来,隐约之间,看见她那透明的身体。 “叶雨竹!” 第77章 神秘邮件 叶雨竹怔愣一瞬,抬起手在谢笙眼前晃了晃,“你能看见我?” 谢笙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可下一刻他发现,他碰不到她。 叶雨竹也知道会这样,她微微一笑,“谢笙,我要走啦,阿爹阿娘就拜托你照顾啦!” 【宿主,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她透明的身体变得更淡,渐渐地消失在谢笙的眼前。 “雨竹!”他高声呼唤,但没有人再应和他了。 -- 叶雨竹微微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电视,木桌,手机,还有摆放在桌面上的那把美工刀。 她捂住心脏的地方,那里还传出隐隐的痛觉。 头上的vr头盔被摘下来,她揉了揉太阳穴,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回来了。”环视了家中的环境,随后点点手机屏幕,呼吸灯亮了亮,现实的时间,和游戏的时间并不相通,但日期,早已过去了一个星期。 叶雨竹换算了一下,游戏中一个月,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周。 她站起身,走到冰箱旁边,拿出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边喝边拿起在饭桌上的电脑,坐回茶几前。 -滴- 手机震动一下,随即便打开微信回消息。 原来是导师找她,“雨竹,毕业论文的最终稿下周一截止提交了。” 她不太确信地戳戳眼睛,下周一提交? 今天是周五? 她震惊了一下,手机都不小心从手上滑落出去。 “天啊!噩耗!” 她连忙打开电脑,打开那写着废物回收站的文档,她的论文,正好好地躺在那等待着她。 叶雨竹揉了揉手腕,“小家伙,让姐姐来宠幸你吧。” 她戴上放在一旁的眼镜,熟练地敲响键盘。 太阳落山了,天地之间徐徐暗了下来。原本还照亮大地的太阳光芒已经被压缩成一线,随即消失在天地之间。 夜色渐渐临近,迷蒙的雾气像一层薄纱一样包裹在这一切之上,在天边那一抹深紫中,星辰点点,旖旎而美妙。在天际线上,升起了一轮镀金的明月,淡淡的光线像潺潺的溪流一样轻拂而过,显得十分清冷。 “咕。”空荡的房间内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叶雨竹瞧了瞧时间,原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呀,她迅速地打开美团拼好饭,看看附近有没有在点餐的。不一会儿,她就选好晚餐下单。 支付,紧接着手机的悬浮框弹出:2个联系人发来2条消息。 她随手点进去,一条是刚才的付款消息。 而另外一条是qq邮箱发来的消息。 一瞬间,她的脸色暗了暗。 “叶京,被抓去做实验,想去救他,可以联系我。” 叶雨竹原本不想相信这个人发的消息,可是她忽然想起来,方才回到现实世界时,除了处理导师发来的消息外,还回了日常好友的一些信息。 但,叶京的微信消息,似乎就停留在她收到快递那日。 她迅速打开微信列表,往下滑了一下,找到叶京,仔细看来,叶京已经一周没有联系过她。 这完全不像叶京。 叶雨竹着急地拨打叶京的电话,一阵忙音后,传来的是:“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不死心地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通话页面上满是叶京的记录。 最后一次,她打给了汪海彤,好一会,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雨竹?怎么了?” “你最近有见过哥哥吗?” 电话这头的她听到回答后,心止不住沉了下来。显然,汪海彤最近也并未见过叶京。 她滑了滑鼠标,电脑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她点开发件人的邮箱,编辑一下,“你是谁?我哥在哪?” 似乎邮件的联系人一直在等她回复,所以她邮件刚发出没多久。 对面的那个人就能回复她:“芙蓉区6号楼顶楼。” 她蹙眉,在地图上输入这个地址,随即弹出来的是一个企业的介绍。 “这不是叶京的公司吗?” 叶雨竹没想太多,拎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打了一辆车,便往这个地方驶去。 城市的夜色渐渐降临,灯火辉煌的霓虹灯在夜空中闪烁。高大的摩天大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不停闪烁的灯光仿佛是城市的呼吸。 宽阔的街道上,车流如水,闪烁的汽车尾灯在夜色中划出流动的光带。公园里,游人如织,灯光与树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片温馨和谐的氛围。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这所公司的楼下,从外面看上去,这就是一所普通的写字楼,而公司则是在六楼。 “你来了。”身后传来清冽低沉的男声,而且…… 这个声音叶雨竹非常的熟悉。 她猛然回头,瞧见的人,正是谢笙。 他伸出手,望向她的眼神,就如同陌生人一般,“你好,我叫谢笙。” 叶雨竹歪了歪头,皱眉询问道:“你就是?派大星阿π本人?” 谢笙微笑地颔首,承认了他就是发邮件的那个人。 游戏中的叶雨竹消失时,谢笙的vr头盔也被谢景渊按下了退出键,他醒来便是在自己的房间内。 他清楚地记得游戏中发生的事情,可只要重新回到游戏内,他便又会忘记自己是玩家的身份,而非npc。 两次的体验,他细细地回想着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在谢景渊外出时,他潜入家中锁着的书房。按照对父亲大人的了解,谢笙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柜并且取出其中的资料。 他翻起资料阅读起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平淡。 那份资料,正是针对于叶雨竹、叶京和谢笙的研究资料。 原来每次进入游戏后,会有人在谢笙和叶京身上打下麻醉剂,使他们没那么快能够苏醒过来。 而叶雨竹,则是那个能够游离于游戏之外的bug,她的身上,有着游戏bug赋予的系统。 谢笙在脑海中回忆起所有的事情,怪不得游戏中的叶雨竹,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许多嫌疑人的身份特征,还能够给九公堂提供情报。 原来,这是她身上的系统告知她的。 听完谢笙解释的她,有些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是游戏的bug?” 他微微点头,“而且是最大的bug。” 第78章 发现 叶雨竹抿抿唇,点了点头,被称为是游戏中最大的bug似乎也不错。 她回头望向眼前的这栋大楼,不解地发出疑问:“我哥是在上面吗?” 谢笙颔首,习惯性地拉住叶雨竹的手腕,就朝着大楼的后门走去。 叶雨竹愣了一瞬,一脸懵逼。 他咋牵手了呢?这可不是游戏了哇。 叶雨竹瞪着双眼,目光在牵着她的那双手上徘徊。 谢笙回头,“小心些,楼里有监控。” “好。”她回过神来,任由谢笙牵着,避开楼内一个又一个监控。 他来到一楼的楼梯安全道内,轻声关上门,在楼梯的下方取出电脑。 叶雨竹疑惑地望向他,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带来的?” 他沉默,暂时没有回答,而是专心地敲击着电脑键盘,靠着微弱的光,他熟练地输入代码。 好半响,谢笙合上电脑,将它重新藏了起来。 “我们上去。”他低声说。 叶雨竹习惯性地跟在他身后,上楼梯的步子放得很轻,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楼梯空旷而阴暗,昏暗的灯光下,不时传来一些微小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才勉强看得清脚下的阶梯。 “到了。” 叶雨竹抬眼,靠在安全门上,从门上的透明窗户望去,能看见里面的布局。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的电梯。谢笙蹑手蹑脚推开安全门,两人走了出去。 在他们的左手边,便是这家游戏制作公司。 叶雨竹不禁蹙眉,她靠向谢笙,轻声细语:“为何没人?” 谢笙举起手,晃了晃戴着的手表。 哦,她懂了。 下班时间。 这公司,倒是不崇尚加班文化。 谢笙走上前,在袋子里拿出员工卡,滴的一声,玻璃门随即向两侧退去。 她好奇地连忙跟上去,在面前就是一张张办公桌,而左右两侧各有两条通道。 叶雨竹跟着谢笙往右侧的通道走去,推开了门外挂着实验室牌子的木门。 吱呀一声,眼前的场景都不一样了。 实验室真正的门是厚重的钢制门,给人一种未知的神秘感。 门开启后,进入了一间长条形的房间,房间四周布满着各种仪器和设备。 房间尽头是一张大型长木桌,墙上挂着一张大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数据和游戏场景。 叶雨竹看向屏幕时,脸色蓦然森冷下来。 那屏幕正在播放的内容,正是她在游戏里头的一言一行。 谢笙似乎早料到有人监视着他,所以看到这个场景时,他没有太大的震惊。 整个实验室内空气新鲜,满是消毒水和消毒柜的芳香气味,谢笙在长木桌的左侧不知在摸索些什么。 叶雨竹好奇地凑过来,可巧就巧在,不小心按下了一个按钮。 紧接着在长木桌左侧墙壁,突然逐渐变得透明。 她愣神之际,忍不住揉揉双眼,想要再看清楚里头躺着的人是谁。 一步一步往那边挪过去,她趴在墙上,“哥!”声音隐忍且难过。 叶京真的在这。 她侧头看向谢笙,那目光中是求助。 谢笙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部,然后走到门前,尝试想要把门打开。 可门锁早就被人锁上,他朝向叶雨竹摇了摇头。 叶京躺在病床上,面容瘦削、皮肤有些苍白,头上还戴着那个vr头盔。 他的身体底下垫着薄薄的一床被子,四肢都被人拿绳索捆上,一动都不能动。双眼紧闭着,但皱着的眉头能让人知道他并不好过。 叶雨竹在实验房间内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能开门的钥匙。 谢笙似乎听见外面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于是连忙回到长木桌那,将按钮按回去,把试验空间的一切恢复正常。 “快走!”他神色紧张地看向叶雨竹。 她点点头,急匆匆跟上谢笙的步伐。 他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人都出去后,他才领着叶雨竹往外面赶去。 滴,电梯发出响声。 谢笙迅速打开安全门,两人赶在电梯门开的一瞬,躲了进去。 呼吸声彼此交融,在空旷黑暗的楼道内,显得是那么地清晰。 她被按在谢笙的胸膛之中,耳朵靠在心脏附近,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跳得好快。 “老板。”外面传来员工们的声音,霎时间都安静下来。 “停电了,修一修吧。” 不一会,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了。 谢笙揉了揉她的发丝,安慰她:“没事了,”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神,从安全门的窗户中传进来的光,能让她看得见谢笙。 叶雨竹轻轻推开谢笙,脸色不自觉地浮上一抹绯色。 谢笙嘴角微微上扬,“我们下去吧。” 她轻声应了一声,两人又慢慢地往楼下走去,等到出了6号楼之后,谢笙提出要送她回家。 叶雨竹没多想,她还有些问题想要询问谢笙,于是就在打车软件上填好地址,想要打车。 谢笙伸出挡了挡她即将要按下屏幕的手,掏出一条车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指了指对面停放着的车,“我送你回去。” 她快步走到车的旁边,就准备要拉开后座的车门。 谢笙一见,不禁想打趣她:“你要把我当司机先生吗?” “嗯?”叶雨竹疑惑地发出声音。 下一秒,谢笙从车头绕了一圈将副驾驶的门打开,眉毛微微上挑。 她脸上止不住地扬起笑容,坐上副驾驶戴好安全带,就往家里的地址驶去。 …… 叶雨竹在厨房倒了一杯水,端着拿到沙发那递给了谢笙。 她有些无语,原先想在车上问他问题,就不邀请他上来了。 可最后好像是被谢笙挖坑跳了下去,才带了他上来。 谢笙眼神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佯作咳嗽了两声。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我知道的必定会告诉你。”谢笙淡定地抿了抿茶水,眼神注视着叶雨竹。 她直接盘腿坐在沙发上,拿出放在快递箱里面的vr头盔,放到茶几上。 她神色担忧,道:“是除了我、你,还有我哥之外,其他人都进不去游戏吗?” “但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游戏?” 第79章 游戏之谜 谢笙借用了叶雨竹的电脑,熟练地扫描百度网盘的登录二维码,只等待了几秒,就进入了他的文件页面。 在页面中找到一份名为调查资料的文件夹,双击鼠标左键,一系列的word文档出现在眼前。 他点开其中的文档,示意叶雨竹坐到旁边来。 “这款游戏名为yx,你去到东城的时候,系统应该跟你说明了吧。”他的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叶雨竹轻轻点头,默认了他所说的话。 “这款游戏,开发的初衷是将人的意识传输到游戏世界中,使玩家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游戏代入感。但是研发出来后,研究室内的试玩人员都没有办法通过vr头盔进入到游戏当中。” 因此,现实中的谢景渊和汪海彤经过商量后,决定增加试玩人员的人数,首当其冲的,便是研究室以外的工作人员,也就是与叶京一样的打工人。 他们只知道这款游戏是新开发的游戏,而且还是公司给予的试玩福利,他一瞬间就只想要拿到这款游戏的试玩机会给妹妹。 每位试玩人员的脑电波数据,都会通过互联网传输到研究室的大屏幕上,而他们今日见到的那个屏幕便是。 原先谢景渊和汪海彤计划着,如若找不到工作人员都没有办法进入到游戏世界内,那么这款游戏只能扩大范围,直接上线。 可收到vr头盔的叶雨竹,意外进入了游戏世界。同一时间,谢笙也答应父亲,戴上了vr头盔。 只是,进入到游戏世界的谢笙,并不会保留现代的记忆。 汪海彤发现叶雨竹能够进入游戏世界时,便怀疑叶京也能够进去。于是她故意让人将叶京引入研究室内,让他得知真相,看到叶雨竹被困在游戏世界中,从而让人打晕他,给他戴上vr头盔。 她的猜想并没有错,叶京也能够进入游戏之中,同样,叶京也没有保留到现实中的记忆。 直到观察了叶雨竹的数据几天后,研究人员才发现,叶雨竹的脑电波并不正常,呈现两段数据。再结合她平时的一言一行,可以推断出她身上应该是带有额外的加成buff。 研究人员集中在研究室内,废寝忘食几天,才得出她另外一段脑电波的数据,与她本人不一致,像是外来的东西,俗称bug,也就是漏洞。 他们修复了好几天,那个bug也沉寂了好些天。 “所以我被叶绮丽抓的那几天,瓜瓜不出现,原来是这样。”她如今才明白,为何那些天想要呼唤系统,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它。 “可是我听你说完,感觉这款游戏只是普通的游戏而已。”叶雨竹侧头望向他。 谢笙的眼神蓦然森冷下来,严肃道:“那只是表面,这款游戏的背后意图,是想要收集我们国人的脑电波数据,然后供给r国进行生物研究。” 叶雨竹一惊,瞳孔骤然一缩,她没听错吧? 生物研究? “试图收集国人的脑电波数据,研发出能够控制人的特殊电波,已达到他们的目的。” 谢笙语气中满是凌厉,他也不敢去想这件事情,毕竟游戏的开发者…… 是他父亲和叶雨竹的母亲。 她咬了咬唇,细细地想着这件事情的弯弯绕绕,她的母亲……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 “谢笙。”叶雨竹低着头,轻声喊了一句。 “嗯?”耳边传来他清冽的嗓音。 她抬眼,坚定道:“我们回去游戏,找答案吧。” 谢笙嘴角勾了勾,正有此意。 谢笙合上电脑,站起身就要往外离开,骨节分明的右手要接触到门把手之前,他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转过身瞧向眼前站着的女孩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加个微信?” 叶雨竹轻声笑了两下,就掏出手机扫描谢笙递过来的好友二维码,“我等你,我和你一起进去游戏。” 谢笙微笑颔首,在离开前,他嘱咐道:“我进入游戏,会失去现实中的记忆,所以……” 请务必指引他找到正确的方向。 谢笙离开后,叶雨竹把vr头盔摆在茶几上,双手抱住双腿,目不转睛地盯住它,眼中满是那挥散不去的愁绪。 叶京还在游戏里面,若是想要硬闯入研究室救他,如今仅凭他们两人的力量,根本救不出她。 谢笙方才的话,说得没错。 她既然是游戏是漏洞,那么也是游戏的突破口。 更何况,谢笙也提到,那日在游戏中抓捕陆长迟时,那个山洞写着他名字的秘密,乌清山宝藏的秘密,系统的游戏通关任务,这些事情,都是个迷。 只有回到游戏,才可以找到这些谜题的答案。 她均匀地呼吸着,打开电脑,最快的速度将写好的论文最终稿交给老师后,抿一口茶水,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戴上vr头盔,纤细的手紧紧握住手机,等待着谢笙的消息。 等了一个小时,谢笙打来视频电话。 她轻轻按下接通键,投射在手机屏幕上的,是一间卧室。 谢笙道:“这是我在外头的房子,有人会专门帮我们监控游戏中的行为。” 说罢,他将镜头转了转。 叶雨竹看见熟悉的人。 恒卿。 他微微点头,简单地将事情解释一遍。 恒卿是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这次他们游戏世界的经历,由他全权监控,若有不妥,他能够及时将谢笙从游戏世界中救出来。 “你要过来吗?”谢笙问道。 叶雨竹叹气,摇了摇头。 “我去了也没用。” 她回来后,看过监控,发现从她按下游戏开始键的时候,她整个人是不在现实世界当中。 她想,既然是bug,那就肯定跟谢笙和叶京不同。 谢笙点点头,再次询问:“你确定要再次回去游戏世界当中吗?如果进去后,你再也出不来怎么办?” 出不来吗? 她没想过,但系统曾经说完成游戏任务就能退出,应该是能出来的吧。 她想好后,坚定地瞧向视频中的谢笙和恒卿二人,“我确定!” 有些谜题的答案是需要靠自己去寻找。 两人准备好后,挂断了视频电话,先后按下了vr头盔上的按钮。 霎时间,叶雨竹再次消失不见,地毯上只留下坐过人的痕迹。 第80章 死而复生 七月二十一,东城清风村。 黑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整个东城内围绕着一股怪异的氛围。 每家每户都紧闭着房门,百姓们也不敢随意打开门,原本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冷寂。风吹着小摊上架着的竹竿,发出吱吱的声音。路上的杂草在调皮的风下,滚了一圈又一圈。 谢笙走过每一条巷子,紧闭的大门将他一次次拒之门外。 “这两天都这样吗?百姓们都安顿好了吗?” 谢凌应了一声,“恒卿都安排好了。” 他伸手接过谢凌递过来的手札,拆开带子,翻阅起来。 这次的蛊毒,与北城当年的蛊毒,不能混为一谈。 “路人甲呢?他弄出解药了吗?”谢笙想起来,好早之前就派路人甲去制作解药了,可前段时间他受伤了,如今应该是在九公堂内。 谢凌:“听说已经到最后一步了。” 谢笙轻轻点头,合上手札,吩咐谢凌,若是路人甲得出解药,立刻分发给百姓们。 他转过身,在怀中掏出一条绣着竹子的手帕,折了一下,蒙住鼻子,小跑上前帮助那仅剩的几名官差搬运受到黑雨侵蚀的尸体。 恒卿在城门外派人挖了一个深坑,若有救的百姓,手腕上则会绑上一条红色的手帕。若实在回天乏力之人,则只能系上黑色的手帕。 不受黑雨侵蚀的百姓都被勒令不能出门,除非官府通知,期间官府会挨家挨户地敲门,将食物送到家中。 通过这样的安排,将百姓们分开来,极大限度地阻止蛊毒的再次传播。 谢笙将最后一位百姓放入深坑之中,眼神中充满着愁绪。 恒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上的火把递给他,“交给你了。” 他忍痛接过火把,只见那些官差在表面上铺上干草,铺好后,往城内退了退。 谢笙叹气,“愿各位来世无忧。” 火把被扔到干草之上,渐渐地,火势变大,一股股黑烟飘了起来。 他转身,与恒卿肩并肩往城内走去。迎面骑着马奔来一人,那马上之人正是路人乙。 他高声呼唤道:“谢大人!快去叶府!” 谢笙翻身上马,调头,挥着马鞭往叶府疾驰而去,路上尘土飞扬,留下一个个马蹄印子。 …… 叶雨竹眉毛颤了颤,双眼慢慢地撑开,她感受到心脏的部位发出隐隐的痛觉,嘴唇感到很干,快要裂开的样子。 她无声地喊着:“阿爹,阿娘。” 她愣住,为何说不出任何声音? “秋莹。”她不信服再喊了一遍,可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大人,小姐在里面。”外头传来秋莹的声音。 是谢笙。 叶雨竹侧头,望向那个穿着长袍走进来的男子。 “谢笙。”她无声地说着话,嘴型是在喊谢笙。 “快告诉干爹干娘,她醒了!”谢笙瞧见那边的女子在动,眉梢上瞬间染上笑意。 他快步走到叶雨竹床边,抓起她的手,只是那么两天,她好像都有些瘦了。 “谢笙。”她嘴唇动了动。 “你想说什么?”谢笙靠近她,想要听听她说的话,可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眉头突然一皱,“雨竹,你是不是?” 说不出话。 他不敢说出后面的几个字,只能耐心地安抚她:“刚醒来,先别说,好好睡会。” 叶雨竹想想,可能会是这个原因,于是她闭上双眸,想要再休息一会。 可下一刻,她听见系统的声音,想睁开眼睛,但却睁不开,【宿主】 叶雨竹的心里话,十分迫切的感觉:【瓜瓜,我怎么说不出话?】 系统似乎叹了一下气,好一会才敢跟她说话,【您之前受到重大创伤导致退出游戏,原先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消失不在了。可如今你重新回到游戏世界,只有你失去说话的能力,才能够平衡你如今在游戏中的存在。】 她听完,抓住这段话的重点,是……她不能说话了。 “竹子?雨竹?”叶萧进来只是想看看她,哪知进来后发现她整个人情况都不对劲。嘴唇在动,额头上则是布满冷汗,他担心她,就轻轻拍拍叶雨竹,想要喊醒她。 她双眼突然瞪大,双目无神地盯住同一个地方。 叶萧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逐渐不淡定起来,他往外喊了汪海彤和谢笙进来。 汪海彤瞧见她那样,止不住地掉下泪水,她紧紧握住叶雨竹的双手,带有哭腔,安慰道:“孩子不用怕,阿娘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治好你。” 叶雨竹无声地回应着她,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叶萧将谢笙拉到一旁,说:“北城有一位大夫能够治疗她这种情况,我们……”他回头看了看妻女二人,下定决心,“我们全家要回去北城,笙儿,你是跟我们一同回去,还是?” 留在东城。 留在此处,谢笙能够安全。若是回到北城,可就说不准了。 谢笙的眼神绕过眼前的叶萧,落到那床上闭着双眼,无声哭泣的叶雨竹,毫不犹豫地回答叶萧:“我也要回去北城。” 原本的计划也是要把东城整改后才回去,可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等路人甲制作出解药后,他才能回去北城。 叶萧也懂他身上的担子,谢笙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能一时半会就让他立刻离开东城。 “我们会等雨竹的伤好了之后,再带她回北城。” 谢笙点点头。 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跑来叶府,时而带些好吃的糕点,时而带些好看的话本子给她。 他记得,曾经叶雨竹说过她喜欢看小说,类似于话本子的东西。他抱着一堆书,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院子里。 只见院子的大树下,她靠在秋千架子上,晃晃悠悠地盯着远方。 不知不觉已经八月底了,树上的叶子也早已变了颜色,穿上秋衣。 “秋莹。”谢笙喊了一句迎面走来的人,将话本子和她手上的斗篷换了过来。 秋莹懂了,拿着话本子就往叶雨竹的寝室走去,而谢笙慢慢地走到秋千架后,帮她披上衣服。 叶雨竹回头,发现来人是谢笙,嘴角自然地扬了扬。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解药制出来了吗?” 谢笙轻轻点头,温柔道:“路人甲已经把解药分发给百姓们了,路人乙和秋莹近日都在雨阁忙碌。他们还帮你找了些能人异士,每个人都很适合当你那个狗仔队的人员呢。” 叶雨竹笑了笑,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笙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坐到秋千的另一侧,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谢笙!”院子外传来一声泼辣的女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第81章 迟来的及笄礼 两人的目光都被院子的另一旁吸引过去,只见一名女子,身穿绣凤织锦缎衣裙,头戴玉石流苏钗子,容颜端庄,举止优雅,尽显名门之姿。 “谢笙哥哥!”女子旁若无人地朝着谢笙派跑来,双手伸开想要抱他的样子。 谢笙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侧过身帮叶雨竹整理着头上的发饰。 他哄着她:“干爹明日要帮你补及笄礼,你开心吗?” 叶雨竹微微点头,扯出一抹苦笑,她的及笄……也是叶绮丽的及笄礼。 她轻轻抚上心脏的地方,那里跳动着的,是叶绮丽的心。 醒来的那段日子,从秋莹的只言片语中,获悉所有事情的经过。 那日,她双手垂到地面,谢笙愣是不愿意放开她。但不过一会,他也突然倒地不起。 叶萧让匆匆赶来的恒卿和谢凌二人,将所有人都先带回去叶府。 叶绮丽的伤口,看似很深,但叶笛刺的方向歪了些。她醒来后,得知叶雨竹命不久矣,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双手抓住大夫,激动地询问他是否有其他办法。 大夫被迫下说出一种古方,那就是以命换命,以心换心。 但是从未有人尝试过这种方法,大夫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叶绮丽低下头,内心早已做出决定。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受了十年的苦难,本以为能够过好日子,可原来那只是一场骗局。她被当成棋子,还伤害了自己的妹妹,谁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大夫离开房间后,她起身靠在窗台,伸出手感受着凉风,心想,妹妹应该也喜欢这样感受着风的跃动吧。 夜深人静之时,她让秋莹去把叶萧带来房内。在叶萧推开房门之际,她朝向父亲莞尔一笑,借着一把银白色的刀,剖开她的心脏。 她用最后一口气说道:“麻烦您,救我妹妹。” 话落,她的手落在地上,呼吸渐渐消失。 叶萧紧紧抱着叶绮丽,崩溃地落下泪水,他才刚找回女儿啊! “绮丽!我的孩子啊!”汪海彤刚靠近,便看到叶萧抱着她的女儿,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汪海彤受不了刺激,再次晕倒过去。 叶萧吩咐秋莹,准备好各种工具,还有要准备一坛酒和烛火。 府外传来敲锣声:半夜三更,小心火烛。 夜色中,叶萧顶着压力和失去女儿的痛苦,完成了换心这件事情。 离开叶绮丽的房间时,他看到梳妆台上留着一张纸。 他走过去,拿起看了起来,“阿爹,阿娘,请允许绮丽这么喊你们。很抱歉,我做了许多伤害你们的事情。女儿知自己罪孽不可饶恕,可如今,妹妹危在旦夕。我曾在二伯那得知,阿爹你能够换心救人性命。” 她知若是提前告知父亲母亲,他们是不会同意一命换一命的。只有当她先下手为强时,父亲才会迫不得已用她的心救叶雨竹。 “阿爹阿娘,还有我未曾见过的大姐姐、二姐姐、雨竹妹妹和雪菊妹妹,愿你们一世安康,叶绮丽绝笔。” 叶萧独自坐在椅子上,双眼失去了原本的光芒,他目光空洞地盯着床那边,明明几个时辰前,他的女儿还在。 明明之前,他还在书房内翻阅各种资料,能够保全两个女儿。可如今,他还是牺牲了叶绮丽。 “绮丽,是阿爹没用啊!”他捶足顿首,两行清泪从脸颊落下。 叶雨竹没有想到,她回到游戏,原来剧情会是这么弥补。用叶绮丽之死,换她活过来。 一时之间,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剧情,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她时不时被秋莹带去外面散心,可当她站在人群之中,就陷入了迷茫。 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游戏的场景,那冒着热气的包子摊位是,那说书人的摊位是,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只是游戏中的npc。 为何她的心却会因这些npc而感到伤感和疼痛呢。 或许如今不能说话,对她也是一种变相的惩戒吧。 她站起身,秋千晃了晃,微微朝向谢笙行了一礼,口型在说着,“我先回房了。” 谢笙站起身,眼神失落地瞧着她离去的背影。 秋莹见状,赶快小跑上前扶住叶雨竹,在她身旁轻声说道:“小姐,雨阁传来消息。” 叶雨竹侧头看向她。 秋莹嗯了一声,“你找的那人,在盛京,并且如今是盛京炙手可热的人物。” 叶雨竹微微蹙眉,好一段时间没见叶京了,他在游戏里头居然成为了北城盛京家喻户晓的人? 她得赶紧好起来,然后带着谢笙去找哥哥,就能一起离开这个游戏了。 …… 谢笙侧过身,眼神冷漠地看向来人,语气淡淡:“有何事?” 沈星晴及时停住脚步,笑意满面,有些羞涩地看向谢笙,声音软糯的:“我来找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谢笙眼神晦暗不明,并不想理会眼前的人。 沈星晴低着头,耳朵红红的,带上小女儿家的羞怯,想要拍拍谢笙。 可谢笙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意离她太近。 “是陛下和皇后姑母给我们指婚了,所以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她笑了笑。 谢笙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周围的气息都冷了一圈。 “沈姑娘,我未同意的婚约,就算是陛下赐婚,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转过身,直奔着叶雨竹的内室快步走去。 谢景澜和沈家,果然还是不肯放过他。 在他背后的沈星晴,生气地跺了跺脚,眼神忽然变得狠厉,她招招手,身旁的丫鬟侧身向她禀报:“听东城的暗探回答,谢世子与叶家三小姐走得很近,传言说他俩情投意合,谢世子与叶家可能会亲上加亲。” 沈星晴眯了眯眼,举起双手的看了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长得美,家世也比叶家好上许多。 不,准确来说,叶家完全比不上如今的沈家。 更何况,在来的路上,她听说了。如今的叶雨竹,是个哑巴。 她就不信了,谢笙会为了这么个哑巴而不选择她。 翌日,叶雨竹在秋莹的搀扶下,来到了厅堂举行她的及笄礼。她抱着叶绮丽的牌位,朝向汪海彤和叶萧双双跪下。 东城内最有名的女先生,替叶雨竹插上了簪子,她微微俯身行了大礼,多谢女先生。 及笄礼快要完成时,沈星晴并未通传,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入厅堂,她高声道:“怎么?小哑巴也举行及笄礼了吗?” 第82章 心结,会有打开之日 谢笙挡在叶雨竹的身前,眸光闪过一丝阴狠。 沈星晴没有理会他,拍了拍手,跟在她身后的一行人,都端着不同的礼物。 她走到叶萧和汪海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干爹干娘安好,今日是我干妹妹的及笄礼,作为干哥哥的未婚妻,我自然要献上礼物。” 她故意咬重干妹妹三个字,眼神挑衅般看向叶雨竹。 叶雨竹扯了扯谢笙的衣服,目光中暗含着失落的情绪,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在问:“未婚妻?” 虽然这只是游戏,但在那一刻,她的心里头莫名地浮上一股焦躁和不爽。 谢笙摇了摇头,耐心解释:“只要我不愿意,谁都不行。” 沈星晴瞧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瞳孔微沉,嘴角下垂,这两人倒是真的不把她放在眼中。 不过无碍,昨日打听到,叶家要举家搬回北城盛京。 可……当初圣旨上,是无召不得回,只要他们踏入盛京,她便能让父亲派人将叶家一行人抓进牢里。 想到此处,原先不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沈星晴佯作热切的样子,往前走一步想要牵住她。 叶雨竹微笑着,故意退后一步离她远了些,方才她那嗓子说的那句话,叶雨竹可没忘记。 她也不是那种傻乎乎的人,脸上的微笑,透露出冷淡的疏离感。 沈星晴从腰间拿起帕子,双手纠结着,表情可怜兮兮的样子,“雨竹妹妹难道是怪姐姐方才那句话?” “如果是,我向您道歉。” 那楚楚可怜的作势,叶雨竹瞧着就不喜。 谢笙朝恒卿使了个眼神,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将整个人挡在叶雨竹前面。 恒卿轻轻点头,走到沈星晴旁边,想要拉走她。 沈星晴带来的人不乐意,阻止恒卿拉着她往门外去。 只见恒卿铿锵有力地说了几个字,那群人便悻悻地往旁边退了退。 “若是不让开,你们小姐就见不到明日的初阳了。” 沈星晴离开时,故意回头瞪了一眼叶雨竹,那表情满是鄙夷。 只是小哑巴罢了,谢笙倒是这么在乎? 慕晚清静静地待在叶雨竹身旁,眼神担忧地看着恒卿离去的背影。 叶雨竹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妥,朝向她点了点头。 慕晚清微微一笑,松开挽着叶雨竹的手,拎着衣裙就往外跑去。 谢笙上前,满是歉意地低着头,像只可怜的小狗。 她无奈地叹叹气,不能再被谢笙的事情影响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叶京,然后找到yx游戏的通关任务和秘密,将所有的谜题解开,揭穿研究室的意图。 她避开谢笙想要触碰她的手,微微俯身,抱着叶绮丽的牌位往后院走。 秋莹摇头,自从小姐醒来后,对谢大人的态度,总是有一种冷淡的感觉。 她往谢笙面前挪了一步,语气淡淡的,“谢大人,让小姐静静吧。” 秋莹倔强地看向谢笙,自家小姐的脾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只能靠她自己能够想通所有事情,否则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叶雨竹气喘吁吁地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将门合上,靠在门边慢慢地坐下来,眼角不知何时滴下泪水,双手捂住嘴巴。 不过下一刻,她松开了,就算不捂住,她也发不出声音啊。 她将脸埋入双腿之间,哭了好久,才渐渐停了下来。 秋莹端着一碗银耳羹,轻轻敲了敲叶雨竹的房门,“小姐,我带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你要试一下吗?” “秋莹,我没胃口。”她的声音还有隐隐哭泣过后留下的腔调。 站在门外的秋莹能够听出来自家小姐声音的变化,她蹲下身将银耳羹放到身旁,与叶雨竹隔着一扇门,背对背靠在一起,自顾自地说起一个故事。 秋莹青梅竹马的哥哥,幼时受过伤,双眼失去了能够看世界的能力。 “小姐,他那时与你现在很像,也是自暴自弃的样子,对任何东西都很冷淡。” 她年幼还不懂事,只是经常抱着好吃好玩的东西,就乐悠悠地跑去找他玩。 可有一次,她抱着一块漂亮的石头递给他看,他却突然恼怒起来,大声吼了秋莹:“你走啊!我不需要你!” 这块漂亮的石头,也被重重地扔到地上。 秋莹心疼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捡起那块石头,脸颊不知何时留下两行清泪的痕迹。 秋莹的阿娘在一旁见两人发生争吵,先走到秋莹身旁,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耐心地拍拍她的背部。 “阿娘。”秋莹泪眼汪汪的,好一会才停止哭泣。 等秋莹停下来后,她接过孩子手上的石头,仔细地看了看,原来是一块心形的石头呀。 她站起来,来到那个小男孩的面前,抓起他白嫩嫩的小手,语气温柔:“涛涛,我懂你因为双眼看不见,而对这所有的花草树木和人都感到绝望,可是孩子,世间万事万物,并非只能用眼睛去看。用心,也能够感受到这世间的一切。” 说罢,她将石头安安稳稳地放到乐涛的手上。 小男孩听见秋莹母亲温柔的声音,也随着她的指引,双手抚摸着手上的石头。 他不知秋莹在哪个方向,可他冷静下来时,耳朵似乎变得灵敏起来,他往左边转了转,脸颊有些微红,“谢谢秋莹妹妹。” 听见哥哥的话,秋莹重新扬起了笑意。 “后来,盛京那位大夫来到东城时,我们有幸能够拜见他,也是那次,哥哥的眼睛被治好了。” “雨竹小姐,老爷曾说过,你的声音只是一时发不出来,只要我们去到盛京,肯定就能够找到治疗的办法。” 秋莹转过身,再次敲了敲房门。 下一刻,门被叶雨竹轻轻拉开,她嘴里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秋莹端起那碗银耳羹放至她的眼前,叶雨竹笑中带泪接过去,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 “恒卿你放开我!”沈星晴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手腕上出现一道红痕。 恒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冰冷般,问:“多年不见,沈大小姐还是像从前一样,表里不一啊。” 第83章 恩怨 沈星晴揉搓着手腕,轻笑两声,“恒卿你有什么身份说我?你不过是盛京落魄门户,得谢笙父亲赏识才能当个官。” 他嘲笑道:“不知我这落魄门户,到底是拜谁家所赐。” 恒卿双眸微微眯着,那目光中暗含着讽刺之意。 当年,恒家在盛京,也是富甲一方的存在,只是未能与叶家相提并论。 更何况,恒家家主是当年的户部尚书,那权力不言而喻。 可就是这样的权力,遭来了他人的妒忌。沈家,便是其中之一。 十年前,北城盛京恒家。 恒卿的父亲恒文暄,单手执着剑柄,那剑端对准了对面的男人,他的眉目略有愁绪,可更多的却是愤怒。 “沈少钦,你倒是玩得好一手算计。”他讽刺地笑着,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视作挚友之人会出卖他们整个恒家。 被称为沈少钦的男人,身穿一身大红色长袍官服,微微低了低手,让身后的官兵往后退一步。 “恒文暄,我可从未把你当过挚友。” 我只把你。 当成踏板。 接近当今陛下的踏板。 恒文暄举着剑,一动不动地怒视着他,再争取些时间,恒家许多人都能留下一条命。 沈少钦瞧着他那个样子,清楚他是在拖延时间,于是乎,道:“恒兄,你可是在给您夫人争取时间?” 他拔出亲信那挂在腰间的佩剑,将剑也对准了他。 拖延时间,不仅恒文暄会,他也会。 算了算时间,他派出的死士,应该要追到恒家人了吧。 盛京城门外,一行骑着骏马、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将两辆马车围了起来。 风吹起地上的沙子,骏马被惊得扬起前腿,一声声鸣叫响彻天际。 马车内,恒卿被母亲余莹莹紧紧地抱住,从车帘微微掀起的一角可见,这些人是来索命的,而非拦截他们。 她快速地扫视马车内的东西,一个原本用来装书的箱子,赶紧松开怀中的孩子。 “卿儿,躲进去。”她压低音量,生怕外面的人突然动起来。 恒卿可怜巴巴地注视着母亲,他有预感,若阿娘走出去,可能他就失去娘亲了。他不舍地扯住母亲的衣袖,哭道:“阿娘别去。” 她慈爱地抚摸一下恒卿的头发,把挂在腰间的玉佩取下,重新挂在恒卿身上,“卿儿,这块玉佩是外曾祖母给娘亲的,娘亲如今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她闭上双眼甩开了恒卿拉住她的手,决绝的背影落在了年纪小小的恒卿眼中。 他往前一冲想要抓住母亲的衣服,可他的乳母紧紧地抱住他,捂住恒卿的嘴,泪水像断线般从他的眼角落下。 车帘被缓缓掀开,女子穿着藕粉色襦裙,头上簪着金花步摇,一摇一动的,那紧闭发白的双唇,隐含愁绪的眸光在眼前的一行人中环视了一下。 “你们是沈少钦的人。”她敏锐地看到最前面的那个人腰间,挂着沈家令牌。 突然间,她恍然大悟,不禁发笑起来。 夫君把他当朋友,原来出卖他们的人,正是所谓的挚友。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从车夫的手上接过佩剑,揉了揉手腕,眼底盛满狠厉,“真是好久都没有动过了。” 下一秒,她拔出长剑,轻踩地面翻身刺向离自己最近的死士。 死士们立马反应过来,驾着骏马朝向两辆马车刺去。 余莹莹眼角瞥向马车那边,长剑脱手,直直朝那个方向扔去。 “岂有此理!真当老娘不存在的吗?”她一脚踹到要砍向自己的死士胸膛上,一拳打到死士的脸上。瞬间,死士的脸肿了起来,人也顺势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你们自找的!” 一条鞭子从后面那辆马车里头扔出来,余莹莹伸手接住鞭子,鞭子打在地上发出响声。 她轻声笑了笑,“果然还是鞭子顺手。” “来呀!”她挥着鞭子,犹如神助。 死士们的身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鞭伤,而他们也一步都靠近不了余莹莹。 乳母掀起车帘小小的一角,让孩子能够看见他的母亲,“卿儿,你母亲的武功,可是在你父亲之上。” 她担心谢景渊会因此对付恒家,才学会藏拙,让世人误以为户部尚书的妻子,因病失去所有的功力。自此以后的赏花会,有些夫人会因此取笑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当未曾发生过此事。 没想到,这身武功居然还有能够用上的时候。 打了这么久,余莹莹未感到十分劳累,反而愉悦的心情更多。 “啧啧啧,你们这还叫死士啊?软趴趴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踩在一名死士的脸上,目光在所有倒在地上的死士扫视了一遍,不禁嘲笑起沈家培养的人。 沈少钦是废物,他培养出来的也是废物。 余莹莹拍拍手,表情上是满足的样子。她收好鞭子,插入腰间,慢慢往马车走去。 “娘亲!”恒卿从马车里头跑出来,跳下去往他母亲那边去。 余莹莹张开手,迎着恒卿抱住他,“抱歉孩子,是娘亲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吓到你吧。”她试探地问了问,恒卿出生后,她就再也没在人前显露过武功了,这次应是他第一次。 恒卿扬起笑脸,轻轻拍拍余莹莹的背部,自豪道:“我娘亲是世间最厉害的娘亲了。” 他瞧见余莹莹挥起鞭子时,身上仿佛散发着光芒,自信勇敢,不怕生死,保护家人。 只那一瞬,余莹莹的形象与之前大不相同,可他更喜欢那个挥着鞭子,散发着光芒的娘亲。 余莹莹抱住恒卿往马车上去,吩咐马车往东城的方向去。 …… 恒文暄嘴角勾了勾,他留意到对面的男子脸色像吃了什么药一样,变了又变。 他往后退了一步,“沈少钦,姜不如老的辣。” 声音还未落,他便往后门的方向跑去,沈少钦想追也追不上。 十年时间,似流水般瞬间流去。在叶家和谢家的庇护下,沈家和谢景澜都无法插手东城这边发生的事情,恒卿一家人也能够因此在东城过了多年幸福的日子。 慕晚清跑出来,就见到恒卿和沈星晴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她道:“恒大人,我们去验尸吧。” 第84章 汪河,汪家人 验尸? 沈星晴眨巴着双眼,揉揉耳垂,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些什么。 慕晚清眸光阴沉,嘴角似有似无挂着一抹邪笑,“恒大人,你知道我们仵作之间流传一句什么俗语吗?” “嗯?”恒卿低低头,靠向身旁的女子。 “做过坏事的人,死了虽未得到报应,可是那报应会报在子女后代身上。” “这叫什么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是吧?沈小姐?”慕晚清双眸眨了眨,那双星眸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寒意。 沈星晴被这双眼睛一直盯着,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她甩了甩袖子,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可怜巴巴地撤退。 哼。 慕晚清呸了她一口,居然敢扰乱她好姐妹叶雨竹的及笄礼?还曾经出卖过恒卿一家人? 从她身上,就能看出沈家一家人,包括如今的沈皇后……是何种人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侧眸看向恒卿,微微笑,指了指右侧的街道,那是回九公堂的路,“走吧,不是说今日有案子需要我帮忙吗?” 恒卿摇了摇头,望了望叶府里头,“今日是雨竹的及笄礼,我们先回去吧,九公堂的事情今日由县衙的人接手。” 她微微点头,转身往叶府的内院走去。 夜幕渐渐降临,天空中星光点点,月亮挂在夜空中,为大地洒下银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空中的星星逐渐暗淡,天际线开始泛白。慢慢地,东方的天空变得渐渐明亮,太阳跃出地平线,洒下万丈光芒。整个世界洒上温暖的颜色,万物开始苏醒。 大地上的花草树木被阳光照亮,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沉寂了一晚上的街道又再次繁华起来。 “包子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新鲜的菜!” “刚宰的猪!” 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茶楼里满是来来往往的人。 叶雨竹在秋莹的陪同下,时隔多日,才重新踏入雨阁。 她绕开人群,从一侧踏上阶梯走上二楼,在二楼房间的尽头,推门进去,那是隐藏在各个房间内的楼梯。 顺着这层楼梯往上爬,来到了三楼。三楼连接着雨阁后面的房子,所以从外头看过去,百姓们只会觉得这里只有两层之高。 绕着旋转的梯子往上去,在梯子的尽头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井然有序在归类资料的人。 “头头!你来啦!”路人甲和路人乙喜出望外地看向她。 他们研究完蛊毒的解毒药方后,就跟着秋莹来到了雨阁学习。这一个月来,吃住都在雨阁的三楼之内,偶尔雨阁下面忙碌时,他们也会下去帮忙。 兄弟两对叶雨竹的感激之情,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在困难时,是她伸出手给了他俩一份安稳的活,还是包吃包住的那种。 听说叶雨竹还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了每月八日的假期,甭提多欢快了。 她微微一笑,想说点什么,下一刻又发现自己好像说不了话。 秋莹见状,跑向三楼中间的圆形桌子抽屉里头,拿出一块牌子和一根黑色的东西。 等她靠近时,叶雨竹才能够辨别出那是什么。 她将两样东西递到叶雨竹的身前,“这是谢大人让我给你的,若是你想说话,可以写字代替。” 叶雨竹接过两样东西,拿着黑色的那根东西在牌子上写了一下。 写好后,她将牌子翻过来,那上面的字体写得歪歪扭扭的,依稀能辨认出是什么字。 “路人甲、路人乙,你们是否愿意跟我去北城盛京?”秋莹将叶雨竹写的字大概地拼凑出来。 她抬眼看向叶雨竹,询问是不是这个意思。 叶雨竹微微点头。 路人甲和路人乙愣了一瞬,不过下一刻他们用力的点了点头。 “头头,我们愿意!” 兄弟俩眼神中满是感激之情,叶雨竹不知道的是,从她愿意给两人提供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之时,他们就把叶雨竹当成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他们帮码头的人搬运过货物,帮酒家招揽过客人,当过乞丐,这不同的活之间,其间的辛苦不言而喻。 但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叶雨竹。 虽然叶雨竹让他们做的事情奇奇怪怪的,但能够感受得到,她是真心对待他们的。 既然如此,无论是去哪,他们都愿意跟随着头头。 叶雨竹摆了摆手,兄弟俩双手作揖,又往其他地方跑去整理资料。 她领着秋莹,往那边写着北城盛京的架子上走去。 架子上,按不同的地方,摆放着盛京不同家族的资料。 她纤细白皙的手在一堆陈旧的书籍上一扫而过,目光突然落在了写着汪氏的书籍上面。 书籍被人轻轻地抽出,翻阅起来。 叶雨竹曾经听过,北城只有一家姓汪的,系统之前给出的人物信息中,便涉及到这个姓氏。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灰尘扑面而来。 轻轻地挥挥手,把灰尘扫开。 第一页:汪氏人员 汪梦,汪家家主。 汪海彤,汪家大女儿,嫁于叶箫,生育五女。 叶绮丽…… 叶雨竹怔了怔,没有想过的地方,雨阁居然有叶家的信息,也曾经知道她的母亲生了五个孩子。 秋莹第一眼看到时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她想了想,北城盛京的内容,都是好几年前写的,甚至是叶雨竹外祖母那时就写好的。 叶雨竹觉得她说的话也对,雨阁也是外祖母前几年交给她的。 她继续往下面看着,“汪河?”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这是聚贤书铺老板的妻子。” 经秋莹的提醒,她才想起来是谁。 【汪河,北城人。】系统突然跑出来,将之前给过的信息重新告诉她。 这样她总能猜到了吧,它画公仔都要画出墙了。 叶雨竹无视系统的吐槽,合上本子,抱在怀中,急匆匆地往外头走去。 出了雨阁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去南街2号。”秋莹率先让车夫往目的地走去,进去后才与叶雨竹解释:“汪河她上次已经搬来了清风村,就住在南街那边,小姐不要着急,我们能找到她的。” 她点点头,随着马车在街道上行走着,好半响,才来到南街2号。 -叩叩- 门被敲响,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谁啊?” 第85章 离开东城 有些摇动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她叉着腰,身后藏着蒲扇,满目鄙夷地看向眼前的一行人。 “你们是谁?”她问。 秋莹试探着问了一句:“这里是否有位叫汪河的女子?” 中年妇人细细想了那么一会,出声道:“你说她啊,前日就离开此处。” “那她去哪了?”叶雨竹急切地说着话。 妇人疑惑地歪了歪头,眼神微眯地打量着叶雨竹。 秋莹挡住中年妇人打量她家小姐的眼神,解释:“我家小姐想问,她去哪了?” 妇人晃了晃手上的蒲扇,慢慢说来,“具体的地址我不清楚,只知道她经常念叨着要去北城找什么人。” 叶雨竹闻言,睫毛微微颤动,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想起来了,她曾经跟汪河说过,若是想要寻找父母,可以往北城那边去。 可她想不到,汪河寻找的家人,居然是她的外祖母。 叶雨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转身回到马车,打道回府。 她要将汪河的事情告知母亲,抓住秋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 秋莹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掀开车帘吩咐车夫:“快一些。” 回到叶府时,大门外聚集了一堆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放有大小不同的箱子。 叶雨竹好奇地看多两眼,随后在一旁慢慢地挤进去。 “雨竹!”慕晚清抬高手挥了一下。 人群随着这声音纷纷回头,看见那人是叶雨竹时,心有灵犀地让开一条道路。 她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害羞地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慕晚清将她拉到身边来,把手上的册子递给她。 叶雨竹撅撅嘴,眼神中尽是疑惑。 “这些都是你母亲采购的东西,她担心回北城的路上有什么意外,今日就去买了一点点东西。” 叶雨竹眨巴着双眼,一脸无辜状,她没听错吧? 一点点? 她目光禁不住往门外的那堆堆箱子望去。 从家门,一直到那条街的尽头…… 都是各家店铺老板带来的东西。 这不怕是一点点。 而是“亿”点点。 叶雨竹连忙把册子还给慕晚清,这事情她不掺和。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头都要大了。 她转过身,拎起裙摆,急匆匆地往内院跑去,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慕晚清耸了耸肩,没办法啦。 叶雨竹不肯干,那就只能她撑起这项重任了。 “继续。”她高声说道。 -- “夫人!”秋莹跟在叶雨竹身后,大声地呼喊着汪海彤。 在庭院下赏花的汪海彤听见,在一旁探出头来。 她挥挥手,回应着:“小竹子!我在这呢!” 叶雨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在池塘中央的小亭子,母亲正在那边舒服地躺着。 她小跑过去,在另外一张躺椅那躺下,然后举起手指向秋莹。 秋莹微微颔首,身体的方向朝着汪海彤。 “今天我们在雨阁得到了汪家的一些事情,夫人可想知道?”秋莹脸色凝重地看着她。 下一刻,汪海彤坐起身来,除了乳母留下之外,亭子内所有的丫鬟都被打发到其他地方。 丫鬟离开后,秋莹才缓缓将事情说出来,“夫人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一句话,汪海彤征住。 这件事情,除盛京内汪氏家主和几位亲近的叔父知晓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知道。 她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迫切,着急问道:“是不是有我妹妹的消息?” 秋莹点头,默认。 汪海彤下一刻笑意止不住地扬起来,多年来,终于有妹妹的消息了。 “她叫汪河,小姐见过她。”秋莹侧眸瞧向正在吃西瓜的叶雨竹。 她笑了笑,拿起旁边放着的牌子和炭笔,低着头在写什么。 一会,她举起牌子让汪海彤能够看见她的字。 汪海彤皱着眉头,努力地辨认叶雨竹写的每一个字。 “汪河被丈夫欺负,如今已离开东城,去往北城寻亲。” “岂有此理!哪个小杂种敢欺负我们汪家人?”她看到第一句话时,怒气渐渐浮上心头。 曾经的汪河是家中最宝贝的孩子,只是…… 因为她一时大意,才让汪河走丢了。 这么些年……汪海彤也从未回过家,连书信都未曾给过家中之人。 一方面是因为谢景渊的托付,一方面是还未找到妹妹,没脸面回家。 如今得知妹妹的消息,她喜出望外地哭了起来。 汪海彤激动地抓住秋莹的肩膀,急切的嗓音在喉中婉转着,“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秋莹指了指叶雨竹,“小姐有,不过……” 得等她重新说话才能够知道得更多。 汪海彤揪住手中的帕子,来回踱步,“说得对,妹妹也回北城了,我们也得回去,那就。” 她回头拿走叶雨竹抱住的西瓜,行动迅速地往其他地方小跑去。 叶雨竹撇撇嘴,到嘴的西瓜没了。 她起身整理一下衣裙,往自己的院子回去,一面走着,一面思考要带些什么去北城。 她低着头,手上的狗尾巴草被她把玩着,完全没注意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人。 “痛。”不经意间,她撞到一人,下意识地想要说对不起。 抬眼时看见眼前之人后,她往后走了走,拉开距离。 “你有什么事情?”叶雨竹嘴巴动了动。 谢笙是能够看懂她唇语的人,所以秋莹也识趣地往其他地方走去,留下他俩慢慢交流。 谢笙稍微弯下身,与叶雨竹的双眼对视着,那双杏眸,明亮又漂亮。 “明日你就要去盛京了,我给你准备些东西。” 叶雨竹摆摆手,“我爹娘都准备了很多,你不用再给我了。” 他没有听叶雨竹的话,把腰间系着的荷包取下来,拎起她的手,把荷包放到她手上。 叶雨竹打开荷包一看,是骨笛。 她捏住举起来,不禁疑惑,“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 谢笙点点头,就想要转身往外面离开。 叶雨竹上前扯住他的袖子,眼神闪着难以察觉的泪珠,“谢笙,陆长迟,山洞,有答案。” 谢笙蹙眉,不太理解她说的这几个词语。 叶雨竹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谢笙的双眸,脑海浮现那日的记忆。 如果进入游戏后,谢笙依旧忘记她。 那么请她,务必指引他找到正确的方向。 第86章 驿站来客 秋意渐浓,枯黄的落叶覆盖了林中小路,微风吹过,落叶簌簌作响,似乎诉说着秋天的故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地面上,犹如一片金色的绸缎。 清晨,朦胧的薄雾中,一队马车缓缓驶过。 车轮与沙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小路上回荡,车夫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马匹,马蹄声仿佛敲击着每个人心头的鼓,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马车之上,铁甲与绸缎交织,既透露着旅途的艰辛,又流露出一丝奢华。马车前方,守卫们身着统一的服饰,腰间佩剑,神情严肃,他们马下扬起的尘埃,彰显着他们的不可侵犯。 随着马车的前行,沿途的风景逐渐变了模样。雪花在一天深夜悄无声息地落下,醒来时,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雪白的衣服。 “小姐!下雪了。”秋莹推开驿站的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天地,驿站外头围着的栅栏、大门都沾上些许雪花,过路在驿站休息的孩子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感受着暖炉的温度。 叶雨竹走近窗户,看着这漫天飘下的雪花,嘴角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秋莹,我们下去玩吧。”两个月的日子,她每天都吃离开东城时大夫给的药,嗓子的情况才有些许的好转。 如今,她能够说出话来,但声音非常小,需要人靠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秋莹微微一笑,往衣柜那边拿出一件蓝色的带毛斗篷,披在叶雨竹身上。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手上端着汤婆子,一步步往驿站的院子走去。 下来时,被拴在一旁的汗血宝马抬眸看了它一眼,低下头又慢悠悠的喝着石槽里面融化的雪水,叶雨竹拿起放在一旁的干草,伸到它咀嚼着的嘴巴前,目光落到它身上,似乎在说:“赶紧吃吧。” 马儿咬住干草,随后吐到地上,一脸高傲地发出哼哼的声音。 叶雨竹捡起干草,放回原处,有点小脾气蹬了马儿一眼,低声嘟囔着:“谢笙送的什么马?真难伺候,不过……” 这马倒是真的漂亮,想必跑起来的样子,会很飒爽吧。 她转身背对着马儿,正要往驿站的后面去找叶萧时,突然感觉裙子被人拉住一样。 她低下头,发现是一个梳着双发髻、脸蛋红彤彤的小女孩正拉住她,小女孩身上穿着是两件粗布衣服,这是她唯一能够御寒的衣物。 叶雨竹蹲下身来,抚摸了小女孩的头发,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入小女孩的手中,温柔询问道:“怎么了?” 小女孩听不清楚叶雨竹在讲什么,目光求助般看向秋莹。 秋莹弯身说道:“我家小姐问你怎么了。” 小女孩沉默不语,只是手指指着驿站外头的一个地方,拉着叶雨竹的裙摆就要往那边去。 秋莹走上前扯开她的手,一副警戒的样子,“为什么要去哪边?” 小女孩感受到秋莹凶巴巴的目光,身体不由地颤了一颤想,但想起方才母亲说的话,她没有回答秋莹,反而扑上前就想要拉住叶雨竹。 叶雨竹在脑海中呼唤着系统,【瓜瓜,小女孩的人物信息有没有?】 等了几秒,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检测到有隐藏任务。】 叶雨竹愣了愣,何为隐藏任务? 【完成隐藏任务可以升级系统。】 她内心里头哦了一声,既然是升级,那她得跟眼前的小女孩去一趟。 叶雨竹:“秋莹,我们去看看。” 秋莹眸光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小姐,老爷和谢大人不是让我们不要随意乱走吗?” 她纠结的目光在秋莹和小女孩身上来回地流转着,秋莹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可小女孩身上可能藏有隐藏任务。 她沉思了好一会,才告诉秋莹:“你留在驿站,若我一刻钟未能回来,你便带人去找我。” 小女孩顺势拉了拉秋莹的裙摆,那双星眸中挂着点点泪光。 行吧……她同意了,谁让这小女孩这么会发射可爱光芒呢。 秋莹点了点头,蹲下身严肃地跟小女孩说:“别走太远了。” 小女孩微微颔首,肉嘟嘟的小手就这么牵着叶雨竹,往驿站那边走去。 秋莹担忧地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先去禀报叶萧。 驿站外。 小女孩牵着叶雨竹越走越里,她的心上也浮上一丝丝不安。 “姐姐,很快到了。”到现在,小女孩才说出第一句话,软绵绵的声音,只戳人的心巴。 叶雨竹点点头,继续往里头走。没多久,就到了小女孩要让她来的地方。 叶雨竹扫视一遍眼前的环境,心中震颤了一下。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 林子里头,大大小小,不同年级的人,都靠在树下,互相取暖,身上只剩下那一件破麻布制成的粗衣衫,脚上是早已破洞的布鞋。 那破掉的洞望去,是一双双冻得通红的脚趾。 “阿娘!”小女孩突然松开叶雨竹的双手,往那棵生长在石头旁边的大树下跑去。 叶雨竹好奇地跟在她后面,靠近时才发现,小女孩的娘亲冻得手脚通红,身上的御寒衣物,只是一件短的粗布衣服,而且她并未小女孩娘亲呼出来的气息。 叶雨竹伸出手探了探鼻息,下一瞬间,她震惊地挪开手,目光由不可置信,变成震惊,再到怜惜。 小女孩的娘亲,死了。 她伸出手捂住小女孩娘亲的双眼,让她安息。 小女孩似乎才意识到死是什么的问题,忽然间她止不住地落下泪水,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叶雨竹脱下斗篷,披在小女孩的身上,一把抱住她,耐心地拍拍她的背,静静地陪着小女孩。 “姐姐,轻轻没有阿娘了!”小女孩哇地一声哭得更难过,那泪水就像断线的风筝。 叶雨竹想安慰她,可是她说话声音太小,被小女孩的哭声压制住,她只能不断地轻拍她的背,慢慢等她冷静下来。 好半响,小女孩才冷静下来,在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叶雨竹,道:“这是我阿娘留下的东西,她说如果谁能够救得了我们,便把这个东西交给谁。” 第87章 朱雀 小女孩把紧握住的手张开,一块朱红色雀状的玉石出现在眼前。 【宿主,是升级材料。】 叶雨竹在脑海中轻声应了一下,她蹲下身,扯下腰间的荷包打开,温柔的嗓音浸润着小女孩的心灵,“轻轻,把玉石放进来,拿着会掉。” 轻轻点了点头,把玉石放进荷包后,叶雨竹将荷包系在小女孩的腰间。 她站起身来,悲悯地看向这一路上的难民,心中不由浮现些许同情。 “小姐!”她直视前方,秋莹带着叶箫一行人匆忙往这边跑来。 她扬起一抹苦笑,立在原地等他们靠近。 叶箫经过时,那双苍老的瞳孔中也是隐含着不可置信的情绪,他问向叶雨竹:“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大伯,我们是从南城来的。” 叶箫听见一声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他看了两下才低下头,发现叶雨竹的旁边站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他蹲下身,眼神从她身侧往后面望去,树下躺着一个女人,似乎没有了生机,抬眼瞧向叶雨竹,只见她失落地点了点头。 叶箫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柔顺的秀发,不禁同情地看向她。 “小朋友,你的发髻很漂亮。” 轻轻下意识摸了摸发髻,低下头轻声道:“是阿娘帮我梳的。” 他触碰到小女孩头发时,能感受到,她的娘亲一定很爱她。 这一行人,都是逃亡来的。这一路上,逃亡的人不会在乎自己的外貌和穿着,因此头发不会是如此地顺滑。 眼前的小女孩,却与之相反,想必她的娘亲肯定很用心照顾她吧。 他不再多说,让叶雨竹牵好小女孩,吩咐底下的人回去驿站拿一些馒头和热水过来,如果可以,能够找驿站的人拿些衣服也是不错的办法。 他环视眼前的一行人,东城与北城接壤,而这条路是去往北城的路,这些人是要去北城还是东城? 从南城逃亡过来的,难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可还在南城,是否要去南城一趟呢? 还未想好,安排去拿食物的护卫带着丫鬟们走了过来,叶箫站起身说道:“都分发下去吧。” 叶雨竹走上前,在食盒里拿出两个大馒头,回到小女孩的身旁坐下,“轻轻吃点东西吧,不够吃姐姐还有。” 轻轻将汤婆子还给叶雨竹,抿了抿唇,紧紧地盯住叶雨竹冻得有些发红的手。 她留意到轻轻的眼神,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安抚道:“不用担心姐姐,我不冷。” 她抬眸,那双纯洁的眸中似乎闪烁着泪光,抱起大白馒头咬了一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叶雨竹站起身,把小女孩交给秋莹后,慢慢走到附近一位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的中年妇女面前。 她蹲下身,与妇女平视着,“你们是从南城过来的吗?” 妇女抬眼,见是给自己发食物的人家,也放松警惕,问一句答一句,“是的。” “为何要过来?” 妇女喝了一口暖水,才缓缓说来:“南城叶家人一夜之间下落不明,整个南城逐渐起了暴乱,街道上都是一些土匪在烧杀抢劫。” 妇女说着说着,眼泪不禁簌簌地落下,哽咽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家里人拼命送出来的。” 叶雨竹将手帕伸到妇女面前,“擦擦吧。”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叶雨竹眸光暗了一下,南城叶家,也就是叶绮丽和叶笛。 可南城叶家的掌权人,是他们吗? 就算是,那当叶笛和叶绮丽都不在时,应该有其他人决定南城的一切事情。 除非,南城叶家真正的掌权人,并非是南城叶家的任何一人,而是远在北城盛京的那个人。 叶箫走过来,面色沉重地瞧了她一眼,只一眼就清楚叶雨竹想要做些什么,他厉声:“雨竹,这次的事情,阿爹去解决,你回盛京找你三叔。” 她摇摇头反驳:“阿爹,南城的事情,让我去吧。” 叶雨竹紧接着继续解释,他们担心的成年劫难已经过去了,而且她也能说话,虽然很小声,但是也能够交流。 她费遍九牛二虎之力,才劝服叶箫同意她去南城的事情。 叶雨竹欣喜地挽住叶箫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驿站走回,身后还跟着秋莹和轻轻。 驿站内,汪海彤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手上的汤婆子换了又换,才把两人盼回来,她脚步急切地往前,“怎么啦?” “只是遇到一些难民,都安顿好了。”叶箫沉稳的声音让汪海彤放心下来,随后她的目光捕捉到秋莹牵着的小女孩,她在轻轻面前蹲下,疑惑地看向叶雨竹和叶箫。 叶雨竹蹲下把轻轻拉到母亲面前,“她娘亲不见了,我们能照顾她吗?” 汪海彤点点头,叶家家大业大,养多一个小孩子不成问题。只是,这孩子的娘亲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叶雨竹凑过去汪海彤的耳旁,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她娘亲在林中长眠了……” 汪海彤征住,原是如此。 她拉过轻轻的手,语气温柔,哄她:“跟婶婶进去好吗?” 轻轻点点头,手上握住腰间的荷包,安安静静地跟在汪海彤的身旁进去驿站里头。 叶雨竹叹叹气,可怜这孩子,年纪小小便没有了娘亲,思及此,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叶箫身上。在现实生活中,她也是失去了父亲的人。 冬天驿站的风景十分美丽,白雪皑皑的山峰在远处若隐若现,夜晚星光璀璨,营造出一个宁静而祥和的氛围。 驿站旁的小溪上,冰层厚实结冰,且形态各异,似乎随着风的吹拂而变得渐入渐出。驿站的大门口,许多人身着棉衣,戴着手套,经过又匆忙离去。 大门内,炉火正旺,放出温暖的光芒,向外透出阵阵热气。 一晚逝去,炉火早已熄灭,那匹汗血宝马低头抿了抿石槽里融化的雪水,仰起头高声鸣叫。 清晨时分,叶雨竹带着路人甲兄弟俩与轻轻,启程往南城的方向驶去。 第88章 中途南下 东城清风村。 谢凌手上抓住一只白色的信鸽,握住腰间的佩剑急急忙忙地往九公堂书房跑去。 他跑到书房外,还未敲门,屋内就传来恒卿和谢笙两人的声音。 恒卿:“你是说东城内所有的村庄名字都改为县?” 谢笙轻声嗯了一句,在恒卿面前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如今东城的六条村庄,不同往常。六条村庄的繁华程度比从前翻了不止一倍,而人口也逐渐增多,从前没有利用的土地都用了起来,以至于整个村庄的实际亩地又大了些。 如今这六条村庄,都能够改村为县。 这样做,一来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东城这边寻找谋生的活计,二来可以得到北城在资源上的支持,以促进东城的发展。 恒卿听后,也不免赞同地点点头,可下一刻他又问应该谁来主办这件事情? 谢笙出发前往北城的时间已经定好了,就是后日,可改村为县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谢笙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恒卿。 他瞬间就知道是谁要做这件事情了。 恒卿摆摆手,拒绝他:“我要去北城,你知道的,沈家。” 谢笙抿了抿茶水,放到桌子上,笑了笑,“我早就让谢静去处理这件事情了,我俩和谢凌都要去北城。” 恒卿闻言,才放下心来。 谢凌直接推开门,双手作揖,“少爷,恒卿,我们可能去不了北城了。” “怎么回事?” 谢凌将手上的信件递给谢笙,“少爷你看完就清楚了。” 他蹙眉,疑惑地接过信条,下一刻,他突然站起身让谢凌去把所有安排都改成去南城。 恒卿奇怪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谢笙伸出手把信条交给恒卿,面色凝重:“你看后要冷静下来。” 他听后更加迷惑了,这一天天的,咋都在打着哑谜。 “南城大乱,叶雨竹已前往。” 恒卿双指捏住信条晃了晃,故意打趣谢笙:“该冷静的是你才对。” 谢笙无语,指了指信条的背后,那背后写着:“恒家夫妇正在镇压南城叛乱。” 恒卿怔住,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双眼,捏住信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急切地望向谢笙想寻求一个答案。 他的爹娘? 还活着? 谢笙微微点头,回答他:“伯父伯母,当年把你托付给我们家,就去了南城,隐姓埋名调查起南城叶家的人。” 恒文暄夫妇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将他们假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恒卿的处境,与谢笙的处境一般无二。 隐瞒了好些年,直到今日。 谢笙走到恒卿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透露着坚定,注视着南边的方向,“我们去南城吧。” 去找你的父母。 恒卿用力点头,原本计划后天出发的行程,架不住恒卿的啰嗦,于是乎天一亮,九公堂外,城门外都留下车轮驶过的痕迹,在皑皑大雪中显得如此清晰。 …… 原先去南城,乘船是最快的,只需三天三夜便能到达。可如今河面上都结了一层薄冰,只能走陆路往南城去。 可是这陆路也不好走,得翻过两座山,在走过两片林子,才能微微瞧见南城的城门。 两天两夜过去了,叶雨竹一行人才翻过一座山。 叶雨竹掀起车帘,瞧着这白皑皑的雪山,“我们先休息一会吧。”她朝着马车前方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喊道。 路人乙应了声,扯住缰绳让那匹汗血宝马停下来。 马车选择停靠在一棵大树下,附近有些枯草能够让马儿们吃一下。 路人甲留在原地保护两位女生,而路人乙往山里头寻找能够生火的枯枝树木。 慕晚清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搓手哈气,想要双手更加暖和些。 叶雨竹爬上马车,拿多一件斗篷下来披在慕晚清的身上,“穿多点,不然会生病。” 慕晚清微微点头,赶路了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穿多一件斗篷真温暖啊,她的眼皮不自觉地打起架来。 一旁的叶雨竹见状,蹑手蹑脚地走开让她好好休息。 她走到马儿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低声自言自语:“马啊马,你说爹娘他们到北城了没?你说谢笙现在在哪呢?不知道他在游戏里头现在经历些什么呢?” 若非是升级系统,她应该也不会去南城。 想到这,她在脑海中把系统叫了出来,【瓜瓜,你升级后的功能是什么?】 这几天光顾着赶路,都忘记询问系统升级后的功能了。 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变成小女孩可爱的声音,又变回机械声,它语气中似乎有些许欣喜:【宿主,升级后系统的声音可以随意变化,你可凭你的喜好选择呢!】 叶雨竹听完,愣在原地。 不是,她千辛万苦要跑来南城,结果系统就升级了这么没用的功能? 如果眼神是把刀,系统已经岌岌可危了。 可能是系统能够感受到宿主的心情变化,它连忙搜寻升级后最有用的功能告知眼前的叶雨竹,【宿主,升级后系统还能告知通关线索之一。】 嗯?通关线索? 这不也是她和谢笙需要的东西吗? 叶雨竹耸耸肩,靠在树下闭上双眼,【说吧,线索是什么?】 系统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叶雨竹的脑海里唱起欢快的歌来,为通关线索的出现提前庆祝起来。 【啊!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偷笑]。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捂脸]】 叶雨竹怔了怔,被雷到一言不发。 她无奈地扶了扶额,扼制了系统在她脑海中放歌的行为,气鼓鼓道:“说正事!” 【好的宿主。】系统立马歇了菜,把通关线索输入到叶雨竹的脑海中。 只感觉脑海中莫名浮现谢笙二字。 “啊?”叶雨竹不理解,“这就是通关线索?” 系统:【没错,通关线索之一是谢笙。】 行,折腾这么久,白费力气了。 叶雨竹索性靠在树下,安安静静地睡起觉来,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放过自己。 天大地大,现在睡觉最大。 山中的景色变了又变,洒进林中的阳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白光。 路人乙把火堆点燃,四人围在火堆旁取暖。 突然间,不远处似乎传来簌簌的声音。 叶雨竹一惊,一把抱住旁边的慕晚清,哆哆嗦嗦询问:“是不是野兽?” 慕晚清淡定地看着那个方向,轻声道:“看起来是。” 第89章 惨状 叶雨竹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主打一个看不见就不存在。 慕晚清看向发出声音那边,原来是他们,她嘴角自然上扬,起了抓弄叶雨竹的心思。 “好大的野兽啊!三个头,六只手,六条腿,好恐怖啊!”慕晚清故意把声音放轻些,吓唬她。 叶雨竹的脑海里被恐惧感完全占领着,她嘴唇哆嗦着一言不发。 “哼。” 她听见声音,肩膀不知被什么东西拍了拍,她平地一声雷般跳起来,“救命啊!”那声音似乎哑在喉咙里头,闭着眼睛就要往四处乱跑。 “是我。”她耳边突然传来谢笙的声音,反应过来定在原地,回头瞧见那熟悉的样貌时,瞬间瘪嘴。 叶雨竹伸出双手,白嫩纤细的手在谢笙的头上抠来抠去,这头发是真的,这眼睛也是真的,这嘴巴也是真的。 她欣喜地抱住谢笙,还好是你,不是野兽大哥。 谢笙含蓄着笑意,轻轻地推开趴在身上的叶雨竹,咳嗽了两声,“下去。” 哦,叶雨竹瞬间从他身上下来,站在旁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慕晚清起身走过来,眼睛盯住恒卿,问:“你们怎么来了?” 恒卿:“收到消息,就连夜赶来了。” 叶雨竹回看谢笙,他微微颔首。 “你们为何要去南城?”谢笙脱下斗篷披带叶雨竹身上。 她抿嘴,简单地把轻轻与难民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你们仨应当也是有事情要去南城吧。”叶雨竹精明地盯住谢笙,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中,深不见底。 谢笙低眉一笑,还是被看穿了,他指了指站在前面的恒卿。 叶雨竹奇怪地歪了歪头,恒卿? 与他何关? 慕晚清也很好奇,眼神紧紧盯住站在身旁的恒卿。 他耸了耸肩,走到谢笙旁边,单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佯作轻松般,“这个人瞒住我爹娘的信息,前两天才告诉我,我爹娘假死脱身去了南城。” 嗯? 叶雨竹和慕晚清双双愣住,努力地在脑海中消化这个信息。 假死? 谢笙见人都齐了,让他们围着火堆坐成一圈。 路人甲和路人乙站起身双手作揖:“谢大人,头头,我们可否先到一旁休息。” 叶雨竹点点头,他们赶了几天路也累了,“马车上还有两件暖身斗篷,是给你们的。” “多谢头头。”兄弟俩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上马,拿出斗篷盖在身上,靠着马车的门框闭眼休憩。 火光摇曳,倒映着每个人的影子。冰天雪地间,这亮起的火苗,似乎想要尽微薄之力融化了这世间的冰块。 夜色之中,四位年轻人靠在一起,细细说起往年之事。 当年,谢景渊底下的暗探传回消息,叶笛到达南城后,便在南城鼓动派的引荐下,认识了南城的城主,并且扮猪吃老虎好一段时间,才取得南城城主的信任。 彻底取得南城城主信任后,一天深夜,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引爆藏在南城城主身体内的蛊毒。 而后,南城城主便消失不见,连同妻儿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南城,也变成了叶家所操控的地方。 可是,在暗探们传回来的消息中得知,叶家并非是南城真正的掌权人,南城也不过是背后之人拿来研究蛊毒的遮眼之地罢了。 恒卿的母亲,余莹莹,是南城人,而她的父亲母亲,是南城中的守城大将军。 恒文暄在前任陛下的吩咐下,来到南城与城主进行交流,在此期间,他认识了余莹莹。同样,她只一眼,便把恒文暄记在心中,念念不忘。 两人情窦初开之事,很快便被余大将军得知。他深知南城城主和轩辕国陛下都是良善之人,因此也十分赞同这场亲事。 在风和日丽之时,恒文暄十里红妆,把余莹莹从南城娶回了盛京。 后来,谢景澜上位时,所做之事隐约透露出对恒家的忌惮,而沈家也借此机会出卖恒家,站队谢景澜。 幸好恒文暄思考更甚,在察觉到沈家有异心时,他第一时间便把妻儿和其他族人分不同地方逃走,而恒文暄则是留在恒府内独自应对沈少钦。 可沈少钦派出的死士围住了余莹莹一行人,也因此,她真实的武功重新暴露在世人眼下。 死士三两下被解决掉,恒文暄也追上夫人的步伐,两辆马车从未停歇过,一直往东城跑去。 叶家人和谢家人,早就在东城城门外候着了。 而盛京内,谢景澜得知余莹莹和恒文暄居然欺瞒他几年,心中的怒气就藏不住,他豢养的私兵,派出了一个又一个。 可东城有谢家人和叶家人在,私兵最多就是使他们受点小伤,至于取他们性命,那是难如登天。 可谢景澜,不应该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恒卿外出游玩,身边武功高强的人都贴身保护着它,可就算是这样,恒卿还是发生了意外,幸亏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自那以后,恒文暄开始考虑离开轩辕国,回南城余莹莹的父亲帮忙。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余大将军在与西域战士抗争时,不幸中毒。而中毒的原因,是南城的士兵中含有叛徒。 得到消息后,余莹莹急匆匆地跑去叶家寻求汪海彤帮忙,两人在仓库中找了许久,才找到解毒的药材。 回家后,本想立马坐船前往南城,可恒文暄拦住她,低声道:“谢景渊已经私下将药草送过去了,岳丈大人会没事的。” 余莹莹微微点头,心中犹如放下一块大石头般放松下来。 夜黑风高时,两人从谢府的后门悄悄进入,拐进了谢景渊的书房。 “南城,不会太平了。”进门后,谢景渊沉重的眼神看向两人。 余莹莹微微点头,从她得知父亲中毒时,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南城的城主之位曾有传言,谁若得到余家支持,谁便是下一位南城城主。 而余大将军手上的兵权,以后很大概率是交到女儿余莹莹的手中。因此,近些年来东城刺杀恒家一家人的,不仅有谢景澜派来的人,更有南城不轨之人。 如今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商讨后决定,恒家夫妇二人以假死脱身,将恒卿留在东城,而他们则是隐匿在南城的百姓之中。 为了让世人相信恒家夫妇已死,谢景渊安顿好所有人后,朝向恒府扔了一把火。 刹那间,火光冲天。 第90章 土匪横行 冬天过竹林,白雪皑皑,竹风萧瑟。远处的竹海,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妖娆动人,乍一看像是一幅精美的水墨画。 寒风呼啸,行至其中,耳旁传来竹叶哗哗作响的声音,伴随着冷空气的鼻息,鼻尖和嘴唇开始逐渐麻木。林中时有穿行的点缀,雪地上留下明显的车辙印和马蹄印。 穿过这片林子,南城就近在眼前了。 谢笙骑着马,慢慢踏步走到马车的窗户旁,轻声喊一声里头的人,“叶雨竹。” 她靠过窗旁,掀起车里头的窗帘,“怎么了?” “快到南城了,你们注意安全。”谢笙嘱咐道。 她点了点头,放下帘子。 慕晚清在布袋子里面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叶雨竹,“拿着,如果有坏人就把这个瓶子砸到他们身上就跑。” 叶雨竹接过去,仔细地端详着,心想,这里头会不会装的是什么毒药? “这不是毒药,是我制成的辣椒水。” 嗯?心有灵犀一点通? 叶雨竹撇撇嘴,慢慢地把玩着手上的瓷瓶。 慕晚清耸了耸肩,单手撑住下颚,闭上双眸。 【宿主,系统已升级成功,请查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随之映入眼帘是一个奇特的空间,里头白茫茫一片,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前面升起一块面板。 叶雨竹疑惑地环视一遍四周,发现都是一个样子的,她走近面板,手轻抬起来触碰面板,面板随着她的操作而变化了起来。 面板上就如同一个app页面,最上面一栏,分成三个板块,分别是:吃瓜、情报、人物信息。 点入吃瓜页面,面板上弹出许多人的八卦信息,甚至在点进其中一人的八卦信息中,若是设及他人,那么那个人的名字会呈现蓝色字体。 触碰蓝色字体,则可以浏览此人的八卦信息。 叶雨竹嘴角邪魅一笑,这是个好功能。 她的眼神从上往下看,在右下角的操作键引起她的注意,叶雨竹指了指那边,“瓜瓜,这是什么?” 空间内系统的声音缓缓传来:【这是吃瓜分享键,开启时,可以让身边的人都吃到相关人物的瓜。】 她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似乎看过类似的小说,若是被吃瓜人想伤害宿主还能见太奶的呢,可厉害了。 原来是这样用,那就开着吧。 她轻轻触碰吃瓜分享键,黑色的标志瞬间变成绿色。 吃瓜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咦?左边又是什么?她点开左下角的人物标志,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大头照瞬间出现在眼前,旁边还写着几个字:狗仔队核心成员。 她往下滑了一下,果不其然……她自己的大头照也在,配字:狗仔队头头。 这系统,还是挺跟她脚步的。 吃瓜嘛,没有什么比现代的狗仔队挖瓜速度更快了。既然要吃,那就肯定得有人给她挖瓜嘛。 她换个页面点开,人物信息和情报都没多大变化。 人物信息还是得她见过的人,才能得到信息。 而情报嘛……她随意滑了一下,突然间,南城的情报落入她眼里。 点开详情,在空间内浏览起南城的信息。 南城,是这世间,唯一没有陛下,只有城主的地方。 南城是世袭制,一般是由路家人继承位置,但若是当时那任路家人无法胜任城主之位,余氏一族可以推选具有贤德之人当任城主之位,直至路家有人可以承担起城主之位。 叶雨竹读起来感觉有些拗口,怎么说呢,有点像现代的代理人,可她不是这个专业的,心里头大概了解即可。 路城主被叶笛控制前,以自己性命为要挟,才将一双妻儿和其他族人送出南城。可是,在水上行船时,那艘载有路氏族人和路城主妻子的船,被人动了手脚。整艘船,一夜之间沉入海底。 她莫名为路氏一族感到惋惜,按照情报里头所说的话,这位路城主应该是明德厚实之人,可还是惨遭叶笛毒手。 想到此,她都想唾骂那位二叔。这一路上碰见的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 她继续往下面翻阅着,情报里头提到,路城主的妻子在临上船之前,买通了另外一艘货船的船家,把一双儿子都藏在货船之中。 此后,那双孩子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一双孩子?叶雨竹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两个人的身影。 路人甲和路人乙? 她蹙眉,连忙晃晃头,路人甲和路人乙不是亲兄弟,可情报里面些是说一双儿子。 其他的情报,有些在雨阁都能找到,还有些是雨阁没有的,她决定回去雨阁后,得把这些没有的情报加上去,想必这样,雨阁肯定能够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情报机构。 “雨竹。”慕晚清的声音在空间的上方响起。 她的思绪瞬间回到马车内,蓦然睁开双眼,慕晚清的脸在瞳孔中放大,“怎么了?”她下意识询问。 慕晚清:“我们穿过林子了,你看看外面。” 叶雨竹听她的话,掀起车帘的一角,望向外头的景色,一股凉风朝着马车内袭来,可窗外的景色那真是美不胜收。 远远看去城门外的雪景美得令人惊叹,上方,雪花轻轻飘落,如同羽毛一般轻盈,铺满了整个城门。城门是由厚重的砖石砌成,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和文字。 雪花覆盖在城门上,让城门看起来更加庄严和神秘。在城门旁边,是一排排整齐的石柱,上面也铺满了厚厚的雪花。 城墙上的银装素裹,似乎墙上还画着梅花,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艳丽。 这是一种不同于山上、林子的雪景,城门外的雪景,更有人间烟火的感觉。 叶雨竹怀着欣喜的心情注视着窗外美景,可直到靠近后,那欣喜眨眼间化为惊恐。 原来,远远看去那所谓的梅花,是人的血迹。 谢笙与恒卿仰头瞧向城墙上方,南城守卫们的鲜血,从最上面逐渐滑落下来,最终在城墙上画出一朵朵梅花。 看来南城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突然间,路人甲的耳朵动了动,面露难色地瞧着谢笙,语气严肃:“大人,有人来了,很多人。” 第91章 暗道 路人甲能够耳听八方,他跳下马车伏在地上,底下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连绵不断。 众人闻言,将马车围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握紧挂在腰间的佩剑。 眼神凌厉地直视着四周围,只见远处,一行人骑着马出现在视野中,他们高傲地坐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不断拍打着,发出响声。 马蹄声和鞭子声相互交织,在空气中回荡,谢笙握住佩剑的手不由得越发紧。 隐约间看见土匪们脸上的疤痕和血迹,似乎表明他们经历过无数激烈的战斗,那眼神中充斥着了野性和贪婪。 那一行人中,跑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脸上长满胡须,双眸透露着凶狠的目光。额头上绑着一条黑色的带子,身上穿着破烂的布衣,手中握住一把锋利的砍刀。 “你们是何人?”那位胡须男握住砍刀,刀的最前面对准了谢笙一行人。 谢笙轻轻拉了拉缰绳,汗血宝马慢慢地踏着步子,绕到马车的前面,目光严肃地扫视着眼前人,声音凌厉:“你又是何人?” 男子低沉一笑,在两侧的小喽啰高吼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叶雨竹一听,这台词,好熟悉啊。 她掀起车帘的一角,瞧见胡须男两侧的小喽啰摆出类似于超人的造型,不禁汗颜,太雷人了。 小喽啰:“为了防止南城被抢走,为了保护南城,我们是正直的伙伴,守护南城的伙伴。” 叶雨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幸好现在这个游戏还没有正式上线,否则玩家们肯定吐大槽。 “既然是守护南城的人,为何要拦我们。”恒卿动动缰绳,马匹带着他从一侧走出。 胡须男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突然间,他瞳孔放大,用力揉着眼睛,生怕看错人。 他结巴道:“你……你不是,恒大人吗?” 恒卿蹙眉,可还是点了点头。 胡须男细心地打量恒卿一番,像,只是像,而不是他认识的恒大人。 他试探地询问:“你是恒大人的儿子?” 恒卿闻言,骑着马往胡须男那边走去,目光急切,可面色依然保持冷峻,“你口中的恒大人,莫非是恒文喧?” 胡须男轻声应了一下,抬手让身后的人都撤去,他独自翻身下马,朝着恒卿恭敬地双手作揖。 恒卿回头与谢笙对视一眼后,下马走到胡须男的面前。 谢笙:“我们是从东城来的人,恒大人夫妇在何处?” 胡须男听后,示意谢笙和恒卿凑近些,低声说:“恒大人在城外,郡主在城内。” “可否带我们去见他们?”恒卿双手握住胡须男的双臂,语气稍微颤抖。 胡须男下意识点了点头,“我先带你们去见恒大人。” 他踩着马镫上马,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马车,有些为难般开口:“这马车……” 谢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问:“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把马车换成马匹?” “有。”胡须男让身边的下属走到马车前方,路人甲和路人乙望了谢笙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两人跳下车,拉开车帘。 叶雨竹和慕晚清两人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不需要搀扶直接跳下车。 “谢笙,我们准备好啦!”她朝着谢笙,招了招手。 谢笙牵着那匹送给她的马,慢慢走过去。 马匹仰着鼻子哼了她一下。 叶雨竹眼神晦暗不明地盯住它,心里腹诽着:“好东西,再哼我一下,就卖掉你。” 谢笙愣了愣,是叶雨竹在说话?可是她的嘴巴没有动啊,难道是看错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马,扶住马镫,“上吧。” 叶雨竹把包袱裹在身上紧了些,抓住缰绳,抬腿翻身上马。 不知是否是谢笙在旁边的原因,马匹居然稳稳当当地让叶雨竹坐上去。 他瞧见她坐稳后,自己也踩着脚蹬子上马,一前一后。 在出发前,她嘱咐路人甲和路人乙尝试偷溜进去城内,把城内的事情摸索一番。 “你们在城内时,要伪装好。实在不行,可以选择易容,务必要保护好自身安全,听清楚了吗?”叶雨竹严肃嘱咐两人。 兄弟俩恭敬地回复:“听清楚了!头头。” 她摆了摆手,身体不再侧着,扯住了缰绳的一小部分。 恒卿在慕晚清的耳旁轻声说:“抱歉,请原谅我。” 慕晚清摇了摇头,“没关系,去见你阿爹要紧。” 恒卿生怕距离太近,引起慕晚清的方案,所以在出发前,跟她说声抱歉,不过幸好她并不是特别在意。 驾的一声,四匹马朝着城门外的右侧奔去,车辙印逐渐被马蹄印取代。 四匹马在雪地中奔跑,蹄子踏出一片片雪花,雪花在空中飘舞,与马匹的奔跑交织在一起。 胡须男的下属将四马六人围成一个圈,保护着几人。 如今的南城大乱,五人的穿着会很容易引起城内其余不轨之人的注意,只能借着下属们的身影,稍微遮挡一下。 路程一刻都未曾停留,马匹直冲冲地往林子里头奔跑着。 原先还能看见阳光,跑得越发久远,那阳光也微微变淡,似乎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冷意。 “我们快到了!” 叶雨竹啊了一声,眼前的景色只是一般的林中雪景,并无其他草屋或者驿站之类的东西。 她的目光往上看了看,这是林子里面的尽头了吧? 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行走,难道要上山? 怀着疑问,她朝向胡须男问了一句。 只不过胡须男没多解释,等跑到一处地方时,吁地一声停下了步伐。 原本包围他们的下属,下一刻也往四处散开。 谢笙和恒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们的动作,胡须男只是作了请的姿势邀请五人下马。 众人站在山脚下,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外人,想要看清胡须男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胡须男苦笑着,无奈摇头,他看起来像是坏人吗? 他走到山脚下,在山墙上摸索着什么,用力往里头按了按。 在右侧被白雪覆盖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条暗道。 第92章 相见 “这里,居然有暗道?”慕晚清怔了怔,从未想过山墙之中,居然会藏有暗道。 胡须男低声笑笑,此暗道是余大将军在世时修建的,用于以防万一。 他在世时曾对修筑的工人说过,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条暗道不会用上。 暗道内的烛火照亮这唯一一条道路的前方,人影倒映在身后。 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走出暗道,映入瞳孔之中的,是这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各自完成着手上的事情,有的在打磨武器;有的在修补破洞的盔甲;有的在帮助伤兵们处理伤口。 人来人往,井然有序。 “若想夺回南城,需要与夫人共同商讨,从内到外将所有的反叛之人一举抓住。” “不不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就算夺回南城,你不能担保叶笛背后那人不会再次出手。” “你的意思是?” 攻上盛京? 叶雨竹怔住,咋又让她听到如此机密的消息? 知道太多,会嘎掉的喂。 “先派人进城,把谢景澜的目的搞清楚。”背对着几人,主位上那人缓缓开口,那声音苍劲有力。 恒卿只听见这么一句话,他已经得知,主位上坐着那人,便是他的父亲。 他慢慢地往那边靠近,直至身影出现在方才争论的几位将军眼前。 将军们看到来人时,瞳孔止不住放大。 “像。” “实在是太像了。” 两位身形魁梧的将军看见恒卿时,瞬间浸湿了眼眶。 “像莹莹。”那位腰间挂着鞭子的将军擦了擦泪水说道。 站在他身旁那位戴着大砍刀的不服反驳:“像文暄。” 恒文暄皱了皱眉头,好奇地起身回头。 还未转过去时,一声“阿爹”从身后响起。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转身后,看向阔别多年未曾见过的儿子,他颤抖地指向恒卿,回首问向身后的几人:“我是不是人老了?出现幻觉了?” 将军们顿时大笑起来,那位砍刀将军故意用力捏了一下恒文暄的手臂。 是痛的,不是在做梦。 “阿爹!”恒卿大声地喊他。 “唉!”恒文暄回应他。 父子俩一步步试探性地靠近对方,多年未见,他假死脱身离开恒卿,在心里面,他自知对不起儿子,他害怕儿子会因此怨恨他。 两人慢慢地朝向对方靠近,直到恒卿用力地抱住父亲。 “孩子,爹身上脏。”恒文暄记得自家孩子怕脏,可他身上还有些黄泥的痕迹。 恒卿眼眶通红,隐忍着泪水,摇摇头,“我不怕。” 恒文暄紧紧地抱住儿子,那是他最爱的孩子啊!是他和夫人日思夜想的人啊! 他哽咽道:“孩子,我们去找你阿娘!快!”他松开恒卿,就要拉着他往密道外面走去。 两位将军连忙一人拉住一边手,苦口婆心劝他:“莹莹在城内,你进入太招摇了!” 恒文暄噙着泪水,在恒卿和两位将军的安抚下,才冷静下来坐回主位上。 他回头看向谢笙几人,道:“你们都过来这边。” 他目光慈爱地看向恒卿,指了指那位砍刀将军,“那是伯父沈辞,父亲最好的兄弟。” 恒卿双手作揖,好听的嗓音在暗道内响起:“伯父好!” “唉唉唉,好!”沈辞擦了擦手,在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恒卿,“这是伯父给你的见面礼,收着!” 恒卿想要拒绝,可沈辞的热情让他无法抵挡,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恒文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恒卿,自豪的目光从未变过,他又指指那位佩剑将军,“那是你母亲的大哥,余正,也就是你的舅舅。” 恒卿随即掀起长袍一边,朝向那边直跪下,叩首,“舅舅好!” 余正连忙上前扶起外甥,拍拍他的肩膀,赞赏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舅舅的见面礼,都在府中,待我们攻回去,我要把整个余家最重要的宝贝交给你!” 后来的某一天,恒卿才知道那所谓最重要的宝贝是什么(???.???)???? 也因此他趁着夜色,带着慕晚清溜走去浪迹天涯。 恒文暄介绍后,才把注意放到谢笙身上,他一眼便能得知,他是何人。 “你是谢家儿子,谢笙。” 谢笙上前一步,微微弯身,双手作揖:“世伯好!” 恒文暄不敢当,回以一礼,“怎敢让世子向下官行礼呢!” 谢笙低身挡住他的动作,微微摇头。 他起身走到谢凌跟前,欣慰道:“没想到谢凌都已经这么大了呀!” 谢凌:“恒世伯。” 他微微点头,越过他,看到一旁的叶雨竹。 他那目光微微眯着,下一刻,他乐呵呵地看向她,想起来是谁了。 “叶家的女儿,不知是第几个呢?” 叶雨竹双手叠在腰侧,微微俯身,“世伯好!我是叶家第四个女儿。” 四女儿? “雪菊?” 叶雨竹摇摇头,“是雨竹。”她的声音如细雨,非常轻。 恒文暄疑惑地注视她,声音为何是这样?然后这个名字应该是三女儿,可为何她说是四女儿? 恒卿走过来,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恒文暄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叶笛居然会这么伤害他的兄嫂二人,他无奈地摇摇头,叹息:“可怜那个孩子,也可怜了你啊!” 叶雨竹苦笑一下,佯作毫不在乎的语气,“都过去了。” 恒文暄还是叹了叹气,没想到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远在南城,有些消息还是不能一时之间收到啊。 他抬眼瞧向慕晚清,皱了皱眉,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她是谁。 恒卿走过来,把慕晚清拉到自己身旁,“这是慕晚清,是……是九公堂的仵作。” 哦?仵作? 恒文暄好奇地观察着自家儿子的神色,瞧见他耳朵微微泛红,老父亲一下子就懂了。 儿子长大了。 慕晚清瞧见恒文暄那嘴角上扬的弧度,轻轻拉了拉恒卿的衣袖,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绯红。 “慕姑娘,若是阿卿有任何做得不妥的事情,你尽管来找老夫,老夫帮你教训他。”恒文暄笑容满面地看着慕晚清,这儿媳妇越看越满意,他想着想着,也得让余莹莹亲眼看看儿媳妇才行。 他坐回主位上,方才玩笑的神情瞬间收敛起来,换上严肃冷峻的面容,语气冷冷的,“根据探子回报,南城的乱象,并非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是有人故意要将南城这趟水搅混!” 第93章 计谋 恒文喧把近来探子调查到的信息告知在座的几人,如今南城里头的乱象,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南城先前陛下在世时的老人;一部分是叶笛背后的那些人;还有一部分是来自西域,也就是西澜国的人。 南城的老人们依旧是衷心地追寻着先前的陛下,因此他们派出许多人去往轩辕国寻找遗失的继位人。 叶笛背后留下的、西澜国来的人,则是希望南城这边乱象更甚,好渔翁得利。 谢笙听后,略有不解:“原先南城便是由叶笛控制着,为何要放弃对南城的控制权?” 余乐站起身来,双眼直视谢笙,替他解疑:“当初叶笛当上城主,那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叶笛就那么随意把城主之位再交给他身后的谢景澜,以他的身份,必定更会引起南城百姓的反抗之情。 因此,谢景澜若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接管南城事务,就得打着“救世主”的名义帮助南城解决乱象。 在恒文喧的说词中,谢景澜早就派出一批精锐官兵深入东城内,只待南城发生大暴乱之时,那些官兵就会乘着水船,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南城。 叶雨竹纳闷:“外来的人,九公堂都会一一审核能够证明身份的文书,但近日来,并未有异常。” 可恒文喧的信息,应该不会作假,那么那群精锐官兵到底在哪呢? 慕晚清侧头,疑惑地看向叶雨竹,她也在思考着,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呢? 谢凌拍桌而起,恍然大悟道:“我知道那群官兵在哪了!” 恒文喧声音急迫:“在哪?” 他看向谢笙,眼神中彷佛在说,他也知道在哪。 谢笙努力地回想着东城近日内不寻常之地,除了叶笛之外,他还遗漏些什么。 突然间,脑海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灵光一现。 他与谢凌异口同声道:“牢房!” 经两人一提醒,叶雨竹也想起来。 谢凌走至前面恒文喧的书桌旁,拿起一旁放着的毛笔,在东城的地图上,圈出了清云县。 他抬眼,目光中展露出坚定,“人都在这!” 恒卿瞳孔满是愕然,看向谢笙,“为何判定是在那?” 谢笙:“清云县的县令,曾告诉我,近日犯罪的人特别多,而且每个人的罪行都相差无异。” 他对此事留了个心眼,在叶雨竹的帮忙下,借着送饭的名义,让谢凌偷偷地在牢房内打探那些被抓之人的情报。 几乎被抓进去的人都说,官府抓他们时,所判定的罪行,他们都没做过。 但偏偏,有目击证人说见过他们。 得知此事后,两人心有灵犀地想到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易容。 谢景澜派出的私兵,应当易容成东城的百姓,藏匿在百姓之间,掩人耳目。 “但,一般这些事情不是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吗?”恒卿问。 谢笙他眨了眨眼,默认了他的话。 正常来说,罪行不重,会在牢房里头待三到五天便可以考虑将人放出来。 “但三五天,他们足够寻找新的办法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瞥向谢凌,缓缓坐下,剩余的事情,得谢凌来解释。 谢笙对上自家少爷的目光,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然于心,他缓缓开口道来:“我分别跟踪了那些被抓进去的人,然后发现,那些人都有同一个特征。” 那就是孤寡一人。 孤寡之人,容易下手,就算是死后,也无人收尸。 私兵会藏在那些人的家中,等他们从官府放回家后,都先选择回家换身衣服去除晦气。 就在换衣服的间隙,藏在家中的私兵便隐匿地解决了原先的人。 “我曾目睹过私兵杀人的瞬间。”谢凌说及此,手下意识地握紧,他明知道那些人会死,可还是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 遇害之人都不过是普通的百姓,只是被选中当挡箭牌,就惨遭毒手。 明明前日,他们还在牢房中说等出去后,得约着一起喝酒聊天。 如今这等小事,都无法实现了。 谢凌回来禀报后,连夜带着一封密信前往清云县,如今,那些人应当离开当地,往南城这边来了。 “可我们一路上好像没见到奇怪的人。”慕晚清回想着一路,除了雪景,便是路过的普通百姓。 众人瞬间陷入了沉默,水路是不能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陆路,可却未发现异常之处,到底那些人在哪呢? 叶雨竹微微眯起双眼,突然,她眸中闪过灵通,迅速站起身,扯着嗓子要说:“见过!” 她招了招手,让慕晚清靠自己更近些。 慕晚清闻言,心中一动,原来是那些人。 她侧头看着在主位附近的几人,薄唇微启:“竹子要说的那些人,是那日我们在山中见着的难民。” 距离南城只需要翻过一座大山时,一行人在山中遇到另外一队与他们走着相反方向的人。 那日,马车碰上那些人,从穿着上可以发现,他们估计也是南城逃出来的难民,一行人身上都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当马车经过他们时,叶雨竹掀开车帘对上了其中一人的目光。 那是极为森冷,如毒蛇般看向她。 她被这种目光盯着不自在,连忙放下车帘,端起汤婆子稳住心神。 总而言之,如果是难民,那目光绝对不会是这样。 在众人沉默时,她的思绪飘到了系统所营造的空间内,在面板上快速地点击人物信息,下滑几下,终于找到那个人的人物信息了。 【司墨,谢景澜私兵,为人心狠手辣,酷爱虐杀他人。】 系统曾说过,只要是叶雨竹见过的人,无论是否进行扫描,都能够将信息存储到系统的数据库当中。 从前人物信息只能通过系统播报才能得知,如今升级后的系统,能让叶雨竹轻松寻找想要的信息。 “你是说,当日我们遇见的人,便是私兵?”恒文喧皱着眉,苍老的声音中听出丝丝狐疑。 叶雨竹用力地点点头,靠着慕晚清代为转话。 “那座山上,应该有更快到达南城的方法吧。甚至可以说,是绕过城门进入南城的通道。” 第94章 入城 恒文喧一愣,眼前的女子说得无错,那座山是守护南城的主山,名为南梦山。山中,的确有其他通道可以进入南城,且能绕过城门。 但这件事情,只有南城城主与心腹大臣得知,叶家的女儿怎会知道。 他目光探究般打量着叶雨竹。 谢笙察觉恒文喧那怪异的目光,站出来替她解释:“我们同行之人,与我们说过有另外的通道。” 同行之人? 恒文喧问:“是谁?” “路人甲和路人乙,他们兄弟俩是雨阁的人。”恒卿贴心上前为父亲解释。 他脸色一怔,突然之间意识到什么,说话的语气彷佛十分迫切的样子,“那两人在哪?” “城内。”谢笙说。 恒卿拉了拉亲爹的身子,有些不太理解,黑眸中略带疑惑,“他们是做了什么吗?” 恒文喧摆摆手,并非他们做了什么,而是他怀疑兄弟俩是当年城主流落到轩辕国的孩子。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无一不愣在原地。 不过为了避免认错城主血脉,还是需要见过两人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我们能进城吗?”叶雨竹问道,她想了想,一直待在城外只是权宜之计,最好的办法,还是深入城内,与城内的余家军里应外合,收复南城。 谢笙:“我们甚至可以易容进城。” 恒文喧低眉沉思,密道内又渐渐地陷入沉静之中。 好一会,低沉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密道中,“我同意你们进城。” “但易容就不必了。”他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恒卿,哈哈笑道:“这次,让我看看我的儿子,这些年成长得如何。” 恒卿轻点了点头,自信回答:“定不辜负父亲大人。” 既如此,众人商量一番,慕晚清和谢凌都留在城外,谢笙、恒卿与叶雨竹则要装作来自西澜国的商人,借着通商的名义,潜入南城,分别去接触叶笛背后的那群人与西澜国之人,探听他们的真实目的与下一步计划。 都了解清楚后,恒文喧让他们先休息一夜,他先传书将此事告知余莹莹。 他们没再多说,在胡须男的指路下,在密道的另一侧,几人躺在干草上阖上眼休息。 叶雨竹在闭眼的瞬间,意识也去到了系统所营造的空间之中。 她坐在空间柔软的白毯子上,浏览着今日新增的人物信息、情报与瓜田消息。 新增的不过就是胡须男、余正和沈辞的信息,她漫不经心地刷着,突然眼神一暗,那沈辞居然是沈家人? 但恒文喧不是与沈家人闹翻了吗?为何还留有沈家人在自己营中? 她长按沈辞的信息,选择额外点开一个文档,将三个页面的信息结合在一起分析。 将信息浏览一遍后,叶雨竹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沈家还有这么隐晦的故事。 沈辞才是沈家真正的家主,而如今那位家主,不过是当年产婆故意调换的孩子。 产婆调换孩子,是想要借助沈家的能力,救回那个孩子。 叶雨竹努力地消化着看到的东西,怪不得恒卿曾说沈家都是好人,唯独出了沈少钦这么一个奸诈小人。 原来沈少钦还真不是沈家人。 有趣,果然有趣。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下意识地勾了勾。 一个小计划慢慢在脑中形成。 密道内不知外面时间的变化,只能隔一段时间,就派出胡须男出外看看天色。 等他第五次出去时,天才蒙蒙亮,灰蒙蒙的天空中,缓缓飘下雪花。 回来后,谢笙他们也都换好衣服了。 为了模仿得像西澜国的人,恒文喧特地嘱咐胡须男在外面搜集三套异域的服装。 谢笙一身湖蓝色上衣绣着花草图案袍子头发被紧紧地盘成发髻,上面插满了贝壳和颜色缤纷的羽毛,腰间的宝石腰带散发出异域的魅力,手腕和颈部镶嵌着黄金和珠宝。 恒卿则是一身醒目红衣,腰间搭配着金色的腰带,脚踩金色踝靴,头戴紫色头巾,神情高傲,点缀的珠宝和宝石,闪耀出迷人的光彩,令人注目。 叶雨竹身穿长袍,袍子上是金银线绣花,头戴金丝纱巾,发髻被慕晚清梳得高高的,发髻上还插着带有宝石的发髻,在密道中闪闪发光。手腕上戴着金镶玉的手镯,脚踝上缠着金色的细绳,绳上挂着铃铛,悠悠摇曳着,腰间也同样戴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胡须男见状禀告道:“大人、将军,都准备好了。” 恒文喧不舍地拍了拍恒卿与谢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样子,“孩子们,以你们安全为第一位,听清楚了吗?” “放心,我们定会安全归来!”恒卿保证。 三人作别密道内所有人,转身毅然决然地往密道之外走去。 叶雨竹深呼吸好几遍,好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谢笙瞧见她情绪的不对劲,慢慢走到她的身旁,下意识地牵起她的手,从他手中传来的暖温,叶雨竹也渐渐平复下来。 坐在马车上走了一段路,胡须男停了下来,将三人邀请下车,双手作揖恭敬地说:“三位,我只能送到此处,身后这些人是此次保护你们的人,他们会佯作是搬运工人,护送你们进城。” “但在日落之前,他们务必要离开城内。” 南城对西澜国的商人有一个规定:一切负责搬运的工人,只能在城门大开之时自由出入,若城门关闭时,他们未能离开城内,则会格杀勿论。 三人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走进另外一辆看起来像西域来的马车上,马蹄一步一步落下,马蹄印留在了雪地之中。 不一会儿,“商队”便到达了城门下方。 商队大摇大摆地进城,在城内,一队身穿红色盔甲的护卫在检查着进城之人。 恒卿微微站起身想要出去,但谢笙拦住他,“你与世伯相像,怕是有些城中人能够认识你,让我下去。” 恒卿微微颔首,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把通牒交给谢笙。 他接过去,掀起帘子慢慢走下这驾鲜花装饰着的华丽马车。 为首的护卫打量着谢笙,“来者何人?” 谢笙佯作西澜国人,把语气上扬了好几个调子,尽量把话说糊涂些,“我们,是来自,西澜国滴!这是我们滴通关文书!” 他接过通牒,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准许放人。 谢笙招了招手,马车和身后的货物都逐渐地往城内运进来。 “等等!” 第95章 打探 为首的护卫察觉不对,厉声高喊,让他们把马车停下来。 谢笙回头下车,手中握住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他微笑地靠近护卫,在无人看见的瞬间,他把钱袋子塞过去,“小小心意。” 护卫掂了掂钱袋子,原本严肃的面色下一刻便扬起了笑意,“走吧,但是身后的那些人,日落之前务必要出城。” 谢笙轻轻点头,重新走到马车里面。 马车顺着南城的街道行驶着,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人都不敢随意出来走动。 叶雨竹靠在马车的窗旁,透过薄薄的一层纱看向外面。 昔日繁华如今衰落不堪,两侧的商铺虽敞开大门,可只有零星几人会踏进去。 周围空气中似有似无地弥散着尘土和烟雾的味道,一丝冷风吹过,掠过街角,从四面八方飘来。漆黑的天空呼啸着寒风,无数雪花在寒冷中舞蹈着奔向新的归宿。 绕过这条街道,在下一条街道的中央,便是一般西域商人休息的客栈。 负责运送货物的护卫走到马车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三位,我们只能送到此处了。” 谢笙将手伸出马车窗外,摆了摆手,“多谢。” “告辞!”他转身朝身后的人高声吼着,那些人都假装搬运着很重的货物往其他地方散去。 叶雨竹轻轻掀开车帘,伸出手架在谢笙的手上,踏着木梯子慢慢走下,挂在脚腕和腰间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客栈的店小二从门内探出头来,手上的白布往后一扔,挂在肩膀上,欣喜地欢迎着:“客人请进!” 叶雨竹迈开脚步走在前方,身后两侧站着恒卿和谢笙。 “三间房可有?”叶雨竹靠在柜台上,伸出纤细白皙的手,细细地欣赏着。 老板谨慎地打量着眼前三人,穿着看起来非富即贵,下一秒立刻扬起虚伪的笑容,“有有有,让小二带上去就行。” 店老板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店小二,他马上做出请的姿势,引导三人往二楼走去。 走至楼梯,叶雨竹突然捂住肚子,脸上拧成一团,“茅厕在何处?” 店小二指了指对面,“往外走出去左转。” “多谢!”她捂住肚子,在经过谢笙身旁时,侧头看向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让他别担心。 谢笙嘴角勾了勾,既然如此,他也任由她去了。 恒卿往那边想要追过去,却被谢笙拉住,侧耳道:“她装的。” 恒卿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宿主,你可以走一圈。】系统的声音响起,叶雨竹了然。 她佯作肚子痛的样子,在这里转了一圈,将眼前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瓜瓜,可以了吗?】叶雨竹看着眼前热心帮自己带路的店小二,只是讪笑地看了下他。 “茅厕在这边。”他作了请的姿势,眼神晦暗不明。 叶雨竹呵呵两声,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走。 店小二瞧见她进去了,才往店铺里面走。 叶雨竹探出头来,细细地留意着附近的人,觉得没人时,往另外一边走去。 这家驿站,似乎真的只是供给那些商人使用,可心里头总感觉,不太对劲。 她围着这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低着头慢慢地往里头进去。 “哎!抱歉。” “漂亮姑娘,没事吧?”一声清冽好听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叶雨竹揉着额头,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只见这个男子头发梳起来,镶嵌着金色朱玉在额间,身上的衣服,上半身是白色半衫,下半身则是一条包腿裤,衣服上用金丝各自绣着花卉,脚踩金色鞋子,好不华丽。 男子把手放在胸口,微微弯身,声音一听就知道绝对是西澜国有头有脸的人,而非普通商人。 她双手合十,弯身行了一礼。 心想着:“应该没做错,晚清是这么教我的。” 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上浮起恶趣味,说道:“姑娘是西澜国何处人?” 叶雨竹一怔,啥何处人? 她怎么可能知道西澜国有什么人。 【宿主,西澜国的国都是大可列颠。】 叶雨竹顺着系统的话,回答:“大可列颠城人。” 男子轻声一笑,眼前的女子还是有点趣味,明明不是西澜国之人,可非要装成那边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男子牵起叶雨竹的手,就想要亲吻她。 谢笙上前伸手把叶雨竹护在怀中,眼神狠厉地盯着那名男子,满是戒备。 男子好奇地打量着谢笙,取笑般的语气,缓缓开口:“不用如此防备,我只想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 交朋友? 交朋友要亲女生的手? 虽然西澜国的确是有这样的交往礼仪,可并不代表,他能亲叶雨竹! 谢笙眉头越来越紧,眸中的眼神,从狠厉慢慢染上怒火,想把眼前的男子剥皮拆骨,让他消失在眼前。 男子瞧见谢笙的样子,低声笑笑,往后退了一步,弯身道:“我叫布莱德,姑娘大可以叫我小德子,这像是你们中原人叫朋友的称呼吧?” 谢笙警惕地盯紧他,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居然能够认出他们不是西澜国的人? 不对。 如果他都能认出来,岂不是这许多来往的人都知道他们不是西澜国之人? 布莱德连忙道:“恐怕这驿站之中,只有我一人能够知晓你们非西澜国之人。”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意图是什么,但看在这位姑娘的面子上,我不会拆穿你们。” 说罢,男子转身,离开两人眼前。 谢笙回头,拉着叶雨竹转了几圈。 她无语地耸耸肩,“我没事啦,他没有碰到我哦。” 他叹了叹气,“我们先回房,再好好商谈。” 叶雨竹轻轻点头,跟在谢笙的身旁一起往二楼走去。 -叩叩- 三长两短,恒卿把门打开,把两人拉了进来,神神秘秘地样子探出头,确保门外没有任何人经过。 她好奇地在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暖茶,抿了一口,才问道:“恒卿哥,你怎么这么神秘的样子?” 恒卿转过身,作了嘘的手势,“门外有人。” 第96章 余家军 恒卿和谢笙瞬间轻声迈步走到门旁,一名店小二趴在门外,屏住呼吸偷听里头的讲话。 好半响,确认门外没人时,恒卿才松了一口气。 叶雨竹连忙倒了两杯水给两人,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有人来偷听?” 恒卿抬眼瞧了她一眼,然后摊在后面的椅子上,“刚才上来二楼时,看见的。” 另外探听的店小二看见恒卿盯住他之后,才佯作经过的样子离开别的客人的门外。 鉴于此,他关门后留多一个心眼,特地等了好一段时间才敢说话。 谢笙:“看来这驿站,并非普通驿站。” 叶雨竹同意地点点头。 三人围成一圈,低声交谈着。 日升日落,太阳从东边跑到了西边,然后渐渐地隐匿在山中,天地暗成一片,月亮随之爬上来,照亮一方天地。 恒卿与两人商讨了一下,在夜色之际,三人分成两个地方往驿站外走去,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 夜晚的南城,与白天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白天的街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的,而晚上,百姓们才敢出来。 只见街道两侧,都架起不同的摊子,早上开门的铺子,夜晚依旧开着门,只是人流,比早上要多。 叶雨竹和谢笙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中,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禁嘟囔着:“他们可真不怕冷啊。” 她哆嗦了一下,让身体暖一些。 谢笙见状,脱下身上的灰蓝色斗篷,披在叶雨竹的身上,“穿着,不然冷到了。”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抬眼侧头望向谢笙,轻声道了句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地在街道上走着。 恒卿说,他要出门一段时间,去趟余府,但三个人外出同去一个方向,容易引人怀疑,所以只能分开两个方向走,谢笙和叶雨竹则是负责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他往身后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瞧去,有人似乎一直偷偷盯着他们。 “谢笙,我们走吧。”叶雨竹瞧了那边一眼,把眼神收回来落在谢笙身上。 他轻轻点点头,慢慢地往前面继续走着。 街道两旁的繁华商铺,用银灰色的琉璃瓦瓮盖着屋顶,台阶上铺着青色的砖石,长明灯笼高悬,照亮了整个街道,街面上洁白的雪花清新而纯净。 百姓们身着厚实的衣袍,有穿着鲜红袄衫的女子,有穿着厚重马褂的汉子,还有矗立在街道两旁的楼阁,屋顶上被积雪覆盖。 站在街道的一端向远处望去,仿佛可以看到道路弯曲,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中。 雪中有小车,从马蹄铁落下的雪花滑向路边,不时有儿童在铺满雪花的路面上打滚,或用雪球相互嬉戏。 街道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座板桥,时而玲珑有致,时而坚韧雄伟,一座座古老的建筑也带来了更多的历史感和古香味道。 “话说,余家军身穿战甲,骑着穿着宝甲的骏马,驰骋在战场之中,佛挡杀佛,曾经连轩辕国和西澜国都未曾放在眼中。” “余家军在与西澜国对战时,骑在马上的余大将军,手持长枪,逐个击退西澜国之人。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军队会出现叛徒。说时迟那时快,余大将军立马选择撤退,才保住一条性命。” 说书人将余家军的一段往事,细细地说给在座的百姓们听。 无论是西澜国来通商的商人,抑或是南城百姓,都对这段往事十分感兴趣。 他们纷纷坐到说书人摆放在前面的木制长椅上,耐心地听着说书人说话。 叶雨竹拉着谢笙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坐得直直的。 她饶有兴趣地听着说书人讲故事,只见前方有人举起手来询问:“那么余大将军如今情况怎样?” 说书人打开扇子,咳嗽了两声,继续缓缓说道:“余大将军的女儿得知此事,便假死从轩辕国脱身,而如今,余大将军一家都在南城境内,正守护住城中百姓。” 谢笙和叶雨竹听着这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说书人怎么会知道恒卿的母亲假死脱身? 这个说书人是谁? 假死脱身这事情还有多少人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叶雨竹站起身来,眼神直勾勾看向说出人,问:“你如何得知余大小姐假死脱身之事?可我们听到的信息是,余大小姐已火化,尸体都已经烧成灰了。” 说书人斜眯着眼,眼神毫无波澜地看向叶雨竹,语气淡淡:“轩辕国之秘事,我可一清二楚。” 叶雨竹狐疑地打量着说书人,在脑海中告知系统,让系统把说书人的信息扫描进数据库中。 【好了,宿主!】瓜瓜的声音传来,她也无所谓地坐下,在谢笙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们走吧。” 谢笙轻声应了一下,双双站起来,悄悄地离开说书的地方。 说书人用扇子挡住眼睛下方,但那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谢笙两人。 走在雪地时,叶雨竹扯住了谢笙的袖子,“你可以拉着我走一段吗?就拉着袖子就行。” 她想要闭着眼睛进入系统的空间内,了解方才那位说书人的人物信息和情报。 谢笙叹了叹气,直接拉住她的手,他的声音总能给人安慰:“放心交给我吧,你尽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叶雨竹疑惑地歪了歪头,起初是诧异谢笙说的这句话,不过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那位说书人的信息。 她微微颔首,闭上双眸,感受到谢笙牵着她往前面一直走,雪地上留下两人的脚印。 闭眼的瞬间,在她意识下,进入了系统的空间之中。 她在面板前站着,经过几次的操作后,已经对面板内的所有按键都了解了一遍。 她熟练地操作着,首先先点击人物信息的页面。 看看那位说书人的真正身份。 她划拉着页面,不停地往下。 【瓜瓜,下次改良一下这块面板,最新的人物信息居然得划到最下面才能看见。】她无奈吐槽着。 系统听后,也答应她下次更改一下。 好一会,她终于划到了最下面,看完说书人的人物信息后,她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居然是…… 第97章 西域王子 说书人居然就是当年背刺余大将军的人! 叶雨竹震惊地瞪圆双眼,好半响才把情绪下来,继续往下划拉着情报。 当年。 说书人出身于南城一家普通的农户之中,成年后便去参加余家的官兵选拔,他过五关斩六将。因其自身过硬的武功,余大将军破例将他提升为队伍里头的副将军。 他也不负希望,击退了敌军许多次。 一来二去,余大将军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并且再连续升他的官职,直到统领整个余家军的副统领。 余家夫人在将士们在冲锋陷阵时,总会带着许多食物去探望官兵们的亲属,而说书人的母亲,便在其中。 那被四周树木环抱着的林中小屋,便是说书人的家。 小屋外面,斑驳的木门装饰着简单的新鲜花卉,屋顶覆盖着青绿色的苔藓,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 推开木门,便是一间温馨的小屋,木质的地板微微吱响,墙面上挂着一些晒干的药材,桌面上的烛光早已被人吹熄。 “夫人来啦。”一名皮肤黝黑粗糙,身着粗布衣衫,腰间系着粗布,头戴斗笠,正准备出门的农妇迎面走出来,那是说书人的母亲。 “是不是我家邦儿寄信回来了?”农妇连忙摘下斗笠,挂在木屋的墙边,布满皱纹的双手赶紧在身上的粗布上擦了擦,欣喜地看向余夫人。 余夫人轻轻点头,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跟随着妇人的脚步慢慢进入屋内,在椅子上坐下。 妇人连忙冲茶,放到余夫人的身旁,“多谢。” 她抬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而后招了招手,贴身丫鬟将家书拿了出来,双手奉给妇人。 妇人眼神中闪着亮光,接过了家书,当着夫人的面,小心翼翼地撕开家书的封条。 她静静地翻阅着家书,看完后,拭去脸上的泪水,如珍宝般把家书放入一旁的柜子里头。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余夫人起身安慰说书人的母亲,让丫鬟们将几日的食物都放到妇人家中的桌子上。 “如果需要帮助,就来余府找我。” 说书人母亲用力点点头,“多谢夫人!” 临走时,妇人急匆匆地跑上前,将一些珍贵的药材放入一个竹篮子里头,双手递给余夫人。 她伸出手把篮子接过,紧紧地拿在手中。 日暮时,妇人将余夫人送出家门,亲眼目睹着她离开的身影。转身要进屋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下一刻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倒地不起。 呛鼻的浓烟在四周升起,妇人揉着后脖子,无力地站了起来。 她平淡地看向眼前的大火,并未过度慌乱,似乎是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今日余夫人递来的家书中,她的儿子汪之邦提到西澜国和轩辕国都有人与他商谈过,只要在余大将军的饭菜中偶尔加入一些药物,等事成之日,便允许他自由出入两国,还嘉奖爵位和黄金百两。 汪之邦也应承了下来,家书中让母亲近日可以想办法到余大将军家中避祸,以防西澜国和轩辕国的人。 可妇人看完家书后,便已做好了决定。 余家人在他们困难时给予帮助,余夫人也经常在背后帮助她。 可她的孩子,却做了叛国陷害同胞的事情。 她在那一刻,很想告诉余夫人事情的真相,可,在战场中那个不中用的人,是她的孩子。 她身为一个母亲,应该为孩子着想。但是,她也是南城的百姓。 虽然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农妇,但在家国大义面前,她始终选择了南城。 在递给余夫人的药材篮子底下,她偷偷地塞了一张纸条,简单地告知了事情。 妇人将屋内仅剩的墨水,写下了这封信,也用尽毕生所学,扭扭捏捏地写完那些字。 火光映照着妇人的面容,她站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之中。 烈焰在周围肆虐,她走到方才那个柜子旁,紧紧地贴在上面,直到烈火把她吞灭了。 后来余大将军因为汪之邦所下的药物,在战场中出现幻觉,他双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鲜血滴落到战场之上,才勉强维持住心神,拼尽全力他才能够撤退回到营帐之中。 那一战,虽然击退了西澜国,可……南城的将士们也死的死,伤的伤。 南城城主见此,连忙急召将士们回城,将城内所有的大夫都派去治疗伤病。 而余正则被留在军营之中,彻查余大将军被下药一事。 焦头烂额之时,一封来自南城余府的信,指出了下药之人。 汪之邦原本应该以军法处置,尸体扔至荒郊野岭,可是,余大将军还是留了他一命,只允许他在南城内谋生,却不能再触碰任何城中事务。 这种惩罚看起来似乎过于轻微,但是对于汪之邦来说,却是折磨。 汪之邦,为财为权,才会出卖余家人。 但如今南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名号,那个出卖南城的狗。 城中人见他一次,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沾上什么晦气一般。 所以他并未能在南城找到任何能够让他谋生的活计,有一段时间还沦落为乞丐,可就算如此,乞丐们也未曾放过他。 捡来的蔬菜烂叶子,就算是挨饿,都要先把菜叶子扔到他身上,然后再唾弃他一口,把菜叶子捡回去吃。 汪之邦受不住城中百姓们的恶语相向,一日清晨,便早早地离开了南城,从此不知所踪。 过了好些年,待到南城人逐渐把此事遗忘,才以说书人的身份回到了南城。多年未见,他苍老了许多,乃至于南城人并不能一眼就认出他,他也因此以讲余大将军的故事,而吸引了许许多多的客户到摊子跟前听故事。 …… 叶雨竹无奈地摇头叹息,汪之邦,为了钱财,不顾南城安危,还害死了母亲。 就这样一个人,如今还能说书,真的是有些搞笑。 她的嘴角嘲讽地上扬。 既然还在空间之内,叶雨竹想着要把今天那个奇怪男子的信息浏览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信息。 她点开人物信息板,慢慢地往下划拉着。 “姑娘,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第98章 谈判 这声音,好熟悉。 她的思绪从空间中收回来,睁开双眼,眨了眨,才发现眼前不远的距离站着今日那名奇奇怪怪的男子。 叶雨竹侧头看了看谢笙,他下意识地往前站一步,挡住叶雨竹。 “这人怎么又来了?”她在心中嘟囔着。 谢笙疑惑地低低头看着她,好像她没有说话,难道是幻听? “谢笙你怎么了?”叶雨竹仰了仰头,发现身旁的男子静静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他摇了摇头,牵住叶雨竹手腕并未松开过。 男子往前一步,右手搭在左肩膀上,微微弯身行礼,站在他身后左右两旁的人,应当是他的护卫。 男子微笑地注视着她,“我叫布莱德,可否邀请你们往那一聚?”他指了指位于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那家客栈门前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门口摆放着一排灯笼,夜幕正当时,灯笼亮起,把整条街道照得通明。 客栈右侧还有一座小亭子,亭子下摆着几张桌椅,坐着一些游客在品茶聊天,笑声不绝于耳。 叶雨竹轻声询问:“我们并不认识。” 布莱德蹙眉,想要听清楚叶雨竹说什么,可她说话实在太小声。 谢笙:“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先告辞。” 他想带着叶雨竹赶紧离开这个男子,第一面见他时,总有一阵讨厌的感觉迎上心头。 话音刚落,谢笙拉着叶雨竹绕过布兰德和身边的两个护卫,要往其他地方走。 背对着他们的布莱德突然说道:“你们的朋友恒卿,正在客栈里头等你们。” 两人的脚步一顿,诧异地回头,“你到底是谁?”谢笙皱着眉头,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那位自称布莱德的人。 他嘴角勾了勾,那笑容怪异得让人惊恐。布莱德往谢笙身旁走去,经过时,他道:“我是西澜国王子,布莱德。” 叶雨竹一怔,显然她也听见这名男子的身份了。 “谢笙……”她叫着他的名字,想跟他一起去。 他侧过头,眼神柔和地看向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叶雨竹的头发,“我们一起去。” 叶雨竹愣愣地点头,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方才谢笙碰过的地方。 家人们谁懂啊! 这游戏体验感不错!连摸头的动作,都能让人心脏跳得更快。 她捂了捂心脏的部位,耳朵有些微红,但还是晃了晃头,先把正事做完才行。 布莱德王子走在前面,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则是跟在叶雨竹和谢笙的身后。 雪地上留下几人的足迹,不知何时,方才热闹的客栈门外,突然间人群都往四周散去,直至安静下来。 “这是?”叶雨竹好奇地想要知道百姓们为何突然不聚在门外了。 谢笙:“他们清场了。” 嗯?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游戏,也能清场? 布莱德迈步走上台阶,一步步往客栈里头走去,只见在楼梯处,两名护卫停了下方,不再跟着几人上去。 “请进。”布莱德站在其中的一间厢房门外,轻轻把门推开,作请的姿势让两人进去。 “谢笙!竹子!”恒卿被捆在椅子上,瞧见来人,惊喜但又担忧,“你们怎么来了?” 谢笙无奈地叹气,他望着布莱德把门关上,而后在一旁的靠椅那坐下。 “布莱德王子,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要绑着我的朋友?”谢笙语气凌厉,眼神中充满对这位王子的警惕。 他笨拙地给自己倒水,学着轩辕国和南城人的样子,端庄地抿了一口茶水,抬手让两人只管去解绳子即可,“你的朋友,跟踪我,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雨竹解开恒卿的绳子,怒视他:“你找我们来此处,所为何事?” 布莱德轻笑出声,“当然是找你们合作。” 合作? 三人面面相觑,并不觉得跟他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布莱德王子,你是西澜国的人,我们三位的身份可是南城人,有何事是可以合作的?” 他抬眼瞧向谢笙一下,一眼便能知道他在说谎,他讥笑道:“你确定,你们是南城人?我说得对吧,谢世子。” 听到布莱德喊谢笙世子的时候,三人便知道身份已经暴露了。 谢笙和恒卿两人双双把叶雨竹护在身后,两人的眸光都不由得暗淡了几分,身体作好随时打斗的准备。 布莱德连忙摆摆手,一脸谄笑的样子,“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身后的女子,我的目的,只是合作。” 恒卿:“合作什么?” 布莱德微笑地盯住三人,深邃的眸中是他们看不懂的情绪。 他清冽的声音在喉中婉转了多遍,“我们合作,你们帮我取得西澜国王位,我答应你们撤出南城。” 谢笙轻笑道:“王子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轩辕国的人。” 他竖起一根手指,“外加一样珍宝,南梦铃如何?” “我想谢世子应该需要这样珍宝。” 说到此,谢笙瞳孔微微一颤,落在布莱德身上的眼神,越发怀疑。 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布莱德叹了叹气,佯作失落般,“我还以为,谢世子会很需要这样珍宝呢,既然不合作,那南梦铃我就毁了吧。” “等等!”叶雨竹想要喊住他,不让他毁掉谢笙需要的东西,可奈何声音还未完全恢复,只有离得最近的恒卿和谢笙听见。 南梦铃与乌清山上面的宝藏有关,也有可能与他们回家的线索有关,她要让谢笙答应这件事情。 叶雨竹扯了扯谢笙的衣服,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谢笙,答应他,相信我好不好?”她目光乞求地看向他,还有好多谜题需要他们一起解开,这是第一步,必须要走下去。 谢笙给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我们得先解决南城的问题,才能够跟你去西澜国。”谢笙思考了一会,终于做出了决定。 布莱德王子愉悦地站起身,拍了拍手,赞赏道:“不愧是谢世子,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们合作愉快。” 谢笙面色冷漠地微微点头。 在临走前,布莱德把调查到的册子交给了谢笙。 他打开册子,第一页赫然就是…… 第99章 姐妹相见 谢笙翻开册子,第一页赫然是西澜国暗探的信息,他震惊地翻阅着,心里面不禁对这位布莱德王子产生好奇。 作为一国的王子,居然将暗探这么重要的消息交到他国人的手上,他意欲何为。 恒卿只瞥了一眼,尝试着猜想布莱德的目的,“册子里面的名单,应该是如今那位西澜国国王的暗探名单,而他的……” 还握在他的手上。 谢笙同意地点了点头。 仅凭这一小段与那位布莱德王子交谈的时间,他们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位王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甚至,他可能比众人想象得还要深不可测。 谢笙把册子收进怀中,侧身询问恒卿为何会被抓来此处。 恒卿无奈地摇头,说:“我与你们分开后,便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在拐角时,那些人群起而攻之。” “人太多,我敌不过,千钧一发之际,是他的人救了我。” 恒卿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若是再晚些,可能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嫌弃状拍拍自己的衣服,站起身来,想要多谢来救他的人。 但下一刻,那些救他的人瞬间把他五花大绑起来,还拿抹布塞住他的嘴巴,眼睛也被人用黑色的丝绸绑住。 在马车上颠簸了好一阵子,才被人从这间客栈的后门带进来。 “等了很久,直到看见你们,事情就是这样。”恒卿低头连忙察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脏,确认没有弄脏后,紧皱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我们去余家吧。”谢笙沉思了一会,驿站、客栈,甚至是南城内任何地方都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和隐秘。 三人尽管衣着上看起来像西澜国的人,可是一言一行之间,还是留有轩辕国人的痕迹在身。 只有去余家,在恒卿母亲的保护下,他们才能够展开拳腿做事。 恒卿了解,带着两人走出客栈,在记忆中搜寻着余家的位置。 在余莹莹的故事里面,要去余府,要在城中央出发,往有一棵大树在的那条街道走去。 从最靠近大树的店铺数起,要经过十家店铺,然后过了第十家店铺,未到达第十一家店铺时,往右转,然后走至尽头,便是余府了。 恒卿仰头看向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余府两个金体大字。 “恒大哥,你紧张吗?”叶雨竹站在他身旁,侧头看他时,发现恒卿把手放在脖子上。 她曾经看过这类知识,人在紧张时,是会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脖子。 恒卿轻轻点头,他如今的心情,带有期盼与紧张。 期待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可又害怕母亲能不能认出他。 谢笙轻搭上他的肩膀,笑呵呵的,“没关系,我们陪你。” 他应了一声,把衣服再整理一遍又一遍,深呼吸调整了几次,才走到余家的大门面前,拎起门上的铜环,敲了几下,直到门内传来家仆的声音,“谁啊?” 恒卿双手下意识地抓紧,目不转睛地盯住被缓缓打开的大门。 家仆抬眼看向来人,下一刻扑棱地跪在了地上,大声呼道:“小少爷!” 恒卿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弯了弯身,“你认识我?” 家仆用力点头,“你和姑爷长得很像,我不会认错人的。” 话音刚落,家仆站起身,伸手就想带着恒卿往里头的厅堂去。 恒卿摆了摆手,“稍等,还有我的朋友。” 他回头,向在外等候的叶雨竹和谢笙招了招手。 两人随即走上台阶,来到大门面前,“不好意思,多有叨扰。”谢笙说。 家仆笑了笑,默认让他们跟着,带着恒卿就往厅堂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跟他介绍着余府,“这边是荷花池,小姐和姑爷经常在此休憩。” “这边是柳树林子,大少爷经常在这练武。” 家仆说什么,恒卿也都一一应下来。 走了不远的路,厅堂就近在眼前了。 “小少爷,现在厅堂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派人去请小姐。”家仆恭敬地俯身,一步步退出厅堂,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叶雨竹环视着余府内的装修,发现府中的装修透露出一种简单大气的氛围,与叶府的完全不像。 叶府的装潢,更像是清淡优雅的氛围。 “恒卿,你先坐坐。”谢笙瞧着眼前的男子,不断地走来走去,在眼前晃来晃去,感觉有点晕了。 恒卿坐到谢笙身旁,端起家仆沏好的茶水大口喝掉,他朝向谢笙,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问:“我的衣服没有脏吧?我的冠有没有乱?” 谢笙摇摇头,“都没有,都很好,伯母会期待见着你的,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恒卿傻乎乎地笑着,一颗心早就想要飞去母亲的身旁了。 儿时的恒卿,十分依赖余莹莹。那时的他认为,只要母亲在自己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度过去。 有母亲在身边的恒卿,脸上总布满了笑意,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向母亲请安。然后在余莹莹的陪同下,去学堂上学。 学堂的人,总会拿着恒卿怕脏这件事情,故意往他身上丢泥巴。每每如此,他都要回家找寻余莹莹的安慰。 直到余莹莹和恒文暄假死后,一夜之间,恒卿才像长大了般。 别人欺负他,他总是忍气吞声地接受,甚至吃食都会被学堂的人抢走。 谢笙得知后,翌日就带着谢景渊的长枪,架在了学堂门外,他叉着腰高声警告着众人:“谁若是再敢欺负恒卿,这把长枪可就不长眼了!” 想到往事,恒卿眉毛颤了颤,嘴角隐约含着笑意,看向了谢笙。 两人的友情,也是从那一刻变得更加坚固。 三人在厅堂内等了好一会,直到茶水都变凉了,刚才开门的那位家仆才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小少爷,小姐回来了!” 话落,厅堂之外传来女人急切的音调,“我儿子呢!我的孩子!我的卿儿!” 下一秒,厅堂的转角出现一位身穿铠甲的女将军,手上还握住一杆红缨枪。 叶雨竹的目光被女将军吸引,往那边看去,却发现一个不该出现再此处的人。 “霜兰姐姐?!” 第100章 参军 余莹莹上前一把抱住恒卿,不断地轻拍他的背部,哽咽着说:“卿儿,是娘亲,你还记得我吗?” 恒卿双手轻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住母亲,“我记得,你是我阿娘。” 余莹莹擦拭着泪水,松开了恒卿,两人拉开些距离,她才慢慢地打量起儿子。 只见自家儿子长得面容俊美,五官分明,眉目如画,鼻梁挺拔,嘴唇微启,洁白的牙齿间隐现笑意。 高大挺拔的身材,散发着英气,就像一只正在猎猎飞扬的雄鹰。他一身锦衣,鲜艳耀眼,令人不禁为之一亮。 余莹莹心中喜悦,笑意也挂在脸上从未停下,“不愧是我的儿子,长得就是好看!” 恒卿含羞得耳朵都泛起微红,“阿娘,别打趣我了。” 母子二人还在温馨地相聚着,而叶雨竹的眼光却是紧紧地追随着余莹莹身后的女兵。 她在心中纳闷着:“霜兰姐姐,为何会在此?” 谢笙睫毛微微颤动,顺着叶雨竹的目光也瞧向那边的女子。 是叶家的二女儿——叶霜兰。 谢笙疑惑地望向叶雨竹,她耸了耸肩,也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余莹莹察觉到恒卿身后两人的异常,才绕开他走到两人眼前,微笑着:“是谢笙和雨竹吗?卿儿他爹昨日给我来信了,说是你们三人进城。” 谢笙微微颔首,承认确有其事。 但余莹莹有一事不明,恒文喧信中写道,他们三人原先的打算,是佯装成西域商人,从而探听消息。为何如今却来了余府,还是光明正大的来。 谢笙叹息道:“我们遇上了一位自称是西澜国王子的人。” “布莱德?”余莹莹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一个人的影子。 叶雨竹点点头,诧异询问:“伯母知道他?” 她走到主位旁,将红缨枪递给身侧的丫鬟,坐在椅子上,眸光似乎渐渐暗淡下来,才说:“见过,他的确是西澜国的王子,以签订通商协议的名义,来拜访南城城主。” 恒卿转身,眼神中满是不解,“可是南城城主,不是已经……”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瞧向谢笙。 谢笙补充道:“被我杀了,他死有余辜。” 说起叶笛时,他久久不能忘怀,伤害了叶雨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余莹莹轻蔑一笑,语气讽刺,“就凭他?还能被称为城主?” 叶雨竹嗅到瓜的味道,试探性地开口:“他……” “他都敢要你命了,老娘还称他城主?怕不是我脑子被驴踢了吧。”余莹莹抬眼直视叶雨竹,那凶狠的目光瞬间化为柔和。 她闻言,心中一喜,这位从未见过的伯母,人还是怪好的嘞。 恒文喧和余莹莹两人虽然不在轩辕国内,可是叶箫每隔半个月都会寄几封信到南城来,因此他们对近期发生的事情,都有一些了解。 她站起身来到叶雨竹面前,拉着她转了一圈,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事,不然吓死伯母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大家担心了。” 余莹莹摆了摆手,然后招呼着在家仆身旁的叶霜兰上前来,“霜兰,到伯母这来。” 叶霜兰握住佩剑,上前双手作揖,“将军请吩咐。” “在自家,不用客气。”说罢,她让丫鬟和家仆都退出厅堂,将里头留给家里人。 叶雨竹走到二姐的身边,拉起她的双手,端详着,原本白皙纤细的双手,不知何时,就变得粗糙黄黑,虎口处还长了茧,手背上甚至涌现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她心如刀绞,眼眸中透露出忧愁,微微颤抖的双手仿佛在无力的挣扎,嘴角不自觉地颤抖着,明明她出发去清水镇时,二姐姐还是家中娇养的孩子啊。 她无声地落下一滴泪水,担心姐姐之余,更多是困惑不解。 “霜兰姐姐,你不是跟风梅姐姐去管理店铺了吗?你为何出现在南城?”她的语气黏黏糊糊的,声音似乎都被塞住般。 叶霜兰在怀中掏出帕子,轻轻地帮妹妹拭去泪水,轻轻地抱住她。 在耳旁,叶雨竹听到她的解释。 她跟谢笙出发去清水村后,叶家的商铺迎来一年一度的大型检查,今年叶箫打算让叶风梅和叶霜兰两人去检查散落在各国的叶家店铺,从而培养她们的能力。 两人最先来到的地方,便是南城。 进城时,两姐妹一下子就能嗅到南城的怪异之处,在各间店铺不同的叙述当中,她们了解了南城发生的事情。 原先叶风梅想立刻带着二妹妹离开南城,可是出城后没多久,便遇上了叶笛背后之人派出的私兵。 南城城门的难民,认得姐妹二人曾在城中布施过。原本就是将死之人,若非那碗白粥,他们也没有机会逃出南城。出于感激,他们纷纷上前帮忙挡住私兵。 叶霜兰揪住手帕,眼睁睁瞧着一位年老的阿婆,被私兵一刀割破喉咙。 “阿婆!”叶霜兰甩开大姐的手,挡在她的身前,“大姐,你快走!我来挡他们!” 叶风梅斥责道:“胡闹!你在此,我怎么可能一人逃走。” 叶霜兰一人独自面对着十余名私兵,她先是闪避,像风中的柳絮般绕过攻击,然后狠狠地出击。 她的手臂轻轻一挥,手中的剑划出寒光,如同一道闪电,扫向第一个私兵,随即闪身而过,绕到一侧。私兵们的攻击并未停止,但她轻松躲避之后,再度反击。 整个场面充满了肉搏的味道,叶霜兰与私兵们互相进攻,她的身手灵活而犀利,剑招连贯又精准。 一片身影叠叠而起,剑气凛然,直击敌人的要害。 几轮交锋后,私兵们的士气反而越战越勇,叶霜兰的力气感觉要消耗殆尽了,她高声吼道:“春莹、夏莹!快带大小姐走!” 两位贴身丫鬟听到她的吩咐,连忙押着叶风梅上车,吩咐车夫立刻驾车先跑。 直到看到马车的影子逐渐消失在眼前,叶霜兰无力地杵着剑,跪在地上,身边围着一圈私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血迹。 她闭着双眼,视死如归。 可下一刻,一道女声从远方传来,紧接着是马蹄落地的声音。 第101章 不屈 叶霜兰直视着前方,眼中满含着期盼,期盼有人能够相助。 听到匆匆马蹄声的那一刻,她的双眸一闪而过的喜悦,直至看到前方来人是来救她时,那瞳孔中的欣喜再也止不住地流露出来。 她眼瞧着余莹莹安稳地坐在马背上,执着长剑划伤了一个又一个私兵。 她带来的人,将叶霜兰围成一个圈,把她保护起来。 不一会儿,所有的私兵能捉活口的都留下了,硬想死的她也并不阻拦。 叶霜兰站起身,将长剑收进剑鞘之中,双手压在左下腹处,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多谢女将军!” 此时她还并不清楚,眼前的余莹莹,是能够改变她一生的人。 余莹莹瞥了她一眼,乍一看,这女子,有点像一位故人。 她并未多想,而是吩咐手下的女将士们将叶霜兰带回军营。 余莹莹的军营,驻扎在城内余府的后山之中。山中有用于比武的大平台,还有适合训练的各种工具。 叶霜兰踏进此处时,只觉得女将士们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息。 她睁大双眼,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足够的好奇心和钦佩感。 她们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沾湿了,额头上系着一块红丝带,随风飘扬着。 那一招一式之间,强劲与柔和混合在一起,长剑在她们的手中,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姐姐们,我可以问一下,她们是在干什么吗?”叶霜兰指向那边的角落,一群女将士们围在一起,相邻两人的腿上都绑着白色的丝带。 她们排成一队,手挽着手,肩并着肩,齐齐呼喊着口号,往前方的泥潭走进。 陪在她身边那名腰间挂着长鞭的女将士笑笑解释:“她们是在学习合作。” 合作? 她带着叶霜兰走进那边的训练场地,女兵们的脸上都沾上泥土的痕迹,可她们依旧挽紧身边的战友,在泥潭中摸爬滚打。 “你想试试吗?” 叶霜兰微笑着走过去,在另外一名女兵的同意下,两人的脚上都绑上了白色丝带。 一开始,她还不太习惯大声地喊口号,但身旁的女子喊得十分用力,声音都喊沙哑了,她的音量才渐渐加大,而后声音与众人高呼的声音融为一体。 余莹莹一人手执着皮鞭,换上简单的服饰,梳着高马尾辫子,仔细地巡视着今日女兵们的训练情况。 她走着走着,被叶霜兰那边的高呼声吸引了目光,心想着怎么今天大家叫喊得如此大声。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叶霜兰已经混在泥水里面,可还是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叶霜兰和身旁的搭档齐心协力走得越来越快,甚至快到终点时都能跑起来,直到踏上干净的地上,才解开脚上绑着的带子。她乐呵呵地感谢一番这位愿意配合她的搭档后,才注意到刚来的余莹莹。 她擦了擦手上的泥迹,在怀中掏出手帕,连忙把衣服和妆容擦拭一遍,才敢走到余莹莹的面前。 “女将军安好。”她轻声行礼说道。 余莹莹摆了摆手,脸上始终挂着那淡淡的笑意,“你很喜欢这些?”她指了指后山内的训练内容。 叶霜兰微微点头,她很喜欢。 在叶家时,她会跟着夏莹偷偷去练功的地方学习武功,这件事是完全瞒住叶箫的。 至于为什么要瞒住叶箫嘛,叶霜兰总说是秘密不告诉夏莹。 至此,叶家除了夏莹之外,无人知晓她会武功的事情。 世人都认为,叶家二小姐,只不过是位爱哭的女子。 余莹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注视着她,越发感觉她很像一人,“你叫什么名字?” “叶霜兰。” 她听见这个名字,瞳孔中闪过一抹震惊,在记忆中,叶家二女儿的名字,便是叫这个。 她试探性询问:“你可是来自东城的人?” 只见叶霜兰轻轻点头,余莹莹便已经能够确认她的身份了。 须臾,她才缓缓说道:“需要我派人从你回去东城吗?” 叶霜兰刚想回答时,只见军中的号角突然间响起。 所有在训练的女兵们下一刻立马跑向营帐中,十几秒后,所有人都穿上盔甲,往后院的马厩跑去,二十匹骏马瞬间从后方大门冲出,其他女兵紧紧跟在身后,只留下那滚滚扬起的沙尘。 叶霜兰走到马厩前,一名长着胡子的老人喊住她,“姑娘,你想去看看吗?” 她好奇地打量一番眼前的老人,半怀疑半相信地点了点头。 老人哈哈一笑,然后解开腰间的令牌,递给叶霜兰,“你骑上马,去城门处,拿出令牌即可。” 她接过才发现,那是刻着余字的令牌。 他笑了笑,往马厩旁的通道离开,并未过多言语。 “哎!”叶霜兰想喊住他,可老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最后,叶霜兰没有选择骑着马厩中的马匹前往城楼,而是在街中租了一辆马车往城门那边去。 城门外,两面大旗迎风而立,两军对峙,沉静而凝重。 城上,守卫们身着战甲,手持长枪,肃立凝视。城楼之下,两军阵列延绵,旌旗猎猎,战马嘶鸣,战鼓震天士兵们手持利刃,眼中闪烁着坚毅和敌意。 叶霜兰在城门下摆出令牌,将士们将她迎了上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她能够看见城外的战场。 只见军队的前方,余莹莹一手握着长鞭,一手牵住马匹的缰绳。身后的女将们,抓住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彷佛下一刻就要冲入敌方阵营。 “西澜国之人,尔等速速撤退,否则!” 刀剑不长眼。 西澜国的将领拍拍手,笑了笑,“南城如今只能靠你们女人来守住吗?” 余莹莹一听这话,下意识蹙了蹙眉,驳斥道:“那你可要看看我们南城女子的功力了!” 话音刚落,她驾的一声,骏马飞驰而去,手上的长鞭直愣愣地冲着对方将领挥去。 城楼之下打得火热,女将们将城门这边保护得很好,敌方一刻都未曾靠近城门一步。 突然,叶霜兰的心揪了起来,她大声疾呼:“将军小心!” 第102章 决定 一支箭矢直冲冲射向余莹莹,眼看着就要插入胸膛之时,一把从南面扔来的长剑,把箭挡住。 叶霜兰在守护城楼的将士们身上“抢”过一把剑,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脚轻轻踏在沙地上,起身往余莹莹的方向冲去。 瞧着那箭越来越近,她找准角度一扔,长剑脱手,与箭碰在一起落到地上。 “将军!没事吧?”叶霜兰站到她的战马跟前,眼神狠厉地盯住西澜国的人。 余莹莹庆幸地拍拍胸口,“我没事。” 她从腰间扯出剑,扔给叶霜兰,手举起长鞭在空中晃了晃,气呼呼的,“岂有其理!敢阴老娘?找死!” 她挥着长鞭,驾着骏马,疾驰而去。凡她路过之地,西澜国的人纷纷倒地。 叶霜兰也不输英气,执着长剑也能够面对敌人。 此战役打了半天,直到太阳下山之时,西澜国的人才匆匆撤退。 将士们将战场上同伴们的尸体都架在身上,步伐沉重地往城外的另一边走去。 叶霜兰帮一名受重伤的女兵背起她的同伴,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直到去到目的地时才发现,那是一个深坑,而同伴的尸体要放进深坑里头,一把火把扔下去。刹那间,火光冲天,这场火足足烧了一夜,那光,照亮了整个天空。 而后余莹莹留她在余府游玩一些时日,趁她还在余府时,她飞鸽传书给叶萧。 从叶萧的口中得知,叶霜兰的确是她女儿之时,余莹莹便对这个好苗子产生了兴趣。 按照武功的能力,叶霜兰是个参军的好苗子。就算她不愿意为南城出力,她也不会强迫叶霜兰,只希望她能在军营学习到一些东西。 翌日,她约见了叶霜兰,将可以说的一些事情告知她,包括南城的处境、她们的关系和轩辕国君主的阴谋都逐一告诉她。 叶霜兰接过余莹莹递过来的几封书信,她认得上面的字是出自父亲之手。 在信中,叶萧让她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路就行,她的家人会在身后永远地支持她。 余莹莹微笑着向她发出邀请:“你愿意加入我的军营之中吗?” 叶霜兰耸了耸肩,毫不犹豫道:“乐意至极。” …… 叶霜兰抱抱叶雨竹,心疼道:“三妹妹想必也受了很多苦吧。” 叶雨竹摇摇头,哽咽着:“霜兰姐姐受的苦更多。” 她知道叶霜兰从小在叶家娇养长大,这几个月来,她整个人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白皙的肤色,如今变成了小麦色。原先白嫩的双手,现在却都是刀剑的疤痕。 对于手上的伤口,叶霜兰只是微微一笑,摆摆手,“没关系的。” 她安抚了好一会,自家妹妹才冷静下来。 “爹娘都支持我,大姐姐我也寄信到西澜国,告知我的选择。没关系的,姐姐不疼。” 叶雨竹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 余莹莹见状,都压压手让众人都坐下,随后才把真实的南城状况说出来。 自从谢笙刺了叶笛两剑后,他在城中的势力,一夜之间蒸发不见。 但是翌日,新出现一行打着叶笛名号的人。 “我想这批人,应该是谢景澜派来的人。” 谢笙微微点头,赞同了余莹莹的猜想。 这批人的目的,应该是想要与潜藏在东城的私兵,来个里应外合,以相助的名义,将南城吞并,从此成为轩辕国的一部分。 而西澜国的人,一共有两批。 “一批是以如今的西澜国国王为尊,另外一队人,便是布莱德王子的下属。” 西澜国原本应该是传位于布莱德,可奈何如今的那位国王使了暗计,使得王位落到了他头上。 为了保护国王的名誉,他将布莱德封为王子,王子不等同于太子,虽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可并不一定传位于他。 西澜国暗斗了好些年,特别是等到布莱德成年之时,这场暗斗渐渐迎来高潮。 “布莱德找你们,应该是想你们以轩辕国的名义帮助他。”余莹莹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 恒卿疑惑,皱着眉头,“可能够代表轩辕国名义的,不是当今那位陛下吗?” 余莹莹微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西澜国之人,最看好和尊重的人,是……” 她把眼神落到谢笙身上。 一眼便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正是谢笙的父亲——谢景渊。 “当年西澜国曾遭遇过天灾,天灾后发生了一场疫病,是谢景渊恰好经过,在民间支起义诊的摊子,分批治疗,最后才挽救了西澜国许许多多的民众。” 后来西澜国上任国王得知此事,便邀请谢景渊进入宫殿之中。 他曾在拜访轩辕国之时,见过他,而也只是一眼,他便认出谢景渊的身份。 国王以西澜国最上乘的礼仪拜见他。 谢景渊连忙阻止,先为自己闯入西澜国而道歉,而后才说明来意。 他是来寻找一件名为南梦铃的宝物,听天下游客所说,曾有传言说宝物在西澜国王室之中。 当时的西澜国王,虽感激他,但南梦铃是西澜国代代相传的宝物,他不能轻易拿出来,只能搪塞说会帮他寻找。 见此,谢景渊也并未叨扰,而是等到疫病稳定下来时,悄然离开西澜国。 至此,百姓们都得知谢景渊的真实身份,众人对他充满感激之情。 传闻谢景渊死后,西澜国民众还举办一场盛大的法事,愿他能登极乐世界。 “布莱德找你,正是想借你父亲之名。”余莹莹将她所知之事,都一一告知谢笙。 谢笙低眉,垂头沉思着。 叶雨竹听后,趁着谢笙还在思考时,意识跑到了系统的空间中,用最快的速度将布莱德的人物信息都浏览了一遍,原来他的背后,还有这段故事。 余莹莹说得没错,西澜国的王位,本就是传给布莱德的。 可现如今的国王,在民众间大肆宣传布莱德不好的传言,从而导致民众对他失去了信心。 因此上任国王考虑到此事,在临终前才不情愿地把王位传给旁族弟子。 厅堂内沉思了好一会,落日的余晖,照射到谢笙的身上,只见他嘴巴微微一动,“能否派一队官兵给我?” 第103章 搞事情 余莹莹不解问道:“你要来干什么?” 谢笙眸中闪过一抹算计,嘴角勾了勾,轻声说出“搞事情”三个字。 叶雨竹似乎明白他要做些什么,脸上渐渐泛起笑意,她侧耳倾听着谢笙的计划。 按照谢笙的要求,余莹莹挑了十五名女兵给三人。叶雨竹和恒卿各带五人,按照册子上的暗探地址,兵分三路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她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大冬天的,还是要温度比较好。” 走了好一会,“叶姑娘,我们转个弯就到了。”前方的女兵带着路,快到目的地时,才回到告知她一声。 叶雨竹轻轻点头,踏着地上的皑皑白雪,来到一间名为飘香楼的酒楼。 酒楼外,昏黄的灯笼摇曳着,隐隐约约之间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破旧的木门上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写着“飘香楼”三个字,木牌上似乎散发出一股陈旧的味道。 酒楼内顾客稀少,只有几个酒鬼抱着酒坛喝得酩酊大醉,发出阵阵呻吟声。 酒楼的中央是一个陈旧的木制吧台,上面布满了裂痕和酒渍,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酒味。 酒楼内的灯光昏暗,一盏破烂的油灯挂在屋顶上,摇摇晃晃地发出微弱的光芒。墙上挂着一幅斑驳的山水画,画面已经模糊不清,色彩暗淡。桌子上铺着一层灰尘,上面摆放着几个破损的酒杯和酒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角落里的一只老猫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打着盹。靠窗的地方有一盆枯萎的花草,花瓣凋零,枝叶焦黄。窗外传来一阵冷风,吹动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音。 叶雨竹站在外面,思考着破局之法。谢笙曾经说过,暗探无处不在,若是想要赶走他们,那就必须以相反的方式对付他们。 想了想,此话定有些道理。 临出门前,余莹莹接过册子,给他们普及一下册子上所有地址的情况,其中便有飘香楼。 飘香楼属于第二种类型,以冷清的氛围,转移百姓们对它的注意力,而这种类型的地方,是专门提供给暗探们之间交流信息的。 既然如此,叶雨竹附在一位姐姐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又在另外一位姐姐耳旁说了些什么。 而后,两位女将微微颔首,然后各自带着同伴跑向别的地方。 过了片刻,右边的女将们一人手上拎着两个箩筐,一人手上拿着两个铜锤,“姑娘,你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往左边跑的女将还没回来,三人在原地再稍等一下,才见着那两人推着一辆推车往这边来,而推车上的东西,正是用来装着豆腐花的桶子,“姑娘,我们只能买来这个。” 叶雨竹笑着说没关系,而后她在飘香楼的门旁架起摊子,摆放好桌椅。 一切准备就绪后,女将们扬手后落下,锤子在铜锣上发出极大的响声。 六人齐齐大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免费的豆腐花,香甜的豆腐花!只送不卖嘞!” 在旁侧路过的一位阿婆,脚步顿了顿,往后退过来,试探开口问:“姑娘,是真的吗?” 叶雨竹微微颔首,左手立刻拿起一个瓦碗,然后打开盖子勺了一刀勺白花花的豆腐花,然后浇上熬好的糖浆,“阿婆,可不可以帮我个忙,然后我再给多你一碗豆腐花?” 阿婆接过豆腐花和匙羹,一大口吃起一勺豆腐花,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让身旁的女将到阿婆的耳朵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阿婆有那么一瞬是愣住的,不过下一刻反应过来后,也只是笑了笑,而后拍拍胸脯,“小姑娘,看阿婆的!” 她连忙把豆腐花吃完,重力放下碗,然后走街串巷地宣传着飘香楼门旁的豆腐花摊子。 须臾,一堆人闻名而来。 叶雨竹瞧见这排成长龙的队伍,不由得邪魅一笑。 给每个人的派发豆腐花时,还附赠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找飘香楼麻烦,成功后,本月十五可凭借该纸条到樊阁领取十两银子,数量有限,谁搞得麻烦最大,先给谁。 领到纸条的百姓不由得怔愣一瞬,只是下一秒,就开始在脑海中思考如何找麻烦的事情了。 叶雨竹不担心这个计划会被册子上的暗探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毕竟她的身后,有足够的实力支持着,这也是她的底气。 摊子上最后一碗豆腐花递给了最后一位老伯,她笑意盎然地捏了捏肩膀,跟着女将们一同收拾起这个摊子。 “你们是从哪里把小推车买来的?”叶雨竹问。 负责买推车的女子指了指另外一条街道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位阿婆,似乎还在等人。 她留下一位女将跟着自己,而其他人她都让她们回去休息。 叶雨竹推着小推车走到老婆婆面前,在她跟前蹲下身与她平视,“阿婆,我来还你小推车。” 老婆婆抬眼瞧了瞧叶雨竹,然后再看看她身边的人,连忙道:“姑娘,不用还,那是你们买走的。” 她摆摆手,“阿婆,这是你谋生的工具,我们可不能直接买走。” 老婆婆点了点头,在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打开,映入瞳孔之中的是银子。 跟在她身旁的女子提示叶雨竹,“那是刚刚我们给阿婆的钱。” 叶雨竹微微颔首,思考着阿婆的下一个动作,果然与她猜得一样。 老婆婆将多出来的银子分出来,然后再把手帕叠好放回去,“姑娘,多的我老婆子不能要。”她说罢,便往叶雨竹的手中塞钱。 她摇摇头,拒绝道:“阿婆,你帮了我们大忙,这都是你应得的。” 与老婆婆来回几遍后,才劝好老婆婆把钱给收进去。 她起身,将小推车放好后,便要跟着女将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不妥的声音。 “老东西!赶紧给我把钱交出来!” 第104章 砸东西,故意的~ 叶雨竹猛然回头,只见老婆婆被一群身穿华贵长袍,头戴金色发冠的富家弟子围绕着。 “老太婆,快把你手上的银子交给我!”站在前方那名男子,虽着华贵长袍,但是他的衣服,与其余人的不同,而是有一种……陈旧的感觉。 老婆婆抬眼,眼中噙着泪水,嘴唇发抖,哽咽道:“孩子,别再错下去了!” “给我!”男子直接上手要抢老婆婆怀中的手帕。 可老婆婆却紧紧地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不给他得手。 男子见得不到她手中的银子,恼羞成怒,一脚狠狠地踹到老婆婆的身体上,一声痛苦呻吟从喉中传去。 “住手啊!”叶雨竹高吼。 站在她身旁的女子,立马跑向前将老婆婆扶起来,“阿婆,你没事吧?” 老婆婆摇摇头,眼眶通红,“我没事。” 叶雨竹挡在老婆婆跟前,眼神凌厉地扫视一眼在场的人。 那群男子瞧她们不过是两位女子,那挑逗之心将要溢出来,他们吹着口哨,满嘴的污言秽语。 叶雨竹眼神瞬间暗淡下来,皱了皱眉,说出来的话如同冰窖般,“你们是想死吗?” 她鲜少生气,除非是真的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眼前这群男子,不尊重老人,也不尊重女性,简直就是败类。 她手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神紧紧地盯住前方。 “姑娘,你可以吗?”扶住老婆婆的女将试探性问道。 她的背影映入瞳孔之中,那是一个坚定的身影。 她微微颔首,解开挂在腰间的荷包,在那堆男子冲上前时,食指推开盖子,手往前面一挥,瓶子里头的粉末尽数扬起。 男子们连忙捂住口鼻,咳嗽起来。 叶雨竹歪了歪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讥笑道:“就一点点粉末,你们可就受不住了?” “弟兄们!给我抓她回去!”为首的男子怒视着叶雨竹,大声吼着。 她并未慌张,而是保持着同样的笑意,淡定地瞧着他们,只见她薄唇轻启:“3、2、1。” 话落,方才欺负老婆婆的男子们突然感觉四肢都使不上劲,眼神还有些模糊,脚步虚浮。 他指着叶雨竹,颤颤巍巍的,“有毒?” 叶雨竹双手背过腰间,弯身嬉笑看向他们,“不然呢?” “姑娘,姑娘。”老婆婆跪在地上,不断地向叶雨竹磕头。 她转过身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上前阻止她磕头的动作,“阿婆你干嘛?” 老婆婆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名穿着陈旧衣服的男子,磕头求叶雨竹给放过他。 叶雨竹蹙眉问:“阿婆,他是谁?” “是我那不省心的孙子!” 孙子? 得知男子身份时,眸中冷意更甚。 既是亲孙子,为何要这样对待亲祖母。 叶雨竹瞧了女将一眼,她识趣地将男子提到叶雨竹跟前。 “你是阿婆的孙子?” 男子眼皮眨了一下,承认了。 “你为何要跟着他们一起伤害阿婆?” 男子并未回答,倔强地扭过头。 老婆婆蹒跚着上前,拉了拉叶雨竹的袖子。 她侧耳倾听阿婆的讲话,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阿婆,你孙子这是不当你是亲奶奶,你还要维护他?” 老婆婆无奈地摇头,“他爹死得早,留下他一人在偌大的南城侯府之中,南城侯府的主母并非是他的亲生母亲……” 老婆婆将往事一一诉说出来,叶雨竹听后,无奈地叹了叹气,在荷包里头拿出另外一个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他嘴巴之中。 “吃吧,看在你是阿婆孙子的份上,我饶你一次。若再多一次,你这条小命我可就不会放过了。” 说罢,叶雨竹将老婆婆扶起来,与女将一起陪同她往老婆婆家中走去。 …… 谢笙饶有兴趣地翘着二郎腿,手往后搭在桌子上,目光淡淡地瞧向方园客栈里头的摆设和客观。 客栈的门面用红漆刷成,上面镶嵌着精美的图案,门楣上挂着一块用铜铸造的招牌,上面刻着“金玉满堂”四个字。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个装饰着精美花纹的屏风,上面画着山水画。 客栈的装潢十分华丽,房间里的床铺、桌椅、灯笼等物品都采用了精美的雕花和彩绘,让人不暇接。 在谢笙进去之前,客栈内还是一片热闹非凡。 店小二们穿梭忙碌,客官们或结伴或独自出现在客栈,有的坐在楼上雅间,有的则坐在楼下大厅。 客栈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客人们相互交谈,掌柜的叫卖声,店小二们来回送喝水的声音,还有客官叫口号的声音。 只不过在他进来后,点了一壶茶水,下一刻他一声令下,身边站着的女将们把在原地的客人都往外赶出去。 店小二们还想阻止他们赶客人出去,可是谢笙只是在腰间拔出一把小刀,用力插在客栈的桌子上,脸上虽是笑着,可那笑意是让人胆颤心惊,“谁敢阻拦,可以试一下。” 被赶出去的客人和店小二敢怒不敢言,他们认得出穿着盔甲的女将们,正是余府的人。 等把人都赶出去后,谢笙站起身环视了一遍客栈,然后举起手轻轻一挥。 女将们纷纷拔出佩剑,她们眼神锐利,手中的长剑与短刀出鞘,寒光闪烁。 她们不慌不忙,迅速将客栈内所有的桌椅翻倒,砸碎,木屑与杯子碎片在空中飞舞。 须臾之间,店内的所有桌椅都被毁坏掉。 谢笙满意地瞧着眼前的场景,轻轻拍了拍手。 想要转身离开时,藏匿在二楼的掌柜才姗姗来迟。 谢笙仰头望向二楼之人,心中想着:“他应该就是暗探之一了。” “这位客官,故意毁坏他人财物,请跟我们到官府走一趟。”二楼之人,面容冷峻,那头发中隐含着些许白丝。 谢笙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敢报官吗?”他目光锐利地盯向二楼之人。 而后轻轻一踮脚,翻身跳上二楼,站到那位掌柜的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你就不怕我把你暗探的身份告知官府?” 第105章 驱赶 掌柜的闻言,心中颤动,面色一怔,但很快也恢复那冷峻的模样,他转过身,弯身作了请的姿势,“我们里面聊如何?” 谢笙瞥了他一下,“我们没什么可以聊的。” 被谢笙拒绝的掌柜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把手收回来,他眼神蓦然冷了下来,语气让人听起来莫名地感到威胁的意味,“既然知晓我的身份,那你也别想活着走出此处!” 话音一落,客栈的门猛地关了起来,外头的看客瞧着再无热闹可看,便草草离场。 客栈内,原本的店小二突然卸下挂在肩膀上的抹布,在腿间掏出一把短刃,与在下方的五名女将打斗起来。 他们手持武器,眼神冰冷,彷佛并未将眼前的女将们放在眼中。 女将们各自掏出自己的武器,上前与他们厮杀起来。 外头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芒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街道的青石板上。客栈的招牌在暖阳下,闪烁着古朴的光泽,与周围的景致相得益彰。 谢笙身形一闪,躲过了掌柜的暗器,他回头嘲讽:“只会用这些下三滥手段吗?” 掌柜不愧是潜藏在南城多年的暗探,谢笙的挑衅,他都不曾理会。 藏在手中的暗器,倾数而出。 谢笙往左边一闪,抬脚一踢,把暗器踢回去。 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谢笙的身法会如此敏捷,原以为他就是像轩辕国皇子那样都是草包,看来他比想象的还要厉害。 既然如此,他调整策略,沙包大的拳头往谢笙砸去,拳风如雷。 谢笙眼神锐利地捕捉到他的身影,轻微一闪,躲过了掌柜的拳头,紧紧地握住他。 “立刻收手!撤出南城!”谢笙警告他,他只负责将这些人赶出去南城,并不会滥杀无辜。 掌柜轻笑,“谢世子是与何人做了交易?” 他推开掌柜,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并未与人做交易,只是奉南城城主之令,把你们赶出去罢了。” 他隐瞒了布莱德找他们的事情,既然合作,那就不能给对方惹出除合作内容之外的麻烦。 掌柜立在原地,眼神勾勾地打量着谢笙。 如果他还继续与谢笙打,打到最后,他也只是落个下风。 他侧过身低头看着下面还在打斗的店小二,高声道:“住手!” 店小二们听见掌柜的声音,马上与女将们拉开距离,手上还是紧紧地握住短刃,警惕地盯住对方。 “日落之前,若是还未离开南城,到时我会再赶你们一次。”谢笙跳下二楼,留下一句话给他。 “我们回去!” 话落,被紧紧关上的客栈门再次打开,谢笙领着女将们速速离开方园客栈,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店小二捂住腹部,弯身走到掌柜身边,“掌柜,我们怎么办?” 掌柜微眯着双眼,直视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吩咐道:“你们立刻去告诉所有的店铺,该关门的先关门躲避一段时间,来不及关门的速速离开南城,在城外找地方先躲避一段时间。” “是!”还有力气的店小二照掌柜的吩咐,把短刃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门从四面八方散开,穿梭在街道巷子之间。 而另一边的恒卿,同样也是来到南城内热闹非凡的青楼——蓝月楼。 他站在外头,仰头瞧着这招牌,突然不想进去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余莹莹在后头挡住他,“孩子,让为娘看看,你有什么好招。” 恒卿呵呵笑了两声,心中懊恼。 早知道出门时,就不答应母亲陪同来了。 为了能够进入青楼,跟随恒卿的女将们和余莹莹都换上了男装,几人身穿男性服饰,为了更加贴合,她们还裁剪了衣服,贴上了胡子,尽量在外貌和扮相上都更贴合一些。 “卿儿,加油!”余莹莹站在他身侧,给他加油打气。 恒卿作了些心理准备,才往前走那么一步,然后蓝楼的妈妈立刻涌上前。 “官人!来玩啊!”她热情地招了招手,还站在靠门一侧的姑娘,侧头就往蓝楼妈妈的跟前凑。 恒卿伸出手想要挡住姑娘们,可余莹莹在身后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前去。 他欲哭无泪,为何他这么倒霉,这一切都怪谢笙,等完成任务定要好好宰他一顿饭。 “就当是为民奉献了。”他嘟囔着,任由姑娘们把他推进去。 进来后,蓝楼内人来人往,平民百姓穿着的人有,穿着华丽的人也有,他们身边都有一位姑娘陪着喝酒或是唱曲。 蓝楼妈妈上前询问:“客官是要坐包厢还是大厅?” “包厢!”恒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 蓝楼妈妈一听,心中一喜,选择包厢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瞬间,她脸上的笑意更甚,连忙让小厮带他们一行人上去。 只不过上去后,恒卿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说着这里的姑娘哪哪都不合适。 “她唱的歌,好听,但是我不喜欢,下一个。”他摆摆手,让人赶紧下午。 头戴大红花的姑娘跺了跺脚,揪住帕子转身离开。 “这个姑娘,太瘦,我不喜欢,下一个。”他再次拒绝道。 短短时间内,楼里还未接客的姑娘,都被恒卿赶了出去。 蓝楼妈妈摇着扇子,正舒服时,被赶出来的姑娘都掩面哭泣跑来找她,她们纷纷吐槽:“妈妈!他说我太瘦!” “妈妈!她说我太白!” 蓝楼妈妈被姑娘们扯住双手,一会扯向左边,一会扯向右边,她感觉人都要被扯开两边了。 “哎呀!”她用力甩开姑娘们的双手,挺了挺前面,气势昂昂地往楼上去,“看妈妈替你们讨个公道!” 姑娘们目光闪烁地看向妈妈上去的背影,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每个人的眼神都蓦然地冷了下来。 蓝楼妈妈扭着腰走到恒卿他们的房门外,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问道:“客官可以进来吗?” 只听见里头传来同意的话,她毫无防备地推开门,见到恒卿坐在桌子中央,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她低下头看看,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第106章 遣散 蓝楼妈妈低眉瞥了一眼,表面看起来有些慌张,“客官,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恒卿微笑着,可说出来的话似有隐隐的冷意,“西澜国暗探——蓝兰,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蓝兰的面色突然一滞,但多年来的经验,才是让她很快地稳下心神,嬉笑着:“客官,你在说谁呢?我们蓝楼,只是普通的青楼而已,怎么可能有西澜国的暗探?” 恒卿只是低头轻笑出声,那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冷漠:“蓝兰,掌管蓝楼的一切事务,楼内的姑娘,有一部分是暗探,另外一部分是被你欺骗而来的民女。” “我说得可对?” 恒卿先是抬眼瞧了一眼,而后继续说道:“在西澜国,你的家人怕不是还在等你回家?” 这话中的威胁,身为暗探的蓝兰并不是听不出。 她任由着余莹莹将她绑起来,期间反倒是十分配合。 恒卿并不多为难她,只要她愿意带着楼内所有的暗探都离开南城,他愿意放过那些暗探一马。 “我给过你时间考虑,如何了?” 蓝兰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她沉思了好一会,做出来决定:“楼内半数姑娘是暗探,她们在西澜国,也不过是穷苦人家出身,若你愿意帮我解救她们,我愿意带着姑娘们离开南城。” 恒卿和余莹莹对视一眼,她朝向儿子点了点头。 他扫视一遍房间内的摆设,在那边的梳妆台上,看到有纸砚笔墨。 他走过去,拿起这四样东西。 余莹莹接过墨和砚,研磨起来。 等她磨好后,恒卿执起笔,认真地书写起来。 好半响,他把纸张折叠起来,来到蓝兰面前,示意旁边的人把她松开。 松开绳子后,蓝兰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抬眼瞧着他。 “这个给你,可以保你们此生无忧。不过安全起见,你们需要在我派去之人的监视下,生活三年,你可否愿意?”恒卿将纸张交给蓝兰。 打开一看,那纸上写着几句话:请为这些姑娘寻找一个安顿之地,让她们能够有办法、有能力养活自身。为安全起见,清城县原设九公堂的官差,务必承担起监管职责,三年后可撤退。 等她看完后,蓝兰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身体颤抖着,“你真的愿意为我们寻一个安身之处?” 恒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原先想借着余家的势力,让他们在南城之中换种方式生活着。 可是想到,布莱德的要求是,册子中所有暗探都得驱赶出城。 思来想去,清城县或许是个好去处。 经过叶笛一事,东城的人口数量大幅度减少,出世的孩子并不能一下子填补这个虚空,但是,总要有人承担起东城的各项事宜,各司其职。 在来之前,谢笙曾与恒卿商讨过,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引入轩辕国以外的人长居在此地。 但是身份文书上,应当做不同的记号区分这些人。 蓝兰她的要求,对于恒卿和谢笙的打算来说,无异于是瞌睡时送来了一个枕头。 他们可以借此试一下,此种方法可否能行。 得到恒卿的确定后,蓝兰夜深人静之时,把楼内所有的暗探姑娘都聚集在一个房间,将结果告知所有人。 “可是妈妈,如果我们去了东城,那么我西澜国的家人怎么办?” 蓝兰这方面自然也考虑到,她照着恒卿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姑娘们听:“若我们离去,不回西澜国,恒大人会一把火烧掉蓝楼,佯作我们大家已经死亡的景象。等到我们的三年考察期一过,他便能寻办法帮我们将家里人接过来东城。” 此后,她们就不再是西澜国之人,而是轩辕国人。 可国家大义面前,她们该选择什么呢? 屋内的氛围莫名地冷了下来,所有的暗探都在思考着未来的路。 半响,蓝兰叹了叹气,才说出了另外一种办法,“恒大人说,我们当中有些人,心中藏着家国大义。他也愿意尊重我们的决定,还说,如若以后有困难,依旧可以去东城清城县找他,他帮我们解决问题。” 姑娘们原本沉闷的心情,一瞬间一扫而空。 慢慢地,屋内的姑娘们分成两派,一边是决定直接去东城的,从此以后成为轩辕国人;另外一边是想回去西澜国,若是国王愿意放过她们,她们还是愿意为了西澜国效力的。 蓝兰将名单都拟好,给了大家一个时期,明日日落之前,务必要离开南城。 否则届时,恒卿不会再放过她们了。 说罢,姑娘们都纷纷回房收拾东西,屋内只留下蓝兰和另外一名面容姣好,略施粉黛却能美若天仙的女子。 “琳儿,你怎么没跟着去收拾?”蓝兰疑惑侧头望向她。 被称为琳儿的人有些担忧地看向蓝兰,问:“妈妈,你是去东城还是回西澜国?” 蓝兰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想去东城吗? 答案是想的,恒卿替她都铺好后路,安定的生活,谁不向往呢? 可是她也想回西澜国,那是她出生的国,养大长大的国,她的根都在那。 她出神地注视着琳儿,好半响才做出自己的选择,“我回西澜国。” 琳儿微微颔首,拜别蓝兰后,便独自一人回房间收拾包袱。 她靠在床边,静静地透过窗户望向外头的风景。 月色浅淡,透过窗户,温和地洒下,映照着屋子里一切。轻微的风吹过,树叶发出低沉的声响,彷佛与夜色共舞。 渐渐地,那月色消失在天际之间,转而是一抹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南城大地。 清晨时分,楼内的姑娘都聚集在厅堂之中,蓝兰计算好每人的工钱,安顿好除暗探以外的人,才与琳儿走出蓝楼外,关上这门,上了锁,这里的一切就再也与她们无关了。 她与琳儿互相陪伴着,往城门外走去。 “琳儿,陪我回西澜国,你当真不后悔?”蓝兰想再三确认,希望她养大的孩子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琳儿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城门就在眼前,走出去,便是未知的挑战了。 突然,熟悉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蓝妈妈!” 第107章 画像 “蓝妈妈!” 蓝兰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猛然回头,只见楼里的那些暗探姑娘都穿戴整齐,每个人的肩上都挂着包袱,微笑着看向她。 “你们,是要去东城了吗?”她问。 她们齐齐摇头,上前一人拿走蓝兰的包袱挂在自己肩上,两人挽起蓝兰的手,轻声说:“我们和你一起回西澜国。” 她眼含热泪地面对着所有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于南城来说,她们是奸细,是会破坏城中安全之人。 对于西澜国来说,她们是功臣,是为国奉献一丝力量的人。 不同立场,所看待的事情就会不一样。 她们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城门,往西澜国的方向走着。 谢笙、恒卿和叶雨竹,三人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也明白了众人的选择。 “昨日那些人都在哪?”谢笙目视前方,说道。 恒卿:“都在余府的后山关着。” “日落前,想办法把那些人都送走。” 昨日离开飘香楼后,谢笙躲在不起眼的地方,观察着里头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店小二们分批次出门。 等他们出门后,谢笙让女将们跟上去,务必抢在他们通风报信前,把他们扣押下来。 如今这些人,都藏到了余府的后山里头。 “我们去会会他们。”谢笙转身走下城楼,带着叶雨竹和少些女将们回余府。 而恒卿和余莹莹还要解决接下来的事情,去巡查册子上的店铺,看那些人是否都离开了南城。 若未离开,只能使用强硬手段了。 天灰蒙蒙的,抬眼一看,雪花缓缓地飘落下来。 “谢笙,我们能赶回去过年吗?”叶雨竹突然问道。 已经是腊月了,距离过年也不过还剩两个月。可是这两个月内,单是去西澜国,来回都得花上一个多月。 她还是有些想在游戏里头跟父母过一次年,毕竟…… 在现实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一家团聚的感觉了。 谢笙低头,嘴角噙着笑意,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耐心哄着:“放心,我们一定能赶在春节前回家的。” 叶雨竹抿了抿唇,微微点头。 两人踏着雪路,脚步加快些往余府回去。 大雪纷飞着,林中的白雪铺满了整个林子。树干上顶着薄薄的一层雪,枝头上挂着白絮。林中静谧,雪花从枝头落下,轻轻地覆盖在地面上。 慕晚清站在密道门前,等待着余正的归来。 密道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余正抖了抖身上的雪,抬眼便瞧见等待在旁的女子,他笑了笑:“晚清姑娘是在等卿儿的来信吗?” 她嗯了一声,便接过余正递来的信封。 撕开信封,她边走着,边浏览起来。 “晚清,事以待成。不日,便能相见。” 短短几句话,她便知晓,三人在城内的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她把信放回去自己的布袋子里面,走近恒文喧那边想要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伯父,我可以看看吗?”她拉开一些距离,防止待会见到一些机密。 恒文喧回头,微笑地看了她一下,招手示意她过来。 “晚清,你是仵作是吗?” 慕晚清:“嗯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眸中闪过一抹担忧,是不是恒文喧不喜她是仵作? 他望向余正,接过一张画像,问:“我这里有张画像,你能推测出来画像之人长大后的模样吗?” 慕晚清疑惑地拿过画像,把画像摊开一看。 原是一个小孩的画像。 “这是谁?”她下意识地问出口。 不过下一刻,她好像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于是又打着马虎眼,“没关系,我可以试一下能不能看出来。” “他是南城城主的孩子,叫路宸。” 慕晚清抬头,她没想到恒文喧愿意告知她这些信息。 她伸出手在画像上比对了好一会,然后直起腰朝向余正,“有纸笔吗?我想尝试画一下。” “有。”余正转过身,把放在隔壁的纸笔都拿起来,伸手递给慕晚清。 “多谢余大将军。” 她坐下时,余正特地将她面前杂乱的纸张都收走,留下干净的桌面让她能够作画。 人的皮相会变,但是先天的骨相是不会变的。 她在脑海中勾勒着画像上的骨相,可毕竟只是画像,可能在某些方面上没有办法很相似。 她执笔,慢慢地将脑海中勾勒好的骨相画在宣纸上。 画像中的男孩,面容清秀,但是他的颧骨高耸,嘴角微扬,可见他应当出生在富裕人家之中,结合他是城主儿子的身份,倒也是真的。 他的鼻梁挺拔,鹰钩鼻,从侧面看,下巴分明。 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笔一划地将脑海中的像描绘到宣纸之上。 几个时辰过去,可是在密道之内,无人能够察觉到时辰的变化。 她放下毛笔,直起腰揉了揉脖子,转了转手腕,小心拿起宣纸,待纸上的笔迹干了后,才把画像交到恒文喧面前,“按照骨相,他长大后可能是长这个样子的。” 很文喧和余正,各自把新的画像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摇了摇头。 “哎。”两位长辈都唉声叹气地坐回到椅子上,找了好些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慕晚清呆呆地盯住那副孩童时期的画像,然后把她刚刚画好的画像拿起来再仔细地扫了一遍,从额头,到双眼,到鼻子,再到嘴唇和下巴。 心中总感觉,这个人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见过。 恒文喧瞧着她那深思的神色,“晚清姑娘是看出什么了吗?” 慕晚清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感觉我见过这个人,可是我暂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余正和恒文喧闻言,猛然站起来,迫切地想要问出来,“你真的见过这个人?” 她皱着眉,努力地在脑海中寻找着这个人的样貌。 余正:“晚清姑娘是东城人,或许我们可以把画像给卿儿、谢笙和雨竹姑娘看看,他们或许有印象呢?” 此话一出,慕晚清脑中瞬间连成一线,她想起来了。 “我知道在哪见过他了!我也知道他在哪!” 第108章 目的 “在哪?”他们两人紧紧地注视着慕晚清,急切地想要知道画像中人的下落。 慕晚清淡淡说道:“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只是他现在不叫路宸,而是叫路人乙,他在南城里头,是雨竹的手下。” 什么? 恒文喧一愣。 余正同样也怔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他们大笑起来,原来找寻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已经来到眼前了。 恒文喧语气中,总带有止不住的笑意,“快快快,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他?” 慕晚清摇头,解释道:“我们来密道之前,雨竹让他们进城了……” “妹夫,那我们赶紧进城。”余正催促着,脚都要踏出一步了。 恒文喧拍手叫好,就想要转身往密道门外去。 慕晚清无奈地跟上他们两个,顺手在桌子上把易容的东西和进城文书都放到装有验尸工具的布袋子里头,抓起斗篷赶快追赶两位长辈。 可是他们走得实在是快,慕晚清气喘吁吁的,在进城前终于追上他们。 “伯父!你们等等我!”慕晚清叉着腰,弯着身子,不断地大口喘气。 恒文喧脚步一顿,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晚清姑娘,是我们太着急了。” 她摆了摆手,稍微喘过气才直起身子来。 慕晚清瞧了瞧来往的人群,示意他俩往那边去一下。 人少时,她才把易容的东西拿出来交到两位叔伯的面前,“伯父们,你们进城得带易容工具,城中人都认识你们。” 余正把工具往慕晚清那边推了推,他不屑地瞧着那易容的东西,“我堂堂余家将军,回家还得易容?不不不,我不戴。” 恒文喧赞同的点头,“我堂堂堂堂余家女婿,回岳丈家还得易容?不不不,我也不戴。” 慕晚清真的忍不住想要白他们两个一眼,在外大将军,在她眼前就是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小孩子。 她叉着腰,气鼓鼓地说:“余伯父!你是不是忘记你是被叶笛派出去守城的将军,无昭不得回。” 转眼把目光落到恒文喧身上,“恒伯父!你是不是忘记你无正当理由,不能随意进入南城,就算是回岳丈家,也得得到南城城主的同意才行。” 两人被慕晚清说得心虚地低下头,心里头不由责怪起叶笛,非要弄这些规矩阻止他们进城。 “那你们还戴不戴呢?”慕晚清微笑着,但是语气里头透出一种不可拒绝的意思。 恒文喧和余正两人老老实实地接过易容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慕晚清让两人都坐在树下,她拿出工具帮他们再调整一下,使面具看起来更贴合人脸。 “好了,伯父,我们可以进城了。” 慕晚清检查无误后,才领着两位将军进城。 来到城门检查时,城楼下的守卫要他们出示进城文书。 恒文喧和余正突然愣住,两人面面相觑,好像出来得太着急了,忘记带文书了。 慕晚清瞧了瞧两人的反应,无奈地叹了叹气,随后在自己的布袋子里头把通关文书拿出来,递给守卫。 “进吧。” 她把文书重新装起来,带着恒文喧和余正,总算是混了进来。 “小晚清,你是我们的神啊!连文书都替我们拿好了。”余正眸中闪过亮光,钦佩式地望着慕晚清。 她呵呵两声,连称呼都改了,这两位伯父真的是有趣。 “我们赶紧去找恒卿吧。”她催促着,但南城她也是第一次来,不认识这边的路。 余正收敛了开玩笑的神色,“跟我走吧。” 余正被叶笛以守城的名义赶出南城已经过了好些年了,这也是这些年,他第一次重新踏入此处。 街景还是一如从前,只是人都变了许多。 恒文喧察觉到大舅哥的心情,走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能回来就好。” 他点点头,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渴望回家的心情,此刻达到了巅峰。 余府后山: 叶雨竹在黑漆漆,只点燃一盏燃油灯的屋内,挑选着各种称手的工具。 “狼牙棒。”她沉思地摸了摸下巴,在空中挥了几下,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扫视了一眼放在桌台上的工具,目光突然落在角落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她拎了起来,心中一喜。 “这个,绝对好玩!” “雨竹!可以了吗?”谢笙在外头大声喊了她一句,从里头传来她回应的声音。 一会,她手上拿着夹棍就从里头走出来。 “你选好了?”谢笙凑上来,拿过叶雨竹手上的夹棍细细察看,脸上浮上一抹怀疑。 他在怀疑这个工具的可行性,但他瞧着叶雨竹那自信的模样,也就由着她去了。 两人肩并肩往隔壁的屋子走进,开门进去时,只会觉得是间普通的屋子,专门用来叠放着木柴和杂草。 可是把放在屋内的木架子挪开后,一条石梯式的密道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们就在下面,你们可以下去,上来时推一下门就能出来了。”余管家说道。 “多谢。”叶雨竹微微点头道了声谢,没想到那日给恒卿开门的人,居然是余府的管家。 他们没再停留在上面,顺着石梯就往楼下走去。 密道内的烛火照亮了整条石梯,人影映在墙上,逐渐落到地面上。 石梯的尽头,突然变得宽敞起来。 里头分了好几间牢房,那些被抓来的暗探,都关押在里面。 在里头看守的女将见到谢笙和叶雨竹后,上前双手作揖,“现在审问吗?” 谢笙点头,让女将把她身后的那名暗探拉出来。 “放开我!凭什么抓我!你们滥用私刑!”头发乱糟糟的店小二被抓出来,嘴上还不闭上,还在骂骂咧咧的。 无论他骂什么,几人都全当听不见。直接把他压在审问的椅子上,然后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双脚。 谢笙和叶雨竹坐在他的对面,神色淡淡地从上到下打量他。 暗探有骨气地直盯住他们俩,那眼神似乎要把他俩干掉一样。 谢笙目光凌厉地抬眼看他一下,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西澜国国王派你们到南城,是想要打探什么消息?” 他瞥了谢笙一眼,打了个哈欠,就是不愿意回答问题。 叶雨竹瘪瘪嘴,寻思着,这人倒也是个硬茬。 不过,谁让她是这个游戏的bug呢。 bug就得有bug的方法。 她目光无神地盯住某一个地方,意识已经去到系统的空间里头。 熟悉地操作着控制面板,在人物信息页面翻到最下方,原来这名暗探叫小康啊。 那他来南城是想要干什么呢? 叶雨竹翻阅着信息,终于让她找到这些暗探来南城的目的了! 原来是! 第109章 背叛 她退出系统的空间,无神的目光渐渐聚焦起来,她走到店小二的面前,故意拿着夹棍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会笑嘻嘻地紧盯着他,那目光让人头皮发麻,一会模仿着夹在手上的痛楚。 店小二眼神不断躲闪,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叶雨竹眼角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嘴角勾了勾。 她走到谢笙身侧,弯身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他们来南城,是为了探听北双剑的消息。” 谢笙眉毛上挑,侧头疑惑地注视叶雨竹。 她对上谢笙的视线,微微颔首,让他相信她的情报不会错误。 谢笙懂了,“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他,我可以搞定。”叶雨竹指了指那个店小二,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等谢笙出去后,望向店小二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店小二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面色中依旧透露出对叶雨竹的不屑。 她脚步一动,慢慢地走到店小二身旁,在他身边绕了两圈,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细细地打量他一遍,才缓缓开口:“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到南城,也知道你们想要探听什么消息。” “来此,是为了北双剑的下落吧。” 叶雨竹故意把北双剑三个字咬重,生怕眼前的男子听不清楚。 店小二闻言,面色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张,咬着唇倔强地回避着叶雨竹的视线。 叶雨竹没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你们的所有暗探,都被那位城主叶笛赶了出去。” 店小二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不屑道:“叶笛早半月就死在东城了,你编谎话也得编好些。” 叶雨竹眼角上扬,微笑着靠在身后的桌子上,饶有兴趣地目视前方,“是啊,他半月前让我来南城杀人的,只不过我善心大发,愿意绕你们这些西澜国暗探一命,才转为驱赶你们出去,否则……” 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店小二眼神骤然一紧,可依旧保持着暗探的谨慎,“你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我信你的话,空口无凭。” 叶雨竹眼神闪过难以察觉的意味,她笑了笑,那笑声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魔,“你是东城人,投靠敌国,你想过还在轩辕国的父母双亲吗?” 店小二怔愣一瞬,眼神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女子,颤抖着问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东城人的事情,除了西澜国国王知道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此事。 叶雨竹歪了歪头,继续补充:“东城人,家住清风县,父母双亲是普通的耕作人士,但他们很珍重得来不易的儿子,甚至借钱都想要让儿子有读书的机会。” “一双父母,一生勤恳,为的就是儿子有日能够出人头地。可他儿子,却做出了叛国的行为。为何,为何?你为何要叛国?” 叶雨竹陡然加大声音,那语气中蕴含着疑惑、不解、愤怒、不争。 她在系统的空间中,察看人物信息时,心情还是波澜不惊。但当看到店小二的情报时,她怒从心来。 一字一句逼问着眼前的店小二,目光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拿出夹棍,交给一旁的女将们,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漠:“我给你一次机会,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告知谢大人。况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方法知道你隐藏的秘密。” 她迈开脚步,往审讯的门外走去。 谢笙瞧见出来的叶雨竹,连忙迎上去,神色略有担忧。 还未等他说话,叶雨竹突然间抓住他的手臂,着急道:“谢笙,你先冷静听我说。” 他皱了皱眉头,困惑不解,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雨竹用力点头,在脑海中连忙组织语言,她仰着头,认真地告诉谢笙:“里头那个人,和你父亲的死有关,准确来说,他可能是间接害死你父亲的人之一。” 谢笙听后,脸上并未流露出过多的神情,只是原本担忧的脸上,霎时间冷漠下来,目光中也渐渐浮上恨意。 “你在外面,我进去。” “我还有话跟你说。”叶雨竹想要把从系统这边获得的情报都告诉谢笙,只是他现在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无论叶雨竹在后面喊了他多少次。 她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往后退了一下。 思来想去,她转过身跑向密道外面。 …… 谢笙踏入审讯店小二的地方,那眼神,宛如要把一个人剥皮拆骨般。 店小二下意识地望向那边,却不小心对上了谢笙的视线,一瞬间,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东城谢家人,人人闻之丧胆。 谢笙摆了摆手,屏退里头所有的女将,独自留在这边。 他目光扫了一下眼前的店小二,瘦如骨柴,面色蜡黄,手上还绑着一条红绳。 “想好了吗?”谢笙努力地压抑住情绪,这是他父亲教的,无论遇到何事,情绪的没有用的,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店小二也只是颤抖了一瞬,依旧是死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谢笙发出轻微的切的一声,他见过不愿意说话的犯人老多了,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位? “想必方才那位姑娘也警告过你了,我给你十秒,若是不愿意跟我说,那就跟阎王爷说去吧。”他微笑起来,像索命的恶鬼。 风光霁月的谢笙,若有人触碰到他的逆鳞时,他就控制不住地变成疯批。 显然,这十秒,是他能忍耐的最后十秒。 恐怖如斯的倒计时在密道内响起。 “十。” 店小二惊恐地瞪大双眼,在他眼前的谢笙,面色看似冷静,实际上,他眼神早已遍布冷意和狠厉。 他脑海中的天平,不断地倾斜中。 他有得选吗? 方才那位女子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无论他说亦或者不说,那名女子都能知道他的目的。 离开前,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代表着什么? 倒计时仅剩下最后三秒,店小二始终一言不发。 “三。” “二。” “一。” 第110章 明暗两面 当“一”在密道内响起时,周遭的环境仿佛都停止了下来,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蔓延到头上。 “我说!”店小二在最后一刻还是做出了决定。 谢笙点了点头,绕到桌子后,坐了下来,伸手示意他可以说了。 “我叫陈可,东城清风县人。进京赶考后,得中榜眼,见皇帝。帝怜我实学,诱我站队于他。” 当时的陈可,还是以轩辕国为荣的人。谢景澜邀他做他私臣,他并未察觉不妥之处。 尽管书中所言:私臣只忠于陛下,不顾及百姓与国之利益。 但他觉得,无论他是私臣还是其他,他都会把百姓与国之利益放在第一位,那是他出门时,父母亲最后嘱咐他的话。 当陛下的私臣,站的位置,所获得的权力会更高,便能更加容易替百姓谋利益。 于是,他欣然应允。 起初,谢景澜所吩咐他做的事情,都是为民生百计着想的事情。 让他彻底倒戈的,是毒杀谢景渊一事。 他按照陛下的吩咐,让远在东城的父亲母亲,在替谢景渊做衣物时,可熏以他寄回家的香。 谢景澜告诉他,那种香只是普通用于提神的香,他也是担心弟弟日夜操劳,才寻来这种香。 他以为陛下这是疼爱之举,所以并未对香有过多的怀疑,便让人拿回东城。 直到那日,谢景渊从东城回来盛京,应陛下之召进宫。 他收到陛下的吩咐,进宫去参加晚宴。 晚宴一开始,众人还在言笑晏晏。推杯换盏间,殿内的氛围霎时间变了又变。 原本还在殿内的臣子,多数都被谢景澜打发回家中休息。殿内剩下的人,均是谢景澜的私臣。 陈可替谢景澜办事时都见过这些人,因此可以确认这些人都是私臣。 大家似乎还在笑容满面地敬着酒,但在角落处,一群侍卫悄无声息地走到谢景渊的身后。 -哐当- 茶杯被谢景澜佯作故意摔到地上,殿内人霎时间没了声响,都在屏住呼吸。 谢景渊慢条斯理地端着酒杯,喝完了最后一杯酒。 他朝谢景澜的位置,仰头看向他,讥笑道:“皇兄,后会无期。” 说罢,他站起身来,把桌面的糕点和吃食,伸手用力都扫落到地上,“奸佞当道,是我之过。” 他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去。 谢景澜安排的侍卫,都还没出现的机会,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景渊走出殿中。 陈可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在场人的眼神中,都多了些许愧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起身双手作揖,寻了个由头离开殿内,匆匆去寻找谢景渊。 此时的谢景渊,捂着胸口,嘴角早已吐露出鲜血,那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宫道之上,染红了这里头的石板。 今日的夜色极好,月亮弯如小船,那月光从夜空中飞奔而来,映到石板上,将那点点红花变得更加美艳。 陈可跑到宫道之上,寻找着谢景渊的身影,人还没找到,却看到石板上斑驳的血迹。 他不可置信地蹲下身凑近些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只是确定那是血迹后,他一下子慌了神。 难道这血迹是谢景渊的?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往前面走,每走一步,心中的焦急也是多了一分。 他内心求着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希望谢景渊平安,毕竟他非常照顾他在东城的父母亲。 追出来很久,连一丝男子的身影都看不见。 正想要放弃时,后面的太监急匆匆地跑上来,大声叫道:“陈大人!陛下召你回琼华殿,王爷出事了!” 他闻言,直接在宫道中跑了起来,回到殿内时,发冠乱了,衣袍也是随意整理一下。 他躲在人群之外,先把发冠理了理,毕竟不能衣衫不整地拜见帝王,否则会以不敬之罪处理。 整理好后,他随着人群做着同样的动作,看到谢景渊遗体时,他当场震惊住,刚才还在的人,下一刻就成了一具尸体。 谢景澜当着众多私臣的跟前,宣布谢景渊死亡的原因,并且决定以国葬厚葬谢景渊。 一时之间,人人称赞当今陛下重孝义。 原计划明日下葬谢景渊,但是叶家人极力阻挠,再加上汪家人在朝中周旋。 谢景澜为了名声,只好同意将谢景渊的尸体送去东城,让谢笙能够见父亲最后一面。 陈可,便是护送谢景渊尸体的人。 在出发前夕,谢景澜急召他进宫,他在御花园为陈可设宴。 鸿门宴。 谢景澜打算,若他愿意彻底成为私臣,那就将陈可派去西澜国,成为隐匿在西澜国国王的暗探。若是不愿意成为私臣,那就…… 杀。 陈可得知自己居然也是害死谢景渊的帮凶之一时,权衡利弊后,他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接过谢景澜的酒,笑容谄媚,“多谢陛下。” 自此,他护送完谢景渊的遗体时,也并未回家拜见父母,而是远远都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前往西澜国。 在西澜国,他见到西澜国王的残暴,与谢景澜一比,一个是明面的虎,一个是暗面的蛇,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以为就这么替谢景澜办事,手中还是能够把握住权利。 但当他被谢景澜派来的人刺杀时,他产生了叛变之心,得知自己能够高中榜眼,也是谢景澜故意为之时,他彻底投靠西澜国国王,将手中所有的轩辕国情报,都一一上交。 …… 陈可将一切事情都一一告知谢笙,或许从他高中榜眼那日起,就注定他的结局。 谢笙在刑具上选择最简单的短刃,握在手中仔细端详,又比对了陈可的身形,在考虑从哪处下手能够一击毙命。 “谢大人,若你放了我,我可以将北双剑的下落告知你”他慌张说道,谢笙手上的短刃在他的脖子上、手上、心腔附近来回摩挲着。 “你不是说我将事情告知你,就会放我一马吗?”他惶恐地瞪圆双眼。 可是谢笙依旧神色冷漠看向他。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是你背叛轩辕国的借口!” 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就要插下去时,一声呼唤叫住了他。 第111章 失控 匆匆赶来的恒文喧,喝止住谢笙。 他走快两步到谢笙的身前,把他手中的刀夺下来,放到一旁。 “谢笙,醒醒!”他拍了拍谢笙的肩膀,着急得声音都不自觉地加大。 他并未理会恒文暄,而是眼中满含怒气,直愣愣地往店小二面前去。 他觉着情况不对劲,用力抓住谢笙的双臂,使劲地摇晃他,“醒醒!谢笙!” 被晃到有些晕的谢笙,那满目的怒意才渐渐地澄明起来。 “谢笙?”恒文暄见到他的双眼好像清澈起来,尝试地叫唤他。 他微微点头,冷淡道:“伯父,多谢。” 恒文暄摆了摆手,表示这是举手之劳。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谢笙转过身,眼神瞥了叶雨竹一下,而后绕过她,往密道外走去。 叶雨竹担忧地跟上他,想问他,但是又清楚此时不是好的时机。 出来时,原来已经是日落了呀。天边已被染成橘黄色,太阳的光晕渐渐地消失在天际间,劳作一夜的百姓们正背着背萝回家。 方才的谢笙,与那日举着剑对向叶笛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皱着眉头,目光中是止不住地担忧,她小跑跟上谢笙,可是他实在走得太快,喘气的声音越发大。 谢笙原本走快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他脚步一顿,立在了原地。 “雨竹,我想自己静静,你晚些再来找我可以吗?”他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哽咽的样子。 叶雨竹轻声应了一下,目视着谢笙的离开。 她叹了叹气,转身又回到隐藏着密道的屋子外。 等了一会儿,恒文暄才从里头走出来。 叶雨竹连忙迎上去,目光带着疑惑,她嘴唇动了一下。 恒文喧抬了抬手,让她别着急,“你先跟我来。” 她跟在恒文喧的身后,余莹莹也在她身旁,三人结伴往余家的书房去。 关门前,余莹莹屏退了所有丫鬟和家仆,确定外面都没有人时,才把门关上。 叶雨竹站在恒家夫妇的面前,恭敬地询问:“恒伯父,谢笙他?” 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准确来说不是秘密。 是病。 恒文喧和余莹莹对视了一眼,才点了点头。 他们初见谢笙,是逃来东城那日。 起初相见,他们觉得谢笙是个可爱、礼貌的孩子。 只是在这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藏着一种奇特的属性。 这种性格,只有在他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出现。 谢景渊在大夫身上得知此事后,在大夫的建议下,他十年如一日地告知谢笙做人的道理,锻炼谢笙遇事不惊的处事方式。 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谢笙这件事情,只是在假死前,谢景渊特地告诉他们夫妇俩这件事情。 希望如果某一日谢笙失控,他们能够唤醒他。 如若唤不醒,谢笙因此伤害他人,他们可以选择…… 杀掉谢笙。 他是谢景渊的儿子。 更是这轩辕国的世子。 生来的使命,便是守护轩辕国。 可当恒文喧和余莹莹转身后,谢景渊的眼角才落下一滴泪水,他哽咽着:“笙儿,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承担起守护轩辕国的使命。” 他的呢喃,只有上天得知,此外,无人可知。 叶雨竹回忆起当时叶笛伤害她时,谢笙的神情。 看似清醒,可是眼眸中全是怒意,没有一丝理智。 事后,慕晚清在检验叶笛的尸体时,曾经偷偷告诉叶雨竹,叶笛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便是谢笙刺的那两剑。 严重且致命。 今日,他在审讯陈可时,也是如此的神色。 叶雨竹虽然不了解谢笙的过去,可是她觉得,谢笙会变成这样,必定发生过一些事情。 她微微对着恒文喧和余莹莹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书房,往厨房走去。 她想着,谢笙应该饿了,得找些东西给他吃。 …… -叩叩- 她端着一碗面,站在谢笙的房外,敲了敲门,可门内并没有人回应。 她撇了撇嘴,嘟囔道:“难道睡觉了?还是不在房内?” “雨竹姑娘?”丫鬟同样端着吃食往谢笙的房子来。 她回头点了点头,“你这是?” 丫鬟微微一笑,“是大小姐让我给谢少爷送点吃的。” 叶雨竹的目光在房门和丫鬟的身上徘徊着,“他好像不在房。” “好像……我记得谢少爷出去了。”丫鬟想起来,刚才去厨房时,听见婆子在讨论谢笙,只听了一些事情,便着急端着盘子来这。 叶雨竹一怔。 出去了? 去哪里? 她纠结低下头看看手中的面,问:“你可以帮我把这碗面拿回去厨房吗?” 丫鬟笑了笑,“雨竹姑娘,这是我的本份。” “多谢。”她把面放在她的托盘之上,然后小跑着往余府大门的方向去。 “谢笙你去哪了?”她小跑的步伐逐渐变快,秀发随着奔跑的速度,在风中扬了扬。 均匀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不得不佩服,余府可真大。 叶府相比较,好像有点小了。 跑了一会,才跑到大门外,她站定在护卫的前面,“你们见过谢笙吗?” 护卫们互相望了望,最靠近叶雨竹的护卫回答:“谢少爷出去了。” “去哪了?你们知道吗?”她着急地问道。 众人摇了摇头,都表明不知道。 叶雨竹知道点了点头,侧过身,迈开步子,毫无目的地地在街上闲逛着。 或许逛着逛着,就能遇到谢笙了呢。 南城的夜晚,总要比白天要繁华。 并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白日的南城,有些店铺繁华,有些店铺却冷冷淡淡。 繁华的店铺里头,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差不多是一样的人。 也是这样子,才会让西澜国的暗探有机可乘吧。 她蹙着眉,眼神中透出浓郁的担忧,她脚步顿了一顿,目光在旁边摊子的面具上不断地徘徊。 随手挑中一个兔子面具,付了银子,戴在脸上,慢慢地走入人群之中。 原先距离还挺宽的人群,突然间就密集了起来,百姓们在左右推搡着。 “啊!”叶雨竹的双手都被两个不知名的面具人抓住,她想挣扎,可是下一刻,脖子后传来疼痛感。 第112章 进宫 熟悉的疼痛感。 叶雨竹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要晕过去了。 抓住她双手的两个戴着狼面具的人,低声道:“总算是抓到了。” “可以回去复命了。” 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那两个面具人架着叶雨竹,在转弯时,悄悄地将她塞入一辆看似破旧的马车之中。 待人群渐渐散去后,那辆马车才从巷子里头驶出,驶去的方向尽头,一道严肃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那是南城宫门。 两个面具人掀开车帘,观察附近是否还有人的存在,在宫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就停在一侧,就等着他们。 叶雨竹还未醒来,被两位面具人扶住,把她转移到另外一驾马车之上。 只是在转移时,一个乞丐突然从暗处拄着棍子,手上拿着破碗,哆哆嗦嗦地往华丽马车那边靠去。 马车上的车夫见状,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乞丐的面前,捂住鼻子嫌弃道:“走走走,宫门之外还敢乞讨?” “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饭了,我的哥哥也没吃饭。”乞丐拄着的棍子用力点了点地面。 说罢,他身后的暗处再次走出来一个乞丐,他哭着扑到两人面前,“求求大人,赏我们点吃的吧。” “走走走,再不走我打你们了。”车夫凶巴巴地威胁着。 两个乞丐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佯做要离开的样子,往两辆马车那边走去。 车夫反应过来后,转身想要往前阻止,可乞丐们已经看见他们所做的事情了。 两人瞧见被扶住的叶雨竹时,一眼便认出那是他们的头头。 路人乙杵着棍子,引起了那边两个面具人的注意。 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将叶雨竹带进宫中,而不是管两个乞丐的事情。 他们用手一推,叶雨竹再次被塞进马车里面。 路人甲和路人乙握住破碗和棍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两人对视了一眼。 【哥哥,三打二。】 【弟,打得过吗?】 【试试?】 试试就逝世。 两人做出了决定,脚步挪了挪想要使用功夫,听见刚才那个车夫喊了他们两句。 然后挥手推着他们离开。 想要硬抢下叶雨竹的计划,两人只能作罢,得先去找谢笙和恒卿商讨一下方法。 他们跑起来,远离两辆马车,在暗处,他们亲眼见着那辆载着叶雨竹的马车,驶入宫城之中。 “谢大人在哪?”路人乙着急地想要冲出去,被兄长路人甲拦住了。 路人甲记得余府的路,他领着路人乙往那边去。 刚回来的谢笙,手上拎着一盒糕点,这是要带给叶雨竹的。 只是进门时,守卫跟他说,叶雨竹一个时辰前出去找他了,至今还未回来。 谢笙闻言,不由得心中浮上担忧,他把手中的糕点交给守卫,让他找人送去叶雨竹的房间,而他现在出去找找人。 还没来得及出去时,沿路找来的路人甲兄弟俩走到了余府的大门前。 “谢大人!”路人甲和路人乙齐齐喊他。 他抬眼瞧见是两位穿着破烂衣衫的乞丐,一下子还没能够认出来人。 路人甲把头发扒拉一下,露出脸庞,“谢大人,是我,路人甲。” 谢笙匆忙上前到兄弟俩的眼前,细细地辨认着两人,“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先不说这个,谢大人,头头被抓走了!”路人乙把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知晓叶雨竹在何处时,谢笙让两人继续在宫门外守着,有任何消息务必回来告知,他要想办法进宫一趟。 “大人,请务必,保护好……头头。”路人乙回头,乞求式地拜托谢笙。 他点了点头,保证道:“这是最后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路人乙微微颔首,跟着路人甲回去宫门外。 谢笙让下人们速速将众人聚集到厅堂里。 最先赶来的是慕晚清,她疑惑地走到一旁坐下,“谢笙,发生什么事情了?” “雨竹……被抓了。” 慕晚清惊恐地瞪大双眼,咻地一下站起来,语气慌张:“谁抓的?抓去哪了?为什么被抓?” 谢笙让她先等余家人来了再说,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余莹莹能够帮到他们。 慕晚清怔愣地点了点头,扶住椅子慢慢坐下。 好半响,余莹莹才姗姗来迟,“怎么了?” 走进厅堂,就见到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一片乌云。 谢笙走到余莹莹的跟前,沉默地朝她就要跪下。 余莹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孩子,你这是要做甚啊?” 他抬头,直视着她,眼眶泛红,“伯母,雨竹被宫中的人抓去了,你可不可以带我进宫找她?” “拜托您了!”说罢,他就要往地上磕头。 恒卿走到母亲面前,与谢笙一样跪了下来,说:“雨竹是我的妹妹,母亲大人,请您也让我进宫吧。” 余莹莹蹙眉,这事情她都还不清楚,两个好孩子就朝着她磕头,真是有点慌张啊。 恒文喧上前把两个孩子拉起来,劝他们:“你得让你伯母、你娘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她带你们进宫啊。” 谢笙点点头,把路人甲和路人乙告诉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如今连我余家罩着的人都敢抓走?他老娘的是不活了吗?” 余莹莹环视一遍厅堂内,在。那边窗前,摆放着她宝贵的长剑和辫子。 她气冲冲地往那边走去,找了一把称手的长剑,把剑从剑鞘中取出,握着剑就要喊人去宫城之中。 “夫人!冷静!”恒文喧连忙挡在余莹莹的面前。 余莹莹叉着腰,怒道:“他宫城中人都敢抓我们余家的人了,你还要我忍?” 恒文喧摇摇头,并不是要忍他,而是要一次性把这宫城中的水搅混。 或许可以借这一次机会,把真正的南城城主血脉还回去,把假城主拉下来。 他们几个人靠在一起,悄悄地商量着解决办法。 翌日,天蒙蒙亮,余莹莹便吩咐人递了进宫的帖子,可是被拒绝了。 她不死心又递了一次,果不其然又被拒绝了。 于是,破罐子破摔,她索性领着恒卿和谢笙,直接往宫里头去。 第113章 不让我进宫,我自有办法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露出远山,南城渐渐陷入温暖的光辉之中。不多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由四匹华丽的马匹拉着,在宽敞的街道上急速前行。 马车渐渐地靠近宫门,那庞大的建筑映入眼帘。 余莹莹掀开车帘,威严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她目视前方,往侍卫那边走去。 侍卫们都认得那是余家的人,他们双手作揖,恭敬地问:“余将军,是要进宫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要进宫。” 侍卫:“请出示进宫帖子。” 余莹莹紧紧地盯住他们,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没有。” 侍卫们面面相觑,宫中规矩,没有进宫帖子,是不能够进去的。 只是…… 余莹莹的身份特殊,若是阻止她进宫,万一她记恨他们怎么办。 她摆了摆手,语气严肃,“我知道没有进宫帖子会让你们为难,不过没关系……” 把你们打趴下,她就能进去了。 而后,她在身后拿出鞭子,被解开的长鞭子,触碰到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侍卫们闻之一颤。 侍卫们知晓余莹莹的为人,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他们想到,家里人平时都受到了余府的照拂,众人相互对视了那么一眼,便想好了解决方法。 余莹莹的鞭子在地上再拍打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宫门之外。 “啊,好痛啊。”其中一个侍卫率先躺倒在地上,手还捂住腹部,佯作面色疼痛地在地上打滚着。 其余几名侍卫见状,都纷纷学了起来。 “我好痛啊。” “我怎么看不见了?不是白天吗?怎么突然就这么黑了。” “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那两名装聋装瞎的侍卫,慢慢地走到宫门前,用力推开宫门,闪过一旁,佯作看不见听不见的样子,让余莹莹进去。 她感激地双手作揖多谢在守宫门的侍卫,然后跳进马车中,让前面的车夫赶紧进宫。 马车快速驶过大门,进入宫道之中。 侍卫们瞧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 他们在宫中办差,对宫内许多东西都听说过,连那位假城主的事情也都听过。 在侍卫们的心中,只有前任城主,才是真正的城主。 可惜啊,城主的血脉,如今还流落在外,否则…… 这城主之位哪里能够让现在那位坐着呢。 余莹莹并不知道侍卫们心中所想,如今的念头,只不过是想要把叶雨竹救出来。 马车来到宫中的广场上,来到此处,马车便不能再往里头去了。 余莹莹让车夫在此处等待,她掀开车帘,让恒卿和谢笙下来。 她左顾右盼,寻找着宫女和太监的身影。 虽然南城只有城主,可是南城城主居住的地方,也叫做皇宫,而皇宫内负责伺候的男男女女,也称为宫女和太监。 “跟我走。”她招了招手,让谢笙和恒卿跟上她的步伐。 谢笙观察着皇宫之内的环境,金碧辉煌,殿阁巍峨。流水潺潺,紫檀木门,雕栏玉砌,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御花园中,一座巨大的水池,池中荷花竞相开放,鲤鱼在水中游弋。 宫殿两侧,是一排排亭台楼阁,每一座都是精美的建筑,用白玉和黄金打造而成。 “这个皇宫,与盛京的并不相像。” 盛京的皇宫,简约大气为主,而南城的皇宫,则是明晃晃地闪耀着华丽富贵的气息。 绕过那皇宫长廊,余莹莹轻车熟路地领着两人走到了御膳房外。 “娘,我们为什么来这?”恒卿躲在假山之后,故意压低声音询问余莹莹。 她瞧了自家儿子一下,轻声回答:“想要找雨竹,就得从此处入手。” 谢笙悟了般点点头。 在余府时,几人商讨过,假城主想要抓叶雨竹的动机。 按照她的身份,至少短时间内,叶雨竹是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众人的推理并未错误,此时的叶雨竹,被绑在了未央宫中。 南城未央宫,是历代城后所居住的地方。 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在柔软的塌上,眼睛慢慢地睁开,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华丽的装饰。 她的手微微动了动,感受到她躺着的床铺,是金边绣的锦被和绣有万花的被单,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在游戏世界中待的久了,有些东西她碰一碰,便能辨认出是何物。 叶雨竹侧过头,瞧见那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是一尊小巧的玉石雕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牡丹,散发着淡淡花香。 墙壁上,挂着几幅精美的画作,画中的人儿十分美艳,让她都止不住地想要多看几眼。 只是为何觉得,那画中人? 和她眉眼有些相像? 确切的说,是一模一样。 叶雨竹愣了一瞬,在心中嘟囔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尝试着挣扎,想要用蛮力把绳子摆脱开来,只是尝试了好几遍,都失败了。 她无奈地叹了叹气,闭上双眸,让意识去到系统的空间之中,继续寻找有用的情报和其他信息。 -- “娘亲?你确定?我们要扮成这个样子?”恒卿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方才余莹莹从别的宫女那边“借”过来的衣服。 谢笙也是不习惯地摆弄着身上的衣服,他有些佩服,说来御膳房,原来御膳房有她相熟的好友。 半个时辰前,蛰伏在假山之后的三人,瞧见有宫女经过,余莹莹直接窜出去,跳到宫女面前。 谢笙和恒卿还未反应过来,那位宫女将手中托着的衣服直接推到余莹莹身上,然后转身快步跑开,彷佛看不见他们所有人一样。 余莹莹自豪地端着衣服,让他们两个赶紧换上。 只是拿起衣服一看,两人眼前一黑。 那是两套宫女的服装,她还贴心地给两人准备了插在发髻上的发簪。 余莹莹对于两套衣服的来历,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人在江湖飘,总有那么三两好友。” 两人耸了耸肩,快速地换上衣服,只是看向对方的时候,都忍不住地憋住笑容。 余莹莹转过身,瞧见两人穿好的衣服,无奈地扶了扶额,孺子不可教也。 第114章 叶姑姑 余莹莹双手捂住眼睛,简直是看不下眼。 只见恒卿和谢笙两人的脸上,眉毛画得彷佛是山贼,那厚长的眉毛,小孩子看了可能都得做几天的噩梦。 那嘴唇,原先只是轻轻地抿一抿便能变红润,不知这两人在背面做了些什么,那嘴唇红到要滴血般。 恒卿穿上了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裙摆飘逸,轻舞飞扬。长发披肩,微微扬起的下巴透露出自信与高傲。如果不看他的脸,还真以为他是哪家的千金。 谢笙身材修长,披着一袭蓝色宫女衣裙,飘逸轻盈,前提是得忽略他那狂放不羁的动作。 余莹莹一人赏了他们两个一棍子,那棍子是在假山旁捡到的。 “你们两个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弄。”她拿出帕子,递给两人,嫌弃道:“赶紧给我擦掉。” “真不知道雨竹和晚清是怎么看上你们两个的。”她扶了扶额,语重心长说。 谢笙和恒卿尴尬地挠了挠头,可还是乖乖地把脸上的妆容擦掉,然后听余莹莹的吩咐,慢慢地把妆容画好。 好半响,三人才从假山后出来,进到御膳房内。 刚进去后,便被御膳房的总管叫去,指了指食台上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糕点和热食,“你们把这些吃食都送到未央宫去。” “是!”他们跟着宫女们将其中的一盘糕点放入托盘之中,然后跟着她们的步伐往总管口中的未央宫走去。 恒卿故意走得慢些,在经过余莹莹身旁时,疑惑不解,问:“娘,这未央宫中,住的是哪位?” 余莹莹皱了皱眉,在脑海中努力地回想一下这宫中的事情。 好像……假城主并未将哪家女儿迎入宫中啊。 之前从未听说过未央宫有人,但叶雨竹被抓进来后,未央宫里面就有人居住了? 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叶雨竹在未央宫。 她压低声音对谢笙说:“雨竹可能在未央宫。” 谢笙微微点头,现在需要跟着宫女们去到未央宫,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叶雨竹。 如果是叶雨竹,他要立刻把她带走。 “阿嚏。”叶雨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痒,但又揉不了鼻子。 她无可奈何地在宫殿中喊了起来,“放我出去啊!有没有人啊?” 在外头守着的宫女,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在她面前站成了两排。 站定后,她们又齐齐朝着叶雨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齐声高呼:“参见城后,城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雨竹慌张地摇着头,紧张到语无伦次,“你们磕,磕头,阿不,磕三个响头干哈子。” “我还活着哇!搞啥啊?这里是哪里啊?” “不是,城后是什么鬼啊?” 穿着红色衣裙的宫女抬起头来,耐心禀报:“您是城主即将过门的妻子,城主已将你封为城后,掌管后宫一切事务。” 叶雨竹翻了翻白眼,这破游戏,还搞强买强卖这种剧情? 等她退出游戏,她一定得跟现实的谢笙说明一下,这款游戏绝对不能上架,太多雷人的剧情了。 她唾弃了一声,原本激烈的语气也慢慢平淡下来,转为冷漠:“呵呵,城后,被绑在床上的城后,这就是你们南城城主的待客之道吗?” 红色衣裙的宫女替城主解释:“城后,这是城主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不要辜负城主的一番苦心。” 叶雨竹听后,心中只有一句话:“绝了,绝了。” 她扭过头,并不想再看到面前的这一群人。 她瘪瘪嘴,好想离开这里,好想回去找家人,好想回去找谢笙,好想去找慕晚清。 “谢笙……你知道我被人抓走了吗?你在哪?”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下一滴泪水。 红色衣裙宫女站起身,领着所有宫女往门外退去。 有不理解的小宫女好奇问那位身穿红色衣裙的宫女,道:“叶姑姑,为何城主要将来路不明的女子封为城后。” 叶姑姑叹了叹气,他们这一系,还能活下去吗?她绕过所有宫女,独自一人往未央宫的后面走去。 来到未央宫的侧殿后,她推开门,又关上门,拉开了衣柜门,走了进去,瞬间,殿内彷佛从未有她出现过的踪迹。 顺着侧殿衣柜里头的密道,她轻轻地推开尽头的衣柜门,瞧见没人时,才走了出来。 叶雨竹被一旁的声响吸引了目光,侧过头想要看过去衣柜那边。 只是还没有看到人,她的嘴巴就被人捂上,眼前那位红衣女子的样貌在瞳孔中放大。 她压着声音,道:“别说话,我不伤害你!你只需要听我说完即可。” 叶雨竹蹙了蹙眉,但也警惕地点了点头。 叶姑姑留意了外头的动静,蹲在叶雨竹的床边,慢慢地帮她解开束缚在身上的带子。 “你?”她疑惑地问了一下。 叶姑姑把她身上的束缚都解开后,才朝向叶雨竹跪下,“雨竹姑娘,求你!救救我们这一旁系的人吧。” 叶雨竹起身走到她面前与她平视,“你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我才能救你。” 她感激式地点了点头,“姑娘,请随我来。” 叶姑姑站起来,把她带到衣柜里头的密道,在她进去前,再三保证:“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伤害叶家的人。” 叶雨竹半信半疑,还是随着她踏入密道,走了好一会,两人才回到偏殿之中。 “雨竹姑娘,很抱歉,我只能把你暂时带离正殿。若想救你离开,可能需要其他人的相助。” 她摆了摆手,在偏殿的椅子那边坐下,神色严肃:“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本名叶瑶,是叶家第33旁系,当年家父随叶笛一同离开盛京来到此处。” “但我原先就是在南城中长大,受南城一名农户人家抚养。在他们来到南城前,南城的百姓们,都过得很好。” 但自从南城真正的城主被叶笛控制后,这平淡美好的生活,就变了。 她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想要阻止时,却被叶笛派人找了回去,并且…… 抚养她长大的农户夫妇,也被叶笛派人杀害了。 第115章 父母仇 她自有记忆起,就与农户生活在南城。 那时的南城,无论白天还是夜晚,百姓们出入毫无顾忌,街道上那是一片繁华之景。 只不过,叶笛当上城主之后……一切就变了。 先是规定白天能够营业的商铺,而后是禁止百姓们在日落之后出城。 更有甚,就连外地来访的游人,若无正当理由或者进城文书,都不允许在城中留宿。 店家们为了争抢白天开店的资格,不断都砸钱给叶笛,有的人打不过,全副身家也无法拿回,只落个倾家荡产而归。 百姓们在这样的规则之下生活了好些年,起初还会反抗,到了近几年,他们早已麻木了。 叶瑶是在叶笛将要离开南城前,被找回去的。 他将叶瑶的身份告诉她,但又不允许众人知晓叶瑶是叶家旁系之人。 她初初并不愿意回到叶家,在南城经历了十多年平淡的日子,她清楚若入宫,等待她的将是许许多多麻烦的事情。 所以她拒绝了。 叶笛也并未多说什么,就放她回家。 只是回家后,小院子里空无一人,但在院中晾晒的的农作物都被打翻在地。霎时间,她心中浮上一股不好的念头。 她快步走进去,推开木屋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养父母躺在血泊中央。 叶瑶瞬间停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凝视着地面上的惨象。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心头彷佛被无数的铁锤敲击着,她捂住心脏,无法呼吸。 似乎世界在这一刻瞬间崩塌,耳中只剩下呼吸声和心脏碎裂之声。 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像是被寒风侵袭,惊恐的泪水此时才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娘亲!爹!”她痛苦地呼喊着,哀嚎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泪光、绝望交织在一起。 她才出去不过半日,回来便失去了爱她的养父母。一时之间,她无法接受现实,悲怆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眼前突然一黑,直愣愣地躺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等到苏醒时,她已经被人接入皇宫内。 叶笛:“回到旁系,我不会亏待你。” 叶瑶怒视他,如今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养父母绝对是眼前之人所杀掉的。 她侧过头,咬着唇,在心中盘算着。 叶笛是城主,她想要报仇,以现在的能力,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想要将仇人一击毙命,就得想出十全十美的办法。 思索后,她咬了咬牙,努力地压抑住眸中的恨意,佯作毫不在意地说道:“只是养父养母罢了,我既是叶家的人,那么如今也是时候要回去叶家了。” 叶笛欣慰地点点头,哈哈大笑起来,赞赏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不愧是我们叶家的人,大事之前要把小情小爱放至一旁。” 叶瑶嘴角笑了笑,只是叶笛察觉不到,她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原以为是需要贴身照顾叶笛,她也能伺机下毒。但没想到,叶笛将她派去照顾如今的那位假城主,一照顾,便是好些年过去了。 久到,都快要麻木了。 但是…… 叶瑶目光充满着感激之情,朝向叶雨竹跪下,哽咽道:“多谢姑娘!替我杀死叶笛,以报我父母之仇。” 叶雨竹往后退了一步,但反应过来后还是连忙扶起她,解释了一下:“杀他的人,并非是我。” “我知道,是叶老爷和谢少爷替我杀掉的仇人,但也是你,间接帮了我。” 所以,她可以帮助叶雨竹离开这个地方。 “如何能离开?”叶雨竹好奇地凑过去。 叶瑶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然后她恍然大悟般,用力点头,表示可以配合她。 两人不再多说,叶瑶领着叶雨竹重新回到未央宫的寝殿中,再次拿绳子把她绑好,离去前,轻声嘱咐:“姑娘,请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叶雨竹蹙眉,但也点了点头,“你放心。” 说罢,叶瑶蹑手蹑脚地再次从衣柜里头的密道离去。 叶雨竹担忧地被绑在床上,等着叶瑶口中那位假城主的来临。 屋外的景色,白天渐渐染上黑夜的颜色,点点繁星显现在夜空之上,月光白耀的光芒照应着宫中角落里头的夹竹桃树上。 一名身穿明黄色衣袍的男子,独自立在树下,怔怔地望着那树。 夹竹桃有毒,可他心甘情愿。 男子轻声呢喃着,似在诉说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绮丽……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妹妹。” 夜色淡淡,他踏着月色照亮的宫道,往未央宫走去。 未央宫中: 遵循城主的旨意,叶瑶解开了叶雨竹身上的束缚,只是正殿门外有数不清的侍卫守着。 叶雨竹知晓其中的利害,方才下午时分叶瑶已经跟她解释清楚。如今不能硬来,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城后,请坐到此处,我们为你上菜。”叶瑶恭敬说道,拍了拍手,从御膳房赶来后,在门外等待着。听到叶瑶的吩咐,才端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走进。 谢笙、恒卿和余莹莹三人正色,端正好姿势,跟着前面的人,慢慢地走进去正殿内。 叶雨竹神色冷漠地看着这一盘盘摆放在眼前的吃食,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兴趣。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下一个,青瓷花糕。” 谢笙端着青瓷花糕,这是一味雕刻成蓝白色花朵的糕点。 他佯作扭着身子,慢慢地往叶雨竹的身边靠去。 “姑娘,请品尝。”谢笙捏着嗓子说道。 叶雨竹听着这声音,有些奇怪,她睁开双眼一看,这面前的人,他化成灰都认得,是谢笙! 她激动地站起身来,想要叫出谢笙的名字。 站在身侧的叶瑶连忙将叶雨竹押回椅子上,“城后看来是喜欢青花瓷糕了,你先留下,待城后召。” 谢笙听见城后二字时,眼神满是疑惑,但还是先压着情绪,恭敬地应了一声。 他把糕点放下,然后转身离去,叶雨竹不舍地盯着谢笙的背影,脚步动了动,可是叶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姑娘,大局为重!” 她点了点头。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城主驾到。” 第116章 替身 突然,门外的通传声音,让众人的心都忍不住地揪了起来。 谢笙和叶雨竹对视一眼,她眸中的担忧,他能看懂,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叶雨竹得到他的肯定后,也放下心来。 看来,要好好地与门外的那位假城主周旋了。 太监推门而入,一排排宫女和太监跪倒在两侧,叶雨竹站起身来,眼神冷淡地直视着门外的那个穿着明黄色长袍,戴着发冠的男子。 “这就是叶瑶口中的……旁系弟子上官林?” 上官林,虽是叶氏旁系弟子,可是姓氏却跟着他母亲的姓氏。 她扫了一眼,兴致缺缺地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旁的勺子吃了一口青花瓷糕。 甜而不腻,还不错。 她满意地咂了咂嘴,吃了一块又一块。 上官林迈步走了进来,经过余莹莹身旁时,脚步顿了顿,警惕地瞥了一眼她。 看起来样貌并不相像,他略过余莹莹,径直走向叶雨竹。 靠近时,那严肃的面容突然拉了下来,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只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便让恒卿、谢笙和叶雨竹止不住地大吃一惊。 “绮丽,我终于可以将你封为我的城后了,再也不用受到你二伯的逼迫了。”他抓起叶雨竹的双手。 她面露难色地挣扎着,想要摆脱上官林。 她尝试地问道:“我是绮丽?” 叶瑶告诉她,绮丽的脖子上有一颗小痣,在她被抓进来后,这位假城主就吩咐她务必在脖子处点上一颗与叶绮丽一样的痣。 上官林目光执拗地将叶雨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突然间,他的面色一沉,说出来的话,让人打了打寒蝉:“我说了,绮丽爱穿红色衣裙!谁给她穿的绿色!” 叶雨竹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生怕靠近就被连累。 叶瑶站出来打着圆场,她朝着上官林跪下,磕了磕头,认罪:“是奴婢的错,我现在就替城后更换衣裳。” “去,立刻换掉!”上官林呵斥一声跪在地上的叶瑶。 她立刻起身领着叶雨竹往寝殿走去,拉开衣柜,“姑娘,抱歉,我大意忘记了这件事情。” 叶雨竹摆了摆手,语气不在乎道:“没关系,只是衣服罢了。” 她喜欢穿淡绿色的衣裳,显得整个人活泼生动些。 红色也好,让人觉得热情洋溢。 或许是性格的问题,所以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红色。 叶雨竹伸开双手,任由叶瑶捣腾自己。 那红色的衣裙飘逸如云,外套一件热情似火的红色薄纱,衬得她皙白的肌肤更加娇艳动人。黑色的长发盘于头顶,还簪上一朵假的夹竹桃花,发髻的右侧,插上步摇,一行一动,慢慢摇曳。 叶瑶掀开帘子,叶雨竹从身后走了出来。 谢笙悄悄抬眼望了那边,只见一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撞入了自己的心中。 但,他希望,下一次她再穿上红色裙子的时候,是他将叶雨竹带回家的那一天。 她眼神瞥了那边的谢笙,瞧见似乎那边的男生耳朵红了红。 她低眉轻笑,让一旁的上官林不禁看傻了眼。 他怔怔地推开众人,连忙快步迎上叶雨竹。 她的目光瞥见那个向自己走来的人,还是害怕地往后走了一步。 刚伸出手的上官林愣了半响,立在原地,有些尴尬地问道:“绮丽,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接任城主之位时,不让你去东城?” “你别怪我,我只是怕你在东城有任何的意外,我……我很担心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叶雨竹很害怕,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对姐姐应当是有种偏激的执拗。 在一旁候着的三人,也察觉出不对劲。 几人在角落中对视一眼,然后恒卿佯作不小心发出声响,吸引了上官林的注意力。 原先挂满笑意的脸,瞬间冷峻下来,厉声呵斥道:“是谁?打扰我跟城后的相处时间?” 恒卿跪着上前,假装请罪的样子,实则话中有话:“请城主恕罪,奴婢只是仰慕城后,才会发出声响。” 上官林一听是与城后有关,怒张的脸色似乎又冷静了下来。 叶雨竹刹那间抓住了可以控制上官林的办法,她眼睛转了转,脑海中渐渐地浮起一个计划。 她要把余莹莹他们三个人留在殿内,还要把上官林打发出去。 突然,她灵光一动。 装作咳嗽了两声,“城主,我不舒服,想要吃桂花糕,你能去做吗?” 按照刚才她的观察,上官林对她的姐姐有一种病态的喜欢,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离开宫内。 上官林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扯过叶雨竹抱住,“别别别,别离开我。” 叶雨竹用力将他推开,解释道:“我只是想要吃城主你亲自做的桂花糕,怎么会离开你?” “城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恋人之间,若是没有了信任,那还能有什么?” 她一字一句,问到上官林一时之间找不到很好的解释理由。 叶雨竹气鼓鼓地指了指未央宫的门,大声呵斥:“你出去!我见不到桂花糕你就别想见我!” 上官林生怕她真的生气不理自己,然后吩咐殿内所有的人都离开此处,而他则要去御膳房亲自做糕点。 “等等!”叶雨竹喝止住要离开的一群宫女。 随手指了指四个人,“你们几个留下,陪我玩一会。” 上官林转身,疑惑地看向她要留下的几个人,可怜巴巴的问:“为何我不能留下?” 她叹了叹气,反问:“你留下,那谁去做桂花糕?” “半个时辰,若是我没见到桂花糕,你也不用进来未央宫了。”叶雨竹故意把事情说大,好让上官林赶紧离开此处。 事情也正如她所计划的那样,上官林终于离开了未央宫。 此时几个人才好好地有时间将情况梳理一遍。 叶雨竹将叶瑶拉到身旁,向谢笙他们介绍:“这是叶瑶,是我们旁系的人,也是她在背后帮我。” 谢笙双手作揖,感谢了她一番。 紧接着,几人商量起离开的方法。 “城后!”门外传来声音,众人不自觉地紧盯住大门。 第117章 虚以委蛇 众人紧张地盯住外面的门,只是侍卫大声高呼:“城后,城主离开时让你好生休息。” 叶雨竹无语,不想理会外面的人,她对这所宫殿里头的所有东西都很抗拒,巴不得想立刻离开此处。 谢笙侧眸看向她,安慰道:“放心,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叶雨竹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余莹莹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凑近一些,细细地讲述她的计划,“正南殿中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城外。” 在进宫前,她与大哥余正商量过,恒文喧负责留在城内,找到真正城主的血脉。余正则到城外的密道中,先一步进到正南殿,替换上官林在宫中的所有眼线。 虽然余家在宫内也有许多可用之人,但对比起来,还是稍显逊色。 “雨竹,你要想办法将他带到正南殿,这样我们才能……” 一举成功。 余莹莹直起身子,轻轻说:“我们走吧。” 谢笙和恒卿点了点头,转身时,恒卿还是有些担忧,他上前把东西交到叶雨竹手中,说:“这是晚清给你的,她说有危险你尽管用,闯了祸她替你包着。” 叶雨竹盯着手上包着的瓷瓶,瞬间脸上扬起了笑意,声音也雀跃起来,“替我跟晚清说,等我回去请她吃好吃的。” “等我……们!”谢笙隐忍地攥住双拳,被余莹莹拉着往外走去。 她挥了挥手,抿着唇,眼眶既有些泛红,“我等你们。” 等到三人散去后,叶雨竹挂满笑意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冰冷:“叶瑶,绮丽姐姐,从前在这个宫中,最爱去的地方是何处?” 叶瑶思索一番才作答:“宫中有个隐秘的宫殿,叫绮罗殿,听说殿中栽种了一棵夹竹桃,绮丽姑娘之前常常在殿外驻足,可从未进去过。” 夹竹桃? 叶雨竹思考着,夹竹桃是有毒的植物,这也应该是绮丽从未进去过的原因。 可为什么她会喜欢去那? 她想不通,走到门前把门拉开,出现在眼前就是那一大堆侍卫。 “城后!你要出去?”侍卫恭敬地问。 叶雨竹应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 突然间,侍卫拔出佩剑挡在叶雨竹的身前,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她听得有些讨厌,“城后,未经城主允许,您不可离开未央宫。” “你既尊称我一声城后,那我堂堂城后在未央宫中连丝丝去处都没有?” “叶姑姑!”叶雨竹喊了一声。 叶瑶上前弯着身子,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忤逆城后,该当何罪?”她斜睨了那个侍卫一眼,漫不经心地举起纤细白皙的手端详起来。 叶瑶抬眼看了一下,实话实说:“该处以鞭刑,鞭打致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方才的侍卫失了魂地晃荡了一下。 叶雨竹走上前,靠近他,问:“城主如今在御膳房替我做吃的,你是选择听城主的,还是听我的呢?” 侍卫慌张地把长剑收入剑鞘中,连忙跪下,磕头请罪:“城后!请恕罪。” 她摆了摆手,“我只想在未央宫中走走,若城主怪罪下来,尽管说是我即可。”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摇头不肯让她踏出未央宫的正殿一下。 叶雨竹恼怒地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走进房内,重重地关上门。 若想将上官林引去正南殿,那就得寻一个合适的由头。 看得出他很在乎叶绮丽,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将他带去正南殿,这样做或许有些不地道,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她将自己关在屋内,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 走了好久,有些累了,她才坐回床上,随意地躺下,眼皮打架似地闭上双眼。 半梦半醒之间,总感觉香气扑鼻,她招了招手,想要吸入更多的香味。 突然,她感觉鼻子好像被人捏住,快要喘不过气了,猛然睁开双眼,上官林的样子在瞳孔中放大。 叶雨竹吓得往后缩了两步,“你干嘛!” 上官林谄媚地端着糕点,放至叶雨竹的面前,他的鼻子上、手上,包括衣服上,还沾有些许面粉。 她指了指上官林,“你的脸还有衣服。” 他往那边瞧了瞧,才发现自己脸上粘上了污迹,连忙拿袖子擦了擦,深情地注视着她:“我擦干净了,没有脏东西了,你尝尝我做的糕点。”他殷切地把亲手做的糕点推到叶雨竹面前。 她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块漂亮的糕点,轻轻地咬了一角,甜腻的感觉在口中蔓延开来,只是嚼着嚼着,那感觉总有些怪异,半生不熟的样子。 “不好吃吗?不好吃我下次一定努力改改。” 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敷衍地赞美了两句:“挺好的,下次不用努力了。” 叶雨竹把吃了一口的糕点放回到盘子上,她试着询问:“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上官林闻言,脸色突然沉了沉,眼神阴滞地站起身来,弯着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她着急地站起身来吼了一句:“我就想离开,难道不行吗?” “不行!就是不行!”上官林转过身,一把掐住叶雨竹的脖子。 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突然被阻断了,整个身体紧绷着,瞬间变得无法动弹。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上官林,就像一只被捕捉在阴影里的小鸟,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她感受到上官林的手指无情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似乎在一点点的挤压着她的生命力,她的声音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双手挣扎着想要挣脱开眼前的男子。 男子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你休想离开此处!” 话落,他松开了掐住叶雨竹脖子的手。 她急促地喘着气,喉咙里传来一阵微微的呻吟声。那种被掐住后酸胀难受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叶瑶等到上官林走后,连忙跑进来,进来后只见到叶雨竹瘫倒在地上,脸上似乎挂着泪痕。 她匆忙跑上去,“姑娘!醒醒!” 第118章 刀板上的鱼肉 “姑娘!快醒醒!”叶瑶将叶雨竹微微扶起来,好让她能够靠在床边。 她扫视一下屋内的东西,起身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急匆匆地回到叶雨竹的身旁,喂她喝下茶水。 “咳咳咳。”被茶水呛醒的叶雨竹,眼睛逐渐看清眼前的人。 叶瑶赶紧替她梳着背部,让她慢慢缓过来。 叶雨竹握住她的手,那目光中带有期盼,“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从刚才上官林掐住她的脖子时,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她想离开这个地方,无比的想。 叶瑶着急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尽量压低着声音:“最快后日,我待会就想办法通知余将军他们,我们一定会将你安全地带离此处。” 她眼睛噙着泪水,用力点了点头。 大树在夜晚的风中轻轻舞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南城近来的天气着实怪异,明明是南方国度,可却下着鹅毛大雪。 就算是下雪,也阻止不了夜晚热闹的街道。商人们摆摊卖着各种物品,从衣裙鞋子到绳子篮子,什么都有。 城墙上,守卫们穿着木甲,手持长刀,在白天和夜晚交替的岗位上守卫着城池。 家家户户外面挂着的灯笼,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城门口的驿站,熟睡的驿丞被人轻轻摇醒,有人送信。驿丞拿过信笺,仔细看了一遍,赶紧将信笺藏入怀中,等待日落之时,悄悄地带着信笺往城外走去。 城外密道: 恒文喧和余正两人正在查看着皇宫之中的布防图。 正南殿位于未央宫后不远处的一座小宫殿,平日里便鲜少有人过去,现如今,得指望叶雨竹将上官林带去那边,否则他们得想另外一种方法另外闯进去。 “妹夫,要抓活口,问出他们的背后之人,是否真的是谢景澜。”余正心想,若真的是谢景澜害了南城和妹妹一家,他无论如何都要杀上去盛京要一个公道。 恒文喧点点头,赞同抓活口。上官林在南城隐匿这么些年,手上必定藏有各种情报,或许可以从中获得对他们有利的信息。 “恒伯父,余伯父。”慕晚清从一旁领着两个人往这边走过来。 那两人,正是路人甲和路人乙。 当天,余莹莹带了两个小孩进宫后,他也跟到了宫门口。 这还是多亏了慕晚清的提醒,他们才来到宫门外寻找路人甲和路人乙两兄弟的身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看到路人乙样貌时,余正就能够确认,那是真正城主的血脉。 慕晚清带着他们走到兄弟俩的眼前,“路人甲,路人乙。”她轻声喊了一句。 兄弟俩抬眼,脸上扬起笑意:“是慕姑娘啊,你也是来等头头信息的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找你们的。” 余正绕过慕晚清,朝向路人乙双手作揖,恭敬道:“城少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路人乙挠了挠头,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男子为什么要叫自己城少主。 他摆了摆手,“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城少主,我只是一个乞丐。” “不不不,你就是我们找了很久的少主,可否听我细细说来。” 路人乙瞧了一眼慕晚清,询问她的意见。 “他们不是坏人,你头头认识他们。” 他闻言,是头头相信的人,那他应该也能信任,“你说。” 余正感激地点头,简单地把这些年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你原名叫路宸,是南城城主的儿子,当年……” 路人乙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现有的记忆里面,只记得自己是被一户人家赶出门,说是私生子之类的。 之后,便是与哥哥路人甲相互扶持着一直到现在。 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爹娘居然是南城的城主,他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爹娘如今在哪?” 余正和恒文喧互相对望了一眼,才说出真相:“你娘被人害死在海中,你阿爹……” “下落不明。” 路人乙再次问道:“害死我爹娘的人,是谁?” 恒文喧:“叶笛是其中之一。” 他闻言,大概也知道真相了,跟着叶雨竹这么久,多多少少的情报他都能知晓。 叶笛背后的人,就是盛京的那位陛下——谢景澜。 他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眼中的怒意渐渐浮起。 路人甲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弟弟……不不不,不是弟弟,是城少主。” “我们一定要替城主报仇。” 路人乙侧头望向他,微微点头。 余正也搭上路人甲的肩膀,“孩子,你原名叫路锋,与城少主,是表兄弟的关系。” 路人乙惊呼:“路人甲是我的表哥?” 他点了点头,默认此事。 而后,两人被慕晚清劝出城,留在密道内。 “恒伯父,我们可否先派一部分人先从密道潜入宫中?”路人乙拿起桌面的毛笔,在布防图上画了好几个圈。 恒文喧赞同地点头,“我们已经派了一部分人出去了。” 他神色坚定地瞧向余正和恒文喧,说出了他的要求:“我也想进宫。” 他想进宫,想潜伏在假城主的身旁,必要时,给他最后一击。 余正立马拒绝:“不可以!太危险了!” 对于这个回答,路宸并未过多惊讶,而是淡淡说出他想要说的话:“我和表哥,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想借此,看看是否能恢复记忆。” “从而回想起……北双剑的下落。” 轩辕国掌管骨笛,南梦铃由西澜国的人看守,而那把绝世神剑——北双剑则是留在了南城,由历代城主,代代相传。 听后,恒文喧和余正都怔怔地坐在位置上,思考着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好半响,他们才悠悠同意,“务必保护好自身安全。” “这个你们带着,必要时可以洒完它。”慕晚清把两个瓷瓶交给两人,与交到叶雨竹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烈性药,洒到人的身上,会使皮肤出现灼烧感,可以给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她解释了一下。 路宸双手恭敬谢道:“多谢!我和表哥,就在宫内等你们的到来!” 他们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往密道的另一侧迈去。 此时的未央宫中: 叶雨竹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上官林操纵着,想吃的东西,不允许吃,不爱吃的东西,他硬是逼着她吞咽下去。 “我不吃!”叶雨竹反抗地推开他的手,把这一盘子吃食全部扫落到地上。 上官林见状,眸光一沉,那眼中闪过一丝想杀人的意味。 第119章 里应外合 “我不吃!”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上官林推开,眼睛斜看了一下身旁摆放着的那些好看的糕点,火气一下子就浮上心头,伸手一把将桌面上所有的糕点都扫落到地上。 盘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 单手端着另外一盘糕点的上官林,眸光沉了沉,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地狠厉。 宫女跪倒在一地,齐齐低着头,不敢看向叶雨竹。 她觉得单是砸了所有的糕点盘子还不解气,还闹得不够大。目光扫视一遍殿内,那些摆放着的花瓶,似乎也可以砸掉。 叶雨竹索性站起身,当着上官林的面,走到花瓶的前面抱起花瓶,威胁他:“我要出去!不然我就砸掉这里头的东西。” 上官林面色冷淡地放下手中的糕点,起身一步一步往叶雨竹的方向走去,那冷峻的面容之中,鼻子一颤一颤的,似在隐忍着怒意。 他一步步靠近,叶雨竹抱着花瓶往后退了又退,单手撑住后面的花架。 “你离我远点。”她着急地吼了一声。 可上官林没听进她的任何一句话。 叶雨竹眼睛转了转,眼神瞟到单手抱住的花瓶,她狡黠一笑。 花瓶碎成片片的声音,落地可闻。 殿内所有的丫鬟太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屋外的侍卫,互相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里头的城后,才来两三天,几乎每天都在闹这闹那,精力可真够啊。 叶雨竹在上官林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速蹲下身捡起一块花瓶碎片,架到自己脖子上。 她冷冷说道:“让我出去,否则我就一瓷片划破我脖子上的那颗痣。” 她脖子上被迫点上的痣,是叶绮丽独有的,这也是上官林最在乎的一个地方。 他眼神此时才出现些许慌张,双拳攥得更紧,隐忍道:“我允许你可以离开未央宫,但是我必须要陪同在侧。” 叶雨竹讽刺般笑了笑,“从前不珍惜,如今倒是当成宝一样了吗?” “你与叶笛联合起来诓骗姐姐,想杀害姐姐一事,你觉得她若是在世还会原谅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朝向上官林呸了一声。 “你如今把我扮作姐姐的样子,只不过是想填补你角落里头的良心罢了。” 她不是叶绮丽,曾经上官林伤害过叶绮丽的事情,她没有资格替她去原谅。 冤有头债有主,这也是叶绮丽得知自己如今的一切是由谁造成后,决定破坏蛊毒法阵的原因。 上官林不断地摇头,口中还念念有词:“不是我!我没想过真的伤害绮丽,我只是……” 只是一时做错了抉择。 她眼神嘲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若你想弥补对姐姐犯下的过错,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陪同在侧,但是其余侍卫、宫女、太监不能跟着我们!” 上官林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狐疑,但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最终同意了叶雨竹的要求。 “所有人都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她朝向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吼了一声,但没有上官林的吩咐,这些人都不敢动。 “都下去。”他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叶雨竹瞥了一眼,语气冷冷的,“你也走。” “行,我走。”上官林悻悻地拖着疲惫的身子,迈步往门外离去。 等人都走后,叶瑶赶紧跑上来将她扶住,关切道:“还好吗?” 叶雨竹点点头,将手中的瓷片赶紧放好,手中都压出红引子了,“这样真的可以吗?他不会怀疑?” “他会怀疑。”叶瑶扶着她走到桌子前,让她先坐下,倒了一杯冒着白气的茶水放到她面前。 “但是只要你脖子的痣一日还在,他一日都会对你做出最大的让步。”叶瑶坚定道。 叶雨竹无奈地叹了叹气,这上官林,不就是妥妥的一个偏执疯批+恋爱脑吗? 她转了转身,迫切问了问:“是不是?”她留意一下周围,尽量压低声音:“明日戌时?” 叶瑶点点头,“你只需想办法将他带去正南殿,然后就躲起来,其他的事情,我们来摆平。” 得到叶瑶的肯定,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夜晚,一轮弯月出现在深邃的天空之上,繁星点点,微风凉凉。 叶雨竹靠在窗边,伸出双手,一如很多次一样,感受着这凉凉的风。 她心中依旧有些担忧,明日的计划可否能行,心里头总是有隐约的不安之感。 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椅把,渐渐地闭上双眸,让意识得以进入系统的空间之中。 “瓜瓜。”她在空间中呼唤系统的名字。 面板渐渐出现在眼前,传出系统的声音:【宿主,我在。】 叶雨竹:“给我调出上官林的人物信息和情报。” 【好的宿主。】 几秒后,静谧的空间中响起系统的声音:【上官林,男,20岁,现南城城主,叶家旁系子弟……】 听后,叶雨竹不禁蹙眉,在系统这边得到的信息,目前根本用不上,她兴致而来,败兴而归。 城外余府,慕晚清的房间还亮着烛光,她拿着药杵在捣鼓着一些黑色的粉末。 恒卿在一旁陪伴着她,“晚清,你这些拿来干嘛?” 她侧头对上恒卿的视线,解释道:“这是我专门研究用于逃跑的粉末,把这个粉末撒到别人的身上,只要吸入一点点或者是眼睛碰到,都能让那个人瞬间失明。” “不过……”她话锋一转,“最多只能撑大概数30下而已。” “这么厉害的吗?”恒卿闪着星星眼,夸奖起慕晚清。 屋外,月亮慢慢地隐进云层中间,夹竹桃树下,上官林一身金丝绣龙、黑袍长衣,笔直地站在离树不远的地方,他手执着花形灯笼,眼神里暗含着那浓郁的愁绪。 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离开此处。夜晚的夹竹桃树,在月光的照亮下,倒映在那冰冷的石板之上。 他提着灯笼迈步走了出去,贴身太监迎面而上,弯身禀告:“城主,他们明日计划在正南殿来个里应外合。” 第120章 引诱 上官林抬头看向隐在云间的月亮,嘴角微微上扬,“明日,便一次性围了他们吧。” “喳。”贴身太监应和一声,跟在他的身后往寝殿回去。 叶雨竹这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稳,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心。她捂住心脏的地方,想压抑住那慌的感觉。 -叩叩- 她抬眼往那边看去,见来人是叶瑶时,紧绷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你来啦?” 叶瑶凑过来,把藏在怀中的东西掏出来,伸过去给叶雨竹,“拿着,如果有危险就用这个?” 她把东西拿到手上,拆开外面的袋子,拿出瓷瓶,疑惑问了一下:“这是余家让你带给我的?” 她轻轻点头,默认了。 看这熟悉的瓶子,她知道是谁送的了。 “叶瑶,有没有可以带在身上,随时可以吃的东西?” “姑娘你是想说蜜饯之类的吃食吧?” 叶雨竹点头,“就是这些,可以给我装一点吗?” “可以。”叶瑶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就走出去寝殿内去帮叶雨竹准备这些东西。 她伸了伸懒腰,起身在床前空旷些的地方活动一下这把老骨头,心想:“得活动起来,不然待会跑都跑不动。” 她捏了捏肚子上的小赘肉,在游戏里居然也能长胖,真的是……绝了。 叶雨竹慢慢挪步到窗边,坐在一旁,望向外面干枯的树枝,枝头上还沾有点点雪花。 她呆呆地双手折叠着靠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住外面,期盼着夜晚的来临。 迷迷糊糊之间,困意来袭,她就这么靠在窗边睡着了。 直到夕阳的光辉如流金般洒落在天际,染红了云朵,太阳正缓缓沉向西山的背后,照射在叶雨竹脸庞上的光芒逐渐收束。 在她的盼望下,月亮再次日复一日地爬上了天际,那初现的星辰如点点璀璨的钻石。 “城主到!”外面的侍卫高呼通报。 门被人从外面推进,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寝殿的主位上,等着上官林。 眼前的男子,一身华丽的龙袍,袍上绣着金线和彩色的玉石,在烛光的照耀下,玉石闪闪发亮。 上官林踏进来,让贴身太监留在外面,同时也把里头服侍的叶瑶也赶了出去。 两人面对面而坐,沉静了好一会,叶雨竹才缓缓说道:“你吃饭了吗?” 他疑惑地挑挑眉,答:“吃了,你呢?” 她摇摇头,“还未,我想出去走走,你可以跟我一起吗?” 上官林眸光亮了亮,伸出手想要拉叶雨竹的手。 她微不可察把手缩了缩,“我们走吧。” 他也不恼怒,只是悻悻放下手,走到门前把门拉开,让叶雨竹先走。 月色皎洁,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她不认识宫中的路,但叶瑶和她解释过,出了未央宫正门,往右转,走到尽头就往右转。右转走过两个宫门后,在第三个宫门前左转,转完后走到尽头即可。 上官林瞧着这熟悉的路,自然知道她想去哪。 他站在她身后,自嘲地笑了笑,笑完,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既然她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就“囚禁”她在身边吧。 他回头往后看了看,空荡荡的宫道中,是需要一位女主人了。他背后的手挥了挥,藏在黑暗中的侍卫伺机而动。 【宿主!你有危险!】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已经好久没这样过了,她的脚步顿了顿。 【瓜瓜,什么意思?】她瞧着距离正南殿还有几步路,不走下去,她就要再面对身后这个可怕的男人。思及此,她的脚步更快了。 【宿主!他要围攻你们!】系统着急地把上官林的计划全盘告知叶雨竹,它要保证宿主的安全,这是它作为系统必须要做的事情,尽管又会再次消失一段时间。 总之,宿主安全,便是它最大的期望。 【宿主……我们下次再见。】系统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叶雨竹的耳旁,可她并未察觉到系统说这话的目的。 她脚步停了停,站在正南殿的外面。 “瓜瓜说有危险,可……”她回头望向上官林,纠结了几秒,还是做出决定。 危险什么的,她不怕了。 没有什么,比进入游戏后无法退出更危险吧。 想到这,她不禁笑了笑,笑自己可怜还是笑自己傻呢? “我们进去吧。”叶雨竹轻声对后面紧跟的人说道。 上官林应了一声,往前推开宫殿的大门。 朱红大门斑驳,碎石路蜿蜒伸向宫门,苔藓覆盖的栏杆,一声轻响,风穿过残破的飞檐,幽幽回荡在荒草间。 她深呼吸一下,才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脑海里回想起余莹莹交代的事情,进入正南殿后,要把上官林吸引到正殿中央,当他进去,听见鸟叫声后,叶雨竹需要迅速找个地方躲起来。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所有人解决就可以。 “你真的要进去吗?”上官林望向叶雨竹不断往前走的身影,进入正殿前,他不甘心地想要再问一次。 叶雨竹淡淡地点头,并未回头看他。 他松开抓住叶雨竹的手,表情逐渐冷漠,“你当真一点心都没。” 她疑惑地蹙眉,冷笑一下。 她有心,讨厌他的心。走在路上好好的被人抓走,谁会乐意啊。抓走就算了,心情就像南城的天气,阴晴不定,谁都不乐意与一个会掐自己脖子的人共处一室吧。 正殿的门,敞开着,上官林走进去拿出火折子,点燃殿中的烛光。 “这里?怎么会有火烛?”叶雨竹心中升起怀疑。 她警惕地走进去后,与上官林保持一定的距离。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生怕漏掉任何声音。 “你来此处想要什么?可以吩咐叶瑶来拿,不用你亲自来。”上官林佯作不知发生何事的样子,淡定地与她谈话。 叶雨竹怔愣一瞬,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座宫殿很神秘,才想来探索一番。” “哦?”上官林怀疑得语气都上扬了几个调子。 -喳喳-空旷的殿内响起不合时宜的鸟鸣声。 叶雨竹下意识地往看好的藏身之地跑去,只是突然间,她觉得无论怎么跑都在原地不动。 她回头一看,上官林的脸在瞳孔中放大,那眼神中,充满着怒意。 第121章 局势 她回头,只见上官林单薄、骨骼分明的右手一把抓住叶雨竹的衣袍,眼底盛满愤怒,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想找余家人?” 叶雨竹闻言,怔愣一瞬。 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她演技不太行?被看出来了? 不过眼前,应当先想办法离这个人远一些。 叶雨竹双手合十,硬是挤出两滴眼泪,解释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去解个手而已。” “真的?”上官林凑近她,眼神直勾勾地注视她的双眼。 叶雨竹把眼睛撑得大大的,一副你看吧,反正我就是不眨眼的样子。 上官林并未信以为真,而是选择要跟叶雨竹一起去? “啊?”她听完上官林说的话后,目瞪口呆。 她心中自言自语:“冷静冷静!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让步!” 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硬是把上官林抓住衣袍的手掰开,“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让人得知堂堂南城城主有如此的癖好,怕是你威名不再了。” 上官林轻蔑一笑,毫不在意地理了理头上那两个龙须,“只要我想,南城就不可能会有不好听的传言。” 叶雨竹汗颜,这语气,这动作……好霸道,她好想逃~却逃不掉。 突然间,她的双眸冷了下来,往后面又退了两步。 “你其实,是早就知道我的计划了吧。”叶雨竹背着手,说道。 “上官林,你能当上南城的城主,自然也是有一定手段的。” 她原本就没打算,自己那拙劣的演技真的能瞒过上官林。 这一步步,也只不过是计划内的一环罢了。 她曾在系统的空间中仔细地查阅过上官林的信息。 生性多疑便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特征。 在计划之前,余莹莹也重复过这件事情。 “叶瑶,她是你的人吧。”叶雨竹紧盯着他,在微弱的烛光下,她是如此确切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叶瑶找她的那一天,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她在系统所显示的吃瓜板块下,看过她的信息。 她虽然恨上官林和叶笛的所作所为,但她也恨叶箫当年为了叶家所做出的选择。 她原本可以在母亲的陪同下长大,可是是叶箫决定将她送离盛京,才让她面对如今的境地。 她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你将叶瑶派来,借我的手,将余家人引来,然后你再一网打尽,这就是你的计划吧。”叶雨竹把上官林的计划详细讲出。 他注视眼前的女子,不禁赞叹地拍了拍手,“不愧是绮丽的妹妹。” “没错,从你被抓进来皇宫开始,这一切都是为余家所设置的局。” 他知晓他的城主之位当得并不稳妥,但南城的人之中,只有余家一家有能力能够推翻他。 所以想要城主之位坐得稳当,第一步必须铲除余家。 而余家这一辈中,余正和余莹莹是最厉害的。 在收到叶绮丽的死讯时,他便快马加鞭将所谓的难民送去东城,并且算好时间,等叶雨竹一家人经过驿站,让那个小女孩的母亲,想办法去找叶雨竹。 那女人也不负所托,把这件事情办好。 把叶雨竹引来东城,是计划中最基本的事情。 而第二步,便是想办法放他们入城,让她能够在城中放松警惕,自由活动。 他们将西澜国的人驱赶出南城时,他便知晓所有的事情,在这背后,也少不了上官林的推波助澜。 第三步,便是把陈可特地送到叶雨竹和谢笙眼前。 利用谢笙对父亲一事的关心,将他引诱出门,不守在叶雨竹的身边。 正因此,叶雨竹担忧谢笙,她才会不准备护卫就匆忙出门,这也给了他将叶雨竹带进皇宫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会在叶瑶这一步出现了计划的差错。 上官林嘴角勾了勾,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叶瑶是我的人?” 她耸了耸肩,“我自有办法。” “你既看透,为何要与我把戏演下去呢?” 她想把戏演下去,是叶瑶告诉过她,叶绮丽对上官林的重要性,她就是想看看,这个所谓爱姐姐的人,又真的能为姐姐做到什么程度。 很可惜,上官林还是让她失望了。 “你就在这吧,我先走一步。”不知何时,叶雨竹走到了角落,按了按一旁的墙壁,她往后钻了进去。 霎时间,整个大殿就剩下上官林一人。 上官林见状,目光如利刃般犀利地瞧着那关闭的石门,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冰冷的光芒。 他俯身顿足,额头微皱,仿佛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怒火。眸中怒火如烈焰般燃烧,嘴角微微抽搭,无声中带着一丝嘲讽,整个人宛如一只愤怒的野兽,喉间发出低沉的呼吸声。 他厉声喝道:“都散去吧,人跑了。” 他紧攥着拳头,在烛光的照耀下,迈步走到石壁旁,耳朵贴到墙壁上,伸手敲了敲墙壁。 墙壁发出不同的声响,找出那块特别的位置后,嘴角微微上扬,但始终未按下去。 在墙壁后的众人,屏着呼吸,等待着石门再一次开启。 在最后的叶雨竹压着声音问:“他会不会不进来?” 慕晚清:“有可能。” “那怎么办?” 慕晚清眼珠转了转,在脑海中迅速想解决办法,余莹莹的目的,是将上官林引入密道之中,然后利用密道的狭窄,将他抓起来。 殿内由谢笙和恒卿提前埋伏着,负责最后的围堵,只是如今上官林不进来,他们也不能够轻举妄动。 叶雨竹环视一遍密道,忽然灵光一闪,她在慕晚清耳边偷偷说了些什么。 只见慕晚清面色严肃起来,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可以!不能再让你冒险。” 叶雨竹摇摇头,解释:“你们还在,我相信你和余伯母。” 慕晚清纠结了一会,才往前传递着叶雨竹的计划。 余莹莹听后,觉得可以尝试,“只是卿儿他们还在外面,不知我们计划有变。” “这样啊……”慕晚清认真地想了想。 突然,她想起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她拉过叶雨竹,在她耳畔轻声道:“雨竹,你快些在心里叫谢笙的名字,然后想这个计划,不断地重复多次。” 叶雨竹蹙了蹙眉,不理解慕晚清的这个操作,但她还是照做了。 “谢笙,计划有变……” 第122章 瓮中捉鳖 “谢笙,计划有变,我负责引上官林进来,等他进来后,你们一人堵死密道,一人从密道的另外一边进来。”她在心中暗暗想着。 在殿内的谢笙,还是紧盯着上官林。 忽然间,他似乎听到叶雨竹的声音,身子起了起,认真地竖起耳朵听着这整句话。 听后,他拉过恒卿的手,在手上将信息写了下来。 恒卿疑惑地看向他,只是谢笙点了点头,他也只能照做。 石门内: “伯母,看我的。”叶雨竹已经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了,余莹莹和慕晚清带着人往后面撤退,直到走到比较宽敞的地方。 叶雨竹深呼吸,吸气,呼气,叉着腰,拼尽力气大声喊着:“太好了!原来城主血脉是我的人!那我明日就把真正的城少主介绍给南城中所有的百姓知道,然后推翻上官林!恢复南城!” 上官林转身想要走时,石门内居然传出叶雨竹的声音。 他立在原地细细一听,脸色忽然一滞。 真正的城主血脉? 不是早就在东城消失了吗? 为何她会知道? 见石门依然无所动,叶雨竹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被上官林派人杀掉的两个孩子,是东城姓路一户人家真正的儿子。” “那户人家,受南城城主之托,拼命都要保护好城少主。” “啧啧啧,上官林真可怜,可怜没人爱的可怜。” 她喊完这一句,累得都在喘气了,声音沙哑地自言自语:“怎么我都喊成这个样子,他还无动于衷?” 他这都气不起来? “走咯,去找城少主咯。”她转过身,想要放弃地离开此处。 倏忽,她脚步一顿,耳朵细细捕捉到那石门打开的声音。 “叶雨竹!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他瞳孔中泛着红丝,与她见过的样子都不一样。 上次就算是掐住她脖子,眼睛也从未曾是这个样子。 叶雨竹退后一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霎时间,她转过身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上官林任由她跑,反正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追上叶雨竹。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她逃跑的方向走去。 她在密道内奔跑着,黑暗中只能依靠微弱的灯光照亮前方的路。密道狭窄潮湿,四周传来上官林那阴森笑声的回音,她不敢停下脚步,心里的恐惧慢慢延伸到思绪上来。 密道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在黑暗中她摸索着前行,时不时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嘶嘶的呼气声。她知道,上官林好像正越来越近。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抹光亮,紧接着,是已经等候在目的地的余莹莹一行人。 叶雨竹瞬间眼眶中流出热泪,直直地跑入慕晚清的怀中,往人群后退了退。 她哭着话都说不清楚:“密道好黑啊,然且他好恐怖。” 她手忙脚乱地向慕晚清形容起她刚才见到上官林的样子。 如同索命的恶魔一样,眼睛好像闪烁着红光。 慕晚清说过密道内都有烛火,怎知她跑到一半后,密道内吹过一阵风,所有的烛火都灭掉了。 她轻轻地拍着叶雨竹的背部,领着她往后面又退了退。 不过思绪倒是停留在叶雨竹刚刚说的那句话,密道内……怎会有风。 “来了!” 余莹莹警惕地提醒众人一句后,上官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一身白色里衣,双眼充斥着愤怒,血丝布满双眼,双拳紧紧攥着。 那话中犹如魑魅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余莹莹皱了皱眉,疑惑问道:“雨竹,你做了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叶雨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无辜状摆了摆手,“我只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他,按道理不可能会这样子啊。” 女将们手中握长剑和长鞭,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林的一举一动。 上官林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走,仿佛一只饿极的猛兽看见了猎物。他的面容扭曲,嘴角不自主地扯动着,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随着他的情绪越发激动,那股疯狂的气息开始充斥整个空间。 突然,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刀光在人群中一闪而过,鲜血顿时飞溅。 他抓住最前面的女将,女将的喉咙便被干净利落地割裂开来。血液如同泄洪般喷涌,染红了上官林的衣襟,也映出了他眼中的狂喜。 余莹莹就算再快地反应过来,也救不了她的同伴。 “小心些!”慕晚清拉着叶雨竹往另一边密道赶进去。 上官林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不像人,而是像一个只会杀戮的怪物。 她眼神急切地看向叶雨竹,再次询问:“这一路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她疑惑不解地连忙想一想,突然她眸中闪过一抹光,“我记得我踩到一样东西,然后所有的烛光都被风吹灭了。” 慕晚清摇头,“如果是这样,你也应该会出现不妥的症状,可你……” 叶雨竹知晓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上官林出事,而叶雨竹没事,那阵风便是最怀疑的东西。 “伯母小心!”谢笙刚跑过来,上官林举着短刃就要插进余莹莹身上,他把手中的长剑一扔,挡开了那短刃。 谢笙冲上前,赤手空拳地与他搏斗起来。 慕晚清看到那边的局势突然又变化起来,谢笙的武功在上官林,乃至余莹莹之上。 所以应付正常的上官林时,是完全没有问题。 可如今眼前的上官林,是疯癫状态下的人。 她比对了叶雨竹和谢笙的状态,得出上官林变成这样的最终原因:“他身上应该有一种特殊的东西,与密道的风发生反应,导致他整个人都癫狂起来。” “麻沸散你有吗?” 只要将麻沸散撒到上官林面前,或许可以让他的身体变得无力起来。 慕晚清点头,在布袋子里头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瓶子外写着麻沸散三个字。 她把瓷瓶放到叶雨竹手中,“交给你了。” 叶雨竹坚定地颔首,抓住瓷瓶晃了晃,然后用力往谢笙的方向一掷,“谢笙!接住!” -哐当- 瓷瓶掉落在地。 第123章 登基 瓷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还在狂暴状态下的上官林瞬间安静下来,跪倒在地上,谢笙握住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上官林,你可认输?”谢笙斜睨着他,毫无感情的语气。 上官林充满血丝的瞳孔,渐渐冷静下来,他抬眼,“南城皇室果然留有后招。” 竟然给他下药,致使他碰到那阵风后,与身体中的蛊虫发生变化,进而变成一个无意识的杀戮之人。 余莹莹挥了挥手,在一旁候着的女将立马上前,拿着布匹把他五花大绑,只剩下头和脚露在外面。 叶雨竹绕过所有人,站在了上官林的面前。 “你想要说什么?”他问。 “有什么想要道歉的话,留到去下面和我姐姐说吧。”叶雨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慕晚清的身边。 天边渐渐泛白,朦胧的晨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斑。夜幕像是一块厚重的黑绒布,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拉开,露出内里银色的丝线。 朦胧中,万物轮廓变得柔和,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蓝色纱罩。 阳光穿透薄雾,点亮了露珠的晶莹,使它们闪耀着钻石般的光彩。 南城皇宫: 整个皇宫张灯结彩,雪花轻轻飘落,为这一刻增添了一丝神秘和庄严。 金碧辉煌的龙座上,路人乙,应当说是路宸,身着龙袍,头戴龙冠,神态庄严肃穆。他迈着步伐,一排排华丽的仪仗护卫围绕在他周围,他慢慢地往上面走去,稳稳地坐在宝座上,俨然一尊至高无上的君主。 臣民们围拢在龙座下,跪倒在地,高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寓意着对新皇帝的忠诚和祝福。 “平身!”路宸抬手瞬间,跪在地上的臣民都渐渐站了起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他身边的太监大声高呼。 余正闻言,往侧面站了出来,回禀道:“臣有本启奏!” “准!” 余正端正地举着手中的折子,太监从御台上走下,将他手中的折子拿过去。 “城主,犯人上官林已经伏法,如今便关押在牢狱之中。” 路宸淡淡地扫了台下跪着的所有人,轻声说道:“先审他,将这些年他们所做的坏事记录在册,分发众人翻阅,加以警戒。” “遵命!”余正双手作揖回答后,慢慢退回去队列当中。 路宸侧头瞅了一眼太监,示意他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 太监微微点头,往前站了一步,直起身来,声如洪钟,“宣谢笙、叶雨竹、恒卿与慕晚清进殿。” 在外头候着的几人听见后,稍稍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双手微微下垂,迈步往元南殿内走去。 踏进元南殿的台阶,叶雨竹双眸中的路人乙,渐渐清晰。 初相识时,他还是穿着破烂衣衫,与路人甲一起相依为命的孩子。 在日渐的相处中,她曾把路人甲和路人乙都当成是自己的弟弟。 直到现在,他们兄弟俩都找回属于自己的身份。 她微笑着,一步步往前面走去。 路宸见到叶雨竹进来一直盯着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佯作咳嗽了几声,起身从御台上走下。 众人瞧着这位新城主的脚步,慢慢地停在了那身穿清雅的青绿色衣裳,衣裳上绣有精致的竹叶,脸上抹着淡妆,婉约的眉宇之间透露出清纯的女子面前。 路宸保持着距离,将垂着的龙袍往身后甩了甩,朝向叶雨竹跪下。 众大臣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齐齐跪下磕头。 叶雨竹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身后退了下,但反应过来后,还是连忙扶起他,语气有些许担忧:“你干嘛?此时你可不能这么跪我了!快快起来,否则让人看笑话。” 路宸执着地摇了摇头,解释起来:“在我还没有回来南城之前,是您给了我可以遮瓦的地方,给我可以养活自己的活计,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就不会有机会回到南城。” 他朝着叶雨竹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原本她还想阻止,只是谢笙在她耳旁轻声说:“任由他吧,不然他也不会心安。” 叶雨竹微微颔首,立在原地,紧紧地注视着他,直到他磕完后,叶雨竹才蹲下身伸出双手将他扶起来,目光柔和,道:“以后,你是南城的城主,你可要好好地保护好此处,更要保护好在南城中的所有百姓。” 路宸点点头,“我保证!” 他不舍地看了一眼叶雨竹,转过身回到宝座之上,严肃冷静,端正地坐着。 太监将手中的浮尘从左边摆到右边,再次高呼:“宣路锋进殿。” 路人甲今日身着黑金色长衫的男子缓步迈入金銮殿,面容俊雅,举止从容。 在路宸的注视下,他微微一礼,散发着自信和从容的气息,“参见城主!” 路宸嘴边扬起笑容,“平身。” 话落,太监瞧见路锋站起身后,拿过一旁的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城主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路锋王爷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路锋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城主,共理朝政。钦哉!” 圣旨一出,在下的大臣们纷纷变了脸色。 城主才刚刚登基,为何要再选择一个人当摄政王。 路锋双手作揖回禀:“城主!不可!” 他不可能接下这个圣旨,路人乙在这么多年,一直在照顾他。 他虽然在年龄上担得起路宸的一声兄长,但是在生活中,是路宸照顾他更多。 更何况,受最多苦难的人,是路宸啊! 他如今能被册封为王爷,他心中已十分满意。 路宸知晓兄长不会轻易答应,于是打出亲情牌:“兄长,你与我相伴多年,我今今初登基,当我记得我们曾经的诺言。”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难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今后的福就一起享受如何? 他毋庸置疑的语气,路锋也只能跪下接过这个圣旨。 这样,路宸才满意笑了笑。 而后,太监高呼:“传犯人!上官林进殿!” 第124章 离开南城 元南殿外: 上官林身穿褴褛衣物,双手双脚被绑在铁链上,他挪一下脚步,锁链碰撞发出声响。 元南殿的门槛与锁链碰撞在一起,卡在了中间。 四周群臣肃立,一片凝重。他感受到来自众人的鄙视和轻蔑,但内心却并未过于慌张。 他被押到元正殿前面,被侍卫们踢了一下膝盖后方,受力跪倒在地上。 路宸冷漠地低头看向他,问:“上官林,你与叶笛,伤害南城城主与城后,其罪当诛!” 上官林抬头,眼神中毫无波澜,似乎对这个处罚结果并未过多诧异。 “我早已料到结果,只是……” 你可想知南城城主在何处? 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城主?之前带回来的消息,不是说城主早就下落不明了吗?” “难道城主还没死?” “先听新城主怎么说。”余正压低声音说了一番。 路宸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吼了一声:“肃静!” 他起身从御台上走下来,步伐匆匆地走到上官林跟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语气凶狠:“我父亲呢!在何处?!” 上官林侧过头,故意不看他。 这傲慢的神气,真让人恼火。 路宸举起拳头,就要朝着他的脸砸下去。 “弟弟!别!”站在后面的路锋连忙拉住他即将落下的拳头。 他虽然懂得不比路宸多,但是最基本的事情,他懂。 如果路宸登基第一日便在殿中殴打旧城主,必定会遭非议。 他不能让路宸就这样再次被人欺负。 路宸转过头,不理解地注视着兄长,“为什么?” 路锋摇摇头,把他交给余正和谢笙他们看着。 他侧头,眼神浮起怒意,手中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霎时间,殿内响起一阵吸了凉气的声音。 只因他们看到摄政王在殴打旧城主,却无一人愿意上前阻拦。 路锋猛地向前冲去,一拳重重地打在上官林的脸上,上官林的身体晃了晃,但并没有倒下。 路锋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连续几拳如暴雨般砸在上官林的身上。 上官林开始试图反击,但路锋的进攻十分密集。 他的每一拳都像钢铁一般硬朗,上官林只能无力地抱住头承受着路锋的打击。 他一挥手,用尽全力往他脸上砸过去,上官林便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只见元南殿的地面上,多出了丝丝血迹,还有几颗带血的牙齿。 路锋站起身拍了拍手,整理一下衣裳,当作任何事情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 回到路宸的身边,耐心安抚道:“这种事情,以后由哥哥替你代劳。” “多谢兄长!” 侍卫们从门外进来,将犹如死狗般的上官林拖走,按照路宸的吩咐,明日午时便在狱中斩杀上官林。 退朝后,叶雨竹并未停留在宫中,随着恒卿一起回去了余家。 “谢笙,我们是不是要去西澜国了?”叶雨竹和他肩并肩,漫步在雪路之间。 谢笙应了一声,立在原地,侧过身解开身上的斗篷披在叶雨竹身上,“冷,穿多点。” 叶雨竹轻轻点了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笙聊天。 “谢笙,你有做过梦吗?”她往前走了两步,倒着走与他说着话。 他疑惑地发出嗯?的声音。 “就是像那种不像西澜国、轩辕国和南城的世界,你有梦见过吗?”叶雨竹想尝试一下,能否唤起谢笙被游戏程序禁锢的记忆。 他听后,瞬间立在原地,一脸严肃地瞧向她,问:“你怎么知道?” “嗯?我也梦见过,自然就知道啦!”她脚步轻快地转过身,背着双手一蹦一蹦地往屋内走去。 “暖炉!”她小跑起来,冲进厅堂内,在慕晚清的身旁坐下。 谢笙目视她的背影,心绪不宁起来。 “我被游戏禁锢的记忆?”他心中暗暗想着。 他时不时会梦见一个不平凡的世界,那里有一种特殊的板块,听说叫做手机。 然后那个世界的人,穿着也不同于三国的人。 他曾经还梦见过叶雨竹,两人在一座名为实验室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看过曾经审问过的叶笛,也看见他的父亲谢景渊。 只是醒后,那段记忆若是不刻意去回忆,他渐渐地忘却了些许重要的部分。 似乎……似乎他曾经跟叶雨竹说过什么话。 他记不起来了,回想的时候,脑海混乱的记忆被一阵疼痛所阻断。 “谢笙,你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恒卿跑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连忙推着他往里头去。 他欢快地扬着笑意,把谢笙推进去厅堂后,自己坐在了慕晚清的身旁,伸出手在暖炉中取暖。 谢笙微微一笑,也入座,端起旁边身旁的暖茶抿了一口。 外面雪花纷纷,屋内温暖舒适。 大家成群结伴地有说有笑,只是……谢凌除外。 叶雨竹从谢笙的身旁探出头,叫了谢凌一声,“谢凌,你要不要坐我这?” 她看到谢凌已经在火炉旁席地而坐好一会了,感觉烟都往他那边飘去。 谢凌摇摇头,拒绝:“我不要!” 他小声嘟囔着:“你们都成群结队,就我一人。” 叶雨竹听见,轻声笑了笑,在现实中,这种可怜的孩子叫做电灯泡。 余莹莹抬眼,环视在场的人一眼,才缓缓开口:“你们决定何时离开南城?” 原本还在说笑的众人,忽然安静下来,神情也严肃起来。 谢笙:“后日便离开。” 恒卿点点头,把刚才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布莱德拦住我们,让我们不日就启程去西澜国。” 余莹莹担忧问起来:“后日会不会太着急了?” 她想替这群孩子多准备一些东西,衣物得带够,路上的吃食也得带足够,然后马匹要准备更好些的汗血宝马来拉车。 她细细数着,恒卿连忙打断:“娘亲,这些都不用我们准备,布莱德都准备好了。” “更何况。” 布莱德有更简便、更快速的方式到达西澜国。 余莹莹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是最快速的方式? 如今不能走水路,去西澜国只能马车出行。 直到两日后出发时,她才知道恒卿口中说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 第125章 离开南城 清晨,冰封的河面上,万籁俱寂,只得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南城的生活,渐渐复苏。 路宸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眼前的街道,包子铺再次升起袅袅炊烟,百姓们也兴冲冲地挎着篮子出门逛早市。 “城主弟弟,相信不出时日,南城必定恢复如初。”路锋陪伴在她身边,侧头注视。 他微微颔首,转过身来,拉开与兄长的距离,朝他鞠了一躬,双手作揖,语气恭敬:“兄长,我想跟着去西澜国。” 路锋一口回绝,“弟,若是从前的身份,我们无论去哪都是畅通无阻,可如今,你是南城城主,我们若是随意进入他国领域,会引起两国纠纷的。” 路宸明白,但他也想暂时离开南城,去寻找父亲的下落。 那日上官林在殿上曾说,他的父亲并未身亡,只是可能在某个地方还在等待着他去救。 路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视前方那繁华的街道,“若你真的想去,你要与头头和谢大人商量一番,毕竟……” 那位西澜国的王子,也不是如此单纯之人,能允许南城城主入境啊。 两人各自叹了叹气,直勾勾地俯视着城墙之下的人。 余府: “大小姐,外面有人想要见恒卿少爷他们。”管家从庭院外匆忙走进厅堂内。 正端着茶杯喝茶的余莹莹挑了挑眉,问:“谁?” “瞧着面生,但从衣着打扮上可认出应是西澜国的人。” 余莹莹闻言,心中大概知道是谁了,她放下茶杯,道:“你去迎他进来,然后派人去把谢笙和恒卿他们叫来。” “是的,小姐。”管家弯着身子退出去,吩咐丫鬟们去几人的房子,把他们都叫到厅堂来。 叶雨竹收到消息时,急匆匆地跑来,在路上恰好偶遇了谢笙,她举起手挥了挥,“谢笙!” “跑慢点,不着急。”谢笙稳稳地扶住跑来的她。 “伯母说的客人,是不是就是布莱德?”她问。 谢笙微微颔首,两人互相在雪地中走着,他将接下来的计划一一告知叶雨竹。 “西澜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叶雨竹好奇。 谢笙嗯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西澜国是位于南城西北方向的一个国家,国人大多数都是以放牧作为活计,主要的牲畜都是卖到南城或者是轩辕国。” 同时,西澜国境内盛产矿石,曾经一度风靡三国。 “矿石?”说起矿,叶雨竹有些走神。 她趁着走神的短时间内,迅速在系统的空间中翻阅资料。 “布莱德,掌管着西澜国所有的矿产资源……”她眼神一沉,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谢笙走了走,发现身旁的女子并未跟上,他回过头,只见叶雨竹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转身回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疑惑地问道:“雨竹?怎么了?” “啊?”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她至今还是搞不懂布莱德为何要找他们来相助他得到西澜国的王位,她不会轻信于一个陌生人,特别是长得比较妖娆的陌生男子。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快到厅堂了。远远地瞧见布莱德正襟危坐在一侧,而主位上赫然是余莹莹和余正兄妹二人。 “伯父、伯母!”叶雨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你们先坐下。”余莹莹轻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在布莱德的对面坐下。 余莹莹打量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下去,独独留下几位当事人。 等人都离开后,她站起身,严肃地望向在一侧的布莱德,语气冰冷:“布莱德王子,好久不见。” 布莱德扬起笑意回了一句:“余大将军,距上次见面,已是几年前了,属实是好久未见。” 她冷笑了一声,那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说吧,你找我的孩子们帮你复位,是何用意?” “余大将军可是不信任晚辈?”布莱德微笑着,那笑意不达眼底。 余莹莹摇了摇头,答道:“并非如此。” “你我处于两国,一般来说,此时我应当将你逐出南城,而非将你迎入家中。” 她斜瞥了一眼,转身靠近他,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否则……” 我儿们如何帮你复位,我便如何拉你下来。 布莱德抬眼,迎上余莹莹那怀疑的视线,起身对在座的众人保证:“我绝不会打各位的主意,只要一复位,我便放各位自由离开。” 恒卿和谢笙互相对视一眼,只需一眼,都便清楚对方的决定。 他起身走到母亲的身旁,安抚余莹莹道:“娘,我们定会在正月前赶回来。” “今年,我们过个团圆年。” 余莹莹回望自己儿子,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到主位背对着他们,哽咽道:“走吧,东西都为你们准备好了,快去快回。” 恒卿拉开些距离,朝向父亲母亲还有余正的方向,弯身双手作揖:“孩儿定会按时回来。” 他起身,拉上慕晚清的手腕,跟上谢笙和叶雨竹的步伐。 慕晚清一步三回头,眼神中似有纠结,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恒卿一直没有回头。 门外: 余莹莹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府外了,叶雨竹先一步上车等慕晚清。 “谢笙,我来了!”恒卿没心没肺地笑着,并未察觉到身后慕晚清神色的不同。 谢笙抬头瞧着他俩,抬手指了指慕晚清,让恒卿回头看看。 “晚清?你怎么了?”恒卿回头才发现慕晚清的神色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她揉了揉手腕,笑着说:“恒卿,我不想去西澜国,我想……在南城等你回来。” 他蹙了蹙眉,“你应当早些告诉我。” 他听后,没有埋怨,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她可以直接明说,不需要藏起来。 慕晚清解释:“抱歉啊,现在才决定好。” 他抬头放到慕晚清的头上,半蹲着身子安抚她:“那你就在南城等我回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着几人的马车离去,直到马车再也见不到踪迹时,她的目光瞬间变了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