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03：我真不是渣男啊》 第1章 潭底淤泥 五月向阳，天朗气清。 阳光洒落，温暖不了潭底的淤泥。 中年男人紧了紧身上外套，抬眼望了望面前决绝的女人。 将笔拿起，又放下，最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烟。 还是没将名字写在离婚协议书上。 女人的眼神停留在窗外远处的风景，只是偶有余光，证明着她其实并没表面那般决绝。 一支烟过后，男人下了决心，唰唰唰将名字写下，道了句，“我净身出户。” 女人眼圈微红，心中纵有万般委屈，得心爱男人这样一句话，怨恨也该烟消云散了。 苏杭面无表情，面对相貌可人的甜美女孩，声音却冰冷如刀。 “如你所愿，我们离婚了。” “但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净身出户。” 女孩并不恼怒，媚眼带笑，“我要的又不是那些。” “那你要什么？” 女孩娓娓道来，“我要爱情啊，呵呵，和你的爱情。我一直这样说，你却没信过一次。” 苏杭摇摇头，将一张银行卡扔在桌子上，“这卡里有三十万，算是我良心谴责之后的结果。但就算离婚了，你想要的，我还是给不了。” 女孩拿起银行卡端详了一阵，笑得开心，“你还是在乎我和孩子的。” 苏杭表情未变，“吴芷婷，这是我与你最后的缘分。” 世间竟是些情爱纠葛，利益纷扰，有谁能独善其身呢？ 刺眼的白光迎着小女孩的身体疾驰而来。 刚与吴芷婷不欢而散的苏杭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了无尽的勇气，奋力冲向小女孩，将她推倒在远处。 白光近在咫尺了。 人生路忽得断掉，戛然而止。 如果能重来，一定不会... 入眼是还算整齐的街道，一侧是六层的楼，小区很老，牌子经历不知多少风雨，字迹都很难看清了。 另一侧是一片有些逼仄的胡同，低低矮矮的平房连绵成片，夜幕之下星星点点的灯光让人觉着温馨。 平房小院之内，有一家四口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轻声低语。 院子不大，一辆女士自行车，两个旧柜子。 墙角是一堆冬天剩下的煤炭，另一边堆着些杂物，便只余中间小小一块空地了。 女人显得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身着朴素的衣物，在灯光之下缝补着衣物。 男人显得瘦弱，个子却很高，拿了张木头椅子，坐在女人身旁边抽烟边说着什么。 屋内大床上睡着还年幼的女儿，小床之上是穿着单薄，刚入少年门槛的儿子。 男人笑道，“这次托了二叔的关系，小杭的初中可算有着落了。” 女人面上也是欣喜，“那可得好好谢谢二叔。” 男人摇摇头，“二叔又不缺咱们这点。” 女人无奈道，“大哥上次给咱们带的麻油还有一大桶，赶明儿你给二叔带过去，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多少也是个心意。” 男人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赶明儿我给二叔家老二送过去吧。” 女人笑起来，“你是比我更懂这些人情世故的，慢慢来，日子总会好起来。” 男人笑道，“一定会的，据说今年出租车的手续挺好办，我想去试试。” 女人停下动作，柔声道，“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男人吸了口烟，叹道，“这个社会，做什么都要钱。” 女人无奈道，“上半年咱们做生意赔了些，家里不多了。” 男人点点头，“到时候找亲戚朋友们借一借。” 女人笑了笑，站起身，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男人道，“怎么样了？” 女人道，“睡前吃了药，烧倒是退了。” “小杭这孩子，从小身体不好，你得多操心些。” 这座城市的白天似乎更有看头。 时值七月，孩子们都放了假，满街的跑，热闹非常。 小院对面的小区门口，坐着个看门的老大爷。 老大爷岁数不小，倒是警惕的很。 他便是将阶级区分开的始作俑者。 胡同中走街串巷的孩子们是不配和楼房小区的孩子们一起玩的。 苏杭坐在小院门口，眼瞅着老大爷将几个想进小区玩耍的小孩赶走，心中骂了句草。 烟瘾倒是来了，苏杭将繁杂的心绪抑制下去，去不远处的街边找到了正在摆摊的母亲。 任玉莲见儿子身体好起来了，开心道，“怎么不多睡会？妹妹呢？” 苏杭笑道，“桥桥还没醒。我睡多了，想出来晒晒太阳。” 任玉莲点点头，“那去玩吧，妈这忙着呢，你别跑太远。” 苏杭望着清瘦年轻的母亲，心中苦涩，却仍旧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陪您。” 任玉莲心中欢喜，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日头逐渐升高了些，街上人流逐渐大起来，马路上的孩子同样多起来。 这个年代汽车并不多，来这条小路上的更是屈指可数，街上还是以自行车与步行的人为主，所以没有大人会在意在马路上疯跑的孩子们。 有几个孩子路过任玉莲的小摊，带头的孩子十二三岁，趾高气昂道，“瘦猴，跟你妈卖馒头呢？” 苏杭眼睛都没抬，只是享受着温暖阳光下的安宁。 孩子似乎因为苏杭的无视有些恼怒，“问你话呢？哑巴了？” 任玉莲笑道，“去去去，一边玩去。” 孩子怒道，“看你那样，一辈子也就是跟你妈卖馒头的命。” 苏杭终于看向了孩子，脸上多了些戾气。 他站起身，一把搂住孩子的脖子，手上用了力气，嘴巴靠在孩子耳边冷声道，“再说一句，老子打死你。” 孩子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 心中有些害怕，给了苏杭胸口一拳。 苏杭岿然不动，顺手扭住了孩子的胳膊。 接着便是惨厉的叫声了。 任玉莲怒道，“小杭！” 苏杭松了手，眼神却未变，“滚。” 孩子向后退了几步，转了转眼珠，“不玩就不玩，你打人做什么？” 任玉莲过来拍了拍孩子的衣服，笑道，“小洋，闹着玩呢，小杭今天身体不舒服，你们去玩吧。” 赵洋倒是给台阶就下，“哼，走着瞧！” 苏杭望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有些无聊。 母亲任玉莲倒是给了他一个板栗，“你呀。” 苏杭倒是笑起来了，“妈，您就只卖馒头啊？” 任玉莲一怔，“对啊，妈馒头蒸得好，街坊四邻都喜欢吃，能赚些钱，还能照顾你们兄妹俩，多好。” 苏杭点点头，脑中想的倒不是小孩子之间的琐事了。 第2章 馒头的生意 阳光洒入房间，苏杭在柜子里翻着自己的家当。 几百张卡片，水浒卡，三国卡，旋风卡，游戏王卡，数码宝贝卡。 这便是苏杭小学吃了六年干脆面的所有收获了。 虽然家里条件不算好，但在早餐这件事上，父母从来是舍得的。 收集卡片大概是在98年开始流行并风靡起来的。 一经推出，便受到了学生们的追捧，尤其是男生。 收集癖这种事，不分大人小孩的。 苏杭记得一开始是自己每天吃，后来妹妹苏桥上了学，带着她一起吃。 直到他小学毕业之后，苏桥才吃到了自己真正想吃的早餐，想起来还真是好笑。 柜子里还六十多本漫画书，薄薄一册的那种。 圣斗士星矢，七龙珠，机器猫，老夫子之类之类，也是苏杭攒早饭钱买下的。 八零后，九零后的童年乐趣其实并不少。 顺手还翻出了小学的同学录，幼稚单纯的祝福寄语，让苏杭恍如隔世。 不，确实是隔世了的。 不少同学都提供了照片，可惜后世，家里搬家时遗落了不少的东西，这些回忆，无迹可寻了。 能重新见到这些东西，苏杭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翻完家当，苏杭去院子里拿了些柴火，在灶台边升起火，将昨天的剩饭热了一些。 小孩子还是很嗜睡的，他将苏桥叫醒，给了迷迷瞪瞪的妹妹一个爱的嘴巴子，两人将中午饭吃掉。 苏桥呆萌可爱，腼腆内向，对哥哥都不敢大声讲话，哪像后世成人之后的风风火火。 苏杭建议下午带着她出去转一圈，被小丫头无情拒绝。 任玉莲回来时，见锅里热着剩菜，心中欢喜，夸奖了苏杭几句。 苏杭却道，“妈，摊子呢？” “你刘婶帮忙看着呢。” 苏杭摇摇头，“馒头怎么卖？我去盯一会，您睡一觉。” 任玉莲疑惑道，“你能成吗？两毛一个，一袋五个，就是一块。” 苏杭跟母亲要了些零钱，便出了门。 刘婶正在摊子前打着瞌睡，苏杭笑道，“刘婶，麻烦您了，我来看就是。” 刘婶笑起来，“小杭也能替你妈做买卖了？” 苏杭笑道，“好歹是小学毕业生了。” 刘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价格知道吧？” “知道的，您放心吧。” 其实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顾客并不是很多。 零星的一些顾客过来，还会调笑矮矮小小的苏杭几句。 苏杭当然不会恼怒，陌生人对孩子的善意而已。 他偶尔还会问顾客一些问题。 您经常在外面买主食吗? 您还喜欢什么花样？ 如果有馅饼，豆沙包，包子之类的，您会买吗？ 之类之类的话，不一而足。 顾客们见像小大人一样的苏杭，心生喜欢，便都很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任玉莲过来时，苏杭正在点钱。 “小杭，卖了多少？” 苏杭笑道，“这个点了，买的人不多，一共卖了三十八个，这是七块六，还有您给我的八块。我留五块零钱，明天接着帮您卖。” 任玉莲喜笑颜开，“行，喜欢做买卖吗？” 苏杭点点头，“遇到不同的人，聊些不同的事，挺有趣的。” 任玉莲虽然有些疑惑一向腼腆的儿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但想想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这本就是常态。 母子俩又坐了一会，有顾客上门，是个十四五的小姑娘。 苏杭扬起笑容，“小姐姐，买馒头吗？” 小姑娘长得讨喜，眼睛弯弯的，笑道，“是的，我要五个。” 苏杭将馒头装好，“家里还喜欢吃什么？豆沙包馅饼之类的喜欢吗？” 小姑娘想了想，吐了吐舌头，“馅饼挺爱吃的，但我妈做的不太好吃。” 苏杭点点头，“想吃过两天过来买吧，我妈做的馅饼一绝，保你吃一顿就忘了不那个味儿。” 小姑娘点点头，笑道，“好啊，我也爱吃豆沙包。到时候每天都供应吗?” 苏杭笑道，“应该要限量，先到先得吧。” “那我早点来！” 任玉莲望了望离开的小姑娘，疑惑道，“小杭，咱们不卖馅饼啊？” 苏杭摇了摇头，“可以卖的。” 任玉莲叹了口气，“妈精力就那么多，何况还要照顾你们兄妹俩...” 苏杭笑道，“豆沙包，馅饼对您来说不麻烦吧？” “倒是不麻烦。” “限量供应就行，不需要像馒头一样量那么大。价格订的稍高些，不用推荐，针对有需要的顾客销售。我和桥桥都大了，也不用您事事照顾了。” 任玉莲还是有些狐疑，“你这招能行吗？价格定的高会不会没人买？” 苏杭摇摇头，“这条街上，卖馒头的只有咱们一家。顾客群体却分成了两种，平房这边的平价群体，住楼房的利润群体。产品可选性多了，只要东西好，不会缺买家的。” 任玉莲点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一阵，任玉莲见没什么顾客，便将儿子赶去玩了。 苏杭在对面小区门卫室旁站定，盯着墙上的黑板发起了呆。 门卫老头见他站着不动，问道，“小家伙你做什么呢？小区可不让你进啊。” 苏杭不动声色道，“老爷爷，我看这板报弄得不错，谁画的？” 老头倒是挺起了胸脯，“我孙女，不错吧？”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真不错。” 老头滔滔不绝起来，“我那孙女，跟你一般大，人漂亮学习还好，身上艺术细胞也是不缺的。成绩是班里第一名，几年了，就没下来过。班里的黑板报，都是她的功劳。老师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我这孙女...” 苏杭有些无语，笑道，“她可真厉害，开学也念初一？” “是，对了，你小子最后去哪个学校了？” “区一中吧。” 老头转了转手中的核桃，点点头，“哦，说不准还能做同学。” 苏杭点点头，“那可太幸运了，她优点这么多，有这种机会我一定好好和她学习学习。” “那可不，你小子竟然也能去区一中，你爹妈能供的起？” 苏杭心中骂了句草你妈。 面上却仍是笑，“勉强呗，爷爷，那粉笔在您这吗？” 老头一怔，“在啊。” 苏杭不好意思道，“能给我用用吗？” 老头想了想，“你小子也会画画？” 苏杭摇摇头，“我哪会啊，我写写字。” 第3章 跳蚤市场 苏杭的摊子就支在任玉莲馒头摊的不远处。 有些泛黄的木板上用粉色粉笔写着四个大字。 二手市场。 接着是一排小字。 寄卖，收售学生闲置：玩具，卡片，图书，礼品。 小字旁边是两个可爱的简笔画老鼠。 苏杭找了块家中没用的布，折叠起来放在地上，又将自己的家当一股脑摊在布上。 这条街上孩子多，大的十八九，小的五六岁。 苏杭的摊子一摆开，便围上来不少的人，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 “嚯，还能看着水浒卡啊，这一张多钱啊？” “1毛到1块不等，具体看是什么卡。” “这张卢俊义多少钱？” “6毛。” “倒是不贵，那张三国关羽呢？” “1块。” “我买两张有便宜吗？” “1.5元拿走。” “你这还收东西呢？” “收，你拿过来，现场谈。” “这本多少钱？” “1.5元。” “有点贵啊？” “你觉着多少合适？” “1块。” “1.2拿走。” “行。” 小摊子热火朝天，甚至吸引了不少大人的目光。 说什么话的人都有。 “这么小就做买卖，不好吧？” “一看就不是学习的材料，父母管不了，提前适应适应社会呗。” “我觉着挺好的，锻炼锻炼口才啥的。” 苏杭对于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认真的回复着眼前孩子们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直到太阳西斜，摊子前的人才算少了些。 苏杭先将自己的摊子收入院子，这才去帮母亲。 任玉莲心中疑惑，“那都是你的命根子，怎么舍得卖了？” 苏杭摇摇头，“这个假期还长，总要找点事做。” 任玉莲叹道，“那赚钱了吗？” 苏杭点点头，“我没什么钱，大都是寄卖。收了些东西，也卖了不少，有七八块的利润。第一天人多，以后怕是没这么好的生意了。” 任玉莲笑道，“挣个零花钱也好。” 夜幕逐渐降临，苏杭整理着今天的收获，倒是整来的几件好东西。 整这个小摊，也是苏杭摆脱无聊的一种排解方式。 毕竟从一个事业有成，生活一塌糊涂的四十六岁小老板变成了个十三岁少年人，总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这一切。 这个年代的娱乐并不匮乏，可惜身体中住着腐朽的灵魂，儿时的娱乐对于苏杭来说，又有什么趣味可言呢？ 只是瞧着眼前与女儿同龄的同一时代的孩子们，聊以慰藉罢了。 苏杭睡得很早，父亲苏建国回来的却愈发晚了。 任玉莲将丈夫的衣服随手放入洗衣盆中，笑道，“怎么这么晚？” 苏建国笑道，“晚上那会货站到了一批货，卸完能给三十，吃完饭到现在才卸完。” 任玉莲点点头，“多大的货？” “六七十斤一箱，没事的。” 任玉莲站起身，往盆里接了水，“今天小杭说，可以做点馅饼和豆沙包，和馒头一起卖。” 苏建国笑道，“懂得动脑子了？挺好，东西种类多了，顾客有选择，说不准还真能带来更多的生意。我就是怕你顾不过来。” 任玉莲摇摇头，“儿子好像开始懂事了，中午帮我卖了一阵子，有模有样的，也能把桥桥照顾的很好。对了，他自己也摆了个小摊，把他那些卡片啊漫画书啊之类的宝贝，全卖了。” 苏建国笑起来，“咱俩没什么生意头脑，这小子倒是懂得不少。” “书倒是不白念。” “假期就放任他瞎搞吧，等开学可不能了。” 任玉莲点了点头，“我知道。” 早上六点父母便起了床。 苏建国帮着任玉莲和了些面，急匆匆出了门。 任玉莲自己将馒头蒸上，便开始烙馅饼。 正如苏杭所说，她的馅饼味道绝对够好。 任玉莲的厨艺天赋其实是很高的，可能算是遗传她爹妈，苏杭几个舅舅水平都不低。 家里肉不太多，烙了三十多张便没了，白天看来需要儿子去买一些猪肉和豆沙馅了。 任玉莲将小车推出门，有人闻着馅饼的香味儿便来了。 三十张饼，一块一张，半上午还没过，便都卖光了。 有顾客还建议任玉莲卖点稀饭之类的，馅饼好吃是好吃，就是噎得慌。 任玉莲掰着手指算了算成本。 面粉用量不大，最多也就是两斤，算2元。 猪肉用了两斤，12元。 那馅饼今天的利润就是16元。 馒头的利润基本是按分计算，一张饼5毛多的利润让任玉莲惊了惊。 如果一天能卖100张，那就是50元。 如果一天能卖1000张，那岂不就是500元？ 她想了想又叹息起来，1000张饼，那人不都要累死了。 卖一天馒头，也就是十几块的利润，现在一早上就是十几块，还是该高兴的。 能为家里做更多的贡献，任玉莲心中美滋滋的，儿子这书，还真没白读。 苏杭起床洗漱好，在九点左右，摆起了跳蚤市场。 老妈不忙，过来夸奖了他一番，顺手奖励了他五块钱。 有了这五块钱，苏杭又能收一些东西了。 今天的生意自然不如昨日，买的人少，看的人多。 成本有限，大件收不到，只能寄卖。 寄卖也好，抽个成。 苏杭就在家门口摆摊，人跑不了。 就算他要开票据之类的，大部分人也不需要。 赵洋几个少年人走街串巷的，路过苏杭的小摊子，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赵洋家就在苏杭家房后，人有些跳脱，喜欢看古惑仔，每天带着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弟们到处走。 曾经苏杭也是其中一员，并不是他向往这事，只是人要从众，否则就会像现在一样了。 毕竟，那时的他连古惑仔是什么都不知道。 苏杭瞅了瞅阴阳怪气的赵洋，笑道，“不买点什么？” 赵洋哼哼两声，“不买。” “是不是没钱？” 赵洋恼怒道，“爷当然有钱。” 苏杭拿起一本七龙珠，笑道，“我记得你很喜欢漫画书，这本我算你5毛，要不要？” 赵洋愣了愣，放肆的笑起来，“我可以抢。” 苏杭摇摇头，将身边的棍子拿起来，敲了敲地面，咧嘴笑道，“这玩意就是给你准备的。” 赵洋向后躲了躲，“草！” 苏杭摇摇头，望向赵洋身后。 一名微微有些胖的雪白皮肤小妞朝着这里缓缓走来。 第4章 梦醒时分 不算多胖的小胖妹穿着一袭白色的蕾丝边小裙，一双合脚的红色小皮鞋，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 女孩瞧了瞧赵洋，白了他一眼，蹲在摊位前，翻翻捡捡起来。 苏杭拿棍子指了指赵洋等人，“哥来生意了，你们躲远点，小心挨揍。” 赵洋恼怒道，“爷还不乐意看你这些破烂呢！” 女孩拿起一个钻石鲸鱼发夹，问道，“这个多少钱？” 苏杭笑道，“好眼光，18。” 女孩皱了皱眉头，“新的也没这么贵吧？” 苏杭摇摇头，“这是一个小姐姐的一手，也就用过三两次，她爸妈去港城买的，咱这可买不到。” 女孩想了想，有些爱不释手。 苏杭笑起来，“喜欢？那我退一步，15拿走。” 女孩惊喜道，“真的？” 苏杭点点头，“交钱吧。” 女孩摸了摸口袋，将钱点给苏杭，笑道，“我也有些零碎的饰品，可以在你这里寄卖吗？” “当然可以。” 女孩瞅着苏杭数钱一副财迷的样子，有些鄙视道，“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要摆摊呢？” 苏杭笑道，“你看我数钱的样子，是不是很开心？” 女孩噗嗤一笑，“还真是，你叫什么？” “苏杭。” “我是滕秀秀。” 这是苏杭在这里遇到除家人之外的第一个熟人。 苏杭怀念着曾经的种种，眼睛却离不开还没出落成美人的女孩了。 赵洋哼道，“你这眼神真猥琐。” 苏杭一怔，“你还没走呢？” 赵洋挠挠头，嗫喏道，“我家里有全套的灌篮高手，我爸花好多钱给我买的，你收吗？” 苏杭摇摇头，“我这小摊子才起步，没钱。” 赵洋叹了口气，“不是能寄卖吗？怎么个卖法？” “卖多少全凭运气，但我抽两成。” “明抢啊？” “摊位费，我的服务费，不要钱吗？” “草！” “你卖不卖？” “爷考虑考虑。” “那滚吧。” “草！” 任玉莲今天花了更多的时间，将豆沙包与馅饼的数量提升了两倍。 馅饼仍旧脱销，豆沙包做早餐只适合女性顾客，女性普遍又吃不多，有剩是可以预见的。 希望晚上前能卖掉吧，自己是不愿意卖隔夜的吃食的。 女人用手托着下巴，在小摊前如是想着。 苏杭倒是放心让妹妹苏桥一个小丫头看摊。 他穿梭于老旧的同城市区之内，仿佛在看一场关于记忆的vr电影。 眼前的一切都该是存在于记忆之中的。 斑驳的老楼，数不完的柳树。 恢弘的电信大楼，迎风招展的广场国旗。 整个世界像是有灰白的滤镜，让苏杭一时不知眼前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找到一家土产日杂店，买了些强效肥皂，刷子与绒布。 收来的东西没个好卖相怎么能卖出好价钱呢。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热心且诚恳。 老板见他是个小孩，还给他便宜了些，他真开心。 回到摊前，苏杭摸了摸今年才要上四年级的苏桥的脑袋。 “桥桥真乖，有顾客吗？” 苏桥怯生生的，“哥，只有几个大哥哥来问卡片，我不知道价钱，就让他们晚一些来啦。” 苏杭点点头，“好勒，不管他们了，咱们收摊。” 苏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呀！” 对于下班这种事，大人小孩都是一样的。 苏杭回到家中，将母亲没来得及收拢清洗的蒸笼拿出来好好洗了一番，然后才开始清洗自己的这一堆破烂。 烧了些水，与凉水兑成温水，将肥皂沾湿，揉搓几下，一盆子肥皂水便成了。 苏杭拿起一个陶瓷的机器猫，丢在水中，找到污迹，刷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傍晚的霞光漫天，他擦了擦额头上隐约的汗水，突来的emo，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已经足够克制了。 克制去想起前世的种种。 他害怕，害怕前世的他们，真的，失去他了。 父母，妻女，朋友，甚至是吴芷婷。 自己死不足惜，给那么多好的人留下遗憾，留下伤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虽然说，看不到了。 但偶尔想起，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近在眼前年轻的父母，与记忆中年迈的老父老母交相辉映着，梦幻与现实此起彼伏。 被窝中，任玉莲从背后抱住了苏建国。 “他爸，你说我这个馒头小摊，专卖馅饼怎么样？” 苏建国无奈道，“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任玉莲摇摇头，“我今天的利润都赶上你的工资了，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做...” 苏建国笑道，“还要看看，慢慢看，慢慢走，你没问问小杭那小子的建议？” “他一天都在研究他那些小玩意，我见他入神，就没问他。” 苏杭被无比真实的梦境折磨着。 是谁的灵堂，高朋满座。 遗像摆在正中，看不清楚。 年迈的父母泣不成声，妹妹与妹夫搀扶着两人，眼圈同样红肿。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的悲苦，苏杭难以体会。 妻子徐娇更加坚强些，迎来送往，招呼着亲朋，接待着好友。 没事可做时，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了。 女儿苏小爱算是个大姑娘了，走过去轻轻抱住母亲徐娇，然后母女俩一起落泪不止。 亲戚大都脸色木然，被眼前的氛围所感。 朋友们倒是都还算伤感，有些女性好友眼眶红肿，还有些男性好友同样如此。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之中了。 半闭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 有肚子隆起很高的甜美女孩迈步走了进来，与妻子徐娇遥遥对峙。 没有争吵，只是两人脸颊上落下的泪水做不了假。 画面逐渐变成灰白色，整个梦境再无一丝色彩。 有东西在逐渐崩塌，碎裂。 苏杭泪水横流，在人群中狂奔，怒吼，却无人在意。 他站在父母面前，想抱抱他们，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他站在徐娇面前，想用手掌擦去妻子的泪水，泪水却从他手心之中穿过。 他站在女儿面前，喊了无数声的小爱，却在没有回应了。 心丧若死的他站在了吴芷婷的面前，在虚空之中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肚子。 如果... 可以的话... 他想说，他也不是那么不在乎她。 终于有了色彩。 那是人群中小姑娘脚上的粉色皮鞋。 小姑娘是谁呢，毫无印象。 小姑娘身边是她的母亲，她眨着眼睛，握了握母亲的手。 “妈妈，那是叔叔...” 高挑妇人疑惑道，“什么叔叔？” “就是，就是救我的...叔叔。” 天翻地覆，已然沧海桑田了。 第5章 夕阳之歌 苏杭醒来时，枕头还没干。 他收拾了一番情绪，洗漱后瞅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半盒烟。 从盒中抽了一支，拿了打火机，取了小凳子，去院子里背阴处坐下。 吧嗒一声点燃，烟雾顺着微风直上云霄。 祭奠那些死去的，不去缅怀，是最大的尊重了吧。 人在当下，那便该活着，精彩也罢，落魄也好。 苏杭没出摊，先去瞧了瞧任玉莲的生意。 今天减了豆沙包的量，又增加了馅饼的，倒是还在测试，等到晚上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让利润最大化。 从不推销的任玉莲倒是罕见的开了口，向每一个过来买馒头的顾客推销着自己的馅饼与豆沙包。 总有人善意的笑笑，拿一张或选一个去尝尝味道。 苏杭放下心来，才将自己的小摊摆了出来。 生意不算好，也不差。 小孩子们爱凑热闹，摊子前人多时，总有他们的身影。 瞅一圈之后，选一两件喜欢的小东西，与苏杭杀杀价，最后兴高采烈的拿走。 也有成年人过来，大都是来寄卖一些东西。 不远处有个中年男人，长得方方正正，还挺有气质，只是面上兴致不高。 手中的一本册子被他郑重的抱在胸口，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说什么。 苏杭摊前的人散了后，苏杭多瞧了这人几眼。 中年男人似乎真正想通了什么， 靠了过来。 苏杭招呼道，“大叔，看点什么？” 中年男人笑道，“小兄弟，你这块电子表怎么卖？” 苏杭笑起来，“这东西不值钱，给个三两块就算。” 中年人缅怀道，“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就特别想要这种电子表。我有个叔叔，就是倒腾这个的，卖我三十多块。” “那个年代的三十多块啊。” 中年人叹了口气，“最后也没买上，可惜了些，但没什么。” 苏杭点点头，“遗憾嘛，人人都有。” 中年人一怔，哈哈笑道，“也算是有感而发。人生中有些阶段，总有些东西求而不得。过了之后，再回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傻气了。” 苏杭摇摇头，“不能说傻，应该是痴，或者叫执念。” 中年人点点头，“小兄弟还在上学？说起道理来倒是让人觉着信服。” “开学初一。” “好年纪啊，你这小摊还要摆多久？” 苏杭想了想，“该是要摆到九月开学的。” 中年人笑道，“你这里接受寄卖？” “是。” 中年人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苏杭，“小老板，你瞧瞧这个值钱吗。” 苏杭将册子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封皮似乎是牛皮，点缀了些缝制成花的图案，边边角角有些磨损了，年代感扑面而来。 苏杭轻轻打开第一页，是工整的小字。 似乎是情话，又太过于隐晦，大概是那个年代小姑娘送给情郎的赠言之类。 再往后翻，小字逐渐少了，大气的连笔字逐渐多起来，句句都在诉说着思念。 其中夹杂了一张一张照片，有人物，有见闻，有景观。 册子的主人似乎将它当成了私人的朋友圈来倾诉。 苏杭叹了口气，“对我来说，废纸一堆，对有些人来说，千金不卖。大叔，你想寄售？” 中年人点点头，“我能定价格吗？” “当然可以。” “五百元。” 苏杭笑起来，“您的普通话很好，外地人吧？来同城出差还是办事？” 中年人从口袋中拿出烟，刚想抽时候，看到了少年人殷切的眼神，疑惑道，“你会抽？” 苏杭瞧了瞧远处正在与邻居谈天说地的老妈，轻声道，“大叔，来一根。” 中年人笑着递给他，“你这么小抽烟可不太好。” 苏杭没理他，借了火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 “天生的瘾大，克制的很。东西放我这，帮您卖一个暑假，等不到有缘人，您就来拿走。” 中年人替苏杭挡住了任玉莲的视线，“小老板，你这懂的也太多了。” 苏杭摇摇头，“您这招钓鱼执法也太随意了，还不如好好在这一片找上俩月，总能找到的。” 中年人叹了口气，“你就不兴我老汉浪漫一把？就像刚才说的，求而不得的阶段早就过去了。我与她早已各自成家立业了，还想什么前缘呢，只不过睹物思人，想靠着这老物件，寻一寻曾经悸动的时光罢了。” 苏杭吐了口烟，笑道，“您真他妈浪漫。” 中年人给了苏杭一个板栗，“脏话连篇，不像个学习好的。” “小学倒是总考双百，初中这不还没念呢么。” 中年人笑得开心，“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孩子了，我叫黄宗远，小老板你呢？” “苏杭。”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杭打了个响指，“没错。” 黄宗远点点头，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苏杭，“小老板，忙不能白帮，这钱你收下，如果东西真能卖出去，抽成照你的惯例拿就是。只是...” 苏杭笑道，“您有钱，您吩咐。” 黄宗远笑道，“小鬼头。册子卖出去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册子末尾，有我如今想对她说的一切，一定嘱咐她看。” 苏杭叹了口气，“黄叔叔，就算找到了当年的悸动，又能如何呢？物是早他妈人非了。” 黄宗远又点了支烟，“人到了一定程度，就想要抚平一生之中这样那样的遗憾，你能理解吗少年人？” “是遗憾呢，还是不甘心作祟？” 黄宗远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板栗，“大人的事，岂容你个小小孩童置喙。” 苏杭不再多言，接过老黄留的传呼机号码，目送着他离开巷子口。 巷子口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老黄上车之后，疾驰而去。 苏杭嘟囔道，“还真是个土豪，那是什么车来着。” 苏杭将册子用绒布擦了擦，放在摊子之中最显眼的地方，稳坐钓鱼台，等待着有缘人上门。 摊子对面电力小区的门卫刘大爷抬了抬眼皮，瞅了瞅似乎比自己还爱安静的少年人，嘟囔了句少年老成，便也学着苏杭的样子，闭目养神起来。 第6章 熟人 赵洋瞧了瞧闭着眼的苏杭，蹑手蹑脚靠近摊位，手朝着最近的一本漫画书拿去。 “哎哟。” 苏杭的棍子已经打在赵洋的脑袋上，并没用什么力气。 赵洋怒道，“你他娘到底睡没睡着？” 苏杭没搭茬，“今天没事可做？” 赵洋叹了口气，“没啥意思，最近开了好多网吧，他们都玩去了。” 苏杭点点头，“早市那家游戏厅还开吗？” 赵洋笑道，“人家那么大，怎么会关门。放假前咱不是还去了么。” “哦。你怎么没去？” 赵洋挤眉弄眼，“这不是没钱嘛。” “没钱去和你爹妈要，我又不是你爹。” “你大爷！” 赵洋神神秘秘的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银制的项链，笑道，“小杭，你瞅瞅这玩意多钱？” 苏杭叹了口气，“偷你姐的？” 赵洋眼睛一转，“捡的！” 苏杭摇摇头，“滚一边去，让你姐知道，还不把我的小摊子砸喽。” 赵洋垂头丧气道，“那你说咋办。” 苏杭想了一阵，“那套灌篮高手，拿过来我瞅瞅。” 赵洋点点头，“你能给多钱？” “正版？” “啥叫正版？” 苏杭无奈道，“你想要多少钱？” 赵洋扭捏了一阵，“30成吗？” 苏杭点点头，“如果成色好的话。” 赵洋风也似的跑走了，苏杭用棍子敲了敲地面，有些无聊。 穿着红裙的藤秀秀朝这面走来，笑道，“小苏老板，忙着呐？” 苏杭回了她一个微笑，“不忙，你有事？” 藤秀秀摇摇头，“我随便看看，话说老客户能求你点事儿吗？” 苏杭点头道，“说说看。” “你妈的馅饼可真好吃，可是每天都买不上，愁死我了。” 苏杭笑道，“小事，我家里还有两张，给我留的，你想吃拿走就是。” 藤秀秀小脸微红，笑容却是不变的，“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正常价格付钱就是。” 藤秀秀一怔，“你大爷！” 苏杭笑得开心，“我收了一套大富翁，一起玩会？” 藤秀秀点点头，“这玩意怎么玩啊？” “哥教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喜欢腿细的。” “你大爷！” 藤秀秀看了一遍大富翁的说明书，便不需要苏杭再讲一遍了。 这一套版本有些落后，玩法其实不多，就是买地收钱，道具种类也有限，倒是两个人玩，消磨时间还算不错。 期间来了几个询价的小孩，苏杭又卖了几张最新的卡片，八毛到手，开心表现在脸上。 藤秀秀瞅了瞅苏杭，无奈道，“你就这么喜欢钱啊？” 苏杭笑道，“你不喜欢？” 藤秀秀摇摇头，“还好啊，只不过没那么喜欢。” 苏杭点点头，“因为你从小不缺钱，所以你对钱没概念。” “15块的发夹，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十五天的早饭钱。我想买下这个发夹，我就要饿15个早晨。” “你脚上的那双皮鞋，是牌子货吧，多少钱？” 藤秀秀瞧了瞧自己脚上的鞋子，“300多吧。” 苏杭点点头，“我这鞋，市场上15买的，你一双鞋可以买我20双，有概念了吗？” 藤秀秀叹了口气，“你家很穷吗？” 苏杭摇摇头，“我家才是社会的常态，都说小康家庭，你家才算是真正的小康家庭。家庭，不该用穷与富来区分，我觉着应该用幸福与否我界定。我家虽然穷，但我爹妈夫妻恩爱，我和我妹兄谦妹恭，一家人傻呵呵的，有念想，有向往，多好。” 藤秀秀笑道，“说的真好，我也有向往的好吗。” “那就是好孩子。” “谢谢！” “哦，你还会说谢谢？” 藤秀秀瘪嘴道，“当然啊，我很懂礼貌的。” “那叫声哥听听。” “滚！” 大富翁一局还挺耗时间，边玩边聊之间，一个点过去了。 藤秀秀帮着苏杭将牌与棋子整理好，笑道，“我有一件小东西，你瞧瞧值多少钱？” 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不算很大的水晶球摆件来。 苏杭接过来瞧了瞧，打开了底座上的开关。 水晶球之中的小人开始翩翩起舞，一首致爱丽丝便响了起来。 苏杭笑道，“15。” 藤秀秀甩了甩手，“15就15吧，这是我的好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可惜我们好久没联络过了...她也有了新朋友，早把我忘记了吧。” 苏杭点点头，“人总要成长，离得远了自然会少很多沟通，渐行渐远，也是常态。” 藤秀秀烦躁道，“你好多道理，但不对。她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额...” “不懂就不要乱说啦，给钱，姐要回家了。” 苏杭无奈道，“帮我看下摊子，我去给你装馅饼。” 最终苏杭也没收藤秀秀的馅饼钱，有些亏。 赵洋磨磨唧唧，神神秘秘折腾了一下午，才将一整套灌篮高手带了出来。 苏杭道，“我做生意，不管大人小孩，一但钱货两清，没有什么给未成年退款退货的说法。老子还是未成年人呢。你爹妈找过来，东西我不会还，以后咱们也做不成任何买卖，明白吗？” 赵洋急吼吼的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苏杭道，“我收货，所有贵重物品，不属于孩子的物品，我一律不收，就跟你姐的银项链一个道理。丑话说在前面，我先看看成色。” 他拿了两本翻了翻，封面封底保护的很好，书页倒是有明显翻看的痕迹，看来这小子还真喜欢看。 印刷，纸张质量，甚至还有一张日文的发票，正版的概率很大，苏杭最终给了赵洋四十大洋。 赵洋喜滋滋的拿着四十元钱，准备离开。 苏杭警告道，“四十块钱对于咱们这个年龄的孩子，算是巨款，你不要想着做点什么没意义的事，游戏厅可以去，十个币你的水平玩个一两天没问题。网吧虽然新奇，三块一小时，你这点钱也就能玩个十几个小时，一个好游戏都通不了关，知道吗？” 赵洋叹了口气，“前面胡同的肖国栋你知道吧，最近总去网吧，其他人都跟着他玩去了。” 苏杭嘲讽一笑，“玩什么？站在后面看人家玩？还是说肖国栋有钱请大家一起玩？或者是玩的时候让大家轮流上上手？” 被苏杭一说，赵洋也有些意兴阑珊，“那小杭，你说我该干点什么呢？” 苏杭笑道，“我手上有一本天龙八部，武侠小说，金老爷子的巅峰之作，好看的飞起，有没有兴趣？” 赵洋郁闷道，“书啊？兴趣不太大啊，一本多少钱？” 苏杭搂住赵洋的脖子，“咱们好兄弟，别说买，我租给你，一天两毛，一本一个月总看完了吧，也就6块钱。买就贵喽，15呢。” 赵洋哼唧了半天，“5块钱看完，不限时间，行不行！” 苏杭寻思这小子还真不好骗，“暑假结束前给老子还回来！” 第7章 老任馅饼 两百张馅饼是任玉莲的极限。 凌晨四点夫妻俩人起床，调馅，和面，生火，烙饼，两口大锅同时操作，忙完也接近于早七点了。 如今还与后世不同，上班族，自由职业者普遍离工作的地方不远，上班时间虽早，但总归还是不用起的太早。 折折腾腾七点多出门，找地儿吃一顿早餐，仍有大把时间赶上八点钟的工作。 两百张饼一百块的利润，苏建国都有些眼红起来。 最近工作的状态明显大不如前。 他的工作是苏杭的二爷爷，也就是苏建国二叔介绍的。 虽说同城货站算是国企，但和没编制，只做些体力活计的苏建国关系是不大的。 一个月工资500大洋，偶尔能接一些外快的活儿，综合下来600－700是有的。 但在这个金钱逐渐膨胀起来的时代来说，越发的不够用起来。 家中的吃穿用度不谈，两个孩子高昂的借读费都有些捉襟见肘。 苏建国之前是起了开出租车的想法，但眼见着妻子的小摊子因为儿子的一句话变好之后，便慢慢淡了。 这一天回家时，见正在摆弄各种稀奇古怪玩意的儿子时，便开了口。 “小杭，你那小摊子能赚钱吗？” 苏杭点点头，“零花钱是够的，我不贪，主打一个交朋友。” 任玉莲笑起来，“这倒是真的，小杭都快成咱们这一片的孩子王了。” 苏建国笑道，“以前小杭也太腼腆了些，现在挺好，男孩子还是外向些好。” 苏杭翻了个白眼，“爸，您有事儿？” 苏建国搓了搓手，“是这样，你妈这个馒头摊子，自从做了馅饼，挺好。爸妈想扩大点做，你看有搞头吗？” 苏杭想了想，“有是有，但就是个辛苦钱，你们愿意做的话，肯定比您在货场上那个破班强。” 任玉莲给了苏杭一个板栗，“怎么说话呢？” 在床上躺着看书的苏桥扑哧一笑，被苏杭瞪了一眼。 “如果你们两人共同做这份事，只能老妈主内，老爸主外了。” “老爸其实更适合销售，您为人处世的能力强，嘴巴也会说，但亲和力差一点。” “馅饼是老妈的手艺，差一点就可能流失掉一批客户，这也是个问题。” “但这些影响不了眼前事。我们小扩一下。” “玩法还是不对，每天起早贪黑不是个事儿。家这一片，客户群体基本固定，大多是熟客。不一定非要出去摆摊，门口挂个醒目点的招牌，大家进院买就是了，两步地的事儿。” “这样老妈就可以白天烙饼，边做边卖，更新鲜，更热乎。” 苏建国点点头，“那我呢？” 苏杭笑道，“您自然有您的事儿，咱们这条街能有多少人？往前走一里地，前街那一片，是不是摆摊设点的好去处？” 任玉莲点点头，“那头人多，吃得也多，会不会有竞争呢？” 苏杭一拍大腿，“您这手艺，怕竞争吗？” 任玉莲脸有些红，“还是怕的...” 苏杭摇摇头，“一点不怕，前街不用全天摆摊，早中晚三次，早七到九，午十一到一，晚五到七。” “余下的时间，烙饼也好，休息也好，开发些新品也好，您二位总能安排好这个时间。” 苏建国激动的拍了拍手，“那咱们说干就干，明天试一试。” 苏杭摆摆手，“老爸，您别着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前街摆摊，没腿怎么能行呢？” 苏建国眼睛一亮，“你三叔去年摆了一阵地摊，没做成，三轮闲在家里了，我先借用几天，这事真能成，咱就买下来！” 任玉莲点点头，“如果真能将时间都安排在白天，那我烙饼的速度还能快一快！” 苏杭瞅着心情愉悦的二人，笑道，“咱们先取个名字吧。” 父母二人琢磨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苏建国笑道，“儿子，你书念的好，你来起。” 苏桥道，“叫老任馅饼算了。” 苏杭点点头，“通俗易懂，绕绕上口，不错。” 任玉莲无奈道，“哪不错了？” 苏杭笑道，“我瞎说的，老任谐音老人，听起来是不是更靠谱点？” 苏桥翻了个白眼，“哥，我总觉得你在扯淡。” 第二天一早，电力小区门卫刘大爷刚起床，被窗外的脸吓了一跳。 老头揉了揉眼睛怒道，“你小子大清早的做什么？把老汉吓坏了你负责吗？” 苏杭笑道，“刘爷爷，我可负不了责，我还是孩子呢。” 刘老头讨了个没趣，叹道，“你小子又有啥事儿。” 苏建国一大清早便在外墙上钉了一块超大的木板，然后便替了任玉莲看摊子。 今天馒头摊子没往远摆，就在家门口。 有些熟客对苏杭一家子了解的多，开了几句玩笑。 “哟，老苏不上班改卖馒头了？” “媳妇忙不过来，没辙啊。” “那确实，老任那馅饼，真是绝了，孩子们贪嘴，早饭就想吃这一口，给他们换个汉堡包都不行。” “那敢情好，今天来几张？” “来上五张，老苏，你这两口子要是一起做，你们就多搞点新东西，稀饭蛋汤啥的整起来。你家正好也临街，门外边摆它三五桌，弄它个早餐店算了。” “您这建议好，等真做成了，一定试试。” “苏杭这小子干嘛呢？” 苏建国瞅了瞅正踩着凳子对付墙上大木板的苏杭，笑道，“写招牌呢，以后就不摆摊了，咱们吃现烙的，进家买吧。” “你这儿子还会这些呢？还真是能文能武，好孩子。” 苏杭脸有些红，其实招牌就四个大艺术字，老任馅饼，再加几个小字。 字有些丑，但是亲民不是吗。 过两天找专业的人用油漆弄上一块大招牌，到时候换吧，苏杭如是想着。 早高峰结束，苏建国便一溜烟去三叔那借车去了。 苏杭这才有空将自己的跳蚤市场摆出来。 门口等了几个相熟的孩子，过来陶宝来了，见苏杭磨蹭，便一起帮忙挪东西。 苏杭望了望有些阴郁的天空，今天可别下雨啊，怎么有点出师不利的感觉呢。 呸呸呸，乌鸦嘴。 不远处的中年妇人怔怔的望着苏杭手中的牛皮册子，身旁的女儿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苏杭则是望着中年夫人身边的少女，心绪翻涌，呐呐无言。 第8章 往事难忘 苏杭愣了许久，才将目光望向了少女身边的女人。 女人目光炯炯，眼神却离不开自己手上的册子。 没他妈这么巧吧？ 苏杭缓过神来，踹了一脚在摊子边瞎摸的孩子，“没事就滚吧，哥来客人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 苏杭换上一个公式性的微笑，朝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一怔，牵着女儿向摊位走来。 苏杭将册子故意放在了角落，女人的目光果然随着册子转了过去。 苏杭叹了口气，盯上了少女。 少女多瞧了苏杭几眼，才蹲下身挑挑拣拣，苏杭拿了盒磁带递给她，笑道，“喜欢这个吗？” 少女瞅着磁带上的三个字，喜笑颜开，“这是正版还是盗版呀？” 苏杭翻了个白眼，“有在我这种小摊上找正版的吗？” 少女吐了吐舌头，“你还记得我吗？” 苏杭点点头，心潮汹涌，“忘不了。” 少女俏脸微红，“什么呀，你叫苏杭吧？” 苏杭笑起来，“是，你叫...王胜雪。” 少女高兴起来，“你初中去哪上？” “区一中。” “我也是！” “那可太棒了。” “说不准可以做同学。” 苏杭点点头，一定会做的。 “几率很大。” 王胜雪眨着可爱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你家就是街口卖馅饼的那家吗？” “对啊。” “我爸总买给我吃。” “你爱吃吗？” “嗯嗯，味道可好了。” “我妈做的。” “那你可太幸福了。” “你也不差。” “你不知道的，我妈做饭的手艺...” 中年女人终于是咳嗽了起来。 王胜雪俏脸一红，笑道，“我妈的手艺当然也很好啦。” 苏杭点点头，“看得出来。” 中年女人才从思绪中走出来，缓了一阵，笑道，“小雪，同学吗？” 王胜雪摇摇头， “苏杭在一班，我们一起参加过课外活动。” 李红娟点点头，“哦，是这样啊。小苏，那个册子...多少钱？” 苏杭叹了口气，瞧了瞧王胜雪，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便携式的录音机，“你瞧瞧这个。” 王胜雪呀了一声，“我能试试吗？” “玩去吧。” 苏杭见王胜雪有事可做，有些歉意的望了望李红娟。 “阿姨，500。” 李红娟一怔，身子晃了晃，苏杭想上前扶住她，却被她挥手拒绝了。 缓了一阵后，李红娟眼眶微红，叹道，“他在这里了？” “在同城。” “阿姨没带那么多钱...” 苏杭想了想，“您带走就是。” “他说的？” “我说的。” 李红娟又是一怔，若有深意的瞧了瞧女儿与面前的少年人。 苏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在册子的最后面，有他想说的话。” “钱...您改天送来就是，让王胜雪送就成。” 李红娟翻了个白眼，终于还是点了头。 接过册子，想要打开，却被苏杭制止了。 “您要不回家看？” 李红娟调整了一番心绪，心中想着倒是不如个孩子了。 她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小苏。” 王胜雪倒早将磁带放入了便携式录音机内，通过耳机，听着新奇却又让人沉溺的音乐声与歌声。 李红娟拉了拉女儿的胳膊，少女这才依依不舍的摘下耳机，想要递还给苏杭。 苏杭摇摇头，“喜欢就买下来。” 少女一叹，“很贵吧，我零花钱不多啦。” “二手货，不贵的。” 李红娟笑道，“小雪，很喜欢？” 少女眼中有星星，“很喜欢。” 苏杭适时道，“10块，录音机加磁带。” 李红娟怔了怔，“好。” 苏杭想了想，“阿姨，您帮我看看摊子，我回屋拿点东西。” 王胜雪笑道，“还挺便宜的，老妈，我付钱吧？” 李红娟望了望少年着急的背影，笑道，“这小子怕不是喜欢你吧。” 王胜雪啊了一声，小脸上红霞满天，埋怨道，“妈你别乱说呀，我俩其实都不太熟的。” 李红娟只是笑，不置可否。 苏杭从屋里跑出来，手上又拿了一盘磁带，柔声道，“第一张专辑我这没有，这是第二张，你一起拿去吧。第一张我淘一淘，下次你过来说不定就有了。录音机是用电池的，不算费电。虽然是二手，但我看了，保养的很好，用个几年一点问题没有。这玩意淘汰的快，说不准的事。常听的话，可以搞点能充电的电池，那玩意挺好使，就是麻烦了点...” 苏杭自己也觉得话有些多了，抱歉一笑，将磁带塞给王胜雪，又将册子递给李红娟，“一共10元。册子钱不急，阿姨你让王胜雪有空送过来就行...” 王胜雪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来，犹豫道，“是不是太便宜了...苏杭，你这样的话我不能要...” 苏杭摇摇头，“机子我自己也用了一段时间，准确说该是三手货了，不值钱的，你别嫌弃就成。” 王胜雪似乎很满意这个解释，欢喜道，“怎么会呢，太谢谢你啦。” 李红娟见两个孩子似乎还有更多的话要说，便微笑着打断了。 “小苏，谢谢了，钱晚一些或者明天我让小雪送过来。还有...交代吗？” 苏杭摇摇头，“阿姨，没有了。” 李红娟点点头，“那小苏，我们先走了。” 苏杭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懊恼。 久不见的心上人，忽的出现，阵脚大乱，真是...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苦笑还是哭笑不得了。 母女俩消失在街口，进入了前街。 李红娟喃喃道，“这也太巧了。” 少女疑惑道，“妈，你说什么呢？” 李红娟收拾了一番情绪，笑道，“没什么，我还在想，那小子明明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却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真不像个孩子。” 王胜雪无奈道，“老妈，您就别乱点了，我还是个孩子呀。” 李红娟宠溺的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我闺女长大了，也有男孩子喜欢了。” “妈~~~” 离家的路不远了，但在李红娟心中，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 接到苏杭电话的黄宗远第一时间来到了苏杭家门口。 可惜，摊子早就收了。 有些事，一但错过，那便是真的错过了。 有些遗憾，一但成了遗憾，那便没机会补救了。 这种道理对普通人讲的通。 对权力与物质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去讲，讲不通的。 庸人自扰罢了，让他去碰那南墙，再来一次头破血流去吧。 第9章 前缘 院门被敲响时，一家四口正充斥在欣喜欢快的气氛之中。 自然是得到了好的结果。 苏建国前街摆摊，今天只摆了中午与晚上两个时间段。 150张馅饼，供不应求，到晚上时，没卖多久，便回家又取了50张。 家门口没出摊，甚至比出摊时还卖的多些。 一天的战绩有270多张。 任玉莲化身成无情的烙饼机器，一白天基本都处于紧绷状态之下，到了晚上这阵歇下了，却仍感觉不到劳累。 470张馅饼，近一半的利润便是235元。 在03年的同城235元代表什么。 33%苏建国的工资。 10%苏杭初中一学期的借读学费。 94碗大碗面。 将近40斤的猪肉。 照这样下去，一个月便是7000多的利润。 7000元是什么概念，同城最贵的高层楼房，也只有1800元。 普通6层的楼房，均价1400。 带院子的平房，几百不等。 7000元意味着干半年，便可以买下眼前的这座小小院子，再也不用忍受房东时不时的苛责与逡巡。 物质有时候就是一家人和睦向上的催化剂，难以否认。 任玉莲打开院门时，望着衣着华美，气宇轩昂的黄宗远，怔了怔，“您...找谁？” 黄宗远心中焦急，“您是苏杭的妈妈？我找苏杭，我是他的顾客。” 任玉莲心中震惊，但面上恢复些平静，笑道，“那您先进来吧，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黄宗远点点头，随着任玉莲进了院子。 任玉莲撩开门帘，“他爸，是小杭的顾客，有急事找他。” 苏建国瞅了眼黄宗远也是一怔，不自觉的腾出了身下的椅子道，“您坐。” 黄宗远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冒昧了，事情比较急，深夜到访，实在是不好意思。” 苏建国笑道，“咱们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您先坐，玉莲，你去给...倒杯茶。” 黄宗远冷静了一阵，瞧了瞧眼前有些逼仄的房间，又瞧了瞧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苏杭，盯着他不肯移开。 苏杭被老黄盯得发慌，扭了扭屁股笑道，“妈，别折腾了，我和黄叔叔出去说。” 黄宗远点点头，“我虚长几岁，老弟老妹你们就别折腾了。今次办完事，我请老弟一家子吃饭。” 苏杭翻了个白眼，拉着黄宗远出了院门。 他站定后将院门轻轻合上，伸出手，两根手指晃了晃。 黄宗远无奈，递了支烟给他。 苏杭美美的吸了一口，笑道，“怎么，终于有了老相好的消息，坐不住了？” 一顿板栗伺候。 黄宗远瞧了瞧满头包的苏杭，非常满意。 “没大没小，她...怎么样？” 苏杭捂着脑袋怒道，“你怎么和土匪一样？” 黄宗远气势一起，草莽之气还真就镇住了苏杭。 他幽幽一笑，“土匪，你黄叔也是做过的。” 苏杭是第一次在真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气势，身体抖了抖，背后有了冷汗。 缓了一阵，苏杭幽怨道，“我他妈还是个孩子啊，把我吓坏了，你还想不想知道老相好的事了？话说你这气势是怎么练的，牛逼啊，吓我一哆嗦。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你这种人物呢，枭雄吗？老黄，你要是真牛逼，就带带我。” 黄宗远无语凝噎，“屁大点的孩子，一天天想什么呢？你这个年纪，还是学业为重。你所谓的气势，我不知道，男人嘛，胆子大点，这玩意自然而然就有。好了，别扯淡了，快说说。” 苏杭吸了口烟，叹道，“她...老了，胖了。其实也不老，就是身材走形了，我估摸着她早年也不是啥美女吧。” 黄宗远叹了口气，“你懂个屁，女人要看内在，什么漂亮的女人老子得不到？” 苏杭深以为然，“内在嘛，肯定是不差的，她能教育出那么好的女儿，就是证据。” 黄宗远眉头一挑，“她有女儿了？” 苏杭笑道，“废话，这事儿可真巧了，我和她女儿还认识呢。她家俩姑娘，大姑娘和我一般大，小的那个估计差我们四五岁。工薪家庭，比我们强的多，差你远的多。她爹，不是。她丈夫应该是铁路局的小干部，地头蛇，应该不太好惹。” 黄宗远无语道，“你怎么了解这么多？我又没想过做什么，你扯这些做什么。” 苏杭一怔，“哦，我说了，我和她闺女青梅竹马啊？你不横刀夺爱啊？你早说啊，早说我能扯这么多吗？” 这次是一顿毒打。 “老黄，你下手轻点，我爹妈还在呢，你还打？我他妈喊人了啊？黄哥！我错了！黄叔叔！黄爷爷！我草！” 一阵鸡飞狗跳。 黄宗远并没用什么力气，摇头道，“现在孩子的身体，是一代不如一代。别喊了，接着说。” 苏杭揉了揉被拧的生疼的胳膊，无奈道，“没什么了啊，你还想知道什么？对了，她没给册子钱，我的抽成...” 黄宗远翻了个白眼，“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小孩？” 苏杭无语凝噎，“黄老哥，我多可爱啊，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还等着你带我飞呢？” 黄宗远给了苏杭一脚，“飞个屁，给老子下来。” 苏杭装柔弱状，小受一般缩了缩脖子。 黄宗远无奈道，“你这脸皮啊。你叮嘱她了吗？” 苏杭正色道，“当然。” 黄宗远终于脸色好了些，拍了拍苏杭的肩膀。 “这几天我和你一起摆摊，介意吗？” “我敢说介意吗？” “可能还要借你家院子一用...毕竟大街上人多眼杂。” 苏杭哼了一声，“非要见一面？” “不见的话...” “不甘心啊。” 苏杭点了点头，“理解。” 黄宗远眉头一皱，“你理解个毛啊？？？” 正事谈完，黄宗远感叹道，“你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如果早几年，或者你在大一些，我是有心情带着你的。可如今...唉，不提也罢。你这样的孩子，未来总不会差的。” 苏杭笑道，“你还真起了心思？我是不是那种骨骼惊奇的练武奇才？” “你见过被拧巴两下就嗷嗷叫的奇才吗？” 苏杭果断闭了嘴。 第10章 朋友 回了家的苏杭免不得被父母盘问一番。 苏杭打了哈哈，勉强算是糊弄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杭的小摊子还没摆出来，黄宗远的摊子便摆起来了。 早上六点，苏杭还在呼呼大睡时，家门口便哐哐哐来了两辆依维柯。 红木茶桌，两张红木椅，还整了个棋盘与两个矮石墩。 苏建国出门时愣了愣，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黄宗远打了个招呼。 黄宗远邀请他喝了杯茶，他便火急火燎的出摊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苏杭才幽幽转醒，任玉莲忙前忙后，“你那个客户在门口又是摆桌子，又是摆棋盘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你知道吗？” 苏杭睡眼惺忪，“没啥，他借用几天咱家门口，别管他。” 当他真正看到门口这个场面时，下巴都要惊掉了。 “老黄？？？” 黄宗远笑道，“过来喝茶。” “你排场一直这么牛逼的吗？” “偶尔吧。” “衣锦还乡啊？先给我这个好邻居发个几万几十万呗。” 黄宗远摇摇头，“我不是同城人。” 苏杭坐下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那太可惜了。” “这碧螺春，味道好浓。” 黄宗远眉头一挑，“你还懂这个？” 苏杭神秘一笑，“茶喝了，我要摆摊了。” 将摊子摆好，半上午没什么生意。 苏杭恼怒道，“老黄，下午让人把家伙挪远一点，还有你那个保镖，大阴天带毛个墨镜啊，一看就不像好人。太影响我做生意了。” 黄宗远点点头，与保镖说了些什么，保镖便走到不远处的胡同，消失了。 他坐的久了，起身转了转，又去苏杭摊子上随意拿起些东西翻看起来。 苏杭也不管他，被阳光晒的温暖，打起瞌睡来。 黄宗远翻了一阵，也是无聊了。 “你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小孩玩意，能赚钱吗？” 苏杭声音闷闷的，“我一没本钱，二没眼光，三还是孩子，赚点小孩钱，淘点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再抽抽成，不香吗？” 黄宗远唔了一声，“你还别说，理由到你嘴上，还挺有说服力的。” “会下棋吗？” “什么棋？” “围棋。” “老黄，别开玩笑，你瞅瞅我家这个场面，我是个会围棋的选手吗？” 黄宗远笑得开心，“来，我教你。” 半个小时之后，帅气老登就完全没了耐心。 “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怎么能下在这呢？” “你别动我棋，这叫围住了？你搞笑呢？” “草，我直接让你赢好不好？” 最终围棋教课成了五子棋大赛。 苏杭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老黄，你堵不堵，不堵我可就赢了。” 黄宗远挠了挠头，投子认负，“你这个乌龟阵有点意思。” 苏杭笑起来，“小爷纵横于小学五子棋界，全靠这一手。” 黄宗远点了支烟，“你别说，小小五子棋的乐趣其实也不小。” 苏杭道，“大道至简呗。” 黄宗远思考了一阵，叹道，“有时候会觉得，坐在我对面的是个成年人。你这孩子虽然扯淡了些，但总会语出惊人，惊人就算了，偶尔还会让老子思考一番，你快说，你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个老妖怪？” 苏杭尴尬一笑，“您小说看多了吧。” 黄宗远哈哈一笑，“爷很少看小说。” 他瞧了一眼苏杭身后的小姑娘，笑的更开心了，“有客人了，小老板。” 苏杭一回头，便看到了笑靥如花的滕秀秀。 “你干嘛?” 滕秀秀吐了吐舌头，“看你在下棋，没打扰你嘛。” 苏杭喝了口茶，招呼黄宗远道，“老黄，给我这妹子整杯茶。” “你最近很闲啊。” 滕秀秀倒是不客气，去茶桌前坐下，“看了会电视，特无聊，就下来看看你把我的宝贝卖掉没有。” 苏杭摇摇头，“是宝贝就不会卖了。” 滕秀秀接过黄宗远递过来的茶杯，甜甜的回了个微笑。 “谢谢叔叔。” 转头向苏杭道，“没卖掉之前，还是宝贝。” 苏杭一叹，“吴静来过一次，看了水晶球很久。” 滕秀秀啊了一声，“她看到了？啊？你怎么知道是吴静送我的？” 苏杭高深莫测道，“咱这片儿，有我不知道的事？” 滕秀秀激动道，“真这么厉害？” 苏杭摇摇头，“你大部分时间蠢得药都难救。道听途说呗，每天来我这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总能打听到的。” 滕秀秀哦了一声，“那吴静...有没有说什么？” “问了价格，看她那表情，一定觉得卖低了。心情应该挺复杂的，一脸的忧伤。在我看来，她总归是心里有你这个朋友的，可惜出了一些问题，反正互相体谅呗，朋友这玩意，又不是非要凑在一堆才是朋友。” 黄宗远插了话，“是这个道理，志同道合才是朋友，其他的那叫玩伴。” 滕秀秀疑惑道，“有区别吗？” 苏杭摇摇头，“志同道合啊，呵呵，我觉得志同道合者称作伙伴更好些。朋友这个词很轻，看你如何界定。有的人将朋友看的轻，见过一面，吃过一次饭，打过几次招呼，便认作是朋友。有的人看的重些，久处不厌，有共同经历，一起扛过事，这类人才会看作是朋友。” “在我的认知当中，能互相提供价值的人，才算做朋友。” “比如老黄，咱俩聊得来，虽然只是短短接触过几次，但我认你是朋友，说句不要脸的，忘年交总算是吧？你呢，能提供给我平等的相处模式，性子在老登界，不差的，将来在我难的时候，说不准还能帮我一把。” 黄宗远笑道，“帮你个屁。” “比如阿藤，哦，秀秀，你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咱俩搁在一块，俩字，开心，这也叫朋友。” “赵洋，秀秀你知道吧，我以前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现在呢，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但我是不认他是朋友的，他一不能与我同等对话，二不能提供给我积极地情绪价值，三他一孩子，兜比脸干净，我能指望他什么呢？” 黄宗远叹道，“你未免也太现实了些。” 苏杭喝了口茶，“古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还有人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真理之中，总存在着悖论。说实话我讨厌朋友两个字，我更倾向于更深层次的关系名词，比如说黄哥，比如说滕妹。” 滕秀秀羞恼道，“你少占我便宜。” 黄宗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叫我哥，你爸妈该如何自处呢？” 苏杭笑的开心，“这不主要还是图您点钱么。” 第11章 阿雪与阿藤 黄宗远享受着与眼前这两个小孩子扯淡的时光。 他今年四十有六，却仍没孩子，不是不想要，是没这个能力。 年轻时一场混战之后，便完全丧失了这个能力。 当然，仅是生育能力。 他不怨天尤人，艰难前行，才有了如今站在巅峰的实力。 神游天外一阵，望了望口若悬河的苏杭，心中感叹，这小子讨喜的很，认个干儿子，该是挺好。 可惜这小子别看嘴中竟是些有的没的，心里却最有主见，他不愿的事，估计拿权拿钱砸死他，他也不愿松口。 倒是需要从长计议了。 要是被苏杭知道黄宗远的想法，一定会说，“我的干爹呐，您要不先砸砸看？” 街尾的风景吸引了黄宗远的目光，一袭红裙，衬着少女有些单薄，精致的短发，鬓角贴在了圆润的小脸之上。 少女不算白，是那种健康的有些微黑的皮肤，个子不算高，年纪应该还小。 离近些，便越发的像是要将黄宗远死死拖进回忆的牢笼之中了。 那是同样的夏日，那一抹红裙纤弱的身影，同样的短发，同样的神采飞扬。 王胜雪瞅了瞅眼神有奇怪的老登，又看了看正与滕秀秀下棋下得开心的苏杭，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生气起来。 少女气鼓鼓的站在苏杭身边，苏杭抬了头，笑的非常狗腿，“阿雪，你来啦。” 少女被他的称呼喊红了脸，心中的小生气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从口袋中取出个信封，递给苏杭，笑道，“钱给你，我妈说，钱不少，收好了，第一时间给人家寄售的人，小心夜长梦多出点什么事。” 苏杭接过信封，没点，直接塞进了口袋，“阿姨嘱咐的是，你今天这一身真漂亮。” 王胜雪俏脸又是一红，“你瞎说什么，我走啦。” 苏杭摇摇头，“别急着走啊，五子棋，会下吗？” 滕秀秀有些疑惑的瞅了瞅两人，总觉着苏杭对待这个女孩的心态似乎与对待自己不同。 王胜雪想了想，“好呀，可是我半个小时后要回家的。” 苏杭对滕秀秀道，“阿藤，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滕秀秀一怔，“我不急啊？” 苏杭心中骂道，怎么一点事不懂呢？ “哦，这样啊，那你俩下一局呗。” “这是滕秀秀，我朋友。” “这是王胜雪，我同学。” 两人对视了一番，一起笑了笑。 苏杭有些忧伤的将木墩让给了想下棋的王胜雪，瘫坐在茶桌边上。 黄宗远目光复杂，低声道，“她...女儿？” 苏杭点点头，“王胜雪，漂亮吧。” “嗯，和她...妈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 苏杭无奈道，“真的假的？你意思阿雪三十多岁也就成了她那样？” 黄宗远瞪圆了眼睛，“那又如何？” 苏杭缩了缩脖子，“没啥，你老激动个啥啊。” 黄宗远若有所思，笑道，“你喜欢这妮子？” 苏杭不置可否，“命中注定。” “注定什么？” “她该遭此劫。” “你他妈就是那个劫吧。” “您慧眼。” 黄宗远呼了口气，“我看秀秀白白嫩嫩的，你不喜欢她？” “喜欢啊，和爱情不沾边的那种喜欢罢了。” “你还懂爱情？” “就你懂吗？” “你毛长齐了吗？” 苏杭恼怒道，“算个鸡毛忘年交，每次都拿年龄说事儿，能不能聊？” 黄宗远唔了一声，“你好歹也问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忘年交啊。” 苏杭白了他一眼，“不愿意？那烦请消失在我家门口。” “草，你信不信老子买下这房子。” “买呗，大不了我不摆摊了。” “小王八蛋。” “老*登！” 黄宗远怒道，“你说啥？” 苏杭缩了缩脖子，“老登，就是老头的意思...” 王胜雪抬起脑袋，目光注视过来，黄宗远瞬间收敛了情绪，微笑道，“没大没小，我老黄不介意，不代表所有人不介意。” 苏杭点点头，“我也就跟你这么说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少先队员。” 黄宗远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这个混小子。 他搓了搓手，点了支烟。 “秀秀，你家几个孩子啊？” 滕秀秀将棋子放定，笑道，“黄叔叔，我是独生子女，就我一个。” 黄宗远哦了声，“哦，你父母可真幸福，有你这么个好闺女。” 滕秀秀摇摇头，笑的开心，“我家里其实挺复杂的，但是您夸我好，这一点我认的。” 黄宗远也笑起来，“难怪你能和苏杭这小子玩到一起。” “您在夸我脸皮厚吗？” 黄宗远好久没这么开心过来，笑的被烟呛了一口，咳嗽个不停。 苏杭瞧着为老不尊的黄老登，无语凝噎，递给他一杯茶。 黄宗远缓了一阵，笑着继续道，“小王，你家里几个孩子？” 王胜雪非常有礼貌，“叔叔，我还有个妹妹。” “哦，妹妹多大了？” “今年八岁啦。” “你呢？” “我和苏杭同岁，13啦。” “两个女孩，父母负担应该不重吧？” 王胜雪用手掌托着下巴，眼神倒是停留在了棋盘上。 “还好呀，我爸工作，我妈照顾我们。” “额...你妈应该对你很好吧？” 苏杭翻了个白眼，那他妈是人家亲闺女，能不好吗？ 王胜雪倒是随口答道，“很好呀，我妈是那种特传统的人，相夫教子的。就是，我不太喜欢她的状态。” 黄宗远疑惑道，“为什么呢？” “我觉得呢，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的，我妈读书挺多，但性子太软，每天沉溺在家庭之中，什么都磨没了。我将来是不愿意过这样的人生的，我想做我想做的事，当然也不是对家庭不管不顾啦，就是那个意思，您懂吗？” 滕秀秀点点头，“我懂呀，我妈就是那种极富个性的女强人，任何事都有她自己的主张，太强势啦。我倒是憧憬相夫教子的生活，但我这性格，怕是不太好做家庭妇女。” 王胜雪笑起来，“人家说上行下效，咱俩倒是相反的，都想跟老妈的性子反着来。” 滕秀秀笑道，“还真是这样，你数学一定很厉害，你应该能算到七步之后的棋吧？” 王胜雪摇摇头，“最多六步，你也很厉害。” 滕秀秀投子认负道，“最多五步，实在堵不住啦。” 第12章 相见时难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没等到黄宗远套出更多的话，听话的王胜雪便与几人告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滕秀秀见苏杭有了生意，便也告了别，出来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黄宗远等待苏杭卖完货，笑道，“这单能赚多少钱？” 苏杭想了想，“那本漫画杂志最赚，1.5元是有的。八张卡片大概总利润有个2块钱。” 黄宗远点点头，“三四块钱，是够你一个小孩子疯玩一天的了。” 苏杭笑道，“你套话的方式太老土了，也就是阿雪那样单纯的孩子才会被你骗。” 黄宗远叹道，“关心则乱，那个孩子，是极好的...” “她可是我的。” 黄宗远怒道，“你再这样没大没小，老子可真要生气了。” 苏杭讨饶道，“错了错了，你这老头，一点都不经逗，我这不活跃下气氛么。” 黄宗远似乎有些烦躁，沉默了一阵之后，站起身来，“走了。” “别啊，不等了？” “约定的时间本来也不是今天，我只是过来感受急切与心如鹿撞般的情绪罢了。” “老年版霸总？” “什么霸总？” “霸道总裁爱上我？” “......” “如果我俩见面了，你小子把嘴巴闭上，一句话也不要让我听到，否则...” 苏杭笑起来，“您别威胁我，对付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钱砸我。” 老黄丢下一张五十大钞，怒道，“你一小屁孩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喜欢这种安全感。” “滚吧，老子走了。” “拜拜啊黄老板。” “滚。” 苏杭的生意还是受到了老黄的影响，苏杭见太阳半落，仍然执着的想多摆一会。 有个瘦小猥琐的中年人出现在小摊前。 “哟，小子你这是卖什么呢？” 苏杭笑道，“李榷叔叔，我卖点杂物。” 李榷点点头，“你爸妈呢？” “家里呢，您有事？” 李榷眼睛转了转，“没啥大事，该交房租了。” “听说你家生意都做到房子里了，我记得那会租给你们的时，可没让你们做生意啊？” 苏杭眼神冰冷下来，脸上却仍是笑，“临时过渡一段时间，李叔，生意稍微好一点，想扩大，这也是没法的事情，您帮帮忙。” 李榷哼了一声，“明后儿再说吧，还有事，我就是路过。” 苏杭目送着惹人厌恶的背影离去，脸上笑容没变，心中想的是，该怎么整死这个货呢。 父母的小事业算是起来了，整天忙碌的两人一到晚上收摊，便窝在圆桌前数钱。 老妈数两遍，老爸数一遍。 苏杭倒是喜欢这种美好的氛围，偶尔会调笑父母两句。 父母倒是也不恼，只是温柔的给儿子一个板栗。 苏杭将刚才遇到李榷的事儿讲了，任玉莲担忧道，“这个姓李的，准是瞧咱们家日子过好了，想涨房租了。” 苏建国点了点头，“这个货天生的坏种，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苏杭笑道，“如果单单是涨房租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不让咱们在家里做生意。” 任玉莲心情郁闷，声音大了些，“他管天管地，总不能管咱们拉屎放屁吧？” 苏建国叹了口气，点了支烟。 苏杭将手放在父亲肩膀上，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苏建国用力吸了一口烟，点头笑道，“怕个卵，逼急了老子让他见识下农民的拳头。” 任玉莲白了丈夫一眼，苏杭则是给父亲竖起了大拇哥。 直到第二天傍晚，霞光满天时，姓李的也没来，倒是让苏杭有些泄气。 自己本身想了无数种应对这个傻逼的招数，现在倒像是一拳干在了棉花上。 黄宗远瞧着苏杭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疑惑道，“苏小子，怎么了？” 苏杭松了松拳头，摇头一笑，“没啥，话说，她要是不来...” 黄宗远哈哈笑道，“她500块买下那册子时，就决定了要来。” 苏杭似懂非懂，“这样啊。” 第三天老黄的精神面貌确实不一样了。 衬衫与西裤熨的笔挺，一丝褶皱都没有，皮鞋锃亮，一丝灰尘都无。 苏杭将摊子摆好，笑道，“你这衣服好老土，像上世纪的土老帽。衣服是有保姆帮忙熨吗？这么平整。” 黄宗远像瞧土鳖一样瞧着苏杭，“酒店有这种服务。” 苏杭心中骂了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没见识过...” 黄宗远哈哈大笑，“小土包子还敢嘲笑我。” 在他笑的最大声时，街角有微胖的中年主妇挎着小包缓缓朝这面走来。 苏杭与老黄抢了支烟，蹲在地上，背对着院门，美美的抽着。 “老黄，你帮我瞧着点我妈。” 黄宗泽叹道，“屁大点孩子，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瘾。” 苏杭无奈道，“这你就别管了。话说你今天带了什么好茶叶，怎么没给我泡一杯。” 苏杭等了一阵，没等到黄宗远的回应，有些疑惑，抬起了头。 李红娟一袭深紫色旗袍，倒是剪裁的十分保守，头发没盘，自然的垂落下来，脚上则是一双低跟皮鞋，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复古沪市美人。 她眼眶微红，望了望两米之外的黄宗远，情难自抑。 仿佛是上个世纪的狗血桥段，苏杭的牙都酸倒了。 但不得不说，男人越老越帅，女人嘛，在这个不懂保养的年代，真就得靠天生丽质了。 显然李红娟算不上，但谁让老黄喜欢呢。 苏杭咳嗽了一声，两人终于在眼神的撕扯之中脱离出来。 李红娟在小摊前蹲下身子，苏杭便赶忙递了个小凳子过去。 女人明显有泪珠落下，苏杭看的很清楚。 黄宗远呐呐无言，站在那手足无措，想要往前走几步。 李红娟眼睛瞧着苏杭，身子却颤了颤，“别过来...” 黄宗远长叹一声，稳住心神，坐在了茶桌前的椅子上，目光望向远方。 “你...好吗？” 李红娟满脸悲苦之色，冲苏杭道，“小苏，给阿姨看看那个手链好吗？” 苏杭毕恭毕敬，将手链双手递给女人。 她瞧了瞧，又抚摸了一番，“还挺适合小雪的。” “我...很好，你呢？” 黄宗泽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时，却被人无情打断。 第13章 撞南墙 李榷不讨喜的公鸭嗓在摊子前响了起来。 “小孩，你爹妈呢？” 苏杭叹了口气，“李叔，我爸出去摆摊了，我妈在屋里。” 李榷趾高气扬道，“前天我和你们说了，房子不能卖货，你们听不懂，还是你没传达给你爹妈？” 苏杭握紧了拳头，“合同上有写吗？” 李榷吐了口唾沫，噗的笑了出来，“什么合同？也没签那玩意啊，你这孩子挺有意思，我的房子，我还说了不算了？” 苏杭眼神冷漠下来，“有话直说。” 李榷点点头，搓了搓手，“你能做主？” 苏杭讽刺的笑了笑，“搁古代早能顶门立户了，你讲就是。” 李榷笑起来，“最近咱们同城租金涨的厉害，你们也该知道，两个事儿，房租涨到一千，这事我也没办法啊，希望你们多多理解哈哈哈。另外就是，不许卖货，我限你们三天内将院内的摊子撤了，这房子整天出入这么多人，风水都给我搞坏了，明白不？” 苏杭忽得笑起来，他指了指离家隔着两条胡同临街的大院子道，“张叔叔家的院子，虽然是间南房，但是面积够大。他倒是同意我家卖货，院子里就住了刘婶一家，我妈跟刘婶也挺好，这要是搬过去，岂不是关系要更好了。你知道吗，张叔叔跟我们才要一千，租几年都行。” 苏杭指了指身后的破屋，“这破地儿早住够了，要不是便宜，狗都不爱来。” 李榷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了一阵怒道，“狗东西！你家大人呢！” 黄宗远重重砸了下茶杯，价值连城的一套杯子从此就少了一个。 他起身怒道，“你说谁是狗东西？” 李榷被黄宗远的气势惊住了一瞬，逞强道，“你又是谁？” 苏杭冲黄宗远挥了挥手，靠近了李榷一些。 “狗东西，你说谁？” 李榷被气得脸色煞白，“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老子说的就是你。” 苏杭面无表情，贴的更近了，“草你妈的狗杂碎，你没爹，你娘照样养你。” 李榷伸出手指了指，“你...你！你！” “是不是想打我？动手啊废物？长了你妈四十年，都快被老子超过了，纯纯的残疾人。打我啊？” 李榷愤怒至极，伸手想要打苏杭的脸时，苏杭猛地向前一撞，触碰到李榷身体的一瞬间，向后倒去，手中啪啪啪拍了两个声音极响的巴掌。 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苏杭轻轻倒在地上，在李榷身边打起滚来，大声道，“打人啦！打人啦！大人打小孩啦！” 远远看去，倒真像是李榷正在对苏杭拳打脚踢。 近处的黄宗远愣住了。 李榷愣住了。 就连在一边没来得及远离事故现场的李红娟都愣住了。 这他妈，纯纯的碰瓷啊？？？ 黄宗远叹了口气，将李榷推开，扶起了满身是土的苏杭。 逐渐有人围了过来，在院门前围了一个圈。 “这他妈谁啊？” “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跟一孩子较什么劲啊？” “这要是我家孩子，我可不能和他善了。” “小杭家房子的房东吧，铁路上班的，狂的没边了。” “这种人的房子，谁敢租啊？” “这也太嚣张了吧？” 有人在人群里道，“别让他跑了，等老苏回来！” “老任，别烙饼了！你儿子挨打了！” “这人人品可够次的，趁着老苏不在，欺负人家孩子。” 母亲任玉莲听到吵闹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黄宗泽心中想笑，却还是装作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上位者的气势岂是獐头鼠目的李榷所能承受的。 他声音不高，“你他妈凭什么打孩子？” 任玉莲脸色一变，赶紧走过去查看了苏杭身上的状况，恼怒道，“姓李的，你也欺人太甚了吧？” 苏杭心中狂笑，装作委屈道，“妈，我脑袋疼！起码是个脑震荡！我要上医院！” 群情激奋起来。 “别给孩子打坏了吧？”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什么玩意啊，街里街坊的，至于吗？” “这是因为啥啊 ？” “还不是看老苏家生意好，眼红了呗。” “就是，又是涨房租，又是不让做生意的，他以为他是谁啊？” “报警吧，这事小不了。” 李榷被众人围在正中央，有口难辩，脸憋成了猪肝色，“我...我他妈没打他啊？” 有与苏杭关系好的孩子怒道，“我们都看见了！你打苏杭哥耳光了，还踢了他脑袋！” 有大人也道，“我还看着他踢了孩子肚子，真他妈不是个玩意！” 李榷觉得自个儿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怒道，“苏杭，你个狗杂种到底想怎么样？” 任玉莲向前一步，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李榷的丑脸上。 人群安静了一瞬，接着响起掌声来。 “打得好！” “让他嘴贱！” “来，按住他，别让他还手！” “来了来了！” “有人报警吗？” “派出所就在前面，我去喊人。” 苏杭瞧了瞧被按在地上的李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下头瞧了瞧气急攻心的李榷，幽幽笑起来，声音极小。 “小李，爷搬家搬定了，走前恶心你一下，只是顺手为之，你别难过，拘留所待几天，小爷一定把医院里的检查做个遍，好容易有人给报销，真开心。” 李榷喊得撕心裂肺，“狗杂种，你害我！狗杂种！你冤枉老子！老子弄死你！老子杀了你！” 苏杭似乎被吓到了，向后摔了个屁墩儿。 任玉莲赶忙将儿子扶起来，愤怒的踹了李傕一脚。 警察分开了群情激愤的众人，将手铐套在了李傕手腕上。 李傕仍在喊叫，被警察给了两拳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名年纪大些的警察向众人敬了个礼，“感谢大伙制止了罪犯的犯罪行为，现在我们要带当事人回所里，大家散了吧。” 年轻警察是个二十几的小姑娘，瞅了瞅灰头土脸的苏杭，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还能和我们去一趟所里吗？” 苏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皱了皱眉，“可以的。警察姐姐，我就是头疼，恶心，还想吐。” 女警点点头，“派出所就在前面，咱们去做个笔录，就去医院。” 苏杭趁着警察疏散人群的空档，有些抱歉的冲黄宗远轻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好事，都怪李榷个狗杂种。” 黄宗远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真是给老子演了场大戏，忒精彩了。放开了闹，我担着。” 苏杭点点头，走到李红娟面前，轻声道，“姨，对不住了...” 李红娟摇摇头，笑道，“快去医院看看吧，待会伤口就好了。” 第14章 别亦难 苏杭瞅了瞅身上，也没伤口啊？ 跟着警察走了一路，才想通。 这他娘是在嘲讽自己演技差啊。 画面推回到人群散去之前。 黄宗远瞧了瞧远去的苏杭，走到李红娟面前，柔声道，“红娟...” 李红娟眼神躲闪，“我们...明天再见吧...” 黄宗远点点头。 “我知道有个茶楼...” 黄宗远笑道，“叫什么名字？” “别亦难。” 李红娟走在回家的路上，脑中不只是黄宗远的影子。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像苏杭这样如此之坏的小孩子，或者说是少年人。 虽然对手比他更坏。 但善良的李红娟从不愿以最恶劣的手段伤害任何人。 撒泼，打滚，碰瓷，污蔑，放狠话，装弱小。 一环扣住一环，将那个什么李榷搞得死去活来，自己却立于不败之地。 这下怕是不仅要丢个租客，空出来的房子在未来估计也很难租出去了。 再加上殴打孩子这样的罪行，局子似乎也是要待一阵子。 至于苏杭检查，住院，吃药的费用，怕是一分都赖不了。 苏杭眼神中的戏谑，让她心中发紧。 这样的孩子，是自己姑娘招架的住的吗？ 回到家时，王胜雪正在看书，呀了一声，“老妈，这旗袍好看，你好漂亮啊。” 李红娟笑道，“好久不穿了，小了。” 王胜雪捏了捏母亲腰间的肉，“哪有，这是幸福的小赘肉。” 李红娟笑了几声，严肃道，“最近有找苏杭吗？” 王胜雪一怔，“怎么这么问？就上次送钱见过一次呀。” “那就好。” 母亲自顾自进了卧室，客厅里的王胜雪有些疑惑。 老妈怎么对苏杭这么感兴趣呢？ 他人确实挺好的。 他说下周就可以搞到jay其他的磁带了，听说月底还会发布新的专辑，到时候他也会帮自己搞到手。 他似乎真的，对自己很好呢。 少女小小的脸颊之上，早已红霞漫天了。 李红娟进了卧室，褪去旗袍，换了件松快的居家服，在床上坐了一阵。 犹豫片刻，将藏在柜子中的牛皮册子取了出来。 内容她早已翻了无数遍，打开最后一页，空出来的地方可以放两张照片。 还有早被贴好的另外两张照片。 一张黄宗远年轻时英俊的脸。 一张黄宗远近两年略显苍老却仍旧挺拔帅气的脸。 李红娟放下册子，从柜子里取出来一些相册，从中选了许久，也没选出一张合适的。 她将找到的年轻时的照片放入其中的空白。 另一张很难找寻了。 年纪慢慢大了，单人照是没有的，不是与丈夫一起，便是与孩子们一起。 毕竟自己，不再是姑娘了啊。 宗远，我过得很好，你呢？ 似乎也不差，那样就很好啊。 念念不忘，没有回响的。 黄宗远坐在总统套房之内会客室的沙发之上，没开灯。 有人似幽灵般隐匿在黑暗之中，“二哥，该吃饭了。” 黄宗远压抑住心中的悸动，四处望了望，笑道，“天都黑了啊。老七，开灯吧。” 白光乍现，有些刺眼。 被叫做老七的中年人极瘦极高，平头，脸上一道横跨太阳穴与脸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深市的事儿，要拖不下去了。” 黄宗远摇摇头，“我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差这几天。” 老七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黄宗远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欣喜，“老七，你说明天我穿什么比较好？” 老七闭口不言。 “西装有些热了，今天这套倒是和红娟的旗袍很配，就是不知道她明天还穿不穿。苏杭那小子说这套显老气，他懂个屁。别亦难茶楼，还挺雅，寓意不错。一眨眼，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小妮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她大女儿我见了，真是个好姑娘。善良，漂亮，听苏杭说，书读的也好...” 老七叹了口气，“二哥，你既然喜欢她，抢了她又如何呢？我瞧着都憋屈。” 黄宗远重重敲了下桌子，冷笑一声，“时代变了，老七。” “再说，这么美好的事，怎么能和打打杀杀混在一起呢？” 老七虽然不待见李红娟，但也不敢说美好个屁这种话。 他眼中的二哥黄宗远，宛如神明。 黄宗远拍了下大腿，“走，吃个饭。也不知道苏杭那小子讹完人了没有。” 老七笑道，“那小子倒是好演技。” “可不是，真不要脸啊。” 老七想了想，“同城的市长，邀请您很多次了，今天要不...” 黄宗远冷哼一声，“我兜里的钱是那么好掏的吗？” 夜幕降下，做了全身检查的苏杭在父母的陪同之下回了家。 义愤填膺的苏建国多次表明要捶死李榷的想法，被苏杭一句话劝的偃旗鼓息。 “爸，他没打我，我装的。” 回家之后，苏杭将单据收好交给母亲。 “三天后，那傻子从局子出来，丢给他报销。警察意思先关他三天，放出来之后再和咱们调解。主动权在咱们手上，同意调解这事儿就算完，不同意的话...” 苏杭冷笑一声，“再关他一阵子。”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个板栗，“警察局你家开的啊？” 苏杭晃了晃手中的验伤报告，“您不懂轻伤的含金量。” 任玉莲叹了口气，“这次算是真的翻脸了，你们说姓李的出来，会不会报复咱们啊？” 苏建国瓮声瓮气道，“他敢！” 苏杭笑道，“这种人欺软怕硬，不足为虑的。” 任玉莲叹道，“这房子是住不下去了。” 苏杭摇摇头，“放心住，你们信不信，这傻子出了派出所，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没等李榷出来，他老婆便来苏杭家里闹了一上午，哭的那叫个惨烈，骂的那叫个难听。 苏建国早早出了摊，任玉莲从始至终没搭理她，苏杭则是饶有兴趣的学习了一番泼妇的演技。 看了会有点无聊，脑中想的是老黄与老相好今天在哪见面呢？ 总说黄宗远是老头，其实人家也才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李红娟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七八，这干柴烈火的。 有些猥琐的心思被苏杭扑灭了。 没劲，那画面太美，自己都不敢想。 第15章 旧事 别亦难茶楼离前街挺远，地处市政府附近，有些偏僻，人不多。 地方也不大，装修的也是土里土气。 只能算是个喝茶的地方，算不上品茶的好去处。 由于没约时间，黄老板早早去了等着，包了场。 泡了两壶自带的茶叶，上了两次厕所。 出来时嘱咐身边人去街上买了些小零碎，此时静静躺在面前桌子的果盘之内。 黄宗远今天倒是穿的随意，休闲裤polo衫，看上去却显得年轻了不少。 覆去翻来的紧张情绪过去之后，便只剩下安宁了。 李红娟进门时有些疑惑，平时人不算少的茶楼竟然出奇的安静，进来便看到了独自饮茶的黄宗远。 经过苏杭昨天那一闹，不知该如何面对黄宗远的李红娟倒是放得开了。 她扬起一个善意的笑容，朝着这面走来，“宗远哥，不好意思，忘记约时间了...” 黄宗远笑道，“我也是分开了才想起来，你坐。” 李红娟撩起头发，往耳后收了收，四处望了望，“这里平时人不少的，今天倒是怪了。” “你总来吗？” 李红娟摇摇头，“偶尔，还记得赵芬吗？我在同城朋友不多，她算一个。她喜欢这里，我们偶尔会在这见面。” 黄宗远点点头，换了新茶，“有印象的，小时候总跟在我后面的小鼻涕虫，头发被她老子剪得很短，像个小子。有一年跟着咱们去水库捉鱼，掉进去了，是她吧？” 李红娟似乎也在回忆，莞尔一笑，“是她，好在你水性好，她人也小，要不然真要出事的。” 黄宗远笑道，“所以那次之后，我便不敢再带你们去水库了。” “是啊，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小鼻涕虫也成人好久了。” 黄宗远叹道，“你怪我吗？” 李红娟摇摇头，“我以为你会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没等你...” 黄宗远洒然一笑，“我的脸皮还没苏杭那小子的厚。本就是我先辜负了对你的承诺。” 李红娟轻叹一声，“那样困难的事，对你不公平，算什么承诺呢。” “男人说过的话，总是要算的。” 李红娟笑起来，“不能这样算的。” “红娟，我对不起你。” 李红娟陷入了沉默，接过黄宗远递过来的茶水。 黄宗远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餐盘往李红娟这边推了推。 “这是阳平的杏干，你最喜欢。很酸，我是吃不来的。那些年我外出做事，回来时总要带一些给你。” “你高兴啊，那笑容，一辈子忘不了。” “去你家的次数多了，终于还是被你老子看出了心思，一顿打。” 李红娟扑哧一笑，“你抗揍得很，我家的鸡毛掸子都打断了两根。” “可你偏要来。” “明着不行就偷偷来，再不行就给我递纸条。” “宗远哥，你在外面，一定很难吧？” 黄宗远望了望李红娟，心中情绪翻涌，柔声道，“我这性子，其实不难的。” “只是人在他乡，总有牵绊，一件件事，一条条框架，绑着你向前走，逃不了。” “终于有了可以逃走的能力，蓦然回首，原来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那时远行太难了，远到一辈子心里只能容下一个人。” 李红娟呼了口气，拿起一枚杏干，丢在嘴中，笑道，“这东西，我有十几年没吃过了。” “为人母后，总是担心孩子们因为零嘴影响了正常吃饭，家里便很少出现了。” “后来孩子们大一些，她们又嫌杏干酸。” “慢慢的，吃不吃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了。” 黄宗远心中一痛，“好吃吗？” 李红娟咽下去，轻声道，“挺好吃的，没那么酸，有点甜，和小时候的味道不太一样了。” 物是人非。 画面推回二十一年前。 坐在草垛之上的少女不断往嘴中送着杏干，身旁的年轻人宠溺的看她。 “总这么吃，牙会不会坏啊？” 少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我牙可好了。” 黄宗远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吃吧，吃一辈子都可以，管够。” 少女笑的甜蜜，“一辈子好远啊。” “不远的，就在眼前了。” 少女红了脸，握了握年轻人的手，“宗远哥，我该回家了，你送我吧。” 有些老旧的院门口，中年人再一次将手中的棍子挥向年轻人后，破口大骂。 “你黄宗远算个什么东西？我家红娟是要上大学的，你一个庄稼把式凭什么跟老子提亲？说句不好听的，你无父无母，身无长物，你靠什么养她？” 黄宗远扑通一声，跪在中年人的面前，面容真挚且坚定。 “李叔！我年轻，我能挣钱！为了红娟，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您能体谅我们，眼前我条件差，以后总会好的。李叔，我求您了，我是真的喜欢红娟。” 棍子砸了下来，在黄宗远身上游走着。 中年人终是打的累了，拄着棍子喘气。 黄宗远动都没动，磕了三个头，吼道，“李叔，我求您！” “李叔，我求您！” “李叔...我求您了！” 血液顺着额头，从黄宗远坚毅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中年人长叹一声，“宗远，我从小看你长大，你有多大本事，你李叔我不知道？将红娟嫁给你，那是害你。她从小娇生惯养，手不能提的，如何去做农民的媳妇？” “李叔，我不在乎！红娟嫁我，我捧在手里都怕化了，怎么敢让她做其他呢？” “靠你一个人，这个家还有什么奔头？李叔从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门不当户不对，是没有好结果的！这种事你们年纪小，不懂的。” “李叔！” 黄宗远又磕了一个头。 院内的李红娟眼泪横流，被母亲死死抱住了身体。 “宗远哥，我愿意！” 中年人回过头狠狠白了女儿一眼，心中坚定的东西，倒是有些松动了。 望了望仍在不断磕头的黄宗远，中年人深深吸了口气。 上前扶住了少年。 “别说李叔不给你机会。三年内，成了万元户，再来提亲。” 黄宗远心中狂喜，扶住中年人，“李叔，这话当真？” 中年人点了点头，“你一概自诩不弱于人，镇子上的王家，去年便是万元户了。人家也是白手起家，既然他们可以，那你该办得到吧？” “当然可以！” 第16章 重相逢 草垛后的少女为爱人擦拭着伤口，简单处理后，用纱布围了几圈。 年轻人忽然握住了少女的手，柔声道，“红娟，我想出远门。” 少女心疼道，“伤这么重，你要去哪里？” “听人说沿海城市能赚大钱，我想去试试。” 少女犹豫道，“宗远哥，很远吧？” “几千里地而已，你等着我，一定要等我，两年内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的娶你！” 少女情动，拥住了年轻人，泪水已然下来了。 “宗远哥，我不要你走。” “红娟，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信我。” “我信你...可我害怕...” 黄宗远拍了拍少女的脊背，“别怕，别怕，我一定回来，等着我。” 少女心绪翻涌，嘴巴印在了爱人脸上，“宗远哥，要我。” 黄宗远轻轻将少女推开，柔声道，“我爱你，红娟，我想将这一切留到娶你那天。” 少女感动不已，用脸颊蹭了蹭爱人的脸，“宗远哥...” 背负简单行囊的年轻人，与远处大树旁的少女挥了挥手，笑的洒脱，“红娟，等我！” 走出一阵后，有少女从后面追了过来。 少女手中是一本牛皮封面的册子，她递给年轻人，柔声道，“宗远哥，我写了些东西，我走之后你在看。你也可以给我写的，等你回来，还给我。” 年轻人点点头，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少女红着小脸，与爱人挥了挥手。 “宗远哥，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不管事成与否，你一定要回来！” 泪水迷乱了黄宗远的眼睛，向着未知的世界前行过去。 躺在监狱冰冷的床上，身旁狱友讨好的将不知从哪弄来的烟递给了眼前的活阎王。 活阎王接了过来，狱友点燃火柴，在一点光亮之下，才发现活阎王的眼中，泪水纵横不息。 两年之期，已然过了。 李红娟没打扰陷入回忆中的黄宗远。 他眼眶微红，已然有些湿润了。 望着他坚毅的面容，女人是想轻轻抚一抚他的脸的。 可惜早为人妻，早为人母的她，又能如何呢？ 宗远哥一定受了无尽的苦难，才从那样远的地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李红娟心中悲苦，看到了桌子边上的烟。 她拿起烟盒，抽出一根。 “宗远哥，你抽烟吗？” 黄宗远身体颤了颤，笑的有些难看，“抽的...在外面久了，没办法不抽...我能忍，没事的。” 李红娟摇了摇头，将烟递给他，笑道，“我帮你点吧。” 黄宗远手掌抖了抖，李红娟打燃打火机，为他点燃香烟。 男人心中凄楚，吸了两口，笑着说道，“这待遇...” 声音早已哽咽，泪水难以自抑。 “我...好想你。” 李红娟陪着如钢铁一般的汉子一起哭泣，只是脸上仍是笑容，“宗远哥...我们终于再见到了...” 呜咽声幽幽传来，泪水顺着汉子的脸颊如奔涌的河水。 没有拥抱，中年女人握住中年男人的手，中年男人伏在中年女人膝盖之上，哭的痛彻心扉。 二十多年的磨难，磨不平的是心中的归宿。 恼人的泼妇终于走了，派出所通知家属去看李榷的处理决定。 苏杭乐的清闲，脑中仍在想老黄的黄昏恋。 如果李红娟不是王胜雪的老妈，苏杭是愿意推老黄一把的。 可惜了。 至于两人之间的故事，苏杭通过册子早就了解了大概。 他感叹着时代虽然不同，但这种爱情悲剧在如今这个时代，似乎更多了。 好在现代人对于悲观情绪，有天然的抵抗力，只要有时间，一切都可以磨平。 但老黄那一代人，磨平这一切，怕是真的要一生了。 就如老话所说，那时候车马很慢，一辈子只够对一个人好。 他们比如今的孩子们多的，只是那一份对于美好生活的信仰。 仅此而已。 没相拥而泣的两名中年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黄宗远说了些近况，李红娟讲了些孩子难管的琐事。 氛围一度很好。 黄宗远笑着听完李红娟的话，抬头看了看时钟，“这么晚了，你...” 李红娟笑道，“孩子们今天去了奶奶家，我那口子上班，今天我是打算陪你的。” 黄宗远点点头，“那咱们就去吃饭，想吃什么？” 李红娟摇摇头，“有家土菜馆，味道不错，就在附近，宗远哥你应该会喜欢。” 味道确实不错，让黄宗远感受到了儿时吃百家饭时的味道，也不知该夸厨子手艺好还是不好。 两人行走在路上，李红娟挽住了黄宗远的胳膊，中年老登一怔，有些紧张。 李红娟柔声道，“宗远哥，论起来，你算是我的亲戚吧？” 黄宗远点了点头，“这倒是，似乎很远，咱们那个年代，不讲这个。” 李红娟笑道，“现在也不讲，表哥。” 黄宗远笑起来，“宗远哥成表哥了？” 李红娟俏皮一笑，“不好吗？” 黄宗远点点头，“很好...这样...是不是...” “是的，远方表哥。” 黄宗远开心起来，“表妹。” 李红娟眯了眯眼，感受着太阳的温暖，柔声道，“宗远哥，不只是你有思念的。” 两人在同城广场上转了一圈，碰到了拍照的。 李红娟去拍了一张单人照，又拉着黄宗远拍了一张合照。 等待拍照那人将相片洗出来，李红娟给了钱，将牛皮册子从包里拿出来，翻开了最后面的页数。 黄宗远将册子捧起来，看到了年轻时李红娟的照片，恍如隔世。 李红娟将单人照放了进去，又将合照放在最后一页。 黄宗远看到了尾页上多加上去的一句话。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李红娟合上册子，递给黄宗远。 “宗远哥，爱情不成了，我们还有亲情。” 黄宗远点点头，“这样的结局，很好。” 李红娟笑道，“表哥，晚上和我们一家吃一顿饭吧？” 黄宗远心中的情绪早已随着泪水被开解，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红娟笑的开心，“现在和我回家，我做些拿手的。” 黄宗远摇摇头，“下午还有些事，饭点我过去成吗？” 李红娟也摇摇头，“清者自清，我们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怕什么呢？” 黄宗远叹道，“我意思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李红娟笑道，“表哥上门，还需要给妹妹妹夫带东西吗？” “这不是，还有孩子们...” “孩子们更不需要了。” 第17章 满足 目瞪口呆的苏杭在月光下重重吸了一口烟，竖起了大拇指。 “真他妈牛逼，情哥哥成了表哥，这是打算长期持有并且合作啊？你也愿意？不觉着别扭吗?” 黄宗远苦笑道，“既然红娟愿意这样，我也是愿意的...” “老舔狗，没救了。” 黄宗远给了苏杭一个板栗，叹了口气，“我其实还挺怕这次见面会成为我俩最后的缘分。这样挺好，就如红娟说的，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呢，更多的还是想要些感情的互相抚慰罢了，爱情也罢，亲情也罢，不都一样？” 苏杭点点头，叹道，“算是个好结果，希望你俩不要在日后擦出火花。” “怎么可能。” 苏杭倒是猥琐起来，“嗯，日后，火花，我这造词造句能力，绝了。” 又是一顿毒打。 苏杭将烟蒂扔掉，“事情已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黄宗远点点头，“我计划再待一周。可有些事，怕等不了，且走且看吧。” “奸情正笃？” “滚蛋，你这孩子脑袋里装都是些什么？” 苏杭尴尬一笑，“你管我呢，话说你的老巢在深市？” 黄宗远点点头，“算是吧。” “听说那面互联网玩的挺溜，你参与没？” 黄宗远想了想，“好像有，产业太多，我怎么顾得过来，有经理人打理的。” “那你做点什么？” “主业是地产和重工，我的精力大都在这一块。” “大佬啊？” 黄宗远哼了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苏杭叹了口气，“挺牛逼一个商界大佬，跑来同城这种小地方当舔狗，你也是闲的。” 黄宗远沉默不语。 苏杭摇摇头，“心中的悸动算是开解了？” 黄宗远点了点头，“这结局对我来说，极好。” 苏杭笑起来，“那就好，有钱难买你乐意。” “老黄，恭喜了。” 黄宗远深呼了一口气，洒然笑道，“谢了，小家伙。” 苏杭摇摇头，“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能做的不多。未来的打算，也不用和我一个外人交代。我回了，走之前说一声就是。” 黄宗远哦了一声，“我没子女，你知道的吧？” “嗯，你说过。” 黄宗远少见的腼腆了起来，“那啥，我缺个干儿子，有没有兴趣？” 苏杭眼睛一亮，笑道，“有钱花？” “有的。” 苏杭想了想，叹道，“你这种黑白两道通杀的大佬，做你的儿子可不容易吧？” 黄宗远无奈道，“老子又没儿子，老子怎么知道。” 苏杭笑道，“算了，慢慢来，你还年轻，真要到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如果没人愿意，就找我。” “我给你养老。” 黄宗远欣慰一笑，“就像表哥表妹一样，称呼而已，又有什么可执着的呢？你小子天天骂老子老登，现在又说我年轻，你嘴里有句真话吗？” 苏杭笑的放肆，“我喜欢，你管的着？” 黄宗远眼睛一瞪，“叫声干爹，老子给你五百。” “我能叫到你破产。” 李榷被派出所关了三天，灰溜溜的出来了。 她老婆上门时苏杭并不在家。 据说接受了苏建国提出的所有条件，十分痛快。 看来这三天的教训，李榷还挺享受的。 条件都是苏杭提的，苏建国代为转达而已。 没什么太苛刻的，房子按原价续租一年，不得妨碍苏家的生意。 体检费治疗费花了的实报实销，讹了他两千块疗养费。 这种欺软怕硬的货得打痛他，否则他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疗养费还没给到位，其实李榷的意思是想拿房租抵。 苏建国拒绝了几次之后，便勉强答应了。 苏杭倒是有些气急败坏，这破房子，又得住两年了。 最终又将李榷老婆叫了过来，达成了一致。 小院房子后面那一套常年闲置，苏家一起租了过来，将墙打了个能过人的小门。 2000元抵了全部房子一年的租金。 馅饼生意稳步的做大，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供不应求。 毕竟人力有穷。 苏杭建议，两个院子既然合并了，多搭俩灶台，招个烙饼师傅，算是扩大生产。 任玉莲将苏杭的三婶招了过来。 三婶三十不到，人也踏实，又勤快，之前一直跟着三叔做小工，有一天没一天的。 现在也算有了固定工资，自然心甘情愿。 苏杭倒是对馅饼这事慢慢不上心起来，小摊子仍旧是天天摆。 吴静其实很漂亮，小脸尖尖的很有混血的感觉。 个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但要啥没啥，导致苏杭不太喜欢。 不只是此时要啥没啥，长大之后，还是要啥没啥，那可太伤人了。 吴静来买卖过几次小东西，倒是与苏杭也熟了。 “苏老板，那个水晶球卖出去了吗？” 苏杭摇摇头，“没，家里放着呢，你想买？” 吴静点点头，“怎么卖？” 苏杭笑起来，“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吴静一怔，“...新的是30块钱，你这个20块卖我，怎么样？” 苏杭道，“没问题，你买这玩意做什么？” 吴静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当个念想吧...” 苏杭点点头，“滕秀秀不是总来吗，我知道你俩的事。” 吴静啊了一声，“你知道啊？” “嗯，挺好的朋友，突然疏远了，谁也不会高兴。卖你送的礼物这还算小事，要是我，非堵在你家门口好好问一问你。” 吴静瘪嘴道，“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吴静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故事从吴静嘴中缓缓陈述出来。 “我爸和秀秀他爸是同事，家又离得近，我们从小认识，玩的也最好。秀秀家里的事你知道吧？她爸妈离婚，其实不影响我俩感情的。” “她妈妈一开始也是很好的。” “我成绩不太好，秀秀成绩很好。” “有一次我去家里找她玩，听到她妈妈说的话了。” 苏杭心中了然，笑道，“什么话？” “就是...让秀秀离我远点，怕我带坏她之类的话...” “所以，你就真的远离秀秀了？” 吴静松开了被牙齿咬出印子的嘴唇，点了点头。 苏杭笑道，“那你更在意秀秀一些，还是更在那些不好的话？” 吴静叹了口气，“我很想她...” 第18章 离别是再相逢的笙箫 苏杭缓缓道，“大人的世界，不像小孩子那样单纯的非黑即白。” “他们很复杂，今天觉得你好，就说你的好话。明天觉得你不好，就说你的坏话。” “这不是他们的本意，只是受到环境，情绪各种因素的影响，有感而发罢了。” “那么，听到这些不好的话，秀秀是什么反应呢？” 吴静还没说话，苏杭笑着继续道，“她是个讲义气的姑娘，一定和她妈辩驳了一番，替你说了不少的好话。” 吴静点了点头。 “那你还在意什么呢？” “这是你们孩子与孩子之间的特殊情感，与任何人无关，父母也无关。” “换个方向，你的父母难道从没对你说过秀秀不好的话吗？” 吴静叹了口气，“也是有的...” “那就是了，区别就是在于你听到了对你不好的话，而秀秀没有听到。” “用这样的理由，疏远最好的朋友，会不会太草率了些呢？” 吴静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苏杭摸了摸口袋，没找到烟，才记起来老黄有几天没来了。 “那我再问你，你买下这个水晶球，要做什么？” 吴静坚定道，“我要重新送给秀秀。” 苏杭点点头，“我很高兴，你懂了。” 吴静脸上也扬起了笑容，“苏杭，谢谢你。” 苏杭笑道，“谢我也不会便宜你一毛钱，20元，谢谢。” 吴静翻白眼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苏杭想念起有阵子没来过的王胜雪来。 少女自然是要比狗都嫌弃的少年人可爱的。 瞧了瞧在自己摊子旁边打牌的赵洋一伙人，踢了一脚赵洋，笑道，“小点声，打扰到哥的生意了。” 赵洋嘿嘿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讲些大道理，你烦不烦？” 苏杭笑道，“姑娘们爱听就是了。” “那吴静还是挺带劲的。” “人家比你高一个头，带劲有用吗？” “我妈说咱们男的后来居上，说不准过两年我就长高了呢。” 苏杭点点头，“你妈还是非常有前瞻性的。” “啥性？” 苏杭没理他，坐在小凳子上闭目养神。 日薄西山，苏杭正收着摊子，黄宗远挡住了光线。 苏杭将手中的一摞书放下，笑道，“要走了？” 黄宗远笑的开心，“嗯，明天走，来看看你小子。” “不如请我吃饭。” “也好。” 苏杭摇摇头，“开玩笑的，来支烟。” 黄宗远感叹道，“短短半个月，眨眼即逝，发生了太多的美好，让我这样的人，都有些沉溺了。” 苏杭点燃香烟，“强者就该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吗？” 黄宗远笑道，“为了时刻面临的战斗，该是的。” 苏杭摇摇头，“那我宁肯做个弱者。” “没出息。” 苏杭利用黄宗远的身体挡住了对面门卫刘老头逡巡的目光，“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黄宗远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金色卡片，笑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电话，手机号，住址都有。” “有事可以找我，最好打电话，写信也可以，我回不回看心情了。” 苏杭笑道，“我以为你会送我个大哥大。” “你一个小孩，还是别太招摇了。” 黄宗远将还剩半支的香烟丢掉，继续道，“我有空了，还会来这边，到时请你吃饭。” “少来的好，温柔乡英雄冢。” 一个板栗便落在了苏杭额头。 “我说过要请你爸妈吃饭，本想着当着他们的面收你做干儿子，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请了。没什么给他们留的，那茶桌和棋盘就留下当个纪念吧。” 黄宗远挥了挥手，有人从远处拿了包小跑过来。 他接过包，从里面取了几本书递给苏杭，“这是棋谱，围棋的，学一学，将来老子来了找你切磋。不许卖掉，这玩意有可能是孤本，值老钱了。” 苏杭惊喜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黄宗远叹了口气，“小杭，我走了。” 苏杭点点头，“别整这出，又不是1980年，如今的交通越来越发达，想回来，一天都用不了。” 黄宗远笑起来，“是这个道理。” 苏杭瞧了瞧正从街尾朝这边走来的李红娟母女，赶忙丢了烟蒂。 “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告别了。” 黄宗远一怔，顺着苏杭的眼神，朝街尾望了望。 王胜雪笑的很甜，大老远喊了声，“表叔！” 黄宗远与少女招了招手，等到少女走到近前，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们娘俩这是去哪啊？” 王胜雪乖巧道，“刚吃完饭，遛遛弯，您在这干嘛呢？今天怎么不来家里吃饭？” 黄宗远笑道，“表叔今天有事，明天就要走了。” “啊，您要回深市了吗？以后还来同城吗？” 黄宗远点了点头，“要来的，下次表叔给你带更多的礼物好吗？” 黄宗远低了低头，王胜雪趴在他耳边轻声道，“表叔，您可以悄悄的给我，省的我妈说我。” 黄宗远哈哈笑道，“听你的。” 苏杭朝着王胜雪挤眉弄眼了一番，少女心领神会，笑道，“表叔，您和妈妈说话吧，我去找苏杭玩。” 黄宗远点点头，迈步走向李红娟。 “红娟，今天家里吃的什么？” 李红娟笑靥如花，“你没口福了，我做了猪脚汤。” 黄宗远想起前两天吃过的黑暗料理，脸有些黑，“幸好...” 李红娟佯怒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没做饭的天赋？” 黄宗远笑起来，“勉强有一点吧，想起老叔以前的话，娇生惯养如你，真的是...哈哈哈哈。” 李红娟有些羞恼，“你还笑话起我来了。” 黄宗远收起笑声，“我走了。” “嗯。” “这次回来，收获颇多。既然认下了这门亲戚，那以后我们便该多走动些。” “嗯。” “等孩子们放假，一家子来深市玩。” “这次没敢去见老叔，下次一定补上。” 李红娟笑起来，“你不怕他的棍子了？” 黄宗远笑道，“老汉还能挥得动？” “打两个你还是绰绰有余~” “那我期待一下。” 李红娟为黄宗远整理了下有些乱掉的衣领，俏皮道，“这回...不会让我再等二十年了吧。” 黄宗远柔声道，“一定...不会了。” 第19章 大小舔狗 苏杭瞧了瞧克制的两位中年人，叹了口气。 到底是做大事的人，面对此情此景，仍然保持着发乎情止乎礼的老舔狗，果然不同凡响。 王胜雪哎了一声，“苏杭，磁带呢？” 苏杭从脚边的口袋中取出一盘崭新的磁带，笑道，“喏，这是第一张专辑的，第四张月底发行，同城一时半会不会有货，得等下半年了。” 王胜雪笑着点点头，“好吧，没事呀，这个多少钱？” 苏杭大方道，“拿去听就是。” 王胜雪摇摇头，“不行，一定要给钱的。” “2块。” “你骗人，我去蓝月书屋看过的，要15呢！” “这不是二手了么。” “你家二手包装都没撕开吗？” “那你有15块钱吗？” “没有呀？” “你有多少？” “5块！” “那就5块！” “成交！” 苏杭无奈一笑，“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抢劫。” 王胜雪俏皮一笑，“是有的，谢谢你啦，小苏同学。” 苏杭笑起来，“你最近怎么都不怎么出来玩？” 王胜雪疑惑道，“出来做什么，再说最近表叔在，不好到处乱跑的。” “来找我玩啊，我这新鲜东西可多了。” 王胜雪兴奋道，“都有些什么呀？” 苏杭点点头，“你看着摊子，我去屋里拿。” “好勒。” 不一阵，苏杭扛了个大包出来，将摊子上的东西移了移，将包放下。 取了个做工精致的机器猫毛绒玩偶出来。 王胜雪呀了声，“这个做的好像哦，真可爱。” 苏杭点点头，“这玩意好像是她主人出国买的，倒确实精致，就是小了点。” “小才可爱呢。” “你说了算。还有这个音乐盒，你瞧瞧。” “挺一般的，有什么秘密吗？” “它能连着放十六首音乐，不用电池，插电的那种。” 王胜雪激动道，“能听吗？” 苏杭摇摇头，“你拿回家听吧，听完还回来就是。” 王胜雪想了想，“好吧...” 黄宗远瞧了瞧叽叽喳喳的两小只，无奈道，“红娟，最好让小雪...离这小子远一点。” 李红娟一怔，笑起来，“你也感觉到了？” 黄宗远叹了口气，“只要眼睛不瞎，总不至于看不出来。这小舔狗。” “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看来，挺难的。” “没啥，引导就是了，也不用太强制。” 李红娟扑哧一笑，“养孩子，我比你厉害。” 黄宗远闹了个大红脸，白了李红娟一眼，“红娟，这回真要走了。替我向...品言问好。” 没掉眼泪的离别不算离别。 经历过二十多年未见的人们，对于下次的见面充满期待与憧憬。 因为真的不用再等二十年了。 王品言心中情绪翻涌，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妻子为自己在客厅留了一盏小灯，他脱掉外套，有些复杂的进了卧室。 李红娟正在看书，瞧见丈夫，柔声道，“今天这么晚？” 王品言脸上倒是没有疲惫，更多的是兴奋。 “表哥呢？” 李红娟一怔，“今天他有事，没过来吃饭，这会该是在酒店吧，明天他就回深市了。” 王品言激动道，“我知道，你知道表哥是什么人吗？” 李红娟疑惑道，“什么什么人，他是我表哥啊？” 王品言安奈下心中的情绪，笑道，“红远集团，你听过吗？” 李红娟一头雾水。 “就是你名字那个红，远方的远，红远重工集团，也就是这次项目的主要材料商。” “那又怎么了？” “宗远哥就是红远的大老板，今天市长亲自接见了他，他在人群里看到我了，喊我全程陪同介绍！” “那...” “我的这个主任，怕是没跑了。” 李红娟惊喜道，“这样啊。” 王品言叹了口气，“真是真人不露相，你说宗远哥明天走，咱们要不去送一送？” 李红娟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挤出笑容，“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宗...表哥说了，明年他还会过来，咱们假期也可以去深市玩。” “这样好吗？” 李红娟笑道，“那是我亲表哥。” “倒也是，他可真是我的贵人。” 夫妻俩背对背躺下，不一阵，王品言便有了轻微的鼾声。 李红娟眼圈微红，想起丈夫所说，悲从中来。 红远集团。 红娟...宗远... 终远了... 老任馅饼有些要火的趋势。 苏杭与苏桥已经搬到了后面的屋子生活。 前院早上中午总是挤满了人。 一家四口全家总动员，在某天夜里，将黄宗远留下的红木茶桌搬进了后院的屋子里。 倒是真的沉，苏杭估摸着，光卖木料，也能值点钱。 院外支起了大棚，棚子下面是四张可供十六人同时进餐的餐桌餐椅。 苏杭的小摊，被赶到了接近胡同口的位置。 他的跳蚤市场，在前街，甚至在铁路这一片，已经蹿出了名气。 每日收入虽然不多，但铁路片区的大孩子，小孩子，没人不认识他。 开学后，苏杭便该在区一中被冠以孩子王的称号了。 苏杭倒是没有这个觉悟，手中握着打狗棍，泡了杯黄宗远留下的碧螺春，弯腰在棋盘前看滕秀秀与吴静下五子棋。 滕秀秀被苏杭吵得耳朵疼，“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能不能起开？” 苏杭翻了个白眼，“吃饱了打厨子？分不清大小王了？” 吴静无奈道，“你是大王了好了吧，我脑子疼。” 苏杭叹了口气，“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走好了。” 滕秀秀翻了个白眼，“那样最好了。” 苏杭长吁短叹，回摊位坐好，觉着无趣，找对面刘老头吹牛去了。 刘老头虽然狗眼看人低，但苏杭这样跳脱性子的孩子，他生平仅见。 不喜欢上这小子很难。 嘴巴甜，会来事，像个小大人一样。 在别的孩子还被拒之门外时，苏杭已经可以自由进出电力小区了。 苏杭笑道，“您总说孙女孙女的，我就没见过您孙女来看你，你这牛皮吹的，很难让人信服啊。” 刘老头叹道，“她爸妈工作忙，家又离得远，来一趟不容易的。” “有多远？” “七八里地吧？” “那远啥啊，骑个自行车，也就半个多小时。” 刘老头怔了怔，“不安全吧？” 苏杭无奈道，“您瞧见我家院子里那辆女士自行车了吗？它已经是我的了。都要上初中了，天天要骑车去上学，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呢。” 刘老头点了点头，“这样啊。” 第20章 刘老头的忧伤 小区对面姓苏那一家子算是抖起来了。 每天人进人出，生意是极好的。 那个姓苏的小子，整日守着他那个破烂摊子，手握打狗棍，稳得不像个孩子。 此刻，苏小子正帮他刚收摊的父亲将三轮车推进院子。 似乎是和他父亲开了个玩笑，被他老子笑着打了一下脑袋。 刘老汉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些感伤起来。 他是地地道道的同城人，世代生活在这座云中古城之中。 年轻时在铁路工作，做了一辈子的铁路工人，修修补补，培养出了一对儿还算优秀的儿女，生活本该幸福无忧的。 可惜老伴没得早，自己性子又犟，没了老伴做中和剂，竟然与儿女不睦起来。 退休后尝试着在儿女家都待过，过不了几天便是一顿小吵，十天半个月就是一顿大吵。 与儿女吵，儿女与伴侣吵，最后连孩子都参与了进来，真的是鸡犬不宁。 刘老汉无奈，回了自己的房子，却闲的心慌，终日惶惶。 后来通过老友，找了份看大门的工作，没想到竟让老汉有了些奔头。 每日管一管大门，吼两句成群的孩子，真是快乐的不行。 时间久了，自然偶尔会生出些孤独感来。 自从过年之后，便没见过可爱孝顺的孙女了。 老汉这天下了夜班，在屋子里一顿翻腾。 翻出了一个自己做的皮老虎来。 这是儿子年幼时最爱的玩具，被他视若珍宝，保护的极好，只是有些时光的痕迹。 那时的儿子身体不算好，经常打针吃药，哭闹的厉害，才有了这个皮老虎。 老汉想起过去的种种，心中的孤独感更加强烈起来。 都他妈怪苏杭。 第二天那小子又趴了过来，“刘爷爷，您孙女有多漂亮？” 老头翻了个白眼，警惕道，“关你屁事？” 苏杭指了指门卫室墙上挂历上的杨钰莹，“跟她比呢？” 老头无语道，“那人家是女明星，能比吗？” 苏杭倒是失望起来，“比不了啊？那也太可惜了。” 老头恼怒道，“你可惜个什么劲儿？” “那您孙女过来的时候，您就别喊我了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喊你了？” 伴随着一阵嚣张的狂笑，苏小子风也似的跑远了。 刘老头苦笑了下，这小子，真不要脸。 苏杭握着吴静的小手，手指真长，滑滑腻腻的，真白，哦，真软啊。 “生命线还挺长，活到一百岁没问题。爱情嘛，就有些坎坷了。” 吴静激动道，“怎么个坎坷法儿？” 苏杭又摸了几下，举起自己的手，覆上去摩挲了几下，笑道，“你这一辈子，大概有真正的三段恋爱。你瞧这个分叉，是不是有三根线？” “诶，是真的呀。” “你看啊，这两根线很短，说明持续时间不长。这根格外长，有可能是你的正主。但中途被一根线砍了一刀，说明是有坎坷的。” “啊，怎么说？” “应该是有大变故，家庭上的，感情上得，都有可能。” “看不出来吗？” “待我好好看看。” 吴静有些无语，“苏杭你快点，待会给秀秀也看看。” 苏杭笑道，“一个一个来。” 滕秀秀望了望远处，狡猾的笑了笑，“啊，小雪你来了啊？” 苏杭一怔，赶忙松开了吴静的手，“啊？哪呢？” 四处瞅了一圈，鬼都没看到，正过脑袋，才看到滕秀秀戏谑的眼神。 苏杭尴尬一笑，“秀秀，要不你也看看？” “看你大爷。” 旁观的刘老头扑哧一笑，“你小子真是个坏种。” 苏杭笑起来，“您不看门，凑什么热闹。” 刘老头点点头，将背后的塑料袋递给苏杭，“小子，你瞧瞧这些东西值几个钱？” 苏杭冲吴静抱歉一笑，“小静，来生意了，晚点再看手相好吗？” 滕秀秀无语道，“你看手相就看手相，怎么这么不老实呢？你要是说看面相，是不是还得亲嘴呢？” 吴静小脸直接红了。 苏杭无奈道，“掌纹不能只看啊，有些纹路得摸出来，你懂个屁。” 刘老头笑道，“别磨叽，快帮我瞧瞧。” 苏杭从塑料袋中取出了一些老式玩具来。 皮老虎，弹弓，火柴枪。 竟然还有些连环画的小册子。 倒是有些惊喜。 “这可是老物件了，我爸那代人的玩意了吧？” 刘老汉点了点头，“你估个价吧。” 苏杭左看右看，笑道，“有价无市，我们这一代小孩没人玩这个，给不上价钱。要不搁我这寄卖吧？” 刘老汉摇摇头，“给点就成。” “3块。” 老头叹了口气，“成交吧。” 苏杭笑道，“这是您的手艺？没想到您还是个心灵手巧的老头。” “你废话真多，给钱给钱。” 苏杭望着气呼呼的老头，若有所思。 滕秀秀嘲笑道，“苏大师，手相还看不看了，不看我们可以回家了。” 苏杭赶忙道，“别啊女施主，我帮你们再瞧瞧。” 吴静扑哧笑出了声。 苏杭无奈道，“滕秀秀，看破不说破，做人就好好做，不要学狗。” 滕秀秀哼了一声，“你都不如狗。” 苏杭怒道，“我还不信了，你手伸出来，老子今天不给你算出三十来段恋爱来，老子不姓苏！” 少女将手背了过去，“我才不要！” 刘老头进了门卫室，瞧着打闹的欢腾的两小只，笑了笑。 从裤子口袋中拿出老式钱包，将苏杭给的钱塞了进去，顺便看了看老伴的照片。 “老伴啊，你在的时候总说，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同样的话，我想送给你...没了你，我老汉该怎么办呢。” “儿女孝顺啊，钱啊，东西啊，总是不少给的。” “和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就想吵架。不在一起了，倒是孤独起来了。” “我这种犟老头，都快和苏杭那种狗都嫌弃的小孩一样了...” 这世界，总是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的。 付出什么样子的情绪，便收获什么样的结果。 没有人能有什么不同。 你给予世界什么，世界还你什么，这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了。 性格古怪的老头，心中独活的念想，似乎随着夏天恼人的风，愈行愈远了。 第21章 孙女驾到 最近几天的刘老头越发的嗜睡了。 坐在小区门前，靠在椅背上，一睡就是一天。 苏杭有些担忧，这老登不会死在椅子上吧？ “刘大爷！刘大爷！赵洋这个傻逼要进小区了，你管不管？” 刘老头被声音吵醒，瞧了瞧身边想要蒙混过关的赵洋几人，瞪圆了眼睛，怒道，“你们几个干什么！” “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快出去。院里有汽车，你们给人家划了，能赔得起吗？” “快出去，别等我动家伙啊！” 赵洋几人悻悻然退出了小区的院子，呼啦一下全都跑开了。 苏杭笑道，“刘大爷，最近没休息好吗？” 老刘头叹了口气，“估计是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了。” 苏杭点点头，“过来看看我今天收的尖货？” 刘老头笑道，“那老汉就看看。” “您瞧这一套说岳，从四个人手里分别收的，能凑成一套，真是太幸运了。这品质，我觉得卖个30块钱，没问题吧？” 刘老头翻了个白眼，“这一套原价才几毛钱，你这不是抢劫吗？” 苏杭摇摇头，“但是绝版了啊，有市无价您懂吗？” “我的皮老虎，半套三国，你说有价无市，怎么这就成有市无价了？” 苏杭不好意思道，“做生意嘛，怎么说怎么有理，您听着就是了。” “纯纯的奸商，放到我们那会，直接拉出去枪毙了你。” 苏杭正想反驳，却被人打断了谈话。 “爷爷！” 刘老头一怔，回了头。 有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夏日有些暖热的风里，不长的头发迎着风飞舞，微有些消瘦尖尖的下巴惹人怜爱，个子不高，却极为匀称，苏杭愿意称之为最符合后世色批审美的少女。 刘老头对世间留恋的念头，在少女一声爷爷中，在心中重新立了起来。 老头站起身，快走了几步，帮孙女扶住了自行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声音温柔，“乖乖，怎么就自己过来了呢？自己骑车安不安全？这么远累了不，爷爷给你弄点水去。” 少女挽住老人的胳膊，甜甜一笑，“爷爷，我不渴。我可想你啦。这不，我爸刚给我买了自行车，我就一路骑着过来找您啦。” 老人笑的开心，“你想要这个啊，怎么不和爷爷说呢，爷爷给你买啊，买个更好的。” 少女用脑袋蹭了蹭老人的胳膊，“这辆也很好呀，爷爷，您在上班吗？” 望着祖孙团聚的感人场景，苏杭叹道，原来是她啊。 前世区一中的风云人物，叫个啥来着，记不得了，只是自己那个时候不敢抬头多看几眼的漂亮姑娘罢了。 二手摊子摆的时间越长，遇到的熟人便越多。 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不一而足。 真正能入苏杭心中的那些人倒是没几个。 苏杭呼了口气，悠悠然坐在凳子上，抓起打狗棒，接着闭目养神。 有阴影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苏杭迷迷糊糊睁开眼，是浅笑嫣然的小脸。 少女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你是苏杭？” 苏杭怔了怔，“啊？是啊，你谁啊？” 少女指了指不远处趾高气昂的刘老头。 苏杭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脑袋，“哦哦，刘老头的孙女？你叫啥来着？” 少女扶了扶垂在脸颊上的刘海，眼神好奇，“刘葭。” 苏杭一怔，“这名字...还挺普通的。” 刘葭笑起来，“第一次见，就评价别人的名字，不太礼貌吧？” 苏杭摇摇头，“真话总是刺耳的。” “那蒹葭苍苍的葭呢？” 他哦了一声，倒是给了少女一个笑容，“写出来还行。” 他比划一阵，有些无语，“怎么写来着？” “草字头，下面是假的右半边。” 苏杭惊喜道，“这样啊，那蒹呢？” 少女翻了个白眼，“草字头加兼。” “你很懂啊少女。” 刘葭笑起来，“这些字小学没教过，你不会也正常。” 苏杭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葭瞧了瞧摊子里的小玩意，蹲下身子，有些挑花了眼。 苏杭道，“想买点什么？” 刘葭摇摇头，“随便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做刘老头的孙女，累不累？” “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家事吗？” 苏杭摇摇头，“做生意习惯了。” “爷爷人很好的，只是有些固执罢了。” “太过固执的人运气总不是太好。” 刘葭叹了口气，“我反而觉得是一种挺好的品质。” 苏杭点点头，不再言语，拿起手边的连环画，翻看起来。 刘葭没用手去翻小摊上的东西，只是看。 一阵之后，终于起了身，“改天见。” 苏杭瞧了瞧远去的刘葭，摇摇头。 太过聪慧的小姑娘总不会得到苏杭的垂青，还是藤秀秀那种呆萌蠢笨的比较合他的胃口。 刘葭挨着刘老头坐下，叹了口气，“一点都不好玩。” 刘老头笑的开心，“怎么，失望了？” 刘葭扶在老人的膝盖上，眨了眨俏皮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不像您说的那样啊。” 刘老头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离他远点。” 少女哦了一声，开始撺掇老头带她四处瞧瞧。 老人如今的状态才是正常的，像为了主人手中的骨头，奋力讨好的老狗。 苏杭笑的开心，比喻虽不太好听，但真他妈像啊。 任玉莲忙里偷闲，瞧了瞧傻乐的儿子，给了他一个爱的巴掌，“乐什么呢？” 苏杭捂着脑袋笑道，“我看到了一些美好的东西，虽然过程有些丑陋。” “一天就瞎说，还不收摊吗？” 苏杭点点头，“不收，明天说不准要休息，今天晚一些。” 刚被刘老汉投喂结束的刘葭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凑了过来。 “ 天要黑了，还不收摊吗？” 苏杭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台灯，“哥有灯。” 刘葭转了转眼睛，“为什么要摆摊呢？” 苏杭无奈道，“我能拒绝回答吗？” 刘葭委委屈屈道，“你讨厌我？” “顾客就是上帝，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刘葭点点头，“那本碧血剑多少钱？” 苏杭想了想，“成色差了些，8块拿走。” “好。” 第22章 不讨喜少女一号 赚到钱的苏杭，态度果然好了很多。 “您想问什么？” 刘葭无奈道，“还是那个问题。” “缺钱呗。” “你一个孩子要钱做什么？” “花呗。” 刘葭有些无语，“这书还能退吗？” “不能。” “奸商！” “谢谢夸奖，下次再来哦。” 刘葭站起来，跺了跺脚，扬长而去。 不一会，刘老头便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喏，你的破书，钱还来。” 苏杭无语道，“刘大爷，我这摊子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刘老头瞪了眼，踹了他一脚，“甭废话。” 苏杭不情不愿的掏了钱，递给老人，瞧了瞧远处笑得开心的少女，狠狠瞪了她一眼。 为孙女殴打了奸商，要回了被骗去的钱，收获了孙女的崇拜，刘老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趾高气扬的瞅了两眼苏杭，哼哼两声，带着她的无良孙女远去了。 等待身影消失在街角，苏杭才怒骂出声。 “老子是奸商，你们爷孙俩就是土匪！” 刘老头推开房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乖孙女，爷爷自己住，收拾的不太勤。” 刘葭笑道，“没事呀，我觉着还挺温馨的，时间还早，我帮您收拾收拾。” 刘老头拦住了少女，“别，爷爷习惯了，你收拾的太好，我反倒找不到东西。” 刘葭摇摇头，“自己住不是理由，听话呀爷爷。” 刘老头叹了口气，犹豫道，“你爸妈真放心你来爷爷这里住吗？” 刘葭点点头，“我妈明天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我爸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带上我这个拖油瓶，怕是两个人要吃糠咽菜了。妈妈说您厨艺很好，真的吗？” 刘老头眼睛亮了起来，“那可不，想当年爷爷在部队是当过炊事兵的，那饭菜拿出来，排长连长都说好。后来退伍回来，日子越过越好，再加上有你奶奶，倒是生疏了些。放心吧乖孙女，明天开始，爷爷给你做饭，天天不重样。” 刘葭抱了抱刘老头，“爷爷您真好。” 刘老头的心里，早将什么无聊的孤独感抛到九霄云外了。 有这样的的孙女，活到一百岁都不算多。 早起出摊的苏建国愣了愣，疑惑道，“这老刘头状态这么好？” 任玉莲帮丈夫推着车，笑道，“孙女来了呗。” 苏建国恍然，“嗨，我就说呢。他那儿女靠不上，半年了，面都没露过一次。我估计养老还是得靠大孙女。” 任玉莲摇摇头，“他那个儿媳妇人不错的，主要还是老头的原因。” “老头再有原因，也不能这样啊，岁数都多大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外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时代的温情是后世罕见的。 不仅仅存在于邻里之间。 这是最温柔的时代。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不是蠢话的年代。 刘老头脊背挺得笔直，像个将军，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早上做好吃食，喊醒了宝贝孙女，亲眼瞅着她吃完。 睡眼惺忪的孙女撒了娇，老人便不忍心了，放她去睡回笼觉了。 假期嘛，孩子们就该休息的。 苏桥希望哥哥也有这种觉悟。 对于他一醒来就要操练自己这种事，谁也喜欢不起来。 与他一起洗漱，一起吃早饭，一起出摊，之后才是回笼觉时间。 可是，谁又能睡得着呢？ 小丫头踢了一脚老哥刚收回来的破烂，却被院外的声音吓了一跳。 “桥桥，拿个马扎出来！” 苏桥缩了缩脖子，提溜着小马扎，呼呼呼的跑出去递给老哥。 苏杭见妹妹乖巧，笑道，“好久没见你出门了，怎么不找同学玩？” 苏桥两只手缠绕着，轻声道，“没有钱呀。” “要钱做什么？” “想买书。” “什么书？” “童话书。” “多大了还看这个，我不是收回来几本吗？” 小丫头委委屈屈，“都看完啦。” 苏杭怔了怔，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从口袋中掏出20块钱，“约几个同学一起去，别跑远，去前街的新华书店或者蓝月书屋，知道吗？” 苏桥高兴起来，瞅了瞅忙碌的母亲与三婶，迅速的将钱揣进了口袋，“好的哥，我知道啦。” 望着妹妹蹦蹦跳跳的身影，苏杭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大后那样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谁能想到小时候会是这样一个闷闷的小丫头呢。 本想着休息一天，眼见艳阳高照，有微风拂过脸庞，让人舒适的想要跳脚。 这样明媚的日子，不摆摊合适吗？ 合适的日子，总还是会遇到不太合适的人。 日上三竿，精神饱满的刘葭同学迈着和她爷爷一样豪迈的四方步朝着苏杭的摊子走来。 苏杭警惕道，“你干嘛？” 刘葭叉了会腰，看了看苏杭牌子上新添上去的一排小字。 “本店所有产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少女笑了一会，“你这字好丑。” “关你屁事。” 少女笑得开心，指了指地上物件，“为什么不弄个桌子，大伙可以站着选。” 苏杭摇摇头，“会有距离感，不是吗？我坐的低些，大伙蹲着讨价还价，多温馨。” 刘葭认真的想了想，“算是有道理。话说这些破烂真的会有人买吗？” “你别小瞧孩子手中的三毛五毛，积少成多，消费能力其实不低的。” 刘葭点点头，“你这里有那种花信纸吗？” 苏杭想了想，“还真有，可惜我昨天就决定，不和你做生意了。” 刘葭瞧了瞧坐在对面的爷爷，笑道，“你瞧，我爷爷脸色是不是已经开始不好了？” 苏杭骂了句，“草。” 少女拿着几套信纸本子瞧了瞧，疑惑道，“这是你收的？” “嗯。” “像新的一样，它们的主人为什么要卖掉呢？” “不需要，用不上，有了新的，都是理由。与其留在身边毫无作为，不如卖给我换点零花钱，总比将来卖废纸强吧？” “哦，也是。昨天收拾屋子，我发现了酒瓶子。” “啊？” 少女叹了口气，“我爷爷有心梗的老毛病，医生嘱咐过，一滴酒都不能喝。” 苏杭沉默不语，只是望着早慧的少女，望她微微红了的眼睛。 第23章 爷孙 刘葭轻轻擦了下眼角。 “我记事时，奶奶就没了。爷爷是个犟老头，他身上都是规矩，可能是与他当兵的经历有关。” “他会管我爸，管我妈，管我姑，管我姑父。” “没人受的了他。” “可他从来不管我，我只要撒撒娇，他便心软了。” “他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 “我问过他，为什么对待大人不能像对待我时那么好说话呢。” “他没回答。” “你知道吗？” 苏杭叹了口气，“隔代亲。” “原因其实有很多。国情，社会氛围。心里需求，被需要感。个人经历，更深层次的成长。” 刘葭有些听不懂，蹲下身子，露出了纤细雪白的脚腕。 “我听不太明白，你能讲讲吗？” 苏杭讨厌她这种道德绑架式的讨好口吻。 “那我摊开来说。” “隔代亲这种事，传承了千年，像是基因，早刻入了老百姓的骨髓当中。” “就像我们，生来就知道该吃饭，该喝水。再长大些，该孝顺父母。” 刘葭点了点头，“天性，本能。” 苏杭打了个响指，“接着说心理，是人都有需求。被需要算不算一种需求？” “老人老了，家庭的顶梁柱换成了儿女，老人自然没了被需求的感受，从何处找补？孩子便成了最合适的那一点，被孩子需要，老人才会有满足感。” “不管长大，或者变老，都叫成长，成长中的人，每个阶段都会有对人对事新的解读。恰好老人成长到的这个阶段，对自己的认知就会出现变化。是不是有一些后悔对于儿女的教育方式过于强硬呢？” 刘葭啊了一声，“那样的话...将改变付诸于孙子孙女，就顺理成章了。” 苏杭点点头，“我瞎说的，听听就是。” 刘葭眼睛亮了亮，“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苏杭从一旁拿了个小马扎递给少女，“你还挺捧场。我刚睡醒，脑子昏昏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刘葭在苏杭身边坐下来，双手托着小脸，“那你说，这种局面怎么解呢。爷爷年纪大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 苏杭摇摇头，“你父母这不是就在解决吗？” 刘葭啊了一声，“有吗？” “没有的话，凭什么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丢给年迈的老父亲？” “你爸妈在试探。” “而你，则是破冰的关键。” 刘葭思考了一阵，“我能做什么呢...” 苏杭摇摇头，“我记得你爷爷说过，你奶奶在世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刘葭天资聪颖，瞬间明白了苏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由我充当爷爷和爸妈之间的调和剂？” “不可以吗？你已经长大了，又聪明，哄的老爷子团团转。” “我才没哄我爷爷。” “那是老人家愿意被你哄。” 刘葭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 苏杭点点头，“并不晚，去吧。” 刘葭没起身，挥了挥手中的信纸，“我想买下来。” “可不兴退货的啊。” 少女笑靥如花，美不胜收。 “这次不退。” 时值中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刘老头身上，身旁是坐不太住的孙女，嘴中讲的是她父母日常的琐事。 “老爸总说爷爷犟，其实他比您还犟，但有人管的住他呀。我妈一瞪眼，他就不敢啦。” 刘老头抬了抬眼皮，“没出息的东西。” 刘葭笑道，“也不是呀，爷爷你不要这样说老爸好不好。” 刘老头叹了口气，“好好好，乖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觉得呢，怕老婆也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呀，就像...” 午后慵懒的阳光，像是给世界套上新的滤镜，这样那样的场景，真的更加美好起来。 苏杭淘了个躺椅，从屋里往外搬。 瞧见任玉莲正与三婶闲聊天，便笑道，“好容易有休息的空子，不睡觉有什么好聊的。” 三婶开玩笑道，“小杭真是长大了，都开始管你妈了。” 苏杭装作严肃道，“还有您，轮着睡一会不香吗，天天见面，哪有那么多聊的。” 任玉莲点点头，“这小子说的对，咱去睡一会。” 三婶道，“行行行，听你的。” 苏杭将躺椅放好，惬意的躺了上去，惹得对面的爷孙俩有些眼红。 刘老头心疼孙女，远远喊道，“苏小子，你这椅子还有多的吗？” 苏杭没看两人，“独此一家，就这一条。” “要不卖给我？” “不卖，让刘葭回家睡不行吗？” 刘老头没在说话，苏杭则是乐得悠闲，不一阵便进了梦乡。 醒来时身上多了条小毯子，一猜便是老妈给整的。 藤秀秀与吴静早在棋盘上大战了几百回合，藤秀秀嫌弃道，“你竟然打呼噜，太吵了！” 吴静捂嘴笑道，“一定是累了吧？” 苏杭点点头，“身上不舒服，不知道怎么了。” 藤秀秀疑惑道，“感冒了？” “不知道啊。” 吴静道，“我家里有药...” 藤秀秀无语，“他家难道没有吗？” 吴静啊了一声，脸红了起来。 苏杭替她解了围，“不像感冒，再看看，你俩玩着，顺便帮我看看摊儿，我再睡会。” 想去喝水的苏杭一眼便看到了刘葭身下的新躺椅，还带了垫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样乱用老人的钱，合适吗？” 刘葭笑得开心，“那是我爷爷！” 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不像感冒，又像感冒。 下午时身上开始疼痛，尚且还能忍住。 藤秀秀瞧着他发白的脸，担忧道，“要不吃药吧？” “不用，扛一扛。” 吴静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道，“不烫啊。” 藤秀秀站起身，“我去和阿姨讲。” 刘葭见两个女孩在苏杭面前忙来忙去，心中有些吃味，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苏杭没睁眼，“没事。” 接着又传来女声，“苏杭，怎么这会还在睡觉呀？” 苏杭一个鲤鱼打挺，虚弱的笑了笑，“你来啦？” 王胜雪瞅了瞅吴静与刘葭，小嘴瘪了下，又看了看苏杭的脸色，同样担忧道，“呀，你脸怎么这么白啊？” “小问题，可能病了。” “那就收摊吧？” 第24章 复仇 收摊是不可能收的。 顾客个个可可爱爱，说话又好听，还能端水递药，傻子才收摊呢。 藤秀秀与任玉莲一起出来，任玉莲瞧了瞧儿子，左摸右摸了一阵，“可能是上次感冒没好利索，白天黑夜一冷一热又发了，吃颗药看看。” 苏杭道，“妈，不用...” 任玉莲眼睛一瞪，“让你吃就吃！” 任玉莲瞅了瞅院门前几位巾帼小红颜，有些无奈，只得麻烦了最熟的藤秀秀。 “秀秀，阿姨走不开，麻烦你帮这小子买点感冒药，这是钱。” 藤秀秀点点头，挽着吴静走远了。 苏杭声音倒是变了，“水...” 王胜雪啊了一声，“我去拿。” 刘葭抱着手臂，俏皮的笑了笑，“你倒是真讨女孩喜欢啊。” 苏杭嗓子哑哑的，“老子玉树临风，这不是常规操作？” “矮冬瓜，吹牛皮，不要脸。” “你就别杵在这讨我嫌了。” “收摊吧？” “没事。” “你可真犟。” “去玩吧，我妈在呢，谁都不用。” 少女生起气来，跺了跺脚，回了马路对面。 王胜雪将水杯递给苏杭，两下便喝完了。 她关切道，“还喝吗，我再去接。” 苏杭摇摇头，嗓子似乎好了一点，“你...过来找我玩吗？” 王胜雪小脸红了红，开心道，“对呀，我有点小东西想卖钱，你收吗？” “收，我啥都收。” 少女摇摇头，“你先躺着吧，完了再说，真不收摊啊？” 苏杭宠溺道，“不收了，你帮我看着呗。” 少女摆了摆手，“我可不行，我哪知道价格呀。” “问我就是。” “能行吗？” “能行。” 少女叹了口气，“好吧。” 苏杭不再说话，指了指身边的小马扎，少女便坐下了。 藤秀秀与吴静牵着手在不远处往回走，吴静道，“那是谁呀？” 藤秀秀笑道，“王胜雪，挺好一姑娘，我们见过几次。” 吴静吃味道，“她怎么坐在小杭身边啊。” 藤秀秀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小子，貌似很喜欢这姑娘。” 吴静啊了一声，“我也不比她差啊。” 藤秀秀笑道，“咱们才多大啊，讲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吴静红了脸，捏了捏好友腰间的痒痒肉，“讨厌，我只是...只是觉得他蛮成熟的。” 人不走，苏杭的摊子撤不了。 不远处一帮子男生朝这面瞧来瞧去。 有人冲赵洋道，“苏杭这小子也太受姑娘们欢迎了吧？” 赵洋笑道，“你管人家呢，他也很受男生欢迎啊，你昨天不是还去舔人家了吗？” 那人脸黑了黑，“怎么叫舔呢，求杭哥办点事罢了。” 赵洋点点头，“所以说喽，能者多劳呗。” 到黄昏时，喝了药的苏杭身体好了很多，强撑起身体，笑道，“怎么还没散呢？不吃饭了啊？” 藤秀秀看了看天色，“哎呀，这么晚了，走了走了。” 吴静与她一起站起身，“小杭，我们回家啦，明天见。” 苏杭点点头，“快去吧，我也饿了。” 王胜雪一下午就卖出去一件饰品，有些懊恼，“苏杭，我也走啦。” 苏杭笑道，“要不就在我家吃饭吧？” 王胜雪纠结道，“不好吧...算了，这次不回家吃饭，下次就不好出来了。” 苏杭一想，道理没错，“你妈管的这么严吗？” 王胜雪点点头，“最近严格了好多...不知道为什么。” 苏杭心中猜想，自己的原因应该是占了很大部分。 他叹了口气，“回吧，明天来吗？” 少女捏了捏小拳头为自己打气，“想来...尽量来！” 苏杭将早早吃完饭的刘葭提溜过来看摊子，进屋去吃了一顿暖和的疙瘩汤。 身上不疼了，便去替换了刘葭。 自从有了台灯，他的小摊收的越来越晚了。 有人晃晃悠悠走过来，蹲下身翻捡着物件。 是个有些壮实的年轻人，二十七八的样子。 男人满嘴酒气，摇摇晃晃的，拿起一把仿真枪，“嚯，这玩意还挺像真的啊。” 苏杭点点头，“1：1仿的格洛克，帅吧？” 男人点点头，拿起手枪比划了一阵，“确实帅，我在部队里摸过，以假乱真都够了。” “可惜发射器坏了，中看不中用。” 男人点点头，“样子货。多少钱？” “50。” “草，这么贵。” 苏杭笑道，“就这玩意，往出一掏，警察都得抖一抖。多帅，我带着这玩意在这一带走一圈，追我的姑娘能从前街排到三医院。你说他值不值这个价？” 男人笑得开心，“非常值，可惜没钱。” 苏杭心中骂了句草，面上表情却不变，“没关系，下次带够钱再来，需要点其他的吗？” 男人摇摇头，“小兄弟，我能和你打听个人吗？” 苏杭叹了口气，还真是事多钱少。 “你说。” “这条胡同最里面那一家，你熟吗？” 苏杭摇摇头，“不熟。” 男人一怔，从怀里拿了一张五十递给苏杭。 苏杭怔了怔，“您不是没钱吗？” 男人神秘一笑，“买枪没钱，买消息倒是可以有。” 苏杭接过钱，握紧了打狗棒，轻轻敲了敲牌子。 “现在仿真枪是你的了，消息我送你。前提是。” 苏杭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睛，“报恩还是报仇？” 男人的眼睛瞬间充了血，红的让人有些害怕。 “我要说是报仇呢？” 苏杭稳住心神，“据我所知，那家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你有什么仇？” 男人身子晃了晃，“夺妻之恨算不算。” 苏杭用棍子指了指男人，示意他不要靠近，缓缓道，“月黑风高，要不要再聊聊？你喝了酒，仇恨这玩意，不清醒报起来怎么能尽兴。” 男人哈了声，席地而坐。 “你多大？” 苏杭道，“大概是十三。” “大概？” “对，大概。” “不像个孩子。” “很多人都这样说，你不算最帅的。” 男人笑了笑，“那家人给了你什么样的恩惠，你敢挡在他们面前？” 苏杭摇摇头，“小学时，我迷路走丢了，是那家的姨姨碰上了，将我送回了家。有一次，下雨天，我摔了一跤，挺严重的，路都走不了那种，是那家的叔叔路过将我背回了家。” “我很感动，记了大约是一辈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你才是反派。” 男人呐呐无言，怔了很久。 “可是，他真的夺走了我的一切啊。” 第25章 大侠顾明 男人名叫顾明，今年整三十岁。 七三年生人，八八年入伍，一待就是八年。 九六年退伍，在父母的撮合之下，与老邻居家的女儿坠入爱河，结了婚，诞下了一个女儿。 九七年初，顾明远走，去南方做生意，家中出了变故。 妻子被当地恶霸盯上，父亲在维护儿媳时与对方几人起了冲突，被打了一顿，第二天便合上了眼。 既然出了人命，恶霸忙着疏通关系，自然将顾明妻子的事搁在了一边。 妻子与母亲多次上访，都被打了回来。 顾明回来，悲痛欲绝，与妻子彻夜长谈之后，第二晚提了刀便去寻为首的几人。 三死十二伤，全身而退。 苏杭听到此处，轻轻鼓起了掌，“好汉子。” 顾明自嘲一笑，“你倒是不害怕。” 苏杭摇摇头，“我他妈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顾明赞许的点了点头，“好孩子。” “然后呢？” 顾明幽幽道，“然后，我便连夜逃了，通过一些渠道，去了国外。” “国外的日子虽然逍遥，但我放不下老母亲与妻儿。便趁着这次回国的机会想远远的见一见她们。” 顾明双眼红肿，眼含热泪。 “然后就看到了伍辰搂着小翠。” “伍辰是谁？伍叔叔？” 顾明咬了咬牙，“是。我的兄弟，我的战友，我最好的...朋友。” 苏杭摆了摆手，“不对，这不对。伍叔叔怎么掺和进来的？” 顾明用拳头砸了下地面，憋闷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苏杭理了理头绪，“你别急，我想想。” “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人没杀干净，便出逃了。伍辰过来找你，遇见了有人凌辱你的老母妻儿，怒而出手。” “不对，他没下重手，只是将人吓退。听闻了你的事迹，心中放不下兄弟情义，便接下了赡养老人，抚育你妻儿的责任？” “然后，然后他毕竟是个外人，做事多有不便，就谎称与你妻子在一起了？” 顾明怔了怔，通红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真的吗？”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他妈这不是在帮你理头绪呢么，真假只怕需要你去问问当事人了。” 顾明呐呐无言，“恐怕真的如你所说了...” “不对，就算演戏，总不至于假戏真做吧？” “伍辰..伍辰...小翠...他们...” 苏杭摇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你出逃在外，了无音讯。能不能回来？回来又能如何？” “还能与妻儿一起生活？” “还能赡养老母？” “木已成舟，你这一生就算毁了。” “潭底，水沟，黑暗处，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就算伍辰假戏真做，你为何要愤怒？” “他勤勤恳恳六年，与你妻子朝夕相处，暗生情愫又如何？你真的希望她为你守一辈子的活寡吗？” “还是说，你想让你的女儿背负杀人犯的女儿这种名头一辈子？” “你凭什么愤怒呢？” “凭什么喊出夺妻之恨这种辞藻？” “顾明，你不配啊。” 顾明双手紧握，咯吱作响，有眼泪随着夜风，斑斑点点，洒落在地面之上。 “你...说的对。” 苏杭长舒了一口气，“你听进去了，我很高兴...” 顾明痛苦难言，嘴中甚至被他自己咬出了鲜血。 “你能帮我吗？” 苏杭长叹一声，“我...” “很同情你，但我不能。” 顾明呵呵笑了起来，“傻话，我竟然求到了一个孩子面前。” 苏杭道，“我可以让你行走在阳光之下，但要求是，永不再见你的家人，做得到吗？” 顾明摇摇头，“如果没有他们，我何必行走在阳光之下呢？” “起码这片国土上，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 顾明沉默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 “你虽然是个孩子，但我信你有这个能力。” “能与黄宗远相聊甚欢的你，想必真的有过人之处。” “我倒是有些体会到了。” 苏杭无奈道，“您没事儿查我干毛啊？” 顾明摇摇头，“查你是因为黄宗远，他已经上了国际必杀榜了。” 苏杭一怔，“你他娘现在干杀手了？” “怎么觉着有点玄幻啊，真有杀手组织这种玩意啊？” 顾明点点头，“世界很大，大到一个人一双腿一生一世的走不完。” “帮我个忙...” 苏杭无奈道，“这种事我怎么好开口...” “我给你钱。” 苏杭思考了一阵，“我还要你那个什么狗屁国际必杀榜的消息。” “可以。” “可能，我还需要你去保护黄宗远。” 顾明笑了起来，“你太小瞧黄宗远了。” 苏杭想了想，嘟囔道，“哦，原来如此，我就寻思这个老登身边怎么那么多人，原来都是保镖啊。” 顾明白了他一眼，“说回我的事。如果小翠真与伍辰...你就替我祝福他们。” “如果他们没有..你帮我问问小翠，愿不愿意随我出国...” 苏杭点点头，“我答应你。” 顾明洒然一笑，站起身来，从口袋中点了五百，递给苏杭，“先付一半定金。”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讲究，话说办完事我怎么联系你？” 顾明摇摇头，“我找你。” “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 苏杭道，“这些事对我来说没有实感。你说你杀人如麻，三杀十二伤之类的话，我就像在听故事。人没看到那个场面，是很难有真实点的画面的。” “再说了，你的故事中，你的人设可太棒了，整就是一大侠啊，我崇拜还来不及，怕个什么劲儿啊。话说你有没有什么速成的秘籍，我以后估计要打不少架，提升一下战斗力也好啊？” “诶，你别走啊？草？你信不信我报警啊？” 顾明潇洒的背对着苏杭挥了挥手，笑道，“江湖上喊你这种人叫及时雨。” “我他妈可不想当宋江啊。其实高俅不错。” 苏杭嘟囔了几句，顾明的人影早就隐没在黑暗之中了。 第26章 善意的光 苏建国一早便遇到了正要去街上的伍辰。 “小伍，你这是上哪啊？” 伍辰见是苏建国，给老苏递了根烟。 “苏哥，最近工地上有活儿了，我去看一看。” “市政府那块工地吗？我听说那项目时间长，说不准得干三五年，你去看看有没有那种招长期工的。” 伍辰点点头，“谢了苏哥，我去好好问问。” 苏建国拍了拍伍辰的肩膀，“你还年轻，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有什么困难，跟哥开口。” 伍辰笑道，“谢了哥，别耽搁了生意，快去忙吧。” 王新翠今年只有二十七岁，正值最好的年华。 人长的其实相当漂亮，只是经过一些事之后，便有些刻意扮丑了。 这条街上的邻居街坊，也许只是苏杭这个老涩批才能真正看出她的好来。 女儿昨晚是她奶奶哄睡的，两人还没起。 王新翠便将早饭热在锅里，出门去倒水。 一推院门，便看到了兴致不高的苏杭。 王新翠笑道，“小杭，堵在姨姨家门口干什么呢？” 苏杭笑的灿烂，“姨，我随便转转。” 王新翠道，“吃早饭了吗？姨做了凉粉儿，吃一碗吧？” 苏杭搓了搓手，“还真有点想那个味道了。” 王新翠笑起来，“快进来，姨最近也忙，和你伍叔叔刚忙完一个活计，昨天才真正消闲下来。” 苏杭随着王新翠进了院子，直奔正房。 “伍叔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市政府那边可能有新活儿，如果能接到，说不准能固定一段日子。” 苏杭被王新翠按在凳子上，女人端上来些糖果瓜子之类，笑着继续道，“先吃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苏杭嗑了两颗瓜子，观察了一番屋子里的情况。 实际上王新翠一家的条件是比苏杭家要稍好些的。 本就是自己的祖屋，也不需要支付房租。 别看王新翠年纪不大，干活收拾屋子可是一把好手。 任玉莲已经是苏杭所见过最爱干净的人了，但王新翠似乎更甚一些。 屋内窗明几净，水泥地被擦的发亮，在阳光照射下，屋内连点灰尘都少见。 台面上，桌子上，清清爽爽，让人看了就舒心。 墙上贴了不少年画，虽然有些老旧，但缝隙，缺角的地方，都被心灵手巧的王新翠用小贴纸或者是剪纸之类的东西补全了。 主屋挺大的，挨着墙是一张大床，床边的衣柜似乎是伍辰自己打的，打的时苏杭还帮过忙。 当然是帮着提提东西之类的小活儿。 一张大圆桌，苏杭便坐在圆桌旁。 有两个门，半掩着的这扇通往厨房，惊鸿一瞥，能看到王新翠姣好的身形。 另一扇紧闭，估计是老人与孩子还在睡懒觉。 苏杭想起出国这个词儿就无奈，这样单纯朴素的人，真出了国，人生地不熟的，得适应多久啊。 转念一想，顾明又是不同的，人家之间的事，就该交给人家决定，自己虽然心软，但只是个外人，具体的酸甜苦辣，又能了解多少呢。 好在顾明只是让自己帮着问几个问题。 思考之际，王新翠端着一碗凉粉儿出了厨房，手中还拿了个罐子。 “尝尝姨的手艺还在不在。” “这是醋，辣椒要吗？我记着你这孩子不爱吃辣，就没拿。” 苏杭感激一笑，“来一点呗姨。” 王新翠揉了揉苏杭的脑袋，“等着。” 苏杭接过女人递过来的辣椒，放了不少，端起碗，呼噜起来，三下五除二，一碗粉便进了肚子。 王新翠见少年捧场，拿锅碗，“再来一碗。” 苏杭龇牙一笑，“成。” “姨，这味道绝了，我记得您以前就卖这个玩意，怎么后来不卖了呢？” 王新翠在厨房将凉粉儿，豆腐干之类切好，放入碗中，“姨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与人交流不来，总是遇上事儿，你伍叔自然不放心，慢慢就不让我卖了。” “其实我还挺喜欢做买卖的，可惜我读书不多，人情世故也不懂，唉。” 苏杭摇摇头，“姨，现在03年了，时代变了。很难在遇上以前那种龌龊事了，遇到也不用怕，咱街上六百米远就是派出所。” 王新翠摇摇头，将凉粉儿放在苏杭面前。 “警察吗？他们能管得了吗？” 苏杭点点头，“社会环境变好了，他们自然能管的更多些。这一片哪家孩子没受过您的恩惠，都长大了，您家门口摆个摊，谁敢闹事，我们就饶不了他。” 王新翠扑哧笑了起来，媚眼如丝，“小家伙还真是长大了，那姨以后可不怕被人欺负了。” 苏杭想起女人过去所受过的磨难，心疼起来，端起碗，使劲炫。 女人再次拿碗时，苏杭拦了拦。 “姨，再吃就要撑死了。” 王新翠莞尔一笑，扶了扶鬓角的头发，“成，那就吃点瓜子。” 苏杭正色道，“您先别收拾，碗放好您坐这儿，我和您说些事。” 王新翠纳闷道，“啥事儿啊，小大人似的，这么正式。” 待王新翠坐下，苏杭正襟危坐，正色道，“有人托我带话给您。” 女人疑惑道，“谁啊？” 苏杭一叹，“顾明。” 王新翠一怔，“什么？” 苏杭没说话，只是盯住女人的脸。 女人从疑惑的表情变为震惊，接着是恍然，接着是悲苦，接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她的纤纤玉手轻轻捂住了纤薄的嘴唇，尽力克制住想要哭泣的欲望。 忍得辛苦，终于还是哽咽出声，“他...回来了？” 苏杭不做回应，心中却为女人不平，为她所经历的磨难，心如刀绞。 圣母也罢，白莲花也好。 苏杭全都。 无所谓。 直面本心，这是他的道。 狗拿耗子也好，多此一举也好。 他就是想要为眼前善良如斯却苦难半生的女人，为快意恩仇却苟活于世的大侠顾明，多做一些事。 王新翠望了望少年人忽然变得坚定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像极了顾明当年杀人夜前临走时的决绝。 她身体微颤，眼泪扑簌而下。 为了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说了什么话？” 第27章 苦难总寻苦命人 苏杭声音轻柔，却铿锵有力。 “世间之事繁杂无章，总有一些误会因为沟通有差，越来越深。” “顾明的原话狗屁不通，我想替他说的简单直白一些，您别介意。” “那么。” “伍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王新翠眼神复杂，叹了口气，“这是他要问的吗？” 苏杭道，“您只管回答便是。” 王新翠稳住心神，用手掌撑住额头，低眉顺目。 “故事很长...” 顾明杀人出逃之后，王新翠一家的日子并没好过多少。 恶人是杀不完的。 为首的恶霸被当场杀了，可惜家里有个弟弟，在同城生意做的很大。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种人对于所谓的兄弟情自然嗤之以鼻，但打着为兄报仇的幌子，做些龌龊事，也并不出奇。 何况兄弟俩的品味还真他妈一样。 这人第一次来王新翠家闹事时，便一眼瞧上了女人。 没有顾明，没有公公。 孤儿寡母，如何抵挡世间的险恶呢？ 这次没有意外了。 王新翠屈辱欲死，女儿的哭声成了牵绊她的唯一稻草。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时，有人神兵天降。 伍辰身上无刀，心中却是文韬武略。 救下王新翠后，当夜便杀到了那人身前。 一刀未出。 那人从此便是惊弓之鸟，再不敢踏入王新翠家一步。 伍辰自然预料不到那人会被吓破胆，留下的原因有二。 保护这一家人一世平安。 安抚一心求死的王新翠。 说到王新翠受辱欲死，苏杭双拳紧握，牙呲欲裂。 说到伍辰神兵天降，侠义无双，苏杭心中欢喜，拍掌叫好。 王新翠瞧着苏杭孩子气的样子，心中的悲苦之感竟然少了些。 “伍哥毕竟是单身男人，在家中出入并不方便。” “是婆婆与我商量之后，想出了假结婚这个法子，堵住了悠悠众口。” 苏杭点点头，“那如今...” 王新翠摇摇头，神色复杂，“我与伍哥清清白白。” “婆婆曾经提出过这事，伍哥是真正的男人，不愿趁人之危。” “我则是...我配不上伍哥的。” 苏杭叹了口气，“六年...真是爷们。” “姨，你要搞清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那些王八蛋，你就该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活得越来越好。” 王新翠点了点头，温柔一笑，“小杭，谢谢你。姨早想通了，为了露露，我也该好好的活下去。” 苏杭点点头，“那就好...这样很好，嗯，真好。” 苏杭犹豫一阵，“那如果...如果说出国，能让你们一家团圆，你愿意吗？” 王新翠犹豫一阵，眉头紧皱。 “我...” 苏杭呼了口气，“姨，不着急回答。” “好好商量商量，好好想一想。” 王新翠重重点了点头，“姨知道的，好孩子。” 从王新翠家出来，苏杭重重的呼了口气。 参与进这种只在新闻，媒体上见过的事件之中，让他心绪复杂却又激动难言。 对恶的憎恶，对善的宽容，骨子里流淌着正义的血，让他沸腾。 平复了一阵之后，才缓缓离开这里。 刘葭正在跳绳，刘老头似乎在帮她计数。 苏杭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进院看了看忙碌的母亲，开始折腾自己的小物件，准备出摊。 苏杭每天摊子上摆放的东西都不一样。 除非是极有利润或极重要的东西会天天出现，其他小东西，每天都会换着展出。 这也算是引流的另一种方式。 探索欲望。 每个人都知道，苏杭的摊子上总会有新奇的，不同的东西出现。 刘葭拿起几个图案漂亮的啤酒瓶盖笑道，“这玩意你都收啊？有人买吗？” 苏杭点点头，“我看你就挺喜欢。” “完全没有买的欲望好吗？” “这几个一起买回去，喊你爷爷造型一番，打几个小孔，用线串成串儿，做个手链，酷毙了好吗？” 刘葭倒是颇为意动，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我爸早上来看爷爷了。” “没打一架？” 刘葭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那就是没打，破冰了吗？” 刘葭高兴道，“当然，有本姑娘拿不下的老头吗？” “你也就这点实力了。” “哼！这些瓶盖怎么卖？” “1块3个，3块这10个都拿走。” “2块行不行？拿回去还要自己加工，多麻烦啊，也就是我爷爷心灵手巧，你碰上不会加工的人，谁乐意买你的啊。” “2.5拿走，别废话。” 少女美滋滋的，“成交。” “我终于体验到这种乐趣了。” “我就说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到你这里讨价还价，因为你就是个没啥原则的傻瓜。” “他们能从你身上得到非常多的满足感，骗傻子的满足感。” 苏杭一笑，“那你觉得我会赔钱卖吗？” 刘葭一滞，无奈道，“果然奸商！” 摊位边上是一名中年女人，头发杂乱，似乎很久没有洗过，身上还穿着长袖，邋里邋遢，总之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不是傻子，或许就该是乞丐了吧。 女人见苏杭两人说完了话，嗫喏道，“小朋友，能帮我个忙吗？” 刘葭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苏杭则是笑意盈盈，“您说。” 中年女人将长袖外衣的拉链拉开一半，从怀里拿了一些传单出来，递给苏杭一张。 “我见你这边人不少，能帮我贴在你的招牌上吗？” 苏杭看了看传单内容，心中感叹着人间苦难莫过于此。 他指了指身后老任馅饼的招牌，叹道，“没问题，您多给我两张，我家卖馅饼的，人来人往，屋里屋外 ，我都贴上。” 女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这样的善意了，她心中凄苦，深深向苏杭鞠了个躬，“谢谢，谢谢你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谢谢，谢谢！” 苏杭并不在意女人身上的污秽，伸手扶了扶她，笑道，“应该的，您从哪里来？” 女人将传单又给了三张，叹道，“北河省...” 苏杭感叹道，“一路走过来的？” 女人点了点头。 苏杭长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28章 善良无偏见 女人眼圈微红，摇摇头，历经风雨，她不在意。 她的愿望只有一个。 苏杭道，“怎么走到了这里？” 女人叹道，“有人说，那些人就是从这里流窜到蒙省的。” 苏杭点点头，“希望老天多些怜悯。您稍等。刘葭，看下摊子。” 刘葭对于两人的一问一答有些疑惑，伸手拿起了苏杭放在椅子上的传单。 苏杭从家里用塑料袋装了二十块刚刚烙好的馅饼，又用一个袋子包了一遍，这才出了院门，将饼子递给女人。 苏杭眼神纯净，微笑道，“这些饼子您拿着，这一路想来不是多容易，饿时能有东西充饥总是好的。您不需要这样看着我，大方一些，自然一些，遇到人就去求，遇到店就进去让他贴，这是善举，没几个人不愿意的。前方的路还长，在这里，我祝您早日如愿。” 中年女人泪如雨下，将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刘葭心中的崇拜攀升至了最高点，也有一些愧疚夹杂其中。 刘葭啊刘葭，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女人走后，苏杭将五份传单保留了一份，折叠起来，装进他装货的书包的夹层，认真放好。 取了其他四张中的一张，固定在自己的招牌之上。 在院墙边老任馅饼的牌子前站了一阵，想了想胶水的去处。 刘葭收起心中异样的情绪，“爷爷那里有胶水，我帮你贴。” 两人将最后一张贴在了小区门口最粗最明显的那一根电线杆之上，刘葭兴奋的笑了两声。 苏杭疑惑道，“你笑什么。” 刘葭感叹道，“做好事，真的会让人开心啊。” 苏杭翻了个白眼，“顺手为之和刻意为之还是有区别的。” 刘葭脸色一暗，“你是好人行了吧，我不是行了吧。” 苏杭摇摇头，“本能而已，我又没说什么。” 刘葭委委屈屈，眼睛甚至都有些红了，“你是圣人好了吧？” 苏杭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刘葭心中失落，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你真的好讨厌啊。” 苏杭瞧了瞧打瞌睡的刘大爷，急忙道，“别哭啊我草，我干嘛了？你哭个毛啊？” 刘葭的情绪难以抑制，“你让我...自惭形秽。” 苏杭摊了摊手，想揉揉少女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似乎有点不够。 想了想，捏了捏少女的脸颊，少女瞬间止住了哭泣。 苏杭柔声道，“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了。” 刘葭的俏脸红了又红，“为什么这样说呢，我...好像不太尊重刚才那个阿姨。” “知错就改，这是大人都没有的勇气，我喜欢这样的你。” 刘葭小脸红红的，“谁要你喜欢了。” “你真讨厌！” 小姑娘莫名其妙的跑开了，苏杭一脸懵逼。 风忽得大了起来，被苏杭贴好的几张传单传单却如刻在墙上，电线杆上，牌子之上，牢固异常。 传单上四个大字：寻人启事。 下面是一张孩子愉悦的笑脸。 刘葭到底只是个小姑娘，与苏杭生了一个小时的闷气之后，又跟没事人似的跑了过来。 “你为什么留了一张没贴呀？” 苏杭笑道，“风吹雨打的，传单总有损坏的一天，我留着底，再去打印几张，不就可以长久的用了吗？” 刘葭点点头，“你真细心。” 苏杭笑得开心，“这会不讨厌我了？” 刘葭哼哼了两句，“我要睡午觉了。” 少女哼哼唧唧的将躺椅搬到苏杭摊子的旁边，踢了一脚在附近蹲着的赵洋，“你们去一边去。” 赵洋抬头便想骂人，瞧见了凶神恶煞的刘葭，话都没敢说，带着两个小弟跑远了。 苏杭无语道，“你干嘛？让你爷爷误会了，老子吃不了兜着走。” 刘葭无所谓道，“不会，我和爷爷说好了的。” “今天风大，回家里睡不香吗？” “不香！” “我简直无语。” “那就闭嘴！” 少女睡相很好，直挺挺的像个僵尸。 苏杭听着少女微重的呼吸声，眼皮也有些打架了。 午后的慵懒阳光让人格外舒服，风虽然大些，但像母亲的手，轻轻拂过孩子的脸。 刘葭醒来时候，苏杭正在与顾客砍价。 他身边竟然卧着一只橘色的大猫。 大猫不知道是怀了孕还是本来就很胖，竟然一点都不怕人，它瞧了眼望向自己的刘葭，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觉。 刘葭欢喜道，“呀，苏杭，哪来的猫咪？” 苏杭随意道，“你别碰它，它凶得很。” 刘葭试图靠近，橘猫哈了她一下。 “真的很凶，它为什么和你亲近啊？” “喂过它几次。” “好吧，你能抱住它，让我摸摸吗？” “我可不敢。” “你真胆小！” “你胆子大，你来啊。” “嘻嘻，我也不敢！” “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 顾客瞧着这对儿欢喜冤家，笑道，“小杭，哪来的小丫头，来给你做童养媳吗？” 苏杭笑起来，“她可凶，你小心被挠。” 刘葭张牙舞爪道，“我先挠死你！” 李志鬼鬼祟祟，在苏杭摊子前转来转去。 苏杭无奈道，“你怎么像做贼一样？” 李志笑道，“我就是好奇，你这摊子摆多久了？” 苏杭叹道，“一点都不关心我，说，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李志摊了摊手，“屁个新欢，刚放假就让我爸送回老家了，前两天才回来。” “我就说你个沙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志拿起一本漫画看了看，“放假都快一个月了，赚到钱了吗？” “主打一个佛系，钱不钱没什么的。” 李志合上书，“没劲，要不去打游戏吧？” “不去。” “要不去网吧走一圈，我见别人玩那个cs，挺带劲的。” “不去，我要看摊啊。” “狗屁摊子，收了算了。” 苏杭无奈道，“哥，你要不就在这安静看书，要不就滚蛋，别叽歪了，成吗？” 李志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笑道，“转性了？游戏都不想玩了？反正也是坐着，要不打会牌吧？” 苏杭想了想，“这倒是行，你喊人呗。” 李志放下书，“得令！” 发小的回归，让最近见多了悲剧，深度emo的少年人，心情，好了太多太多。 第29章 难舍 伍辰趁着夜色朝家里快步走着。 今天见了几个老板，对他这样的建筑熟练工很感兴趣。 伍辰选了几个面相和善的，聊了细节，便出了工地。 路过货站，正碰上与苏大哥交好的货站负责人。 之前货站忙碌时，伍辰来帮过忙，所以大伙都算认识。 临时帮着装卸了一批货，这才回来的晚了。 路上行人不多，还有小风吹走燥热，让他的心情更好了些，愉快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从前街路口处走过，他便发现了些不对的端倪。 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部队中实力超群的伍辰，在退伍后，没有一天懈怠。 他没朝着家的方向走，七拐八拐，拐进了一片空旷的荒地之中。 伍辰回头戏谑的望了望黑暗处，笑道，“哪路的朋友，聊一聊？” 没有回应。 伍辰有些狐疑，难道是自己的感觉有错？ 等了十几分钟，仍是无事发生。 他叹了口气，凭他的本事竟然还会出错，看来还是最近有些懈怠了。 拐进胡同，家便不远了，那里有暖黄的灯光，让他安心。 苏杭的摊子早收了，只是静静坐在院门口，等待着什么。 他并不确定，顾明会不会来。 只是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任玉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儿子背后，给了他一个爱的巴掌。 “不回家杵在这干嘛呢？不看看几点了？快回去睡觉。” 苏杭笑道，“好。” 月明星稀，明天似乎不是个好天气。 伍辰推门而入，王新翠接过他手中的褂子，柔声道，“吃饭了吗？” 伍辰点点头，笑道，“从工地回来，路过货站，正好那刘哥缺人，我帮着装卸了一批货，完事儿就一起吃了些。” 王新翠点点头，欲言又止。 伍辰笑道，“有事？” 王新翠嗫喏一阵，终于还是没法开口。 里屋门响，顾明母亲拄着拐杖出来，坐在了两人身边。 伍辰心中有些疑惑，“阿姨？” 顾明母亲叹了口气， “小伍...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伍辰一怔，笑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我该做的。” 王新翠摇摇头，“伍哥...阿明...回来了。” 伍辰心中一紧，面上却只有担忧之色，“他怎么敢回来？他人在哪里？我就说最近街上的巡警怎么多起来了，他是怎么想的？” 王新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托人，带了话。” 伍辰神色稍微松了些，“倒是不蠢，托了什么人，带了什么话？” 王新翠将苏杭今天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伍辰呐呐无言，心中的心思百转千回。 他一度以为这一生便要这样过下去了。 父母早亡的他早已没有牵挂，直至那年来找顾明，遇上了眼前凄惨的一家人。 那是兄弟的家人。 尽管退伍之后与顾明相见甚少，但那血液中的战友之情，仍让他不管不顾的出了手。 不是累赘，是责任，是义务，是他的道。 六年时间，眨眼即过。 一切似乎有了松动的契机。 朝夕相处之下，王新翠如花似玉，试问谁会在六年之内没有感觉？ 何况顾明母亲已经挑明，王新翠心中也并不拒绝。 阻碍只剩下伍辰心中的底线了。 当底线逐渐松动之时，顾明...回来了。 伍辰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他心底有声音似乎在喊，还好...幸好... 我的道还在。 只是，女儿要换爸爸了。 伍辰平复下情绪，洒然道，“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挺好。出国其实不难，手续我门清。咱们现在就等他的消息，定下来后，我安排你们走。” 顾明母亲用拐杖砸了下地面，声音颤抖，“我不走。” “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他爸也埋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我老太太没几年活头了，不用管我。” 伍辰叹道，“姨，但是那里有顾明啊。” 老人摇摇头，老泪纵横。 “但这里有你小伍啊。他是我儿子，你也是我儿子啊。” 伍辰心中酸楚，铁打的汉子红了眼睛，“姨...” 老人拍了拍伍辰的肩膀，“儿子，妈不愿走，你也别想用话逼我。” 伍辰点点头，泪水肆溢。 王新翠双眼红肿，哽咽道，“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适应国外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露露是否能适应...” “我...国外好远啊...” 卧室房门被推开，小丫头揉着眼睛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王新翠将眼泪拭去，笑道，“不去哪儿，你怎么醒了？” 小丫头微笑道，“尿尿，爸爸我要尿尿。” 伍辰心中酸楚，揽过女儿，为她披了件衣服，带她去院里了。 老人叹了口气，“小翠，你心里也不想走的吧。” “我不知道...” “我们生于此，长于此，理所应当。你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 “妈...” “让他回来，我当面说给他听。” 伍辰回来道，“不能让他回来。” 王新翠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伍辰叹了口气，“我也清楚你们的担忧，但我认为顾明既然提出了这条路，他总能安排好的...” 老太太摇摇头，“知道他还活着，就很好了。” “我们不走了。” 这晚苏杭并没有睡好，心中有事的他顶着黑眼圈出了摊，被刘葭一顿嘲笑。 上午人并不多，可能与周末有关。 苏杭正打着盹，一个肥壮的身影挡住了阳光。 苏杭睁开眼笑道，“您要点什么？” 那人低着头，随意翻捡着，声音沙哑，“话带了吗？” 苏杭一怔，笑道，“牛逼啊，我都没认出来，易容术？” 顾明摇摇头，“改变了装束和行走习惯，说正事。” “最近街上的巡警多了，是不是因为你...” 顾明摇摇头，“不是我，另一个案子。” 苏杭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点点头，“那就好。你想听结果是吧？” “别绕弯子。” “结果就是，人家清清白白，你误会了。” 顾明长出了一口气，“和你的推测一样？” “大致相同。” “那他们...” “还没结果。” “好，我晚上再来找你。” 苏杭接过顾明递过来的50块钱，“你别急啊，这么大的事，总要给人家商量的时间。你手里那玩意只值6块钱。” “好吧，剩下的赏你了。” “草。” 苏杭拿起一尊不大的丹顶鹤香炉，放在椅子旁，“如果没消息，这香炉会一直在这里。” “好。” 第30章 最终决定 苏杭望了望顾明肥壮的背影，夸了句，牛逼。 下午时，李志喊了几个小学相熟的同学，窝在苏杭的小摊子边上打牌。 打了几局，众人便被苏杭精湛的牌技折服，接着便不带他玩了。 毫无游戏体验。 王新翠站在胡同口犹豫了半天，才向着这边走来。 苏杭冲她点点头，还没说话，路过的任玉莲惊喜道，“小翠，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了？” 王新翠与任玉莲倒是熟识了，笑道，“嫂子，我路过门口好多次了，您忙，没注意到我。” 任玉莲叹了口气，“生意好起来了，就是忙，最近有新活计了吗？” 王新翠摇摇头，“我家老伍还在找呢，暂时先在家里歇一歇。” 任玉莲想了想，“嫂子这边生意不错，还想扩大，缺人手，你要不过来帮嫂子吧？” 王新翠心中有事，叹道，“我行吗？笨手笨脚的。” 任玉莲笑起来，“你要是笨手笨脚，我们可该怎么活呀。就是一些杂事，帮帮厨，收拾收拾桌子，点点餐之类的，活杂但不是很重。一个月先给三百，要是能做长，嫂子给你涨。” 王新翠点点头，“行呢嫂子，您让我想想，晚一些时候回复您，成吗？” 任玉莲爽朗一笑，“当然成，你做事嫂子放心，你这是要去哪？” 王新翠眼睛转了转，“这不我家露露作业写不明白，我想让小杭帮她瞧瞧。” 任玉莲点点头，“苏杭，去帮露露看看作业。” 苏杭点点头，起身踹了忙着打牌的李志一脚，“帮老子看会摊子。” 李志苦笑，“我又不知道价格，也没卖过东西，怕给你搞砸了。” 苏杭无奈朝刘葭招了招手，刘葭一路小跑，“怎么啦？” “女侠，看会摊儿。” “得令，我要一根绿舌头。” “草。” 一路无话，路过小卖部，王新翠还真给苏杭买了一根绿舌头。 进屋后，苏杭倒是没见到小丫头。 只看到老奶奶坐在床边。 苏杭挑了挑眉，笑道，“奶奶。” 老人笑道，“小杭，有日子没来了。” “昨天还过来了，就是没见到您。” 老人点点头，“我儿子的事...” 苏杭咬了口雪糕，“您放心，这间屋子里的话，只会被该知道的人听到。” 老人叹了口气，“是我多心了，既然顾明找了你，我该放心的。” 苏杭没说话，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我老了，活不了几个年头了，我不愿走。” “理解。” “至于小翠和露露。” “好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我不想她们去国外受苦。” 苏杭摇摇头，“他现在有钱，估摸着受不了苦。” 老人无奈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苏杭点点头，“明白。” “那么，这就是结果了。” 老人与王新翠呐呐无言。 苏杭笑起来，安慰道，“我想顾明会理解的。我也会开解他。人这一生，一步错，步步错。很难补救的。你们也要好好的活，时代要进步，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但是大体方向一定是好的。” “奶奶，您今年才五十多，起码还能活四十多年，着急什么，想看的东西一定会再次看到的。” 老人笑着点点头，“那我就借小杭的吉言了。” “我先走了。” “姨，我妈刚才说的事，您考虑一下。我做主给您400块。” 望着苏杭远去的背影，王新翠有些疑惑，“这孩子什么意思？” 老人叹了口气，“苏家，怕是真的要起来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换了一副装束的顾明瞧着闭目养神的苏杭有些疑惑。 “你不像个孩子。” “我心理年龄大的很。” “有结果了吗？” “对他们最好，对你最坏的结果。不，对你应该也算最好，当然，在我看来。” 顾明心中凄苦，“她们...不愿走？” 苏杭睁开眼，冷笑道，“你想她们随你走？” “当然。” “那你可够自私的。” “我...” 苏杭将手揣进口袋，面无表情。 “你不如伍辰多矣。” 顾明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叹道，“我早该想到的。” “是啊，我也给你讲的很明白了，需要我替你再分析一遍吗？” “我想，不用了。” 苏杭摇摇头，“不，需要的，我怕你个猪脑子钻牛角尖。” 顾明凶戾道，“我从没说过，我不会对孩子出手。” 苏杭讽刺一笑，“杀我很容易，比那些恶人更容易。” “你杀人出逃时，有没有想过，妻儿老小会遇到怎么样的恶事？” “恶人也是有家人的，恶人也是有朋友的。善良人总是独行，恶人总是成群结队，这样的道理，你懂不懂？” “哈，你不懂，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是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也是你。” “真狂啊，真潇洒啊，不管不顾，杀出一片天。” “哈哈哈，你从没想过身前身后事。” “你知道吗？王新翠在你走之后，便被强奸了啊。” “哈哈哈，好笑吗？” 顾明双眼通红，伸手抓住了苏杭的脖子，“草你妈！” 苏杭没有挣扎，面露悲色，“不好笑，草你奶奶，我也想杀人。” 悲天悯人，少年没任何动作，顾明却被他身上的莫名光芒灼的双眼生疼。 那光芒仅仅是被吊起来的台灯照射下来的斑斑点点。 顾明松开了手，无力的垂下去。 只听苏杭继续道，“我恨你毫无作为。我恨你不管不顾。我又恨我晚生了那么多年。我又恨我心中的徐徐图之。图你妈啊。”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不如伍辰，甚至都不如你。” “伍辰情义无双，你心中有刀。” “我有什么呢？” 顾明叹道， “苏杭...我不愿与你谈论这些。” 苏杭长舒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懑泄去了些。 “老太太岁数大了，不愿离开故土，这是应有之义。就算你是她儿子，你也没资格逼迫她。” “王新翠嫁给你到出事也就一年，除了与你有个孩子之外，你什么都没给她。” “伍辰任劳任怨六年，你张口闭口夺妻之恨，你恨什么？” “别说他俩没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呢？” “你已经是潭底淤泥了，非要让这个安稳的家陪你下地狱吗？” 顾明抱头痛哭，呜咽之声只有苏杭听得到。 第31章 顾明:救赎 “你是地狱中的恶鬼，不该重返人间的。” 哽咽沙哑之声传来，“我也是人啊，我又有什么选择呢？我的思念与痛苦，就一毛钱都不值吗？” “路是你选的啊少年。” 顾明颓然的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我...选的，呵呵，我选的。” 苏杭从书包之中取出一串佛珠，走到顾明面前，拽住他的手，戴了上去。 “尘世苦厄，无处菩提。” “向他们道个别，将来总有机会再见。” 顾明浑身颤抖不止，“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问心局结束了，再有问题...” “是要收费的。” 行尸走肉，孤魂野鬼，隐匿在黑暗之中，泪水横流，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伍辰在屋内叹了口气，将房门打开，敲了三声，接着打开院门，隐入撩人的夜色。 屋内老人正襟危坐，身边的少妇面露悲色。 灯被熄灭，一支蜡烛，豆点光亮，让世界都显得悲情。 有黑影从黑暗中走出，进入屋内，轻轻关上门。 步伐沉重而坚定，走到离老人两步之处，轰然跪倒在地。 “妈...” 头骨与地面近距离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 老人泪水纵横，站起身来，扶住了黑影。 “儿啊...” 伍辰在漆黑的荒地边缘点了支烟。 他没有烟瘾，只有在心情最低谷之时，才会偶尔抽两支。 他本该心情愉悦的。 但心中的愧疚，很难让他高兴得起来。 圣人之心，总是千疮百孔。 半盒烟过后，远处有劲风袭来，伍辰转身，看清来人，没有动作，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拳。 顾明声音清冷，“还手。” 伍辰摇了摇头，“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 “我不该起那些心思。” “只是起了心思？” “是。” 顾明冷笑一声，巴掌砸向伍辰，“我会信？” 这种纯侮辱的攻击方式，伍辰自然不会去接，侧身躲过。 顾明速度更快，在腾挪之间便拽住了伍辰的衣领，一拳砸来。 伍辰伸出手掌，将拳接下，抬腿扫去，顾明后退两步，再次冲将过来。 伍辰打出了真火，怒道，“你不信我可以，你不信小翠？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 回答他的是顾明愤怒的拳头。 夜黑风高，交手之声，随着微风呜咽，不知所踪。 鼻青脸肿的两人抱摔在地上，溅起无数灰尘。 伍辰将顾明压在身下，拳声呼啸，砸向他的面门。 顾明不闪不避，狂笑出声。 拳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伍辰瞧了瞧好兄弟肿胀的眼皮，也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从顾明身上下来，躺在他的身侧，喘起气来。 顾明笑道，“这些年老子太过于专注工具，身手倒是不如你了。” 伍辰哼了一声，“在部队你就打不过我，吹什么牛皮。” 顾明摇摇头，“这话可就装逼了，你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伍辰望着无垠的星空，沉默不语。 顾明叹道，“你不喜欢小翠？” “狗才不喜欢。” “那就追啊。” “追你...” 伍辰一叹，“大爷。” “这些年...谢了。” 伍辰从口袋中掏了烟，递给顾明一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顾明笑道，“谁他妈和你一家人。” 伍辰点燃烟，将火机丢给对方。 “你是我兄弟。” 顾明点燃的动作比伍辰潇洒的多。 “脑子里净是些对兄弟老婆有想法的好兄弟？” 伍辰怒道，“你别没完没了！” “呵呵呵，急了。” “草！” “我要走了...” 伍辰叹了口气，“赶紧走，国内不安全。” “我妈...谢了。小翠和露露，交给你了。” “不用你说。” “你真喜欢小翠的话，就那样吧。” “我...” “我害了她半辈子。” “不是你的错。” “但事实如此，那个小孩看的都比我他妈透彻。” 伍辰沉默一阵，“这些年...在哪里。” 顾明笑道，“东南亚，非洲，到处跑，没劲的要死。” 伍辰叹道，“有家不能回，苦了你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扛呗。” “还回来吗？” “回来做什么？看你和小翠卿卿我我？” “你他妈再作贱小翠，我和你拼命你信不信？” 顾明无奈一笑，“信啊，她很苦了，我他妈真不是人。” “走吧，阿明。别回来。” “你又于心有愧了？” 伍辰坐起来，点点头，“没有你，我就不会有愧。” “那我去死好不好。” “好啊，你本该就是个死人的。” “老子偏不去。” “你爱去不去。” 顾明坐起身，用额头撞向伍辰的脑袋，“草你妈伍辰。” 伍辰回了一下，“草你大爷顾明。” 顾明用额头贴住伍辰的额头，泪水飘落。 “对小翠好一些...对露露好一些...” 伍辰双目通红，“我会的。” “我这一生，如那个小鬼所说，早就完了。” “为了我的自私，打扰了你们的清静，真是该死。” “你伍辰光明磊落，倒是我顾明黑白不分。” “那个小鬼说我是反派时，我还没有觉悟。” “如今想来，真他妈对。” “我这种孤魂野鬼，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想要更多，那便又是造孽了。” 顾明笑起来，“伍哥，这些话好违心啊。” 伍辰心中悲苦，“阿明...” “我问那个小鬼，凭什么该我让步，凭什么该我倒霉，凭什么该我说些违心的话。” “他他妈还要收费，真是个狗东西。” “他说...” “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 “我干他娘的。 ” 伍辰笑起来，“我也干他娘的。” “哈哈哈哈，话说他娘漂亮吗？” “差小翠太多了。” “我就知道。” 两人分开，相视而笑。 恩恩怨怨，也该盖棺定论了。 伍辰到家时，屋内的灯光仍没熄灭。 听到门响，王新翠赶忙下了床，瞅着伍辰脸上身上的伤痕，落下泪来。 伍辰心结已解，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女人，柔声道，“他更惨些...” 女人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伍辰，再也不愿意分开。 第32章 大陆版雨夜屠夫 大雨。 倾盆而下。 蹲在院门口窝棚之下的苏杭端了碗面，呼噜不停。 被雨困在门卫室内的爷孙俩对苏杭怒目而视。 苏杭喊道，“没饭吃了吗少女？” 刘葭将门卫室的窗户开了个小缝，“是呀是呀，面好吃吗？” 苏杭竖起大拇指，“顶级味道。” “你想吃吗？” 刘葭甜甜道，“想吃呀，小杭哥哥可以给我们送两碗吗？” 苏杭眉飞色舞，“10元一碗，概不赊欠。” “苏杭！你去死啊！”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 可怜的爷孙俩饥寒交迫，最后还是得靠热心人苏杭。 虽说挨了小姑娘一顿拳打脚踢，但好歹收获了20大洋。 刘葭嘟着嘴，斜挎在小门卫室的床上，雪白的双腿荡来荡去。 苏杭有些无奈，“你踢到我了。” “我故意的。” “腿不要蹭我好吗？” 少女俏脸微红，“爷爷，你看他。” 刘老头眼睛一瞪，“你小子滚来这里坐！” 苏杭挨着老头，坐了个小马扎，有些凄惨。 刘葭高兴的飞起，啦啦啦的竟然唱起歌来。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最后一次想你 ...... 苏杭打了个哈欠，“什么歌，土里土气的。” 少女用长腿给了他一脚，还白了他一眼。 “审美真差，土包子。” 苏杭站起身，“老子回家了啊。” 刘葭点点头，“我和你一起过去，下棋吧？” 老刘头担心道，“外边冷，披上爷爷的衣服。” 刘葭摇摇头，“没事爷爷，我们去他们家屋里玩。”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同意了吗？” 少女捏住了他腰间的肉，“你有说话的权力吗？” “哎哟，痛痛痛！你大爷啊刘葭！” 两人笑闹着举着伞朝苏杭家走去，老刘头酸溜溜的，“乖孙女，玩一会就回来啊。” 两人刚到院门口，伍辰便从胡同口走了出来。 伍辰一怔，苏杭也是一怔。 伍辰有些羞涩的捂了捂脸，打了招呼，“小杭啊。” 苏杭倒是只在伍辰脸上停留了几秒，接着便望向了他的脖子。 脖子上赫然是几朵红云。 苏杭笑的猥琐，“伍叔啊，您这是上哪啊？” “买点药，买点药，这不摔了一跤嘛。” 苏杭笑得开心，“这脖子是怎么了，蚊子咬的吗？” 伍辰一愣，黑脸更红了些，“嗨，家里不知道为什么，蚊子太多了，昨晚打了一宿。” “哦，应该是母蚊子吧？” 伍辰寻思你他妈懂的真多，脸也不遮了，伸手给了他一个板栗，“就你知道的多！” 望着落荒而逃的伍辰，苏杭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刘葭疑惑道，“你开心什么？” “我开心。” “好人终得好报。” 刘葭不太懂，“那坏人呢。” “坏人嘛...” 他脸色微冷，“阎王叫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 “咦，真恐怖，那我还是不要做坏人了。” 苏杭笑道，“但还有话，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刘葭又拧了一把苏杭，“就你怪话多，你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吗，我又不想下棋了。” 苏杭无奈道，“大小姐，你妈出差还没回来吗？” 少女俏皮道，“快了呀，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求求各路神仙姐姐了，谁来收了这个祸害啊。” “你才是祸害，大祸害！” 更深露重，雨早就小了些，却仍淅淅沥沥。 忍了好几天的烟瘾，趁着父亲一个没留神，苏杭偷了一支，来到院门外，轻轻关上。 刚美美的抽了两口，便被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烟对小孩子身体伤害很大，劝你少抽。” 苏杭差点蹦起来，“你大爷，吓死我了。” 他瞧了瞧雨衣雨鞋的顾明，叹道，“你这是要干嘛？雨夜屠夫？” 顾明脸色阴狠，点了点头。 苏杭骂了句草，“这种事你也和我说啊？” 顾明摊了摊手，从袖中滑出一道白光。 接着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白光又回了袖子。 苏杭一愣一愣的，“牛逼！教教我！” 顾明叹了口气，“我时间不多，教不了你。伍辰就在身边，你想学什么，找他。” 顾明顿了顿，“你算是他的贵人，你有所求，他不会不管。” 苏杭点点头，“孤魂野鬼。” “要回地狱了吗？” 顾明抬头望天，恢复了本来面目的他，帅气逼人。 “回去之前，我要带一些人，一起走。” 苏杭叹了口气，“早就破胆了，虽说有罪，但罪不至死吧。” 顾明冰冷的瞥了苏杭一眼，“妇人之仁，能成什么大事。” 苏杭无所谓的摊摊手，凝重道，“走之前，是不是该说说那个什么必杀榜？” “类似于通缉令，你不必担心。黄宗远的背景极硬，甚至能上天听听。他这样人的，有能力动用国家力量的。小小国际上的野榜，自不量力，徒增笑料罢了。” 苏杭咽了口唾沫，“这么...牛逼？” “那你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也很牛逼啊？” 顾明作高手状，“再牛逼又如何，还不是孤魂野鬼？” 苏杭尴尬道，“我随口一说，你别这样。” 顾明放松下来，笑道，“其实很有意思。” “我走了。” “最后...谢了，小鬼。” 顾明喃喃道，“大雨。” 苏杭一怔，“嗯？” “杀人夜。” “该死的总要死。” 苏杭望着消失在雨夜中的冷血杀手。 哦，不对，该是快意恩仇的独行大侠。 真他妈帅啊。 帅的代价，便是独行于世了吧。 雨早停了，晨光之中，苏杭一个鲤鱼打挺，穿上衣服便凑到了忙碌的老妈跟前。 “老妈，我想吃馄饨。” 任玉莲白了儿子一眼，“去找你三婶，妈顾不上。” 苏杭便去磨三婶。 三婶给了他一个板栗，迅速下了一碗，多给他加了些香菜。 苏杭端着馄饨，在院外餐桌附近找了个位置，狼吞虎咽。 食客渐多，人声鼎沸。 “周宏知道吧？死了！昨晚的事。” “就那个号称同城首富的周宏？怎么个事儿？哪来的消息？” “早传开了，估计白天就得见报。” “被人寻仇了呗，在家就让做了。” “这么吓人，凶手抓住了吗？” “抓个屁，早跑了。” “这钱有了，没命花，真惨啊。” “惨个屁，周宏那几年不就是个黑社会吗？被人寻仇那不是必然的。” “老人们都知道，这人无恶不作，你看看，老天要收他了吧。” “这种坏种，死了也该。” “就是。” “为民除害了吧这算是。” 苏杭发了会呆，低下头，将剩下的馄饨快速吃完。 顾明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蒙国境内的一座大山之上，他扶了扶墨镜，见四周无人，喊了一声，声音响彻山巅。 第33章 老人 伍辰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一周之后。 八月飞火，温度更高了些，他穿着背心，在院中锯着木头。 有人在院门外探头探脑，伍辰无奈道，“瞧什么，还不进来。” 苏杭抱了块大镜子，慢慢踱了进来，小心的放在墙边。 “伍叔，你看大小如何？” 伍辰点点头，“可以。” 苏杭蹲在一边，看了一会。 伍辰笑道，“你摊子不要了？有什么好看的。” 苏杭摇摇头，“有人帮看着呢，您这是在做什么？” 伍辰老脸微红，“给你婶子做个梳妆台。” “嚯，够浪漫的。” “去去去，你小子懂个屁。” “我就说婶子最近容光焕发的，干活又卖力，原来根子在您这呢？” 伍辰叹了口气，“小杭，我们还没谢你。” “举手之劳，看着你们幸福，我就开心啦。” “小鬼头。那个周宏...是他做的吧？” “大陆自己的雨夜屠夫，帅极了。” 伍辰无奈道，“帅个屁，他如今视人命如草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别羡慕他，那样不对。” 苏杭点点头，“我又不傻。伍叔，我求您那事儿...” 伍辰呼了口气，“晚上过来吧。” 苏杭喜出望外，“咱可说定了！叔，我走了啊，晚上见！” 苏杭走后，伍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小鬼头，可真是，脸皮很厚啊。 苏杭回到摊子上，踹了一脚正在打盹的李志。 “让你他娘看摊子，你给我睡觉是吧？” 李志揉了揉屁股，“没人啊，我不睡觉也没事做啊。” 苏杭指了指他的鼻子，“没生意？怎么会没生意？找一找自己的原因，问问自己成长了没有？优秀了没有？” 李志无奈道，“你大爷，你在哔哔老子走了。” 苏杭叹了口气，“刘葭走了，没对手了，真是寂寞如雪。” 李志猥琐道，“你怕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苏杭一瞪眼，“你在搞笑？那种小丫头片子，也会有人喜欢？” 李志想了想刘葭的漂亮小脸蛋，“你能不能不要瞎说了，那小丫头确实很漂亮啊？” 苏杭烦躁道，“漂亮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和你有关系啊。” “我...草。” 轰走李志，苏杭挪了个桌子过来，找出来纸笔墨水，拿着毛笔，开始歪歪扭扭写起毛笔字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只见仙人种桃树，未闻仙人看花红。 刷刷刷，几笔下去，丑出天际。 他挠了挠头，难道自己真没这个天赋吗？ 刘葭走了，还真是寂寞起来了。 还有藤秀秀与吴静，也有些日子没来了。 还有王胜雪，直接失联。 妈的，没有可可爱爱的少女，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呢。 惊鸿一瞥，院中正在忙碌的王新翠出现在苏杭眼前。 女人不再故意扮丑，头发整齐的扎起，有四五根刘海垂在脸颊两侧，鼻梁高耸，一双桃花眼，美不胜收。 这他妈才是老子的菜。 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苏杭晃了晃脑袋，想将这些猥琐的想法从脑子中摇出去，可惜越想越来劲。 望着少妇浑圆的胸口，将丝绸裤子绷得很紧的腰臀，竟然...可耻的硬了。 苏杭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十三岁生日，已经过了。 真的是，少年人了。 夏风灼热，老刘头自从孙女走了，倒也消停了下来，整日窝在孙女留下的躺椅之上，越发的老态龙钟。 头发也逐渐全部花白，脸色倒是还算不错，红润且光泽。 有一次苏杭问老人，为什么感觉您岁数不大，却老的有些快呢。 老人的回答却也有些让苏杭动容。 “人呐，一但没了追求，便会很快老去。你像我，为儿女奔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得了个犟老头的名号。儿子不疼，女儿不爱的，老伴还走的早。有个好孙女，被教育的很好，我也放心了。估摸着是看不到未来那个保护孙女一生的人了。也没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你倒是不错，可惜家境太差了些，我不愿意。我的孙女，自然是要过好日子的。跟了你，苦怕是吃都吃不完哟。” “我是活够了，最近呐，老伴总来我梦里，想带我走。我就跟她说，孙女还有点小，再让她长一长，我再看看她。那小模样，看不够。” “我刘仲勘何德何能，有那样好的孙女啊。”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这句虽然不合适，但苏杭很想用在这里。 八月的某天下午，苏杭心生感应，望向对面的老人，泪水汹涌，情难自禁。 有老人在这天与世长辞。 在温润的阳光之下，孙女喜爱的躺椅之上，安详却又稍显遗憾。 该是喜丧。 老人是笑着离去的，苏杭如是想着。 老人总说没追求了，似乎还是有的，孙女便是他的所求。 可这样的所求似乎还是来的太晚了些。 人怎么可能击败宿命呢？ 苏杭望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刘葭父亲，又望了望哭到昏厥的老头的女儿。 人不能较劲，一较劲，遗憾便来了。 悔不当初，早知今日，是理由吗？不是的。 该着。 只是可怜了那个无声哭泣的少女。 这样惨烈的离别，少女总会记恨一辈子的。 刘老头的居所在这条街最前端的老楼里，灵堂，棚屋早搭了起来，漫天的缟素，让这条街的氛围都压抑了些。 苏建国闲暇时站在苏杭身旁，抽着烟不说话。 三婶叹道，“咱们外人都看出老爷子身体不行了，这一家人到底在干什么？” 苏建国听着不远处的哭嚎之声，感觉刺耳，丢下烟蒂，转身离去。 “生前不孝顺，死后哭他妈的丧。” 苏杭想说，其实那不是不孝顺，只是各有各的坚持。 未来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社会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人与人愈发的陌生。 朋友与朋友之间，愈发的疏离。 亲戚与亲戚之间，愈发的防备。 父母与子女之间，愈发的背道而驰。 渐渐的，感情没有温度了。 物欲横流的社会氛围之下，能保持初心的，又有几人呢。 80后被称为垮掉的一代。 苏杭决定称90后为自私的一代。 别觉得刺耳，这就是你。 啃老，抱怨，不负责任，吃不了苦。 并不是所有人，但包括大部分人。 希望在哪里呢？ 苏杭迷茫起来，冲着老人曾经战斗过的门卫室，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34章 门卫少女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刘葭只与苏杭在闲暇时见了一小会。 少女蹲在苏杭的小摊前，再也无法克制汹涌的情绪，呜呜呜的哭个不停。 苏杭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手搭在少女的肩膀。 任玉莲几人心中为少女难过，却又无话可说。 在小摊边上吵闹不休的赵洋一行人，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用余光瞧着少女纤小的身体，心跟着扭曲起来。 刘葭感受到肩膀上的手松开了，但她仍是想哭。 无尽的委屈充斥了少女的内心。 她恨爸爸，他恨妈妈。 她恨爷爷都不与自己说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那是她最好的爷爷，在她终于大了一些，能为爷爷与爸妈做些什么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好难过啊。 爷爷，我好想你。 眼前是绿色的光影，少女哭不动了，抽泣着睁了眼。 一根绿舌头雪糕在眼前晃啊晃。 少女讨厌此时的苏杭，但并不讨厌绿舌头。 苏杭笑道，“花脸猫，一点都不好看。” 少女声音哑哑的，“不需要你看。” “那天来时，怎么不哭出声呢？” 少女咬了一口雪糕，摇摇头，“像是有东西扼住了我的喉咙。” 苏杭瞧了瞧她瘦了一圈的脸，“瘦了很多。” “吃不下饭...想爷爷做的锅包肉了。” “前街有一家东北菜馆...” 少女似乎决定了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锅包肉了。” 苏杭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 少女不再说话，吃完雪糕，将雪糕棍丢在苏杭手里，小跑着奔赴向爷爷的灵堂。 这场丧事并没持续多久。 期间还搭了戏台，请了班子热闹了几天。 苏杭从那天之后便没见过刘葭，直至丧事结束的第二天。 门卫室旁的躺椅又出现了，少女越发的瘦弱娇小，她拿起老人曾经用过的小棍子，指着想要进入电力小区的孩子们骂。 骂完还不解气，又去找了电力小区里的孩子头，警告他们不要和院外的孩子们一起玩。 女魔头的称号传遍了这条小街之上。 有女人每天来这里为少女送饭。 少女吃的很少很少，女人哭的次数很多很多。 苏杭去劝过一次，被刘葭拿棍子打了胳膊。 少女是动了真怒的，至今铁青的印子还留在苏杭的胳膊之上。 藤秀秀为苏杭抱不平，“她也太骄横了吧。” 吴静沉默的点点头，“小杭，她的事我们不管了好不好。” 苏杭摇摇头，“她，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呢。” 藤秀秀长叹一声，“你宠她，马上就要超过王胜雪了。” “傻瓜王胜雪呀，你要再不出现，你的苏杭就要飞到别人的怀里了。” 苏杭笑道，“调皮，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的。” “就你懂，你犯傻吧，我们要走了。” 吴静倒是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苏杭，又望了望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刘葭，“你们都要好好的。” 苏杭回给姑娘一个安心的微笑，便继续盯着刘葭了。 傍晚时分，刘葭的母亲又过来了，这次真的做了锅包肉，被刘葭当街扔了。 不过一会，她父亲到了场，给了刘葭一个耳光。 少女没有屈服的意思，梗着脖子，与她父亲对峙着。 苏杭在刘父打耳光前，便冲了过去，可终究距离有些远，没拦住。 他站在马路中间，挠了挠脑袋，又回到了小摊之前。 父母终究没犟的过女儿，母亲抱着刘葭哭了一会，便与父亲离开了。 今夜的少女，没按照过去老爷子下班的规矩回房子。 她只是发着呆，泪水一会流下来，一会憋回去，一会又流下来。 苏杭收摊时，少女仍没动静。 他皱了皱眉头，将手中刚收的一只花色极好的瓷碗摔在了马路之上。 声音极大，少女都被吓了一跳。 街上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平时温润如玉的少年人。 少年人走向倔强少女，单手抓着少女的脖领子，将她拽了起来。 声音不算大，“闹够了没有？” 少女不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他，眼泪不住的流。 苏杭没有怜悯，语气冰冷。 “刘仲勘说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孙女，可她的孙女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样做，与你的父母对待老爷子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任你羞辱的，永远是最爱你的人，这种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不懂吗？” 少女有些难堪的瘫软下去，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所有人的心似乎瞬间被握紧。 少女的哭嚎之声震天，偌大的街上没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静静的听，等待可怜少女走出自己圈起来的困境。 苏杭席地而坐，眼神并不炽热的望着哭的并不好看的刘葭。 少女真的哭了好久好久，有些没耐心的人已经叹着气回了家。 路上总会留下一句，老爷子生前吹的最凶的就是他孙女，现在看来，老爷子说的是实话。 人们渐渐隐没于黑暗，少女终于是哭的累了，哽咽着。 苏杭叹道，“真要感冒了，明天还怎么替爷爷上班？” 少女带着哭腔，“要你管！” “你爹妈会惯着你，我可不会，你在叫一个试试？” “我就叫！” 一个没什么力气的耳光扇在了少女脸上。 少女愣了愣，扑向苏杭。 苏杭从未想过，瘦弱少女的力气会这么大。 被少女打了个猝不及防，翻滚几次，竟然没推开她。 两人撕扯的越发激烈。 伍辰叼着烟，在院门口看着热闹。 王新翠叹道，“要不要拉一拉？” 任玉莲摇摇头，“被一个小姑娘按在地上打，我是没脸去拉架。” 苏桥点点头，“我也是...” 苏建国吐了口烟，“真是丢人。” 伍辰笑得开心，“这小子身体差，确实得练。” 灰头土脸的苏杭拽住刘葭的头发，怒道，“你放不放手？” 刘葭咬住他的胳膊，“乌拉呜哇路哈呀...” 苏杭吃痛，“草，我说一二三，一起撒开。” “一！” “二！” “三！” 没人松嘴，没人松头发。 “草，你能不能讲点武德？” 苏杭放开了手，刘葭这才松了嘴。 瞅了瞅满身灰尘，头发乱成一片的少女，苏杭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冷不防少女给了他眼睛一拳。 刘葭瞅着捂着眼睛干嚎的苏杭，终于也是笑了起来，“你也有今天。” 第35章 刘葭 最终两个小萝卜头被伍辰一手一个，提溜回了院子当中。 任玉莲和王新翠两人各拿了块毛巾，蘸湿，拧开，帮两人拍掉身上得尘土。 然后将毛巾丢给两人，任玉莲道，“自己擦擦身上的泥！” 王新翠柔声道，“小葭，房子里有换洗衣物吗？” 刘葭瘪了瘪嘴，“没有带...” 任玉莲给了苏杭一个嘴巴子，“怎么扯衣服呢？小葭的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苏杭委屈道，“那你们怎么不拉着？” 伍辰笑道，“真是给男孩子丢脸。” “要不是被偷袭，我绝对按着她打！” 刘葭翻了个白眼，“吹牛，我能打两个你这样的！” “跟我装上了是不？再来啊？” “来就来，怕你啊？” 苏建国笑道，“别管他们了，让他们继续打。” 伍辰道，“是啊，我看今晚非得分出个胜负不可。” 苏杭与刘葭倒是消停了，哼哼唧唧着。 少女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噜... 刘葭小脸通红，低下了脑袋。 苏杭正想打趣一番，却被王新翠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 任玉莲搂住少女的肩膀，“小葭，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刘葭皱了皱眉头，“阿姨，能不吃馅饼吗？” 任玉莲倒是爱极了刘葭这个姑娘，“阿姨可不只会馅饼。” “锅包肉可以吗？” 任玉莲宠溺道，“没问题。” 伍辰与王新翠已经离开了。 屋内便只剩下苏杭一家子与刘葭。 刘葭捧着一盘子锅包肉吃的香甜，就着一个豆沙包。 “阿姨您这手艺真好，难怪做什么火什么。我妈就不行，没那个天分，这两天因为我状态不好，做的菜味道更一言难尽了。” “我妈还总哭，以为我在和她生气，故意吃的少。其实是真的不好吃呀。” 任玉莲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那总是妈妈的心意，你可不许在她面前这样说，你妈妈会伤心的。” 刘葭嗯嗯两声，“我知道的...今天扔了妈妈做的锅包肉，我其实很后悔...我妈笨手笨脚的，从没做过这道菜...估计花了很久才做好的吧。” 任玉莲点点头，“一定是的。你也不要怪你爸爸打你，你...今天确实有些过分了。” 刘葭点点头，“我不怪他们，我怪自己。” “阿姨，我好想爷爷呀。” 任玉莲怜惜的搂住了少女的肩膀，“那你想一想，如果爷爷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还不吃饭，他会开心吗？” 刘葭眼圈微红，“不会呀，他肯定会说我，我一撒娇，他就不说了。老老实实给我做好吃的去了。” “苏杭，我没爷爷了。” 苏杭嗯了一声，望向窗外的夜空。 少女吃完东西，又被任玉莲按着喝了两杯热水，这才放她离开。 当然，苏杭护送是必须的。 刘葭似乎真的恢复了正常。 “我看你胳膊上还有印子，上次一定下手重了。对不起呀。” 苏杭笑道，“那这次呢。” “算是互殴，不道歉！” “真有骨气呢。” “大家彼此彼此吧，就是...你也太弱了些。” “草！” 刘葭叹了口气，“我不闹脾气了，你说的对，爱我的人，才会忍让我，任由我耍脾气。比如你，一点都不让着我，还拽我头发，你一定很不爱我。” “我爱你干鸡毛啊？” 少女呼呼的笑，“我想替爷爷上班到开学。” “嗯。”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嗯。” “我不发脾气了，明早就和我妈道歉。” “嗯。” “我中午能在你家吃饭吗？阿姨的饭菜真的好好吃。” “嗯。” “下个假期...我们就不能见了吧。” “嗯。” “爷爷都不在了，我没理由还留在这里啦。” “嗯。” “显得我有多喜欢你一样。” “嗯？” 少女俏脸微红，只是一瞬，又扬起了骄傲的小脑袋，“被我骗到了吧？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呆头呆脑又弱鸡的家伙呢？” “最好如此。” “你真讨厌！” “彼此彼此。” “我到啦。” “你住在爷爷这里，不怕吗？” “那是我最爱的爷爷，我怕你都不会怕爷爷。” 苏杭微笑道，“牛逼。” “走啦，拜拜。” 望着消失在楼门前的少女，苏杭心中温暖至极。 刘葭的母亲一早便将衣物和早饭送到了老楼。 恢复正常的女儿让她欣喜。 女儿提了还想站好最后一段时间岗的要求，很容易便被她接受了。 只是多来送几次饭而已，又有左邻右舍照顾，没什么好担心的。 刘葭将母亲送走，便继续来门口做门卫。 新门卫还没招到，老旧小区其实也并不需要什么门卫。 电力小区的业主大都知道刘葭这个小姑娘的故事，没人会讨厌她。 每次见到在门口认真巡逻的小姑娘，每个人都会报以最善意的微笑。 距离新学期开学越来越近，苏杭出摊的时间便越来越短了。 每次有客户过来，苏杭都会将最后这段时间的收尾情况与未来的发展方向与每一名顾客说的清清楚楚。 上学后基本不会摆摊了，天气好的周末，偶尔会摆出来晒一晒新东西。 后面的小院将是苏杭的店面，如果真有需要，每天晚上苏杭是有空处理这些小小交易的。 寒假大概率是不摆摊的，北方的天气对于孩子来说，还是过于酷寒了些。 明年夏天还会摆，大家敬请期待吧。 最后这段时间，不再收货，只接受寄卖。 真正想卖货的各位，明年再见。 有些东西可能会贬值一些，有些东西因为绝版，自然会价格高些，看个人眼光了。 老任馅饼的新牌子已经安装好了。 苏杭便将木板上的内容换成了二手市场的字样。 写的还是丑，刘葭看不下去，帮着设计了一番，确实不一样了。 这牌子成了这条小街上的一道风景。 苏杭在牌子最上面装了一条防雨水的木板，这是伍辰做化妆台剩下的废料。 寻人启事没换位置，刘葭还为启事专门画了些边框，用一些设计感挺强的元素装饰了周围，让它更加突出，更加醒目。 时间过得越发的快，门卫小姑娘终于在距离开学只有两天时，离职了。 苏杭与少女的缘分，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第36章 开学 开学前最后一次摆摊，大部分熟客都会特意路过这里一趟。 翻翻捡捡一阵，确实没买的，就与苏杭随意聊聊天。 大人觉着苏杭性格温和，开得起玩笑，又有礼貌，招人喜欢。 孩子们倒是觉得苏杭凶，但人很好，特别够意思，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过来倾诉一番，他总能给些不好不坏的意见。 相熟的孩子们缺钱了和他借，他从不拒绝，五毛一块的总会借一些，什么？你想要更多？那门都没有。 李志最近没来了，估计家里开始严打了，在面临开学对孩子约束的想法上，所有家长都是一个思路。 女孩子们总是被对待的更宽容些。 比如在棋盘前长考的藤秀秀与吴静。 藤秀秀户口随着父亲，去了有些远的十中，到时候不知道是去父亲那里住，还是要住校。 吴静则是去了四中，就在区一中隔壁。 苏杭印象中四中的校服是要比区一中的新潮好看许多的。 在这天里，仍没见到那个叫王胜雪的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苏杭是有些不开心的。 没人知道他为何对王胜雪如此偏爱。 人生中总有叫做初恋的东西，让人刻骨铭心。 王胜雪窝在客厅的窗台前，有些向往树枝上鸟儿的自由。 李红娟在茶几前切水果，望了望闷闷不乐的女儿，笑道，“在想什么呢？” 王胜雪瘪嘴道，“我在想，苏杭搞到新专辑没有。” 李红娟笑了笑，“明天开学，总要碰上他的，到时候再问不就好了。” 王胜雪怔了怔，欢喜起来，“对哦，太棒了。但是老妈，你不是很反对我找他玩吗？” 李红娟叹了口气，“我并不反对你和他玩，我只是，不想你们走的太近。” 王胜雪有些听不懂，哼了一声，“你们大人还真是矛盾。” 李红娟温柔一笑，傻孩子，未来你总会懂的。 未来吗？ 就在眼前了。 低矮的平房院门被中年人推开，想要将三轮车倒出去。 旁边的少年人帮着推了一把，中年人伸手从口袋中拿了两块钱，递给少年。 “开学就是念初中的大孩子了，吃的多了，爸觉得一块钱似乎不是很够，两块钱应该刚好。一定要吃早饭，不许攒起来。” 少年点点头，将父亲的爱意收在口袋中。 其实家里就是做早点生意的，花样繁多，没必要非得出去吃。 但小孩子挑嘴，天天吃总有腻歪的时候，学校里有面包，饼干，牛奶，孩子们总是更爱吃这些。 苏杭嘴里叼了个三婶从锅里取出来的芝麻饼，推着母亲替下来的女士自行车，将空落落的书包放在车筐内，随着晨风，疾驰而去。 路上净是些这样的风景。 有人孤身前行，有人成群结队，都怀揣着同样的憧憬，朝着人生新的路口，前进。 区一中距离家接近八里地，骑自行车大概要20多分钟。 从前街出来，上了大路，沿着路一直向南走，过三个红绿灯，便是区一中。 人潮汹涌，无数的少年人擦着肩膀挤入校门，纷纷扰扰。 苏杭随着人流，找到自行车棚，将车子锁好，朝着教学楼走去。 楼下的告示栏被围的水泄不通，苏杭跳了眺脚，没看到什么。 啥时候长高啊，真是烦死了。 等待了一阵，与一些熟面孔打了招呼，尽管他们的名字苏杭一个都念不出。 等待人潮稍微散了些，苏杭凭借灵巧的身法，左突右挤，终于靠近了告示栏。 眼前是初一年级十个班的分班名单。 他在第一张纸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初一一班。 苏杭。 王胜雪。 李志。 祖远。 石一龙。 瞧着这些熟悉的名字，苏杭的心中有东西放下了。 又去看了看其他班级的名单，试图找寻一些熟悉的东西。 初一六班，刘葭。 初一五班，杜静。 杜静是谁来着？他陷入了回忆之中，似乎不太好，脸皱成了包子。 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苏杭，你也来区一中了呀？” 一名有些微胖的白净少女欢喜的望着他。 苏杭一怔，笑道，“你分几班了？” 曲文静笑道，“二班，虽然没同班，但就在隔壁呀。你们几个倒是好，都分在了一起，李志，赵丹，薛盛，还有你，真好。咱们班来区一中的本来就不多，你们算幸运的了。你瞧瞧我，偌大一个二班，就我自己。” 苏杭点点头，“去区二中的比较多吗？” 曲文静笑道，“离家近嘛，要是有的选，我也去那。” 苏杭哦了声，“走，先去教室。” 少女叽叽喳喳，苏杭热情回应，脑中却想的是对少女的心底的印象。 记忆早已模糊了，有些难以回忆的起来，毕竟年代久远，那时又小。 两人笑着分开，苏杭便进了有些吵吵嚷嚷的教室。 教室不大，六十套桌椅有些拥挤，大概坐了半数的青涩面孔。 不远处的李志挥了挥手，“这！” 苏杭挨着他坐下，笑道，“这么早？” “昨晚早早就被我爹按床上了，不睡都不行，看着其他熟人了吗？” “在外面遇到了曲文静。” “哦，那小妞啊，她好像喜欢你。”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嗨，你那心思一直在李旭身上，哪顾得上其他啊。” 苏杭怔了怔，“还有这一段？李旭去哪了？” 李志鄙视道，“你别跟我装傻充愣，区二中呗。” “哦，我这么受欢迎吗？” “屁，也就是曲文静瞎了眼。” “你这样污蔑我们之间单纯的同学友谊，真的好吗？或者，你在嫉妒老子长的比你帅？” 李志嫌弃道，“跟个萝卜头似的，跟我装什么呢。” “草！” 苏杭眼瞅着一头红毛的祖远什么都没拿，哼哼唧唧直接去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接着又看到了石一龙与另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同学，笑闹着进来。 王胜雪背着崭新的红色小书包，头发似乎新剪了，有些短，都盖不住小耳朵了，一蹦一跳的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她用余光望了望正在发呆的苏杭，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看着和蔼，实则凶的要死。 在同学们，大家好的开头后，所有人的初中生涯，在这一刻，启程了。 第37章 校园悠悠 老师姓刘，名字很土，刘春芳。 教授语文，代班主任。 虽说脾气很爆，但开学第一天，总要给这群有些无所适从的孩子们一些笑脸的。 简单介绍了下学校的情况，根据名单暂定了班长，便任由班长组织男生去教务处搬书，女生留下打扫教室卫生。 六十多号人，就那么点书，三十多个男生一股脑都去了。 留在教室内的女生们面面相觑，扫把，抹布数量有限，该怎么分配呢？ 苏杭搂着李志，早从搬书队伍中逃了。 两人此刻正蹲在不怎么起眼的花坛上吃冰棍。 李志有些不好意思道，“咱不去搬书了？” “搬个屁，三十多号人呢，你抢的到吗？” 李志想想也有道理，“好吧，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苏杭踹了他一脚，自己闪了个趔趄，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你怕什么？待会他们肯定从这条路回，咱们混在最后一批里不就好了。” 李志啃了口冰棍儿，“小杭，你和小学那会不一样了。” “嗯？” “你那会胆子比我还小啊，怎么现在感觉胆大包天的。” “人总会变嘛... ” 还没吹完牛逼的苏杭被人从花坛上推了下来，“草？” 刘葭俏生生的站在两人面前，叉着腰嚣张的笑。 苏杭无奈道，“姑奶奶，我要是没站稳，摔坏了你养我啊？” 刘葭霸气道，“弱鸡！老娘凭什么养你？大家都在干活，就你俩偷懒！真不害臊！” 苏杭缩了缩脖子，“你不也闲着呢么？” 刘葭扬起了骄傲的下巴，“姐是班长，负责协调工作。” 李志吭哧了半天，“这么牛逼？” 苏杭笑道，“牛逼个屁，老师按家庭背景分配的班长，你以为靠实力啊？” 刘葭怒道，“你扯淡！按成绩好不好！” 苏杭笑起来，“举个例子，我们班班长是班主任同学的儿子，你说靠的什么实力？投胎的实力？” 刘葭憋红了小脸，委屈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我...” 苏杭叹了口气，“你靠实力好了吧，这种小事还想掉眼泪，真是服了。” 少女倔强道，“我没有！” 苏杭柔声道，“我开玩笑的。” “嗯。” 苏杭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班级的搬书队伍，“你忙吧，我们要去混了。你最近很不对劲，怎么总急呢，以前你不这样啊？” 刘葭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诶。” “越来越玩不起了，再这样以后我就不跟你玩了。” 少女柳眉倒竖，“你敢！” 望着混进队伍，与前面男生要了一小摞书的苏杭，少女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青梅竹马呀，两小无猜呀，统统不是呀。 讨厌鬼罢了，真的好讨厌。 可他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还是想凑在他面前呢？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瞅着乱糟糟的队伍，没头没脑的班长，苏杭叹了口气，将书放在讲台，一溜烟便回了座位装乖巧状态。 傻里傻气的王胜雪拿着抹布对着玻璃一顿旋转，差点将自己转晕了。 旁边的女生扶住她，似乎说了什么笑话。 少女笑容绽放，美的不可方物。 班主任老刘走进教室，瞧着干的热火朝天的孩子们，心情欢快。 “陈旭东，安排大伙把书发下去。” 初一的课本，薄薄几册，让苏杭觉着惊奇。 这就是当年自己千难万难要学的东西吗？ 还真是...心态不一样了呢。 翻了几页，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对于一个高龄老登来说，这些知识，更像是本能。 瞅了一句烟笼寒水月笼沙，闭了眼。 脑中便是夜泊秦淮近酒家。 接着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睁开眼是隔江犹唱后庭花。 苏杭欢快起来，说不准在初中还能混个学霸当一当，想来是极有意思的事了。 李志杵了苏杭一下，“你笑毛呢？” 苏杭嫌弃道，“你这种学渣不懂的。” “草。那个女生怎么一直看你？” 苏杭顺着李志的手势，望向了王胜雪。 小丫头正瞧着苏杭，怔怔发呆呢。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与苏杭的眼神一触即分，有些慌乱，小脸都红了。 苏杭笑起来，真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大人的事，你少管。” 李志气的不行，“哥比你大四个月呢，你也好意思。” 苏杭想说，你这种90年的小趴菜还不行，最后一排还坐着88年的祖远老大哥呢。 老大哥比较惨，出门搬书时便被老刘拦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染头发？” “...” “这样不行，回去剪了，不然就喊家长来。” “老师...我这天生的。” 老刘怔了怔，“哦，那也不行啊，剪个平头算了。” 祖远哼哧了半天，“老师，我不喜欢平头啊？” 老刘倒是没给他下最后通牒，但闷闷不乐的情绪早就写在了祖远的脸上。 发完课本，老刘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通知了明天正式上课的时间之后便解散了。 一个上午时间，有人已经交到了新朋友，有人仍是独行，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解散时，其他年级的学生们也一起下了课，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三五成群，结伴回家，真是这个夏天最美的风景。 王胜雪早早与几个女生出了教室，在路上慢悠悠的骑着。 苏杭与李志随在后面，倒也不是刻意为之。 苏杭没理吵吵闹闹的李志，只是观察着每一张从他身边超越，或是他超越过去的脸，找寻着记忆最深处的悸动。 一个马尾辫少女从苏杭身边闪过。 少女高高瘦瘦，眼睛很大，被太阳晒的有些睁不开，慵懒的像只小猫。 坐在同学自行车的后座之上，轻轻摇晃着两条长腿，裙子很长，只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小腿，让人眼晕。 苏杭死死盯住少女的脸，像是要将她从深渊之中拉扯出来。 少女单纯无暇，对于未来将要面对的劫难，浑然不知。 眼神中只余明媚，刺的苏杭双眼生疼。 李志道，“苏杭，你...你瞧。” 苏杭瞧了瞧凑在王胜雪身边的薛盛，没有说话。 “这小子找死啊。” 苏杭摇摇头，“你比我还像恶霸。” 李志摸了摸脑袋，“有吗？” “很有。” 第38章 骄傲需要实力 苏杭并不在意王胜雪身边围着什么人。 他们的缘分还早，还未在此时绽放。 苏杭将这一切提前，只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罢了。 有些与黄宗远类似，那种想要弥平遗憾似的悸动。 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将老登的灵魂束缚住，不让他肆意妄为。 他没有顾明的实力，亦没有黄宗远的背景，他只是个瘦瘦小小的初中生。 他要的不多不少。 世界和平，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与李志分开后，前面便只剩下正在同行的薛盛与王胜雪了。 苏杭面无表情，加快速度，超越了两人，与王胜雪擦肩而过。 王胜雪眼睛瞪圆了一瞬，看到面无表情的少年人飞驰而去，心中竟然有些许的欢喜。 薛盛仍在滔滔不绝，讲述着些小孩子之间无聊的事情，今天你打了他，明天他打了你，他赢了就厉害些，你输了就怂包些，好没意思。 少女想起苏杭嘴中那些新奇的事物，家长里短的碎碎念，心中安宁，进了小区，与薛盛道别后，将自行车停在楼下，想了一阵，才回了家。 既然还有一下午的假期，那苏杭便还是将小摊子摆了出来。 孩子们凑过来与苏杭分享新学校的见闻，同学之间的小确幸，男孩女孩间的小风波。 有人打了架，输掉了，苏杭建议他改天再打过，可以用些手段，成王败寇嘛，总要打赢一次才能算得上厉害。 有人被老师骂了，十分不服，苏杭便建议他想一想挨爸妈揍时的感觉。想过之后，再去想一想挨骂和挨揍哪个更划算？ 有人见到了一个假期未见的同学，觉得似乎没以前那么亲近了，十分烦恼。苏杭便建议他多交一些朋友，总有会经历过假期之后，还与你十分亲近的那一个人。 不一而足。 藤秀秀与吴静手牵着手，瞧了瞧十分忙碌的苏杭，没打扰他，从屋里与王姨借了块抹布，将矮墩与棋盘擦拭干净，从屋里的老地方寻到棋子，坐定后开始决战紫禁之巅。 藤秀秀经过一个假期的检验，在前街这一片，五子棋之王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 除了那个没来过几次的王胜雪，没人是她的对手。 苏杭这种弱鸡就更别提了。 自行车停在摊位之前，俏生生的少女轰走了摊子前无聊的孩子们，有人喊起来。 “女魔头来啦！” “快跑啊！” “她没拿棍子啊？” “那你就别跑。” “草，傻子才不跑。” 苏杭无奈道，“你跑来跑去，折腾什么。” 刘葭嚣张的笑，“本姑娘找你玩是看得起你。” 苏杭摊摊手，指了指身边的马扎，“坐呗。” 刘葭哼了一声，又瞧了瞧藤秀秀两人的棋盘，笑着对吴静说，“你这一步走错就要输了。” 吴静啊了一声，“该走哪里呀？” 藤秀秀翻了个白眼，“观棋不语。” 刘葭笑得开心，“天天下这破棋，有什么意思，你们会下围棋吗？” 苏杭道，“就你能，行了吧？” 藤秀秀等待吴静将棋子放定，笑道，“你输啦。刘葭，你这么厉害，敢和我下一局吗？” 刘葭狡猾一笑，“也好。” 五局五胜。 藤秀秀白皙的额头之上，有了细微的汗珠。 苏杭打断了这种氛围，拍了拍秀秀的肩膀，“下棋娱乐而已，胜负心别那么重。” 藤秀秀眼圈微红，点了点头。 刘葭吐了吐舌头，笑道，“我们玩点别的，苏杭这里好玩的应该不少。” 苏杭白了她一眼，“新收了一套大富翁，院子里有块干净的板子，你们拿出来放在棋盘上，咱一起玩。最多支持六个人呢。” 刘葭兴高采烈，“好啊好啊。” 藤秀秀缓了一阵，也觉着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技不如人而已，自己又不是什么天才，就如苏杭所说，胜负心重没什么，但要放在正确的事情之上。 想通一切，笑着点了点头，“来呀，我运气一直不错。” 吴静见好友心情好起来，这才放下心，“我陪你们。” 捅蚂蚁窝的赵洋被刘葭抓了壮丁，五人局便开始了。 果然如藤秀秀所说，她的运气一直很好。 赢了两局之后，小丫头便又抖了起来。 刘葭还想呛几句，被苏杭捂住了嘴巴。 等待秀秀与吴静离开，刘葭才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她一个被爸妈宠坏的小孩，我凭什么就不能说几句了。” 苏杭无奈，“你不也是个被爹妈宠坏的小孩？大哥不说二哥，阿滕自尊心很强，你不要总戳她。” “没有实力的自尊心，有什么用呢？” “大姐，你最牛逼行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给秀秀点面子，行吗？” “你求我啊？” “哎呀，算我求你。” “那行吧，姐勉为其难，下次不和她计较啦。” 苏杭望了望逐渐西斜的太阳，“你还不回吗？” 刘葭摇了摇头，“姐的晚饭王婶管了，我爸晚一些会来接我。” “你把我家当食堂了？你交过钱吗？” “我这种花见花开的美少女，吃饭需要用钱吗？” “我竟无言以对。” 少女才不理他，风风火火跑进院内，找到王新翠，“婶子，我的凉粉呐？” 王新翠无奈一笑，点了点少女的额头，“刚才问你饿不饿，你说不饿，这会婶子可没时间了。等我忙完手上的活儿，好吗？” 刘葭蹭了蹭王新翠的胳膊，“不急的婶子，我就问一问。” “小鬼头，去玩吧。” “得令！” 刘葭出门便看到了蹲在摊子前的红裙少女。 少女不算好看，不算难看，小孩而已，也没什么身材，短头发，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气质。 和自己相比当然是天上地下了。 可苏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有些沉溺其中？ 他眼神中的宠溺，是怎么回事。 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又是怎么回事。 你宠溺个毛啊，放着姐姐这样的美少女不宠溺，去宠溺一个洋洋不如姐姐的小丫头，你瞎了吗？ 刘葭心中有火，气鼓鼓的想要回院里，顿了顿，又改了主意。 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一个善意的表情，朝着卿卿我我的两人走去。 第39章 刘葭与王胜雪 王胜雪正在听苏杭说话，冷不防看到了苏杭身后的绝美少女。 少女靠近苏杭，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白皙的脸颊靠在他的耳边，柔声道，“小杭哥哥...” 苏杭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摔了一跤，捂着老腰怒道，“刘葭，你他妈要干什么？” 刘葭媚眼如丝，“怎么了呀，小杭哥哥，我扶你起来呀。” “正常点，再发神经，我可要打人了啊？” 刘葭哼了一声，冷脸看了看王胜雪，转身去矮墩坐下。 王胜雪目瞪口呆，瞅着有些惨的苏杭，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苏杭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白了一眼刘葭，接着换了个温柔的表情，笑着对王胜雪继续说，“刚才说到哪了？” 王胜雪瞧了眼面色清冷的刘葭，摇摇头，“你没事吧？” 苏杭无奈道，“没事，这是刘葭，你们见过的。” 王胜雪点点头，冲高冷小妞笑了笑。 高冷小妞没有回应，手托着小脸，瞧不远处被家长殴打的孩子。 苏杭有些不悦，“刘葭，你懂点礼貌。” 刘葭哼了一声，“那孩子怎么了？” 苏杭笑道，“街尾开小卖部钱叔的儿子，学费吃了回扣，被他妈知道了。” 刘葭点点头，“不上家伙，记得住吗？” “最毒妇人心。” “就事论事罢了。” “赶明你挨打，我也建议你妈上家伙。” “我妈可不舍得。” “那人家妈就舍得了？” “我又不会做那样的蠢事。” “听听，这优越感都要溢出来了。” 刘葭怒道，“我优越个屁了？” 王胜雪瞧着吵吵闹闹的两人，心中有些失落。 她将苏杭放在自己手中的漂亮明信片放在摊子的布上，想要说告别的话。 苏杭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胜雪啊了一声，“没有呀...” “刘葭是不是挺讨厌的？” 王胜雪小脸一红，偷偷瞧了一眼刘葭，“没有呀，你别瞎说。” “她就是个被爹妈惯坏的孩子，你别搭理她。心理年龄跟咱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刘葭怒道，“当着正主说坏话，你当我的拳头是假的？” 苏杭没理她，“你瞧，还有点暴力倾向。据我观察，精神可能也不太正常。” 王胜雪捂嘴笑了下，“你不要瞎说呀。” 刘葭已经锁上苏杭的脖子，“我叫你瞎说！” 鸡飞狗跳。 苏杭揉着脖子，瞧了瞧远处一言不发的钱强。 “钱强今年上五年级了吧，跟我妹一般大。平时跟在赵洋后边咋咋呼呼的，没想到骨头还挺硬。” 王胜雪叹道，“不会打坏吗？” 刘葭气鼓鼓道，“他们这些男生，最抗揍。” 苏杭点点头，“我过去也是这样，就爱死扛。总觉得挨一顿打，事情就能过去，真划算。” 王胜雪笑道，“那现在呢？” “先跑为敬。” 刘葭嘲笑道，“你腿那么短，跑得了吗？” “抬杠了不是，我就是说个意思。” 王胜雪想了想，“我从小到大，还没挨过打呢。” 刘葭伸长了脖子，“我也是！” 苏杭嗤之以鼻，“忘了前几天被你爹当街打耳光了？” “我爸都没用劲儿！” “那你哭什么？” “你管我。” 苏杭懒得理她，“不挨打挺好。咱们父母对于教孩子的认知不高，棍棒底下出孝子是比较普遍的教育方式。女孩可能好一些，一是宽容度高，二是女孩子确实也调皮不出个什么新花样。” “男孩子就惨喽，听话些的还好。稍调皮点的，三天一顿母子切磋，五天一顿父母混打。” “也有那种比较开明的父母，口头教育为主，抽耳刮子为辅，但不多。” “也不是说打孩子的父母就不开明，环境就这样，总有气不过的时候。” “打孩子成本也不高，效果还好，谁用谁知道。” 刘葭听进去了，但还是摇了摇头，“暴力又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王胜雪点点头，“对啊，打人...总是不好的。” 苏杭笑起来，“对于我们这一代的孩子，打，就是能解决90%的问题。单纯，无知，懂得少，但听话。听话这个词，刻进了咱们这代人的骨髓里。” 两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刘葭笑道，“反正我懂的很多。” 王胜雪捂嘴轻笑，“我也不无知。” 苏杭满脸问号，“那就我单纯呗。” 两名少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没错！” 单纯的苏杭挨了任玉莲一个爱的嘴巴子，“一天就知道看热闹，这都开学了，还捣鼓你这个破摊，有完没完？课本也发下来了，你是一分钟都不看。人家小雪，小葭什么成绩，你什么成绩？就知道混混混。” 苏杭捂着脑袋无辜道，“大家同样都是双百分，为什么是我挨揍？”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睁着眼睛说瞎话，毕业考试你哪门满分了？” 苏杭疑惑道，“我记着我小学成绩挺好啊？” 任玉莲给了他一脚，冲两个小姑娘道，“丫头们，家里切了西瓜，进来拿。” 四个孩子蹲在院墙之下，每人手中捧着好大一牙西瓜。 苏杭的速度最快，吃完便跑了。 刘葭速度也不慢，吃的满嘴红色，“傻子！等等我！” 可怜的苏桥弱弱的瞧了瞧王胜雪，王胜雪安慰道，“没事，姐姐等你，咱们一起收拾。” 门外的苏杭似乎又与刘葭打了起来。 “不就收拾个桌子，用的着这么拼吗？” “你不也是？” “我吃东西本来就快。” “我也是！” “西瓜籽都吃到脑门上了，你装你大爷。” “那也妨碍不了我的快！” “你再动手我翻脸了啊？” “翻一个姐看看？” “草，打人不打脸啊？” “就要打！” “我可要拽你裙子了啊？” “你试试，看我爹捶不死你！” 王胜雪在墙内听着两人有些无聊的对话，心中竟然温馨起来。 她只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单纯呆萌，心地善良。 刘葭早熟些，她以为有用的那套操作，对小姑娘毫无杀伤力。 朦朦胧胧的少年少女，谁又晓得这种喜欢与那种喜欢有什么区别呢？ 待在一起开心，便是最大的喜欢了。 第40章 小小少女 日光西斜，王胜雪听话劲儿又上来了，忍住了两人给的各种诱惑，道别离开。 天色渐黑时，刘葭老爸的帕萨特停在了苏家门外。 刘建军今年三十有七，正值壮年，高大英俊，难怪能生出刘葭这样的美人坯子。 他军人出身，转业后在同城公安系统一扎就是十几年，如今是同城市局刑侦队队长。 虽然两家人地位，条件相差的比较悬殊。 但之前在女儿任性期间，苏家人帮了不少的忙，刘建军人本身也正直，自然不会拿什么架子。 他对苏建国的印象并不深，见过几面打过招呼，仅此而已。 “苏老哥，我这丫头没给您添麻烦吧？” 苏建国大概知道刘建军的身份，有些受宠若惊，“小葭这姑娘，听话的很，一点都不麻烦，您这会才下班？” 刘建军笑道，“单位忙，这马上就得回去。这孩子一天就知道跑，我猜她就又想在您家混饭，这不过来看看她。” 苏建国点点头，“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老弟吃了没？一起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刘建军给了挽着自己手臂的女儿一个板栗，“下次吧，老哥。队里还有事等着，我和丫头说两句话就走。” 苏建国热情道，“你可千万别客气。” “老哥，真不是客气，实在是忙。” 苏建国点点头，“那你们爷俩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他瞪了一眼蹲在旁边的苏杭，进了院子。 刘建军无奈道，“这么晚了，你就不怕你妈担心？” 刘葭撒娇道，“哎呀爸爸，人家想多玩一会嘛，妈妈又不是不晓得她闺女爱跑。” 刘建军叹了口气，他是真拿这宝贝闺女没办法，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憋屈死了。 “最近街面上不太平，你尽量早点回，上开学可不许再乱跑了。” “得令！” 刘建军瞧了瞧苏杭，“小杭，今天有些晚了，麻烦你送她一趟。” 苏杭点了点头，“刘叔，凶手还没抓到？” 刘建军点点头，“这就一两天的事儿了，就怕狗急跳墙。所以才说不太平，所以得麻烦你。” “保证完成任务。” 刘建国拍了拍苏杭的肩膀，从口袋拿了五块钱递给他，“吃完饭买三瓶酸奶，你和小葭，桥桥一人一瓶。钱给你，我放心，别给这丫头买雪糕。” 刘建军前脚刚走，后脚刘葭就将苏杭手里的钱抢了过去。 苏杭骂了一句，“你爹可不许你吃雪糕！” 刘葭翻了个白眼，牵上苏桥的手，向着小卖部走去。 嚣张至极，像只螃蟹。 三人蹲在墙角啃冰棍时候，苏杭道，“为何你俩是八毛一根的四个圈，我的是三毛一根的老冰棍？” 刘葭翻了个白眼，“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剩下的钱呢？” “在我口袋啊。” “你大爷，我...” 话还没出口，苏杭便被任玉莲揪住了耳朵，“你就不能对小葭温柔点？一天天脏话连篇的，我最近是给你脸了吧？小葭，桥桥，进来吃饭了。” 任玉莲狠狠拧了下苏杭的耳朵，“看你就来气，去拿碗筷！” 月黑风高，两人骑车穿越了一条一条的小巷，黑暗压过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刘葭似乎有些害怕，紧紧跟着苏杭。 苏杭见她紧张，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刘葭弱弱道，“今天怎么这么黑呀。” “你也不看几点了，要不是我妈赶你走，我怕你今天想住下。” 刘葭哼了哼，“还不是你，非要打牌。” “可惜没赢你多少钱。”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孩子，我非...” 刘葭眼睛一瞪，“你非什么？” 苏杭忽然停下车，指了指不远处的黑暗处，“嘘！” 刘葭心中一紧，跟着停下来，悄声道，“怎么了？” 苏杭阴阳怪气道，“你瞧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啊？” 刘葭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哪有啊，你别吓我啊。” “我明明看到了一个人影，黑漆麻孔的，头发老长了，指甲也很长，还蹦呢，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你别瞎说啊，我胆子可小。” 苏杭笑起来，“你胆子小啊？” 刘葭往他身边靠了靠，“是啊。” 苏杭忽然啊啊叫了起来，“啊啊啊，什么玩意，咋跑你背后了啊？赶紧跑啊刘葭！” 刘葭已经呆住了，哪还晓得跑，眼圈一红，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苏杭一怔，这胆子，还是刘葭吗？？？ 苏杭用出这辈子哄孩子的技术，也才堪堪将刘葭哄的不哭了。 懊恼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啊？” 刘葭拳打脚踢，“叫你吓我！叫你吓我！” 两人闹了一阵，苏杭道，“待久了还真有阴森森的感觉，咱快走吧。” 刘葭快速点了点头，“赶紧走，赶紧走。” 两人终于到了大马路上，路灯让刘葭长呼了两口气。 刘葭叹道，“也不是我胆子小，前天我爸，将队里面杀人案的照片带回来了，我翻兜的时候看见了。血呼啦擦的，太吓人了。” 苏杭感兴趣道，“啥案子？” 刘葭想了想，“就是最近闹的很凶的那个。两家人是邻居，出了矛盾，打架的时候砍死了一个，杀人的跑了。” “就是满街在抓的这个？” “嗯。也不知道有啥深仇大恨啊，砍成那个样子...” “什么样儿？” 刘葭摇了摇头，“你别让我想了，就是不成人形的那种。” 苏杭哦了一声，“不管因为什么，杀人还是不好的。” “嗯。” 苏杭见少女兴致不高，转移了话题，在小区门口，停住了车子。 “回吧，今天有些晚了。” 刘葭点点头，“你路上慢点啊，就不要走小路了，大路虽然远一点，但安全呀。” 苏杭挥了挥手，“我又不怕。” 刘葭瞧了瞧苏杭的背影，心中有异样的情绪，大声喊道，“苏杭！” 苏杭刹停车子，回头疑惑道，“咋了？” 少女笑靥如花，眸子之中星光灿烂，“明天见！” “傻了吧你，咱们又不是一个班。” “溜了。” 他心中温暖，脚蹬子转的更起劲儿了。 少女心中的阴霾去了不少，将自行车停好，蹦蹦跳跳，欢欢喜喜，朝着叫做家的地方走去。 第41章 马尾辫 黎明微弱的光为整座城市镀上一层迷蒙的保护色。 中年男人推开房门，在墙角用斧头捣起炭来。 女人刚洗完头发，还没干，准备帮着男人一起生火。 男人笑道，“时间还早，这会凉，你先回屋，别感冒了，我来弄就是。” 女人笑道，“没那么矫情。” 男人摇摇头，“这摊子全指着你呢。我昨天去看了小杭说的那种煤气灶了，确实方便，但成本挺高的，今天再去详细了解了解，如果合适就定下来，省的每天麻烦。” 女人点点头，“儿子说的那种专门烙饼的机器，电饼铛？好像叫这个名，有看到吗？” 男人叹了口气，“没找着，听老板说大城市有这玩意，就是咱这还没。” 女人笑道，“那算了，先这样。” 男人顿了顿，“倒是在铺子里看对一个电视。” “什么电视？” “23寸的彩电，个儿挺大，那铺子有点类似小杭的摊子，只不过只收售电器。价格也不高，要四百，我寻思砍砍价三百多应该拿的下。” 女人笑着点点头，“不知道能用的住不，桥桥早想要个电视了。” “是啊，小杭以前一直磨这个事，这阵子倒是提都不提了。” 女人叹了口气，“这孩子，变化太大了。” “好在是变好了。” “是啊。” “我记得桥桥说，别的同学聊什么电视剧电影，她没看过，融不进去。估计小杭也是一样。” 女人心疼起来，叹了口气，“现在条件好些了，买吧。咱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俩个小人儿。” 初一的课程对于苏杭来说有点小儿科。 一点不吹牛。 对于真正完整读过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于成绩一直不错的中年老登来说，这些东西说是刻在骨子里都不为过。 苏杭没有看轻这一切，早自习花了些时间预习。 只不过将语文课本，整本都预习了一遍... 六点四十五到校，五十集合跑早操，七点早自习开始。 七点半下课，四十五打预备铃，五十正式开课。 一节课45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 九点半下楼做课间操，眼保健操，十点继续上课，直到十一点四十下课。 这便是初中生完整的一个上午。 下午两点半上课，四点十分会有半小时比较长的休息时间，直到四点四十五上最后一节课，五点半准时放学。 双休，法定节假日准时休息，还有寒暑假。 小时候怎么会觉得上学痛苦呢？ 这不比996强了一万倍？ 还是年纪小，脑子不好使。 上个高中，考个大学，考个研，读个博，再上个岸，人生又多了十几个在校的年头，岂不美哉。 笑得有些开心的苏杭被李志杵了杵，班主任老刘面色不善的望着苏杭。 苏杭疑惑的挠了挠头。 李志轻声道，“老刘让你站起来呢。” 苏杭啊了一声，推桌子靠板凳的叮叮哐哐半天，才站了起来。 哄堂大笑。 老刘拍了拍桌子，怒道，“安静点。苏杭，你笑什么呢？” 苏杭瞅了瞅课本上《春》，开始胡说八道。 “春天大伙都见过，似乎和文章中的不太一样。我小时候在村里，其实没这么美好，土哄哄的，风特大。除了一些小小的绿色能显出来些生机，别的便没什么了。农民忙着翻地，播种，劳累的很。孩子们呢，没父母管，撒开欢的跑，跑的太远，也会被父母拽回来一顿打。” 众人笑出了声。 “同城更别提了，大风，黄沙，还有煤渣子。洗头出的门，回家就能洗出一盆子沙土来。杨树柳树到处都是，绿意盎然是有的，只是杨絮柳絮也太多了些，路过就能掉一脑袋。城市没山没水没风景，除了一群傻乐的孩子，似乎也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笑道，“就是就是，我也觉着写的假，一点都不符合实际嘛。” 有人反驳道，“人家只是表达那个积极向上的意思，你不懂就别瞎说了。” “那得实事求是吧？” “抬杠了不是？” “文学算是艺术，加工一下不是很正常嘛。” “作者写这个是哪一年？也许那会的城市就是这个样子呢！” 苏杭摊了摊手，笑道，“所以我在想啊，作者说的这地方指定不错，有机会我一定去一趟。” 刘春芳咳嗽了两声，“你坐。” “艺术源于生活，将美好的东西揉在一起，引申出更美好寓意，这是写作常用的加工方法。” “这地方有没有，无从考证。但老师可以负责任的说。只要你拥有发现美好的眼睛，哪里都有这样的美好。” “这篇文章朱先生写于1933年，当时他...” 老刘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普普通通一篇课文讲解，倒是成了讨论课了。 李志偷偷给苏杭比了个大拇指，苏杭心中则有些无语。 个子小被安排在前面，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王胜雪的眸子亮亮的，侧着脸多看了几眼有些懊恼的少年。 课间时，众人一下课便一窝蜂似的去了操场，按大小个头排好队伍，等待着课间操的开始。 苏杭晃了晃脑袋，没搭理喋喋不休的李志，四周张望起来。 苏杭站在队伍右侧，左侧是六班的队伍，竟没看到刘葭的身影。 身旁则是五班，说来也巧，身侧的马尾辫站的笔直，让他怔了怔。 李志也杵了他一下，轻声道，“那不是马尾辫吗？” 苏杭白了他一眼，“我没瞎。” 音乐声响起，主席台上穿着校服领操的小姑娘有点眼熟。 这他妈不是刘葭吗？ 李志也惊喜道，“是刘葭吗？” “挺像的...” 动作是真的标准，小小的身体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比苏杭这种软绵绵还跟不上节奏的货，不知道强了几万倍。 毕竟是金子总要发光。 苏杭为刚才的心中腹诽脸红。 这妮子真不是靠关系上位啊？ 操场不大，队伍散开后的间距仍然不算大，伸展运动时，右侧马尾辫的小手总会招呼在苏杭的手上，一遍操下来，他手都红了。 更可气的是，肇事者不以为耻，反倒是白了他好几眼。 这让受害者苏杭的心情不是很好起来。 第42章 锋芒 学好需要恒心，需要坚持，日积月累，才可能优秀。 学坏则不然，随波逐流便能做到。 这个年代的校园暴力其实还算能接受。 被骂几句，挨几顿打。 至于什么虐待，囚禁，侮辱之类，苏杭是没见过。 也许和这个年代媒体不发达有关。 也许是这代人血脉中还残留着先辈们关于正义的血液。 班上的混混更喜欢找外班的混混打架。 这样很好。 薛盛喜欢王胜雪，谁都看得出来。 至于单纯的王胜雪看不看得出，便没人知晓了。 少女风风火火，看似很忙，实则瞎忙。 收了一早上的英语作业，在少女出去吃了个早饭的时间内，没了。 少女茫然无助，问了身边的同学，没人将答案说与她听。 人总是爱瞧热闹的。 眼看预备铃声即将响起，少女终于是落下了眼泪，趴在课桌上，哭的一抽一抽。 李志杵了杵苏杭，挤眉弄眼道，“就瞧着？” 苏杭眉头一挑，“不然呢？” “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啊。” 苏杭摇摇头，“有些事总该自己面对。” “你可够狠心的。” 临上课时，薛盛坐不住了，走近少女不好意思道，“小雪，我和你开个玩笑，作业我放讲台柜子里了。” 少女抬起脑袋，双眼通红，咬了咬嘴唇。 他俩身高相似，少女站起来刚好能轻松打到薛盛的脸。 啪。 全班愕然。 苏杭有了笑容，“忙是帮不完的。” “要解决大部分事情，还是得靠自己。” “被人帮的多了，就没了牙齿。” 李志摇摇头，“你净讲些大道理。” 薛盛有些下不来台，犹豫几秒， 举起了手掌。 苏杭摇摇头，将李志的字典拿了起来，“对喜欢的姑娘出手更是愚蠢至极。” 薛盛的巴掌扇了出去。 苏杭的字典砸了出去。 王胜雪闭上了眼，脸颊上没有疼痛。 薛盛的手也没触碰到少女的脸，哎哟一声，被厚重的字典，不偏不倚，砸在了脊背之上，一个趔趄，扑了个空。 苏杭无聊的挥了挥手，“那是花朵啊，卵都不懂的废物。” 李志哭笑不得，“可你为什么不扔自己的字典？” 薛盛扶住身边的桌子，张望一阵，怒道，“谁？” 苏杭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不是很明显吗？” 薛盛愤怒到了极点，嘴中是恶毒的辱骂，身体绕过讲台，直奔苏杭。 苏杭不紧不慢的将一本习题册子卷了起来，握在手中，拍了拍想要站起来的李志的肩膀，接着做了个击打棒球的动作。 众人觉得荒谬。 眼前是薛盛愤怒狰狞的脸，“草你...” 字还没出口，苏杭又一次挥了棒。 小小的少年人被砸的离地了一瞬，轰然倒下。 “到底是年轻人，倒头就睡。” 刘春芳出现在教室门口，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堂语文课两人不用上了。 两人站在走廊之上，刘春芳的唾沫星子满世界都是。 “喜欢打架是吧，那你们打个够，就在这里，下课我来看结果。打输的自认倒霉，打赢的喊家长。没结果就两个人一起喊家长！” 薛盛低着脑袋，眼神恶毒。 苏杭目视前方，等待老刘离开。 老刘刚进教室，苏杭便一脚将正在瞅自己的薛盛踢倒在地。 他想挣扎爬起，苏杭直接压在他的身上，扼住他的脖子。 啪，啪，啪，啪。 四个巴掌，响彻整个楼道。 “苏杭！你是不是要造反？” 可怜的小趴菜薛盛被放回了教室，无法无天的苏杭继续罚站。 教室内是集体背诵课文的动静，还挺好听。 苏杭望着窗外的小小麻雀，心儿早飞向远方了。 文蔷瞅了瞅在办公室内面壁思过的苏杭，笑道，“哟，稀客啊。” 苏杭挤眉弄眼道，“文老师，快帮我求求情。” 刘春芳给了苏杭一脚，“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文蔷笑的更开心了，“能把刘老师气成这样，你也是独一份，什么事儿啊？” “因为听话挨罚，您说我惨不惨？” 文蔷满脸问号，望向刘春芳。 刘春芳气鼓鼓道，“这小子和薛盛打架，被我逮住了，我让他俩去楼道罚站，我还没进教室呢，他又把薛盛打了。” “还不是您说的让我们继续吗？” “我还让你去死呢，你去不去？” 苏杭嬉皮笑脸道，“那不能。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老师，怎么会提出这样没道理的要求呢。” 文蔷捂嘴笑道，“倒是个不吃亏的，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啊？” 刘春芳被气昏了头，倒是也想起还问原因。 “说说吧。” “额，也没什么，我正当防卫，最多算防卫过当。” 老刘给了他个板栗，“狗屁。” 文蔷倒是看见了正在和数学老师交头接耳的一班班长陈旭东。 “陈旭东，他们为什么打架？” 陈旭东唔了一声，挠了挠脑袋，“苏杭，我能说吗？” 刘春芳怒极反笑，“你身为班长，怕他？” 陈旭东摇摇头，“刘老师，我觉着他，没啥错。” ...... “事情就是这样...” 刘春芳怒道，“不好好学习，一天搞些有的没的，你去喊薛盛过来。” 陈旭东点点头，转身逃了。 文蔷笑道，“哟，英雄救美？” 苏杭倒是找了张椅子坐下了，没想到呆头呆脑的陈旭东讲故事的本事这么好，自己都他妈听入神了。 “文老师，您这是捧杀，怎么能用如此不堪的词来形容我们同学之间的纯洁关系呢？” 刘春芳怒道，“谁让你坐下的？” 苏杭讪讪一笑，坐了起来。 文蔷笑道，“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就是玩笑开过了，正常。” 刘春芳点点头，“性质还是有点恶劣的。” “班里消化吧，都是好孩子，不至于。” 刘春芳想了想，“月中摸底测验，你要是拿不到好成绩，家长必须给我请过来！” “没问题，谢刘老师开恩！” 刘春芳还是有气，又给了他一个板栗，“滚！” “谢文老师仗义执言！” “油嘴滑舌。” 苏杭想了想，问道，“刘老师，如果薛盛找我麻烦，我还能正当防卫吗？” 刘春芳心累道，“他不敢。” 待苏杭走后，刘春芳叹了口气，“真难管啊。” 文蔷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的。” “那送你们班去？” “我可不要。” 第43章 摆摊的 时间往前推。 王胜雪听着门外刘春芳的咆哮，心中忐忑的一塌糊涂。 少女欣喜于苏杭的出手，又担心被自己连累之后少年的处境。 想着是不是向老师说出事情原委时，走廊外又传来了巴掌之声。 接着面颊通红的薛盛被刘老师救了回来... 一节课什么都没有听，脑中满是少年温润如玉的脸，凶残狰狞的脸。 下课之后，少女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去办公室，替少年开解，一出门便碰到了心情不错吹着口哨的他。 王胜雪担忧道，“喊家长了？” 苏杭装作垂头丧气道，“喊了。” “我去和老师解释。” “解释的清吗？” “...我尽力。” 苏杭摇摇头，“你认真的样子真傻，有人仗义执言了，不用你解释了。” 少女啊了一声，小脸通红，“那没事了吗？” 苏杭摇摇头，“我还得对付薛盛呢。” “算了吧，我以后不和他玩了，真是太讨厌了。” 苏杭点点头，“回吧。” 见苏杭与王胜雪同行进了教室，有人起哄哦哦了几声。 苏杭抱了抱拳，回到座位。 过了一阵，薛盛面红耳赤的进了教室，恶狠狠的望向苏杭。 苏杭吃着前座女生递给他的半个苹果，咬的咔咔作响。 “你再用这种想死的眼神瞅我，我还扇你，你信不？” 薛盛表情狰狞，“你给老子等着。” 苏杭举起苹果，作势要砸，薛盛缩了缩脖子。 苏杭笑起来，“等你。” 李志不想搭理膨胀的苏杭。 逼都让他装了，自己的字典还得自己修。 太狗了。 中午放学时，校门口总是聚集着一波又一波的少男少女。 他们不着急回家，也不去网吧娱乐，就是站在学校门口，勾肩搭背，扯淡吹牛。 这便是所谓的混混了。 可惜这群混混里熟人太多。 “苏杭，你小子着急毛啊，婶子店里正忙着呢，饭熟了吗？” “过来扯会淡，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你跑毛啊，给你介绍姑娘好了吧？” 赵洋消停了几天，本性早就露了出来。 “他有毛个姑娘，我这有，小杭你选一个。”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你他妈真是干一行爱一行。” 正想离开的苏杭，瞧着马尾辫加入了这一行列之中。 苏杭叹了口气，“那个马尾辫你熟吗？” 赵洋笑道，“熟啊，杜静嘛。” “哦，喊过来。” 赵洋搂住苏杭，淫笑道，“怎么着？喜欢？” “我有事和她说。” 赵洋挥了挥手，“杜静，你过来。” 少女倒是听话，甩着马尾辫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苏杭，又看了看赵洋。 苏杭笑起来，抬起因为扇薛盛扇的通红的手掌，“做操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你看看打成什么样了？” 杜静似乎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道，“今天你有参加课间操吗？” “昨天打的。” “无聊。” 苏杭点点头，拍了拍赵洋的肩膀，“浩南哥，我走了，你继续。” 杜静望着远去的苏杭，更疑惑了。 “他谁啊？” 赵洋笑道，“我哥们，苏杭。” “很出名吗？” “在我们铁路圈很出名。” “打架厉害吗？” “不啊，他摆摊。” “摆摊？” “对。” “一个摆摊的出名又怎样？” 赵洋笑道，“他虽然是个摆摊的，但他有一百个像我这样的兄弟啊。” 杜静摇摇头，“他似乎也没和你特别好吧？” “他外冷心热，你不懂。” 杜静哦了一声，脑子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课间，李志焦急道，“薛盛好像放学要堵你。” 苏杭翻看着课本，写下几个字，“你怎么小道消息这么多？” “这重要吗？怎么办？他们人不少。” 苏杭摇摇头，“拼命呗。” 李志急的团团转，“他在班里人缘比咱们好，外班也有朋友，不好搞啊。” “我去找些人...” 苏杭看了李志一眼，笑道，“什么叫朋友？” 李志给了少年一下子，“我哪知道啊，你他妈倒是想想辙啊！” 白云悠悠，阳光还算明媚。 薛盛挡在了正在收拾书包的苏杭面前。 少年人装出凶狠，狞笑道，“我在校门口等你。” 苏杭扬了扬眉，有些激动道，“好勒。” 李志眼瞧着薛盛一行人朝外面走去，急切道，“你激动个毛啊，怎么办？” 苏杭从书包里拿出了缠满胶带被卷成纸棒的书册，挥了挥，“起开，小心溅一身血。” 李志怒道，“滚你大爷，还有吗，我也要。” 苏杭将纸棒塞到袖子里，手一抖，纸棒滑落出来，又是一抖，纸棒没有回到袖子当中。 有些尴尬。 石一龙路过时笑道，“不跑吗？” 苏杭露出森白的牙齿，“为什么要跑？” 石一龙点点头，打算离开。 “你怎么不参与？” 石一龙笑起来，“我个人不太喜欢欺负小姑娘。” 区一中校门口，今天聚集的人更多了些。 薛盛与班内的五人肆无忌惮的瞅着从校园内推着车子出来的学生们。 张瑞有些无聊，挥了挥手中的u型锁。 “那小子敢出来吗？” 王钢笑起来，“敢跑明天弄死他。” 薛盛面无表情，盯着门口不肯移开。 不远处有七八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少年人与薛盛有五六分像，笑道，“没来晚吧？” 薛盛点点头，“其实用不着。” “都是六班朋友，没事。” 薛繁对身后众人道，“这我弟，薛盛。” 众人嘻嘻哈哈，与薛盛几人打了招呼。 铁路子弟本就住在一片，就算不认识，也见过面，三两句闲聊之后，便都熟了。 王钢笑道，“对付一个苏杭，这场面怕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薛盛狰狞道，“今天弄死他。” 有短发少女给了薛盛一个板栗，皱着鼻子怒道，“你要弄死谁？” 薛盛无奈道，“姐，这事你别管了。” “狗屁倒灶的事儿，你可别给我闹太大。” 薛繁笑道，“薛烟，我们自有分寸，你一女孩，赶紧回家吧，小心待会溅一身血。” 薛烟瞪了薛繁一眼，“就你能拱火！” 第44章 小老板 赵洋潇洒的点了支烟，瞅着不远处的薛盛等人，拉了个小弟过来道，“这几个傻逼干嘛呢？” 小弟笑道，“堵人呢吧，那不是王钢么。” 赵洋无聊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刚开学就要挨揍，真可怜。 王胜雪跟随在苏杭身后，不肯离开。 苏杭无奈道，“大姐，我要去干架，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女有些焦急，“我不让你去。” “我妈还等我吃饭呢，不去可不行。” 少女带了哭腔，“我们晚点再走就好了呀。” 苏杭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傻话。” 王钢丢掉手中的烟，笑道，“正主来了。” 人群中有瘦弱少年冷笑出声，单枪匹马朝着人群走来。 薛盛的血液仿佛冲上了脑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狞笑道，“来了。” 众人正色起来。 瞧见只有一个瘦弱少年，身边是一个稍微壮些的伙伴，身后还坠着个可爱少女后，便都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 “对方没带人啊？” “草，我以为今天能痛快打一架呢。” “没劲，待会让我踹一脚啊。” “那就是正主？” 薛盛点点头。 薛繁道，“待会先让我弟出气。” 薛繁身后的高壮男生冷漠道，“这事我退出。” 薛繁一怔，“怎么了?” 话音未落，苏杭已经来到近前，露出手中的纸棒，摊了摊手，笑容清澈。 “薛盛，爸爸来了。” 人潮汹涌，少年似乎要被人群的海浪吞噬。 薛盛狂笑不止，“来得好，干他。” 王钢张瑞等人对于苏杭的纸棒有些不屑，从各自的自行车上拿起了u型锁，朝着少年聚拢过去。 薛繁几人倒是没带家伙，他一挥手，众人也围了上去。 高壮少年犹豫一阵，骂道，“薛繁，别他妈动手。” 王胜雪试图冲到苏杭前面，被少年拽住，往后退了两米。 少女堪堪站稳，想要说话，却被少年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赵洋扔了烟，骂了句草，大喊道，“跟老子抄家伙。” 与赵洋闲聊的混子头有些纳闷，“咋了？” “瞎了啊，堵他妈小杭呢。” “草？” 更多的人冲向风暴的中心。 不远处的薛烟疑惑起来，不对，人怎么这么多。 薛盛，薛繁带的人满打满算十三个，眼前无数人向这边扑来是个什么情况？ 正当薛烟疑惑之时，有人喊了出来。 “小杭，你也有今天啊？” “苏杭，不够意思了啊？有事不喊我？” “哪来的小崽子，找死吗？” “王钢，你他妈要动苏杭啊？” “狗东西们，真会挑地方啊，哈哈哈。” “苏杭，指一指，干谁？” 风云急转，人潮中浮浮沉沉的对象，变成了薛盛等人。 人还在朝着这个方向涌来，不止是区一中的学生。 不知谁去隔壁四中门口喊了一嗓子，人群浩浩荡荡朝着这边涌来。 作为主角的苏杭一脸懵逼。 额，这他妈都是谁啊？ 前街有个少年人摆了个小摊，收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 假期最闲的往往是这些成绩不好，又不听话的所谓混混们。 他们来到摊前，挑挑拣拣，买一些觉着好玩的，卖一些玩腻的，小老板没一丝不耐。 混混们觉得似乎自己很被尊重。 有多久没接受到这样的善意了呢？ 老师的不喜，父母的恨铁不成钢，同学的不屑与害怕。 小老板很有意思，总说些大道理，却又不让人烦躁，与他熟了些后，玩笑肆意的开，他从不恼。 小老板赚了些钱，混混们觉得理所应当。 偶尔出门兜里一毛钱没有时，去求求小老板，总有五毛一块的，能接济自己一番。 再多是没有的。 他们活动的区域逐渐转移到了小摊附近，打打牌，骂几句无良的小老板，可真开心。 小老板偶尔回几句，拿着棍子吓唬吓唬人，但也没谁见过他用那棍子真的伤害过谁。 账累积的多了，小老板也会要账，大都是欠的时间久了的人。 很有少人赖小老板的账。 因为这座小摊，是他们的世外桃源。 苏杭身边聚集了五十多号人时，薛盛的脑子都懵了。 王钢拉住他的胳膊，冷汗流了下来，“盛子，不好搞啊。” 当苏杭身边聚集了一百多号人时，王钢也懵了。 山呼海啸，人群如浪潮，似要择人而噬。 没有什么成年人愿意出面解决这样大型的冲突，让场面更加混乱了些。 被围堵在中心的十几号人，呆在原地，等待着审判。 最激动的薛盛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呐呐无言。 薛繁心中害怕，往自己人身边靠了靠。 王钢咽了口水，逞强道，“杨巡旭，你们什么意思？” 被叫做杨巡旭的高大少年人笑道，“这要看你们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冲苏杭道，“小老板，你划道吧。” 苏杭叹了口气，无奈道，“杨巡旭，带着你的人走。” “赵洋，你也走。” “还有其他的各位，本来很小的一件事，不用麻烦大家，回吧。” 有人笑起来，“别扯淡，老子喜欢站这里，你管得着吗？” “就是，你做你的事，管我们做什么。” “苏杭，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闹大点，让崽子们见识一下小老板的实力！” 苏杭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也不再劝，直了直身子，朝着薛盛等人走来。 几人连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垂头丧气，等待最终的结果。 苏杭拍了拍薛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该在教室里堵我的。” 薛盛不敢看苏杭的眼睛，呐呐无言。 “现在闹成这样，怎么收场呢，你有没有好一点的建议？” 薛盛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沙哑道，“我...” 苏杭点点头，“所以说，冲动是魔鬼。” “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好吗？” 薛盛眼圈魏红，“好的...” “我要是不处理你，会不会显得我很呆？” 王钢笑道，“苏杭，都是同学...” 苏杭笑的冰冷，摇了摇头。 啪。 巴掌炸响在王钢脸上。 旁边的张瑞有些愤怒，动了动身体，还没别的动作。 苏杭便一脚将他踢到了人群中，他还想反抗，人群中有几人拽住了他的胳膊，冷不防已经被人砸了几拳。 苏杭回头走向薛盛，“悠着点，别打死了。” 第45章 女魔头 个人在群体事件中的渺小，薛烟头一次感受到。 两个弟弟身陷险境，作为姐姐不可能袖手旁观。 努力了几次，终究是没能进入最内围。 她焦急起来，眼圈微红。 有少女一蹦一跳，朝着人群走来，踢开一个堵在人群边上看戏的，又拽开一个稍微里面一些的。 两人愤怒回头，看到少女的脸时，便有些绿了。 少女不一会便进了内围。 赵洋被拽着衣领扔到了一边。 少女的校服有些臃肿，但面容清丽，小脸微微有些尖，头发被她弄了两个小揪揪，可可爱爱。 似乎最近几天又长高了些，假期还和苏杭差不多高的少女，如今比苏杭要高出半个脑袋。 她擒住苏杭的脖领子，冲周围众人怒道，“不回家吃饭，等本姑娘请你们吃吗？” 有人群轰然而散。 “跑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吗？” “那你就留下。” “草，你们都走了，我留着做什么。” “那不是女魔头吗，怎么越长越漂亮了？” “妖孽呗。” “小手肯定很软。” “老子让你软！” “撤了撤了。” 人群散开，分散在校门附近，有观望的，有看戏的。 刘葭松开苏杭的领子，俏皮道，“忙着呢？”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还没走？” 刘葭点点头，走向薛繁。 薛繁浑身一紧，挠了挠头。 少女笑道，“干嘛呢？” 薛繁支吾道，“玩呢班长，呵呵，我们玩呢。” 刘葭哦了一声，笑道，“玩够了吗？” “够了够了...” 刘葭脸色逐渐冰冷，“那还不走？” 六班众人没敢和刘葭对视，随着薛繁转身就走。 少女换上一张笑脸，无视王胜雪可怜的目光，挽住苏杭的胳膊，笑靥如花。 “还有事？” 苏杭叹了口气，“没事了。” “那还不回家吃饭？” “就回了。” “哦，今天婶子做了什么菜？” “怎么？又想蹭饭？” “不行吗？” “当然不行！” “你说了不算！” 两人丢下众人，渐行渐远。 王胜雪啊了一声，骑车追了上去。 李志装作没看见，等待三人走远，靠近目瞪口呆的薛盛道，“她不知道你名字吧？” 薛盛愣了愣，“什么？” 李志替他高兴起来，“那就好。” 一场闹剧，终于是落下帷幕。 小孩子间的狗屁倒灶，就算是百人声援，也没让苏杭觉得一丝丝的自得。 只觉着麻烦。 倒是有这么一遭之后，怕是区一中该没人敢惹自己了。 将车子停下，苏杭进了一家小卖部。 刘葭与王胜雪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停下。 在路上时，王胜雪便将事情经过都讲给刘葭了。 刘葭不屑一顾，对于苏杭的装逼不以为然。 “他也就那点本事了，管杀不管埋。不对，顾头不顾腚。” 王胜雪叹道，“那个场面真的很吓人呀。” 刘葭点点头，“搞不好就是群体事件。” “你不怕吗？” 刘葭笑道，“离得远时还是怕的，走近了一瞧，全是熟人，就不怕了。” 王胜雪佩服道，“还是很厉害，我腿都软了的。” 刘葭刮了刮少女的鼻子，“我也是，硬撑罢了。” 王胜雪小脸红扑扑的，“不啊，我觉得...简直帅极了。” 刘葭喜笑颜开，“比苏杭那个傻子帅吧。” 王胜雪摇摇头，“不一样的帅啦。” 刘葭捏住少女的脸，扯了扯，“要是非让你选一个更帅的呢？” 苏杭从小卖部走出来，将烟拆开，点了一支。 “你俩聊甚呢？” 刘葭皱了皱眉，“不学好。” 王胜雪也皱了皱小鼻子，“难闻。” 苏杭美美的吸了一口，“话说刘葭要去蹭饭，王胜雪你跟着我干什么？” 少女俏脸微红，“我...” 刘葭给了苏杭一巴掌，“这都不懂，我家阿雪想保护你。” 苏杭眉头一挑，“哦？你家阿雪？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刘葭怒道，“反正比和你好。” 王胜雪挥了挥小拳头，“嗯嗯！” 苏杭一战成名，虽然并没什么亮眼的操作，甚至比不上刘葭的风头。 了解他的，笑一笑，小老板常规操作罢了，自己在现场就好了。 不认识他的，便会觉得这人难惹，比那些混混似乎更坏些。 苏杭不在乎这些虚名，还算尽力的准备着月中的摸底测验。 王胜雪在班里的地位直线升高，并不只是苏杭的原因。 少女与刘葭才交好没多久，便已经开始学习刘葭的办事方式了。 身为英语课代表，每天收作业便成了最麻烦的事。 有人不会所以不写，有人不想写所以不交，有人会写也想写，就是不交。 每次都惹得非常负责的小姑娘烦恼的要死。 与刘葭交流过之后，便有了现在的场面。 不会的同学得到了王胜雪课间的帮助。 不想写的同学得到了答案，照抄就是。 会写想写不愿交的同学，她也不再留情，名单直接递到了文蔷的案头。 少女终于不好惹起来。 苏杭乐见其成，少女的成长并非一朝一夕，如果没有刘葭出现，她也会成长，只是稍慢些而已。 王胜雪柔柔弱弱只是保护色，当她认为这层保护没用时，她便会立即撕掉，露出自己的小獠牙。 她从不是任人欺辱的小绵羊。 不像苏杭，他曾经只是小绵羊，心中没坚持，没信念，甚至连性格都没什么张力。 随波逐流，平庸的苟活。 摸底测验知识面比较浅，苏杭答题很快，每一门都提前了半小时交卷。 刘春芳倒是不介意孩子们早交卷，但这小子每一门都早交，就有些过分了。 她瞧了瞧填的满满当当的卷面，倒是被惊讶的情绪取代了不满。 别的科目不说，语文这一门，满分自己是愿意给的。 只是这作文... 也太天马行空了一些，他的知识面这么广吗？遣词造句也比较成熟，文笔超前，简直不像个孩子。 这门结束，还有一门。 早交卷的人不少，石一龙和王钢几人正凑在花坛边上抽烟。 苏杭过去还没说话，王钢几人低着头就散了。 石一龙哈哈大笑，递给苏杭一支烟，“你他娘这人缘也太差了。” 苏杭将烟点燃，无奈道，“这几个傻子不会被老子的英明神武吓破胆了吧，真没劲，你跟他们说说，都是孩子，今天打架明天和好很正常的，非要闹成这样吗？” 石一龙道，“他们只是躲你罢了。薛繁知道吧？被你朋友天天整治的跟个三孙子似的。” “刘葭？” “哦，那姑娘叫刘葭啊，是真的猛。六班班长，说是班长，我看应该叫她老大。” 苏杭翻了个白眼，“她可不好惹，碰到了最好躲开。” 第46章 我见犹怜马尾辫 不远处的祖远顶着一头红发，插着兜不知道在转悠什么。 苏杭笑着与石一龙道了别，追上祖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考的怎么样？” 祖远一怔，挠了挠头，“卷子上的字我都认识，组合到一起就不认识了。” 苏杭哈哈笑道，“还得是你。” 祖远心中疑惑，这个大混子找自个做什么，平时也没啥交集啊？ 不能是想跟自己要点保护费吧？草，也欺人太甚了吧。 祖远瓮声瓮气道，“你有事吗？” 苏杭一怔，“额，没啥事，吃雪糕吗？” 祖远心中寻思，来了，“不吃。” “你还客气上了。” 大混子拍了拍祖远的肩膀，一溜烟跑去了教学楼前的小卖部。 大部分人仍在考试，小卖部并没什么人。 苏杭要了两支四个圈，晃悠到祖远面前，递给他一支。 祖远犹豫了下，才接过来，只听大混子说道，“最近在玩什么？” 祖远一怔，“在砍传奇。” 苏杭点点头，“收点卡那种吧？” 祖远倒是不在警惕，“你也玩啊？” 苏杭摇摇头，“见人玩过，我倒是觉着奇迹好玩些。” 祖远笑道，“奇迹点卡多贵啊。” “但收益高啊，一颗宝石三张点卡吧？” “差不多，宝石多难爆啊，上周末我在网吧坐了两天，一个网吧两天两夜就出了两颗。” “还是玩的人少。” “嗯，传奇玩的人多点，这周一起快去耍耍？” 苏杭笑起来，“到时候看吧，我口袋里钱不多，时间也少。” 祖远点点头，“这才周二，再议再议。” 少年人的友谊，在一句两句兴趣相投的话语之下，定了调子。 摸底考试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两天，考完这天正值中秋。 学校决定单独为初一的孩子早放了半个小时的学。 短短的半小时，足够少年人们幸福到死了。 男生们约踢球，约上网，约游戏厅。 女生们约逛街，约书店，约小吃店。 大混子苏杭作为初一年级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正叼了大鱿鱼吃的开心。 葛朗台·赵洋请客，能不开心吗？ 赵洋狗腿道，“小杭，鱿鱼咋样？” 苏杭笑起来，“不得不说，白嫖的食物就是好吃。” 赵洋翻了个白眼，“你大爷。” “你是不是有事儿？” 赵洋扭捏了一阵，犹豫道，“是有点事...” “大事别讲了，讲了也不帮。小事儿也别讲了，小事儿还需要我出手？” 赵洋噎了一下，无奈道，“小事儿，可以算是举手之劳。” 果然是小事。 赵洋学了钱强而已。 钱强因为谎报学费的事儿当街挨了打，不仅起到了警示听话孩子的作用，也给了不听话孩子们新的思路。 这不，聪明的赵洋在上次学校收资料费时，谎报了一番，净收入一百大洋。 可前街这一片，同龄同学校的孩子太多，家长们走的又都很近，一聊，就聊出事儿了。 尽管有身边同学帮自己做了伪证，但家里还是不信。 这不，赵洋老妈非让苏杭作证。 苏杭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老子一毛钱好处没得，还得帮你担风险，凭啥啊？” 赵洋讨好道，“就帮兄弟这一次，算哥求你。” 苏杭翻了翻眼皮，“嗯？” “算老弟求你！” 苏杭笑起来，“哥考虑考虑。” “草你大爷苏杭，你以为请你吃鱿鱼用的是什么钱？” “赃款啊？” “必须的！你要不帮老子，老子就说钱和你分了。” “你这不是碰瓷吗？一根鱿鱼八毛钱，你就让老子背50块钱的锅？” “我不管，你要不帮我，我回家和我妈说，我妈再和你妈一说，呵呵，有个陪挨揍的，也不错。” “你他娘学坏了啊？跟谁学的？” “跟你啊？” “我？擦？” 赵洋大手一挥，“老板，再来两根鸡排！” 苏杭摇摇头，“我要鱼排。” “鱼排就鱼排！” 苏杭想了想，“你和五班杜静很熟吗？” 赵洋一怔，“说实话，也就那样。那姑娘爱往我们这一堆凑，长得确实漂亮，如鱼得水的。” “跟谁玩得好？” “初二的杨占新，五班那几个都跟着他混。” 苏杭想了想，“王占新不算个好东西。” 赵洋摊了摊手，“有钱难买人家乐意，再说那个杜静又不是个傻子，精的很。杨占新看起来是抱得美人归，实际上被人家耍的团团转。” 苏杭疑惑道，“你怎么看的这么清楚？你是不是也喜欢人家？” 赵洋红了脸，“草，漂亮姑娘谁不喜欢。” 苏杭点点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赵洋笑道，“是这个道理，但跟咱没关系，管那闲事干嘛。” 苏杭远远看着正与一个男生纠纠缠缠的杜静。 男生相貌倒是不差的，只是眼神中的淫邪，让人喜欢不起来。 杜静像只小鸟，游走于男生身边，男生其实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她。 但仍被她逗弄的叽哇乱叫，傻了吧唧的。 两人靠近小吃摊子，男生惊喜道，“杭子？” 苏杭点点头，“校门口搞这种，丢不丢人？” 杨占新老脸一红，“丢个屁人，听说那天有人堵你？挨你收拾了？” 苏杭摇摇头，“兄弟们给面子罢了。” “我就是没在现场，要不然指定好好帮你镇镇场子。” “有你在，怕真是要出大事了。” 杨占新笑的开心，“小静，你过来，这是杭哥。” 杜静神情有些犹豫，冲苏杭笑了笑。 苏杭面无表情，撇下句话，“我走了，占新，最近离社会上那些人远一点。” 杨占新一怔，“啊？” 杜静与杨占新分开，有些厌恶的甩了甩刚才被无意碰到的手。 脸上没有笑容，只余冰冷。 离家的距离不算远了，少女走的很慢，脑中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他的脸变得比自己还快。 第一次见自己时的贪婪。 第二次见自己时的厌恶。 他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无视，不屑，甚至有些怜意。 他凭什么可怜自己？ 杜静有些恼怒的踢开了脚边的石子，进了逼仄的老楼。 打开房门，奶奶并不在家。 少女烧了些水，坐在炉子旁边，发起了呆。 我还有奶奶，我又不可怜。 我这么漂亮，我一点都不可怜。 我还有... 还有什么呢... 但，我不可怜这件事，是确定的。 第47章 中秋夜 中秋节在此时虽然并没列入法定假日，但作为传统节日，该有的氛围一点都没少。 街边净是些兜售干果，月饼的小摊，水果被人们一箱一箱搬回家，饮料都买大桶的，孩子们可以痛快的喝个几天。 今天带的货本就不多，苏建国在七点时，便已兜售一空。 踩着三轮车，轻快的吹起口哨。 路过卖西瓜的摊子，买了半麻袋，至于其他吃食，早在两三天前，便已准备万全了。 他是个十分注重仪式感的人，这些细节，他最在意。 苏建国进门时，儿子正咋咋呼呼的喊着什么，王新翠无奈道，“小杭，别吵。” 锅中是滚烫的热油，王新翠左手拿着漏勺，右手握着勺子，勺子舀起热油，不断浇在漏勺中金色的圆球之上。 浇一勺油，翻一翻圆球，用勺子压瘪，再浇油，再翻，如此反复。 不一阵，一个硕大的金色圆球便要成了。 苏杭鼓起掌来，“哈哈哈，成了。” 苏桥同样欢喜，“婶子，您真厉害！” 王新翠笑的同样开心，“都是你哥教的好。” 苏建国哈哈笑道，“这是做什么呢？” 王新翠笑道，“苏哥，小杭教我炸麻球呢。” “麻球？” 任玉莲从屋子里出来，“就这圆球，看起来样子唬人，其实味道也就那样。” 苏杭笑道，“这您就不懂了吧，这玩意得沾糖吃。” 王新翠将麻球捞出来，静置一阵，连盘子一起递给苏桥，“桥桥，小心烫。” 苏杭道，“苏桥，去趟伍叔那，喊他们一起吃饭。” 王新翠急忙道，“不用，我待会回去再做就是了。” 任玉莲摇了摇头，“忙了一天了，一起吃吧。” 苏建国也笑道，“这都七点了，回去折腾到几点才能吃上饭？大过节的，人多也热闹。” 没等王新翠说话，苏桥端着盘子便跑走了，“我给露露分一半！” 伍辰正在逗弄女儿，老娘正在择菜。 院门前露出了个小脑袋来。 老人笑道，“桥桥啊？快进来，有事吗？” 苏桥端着盘子进了门，小大人也似，“奶奶，伍叔叔，我爸妈喊您们去我家吃饭。” 老人摇摇头，“奶奶都开始准备了，就不过去了。” 苏桥也摇摇头，“我哥说了，不去就不让婶子回家了！您们照样吃不上饭！” 伍辰笑道，“这小子，那桥桥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苏桥与伍小露炫耀了一番盘子里的麻球，小丫头呜呜哇哇，追在小姐姐的屁股后面跑，伍辰跟在后面，怕女儿摔倒。 老人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眼圈微红，心中对苏杭的感激达到了极点。 一顿饭宾主尽欢，苏建国滴酒不沾，伍辰拿来的白酒最终是与苏杭一起喝完的。 今天过节，父母倒是也不在意小孩子胡来。 伍辰也是开玩笑似的让孩子浅尝即止，没想到苏杭二两下肚，一点反应也无，便也放开了。 最终伍辰六两，苏杭四两，两人面不改色，偶尔划两拳。 伍辰震惊于苏杭的划拳技巧。 自己是南方人，会这玩意正常。 苏杭一个地道的北方娃子，从小生活在同城，竟然玩的比自己还溜。 这六两酒不是伍辰为了让苏杭喝下去的，全是他娘输的。 月上柳梢，真如玉盘一般，团团圆圆。 任玉莲见苏杭面不改色，便也没怪他喝了那么些酒。 苏建国倒是说了几句，你还是个小孩，这东西过量是会伤身体的，以后可不许再喝之类之类告诫的话。 伍辰背着已经睡熟的女儿，王新翠挽着丈夫的手臂，老母亲在前面缓缓的走。 伍辰叹道，“小杭是个好孩子啊。” 老人笑道，“顶门立户的孩子，好得很。” 王新翠想起了什么，笑道，“伍哥，你是不是教小杭功夫了？” 伍辰点点头，“教了他几手，大多是强身健体的。” 王新翠扑哧一笑，“我就说，没开学前都打不过小葭，现在竟然能和成年人叫板了。” 伍辰感兴趣道，“怎么个事？” 王新翠叹了口气，“前天晚上，有个醉汉，和我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小杭一顿拳脚，将人家轰了出去。” “虽说是个醉汉，可好歹是成年人呀。” 伍辰有些心疼的搂紧了妻子，“怪我，不能无时无刻陪在你身边...” 王新翠笑靥如花，“不会啊。” “小杭对那醉汉说，像他这样的，前街还有一百来个，再有下次，要真的打死他。” “我不求真的有一百多个，只要多几个像小杭一般正直的年轻人，我们的日子，是不是就越过越好了呀？” 老人点点头，“一定。一定越来越好。” 伍辰眼神中满是感激与骄傲，这样的徒弟，再收一百个，他也是愿意的。 任玉莲将碗筷收拾好，刚坐下，苏建国便拿着家中装钱的大包靠了过来。 她白了丈夫一眼，笑道，“昨天不是刚数过吗？” 苏建国欢喜道，“今天不是还有进账嘛。” 苏杭在对付眼前的课本，抬头笑道，“您你这也太财迷了。” “去去去，写你的作业。” “桥桥，电视机的声音小一点。” 苏桥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苏建国道，“照现在这个收入，过了年，咱们说不准就能买下这处房子了。” 任玉莲点点头，“如果钱够，咱们买下来重新装饰装饰，现在作为饭馆来说，还是太简陋了些。” 苏杭摇摇头，“买这里还不如租下刘婶那个院子。” 苏建国疑惑道，“怎么说？” 苏杭放下笔，“首先，这处院子面积太小，就算加上后院，勉强八十多平。” “刘婶那院子光院子就有一百多平，院门处的南房面积有个五十多，墙也薄，朝街面开个窗口可太棒了。刘婶一家只住了一间正房，据我妈可靠消息，估摸着明年老两口就要去外地照顾孙子了，到时候咱们全部盘下来。能营业，能住，地方也宽敞。最重要的是张叔叔人好啊，就算租，人家也是愿意咱们改造的。钱这玩意得用在刀刃上，现在买房不划算租几年再说呗。” 苏建国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先租？” 苏杭点点头，“钱这玩意，流动起来才能生钱，您一股脑投进房子里，连点水花也看不见。未来五年，十年，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任玉莲道，“道理爸妈自然懂，可怎么让钱动起来啊？” 第48章 全科满分 苏杭笑道，“您不会想着守着这个小饭馆过一辈子吧？三婶跟您快俩月了吧，您觉得如果光靠她自己操咱家店，能不能成？” 任玉莲点点头，“你三婶人细心，没问题的。” 苏杭点点头，“三婶住在桥北，每天往返我看着都累。如果在桥北开一家分店，让三婶全权管理，能不能成？租房，装修，招人，培训，原料，都要用钱，这算不算就是让钱动起来了？” 苏建国拍了拍大腿，“确实，那可要用不少钱！” “有了第一家分店，自然会有第二家，第三家。到一定体量之后，老妈可以出书，做培训，教授经验，提供原料。找人做加盟店，走出同城，冲向全国，走向世界也不一定做不到嘛。” “梦想总要有的。” “只要胆子大，敢让老师放产假。”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脖子上。 “一天学了点什么？” “加盟店是个什么意思呢？” 苏杭想了想，“西街上有家肯德基，您见过吧？” 父母点了点头。 “您给肯德基一笔钱，买它的名头，这就是最简单加盟。” 任玉莲疑惑道，“我凭啥给它钱啊？” 苏杭见父母仍有些不解，他想了一阵，才道，“开店最重要的几点，选址，装修，人员，产品，获客。” “没错吧？” 两人点了点头。 “您作为一个光有钱啥也不懂的投资人。如果肯德基能提供以上几点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这份方案只需要您支付一定的费用，您是否愿意投资？” 苏建国点了点头，“这就是加盟？” 任玉莲也懂了，“那得先把牌子打出去吧，多大的牌子才能做加盟啊。” 苏杭摇摇头，“人天生逐利，有像样的成功案例就能吸引大部分人了。” “加盟是很后期的事，我现在只给您二老提供一个思路而已。” “如今最重要的，当然是总店选址，装修，其次是分店的准备工作。别的您们听听就算。” 苏建国感叹道，“确实远了，眼前事办好，再说其他。小杭的建议不错，我明天先和老张碰个头，如果他真愿意咱们改造，就深入谈一下。” 任玉莲还有些疑问，“这房子不是咱们的，装修可是要花钱的。如果后面咱们不租了，装修的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苏杭笑道，“这就是风险了。想避免可以签个长租的合约。” “或者，钱赚到一定阶段，买下来也不是问题。” “以现在的利润，干个五六年之后，买下院子，很困难吗？” 苏建国与任玉莲相视一笑，“不难的。” 儿女早早入睡，夫妻俩倒是被儿子说的话所影响，难以入眠。 苏建国趴起来点了支烟，“你说咱俩做一次生意赔一次，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任玉莲轻声笑道，“以往做生意都是你拿大主意，可能儿子随我吧。” 苏建国笑道，“你卖馒头也没卖出个花啊。” 任玉莲拧了拧丈夫的胳膊。 “哎哟，痛。开分店啊，你想过吗？” 任玉莲摇摇头，“我就想着，能把生意维持下去就好了。” “真是撑死胆大的，咱俩还在纠结分店的事儿呢，你那儿子，都考虑加盟了。” 任玉莲笑道，“你说我真能写书培训啥的啊？” “估计能，馅饼教授啥的。” “讨厌。” 一夜无话。 刘春芳今天来的有点早，办公室没什么人。 喝了两杯茶后，其他科老师才陆续到岗。 众人整理了摸底测验的成绩，陆续统计起来。 六班班主任笑道，“我们班倒是出了个全科满分的小姑娘，老刘啊，多谢你手下留情。” 刘春芳笑道，“你说刘葭吧？那妮子的文章写的确实好，不给满分我自个都觉得过分。” “这小姑娘，真是样样优秀，干啥啥行。班长干的好，比我这个班主任还能管的住学生。领操领的好，校长都点名夸过她。还会乐器，能歌善舞，真就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孩子了。家庭条件还不错呢，真是极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刘春芳笑道，“其他班该是没全科满分的了，这次作文我就给了俩满分。” 文蔷笑道，“刘老师，您也太严格了，那个满分的是谁啊？” “这孩子还让我挺意外的，苏杭。” 文蔷一怔，笑道，“苏杭啊？英语我倒是给他满分了。” 刘春芳也是一怔，冲数学老师王英才道，“老王？” 王英才摸抚了抚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笑道，“我这给的满分。” 众人议论的热烈起来。 第二个全科满分的学生浮出了水面。 刘春芳进教室就瞧见了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苏杭，倒是没让人去打扰他，心中想的是，这孩子是不是昨夜学习的太晚，今天有些困了呢？ 好学生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优待的。 众人见刘春芳盯住了苏杭，都等着好戏看。 可惜最后什么都没发生，老刘走上讲台，笑容和煦。 “公布一下摸底测验的成绩。” “第一名，苏杭，全科满分，也是年级第一，别骄傲，继续努力。” 李志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瞧了瞧睡得昏天黑地的苏杭。 祖远抬起头，看了看那个成绩似乎很好的混子，不知道约的这周末一起上网还算不算数。 王钢薛盛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心中都有些后悔与苦涩。 王胜雪眼睛亮亮的，瞅了瞅苏杭，又瞅了瞅老刘，有向往，有期待。 “第二名，冯雪，只有作文扣了点分，好好努力，下次再做第一。” “第三名，王胜雪。” 老刘停顿了下，冲着王胜雪笑道，“数学稍微拉了点成绩，有不懂的，多问问王老师，整体不错，下次再接再厉。” ...... “时间关系，咱们这次只念前十名。其余的同学也不要气馁，争取下次考个好成绩。” “末尾五名同学我重点批评一下。” ...... 教室窗外阳光明媚，麻雀叽叽喳喳，倒是最近最好的天气了。 逐渐入秋，树木都开始落叶，晨风与夜风也逐渐变凉。 有少年人沉睡不醒，梦中是后世妻子与女儿如花的脸。 有阵子没梦到你们了，你们好吗？ 第49章 换座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苏杭才幽幽醒来，口水和泪水混杂了一起，整页书都湿了。 李志嫌弃道，“睡觉就睡觉，口水都水漫金山了，你真恶心。” 苏杭怒道，“分手，竟然嫌弃老子。” 李志幽幽道，“不分也不成了，老刘刚说，下午换座位。” 苏杭一怔，“成绩下来了？” 李志无语道，“是啊，年级第一，你好骚啊。” 全科满分选手与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也要吃饭。 一班教室隔壁闲置的杂物间被开辟出来，里面多了个带厨师帽子的师傅专门售卖盒饭。 一勺肉汤，一个茶叶蛋，一份米饭。 售价两元，味道绝美。 就是吃着噎得慌。 四名学生在教学楼的花坛前围了一圈，呼噜呼噜对付着盒饭。 李志最快，无愧于他的大方脑袋和大肚腩。 祖远次之，吃完便跑了，“噎死了，我回去喝口水。” 石一龙虽然第三，但瞧了瞧还剩一半的苏杭，有些鄙视，“平时也不这样啊，怎么吃个饭跟娘们似的。” 李志笑道，“这傻逼吃饭一直慢，别人吃面一口一口吃，他他娘一根一根吃。” 苏杭伸出中指比了比，“细嚼慢咽懂不懂，没看见远哥都快让噎死了吗？” 石一龙将盒子丢进垃圾桶，“国庆放假你那个摊子要摆吗？” “咋了？” 石一龙摸了摸脑袋，“一直听他们说，我也想去看看。” 李志笑道，“没啥好看的，一堆破烂。” 苏杭给了李志一脚，“你个穷鬼没资格说话。” “看天气，好的话就摆几天，懒得走远，也算个消遣。” 石一龙点点头，拿出烟，“来一根？” 苏杭摇摇头，“不来，你能不能换换口味，红塔山配不上你了？” 石一龙将烟收起来，鄙视道，“白嫖就白嫖，话不要太多，容易挨揍。” 在一班学生眼中，苏杭算个异类。 热情的时候很热情，闷的时候很闷。 他很少理除李志之外的所有人。 哦，还要除了王胜雪。 如今又要除开石一龙与祖远了。 但如果你愿意去主动和他说话时，他又与常人无异。 热情，幽默，想法很多，愿意分享。 但如果你等着他主动找你，那抱歉，也许三年他都不会搭理你。 他挑选朋友的眼光很怪。 李志成绩中不溜，人缘中不溜，样样都中不溜，据说与苏杭是发小，两人关系好大伙倒是理解。 石一龙与王钢，薛盛几人走的很近，成绩差，还混，偶尔会欺负人，但人缘很好，没人认为他和苏杭会相处的很来，但结果就是，石一龙慢慢疏远了从小玩到大的王钢几人，逐渐靠向了苏杭，并与之成为好友。 祖远是最让人跌破眼镜的一个。 他年龄有些大，个子比班里的孩子高大，一度有些自卑，成绩差，基本没什么人缘，上课睡觉，放学第一个跑，没什么人在没了解过他前愿意与他交朋友，更何况，没什么人愿意去了解他。 但苏杭不同，甚至说有些跪舔，舔了几天，祖远似乎才接受了这个大混子有成为自己好兄弟的潜质。 王胜雪似乎是不一样的，苏杭为她打过架，因为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可最近对少女的冷淡又让班里的其他姑娘起了心思。 所以说，苏杭还是很怪的。 但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隐隐有成为初中一年级混子头的潜质。 至于年级第一，人家已经达成了，就不说什么潜质之类的话了。 开学将近一个月，每个少年人在学习的过程当中观察。 观察这个世界，观察发生的每一件事，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是少年人世界观成型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课。 第一次换座位这种事，别说对于这群孩子来说，就算对于老登苏杭来说，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班长陈旭东在课后拿到了座位表，安排大伙速度搞完，还能有与新同桌熟悉的时间。 卖他面子的不多，大伙边闹边换座，拖拖拉拉，折腾了整整一个课间。 有人对用惯了的课桌情有独钟，也有人对椅子相当满意，更有甚者，桌子椅子全套都移到了新的位置，美其名曰念旧。 苏杭没什么情节，背了书包，便去了第四排的位置。 不算顶好，但也比之前的第二排好受些。 缺点也是有的，从靠窗位置搁在了讲台正前方，鸟叫是听不见了的，楼下别的班的女生体育课上的风姿自然也看不到了。 同桌是个四方脸胖子，苏杭只记得似乎是个关系户。 前座两个女生倒是班内一等一的漂亮姑娘。 顾佳薇鹅蛋脸，五官凑在一起，有点像高圆圆，极耐看，可惜身材差了些，腿短腰粗的，但大部分时间也只能看到脸，不影响观看体验，苏杭也就暂时忘记了少女的缺点。 李苑白白嫩嫩，大辫子一甩一甩，脸不算耐看但也算精致，身材极好，骨架子大，肩宽腿长，如今还在发育，脑袋小了点，有点比例失调的感觉，但发育完全之后，必是美人的胚子。 再往前便是王胜雪了，小妮子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只是相差一个身位，为将来传纸条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身旁是她的同桌胡琪，这姑娘没什么可说的，性格挺好，但家里条件非常好，有点公主病。 苏杭后面的姑娘叫李诗，脸蛋漂亮，身材也好，甚至能与刘葭拼一拼，可惜后面应该是越长越惨，早没了初中时出挑的韵味。 在纸上打了些分，身旁的小胖子景超友好道，“写啥呢？” 苏杭老脸一红，“没啥。” 教室座位的分布大致是这样，三大列，每列八人，靠墙两小列，中间四小列，靠窗两小列。 苏杭坐在靠过道的位置，其余人自然也不用多了解些什么。 与坐了将近一个月同桌的老夫老妻李志分开，他倒是还有点不太适应了。 瞅着在倒数第二排与王钢同桌有些郁闷的李志，苏杭甚至有点心酸。 祖远稳定的倒数第一排，雷打不动。 石一龙这个狗日的明显被他妈动用了关系，就凭他那个倒数第三的水平，也配坐第一排？ 谁说排座没有艺术，那艺术可高了去了。 第50章 筹备新店 夏去秋来，九月底同城的风已经有些刺骨。 骑自行车穿个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 初中校服一般都是夏冬两套，所谓的冬装纯粹是扯淡，眼前的秋风都抵挡不住，还想靠它抵挡冬天似刀的寒风？ 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苏杭起的很早。 老任馅饼店食客颇多，天气逐渐冷了，家里院里有炉子，大部分人也不愿在院外受冷挨冻了。 店内的餐食逐渐丰富起来，稀饭，包子，馄饨，油饼，除了面与羊杂，应有尽有。 苏杭喊忙里偷闲的王新翠煮了碗馄饨，呼噜几下，吃完便出了门。 骑行不远，碰上了迷迷糊糊的王胜雪，从背后拽了拽少女的头发，被追了好几里地。 被追上了少女也不打他，只是给他讲了这样危险之类的话。 少女与苏杭已经很熟了，自然不可能一直像刚熟悉时那般热烈。 其他同学眼中两人的疏离，只是两人相互克制的妥协罢了。 小小少女觉得这样的距离就很好，如果非要在一起，稍微长大些也好呀。 苏杭就是觉着有点不要脸，与这样小的孩子谈个恋爱啥的，自己就能将自己谴责个半死。 他倒是忘记了，他的身体，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放假的前一天，没人能做到安心去看书，平静的上每一堂课，就算学霸也不行。 班级第二的冯雪早已神游天外，手中铅笔被她转出了花。 班级第三的王胜雪头也不抬，在纸上写写画画，同桌胡琪明明看到少女画了个小猪，涂掉后，又画了小狗。 至于年级第一的苏杭，这个狗日的已经睡了一整个上午了。 没有老师愿意打扰他，就算班主任刘春芳同样如此。 好学生的优待，真是太他妈人性化了。 中午的天气还是好的，早晚温差大的北方就是这样。 太阳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李志着急忙慌和祖远去了网吧，回家路苏杭只能自己走了。 他倒是不急，瞅着校门口的烧烤小车，买了个馒头片吃。 这种美味，他毕生难忘，前世高中之后便没吃过了。 回来这里，这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烧烤小车，似乎这些吃食，也是在最近才开始走红起来的。 说是馒头片，其实算个不算厚的白饼。 工艺极为简单，经过在铁板烘烤，抹上些酱汁，便能吃了。 好吃的秘密应该在酱汁里。 正想和老板打听一番，耳边有声音传来。 “你好像很喜欢吃零食。” 苏杭瞅了瞅少女清丽无双的小脸，摇摇头，“这算主食。” 杜静被噎了下，哦了一声。 “没和你男朋友在一起？” 少女摇摇头，“我没男朋友。” “哦，那他还挺惨的。” “谁？” “你男朋友啊。” “...” 苏杭笑道，“我和他们不算一个圈子。” “哦。” “不走吗？” “不走。” “对我有兴趣？” “...” “你吃吗？” “不吃...”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从没与人这样对过话，天马行空，不知所云。 “我走了...” “其实我对你很感兴趣。” “啊？” “但不是现在。” “...” “等你男朋友出事后，我们再聊。” “出什么事？” “不好的事，我希望不会发生的事。” “...” “如果想吃，我可以请你。” “真不吃...” “那走了。” “哦。” 他便真的就骑着车子走了。 真是怪人，比自己还怪，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坏事呢？杜静如是想着。 苏建国与张姓房东深谈过一次。 房东其实如今挺尴尬的，前街这一片平房出租的竞争其实蛮大。 找靠谱的房东很难，找靠谱的租客同样很难。 这一片房源不少，租客多的原因只是因为距离区二小近，可以陪读。 区二小高质量的教学水平，尽管借读费高昂，仍旧受到外来务工人员的追捧。 这两年慢慢不同了，同城整个小学质量的提升，再加上七八间公立小学的投入使用，让区二小的优势逐渐失去。 租客也随之变少，这也是可以预见的。 毕竟像李榷那样的坏种兼草包，还是很少的。 房子难出租是一方面，出售则更不划算，挺大一个院子，卖不上价格。 01年时倒是有人出了好价格，可最终也没成行，到了如今，价格更是跌到了谷底。 楼房逐渐在同城中越建越多，对于平房的需求，渐渐少起来。 拆迁这种事还没出现，人们又没有意识。就这样，在需求的层面上，平房的价值越来越低。 最终还是以一千元每年的价格谈下了院子除刘婶家正房之外所有房子的使用权。 任玉莲本不想这么快定下来，毕竟才续了房租没多久。 但逐渐增加的堂食顾客，让如今的小院拥挤异常，用餐体验极差。 熟客们已经给自己提了多次建议了，如果再不重新规划，便真的要失去一批了。 苏建国交了租金之后，便趁着冬天还没来，招呼了亲戚朋友，开始对新院子装修翻新起来。 刘婶老两口人真是不错，苏建国提出了装修可能有些吵闹时，刘婶表了态。 只要不通宵达旦，随意折腾。 老两口睡得早起的早，没啥，需要帮忙刘叔也能上上手。 苏建国心中感激，每每家里开发出什么新的吃食，必先给两位老人端一份过来。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便是这个年代的温情。 苏建国对于建筑这块手艺一般，三叔姜福成倒是此中高手。 虽然只随着师傅干了三年，但凭自己的超强的学习和动手能力，早就青出于蓝了。 这些年一直混不好的原因还是因为人老实，不懂得包装自己，找不到客源。 简单的设计，布局规划，选材，施工，在三叔的策划与组织之下，大院子便开始忙碌起来，人出人进。 这代人的感情是苏杭没见过的。 一家有事，全家族的人便凑了过来。 要钱没有，出力气都是是一把好手。 砌砖的大姑父，搅拌水泥的四舅爷爷，清理废料的二叔，以及在小店里帮衬的女人们。 苏杭心中温暖，中午吃了四个包子。 任玉莲忙里偷闲，将吃完饭准备午睡的儿子拽了过来。 “月中那阵子考试了？” “嗯，没和你说吗？” “没有啊。” “那应该是你们太忙了，没注意听我说话。” “全科满分？年级第一名？” “嗯，给您长脸不？” 任玉莲笑的开心，“老长了。” 第51章 友情可贵 大院子里热闹非凡，点了院中的灶台，老爸准备了食材，四舅爷爷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好的。 大人们不愿去小院与食客们挤，便在这里张罗开了。 苏建国去买了下酒菜与四瓶二锅头，烟当然是不缺的，一条新拆开的红塔山在圆桌上放着。 觥筹交错一阵，不知三叔从哪里找了张草席，摊在南房的大炕之上。 没人介意，一起躺下，眯了个午觉。 下午起来还要继续干活呢。 小店之中食客不多，但大都是熟客，闹闹腾腾的，让人觉着温馨。 “大妹子，边上那大院子你们租下了？” “嚯，那感情好，以后也省的挤了。” “没啥，都是觉着这一口合适才来的。” “到时候还是卖早餐馅饼？其实可以加点菜色，弄个饭店算了。” “将来整个大酒楼，让小王当经理，那不知道有多红火。” 王新翠俏脸微红，任玉莲翻了白眼，“喝了二两猫尿，又不认识自己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 善意的玩笑倒是没人愿意苛责的。 不太善意的玩笑，总能引起这样那样的冲突。 后座的两个孩子不知怎么玩着玩着就打了起来，面红耳赤，谁都不肯定退让。 班长陈旭东想从中调和，没人给他面子。 别人事不关己，只是看着热闹。 飞扬的青春呀，像自由的鸟。 苏杭心生感应，回过头不再关注，逮住了正在偷看自己的王胜雪。 小丫头脸上的婴儿肥在逐渐褪去，身子逐渐高挑起来，慢慢的不像个小孩子了。 她碰触到苏杭的眼神，马上便逃开了，可可爱爱。 苏杭长高了一些，但不多。 嘴唇之上逐渐有了柔软的绒毛，估计过个年便该用得上剃须刀了。 长大真是一瞬间的事。 前座的李苑是个上进却本身能力一般的笨蛋美女，常拿着一些让人哭笑的题目来问苏杭。 苏杭倒是耐心，帮她抽丝剥茧的解决。 可像数学，物理这些科目，对于小姑娘来说，是真的很难得一件事。 读书这种事，还真是需要天赋。 原来自己的天赋不差的。 伴随着班主任老刘有些催眠的话语，国庆假期，就这么突如其来。 放学后的苏杭没拒绝祖远与李志的网吧邀请。 皎月网吧就在区一中斜对面的那条华安街上，距离不远，规模挺大。 网吧门口同样站着几波有些无聊的少男少女，抽着烟满嘴脏话，让孩子们觉得很不好惹。 皎月有两层，楼下这层就有五六十台机子，这会正是放学时间，人满为患。 三人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才有了空闲着的三连坐的机子。 苏杭打开电脑，记忆中的xp系统启动画面让他愣了愣，接着模模糊糊的桌面让他有些眼晕。 接受过2k，4k，甚至8k屏幕的毒打，如今的他显然有些不太适应。 桌面上简简单单只有几个此时比较流行的游戏，外加一个qq。 想起qq的厉害之处，便用手挪动鼠标，按照要求注册了一个。 倒是有些运气，竟然得了个七位数的。 选了个墨镜男的头像，起了个风骚的网名，狂野老登。 李志笑的开心，“我改个疯狂老李怎么样。” “可以，十分狂野。” 祖远白了二人一眼，“什么鬼名字。” 苏杭笑的开心，“远哥，你号码多少我加你。” “*******...” 苏杭一搜，女人的头像，名字更加狂野。 青春靓妹。 “草，你怎么是个人妖号。” 祖远笑的高深莫测，“最近吊了个傻子。” 李志吐槽道，“真不要脸啊。” 游戏还是好玩的。 cs1.5，三人组队灭了对面的五人，快乐到起飞。 苏杭才明白，不是后世精彩的3a大作不好玩了，只是缺少了游戏的初心。 那些陪伴你走过青春的游戏搭子，消失了。 一个小时三块大洋，对于普通孩子们自然是一笔大的支出，玩上一小时便是极限了。 李志有些恋恋不舍，奈何口袋里没了钱。 苏杭倒是有钱，但不愿将宝贵的时间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之上。 祖远更有钱些，拿出十块，笑道，“咱再来一小时。” 李志有些意动，苏杭拒绝道，“一小时之后又是一小时，明天再玩就是。” 祖远也不愿强迫两人，随了两人一起出了网吧。 夜幕逐渐降临，苏杭与李志走向自行车。 “远哥，我们送你吧？” 祖远摇摇头，“我家就在几百米外，用不着。” 苏杭点点头，“那我俩就先撤。” 祖远道，“你们假期要做什么？” 李志挠挠头，“没头绪啊，估计是宅着吧，要是混到了零花钱，我就找你们玩。” 苏杭笑道，“我倒是有些手痒，想摆摊了。” 李志鄙视道，“真没出息，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摆摊啊？” “此中乐，你不懂。” 祖远笑道，“那我没事就去摊子上找你。” “成。” “我和杭子家离得近，喊我一声，咱们打牌。” 苏杭笑起来，“还有老石，一起喊上，省的他一天和一群不知所谓的二流子鬼混。” 三人相视一笑。 秋日夜风微寒，三人心中却是温暖。 苏杭回家吃了饭后，拿出最近错题整理成册的小本子，看了一个小时。 又拿出录音机，插入英语课程磁带，跟着声音做了一个小时的口语练习，这才给了妹妹苏桥一个爱的嘴巴子，关掉电视，带着她洗漱，睡觉。 苏建国招待完帮忙干活的亲戚，这才进了前屋。 妻子正在做些善后工作，见丈夫进来，笑道，“忙完了？” 苏建国疲惫的点了点头，“多亏了老三和小伍，国庆假期结束后，咱们的新店，就能投入使用了。” 任玉莲惊喜道，“这么快吗？” “嗯，我也没想到。” 任玉莲叹了口气，“可惜了剩下的房租了。” 苏建国摇摇头，“这些钱，对于现在的咱们，没关系的。” 任玉莲点点头，“就算不住了，咱们也不能把房子退给姓李的，闲也要闲够一年！” 苏建国宠溺道，“都听你的。” 任玉莲靠在丈夫肩膀之上，“我就是气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呐。” 苏建国笑起来，“还是好人多的。” “嗯，你不知道吧，咱儿子月中考了年级第一，全科满分！” 苏建国一怔，惊喜道，“这么厉害？怎么没听他说起？” “儿子说小考试，随口提了，可能咱们没注意听。是赵洋妈说起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 “这孩子，啥时候这么谦虚了，要放以前，早跳着脚找我要好处了。” 任玉莲叹道，“小杭变化太大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怎么会是坏的呢？” “我...也不知道啊。” 第52章 魔怔 天朗气清，惠风和煦。 近期罕见的暖和天气。 苏杭洗漱之后，将自己的物件擦擦洗洗收拾了一番，等到十点过后，这才慢悠悠出了摊。 马路对面又来了个老人，身体倒是硬朗的很，整日走走停停，在小区门口不断的转。 老人来了有一阵子，对于孩子们的管束倒是不多。 这样的结果便是真出了事。 平房这边的几个八九岁的孩子进了电力小区，玩的兴起，划了别人的车。 车主人虽好说话，但损失总要有人负责。 几个孩子的家长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了一番，还损失了钱财。 孩子们也挨了一顿毒打，但最冤的还是车主，完全的无妄之灾。 苏杭不得不对刘老头肃然起敬。 造成阶级分化的元凶不是他，是自己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蠢笨世人。 无知，蒙昧，且善于表达。 想摆脱这种状态，最有用的便是读书。 读书二字，贯穿中华文化几千年。 腹有诗书气自华，真不是说说而已。 苏杭捧起一本知音，感叹着华夏文化源远流长，本就该博采众长，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赵洋鄙视了这个沙雕一番，“拿一本破知音博采众长，你也是头一号。” 苏杭扬了扬眉，“老子好像忘了些事，《天龙八部》你是不是还没还我？” 赵洋挠了挠头，“好像还真是。” 苏杭掰着指头算道，“亲兄弟明算账，我给你算算利息。” 赵洋直接跑远了，“老子给你去你拿，想要利息，不可能！” 獐头鼠目的青年在苏杭的摊前转了很久。 苏杭扔掉手中的知音，笑道，“我看你转了半天了，有事吗？” 青年滋着一嘴黄牙笑道，“没事小孩，我就看看你这摊子生意咋样。” 苏杭点点头，“赚点零花钱，再多就难了。” 青年人哦了一声，又换了个太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继续观察苏杭的摊子。 苏杭见他不愿聊了，便也不再理会。 李红娟与王胜雪正从这条街路过，苏杭甜甜的喊道，“姨，才回来？” 李红娟笑道，“你这小摊子又摆起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 “挺好，总比到处乱跑强，你爸妈呢？” “我妈在院里忙乎，我爸出摊了。” 李红娟唔了一声，点点头，“那你忙。” 与王胜雪挤眉弄眼了一番，两人终于还是走远了。 李红娟对自己有意见由来已久，苏杭倒是没想着开解这事。 本来只是小孩子间的朦胧情感，太刻意只会让人觉着尴尬。 半上午没有生意，零零散散来了几人询价。 苏杭倒不介意，吃了饭，将躺椅拖出来，盖了条厚些的毯子，午休起来。 下午倒是卖了一个仿制镯子，净赚2元，少年十分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按部就班，没什么乐趣可言。 停了一个月的小摊重新开摆，引来的只有将这里当做桃源的孩子们。 他们疯跑，扎堆，吵吵闹闹，无忧无虑。 光牌摊就开了三堆。 苏杭偶尔去出谋划策一番，偶尔去帮伍小露当个皮筋桩子，偶尔也会与几个八九岁的少年打打沙包。 倒是被杨巡旭嘲笑了一番，“破摊子快别摆了，不如过来打牌。我瞧你憋屈的那个样子就烦。” 苏杭倒是不憋屈的，只是有些无聊。 这样的情绪在初一入学之后便出现了，只是难以解决，无从下手罢了。 老登的灵魂仍束缚着少年的身体与思想。 有声音总在耳边呢喃。 出去走一走啊，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 陪着这群小孩子，重走一遍这种无聊苦厄，有什么意思呢？ 别压抑自己的欲望啊，喜欢什么就去抢啊。 你是个成年人啊，有孩子的身体做伪装，做些有意思的恶事怎么样？ 谈谈恋爱，说不准还能做点什么呢，你难道不想吗？ ...... 苏杭将情绪按下，闭上眼睛，手中是紧握的打狗棍。 俏生生的少女将自行车停在摊前，望着表情默然的少年人，忽得有些心疼。 她将自行车停好，蹲在摊边，感受着少年浑身散发出的绝望的气息，心中难过。 这种气息，她在爷爷身上感受到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让如阳光一般的他，忍受至此呢？ 少年睁开了眼，冰冷如刀，眼前是面容哀戚的少女，他眼中闪过贪婪与淫邪，之后才是善意的微笑。 “你来啦。” 刘葭点点头，挥去心头的阴霾，给了少年一个最灿烂的笑容，“我来啦。” 女魔头就挨着苏杭坐着，除了真有事的孩子，没人敢往前凑。 她声音是极好听的，但她打人时也是极痛的。 她老子是刑警队长，这事儿很多人知道，没人敢触她的霉头。 “你状态好差哦。” “哦？看得出来？” “嗯，遇到事情了吗？” “没有啊，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少女握起少年的手，“好冰啊。” 少年一怔，“这样不好。” “怕被看到吗？” “不是。” “我陪着你。” 少女粲然一笑，“我陪你待着，直至你想通。你说过的，没什么坎过不去，除非你不想过去。” 少女的小手很滑，想必身体也一样。 苏杭握起拳头砸了下自己的脑袋，理智与情绪激烈的碰撞，让他心烦意乱。 少女握得更紧了，“会暖和一些吗？” 苏杭摇摇头，试图将手抽回来，“刘葭，我想收摊了。” 少女心中难过，“你怎么了，你说啊。” 苏杭声音狂躁起来，“你让我说什么？” 少女怔怔望着少年，仿佛从没认识过。 “离我...远一些。” “起码今天离我远一些...” 少年眼神忽而忧伤，忽而暴戾，忽而绝望，没有一种情绪属于这个年龄。 少女倔强道，“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 苏杭气息粗重起来，“刘葭，走...我不想伤害你。” 少女仍没动作，眼中有了哀求，“别赶我走...” 苏杭沉重的呼吸，没有回应。 许久之后，他歉意的望了望少女，同时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少女感受着少年手掌温度的变化，欣喜道，“暖和起来了！” 苏杭叹了口气，“对不起啊。” 第53章 发泄 阳光晒下来，很暖和，苏杭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刘葭摇摇头，“我们是好朋友，有事你要说，不要憋着。” 苏杭叹了口气，“以后我说话，你要听。” 少女脸红了红，“嗯...” “不是不和你说，是我也搞不太清楚。” “就是那种...觉得眼前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想要跳出去的感觉。” 少女疑惑道，“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呢？” 苏杭摇摇头，“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也不知道...” 刘葭想了想，“很迷茫吧，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对。” “那定一个目标呢？” 苏杭呼了口气，“没有什么让我提的起兴趣东西...” “那我呢？” “嗯？” 少女脸色绯红，笑了起来，“没什么，没什么。” “我听到了。” “嗯...” “小屁孩...但还是谢谢你。” “嗯，我该说不客气吗？” 苏杭笑道，“倒是沦落到被你开解了，我心里有些想法了，你不用担心。” 刘葭欢喜起来，忽得有羞赧起来，“那个啥...” “啥？” “我的...手。” 苏杭哦了一声，笑道，“再让我摸摸，好软啊。” 刘葭白了他一眼，抽出了手，“下不为例。” “好像是你先伸过来的吧？” “那又怎样？” “你又不讲理了是吧？” “哼，我愿意。” 与少女斗嘴，仿佛成了在这个世间，稍微美好一些的事了。 晚上收摊很早，苏杭去了伍辰的院子。 伍辰光着膀子，正在做俯卧撑，瞧见苏杭，笑道，“今天怎么有空了？” 苏杭挠了挠头，“我想跟您打一架。” 伍辰停下动作，拍了拍手，“膨胀了点吧？” “额，伍叔，我心里不舒服，想释放一下，您说全力打一架能行吗？” 伍辰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似乎更好些。” 苏杭摇摇头，“伍叔，没法说。” 伍辰点点头，“那就打一架。” 不远处的空地上草枯了不少。 少年的拳头招呼在精壮男人的身上。 “拳头太轻，没一点力气！” “动作太慢，快一点！” “出拳不要用砸的，要利用惯性，手臂！” “力气太小了，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你就这点本事？” “你做不了大事的，连个拳脚都学不明白，你还想做什么？” 身上有些浮肿，气喘吁吁的苏杭，席地而坐。 “伍叔，您嘲讽技能点的挺高啊？” 伍辰挠挠头，“我就是觉着能帮你释放释放压力。” 苏杭点点头，“谢了。” 伍辰点了支烟，“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压力都挺大？” 苏杭笑道，“您给我一支呗？也不是，按道理十五六岁时，有压力才是正常的。” 伍辰无奈，递给他一支，“少抽点，让你爸知道了，得恨死我。” 苏杭将烟点着，“我自己也挺克制，一周可能就七八支。” “那还好，屁大点的孩子，你哪来的烟瘾啊？” “有一天睡醒，突然就有了，可能是我爸的二手烟吸入太多了吧。” “扯淡。” “至于压力，我也不是有压力，就是最近有点迷茫，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伍辰哦了一声，“这我就明白了，我听说考了年级第一？这是无欲无求了？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原地踏步，下一次你还能是年级第一吗？” 苏杭想了想，“有那么一点关系吧。主要是我有点人格分裂，脑子里总有两个声音吵来吵去，要烦死了。” “一个说，什么年龄做什么事，咱现在是学生，和同学好好相处，尊敬老师，爱护家人，好好学习呗。” “另一个说，你成绩这么好，还学个屁啊。就这群孩子，有什么好相处的呢，聊天说话都得你迁就着别人，累不累啊。” “世界那么大，那样精彩，都是大孩子了，该体验体验了，做做坏事多好玩啊。” 伍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过于优秀，有点目中无人了。” 苏杭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伍叔听过一句话，说的很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什么意思呢，就是做好当下，别瞎想。” “你说人是不是该这样？” 苏杭摇摇头，“我不知道...” “伍叔，我一直想问您，您是怎样想的，愿意花六年时间，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呢？” 伍辰愣了愣，笑起来，“有回报啊。露露的笑脸，你婶子的笑脸，你奶奶的笑脸。”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苏杭点点头，“您真是个好人...” 伍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做好人很累，但...值得。” 苏杭沉默下来，烟雾顺着他的手指直上云霄。 身体中的两个灵魂，似乎在融合了。 苏杭一直以为，年轻的那个灵魂在自己降临时，就该死去了。 其实并没有，它只是在角落瑟瑟发抖着。 两个灵魂，互相拉扯吞噬融合着，将要缔造出一个真正的，新的苏杭来。 少年丢掉烟蒂，“伍叔，以后每天晚上，来找您练拳，可以吗？” 伍辰笑道，“当然可以。” 父母正在家中盘算着新店的事宜，苏杭推门而入。 任玉莲一瞪眼，“去哪了？” 苏杭吐了吐舌头，“去找伍叔学功夫！” “你伍叔累一天了，你没事别烦他。” “他不烦。” 苏建国笑道，“你伍叔客气罢了。” “您俩说啥呢？” “新店再有两天就完活儿了，我们在商量什么时候投入使用。” 苏杭想了想，“十一月初吧，晾一阵子。明天往小店里挂个通知。” “也好，我和你妈的意思，这房子先不退，反正姓李的也不给退租金，就这么先住着，你觉得呢？” 苏杭点点头，“成，那住家和饭店就分开，也省的一次性搬太多东西，麻烦。” “如果新店能在春节前稳住了，年后您二位就该考虑分店事宜了。” 父母相视一笑，“听你的。” 任玉莲想起了什么，“小杭，你弄小摊子我们不反对，但一定不要耽误了学业...” 苏杭笑起来，“您放心，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嘛，我分得清缓急的。” 第54章 母女 向歌作为胸外科的医生，最近忙的脚不沾地。 晚八点到家，算是最近比较早的时间。 女儿不在，丈夫刘建军正围着茶几转圈打电话。 向歌放了包，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时，丈夫正在点烟。 她的心情便不好起来，“刘建军，你一天在忙些什么？” 刘建军一怔，放下烟，讨好道，“怎么了媳妇？谁惹你了？” 向歌白了丈夫一眼，“你闺女呢？” 刘建军想了想，“估计在苏建国那呢。” “姑娘家家的，一天不着家，你就不担心？” “老苏那我放心。” 向歌无语道，“你放心个屁，那苏杭是个男孩吧，你姑娘是个女孩吧，天天让他俩搁一块，你真就一点不担心？” 刘建军将烟点燃，啊了一声，笑道，“那小子还挺靠谱的，我觉着没啥。” “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爹，小葭也真是倒霉。” 刘建军挺直了腰，“就算那小子不靠谱，但我姑娘靠谱啊，就那小子，哪配得上我家姑娘啊？我那姑娘，要成绩有成绩，有长相有长相...” 向歌给了他一巴掌，“真到了猪把你的白菜拱了那一天，我看你上哪哭！” 刘建军狐疑起来，不至于吧？ 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刘葭蹦蹦跳跳进了屋，嘴里还哼着哼哼哈嘿之类怪怪的调子。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刘建军哼了一声，“刘葭！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 刘葭一怔，望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父亲，笑道，“工作的情绪不要带到家里来哦，老刘同志。” 刘建军无奈道，“今天上哪了？” 刘葭上来挽住了父亲的胳膊，将他推到沙发上，一起坐下。 “和苏杭下棋来着，他最近在学围棋，特别菜，我虐他跟玩一样。” “晚上婶子做了炖羊肉，香死我啦。” “吃完饭本来打算走了，都怪苏杭，非要给我看什么功夫，打了一套拳，丑死啦。” “他把我送回来的，您别担心呀。” 向歌冷着脸道，“刘葭，你天天在人家那蹭饭，你一个女孩子，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刘葭作为资深表演艺术家，嘴一瘪，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妈，你凶我...” “我要是回家有饭吃，我至于去人家的家里蹭饭吗？” “您这段时间加班，我爸也忙，每天就放我自己在家，我连咸菜都吃不上啦！” “要不是有苏叔叔和婶子，我早饿死啦。” “你们也是，明知道自己姑娘被人家照顾的很好，也不懂些人情世故，还怪我厚脸皮！” “我要是脸皮薄一点，早饿死啦！” 刘建军心疼的摸了摸女儿似乎真有些消瘦的小脸，“我的宝贝哦，咋真的有点瘦了呢？” 向歌翻了个白眼，“还是我跟你爸的不是了？” “你们为了这个家奔波，我也不想怪你们呀。” “但您把责任甩给我这个小孩子身上，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向歌拽过女儿，一巴掌甩在了她的屁股上，“就你会说？就你能说？你有理是吧？我今天就不讲道理了！” 刘建军有些无奈，想上去拦一拦。 “刘建军，你要敢拦着，我连你一起打！” 委委屈屈的少女眼角挂着泪珠入了睡。 从女儿卧室退出来的刘建军有些心疼，抹了抹眼睛。 向歌哼哼道，“你装的像一点。” 刘建军苦笑道，“姑娘大了，咱们也不能硬管了不是。” 向歌怒道，“你是不是当警察当傻了？正因为姑娘大了，才更应该管！有多少未成年人出事，你心里没数？” 刘建军拍了桌子，“我信任我姑娘！” “嚯，都敢跟我拍桌子了，我看你是不想过了。” 女人嘴巴一瘪，眼泪便下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如出一辙，果然是母女。 刘葭起床后，家中空无一人。 桌子上是张纸条，纸条下压着一百大洋。 “妈妈说你是因为爱你，希望你理解妈妈。如果今天还要去人家那边，就给人家买些水果。爱你的妈妈。” 少女莞尔一笑，心中温暖如春。 向歌忙完了手上的工作，抬眼看了表。 “嚯，都十二点了，小赵，忙完了吗，一块吃饭？” “向姐，您先去，我这还有点事。” “那等你吧，我也不饿。” “行吧，下午说不准还得出去一趟，您能帮我看会吗？” 向歌点点头，“行啊，今天倒是不忙，啥事儿要出去啊？” “哎，现在的孩子可太难管了，还不是我儿子，老师叫家长呢，他爸在外地回不来，这不只能我去了。” “怎么就喊家长了？” “调皮打架呗，儿子就是事儿多，哪像您啊，姑娘听话，又优秀，可羡慕死我们了。” 向歌笑道，“我那姑娘呀，也是个不省心的...” 有声音传来，“妈，我怎么不省心了呀？” 向歌瞧着走进办公室俏生生的女儿，给了她一个板栗，“你来干啥？” “蹭饭呀。” “哼。” 向歌带着刘葭在医院食堂转了一圈，脑袋扬的高高的。 “哎呀，小葭都这么大了呀。” “上次见还没这么高呢吧？” “随向姐了，越来越漂亮了。” “小葭成绩还好呢。” “年级第一啊，真优秀。” 骄傲归骄傲，该教育女儿的事儿一件没落下。 “你婶子我见过，很不错的一个人，现在还卖馒头呢？” “没有啊，开饭馆了，味道贼好。” “哦，我记得苏杭内向的很，你俩能玩到一起？” “他内向吗？不觉得啊。” “我听你爸说，他也在区一中？” “恩，他在一班，我在六班。” “他担任班干部没有？” “没呀，他那个怕麻烦的性子，给他个班长他也不当。” “他成绩怎么样？” “我和他并列第一呀。” “哦，成绩还不错。” “老妈，你查户口啊。” “我就问问，我跟你说啊，别给我早恋，要是让我发现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出门了。” “啊，您不会怕我喜欢上苏杭吧？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啦，我怎么会喜欢苏杭呢，哈哈哈哈。” “最好没有！喜欢别人更不行！” “知道啦老妈，我是有计划的，以前不是和您说过嘛。” “啥计划来着。” “恋爱计划！我的第一段恋爱，一定要在高中，一定得是个帅哥，又高又帅的那种！” 向歌给了女儿一个板栗，“少给我做梦，高中也不许！” “您也太独裁了吧？” 第55章 竞争对手 石一龙上午来了一趟，陪苏杭晒了一上午的太阳。 他这人本身是有点闷的，正好碰上苏杭最近也不想说话。 中午在苏杭这吃了顿馅饼，差点把舌头吃了。 下午祖远竟然千里迢迢赶过来了，在摊子边上翻翻捡捡，还真让他看对了些东西，掏钱要买，苏杭没要。 祖远坐了一会，有点无聊，便去小卖部给李志家打了个电话。 这小子还真在家，不一会便跑过来了。 三人拿牌，开始斗地主。 獐头鼠目的青年今天又来了，在路边蹲着，眼神炯炯。 赵洋道，“那个货蹲了好几天了，不买东西不卖东西的，他想干嘛？” 苏杭挥了挥手，“不知道，别管他。” 赵洋搓了搓手掌，“我要不去让他滚蛋。” “你怎么和土匪一样，马路是你家的？” 赵洋叹了口气，“总觉着这货不是好人。” “没事，你玩去吧。” 青年观察苏杭时，苏杭也在观察对方。 前街这一片，没见过这么一号人。 倒是同城口音，家应该不在前街这一片。 青年几天了只穿一套衣服，头发杂乱，似乎有些拮据。 他似乎对苏杭的摊子极有兴趣。 藤秀秀与吴静的到来，打断了苏杭的思路。 祖远吞了吞口水，低声道，“杭子，那姑娘谁啊？” “哪个？” “白白的那个。” “我朋友啊？有兴趣？” “也不是，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十中的。” “哦，那算了。” 苏杭满脸问号，“这么容易放弃？” 祖远呵呵笑道，“哥不考虑异地恋。”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冲浪达人。” 李志琢磨了半天，终于扔出了牌，“三个j！” 苏杭疑惑道，“不带点东西？” “不带！” “...” 苏杭扔掉牌，冲藤秀秀道，“你俩很忙吗？这假期要结束了，才出现。” 藤秀秀放下棋子，“我最近都在我爸那。” 吴静笑起来，“我在我奶奶家。” 苏杭点点头，“别下了，过来打牌。” 三个臭男人加上两个香喷喷的小姑娘，气氛都他妈不一样了。 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一早苏杭就瞅到了獐头鼠目的青年以及他身前的牌子。 二手市场。 接受寄卖，收售二手物品。 嚯，这是碰上同行了。 赵洋流里流气，“我去赶他走。”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刚才这货问我有没有东西要寄卖，我寻思他谁啊，我东西给了，他跑了怎么办。” “那你不怕我跑了啊?” “就这点破烂，你跑个毛啊。何况你家不是在这呢。” 苏杭赞许的点了点头，别看赵洋平时傻乎乎的，遇到事还是拎得清。 新摊子开业，看得多，买的少。何况青年似乎也没什么本钱，东西不多，也没什么可看。 顾客看过之后，便都去了苏杭这边，倒是让苏杭开了张，中午时，都成了七八单生意了。 这青年还真是福星呢。 中午时，女侠刘葭风风火火赶了过来，瞧了眼青年，拿了苏杭的打狗棍就过去了。 “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 青年见是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咧嘴笑了笑，“没人规定不能摆摊吧？” 少女挥了挥棍子，柳眉倒竖，“我规定的，小区门口一律不许摆摊！” 青年摊摊手，“你是谁啊？” 门卫大爷自然是认识刘葭的，他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极好，便帮腔道，“去去去，小区门口不让摆摊。” 青年没法，端着牌子去了马路对面，与苏杭隔了七八米远。 刘葭心满意足，甜甜一笑，“谢谢爷爷。” 老大爷摆了摆手，“去玩吧。” 苏杭无奈道，“何必呢。” “抢你生意我不管，占着小区门口，我不答应！” “好好好，吃饭了吗？” “就是来蹭饭的！” “你可真实在。” “走，陪我买点水果去。” “还有这好事？” “赵洋，看看摊子。” 赵洋脖子梗了梗，“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少女一瞪眼，“嗯？” 赵洋无奈道，“你俩快点回来啊。” 水果买了不少，可苦了苏杭。 丢给赵洋一个苹果，两人进了院子，将水果放下。 苏杭冲任玉莲道，“妈，这些水果是刘葭买的，大伙别客气，都吃点。” 任玉莲白了苏杭一眼，冲刘葭道，“婶子这里啥都有，你买这些干啥。” “婶子，我妈让带的，您别客气。” 任玉莲无奈道，“以后可不许带了。” 苏杭与刘葭一人抱着半个西瓜，蹲在院墙下吃的欢喜。 苏杭指了指不远处还在装修的院子，“那院子快要装修好了，十一月就能用了。” 刘葭点点头，“装修的好吗？” 苏杭摇摇头，“成本有限，主打一个整洁，干净。” “哦，那个竞争对手你怎么看？” “这玩意最难的就是前期，估计干不了几天。” “但要是对方熬下去...” 刘葭点点头，“你不担心吗？” 苏杭摇摇头，“我一学生，没那么大能力。” “哦，弱鸡。” “？” “你看我做什么？” “你骂我还不让我看你？” “不让。” “我偏要看。” “不让看！” “我就看。” “那我好看吗？” “比我还差点。” “你去死吧。” 王胜雪一路小跑来到两人面前，惊喜道，“你俩干啥呢？” 苏杭举了举西瓜，“很明显吧？” 刘葭笑道，“你吃吗？我去拿。” 王胜雪摇摇头，“不吃啦，我没多长时间，还要买醋。” 刘葭点点头，瞅了一圈没找到赵洋，“那个，杨什么来着？” 杨巡旭狗腿道，“俺是杨巡旭。” 刘葭拍了拍老杨的肩膀，“你帮着买瓶醋，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刘葭将王胜雪手上的钱拿过来递给杨巡旭，笑道，“咱们说会话。” 王胜雪叹道，“好吧。” “你就天天在家啊？” “对呀，我妈不爱让我出来。” “你就这么听话啊？” “那不然呢。” 刘葭气鼓鼓道，“和你这种乖乖女很难有共同话题呀。” 苏杭倒是笑道，“像你这么疯的，确实很少。” “看我降龙十八掌！” 苏杭堪堪躲过，“看哥黑虎掏心。” 刘葭羞恼道，“你往哪戳呢？” “你管我？” “找死！” 王胜雪无奈道，“你俩不要再打啦。” 第56章 张裕 张裕本以为那个孩子的摊子不摆了，自己的生意便会好一些。 可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国庆假期结束，天气逐渐转寒，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有些抵挡不住了。 倒是用身上仅剩的一些钱收了些东西，但卖不出去啊。 寄售的更是寥寥无几，主要还是不受大伙的信任。 又摆了三四天，天气原因，街面上的人也逐渐变少。 倒是不远处新开业的老任餐馆越发红火。 张裕将摊子往人家门口旁的空地挪了挪，收效仍是甚微。 他打破了头，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一个成年人，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吗？ 一周之后，身上的钱便真的没了。 孑然一身的他，仅剩下一间祖屋，这日子该如何是好呢？ 他捂了捂饥饿难耐的肚子，想着如果这些收来的破烂卖不掉，是不是该找那个小孩，看能不能换些钱先填饱肚子呢？ 想得多了，消耗自然会多，当他跌倒在墙角时，有天使一般的面孔在眼前闪过。 苏桥踢了踢张裕的腿，没有动静。 伍小露眨巴着大眼睛害怕道，“桥桥姐姐，不会死了吧？” 苏桥给了露露一个板栗，“刚才还好好的呢，你去喊我哥，让他看看。” 张裕昏迷到苏醒，其实只过了一个钟头。 身边有温暖的炉子，还有馅饼的香味。 有男人的声音，“估计是晕了，身体还挺健康的，没啥事。” 接着是女孩的声音，“哦，死不了吧？露露吓坏了。” “死不了。哦，你醒了？” 眼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摆摊少年，他笑的很真诚，让人...充满信任。 张裕咧了咧嘴，“你们救了我？” “路过看到了，这天气总不能让你一直躺在那吧。” “谢了...” 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少年一笑，“饿了？馅饼马上热好，稍等。” 这是张裕最近吃到的最暖和的一餐饭。 热馅饼，热水，还有一碟咸菜。 陪自己吃饭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两个七八岁的少女。 吃着吃着，泪水竟然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苏桥惊喜道，“诶，哥，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露露也道，“羞羞脸，这么大的人了，还哭！” 苏杭给了两名少女一人一个板栗，严肃道，“笑话人是最没礼貌的事，以后不许做，明白吗？” 两个小姑娘哦哦啊啊，不知道懂了没有。 张裕明白，此时的自己确实很丢人。 但人在落魄之时，丢人还是事儿吗？ 有顿饱饭，便能将自己的一切奉献出去了。 吃饱喝足，张裕瞧了瞧桌子上的半包烟。 苏杭有些无奈，掏了两根，与青年人一同出了院子，在背风处点燃。 “这么惨？” 青年人叹了口气，“你想听听吗？” 苏杭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 “我家在棚户区南面，今年五月，爹妈没了，大车撞死的。车找不到，司机更找不到。我用尽了家中的积蓄，将他们葬了，便出来找活干。找了个小工的活儿，干了三个月，遇到个骗子，连人带钱被骗到了南方，拼了命跑了出来，没地容身。” 青年吐了口烟，“辗转回了同城，眼高手低，偶然间瞧见了你的生意。看了几天没看出门道，你倒是不摆了。” 苏杭笑道，“开学了呗。” 青年神色黯然，“国庆那一段，又看了几天，兜里的钱眼看见底，我就没细想，直接摆起来了。” “挺难做的吧。” “很难...没人信任我，我也没有本钱去赢取大伙的信任。” “眼光也不好，都是些小孩的东西，我又不懂价格，经常给多了，最后卖出去偶尔还得赔钱。” “挺难的...” “那为什么不去打工，找份工作，学点技术？” 张裕叹息道，“见过南方的繁华，再回来低声下气的做些傻子都能做的事...很难。” “果然眼高手低，想做事总要本钱的，这次没饿死你是运气，下次呢?” 张裕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明天就去找份管吃的工作...” “你喜欢做生意吗？” 张裕眼睛亮起来，倒是不再獐头鼠目了。 “将小小的生意，做到很大，我想，很有趣。” 苏杭摇了摇头，“做生意可不是嘴上说说。” “这次我算是明白了。” 张裕自嘲一笑，“谢了小兄弟，我眼前自顾不暇，就不说什么报答的话了。将来有一天我张裕功成名就，自然忘不了今天的一饭之恩。” 苏杭点点头，“你刚才找了不少借口。” “如果我这摊子给你来做。” “你能做成什么样子？” 张裕惊喜道，“给我做？” 苏杭摇摇头，“你想太多了，我是老板，你是员工，仅此而已。” 张裕兴奋之情仍没褪去，“我想将它做成同城最大的典当公司！” 苏杭叹了口气，“我的初心就这样被你打破了。” 第二天张裕穿戴整齐，脸洗的干干净净，端坐在苏杭的小摊之上。 苏杭取了一碗粥和两张饼给他，笑道，“这两天认认人，打上我的名头，热情一些。下周起，摊子每天午饭摆到晚饭。其他时间你自己安排。我要求你，将同城所有的礼品店，电器城，二手店，废品收购，典当行转一遍，行情，门道摸清楚。做得到吗？” 张裕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咱们成本不多，悠着点慢慢来。” “我明白。” 苏杭指了指王新翠，“那是婶子，你的饭以后她管。” 张裕不好意思道，“我喊婶子...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苏杭背起书包，“那喊姐吧。” 等待苏杭骑车离去，张裕匆匆将早饭吃完，进了院子，找到水龙头，想要将碗洗掉。 王新翠从屋里出来，笑道，“小张吧？不用折腾，碗筷给我就是了。” 张裕望着眼前神仙姐姐一般的人物，嘴都开始哆嗦了，“王姐，我来，我来就是。” 王新翠眼波流转，将他手中的碗筷拿过来，笑道，“没事儿，这本来就是姐的活儿。小杭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你就和咱们一起吃饭。对了小张，有忌口吗？” 张裕摇摇头，“姐，我啥都能吃。” “好勒。” 张裕仿佛置身于八月的太阳之下，浑身温暖。 若是自己真有这般神仙一样的姐姐，死了也愿意。 第57章 生者如斯 逐渐被寒风笼罩的十月，并不能磨灭不良少年们对于校门口聚集的钟爱。 男混混们普遍穿的少，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正是这个年纪最爱做的事。 女混混们还好些，里面穿着棉衣，外面套着校服褂子，小脸虽然冻的红扑扑的，但脸上的笑容是不少的。 苏杭从不歧视混混，甚至还挺喜欢这些拥有自己个性的少年人们。 如果他们不怎么惹事的话，那便更可爱了。 王占新正与杜静说着话，不远处走来了几名青年。 为首的是个黄毛，瞅了瞅杜静淫邪一笑，“占新，走吧。” 王占新犹豫了一阵，“权哥，我今天得送媳妇回家呢。” 被叫做权哥的黄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面上笑容却不变，“黄涛也是你哥们，你自己看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去。” 王占新叹了口气，“小静，你要不先回去。” 权哥笑起来，“要不一块去，就是站个脚助个威。” 王占新犹豫不决时，杜静点了头，“一块去吧。” 四中门口人声鼎沸，有少年人们成群结队，手伸在书包，袖口之内。 另一拨三十多号的社会人员从马路对面过来，与为首之人点了点头。 为首之人狞笑道，“你们先藏一藏，我要让黄涛这个傻逼死。” 黄涛带着人上百号人从区一中向四中走去，王占新在人群中有些紧张。 杜静柔声道，“怎么了？” 王占新郁闷道，“我想起了苏杭的话。” 杜静笑了笑，“你这么听他的话，那不如走掉算了。” 女人总是最好的催化剂，“黄涛是我兄弟，我不能走。” 两拨人，近两百。 在为首之人的怒吼之下，一触即发。 王占新往后推了推杜静，“你走。” 有人露出了锋芒。 匕首，铁棍，书棒，椅子腿。 血光乍现，怒吼声震天而来。 一群十三四五六岁的少年人被不知所谓的小事推动着奔赴彼此。 图穷匕见。 喊杀声汹涌如潮，震动了整个同城大地，被寒风吹的很远，很远。 王占新没了。 苏杭还记得他憨厚的脸和淫荡的笑。 有一次上网差钱，扭扭捏捏与自己磨了半天，借走了两块。 自己一般不会轻易给这帮子孩子借太多，但王占新的憨厚，让他记忆深刻。 苏杭的到来，终于伤害到了无辜的人。 前世的王占新捅了别人，伤者伤不重，进了一年少管所，出来仍是一条好汉。 这一世，被捅的是王占新。 苏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与王胜雪说着小话。 转头时，眼眶已红。 命数已定，神仙难救。 算得上挺好的年轻人，没了终究是没了。 就算王占新的家长来学校闹了又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真正的始作俑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不是多重。 王占新家与苏杭家只隔了两条胡同。 这是苏杭来到这个世界上观看到的第二场丧事。 与刘大爷的略有不同。 缟素漫天，哭声并不多。 他的父母眼眶深陷，红肿不堪，迎来送往，并没什么异样。 回家问王新翠，她说那是绝望。 问三婶，她说那是太痛了。 问任玉莲，她说那是麻木。 苏杭觉得，那是心死了。 头七这天，傍晚时分，苏杭在王占新家的胡同口弄了个火盆，铲了些家中烧红的炭火，拿了些东西烧了起来。 夜幕之下，逝去少年的家中已经什么动静了。 据说头七之日，怕英灵回家看到亲人惦念，不肯离去，亲人便都要早睡，选择不见。 苏杭点燃一支香烟，放在火盆边上，嘴中嘟嘟囔囔。 赵洋从远处默默走来，蹲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街上熟识的少年人逐渐围坐在苏杭身边。 他们有些不解的望着小老板，为什么他会流泪。 小老板将烟取了两支，在火盆旁续了一根，剩下的丢给众人。 有人接了，传递给下一个人。 有人将自己身上的烟取了出来，发给大伙。 然后点起烟，随风自燃。 苏杭将一本王占新看上了很久却没钱购买的漫画撕掉一页，丢入火盆。 火光炸裂了一瞬，归于平静。 又是一页。 又是一页。 与王占新最好的几人，呜呜呜哭出声来。 也有远处的马尾辫少女，心中没有切肤之痛，但眼泪不曾停歇。 一本书后，小老板站起身来，面容坚毅，沉默离开。 梦中是王占新狰狞的脸，“苏杭，你害我！” 蓦然惊醒，夜还深。 少年嘴唇微动，没有声音。 “别来烦我。” “我还得好好的活。” “书也给你烧了，烟也给你烧了，酒咱们没喝过，总不至于让我给你烧个杜静吧。” 经此一事，学校对于校门口聚众情况做出了严厉打击。 估摸着该是能维持一个学期吧。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三五天后，人们便会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 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秋运会上。 秋运会的记忆很淡很淡了，只是记得大伙自备零食，搬着椅子，与相好的同学围坐在一起，聊天打牌，至于运动员们的成绩，谁会关心呢。 这事可烦死了班长陈旭东。 他人缘还行，成绩中上，能力普通，哪能管的住人呢。 总得有一样异于常人吧。 就像刘葭，能力无敌强，成绩无敌强，就算没有人缘，谁敢造次？ 六班不管参与学校任何活动，永远都是第一，凭的是什么？ 团结吗？友爱吗？真的优秀吗？ 凭的是领头人。 苏杭是从李志嘴中听到过这样那样关于刘葭的小道消息的。 六班里有男生欺负女生，刘葭敢上去扇男生的耳光。 男生与男生打架，她敢扇两个男生的耳光。 有人造女生的黄谣，她敢扇造谣者的耳光。 男生被外班欺负了，她敢带着人去外班欺负回来。 这才是六班团结的根本原因。 李志瞧了瞧陈旭东的熊样，叹了口气，“他人缘也不差啊，怎么就管不住人呢。” 苏杭笑道，“管人可不只靠人缘。” “也是，你看刘葭人缘那么差，人家怎么就能镇的住呢。” 苏杭笑得开心，“刘葭人缘不好？你试试欺负刘葭一下，看看六班人和不和你死磕。” 李志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啊，哈哈哈。” “将心比心，刘葭能为班级豁的出去，所有人也能为她豁的出去。你就瞧瞧咱们班内几次打架，老陈干了点啥？” “看热闹呗。”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刘葭的事儿吗？” 李志点点头，“那可太猛了，一人一脚，打架的俩人动都不敢动。” 苏杭笑道，“差距出来了吗？” “出来了。” 第58章 秋运会 陈旭东最终也没定下来各个项目的参赛人员。 刘春芳估计看他个熊样也犯愁，自己事儿还多，便将班干部全喊了过来，让大家一起忙乎，将这事儿定好。 众人走后，刘春芳心累道，“这没个好的领头人，班级还真难管。” 文蔷笑道，“陈旭东人不错，就是老实了点。” 六班班主任笑道，“羡慕我不？” 老刘叹了口气， “要是没刘葭，我看你头疼不。” 文蔷笑道，“我看苏杭不错啊，您怎么不考虑考虑他。” 老刘点了点头，“别提了，这个货一听当班长，脑袋摇的跟个棒槌似的，一点担当都没有。” 代一班的数学老师王英才笑道，“冯雪怎么样？” “这孩子性子冷了点，与世无争的，快算了吧。” 文蔷笑道，“王胜雪不错。” “这孩子性子软软的，我怕她也管不住人啊。” “不是还有苏杭嘛。” 老刘疑惑道，“关他屁事？” 文蔷比划了个恩爱的手势。 老刘脑袋摇的也像个棒槌，“这不是给他俩创造条件呢么，不成不成。” 文蔷笑得开心，“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您自个儿纠结去吧。” 王英才笑道，“老刘啊，你自己心里主意这么正，还问我们干啥呀。” 刘春芳白了老王一眼，“还不是小文先提的！” 陈旭东这个班长怕是干不长了。 虽然他妈与老刘是闺蜜，能力不够就是能力不够，一般事走走关系没问题，涉及到工作时，总不能拖后腿吧？ 同城说大挺大，说小其实很小。 班里除了几个周边县里的住校生，大都是铁路片区土生土长的孩子，哪个家里没点大或小的关系呢。 苏杭眼瞅着一帮子班干部回到班里，便知道要坏事。 果不其然，王胜雪个倒霉孩子盯上了自己，拿着小本子就过来了。 苏杭笑道，“朕今天身体不适，爱妃不必多言，且退下吧。” 少女翻了个白眼，“凑个人头呗。” “我可不想上去丢人。” “你不是挺爱锻炼的嘛。” “有吗？” “刘葭说你学拳呀。” “学拳跟三千米有毛个关系？” “耐力好呀。” “起开，别逼我动手。” 少女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柔声道，“小杭哥哥...” “你能不能不要在和刘葭混在一起了？都他娘学坏了。” 少女见软的不行，眼睛瞪的溜圆，准备来硬的。 苏杭摆了摆手，“服了你了，三千米是想整死我啊。” 少女小脸红了红，“要不，一千米也行。” 苏杭拿过本子，“怎么给了你这么几个项目，这谁愿意去啊。” “老师分的，我也没辙呀。” “这老刘真不是个东西。” 少女笑得开心，“我也觉得...嘻嘻。” “笑个屁，三千米要俩是吧，我一人儿也不够啊。” “算石一龙一个。一千米，李志祖远是不成了，让那个傻逼薛盛或者王钢去，他俩要是拒绝，你跟我说。” 少女犹豫道，“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跳远这玩意...” 苏杭杵了杵身边的景超，“老景，我记得你跳的不错吧？” 景超憋红了脸，“还成吧。” “那就你了。” “我能成吗？” “没事，重在参与，拿了名次哥请你吃雪糕，拿不上也没事，大伙会给你加油的。” 景超点点头，“成吧。” 苏杭瞧了瞧其他的项目，笑道，“剩下几个都是女生项目，你自己去谈吧，我给你推荐一下，李诗跑的快，顾佳薇铅球啥的，就是最近得帮她练练，别到时候砸了自己的脚。” 顾佳薇回头无奈道，“你就别瞎指挥了，我哪扔过铅球啊。” “没事，这玩意容易的很，你到时候别砸脚，别把自己扔出去就好了。” 李苑呼呼的笑，被苏杭一指，不敢笑了。 “李苑去跳远吧，腿长。齐活儿。” 王胜雪高兴道，“好呀好呀，我就按这个报上去了，大家有意见吗？” 几个女孩异口同声道，“有！” 二笔少年欢乐多，王胜雪欢欢喜喜走了，苏杭倒是免不了被各位少女一顿毒打。 其他干部倒也和苏杭这边如出一辙，一个好汉三个帮呗。 名单终于凑了出来，距离秋运会还有三天，这可苦了名单上的众位兄弟姐妹。 练长跑的练长跑，练铅球的练铅球。 一千米还好，真上三千米，怕还是有点难度。 石一龙得到消息后揍了苏杭一顿，但这小子耐力是真的好，俩人第一次单练，苏杭还在一千五的地方歇着呢，他就跑下了全程。 苏杭心道，我就记着这小子长跑牛逼，看来有些记忆还是没乱的。 秋运会一共三天，这可太让人开心了，尤其是没有项目的孩子们。 他们不需要准备，不需要为上场而感到紧张，不需要害怕丢人，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老刘自然不让他们闲下来，直接将没项目的同学组了一波男女拉拉队，各配了一名队长。 别人练项目，你们搁那练加油动作和口号。 咱们谁也别闲着。 瞧着李志与祖远在边上哼哼哈嘿的又是跳操又是加油的，苏杭与石一龙别提有多满足了。 王胜雪个小妮子报名了没人愿意去的跳高项目。 这玩意还是有难度的，别说背越式了，跨越式咱也不会啊。 苏杭想起学生时代最爱看的便是女生跳远跳高项目，不由得笑出声来。 王钢与薛盛项目参加了不少，他俩成绩差，在活动上在不上上心，老刘可就要上手段了。 当然，王胜雪提的他们没敢拒绝，毕竟苏杭的巴掌也挺疼的。 这一段是所有学生最放松的时刻，集体活动就是拥有这样的魅力。 不同于小范围同学的聚会，也与所谓的同学聚会完全不同。 这种参与感，是所有机会给不了你的享受。 是人就要分亲疏远近，但在这样的氛围加持之下，你会忘掉这一切，全身心的投入进去，释放身体中无尽的多巴胺。 这便是学生时代的快乐。 苏杭苦练两天之后，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倒霉的秋运会终于要来了。 第59章 形式主义 往年参加运动会，都是苏杭追着父母要钱买些零食。 今年秋运会，只是提了一嘴，便没了下文。 这让苏建国与任玉莲毫无参与感。 任玉莲道，“明天不是运动会吗，你怎么不买吃的？” “为啥要买啊？” “不买你吃啥？” “吃别的人的啊？” “......” 任玉莲觉得她丢不起这个脸，丢给苏杭五十大洋。 苏杭挥了挥钞票，“大手笔啊~” 苏建国便一脚将他踹出了门，“花不完别回来。” 任玉莲叹了口气，“这孩子对钱越来越漠视了。” 苏建国疑惑道，“有吗？” “你说，他那摊子能赚钱吗？” “小张挺能干的，应该是能小赚点。” “你还别说，小张虽然其貌不扬的，但那嘴皮子，真的是，能把死人说活。” “你儿子眼光好呗。” 任玉莲骄傲起来，“那是。” 苏杭不知道该买什么，还专门去前街大点的店转了一圈，最终仍是没有头绪。 瞧了瞧时间，才刚过八点，便给王胜雪家里打了个电话。 运气还真好，是小丫头接的。 “阿雪，救我。” “啊？” “我在你家楼下五十米这个利群批发部里。” “好吧...” 少女倒是没磨蹭，五分钟便踩着小皮鞋噔噔噔跑了过来。 “怎么了呀？” “你买明天的吃食了吗？” “我爸帮我买了好啦。” “哦，那你帮我挑挑呗。” 少女怔了怔，“为啥呀？” “我实在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少女笑起来，“哦，你不爱吃零食...那本少女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你甭学刘葭成不成？” “不成，吃甜的吗？” “不吃。” “吃咸的吗？” “不吃。” “吃辣的吗？” “不吃。” “...还是我帮你选吧，你不要说话了。” 为了感谢少女的鼎力相助，苏杭送了她一个很大个的果冻。 少女十分满足，蹦蹦跳跳跑走了。 苏杭则是站在少女家楼下发了会呆，想起了些往事来。 他是去过少女家里的... 那是很久远，却又很深刻的记忆了。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同城春秋分明，秋天的凉爽其实已经过去了，刺骨寒才是这阵子的主旋律。 每年到这个时候，骑车上学便成了一种煎熬。 尤其是为了风度，不惧温度的少年人们。 苏杭全然不同。 老爸曾在货站工作，从全国各地经过的稀奇物件，总能在货站里出现一箱半箱。 具体是人送的还是偷盗的，谁也不清楚。 反正人人都可以拿到那么一两件。 大到货站负责人，小到卸货装货的临时工。 苏杭脑袋上是一顶类似cs匪徒的毛线帽子，有帽檐，折起来像棒球帽，放下来就是铁土匪。 他非常喜欢，觉得酷极了。 棉衣棉裤，袜子都是超厚的，脖子上的围巾是母亲前两天刚打好的。 任玉莲本想弄一些卡通图案进去，被苏杭无情拒绝，红色本来已经够风骚了，再弄个史努比之类的，可就太羞耻了。 鼓鼓囊囊的苏杭与和他擦肩而过，只穿了校服褂子的少年人们，似乎在过完全不同的季节。 教室是有暖气的，但不怎么热。 不像后世又是地暖又燃气供暖，又热又舒适。 现在能供暖的地方大都拥有自己的锅炉房，单独供暖。 暖气管效果一般，覆盖范围也不大，只是温乎而已。 这还算是条件比较好的学校，同城大部分新办小学，甚至还需要学生们自己点炉子取暖。 苏杭觉得很幸福了，他又怕冷又怕热，这种刚刚好的温乎，可太适合他了。 景超瞅着正在脱手套，脱帽子，摘围巾的苏杭无奈道，“大哥，有那么冷吗？” 苏杭冷哼一声，“你懂个屁，年轻时不注意保暖，老了都是病。” 前座李苑笑道，“你是不是虚啊？” 顾佳薇哼哼两声，“一定是。” 苏杭吃了瘪，心中骂道，“虚不虚的，你俩要不试试？” 李苑单纯道，“我这里有枸杞，你要不要泡几颗？” 顾佳薇转了转眼睛，笑的明媚，“这可太适合他了。” 苏杭无奈道，“我可太谢谢你了。” 同学之间，还真是友爱和睦，就是被俩小姑娘联手欺负了一番，有点小不爽。 老刘一直没露面，给了大伙极长的娱乐时间。 起初只是同桌，前后座之间的聊天谈笑，后面便开始串座位了。 陈旭东管了两句，见没人搭理，便也消停了。 直到八点半，老刘姗姗来迟，瞪了一眼乱窜的学生，缓缓道，“搬上凳子，先去操场上开会，结束了班长带着大伙去安排好的位置坐好。今天咱们年级的项目不多，东西都拿好。” 轰轰隆隆，腾挪椅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也不知道是主席台确实高，还是苏杭此时的个子矮，坐在第四排，都看不到主席台上讲话的人。 校领导的讲话冗长而沉闷，台下的孩子们哈欠连天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小小的开幕式，也不知道哪来如此多的废话要讲。 从九点讲到十一点，太阳都要升到头顶时，终于是结束了折磨，秋运会正式开始！ 学生们起初喜悦的情绪早被这样形式化的东西折磨殆尽，人们稀稀拉拉，三五成群，慢慢悠悠在班长的指挥下朝着预定位置移动。 位置找到了，坐就完了，谁想挨着谁，没有要求。 祖远，李志，苏杭三个臭皮匠，早早凑在了一堆。 石一龙这个货，好像家里有事，下午才来。 王胜雪与胡琪就在这三个货前面，李苑顾佳薇则和她们挨着，在稍远些。 苏杭的同桌景超与班长陈旭东他们几个交好，凑在一起，倒是离苏杭也不远。 其他人陆陆续续找到相熟的人，坐下后便开始叽叽喳喳。 一班右侧是二班，文蔷年轻漂亮，一概是老师中潮流的风向标，一袭小香风套装，戴着墨镜，酷毙了。 别看文蔷对一班学生好像都挺客客气气的，但对自己的二班学生可就是另一番嘴脸了。 动辄打骂，极具威严。 苏杭就见过，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被文老师跳着脚扇巴掌。 虽说小伙子自作自受，但这一幕还是让苏杭印象深刻。 老刘穿的土里土气，为了防风，还戴了个带纱的帽子，将自己的脸堵的严严实实，也不知走路会不会摔跤。 她从不远处走过来，与文蔷捂嘴说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一瞧就是在说谁的八卦。 几分钟后，伴随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刘葭的声音缓缓从喇叭之中传了出来...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苏杭满头问号，怎么哪都有她？？？ 老刘瞪了一眼所有人，“把嘴巴都闭上！” 第60章 难融 刘葭声音甜美，很抓人的耳朵。 别看她平时疯疯癫癫，真正做起事来，便只余认真了。 少女模仿着广播腔，感情丰富，一字一句，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苏杭替她开心，从口袋中拿了个果冻，拆掉包装一口吃了。 前座的王胜雪回过头来，小脸上有些疑惑，“这声音好像刘葭啊...” 苏杭点点头，“应该是她。” 少女惊喜道，“她...她可真厉害！” “哪里都有她才是。” “确实很厉害呀，我这里有薯片，吃不吃？” “不吃。” “酸奶喝吗？” “不喝，喏，果冻吃吗？” “要吃。” “拿去。” 李志无奈道，“你俩注意点，这身边还有人呢。” 祖远将李志搂过来，笑道，“咱吃咱的。” 人要懂分享，路才走的远。 你看，陈旭东给大伙分享了，虽然只是一人一颗，但大伙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太多。 偶尔指挥一番，也没什么人有情绪了。 今天没什么初一的项目，主要集中在明天和后天。 开场之后，陆续进行了几个田径类的项目，就到了放学的点儿。 都他妈怪主席台上那几个老登。 椅子，东西也不用收拾，垃圾收一收就能走。 众人坐在一起，自然一起离开，这是少有的男女结伴而行的场面。 初中一年级的孩子们普遍还停留在适应中学强度的门槛上。 毕竟是完全新的领域，相信在过程之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逐渐适应这一切。 胡琪，景超几人在同风路便与大队伍脱离了。 其他人继续沿着前街走，李志第一个停下，接着是李苑，最后是王胜雪。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只不过苏杭小学走惯了前街，在这儿还能偶尔碰上王胜雪，便也没胡乱更改回家路线了。 只剩下两人时，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话倒是少起来了。 苏杭在人堆中更喜欢扮演倾听者的角色，两三人相处时才喜欢大放厥词。 此时他讲着刘葭的坏话，滔滔不绝。 少女则是脸颊上有一丝红晕，边听边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家，很近了。 成年人的兴趣点与未成年人果然不同。 苏杭尝试着融入进去，最终发现很难很难。 热聊不断的孩子们愉悦的飞起，热火朝天。 苏杭则是打着哈欠，慢慢将身体全部瘫在椅子上，和女生们借了个靠枕，将校服盖在脸上，呼呼大睡起来。 祖远与李志早看别人打牌去了。 王胜雪与几个女生聊的开心，偶尔会回头望一望呼呼大睡的少年。 世界仿佛单独为苏杭创造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世间纷扰，打扰不了他孤独的心。 知己这种玩意，可遇不可求，有一些老朋友陪伴在侧，便是上天给予他最好的恩赐了。 当刘葭一巴掌呼在他的校服上时，苏杭椅子晃了晃，轰然倒下。 他睡眼惺忪的瞧了瞧四周，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 刘葭叉着腰哈哈大笑。 少年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越来越虎了？” 见苏杭一直捂着腰，少女倒是不笑了，“没事吧？” “当然有事，疼死我了。” 少女见没啥大事，笑容又挂在脸上，“人家看比赛的看比赛，玩的玩，闹的闹，你倒是好，睡起觉来了，有那么困吗？” 苏杭点点头，“中午没睡，还真有点困了。你不是当播音员呢么，怎么跑这儿了。” “播音员一共俩呢，我喊了好久了，休息会。” 苏杭从口袋中找了瓶饮料，拧开瓶盖，递给少女，“那就去休息，跑这干嘛。” 少女接过饮料，咕噜咕噜喝了好大一口，“我又不累。” 苏杭指了指李志空下的凳子，“坐。” “一点朝气也没有。” 苏杭点点头，望向远方。 “其实一开始我还挺期待的。” “运动会，多新鲜呐。” “大家围坐一起，肆意的笑，肆意的闹。看看比赛，聊聊有的没的，多快乐啊。” “可也就新鲜了多半天，便索然无味了，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不合群？” 刘葭笑起来，清冷的小脸浮上了些红霞，“你记得你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嗯？” “强者总是独行，弱者才成群结队。” “哈哈，这话用来装逼的。” “不是的，我很认同呀。” 少女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远方。 “我就很不合群。” “人缘也差。” “我性子直，不愿迁就别人。” “看到不喜的事，也有话直说。” “总觉得身边人慢一拍，跟不上我的节奏。” “我从不愿意为别人停下等待。” 少女收起笑容，“但我没有不快乐，原因呢，我猜是我不用去忍受各种各样的差强人意吧。” “你却不同，明明走得很远很远了。” “但仍愿意停下来，等待身边人和你一起同行。” “那样，不累吗?” 苏杭叹了口气，“你这样通透，显得我很呆。” 少女幽幽道，“你是不同的我，我想看看你怎么走。” 少女扬起笑容，挥了挥手臂，元气满满，“其实世界还蛮美好的，你就勉为其难的快乐一点，不好吗？” “刘葭...” 少女站起身，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姐要去干活了，你也加油！” 少女跳了两步，跑回来揉乱了前座王胜雪的头发，“让你偷听！” 王胜雪啊啊叫道，“不敢啦！不敢啦！” 苏杭心中温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下不去了。 有议论声传来。 “那是谁啊？” “疯疯癫癫的。” “六班的刘葭吧？” “就特猛那个？” “我听过她，贼猛，他们班男生都被她欺负惨了。” “这么虎，她和苏杭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啊。” “朋友吧。” “男女朋友？” “那王胜雪咋办？” “她柔柔弱弱的哪是人家的对手。” “也对哦，那女的一看就很骚。” “就是就是，谁家好女孩跟男生那么玩啊。” 苏杭还没有动作，王胜雪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没理倒在地上的椅子，向议论不休的两人走来。 小姑娘气的鼓起了小脸，小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着两人的鼻子大声道，“刘葭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不许你们这样说她！” 田强与郭经纬脸红了红，田强嘴硬道，“这不是事实吗？” 王胜雪面色不变，“道歉！” 郭经纬拽了拽田强，笑道，“我们开玩笑呢，你别介意。” 苏杭转过了脑袋，将手中的饮料瓶砸在了田强的身上，黑色的可乐洒了他一身。 田强望了望苏杭冰冷的眼神，犹豫一阵，低了脑袋，“不好意思啊，我们瞎说的。” 郭经纬苦笑道，“嘴没个把门的，对不起啊，下次不会了。” 第61章 三千米 姗姗来迟的石一龙笑起来，“这么大火气？” 苏杭摇摇头，“可惜了老子半瓶可乐了。” 石一龙坐在李志位置上，递了瓶水给他，笑道，“田强脸都绿了。” 苏杭摊了摊手，“他们该谢谢王胜雪。” 石一龙点点头，冲返回来的王胜雪竖了竖大拇指。 小姑娘的脸便更红了。 终于迎来了一班学生参加的项目。 陈旭东站起身来，“兄弟们，起来加油啦。” 众人应声而起，加油声在裁判的发令枪响之时，如潮水般响起。 就算是苏杭也敲着瓶子，为在场上为班争光的同学呐喊助威。 竞技体育的光环之下，无人生还。 三千米长跑被挪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在苏杭和石一龙还在懵逼之中时，陈旭东将号码牌贴在两人身后，笑道，“去吧，英雄！” 石一龙怒道，“没人通知改时间啊，老子穿的牛仔裤，怎么跑啊？” 苏杭倒是还好些，“我特么...先去脱一下棉裤...” 手忙脚乱，一阵鸡飞狗跳。 站上场的两人倒是有模有样的做起了准备活动。 苏杭讨好道，“龙哥，给点面子，别套我太多圈。” 石一龙哼哼两声，“没对手哥就放你一马，有就顾不上你了。” “我瞧着那几盘菜也就那样，你该放还是要放。” “待会跑完喝饮料好呢，还是吃雪糕好呢？” 苏杭咬了咬牙，“听您的，我请~” “那怎么好意思。” “自家兄弟，小事小事。” 苏杭脱了棉裤，石一龙和王刚换了裤子，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 区一中是标准400m的操场，三千米便是7圈半。 这项目没什么人愿意参加，被迫参加的倒是不少。 既不如短跑激情，更不如其他项目有趣。 就是拼个耐力，无趣且出不了什么风头。 苏杭愿意答应，只是想测试下最近练拳的结果罢了。 王胜雪说对了，对于练拳来说，耐力这玩意，总是需要苦练的。 裁判枪声响起，身边几盘菜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苏杭和石一龙一怔，相视一笑，这才缓缓出发。 参赛的一共十六人，同时出发，场面混乱。 苏杭与石一龙坠在最后，并不费力。 前面的众人拥挤在一起，不是踩脚，就是绊腿，不一会，便倒下了三四个。 两人绕开倒地的几人，成为第二集团。 第二圈时，有人明显体力不支，逐渐慢了下来。 苏杭二人则一直匀速前进，不急不缓，一呼一吸间，倒是暂时还没感觉到什么疲惫。 第三圈后，第四圈后。 第一集团便只剩了苏杭与石一龙。 苏杭面红耳赤，“看来没啥狠人。” 石一龙面无表情，“别说话，哥要加速了。” “草？” 第五圈。 第六圈时，石一龙已经超了苏杭半圈。 苏杭感觉肺即将要炸裂开来，呼吸有些乱了。 调整了一番，稍微好些时，瞧了瞧即将超越自己一圈的石一龙。 总要拼一下的。 有人绕到了场边，大声喊道，“加油啊阿杭。” “加油！加油！加油呀苏杭！” 是刘葭的声音，那个充满阳光的少女。 哦，还有王胜雪的声音。 软软糯糯的。 苏杭深吸一口气，在即将进入第七圈时，开始发力。 石一龙眼看就要超苏杭一圈，这小子竟然他妈的加速了。 心中骂了句草。 最后半圈才是他要加速的点，他才不会因为对方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石一龙加速时，苏杭离他已经不到两百米。 他冲向终点，粗重的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 几十秒后，一个东西冲着自己砸了过来，两人抱在一起，砸在地面上，然后分开。 分开后，便躺在地上不愿起来了。 接着是笑声，越来越大。 刘葭疑惑道，“傻了吧？” 王胜雪紧了紧手中的矿泉水，“不知道呀。” 老刘使劲拍了拍苏杭与石一龙的肩膀，“真给老师长脸，明年继续保持，歇着吧。” 两人相视苦笑，老子又不傻，明年狗才继续参加呢。 李志夸奖了苏杭一番，“老石不意外，你小子这实力，真让老子刮目相看。” 祖远同意道，“三千米啊，你以为玩呢，你俩不知道吧，参加了16个，跑下来的算你俩才6个。你俩就差半圈，苏杭套了第三名两圈呢。” 苏杭一怔，“如此？牛逼？” 石一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该说不说，确实牛逼。实话和你说，哥练过，要不是有点技巧，说不准就被你干翻了。” 苏杭鄙视道，“有技巧？草，爷差点死了。” 祖远笑道，“你们倒是错过好戏了。” 石一龙感兴趣道，“什么好戏？” 李志笑起来，“女子铅球啊，顾佳薇也太虎了，一球差点干裁判脸上，把裁判吓得直接取消她成绩了。” 苏杭惊了下，“擦，不是带她练了吗？那裁判没事吧？” 祖远摆了摆手，“李志夸张了，就是没扔够距离，成绩算不了，直接淘汰。” 李志挨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自从参加完项目之后，苏杭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能被身边的人带得动了。 他欣喜于此刻的感觉，又给了李志一下子。 “草？” “有问题吗？” “你是不是打我了？” “没有啊？” 李志恼羞成怒，“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祖远笑起来，“我证明，他打了。” 石一龙拱火一流，“打一架打一架。” 第三天主要是部分项目的决赛。 下午三点，项目全部结束。 闭幕演讲没让大伙挪位置，闭幕致辞倒是由另一名女生念了一篇不错的稿子，领导们简单做了收尾，便散了。 班主任在队伍最前方带领着学生们朝教学楼走去，队伍浩浩荡荡。 学生们的身体接触也频繁起来。 少年人脾气本就暴躁，时不时会有些口角爆发。 班主任都在前头，没人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不远处六班队伍中有了骚乱。 小小的接触即将酝酿出最壮丽的混乱。 初二男生没有道歉，口出狂言。 六班男生不愿退让，顶了一句。 初二男生不屑笑笑，耳光已经砸在了对方脸上。 混乱即将爆发。 刘葭身为班长，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 她挤过人群，冲到了现场，挡在六班男生面前，与对方对峙起来。 风忽然平静，浪缓缓流淌。 直至有人将饮料瓶砸在了少女身上。 第62章 初一六班 初一六班的生源比较复杂。 区一中在03年根据生源情况为初一年级共设置了八个班。 其中六班定为红旗班，或者可以叫做尖子班。 校方筛选了片区内最优秀的三十名学生，剩余三十二名均为周边县区筛选录取。 所谓的优秀当然不止是成绩。 家境，背景自然也是综合考量之下的必要条件。 生源虽是最优质的，但想要让这群孩子融在一起，千难万难。 每个孩子都有骄傲的资本。 他们背景不同，条件不同，生活环境不同，甚至语言都略有不同。 这样的一群人，放在一起，不爆炸都难。 班主任张锦华作为资深教师，为此也是操碎了心。 开学第一天，班中便有学生开始口角。 第二天就有本地男生欺负县区女生。 接着张锦华发现了璞玉。 那个因为父亲关系，被自己指定为班长，叫做刘葭的女孩，让本地男生知道了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刘葭像光一样，穿透笼罩在初一六班上空的阴霾。 她开朗阳光，敢作敢为，正义感超强，责任感超强。 在她眼中只有公平二字，没有她不敢管的事，没有她不敢管的人。 你要出错，她就会骂你，你要作恶，她就会打你。 你要寻求帮助，她就会真心诚意的帮助你。 诚恳又善良，但...又有些凶残... 有人挨过刘葭的骂，有人挨过刘葭的打。 但所有人都受过刘葭的帮助。 就是这样一个人人都怕的古怪少女，让六班人迅速的融在了一起，出奇的团结。 开学将近两个月，各种活动，各种评比，六班没拿过第二。 六班学生没人不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集体荣誉感这种东西，有人引导，自然会迸发出耀眼的东西。 这个叫刘葭的少女很凶，脾气很爆，还会打人，但她是区一中初一六班的脊梁。 可是有人将饮料瓶子砸向了她。 砸中了少女的肩胛骨。 一定很痛。 六班学生眼看着少女被砸的皱了眉。 男生女生，红了眼睛。 被刘葭拦在后面的男生率先出声，轻轻将刘葭拉回身后，抡起椅子砸向比自己高了一头的挑事男生，“我草你妈！” 山呼海啸，席卷而来。 混乱，还是混乱。 六班学生不管男女，疯了似的冲向了初二的学生。 椅子扔了过去，人冲了过去，拳头，膝盖，砸向人群。 柔柔弱弱的女生们将刘葭保护在身后，不让她过去。 有身材魁梧的女生，靠着性别优势，掩护住几名拼命向前的男生，推开身边准备支援过来的敌人。 抓住他了。 有人怒吼，“打死他！” “拖过来！” “让老子来一脚！” “别挤，先干帮忙的！！！” “你们从侧面走！” “女生退后！” “从后面绕！别挡到自己人！” 苏杭远远瞧着热闹，欢天喜地，“草？战术都出来了？哪班的，牛逼啊？” 祖远人高马大，眼神也好，犹豫道，“好像是六班。” 有人笑不出来了。 刘葭眼圈微红，用尽力气想冲出去，几名柔弱女生死死抱住她。 “班长，你别去！” “让他们男生解决，没事的！” 刘葭摇摇头，嘴中是无奈的话语，“会出事的，会出事的...” 没人在乎会不会出事，率先出手的男生将挑事男生砸倒之后，第一时间冲到罪魁祸首面前，挨了七八拳，他没退缩，死命的抱住那人，怒吼道，“抓住他了！抓住他了！” 有同学冲过来替他抵挡了几拳，有同学逼开了那人身边的支援。 有女生喊道，“把他拖过来！” 男生忍着身体的疼痛，用尽力气，将那人抱摔回自己的阵营，“干他！干他！” 接着是同学的怒吼声，东西砸在人身上的声音，有女生拿起手中的饮料瓶，冲着那人的脑袋砸了下去。 有女生用手中的一袋垃圾砸在了那人的身上。 更多的人用脚踹向那人的身体。 初二的学生有些后悔，十几个男生被一帮初一的小孩打的节节败退。 他们有男生有女生，还他妈有配合，这架打个毛啊？ 张锦华的怒吼声让人群缓缓安静下来。 对方的班主任也在快步赶来。 教导主任也在过来的路上。 苏杭也在路上...只是见事态平息，又绕了回去。 老校长姗姗来迟，看了看伤者的情况，见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便挥了挥手，“没相干的班级，全回教室，等候通知！” “先送这孩子去医务室，叫救护车吧。” “至于报警...” 教导主任犹豫道，“先看情况...” 老校长刘凤都点点头，瞧向张锦华和许阳。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刘葭！” “赵明！” 张锦华瞧见眼眶微红，眼中含泪，捂着肩膀的刘葭时，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许阳，你们班的学生都干了什么？” 许阳是个男人，自然比张锦华更加冷静，“张姐，别急，咱们先了解情况。” “赵明，你说。” 赵明倒是没参与刚才的斗殴，心中甚至还有些欢喜，心道，“我知道个毛啊。” 转了转眼睛，他将挑事男生扶了过来，“许老师，您得问张闯。” 张闯是害怕许阳的，没敢做声。 许阳眼睛一瞪，“说！” 张闯嗫喏道，“是他们先找事！我碰了那个男生一下，他不依不饶的，就打起来了！” 被指的乔茂安冷笑出声，“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刘葭拦了拦他，摇了摇头。 “张老师，是这样。这个男生和乔茂安发生了碰撞，乔茂安让他道歉，他反手打了乔茂安一个巴掌。我怕事情闹大，就拦了...没拦住...他不依不饶，就打起来了。” “是我的错，张老师，您处分我吧。” 张锦华叹了口气，“你肩膀怎么了？” 乔茂安怒道，“刘葭，人是我们打的，关你什么事！刚才送医务室那傻逼，他打了刘葭！我们才动手的！” “对，是他们欺负人！” “我们六班从不怕事！” “敢打班长，活腻歪了！” “就是，没打死他，算他运气好！” 张锦华怒道，“安静！” 她靠近刘葭，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肩胛骨。 少女眉头一皱，疼的险些落下泪来。 “所以说，你们是为了保护刘葭才动手的？” 六班学生集体点了点头。 张闯怒道，“是他们嘴巴先不干不净的！” 张锦华上前一步，手掌落在了张闯脸上。 许阳脸色一黑，“张姐，不能这么偏袒吧？” 张锦华摇摇头，向校长道，“刘校长，事情基本清晰，咱们上您那聊？” 第63章 主意 校长室内，刘凤都给教导主任布置了任务。 “受伤的那孩子既然没事，那就通知家长先过来。” “除了两个有关班级，其他学生安排放学。” “盯着点，别出乱子。” 等待教导主任出了门，刘凤都道，“锦华，你说一说。” 张锦华点了点头，“既然八班先动手，那就按正常情况处理就是了。” 许阳怒道，“那你们六班就没一点责任？” 刘凤都皱了皱眉，“毕竟八班这孩子伤的更重些...” 张锦华笑道，“这种事件，什么时候是谁伤重谁有理了？我们刘葭骨头还断了，这事谁解决？” 许阳拍了桌子，“刘姐，您虽然比我早来几年，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 “小许，你不知道情况。” 许阳一怔，“那您说啊倒是。” “事情基本清晰了吧？张闯与乔茂安起了冲突，刘葭作为班长过来帮着协调，然后受伤那小子打了刘葭，引发群架。没问题吧？” 许阳叹道，“没问题。” “我不管受伤那小子是谁，有没有道理，他打了刘葭这一点没错吧？” “没错，可是...” “刘葭的父亲，是市刑侦支队队长。” 许阳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刘凤都点了点头，“但受伤那孩子的父母，怎么交代？” 张锦华道，“谁打的谁赔呗。但刘葭被打，又该怎么和她父亲交代？” 许阳叹道，“受伤那孩子叫冯高志，家里有点小钱。” 刘凤都点点头，“这事儿不好处理，孩子们的处罚先放放，先将张闯和乔茂安的家长请过来。至于刘葭...锦华，你去做做工作，争取小事化了。” 许阳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锦华，你觉得呢？” 张锦华叹了口气，“我去试试。” 六班教室内，刘葭给了乔茂安一下子，“你那么冲动干什么？” 乔茂安嬉皮笑脸道，“不是你教我们不要窝里横，要窝外横吗？” “真是太沉不住气了！现在闹大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刘葭，你胆子怎么变小了啊？” “就是，我们打了人，和你有啥关系。” “该处分处分，老子接着。” 乔茂安道，“赔钱更是小事了，爷拿钱砸死他。” 刘葭怒道，“你们正常一点！” 乔茂安正色道，“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处理我们，我们接着，这事儿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明白了吗？” 刘葭冷笑一声，“你倒是教育起我来了。” 乔茂安无奈一笑，讨好道，“大姐，我们都知道你仗义啦，这事儿让我们自己背，成吗？” 刘葭叹了口气，“我怕你们背不住，学校前两天才出了那事，现在又是这个情况，从重处罚的话...” 乔茂安摇摇头，“你就别想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刘葭也摇了摇头，“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张锦华出现在教室门外，瓮声瓮气道，“乔茂安，去我办公室给你爸妈打电话，来一趟，现在就去。” “刘葭，你出来。” 张锦华瞅着满眼忧愁的刘葭，心疼道，“肩膀还疼不疼？” 刘葭笑道，“没事，一点不疼了。” “事情这么大，学校处理起来也很难。我的意思是，把你先摘出去。让对方和乔茂安协商。” 刘葭叹道，“那他的处罚会很重吗？” “开除不至于，背个处分，上记录板上钉钉。主要还是看双方家长是否愿意接受调解。其他几个主要参与的男生，也要通报批评。” “能不上记录吗？” “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 刘葭想了想，“张老师，没别的办法了吗？” 傍晚的天空被落日的霞光罩上了一层唯美的滤镜。 刘葭心中有事，走的不快不慢，去车棚时，便看到了在她自行车后座上摇摇晃晃的苏杭。 她怔了怔，“你怎么在这？” “哦，过来了解下一手八卦。” 刘葭摇了摇头，“我有点烦...” “那回家吧。阿雪也想等你，被我赶走了。” “哦...” 两人推着自行车行走在夕阳之下。 少女动了动肩膀，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挨揍了？” “...一点小伤。” 苏杭伸手想去按少女的肩膀，少女慌忙躲开，“别...” “很疼？” “嗯...” “谁干的？” “你别管啦，他都上医院了。” “哦，怎么个事？” 刘葭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我心里不是个滋味，毕竟他们是为了我才去打架...” 苏杭点点头，“那你的烦恼是什么？” “就是想他们不要背太重的处罚呀。” “哦，那办法多的是。” 刘葭眼睛一亮，“快说说。” “你很关心这个乔茂安？” 少女给了苏杭一个板栗，“瞎吃醋，我这人义气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杭回了个微笑，“我知道的，刘女侠。” 夕阳下，一对儿少年人不想分开，只是推着车子前行，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女孩似乎更高些，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昨晚的协商并没结果。 冯志高的父母极为强硬，不报警可以，钱赔到位，严惩凶手就成。 乔茂安的老子气个够呛，要钱可以，我儿子分明是个受害者，惩你大爷啊？ 张锦华叹了口气，摊上这种事，要被麻烦死了。 正当她叹气之时，刘葭俏生生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张锦华终于露出了个笑脸，朝她招招手，“来，有事吗？” 刘葭笑道，“张老师，是不是烦着呢？” “对呀，你们这些不省心的，非把老师烦死不可。” “我这不帮您解决问题来了嘛。” “哦？你说说。” “额，那啥，我听乔茂安说，那家人很不好协商？” 张锦华点点头，“很难缠。” 少女出奇的脸红了红，“那我给您出个主意。我不是也挨打了嘛，我也要求协商呀。” “嗯？” “不是真协商，就是吓唬对方的。如果对方愿意将条件降下来，那我就不出面了。” 张锦华笑道，“如果你的办法吓不到人家呢？” 刘葭不好意思道，“那我只能喊我爸爸过来处理了呀。” 张锦华点了刘葭一下，“鬼灵精。老师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你不该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事上，听懂了吗？” “好的，那张老师，我走啦。” 张锦华笑的开心，“去吧。” 第64章 人情生意 秋末冬初。 张裕从温暖的被窝之中爬起，洗漱收拾一番，出了门。 时间尚早，天蒙蒙亮，街道之上甚少见到有人。 天气阴霾，有风偶尔吹过，让人觉得清冷。 不远处的餐馆隐隐有灯光，才让人体会到一丝温馨。 他走上前，有人从院内提着桶走出。 是个不到三十的女人，身上穿的并不厚重，额头还有微微的汗珠，隐约的玲珑曲线，让人难以将眼神移开。 “小翠姐。” 王新翠抬头见是张裕，温柔笑道，“小张啊，今天起这么早？” 张裕挠了挠头，“睡不着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王新翠摇摇头，“都是些馆子里的事儿，不用你。” 张裕接过王新翠的脏水桶，“我去倒。” 王新翠无奈一笑，瞧了年轻人一阵，摇摇头，进了院子。 任玉莲将面饼放入锅中，用铲子翻着面。 王新翠道，“嫂子，小张搬过来了？” 任玉莲点点头，“小杭的意思，具体他俩在捣鼓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王新翠哦了一声，“小张人还挺好的。” 任玉莲叹了口气，“也是个命苦的。” 张裕将水桶提回来，与任玉莲聊了几句，讨了些活计，便去忙碌了。 直至九点早高峰结束，张裕才回了有些空荡的小院。 最近收了不少好东西，经过一段时间对于市场的了解，张裕愈发的游刃有余起来。 早上去餐馆帮忙，上午到中午这一段摆摊，下午蹬着一辆多手自行车走街串巷的收东西。 附近的住户都对这个长相一般，性情温和健谈的年轻人熟悉起来。 收的东西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要留下。 低价收回来的东西，如果利润足够，便倒手卖出去。 大一些的二手市场，废品站，典当行，都有张裕的身影。 品质稍高些，利润大一些的，符合小摊风格的，就留下慢慢售卖。 有了苏杭的名头，寄售业务开展的顺利很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张裕将苏杭的生意拆解之后，基本情况是了解清楚了的。 凭着顾客的信任，小打小闹，大钱没有，温饱不愁。 想要真正将这件事做大，必须要改变思路。 张裕被苏杭推着去了解了一段时间的市场，他是有些想法的。 收售的产品必须分门别类，像如今混在一起，一顿混卖，没有流程，也太依赖运气了些。 张裕自己进行了分类，一共分了废品类，礼品类，图书音像类，小电器类，首饰类，杂物类六个大项。 每一品类的处理方式不尽相同，如废品类，主要玩法就是低买高卖，通过废品站回收，得到利润。 这个时代废品在人们眼中，尤其在北方人眼中，暂时还算个未知领域。 竞争不大，潜力高，其实算得上是一门好生意。 废品站整个同城只有两家，主要还是利用老板的关系维持着生意，并没有与大批量收售废品的贩子们勾搭在一起。 这是机会。 礼品类，图书音像类，首饰类主要针对人群则以学生为主，暂时只能通过更多的摆摊来消化这一类产品。 摆摊也不是乱摆，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最好搭配上一系列的活动。 将物品根据成本，利润区分开，一元区，两元区，五元区这样。 小电器类，对人的要求更高，二手货总有这样那样的瑕疵，将坏的产品修好，利润自然就来了，可张裕没这个能力。 小问题苏杭自然是修的来的，但碰上大件儿，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综上，张裕其实更加看好废品生意。 苏杭则对张裕鼓励了一番，却没对废品生意做出什么指示。 “你的想法很好，但想的浅了些。同城的两家废品回收站，这行算是垄断，你想从他们手里赚大钱，不容易。一个人走街串巷，收一天废品，勤快些在捡一些，够温饱的利润是有的。但更大的量，你一个人承受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起个废品收购的摊子，组团队一起做。但问题在哪里？一要成本，二要渠道和关系，这些咱都没有。” “你要说可以积累，这话没错，你要真有那个心气，这一行也的确有可能成为你一飞冲天的契机。” “但已经03年了，凭着狠劲闯出一番事业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玩的是什么，资源，渠道，关系。” “我起这个小摊的初衷只是摆脱无聊的工具罢了，渐渐熟识的人多了，我便将它当做社交的工具。” “你没来时，我没什么野心，安安稳稳摆摊，好好读书，积累关系，到真正成年之后，再去琢磨一条通往美好生活的路。” “到时候做什么都好，卖什么都可以，因为我手中这些相熟的老客，就是我资源。” “他们信任我，愿意在我这里消费，这样，便能成了，理解吗？” 张裕想了很久，积累，其实并不是一条很容易的路... 有人蹲在摊前，翻翻捡捡。 张裕将心中的想法抛到一边，笑脸相迎，“叔，想要点什么？” 中年人笑道，“小杭呢？” “他上学去了，我是他远房表哥，近期没事可做，帮他摆摆摊。” “哦，他表哥啊，那叔就和你说吧，家里老头子想要一副品相好一点的核桃盘，我转了很久，看不上合适的，你们能帮叔寻寻吗？钱不是问题，品相要好。” 张裕咧嘴笑道，“叔，没啥问题，手里倒是有一套，要不您先看看？” 中年人递了支烟给张裕，笑道，“那就看看。” 张裕小跑回了院子，将装核桃的小布袋拿出来，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取出来摩挲了一阵，欣喜道，“确实不错，我猜小杭这就有，他和那群老头处的好，谁家有替换下来的，他门清。就是这孩子好久不摆了。” “他学习忙，以后我在这，会经常出摊的。” “那敢情好，就这副了，你看看多钱，哦，还有这俩发夹。” 张裕接过中年人递过来的钱，“叔您贵姓？” 中年人笑道，“我姓陈，就电力小区住，你这孩子叫什么？” “陈叔，我是张裕。” 一单生意，净赚25元。 并不是苏杭要价狠，要怪就怪老头们总丢些用不上的小东西给他，有时候给钱都不要。 张裕吸了口烟，脑中想着什么。 人情，事故。 第65章 谁错 群架的处罚通知下来了。 乔茂安记大过一次，下周一升旗仪式上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记录不上档案。 初一六班其余六人，通报批评，每人两千字检查，交由班主任。 初二八班，张闯，冯志高做通报批评处理。 至于私底下，乔茂安对冯志高治疗所需一切费用进行赔偿，并当面道歉，另外又多赔了一些营养费之类的钱。 冯志高父母见好就收，毕竟自己儿子打了公安局大官的女儿。 这是人家没追究，真要追究起来，岂是一个普通家庭所能承受的呢？ 皆大欢喜，刘葭还是刘葭，六班还是六班。 少女身体很好，没去医院。 肩膀只是红肿了几天，她便又开始风风火火起来。 苏杭对她做出了严肃批评，这一类的群体事件，以后见到就躲远点，少他妈参与。 少女不以为意，笑呵呵的竖了中指。 苏杭恼羞成怒，追着少女跑了一条街。 吵吵闹闹，期中考试要来了。 考试前的学习氛围总是要浓一些的。 就算祖远，王刚这一类倒数选手，也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临阵磨枪嘛。 王胜雪倒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努力，希望这次能和两名小伙伴的距离稍微近一些。 班级第二名的冯雪蓄势待发，她有她的骄傲。 期中考试虽然正式，但为了不影响课业进度，也只能是边上课边考。 只不过分了班，监考老师也严了些。 苏杭分到了六班，张锦华对这小子有些印象。 她坐的累了，在门口与教导主任聊起来。 “那小子是苏杭吧？” 教导主任笑道，“是他，也不是个省心的。” “哦？怎么个不省心法？” “抽烟打架啥也干，光抽烟就让我逮住两回，打架更别说了，就爱凑热闹，别人打架总能看着他的影子。” “那他参与吗？” “倒是不参与。” “额，抽烟得管管。”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我和老刘说过几次，估计她连个家长也没叫。” 张锦华点点头，“好学生嘛，总有些优待的。” 苏杭秉承着卷子做完就交的优良传统，起身瞅了瞅门口的张锦华，交了卷。 张锦华皱了皱眉，“不检查检查？” 苏杭轻声道，“查了两遍了。” “你这速度够快的。” 苏杭挠了挠头，“还成吧，那老师我走了？” 张锦华翻了个白眼，“去吧。” 与教导主任打了个招呼，苏杭风也似的跑了。 张锦华笑起来，“这孩子，您和他很熟？” 教导主任笑起来，“这小子嘴甜的很，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苏杭在校园里转悠了两圈，没看到熟人，便也不想再等，背起书包推了车子走出校门。 天气越来越冷，愿意出摊的摊贩越来越少。 苏杭瞅了瞅不远处不像本校学生的黄毛几人，去找鱿鱼去了。 今天的烤鱿鱼格外香，苏杭吃了一嘴辣椒。 身上似乎都暖和了起来。 马尾辫一甩一甩，杜静从校门走出来，瞧见黄毛几人，眼中有些慌乱。 黄毛笑的淫荡，“杜静，放学了？” 杜静身子一颤，眼神躲闪，没理几人，想要绕过去。 黄毛伸出胳膊，“哟？往哪里跑？” 杜静紧咬嘴唇，“沈权，你有完没完？” “就是没完啊，你能拿我怎么办？” “让开，我要回家了。” “怎么？想从良啊？你问过我没有？” 沈权淫邪一笑，甩了甩有些长的头发，“老子不比王占新强吗？你躲什么？你放心，跟着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有人笑出了声，“喝西北风吗？” 沈权面色一沉，杜静有些担心的望了望开口那人。 苏杭将签子扔掉，把钱递给摊主。 “杜静，走吧。” 杜静点了点头，快步走向苏杭。 沈权的小弟想拦，被他拦下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苏杭笑道，“这么冷的天，棉衣都没一件，你不冷？白衬衫都他妈快成黑的了，还有你那裤子，起码一周没洗了吧？” “出来泡妞好歹拾掇一下自己啊，还吃香的喝辣的，你怕是要笑死我。” 沈权冷笑一声，“小崽子，你想死吗？” 苏杭呵了声，指了指不远处的岗亭，“三十米外就有警察叔叔，来，求你弄死我。” 沈权小弟怒道，“狗东西，找死！” 沈权拦住几人，摇了摇头，邪笑道，“那你最好注意一点，警察又不能随时跟着你。” 苏杭摇了摇头，“在这你都不敢动手，换个第地儿你就敢了？笑死我了。” 他抚了抚杜静的头发，柔声道，“上车。” 杜静一怔，顺从的点了点头，两人疾驰而去。 沈权狰狞一笑，“这小子是谁？” 小弟们面面相觑，没见过这么一号人啊？ 一路无话，在路口处，苏杭停下了车。 杜静俏脸微红，有些感激道，“谢谢你...” 苏杭面无表情，“走一走？” “好。” 两人在路口右拐，沿着路朝着杜静家的方向走去。 少女纠结了很久，叹道，“那帮人不好惹...” 苏杭洒然一笑，“我也不好惹。” “他们是社会上的，你毕竟是个学生...” “哦？关心我啊？” “不是，这事因我而起...” “和你没什么关系。” 杜静一怔，等待少年接下来的话。 少年脸色冰冷起来，“一直没问过你。” “王占新没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少女身体一颤，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微红，嗯了一声。 耳光声不大，却极痛。 少女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苏杭。 少年狰狞一笑，“原来是你让我背上了这条人命。” 少女面容凄苦，“你在说什么？” 这条小路上人本就不多，如今离下班高峰还早，自然人更少些。 没人注意到这边，有少男少女对峙着。 苏杭将车子停好，走向花坛，蹲下去点了支烟。 杜静眼中隐约有泪光，犹豫一阵，陪着少年一起蹲下来。 苏杭望了望手指间的烟雾，喃喃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他了。” “他人憨憨傻傻的，其实不怎么受人待见。” “但他块头大，有力气，打架很厉害。” “久而久之，自然有孩子们愿意随在他的身边。” “我也是其中之一，呵，我记得他还背过我。” “小孩子们，喜欢探索，那一次走的远了，我年纪小，身体又弱，跟不上了。” “他便给我打气，呵呵。打气有什么用。” “小小的少年人啊，背着我走了两公里。” “那是哥哥的脊背，很温暖，很强壮。” 少女眼泪扑簌而下，少年眼眶微红，寻找着儿时记忆。 第66章 拯救不良少女 “长大了我便不喜欢他了。” “太能惹事。” “整天都在打架。我不太懂，为什么总要打架呢？” “呵，他只是需要被尊重的孩子罢了。” “哥们义气。” “是这玩意害死他的吧？” 苏杭摇了摇杜静的肩膀，“你说是不是呢？” 少女痛苦的点着头，心中情绪翻涌，不可自拔。 “死就死了吧，不麻烦。” “这个世界苦难太多，有时候死了也好。” “你应该懂的吧？” 杜静摇着脑袋，如风中残花。 “你应该懂的吧？我想你该懂的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少女怔怔无言，少年的话语如妖魔的低语，攻击着少女千疮百孔的心灵。 “原生家庭的不幸本不该由你承担。” “你算孤儿吧？” “孤儿很苦的吧？” “哦，你还有个奶奶，你是拖油瓶。” “那她一定比你苦。” 少女身体颤如筛糠，声音哽咽，“不要说了...不要...” “不够啊...” “够了啊...” “不够的。” “你奶奶含辛茹苦，有什么意义呢？” “你脑子被驴踢了去融那些渣滓的圈子。” “很风光吗？很有成就感吗？或者是他们能够给予你什么？” “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或者是生理上的？” “你很缺男人？” “离了男人活不了？” “是不是是个男人就可以？” “贱货。” 少女心中凄然，往前移了些，抱住苏杭，将脑袋放入他的怀中。 恶毒的话终究没继续下去。 苏杭闭上眼睛，感受着初冬降临仅剩的温度。 少女高挑纤瘦，马尾辫高高扎起，一上一下，随着脚步，却不欢快。 前方是个少年，不高不胖，推着自行车自顾自的走。 “是这个方向吗？” 少女啊了一声，“是。” “太绕了。” “有一点...” 沉默在风中呜咽。 两人停在老楼之下，少女动了动嘴巴。 “你最近要小心些...” 苏杭摇摇头，“所谓麻烦，总有解决的办法。” “我会离他们远远的...” “好。”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回应，望着少年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杜静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老楼走去。 家中没人，奶奶似乎又接了些活计，最近回来的都比较晚。 少女在屋里翻找了一阵，没找到食物，犹豫了下，进了卧室。 不同于普通少女的屋子，这里没有色彩。 没有可爱的玩偶，没有五彩斑斓的海报，没有新奇的玩具。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罩，白色的枕头。 黑色的书桌，黑色的椅子。 便是全部了。 杜静躺在床上，想起少年那些侮辱性极强的话时，心中竟有了些其他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那感觉，排山倒海的袭来，让那人的身影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脑中。 有些...羞于启齿。 这是苏杭头一次用语言去伤害别人。 不是发泄，是预谋已久。 这些恶毒的话早在心中酝酿了很久很久，直至找到一个机会，付诸现实。 这是给杜静的私人定制。 不为王占新，只为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将少女拉出未来的深渊。 至于是什么样的深渊，那便只有苏杭身体中腐朽的灵魂才能知晓了。 有人幡然醒悟，有人堕落沉沦。 最终结果是否美好，取决于杜静的态度，而非苏杭的帮助。 考试第二天，苏杭仍旧早交了卷子，按部就班。 门口的黄毛风度翩翩，取暖全靠抖。 苏杭嘲讽一笑，“今天挺早。” 沈权向前一步，怒道，“找死。” 苏杭退后一步，进了校门。 “来，你进来。” 沈权犹豫了一阵，嘴上却不停，“狗东西，老子今天绝对弄死你。” 苏杭停好车子，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 两名中年保安走了出来，其中富态一些的笑道，“小杭，怎么了？” 苏杭笑着指了指沈权几人，“杨叔叔，这几个小混混在学校门口转了好几天了，我昨天还看到他们欺负女同学呢。” 男人一怔，握住了身上的警棍，眼皮一抬，“滚蛋，哪来的小混混？” 沈权退后一步，“操你妈，老子站这里关你屁事？” 男人挥了挥警棍，笑道，“好胆子。学校门口这一片，你们不能站，这就是老子的规矩。” “草！” “走不走？” 沈权权衡了一阵，“算你狠，走。” 几人哗哗啦啦，走向不远处的路口，停了下来，沈权朝苏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杭笑了笑，“谢了杨叔。” 男人笑道，“小事，这几个小混子是来堵你的？” “大概是吧。” “那你可得小心点，叔得值班，要不然能送你回一趟。” “不至于。” “这可是大事，现在社会上的混混，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隔壁就有警察，实在不行，你去说明情况，人家是能送你回家的。” “谢了叔。” 苏杭并不着急离开，与杨叔聊了一阵，学生们陆续交卷出来，苏杭等到李志等人，这才向家的方向驶去。 晚上伍辰家小院之内，苏杭打完一套拳，浑身燥热，脱掉了外套。 伍辰皱了皱眉，“汗憋着，天气冷，这样容易感冒。” 苏杭点点头，“叔，您说我现在能徒手干翻三五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人吗？” 伍辰摇摇头，“一打多大都建立在武力值相差巨大的情况之下，你只是个半吊子，情况一变，你就要慌，还三五个，两个都费点劲。” 苏杭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伍辰笑道，“有事？” “有几个混混这两天在堵我。” 伍辰眼神一寒，“你想怎么解决？” 苏杭拍了拍脑袋，“我在想，有没有什么不那么暴力的方式，能整死他们。” “既然是混混，总是要做坏事的。” 苏杭想了想，“坏事啊...” 伍辰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能力，打不一定打的过，跑总是能跑的。” “那也太丢人了吧。” 伍辰给了他个板栗，“不要觉得丢人，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跑是第一要务！这事如果想不好，需要我出手你就说话。” 苏杭摇摇头，“不用。我不给他们落单抓我的机会就是了，堵上几天，他们也该烦了。” “有事一定要和大人讲，真出事后悔也没用了。” “好。” 第67章 栽赃 苏杭摸了摸口袋中的三百大洋，眼中有残忍的光芒闪过。 沈权几人继续堵了几天，总抓不住苏杭落单，也确实有些烦了。 但这口气不出，憋在心里还真是难受。 今天在堵这小子一次，不成就另想办法。 天气愈发寒冷，几人瑟瑟发抖，等待着学生们放学。 杜静在王占新的事发生之后，便成了独行侠。 少女其实是有些悔悟的，只是在苏杭的语言毒打之后，更加对过去的自己厌恶了而已。 这样孤独的生活，她是习以为常的。 沈权对于自己的兴趣似乎没那么大了，只是他有了新的玩具而已。 苏杭猴精猴精的，自然不会吃亏，但少女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少女躲在远处，望了望校门口的苏杭，他今天没骑自行车。 校门口人已经不多了，苏杭与好友们告别之后，才慢慢向前走。 走到沈权等人面前，竟然搂着沈权的脖子，与几人进了街角的小巷子。 少女心中担忧，慢慢的摸了过去。 小巷之中，少年被沈权推了个趔趄。 “不是挺狂的吗？今天不狂了？” 苏杭摇摇头，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沈哥，不至于。” 有人一脚踹向他的肚子，苏杭躲了下，衣服上留下了脚印。 “还敢躲？” 苏杭摊手笑道，“本能，本能，不好意思。” 沈权哼了声，“你小子既然挺识相，那老子也不小气。让哥几个出口气，这事就算了。” 苏杭点点头，“没问题，别打脸就成。” 这要求倒是简单，扇这种软蛋耳光，并没什么意思。 有人从背后一脚踹向苏杭的小腿，他一个趔趄，身体倒下去，沈权几人顺势上了脚，在苏杭身上留下了不少脚印。 在沈权又一脚即将踢下时，少女冲了过来，挡在了苏杭身前。 “沈权！” 沈权一怔，心中大喜，笑道，“还有这好事？买一送一？” 苏杭叹了口气，起身将杜静拦在了身后。 “沈哥，气您也撒了...” 沈权淫邪一笑，“嗯，你没事了，但她有事。” 苏杭摇摇头，“沈哥，这种事得你情我愿，杜静现在是我女朋友了，您能不能给个面子？” “给你妈？你配吗？” 少女听到苏杭的话语，心中甜蜜起来，想与他共同面对，却被少年死死捏住了手腕。 沈权上前一步，一个巴掌甩向苏杭。 苏杭后退一步，堪堪躲过，被对方手指蹭到了脸。 他脑袋微微低下，握紧了拳头。 停顿一刻，拳头松开，笑了起来。 “权哥，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说再多也没什么用，我也希望能弥补你...” 沈权一怔，笑了起来，“你想拿什么弥补？” 苏杭假装摸了摸口袋，露出三张纸币的一角，选了一张，递给沈权。 “权哥，这点钱不多，您拿着和兄弟们去洗个澡，今天这事咱们就算完，成吗？” 沈权贪婪道，“你兜里还有？” 苏杭憋红了脸，“这钱是资料费，要交老师的！” 沈权向前一步，伸手将口袋中剩下的两百元拿了出来。 “这样的话，事勉强算完。” 苏杭咬了咬嘴唇，“沈哥，能给我留一张吗？” 沈权抬了抬眼皮，“滚吧。” 有人道，“还不滚？沈哥大气，这事就算完了，以后招子放亮点。” “滚！” 苏杭叹了口气，被杜静扶着，出了小巷。 杜静心疼道，“没事吧？” 苏杭挺直了身体，向前走去，“都怪你，害老子多挨了一巴掌。” 少女疑惑起来，“啊？” “走，去个好玩的地方。” 少女被苏杭突如其来的激动心情搞的不知所措，只是被他握住的手腕，有些温暖。 派出所之内，警察望着灰头土脸的苏杭怒道，“多少？” “三百...” “真是胆大包天，同学，情况我这边都了解了，你不用着急，我们现在就开始调查。” 苏杭感激道，“那太谢谢您了，那是我妈给我交学校资料费的，现在没了，我回家可怎么交代啊。”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和家长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谢叔叔！” 杜静有些懵，苏杭杵了杵她，“走啊，还想留下吃饭吗？” 杜静摇了摇头，与他一同出了派出所。 苏杭边走边道，“傻逼沈权下手还挺重，老子这个样子回家，怕是要被我妈盘问个没完没了。” 见少女讷讷无言，苏杭转移了话题。 “你这是什么表情？” 杜静想了想，“报警有用吗？” “大概有用。” “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苏杭笑道，“沈权满十六了吧？” “我...不知道。” “很有可能判刑的。” “啊？为什么啊？” “因为那三百块钱。” 苏杭眼神冰冷，“使用暴力，胁迫，抢劫他人财物，已经构成了抢劫罪。” 少女心中害怕，“会判多久？” “三年起步吧。” “进监狱吗？” “是。” “这...” “他们冤吗？” “不冤。” “那就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哦...” “很晚了，回家吗？” 杜静摇摇头，“我都可以。” “这么随便吗？” 少女俏脸一红，“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苏杭也不愿意为难她，“那就回吧，以后江湖上怕是没我权哥这一号人了。” 少女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疼吗？” 苏杭一怔，摇了摇头。 “你不要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你。” “我是为了自己。有人总盯着你的后背，这种感觉，很难受。” “以后不要再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了，你什么都不懂，真出事...不太好。” “本来就是个学生，同学之间处着处着就好了，都是些小孩子，有什么难的呢？”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糟践自己？” 少女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你在这种圈子里都能片叶不沾身，说明你并不蠢。” “聪明姑娘，就该做聪明的事，何况，你那么漂亮。” 少女啊了一声，脸上有了粉红色，“我很漂亮吗？” 苏杭一笑，“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苏杭到家时，已经准备好面对父母的盘问了。 可惜父母今天忙的不行，连小院子都没回。 梦中的马尾辫比如今长大了些，她与苏杭有缘分，但不多。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在别人的口中了。 路有那么多条，选错了便只能自己承受了。 但结果不该那样惨烈。 这一世便让她绽放的久一些吧，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呢？ 养眼也是极好的吧？ 再次醒来时，胳膊上是马尾辫让自己帮忙保存一下的皮筋，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要走。 苏杭嗅了嗅，还挺好闻，浅浅的莫名的香味。 不知道和刘葭，王胜雪的味道相比，谁更好闻些呢？ 第68章 不辜负 沈权是什么下场暂时还没结论，期中考试的成绩先下来了。 自认为初中无敌手的苏杭混了个年级第五，班级第二。 甜妹王胜雪差苏杭2分，屈居年级第六，班级第三。 刘葭虽然考试前遇到了不少事，但她的实力独一档，年级第一，稳如泰山，让人瞠目。 冯雪风轻云淡，这次拿回了班级第一，那么下次，年级第一也不该跑掉了。 苏杭心中十分懊恼，这群小孩也太他妈有实力了，一刻也不让人放松。 拿到卷子翻看一阵，还是怪自己检查的不够细致，没一分是该丢的。 老刘对苏杭倒没有苛责，只是让他下次稳一些，不要总想着提前交卷跑路，多检查两遍。 苏杭感叹着还是自己心态有问题，太狂，小觑天下英雄了。 这次怕是要被刘葭嘲笑一阵子了。 李志最近沉迷网吧，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中午放学半小时，下午放学一小时，雷打不动。 周六还得补一天课，从早到晚，比上学还有劲儿。 当然，此补课非彼补课，懂得都懂。 初一孩子补毛课啊？ 祖远就更别说了，除了上学时间，基本住在网吧了。 他家条件不错，父母要求自然低些，别逃课便算是孩子听话了。 苏杭没那份精神，也没那个兴趣，偶尔陪两老兄弟娱乐一会还好，天天去那真是要他老命。 石一龙对网吧也没兴趣，整日上课睡觉，下课乱晃，放学混一混社会，饭点回家，非常潇洒。 苏杭的好兄弟们，真的是没一个正常学生。 但他似乎不在意这些，也没打算发展几个新的好朋友。 三巨头在时，苏杭陪着几人聊天打屁，不在时，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看书，做卷子，写字。 什么书都看，课本，杂志，小说，漫画，只要有字的，他都愿意翻上几眼，遇到好的句子，好的段落，都会摘抄一番。 顺便练字。 看到什么写什么，他也不找字帖练，就是写，毫无章法的一通写，然后期待自己下笔如有神的那天。 做卷子常规操作，初一的，初二的，甚至中考的卷子都做了一些，有时候做的烦了，想着是不是搞一套高中课本学一番，做一做高中的卷子。 太膨胀了，要不说连个第一都保不住呢，心态就非常炸裂，谁家好人上初一就想高中的事儿啊。 有一次苏杭无聊，去班主任刘春芳那儿闲聊。 “老刘啊...” 老刘一个板栗下去，“刘老师啊，您说为啥刘葭这么牛逼呢，我也没觉着她聪明啊。” 刘春芳叹了口气，“看人不要看表面，人家私底下的功夫你是看不到的。” “哦？您意思她放学回家偷偷努力呢？” 老刘翻了个白眼，“这只是一方面。优秀的学习习惯，先进的学习方法，灵活的学习技巧，这才是刘葭每次考试能信步闲庭的资本。” “我没有吗？” “不是说你没有，人家从小培养的，自然有差距。” 苏杭有些迷茫，“展开说说？” 老刘叹了口气，“你既然和她是好友，自然知道她家条件是好的。对于培养孩子这件事上，她的父母是不遗余力的。举个例子，三岁时你在做什么？” “跟我爷爷放羊啊？” 刘春芳白眼翻到天上去了，“可刘葭三岁时，已经开始学简单的心算，英语。四岁时接触奥数，逻辑学。当你们刚刚进入小学，她已经自学完小学所有课程了。” 老刘指了指远处张锦华办公桌上的奖状，“那是省奥数比赛的奖状，刘葭的，省第四名，你懂这玩意的含金量吗？学校每年都会安排学生参加各类竞赛，刘葭这学期就参加了三个，都拿了名次。” “嚯，牛啊？您怎么不让我参加呢？” 老刘气的浑身发抖，“你倒是参加啊，我是没通知你还是没求着你？” “哦，可能我对这玩意没兴趣，我都没印象。” 老刘怒道，“滚！” “额，那下次也别通知我了啊老刘，我不爱参加这些玩意。” 刘春芳望着少年的背影，叹了口气。 文蔷也叹了口气，“这是社会问题，没道理可讲的。寒门难出贵子，自古如此。” 刘春芳点点头，“好在还有时间，也有机会。” 文蔷笑道，“我头一次碰到将这种问题摆在台面上问，这孩子真有意思。” 刘春芳骄傲起来，“那可不，你不看看是谁的学生。” “我也是她老师啊。” “副科你就先靠边吧。” 张锦华笑呵呵的进了办公室，“聊什么呢？把老刘开心的。” 文蔷将刚才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张锦华点点头，“天赋，条件先放一边，不要小瞧了努力二字。” “我们班学生够优秀吧？条件够好吧？也有挤不进年级前百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尊重父母的那份不遗余力的。” 刘春芳点了点头，“这便是咱们存在的意义了。” 张锦华笑起来，“别辜负了那份不遗余力。” 文蔷点点头，向两名资深老教师竖起了大拇指。 苏杭回到家时，小院内空无一人。 他放了书包，去了大院。 今天生意出奇的好，座无虚席，院里还等了两桌。 老任馅饼似乎走偏了，从一开始的主食生意逐渐向饭馆的方向走。 苏杭上学后对于这一切没在关注，如今倒是害怕父母看到利润，走偏了路。 饭馆与馅饼店走的路差异是很大的。 直到有人进来打包了十张馅饼后，苏杭才放了心。 只要核心的东西还在，老店做成什么样子其实都没关系。 拿出招牌产品，定一个盈利模式，便能进行分店的开拓。 路还是正的。 他瞅了瞅忙前忙后的张裕，上去给了他一脚。 “你干嘛呢？” 张裕瞧是苏杭，拍了拍屁股笑道，“帮忙啊？” 苏杭猥琐一笑，“帮忙就帮忙，你围着婶子转什么？” 张裕瞬间红了脸，尴尬一笑，“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放屁，你是当我瞎了？” “我真没...你声音小点，别让小翠...姐听到。” “小翠姐？还真他妈亲热。” 苏杭冷了冷脸，轻声道，“你怕是没见过伍叔叔沙包大的拳头吧？” 第69章 新的路 张裕紧张的冒了汗，“小杭，你别瞎说了，我真没有...就算有...我也只是将小翠姐当成了姐姐...” 苏杭笑起来，“你这么丑，配吗？” 张裕涨红了脸，“我...” 苏杭摆摆手，“行了，逗你呢，瞧把你急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要是真愿意把婶子当姐，就对她好，对伍叔好，对露露好，对奶奶好。” 苏杭叹了口气，“婶子是个苦命人，你要是敢他妈起不好的心思，别说伍叔，我就能活剐了你，知道吗？” 张裕梗着脖子，“怎么可能！” 苏杭摇摇头，“傻子一个，完事儿回屋找我，聊一聊。” 张裕挠了挠头，“成...” 苏杭进了后厨，偷了俩包子便回屋边写作业边啃。 苏桥好像是找伍小露玩去了，他也没管。 合上作业本，张裕便急匆匆进来了。 苏杭点点头，“坐。” 张裕丢给苏杭一支烟，苏杭还了回去，“先不抽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张裕笑道，“还成，每天能有小一千的进账。” “利润有多少？” “一两百是有的。” “那还成，比起你刚替我那阵子，是不是好了很多？” 张裕欣喜道，“还是个信任度的问题，最近大伙明显更信任我了。” “诚心待人，自然有收获。” “嗯，我一定好好干，对了，你说你想聊什么？” 苏杭转了转手中的笔，“有几条路子，你看看有没有想干的。” “网吧知道吧？同城现在只有六家正规的，同风街上就有一家黑网吧，十三台机器，一间破屋。三块一小时，一机难求。” “我算了下成本，机器二手一套下来2000多，房租水电没几个钱，一年1000也就够了，均下来每月一百。哦，电可能多点，民用电，也不用太关注。机器就算一天18小时用，一台也就是54块钱，一个月能产出1600的利润。十台就是，二十台就是，黑网吧么，再多也就没意义了。” “这事还能干三年。虽然全国都在整顿黑网吧，但同城小城市，文件下来到执行，没个三五年成不了行。” “我记得前街的赵姨就在市文化局上班，上次给孩子淘娃娃那个，有印象吗？” 张裕点了点头，“有印象。” “他们局就是管黑网吧的。” “接着说收废品那事儿，我想了想，你单干没意思，如果组个团，还是有搞头的。” “只是，你有那个魄力压得住这群穷疯了的孤魂野鬼吗？” 张裕犹豫一阵，摇了摇头。 “二手盗版音像。同城正经卖磁带碟片的就两家，死贵。收货的方向偏一偏，低买高卖，走个量也合适。磁带还能做两三年，碟片四五年。应该有搞头。” “完了我拟一份名单，以后专注于单子上歌手的作品，其他阿猫阿狗就不收了。” “最赚钱的显然是黑网吧，最有前景的是捡垃圾，最稳当的是二手音像。” “前两条路子不是什么正事儿，擦着边呢，来钱快。第三条路子稳当些，靠日积月累就能成事儿。” 张裕叹了口气，“黑网吧是要成本的，咱们...” “三五台的钱我拿得出来。” “话要和你说清楚，我是投资人，老板是你，出了事你负责。没出事我拿大头，你拿小头。” 张裕点点头，“理应如此。” “想好了？” “缺钱啊...” 苏杭点点头，“着手准备吧，地点就选前街街尾。机器你去收，遇到问题再找我。” “开起来找个信得过的去收钱就是，你不用守着。” “这事要快，红利吃不了多久。如果做得好，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桶金。” “你既然想在生意场上混出点名堂，就要多往外走，磁带市场如今这么大，等黑网吧稳住了，出去走走看看，也许会有新的想法。” 张裕激动道，“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用人不疑，你身上有些品质足以打动我，我才会用你。” “你要知道，收留你不是可怜你。别妄自菲薄，我看好你。” 张裕心中感激，“小杭，你放心。” “行了，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回去好好想想。” 张裕离开后，苏杭写了会东西，直奔伍辰家的小院。 苏杭进来时，伍辰正在院子里抽烟，苏桥拿了个气球在前面跑，露露在后面追。 他倒是不客气，蹲在伍辰旁边道，“苏桥，你玩的时候不看时间？几点了还不回家？等我找你呢？” 伍辰给了他一个板栗，“又不是瞎跑，在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杭点点头，“没不放心，该说的道理还是要讲。” “狗屁道理，你是不是有话说？” 苏杭点点头，“按道理是该和您一家聊的，但您现在是一家之主，我就不搞家庭会议了。” 伍辰笑起来，“这么正式？” 苏杭想了想，“伍哥，他临走时留了钱给我。” 伍辰一怔，转瞬明白过来，疑惑道，“什么意思？” 苏杭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那人，神神叨叨的。” “临走前，留了五万块钱。” “这钱是给你们留下的，我代为保管。” “在你们真正需要的时候，我会拿出来。” 伍辰叹了口气，“赚这么些钱，怕是很辛苦吧。” 苏杭摇摇头，“人一但没底线了，来钱很快的。” “既然这事与您说了，那这钱，我随时可以给您。” 伍辰摇摇头，“他既然信任你，你就留着。” 苏杭纠结了一阵，没说出口。 伍辰笑道，“你是不是想动这笔钱？” 苏杭沉默一阵，摇摇头，“我只是个学生，本不该有什么大的野心。” “学生么，做该做的事就好了。” “可最近我想了很多，不做些事的话，很难说服自己。” “既然要做事，就需要钱，我有一些，不多。我怕的是...” “我动了其他的心思。” 伍辰心中欣慰，笑道，“这就是你把这事告诉我的理由？” 苏杭挠挠头，“还给你们，我就没啥念想了，这样挺好。” 伍辰站起身，拍了拍苏杭的肩膀，笑的欢喜，“不需要，这钱...最该拿的是你奶奶和露露。你奶奶呢，年纪不上不下，身体硬朗， 有我们养着呢，暂时用不到钱。露露还小，她更用不上。我和你婶子没资格对这笔钱处置。” “这不算意外之喜，算包袱，得背着。” “但你说了，我是一家之主，那我就表个态度。” “这包袱我不背，谁让你背你找谁。” “至于做事，有能力就去做。” “钱放在那，就是废纸。” “你是个好孩子，不该事事都问大人了。” “伍叔，你婶子，你奶奶，甚至于露露，早将你当做亲人了。” 第70章 新年班会 苏杭牵着苏桥往家的方向走，心中满是感动与震撼。 世界上是真的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种事的。 那这个世界便不算坏，不是吗？ 苏桥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笑道，“哥，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呀！” 北极星璀璨夺目，镶在夜空，似世人无暇的赤子之心。 张裕照例很早起来，出门碰上了伍辰。 伍辰笑道，“小张，去餐馆帮忙？” 张裕递给伍辰一支烟，点头笑道，“哥，您上哪？” “工地上的活基本定下了，以后可就没什么自由时间了。” “那挺好，收入也能固定。” 伍辰叹了口气，“明年露露就要上学，我和你姐都忙，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张裕转了转眼睛，“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是，还有时间想辙。行了，我走了，改天来家喝酒。” “一定！” 张裕帮着任玉莲等人撑完了早高峰，便出了门。 同风街上，七拐八拐，进了所谓的黑网吧。 不大一间门面房，卷帘门开了一半，屋内黑乎乎的，十几台电脑屏幕的光芒晃的人眼晕。 电脑前窝着少年人们。 他们大都眼神呆滞，哈欠连天，一看便是刚通了宵。 在他们身后，还等着十几个孩子，也不知是在排队，还是在人家后面看个热闹。 也有四五个成年人，大都抽着烟提神，将不大的一间屋子搞的乌烟瘴气。 张裕想起刚刚去上学的苏杭，心中疑惑，今天不是要上学吗？怎么这么多学生？ 老板打着哈欠，瞧了瞧张裕，面无表情，瓮声瓮气道，“上网？” 张裕点了点头。 “得等会，前面还排了七八个。你上多久，交钱我给你排上队。” 张裕点点头，“这得等多久啊？” “半小时一小时，小孩们玩完还得去上学。” 感叹于黑网吧的火爆，张裕犹豫道，“先来一个小时吧。” 张裕交了钱，便找了个凳子，观察起了刚上机的少年人如何操作。 苏建国陪着苏杭去了一趟派出所。 警察将追回的两百多元钱递给苏建国，表扬了一番敢于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苏杭。 苏杭嘴甜，说了些好话，求警察叔叔放自己进去，见一见沈权。 沈权的样子更加落魄了，一头黄毛像炸了毛的母鸡。 眼神呆滞，没有神采。 他眼见苏杭进来，没有动静，看来被收拾的挺惨。 等待警察出去，苏杭开了口。 “权哥，你今年多大来着？” 沈权的眼神清明起来，多瞧了苏杭几眼，愤怒道，“你妈的！老子就该弄死你！” 苏杭摇摇头，“晚了。你冷静点，咱聊聊不好吗？” “毕竟，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缘分了。” 有些疯狂的沈权自然没什么耐心听他扯淡，他疯狂的辱骂着苏杭，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憋屈。 苏杭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算了，反正咱们也不熟。” “最后祝你在里面过得开心吧。” 不再理会沈权的疯狂，苏杭站起身出了门。 出了派出所，苏建国给了儿子一个板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说？” 苏杭笑道，“不算大事。” 苏建国无语道，“你这孩子也太藏得住事了，以后有事一定要和爸妈说，明白吗？” “好的老爸。” “你要出点事，我和你妈可怎么办？” “这不没事嘛。” “还犟嘴？” “不敢了不敢了。” 在苏建国眼中，这便是天大的事了，将儿子送去学校，回餐馆后也没敢和任玉莲提。 整个摊子都指着她呢。 苏杭翻看日历，才发现圣诞节要到了。 老街上毫无氛围，学生之间也没听谁说起要为圣诞节准备什么之类的话。 他这才想起，在这个年代，圣诞节这种舶来品，还不是很流行。 这样也好，省的少男少女擦枪走火了。 他猥琐一笑，穿上棉袄，在寒风中疾行。 元旦放假三天，算是好消息。 可惜放假前要进行新年班会。 所谓的班会便是大伙齐聚一堂，吃吃喝喝，表演表演节目，增进下同学之间的感情。 挺有意义的事儿，只要班长不找到自己头上。 一班中有才艺的孩子还是不少的。 从小跳舞的李苑。 长了一副艺术家面孔的白飞。 白白净净的小白脸郑同。 声音甜美的任依依。 至于苏杭几条菜狗，完全指望不上。 王胜雪身为班干部，报了节目，被苏杭追问了几次，竟然还保密。 校广播站在下午的课间总会放一些当下流行的音乐。 super star的旋律响起，苏杭才想起，2004年，很近了。 时光如齿轮般一刻不停，将人们带着往前走。 刘葭仍像个太阳，风风火火，在自己的路上按部就班奔跑着。 老妈让她报钢琴班，但她更想去隔壁的跆拳道班。 所以，刘女侠将学费交给了跆拳道班的老师。 有一阵子没见苏杭了，不知道这个沙雕在忙什么。 哦，他没什么可忙的，忙着混吃等死。 少女似乎又高了些，婴儿肥逐渐褪去，清秀的五官逐渐成形，胸脯隐隐有了些隆起，更漂亮了。 有人将好看的信纸托人给了刘葭。 少女本想扔掉，但脑子一抽，还是留了下来。 纸张上有些幼稚却真诚的情话，酸溜溜的，给苏杭显摆，肯定会被他嘲笑的。 如果是他来写，他会写些什么东西呢？ 少女脸上有了红晕，却很快压下去。 傻乎乎的，自己怎么会。 怎么会喜欢那个沙雕呢。 杜静的家离区一中不远，步行是最合适的通勤方式。 她听了苏杭的话，穿了棉裤，上身还裹了件有些老旧的棉衣，像只企鹅。 少女皮肤雪白，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大眼睛，在曾经抱住苏杭的地方，发了很久的呆。 似乎很久没见过他了。 自己似乎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可自己终究是被他改变了。 试着与班中的好学生交朋友。 试着拿起课本，瞧那些无趣的文字。 试着抓起笔，写写画画那些不知所谓的abcd。 校门口没了清丽少女的身影，混混们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那样漂亮的少女，未来怕是再难见到了。 奶奶对于杜静的变化心中欢喜，尽力将外边的活计早早做完，回家为少女做好食物，让她能更早的去翻看书本。 这座仅有两人的孤岛，慢慢像是一个家了。 第71章 恋人未满 周末苏杭陪着张裕去了一趟电脑城。 作为年轻人，对于电子产品的接受能力是要高一些。 谈定了三台二手设备的价格，交了定金，两人急匆匆的往回赶。 黑网吧的位置已经定好，就在前街两栋六层楼后的一片平房之中。 年租金800元，100平米的房子。 水泥地，白墙白顶。 张裕收来的桌椅已经入了场，桌子上摆了三台crt显示器。 苏杭敲了敲显示器的壳子，笑道，“宽带明天上午和剩下三台电脑一起进场，你盯一下。” 张裕点了点头，“没问题。” “这段时间辛苦一些，整个流程摸明白之后，再招人。” 张裕挠了挠头，“有个小兄弟，知根知底，我打算用他。” “行。机器先就这么多，后面赚钱了再添。新年之前开业，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客源...” 苏杭笑起来，“你忘了咱们的老本行吗？” 张裕哦了声，“简单宣传一下？” “餐馆和摊子前都挂上牌子。再弄些传单，学生们上下学的时候发一发。” “还有个问题。” “你说。” “为什么咱们机器都选二手的？” 苏杭笑道，“一是市面上的游戏普遍不需要太高配置。二是一方面。这玩意的发展速度很快，淘汰起来也快。几年后估摸着只能当破烂卖了。” 张裕恍然大悟，“这样啊。” 苏杭比划了一番，“几年以后，屏幕就可能做到这个厚度。” 张裕感叹道，“科技进步的可真快，小杭，你说咱们网吧赚了钱，还能做点什么？” “利润是可以预见的，说实话靠这点钱做不了什么大事。” “我心里有些想法，以后在和你聊，现在，将眼前事做好。” 张裕嗯了声，心中有些佩服。 一切就绪，只差东风了。 网吧这玩意在家长眼中是洪水猛兽，是荼毒孩子的罪魁祸首。 岂不知没了网吧还有游戏厅，没有游戏厅还能满街找事打架。 将责任归咎于外物，只是无能者的无能狂怒罢了。 顾明留下的钱，苏杭最终也没有动。 没什么理由，做人的底线罢了。 他心中的煎熬，便没什么人知晓了。 新年班会收了班费，每人十元，六百多足够做很多事。 游戏道具，气球，拉花之类的装饰品，小礼物，都需要钱。 班干部共同出击，收集了大家的建议，定下了班会的整个流程。 早九点半，班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李苑与任依依。 一个能歌，一个善舞。 虽然台词略有些磕巴，但起码是养眼的。 李志与祖远凑在一起，聊得是昨天的游戏，苏杭只是听，不插话。 石一龙照例缺席了，他家里最近事情很多，大概还是他爹妈在闹腾。 父母的自私，影响的总是孩子。 大部分唱歌节目没什么意思，跟着录音机中的伴奏唱，有些吵。 任依依一首清唱的词不达意，倒是让大伙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下一个高潮便是李苑的民族舞了。 少女还特意更换了舞蹈服，一舞终了，全班男生的眼睛都直了。 少女的美好，不止于脸蛋，身材，还多出了一些莫名的东西，比如气质。 游戏环节还挺让人期待。 抢椅子，击鼓传花，踩气球。 苏杭还帮着出了两个主意。 合作吹气球，6-8人一组，一人一口气，规定时间内气球吹的多的队伍获胜。 找个纸杯，倒满水，同样一组6-8人，用嘴传递，最后一人将杯中水倒入小盆，规定时间内盆中水多的获胜。 这俩游戏的前提是，男女交替着玩。 女生们怒骂出声，男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 经此一役，估计老流氓的称呼要粘在他身上下不去了。 可惜老流氓没机会上去玩了。 所有游戏抽签决定，获胜队伍还能获得小礼物，圆珠笔，小本子，改正纸之类的小玩意，挺有意义。 瞅着教室中央，身前李苑，身后顾佳薇的祖远，苏杭恨的牙痒痒。 欢乐时光并不短暂，这班会可比运动会有意思多了。 大家中午不愿回家，老刘喊大家在学校或是学校周围吃个饭，1点前回来继续，如果结束的早，可以早点解散。 众人高呼万岁，一个个小团体组着小队出了门。 所有人的情绪都很高，不到1点便都回来了，没等老刘，节目继续。 王胜雪今天外面套了件红色棉服，可可爱爱的像个球，唱歌时，还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白色毛衣来。 少女并没多惊艳，只是邻家姑娘的感觉，但苏杭眼中满是星星。 李志嘲笑道，“王胜雪啥都好，就是长的有点一般了。” 苏杭看都没看他，“老子喜欢。” 李志叹了口气，“那刘葭可咋办。” “谁？你在开什么玩笑？” 李志没在说话，心中寻思，精的时候跟个猴似的，蠢的时候还不如个猪，刘葭喜欢你这种事，除了你，全世界都知道。 少女像模像样的拿着麦克风，没有伴奏，看来也是要清唱了。 她声音柔软甜腻，吵闹的教室静了一瞬。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 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见面 在朋友里面 就数你最特别 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 少女声音很好听，唱功却一般，但胜在可可爱爱，讨人喜欢，要求自然会被放低很多。 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 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 你说你对我 比别人多一些 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 少女有些忘情，眼中却带着笑意，她谁都没有看，只是盯着前方，目光慢慢坚定。 友达以上 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 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 会变怎样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不，还要在等等，不，不想等了。少女心中复杂，眼神向少年的方向移了过去，望了望他沉思的表情，心中甜蜜又难过，声音逐渐高起来。 再靠近一点点 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 我就跟你走 你还等什么 时间已经不多 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再向前一点点 我就会点头 再冲动一点点 我就不闪躲 不过三个字 别犹豫这么久 只要你说出口 你就能拥有我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并不是歌曲有多精彩，而是赞美于少女的胆大妄为，欣赏于少女的向阳而生。 有些情绪，就是该表达出来，一辈子，没多少机会的。 苏杭心中想的是，前世与王胜雪分手之时，面都没见。 冰冷的电话中，甚至没说再见。 便真的再也不见了。 第72章 雪中曲 人在欢乐时，总不会疲惫。 也许是不愿意承认疲惫。 这是苏杭开学以来，少有的真正的快乐时光，每一张脸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是记得的，不只是王胜雪，不只是李志，不只是祖远。 越来越多人的面庞，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他面前。 此刻的他，仿佛真正的与人群融在了一起，不再独身一人，蹒跚前行。 王胜雪唱完歌，小脸红红的回到了胡琪身边。 胡琪笑道，“你看那傻子，都惊呆了。” 王胜雪偷偷瞧了瞧，“没有呀，他不是在笑吗？” “我说刚才。” 少女叹了口气，“他好久没这么笑了。” 胡琪笑道，“你们这种坠入爱河的男女，真是让人无语，酸死人了。” “哪有...你再胡说我要生气了!” “哈哈哈，你脸怎么红了？” 少女转移了这个话题，眼神却不肯离开苏杭的脸。 与李志分开后，只剩下了王胜雪与苏杭。 瞧见路边小摊，苏杭请少女吃了一根烤肠。 少女小口小口的吃，苏杭两根下肚，她还在吃。 “吃东西比我慢的人很少了。” 少女疑惑道，“什么？” “夸你呢。” 少女高兴起来，“你不爱吃零食，但对于路边摊还真是喜欢。” 苏杭笑道，“什么路边摊，那是城市的烟火。” 少女眼睛一亮，“城市的烟火呀，好浪漫的词。” 苏杭敲了敲她的脑袋，“我倒是觉得酸，对了，那首恋人未满很好听。” 王胜雪的小脸刹那间红了起来，柔声道，“真的吗？” 苏杭翻了个白眼，“假的。” “啊...” “小小姑娘也开始向往爱情了吗？” “才没有...” “你猜我现在什么感觉。” “是什么呢？” “就像...爸爸看着女儿长大了。” 少女郁闷起来，哼了一声，“你少占我便宜！” 苏杭笑的开心，“你看，说实话你又不信。” 少女小脸鼓起，闷闷不乐，有东西飘落在她的小脸之上。 接着是更大的一片。 “呀，下雪了！” 少女伸出手掌，转了个圈。 有白色在空中纷纷扬扬，盘旋落下。 好大的雪。 童话故事总用大雪开篇，展示美好与向往。 现实的观感总会差一些，比如一早起来因为扫雪出了一通汗的苏杭。 黑网吧营业了三天，从今天才开始爆满。 与黑眼圈浓重的张裕聊了一阵，便回去操持起自己的小小的生意。 张裕不错，收售产品，寄卖都用小本子记了账，品类分的清清楚楚，账目也简洁易懂。 产品也做了分类，什么放在哪里，都对苏杭做了交代。 苏杭选了一些，将摊子摆好。 天气是极冷的，他找了件父亲做活时所穿的大衣，套在身上，想度过冬日的阴寒。 可惜长时间不动，寒意还是让他有些难耐。 站起身走了几步，跺了跺脚，稍好一些时，去大院里找了个没什么用的铁桶。 将铁桶提进小院，去家中的炉子中铲了几块烧红的炭，一股脑倒进桶内。 将桶放在身边，又折回院子，铲了一盆炭。 选了两块大的，扔进铁桶之内。 不一阵后，有温暖从身边燃起，噼里啪啦的响。 赵洋与几个朋友路过，笑道，“小杭，牌子上这网吧是啥情况？” “朋友开的。” “哦，那我们去优惠吗？” “有，提我名字，给你打骨折。” “草！” 苏杭笑的开怀，“前三小时两块，哥能做的就这么多。” “真事儿？！” “真，提我名儿啊，不提就打断你腿。” 冬日摆摊，本来就有些犯病，但身边的简易炉子倒是让小老板不显得那么傻了。 有老主顾过来，翻翻捡捡，去桶边暖暖手。 吴静路过，也暖了暖手，苏杭调戏了两句，小姑娘竟然白了他一眼，跑走了。 这是，另有新欢了？ 苏杭洒然一笑，卖了两盘磁带，净赚4元，真开心。 王胜雪不知从哪里搞了一盒摔炮，不敢玩，非要让苏杭帮她响。 苏杭无奈，一颗一颗扔在地上，噼里啪啦，吓的小姑娘左蹦右跳。 盒子里也就十四五颗，扔完便真没了。 少女有些失望，变魔术似的，苏杭从手中拿出了仅剩的一颗，递给她。 少女犹豫了一阵，扔在地上，炸了。 “耶！” “还没过年，从哪找的？” “我弟落在我家的。” “哦，今天怎么能出来了？” “只能玩一会，现在时间到了，我要走啦。” 苏杭叹了口气，“真可怜。” 少女摇摇头，“不会呀。” 苏杭想了想，“我给你拿个东西。” 不一阵，少年从屋里出来，手里多了一盘磁带。 “这是第四张专辑，新的同城还没有，这是从别人从外地买的。” 王胜雪小脸红了红，“我好像也没太喜欢他了。” “那现在喜欢谁？” “she。” “你还真善变，那我放回去了。” “别，我听完还你好吗？” “行。” “那我走啦。” 苏杭心情极好，少女走后，他围着桶转了好几圈。 任玉莲路过，给了他一巴掌，“大冷天的，折腾啥呢？” “没啥。” “小张呢？好几天没见他了。” “我让他忙别的去了。” “哦，你是不是给小张发工资呢？” “是啊，怎么了？” “你主意大，妈也不管你，有什么事，你要和我们说，我们起码能给你点建议不是？” 苏杭点点头，“知道了。” 任玉莲叹了口气，“妈是怕你耽误了学业，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妈知道。但你要说完全不管你，我这心里也不舒服。” 苏杭轻轻抱了抱母亲，“您想管就管，我最乐意被您管了。”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臭小子。” 下午没有雪，顾客倒是不少。 李志过来瞧了瞧忙碌的苏杭，打了个招呼，无奈的走了。 家门口开了家黑网吧，他倒是想让苏杭陪自己一块去耍一耍的。 但看着好友忙碌又开心的笑，他便有些不忍心了。 苏杭变了。 但他还是他，两人的情谊，这一点从未改变。 李志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忽的高兴起来，等他明天不忙时，再来找他打牌好了。 有少女从很远的地方一路走来，望了望有些忙碌的摊子，心中有异样的情绪生根，发芽，即将开花。 也有少女窝在家里，瞅着窗外的一片白色，无聊的哼哼两声，被老妈赏了两个巴掌。 第73章 凛冬炭火 小摊边铁桶中熊熊燃烧的碳火为冬日带来少许的温暖。 录音机中有悠扬的歌声传出，随着偶尔经过的小风呜咽出萧瑟来。 铁桶的另一边，两名耄耋老者正在对弈。 一名高瘦，一名矮胖。 高瘦老者将棋子下定，笑道，“小杭子，有一段没见你了摆摊了。” 苏杭抬高声音，笑道，“郑爷爷，我得上学不是。” 郑姓老者笑起来，“对，学习重要，你小子是不是长高了？” 苏杭挠了挠头，“估计是吧，我也没量，您二老身体都还挺好？” 矮胖老头点点头，笑道“我比老家伙强点。” 郑老头无奈道，“老东西，这也比啊？” 苏杭笑道，“我看您二位差不多，都挺好。最近忙啥呢，也不见您二老出来遛弯。” 矮胖老头道，“一把老骨头了，还忙个屁，天冷，家里憋着呗。 郑老头赞同道，“这不下了雪，没风，就下来遛一遛。” “这把岁数了，也就几个老兄弟坐一坐，下下棋。天一冷就不成了，只能在家，憋闷的厉害。” 苏杭笑道，“我记得您爱听京剧，在家看电视呗，那老娘们们唱的可好了。” 郑老头给了苏杭一个板栗，“你小子！” 矮胖老头笑道，“电视那玩意，家里没个孩子，弄不明白，听不着喽。” 苏杭想了想，“吴爷爷，您喊一嗓子，我放学就能给您弄啊。” 吴老头摇摇头，“知道你心好，爷爷们不看也没什么的。” 郑老头瞧了瞧苏杭脚边的收音机，“这玩意是录音机吧？现在还有这玩意呢？” “有啊，我们学生学英语听歌都还用着呢。” 郑老头点点头，“我倒是会使这玩意，还是搁磁带吗？” “对，磁带往里一搁，按个钮，就开唱。唱完一换面，接着来。” 吴老头好奇道，“有京剧的磁带吗？” “有啊，蓝月书店就有不少。我这不多，最多三五盘。” 郑老头点点头，“这玩意贵不贵？” “好点的几百上千都有，普通点的一两百就能拿下。” “磁带啥价格？” “十几二十块一盘吧。” 郑老头点点头，“那这样，我要一台，价格，新旧没关系，好使就行。” 吴老头笑道，“给爷爷也整一台，我可没老郑的排面，就见过这玩意，摸都没摸过。到时候你教教我。” 苏杭点点头，“成，给您二老整个差不多的。磁带我去买一趟，弄上十盘不同剧目的，您二老一人五盘，听完手上的，交换一下。” 郑老头点点头，“还是你小子聪明，你这放的什么玩意，你不是手上有磁带吗，给爷爷放一段。” “得勒。” 苏杭小跑着进了院子。 吴老头叹了口气，“好孩子啊。” 郑老头点点头，笑道，“可不是，到时候小杭给整回来，你可别抠搜的。” 吴老头翻了个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可不就是吗？你说说你那点退休金能往哪花？给你那几个狼心狗肺的儿女？还是给你那几个几年见不到一面的孙子外孙？” 吴老头吹胡子瞪眼道，“你还说我呢，你家那个就孝顺了？” 郑老头嘿嘿笑道，“爱孝顺不孝顺，老子钱老子自己花。” 吴老头叹道，“你也别都怪儿女，咱自己也有问题。就像去年走了的老刘头，他那儿女够不孝的吧？人没了，该哭也是哭的狠，说到底，还是亲的。” 郑老头摇摇头，“亲个屁，人活着不管不顾，死了倒是哭起丧了！我看也就他那孙女还行，那一帮子儿女，我看着都恶心！” “老刘那孙女，哎，确实不错，可惜他走的早了，要是多活几年，估摸着能过几年好日子。” 郑老头点点头，“小杭也是个懂事的。” “要不俩孩子能玩到一块呢。” “刘丫头也好久没来这边了吧。” “是啊。” 苏杭出来时，俩老头默契的闭了嘴，将目光聚在棋盘之上。 苏杭将录音机中的磁带取出，选了一盘放了进去。 铿锵之声悠扬传出。 郑老头是懂行的，呵呵笑道，“沙家浜。”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您还真懂。” 老头瞪了瞪眼，“那是，老汉年轻那会走南闯北，啥场面没见过。” 吴老头笑起来，“你可别吹牛了，走了半辈子，最远也就到南河省。” ...... 苏杭瞅着俩老头斗嘴，开心不已。 风渐大，有少女朝着小摊缓缓而来。 苏杭一怔，望着眼睛弯弯如月牙般的少女，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少女笑靥如花，“路过...” 苏杭有些不信，“这也能路过？” 少女轻咳两声，有些尴尬道，“不戳穿我们还是好朋友。” 苏杭摊了摊手，“行吧，想来就来，下次挑个好天气。” 少女绕到铁桶前，烤了烤被冻的通红的小手，“好久没见了呀...” “前天还看到你了。” “有吗？” “我看着你了，你没看到我。” “怎么不喊我。” “人多。” “怕什么？” “没怕。” 少女心中欢喜，“是不是有些在乎我？” 苏杭摇摇头，“你想太多了。最近在忙什么？” 少女掰着指头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学校看，回家看。” “很闷吧？” “起初是有一些的，现在，好像慢慢适应了。” “挺好，读书改变命运，这话不算假。” “那你呢？” “我？差不多，看书，写字，做卷子，偶尔摆摊。” “摆摊是你的爱好吗？” “算是，我喜欢社交。” “社交？交朋友吗？” 苏杭摇摇头，“我爱社交，但不爱交朋友。” 少女似懂非懂，“我不太懂。” 苏杭瞧了瞧少女身上水洗痕迹严重的棉衣，笑道，“你这个年纪不需要太懂，长大自然会懂的。” 少女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我们我们同岁呀。” “不妨碍我比你懂得多。” 少女哦了一声，“我想坐一会...” 苏杭将位置让给少女，自己去小院拿了个马扎。 风声渐近，有小小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在少年少女身上，宁静且美好 。 两位老人会心一笑，郑老头抬头望了望天空，“又下起来了，该回家喽。” 吴老头点点头，将棋子与棋盘收起来，“今年的雪，来的还真早。” 第74章 牛奶糖 桶中炭火毕毕剥剥，少年从面前炭盆中选了选，又加了一块大个儿的进去。 杜静坐在他身边，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轻轻托着小脸，眼睛望向少年。 苏杭被她盯得不好意思，无奈道，“我脸上有花？” 少女笑靥如花，“没有呀。” “那你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 “哦，也怪我，长得过分帅气。” 少女扑哧一笑，“自恋。” 苏杭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伸了个懒腰。 “困了。” 少女点点头，“要回去睡觉吗？” “就这里眯会，你帮我看会摊子吧。” 杜静想了想，“好 。” 世界安静下来，少年人身上裹着大衣，闭眼养神，不知是否能真正睡得着，只是呼吸声有些重了。 杜静又盯着少年看了一阵。 他不算丑，当然也不算帅。 似乎比刚知道他名字时，长高了一些。 也不像过去那么消瘦了，身上有了些肉，纤细的胳膊竟然也鼓鼓囊囊起来。 他的睫毛还挺长的，但和自己比还是要差一些。 他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啊，帮了自己，却从没有过什么要求。 独自去面对那些不好的事，解决的也还算从容。 他似乎不在乎挨了几个巴掌，却很在乎被自己看到那样的窘迫。 他就那样管杀不管埋的侮辱了自己一番，劝诫了自己一番后，消失在人海了。 怪怪的，似乎也傻傻的。 杜静摸了摸自己不知被炭火暖红的还是羞红的脸，心中情绪翻涌。 她将目光移开，看了看摊上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人从远处过来，瞧了瞧闭目养神的苏杭，又瞧了瞧少女。 少女轻声笑道，“您要些什么？” 那人点点头，“我先看看 。” 柔柔的话语如涓涓细流，在苏杭耳边静谧流淌。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生意最终没成，少女有些郁闷，发了会呆，又去瞧单薄的少年。 他的手指纤细，手掌却不是很大。 皮肤被炭火烤的有些红，少女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软软的。 他的皮肤还挺好的呢，少女心中欢喜起来，又碰了下。 苏杭仍没睁眼，“你在玩火。” 少女小脸一红，“你醒了呀？” “我就没睡。” “那刚才来人你怎么不招呼呀，最后也没卖出去...” 苏杭摇摇头，“他就是过来逗逗你。” “哦...” “饿吗？” “不饿呀。” “我饿了。” 苏杭瞧了瞧仍在下的小雪，摇摇头，“收摊。” 屋内温暖，炉子散发出的温度让人慵懒。 少年带上手套，打开炉膛，拿了个夹子将两个红薯弄出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炉灰。 吹了吹手套上的灰，将其中一个掰开，递给少女。 “有些烫，你试试。” 少女用手碰了下，“呀，好烫啊。” 苏杭翻了个白眼，“让你不戴手套。我先吃了，不管你。” 少女将身边的手套戴了一只，“不要，我也要吃！” 这东西就着窗外的寒风便是美味加倍了。 苏杭吃了一个半，杜静吃了半个。 “前街有个叔叔搞焊接的，我打算找他帮忙，弄个烧烤架，小型的那种。” “这种天气，搞点烧烤，那滋味，估计美极了。” “可惜是冬天，如果是夏天，说不准还可以卖卖羊肉串，你说两块一串贵吗？” 少女咬了一口金灿灿的红薯，“好像贵了点，学校门口的牛排鱼排什么的也才5毛8毛。” 苏杭不屑道，“那种垃圾食品怎么能和羊肉比呢。嗯，鱿鱼也行，我爱吃那玩意。” 少女哦了一声，“我对吃的要求不高。” 苏杭点点头，“岂不是要错过很多美好。” 少女眼睛眯起，双手撑在小床之上。 身子放松下来，脑袋侧向一边，柔声细语。 “你知道的，我没那么幸运。” “小一些的时候，能吃饱就很好啦。” “零食，糖果，路边摊...对于我来说，还是蛮遥远的东西。” “一岁时，我妈就随一个陌生男人走了。” “呵，奇耻大辱呀，我爸也就懒得再看我一眼了。” “熬到我三岁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也走了。” “幸好我还有奶奶。” “几十岁的人了，为了养我，每天都在做不同的活计。” “固定的工作时间不自由，自由的工作赚不到钱。” “你挨过饿吗？” 少女笑容仍在，似乎看不出一丝忧伤。 “奶奶有时一走就是一天。” “我记得那天她给我留了饭菜。我人小呀，热了之后，端下来的时候都洒掉了。” “满地都是。” “奶奶说过，掉在地上的东西就不能吃了。所以我就饿了一整天，一整夜。” “饿是什么感觉呢？” “心里空落落的，胃抽的有些疼，让人心情很不好。” 苏杭点点头，“饿一天其实没什么的。” “嗯，没什么的。” 苏杭去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找到几颗奶糖，递给少女。 “喏，吃了它就不苦了。” 少女怔了怔，没有接。 苏杭笑起来，将糖剥开，再次递给少女。 少女伸出小小手掌，将白色奶糖接过，放进嘴中，小口咀嚼起来。 她眼眶并没有红，只是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嗯...很甜...” 零星的雪沫子随着寒风翩翩起舞，让渐墨的夜没那么凄凉。 两人并肩而行，徜徉在古城的街道之上，少年柔声低语，少女浅笑嫣然，温暖而美好。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苏杭摇摇头，“道听途说呗，我和你一样大，能走多少地方呢。” “哦...这算不算画饼？” 苏杭笑起来，“现学现卖？” 少女欢喜道，“虽然你画了一好大好大的饼，但我很喜欢吃。” “苦难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杜静点了点头，眼中神采飞扬，伸出手牵住了少年的手。 “真好呀。” 苏杭感受着少女手心的温度，犹豫了下，握紧了。 感受着少年的力量，杜静的心儿随着雪沫子飞向天空了。 路过一家稍微大些的小卖部时，苏杭进去买了一大盒奶糖，盒子上是精美的图案，主体是一朵不知名的花，边上是优雅的纹路。 打开盖子，奶糖上还覆着漂亮精致的糖纸。 很适合她。 他将糖盒放在杜静手中，轻声道，“未来还要经历不少艰难的事，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苦，但也不是多么的甜。” “觉得苦，觉得难时，吃一颗。” “不要当成宝贝，只要我在，管饱的。” “也不要吃太多，牙会坏掉。” 少女心中甜蜜，双手接过糖盒，“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第75章 黑网吧 没有答案。 只有少年人返回风雪远去的背影。 苏杭心中情绪翻涌，却无欲望。 杜静悲苦的经历让他想到了与她同龄的女儿。 在自己离世之后，女儿又将经历如何的苦难呢？ 好在她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可终究是少了父亲的陪伴。 苦难总寻苦命人。 杜静童年的磨难，是导致了她未来悲惨人生的原罪。 其实不该她背锅的。 小小的人儿，没人引导她去走正确的路，她又如何选对正确的方向呢？ 梦中苏杭只是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杜静亭亭玉立，与脸庞模糊，没什么担当的男人坠入爱河。 她觉得，苦难终于离开了自己，未来有光包裹着她，美好而温暖。 婚后一年，男人第一次打了她。 她觉得，他是爱自己的，只是还没长大，自己没什么本事，为家分担不了什么，让他发泄出来也是好的，日子总不会一直难的。 婚后两年，两人拥有了一个天使般的女儿，挨打的频率虽然多了些，但捱过去，总还有希望。 小小的孩子便是希望呀。 在男人将自己的脑袋撞向茶几时，她脑中想的是，我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血液溅射了苏杭一脸，眼前是杜静合不上的眼睛。 不该如此的。 苦难的，美好的，小小的。 总该被自己这种心软愚蠢白莲花一般的傻逼偏爱一些的。 早起的苏杭在寒风中抽了一支烟，让心中的不忍缓缓平复。 张裕被早早来上网的孩子吵醒，帮孩子开好机器，便不打算睡了。 忙归忙，累归累，每天能握在手里的现金让他沉溺。 最近生意非常好，张裕算过，每台电脑18个小时的收益是有的。 一小时3元，一台便是54元，6台就是324元。 一个月便是小一万元。 前期的投入两个月就能回本，之后都是净赚。 按苏杭的意思，电脑还要添，20台是他最理想的状态。 张裕觉得有道理，但他不怎么满足。 就算小店该有小店的样子，那再开一家不就好了，双倍的利润，累一些算什么呢。 发小刘当是昨天过来的，今天基本就能上手。 自己在陪他熟悉个一周，便可以脱身了。 对于刘当，张裕知根知底，收入每天都要归，也不担心他为了这点利益跑了。 何况自己还是很信任他的。 就像苏杭信任他张裕一样。 苏杭又有些不同。 那孩子的信任是基于自己有脑子，看的清形势。 卷点钱跑路真的会比这样细水长流的项目更合适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张裕不傻的。 张裕锁好钱柜，喊了个熟悉的年轻人看一下，出门买了早饭。 回来时刘当正好睡醒，两人边吃边聊，倒也开心。 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苏杭在家磨蹭到九点多，这才出了门。 走了几家二手电器的门店，也并没搜罗到什么。 他本想收几台当下时兴的游戏机摆在网吧里当特色，没想到这玩意还真难找。 去市中心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台二手ps2，两个手柄，坏了一个，还附赠十几盘卡带。 算不得没有收获。 回到前街那家二手电器，老板倒是与苏杭是熟识了，两人一起研究了一番坏掉的手柄，还真让两人给修好了。 张成业笑道，“你小子书还真没白读，没想到一块小小的橡胶皮就能修好。” “这玩意构造简单，能拆就能修。对了张哥，那电视200给我能成不？” “我200收的。” “那220给我。” “成吧。” “下午我让人来搬。” 苏杭到网吧时，张裕正在数钱。 苏杭笑道，“拢共一百来块钱，数几遍了？” 张裕摸了摸脑袋，“这不怕搞错嘛，你手上提的什么？” “游戏机，ps2，配个电视就能玩。下午你让刘当顶一会，去张哥那搬个电视回来，我跟他说好了。” 张裕点点头，“这玩意啥意思？” “十块一小时，试试水。” “能成吗？” “这玩意能双人玩，成本不高，卡带贵，咱前期不多搞，让人多个选择呗。” “行，这是昨天的钱，你拿上。” 苏杭将钱装好，指了指不远处的炉子。 “用炉子注意点通风，别出事儿了。” “屋子有俩窗户开着呢，放心吧。” “刘当还需要多久上手？” “我寻思再带他一周。” “行，你看着安排。后天我开学，钱你收着，晚上回来归到我这，估计又能添一台机子了。” “这来钱可够快的。” “赵姨上次说想要个二手小太阳，还没给她收上吧？” “冬天这玩意难收。” “那完了给她买一个，送过去。” 张裕点点头，“成，我空下来就接触接触。” “赵姨面冷心热，处好了将来有大用处，你别不当个事。” “知道了，你说你一小孩，对这些倒是门清。” “怎么跟老板说话呢。” 张裕笑道，“我可是台前老板，你这种幕后的，先往边上靠靠。” 苏杭也笑了起来，“哟，张老板，这是抖起来了。” “悄悄抖一抖呗，也没外人。” “你抖吧，我走了，别忘了电视的事。” 苏杭回家吃了顿饭，下午还是各种逛。 游戏机是没收获，倒是两位老人的戏曲磁带有了眉目。 广场东面一家音像店处理存货，一块一盘，非常合适。 苏杭挑挑拣拣，找了三十盘听过名字的，喜气洋洋的回了家。 今天电力小区住着的大老板魏叔叔请朋友吃饭包了老任餐馆的场，弄了一百多块儿油炸糕。 后厨剩了十几块，苏杭挑了俩豆沙馅儿，蘸白糖吃掉，一出门便被任玉莲拦住了。 “今儿一天上哪了？” “逛街收货，咋啦？” 任玉莲瞅着他手上的磁带，点点头，“前街开了个网吧，孩子们都爱去，你去过没？” “去过，没啥意思。” “少去听见没，人们都说上瘾。” 苏杭叹了口气，“啥不上瘾啊，游戏厅不上瘾？打牌不上瘾？还是跳皮筋不上瘾啊？就是个玩的地方，没那么神。”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下，“就你怪话多，妈还能害你啊？” 想将大人的观念扭转并非一朝一夕，何况苏杭也不觉着这么想有什么错。 自己就是个黑网吧的幕后老板，因因果果的，总不至于缠自己身上不是。 挣钱嘛，不寒碜。 第76章 冬日烧烤 小小的烧烤架打好了，苏杭真开心。 一早去早市买了些食材，去五金店买了些竹签子。 回来切了些羊肉块儿，去大院后厨取了调料，拌一块放在一边腌着。 找了个小刀子，将竹签的一头削尖。 做完准备，苏杭才磨磨蹭蹭出了摊。 将小烧烤架摆在铁桶旁，取了烧红的炭，拿了几串穿好的羊肉，烤了起来。 油抹的多了，火串起好高，吓了他一跳。 研究半天，才寻到合适的位置，慢慢翻烤起来。 苏桥睡眼惺忪，从小院出来皱了皱小鼻子，“哥，你弄啥呢？” 苏杭笑道，“正好，整一串。” 苏桥瞧了瞧油乎乎却散发着肉香的肉串，咽了咽口水，“啥呀，闻着还挺香的。” “羊肉串。” 苏桥咬了一口，羊肉被烤的外焦里嫩，口感极好，入口一股子子肉香，口水都出来了，“哇，真香！” 苏杭继续翻着串，“你还挺捧场，再来一串，这玩意小孩不能多吃，腻得慌。” 苏桥开心道，“哥，我能多拿一串吗？我想给露露尝尝。” “容易凉，你把露露喊过来，我给你们现烤。家里还有蘑菇啊，青椒啊，韭菜啥的，都能烤，你去瞅瞅想吃什么。” 餐馆的早高峰倒是结束了，王新翠瞅着苏杭在那瞎摆弄，走过来笑道，“小杭，这是做什么呢？” 苏杭笑道，“羊肉串，婶子您来一根？” 王新翠接过来，咬了一口，“唔，你别说，味道还挺好，放啥调料了？” “和了点盐，腌了会，烤的时候撒点辣椒面孜然面。” “我以前见过新疆羊肉串，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这点您拿着，给我妈和三婶分一分，尝尝味道，将来说不定咱家店能添个新产品。” 王新翠点头一笑，“我看行。” 一上午小摊就出了两单生意，苏杭倒是没闲着。 两双大眼睛监着工呢。 苏杭无奈道，“不许吃了，这玩意吃多了要闹肚子的。” 伍小露咽了咽口水，“阿哥，我还想吃蘑菇。” 苏桥也道，“哥，我想吃鱿鱼！” “蘑菇行，鱿鱼我没买到，你也吃蘑菇吧。” “也行！” “你去拿，吃完可不许吃了，听到没。” 两个小丫头屁颠屁颠的跑回了院子。 滕秀秀与吴静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滕秀秀笑道，“你折腾啥呢？” “弄点吃的，好久没见着你了。” 滕秀秀点点头，“昨天才回我妈这，羊肉串呀。” 苏杭递了两根，“尝尝如何。” 吴静咬了一口，“呀，还挺香！” 滕秀秀也跟着咬了一口，“咦，手艺不赖嘛。” 苏杭见两人吃得开心，冲院子里道，“桥桥，顺便拿点肉出来。” “你俩中午吃了吗？肉买了很多，管饱。” 滕秀秀摇摇头，“今天家里请客，要回去的。” 吴静点点头，“我妈说了，必须回家吃饭。” “那就下午，想吃什么自备，我只管烤。” 吴静道，“什么都能烤吗？” “能串串的都行。” 滕秀秀道，“那下午见喽。” 两个小妮子离开，赵洋和杨巡旭闻着味来了。 苏杭白了二人一眼，一人分了两根。 “你们说我这串卖两块钱贵不贵？” 杨巡旭吃的满嘴油，“贵了点，一块我觉着成。” 赵洋点点头，“两块还是过于奢侈了。” “两个穷鬼，吃完滚蛋！” 总结了一上午的经验，苏杭终于摸出点门道来。 烧烤架没什么问题，碳不行，烟多，发热不均匀。 也不知道如今有没有烧烤的专用炭，倒是有蜂窝煤，那玩意应该可以凑乎用。 苏杭加上两个小姑娘中午饭都没吃，两人见苏杭真不给烤了，气鼓鼓的回屋睡觉了。 苏杭倒是清静下来，扛出来老爸的棉大衣，就在躺椅上眯了一阵。 任玉莲将儿子弄醒，怒道，“不怕被冻死啊？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不回屋？” 苏杭迷迷糊糊，“中午那会不冷啊。” “你要是继续这样，这摊子我可不让你摆了。” “好好好，下次不睡了。” “你那烤肉串在哪学的？” 苏杭笑道，“以前见街上有人摆过，我这不也想试试。” 任玉莲点点头，“羊肉不错，不用腌。调料差点，得自己调一调。” 果然专业，苏杭给老妈点了个赞，“您自己研究研究，店里也可以开发下，夏天的话，这也算是门不错的生意。” 任玉莲白了他一眼，“数你懂行了吧？明天就开学了，也该收收心了。对了，小葭好久没来了，你们闹别扭了？” “没啊？她家远，过来一趟麻烦，好容易放假，还下雪，骑车也不安全。” “哦，昨天那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漂亮。” 苏杭一怔，挠了挠头，“同学呗，路过...” 任玉莲使劲给了他一个板栗，“我跟你说，和女同学还是保持点距离，别让我知道你早恋啊？好久没打你了，你别不知道自己姓啥。还有小葭，她也是大姑娘了，你俩没事别往一块凑。还有那个小雪，长相虽然一般了点，但那个性子是讨你喜欢的，你给我悠着点。” 苏杭笑道，“妈，你这么说小雪我可就不爱听了。啥叫长相一般？你儿子长相好啊？” 任玉莲翻了翻白眼，“反正你不许早恋，让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都是好姑娘，你别不要脸，到时候朋友都做不了！” “您懂的还真多。” “这话说的，好像你妈没年轻过一样，我们那会啊...” “妈，您要是不忙就去休息会，不比训我强啊？” “臭小子，你妈说两句都不行了？” “行行行，您尝尝这青椒。” 任玉莲咬了一口，摇头道，“买个菜也买不明白，这青椒老成这样了，能吃吗？店里面有新鲜的，你不懂去看看啊？” “你这孩子，就是让我们惯坏了，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以后还指着你顶门立户呢，就你这样，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别说小葭，小雪也瞧不上你。人家什么家庭，你什么家庭？条件给你创造了，你还不懂的上进，这以后能成吗？” “一天就懂得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 苏杭无语凝噎，我做错什么了吗？ 哦，冬天在外面睡觉这事，看来以后是不能做了。 第77章 向歌的担忧 任玉莲说教了半个小时，嗓子都说哑了，回小院喝了口水，给了儿子一脚，这才匆匆忙忙回餐馆忙去了。 苏杭坐在原地发了会呆，直到吴静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喊了你半天了...” 苏杭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笑着让她坐下。 少女倒是没带什么食材，她本身对路边摊烧烤这一方面的食物就不太喜欢，再加上刚吃完饭，就更没啥欲望了。 “秀秀呢？” “她晚一些，我没事就先下来了，好冷哦。” 苏杭将炭桶往她那边挪了挪。 吴静伸手烤了烤，笑道，“好像就你这里最惬意。” “有吗？怎么个惬意法？你最近怎么好像不太想理我？” “没有啦，只是最近有些烦心事，和你没关系的。” 苏杭见少女不愿多说，便转移了话题。 不一阵滕秀秀也下来了，去院子找了个马扎，往炭桶旁靠了靠，“这个鬼天气真的冻死人。” 三个人围在炭桶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夏天频繁出没的大橘猫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吓了滕秀秀一跳。 大橘是只公猫，被苏杭喂的很肥，离家出走浪了一个月，这才回到这附近。 苏杭将冷了的肉串撸下来，橘猫两三口吃完，惬意起来，挨着铁桶躺下了。 苏杭踹了它一脚，让它离的远了些，这才没去管它。 滕秀秀无语道，“你踢它做什么。” “挨着铁桶，一会毛就没了。” “哦哦，也对，这是夏天那只吧？怎么感觉它更胖了。” “好吃懒做，能不胖吗？” 吴静笑道，“总觉着你在内涵某人。” 脸圆了不少的滕秀秀给了好友一下子，“苏杭是内涵，你是明着嘲讽啊！” 两人打闹一阵，终是有些受不住寒风的侵袭了。 苏杭也觉着冷，便先与两人告别，让她们早些回家，别冻坏了。 小摊前又只剩下了孤孤单单的小老板了。 寒风中的他不停的裹着大衣，只是没人理解，收摊而已，真的是那么难做的决定吗？ 趁着老妈睡午觉，戴着粉色毛线帽子的可人少女在公交车上瑟瑟发抖。 真是太冷了呀，这么冷的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出来。 当她沿着街道，走向如在风中摇曳的灯火一般的小摊时，她似乎知晓了这样做的理由。 少年人挺直脊背，闭目养神，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在等自己吗？ 少女心中有些愧疚之情忽得冒出来。 “嘿！傻子！” “你来啦？” “我来啦！” “吃肉吗？” “啊？不太饿啊。” “吃吧，可香了。” “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吃一口吧！” “滚一边去，本王子亲自为你烤，你还装上了。” “你好恶心。” “彼此彼此。” “起开点，你挡住我烤火了！” “那他娘是我的。” “现在它是我的了！” “你再踢我我可翻脸了啊！” “翻一个姐看看？！” 轻轻用钥匙打开家门，刘葭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将厚厚的衣服脱下，刚换上睡衣，一回头，便瞧见了一言不发的向歌。 少女被吓得一个激灵，“啊啊啊，妈，你吓死我了！” 向歌脸色微冷，“刘葭，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 少女转了转眼睛，笑道，“妈，您别发火呀，我就是，就是小小的出去撒了个欢，不至于呀，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向歌无奈一叹，“撒什么欢，去哪里撒的欢？” 刘葭嬉皮笑脸道，“就是楼下在转了转，在家里憋了两天了嘛，您理解理解我呗。” “天寒地冻，转了四个小时？刘葭啊刘葭，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好吧...这不是怕您生气嘛，我去玩了一会...” “去哪玩了？” “去找苏杭啦，他傻里傻气的，冷得要死，非要摆他那个破摊。倒是数他最会享受，拿桶弄了个炉子，您别说，还挺暖和。他还找人打了个烧烤架子，不大点，烤串可方便了，手艺也不错，烤出来竟然能吃，您不知道...” 向歌打断少女的话，声音清冷。 “雪还没化，你怎么去的？” “...坐的公交。” “你来回折腾两个小时，就为了花两小时和那小子见面？” 刘葭无奈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好朋友呀...” “我看着不像。” 少女挽住了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妈妈，您要相信我呀，我只是在家里无聊了，想出去玩一玩。而苏杭那里呢，好玩的多一些，就是这样。” 向歌叹了口气，“小葭，妈也年轻过，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你自己知道吗？” 刘葭怔了怔，狡猾的转了转眼睛，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妈...我想爷爷了...” 向歌心一软，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刘建军最近事情非常多，折腾到十一点才踏上回家的路。 到家时，只有客厅的小灯仍亮着，他蹑手蹑脚进门换了衣服，直奔卧室。 卧室黑漆漆的，刘建军抱住了向歌，准备就这样睡去。 黑暗中向歌幽幽道，“不去洗洗？” 刘建军嘿嘿笑道，“今天就不洗了吧。” 向歌叹了口气，“爷俩没一个省心的。” 刘建军一怔，“怎么了？” “今天培训班的老师打电话做回访。” “哪个培训班？钢琴那个？” “对。但打电话的老师不是教钢琴的。” “啥意思？” “小葭背着咱们报了隔壁的跆拳道班。” “...额，其实也没啥，孩子喜欢的话，就让她上呗。” 向歌转过身，抱了抱老刘。 “我气的不是她违背了咱们得意愿，我气的是她都学会撒谎了！” 刘建军抚了抚爱人的头发，“嗨，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考量了，和咱们意见相左的时候，就是得适当撒撒小谎，只要不是原则上的，没事的。” “我知道，我也是从她这个年龄走过来的。” 向歌呼了口气，“她今天又去找苏杭玩去了。” “玩呗。” “下雪天啊，她坐公交来回花了两小时，只为和这个苏杭见两小时的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俩关系好呗。” 向歌给了丈夫一下子，“你是不是傻啊？” 第78章 寒假将近 刘建军笑起来，将妻子搂了过来。 “你想太多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对小葭不再信任了呢？” “是我爸走了之后吗？” 向歌沉默一阵，“也没有...” 刘建军点点头，“一直听话乖巧的女儿，忽然爆发出脱离我们掌控的能量，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这说明小葭长大了。” “孩子总要长大，不可能被父母一辈子掌握在手心里，这一点我们想法一致，没错吧？” 向歌点了点头。 “那此时你又在烦恼些什么呢？你不了解你的女儿吗？” 向歌叹了口气，“当然了解。” 刘建军笑道，“不要怕孩子犯错，出错了，我们给她指一条对的路，不就好了吗？” “那不能不管不顾吧，明知是错，总该预防吧？” “小葭才初一，她甚至对于这些朦胧的东西都不懂，你一再提醒她，这样做的后果，不是让她更加好奇吗？” 向歌沉默一阵，给了丈夫一下子，“歪理。” “别烦了，明天是个晴天呢。” 向歌翻了个白眼，“睡觉！” 刘葭瞅了瞅碗中的鸡蛋，无奈道，“老爸，我不想吃鸡蛋。” 刘建军眼睛一瞪，“毛病不少，吃！” “老爸～” “撒娇也没用。你报跆拳道的事儿，你妈知道了。” “啊，我就说我妈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刘建军给了女儿一个板栗，“刘葭，你越来越过分了。” “爸～人家喜欢嘛。” 刘建军叹了口气，“既然喜欢，那学呗。但钢琴也得学。” 刘葭唉声叹气道，“小时候学过的嘛，我又不喜欢，好难坚持的...” “没得谈，有得必有失。” “我好难啊，为啥苏杭就什么都不用学呢？” 刘建军摇摇头，“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你妈妈，这周开始，你妈亲自送你去课外班。” “啊...我好惨啊。” 苏杭不用补课，真开心。 上上学，看看书，练练拳，摆摆摊，美滋滋。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又进行了一轮座位的调整。 倒是苏杭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动，关系还是硬。 元旦之后，便该准备期末考试了。 学生时代，总是没完没了的考试，期中期末，月考，偶尔的测验，时常的听写，背诵。 这便是应试教育。 别人不知道，苏杭还是蛮享受这种纯粹的时光的。 练了一段时间的字，似乎有了些成效。 只要不是连笔连的太厉害，还是能看得下去的。 老刘还夸过他，真开心。 王胜雪的字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像面包，圆滚滚的，将带格子的作业本子填的满满当当，但特整齐，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 校园生活悠闲的紧，无风无浪，如溪水潺流。 每日的乐趣便是课间孩子们疯跑打闹了。 偶尔的音乐课，听一些流行的音乐，美术课上，画一些稀奇古怪，体育课上，挥洒些汗水。 总之，苏杭算是渐入佳境了。 时光快些慢些，期末也便来了。 期末考试非常重要，与是否能过好之后的假期有决定性的关系。 这次更加正规，不再占用课时，考完就能回家。 考了整整两天，第三天取成绩，寒假作业，这一学期便算真的结束了。 哦，还有家长会。 这个年代的教师不会奢求家长能做多大贡献，只是给家长一个知晓自己孩子在整个学期内表现的机会而已。 想想自己为苏小爱开家长会的场景，真是，要命了。 教育学生，不靠教师的本事，全靠家长。 家长如果真有这个能力，还要教师做什么？ 写作业靠家长，判卷子靠家长，做个小实验靠家长，什么都靠家长。 苏杭瞅着老刘一摞一摞的教案，卷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老师打孩子没家长质疑的原因了。 他们是真的为这份小小事业倾注了心血的。 不知何时起，教师这份职业，越来越好干了。 “苏杭，班级第一，年级第二，成绩还行。你的作文能不能扣题写？天马行空的，也就是我判卷，别的老师估计能给你个零分！别不当回事！我单独给你留个作业，二十篇命题作文，有没有问题？” “刘老师，饶命啊...” 刘春芳翻了个白眼，“没得谈！你这孩子就得有人屁股后面戳你。” “冯雪，班级第二，年级第五，整体都挺好。王老师说你做数学卷子效率低，假期自己买几套多练练。” “王胜雪，班级第三，年级第七。主科没问题，副科不太行，这个假期主要多看看副科的这几门。” ...... “倒数的老三位，好歹名次顺序动一动啊？老师能力不够，管不了你们，咱们明天，让你们家长管。” “明天早九点，让家长准时到。另外各科老师都留了作业，课代表待会通知一下。” 放学后李志收拾完跑了过来，“咋说？” 苏杭将文具盒扔进书包，“啥咋说？” “这么早，玩会去？” 苏杭想了想，“成啊，远哥呢？” “占位置去了。” “帮我也占？” “废话，走。” “走。” 网吧这种全国爆火的新鲜物，似乎很难在同城这种小城市迅速的火起来。 消息的闭塞加上工业城市的属性，很难让这种新生事物很快的传播过来。 如今同城的网吧，是真的供不应求了。 皎月网吧里里外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等待机器的顾客。 百分之九十的学生。 祖远倒是聪明的飞起，一放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学校，开了三台机器。 苏杭与他打了个招呼，四处走了走。 真正的网游时代还没来，单机游戏，局域网游戏才是此时的主流。 半条命，流星蝴蝶剑，cs，红色警戒，星际争霸，仙剑奇侠传，赵云传，大富翁，古墓丽影。 百花齐放。 李志的声音传来，“苏杭，快来。” “来了来了。” 一局红警过后，苏杭便有些无聊了。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真是的欠缺吸引力的。 倒是互联网混战的新闻让他感些兴趣。 非典后时代，互联网在2000年一场泡沫之后，似乎迎来了真的新生。 你可以看到未来的巨头一家一家的成立与崛起，但真想参与进去，不如回家做梦。 钱，权，人脉，缺一就无法成事。 没什么野心的苏杭，这些新闻与消息看完就算。 穿越而已，又不是做梦。 稳稳当当赚钱最好了。 第79章 伊始 任玉莲穿上了丈夫过年时为自己重金买下的呢子大衣。 此时的她身段还在，穿的正式，与一般城市女人也别无二致。 回想起这半年的光景，真是像做梦一样。 在这座城市中挣扎求存了好多年，终于在儿子的一句话之后勉强站稳脚跟。 女人是有些骄傲与自豪的。 出主意的是儿子，做事的可是自己。 想着像小大人一般的儿子，她的心情复杂，却不是那种坏的心情。 儿子出生后自己只带到他两岁，剩下的岁月全靠着老家的爷爷奶奶。 五岁后来到同城，真正的和自己相聚。 那时的他瘦瘦小小，腼腆内向，说话还带着老家的口音。 上学前班第一天差点尿了裤子，原因竟然是不敢和老师讲话。 性子也太软了些，好在乖巧听话的紧，学习也用心，得到了小学老师的喜爱。 与同学相处得也好，真正交了几个朋友，没人嫌弃他是个农村孩子。 小学读完，他终于像是个城市孩子了，虽然性格还是软，但是一嘴流利的普通话，挺好的成绩，还是让自己倍感欣慰。 直到那场病之后，儿子像换了个人。 开朗起来，阳光起来，像个小大人。 闲暇时，任玉莲真的有认真想过这件事。 但想过就算，性格再变，也还是自己的儿子呀。 也是挨自己踹还上赶着抱自己腿的儿子。 也是见自己辛苦便想帮自己多做些什么的儿子。 终归是自己的心头肉。 何况这变化，越来越好。 年级第二，班级第一，这样的成绩，足以让自己在街坊邻居面前将脑袋抬的高高的。 班主任是真的客气，花了十多分钟来夸自己的儿子，还让自己为大家讲一讲教育孩子的心得。 自己一个农村女人，又有什么心得呢。 全靠孩子懂事罢了。 被人羡慕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家长会结束之后，任玉莲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该让丈夫来的，他也许更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离家不远了，在街口便看到了儿子刚摆起来的小摊前，围着不少的孩子。 有人围炉烤火，有人翻捡小摊上的物件，有人与儿子说着话，寒风都挡不住他们的笑意。 有人朝自己打着招呼，“姐，上哪了？” “嗨，给小杭开家长会去了。” “小杭考咋样啊？” “凑凑呼呼呗，年级第二。” “哦，第二还凑胡啊？” “你们家小强怎么样？” “别提了，提起来我就来气。” ...... 凡尔赛到极点的任玉莲与对方告了别，走过去踢了儿子一脚，“吃早饭了吗？” 苏杭捂着屁股，“吃了吃了，您踢我干嘛啊？” “刘老师可说了，你这个假期不能放松，给你留的作业开始写了吗？” “写了写了，这才放假第一天啊我的老妈。” “不能耽误了学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这还差不多，你妹呢？” “睡觉着呢。” “几点了还睡，去，把她弄起来！桥桥成绩不好，你做哥哥的不懂趁着假期帮她补补课啊？” “好吧，我寻思这不放假第一天么...” “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知道吗？” “老妈，餐馆可马上要上人了...” 任玉莲瞪了一眼苏杭，踩着皮鞋噔噔噔走远了。 苏杭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老刘给自己穿小鞋了？？？ 黑网吧渐入佳境，前两天刚添了两台电脑。 苏杭与前街二手电器铺子的张成业达成了初步的战略合作。 张成业在看过苏杭的黑网吧之后便将这事定了下来。 有合适的二手电脑直接送过来，可以先赊账或首付一部分，之后在支付全款。 网吧营业已经半个多月，出过最大的事儿便是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因为口角差点打起来。 没想到新任网管刘当同志还是一号人物，别看才十九，一出面便轻松解决了双方的矛盾。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毕竟是黑网吧，如果出些破事，总是不太好解决的。 年关将近，网吧供不应求，全市的正规网吧进行了一次涨价，黑网吧同时涨价。 五元一小时的价格对于学生还是太奢侈了一些。 张裕询问苏杭的建议，苏杭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 既然大家都涨，那咱们也不能落在后头。 在网费涨为5元的基础上，推出会员服务。 10元开卡。 充值100元送30元，充值300元送100元，充值500元送200元。 一箭三雕。 既与其他网吧做出差异化，又能吸引顾客，还可以回笼资金。 真是天才的想法。 苏杭倒不觉得，后世美发店玩的花活儿可比这种简单的会员制高级多了。 虽然大多数以骗为主。 交代完网吧的事务，苏杭便不太关注了。 他的心思还是在小摊之上。 如今的小院专门腾出个屋子供他做二手生意，在苏杭不摆摊的日子，老客户大都直接上门。 但只要摆摊，大伙还是更愿意在摊子上与小老板进行交易。 伍辰按照苏杭的要求，打了几个盛放物品的木壳子，就是一块稍厚些的木板加上四根稍高的边框。 这样便省去了经常清洗那块破布的麻烦。 占地面积虽然大了点，但本就是他家门口，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没人管他。 滕秀秀与吴静二人下午来坐了一会。 吴静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苏杭还没开口询问，滕秀秀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吴静家条件不错，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母亲则是专职的家庭妇女。 生意越来越大，父母之间的感情便出了问题。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假做不得。 她父亲便是如此，找了个年轻漂亮的，每日缠绵，家都不怎么肯回了。 她母亲也是个聪明人，心里虽然跟明镜似的，但并不点破。 找机会将公公，婆婆接了过来。 她父亲消停了几天，但是年轻女人怎么能依，撒娇了几次，男人也顾不得了。 公公，婆婆又不是傻子，吴静她父亲几天彻夜不归之后，事情终于摆在了台面之上。 吴静打断滕秀秀，微微哽咽道，“我妈是不愿离的，因为我，也为了她自己。” “爷爷奶奶虽然给了些压力，但我爸似乎鬼迷心窍了...” 第80章 主动权 少女眼泪落了下来。 苏杭叹道，“你是什么想法？” 少女哽咽了一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的态度很重要。” “我其实...挺无所谓的。” “我替我妈不值的。离了最好啊，家早就不像家了。” 滕秀秀揉了揉好友的脑袋，“别说气话。” 吴静摇摇头，“我没说气话。” 苏杭点点头，“离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既是你的好朋友，该说的话要说，有些听不顺耳的话，你别介意。” 吴静点点头，“你说。” “真要闹到离婚这一步，涉及到的三方，各有得失。” “最惨的终归是你，你要选择。” 吴静道，“我选我妈妈。” 苏杭笑起来，“你说了不算。你妈妈家庭妇女一个，没有经济收入，想拿到你的抚养权，很难。当然，这一切建立在你爸不愿意放弃对你的抚养权。” “但眼下情况看来，他还挺愿意的。” 滕秀秀打了苏杭一下，吴静则是哭的更伤心起来。 苏杭摇摇头，“没什么好哭的，遇到事情，解决事情就好。” “那么，你觉着，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吴静点了点，又摇了摇头，“我是这样想的，可我妈...我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很简单啊，她为了你才坚持的。” “谁会容忍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呢？” 滕秀秀道，“其实，我也觉得离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爸妈离婚那会我更小，我就支持他们离婚，你看，现在不也挺好。” 苏杭摇摇头，“你爸妈都有能力抚养你，而且两人和平分手，不能比的。” “现在，我将主动权交到你手里。” “与父母敞开心聊一次，看是否有和解的可能。” “该放的能否放下。你妈放下心结，你爸放弃那个女人。” “如果不能，那便站在你妈的立场上去争取吧。” “你的抚养权，财产，抚养费。” 滕秀秀无奈道，“我们小孩子能左右这些事吗？” “能靠的，只有那一点不忍了。” 吴静呼了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明白了。” 苏杭望着少女的背影，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这种事，随着时代更迭，越发常见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被动出轨，与主动出轨，其实没差的。 对于双方的伤害还在其次，孩子才是被伤害的最深的人。 与其让孩子被动接受最后的结果，不如让孩子拿到主动权，去驱动这种事，得到结果。 吴静回家时，母亲在厨房沉默落泪。 父亲在客厅不停的抽烟。 爷爷奶奶已经走了，他们无法左右儿子，更无法左右儿媳。 吴静擦了擦眼眶中还剩下的眼泪，笑道，“妈，我想吃肉！” 母亲见久没有笑容的女儿笑了起来，便也稍许的高兴了一些，“行啊，红烧肉好吗？” “好呀，我和我爸都爱吃！主食吃米饭！” 母亲揉了揉她的脑袋，“都听你的。” 吴静抱了抱母亲，挨着父亲坐了下来，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之上，撒娇道，“爸，少抽点，呛死我啦。” 父亲一怔，点点头，“好。” 吴静蹭了蹭父亲的胡茬，痒痒的。 “爸，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一顿饭好吗？” 饭桌之上，吴静没露出一丝忧伤之色，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分别夹了菜。 “妈，您别忙乎了，快坐下来。” “爸，您很久没回来了，想不想这个味道呀？” “本来呢，你们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子，不该说什么的。” “但我朋友说，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时得到的结果，起码后悔时也不会怨恨任何人。” “你们是我在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啦...我不想恨你们任何一个。” 少女轻轻握起父母的手，泪水滂沱，声音哽咽。 “爸爸妈妈，我们还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母亲泣不成声，父亲沉吟不语。 没有回答，少女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将泪水晃落。 “那好，爸爸，我和妈妈一起过，可以吗？” 望着女儿的小脸，男人第一次对心中早已认定的事产生了一丝犹豫，“我...” “我们会过的很好的...但爸爸，我和妈妈什么都没有呀，我还要上学，妈妈还要生活...” “妈，您也别难过，世界上总有些事与愿违的事，不难接受的，您还有我呢。” 女人身体颤抖，哽咽出声，“乖女儿...” “如果分开是最好的结果，那就...让我来做决定，好吗？”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画家，长大些呢，想做摄影师，爸爸，光靠我和妈妈，我是做不成摄影师的，您还会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吗？” 男人心中酸楚，点了点头，“当然！” “谢谢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就算您离开了，我也会非常的想您。” “您会常来看我吗？” 男人眼眶红肿，有眼泪落下来，“当然会，爸爸想每天都看到你。” “不用每天的，一周一次就好了。” “如果将来呢，您觉得麻烦，那一个月一次也好。” “如果...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了...” 少女笑起来，“那时我也长大了，我去看您就是了。” 男人手掌轻颤，情绪难以自制。 少女望向悲伤不已的母亲，紧了紧握着的手。 “妈妈，就算分开了，爸爸也会让我们过的很好的，您别担心。” “爸爸答应我了的。” “还有我陪着您呢，我们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逛街，一起睡觉。” “我会很乖的...” “真的...” 女人痛哭出声，将脑袋埋在餐桌之上。 男人泪水四溢，不敢去看妻子与女儿的眼睛。 “我吃好了，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男人望着关上卧室门的女儿，忍耐一阵，说出了今晚最长的句子。 “兰芝，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除了公司，都给你们。女儿...就交给你了。” 女人花了很久才克制住情绪，声音清冷道，“好，带着你的东西，滚。” 在别人无法看到的小屋之内，少女蜷缩在床上，床单已经被浸湿了一片。 做决定的那个人，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啊。 第81章 蹭饭少女 春节将近，街上逐渐有了年节的氛围。 苏杭将四个木头壳子的边框用红纸包住，让人觉着喜庆。 郑大爷一早便来领他的收音机录音机。 “你小子磨磨蹭蹭的，让老汉好等。” 苏杭笑道，“好饭不怕晚，那两年的老古董，质量绝了，用到我成老汉那天都没问题。” “臭小子，磁带有了吗？” “我收了不少，您瞅瞅。” “哟，剧种还挺全，那就先给爷爷拿十盘，你算算，一共多钱。” 苏杭笑道，“录音机您给80，磁带30拿走吧。” 郑老头一瞪眼，“折腾了这么些天，拢共才一百多块钱？你小子可别不挣钱。” “挣着呢，您就别操心啦。” 郑老头从腰间取了200的现金，笑道，“小杭，别找了，爷爷这些磁带听完了，再来你这里换着听，你看行不。” 苏杭想了想，“没事，换着听不用钱。” “那不行，收着。” “郑爷爷...” 郑老头瞅了瞅周围，“快收起来，就当爷爷提前给你的压岁钱。” 苏杭无奈一笑，“那好吧...等过年我一定去您那磕头去。” 郑老头哈哈一笑，“怎么的？过年还想要啊？是不是看对爷爷的退休金了。” “那可不，咱这一片，谁不知道您退休金高啊？” 老头笑的愈发开心，“那是，你别看吴老头级别高...” 吴大爷吹胡子瞪眼道，“老郑，趁着我不在说我坏话呢？” 郑老头翻了个白眼，“没有啊，你不信问小杭。” 吴大爷才不想搭理他，“小杭，我录音机呢？” 这便是老小孩了，苏杭将两位人安顿好，这才有时间接待其他的顾客。 两个老头倒是没着急走，拿着磁带一起研究了一阵。 吴老头笑道，“老郑，你儿子今年回来吗？” 郑老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说了回来，这都要到年根了，信儿都没一个。” “毕竟在国外嘛。” “你那一双儿女呢？” “该是要回来的。” “那还行，能过个团圆年。” 吴老头心中欢喜，“等孩子们回来，我做东，咱们两家子一起坐坐。” 郑老头点点头，“别整远了，就小苏他们家饭馆。” 吴老头从摊子上拿起了一把唢呐，笑道，“苏小子，这玩意可少见啊。” 苏杭笑起来，“前街的赵爷爷的宝贝，搁我这寄卖呢，他现在也吹不动了，家里还有五六把收藏着呢，这把品质一般，就想着卖了。” 郑老头哼了一声，“这老小子，那身体壮的跟牛似的，怎么了？” 老吴摇摇头，“我听说是有赖病了。” 郑老头一怔，“有这事？” 有俏生生的少女骑着自行车刹停在小摊前。 “嘿，傻子！” 苏杭洒然一笑，“嘿，傻妞，你怎么来了。” 老头收割者刘葭甜甜道，“郑爷爷，吴爷爷好！” 郑老头喜笑颜开，“小葭啊，好久没见你了。” 吴老头也笑起来，“闺女，你这自行车还挺酷呢。” 刘葭脑袋扬起来，“我自己刷的油漆，酷吧？” 苏杭笑道，“这个骚粉色，倒是很适合你。” “粉色就粉色，你会不会说人话！” 俩老头相视一笑，瞅了瞅两个小小的人儿，默契的提起东西，离开了。 苏杭朝两人挥了挥手，怒道，“这二位可是我的大客户，你可别给我整黄了。” 少女哼了一声，“财迷！一天就骗老头！” “你过来干甚？” “蹭饭！” “为何如此理直气壮？” “懒得理你，我去找婶子！” 一顿鸡飞狗跳，本来就有些忙碌的老任餐馆，到处都是少女嘻嘻哈哈的笑声。 少女刷完存在感，便凑在炭桶跟前，不肯离去了。 苏杭想了想，“要不再烤点串？” 刘葭不屑道，“婶子说中午吃炒菜，谁稀罕你的破串！” “吃饱了打厨子啊？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有吗？你记错了吧。对了，我最近想搬过来。” 苏杭一个趔趄，“啥？搬哪？” 少女给他一拳，“你想什么呢，我意思我想搬爷爷这里住一段儿。” 苏杭无语凝噎，“为啥啊？” 少女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我爸妈一天一天不着家，我饭都要吃不上了...” “这么可怜？但是...搬过来就有饭吃了吗？” “对啊，上你家蹭饭啊。” “刘葭，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还用你说，放心吧财迷，我会交伙食费的。” “你爸妈也能同意？？？” 少女狡黠一笑，“我妈说了，只要我不搭理你，就能行。” 苏杭满脸问号，“这...你...？？？” “傻子，这都不懂。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呀。” “你算屁个将。” 吵吵闹闹的两人，倒是成了这条小街之上最美的风景。 刘葭过来就没憋好屁，磨了苏杭一阵，让他收了摊，带着苏桥，伍小露，四人急吼吼的去了他爷爷的老屋。 房子在二楼，倒是不算小。 还是刘葭临走之时收拾好的样子，只是多了些灰尘。 少女进屋情绪便不太高，发了很久的呆。 苏杭瞅了瞅眼圈微红的少女，摇了摇头，“别磨蹭了，干完活我还有事呢。” 少女揉了揉眼睛，哼了一声，“就你事儿多！” 任务被刘葭分配的很好，苏桥负责擦桌子，伍小露人小，负责扫地，苏杭负责擦些高处的东西，加上最后收尾的拖地。 少女则是去收拾了一番床单被罩之类，一股脑都丢进了洗衣机。 苏杭拿了个盆，边接水边道，“你真打算长住啊？” 刘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外套脱掉，“我说过假话吗？” 苏杭摇摇头，“你肯定耍手段了，说说，是怎么骗你爹妈的？” 刘葭身上是一件粉色毛衣，勾勒出少女姣好的都身段来。 “想爷爷了呗。” “牛逼。” “我是真想...” 苏杭倒是没继续说怪话，“快点收拾，这屋里可真热。” 屋子本身不大，又不太埋汰，几个孩子三下五除二便收拾了个差不多。 等待洗衣机工作时，刘葭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些小零食，分给几人。 “这洗衣机可慢了，苏杭，咱们玩点什么呀？” 苏杭翻了个白眼，“玩个屁，看会电视呗。” 刘葭按开电视，屏幕中播放的是什么海豚湾恋人。 苏桥两个小家伙眼睛亮起来，伍小露奶声奶气道，“阿姐，我想看这个！” 刘葭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好勒，你往那边点！” 苏杭无奈挪了挪身子，“沙发就这么大点，你非要挤吗？” “你管我！” “别碰我！哎哟。” 少女的无情铁肘让苏杭体会到了社会的险恶，也不敢再叨叨了。 第82章 懵懂 暖热的空气弥漫着有些机车的台词。 两小只倒是不太满足于离电视太远的沙发，不一会，就蹭到了电视前面。 苏杭道，“你俩给我回来，离那么近眼睛要瞎。” 斜靠在沙发的刘葭笑道，“就看一会，又不碍事。” “积少成多不知道啊？” 苏桥倒是有了靠山，“我们听刘葭姐姐的！” 苏杭无语凝噎，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不说话了。 沙发只剩下了两人，倒是不挤了，可惜少女没有往边上靠一靠的打算。 苏杭倒是也没有，只不过脑子放空了，什么都不想。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体验到这么暖和的暖气呢。 少男少女的身体是靠在一起的。 少年忙着感受暖气带来的舒适感。 少女则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过去与苏杭也有肢体接触，但总是一触即分，像此时这样靠在一起，是刘葭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还挺香的，似乎是洗衣粉洗完的衣物被太阳暴晒后的那种味道。 他的肩膀好像还挺宽，胳膊与他的胳膊挨着，暖暖的，甚至有些热。 那不是自己身上的热量，那是苏杭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暖和呢。 还有他的手指，好暖和呀。 刘葭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一到冬天，就手凉脚凉呢。 他指头还挺长的，但没自己的长。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但一点都不乱。 他似乎每天都要洗头发，不像自己，洗个头发那么麻烦。 自己今天是没有洗头发的，会不会有味道呢。 要不要往另外一边移一移呢。 电视似乎没那么好看起来。 少女心中情绪百转千回，让她的小脸微红起来。 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被别样的情绪影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杭的手指动了动，感觉到了少女的小小手掌。 他怔了怔，悄然移开，挠了挠脑袋。 “额，我是不是睡着了。” 刘葭声音轻柔，嗯了一声。 苏杭瞅了瞅与自己贴的很近的少女，本想嘲笑几句，看到了她粉粉嫩嫩的小脸时，便有些不忍了。 他没动弹，只是身体绷紧了些，将手装作自然的垂放在沙发之上，闭上了眼睛。 “我再睡一会。” 刘葭瞧着他闭了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小手朝着他的方向移了移，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触碰。 她心中叹了口气，也学着少年的样子，将脑袋搁在靠背上，闭起了眼睛。 伍小露看电视看的眼睛有些酸涩，揉了揉，回头瞧了眼悄无声息的两人，用小手杵了杵苏桥。 苏桥一怔，回头便看到了有些美好的一幕。 刘葭姐姐的脑袋靠在了无良哥哥的肩膀上，嘴角带着笑意，呼吸声有些重。 无良哥哥身体紧绷，不敢动弹，顺便瞪了一眼两个小丫头，生怕惊动了少女。 苏桥与伍小露相视一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少年少女之间的小小暧昧，真是让人沉溺...与怀念。 轰隆轰隆的洗衣机声音早就停了，电视的声音也小了些。 刘葭嘤咛的一声，睁开了眼，脑袋蹭了蹭，才发现那是苏杭的肩膀。 小脸唰一下红了，没敢动弹。 瞧了一阵两个小丫头专注的眼神，又听了一会苏杭有些重的呼吸声，她才放下心来，轻轻将脑袋移开，呼了口气。 她伸手摇了摇他，柔声细语道，“苏杭，苏杭，洗好啦。” 苏杭睡眼惺忪，“啊？哦，能走了是吧？” 刘葭无语道，“是啊，和我一起晾一下就走。” 将床单之类的晾好，苏杭给了两个小丫头一人一个板栗，“就知道看电视！回家。” 两个小妮子似乎倒是精力充沛，跑跑跳跳又去找王新翠要吃的去了。 “你饿吗？” 刘葭摇摇头，“不饿。” “那跟我办点事。” “什么事啊？” “你管呢！” “哼，我还不想知道呢。” “去不去？” “怎么去？” “走路啊。” “远吗？” “不远。” “骑车去呗。” “说了不远。” “我想骑！” “...你大爷。” 苏杭有些怀疑的瞧了瞧后座之上的刘葭，“你确定你不到八十斤？” 刘葭晃动着修长的腿，翻了个白眼，“你好讨厌！女生的体重怎么能一直追问呢？” “呦呵，你还知道自个是个女的呢？” 后背遭锤的苏杭唉声叹气，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两人进了黑网吧，刘葭倒是从没来过，有些好奇。 苏杭敲了敲桌子，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张裕道，“上网啊？办个会员不？” 苏杭笑道，“给哥冲两万。” 张裕揉了揉眼睛，笑道，“成啊，网吧送你了。” “这两天很累？” 张裕点点头，“我和刘当两班倒，暂时还成。” “这阵子算旺季，坚持下，如果你俩实在忙不过来，白天我可以帮帮忙。” “顶不住了再说，这钱你拿好。” 刘葭瞅了一阵便没了兴趣，女孩子对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是一些抵触的。 她拽了拽苏杭的衣服，“一点都不好玩，咱们走吧。” 苏杭点点头，“成。” “张哥，那辛苦了。” 张裕瞅了瞅刘葭，他对这个漂亮少女印象倒是极深的，“自家事，应该的。” 苏杭拉着刘葭的手臂出了网吧。 少女皱了皱眉，“乌烟瘴气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苏杭笑道，“有很多可玩的啊，玩游戏，看电视，看电影，看新闻，听音乐。” “那家里买一台好了。” “你这话可有点何不食肉糜那味儿了，这玩意新的差一点也得四五千，没多少家庭负担的起。就算负担的起，也要考虑有没有必要。” 刘葭吐了吐舌头，“还挺贵的，刚才那人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 “你眼睛还挺毒。” “他和你同流合污啦？” “算是吧。” 少女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现在去哪啊？” 苏杭看了看天色，“离饭点还有一段儿，我饿了。” 刘葭点点头，拍了拍口袋，“和饭桶一样，不是吃就是在喊饿的路上，今天姐姐开心，请你吃顿好的。” “我要十个鱿鱼，大个的。” “那你请我吧，我只要俩。” “草？” “姐姐可看见了，那个人给了你四五百呢。” 苏杭叹道，“有钱难道是我的错？” 刘葭笑靥如花，“没错！” 第83章 触碰 女土匪刘葭一手一根鱿鱼，啃的开心。 受气包苏杭蹲在一旁生闷气，好在铁板鱿鱼的味道还不错，让他受伤的心灵获得了稍许的安慰。 少女其实不饿，只是想气一气眼前人，第二根吃到一半便不想吃了。 她转了转眼睛，笑道，“苏杭，我不想吃了！给你！” 苏杭白了她一眼，接了过来，嫌弃道，“都是你的口水，恶心死了。” 少女眼睛一瞪，给了他一脚，“你才恶心！” 回去的路上苏杭耍赖，非要刘葭带他。 刘葭被磨的没辙，便答应了。 苏杭好几手的女士自行车不太好骑，少女适应了一阵才能骑的顺畅。 “你这车子也太难骑了。” “你技术太次，我这宝马，能和公路赛飙一飙。” “我信你个鬼。” 路上有道坎，少女没看到，咚一声差点将苏杭甩下去。 苏杭急忙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怒道，“你能不能行？” 少女感受着他双手上的温度，脸颊瞬间绯红。 “你...” “你什么你，你要杀人啊？” 少女晃了晃脑袋，嘴硬道，“别叫！姐姐没看着罢了！” “菜就多练，骑个车子笨手笨脚的，你能干成个啥。” “...” “怎么不说话？哈哈哈，觉着理亏了？那就对了，做人要勇于面对错误，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话说你倒是给哥道个歉啊？” “哑巴了？我没堵你嘴啊？” 少女心中欢喜又害羞，至于后座上的沙雕说了什么，她全然听不到了。 苏杭叫嚣了一阵，见少女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无聊起来了。 单方面碾压的吵架，没意思的。 话说这丫头腰真细啊。 嗯？为什么有这种错觉？哦，手怎么跑这了，真不听话。 苏杭叹了口气，想将爪子移开，但又有些不舍，望了望少女有些绷紧的身体，鬼使神差的隔着衣服捏了捏少女腰间的肉。 少女轻声啊了一声，回过脑袋，狠狠瞪了苏杭一眼。 那张可人的小脸，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一路无话。 回了家附近，放好自行车，刘葭低着脑袋不说话。 苏杭也觉着有些尴尬，“额，你还不回家？” 少女点点头，“要回了...” 苏杭咳嗽了两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袋头绳。 一共五根，五种颜色，每根上面都坠着一个小小的水钻装饰物，星星，月亮，爱心，猫脸，兔子。 其实这玩意是给杜静买的，小妮子头发长，总扎着马尾辫，偶尔碰到，只能看到光秃秃的黑色头绳，总觉得单调。 偶然在路边摊上看到了，便买下了，等有机会送她。 而此时，苏杭心中情绪复杂，不知为何就拿了出来，想要送给眼前的女土匪。 女土匪安静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她的头发其实是有些长了的，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剪。 初遇她时，是短发。 如今倒是长发及腰了，哦，有点扯淡了，只能扎起个小辫而已。 苏杭柔声道，“你头发长了，怎么不剪呢？” 少女没有看他，声音清脆，觉着这个问题有些无聊，“想留长头发了。” “哦，正好，这个送你。” 少女回过头来，看见了苏杭手中的头绳，眼睛明亮起来。 “呀，还挺好看的。” “那是，你要相信哥的眼光。” “你有屁个眼光，是不是送小姑娘人家没要，你才想起我来啊？” 苏杭被戳破心事，老脸一红，“怎么可能，好心当作驴肝肺，老子看你头发长了才买的。” 少女欢喜起来，俏皮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 “那姐姐勉为其难收下了。” “这种事怎么能勉为其难呢？那算了，我给桥桥。” 少女伸手抢了过去，笑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 “简直土匪！” 刘葭虎了吧唧的咯咯笑个没完，将头绳取出来，在脑袋上比比划划。 “傻子，你瞧哪个好看？” “这也没啥区别啊。” “我就知道问你白问。” “那你还问。” 少女最终选了那根带爱心的，捣鼓半天，都没将头发扎好。 苏杭无语，“笨死算了。” 少女委屈道，“人家没扎过呀。” 苏杭接过头绳，将少女的头发捋顺。 “没留过长头发吗？” 少女感受着少年手掌的温度，点了点头，“我爸懒，我妈笨，从小我就是小子头。上幼儿园才留了短发。我这人也怕麻烦。” 苏杭一手握住是少女的头发，另一只手将头绳往上绑。 手背偶尔会蹭到少女光洁滑腻的脖颈。 “我妈贼心灵手巧，我妹从小脑袋上的花样就没重复过。” 少年的手继续动着，缓缓而行，缅怀着什么。 女儿苏小爱的头发没有刘葭的浓密，也有些软。 妻子徐娇是个急性子，哪弄得来这些呢。 苏杭与母亲讨教一番，学了个半吊子，亲自上阵为女儿扎头发。 倒是得到了苏小爱的好评。 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刘葭感受着苏杭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是无尽的甜蜜与羞涩了。 虽然他傻了些，但真的好细心呀。 苏杭收敛情绪，缓缓道，“你瞧，这样，这样，在这样，这不就好了嘛。” 刘葭翻了个白眼，“且不说我看不看得到，你教人也太敷衍了吧？” 苏杭拍了少女脑袋一下，“那儿有镜子，去看看。” 少女一蹦而起，跑到镜子前瞧了起来。 短短的马尾高高的扎起来，爱心坠在上面，俏皮可爱。 鬓间略长的刘海哒啦下来，搞的自己像个泥鳅。 她的脸极小，眼睛却极大，明亮有神，鼻梁微微有些高，但鼻子却精巧的很，嘴巴有些小，好在嘴唇上肉肉的，可爱极了。 少女将刘海捋到耳后，露出粉嫩白皙的小耳朵，眯了眯眼，浅笑嫣然，“还不错。” 清丽无双。 少女乍一看是惊艳，惊艳之后竟然并无索然无味之感，愈发的耐看。 这颜值，真的能打，就是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子。 前世苏杭与刘葭初中毕业之后便没见过了，当然，在初中时也并无交集。 苏杭回忆了一阵，笑道，“是很不错。” 少女将剩下的四根头绳收好，摆了摆手，“我走啦。” “嗯，什么时候搬过来？” “三五天吧，总得再演演戏，我妈最近越来越难哄了。” 苏杭竖起了拇指，“没有刘老师的戏我不看。” 少女一笑，“姐姐的戏，要收费的。” 第84章 父母心 刘葭到家时，父母并没回来。 她将外套脱掉，去卧室换了睡衣，在客厅转了几个圈圈，差点摔倒。 脸上是迷人的神采，却没人看得到。 少女返回卧室，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修长的脖子，感受着少年手背的余温。 瞎高兴了一会，少女又跑到客厅，去欣赏头发上的小小头绳。 接着又从口袋中拿出另外四根，在眼前晃了晃，再次返回卧室。 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珠宝盒子。 将价值不菲的项链手镯之类占地方的东西捡出来，轻轻将头绳放了进去。 少女想了想，又取出一根月亮装饰的，这才将盒子合上，放进抽屉。 至于项链手镯，随手扔在抽屉的一角。 她躺下来，将月亮头绳在眼前晃了晃，盯着看了好久。 不知不觉有些困了，将头绳套在纤细的手腕上，侧过身子，拉了张毯子盖上，接着又傻笑了一会，这才沉沉睡去。 向歌回家时已经晚上八点。 屋子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她打开灯，放下外套，走向女儿的卧室。 门没关，她在黑暗中看到了女儿嘴角带笑意的小脸，睡得很沉。 向歌轻轻关上门，心中有些愧疚，去了厨房。 一碗鸡蛋面做好，将女儿喊了起来。 “怎么不按时吃饭呢？妈妈又不是没给你钱。” 刘葭呼噜了一口面条，笑道，“我自己吃很无聊的嘛，下午吃了点零食，其实不太饿的。” 向歌心疼道，“零食能当饭吗？我和你爸一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这怎么能行呢？你没发现你最近又瘦了吗？” 刘葭笑的开心，“多好呀，省的减肥了。” 向歌给了女儿一个板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瞎说什么。” 刘葭吐了吐舌头，“妈，我今天去老房子了，打扫干净啦，还洗了床单被套。” 向歌叹了口气，“妈还是不放心。” “反正我在家也是一个人，在老房子也是一个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向歌心中歉疚，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快吃吧，一会凉了。” 刘建军回来时，向歌正坐在客厅发着呆。 他外套还没脱下来，向歌便怒道，“刘建军！你还要不要这个家？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了是吗？” 刘建军疑惑道，“怎么了老婆？” “你还问我？” “小葭又惹你生气了？” “和小葭没一点关系！” 刘建军挠了挠头，“这不年底了，积的案子有点多，上头给的压力大，没辙啊，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 向歌叹道，“你闺女真快饿死了。” “咱们工作性质特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给她留钱了吗？” 向歌摇摇头，“就吃点零食，顶什么用，你瞧瞧她那小脸，都快瘦脱相了。” 刘建军叹了口气，“她睡了吗？” “睡了。” “之前说去她爷爷那住...” 向歌闭上眼呼了口气，“想去就去几天吧。” “要不还是麻烦苏老哥？” “能成吗？” 刘建军笑道，“俩孩子处得好，老苏人也不错，肯定是愿意帮的。” “怪不好意思的。” “上次我给老苏拿钱，没收，这次咱们带东西过去看看人家。” 向歌点了点头，“行吧，否则又要被你闺女说不会做人了。” 刘建军搂住媳妇的肩膀，“她一小屁孩子，懂什么。” “我还是担心俩孩子出点什么问题...” “放心，我去警告警告那小子。” 向歌打了丈夫一下，“至于吗？” 刘建军嘿嘿笑道，“小孩么，都怕警察。” “我最近也是忙，早一天晚一天的，想想真是有点对不起小葭。” “咱姑娘懂事，会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吃饭这事，必须解决！” “那明天我和老苏联系一下。” 向歌想了想，“别了，我和你一起去一趟，显得正式。” 刘建军笑起来，“听你的。” 老任餐馆火起来之后，苏建国其实有过一段迷茫期。 既然专心搞餐馆了，那馅饼这玩意还卖不卖？不卖馅饼，自己还能做什么？ 最终还是儿子定了调子，老任馅饼，不能丢。 店做早餐店也好，餐馆也罢，最核心的竞争力不能变。 馅饼便是核心竞争力。 相比之前都靠夫妻俩亲力亲为，如今早没那么劳累了。 餐馆除了老三媳妇，小伍媳妇，还招了两个年轻人打杂，早就不需要苏建国帮忙了。 专注于每天早中晚的摆摊，倒是比以前卖的更好，人也更轻松了。 这天晚上收了摊，将三轮车刚停在院中，在门口抽根烟的空隙，便看到了刘建军的汽车停在了面前。 刘建军从车上下来，与他打了个招呼，副驾倒是下来个面容清冷的女人，估摸着是老刘媳妇。 “苏哥，忙完了？” 苏建国抽出根烟，递给刘建军，“刚忙完，你跟弟妹这是上哪？” 向歌虽性子清冷，但好歹是高知女性，该有的素质肯定有，何况还是有事相求。 她调整了一番情绪，笑道，“苏哥，听建军说您和嫂子开了个饭馆，我这忙的还没来看过呢。” “嗨，就一小馆子，你们该忙忙着。” “之前小葭受您们照顾，我没能来当面道谢，真是失礼了。” “这说的啥话，街里街坊的，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刘建军点了烟，“苏哥，这会嫂子是不是正忙着呢？我寻思请您两口子吃顿饭...” 苏建国哈哈一笑，“搞的这么正式，不就吃饭吗，进家就是了。” 刘建军摇摇头，“苏哥，我...” “哪来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进家，弟妹，来。” 苏建国将二人引进大院，找了个空的包间，将二人让了进来。 他刚为二人倒上茶水，任玉莲便急匆匆进来了。 “哎呀，今天吹的什么风，咋把你们两口子带过来了，你们先和老苏坐坐，嫂子去弄几个菜。” 向歌倒是与任玉莲稍微熟悉些，笑道，“嫂子，别麻烦，我们主要还是想和你们两口子坐坐。” 任玉莲笑道，“那敢情好，今天人不多，我忙完就过来。” 刘建军感叹道，“苏哥，这馆子还成啊，装修的不差的，挺有味道。” 苏建国挠挠头，“瞎整呗，我表弟干这个的，和小杭俩人一块设计的。” 向歌倒是感兴趣起来，“小杭还懂装修设计？” “小孩子比咱们更能接受新的东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真让他画个图啥的，他也弄不成。不像小葭，干啥是啥，弟妹，你看着门头的牌子没，那就是小葭设计的。” 第85章 警告 任玉莲将菜炒好，嘱咐了王新翠一番，这才进包间入了坐。 她笑盈盈道，“聊什么呢？” 苏建国笑道，“建军和弟妹工作忙不是，小葭想来老房子住一段儿，怕孩子自己住不好吃不好呢。” 任玉莲笑道，“这算什么事儿啊，就让小葭来这吃，这孩子爱吃我做的菜。” 刘建军无奈道，“这孩子，太不省心了。”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你俩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葭多乖巧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做梦都得笑醒。” 向歌叹道，“实在是麻烦嫂子了，这孩子最近瘦的厉害，又说想她爷爷了，我实在是没招了。” “真是个好姑娘。放心吧弟妹，我给小葭调理调理，保准你们接的时候，白白胖胖的~” 向歌感激一笑，“那真是太谢谢嫂子了。” 宾主尽欢。 刘建军拿出1000元，最终还是被苏建国夫妇拒绝了。 从车上取了两个礼盒，这次倒是收下了。 汽车疾驰在马路之上，向歌叹道，“真是好人家。” 刘建军点头笑道，“有人情味，是吧？” 向歌也点点头，“以后有事，咱得多帮帮人家，你职业特殊，我倒只是个医生，总能帮上点小忙的。” 刘建军笑道，“我又不是白眼狼。” “就是没见到苏杭那小子...” “我明天再来一趟。” “你真要吓唬他啊？” “那可不，这小子贼精贼精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人家一家子以诚相待，咱们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男孩子和女孩子毕竟不一样，没啥，我和那小子处的挺好，作为长辈敲打他几句，没什么的。” “行吧。” 苏杭被一身警服，英明神武的一塌糊涂的刘建军直接镇住了。 “刘叔？我这小摊有资格涉及刑事案件吗？” 刘建国给了他一个板栗，翻了个白眼，“你这摊子归城管管。” “吓我一跳，您这是出任务？” “上市局开个会，路过瞧瞧你小子。” “哦，好像也不太顺路啊？” 刘建军眼睛一瞪，“就你知道的多？” “哦哦，我啥也不知道。” “你今年13了吧。” “额，今年六月过了生日，就14了。” “虚岁？” “是。” “大小伙子了，在学校没谈个女朋友？” 苏杭羞赧一笑，“刘叔，您说什么呢，人家单纯的很，哪懂那些啊。” 刘建军哼了一声，“哪些啊？” 苏杭一怔，“就是...就是谈朋友处对象啥的，我完全不懂好吗？” “不管你懂还是不懂，我警告你啊。” “您说，我洗耳恭听。” “你和我们刘葭，做好朋友没啥问题，多好也行...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是小葭有其他的想法，哼哼。别怪刘叔法不容情。” 苏杭一怔，“啊？我只能保证我没想法啊，至于刘葭怎么想，我能管得住吗？” 刘建军怒道，“就凭你？还想让我姑娘有想法？” 苏杭委委屈屈，“这可是您说的...” “哦，是吗？反正我不管，出了事，叔第一个找你，没去过刑警队的拘留室吧？我一定给你弄个单间。” “不至于吧...” 刘建军扶了扶警帽，“非常至于。话跟你说明白了，我走了。” 苏杭追了两步，“叔啊，刘葭虎了吧唧的，要是真对我有想法，我真没招啊。” “您别走啊？” “擦，这老小子！” 走远的刘建军顿了顿，回头怒道，“你说啥？” 苏杭赶紧换上谄媚的笑脸，“啥？没说啥啊叔，您路上慢点，年底了路上车多，开车一定要小心加小心！” 刘建军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只留下苏杭站那发呆，左看右看没有言语，惟有泪千行了。 这天下午，郑老头在前，金发碧眼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后，随意的在前街这一片转了一圈，便成了各家各户今夜晚饭的谈资了。 王胜雪裹得厚重无比，圆滚滚的像个熊猫，站在摊子前，只露出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 苏杭无奈道，“你这是要去南极？” 少女呼噜呼噜两声，将围巾摘了下来，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我要出门啦。” “去哪啊？” “深市！” “嚯，不会是老黄邀请你去的吧？” “是呀，表叔邀请了我们一家，但爸爸工作忙，年底才能休息，我妈带我和妹妹先去。” “你爸也放心？！” 王胜雪疑惑道，“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用照顾，我和妈妈照顾妹妹一个，有啥不放心的。” 苏杭将心中的龌龊收敛了些，笑道，“挺好，那边和同城完全不同，够你玩一个假期了。” 王胜雪叹了口气，“就是一个假期见不着你了。” 苏杭笑道，“这话说的，放假到现在一周多了，也没见你来看我啊？” “我妈管的比较严嘛。” “哦。” “对不起呀...” 苏杭一怔，笑起来，想去捏捏少女的小脸，最终却没下手，“傻乎乎的，我逗你呢。” 王胜雪点点头，“我知道呀，但我很认真的。” “认真什么？” “认真的道歉呀。” 苏杭摇摇头，“傻话，永远不要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或事道歉。” 少女似懂非懂，“那相干的人或事呢？” “也不许。” “你好霸道。” “人是平等的，在任何一段关系里，如果需要有人卑微一点才能维系，那就说明这段关系变质了。” “变质了该怎么办呢？” “丢掉它，多看一眼算你没出息。” “哦哦，可是苏杭，我一直挺没出息的。” 苏杭摇摇头，“以后总要有出息的，傻瓜。” “你才傻瓜...” “还没吃过我的烧烤吧？” 王胜雪欢喜的蹦了蹦，身上衣服太沉，没蹦太高。 “什么烧烤呀？” 最终两人也没吃上羊肉串，苏杭在炉膛里烤了一个超大的红薯，一人一半。 听人劝吃饱饭，小姑娘戴着手套，吃了一嘴，但她吃的是真香。 刘葭是个叛逆的冒险家，吃红薯戴手套，不可能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姐就是不戴，你越劝我越不戴，有种烫死我。 杜静是个务实的艺术家，只戴一只，能吃上就行，戴两只麻烦，又不美观，多不好啊。 只有王胜雪，她就是王胜雪，乖乖巧巧的有自己底线的小丫头，傻乎乎的，最接近于普通人，戴手套就戴手套，吃红薯就只是吃红薯，离开就真的离开。 第86章 小洋鬼子 少女走的坚决，苏杭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本就无聊的寒假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正寻思是否该早早收摊的苏杭，瞅了瞅在摊边不断翻捡的小洋鬼子。 他笑了笑，“哈罗啊？赛有那拉？看哎哈儿铺油？” 小洋鬼子那眼睛是真好看，跟他娘海水一样蓝。 “我会说中文。” 苏杭一怔，“牛逼啊，要点啥?” 小洋鬼子摇摇头，“我先看看，对了，你能不用那种眼神看我吗？我叫郑鸿洺，你也可以叫我尼克。” 苏杭对这小孩肃然起敬，都说外国鬼子人小鬼大，极有性格，看来所言不虚。 “哦，尼克，你可以叫我乔丹。” “哦，乔丹狂了点，叫我麦迪也好。” 郑鸿洺翻了翻他那好看的眼珠子，“你很喜欢篮球吗？” 苏杭点点头，“还成，能比划两下子，你是哪国人？” “你说之前还是现在？” “有区别吗？” “之前是美国人，现在...是中国人了。” 苏杭一怔，“哦?这也不是二十年后啊，美国待的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认祖归宗了？” 郑鸿洺摇摇头，“小孩没人权的。” 苏杭点点头，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两下，“见过这玩意吗？” 小孩摇了摇头，“没有见过，但你摇起来的样子，挺傻的。” 苏杭被噎了下，翻了个白眼，这洋小鬼子倒是不吃亏。 郑鸿洺挑选了半天，最后选中了那本被赵洋翻的有些旧的天龙八部。 苏杭怔了怔，“字能看得懂？” “大部分，我从小接受的是中式教育，中文，汉字还算熟。” “你爸是中国人？” “对，郑寿亭是我爷爷，他说可以和你报他的名字，省的你坑我。” “哦，你是郑老头的孙子啊，那这本10元。” 小洋鬼子从口袋中取出钱包，翻了一阵，将10元钱递给苏杭。 你还别说，到底还是有钱的小孩，那钱包鼓鼓囊囊，零零整整的，三五百是有的。 苏杭提醒道，“身上不要装那么多钱，年底了不太平，被人看到说不定会出事。” 郑鸿洺点点头，“谢谢提醒，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买东西可以，聊天就算了。” “希望你这里能多些我感兴趣的。” “我屋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想看看吗？” 小洋鬼子护住自己的钱包，摇摇头，“你果然要坑我。” “......” 未来两天没再见到小鬼子，倒是女土匪刘葭真的搬过来了。 这下好了，每天不仅得摆摊设点，去网吧收钱巡视，还多出一项任务。 伺候女土匪。 苏杭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敲少女的家门。 吃个早饭就和要她的命一样。 “我今天叫你最后一次，以后不起就不管你了。” 睡眼惺忪的少女翻了翻白眼，“我谢谢你！” 吃完早饭，少女来了精神，拿着她爷爷遗留下来的小棍子，满前街乱逛。 倒是午饭总是按时赶到。 下午则是拿着书本在家写写画画，偶尔会去找苏杭切磋一下打狗棍法。 切磋之后，便在苏杭的小屋子里写写画画了。 有时候觉得没意思，便喊苏杭烤些东西吃。 她也吃不了就多少，就是喜欢折腾人。 吃过晚饭，便扯着苏杭到处走，从小街上同风街，再从同风街沿着大路逛到同城广场，从广场另一面的大路上折返回来，进入前街，回到家门口。 苏杭烦的要死，可惜没有任何办法。 他心中是否像面上的表情那般烦躁，便没人知道了。 郑鸿洺又来到了摊子前。 刘葭倒是欢喜起来，“苏杭，这小洋鬼子哪来的？” 苏杭无奈道，“人家听得懂中文...” 刘葭哦了一声，哈哈笑道，“嘿，小孩，你哪来的?” 郑鸿洺翻了个白眼，“自然是从家里来。” 刘葭走过去揉乱了他的金色头发，“呀，这头发是真的啊？小孩，当我弟弟怎么样？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郑鸿洺叹道，“我不缺吃的，也不缺喝的。” “这小孩，还挺有个性，姐更喜欢了！” 苏杭给了刘葭一下子，“你正常点。” 郑鸿洺蹲的有些累了，“那个，额，麦迪，能给我一个这样的凳子吗？” “你说马扎？好，话说你不叫我哥，是不是有些没礼貌？” 小少年摇摇头，“我们平等相处，直接叫名字便好了。” 刘葭笑起来，“麦迪是个什么鬼啊？” 苏杭白了她一眼，“你叫我苏杭就是。” 郑鸿洺接过马扎，笑道，“谢谢了。” 刘葭凑过来笑道，“小孩，你眼睛是真的吗，为什么是蓝色的呀？” 郑鸿洺对这个咋咋呼呼的漂亮女孩倒是没什么恶感，“我叫郑鸿洺，你可以叫我尼克。天生的，具体因为什么，好像是和色素沉淀有关，我看过，但是忘了。” “那么尼克，我是刘葭，以后就是你姐姐了！” “我没有答应什么吧？” 苏杭笑起来，“女魔头认个弟弟，需要谁同意吗？” 郑鸿洺疑惑道，“不需要吗？” 刘葭比划了一通自创的打狗棍法，惊的郑鸿洺哦哦啊啊，“中国功夫！是功夫吗？” 苏杭白眼翻到天上了，“功夫个屁。” 叽叽喳喳一阵，三人倒是熟了。 郑鸿洺道，“刘葭姐姐，能教我吗？” 苏杭伸了个懒腰，“不如哥教你一套正宗的伏魔棍法。” 刘葭给了他一脚，“起开点，你丑到我了。” 刘葭还真有两把刷子，收个小弟就跟玩一样。 不一阵，看似冷静睿智的小洋鬼子，便被带的有点跑偏了。 郑鸿洺有些羡慕的瞅了瞅苏杭与刘葭手中的棍子。 刘葭的棍子不长，但被老刘头花功夫雕刻了些花纹，盘了几年，油光锃亮的，一看就不同凡响。 苏杭的棍子主要凸显一个一寸长一寸强，打人都不用起身，十分潇洒。 少年想着回家是否求爷爷帮自己也弄一根，但想想爷爷严肃的脸，便有些泄气了。 日头渐西，小少年想起父母好几天没来了，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不要自己了呢。 他心中苦楚，但脸上却没有波动，非常有礼貌的与苏杭两人道了别，朝家的方向走去。 苏杭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背负的东西可太多了。” 刘葭摇摇头，“好的坏的，都是经历，挺好。” “你这种生活在蜜罐里的小孩，不懂的。” “好像你生活在泥坑里一样。” “我可没说。” “你说了！我要去告诉婶子！” “别啊爱妃。” “谁是你爱妃，傻子，你完了！” 第87章 别样爷孙 郑鸿洺接近爷爷家时，有些踌躇。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有些严厉又死犟的老头。 要不是没得选，他是不愿远渡重洋，再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的。 虽然从小在燕京，接受的又是中式教育，但记忆中的画面却不是很多。七八岁便被母亲带回美国，那些只存在于书本之上的人文景观，真的没什么实感。 真正来到同城时，你会发现，真的有些落后...比燕京更加的落后。 土哄哄的城市，土哄哄的孩子。 对于答应刘葭做弟弟的事，只不过是孩子对刘葭那样明艳的少女心有好感罢了。 与这个土哄哄的世界不同的靓丽颜色。 郑鸿洺敲了敲防盗门，门内传来老人的唠叨声。 “出门又不带钥匙？提醒你几次了？” 小少年低眉顺目，“对不起...” 老人摇摇头，没再继续责备这个与自己没有几分相像之处的孙子。 “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就吃馅饼吧。” “馅饼是什么？” “有点类似你们那头的披萨。” 郑鸿洺点了点头，“可以的。” 郑老头瞅着孙子从桌上拿起了天龙八部，才稍稍有了些笑意，“喜欢看书？” “喜欢。” “那爷爷明天带你去书店选一选。” “谢谢您。” 郑鸿洺犹豫一阵，“爷爷，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老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爸年前肯定要回来，至于你妈...爷爷也不知道。” 孩子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爷爷，我记得我爸说，他们要先去燕京办事，燕京离这里远吗？” 老人心中有事，随意道，“不算远，七八个小时车程吧。” 郑鸿洺想到了刘葭手中的棍子，试探道，“爷爷，楼下有个姐姐手里有根棍子，不长，上面有花纹，可威风了...我也...我也想要，您可以...” 老人心烦意乱，打断了小少年的话语，“要棍子做什么，先吃饭，走吧，先吃饭。” 小少年心中难过，随着老人下了楼。 晚上九点左右，苏杭小院的门被郑老头敲开。 苏杭赶忙将老人请了进来，笑道，“郑爷爷，有事吗？” 老头点了点头，“小杭，你见过我孙子了吧？” “见过了，很好的孩子，聪明懂事，很有性格。” “你倒是只挑好的说。他回家说想要什么棍子...” “哦，都怪刘葭，非要拿她那棍子显摆。她那棍子是刘爷爷生前自己打的，选的是还算好的榆木，自个儿雕刻上料，盘了十几年。” 郑老头嗯了一声，“想要根一模一样的，很难找吧？” 苏杭沉吟一阵，“一样是不可能了，我帮您收一收差不多的，但没法保证一定收到。” 老人摇摇头，“我没老刘那个手艺，只能找现成的了，你帮爷爷收收看吧。” “行，没问题。” “话说现在的孩子都喜欢什么？” 苏杭摇摇头，“尼克又不是普通孩子，他在国外长大，自然和我们这帮傻小子的爱好不同。您让我说，我也说不清...最好还是问问他。” 老人点了点头，“也不是完全在国外。但几年见一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苏杭笑起来，“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可是您亲孙子，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呢。” “看着他金头发，蓝眼睛的，老汉真是...哎。” “但他的面孔还是偏东方人的啊，那鼻子，那嘴，不就是活脱脱一个您的翻版么。” 老人笑起来，摆了摆手，“你小子就别捡好听的说了。行了，这么晚了，打扰你了。” “这话可太客气了，我是那种早睡的人吗？” 老人给了苏杭一个板栗，“确实不像，走了。” 早饭桌上，苏杭与刘葭为了一盘凉拌土豆丝差点大打出手。 被任玉莲给了两巴掌的苏杭委委屈屈。 抢到多半盘子土豆丝的刘葭趾高气昂。 这日子还他妈能过吗？ 这世界还他妈有王法吗？ 郑鸿洺今天来的很早，和刘葭献了会殷勤，少女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将宝贝棍子丢给小洋鬼子，让他玩了个痛快。 苏杭将烤好的羊肉串递给小少年，“尝尝地道的本地美食。” 刘葭吃的满嘴油，“算什么美食，吹牛！” “你别吃啊？这还没吃饱呢，就要往死打厨子了，你越来越过分了啊？” 郑鸿洺瞧着两人笑道，“挺好吃的。” 苏杭将鱿鱼又翻了翻，叹道，“这样烤着有点烦，找个铁板好了。” 刘葭点点头，“这玩意上哪找？” “帮我打架子的叔叔那有，但他回老家过年了...” “真倒霉，还有别的地方吗？” 苏杭摇摇头，“等哪天收摊早，咱们去广场桥北那面转转。” 刘葭点点头，“再来一串！” 苏杭：...... 郑鸿洺：...... 郑鸿洺吃了两根，出于礼貌，便不敢再多吃了。 “小杭哥，这里距离燕京远吗？” 苏杭笑道，“不算远，汽车，火车都能直达。火车要7个半小时，汽车要6个多小时。” “我建议坐火车，时间差不了太多，舒适度要高出很多。路上还能浏览风景，也能感受下咱们国家火车上的那种烟火气，很棒的体验。” “你要去吗？” 郑鸿洺摇摇头，“我就是问问。我爸妈在那边。” 刘葭疑惑道，“他们在那边工作？怎么把你自己丢在这里了。” 苏杭暗地里杵了少女一下，少女翻了翻眼睛，倒是没再继续问了。 郑鸿洺是瞧见了的，坦然笑道，“没什么的。他们在办离婚手续，有一些财产上的分割，要在燕京办。” 苏杭叹了口气，刘葭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叹了口气。 小少年继续道，“我应该会跟着爸爸。等他们办完手续，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毕竟，那个地方要漂洋过海的。” 刘葭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温暖一笑，“会见到的呀，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等你长大了，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的。” 郑鸿洺点点头，“我没事的。对于这个结果，我心里做了好几年的预演了，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苏杭点点头，“没啥，过两天给你介绍个很洒脱的姐姐，她的爸妈也刚离婚。” “离婚的决定是那个姐姐下的，非要厉害。” 刘葭给了苏杭一脚，“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苏杭摊手道，“没人需要安慰吧？” 郑鸿洺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笑意盎然，“是的，没人需要安慰。” 第88章 色彩 生活中多了刘葭，色彩都丰富了不少。 只是灵魂腐朽不堪的少年人不愿承认罢了。 他从少女身上看到很多人影子。 有女儿的可爱娇俏，有妻子的风风火火，甚至有吴芷婷的认死理。 一个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影子，最终汇集到一名少女身上，真是...饿了。 苏杭死命压抑着心底的躁动与欲望，让自己在活在自己的信条之内。 是有些煎熬的，但没什么，有底线总归是好事。 对刘葭如此，对杜静如此。 王胜雪则是有些不同的，她是真正与苏杭有过很深交集的两世冤家。 对于女人，哦，女孩这种事，他是不愿意多想的，想的多了，心里不爽，身体更不爽，何必呢。 一大早打了一套拳，将刘葭清丽的小脸从脑子中赶走，想着要不要喊她吃早饭。 犹豫一阵，机会倒是被妹妹苏桥抢了去。 任玉莲瞅儿子在一边发呆，笑道，“小杭，今天出摊吗？” “想出，有事吗老妈？” 任玉莲点了点头，“明天就是小年，我跟你爸都忙，寻思着先备一些年货，让你们几个小的在家有个吃的，你要不带着她们去转转？” 苏晗摇摇头，“我又不爱吃那些，家里零食够桥桥吃的。”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这不还有小葭和露露吗？你刘叔既然把小葭拜托给了咱们，咱们就不能亏待了孩子。还有露露，你婶子帮着忙前忙后，那辛苦妈都看在眼里...” 苏杭点点头，“晓得了老妈，是我想的浅了。” 任玉莲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知道就好，妈给你300块钱。买些水果，瓜子，蛋糕，糖块之类的，其他零食你看她们想吃什么。” 苏杭笑道，“大手笔啊。” “钱不用剩，咱们日子过好了，不怕花的。” “真大气，开个破饭馆可太委屈您了。” 任玉莲摇摇头，轻轻给了儿子一板栗，“日子能过成这样，妈已经很满足了。” 苏杭容易满足的性子便随了母亲。 容易满足并不是安于现状，也不是小富即安。 说的是一种对于任何环境都能够轻易适应的特质。 很好的特质。 苏杭进屋拿了块三婶刚烙好的芝麻饼，饼子很厚，表皮脆脆的，内里却柔软的像面包。 苏杭自己去锅上热了包牛奶，一口饼子一口奶，慢慢体会着心中难得的安宁。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重，对面电力小区门口大红灯笼都挂了起来。 每家每户的小灯笼也陆续安排起来了。 父亲苏建国对于这种事从不愿落于人后，饭馆超大的灯笼，小院小巧的灯笼，早早便挂好了。 刘葭身着一套小熊图案的白灰相间的棉睡衣，外面套了件白色羽绒服，脚上是一双黑色雪地靴，极为随意。 苏杭哼了一声，“这两天衣服都懒得换了。” 刘葭同样哼哼两声，“反正待会回去还要脱。” “真羡慕你家的暖气，被窝一定很暖和吧。” 刘葭骄傲道，“当然，美极了。” “额，你的床上还缺人吗？” 苏杭的眼睛有点青，那他妈是被刘葭打的。 这个虎逼，真是说出手就出手，一点预兆都没有。 小小的玩笑，他妈的她是真下毒手啊。 这种女人，娶回家也是遭罪，太他娘虎了。 被苏杭幽怨的眼神盯得有一些不自在，刘葭怒道，“你在这么看我，小心另一只眼睛哦。” 苏杭拍了桌子，“老子怕你啊？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 刘葭拳头一伸，苏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女人怎么了？” “没啥。” “我就问你女人怎么了？” “没啥，你牛逼，你厉害。” “哼，你真弱鸡，有能耐就打我啊？” 苏杭照着少女的脑门来了一拳，虽没用全力，劲儿还是不小的。 “你这种要求，我真是...太喜欢了。” 少女怔了怔，摸了摸脑门上还残留的印子，嘴一瘪，没哭，站起身就杀向已经跑远的苏杭。 “你死定了！！！” “苏杭！！！” “你大爷的！！！” “我要打死你！！！” 苏杭躺在椅子上，将炭桶往身边移了移。 脸上盖了两片黄瓜，消肿的。 天气有点冷，不一阵，黄瓜片变成冻干了。 他又取了个鸡蛋，在浮肿的地方蹭来蹭去。 有几个相熟的少年人跑过来笑道，“小杭，又让刘葭揍了？” “我那是让着她！” “啊对对对。” “她要不是女人，我早捶死她了。” “啊对对对。” “......你们他妈买不买货？不买能滚远点吗？” 嘲讽的笑声传的很远，让苏杭有点臊得慌。 他捶了椅子一拳，心中怒吼，妈的，这丫头，我还不信制不住她了！ 少女回笼觉睡开心了，换上美美的衣服俏生生站在摊前，疑惑道，“别想不开啊，怎么开始自残了呢。” 苏杭哼哼两声，没搭理她。 少女笑起来，“不至于吧，挨顿打就不理人了呀。” 苏杭仍没出声。 少女吧唧了下嘴巴，“真小气，你那一拳的印子还在呢，我都没说啥。” 苏杭怒道，“我使劲了吗？你他娘下手真黑啊，就怕打不死我是吧？” 少女倒是小脸有些红，“咱们不是一直这样打的嘛...那下次我收点力气。” “你保证！” “我保证...下次轻点打你。” 苏杭无语凝噎，表情凄楚，来个神仙把这个妖孽收了吧。 否则自己真有一天会被打死的。 这他妈就是彻头彻尾的校园霸凌！家庭暴力！ 见苏杭要死不活的，少女也说了些软话，“好吧，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尽量克制些。今天也不怪我啊，你说那种...讨厌的话，换了谁都要打你的。” “小小孩子不学好，学人家耍流氓。你要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那种大汉也行啊。跟个小鸡子似的，你不被打谁被打啊。” “你这样的放在那几年，犯的就是流氓罪你晓得不，会被枪毙的。” “现在呢，就挨了一顿打而已，你就烧高香吧。” “再说了，你是和姐姐这样的美少女耍流氓，也不吃亏啊。” “你就偷着乐吧。” 苏杭怒道，“我乐你大爷！” “这样可不好，你要是还骂我，我的拳头可就控制不住了啊。” “......” 第89章 人间有恶 带着三个小姑娘逛街并不是一件美事。 首先两个小的，走一步三回头，生怕丢一个。 大的那个不管不顾，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就往前冲，拦都拦不住。 最终苏杭选择一手拉一个小的，大的那个，毁灭吧，累了。 市场就在前街出来的大路上，离家不远，东西全，价格也实惠。 这里的年节氛围更浓重些，大部分店铺都弄了些红色的装饰，贴纸，拉花，福字，到处都是。人流也大，每个大人脸上洋溢着节日将近的喜气，还有身着红色衣服的小孩，组成这片红色的愉悦海洋。 说是来置办年货，倒霉催的刘葭是什么铺子都进。 首饰店，文具店，礼品店，玩具店，音像店，只要与年货无关，她都要进。 苏杭拽住她骂了一顿，这才稍稍收敛了些，嘴巴瘪瘪的十分不开心。 苏杭也不惯着她，“要是咱俩出来，我才不管你。现在有桥桥和露露，人这么多，丢一个怎么办？” 苏桥倒是仗义，“哥，我丢不了！” 苏杭给了她个板栗，继续道，“先买年货，出来再逛其他店。” 刘葭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心中有了些内疚，见苏杭给了台阶，便接了，“好吧好吧，那我们赶紧买年货吧！” 临近春节，置办年货的人着实不少，苏杭带着众人进了几家人不多的店，挑挑拣拣。 稀奇些的干果，不常见的果干，琳琅满目的糖果，各式各样的零食， 挑花了眼。 一人两大包提在手上，苏杭无奈道，“水果还没买呢。” 刘葭笑道，“没办法了，只能再来一趟。” “咱几个拿不了多少，不如等晚上我爸收摊，咱俩骑三轮车来买。” “好呀好呀，叔叔回来得八点了吧，还有人卖吗？” “我刚问了一家，人家十点才关门呢。” “太好了，你会骑吗？” “有哥不会的吗？” “吹牛。” “你不是想转其他店吗？带路。” 刘葭摇摇头，“东西太沉了，不想去了。” “没事，我在门口看东西，你们逛就是。” 三小只兴高采烈，直奔饰品店。 苏杭将东西集中在一起，蹲在店门口点了支烟。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 在这样美好的盛宴之下，暗藏着肮脏的恶意。 女人焦急的喊声，孩子的哭嚎声，男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苏杭起身围观了一阵，摇了摇头。 人贩子在这个年代是有够猖獗的，青天白日明着抢孩子也太嚣张了些。 被群情激愤的热心人们当场抓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正想着要不要帮着报个警时，刘葭带着两小只出来了。 一人买了根大红色的头绳，已经扎在脑袋上了，喜庆的很。 刘葭瞧着围了几圈的人群，欢喜道，“他们做什么呢？” 苏杭拉住了她的胳膊，“打架呗，血呼啦擦的，不好看。先走，路上给你讲。” 刘葭哦哦两声，四人大包小包，出了市场的大门。 苏杭接过伍小露手中比较重的一包糖果，“人贩子想抢小孩，被抓住了。” 刘葭啊了一声，“太猖狂了吧？” “也不知是有计划，还是顺手为之，选在闹市，还是明抢，确实蠢了些。” 刘葭愤怒道，“这些人太可恨了！” 苏杭拍了拍苏桥的脑袋，“所以说桥桥，露露，以后自己在外面，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苏桥点点头，“我知道！如果要寻求帮助，就找警察叔叔，哥，你和我说过的！” 伍小露也道，“阿哥，我爸讲过，我也知道的！” 苏杭蹲下身，捏了捏两个小人儿的小脸，“好孩子。” 刘葭叹道，“好心情都让这些人搞坏了。” 苏杭摇摇头，“该庆幸的，人抓住了，孩子没丢。” 少女呼了口气，扬起了笑脸，“说的对。” 今天没出摊，两个小的在屋里过家家，将吃的喝的摆了一地，估摸着晚上不是挨任玉莲的打，就是挨苏杭的打。 刘葭与苏杭排排坐，炭桶在两人之间燃烧着。 少女一下午的兴致都不太高，苏杭则是拿了本小说躺着看，手有些冷时，就伸过去暖一暖，暖完了再换另一只。 躺下来，趴下来，没完没了。 刘葭看着心烦，“你就不能坐起来？” “不能。” “懒死算了。” “你在烦什么？” “我...” 少女闭眼想了一阵，忧伤道，“我在想...被拐的孩子...未来会面对什么...” 苏杭笑起来，“要看年龄段的。” “三五岁的，可能会被卖到另一个家庭，也许会遇到一对还算善良的养父母。” “大部分的命不会好，被卖到偏远山区，一辈子窝在那里，过不上多好的生活。” “再大些，就很难卖出去了。你见过广场上要饭的残疾孩子吗？” 刘葭心中酸涩，“见过...” “他们基本都是被拐卖的。” 刘葭身体一颤，“啊？” “听话还好，跟着人出去要饭，嘴甜点，业绩好点，就不会挨打挨饿。” “不听话就打断手脚，割掉舌头，扔在平板车上，继续要饭，业绩好点就能吃上饭，业绩不好，怕是饭也吃不上。” 少女眼圈微红，“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啊？” “为了敛财啊，你是不是觉得，要饭的很可怜？” “是啊...” 苏杭笑了笑， “我以前说过一句话。” “人没底线时，来钱很快的。” “鞠个躬，跪一跪，每天少说要遇到几千人。不说每个人都发善心，三五百个总是有的。” “时代在变，媒体逐渐发达，成年乞讨者逐渐没市场了，总要有新的思路不是。” “假如是残疾的孩子，会不会更容易讨到钱？如果他要到你面前，你身上恰巧有几块，几毛的零钱，你愿意给吗？” 刘葭点点头，“愿意的。” “你多善良啊，一定愿意的。” “苏杭，为什么警察不管呢？” 苏杭揉了揉少女的头发，少女罕见的没有发飙。 “国情如此，任何事都是讲究程序的。” “你可以问问刘叔，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他不愿回答你，你再回来，我讲给你听。” 少女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没了神采。 “阿杭，我心里好难过啊。” “那我们讲些开心的。” “你讲讲看...” “话说......” 第90章 亦有情 苏杭的笑话并没多好笑。 刘葭却很捧场，嘻嘻笑出了声。 吃过晚饭，苏杭将老爸的三轮车骑了出来，刘葭欢喜的拍着手。 “还真没吹牛，你真会呀？” 苏杭将车刹住，“试试？” 刘葭摇摇头，“有机会再试，咱们先去买水果！我坐哪呢？” 苏杭拍了拍车厢边上的杠子，“这里。” 刘葭小嘴一瘪，“多硌得慌呀。” 苏杭没法，将车厢后档打开，找了块干净的垫子放好。 “坐这里，虽然矮了点，但应该还挺舒服。” 刘葭激动的坐了上去，确实有点憋屈，腿得抬起来，但总比坐杠子上强啊。 两人欢欢喜喜上了路，刘葭背对着苏杭，双腿一摇一晃，晃高兴了，偶尔还刹个车。 苏杭嫌她闹腾，下车对打了一番，这才安分起来。 两人买了一箱橘子，一箱苹果，一箱葡萄，半箱子梨，半箱子香蕉。 又少买了些反季节的水果，这才离开。 刘葭笑道，“你家过年要准备好多年货呀。” “你家不这样吗？” 刘葭想了想，“少很多呀。” “也许是因为你们平时都会吃这些东西，不稀罕。而我家呢，大部分东西，只有过年才会吃的到。” 少女幽幽一叹，“好吧...” 善良的少女，心中又小小的难过起来。 为好友所经历的。 大风吹过，少年停下车子，等待风声远去，才继续前行。 回到小院，刚卸了一箱橘子，便被满脸担忧的郑老头拦住了。 苏杭一怔，“怎么了爷爷？” 郑老头彷徨无助，眼圈微红，“小杭，尼克...尼克这孩子不见了。” 刘葭啊了声，“下午我还看到他了呢。” 苏杭拦住刘葭，“郑爷爷，您详细说说。” “六点多我带他吃了晚饭，我去遛弯，他就自己回家了。” “我七点多回去，没看到他人，以为出去玩了，等到这会，还没回家。” “一路问过来，没人见着他...” 苏杭安慰道，“您先别着急，也许只是出去玩，忘了时间呢。” 郑老头摇了摇头，“不是的，这孩子的行李也不在了。” 苏杭呼了口气，笑道，“那就更不用着急了。” 他带着老人，去了餐馆的院子，与任玉莲等人说明了情况。 任玉莲道，“郑大爷，您别急，我们帮着一块找。” 全员出动。 “尼克？尼克？” “郑鸿洺！” 有路人道，“你们干什么呢？” “小区郑老汉的孙子走丢了，帮着找呢。” “是？孩子叫什么，我也帮着找找。” “叫个尼克，孩子应该走不远。” “好勒。”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来。 苏杭和刘葭骑着自行车去前街绕了一圈，仍没结果。 刘葭道，“尼克很懂事，我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除非...”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别被我下午的话干扰，哪有那么巧。” “行李。对，行李！郑爷爷是不是说尼克的行李没了？” 刘葭点了点头，“对！你的意思是？” 苏杭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同城车站，笑道，“燕京。” “找他妈妈？” “八九不离十。” 刘葭焦急道，“那还等什么，他要是走了还怎么找啊！” “他上不了车的。” 郑鸿洺与爷爷吃过饭，便径直回了家。 他脑中想的是爷爷刚才的话。 “你爸妈的事快办完了，你爸三五天内就回来。你妈...她直接从燕京走。” 他心中苦楚，脑中闪过母亲的笑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哭了一阵，小少年瞧了瞧不远处的书包，做了决定。 同城站并不大，售票窗口很好找。 郑鸿洺买好票，找到候车大厅，等待检票。 自己当时很小，对于燕京这座城市的记忆并不太多。 听苏杭说，城市很大，人很多，对外国人比较友好。 妈妈，你不愿见我，那我去见你就好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寻找郑老头洋孙子的队伍。 “这么找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你有其他办法？” “那没有。” “那就闭嘴，人多力量大，总能找着的！” “你说是不是被人贩子...” “闭上你的乌鸦嘴，郑老头人不错的，咋可能碰上这种事，估摸着孩子玩的忘了时间了。” “就是就是，范围再往大扩一扩，老李，老郭，咱仨去广场那头看看。” 人间总有恶意，人间自有真情。 这个年代，如此火热，让人叹息，让人怀念。 吴老头远远的看到了被苏建国几人扶着的郑老头，快步迎了上去，握住老人的手，“老哥哥，别着急，人多力量大，总能找到的，没事的。” 郑老头老泪纵横，握着好友的手，心中既凄楚又感动。 人群逐渐蔓延向同城车站。 开始检票的绿色字样终于出现在屏幕之上，郑鸿洺欢喜的起身，排起了队。 终于到了自己，检票员明显犹豫了一下。 检票之后，检票员拉住了路过的同事。 工作人员走到郑鸿洺面前，笑道，“小朋友，你家长呢？” 郑鸿洺眼睛一转，“在前面！” 工作人员点点头，“这位小朋友的家长请停一下！” 有人回头，却无人停下脚步。 等了一阵，工作人员笑道，“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郑鸿洺倔强道，“我成年了！” “那你有证件吗？” “我没带...” “咱们有规定，低于十四岁的小朋友是不能独自乘坐列车的。小朋友，你家长呢？” 郑鸿洺眼眶微红，“我就是要去找家长的！大姐姐，您能不能放我过去...” 工作人员有些心疼，但仍是摇了摇头，“小朋友，不让你走是为了你的安全。如果你需要帮助，站内有警察叔叔，我送你过去，你看好吗？” 郑鸿洺无奈一叹，点了点头。 苏杭与刘葭来到车站，进了大厅，看了看去燕京的列车表。 刘葭急道，“刚走了一辆，你说会不会...” 苏杭摇摇头，“不会，他一外国小孩，想在国内造次，想得美。” “你怎么这么确定？” 苏杭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你先别急。尼克要是个普通小孩，说不准还真能让他混过去。他那金头发蓝眼睛，惹眼吧？工作人员只要不瞎，总能注意到他。未满十四岁的小孩是不能单独坐火车的，你觉着一个惹眼的小屁孩，他能上哪去？” 刘葭似懂非懂，“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苏杭找了个工作人员，打听起情况来。 刘葭叹道，“还真让你蒙对了。” 苏杭点点头，“那么，你猜他在哪？” 刘葭想了想，“火车走不了，汽车站！” 两人风风火火，直奔车站南面的汽车站。 第91章 寻亲 苏杭两人找到郑鸿洺时，小男孩正坐在汽车站的花坛上默默流泪。 苏杭给了他一脚，“哭什么？” 刘葭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抱住了小男孩。 “尼克，回家吧，郑爷爷很担心你。” 小男孩哽咽道，“姐姐，我妈不要我了...” 刘葭心酸的不行，坐在郑鸿洺身边，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没事啊，还有爸爸，还有爷爷，还有苏杭哥哥，还有姐姐。” 小男孩呜哇一声，扑进了刘葭怀里。 “我想我妈，我想见我妈...” 哭的肝肠寸断，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苏杭可不惯着，将郑鸿洺从刘葭身上扒拉下来，怒道，“不就上个燕京么，哥带你去。” 郑鸿洺一怔，湛蓝的眼睛眨了眨，“真的吗？” 苏杭叹了口气，“屁大点事儿，搞的满城风雨。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走。” “我爷爷能答应吗？” 刘葭点点头，“一定答应。” 小男孩又准备往刘葭怀里钻。 苏杭用了些力气，将他踢的打了个滚。 “你他娘再碰刘葭，别怪老子无情。” 刘葭小脸唰的红了，“你干嘛呀，尼克还是个孩子呢。” “我他妈也是个孩子，让我扑两下行不行？” “你又欠打了吧？” “怎么滴？长得好看就是孩子，长成我这样就是流氓？” “......” 苏杭瞅到了不远处到处瞎喊的杨巡旭，“老杨！老杨！” 杨巡旭找了半天，终于望向了花坛这边，带着两个小弟跑了过来。 一瞅蓝眼睛的郑鸿洺，怒道，“找着这小子了？他妈的，这顿找，累死我了。”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腿快，通知下大伙。” 杨巡旭点点头，瞪了小男孩一眼，给了他一脚，“一点都不省心。” “行了，轮得到你教育吗，快去快去。” 一场小小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经此一事，前街街里街坊的氛围愈发的好起来，包括小区之内的住户。 人们对于这种温暖，总是亲近的。 郑老头没有责怪小老外，抱着他安慰了一阵，向众人千恩万谢，这才背着孙子回了家。 众人心中也温暖，孩子能找到，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做好事，总能让人无比愉悦。 苏杭累个够呛，满身汗渍，想洗个澡，才想起这个年代洗澡的困难程度。 偷偷去了南房，打了盆水，拿毛巾擦拭一番身体，这才回屋睡觉。 郑老头起的很早，先去瞅了瞅睡得香甜的孙子，轻轻关上门，给远在燕京的儿子打了个电话。 狂风暴雨之后，老人挂掉电话，思考一阵，穿衣服出了门。 苏杭正拿着个馒头打着哈欠，刘葭则是神采奕奕。 “你真要带尼克去燕京呀？” 苏杭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带上我呗，小时候我可是真去过的。” “你爹妈能答应啊？” “不告诉他们呗。” “那不行。” “凭啥啊，我要去。” “刘葭，你别胡搅蛮缠，我这是去办事，又不是玩。” “我也能帮上忙啊？” “大姐，我照顾一个小老外已经很烦了，你就别掺和了行吗？” “我又不用你照顾！” 苏杭吃完最后一口馒头，用手堵住耳朵，扬长而去。 刘葭气的牙痒痒，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苏杭一出门便碰上了正往这面走的郑老头。 “小杭...” “郑爷爷。” 老人叹了口气，“昨天太谢谢你了。” “客气话就别说了。” 老人点点头，“昨晚我和尼克好好聊过了。对于孩子想见妈妈最后一面的想法，我没理由拒绝。” “该我带他去的，但这孩子...认死理，就缠上你了...” 苏杭点点头，“没事，坐汽车很方便的。” “到了燕京，尼克他爸接你们，我安排好了。” “没问题，今天走吗？” 郑老头摇摇头，“傻孩子，你也只是个孩子，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你父母...爷爷去说。” 苏杭点点头，“您帮我说最好了。” 任玉莲怒气冲冲的进屋时，苏杭就知道老郑头话带到了。 她没管坐在苏杭身边的刘葭，上来给了儿子一脚，“你出息了是吧，带人找妈妈，那你说说，你妈妈在哪呢？” 苏杭撒娇道，“我亲爱的老妈不就在我眼跟前嘛。” “你才十三啊，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呢？燕京啊？首都啊？你爸妈都没去过！我们去了估计都要抓瞎！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小孩子，带另外一个小孩子，能找到人家的妈？” 苏杭挠了挠头，“不用找，尼克他爸会来接我们...” 任玉莲气的手都在抖，“郑大爷真是中了你的毒，这种事交给你一个孩子，我真是...” 苏杭试探道，“无语？” “对，我真是无语，你说我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额，您要不和我爸商量商量。” “不用，我说了算。” “嚯，老爸一家之主的地位怕是保不住喽。” 任玉莲给了他一个板栗，“我还是不放心，让你爸陪着尼克去，这总行了吧。” “我估计尼克只要我陪着...” “...行，我管不了你，我找你爸。” “别啊妈。” 刘葭插嘴道，“婶子，您别担心，我陪他们一起不就好了。” 任玉莲瞪了一眼刘葭，“你？跟他们一起？想都别想！刘葭，你要是敢跟着，我就喊你爸妈把你接回去！” “......” 苏建国回来后，任玉莲将这事说了。 苏建国想了想，“如果尼克爸爸在燕京接他们，倒是也没事。” 任玉莲叹道，“我知道，可你说让俩孩子跑这么远，我是一点都不放心。” “孩子不小了，只是你还将他当孩子而已。” “他那小萝卜头的样子，难道还能当他是个大人啊。” 苏建国笑起来，“这样，我送孩子们上车，等到燕京，让尼克爸爸接上。” “郑大爷一概对咱们挺好，我也没法拒绝...只能如此了。” “是这个道理，你好好叮嘱小杭，让他去了别乱跑就是。” “行吧...对了，刘葭这小丫头也想跟着去。” 苏建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她一个小姑娘，跟着去做什么？她爸妈怎么可能答应。”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盯着她点。” “行。” 第92章 入京 苏建国和郑寿亭将两个孩子安顿在车上，叮嘱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苏杭没搭理郑鸿洺，翻开手中的三国演义，瞧了起来。 郑鸿洺兜里揣着在大城市刚刚流行起来的随身听，戴着耳机，望窗外的风景。 距离发车还有一会，苏杭看的烦了，下车点了支烟。 烟刚点上，就被人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呀。” “你他娘过来干嘛？” 刘葭笑道，“一点都不好玩。” 苏杭瞅了瞅穿戴整齐，背着小书包的美丽少女，“大姐，您能滚回家吗？” 少女俏皮的翻了个白眼，“不可能！” 她晃了晃手中的汽车票，“姐姐燕京去定了。” 临近年尾，等了不一会车便满员了。 刘葭就坐在苏杭后面，她旁边是个中年大叔。 她杵了杵苏杭，“帅哥，换个座呗。” 苏杭杵了杵郑鸿洺，“去，跟她换个座。” 郑鸿洺一怔，摇头道，“哥，我想看风景。” 苏杭委委屈屈，陪着中年大叔唠了一路的社会嗑。 长途坐汽车是最无聊最累的一件事。 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只在服务区停一次。 苏杭水都不敢多喝。 大巴之内空间又小，又没法活动，真是憋屈死了。 苏杭瞅了瞅一直喝水的刘葭，叹道，“少喝点水，上厕所不给停车的。” 刘葭哦哦两声，不敢喝了。 郑鸿洺分了个耳机给刘葭，两人倒是如胶似漆起来。 苏杭在后面生着闷气，瞧着小老外越发不顺眼起来。 先认姐姐，再玩暧昧，你挺会啊狗东西？ 到了服务区，苏杭将两人叫醒，“去上厕所。” 刘葭迷迷糊糊道，“你呢？” “我看东西，你俩快点，回来好替我。” 没啥社会经验的两个傻子真是呆萌。 等两人回来，苏杭低声道，“东西看好了，丢了可没人管，低调点，让别人知道咱们就三小孩，不好的。” 苏杭去厕所磨蹭了一根烟的时间，差点没赶上车，幸亏司机见他人小，也没太苛责。 摇晃了一路，燕京终于不远了。 苏杭前世因为一些原因，在燕京滞留过两年。 燕京这座老城，每一天都在焕发着新的活力。 这份活力太过猛烈，导致苏杭对这座文化政治之都不太感冒。 匆忙，拥挤，压的人喘不过气。 苏杭从回忆中撕扯出来，望了望窗外萧条的风景。 除了枯树黄土地与灰色的天空，什么都看不到。 别说小老外不适应这种落后萧条的景色，苏杭瞧着都有些心酸。 心酸归心酸，这才04年，有的是时间发展。 旧貌换新颜，十年都用不了。 脑中想起后世高楼林立，宛如梦幻一般的世界，闭上眼都掩不住笑意。 “西站到了，西站到了。” 苏杭悠悠转醒，听见司机师傅的叫声，急忙起了身，将睡的比自己还香甜的二位弄醒，下了车。 刘葭打着哈欠道，“到了啊。” 苏杭瞅了瞅周围古旧的建筑，低矮的楼房，满大街写着正在施工的围挡，点了点头，“这就是大燕京了。” 少女兴致不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呀。” “过十年再看。尼克，有看到你爸吗？” 郑鸿洺摇摇头，“哥，我找一找，你俩在这别动。” 苏杭一把拉住了小老外，“找个屁，跟我走。” 三人往站前一条满是商铺的街道走去，找到一家有电话的超市，苏杭笑道，“阿姨，打电话多少钱？” 中年女人倒是给了三孩子一个笑脸，“本地2毛，长途5毛。” 苏杭接过郑鸿洺手中写着电话的小本子，拨了过去。 “喂？” “你好，哪位？” “郑叔，我是苏杭。” “哦哦，小苏，你们到了？” “一路上没车，早到了一会，我们在西站前面的一条街上，对面是肯德基，旁边有一家金店。” “好，我还有10分钟左右到，你们稍等一下，尼克在你身边吗？” “对。” “好，那先这样。” 郑衍今年三十有六，长相中正，身材颀长。戴着黑框眼镜，着中山装，一身的书卷气。 挺精神个人，脸色却不太好，估计是被离婚琐事闹得。 他将车停在路边，刚下车，郑鸿洺便扑进了郑衍怀中，泪眼婆娑道，“爸爸...” 郑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安慰了几句，这才面带笑容，抬头看了看苏杭。 看到刘葭时，眉头皱了皱，笑道，“小苏吧，这位是？” 苏杭乖巧道，“郑叔，这是刘葭，平时数我们三个玩的最好。我俩走这么远路，刘葭放心不下，也跟过来了。提前没说，给您添麻烦了。” 郑衍摆了摆手，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小苏，是你帮了我们，别这么客气。” 苏杭点点头，将笑容压了下去，“那郑叔，尼克已经送到，我俩就先回了。” 郑衍思考了一阵，“回哪？这么晚了，你俩小孩丢了可怎么办。放心，郑叔给你安排好了。” 苏杭心中冷笑，安排你妈个巴子，这是真把老子当小孩了。 刘葭拉了拉苏杭的胳膊，苏杭同样思考了一阵，点头道，“那麻烦了。” 一路无话，是真的没话，人家父子情深，将苏杭与刘葭当透明人了。 郑鸿洺是个孩子，好容易见到父亲，忘了身边好友的感受，完全可以接受。 但你郑衍是个大人，这点情商不会没有吧。 嚯，还真是没有。 到了酒店，郑衍才道，“小苏小刘，一路累了吧，先去房间休息，叔叔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就找我。” 苏杭瞧了瞧天色，点了点头。 房间在酒店四楼，郑衍将房门打开，将房卡插入供电盒，“小苏，你们先休息，我和尼克说点事。” 苏杭点点头，将父子俩送到门口，啪的关上了门。 单人间，床不算小，但他妈怎么睡呢？ 刘葭小脸皱起来，“这人...” 苏杭扔下书包，骂了句草，“郑老头那么敞亮一人，怎么生了这么个货。” 刘葭叹了口气，“这...怎么睡啊。” 苏杭在椅子上坐下，“再开一间吧。” 刘葭摇摇头，“我在前台看到价格了...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苏杭笑道，“没事，我有。” 刘葭又摇了摇头，“是我非要跟着你们来的，不能让你花钱...” “你磨叽个什么？那就一块睡得了。” 少女红了小脸，“...要不就凑乎一下。” 第93章 冷遇 苏杭摇摇头，“不是这么回事。” “我本打算将尼克负责到底，带过来再带回去，现在看来，他老子自有想法。” “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这个好人老子不做也罢。” “饿不饿？” 刘葭尴尬一笑，“有一些...” “他妈的，饭都不安排，什么玩意。” 刘葭倒是心软，“可能没想到这些吧，人家不是说让咱们有事找他嘛。” 苏杭眼睛一转，“哦，也对啊。” “你想干嘛？” “这事是我想岔了，我他妈是个孩子啊，既然他不懂事，那我更不懂事呗。” “什么意思啊。” “看我操作就完了。” 苏杭带着刘葭敲响了郑衍的门。 郑衍一怔，“小苏，你们没休息？有事吗？” 苏杭天真一笑，“郑叔叔，我们饿了，睡不着啊。而且这房间没法睡啊，刘葭是个女孩子，我俩总不能挤在一张床上吧？” 郑衍有些尴尬，笑道，“是我没想到这事，这样，我再去开一间。” 苏杭点点头，“行啊叔，我看对门没人，您开那间就行。开完咱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都饿瘪了。叔，燕京有啥好吃的啊？” 郑衍想了想，“你们有想吃的吗？” “烤鸭吧，是不是叫全聚德？” 郑衍翻了个白眼，“好，小苏你先回房间，我办好之后喊你们。” 苏杭哦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走了。 郑衍倒是没直接去酒店前台，先返回了房间，戳了戳郑鸿洺的脑袋，“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爸不是说过吗？交友要慎重。” 郑鸿洺疑惑道，“苏杭哥人很好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离他们远点。” “啊？” “今天住一宿，明早我送他们走。” “爸，可是苏杭哥说过要对我负责到底的。” “有爸在，需要一个外人对你负责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待着，晚上你妈会过来。” 郑衍心中烦躁，瞅了瞅斜对门的房号，下了楼。 “为什么这间房贵了一倍？” 前台不好意思道，“先生，这间是精装大床房，您之前订的那间是单人房。” 郑衍心中越发对两个孩子不喜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钱。 苏杭将房卡递给刘葭，让她装好，撒娇道，“郑叔，咱们现在去吃烤鸭好吗？” 郑衍笑的尴尬，“好。” 这顿饭吃的郑衍心中恶心。 倒是没影响到三个孩子。 苏杭与刘葭呼噜呼噜就是吃，偶尔会说几句。 郑鸿洺想着晚上就要见到妈妈，倒是吃的不多。 “姐姐，好吃吗？” 刘葭笑道，“挺好吃的，你怎么吃那么少？” “我心里高兴，不怎么饿。” 苏杭翻了个白眼，“这会不吃，后半夜饿死你。” “没事，我妈会带我去吃的。” “到时候喊上我俩啊，饿死了，啊，郑叔，再来半只呗？” 郑衍脸都绿了，“咳咳，小苏，咱们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浪费，这不还剩半只呢。” 苏杭摇摇头，“您不知道，我胃口大，我们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顿饭并不欢乐，最终点的那半只，苏杭只吃了一口。 众人回了房间，苏杭便不打算动弹了。 躺在床上，心情有些憋闷，碰上这么个老登，还真是晦气。 据郑老头所说，他这个倒霉儿子很有钱，怎么就这么抠搜的呢。 情商就更别提了，真是一点也无，怪不得老外要跟他离婚呢，该。 就是可怜了小尼克，蠢萌蠢萌的，跟上这么个爹，以后怕是有的受了。 烤鸭还得是全聚德的正宗，想想后世吃的各种杂牌烤鸭，味道真是白给。 苏杭一度以为自己对烤鸭没啥兴趣，其实还是味道有差。 听老郑头说，这郑衍在燕京还有财产，不会是房子吧。 他女人肯定是要分钱走人的，房子要是这会卖，那可得亏死。 正胡思乱想时，敲门声与少女软糯的喊声传了进来。 “苏杭...阿杭...你睡了吗？” 苏杭喊道，“没呢，等等。” 他穿上秋衣，开了门，笑道，“怎么着？孤枕难眠？” 少女白了他一眼，“那个...我睡不着...” “那进来玩会？” “...那房子有点大，我有点怕...” 苏杭叹了口气，披了外套，与少女一同回了她的房间。 确实不小，是个套间，外面会客厅，里面是卧室，超大的一张床，就是灯不太给力。 “你躺着吧，我陪你一会。” “哦。” “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子，你睡着我就走。” “真走吗？” “当然，我多正人君子啊？” 少女俏皮一笑，“不太像哦。” “你眼睛瞎了，老子比小老外可正人君子多了。” “你不能因为尼克长得帅，就嫉妒人家。” “黄头发蓝眼睛跟个夜叉似的，帅个毛啊，来，哥让你好好看看本土帅哥，洗洗眼睛。” “哎呀，你起开，好丑哦，眼睛要瞎了！” 打闹一阵，苏杭让刘葭上了床。 “我走了，灯给你开着，应该会好点。” 少女用被子蒙住了小脸，只露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 “我还没有困呐。” “可是我困了啊大小姐。” “嗯，小杭子，讲个笑话吧。” “我又不是笑话大全，我讲个毛啊。” “讲一个嘛。” “带颜色的行不行。” “什么颜色？” “黄色啊。” “你滚！” “那我滚了。” “啊...先别滚！” “一天天的，有点正事没。” 少女坐了起来，叹了口气，“哎，明明很困了，但就是睡不着，这可咋整...” “要不出去吃点东西？” 少女眼睛一亮，“这个点了，还有吃的吗？” “开玩笑，首都啊，怎么可能没吃的。” “可是...我不太想动弹呀。” “该你饿。” “苏杭，咱们明天回家吧...” “嗯。” “这里不好玩，人也挺冷漠的...” “别因为一个人否定所有。” “我知道的，但这里没有一点家的感觉...阿杭，你有梦想吗？” 苏杭仰起脑袋，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有过...” “有过？那现在没有了吗？” “是的，没啥梦想，活在当下什么的最棒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大老板啊。” “真俗。” “你说个不俗的。” “我困啦。” “擦？” “真困了...” 苏杭点点头，放慢脚步，朝着房门走去。 “阿杭...” “嗯？” “明天见！” “明天见。” 第94章 伊芙 苏杭靠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 老子不是正人君子，世界上就没他妈正人君子了。 想起少女带着笑意的小嘴巴，心里美滋滋的，一不小心便笑出了声。 斜对门走出来一名金发女子，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 苏杭一怔，擦了擦眼睛。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好凶残的女人。 金发女人察觉到小孩的眼神有些不纯，有些疑惑，竟然凑近了些。 “你好，是小苏吗？” 苏杭又是一怔，“啊？” 金发女人相貌甜美，身材爆炸，未拉上的外套根本藏不住风情。 “该是了。” 苏杭整理了下情绪，换上个乖巧的笑容，“您是尼克妈妈？” 女人点点头，“我是eve，你可以叫我伊芙，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郑世屏。” “哪个平？” “屏风的屏。” “这名字文化水平极高，您中文真好。” “我在这里待了十年。” “原来如此。” “本想来谢谢你们，但时间太晚了。在这能碰上，也算是缘分。” 苏杭摇摇头，“这缘分不提也罢。” 伊芙点点头，“看来你对我丈夫的印象不是很好。” 苏杭不置可否。 “小刘...睡了吗？” “是的。” “如果你不困，我可以邀请你吃些东西吗？” 烧烤店内，人声鼎沸。 伊芙脱下外套时，人声安静了一瞬。 “看看想吃什么。” 苏杭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些肉串，便又递还给了伊芙。 “您看看。” 伊芙摇摇头，“双份就好，小苏，你多大？” “还没过十四岁的生日。” 女人哦了一声，将头发撩到后面。 “尼克和我说了这次的事，先谢谢你们了。” 苏杭摆了摆手。 “如果不是你们，尼克可能会受很多罪。为了表示感谢，我想邀请你和刘葭在燕京玩几天。” 苏杭摇摇头，“好意心领了，马上过年，我们不愿在外多留，既然您和尼克已经见过，事儿也算完了。郑叔...哦，尼克他爸既然在这里，我也就不提对尼克负责这种话了。我们明天就走。” 伊芙从外套口袋中取出一盒女士香烟，取了一支，“冒昧了，可以抽烟吗？” 苏杭有些眼馋，“如果您能给我一支的话，当然可以。” 伊芙笑起来，“你真可爱。” 苏杭老脸一红，接过香烟，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 伊芙继续道，“感谢你们像对待弟弟一样迁就尼克。他一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惜我不愿意。” “尼克已经是个错误了，我不愿错上加错。” 苏杭点点头。 “郑是个好人，可惜不是个有担当的好伴侣。” “我与他第一次见面，就在长安街上。” 苏杭摆摆手，“爱情故事，总是以美好开头，悲剧收场，没意思的。” “不好意思了。” “人要朝前看。那么，你真的不要尼克了？” 伊芙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那是我的儿子。” “我以为你们外国人对这玩意很淡漠。” “偏见，外国人也是人。” 苏杭点点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盘子。 “那为什么要让呢？” 伊芙吸了口气，叹道，“我们婚后在燕京定居。尼克从小接受的是中式教育，在这里上学。三年前我们感情出了问题，我带着尼克回了美国。” “说实话，尼克很难适应。” “我与郑即将做出最终选择，我不愿让尼克背负太多。” 苏杭手指轻轻碰了碰桌子，“这就是你丢掉他的理由？” 伊芙心中悲苦，“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苏杭拿起肉串，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肉次了点。” 伊芙一笑，“这家店挨着景区，品质自然一般。我知道一家非常正宗的店，如果可以，明天带你们去。” 苏杭摇摇头，“有肉无酒，听故事都有些干巴。” 伊芙眼睛一亮，“你会喝酒？” “可以整一点。” 苏杭将啤酒打开，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舒服。” 伊芙拿着烟，“再来一支？” “好。” “你不像个孩子。” 苏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尼克心思很重，我其实不太喜欢他。” “有一次，尼克被身边的孩子抢了钱。钱不多。” “他跟我的关系不错，起码表面不错。如果他对别人提我的名字，他的钱不会被抢。” “可他没有提。” “钱是他自己抢回来的。” “夜黑风高，打了闷棍。” “挺有骨气的一个小老外。” 伊芙心疼又欣慰，“那你开始喜欢他了吗？” 苏杭摇摇头，脸上露出寒意。 “走这一趟，我是为了郑寿亭。” “尼克最不该的就是将心思用在了我在乎的人身上。” “都是十几岁的小妖怪，装什么找妈妈的小蝌蚪呢？” “离了你伊芙，或者离了郑衍，他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强者是天生的。” 伊芙叹道，“尼克只有9岁...我是该谢谢你的夸奖呢，还是...” 苏杭倒满杯子，举了起来，笑道，“喝酒，喝酒，我瞎说的。” 伊芙缓缓道，“他只是个孩子，我为他偶尔露出来的獠牙向你道歉。” “没人需要道歉，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没什么公平可言。” “喜欢的东西，总要抢抢看的，万一抢到了，那不是赚大发了嘛。” 苏杭眼睛死死盯住伊芙的胸口，笑出了声。 “您这毛衣，可真好看。” 伊芙怔了怔，有些羞恼，“你在看什么？” 苏杭摇摇头，“美好的东西啊。” “你喝多了...” 苏杭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眼光。” 女人的脸竟然红了一瞬，叹道，“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苏杭摇摇头，“你在国内待的太久，倒真的像是个大家闺秀了。” “我很信血统这玩意。” “你所属的民族，是该更豪放些的。” 伊芙喝掉杯中酒，笑的迷人，“还说没喝多。” “我这人就喜欢语无伦次，习惯就好。” “为什么要习惯？这次之后，我们该是见不到了。” 苏杭笑了起来，“总不至于真不要儿子了。” 伊芙一怔，眼眶微红，“如果有这个能力，我不会离开尼克一步。” “听郑老头说，郑衍很有钱啊，你怎么混成这样。” “那是他的东西，我一分也不想要。” “你傻啊？” 第95章 你傻啊 烧烤店内，隔壁桌的年轻人时不时会看向这边。 符合国人审美的美国女人很常见，但身材也这么符合的，并不多。 伊芙坚持道，“我有我的原则...” “儿子都被人抢走了，还原则个屁。” “可是...” “没有可是。” 苏杭喝掉杯中酒，嘲讽道，“你口口声声说很爱尼克。” “可明明有路可走啊？” 伊芙摇了摇头，“我...得想想。” 苏杭任由伊芙去思考，只是将眼前的啤酒又开了两瓶。 一阵之后，伊芙叹了口气，“你酒量不错，从小喝吗？” “我家没什么喝酒的基因，我算突变。” “那会你从小刘房间出来...” 苏杭笑起来，“我的民族含蓄，克制，明礼数，懂分寸。你用你那一套去揣测两个小孩子，是不是不太合适？” 伊芙点点头，“太抱歉了。” 苏杭摊摊手，“当然，你侮辱我是没问题的。” 伊芙从思绪中脱离出来，手掌捂住嘴巴，笑的花枝乱颤。 “你的脸皮很厚。” 苏杭摸了摸肚子，“吃的很饱，感谢招待。” 伊芙摇摇头，“能见到你很高兴，对于刘葭，我同样感兴趣。” “请接受我的邀请，至少停留一天，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只是因为尼克的事而感激，还有你刚才的建议。” 苏杭笑了笑，“黄毛丫头一个，并不有趣。我刚才的话，你好好想一想。说实话，我对郑衍很不喜，他虽然是郑寿亭的儿子，但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他和你的关系，值不少钱。” 伊芙点点头，“我一定好好考虑。” 接下来随意聊了些其他，伊芙最终也没有将这个小孩子灌醉。 他的脸虽然红了些，但眼神清明，睥睨一切。 自己倒是有些摇晃起来了。 伊芙结了账，被苏杭搀扶着出了门。 寒风让女人打了个寒颤，让她恢复了些清明。 “我送你回去。” 苏杭摇摇头，“你这酒量也太差了些，你住哪里？” 伊芙笑道，“去酒店吧。” 苏杭一怔，“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伊芙瞧着他欢喜无比，无奈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明天还想招待你们，就不回去了。” 苏杭哦了一声，“那我送你。” 身体无意间的触碰让苏杭心情愉悦。 伊芙倒的心里倒没什么感觉，但她的身体仍感觉得到，这小子占了自己的便宜。 苏杭帮她开好房间，上了五楼。 开了门，将女人送进去，打算离开。 女人进门便将自己的身体摔在了床上，似乎有些不舒服，将外套脱下来，扔到了一边。 接着是鞋子，露出了黑色丝袜的一角。 苏杭咽了咽口水，无奈道，“伊芙，我走了。” 伊芙没有起身，摆了摆手。 “你说，尼克此时在做什么。” 苏杭一怔，“睡觉呗。” 女人的手掌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尼克六岁之后，就没和我一起睡过觉了。” “儿大避母，很正常。” “今天见面，我抱他时，他躲开了。” “小孩子的报复心很重的。” “是我伤了他的心。” 苏杭无奈一叹，坐在了床边。 “那就留下来。” 伊芙眼眶微红，“做这个决定，不容易。” “我的家人，事业都在国外。在燕京有什么呢？不好的回忆罢了。” 苏杭摇摇头，“你还有尼克。” “是啊...尼克。” 伊芙眼眶中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 “我是个狠心的女人。” “但理智告诉我，我的选择没有错。” “现实如此，我一个女人，又有多大的能力打败现实呢？” “我害怕给不了尼克想要的生活。” “我害怕折腾半生，得不到好的结果。” “我害怕的，还有很多很多。” 苏杭唏嘘道，“那你总得问问尼克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吧？” “你的理智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总有感情牵绊，让人寸步难行。” “感情与现实，总是格格不入。” “可惜你的决定做的并不好。” 女人的呼吸沉重了些，从床上坐了起来。 “如果我和郑争取些什么，会将现实打败吗？” 苏杭呼了口气，“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钱字上面。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留下来很难吗？” 伊芙摇摇头，“我似乎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那是你脱离社会太久，需要有一段时间适应。” “真的只是这样吗？我回国三年，也没看到什么希望...” 苏杭摊了摊手，“反正你又拿不到抚养权。照郑衍的意思，他也没心思管尼克。这小子最终的结果，丢到郑寿亭手里的份儿大。” “既然如此，同城那样一个小地方，会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吗？同城可不是燕京。” “不要被郑衍pua了，你闪耀的像一颗钻石，凭什么这样自卑呢？” 伊芙一怔，“什么是pua？” 苏杭笑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愿意几年才能见一次尼克吗？” 伊芙眼中有了些光芒，“我...不愿意的。” 苏杭站起身，想拍一拍女人的肩膀，没够着... 他尴尬一笑，“你将自己框住了。” “这个社会不是说你有多大能力就可以做多大的事。” “但你有钱，就有底气。” “你比我还像孩子。” “多想想，我走了。” 伊芙点点头，“苏杭...我该怎么做？” 苏杭没回头，“你该请个律师。” 将房门轻轻关上，苏杭呼了口气。 这个傻女人，十七八岁便跟了郑衍，被人家养在家里，pua了这么多年，也是为难她了。 好在如今还有那么点独立思考的能力，不算晚。 这女人单纯的就像白纸一样，估计很好骗。 苏杭脑中是伊芙雪白的胸脯，下身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草！ 伊芙的脑回路更像个孩子，不是一，就是二。 没有抚养权，那就离开。 得到抚养权，就为儿子奔命。 蠢不蠢啊，要抚养权干嘛，拿了钱，包个像自己这样的小白脸多好啊。 苏杭回到房间，照着镜子，摸了摸自己不算白皙的脸。 草，小黑脸也行啊。 第96章 燕京游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毕竟孩子大了，有需要了。 不知道几点睡着的，醒来时还是迷糊，酒店的空调让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本想起来洗个澡，再睡个回笼觉，敲门声哐哐响起，一听就是刘葭。 少女似乎洗过了澡，头发还没完全干。 “你怎么一脸倒霉样？” 苏杭老脸一红，“妈的，认床，完全没睡。” 刘葭一怔，“毛病！那你继续睡吧。” “你想干嘛？” “本来想找你逛街。” “那走吧。” 少女摇摇头，“算啦，我去买早饭去，你想吃什么？” 苏杭翻了个白眼，“这姓郑的真他妈有样。” 刘葭无所谓道，“管他呢，咱们自己吃也一样的。” 不远处伊芙款款走来，与苏杭温柔一笑。 刘葭顺着苏杭的眼神往后看了看，便看到了女人味十足的伊芙。 伊芙笑道，“请问，是刘葭，苏杭吗？” 刘葭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您是？” “我是尼克的妈妈，叫我伊芙就好。这么早过来，打扰了。” 刘葭倒是大方起来了，“不打扰的，额...您有事吗？” “事情我听尼克说了，谢谢你们。一起吃早饭吧？” 饭馆之内，伊芙点了不少东西。 “小葭真漂亮，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刘葭罕见的红了脸，“没有啦，您才漂亮呢。” 伊芙捏了捏少女的小脸，“可惜阿姨老了，不像你，正是青春，最美好的年纪。” 苏杭插嘴道，“姨，您也不老啊，皮肤真好，平时用什么化妆品呀？给刘葭推荐推荐呗。” 伊芙翻了个白眼，“小葭怕是用不上的。” 刘葭点点头，“为啥要用那玩意啊。” 苏杭一个趔趄，有点凡尔赛了吧？ 一顿早饭气氛祥和友善，伊芙虽然是个单细胞外国人，但与生俱来的亲近感比郑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刘葭跟个傻白甜一样，直接喜欢上了这个中文很好，漂亮到没边的外国阿姨。 伊芙大方道，“听阿姨的，晚走两天，今天带你们去景点转转，明天咱们一起去游乐场玩。” “这里住着不方便，下午直接去阿姨那里。” “中午想吃什么？有没有想法？” 刘葭满眼星星，“什么都可以吗？” 伊芙笑道，“当然，最近开了家韩式烤肉，带你们去尝尝？” “好呀好呀。” 苏杭无奈道，“刘葭，事办完了就走，咱俩可是说好的。” 少女犹豫一阵，“可是...” 伊芙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需要阿姨帮忙给你们父母打个电话吗？” 少女展颜一笑，“不用，阿姨，我和苏杭商量商量行吗？” “当然可以。” 两小只走到一边，叽叽喳喳。 “苏杭，咱们留一天好不好。” “你这样麻烦人家好吗？” “我想玩嘛。” “我怕你爸妈发现这事，到时候就要向我爸妈兴师问罪了。” “不会的呀，叔叔阿姨只是答应了供我吃饭，又管不了我到处跑。” “这不是我带你出来的吗？” “是我自己出来的！” “你讲点理。” “苏杭哥哥...人家想玩嘛。” “玩你大爷！” “我算发现了，你这人吃硬不吃软，姐姐的拳头你想看看吗？” “......” 苏杭瞧了瞧少女渴望的小眼神，叹了口气，“只留一天，明天必须走。” 既然下了决定，那就好好转转04年的燕京。 到底是大城市，浓重的年节氛围完全不是同城那种小城市可以比的。 街边的花灯，路上的各种红色装饰物，热闹的一塌糊涂。 打车去了天坛，差点把苏杭堵吐了。 几人便决定剩下的景点坐地铁。 刘葭倒是看什么都新鲜，一会问这一会问那，没完没了吵的苏杭脑瓜子疼。 伊芙倒是耐心，给刘葭讲了不少自己的见闻。 折腾到中午，几人找了家燕京菜馆。 郑衍带着郑鸿洺也过来了，男人脸色不善，瞪了伊芙两眼。 伊芙只当没看见，亲热的将有些叛逆的儿子搂过来，笑道，“尼克，妈妈今天有时间，带你们去街上转转。” 郑鸿洺虽有些抗拒与母亲的亲热，但毕竟是个孩子，一听能逛街，还是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自然欢喜起来 。 一下午时间，各类园林，胡同文化，甚至是长城都走马观花的逛了一遍。 刘葭与郑鸿洺的满脸兴奋与苏杭的满脸疲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二天一早要去游乐场，今晚的住宿伊芙便安排在了游乐场附近。 伊芙已经做好了计划，明一早去游乐场玩一上午，下午便送苏杭他们离开。 刘葭倒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苏杭只得无奈的上了贼船。 吃晚饭前，苏杭和伊芙借了手机，给郑寿亭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郑衍个傻逼，还真没将自己几人安全到达的消息告诉老人。 苏杭与老人聊了一阵，托老人给父母带个话后，这才挂了电话。 晚饭吃烤肉，苏杭不太开心。 因为傻逼郑衍也在。 伊芙给苏杭一个安心的笑容后，将烤好的肉片夹给几个孩子。 郑衍翻了个白眼，“老爷子动了些关系，尼克过完年就去区一中读初中。” 伊芙叹了口气，“尼克才9岁，会不会太早了。” “我儿子我清楚，他有这个能力。” “可是年纪太小，会不会在其他方面适应不了初中生活？”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苏杭瞅了瞅伊芙有些悲苦的表情，心中寻思，这个郑衍真他妈不是东西。 伊芙难过了一阵，笑道，“好在苏杭和小葭也在区一中，那到时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照顾尼克...” 刘葭也瞧见了伊芙的表情，笑道，“放心吧姨，有我在尼克挨不了欺负！” 苏杭给了少女一脚，“你是区一中老大啊？” “你说是就是吧。” 郑鸿洺惊叹道，“姐姐，你这么厉害吗？” 苏杭哼了一声，“厉害个屁。” 刘葭挥了挥小拳头，“你有意见吗？” 苏杭拿起可乐吸了一口，“并没有。” 伊芙瞧着两人逗嘴，心情好了很多，笑道，“孩子们，多吃点。” 苏杭吃烤肉，这辈子就没动过手。 哦，上辈子也没动过。 你想问没人动手他吃什么？那就不去吃了呗。 郑衍瞅着跟大爷一样的苏杭，心中愈发不喜起来。 第97章 回家 伊芙为苏杭和刘葭安排好房间，这才去找郑衍。 女人冷下脸，声音冰冷，“今晚儿子和我睡。” 郑衍本想拒绝，但终究是有那么点夫妻感情，点了点头。 他拿出烟，点了一支，“找个时间，协议签一下吧。” “我需要再想想。” 郑衍一怔，“不是说好了吗？” “我有些认命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郑衍怒道，“你想要什么？” “我应得的。” “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你也要为尼克考虑吧？” 伊芙冷笑出声，“那你为尼克考虑了什么？将他丢在同城就是你的考虑？” 郑衍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我们谈过的，这钱，你很难分到多少，何必要争呢？” “那我们拭目以待。” “要不这样，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伊芙摇了摇头，“我请了律师。” 郑衍面容狰狞，“你...” 伊芙面容冰冷，“就算要分开了，你仍然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郑衍怒道，“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伊芙面容狰狞，“你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的我？” “那抱歉了，那个我已经死了。” “死在了你和那个女人面前。” 郑衍无奈道，“我和她早就断了，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伊芙摇摇头，“撒谎是会成瘾的。” “郑，别骗自己。” “也别骗我，我不是小姑娘了。” “她要生了吧？今年五月的预产期？” “这就是你所谓的，早就断了。” 伊芙心中愤怒，打了郑衍一个耳光。 “你不是人。” 郑衍讷讷无言，低下了脑袋。 “后天一早，我会将尼克还给你，明天，请不要打扰我们母子。” “算我求你。” 郑鸿洺在伊芙怀中，蹭了蹭她的脸。 “妈妈，我明天想玩过山车，你能陪我吗？” 伊芙宠溺一笑，“好。” “妈妈，你觉得刘葭姐姐漂亮吗？” “很漂亮。” “您说，我以后娶她好不好？” “好，但是你的苏杭哥哥似乎也喜欢她。” 郑鸿洺摇摇头，“没有吧？哥哥经常和姐姐发脾气，虽然他打不过姐姐。姐姐似乎有点喜欢他，但他一定不喜欢姐姐的。” 伊芙笑道，“不要只看表面。” “好吧。如果哥哥喜欢的话，那我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要让呢？” “因为哥哥对我还挺好的。” “是啊尼克，我也不愿意将你让出去的。” 郑鸿洺眼眶微红，“妈妈，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呢？” “我知道妈妈...从来不愿抛弃我。” 伊芙的泪水便止不住了。 “妈妈对不起你。” 郑鸿洺为母亲擦拭着眼泪，笑道，“苏杭哥哥说了，等我长大，变的有本事了，就可以天天见到妈妈了。” “我一定要变得有本事。” 伊芙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没有本事也没事的。” “妈妈也希望变得很有本事，天天能见到尼克。” 郑鸿洺摇摇头，伸出手指，“妈妈，那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伊芙同样伸出了手指，“一言为定吗？” “拉钩，不许变！” 愿望总是美好，现实却总给人当头一棒。 当然，如果伊芙开始争取，那这一棒子肯定会落在郑衍头上。 游乐场疯了一圈的刘葭正在教育郑鸿洺听妈妈的话。 苏杭则拉着伊芙去了一边，“想好了吗？” 伊芙笑着点点头，“你的建议，让我看清了郑的为人。” 苏杭欣慰一笑，“我早看这老登不爽了。” “老登是什么？” 苏杭摇摇头，“你的问题不要这么多。” 伊芙笑的明媚，“那么...同城见。”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你做决定的时候，真美。” “谢谢。” 苏杭走过去踢了一脚郑鸿洺，“你小子再把鼻涕抹刘葭身上，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郑鸿洺委委屈屈，“哥，你瞎说。” “过两天你就回同城，嚎个屁。我们走了。” 苏杭搂住小少年的肩膀，“多陪陪你妈，她不容易。” “一定！” 苏杭想起了什么，笑道，“伊芙，电话给我。” 伊芙将手机递给苏杭，苏杭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郑叔啊？” “啊，小苏啊，有事吗？” “我们要回同城了，郑爷爷喊你帮我们买票，您买了吗？” “啊？有这事吗？” “有啊，郑爷爷亲口说的。” “......那好，你们在哪？” 郑衍一脸倒霉相，从汽车站内出来，将票递给苏杭。 “招待不周了。” 确实挺他妈不周的。 苏杭摆了摆手，“没事，我们不介意。” “啊？” 苏杭没理他，冲伊芙道，“你是耀眼的星辰，困境挡不住你。” “期待下次见面。” 伊芙伸出手臂，眼眶微红，“抱一下。” 苏杭点点头，洒然一笑，与女人抱紧。 他轻声细语，“到了同城，我招待你。” 伊芙柔声道，“请我喝酒。” 离别终有时。 苏杭与伊芙母子挥了挥手，没看那个郑衍一眼。 刘葭眼圈红红的，有些不舍。 “伊芙阿姨那么好的人，郑叔为什么要放她走呢？” “因为他是个蠢货。” “这样说...不太好吧。” “那你觉得他蠢吗？” 少女点了点头。 苏杭叹道，“女人一定要学会为自己而活。” “你看伊芙，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她的普通话甚至比你我都好。” “但结果呢？空耗了十年芳华，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孩子都不敢争一争。” “可怜吗？” 少女道，“是很可怜。” 苏杭笑起来，“但你一定不是她那种人，我放心。” “你在放心些什么呀！” “你管老子。” “找打！” 大巴缓缓而行，苏杭望向远方，日光倾城。 刘葭有些羞恼的望向少年，一眼万年。 霞光漫天，少女靠在少年肩膀上，半梦半醒。 苏杭宠溺道，“我的肩膀舒服吗？” “硬！硌人！” “那就起开。” “不。” “调皮。” “哼，还有多久啊。” “两个小时吧，怎么也得入夜了。” “你说，这一次尼克的心愿算完成了吗？” “当然，他见到了他妈，也知道了他妈从未想过抛弃他的事实。哦，他妈也许不会离开了。” “啊？真的吗？” “我说也许...” “哦，你说，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分开呢？” “人的认知每天都会变。比如现在我觉得郑衍是个傻逼，未来有一天，他做了一点点让人侧目的好事，我可能就会觉得他有苦衷，或许是个好人。” “你看，对待一个陌路人况且如此，对待身边人岂不是会更加苛刻？当一个人跟不上另一个人的节奏时，就会出很多问题。” “再举个例子，如果我是和赵洋一样的沙雕少年，你还愿意和我做好朋友吗？” 少女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很沙雕好吗？” “额，有吗？” 少女扑哧一笑，心中有个声音响起，我愿意的... 第98章 愤怒的刘建军 夜幕降临时，少女早就进了梦乡。 可能苏杭的肩膀确实硌得慌，少女去靠窗户玻璃去了。 随着车身的摇晃一上一下，她竟然能睡的着，真是人才。 路上逐渐出现的点点灯光，预示着目的地其实不远了。 大巴车一停下，少女便醒了，揉了揉眼睛，懵逼道，“到了吗？” 苏杭点点头，将自己的书包背好，又拿起了少女的。 少女心中欢喜，拽着少年的衣袖，随他一起下了车。 然后她便看到了面色不善的老爸。 刘建军今天穿着便服，在车站蹲了一个多点。 烟抽了半盒，终于等到了从燕京来的大巴。 女儿跟在苏杭那小子身后，迷迷糊糊的，似乎才睡醒。 她的小手拽着苏杭的衣袖，怯生生的。 这还是自己骄傲自信的女儿吗？ 刘建军怒从心头起，快走两步，抓住苏杭的脖子，给了他一脚。 “爸！” “叔！” 苏杭捂着屁股，粉色小书包也掉了，委委屈屈，“您怎么在这啊？” 刘建军怒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苏杭瞧着愤怒的老刘，没敢说话。 刘葭倒是仗义，“爸，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和别人没关系！” 刘建军指了指女儿的鼻子，“你别急着替他开脱？你也跑不了！” 两小只被无情的刘建军塞进了车里。 苏杭悄声道，“我就说早一天走吧，你非要玩！” “我怎么知道！” “这下好了吧，这顿揍是免不了了。” “我也要挨揍的好吗？” 刘建军怒道，“不许交头接耳！” 刘葭叹了口气，“爸爸...” “闭嘴！” “爸爸~” 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 刘建军叹道，“刘葭，你也太胆大妄为了。那可是燕京，不是高县，不是怀县。七百多里地啊，你要是丢了，我和你妈上哪找你呢？” “您别担心呀老爸，这不安全回来了嘛，我还有苏杭呢，丢不了！” 苏杭心道要坏，“叔，燕京有大人带着呢，其实没啥大事。” 刘建军怒道，“这是没出事，出了事呢？你能负责谁？” “我...” 刘葭道，“我都这么大了，您别把我还当小孩好吗？” “你才13岁，让我怎么不把你当小孩？” 刘葭转了转眼睛，起身捏了捏老刘的胳膊，“爸爸，这不是没事嘛，您就别生气了呀。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别来这一套，我管不住你，自然有你妈管。” “啊，妈也知道这事了？” “还不知道。” “爸爸...我求您个事。” “不可以！” 到家时已经将近九点，任玉莲与苏建国正在门口一顿乱瞅。 瞧见刘建军的汽车，这才放下心来。 苏建国冲刘建国笑道，“接上了？” 刘建军点点头，“这俩不省心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任玉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能出去自然能回来，都是大孩子了，咱们也就是瞎担心。” 苏建国瞅着儿子下了车，给了他一脚，“事办了？” “嗯，办了。” “一切都顺利？” “顺利的很，尼克留他爸那了。” 任玉莲见刘葭嘟着嘴，笑道，“这么远的路，孩子们肯定饿了，别审了，先吃饭吧。” 瞧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刘建军的心也软了下来。 “在外边吃不好吧？” 苏杭道，“哪里的饭也没我妈这一口香。” 刘葭道，“就是就是！” 刘建军见女儿将米饭吃的满脸都是，心疼的帮她擦了擦，“以后还乱跑不？” “不跑了老爸，家里最舒服了，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还累，麻烦死了。” “知道就好，今天回家吧？” “爸~明天我还得和郑爷爷汇报呢！” “汇报个屁，有苏杭还用的着你吗？” “用得着啊，尼克有话要带呢，他只和我一个人说了！” “你！” 苏杭解围道，“刘叔，您今晚住这不就完了。” 刘建军想了想，叹了口气，“行吧。” 刘葭吃好饭，便被刘建军拖走了，毫不留情。 任玉莲收拾了桌子，进来便看到在椅子上打起盹的儿子，有些心疼道，“这就睡着了？” 苏建国点点头，“一定累坏了，刚才还跟我说着话呢。” “你背上他，回屋。” 苏杭挣扎了下，“爸，我自己走吧。” 任玉莲给了他一巴掌，将外套为他披上，“哪那么多事。” 苏杭心中温暖，想着估计要挨揍的刘葭，心情更好了。 刘葭一进屋，便被父亲给了一下子。 她小嘴一瘪，刚要哭，刘建军怒道，“你今天不哭还好，要是敢哭，你看我打不打你？” 少女瞬间憋住了。 刘建军还是有威严的，在沙发前坐下，指了指茶几前的小凳子。 “坐。说说吧。” 刘葭讲的绘声绘色，将整件事摊开来讲给了刘建军。 当然，善良的少女隐去了郑衍这个傻逼。 “他俩既然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就偷偷跟上了他们，等苏叔叔走了，我才上车。” “一开始苏杭不让我跟着，但我多厉害啊，他不敢硬拦着的。” “......” “最后呢，伊芙阿姨就把我们送上车了，还给我们买了不少吃的。阿姨人可好啦。” “就是这样啦，其实一点都不危险的，就是有些累。” 刘建军点点头，“你呀。” 刘葭见父亲的火下了些，便死皮赖脸的挨着他坐下了。 “爸爸，您别生气了好吗？没和您打招呼确实是我的错，但事出有因呀，我英明神武的爸爸一定会理解的，对吧？” “哼，那可不一定。” “爸爸呀，求您了，别告诉老妈好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啊，我不知道呀，要不您俩过来陪我吧？” 刘建军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哼了一声，“别当我是傻子，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 少女小脸红扑扑的，“我哪有小心思呀。” “刘葭，你是不是喜欢苏杭？” 少女怔了怔，“怎么可能！” 刘建军呼了口气，“最好不可能。” “我年二十七放假，到时候接你回家。” “爸爸~” “不然我就告诉你妈。” “好吧...” “你们在燕京怎么住的？” “一人一间房啊。” “哦，你不是说困了吗？” “是呀，那我可以睡了吗？” 刘建军无奈一笑，捏了下女儿的鼻子。 “去吧。” 第99章 人间苦厄 苏杭没去郑寿亭那边，报个结果，刘葭就够了。 自从刘当上了手，张裕稍微轻松了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网吧电脑的数量增加到了10台。 每天座无虚席，三更半夜都有等在后面排队的少年人。 苏杭添置的那台ps2，也很受欢迎，虽说一小时10元，但有两个手柄，好友平摊费用，也还算合适。 生意随着春节的到来，越发的好起来。 已经积累了四天的流水，最近充会员的顾客不少，小4000元让张裕眼晕。 这里边有自己的1200元。 其实这样算也不对，每月除了水电，人工，机器维护费用，纯利润的30%才是自己的。 张裕记得苏杭是这样摆开来让自己选的。 “每月2000的工资，年底15%利润分红或者是每月500的工资，年底30%利润分红。” 张裕没有犹豫便选了后者，因为苏杭给他算过账，他不傻，也不短视，选择做的痛快。 尽管苏杭什么都不用做，但张裕并不觉得不公平。 苏杭的点子，苏杭的钱，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做事的人。 有人愿意带着你，便是恩赐了。 只要那人有本事，孩子不孩子的，有什么所谓呢。 张裕躲在吧台之后，又将钱数了一遍，再次放入大信封之内，锁进了柜子。 苏杭丢给张裕两盒颐和园，笑道，“逛园子时候买的，这烟味道挺冲，你抽抽看。” 张裕咧嘴笑道，“燕京很大吧？” “首都啊，你说呢。” “将来有机会一定去一趟。” 苏杭点点头，“有机会的，这两天怎么样？” 张裕打开抽屉，将信封递给苏杭，“四天收入3892块5毛，我拿今天的凑了个整。” “行，又能添机子了。” 张裕点点头，“张哥那面，还差他一台机子钱。” “这两天我去清了，账咱们别过年。” “讲究。” 苏杭摇摇头，“我听婶子说，你带露露买了套衣服？” 张裕挠了挠头，“嗯。” “你没什么亲戚，婶子家里关系也早断了，真能做一对干姐弟，互相照应着，挺好。只是不要急，这种事情和谈恋爱也差不了哪，慢慢来。” “我明白。你那个同学最近总来，一待就是一天。” “李志？” “嗯。” “没事，别管他。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就该沉迷这个。” 张裕笑道，“也没见你沉迷啊。” “我早玩吐了。” 出了网吧，在路边发现一家卖臭豆腐的小摊。 真新鲜，此时竟然出现了这种全国都有的经典小吃。 苏杭要了一份，2块钱的大份儿，大概二十块，品相一般，味道也一般，闻着不够臭，吃着不够香。 他忽的想起了马尾辫，放假以来还没见过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清丽少女在门口傻站着，似乎在等着谁，两只手冻的红了，不时的搓一搓。 真是够傻的，揣兜里不香吗？ 马尾辫少女醒来时，奶奶已经出了门。 家中还算温暖，老人走之前是将炉子点着了的。 杜静穿上衣服，掀开炉子盖，丢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炭进去，火苗窜了一下，在炉盖放下时，缓缓归于平静。 笼屉中有昨晚剩下的白饼和半盘子番茄炒蛋，她找到铝锅放在炉子上，将东西放进去，拖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等待起来。 吃过早饭，将盘子与铝锅洗干净，用杯子从暖水瓶中倒了热水，进了卧室。 卧室的书桌上摊着课本与本子，少女坐下，拿起笔，便是一上午的光景。 中午时，下楼买了两个馒头，就着奶奶腌制的咸菜，简单吃了一口。 书是看不下去了，又不困，做些什么呢。 少女的脑子中有好多好多的选择。 净是些无聊的选择。 她拿起苏杭送她的小说，去床上躺着翻看起来，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奶奶正在蒸包子。 杜静跑过去抱了抱老人，笑道，“奶奶，好香啊。” 老人笑道，“是你最爱吃的茴香馅儿。” “我能做点什么吗？” 老人将她推开，“奶奶弄，不用你。” “桌子上有桔子，瓜子，你去吃一些。” 少女眯着眼睛笑，“发钱了吗？” 老人也是笑，“发了，老板多给了些，让咱娘俩过个好年。” 敲门声乍然响起，爷孙俩互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沉重。 杜静将门打开，中年男人笑道，“小静，没出去玩？” 杜静摇摇头，“没，二叔，您先进来。” 男人搓了搓手，进门道，“妈，蒸包子呢？” 少女没有打扰母子二人，乖巧的进了卧室，背靠着门，双手搂着膝盖，坐了下来。 门外是时有时无的争吵声。 “啥事，你说。” “妈，这不要过年了嘛，我寻思给孩子买身衣裳。” “买呗。” “这不差钱嘛。” “我一老太太，哪来的钱？” “您这不是刚发工资嘛。” “你们夫妻俩，忙乎一年连给孩子买衣服的钱都没有吗？” “我的亲妈啊，要是真有我也不能求到您这里啊。” “你们和我要，我上哪里给你们变出来？你要给孩子买衣裳，那小静谁给买？” “小静毕竟是个姑娘，将来要嫁人的，能将就就将就呗。” “你说的也是人话？那是你哥的亲闺女！” “我哥人还不知道在哪潇洒呢，他闺女他不养，让您养，这对我们也不公平啊。” “你！” “您非要搞的这么累，小静姑娘家家的，您非让她念书，每年好几千块钱花着，我也没见她学什么好来。您把这点钱借我，总能听个响啊。” “给你就能响？你们一家子能有什么响？小静命苦啊，摊上那么一对爹妈，在摊上你们这些叔叔，你是不想让我们爷俩活啊？” “妈，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我怎么说也是您儿子，遇到事了，您总不能不管吧。” “我拿什么管？我拿这条命给你好不好啊？” “妈，您别说气话啊！” ...... 老人哭嚎的声音，中年人砸东西的声音，让一些苦痛的回忆重新浮现在少女眼前。 少女捂嘴哭泣，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真的。 好辛苦啊。 少女瞧见了书桌上的糖盒，摇晃着走过去打开，取出一块，打开糖纸，露出奶白色的糖块来。 她放入口中，咬了几口。 甜味在嘴中蔓延开来，嘴角有了些许的微笑。 笑着哭最痛。 第100章 向阳而生 老人将二儿子摔在地上的铝锅捡起，包子脏了一些，被水打湿了一些。 她挑挑拣拣，选出了六七个干净的放在一边。 摸了摸口袋中仅剩的一百块钱，老泪纵横。 好儿子啊，好歹给留了些活命的钱。 老人一个月有三百多元的工资，养活一个孙女其实是够用的。 可孙女大了，学总是要上的，新衣服总也是要穿的。 这孩子从出生便苦，自己是不愿意让她一直苦下去的。 与老板商量了下，又加了一倍的工作量，一个月能多给150块钱。 这样便没那么紧了。 只是在家的时间少了些。 留孩子孤孤单单的，有些可怜。 孩子上完了小学，老人又想，总该上个初中吧，她爸妈就没文化，将日子过成那样，也许多上学，能改变命运呢。 孩子不爱读书，这没什么。 从小没受到过什么正确的引导，爱读才是怪事。 好在孩子懂事，听话，这样就很好了。 好像现在的高中需要考，考上才能读。 没什么的，考上最好，考不上也得继续念，去中专学些能养活自己的技术，也是好的。 总不能让孩子步了她爹妈的后尘。 好孩子啊，是奶奶没本事，苦了你了。 杜静手中抱着糖盒，站在老人身后。 老人擦了擦眼睛，强颜欢笑，“小静，怎么了？” 杜静拿出一块糖，递给老人，“奶奶，你吃。” 老人看了看精致的糖纸，点了点头，“真甜。” 少女眼泪不曾停歇，却仍在笑，“真的很甜呢。” 老人瞅着揪心，抱住少女，“没事的孩子，没事的...” “只是答应给你买新衣服，要食言了。” 少女摇摇头，“奶奶，我不要...没关系的。” 老人心疼难忍，紧了紧手臂，肆意挥洒着悲苦的情绪。 少女将糖盒递给老人，“您吃吧，多吃几块。” “有人和我说，吃过糖，就不苦了。” “我想求求他...” “也许他会可怜我...” 老人心中悲怆，并没听清孙女的呓语，只是觉着愧疚难言，心中隐隐有绝望的情绪难以扑灭。 寒风呜咽，像刀子一般划过行人的脸。 有高挑的马尾辫少女站在小摊之前，不愿挪动一步。 有纤瘦清丽的阳光少女守在小摊之前，一步也不退让。 刚上了个厕所的少年，打了个哆嗦，“草，真他妈冷。” 刘葭审视了马尾辫一阵，露出微笑，“你要买东西吗？” 杜静眼眶微红，却也露出了微笑，“不买。” “有事？” “有事。” “找苏杭？” “是。” “我认识你。” “我也知道你。” “你叫杜静，我们班很多男生暗恋你，你真漂亮。” “...你也很漂亮。” “找他做什么？” “不方便说。” “哦，你们很熟？” “...这话我没法接。” “那就是不熟。” “还是挺熟的...” “你们很熟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很熟为什么要你知道？” 两人沉默起来。 阳光少女挥了挥拳头，“我打人很疼的。” “我知道。” “你不怕？” “怕有用的的话...我怕。” “哦，那就放过你。” 两人相视一笑... 刘葭笑的开心，“我开玩笑的。” 杜静点点头，“我知道...” 刘葭将苏杭的小马扎拿了出来，“坐这，暖和暖和。” 杜静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爷爷家在对面小区啊，我认识这傻子很久了。” “哦，青梅竹马？” 刘葭摆摆手，“也不是啦，我是老大，他是小弟，就这样。” 杜静捂嘴笑了笑，“他怕是不太好管。” 刘葭烦恼道，“还真是，对了，你的事真不能说吗？” 杜静摇摇头，“有些问题想请教他，但还没决定要不要问...” “哦，感情问题吗？” “不是，生存问题。” 刘葭虽然疑惑，但并没追问。 “那傻子上厕所去了，等他一会。” “好。” “你记得我们班的乔茂安吗？” “那是谁呀？” “给你写过很多情书啊，你没看过？” 杜静回忆了一阵，“...没看过。” 刘葭哈哈大笑，“这傻子，自作多情了好一阵子，哈哈哈，你竟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哈哈哈。” 杜静柔声道，“确实有些对不住...太多了，我实在是懒得看了。” 刘葭想起苏杭说的词，“你也太凡尔赛了。” “什么？” “就是炫耀喽，低调的炫耀。” “既然是炫耀，为什么会低调呢？” “我也不懂，苏杭总说。” “哦，你应该也有这样的烦恼吧？” “什么？” “情书呀。” 刘葭摆了摆手，“我可没收到过几封。” 杜静捂嘴轻笑，“怎么会。哦，可能是你太凶了。” 感觉有些不太礼貌，杜静补充道，“其实有时候凶一些也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像我...凶不起来，麻烦自然也很多。” “想学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咱们班离得近，有事随时找我啊。” 杜静点点头，“你人真好。” 有少年的声音幽幽传来，“所谓的凶，是刘葭与生俱来的天赋，你学不来。倒是可以学学她如何撒泼。” 刘葭哼了一声，“你才是泼妇！” 苏杭没理她，“不是告诉过你，想来就选个好天气吗？” 杜静没敢说话。 “这天气，脑袋都要冻掉。” 刘葭笑道，“你在夸张点好吗？” “真的，上个厕所都得带棍子。” “你要死啊，恶心。” “嫌恶心就走啊。” “姐不走。” “那能滚吗，美女。” “既然你都叫美女了，那我勉为其难的滚一滚。” “那就滚的远一点。” 刘葭给了苏杭一脚，“姐姐去看看中午吃什么，不打扰你们啦。” 杜静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刘葭笑了笑，刘葭倒是潇洒，做了个安心的表情，扬长而去。 “刘葭...人真好。” 苏杭点点头，“像太阳一样的小女侠，非常凶残。” “她很漂亮。” “年纪还小，差了不少女人味。” “这样背后议论她，是不是不太好...” “她不介意。” “好吧...” 苏杭从口袋拿了支烟点上，蹲在少女面前，“帮我挡一挡。” 少女哦了一声，“怕什么？” “怕我妈看见。话说，你好像有事。” 少女点了点头，眼圈微红。 “苏杭...我没有糖了...” 第101章 拒绝 一盒牛奶糖共36颗。 对于爱吃糖的孩子，也就是三五天的量，这还是家长控制之后的结果。 对于杜静来说，却是救命的药。 苏杭柔声道，“一天要吃两颗，很苦吗？” 少女低下头，话语之中带着些许歉意。 “我给奶奶分了一些...” “哦，原来如此。” “对不起...” 苏杭洒然一笑，“你在想什么？一盒糖而已。” 少女摇摇头，“不只是一盒糖...” “只是一盒糖，这次我会给你两盒。” 少女心中感激，“苏杭，我想你教我...” “教你什么？” “摆脱这些...不好的事。” 苏杭笑道，“我之前说过的。” 少女心中凄苦，“可是...还要等好久...” “读书这种事，见效总是慢的。但过程能让你变得强大，塑造你的人格，坚定你的内心。” “苦难让人坚持不下去，很正常。” “那什么算是苦难呢。” “人非常复杂，苦难分为很多种。” “有必须靠自己硬扛的。” “例如疾病，伤残。” “也有通过捷径能避免掉的。” “例如贫困，孤独。” “苦难这个词啊，说起来很感人，但经不住对比的。” “我之前给刘葭讲过广场上被打断腿，被逼着要饭的孩子。” “我也见过为了寻找被拐的孩子，远赴千里的流浪母亲。” “我认识被恶霸欺辱，痛不欲生的妇人。” “我也认识父母突然离世，孤独无依饿倒在墙脚的年轻人。” “那么...” 苏杭摇了摇头，“扯远了，那么...你是想要解决眼前的问题？” 杜静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是怎样解决眼前问题的吗？” “要饭的残疾孩子，他们努力活着，等待解救，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流浪的母亲，只是千里而已，她还要再走万里，去追寻一个没什么可能的希冀。” “被欺辱的妇人，咬着牙苟活着，为了怀中孩子的一个笑脸。” “无依的年轻人，他收起悲伤，丢掉尊严，为了让天上的父母知道，他过得很好。” 少女讷讷无言，心中麻木，不知该何去何从。 寒风吹过，将炭桶中的火苗压了下去。 苏杭闭上眼睛，“你一定觉得这些话又假又空。” “你身处泥潭，如何做得到感同身受呢？” “不该这样为难你的。” “但是你要知道。” “世间之事没有捷径。” “得到一定伴随着失去。” 苏杭摊了摊手，话语逐渐冰凉起来。 “与魔鬼交易，付出的不一定只有灵魂。” “那么杜静，想与我做这笔生意的你，又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少女点了点头，心中的希冀逐渐暗淡下去，“我明白了。” “苏杭，我身上真有你想要的代价吗？” 少年摇摇头，“其实我都不知道，但总要给人一点动力不是。” “仅凭小小的一点怜悯，绑架不了我的。” “毕竟我的力量也不大。” 少女呼了口气，有眼泪滑落，“你与沈权...有区别吗？” 苏杭笑的温柔，“是有的。” “我不会逼你，主动权仍在你手中。” “我也不会食言，奶糖...管够。” 杜静凄凉一叹，“还是谢谢你。” 苏杭起身笑道，“好好想一想，我也想一想。” “那么，收摊。” 少年为少女重新买了两盒糖，这次没有送她。 少女孤独前行，在寒风中挺直了脊背，没人会真正可怜她，唯有自己了。 少年贪恋着少女的倩影，脑中有两个声音碰撕扯碰撞着。 “帮帮她啊，她的脸蛋不好看？还是她的腰不够细？” “不能这样...” “傻小子，你还小，不懂那种滋味的。张裕你都愿意帮，为什么不帮杜静呢？帮帮她，收一些小小的利息，一点点就好。” “我是同意帮她的...可利息是什么？” “就是利息啊，她的小嘴，她的腰肢，她的长腿，她的...” “不要说了！” 苏杭摇了摇头，喃喃道，“美好的东西谁都想要，可惜她就像是顾明的五万块钱。” “如果哪一天，我动了那钱。” “便也没什么顾忌了吧。” 中年灵魂的声音缓缓响起，笑声狰狞，“对，就是这样，你也是想的吧？” 少年灵魂的声音叹息道，“那是别人的钱。” 苏杭笑起来，“你们很聒噪啊，搞的老子要人格分裂了。” 脑中的恶念与善念，或者说是老登与少年的灵魂，逐渐消停下来。 这或许便是穿越的副作用了吧。 苏杭一度以为自己获得了金手指，可惜想通之后，似乎只是自己有点精神分裂罢了。 这次拒绝了马尾辫，怕是要很久见不到她了。 到底是哪种苦难更能让人知难而退一些呢，是生活的困顿，还是尊严的缺失呢。 还挺期待的。 毕竟苏杭为她编织的路，没有他的陪伴与保护。 刘葭一蹦一跳进了屋，瞅了瞅闭目养神的苏杭。 “怎么收摊啦？” “有些事要想。” “杜静的事？” “不全是。” “到底什么事儿呀？” “别打听。” “切，神神秘秘的，婶子喊吃饭啦！” 阴郁的天空之下，两个小人儿打闹着朝着大院走。 有人向阳而生，有人在泥潭打滚。 人生来便是不同的。 这是真理。 马尾辫少女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路上走着，眼神空洞且痛苦，她的世界没有希望。 那算是拒绝吧。 给自己一个知难而退的理由。 又或者，自己真的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觊觎。 似乎是没有的，自己给予他最柔弱的一面，他连趁虚而入的想法都没有。 似乎是有的，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呵，真是个矛盾的人。 想一想自己又何尝不矛盾呢。 竟然将这种希望寄托在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人身上，真是有够傻的。 就算自己拿出所谓的代价，他有将自己拖出泥潭的能力吗？ 少女将外套裹紧，表情不再柔弱，坚定的眼神中有了些光。 她怎么会是个柔弱可欺的小女子呢。 混在那样早熟且蛮不讲理的圈子里，她早将自己修炼的金刚不坏了。 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呀。 总要有个方向的。 苏杭给自己指明的方向。 第102章 三叔 家不远了，仅有两人的小小孤岛远远看去更加逼仄。 杜静收敛心情，有人与她擦肩而过。 “小静？” 杜静面无表情，疑惑的瞅了瞅眼前的男人。 男人三十出头，面相倒是老实，只是眼中轻佻的光芒让人不太舒服。 “我是你三叔啊，不记得了？” 杜静认真看了看这人，惊喜道，“三叔...您从外地回来了？” 杜岩搂过少女的肩膀，“回来了，我走那会，你才长这么高吧？这才几年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杜静怔了怔，被搂住的肩膀有些不适，挣扎了下，没挣脱。 “我都13啦，您走那会我才8岁吧？” 杜岩哈哈笑道，“五年了，时间真是快。”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路上说，咱们去置办点年货去。” 杜岩搂着侄女，倒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自己不算成器，年轻时在同城混了几年，一事无成。 心比天高的他，出去闯荡几年，没想到还真让他有了点小成就。 这次回来，本就想着在同城这边稳定下来，赡养老娘，顺便将大哥留下的这个大侄女一并养了。 心本是好的，可大侄女出落的这样漂亮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少女心中想的是，三叔的到来，是否会让苦难的生活好一些呢。 她似乎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 杜岩买了些瓜果干货，与杜静一同回了家中。 奶奶埋怨道，“买这么多东西，要花多少钱啊？” 杜岩笑道，“您就别担心了，有我在，您爷俩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妈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安安稳稳就很好了。” 杜岩招呼两人过来，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妈，这钱给您，家里缺啥就置办啥，咱们好好过个年！” “小静过年衣服还没买吧？吃了饭我带你去转转。” “真是可怜孩子了。” 小小的孤岛之上，似乎有人要扛起这一份责任来了。 杜静心中欢喜，说了几句讨好的话，逗的三叔笑个不停。 在爷孙俩看不到的地方，杜岩眼神中有贪婪的光闪过。 这是杜静这一生过的最幸福的半天。 从泥潭重获新生，包裹在幸福的海洋之中。 三叔对自己真的很好，像父亲，像哥哥。 他带自己买了衣服，买了鞋子，甚至还有合身的内衣。 他带自己吃了路边摊，还买了好多好多的零食。 晚上回到家，与像吸血鬼一样的二叔打了一架。 打赢了，他不允许二叔在靠近这个家一步。 他真的要撑起这座小小孤岛了。 少女心中欢喜，想起了老师留的作业。 围绕亲情写一篇作文。 我的...三叔... 有人推门而入。 少女还没来得及收起本子。 杜岩手中拿着个小太阳笑道，“小静，屋里冷吧？试试这个，插电就能热，不要烤太久，会灼伤皮肤，偶尔用一下还是挺好的。” 少女点头笑道，“谢谢三叔...” 杜岩点点头，“跟叔客气什么，行了你休息吧，需要帮你关灯吗？” 得到回应后，杜岩合上门，脑中是少女白皙的小腿。 老人道，“老三，还不睡？” 杜岩摇摇头，“想点事。” 老人点点头，“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 杜岩点点头，走过来握住老人的手，“您放心，您工作辞了吧，我养您。” “妈还年轻，能干的动，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出去好几年，也没找个对象？” 杜岩笑道，“浪费那时间干啥。” 老人点了儿子一下，“还是要攒些钱给你娶媳妇的，你就别管了。小静那边，有我呢。你别太宠她了，你32了，该为自己考虑了。” 杜岩点点头，眼睛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年越近，老任餐馆的生意越淡。 这个时代的年味足，并不流行在外团年。 这算好事，忙碌一年的生意人们，终归是能休息一阵子了。 年二十七，苏建国与任玉莲决定关张休息。 在苏杭的建议下，两人派发了一定数目的年终奖。 新店选址年后便能定下，这一步走出去，能成，那这份小事业便算是定下了。 任玉莲领着苏杭和苏桥，王新翠带着伍小露，在这一天，一同杀向商场。 对于几位大小女性来说，逛街是享受，是愉悦。 对于苏杭来说，这他娘就是受罪。 早上8点出门，晚8点回家，全程逛下来，腿都要断了。 可就算是年纪最小的伍小露，都没露出一丝疲态来。 难道逛街这玩意也需要天赋？ 年二十八这天，苏杭的小摊也停业了。 感觉很久没睡懒觉的少年，在床上挺尸了一上午。 最终结果便是被任玉莲女士一顿爆捶。 网吧仍旧人满为患，采买的几台游戏机竟然也有人玩。 苏杭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刘当才看到自己。 “老板，啥时候来的？” 苏杭笑道，“有一会了，张裕呢？” “张哥去买烟了，这就回来。” “嗯，昨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 苏杭笑道，“怎么了？” 刘当磨叽了半天，还是没将事情说明白，这时张裕进来，笑道，“没啥，被人举报了，昨天文化局派人下来核实情况。” 苏杭叹道，“怎么说？” “赵姐早帮忙打招呼了，就是做个样子。” 苏杭摇摇头，“不要掉以轻心，文化局只是一方面，工商，税务，消防，都有资格管咱们。” “赵姨怎么说？” “她的意思还是让咱们把该有的手续都办一下。” 苏杭想了想，“现在手续应该不贵，没探探赵姨的口风？” “有的。” “过完年好好聊一聊。” “嗯，前街角上，也开了一家。” “哦，规模如何？” 张裕搓了搓手，“小打小闹，但总归对咱们的生意有点影响。” 总有聪明人。 “这举报怕是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张裕点点头，“咱们...” “手续办好，咱也给他来一下子。” “好勒。” “网吧生意涉及到的关系面太广，这方面多操心，别怕花钱。” “前街有个陈老头，他儿子在工商局，过年我去聊一聊，帮你引荐下。” “至于其他方面，只能靠你了。” “别不当回事，咱们这生意本就是违规，一查一个准。罚款，扣机子都算是小事。” “虽说国家文件没下来，没人往死里整咱们。” “但谁也经不住天天折腾。” 张裕叹道，“门门道道确实多。” 苏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毕竟是个小孩，事情最终还是要交给你的。” “我明白。” 第103章 年三十 黎明的光只是划破了夜幕的一半。 穿着大袄，手被冻得通红的苏杭拿着对联，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苏桥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哥，往左，一点点，哎呀，多了，往右往右！” 伍小露啊啊啊的也在指挥，“我觉着很正啦。” 苏杭无奈道，“就这样吧，冻死我了。” 回到屋里，任玉莲出了一锅的浆糊，还剩下半锅。 苏杭笑道，“妈，弄太多了吧？” 任玉莲瞪了他一眼，“这是你伍叔家的，去吧。” 苏杭唉声叹气，拿着另一幅对子出了门。 伍辰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刚听见大门响动，自个儿姑娘已经进了院子。 王新翠打了伍小露屁股一下，“不吃饭到处跑什么。” 伍辰笑道，“不到处跑还是孩子吗？桥桥，吃了吗？” 苏桥点点头，“吃啦！” 王新翠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婶子蒸了包子，吃一个不？” “吃！” 伍辰哈哈一笑，“你哥呢？” “门口贴对联呢！” 伍辰放下筷子，出门瞧了瞧贴个对联面红耳赤的苏杭。 “你穿这么多，干活能方便吗？” 苏杭将一面贴好，翻了个白眼，“不穿冷啊。” 伍辰给了他一个板栗，“拳脚白练了。” 两人折腾了一阵，这才贴好。 苏杭想走，被伍辰提溜进了屋子。 吃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他才抱着肚子离开。 路过餐馆的院子，同院儿的刘婶拽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松子。 “这玩意新鲜，拿回去和桥桥分着吃。” 苏杭将松子都给了苏桥，回屋里将炉子整热乎，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惜任玉莲不给他机会。 满街都是到处乱逛的孩子，多大的都有。 一路上熟人不少，打招呼都有点打不过来了。 苏杭除了上学，很少出现在新街之上。 沿着前街出来的那条大路的前半段就是新街，新街直通向区一中。 虽是年三十，街边的小摊小贩仍是满满当当，让没时间置办年货的人们尽情的选个够。 苏杭找到鱼店，称了条5斤多的鲤鱼，慢慢悠悠往家的方向晃。 今年家里的条件确实好了不少，老妈那样抠的人都愿意整条鱼吃了。 往年年夜饭哪有鱼啊，有肉就不错了。 苏杭的记忆倒是不多了，毕竟不太好的日子，谁也不愿意记的太深不是。 迎面走来的薛盛怔了怔，不知道该不该和这个沙雕打招呼。 苏杭倒是没觉着有什么，笑道，“上哪啊？” 薛盛尴尬一笑，“去我姑那儿，你这是？” “买条鱼，我妈非要吃，真是太难伺候了。” “那行...” 薛盛话音未落，苏杭打断了他，“这位姑娘，我没招惹你吧？” 薛盛身边的薛烟哼了一声，“没招啊，看你讨厌罢了。” 苏杭点点头，笑道，“哦，这样啊。”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哪个？” 薛烟怒目而视，“你！你！” 苏杭笑道，“你什么你，瞅我就跟瞅前男友一样，我没记着咱俩有这一段啊？” “你不要脸！” “脸值几毛钱啊，你想要，送给你喽。” “我才不要！” 苏杭笑的开心，冲薛盛道，“这谁啊？” 薛盛无奈道，“我姐，薛烟。这是我哥，薛繁，你见过。” 苏杭望了望薛繁，“哦，六班的？认识刘葭吗？” 薛繁翻了个白眼，“废话。” “你是不是也有点情绪？你这么不友好，刘葭知道吗？” 薛繁脸色一白，“我有啥情绪啊，完全没有。” 苏杭点点头，“很好。” “那个傻丫头，你几班的？” 薛烟怒道，“你才傻呢，你管不着！” 苏杭拍了拍薛盛的肩膀，“难为你了。” “啥？” 苏杭走后，薛烟跺了跺脚，“你俩真没出息！” 薛盛无奈道，“事都过去很久了，不至于...” 薛繁挠了挠头，“妈的，我是真怕刘葭啊。” 薛烟哼了一声，“这人实在是讨厌至极！” 薛盛道，“那就离他远点好了。” 薛烟闷闷不乐，大大的眼睛转了好几个圈，“他是不是在小街上摆摊？” “是啊。” “哼哼。” “姐，你别没事找事啊。” “姐自有妙计！” “你就别掺和了。” 苏杭倒是没什么感觉，回家后将鱼递给老妈，便跑出去撒欢去了。 摊子可以不摆，炭桶必须整上。 要不然这种倒霉天气，站久了是真要冻坏人的。 不一会，大伙便都凑了过去，暖手的，暖脚的，暖脑袋的，啥人都有。 苏杭怒道，“你们自己家没炉子啊，一天就蹭老子的！” 杨巡旭大笑道，“不如你这个暖和啊。” 赵洋点点头，“是啊是啊，白嫖什么的最好了。” 苏杭无奈一叹，“下次想烤，自备炭啊。” “晓得了晓得了。” “就你事儿多，明天哥带两桶。” “小老板，我家没炭咋办啊？” 苏杭白了那人一眼，“带钱也行啊，烤火收费，一人一次5元！” “土匪！” “强盗！” “葛朗台！” 苏杭怒道，“那个喊葛朗台的你别走？就显的你有文化是吧？” 年三十家里是没活可干的，这一天也是父母对孩子宽容度最高的一天。 只要你不犯什么离谱的错，大多数父母都会一笑而过，毕竟年三十每年只有一天不是。 就算考试成绩不佳，被父母pua了一个假期，也不妨碍他们在年三十这一天再爱你一次。 苏杭没熄炭桶，回屋眯了一会。 再出来时，傍晚的霞光将天映的火红。 炭桶旁早就没了孩子，只有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 苏杭往桶里又扔了一块炭，用棍子翻了翻。 男人一笑，“小朋友，这炭桶是你的？” 苏杭点点头，“快到饭点了，您不回家吗？” 男人摇摇头，“独在异乡为异客，哪有什么家呢。” “心中有家，何处不是家呢？还是找个暖和的地方思亲来得实在。” 男人一怔，哈哈大笑。 “你说的对，小朋友，附近有酒店吗？” “直走，左转上了大路，有两家。” “谢了，新年快乐。” 苏杭怔了怔，笑道，“新年快乐。” 夜幕终于降下，爆竹声响起，惊吓了云中的月亮，这夜怕是见不到喽。 第104章 春节 马尾辫对于身体接触这种事极为敏感。 被物质填充了满脑袋的喜悦似乎被什么恶意的东西泼了一盆凉水。 那是今天早上贴春联时似乎无意之间的触碰。 那个被自己叫做三叔的男人对自己的触碰。 仅仅只是一瞬，冰凉之意席卷了自己脑子。 他想起苏杭的那句话。 你又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少女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哭出来，却有些无措。 她想告诉奶奶，却又难以启齿。 那不是错觉，不是的，她很确定，应该是确定的。 她蹲坐在小床之上，小小的卧室没有门锁。 家中除了奶奶，还有个成年男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恶意，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 泪水无声而下，是自己想多了吗，也许是吧，那是三叔啊...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奶奶轻轻敲了敲门，“小静，吃饭了！” “大过年的，怎么自己在屋里待着呢？” 杜静整理好情绪，柔声道，“没事奶奶，我这就出去！” 饭桌之上，三叔坐在餐桌边上，拿了张报纸无聊的看。 见少女出来，指了指门口的纸箱，笑的亲切，“小静，你瞧瞧这是什么。” 杜静换上笑脸，“是什么呀？” 杜岩笑道，“你去打开看看。”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找了剪刀，轻轻将包装划开。 一台挺大个的彩色电视机。 杜岩的手刚触碰到少女的脑袋，少女便像触电一般往后缩了缩。 “怎么了？” 少女摇摇头，“没事...” 杜岩有些尴尬，摆了摆手，“忘了咱们小静是大姑娘了。” 他脸上多了些缅怀的情绪，叹了口气，“在三叔眼中，你还是那个小丫头呢。我走那年你才八岁，瘦瘦小小的，整天在我背上，一刻也不愿下去。” 杜静心中一软，“三叔...” “几年没见了，总要适应一阵子，没事儿，你知道三叔对你好就行了。” 少女点了点头，“谢谢三叔。” 杜岩将电视机放在柜子上，插了电源，将买好的卫星线路接好，打开。 “团团圆圆过大年！” 主持人嘴中一些喜气洋洋的辞藻让少女心中安宁了些。 也许，真的是误会了吧... 杜岩挨着侄女坐下，讲了些在外地的见闻，胳膊逐渐搭在了少女的肩头。 少女缩了缩，没去躲。 也许这就是亲情，自己不该躲的... 讲到开心之处时，三叔的捏了捏她的脸。 “小静啊，我还是喜欢小时候的你，虽说淘气了点，但多外向啊。” “不像现在...没关系，长大了嘛，总得有大姑娘的样子了不是。” 捏脸逐渐成了轻抚... 老人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老三，你就宠着她吧，自从你回来，孩子作业都不写了。” 杜岩笑起来，“孩子嘛，不就是用来宠着的吗？” 杜静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苏杭嘴里含着个饺子，对着电视指点江山。 被任玉莲给了一下子之后，倒是消停了。 饭桌上的菜丰盛非常，一是今年条件好了很多，二则是任玉莲真正成为了大厨。 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连饭量小小的苏桥都吃了两个大馒头。 苏杭更别说了，四个馒头下肚，被撑的直翻白眼。 苏建国无奈道，“下去走一走，别撑着。” 任玉莲埋怨道，“多大人了，不知道饱没饱啊？” 苏杭倒是理直气壮，“还不是怪您菜做的太好吃？” 春晚看了一半，一家四口便为后半夜的行程做起了打算。 老爸是想出去打牌的，建议一家四口去大姑家凑凑热闹。 大姑住在桥北，和二叔，三叔一家，四舅爷爷一家，房前房后。 平时互相照应，过了年自然凑在一堆，起个牌局什么的。 任玉莲倒是女人心思，哪也不想去，自个家便是天堂了。 苏桥玩心不小，也想去找大姑家的姐姐妹妹。 苏杭则是无感，你们都走了才好，我自己睡觉也好，出去混也好，反正不会集体活动。 最终老妈还是顺了老爸的意。 一年能玩几天呢，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拗不过的。 屋外的爆竹声越发的大起来，距离春节还有一小时。 苏建国穿上衣服，去院子里捣鼓旺火。 苏杭在屋里翻了翻老爸买的烟花爆竹，全是二踢脚，窜天猴之类的，大烟花一个没有，小的倒是有一些。 两板1000响的鞭炮。 几盒电光花。 摔炮，火柴炮若干。 苏杭毫无兴趣，苏桥倒是欢喜的将电光花抢了过去。 苏杭笑道，“不用抢，都是你的。” 苏桥眨巴着眼睛，“真的啊？” “真的。” 苏建国将打好的炭拿桶装好，出了门。 刘婶两口子正在大院门口摆炭火。 “您二老别折腾了，我准备在这弄个大的，咱一起用。” 刘大爷笑道，“那敢情好。” 苏建国笑道，“您帮我喊一声小伍，咱爷仨一块弄。” “成。” 有苏建国和伍辰两个人，一米高的旺火堆很快便垒了起来。 苏建国从最底部放入准备好的火炭，又加了些易燃物，火苗便窜了起来。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电力小区的旺火极高，接近2米，到底是有钱。 旁边的华安小区似乎物业不太给力，只是学苏杭的样子弄了个炭桶。 第二高的便是老任餐馆门前的火焰了。 孩子们穿着新衣服，手中拿着一些比较安全的电光花或是摔炮，玩的不亦乐乎。 也有孩子们将一串鞭炮解开，一个一个放。 家长们追在孩子身后，生怕摔一下，脸上也没有责备，只有幸福。 苏杭和老爸要了支烟，点了几个二踢脚，震的他脑仁疼。 苏桥和伍小露一人拿了两支电光花，挥着手臂画着圈。 伍辰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之声响起，王新翠挽着任玉莲，往后靠了靠。 不远处有大型烟花亮起在夜空之中。 伍小露伸手道，“阿哥，我看不着，我要抱抱。” 苏杭抱着小丫头的腿便起来了，“看得到吗？” “看得到啦，好多花，阿哥，你瞧那个像不像熊猫？” “像极了。” “阿哥，我要看右边这个，我们往前走一走好不好？” “好勒。” 苏桥追了上来，“哥！我也要抱！” “起开，你都十一岁了，再抱你不合适了。” “为啥不合适啊？” “因为你长大了啊。” “那我不长大了！” “傻话。” 苏桥捏了捏伍小露的小腿，“那是我哥哥！” 伍小露咯咯的笑，没有一点要将苏杭让出去的觉悟。 第105章 初一 广场钟声敲响那一刻，迎来了今夜的高潮。 五颜六色的彩色光焰席卷夜空，将夜空照的宛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人们的热情激昂到了极点。 一声声过年好从孩子口中喊出，预示着新年新的愿景。 伍辰回到屋里坐下，帮着女儿整理了一番被压岁钱塞满的小口袋。 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红包，便是苏杭的杰作了。 王新翠笑道，“伍哥，给小杭兄妹包了多少钱？” “各50。” “那就好，小杭给露露的红包你看了吗？” 伍辰打开红包，怔了怔，“这不，一百块。” 王新翠叹了口气，“这孩子...” 伍辰洒然道，“赶明儿孩子们来给妈拜年，到时候还了就是。” 女人身体靠在丈夫身上，“伍哥...这半年的好日子...放在过去我想都不敢想...” 伍辰叹了口气，“是啊，我也...不太敢想。” “虽然...小杭是个孩子...但这些恩情，都该记在他身上的。” “我知道。” 苏建国带着妻子，抱着女儿直奔自己妹妹家，至于儿子。 就让他看家吧，端不上台面的东西！ 苏杭等父母走了一段时间，第一时间奔赴网吧。 张裕与刘当忙的都顾不上招呼他。 他瞅了一会，放了一条烟和两个红包在收银柜里，扬长而去。 大年初一接近2点的街道上，没什么人。 苏杭黑衣黑裤，流窜于同城的各种地方。 没有偶遇，也没人会在大半夜偶遇。 苏杭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冲着无人的街道喊了一嗓子。 哈，过年了。 哈，我存在，你婶婶的脑海里。 哈哈哈哈。 苏杭模仿着少女的声音，“爸爸，过年好呀！” “乖女儿，你也好呀！” “红包拿来！” “好好好，都是你的。” 他眼圈微红，又模仿起女人的声音，“老公，过年好啊！” “过年好啊老婆！” “我没有红包嘛？” “没有！” “哈哈哈哈。” “有礼物的。” “什么礼物呢？” 哈哈哈哈...礼物就是... 我好想你们啊... 谁说泪水没有温度呢。 寒冷的冬夜，冻不住少年肆意横流的眼泪。 徐娇与苏小爱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苏杭的梦中，他似乎在逐渐忘记两人的面容。 这令他愤怒。 回到家中，时间刚过三点，空无一人。 苏杭拿出纸笔，写写画画，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直到父母带着妹妹欢声笑语的回来。 任玉莲望着满地的白纸，望向儿子，柔声道，“一宿没睡？” 苏杭摇了摇头，心中凄苦，勉强给了母亲一个苦笑。 苏建国沉默一阵，将白纸一一捡起。 苏桥没心没肺，“哥哥，你画的好好哦。” 苏建国叹道，“儿子，想学画画吗？” 任玉莲将双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刘大姐家的小慧就在学画画，改明儿我去问问。” 苏建国点了点头，“行，打听好，合适咱就去。” 春天的风，似乎带来了一些暖意。 中午吃过饭，苏杭去网吧，在同城的公共网站上发布了一篇帖子：重金求人像画师。 帖子发布之后，心中的石头似乎落了下来。 苏杭长呼一口气，和张裕要了支烟。 张裕笑道，“大过年的，你犯什么愁？” “最近不做梦了，烦死。” 张裕翻了个白眼，“有点莫名其妙吧？” 苏杭笑道，“是有点，你最近怎么院子都不回了？” 张裕摸了摸头，“在网吧整了两张小床，凑乎睡呗。” “大过年的，你不回去给伍小露红包啊？” 张裕啊了一声，“他娘的，顾着赚钱，大事都忘了。” “瞧你这副狗样子。” “你难道不是？” “草，我英俊潇洒的...” 苏杭忽然想起，自己一夜未睡，状态其实很差了。 张裕从前台拿了个小镜子，“来，瞅一瞅。你绝逼是偷跑出来的。” 苏杭瞧了瞧满头乱飞的头发，通红的双眼，略有些凹陷的面颊，一夜长出的胡须，无语凝噎。 “这胡子长的可真快，前两天只是绒呼呼的一层，今天都硬了。” 张裕笑起来，“你要成为男人了。” “男人不男人的无所谓，我需要个刮胡刀了。” “我可没有，我天生体毛稀少。” “老子要你的做什么，我是在想让谁送我比较合适呢？” 当然，有些梦想不值得，不如做梦。 心中有事，在寒风中一路走，走到了不知哪里。 苏杭望了望周围的建筑，有些陌生，在往回走一些，似乎走到了杜静家的附近。 哦，是了，勾起这些悲苦的罪魁祸首该是她了。 心软的狗毛病没完没了的折磨着自己。 只是拒绝一个与苏小爱同龄的小丫头而已，至于让自己遭这么大罪吗？ 苏小爱的脸逐渐与杜静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苏杭蹲在杜静家不远处，从这里能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老人，偶尔也能看到少女穿着红色毛衣的身影。 有个成年男人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个苹果，几口吃下肚子，瞧了眼苏杭，头也不回的走远。 边上有几个小孩子穿的鼓鼓囊囊，拿着鞭炮跑来跑去。 苏杭朝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小丫头倒是听话，屁颠屁颠过来了。 他从口袋拿了一块糖，递给她，“你认识这家的姐姐吗？” 小姑娘瞧了瞧糖纸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咽了口口水，开心道，“认识，杜静姐姐。” “你把她叫出来，这糖给你，我多给你四块。” “如果叫不出来，这糖也给你，我多给你两块。” 小丫头奶声奶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苏杭没看小丫头的表演，蹲的久了，脚有些麻。 站起来转了两圈，仍没恢复，便又多转了两圈。 终于跳了几下之后，麻木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马尾辫还是那个马尾辫，只是表情之中没了柔弱。 看到苏杭时，仍有些意外，“你找我？” “嗯。” “是为了答案？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苏杭没回答，只是将口袋中的糖递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展颜一笑，快步跑开了。 “没，你别误会，我就是路过。” “这也能路过？” 苏杭一怔，试探道，“不戳穿我们还是好朋友？？？” 第106章 恶意 清冷的阳光洒落在少女身上，她小脸上的那一抹擦伤有些刺眼。 终于还是露出了笑脸。 “你真无聊。” 苏杭点点头，“过年好？” “过年好...” “午饭吃了什么？” “饺子。” “哦，糖还够吗？” 杜静翻了个白眼，“当然够啦。” “那就好，走了。” “就这样？” 苏杭警惕道，“怎么着？还想要红包啊？” 少女嫣然一笑，“你总是用糖骗小姑娘吗？” 苏杭摇摇头，“你是大姑娘了。” “哦...” “所以是有红包的。” “嗯？” 苏杭将红包递给少女，“接啊。” 杜静疑惑道，“你来真的啊？” “真的。” “没有陷阱吧？” “哦，有个小要求。” “是什么？” “喊声爸爸听听。” “？？？” 苏杭哈哈一笑，“开玩笑的。” 杜静接了过去，柔声道，“天气很冷，你穿的有些少了。” 苏杭点点头，“偷跑出来的。你额头上有擦伤。” 少女身体颤抖了下，苦笑道，“不小心蹭到的...” “嗯，我走了。” “就这样吗？” “你还想怎样？” “我以为你会说很多...要很多...” 苏杭摇摇头，“慢慢来，总要有个过程。” “就算我拒绝你？” “拒绝我，那会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我愿意付出代价呢？” 苏杭心中难过，“要么失望，要么绝望。” “什么意思？” “失望的是我，绝望的是你。” 少女摇摇头，“我不懂...” “以后告诉你。” 少女叹了口气，“好吧...” 苏杭捏了捏少女的衣袖，“新衣服？” 少女似乎想退后一步，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身体没有动。 “嗯...” “很适合你，漂亮姑娘就该穿漂亮衣服。” “谢谢。” “那你不该因为红包对我说一句谢谢吗？” “谢谢你的红包...” “不够啊。” “啊？” “说，谢谢爸爸才好。” 少女俏脸一红，“你真变态。” 苏杭大笑着转过身，摆了摆手，“真好。” 杜静不明白苏杭在高兴什么。 只是觉着大初一心情沮丧的少年再与自己闲扯几句之后，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她望了望家门的方向。 不再是孤岛了，或许该是魔窟了... 少女回到屋内，与奶奶打了个招呼，去卧室打开了红包。 是一张崭新的100元。 红包上是好看的连笔字，“天天有糖吃！” 她心中是有些温暖的，只可惜现实不得不让她先放下这些无聊的事。 “小静，奶奶去打牌了，晚饭回来，你自己在家，锁好门哦。” 杜静应了一声，接着是关门声。 少女吸了口气，将红包藏在枕头中，想着昨夜的那些不堪来，泪如雨下。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少女止住哭泣，快步下床，堵在了卧室门前。 “妈？小静？” “都出去了？” “那好东西我要自己享受了。” 接着是打开包装的声音，接着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少女心中紧张，靠在门后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有声音从门的另一面传来，似魔鬼的低喃。 “小静啊，怎么一点都不可爱呢？” “小时候的你上哪去了呢？” “三叔只是心疼你啊，你感觉不到吗？” “昨晚的事，是三叔做错了。” “你瞧，我买了很多好吃的，有糖，有零食，有肉，还有啤酒呢。” “三叔只是太想你了，只是想表达一些亲情。” “你懂吗？” “哦...你从小没有爸爸。” “这算父爱，你明白吗？” 门被大力推开，小小少女甚至被推了个跟头。 恶魔降临了。 苏杭心情愉悦，偶尔会想起少女额头上的蹭伤。 这么不小心，真是笨死了。 这要是自己闺女，非...非给她买十个奶酪棒不可。 苏杭哈了一声，阴霾尽去，想着回家是不是洗个澡，现在条件有限，全靠大盆，自己这身板都有些坐不进去了，想想那滋味，太他妈冷了。 少女手中握着钢笔，指向眼前的男人。 “你在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杜岩狰狞一笑，“小静，别开玩笑了。” “一支笔能杀人吗？” “再说了，何必弄的这么血腥呢。” “你既然不愿意和三叔亲近，那就算了。” “我本来就是来和你道歉的。” 少女摇了摇头，“你骗我。” 杜岩笑道，“骗你做什么，出来吧，吃点东西，我买了你爱吃的卤菜。” 男人竟然真的转身出了屋，一阵之后，“出来啊？想什么呢？” 少女心中抗拒，但又无能为力。 她靠在客厅离男人最远的地方，不敢说话。 杜岩喝了口啤酒，笑道，“小静，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是你三叔啊，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呢？” “我爱你就像亲闺女一样。” “摸摸头，抱一抱，我们小时候不是总这样做吗？” “为什么长大些就不亲近了呢？” “三叔花了好多钱才买到这么多好吃的，你确定不来尝尝吗？” “妈说你不学好，看来是真的了，也太早熟了些。” “这样不好，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杜岩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来，坐这里。” “我数三个数。” “一。” “二。” “三。” 杜岩站起身，狞笑一声，越过椅子，拽住了少女的头发，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少女并不示弱，一口咬在了男人胳膊上。 男人叫了一声，更重的拳头便砸了下来... 接着便是单方面的殴打了。 男人气喘吁吁，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 “这又是何必呢，听我的话，乖乖的，以后吃香喝辣，岂不比过去受穷挨饿好一万倍？” 少女靠在门上，手中握着滴着鲜血的钢笔。 咬牙怒道，“禽兽！” 男人摇摇头，“到底是那贱人的闺女，一脉相承啊。” “别怕，我不动你。但我是家长啊，哈哈，未来的日子里，老子会好好教育你的。哦，是好好照顾你。” “你可以试试告状，你看老太太会信谁多一些。” “是信你这个不学好的乖孙女？还是信我这个帮着家里过好日子的好儿子？” “你只能受着，更痛苦些，还是快乐些，你自己选。” “别犟，我真怕有一天会打死你。” 少女默然流泪，彷徨无助，不知归处。 第107章 画师 大年初三，拉开了04年第一场串亲戚大赛的帷幕。 一家一家的过，先是小辈陆续给长辈拜年，接着是同辈与同辈之间聚会。 这种感觉苏杭还是挺怀念的，如果身边这几颗小趴菜不抱着电视看，而是愿意陪自己打牌的话。 大人的牌桌他上不去，吵吵闹闹的也睡不着觉，这可有点无聊了。 去院里看到有小孩在抓麻雀，挺有意思，跟着一起逮了几只。 小孩瞅着他手上的麻雀，生怕被他这个坏蛋独吞。 苏杭忽然又觉着不好玩了，将麻雀丢给小孩，出了院子。 三舅爷爷家地处同城最南边，算是同城发展最缓慢的地块之一。 这面一座高楼没有，齐刷刷的平房，一水的北方大杂院。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近，自然也更加热闹。 初三的庙会上午似乎就走完了，但下午的街道之上仍然是人潮汹涌。 卖货的，卖小吃的，套圈的，打气球的，应有尽有。 比广场那边的街道更接地气。 苏杭转了几圈，看了看时间，回了三舅爷爷家。 大人们似乎也感觉到时间挺晚了，牌摊便散了。 回家路上，苏杭和爸妈说了不想参与家庭聚会的想法，被老妈给了两巴掌。 虽然挨了打，但好歹后续走亲戚的活动不用他参加了。 初四这天，久违的小摊摆了出来。 首先凑过来并不是孩子们，一波正准备去前街运动场打门球的老头倒是都凑了过来。 苏杭笑的开心，“哟，您几位这是凑出队伍来了？” 老郑笑的开心，“等你小子拜年等不着，还不兴老汉们打个球啊。” 吴老头道，“可不是，你这小子可不厚道。” 陈老头点点头，“年三十那天碰上了，这小滑头说初一就来拜年，我这一顿好等。” 苏杭抱了抱拳，“我的爷爷们呐，我一小孩，没啥主导权呐。” 陈老头眼一瞪，“那就是小苏的不是了，回头看着他，得好好说他一顿。” 吴老头笑起来，“看来小苏这顿骂是挨定了。” 陈老头笑得欢喜，“小杭啊，晚上爷爷家就我和你奶奶，你过来吧，你不是爱吃那鱿鱼吗，你奶奶研究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杭道，“那敢情好，晚上我早收会摊，我帮奶奶弄。可能还得您帮我个忙呢。” 老郑怒道，“老陈，这小子年前就答应帮我研究研究那个vcd了，你倒是先占上了！” 陈老头笑的开心，“你不服啊？你给这小子准备啥吃的了？” 老郑郁闷道，“老子家里没老婆子了，跟你比不了。” 苏杭道，“您们别急，我一家一家去还不成吗？” 咋咋呼呼，吵吵闹闹，终于将一帮子老头送走，又来一波老太太。 苏杭想着要不要搞一个老年活动中心，自己可太擅长跟这帮子老人们一起玩了。 这帮老人，个顶个的高消费群体，给他们提供个娱乐的场地，组织组织活动，偶尔卖卖保健品啥的，这生意绝了。 陈老头家里的大儿子在市工商局工作，据说也是个有名字的。 这个年代，攀扯关系还真用不上那么些套路，那么些钱。 真心换真心，总能擦出点什么火花来。 一连几天，发出去的帖子回复的人不少，顶用的人没一个。 这个时代画画这一行业还真有点算偏门，在近一两年内，艺考在全国其实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 但对于同城这种小城市来说，直到06，07以后，才开始真正普及起来。 有些忧桑的苏杭，还是将重心放在了小摊之上。 正月十五越来越近，开学的日子也不远了。 苏杭在小摊前嗑着瓜子，曾经在年前见过的中年人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苏杭心中疑惑，但也没多想。 中年人走过来翻捡了一阵，笑道，“真巧，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苏杭笑道，“可不算太巧，我家就在这，我又在这里摆摊，您只要来，总是要碰上我的。” 中年人笑起来，“你这小摊倒是什么都有，就是一些字画类的，没见你摆。” 苏杭摇摇头，“大叔，我这小本生意，哪能够得上古董字画啊。别说是没资金，就算有，我这年纪，这眼神，这阅历，能玩的转吗？” 中年人点点头，“是我唐突了，我这人酷爱书画，就喜欢在小摊上淘一些民间作品，让你见笑了。” “您燕京人吧？” “好眼力，我祖籍鲁省，在燕京待了四十多年。” “应该是好耳朵，那您来这边是？” “算是旅游，顺便见个老朋友。” “原来如此，您是画家还是书法家？” 中年人笑道，“算不上，勉强会些绘画上的门道。” 苏杭一怔，“还有这好事？” 中年人同样一怔，“什么？” 苏杭倒是来了精神，热络道，“您贵姓？” “免贵，王福生。” “王叔叔，您平时画些什么啊？” “什么都画，前三十年主攻国画，近十几年倒是什么都接触，对于西方的绘画技法比较感兴趣。” “那个啥...人像素描会吗？” 王福生愣了愣，“算是得心应手。” 苏杭搓了搓手，“如果说，我来描述这个人的具体长相，您能画出来吗？” 王福生笑道，“得看描述的准不准了。” “那可太棒了，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 “您先别急着拒绝，您开个价，别看小子人小，兜里倒是很鼓。” 王福生摇摇头，“近几年我甚少作画，更多的是看与想。” 苏杭遗憾道，“有些唐突了...” “你为何想要请人作画？” “有些人，永远见不到了，想留个纪念...” “没有照片之类吗？” “没有的...” 王福生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我愿帮忙。” 苏杭激动道，“真的吗？” “你先别急，我还有个要求...” 要求并不算离谱，苏杭与王福生聊的越发热络起来。 在街角处，有少女仍旧穿着洗的发白的棉衣，远远望向这边。 她眼眶微红，脸上，手腕上隐约有伤痕，让人怜惜。 她眼中却并无柔弱，咬牙坚持罢了。 望着少年人与顾客相谈甚欢，少女终究没勇气走到他的面前，向他发出求救之声。 苏杭... 你知不知道... 我的奶糖早就没有了啊。 第108章 王福生 少女归家之时，奶奶在做饭。 老人见她又穿了旧衣服，便道，“小静？怎么又穿旧衣服了？” 杜静摇摇头，“穿着舒服...” 老人叹了口气，“你别怪你三叔，他下手没个深浅，他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别和他怄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少女低下头，点了点，快步进了卧室。 老人叹息了一阵，这孩子，怎么忽然不懂事起来了呢？ 少女回到卧室，用长杆子抵住了房门，摸了摸身上的改锥，这才舒了口气，展开桌上的书本。 他说过的，读书能改变命运...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解决了一张数学卷子，卷子上早被斑斑点点的泪水浸湿。 湿了干，干了又湿。 王福生走后，苏杭清理了一番自己的专属小屋，从库房里将黄宗元留下的红木椅子搬了一条过来，还贴心的放了个垫子。 老王明天就来自己这上班了。 收字画这种事，有人出钱，有人掌眼，可太让人开心了。 听说过没见过的场面啊。 第二天一早，苏杭还在屋内刷牙，文绉绉的王老夫子轻轻敲了窗户。 苏杭快速刷了牙，“王叔，您可真早。” 王福生坐在苏杭指的位置，笑道，“年纪大了，睡不多，早起精神足些。” “外头可冷，虽说有个炭桶，您这一身顶得住吗？” 男人笑道，“没问题的。” 苏杭趁着这个空当，将自己近期画的头像递给王福生。 “您老看一看，我这水平有限...实在没招。” 王福生接过画作，皱了皱眉，“这纸和笔不太对。嗯...确实粗糙。你应该是接触过素描，有些底子，但没系统的学习过。” “您好眼力。” 果然是专业人士，苏杭心中生出些敬佩来。 “这人像与你所思之人，有几分相似？” “...四五分吧，总画不出细节来。” “她们是你的什么人？” “...梦中之人。” 王福生扬了扬眉，“梦中人？” 苏杭点点头，“很长的梦，历经半生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种情况倒是不太常见。” “少年不知愁滋味，瞎想罢了，但有些光景，宛若真实发生，历历在目，让人...心中苦楚。这次，麻烦您了。” 王福生展颜一笑，“你这孩子，少学我说话，我帮你便是。” 这事倒是不急，苏杭先将小摊摆出来，弄好炭桶，这才与王福生坐在一起，讨论起人像的事来。 讨论了一阵，王福生心中有个大概，便准备创作。 “小苏，我去买些纸笔，附近可有售卖之处？” 苏杭想了想，“沿着这条路走到头，往东走，路上不少文具店。如果没有，就沿着路到头，马路对面是一家蓝月书屋，东西更全。” 王福生走后，苏杭将自己的牌子又弄了出来。 二手市场的牌子其实已经用不上了，上面字都被蹭掉不少，苏杭拿了盒刘葭送自己的粉笔，多加了几个字上去：收售民间字画。 这活苏杭干不了，全指着王福生呢，这便是王夫子的要求了。 郑老汉与孙子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 这也与郑鸿洺的认命有关系。 苏杭帮着老头收了根龙头拐杖，他拿回去与老兄弟们一合计，龙头直接干下去了，就剩根棍子，切口打磨一番，还真成一根适合小孩拖着到处跑的玩具了。 比苏杭手中那根长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郑鸿洺显摆道，“哥，你说我的棍子威风，还是我姐的厉害？” “你这棍子黄不拉几的，没气势，刘葭那棍子虽短，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神兵利器。” “那我把它涂黑好不好？” 苏杭笑起来，“这活儿你姐熟啊，她可是玩油漆的一把好手。” 郑鸿洺叹了口气，“刘葭姐姐好久没来了...” “你想她吗？” “想啊，哥，你想不？” “我想个屁，没她在我饭都能多干两碗。” 郑鸿洺蓝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哥，我问你个事。” “嗯。” “我妈说，你喜欢刘葭姐姐，是不是真的啊？” 苏杭拿起长棍，给了小鬼子一下，“大人的事你少打听。” 郑鸿洺揉了揉屁股，“不说就不说嘛，打人做什么。” “你上学的事儿定了？” “嗯，区一中。” “那岂不是跟老子一个年级，你才9岁，能跟得上吗？” 小洋鬼子笑起来，“应该可以，我这几天在看初三的课本啦。” 苏杭翻了个白眼，“说，你是不是想抢老子的年级第一？” 郑鸿洺笑的开心，“我听姐姐说，你没拿过第一啊？” “骂人不揭短，你懂不懂？” “我是外国人，我不懂。” “你给老子上一边去。” “好的大哥。” 苏杭瞅着这个沙雕的背影，喊道，“把你的射雕拿走。” 郑鸿洺返了回来，感谢道，“大哥，谢谢你了。” “滚，看完还回来就是。” “好勒。” 赵洋见郑鸿洺走远，抽了抽鼻子，吃味道，“你跟那小鬼子怎么打得火热啊。” “关你屁事？” “老子跟你借本书，就跟要你命一样。” 苏杭翻了翻眼皮，“老子还记得天龙八部的事。” “那不是我忘了嘛。” “你在我这的诚信值是负数，人家尼克正好几百，你能比吗？” “凭啥啊？” 苏杭指了指摊上的东西，“尼克在我这消费了好几百块钱，你呢？超过他妈五十块没？” “就算借书，借磁带，人家尼克看完就还，提前还是常事。你呢，哪次不是老子堵你家门口要？” 赵洋不好意思道，“有吗？我咋不记得了，下不为例还不成吗？” “不成，没下次了。” 赵洋搓了搓手，“这次不借书了，给我借点别的呗。” “啥？” “寒假作业...” “哦，这个行，兄弟归兄弟，2元一天，有没有问题。” “我草你大爷！” 最终赵洋还是屈服在苏杭的淫威之下，进屋子里找到苏桥，将钱交给小丫头，拿走了寒假作业。 苏杭瞅了瞅苦着脸的赵洋，笑道，“给我妹两块钱零用钱把你还心疼死呢。” 赵洋无奈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钱啊。” “我有个毛钱，给你指一条明路啊。” “啥路啊？” “我不是跟你要两块钱吗？你抄完了自己找客户，爱卖五块还是十块呢，我只要一块钱的版权费。” 赵洋一拍脑袋，“这事儿成啊。但是我既然已经有答案了，我直接卖别人不就完了，为啥还要给你钱呢？” 苏杭露齿一笑，“可以啊，只要不让我知道，你爱卖给谁卖给谁。但是，只要我知道你少付一毛钱的版权费，ok，未来几年老子一道题也不给你抄。” “草！” “骚年啊，诚信最重要的喽。” 第109章 作业市场 王夫子去得快，回的也快。 腰间还夹了两块板子，累的这老小子一头汗。 苏杭装模作样走了几步，帮着接下了，埋怨道，“早知道您买这老些东西，我就借自行车给您了。” 王福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得去一趟，这次真要和你借车子了。” 苏杭瞅了瞅一米多的黑板，疑惑道，“这黑板干嘛用的啊？” 王福生善意一笑，“我瞧你那板子用粉笔不太好书写，正好看到，买来送你。” 苏杭心中有些感动，“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王福生拍了拍苏杭的肩膀，“小事而已，我很喜欢你这边的氛围，看到你和孩子们聊天说话，我都想画一幅画儿了。” “什么画儿？” “两小儿辩日？” “呵呵，您老这玩笑可不太好笑。” 刘福生第二次回来时，后座放了挺大个画架。 回到小屋，将画架组好，白纸铺好，老夫子开始削铅笔。 准备了一阵，让苏杭将小黑板拿了进来。 “我先弄个收字画的牌子。” “我大板子上写了。” “嗯，不太美观。” “...您说了算。”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也就二十分钟，一张手绘海报便跃然黑板之上。 字体雄浑厚重，周围是一圈套一圈的繁体古字与纹路。 徒手将圆圈画的如此之圆，还真让苏杭开了眼。 “您这一手，厉害啊？” 王福生笑道，“唯手熟尔。” “您这板书也牛啊，这字怎么练的？” “多看，多想，多仿，多写。”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这次算我赚大了。” 王福生摇摇头，“你愿随我学字学画吗？” 苏杭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您忙，我看摊去了啊。” 王福生瞅着少年的背影，叹了一声。 书画一道，没落之势，在大潮之下没人阻挡的了。 苏杭在摊前与少女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苏杭打断了沉默。 “前女友，你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薛烟翻了个白眼，“文绉绉的像个呆子！” 苏杭一怔，“他妈的，和老夫子多聊几句就要变味儿。你他娘过来干啥？” 薛烟怒道，“文明你我他懂不懂？” “你他娘明显过来找茬的，老子跟你文明个鸡大腿啊？” 少女眼睛转了转，“姐姐来买东西的，你就这种态度吗？” “哦？不找麻烦啊？那早说啊，这位漂亮无敌的美少女，您需要点啥？” “前倨而后恭，你的人品真差啊。” “关你屁事？你是不是找茬？今天老子左右护法不在，要不然早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 薛烟捂住胸口，心中忍耐了一阵，笑道，“我不和你吵，我先看看，不行吗？” 苏杭无奈一叹，“看吧看吧。” “这个多少钱？” “50。” “10块卖吗？” “你怎么不去抢？” “这玩意呢？” “20。” “3块卖吗？” “滚一边去。” 薛烟拿起一对儿耳环，“这个呢？” “100。” “你怎么不去抢？” “爱要不要。” “20卖吗？” “交钱。” “？？？” 第一场巅峰对决，似乎是少女输了。 苏杭手中拿着两张十块大洋，笑的眼睛也没了。 “哎呀呀，到底是刚过完年，孩子们钱就是多，就是好挣。” 薛烟怒道，“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谁家的败家孩子20块钱买2块的耳环啊，哦，你家应该不差钱，富家女是吧，爱好确实和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 “你！奸商！” “我就当你夸我~哈哈哈哈。” 少女站起身，跺了跺脚，准备离去。 苏杭笑的直不起腰，“这就走啊？不看看别的了？” “看你大爷！” “文明你我他啊。” “文明你大爷！” 杨巡旭站在一旁都看呆了。 薛烟转了转眼睛，发现了同班的老杨，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 杨巡旭赶忙摆了摆手，“你在这干啥呢？” “要你管！” 薛烟见有了熟人，也不愿与苏杭纠缠，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杨巡旭望向苏杭，“老苏，啥意思啊？” 苏杭笑道，“哎，这该死的魅力。这小妞明显喜欢我，你看不出来吗？” 杨巡旭憋着笑，“你怕是对魅力有什么误解吧？” “嗯？何出此言？” “薛烟我们班的啊，她喜欢女的啊。” “？？？你他娘是几班的？” “草，老子五班啊。” “这疯女人也是五班的？” “对啊。” “喜欢女人？” “对啊。”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我试你大爷啊，她有女朋友的。” “她女朋友漂亮吗？” “额...还挺漂亮的。” “和她比呢？” “略胜一筹吧。” “还有这好事？” “喂喂喂，你在想什么啊？” 望着满脸猥琐的苏杭，杨巡旭都他妈无语了。 苏杭从思绪中脱离出来，“那你岂不是和杜静一个班。” “额，是啊。” “她平时受欺负吗？” “不啊，别看杜静柔柔弱弱的，她可不好惹。” “哦，这样最好。” 老杨碰了碰苏杭的肩膀，淫笑道，“怎么，喜欢人家啊？” “滚一边去，随便问问，你过来干啥？” “那个啥，赵洋那个狗日的，抄个作业还收费，小杭啊，咱哥俩关系到位吧？” “还成。” “那你作业借我抄抄呗。” “好兄弟，够义气，2元一次，有没有问题？” “草！可以，这价格比赵洋那傻逼公道多了。” “那傻逼卖多钱？” “10元一次。” “草，纯奸商。” “就是啊，穷疯了简直。” “老杨啊，我给你指条明路。” “啊？你说呗。” ...... 赵洋喜滋滋的收了同学的十块大洋，还没数明白呢，人家便找过来了。 “赵洋，你他妈也太黑了。” “黑个屁，你爱抄不抄，有的人要抄！” “那你还我钱！杨巡旭那边五块钱就能抄！ ” “我这可是小老板的答案啊，年级第二，你懂这个含金量吗？” “老杨那边也是小老板的答案啊？你装你大爷呢？” “我！” “草？” “还是同学呢，一点都不够意思，以后你的生意我可不照顾了啊。” “草了，老刘，你别走，老子也五块给你不就完了么。” “咱多好的关系，你他妈就知道坑我，三块钱，爱要不要！” 赵洋哭丧着脸道，“三块就三块吧。这傻逼杨巡旭，这是纯纯的扰乱市场啊！” 第110章 老道 苏杭瞅着吴老头手中的两幅字画，笑道，“爷爷，您等等，我喊专家出来。” 吴老头道，“还真有专家啊？” “人家专门干这行的，您稍等啊。” 苏杭咋咋呼呼的回到屋子，王福生没受到一丝干扰，甚至眼睛都没离开画板一下。 苏杭闭上嘴，站在他的身后，讷讷无言。 王福生的画笔停了停，“素描是绘画的基础，就像人的骨骼，没有骨骼，撑不起一幅作品。” “你描述了很多，我能感受到你对她们的情感，这样很好。” “有感情的作品最动人，或许该你亲自来绘制。” “可惜你年纪还小，笔力也不足。” “我尽力而为，给你留几张草图做参考，等将来你有这个功力之后，自己尝试也无不可。” 王福生有些疑惑的回头望了望。 少年双拳紧握，身体颤抖不停。 双眼逐渐泛红，脸上是与他年纪不相称的悲苦之色。 被回忆死死撕扯，灵魂似乎要离开身体，远去那不知名的极乐世界。 那里有的，这个世界没有。 王福生心中感叹，小小孩子，哪来如此深的执念呢？ 男人轻吼一声，“痴儿，还不醒来。” 苏杭魂归于体，身子一软，跪坐在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王福生将手掌搭在少年身上，叹道，“世间悲苦，莫过于断舍离别。好在只是黄粱一梦，你莫在痴缠。这画不画也罢，免得你一生执着于虚构之情，难以超脱。” 苏杭用手握住男人的手，“求您一定画下去。” 王福生长吸一口气，怒道，“怎生得如此不开窍！少年人本该天性纯然，向往光明，你何必压抑天性，自苦至此呢？” “大梦千年，唯有一叹，徒呼奈何？” “梦中之景，终归不存于现实，我只能如此劝你。” “我不愿看众生苦相，才隐于山川。你却反我之道而行，端于市井之间，尝那佛陀苦难，孽缘一场，可叹，可恼。” “小子，人生路道阻且长，一句求不得便道尽你的未来，可惜否？可怜否？” 泪水汩汩而出，苏杭脑袋磕下，喃喃道，“可否教我？” 王福生长叹出声，“你若心思真如少年般明月清风，我自不会拒绝。如今您心深似海，枯槁腐败，我如何教你？如何救你？” “那不必教我，只求您帮我完成这几幅画。” “痴儿，我此番话，你一句竟都没有听进去。你心坚如此，自有自道，我又能说些什么？” 苏杭喜笑颜开，“那您愿意帮我？” 男人给了少年一个板栗，“可恼！” 少年欢喜起来，蹦跳一阵，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有人来卖字画了。” 王福生叹了口气，“些许俗务罢了。哎，且随我来。” 吴老头倒是悠闲，霸占了苏杭的躺椅，在炭桶边打起了瞌睡。 王福生轻声道，“老先生。” 吴老头一顿，点了点头，“你要收字画？” 王福生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没先看字画，与吴老头谈笑风生起来。 苏杭见两人谈的开心，便回屋又瞅了瞅苏小爱的肖像画。 真像啊。 他用手轻轻抚向白纸，却又不敢触碰。 乖女儿，这下子，爸爸不会忘记你的样子了。 王福生与吴老头聊了许久，苏杭出来又做了两单生意，日渐西斜，两人终于达成了交易。 等待吴老头离开，苏杭问道，“师父，我看这画也就平常，您收这些做什么？” 王福生眉头一皱，“谁是你师父？你这等俗物，又懂得什么寄情人间的雅意。” “好吧，您高雅好吧。再高雅也得吃饭不是，我妈手艺一绝，给您整两个菜，咱师徒二人喝点？” 王福生翻了个白眼，“莫要再说什么师徒之事，我本事低微，教不了你什么...” “那会您还想教我画画呢，怎么这会就翻脸啦？” 王福生叹了口气，“缘分一词，最是玄妙。也该我历此劫难。” “您意思答应了？可我为啥是劫难啊？” “怎会如此容易，先整点菜，被你一说，着实饿了。” “您帮我看着摊子，我去找我妈，您有忌口吗？” “无碍的。” “那您一定不是和尚。” “难道不明显吗？” “那您是道士？” “只是道家一野鹤罢了。” “那我晓得了。” 苏杭急吼吼冲向餐馆，找到任玉莲，“老妈，帮我整一桌硬菜呗。” 任玉莲手上活计不少，疑惑道，“啥？你要招待谁？” “您别管了，算我俩人，硬一点，我先收摊去，待会过来拿。” “你这孩子，别被骗了啊，最近骗子多。” “放心吧您。” 王福生瞅着一桌子硬菜，叹了口气，果然很硬。 红烧排骨，炭烤羊排，蘑菇炖鸡，还有一盘油焖虾。 苏杭端着一盘凉菜进来笑道，“别等我啊，您吃就是。” 王福生点了点头，“足够了，莫要贪多，浪费。” “不多，明儿我还能吃一顿。” 他将没有包装信息的白酒打开，为王福生倒上，“这玩意是前街陈爷爷的宝贝，他岁数大了，一点都不能喝了，看着糟心，上回我去做客，丢了两瓶给我。” “据说是十几年的老酒，具体也没个牌子，您尝尝味道。” 王福生浅尝辄止，点了点头，“好酒。” 苏杭抿了一口，笑道，“确实不错。” “你还是孩子，酒不可多喝。” 苏杭点点头，“我就凑个热闹，话说我以前是见过道士的，跟您这一点都不像啊？” 王福生笑道，“哪里不像？” “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一张嘴就有点露馅，那一嘴白话比我还普通呢。” “算卦写符的，咔咔一顿整，屁用没有。” 王福生叹了口气，“这些只是小道，依凭的是心诚则灵，是一种愿景。真要想靠身外物成事，痴人说梦罢了。道门早已衰微，如今仍活跃的，竟是些...不提也罢。” “您是正经的道士吗？” “算是。” “那画家和道士，您喜欢哪个身份？” 王福生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小子，莫要掏我老底。” 苏杭哈哈一笑，“师父，喝酒。” “此事休提，你这榆木脑袋，我真是不愿教你。” “这话就没劲了啊，来，您喝酒。” 王福生白了他一眼，“画我会为你完成，不必担心。” 苏杭作了个揖，“谢谢您。” 第111章 隐士 酒过三巡，王福生笑道，“你这小摊如此红火，倒是让我出乎意料。” 苏杭点点头，“都是街里街坊捧场，小小的人情生意。” “人情之间，有大学问。” “您说的是，您来同城就是为了收字画吗？” 王福生摇摇头，“为见老友最后一面而来。” “额，见过了？” 王福生洒然道，“是，收些字画只是临时起意。我年轻时也曾在同城小住过一阵子，如今看着变化甚大，心中有些缅怀，便想着多留些时日。” “您十年之后再来，怕是变化更大。” “沧海桑田，如今国家强盛，城市发展已是必然。看着这一切变得更好，老道心中甚慰。” 苏杭心中敬佩，端了酒杯，“您心中有日月，小子敬您一杯。” 王福生坦然受了，“你可有话问我？” 苏杭挠了挠头，“师父，我小说看的多，您别笑我。” “说来一听。” “腾云驾雾，撒豆成兵啥的是为难您，占卜算命靠谱吗？” 王福生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心中无甚信仰，就算说些其中真意，你肯定是不信的，还问这作甚。” 苏杭吐了吐舌头，“好奇呗。” 王福生笑道，“这倒是像个孩子了。你这小子，心中藏着秘密，我也不愿多问。但相识一场，还是有些话要对你说。” “路在脚下，莫要强求。” 苏杭摇摇头，“路在脚下我明白，莫要强求这话不对，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哦，串台了。我是说，想要的得不到，不去奋力追逐，说什么不要强求，凭什么？” “那你是否想过，强求之后，对你，对他人，又都是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做事只看后果，不问过程，那还做什么事。” “私心甚重！” “我想要的，就要得到，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王福生皱了皱眉，“画中人亦是如此？” 苏杭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您这就抬杠了，两回事好吗？” “小小年纪，口出狂言，贪欢恋权，真是...可恶极了！” “您别骂人啊。” 老道哼哼两声，“休要再提你那道理，让人不喜的很。” “好吧，您吃点菜？” “......” 一顿饭不欢而散，苏杭心情不错，自己血气方刚，不求点什么，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学你老道的无欲无求，我疯了啊？ 王福生心中郁闷，眼前小子太过狂妄务实，不懂阴阳相济之理，太过可恶。 得到必然伴随着失去，这道理他不该不懂啊。 王福生一共画了三幅肖像，两名女子似是母女，男子与苏杭有几分相似。 听这小子说，这是一家三口，男子则是梦中的他。 三幅素描之后，又受不住这小子央求，画了幅全家福。 苏杭千恩万谢，瞅着他视若珍宝的样子，王福生心中感叹，真是世界之大。 苏杭在这几日之内，仍是摆摊，每天来往的人千奇百怪，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都有。 在他这里，一视同仁，从不分高低贵贱。 他对于货物卖出与否并不看重，按他的话来说，主打一个社交。 社交之后，又不与人深交，真是咄咄怪事。 王福生看不太懂，也不愿去问他。 这几日字画倒是收了不少，虽没什么上品，都是些普通人家的民间作品，不值什么钱。 在老道士眼中，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肖像完成之后，老道便每日与苏杭待在炭炉旁聊些有的没的。 苏杭言语跳脱，总能说些让人惊叹的奇思妙想，引王福生深思一番。 但每每与他谈些人生至理之时，他就开始抬杠，气的王老夫子胡子乱飞。 这小子心地是极善良的，这一点倒是让王福生欣慰。 收徒之事，自己年纪又不大，又不迫切，况且这孩子资质也不是顶好。 心智虽然坚定，但那嘴上太能白活，又懒的要死，怎么看也不像个好苗子。 王福生瞧着正在诓骗小孩的苏杭，叹了口气，眼神望向了躲藏在街角朝这边看的小小少女。 少女衣着朴素，模样倒是万里挑一，只是脸上的淤青有些损气质。 不像是好人家的闺女。 人间苦难无穷无尽，又有什么人能管的过来呢。 老道摇了摇头，给了正在数钱的苏杭一脚，“街角那个女娃，可是你的相识？” 苏杭啊了一声，朝街角望去，空空如也。 “您说哪个？” 王福生瞧了一眼，“哦，许是看错了。” “您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 “你要开学了吧？” “还有三天。” “哦，老道也该走了。” 苏杭一怔，“您不多待一段？” 王福生摇摇头，“这次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苏杭嬉皮笑脸道，“我这徒弟您还收不收啊？” 王福生吹了吹胡子，“此事休提！” 苏杭哈哈大笑，眼神朝街角瞟了瞟，望见了远去的素衣少女。 他擦了擦眼睛，街角早已无人。 看错了吗？ 杜静迈着沉重的步子，前方没有归路。 那个叫家的地方，没有奶奶时，她是不敢待的。 可冰天雪地，她又能去哪里？ 奶奶初七便开始工作，自己只得随着奶奶出门，四处乱晃。 冷的厉害了，找一家店，进去蹭蹭人家的炉子。 也不敢多待，怕遭人白眼。 她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前街的这一角落。 在这里，她看得到苏杭的小摊，还有似乎很温暖的炭炉。 她不敢上前，怕少年看到她脸上的淤青，怕少年追问，怕他...知晓这一切之后，像丢垃圾一样丢掉自己。 事情总要解决，可凭自己，做不到的... 少女终于还是被寒冷打败，兜兜转转，回到了孤岛的门前，门内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不幸呢？ 电视中播放着歌曲，声音悠扬好听。 少女打开门，没有看客厅男人一眼。 杜岩笑的开心，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望了望侄女曼妙的身影，心中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少女推开卧室的门便被男人从后面抱住了身体。 少女疯狂挣扎，试图从口袋中拿出武器。 男人抓住她的双手，狞笑道，“你倒是喊啊，让邻居听一听。” 少女双唇紧抿，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第112章 地狱 安静的房中，只有身体激烈碰撞的声响。 少女用脑袋，用腿，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疯狂砸着背后的男人。 男人终于不耐烦起来，用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拳砸向少女的脊背。 少女摔倒在地，顺手将平时用来抵住房门的杆子拿在手上，指向男人，身体慢慢后退。 杜岩笑的疯狂，“这又是何必呢？” 少女表情同样狰狞，“这话该我问你。明知得不到，没完没了的，不无聊吗？” 男人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很有趣啊，你还小，不懂这种快乐的。” “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仍旧是单方面的殴打，少女偶尔挣扎，偶尔反抗，像狂风暴雨中的飞鸟。 衣服被撕破了一些，不重要的。 少女的牙齿带起了男人的一片血肉。 男人将手覆在她的胸口，不重要的。 少女的指甲带起了男人的一丝血液。 男人怒极反笑，巴掌无情的扇在她的俏脸之上，接着将她翻过来，死死按住。 杜岩凑在少女的耳边，“你在逼我杀了你。” 少女身体剧烈挣扎，冷笑出声，“我求你杀了我。” “草。” 老人回来之时，儿子正在包扎伤口。 老人着急道，“怎么了？” 杜岩笑道，“摔了一跤。” “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没啥事，妈，今晚吃什么？” “炒菜米饭吧，我买了水果，你去洗洗吃点，小静呢？” “哦，在屋里吧。” 老人进屋边看到了穿戴整齐，却满脸伤痕的杜静。 少女的马尾辫已经散了，眼神空洞呆滞，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老人一怔，赶忙走过去抱住少女，“小静？！这是怎么了？你三叔又打你了？” 少女眼神晃了晃，悲从中来，扑进老人的怀中，嚎啕大哭。 老人艰难的从孙女的卧室之中走了出来，拿起桌上的盆子，砸向儿子。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杜岩侧身躲过，笑了起来，“妈，这孩子从小谎话连篇，她说啥您不能都信啊？” 老人浑身颤抖，“你让我怎么不信？她身上的伤你怎么解释？那是你亲侄女啊？你和禽兽又有什么两样啊？” 杜岩摊了摊手，“这事也怪我，下午那阵见她跟几个男孩子在院门口拉拉扯扯，一气之下才打了她，下手重了。她还小，现在不教育，以后就晚了。顶嘴就算了，还说些污言秽语，您是没听到，太难听了。那样的话怎么能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呢？”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你想...” 杜岩挠了挠脑袋，“这您也信啊？” 老人无奈一叹，“那你怎么能这么打孩子呢？撕她衣服做什么？” 杜岩气愤道，“给她新买的衣服不穿，非穿以前的破烂，我就气这个。” “......以后不许在打她了，听见没有？还有几天就开学，你让她怎么面对同学老师？她是个大姑娘了，知不知道？” 杜岩挠了挠头，“知道了妈，我这人脾气就这样，我这不正后悔呢嘛。待会她气消了，我去给她道歉。” 老人摇摇头，“歉就不用道了，你要把妈的话放在心里。她毕竟是你侄女，不是你亲闺女。” “知道了妈。” 卧室中的少女，听着客厅之内宛如梦魇的话语，心丧若死。 老人睡前又去看了看孙女，叹了口气，出了屋子。 她是分得清黑白的，可这样的丑事，又该如何解决呢？ 一大早，老人去了找了锁匠。 “师傅，卧室装一个锁多少钱啊？” 杜静从没有这样期盼过开学，也许开学，便不会给那个禽兽机会了。 她听见门响，穿好衣服，随着奶奶的背影，不知该去向哪里。 苏杭咬了口包子，非常不友好的盯着刘葭。 刘葭笑道，“你瞅啥？” “那个啥，能不能把咸菜往我这边拿一拿。” “不能。” “你他妈不能这么霸道吧？这是我家啊。” “那是王婶给我弄的！” “那他妈我吃一口也不行吗？” “不行！” “还是不是好朋友啊？” “不是。” “算你狠。” 苏杭眼疾手快，端起咸菜就跑。 刘葭怒从心头起，在后面追着不放。 王新翠无奈道，“想吃我再弄一碟就好了啊，你俩别跑了，小心摔倒！” 挨了刘葭一脚的苏杭倒在院子里不肯起来。 少女叉着腰，“你别碰瓷啊！” “杀人啦，杀人啦！” 少女又给了他一脚，“真没出息！” 接着任玉莲也补了一脚，“丢死个人了。” 王福生从院门口路过，也叹了口气，“...丢人。” 懂点绘画基础的刘葭与王福生相谈甚欢。 苏杭则是闭目养神，早上的气还没撒出来呢。 待刘葭走后，王福生道，“这丫头天赋极高，没能继续学下去，有些遗憾。” “那您收她当徒弟啊。” “额，毕竟是个丫头。” “怎么的，道门重男轻女啊？” 王福生给了他一个板栗，“不可妄语。” “那您单纯做她绘画老师算了。” 王福生拍了拍脑门，“这话不错。” 苏杭点点头，“刘葭这人除了霸道了点，还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的，据说她学画画就学了两年，三天打鱼那种，但水平是有的，您瞧我们家餐馆的logo，就是她设计的，我觉着还挺前卫的。” “确实如此，还有那个郑鸿洺，心性也不差，可惜是外族人。” “跟我比还差了点吧？” “...你还是闭嘴吧。” “？？？” 王福生叹了口气，望了望远处。 短短几天之内，就遇到了三个资质极高的孩子，也不知这是老天的偏爱，还是给自己的烦恼。 他眼神瞟过街角，疑惑道，“你瞧那面。” 苏杭顺着老道的视线望过去，红衣少女躲闪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他疑惑起来，“她躲什么？” 王福生摇摇头，“我如何知道。是你的相识吗？” 苏杭点点头，“师父，您帮我看着，我去瞧瞧。” “怕是她不愿见你。” “一定发生了什么。” “该是的。” 少年将手中的棍子挥了挥，扔在一旁，站起身，眼神坚定。 “我怕的是，我又错了。” “错错对对，庸人自扰罢了。” “我错无所谓，我的错让别人受到伤害的话，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那便快去。” 第113章 磨刀 杜静在这一片转了两个多钟头了。 寒冷将她红肿的小脸冻得发紫。 脚痒痒的，似乎被冻伤了。 少女将小手从口袋伸出来，捂了捂冰凉的脸。 接着便看到苏杭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心中难过，想转身逃走。 可惜站的时间长了，双腿有些不听话，差点摔一跤。 这样的空当之下，苏杭已经近了。 少女终于适应了身体，转身便走。 苏杭一怔，“杜静，你跑个毛啊？” 少女并不回应，只是加快了些速度。 她本身身子就虚弱，被冻了两个钟头，早饭也没吃，跑几步脑袋就有些晕乎，趔趄了下，差点摔倒，被从身后追来的苏杭扶住了。 苏杭怒道，“怎么着？见不得人啊？跑的还挺快？你跑个啥？” 少女用手捂住脸，哽咽出声。 “你让我走...” 苏杭一怔，“怎么了？” 少女声音更小，似有哀求之意。 “苏杭...你让我走吧...” 苏杭摇头拒绝，松开少女的身体，握住了她捂着脸的小手，轻轻分开。 少女绝美的脸上多出了几块淤青，眼角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还有痕迹，嘴唇上被撕裂的口子隐隐还有黑色的血迹，似乎被冻了很久，已经泛紫了。 苏杭的心仿佛被重锤砸中，他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女不语，只是眼泪不停的流。 苏杭见她衣服破旧，还有被撕开的口子，心中的怒意达到了巅峰 。 “说话啊？” 少女被吼声吓了一跳，“我...” 苏杭深呼了两口气，“不急，不急的，你等我，你就在这里等我。” 苏杭双眼通红，大声道，“听到没有！？” 苏杭快步跑到摊前，“王叔，您找苏桥，帮我将摊子收了。我妈问起来，您就说我出去逛了。” 王福生点点头，“事情不小？” 苏杭眼神中只余阴寒，“我倒希望是小事。” 他回屋取了件自己的大衣，飞奔向少女的方向。 少女如风中残烛，在冬季的冰凉冷冽之中仿佛随时便要凋零。 苏杭将大衣披在她身上，扬起一个笑容，“没事了，从现在开始，不会有事了。” 少女轻声嗯了声，“我...可以信任你吗？” 苏杭点点头，“完全可以。” 宾馆房间内温暖的空气让少女松了口气。 苏杭的手还在自己的脸上，偶尔被他触碰到的地方，还会疼痛。 但自己竟完全没有想要躲开的想法，甚至有些沉溺。 这让少女心中难过又羞涩。 少年终于开了口，“这里可以洗澡，想洗吗？” 少女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疼...” 苏杭将手放下，“那就不洗，你先暖和暖和，我去买些药。吃饭了吗？” 少女摇了摇头。 苏杭点点头，“不急，有什么话等下再说，我先去买药。” 等他离开，少女又掉了些眼泪，轻抚了下他的大衣，躺在了铺着雪白床单的大床上。 她心中安宁，竟就这样睡着了。 这是少女近期睡的最放松的一觉。 不用防备有人忽然闯进来。 真的，好舒服啊。 苏杭手中的食物早已冷了，他就坐在床边，瞧着满身伤痕的小小少女。 仔细看过一阵，露出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擦伤。 不像是被家人打的，更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遇见混混了？还是说碰见坏人了？总不能是她奶奶打的吧，多大仇啊？ 一切还是得少女清醒之后才知道。 苏杭心中烦闷，去屋外抽了两支烟。 再次进来时，少女嘤咛一声，终于幽幽转醒。 苏杭关切道，“醒了？” 少女点了点头，将衣领往上拉了拉。 苏杭叹了口气，“该看的都看了，你别折腾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女皱着眉回忆着这阵子所发生的宛如梦魇一般的现实，轻声诉说起了发生的一切。 ...... “他是大人，我...说什么都没人信...” “我试过了的...我奶奶...都不信...” “我不知道去哪里...天气好冷...” “我想找你...又怕见你...我不敢和你开口...怕你觉得...我很脏...” “我...有时候想去死...总下不了手...”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少女眼泪掉落在白色床单之上，泛起一些痕迹。 苏杭双眼通红，心中懊悔不已。 帮她就好了啊，为什么不帮她呢。 什么底线，什么欲望，都是扯淡罢了。 自己小小的决定，便决定了小小少女的悲剧，这算什么呢？ 苏杭轻轻脱去少女的外套，撩起了她单薄的毛衣，还有里面的秋衣。 脊背上是一条一条的红色伤痕。 苏杭再难忍耐，泪水滑落。 少女轻轻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疼的。” 苏杭将药留下，“我不方便，你自己涂一下，据说效果很好，三五天便没事了。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拿饭。至于这事怎么解决，不需要你担心了。” 他眼底有寒光闪烁，“我来收尾。” 杜静担心道，“你也是个孩子...” 苏杭摇摇头，“不只是个孩子的。” “你眼光很好。” “我有的是办法将你拖出深渊。” “我却没做，我真该死。” 少女摇摇头，握住了他的手，“我还没付出什么代价呢。” “不需要了。” 回到小屋时，王福生并没走。 苏杭与他打了个招呼，从柜子最下层的抽屉当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他想了想，又翻找了一阵，找到一块磨刀石。 取了一碗水，端坐在小凳之上，开始磨刀。 王福生叹道，“你心乱了。” 苏杭点点头，“王叔，刑法你懂吗？” 王福生摇摇头，“只懂些基础。” “未满十四岁杀人，情节不算恶劣的，没有刑事责任。” “如果是自卫杀人，就算防卫过当，应该会更轻些。” “还真是，巧了。” 王福生道，“以恶制恶，从不是什么正途。” 苏杭眼中露出残忍的光芒，“那好人就活该吗？” 王福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更好的手段。” 苏杭点点头，“我不知道我心中有没有刀，我想试试。” “可惜呢，心中有刀的大侠，在这个社会中，没活路的。” 他将匕首随意的丢在地上，“但我要个公道。” 他站起身，随手拿起女儿的画像，又轻轻放下。 “公道可以晚一些，该受的罪，先安排上。” 第114章 噩夜 夜黑风高。 苏杭黑衣黑裤，徜徉在街道之上。 路上买了箱牛奶，轻轻敲响了曾是两人孤岛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明显有些疑惑，“孩子，你找谁啊？” 苏杭友善一笑，“奶奶，我来看您的。” “你是谁啊？” “我？杜静的朋友。” 老人哦了一声，笑道，“小静还没回来，你先进来。” 不大的客厅，炉子烧的通红，还算温暖。 炉子旁坐着个正在看报纸的中年人，左手是一盘花生米。 老人道，“随便坐，老三，这是小静的同学，诶，孩子，你叫什么来着？” 苏杭将牛奶随意的丢在一边，又随意的拉了张椅子，挨着男人坐下，死死的盯住他。 “奶奶，别忙了，我叫什么不重要的。” 男人怔了怔，有些疑惑道，“你是？” 苏杭声音冷冽，“事先说好，大家克制一点，不要大喊大叫。” “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 男人觉得有些不对，打算站起身来。 苏杭没给他机会，在他起身的一刹那，他一脚踹出，椅子不稳，连带男人一起摔落在炉子上，男人胳膊蹭了下，啊的一声蹦了起来。 苏杭紧随其后，随手拿起一块破布，一拳砸向男人的脸，男人一个趔趄，跌落在墙边。 苏杭将破布往男人脸上一杵，另一只手中寒芒一闪，匕首刺入男人大腿肌肉之中。 接着是嗷呜一声闷哼，被破布堵住，声音并不大。 只是一刹那的事，老人惊呆了，男人同样如此。 老人啊了一声，似乎想要靠过来。 苏杭摇摇头，“奶奶，您最好别动，否则您乖儿子的死活，我不保证。” 男人挣扎了下，苏杭手腕一转，让匕首在肉里搅了一圈。 又是一声闷闷的怒吼。 “你也别动，听我说。” 男人双眼通红，额头上满是汗水。 “哦，你是成年人，劲儿大，别乱动哦，你一动，我一捅，下一刀，就不知道捅在哪里了。” 苏杭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冷笑一声，“别以为我说的假话。” 接着是匕首从肉中抽出的声音与又刺入肩头肌肉的声音。 男人眼泪便下来了。 “看到了吗？我练过，抽刀很快的。” “我说了，别以为我在说假话。” “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了？” 老人张了张嘴，眼泪掉了下来，“你别...” 苏杭笑道，“哦，差点忘了您。” 他靠近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得让您委屈一下。” 男人刚挣扎了一下，一个苹果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四分五裂。 “你再他妈动一下，飞过去的就是刀子。” 苏杭扯烂了几件衣服，将老人家绑在凳子上。 老人家眼泪纵横，不敢出一点声音。 苏杭摇摇头，“您出点声音没什么的，我今天只针对您儿子。” 他将老人绑好之后，拿起剩余的布条，将男人的手脚一并绑了，想了想，将破布直接塞到他嘴里。 “听杜静说，你的嘴巴很会说，能把你妈骗的团团转。” “我觉着这话不对，不是你会说能骗，而是...她是你亲妈，愿意被你骗。” “那么，老人家，你是不信你儿子要强奸自己的亲侄女了？” 老人泪水不停，“我...” 苏杭点点头，“哦，您信了，但不多。” “看来，您也知道您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也好。” 苏杭将男人嘴上的布拿掉，“那么，我听说你是有钱的。” “既然有钱，有需求，找小姐就是了，只要肯出钱，什么样的小姐找不到呢？” “背后就是火车站，站前哪个宾馆没这服务？” “哦，你嫌宾馆的质量不行？” “没关系啊，夜总会，大型酒店，总有一款合适你吧？” “你怎么就瞧上了你的亲侄女呢？” “她是挺好看的，可她只是个孩子啊，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有意思吗？” “还是说，你有点那种小众的癖好？” “哦，一定是的，这样便说的通了。” 苏杭望了望老人，“老太太，你儿子真要强奸你孙女啊，这消息劲爆吗？” 男人怒道，“妈，你别听他胡说！” 苏杭将匕首在男人眼前晃了晃，“是胡说吗？” 男人不敢动弹，沉默不语。 老人咬牙怒道，“老三！你这个禽兽！” 苏杭摇摇头，“骂是没用的。” “低劣的基因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事情已经出了，该怎么解决呢？” “我是有些想法的。” “直接捅死你好不好？” 老人哽咽出声，“别...” 男人叹了口气，“你是那个小贱人的什么人？” 苏杭一脚蹬在男人脸上，“你才是贱人。”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杜静的爹不是死了，如果他知晓了这种事，愿不愿意过来捅死你这个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老太太，要不您帮我解个惑？” 老人声音沙哑，“我...不知道。” 苏杭点点头，“我也不逼您。” “我想他是不敢的，既然一奶同胞，这种废物基因总要公平的遗传到每个人身上。” “我记得杜静有个二叔，也是个渣子。但他除了啃老，其实人也怪好的，起码不会搞他的亲侄女啊。” “你说是不是啊，三叔。” 男人身体动了下，皱起眉头，似乎想说什么。 “别急，夜还长着呢。”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王福生在门外倾听着一切，叹了口气。 人性之恶，真是一丝底线也无。 苏杭将杜岩的嘴巴堵住，向老人问道，“奶奶，我能看看杜静的卧室吗？” 不等老人回答，苏杭便往里走去。 卧室门内赫然有了锁，小小的一间屋子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书本整齐的摆在书桌之上。 他随意翻看一个本子，纸张似乎是湿过又晾干，上面是少女娟秀的小字。 去死好难啊... 苏杭将本子拿出来，开心道，“奶奶，您看这句。” “去死好难啊...” “杜静原来想自杀啊，您了解过没有？” 老人想起了孙女曾经乖巧可爱的小脸，泪如雨下，“小静啊，奶奶对不起你...” 苏杭摇摇头，“不该您忏悔的。” “当然，我亲爱的三叔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不会忏悔的。” 苏杭走向男人，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是吧？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是有后悔的...” 第115章 清算 “哦？你会后悔？什么时候？” 男人脸上有一丝痛苦一闪而过，“第一次弄伤她的时候...” 苏杭高兴起来，他拍了拍手，“然后呢？” 男人脸上升起了一丝戾气，“她不该反抗的！她要是不反抗，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苏杭笑的开心，“对，没错，都是她的错！”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反抗的！不该弄伤我的！” 苏杭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接着便用脚狠狠踹向了男人的脸。 “这就是你一次次打她，一次次弄伤她的理由？” “她的手腕细成那个样子，一捏好像就要断了，你他妈挺忍心啊？” 苏杭又给了男人一脚，“真相大白~” “老人家，您满意这个答案吗？” 老人闭上眼睛，讷讷无言。 苏杭蹲下身，拍了拍男人的脸，“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三叔，您说杜静以后该怎么办呢？” 老人激动起来，“老三，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畜生啊！” 苏杭摇摇头，“奶奶，您别激动。” “这个家，没有杜静的位置才是真的。” “我有个不成熟的解决方案，听一听。” “三叔，既然做错了事，赔点钱总是应该的吧？” 男人脖子一梗，“凭什么？” 苏杭给了他个巴掌，“名声啊，你不要啊？” “就算你不要，你问问你妈要不要？” 男人嘴硬道，“事情传出去，那个小...小静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苏杭摇摇头，“只要有人推动，舆论是可控的。” “好的东西，推动一下，会更好。坏的东西，会更坏的。” “无父无母的悲剧少女，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守护住了自己仅剩的尊严，该被人诋毁？还是该被人同情并歌颂呢？” “当然，有人若是诋毁她，那我便打死他。” “哦，三叔，不只是名声。” “猥亵，殴打未成年女性，你他妈以为你是警察局长啊？” “杜静一身的伤，出门告你一状，你猜你几年起步？” 男人沉默一阵，叹道，“你要多少钱。” “说什么傻话，我要你钱做什么？” “你要给杜静的。” “她今年13，距离成年还有5年，生活费，房租，学费，一年一万五我没多要吧？五年就是七万五。” 男人怒道，“我要是不给呢？” 苏杭摊了摊手，“很简单啊，明天一早我就去印一千张传单，写上你的名字，印上你的照片，贴满同城。顺路去报个案，5年起步哦。” 男人挣扎了下，“那我的伤...” 苏杭哈哈笑道，“三叔，你不会想要报案告我吧？” “这点小伤，自己扛呗。” “你要是真的告我，那更简单了，我翻脸呗~” 男人思考了一阵，“我没有...那么多钱。” 苏杭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我这里支持分期付款，但首付少于七万，我立刻翻脸。” “我得凑一凑...” 苏杭点点头，“没问题，你只有三天时间，时间再长一些，杜静的伤就要好了。” “这样不好，你懂吗？” 男人痛苦的点了点头。 苏杭走向老人，帮她解开了身上的碎布条。 “杜静仍是您的孙女，您仍然可以对她好。” “但想要杜静幸福，就得牺牲您的幸福。” “您没有保护好她，这不是您的错。” “但这是您儿子的错，您该被牵连。” “她的手腕真的好细好细，似乎一掰，就断了。” “可您没保护好她。” “下半生，便为您可怜的孙女赎罪吧。” 老人痛哭出声，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少年走后，老人哭了好久好久才停下。 杜岩扭了扭麻木的身体，“妈，您再不帮我解开，我就要流血流死了...” 老人没有言语，靠近儿子，顺手拿起了倒在地上的扫把，砸向儿子的身体。 “畜生啊！畜生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老天爷啊！让我死了吧！畜生！你个畜生！” “老头子啊，你快从土里出来看看啊，我们杜家没脸了啊！” “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呢！你不死，我死！” ...... 苏杭瞅了瞅路边的王福生，笑道，“您担心我？” “怎么师父都不叫了？” “您本事不大，我不想做您徒弟了。” “些许拳脚，为师也是会的。” “嗯？真收啊？您能教我点啥啊？” 王福生神秘一笑，“不给你脖子上挂上链子，怕你为祸苍生，好了吧。” 苏杭摇摇头，“真要做坏事的时候，您拦不住我。” “就凭你和伍辰学的那点粗浅功夫？” “您别瞧不起人啊？” 王福生慨然一叹，“你毕竟是个外人，小姑娘愿意听你的吗？” “她愿意的。” “她又不是你女儿。” “她要是我姑娘，这个杂种今晚就死了。” “你没让仇恨冲昏脑袋，我很欣慰。” 苏杭露出残忍的光芒，“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狂了些吧。” “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王福生一个板栗敲下，“真是不省心。” 已经入了夜，马尾辫少女躲在温暖的被窝里，胡乱的想一些不相干的事。 奶奶在做什么呢。 苏杭在做什么呢。 那个该死的三叔又在做什么呢。 苏杭不让自己回去，奶奶会不会担心呢。 被窝虽然暖和，但有一些想奶奶了...毕竟与奶奶相伴了那么久那么久了... 苏杭给自己留了钱，可晚饭终究是没吃，有些饿了。 脸上的淤青涂了药，似乎散的很快，刚才看镜子，竟只有些红肿了。 这药很好呀。 苏杭说，这个年代的药非常治病，一用就见效。 未来就不一样啦，一个小小感冒，开上十多种药，喝七八天，最后靠自己的免疫力才能好。 怎么会这样呢，说的好像他去过未来一样。 他一直都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他中午拿过来的馅饼很好吃，似乎是他妈妈的手艺。 他人那么好，她妈妈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吧。 少女坐起来，躺下去，又坐起来。 苏杭怎么还不来找自己呢，他是不是回家里便出不来了呢？ 毕竟，他也只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小孩子呀。 肚子开始叫了。 饿一顿而已，没事的。 但是有些困了呢，要不要等他呢。 他说，晚上一定会来的。 那就等等他吧，勉为其难的等等他。 被他看到了自己最落魄的样子...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呢？ 脸肿的像个猪头... 他摸自己脸时的表情好伤心啊。 像是...不知道像什么，反正不像是看喜欢之人的表情。 可可怜怜，可可爱爱的少女啊，他哪里见过父亲看女儿的表情呢？ 第116章 救赎 “是他，是他，就是他。” “少年英雄小拿抓！” 任玉莲给了挥着锅铲的儿子一巴掌，嗔怒道，“大半夜你嚎什么呢？” 苏杭无奈道，“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你要不嚎这一嗓子，我能起来吗？这是弄什么呢？” “拔丝个红薯，您吃吗？” “大半夜的瞎折腾，冰箱里有吃的，热一下不就行了，非要开火？” “想吃点甜的嘛。” “吃完就去睡，知道不？” “知道啦，您赶紧休息吧，马上十点了。” 任玉莲白了儿子一眼，“吃完就睡啊。” 苏杭使劲点了点头。 将一块一块金色的红薯放入饭盒，裹了几层塑料袋，放进书包。 轻轻关上院门，去小院瞅了一眼熟睡的苏桥，他骑着车子便没入了漆黑的夜。 轻轻敲了三声，等了一阵，苏杭进了门。 “外面怪冷的，冻死我了。饿坏了吧？” 杜静将掉下来的刘海抿在耳后，柔声道，“不饿的...” “撒谎，早上没吃，中午就吃了不大一点，不饿才怪。” 苏杭将书包打开，露出一大包零食来。 “时间太晚了，该关门的都关门了，只有超市营业。这里有面包，方便面，饼干，牛奶，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弄了个拔丝红薯，估摸着你爱吃。” 他将饭盒打开，笑道，“你瞧，还是热乎乎的，这有筷子，快吃吧。” 少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口吃起来，真的很甜很香呢。 苏杭心疼的将少女流下的眼泪拭去，“这些天怕是把一辈子的眼泪的都掉完了吧。” 少女摇了摇头，眼眶微红。 他摇了摇桌上的暖水瓶，打开看了看温度，见还滚烫，便开始拆方便的包装。 “吃这个吧，热乎一些。” “明早带你吃好吃的，今晚先凑乎。” “事情大约是解决了，明天我陪你去找房子。” 少女一怔，“什么房子？” “住的房子啊，那个家你还要回去？” 少女拼命的摇了摇头。 “是啊，那个家不回了，总要找住的地方吧？宾馆指定不能长住，没人味儿。住楼吧，冬天有暖气舒服些。和我熟的几个老头老太太，房子都有四五套，都是大款，明天我问问他们，找个合适的。” “找到房子，我陪你搬家。衣服鞋子可以买新的，但书本总是要拿过来的吧。你呢，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要因为别的事烦恼。” “哦，你放心，以后也没有别的烂事敢烦你了。” “爸爸都安排好了。” 发呆的少女被这个怪异的词搞的回过了神。 苏杭咳咳两声，“额，就是这样，结果就是你搬出来住。生活费，学费，房租，不用你考虑。” “你和你奶奶关系不变，你想她可以去看她，她想你可以来看你，其实没什么的。” 杜静哽咽出声，“就这样吗？” “就这样。” “苏杭...我能给你什么呢...我甚至...都已经脏了...” 苏杭笑出了声，“脏个屁，让你洗澡你不洗。” “我...” 苏杭正色道，“这不是你该想的。你该想的是，如何面对未来美好又幸福的生活。” “一切都过去了。” “总有人需要赎罪的，包括我。” 少女轻声细语，“你又说些...我不懂的话...” “不需要懂太多，吃啊，待会凉了，我去泡面。” 少女将泪水与温热的红薯拌在一起，边吃边瞧那个忙碌的身影。 “明天先回你奶奶家，换几件衣服，这衣服都扯的坏了，挡不住风。” “鞋子怎么不穿一双暖和的，这种皮鞋看起来毛茸茸的，一点都不保暖。” “身上还痛吗？自己能抹得到药吗？明天我喊我妹过来帮你。” “你自己会做饭吗？以后怕是要靠你自己了。如果实在不会，就上我家吃，我给你办个年卡，打骨折那种。” ...... 苏杭将泡好的面端了过来，“凑乎吃一口，能饱一些。” 杜静摇摇头，“我吃饱了...苏杭...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苏杭笑道，“你相信我吗？” “相信的。” “我说解决了。” 少女重重的点了头，“嗯！” “真不吃？” “那就吃两口吧。” “客气个什么劲儿。” 少女呼噜呼噜吃了两口，喝了口汤，摇摇头，“吃不下了...” 苏杭白了她一眼，“真是浪费。” 说罢，他端起来三五下将剩下的面吃完了。 揉了揉肚子，“我走了。” 少女一怔，“你...要走吗？” 苏杭点点头，“要走的，被我妈发现夜不归宿，怕是要出人命了。” 少女捂嘴一笑，“那明天...” “不用起太早，我十点左右过来。” “好...” “明天见。” “明天见。” 杜静轻轻将门合上，然后按照苏杭教自己的方法，将门反锁，并且上了防盗链。 她心中欢喜又有些担忧，想起苏杭坚定的眼神，担忧便少了一些。 他真的好厉害啊，自己哪怕用死亡威胁都没能办成的事，被他一晚上便解决了... 他帮着自己编织了美好的未来... 这个未来真的有像他说的那样美好吗？ 他...好像还没有骗过自己。 少女想起自己的泡面被他吃掉了一大半，俏脸微微红了些。 她轻轻将身上的衣物褪去，露出柔美的酮体来。 是该洗个澡的... 风清云朗，太阳温柔的对待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春的气息铺面而来，久违的好天气让苏杭松了松裹在身上的棉袄。 “这鬼天气，和昨天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伍辰笑道，“立春过了，这会该算春天了。” 苏杭点点头，“伍叔，来点杀气瞧瞧。” 伍辰无奈一笑，“我也没专门练过啊。” 伍辰在宾馆楼下一支烟的功夫，苏杭带着杜静下了楼。 杜静醒的很早，收拾好便在房间里等着了。 见到还有外人，少女脸上有些不适的感觉。 苏杭摇了摇头，轻声道，“自己人，别怕。” 少女拽住他的衣角，点了点头。 伍辰的职业精神非常好，不看，不听，苏杭走哪跟到哪。 只是偶然看到少女脸上的淤青时，心中有些愤怒。 他是有女儿的人，如果有人敢将拳头挥向伍小露。 那么这人的结局只有一个，不是被伍辰光明正大的弄死，就是被伍辰悄无声息的弄死。 他心中的刀，比顾明的更锋利。 第117章 新生 杜静奶奶起床之后，并没有做饭，也没去上工，只是呆呆坐在老伴的遗像前，掉着眼泪。 细细想来，她的一生是极度失败的一生。 她拥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远嫁他乡，几年回不来一次，暂且不提。 大儿子媳妇跑了，他一声不吭也走了，留下个小小的拖油瓶。 二儿子整日正事不做，幻想着一夜暴富，终日向自己讨钱，眼看四十了，一事无成。 三儿子似乎比他们好些，能干，会说，孝顺。 老人想啊，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昨天那个少年突然的到来将这个美梦彻底打碎了。 好儿子啊，和禽兽有什么分别呢？ 她想起乖乖巧巧不爱读书的可爱孙女来，那样好的孩子，差点便被这个畜生毁了。 她想起自己不敢面对这事时的想法，她想起自己没能当成孙女的保护伞，她想起自己对孙女不信任时的心情。 羞愤欲死。 杜岩昨晚受的伤并不重，冬天衣服厚，少年人也没下狠手，只是流了血，看着唬人，实际包扎一番，除了腿有点不太好走路，也没什么。 杜岩见老人孤零零的坐在遗像之前，心中有些悔意，但不多。 他挨着母亲坐下，想了几个表情，最终叹了口气，“妈，我对不起您。” “你对不起的是小静，你对不起的是你大哥。” “妈，我知道错了。”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一句我错了，老人的心便软了。 呵呵，那小小少女受到的苦难，该谁来赎罪？ 敲门声很重，响了三声。 老人从窗口看到了自己可怜的孙女，她急忙推开杜岩，将门打开，拉住了孙女的小手。 “我的囡囡啊。” 杜静心中难过，眼泪也要掉下来了。 苏杭笑道，“老人家，不如我们进家说话。” 老人点了点头，让三人进了屋子。 杜岩见是杜静，双眼通红，似乎要择人而噬。 杜静没敢看杜岩的眼睛。 苏杭轻轻关上门，笑道，“你想杀人？” 杜岩一怔，死死盯住了苏杭。 “有这个能耐吗就跟老子装逼？” “你是不是觉得，昨天被老子放翻是因为偷袭？” “那你还真说对了，老子就是偷袭干翻的你。” “不偷袭老子还不一定打的过你呢。” 苏杭拍了拍伍辰的胸脯，“这位爷，能打一百个我。” “你要不要试试？” 杜岩咬了咬牙，正欲放两句狠话。 苏杭挥了挥手，“让他闭嘴。” 杜岩没看清苏杭身后那人的身影，脸上已经挨了两个嘴巴子。 力道之大，扇的杜岩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双颊瞬间肿了起来。 “你特摸笑在字...” 老人叹了口气，“小哥...” 苏杭点点头，“今天我不打他。” “囡囡，回来吧。” 杜静泪水沿着脸颊落下，将红肿处刺的生疼，“奶奶，我要搬出去了...” 老人泪水横流，“该这样的...是奶奶想岔了...” 少女摇了摇头，“奶奶，我不怪您的...” 老人抱住少女，舐犊情深，让人感动。 伍辰叹了口气。 苏杭却笑的开心，“嚯，还真闭嘴了。” “这两巴掌，比我的有力道多了吧？” “毕竟我是个小孩啊，你再等三五年的，老子也就有这个实力了。” “呵呵，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别害怕，我今天不打你。” “虽然不能说话了，点头摇头总会吧？” “那我问你，钱开始凑了吗？” 杜岩狼狈的摇了摇头，“事尖台进...” “什么？他妈的，你在说些什么鬼？” “给老子摇头点头就行。” 杜岩摇了摇头。 苏杭的表情冰冷下来，“老子就给你三天，昨天算一天，明天晚上十点前，如果还拿不出来。后天早上你就见报，警察也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杜岩点了点头。 “很好，挨打要立正。我喜欢你的态度，继续保持。” 苏杭摇了摇头，“杜静，收拾东西。” 杜静嗯了一声，与老人暂且分开了。 老人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苏杭走上前蹲在老人面前，握住了她历经风霜的手。 “您别这样，儿子们都是废物，不是您的错。” “您还有孙女，很好的孙女，她的未来不再有磨难了，她会过上很好的日子。” “就算过上好日子，她也是您的孙女。” “她只是需要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您懂吧？” “您养育了她十几年，您了解她的吧？” “她不狼心狗肺吧？” “您明白了吗？” 老人泪水不停，眼中有了些神采，缓缓点了点头。 苏杭笑起来，“您明白了，我很开心。” 少女可收拾的行李并不多。 两身校服，半兜子的便服，一书包的书，仅此而已。 还有三个空空荡荡的奶糖盒子。 望着少女从杜岩身边经过时微微颤抖的身体，苏杭怒从心中起。 他拦住少女，冰冷道，“为什么不敢看他？” 少女摇了摇头，“苏杭...” “你怕他？” “嗯...” “我在这里，你会怕他？” 苏杭怒极反笑，“你不必怕他，你瞧。” 苏杭一巴掌扇在杜岩脸上，杜岩怒吼出声，冲向少年。 苏杭身侧的男人一脚将杜岩踢了出去，碰翻了桌椅，后背砸在了白墙之上。 苏杭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你瞧，他快哭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向墙边的杜岩。 苏杭握着少女的手，轻轻给了杜岩一个巴掌。 “你看，他不敢还手的。” 少女身体颤抖，眼圈微红，心中似乎有情绪即将爆发。 “他该怕你的，因为啊，你身后是我。” 少女怒吼出声，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双手双脚，没有规律的拍，砸，踢在杜岩身上，不肯停歇。 男人想要还手，却望见了那个男人像看死人一样看自己的眼神。 他不是那个小孩，他真的要杀人的，他一定杀过人... 少女的力气终究有限，身上也有伤，打了一阵，便跪坐在了地上，无声哭泣。 苏杭等待她的情绪缓了些，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真勇敢。” “我们回家。” 伍辰将少女的行李背上身，随着两名少年人出了门。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真暖和。 他笑了起来，灿如星辰，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这小子却如此暴躁，我喜欢，非常喜欢。 第118章 回...家 出了房门，杜静浑身发软，没了力气，险些栽倒在地上。 苏杭将她扶起，笑道，“我背你。” 少女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我...” “别废话，上来。” 少女点了点头，苏杭一使劲，将少女背了起来。 “回家。” “嗯...回家。” 伍辰叹道，“小杭...” “不用。” 道阻且长，少年艰难的背着小小少女，朝着新世界走去了。 不像是爱情，像是亲情，像是父亲的肩膀，像是父亲的责任。 在宾馆楼下与伍辰分开，两个小人回房间喝了口水。 苏杭摸了摸少女的额头，有些烫。 “我估计是这两天冻坏了，有点发烧。昨天有感冒药，你吃一颗。” “我寻思呢，房子不要离我太远，我懒得走，偶尔怕顾不上你。” “刘大爷那套远了点，倒是勉强能接受，但离学校很近。” “张奶奶那套就在我家对面那个小区，我记得她那栋供暖不好。” “老郑头那套不错，就是大了点。倒是老郑头与我关系最好，他不会要价太高。” 少女嗓子沙哑，柔声道，“离你远吗？” “不远的。” “我听你的。” “你睡一觉，我去选就是。” 少女摇摇头，“我可以去吗？” “你生病了。” “我想去...” “好。” 阳光正好，苏杭与穿的非常暖和脸色却微白的可人少女跟随在老头身后窃窃私语。 郑老头手背在身后，前方是他拿着棍子乱挥的小孙子。 “尼克，小心打到人！” 小少年金发碧眼，面孔却很东方，笑的开心，“爷爷，您放心，我收着力气呢！” 老头欣慰一笑，“别跑，慢一点，小心摔跤。” 小少年跑到爷爷面前，“爷爷，您喜欢郭靖还是杨过呀？” 郑寿亭想着小孙子为自己讲的那些武侠故事，笑道，“爷爷喜欢乔峰。” 郑鸿洺点点头，“我也喜欢。” 他快走几步，返回到了苏杭身边，瞧了瞧漂亮的不像话的神仙姐姐，“苏杭哥哥，这个神仙姐姐是谁呀？” 苏杭给了他一个板栗，“你给我起开，怎么一见漂亮姑娘就想认姐姐呢？” 郑鸿洺捂着脑袋，“哪有，我就问问嘛。” 郑寿亭翻了个白眼，“尼克，去开门。” 郑老头的房子就在华安小区最靠里面的那一栋，一楼，还带了个几平米的小院。 小院被篱笆围了起来，篱笆有个小门。 郑鸿洺打开篱笆小门上的锁，踩在小路上，又去打开了阳台门的锁。 郑寿亭笑道，“之前的租户是一家三口。和你家类似，父母做点小生意，孩子在区一小读书。孩子小学毕业，托关系进了二中，这里距离太远，便搬了家。人不错，在我这租了三年，房子收拾的干净，这小院也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种的黄瓜，西红柿，还给我拿过不少。” 苏杭点点头，“这小院不错。” “来，进来看看。” 阳台直通客厅，连起来显得客厅很大。 正儿八经的大两室，白墙白顶，装修的简单，家具倒是齐全的。 郑寿亭笑道，“这房子当初是想给你郑叔做婚房的，可惜他留在了燕京，便一直空着了。后来为了出租，简单装修了下，家具有我的一部分，有租户没带走的。” “一个人住还是空了些，但没什么，住久了人味儿就足了。” 苏杭点点头，“都挺好，就是光线一般，前面这一排平房离得太近，太遮光了。” 郑鸿洺笑道，“下午太阳能晒进来的！” 苏杭给了他个板栗，“我是在和你爷爷杀价，你别插嘴。” 郑寿亭倒是不以为意，看了看杜静，“小杜，你看呢？” 杜静小脸微红，有些无措，“郑爷爷，都挺好的。” 老头笑意浓了些，“我岁数大了，房子租不租的出去，能租多少钱，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你的事小杭与我说了一些。” “小姑娘一个，想必是很难的。” “爷爷不要太多，一年一千元。” 苏杭一怔，“郑爷爷...” 郑寿亭摆了摆手，“就这个价钱，一分也不能少。” 苏杭叹了口气，“您这么说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去看别的房子啊。” 老头一瞪眼，“那就别看！” 苏杭点点头，“杜静，你去瞧瞧卧室。” 等待杜静走进去，苏杭轻声道，“老爷子，一是一，这房子往外租，两千五肯定要抢破头。您亏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呢。” 郑老头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瞧你面子啊？我可怜这丫头罢了。” 苏杭无奈道，“我还想和您签五年的合同呢。” “签呗。” “...有点于心不忍啊。刘葭总说我骗老头，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了。” 郑寿亭拍了拍苏杭的脑袋，笑的开心，“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我想说，善良的孩子才该有糖吃。” 苏杭讷讷无言。 老头哈哈笑道，“爷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再看这个世界十年，便算是烧高香了。但眼看着有你这样的孩子，我便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郑鸿洺探过脑袋，“爷爷，爷爷，您别瞎说，您起码还要看三五十年呢！” 老头宠溺的揉了揉孙子的脑袋 ，“那岂不是成老妖怪了？” 郑寿亭并不需要合同，眼看着苏杭将纸质合同打了出来，还加了一些条条款款，便假装生气道，“你这条条款款，对我没什么损失，倒是将你自己框死了。” 苏杭摇摇头，“您的善意我接受，我的原则也请您不要拒绝。” “倔驴。” “我就当您夸我。” 郑老头将名字签下，眼瞅着苏杭与杜静两个小人也将名字签下，还盖了手印。 他心中欢喜，拿起合同瞧了瞧，“小杭你这字似乎长进了一些，有点意思了。小杜嘛，还得练。” 杜静小脸红了红，“好吧...” 老头将钥匙交到杜静手中，“这房子只有三把钥匙，爷爷都给你。如果想换锁，就让小杭安排，他和姓程的锁匠熟。” 杜静心中感激，“谢谢郑爷爷...” “谢什么，好孩子，既然你住了进来，就不要怕麻烦别人，遇事解决不了，就找我，就找尼克，就找苏杭。” “总能帮衬你一些。” “不要对这个世界太失望，知道吗？” 少女心中温暖的无以复加，重重点了头。 第119章 久违 郑寿亭爷孙俩要走，苏杭便出去送了送。 杜静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大大的房子，干净的有些晃眼，偶有阳光洒进来，甚至有些温热。 这便是她的新生活了。 苏杭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进来，笑道，“想什么呢？” 少女捏了捏自己的脸，笑靥如花，“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啊，很美的梦。” “嗯...很美。” 苏杭挨着少女坐下，瘫在沙发上，“这房子虽然空了半年，但老头勤快的很，我估摸着每周都会来打扫，你瞧，灰尘都没多少。” “是啊，看得出来，郑爷爷很爱干净。” “是个可爱的老头。饿不饿？” 少女摇了摇头，“我想收拾收拾。” 苏杭点点头，“慢慢来，不急于这一天。” “那是床单被子和枕头，咱们先去铺好。” 说干就干，两人将粉色的床单铺好，将带着卡通图案的被子叠放上去。 杜静手中拿着粉色的枕头，有些害羞道，“这也太粉了...” “小姑娘就该粉粉嫩嫩的。” 苏杭取过她手中的枕头，放在床头上。 “你现在的任务呢，就是睡一觉。” “烧还没退，别硬撑。” “你什么都不用管，下午我有事要忙，忙完过来找你。” “离开学还有两天，作业做完了吗？” 杜静挨着床边轻轻坐下，点了点头。 “挺好。现在呢，躺下来，睡觉。” 少女小脸微红，皱了皱小鼻子，被子枕头上有刚出厂的味道，不太好闻。 苏杭挠了挠头，“应该要先洗洗再用，可惜时间不够，凑乎吧。” “我走了，屋子里温度很高，你脱衣服再睡。” “我把门反锁上，你从里面可以开，外面只能用钥匙。” “钥匙我先拿一把，换锁的事等你好一些再说。” 苏杭用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嗯，好像没那么烫了。” “你现在的任务，睡觉。” “不许说话，我走了。” 他站起身，将窗帘拉上，将卧室的门关上。 有些昏暗的卧室之内，少女的眼睛亮亮的，辗转反侧，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缓缓睡去。 苏杭骑着自行车，去宾馆将少女的行李取了，顺便退了房。 将行李一股脑堆在客厅的茶几上，又将路上买的十几根雪糕丢进冰箱，取了一根老冰棍，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冬天吃这玩意果然很爽。 苏杭将电视打开，没有台，估计是有线电视没交费。 煤气灶可以用，他想着要不要换一罐新的。 卧室似乎没有书桌，收一套好了，暂时先在茶几上凑乎凑乎。 哦，没有暖水瓶，烧了水没地方放，锅碗瓢盆也没有。 搬家总是一件熬人的事。 苏杭吃完冰棍，又跑了两趟，这才将这个小家变的更温暖了一些。 他去煤气灶前烧了一锅热水，将热水灌进暖水瓶。 洗了洗新买的玻璃杯，晾了两杯，放在茶几上，这才又将门锁上。 小摊前只有两个老头正与王福生聊天，苏杭凑了过去，打了招呼。 王福生笑道，“忙完了？” “还差不少东西，毕竟要生活嘛。” “你也太操心了些。” “既然将人家拖出了泥潭，总要帮她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吧？” “人都有自身的缘法，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将别人的命运打乱，就不怕因果一说吗？” 苏杭摇摇头，“您那一套无为而治早过时了。你不出手，我不出手，等她去死吗？” 王福生叹道，“并非是这个意思。” “您的道啊，理啊，我真不懂。做好当下事就是，因果宿命什么的，我接着。” “你这小子...” “您对我好，我知道。但道不同嘛，您也理解理解我。” 王福生瞪了他一眼，“小滑头！” 假期最后几天，再加上杜静的事，苏杭也懒得再摆摊，倒是让王福生这个老神棍抖起来了。 每日躺椅一搬，炭桶一整，摆上几幅字画，仙风道骨的，吸引了不少老太太的目光。 老头对他倒是也感兴趣，过来聊上几句，总能被他的高人风范打动。 聊聊天，下下棋，喝喝茶。 老道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套茶具，又找了一块铁栅栏，放在炭桶上围炉煮茶，还真让他整出了一番风味。 论过悠闲日子，苏杭是比不上在山川之间混了几十年的老道士的。 他野茶的味道也不是顶好，苦了吧唧的，也不知道老头们为什么喜欢的不得了。 谁路过也是恭敬的喊一嗓子王先生，把苏杭搞的还挺懵逼。 临近开学，刘葭自然没什么好日子可过，每日被最近休息的老妈锁死在身边，徒呼奈何。 想去找苏杭这傻子玩一玩，可惜老妈的板栗挺疼的。 快开学吧，快开学吧，疯疯癫癫的少女如是想着。 街角缓缓走来脸蛋更加圆润的短发少女，声音甜腻，让苏杭从杂乱的思绪之中回过了神。 “苏老板，今天不摆摊呀。” “你回来啦？” “回来啦，过年好呀！” “过年好！元宵节都过了，没有红包了哦。” 王胜雪白了他一眼，嘟起小脸，挥了挥小拳头，“不给我可抢了啊。” “学坏了啊？你是不是胖了？” “这怎么能叫胖呢，这叫圆润啦。” “你说了算，去了好久啊，一个月？” 少女掰着指头算了算，笑道，“一个月是有的。” “都去了哪里？” “去了好多地方，南岛，海西，海东，在深市待的时间最久。” 苏杭点点头，“老黄下血本了吧？” “表舅时间其实不多的，大都是我们自己玩。” “他提没提我啊？” 少女欢喜道，“提了啊，他说你把他忘了，过年都不给他拜年，下次回来他要捶你的哦。” 苏杭哼哼两声，“老家伙倒是挺记仇，长途电话贵得很，他一点都不体谅我。” 少女将手上的小袋子递给他，“给你带礼物啦。” 苏杭高兴起来，拿过小袋子翻了翻。 少女笑道，“手机是表舅给你的礼物，他偷偷给了我两台，你一个，我一个。” “这老小子还挺有良心，我早想要这玩意了。嚯，v3啊，这玩意上市了吗？” 少女摇摇头，“我不懂呀，是表舅从国外带回来的。” 苏杭又翻到了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少女小脸微红，“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呀。” “哦，mp3啊，很贵吧？” 少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表舅偷偷给了我很多压岁钱...” 苏杭点点头，“他是大户，不怕吃。谢谢你啊。” 少女摇摇头，“我们是好朋友嘛。我得回家了，要不然我妈要打人了...” “太凶残了吧？” 少女吐了吐舌头，“有点夸张...嘿嘿，我走啦。” 第120章 礼物 苏杭瞧着王胜雪远去的背影，心中温暖，拿着mp3盒子，吧唧亲了一口。 王福生翻了个白眼，“你似乎很喜欢这丫头？” “您一修道之人，天天管我的七情六欲做什么。” “只是...刘葭与杜静哪个不是天姿国色。这丫头...差了些吧？” “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啥叫天姿国色啊？我眼里是天姿国色那才是真的天姿国色，您不懂白月光的含金量，您就别胡咧咧了。” “你这小子，着实让人恼怒。那白月光何解？”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王福生若有所思，“哦，也就是说，你也有一些小众的癖好？” 苏杭怒道，“您偷听我装逼啊？” 王福生抚了抚不太多的胡子，笑道，“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哈哈哈。” 苏杭给了他一个白眼，抱着小袋子进屋了。 手机盒子是拆开了的，卡也在手机里，明显黄宗远将一切都弄好了。 苏杭按开手机，拨出了手机电话簿中唯二号码中的一个。 “老黄啊，过年好啊？” “晚年就不是年了？你信不信，我清明节给你拜年？” “别骂人啊，文明你我他懂不懂？” “我啊，忙着拯救失足少女呢，也没个正事做。” “对了，给你提个事，你懂玉石吧？今年要是闲的无聊，就整点和田玉玩呗。” “我穷得叮当响，玩不起啊。这玩意三五年后翻个五倍不是问题，你要能握手上十年，翻十倍也也不是没机会。” “哦，看不起十倍的利润？你牛逼行了吧，我就多余提。” “话费按时帮我充啊，我哪有钱呢，您老好人做到底呗。” “你信不信我去找王胜雪他爹把你们的事儿抖落出来？” “你再骂？” 听着手机中的忙音，苏杭无奈一叹，这老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远在深市的黄宗远将手机挂断，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会议室中，三十多号人噤若寒蝉，不知道boss接了哪位大佬的电话，竟然罕见的爆了粗口。 黄宗远敲了敲桌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名中年人。 那人瞬间直起了脊背，等待老板的指示。 “陆鸣，你手底下有珠宝这一块的项目？” 中年人手心冒了汗，“黄总，是有的，港城李家...” 黄宗远摆了摆手，“和田玉这一块的市场怎么样？” “具体的...” 黄宗远打断他道，“深入了解一下，三天内给我一份报告。” 接着又思考了一阵，“嗯，就这样。” “老郭，你的事议一议吧。” 黄宗远眼神一凝，摄人心魄的气势让眼前众人集体直了身子。 被点了名的男人脊背冒了汗，眼神慌乱，心中只余恐惧了。 远在同城的少年可不知道黄宗远有多牛逼，只是个玩挺好的忘年交罢了。 也不是说苏杭乐意显摆，手机这种东西，总要让爹妈知道。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下子，怒道，“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说收就收啊？” 苏杭无奈道，“老黄远在深市，小雪都带回来了，我总不能给他送回去吧？” “可这也太贵重了。” 苏杭摇摇头，“老黄有钱，不在乎这点的。” 苏建国给了他一个板栗，“人家不在乎，你也不在乎？” “我会在其他方面回他的。” “你一小屁孩子，能回个屁！” 说是这么说，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这倒是提醒了夫妻俩，家里是该有一部电话了。 在这个时代，座机逐渐在楼房住户之中普及，平房受限于电话局的规划，为平房片区专门提供的线路其实并不多。 小灵通的流行让因线路原因装不上固话的人家有了新的选择。 手机在此时还不是硬通物，高昂的通话费用，让它成不了时代的主流。 这些对苏杭没什么影响，没有电话，自然少了很多麻烦。 想想每周李志为了邀请自己上网吧，要给自己打二十个电话，他心里就觉着烦躁。 又比如刘葭想跟自己煲电话粥时，一打一个小时的场面，他都有点瘆得慌。 咦，还是不要把手机号码告诉这个虎...虎虎生风的女侠了吧。 mp3倒是个好东西，可惜里面空空的，屁也没有。 网吧之内人潮汹涌，大多都是熟客，刘当倒是与众人打成一片。 这样的结果便是清闲了许多。 有人要水，自己拿。 有人机子出了问题，重启。 小打小闹其实没什么，刘当瞅着苏杭有些黑的脸，忐忑的厉害。 “刘当，网吧如果稳定下来，张裕是要脱离出去的。后续发展的好了，咱们弄一家正经的网吧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你就是主力，岗位也要扩充。新人来了，看到你都是这个样子，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做？” 刘当手指绕了一圈，“老板，我错了。” 苏杭笑起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如今咱们还是小打小闹，这没什么，但我希望你要知道，咱们三个人搞的这个小摊子，在未来它不一定一直是小摊子。” 刘当点了点头，“我知道！” 苏杭从口袋里掏出两盒芙蓉王丢给刘当，“最近辛苦了，我都看在眼里。好好干，我和你张哥亏不了你。” 刘当心中感激，“谢了老板。” 苏杭想了想，将mp3递给他，“下歌会吗？” “会。” “随便下，填满它。” 刘当挠挠头，憨厚一笑，“没问题。” “这两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问题？” \"有两台机子更换了硬盘，其他倒是没什么大事。” “没人来检查？” “年后工商部门过来了一趟，张哥接待的，啥也没说。” “那就没事。张裕哪去了？” “他去二手电器那取新机子去了。” 苏杭点点头，“眼看也要满20台了。” “我看放30台应该是够的。” “30台还是挤了些。” 刘当挠了挠头，“主要是那几台游戏机占位置了。” “那几台机器玩的人多吗？” “还行，每天有人玩，但时间一般不会太久。” 苏杭又与刘当聊了一阵，没等到张裕，便离开了。 开学之后，网吧生意应该会掉一掉，这没什么，任何行业都有淡旺季这么一说。 反正到时候苏杭也没时间管了，既然信任张裕，全权交给他便是。 第121章 尊重 杜岩将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内，心中憋屈到了极点。 虽然对方是个小孩子，但明显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家是没那种一拳便能打死人的保镖。 他眼神冰冷的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贱人。 那个小贱人！ 他愤怒的将烟灰缸打翻在地，想着未来该何去何从。 钱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在外地奋斗几年，有小二十万的积蓄。 从一无所有，短短五年时间，能积累到这些财富，他并不是蠢人。 他人精明，有头脑，捏准了侄女与母亲的软肋，本该享受这一切。 但从没想过，半途之中能杀出这么一个傻逼。 那个小小的狗东西轻描淡写的夺走了这一切，如今，他还想要夺走更多。 仇一定要报！ 但不是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让他们放下警惕。 对，就是这样，徐徐图之，总有让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的时候。 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逐渐将仇恨的心绪收了起来。 脑子想的是另外的一些事了。 摄取更多的财富才是正途，有钱才能做更多的事。 他的想法没错，可给不给他这个机会，总是要看一看某人的脸色。 苏杭没别的本事，就是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 小到穿开裆裤的娃娃，大到轮椅上的耄耋老者。 穷到蹭百家饭百家衣的乞儿，富至能开上轿车，同城有名的富翁。 虽说不至于每个人都能为他所用，但付出些代价，总能得到些回应。 苏杭舔着脸将1000块钱递给了老母亲。 老母亲任玉莲无奈道，“添双筷子的事，你非要整这个。那孩子都可怜死了，你爸妈难道是那种只认钱的人吗？” 苏杭笑道，“我妈最伟大了。可是每个人都有尊严的啊？她也有的。” “您能养她3年，您能养她一辈子吗？” “一但习惯成自然，总是不好的。” “拿钱吃饭，最合理。” 任玉莲叹了口气，“你总能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小静这孩子漂亮，你少给我起什么别的心思。” “您可别乱想，我就看她可怜。” “这事到我这里为止。你也说了，是人就有尊严，你逮住谁也说小静的事，她心里会好过吗？” 苏杭拍了拍脑袋，“还是您想的周到。” “你一小孩，做事要想清楚，理明白。如果理不清，就一定要和我们商量。做事最怕好心办坏事，明白不？” 苏杭若有所思，“明白了。” 苏杭拉着少女在饭店的包间里吃了顿饭。 热情的任玉莲弄的少女有些手足无措，最后还是苏杭赶走了老妈。 “我妈就那样，你别理她。” 杜静叹了口气，“婶子是很好的人呢。” “那当然，你瞧瞧我，就该知道我妈是什么样。” 少女心中忐忑，“苏杭...我已经用了你很多钱了...” 苏杭摇摇头，“有人出，你怕什么。” “真能要到吗？” “放心吧。对了，我总和别人说，你怎么可怜，怎么苦，你心里会不舒服吗？” 少女一怔，摇了摇头，扬起个笑容，“那才是我真实的样子...经历过...那些之后，我便不怕了。” 苏杭十分欣慰，去厨房偷了个炖的软糯的猪蹄，赏给少女。 不一会便听到了任玉莲的怒吼声，“谁把我猪蹄吃了？？？” 苏杭一大早便将苏桥提溜了起来。 苏桥睡眼惺忪，“哥，干嘛呀？” “你不是让我早上喊你吗？？？” “有吗？” 苏杭给了妹妹一个板栗，“翻脸不认人？？？” 苏桥想了想，“哦哦哦，写作业！” 苏杭翻了个白眼，“说起来我作文还差五篇呢，他妈的，老刘也太狠了。” 领着苏桥去了餐馆，杜静正和伍小露大眼瞪着小眼。 苏杭为大家做了介绍，两个小丫头很快喜欢上了如花似玉的温温柔柔的神仙姐姐。 “杜静，帮我个忙呗。” 少女一怔，“你说呀。” “那个啥，帮我写两篇作文呗...” 少女红了脸，“我...成绩不太好的。” 苏杭笑起来，“凑数的，我实在是不想写了。” “行吧...” “晚点题目给你，我今天事情多，你自己先收拾。” 苏桥举手道，“哥，我也能帮忙！” “你先把你的作业写完了再说！” 伍小露也伸了手，“阿哥，我也可以！” 苏杭无语凝噎，“我谢谢你啊伍小露。” 阳光正好，苏杭骑着车子直奔刘葭家楼下，趴在少女家防盗窗外，布谷布谷了十分钟，没人搭理他。 他挠了挠脑袋，“这虎妞不在家？？？” 还想鬼头鬼脑的瞅一瞅，被人冷不防踹了一脚。 “啊！” 刘建军看着这小子就来气，“进家啊，你瞅什么呢？” 苏杭摸了摸屁股，“这不是不知道婶子在不在家嘛。” “你也有怕的人？” “我怕刘葭挨打嘛。” “哦呦，你心可真好，来干啥了？” 苏杭挠挠头，“找刘葭有点事。” “那进家吧。” “那啥，刘叔，我就不进去了，您帮我喊她一声呗，我就说两句话。” 刘建军瞪了他一眼，“端不上台面的东西，等着。” 不一会，刘葭像只小鸟一样飞了出来。 “傻子！来找我玩了吗？你可不知道，我快要憋死啦！” 苏杭尴尬的朝刘建军笑了笑，轻声道，“我今天事多，咱们完了在玩，你先帮我办点事。” 刘葭瘪了瘪小嘴，“啥事儿啊。” 苏杭将一张纸递给少女，“三篇命题作文，女侠，终于到了你的主场了！” 刘葭翻了个白眼，“你作业还没写完啊。” “我们班主任老刘，给我留了20篇命题作文，跟疯狗似的，我都快写疯了。” 刘葭撇了撇嘴，“行吧，有好处吗？” “五根雪糕！” 刘葭神秘道，“我要十根！” 苏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账，“你这是敲竹杠啊。” “给不给吧。” 苏杭咬了咬牙，“成，十根就十根。不用写的太好，凑乎就行。” 刘葭扬起骄傲的小脑袋，“本姑娘不晓得什么是凑乎。” “你傻吧你？” “你再骂？” 刘建军瞅着两人心烦，“你俩完事儿了没？” 苏杭点点头，“完了完了。” “那还不滚？” “这就滚，这就滚。” 苏杭朝刘葭抱了抱拳，窜上自行车便跑，速度可能是八十迈。 第122章 结局 苏杭在前街一处平房处停下了车子。 敲了敲门，探出个年轻人的脑袋。 年轻人流里流气，谄媚道，“小杭，挺早啊？” 苏杭给了他一脚，“让你盯人，你他妈这会还没起呢？” 年轻人倒是不恼，“你担心个啥，有人盯着呢。” “昨天怎么说？” “你们走了之后，那个傻逼一直没出房子。下午2点半，在面馆吃了面。3点去了趟银行，我离得远，没听太清楚，好像是要预约取钱。4点回了家，6点又去吃了饭。” 苏杭无语道，“说点重点。” 年轻人接过苏杭递过来的烟，笑道，“他也没啥重点啊。” “吃完饭倒是满街转了一圈，8点钟进了一家麻将馆，10点出来才回家。” 苏杭点点头，“麻将馆？才打两小时？” “嗯，好像赢钱了。” “行，这五十你拿着，给兄弟们买两盒好烟。” 年轻人摇摇头，推拒道，“昨天你都给一百了，咱兄弟们这关系，用不着。” 苏杭摇摇头，“兄弟们愿意帮我，是给我面子，我要是什么都不表示，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如果就你一个，我一毛也不给。” 年轻人笑道，“数你讲究。” 苏杭蹲在街角，闭上双眼，心中思考着一些事。 “今天需要动手吗？” “应该不用。” “为什么选在中午？” “恶心他一下啊，凭什么他能心安理得的吃得下饭呢？杜静早上就吃了半个包子，我看着都心疼。” 伍辰点点头，“该如此的。” 敲门声响起的时，杜岩打了哆嗦。 他打开门，门外是那个该死的小孩。 他笑容明媚无害，纯真的一塌糊涂。 “哈罗啊，吃饭了没有？” 杜岩冷着脸，“没吃。” “怎么不早点吃？” “关你什么事？” “我怕你等下就不舍得吃了。” “......” 苏杭大摇大摆进了屋子，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杜岩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男人，咬了咬牙，将桌子上的牛皮纸袋递给苏杭。 “这是七万五，你点点。” 苏杭将纸袋子递给伍辰，“不需要。” 杜岩冷笑道，“这么信任我？” 苏杭摇摇头，“我信任你个鸡毛，我回去会让杜静数，少一张，老子弄死你。” 杜岩倒是不恼，“钱已经给了，你怎么保证以后不会拿这事威胁我？” 苏杭露出雪白的牙齿，“看你表现喽。” “你他妈！” 苏杭抚了下纸袋，“看来杜老板挺有钱的，我要的少了。” “哼。” “杜老板在哪发财啊？” “无可奉告。” “不愿意聊聊？” 杜岩摇了摇头，“钱已经给了，你该走了。” 苏杭点点头，“你给的痛快，我自然也会痛快。” “给你个忠告。” “如果你将来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就不是七万五能解决的了。” “也许需要十五万？” “也可能是三十万。” “呵呵。” 杜岩握紧了拳头，“我毕竟是她的...” 苏杭嘘了一声，“别说出来，说出来的话，你就真吃不了午饭了。” 伍辰望着少年笔直的身体，叹了口气。 苏杭笑着从牛皮纸袋中拿出一万，递给伍辰。 伍辰疑惑道，“什么意思？” “您陪我走这一遭，是担了风险的。” 伍辰笑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伍辰从一万块钱之中拿了两百出来，“给你婶子买身衣服就好。” “人有贵贱，那人不值钱的。” 两人相视一笑。 杜岩将桌子上的东西砸在地上，终于消了一些气。 小杂种，小贱人。 这事没完。 他缓一阵，出了屋子，却不知道身后有人一直跟着。 他转了一阵，吃饭的地方不少，可就是提不起食欲。 七万五啊。 那不是七块五。 草他妈的。 苏杭将牛皮纸袋摆在杜静面前，“你数一数，七万五整，看看够不够数。” 小姑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小心的拆开封条，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七万五花不了多久的时间，尽管她数了两次。 少女小脸皱成了包子，“苏杭，只有七万四千八...” 苏杭一拍脑袋，“哦，我花了二百。” 少女没好气道，“你应该告诉我的！” “忘了。数清楚就行，两个选择。” 苏杭想了想，“一，现金留在家里，你找个地藏了。二，存起来，但你我没成年，我的建议是存在伍叔账上，随用随取。” “哦，伍叔就是那天陪咱们走一遭的那人。” 杜静眨了眨眼睛，“我...听你的。” 苏杭叹了口气，“也不是多少钱，搁家里就是了。” “好，你的钱...” 苏杭摇摇头，“我懒得算了，作文怎么样了？” 少女怔了怔，“啊，写了一篇...” “没事，明还有一天。” “好吧。” “家里还缺什么？” 杜静想了想，“不缺了...” 苏杭站起身转了一圈，“洗衣机好用吗？” 少女小脸微红，“我没用过...” “我教你。那就差个书桌了。” “我收一收，没合适的咱们周末就去买个新的。” “七万五，看起来很多，其实经不住花的。” “但这种事不需要你担心。” 杜静点点头，柔声道，“苏杭...我能抱抱你吗？” 苏杭洒然一笑，“当然可以。” 少女撞入少年的怀中，用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少年的身体。 苏杭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脊背，“安心啦。” 不愿写作业的苏杭蹲在炭桶跟前，与王福生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王叔，我后天开学了，您还不走吗？” 王福生点点头，“待你开学再走。” “您别悄摸走啊，走前一定打招呼，我让我妈弄点硬菜，给您饯行。” 王福生想了想所谓的硬菜，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不安好心。” 苏杭哈哈一笑，“我见您吃的挺香啊？” “味道尚可，就是噎得慌。” “您这一趟收获多吗？” 老道摇了摇头，“遇上三个很好的少年人，却无一成为我的弟子。” “但见了一场风波，少年人的脊梁很硬，我心甚慰。”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说字画。” “些许俗物，算得了什么。” “小子，将来去到燕京，可来真武庙寻我。” “让你见识下山川隐士的日子是如何逍遥。” 苏杭感兴趣道，“比我这小摊还逍遥？” 王福生睥睨一笑，“端不上台面的东西！” “？？？” 第123章 初春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 哦，同城没有草原。 苏杭精神饱满，一进教室便瞧见任依依追着郑同满屋子跑。 他路过王胜雪时，给了趴在桌上熟睡的少女一个脑瓜崩，被少女幽怨的瞪了一眼后，才缓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景超怔了怔，“苏杭，你他娘是不是长高了？” 苏杭一怔，“有吗？” 前座的李苑回头笑道，“有啊，你都和郑同差不多高了。” 景超道，“郑同有一米七吧？” 顾佳薇点点头，“好像一七一。” 李苑还挺震惊，“一个多月长了小十厘米，你吃什么啦？” 苏杭挠挠头，“我都没啥感觉啊？” 李苑站起身，“咱俩比比。” 苏杭站起来，任由少女比比划划。 “真的耶，我一六五，他比我高一个额头。” 景超酸溜溜道，“还真是，我咋一点不长呢。” 顾佳薇捂嘴笑道，“长了啊，只不过是横着长。” 苏杭笑起来，“你怎么能嘲笑别人呢？哈哈哈哈。” 李苑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倒是替景超解了围，“不吃胖还叫过年嘛，我腰上都有肉了。” 苏杭道，“还有这事？我摸摸。” 李苑给了他一下子，“流氓！” 祖远背书包的原因只有一个。 报道这天要发太多的新书，他抱不走。 他一进教室就朝苏杭抛了个媚眼，苏杭还了一个。 看的李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俩真恶心。” 苏杭顺手给她一个wink，顾佳薇嫌弃道，“咦，恶心死了。” 苏杭笑道，“据说脑子不发达的人不会这个。” 顾佳薇眨巴了两下眼睛，景超笑道，“哎呀，你还真不会！” 李苑想了想，美美的还了苏杭一个，苏杭大笑道，“哎呀，击中我的小心心了。” 李苑小脸绯红，“讨厌！” 爱说实话的景超则是被铅球选手顾佳薇揍了一顿，真可怜。 苏杭傻呵呵的乐了一会，也觉着无趣，趴那便睡了。 刘春芳迈着四方步进了教室，啪啪啪敲了黑板。 “安静点！” “睡觉的，喊起来！” “年过完了，都给我精神起来，这学期的学习计划紧，别马虎。景超！把苏杭给我弄起来！” “苏杭！你给我站那听！” “稍后各科课代表，把作业收了。陈旭东，安排十个男生去领课本。其余同学打扫教室卫生，都找点活儿干，有敢偷跑的，冯雪你记一下名字，待会给我。” “速度快点，弄完咱们就放学，别磨蹭！” “苏杭，办公室有两箱桔子，你抱回教室，分给大伙。” 苏杭无奈道，“刘老师！要不您换个人，我没劲儿啊。” 老刘怒道，“懒不死你，你今天一个一个拿，也给我拿过来！” 这他妈老刘，对老子有意见啊？ 收作业的场面那可是热火朝天。 忘带的，丢了的，被狗吃了的，各种理由，花样繁多。 李志的理由就比较清新脱俗了，吃早饭落饭店了。 哦，他可能是真的，因为他真的和苏杭要了作业，实打实抄了。 苏杭本想让这货陪自己去取桔子，这下可好，只能找祖远和石一龙了。 桔子个儿不大，两箱也没多沉。 但苏杭懒啊，他和石一龙搬一箱稍微沉点的，祖远自己扛一箱轻些的。 我远哥到底膀大腰圆，从办公室到教室，楼上楼下，少说六七百米，大气都没喘一下。 瞧着气喘吁吁的苏杭，石一龙鄙视道，“你他娘真虚啊。” 苏杭翻了个白眼，“老子从小身体弱，你看我这手腕，跟他妈麻杆似的，远哥给我咯嘣来一下，直接就能断。” 祖远笑道，“你他娘多吃点吧，瘦的像个猴。” “没辙啊，干吃不胖。” 石一龙显摆了下自己的小肌肉，“菜就多练。” 苏杭怒道，“待会对打一番，让你看看老子练没练。” 石一龙不屑道，“我怕把你胳膊打折了。” 三人快到门口时，一人偷了个桔子，替广大同学尝了尝味道。 你还别说，也不知道老刘那哪里整的特产，真他妈甜。 苏杭往兜里又揣了一个，准备给王胜雪。 想了想又揣了一个，可怜的乖女儿杜静还没有呢。 额，疯婆子帮自己写了三篇作文呢，来一个吧。 祖远怒道，“你他妈把整框拿走算求了。” 石一龙笑弯了腰，“你他娘真是个人才。” “两条单身狗，懂个鸡毛。” 三人又笑闹一阵，这才慢悠悠的晃回了教室。 认真负责的冯雪同学犹豫了一阵，最终没把三人写在偷跑名单上。 闹闹腾腾，搬书的几位大哥终于回来了，书本发完，苏杭便上去给大伙分桔子。 好歹数量还够，除了一人一个之外，还剩了三个。 苏杭觉得三个没法分，问了大伙的意见，大伙正议论的热火朝天时，这货蹲那已经吃了一个。 等大伙讨论结束时，框里就他妈一个了。 陈旭东恶向胆边生，“你要是爱吃，我这个也给你。” 苏杭笑的开心，“成啊。” 一时之间，声讨苏杭的声音要将教室的房顶掀起来了。 老刘进教室见苏杭又在出洋相，气的过去给了他一脚，瞧见框内就一个桔子了，笑道，“就多一个？还挺巧。” 苏杭还没说话，李志风风火火的从教室外冲了进来，一张大脸红的像关公。 老刘疑惑道，“你上哪去了？” 李志喘了两口气，“我取作业去了！” 老刘翻了个白眼，“取回来了？” “嗯！” “那这桔子，给你吃吧。” “啊？” 虽说大伙急切盼望着放学，但每个班的老师都跟约好了似的，同一时间回了教室，同一时间宣布了放学。 所谓的提前干完，早点放学这种鬼话，估计骗不了什么人。 苏杭将桔子偷偷塞给王胜雪，被小丫头白了一眼。 苏杭怒道，“还不领情？” 小丫头笑起来，“领的，领的。” 苏杭拒绝了李志，祖远的网吧邀请，答应两位英雄下午再聚，这才逃了。 路上碰见风风火火的刘葭，将桔子抛给她，还没等刘葭说话就跑了。 刘葭目瞪口呆，这货在着急什么啊？ 苏杭骑着车子，飞驰在马路之上。 时间还早，不知道是不是能在候车室见到老道士。 第124章 生活 王福生一早便换上了道袍，仙风道骨的，就是平头有点损气质。 收拾好行囊，退了房，去苏杭家的餐馆吃了口早饭。 任玉莲笑道，“先生，您真是道士啊？小杭说我还不信呢。” 王福生摸了摸脑袋，笑道，“按苏小子所说，发型有点犯规，是吧？” 任玉莲捂嘴轻笑，“小孩子乱说的，您别介意。” 王福生摇摇头，“离开之前，赠你一言。” 任玉莲一怔，“啊？您要走？上哪啊？” “百年大小枯荣事，过眼浑如一梦中。” 老道叹了口气，“回燕京，真武庙，将来若有机会，你夫妻二人可携苏杭兄妹前来小住。” 任玉莲还在回味老道的诗句，叹道，“一定。” 同城火车站并不大，苏杭买了张站台票，一进候车室的门，便看到了身着道袍的王福生。 苏杭笑道，“王叔，您这一身可真精神。” 王福生抬了抬眼皮，“不是与你说过，不必相送了吗？” 苏杭摇摇头，“小子在您这边学了不少东西，再加上您为我作画的恩情，怎么说也应该来送一送的。” 老道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菩萨心肠却有雷霆手段，他日必不落人之下。可惜本性压抑太过，就怕心中善恶撕扯不休，终成祸患。你执念又深，窥不破断舍真意，怕是...” “怕是人到中年...” 苏杭脑中如洪钟大作，怔在原地，“人到中年如何？” 王福生闭上了眼，“看不透，说不破。” 苏杭慨然一叹，“先生，没得解吗？” “你愿听吗？” “听一听也没什么...” “可愿随我回燕京...” 苏杭摇摇头，“那自然是不愿的。” “想来也是如此。无妨，将来机会颇多，可以常来。” 苏杭点了点头，想要行跪拜之礼。 王福生起身扶住他，笑道，“莫要行此大礼，你我并无师徒缘分。但君子之交，也无不可。” 苏杭笑道，“那岂不是要叫您王哥。” 老道拍掌而笑，“这称呼甚合我意，显得年轻。” 苏杭心中感动，“王叔，有机会我一定去看您。” 老道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有心即可，若刘葭那丫头愿意学画，你与她说，我愿教她。” 苏杭翻了个白眼，“您这圈子也绕的太大了。” 老道哈哈一笑，瞧了瞧正在检票的绿色字样。 “走了。”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半来，天明去，不觉醉眠人去。” 苏杭心中触动颇深，朝着老道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马尾辫脸上的伤基本痊愈，隐隐有些痕迹，但谁也不会想到少女经历过什么。 她骑着苏杭为她新买的自行车，路过市场时，买了些菜。 回家将锅碗瓢盆准备好，发现没买调料。 又折返出去，回来时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她想着昨天婶子做菜的步骤，一步一步尝试起来。 一盘子还算好看的番茄炒蛋便上了桌。 少女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忘记放盐了... 她七八岁时，似乎是会做些简单食物的。 后来一次差点失火，在那之后，奶奶便不让她下厨了。 奶奶做的菜虽不如婶子的好吃，但那味道，终生难忘。 她忽得想起自己临走那天，奶奶凄惶的面容时，泪水再难压抑。 有人脸贴在了阳台窗户之上。 “哭着呢？” 少女破涕为笑，快步去将门打开，“你怎么来啦？” 苏杭从兜里掏出俩桔子，递给少女，“班主任老刘不知道从哪弄得桔子，甜的要死，你尝尝。” “嚯，自己做饭呢？我尝尝。” 少女啊了一声，“别吃！” 苏杭一怔，“有毒啊？” 少女脸红了红，“忘记放盐了...难吃...” “第一次做，挺好了，起码样子不错，也都熟了。” “不过不一定非要做饭，上学放学，时间紧的很，做饭洗碗，太浪费时间了。想学就放假学，平时还是去我那吃，知道了吗？” 少女点了点头，“听你的...” “我听杨巡旭说，班里没人敢欺负你，是真事儿吧？” 少女一怔，“...嗯。” “如果有这种情况，你就说，我让老杨弄死他。校园暴力什么的，最不好了。倒是咱们这个年代的孩子傻不拉几的也不懂这玩意，打上一下，骂上几句，开几个不好的玩笑，也就能干点这了。至于霸凌啥的，我还真没听过。” 少女挥了挥小拳头，“我很厉害的。” “那就行。把桔子吃了，咱们去吃饭，我妈今天炖了汤。” “什么汤呀？” “老鸭汤，我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味儿。” 味儿还是对的，任玉莲女士做饭的天赋，真是牛逼。 苏杭连干了六碗汤，还想喝时，被苏建国踹了一脚。 “忘了上次吃撑的事儿了？” 苏杭捂着肚子，打了个嗝。 “老爸，我正长身体呢。” “那也没这么个吃法啊？你瞧小静，你在看桥桥，哪个像你一样，跟饿死鬼似的啊？” 苏杭捂了捂耳朵，“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饭都不让人吃饱。” 任玉莲路过给了他一巴掌，“你爸的话你都不听了？” 苏杭翻了个白眼，转移了话题，“三婶的新店怎么样了？” 苏建国点了支烟，“刚起步，顾客倒是不多，但来过的，都成回头客了，你妈那手艺，是这个。” 苏杭也竖起了大拇指，“确实有点东西。妈，三婶学了您几成手艺啊？” 任玉莲想了想，笑道，“馅饼而已，不分这个。” “那就再看看，等二店走上正轨，立马整三店呗。” 苏建国叹道，“哪有那么快，人手就不够，三店靠谁管呢？” 苏杭笑道，“王婶不成吗？” 任玉莲叹了口气，“小翠肯定行，但说实话，小翠比你三婶领悟能力要高的多，咱们饭店忙的时候，全靠着她呢，我是真不想放你婶子走。” 苏杭点点头，“那就抓紧招人啊，培训啊，让钱动起来啊。每天我爸都数好几遍，我看着都心烦。” 苏建国给了他一个板栗，“你倒是笑话起我来了。” 任玉莲笑道，“小杭，好久没见小张了，初三拜完年后人就没了，你知道吗？” 苏杭摆了摆手，“他帮我弄点别的事，别管他，过一段可能就回来帮我摆摊了。” 苏建国笑道，“你那小摊能给人家发的起工资吗？” “那必须能啊。” 第125章 日常剧目 望着苏杭一家肆意谈笑，杜静心中酸楚，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原来和爸妈相处，是这个样子的啊... 苏桥碗里的食物掉在了桌子上，想拿起来继续吃，被婶子给了个板栗，训了几句。 伍小露将汤汤水水弄在了衣服上，王婶点了小丫头的额头一下，告诉她吃完饭换哪一件衣服，还告诉她脏衣服该放在哪里。 伍叔吃完饭，将伍小露扛在脖子上，带她撒了一会欢，被王婶打了几下。 苏杭吃完饭将碗一扔，什么都不用管，他妈妈便过来收拾起桌子来。 自己想帮着洗碗，被推了出来。 婶子说，小孩子就去玩，凑什么热闹。 苏叔叔没烟了，喊苏杭去买，苏杭懒得要死，不想去，找了一堆理由，最后被踢了一脚，老实了。 结果非要拖着自己一起去。 杜静沉默了一路，苏杭笑道，“大姑娘了，我也不能像扛露露那样扛着你撒欢啊。” 少女俏脸一红，“谁要你扛了...” 苏杭笑道，“你瞧了伍叔半天，老汉脸都红了。” “哪有...” “伍叔是个很细腻的人，他知道你难过了。”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啊？傻了吧唧的。” 苏杭路过水果摊，买了俩苹果，几个桔子，递给少女。 “你回吧，睡一觉。” “别孤孤单单的，不是有朋友吗，找她们玩。” “如果，很想奶奶的话，就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告诉她新家的地址。” 少女心中凄楚，哽咽道，“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那是你亲奶奶。” “我以为...” “是我想岔了，我以为你会怪她。” “我不怪她的...” “哦，您真善良。” “我...” 苏杭温柔道，“听话，回家睡一觉，然后去找她。” 拢共半天假期，苏杭也就没整他那破摊。 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将炭桶弄好，躺在椅子上拿了张英语学习报瞧了起来。 不远处两名俏生生对的少女像鸟儿一般边笑边闹。 苏杭听见响动抬头瞧了瞧，“哟，你俩怎么凑一起了？” 刘葭叉腰笑道，“约好了啊，你快找点玩的！” 王胜雪点了点头，“没摆摊啊？” “就一下午，懒得折腾了。你俩身上有钱吗？” 刘葭点点头，“我有50！” 王胜雪小脸红了红，“我有可多啦。” “那就打牌呗，教你们一个新玩法。” 床边上，刘葭拿着手中的牌，喜笑颜开，“春天！” 苏杭盘腿坐在床上，无语凝噎，这新手光环开的也太大了吧。 一毛钱的干瞪眼，自己都输30多了，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啊？ 王胜雪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小口袋，笑道，“你运气真好！” 刘葭哈哈大笑，“你也不错哦。” 苏杭怒道，“你俩还惺惺相惜起来了？” 打牌终究对女孩子吸引力不大，何况刘葭多精啊，赢了钱直接就不玩了。 苏杭给两个丫头弄了些吃的，三人或坐或卧，随意的聊着天。 刘葭从口袋中拿出和苏杭一模一样的mp3，“苏杭，你帮我下点歌呗。” 苏杭一怔，“你也有？” 刘葭眼睛一瞪，“我为啥没有？” 苏杭瞧了瞧王胜雪，小丫头小脸通红，“你一个，刘葭一个，没问题呀。” 刘葭嘲笑道，“你不会自作多情了吧？” 苏杭无奈道，“太伤心了。” 刘葭拍了拍王胜雪的肩膀，“他以为你喜欢他呢。” 王胜雪吐了吐舌头，“他想太多啦，其实呢，我更喜欢你一点哦。” 刘葭拍开小丫头的咸猪手，“王胜雪！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苏杭瞧着打闹的两人，心中温暖，忽然想起了答应过李志的邀请，便笑道，“那咱们去一趟网吧。” 皎月网吧今天的人不算太多，门口照例蹲守着两拨不良少年。 可能是瞅着刘葭长得好看，还吹了声口哨，被刘葭一个白眼瞪过去，瞬间偃旗鼓息。 苏杭给吹口哨的少年竖起了大拇指，这是真的勇士，敢于对刘葭吹口哨的第一人，没挨女魔头两个嘴巴子算他运气爆棚。 苏杭在二楼找到李志，祖远，一人给了个爱的嘴巴子，这才去楼下开了三台机器。 祖远瞧着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有点不太自在。 祖远悄声问道，“王胜雪旁边那女生谁啊，够漂亮的。” 李志翻了个白眼，“六班的刘葭，女魔头，少惹为妙。” “这么狠？” “要不你试试？” 话没说完，刘葭挥了挥手中的钞票，“李志！去买几根雪糕！” 李志像个舔狗一样，笑的眼睛都没了，“嗨，我请就是，哪能用您的钱啊？” 刘葭点点头，“我要吃绿豆的。” “没问题，您稍等啊。” 祖远拉住李志道，“不至于吧？” “草，你是没让她整过。” 苏杭忙着帮两人找歌，不忘补了句，“志啊，我要火炬。” “滚啊，老冰棍满足不了你了吗？” “草，那老子要两根。” 祖远点点头，“我也要两根。” “你们大爷的！” 王胜雪柔柔弱弱道，“那我能要甜筒吗？” 李志欲哭无泪，“当然可以。” 苏杭先给王胜雪打开了一期快乐大本营，又给了刘葭找了个恐怖片，先让两人看着。 接着问了两个丫头的爱好，找了一些相对热门的歌开始下载。 此时的mp3容量不大，在还是16m，32m为主的市场上，手中128m的爱国者应该价格不菲。 苏杭好奇道，“阿雪，你这mp3哪买的啊？” 小丫头小脸一红，“啊，就在深市的数码广场。” “挺贵吧？” “...表舅付的钱。” “我就说，相对来说，内存还挺大的。” “你说...我偷偷用了表舅好多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没什么啊，他老黄亿万家产，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不给你花，难道给我花啊。” “表舅那么有钱吗？” “还行吧， 反正咱们同城没有这么牛逼的人。” “哦，我妈也没怎么拦着，我就有点得意忘形啦。” “他是你表舅啊，你不用想那么多。” “好吧...” 王胜雪想了想，脸上扬起了笑容，“但表舅对我们真的很好呀。” 苏杭心道，老黄对你好完全出于对感情的补偿。 他又不敢补偿到李红娟身上，只能补偿到你们两个小的身上了呗。 但这样其实也很好。 苏杭点点头，“别想太多，坦然接受就是了，他老黄穷的就剩钱了。” 第126章 所谓女侠 如今网速是真的慢，一首2-3m的歌都得下个十分钟。 苏杭坐的累了，站起身想去吓唬吓唬刘葭。 拍了少女的肩膀，少女只是给他了一个白眼。 “我记得你很怕鬼的吧？” “我怕黑，不怕鬼的。何况恐怖片都是假的啊。” “你这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 “八九岁的时候，我爸对这玩意特别痴迷，买了不少恐怖片的带子，我经常陪着他一起看。鬼片的套路我都看腻了。你瞧，这个人进电梯了吧，肯定会有鬼出来吓唬他的。” 屏幕中血呼啦擦的女鬼迎面扑来，吓了苏杭一个趔趄。 他尴尬一笑，“呵呵，还真是。太没技术含量了。” 刘葭狡黠一笑，“你怕啊？” “开什么玩笑？” 李志插嘴道，“我可怕这玩意了，一惊一乍的。” 祖远笑道，“你只要脑子里想，都是假的，就不怕了。” 刘葭点了点头，“就是啊，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苏杭深以为然，回到座位上，打开流星，开了间房。 “四方阵，密码，求虐。” 李志哇哇大叫，“这我可忍不了！” 王胜雪想上厕所，刘葭陪着一起下了楼。 过了好一会仍没回来，苏杭摘了耳机，听到了楼下激烈的争吵之声。 李志嚣张道，“咋不动了？哈哈哈是不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啊？” 祖远哼了一声，“让他感受下社会的险恶！” 苏杭摇摇头，“我下去看看。” 两人一怔，扔下鼠标，跟着苏杭下了楼。 王胜雪从厕所出来后，刘葭进去了。 她站在一旁，观察起网吧的情况来。 小妮子这是头一次来，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有三个女生从她身边走过，撞了下她的肩膀。 她本就是个善良的小丫头，想着对方道歉与否都没啥，路窄嘛。 没想到对方倒是先开了口。 “眼瞎了啊？不会道歉啊？” “不好意思哦，我没看到。” “没看到就完了？” 其中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女孩推了王胜雪一把，少女撞在了墙上。 “小贱人挺狂啊？” 王胜雪脸色惨白，“对不起...” 不远处有几个男生起哄道，“啥事儿啊？” “动手啊倒是。” “把她拽出来。” 金发女孩嘲讽一笑，拍了拍王胜雪的脸颊，“以后走路睁开眼，知道吗？” 卫生间门被人用力推开，正好怼在了金发女的身上，刘葭柳眉倒竖，宛如神兵天降。 “怎么了？” 金发女被门砸了个趔趄，摔在朋友身上，怒道，“你他妈也瞎了啊？” 刘葭没理她，只是望着王胜雪。 小丫头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她撞了我...我道歉了...” 刘葭点了点头，将小丫头护在身后，眼神冰冷，一字一顿，“道，歉。” 网吧的氛围被推向了高潮。 金发女孩心中恼怒，一巴掌扇向刘葭。 刘葭比她更快，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膝盖撞向她的肚子，借着惯性一拳将金发女砸开。 金发女又一次回到了她朋友的怀里。 她怒火中烧，“愣着干嘛，一起上啊！” 越来越多的人围向两名少女，有男有女。 有人吐了口唾沫，“敢他妈动手，找死。” “吴洁，把她俩拉出去，这地方小。” “个高那个还挺漂亮。” “那待会让你上上手？” “老子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怜你大爷！” 被叫做吴洁的金发女怒视着刘葭，勾了勾手指，“你有种，咱们出去打。” 刘葭摇摇头，“要打就这里打。” “骚货，你他妈是真怂啊。” 刘葭从来不知道惯着别人是什么感觉，一巴掌早就扇了出去。 吴洁有了提防，后退一步，大喊道，“打死她！” 身边有人出了手。 有人一拳挥出，砸在少女胳膊上，少女毫不在意，一脚踢出，将那人踢回人群中。 又有人试图抱住少女的身体，被少女踩了脚，吃痛松开。 少女上前两步，拽住吴洁的头发，在她脸上招呼了一顿老拳。 王胜雪眼眶微红，啊了一声，撞向了想要偷袭刘葭的男生，一同跌倒在人群中。 刘葭挨胳膊上挨了不知道谁的一拳，慌乱格挡了几下，怒道，“阿雪，你躲起来！” 王胜雪站起身来，摇摇头，顺手拿起了手边的花瓶，啊啊叫着砸向刘葭面前的人。 刘葭心中感动，再不收力，一脚踢在了眼前男人的裆部。 双拳难敌四手，就这一瞬，少女背后挨了两拳，腿上挨了两脚。 此时的苏杭，刚刚出现在楼梯之上，睚眦欲裂。 在三四级台阶之上，跳入了人群，砸倒了两人，迅速起身，照着两人脑袋一人给了一脚。 他心中怒火滔天，出手并不留情，单针对对方的太阳穴，脖颈，一拳基本就要倒下一个。 几秒之后，便抓住了拖拽王胜雪那人的脖子，将他拧过来就是一拳，砸的那人口中鲜血直流。 将他丢在一边，拉住王胜雪的胳膊，却被小丫头回头咬了一口。 他手上吃痛，怒道，“是我，你起开！” 王胜雪听着熟悉的声音，眼泪便下来了。 苏杭将她一甩，身后打扫战场的祖远接住少女，将她挡在身后。 苏杭拿起王胜雪掉在地上的花瓶，将正在与黄发女纠缠的刘葭一把拦住，两个人的身体便到了他的后方。 一脚踢飞刚刚给了刘葭一拳的男人，一手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向后一拧，惨叫声响彻全场。 另一只手使劲一挥，花瓶砸在另一人后脑勺之上，应声而碎。 场面安静了一瞬，苏杭一手拧着一人，一手拿着碎裂一半的花瓶，睥睨众人，大吼出声，“来，继续。” 人群又安静了一瞬，之后有人又冲了过来，苏杭一脚将手中人踹开，花瓶的尖锐扎向来人的胳膊。 血光溅射出来，伴随着惨叫之声，终于让疯狂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安静并不代表着结束，有人拿出了尖锐之物，从苏杭侧方冲将过来。 刘葭丢下面前的金发女，挡在苏杭身侧，尖锐之物扎进了少女的胳膊。 她的眉头只是皱了一瞬，一个鞭腿将来人砸倒在地。 李志怒吼出声，全身的重量砸在那人身上，一顿老拳招呼了上去。 刘葭与苏杭并肩而立，面色不变，“来，继续。” 第127章 女儿奴 普通人面对群体事件，总是无能为力居多。 就算是苏杭也不例外。 比狠斗勇这种事，使在成年人身上，很有用，使在这群正是如狼似虎谁都不服谁的少年人身上，用处不大。 你所要做的，只能是打倒面前一切站着的人。 没有苏杭，刘葭一定会吃亏。 没有刘葭，苏杭一定也会吃亏。 而这样两个不怕死的货放在一起时，便很难吃亏了。 在网吧众人眼中，苏杭只是个配角。 真正的主角是那个清丽无双的高挑少女。 大家都见过打架，也见过女生打架。 但谁都没见过，有女人打架能打的这样帅气。 她挥了巴掌，出了拳，踢了腿，将朋友护在身后，替朋友挡刀，高高的鞭腿，睥睨的眼神，有些清冷的容颜。 极度的反差让人们看向她时，都带上了滤镜。 苏杭无奈的瞅了一眼少女，又望了望想要逃离这里的几人，“今天谁也别想跑。” “李浩然，吴俊，你们就他妈看着？” 被点了名字的两人合上了惊到不行的嘴。 吴俊怒道，“草，我他妈怎么知道是你们！” 李浩然无奈道，“哥几个，围起来。” 皎月网吧的负责人倒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们这群孩子，真的是！我报警了，你们都别走。” 苏杭摇摇头，呵呵笑道，“今天这事儿大了，你也跑不了。” “关我什么事？” 苏杭没理他，拿出手机，递给刘葭，“给你爹打电话。” 刘葭点点头，拨出了一个号码，酝酿了一番情绪。 “爸爸~我被人打了...” 苏杭瞅着少女撒娇扮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今天的事儿不可能善了了。 王胜雪泪眼婆娑，抱住了刘葭，“刘葭...对不起...” 少女摇了摇头，宠溺一笑，“傻不傻啊，道什么歉。” 苏杭点点头，走到黄发女面前，拽着她的头发笑道，“小姑娘，你们谁是老大？” 吴洁紧咬嘴唇，狠狠瞪着苏杭。 苏杭给她一个很重的巴掌，眼神冷漠，“说话啊，哑巴了？” 一巴掌吴洁的眼泪便下来了，“孙涛。” “哦，孙涛是哪个？” 李浩然叹了口气，“带刀那个。” 苏杭点点头，将地上的蝴蝶刀拿起来，瞧了瞧被李志压在身下的所谓孙涛。 “你小子有麻烦啦，今年多大？” 孙涛阴狠道，“你管老子？” 这回是一脚。 苏杭转身看向吴洁，“你说。” “应该...是十六。” “哦，那麻烦确实大了。” “姑娘，你多大？” 吴洁眼睛转了转，“十三...” “哦，那你没啥事。” 苏杭冲王胜雪道，“心里有气吗？” 王胜雪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杭指了指黄头发的吴洁，“去，扇她几个巴掌。” 王胜雪使劲的摇了摇头。 苏杭摊摊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地儿了。” 少女点点头，“没事的...你们都帮我出气了...” 有三名民警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年长一些的瞧着混乱的场面，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网吧负责人点头哈腰道，“陈队，孩子们打群架，您看把我这网吧弄的...” 陈队摆摆手，“你的事晚些再说，都谁参与了，有没有人受伤？” “这...” 苏杭走了过来，笑道，“警察叔叔，我们这边有个姑娘胳膊上被扎了一刀。” 陈队惊了一下，“人怎么样？” “衣服厚，出了点血。” “用去医院吗？” 苏杭望向刘葭，少女摇了摇头。 “暂时不用。” 陈队点了点头，“你参与了？那你说说情况。” 苏杭想了想，“警察叔叔，情况先不慌说，咱们要不先等等。” 陈队皱了皱眉，“这叫什么话。” 网吧门外警笛声大作。 刘建军穿的便装，面无表情的进了网吧。 陈队愣了愣，朝着刘建军敬了个礼，“刘队。” 刘建军点了点头，瞧了瞧头发乱了，衣服脏了，胳膊上还有血迹的心肝宝贝。 他眼眶微红，伸手给了苏杭一个巴掌，接着拽住他的脖子，狠狠就是两脚。 刘葭哎呀一声，上前抱住了父亲，急切道，“爸...您这是做什么啊？” 刘建军怒道，“你保护不了她，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 苏杭心中愧疚，“刘叔...对不起。” 刘建军叹了口气，松开苏杭，拿起女儿的胳膊，心疼道，“疼吗宝贝？” 刘葭眼眶微红，“不疼的...今天不怪苏杭的，我们就是来下载一些歌曲...” 刘建军点了点头，“给爸说说，怎么回事。” 皎月的负责人凑了过来，谄媚道，“领导，就是孩子们打群架，您看我这网吧被砸的...” 刘建军冷漠道，“你的责任等会再说，老陈，先查查他的手续。” “领导？这事跟我手续有啥关系啊。” “领导...” 刘建军没在搭理他，瞅了瞅女儿笑道，“你说说。” 刘葭便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父亲说了。 刘建军听得冷汗直冒，又狠狠瞪了苏杭好几眼。 “就是这样了，爸爸，我们这算自卫吧？” 刘建军摇摇头，“还要调查。老陈，把人都带到你那，挨个问问。” 老陈犹豫道，“有俩孩子流血了，要不先送医院？” 刘建军怒道，“我姑娘还他妈流着血呢！” 老陈无奈一笑，将吴洁一群人带着出了网吧。 刘建军瞧了瞧女儿身边的哥几位，“你们跟我走。” 刘葭道，“李志和祖远和这事没啥关系。” 刘建军挑了挑眉，“你倒是仗义，他俩没打架？” “来得晚...没怎么打。” “那也是打了。” “爸爸~~ “这种事，你以为撒撒娇就能完？” “那您说怎么办嘛...” 刘建军叹了口气，“你们仨跟着我就是，让他俩先回家，别乱跑。” 刘葭欢喜起来，“你俩快走呀。” 李志挠了挠头，不太敢说话，但没有走的意思。 祖远倒是说了话，“叔叔，我们也参与了！我们共存亡！” 刘葭给了他一个板栗，“存个屁，赶紧走！” 瞅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刘建军笑了笑，朋友不怕少，有肩膀的，有那么一两个就够了。 他又瞅了瞅苏杭，气又起来了，上去给了他两脚，“走。” 苏杭揉了揉屁股，“东西还没拿，钱也没退呢。” “去拿！” 第128章 神仙打架 刘建军将三个孩子扔在休息室，去了所长的办公室。 王兆宁瞧着到处乱翻的刘建军有些无语。 “这是哪阵风，把我们市刑侦支队大队长吹过来了。” 刘建军叹道，“孩子不省心啊。” 王兆宁一怔，“小葭怎么了？” “挨打了呗。” “就刚才那案子？” “是啊。” “草，谁家的狗崽子？” “这话可别乱说，交通局孙书记家的二公子。” 王兆宁叹了口气，“你啥意思啊？” “动刀了啊，依法办事呗。” “你这是给我出难题。” “哦，你这衙门管不了是吧，那我找局长呗。” “你也是老公安了，这点小事，至于麻烦局长吗？” “老孙都他妈打招呼了，我一小警察能咋办？我那姑娘，捧在手里老子都怕化了，今天让人捅了一刀，连个依法办事的结果的都没有，你说我能怎么办？” 王兆宁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这还没收到消息呢。” 电话响了起来，王兆宁翻了个白眼。 通话结束，刘建军笑道，“消息来了吧？” “这事...不好搞啊。” “你看，一句不好搞就想打发我。” 王兆宁讨饶道，“你们神仙打架，就放过老兄弟吧。” 刘建军点点头，“那我去求求人呗。” 电话又响了起来，两人同时一怔，这老孙没完没了啊？ 王兆宁按了免提，接通电话，“您好。” “我是曾国庆。” “啊，曾市长您好，我是城南派出所的...” 对方打断道，“小王，王胜雪同学是不是在你那里。” 王兆宁与刘建军对视一眼，刘建军点了点头。 “是的，曾市长。” “她人没事吧？” “王胜雪同学没有事。” “那就好，具体情况你讲一下。” 王兆宁汇报之后，对面沉默了一阵。 “未成年人群体事件，本身处理难度就大，容易引起社会舆论。” “处理时务必慎重，要依法，有据。” “既然王胜雪同学是受害者，那就先安排她离开。” “至于凶手...依法处理就是。” “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明白吗？” 电话挂断，王兆宁疑惑道，“这王胜雪是谁？” 刘建军也疑惑起来，“该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 “小葭朋友？” “嗯。” 王兆宁笑起来，“老孙怕是不好过了。” 休息室内，苏杭用酒精帮刘葭清洗着伤口，少女眉头一皱一皱的，煞是可爱。 “把你厉害的，还挡刀，你当拍电视剧呢？要不是那傻子刀没开刃，你胳膊直接能让捅穿，知道吗？” 刘葭哼了一声，“我愿意！” “傻逼一个，谁他妈的命也没你自己的命值钱，知道不？” “不知道！” 王胜雪叹了口气，“苏杭，你别说了呀，都怪我...” 苏杭与刘葭倒是异口同声，“关你屁事？” 苏杭笑了起来，“阿雪，你还挺勇敢的。” 刘葭点点头，“就是笨了点。” 王胜雪小脸红了红，“我又没打过架...” 苏杭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拿瓶子砸人的动作真帅，可惜瓶子没碎，有点没气势。” 刘葭心中酸酸的，“你瞧见我那鞭腿了吗？就一下！一下那小子就倒了。” 苏杭翻了个白眼，“数你厉害，行了吧。” 王胜雪瞧着苏杭手上的伤口，“你不疼啊？” 苏杭摇摇头，“按你妈的话，再不去医院，伤口就要愈合了。” “我妈说过吗？” “说过的。” 小丫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小脸红了红，不知道该不该接。 苏杭瞧了一眼，“给我吧。” “老黄啊。” “你他妈没那个本事，带小雪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苏杭总觉着这话耳熟。 “哎呀，事已至此，你就算宰了我，也没啥用啊。” “红娟说让小雪离你远点，我还不信，真把你当个人了！” “你没见我今天那个英勇的身姿，帅极了。” “帅你大爷！事儿摆平了，一会你们直接回家。以后少他妈跟小雪凑一起。” “凭啥啊？你又不是小雪亲爹！” “老子今天还就要管了！” “你说了不算！” “那老子就找王品言！” “王品言是谁？” 王胜雪弱弱道，“那是我爸...” 苏杭尴尬一笑，“老黄啊，冷静点，咱们内部消化不好吗？” “那你离小雪远一点。” “这种事你总得问问小雪的意见吧？” “那你把电话给小雪。” 王胜雪接了过去，“表舅...” “小雪啊，身上还疼不了？” “不疼啦，我其实没怎么挨打...” “不要害怕，有表舅呢，在场的一个也跑不了。” “谢谢表舅...” “小雪啊，表舅跟你商量个事儿...” 王胜雪想了想，笑道，“表舅，我能拒绝吗？今天多亏了苏杭啦，要不是他，我和刘葭肯定吃亏...” “这事不怪他的，是我们非要去的...” “他也受伤了呀，手上胳膊上全是伤口...” 黄宗远翻了个白眼，“那是他打人打的吧。” 王胜雪笑道，“是呀，他可厉害了，一拳一个！” 黄宗远酸溜溜道，“厉害个屁，你表舅当年一指头一个的时候...” 苏杭无奈道，“您就别吹了。” 黄宗远叹了口气，“小子，只此一次。” “放心吧，以后我把她俩拴裤腰带上。” “你他妈？” “王胜雪可是什么都听得到哦。” “...小雪啊，那就先这样。这次很好，有事一定要给表舅打电话。” 王胜雪点点头，“谢谢表舅！您千万别和我爸妈说啊...” “...那你跟表舅保证，以后不许出入这种不符合你身份的地方！” “好的呀。” 苏杭叹了口气，找了一圈，没发现绷带。 “刘葭，你回家得挨顿打吧。” 刘葭叹了口气，“我爸这关好过...我妈怕是真的要杀人了...” “我他妈已经被你爸打了，一个大比斗，四脚！你知道这对一个孩子来说，直接心灵暴击了好吗？” 刘建军推开了门，脸色不太好，“心灵暴击？我看你还是挨打挨少了。” 苏杭狗腿道，“叔，您要不试试打一打刘葭？” 刘建军哼了声，“我可不舍得。” “那您打我的时候，就没一点不舍得吗？” “完全没有。” “......” 第129章 女孩们 刘建军将王胜雪送到家门口，顺脚将苏杭踹下了车。 苏杭吸了两口汽车的尾气，恶向胆边生，骂了两句。 王胜雪捂着小嘴一直笑，苏杭烦躁道，“你笑个屁。” 王胜雪笑的更加开心，“我回家了。” “灰头土脸的，回去怎么交代啊？” “就说摔了一跤。” “能行吗？” “可以的...” “那就行，今天...怪我了。” 王胜雪摇摇头，“我们就不要抢这份责任了...没出什么事，这样就很好啦。” “还有...我为拥有你和刘葭这样的朋友骄傲！” 苏杭翻了个白眼，“李志和祖远不配拥有姓名是吗。” 王胜雪摇摇头，“他们也很好。” 苏杭叹了口气，“当善良的人成群结队时，就没坏人什么事了。” 王胜雪挥了挥小拳头，“嗯嗯！” 李红娟正在准备晚饭，瞧见女儿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惊了一下，“小雪？这是怎么了？” 王胜雪甜甜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妈妈，我好笨啊，摔了一跤。” 李红娟心疼的帮女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吗？” “不疼。” “哎，傻乎乎的，衣服脱了，去洗洗脸。” “妈，我想学武术！” “姑娘家家的学那干什么，不如学舞蹈。要不学古筝去吧，二姑家的老二不就在学吗？我觉着挺好...” 少女听了一阵老妈的唠叨，回卧室换下衣服，拿出手机，给表舅发了一条短信。 “表舅，我想学武术...” “学武术很苦的。” “我很能吃苦...” “很想学？” “嗯...也不是啦...经过今天的事后，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强大...” “其实暴力能解决的事不多。内心的强大才是真强大，你年纪还小，不要想太多。表舅会帮你物色个老师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表舅，我最爱您啦。” 黄宗远脸上的笑意下不去了。 思考了一阵后，也没琢磨出来怎么回这条短信。 “老七，你来瞧瞧这条短信。” 老七从黑暗中探出头，瞧了一阵，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您就回，表舅也最爱你了。” 黄宗远皱眉道，“会不会不合适。” “如果您将小雪当外人，那肯定不合适。如果您将她当亲人，没什么不合适的。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黄宗远思考了一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艰难的敲着键盘，“表舅也最爱你了。” “小雪想学武，最近谁比较闲一些？” “您也别太宠她了。” “孩子年纪还小，总需要个人看护。小九最近在忙什么？” 老七点点头，“刚从国外回来。” 黄宗远犹豫了下，“那就去同城转转，就当休息。” “他那性子，能待的住吗？” 黄宗远笑起来，“让他去和苏杭那个小混蛋交交朋友，解解闷。” 老七笑起来，“苏小子怕是要不好过喽。” 向歌冷着脸，为女儿又清洗了一遍伤口，用卫生棉擦干净，涂抹了一些药膏。 刘葭刚皱起眉，便被母亲给了一巴掌。 “你也知道疼？” 刘葭装起柔弱来，“真的很疼嘛。” “那你帮人出头的时候，怎么记不得要挨揍？” 少女梗了梗脖子，“我没挨揍！” 刘建军心疼道，“瞧瞧你衣服上的脚印子，还没挨揍呢。” 刘葭的肩膀塌了下来，“但是当时很兴奋啊，感觉血都冲到脑子上了，疼啊什么的，都感觉不到了。” 刘建军的拳头砸在了茶几上，“这帮小杂碎也真能下得去手。” 向歌瞪了他一眼，“你啊，随了你爸的性子，正义感太强。” “但是呢，你总要知道，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啊？” 刘葭摇摇头，“可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向歌翻了个白眼，“我都没听你提过王胜雪这个名字。” “我们君子之交嘛，总不能一直挂在嘴上。” “什么君子？一起挨揍的君子？” “妈~” 向歌叹了口气，“你们挨揍，苏杭在干嘛呢？” “他又不知道...他下来的时候，我们早就打起来了。他...像是疯狗似的，见人就打，不一会就全被他放倒了...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之前他和我说学了些拳脚，厉害了很多，我还以为他吹牛呢。” 刘建军翻了个白眼，“厉害个屁。” “哎呀，爸爸，我没骗你。以前他都打不过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让着你呢？” 少女脑中是少年掀翻两人之后，将自己与那个黄毛女人一起甩在身后的样子。 他身姿挺拔，拦在自己面前，好像...没什么人能阻挡他保护自己。 想着想着，小脸红了起来。 刘建军叹了口气，“以后少往那种地方跑。现在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说打架就打架，命都不要。最近网吧开的多，这种案子也越来越多。” 刘葭点点头，“知道啦爸爸。” 向歌等膏药干了一会，将纱布缠在女儿的胳膊上，“那个电脑多少钱，买一台吧。” 刘建军点点头，“几千块吧，周末咱们去看看。” “妈，我不用。” 向歌一瞪眼，“不用个屁！” 俩姑娘其实比苏杭惨。 刘葭吸引了70%的火力，王胜雪30%。 自己属于捡漏选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倒是除了拳头上有些伤口之外，没别的。 他没回家，先去了趟网吧。 张裕与刘当都在，他便嘱咐了两人一番。 既然老黄出手，必然不是小事，政府关于网吧斗殴的整顿一定会有。 出头鸟这种事一定不能做。 黑网吧一旦有斗殴的苗头，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刘当倒是拍着胸脯做了保证，有他在，这种事不会发生。 接着苏杭又去杜静的小家瞧了瞧，少女出门还没回来，大概是真的找自己的奶奶去了。 天都要黑了，竟然还不回来，到底不是亲生的。 哦，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苏杭点了支烟，蹲在墙角，有些无聊的将杜静的小脸甩出脑袋。 刘葭真是不落她女侠的名头，正直，坦荡，义气，敢作敢为。 苏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上辈子都没有。 这种女孩的吸引力也是致命的。 真帅啊。 最后那一句，来，继续。 有自己八成的功力了。 苏杭嘿嘿一笑，又想起了王胜雪拿着瓶子砸人后背的画面。 小姑娘柔柔弱弱，面对这种事时，竟然也是勇敢至此。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苏杭仿佛重新认识了她，过去的回忆与如今的画面在脑中交相辉映着，描绘出一个不一样的王胜雪来。 不远的地方呢，有马尾辫少女缓缓而来。 那杜静呢。 想必她也是这种女孩子。 否则如何与杜岩那种货色对抗呢？ 嗯，都是很好的女孩子。 能认识她们，真的，很开心。 第130章 人心如海 时间往前推。 阳光温柔，白云闲适。 街边的杨树柳树冒出了点点新芽，新生在即。 马尾辫少女身着白色棉服，腿上一条稍紧些的牛仔裤，勾勒出她青涩柔美的身段。 不远处是穿着环卫马甲的老人。 她身形不高，微有些富态，过去挺拔的脊背，由于最近的种种打击逐渐弯了下来。 有风吹过，老人挥着扫把，跟着风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路人将饮料瓶丢在角落，老人犹豫了片刻，上前捡了起来，踩扁，放入随身的编织袋内。 街边有扛着糖葫芦的行商走过，她痴痴的望了几眼。 很久没给孙女买过这东西了，似乎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杜静眼眶微红，望着怔怔发呆的老人，心中情绪翻涌。 老人似是心有所感，回过了头。 少女便小跑几步，抱住了她。 “奶奶...” 傍晚的霞光美不胜收，照在爷孙的身上，微微有些暖意。 杜静帮着奶奶完成了工作，带她来到了自己的新家。 老人望着窗明几净的小家，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欣慰来。 “房子...是苏杭帮忙找的，很好住，就是有些大了。” “我以前就幻想着我和您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房顶高一些，窗户多一些。做饭不用生火，冬天不用生炉子。” “忽然就这么实现了...我还挺不适应的。” “房子空空的，没什么人味儿，晚上关了灯有些怕...” “以后...您可以常来的。” “克服这些不难，从泥潭摔进了蜜罐，我该知足的。” 老人叹了口气，“是奶奶对不起...” 少女轻轻捂住了老人的嘴巴，笑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吗？” 老人心中愧疚，艰难的点了点头。 少女欢喜起来，牵起老人的手。 “奶奶您看这个电视，苏杭帮我交了费，是可以看的呢。他说，晚上不敢睡的时候就打开它，找个播动画片的电视台。可我觉得浪费电...” “这是洗衣机，特别方便，衣服放进去，按几个钮，等一阵子，直接就能晾！就是声音有点大，像是拖拉机...苏杭说，洗衣服的时间可以安排在出门前，等回来晾！” “苏杭说卧室需要一张书桌。我觉着不用，在茶几上就好了呀，浪费那个钱干嘛...” 老人见孙女欢喜，自然不再流露出其他情绪，她露出了一点笑意，“你还没和奶奶说过...这个苏杭，为什么这么帮你呢。” 杜静将老人让到沙发上，挨着她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捧着小脸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真的...像梦一样。” 少女脸上泛起缅怀的光，似乎回到了夏末第一次遇见苏杭的校门前。 没有多余的话语，少女脸上的表情将一切情感铺开来。 老人幽幽叹了口气，拉过孙女的手，轻轻握住，“奶奶有些话想说。” 杜静靠在老人身上，“您说吧。” “他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这样帮你呢？” 少女摇了摇头，柔声道，“有亲有故的人，给了我什么呢...” 老人讷讷无言，握着孙女的手紧了紧。 杜静继续道，小脸微红，“就算他贪图些什么...给他就好了呀...” “何况我又有什么呢，他总说我是黄毛丫头。” “从梦境到现实，有人穷其一生，也到不了。” “他在意我...可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情...不像爱情...更像亲情。” “您养育了我十几年，我们才有了那样的感情。” “好怪啊。” 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但没关系。奶奶，我觉得我抓住了些什么。” 老人喃喃道，“什么呢？” “通往幸福的门票。” 少女露出不符年龄的深邃眼神，“这种机会，不常见的。” 老人有些听不懂孙女的话，但在这一瞬，她觉着面前的少女不再是个孩子... 心深似海，看不到一丝单纯的光亮。 老人为孙女做了几道爱吃的菜，又包了些饺子，据说那个叫苏杭的孩子爱吃。 孙女跟着学了一会厨艺，被自己判定为捣乱，将她撵出厨房。 包饺子的空档，老人瞧了瞧抱着书本不放的孙女，柔声道，“囡囡，你好像变了。” 少女用笔蹭了蹭头发，冲老人笑了笑，没有回应。 夜幕降临，杜静将奶奶送了一段路，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离小家不远处，她看到了蹲着抽烟的少年。 他似乎有些烦恼，坐立不安的，偶尔还会挠一挠脑袋。 他抽烟的姿势像个老烟枪，磕烟灰的动作也很帅，可惜烟的味道并不好闻。 但杜静不在乎，她也不敢在乎。 扬起一个温柔讨好的笑容，绕了一小圈，从背后拍了拍少年的背。 “嘿！” 苏杭翻了个白眼，“嘿个屁，早看见你了。” “怎么不叫我？” “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吓唬你呀。” “开什么玩笑，见奶奶了？” “嗯，刚走，我去送了送...” “离那个家远点。哦，我意思离那个房子远一点，再等等。” 少女疑惑道，“什么意思呢？” “字面意思。” “哦哦，很晚了呢。” 苏杭点点头，“回吧。” “你是不是有心事？” 苏杭站起身，摇了摇头，洒然一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嗯！” 苏杭走的坚决，少女站在小家门外，见他消失在小区门口，才用钥匙开了门。 她没开灯，摸着黑进了卧室，将衣服褪下，钻入温暖的被窝。 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嘴角有笑意。 黄毛丫头，总有长大的一天呀。 苏杭进门便受到了任玉莲热情的接待。 两个大嘴巴子。 “明天不上学？你还当假期呢？你看看几点了？国家主席都没你忙！一天天的不想着学习，就是玩！玩能考上高中？玩能考上大学？能不能省点心？考了几次好成绩，你是不是要上天？” 苏杭讨饶道，“妈，我错了还不行吗？” 苏建国吃着瓜子，笑道，“你这认错态度不太好啊。” 苏杭翻了个白眼，“您就别拱火了。” 任玉莲怒道，“以后过了十点你就别回来了！去大街上睡！” 苏杭装模作样帮母亲捏了捏肩膀，“妈，我饭还没吃呐。” 任玉莲心一软，又给了他一下子，“我欠你的！” 第131章 春天来了 暴雨如注，狂风肆意。 教室内却温暖的让人想打瞌睡。 班长陈旭东朝后排吼了两嗓子，倒是安静了一会。 好好的体育课成了自习，没什么人有心思好好看书，冯雪都不例外。 没老师的自习课什么的，最爽了。 学霸冯雪对于期末被苏杭斩于马下有些不服，自己的努力自己了解，总不至于总输给一个天天睡大觉的货。 她抬眼瞧了瞧正与前座李苑打闹不止的少年人，翻了个白眼。 春天演化万物，少男少女的心也随之飘荡起来。 懵懵懂懂的少人们，似乎扣开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男生女生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男生们除了讨论游戏之外，多了关于哪个女生更加漂亮的话题。 女生同理，哪个班的谁有多帅啊，哪个班的谁学习有多好啊，哪个班的谁混的好啊，之类之类的话题，愈发频繁。 初一过半，他们逐渐适应了初中生活，慢慢露出一些这个花季本该有的东西。 苏杭喜欢这种氛围，春天嘛，要有春天的样子。 前座的李苑愈发活泼起来，最近总是找些没意思的话题找自己聊。 她的心思，景超都看得出来，小胖子心里酸溜溜的，心中腹诽，这傻逼苏杭桃花运可真好。 苏杭则没这个想法。 谈恋爱啊什么的，好麻烦的。 他在本子上写下杜岩的名字，又写下了好色，胆子大，似乎好赌，之类的词语。 如何将这个傻逼不露痕迹的送进去，是他最近最感兴趣的事。 前世的苏杭从未主动伤害过别人，但不代表他不会。 对待沈权也好，对待眼前的杜岩也罢，他心中没有一丝不忍。 做坏事总要付出代价，不然要警察做什么。 网吧打架的事有了结果。 孙涛老子到底是在同城盘踞几十年的地头蛇，拼了不知多少关系，才将这小子从泥潭中拖了出来。 大出血是必然的，老孙正处级别的干部，专门带着礼物去副处级别的刘建军家蹭了顿饭。 刘建军也不是傻子，既然老孙认定了是自己与市长有关系，那便将错就错，见好就收。 至于孙涛，则被他老子丢去当兵，想在回到同城，起码是两年后的事了。 其实他比较冤，莫名其妙的打了架，莫名其妙的掏了新买的蝴蝶刀，莫名其妙的捅了美女，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个半死，最终莫名其妙的被丢进了部队。 都没怎么和对手放几句狠话，都没机会去心疼一下被自己捅伤的美女，真是，太他妈莫名其妙了。 当然，这些苏杭等人一概不知，大人之间的博弈，是不需要给孩子们交代的。 全市对于未成年人上网这事进行了一次大整顿，风声大雨点却小。 网吧门外的少男少女们也就消停了三五天。 皎月的老板被带到警局问了三次话，他心中后悔不已，当时不出现该有多好啊。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呢嘛。 苏杭在楼梯口碰上了据说是个拉拉的薛烟。 他往左走，薛烟也往左。 他往右走，薛烟也往右。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喜欢老子？” 少女怒道，“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才是癞蛤蟆！” “嘴合上，要吃人啊？” “你真是！太讨厌了！” “你嘴巴这么笨，就别学人家吵架了。” “我偏要吵！” “别喊，别人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就喊！” 苏杭摇了摇发胀的脑袋，“真是不可爱，让开，哥要走了。” “不让！” 苏杭无语，抓住少女的纤细的胳膊，使劲一提，让她整个人离地了一瞬，将她挪在了一边。 “个子小果然很轻啊。” 薛烟大眼睛瞪的溜圆，怒道，“你敢碰我？！” 远去的苏杭留下一句便跑了。 “小腿短，你太吵了。” 少女怒不可遏，“你才腿短！猩猩！猴子！” 可惜没什么人听到了。 薛烟气鼓鼓的回了教室，有人凑在了她眼前。 “怎么啦？气成这样。” 薛烟叹了口气，“遇到一个很讨厌的人！真是太讨厌了！” 凑过来的甜美少女搂住薛烟的肩膀，“谁呀？” “一个傻子，长得像只猴子！” 少女轻笑出声，“那一定很丑。” “对，特别丑，太可恶了！” “他到底做什么了呀？” 薛烟将自己与苏杭的爱恨情仇添油加醋了一番，讲给了少女。 “雅柔，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啊。” 卫雅柔摇摇头又点点头，“只要你讨厌的，我也讨厌啦。但你说了这么多，你俩好像也没什么冲突吧。” 薛烟无语道，“他和我弟有啊。” “好吧，你总是这样护短。但人家不都和解了嘛。” “那算什么和解啊。” 卫雅柔笑靥如花，“那你想怎么做呢？” 薛烟烦恼道，“就是不知道才烦呢。” 卫雅柔抱了抱薛烟，“那就不要想啦，怪无聊的，待会我们去买吃的吧？” 薛烟笑起来，“好啊，你想吃什么？” 相处的特别好的两名少女并不觉得距离近一些有什么不妥，互相依偎着说些小话。 在别人眼中自然不太合适，所谓的谣言便要这样那样的传出去。 但有什么关系呢，两个人的世界并不需要谁来评判。 下午课间时，有明媚甜美的少女将苏杭喊了出来，郑重的介绍了自己，表明了对他浓厚的兴趣，希望可以交个朋友。 少女声音甜腻，轻声细语，说完后便潇洒离去，只留下迷迷瞪瞪的苏杭疑惑非常。 这样可爱自信的少女总不至于在学生堆里默默无名，可卫雅柔这个名字，苏杭从未听过。 想了一阵并没什么结果，可能是记忆模糊了。 雅柔好像是个牌子，卖女装还是卫生巾来着？ 李苑倒是郑重其事的问了苏杭关于甜美少女的事，苏杭打个哈哈，心中想着关你毛事。 顾佳薇替闺蜜打抱不平，损了老流氓几句，苏杭一脸问号，景超则是开心的吃瓜。 课间教室墙上的录音机不知被谁塞进去了一盘磁带，车底战神嘶哑的嗓音在嘈杂的教室内响了起来。 苏杭跟着哼起来。 想要给你，生日的惊喜 你越走越近，有两个声音 我措手不及，只得楞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 给我离开的勇气 第132章 有趣的事 至于苏杭，他总不是在车底的那一位。 少年该有的躁动，被他压抑的狠了，似乎开始无欲无求起来。 这样挺好，省的去考虑那些若有似无的负罪感。 心情不错的苏杭没拒绝李志祖远的网吧邀请，喊他们先去开机子，自己则去小摊上蹭刘葭点吃的。 少女的白眼翻到了天上，“你真不要脸！” “你去我家蹭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蹭婶子的饭，关你屁事。” “你少不讲理，再来一根鱼排！” 刘葭去付了钱，怒道，“姐姐走了，鱼排你自己付钱！” “小气死了。” 少女没搭理他，潇洒的骑着粉色小车车跑了。 小丫头是刀子嘴豆腐心，钱其实早付过了。 皎月内的生意淡了很多，老板也有些无语。 最近消防来查的厉害，三天一小改，五天一整顿。 好在找了些关系，最近终于消停下来。 他望着吊儿郎当的苏杭，无奈道，“今天不打架了吧？” 苏杭笑起来，“曹哥，不打了。” 曹老板翻了个白眼，“你们乱打一通，最惨的倒成了我。” “谁让您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呢，最近好点没？” 曹老板叹了口气，“花钱消灾呗。” “事情能解决才是最重要的，印钱的产业，说停就停，谁受得了。” 曹老板点点头，“你说的对，来，拿瓶饮料。” “别，我还有俩哥们呢，我买就是。” “那就拿上三瓶。” “这怎么好意思。” “你们少给我惹点事，我就能省不少拜佛求仙的钱。” “那你放心吧。对了曹哥，不是说要禁止未成年人进网吧吗？” 曹老板笑道，“有这个意思，但这玩意吧，真想在同城全面实行下去，没个三五年，成不了。” 苏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忙，我上去了。” 老曹在这行浸淫了几年，风头总是看的清的。 如他所说，对于网吧这种娱乐场所的管理，不会太严。 同城属工业城市，娱乐产业本身就欠缺，既然风吹了过来，自然不会早早扼杀掉。 养一养，再杀一批不合规的，这才是应有之义。 苏杭心中安宁了许多，便将情绪挥洒在了游戏当中。 学生时间不多，放学的半小时，一小时都会显得弥足珍贵。 瞅了瞅沉溺其间的祖远，李志，苏杭叹了口气。 自己过去又何尝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呢。 最美的年纪挥霍最好的青春。 将寸金的光阴浪费在虚拟世界之中，真是太傻了。 现实的太阳还在屋外西斜着，人间的烟火还在空中青云直上着，总有些美好要更甚于眼前的虚拟。 可真正懂得之时，早已错过。 苏杭一拍桌子，“老子要戒网瘾！” 祖远一怔，“你也没啥瘾啊？” 李志嘲讽道，“一礼拜一次也来不了，戒个毛。” “好吧，那你们以后别喊我了。” “那不行。” 祖远赞同道，“总脱离组织也不是个事。” “草？” 黑网吧招了个模样不错的妹子来收银，张裕最近终于算是从网吧中脱离了出来。 他瞅了瞅正在专心对付作业的苏杭，轻声道，“小杭，你说...” 苏杭点点头又摇摇头，“关系够硬吗？” 张裕点点头，“有事真能帮忙。” 苏杭摊摊手，“我们盘活第一家花了多久？” “三四个月。但咱们有经验了，第二家只快不慢。” “我担心什么，你该知道。” 张裕点点头，“我觉着能玩。” “那就去做，但仅限这两家。钱是赚不完的，有风险毕竟是有风险。” “我明白的。” “这玩意再玩两年，我带你试试电子商务。” “那是啥？” “你去网上查一查，有个基本概念咱们再聊。” “好，你为啥懂这么多啊？” 苏杭笑道，“多上网啊大哥。” 张裕点点头，“那我以后少看点电影。” “什么电影？” “啊，啥电影也有，最近主要是日本电影。” “你还挺有品位。” “那必须的。” “喜欢哪个老师？” “额，什么老师？” 苏杭一怔，“老师都不知道？那你看个毛日本电影，回去重看。” 张裕无语道，“日本的恐怖片还是很顶的。” “哦，你说正经电影啊？” “啊？还有不正经的？” “身为一个网吧老板，你白干了。” “啊？” 苏杭才懒得给他科普，只是脑子有了画面，便有些不太好受了。 少年人的生活规律而平静，无风无雨，哪有那么多天天打脸与被打脸的情节呢。 郑寿亭其实很有实力，将郑鸿洺送进了区一中的尖子班。 这下好了，有了刘葭照拂，尽管顶着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也没谁敢去招惹他。 小洋鬼子对于苏杭每天不带自己回家非常恼火，跟了他几次，被骂了一顿，便不敢了。 后面慢慢交了三两朋友，也就不提这事了。 苏杭自己的事也多，不是陪李志上网吧，就是送小姑娘回家，偶尔还得去网吧巡查，哪有时间陪小孩子玩呢。 王胜雪对于他最近和李苑走的很近这件事，心中是有些波澜的。 捏把小手，触碰腰肢这种占便宜的事，他从来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时常的关注，让小小少女心中难过不已。 高挑的李苑停下车子，逼着少年人将该有的态度拿出来。 苏杭摊了摊手，“你这是在为难我。” 少女精巧的鼻子皱了皱，“你在消遣我。” “别这么说，伤感情。” “那你说啊。” 苏杭摇摇头，单手环住少女的腰肢，洒然笑道，“这样很不可爱。” 少女羞红了脸，“你好讨厌。” 苏杭用另一只轻抚了抚少女的脸颊，“走了。” 少年人走出不远，李苑甜声道，“明天一起走吗？” 苏杭没回头，挥了挥手，“再说~” 都说了谈恋爱什么的，好麻烦，但有些情绪与本能，还是挺难压抑的住的。 真正珍贵的，他不愿意触碰。 那就转移转移注意力嘛。 苏杭非常在乎她们还小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其他的人或事，又有什么需要在乎的呢。 没劲儿极了，是时候找一些有趣的事来抚慰自己这颗老当益壮的心灵了。 第133章 故旧 语文课上，李苑将写好的纸条折好，放在手中，背过手，伸开。 苏杭轻轻将纸条拿过来，挠了挠少女的手心。 景超看的眼睛都直了。 苏杭将纸条展开，上面是娟秀的小字。 “我带了蛋糕，下课一起吃呀。” 苏杭想了想，没有回复，将思绪回归到课本之中，偶尔会听一听老刘的闲扯淡。 苏杭喜欢刘春芳的授课方式，任何知识到她嘴中，都会引申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比如一篇诗词，释义之后，便会聊起诗人的情况，创作的背景，历史的形势，生动有趣。 像极了自己给苏小爱辅导时的样子。 下午课间时，那个叫卫雅柔的甜美女孩兴冲冲的给自己了一块巧克力。 苏杭疑惑道，“没阴谋？” 卫雅柔啊了一声，娇憨可爱，“什么阴谋呀？” 苏杭笑道，“你是薛烟的绯闻女友，她既然不喜欢我，那她的女朋友总不至于很喜欢我。” 卫雅柔翻了个白眼，“谁喜欢你了，你这人好自恋。” “哦，那这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呢？” 少女翻了个白眼，“不吃还给我。” 苏杭若有深意道，“不吃白不吃。” 少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道，“你想怎么吃？” “两只兔子一起吃什么的，最好了。” 卫雅柔瞪了他一眼，“你的牙齿很好吗？” “非常好。” “你果然很讨厌。” “谢谢夸奖。” “但我挺喜欢。” 苏杭哦了一声，伸手捏住了少女可人的小脸，用了些力气。 “喜欢？喜欢也要付出点代价的。” 卫雅柔伸手握住苏杭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拍开，却没奏效。 她皱了皱眉，“你弄疼我了！” 苏杭松了手，“哦，不好意思，我这人喜欢软饭硬吃。” 卫雅柔认真看了他一会，“你说，让你爱上我，再甩掉你，是不是很有趣？” 苏杭正色道，“一般般，不如离我远点，别伤着自己。” “我不漂亮吗？” “漂亮啊。” “那这种可能还是有的。” “你有胸吗？” 少女一怔，满脸问号。 “你有屁股吗？” ...... “那你跟我说毛个可能。” 苏杭转身离开时，似乎还说了什么话，卫雅柔没听清。 “好歹李苑还有腿。” 少女瞧着那个讨人厌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哼哼，很嚣张嘛。 周六的天气甚好，苏杭收拾了一番自己的破烂，将小摊摆出去，一起晒太阳。 摊前是个同龄的少年人，长的壮实，像个猩猩。 “老板，你这玩意也太旧了吧？这能卖的出去？” “送我？我不要，搁家里还占地儿呢。” “我刚搬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住，我在四中，你呢？” “哦，那咱们是一届，你也14岁啊？” “咱这附近有网吧吗？我刚搬过来，毛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带我去一趟呗。你这小摊人也没有，不摆也罢。我叫李军，你叫啥啊？我看你这人还挺那啥的，咱交个朋友吧。” “瞅你那一脸不愿意的劲儿，真没意思，哎，你说前面那姑娘漂亮不？” 苏杭无奈一叹，“你虽然傻了吧唧的，但眼光还真不错。” “哥就当你夸我，真带劲啊，你瞧那腿...” 少女直直的向这边走来，浅笑嫣然，“苏杭，忙吗？” 苏杭点点头，“说。” “有道题...” “晚饭给你讲，你去催催我妈，这个点了不给吃饭，是要饿死我吗？” 少女捂嘴轻笑，“那我先过去啦。” 苏杭摆了摆手，“对了，这傻逼夸你腿长。” 杜静的笑容没了，冷冷瞪了李军一眼才款款离开。 李军脸上红一片紫一片，磨叽了半天，“你...你大爷啊？！” 苏杭心中欢喜，“有问题吗？” 李军摇摇头，“没事，就是想骂你。那个，你很熟啊？能介绍给我不？” “不能。” “你喜欢她啊？” “不喜欢。” “那为啥不能？” “你管老子。” “一点都不够兄弟！” 苏杭笑道，“谁是你兄弟。” 李军搂住苏杭的肩膀，大笑道，“认识就是兄弟了啊。” “哦，有道理。”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就给兄弟介绍介绍呗。” “你配吗？” “咋不配了，老子好歹也是帅气逼人啊。” “逼人我看见了，帅气在哪里？” 李军一怔，“？” “你他娘！” 自来熟李军坐在了苏家的饭桌之上，还真是不客气。 苏杭喜欢他的不客气，后世长大的他客气的一塌糊涂。 当了半辈子兄弟，如今能再见到，真是太好了些。 坐在饭桌前的李军倒是有些别扭起来。 “苏杭，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好不好的，你不是已经坐这了嘛。” 李军挠挠头，咧嘴笑道，“虽然刚认识你，但总觉得好熟，咱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苏杭笑道，“你这片打听打听，谁不认识老子，你见过我也寻常。” “牛逼吹的这么硬？” “必须的。” “那你给哥介绍下呗。” “滚。” “真小气。” 不愧是苏杭的兄弟，李军挠了挠头，冲杜静道，“那个啥，同学，我叫李军，你叫啥啊？” 杜静见苏杭对李军甚是亲热，便勉强给了个笑容，“杜静...” “啊，这名字好听啊，静若处子，是这个词吧？真好听，我四中的，你呢？” “区一中...” “哦，和苏杭一个学校啊，你们是啥关系啊？” 苏杭给了他一巴掌，“别没完没了啊，吃了饭赶紧滚蛋。” 李军叹了口气，“小气死了，那俩小丫头是谁啊？” 苏杭也叹了口气，“我妹。” “你有俩妹妹啊？” “你管呢？” 苏桥激动道，“我是亲生的！” 伍小露也不示弱，“我也是！” 苏桥给了伍小露一个板栗，“你不是！” 伍小露眨了眨眼睛，“我是！” “你不是！” 眼看伍小露眼眶微红，就要掉眼泪，苏杭敲了敲桌子，“苏桥，你让着她点！” 小姑娘才不愿意示弱，眼睛一红，也要哭 。 任玉莲走过来一瞧，给了儿子一巴掌，大怒道，“你欺负她俩做什么？嫌你妈不够忙是不？” 苏杭无语凝噎，杜静捂嘴轻笑，李军瞧着杜静，傻呵呵的也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碗太硬，李军能就着菜一起吃了。 吃完饭便追在任玉莲后面一顿猛夸，任玉莲都不好意思了。 这货好容易走了，任玉莲叹道，“李军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能说了。” 苏杭点点头，“简直话痨。” “你新交的朋友？” “不是啊，认识很久了。” 是啊，也就三十多年吧。 第134章 热闹 人生四喜。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虽说不是他乡，但故知还是故知。 李军与藤秀秀同是苏杭的高中同学，在这个世界，估摸着是很难再凑一起了。 但男人与女人毕竟不同。 男人与女人关系再好，各自成立家庭之后便会出现距离，这距离越远，说明关系越好。 男人与男人则不同，一句兄弟也许便是一辈子了。 苏杭心中喜悦，把李军赶走之后，将杜静最近遇到的难题一并帮她解答了。 少女嗯嗯啊啊，也不知道懂了没，反正听完就跑了。 不一会，拿着一袋子柿子小跑回来。 “奶奶从亲戚那拿的柿子，自家种的，味道很好，你尝尝。” 苏杭准备拿一个，被少女躲了过去，“还没洗呐。” 勤快的少女将柿子都洗干净，一人发了一个，孩子们蹲在餐馆门口啃的一嘴红。 苏杭笑道，“个这么大，还挺甜。” 杜静点点头，“是吧。” “天气开始暖和了，你衣服不够了吧？” 少女摇摇头，“奶奶给我买了两身...是够的。” “你奶奶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那天看见你和你一个女生一起走了。” 苏杭专心对付着柿子，“嗯？” “你抱她了，女朋友吗？” 苏杭想了想，笑道，“不是，但你别跟我妈说啊。” “哦，好吧。那你为什么要抱人家呢？” 苏杭给了她一个板栗，“大人的事你少管。” “那个女生...干巴巴的，抱着又不舒服。”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天阴欲雨，等了一上午仍没下，苏杭便将摊子摆了出来。 为了不让李军张嘴，苏杭丢给他一摞杂志。 郑鸿洺乖乖巧巧，自备了小马扎，挨着苏杭看着武侠小说。 藤秀秀与吴静手牵手下来了，去院里端了棋盘，准备下棋。 苏杭道，“稀客啊？今天不打算在我这消费一番吗？” 藤秀秀笑道，“有新花样吗？” “闲书和磁带我收了不少。” “那待会看看。” 吴静笑道，“对了苏杭，我家洗衣机坏了，该去哪修啊？” “前街有个二手电器，那老板修电器一绝，找他就是。姓张，提我名不坑你。” “好。这外国人是郑爷爷家的孙子吗？” 苏杭点点头，给了郑鸿洺一脚，“尼克，这是吴静姐姐，之前和你说过。” 吴静疑惑道，“说我什么啊？” “这小子家里情况和你一样。” “哦哦，尼克你好呀。” 郑鸿洺笑道，“吴静姐姐好。” 真是个懂礼貌的小洋鬼子，当然，礼貌仅限于美女。 苏杭介绍李军时，这小子他娘的就点了个头。 有共同经历的人总是更容易熟悉些，不一阵，藤秀秀便被赶到一边，对弈的二人变成了吴静与郑鸿洺。 藤秀秀无聊的坐在了郑鸿洺的马扎之上，瞧见了李军手中的杂志，笑道，“这玩意哪里搞的？” 李军期待着苏杭将自己介绍给两位美女，可这傻逼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机会来的如此突然，他激动的都有些结巴，“苏，苏杭的，喏，这里一堆呢，你挑一本。” “你喜欢看哪一种类型的啊？他这书多，就是没成套的。你要不看这本吧，这本有几个故事还挺精彩的。哦，你爱看知音啊？咋和苏杭一个爱好呢？我爱看故事会和意林...” 藤秀秀翻了个白眼，“咱好好看会书成吗？” “哦，那好吧。” “哦对了，小老外的马扎好坐不？你要不坐我这？我瞧苏杭家里还有几个椅子呢，我再去抱一个。哦，不用换啊？今天这雨不知道还下不下，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藤秀秀无语凝噎，哎呀一声，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上。 苏杭哈哈大笑，差点从躺椅上掉下来。 不远处有少女如春风般小跑而来。 “傻子！你笑啥？” “哈哈，哈哈哈，刘葭啊，今天真热闹啊，给你介绍个神人。” “什么神人呀。呀，秀秀你们也在啊。” 藤秀秀无奈道，“对啊，今天好热闹。” 吴静笑道，“你自行车上的小娃娃好可爱啊。” 刘葭扬起脑袋道，“苏杭收来的，我瞧着好看，就装自行车上了，可爱吧？” 郑鸿洺道，“姐，我也想要一个！” 刘葭笑道，“你让苏杭帮你收呗。” “苏杭哥哥！” 苏杭给了孩子一脚，“别吵吵，脑仁疼！” 李军将哈喇子擦了擦，“这位姑娘...敢问芳名？” 刘葭一怔，翻了个白眼，“你谁啊？” 藤秀秀笑的肚子疼，“还真有不怕死的呀。” 吴静与郑鸿洺相视一笑。 李军由于话太多，被刘葭狠狠踹了两脚，老实了。 他对于刚才请教刘葭的芳名这件事，极为后悔。 这哪是仙女，这他娘的纯纯的暴力狂啊。 苏杭从院里给众人拿了些水果吃，然后便与刘葭一起蹲在院墙下吃香蕉。 刘葭笑道，“我听阿雪说，你交女朋友啦？” 苏杭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嘴巴这么长吗？哪有什么女朋友，竟造谣。” 刘葭不屑道，“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谈就谈，没谈就没谈。” “那确实没谈啊。” “没谈你搂人家？” “那咋了。” 冷不防一拳砸过来，苏杭一个侧身躲了过去，“老子就知道！” 刘葭怒道，“流氓。” 苏杭翻了个白眼，“难道我长的不明显吗？” “这样做不对！” “怎么不对了，你情我愿的，你管的太宽了。” “就是不对。” “拜托，我是个男的啊，你总不能让我当和尚吧？” 刘葭想了想，呼了口气，“倒也是，可是我觉得你好不要脸呀。” “又没搂你，你着急个锤子。” 少女声音忽然低了些，“你要是忍不住了，让你搂一下也没什么。” 苏杭一怔，“搂一下挨顿打，不至于，不至于。” “我不打你。” 苏杭给了她一个板栗，“你别瞎说了，我信都不信。” 少女怒道，“你真讨厌！” 苏杭笑起来，“昨天有个女的也说我讨厌。” 刘葭疑惑道，“谁啊？” “送上门的傻子，以为我不敢吃她呢。” “你要吃人啊？” “吃呗，我牙口一概很好。” “你怎么一点底线没有呢？” 苏杭摆摆手，“这和底线有毛关系。” 刘葭无奈道，“你...你也要考虑别人的情绪啊，你不会不知道阿雪喜欢你吧。” “知道啊， 你不也喜欢我吗？” 少女小脸红了红，“你瞎说什么！” “那种喜欢啊，就是对朋友的喜欢啊。” “不是啊，哎呀，你这个笨猪！笨死了！” “你别人身攻击啊？” “你猪都不如！” “草？” 第135章 刘葭与杜静 热闹归热闹，到点该回家的还是要回家。 藤秀秀与吴静走人之后，李军拽着郑鸿洺也走了。 苏杭瞧了瞧刘葭，“你还不走？” 刘葭摇摇头，“我爸妈加班，我要蹭饭。” “呵，真是理直气壮，老子蹭你根串都能让你说三天。” 少女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姐有的是钱！” “有钱和给钱是两个概念。” 少女眼睛一瞪，“打一架啊？” “来啊？你看哥不把你打哭！” ...... “别拽头发啊！草，别打脸！” “你放不放？不放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给你脸了啊，你再打我脸试试？” “别弄！别弄！地上都是土！草？” ...... 路过的人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事，要不就是快步离去，要不就是停下来瞧瞧热闹，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管一管。 王新翠小跑过来叹道，“怎么又打起来了？吃饭了啊，今天有锅包肉。” 刘葭从苏杭身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挽住王新翠的胳膊，“婶子，谁做的锅包肉呀？” “小杭他妈呗。” “那敢情好，咱们走吧。” 王新翠翻了个白眼，“小杭，你快点，顺便去喊小静。” 刘葭笑意盈盈，“婶子，小静是谁呀？” ...... 苏杭从地上爬起来，无语凝噎，刘葭，你大爷的！ 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呢？你他妈简直丧心病狂！ 杜静款款走进院子时，刘葭的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杜静同样惊讶，挨着她坐下，疑惑道，“你来了？” 刘葭点点头，“你怎么在这？” 杜静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没事，我时间多。” “...要不让苏杭和你说吧。” “也行，那我问问他。” “你胖了呀？” 刘葭点点头，“假期一直在婶子这里吃。” 杜静笑道，“也是，我才吃几天，都觉着有些胖了。” 一阵沉默。 王新翠倒是替两人解了围，“孩子们，进来端菜！” 苏杭进来时，菜刚上桌，他怒道，“刘葭，你有病吧？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老子刚洗的衣服！” 刘葭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苏杭一怔，“哑巴了？” 任玉莲从后面给了他一个巴掌，“就你话多，吃饭！” 今天的餐桌上极不热闹，大家都闭了嘴，安心吃着眼前的食物。 苏桥与伍小露对视了一眼，不敢说话，毕竟刘葭姐姐不开心了，其他人也就别想开心了。 苏杭倒是没这种觉悟，“我娘这个锅包肉味道也就一般，但大伙都说好，来杜静，尝一尝。” 刘葭打掉了苏杭伸过来的筷子，“我的！” 苏杭无语道，“多大孩子了，别小气。” 刘葭气鼓鼓的，想丢下筷子走人，却又不太舍得。 “杜静，那书桌装起来了吗？” 杜静摇摇头，“挺复杂的...我装了一半。” “行，吃完饭我装吧。” 杜静望了一眼刘葭，柔声道，“好。” 刘葭心中酸涩，“我要吃油菜！苏杭你帮我夹！” “你手断了？” “断了！” “我真服了！” 任玉莲在不远处忙里偷闲，瞅了眼几个孩子，叹道，“多好的两个姑娘啊...” 王新翠轻笑道，“那您选选，看看将来娶那个。”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就凭这小子？他哪有这本事啊。” 王新翠道，“小静文静贤惠些，就是这家里...” “小葭都好，就是太闹了些...” 任玉莲无语道，“你这是帮我选起来了。” 一顿饭吃的莫名其妙，苏杭蹲在院门口一边抽烟一边防备老妈的毒手。 有熟人路过，笑道，“大孩子了，怕什么？”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妈的耳光打的可疼。” 刘葭与杜静帮着收拾完碗筷，手拉手出了院子。 杜静道，“我回去了。” 苏杭点点头，“我抽完烟去找你。” 杜静笑着摇摇头。 刘葭道，“我要回家了！” “回呗。” “天黑了！” “啥意思？我送你啊？你多大人了？” 刘葭面无表情，苏杭有点发怵，无奈道，“行行行，送还不行吗。” 杜静点点头，“我自己装着试试，你忙你的。” “行，那晚点再说。” 两辆自行车徘徊在路上，有些微冷的气氛让苏杭有些不适。 他咳嗽了下，“你咋了？” 刘葭无悲无喜，摇摇头，“没什么呀。” “说，我这人不爱猜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语气好一点！” “好好好，刘大小姐，谁招您啦？” “你啊。” “我干啥了？” “杜静是怎么回事？”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少女心中难过，竟然眼圈都红了，“我就要管。” 苏杭慌了手脚，“您这是要唱哪门子大戏？别哭啊，我讲还不成吗？” 少女点点头，将自行车停下来，擦了擦马上要溢出来的眼泪，“你说！” 苏杭叹了口气，“从哪说起呢...” ...... “就是这样喽。你是不是吃醋了？” 刘葭心中正为杜静难过，听到这话逞强道，“吃个屁！姐姐会为你吃醋，你做梦呢？” “那你嚎个啥啊？” “谁嚎了？” “...我就知道。” 少女哼了一声，“她...也太可怜了。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啊。” 苏杭叹了口气，“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这是常态。” “人呢，通过读书，与人相处，塑造起一个牢笼，将它关起来。” “但总有人关不住。” 刘葭点了点头，“我刚才那样对她...我好任性啊...” 苏杭摇摇头，“还是那句话，知道有错，改了就是。” 少女眼中又有了光芒，“嗯，你帮我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吧。” “凭什么？” “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我就好意思吗？” “你脸皮厚啊。” “草，好像还挺有道理。” 刘葭回到家中，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她想象着自己经历苦难时的场景。 她想象自己为了活下去求人的场景。 她想象自己为了清白与人搏命的场景。 她想象着自己无依无靠时绝望的场景。 心中苦涩，掉下泪来。 阳光而又善良的姑娘又为别人掉了眼泪。 所以，就算小姑娘无心的做了一些错事，又有谁会去苛责呢。 苏杭不会，刘葭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的姑娘，这份善良，比太阳还耀眼。 小家之中，少女轻声的叮叮当当，似乎和安装图上的样子是一样的。 哦，苏杭今天还来不来呢。 哦，刘葭喜欢他。 自己与刘葭相比，会有胜出的地方吗？ 她摸了摸自己柔滑的脸，一定会有的。 只有那样，自己才能死死的绑住他。 阳台窗外，响起了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有少年人归来了。 第136章 小喜欢 “刘葭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马尾辫摇摇头，柔声笑道，“她可真善良。” 苏杭仰着脑袋，眼中有光芒闪动，“是啊，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 “你喜欢她吗？” “这样的姑娘傻子才不喜欢。哦，当然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马尾辫摇摇头，“可是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苏杭洒然一笑，“小孩子懂什么喜欢啊。她觉着我有趣，觉着我对她好，觉着相处起来融洽罢了。” “就像，嗯，你也喜欢我吧？” 杜静一怔，脸有些红。 “就像你对我的那种喜欢，觉着我人好，觉着我能保护你，觉着我与你亲近。其实是一个意思的。” “这不叫爱情，真正的爱情是那种奔山赴海千万人中一眼便能看到对方的一种感觉，要热烈些，也迫切的多。” “你们这种懵懵懂懂的喜欢，很大众。” “也不是说小喜欢不能变成大爱情。” “只是你们太小了，等长大些，再长大些，再回头看看，这种喜欢还在不在。” 杜静眨了眨眼睛，“如果还在呢？” 苏杭心中汹涌，“那便奔山赴海去追求吧。” 少女点了点头，“真好。” “人活在世界上呢，要经历很多很多。每个人，每个阶段的想法都会变。” “所谓的喜欢呢，想要维持下去，必要条件便是环境不能变。” “生活环境，社交环境，精神环境。” “举个例子啊，假如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在读书，你也在读书，一直这样下去，这玩意不会改变。” “但有一天，你读书好，你上了好的大学，出来有体面的工作，能赚很多的钱，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认识很多优秀的人。” “我呢，读书不好，勉强毕业，出了社会做最底层的工作，忙的脚不沾地，每日为生活奔波。没有很多的时间，认识不了什么人。” “你想想啊，带入一下。你还会喜欢我吗？或者是我还会喜欢你吗？” “环境的不同，让小喜欢变的廉价。” “女人慕强，男人好色。每个人都有奔赴更好的愿望。” “哦，有点远了。” 少女摇摇头，“说的很好呢。” “小喜欢真能变成大爱情吗？” 苏杭点点头，“理想环境下，是会的。” “但是呢，我是不信一瞬间击中人心的那种爱情的。” “男人呢，普通一些的，一辈子也会遇到少说两三段所谓的爱情。” “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一瞬间的恍惚，就喜欢了，就爱了，挺廉价的。” “真正在一起之后呢，又会生出各种问题。三观不合，习惯不合，甚至是脑电波就不太合。接着就生出问题，分手，离婚，很没意思。” “我更认同的是久处不厌的爱情，有点小爱却不多，但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慢慢的将大爱情变成小亲情。” 苏杭摇了摇头，“我瞎说的，听听就算。来，把图纸给我。” 少女心中悸动，小跑着去客厅另一边将图纸拿过来递给苏杭。 瞧着叮叮咣咣的少年，少女柔声道，“如果我...很喜欢你呢？” 苏杭脑袋没有抬，“喜欢呗，喜欢到不喜欢为止。” “永远不会！” “这种话，只有女儿说给爸爸，才让人信服。” 少女明亮的眼睛转了转，“爸爸...” 苏杭笑的开心，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调皮。” 春风如沐，身着半袖t恤的少年人们为了一个篮球大打出手。 苏杭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白飞，你他娘别拉自己人啊。” 祖远拿起无人看顾的篮球，投了三不沾，笑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玩的？” 苏杭踢了一脚正吃雪糕的李志，“志啊，黑吃啊？” 李志翻了个白眼，“滚一边去，过时不候。” 苏杭接过祖远扔过来的篮球，勾了勾手指，“远哥，你来防我。” 祖远倒是认真，站直身子，举起双手。 苏杭笑道，“我来喽。” 他运了几下球，速度逐渐变快，眼睛瞄向左侧，左腿蓄势一蹬。 祖远往左侧迈了一步，没想到苏杭只是虚晃一枪，一个变相拉回，向右侧发力。 祖远右脚一伸，两条腿绊在一起，倒在地上。 苏杭后撤一步，将球投了出去，正中红心。 他将祖远拉起来，笑道，“牛逼吗？” 祖远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你也就能欺负下老子这种新手。” 苏杭瞧了瞧打的热火朝天的哥几位，笑道，“行了，别折腾了，待会老师来了。” 撕扯着彼此衣服的几人停了手，四处张望起来。 苏杭摊摊手，“放学约个架，点齐人马，好好碰一碰。” 二班的杨雄摇摇头，“不打了，你们班这几颗蒜不够我自己捏的。” 苏杭笑起来，“王钢，弄他啊，是我我可忍不了。” 王钢怒道，“你别拱火，确实他妈打不过，人家五个打我们四个，你看戏看的开心，白飞还他妈是个内鬼，打毛啊。” 苏杭摇摇头，“这不能怪我啊，老杨可是我的vip，我生意不做了？” “老杨，架打赢了，雪糕买一买啊。” 杨雄怒道，“老子该你的。” 苏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论义气，还得你老杨。” 蹲在篮球场边上啃着雪糕的几人，被路过的二班女生们瞻仰了一番。 田甜圆滚滚的，“苏杭，聂红说你打球真帅。” 身边的少女给了好友一下子，小脸微红，“啊...她瞎说的，你别信哦。” 苏杭笑起来，“我的帅不是公认的吗？” 曲文静翻了个白眼，“真自恋。” 田甜也笑起来，“真不要脸。” 杨雄望着女生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给了苏杭一巴掌，“你女人缘可以啊？” 苏杭翻了个白眼，“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教教哥呗。” “哥的帅你学的来吗？” “滚你大爷的，跟个大马猴似的，帅个毛。” “你嫉妒了。” 李志插嘴道，“我觉得啊，首先你得是那三个货的小学同学。” 杨雄一怔，“哦，原来如此。” “苏杭你是真他妈不要脸啊。” 苏杭叹了口气，“帅难道是我的错吗？” 众人开始呕起来，白飞一不小心，还真吐出了点东西。 杨雄无奈道，“你们真他妈恶心。” “都他妈怪苏杭。” “兄弟们，整他！” 苏杭多机灵啊，早扔了雪糕棍跑了。 第137章 孩子们的兴趣 “这次期中考试，学校非常重视，你们可别给我掉链子。苏杭，苏杭！” “景超，弄醒他！” “站起来！” “怎么一上我的课你就睡觉？笑脸给多了是吧？去！后边站着去！” “说哪了？哦，期中考试。苏杭！上次月考多少名？” 苏杭迷迷瞪瞪的，“啊？第五吧？” 老刘一瞪眼，“你丢不丢人？班级第五，年级第二十，你还有脸跟我笑呢？” “六班的刘葭，别说班级第五了，年级第一就没丢过。你呢？我还等着你给我长脸呢，你倒是一巴掌扇过来了？这次期中考不好，家长给我叫过来！祖远！你是不是又带他去网吧了？” 祖远委屈道，“他也不去啊。” “那苏杭你说说，成绩掉这么快，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杭挠了挠头，“可能考试那天天气不好吧。” 半盒粉笔被老刘丢了过来。 老刘叹了口气，“我听人说，咱们班有些同学，有早恋的苗头。你们给我注意着点，别让我逮住！逮住就是叫家长！别以为我吓唬你们！” “苏杭，你搞对象没？” “您这话我不好接啊。” 老刘翻了个白眼，“最好没有！都给我注意点！行了，别现眼了，滚回座位！” 心情不太美丽的刘春芳在课后将苏杭喊去了办公室。 苏杭倒是随意，直接坐在了老刘隔壁英语老师文蔷的座位上。 刘春芳眼睛一瞪，“谁让你坐下了？” 苏杭笑道，“您别急眼啊，期中考给您拿个好成绩就是了。” “成绩是我的吗？你考的好老师能多拿一分钱吗？” 苏杭点点头，“没奖金吗？” 老刘怒道，“有个屁！这次考试回年级前五，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啥问题。” 老刘气消了一些，“家长会问过你妈，平时睡觉也挺早啊，早上起的早？” “平时五点来钟就起了。” “起那么早做什么？” “背背东西，锻炼锻炼。” 老刘想了想，“有点早了，迷迷糊糊的能背个什么。调整一下，六点再起床。初中的知识，没那么繁重，压力别太大。” “我没压力。” “那样最好，我和你说，你要上课还睡觉，我可要安排你来雅座了。” 苏杭无语道，“别啊老刘，那不就脱离群众了嘛。” “你自己看。好几科老师都告过你的状，我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哪一科啊？” 文蔷抱着教案走进来，笑道，“呦呵，稀客啊。” 苏杭将位置腾出来，笑道，“文老师，你告我黑状啊？” 文蔷一怔，“什么黑状？” 刘春芳踹了他一脚，“你甭打听，滚回去，看着你就生气。” 苏杭嬉皮笑脸的走了，文蔷笑道，“这小子怎么了？” 老刘叹了口气，“月考成绩掉了不少，上课老睡觉，我敲打敲打他。” 文蔷笑起来，“英语作文我给了他零分，成绩不掉才怪。” 刘春芳点点头，“还没问你为啥给他打零分呢。” 文蔷翻了个白眼，“超纲了呗，那一堆单词，语法啥的，初中生也学不着啊。他敢秀肌肉我就敢给他打零分。” 刘春芳笑起来，“仗着点小聪明，该。” 春困秋乏，老刘这货明显不懂。 再加上暖气没停，教室暖和的一塌糊涂，这天气加上这温度，睡不着的都是英雄好汉。 李志摆弄着祖远的新文具盒，跟个变形金刚似的，贼好玩。 苏杭夺过来玩了一会，翻出来远哥他爹重金买的钢笔，“远哥，我用用啊。” 祖远翻了个白眼，“拿走。” 苏杭笑的开心，“都说差生文具多，这话还真没错。” 祖远一把夺过钢笔，“想用老子的笔，废话就别太多。” 苏杭讨好道，“远哥，我错了。” 祖远点点头，将笔递给他，“认错态度可以，拿着速度滚。” 李志将文具盒里的东西全拿出去，笑道，“远哥，文具盒给我玩一天。” “拿着滚，别给老子整坏。” 苏杭与李志满意而归。 祖远永远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仗义的让人心疼。 好钢笔确实比自己三五块一支的好用，苏杭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感觉字儿写的更他妈好了。 真是宝马配美女。 啊呸，宝剑配英雄。 月考成绩不佳也不能全怪苏杭。 刘葭的稳定，郑鸿洺的异军突起，冯雪的努力终得结果，还挺让苏杭绝望的。 哦，还有王胜雪这个小妮子的偷偷努力。 一个破初中，用得着这么卷吗？ 刘葭最近忙碌的很，除了日常的学习与班长工作，一三五晚上的钢琴课，周六周日的跆拳道和绘画班，简直要忙死了。 李红娟不愿将孩子逼的太紧，只是随着王胜雪的兴趣，报了个英语班，周六日两节课，一节课90分钟。 至于才艺之类的，自己也没什么艺术细胞，似乎女儿也没基因突变啥的，就算了。 倒是黄宗远提过几次，被自己拒绝了。 毕竟是自己的姑娘，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女儿的与世无争。 郑鸿洺随着郑老头的好友学了围棋，开发一下他的小脑袋瓜。 至于其他的，孩子年纪还小，慢慢来。 任玉莲空闲的时候，与苏建国讨论过是否给儿子选个兴趣班上。 研究半天，他们发现自己这个儿子除了摆摊，似乎就没别的兴趣了。 问过几次儿子的意见，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什么班都不愿意上。 好在他成绩还行，这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优秀的孩子，家长总盼望着能更优秀些。 摆烂的孩子，可就太他妈幸福了。 祖远除了对网吧有些兴趣，其他一概无视。 他家三个儿子，他是老三，没一个读书靠谱的。 老大与两个弟弟年龄差不少，早年就被送出国深造。 所谓深造，也就是出国玩了几年。 如今参与在了家中的事业当中，能力勉强够，依靠着父母的关系与资源，缓慢成长着。 老二比祖远大个四岁，花钱读了个高中，整日逃课，带着弟弟都他妈快住在网吧了，整日浑浑噩噩。 他爹妈倒是想着近期将他丢去当兵，也许能改改他的性子。 祖远则是年龄还小，读书不行，但胜在乖巧，逃课是不敢的。 他爹妈实在太忙，经常两地奔波，一点管孩子的时间没有，至于孩子们的兴趣，更是无从发现，只能放养。 李志倒是还好些，成绩中不溜，但自从迷上网吧，他老子基本也放弃他了。 反正铁路上的孩子，该接班就接班呗，金饭碗跑不了。 第138章 密会 杜岩新店开业，踌躇满志。 他在外地时，做的是装修建材的生意，联合了不少的供货商与代理商。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二道贩子，玩的是资源与渠道，卖的是个信息差。 凭着一张嘴和过硬的情商，为代理商以更低的价格拿到货，为供货商以更高的价格售出货，他赚些差价。 有人一定觉得矛盾，但你要明白，任何销售的达成，都依附在信息差之上。 凭着手中的资源，拿点货大多供货商都愿意给他一段儿很长的账期。 他在同城坐了一阵子，当然不会白坐。 同城唯一的装修建材市场可太落后了，大厂基本没有，市场上净是些代理商，经销商。 规模不大，品类不全，这便是他愿意开一家门店去抢一块蛋糕吃的思路。 门店租金不算高，门店简单装修之后，联系了一些朋友拿了产品，招了个长相还行的营业员，便开业了。 第一天便来了顾客，凭着合适的价格，样式齐全的产品，很快便拿下了订单。 杜岩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这阵子除了事业的起步，还迷上了打牌。 赌博这玩意，还真是让人上瘾。 认识了几个小兄弟，打的也不大，每天百十来块钱的输赢，很有意思。 但他心中对苏杭与杜静的仇恨，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只会越来越深。 想着那个少年人嘲讽的小脸，心中闪过一丝不对的东西。 到底哪里不对呢。 杜岩想不出来。 狗杂种，给老子等着。 苏杭在茶楼招待了中年人。 他殷勤的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对方，笑道，“蒋叔，您喝茶。” 蒋营笑道，“最近你小子的名字总在老子耳朵跟前响，说，你给政才什么好处了？” 苏杭嘿嘿一笑，“这学期所有作业的答案。” 蒋营哈哈一笑，“这小子月考成绩这么好，你给他抄了？” “这话您不能问我啊。” 蒋营抚了抚手掌之间的茶盏，“底下几个小的把你的事儿提了。但叔觉着，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话，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绝了。” 苏杭摇摇头，眼神冰冷，“不打死他，我心不安。” 蒋营点点头，“你蒋叔我这几年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 苏杭将手边的信封往前推了推，“我一小孩，没什么本钱。知道这点东西您看不上。” “我能凭的，也就是蒋政才的好朋友，好兄弟。” “我是听着您的故事长大的孩子，您最重这个。” 蒋营摇摇头，“你小子别给我戴高帽，你折折腾腾那个小摊，能挣几个钱。” 他眼中有贪婪闪过，“我倒是对你那个黑网吧很感兴趣。” 苏杭喝了口茶，点点头，“如果您这棵大树愿意让我靠，咱们自然可以玩得大一些。” 蒋营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别人对老子避之不及，你倒是上赶着靠。” “我一孩子，有什么可怕的呢？” 蒋营叹了口气，“要不是你还在读书，老子还真想带着你玩一玩。” “街里街坊的，这事老叔帮你了。” “但是，如果你说的事有假，钱你来补。” 苏杭望着蒋营眼中的阴狠，洒然一笑，“您可别吓唬我。” 蒋营收了表情，笑道，“吓唬你个小孩子，没啥意思。” “叔想做点正经生意，你有没有建议？” “眼前不就是吗？” “什么？” “装修建材生意啊。” “你意思这事可以搞？” “不止是装修材料，建筑材料也加上。” 蒋营搓了搓手，“老叔哪有这门路。” “出去拓展啊。” “我手底下一群大老粗，拓展个屁。” 苏杭摇摇头，“您这老思想了，别一做事就想着老兄弟，搭个皮包公司，招点大学生，往产地一派，折腾呗。” “您手上有车队，其实做什么事儿都有优势。” 蒋营若有所思，丢给苏杭一支烟，“这事儿我想想。你那事儿急不得，做事总得要时间，尤其你这种想搞复杂点的，半年一年总要布置的。” “没问题。” 蒋营捏了捏信封，“这钱我收了，底下小的们总要得要个烟钱。” “应该的。” 蒋营起身拍了拍苏杭的肩膀，“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你和政才玩得好，劝劝他，如果能行最好，不成也没什么。” 等蒋营走后，苏杭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他点燃老蒋丢给自己的香烟，眼中在没有任何笑意，只余些许冰凉。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苏杭不再秀操作，老老实实答题，老老实实检查，老老实实按时交卷。 放学时碰上刘葭，少女元气满满，“考得怎么样？” “干掉你是没问题的。” “吹牛！” “你呢？” “姐考试从来都是第一！” “你好歹低调一点。” “明天摆摊吗？” “要摆。” “下课我去找你！” “好。” 校门口有个卖小鸡的摊子，少女捧着被涂成粉色的小鸡仔，眼中全是星星。 “好可爱啊。” “这玩意养不活的。” “你养过啊？” “养过啊。” “我想要！” “养几天好容易有了感情，哗嚓它就没了。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我不哭！” “那就买呗。” “姐没带钱！” “......” 两块钱一只的小鸡仔对女生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就放学这么一会，鸡崽子就少了一半。 做啥生意只要选对赛道，总是能成的。 苏杭瞧见李苑，转头就跑。 开开玩笑，玩玩暧昧，总是有趣的，但非要负责就不好了。 老子又没做什么。 最终还是没逃掉，李苑小嘴一瘪，怒道，“苏杭，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苏杭无语凝噎，“这位姑娘，咱俩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我害你？你真好意思！” “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理你了！” “那可太棒了。”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 少女泫然欲泣，“你....” “你别哭啊...” “你不要我了...” “你这话可太暧昧了，我也没干啥啊？” 少女哽咽道，“该做的你一样没少做...” “天地良心啊？你这叫诽谤你知道吗？” “你抱我没？” “......” “你摸我脸没？” “......” “你搂我腰没？...” “......” “既然都做了，你凭什么说什么也没做？” 苏杭苦着一张脸，仰天长啸，老天啊，赐我个渣女吧。 好姑娘真是玩不起啊。 第139章 叶九 春天的印记越发明显，杨絮柳絮飘的满世界都是。 老天倒是没听见苏杭的愿望，传说中的渣女并没给他双手奉上。 终于可以脱离炭桶了，他将小摊摆起，将躺椅放平，手握打狗棍，闭目养神起来。 眼前有影子，他睁开眼吓了一跳。 青年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大粉色的夹克慌的人眼晕，喇叭裤小皮鞋，长发披肩，墨镜还他妈带钻，像个练习两年半的小黑子。 但帅是真的帅，摘下墨镜的那一刻，苏杭一个直男都他妈愣了一愣。 男生女相啊？ 一口不算太普通的深市普通话，让苏杭脑子嗡嗡的。 “老板，有没有适合哥们的戒指啊？” 说完，青年人挥了挥手掌，手指上赫然是三个带钻的大戒指。 苏杭目瞪口呆，“这位...大哥，您够潮的啊？” 青年人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你还挺有眼光。” “那是，帅极了。” “真的吗？像你这么有眼光的小孩，太少见了。” “直接就把我镇住了，是帅的，实话。” 青年人点点头，“就冲你这眼光，哥就愿意消费。” 苏杭笑道，“您等等，我去屋里拿。” 青年人从小盒子中选了七八个戒指，“这些多少钱？” “一共53，您给50就成。” 青年人点点头，“真便宜，我叫叶九，你呢？” “我苏杭，您就我小苏就是。哪个酒？酒缸的酒？” “数字九。” “在家排行老九啊？” “是也不是。” 苏杭还未回话，伍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小杭，我上工地了，你瞧着点桥桥和露露。” 苏杭点点头，“放心，您去吧。” 伍辰瞧了瞧摊前的青年人，打算离开。 青年人冲他友好的笑了笑。 伍辰身上的寒毛瞬间立起，拳头握紧，眼神定在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无所谓的摊摊手，“大叔，一直看人家，很不礼貌耶。” 伍辰点点头，“买东西？” “买些东西。” “不走吗？” “小老板很有意思，我想多聊会。” “也好。” 伍辰将苏杭拦在身后，与青年人对峙起来。 一阵之后，青年人露出了服气的表情，“大叔，你好强哦。但我没恶意的。” 伍辰面容冷冽，“最好如此。” 青年人翻了个白眼，“您这样看人家，人家会害怕的。” 苏杭拉了拉伍辰的胳膊，疑惑道，“伍叔，咋的了？” 伍辰摇了摇头，青年人倒是先开了口。 “算了算了，小老板，老黄让我代他来看看你。” 苏杭一怔，“老黄？黄宗远？” 叶九点点头，“是喽。” 苏杭笑起来，“不早说，装模作样的。伍叔，老黄的朋友，没啥事。” 伍辰呼了口气，将气势卸去，友善一笑，“原来如此。小兄弟好重的戾气。” 叶九笑起来，“大叔，您好强啊。” 伍辰摇摇头，“你们聊，我走了。” 叶九望着伍辰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杭将身边的马扎递给年轻人，“你很能打？” 叶九一怔，“为什么这么觉得？” 苏杭激动道，“我伍叔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还没谁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呢。” 叶九笑起来，“他很强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问，你也很强？” “正经打架，我不如他。要说分生死，他不一定比我强。” 苏杭挥了挥手，“都是哥们，分个毛的生死。” “哦？你挺自来熟啊。” 苏杭笑道，“我最喜欢有实力的人了。” 叶九捂住嘴巴，咯咯咯笑了起来。 苏杭翻了个白眼，“您别夹成吗？挺好一直男，装什么弯的。” 叶九一怔，“我装的不好吗？” “身上那股劲还差点。” 苏杭竖起兰花指，朝叶九妩媚一笑，声音夹了起来，“死鬼~” 叶九翻了个白眼，“好恶心。” 苏杭哈哈笑道，“这样才对。” 叶九呼了口气，坐在马扎上。 “你的伍叔叔是个军人。” “退伍好些年了。你来这干啥啊？” “算是旅游。” “待多久？” “不一定。” “老黄咋样？身体还成？” “没话聊可以闭嘴。” “？不是刚才的你了？” 叶九哈哈一笑，“本人千变万化，人送外号百变小郎君。” “土爆了，和你的气质一点都不符。” “是吗？” “不如就叫百变老六。” “可我排行第九。” 苏杭翻了个白眼，“这是个梗。” “什么是梗？” 和这种没文化的选手聊天最没劲了。 “中午留着吃顿饭吧，我妈手艺一绝。” 叶九想了想，“今天还有事。” “啥事儿啊？” “老黄不让说。” “哦，那办完事再来吃。” 叶九点点头，“附近有酒店吗？” “住我家呗。” “高手怎么能住这里呢？” “你还挑上了，街尾有一家。” “行，那你忙着。” “这就走了？” “走了。” 苏杭望着叶九远去的身影，笑的开心。 叶九？这名听着就挺牛逼，能和伍辰对峙并不落下风，应该不是个小趴菜。 能不能跟他学点什么呢。 叶九在酒店开了房间，换了黑衣黑裤，戴了顶帽子出了门。 在前街附近蹲守了四五个点，终于等到了照片中的人。 中年妇人带着一个温婉少女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 妇人模样普通，身材有些走样，倒是有一份独有的气质。 哦，这就是二哥心心念念的人呀。 哈哈哈，二哥的眼光... 他没敢想下去，二哥的巴掌还是挺疼的。 那少女蹦蹦跳跳的还挺可爱，模样虽不是顶好，但也清新可人。 这是小姐了。 叶九将两人的模样记清楚，瞧着两人即将消失在拐弯处，这才慢慢跟了上去。 苏杭与郑鸿洺躺在椅子上，感受着微暖的春风。 “哥，这次你考怎么样啊？” “滚一边去，都怪你，老子被班主任骂了个半死。” 郑鸿洺笑道，“你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呢，怎么能怪我呢。” “你这小子挺有实力啊，一来就霸占了老子的年级第二。” 郑鸿洺挠了挠脑袋，“本来想考第一的，但刘葭姐姐太厉害了。” “这次你们都给我靠边站，老子第一拿定了。” “真的吗？” “打赌吗？” “好啊。” “老子要是考第一，你给我一百。” “要是没考第一呢？” “我摊上的东西，你随便挑两件。” 郑鸿洺无奈道，“最近也没什么尖货呀。” “哟？你他娘还知道尖货呢？” “我爷爷给我讲的！” “头发长了，哥带你剪个小平头吧。” 郑鸿洺捂住脑袋，“不要，好丑。” “真男人就该留平头。” “不要！” 第140章 天赐渣女 月亮高挂在天边，洒下如瀑的月光。 伍辰与苏杭端坐在门槛之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伍叔，我最近和蒋营玩一块了。” 伍辰皱了皱眉，“他不算什么好东西。” “有些事，总要这些人办。” 伍辰呼了口气，“与虎谋皮，你自己小心。但也不用怕什么，出了事，有伍叔。” 苏杭心中温暖，“没什么事的，法治社会，他们也不敢的。我倒是在想，能和他们合作点什么。” “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倒是上赶着了。” “叔，你想做事吗？” 伍辰笑道，“我每天不都在做事吗？” 苏杭摇摇头，“做些更大的事。” 伍辰叹了口气，“叔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安安的，挺好。” 苏杭心中惋惜，“您不打算再要一个啊？” “要什么？孩子？” “嗯。” 伍辰给了苏杭一个板栗，“露露就是我亲闺女，要不要的，有什么关系呢？” 苏杭点点头，“说到底，我的心思还没您的纯净呢。” “现在的小孩，懂得太多，很难纯净起来了。” 苏杭将手放在脑后，望了望夜空中的斑斑点点，“是这样。” 刘春芳喜滋滋的抱了一摞卷子进了班，先瞅了瞅苏杭的位置。 见这小子没睡觉，这才笑道，“期中成绩下来了，整体不错，大家再接再厉。” “苏杭，这次考挺好，年级第一...” 李苑回头望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苏杭，眼中的欢喜让苏杭很难感同身受。 老子考第一你高兴个毛啊。 王胜雪握紧了手中的钢笔，没回头，仿佛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卷子上。 但同桌胡琪明明看到，她的卷子上多了个卡通的哭脸。 下课时，王胜雪拿着习题册，凑到了苏杭面前。 苏杭将题讲解之后，笑道，“最近很忙吗？怎么不来小摊了。” 王胜雪点点头，“我妈给我报了班...每天接送。” “这么严啊。” 王胜雪微笑道，“她没事做的嘛。” “真可怜。” “我不觉得呀，她也是为了我嘛。” “真懂事。下周我准备烧烤一番，你来吗？” 少女眼睛眯起来，慵懒道，“想来~” “那就偷偷出来吧。” “我试试...” “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混社会呢？” “我才不混！” 李苑听着两人窃窃私语，面上逐渐失去了笑意。 好姑娘总会被这样那样的情绪所困扰，但渣女不同。 卫雅柔听着讲台上的老师夸奖苏杭的话语，心中有些悸动忽得涌现出来。 放学后少女便在教室门口拦住了苏杭。 “谈恋爱吗？” 苏杭摇摇头，“我怕你黏人。” “我不黏人哦。” “那到时候别哭。” “好，我不哭。” “薛烟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管的。” “哦，好吧。” “那放学一起走吗？” 苏杭摇摇头，“要不我去开间房？” 少女俏脸微红，“你好讨厌。” “开个玩笑，不如去你家？” 少女媚眼如丝，“好啊。” “没人？” “我爸妈都在哦。” “草。” “那放学见。” “准备好人民币，哥要吃点好的。” 学校门口，人声鼎沸。 苏杭嘴里塞着鱿鱼串，没搭理怒目而视的薛烟。 薛烟摇了摇好友的胳膊，“雅柔，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选条狗也比选他强吧？” 苏杭笑道，“我俩搞对象，你杵这干甚？” “你管我？” “哦，你也想一起玩玩？” “滚！” “留下也行，我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你可以助助兴。” “流氓！” “见过这么帅的流氓吗？” “你真恶心！” 卫雅柔无奈道，“吃东西也堵不住你俩的嘴。” 三人并行在回家的路上。 薛烟家就在前街，卫雅柔家稍微远一些，但大致都还是在一条路上。 苏杭瞧见了重新装修之后的游泳馆，笑道，“游泳馆开了？” 卫雅柔点点头，“好像重新装修了。” “哦，哪天可以去玩玩，疯婆子，一起吗？” 薛烟怒道，“谁跟你一起！” “一起游泳啊，我喜欢那种布料少的泳衣。哦，你穿上估计不好看，算了算了。” 薛烟憋红了小脸，“你真不要脸！” “既然这么讨厌我，总凑到我跟前做什么。” “我怕你占我们雅柔便宜！”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俩情投意合的，关你屁事啊。” “就关我的事！” “那我俩可要找地儿亲嘴了。” “你敢！” 卫雅柔叹了口气，“薛烟，你家要过了...” 薛烟一怔，“今天先送你回家！” 苏杭笑道，“你可真负责。那啥，雅柔啊，晚上给我打电话。” 卫雅柔点了点头。 苏杭给了薛烟一个板栗便跑了，“出墙的红杏你还想管？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薛烟生了会气，停下车子直勾勾瞅着闺蜜。 卫雅柔叹道，“怎么了呀。” 薛烟怒道，“虽然咱们研究过这个计划，但你也不能来真的啊。他这种流氓，吃干抹净掉头就走。对他没杀伤的。” 卫雅柔笑道，“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他们班有个叫李苑的，你见过吧？” “见过啊，腿很长的那个。” “被他玩完就甩了，老惨了。” 卫雅柔摇摇头，“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啊。” 薛烟翻了个白眼，“真的呀，薛盛给我讲的，绘声绘色的。” “我寻思就他那个死样子，这种事做得出来的。” 卫雅柔捏了捏薛烟的小脸，“我又不是傻子。” “你现在，还真就像是个傻子！” 苏杭才不管卫雅柔和薛烟在搞什么鬼，去黑网吧取了今日的盈余便回了家。 杜静最近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从班里倒数，已经爬进了前二十的行列。 苏杭奖励了她一双运动鞋，小妮子高兴极了。 他答应期末如果能进前十五名，就送她一台mp3。 还真像是一对父女了。 少女心中知晓苏杭喜欢这种调调，尽力迎合着，不争不抢，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苏杭倒像个二百五，还沉浸在父女游戏之中呢。 卫雅柔在十点时真给苏杭打来了电话。 “你在做什么？” “躺着啊，有兴趣一起吗？” “有呀。” “那我开个房。” “开房多浪费呀，我家床很大的。” 苏杭翻了个身，“我现在过去方便吗？” “方便呀，我爸拿着棍子等你呢。” “调皮。” “我要睡了，你会想我吗？” “不一起睡觉，我想你个屁。” “晚安！再见！” “没意思， 明天老子去找愿意开房的小姑娘了。” “那明天开吧。” “定了？” “定了。” 第141章 卑鄙异乡人 更深露重，凌晨三点的夜凉如水。 有黑衣人围着老房子转了一圈，像个途经好景的好奇游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显得格外认真。 伍辰在屋内睁开了眼睛，翻身起来，轻轻将衣物穿好，蹑手蹑脚出了门，生怕打扰到妻儿老母。 黑衣人听门响，似乎笑了下，飞掠向远处的荒滩。 伍辰目光深邃，追着远去的疾风而去。 荒滩之上，月光下的黑衣人身姿挺拔，背手而立。 “来了啊，大叔。” 伍辰转了转手腕，“有事？” 叶九摇摇头，“想和您打一架。” 伍辰摇摇头，面无表情道，“干你们这行的没有时间观念吗？” 叶九转过身，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不好意思了。见猎心起，有点憋不住。” 伍辰将外套脱下，露出内里的背心，与身上虬结的肌肉，“你道歉的态度可不太好。” “哦，给活人道歉这种事，不太习惯。” 叶九身如迅雷，瞬间靠近伍辰。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伍辰并不躲闪，伸出手掌，脚下用力一蹬，溅起无数尘土。 拳被接下，叶九腾挪身体，另一拳已经席卷而至。 伍辰躲闪一阵，对方拳风更快，如暴雨袭来，一丝空挡也不愿给自己。 他心下一横，露出一个破绽，用肩膀硬抗了叶九两拳，由守转攻。 势大力沉的拳头在叶九身前呼啸，他心中惊叹，利用灵活的身法躲避起来。 伍辰的拳力道极大，速度竟也不慢，如影随形，宛如附骨之蛆。 叶九心中无语，想要拆招却无从下手。 他并没有伍辰那样强壮的身体。 伍辰见他分心，一手擒住对方手臂，向后反剪，脚已经顶在了对方小腿关节之处。 叶九心中恼怒，没被擒的手中白光一闪。 伍辰摇了摇头，手上用了力气，另一只化拳为掌，劈向白光。 匕首在空中飞了一阵，扎进泥土之中。 叶九笑的开心，“服了服了。” “您拳如此重，速度竟然这样快，怎么练的？” 伍辰将他放开，“师门课业，不敢轻传。” “武功吗？” 伍辰摇摇头，“小时候遇到一个老和尚，给了一本拳谱。你的拳毫无章法，全凭一股狠劲，打打架可以，杀人怕是不够的。” 叶九将匕首从土中抽出，挥了挥，“我靠这个。” 伍辰点点头，“有了工具，人本身就会懈怠。” 叶九若有所思，“受教了。” “这是我朋友的话。” “无所谓，我这人最分得清话的好坏。” 伍辰捡起外套，拍了拍，“你接近苏杭，所为何事？” 叶九摊了摊手，“当保镖呗。” “他只是个孩子。” “具体原因，我可不知道，要不你去深市问问老黄？” 伍辰点了支烟，“大人物的心思我懒得猜。但是，希望你们不要给这孩子带来麻烦。” 叶九用袖子擦了擦匕首，“应该不会。” “那样最好，走了。” “大叔，我能和您学拳吗？” “我的拳，不杀人。” “太可惜了。” 伍辰摆摆手，隐入夜色之中。 叶九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胳膊一动，匕首在他手中旋转两圈，接着没入了衣袖。 真有趣，小小同城，小小的少年人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蒋营满脸的怒气，“一天了，连个外地人都找不出来，我要你们何用？” 办公桌对面的中年人身子颤了颤，“蒋总，再给我两天时间，这人我一定亲自送到您面前。” 蒋营怒道，“管好你的人，我和你说过多次，时代变了，时代变了，就是他妈的不听。你手底下那几盘菜，整日打着我的旗号做些龌龊事，老子总有一天，得被你们害了。” “蒋总...进去的兄弟们...” 蒋营将烟灰缸扔了出去，“蠢货！” “按警察说的做，登门道歉就算了，派生面孔去和小姑娘一家谈赔偿，不离谱就认了。太离谱的话，你去谈。至于那几盘菜，我找找关系。” “好的，董总。那个外地人...” 蒋营叹了口气，“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等中年人走后，蒋营才想起来坐在沙发上的苏杭。 瞧了瞧铺开课本纸笔，认真写作业的少年，蒋营笑出了声，“你他娘当我这是教室了？” “今天作业不少，您忙的很，我要不趁着这会写一点，晚上就得熬夜了。” “我那兔崽子要是有你一分的努力，我也不至于每天捶他。” 苏杭笑道，“啥事儿啊，闹这么大？” 蒋营叹了口气，“手底下的崽子们，在自家场子被人捅了，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因为啥啊。” 蒋营老脸一红，“还不是年轻人争风吃醋那一套。” “对方几个人啊？” “一个。” “这么牛逼？” 蒋营点点头，“是个奇装异服的娘娘腔，估摸着是个外地人。” 苏杭一怔，“怎么个奇装异服法？” 蒋营想了想，“我也没见着啊，粉上衣喇叭裤啥的。” “额...被捅了几个人啊。” “...十七个。倒是下手有分寸，全他妈捅的手脚。” 苏杭心中无奈，“一打十七啊...你这手底下都是什么人啊。” 蒋营翻了个白眼，“老子还想知道呢！” 老蒋被苏杭的话气的脑袋都要冒烟，抽了一支烟才缓了过来，“你这是给你老叔送路子来了？” 苏杭点点头，“有几条路子，您能做，我做不了。” 蒋营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网吧这茬能做，您左手边是我的计划书，您瞧瞧。” “同城机子超过一百台的大型网吧只有五家，大部分集中在市中心的中学附近。我考察过两个地方，老机械厂，市政府。” “这两个区块人流量巨大，学校也多，但没有一家大型网吧。” “新机子每台5000，400平左右的商铺租金加装修大约15－20万上下，主要还是看位置。手续要10万左右，上下打点10万左右。人工水电维护费用，咱们就往多估，一年15万。” “一家店一百万就能开起来。按照现在市场需求，每台机子12小时的纯利总是有的，一个月的销售额在11万左右，一年就是一百三十万。” “头一年回本，之后就是纯赚。” “就按这玩意能做6年来算，一家店6年能带来的纯利在500万之间。6年5倍的利润，您觉着够看吗？” 蒋营按着计算器，心中大概估了一阵，笑道，“投入并不小，见效也不快，这期间的政策变化，也是个问题。不算顶好的项目。” 苏杭翻了个白眼，“但这玩意正规啊。” 第142章 与虎谋皮 空荡的办公室中，蒋营又续了一支烟。 “说说你这个美特斯..邦威，这是个什么玩意？” “是一家卖青少年服装的品牌。” 蒋营眉头皱了起来，“这玩意我也没做过啊。” 苏杭笑起来，“这玩意投资不大，但需要个牛逼的运营。” “同城100万人口是有的，其中青少年占 20％。” “这个量级，说起来是不是还挺唬人的？” 蒋营点了点头，“那这店得开多大啊？” 苏杭摇摇头，“调查之后才能出结果。但据我过年买了一圈衣服的经验，同城似乎还没有专卖青少年服装的大牌卖场吧？” 蒋营笑起来，“这倒是，过年我带兔崽子买衣服，都得多转几个商场。这玩意得投多少钱？” “连店面，装修加前期囤货，小50个w吧。” “利润有多少？” “没法估。” “那你怎么知道能赚钱？” “眼光喽。” “草，你小子唬我啊？” 苏杭揉了揉脑袋，“我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两条路，其他的行当要么水太深，要么得花时间积累。” “哦，您要是关系贼硬的话，整个建筑公司呗，跟政府合作，大钱肯定赚得到，但周期可就有点长了。” 蒋营点了点头，“你小子懂得倒是不少。跟政府玩，没硬关系，钱都他妈要不着。” 苏杭合上习题册，“您琢磨吧，我溜了。” 蒋营摇摇头，“别急，叔带你去饭馆吃顿饭。” “别折腾了，我家就是饭馆，其他地儿吃着不香。” 蒋营挥了挥手中的计划书，“你给我整了方案，说了想法。那你能得到什么呢？” 苏杭笑起来，“那就看您想给我什么了。” “我说了，您最重情义，您看着给我分点汤就完了，反正我也玩不起。” 蒋营叹了口气，“小滑头。” “我手底下这群货，你让他打架砍人都是一把好手，你让他们做生意，那简直扯淡。” “要不你别念书了，跟着叔混吧。” 苏杭脑袋一摇，“那不行，我还考大学呢。” “可惜了。” 苏杭想了想，“网吧玩不转的话，我这有人，但您可不能小气了。” “服装也简单，年轻人嘛，一通百通，何况还有我。” 蒋营点点头，“你先给老叔透个底，如果我投钱，你管理，你想拿多少？” 苏杭想了想，“不知道您懂不懂技术入股。” 蒋营点点头，“大概明白。” “25％，您能给的话我就敢接。” “100万分你25万？你小子真敢要啊。” “坐地起价嘛，但我希望您就别还了，要不您还是自己干呗。我那小黑网吧，一年也十好几万的捞，我这又策划又管理的，操心死了。” “网吧这玩意，不需要太多脑子，关系打点好，员工安排好，基本就完事儿了。” 蒋营点点头，“那服装这块呢？” “同样25％，这玩意算送您了，您要真搞服装卖场，我就得熬夜了。” 蒋营哈哈大笑，“你小子啊，年纪不大，贪的很。” “谁不爱钱呢。” 蒋营点点头，“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好。” 苏杭摸了摸老蒋皇冠车座椅上的真皮，着实羡慕了一把。 如果他妈的能开车上学可太美了。 任玉莲将锅中热着的晚饭端上来，“一天数你事儿多，大晚上折腾啥去了？” “忙点事儿呗，我不是让杜静打招呼了嘛。” “就你忙，一天不知道在瞎忙什么！” “您可答应过我，我考年级第一您就不管我了。” “年级第一就是圣旨了？我要不管你，你是不是准备夜不归宿呢？” 苏杭讨饶道，“不敢不敢，您让我先吃饭呗，饿死了。”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吃！一天天就知道吃！就知道玩！”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苏建国笑道，“让他吃吧，一会饭菜凉了。” “还是我爸好。” “你少说两句吧。” “哦，我妈也好。” 任玉莲无奈道，“小兔崽子...” “三店准备的咋样了？” 任玉莲叹道，“哪有那么快...你三舅妈明天才能入职。” “您打算培养三舅妈啊？” “嗯，你说成吗？” 苏杭叹了口气，“成啊，有啥不成的，按我说，您不如培养我三舅。” “哪有大老爷们做这营生的。” “人家那大饭店的大厨，都是男的。”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个板栗，“那是大饭店，咱这小店能一样吗？” “好吧，您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但账目您一定把好了。” 苏建国笑道，“小杭提醒的对。” 任玉莲声音小了些，“你们就是对三嫂有偏见。” 老妈事业小成，想照顾照顾哥哥的心情苏杭可以理解，他也不敢说什么重话，自己毕竟是个小辈嘛。 吃过饭，刚铺开作业摊子准备写，收到了一条短信。 “哥哥，今天不来帮妹妹暖被窝吗？” “少勾引老子。” “妹妹的床好软好大哦。” “你他妈。” “已经有4个小时没见面了，你想我吗？” “别问，问就是不想。” “哼，你脑子被驴踢了不想我。” “被你踢了。” “你在干嘛呀。” “写作业，莫挨老子。” “你好凶哦，那明天人家不让你摸小手了。” “拒绝无效，周末游泳吗？” “不游，人家不会。” “老子教你啊。” “不学，怕被吃豆腐。” “你他娘有豆腐吗？” “你去死！” “好勒。” “你什么时候睡觉啊？” 苏杭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对付起眼前的题目来。 卫雅柔等待了一阵，没等到苏杭的回复，将短信一一删掉，扔在一边，望向天花板。 好像自己被拿捏了呢。 真讨厌。 苏杭从没想过拿捏谁，顺其自然罢了。 周六一早，叮叮咣咣的张裕将苏杭吵醒。 裹了件外套便出了屋，怒道，“你干甚呢？” 张裕笑道，“摆摊啊。” “早了点吧？” “好久没摆了，手痒。”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折腾吧，我再睡会。” “成。” 苏杭出来时，张裕正与穿着大红色风衣的叶九大眼瞪小眼。 见到他出来，叶九笑道，“这货谁啊？” “我表哥。” “真能侃啊，哥硬是被他忽悠的消费了两百。” “买了些啥？” “净破烂。”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乐意了啊，这能叫破烂吗？这叫老物件。” 叶九竖起兰花指，风情万种，“狗屁。” “矫揉造作，你没救了。” “哥还没吃早饭。” “那来吧，张哥，吃饭。” 张裕摇摇头，“我那会就吃了。” 第143章 蒋营 对于每次吃饭苏杭会带过来不同人这种事，热情好客的任玉莲早就习以为常。 她给了穿着前卫却怪异的叶九一个笑容，便去忙碌自己的事。 苏桥和伍小露倒是挺喜欢这个奇奇怪怪却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分享给他不少小零食。 叶九接地气的很，给俩小丫头讲了几个老土的段子，两小只很捧场，笑了很久。 吃完饭苏杭与叶九蹲在饭馆墙下，被阳光肆意温暖着。 苏杭将手揣在袖子里，吸了吸鼻子，“你不抽烟？” 叶九摇摇头，“不抽。” “哦。” “你想抽就抽。” “没烟了，我寻思混你一根。” “那没有。” “逛同城了吗？” “感受了下夜生活。” “丰富吗？” “没什么意思。” “哦，捅人嘛，能有啥意思。” 叶九一怔，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苏杭哈哈一笑，“真是巧了，你捅的那几盘菜的老大，是我未来的合作伙伴。” 叶九眉毛一挑，“这么巧？” “小城市。” 叶九笑起来，“嚯，看不出来，还是只坐地虎。” 苏杭挥挥手，“本地小猫咪更合适。” 摊子有张裕，叶九独行侠一个，也不需要他陪同，苏杭拖了早起的杜静去了趟蓝月书屋。 蓝月书屋有点像后世的西西弗之类的咖啡书店，综合性非常高。 最基本的图书，磁带，cd，文具，饮品，小吃，应有尽有。 店里提供了几张桌子供客人吃喝，也能坐下看书。 单独设置的阅读角也很受欢迎，不少孩子聚在一起，遨游在书本的海洋之内。 苏杭认可蓝月老板前卫的眼光，便也愿意在这里消费。 杜静则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她之前的家离前街这面并不近，活动范围自然不在这边。 她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与氛围，也喜欢苏杭帮她点的香芋奶茶，甜甜的。 少女最近沉溺于课本与卷子，苏杭怕她枯燥，便希望她看些女孩子该看的闲书。 至于女孩子该看些什么闲书，鬼才知道。 任由杜静去选书，苏杭则抱着奶茶想事情。 与蒋营的合作并不一定能成，更多的是试探。 对于这条地头蛇的了解，更多还是邻里之间的信息。 这人年轻时跟着喜省最大的黑老大一起混，也算是少年得志。 好日子没过几年，严打来了。 黑老大上边有人，本来严打也弄不死他，谁知这人嚣张惯了，碰上了中央下来的官员，得罪的死死的。 中央的人一句话，黑老大勉强过了个年人就没了。 这事就发生在苏杭五六岁那会，轰动一时。 人一没，组织也算是散了。 上边倒是没赶尽杀绝，遗留下的这些人开始群雄割据。 蒋营凭着义气的人设，聪明的脑子，将同城整合的资源整合起来，低调了几年，还真让他称霸了同城的黑道，风生水起的一塌糊涂。 近两年打黑力度越来越大，他年纪也上来了，想要洗白的心越发迫切。 洗白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一群大老粗，全靠着灰色产业过活，让他们干点正事，比登天还难，就算涉足于正经事业，也能将黑社会那一套掺和进去。 蒋营虽然涉黑，但对老百姓还真是不错，这么多年，除开竞争对手，还真没听说他祸害过谁。 尤其是街里街坊，谁挨了欺负，只要能找上他，他都愿意帮帮忙。 记着初来同城时，这老小子路过自己家的小院，父亲给他递了支烟。 后来苏桥和邻居小孩玩耍，打闹时不小心伤到了对方的脸。 邻居那家心术不正，夫妻两个轮替着上门闹，找人闹，就是想多讹些钱。 苏建国哪来那么多钱，被逼的没法，求蒋营帮着说和。 蒋营二话没说接下了，就一句话，事儿便解决了。 对这些事，苏杭印象还挺深的。 至于25%的技术入股，投石问路罢了，老蒋如果能共富贵，那自己靠着他，多走些发财路子便是。 如果不成，两条路子丢给他，自己玩去，省的总是眼红自己那个黑网吧。 十几万的生意，也不知道这个黑道枭雄眼红个屁。 想了一阵，杜静款款走来，将手中的几本书递给苏杭，柔声道，“眼睛都要挑花了...选了几本老师提过名字的，你看看。” 苏杭瞧了一眼，点点头，“都是些国外名着，读起来可能会枯燥。” 他带着少女进里面又拿了两本，“这本基督山伯爵，读起来比较爽。小王子当童话故事看，也有意思。” 少女点点头，“会不会太多了...” “这才几本，我曾经有个愿望，一辈子读一万本书。” 少女眼神明亮，“一辈子可以读完吗？” “如果故事会也算的话。” 读一万本书的宏愿是苏杭大一时立下的。 可惜借书证办下那天，借了五本。 读完还了之后，借书证便丢了，直到毕业时需要归还给学校时，才重新补办。 工作之后零星的又读了些，但网文，电子书的流行，彻底将他的愿望打碎了。 那这一世有没有可能实现呢。 苏杭想起小摊上收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册，眼高手低的货，手跟前的读完再说吧。 蒋营路过苏杭的黑网吧时，喊司机停下了车，点了支烟，带着两个小弟便进去了。 刘当正与收银小妹调笑，见蒋营进来笑道，“上网吗？” 蒋营笑道，“啥价格？” “五块一小时，办会员送网费，最高档次算下来三元一小时。这会没机器，得等等。” 蒋营点点头，“人这么多？” “新鲜事物，小孩多。” “你们这有多少台机器？” “整20台，老板还弄了几台游戏机，喏，电视那几台。” 蒋营瞅着几个孩子抱着手柄专注的样子，笑道，“挺好。我想开一家网吧，你来主持，愿意吗？” 刘当一怔，赶忙摆了摆手，“您开玩笑呢吧，我当个网管收银还成，这玩意涉及的东西可太多了。” “电脑要懂，手续，选址，宣传，还要想法子留住客人，门道可太多了。” 蒋营感兴趣道，“你不问问我给你多少钱？” 刘当摇摇头，“我几斤几两我自个知道。” “我看你挺懂的。” “知道个大概，真要落实，我还差得远...” 蒋营拍了拍刘当的肩膀，“挺好个孩子，你要愿意，将来让苏杭带上你。” “啊？” 第144章 脆皮刘葭 蒋营又转了一家稍正规些的网吧，出来时便叹了口气。 身后稍显富态的中年男人笑道，“哥，叹啥气啊。” 蒋营摇摇头，“这玩意挺害人，全他妈是小孩。” “年轻人也不少。” 稍年轻的平头男人笑道，“我手底下那群崽子们，也爱玩这个。” 蒋营点点头，“明子，你懂这玩意吗？” 年轻人摆了摆手，“让我玩能行。” 蒋营又看了看中年人，中年人点了支烟，“大哥，您别看我。” “25%的利润啊，真不想给那小子。” 年轻人想了想，“要不，我去试试。” 蒋营给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年轻人嬉皮笑脸道，“哥，我看着也没啥难度啊。” 中年人吐了口烟，“就怕做不长久。” 蒋营点点头，“苏杭这小子想法多，我倒是真想陪他玩一玩。” 苏杭当然不知道这些事。 新网吧的筹备工作缓了下来，同城作为小城市，网游的火爆暂时还与这里关系不大，但应该不远了。 网游的火爆，电脑配置升级成了最大的问题。 该不该升级，升级到什么程度，这都是苏杭与张裕需要讨论的问题。 空口白牙的讨论一阵，没什么结果，便决定改天去电脑城与其他网吧调查一番，再定这事。 张裕离开后，苏杭没着急收摊，抱着本书，等待夜幕的降临。 不远处骑着粉色自行车的少女，优哉悠哉的冲摊子驶了过来。 苏杭没抬头，“蹭饭吗？” “不啦，路过。” “今天是什么班？” “钢琴。” “这么晚？” 刘葭笑起来，“去的路上碰到热闹，看了一会，迟了。下课老师不让走，多练了一会。” “哦，你现在什么水平？小星星会吗？” 刘葭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你怎么不收摊？” “闲着也是闲着。” “哦，那我走啦。” “真不吃饭啊？” “不吃了，我妈带我出去吃。” “行吧，明天要做什么？” “上课呗。” 苏杭想了想，“天气不错，明天整点烧烤啊？” 刘葭欢喜道，“好啊，什么时候？” “中午吧。” “吃完去上课！完美！” 刘葭的忙碌让苏杭觉着自己像个盲流子。 回小屋里找出收了很久一直没卖出去的一把二手吉他，拨弄了一阵。 赵洋很不给面子，“小杭，弹棉花呢？” “上一边去。” “真难听，弹个小星星呗。” “不会。” “那就别扰民了。” “你大爷。” 杜静奶奶很早便过来给孙女准备了一些吃食，离开时杜静还没起床。 老人也没打招呼，出门在街边看到了正在和一个小丫头一起打羽毛球的苏杭。 老人怔了怔，给了少年一个微笑。 苏杭也报以微笑。 两条不同线上的两人，似乎再次有了一点交集，这个点便是杜静了。 打完球，吃了早饭，苏杭叮嘱苏桥道，“中午要烧烤，你和露露吃吗？” 苏桥想了想，“能光吃不干活吗？” 苏杭翻了个白眼，“当然。不可以。” “那我不吃了。” 苏杭去厨房将羊肉从冰柜取出，解冻了一阵，切成指节大小的块儿，感叹着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难骗了。 折腾半上午，食材终于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羊肉串穿了不少，期间偶有闲暇的王新翠还帮了忙。 刚过来帮忙的三舅妈倒是站在一边问询了一阵苏杭最近的学习情况。 苏杭对于三舅一家有偏见但不多。 毕竟前一世除了年轻时还有些接触，年龄大了之后，便连仅剩的接触都没了。 三舅一家从蒙省来到同城，全靠着任玉莲与苏建国的帮衬。 虽然同样是面朝黄土，但总归在同城，日子能越过越好。 三舅妈却不太知足，总觉着丈夫这个妹妹的日子既然过的这么好，总该多帮帮自己一家。 苏杭对这些事心中有数，但也不愿意去替父母做决定，他们有自己的处事哲学。 苏杭嗯嗯啊啊回应了一阵，取了些木材，在烧烤架内引燃，充分燃起来之后，去小院找出分割成块的蜂窝煤，轻轻放了上去。 不一会，温热感便传了过来。 被自己修了形状的蜂窝煤果然好使，烟少了，发热更均匀，肉香传出来时，苏桥与伍小露已经眼巴巴的蹲在烧烤架的旁边了。 苏杭无奈道，“搬马扎过来，蹲着做什么。” 两小只嘻嘻哈哈拿了马扎出来，接过苏杭手中的肉串，吃的一脸油。 刘葭不知道上哪去了，直到中午一点仍没现身。 倒是王胜雪跑了过来，吃了两根肉串，便匆匆走了。 赵洋等人过来蹭了几串，苏杭便不惯着他们了，“第一串试吃！想要再多，掏钱！” 杨巡旭怒道，“你咋不钻钱眼里。” 赵洋笑道，“就是就是。” “肉一块五一串，菜一块，概不赊欠！” 正值中午，孩子们基本都是吃了饭才出来撒欢的，自然对他嗤之以鼻。 好在定了价钱，没人打扰他了。 直到两点，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一大堆。 薛烟气鼓鼓的站在一边，瞧着吃的开心的卫雅柔。 苏杭笑道，“傻妞，你真不吃啊？” 薛烟咽了口口水，哼了一声，“说不吃就不吃！” 苏杭拿着肉串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啊，真香啊。” 卫雅柔小手握成拳头，轻轻打了下苏杭的胸口，“你别逗她了。” 苏杭点点头，“给我吃一口蘑菇。” 卫雅柔将自己吃剩的半串喂给了苏杭。 薛烟翻了个白眼，“你俩真恶心。” 等两人走后，苏杭收拾了一阵，看了看时间，给刘葭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接通，苏杭便给刘建军打了过去。 “喂，刘叔啊？” “嗯，你说。” “您在哪呢，刘葭今天上课外班了吗？” “...我们在医院。” “怎么了？” “小葭急性阑尾炎，正准备手术呢。” “哪家医院？” ...... 刘建军挂断电话，进了病房，瞅了瞅痛到满身大汗的闺女。 刘葭面色惨白，咬着嘴唇道，“爸...您给苏杭家...打个电话...” 刘建军点点头，握住了姑娘的手，柔声道，“不用打了，这小子刚给我打。” 刘葭眉头松了松，疼痛感再次袭了上来，痛出声音。 苏杭到医院时，少女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刘建军瞅着满头大汗的少年人，心中倒没什么想苛责的情绪了。 他拍了拍苏杭的肩膀，“没啥事，别担心。” “嗯。” “早上就有迹象了，非要去上课，忍了一上午，要不是课外班老师发觉了异常，怕是真要出点事。” 苏杭呼了口气，“据说可疼了。” 刘建军点点头，“要不你先回去，医院这有我和你婶子，没啥事的。” “没事刘叔，我在这待会。” 第145章 为了女儿 向歌将手续补办完，回来时看见了丈夫身边的苏杭。 “小苏，你怎么在这？” 苏杭挠了挠头，将与刘葭约好的事讲了。 向歌与刘建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多了些无奈。 手术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医生便出来了。 向歌上前几步，“老姚，怎么样？” 姚医生笑道，“一切顺利，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向歌点点头，“谢了。” “见外了啊，我先去收拾收拾，孩子一会就出来。” 刘建军起身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小小少女便被推了出来。 苏杭望了望还处在半昏迷状态脸色惨白的小丫头，心疼不已。 刘建军见他发傻，“苏杭，过来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将刘葭送回病房，苏杭倒是留在了门外。 等了一阵，刘建军出来道，“小葭醒了，你去瞧瞧，她还很虚弱，少说几句。” “好。” “我这还有事，要不然能送送你。” “您忙您的。” “你也早点回家。” “好。” 向歌见苏杭进来，与他点了点头，“小苏，别说太久，都八点了，早点回家。” “好。” 向歌走后，苏杭挨着病床坐下。 刘葭则是用被子捂住了小脸，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苏杭柔声笑道，“疼吗？” 少女声音虚弱，“背上打麻醉那一针很疼，好大好粗的针管，吓死我啦。” “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啊。” “真的很大嘛。” “嗯，现在还疼吗？” 少女摇摇头，“不疼了，就是伤口麻麻的。对了，今天吃烤串了吗？” 苏杭笑道，“我上午开始准备，弄了好些菜，肉也不少，羊肉，牛肉，牛筋，猪皮，鱿鱼啥的。记得我上次弄的蜂窝煤不，特好使。” 刘葭笑道，“没烟吗？” “烟很小，还烤的均匀。” 少女拍了拍手，“那我就能帮忙啦。” 苏杭点点头，“嗯，下次你来主烤。” “等了很久吧...” “边等边吃呗，也没什么。我猜你临时有事，没想到直接干医院了。” “中午临下课那会，疼的很厉害...” “这种事不要忍，要说。” “嗯...” “要住院多久？” “姚叔叔说一周就成，我妈想让我多住一阵子。” “为啥啊。” “不是做了好多检查嘛，说我有点营养不良...” “让你挑食。” 少女笑道，“我哪有。” “碰到喜欢的，往死吃。碰到不喜欢的，一口不吃，不是你吗？” 少女翻了个白眼，“你管我。” 苏杭握住了少女露出来的纤细手掌，“我要管。” 少女俏脸绯红，可惜蒙着被子，苏杭是看不到了。 “好吧。” 苏杭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与父母说了刘葭的情况，任玉莲有些心疼。 “小葭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好吃饭。” 苏杭笑道，“您做的菜，她大都爱吃。” 任玉莲点点头，“这两天我做一些营养均衡的，你去送一送。” “成。” 苏建国叹了口气，“小葭爸妈都忙，她爷爷奶奶没得早，姥姥姥爷也在外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任玉莲点点头，“我寻思，还是让小葭来咱们这吃饭。” 苏建国翻了个白眼，“哪那么容易啊。” 等待刘葭睡熟之后，向歌出了病房，正碰到刚忙完的刘建军。 “今天这么晚？” 刘建军点点头，“乖乖睡着了？” 向歌点点头，“嗯，你说...我把爸妈接过来照顾小葭好不好。” 刘建军叹了口气，“让爸妈背井离乡，我是有些不忍的。” 向歌烦躁起来，“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要不...还是让小葭去苏老哥那边吧。” “你说，爸留下的房子，咱一家三口住，是不是小了点？” 刘建军一怔，“你什么意思？” 向歌想了想，“我想着，算了。那咱们就再买一套房子，就挨着苏杭他们家。” “......” 向歌笑道，“不好吗？” 刘建军摇摇头，“离你单位也太远了。” “买辆车吧。” 刘建军一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真把公车当自家车了。” “又买房又买车的，你这是要把咱家的家底砸穿啊。” 向歌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刘建军点点头，“在商量商量，不急的。” 向歌向前一步，抱住了刘建军。 “年前那一段时间，小葭都吃胖了些。回家没几天便又瘦了...你说...我做的饭真那么难吃吗？” 刘建军抱紧了妻子，“我都吃了十几年了，也没见我饿死。” 向歌摇了摇头，“只要小葭能健康长大，我什么都愿意的。” 天朗气清，挥动着软绵绵的手臂，偷摸的给了李志一脚。 李志还以颜色，一拳打来，被苏杭招架住。 两人正笑的开心，不远处的刘春芳小跑过来，一人给了一脚，老实了。 课间操可太无聊了。 不远处的六班竟然全体...逃掉了课间操。 据老刘的最新消息，刘葭生病，全班人在班主任的带领下，一起请了半上午的假，去医院了。 苏杭舔着脸道，“刘老师，我要病了，您会带着同学们一起来看我吗？” 刘春芳哼了一声，“你算个屁。” 这话可太伤人了，苏杭决定不搭理老刘一阵子。 苏杭与李苑恢复了同学兼好友的身份，虽然日常还会有些肢体上的接触，但李苑知道，自己是抓不住苏杭这朵云的。 既然抓不住，那就随手扬掉呗。 苏杭非常欣赏这位长腿姑娘的心态，开玩笑也不敢太过了。 日子逐帧的过，半个月之后，刘葭重新回到了校园，赶上了月考，并且很随意的将苏杭干翻在地，似乎年级第一这个位置，天生就是为少女量身定做。 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女，她的头发长了，第一次试着去留长发。 可爱的头绳在阳光下一上一下，苏杭拽了拽她的马尾，恍如隔世。 六班的少年人们眼都直了，敢他妈动刘葭的辫子，真是勇士。 可惜这位勇士没挨揍，只是被刘葭瞪了一眼。 苏杭似乎讲了什么笑话，少女咯咯咯乐个不停，一拳砸向少年。 少年也不惯着，回了一拳。 一拳又一拳，最终少年被少女绊倒在地。 少年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追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遗世独立。 乔茂安问了问身边的同学，“那他妈谁啊？这么牛逼？” 身旁的同学笑道，“一班的苏杭啊，你这学白上了。” “他跟刘葭啥关系啊？” “好像从小认识，你这新闻也太滞后了。” “哦，我就说他为何这么勇。” 第146章 合作 刘葭最近确实圆润了些，小小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肉感。 苏杭嘲笑道，“从营养不良吃成个猪，你也是头一号。” 刘葭在自行车上给了苏杭一脚，“你才是猪。” “我是饲养员。” “滚，我看到阿雪了，拜拜。” “啊？” 苏杭瞧着不远处与王胜雪勾肩搭背的少女，怒道，“注意安全啊，别把人家弄摔了！” 李志凑了过来，“你最近和刘葭走的很近啊。” “管老子。” “不要沉溺于这种没意思的小事啊。” 苏杭笑道，“你嫉妒老子。” 李志摇了摇大脑袋，“正是需要汲取知识的时候，怎能沉迷女色？” “啥知识啊？” “网络知识啊，新出了个游戏，三等一，就差你了。” “啥游戏啊？” “梦幻西游。” 苏杭一怔，“梦幻都出了？” “是啊。” “远哥最近玩啥呢？” “他哥带着他玩大话呢。” “哦，他没玩梦幻啊？” “玩着呢。” “你俩先玩着，哥有空就来。” 李志给了他一下子，“老子等你个鸡毛！” 大话与梦幻的兴起，游戏工作室紧随其后。 苏杭只是知道身边有人真赚了这些钱，但具体如何操作，听说过，没见过。 这玩意如果做成规模，也算一笔收入，可如何去做，还得研究研究再说。 与李志告别，到家时，刘葭正在端菜。 “我妈呢？” “婶子忙着呢，咱们自己吃吧。” 苏杭点点头，“桥桥呢？” “去叫露露了。” “杜静呢？” “杜静不来了，她奶奶来了。” 苏杭点点头，悄悄点了支烟。 刘葭一拍桌子，怒道，“我在干活，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啊？” “那帮忙啊！” “我抽口烟。” “......” 少女沉默一阵，大声道，“婶子！” 苏杭赶忙捂住了少女的嘴巴，“别啊，我帮忙就是了。” 刘葭掰开他的手，嫌弃道，“一手烟味，真难闻。” 吃完饭收拾碗筷时，蒋营从饭店钻了出来，摸了摸苏杭的脑袋。 苏杭无奈道，“您怎么在这？” 蒋营哈哈大笑，“和几个老兄弟吃口饭，晚上去叔那聊聊？” “行吧。” 苏杭瞧着蒋营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刘建军从包间走出来踹了苏杭一脚，“想啥呢？” 苏杭一怔，“您怎么也在？” “吃饭啊。” “我妈给您开小灶了？” “开个屁，有几个同事一起。” “哦，我就说。” “刚才那是蒋营吧。” “对。” “你他娘怎么和那种人也认识？” 苏杭笑道，“老蒋人还是不错的吧？” 刘建军哼了一声，“早晚挨收拾的货。” “他得罪过您？” “没有。” “钱没给您送到位？” 又是一脚，“老子从来不收黑钱。” 苏杭捂着屁股，“洗一洗不就白了嘛。” 刘建军无奈道，“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对了，你认识人多，帮叔物色一套房子。” 苏杭疑惑道，“物色房子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吧...啥要求啊？” 苏杭来到蒋营办公室时，蒋营正在泡茶。 他舔着脸上去要了一杯，“好茶。” 蒋营眉头一扬，笑道，“你还懂这个？” “懂得不多，最多能尝出好赖。” “知道好坏，就算很懂了。” 苏杭点点头，“您想好了？” 蒋营笑道，“网吧先搞起来，但是。” “您说。” “25%还是高了。” 苏杭摇摇头，“高与低都是价值的体现。赚些钱是价值，改变现状也是价值。那您需要什么样的价值呢？” 蒋营叹了口气，“走，吃口饭，叔带你看一些东西。” 街边的面店中，一老一少不说话，沉默的吃着面。 面吃完之后苏杭随着蒋营上了车，驶向同城郊外。 蒋营指着远处荒山中唯一的建筑笑道，“这矿老子在管，你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技术入股，老子技术入股，15%。现在看来，25%高不高？” 苏杭摇摇头，没有说话。 蒋营指挥着司机，前往下一处。 “这水泥厂倒是老子的产业，可惜利润不高，半死不活。” “好在建厂时购下的二十多辆大车能赚钱。” 蒋营指着远处同城的灯火辉煌，“你猜同城市区里，老子有什么。” 苏杭叹了口气，“有个家就挺好。” “是啊，老子也就剩个家了。” 蒋营眼眶微红，“都说老子这种人是吸血鬼，那你是没见过上面那群当官的嘴脸。” “老子下了不少注在他们身上，十几年，除了这一座出事就要炸死人的破矿，什么回报都没得到。” “老子也想明白了，玩不过这群当官的，老子不陪他们玩就是了。” 苏杭摇摇头，“怎么可能。” 蒋营叹了口气，“是啊，没可能的。” “老城拆迁，上面点了我的将。” “敢拒绝吗？不敢。” “老兄弟们安排的差不多的，年轻人我是管不过来了，各凭本事吧。” “混了这么些年，真正能给家里留下的东西，不多。” “老子迟早是要被推出去背锅的，那现在我想做的，就是给家里留下点什么。” 苏杭想了想，“您也别太悲观，该抽身的抽身，结果总不会太差。” 蒋营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 “总该试试。” “是啊，试一试。” 蒋营将烟散给苏杭，“走，去市里看看。” 华灯初上，老旧破败的同城大街上，总有些建筑与众不同，闪烁着漂亮的霓虹灯。 夜总会，舞厅，洗浴中心。 苏杭没去过夜总会与舞厅，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 这些再过几年便会被淘汰的老古董，真真实实的铺开在苏杭的面前。 乘坐电梯上来，列成两队的服务员与小姐们齐声喊出蒋总好时，让苏杭一度觉得像是拍戏。 几人进到大型包间之内时，他都没什么实感。 蒋营的大手在苏杭面前挥了挥，“看傻了吧？” 苏杭笑道，“感觉...像是拍戏，好傻逼。” “哈哈哈，都是些粗人在管理，老土是一定的。” “这店？” 蒋营摇摇头，“我在打理。”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那可不，喝点？” “别了，我怕喝多回家我妈打死我。” 蒋营笑的开心，“少喝两杯，庆祝咱们合作愉快。” 苏杭一怔，“您同意了？” 蒋营指了指桌上的洋酒，“喝了酒就算定下。” 第147章 拉扯 苏杭捶打了几下有些疼痛的脑袋，推开了眼前只穿了几条布片的年轻女人。 “蒋叔，我他妈该回家了。” 蒋营满脸坏笑，“这都留不下你？” 苏杭无奈道，“我妈要杀人了。” 蒋营哈哈大笑，向众人道，“还是个孩子嘛。” 被司机送回家时，父亲苏建国正在院门口等着他。 送走司机，苏建国给了儿子一脚，怒道，“你才多大就喝成这样？” 苏杭摆了摆手，“老蒋这酒忒假，一杯下肚脑仁就开始疼。” 苏建国叹了口气，扶着儿子进了屋。 “你蒋叔人虽然不错，但毕竟是混社会的...离他远一点...” “咱一小老百姓，怕什么。” “哎。” 任玉莲忙完了手上的活儿，面无表情道，“你这儿子能翻天，你想管他？蒋哥也是，一孩子，还非要搞这么正式。” 苏杭笑道，“那必须正式啊，蒋政才这次考了班里前十五，全是我的功劳。” “蒋哥也是，吃个便饭而已，怎么就喝上酒了？” “蒋叔高兴呗，蒋政才也喝了！” 任玉莲一怔，“半天在这等我呢。” 苏杭摆摆手，“爸妈，下不为例就是，早点休息吧，困死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帮儿子关了灯，出了屋子。 任玉莲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小杭在撒谎。” 苏建国摇摇头，“蒋哥总不至于帮他撒谎吧。” “这倒也是。” “别多想了，你儿子才十四。” “嗯...” 卫雅柔最近的心情不算好。 苏杭这人，古古怪怪。 你找他，他便有回应。 你不找他，他根本不会找你。 这哪里像是谈恋爱，做朋友都没这样的吧？ 单独与自己相处时是一个样子，大伙在一起时又是另一个样子。 他并不在乎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保密，他更在乎的，似乎只是两人之间的互动。 说他不喜欢自己吧，他总是变着法子的哄骗自己，占占自己的小便宜。 说他喜欢自己吧，他又从来不主动联系自己。 那便是见色起意了。 卫雅柔的小脸红了红，这样看来，自己也太卑微了些。 这样的人，自己能抓住他的心，然后狠狠扎一刀吗？ 她有些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 上午的课没怎么听，课间时，找到苏杭与他约了放学一起走。 放学时，这傻子很认真的等在了五班门口。 在卫雅柔能看到的地方，班里那个幽静深邃绝美的马尾辫少女凑在了那傻子面前。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苏杭帮杜静拍去了肩膀上的小虫子，摆了摆手，杜静便离开了。 卫雅柔心中疑惑，出来时问道，“你和杜静认识？” 苏杭点点头，“是啊。” “很熟吗？” “还行。” “好吧。” “吃醋啊？”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她挺难相处的。” “我可是社交达人。” 卫雅柔翻了个白眼，“服了你了。” 两人骑车并行在马路之上。 卫雅柔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喜欢我吗？” 苏杭一怔，柔声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好像...我不找你，你永远都不会找我。” “有吗？” “有。” “成功男人总是很忙，你要理解。” 卫雅柔无奈道，“那你在忙些什么呢？” “很多事，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抬扛了不是。” 卫雅柔停下车子，瞪圆了眼睛，“是你在抬杠好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 苏杭摊了摊手，“你看，你也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 卫雅柔讷讷无言。 “你没做好准备，是这样吧。那我陪你逢场作戏，也没错。” “从一开始，你就将这一切当成游戏。” “你对自己都不负责，总不能让我来负责吧？” “何况我也没做什么，除了拉拉手，抱一抱，甚至连接吻都没有。” “我很克制了。” 苏杭给了少女一个板栗，“像你这样的小丫头，老子要真发挥，早拿下了。” “那么， 我为什么要和你过家家呢？” “第一，你很漂亮。陪漂亮女孩过家家，并不无聊。” “第二，你并不坏，心里有条线，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我克制。” “第三，我倒要看看你的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清楚了吧，这游戏你还玩不玩，选择权在你。” 卫雅柔闭上了眼，“所以这一切，只是过家家？” “对，过家家。” “怎么才不算是过家家？” “......” 少女向前一步，小脸靠近了苏杭的脸。 苏杭翻了个白眼，“就算你亲了老子，老子也不会负责的。” 少女倔强一笑，“哦。” 她的嘴唇有些冰，贴在苏杭的温热的嘴唇之上，互相交融之后的温度，让人...快乐？ 苏杭轻轻推开少女，“卫雅柔，强扭的瓜不甜。” 少女扑哧一笑，“你想太多啦，我只是想试试。” “那找别人试啊，这他娘是老子的初吻。” “我也是初吻啊，你不吃亏的。” “草。” “来啊。” “...不装了？” 卫雅柔神秘一笑，“你这种人，不给你点便宜，你心里是不会有我的。” “就算给了，也不会有。” “哦，那算了，本来想这周去游泳的。” 苏杭一怔，“你不是不会游吗？” “有人说要教我的呀。” “哦，既然你求我了...” “我没求你。” “既然你需要我...” “并没有多需要。” “......” 卫雅柔伸了个懒腰，“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就算了，我走了。” 苏杭望着少女窈窕的背影，犹豫道，“要不，还是去游一游吧？对身体好。” 少女回眸一笑，“你求我啊？” 这小妮子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这下子换苏杭没法认真听课了。 一下午的课半点没听，满脑子都是泳池哗啦哗啦的水声。 卫雅柔又有什么不同呢，不同的只是苏杭对人对事的区别对待罢了。 夜凉如水，窗户开了一半，没什么风。 将作业本合上，苏杭呼了口气，打开手机，鬼使神差，第一次主动给卫雅柔发了信息。 “周末你有空吗？” 短信声传入少女的耳朵，她瞧了瞧没什么反应的老爸，将手机偷了过来。 “没空。” “只能周六吗？” “周六什么？” “游泳啊？” “不游，我不会，也没人教我。” “我教啊。” “哦，那我考虑考虑。” “草！” 少女将短信删掉，笑了起来。 抓住你了。 第148章 少女心事 中午路过黑网吧时，苏杭让刘当通知张裕晚上回家吃饭。 等到晚上放学回家，张裕早就帮着王新翠将饭菜端上了桌。 桌上都是熟人，苏杭也懒得藏掖，给苏桥伍小露一人夹了条鸡腿，给杜静弄了半个猪蹄之后，开始扯淡。 “老张，我接了个大活儿。” 张裕一怔，“啥活儿啊？” “还是网吧那一套，整两个大店，正规的。” 张裕咬了口馒头，“展开说说。” “简单说就是大老板出资，咱们管理运营。” “多大规模？” “一百台以上吧。” “大项目啊。” “纯正规的那种，前期的选址，装修，手续，机器，人员。中期的引流，宣传，都由你我来做。” 张裕点点头，“能给咱多少？” “25%。” “不少啊。” “我还没想好咱俩怎么分配，你有意见吗？” 张裕摇摇头，“你看着分就是，项目既然是你拿下的，我都听你的。” 这便是苏杭欣赏张裕的地方了。 “那我再想想，你这两天先抽时间出来。先选门店，选个大概之后，周末一起去瞧瞧，问题不大的话，争取定下来。” “这么急？” 苏杭点点头，从书包中取出几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张裕，“这是网吧的策划案，从无到有，该有的都有，你参考一下。” 张裕快速翻了几页，笑道，“e网情深？这名有意思。” 苏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不是挺俗？随便起的，后面大家集思广益吧，起名这种事，我可太不擅长了。” 张裕摇摇头，“我觉着挺好，不是那种烂大街的名儿。你这两个地方选的好，市政府那边我不清楚，老机械厂学校多，人更多。” “场地的租金预算有了，照着找吧。” “行，这玩意我拿回去看看。” 苏杭点点头，“多打印两份，原件我拿着优化优化。” “好。” “没个笔记本，还真不方便。” 杜静放下筷子，瞧了瞧正在想事的苏杭，心中有些别样的情绪翻涌而至。 “苏杭...” 苏杭怔了怔，冲她一笑，柔声道，“怎么了？” “电视好像坏了...” 苏杭哦了一声，“我这记性，走，去看看。” 昨日少女便提了这件事，只是苏杭忙起来给忘了。 电视屏幕闪烁不停，苏杭对电路进行了检查，将有些松的视频线插紧了些。 确实不再闪了，可一松手，视频线便又松了。 “线的问题，我出去买一根。” 少女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不急呀，明天去吧。” 苏杭挠了挠头，“行吧。” 杜静将水杯递给他，“有几道题...你帮我看看好吗？” 苏杭讲题时极为耐心，旁征博引，条分缕析，还会举些现实中的例子。 等待少女理解之后，他还会出些同类型的题目，让她试着解决。 等到她真正懂了之后，才会进行下一道题的讲解。 少女心中感动，瞥了眼近在眼前的心上人，身子逐渐靠向他。 两人的手臂触碰在一起时，苏杭并没什么感觉，仍口若悬河的讲着。 “一出题就是小明小明的，没意思，咱们代入一下，记得李军吧？那这题就改成，李军去图书馆借了书，人家图书馆要求他21天之内必须归还，他人懒事多，非要第二天才开始看书，到第二十天去还书。” “你发现没有，题干的大部分内容，与问题关系不大...” 当少女依偎在他身上时，他终于露出了些许无奈的表情，“没骨头啊？” 少女甜声道，“嗯！” “你还挺理直气壮。” 苏杭将少女推开，捏了捏她的小脸，“调皮。” “这样的话，就不适合讲题了。” 夜幕堪堪落下，屋外的路灯被树木遮挡了些，露下斑驳的白光。 客厅内小小的两人依偎在沙发之上。 少年闭着双眼，嘴中是不算多有趣的故事。 少女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似乎欣喜于依偎着的感觉，而非心上人嘴中的故事。 “最后呢，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大团圆结局，挺无趣的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还好呀。” 苏杭动了动肩膀，“不玩了，哥作业还没写呢。” 少女俏脸微红，将脑袋移开，“要走吗？” “嗯，做个乖乖女，累不累？” 少女坚定的摇摇头，“一点都不累。” “那你就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苏杭站起身来，“日子还长，总会遇到更加美好的事。” 等待他离开，少女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此刻就是最美好的...” 叶九在黑暗处无聊的打着哈欠，开始对黄宗远生出了些牢骚。 王胜雪一家如无数普通人家一样，无风无波，按部就班的度过每一天。 一丝波澜也无。 最离谱的事，便是李红娟逛菜市场时，与卖菜的大姐起了些口角。 叶九无奈一叹，自己总不能上去给大姐俩嘴巴子吧。 王胜雪更加无趣。 每日上学，放学，除非有事，否则绝不在外边多待一分钟。 周末上些兴趣班，也是准时到，按点回。 这就是一家子普通人嘛，需要什么保护呢？ 甚至不如那个叫苏杭的小子有意思些。 他最近与那个地头蛇走的很近，也许未来会发生一些需要自己出手的事。 他心中寻思，要不回家算了。 但是想起老黄面无表情的脸，心中起了些畏惧。 这他妈... 算了，去找那小子玩玩好了。 天气格外的暖和，苏杭将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白色衬衫上还残留着被篮球触碰过的印子，站在五班门前像个电线杆。 杨巡旭从背后给了他一下子，“你他娘是不是又长个了？” “有吗？” “都快超过老子了。” “你多高？” “175。” “草，马上到老子的极限了。” 杨巡旭疑惑道，“什么极限？” “没啥。” “等卫雅柔呢？” “管老子。” “好手段啊，还真让你泡上了。” 苏杭笑道，“羡慕吗？” “还行，我记得你不是说要一并拿下吗？” 苏杭撇了撇嘴，“你说薛烟那个傻婆子？我怕她的智商影响到我。” “哦，还是水平有限是吧？” “你还别激我。” “激你怎么了。” “老子说不准哪天还真把她拿下了。” 杨巡旭狡猾一笑，“还得是我杭哥，你先研究着，哥走了。” 苏杭一怔，“你急个毛？” 薛烟怒火中烧，小拳头砸在苏杭背上，“来，拿下我啊？” 第149章 渣男渣女 苏杭被迫反击，抓住薛烟的手腕，高高举起，将她死死按在走廊的墙上。 “你脚别乱踹了啊，否则老子可不客气了。” “你去死！放开我！我跟你没完！” 苏杭翻了个白眼，“安静点。” 少女眼圈微红，仍在剧烈的挣扎。 苏杭感觉玩笑似乎开大了，低声道，“别闹，我放开就是了。” 松开少女的手腕之后，倒是不闹了，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苏杭无奈道，“对不起好了吧，你可别哭。” “我才不哭！” “你看啊，你打我，我反抗，这没错吧？你一共踢了我八脚，我一个指头都没动你，够尊重你了吧？你便宜占大了，还有脸哭，你凭啥啊？” 薛烟冷静下来，想了想，“你再让我踢一脚。” “...老子凭啥惯着你啊？” “那我就哭。” “你威胁谁呢？” 少女趁着苏杭说话的空档，踢了他小腿一下，呼呼呼的跑远了。 苏杭愣了愣，他妈的，玩挺好啊？？？ 卫雅柔刚从教室出来，无奈道，“你别欺负薛烟成吗？” “谁欺负谁啊？你们能不能讲点理？” “哦，和女人讲道理是吧？” 苏杭摇摇头，“哎，女人啊。” “你来做什么。” “找你啊。” “有事吗？” “明儿游泳去呗。” “......” “别露出这种表情，好像我是色狼一样。我只是秉着同学之间，该友爱互助的想法和你谈这事的。” “哦？那我该谢谢你？” “也不是不行。” 卫雅柔哼了一声，朝教学楼外走去。 苏杭一怔，跟了上去，“去不去啊？” “看本小姐心情咯。” 鸟叫与虫鸣作为背景音，吵得苏杭有些烦。 对面手背在身后，戏谑的看着自己的小妞，真是过于嚣张了。 苏杭冷着脸道，“最后问你一次，去或者不去。” “去又怎样？不去又怎样？” 少女收起笑容，一字一顿，“去了你会喜欢我吗？不去你又能怎样？” 苏杭摊摊手，“我不玩了呗。” “好轻松的一句话。那我也说，我不玩了。” “...真不玩了啊？” 卫雅柔眼眶微红，“不玩了，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苏杭叹了口气，“你还委屈上了。” “我为什么不能委屈？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每一天都在委屈。你从不主动找我，也不会给我写什么情书，甚至牵手都要我主动，你是不是有病啊？” “既然不喜欢我，那就放我走啊。” 苏杭笑起来，“你又不是真喜欢我。” “那我要是说真的喜欢呢？” “你喜欢我哪一点？” “......” “我改成吗？” “苏杭！你怎么不去死！” 一向温柔淑雅的少女使出全身力气给了苏杭两拳。 苏杭揉着肩膀笑道，“劲儿还不小。” 卫雅柔气鼓鼓道，“我不想玩了。” “嗯。” “你挽留我一下能死吗？” “你不是委屈吗？” “挽留了就不委屈了。” 苏杭摇摇头，“过家家而已，你要真陷进去，我可救不了你。” “不需要你救！” 苏杭叹了口气，“你自找的。” 他轻轻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嘴唇印在了她的脸颊，又快速分开。 “有时候你还是挺可爱的。” 少女红了脸，“真的吗？” “真的啊，我从不说谎。” “那你舍得我离开吗？” “不舍得。” “我离开你会难过吗？” “应该不会。” 又挨了一拳的苏杭无语道，“应该...会有一点。” 卫雅柔心中有了些满足，笑靥如花，“周六上午九点，不见不散！” “你也太好哄了吧？” 如果珍惜了眼前好哄的卫雅柔，那未来面对的绝逼是不好哄的卫雅柔。 苏杭明明知道，却仍然为x冲锋了。 卫雅柔是真正懂得男人想要什么的黄毛丫头。 她终于在这一刻，向苏杭露出了小小的獠牙。 任玉莲拉住了将要出门的儿子，“大早上的你上哪去？” 苏杭笑道，“去趟游泳馆。” 任玉莲一怔，“自从你七岁学完游泳，就没去过了吧？还会吗？” “大概会吧。” “你可得注意安全。” “没事，我整个救生圈。”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天也不热啊，游什么泳呢。” “想游呗。” “你二爷爷在游泳馆工作，你知道吧？” “有点印象，他干嘛的来着？” 任玉莲笑道，“总经理啊。” “哦对，退休返聘是吧。” “是的，所以你去的话，碰到一定要打招呼。” “哪那么巧碰得上啊，何况人家能认识我吗？” “这些你别管，碰上了就打招呼，要有礼貌。” 苏杭抗拒道，“这种无效社交，我懒得做。”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巴掌，“什么叫无效社交？你忘了你的小学，你的初中是怎么念的了？没有你二爷爷，你这会估计还在村里念书呢！” “那是咱们花高价借读费念上的，跟他关系很大吗？” “当然啊，你那时候还小。区二小校长是你二爷爷同学。” 苏杭摇摇头，“我记着呢，为了这个破学校，我爸可没少求他。” 任玉莲叹了口气，“求归求，人家终究是帮你办了事的。” “行了妈，要有礼貌，我晓得了。” “你也别怪妈烦，虽说咱们日子过好了，但人家实打实帮过咱们，咱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苏杭心中复杂的情绪减了些，笑道，“您俩是好人，行了吧。” “我儿子也是啊。” “那不见得。” 任玉莲给了他一脚，“滚吧。” 苏杭对于杨家人的不喜刻入骨髓。 高高在上的嘴脸也只配和注重血脉亲情的父母面前抖一抖了。 放在他这样的小辈身上，老子搭理你个毛线。 二爷爷杨敬平是苏杭爷爷的表兄弟。 杨敬平从小父母双亡，长兄身体不好，没几年也随着一起走了。 他杨敬平相当于是个孤儿。 苏杭爷爷的父亲瞧着他可怜，便接了回来，一手抚养长大，供他读书。 他倒是争气，在那样的年代真正的考上了大学。 争气归争气，读完大学之后，便杳无音信，关系算是断了。 后来年纪上来了，回蒙省探过一次亲。 仅此一次。 苏建国来同城时，杨敬平已经是同城体委副书记了。 苏杭爷爷心中惦念着兄弟情谊，让儿子去拜了门子。 苏建国倒也珍惜这份感情，心中自然有些自私的想法，便也真心实意的结交了一阵子。 可有些人忘恩负义也是真的。 第150章 旧怨 第一次上门的苏建国吃了残羹冷炙。 第二次带着礼物上门的苏建国吃了闭门羹。 第三次时，闭门羹就算了，还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数落。 一向要强的苏建国也断了念想。 但现实的毒打终究还是让男人低下了头颅。 儿女上学的重担压在肩上，不得不让他低头，甚至于下跪。 苏杭的记忆不深了，但他记得。 小小的人儿，被父亲推了下，父子二人一同跪在了那名表情嘲讽的老人面前。 也记得，杨敬平请他的校长同学吃饭时的颐指气使。 “准备三百块钱，请人家吃顿饭。” “哦，你们应该没有，那算了。” “小任啊，游泳馆缺个保洁，你来做一年吧。” 呵，任玉莲真的做了一年的保洁员，这一年，她没拿过一毛钱的工资。 但也有幸运的事，儿子学会了游泳，不仅免费，还是非常专业的游泳教师教的呢。 父母的艰辛与屈辱，他们不愿说。 他们是好人，重情重义的好人。 苏杭不完全是。 他死死盯住那个三十岁左右的游泳女教练，心中盘算着怎么弄死她。 那是一段埋在心底的恐惧。 没人知道，他也从未与人提起。 游泳课后，时值二十三四岁的赵佳单独留下了不到七岁的苏杭。 孩子嘛，天赋有高有低，总有人学的快些，有人学的慢些。 单独加练这种事应该给条件好，背景深的孩子。 很幸运啊，苏杭得到了这样的机会。 他的母亲只是个保洁员。 哦，他二爷爷是游泳馆最权威的总经理。 接着小小的孩子便被按进了水里。 孩子挣扎浮出水面，又被女人按住了脑袋。 一次又一次。 “老师...” “老...” “......” 女人的咆哮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游泳池内。 “穷孩子学游泳有什么用？” “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猪都没你笨！” “憋气不会是吧？” “今天让你憋个够！” 小小的孩子，想起了三岁时掉入水坑时的记忆。 在他即将窒息时，脑中是父亲笑着的脸，是母亲笑着的脸，是妹妹苏桥笑着的脸。 他也许要死了。 那是爷爷宽阔的臂膀，他很幸运，没死掉。 呵，这次要死了。 那个女老师，好可怕啊。 赵佳终还是不敢弄死眼前这个孩子。 她甚至都没有威胁孩子不要去告诉家长。 赤裸裸的无视。 不到七岁的苏杭，对谁也没有说。 苏杭会游泳，但不敢潜水，害怕窒息。 毛巾沾湿之后铺在脸上的那种窒息感，让他...绝望。 卫雅柔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也没见过这样的苏杭。 他双眼充血，紧咬牙齿，脸上只有凶戾残忍，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女人。 少女柔声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用小手握住了少年人的手。 他的手冷的像冰，狠狠握住了自己的手，有些疼。 不，很疼。 少女忍耐的艰难，“苏杭...你弄疼我了...” 苏杭呼了口气，眼神逐渐清明，望了望卫雅柔的小脸，一阵恍惚。 “我要弄死她。” “什么？” 苏杭摇摇头，“不对啊，她一个小小的教练，怎么敢这么做呢？” “哦，是了。杨敬平。这老小子得罪过她？” “也不对，小教练敢和他作对吗？” “那便是...这老小子特意交代了...要对我特别照顾。” “为什么呢？老子怎么着也是他亲戚啊。” “老东西，干你娘。” 卫雅柔心中害怕，抽出手摇了摇苏杭，“苏杭...你别吓我。” 苏杭再次摇了摇头，望了望穿着得体儿童泳衣的卫雅柔，心中的黑暗竟然被冲散了一些。 “你腿还挺长的。” 卫雅柔一叹，“你怎么了？” “想起些不好的回忆，你想听吗？” “想听...” “那先下水。” 苏杭去泳池边上的商店买了个泳圈，牵着卫雅柔的手进了浅水区。 少女用白皙的小脚试了试温度，吐了吐舌头，“好冷呀。” 苏杭用手划了几下，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秒之后，便适应了水中温度。 “跳下来比慢慢下来受的罪要少些。” “真的吗？” “不信算了。” 卫雅柔挣扎了一会，终究还是下了水。 哆嗦了一阵，果然很快便适应了，她用手臂划了划水，笑的开心，“真是这样啊，水好浅啊。” 苏杭笑道，“1.2米，婴幼儿区。” “讨厌。我该从哪学起呢？” “先适应，要泳圈吗？” 卫雅柔摇了摇头，“应该不用，适应什么呀？” “在水中的感觉，就是扑腾。” “瞎扑腾嘛。” “对，想怎么扑腾都行，让自己在水中也能放松。” “好吧，下一步呢？” “呼吸，水中吐气，出水吸气，明白吗？” 苏杭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浸入水中，吐了口气，有无数泡泡冒了出来。 “就这样。” 卫雅柔捂住嘴巴笑道，“好恶心哦。对了，不需要憋气吗？” 苏杭点点头，“新手需要适当憋气，因为本身没有适应与全套动作协同呼吸的方式。” “比方说，该抬头吸气时，没吸多少，又比如说，该入水吐气时，忘记吐了。这样的时候，憋气才有用。” 卫雅柔点点头，“哦哦，你的意思是只要憋气厉害，脑袋可以一直不出水咯？” “理论上是这样。” “那我明白了，但是人要怎么在水上浮起来呢？” “想试试吗？” “啊？好呀。” 苏杭点点头，“手给我，全身放松，深吸一口气，脑袋进水，憋个30秒的样子，两条腿用些力气，往后蹬。” “入水后别害怕。” 卫雅柔点点头，伸出了手。 苏杭轻轻握住，笑道，“试着让身体和腿横在水面上，对，别害怕，我在。” “脸可以先进水，深吸一口气之后再进水。” “对，很好，感觉到了吗？浮起来了。” “试试能将脑袋抬起来吗？” 少女的手忽然握紧了，苏杭赶忙抱住她，让她的脑袋出了水。 卫雅柔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抹了下头发，“差点呛水！” 苏杭搂着她的腰肢，笑道，“别怕，我在呢。” 少女小脸绯红，“我知道呢。” “慢慢来，这玩意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 “那需要多久呢？” “快的三五天，慢的十天半个月。当然，你如果未来24小时泡在泳池里，当我没说。” 卫雅柔白了他一眼，“你傻呀。” 第151章 开战 浅水区扑腾半天的卫雅柔有些不尽兴，想去深水区试试水。 苏杭拒绝道，“学会了再说，来，把圈套上。” 卫雅柔无奈道，“1.2米还要套圈啊？” “我去装个逼，只要我不在你跟前，必须套圈。” 苏杭帮少女套上游泳圈，笑道，“乖，扑腾吧。” “你上哪去？” 苏杭眼神冰冷，“说了，我去装个逼。” 卫雅柔趴在游泳圈上，看着苏杭朝着不远处正在教授一群小孩子游泳的女教练游去。 熟人吗？不太像啊。 苏杭一头撞向赵佳的后背，将她撞了个趔趄，喝了一口泳池水。 还没等女人怒吼出声，苏杭惊讶笑道，“赵老师？！” 赵佳一怔，稳住身体疑惑道， “你是？” 苏杭笑容明媚，“我苏杭啊？您忘了？我游泳就是您教的！” 赵佳点了点头，眼中仍是茫然一片，“哦，苏...航是吧，都长这么大了。” 苏杭笑道，“七八年没见了，您忘了我也正常。” 他脸色一变，声音冰冷道，“但您不该忘啊。” “您不记得，您当时想要淹死我吗？” 泳池边有家长的视线移了过来。 赵佳心中一紧，“你...是...” “对喽，您想起来了，我真高兴。” 苏杭笑的开心，“您现在还教比较笨的孩子们憋气吗？” “将他们的脑袋按在水里。” “不让他们冒头。” “嗯？您怎么不说话了？” 赵佳心中惊诧的无以复加，手指点了点苏杭，“你是那个...” “对，穷小子。” “穷嘛，学也懒得上，混混社会嘛。” “打打架，杀杀人啥的。” “赵老师，我现在随身带刀哦。” “我就怕有人想淹死我。” “太可怕了。” 苏杭比划了一个将人脑袋按入水中的动作，“就像这样。” 赵佳后退两步，心中紧张道，“你想做什么？” 苏杭摇摇头，冲着岸上的家长们道，“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别真被人按在水里出不了气。” 给了赵佳一个笑脸，“并不会怎么样，今天先和您打个招呼。” “也该感谢这家游泳馆还在营业，也该感谢您还在这么辛苦的授课。” “我真开心，日子还长，咱们慢慢玩。” 赵佳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有些事一但做了，总要还的。 苏杭的声音不小，卫雅柔听到了一切。 她心中有难过的情绪涌了上来，她为苏杭遇到的一切，感到难过。 苏杭瞧着她微红的眼眶，摆了摆手，“你如果这么善良，老子可就不和你玩了。” 卫雅柔哽咽道，“为什么？” “你可怜我啊？” “嗯...” 苏杭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 “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啊，没有自保能力的。但现在呢，我想保护的，谁也拦不住。” “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扰了我们的兴致。” “还玩吗？” 卫雅柔点点头，“你真的没事吗？” “你该问我，被我碰上，她会不会有事。” 卫雅柔破涕为笑，“狠话放了，你想怎么做？” 苏杭靠近少女，搂住她的身体，“你该问，我想对你做点什么。” 少女俏脸微红，“你想做什么...人家也拦不住呀。” 赵佳没有理会家长们的声讨，换了衣服直接上了游泳馆的五楼。 杨敬平在馆内的时间并不多，只是碰上今天中午有重要客人，他得盯一盯。 秘书走进来时，杨敬平正在闭目养神。 “杨总，教练团队的赵佳老师有事找您。” 杨敬平想了想，笑道，“哦，让她进来。” 赵佳面沉如水，谢了秘书一句，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杨敬平听了赵佳的话，摇了摇头，“你被这小子吓到了。” 赵佳点点头，“他今年14了吧？真要做点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挡不住。” 杨敬平笑道，“据我所知，这小子在区一中念书，成绩还不错。他爸妈开了个饭馆，倒是赚了些钱。但他只是个小孩。” 赵佳叹了口气，“这事，您得帮我解决。当年...” 杨敬平眼神一冷，“当年什么？” 赵佳身子一颤，“没什么...” 杨敬平点点头，“小赵，跟了我这么多年，总该学到点什么吧？” 赵佳摇摇头，“我一农村女人，学到什么有用吗？” “你有怨气。” “杨总，您高高在上，理解不了我这种小人物的辛酸的。” 杨敬平摇摇头，“最近碰上事了？” 赵佳犹豫了一阵，“我那口子的工作...” 杨敬平笑道，“小赵，不劳而获可不是好习惯。” 赵佳望了望杨敬平恶心的脸，讨好道，“您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这心思啊。” “谁让我们小赵越来越有味道了呢。” 赵佳白了老人一眼，“讨厌，您都两年没找我了，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苏杭坐在游泳馆大厅之内抽着烟。 女生洗澡确实要慢一些。 杨敬平带着几个服务员从楼上下来，正好朝着苏杭这个方向走来。 苏杭斜眼瞅了瞅老人，吐了口烟。 杨敬平笑道，“是建国家的儿子吧？” 苏杭没起身，“哦，您好眼力。” 杨敬平一怔，“你今年十四？” “生日还没过。” 杨敬平瞧着似乎没想过起身的少年，眼中的愤怒一闪而逝。 “你爸妈就教了你这些？” 苏杭嘲讽一笑，站起身来，“怎么的，我给您磕一个？” 杨敬平平复了下心情，笑道，“那倒不至于，在区一中上学？” “对，听我爸妈说您出了力，您人缘可真好。” “倒是和你们刘校长有些渊源。” “哦，您要不要问问刘校长愿不愿意开除我？” 杨敬平哈哈一笑，“你这小子，似乎对二爷爷不太认可啊。” “您这话说的，您是长辈，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榜样，您怎么做，我怎么学，有问题吗？” 杨敬平唔了一声，“倒是有些道理，但是，你这样鲁莽的得罪于我，你能得到什么？” 苏杭已经比杨敬平高出了半个脑袋，他笑的友善，“我开心啊。” 杨敬平哈哈大笑，笑了一阵，面色冰冷下来，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不是二爷爷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你接不住。” 苏杭不卑不亢，同样笑的开心，“您可以试着捏一捏。” “哦？” “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可以。” “当年那女的收拾我，是您的意思吗？” 杨敬平一怔，点了点头。 “哦，上位者的恶趣味？” “可能吧。” 苏杭点点头，“谢谢您的坦诚。” “那么。” “开战吧老登。” 第152章 因果 初夏的室内并不温暖，气氛更是让人仿佛坠入冰窖。 美丽少女蹦蹦跳跳的朝着苏杭走来，“等久了吗？” 苏杭摇摇头，“刚刚好。” 卫雅柔瞧了一眼与苏杭对峙的老头，柔声道，“谁啊？” “走了。” 杨敬平摇摇头，“你刚才的话，我当真了。” 苏杭搂住卫雅柔的肩膀，背对着杨敬平挥了挥手，“等你。” 直到苏杭走出游泳馆的大门，杨敬平才收回视线。 思考了一阵，放声大笑。 “苏家还有这样的人物，哈哈哈，苏叔，您在天怕是也要有灵了。” 杨敬平挥了挥手，服务员上前两步，恭敬道，“杨总。” 老人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算了。先做好今天的事，都是大领导，不能出一点差池，明白吗？” “好的杨总，我去厨房盯着。” “嗯，服务员挑几个年轻漂亮的。” “好的。” “先去准备。” 杨敬平等人走完，坐在了苏杭刚才的位置上，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老刘啊？忙着呢？” “哈哈哈，咱老哥们好久没见了，想你的很啊。” “我这有餐饮部，哪轮得到你做东。” “成，晚上我等你的大驾。” 苏杭将卫雅柔送到小区楼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最近我会很忙，不是和你玩心眼，是真的会很忙。” 卫雅柔担心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别黏我，别瞎想，别找男人。” “讨厌。” “回吧。” “亲我一口。” “亲哪里。” “嘴巴。” 少年的嘴唇印在少女的嘴唇之上。 苏杭一回家，便将父母聚在了一起。 任玉莲无奈道，“妈还忙着呢，你有什么话快说。” 苏杭点点头，郑重道，“事儿有点复杂，你们先坐下。” 苏建国笑道，“至于吗？” “非常至于。” “妈您别急，待会要说的事，你们可能会有些心理上的不适。” “但没什么，您二位是我爹妈，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是我最强大的后盾。” “两件事。” “一，我和杨敬平要开战了。” 苏建国一怔，“杨敬平是谁？” 任玉莲同样一怔，“开什么战？” 苏杭摇摇头，“字面意思。” 苏建国沉默下来，“...为什么？” 苏杭闭上眼，“二，我六岁那年，学游泳，授课老师想淹死我。” 任玉莲啊了一声，“什么？！” “杨敬平授意的。” 苏建国怒道，“为什么啊？” 苏杭嘲讽一笑，“为什么？瞧不起你需要为什么吗？” “那也不至于...” “我不知道上一代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既然有这心思，那我就要报复。” 任玉莲握住儿子的手，身体微微颤抖，“儿子...” 苏建国怒不可遏，“我去找他！” 苏杭摇摇头，“他不会承认的。” 他拉过父亲的手，“我要告诉您二位一件事。” “我想做事之时，就一定能做到。” “不要拿年龄框住我。”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 “但一定要支持我。” 任玉莲点了点头，眼泪便下来了，“儿子，你从没说过这种事...” “那时我年纪小，懂什么呢。” 苏建国叹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的推理。姓赵的女老师能做这么多年，说明她对我所做的事，只是个例。” “如果是常事，总不至于没一个孩子告诉家长。” “就算有杨敬平的包庇，这种事只要爆出来一例，他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有没有问题？” 任玉莲点了点头。 苏建国道，“你接着说。” “既然是个例，那促使赵佳做出这种事，总该有原因。” “我妈一辈子与人为善，在游泳馆那一年，从未与人发生过冲突，是也不是。” 任玉莲擦了眼泪怒道，“我记得这个姓赵的，她年纪不大，我当时对她很好，别说有仇，就算争执也没有过。” 苏杭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赵佳为何单单要针对我？赵佳，我，与这条线有联系的，只有杨敬平了。” “他授意赵佳对我特殊照顾，赵佳与他有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事情便是如此了。” 苏建国握紧了拳头，“...这个老不死的！” 任玉莲担心道，“那儿子，开战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撕破脸了？” 苏杭点点头，笑了起来，“老登强势的很，当场就承认了。” 苏建国道，“我们...能做什么？” 苏杭凑近一步，抱住父母，“相信我就好。” 叶九瞧着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苏杭，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来了？” 叶九无聊道，“来了。” “那就做事吧。” “？？？” “有什么疑问？” 叶九嘲讽一笑，“凭什么？” “你无聊啊。” “草！” 刘凤都坐在主位，喝下杨敬平倒的酒。 “老杨，你有事就直说，弯子绕了这么久，我这种老学究脑袋疼。” 杨敬平笑起来，“做学问还得你这种纯粹的人。” “别给我戴高帽了，说事吧，想往学校塞几个人？” 杨敬平摇摇头，“这次不塞人，清一个人出去，总不是难事吧？” 刘凤都皱起了眉头，“什么人？” “还记得我那个亲戚吗？” “有些印象，是那个孩子？” “对。” 刘凤都无语道，“你这反反复复的，折腾什么呢。” 杨敬平笑道，“就看你老刘卖不卖我这个面子了。” “叫什么来着，哪个班？” “苏杭，具体班级我倒是不清楚。” “哦，他家大人得罪你了？谁？苏杭？” 杨敬平一怔，“对，苏杭，怎么？” 刘凤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换个普通学生，我帮你没问题。但苏杭不行。” “他很特殊？” “不特殊啊，重点高中的苗子，我疯了踹他走？” 杨敬平一怔，“这小子学习这么好吗？” 刘凤都点点头，“这事没得聊，区一中的水平你了解。苏杭这一届，我就靠着他和刘葭争市状元呢，你这是想断我一臂。” 杨敬平点点头，“这倒是我事先没打听清楚了。” 刘凤都叹了口气，“他家大人到底做了什么？既然有火，撒在大人身上就是，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杨敬平摇摇头，“我要是说，得罪我的是这个孩子呢。” 刘凤都一怔，无奈道，“老杨，你他妈多大岁数了，至于和个孩子置气吗？” 第153章 各显神通 包间之内的氛围并不算太好。 刘凤都耐心劝道，“小孩子一个，血气方刚的，说些不中听的话也是寻常。你老杨眼看六十了，这点事都想不通？” 杨敬平笑着摇了摇头，“年纪大了，碰上有趣的事不容易。” “这孩子我想保，你能否卖我个面子？” “今天是我老杨求你办事。” 刘凤都一怔，喝掉杯中酒，叹了口气，“既然你心中已有定论，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但这孩子，只要在学校之内，我保定了。” 杨敬平呵呵一笑，“老刘，你也太当回事了。” 刘凤都点点头，站起身来，“我这人你了解。” 杨敬平笑道，“你这脾气啊，饭总要吃完吧？” 刘凤都摇摇头，“我怕我忍不住劝你。” 杨敬平唔了一声，“我送你。” 刘凤都走后，杨敬平终于卸下笑容，黑了脸。 刘凤都此人一生与人为善，社会地位与自己又相当，杨敬平本也没想着这事能成。 只是想通过他多了解些苏杭的信息与情报罢了。 未曾想到，这小子还挺优秀。 杨敬平思索一阵，看来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游泳馆侧面黑暗之处，叶九咬了口雪糕，将望远镜收了回来。 苏杭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来。 叶九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你想怎么做？” “静观其变。” “那多没劲啊。” “不得了解对手的实力啊？” 叶九摇摇头，“要是真有实力，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苏杭一笑，“那你帮我做了他？” 叶九露出森白的牙齿，“哥的价格可不低。” “那就再等等。” 叶九伸了个懒腰，“人还用看着吗？” 苏杭摆摆手，“不用了。” “可我还是很无聊。” 苏杭点点头，“摆过摊吗？” 叶九一怔，“没有。” 周日的天气不算好，阴云密布，可就是不下雨。 二手摊子前面，多了个衣着前卫的年轻人。 亮黄色的大衣让他显的有些扎眼。 有小脸红红的少女壮着胆子上前询问了一些小东西的价格。 年轻人柔声细语的，声音很好听，和他帅气的脸非常一致。 “苏杭不在啊？” “不在的。” “你是谁啊？” “他表哥。” “这个多少钱？” “15。” “好吧，这个呢？” “10块。” 少女挑挑拣拣，又拿了一件，“这个呢？” “额，我翻翻本子...” 少女捂嘴笑道，“你怎么傻乎乎的。” 叶九挠了挠头，懵逼道，“有吗？” “有的！” 少女与叶九聊了很久，阴云散去，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生出了别样的情绪，是很正向的情绪，即便是少女脸上的小雀斑，都可爱起来了。 张裕随着苏杭楼上楼下转了好几圈。 张裕笑道，“这铺子之前是一家影楼，装修的不错，可以利用。” 苏杭点点头，“起码能省下基装的钱。面积也够大，就是这个位置，也太靠学校了一点。” “你担心什么？” “我记着学校附近不能开设网吧之类的娱乐场所。” 张裕笑起来，“确实有这么一条，200米之内有限制。咱这里起码有400米。” “确定一下。” “好，租金倒是很合适。” “机器联系的怎么样了？” 张裕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了苏杭，“这是电脑城给的报价。” 苏杭看了一阵，“真他妈离谱，让他报实价，不行咱们就去趟深市。” 张裕点点头，“要和明哥汇报一下吗？” “不用，他就是老蒋的眼睛，花钱的时候让他看着就行了。装修联系了吗？” “联系了，三叔那没问题。” 苏杭点点头，“报价呢？” “比市场价低一成。” “可以。可以开始招人了。” 张裕一怔，“这么急？” “有合适的先培养，总不能事事让咱俩亲力亲为吧。” “明白。” 苏杭与张裕分开后，给远在深市的老黄打了个电话。 “老黄啊？忙什么呢？” “有屁就放。” “一点都不友好，最近我可能去趟深市，你接待不？” “来做什么？” “想订一批电脑。” “哦，我不在深市。” “真的假的？别是怕招待我躲了吧？” “躲个屁，需要老子帮忙吗？” “你懂电脑吗？” “自然不懂，总有懂的。”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你不上学了？” “要上啊。” “那折腾个屁，老子帮你安排好发过去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 “你要是不好意思，这个电话就不会打。” “还得是老黄你了解我。” “上一边去。” “您帮我找找渠道，我派人过去对接就是。” “老子办事你不放心？” “当然不是，这不怕麻烦你嘛。” “你说的对，还是得有人来，你安排吧。等暑假你过来，老子带你飞。” “到时再说呗。” “滚蛋。” 苏杭将手机挂断，心中颇为感动。 老黄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这干儿子做还是不做呢。 老黄啊，我不想努力了。 杨敬平听着餐饮部领班的话，有些恼怒，“屁大点事，你们都解决不了？” 领班有苦难言，“这几个孩子太难缠了，而且带头那孩子，好像是蒋总的儿子。” “哪个蒋总？” “蒋营...” 杨敬平一怔，“让郭总去看看。” 没几根头发的郭总拉住了在前面带路的领班。 “小郑，你倒是先说说情况啊？” 餐厅门口，蒋政才气焰嚣张，手中拿着半盘子菜，等待着进门用餐的客人。 “瞅一瞅，这就是他家的菜。” “吃到虫子不可怕，就他妈怕吃到半截虫子。” “你还敢吃啊？真牛逼。” “对喽，吃个饭而已，哪不能吃啊，游泳馆出门右转，要什么有什么。” 刚过来的郭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小朋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呢？” 蒋政才白了他一眼，“你算老几？” 郭总心中愤懑，面上笑容却不变，“我是游泳馆的负责人。” “哦，你能负责啊？那你说说这事怎么办？” 蒋政才身后的孩子们有大有小，群情激奋道，“怎么解决？” “今天没个说法，小爷们砸了你的黑店！” “他妈的，那虫子也不知道谁吃了！” “恶心死老子了！” 郭总叹了口气，“今天这事是我们不对，这餐饭，我做主给各位免了。关于后厨的卫生问题，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蒋政才笑起来，“免单？老子差你这几个钱吗？” “我问你，要是我们回家肚子出了问题，谁负责？” 郭总一怔，“大伙生龙活虎的，应该不会...” 有人搭茬道，“老子肚子疼！” “我要去医院检查！” “我有点犯恶心...” 第154章 斗法 郭总心中无奈，轻声对蒋政才道，“小蒋，我和你爸挺熟的。” 蒋政才一怔，“关我屁事？认识我爸的多了，我爸认识你吗？” “...对于解决方案，你们有没有想法？” 蒋政才点点头，“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思路嘛。大伙先听我说。” “这顿饭虽然没吃舒服，但你们这泳池还挺好玩的，我们八个人，免费进泳池玩一个月，如何？” 郭总犹豫一阵，“最多一周。” 蒋政才点点头，“一周就一周，从明儿开始算啊。” 郭总咬了咬牙，“小郑，去取些门票来。” 蒋政才将门票收起来，笑道，“我可不是讹钱来的，几张门票算个屁。” 郭总笑道，“是是是，这餐饭也给您免了。” “行，算你识相。其实饭菜也还行，我们下回还来。” 郭宏瞧着蒋政才嚣张的笑容，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水杯砸落在地上，郭宏怒道，“这群该死的小崽子！” 杨敬平笑道，“火气这么大？” “要不是他老子是蒋营，老子弄死他。” “消消气，现在是法治社会，几个小孩罢了，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郭宏叹了口气，“我就怕是蒋营的授意。” 杨敬平扬了扬眉头，“咱这又没什么油水，他看不上的。” “最好如此吧。” 有人急匆匆的进了办公室，差点摔一跤。 杨敬平怒道，“急什么？” 那人无奈道，“杨总，郭总，那几个小孩在泳池那边闹起来了？” 郭宏一个趔趄，“他们闹什么？” “......” 杨敬平深吸了一口气，“说。” “他们说...他们说赵佳老师在泳池里...上厕所了。” “......” “......” 杨敬平脑中闪过了苏杭的身影，“空口白牙，也有人信？” “那几个孩子闹腾的很，很多顾客受不了，都走了...” “现在走了有一半了...” 郭宏与杨敬平互望了一眼，杨敬平无奈一叹，“知道了，你去吧。” 等待那人出门，杨敬平拨了个电话。 “蒋总？我是杨敬平。” 蒋政才被蒋营拖出泳池时仍在大喊大叫，“爸！我玩的正开心呢！” 蒋营给了他一脚，“玩个屁。” 蒋政才老实了，其他孩子自然更老实。 蒋营将儿子塞进车里，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 “游泳啊。” “为什么要搞人家的生意？” 蒋政才沉默下来。 “有人教你这么干的？” “......” “是谁？” “...苏杭。” 蒋政才叹了口气，“小杭说了，我顶不住的时候，可以把他供出来。” 蒋营满脑袋黑线，“他倒是仗义，因为什么？” “好像是他和游泳馆老板有仇。” “他一小屁孩子，有毛个仇啊？” 蒋政才摇摇头，“反正我不管，兄弟挨了欺负，自然要报复过去，这不是您教我的嘛。” 蒋营一阵无语。 蒋政才将车窗摇下来，将泳票递给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少年，“这票你给杨巡旭，明天中午轮他去闹。” 蒋营给了儿子一巴掌，“怎么的，你们还分批次去搞事？” 蒋政才点了点头，“您就别管了。” 蒋营叹了口气，“这个苏杭，简直无法无天。这事你不许参与，听到没？” 蒋政才梗着脖子怒道，“为啥啊？那是我兄弟！” 蒋营身体一震，怒道，“闭嘴！” 蒋政才不敢动了，低着脑袋生着闷气。 蒋营叹了口气，“这事我会找苏杭聊，你先消停两天。” 办公室内，赵佳哭的梨花带雨。 “我..还怎么带班啊？” “太欺负人了...” “您得给我做主啊...” 杨敬平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别担心。要不休息两天？” “休息又没工资！真解决了吗？” 杨敬平点了点头，眼神冷了冷，“源头找到了，解决就好了。” 老任餐馆受到了举报，工商局派人下来巡检。 带头的人正在开罚单，一个老头怒气冲冲的从包间跑了出来，任玉莲都拉都拉不住。 “陈冲呢？” 带头之人一怔，“您是？” “我是他老子！” 带头之人一怔，“老爷子...您怎么在这啊？” 陈开泰怒道，“来饭店自然是吃饭，来，我瞧瞧你这单子。” “老爷子，这不好吧，这是我们的工作...” “行，那我问问陈冲。” “这...既然您在这，那这单子就算了。” 陈开泰瞧着那人将单子撕掉，摇了摇头，“小本买卖不容易，你们执法可以，要有温度。” “您说的是。” “把整改单子开出来。” 陈开泰冲任玉莲道，“该整改的整改，咱们依法办事。” 任玉莲点点头，“没问题。” 陈开泰与带头那人聊了一阵，才放几人离开。 “小任，家里是不是得罪人了？” 任玉莲心中一紧，“陈叔，是有这么回事。” 陈开泰叹了口气，“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自己考虑。我毕竟退了，帮不上什么大忙。” 任玉莲笑起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已经帮我们够多的了。” 陈开泰呼了口气，“好心情全让搅合了。” “您可千万别因为这点事生气，我给您在炒俩菜，酒来点不？” “酒是不敢喝了，给叔来个土豆丝吧。” “成。” 刘凤都有请，苏杭自然不敢不来。 这是苏杭第一次孤身一人见校长。 心中虽没多少忐忑，但对于杨敬平这个老朋友，他也不敢太过无视。 苏杭进来时，刘凤都正戴着老花镜在纸张之上写着什么。 “坐。” 苏杭坐在老人对面，笑道，“您找我？” 老人点了点头，善意一笑，“得罪人了？” 苏杭摇摇头，“是别人得罪我了。” “抬杠，打算怎么解决？” “互相伤害呗。” “你倒是看得开，学习怎么办？” 苏杭笑道，“尽量不影响。” 刘凤都点了点头，“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打疼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目的是不是要打疼你？” “只要您不帮他，他打不到我。” “那你的父母呢？” “兵来将挡。” “好大的口气。” “看来您不打算动我。” 刘凤都笑道，“好好学，别的不要考虑。” 苏杭点点头，“谢谢您。” 既然老刘不打算动自己，那老登该没什么有效的打击能落在自己身上了。 苏杭去找卫雅柔时，顺便给了杨巡旭两百块钱。 “闹完之后带着大伙吃顿好的。” 杨巡旭点点头，“人多，应该的。要我自己，肯定不能要这钱。” “客气个屁。” 第155章 闹事 天气逐渐热起来，游泳馆内人不多，当然也不少。 一帮子少年人肆无忌惮的玩闹，让人有些生厌。 有人上了岸，打算离开。 当整个泳池，只剩下几个少年人时，领班有些慌了。 这帮孩子不像昨天那一帮进来就闹事。 这几人像普通客人一样，只是玩水时，会泼洒在别人脸上身上，跳水时，会选在人最多的地方。 哪里有人，他们就在哪里。 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一向以冷静示人的杨敬平拍了桌子。 成年人还是不能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 这小子看似笨拙的手段，已经影响了整个游泳馆的生意。 虽是国有企业，没出事时和和气气，出事时，总要有人被问责。 体制内一点小事，很快便会被人捅成燎原的大火。 一大早杨敬平便接到了现任的体委一把手的电话。 老人一生心高气傲，关系是有的，得罪的人也不少。 正当他想着如何向领导汇报时，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杨叔。” “你说。” “您交代的事，有点复杂。” “什么意思？” “那家饭馆和我们陈局长有点关系...” “哦，陈冲？关系很硬？” “陈局长家老爷子插手了。” “唔，那这事到此为止，别给你惹上麻烦。” 等待对方说了些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后，杨敬平将电话放下，狠狠砸了下桌子。 这家人，竟然有这样的关系。 他思考了一阵，将郭宏喊了进来。 生意火爆的老任餐馆，高朋满座。 任玉莲在厨房忙的脚不沾地，点餐全靠王新翠，收拾桌子全靠三嫂和新招的韩大姐。 招人这事早就提上了日程，可惜任玉莲和苏建国没什么具体的计划，本想着找机会和苏杭商量量，可惜最近这段太忙。 起早贪黑，很难在空闲的时候与儿子交流。 此时苏建国还在前街摆摊，儿子应该已经放学，但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还没回来。 餐馆门外，来了七八号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为首的黄毛抬眼看了看牌子，笑道，“兄弟们，就这了。” 王新翠见有客人，笑着迎了出来，“小兄弟，不好意思，今天桌子满了？” 黄毛瞧了瞧如花似玉的王新翠，淫笑道，“那就等会呗。” 王新翠很久没遇见过这样的目光了，她心中不喜，却也不愿意丢了这单生意，勉强笑道，“那就等等，最多半个小时，我拿几个凳子出来，你们先坐着唠会嗑。” 黄毛点了点头，朝身后一人道，“馆子不大，这服务员可真漂亮。” 王新翠脸色一白，心中涌出一些不好的回忆来。 她强装镇定，去院子里搬了几张塑料凳子出来。 黄毛接过凳子，想了想，“天气好，要是有桌子，就给我们兄弟门口摆一桌呗。” 王新翠点点头，“有呢，那小兄弟你们等一等。” 她朝着不远处正扎堆抽烟的赵洋挥了挥手，“小洋，帮婶子抬抬桌子。” 赵洋丢了手中的烟，“来了婶子。” 他给了还在抽的两个小伙伴一人一脚，“走，搬完再抽。” 少年人使不完的力气，三两下便将餐桌餐具摆好，没等王新翠道谢，便跑远了。 其中一人道，“那黄毛是赵二毛吧？” 另一人也有些疑惑，“这傻逼跑这做什么？” “吃饭吧。” “跑这老远吃饭啊，吃饱了撑的吧。” “婶子饭菜好吃呗。” 赵洋的眼睛一直盯着这群人，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去喊人。” “啊？” 画面切向餐馆门口。 王新翠站在赵二毛一侧，将菜单递给赵二毛。 赵二毛随手指了七八个菜，笑道，“就这些。” 等王新翠进院之后，又来了一拨人，一家四口。 赵二毛眼睛一瞪，将手中的烟蒂丢在这家人脚边，“今天客满了，看不着吗？” 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疑惑道，“等等就是。” 赵二毛哼了一声，“等个屁，别的地不能吃饭啊？” 男人还想争辩两句，赵二毛身边的这群人站了起来，目光凶戾的望着这一家人。 王新翠与任玉莲听到叫喊声，从院内出来。 任玉莲挡在一家人面前，“怎么了老曹？” 赵二毛笑道，“大婶，我们帮这个姐姐忙呢。” 男人和任玉莲低语了几句，她点了点头，“小兄弟，有什么事好好说。” 赵二毛笑道，“我不和你说，让那姐姐说话。” 任玉莲瞧了瞧身后的王新翠，摇摇头，“我是餐馆老板，有什么话和我说就是。” “和你说个屁。” 赵二毛冲王新翠笑了笑，“姐姐，我这也是为你好。人这么多，你得多忙啊。哪不能吃饭啊，非要往这凑。你看，我多怜香惜玉。” 王新翠脸色微白，任玉莲握紧了她的手，怒道，“哪来的小流氓！” 赵二毛一瞪眼，将桌子上的盘子摔在了地上。 “老子好心好意来吃饭，你他娘竟然骂老子是流氓？” 后厨的两名杂工揣着铲子擀面杖出来站在了任玉莲身边。 赵二毛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哦？黑店啊？准备打人啊？老子开开心心来吃饭，就这待遇？” 任玉莲脸色阴沉，“吃饭我们欢迎，要是捣乱，也没人怕。” 赵二毛拍了桌子，“老子就是来吃饭的。” 他淫笑道，“但是这顿饭，我要这姐姐陪我们一起吃，是不是啊兄弟们？” 有人回应道，“是啊，吃顿饭而已嘛。” “服务员不就是给我们服务的嘛。” “你还别说，这妞儿真带劲。” “岁数大了点，但老子不挑食啊。” “那屁股，绝了！” “哈哈，那小手也嫩啊，不像个干粗活的。” “那你待会好好摸摸？” “那必须的。” 有少年冰冷的声音随着夏初的微风幽幽传来，“你妈手嫩不嫩？回家摸你妈好不好？” “操你妈的赵二毛，来这装逼了？你有这个实力吗？” 赵二毛抬头瞧了瞧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少年人们，眉头一挑，冷笑一声，“小比崽子们，活腻歪了？” 杨巡旭拿着钢管指了指他的脑袋，“来，看看谁先死。” 赵洋摊了摊手，“这顿饭老子们陪你吃。” 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拦了拦赵洋两人，嘲讽道，“你以为铁路是你们机械厂呢？” 赵二毛冷哼一声，“徐志强，关你屁事啊？” 徐志强摇摇头，“老子也不为难你，现在滚还不晚。” 赵二毛怒极反笑，“哦？要是老子不走呢？” “那后果自负。” 赵二毛摇了摇头，“老子吃顿饭还有站岗的，真新鲜哈。” 第156章 小场面 张裕和刘当工作时间喝酒，被苏杭骂了一顿，还被顺走半盒芙蓉王。 夜幕缓缓低垂，他从黑网吧出来，欢快的哼着小曲，真开心。 前方拐个弯，家便近了，也不知道老妈今天准备了什么吃的。 最近餐馆可太忙了，搞的自己吃饭都不能按时按点了。 对于招人这种事，父母的思想还是有些陈旧。 不解放自己，怎么赚更多的钱呢？ 他心中寻思着什么时候和他们聊一聊，拐了弯，便看到了餐馆门口前的人潮汹涌。 赵洋等人心中愤怒，想要动手，还是被徐志强和任玉莲拦了下来。 任玉莲冲赵洋等人道，“孩子们，你们别管了，婶子报警。” 赵二毛笑起来，瘫坐在椅子上，“老子一没闹事，二没动手，你报呗。” 徐志强怒道，“赵二毛，你再不滚，我可就控制不住了。” “老子就坐在这，小比崽子们动一下试试。” 赵洋心中有火，抢过杨巡旭手中的钢管，就要砸赵二毛的脑袋。 赵二毛心道不好，躲了一下，钢管却停在了半空之中。 有人抓住了赵洋的手腕，十几岁的少年，头发稍有些长了，眼中满是笑意。 “哥几个，忙着呢？” 赵洋惊喜道，“你他妈咋才回来？” 杨巡旭笑道，“草你大爷的，你上哪去了？” 少年人拍了拍赵洋的肩膀，夺过钢管，“有点事，啥情况啊？王婶，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老杨，你们往后稍一稍。” 围上来的四五十号少年人，竟然在少年的一句随意的话语说出之后，真的向后退了两步。 赵二毛心中咯噔一下，多瞧了少年人两眼。 苏杭拿着钢管，碰了碰赵二毛伸在桌子上的腿，“拿下去，多不雅观啊。” 赵二毛坐直身体，将腿放下来，警惕道，“你他妈谁啊？” 苏杭思考了一阵，笑道，“妈，婶子，你们先回去忙。” 任玉莲摇了摇头，“小杭...” 苏杭叹了口气，“不回就不回吧。” 他将目光移向赵二毛，“你想搞事？” “老子来吃饭而已。” “你一定做了什么。” 赵洋怒道，“这帮狗东西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哦，懂了。” 苏杭眼神冰冷，“那么，你一定不太懂法。” “我今年六月14岁整。” 钢管砸在了赵二毛的肩膀之上，一声惨叫响彻前街。 赵二毛身边几人站起身想要动手，被少年人们团团围住，不敢上前。 苏杭冷笑出声，“疼吗？这一下给你200好不好？” “来，站起来，这次给你500。” 赵二毛怒吼出声，“我草你妈！” 苏杭点点头，又是一棍挥出。 赵二毛用胳膊一挡，退后几步，靠在了墙边。 “操你妈，给我干他！” 苏杭退后一步，“给我按住这几个傻逼，你们别动手。” 苏杭随手丢掉手中的钢管，朝着脸色有些发白的老陈一家人走去。 “陈叔，不好意思了，进院等会？” 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冲动。” 苏杭点点头，摸了摸老陈闺女的小脑袋，“进院玩，乖。” 苏杭听着被按住几人的污言秽语，怒道，“老杨，你没穿袜子啊？” 正在下黑脚的杨巡旭一怔，“啥？” “堵上他们的嘴。” “哦哦，草，好主意啊。” 苏杭上前抱了抱母亲，柔声道，“您回院，大伙都等着菜呢。” 任玉莲无奈道，“这...” “您放心，我小小惩戒他们一番，不会出事的。出了事不是还有刘叔呢嘛，他那么大个刑警队长，总不至于是吃干饭的。” “你要有分寸。” “听您的。” 等到大人们都进了院子，苏杭走到被塞了一嘴袜子的赵二毛面前。 “谁他妈有脚气啊？这么臭？” 有人脸通红，怒道，“老子就是有点汗脚，你别冤枉老子啊。” 苏杭顺手在地上拿起一根粗树枝，抽了赵二毛一下子，又将他嘴中的袜子叉了出来。 赵二毛怒道，“小杂种...” 树枝抽上了他的脸。 “干你娘！” 又是一下。 “你妈的！” 又是一下。 ...... 十几下之后，赵二毛终于消停了下来。 苏杭似乎在想事，无意识的又来了一下。 赵二毛怒道，“老子没说话！” “哦，不好意思。这一下算是赠送的。” “你！” 苏杭扔掉树枝，“所以，是有人喊你来餐馆闹事的喽？” 赵二毛眼睛一转，“老子就是来吃顿饭...” 赵洋冷笑道，“机械厂八百里开外，你来前街吃饭？” 苏杭挥了挥手，“你既不想说，那我便不问。” “我打了你，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赵二毛笑出了声，“当然是弄死你。” “哦，你不报警啊？” “报你妈逼。” “那就好。” 苏杭站起身，有些兴奋，“老杨，把他手弄出来。” 赵二毛一怔，挣扎起来，“你他妈要干什么？” 苏杭瞧着握紧拳头的赵二毛，冷笑道，“手打开。” “去你妈的！” 苏杭用力踹向他的拳头，一下，两下，三下。 赵二毛疼的冷汗都流了下来，见苏杭停了手，舒了口气。 眼见少年拿起了一块石头，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苏杭笑道，“手打开。” 眼见少年颠了颠手中的石头，赵二毛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最后和你说一次，手打开。” 赵二毛紧咬牙齿，将拳头松开，手掌露了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咱们今天试一试。” 杨巡旭咽了下口水，“小杭...” 赵洋欢喜道，“试一试，我还没见过呢。” 苏杭扬起眉毛，调整了一番手中的石头。 赵二毛喊道，“草你大爷！你要问啥，老子说就是了。” 苏杭点点头，“谁叫你来的？” “游泳馆的郭宏...” “哦，那秃子啊，给你钱了？还是你们认识？” “见过几次面，给我们钱了...” “多少？” “500...” “一人500？” “一共500...” 苏杭翻了个白眼，“这秃子还真是小气。交代你们什么了？” “就让我们来这吃饭，捣乱...” “那这任务你们搞砸了啊，哦对了，这几个傻逼干嘛了？” 徐志强叹了口气，“嘴贱呗，说王婶了。” 苏杭一怔，拍了拍赵二毛的脸，笑道，“你真勇啊？” 他将石头扔下，拍了拍衣服，“本来还想操作你一番，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你要倒霉了。” 他咧嘴一笑，“你光明的前途没球了。” 第157章 倒霉的二毛 苏杭站了会，将心中想与这几个傻逼合作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伍辰可不是泥捏的。 “你们要吃饭是吧？” 赵二毛一怔，“啥？” 赵二毛看着满桌子菜，心中无语至极。 苏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你他妈什么意思？” “满足你的愿望啊。” 苏杭眼神一寒，“交钱，吃完滚蛋。” 赵二毛瞧了瞧围观的众人，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但吃饭总比挨打好过吧？ 将钱交了，对着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苏杭走到一边，拉住父母开小卖部的钱强。 钱强抹了把鼻涕，“哥，干啥？” 给孩子塞了一百块钱，“弄几箱雪糕出来，给大伙分了。” 少年应了一声，拿着钱便跑了。 苏杭冲众人抱了抱拳，“今天的事，谢了。” 众人挤眉弄眼，“竟说些屁话。” “还客气上了。” “小强，哥要绿舌头！” “火炬搞点！” “还有小布丁！” 徐志强笑道，“怎么说？” 苏杭摇摇头，“没咱们什么事了。等吃完，就让他们滚蛋。” 赵洋疑惑道，“这就饶了他们？” “嗯。” 杨巡旭无语道，“太便宜他们了吧。” 苏杭笑起来，“他们好过不了，我相信过了今天，他们是没踏上这条街的胆子了。” 赵洋笑道，“你有后手啊？” 苏杭瞧见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伍辰，笑了起来，“后不后的咱也不知道啊。” 他拉着赵洋，走向伍辰。 “伍叔，赵洋有事和您说。” 听着赵洋复述赵二毛的话，伍辰的拳头嘎吱作响。 他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点了点头，“孩子们，都散了吧。” 赵洋一怔，“伍叔...” 伍辰揉了下他的脑袋，“剩下的伍叔来解决。” 赵洋看了苏杭一眼，点了点头。 顾明的事之后，伍辰才真正与王新翠在了一起。 老伍长相中正平和，但跟帅其实不太搭边，能娶上王新翠这样的媳妇，他自认祖坟冒了青烟。 不只是王新翠的外在，内心坚韧，善良温柔，都让他无法自拔。 将她捧在手心，都他妈怕化了。 伍辰吐了口气，进院里拿了个小凳子，坐在赵二毛几人的桌子边上，闭目养神。 苏杭与将赵洋几人送走，敲了敲饭桌，“吃饱了吗？” 赵二毛与几人对视一眼，“饱了。” “味道怎么样？” “...挺好。” “下次再来哦。” 赵二毛翻了个白眼，“我们可以走了？” “自便。” 赵二毛带着几人走了几步，回头道，“这事没完！” 苏杭点点头，“等你。” 赵二毛吐了一口痰，哼了声，带着人缓缓离开。 伍辰站起身来，苏杭笑道，“叔，你不蒙脸啊？” “有必要吗？” “法治社会嘛，报了警总是不好的。” 伍辰眼神冰冷，“报警也得能说话不是。” “呃...” 赵二毛满脸怨毒，一群人沉默一路。 有人道，“二毛哥，就这么算了？” 赵二毛摇了摇头，“来前没想到这事挺扎手。” “要不多喊点人？” “拢共500块钱，拢人不要钱啊？” “那您说咋办？” 赵二毛脸色一沉，“得跟姓郭的多要点钱。” “咱这啥也没干成，要钱他给吗？” “不给钱就不办了，这帮崽子们也太团结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算不了，那个叫苏杭的狗崽子，总不能让他好过。” 众人点了点头，脑袋上尽是阴霾。 赵二毛回头望了一眼，总觉着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摇了摇头，带着哥几个进了前面漆黑的小巷。 小巷之内，仅有一户人家有暗黄的灯光。 道路有些泥泞，前几天下的雨，还积在土路的凹陷处。 赵二毛的脑袋被按在积水中，呜呜呜的挣扎不停。 其他几人嘴中鲜血直流，倒在泥泞里哼哼唧唧。 黑影将赵二毛的脑袋拉了出来，又一次按了进去。 眼泪与污水混在一起的赵二毛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大哥...我错了...求您别杀我...” 黑影声音沙哑，冷笑出声，“错在哪？” “我不该找那家饭馆的麻烦...” 话未说完，他的脑袋又一次进了水坑之中。 “呜呜...呜呜呜...” 倒下的哥几位哼唧声音大了些，黑影不知道从地上捡起的什么，砸了过去。 一人嘴上又挨了一下，消停了。 赵二毛被再一次提起来时，呜呜呜哭出了声。 “大...哥...求...求您，饶了...我...” “错在哪里？” “......” 感觉脑后的大手又用了力气，赵二毛挣扎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 那声音宛如地狱中的恶鬼，牙齿摩擦的声音让人胆寒，“错在哪里？” 赵二毛哽咽道，“大哥...要不您...给个提示...” ...... “我不该去那个饭馆！” “呜呜呜...” “我不该对付苏杭！” “呜呜呜...” “我不该吃那顿饭！” “呜呜呜...” “呜呜呜...大哥...我就不该说话...您给个痛快吧...” 黑影一怔，“为什么不该说话？” 赵二毛眼睛转了转，似乎终于找到了希望。 “大哥...我不该嘴贱！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您！” 黑影将他脑袋松开，点了点头，“以后要怎么做？” 赵二毛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与眼泪，跪在黑影面前，痛哭流涕。 “大哥，我以后要是再敢踏入前街，您直接弄死我...” 赵二毛感觉光说几句可能糊弄不住眼前的活阎王，开始磕头。 “我一定管住嘴，再也不敢瞎说了...” “大哥，我们真的不敢了！” “念在我们是初犯，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啊！” “我闺女刚出生！我还得养家啊大哥！” “大哥，求求您给我个机会！” “大哥！我对不起您啊！” “呜呜呜，大哥，求您了！” 有声音传过来，“锅...好想揍了。” 赵二毛抬起来脑袋，面前早没了人影。 他晃了晃脑袋，再次确认了一下，终于确定那人的离开。 他卸下了紧绷的情绪，呼了口气，身体刚放松下来，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姓郭的，老子操你妈啊？！ 第158章 困兽 月光幽深，星光暗淡。 伍辰回到家时，妻子王新翠仍没回来。 进屋瞧了瞧刚睡下的老母亲与女儿，心情稍好了一些。 他对于处理几个小混混，没什么感觉。 只是对发生在妻子身上的事，有些难过。 那样美好的人，为何总会遇到些不好的事呢？ 好在有那么多心地善良的少年人们。 过往的那种事，终归还是不会在发生了。 王新翠的俏脸上情绪不高，明显被刚才的事影响了。 她推开院门，看到了坐在屋前台阶上的丈夫。 伍辰笑的温柔，“忙完了？” 王新翠便将一切所遭遇的不好统统抛下了，她小跑过来，挨着丈夫坐下，展颜一笑，“今天可忙了...” 那笑容在伍辰眼中，灿若星辰。 游泳馆副经理办公室中，郭宏瞅着眼前的几盘菜，有些无奈。 赵二毛脖子上青筋暴起，怒道，“老子帮你办事，现在这个鸟样，你一句不管就完了？” 郭宏无奈道，“碰上这种事，你们该找警察啊，找我算怎么回事？” “我可去你妈的吧，报警？报了老子的名声怎么办？道上人怎么看老子？” “再说报警就能抓到人？就算抓住了，能他妈关多久？这种狠人出来了，老子们还有命活？”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天这事，你一定给老子解决，否则...” “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郭宏叹了口气，安抚道，“二毛，道理不能这么讲...” 赵二毛将眼前的烟灰缸扔在了地上，“你看老子像是讲道理的人吗？” “这事...我得问问上面的意思。” 郭宏又安抚了几句，匆匆上了楼。 杨敬平听完郭宏的话，无奈道，“老郭，你这找的什么人啊？” 郭宏摊了摊手，“谁能想到呢？” 杨敬平思考了一阵，“给赵二毛点钱，让他们报警。” “他要是不愿意报警呢。” 杨敬平恼怒道，“多给他点！” 等待郭宏走后，杨敬平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他脑中想起苏建国的老实样子，又想起任玉莲柔弱的样子。 自己的伎俩，打在这俩人身上，总不该一点效果没有吧？ 那能解决这些事的源头，便该是十几岁的苏杭了。 太小瞧这小子了。 如果光是工商局的事，杨敬平觉着只是运气使然。 饭店有几个有权有势的熟客，碰巧关系不错，帮个忙总是有这种机率的。 但赵二毛这事，怕是不能在小瞧苏杭了。 他的小团体，有些大了。 不管是为饭馆解围的，还是在游泳馆捣乱的，都是些少年人。 这群少年人是拥有足够破坏力的。 杨敬平将自己手里的关系认真梳理了一遍。 有些难堪的是，似乎没有更多可以伤害到这一家人的办法了。 在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得向这小子低头了。 赵二毛收了钱，口头答应郭宏去报警，出了门就将这事扔一边了。 报你妈，老子疯了再去招惹那个活阎王。 老子又不傻。 赵洋带着一帮少年人，与赵二毛几人大眼瞪小眼。 他都准备好大战一场了，没想到赵二毛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低着头，绕道走了。 这让赵洋百思不得其解。 身旁的少年笑道，“该不是被谁收拾了吧？” “怎么说？” “你没看着那几盘菜满嘴血痂子啊。” 赵洋想了想，笑道，“这就是嘴贱的下场。” 郭宏接过杨敬平的烟，叹了口气，“小崽子们又来了...” 杨敬平点点头，“今天有新花样吗？” “...有。” 杨敬平一怔，“什么花样？” “他们分了两拨人...泳池那边一伙，客房部那边一伙。” “他们去客房部干什么？” “他们在记成双成对客人的房间号...” “......礼宾部...中午没活儿吧？” “暂时没有...晚上...” “晚上他们不来了吧？” 郭宏摊了摊手，“我哪知道啊。” 杨敬平叹了口气，“报警可行吗？” 郭宏摇摇头，他忍了一阵，叹道，“杨总，再让这群小崽子闹下去，咱这生意可真要黄了。” 杨敬平摆了摆手，“我再想想。” “您可不能再想了，这群崽子打的是咱们的七寸，咱们整的那些弯弯绕，甚至连对方的毛都抓不住。做生意最忌斗气，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杨敬平拍了桌子，“难道要我给那小子端茶认错？” 郭宏缩了缩脖子，有些惭愧道，“这事，曾市长已经过问了...您自然没什么事，我们底下的...” “再说了，您和那孩子本就是亲戚，就算闹到你死我活，他还真敢让您端茶认错啊？” 杨敬平叹了口气，“现在闹成这样，你还将他当成孩子？” 郭宏摇摇头，“孩子不孩子的，咱们管不着，杨总，大局为重。” 等待郭宏离开，暴怒的杨敬平踢倒了椅子，砸了两个花瓶，偌大的办公室之内，只剩下老人沉重的呼吸声。 杨敬平从没想过，会被一个小孩子拿捏住自己的咽喉。 真是，太小看这小子了。 他心中愤懑，想了很久，最终，给二儿子打了个电话。 “爸，怎么了？” “子明啊，一个月没回家了，最近很忙吗？” “最近市里在南城上马了两个新项目，半个所里的人都让调过去了。” “哦，你知道老任餐馆吗？” “知道啊，苏哥开的，我还去吃过一顿饭呢。” “哦？你们还有联系？” “这事还真巧了，要不是胡所带我去，我都不知道苏哥家开了饭馆。” “唔，小胡对这餐馆很熟？” “也不是，我们是去赴市刑侦支队队长刘建军的宴，他和苏哥很熟。” “哦，你哥最近在忙什么？” “我哥...昨天碰上点麻烦...” “什么麻烦？” “有人贴他的大字报...” “什么大字报？” “就是...他收红包的事...没指名道姓...” “有哪个医生不收？怎么单单是他？” “我们也纳闷呢，好在大字报就在大哥办公室门上贴了一张，影响不大。哦对了，大字报背面写了游泳馆三个字...爸，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杨敬平心中一惊，叹了口气。 “这事怎么不早说？” “...大哥没找您吗？” “没有。” “您也别急，我们哥俩解决就是了，我这两天查一查...” “不用了，这事我来解决，你们就别管了。” “爸？” “其他的就不要问了，工作是忙不完的，你妈唠叨了很久了。你们兄妹三个，碰一碰，回来吃顿饭。” 第159章 我要听故事 杨敬平终于走出了办公室，朝着苏杭家的方向。 苏杭伤害了自己，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人，如今，要伤害自己的家人了。 孩子捣乱只是开胃菜，大字报也只是警告，其他的后手还不知道有多少。 老人心中烦闷，脚步快了些，不一会便到了老任门口。 餐馆不算多气派，胜在门头装修的别致，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杨敬平瞧了瞧不远处小院门口正在玩耍的小丫头，笑道，“你们哪个是桥桥啊？” 苏桥警惕道，“我就是，您是？” “我是你二爷爷，还记得我吗？” 小丫头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呀二爷爷，我不记得了。” 杨敬平呵呵一笑，“没关系，那时候你还太小。你爸爸妈妈呢？” “我爸出摊还没回来，我妈在饭馆，我带您去。” “好的，你哥呢？” “一大早就出门啦。” 任玉莲看到杨敬平时，抹去了脸上的笑容，将苏桥拉在自己身后，冷冷的瞧着他。 杨敬平笑道，“小任，有几年没见了吧？” 任玉莲冷笑道，“您贵人多忘事，年前咱们在大哥那见过。” 杨敬平思考了一阵，“哦对，你和建国也在。” 任玉莲点点头，“我们还求了您小杭上学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 “您来这里是？” 杨敬平瞧了瞧院子，“苏杭呢？” “您想做什么？” “放心，我只是想找他谈谈。” 杨敬平吃了闭门羹，在饭馆内坐了一阵，见没茶水奉上，便出门转了转。 小摊上那个年轻人的衣服粉的刺眼，乱七八糟的。 他蹲下来翻捡了一阵，想要离开。 年轻人笑道，“撑不住了？” 杨敬平一怔，“什么？” 年轻人面容清冷，“真没意思，我还想着你能多撑几个回合呢。虽说那小子恶心人确实有一套。” “哦，你都知道？” 叶九舔了舔嘴唇，“杨敬平，59岁，原体委办公室副主任，退休后被返聘至铁路游泳馆，担任总经理。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杨子义，三医院内科主治医生，有个儿子。二儿子杨子明，新街派出所副所长，有个九岁的女儿。三女儿杨紫薇，家庭妇女，嫁了个环保局的什么玩意来着。好像是丁克，比我还潮呢。你老伴就是个农村妇女，生活简单，我也懒得调查。哦，你和游泳馆内不少女人有不正当关系，老当益壮哦。” 叶九瞧了瞧对方狰狞的面容，接着道，“餐饮部的猫腻我没细查，你们没人发现少了一本账吧？一群酒囊饭袋，天天除了贪钱，连最本职的工作都不会了。” “你说，你现在去做假账还来不来得及？” “哦还有，礼宾部是吧，国企你们都敢做这种事啊？” “你说要是报出去，谁先死？” “你大儿子红包收到手软，你说有人举报一下，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 “你说你千疮百孔的，怎么就敢跟一个不要脸皮的少年人开战呢？” “他他妈一成的功力还没用出来，你就怂了，当时你装你妈呢？” 杨敬平双拳紧握，怒道，“你是谁？” “请叫我雷锋。” 叶九将身边的马扎丢给杨敬平，“来，先坐。你握紧了拳头，怎么？想打我？别说你一把年纪，就算你正值壮年，老子也能打你十个。” 杨敬平平复了一阵，缓缓坐下。 “你是那小子的帮手？” 叶九摇摇头，“等着吧，估摸着那小子要回来了。” 不远处有步伐轻快的少女款款走来，“哥，你看我带了什么？” 叶九瞬间换了个表情，喜笑颜开道，“带了啥，我瞧瞧。” 十七八岁的娉婷少女将手中的饭盒递给他，“你最想的东西呀。” 叶九打开饭盒，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还真让你捣鼓出来了。” 少女满眼星辰，笑着点了点头，“是那个味道吗？” 叶九又取了一小块糕点，“一点没差，赵晗，你真厉害。” 赵晗红了小脸，“还是你教的好。哥，明天摆摊吗？” “要摆。” “哦，我想带你去转转。” “去哪？” “公园好不好。” 叶九一怔，“好啊，那就不摆摊了。” 少女惊喜道，“可以吗？” “苏杭又不给我发工资，我管他呢。” 杨敬平看着刚才还阴冷狂躁的年轻人，转瞬便恢复了和善的表情，有些滞住了。 如今的年轻人，变脸玩的都这么好吗？ 苏杭从远处走来，身旁是个獐头鼠目的青年人。 少年讲着什么，青年人仔细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走到近前，苏杭道，“你先回去。” 张裕瞧了一眼杨敬平，转身离开。 少年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了？” 杨敬平嗓子干哑，“来了。” “进屋说？” “可以。” 两人刚进屋子，有马尾辫少女急匆匆的跟了进来，她见到杨敬平，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打算离开。 “你上哪？” “你有客人...我待会再来。” 苏杭摇摇头，“没事，不算客人。帮我泡茶。” 杜静点点头，在屋里的小柜子里翻捡起来。 苏杭将椅子向前推了推，“坐。” 杨敬平坦然坐下。 “那些孩子，都是你的把戏吧？” 苏杭点点头，“小手段，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是很有效果。” “其实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 杨敬平摇摇头，“愿闻其详。” 苏杭笑起来，“既然闹事的是孩子，那就找孩子去解决。他们愿意为我所用，哥们义气是一方面，有利可图是一方面，觉着有趣好玩又是一方面。” “哥们义气解决不了，那就从另外两方面下手。” “花点钱，找人带着他们玩，总有办法从中挑拨的。人心一散，队伍自然就散了。这道理您活了六十年，不该不懂吧？” 杨敬平点了点头，“是我想的复杂了。” “说句实话，您高高在上，早就忘了普通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但是没事，你解决了这一波，我自然有下一波，我身边大都是热血冲动的少年人。” 杨敬平叹了口气，“蛊惑人心。” 苏杭摇摇头，“您错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真心对待所有人，自然有人真心待我。” “哦，这种事你不太懂。” “所以，我给你一个讲故事的机会。” 苏杭顿了顿，接过少女递过来的茶水，往杨敬平面前推了推，“喝水。” “只有一次机会。” “故事如果打不动我，明天我就将杨子义的大字报贴满同城。” 第160章 张素琴 安静的小屋之内，针落可闻。 接着是少女晃动暖水瓶的声响，苏杭摆了摆手，“没水就算了，来，你坐到我身边。” 杜静点了点头，乖乖巧巧的坐在了苏杭身边。 苏杭拿起少女的小手，握在掌心，等待着杨敬平说出些什么。 “我七岁那年...” 画面徐徐展开。 杨敬平出生在解放前蒙省的一个小村庄之内。 条件虽不算好，但胜在人心赤诚，相互扶持，日子总是能继续下去。 直到他五岁时，一切都变了模样。 记忆中那年的那场雪大到离谱，父母出了一趟门，便在没有回来。 时值十七岁的兄长出去找寻了一趟又一趟，没有结果。 在那之后，兄长便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没有了父母的维系，互相扶持的日子算是走到了头。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话从来不会错。 兄长在那场雪中落下的病根，身体日渐不好起来，嫂子便撑起了这个小小的家。 嫂子个子不高，最多一米五，样子也不好看，瘦巴巴的，皮肤也黑，像个...煤球。 只有那一束麻花辫，又黑又亮，上下摇摆，让人心生喜欢。 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人，如何撑得起这样的一个家呢？ 最绝望的不是苦难没有尽头，最绝望的是绝望中生出希望。 嫂子小小的身体里，孕育了一条更加小小的生命。 七岁那年，家中再无一丝一点的食物，饿的他眼睛里都是星星。 两天滴水未进的兄长似乎也要走向生命的尽头。 嫂子眼中隐隐还有希望，她牵着他的小手，穿过树林，越过风雪，来到了苏家门前。 在那个年代，人丁兴旺便真的能兴旺。 苏家老太爷瞧着跪倒在地的小人，心中酸楚，却也无能为力。 “素琴，不是表叔不愿借你粮食。借你一分，我家这群崽子们就要饿一分，借你一斗，这群崽子们也许就要饿死一个。” 小小少女并不哭嚎，只是眼泪不止，一下一下磕着脑袋，嘴中哽咽呢喃。 “表叔...求您救救敬德...” “求您了...” “杨家就剩下这两棵苗了...求您救救他们。” 苏家老太抹着眼泪，“素琴...” 冰天雪地之中，小小少女跪了好久好久。 半袋子米压在小小少女的肩膀上，下身满是淤血的她目光坚定，另一只手牵着懵懂无知的杨敬平，朝着那个叫做家的小房子走去。 兄长杨敬德弥留之际轻轻抚了抚嫂子干瘪的脸颊。 “苦了你了。” 张素琴摇摇头，擦掉眼泪，紧紧握住丈夫的手，“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我便不苦了。” 杨敬德摇了摇头，“对不住了...” “我也想活下去...” “我活下去...起码能替你抗一抗这个世道...” “我对不起你...” 张素琴只是摇头，泪水如浪，涌出眼眶。 杨敬德伸手点了点杨敬平。 “敬平...” “要对你嫂子好...” “要一辈子对她好...” “替我...” “替我...还债...” 大雪纷扬，似是漫天缟素。 嫂子握着兄长逐渐冰冷的手掌，并没有哭出声响，克制的让人心寒。 她艰难的走向里屋，拉了帘子，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地面上有鲜血汩汩流出。 接着是嫂子近乎绝望的哭嚎。 杨敬平茫然无措，冲进里屋，看到了下身血流不止的嫂子。 他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肩膀想要为她扛住一切。 “嫂子，有我在，有我在呢...” 张素琴搂住小小的男子汉，柔声道，“敬平，要好好活着...” 小小的女人，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下身紧紧裹住，又将麻花辫解开，重新梳理整齐，取了丈夫送给自己的木头发夹，别在脑后。 背起半袋子粮食，又为小叔子裹了件外衣，直奔苏家。 苏老太爷诧异的望着张素琴将杨敬平交到苏老太手中。 张素琴走过来跪倒在地，“表叔...杨家只剩敬平了...” 苏老太爷讷讷无言，叹了口气，“敬德那孩子...” 张素琴摇了摇头，“表叔...敬平托付给您...我放心...我想陪敬德走最后一段路。” 杨敬平抱住嫂子的腿，不愿她离开。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嫣然一笑，“平哥儿，嫂子很快就来接你...” 杨敬平松了手，便是永诀。 张素琴再次跪倒在地，朝着在场的所有人磕了一个头。 直到额头又流下了血液，才堪堪起身。 敬德，我来了。 那一夜，杨敬平做了梦，嫂子在梦中靠近小小的他，牵起他小小的手，那种笑容他从未见过。 “平哥儿，我们可以低头，也可以磕头，但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手机铃声打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苏杭烦躁的将电话挂断，瞧了瞧泪水不休的少女，又望了望沉湎于回忆，老泪纵横脊背微曲的老人。 他深深叹了口气，“那么，我死了是否能给张素琴一个交代？” 杨敬平双目泛红，摇了摇头。 “那是否能给你一个交代？” 同样是摇头。 苏杭心中愤怒，“时代造就的悲剧，凭什么让我背锅？” “背锅也行啊，至少有个好结果不是。” “你不爽，我也不爽，这种蠢事好歹拍拍脑袋在做啊？” “张素琴瞎了眼，我太爷爷也瞎了眼。” “那么，你老伴是照着张素琴的模板找的喽。” 杨敬平无语道，“这种事总不是由你这种小辈来置喙的。” “够潮的，替身文学。” 杜静杵了苏杭一下，“什么是替身文学呀？” “起一边去，给我倒水！渴死了！” 杜静不好意思的眨了眨大眼睛，咚咚咚跑出门去。 苏杭望着眼前这个老登，心中五味杂陈。 “要不是张素琴，老子真不想放过你。” 杨敬平喃喃道，“那是你大奶奶。” 苏杭胯下了肩膀，“是哦，我的大奶奶。” “真是让人感动的想哭。” “他们埋在哪里？” 杨敬平擦了擦眼睛，“同城西郊的墓园。” “哦，你帮他们搬家了。” “是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背井离乡呢？” 杨敬平翻了个白眼，“他们一定愿意陪在我身边的。” 苏杭点了点头，“受尽了苦难得到如今的成就，为何不珍惜呢？” “张素琴啊，张素琴，你的债，谁他妈能背得动呢。” “二爷爷，你不行，我更不行。” 杨敬平讷讷无言，心中痛苦不已。 第161章 英灵 小少年将心中指向老人胸口的刀放下，沉默一阵，缓缓开了口。 “你心中有恨。” “我理解但不认同。” “时代造就的悲剧，不该人来背锅。” “苏家并不欠张素琴和你什么。” “太爷爷不欠你什么。” “当你享受着其他兄弟没有的待遇时。” “当你拿着太爷爷给的学费求学时。” “当你让我父母跪拜在你脚下时。” “当你指使赵佳杀我时。” 杨敬平幽幽叹道，“我没有想过要杀你。” 苏杭摊了摊手，“无所谓了。” “我认张素琴。” “所以，恭喜你。” 下午时，任玉莲两口子终于有了空闲。 苏杭将事情始末讲过之后，二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苏建国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你太奶奶口中的那句对不住杨敬平是什么意思。” 任玉莲怒道，“对不起又怎样？老辈人之间的纠葛，莫名其妙算在我儿子身上？凭什么？” 苏建国道，“他岁数毕竟大了...” 任玉莲柳眉倒竖，“他要害的是咱们儿子啊？你脑子在想什么？” 苏杭抱了抱老妈，笑道，“以后当没这门亲戚就是了。” 苏建国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把如今的日子过得更好！才是咱们该想的。” 苏杭果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那一日说开之后，游泳馆便没了少年人们的影子。 杨敬平对于眼前的事务愈发不耐起来，起了些想要离职的心思。 这一日赵佳又闹上门来，老人这次倒是痛快，很快便将她丈夫的工作落实了。 赵佳一度以为老不死的转了性。 这天下午，馆内无风无浪，杨敬平早退了。 他徜徉在日光倾城的街道之上，朝着那座名为家的小楼走去。 杨敬平进家时，老伴儿正在沙发边织着东西，见他进门，惊喜道，“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杨敬平笑了笑，“单位没事，你在织什么？” 老伴儿笑的温柔，“冬天时你总说腿寒，我托了亲戚买了些羊毛线，给你织一件羊毛裤。这东西最是保暖，又轻。” “毛线买了不少，还能给孩子们织一些毛衣。” “对了，前两天你说馆里出了事，解决了吗？” 杨敬平挨着老伴坐下，“解决了。” 老伴儿欢喜道，“那就好，孩子们打了电话，这周会一起回来。” “咱们一家子，人好久没齐过了...” “你说，咱家这桌子是不是小了点？” 杨敬平点点头，“那就出去吃。” “孙子就喜欢我的手艺，外面的饭菜油大味精多，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呢。” “听你的。” 老伴儿感受到了杨敬平的疲惫，便没在说话，从卧室之中拿了块毯子盖在他身上。 “虽说入了夏，屋里还是凉飕飕的，别凉着。” 杨敬平点了点头，拉住了老伴儿有些粗糙的手。 “你坐这儿。” 杨敬平闭上眼睛，思绪似乎飞到了九霄之外。 “玉芬...你还记得我嫂子吗？” 老伴儿点了点头，“我们刚在一块时，你总提嫂子...我虽然没见过她，但心里总有个样子的。” “是啊，一晃眼，五十多年过去了...” “昨天梦里，我梦见嫂子了。” “她问我啊，平哥儿，你现在活的这么好，为什么还是闷闷不乐呢。” “我啊，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任由嫂子牵着我的手一直走。” “似乎是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夏天...嫂子甩着辫子，带着我去摸鱼...去挖野菜...” “那条河，前两年也干了。” “嫂子回头朝我笑，她说啊，平哥儿，嫂子啥也不求，只求你快乐无忧的过这一辈子。” “我想说，没有兄嫂的世界，好难过啊...” “可我发不出声音...” “我辜负了嫂子...” “玉芬啊...梦中嫂子的脸很模糊...” “我好像...记不得嫂子的样子了...” “嫂子...我好想你...” 老伴轻轻揽住了杨敬平的肩膀，用瘦小的身体给了颤抖的老人一丝温暖。 四月的雨，像是透骨的钉。 出租车停在西郊，苏杭付过钱，将伞打起来。 问了几户人家，终于确定了墓园的所在。 墓园不算荒凉，一看就是有人专门在打理。 不远处的树上，黑鸦发出难听的叫声，但青天白日，总不至于说渗人。 苏杭推开墓园的小栅栏，便被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喊住了。 “小孩，你是干嘛的？” 苏杭笑道，“叔叔，我来祭拜长辈。” “哦，叫什么名字？” “张素琴。” 凭着杨敬平的社会地位，张素琴的墓自然不会小。 碑上书：长兄杨敬德，长嫂张素琴，之墓。 苏杭记得，似乎平辈之间不能这么操作，但对于杨敬平那样的人来说，世俗的条条款款，总不能约束的住他。 将买好的鲜花放在碑前，苏杭深吸了一口气。 “大爷爷，大奶奶...” “孙子来看您们来啦！” “大奶奶，您的故事很感人，我特佩服您。” “我人小，能做的不多。” “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元宝...” “还有衣服，电器，手机啥的，电脑，平板现在还没有...” “将来有了，我再烧给您们...” “您看，如今的这个时代发展的多好啊。” “有些人为什么不珍惜呢。” “我没说杨敬平哈。” “他做的那些坏事其实都不算事儿。” “人在江湖嘛，我理解他。” “何况，您们还是有孙儿我啊，我人多好啊？” “大奶奶...有您这样的长辈，是我们的福气。” 苏杭眼圈微红，将装东西的塑料袋铺在雨水流淌的土地之上，跪下身子，磕了头。 “我磕头了...那我就是您的孙子了...” 大雨瓢泼，守墓人在小房子里围炉取暖，偶尔会望向窗外。 好奇怪的小子，大雨天来祭拜先人还真是少见。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了吧，看他嘴巴，动个没完。 他衣服倒是穿的厚重，一时半刻也冻不坏。 那把黑伞倒是够大的。 眼看着少年人磕了头，守墓人才将目光渐渐收回。 良心这个词儿，还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第162章 黎青鱼 张裕与严明到达深市时，被火热的太阳炙烤的喘不上气。 他们终于想起了苏杭的警告。 要穿夏装哦。 两人穿越人海，终于挤出了出站口，四处瞅了瞅，终于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写着同城张裕的牌子。 举着牌子的是个漂亮女人。 黑半袖黑短裙，纤细的大白腿晃得两人眼晕。 女人戴着墨镜，看不太清长相。 张裕快走几步，笑着伸出手，“您好，我是张裕。” 女人掀起墨镜瞧了他一眼，吐掉嘴中的口香糖，声音清冷，“他是谁？” 张裕一怔，“这是严明...我们一起的。” 女人点点头，“跟我走，别丢了。” 张裕与严明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前的红色敞篷跑车让两人惊呆了。 女人打开车门，疑惑道，“上车啊？” 香车美人，这苏杭在哪认识的啊？ “张裕是吧，小九也在同城？” 张裕一怔，“您说的是叶九？” “对。” “在的。” “待的开心吗？” 张裕挠了挠头，“挺开心的，好像谈恋爱了。” 女人一怔，摘下墨镜八卦一笑，“还有这事？” 现在倒是和刚才的冰冷一点都不搭边了。 “应该是的...” “你和小九很熟？” “还行吧，小九人不错的。” 女人翻了个白眼，“你叫张裕对吧。” 张裕无奈道，“没错。” “我是黎青鱼。” 严明插嘴道，“我叫严明！” 黎青鱼没搭理他，冲张裕笑了笑，“虽说办事要紧，但两天一夜的火车还是很熬人的，先休息，ok吗？” 张裕不好意思道，“那也太麻烦您了。” 黎青鱼摇摇头，“休息一会，中午吃个饭，下午去厂子看货，没问题吧？” “没问题。” 04年的深市已经有腾飞之势，高楼林立，让人望眼欲穿。 两个土包子被风吹的像傻子，两只眼睛不停的转换方向，似乎风景根本看不过来。 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黎小姐，前面那是？” 黎青鱼笑道，“叫我小八就好，那是豪生酒店。” “好高啊。” “还好，55层，不算最高的。” 张裕咋舌道，“还有更高的啊？” 黎青鱼眼中并无讥讽之色，“这就是深市。” 跑车停在豪升酒店门前时，张裕说话都有点磕巴了。 “那个...黎小姐，我俩随便找个地方住就行...” 黎青鱼将车钥匙丢给门童，“自家地方，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 安排张裕和严明住进房间，黎青鱼叮嘱两人中午一起吃饭之后便离开了。 严明跟做梦似的，摇了摇张裕的胳膊，“张裕，这小娘皮谁啊，这么牛逼吗？” 张裕翻了个白眼，“我他娘上哪知道去，反正是小杭的朋友。” 严明无语道，“苏杭个小东西挺牛逼啊，这种朋友都认识？你听见没，她说这酒店是自家地方啊。” “听见了...” “我草了，我哥那点产业加起来也没这个酒店牛逼吧？” 张裕烦躁道，“我上哪知道去。你淡定点，像个土包子似的。” 严明怒道，“你不是土包子，你不是土包子你看人家小姑娘大腿。” “...你没看？” “老子看了，老子承认是土包子。” “我也是，行了吧。” 黎青鱼出门后拨了个电话。 “啥事儿？” “你怎么一嘴北方味？” “待太久让同化了。” “你谈恋爱了？” “你听谁说的？” “那个叫张裕的。” “这老张，嘴巴咋就那么大呢。” “真谈了？” “谈个屁，人家小姑娘还念书呢。” “看来是真的了，你竟然也会怜香惜玉？” “老子也是男人好不好。” “带回来让姐姐瞧瞧。” “不带。” “那姐姐就过去找你。” “你滚啊！” 黎青鱼笑的开心，“脏话连篇，你变了。” “都怪苏杭个小王八蛋，你别来啊，老子好不容找到点有意思的事，你一来，全给我搅黄了。” 挂断电话，黎青鱼脑中想的是一概以女人勿近的娘娘腔面目示人的小九，竟然谈恋爱了！ 这同城是有多人杰地灵啊。 等到中午，黎青鱼带着张裕两人在酒店内吃了顿饭，匆匆赶往工厂。 工厂接待几人的是个老头，围着黎青鱼一阵跪舔，把张裕两人都看呆了。 黎青鱼有些不耐，“你们聊，我去转转。” 老头点头哈腰的将她送走，关上了门。 “张总，产品按您的要求已经备好，咱们先看看样机？” 张裕点了点头，老头将不远处一台电脑点亮。 严明摸了摸液晶显示屏，“他娘的，这么薄啊？” 张裕笑道，“科技要进步嘛。” 老头笑道，“是这个道理，按您的要求，这一套配置足够撑得起市面上所有主流的游戏。综合算下来整套价格在4297元。” 张裕点点头，“价格方面，还能谈吗？” 老头摇了摇头，“您是黎小姐的朋友，价格我可不敢报太高。这样和您说吧，市面上没有这么低的价格。” “明哥，试试机子，我和霍总去看看备好的货。” 老头带着张裕去了库房，一百一十台电脑的部件便全在这里了。 “黎小姐吩咐过了，运费我们这面负责，如果运输过程中有损坏件，我们这可以安排补发。” 张裕叹了口气，“麻烦了，既然黎小姐安排好了，那这事就算定下。” 霍总笑起来，“爽快。” “您这厂子主营什么？” “主板和显示器装配。” 张裕点点头，“其他件呢？” “同行串的，有黎小姐的关系在这，不难。” “我这单子算小的吧？” 霍总笑道，“单子小不怕，有一就有二，生意不怕晚。” “您心态真好。” “张总谬赞了。” 回到办公室，张裕与严明又一同测试了会电脑，花了半个钟头，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与霍总谈定，交了定金，便找到黎青鱼，一同出了工厂。 张裕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心中感激，“黎小姐，事情能这么顺利，多亏了您，方便的话，晚上请您吃个饭。” 黎青鱼点点头，“ok。” 张裕本意是出出血，带着美女吃顿好的。 没想黎青鱼人情练达，带着两人找了家大排档吃了顿海鲜。 海鲜虽然价格不菲，但远没有到出血的地步。 张裕对黎青鱼的认识又高了些。 果然不同凡响。 他心中是没有其他情绪的。 张裕是个认得清自己的人，不像严明。 如果不是张裕在面前，就凭他那双狗眼，深市霸王花一定会让他体验体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163章 苏家小饭桌开业啦 同城的风逐渐温柔，树木早已苍翠夺目，夏天似乎要如约而至了。 如约而至的还有期中考试。 苏杭将卷子又检查了一次，抬头瞧了瞧刘春芳。 刘春芳也是无聊，一抬头便发现了正在盯着自己的苏杭，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杭还在犹豫着是否交卷，刘春芳走过来一把夺过卷子，指了指教室门外。 他便提了书包，灰溜溜的跟着老刘出了教室。 “市里要评市级三好学生，我把你报上去了。” “有啥好处啊？” 刘春芳给了他一个板栗，“一天天就知道讨价还价，月底的作文比赛你参加吗？” 苏杭翻了个白眼，“别了吧，给您丢脸多不好。” 刘春芳瞪了他一眼，叹道，“不争气的东西，滚！” “对了老刘，您帮我搞一套高中教材呗。” 刘春芳上去就是一脚，“走还没学会就想跑？” 见老刘还准备再补几脚，苏杭逃的飞快。 苏杭来到网吧时，工人师傅正在挂e网情深的巨型牌子。 他进门给了正在忙乎的张裕一脚，“名字就定这个了？” 张裕揉了揉屁股，“蒋叔说绝了，他就喜欢这个。” “他懂个屁。” 接着是苏杭挨了一脚，“就你懂？” 苏杭翻了个白眼，“您怎么在这呢？” 蒋营笑道，“老子是老板，不能来？” 苏杭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没人说这话啊？” “臭小子。你这绿色沙发晃的老子眼晕，怎么想的？红的，黑的配不上你吗？” 苏杭摇摇头，“你看皎月，红椅子吧，你看百乐园，红椅子吧，多没劲啊，要做差异化才能吸引人啊蒋叔。” 张裕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红色更吸引人一点？” 苏杭笑道，“不会，咱们灯光本来就不亮，果绿显的更亮堂点。” 蒋营拍了拍电脑桌，“这桌子不错。二楼的窗帘是不是太厚了？” “遮光性不强点白天没法玩的。” 蒋营似乎想到了什么，“今天不是考试吗，你怎么回这么早？” “早交卷了呗。” “兔崽子，显你能。行了，你俩折腾吧，老子晚上有点事。” “您不想请客就直说。” “滚，真有事。” “那留点钱，我们自个吃点好的。” 蒋营从口袋掏出两百扔给苏杭，“老子该你的。” 严明还眼巴巴瞅着呢，苏杭递给张裕一张，咧头跑了。 严明怒道，“凭啥他拿一百？” 张裕翻了个白眼，“你去抢呗。” 严明出了网吧门，哪还看得见苏杭的影子。 张裕最近全身心投入在了e网情深这边，小黑网吧基本托管给了刘当。 刘当倒也是认真负责的很，苏杭进来时，他正在整理钱。 他将昨日的营业额递给苏杭，“老板，最近生意不太行啊。” 苏杭点点头，“游泳馆背后开了两家新的，人家机器好，没辙。” “咱要不也换换？起码把这显示器换了呗。”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这不等新网吧替下来的嘛。” 刘当无奈道，“人家还没开业...” 苏杭笑起来，“凑乎用吧，撑过这个夏天。” “行吧。” “想不想去新网吧？” “说不想是骗你...” 苏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才是咱们的根。你如果能找到可以信赖的人，老子就让你去新网吧当店长。” 刘当挠了挠头，“真的啊？” “只要出了事你负责，就没问题。” 刘当泄气道，“总不能让我妈来收银吧。” 苏杭哈哈一笑，“只要阿姨愿意，也行啊。” 刘当转了转眼睛，“我有个表姐，在家待业呢。” “你是老大，你自己掂量着来。” 刘当笑道，“谢谢老板。” 苏家小饭桌业务扩大了，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吵的苏杭脑子疼。 最能闹腾的当属刘葭，讲个故事，跟唱戏似的，舞枪弄棒，唾沫横飞，苏桥和伍小露两个小的，在下面哦哦哦的起哄，最文静的杜静，偶尔还替刘葭补充补充。 真他妈当群口相声了。 刘建军今天回来的很早，将车往苏杭家门口一停，提溜着水果便过来了。 “你小子在这干嘛呢？” 苏杭踹了踹汽车的轮子，“您停车挺熟练啊。” “怎么个意思？不乐意啊？” “您要是支付一下停车费，我就乐意了。” 刘建军给了他一脚，“老子在同城还没交过停车费。” “您这就不讲道理了啊。” “别贫，进家吃水果，我搞了点新鲜玩意。” 苏杭屁颠屁颠跟他进了院子，“啥玩意啊？” “枇杷，山竹。” 刘建军将几袋子水果丢在饭桌上，“小葭，去给妹妹们把水果洗了。” 刘葭见是父亲，撒娇道，“我故事还没讲完呢！” “想挨揍是不，快去。” 刘葭吐了吐舌头，牵起杜静的手，拿了水果便进了厨房。 刘葭一家人刚搬到这边三天，一天三顿饭，苏杭感觉已经少吃了18碗饭了。 也不知道老刘是怎么想的，非要在这买房子，脑子秀逗了吧。 虽然只吃了三天饭，刘葭清瘦的小脸竟然真长了些肉。 老妈这手艺还真是一绝，将挑食严重的刘葭治的服服帖帖的。 刘葭帮伍小露剥了个山竹，杜静塞给苏桥一个枇杷，聊热火朝天，将苏杭冷落在一边。 苏杭恶作剧似的，偷偷摸了一把杜静的小手。 少女给了他一个白眼。 苏杭逮住空子，摸了一把刘葭的小手。 换来的是一顿老拳。 刘建军看在眼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伍辰从外面进来一怔，笑道，“刘哥，今天挺早，当孩子王呢？” 刘建军对伍辰的印象极好，“单位没啥事，正好，哥车上有瓶好酒，咱俩整上。” 伍辰笑道，“那就少整点。” 刘建军将车钥匙丢给苏杭，“可别，老苏又不喝酒。你喝少了，哥就得喝多，你嫂子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葭笑起来，“爸~瞧你怕老婆那个样儿~” “哼，你还嘲笑起你爸来了，你不怕你妈啊？” “没你那么怕！” 任玉莲将菜放上桌子，给了刘葭一个板栗，“你小孩子懂什么啊，去端菜。” 几个小的一起进了厨房。 刘建军踢了踢苏杭，“你怎么不去？” “我们家重男轻女不行啊？” “嘿，你还真当大爷了？” “您一蹭饭的，就别说话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吧？来，出来跟叔练练？” 苏杭笑道，“不跟您练，我怕练着练着手断脚断的，多不好啊。您要实在憋得慌，跟我伍叔比划比划？” 刘建军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 第164章 五一将近 杜岩的生意火爆，钱像流水一样，让他的口袋鼓鼓囊囊起来。 来钱太快总会让人膨胀。 最近的牌局打的越来越大，赢的却越来越多。 杜岩心中琢磨，这便是时来运转了。 告别了牌搭子，从麻将馆出来，一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哼着小曲，在那个总路过的小铁门处，又一次碰到了那个穿着清凉，身上有伤痕的姑娘。 这一次他没有置身事外，他觉得他拥有支配别人命运的钥匙了。 “姑娘，没事吧？” 姑娘抬起脑袋，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同样的马尾辫，眼神中同样的倔强。 五一将至，e网情深开业的日子也不远了。 巨大的宣传横幅已经挂在了门头之上。 苏杭推门进去，望着宽阔的过道，颜色丰富的电脑桌与电脑椅，纤薄的电脑屏幕，心情一下子就欢快起来。 张裕选的这个场子，是真的好。 见张裕忙碌，苏杭又去楼上转了一圈，下来时张裕笑道，“网吧系统已经接好了，这最后一步就算完成了。” 苏杭点点头，“就等五一开业了。严明呢？” 张裕摇摇头，“最近来得少了，好像蒋总给他安排其他活儿了。” “哦也是，最近也没花钱的地方了，他这眼睛也该撤了。” “说实话，蒋总还是很信任咱们的。” 苏杭笑道，“信任归信任，e网情深要是不挣钱，你看看老蒋会不会扇我嘴巴子。” 张裕伸手摸了摸崭新的电脑，自信道，“这么牛逼的配置，这么上档次的环境，不能麻袋装钱我是不信的。” 苏杭笑道，“三五块一小时的生意，屁个装钱。” “开业那两天，让严明安排点人看场子，别出什么问题。” 张裕点点头，“刘当那面...” “他那个表姐上手了吗？” “差不多了。” “行，我一会去看看。” 苏杭回家吃了顿饭，饭后散步的空档便晃到了黑网吧。 他进门怔了怔，怎么感觉网吧干净了不少？ 过去黑漆漆的收银台被人擦的锃光瓦亮，水泥地也是一尘不染，墙面上积灰的挂画都清晰了些。 每台电脑桌上都放了一个用饮料瓶剪出来的简易烟灰缸。 有个清爽干练的短发女人正在用抹布擦拭着一盆绿植上的叶子。 她见苏杭在收银台前站定，笑着走过来，“上网吗？” 说罢她拿出了一个自制的卡片，摆在了苏杭面前，“这是网吧的价格，开会员能优惠，你看看。” 苏杭瞅了瞅女人，心中有些赞许，笑道，“刘当呢？” 王静梅笑道，“他上厕所去了，您等一会？” 苏杭指了指锃光瓦亮的收银台，“这都是你收拾的？” “是的。” 刘当倒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老板，来了？” “嗯。” “这是我表姐，王静梅...” “表姐，这是咱们老板，苏总。” 王静梅心中一惊，这人还是小孩吧... 苏杭笑道，“欢迎加入。” 王静梅将脑中情绪收敛了些，笑道，“谢谢。” 叶九端坐在小摊之前，身旁是手中握着随身听的赵晗。 一副耳机，一人一个，随身听里是舒缓的音乐。 不远处的女人走了过来，面容清冷，高挑婀娜，黑皮衣黑皮裤，上身搭了个黑色吊带，带着墨镜，马尾高高的扎起来。 简直酷毙了。 蹲在路边的苏杭与刘葭都看懵了。 “那个姐姐好酷啊...” 苏杭擦了擦哈喇子，“那屁股绝了！” 少女给了他一下子，“色狼！” 苏杭翻了个白眼，“又没看你的。” 一拳过来，苏杭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 女人在摊前站定，嘴角露出些许嘲讽的笑意，“你倒是悠闲。” 闭眼享受的叶九一个趔趄，睁眼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女人笑意盎然，“我也闲啊。” 叶九翻了个白眼，牵起赵晗的小手，“小晗，这是我姐，黎青鱼。” 赵晗小脸一红，低头瞧了瞧眼前的黑衣女人，柔声道，“姐姐...” 黎青鱼摘下墨镜，“你好啊小晗。” 叶九身子一颤，心中寻思道，黎青鱼，你他娘要这是要搞事啊？ 黎青鱼瞅着叶九租的这一套院子，笑道，“真不错，这么大院子得多少钱？” 叶九翻了个白眼，“一个月一千都不到，你敢信？” “哦，小地方嘛，可以理解，你住哪间？” “这间正房。” “哦，那一起。” “黎青鱼！老子是大小伙子了！” 黎青鱼捂嘴一笑，“哎哟，这才几年啊，不想抱老娘的大腿了？” 叶九脸红了红，“姐，你别闹，旁边这间南房干净的很，你住那吧。” “我要住正房。” “好吧，那我去南房。提前说好啊，这地方上厕所可不方便。” 黎青鱼摇了摇头，随着叶九一起进了正房屋内。 “二哥最近在忙什么？” 黎青鱼接过叶九递过来的温水，“商业广场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溜了。” “最近风平浪静的，闲死个人。” 叶九点点头，“我倒是有些喜欢上这样悠闲的日子了。” 黎青鱼叹了口气，“悠闲日子可以过，但人不能真悠闲下来。” “放心吧。对了姐，我发现一个高手。” 黎青鱼一怔，“什么高手？” 晚上苏杭并没有加入小饭桌，而是单独邀请了叶九与黎青鱼。 一是感谢黎青鱼帮了自己大忙，二则是黎青鱼身材爆炸，想多瞧两眼。 “姐，这杯酒感谢你在深市对张裕的照顾。” 黎青鱼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哥把你当子侄，那我就是你姑。” 苏杭一个趔趄，“别啊，叫姐听着多舒服。” 黎青鱼摇摇头，“辈分不能乱，叫声姑听听。” 叶九附和道，“叫声九叔听听。”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起开。姐啊，这次来同城是？” 黎青鱼瞧了眼叶九，“算是来旅游。” “哦，那挺好，让九哥带你转转。” 叶九连忙摆手道，“别，我可没空，我还要摆摊呢。” 苏杭笑的猥琐，“怕是放不下赵晗吧。” 叶九老脸一红，“去你大爷的，你少调侃小晗。” 黎青鱼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小九会喜欢这种姑娘。” 叶九眼睛一瞪，“赵晗咋了？温柔漂亮，还会做菜，对我也好，我怎么就不能喜欢她了？” 苏杭笑道，“我知道青鱼姐的意思，但你一冷血杀手，也太配不上人家乖乖女了吧。” “毛个杀手，老子不干了。苏杭，你说我今年二十一，还能去念高中不...” 黎青鱼扶了扶额头，“小九，你是真疯了。” 苏杭笑的不行，“没问题，有钱就行。” 第165章 羡慕 杜岩已经是第五天遇到这个女人了。 漂亮柔弱的女人叫做詹婷，今年十八岁。 她跟着父亲辗转各地，最近才在同城稳定下来。 第一次打招呼，便是她挨了父亲的打，出来躲着，才与杜岩有了交集。 “我爸今天又喝酒了...我怕他打我...躲了出来...” “杜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杜岩叹了口气，“怎么没想过自己生活？” 詹婷摇了摇头，“我没钱...我也想过打工赚些钱再离开...可每次都会被我爸抢走...” “那你想离开你爸吗？” 詹婷怔了怔，猛地抱住杜岩，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她哽咽道，“我做梦都想...” 杜岩感受着陌生少女身上的温度，不自觉有了反应。 不止是生理上的。 他犹豫一阵，柔声道，“你相信我吗？” 詹婷点点头，眼中闪过狡黠的神采，“杜大哥...我是信你的。” 杜静期中考试的成绩进了班级前十，年级前一百。 苏杭都被惊到了。 少女的学习能力让他惊叹，从班级倒数，三五个月的努力之后便能达到这个水平，说她是个天才也非常合适。 要说从倒数进入二十名左右，很容易，有人懈怠是常事。 进前十却不同，起码在这个分段，大家都是努力的。 苏杭蹲在少女家门口的小园子里，盯着几片大叶子瞧。 杜静柔声道，“这是黄瓜，这是土豆...这个能开花，好像叫满天星。这一片是桔子树苗，不知道活不活的了。” 苏杭笑道，“怕是活不了。所以你周末不出门，都是在捣鼓这些东西？” 少女俏脸微红，“没有啦。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看书，做题...” “怎么不出去找朋友？” “...不太想出门。” “哦宅女啊。” “什么是宅女？” “就是不喜欢出门的仙女。” 杜静笑靥如花，“哦，那我是宅女。偶尔你和刘葭会来，我也就更懒得出门啦。” “刘葭来干什么？” “一起说说话，看看电视什么的。她懂的特别多...” “比我多吗？” 少女摇了摇头，“和你比还差一些。” 苏杭满足道，“我就喜欢听实话。” “厚脸皮...羞羞脸...” 苏杭给了她个白眼，“这次成绩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杜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家里的vcd机还能用...上次刘葭租了个鬼片，我们一起看的。我想，租个电影，咱俩一起看好不好。” “要不带上刘葭。” “不要...” “那带上苏桥，伍小露？” “也不要...就我们俩好吗？” “那你想看什么？” “听刘葭说，泰坦尼克很好看...” 苏杭摇摇头，“我不太喜欢。” “但和你一起看，还是没问题的。” 少女欢喜起来，“好呀，那我去租碟片！” 苏杭摇摇头，“下午再说吧，先吃饭。” “刘葭呢？” “她上补习班去了。” “哦哦，她好忙啊。” “嗯，周六日比上学还忙。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不知道呀...” 苏杭想起前世苏小爱学跳舞时痛苦的样子，笑道，“学跳舞吧。” 少女一怔，“什么舞呢？” “民族舞？我喜欢这玩意。” “好吧。” 苏杭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你可太听话了。” 少女眯起双眼，像只被主人挠了下巴的猫。 最终两人也没在下午看成泰坦尼克，找了三家租碟的店，都没这片子。 倒是随便租了两张鬼片，回了家一放，男女主脱光了就准备上手，可别提有多尴尬了。 苏杭临走时，杜静这小丫头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消下去呢。 这群奸商！！！ 叶九和赵晗的感情历程让苏杭懵逼。 一个神神叨叨，有些中二，心思深沉的冷血杀手。 一个普通家庭，普通中学，普通样貌的高中女孩。 怎么看都不可能凑成一对。 但看着他们甜腻的样子，还真...挺他妈和谐。 真是咄咄怪事！ 别看叶九经历丰富，那只是其他方面。 正经感情这一块，还真是个小白。 两人跑到楼后面的无人空地，磨磨唧唧聊了很久，最终还是赵晗献上了嘴巴。 亲的那叫一个带劲，足足一个钟头，姿势都不带换的。 可把偷看的苏杭和赵洋累坏了，脖子都他妈酸了。 苏杭倒是有些羡慕，这才想起了他的正牌女友卫雅柔来。 这妮子有一阵子没联系自己了，这是要分手的节奏吗？！ 周末结束，再上两天课，便是五一假期了。 苏杭一放学，飞奔出教室，去五班门口当电线杆子去了。 卫雅柔挽着薛烟的手，慢慢悠悠晃出了教室，给了苏杭个白眼，直接走了。 她竟然无视老子？？？ 草！ 卫雅柔哼哧哼哧蹬着自行车，后座上的苏杭悠哉悠哉。 薛烟无语道，“你太不要脸了！” “那脸送你。” “狗都不要！” “哦，那你是狗。” “你！” 卫雅柔停下车子，面无表情道，“我累了。” 苏杭舔道，“我来我来，怎么能让娘子遭这种罪呢？” 卫雅柔将自行车交给苏杭，浅笑嫣然，“这还差不多。” 苏杭一个加速，一个急刹，少女的手臂便环在他的腰上了。 “起飞~” 车子疾驰而去，甩了薛烟一嘴的尘土。 “苏杭！我要杀了你啊！” 花繁叶茂，绿草如茵。 卫雅柔家小区的环境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等一的了。 卫雅柔家里条件不错，住在同城唯一带电梯的高楼之内。 不只是在铁路这一片，在整个同城也是独一份。 三座楼都是18层，电梯间里还有专门的阿姨看守，有点像大医院那种电梯员。 苏杭记得小时候很想坐这种电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小学时，同班一个胖子就住这里。 为了坐电梯，苏杭还真就上赶着和人家交上了朋友。 结果就是成功坐到了梦寐以求的电梯，但并没什么成就感。 苏杭想起了当时的那种心情，握了握卫雅柔的小手，“娘子，上你家瞧瞧呗。” 卫雅柔俏脸微红，“前一阵子把人家打入冷宫，如今又猴急的想要上人家的床，你把人家当什么啊？” 苏杭满脸问号，谁他妈想上你的床啊？老子只想坐个电梯啊？ 卫雅柔啊卫雅柔，你个老色批能不能克制一点啊？ 第166章 e网情深 卫雅柔双腿修长，双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微侧倾，一只脚调皮的翘起来。 等待着面前苏杭的回应。 苏杭犹豫片刻，手臂微微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在她侧脸上留下一个吻。 卫雅柔摇了摇头，“不够。” 苏杭温柔一笑，“色胚。” 卫雅柔小脸微鼓，有些羞恼道，“你一点都不想我。” 苏杭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是想的。” 少女将手臂环住苏杭，小脸贴在他的胸口之上，“我们已经十天零两个小时没见面了。” “有那么久吗？” “很久了...” “那怎么不找我？” 少女的手臂紧了些，“你说过，不喜欢黏人的。” “那我该谢谢你咯？” “是啊。” “我偏不讲。” 少女眯了眯眼睛，“不讲就不讲，五一我们去游泳吧。” “不去，你那泳衣也太小孩了，我不喜欢。” 少女捏了捏苏杭腰间的肉，“你好讨厌。那去公园吧？” “我听朋友说，公园里有强买强卖的混混，不太安全。” 少女羞恼起来，“苏杭！” 苏杭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的开心，“五一陪我去网吧。” 少女眼睛一亮，“好吧...” “之后陪我摆摊吧。” “可以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不影响你泡姑娘吗？” 苏杭不自然的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话。” 少女俏皮一笑，“实话啊。” “我喜欢听假话。” “哦...苏杭，我好喜欢你啊。” “草...有点破坏气氛了啊。” 卫雅柔松开他，后退了两步，“反正有气氛你也不会做点什么。” “你呀，不是个男人！” 苏杭被戳到了痛处，“你说啥？” 卫雅柔向他挥了挥手，“傻瓜，我要回家了！” “有种你别跑！” “我没种！你也没有！” 等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宇之间，苏杭挠了挠头。 叶九个狗东西有点艳福啊，凭啥赵晗那么主动！ 该死的卫雅柔就非要自己主动！ 被小丫头说没种，还真是有些臊得慌。 苏杭心中烦躁，你再等老子三五年，弄不死你！ 假期前一晚，苏杭和父母请了假，在e网情深里看着大伙忙乎着。 蒋营翘着二郎腿，拉了一张椅子，戴着墨镜瞧着热火朝天的员工们，嘴巴都咧到后槽牙上了。 苏杭挨着他蹲下，“大晚上的，您能把墨镜摘了吗？” “老子喜欢。” “像个瞎子。” 蒋营将墨镜摘了，丢给身边的严明，“你小子就他妈不会说句好听的？” “那就祝蒋老板开业大吉，旗开得胜？” 蒋营哈哈大笑，“同喜同喜。” “明天开业您来吗？” 蒋营摇摇头，“我就不露面了，明子，人安排好了吗？” 严明咧嘴一笑，“您放心。” “张裕，收拾的怎么样了？” 张裕小跑过来，“网络还有点问题，宽带师傅说最多半小时搞定。” 蒋营唔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完事儿就休息，明天看你的了。” “好的，蒋总。” 蒋营踢了一脚苏杭，“走，老子送你回家。” 苏杭拍了拍眼前的凯迪拉克cts，“新车啊？” “怎么？喜欢？” “嗯。” “那叔让你摸一摸。” “草，您那凌志呢？” “搁家了。你一小孩，喜欢也没用啊，老子总不能借你开吧？” 苏杭挠了挠头，“咱同城晚上查吗？” 蒋营疑惑道，“你他娘会开吗？” ...... 车子停在同风路口，蒋营迷瞪了一下，“到了？” 苏杭点点头，“我撤了。” “你小子哪学的开车，比小曾还稳当？” 苏杭糊弄道，“前两年回蒙省，我二爹有个破面包，开两圈就会了。” “你他娘还真是个天才。” “一般一般吧。” 蒋营笑道，“滚吧，虽说18岁才能开车，但老子有门路，让你早两年就能开上，要吗？” 苏杭摆了摆手，“算球，偶尔撒个野就算，我他娘还上学呢。” 蒋营最是欣赏苏杭的一点便是，认得清自己。 “明天辛苦你了，有事就让严明办。” “明哥不听我的咋整？” “我安顿好了。” “得勒。” 太阳升高了些，阳光洒在落地窗上，穿不透有些厚重的窗帘。 大厅之内，张裕做了简单的开业动员。 网吧架构简单，收银员两名，网管两名，保洁一名，外加一名苏杭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调饮料的小姑娘。 苏杭在吧台侧面专门留了一块位置，改造了一个小型饮料台，据他说是模仿的蓝月书屋。 张裕倒是去蓝月点过两次喝的，那个奶茶还挺好喝。 蒋营非常信任苏杭，也就任由他七搞八搞了。 e网情深根据同城市场情况，一楼的70台普通机器，定价3元一小时，包夜15元。 二楼40台机器，分隔一番，设置了双人包间10个，五人包间4个，定价5元一小时，包夜20元。 还留下了比较大的一块空地，用几块大板子隔了，勉强可以做员工住宿的地方，后续租了宿舍，可以继续扩大。 具体的上座率苏杭也没法预料，后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便是。 九点时，严明带了几名小弟从后门进来，找到张裕道，“几点放炮？” “9点58。” “有朋友送了一堆花篮，摆哪？” “现在就摆在门口吧。” “你这大门紧闭，等什么呢？” “等苏杭。” “他不来还不开业了啊？” 张裕点点头，“蒋哥说的，你要不问问他？” 严明白了他一眼，“问个屁，老张，你最近怎么了，越来越不可爱了。” 张裕接过严明的烟，“做事要有个做事的样子，咱兄弟归兄弟，工作归工作。” “操你大爷，听你的就是了。” 苏杭哼哧哼哧骑着自行车，有些恼怒道，“你还生气呢？” 后座的卫雅柔眼睛眨了眨，柔声笑道，“气什么？” “不生气为何不搂老子。” “我！不！喜！欢！” “老子还惯出你毛病来了。” 苏杭一个加速，一个急刹，差点将少女甩了出去。 倔强少女愣是没搂他腰一下。 苏杭停下车，非常无奈的靠近少女，给了她一个十秒钟的吻。 “好了吧？” 少女喜笑颜开，手臂环住他的腰，“小杭子，走着！” 晨风微醺，轻轻拂过少年男女的脸颊，舒服的让人想一直这样下去。 第167章 恋爱的味道 苏杭牵着卫雅柔从e网情深的后门进来，小丫头便被这里的装修风格吸引住了。 “啊，这里好温馨啊。” 苏杭点点头，“相对于普通网吧来说，亮堂一些。” 卫雅柔四处望了望，柔声笑道，“怎么没人？” “还没开业，你去逛一逛。” 张裕瞧了瞧卫雅柔，冲苏杭道，“开门？” 苏杭看了看表，“开吧，严明呢？” “在正门摆弄那几个花篮呢。” “行，搞表演的夫妻俩准备好了吗？” 张裕点点头，安排人将大门打开，“差不多了，走，去看看。” 严明几人将十多个花篮摆成两排，倒是显得喜气洋洋。 苏杭瞅了瞅地面，“红地毯搞出来，明哥，9点58准时放炮。” 严明点点头，“都响了吗？” “全部响完。” “好的。” 苏杭瞅了瞅不远处有些简陋的舞台，翻了个白眼。 主持人与歌手见小老板来了，赶忙过来打了招呼。 苏杭皱了皱眉头，“台子简陋就算了，待会卖力些。” 主持人点点头，“没问题的小苏老板，一定给您安排好。咱也是头次接活，您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苏杭摆摆手，“小事而已，你们先安排，完事一起吃饭。” 等待两人离开，张裕笑道，“哪找的？” “路边看见的，夫妻店，瞧着生意该是不好做。” “你心软的毛病哟。” 苏杭笑道，“反正老蒋的钱，不花白不花。” 卫雅柔头次见装修成这样的网吧，多瞧了一阵。 但网吧还是网吧，转了一圈也就没兴趣了，小跑出来挽住苏杭的胳膊，疑惑道，“你家开的啊？” 苏杭摇摇头，指了指张裕，“那是我哥，他的店。” “哦哦，今天开业吗？” “9点58。” “好吧。” “你想喝什么？” “什么都行呀。” 苏杭带着小姑娘去了饮料台，台子内站的笔直的姑娘冲苏杭笑了笑。 苏杭道，“楼上有塑料凳子，自己去拿，没客人的时候就坐，站一天累死个人。” 姑娘点点头，“谢谢小老板...您想喝点什么？” “香芋奶茶，橙汁，大杯。” 苏杭将钱递给姑娘，带着卫雅柔坐在电脑前，开了机。 卫雅柔柔声道，“那个姐姐叫你小老板啊。” 苏杭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耳朵倒是很灵。我招她进来的。” “哦，你哥的店也要给钱啊？” 苏杭笑起来，“当然。钱这玩意，进进出出，必须有账。今天弟弟来了，拿瓶水，明天姐姐到了，吃根雪糕，这账就没法算了。” “哦哦，算你有道理，那个姐姐好眼熟啊。” “她叫胡莹，之前在蓝月书屋工作，说不准你见过。她爸病重，就辞了。后来想回去，没位置了。” “我看重她的手艺，就招过来了。” 卫雅柔点点头，“我还没见过网吧里有饮料店的呢，你的想法吗？” “嗯。” “你还挺厉害的。” “你指哪方面？” 卫雅柔小脸微红，“你说了算...” “我还是喜欢你无所吊谓的样子。” “我有过吗？” “有啊，好几次了。” “那你喜欢哪种样子？” 苏杭拍了拍少女的小脸，“我喜欢你求我亲你的样子。” “滚！” 两人打闹之时，鞭炮，爆竹之类炸响在门外的晴空之上。 苏杭牵着少女，在门口欣赏白日焰火。 蒋营有的是钱，开业这种事总不至于太小气，买了3000多的烟花，放就完了。 夫妻店的两人，男的主持，拿着麦克风说着喜庆吉利的话，尽管台下只有四五个七八岁的小屁孩。 一首《开门红》算是技惊四座，尽管舞台简陋，尽管设备很差。 张裕与严明并肩走来，张裕朝苏杭抱了抱拳，“苏老板，开门红。” 苏杭也抱了个拳，“张老板，麻袋装钱哦。” 严明笑道，“我也想当老板。” “那你问问蒋叔。” “我就做做梦，小杭，你给哥说句好的，哥给你50块钱。” “我能说到你破产。” 卫雅柔望着与成年人肆意谈笑的小小少年，心中有些情绪，更加浓郁起来。 蒋营没出面，自然没什么上门贺喜的人。 造了半个月的势，鞭炮一响，便有客上门。 不到半个小时，一楼坐满了一半，最忙碌的算是两个网管。 左面有人喊了一瓶饮料，右面有人喊了一包烟。 胡莹的小吧台前，还围着两三个女生，倒是也不太忙。 张裕叹了口气，“人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多。” 苏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半个小时。” 严明叼着烟，蹲在大门口，凶神恶煞的瞅了瞅几个混混模样的少年人。 苏杭给了他一脚，“都他妈是客人，你那么凶干什么。” 严明笑道，“这不怕闹事嘛。” “你拿个凳子，坐在门口就能镇住不少人了，别乱看，都是些孩子，吓坏了怎么办。” 严明点点头，还真进大厅拿了凳子出来。 苏杭也从库房拿了两个塑料凳子，端坐在舞台不远处。 卫雅柔抱着奶茶喝的开心，“苏杭，这个歌手唱的很好啊。” 苏杭笑道，“确实不错，想听什么，支持点歌的。” 卫雅柔摇摇头，“我也喜欢唱歌。” “那唱给我听吧。” 少女小脸微红，“等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 “一定唱的不好。” “嘿嘿...” 苏杭鼓起掌来，“大姐，来一首《情网》。” 女歌手脸被晒的有些红润，点了点头。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 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 我掩饰不住的慌张 在迫不及待地张望 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 女人声音并不沙哑，却有一种迷人的质感，让人沉溺其中。 苏杭心中有情绪被勾起，轻轻搂住了身边的少女。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 路越走越远越漫长 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 苏杭喃喃出声，“我唱歌很难听，但很喜欢唱...人们大都碍于面子，不愿嘲讽我。呵呵，直到后来，有个身边人唱的特别特别好，就不需要我唱了...” 少女柔声道，“比我唱的好听吗？”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苏杭的耳边，空灵动听。 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 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 我打开爱情这扇窗 却看见长夜日凄凉 问你是否会舍得我心伤 一曲终了，苏杭却没从少女的声音中走出来。 她没说谎，她唱的真的很好听呢。 卫雅柔的嘴唇凑了过来，贴在了少年的嘴唇之上，有些热烈。 两人的椅子挨在一起，互相抱紧了对方。 少女将小小的舌头顶在苏杭的齿间，轻易的攻破了少年最后的防线。 卫雅柔眼中带笑，这才是谈恋爱该有的样子嘛。 第168章 巨轮 少男少女做事时，不会挑场合的。 张裕叹了口气，心中寻思着刘葭要是看到这种场面，估计要杀人了。 杜静那小丫头，估计会自己偷偷伤心，掉不少眼泪。 哦对了，还有那个叫王胜雪的丫头，以前听苏杭扯淡过什么白月光的事，怎么这会不白月光了？ 男人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的小的一个样。 他心中有些悸动，却戛然而止了。 自己什么德性自己知道，虽然与苏杭相处的久了，好像真的变得稳重了不少，但外在这个东西，总是改变不了的。 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该是王新翠。 可那只是喜欢罢了，对于伍辰，他同样喜欢。 没什么亲人的他，是真的想要做王新翠的弟弟的。 那样温柔善良如水一般的姐姐，做梦都想。 第二个有感觉的便是黎青鱼了吧。 张裕从未见过那样美艳豪气的女人，他将情绪压在心底，不敢露出一丝。 那不叫喜欢，那叫自不量力。 和苏杭相处越久，他越看得清自己。 所谓的近墨者黑，便是这个道理了吧。 严明搂住张裕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走到哪都有漂亮姑娘围着。” 张裕翻了个白眼，“羡慕了？我明哥号称同城小淫龙，会羡慕一个小孩？” “哥是小白龙，什么小淫龙，少给我戴帽子。对了老张，咱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处女朋友，你不会还是个生瓜蛋子吧？” 张裕老脸一红，“怎么可能？” “脸红了？哈哈哈，让老子说中了吧？你兄弟我最讲义气，今晚带你去场子里放松放松？” “不去。” “自家的场子，钱是不用花的。” “你他妈也好意思坑人家那点血汗钱。” 严明一怔，叹了口气，“草，怎么跟你一比，老子像个坏蛋似的？” 张裕点了点苏杭，“那你最好别跟他比。” e网情深对面的面摊上，四五条魁梧汉子正在店外的桌上吃着面条。 领头的光头胖子极高极胖，四十来岁，一米八五，二百三四十斤的样子，脖子上带着两根指头粗细的黄金链子，他吧唧了两下嘴巴，眼中有凶光闪过。 “那就是蒋营的新营生？” 另一个矮胖中年人点点头，“没想到老蒋这货跟您想一块去了。” 焦弘摸了摸光头，“他妈的，一步慢，步步慢，有法子弄他吗？” 矮胖中年摇摇头，“老蒋应该不会给咱们太多机会。” 焦弘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链子，狞笑道，“老三，先给他找点麻烦。” 矮胖中年想了想，摇了摇头，“严明守着呢，小麻烦没必要。” 焦弘敲了下桌子，“这狗日的蒋营，敢来老子这插一脚，真以为他有了靠山，老子就怕他了？” 老三笑道，“小麻烦可能搞不黄他这店。” 焦弘狭小的眼珠动了动，“你有办法？” 老三狡黠一笑，“这事急不得。” 焦弘将面前的面汤喝掉，瞧了瞧对面简陋的舞台，呸了一口。 接近午饭时，一楼已经坐满，二楼坐了一多半。 苏杭见张裕几人没空，便单独带着表演的夫妻俩去吃了顿简单的饭菜。 苏杭将尾款添了五百，递给两人，丈夫千恩万谢，妻子似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只是笑，不说话。 “大姐今年多大？” 女人嗫喏道，“今年二十七。” 苏杭点点头，“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走下去？” 男人叹了口气，“小老板，不瞒你说，我们也想固定下来。可人生地不熟，难啊。到处跑着表演，起码能混个温饱。” 苏杭想了想，“最近同城开了不少婚纱影楼，你们可以去谈谈合作。” 男人一怔，“那是啥地方？” 苏杭笑起来，“就是拍结婚照片的地方，办婚礼嘛，总是需要有人热场子的。” 男人眼睛只亮了一瞬，又暗淡下去，“咱们设备，妆造都不太行...怕是很难和人家谈下来。” 苏杭摇摇头，“说实话，我欣赏你们两口子的手艺。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做东，咱们深谈一次。” 男人望了望少年身边的少女，点了点头，将面前的啤酒端起，身子低了低，一饮而尽。 卫雅柔吃的不算开心，与陌生的成年人待在一张桌子上，还是有些不自在。 掰着指头算，她也还是个孩子。 饭局结束，苏杭打算送少女回家。 少女倒是不乐意了，“我不回家！” 苏杭想着下午要陪杜静看电影的事，有些烦躁，“别闹，下午我还有事，都是些大人，瞧你那不自在的样。” 卫雅柔拒绝道，“我想待着！” “你是不是傻？” “你管我！” 苏杭叹了口气，一把抱住了少女... 二十分钟之后，少女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之上。 “送我回去啊，你发什么呆啊？” 嘴巴有些红肿，舌头有些疼痛的苏杭气的牙痒痒。 “你要再咬我舌头，就没下次了！” 卫雅柔装柔弱状，“咬疼了吗？你不是也咬我的了吗？” “我他妈没使劲啊。” “好吧，那下次我也不使劲了。” “......” 将卫雅柔送回家，苏杭一顿狂蹬，终于在两点前赶回了家。 将满是汗水的半袖换掉，直奔杜静家。 苏杭趴在窗户上瞧了半天，客厅没人，估摸着少女正在睡觉，他布咕布咕了两声，被隔壁的老奶奶骂了两句。 “小兔崽子，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苏杭一回头，老奶奶倒是消停了，“小杭？你敲门啊，我以为来贼了呢。” “您不睡了？” “年纪大了，一醒就睡不着了。” “怪我了。” “没事，臭小子，晚上奶奶家炖排骨，来吃点不？” 好容易打发了刘奶奶，杜静迷迷瞪瞪，又呆又萌的开了门。 苏杭不好意思道，“睡着呢？” 杜静挠了挠脑袋，“你上哪了呀？” “办点事。” “好吧，等你等睡着了...” 苏杭点点头，“要不再睡会。” 少女嫣然一笑，“不睡了，我们看电影吧。” 苏杭从电视柜下面取出来前两天租到的泰坦尼克，打开电视，将光盘塞进vcd机中。 巨大游轮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之上时，苏杭明显感受到少女身体微微一颤，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船...好大啊。” “喜欢？” “嗯。” “对于咱们这种北方鸭子，大海还是危险了些。” “你会游泳吧？” “会是会，但我有深海恐惧症，海边还能溜达溜达，远一点肝都颤。” 少女稍微失望了一瞬，也只是一瞬，“那好吧，这船大是大...也没有多喜欢啦。” 苏杭摇摇头，柔声道，“将来有机会，咱们去海边看一看。” 少女也摇摇头，“没事呀，我不喜欢了...” 第169章 瞎了狗眼 电影终于在巨轮的沉没过程之中达到了高潮。 杜静小嘴微张，身子不自觉的靠在了苏杭身上。 少年仿佛未曾察觉，将茶几上的酸涩的杏干往嘴里塞。 “这一段想来在电影院中看更有感觉。” 杜静仍沉醉于电影的情节之中，声音小小的嗯了一声。 苏杭瞧了瞧阳台之外照进来的太阳光束，脑中想的是卫雅柔甜甜的嘴巴。 杜静的情绪从电影之中走了出来，柔声道，“在想什么？” 苏杭老脸一红，“咳咳，没什么。” “还有两张碟片，要看吗？” 苏杭点点头，“看吧。” 第二部片子放了一半时，苏杭靠着沙发，有了轻微的喊声，少女轻轻移开身子，去卧室取了条毯子为他盖上。 阳台门外的清丽少女趴在玻璃上往里瞧，杜静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为她将门打开。 刘葭瞅了一眼睡相很丑的苏杭，轻声道，“你俩干嘛呢？” 杜静小脸微微红了一瞬，“看个电影，你怎么来了？” 刘葭将杜静拉到了阳台外的小院子里，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种子。 “喏，玫瑰种子。” 杜静惊喜道，“真买到了？” “嗯，十中那边有花店，我托了秀秀买的。店主说，不太好养活...” 杜静点点头，“试试吧。” 刘葭蹲在地上，拿起小铲子开始刨土。 “他上午去哪疯了？” “不知道呀。” “哦，你们在看什么？” “泰坦尼克...” 刘葭眼睛一翻，笑道，“爱情片哦，你喜欢他啊？” 杜静点点头，“你也喜欢，不是吗？” 刘葭摇摇头，“我就不掺和啦，他又不是顶好，又丑，又懒，又馋。没一点绅士风度，智商也不太高，嗯...还有点驼背，被我打了多少次了，就是不改！” 杜静笑道，“他有那么多缺点呀？” “是啊，你那么漂亮，该找个更好的。” “他说我还是孩子，想喜欢就喜欢吧...” “呸，渣男。” “喜欢到不喜欢为止...” 刘葭一怔，稍稍沉默了一阵，“他人...其实还不错。” “嗯...” 两人互相望了望，笑了起来。 只是小孩子呀，未来还很远很远呢。 苏杭睁眼时，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幕。 清丽无双的高挑少女哼哧哼哧挖着地，偶尔会擦一擦额头上细密的汗。 有酒窝的慵懒少女将种子一颗颗洒进土里，轻轻盖上土，用纤细的小手压一压。 阳光更加明媚起来。 卫雅柔躺在床上，和薛烟讲着电话。 “雅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在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那个流氓吃干抹净的！” “你也不是老人家啊，况且，我觉着他有点喜欢我了。”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他那种人，怎么会轻易喜欢谁呢。他就是个...中央空调你知道吧，你知道围在他身边的女生有多少吗？” “有多少呀？” “我帮你数数，李苑就不说了，一班还有个叫王胜雪的...还有二班的聂红...六班的刘葭，刘葭你总知道吧。还有啊，他和杜静好像也不清不楚的。” 卫雅柔笑了起来，“烟烟，你上哪知道的这么些情报呀。” “真的啊！我调查过的！” “那你说，为什么这么多女生围着他转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瞎了眼吧。雅柔，听我一句，离他远一点...” “好吧，等我得到了他的心，就甩掉他，好不好。” “雅柔...我其实早就不怎么恨他了，要不算了吧。” “这时候抽身，便宜不就被他白占了。” “啊？你又被占便宜了？这个混蛋！” 卫雅柔想起少年嘴巴中的薄荷味道，小脸微红，“没有！” “没有就好，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我有约啦。” “你不爱我了！” 卫雅柔好容易将薛烟哄好，这才挂了电话。 想想薛烟说的中央空调，用来比喻苏杭，可真是太合适了。 他这个人高高大大，阳光的要死，又没什么脾气，很容易相处，人又幽默有趣，没什么人会不喜欢他。 当然，喜欢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知道了。 他是那种最容易相处的人，又是那种最难相处的人。 他说过的，社交只是社交。 但他还说过，真心换真心。 卫雅柔捏了捏手中玩具熊的耳朵，又给了它一个巴掌。 哼，男人。 e网情深的火爆有着一定的必然性。 地点选的好，方圆三里地之内没有竞争。 离家近，配置高，环境好，价格合适，还有道上的背景，娱乐就完了。 网吧有四五个不良少年因为点小摩擦，刚站起来指手画脚的骂娘，就被严明小弟两脚踹出了网吧。 严明吐了口唾沫，“给老子蹲墙根冷静冷静。” “我们还没下机呢！” 严明上去给了少年一脚，“冷静好了接着玩，敢退钱老子打死你。” 被欺负了的那两个，瞧了瞧一脸冷酷的严明，心中别提多温暖了。 回网吧买了两杯冷饮，开始继续在电脑前挥洒自己的青春。 从外面回来的张裕笑道，“差不多得了。” 严明点点头，朝着几个少年摆了摆手，“地方看了？” 张裕笑道，“地方不错，租金有点离谱。” 严明搓了搓手，“那再看看？” “明天继续谈，需要蒋哥出个面。” “那没问题，晚上蒋哥在帝豪请人，哥带你过去。” 霓虹闪烁，喝的有些多的张裕从二楼的包房出来，呼吸了些新鲜的空气。 趴在栏杆之上，望着楼下舞池中的男男女女，随手点了支烟。 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但苏杭说了，他只是个小孩，这种事该由自己顶上来。 他身材仍旧瘦弱，但个子长了一些，勉强到了一米七，天天吃着任玉莲的菜，不窜一窜才怪。 曾经的獐头鼠目的年轻人，独立做了一些事之后，竟然还真的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气质来。 黑西裤，黑衬衫，加上他挺的过于笔直的脊背，有不一样的东西在他心中升了起来。 张裕不一样了。 其实很多人不一样了。 在苏杭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 年轻人心中感叹着少年的魔力，耳中传过来一阵猥琐的调笑声。 五个中年人围住了一名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的女人。 女人一米六五的样子，气场却有一米八。 “这位小姐，赏脸一起喝点？” “别走啊，哥亏不了你。” “哑巴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面露寒霜，咧嘴笑道，“你们，想死吗？” 第170章 美救英雄? 黎青鱼从没想到过来蹦个迪会遇到这种无聊的事。 哦，原因只有一个。 这里不是深市。 小城市啊，傻子多，瞎子也多，真没意思。 眼前的男人们终于是被自己的话激怒了。 卷起袖子，怒骂出声，向黎青鱼靠近了些，似乎想要做点什么坏事。 黎青鱼揉了揉手腕，正准备出手时，有个瘦弱的男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们要做什么？” 黎青鱼咦了一声，望着眼前的背影，眼中有了些疑惑。 张裕面色凝重，独自面对五人，心里慌乱。 但男人嘛，逞强呗，总不能让女人吃了亏。 何况这女人还不太一样。 张裕心中是有东西的。 中年人们瞅了瞅张裕，笑了起来。 “谁裤裆别系好，蹦出来这么个玩意？” “什么东西，也他妈敢英雄救美？” “滚远点，老子怕捏断你胳膊。” 张裕摇摇头，目光坚定，“几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场子？” “呵，不就是蒋大头嘛。再说了，老子们寻开心，关他什么事。” “就是，老子混的时候，蒋大头还是个小喽啰呢。” “谁让人家这几年抖起来了呢？” “废话少说，小子，你滚不滚？” 张裕摇了摇头，轻声对黎青鱼道，“包间888，你去喊人。” 张裕的声音大了起来，“记住你们说的话，有胆子就来。” 五人终究是老混子了，瞧着小鸡仔似的张裕，根本没放在眼里。 一名胖子一拳挥来，张裕格挡一下，被打的一个趔趄。 胖子哈哈一笑，“你们别动手，这傻小子归我。” 张裕哪打过什么架啊，被胖子一顿狠揍，仓促之间还了几拳，也是不痛不痒。 他回头望了望待在原地的黎青鱼，心中叹息，今天怕是要出丑了... 出丑不怕，害了她可就真的不太美好了。 胖子一脚将张裕绊倒在地，一拳砸向张裕的眼睛。 张裕堪堪躲过，眼睛一红，爬出几步，伸手抓住了尖锐的铁质摆件。 玉手轻轻握住了张裕的手腕，黎青鱼浅笑嫣然，冲他摇了摇头。 胖子袭来，黎青鱼另一只手随意的抓住胖子的手腕，空中一转，手掌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贴在了他的胳膊上...胖子惨嚎出声。 黎青鱼将胖子的手臂一拧，脚踢向他的膝盖，又是一声惨叫，胖子跪倒在地。 女人的表情被遮在墨镜之下，看不清楚，只是嘴角微扬，朝着其余人勾了勾手指。 四人互望一眼，吼叫着冲了上来。 两拳，两脚，不过数秒的时间，五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呻吟。 张裕瞪着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黎青鱼。 黎青鱼捂嘴轻笑，风情万种，“傻子。” 严明听着吵闹声，带着人出了包间。 见张裕颤颤巍巍，赶忙上去扶住了他，急切道，“老张，怎么了？” 张裕龇牙咧嘴的笑了笑，“没什么，几个酒鬼闹事。” 他将事情讲完，揉了揉脸上刚才被打的红肿之处。 严明惊讶道，“你打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是黎小姐。” 严明一怔，这才瞧了瞧眼中含笑的黑衣女人。 犹豫一阵，他的嘴巴颤了颤，“那个...黎小姐啊，啥风把您吹来了？” 黎青鱼没理他，“张裕，你有事吗？” 张裕摇了摇头，“我没事。” “叶九说，这附近有家豆腐粉。” “是。” “我们去吃？” “好。” 张裕将手臂抽了出来，“老严，你看着处理，要是...” 严明摇摇头，“几个老帮子，你别管了。” “那个，黎小姐...这都到家门口了，要不和我大哥见一见。” 黎青鱼翻了个白眼，“你大哥是谁？” “额...蒋营。” “改天吧，今天没心情。” 严明挠了挠头，“那好吧，黎小姐下次再来，报我的名字就是。” 黎青鱼点了点头，向楼下走去。 严明冲张裕挤眉弄眼了一番，张裕白他一眼，随着黎青鱼离开。 严明叹了口气，对小弟道，“把这几个老帮子扔出去，对了，每人拆两颗牙。” 他等待着小弟们将人抬走，这才进了包房。 蒋营正搂着老兄弟跳着迪斯科，瞅了眼严明，笑道，“啥事？” 严明摇摇头，“小事，张裕跟几个老帮子打起来了。” “小张没事吧？他人呢？” “和黎小姐走了...” “哪个黎小姐？” 严明叹了口气，“深市的黎小姐...” 蒋营沉默一阵，“就你说的那个富婆？” 严明点点头，“就苏杭嘴里的那个白富美...” “哦，我应该去和人家道谢的。” “...她没搭我茬。” 蒋营点点头，“没事，既然和苏杭那小子合作，将来总能搭上茬的。你腿抖什么？” 严明叹了口气，“老大，上次在深市，多亏了小杭的面子。” “怎么说？” “您没瞧见那几个老帮子的惨样...” “什么意思？” “是黎小姐打的...” “那又如何？” “我上次...” “有屁快放！” “上次看人家大腿了...” “......” 星满空，月怡人。 被晚风吹了一阵，张裕的酒也醒了大半。 望着前面身姿绰约的黎青鱼，他挠了头，“黎小姐？您认识地方？” 黎青鱼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不认识。” “要不...我带路？” “不早说。” “我哪知道您不认识啊。” “现在知道了？” “额...” 黎青鱼与张裕并排行走在同城的街道之上，张裕疑惑道，“黎小姐...这大半夜的，戴墨镜会不会看不清路？” 黎青鱼笑着摘下墨镜，“是有些，习惯了。对了，叫我小八。” “额，黎小姐...” 黎青鱼露出了一丝少女才有的可爱表情，“好吧，随你。” “您打架好厉害。” “我从小习武。” “我就不怎么会打架...从小身子弱，性格也软，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黎青鱼点点头，“但你今天还挺勇敢的。” “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裕脸红的像关公，“我...” 黎青鱼俏皮一笑，“我开玩笑的。” 张裕长呼了一口气，“哦...” 逼仄的小店之内，老板捞出豆腐，倒入碗中，盖住粉条，“辣椒多点少点？” 两人异口同声，“多点多点。” 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笑着将粉和一罐子辣椒放在两人面前。 “你们小两口自己加，我这辣椒可给劲，你们别弄辣了。” 张裕老脸一红，“大爷，我们...是朋友。” 老头给了他一个加油的表情，转身去忙乎了。 第171章 您也下凡啊? 张裕将辣椒罐递给黎青鱼，“您先来，少放点，试试味道，不够再加。” 黎青鱼点点头，直接倒了半罐子。 ...... 张裕目瞪口呆，“会很辣...” 黎青鱼将豆腐，粉条，辣椒搅拌均匀，柔声一笑，“我是山城人。” “我就说...” “什么？” “...额，没什么。” 黎青鱼翻了个白眼，“我很凶？” 张裕涨红了脸，摆了摆手，“当然不...您很漂亮...” “哦...哪种漂亮？” 张裕一口辣椒呛住，咳嗽起来。 黎青鱼笑道，“老板儿，搞瓶可乐。” 小店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宛如巨海之上的孤舟，一瓶可乐，两碗粉，两个人。 张裕呼噜呼噜吃着粉，就是拿着筷子的手有些抖。 黎青鱼拿起张裕喝过的可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哈了一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成了红汤的粉。 她肤白胜雪，那么多的辣椒吃进肚子，脸上竟然连一丝红晕都没有。 张裕脑中闪过女人白皙的双腿时，心中默念了句，张裕...你在找死... 黎青鱼端起碗喝了口汤，“想看就看，一点都不爷们。” 张裕脑袋更低了，“没...我没看。” 黎青鱼点点头又摇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张裕冷静了一阵，这才道，“黎小姐，下次想出来，我陪您...” 黎青鱼脸上没有嘲讽，点头道，“为什么？” 张裕老脸一红，“...我对同城熟悉些。” 黎青鱼想了想，“好。” 张裕一怔，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黎青鱼表情微冷，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 “啊？” 张裕急忙摆了摆手，脑袋摇起来，“没...没有，怎么可能。” 黎青鱼呼了口气，“别爱我，没结果。” 张裕眼睛瞪了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抢着付了账，两人一前一后。 “黎小姐...我送你回去？” 黎青鱼摇摇头，“你住哪里？” “我暂时...住在网吧。” “什么网吧？” 黎青鱼摸了摸果绿色的椅子，瞧了瞧战斗在显示器前的少年人们。 “生意很好啊？” 张裕点点头，“今天周六，学生们都放假了。” 黎青鱼哦了一声，向楼上走去，“你住二楼？” “是，有个小隔间...” 果然是个小隔间，一扇门，一扇小窗，一张单人床，简易衣架上挂着一套换洗的衣服，便别无他物了。 张裕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黎青鱼点点头，“我想吃烧烤。” “什么烧烤？” “苏杭弄的那种。” “......” 在被窝里与卫雅柔发了几条信息，刚刚有了睡意的苏杭被敲门声吵醒。 他打野的，大半夜的，搞咩啊？ 他穿了条短裤，披了件苏桥的外套，拉链拉不上，敞着肚子就出来了。 瞅着门口俏生生的黎青鱼与獐头鼠目的张裕，苏杭愣了愣。 张裕搓了搓手，咧嘴笑道，“睡了没？”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那个啥...我用用烧烤架...” 苏杭瞧了黎青鱼一眼，“大好时光，不睡觉借那玩意干嘛？” 黎青鱼面无表情，“我想吃烧烤。” 苏杭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阵，“哦，你俩搞对象呢？” 张裕脸都涨红了，“小杭，你别瞎说。” 黎青鱼笑的诡异，“是又怎样？” 苏杭摸了摸头，“按道理春天早过了啊，哦，羡慕我九哥了呗。” “害，都他妈怪他，老子的睡觉时间也推迟了俩个点！” 黎青鱼懒得听他扯淡，“快一点。” 苏杭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院子中被一块厚布盖着的地方，“都在那。” 张裕将架子搬上了出租车，找了个箱子搬了些被苏杭分割好的蜂窝煤。 “你俩这是要去哪？” “e网情深...” “...家伙什是有了，但你俩吃啥啊？” 张裕一怔，“你这里没吃的吗？” “都在饭馆。” 张裕将苏杭拉到一边，“哥没求过你什么吧...” “知道了，就烦你们这种搞对象的。成年真好啊。” 苏杭蹑手蹑脚将羊肉和之前剩下的食材从冰柜中取了出来，想了想又拿了点调料，两副碗筷。 瞅着两人丁玲桄榔的离开，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黎青鱼眼瞎了吧？ 还是说，真就是胸大无脑？ 还是说我裕哥有点不为人知的优点？ 哦，有吗？ 他淫荡一笑，关上了院门。 折腾了两个点，张裕烤串开始营业了。 作为一个只知道吃的选手，经过艰难的实验之后，终于是上了手。 黎青鱼从e网情深隔壁超市搬了一箱啤酒，端坐在台阶之上，就着晚风和张裕烤的有些干巴的羊肉串，心满意足。 打火机脆响，火焰照亮了眼神有些迷惘的女人白皙的脸。 她吸了一口烟，烟雾顺着她修长的指节之间升上夜空，纤长的双腿叠在一起，小脚微微晃着，只余惬意。 张裕用手背擦了擦汗，时不时瞧一眼有些醉意的美人，眼神中却毫无亵渎之意。 羊肉烤的有些多，他便进网吧招呼了正在打瞌睡的网吧与收银。 两人倒也不客气，促狭的瞅了瞅张裕两人，拿了串便回了自己的岗位。 张裕进去叮嘱了几句，这才挨着微醺的黎青鱼坐下，望向星空。 女人眉眼带笑，缓缓开了口。 男人这才知道，仙女为何要下凡来。 夜还漫长，有些年幼时的回忆汹涌而来。 七天的假期似乎很长，却又极短。 大雨似是泼墨，将老旧的同城洗刷的一尘不染。 尽管干净，却不崭新，这一年似乎发展的并不快。 城市依旧烟火气十足，像样的大楼仍没一座，交通还是混乱，人潮还是汹涌。 似乎也有新的东西在隐秘的角落生根发芽。 机械厂又新开了家网吧，规模不小，装修也时髦，可惜仍干不过e网情深。 你这边开业免费上机，e网情深便送饮料。 你这边送饮料，e网情深便提高了会员充值赠送的额度。 你这边有样学样，ok，e网情深组织起了电竞比赛，还设置了天价奖金。 你这边想要搞比赛时，e网情深恢复了正常。 不送饮料？会员充值不再赠送？ 那老子去e网情深好不好。 熟人多，配置高，收银还漂亮，既然占不到便宜，老子来你这里做什么？ 一步慢，步步慢。 新开的网吧终于在恶性竞争之下，尝到了恶果。 其实破局并不难，只要坚持下去，不会没有生意。 e网情深再牛逼，终究只有一百多台机子，吃不下机械厂这些人。 可惜这家网吧背后的人，本就心怀歹意，见开业一阵子没有收益，也没对e网情深产生影响，便没耐心了。 第172章 收网 杜岩今天的手气不太顺，这半晚上已经输了两万了。 他还算理智，输到三万时，停手离了场。 夜风将身上的汗吹散，他轻轻呼了口气。 赌场失意，情场总该是得意的。 杜岩想起在家中等待自己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时，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 有些倔强却又将自己当成改命人的姑娘，总是能为自己提供不少的情绪价值和...生理价值。 她算是个不错的女人，除了漂亮一无所有。 玩玩也罢，结婚也罢，都是个不错的对象。 自己年纪也大了，况且这个女人蠢的可以，并不奢望什么。 他心中有些难耐，步子逐渐变快，朝着出租房走去。 漆黑如墨，房中并没有人。 杜岩打开灯，白光有些刺眼。 满屋的狼藉让他怔了怔，到处是被翻找的痕迹。 他脸色微白，冲进卧室，在敞开的衣柜之中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最近才从银行取出来的所有家当... 他本想买房子结婚用的... 杜岩心丧若死，踢翻了客厅中的一张椅子，拿出手机报了警。 他将灯熄灭，点燃一根烟。 还好...门店还在...自己赚钱的本事还在。 门外有些动静，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你别...” “怎么？怕你家那个死鬼啊？” “我又没和他结婚，我怕什么。” “那就给我。” “这里不行！” “忍不住了！你不是说他很晚才回来吗？我们进屋吧？” “你别得寸进尺...”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一对男女忘情的拥吻着进了客厅。 接着是亮起的灯光，杜岩狰狞的面孔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詹婷确实挺漂亮。 憔悴的脸仍让人我见犹怜，病号服都掩藏不住她柔美的身段。 蒋营皱着眉头道，“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苏杭摇摇头，“总归是在替我卖命。” 蒋营嗤之以鼻，“妇人之仁。” 苏杭自顾自朝出口走去，喃喃道，“差点就是两条命了。” 蒋营追了几步，笑道，“你猜那个姓杜的知道这事，是个什么表情？” 苏杭呼了口气，“那就告诉他。” 身在南城拘留所之内的杜岩手中攥着一张流产报告单，惨嚎了几声。 有后悔的眼泪，但不多。 谁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种呢。 苏杭花了大价钱为詹婷请了律师，杜岩故意伤人罪名成立，致受害者重伤并流产，情节相当恶劣，判有期徒刑8年。 这个世界伤心的人，也许就只剩下了一个。 善恶终有报，杜静抱着泪水似乎都要流干的老人，心中也不是只有快意。 她的底色并不差，她对于老人的心情，是能共情那么一些的。 只是偶尔想起苏杭冰冷的脸时，有些害怕，更多的还是想要将他绑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决绝。 离别终有时。 六月的风温柔甜腻，让相对而立的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黎青鱼一袭黑裙，娇俏可人。 张裕有些老气的西裤加短袖衬衫，头发梳成老汉模样。 女人将手中烟蒂丢下，款款一笑，“我走了。” 张裕挠了挠脑袋，“好...” 女人用手帮他整理了下衣领，“你的眼光太差了。我回深市，帮你买一些。” 张裕摇摇头，“我模样就差，穿龙袍也不像太子...” “穿我喜欢的，不好吗？” “...好。” 黎青鱼幽幽道，“哥，我还会来。” 张裕心中似乎坚定了什么，郑重道，“没事，你不来，我就去。” 黎青鱼的情绪似乎高了一些，轻轻抱了下张裕，“祝我一路顺风吧。” “一路顺风...” 叶九瞅着蹲在摊前，魂不守舍的张裕道，“我姐不会真喜欢你吧？” 张裕啊了一声，急忙摆手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青鱼只是...” “青鱼？你都有资格喊她青鱼了？” 张裕老脸一红，“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叶九笑的前仰后合，“也不知道我姐瞧上了你什么。可是她啊，比我忙，你俩想成，难。” “况且，黎青鱼啊，她要什么没有。” 叶九终于郑重了起来，“你张裕配得上她吗？” 张裕倒是不惯着他，“那赵晗配得上你吗？” “配得上啊，我算个什么。” “那你，配得上赵晗吗？” 叶九一怔，思考了一阵笑了起来，“抬杠？” 同一片天空之下，个子已经超越一米七五的少年人牵着金发碧眼的小萝卜头的手，在车站之外吹着风。 出站口处终于出现了同样金发碧眼的女人。 一条红色吊带，胸前汹涌的景色让人侧目。 她瞧见了不远处的两人，将箱子递给苏杭，紧紧抱住了小萝卜头。 “尼克！” 郑鸿洺笑的开心，用小脸蹭了蹭女人的脸，“妈妈！” 母子两人亲热完之后，伊芙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苏杭。 小孩子长起来真是太快了，这也就小半年，这小子便真成小大人了。 不输成年人的身高，胳膊上微微鼓起的肌肉，脸上若有似无得胡茬。 伊芙伸出手臂，嫣然一笑，“苏杭！” 苏杭倒是大方，抱了之后，还挨了挨伊芙的脸颊。 “同城欢迎你。”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家具准备的齐全，拎包就能入住。 伊芙转了一圈，非常满意。 “苏杭，租金是多少呢？” 苏杭摇了摇头，“郑老头的房子，你是尼克的妈，他哪好意思收你的钱。” 苏杭见伊芙想说什么，打断道，“郑老头又不是郑衍，土大款一个，你给他也不会要。” “你们母子俩折腾吧，我还有事，溜了。” “对了，尼克，明天晚上带着你妈，来家里吃饭。” 挂在伊芙身上的郑鸿洺笑道，“知道了哥。” 苏杭瞧了瞧伊芙，“郑老头人是顶好的，你别担心。” 伊芙摇了摇头，“我知道的。” 苏杭蹲在摊子前，抚了抚二手市场的牌子，“你为什么不和黎青鱼一起走？” 叶九翻了个白眼，“我在这还有事做呢。” 苏杭点点头，“什么事？搞对象？” 叶九想了想，“草，正事忘了...” “你说我现在跟老黄举报...” 叶九才不搭苏杭的茬，冲不远处的任玉莲道，“任姐，小杭抽烟呢！” 苏杭慌忙将烟丢掉，对叶九怒目而视。 ...... 时光匆匆的走，年华无法回头。 第173章 中考前夕 风轻云淡，阳光从大树的枝叶间洒下，斑驳温暖。 面容端方却极具威严的中年人从街口缓缓走来，瞧了瞧小院围墙上的拆字，笑了起来。 小院门庭紧闭，院内不知道从哪移来的小杏树，枝叶窜出院外，结了些绿色的果子。 个头儿小的很，一看就很酸，没法吃。 小院前方一座加盖的二层楼倒是古色古香，大门处悬挂的牌子的字体新颖又美观。 任记家宴。 这名字倒是有点水平，比老任馅饼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围坐在大院之中的厨师，服务员们正在午后的阳光下打着盹。 见中年人进了院子，有个长相甜美，年纪不大的服务员笑着起了身，“您好，吃饭吗？” 中年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定一桌，晚上吃。” 服务员便引着他进了包间，贴心的倒了茶水，拿了烟缸。 “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脸上扬起笑容，“三店开张在即，老板去那边忙去了，您有事找她？” 中年人摇摇头，“倒是不急，都有三店了？” 服务员点点头，倒是很乐意与眼前的客人分享心中的喜悦。 “老板人好，手艺好，将来四五六店也是要有的。这光是饭店，老任馅饼您知道吧？” “知道，隔壁小院不就是。” “对，馅饼店已经在同城开了十二家了。” 中年人笑起来，“这生意，算是越做越大了。” 服务员将菜单展开在他面前，“您看看吃点什么，您几位来着？” 黄宗远想了想，“算我五位，你看着安排，吃好就是。” “好的，酒水需要吗？” “你们这有什么？” 午后蝉鸣幽幽，让人有些困倦。 教室内的少年人手中的笔并不停歇，仔细看过去，却是正在凭着想象在画前座女生的素描。 笔力尚可，纸上的少女惟妙惟肖，带着些许私人的情绪，短发齐眉娇憨可爱。 同桌递过来一袋辣条，少年接过来，两人脑袋扎在书桌下边，吃的开心。 每个人的书桌上都堆砌着高高的课本，一堂自习课，没有老师，竟然安安静静的针落可闻。 少年吃完辣条，给同桌点了个赞，将手上的画作完成，点了点前座女生的脊背。 女生眼睛很大，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不少，一张瓜子脸，短发贴在鬓间，给了少年一个甜甜的微笑。 少年心满意足，将注意力回归到压在画作之下的卷子之中。 临下课，刘春芳进了教室。 她似乎很满意大伙的状态，轻轻敲了敲黑板。 “王胜雪，起立。” 短发少女疑惑的站了起来。 “二中特招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恭喜你。” 掌声雷动，少女懵懵懂懂，刘春芳笑道，“之后的课不用上了，当然，如果你还想陪我们上完这一天，没人介意吧？” 又是一阵笑声。 “别激动，你先坐下。” “距离中考还有不到两周，还有时间这种假话，我就不说了。” 有人善意的笑了起来。 “大家放平心态，站好最后这班岗。” “四模的成绩明天出。它大概代表了大家三年所付出的，和所能得到的。” “这周末补课，晚自习照常。” “临阵磨枪。” 大家一同喊出了下半句，“不快也光！” “加油吧诸位。” 课间的王胜雪忙忙碌碌，一会收拾书包，一会跑去与好友说话，一会又蹦跶到苏杭面前。 她将手中的钢笔递给苏杭，柔声笑道，“这笔你喜欢了很久，现在送给你。” 苏杭宠溺一笑，“这不是你的宝贝吗？” “用不到了呀。” “你好凡尔赛。” “没有啦，用它去考试吧。” “好。” “我还不想回家呢。” “好。” “我想和你坐...” 苏杭点点头，“也是，咱们三年同学，还没做过同桌呢。” 王胜雪羞赧一笑，“是呀是呀。” 苏杭拍了拍石一龙，“老石？” 石一龙翻了个白眼，“ 你俩也太狂了！” 王胜雪俏皮一笑，“谢谢你啦。” 文蔷瞅着自己的英语课代表和成绩最好的学生坐在一起，倒也不恼。 “这是和刘老师示威呢？” 苏杭笑道，“谁叫老刘冤枉我俩呢。” 文蔷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两人，“昨天的卷子拿出来......” 晚自习当然是老刘看着，她眼神不善的瞅着正与王胜雪谈笑的苏杭，有些无语。 这会敲打他们，还有用吗？ 王胜雪声音小小的，像只偷灯油的小老鼠。 “表舅来了...一会来接我。” “哦，那去吧，正好一家人庆祝庆祝。” “好吧...” “我们还得折腾半个多月，烦死了。” “你们不愿意考二中，不怪我呀。” “假期想怎么过呢？” 王胜雪眨了眨眼睛，“还没想好，要是你，你想怎么过呢？” “先睡它个三天三夜。” “有道理...” 少女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对不起呀，没能和你们上同一所学校...” 苏杭摇摇头，“傻啊你，选择这玩意，都是给自己的，你开心就好。” “不是很开心呀。” “又不是分开了，关系就不好了。” 少女呼了口气，在纸上轻轻写道，“苏杭...你说的梦里...此刻的我们...在做什么？” 苏杭回忆了一阵，轻轻捏了捏少女的小手，在纸上留下了字迹。 “在一起了，吻你了，然后分手了。” 少女俏脸微红，“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很喜欢。” “我...放弃去二中的名额好不好...” “不好。” 少女将手抽了出来，哼了一声，决定不理这个陈世美了。 苏杭心中想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手肘挨着少女光洁的胳膊，安宁温暖。 李志，祖远早有了出路，晚自习一下，一人给了苏杭一巴掌，直奔网吧。 最后的这段时间，身为好友，更不愿意打扰他了。 他俩...人还怪好的。 老黄这次可不是微服出巡，阵仗大的很，接王胜雪这种事，都不亲自来了。 司机恭恭敬敬的请少女上了车，留给苏杭一鼻子尾气。 苏杭正想发飙，有人从背后跑过来扑在了他的身上。 “阿杭，我要吃鱿鱼！”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都胖了。” 卫雅柔用脸蹭了蹭他的下巴，“嫌弃了？” 苏杭搂住少女的腰肢，无奈道，“非常嫌弃。” 月夜无风。 卫雅柔坐在苏杭的后座上，双腿摆动不停。 “你消停一会。” “好吧。” “薛烟呢？” “她爸爸来接她了。” 苏杭笑道，“真可怜。” “如果咱俩被我爸知道了，我也是这个待遇。” “那就不让他知道。” “怎么，你怕老丈人啊？” “？？？” 第174章 老黄出没 渣女的小嘴真甜。 浪费了人生半个点的时光，这才依依惜别。 家附近的路灯之下，有高挑的清丽少女戴着耳机，嘴中念念有词。 苏杭将车子停在少女面前，“傻子！” 少女摘下耳机，白了他一眼，“上哪玩去了？” “找小姑娘亲嘴去了。” “哼，卫雅柔？跟妖精似的，被她迷惑了吧。” “你要是迷惑我，我也愿意啊。” “长的丑，想得美。” “耳机给我一个，听啥歌呢？” 刘葭将耳机递给他，“什么新概念英语，我妈非让听。都是些重复的知识点，没什么意思。” 苏杭听了一会，翻了个白眼，“这超纲太多了吧，你中考稳了啊？” 少女下巴一扬，“那当然，你就在后面吃灰吧。” “对了，阿雪考上二中了。” 刘葭一怔，“挺好，一中，二中没区别的。” “你不伤心啊？” “伤心什么，人各有志。总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吧。何况距离产生美啊，男的女的都一样。” “哦，那我也去二中了。” 刘葭嘲笑道，“去呗，看看婶子的擀面杖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你刚才还不是说一中二中差不多吗？” “那不是安慰你呢。” “我用安慰吗？” “当然了，被喜欢你那么久的人忽然甩掉了，伤心不？” “伤心什么，不是还有你吗？” 苏杭缩了缩脖子，预想中的拳头没有砸过去，他这才想起，清丽少女已经十六岁了。 孩子的特征逐渐褪了下去，逐渐鼓起的胸脯，逐渐深邃的五官，以及快要到来的长发及腰。 她的性格稳定了很多，不会再莫名其妙的任性，不会再神神叨叨的发脾气，也不会再按着自己打了。 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忽然之间，长大了。 包括那个独自生活了很久的小可怜。 客厅的灯光在凌晨时分仍旧亮着，杜静将刚做完的卷子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张数学卷子，想了想，清秀的字迹落了下去。 一中啊。 其实也不是很难。 时间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也许她真能将刘葭拽下马来。 苏杭摇了摇头，离开杜静所在的光亮处，一出小区，便看到了探头探脑的黄宗远。 “老黄？你瞅啥呢？” “老子看看你在瞅啥。” “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铁渣男一个。” “嚯，你还懂渣男呢？” “老子也冲浪。” “牛逼啊，这次回来做什么？” 老黄搂住苏杭的肩膀，“这阵子不忙，看看小雪，顺便收个干儿子什么的。” 苏杭眼睛一亮，“额...哥飘零半生，只恨未缝明主。公若不弃，我愿...” 老黄一个板栗下去，“你愿你大爷！” 任记家宴后厨的灯光被点亮，黄宗远寻了个小凳子，坐下来丢给苏杭一支烟。 苏杭丢了回去，“戒了。” 黄宗远疑惑道，“你不是不抽会死吗？” “哦，华子有点硬，你尝尝我这个。” 黄宗远瞅了瞅细支的娇子，不屑道，“女人烟，有什么好抽的。” 苏杭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隔夜的吃食。 “健康，啥也不懂。隔夜菜，介意吗？” 老黄摇了摇头，“整。” 苏杭拿了个高一些凳子，将案板放上去，这才端了热好的菜。 半条鱼，大半条羊腿，还有些剩下的肉串，他把签子卸了，搁在盘子里，顺手还拍了个黄瓜。 两人取了一件啤酒，就着菜喝了起来。 “快中考了吧？” “不到俩礼拜。” “怎么说？” “小意思。” “老子就喜欢你这股装逼的劲。” 苏杭喝了口啤酒，“说实话你还不信。” “倒是长高了不少。” “比你高了好不好。” “光长个子不长心。” “这话听着不太好。” “以后打算做点什么？” “你瞧这馆子，我爹妈现在可是大款，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不香吗？哦，就算他们不算大款，这不还有您呢吗？” 黄宗远翻了个白眼，“关我屁事。” “干爹~” “滚一边去。” 苏杭叹了口气，“现在觉着呢，没什么追求了，普普通通的小日子，过的挺美。” “上上学，做点想做的事，然后一辈子就扎根在这座小城里，你觉得咋样？” 黄宗远摇摇头，“年纪轻轻，一点锐气也没有。靠着爹妈那点余荫，有什么意思？” “那你说人一辈子图个啥啊？” “图...” 黄宗远一怔，喝了口酒，“暮气沉沉的，像个老头。你才十六，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看还行，你让我在里面扑腾，我就不太乐意了。” “说些屁话，你都没看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乐不乐意？” “您还是望子成龙那一套，忒没劲。我这套望父成龙，才是正道。” 黄宗远给了他一脚，怒道，“狗屁。” “你再打我，就不跟你喝了啊。话说你过来干啥？” 黄宗远叹了口气，“同城改造这事知道吗？” 苏杭摇摇头，“同城的班子一天不换，改造这事就没谱，我劝你别掺和。” 黄宗远点了点头，“你小子倒是有点门道。” “如果我能让领导班子变动呢？” 苏杭一怔，“您是真的牛逼。但总需要时间，不是吗？咱们过江龙，干的就是整死地头蛇这种事。但您想过没有，如果是一只坐地虎呢？” 黄宗远吃了口黄瓜，皱起了眉头，“丰家很难啃？” “在西省盘踞了三十多年的大老虎，不只是同城的灯亮。” 黄宗远点点头，“任重而道远啊。” “您代表您自个儿，还是？” 苏杭指了指天上。 “你小子知道的不少。” “我一朋友说，您能上天。” “什么狗屁话。有句话叫杀鸡焉用牛刀。” “明白了，这是嫌事儿麻烦，紧着折腾你呗。说好听点代言人，说不好听点，跑腿选手？” 黄宗远又一个板栗砸了他一下，“放屁。这次来，也不是非要做成这事。你说的对，强龙不压地头蛇，更别说坐地虎了。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对喽，来都来了，多待一阵子，多走多看，找找机会，顾一顾茅庐，我倒是能给您推荐两个人。” 黄宗远挥了挥手，“打住，等老子看完再说。” “成，对了，黎青鱼忙什么呢，我裕哥都快成望妻石了。” 黄宗远翻了个白眼，“小八事情多。再说她和张裕八字没一撇，你别乱说。” “他俩互相折磨了好几年了，我愣是没看明白到底谈没谈？” “小八有那个意思，张裕怂货一个。” “因为啥啊？黎青鱼眼瞎了？” “小八无父无母，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个哥哥...” 第175章 干爹...与中考 听完黄宗远的话，苏杭目瞪口呆。 “恋兄情结？牛逼。” “你懂个屁。” “你当哥的，可得管着点，我裕哥细胳膊细腿的，可经不住黎青鱼那一顿折腾。” 黄宗远神秘一笑，“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我担心个毛？” “干儿子啊。” “诶，干爹。” 黄宗远怒极反笑，“傻逼。” “？？？” “老子要是把你这干儿子扶上来，你觉得你能有好吗？” “...这事咱们私着来不行？” “好事总不能让你占尽。” “草，那我再想想。” 黄宗远摇摇头，“没得想了，你爹妈听完这事，挺开心的。” 苏杭脸皱成了包子，“先斩后奏？您这是通知我呢？” “差不多吧。” “我这命也太苦了吧？” “嚎丧呢？闭嘴，喝酒。” 和新晋干老子喝了一顿大酒的苏杭，第二天的状态当然不会太好。 早上被任玉莲教育了一顿，上午又被刘春芳拽出教室讲了讲人生道理。 四模成绩出来之后，刘春芳对于这个货拿市状元这事基本放弃了。 六班的刘葭过于凶猛，已经挡不住了。 模考卷子全市统一，四次考试，四次全市第一。 四模的成绩甚至超了第二名11分。 苏杭放在区一中成绩还行，放在全市也就有点泯然众人了，全市第57已经是他最好的成绩。 “你也别气馁，碰上刘葭这种孩子，都没地儿说理去。” 刘春芳拍了拍苏杭的肩膀，轻叹了声，“好在还有高中，整整三年时间，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再战三年，说不准就能超过她呢？” 苏杭撇撇嘴，“我初一那会干翻过她吧？” 刘春芳翻了个白眼，“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拢共就当过那一次第一，还好意思说呢？” “她宛如一个变态，谁能跟她比啊。” 刘春芳给了他一个板栗，“瞧你那点出息，不到两周了，你别偷懒，多做几套卷子，说不准还能提几分。” “反正一中是稳的。” “一中也有尖子班，你这成绩，半瓶子晃荡的，不一定稳进。” “您就饶了我吧...” “学习给我学呢？你学好了我能多挣一毛钱？跟我抬杠是吧？下节课你别上了，走，去我办公室抬。” “别啊老刘，下节体育...” “屁个体育，王老师早占了，你这学期还上过体育课呢？” 苏杭挠了挠头脑袋，“好像没有，逃课算不算？” 老刘的巴掌可疼，苏杭见势不妙，跑的飞快。 六班班主任张锦华笑着走过来，“耍猴呢？” 刘春芳叹了口气，“这猴子太难管了。” “你还是对他太放纵了。” 刘春芳白了张锦华一眼，“论放纵，谁能比的过你老张？刘葭都快骑到你头上了吧？” 张锦华哈哈大笑，“她刘葭要真拿了状元，骑我头上算个什么，刘校长说不准都得弯弯腰。” “好啊老张，你还敢笑话刘校长呢？” 张锦华笑道，“冯雪怎么说？” “一中的苗子，尖子班够呛，这次抢了苏杭的第二，也是运气。” “怎么说？猴崽子藏拙呢？” 刘春芳叹了口气，“猴崽子身上差点劲儿。” 骄阳似火。 饭桌上苏杭三人捧着鸡蛋吃的开心。 来往的熟客们嘴中都是些温馨的祝福之语。 “小杭？好好考，给你妈弄个状元回来。” “害，小葭在这呢，他的状元可没戏了。” “小静成绩怎么样来着？” “挺好的，跟那俩比肯定差点，但别有压力。” 王新翠过来轰走了众人，笑着望着三小只，“吃饱了吗？上路吧！” 苏杭翻了个白眼，“婶子，这可不是啥好话。” “那婶子就祝你们金榜题名！” 刘葭抹了抹嘴巴，笑靥如花，“谢谢婶子！” 杜静眼角含笑，轻轻抱了抱王新翠。 苏杭瞧了瞧蓄势待发的刘建军，狗腿道，“叔，捎我一段！” 刘建军接过刘葭与杜静的书包，白了苏杭一眼，“滚一边去，不顺路！” 苏建国给了儿子一巴掌，“怎么？摩托车配不上你了？” 苏杭笑道，“配得上配得上。 “就一破中考，要不我自个去吧。” 苏建国摇摇头，“你妈把这任务交给我了，没有不去的道理，上车，走你。” 三中校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无数的家长与学生，人头攒动。 这是孩子们人生路上的第一关，没有父母不重视。 就像送闺女上考场的刘建军，就像刚下夜班正往十中赶的向歌，就像早等在十中门口的杜静奶奶。 也像送儿子去三中的苏建国，也像左手扶着的郑寿亭右手拉着郑鸿洺的伊芙，也像远在千里之外还在开火车的李志他爸。 李志他妈将手机递给李志，李志不情愿的喂了一声。 “儿子，咱今天好好考，重在参与不是。” “...爸，您这话也太泄气了。” “你那点成绩，还让爸说啥？反正好好考，考好了咱们上高中，考不好就给我扳铁道。” “您这样说，我可就没压力了啊。” “哎，天天和小杭一起玩，你怎么就一点好没学到呢？” “爸，您再说可要影响我发挥了！” “你发挥个屁...行了，放宽心。” “好的老爸...” “加油，儿子！” 校门终于敞开，孩子们告别自己的父母，奔向新世界了。 第一门结束之后，父母们终于完成了该有的仪式，剩下几门，自求多福吧。 苏杭蹲在午后的树荫里，明显感觉到校门口的家长似乎没那么多了。 祖远跑过来踹了他一脚，“上午咋没看到你？” “我老子送我来的。” “屁大点事儿，还挺隆重。” “你爹妈呢？” “干活呢呗。” “没管你啊？” “哎，可能被我大哥二哥伤得太深了。” “此话怎讲？” “我大哥中考考了200分。” “你二哥呢？” “100多吧...” “...好一对卧龙凤雏。” “你瞧那个黄色衣服的妞儿。” 苏杭顺着祖远的眼神瞅了过去，“有料啊？” “那可不咋地，发育这么好吗？” “好像不是学生...” “手上纸啊笔啊啥的，能不是学生吗？” 苏杭烦躁的挠了挠头，“看着不像啊，初中生能发育到这个水平吗？” “土包子。” “草？” 第176章 最后的喧嚣 苏杭打开笔袋，瞧了瞧装备是否齐全，便等着发卷开考。 等了半天，黄衣的娃娃脸女人拿着卷子进了教室，冷眼望了望众人。 看见苏杭，还瞪了一眼... “再说一遍考场纪律...” 老子就说了！初中生不可能发育成这个水平！狗日的祖远就是不信！ 傻逼！苏杭心中怒骂出声。 第一天完美落幕，第二天一早，黄宗远带着司机接走了苏杭。 苏杭冲刘建军嘲讽一笑，潇洒的钻进了老黄的大奔之中。 也无风雨也无晴。 随着最后一科落下帷幕，祖远在三中门口拦住了苏杭。 “走啊，e网情深走一波？” “啊？哪一家？” “新开的，就这条路南边，离咱学校也不远，大伙都约好了！” 苏杭一脸懵逼，我这大老板怎么不知道这茬？ 还是熟悉的配方，白胡桃木桌子配上牛油果绿的沙发，放在今年仍不显过时。 苏杭对于自己的眼光那可太自信了。 刘当正在和收银员妹子交代着什么，祖远上前道，“开两台，哦不，三台机器。” 刘当正想说话，苏杭摇了摇头。 收银员妹子笑道，“机器暂时就一台，要不等一会？” 刘当道，“楼上有个五人包间，要不去那？” 祖远想了想，“算了，等一会，我们大队伍都在一楼。” 苏杭点点头，“远哥，你先去，我等会李志。” 忽悠走祖远，刘当指了指不远处的用餐区，“坐那等，先喝点东西。” 苏杭接过奶茶，给祖远送了一杯，这才坐下。 “这是第五家店了吧？谁允许的？” 刘当叹了口气，“蒋总的意思...” “老蒋这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不在...也没人劝得动蒋总...” “贪心不足。上次的事，他是一点教训没吃到。” 苏杭敢呛蒋营，敢说蒋营的坏话，但别人可不敢。 刘当沉默一阵，“小苏总，您就这么不看好网吧生意啊？” “这玩意的红利期没几年了。等到未成人禁止上网的条例一出，你算算，利润能减多少？” 刘当一怔，“...这玩意真会禁止吗？” “一线城市已经实行身份证上网一年多了。” 刘当担忧道，“那咱们网娱...” “网娱不用担心，咱们就一家店，竞争对手也不多，就算流量砍半也没什么。再说了，咱们现在也不靠网娱活着。” 刘当点了点头，点了支烟。 苏杭笑道，“林锐的工作室现在每个月有多少利润？” “五万左右，还在扩大。” “林锐人怎么样？” 刘当挠了挠头，“说实话，能力是有的，就是有点轴。” “游戏打多了，现实和虚拟总有点分不清。老张最近在做什么？” 刘当笑道，“张哥去深市了。” “好嘛，正事不干，就知道搞对象，什么时候回来？” “深市那边有个女装牌子，裕哥想谈下来，大概要三天。” 苏杭点点头，“回来以后让他找我。” 就这会时间，过来打招呼的同学就有五六个，看来远哥说的约好了，确有其事。 这是初中时代结束的第一场疯狂。 晚饭时间还没过，大半的一班男生聚集在这里，甚至还有七八个平时也来网吧的女生。 等到晚饭结束，班上的男生基本全部聚了这里。 班上一些明显的好学生也不例外，也包括一些文静腼腆的女生。 她们用二指禅在键盘上点着什么，苏杭被李苑拽了过来。 少女长开了些，风华绝代。 憋着小嘴道，“我想看电视！” “家里不能看？” “不热闹！” “看什么？” “钢之炼金术师！” 苏杭叼着烟，摆弄着键盘，“动画片出了？” “对呀，你看过？” “看过漫画，剧情都忘的差不多了，喏，看吧。” 李苑刚坐下，她隔壁的顾佳薇又开始出洋相，“苏杭，我要玩游戏！” “看你呆头呆脑的样，玩个连连看吧。” “有没有那种，带脑子的？” “......” 将这群女侠料理干净，苏杭这才有功夫坐下陪祖远和李志。 可惜两人并不需要他陪。 局域网之内，班里人不知道建了多少个房间，cs，流星，红警，玩什么都不缺人。 祖远与李志这种高玩，整就是龙入浅滩，虐菜虐的那叫一个开心。 苏杭想挤进房间，门都没有。 最后打闹一阵，他和祖远一人一条命，可惜祖远一杆ak直接杀穿，轮换的机会都不给。 苏杭等了一会无果，踹了他一脚，出门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 严明的两个小弟正在门口光着膀子肉搏，两个胖子你一下我一下的，毫无美感。 苏杭丢给严明一瓶饮料，严明笑道，“考完试了？” “嗯。” “考好了？” “还成。” “不回家了？” “大概是，想通宵。” “年轻真好啊，我现在熬到凌晨就不行了。” “你才多大？” “哥我好歹也要奔四了。” “哦？你这么老？” 严明叹了口气，“所以叫声明哥很委屈你吗？” “咱们各论各的。” “滚一边去，都是你同学？” 苏杭望了望天边的星辰，点点头，“大部分。” “现在的小孩，娱乐太匮乏了。” “此话何解？” “好容易放松下来，也只能在网吧折腾折腾。” 苏杭笑道，“孩子们的青春让压抑的太过了。” “他们大多不知道叛逆为何物，好容易松快下来，没想到只能通个宵，来表达自己终于走出了初中年代的心情...” “说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严明哼了一声，“你不也是其中一个？” “是啊，我也是其中一个。” 最终，乖乖女王胜雪也没被胡琪之类的闺蜜拐骗出来通宵。 后半夜相较于前半夜的人声鼎沸，终究是安静了许多。 男生们大都还在亢奋的状态之下，偶尔吆五喝六的继续局域网游戏。 也有一些互相打听着有没什么有趣的网站或者是哪里有资源可以看一些18禁的玩意。 女生们大都已经很困了，强撑着精神互相打气，争取看完眼前的电视剧再去睡觉。 也有李苑，与苏杭肩并肩在网吧门口看月亮。 “困了就回家。” “嗯，可是薇薇还不想回呐。” “她是怕大半夜回去被他妈揍死。” 少女扑哧一笑，“早上回去还不是一样。” “也许他妈瞧见她困的那个死样子，能少给她两脚。” “不会啦，我们和爸妈都说好了...” “哦。” “你要去一中了吧...” “大概是吧。” “我...大概考不上。” “嗯。” “问你个问题呀。” “说。” “你喜欢...过我吗？” 苏杭怔了下，疑惑的瞧了瞧少女，“听实话？” “嗯。” “喜欢啊，你人漂亮，又呆萌，也善良，傻子才不喜欢。” “哦...” “但是呢，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第177章 成年人该做的事 夜凉如水，高挑少女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身体微微缩了缩。 “就是说，只有一点点的喜欢...” 苏杭摇摇头，“喜欢不是量词。” “人又不是东西，就算喜欢的厉害，也不能握在手里。”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你将来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 “经历多了以后，你就会发现。苏杭是个什么玩意啊？老娘怎么会喜欢他呢？” 少女这次笑的开心，“还挺可惜的...” 苏杭站起身来，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一点都不可惜。楼上有沙发，想睡我带你去。” 李苑俏脸微微红了下。 苏杭翻了个白眼，“别误会，你睡你的，我该回家了。” 苏杭跟刘当要了张新毯子，带李苑进了小隔断。 他将毯子轻轻盖在少女身上，笑道，“我们有qq，未来也会有手机，常联系。” “当然，不想联系了，就拉黑我。” “但我呢，会记得初中时候，有个跳舞很厉害的长腿姑娘，对我有那么一点小喜欢。” “很美好的回忆呢。” 少女露出灿若星辰的眼睛，装作生气，柔声道，“你真讨厌...” 初中生涯，似乎戛然而止了。 凌晨四点，苏杭将李志和祖远拖出网吧，两人迷迷糊糊怒骂出声。 “睡你麻痹，哥带你们做点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三人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像三条放在砧板上的鱼。 被吵醒被迫加班的搓澡师傅，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将三人搓洗的嗷嗷叫。 领班一脸谄媚的端了茶过来，“小苏总，整点项目？” 苏杭身体蜷在水池当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个点了，你就让姐姐妹妹们休息休息，不行吗？” “您大驾光临。不给您照顾好，明哥该说我不懂事了。” “滚一边去，我一孩子用你照顾吗？茶放下，滚蛋。” 领班嘿嘿一笑，“真不搞点啥啊？算一算，您也该成年了吧？” 祖远倒是精神了，“都有啥项目啊？” 李志唯唯诺诺，眼中却泛着绿光，“光泡澡也挺没劲的。” 苏杭一怔，“？？？” 最终三人又躺在了按摩床上... 李志与祖远幽怨的望着享受着美丽小姐姐足底按摩的苏杭，怒从心头起。 苏杭瞅了瞅操练二人的两位大姐，开怀不已。 “大姐，他俩吃劲儿，上上强度，让他们体验体验社会的险恶。” 两人顿时哭爹喊娘起来。 “没他妈你这么狗的啊！” “你大爷啊！” 搓完澡，泡一泡，睡一觉。 真是太美好的事了。 至于两位大姐如何操练祖远与李志，听了两嗓子便进入梦乡的苏杭完全不知道。 日上三竿，被清醒的两人毒打了一顿，三人才从浴池中出来各回各家。 任玉莲瞅着精神焕发的儿子，有心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躲过去了。 “玩也要有个限度，谁家孩子夜不归宿？” “您这就是老黄历了，昨晚好多女生都通宵了呢。” “谁？刘葭？杜静？还是王胜雪？为什么好女孩没一个通宵的？我问问你，这是为啥？” “......” “看着你就生气，赶紧滚回去睡觉！” “不睡了老妈，我今天要摆摊~” “摆你个大头鬼，不困是吧？那下午去办件事。” “啥事儿啊。” “赵晗一个月没回家了，这有点东西，你帮你赵叔送一趟。” 苏杭翻了个白眼，“赵叔自己不能去吗？” “他能去的话，用得着托你吗？” 苏杭转了转眼睛，“哦，赵叔这是怕看着啥不该看的？” 一个板栗便下来了，“就你知道的多。” 赵晗与叶九的恋爱还真他妈维系下去了。 去年赵晗高考，没走远，就考到了同城大学。 叶九跟他妈个脑瘫一样，不知道从哪找的门路，还真就以22岁的高龄，进了同城大学... 还他妈和赵晗同专业同班，真是...太牛逼了。 这种恶心事，老黄竟然没反对，甚至有可能关系就是他找的。 真是他妈的闻所未闻。 苏杭接过包，给老黄打了个电话。 老黄今天换了辆陆巡，苏杭左摸摸右看看，心情好的一批。 “这车哪来的？” “朋友借的。” “这牌子没人敢查吧？” “理论上是的。” “那我开两圈？” “你会吗？” 黄宗远勉强认可了苏杭的驾驶技术。 苏杭打了转向灯，回头道，“怎么样？” 黄宗远微闭着眼，“还行吧。” “老司机了，您别怕。” “我怕个屁啊。” “对了干爹，你会开吗？” “当然。” “那您为啥不自个儿开？” 黄宗远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老子这么大的老板亲自开车的吗？” “老古董，搞几辆跑车自己开啊。” “小八喜欢搞那些，我没兴趣。” “那个啥...干爹，给我来一辆呗。” “你还上学，要那玩意干嘛。” “装逼啊！” “......” 叶九与赵晗早早等在同城大学南门门口。 当然不是等苏杭。 陆巡刚刚停下，叶九挺直了脊背，打开后面的车门，声音微微哽咽，“二哥！” 黄宗远下了车，瞧了一眼剪短头发的叶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嚎啥？这头多精神，以后不许留长了。” 叶九挠了挠头，“听您的，就您自己啊？” 黄宗远点点头，认真看了看叶九身边的赵晗。 小姑娘长开了不少，脸上的小雀斑都少了一些，模样清秀，身材纤细，倒是真的有货。 叶九算是捡到宝了。 黄宗远笑道，“小赵，你好。” 赵晗明显也有些紧张，慌乱中伸出了手，“您...您好...” 黄宗远哈哈一笑，伸出手与赵晗握了下，“随小九喊我二哥就是，方便的话，二哥请你们吃顿饭？” 苏杭才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家长见面会。 将三人送到饭店，开着陆巡撒欢去了。 好容易薅到的羊毛，可不得撒开了丫子嗨一嗨。 此时的同城大学还没扩建，真正的规模和区一中相比，可能都能不相上下。 还有两个校区，都在同城周边，但本科专业，都集中在这边。 与其他大院校相比，同城大学的本部，更像个小区... 几幢楼，一个小广场，便无其他。 有点惨，但好歹是个二本不是。 浪费了半箱油，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接黄宗远。 “小杭，最近没事帮我开车吧。” “谁说我没事？” “你有屁个事？” “真有，最近我想四处转转。” “做什么？” “做点我真正拿手的。” “哦？” “电子商务，您听过吗？” 第178章 女状元 黄宗远的层面更高一些，对于苏杭的小打小闹兴趣并不大。 听他扯淡几句，便不再回话了。 窗外的夜色逐渐浓下来，就算晚高峰的同城也并不算堵。 叶九闲置下来的小院子倒是便宜了黄宗远，这老汉倒是喜欢热闹，在院子里整了个凉棚，弄了些茶叶茶具，每天招待些不同的人。 有些人苏杭认识，有些人不认识。 只是停在巷口的汽车牌子，越来越牛逼了。 小院中倒是偶尔有苏杭和王胜雪的身影。 王胜雪带着六岁的王胜雨找表舅玩，苏杭则是过来蹭老黄的茶叶。 王胜雪并不需要填写志愿，但毕业证，毕业照总是要领的。 苏杭瞅了瞅中考前拍摄的毕业照，大伙穿着校服，一个赛过一个土。 除了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王胜雪笑靥如花以外，便没什么风景了。 但一张张未脱稚气的小脸，或许真能成为每个人一生之中最宝贵的回忆。 苏杭按部就班填写了一中，没去前世的三中。 以他的实力，是三中有点配不上了。 三中是有几个重要的朋友，可并不能影响什么。 缘分自有天定。 你要问需要多少缘，那苏杭一定会说，一万八千元。 况且，藤秀秀和李军，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不是。 老刘心情不错，没说什么让大家将来成才了回母校看看之类的客气话，更多的是鼓励大家不要懈怠，努力三年，上个好大学。 李志，祖远等人眼中的魔鬼老刘，在苏杭眼中并没什么刻板印象，只是个小老太太，唠叨，心肠不错，有一丝丝的势利眼。 英语老师文蔷倒是拉着苏杭与王胜雪说了很久的体己话。 这位大姐着实是喜欢两人的，毕业在即，在新华书店选了两本质量最好的英语词典送给两人，对两人的未来给予了厚望。 苏杭假模假式的抱了抱文蔷，“文老师，将来我妹去您那补课，能打个折不？” 王胜雪挥了挥小拳头，“文老师，我妹也要补。” 文蔷翻了个白眼，“打折，打骨折！” 教室中，少年人们收拾着东西，有男生女生仍在调笑，还有追逐打闹的，仿佛青春从未散场。 六班的乔茂安穿着从美特斯邦威新买的休闲装，脚踩着一双耐克跑鞋，怀中揣着一把吉他，唱了一首比较小众的英文歌，单膝跪地，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一朵红色妖艳的玫瑰。 面前清丽无双的少女没有责备，甚至都没有脸红，伸出小手捏了捏系在马尾辫上有些旧了的月亮头绳，淡淡的摇了摇头。 乔茂安还算绅士，虽然预演了无数次被拒绝的场景，但真到这一步，心中的不甘还是多于释怀的。 这样传奇的少女，错过了，便真的错过了。 任记家宴的招牌下面挂了三条横幅。 “同城市中考状元，爱女刘葭升学宴。” “全家满面皆春风，十年寒窗梦始成。” “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 欣喜若狂的刘建军铁公鸡拔毛，真真的大出血，包了任记家宴三天的流水席，来人就能吃喝，不论亲远，不论高低。 女魔头成了女状元，铁路上的小伙子们愈发瑟瑟发抖起来。 虽然女魔头已经...很久没打人了。 成魔之后，成仙还远吗？ 你瞧瞧刘葭，那可不就是魔道入仙道的典范？ 谁家大人不说一句，文曲星下凡啊？ 谁家孩子敢说刘葭一句不好，不得让爹妈大耳刮子伺候啊？ 泯然众人的苏杭与郑鸿洺有些郁闷的吃着西瓜。 杜静离几人的差距挺大，倒是想得开，“你们看刘叔叔，又喝多了...估计又上不成班了...” 苏杭哼了一声，“可把他牛逼坏了，天天撺掇我爸妈收拾我。我他娘好歹是全市五十五啊。” 郑鸿洺叹了口气，“哥，咱们进不了尖子班吧？” “进那玩意干啥，自己找罪受。请我去我都不去。” 太阳刚刚西落，压了压帽子，穿的紧实的刘葭七拐八拐进了苏杭的院子。 一阵鸡飞狗跳，两人骑着任玉莲八百年前替换下来的女士自行车出了门。 你要问苏杭的山地宝马哪去了？ 呵，前两天在网娱网吧门口丢了。 网娱网吧的老板是谁？ 呵，就是丢宝马的这位。 前街小霸王，铁路及时雨，自行车丢了就是丢了，想找回来，做梦去吧。 离开前街，刘葭摘下帽子，套在了苏杭脑袋上。 “你别弄，哥戴帽子不好看，何况你这玩意还是绿的！” 刘葭笑的开心，“喜欢？送给你！” “滚一边去，你这两天干啥呢？” “...太丢人了，我都不想出门。” “刘叔叔也是好心啊，你还不让他高兴高兴。” “我知道啊，就是觉得...好尴尬。” “早知道你把状元让给我好了。” “就算我让了，你前面还有五十好几位吧？” “好像是，咱去哪？” 刘葭犹豫了一阵，“我想剪头发...” 苏杭笑道，“留的好好的，剪了干嘛。” “...” “嗯？” 刘葭心中烦闷，叹道，“我的发圈今天早上断掉了...” 苏杭一怔，停下车子，回头柔声道，“带着没？我看看？” 少女从口袋中取出了磨损的有些泛灰的发圈，苏杭翻了个白眼，“怎么不买新...” 他换了个语气，“我带你买新的。” “好...” 广场上的摊贩不少，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将自行车停在附近的公用车棚，苏杭上了两把锁。 刘葭有些欢喜，“好热闹啊，咱们有一阵子没来广场啦。” “是啊，最近城管管的松，大伙都出摊了。” “你瞧那儿，有捞小金鱼的。” “慢点。” 少年男女一前一后，徜徉在云中古城最大的灯火通明的广场之上。 见刘葭对旁边的套圈感兴趣，苏杭便在这面买了一桶皮筋，四五包发圈，还整了两个颜色鲜艳的发带。 想了想觉得不够，又买了几个发夹。 男人婆好容易有了些女人味儿，头发剪短了太可惜了。 他在灯火中瞧着少女的侧颜，渐渐有些痴了。 美好的事物总让人心生向往。 绝美的刘葭虽不似杜静那般乖巧听话，但那份惊心动魄的吸引力，让人难以自拔。 少女眼中有璀璨的星芒，苏杭走过去，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自然而然。 少女身子轻颤了下，脸上有了一些紧张的红晕，但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平静且欢喜的说道，“我们套几个呗？” “那就套几个。” “你会套吗？” “不会，你会吗？” “那算了，我也不会。” 第179章 从未改变 苏杭将手中的小袋子递给刘葭，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放下。 “你看这些够不够。” “够啦，能用很久了。” “头发长这么长，剪了多可惜。以后不要这么想了。” 少女的小脸红扑扑的，轻轻嗯了一声。 “有句话，待你长发及腰，娶你可好。” “那不行，你便宜占大了。” “谁要娶你了，我就说有这么一句话。” “哦，不算什么好话。凭什么要我长发及腰呢，你也可以呀。” 苏杭翻了个白眼，“那不得吓死你。” “可九哥留长发就很好看啊。” “叶九没啥优点，颜值这一点我是认的。” “你半天知道自己丑啊？” “怎么叫丑呢，男人味足一点罢了。” “不害臊。” 苏杭望了望广场对面的三中，心中有了些悸动。 “那是三中。” “我知道啊，你中考不就这里考的嘛。” “嗯，我对这还挺熟的。” 两人过了马路，在三中门口瞅了好一阵。 苏杭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一个小门，可以进去。” 刘葭无奈道，“进去干嘛呀。” 苏杭拉起少女的小手，“走，哥带你去玩玩。” 少女没有挣扎，被他拉着小跑出了几步。 经过了几处商店，还真碰到一处缝隙，两人钻进去，靠近了校园的栏杆处，栏杆间距很大，一个人进去绰绰有余。 苏杭先钻了过去，笑道，“这边是面包厂，三中最出名的是面包，你知道吗？” 刘葭摇摇头，“我爱吃面！” “嗯，咱俩爱好一致，可以吃到一个碗里。” “谁要和你一个碗吃饭...”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逸夫楼，七层，三楼以下是初中部，四楼教师办公室，在往上是高中部。” 两人漫步在无人的校园之内，少女听着少年喃喃的低语。 “那边是操场，不算大，200米，比区一中的差远了。” “倒是有个室内篮球馆，挺大的，但三中一直没出什么篮球人才，我这种货都算是顶级选手。” 刘葭吐了吐舌头，“吹牛皮，我都没怎么见过你打球。” 苏杭揉乱了少女的头发，“你不关注罢了，哥还是有技术的。你说，高中我还能长多少？” 刘葭捂住脑袋，“呀，你别动！你现在多高？” “177。” “起码能长到185吧？”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190以上，就更好了。” 刘葭捂嘴笑道，“像个电线杆，长那么高做什么，你还真想打篮球啊？” “高富帅，总得占一样吧？” “可我才168哦。” “女孩子嘛，170其实就很高了。你瞧那边，实验楼，三层，听说里面有骷髅架子啥的。” 刘葭双眼放光，“学生能去看吗？” “当然。你别激动，一中好像也有。” “这样啊。” 苏杭叹了口气，“破破烂烂的，走吧。” 两人骑车穿行在有些漆黑的胡同中时，少女攥紧了苏杭的衣服。 苏杭心有所感，快速出了胡同。 两人回到任记家宴时，刘建军满脸通红，正在门口送人离开。 远远瞧见闺女正坐在苏杭的后座上悠哉悠哉，上前迎了下，顺便狠狠瞪了苏杭一眼。 “这是我姑娘，怎么说？” 他身后众人竖起了大拇指。 “侄女好人才啊。” “是个做学问的好材料。” “老刘你五大三粗的，也能生出这样的闺女？” “估计还是向歌的基因强大。” 众人嬉笑一阵，倒是将刘葭弄了个大红脸。 苏杭在一边瞧着好玩，多看了几眼，被老妈任玉莲踢了一脚。 “上哪了？” “去广场转了一圈。” “哦，人多吗？” “多，摆摊的更多。” “最近城管这么严，摆摊的怎么还多起来了？” “人家都有手续，明目张胆的摆，跟我这不一样。” “那你这摊子还能摆吗？” “小意思，陈叔帮我办手续去了，三五天就能下来。”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个板栗，“那是人情，你要和爸妈说，不然怎么还呢？” 苏杭摇了摇头，“您想还就还一下，不想也没事，我还陈爷爷就是。” “你还小，不懂这里边的弯弯绕。” 苏杭并不反驳，“晓得了。” 大人与小孩的思路并不一致。 成年人与成年人的思路更不雷同。 苏杭所玩的人情世故，对于任玉莲夫妻更像是天方夜谭。 但没什么，这只是信息差所致。 不管是e网情深，或者是广场周边的四家服装品牌店，或者是网娱网吧，该给陈冲的，早就喂饱了。 至于陈老爷子，苏杭所给他的情绪价值，又岂是让陈冲办点小事能还的清的呢？ 小苏总并不只是说着玩的。 苏杭乐呵呵的傻笑，被好容易从人群中逃出来的刘葭看到。 “傻子，乐什么呢？” “你管呢，爷高兴。” “哦...前两天有人和我表白了。” “是谁让驴踢了脑袋？” “你滚！” “怎么着，春心荡漾了？” “我才没有。” “拒绝了？” 少女没好气道，“不然呢？” “好事儿，省的被你祸害。” 刘葭翻了个白眼，从小袋子中取出果绿色的发带，笑道，“你很喜欢绿色呀？” “这可不是好话，小心哥跟你翻脸。” “来啊。” “不来。” “我让你帮我系上。” “...” “怎么了？” “你瞧你爸的眼神，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没有啊，他可能只是想打你一顿。” “你得拦着啊。” “我才不呢。” “最毒妇人心。” “快点！” 苏杭接过发带，折叠了下，手掌握住少女的秀发，聚拢在一起，将发带绕了两圈，系了个蝴蝶结。 “嗯。好看。” 少女原地转了个圈，“是吧，我也觉得。” “草，你爸过来了，我先闪。” 少女狡黠一笑，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呀，小女子今天忍你很久了，不出一出气，晚上睡不着啊。” “？？？” 刘建军大手一挥，面色不善道，“你俩干嘛呢？” 苏杭身子一颤，“没干啥...” 刘葭挽住父亲的胳膊，“没事呀，苏杭教我扎头发呢，手把手哦。” “我特么...” 刘建军搂着苏杭的脖子朝着黑漆漆的小巷走去。 “叔，不是您想的那样...” “您自己姑娘你不清楚啊？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您看不出来吗？” “您怎么回事？英明神武，洞察人心的刘大队长哪去了？？？” “叔，别打脸...” “......” 第180章 张裕的江山 阳光如煦，小院之内站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满是狰狞。 蹲在屋门前的苏杭挠了挠脑袋，“怎么着？再打一架？” 赵洋怒道，“小杭，这事都是他们挑起来的，我们被动反击，有什么问题？” 另一名少年心中同样有火，“那傻逼明知道文娟是我对象，还敢招逗，我不整他还算个男人？” “追女人各凭本事，那是我兄弟，你整他就是整我！” “去你妈的，老子怕你？” “那就再来啊，傻逼！” 苏杭翻了个白眼，“别他妈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找我成吗？” “太影响我摆摊了。老子一分钟三五毛上下，哪有空管这些？” “张然，你和郭文娟三年同学，她什么人物你比我清楚。” “一天聊猫逗狗的，你能看得住？” “一开学，人家去三中，你上七中，有啥结果？” “为了这么一个货，跟兄弟们翻脸，挺值？” 张然嗫喏道，“小杭...文娟不是那样的人...” “擦，铁舔狗一个。成，我权当你们能有结果。” “赵洋，喊孙茂个傻逼离人家远一点。” 赵洋梗着脖子道，“凭啥啊？” 苏杭摇了摇头，“让孙茂掏掏口袋，数一数有几个钢镚。” “郭文娟每天吃的是巧乐兹，他孙茂能给人家买几天？” “就算郭文娟能为了孙茂吃小布丁...对了，孙茂长啥样来着？” 赵洋扬了扬脑袋，笑道，“跟我一样帅。” “草，郭文娟眼瞎了？” “你大爷！” 苏杭接过张然递过来的烟，没点。 “说回小布丁。” “张然，你又帅又有钱，拿出点富二代的自信来。孙茂都长成赵洋这样了，你还怕个鸡毛啊。让他追，给他机会追，他又能怎么样？” “话说回来，孙茂小时候不是挺可爱的吗，这两年长残了？” 张然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我就是烦他。都是从小玩到大的，非整这么一出。” 赵洋不悦道，“怎么的？人家还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了？” “追求幸福也要量力而行吧？” “家里有几个臭钱，你要起飞啊？” “哥起飞的时候多了。” “草，你信不信哥现在就让你起飞？” “你奶奶个熊！” “你大爷！”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觉得吧，我适合火上浇油...不太适合调解。” 准备大干一场的两人一怔，相同的中指，不同的人。 张裕牵着伍小露不知道从哪回来的，与摊前的苏杭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小丫头进了任记家宴。 张裕这货如今是事业感情双丰收。 事业不谈了，一年几十万上下，在这个时代，算不上钻石王老五，也算得上是黄金张老六了。 感情方面更是顺风顺水，长的四六不是，没想到能和黎青鱼那样的仙女掰掰腕子。 至于亲情，伍小露一上学，接送的任务就全权由他负责了。 苏杭初二那年中秋节，喝多了的张裕给王新翠与伍辰敬了酒，这姐弟关系还真就认了下来。 “昨天去蒋总那坐了坐，他想让我去物流那边坐镇。” 苏杭嗤笑一声，“老蒋倒是器重你啊。” 张裕翻了个白眼，笑道，“你少阴阳怪气，我又不想去。” “哦，我以为你要学刘当呢。” 张裕叹了口气，“你怎么越长大心眼越小呢。你忙着中考，这种小事自然不好打扰你。” “我说过的话都当放屁是吧？也对，老子又不是正经老板。” “也不能怪刘当，人往高处走...” 苏杭点点头，笑道，“我开玩笑的。” 张裕呼了口气，“...你大爷。” “任命当天，刘当就跑学校找我了。” 张裕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竟然没和我说。” “你心眼也不大啊。” “蒋总的正规产业越来越大，咱俩倒越来越像经理人了。” 苏杭点点头，“这个假期搞点咱自己的东西，有兴趣吗？” 张裕欢喜道，“这不是废话吗。对了，我有个想法，你听不听？” “说。” “快递，你听过吗？” “嗯。” 张裕搓了搓手，“那就好。你说，如果借助蒋营的物流体系，我们打造一个快递品牌，如何？” “蒋营看不上小件收寄，那咱们起个公司，专做小件收寄。” “从同城做起，花钱包装打造几个点，钱够就自己做，差钱就做加盟。” “辐射整个西省，接着是整个华北地区，最后是全国。” 苏杭心中钦佩不已，打了个响指，“你在赌什么？” 张裕眼中有光，“我在赌你说的那个电子商务。” “能改变整个国人的消费习惯！” 平地起惊雷。 当苏杭还在考虑借着淘宝，亚马逊等平台小打小闹之时。 老黄早已经在各个平台入了局，张裕已经在考虑电子商务的配套业务。 这他妈就是格局。 老黄是过江龙。 张裕则是渡河蛟。 只有苏杭，还在想如何当好一条小小的地头蛇。 苏杭哈了一口气，胸中情绪翻涌，“你想过没有，出了同城，出了西省，出了华北，出了国，咱们能靠谁？” 张裕胸中澎湃，挥斥方遒，“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能靠自己！” 苏杭拿起身边的打狗棍，握紧了些。 “生意是产品与服务。” “也是社会关系处理与人员管理。” “真正难的是后者。” “我想事...” “说的好听点叫不打没把握的仗，有点悲观主义。” “说难听点就是没胆子。” “所以这次我不参与大方向的把握。” “只帮你细节上的修正，有没有问题？” 张裕心中欢喜，“你支持我？” 苏杭笑道，“为什么不支持？事情做成了，财富自由，直接躺平。” “做不成也没事，大不了继续开网吧。你这赌桌，老子上了。” 张裕拉住苏杭的胳膊，“不急，不急。” “还要看看，深市有两家正在赤膊对打，江浙一带的五六家正在群雄逐鹿。咱们华北整个地区风平浪静，虽说市场资源确实次，但说不准真是个机会。” “趁着它们还在争一线二线城市的资源，咱们将华北做通，做透。” 苏杭眼睛一亮，“两条路子。” “两手准备。” 盛夏的午后，年轻人指点江山，少年人微眯着眼，有些看不清楚前路，心中却难以平静。 第181章 王静梅 虽说张裕的大饼管饱，但苏杭并不沉溺其中。 华灯初上，小雨淅淅沥沥。 苏杭撑着大黑伞穿过街道，经过火车站，向前走了五百米。 网娱网吧的牌子忽闪着璀璨的光，大门并未因为风雨关上。 苏杭站在门口，甩了甩伞上的雨水，放在前台边上的伞篓里。 王静梅在吧台内瞧了瞧苏杭，站起身笑道，“您都半个月没来了，非挑大雨天。” 苏杭笑道，“路过呗，赵洁呢？” 王静梅扶了扶刘海，“小赵家里有事，请假了。” 苏杭一怔，“她家能有个屁事。姐，你别觉着她是我安排的人，就给她特殊待遇。” “咱这里差人，她正好闲着，就是这样，没别的。” 王静梅点了点头，“您放心。她真有事儿，她妈干活儿腿摔断了，上午刚去的医院。” “这样啊，那我明儿去看看婶子。上午还看见赵洋那个沙雕到处转呢。也对，让他去医院也没用。” 王静梅笑道，“赵洁挺认真一姑娘。” “那就行，暑假工咱也不要求她什么，负责就行。人你这边继续招。” 苏杭想了想，从小包里拿出一摞纸，“这里有些岗位，你瞧瞧好招不。” 王静梅拿起纸张看了一会，眉头皱了起来。 “有几个职位...我不太懂...” 苏杭点点头，“我来解释给你听...” 王静梅能力出众，苏杭是不愿意让她只做个网吧收银员的。 既然要做更多的事，人是必不可少的。 那便先从人事做起。 e网情深，网娱，加上为蒋营搭建的那几家服装卖场的人员招聘，都有王静梅的影子。 两人嘀咕一阵，将事情安排好，苏杭便上了楼。 整幢楼共六层，网娱租用的门面，大概只占一层楼六分之一的面积。 留了个通往二楼的门，二楼以上，大都是住宅和宾馆。 苏杭瞧了瞧二楼住宅的防盗门，过了许久，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高壮胖子。 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笑道，“小苏总。” 屋内散发出的味道并不好闻，苏杭皱了皱眉，将塑料袋递给林锐。 “雪糕，你给大伙分了。” 房子不小，可惜只比毛坯强了一点。 多了水泥地，白墙。 200多平的房子堆放着二十多台电脑与十几张上下铺，有那么几个简易的柜子，便无其他。 屋内热火朝天，大都是非主流选手。 杀马特的时代，其实并不远了。 众人见苏杭进来，躺着的坐了起来，蹲在椅子上的好好坐下了，恭恭敬敬的喊了小苏总。 苏杭瞅了瞅满世界乱扔的袜子，踢的哪都是的鞋子，堆在上下铺上的衣服，满桌子的泡面盒，烟盒，饮料瓶，无语凝噎。 他叹了口气，“都是大老爷们，不拘小节，没关系。但现在这个场面，跟猪窝也差不了哪去，你们住的不憋屈？” 林锐挠了挠头，“...兄弟们都想着挣钱，没时间收拾...” 苏杭摇摇头，“停下手里的活儿，我给你们一个小时，将屋子给我打扫干净。” 他敲了敲手跟前的铁床栏杆，“我去楼下等着，收拾不好，今天的工资就别拿了。” 等待苏杭离开，有人表示了不满，“锐哥，这小老板也太麻烦了吧。” “就是，脏一点乱一点又没事，咱们男人计较这个干啥。” “能帮他赚钱不就完了嘛。” 林锐拍了桌子，“把你们当人看，还错了？快他妈收拾，谁偷懒就扣双倍！” 打扫起来并不麻烦，垃圾一扔，衣服床铺一整理，桌子椅子擦一把，地一拖，完事儿。 苏杭上来时，众人正围在一起抽烟。 他从口袋中拿了五百递给林锐，“这还像个样子，锐哥，你带着大伙出去吃顿肉，吃完一起洗个澡。” “以后每周必须大扫除，每周必须洗澡，做得到吗？” 众人有气无力道，“做得到...” 苏杭点点头，“成，不服管是吧，那我就找个能管的。” 林锐叹道，“小苏总...” 苏杭瞪了他一眼，“喊王静梅上来。” 王静梅瞧了瞧耷拉着脑袋的一群人，有些疑惑道，“小苏总？” 苏杭点点头，“这个猪圈交给你。” 王静梅一怔，“啊？” 交代好之后，苏杭从口袋中掏了烟，散给众人。 “都是正值好年纪的棒小伙子，怎么除了搬砖就没正事了呢？搬砖上瘾啊？那最好了，你们24小时搬砖，老子就能24小时赚钱。” 众人笑了起来。 “老子不是黄世仁吧？每个月给你们开的钱不少吧？老子给你们假期呢吧？” “出去走走逛逛，找找女人，不香吗？” 众人齐声道，“香！” 苏杭翻了个白眼，“既然想找女人，好歹收拾收拾自己吧？那你们说，老子给你们定规矩，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苏杭点点头，“这才像话，扣钱不是目的，让你们活的像那么回事儿才是目的。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王经理别看长的好看，脾气可比较爆炸，以后挨揍了，可别来我这哭。” “有洁癖的女人最可怕了。” 有人笑道，“王经理这么好看，我们一定听她的！” “就是！” 王静梅面无表情，“拭目以待。” 小雨间歇，游戏工作室的各位年轻小伙，在林锐的带领下回了房子。 刚脱下衣服，门便被敲响。 王静梅提着一根小棍子进了屋子，穿着内裤的几位捂着裤裆跑进了里屋。 王静梅戏谑的笑了笑，“红色内裤的小黄毛，咱们认识一下。烟灰缸就在手跟前，烟头扔地上的是你吧？” 黄毛穿了t恤和短裤，满脸便秘的表情，“王经理，这不是被您吓得吗，着急了...” “扣5块。林锐，今晚拟一份名单，拿一把钥匙给我。” 林锐挠了挠头，“成。” 王静梅用小棍子敲了下墙壁，“别捂了，觉着不好意思的，下次就穿的整齐点。” “我这人比较轴，大家多担待。那么，明天见。” 众人瞅着王明媚的背影，互相望了望，满脸苦涩，这叫什么事儿啊？ 此时的苏杭满脑袋官司，“妈，我不想去。” 任玉莲一个板栗过来，“我和你爸忙成这样，要是有办法，也不能让你去现眼。” “老太太，怎么个话说的？啥叫我去现眼？” 苏建国抽了口烟，“你妈夸你呢。”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拍了桌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第182章 蒙省之行 游泳馆之内，干柴与烈火在2米的池子里游了一圈。 卫雅柔扶在岸边的栏杆上，摘下泳镜，“我游的越来越好了呢！” 苏杭抹了把脸，“还不是师傅教得好。” “教会徒弟，师傅要饿死了，你好菜呀阿杭。” “滚一边去，我技术超赞的好吗？” “咦，吹牛不打草稿。” “那啥，有个事儿。” 少女眨了眨眼睛，“你说呀。” “那啥...我得去趟蒙省，估计要待一阵子。” 少女想了想，“去干嘛呀？” “我姐结婚，过去帮帮忙。” “哦，好吧，本宫准了~” 苏杭挠了挠头，“额，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那啥...你难道不想感受一番蒙省风光吗？那大草原，那大马大牛的。” 少女俏皮一笑，“想占我便宜啊？” 苏杭摸了一把少女的脸蛋，哼了一声，“便宜还不是随时占。” 少女笑的开心，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去...但是阿杭，我爸爸不会答应的。” “额，有没有办法，用点技巧...” 少女将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叹道，“没有办法的...如果是在市内，上哪疯都可以...但蒙省，还是太远了呀。” 苏杭点点头，“好吧。” “那个...我买了新泳衣。” “嗯？” “很露的那一种！” 苏杭眼睛一亮，搓了搓手，“还有这好事？” 少女肩膀垮了下来，“可惜呀，我不好意思穿。” “为啥啊？” 少女俏脸微红，“凭啥给别人看呀，我只想穿给你看。” 你别说，苏杭还挺感动，脑海中都他妈有画面了。 有液体顺着鼻腔落了下来... 苏杭老脸红的跟熟透的蛇果一样。 卫雅柔笑的开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上火了！绝壁是上火了！” “嗯，我信的。” “你明显没信好吗？” “哈哈哈，我信了的。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 “？？？” 黄宗远顶着烈日出门买了两根火炬，一根老冰棍。 火炬自然是递给了正在对弈的王胜雪姐妹，老冰棍自然递给了蹲在墙角捅蚂蚁窝的苏杭。 苏杭哼了一声，“到底不是亲爹，买根雪糕都区别对待。” 黄宗远给了他一个板栗，“有的吃你就闭嘴吧。” 王胜雪乖乖巧巧，扬起一个笑脸，“阿杭，咱俩换。”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不要了！” 黄宗远给了他一脚，“爱要不要，惯的你。” “你偏心！” “老子愿意！” 苏杭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老黄了。 老黄瞧着他吃瘪的样子，心中开心，笑道，“怎么着，有心事？” 苏杭叹了口气，“我妈不是叫我回趟蒙省嘛，我自己去总觉着没意思。” “那你想和谁去？” “那个，阿雪...” 老黄一个强人锁男，男上加男，就将苏杭按那了。 “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你为何如此封建？” “这也就是我听见了，红娟要知道你小子有这种想法，剁了你。” “...一起玩一玩嘛。” “玩你打野！” “你说，我弄个旅行团怎么样。” “？” “拉上阿雪，杜静，嗯...带不带刘葭呢，还是不带了，太闹。带上小洋鬼子吧，这孩子上道。” “无耻之尤！” “你别用劲啊，我喘不上来气了！” “我他妈就是要让你喘不上气！” “杀人啦！” “......” 伊芙最近很忙，没时间管郑鸿洺，有苏杭带着，她倒是放心，爱上哪上哪。 杜静最近回奶奶那里住，苏杭去问时，小丫头正跟她奶奶一起乘凉。 风景绝美。 他便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了。 难道真要找刘葭啊？ 燕京找妈三人组，难道要重新聚首了吗？ 迎接苏杭的是向歌的冷脸，还有鄙夷的眼神。 仿佛在说，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苏杭很受伤，白天被向歌魔法伤害，晚上还要被刘建军物理伤害。 “小子，我听小伍说，你最近拳法有长进啊？来，跟叔搭搭手。” “叔！啥叫点到为止您懂吗？” “叔，我认输了！” “我错了！” “刘叔！” “刀下留情啊！” “饶我一条小命吧！” 刘建军一瞪眼，“嗯？” “...饶我一条狗命吧！” ...... 郑鸿洺委委屈屈，“哥，说好的毕业旅行，咋就泡汤了呢。” 苏杭轻装出行，只背了个书包，“俩大老爷们有毛好旅行的。” “你抛弃了我！” “我和你妈说多给你买点卷子，买了吗？” 郑鸿洺怒道，“原来是你！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苏杭笑的开心，“我这不怕你跟着我嘛。” “别拽我。” “我动手了啊？” “松开？” 苏建国翻了个白眼，给了儿子一脚，“赶紧滚。” 苏杭点点头，将郑鸿洺交到苏建国手里，“走了弟。” 郑鸿洺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他娘的，这群娘们，一个来送的都没有。” 苏建国一怔，“你嘀嘀咕咕啥呢？走不走？别磨蹭。” 苏杭叹了口气，背影凄凉，迈着四方步直奔进站口。 红色轿车之上，向歌瞧着生着闷气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个大人，我怎么能放心，小葭，你要理解爸爸妈妈。” 刘葭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些失落。 “高中的毕业旅行，妈妈不拦你，好了吧。” 刘葭一怔，笑了起来，“真的吗老妈？” 向歌给了女儿一个板栗，“当然是真的。但要求是，你必须考上重点大学。” 刘葭欢喜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想去海边！不不不，我想去西北！” 向歌笑道，“过一段我有假期，要不咱们一家出去转转？” 刘葭一怔，啊啊哦哦了一阵，“妈，您们工作忙，将来有机会再说吧。何况我还得上钢琴课呢...” 向歌无奈一笑，刘建军啊刘建军，这就是你姑娘。 儿大不由娘啊。 卫雅柔无聊的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爸妈工作繁忙，昨晚竟然都没回来。 这让她的心思动了起来。 打电话确认了一些事之后，心中的情绪便很难压得住了。 老妈出差，要走一阵子。 老爸也忙，近期不一定会回家。 岂不是... 真的要便宜苏杭这个货了... 少女怀春，情难自抑。 第183章 长辈 况且况且之声此起彼伏。 通往蒙省乌市的绿皮车上人少的可怜，苏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欣赏着一路的风景。 列车一出同城，天空的颜色骤然一亮。 灰蓝成了湛蓝，自然让人心旷神怡。 芳草萋萋，绿水青山。 苏杭用小臂支撑着脑袋，沉溺其中，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车程并不久，他苏醒之后，乌市便近在咫尺了。 蒙省的空气是要好一些，日头也更加毒一些。 路牌上特有的中蒙两种文字让苏杭恍如隔世。 这是他前世后世都停留过的地方。 缅怀一阵，瞧了瞧天的太阳，找了家小店要了两个蒙古包子，一小壶奶茶。 所谓的蒙古包子，说是蒸饺更为合适。 一口下去，满嘴肉。 草原特有的羊肉香味弥漫了整个嘴巴，就一口咸味奶茶，解腻养胃，别提多美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六个包子一壶奶茶下肚，苏杭捂着肚子打了个嗝。 老板长的五大三粗，一看便是少数民族，瞧少年人吃的开心，笑道，“小娃，能吃，不孬。” 苏杭笑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老板点点头，“城市娃娃，要去哪？” “旗底下拉子乡，古力汉。” 老板笑起来，“出店门往南面车站走，路上不少回拉子乡的黑车。” 如壮硕老板所说，没走三五百米，苏杭便被路边揽客的司机拦了下来。 “小娃子，二海子，走不走？” “叔，古力汉去吗？” 司机一怔，“去了，你是谁家的娃？” “苏家的娃，我爸苏建国。” 司机笑了起来，“苏老大的种？都长这么大了。” 苏杭疑惑道，“您是？” “我和你老子是发小，喊我二叔就是。二叔家房子，就在你奶家房前面。” 苏杭点点头，“有点印象了，您家闺女，叫娜娜？” 司机哈哈大笑，“那是叔的二闺女，老大焕焕你不记得了？小时候你还想讨她做老婆呢。” 苏杭老脸一红，“您都说了是小时候了。” 司机笑的开心，“我记着叫...” “苏杭，小杭。” “对对对，小杭，你先上车。还差两三个人，二叔再去转一圈。” 不大的小巴车上，已经快要坐满了。 火车上没什么人，这种村村通倒是人不少。 苏杭扫了一眼，找了个空座坐下。 二叔对发小的孩子还是喜爱的，见苏杭睡得香甜，收票钱时走到他附近，脚步都轻了许多。 至于票钱，什么票钱，自家孩子收什么钱。 有人问起来，“老二，这你家亲戚？” “哪啊，苏家老大的娃。” “建国家的？前年回来不还是个小萝卜头呢吗？” “谁说不是呢，现在比我都高了。” “好孩子，回来看他爷奶？” 乡里乡亲之间的情感，想必是比钢铁洪流的城市之中的情感更加真挚的。 日头还未西垂，小巴奔行在乡间的土路之上，忽上忽下，却没吵醒熟睡中的少年。 路过小路之上的紫色花朵，路过连绵成片的绿色田地，路过吱吖茂密的小小林子。 乡道路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片稍微大些的村落，古力汉，到了。 司机喊住要下车的苏杭，“今天和你爷奶先待着，明儿中午来二叔家吃饭。别不好意思，你要不来，我叫焕焕去喊你。” 苏杭翻了个白眼，乖巧的应了声，背着书包下了车。 风景这边独好。 北方的夏，舒爽怡人。 微风拂面，夹杂着草木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苏杭深呼了一口气，迈起步子，在村头小路上飞奔起来。 不远处的蝴蝶被少年忽闪过的风吹了个趔趄，朝着远方飞去。 那些早已不存于世界上的人，要再一次的出现在少年的面前了。 苏老爷子面上盖着草帽，在林子后面的大石头上乘着凉。 不远处的三十来头羊悠闲的漫步在草并不高的原野之上。 路过的老邻居显摆似的拿出身上的酒壶，“老苏，闻闻这个。” 苏老爷子抽了抽鼻子，“一般，年份太近。” “野猪食不了细糠，儿子城里买的什么茅台，大几百呢。” 苏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啥酒大几百啊，真不如家里四块的二锅头。” “我那会路过你家院子，有个毛头小子骑着你家老母猪乱窜呢。” “什么小子？” “哈哈，好像是你孙子回来了。” 苏老爷子微闭的眼睛亮了亮，瞪了老邻居一眼，“不早说！” “忽啰，咩~回家喽。” 被一百五十多斤的母猪甩出去，冲击力还是有的。 手肘，膝盖被磨破了皮，面相慈祥的老太太埋怨了孙子几句，找出家里的碘伏为他抹上。 “我那乖巧的小孙孙哪去了，现在淘的像个猴儿。” 苏杭笑道，“只要胆子大，敢让母猪...” 似乎有什么不对。 老人笑道，“母猪咋了？” “这老母猪过于不识抬举，奶，咱要不吃一顿杀猪菜吧？” 老人翻了个白眼，“年底杀，肉肥，分量大。想吃肉，就杀只羊。” “咱家多少羊？” “三十多只吧，等你爷回来，杀只羔子。” “多残忍呐。奶，羔子肉香不？” 老人无奈的刮了刮孙子的鼻子，“香死个人。” 苏老爷子回来时，孙子正围在老伴儿身前指手画脚。 眼瞅着自己赶着羊群进了院子，孙子跑过来，接过自己手中的鞭子，抽打了几下地面，吓得羊群四散奔逃。 好在院子大门已经关了，倒霉的羊子们也没地可躲。 闹腾了一阵子，牛羊都归了圈。 被锁着脖子的狗儿似乎也对苏杭熟了，他送来晚饭时，狗子也没叫。 苏老爷子知晓了孙子的来意，哼了一声。 “忙？有多忙？赚几个钱认不得自己了。逢年过节面都不露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奶奶笑道，“忙点好，忙点说明日子红火。小杭，你姐找的那户人家可不是善茬。据奶奶所知，你姐一家子，没个顶门立户的，能受得了？” 苏杭笑道，“自己的经自己念，过好过坏是他们的事，咱不管。我这次来，就带了嘴巴。眼睛闭上，耳朵关上~” 苏老爷子揉了揉孙子的脑袋，“孩子说的对，你们这群老娘们，一天不搬弄点是非，憋得慌。” 奶奶哼道，“你不憋的慌？你不憋得慌放个羊放一天？” 屋外有人喊道，“嫂子，三缺一！” 奶奶脸色一变，笑道，“等着！” 苏杭：...... 苏老爷子：...... 第184章 门不当 表姐王梅梅是苏杭大姨家的长女。 大姨一生凄苦，有三任丈夫。 一儿一女，均是第一任丈夫所出，三十几岁时，一病不起，没两年便没了。 第二任丈夫姓洪，家中排老四，在苏杭脑中印象最深。 人不错，嗜酒如命，但酒品颇好，喝多了就是睡觉。 洪四家徒四壁，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没想到他不介意大姨二婚，也不介意大姨的两个儿女，结婚之后，竟一改往日性格，为这个小家奔波起来。 一同生活了十多年，无所出，日子也算幸福美满。 可惜酒后一场大病，直接半瘫在了床上。 他人也坦荡，大姨照顾了几年，自己觉着太过拖累于她，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进了村子的养老院。 至于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苏杭便不太清楚了。 至于三婚，便不算结婚了。 两个孤独无依老人的搭伙过日子罢了。 如今洪四仍在，也还算能当家做主，为随了苏杭大姨软弱性子的王梅梅定下了这门亲。 新姐夫李权算是生在村里的富裕人家，爹妈挺老实，靠着朴实与勤劳攒下了一份不大的家业。 家里就李权一个儿子，两位老人宠溺太过，导致他为人自我，脾气古怪。 换个性格，也许村里的姑娘便要任他挑选了。 可惜就这个性子，媒婆踏破了门槛，也没能为李权说下一门亲。 最终选择了一穷二白性格懦弱的王梅梅，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后世的苏杭对于亲戚没什么感觉。 他后半生定居在山城，除非父母有事，极少回北方。 至于所谓的亲戚，更是相交甚少了。 一些偶尔听到的消息，也只是从母亲口中碎碎念的唠叨之中，抓住一些只言片语罢了。 苏杭被爷爷一早拽了起来，吃了两颗鸡蛋，有点噎得慌。 奶奶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半盆羊奶，在锅中热了，加了糖，放在了孙子面前。 “你姐夫那爹妈人挺好，就是你姐夫那人有些霸道。” 爷爷点点头，“男人有脾气点，能顶着住门户，不算啥坏事。” 奶奶翻了个白眼，“就怕梅梅进门挨欺负。” “个人有个人的命，轮不到你操心。” “我这不是讲给小杭听呢嘛。” “孩子还小，东家长西家短的，你乱说个什么。” 苏杭呼呼呼吹了一会气，抿了一口有些膻味的羊奶，笑道，“爷，您别说奶，我爱听。” 苏老爷子笑道，“听建国打电话说，咱们小杭读书很好？这次给爷爷考了多少分？” “好几百分呐。” 老人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我孙子。” 苏杭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奶，不想喝了。我想去找二叔去。” 老太太接过大碗，“你二叔这会在二海子，四十多里地呢。你要想去，我喊他回来接你。” “我二婶是不是怀了？” “昂，八个月了。” “那算了，别折腾他了，我自己在村里转转。” 老爷子笑道，“你妈家的亲戚来了不少，去找他们玩。” 苏杭点点头，“知道了爷。” 赶了一段路的羊群，苏杭恋恋不舍的将鞭子交给老爷子，告别后直奔大姨家。 大姨家院子不大，三间正房之外，搭了几处牲口棚。 院内倒是人声鼎沸，苏杭凭着记忆，招呼一个个的打过去。 面相带苦的大姨握住了他的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其实大姨也就四十多岁，不太美好的时光将她打磨的更像个花甲老人。 来自血脉的情绪让苏杭红了眼圈。 洪四觉着自己这个便宜外甥真好，进退有据，不卑不亢，到底是在城市里摸爬滚打惯了的。 长辈们聚在一起问东问西，苏杭倒是对答如流，只是回应了一会便有些烦了。 好在王梅梅善解人意，带着苏杭找到小辈们，一起大眼瞪小眼去了。 没想到中午还真有杀猪菜可以吃，肥腻的大肉片子，吃的苏杭眼睛都是鼓的。 几个大一些的哥哥们组了牌局，在树荫之下哼哼哈哈的比拼着牌技。 姐姐们则聚在一堆，讲些八卦，偶尔会心一笑，搞的旁听的苏杭莫名其妙。 下午时候太阳偏了西，苏杭见大姨家的院墙修的平整，助跑了下，窜了上去。 尝试着躺下来，看那日头，感受着原野上的微风，那感觉别提多惬意了。 岁数稍微大些的表哥王和，递给苏杭一张不大的褥子。 “墙上凉，垫上。” 苏杭笑道，“还不如找个盖的。” “没找着，凑乎吧，不喜欢打牌？” “你们的玩法我不会。” “你会啥？” “参与度高一点的，炸金花啊，干瞪眼啥的。” “那晚上组一摊。” 也没什么其他的话，两人一同看了会夕阳，被人招呼着开始吃晚饭。 饭桌上的王和挺开心，开了瓶二锅头，带着一帮小孩子瞎喝。 苏杭面不改色，瞧了瞧人满为患的大姨家，拒绝了留宿的邀请，回了爷爷家。 王和将他送回去，便往回走。 酒喝了不少，被晚风一吹，倒是清醒了很多。 农村的夜黑漆吗孔，除了隐约的月光，没一点光亮。 王和靠近家门时，听到了墙后隐约的对话声与悉索声。 “权哥儿，你别...” “明就过门了...你别急...” “李权！你弄疼我了...” 男人的声音传来，“别他妈动弹，老子都要娶你了，扭捏个什么劲？” “就你这个条件，能嫁给老子算你家烧了高香。” 女人推开男人，不悦道，“李权！” 男人狞笑一声，巴掌挥出，在宁静的夜风中格外刺耳。 王和眼圈微红，冲向李权，一拳挥出。 李权没防备，被打了个趔趄。 王梅梅拉住亲哥，“哥！我们闹着玩呢！” 李权揉了揉脸，怒火中烧，“你他妈敢打老子？” 王和中等身材，又瘦弱，怎么会是人高马大李权的对手，两个回合之后，王和便被按在了地上。 王梅梅不敢大声制止，抱住李权，声音不大。 “李权！住手！那是我哥！” “别打了！不要再打了！那是我亲哥！” 李权对着王和的脸就是一拳，想甩开王梅梅，没有成功。 他眼睛通红，站起身，在四周找起东西来。 王梅梅泪水横流，“够了！” 眼见李权拿起了石头，王梅梅急切道，“哥，跑！跑啊！” 王和心中凄苦，脑中却是明白，不敢往家里跑，不想让这种憋屈事让亲戚知晓。 他随意找了一条路，竟然朝着苏老爷子家的方向跑去。 李权用力甩开王梅梅，追向王和。 如墨的夜色之中，两人一前一后，奔跑疾行。 王梅梅抹着眼泪，追向两人。 第185章 我也只是个小老弟 苏杭与爷奶打了招呼，接过奶奶手中喂狗的剩饭，去院里将狗子喂了。 狗子似乎是边牧与土狗的串子，边牧的体型，土狗的花色，倒是非常漂亮。 眼睛很有神，智商一瞧就很高，苏杭才来一天，狗子已经认识他了。 不喊不叫的，苏杭帮奶奶喂了两次，狗子眼中都开始透着亲近了。 也不知道屁大点的农村，哪来的边牧。 苏杭摸着狗子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羊啊，牛啊，鸡啊，啥都有，我奶养这些玩意一绝，逮一窝蝌蚪她都能养出一窝蛤蟆来。” “咦，好恶心，有马吗？” 苏杭拍了拍狗子的脑袋，“我奶家没有，有头骡子，拉货，拉车用的。” “骡子是啥呀？” “似驴非马的杂交产物。昨天我骑猪了，非常炫酷，绕村骑行三公里，主打一个骑猪看夕阳。” 少女心中欢喜，开心道，“真的？我也要骑！” “眼馋？你没机会了少女。该睡觉了。” “可是我还不困呀。” “明天堵门我可是主力。”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想着去趟茂旗，得三五天吧。” “哦...想我吗？” “那你猜我为啥要给你打电话。” “呼呼呼，我要睡觉啦。” 苏杭脑中是卫雅柔可人的小脸，记起回来时似乎没有锁院门，朝着院门口走去。 卫雅柔放下电话，在客厅转了一圈。 一出差就杳无音信的老妈，工作多到脚不沾地的老爸。 空荡荡的屋子让她生出了不少别样的情绪。 曾经与薛烟一起商量出来的恶作剧，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让她甩掉苏杭，怕是没有可能了。 但现实又不尽人意。 自己的未来已经定在了三中，苏杭则定在一中。 属实天各一方了。 漫长的时光中，爱情这玩意，会变质吗？ 卫雅柔并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从放假开始就在思考这件事，直到此时，仍未有定论。 少女烦躁的摇了摇小脑袋瓜，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蒙省，古力汗村，茂旗，这些没怎么听过的地名，忽然有了莫名的吸引力。 苏杭看见了夜幕之中奔跑的两人，哦，好像是三个人。 他疑惑的瞧了瞧跑在最前面的王和。 接着又看到了手中握着石块的李权。 王和喊道，“小杭，快跑！” 苏杭一怔，伸手扶住王和，“怎么个事？” 王和满脸急切，“李权疯了！” 苏杭点点头，将他挡在身后，等待李权靠近。 李权走近时，才看清是苏杭。 他对王梅梅这个城市弟弟其实还算尊重。 家里有钱，又是城市孩子，读书多，文化人。 长的也精神，个子比自己还高，身上的腱子肉也显的结实有力。 李权站定怒道，“苏杭，你让开。” 苏杭摇摇头，“石头放下。” 李权一怔，“我让你起开。” 苏杭眉头一挑，声音冰冷起来，“明天才是好日子，怎么？今天就想见点红？” 李权狞笑道，“这事和你没关系，小心伤到你！” 苏杭瞧了眼远处小跑而来泪眼婆娑的王梅梅，心中骂了句真是狗眼看人低。 大姨一家条件是差，但这不是你李权欺负人的理由。 你他妈一个没过门的妹夫，就敢追着大舅哥满村子跑，这是欺负任家没人啊。 不能说王和胆小懦弱，普通人遇到了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疯子，跑才是最正确的事。 何况王和也顾全了家人的面子，也不想婚礼出现其他的情况，没往家里跑。 真跑回家里，一家子亲戚，不打死你个李权？ 之所以没这样做，就是不想让这事闹大。 而疯起来的李权却不懂这些道理，他这是从骨子里看不起王梅梅以及她身后的家族。 苏杭想清这一切，吐了口唾沫，朝李权勾了勾手指。 李权一怔，王和也是一怔。 王和还想说什么时，苏杭已经像一只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练了三年拳的苏杭早不是吴下阿蒙，对付一个村中莽汉并不在话下。 三五拳之后，便下了李权手中的石头，拧着李权的胳膊将他制住。 李权怒骂出声，苏杭的力道更重了些。 王梅梅过来时，正是李权惨叫声最大的时候。 她心中悲苦，嗫喏道，“小杭...” 苏杭面无表情，瞧了瞧王和，“哥，说说。” 王和结结巴巴将事情经过说了，苏杭照屁股给了李权一脚。 “喝点猫尿，不认识自己了？” 李权怒道，“你他妈...” 苏杭不再克制，直接下了他的胳膊。 没等李权惨嚎出声，苏杭一手堵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熟练的将他另一只胳膊一同下了。 苏杭冷漠道，“好了，可以喊了。” 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空，大院内的狗子叫声并不停歇。 王和目瞪口呆，看了看冷漠如冰的弟弟，看了看痛苦哀嚎的李权，看了看抖如筛糠的妹妹。 苏杭伸出两个手指，冲王和晃了晃。 王和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苏杭两只手指前后晃了晃，王和慌忙从口袋中取出了烟，递给他一支。 苏杭接过来，摸了摸口袋，半晌没个动静。 王和赶忙打燃火机，帮他点燃。 苏杭惬意的吸了一口，吐出蓝色的烟雾。 “他妈的，装逼的时候最怕没烟没火。” 王梅梅瞧着在地上吱哇乱叫的李权，扶也不是，碰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和走过去拉住妹妹，冲她摇了摇头。 苏杭蹲在李权面前，听他叫了一会，等到只剩个烟屁股时，才幽幽叹道，“戒烟这活儿，还真难。” 他看了李权一眼，“别嚎，忍一忍，等你的身体适应了，就不疼了。” “没错，不要喊，留着力气去抵抗疼痛，会好很多。” “脱臼而已，我亲身体会过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对，呼吸慢一点，跟着我做。呼，吸。呼，吸。对对对，没错。” “那么，我问你。冷静了吗？” 李权艰难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随便说几句。” “过日子嘛，男强女弱本是常态。但强的太过分，就会出问题。” “想过好日子，得靠两个人，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奔。” “你力气不缺，但脑子差点。我姐虽说性格软点，但这脑子比你强得多。” “这样一说，还挺互补的。” “那现在的问题是，姐，你还想嫁给他吗？” 王梅梅叹了口气，哽咽道，“小杭...姐没得选...” 苏杭点点头，“了解。” 他捏了捏李权的肩膀，咯嘣一声，接着又是咯嘣一声。 “李权，王梅梅不只是王和的妹妹，也是我姐。” 苏杭站起身来，狠狠一脚踢在了正在揉捏肩膀的李权胸口，将他再次踢倒在地。 “以后喝完猫尿，想一想今天。” 第186章 我他妹啊以及青梅 无风。 青春洋溢的美少女背着粉粉的兔子小书包踏上了去蒙省乌市绿皮火车。 耳中塞着耳机，便随着绿皮火车缓缓前行，音乐也随之响起。 乡间的路上锣鼓喧天，爆竹声声伴随着新娘出门响彻天际。 苏杭参与了送亲队伍，抱了两瓶酒。 他倒是不关心闯门是否热闹，只是想着中午的流水席是否丰盛。 李权爹妈接人待物滴水不漏，将送亲几人陪的相当到位，一开席面，苏杭的口水便下来了。 太硬了，全是肉。 苏杭拧开果汁，抱着骨头便开始啃，甚至都顾不上接王和递过来的烟。 陪着王和喝了两小杯之后，便看见新郎新娘四处敬酒。 与几名长辈喝完之后，李权坐在了苏杭旁边的空位之上。 “弟，姐夫敬你一杯。” 苏杭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 李权心中还是挺怕这个下手阴狠的弟弟的，低了低酒杯，“昨天是姐夫不对，酒喝多了，认不得自己了。你说的对，日子想过的好，就得靠两个人，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梅梅好。” “还有和哥，是我错了...” 王和叹了口气，“从今天起，就是一家人了。这种话不用说，希望你能真正做到。” 李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定！” 苏杭点点头，用酒杯和王梅梅碰了碰，“那就祝你俩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王梅梅脸上有了些红晕，“瞎说啥呀。” 李权挠了挠脑袋，“借你吉言。弟，你这身功夫哪学的？你姐夫这么大身板，你俩下就给我整翻了，挺牛逼啊？” 苏杭笑起来，“小时候碰上个算命的，他瞧我骨骼精奇，一瞧就是练武奇才，给我一本武功秘籍。” 王和笑道，“竟扯淡！” 虽然有昨夜的事做前菜，但终究还是成了一家人。 苏杭没装什么大尾巴狼，王梅梅既然认了李权，日子过成什么样，是她的事。关起门来他们是两口子，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没意义，也无所谓。 最起码，前世他们过得还不错。 苏杭没必要多管什么，各有各道，生活中的小插曲罢了。 王和倒是有这个资格，可惜的是，昨晚装逼的不是他，郎舅关系会不会有结，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宾主尽欢之后，王和带着苏杭回了大姨家，帮忙准备明日的回门宴。 当然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凑个人头热闹一番罢了。 大姨夫洪四在这一下午终于算是闲了下来，找到苏杭，与他闲聊了好一会。 苏杭没什么别的话，乖乖巧巧的，叮嘱他酒一定少喝，抽空去查个身体之类之类。 细节的话，说了也没人信。 午后阳光温暖，苏杭拖了张凳子，挨着羊圈闭目养神。 他有些喜欢这股子羊膻味了。 小巴之上，隔壁邻居家的二叔多看了几眼打扮的漂亮的卫雅柔。 “小妮儿，你是哪家的娃？” “叔叔，我是苏家的亲戚！” “哦，哪个苏家啊？” “苏杭他们家。” “小杭啊？前两天他才回来，你是她啥啊？” “我他妹啊。” 小小乡村并没苏杭说的那么美好。 土哄哄的，满眼空旷。 路上净是些动物的粪便，还有不少不知名的虫子。 小动物倒是见到不少，羊群，牛群，还有偶尔看到的马群。 下车后在村里的小路上，真的看到了一头好大的母猪。 应该是母猪...因为能看到它...鼓胀的奶头。 还有奶牛，不远处的院子，有个阿姨似乎正在挤奶，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感。 问了两户人家，终于找到了苏家的大院子。 好大一个院子，少女在院门外朝里面瞧，看到了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奶奶正端着一个盆吆喝鸡群。 “咯咯咯咯咯~” 几声之后，鸡群便冲到了老人身边，她将盆中的似乎是小米之类的东西撒在地上，鸡群将地面啄的出现了好多小土坑。 老人早看见了少女，抱着盆子走了过来，有些惊叹于少女的漂亮，笑道，“谁家的妮子这么漂亮？你找谁呀？” 卫雅柔甜甜一笑，“奶奶，我找苏杭！” 大姨家院里的孩子们睡醒了午觉，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苏杭听着头疼，上院外蹲路边捅蚂蚁窝去了。 有人带着乡音，声音倒是温柔，“你干啥了？” 苏杭一抬头，穿着朴素的圆脸少女笑的开心，一对挺大的珍珠耳钉倒是让人格外在意。 “你是？” “忘了？我何焕。” 苏杭啊了一声，“焕焕？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哪能认出来啊。” 何焕点了点头，“你五岁就上城里了，哪还记得我，我其实也记不住你了。” “那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我？” “全村就你穿的像个城里孩子，挺好认的。” 苏杭挠了挠头，“你倒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那会确实小啊，记忆都淡了，我就记得你带我出去玩，我掉水坑里了。” 何焕笑道，“要不是我，你就淹死了。” “救命之恩啊。” 何焕俏皮一笑，“你该咋报答咧。” 苏杭哈哈一笑，“总不能以身相许吧？” 何焕笑得更开心了，“可惜不成了。” “怎么说？” “我已经被我爹许了人家了。” 苏杭一怔，惋惜道，“太可惜了，那人谁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 “怎么没念书了？” “初中凑乎完就没念了，女娃么，读书没什么用的。” 苏杭叹了口气，“这话可不对。” 何焕摇摇头，“道理我听过很多啦，可爹妈怎么想，咱一小孩也没辙呀。对了，我爹喊你来家吃饭。” 苏杭想了想，“你帮我谢谢二叔，我一孩子，去了也不自在，算了。” “不想见见娜娜？” “娜娜好像和桥桥一般大，是不是更漂亮了？” 何焕嫣然一笑，“怕是比不上我了。” 苏杭点点头，“下次再回来，是不是就该看你奶娃娃了。” 何焕翻了个白眼，“臭不要脸，和小时候一点不一样了。” “长大了呗。对了，甘心吗？” 何焕一怔，叹了口气，“甘心能咋，不甘心又能咋。这就是命。” “认命好啊。” 何焕踩了踩苏杭捅烂的蚂蚁窝，“嗯...挺好。” 终究话题不多，两个仿佛不同世界的小人，一起盯着远处的白云悠悠，沉默了许久。 何焕先告了别，在旷野上独行的朴素少女被风吹起了衣角。 苏杭望着她远去，无悲无喜。 人世间的每个人都努力的活着，却找不到方向。 更别提什么人生的意义了。 人生意义这个词太大太空，让人不喜。 第187章 何焕 何焕离开一阵之后，苏杭告别大姨大姨夫，定了晚上过来吃饭，打算回爷奶家补个觉。 村中环境还算不错，如果弄套大院子，也算不错的选择。 可惜长住起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熟人少，万事都不方便。 如今的年份，在村里拉根网线都是奢望。 将这想法丢出脑外时，爷奶的院子便近了。 一进院子，他便被身着白色t恤与牛仔裤，扎着漂亮发夹的少女背影吸引住了。 他心跳竟然快了一些，果然久不见才是久处不厌的良药。 他快步走向少女，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脸上欣喜不多，隐约只有担心，“你疯了？” 卫雅柔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微有些细密的汗珠，嘴上却扬起了最美好的笑容。 “我在街上看到母猪了，真的好大！” “......” 苏杭扶着少女的长腿，将她送上了不高的砖墙。 “你腾点地方。” 卫雅柔发丝飞舞，挪了挪位置，伸手想拽苏杭一把。 苏杭没理她，一个助跑便上了墙，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不大的食品袋递给少女。 “好意思千里寻夫，不好意思吃我奶的饭？” 卫雅柔取了食品袋中的牛肉干，小口吃起来，“我不饿。” “转了几趟车？” “三趟，被司机骗了，绕着乌市转了一圈。” “咋知道的？” “我记路的。” “把你能的，怎么跟你爸妈说的？” 卫雅柔将脑袋搁在苏杭肩膀上，眯了眯被斜洒过来的阳光刺着的眼睛，“没说，我妈出差了。” “我爸工作忙，天天睡办公室。” “我去姥姥家露了个脸，就偷跑啦。” 苏杭无奈道，“你带手机了吗？” “没带。” “找不到我怎么办？” “我又不傻。” “以后别这样做了。” “好...” “你尝尝奶皮子。” “哪个呀？” “就那个发黄的。” “唔，味道好怪...嗯...还挺好吃！” “有膻味，但不多。很香吧？” “香，我喜欢牛肉干！” “别吃太多，晚点带你去吃流水席。” 卫雅柔眼神一亮，“农村的婚宴吗？” “对。” “不怕你家人误会呀？” “肯定要立个人设，正在追求我的乌市小姑娘怎么样？” “可我早就追上了呀。” “...上你大爷。” 人设立不立得住没关系，主打一个爱咋咋地。 爷奶怀疑的目光，王和等兄弟姐妹暧昧的目光，大姨大姨夫若有所思的目光。 全都没啥所谓。 反正此时还没微信，这帮可爱的亲戚不可能啪啪拍几张照片，发送到苏氏家族群或者幸福一家人之类的群里。 甜美漂亮的卫雅柔得到了各种投喂，开心的不亦乐乎。 吃完饭又吵着苏杭去赶羊骑牛，玩的累了，两人赶着几小只羊羔子，朝着苏杭爷奶家的方向走去。 苏家房前的院子收拾的整洁干净，院中动物不少，窝在院墙下的一群鸡，一圈的羊。 再往前是不小的菜园子，绿色的叶子在夜幕之下熠熠生辉。 何焕妈身上有病，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 种地行不通，养殖同样行不通。 二叔何建中跑车整天在外，家里便只能靠能干的何焕了。 家里就俩闺女，何焕一两年内就要嫁人，何娜再读两年书，也就嫁出去了。 何焕妈的药钱，并不是个小数目。 古力汗算是个大村子，村中有了喜事，并不是非要一村人一起热闹。 比如何焕一家，就没去参加李家与任家的喜事。 倒不是有什么开解不了的仇怨，仅仅只是不太熟悉罢了。 何建忠咬了口馒头，冲如花似玉的大女儿何焕笑道，“焕焕，小杭这娃咋样？” “挺好啊，没城市孩子的架子，说话和和气气的，挺...尊重人的。” 何娜笑道，“姐，小杭哥帅不？” 何焕敲了妹妹一个板栗，“帅是谈不上的，高高瘦瘦的，文质彬彬的，总是笑。” “咦，小时候他可矮了。” “长大了嘛。” “姐，他小时候还说要娶你当媳妇呐。” 何焕笑着摇了摇头，“啥人有啥人的命...” 何建中叹了口气，“怪爹没本事...” 何焕摇了摇头，笑道，“这是啥话。” 何焕的母亲刘琴道，“刘家二儿子人不错，配得上咱焕焕的。” 何建中瞧了瞧有些沉默的大女儿，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焕焕还小...” “不小了，先定下，晚两年成婚就是。” 这个家中没人愿意去忤逆重病缠身的刘琴。 收拾完饭桌之后，何焕为母亲洗了脚，这才进了屋。 何建中心中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刘琴睁开眼睛，“咋了？” “瞧着建国哥在外面过挺好，羡慕。” 刘琴叹了口气，“都怪我...拖垮了这个家...” 何建中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说些没用的。我看着小杭能说会道，心里不是滋味。” “同样是捧在手心里的娃，凭啥我的娃刚十六就要嫁人？” 刘琴呼了口气，“咱不是说好了...” “咱家这条件...” “焕焕嫁人...才是跳出咱家这个火坑的唯一机会...” 何建中心中难过，“我听人说，城里机会多...我想将车转了，去城里找找活路。” “她爸...” “订婚的事...我还想问问焕焕。” 何焕将屋门掩住，跨在炕边，看妹妹在昏黄的灯下写字。 何娜眼珠子转了转，“姐，你想啥咧。” 何焕一怔，将恼人的发梢别在耳后，“没啥，你好好写。” “老校长说，读书能改变命运咧，你脑子比姐聪明，多学。” 何娜摇了摇头，“姐，我看书头疼。” “头疼也得看！” “我想挣钱...” “挣钱干啥？” “给咱妈治病！给咱爸换个大客车！给你...给你买好多好多新衣裳！” 何焕心中感动，“乖，读好书就能挣钱了...” 何娜点点头，“那我就看书！姐...那会我在苏爷爷家看到了一个姐姐...” “好漂亮呀，和仙女儿一样！她的书包也漂亮！粉粉的，是个兔子书包！还有她的衣裳，颜色好看！” “如果...姐你穿上，一定比她好看！” 何焕给了妹妹一个板栗，“你都说人家是仙女儿啦，姐姐怎么比得过呢？” “我姐比仙女还仙！” 第188章 女子顶门 夜渐深，苏杭打算将卫雅柔安排到王梅梅的屋子里。 卫雅柔却不愿松开他的胳膊。 “你别闹啊，人设马上就立不住了！” “我没闹，荒山野岭的，你真忍心把我丢这啊？” “丢个屁啊，人设！注意人设！” “你陪我嘛！” “我...” 卫雅柔轻声一笑，“你怕啊？” 苏杭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 “我怕个鸡毛，哥怕你受不住憋了16年的单身狗的怒火！” 少女俏脸微红，“单身狗也是狗！我才不怕！” “矜持一点好吗？” “不要！” “人设要塌了！” “塌呗。” “...我走了。” 卫雅柔望着苏杭的背影，怒道，“胆小鬼！” “...” “禽兽不如！” “？？？” 苏杭在考虑明天王梅梅的回门礼成之后，是否该第一时间带着卫雅柔这个拖油瓶回同城。 当年带着刘葭入京，好歹有个由头。 卫雅柔这次不一样，说好听点叫离家出走，说不好听点，有可能上升到拐带未成年少女上。 她身上没联系工具，招呼也没打，他爹妈发现肯定要疯。 一报警，好么，说不准刚回同城就得被警察按那儿。 真不知道这妮子是什么脑回路。 好歹你带个手机啊姐姐。 大姨不通人情世故，大姨夫洪四不是个傻子。 一早碰上刚醒的卫雅柔，试探几句便什么都清楚了。 他拽走正在和王和吹牛逼的苏杭，脸色不善道，“中午吃了饭，回同城。” “啥？” “那小姑娘偷跑出来的吧？趁着事儿没发，赶紧走。” “知道。” “知道个屁，这事可大可小，你是大孩子了，应该懂吧？” “您别担心，我知道轻重。” 回门自然没有迎娶热闹。 卫雅柔倒是没见过农村的婚礼习俗，兴致颇高。 苏杭趁着空子，将父母的礼上了，拖着卫雅柔开吃。 吃完之后，立即告别众人，回了爷奶家。 苏老爷子瞧了瞧卫雅柔，“回吧。” 奶奶翻了个白眼，“这俩孩子，来匆匆，去匆匆的。路上一定要小心。你二叔最近忙，也没见上面...” 爷爷笑道，“有的是机会。” 卫雅柔还在懵逼，苏杭已经将自己的书包与她的兔子书包背在了肩膀上。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何建中家的院子走去。 院中人头攒动，似乎比任家回门之喜得客人还要多。 何建中挡在妻女面前，陪着笑脸冲对面的年轻人道，“前子，这事儿叔和你爹妈已经说好了...你跟焕焕年纪还小...” 刘前摇了摇头，神色不善道，“何叔，这事就是您办的不地道了。年纪小啥的不就是个托词嘛，我爹说了，您就是退婚的意思。我想不通，我和焕焕情投意合，你为啥非要拆散我俩？” 何建中一怔，“啥情投意合？” 刘前笑的玩味，“你问焕焕。” 何焕柳眉倒竖，“刘前，你瞎说什么？”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 “这俩孩子有事了？” “照刘前那话是这个意思。” “这建中咋想的，刘家这么好的人家，他还有啥不知足的？” “谁知道了，人心不足吧。” “刘家除了有两个臭钱，哪好啊？” “你小点声，刘喜好歹是个村长。” “焕焕平时挺懂事的，这咋就和刘前搞上了？” “再懂事也是孩子嘛。” 何建中看向柔弱的大女儿，冲刘前怒道，“刘前，你要再瞎说...” 刘前笑道，“您能怎么样？” 刘前身后十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嘴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话。 何建中心中慌乱，“你想怎么样？” “也别再过两年了，我现在就要娶焕焕！” “不可能！” “不可能？那今天这事可别想善了了。” 何建中怒发冲冠，“你还敢明抢不成？” 刘前向前一步，“我哪敢啊，何叔，还记着咱们定这事儿时候，我家给了你两万块钱不？” 何建中心中凄凉，“这事...我和你爹说好了，慢慢还给你们...” 刘前摇了摇头，“那是我爹妈给我攒的娶媳妇钱，如今媳妇没了，钱总是要还的吧？” “那钱...” 刘前挥了挥手，“何叔，我今天就要。” 何建中握紧了拳头，“现在...没有...” “没有？那我媳妇咋办？焕焕，你说怎么办？” 何焕心中凄苦，“刘前，不要闹了...” “我可没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然，还不起那咱俩就结婚呗。” 就在此时，有扛着两个书包的城里少年人穿越人群，朝着这边走来。 他身后是个小脸鼓鼓的城里姑娘，似乎在生气，嘴巴嘟起来，煞是可爱。 苏杭瞅着眼前不常见的场面，站定后挡在卫雅柔面前开始吃瓜。 何建中叹了口气，“前子...这...” “何焕，我只要你给个准话。” 何焕的眼神逐渐从悲切变得坚定，她上前一步，拦在父亲身前。 “刘前，你要逼我吗？” 刘前望了望何焕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又看了看少女凄徨无助的柔弱身影，心有些软了下来。 “焕焕，我不想逼你，但我怕你老子有别的想法，时间一长，咱们的事...” 何焕身子颤了颤，柔声细语，“刘前。你要逼死我吗？” 刘前讷讷无言。 何焕从口袋中拿出了尖锐之物，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望向刘前，“你要我死吗？” 刘前心中害怕，急道，“焕焕...你别！你别！” 何建中的脸直接白了，厉声道，“焕焕！你不要做傻事！” 人声鼎沸，轰然响起。 “要出大事啊。” “刘前这小子做的有些过了。” “焕焕精着呢，也许是苦肉计呢。” “这事儿有意思了。” 苏杭皱了皱眉头，冷眼瞅了瞅苦肉计那位仁兄，寻思着是不是有机会干他一顿。 何焕泪眼婆娑，“你走不走？” 刘前赶忙道，“我走...焕焕，我走，你放下...” 何焕将剪刀刺入了皮肤一些，红色的痕迹刺着所有人的眼。 何焕抿着嘴唇，“走。” 刘前咬了咬牙，深深的望了一眼何焕，挥了挥手，“走！” 刘前等人一哄而散，留下的只有围观的街里街坊。 苏杭叹了口气，这刘前被何焕捏的死死的，搞这么一出，只会降低他在何焕眼中的分量罢了。 人群逐渐散去，何焕手中的剪刀并没放下。 何娜躲在何建中身后，抽抽噎噎的哭。 何建中神情木讷，不敢上前。 苏杭走向何焕，拍了拍何焕紧握剪刀的手。 “人走了。” 何焕手颤抖着，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苏杭皱了皱眉，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夺过了剪刀。 “死不容易，活着更难。” 何焕眼中无光，蹲下身子，嚎啕大哭。 苏杭无奈的瞅了瞅不远处的卫雅柔，“...再磨蹭，真就走不了了。” 第189章 男儿立户 村中的车本就只有何建中这一辆，闹了这么一出，再去找车，已然迟了。 苏杭望着天边的夕阳，叹了口气。 卫雅柔与他同坐在骡车的木档子上，倒是一点都不烦。 “那个女孩挺勇敢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卫雅柔双手捧着小脸，“她叫什么？” “何焕。” “很漂亮呀。” “农村姑娘，越漂亮是非越多。” 卫雅柔翻了个白眼，“那城市姑娘呢？” “城市的姑娘太多，她算不上顶漂亮的。” “那我呢？” “额，你这话问的，一点都不可爱。” “讨厌，我们还走吗？” “...只能坐11路了。” “村里还有公交车呀？” 苏杭没理这个傻子，唉声叹气个没完。 远在同城的卫文勋在帕萨特内处理着手上的文件。 司机将车停在小区之内，没敢打扰。 卫文勋闭眼思考了很久，最终在文件上做了批示。 “到了？” “到了，卫市长。” “唔。” 司机下车，将后排车门打开，恭恭敬敬。 卫文勋中等身材，倒是个帅老头，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笑容和善，“休息两天，陪陪家人。” “市长...” “我也要陪家人了。” 卫文勋用钥匙打开门锁，瞧了瞧空荡无人的房子。 去卧室看了一会，出来在客厅打了几个电话，这才消停下来。 取了份前几天的报纸，看着上面的新闻皱了皱眉头。 两个小时过后，卫文勋感到了些许不对。 “丽萍，什么时候回来？” “怕是还要一周，有事吗？” “没什么，柔柔这两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这孩子，就顾着玩。她在家吗？” “唔，大概出去玩了，没看着人。” “趁着能休息两天，你多陪陪她。” 卫文勋想了想，给同在同城的老丈人去了个电话。 “爸，柔柔在您那吗？” 华灯初上，卫文勋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女儿爱吃的菜。 直到凌晨12点，仍未见到女儿的身影。 卫文勋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夜未眠。 中午十点时，市公安局局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卫市长您好，我是...” “张琛同志，事情是这样...” 苏杭与卫雅柔坐上何建中的小巴车时，何建中的老脸竟然红了红。 看来昨日的事在他心里还是种下了结。 苏杭宽慰了几句，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何娜藏在何焕的背后，何焕将手中的几根热玉米连袋子一起递给了苏杭。 “路远，车上吃。” 苏杭点点头，“将来有机会，可以来同城看看。” 何焕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你爸知道地址的。” 何娜眨着眼睛道，“小杭哥哥，我可以去吗？” 苏杭给了小丫头一个板栗，“好好学习，不许乱跑。” 何娜有些害怕的瞧了瞧苏杭身后的卫雅柔，卫雅柔柔声笑道，“小丫头，你怕我啊？” 何娜再次躲在了姐姐身后。 何焕笑道，“农村孩子，怕生...不好意思了。” 卫雅柔点点头，“没什么，真可爱。” 何建中倒是缓过了神，终于恢复了正常，“小杭，走喽。” 一路无话，同城的夜晚到底还是比黑灯瞎火的乡下更像是人的聚居之地。 苏杭二人下了车，出了站，瞧了瞧久违的人群。 他正想发表点什么装逼言论，不远处的两名成年人陡然冲他出了手。 苏杭一怔，本能的反抗起来，直到对方说出警察，别动之后，才心甘情愿的被按在了车站广场的水泥地上。 怕什么，来什么。 真他娘无语凝噎。 卫雅柔的哭喊声传来，瞧不见她着急担心的小脸，想必梨花带雨的，该是楚楚动人的。 苏杭手被铐在背后，坐在审讯室内，对面是刺眼的灯光。 “姓名。” “苏杭。” “年龄。” “16不到。” “未成年？” “不明显吗？” “那说说吧。” “说啥？” “拐骗妇女的事。” “那也不是妇女啊？” “那是什么？” “怎么说也是少女好吗？” 桌子对面的警察拍了桌子，怒道，“油嘴滑舌，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警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苏杭的回答只有一个。 “别问，一问一个不吱声，我要手机，我要律师。” 警察心中知道这小子没什么大事，倒也不至于给他上手段。 只是看着他的讨厌的脸，情绪还真有点控制不住。 两人互相折磨了一个小时，房门终于被敲响。 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小苏？” 苏杭点点头，“卫叔叔。” 卫文勋一怔，“你知道我？” “猜的。” “唔，既然你这么聪明，想必一定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 “卫雅柔的事儿呗。” “你们年纪还小，我本不想管太多。但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柔柔这孩子变了太多。改变是好事，可朝着不好的方向改变，就不太好了。” 苏杭动了动有些酸困的手臂，笑道，“有吗？但我觉着雅柔还挺快乐的。” 卫文勋摇了摇头，“一时的欢愉代表不了什么。我知道你，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妹妹。” 苏杭点点头，“查我？没必要吧。” “想了解一个人，首先要从他身边开始。” “受宠若惊啊，您打听这么多，想做什么呢？” 卫文勋有些诧异于苏杭的冷静，轻声呵了一声，“我不是杨敬平，能做的事，不少。” “这您都知道？厉害啊。” 卫文勋叹了口气，“小苏，离开柔柔，你们没结果的。” 苏杭笑出了声，“你怎么不问问卫雅柔的想法？” “她的年龄与心智，还没到能影响我的时候。” “您也太专制了吧。” “父母为儿女计，本就是应有之义。” “不管她快不快乐？” 卫文勋点头又摇头，“想想你的家人。或者，你想要些其他的什么。” 苏杭哈哈大笑，持续了很久，“我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电视里。” “那么卫叔叔，我离开卫雅柔，你能给我多少钱？” 卫文勋摊了摊手，“我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钱的。” 苏杭点点头，“这就不太讲道理了。” “小苏，你可能不太懂阶级这两个字。” “卫叔叔，拳皇97,98什么的，我总玩，超厉害。” 卫文勋摇了摇头，“你若不愿谈，就算了。” 苏杭同样摇摇头，“您什么代价也不愿意付出，怎么谈？” 他用脚瞪住桌子，将椅子向后移了移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接着收敛了笑容。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尤其是用家人威胁我。” 第190章 失恋 卫文勋从没想过女儿相中的小子能够不卑不亢的与自己斗法。 看来简单的调查终究还是还原不出一个人的全貌。 他换上了一张笑脸，换了话题，“听说你成绩不错？” “也就那样，一中的重点班都进不了。” “唔，你和蒋营走的很近？” “相比于一些外表光鲜心里龌龊的选手，我觉着混子更有人情味。” “人情味是有了，那不远处的深渊你不怕？” “起码蒋营不会拖着我一起跳。” 卫文勋怔了怔，闭眼思考了一阵。 “颇有些道理，回吧。” 苏杭点点头，“您不会真对我的家人做什么吧？” 卫文勋摇摇头，“没人赋予我那样的权力。” “那就好。” “其实我刚才在想，如果真发生点不好的事，我该如何打死你而不被卫雅柔憎恨。” 卫文勋长笑一声，“你心中有多少她的位置？” 夜风吹着苏杭的外套咧咧作响，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掏了掏口袋，没有烟。 他与卫雅柔，完了。 不再会有交集了。 可可爱爱腰肢纤细的甜美女孩。 似乎已经开始想念她草莓味道的嘴巴了。 卫文勋进门后，没看到女儿的影子。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并未开灯。 “柔柔，你奶想你了。” “爸爸会在燕京找一所高中。” 少女缩在被子里，泪水浸湿了枕头。 “凭什么呀？” 没有回答。 就算相处久的小猫小狗忽然没了，都会失魂落魄好几天的苏杭，终于还是没逃过失恋的痛苦。 起不来，睡不着，满脑子回忆。 他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蹲在老黄的房子里使劲造那些价格不菲的茶叶。 老黄笑呵呵的，等待王胜雪两人离开，这才开了口。 “怎么，进了趟局子，抑郁了？” “老黄，我失恋了...” 黄宗远听着新鲜，“哦？” “她其实...” “别说，我不想听。” “草...” “卫文勋这个人怎么样？” “手段不少就是太小心了点。” “谨慎是他爬到这个位置上的秘诀。” 苏杭叹了口气，“当时装个乖宝宝好了。他娘的，想着在老丈人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黄宗远点点头，“就你那小獠牙，也真好意思。” 他叹了口气，“我倒是理解他的感受。” 苏杭一怔，“嗯？” “谁也不想让自己闺女被别人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说啊，真是草了。” “你说，他要是能为我所用...” “他就不可能为你所用。” 黄宗远摇摇头，“你若真喜欢那丫头，老子去提上一嘴，他老卫上赶着求你跟他姑娘处，你信不？”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牛逼好了吧？” 卫雅柔难过归难过，终究还是忤逆不了父亲的意。 满脑子只有父亲送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你玩不过他。” 可是爸爸，如果我们不只是玩呢... 很久没回奶奶家了。 这里似乎只有奶奶了。 胡同口的大柳树下，个子不高的老人脊背笔直，颇有些气势。 但在看到卫雅柔之后，便破了功。 眼中只剩欢喜，小跑两步，抱住了孙女。 “柔儿呀，奶奶想死你了。” 燕京比同城更热，因为什么呢，可能是人多吧... 恍恍惚惚的苏杭最终还是摆起了小摊。 这次是持证上岗，什么城管之类，完全没在怕的。 手中千奇百怪的东西太多了，小院这边成了他的仓库。 东西一多，没人要的破烂也多，苏杭每年都会去两次废品收购站。 扔掉也不是不行，但老物件总该有那么点价值，卖废品当然就是它们最终的价值。 摊子一摆，面前仍旧是一堆一堆的孩子。 称呼从小杭，也变成了小杭哥哥。 不知不觉当中，岁月随风而走。 藤秀秀与吴静仍会来小摊前坐坐，可毕竟都是大姑娘了，太频繁总会被人传出这样那样的闲话。 她们小小的心里，还是在乎的。 杜静不在乎，却被苏杭逼着学跳舞，学古筝，搞的假期甚至比上学还要忙碌。 刘葭同样如此，钢琴，绘画，跆拳道，英语，奥数，小小的肩膀上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重量。 最闲的要属王胜雪了。 要上绘画班的王胜雨都比她忙。 少女的空闲时光统统留给了有些抑郁的苏杭，因为她明白，开学之后再想见到，怕是不容易了。 李军偶尔会来摊前请苏杭喝瓶可乐，他定了三中，即将和藤秀秀成为校友。 哦，不知道没了苏杭，他们还会不会进同一个班。 李志最近来的频繁，8月就入伍的他，少年时期的雨季开始倒计时了。 祖远倒是出人意料，没怎么花钱便能进四中。 他父母高兴坏了，对他的放纵更甚从前。 网吧便成了他的家。 偶尔与李志同行，在苏杭的小摊前待一下午。 偶尔也会碰到同去四中的吴静，老脸红红的打个招呼。 这是苏杭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离情别绪。 卫雅柔并非是可有可无的小小渣女，是给于少年的他无数情绪价值的小小心上人。 他轻呼了一口气，被王胜雪抓了个正着。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可你总是这个表情，我心里也不舒服呀。” “我又没欠你钱。” 苏杭笑道，“是我错了，请你吃雪糕吧。” 少女摇摇头，“不好，我不方便。” “额...大姑娘了。” 王胜雪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流氓！” “那你还凑过来。” “我不怕，表舅往那一站，你就不敢动了。” “放屁，老黄那点能耐还不如刘建军呢。” “没礼貌，这样不好。” 苏杭挠了挠头，“小封建。我听老黄说，最近你爸妈要带你姐俩出门？” 王胜雪摇摇头，“有这事，我不想去，就没说了。” 苏杭坐起身子，从摊子上拿了一串珠子，盘了起来，“想和我待着啊？” “没有，就是懒。同城还没看明白呢，到处跑，没意思的。” “怎么的，不喜欢我了？” 王胜雪抢过苏杭的珠子，笑道，“是啊，看着你为了别的姑娘伤心难过，我就...我就一点都不想喜欢你了。” “我没难过。” “难过了。” “...好吧。其实我不该难过的，正是意气风发不缺姑娘的时候，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太愧对于老子海王的称号了。” “海王是什么？” “波塞冬啊，圣斗士没看过？” “没有，我看过月野兔...” 如今的海王还是波塞冬，之后的海王叫袁华，再之后，就是中央空调的简称了。 第191章 新路 “我宁愿你冷裤刀抵，让我撕心他弟旺季...” 调是准的，只是唱歌之人只为发泄情绪，瞎几把唱罢了。 桌上的一件啤酒已经被清空了一半，少年人喊服务生又要了碗面条。 帝豪新雇了个做员工餐的厨子，山城人，一碗小面很容易就征服了苏杭。 严明端了两大碗面进了包厢，笑道，“别嚎了，来吃面。” 苏杭接过面条，瞧了瞧严明的清汤面，撇了撇嘴，“毫无灵魂！” “哥吃不来辣，大下午的你折腾啥呢？” “唱歌呗，话说我怎么觉着在哪都能见着你？你是不是跟踪老子？” “滚一边去，老子哪有那闲工夫。” “老蒋最近忙啥呢？” “跟政府接了几个新项目，我也不懂。” 苏杭怔了怔，“哦，忙点好。” 严明不置可否，“自己唱孤单不，哥陪你。” “别，吃完滚出去，看着你烦。” “你大爷，哥真是给你脸了。” 严明眼睛一转，猥琐道，“要不哥给你找俩姑娘？新来了几个刚成年的，仙女儿下凡那种。” “有未成年的吗？” 严明正色道，“那是违法犯罪！”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要不要吧。” “真仙女下凡？” “......” 这个年代的公主真材实料。 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才艺也是真有才艺。 苏杭瞅着严明左拥右抱，心中不忿，“你他娘自己场子的姑娘也造啊？” “这是什么话，你打听打听，我严明啥时候做过这种事。”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那手能老实点吗？” “草，都是兄弟姐妹，大便宜占不了，小便宜还不行？” “......你真他妈狗。” “哥就当你夸我。” 严明拍了拍两个妹子的屁股，笑道，“去，服侍服侍我们苏公子。” 苏杭赶忙摆手道，“别，苏公子要溜了。” “上哪？酒还没喝完呢。” “能退吗？” “退个鸡毛，你来帝豪给过钱吗？” “哦，倒是没有，那帮我存起来。” “存你大爷。” 刚出包厢门的苏杭迎头碰上了正在待客的蒋营。 老蒋一瞪眼，捏住了苏杭的脖子，“脑袋低点，上哪去？” 苏杭弯了弯腰，“回家啊。” “这才几点，聊一会。” 蒋营转身冲客人笑道，“我侄子，帅吧？” 客人一口似是而非的港普，“今似一表淫猜啊。” 严明瞅着苏杭出去又进来，疑惑道，“咋了？” “老蒋来了。” “草！” 严明冲两个妹子挥了挥手，“你俩先走。” 苏杭哈哈大笑道，“走不鸟了哦，兄嘚。讲先森在门口哦。” “草，叽里咕噜说甚呢！” 包厢门被打开，蒋营摸了一把脑袋，看着包厢内的情况皱了皱眉。 严明站起身弯下了腰，俩妹子明显也是认得老板的，同样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蒋营唔了一声，换了个略微和善的表情，“没事，坐。” 严明刚松一口气，蒋营道，“矿上缺个二把手，明子，你明天去。” “哥...” 蒋营一瞪眼，“嗯？” 苏杭笑的开心，“行了，不至于，明哥给我找的。” “你屁大点的孩子...” “我都16了。” “草，时间过的还真快。明子，整点吃的，饿死老子了。” 严明如蒙大赦，偷偷朝苏杭拍了拍胸口，那意思是，兄弟记心里了。 等待他出门，蒋营朝俩妹子道，“唱会歌，老点的。” 俩妹子倒是乖巧，一人一个麦克风。 “在那桃花...” 苏杭无奈道，“这也太老土了吧。” “老子爱听。” “什么资本家的恶趣味。” “刚才那个货，港城来的。” “港个屁。” 蒋营一怔，“啥意思？” “跟我一深市的朋友口音一毛一样。” 蒋营眉头皱了起来，“那个货说他土生土长的港城人...” 苏杭点点头，“来这搞诈骗了，弄他。” “...我先查查。” “来这啥目的？” “我大概想明白了。” “啥？” 蒋营眼神一寒，“他妈的，找死。” 苏杭挥挥手，“法治社会，收拾一顿，撵走就完了。” 蒋营摇摇头，“斩草不除根...” “...你知道人家根在哪啊？” “那就查一查。” “费那劲。” 蒋营递给苏杭一瓶啤酒，与他碰了下，“你家那个神仙，还在呢？” 苏杭点点头，“你别想了，级别太低。” 蒋营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运气。”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啥运气啊，纯实力好吗？” “你就别在叔这装逼了啊，小心削你。” “我如今可是皇太子，你悠着点啊。” “大清都他娘灭了多少年了，你个皇太子多个毛啊？” “...忒粗俗。” “张裕跟我说了快递的事，你觉得咋样？” “能干，人生豪迈，大不了重头再来。” 蒋营咧嘴一笑，“那点小钱，我用不着重头再来。” 苏杭疑惑道，“您今天怎么老装逼？被老黄刺激了？” “会说人话不？” “同样都是老登，为啥你就干不过老黄，你有想过吗？是自己不努力，还是能力不够？” ...... 画面太血腥，不太敢看。 苏杭回到家时，被老爸一把薅住。 “啥事老爹？” “晚上别乱跑，等你妈忙完，咱们一家人开个会。” “咱家没有开会的传统呀。” “你妈说，今天就有了。” “...您这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苏建国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个屁。你自行车是不是丢了？” “嗯。” “挑一天，再买一辆，我看别人家孩子骑的那种，把在下面那种，叫什么来着？” “公路赛？” “对，那个是不是省劲儿？” “还好吧，我又不挑。” 苏建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有啥喜欢的东西没，爸给你报个班吧？” “不去，我忙得很，顾不上啊老爸。” “忙个屁，不知道一天都在忙啥，你妈那么大个老板都没你忙！” “......” 被莫名其妙呲了一顿的苏杭无语凝噎，等老爸离开后，这才拿出手机，给张裕去了个电话。 “哥，搞台犀利的电脑噻。” “干啥用的？” “我自用的啦。” “去网吧搬一台算了。” “这叫啥子话，我要顶配！” “...说的什么鸟语，知道了。” “给我加急哦。” “...失个恋而已，怎么脑子也坏了。” “？？？” 第192章 买房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苏家第一次全体成员非代表大会在任玉莲同志的亲切关怀之下，正式召开。 参会成员有：任记家宴大老板任玉莲，任记家宴打杂选手兼老任馅饼董事长苏建国，不挨削不舒服斯基·杭，越长大越内向的小透明·桥。 暖风喜人，阳光正好...... 苏杭瞅着侃侃而谈的老妈，很难将过去那个有些唯唯诺诺，总躲在丈夫身后的小女人的影子合在一起。 “买房是大事，爸妈忙，其实在家的时间不多，主要还是你俩的意见。” 苏杭摆了摆手，“最好大一点，落地大窗户整上。不要一楼，吵的很。我要单独的卧室，最好有两个卫生间，客厅要大。装修风格嘛，现代一点最好，这玩意我倒是不挑。”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个超级板栗，看向苏桥，“桥桥，你有什么想法？” 苏桥哼唧了两声，“我也要单独的卧室！我想要个大书桌！” 苏建国点点头，“厨房大一些，得让任老板施展的开。”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折腾下来，一百多平米都不够吧？” 苏建国笑道，“得向二百看齐了。” 苏杭摇摇头，“一百五足矣。” 任玉莲咬了咬牙，“附近有这么大的房子吗？” 苏杭笑道，“同风街往西两百米。” 苏建国眼睛一亮，“锦绣苑？” 任玉莲深吸一口气，“那儿住的可都是有钱人，得多少钱啊？” 苏杭摇了摇手指，“老黄历了，一百五十平左右，三十万拿得下。” 老妈与老爸互望了一眼，苏建国笑道，“那找房这事，就交给你了。” 苏杭敬了个礼，“得令。” 任玉莲叹了口气，“三十万啊，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得...” 苏建国笑道，“只是将钱换成了房子，跑不了。” “那也心疼...” 苏杭往嘴里塞了块糖，“您要是愿意背点贷款...” 父母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要！” ...... 父母二人对于欠银行钱这种事，还是接受无能。 不管是如今，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虽然在未来钱只会贬值。 但父母二人手里有钱，这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也懒得pua父母，他们想怎样便怎样吧。 买房，算是提升全家幸福感最直接且有效的事了。 开学初二，内向的不行的苏桥都喜笑颜开了。 苏杭牵着老妹的手，开始了看房之旅。 如今的苏桥，妥妥的前世苏杭的翻版。 同样的嗫喏，同样的软弱，同样的没有自我。 这便是穷人家孩子的常态了。 树立自信这种事，路还长。 “期末考的咋样？” 苏桥摇摇头，“挺一般的...” “因为啥？学不进去？” 苏桥叹了口气，“我挺努力的呀，但就是考不好...” 苏杭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哥就问问，能学来东西最好，学不来，就多吃点，区二中食堂听说很牛逼。” 苏桥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吃货！而且再好吃，也比不过咱妈的手艺呀。” “哦，有道理。交男朋友了吗？” 小丫头小脸微红，“哥！” 苏杭笑起来，“学校没人敢欺负你吧？” “有呢...” 苏杭一怔，“还真有？吃豹子胆了？” “有个男同学...总是开玩笑开的很过...我不知道怎么办...” “哦，估计喜欢你。你不喜欢他？” “我为啥要喜欢他啊？” “明白了。乔勋开学初三了吧，这事我让他办。” “啊，那个乔勋好凶的...” “放屁，你哥让他说一，他不敢说二。你以为你哥铁路威震天白叫的。” “好吧...” “你老怂啥？你爹妈是大款，你哥黑社会，你怕啥？以后有事就说，屁大点事还成困扰了。缺钱不？” 小丫头眼睛亮了亮，“是缺的...” “爸妈每天给你多少零花钱？” “五块...” 苏杭点点头，从屁股兜掏出二百，想了想又拿出来三百，严肃道，“知道爸妈为啥只给咱们五块吗？” “知道，怕咱们乱花。” 苏杭笑道，“这不是主要原因。咱俩都还是学生，没什么开销，五块是够的。身上钱多了，自然想做更多不着四六的事，这样不好，容易学坏。” “但是呢，我家桥桥我知道。” “这五百都给你，自己藏了也好，花了也罢，都归你处置。” “但是，每次出门最多只许你带一张。” 苏桥眼中全是星星，小妮子哪见过这么些钱啊。 “哥，你是不是偷家里钱啦！” 苏杭翻了白眼，“你哥穷的就剩钱了。钱花完了再要，但是要学会记账，没账我可不给钱。” 苏桥激动的抱了抱老哥，“放心吧哥，我不会乱花的！” 苏杭心中叹息，捏了捏妹妹的脸。 苏桥也长大了... 总把她当做小孩，也太忽略她了。 “桥桥。” “啊？” “都长这么高了。” “有吗？” “都到我咯吱窝了。” “哥！！！” 半下午看了两处房子，格局一般，装修风格比蒋营那张脸都老土。 这样漫无目的的看，没啥效率，苏杭便带着老妹回了家，打算先找老头老太太们了解下市场。 玩世不恭吊的一批的乔勋在苏杭面前像个鹌鹑。 “杭哥...” “开学初三？” “是的杭哥...” “在区二中？” “是的杭哥...” “那你知不知道苏桥是我妹？” “知道...” “那她挨欺负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混个鸡毛啊？” “...杭哥你说是谁，我弄死他！” “我他妈哪知道，开学你去解决一下。” “...明白了，杭哥。” “你明白你大爷，要讲道理，感化为主。” “明白。” “你老子最近忙啥呢？” “跟着伍叔在项目上呢。” “行，你假期就打算这么晃？” “...我这水平，上高中指定没戏了。” “那你打算干啥？” “我想...去外地看看！” “去外地干啥？要饭？捡破烂？” “哥...” “外边没你想的那么好，当然也没我说的那么坏。去哪这种事，还不是你个小孩自己能做主的。混完初中，听你爹的，明白不？” “明白...” 苏杭从口袋中拿了两盒芙蓉王，丢给乔勋。 “行了，玩去吧。” “谢谢杭哥！” 第193章 并蒂双生 房子还没找到，顶配电脑到位了。 苏杭瞅着散落在地的配件，有些无语。 “刘大经理，你有没有考虑过哥这里装不了宽带。” 刘当嘿嘿笑道，“也没人跟我说不是。” 苏杭给他弄了瓶水，想了一阵，“我出去一趟，你要有事就先撤。” “我没啥事...” “那等着。” 苏杭一路小跑，在杜静家的阳台边上敲了敲窗户。 已成绝色的高挑少女白嫩的纤足踩在可爱的乌龟拖鞋上，吱呀吱呀的走来将阳台门打开。 她扬起随意的一个笑容，惊艳了时光。 “进来呀。” 苏杭从不客气，往沙发上一躺，拿了杜静吃剩的半个苹果，咬了一口。 “我在你这放点东西。” “好啊。” “最近...可能会总过来。” “好啊。” “不打扰你吧？” 少女抿着小嘴笑着摇了摇头。 组装电脑的刘当不太敢抬头看那个香肩半露还未成年的窈窕少女。 实在是...太他妈太漂亮了。 到底是小苏总，牛逼二字也概括不了炸裂的一生。 少女的好奇不多，与苏杭站在客厅中随意的说着话。 她的手臂轻轻搭在苏杭的肩上，宽大的家居t恤没穿整齐。 苏杭将t恤拉正，“好好穿衣服，像什么样子。” “在自己家里呀。” “那也不行。” “好吧。” “今天没课？” “早上去练了舞，下午休息。” “哦，刚才在干嘛？” “看书，你上次留在这的...知音...” “挺好看吧？” 少女俏皮一笑，“挺带劲的。” “哪个故事？” “变态丈夫欺辱娇妻实录。” “......” 苏杭给了少女一个板栗，“调皮。” 刘当将主机装好，刚想擦汗，杜静便给他递上了一张面巾纸。 小老弟颤颤巍巍的接过纸，扬起一个这辈子最丑的笑脸，“谢谢。” 苏杭给了他一脚，“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滚吧。” 刘当点点头，逃也似的走了。 走到小区门口，这才又擦了擦汗，深吸了一口气。 啥他妈叫倾国倾城，啥他妈叫祸国殃民，你瞧瞧杜静便晓得了。 逐渐长开的少女，一颦一笑之间，媚骨天成，让人耳红心跳。 刘当心中呐喊，这哪来的神仙啊？ 他点了根烟，在小区门口蹲了一阵，好容易摆脱了难堪的情绪，准备离开，却被一声你好，让一下打断了思绪。 声音的主人长发垂肩，眼神明媚，带着些许不该存于女子身上的英气。 长腿笔直，纤细匀称，蹬着粉色的山地车，让人挪不开目光。 如果说里面那个神仙娇媚无双，那眼前这个神仙便是清丽无双了。 我刘当何德何能，一天见俩神仙啊？ 他匆忙让开道路，眼瞅着腿比他命长的清丽少女将自行车停在了自己刚出来的地方。 敲了敲窗户玻璃，小苏总将门打开，笑的十分猥琐。 对，没错，这个狗日的太猥琐了。 凭啥啊？？？ 刘当接过张裕的烟，叹息道，“裕哥，你见过神仙吗？” 张裕一怔，“什么神仙？” “就那种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的神仙...” 张裕想起远在深市，正与自己闹脾气的黎青鱼，重重点了点头。 “见过啊。” “我今天见了俩...” “哦，运气真好，在哪看到的？” “小苏总那里...” “你不会说的刘葭和杜静吧。” “啊？您认识？” 张裕叹了口气，“认识的...等她俩长成了...估计神仙这俩字也有点配不上了。” “......” 看来最近太上火了，刘当决定丢下张裕，去澡堂子泡一泡。 起码在这里...自己也能当一回神仙。 日神仙什么的，就交给年轻人吧。 苏杭在电脑前咔咔一顿操作，在沙发上聊的好好的两位新晋上神打了起来。 杜静哪里是刘葭的对手，被按在那挠痒痒。 “还敢不敢！” 杜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敢啦不敢啦。” 苏杭撇了撇嘴，“你俩安静点！” 刘葭松开杜静，疑惑道，“破电脑有什么好玩的。” “你懂个屁，今天没班儿了？” “没了，你能不能走啊，我打算和阿静睡觉的。” 苏杭满脸问号，“你俩睡什么觉？” 杜静小脸微红，“好容易休息半天儿，补觉呗。” “哦，带我一个。” 刘葭哈哈大笑，“你在想屁吃。” “没意思了啊，咱仨青梅竹马的，睡个觉怎么了？” “我们睡觉有匹配机制的。” “啥机制？” “颜值匹配制。” “？” “你丑死啦，赶紧走。” “草？你当哥狂野帅逼的网名白起的？” 杜静柔声笑道，“骗骗我们就行了，别把自己骗了...” “你能不能少跟刘葭一起玩？” 刘葭翻了个白眼，搂着杜静笑道，“拜拜了~~” 苏杭没回头，“对了，你俩谁攻谁受啊？” 刘葭迷茫道，“你说甚呢？” 杜静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了一阵，刘葭耳朵都红了。 红归红，嘴巴却不饶人，“你真流氓！” 俩丫头狗狗祟祟的偷吃了些零食，给苏杭捣了会乱，还真就钻进卧室去了。 苏杭测试完主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电话，和宽带师傅沟通好上门时间。 看见桌上两人吃剩的零食，倒是不嫌弃，吃完之后，便也有些困了。 他坐在沙发上，脑中想着的是两个丫头声音也没了，难道真睡觉了？ 那睡觉是怎么睡的呢？ a.穿戴整齐，躺一会 b.脱了外衣，真睡一会 c.全脱了，主打一个坦诚相见，真就要睡到自然醒。 有红色液体从鼻腔之内汹涌而出。 草！ 又他妈上火了！一定要去医院查一查！ 一定是自己得了什么病！ 一定是这样！ 去卫生间洗了下，他烦躁的心情还是难以压制得住。 鬼使神差的，苏杭走向卧室，轻轻拧了拧门把手... 没拧动...锁门了。 ？？？ 人与人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 这是对自己纯纯的侮辱！ 苏杭烦躁的在门口绕了两圈，跺了跺脚，返回沙发，拿起茶几上随意放着的《美丽心灵》，塞进了vcd。 随着罗素克劳的脸出现在屏幕之上时，他两眼沉重，睡了过去。 卧室内的两小只聊了会家常，还是刘葭先困，背对着杜静和衣而眠。 杜静本就在自己家中，长体恤加宽松短裤，非常适合睡觉。 她推了推刘葭，“牛仔裤多不舒服呀，脱了呗。” 刘健没睁眼，“外边有色狼，还是算了。” 杜静柔声道，“反正门锁了。” “没事，就睡一会。” “好吧，最近很累吧？” “比上学还累...” 两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不一阵就没了声响。 自从刘葭搬过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比与苏杭相处的时间多的多。 女孩子简单美好的感情，其实也算青梅竹马的。 第194章 老黄的实力 杜静轻轻移开刘葭压在自己身上的长腿，瞅了瞅刘葭逆天的长睫毛，有些羡慕。 她蹑手蹑脚下了床，轻轻打开房门，钻了出去。 客厅早没了苏杭的影子，电脑屏幕亮着，没退出的qq闪着消息。 青春靓妹自从换游戏之后便改成了雪落无声，可惜苏杭给他的备注是远大头。 “身在何处？” “是死是活？” “狗日的，干甚呢？” “我和志在校场街e网，来么？” “说句话！” “- -！” “- - ！” “......” 杜静坐在椅子上，挪动了下鼠标，又打开了一个qq，输入了账号以及密码。 密码错误... 额，好久没用了... 申诉并不麻烦。 您就读的第一所小学是？ 十四校。 您喜欢的人的名字是？ 没有。 您的梦想是？ 杜静回忆起来，填下了几句话。 好好活着，错误。 嫁个有钱人，错误。 过好日子，错误。 让奶奶过好日子，错误。 ...... 少女无奈一笑，关闭了申诉，点开了注册... 您就读的第一所中学是？ 杭。 您喜欢的人的名字是？ 杭。 您的梦想是？ 杭。 重复答案，请重新输入... 少女翻了个白眼，重新输入，登陆，滴滴声响起。 她将苏杭的qq加上，给他备注，杭:-)。 帮苏杭给自己备注，乖乖女儿... 少女回头瞅了瞅紧闭的卧室门，俏脸微红，将自己的qq退出。 苏杭已经很久没过问广场这几家服装门店了。 少年独自一人在女装店里转悠，自然得不到售货员的好脸色。 苏杭倒是理解底层人的心态，也不会把这种小事上纲上线。 他折腾一阵之后，让售货员喊来了店长。 售货员们看到店长对这小孩点头哈腰时，这才郑重了起来。 “这款库里有多少存货？” 店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款卖的比较好，4个尺码，每个尺码20件。” 苏杭皱了皱眉，“才这么点？” “最近物流提速了，三天内就从浙省道同城。” “唔，这件呢？” “小苏总，这两件出自同一家，库存量一致。” “现在选款和渠道谁在负责？” “侯悦负责。” 苏杭点点头，“就是张裕手底下那个小妞？” 侯悦二十六七，模样一般，胜在干练有冲劲。 “小苏总！” 苏杭点点头，“精神头不错，供货厂家你在负责？” 侯悦点点头，“是，过完年张总就交给我了。” 苏杭想了想，“我有个想法，你听听。” ...... 侯悦听完之后，思考了一阵，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凭借我们现在与厂家的关系，再加上发货全程由我们负责，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杭笑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侯悦一怔，“小苏总，我...” “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侯悦呼了口气，“我明白了。” 苏杭见她站队站的痛快，笑道，“大部分事情，不需要你想太多。如何做好安排下来的工作，才是你该琢磨的。” “好的苏总。” 苏杭离开商场，给蒋营去了个电话。 “叔啊。” “有屁快放。” “电商我要搞起了，给你15%，你给我一百个，过分吗？” “太他妈过分了！” “叔啊，你猜我给家里那神仙多少个？” “多少？” “25%。” 蒋营沉默一阵，“你还打算给谁？” “张裕9%。” 蒋营哼了一声，“你倒是重情重义，你家那位，愿意接你这25%吗？” “开玩笑，那是我干爹。” “...哟？档次上来了？” “必须的，以后可不敢随便捶我了哦。” “德性，合同做好，拿过来。” “成。” 手机刚挂断，有陌生电话进来了。 没有话语，只有少女轻微的喘息声与隐约的哽咽声。 苏杭沉默一阵，握紧了手机，柔声道，“别哭。” “嗯...” “你在哪里。” “燕京...” “想我过去吗？” “不要...” “怕什么？” “没怕...” “那你想我吗？” “想...” “有多想？” “特别...特别想...” 苏杭吐了口气，“我也怪想你的。” “真的吗？” “挺真的。” “有多想？” “就像...失恋了那么想。” 少女破涕为笑，“我...我还没同意呢！” 失而复得这种事，总让人欣喜愉悦。 苏杭本想弄乱背对着自己吃饭的刘葭的头发，可惜被刘建军瞪了一眼，便没敢付诸实践了。 “叔，婶子。” 刘建军哼了一声，“上哪了？” “逛逛。” “一天就知道乱跑，没个大孩子样儿，你爸妈这么忙，就不能留着帮衬帮衬？老苏也是，太惯着你了，我早说过...” 向歌翻了个白眼，笑道，“小杭够好了，你就别说了。来，坐着吃点吧？” 苏杭笑道，“婶子，我不饿，你们一家吃吧。” 刘葭满眼戏谑，苏杭才不惯着她，趁着没人注意，抢了她碗里一大块肉，撒腿就跑。 老黄院中的小桌上刚刚摆满，一人吃五个菜，真奢侈。 “老黄，我来蹭饭了！今天我妈做啥好吃的了？” 黄宗远笑道，“几个素菜，喝点？” “有好酒吗？” 酒过三巡，苏杭将电子商务的事讲了，倒是没提钱的事。 老黄点点头，“小打小闹，你自己折腾，缺钱就说话，我不要你那点小份子。” 苏杭翻了个白眼，“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黄宗远想了想，“你这事，不需要我身份的加持，是个人就能干，你带上我，没什么意义。” 苏杭摇摇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次合作成了，下次要多点，你也不至于拒绝我，主打一个活到老，啃到老。” “滑头，说说吧，这25%你想要多少？” “蒋营15%要了他一百个，你是我干爹，也拿一百个就是。” 黄宗远哼了一声，“我还得谢谢你？” “那倒不用。” “我给你两百个，别赔的太快。” 苏杭翻了个白眼，“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黄宗远笑道，“话赶话，其实是有的。” “哦？不像你啊？” “还记着和田玉那事儿吗？” “记得啊。” “两三年翻了三五倍。” “你真搞了？” “嗯。” “屯了多少？” 老黄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吨？” 黄宗远白了他一眼，“20吨山料，3吨籽料。” “...那是多少钱？” “一个多吧。” “草...您是真敢赌啊。” 黄宗远笑了起来，“你当我手底下那些人是吃干饭的？” “那您岂不就是庄家了。” “勉强能端上台面吧。” “那...二百个是不是少了点...” “滚一边去。” 第195章 暴雨 饭后的苏杭并不是多高兴，妈的，别说一个小目标，两百个达不溜就足够自己在这个时代躺平了。 老黄一伸手，一个小目标成了三五个。 真囤到自己高中毕业，那又是几个小目标？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吗？ 苏杭幽怨道，“干爹，要不把200个达不溜换成籽料吧...” “你意思还会涨？” “涨到我高中毕业是没问题的。” “唔，你小子哪里知道的这种消息？” “看报纸猜的。” “哦。” 黄宗远叹了口气，“小杭，你别羡慕。钱这东西，意义不大。” 北大还行撒贝宁，悔创阿里杰克马，不知妻美刘东子，一无所有王健林。 如今要加上钱没意义黄老登了。 苏杭从桌上拿了黄老登那对核桃，在手中疯狂旋转起来。 黄宗远怒道，“你小心点，砸了它我打断你的腿！” 黄宗远天大的老板，不知道在同城磨蹭什么，前前后后这都待了快一个月了，就是不挪窝。 任记家宴门口停的车，车牌越来越牛逼，眼见普通车都没地方停了。 卫文勋随在曾国庆一步之后，进了有些黑的胡同。 自己的秘书小刘敲响了不算多大的院门。 黄宗远放下手中的茶杯，“小杭，开门。” 苏杭不情不愿，开了院门。 瞅了瞅一脸倒霉相，手还抬着准备继续敲门的年轻人，又瞅了瞅满脸威严的黑脸中年，最后才发现了卫文勋。 大眼瞪小眼。 卫文勋打死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这个小子，他心中疑惑，面上倒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苏杭同样震惊，卫文勋怎么跑这了，看他向后一步的站位，黑脸这位又是哪路神仙？ 他倒是不纠结，笑道，“你好，找谁？” 秘书小刘笑道，“小朋友，请问黄宗远黄总，是住在这里吗？” 苏杭正想回话，老黄笑着起了身，迎了过来，“您二位怎么到了？” 黑脸中年人冲苏杭点了点头，同样迈出了步子，迎上了老黄，“怎敢劳您大驾？” 老黄亲切的握住了曾国庆的手，“哪里哪里，快进来坐。” 一阵寒暄之后，老黄呵斥苏杭给大伙倒了茶。 老黄见倒完茶的苏杭站在一旁跟个呆瓜似的，心里好气又好笑，“磨蹭什么呢，几点了不睡觉？” 苏杭啊啊两声，瞅了眼卫文勋，“您们聊，小子先走了。” 眼见苏杭出了院子，黄宗远哈哈大笑，“家里的子侄，蠢笨的很，让二位见笑了。” 曾国庆摇摇头，笑道，“我看那孩子挺机灵，黄总太谦虚了。” 卫文勋瞧了瞧曾国庆看过来的目光，无奈道，“确实是好孩子...” 离开的苏杭倒是不太纠结于卫文勋的碰面，只是在想黑脸中年的身份。 既然老黄来这里对付丰家，那自然不是市委书记丰立民。 那能让常务副市长卫文勋后退半步的，只有那一位了。 同城市长曾国庆。 苏杭叹了口气，都是神仙啊，那种自己连话都说不上的神仙。 对于卫文勋的调查，是被抓进局子之后进行的。 苏杭仅仅猜测他是个挺大的官儿，没曾想竟是同城的三把手。 卫雅柔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还是一头大鳄。 自己脑袋让驴踢了跟人家掰腕子。 倒是自己有了老黄这个靠山，怕是不怕的。 大不了，放老黄便是了。 但老黄能在同城待多久呢？ 这次三人会面，对自己是否算一次机会呢？ 丰家破灭还在数年之后，自己的蝴蝶效应，会使这一切提前吗？ 思考一阵之后，苏杭摇了摇头。 跟自己有屁个关系。 还是先琢磨琢磨合同的事儿吧。 夜凉如水，苏杭揉了揉正在看书的苏桥的脑袋，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游戏工作室在王静梅的管理之下，焕然一新，再没有光着膀子叼着烟口吐芬芳的黄毛小子了。 黄毛被王静梅按着剪了平头，倒是精神了起来，甚至可以说帅了起来。 本来黄毛心中是有怨气的。 可最近处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学生之后，对王静梅便只有感激之情了。 王静梅确实有些洁癖。 众人搬砖过后，补觉之时，总有王静梅提着扫把拿着抹布的身影。 墙上黑漆吗空的海报被她换了些阳光喜庆的，每人的电脑桌旁都多了一个自制的烟灰缸。 饮料瓶剪开，最底下那部分做缸体，用多余的塑料剪个圆盖，用棉线连接在一起。 用的时候加点水，揭开盖子。 不用时，盖上，就算碰到了水也不会洒出来太多。 每个瓶子上都画了简单的漫画小动物，还上了色。 在这里工作的每个人，仿佛多了一个照顾自己生活的姐姐。 每个人都朝着阳光的一面走去。 天生的大管家。 苏杭将林锐与王静梅喊出来，“我打算成立一家电子商务公司。梅姐，人事和行政你帮忙兼着，招人之后，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回网吧也成。” 王静梅点点头，“那网吧...” “你觉着谁合适，就先交给谁。” “好。” “锐哥，搬砖的工作你先停掉，我另外有事要你做。” “好的苏总。” “不问做什么？” 林锐摇摇头，“您是老板。” 苏杭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后面找个时间，咱哥俩坐坐。” “好的。” 进屋开了个小会，对大伙鼓励了一番，发了一波小额度的奖金，苏杭便了杜静这边继续理合同。 窗外风声呼啸，这个夏天的第一场雨，怕是要来了。 娇媚少女从教室出来，将古筝放入包内，背在身后，顶着超大的黑伞进入雨中。 雨水渐大，同城排水系统的落后，让人们举步维艰。 少女的鞋子早就湿了，但她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想着，早一点回家，也许他还在呢。 苏杭将理好的合同又看了两遍，找到最近联系的律师的邮箱，给对方发了过去。 门外有举伞少女轻轻敲了敲阳台窗户，苏杭赶忙开了门。 “雨很大？” “嗯，鞋子都湿了。” “脱掉，快进来。” 少女点点头，将鞋子和袜子脱掉，露出纤嫩的小脚来。 苏杭赞叹道，“个子蹭蹭长，这脚怎么不长呢。” 杜静俏脸微红，“不知道呀。” “有37吗？” “没...还是买36的鞋。” “太瘦了。” 少女点点头，“我去洗脚...” “那啥...哦，去吧。” 少女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事没事...” 少女进入卫生间之后，苏杭身子瘫在沙发上。 那一抹白色真的就很难从脑海中剔除出去了。 第196章 小脚小手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淹没这个世界。 两人靠在沙发上，随便聊着什么。 少女没有穿暖和的袜子，因为她细心的发现，心中在意的人儿的眼睛，时不时会朝这一抹白色瞟来。 只是脚呀，有什么好看的呢。 阿杭，我还有好多好多好看的地方呢... 比如她纤巧柔嫩的小手，手指极长，指腹处缠着像绷带一样的东西。 苏杭挠挠头，“手指怎么了？” “那是固定假指甲的...” “哦，我以为是被古筝划破了呢。” 杜静无奈道，“我都弹了两年了...” “额，我这人不太细心。” “我知道的。” 见少女没什么苛责，苏杭笑道，“刘葭下午也有课吧？” “有两节钢琴课，看看时间，应该快下课了。” “也不知道那傻子带伞没有。” 杜静摇摇头，“刘葭从不带伞...” “跟我一样牛逼。” “淋湿会感冒的。” 少女向后靠了靠，小脚踩着沙发，双手抱上了膝盖。 某人的眼睛也开始移动。 少女扑哧一笑，“阿杭，你在看什么呀？” 苏杭老脸一红，“额，没看啥。” 少点点头，身子斜了斜，小腿并拢，朝向苏杭的方向。 他咽了口唾沫，“我走了。” “忙完了吗？” “嗯，晚上家里吃火锅，过来吧。” “好。” “那个啥...” “嗯？” 苏杭呼了口气，将手覆在了少女的纤足之上，摩挲了下，假装不高兴道，“降温了，去穿上袜子，小心着凉。” 少女陪着他演戏，笑道，“我不想动弹呀。” “懒死了。” “卧室一进门的抽屉有袜子，你帮我拿一双好吗？” 苏杭点点头，“好...” 少女摸了下自己的小脚，除了软一些，也没什么啊。 想起刚才少年触摸自己时身上的鸡皮疙瘩，心中既害羞，又欢喜。 苏杭找了双稍微厚的，拿出来蹲在沙发前，轻轻的为少女穿上，嘴上仍是避免尴尬的借口。 “你自己住，万事都要注意。冷了热了，自己要懂得加衣服减衣服。” “你奶最近怎么没过来？” “我看有几双袜子很旧了，扔掉。” “好了。电脑会用吗？” 杜静感受着他双手的离开，点点头，“会的呀。” “我不用时，你想玩就玩。” “要不家里弄个游戏机，咱们没事可以玩一玩。” “你爱玩吗？” 杜静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可以陪你玩呀。” “好，那我去买。对了，刘葭几点下课？” “五点半。” “淋死她算求，走了啊。” “你慢一点。” “嗯。” “拿上伞呀。” “不了，麻烦。” 望着奔入雨中的少年，少女心中温暖安宁，小脸红的像昨日的火烧云。 清丽无双的少女瞧了瞧窗外没有停歇意思的大雨，叹了口气。 然后被老师给了一个板栗。 “专心点，弹完这首，我去取另一本谱子。” “老师！马上下课了！” “...你这丫头，那么大雨，你没带伞怎么走？” “您的...” “我也没带。” “那就淋一淋，我身体好，没事的~” “......” 话虽如此，雨也太大了些。 就这两三百米的路，苏杭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就是非要装逼的下场。 他接过苏桥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头发，换了件t恤。 想了一阵，拿了个外套，取出伞打开屋门。 “哥，去哪呀？” “出去转转。” “雨这么大，你小心点。” “知道。” 雨水让老旧的同城焕发出新的生命，黄宗远站在棚屋下，想象着这座城市未来美好的样子。 曾国庆处理完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向窗边，心中权衡着与老黄合作，自己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政治资本。 卫文勋对于老黄所描绘的蓝图充满了憧憬之情，可惜在那黑色的阴云之下，黄宗远是否有捅个窟窿的实力，他并无把握。 这里毕竟是同城，离深市，离东省，终究太远了。 清丽少女眨了眨眼睛，这样的瓢泼大雨，傻子才闷头往里冲呢。 她可机智了，等一等又没什么。 只是温度有些低了，风吹在手臂上，起了一串的鸡皮疙瘩。 刘葭双手扶住雪白的胳膊，摩挲了几下，吸了吸鼻子，望见了雨中撑着硕大黑伞的白衣少年。 少年的人字拖踩在雨水中啪啪的声响在大雨滂沱声中格外明晰。 左手撑伞，右手手指之间夹着一支烟，并未点燃。 嘴巴轻轻动着，看表情似乎在骂人。 他的个子很高了，身上尽管有些肉，可惜天生骨架小，再加上身高蹿的极快，总还是显的瘦弱的。 假期以来，似乎还没剪过头发。 倒是每天都洗，长长的还挺飘逸。 少女心中欢喜，朝着少年高声喊道，“傻子！傻子！我在这里！” 少年翻了个白眼，隔着雨幕暴跳如雷，“瞎喊什么！一点影响都不注意！” 少女心情更加明媚，奔向雨幕，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没有奸情正笃的拥抱，刘葭停在苏杭面前，笑靥如花。 苏杭愣了愣，从未认同过少女美貌的心，在这一刻松动了些许。 雨水顺着少女白皙的脸颊缓缓流下，面若桃花，小嘴微嗔，眼中秋波流转，让人心生爱慕。 苏杭假装怒道，“你是不是傻？就差五米老子就过去了，你冲过来干嘛？” “我想！” “那老子来接你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管！” “还是巴掌挨得少。” “你敢！” “喏，衣服套上。” “哦，好丑呀。” “要不要？！” “要！” 两人并肩而行，苏杭心绪翻涌，脑中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明明是下雨，关雪什么事呢？ 老子最喜欢下雪了。 刘葭的手指碰了碰苏杭夹着烟的手，笑道，“怎么不抽？” “哥戒烟很久了。” “为什么要戒呢？” “因为...” 苏杭想了想，“因为你不喜欢呗。” 少女表情未变，脸却红了，只是在阴郁的光线之下，并不明显罢了。 “好，那扔了吧。” 苏杭有些心疼被少女打掉在雨水中的香烟，“干嘛？那都是钱啊大姐，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话未说完，少女柔嫩的手掌覆在了少年的手背之上。 “我们还小，抽烟对身体不好的，你要实在想抽，长大再抽好不好？” 苏杭身体紧绷，感受着少女指尖的滑腻，“不抽也没事的...” “没事，你抽烟时还挺爷们的。” 苏杭将手掌翻过来，有些别扭的握住了少女的手，十指紧握。 “我一直很爷们好吗？” 少女俏脸微红，柔声笑道，“嗯嗯，没错，被我打的时候，也很爷们。” “刘葭！” “到！” “...火锅吃不吃？” “吃！” “有你不吃的吗？” “没有！” “...牛逼。” 第197章 少年之间 雨过天晴，太阳终于还是恢复了原本的狠辣。 光芒洒在世间生灵的身上，刺目切灼的皮肤生疼。 苏杭在小院子内用凉水洗了脸，动作极大，水溅了一地。 李志蹲在院落一角怒道，“搞毛！弄老子一脸。” 苏杭惬意的抬起脑袋，没擦脸。 “爽翻，巴适得板。” “那走吧。” 苏杭翻了个白眼，“老子又没答应你。” “？狗东西，看哥佛山无影脚。” “我闪。” “看哥乾坤大挪移。” “我再闪。” “看哥葵花宝典！” “还是我志哥牛逼。” “...操你大爷。” 最终苏杭还是上了李志的贼船。 距离李志入伍仅剩一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这小子恨不得每一分钟都黏在兄弟们身上。 今天黏苏杭，明天贴祖远，反正没个歇息的时候。 祖远倒是愿意让他贴，苏杭则不愿被他黏着。 老子每分钟三五个美女投怀送抱，跟你一大老爷们有啥好黏的。 少年人对于离别还没清晰的认知，总觉着该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玩出点仪式感。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段仅有两年的离别，眨眼就过。 蝉鸣声声，李志的叫骂声不会让苏杭恼怒，只会觉着温馨。 李志哼哧哼哧带着祖远，苏杭骑着老妈的八手女士自行车，穿行在林间。 苏杭擦了把脸上的汗，“快到了吗？” “不远了。” 祖远拍了拍李志的脑袋，“出门那会你就说不远了，这他娘都骑了四五公里了吧？” 李志翻了个白眼，“远是远了点，风景好啊。” 苏杭怒道，“要是哥不满意，整死你！” 祖远点点头，“附议！” 终于穿越了林子，眼前是广阔的大野地，毛都没有的大野地。 祖远愣了愣，“这啥？” 李志吐了口气，“看到那个坡了没，翻过去就到了。” 苏杭扶额叹道，“你他娘累傻小子呢！” 尘世变迁只需一瞬。 土坡之后，碧蓝的河道像幕布一般横陈在三人眼前。 祖远张大了嘴巴，嗫喏道，“这...哪来的水啊？” 李志哈哈一笑，“我说了吧，惊呆了吧。咦？苏杭你啥表情？” 苏杭翻了个白眼，“惊讶个屁，明年过后，就是一条大到没边的臭水沟。” 祖远道，“怎么会，你看这水多清啊。” “就是，小杭你不懂别瞎说。” 苏杭摇摇头，“死水，政府花大价钱新造的景观，往南再走两公里，是新公园，还没投入使用。” “一但投入使用，大家看着是新鲜，来过两次之后就厌了。” “没有配套设施，离城区远，都是弊端。” “人没了，人工河自然没人维护了。” “想看真正的风景，三五年之后吧。” 祖远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多读书，你也可以。” 李志叹了口气，“哥没那个脑子。” “懒惰的借口罢了。” “说这些晚啦，上初一那会你管管我多好。” 苏杭笑起来，“我的志是自由盛开的狗尾巴花，我怎么舍得改变你的轨迹呢？” “滚你大爷。” “我爹最大，我没大爷。” 祖远望了望天边的悠悠白云，“你们说，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李志眯了眯眼睛，“我想当个好兵，要是能留部队就好了。” 苏杭笑道，“我看行。” 祖远点点头，“我想自己做点什么，虽然还没方向，但大老板是一定的啦。” 苏杭竖起了大拇指，“以后吃不上饭，就靠远哥收留了。” “好说。” “你呢？” “对啊，你呢？” 苏杭摇摇头，“憋在这座小城里，无法无天的躺平一辈子。” 祖远呸了一口，“没志气，你学习那么好，一定要出去走走。” 李志道，“是啊，没出息的货，我哥俩的脸就靠你长了。” 苏杭疑惑道，“啥意思？” 李志笑道，“出去吹牛啊，我有个兄弟，清北大学生。” “嗯，清北还行。” “......” “......” 坦诚相待换来一顿毒打，上哪说理去。 三人席地而坐，李志叹了口气，“连段恋爱也没谈，青春期就过去了，也太惨了。” 祖远笑道，“发春了？” 苏杭看向远方，“班里有喜欢的女生吗？” 李志想了想，“李诗挺好的。” 祖远一怔，“你喜欢那一款啊。” “嗯，远哥你呢？” “别看我年龄大一点，我没那心思。” 苏杭嘲笑道，“人家任依依和梁朝稍微不克制一点，孩子都要有了。你还在考虑女人有什么用，绝了。” 祖远怒道，“那是他们啊，反正我对搞对象啥的没想法。哪像你啊，今天温暖这个，明天体贴那个。” 李志深有同感，“杭啊，说来道去，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祖远野感兴趣道，“情圣，说一说。” 苏杭伸出手，握了握拳，“我全都要！” “骚货！” “贱人！” 三人打闹一阵，李志正色道，“兄弟们，青山不改，我李汉三走了。” 青山依旧在，少年人将离别太当回事了。 三人返程时，路过一家面馆，便像初中时，各要了一碗面，比赛谁吃的快。 时光悠悠，似乎又回到了刚进初中教室的时候。 苏杭与李志分开，晃荡在前街之上，不远处的饭馆炊烟沿着烟囱升上天空。 门口一只体型巨大的金毛侧躺在地面上，眼眶微微有些泪光。 不远处的饭馆老板，手中拿着棍子与麻袋，叼着吸了一半的烟。 苏杭将车子停下，走过去摸了摸狗子。 “你哭什么？” 狗子没有回应，只是认命似的转了转眼睛。 “哦，今天要上桌了？” “大叔，这狗多大岁数？” 饭馆老板笑道，“一岁半。” “长挺好，怎么舍得宰？” “从狗贩子手里买的，谁知道他们哪弄的。” 苏杭摸了摸狗子有些杂乱的毛发，“想活吗？” 狗子似乎真的能听得懂人话，眼神之中竟有了些神采，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艰难的围着苏杭绕了一圈，亲近的蹭着他的小腿。 苏杭一怔，“叔，我想买下它。” 饭馆老板笑了起来，“好事，我还愁怎么宰它呢。那眼睛也太像人了，搞的老子下不了手。” 苏杭讨价还价之后，拍了拍狗子的脑袋，“走，回家。” 狗子欢快的蹦了蹦，吐着舌头向苏杭示好。 苏杭拉了拉它脖子上有些紧的项圈，和饭馆老板要了把小刀，割开扔在垃圾桶内。 “我养过一只狗，你长的很像，那么，就还叫你铁锤。对，铁锤，喜欢这个名字吗？” 狗子似乎真的能听懂苏杭的话，欢快的围着他转圈。 “哦，那就这么定了。” 苏杭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烟，丢向空中。 “铁锤，上！” 第198章 舔狗 半盆肉汤，三个馒头掰成块儿泡在里面。 一根黄瓜，半个苏杭吃剩的西红柿。 这就是饿的灰头土脸的铁锤来到苏杭这边的第一顿饭。 苏桥趴在门帘后面看，不敢出来。 苏杭笑道，“看着大，不咬人。” 苏桥眨眨眼，“哥，爸妈会骂你的。” “没啥。咱这小院子，能养。” “它看着好饿啊。” “饿了不知道几天了，我看见它那会都站不起来。” “哦，就是个子大，还挺可爱的，这是啥狗啊哥？” “金毛。” “哦，没见过，跟狼狗差不多大呢。” “嗯，前主人养的不错。” “起名了吗？” “起了，铁锤。” “...好难听啊。” “胡说，多霸气。” 苏桥吐了吐舌头，“哥，我能摸摸它吗？” 苏杭想了想，“铁锤，护食吗？” 铁锤停下嘴巴，哼唧了几声。 苏杭怔了怔，成精了是吧？ 他摸了摸铁锤的脑袋，没一点护食与反抗的意思。 “能摸，等它吃完。你先看着它，我找个绳子。” 苏杭去库房找了半天，寻到一根粗细合适的绳子，又找了两件旧t恤，下摆剪掉，将两件缝成了一件。 又将绳子缠了上去，多打了几个结，用针线缝了几下。 十几分钟，简易狗绳便成了，虽然粗糙，但还算实用。 铁锤吃完饭食，舔着身上的毛。 苏桥蹲在它身边，摸着它的脑袋。 “哥，它真不咬人啊？” “在它眼里，没一条好狗，也没一个坏人。” 苏杭拉过铁锤的爪子，将t恤套进去。 还挺合身。 “桥桥，把它拴在墙脚柱子上，我出去一趟。” “啊，好的。” “我回来之前，你别碰它。” “好。” 望了望哥哥骑车远去的背影，苏桥将院子门微微合上，蹲在铁锤面前。 “不要咬人哦。” “坐下！” “咦？还真会。躺下！” “好厉害啊铁锤，握手！” “啊，好铁锤，真乖。” “别舔！都是口水！” “你好乖哦。” 铁锤咧着嘴巴，呼呼呼的伸着舌头喘着气，像是在笑。 从这天起，铁路威震天身后多了一条体型巨大的金毛，乖巧听话，聪明可爱。 真可谓是... 泡妞神器。 黎青鱼烦躁的踢了一脚闻来闻去的铁锤，苏杭无奈道，“姐，你别拿它撒气啊。” 黎青鱼哼了一声，“你和张裕比较熟，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苏杭翻了个白眼，“您是指哪方面？” “为什么躲这我？” “...他是真有事。” “我才是更重要的那个吧？” “他是个男人啊，总得有点自己的事业吧？” 黎青鱼叹了口气，“我不在乎的。” “他在乎啊。你看啊，努力的他，是不是帅了一些。” 黎青鱼扑哧一笑，“黑了不少。” “你看，事业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说来说去，他不懂我。” “那你懂他吗？” 黎青鱼一怔，“我...” “姐，说句实话，他配不上你。不仅我们这样想，他自己也会这样想。如今的他，在拼命的追赶。哦，追是追不上的。但这样的过程他很享受，这就很好了。” “那我该怎么做？” “欲擒故纵懂不懂？” “...你意思我太主动了？” “你前进一步，他后退一步。那如果你后退一步呢？” “他会后腿两步？” “他会前进两步。” “为什么？” “舔狗这玩意，就怕有好脸色。” “你少消遣他。” “你看铁锤，你踹它一脚，它还是上赶着想要和你玩。你主动逗它，它会表现出一些烦躁的情绪来。张裕和铁锤区别不大的，都有过人生的滑铁卢，自信不多。没自信的人，对于别人对他的好，总会有些天然的抗拒。” 苏杭想了想，“当然，如果是救命似的好，他或它，会记一辈子。” 黎青鱼摇摇头，“狗屁不通。” 苏杭哈哈大笑，“确实是瞎说的，话说你这次下凡，又是啥事儿？” “还不知道，你干爹让来的。” “有大动作？” “我说了，还不知道。” “哦，那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张裕在同城。” 黎青鱼柳眉倒竖，“他回来了？他怎么敢不第一时间见我？” “冷静点，不理他就是了啊，舔狗嘛，总会贴上来的。” “小舔狗，你怎么懂这么多？” 苏杭摇摇头，“我可不舔。” 远处有少女的声音传来，“阿杭，我们去遛铁锤呀？” 苏杭一个激灵，“走你！你怎么这会出来了，你妈呢？” 王胜雪笑的开心，“我妈找朋友玩去啦。” “那可太棒了。” 苏杭踹了一脚铁锤，“走着，傻狗。” 黎青鱼鄙视道，“苏杭，你超舔狗好吗？” 卫文勋从女儿的卧室中走了出来，叹了口气。 卫雅柔的奶奶并未起身，将茶水放在茶几对面。 “来，喝茶。” 卫文勋点点头，在老人对面坐下。 “小感冒，有点脱水，不用担心。” “这孩子适应能力太差了。” “你怪她做什么？你要有本事，需要苛责孩子吗？” “妈...” “我听柔柔讲了那个孩子的情况，我问你，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卫文勋皱起了眉头，“那小子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有多不简单？” “16岁的孩子，身边净是些官场油子，商场摆子，社会渣子，您见过吗？” 老人一怔，“市井间的孩子，总归有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 “所以说他不简单。” 老人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了这孩子有本事。所以你在怕什么？怕引狼入室？” “我怕他终有一天，会害了小柔。” “他做过恶吗？” “这倒没有...” “那你怎么下的结论？” “妈，我不希望小柔被人耍的团团转。” “是不是要给你加一句。” “什么？” “她卫雅柔终归是你卫文勋的种啊？” “......” “柔柔终究是个孩子，你像放逐一样将她丢在我这里，你会害了她的。” “妈，燕京的条件更好。” “那柔柔过去十六年的人生算什么？” “......” “你自己的闺女，想怎么摆弄，妈不管。但话不能不说，柔柔不是个好强的性子，你这样折磨她，有没有想过她扛不扛得住？” 老人扶了扶眼镜，“小小的姑娘，来到我这里连个笑脸都看不到，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我记着柔柔性子最是开朗讨喜，为什么忽然变了样子，你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丽萍还没回来，若是她回来，知晓你将姑娘丢在我这边，你劝得住她吗？” 卫文勋点点头，“自然劝得住。” 老人出奇的爆了粗口，“放屁！” 第199章 正义 老人敲了敲茶几，“柔柔从小得不到你们太多的关爱，性子古怪，但心地是最善良的。” “少年人暧昧无度，这是常事，咱们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 “上纲上线，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吗？” “那孩子优秀也好，平庸也罢，未来还长，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你一味阻拦，又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你啊，关心则乱，一点都不像个政客。” 卫文勋叹了口气，“妈，让您失望了。” 老人摇摇头，“我失望什么，我心疼我孙女罢了。” “好久没回同城了。” 卫文勋一怔，“妈...?” “哼，我倒要瞧瞧，让我乖孙女魂牵梦萦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对于铁锤的到来，任玉莲感叹了句狗真大，真聪明之外，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苏建国提醒道，“既然养了，就好好养，小心伤人。” 父母真的是忙到没有任何精力管其他事了。 看来房子的事要尽快定下，好让他们忙碌的心，有个归处。 最终还是陈老爷子有实力，房主是他的老部下。 老人的儿子从事家装行业，很有想法，这房子本是孝敬父母用的。 可惜房子刚装好没多久，老太太得病便去了。 老人觉着房子太大，再加上在电力小区住了半辈子，也不愿与老伴儿分离，这房子便空了下来。 尝试卖了一段时间，但房子面积太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主，直到苏杭出现。 苏杭与苏桥随着两位老人去瞧了一趟，便都被打动了。 房子三楼，三室两厅两卫，大落地窗，餐厅客厅阳台三位一体，极大，铁锤翻跟斗都够了。 装修的极前卫，就算搁在后世，都不算落伍。 168平，友情价，31万包过户，算是捡漏了。 父母看过一次之后，交了定金，便等着办过户了。 老人也实在，直接将钥匙交给了苏家。 这几日，每天都能看到苏桥和伍小露两小只骑着自行车来往于小院与楼房之间。 苏杭则有更重要的事做。 桃子科技有限公司的牌子被工人钉在了办公室门前。 至于为什么叫桃子，对于不会起名的苏杭来说，再简单不过。 后世的苹果鸭梨之类的品牌多见于新兴行业。 刚吃了一个齁甜的水蜜桃，这名就被定下了。 王静梅从办公室内走出来，笑道，“苏总，人齐了。” 苏杭点点头，进了会议室，瞧了瞧办公室内的十余人。 “大家好，我是苏杭。” “废话不多说，桃子科技，今日正式成立。” “大家也许还很迷茫，桃子科技具体要做什么？” “简单来说，开店卖货。” “开什么店？网店。” “什么是网店？互联网上的店。” “互联网也可以开店？那怎么卖货呢？货卖出去该怎么交给消费者呢？” “大家都是年轻人，对于互联网不会陌生...” 王静梅瞧着坐在主位侃侃而谈的少年人，心中感叹着，跟着这样的人，未来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呢？ 从黑网吧，到网吧，到网吧连锁，到商场卖场，再到如今的桃子科技。 用电子商务改变国民消费习惯。 天大的口气啊。 能走多远呢？ 王静梅呼了口气，认真吃下了苏杭的又一块大饼。 张裕更忙，不魁梧的身体被烈日晒的黢黑，但却掩不住他心中的热情。 深耕一个行业时，像是缓缓剥掉美女的衣服，让人沉醉其间，难以自拔。 做到一定程度之后，恍然回首，更重要的那个美女，来同城几天了，竟然一次都没有找过自己。 张裕心绪慌乱，听完网点负责人的汇报之后，去商场买了一条珍珠手链，急吼吼的朝着黎青鱼的所在而去了。 夜色撩人，凌晨的风吹奏着悲歌。 同城跃龙酒店最高层上，刑警队已经封锁了现场。 一间套房的房门大开，警察们进进出出，忙碌非常。 刘建军皱着眉头，走进了房间。 房间之内的人间惨剧让他愤怒的捏起了拳头。 花季少女赤裸的身体一片狼藉，就那样被抛在床边，竟没人愿意为刚刚离开这个黑暗世界的她披上一件衣衫。 年轻警察脸色有些难看，“头儿，死者...生前遭到殴打，虐待，性侵...” 刘建军咬了咬牙齿，“我眼睛不瞎，说些重点。” ...... 法医在移动尸体时，刘建军拦了拦。 他将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了赤裸的尸体之上，眼中的怒火可以刺穿天际。 他有个十六岁的女儿，尸体同样属于一名十六岁的少女。 一夜未眠，兔死狐悲吗？ 眼睛通红的刘建军窝在任记家宴最靠里的桌子前大口吃着一碗面条。 苏杭进来与他打了个招呼，“叔，熬夜了？” 刘建军唔了一声，“嗯。” “出事儿了？” 刘建军摇摇头，“身为警察，每天都会面对不同的事。” “至理名言。” “你今天要做什么？” “哦，找刘葭玩儿。” “...” 苏杭躲了一下，疑惑道，“您怎么不捶我？” 刘建军无奈道，“挨揍上瘾？” 苏杭笑道，“挨您揍上瘾。不好的事天天有，您别陷进去。您是老警察了，这话本不该我说。” “这世界没有正义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刘建军点了点头，“还要警察做什么...” “你说的对，还要警察做什么。” 刘建军将碗推开，站起身来，大笑一阵，揉了揉苏杭的脑袋，“好孩子，照顾好刘葭。” 苏杭一怔之间，宽大身体的中年警察已经走得远了。 那背影让苏杭想起一句不太吉利的话。 风萧萧兮易水寒。 恶向胆边生。 苏杭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望着楼下卡座内发狂的青年人将半桶冰块塞进了身边女人的胸口。 女人没敢反抗，反而仍然陪着笑。 接着是变本加厉的撕扯与毒打。 严明脸色冰冷，幽幽道，“那是丰家二公子，才从国外回来。” “哦？青天大老爷的狗崽子？” 严明叹道，“你小点声。” 苏杭嗤笑一声，“自家的小姐都护不住，你当你妈个黑社会。” “小杭...这种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杭面色阴冷，“你说，他死了，同城会地震吗？” “...也许是火山喷发。” 苏杭将握紧的拳头展开，“像这样吗？轰！” 严明苦笑道，“动静超大的那种。” 同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天大的轮奸致死案，一点水花没有。 刘葭与杜静被刘建军叮嘱最近少出门。 这是苏杭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伍辰一拳砸在苏杭的脸上，将他打了个趔趄。 “你在想什么？” 第200章 新雨后 苏杭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面上。 “心里不舒服。” 伍辰面无表情，吐了口气，“那就读书，练拳。” “我以为您会给我讲点高深的道理。” “你叔没文化，讲不来。” “但行好事是您说的吧？” 伍辰笑了起来，“听别人说的。” 苏杭看了看天边的明月，笑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吗？” “不知道。” 狂风呼啸，暴雨如注。 刘建军在雨中目送着一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女消失在雨幕之中。 任由雨水冲刷身体的钢铁汉子，为自己的无能深深自责，红了眼眶。 查下去是无底的深渊。 放下是良心上的谴责。 人生的路口上，老刑警只是犹豫了一阵，眼神便逐渐坚毅起来。 出租车停在南郊别墅区，中年汉子七拐八拐，找到了那家不对外营业的会所。 戴着眼镜，面容平和的中年人冲他挥了挥手。 安静的包厢之内，刘建军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烟，从口袋中取出一支芙蓉王，点燃。 “老张，有话直说。” 被叫做老张的戴眼镜中年人笑了起来，“我们毕业了二十多年了吧。” “是啊，你从小脑子活，记性好。” 张茂安点点头，“你怀念那时的人或事吗？” 刘建军吐了口烟，“偶尔会想起，其实...也没什么，时光荏苒，人总得往前看。” “是啊，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过去，咱们那一届，能坐在一起的，也只有你我二人了。” “大概是吧。” 张茂安扶了扶眼镜，“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必你很清楚。” 刘建军摇了摇头，“如果我说不清楚呢？” 张茂安开始泡茶，话语不急不缓，“别装糊涂。” “我确实糊涂。” 雨虽过去，阴云仍密布于夜空之上，星星都无几颗。 刘葭枕着向歌的腿，与老妈讲些私密的小话。 向歌被单纯的女儿逗的开心，时不时笑出声来。 “妈，你说老爸那么丑，为什么能生出我这么漂亮的女儿呀。” 向歌给了躺着的女儿一个板栗，“当然是随了我啊。” “我就知道。老妈，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还行吧。” “追你的人一定从城南能排到城北。” “差不多。” “那为什么选了我爸呢？” 向歌怀念道，“你爸爸呀，他不是最好的一个，但他...是最愿意为我豁出命去的那一个。” 刘葭小嘴喂鼓，“也是，我爸像个熊猫，安全感可足啦。” “傻丫头，你爸当年...是很帅的...” “...真的吗？和苏杭比呢？” 向歌哼了一声，“米粒也敢与皓月争辉？” “有您这样说自己丈夫的嘛。” 向歌又是一个板栗，“苏杭才是米粒，他除了高还有优点吗？瘦了吧唧的，碰上事儿，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不是呀，苏杭很能打的！” 向歌揶揄道，“那他为什么打不过我的乖女儿呢？” 少女俏皮一笑，“因为我更厉害！” 在家中吃饭的刘葭总是吃不饱，小没良心一个。 向歌无奈归无奈，自己姑娘还得自己心疼。 “出去买点零食吧。” 刘葭笑着摇摇头，“苏杭才回来，正做夜宵呢，我去蹭点。” “他一孩子，怎么总回来这么晚？” “他有自己的事做呀，不像我，生活里只有补习班。” “累着你了？” “对呀。” “那跆拳道别学了，换个乐器吧。” “才不呢，妈，我走啦。” “别太晚。” 苏杭对于夜宵情有独钟，老妈有空，就整点好的，老妈没空，就自己下厨瞎折腾。 假期嘛，孩子们自然睡得晚。 蹭吃蹭喝小分队应运而生。 刘葭为首，杜静是团副，带上苏桥伍小露，闻着味儿就来了。 所以一包方便面成了四包，一个鸡蛋成了八个。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儿，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煮方便面，卧俩鸡蛋，绝美。 挑食的刘葭连面汤都喝了。 苏杭嘲笑了几句，被伶牙俐齿的少女怼了一番，还抢走他一个鸡蛋。 杜静瞧他可怜，打算分他半个。 苏桥翻了个白眼，总觉得自己未来的小嫂子太惯着老哥了。 伍小露开学才三年级，捧着面前的小碗只是吃，两耳不闻窗外事。 苏杭想起了此刻应该睡下的王胜雪。 想起了远在燕京不知能否适应的卫雅柔。 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除了这两位，大概都在这里了吧。 老黄不算，他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数人笔直的站在黄宗远身后，其中一名黑衣汉子说了些什么。 黄宗远笑起来，“有好戏看了。” 汉子点点头，“我本想着这事最起码要酝酿半年之久，没想到真有人愿意入局。” 黄宗远收敛笑容，“改革需要牺牲。” “可惜了。该谢谢他，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黎青鱼欲言又止，叶九暗中杵了她一下。 这些动作自然逃不过黑衣汉子的眼睛。 他声音沙哑，似是夜枭的叫。 “小八，你有话说？” 大帅比叶九摆了摆手，“四哥，没什么...” 黎青鱼上前一步，“二哥，四哥，有个问题。” 黄宗远点点头，笑道，“什么问题。” “入局那人...咱们认识。” 黄宗远疑惑道，“是谁？” “刘葭的父亲，刘建军 。” 黄宗远笑了起来，“难怪。” “如果刘建军出事...苏杭不会坐视不理。” 被叫做四哥的汉子摇头道，“不管是谁，此局盖棺定论了。” 黎青鱼叹道，“刘建军出事是小，如果牵涉到刘葭...” 叶九点点头，“那小子会杀人的。” 黄宗远笑了起来，“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的獠牙。” 四哥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阳光明媚，又是温暖肆意的一天。 苏杭与老四赵枚大眼瞪小眼。 黄宗远给了苏杭一脚，“这是你四叔。” 苏杭舔着脸笑道，“四叔好。” “老黄，这辈分乱滴很呐，我和九哥，青鱼姐可是平辈论交。” 黄宗远笑着摇了摇头，“各论各的。” “好吧。四叔，尝尝我妈手艺不？” 赵枚点点头，声音沙哑，“也好。” 赵枚本就是北方人，对任玉莲的手艺赞不绝口。 苏杭倒是有面子了，一顿胡吹，将赵枚哄的开开心心。 早饭过后，老黄带着赵枚离开，苏杭则是又搬出了小摊。 今天周末，事儿并不多，老物件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他脑中想的是，下周的产品拍摄，刷单项目的成立，以及还要上半天课外班的刘葭。 这丫头真忙啊。 第201章 怒火 伍辰与黑衣人在正在施工的楼宇上并肩而立，高楼的风吹着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伍辰无奈一叹，“见露露了吗？” 黑衣人笑道，“在远处看了看，长高了好多，小脸不圆了，是不是吃不好？” “长大了而已。” “小翠越来越漂亮了。” “滚你妈的。” 黑衣人摇摇头，“这是真心话。” “滚蛋。” “我妈瘦了不少，但精神还是好的，有病了？” 伍辰点点头，“糖尿病，去年的事儿。放心，通过饮食就能控制，药都不用吃。” “你说放心，那我就放心。” “打算待多久？” “半个月。” “为了什么？” “休假，你信吗？” “信。” “我留的钱，那小子给你了吗？” 伍辰摇摇头，“我有手有脚，要钱做什么？” “倔驴。” “你不也是？你住哪？” “酒店。” “你胆子也太大了。” 黑衣男人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身份证，笑道，“老子现在有合法身份。” 伍辰点点头，“确定没事？” “放心。” “今天...晚上，你来家里，我给你接风。” 黑衣男人笑了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 “这是我的手机号。” 苏杭睡了午觉之后，右眼便开始不规律的跳动。 找老妈问了问，给了句别迷信后，便没了下文。 他也没当成一个大事来看。 晚上任玉莲早早将新开发的羊杂汤端上了桌。 苏杭尝了两口，味道是好，但北方盐味儿重了些，没有那种清淡的感觉。 配上自己特制的酱料，有些咸了。 伍小露眨巴着眼睛，“小杭哥哥，刘葭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呀？” 苏杭摇摇头，“她今天有英语班，咱们先吃。” 吃完饭，苏杭蹲在大院门口，看了看表，眉头皱了起来。 杜静安慰道，“可能拖堂了，要不问问向阿姨？” 苏杭摇摇头，表示不急。 直到华灯初上，苏杭站起身，敲了敲有些发麻的腿，给刘葭家中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他骑了车子，朝着补习班与家的必经之路上寻找过去。 进了漆黑的胡同，他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瞧见了地上的一抹光亮。 那是一枚果绿色的小小发圈，上面的心型金属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苏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刘叔？” 对面是男人沙哑的嗓音。 办公室内，苏杭望着抱着脑袋，眼眶红肿的男人，心中的怒火直达天际。 他点了点面前的手机，眼睛通红，似乎要择人而噬。 手机上赫然是一条短信。 “你女儿在我们手里。” 苏杭犹豫片刻，拨响了黄宗远的电话... 星月低垂，暗淡无光。 苏杭敲响了伍辰的家门。 伍辰身后是个熟人... 顾明。 接着是叶九的院门。 黄宗远手握佛珠，端坐于桌前，等待着苏杭开口。 苏杭大步向前，站定在黄宗远面前。 “我杀几个人，您抗的住吗？” 黄宗远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你懂吗？” 苏杭点点头，“道理听太多，烦。” “您就说扛不扛得住。” 黄宗远点点头，“你要做到什么程度？” “我有个兄弟，他说想看火山喷发。” 在帝豪内喝酒的严明打了个喷嚏。 黄宗远点点头，“那就去做。” 苏杭拱了拱手，“知道了...” 黄宗远望了望形单影只的苏杭，冲叶九道，“你和小八跟着他。” 两人点了点头，朝外走去。 黄宗远收敛了笑容，身上的气势似乎要吞噬山河。 “让孩子见见血。” 黎青鱼是见过伍辰的，但他身边那个家伙，似乎...更加危险。 那种不被规矩束缚的危险。 有点像曾经的小九，可惜小九并未达到这人此刻的段位。 黑衣人露出森白的牙齿，“丫头，有对象吗？” 黎青鱼翻了个白眼，并未搭理他。 苏杭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瞧了黑衣人一眼。 “顾明，今天这事与你无关，你可以走。” 传说中的雨夜屠夫笑了起来，“其实我比伍辰更符合你的要求，不是吗？” 苏杭望了望表情坚定的伍辰，为自己的莽撞心怀歉疚。 “小子，放宽心，老子从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苏杭没理顾明，用手挡了挡远处疾驰而来的白光。 车子停下，刘建军眼圈通红，抓住苏杭的胳膊，“小杭...我决定答应他们...” “然后呢？” “我不知道...” 苏杭森然一笑，“你就当没见过我们。” 刘建军一怔，瞧了瞧苏杭身后的四人，“小伍，你们要做什么？” 伍辰摇了摇头。 苏杭缓缓道，“我去接刘葭回家。” “你在想什么？就算我都不知道小葭在哪里！” 苏杭认真的盯住刘建军的眼睛，“刘叔，我只说一次。” “只要想做，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刘建军被少年身上凛然的杀气镇住了一瞬，“小杭...” “您如今要做的...回家...安抚他们...保证刘葭的安全。” 刘建军艰难道，“你...” 苏杭点点头，“我一定带她回来。” 刘建军叹了口气，“你害自己我不管，老伍...你也陪他胡闹？” 伍辰摇摇头，“刘哥，有所为有所不为。” 刘建军心中感动，冲苏杭道，“你想怎么做？” 苏杭露出了些许残忍的表情，“我去找丰二公子聊一聊。” “他在市委大院...你在找死...” 苏杭嘲讽一笑，“做这种事时，怎么会乖乖待在他老子膝下？” 苏杭拨通手机，手机中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 “咱们可爱的丰二公子在哪里？” “...我哪知道。” “查。” “你想做什么？” “5万。” ““小杭...”” “10万。” “小杭！我是你哥！我劝你别做傻事！” “20万。” “去你妈的，南城别墅，浣溪沙...” 严明挂断手机，直接摔了。 “疯了，都他妈疯了！” 刘建军激动起来，“我知道在哪，我开车！” 苏杭摇了摇头，“你目标太大，为了刘葭好...我求你先回去。” “可是...” 苏杭拍了拍汉子的肩膀，“叔，你没做错。” “错的是他们。” “等我。” 汉子揉了揉眼睛，“小杭...” 五人走出不远，叶九瞧了瞧周围并无监控，从口袋中拿出了东西，撬开了路边的黑色轿车... 刘建军蹲在路边抽了两支烟，手机铃声响起。 “刘大队长，考虑的怎么样了？” “只要我女儿能安全，我都照你说的做！” “早这样不就好了。但是啊，我还想看看你的诚意。” “你说！” “慢慢来，不急的。” “你们到底要什么？！你们...” 刘建军握紧了手机，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愤怒的踢向身旁的墙壁。 第202章 神经病 红霞漫天，清丽少女背着画板一蹦一跳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之上。 靠近胡同时，太阳已经落下，黑色覆盖了同城的天幕。 挺黑的，但16岁的她其实已经不再害怕了。 她不知道的是，恶意已经开始朝这边蔓延了。 气质忧郁，脸色苍白的丰沛打了个哈欠，瞧了瞧毫无声息的少女。 他有些无语的望向众人，“弄晕了？” 带头的疤脸汉子点点头，“这丫头倒是配合，没怎么挣扎...” 丰沛感兴趣起来，仔细瞧了瞧少女苍白的脸颊与完美的身段。 “漂亮啊。” 他捏起刘葭的小脸，认真欣赏了起来。 “满分十分，扣一分的原因是还没长开。” “但没关系，靠这张脸就能勾起我的欲望了。” 丰沛的手抚过刘葭柔嫩雪白的肌肤，露出阴鸷的笑容，“同城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竟然也有这种绝色。” “真是好运气。” “我和我爸说，他就是不信。” “我找人算过的。” 丰沛神经质的自言自语了一阵，像妖魔的低语。 他松了松裤腰带，睥睨的望向众人，“你们先出去。” 有人声音低沉，叹道，“老二，这孩子你不能动。” 丰沛点了点头，走向说话之人，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你...” “别说出来，我会打死你的。” 男人摇了摇头，“你没那个实力。” 丰沛一拳轰向男人面门，男人随意格挡了下，丰沛被震的后退了两步，“曹青，我操你妈！” 曹青仍是面无表情，“爸说了，这孩子谁都不能动。” 丰沛转身走向包房中心，将桌面的东西拿起砸向地面。 “草！” “草！” “草！” 曹青眼中有了一丝愤怒，犹豫一阵，最终还是隐去了。 他冲手下道，“将人交给胡老四，藏好，等待指示。” 等待众人出去，曹青瞧了瞧了仍在撒泼的丰沛。 “晚上去龙城。” 丰沛一怔，欢喜起来，“龙城吗？大城市啊，比同城好玩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还算不错。” “可我想玩良家的。” 曹青怒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丰沛摇了摇头，“那女的现在不能玩，以后能玩吗？” 曹青安抚道，“那是事情解决之后的才能想的。” “哦，玩的上就行。为什么不做了那个警察。” 曹青叹了口气，“刘建军是市刑侦支队队长，你以为他是老鼠？” 丰沛残忍一笑，“以前不就做过吗？” 曹青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变了，小沛。” 丰沛闭上了眼，“是啊，所以才说，不好玩了。” 市政府大楼顶层的办公室之内，年过半百，不怒自威的丰立民仍在工作。 作为同城市的一把手，他一概以勤政示人。 并不是作秀，他是真的想要将同城变的更好。 可同城作为重工业城市，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环境问题虽然迫在眉睫，但是就业问题，民生问题更是大事。 没有妥善的后路，他身为规则制定人，也不敢有一丝想要改变的想法。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丰立民揉了揉额头，想起被惯坏了的丰沛。 门被敲响，秘书张茂安走了进来。 “老板，曹青将事情办妥了。” 丰立民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在茶杯上点了点。 “茂安，你和刘建军是高中同学吧？” 张茂安一怔，心中叹息，“是的。” “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谢谢老板。” “小沛在哪里？” “浣溪沙...” “哦。” 丰立民点了一支烟，“你说我让他回国，是对是错？” “没有对错，谁不想孩子们能承欢膝下呢。” “唔，是这个道理。” 丰立民叹了口气，笑道，“红远的黄总最近在忙什么？” 张茂安叹了口气，“眼下看来，黄总只是来同城探亲，没有其他的动作。” “可惜了。” 丰沛左拥右抱，杯中酒空了又满。 曹青坐在角落，手机拿起又放下。 刘建军肯低头了，这是个好消息。 曹青看了眼没心没肺的丰沛，无声的叹了口气。 为了这个同父异母的狗屁弟弟，家族付出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老来得子，宛如神明一般的父亲，也难免会拥有与普通人相似的情结。 何况父亲自觉有愧于丰沛的母亲。 这样的宠溺，才造就了丰沛如今无法无天的性子。 无法无天无所谓，只要底子干净，跋扈一些没什么的。 但丰沛并非如此。 他心思歹毒，暴虐，甚至心理都有些不太正常。 这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也与基因有关。 他经历了什么，曹青不想知道。 曹青只是个私生子，在没有父亲的那个不算多幸福的童年里，仍旧守住了本心。 但从小蜜罐中的丰沛成为眼前这个样子，便该是天生的坏种了。 呵，天生坏种无所谓的，只要拥有个好老子，任何事真就是无所谓的。 比如这次死在几个坏种手里的花季少女。 曹青缓缓握起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干你娘。 曹青站起身来，打算出门，却被丰沛拦住，“曹青，几点去龙城？” “等事情定下。” “哦，姓刘的还没回话？” 曹青摇摇头，“算是低头了，吊他一宿再说。” 丰沛高兴起来，手舞足蹈，“不如玩点新鲜的。” “什么？” 丰沛阴森一笑，“给他送一份礼物怎么样？” “什么礼物？” “比如，手指什么的。” 丰沛目露疯狂，搂住站起身的女人，揉搓着对方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 “我记着那个小丫头的手指很长。” “是的，很长。” “好像在学钢琴吧？” “哈哈哈，那我们就送刘建军一根他姑娘的手指怎么样？” “就一根，找最长的那一根。” “对，先吊着他，现在时间还早，等到凌晨，给他送过去。” “你说他看到手指会是个什么表情？” “应该会很伤心吧？” “哈哈哈，毁他多没劲儿啊。” 丰沛收敛起疯狂的笑容，冷笑出声，“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曹青头皮发麻，无奈道，“不要玩了，要是逼的他鱼死网破怎么办？” 丰沛摇摇头，“那就执行n b，哈哈哈，弄死他，弄死他！” “......” 丰沛是个神经病，曹青很确定。 他将手机丢给丰沛，冷漠道，“玩脱了自己和老爷子交代。” 丰沛望着曹青出门的背影，哼了一声，拿起手机，给手机中唯一的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 第203章 疯子 今夜的浣溪沙不算热闹，曹青从包厢出来，在乘坐电梯时遇到了一伙人。 这伙人大夏天都戴着口罩帽子，听说话，似乎是南方人。 浣溪沙本就是官商勾结的地方，藏头露尾的选手是这里的主力。 所以曹青只是看了几眼，并没太过注意。 下了一楼，竟然也是空空如也，他皱了皱眉头。 会所为了让客人玩的尽兴，大厅之内的服务员本就不多，但也不至于一个没有。 他忽然想起了电梯那波人，为首的少年一句话没说，但眼神中带着些许戏谑与疯狂。 ...... 和丰沛类似的眼神... 他心中暗道不好，快速在四周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发现了被打晕的三名服务员... 苏杭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就是这里了。” 他抖了抖手臂，袖口窜出一抹白光，手一抖，白光又没入了袖中。 包厢内隐约是音乐轰鸣的声音，男女嘶吼的声音。 玩的真开心啊。 苏杭眼神更加冰冷，伸手推开了这道稍有些厚重的门。 “打扰...了...” 苏杭一怔，身后几人也是一怔。 苏杭歪了歪头，“草？” 黎青鱼翻了个白眼，退出了包厢... 伍辰摇了摇头，同样退了出去... 叶九目瞪口呆，看着四条赤裸裸的大汉，倒是没挪动步子... 顾明嘴角露出笑意，双手抱胸，瞧了瞧两位女主角的身材... 苏杭将目光看向了蹲在桌子上，正拿着手机当导演兼摄影师的那位艺术家，笑了起来。 丰沛一怔，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你们他妈的是谁？” 苏杭咳嗽了两声，将包厢门轻轻关上。 “那啥，你们继续，我还没看过现场直播呢。” “狗崽子，你他妈是谁？” “不重要。你是丰沛？” “是你老子...” 苏杭冲向丰沛，右手抓住丰沛的脖子，将他拽下桌子，微微蹲了蹲身子。 左手白光一闪，匕首插入丰沛手臂肌肉之中，透了过去。 肉体的疼痛与脑子中的懵逼，让丰沛惨嚎出声。 四条大汉再也顾不上是不是光着屁股，啊啊几声，想要冲向苏杭。 叶九与顾明刚想出手，苏杭摇了摇头，冲四名大汉笑道，“如果不想丰沛立刻死掉，站着别动。” 四名大汉一怔，停下了脚步。 丰沛脖子被捏住，呃呃呃的说着什么。 苏杭松了松，终于听见了他的话语。 “弄死他！弄死他！” 苏杭歪了歪头，“哦，是个傻子。” 他右手紧了紧，左手将匕首拔出，同样的位置，又是一刀。 接着又是一刀。 喷射的血液与疼痛让丰沛终于冷静了些。 他颤抖着身体，用另一只手臂无力的抓向苏杭，却没成功。 苏杭点了点头，“你想沟通？这很好。” 他松开丰沛，将他的脑袋仰面按在了桌子上，匕首轻轻放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有些话，不急着说。” “那么，各位大哥，继续吧。” 四名大汉讷讷无言，两名女主角不知从哪扯了两件衣服，盖住了身体，窝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苏杭瞧了瞧掉在桌子上的手机，拿匕首拍了拍丰沛的脸。 “兄弟，密码好多？” “1009...” 苏杭看了一阵，摇了摇头，“拍的什么玩意，没有一点美感。你似乎不太懂艺术。” “哦，你们不继续，是想让他死吗？” 苏杭将匕首尖锐的一端扎向丰沛的脖子，有血液缓缓流出... 丰沛惨叫出声，“按他的做！按他说的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苏杭点了点头，冲叶九道，“哥，你看住这个傻逼，我指导指导他们。” 叶九翻了个白眼，走向丰沛，蹲了下来，接过了苏杭手中的匕首... 顾明靠在包厢门上，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黎青鱼瞧了瞧老脸微红的伍辰，心中有些好笑。 只是个普通的老实人嘛，他的实力真有叶九说的那么玄乎吗？ 她望向不远处，身体紧绷起来。 伍辰笑道，“有人来了。” 黎青鱼点点头。 曹青出现在走廊尽头，伍辰闭目养神，黎青鱼笑吟吟的望着他。 曹青望着两人，心中有些迟疑，先救丰沛还是先搬救兵？ 在同城地面上，真的有人敢将丰沛如何吗？ 但丰沛出事，谁也无法顶得住老爷子的雷霆之怒，包括自己。 他直了直身体，朝着黎青鱼两人走来。 “你们是谁？” 没有回应。 “这里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仍然没有回应。 曹青在距离两人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你们最好祈祷里面的人没有事。” 黎青鱼向前挪了一步，冲曹青勾了勾手指。 曹青冷然一笑，“我不打女人。” 黎青鱼扭了下脖子，下一刻犹如灵巧的鱼，冲向曹青，一拳砸下。 曹青侧身躲过，重拳挥出。 黎青鱼向后一倒，双腿在地上一转，拳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砸在了曹青腰间。 曹青硬抗一记，试图抓住黎青鱼的身体。 可惜黎青鱼速度极快，不给他机会。 伍辰点了点头，“好快的速度。” 又是一阵拉扯，曹青靠着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勉强仍能与黎青鱼周旋。 黎青鱼对眼前人也有了些赞许。 速度虽不是顶尖，但这肉盾属性也太足了些，甚至被他骗了两招，挨了两拳。 对方的拳极重，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对方也不好受，拿下他倒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伍辰看了一阵，摇了摇头，“不要玩了。” 黎青鱼抵挡了曹青一拳，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悦的瞧了瞧伍辰。 伍辰笑道，“小丫头，你起开。” 曹青摆开了架势，心中想着该走了。 他向后一步，趁着两人说话之际，转身便走。 黎青鱼正想追赶，伍辰比她更快，宛如狂风，向曹青冲去。 曹青刚走四五步，后背有拳风呼啸而来，他心中暗暗叫苦，转身试图格挡。 伍辰一拳轰出，势如奔雷，曹青只得用小臂格挡。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曹青直接被砸的后退了五步，才堪堪站定。 曹青忍住疼痛，呼了口气。 完了，是高手...完全不是对手。 跑？跑不过的... 再挨一拳...怕是要死... 伍辰摇了摇头，向他走来。 曹青忍住疼痛，将左臂放向身后，用仅剩的右臂做了个架势。 对方一拳袭来，自己的拳头也向对方砸去。 伍辰收了力气，一拳砸在曹青脸上，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自己的拳头...终究没沾到这人的衣角... 真强啊... 第204章 恶更恶 伍辰捏住曹青的脖子，拖着他向包厢走去。 黎青鱼眼中泛着神采，跟在伍辰身后... 好强大的...老实人... 伍辰敲了敲门，“别玩了，先办正事。” 门内的顾明叹了口气，“真扫兴。” 他走向正在辛苦耕种的四名大汉，几人面露疑惑之色，顾明四拳之后，便没了声响。 只剩下两位女主角的呻吟之声... 顾明冲苏杭道，“正事要紧。” 苏杭点点头，笑意盈盈，“让我们的女主角也休息一下。” 雨夜屠夫是懂怜香惜玉的，他非常认真的瞅了瞅两位女主角的小脸，然后轻轻给了两掌... 苏杭将包厢门打开，见伍辰将曹青拖了进来，笑道，“有陪玩？太棒了。” 他走向丰沛，接过叶九手中的匕首，笑道，“那么，二公子，你绑走的小姑娘在哪里？” 丰沛眼神阴毒，“你是刘建军的什么人？” “我和刘建军没什么关系。” 苏杭呼了口气，“我和小姑娘关系很好的...” “虽然，她总打我...” “可是啊，我自愿的...哈哈哈，没处说理去。” “嗯，她其实长的极漂亮。” “二公子，你觉得呢？” 丰沛点了点头，淫笑道，“是很漂亮，我已经...” “啊！你他妈的！” 鲜血与吼叫同时从丰沛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苏杭笑了起来，“我从不愿承认她漂亮。” “但这是事实，谁也没法改变。” “现在她还小，任性，霸道，暴力狂。” “但她其实也有优点的...” “比方说，善良，义气，还有不得不承认的，太他妈优秀了...” “她很值得喜欢，不是吗？” “再给她一些时间，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可能会爱上她。” “和她在一起，注定要被她欺负一辈子了...” “想一想，太惨了...我选择其实还蛮多的...” “但是想一想，如果将来我们没在一起，我他妈会很伤心的。” 苏杭眼睛微红，恶毒的瞧向丰沛。 “当我脑子里还在想，稍稍长大的我们该如何幸福的在一起时...” “你们这群狗杂种出现了...” “呵...想从我身边夺走她？” “或者是想要伤害她？” “或者...想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要陪葬的？” “你，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哦，你不太相信是吗？” 苏杭的声音低了低。 “如果这都做不到，我穿你妈个越。” 他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抱歉，废话有点多了。” 他将匕首划过丰沛的脸，带出一条条血线，“刘葭在哪里？” “我不知道！” “啊？草你！” “妈的！” “别，我的脸！” “我说...” 有人愤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丰沛出事了，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苏杭瞧了瞧被伍辰踩在脚下的曹青，疑惑道，“哦？你哪位？” 曹青怒道，“放了他，我告诉你那个女孩在哪里！” 苏杭神秘一笑，“不需要。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告诉我...” 曹青一怔，“你...？” 苏杭笑道，“哥，按住他。” 叶九的脚踩在了丰沛的脸上，苏杭拽出丰沛的手掌。 “不要握拳，松开。” “松开...” “...” “不松算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比划了两下，用力砸在了丰沛的拳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 丰沛还能叫出来声，第四下时，叶九的脚踩在了他的嘴巴上... “真吵。” 苏杭给叶九点了个赞，又想砸第五下。 曹青长叹一声，“西郊烂尾楼...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苏杭点点头，“哦，那我们该怎么找呢？” “桌上那个手机...” 苏杭拿起手机，没有密码，直接点亮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他点开短信，看了很久...... “打断她一根指头，凌晨2点会派人去取。” 苏杭残忍一笑，冲曹青道，“你瞧这条短信...” “你们要打断刘葭一根手指...凌晨2点去取。” 苏杭在短信编辑页面又输了几行字。 “打断了吗？” “还没有。” “先别动手，二少要亲自来。” “...好的。” 苏杭用手使劲擦了下手机的屏幕，装进了口袋。 “兄弟，你现在救不了他了。” 曹青一怔，“你别！” “让他闭嘴。” 苏杭拿起已经被血液糊满的烟灰缸，继续砸了起来... 手指头...终于还是和手掌分开了... 叶九喜笑颜开，煞有介事的指导苏杭怎么用烟灰缸快速并且准确的将十根手指头砸断。 黎青鱼面无表情，坐在包厢的点歌台边，放了首轻松的音乐。 顾明若有所思，嘴角也有隐隐的微笑，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叫苏杭的小鬼了。 伍辰心中叹息，眉头紧皱，想阻止少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狼藉之后，被捆的结实的曹青挣扎的向血肉模糊的丰沛挪去... 浣溪沙安静的，像是地狱... 老四赵枚守在小院门外。 院内是黄宗远与中央下来的特派员爽朗的笑声。 这一夜挺漫长的。 同城这座古城，在夜风轻拂下，更显苍凉。 周边的矿山像是一座座魔窟，终究会被时代遗弃。 低矮破旧的古建筑，终会被国家记起，统一筹划，修复或是重建。 鳞次栉比的平房区，棚户区，最终会被拆的无影无踪。 一座座高楼，一座座现代化的建筑，终会拔地而起，旧貌换新颜。 这座历久弥新的工业城市，终会被旅游城市所替代。 老旧的，阻碍城市的发展的老官僚们，终会受到制裁，由全新的人代替他们完成时代的变迁。 善良的老百姓们，终究会被新的执政者拯救... 起码...死了女儿的那对中年夫妻...不会在上告无门... 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曾国庆在家中的露台上等待着这场政治风暴的降临，他却不知道，有个叫尔国仲的人，早早就被指定去补他的位子了。 卫文勋还在办公室内翻看着旅游城市的资料，他向往城市的进化，年轻时的理想再度浮上心头。 工作之余，想起远在燕京的女儿... 柔柔啊，爸爸是不是做错了呢... 你还那么小，爸爸只是...怕你被伤害... 你还太小... 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小小丫头... 没想到，这么快的就要长大成人了啊... 第205章 骗 少女苏醒时，身体靠在冰冷的方形柱子上。 当她试图挪动时，才发现自己是被绑着的。 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接着她查看了一番自己的状况。 衣服还算整齐，绳子将自己与柱子绑在了一起。 嘴上被贴了东西，黏糊糊的，似乎是胶布。 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适应了很久，这才勉强发现了不远处或坐或站的几人。 刘葭心中不是没有害怕的，她的身体都在颤抖。 可她知道，害怕只是一种对于未知的非正向的情绪罢了。 冷静些...冷静些... 她微微挪动了下身子，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 眼睛半睁半闭，逡巡着周遭的一切。 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呢。 有也没用，对方人太多了。 能看见的有六人，暗处似乎还有几人... 是绑架... 是随机的绑架，还是...针对自己呢？ 随机绑架的话，这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如果是... 少女努力回忆着近期发生的一切。 父亲焦躁不安的脸出现在刘葭的脑子中。 报复？ 接近真相了... 他们想要什么？ 有人声响起，少女停止了思考，竖起了耳朵。 “真他妈冷啊四哥。” “是啊四哥，狗草的暴雨一下完，这天气就变了。” 被叫做四哥的疤脸男人没搭理几个兄弟，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其他几人见讨了个没趣，也渐渐不再出声。 沉默一阵之后，四哥口袋中的手机震了震。 他拿出手机，看完信息，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 “祥子。” 一个獐头鼠目的龅牙年轻人笑道，“四哥！” “交给你个事。瞧见那丫头的手指头了吧？” “瞧见了四哥，真长啊，小丫头真水灵，您说...” 疤脸男人摇了摇头，“不能动。” 龅牙年轻人失望道，“太可惜了。” “去把她最长的那根指头弄下来。” 龅牙一怔，“不是说不能动吗？” “这个狗草的二公子，脑子有病的。” “四哥，我有点下不了手...” 疤脸男人笑道，“不急，凌晨前弄下来就成。” 祥子悄声道，“哥，挺冷的。” 四哥点点头，“在等等，夜再深点，咱点火。” “哥，你说跟着二公子混，咱真就能不用躲警察了么？” 四哥叹了口气，“他老子是同城大官，厉害着呢。” 龅牙点了点头，“哥，咱还能回家了不。” 四哥面露凶光，“想都别想！现在，同城才是咱们的根！” “我想老娘了。” “老子不想？” 四哥想了一阵，将众人聚了过来。 “这事成了，咱们就在同城跟着二公子，别想回家的事。等混两年有了钱，家里老娘媳妇接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一定要耐得住...叫啥来着。哦，耐得住寂寞。” “咱们一路从西北走到这里，吃了多少苦，心里都有数。” “别给我出幺蛾子，省的不？” 一顿企业文化似的语言输出，倒是让小小团队焦躁的心，安宁了下来。 有人从楼下拿着手电筒上来，“四哥，吃饭了。” 刘葭终于数明白了人数。 算上送饭的这位，一共十人。 那显然不是简单的勒索绑票了。 是老爸得罪了人，还是打击报复？ 在此时，这些其实没那么重要。 没有任何逃的机会... 少女克制住心中害怕的情绪，让眼泪不在眼眶中打转。 该怎么做...该如何做... 是个死局... 不能放弃... 龅牙吃过饭，被老四踹了一脚，“交代你的事忘了？” 龅牙站起身来，“这就去。” 清丽少女的皮肤白皙，就像西北冬日绵延的大雪。 龅牙叹了口气，拿着一把西瓜刀朝着刘葭走来。 嘴里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还睡着呢？这样挺好，应该不咋子疼。” “这小手，真白...” “真漂亮，比我上次弄死那个丫头，漂亮了一百倍都不止...” 龅牙祥子摸向少女的手... 刘葭没能忍住这种恶心感，手掌退了退。 祥子一怔，笑了起来，露出了参差不齐的黄牙，“丫头，醒了？” 刘葭向后靠了靠，摇了摇头。 祥子看了看远处的四哥，手放在刘葭手上的胶布上，“你莫喊。” 少女深呼吸了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低声道，“你...你们要什么？” “丫头，你家得罪了人，没法的。你也别怕，死不了，就是遭点罪...” 刘葭双眼微红，眼泪扑簌而下，“你能放了我吗...” 祥子摇摇头，“那不行，四哥会打死我的。” “我这是在哪里...” “我也认不到，对了，人家要你一根手指头...” “会疼吗？” 祥子望着少女柔弱的小脸，心中起了不知多少怜意。 “就痛一哈，你别怕。” 刘葭点了点头，“能帮我松开些吗，我好痛...” 祥子想了想，“不行...” “那这个姿势...你也不好砍我的指头...” “没啥子，我费点事...你别喊就是...要不还是堵上吧？” 刘葭顺从的摇了摇头，紧咬嘴唇，“那你来吧...” 祥子一怔，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但上面发话了...丫头，你这么漂亮，少一根指头，多可惜啊。” 刘葭泪眼婆娑，“那可以不要我的指头吗？” “......” 望着龅牙男人纠结的样子，刘葭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祥子望着娇俏可人的刘葭，最终还是没下得了手。 他叹了口气，将胶布重新贴在了少女嘴巴上，站起身，走向四哥。 “哥...我下不了手...” 四哥一怔，怒道，“你他妈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 “...太可惜了，这丫头多漂亮啊。”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你不动手，那老子来。” “哥...别...我再去试试...” 望着刘葭幽怨的眼神，祥子心头又一次起了波澜。 他撕下胶布，叹了口气，“不成...” 刘葭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已经帮我了...” 祥子惭愧道，“只剩三个钟头了...等十二点，我就没办法了。” 刘葭点点头，“那等十二点...可以吗？” 祥子点了点头。 刘葭声音轻柔，“你是哪里人啊？” 祥子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起来，“西北的...” “我没去过西北...听说气候挺恶劣的...” “还行，我们村...” 疤脸四哥早发现了这边的情形，对于聪明的小丫头骗骗人，拖延一番时间，他并不在意。 让祥子这个亲表弟享受一些特殊的待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第206章 女侠 黑色轿车在靠近西郊最大规模的烂尾楼的坡后停了下来。 黑衣黑裤的少年人摸了摸脑袋，指了指坡后的烂尾楼前那两辆突兀的面包车。 笑意盎然。 就是这里了。 被绑缚的少女的广播腔俏皮温柔，“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祥子摇了摇头，“不算个好故事，没头没尾的，你哪里听来的？” “我朋友讲的...他说是他压箱底的好故事...我还没给别人讲过...” “你这朋友不太行。” “我也觉得...挺不靠谱的。” “嗯，小丫头，对不住了。” 刘葭点了点头，身子紧绷起来。 祥子拿起西瓜刀，绕在少女侧面，研究着她的手指。 在少女拖延的这段时间之内，她终于将后背与被紧缚在身后的双手，挨着柱子，紧紧贴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祥子看了一阵，摇了摇头，“这没法弄...” “我得解开绳子...” “你莫要跑，我们...人很多。” 刘葭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绳索落下时，黑暗中人影的眼睛都朝着这面看来。 刘葭缓缓起身，揉了揉有些酸困的手腕。 祥子叹道，“你把手放在地上...我来砍掉它...没多疼的，你别怕。” 刘葭点点头，小手在祥子面前晃了晃，嘴角有笑意。 “你看，砍掉哪一根好一点？” 祥子还真的去思考了... 然后他的脑袋受到了少女鞭腿的伺候，干净利落，且漂亮。 祥子在倒下时，仍然在想，都很漂亮，砍哪根好呢？ 落在地上的西瓜刀被少女执在手上，半蹲下身体，将刀刃按在祥子的脖子上。 疤脸汉子愣了愣，骂了句蠢货，朝着刘葭走了过来。 少女将刀刃压下了些，森然道，“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疤脸汉子停下步伐，嘲讽一笑，“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做。” “就算杀了这个废物，你又能逃到哪去？” “小丫头，你没机会的。” 没有回应，当疤脸汉子再次挪动时，少女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当我说假的。” 刀刃已经嵌入了祥子的脖子，有血液渗了出来。 “哥，救我！” 疤脸汉子心中无语，停了下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受你的威胁？” “我们聊了很多...他是你亲表弟。” “呵，只是个傻逼，你宰了他，我还得谢谢你。” 刘葭点点头，“你停下的脚步和你的说法很不一致。” “......” 短信声打断了死一般的沉默。 与刘葭对峙的四哥拿出手机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回复之后，呼了口气。 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你赢了，你的指头保住了。” “让墙边的两个人不要在动了，我...真的会杀掉他的...” 身体紧绷有些微微颤抖的少女，稳了稳手中的刀。 四哥叹了口气，“倒是个厉害的小孩...” 他眼中露出寒芒，“可惜还是太嫩了。” “你以为大伙都是草包？” “会被一个小丫头耍？” “还是觉得你的三脚猫功夫挺厉害？” “你太瞧不起人了。” ...... 被偷袭后，重新被绑起来的少女紧咬着嘴唇。 祥子稳住了情绪，狰狞的冲向刘葭，“老子杀了你！” 四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嗤笑道，“丢人丢的还不够？” “哥...” 四哥没在搭理祥子，“丫头，你的命我决定不了。” “能决定的人晚些时候会来。” “别折腾了，咱们和平相处，等结果就好。” “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控制不住...想杀了你。” 刘葭将脑袋靠在石柱之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害怕...是害怕的，但就这样沉默着死去，太不像自己了。 没能杀了那个祥子...好可惜。 少女望向了黯淡无光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 爸爸...妈妈... 阿杭... 安逸总会让人困倦。 虽说小丫头爆发出了让人瞠目的行为，但再次被捆的严实，她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顾虑，有了温暖的火堆，有几人瘫坐在了地上。 祥子双目通红，轻声冲四哥道，“哥...我能教训她吗？” 四哥叹了口气，“祥子，越漂亮的女人越是骗子。” “动静小一点。” 祥子顿时欢喜起来，摩拳擦掌，朝着少女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两人轻声道，“四哥对祥子也太好了吧？” “那是他表弟，能一样吗?” “要是咱们犯这种错，挨顿削都是轻的。” “小声点。” “小丫头要遭罪了。” “自找的呗。” “可惜了。” 刘葭瞧着走来的祥子，呼了口气，柔声道，“对不起呀，我骗了你...” 祥子一怔，心中的情绪翻涌起来，犹豫一阵，举起手臂，狠狠扇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泫然欲泣，更显得柔弱。 祥子怒道，“我好心好意...” “对不起...” 祥子嘴角露出淫邪的笑意，“你还想骗老子。” 少女心头涌起不好的念头，柔声道，“我没有...” “既然你说对不起，那就补偿补偿老子。” “......” 祥子撕扯了下少女胸前的衣襟，她没挣扎，只是微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男人粗糙的手覆在了少女的脸上，“真滑啊，你哭起来，更好看了，让老子看看别的地方，好不好？” 少女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了，心中悲苦，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电视里的咬舌自尽... 骗人的... 祥子体会着少女脸上柔嫩的皮肤，有些沉溺。 这样的触感，此生怕是不会再有感受的机会了。 是不是...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呢。 怕是不能的，四哥还在望向这边... 太可惜了... 占占便宜没什么问题的，如果想再进一步，四哥的拳头怕是会让自己体会到社会的险恶。 这样好的女人，为什么只能便宜那种小白脸呢。 一点爷们的样子也没有。 祥子想起丰沛疯狂的脸，摇了摇头。 那种疯子，一点都不懂女人。 女人啊，还是该疼爱的。 疼爱嘛，先疼了再去爱。 他捏住少女的脸颊，用了些力气，少女睁开了眼，愤怒的望向自己。 是，就是这种感觉。 他的手逐渐向脖颈滑落... 接着是锁骨... 还想往下些，可惜发育的还不算很好... 但没关系的。 第207章 见血 刘葭挣扎了下，却没躲开男人的手。 她的小脸狰狞起来，用脑袋撞向了正沉溺于自己身体的男人。 男人被撞了个趔趄，愤恨的望着她，接着又是两个耳光。 眼中凶光闪烁，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你想死吗？” “我问你，你想死吗？” 少女面颊通红，一步不让的死死盯住男人。 男人刚松开手，少女的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抹了抹，怒从心中起，拿起了手边的石块。 少女狂笑出声，“傻逼，哈哈哈，杀我，来杀我！” “婊子！” “杀了我！” 疤脸汉子站起了身，怒喝出声，“祥子！你疯了？” “哥，我要杀了她！！” “干你娘，把石头放下！” “哥！我...” 有其他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骂人要拿出气势来。” “傻逼是主语，有点公式化了。” “第一句上国骂比较好，气势容易起来。” “你瞧。” 有人从楼梯口缓缓出现，三男一女。 魁梧男人手抓着楼下放哨人的后衣领，缓缓前行。 发型很跳脱的男人手中的军刺忽上忽下，在他修长的手中翻飞起舞。 女人的马尾高高扎起，左手握了一把长度惊人的铁签，挽了个剑花，潇洒极了。 说话的则是个少年，边走边摘下隐藏身份的口罩，说着些不符场合的话。 他冰冷的眼神望过疤脸男人，又望了望刘葭身前的龅牙。 残忍的笑了笑之后，继续向前走。 “你瞧啊。” 疤脸怒道，“什么人？弄死他们！” 人群朝着苏杭涌来。 苏杭视若无物，只是朝着少女的方向走。 有人的拳头砸了过来，被伍辰一拳挥过来，发出骨头碎裂的嘎嘣声。 有人抄起长刀，砍向苏杭的脖子，被叶九的军刺扎穿了手腕。 有人拿起了土制猎枪，瞄准了苏杭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放枪，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根铁签。 疤脸男人堪堪躲过叶九的军刺，怒道，“抓住那个丫头！” 离刘葭最近的祥子还没反应，有侧面的两人冲向绑着刘葭的柱子。 接着是沉闷的砰砰两声...两人应声倒下，顾明从刘葭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苏杭终于靠近了祥子，他亲切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笑的温和。 “草你妈，你要死了。” 一口浓痰，又一次落在了祥子的脸上。 对方终于反应了过来，瘦弱的身体迸发出无尽的力量。 “我草你妈！” 祥子的拳头砸来之时，苏杭手臂一抖，白光闪过。扎穿了对方的拳头... 惨叫声此起彼伏，像深夜的第七章。 少女望着眼前高挑的身影，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哭嚎声响彻了无垠的夜空。 少年人蹲下身子，抱了抱少女，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抚了抚她的后背。 话语轻柔，“没事了...没事了...” 困兽犹斗。 顾明放了两枪之后，便站在一边看戏了。 有武戏，有吻戏。 伍辰几人为了这小子打生打死。 这狗日的小子倒是亲上了...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影子。 祥子怒吼一声，石头砸向苏杭的脑袋，刘葭抱着苏杭向后躲了躲，石头倒是没砸个结实。 苏杭的后脑被蹭到，血液开始流淌，他毫不在意，站起身，朝祥子挥出一拳。 祥子用手臂格挡住，另一只手中的石头再次砸了过来。 刘葭双眼通红，捡起苏杭丢在地上的匕首，从侧面冲来，扎进了祥子的腰间。 苏杭怕她受到伤害，抓住她的衣领，丢在后面，顺手抽出了匕首。 “闭上眼！” 血光乍现，血液从祥子的脖子上喷射而出，染红了少年的脸。 少女在第一时间捂住了眼睛，然后食指和中指分开，望向这边。 少年怔了怔，扶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祥子。 然后懵逼了一会...将尸体缓缓放下... 刘葭担心道，“阿杭...” 苏杭摆了摆手，忽然捂住了嘴巴，蹲下身来，狂吐不止... 大战正酣。 有人带了头，便没人留手了。 军刺终于插入了一人的心脏。 铁签也扎入了一人的脖子。 顾明随便捡了一把长刀，劈倒了想要偷袭伍辰的扑街。 似乎一切都不可收拾了... 黎青鱼拖着疤脸汉子的脖子，丢在苏杭面前，“这货，好像是个主事的。” 苏杭忍住胸中的恶心，拍了拍扶在自己肩上的小手，点了点头。 少女望着四周横陈的人，或已冰冷，或还在痛苦呻吟，心中苦涩无比，再一次抱住了少年。 伍辰望着两个少年人，心中唏嘘。 他转向叶九两人，怒道，“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杀人，让苏杭怎么办？五条人命啊？” 叶九摊了摊手，“他自己也杀了啊。” 黎青鱼摇了摇头，“不止五条，在场的都得死。” “......” 顾明笑道，“这小子动手时，结果已经注定。” 伍辰叹了口气，“都完了...” “来时就该预料到吧？” “你们这群怪胎！” 顾明洒然一笑，“就当你在夸我们。” 苏杭揉了揉刘葭的脑袋，柔声道，“我先办事。” 疤脸男人的手臂已经被伍辰废了，腿也被顾明踩折了一条。 嘴里塞了些东西，瘫在地上呜呜啊啊。 苏杭取出他嘴中的东西，他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 苏杭摇了摇头，“西北来的？” “是的...” “躲事儿？” “是...” “那事儿一定不小。都是你小弟？” “对...” “不想死是吗？” 疤脸汉子使劲点头道，“不想...不想...” 苏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哦，那就得看你表现了。” 叶九问道，“有几个货没死透，怎么说？” 苏杭思考一阵，“送一程吧。” 伍辰阻拦道，“小杭...” “斩草除根啊伍叔。” “...那是...十条人命啊。苏杭！” 苏杭大声道，“伍叔！他们是从西北来同城躲事的！您猜猜，他们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 “......” “明哥，像眼前这种情况，你一般怎么处理？” “别问我，我要知道，还用藏头露尾吗？” 苏杭翻了个白眼，“九哥？” 叶九点了点头，“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决定谁生谁死就好。” “？？？” 黎青鱼笑道，“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人，命如草芥是真的。眼前事好解决，丰沛的事，你打算怎样应对？” 苏杭思考了一阵，指了指天空，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黎青鱼点了点头，“人家爹可是同城的土皇帝。” “我也有爹啊？干老子就不是老子了？” 叶九洒然一笑，“有道理。” 第208章 世道 帝豪六楼的办公室内，严明将苏杭去找丰沛麻烦的事全盘托出。 蒋营听完一切，扔给他一支烟。 严明手掌微颤，好容易点燃了香烟。 “会出大事的...” 蒋营点点头，“关你什么事？” “我...” 蒋营笑道，“你担心他？” 严明挠了挠脑袋，“...有一点。” “明子，你不了解他。” 严明摇摇头，叹道，“小杭人虽不大，性格也狂了点儿。但...心好，够义气，我是认他这个弟弟的。” 蒋营笑的开心，“他倒是总能拿捏每一个人。” “明子，以我的层次都够不上这种事，想的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所以，神仙打架这种事儿交给年轻人就好了。” “至于你我，离风暴越远越好，明白吗？” 严明愣了愣，“可是...苏杭算哪门子神仙啊？” “弼马温总是算得上的。” 总有人在为这个世界缝缝补补。 无数的黑衣人在烂尾楼内忙忙碌碌。 赵权抽出香烟，身边的叶九将火递过。 “你小子很喜欢这里？” 叶九挠了挠头，“说不喜欢，那是骗您。” 赵权叹了口气，“人越稳定，越容易失去进取心。” “我又不是您，我是工具。工具需要进取心吗？” 赵权瞪了他一眼，“狗屁。” “四哥，您们还要在同城待多久？” “没话聊就闭嘴。” “...成吧。” 赵权想起了什么事情，笑道，“小姑娘不错，挺有眼光。” 叶九高兴起来，“是吧？改天我俩请您吃饭。” “好。小八找的那个男人次了点。” 叶九翻了个白眼，“他俩还没成呢。” “你觉得苏杭怎么样？” 叶九摇摇头，“他怎么样无所谓，重要的是二哥觉得他怎么样。” “你比我懂二哥。” “这话我没法接，接下来做什么？” 赵权摇了摇头，“没你们的事了，带两小的放松一下，明早再回家。” 叶九点了点头，“苏杭说那个西北人挺有用。” “不急，等拿到那个警察手里的证据再说。” “刘建军是什么结局？” “女儿平安，自己也能抽身出局，已经很不错了。” “也好，这样的话，那小子就没保护伞了。” 天塌了。 静谧的夜被无数的警笛声吵醒。 黄宗远皱了皱眉，拨出了几通电话。 没多久之后，同城重归寂静。 丰沛的手指最终一根也没接回去。 丰立民眼睛红肿，坐在病房外的会客厅内抽着烟。 张茂安面露急切之色，想要开口，却被丰立民打断。 “茂安啊，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张茂安叹了口气，“我是不信的。” 丰立民缓缓道，“我过去也是不信的。” “但小沛...这事一出，我有些信了。” “但没什么，世界还是在人的掌握之下。” “你刚刚想说什么？” 张茂安沉默一阵，“小沛的事，怕是查不下去了...曾市长...出手了...” 丰立民一怔，笑了起来，“哦？” “省厅下的命令...” 丰立民又是一怔，深深的吸了口烟。 曹青睁开眼时，父亲正在一旁的窗户前背对着他。 他挣扎了下，“爸...” 冷峻的声音响起，“有人要对丰家出手了。” “对方...” “是我害了小沛...” “爸...” 丰立民摇了摇头，“你也该走了...” “爸，我不走。” 丰立民转身走到曹青床前，握起他的手，叹道，“蠢话。留得青山在，不懂吗？”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我都抵挡不住，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曹青心中难过，握紧了老人的手，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宛如神明的老人，第一次表现出了深深的无力。 客厅内烟雾缭绕，眼睛红肿的壮年男子毫无生气。 只有嘴巴中偶尔吐出的蓝色烟雾证明他还活着。 他伸手拿过与妻女的全家福，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他没等到绑架者的电话或者短信。 他对今夜所发生的惊天动地，一无所知。 门铃响起，刘建军打了个哆嗦。 犹豫一怔，从猫眼中看到那个好像叫什么鱼的漂亮女人。 他打开房门，想要开口，却被女人抢先。 “很幸运，刘葭没事。” 刘建军激动道，“那她...” “她白天会回家。” “哦...好...谢谢...” 黎青鱼摇了摇头，“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刘建军怔了怔，“好。” “这么痛快？” “我还有什么选择吗？” 黎青鱼点点头，“确实没有。” “我想问一句...” “你说。” “死去的女孩...会得到公平吗？” 黎青鱼心中升起了一些情绪，露出了一个笑脸，“会的。” “谢谢...谢谢...” 黎青鱼有点想不通刘建军在谢什么。 谢救了刘葭...还是在谢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这样纯粹的人，不得不让对生命漠视已久的女杀神心中产生了些许敬佩之情来。 这其实很难的... 或许是神女入世太久了些... 她越发的觉得，人在社会之中，总是该有些人情味的。 刘建军将厚厚的文件夹递给黎青鱼，叹道，“在调查期间...扯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涉及到不少人...” “几个小杂种只是开胃菜...” “经商的...当官的...” “让人毛骨悚然...” “我做警察二十余年，所见所闻竟只是冰山一角...” “如今想来，真就是井底之蛙了。” “人性之恶，争权夺利，惨烈至此...最终苦了的，只是些底层的百姓罢了...” 黎青鱼点点头，“会失望吗？” 刘建军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已经老朽，还有下一代为我们扛起这个世界...也许，他们能真正改变这一切...” “该心怀希望的...” 黎青鱼从茶几上取了支烟，借过刘建军的打火机。 “可苏杭说过，凭什么年轻人要背上这种无意义的负担呢？” “想走一条正确的路，靠的是亿万人的举头并进，一个人的力量有多渺小呢。” “他说，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蚂蚁尚且能举起比自己身体沉重数倍的东西。” “而所谓的少年人呢...也许在未来，让他们爬几层楼都要累个半死。” “这小子不是个乐天派。” “他只是个想要混吃等死的混混。” “但我喜欢这种孩子，活的...有目的性” 刘建军点了点头，“他说过一个词，叫道德绑架。” 男人挠了挠头，“我是愿意让苏杭去扛起这个世界的。” “当然，让刘葭去扛...我不愿意。” 黎青鱼哑然失笑，“你真现实...” 第209章 两情 如果说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什么鸟样苏杭没见过。 凌晨四点的同城苏杭见过不少。 前世见过，今生也见过。 偶尔是寂静无声，夜风撩人的盛夏。 偶尔是寒风凛冽，白雪肆虐的深冬。 苏杭驾驶着黑色轿车，带着刘葭与两个电灯泡在同城的郊外疾驰，没有目的地。 小小少女的手臂挽着他的胳膊，就算他在驾驶，也不愿松开。 这是她的盖世英雄... 踩着七彩祥云... 哦，就当做是吧... 顾明若有所思，待到车子快要靠近一家洗浴中心时，他喊苏杭停了车。 “今晚不用回家，咱们就此别过。你们两小只找个地方窝着，我们大人就在这休息了。” 苏杭一怔，犹豫道，“不会出事吧。” 顾明摇了摇头，打开车门，将一脸懵逼的伍辰拖下了车子。 “听那个娘娘腔的，不许回家。” 轿车离开后，伍辰叹道，“真的没事吗？” 顾明点点头，“你不清楚黄宗远是什么人，所以你有所担心。” 伍辰眉头一皱，“我只知道老黄身份不简单...” “你难以想象的不简单。要不是得注意影响，撸个市级一把手，随手就能为之。” “这...” “不过，与咱们无关。走，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又是个晴天。” 伍辰叹了口气，“小杭那么好的孩子...都他妈被你们带坏了。” 顾明哈哈一笑，“轮的着我们带坏他？他自己就是个最混的小混子。” “...你为什么选这里。” “这怎么了？装修的挺好，服务应该不差的。” “老子是有老婆的人。” “...你他妈的不把我当人是吧？” “没有啊...” “不行，先打一架...” 伍辰挠了挠头，“没这个必要了吧。” “嗯？” “今夜之后，你还敢跟我打吗？” “...你强了很多，因为什么？” “我要说爱的力量，你会伤心不。” “狗东西去死！” 顾明一拳挥来，伍辰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前世的苏杭从没有开车环同城转过，情绪复杂的他漫无目的的开，道路越发幽深。 头发有些凌乱的少女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这微微让他心中的不适平复了些。 车子终于在一片宽阔地停了下来，不远处的低洼处，是灯火阑珊的同城市区。 苏杭扬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不知道去哪里...有点累了。” 刘葭在暗淡的月光下破碎感拉满，让人心生怜意。 “休息一会...很累吧？” 苏杭脑袋靠在座椅上，摇了摇头，“有一点，主要是心累。” 刘葭握住了少年的微微颤抖的手，“别怕...” “我没怕...” “哦...我很怕呀...” 苏杭握紧了少女的手，“你也别怕，有我呢。” 少女将脑袋靠过来，“嗯...我们都不要怕好吗？” 苏杭眨了眨眼睛，终于不再逞强。 “好。” 沉默一阵，少女先开了口。 “你们...怎么找来的？” 苏杭笑道，“我先找幕后黑手打了一架...” “打赢了吗？” “废话，打不赢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哦...那个黑手怎么样了？” “没怎么，我打断了他的手指头...” “疼吗？” “十指连心，应该是疼的...到最后，他晕过去了。” “他们要砍我的手指头...” 苏杭抚了抚少女的小脸，“没事，按道理来说，砍下来的手指头可以接上的。” “那个人的指头...” “接不上了，我都砸烂了。” “好吧。” “午饭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饿吗？” “不饿...偶尔饿一顿，没事的。你晚饭吃了吗？” “喝了一碗汤，吃了半个馒头。” “怎么吃这么少呀？” “担心你。” 少年赤裸裸的情话让少女的小脸红红的。 “是不是可担心我了？” 少年撇过脑袋，望着少女灿若星辰的眼睛，“是的啊。” “我好怕 ...见不到你了...” “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苏杭反问道，“那我重要吗？” “...可重要可重要了。” “你也是。” 刘葭将苏杭的手拿了起来，有自己的，别人的血迹，有不知被什么弄破的伤口。 她微微哽咽道，“对不起...” 苏杭一怔，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哈哈哈，我以为只有阿雪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少女抿嘴道，“那你喜欢阿雪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送命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回答我呀...” “眼前当然是...喜欢你啊。” “那杜静呢...” “傻妞...” 少女泪眼婆娑，“你看呀，你有阿雪...还有阿静...还有那个阿柔？” “唔...” “可是阿杭...阿葭很绕口啊...不好听的...你会不会一辈子不喊我阿葭呀？” “阿葭...阿葭...阿葭！阿葭！” 少女破涕为笑，“我在！” 苏杭将嘴巴吻在少女的额头上，杀人之后的复杂心情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了。 少女却向后躲了躲，俏皮道，“苏杭，你真的觉得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吗？” 苏杭一怔，“啊？” “我不愿意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只能要我一个...” “如果...” “我宁愿不要...我死也不要...”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少给我演戏。” 刘葭摇摇头，“我说真的呢。” “那你一定要做好嫁不了人的打算。” “为啥？” “我不允许。” “凭啥？你怎么这么霸道呢？” “我不乐意。” “我打你哦。” “打呗。” “你讨厌。” “那个啥...良辰美景...” 刘葭警惕道，“你想干嘛？” “你嘴巴上有土...” 刘葭一怔，“啊？哪里啊？” 苏杭将脑袋凑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你别慌，我仔细看看。” 他伸手碰了碰少女的脸颊与嘴巴，笑道，“在这，黑乎乎的。” “平时你最注意形象了。” “已经顶漂亮了。” “真的很漂亮。” 少女羞红了小脸，“你说的是我吧？” 苏杭严肃道，“当然是你啊，那个啥...你靠近一点。” “我不！” “那我来了...” “你干嘛啊。” “你嘴巴怎么...那么甜呢？” 少女红着脸疑惑道，“有吗？” 苏杭将嘴唇凑了过去。 “是有的...” 第210章 相悦 少女推开少年，羞恼道，“你...干嘛要碰我的舌头！” 少年懵逼道，“有什么问题吗？” “...很痛。” “怎么会痛呢？” “我...那会...咬舌头了...” “咬舌头干嘛？” “你没看过电视吗...咬舌自尽呀。” 苏杭一怔，心疼道，“咬破了吗？” “...好像破了，有血的。” 苏杭叹了口气，搂住少女的肩膀，“对不起啊...” “让你等太久了...” 刘葭摇了摇头，蹭了蹭少年的胡茬。 “你的胡子为什么不硬呢？” “...扎死你。” “呼呼，不疼呀，我爸的胡茬可硬了...” 少女忽然想起了什么，“呀，我爸还不知道...” “放心，刘叔都知道。” 少女哦了一声，“好在我妈出差去了，要不然肯定会担心死的...” “嗯，挺好。” “...阿杭，我困了。” “去后面睡，能舒服一些。” 一夜无话且温柔。 温柔只是相对于刘葭来说。 第一次睡觉时有心上人的陪伴。 第一次心上人握着自己的小手睡觉。 第一次...离他的心跳这么近。 对于苏杭来说，有些煎熬。 蹲了半宿...站都站不起来了。 轻轻将手抽出来，敲了很久的小腿，这才勉强站起来。 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干爹~~” “有屁快放！” “我能回家了吗？” “家门就在那，谁拦着你了？” “我这血呼啦擦的，咋回啊。” “自己想办法，老子忙着呢。” “你不爱我了...” “滚一边去。事情已经和你们无关了，自个玩去。” “......” 叶九这种工具人直接下线，手机都没开机。 还是八姐够意思，开车接了两小只，还带了换洗衣物。 三人直奔酒店，轮着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 折折腾腾吃了个早饭，三人这才朝家驶去。 苏杭疑惑道，“事儿就算完了？” 黎青鱼摇摇头，“尘埃落定的日子还早。但你们的戏，杀青了。” “哦，那是不是意味着同城的变革要提前两三年了。” 黎青鱼呼了口气，“多亏你，好了吧。” 苏杭喜笑颜开，“真棒，可以屯房子了。” “财迷。” 苏杭笑道，“对于你这种土豪来说，自然瞧不上包租公的营生。” 黎青鱼神秘一笑，“也不是啊，我在深市有两栋楼。” “......” “而且呢，都不用我自亲自收租哦。” “为何？” “我有秘书的。” “男的女的？” “男的。” “那张裕岂不是被戴...” 话没说完，一个急刹车，没系安全带的苏杭差点被甩出去。 黎青鱼冷着脸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 苏杭将刘葭送到楼下，便没上去了。 父女各自经历了世间最不好的事，正是想多说些话的时候，自己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他晃晃悠悠回了小院，瞅了瞅正在下五子棋的苏桥与伍小露，点了点头。 “桥桥，你东西搬完了？” 苏杭啊了一声，“差不多了哥，除了被褥。” “被褥都多少年了，扔了算了。” “老妈不让扔！” “...这老太太，忒恋旧。露露，你爹呢？” “昨晚夜不归宿啦，正被我妈唠叨呢。” 苏杭笑道，“婶子王法挺正啊？” “啥是王法呀？我爸倒是特怕我妈，我妈一哭，他就没办法了。” “你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和你妈掉眼泪。” “是呀是呀。” 又与小两只聊了几句，这才去大院找老妈寻吃的。 昨夜出门没回家，老黄与老刘早就帮他打好了掩护。 任玉莲对苏杭并无责怪，只是叮嘱他快要开学了，是时候收收心了。 其实距离开学还有一整个月，现在收心也太早了点。 午饭并不丰盛，吃的朝鲜面。 何为朝鲜面，面用的朝鲜冷面，汤则用的本地刀削面的臊子。 苏杭连干三碗之后，去寻杜静。 小妮子并不在家，大概率是回她奶奶那边了。 苏杭用钥匙打开门，开了电脑，开始处理消息与邮件。 闺女安全回家，让煎熬了一整宿的刘建军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本想安慰一番刘葭，却没想到反被懂事的女儿安慰了一番。 老脸有些臊得慌，便主动要求下了厨。 说实话刘建军的手艺比向歌要强得多，可惜男主外女主内，他下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父母俩吃完饭，老爹在厨房洗碗，闺女在客厅无聊的换着电视频道。 “...乖乖，我听说那个丰沛进了医院。” 刘葭无聊的点了点头，“嗯，他让苏杭打了。” “...听说伤的挺重的。” “...我也不知道呀。” “手指头全让砸断了...是苏杭做的吗？” “...不知道呀。” 刘建军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太狠毒了些。” 刘葭摇了摇头，认真的看向父亲。 “爸，您知道苏杭为什么这么做吗？” 刘建军一怔，“为什么？” “...因为啊，丰沛想要我的一根指头...” 刘建军怒道，“砸的好！” 经历了这样的事，补习班暂时是去不成了。 老爹今天似乎是休息，罕见的吃完饭没有出门。 刘葭也没在意，安抚了老爸受伤的小心灵，这才出门想要去找苏杭。 苏杭刚从网娱这边与林锐谈完事，两人便约着在前街上见面。 他望着不远处没扎头发，牵着铁锤的清丽少女，心中安宁无比，温暖无比。 “铁锤是乖狗狗，我决定以后上课带上它。” “那老师能同意吗？” “请叫我老师收割机，没有哪个老师能拒绝我啦。” “这是为何？” “因为我厉害啊。” “脸皮怎么比我还厚。” “你别嫉妒，这是事实。” “那啥...” “你最好不要从你嘴里冒出这两个字。” 苏杭将手伸了过去，“拉个小手呗。” “不。” “那给我搂搂腰呗。” “不。” “那咱们找个地...我这有香蕉味的泡泡糖。” “不！” 苏杭怒道，“怎么的？不是昨天的你了？” “你以为我说假的呀？你脑子里只要有别人，就休想碰我！” “那你怎么能判断出我心里有没有别人呢？” “最终解释权归本姑娘所有。” “我...草。” “不许骂人。” “骂人？我还想打人呢！” “家暴？你优点没有，缺点太多了吧。还敢家暴！” “...什么叫家暴，咱俩亲嘴了才能叫家暴。不亲嘴...顶多叫斗殴。” 少女挥了挥拳头，“来啊？” “......” 第211章 尘埃落定 小街这边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各种目光逡巡着这一条小小街道上的每一个人。 有试探，有打量，有忌惮，有嘲讽。 夜幕降临之时，目光的主人们被身后的黄雀或者可以说是猎人们吃掉。 几天之后，这条小街，便成了同城权势之人们的禁忌。 这一切苏杭有感觉，但感触并不深。 近期深居简出的他，被梦魇侵袭着梦境，心绪难宁。 刘葭翻脸不认人，温暖都不送了。 苏杭明白，少女所受到的心理创伤并不比他少多少，可以理解，但不多。 刘建军停职在家，为女儿带来了不少欢乐。 向歌的回归，让本就和睦的一家人，更加温馨起来。 刘建军笑道，“工作怕是保不住了，到时媳妇愿意养我吗？” 向歌发了白眼，打了凑在眼前女儿的屁股，“那得看你最近的表现了。” 表现不表现的外人也不清楚。 反正苏杭瞧着走路带风的向歌精神焕发的飞起。 “婶子，上班去？” 向歌笑道，“是啊，你今天没出去玩？” “想来着，我妈不让啊。” “该收收心了，离开学没多久了吧？” 大人们无非还是那一套，学业为重，不要贪玩。 苏杭去不远处新开的报亭站了一会，拿起报纸随意的翻看起来。 “丰立民同志因身体原因...” 当然不是讣告。 老小子估计比谁都健康。 尘埃该是落定了。 果不其然，很久没回院子的黄宗远今天回来了。 “我要走了。” 苏杭叹了口气，“不多待一阵子？我带您转转。” “如今的同城没什么好看的，三五年之后，我再来。” “好。” 黄宗远拍了拍苏杭的肩膀，笑道，“经历了不少事，也该长大了。” “您也从没把我当小孩啊。” 黄宗远点点头，坐在茶桌前。 苏杭找布子擦了擦桌上的灰，接了水，开始煮茶。 “今晚就在家里，我弄一桌，孝敬孝敬您。” “好。” “整点白的？” “好。” “南方湿气重，我认识个老道士，教给我个方子，你用用看。” “好。” “酒能喝，适量，你这么大老板，也没人敢灌你。” “好。” “我看你烟抽的不多，能戒就戒，你瞧，我都戒了。” “好。” “那啥，说点啥啊？” 黄宗远笑了起来，“说什么？” “你这样我真不自在。” “我在教你。” “啥？” “少说话，多做事。” “...什么玩意。” “当年说让你学棋，学了吗？” “......” 有风吹过，铅笔画的棋盘，一只铅笔，一块橡皮。 中年人紧绷的心早就放了下来，脊背有些微微弯了。 少年人串上串下，像只猴子。 远远看去，真像是午后一对共同对付这无聊时光的父子了。 太阳西垂，小院之内人却不少。 最早的住处早被父母买下，两个小院打通了墙壁，合并为一间稍大点的院子。 最里面是老任馅饼一店，店内只有个跟了任玉莲两年的小伙子自己在经营。 靠外面的这三两间房，一间苏杭与苏桥生活起居，一间仓库，一间勉强做苏杭小摊的门面。 刘葭与杜静将不小的圆桌从饭馆那边推过来，在小院中摆好。 苏桥与伍小露搬了几张塑料凳子，叽叽喳喳。 赵晗贴心的帮黄宗远找了个烟灰缸。 叶九正在和刚在路边碰上的未来丈母娘吹着牛逼。 张裕有些紧张的接过黄宗远递过来的烟，手都在抖。 黎青鱼翻了个白眼，悄悄拧了他一下。 苏杭穿着围裙，挥着锅铲，上下翻飞。 05年的夏，似乎马上就要过去。 雨后一中的篮球场上，高瘦少年人的头发有些长，在队友的挡拆之后，又晃翻了眼前的对手，投出了制胜的一球。 落地，球进。 全场山呼海啸起来。 队友们冲向少年，将他举了起来，抛向空中。 少年吱哇乱叫，仿佛青春从未走远。 英雄其实也没什么。 在课堂上睡觉的英雄被老师拽起来给了一脚，轰到了教室后面站着听课。 班上女生的目光随着少年人过去，心中有异样的情绪。 男生们则开始起哄，少年抱了抱拳，又被老师踹了一脚。 课间时，少年揉着眼睛往座位走，被清秀的女同学拦住了去路。 女同学面露羞赧之色，“苏杭，帮我看看这道题...” 少年笑容灿烂，点了点头。 今天是回家的日子。 一中距离家有十几公里，每日奔波，太累了，苏杭索性就住了校。 才刚高一，周末两天还是正常休息的。 每周五，乘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就可以回家。 回家吃顿好的，休息两天，挺美。 当然，如果没有老妈的唠叨，那就更美了。 高中不像初中，你不努力，就真就能被抛的远远的。 何况是同城市最强的一中。 苏杭这种货，泯然众人是必然的。 但总有人是例外。 比如清丽少女，她进校便是重点班，两轮考试之后，又成了一中的传奇。 也比如蓝眼睛的郑鸿洺，进校时与苏杭差距不大，考试之后，直接被换进了重点班。 还比如努力的娇媚少女，隐约有超越苏杭的趋势。 每个人都在进步，只有越来越高的傻小子，步子放慢了下来。 刘建军靠在局里新配的燕京吉普上抽着烟。 本以为仕途无望的他，没想到新市长一到，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官复原职。 有人也对新市长建言，这小子太轴，是真敢对上头下黑手。 新市长笑道，“我就喜欢用这种倔驴，能办事。” 所以同城大变样了。 满城施工的场景，任谁也会震撼。 刘建军丢掉烟时，几个猴崽子便到了。 属苏杭激动，围着大吉普转了一圈，“叔，我开开？” 刘建军翻了个白眼，“新车，老子还没开几圈呢。” “小气。” “这次考试怎么样？” “又废了。” “你妈怕是饶不了你，尼克呢？” 郑鸿洺点点头，“还行，比刘葭姐姐肯定差远了，但是苏杭哥哥嘛，他废了。” 苏杭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郑鸿洺笑了起来，“哥你自己说的嘛。” 刘建军笑道，“一场考试代表不了什么，但场场都废，那就说明废了。刘葭你呢？” 刘葭正和杜静说悄悄话，“爸，需要问我吗？” 刘建军笑的开心，“那爸不问了，上车吧猴崽子们。” 第212章 金屋藏娇 车先到的任记家宴。 此时正是上客忙碌的时候，但也不会差了几人的饭食。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新翠瞅着众人乱糟糟的，便一人一个板栗，轰到了一楼没人的包间里。 酒足饭饱之后，哦，酒只有刘建军喝上了。 众人各回各家。 苏杭领着苏桥，回了房子。 苏杭心中有事，一路没怎么说话。 苏桥也是心事重重，瞅了瞅比自己快要高出两头的哥哥。 苏杭瞥了一眼，笑道，“有事？” 苏桥点点头，“哥，你又长高了！” 苏杭自己也有些纳闷，前世只有一七五的他，只是穿越了下，直接基因突变。 眼前已经一八三了，在蹿可就直奔一九零了。 开什么玩笑！ “个子低了，烦。个子高了，没想到也烦。” “是呀是呀，我个子小，可烦啦。” “个子小还可爱呢，女孩子嘛，无所谓的。” “可是老哥，我头大啊。” “...那没辙了。” 苏桥瘪了瘪嘴巴，“对了哥...你能不能和乔勋哥说一说...” “说啥？” “不要再欺负我们同学了...” “啥同学？” “就是那个总开我玩笑的同学...” “哦？他服软了？” “早服了...可乔勋哥还要整他...” “你去和乔勋说就好了。” 苏桥叹了口气，“我不敢呀，他可凶了...” 苏杭捏住了妹妹的小脸，“那你哥凶不？” “也挺凶...” “那为什么你不怕？” “因为你是我哥呀。” 苏杭挠了挠头，“有点道理。” “你去和乔勋说你的想法，就说我说的。” 苏桥点了点头，“哦，好。” 苏杭敲了下妹妹的背，“直起来！” “哦...你还说我...” “我个子高，没办法！” “借口！” “？” 任玉莲到家时，苏建国也刚刚进门。 两人轻手轻脚，只开了一个灯。 任玉莲笑道，“两个小家伙睡了？” 苏建国轻声道，“桥桥睡了，小杭在玩手机，让我熊了一顿，也睡了。” 任玉莲叹了口气，“上了高中，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跟不上...” 苏建国安慰道，“还不适应呗，这才去了多久，你太急了。” “我能不急吗？以前开家长会，老师都得供着我。现在呢？老师连个好脸都不给...我这个心呐，凉透了...” “毕竟是一中...” “那人家刘葭为啥还是年级第一？就尼克那小子都进重点班了。小静更别说了，那样的家庭，人家都快追上他了，他还玩呢！” 苏建国叹了口气，“你还真想你儿子念清北燕大啊？” 任玉莲笑道，“也不是不行。” “你那儿子，其实不需要靠学历证明自己了。” “我知道，可是...” 苏建国摇了摇头，“玉莲，还记得咱们刚来同城的日子吗？” “.......” “眼前的好日子，你有想过吗？” 任玉莲叹了口气，“按儿子的话说，我是有点飘了。” 苏建国搂住了妻子的肩膀，笑道，“儿子也说过，我妈大老板，飘点又怎么了，一百五十斤，压的住。” 任玉莲拧了丈夫一下，“讨厌。场地找的怎么样了？” 苏建国摇摇头，“没有太合适的。” 任玉莲想了想，“只要地段合适，价格高一些也没什么。这事要尽快定下来，小街这边，说拆就拆，等不了。” “有消息了？” “老刘透的口风。” “老刘是大人物，他的口风基本是准的。” “所以只能快一点了。” “那我这边抓紧。” 任玉莲叹了口气，“同城变化太大了，你说这每天拆拆建建的，城市真能变好吗？” “谁知道呢，总不能比过去差吧？” “折腾吧，反正咱们日子越过越好了。” 苏建国想起了什么，“焕焕那孩子怎么样？” “是个好孩子，能吃苦，嘴会说，我都打算培养她了。” “小杭说的对。老何家里特殊，能帮就帮一把。” 任玉莲点点头，“我知道。你知道小杭最近在做什么吗？上礼拜休息，人影都逮不住。” 苏建国摇了摇头，“还是那个电商，那天还给我看他的店呢。” “网上的店？” “嗯。” “你会捣鼓不，我也看看。” 苏建国挠了挠头，“我试试。” 他打开客厅的电脑，折腾了一阵，这才找到了苏杭的女装店。 任玉莲笑道，“这衣服都是年轻女孩穿的，照片拍的真好。” 苏建国挺直了脊背，“都是你儿子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照相机也用得来。” “网上呗，一天天就知道上网。” “也是有好处的。你瞧这个销量，光这一款，就有八千多件了。” 任玉莲呼了口气，“八千多件啊，那能挣多少钱啊？” “赶明儿问问他。” 任玉莲点了点头，“咱这儿子...哎，我这当妈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了。对了，他和小静小葭走的这么近...小静就算了，老刘怎么也不管管？” “啊？” “那天我看着他偷偷摸小葭的手了，这个兔崽子。” “额...这事...” “还有小静，可怜的哟。” “小静还好吧，物质起码是不缺的...” 任玉莲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家里的事一点不管啊。” “啊？” “小静孑然一身，就一个奶奶，你以为哪来的钱？” “...你意思是？” 任玉莲叹了口气，“你那儿子，金屋藏娇呢。” “...不可能吧。” “吃住不说，就小静身上的衣服，看着跟小葭有差距吗？” “好像没有...” “小静还在学跳舞和古筝，她哪来的钱？” “......” “昨天小静穿的那双鞋，我前几天在店里看过。本来想买给桥桥，没舍得...” 苏建国疑惑道，“桥桥不是穿了吗？不是你买的？” “买个屁，一双鞋一千多，骗傻子呢。” “......” “你这儿子，是真舍得。那天我翻桥桥抽屉。” “你干啥要翻闺女抽屉啊？” “我闺女抽屉还不让我翻了？我儿子的我都照样翻！” “好好好，你接着说。” “我翻出了五六千现金。” 苏建国正色起来，“桥桥这么小，给她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哪知道。” “...你意思小静的所有开销，都是小杭在出？” “指定是了。” “可...他跟小葭...” 任玉莲叹了口气，“多好的俩闺女啊...你说...” 苏建国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你当这会是旧社会呢？” “我就想想，对了，你对小杭花钱养小静这事怎么看？” 苏建国摇摇头，“养呗，他自己的钱，爱干什么干什么。何况，小静确实挺苦。” “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那这事就别跟孩子说了。” “嗯...” 第213章 人非 少女的小脸最近圆了不少。 身子上微微有了些肉感。 对于一米七的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逐渐圆润的胸脯已经胜过了刘葭，虽然没她的腿长。 但没什么。 少女将窗帘拉上，穿上夏天苏杭为自己买的白色连衣裙，翩翩起舞。 他要是能看着自己跳舞就好了。 跳了一阵后，少女脱下裙子，换上睡衣，继续回到书桌前对付眼前的几张卷子。 这才十二点... 距离凌晨两点还有两个钟头呢。 虽然很困，但想想能逐渐靠向刘葭的那种成就感，欲罢不能。 终有一天，是要和刘葭争一争苏杭的... 不能有一刻的懈怠呀。 少女如是想着，想起了苏杭偶尔望向自己的眼神。 有些成人的眼神。 好快呀，马上...就要成年了... 阿杭...成年了我就将自己送给你好不好呀... 我喜欢你...很久了... 还能更久的... “女装的退货率高是常态。但高成这个样子，你们有没有想过原因？有没有做出调整？” 苏杭翻看着眼前的财报，敲了敲桌子。 挨了一顿骂的侯悦倒是没有别的情绪，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想起供货商的无赖，侯悦想起苏杭说过的话。 地球不是没谁就不转了。 众人离开后，会议室便只剩下了苏杭与伊芙了。 伊芙笑道，“你骂人的样子还挺帅。” “有没有想过，之后你也会挨骂？” “你要骂我，那我就走~” “可别，我哪舍得。” “花言巧语，把我骗过来，又不给我安排事做，怎么，打算金屋藏娇？哦，你不是已经藏了一个吗？人家青春年少，我这种年老色衰的，能入得了你的眼睛？” 苏杭笑起来，“青涩小妞怎么能和你比呢？” 伊芙捂嘴一笑，感叹道，“真成大人了。” “那啥...还差点...” “说事儿吧，有安排了？” “亚马逊知道吗？” “知道...” “做同样的事。” “运输是个问题吧？” “已经有人在做了。” “明白了。” 苏杭点点头，“那就放手去做吧。” 伊芙犹豫道，“如果...我没能做好...” “没什么，我就当再来一次金屋藏娇。” “哦，屋子我要纯金的。” “...金子总会有的。” “没金子的话，我只好拒绝啦。” “靠！” 临走摸了把伊芙的小手，可把苏杭高兴坏了。 怀着喜悦的情绪，苏杭坐在了林锐对面。 “工作室最近怎么样？” 林锐点点头，“算是稳定，扩大我觉得没必要了。” “嗯，刷单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 “三五千单有问题吗？” “没问题。” 苏杭点点头，丢给林锐一支烟，“开整吧。” 张裕正在办公室算账，苏杭倒是没打扰他，开始翻书架上的书。 “没什么好书，充门面用的。” 苏杭点点头，“包装好歹拆一下啊。” “那你帮我拆吧。” 苏杭翻了个白眼，“距离咱们称霸华北，还有多远的距离？” 张裕想了想，“绕地球一圈？” “白给。” “慢慢来。” “太慢了，距离我成为资本，还差无数个圈。” “你急什么？” 苏杭呼了口气，“一点也不急。老蒋在忙什么？” “这次换届，算是救了他一命。” “骑在他头上的吸血鬼倒台了？” 张裕笑起来，“没错。” 苏杭挑了挑眉，“运气还真是好，找到新枝了吗？” “还没，他在等你。” “那就先等着吧。” 张裕瞧了瞧想要离开的少年，“你去哪？” “回家。” “我们好久没摆摊了...” “怎么的，想给我演一出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可抱不了美人归。” “老张，你境界又涨了。” “啥境界？” “起码是个炼气三段。” “彼此彼此吧。” “别忙了，送我回家算球了。” 张裕点点头，“成。” 苏杭拍了拍有些老旧的音响，“这老爷车怕是比我岁数还大吧？” 张裕翻了个白眼，“才七八年，上任车主造的有点厉害，车是好车。” “买个新车多好。” “对我来说没差别的，我得攒老婆本啊。” “那你攒多久才能帮黎青鱼买一辆跑车呢？” “...不知道啊。” 苏杭摇了摇头，“神仙下凡，没理可讲的。其实你并不了解黎青鱼。” 张裕点点头，“了解不了解的重要吗？我喜欢她，就这样。” “嚯，我张哥现在非常强势。” “逞强罢了...你干爹往那一坐，显的我太废物了。” 苏杭摇了摇头，“不，显的我们都是废物。” 看过高山之后，很难在回到低谷了。 苏杭并不急，只是有了落差。 和张裕一样。 翻云覆雨的老黄，拍拍屁股走了。 给普通人带来的落差，他是一点不管。 在老黄身边的人，似乎都早已习惯了。 但苏杭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老黄的力量。 轻描淡写。 天崩地裂。 曹青觉得他老子是个神明。 那老黄就是神明的老祖宗。 叶九顶着个黑眼圈，正在角落与伍辰喝酒。 顾明真的是回来休假的。 假期一到，谁也没说，直接走了，像个幽灵。 共同经历一场战斗之后，几人很难不投缘。 虽然伍辰厌恶他们漠视生命的态度，但并不是真正的讨厌几人。 这不常驻同城的叶九便与他交上了朋友。 苏杭瞅着帅逼叶九有些醉意的帅脸，无奈道，“这货咋了？失恋？” 伍辰摇了摇头，“好像是黄总不要他了。” 苏杭一脸暧昧，“啥？” 叶九拍了拍桌子，怒道，“苏杭！苏杭！狗日的！你说啊，为啥二哥就不要我了呢！” 苏杭疑惑道，“咋了？老黄为啥不要你了？” 叶九摇了摇头，“二哥说，我当不成工具了...” “啥意思？老黄一直把你当工具呢？” “...也没有啊，只是过去我想的比较简单。” “有多简单？” “服从命令呗。” “哦，那老黄还是要你的。” 叶九眼睛一亮，“啥？你说真的？” 苏杭点点头，“工具成了家人，仅此而已。” 叶九喃喃道，“家人吗？” “是啊， 家人。你看啊，他来同城，见了你，也见了赵晗。办事也还用你。走之前，仍然带着你们小两口一起吃了饭。你还记得不，张裕让撵到了小孩那桌，为啥不撵你呢？” “凭啥撵我，那是我哥！” “对喽，那是你哥。” 叶九眼眶微红，“可是...我好像不被需要了...” “怎么会？赵晗需要你啊。” “是哦...可是...” 苏杭笑了起来，“伍哥，给他一拳让他睡了算了。太傻比了。” 伍辰笑着点点头，“正有此意。” 第214章 光影 伍辰当然没给叶九一拳。 苏杭将叶九拽起来，又灌了点酒，直接醉倒了。 倒也不可能将他扔大街上，伍辰将他背回他的院子，又过来陪苏杭张裕喝了点。 伍辰的小施工队最近生意很好。 一向铁面无私的刘建军为伍辰开了无数后门。 不仅如此，介绍关系，帮忙镇场子，只要能帮上伍辰，刘建军在所不辞。 你问为什么？女儿的救命恩人那是开玩笑的吗？ 当然，苏杭一小孩，算个屁的救命恩人。 何况自己已经对两小只的相处开了无数绿灯，还不满足吗？ 至于叶九和黎青鱼，他们都是设局人，谢他们个毛！ 你要问刘建军一个破警察开毛个后门啊。 你有没有看最近的新闻啊。 同城最新的几个拆迁项目的副指挥你以为是谁？ 你又想说公安机关不能参与征地拆迁？ 特事特办懂不？ 老刘这是攀上高枝啦。 伍辰叹了口气，闷了一口酒。 苏杭疑惑道，“咋了伍叔？” “露露这个成绩啊，真是犯愁...” 张裕笑道，“您跟俩单身狗讨论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伍辰眼睛一瞪，“跟你讨论肯定没用。小杭成绩好啊，能帮叔给露露补补课不？” 苏杭笑的开心，“当然可以，但我耐心不多，怕露露挨揍。露露一挨揍，我怕是也要挨您的揍。” 伍辰挠了挠头，“咋能呢，你放心教，打也行。别打太重...嗯...如果能不打，还是不要打，毕竟是女孩子。” “我给您推荐一人吧，杜静您觉得咋样？” “小静是好...我这不和你更熟嘛。” “那我安排就是。” “行，来，跟叔喝一个。” 张裕叹道，“老婆孩子热炕头，人到中年，是不是也就这点事了。” 伍辰笑道，“这是好事，人活一世图什么呢，可不就是图家人的一张张笑脸吗？” 张裕似懂非懂，“姐夫，您活得通透，帮我解解惑呗。” 伍辰自然也清楚黎青鱼与张裕的事儿，他叹了口气，“女人这玩意，姐夫懂的也不多，你不如问问苏杭，他吃得开。” 苏杭摆了摆手，“人家还小呢，情呀爱的，哪懂啊。” 两人冲他竖起了中指。 伍辰叹道，“姐夫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 “你和黎青鱼的差距，就是天堑，一时半会，你飞不过去的。” 苏杭插嘴道，“基本这辈子也过不去了。” 伍辰翻了个白眼，“既然飞不过去，那就做点有意义的事。” “前一阵子不就挺好，隔三差五带着她到处跑。她也高兴，你也高兴。” “为什么她走了你就停下了呢？” 张裕涨红了脸，“我没停，天天干活呢！” “那她希望你天天干活吗？” 张裕一怔，“我...想能配得上她一些...” “那你清楚她要什么吗？” “......” “黎青鱼什么没有，她在乎那些俗物吗？在乎你的身份吗？在乎你的背景吗？如果她在乎，你们一毛钱的关系都不会有。” 伍辰雨张裕碰了碰杯，“你小子，想得太多了。按苏杭的话说，躺平就好了...陪伴，也许才是黎青鱼最想要的。” 苏杭点点头，“替身文学嘛，你做多错多，不做，便是你了。” 张裕苦笑道，“在她心中...我只是个替代品吗？” 苏杭笑起来，“废话，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你还想让仙女下凡？收起你那点小自尊吧，被当成替代品不好吗？那可太香了好吧。” 伍辰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张裕瞅了瞅伍辰，“姐夫，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你要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 “......” 苏杭被任玉莲拽着耳朵回家了。 伍辰帮王新翠收了尾，也要走了。 王新翠瞧着张裕孤零零的，有些心疼，“裕子，回吧。” 张裕呼了口气，扬起一个笑脸，“姐，这就回。” 在路上，张裕停下车子，给远在深市的黎青鱼打去了电话。 “有事吗？” “没事...” “喝酒了？” “喝了...” “......” “那啥，上次你买的鞋...很好穿...” “嗯，我又买了些衣服，在路上，你记得收。” “你别总给我...哦，好，什么时候能到？” 黎青鱼一怔，“应该就这一两天。” “好，到时候拍点照片给你看。” “好啊。” “青鱼...” “嗯？” “我想你了...” “......” “很想很想...” “嗯...” “我挺累的...想休个假...” “好啊...” “我现在...去找你好吗？” 黎青鱼心绪翻涌，一声好啊憋在嗓子里。 那人又开了口，“不管好不好，我现在就去。” 终极幸运儿张裕觉醒了。 第二天苏杭给张裕打电话时，张裕与黎青鱼已经漫步在深市最繁华的步行街上了。 苏杭挂断电话，骂了句狗东西，泼天的富贵就让他得着了，真是...羡慕死老子了。 自己的运气在哪呢？ 国庆之后，天气逐渐变冷，落叶堆的满世界都是。 清扫校园的工作，自然落在了学业不重的高一新生身上。 苏杭挥着扫把，瞅了瞅不远处正在扫把大战的几位好同学，非常无奈。 有几个女生凑在自己面前，说些没啥意思的八卦。 原来做帅哥是这种感觉啊。 ...其实还挺没意思的。 手臂上戴着红袖标的清丽少女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嘿，傻子！” 少年笑起来，“你干啥呢？” “我监督你们呢！” “早说你有这实力啊，老子不扫了。” “我可是铁面无私，你想都别想！” 娇媚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你俩别打架哦。” 苏杭笑道，“我俩很久没打架了吧？” 杜静摇摇头，“前天还打了...” 刘葭点点头，“这傻子没记性的，要不姐帮你回忆回忆？” “来啊，这次老子可不让你了。” 众人望着谈笑不停地三人，女生们开始窃窃私语，男生们开始愤愤不平。 这不是大伙的青春。 少年时光，可以很慢很慢，当然也可以很快很快。 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曾经想过的不再后悔，桩桩件件，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活在当下，也许才是最正确的路。 一步一个脚印，终归少男女们，成长的太快了。 第215章 三年一剑 雨打芭蕉之后，风也温柔。 到处都是的钢铁巨兽，将同城打造成了新的乐土。 主城区用新建的古城墙围了起来，古色古香的建筑，雕梁画栋，初具雏形。 城墙之外，起了不知凡几的高楼，马路拓宽了不知多少，汽车逐渐将道路填满。 同城三中坐落在新修的城墙之外，东侧的广场与电信大楼早就无影无踪。 它也即将完成历史使命，搬迁的日程也提了上来。 极高极瘦的少年人头发稍有些长，被风一吹，露出神采飞扬的眼睛。 白t恤牛仔裤，宽大的篮球鞋，是与周遭的杀马特选手完全不同的观感。 少年双手插兜，并不知道什么是对手，只是骚粉色的书包有点损气质。 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的曲子。 少年将耳机摘下，骂骂咧咧。 不远处疾驰而来的奥拓一个漂移，停在少年面前。 少年不满的踹了几下轮胎，回头望了望即将搬迁的三中，钻入车内。 有些壮硕的短发年轻人扶了扶金丝眼镜，将油门踩到底。 高瘦的少年人没说话，只是拉上了安全带。 “怕个毛，老子车技一流。” “你刚才差点撞上我。” “还不是刹住了。” “老子心都跳出去了。” “少演，考咋样？” “废了，清北是没啥机会了。” “铁废物，老子吹牛的机会也没了。” “那咱们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 “比如？” “你瞅哥这形象，娱乐圈是否可堪一战？” “有点够呛，除了高点，黑不溜秋的，战个毛啊？” “怎么跟铁路金城武说话呢？” “铁路个毛，小志跟我说过，你家跟铁路半毛钱关系没有！” “嗯？如今住在铁路都不算铁路人了？” “并不算。” “抬杠不是？” “说吧，想去哪嗨皮？” “考都考砸球了，嗨个屁啊。” “老子好容易有了请客的想法，你别不珍惜。” “成，小志今儿休息吗？” “白班，下午就回来。” “那咱吃碗面，你把我送回去。晚上找个地儿，喝点好的。” “oj8k。对了，哥想搞个同学聚会。” “有啥意思啊？” “草。你同学一堆一堆的当然没意思，老子可就初中这点同学，想聚一聚有毛病吗？” “没啥毛病，你是想装逼了吧？” “...明天去选新车。” “草，奥拓配不上你的气质了？” “那必须配不上！” “打算换啥？” “看对雅阁了。” “果然有气质。直接震碎初中那帮小傻子。” “你别瞎说，老子就想大伙聚一聚，没别的。” “行，到时再说。” 祖远开心起来，将奥拓开出了跑车的感觉。 而真正的跑车选手在三中门口等了很长时间。 张裕挠了挠头，瞧着校门口逐渐散去的人群，给苏杭打了个电话，一阵忙音之后，才想起这傻逼考试，手机没带。 又放老子鸽子？ 宝马z4地板油的声音确实好听，就是车主有点暴躁。 一碗刀削面之后，苏杭自个走路回了小街。 家并不在这个方向。 但任记家宴总店在这个方向。 过往的一排排平房早已销声匿迹，马路对面的电力小区倒是还顽强的存在着。 这地产权判断起来太麻烦，至今还是个无头公案，铁路系统与电力系统相互扯皮了好久仍没个结果。 最终导致周围高楼起了无数，但这里仍是老破小的配置。 老街坊们大都还住在新起的回迁小区里。 靠街这边起了三层的商铺，任记家宴重新租了两个大铺子打通，重新装修，重新开业。 苏杭在隔壁租了一间，各种项目开着玩。 一楼是二手市场的柜台加上网络代购，还有一间比较大的老年活动中心（棋牌室）。 二楼做仓库，还摆了几个专门放置二手物品的货架。 三楼倒是出租给了一对专教小孩子绘画的夫妇。 苏杭进来便瞧见了郑寿亭与另一名老者正在下棋，“郑爷爷，下着呢？” 老头除了头发更白了些之外，并没什么变化，“考完了？” “完了。” “这话不兴说，考怎么样？” “大概是废了。” “哎，你小子。” “尼克呢？” “上他妈那了。” “他考咋样？” 老头合不拢嘴道，“一般一般。” 那就是很好了。 不想搭理想吹牛的老郑，苏杭瞧了瞧二手市场的门。 左侧悬挂着一台大屏幕，屏幕上轮播着近期网上热销的生活用品。 有几个老阿姨正围着店员问东问西，最终确定了要买的商品，将钱交了后，才乐呵呵的出来。 见到苏杭，自然又是一番灵魂拷问。 应付完这些老小孩，苏杭敲了敲柜台的桌子，笑道，“生意怎么样？” 何焕将垂落下来的刘海扶了扶，“生意很好的，一上午就有一万多的营业额。” “利润多少？” “小2000是有的。” “都是些老顾客，消费能力杠杠的。” 何焕小脸洋溢着憧憬的光，“是啊，你真厉害...能想出这种没本钱的买卖...” “房租，水电，人员，这都是本钱~对了，累吗？” 何焕摇了摇头，“不懂电脑的时候累，现在，好太多了。” “后悔不，我妈是准备培养你当店长的。” “不后悔...就是...没帮上婶子的忙，有些不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是我家的长工~给我妈干，给我干，都一样。” 何焕脸上有了一丝红晕，瞪了苏杭一眼。 自知失言的少年打了个哈哈，离开了商铺。 正值正午，任记家宴忙碌非常。 可惜老妈已经很少在店里活动了，苏杭在后厨绕了两圈，没找到父母，便决定找找小伙伴去玩耍。 一出门便碰到了急赤白脸的杨巡旭，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老杨，你慌个锤子？” “没，跟赵洋个狗东西约好了考完试去上网，等了他两个点，人都没见着，我准备去锤死他，你一起不？” 苏杭想了想，似乎有什么人也在等他... “额...我不去了，我好像也放人鸽子了...” “......” 飞奔回家拿了手机，上面有十七个未接来电。 “裕哥...” “嚯，大少爷啊，玩挺好啊。谁是你哥？” “你别生气啊。” “...能不能滚犊子？” “不能。” “真烦人。” 第216章 未来与眼前 苏建国并不喜欢政府这种冗长的会议。 有这时间还不如待在店里，看来往的客人，看服务员们端出一道道可口的菜肴，看收银员收取现金时数钱的样子。 好容易商务会议结束，还被几个相识拖住，聊了好一阵才脱身。 去新店接上盯装修的妻子，伴着傍晚的风急吼吼的回了家。 儿女并不在，任玉莲有些无聊。 苏建国笑道，“有心事？” “没啥，有点担心小杭的成绩。” “清北燕大别考虑了，重点还是没问题的。” “可你儿子说了，他不想走太远。” “这不是好事嘛。” “好啥啊，西省有重点吗？” “好像没有。” “哎。” “你就别犯愁了，儿子有自己的想法，他主意大的很，不需要我们操心的。” 任玉莲摇了摇头，“我怕他真想着混吃等死...” 苏建国笑了起来，“那也挺好。” “可是...我儿子多优秀啊...真躺平了，太可惜了...” “贪心。” 任玉莲叹了口气，“给两个小的打电话，这会了怎么还不回家？” “怎么？今天大师傅要亲自下厨了？” “嗯，小杭考完了，不管好坏，咱们终于完成了一份责任，该庆祝庆祝的。” “有道理。” 所以苏杭又放了祖远和李志的鸽子... 饭桌上的苏杭，瞧着老妈不太友善的表情，没怎么敢装逼。 苏桥乖乖巧巧，吃过饭便进屋看书去了。 剩下的三位抽签决定了谁来洗碗，最终光荣的任务归了幸运的苏建国。 任玉莲笑道，“心里有数了吗？” 苏杭捂着肚子瘫在沙发上点了点头，“重本应该没问题，但有个问题。” “啥？” “不知道该去哪儿...” “唔，燕京怎么样？” “拥挤，匆忙，压力太大，不符合我混日子的作风。” 老妈丢了个抱枕过来，“懒死你。有没有喜欢的城市？” 苏杭想了一阵，“山城不错，就是太远了。东省也不赖，有老黄罩着，对未来发展也好，可惜更远...” “别人家孩子都想着离爹妈越远越好，怎么到你这还反过来了？” 苏杭挽住老妈的胳膊，“这不舍不得您二老嘛。” “没出息。爸妈呢，没什么文化，在这方面帮不上你...你也是大孩子了，要有自己的想法...没问刘葭和杜静？” “刘葭清北的份儿大。至于杜静嘛...清北和燕大也有机会，只能看她这次的发挥了。” 任玉莲叹了口气，“人家俩小姑娘为啥这么争气啊？你一个青头小子，怎么就学不过人家呢？” 苏杭也叹道，“两个妖孽...刘葭不说了，我打小在学习上就服她。没想到阿静...哦，杜静也是个天才...” “妈记得初中那会你也不差啊？” 苏杭无语凝噎，“妈，我只是比她俩差一点...我也没比别人差到哪啊？” 任玉莲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喜笑颜开道，“道理也对...这俩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现在想想，确实不是一般人...咱家配不上了。” “这叫什么话，您喜欢哪个，我给您娶回来。” 任玉莲一怔，“真的？” “真的啊。” “那我得选一选...” “您真选啊？” “废话。” “那两个都娶，您是不是要幸福死了。” 任玉莲一瞪眼，“你脑子在想什么？” “您怕啥？” 苏建国插嘴道，“要是两个都想要...我和你妈就不是惊喜了。” “那是啥？” “惊吓。” “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任玉莲给了儿子一下子，“就你有？” 一夜无话。 凌晨两点时，有高瘦的黑影蹑手蹑脚，悄摸的出了门。 帝豪包厢之内，林锐左拥右抱，拿起酒杯与苏杭碰了碰。 苏杭任由身边穿着清凉的甜美抚摸着自己的手，叹道，“完全退出去了吗？” 林锐点点头，“我听您的，完全退了。” “这两年赚的，其实早就够咱俩财富自由了。” 林锐低了低酒杯，“小苏总，林锐能有今天...” 苏杭摆了摆手，“别扯没用的。刷单这事，到此为止。玩一阵子，后面我们做些更有趣的事。” 林锐眼睛一亮，“您说说...” 苏杭笑道，“还只是个想法，别急。” 林锐笑着点点头，“小苏总，我敬您。” 至于林锐后半夜肯定是要办正事的。 苏杭则不太愿意在这种地方解决需求。 虽然他已经是正经的成年人一枚。 帝豪如今收敛了很多，不是后台不硬，只是现代社会嘛，总要包装一番。 三陪成了商务公关，便是这个道理。 蒋营已经很少来这边了，甚至是严明来的都比较少了。 苏杭站在楼上抽烟，竟都没什么人过来打招呼了。 他感叹了一番过的真快，便出门打了个车。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篱笆之内，蔬菜，花朵长势喜人，天才在哪一行都是天才。 苏杭用钥匙轻轻打开阳台门，蹑手蹑脚的在漆黑的客厅转了两圈，像个变态。 然后走过去拧了拧卧室的门...轻轻推开... 本想直接上床，闻了闻自己一身的酒味，便钻进了卫生间。 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灯光，憨憨的少女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她心中欢喜，起来开了灯，在厨房折腾一阵，用剩下的排骨做了碗面。 想一想又去热了一碗昨天中午煮好的银耳汤。 苏杭出来时怔了下，瞧了瞧在厨房忙碌的杜静，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已经长成的少女。 用鼻子嗅了嗅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闭上了眼睛。 “大半夜的，瞎折腾。” 少女柔声道，“喝了多少呀？” “半瓶洋的，兑了不少饮料。” “饿了吧？” “有一点。” “昨晚吃剩的排骨，做了面。” “面多吗？” “很大一碗。” 苏杭蹭了蹭少女的脖子，少女笑道，“痒，你松开呀，面要软了...” 杜静看着苏杭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只余幸福与安宁了。 “好吃吗？” 苏杭点点头，“深得我娘真传。” 杜静将银耳汤往前推了推，“还有汤，喝掉。” “牙白刷了。” 少女的小臂放在餐桌上，下巴压在上面，眼睛明亮，璀璨如钻石。 苏杭翻了个白眼，“困的话就先睡。” “不困的。” “那我快一点。” “嗯...要不...” “什么？” “要不你还是回家吧...” 苏杭一怔，“啥？” “明早...约了小葭逛街...她8点过来...” “那又怎样？” 杜静笑道，“哦，你不怕啊。” 苏杭叹了口气，“还是...挺怕的。但是，我可以设闹钟啊。” 杜静点点头，“我怕你睡不好...” 第217章 有本选手 温香软玉，怎么会睡不好。 苏杭用手机上了两个七点的闹钟，将少女搂进怀中，隔着睡衣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少女明显身体紧了紧，黑暗中她的小脸通红。 “考的怎么样？” “发挥不错的...” “想好去哪了吗？” “你呢？” “我废的，到现在还没想好去哪。” “不去燕京吗？” “不太想去。” “小葭...肯定是要去燕京了。” “嗯...” “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苏杭吻了下少女的额头，“有点自我好吗？” “好...” “傻了吧唧的。” “嗯...” “我买了套房子，你想不想搬过去？” 少女摇了摇头，“这里...就很好呀。” “有个电灯泡，总是不方便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我们什么都没做呀。” “额，有道理，清者自清嘛。” 少女握住了苏杭乱动的手，“你就是这样清者自清的吗？” “哦，我说了算。” 无风的清晨还是稍有些凉，鬼鬼祟祟的少年人裹着薄衫钻入了早起的人群之中。 娇媚少女送走爱人，并没去睡回笼觉。 早上吃的稀饭，两个相同图案的碗，两双一样精巧可爱的筷子。 刘葭常来，所以三人有一样的拖鞋。 却没留在这边吃过饭，所以这是属于杜静的秘密。 少女洗了碗，洗漱一番，便坐在沙发上看书。 日头稍微高了些，有清丽少女按着车铃在阳台窗户前朝她挤眉弄眼。 杜静笑了下，打开阳台门，笑靥如花，“不进来呀？” 刘葭摇摇头，“快走快走，我还没吃饭呐。” “我这里有蛋糕，昨天的，吃吗？” 刘葭摸了摸肚子，“好吧。” 杜静换了几件衣服，刘葭疑惑道，“怎么这么多牛仔短裤？没见你穿过呀。” 杜静红了小脸，“不怎么敢穿...” 刘葭笑着点了点头，“我倒是想穿，我爸会打断我腿的。” 杜静想起苏杭说过的话...敢穿出去就打断自己的腿... 什么跟什么啊。 刘葭笑道，“那件破洞的给我试试。” ...几抹白色晃的人眼晕。 两人身高相似，体重相似，衣服换穿自然没什么不可以。 两个青春美少女穿着有些成熟的服饰，笑个不停。 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风景了。 可惜无人看得到。 苏杭被祖远吵醒，在4儿子店里折腾半天，小小奥拓完成了历史使命。 苏杭以为祖远只是有换车的打算，没想到车早订了，今天过来主打一个提车。 带了大红花，拍了丑照，两人驾驶着新车在同城乱逛。 行驶在城外时，苏杭无证驾驶了一番，心情非常愉悦。 “哥明天就去学个驾照。” “行，到时候哥喝多了你来当司机。” “你这谱摆的没边了吧？” “咋？还用着你了？” “你说有车配哥的气质吗？” “你个子高，买大点的呗。” “考下证陪我转转。” “成，你不往外地走啊？” “还在想...我实在是没什么想法。” 祖远无奈道，“总不能留在同城吧，同城大也就才是个二本，配得上你吗？” “那必然配不上。” “龙城也没什么太好的大学吧？” “嗯...” “燕京？津市？沪市？再往南就远了。” 苏杭叹了口气，“有时候无欲无求也很烦啊。” “没出息的货，没得选就燕京吧。” “再说吧...” “还再说呢，没几天就该填报志愿了吧？” “哎。” “你爹妈咋说？” “他们听我的...” “得，废了。” “废了。” 祖远想了想，“要不出国？” 苏杭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同城都不想出，出国？玩呢？”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回家卖红薯吧。” 对比了几家驾校，没个结果，找到正开小灶的刘建军做做参谋。 刘建军大手一挥，“报什么驾校，你那水平我知道。我给你个电话，报个名，直接拿证就是。” “还有这好事？” 刘建军点点头，“倒是小葭，也该考个证，这阵子闲的她到处跑，影子都看不见。” 苏杭点点头，“就该管管她，大姑娘了，还跟小孩似的。” 刘建军给了苏杭一个板栗，“轮得到你管吗？” 苏杭尴尬一笑，“轮不到，轮不到。” 车管所接待苏杭的是个小老头，客气的不行不行的。 中午过去提报了资料，下午便将驾驶证送了过来... 老刘这...真是起飞了啊。 苏杭摸着驾驶证发了会呆，这要是让祖远知道，可不得羡慕死他？ 刘葭与杜静一起报了驾校，刘建军一点后门都没走。 苏杭他了解，别说开个车，开个坦克说不准也能前进几步。 这俩小的便不行了，必须高要求。 女司机这个词，在哪个时代都是非常之恐怖的。 买车这种事还是不太靠谱，一是没有特别喜欢的款，二是说不准报了外地学校，车不就放同城吃灰了嘛。 所以苏杭选择借。 黎青鱼对于汽车的痴迷远胜于男人。 所以小白脸...哦，小黑脸张裕手上有三辆车。 一，自己的座驾。 一辆宝马z4，一辆陆巡...都他娘是黎青鱼送的。 对于辈分算是侄儿的苏杭，礼物？他也配。 苏杭有些受伤，所以拿着驾驶证拍在了张裕的桌子上，然后抢走了陆巡的钥匙。 速度七十迈，心情自由自在，前街之上，苏杭摇下车窗，嚣张的冲正在街边买小饰品的刘葭与杜静按了按喇叭。 然后晚上被出卖的少年，被任玉莲狠狠收拾了一顿。 车可以开，家里的桑塔纳不够你玩是吧？ 跟人家借是什么道理呢？ 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自家兄弟傍了富婆，还不让我爽爽他的车吗？ 何况富婆算下来，还是自己的小姑姑呢。 草，那叶九就是小叔叔。 小叔叔该出点血的吧？ 赶明儿一定问问他。 苏杭心里憋不住好屁，拿着手机给老黄发了条短信，附带了驾照的照片。 老黄回复的很快，“走后门了？” “您别管走不走，咱是有本的人了！” “行，来深市上学，我送你辆一辆时兴的跑车。” “...您那儿也太远了。” “如今交通这么发达，飞机两三个小时的事儿，有什么远的。” “您让我考虑考虑...” “滚吧，爱来不来。” “您就不打算往北发展发展啊？” “习惯南方的气候罢了，燕京我可比同城更熟。” “等志愿报了我去找您。” “最近我忙，别来。开学前来一趟。” “您也不问我有没有时间？” 果然，老黄直接不回消息了。 第218章 同学聚会 两位美女捂着严严实实，下了陆巡，挽着手进了驾校。 苏杭在远处瞧着两人打了会方向盘，这才离开。 祖远家中是做线缆生意的，有自己的厂，矿上也有份子，算是地地道道的土豪家庭。 根子不在同城，父母当年开拓市场来的这边，没想到最后两位老人回老家坐镇，留下老三祖远在同城折腾了。 祖远接了同城及周边全部的渠道与资源，在北城弄了家挺大的铺子，除了每天走关系做销售之外，便在铺子里躺尸。 铺子上下两层，一楼做仓库与办公室，二楼生活加待客。 苏杭过来时，店里人还不少。 祖远正扛着ak在cf中装逼，背后的李志与王林指手画脚。 李志都熟，苏杭发小，初中后当了两年兵，回来装模作样考了试，直接上岗，正经的铁路工人。 铁路这些年虽然落魄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在日益通货膨胀的前提下，那点工资不再抗用，但该有的福利与待遇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做三休三这种事，啥私企能比得上啊。 王林是初二转到区一中的，与祖远李志关系不错，苏杭对他没什么偏见，但也没什么好感。 前世苏杭与王林极好，将他带入圈子，后来离得远了便淡了。 也幸亏是离得远，不然两人迟早翻脸。 苏杭远了，离得近的祖远则与他最终翻了脸。 挺好的四人小圈子，被搞的乌烟瘴气。 但苏杭理解王林。 不错的家室自然更自私些。 王林瞧苏杭从陆巡上下来，笑道，“杭子，你家车啊？” 苏杭笑着摇摇头，“朋友的。” “你这朋友可真够意思。” 祖远的角色刚死，抬头道，“你小心着点，最近街上交警多，你无证驾驶小心被抓进去关几天。” 苏杭神秘一笑，将驾驶证拍在了祖远面前。 李志一怔，“你啥时候偷偷学的？” 祖远怒道，“你丫走后门了吧？” 祖远将想要组织同学聚会的想法说了，李志与王林倒是答应的痛快。 一个当兵选手，一个中专选手，自然对这种事更感兴趣。 祖远倒是分工明确。 王林平时与差生玩的好，差生归他组织。 李志与中不溜的那一撮最是志趣相投，他负责这一块。 苏杭成绩好，好学生交给他联系准没错。 至于班上的姑娘们，祖远就自己费费心，挨个联络一番。 三人非常整齐的比出了中指。 李志叹道，“我远哥如今也是需要女人了。” 苏杭点点头，“狼子野心啊。” 王林笑道，“也不知道大家变化大不大。” 他们不知道，但苏杭是比较清楚的。 拢共三年，确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中毕业走向社会，不同于高中毕业走向社会。 真的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正常上高中的变化最小，中专技校之类的次之，直接上社会挨毒打的各位变化最大。 身边便有最明显的例子。 李志甚至都不如上学那时沉稳，两年兵油子生活，油腔滑调，性格从内敛变成了极度外放的老登，满嘴江湖话，讲的全是所谓为人处世的规矩。 祖远家境好，早将自己剔除出孩子的队伍，越发的成熟起来，他对于回忆，便真是回忆了，多的是缅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比如打打谁的脸，睡睡哪个女同学。 王林中专毕业，即将随着家里做做项目。 他家境也好，可惜为人心思太重，任何人在他心中，总归是有个价值的。 说来道去，从前的小孩，如今成大人了。 小孩多变，表现的出来。 大人更加多变，学会了控制之后，这种变化，总会被刻意隐藏起来。 隐藏的好的，叫社会阅历丰富，成熟。 隐藏的不好的，叫装，叫假，叫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苏杭对于这份任务并不上心，在qq上喊了两个还算相熟的积极分子，让他们张罗。 效果当然是很好的。 最终六十二人的班级，趁着高考分数还没出，除了不在本地的四人，五十八人定下了这场聚会。 真是...大场面。 饭店定在了区一中附近的和盛大饭店。 选了个大厅，挤吧挤吧弄了五桌。 祖远几人迎来送往，像拉皮条的。 李志将几名刚来的同学送进大厅里，挨着王林坐下了。 “苏杭这小子哪去了？” 祖远笑道，“被他妈抓了壮丁，等会来。” 王林笑道，“还是挺热闹的。” 祖远点点头，“比想象中的好。” 李志点了支烟，“算下来三年没见了，大伙变化其实还挺小的。” 祖远笑道，“学生嘛，你们想想苏杭，他有变化吗？” 李志想了想，“比以前更贱了。” 王林点点头，“也更骚了。” 祖远翻了个白眼，“那就是没变化。” 他想了一阵，叹了口气，“其实是有的。” 李志等人还在沉默，不远处走来了几人，打扮的倒是不太像学生了。 为首男子人还未到，笑声便到了，“远哥！好久没见了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祖远点点头，“钢子，越来越帅了。” 王钢笑的更加开心，对身边的同学道，“帅顶个屁用啊，像远哥这样，有钱才是真的。” 其他几人附和起来。 王钢继续道，“上学那会，远哥老老实实的，现在倒是一点看不出了。” “钱是怂人胆，这话一点没错。” 李志不悦道，“钢子，少说几句吧。” 王钢倒是给李志面子，“好好好，咱兄弟也好久没见了，待会喝点？” “行啊，你们先进去。” 王林笑道，“怎么，不跟我喝？” 王钢拍了拍王林的肩膀，“咱兄弟必须喝啊。” “你们赶紧进去，人来的差不多了，我们仨在等会。” 祖远脸色有些不好，李志拍了拍他的后背，“当他不存在好了。” 祖远叹了口气，“讨喜的人没什么变化，讨厌的人同样如此。” 李志点点头，“苏杭还不来？” 祖远有些意兴阑珊，“我去给他打个电话，你们接着迎人。” 李志与王林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王钢这狗东西，虽说讨厌，但总归还是同学，也来捧了场。 总不至于因为几句话闹起来吧。 “人在哪呢？就差你了。” “路上呢，人齐了就开席，别等我。” “那怎么能行。” “甭废话，咱哥几个又不差这一顿，你不是想老同学了吗？去聊呗。” “...也没那么想。” “我说的是女同学。” “哦，那还挺想的。” “草？” 第219章 小插曲 三个女生如花似玉，携着手一起进了饭店的大厅。 李志笑着迎了上去，“三位美女，就差你们了，在磨蹭会，热乎饭可就吃不上了。” 李诗个子不高，面容却精致，此时的她距离长残还有一个大学的时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儿。” 胡琪变化挺大，打扮的花枝招展，倒是和她壮硕的身材有些格格不入。 但各花入各眼了，也许有人喜欢这一款呢。 “大家都到了？” 李志瞧了瞧更加内敛知性的王胜雪，莫名其妙的老脸微红，“苏杭有事，晚一点，其余人都到了。” 王胜雪眼睛亮了下，没说话。 王林从里面出来，“赶紧的吧，咱今天不醉不归啊。” 胡琪笑道，“真喝酒啊？” 李志点点头，“盖子都开了，没得退了哦。” 李诗笑的开心，瞧了瞧长相帅气的王林，“那就喝一点。” 人声鼎沸，气氛在王胜雪几人进入侧厅之内到达了高潮。 人们大都还在站着，三五人聚在一起随意的说着话，热闹非凡。 祖远三人商量了一阵，就让大伙随意些，想坐哪坐哪。 王林笑道，“大家别急着叙旧，先坐先坐。” 众人这才一一落座，有的人选到了好的座位，有的人则没怎么选到。 这其实只是小事，但总有人有不同的声音。 王钢与薛盛几人本就要好，坐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他们这边凑了两波人，王林的话语刚落，便都坐下了。 稍微来的晚些的石一龙凑到了别的桌，王钢挥手道，“一龙，来这坐。” 石一龙瞧了瞧已经满员的桌子，笑道，“就这了，你们聊着，等会我过去喝酒。” 王钢瞅了瞅身边内向的同学，翻了个白眼，“那谁，你腾腾地方。” 这同学名叫赵敬，在初中时便内向腼腆，此时正倾听着好友讲的趣事。 听到王钢的话后怔了怔，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 王钢怒道，“聋了？我让你让一让。” 赵敬的脸瞬间通红，他嗫喏道，“我去哪坐啊？” 王钢眼睛一瞪，“爱上哪上哪！真他妈碍眼。” “你！” 石一龙摆了摆手，“钢子，我坐这就是。” 祖远路过时笑道，“坐哪都一样，不至于。” 王钢脸色一变，“谁他妈说坐哪都一样？老子就是不想让他坐这，你有意见？” 薛盛看向祖远，眼神之中多了些玩味。 祖远心中愤怒，脸上倒是镇定，“今天是大伙见面的好日子，台子是我搭起来的，你今天...” 祖远话没说完，王林拦了拦，“钢子，闹你大爷呢，别折腾。” 李志皱眉道，“差不多就行了啊。” 王钢哼了一声，点点头，“老子给你们俩面子。”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王钢拿起茶杯，使劲的砸在了赵敬面前的盘子之内，哐当一声，盘子四分五裂。 “吃你妈个饭。” 祖远脸色一沉，“王钢，这顿饭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给老子...” 王钢怒道，“有两个逼钱，把你狂的没边了吧？也不照照镜子，你算个什么...”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侧厅之内逐渐安静下来，包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服务员。 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之下，有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哟，吃上了？真不等我啊？” 人群中有了骚动。 “苏杭？” “草，你丫长这么高了啊？” “你个狗东西留长头发了？还挺帅啊？” “考咋样？打算去哪啊？” “你咋才来？” “嚯，苏杭这个子，一米九了吧？” “越来越帅了啊。” “花痴！” 苏杭抱了抱拳，朝着祖远走来，挥了挥手，冲几名看热闹的服务员轻声道，“上菜。” 李志点点头，“上菜上菜！” 等到服务员开始走动，苏杭将胳膊搭在了祖远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哥，找地儿坐，要不咱哥俩去女生那凑一凑？” 祖远眼睛转了转，“能成吗？” “带上你的杯子，走你。” “行吧。” 苏杭看向王钢时，和善的笑容收了起来，只余冰冷。 “这饭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 “对了，今天aa，钱带够了吗？” 王钢正想反驳，却被苏杭打断。 “刚才打碎的这个盘子，算你的，我们不a。” 苏杭离开后，好友将赵敬拉起来，找了不太拥挤的桌子坐下，让王钢旁边空出了位置，格外刺眼。 王钢望向在女生那桌谈笑风生的苏杭，悄悄握起了拳头。 薛盛叹了口气，“算了吧钢子，这货不好惹。” 张瑞眼神阴狠道，“初中那会就数他能装逼。” 王钢点了点头，“别被个傻逼搞坏了心情，咱哥几个喝着。” 石一龙从背后捅了捅苏杭，与他碰了碰杯，“一来就上女人桌，啥意思？” “跟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有啥喝的。” “狗东西，咋长这么高？吃牛粪了？” “什么牛粪，吃啥补啥知道不，哥吃的是长颈鹿。” 石一龙又倒了一杯酒，“别跟王钢置气，小孩子一个。” “行，看你面儿上我不扇他，你这次回来待几天？” “后天就得撤。” “折腾。” “下次回来再约。” “嗯，提前预约啊。” “草。” “你大爷。” 李志与王林端着酒杯敬了女生们一杯。 “小杭，你咋来这晚？” 苏杭懒得搭理李志，与身边的任依依碰了碰酒杯。 王林也道，“咋的啦？” 苏杭抬了抬眼皮，“你俩躲一边去，看着烦。” 李志挠了挠头，“咋了啊。” “我俩也没干啥啊。” 苏杭瞧了眼祖远，摆了摆手，“别理我，烦着呢。” 被自家兄弟怼一句倒是没什么，两个货只是有点疑惑，给了苏杭一个中指便离开了。 祖远叹了口气，“没啥，不至于。” 苏杭摇了摇头，“很至于，你的脸，就是我的脸。你没面子，我就没面子。懂？” “...那你去捶他一顿。” “你还别说，他待会还出幺蛾子，老子锤死他。” 任依依凑了过来，“你呀，还跟初中一样，一天天的就喜欢打架。” 苏杭一怔，笑道，“你记错了吧，我柔弱可欺的，哪打过架啊。” 任依依媚眼如丝，“打过啊，霸道的很。” 苏杭举起酒杯，蹭了蹭同样举杯的小姑娘的手背，“你一定记错了，对了，你变化挺大的，漂亮了不少，身材也好了，有秘诀吗？” 任依依俏脸红了红，“怎么？你也想变成漂亮的小姑娘呀？” “那指定不成，但我可以和漂亮的小姑娘深入了解一番啊。” “哦？深入了解？” “嗯，非常深那种。” 任依依笑的花枝乱颤，胡琪为闺蜜王胜雪吃味道，“哟，依依，初中那会你和苏杭关系没这么好吧？” 第220章 我不想喜欢你了 任依依俏皮一笑，“帅哥嘛，大家都喜欢。” 苏杭倒是很高兴，“夸我呢？” 胡琪不屑道，“你还差得远！” 李诗笑了起来，“事实上，确实还挺帅，像金城武！” 苏杭笑的前仰后合，“像你这种有眼光的姑娘可太少了。” “尾巴要翘到天上了！” “不要脸！” “真自恋！” 王胜雪白了他一眼，被苏杭抓了个正着。 “小王，喝点？” 王胜雪点点头，端起了杯子，“我只能喝一点哦。” “那你坐小孩那桌。” “？？？” 气氛还是浓烈的。 久未见的儿时玩伴，一个个装成大人模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真正还能这样凑起来，也就这三五年。 等到离开象牙塔，真正走上社会，什么鸟同学聚会，忙于现实的诸位哪还有此时这种心境呢？ 祖远心中的不悦也渐渐被热烈的氛围开解了些。 自己算得上是东道主，总不能全场黑着脸，对于一百八十斤的自己，这也太不稳重了。 走了几张桌子，酒越喝越多，放的更开了些。 李志，王林也凑了过来。 苏杭自然不再给他们脸色看，笑闹了几句，他便冲着隔壁桌的李苑走了过去。 “好久没见。” “是呀...好久没见...” “你腿更长了~” “额...流氓....” “怎么还是太平公主啊。” “你正常点！” “皮肤还是那么好。” 李苑被苏杭弄了个大红脸，俏脸微红，白了他一眼，“你呀，更油嘴滑舌啦。” 苏杭笑起来，“不喜欢我这款了？” “嗯，早不喜欢啦。” “哎，我真可怜。” “去去去，我才可怜好不。考的怎么样？” “勉强吧，这不分儿还没下来嘛，你呢？” “一般般吧，我是艺术生，文化课要求不高的。” “跳舞么。” “嗯。” “那待会咱们去蹦迪呗。” “？？？” 顾佳薇翻了个白眼，“苏杭！你的脸皮已经堪比城墙了！” “多夸夸，我爱听。” “打算去哪啊？” “还没定，管他呢，你该减肥了。” “你大爷，来喝酒！” “和我喝酒要干杯的哦。” “我是女生！” “少拿这话堵我，我这人最不懂怜香惜玉了。” “喝就喝！” “干！” 苏杭一口喝掉杯中啤酒，笑道，“你养鱼呢？” “！！！你真讨厌！” “没事，我不讨厌你。” “你大爷！” 所有人的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亢奋了起来，人声沸腾，似乎要将侧厅的屋顶掀翻掉。 苏杭偷偷要了李苑与任依依的手机号之后，又与几名相熟的男生拼了三杯酒，撤出了战场，在侧厅后方的空位上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其实还挺开心的。 没人考虑谁开的什么车，做什么工作，穿什么牌子的衣服，背什么牌子的包，戴了几斤的金链子。 最多会问一问考咋样，还行，挺好，一般，反正分数还没下，谁去哪里，谁考的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多人都在怀念着过去，着眼于当下。 谁谁谁过去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纯粹，干净。 王胜雪于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有些脱离人群的苏杭。 小姑娘蹦蹦跳跳走过来，挨着他坐下。 王胜雪一米六三，与一米八九的苏杭差了好多，但是身高差嘛，还是萌的。 苏杭呼了口气，“最近在忙什么？” 小姑娘想了想，“考完回奶奶家待了一阵子，前两天才回来。过几天可能要去深市，你呢？” 苏杭摇摇头，“纯待着，没做什么事。我挺懒的，是吧。” “嗯，你从小就很懒...不爱动弹，不喜欢挪窝，就是待在同一个地方，一坐一整天。” “嗯。可惜慢慢长大就身不由己了，我那破摊都没时间摆了。初心啊，不忘初心这种事，到底是谁在做呢。” 王胜雪想了想，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憧憬的神色。 “不忘初心呀。什么叫不忘初心呢。坚持做一件事？坚持一个想法？还是...坚持喜欢一个人？” 苏杭哈了一声，“就不能喜欢很多个人吗？” 少女摇了摇头，“苏杭，你太贪心啦。想想这么几年过去了...你身边有不少喜欢你的女生...最终呢，你只谈过一段恋爱，对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都说了答案了。贪心呗。” “是呀，为什么要贪心呢...只要一个...真的那么难吗？” “......” “我...” 少女脸上浮现了红云，“我呀，等了你好久好久啦...” “可是你从不愿意给我一个肯定的回应...” “我知道呀，我没那么漂亮，没那么优秀...” “一个刘葭，我拼了命...也比不过她...” 少女眼中有些狡黠，“可惜呀，刘葭比我要骄傲一万倍的...苏杭呀，你抓不住她...” “可能...就算我，你都要抓不住了...” 苏杭叹道，“为啥呀。” 少女呼了口气，眼圈微红，“我累啦...” “高中三年...我拼了命的想忘掉你...” “可惜很难呀...心很累的...” “只要看到你给我的回信...就死灰复燃啦...” “我攒了很多很多我们的信...我给你的信...还在吗？” 苏杭站起身，点了点头，“在的，在我的保险柜里。” “啊？” “我买了个保险柜，很贵的那种...里面没有钱...只有一些零碎的杂物。” 苏杭笑了起来，“有你的信，有你中考给我的钢笔，也有初中毕业时你给我的照片。” “你想要一个回应对吧。” “我也想给啊...可是给了之后呢...我怕我做不到...怕最终受伤害的还是你...而且你那时还很小...” “但是现在大了，经得住被骗后的难过了。所以，我要说我能给，你信吗？” 王胜雪摇了摇头，“我信不信其实不重要的...刘葭呢...” “你都说了，刘葭傲娇的要死。” “那别人呢？” “哟？你还知道别人？” 王胜雪泫然欲泣，“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不是傻子！” 苏杭面相少女，揉乱了她的短发，“我的阿雪...” 少女拍掉他的手，“我不是你的！” “真是儿大不由娘。” “...阿杭，别逗我笑...我现在并不想笑...” 苏杭摊了摊手，“好吧，对不起。” 王胜雪点点头，有眼泪从脸颊滑落。 “对不起...我不想喜欢你了。” 第221章 最后的华章 氛围更加热烈，不知道是谁说谁初中时的糗事，闹了个红脸。 祖远过来将凝重的气氛活跃了下，当时就开解了，红脸的两人握着手，找酒喝去了。 其实祖远作为老大哥，是很能镇得住场子的，当然除了傻逼王钢之外。 这种货色，就得苏杭治。 没有什么装逼犯是一顿拳头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这种人觉着祖远有钱装逼，他自己何尝不是在装逼呢。 有钱是祖远的错吗？ 对，是他的错。 但他错了又怎样呢？ 苏杭是将兄弟与朋友区分的很开的。 像李志与王林那种两面不得罪的行为，他很不喜欢。 但好好的气氛，谁也不愿意真正打破。 毕竟这种纯粹的聚会，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有人建议班长给大家讲讲话，陈旭东红着脸讲了几句，不算多好，就是些与君共勉，前程似锦的祝福的话换着法说。 祖远三人倒是也简单说了几句，逗的大家开怀大笑。 众人想找苏杭时，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同时消失的还有可爱俏皮的王胜雪。 有人喝的太多，唱起歌来。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 有人起头，有人附和... 十五岁的雨季，似乎在此刻，还没散场... 祖远干掉杯中酒，大声道，“换地方！第二场！” 众人热情回应着，有几名同学想要离开，却被身边的好友劝住了。 谁都有几个好友的。 三五成群的小团体，组成了五六十人的大团体，称之为班级。 然后有了这样一场让人难忘的聚会。 没人离开。 喝多的被没喝多的架着，喝的微醺的凑在一起搂着肩膀一起走。 有喝了不少，嘴巴甜的男生凑在女生堆里享受着过去不曾有的时光。 也有没怎么喝酒，看着几位喝高的出着洋相。 其实，还挺温馨的... 祖远给苏杭打了个电话，没接，给他发了条短信，便带着众人直奔隔壁的ktv。 时值正午，树荫之下，没停几辆车。 周围安安静静的，除了恼人的蝉鸣，人影子都没有。 车内也不热烈，少男少女依偎在一起，谁也不说话。 少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直起身子，取出来看了看。 “大家换地方了...” 苏杭挪了挪位置，“上哪？” “隔壁的ktv，我们也去吧？” “嗯。” 两人下了车，相对而立。 王胜雪瞪着眼睛，不肯将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哦...” 苏杭想了想，向前一步，拥住了王胜雪。 “关于你不想喜欢我了这个问题，我有异议。” 少女身体微微紧绷，两只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什么...” “我不允许。” 苏杭抱的有些紧，王胜雪感受得到。 “...这招对我没用的。” “为啥？” “最近看了不少霸总小说...免疫啦。” “你看我像霸总不。” “一点都不像！” “那不就是了。你扶着我啊。” “哦哦...” 少女的小手扶在了苏杭的腰上，终于有了些实感。 苏杭柔声道，“抱够了就走吧。” “是你主动的好吗...” “那再抱一会。” “胡琪他们还等着呢...” 胡琪几人眼神玩味，让王胜雪闹了个大红脸。 包厢极大，同时能容纳小六十人竟然还显的开阔。 这家新开的叫做钱柜的ktv倒是挺有实力。 苏杭找了一圈才找到祖远，低声道，“这地儿消费不低吧？” 祖远点点头，“还行，就是地儿大，我爸朋友的店，能打折。” “哦，那就行，都是学生，a起来别超支太多。” “嗯...刚才有人提议说，男的出钱，女的就算了。”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同意了？” “没，男女平等不是。” “嗯，我远哥事办的还是利索。” “那必须的。” “王钢那傻逼装逼没？” “没，你别搭理他。” “嗯。” “你和王胜雪去哪了？” 苏杭敷衍道，“去买泡泡糖了，你吃不？” “不吃。” 麦克风虽多，但中控就一个，一次一首歌，便成了群魔乱舞。 苏杭找到王钢几人，举起了酒杯，“钢子，怎么不唱歌？” 王钢一怔，“不急，先喝酒。” 苏杭点点头，“有道理，今天哥看着你就挺开心，咱哥俩先喝几个。” 苏杭举起酒杯，“来，这杯祝你前程似锦。” “额...” “这杯祝你学业有成。” “额...我不念了。” “没事，这杯祝你美女环绕。” “...” “这杯祝你早得贵子。” “？” “这杯祝你...” “杭子，杭子，哥真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多喝点，喝开心了晚上哥带你去帝豪。” “去帝豪干啥？” “早生贵子啊？” 薛盛与张瑞无奈一笑，谁他妈去帝豪早生贵子啊。 倒霉的王钢被苏杭灌了几杯，虽然面不改色，但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苏杭才不管他死活，刚走出几步，王刚呜哇一声，吐了一地。 苏杭没管身后的乱七八糟，搂着祖远的肩膀，坐在女生中间，纵横捭阖。 女生们都已长大成人，都有了自己的一套人生价值观。 相较于虚无缥缈抓不到手里的苏杭，她们似乎更青睐于成熟稳重兜里有货的祖远。 曾经在初中一文不名的腼腆老大哥，在这一刻，似乎上了巅峰。 人民币这玩意，其实是男人的脊梁来着。 相信这次同学聚会之后，远哥手机里一定会多出不少手机号码来。 苏杭左拥右抱，像个中央空调，被王胜雪白了一眼之后，收敛了很多。 身旁的李苑抓住了这一瞬间，冷哼一声，推开苏杭，走向舞台，开始找寻自己的快乐。 具体唱的什么，苏杭其实听不太真切，耳边满是酒杯相撞的声音，骰盅摩擦的声音，男女调笑的声音，兄弟们肆意张扬的声音，闺蜜们柔声八卦的声音。 具体跳了什么样的舞，苏杭只是隐约看得到少女纤长优美的身影。 歌舞暂时停了一瞬，像是青春最后的华章，扑朔难寻。 人生的路口，该是选择的时候了。 第222章 深入了解一下? 也无风雨也无晴。 散场从两名女生的告别开始。 人越走越多，有一丝丝的不舍，但是时光荏苒，无可回头。 当偌大的包厢之内，仅剩苏杭四人之时，祖远才打了个酒嗝。 苏杭抓了一把瓜子，笑道，“圆梦了？” 祖远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圆了，该为现实活了。” “不是啊，你一直都在为现实活。” 苏杭将瓜子皮丢在垃圾桶内，继续道，“还有小志，王林，你们都一样。” “只有我啊，还活在梦里。” “梦里的东西似乎很不一样了。” “越活越不像自己。” “虽然是在变好...” “可是啊，那真的...不是我了。” 李志将杯中酒喝掉，“不好吗？” “......” “也许是好的。” 王林叹了口气，“你已经活成了别人羡慕的模样。” “也许吧。” 祖远打了个响指，“文艺青年的世界我不懂。但男人的世界我还挺懂的，继续吗？” 李志笑道，“继续什么？” “生命在于折腾，那就折腾一宿。” 王林点点头，“只要不去网吧包宿，折腾呗。” 苏杭点了点头，“同意。” 更深露重，远哥找这地方，档次还是次了点，没有合眼缘的，只能偷跑了。 女警没有英气，护士五大三粗，女仆呢，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大碴子味儿。 很难下得去手啊。 向左走，向右走。 清北的刘葭，燕大的杜静，燕工大的郑鸿洺。 同城煤校的赵洋，龙城旅游技术学院的杨巡旭，中国佛学院的苏杭。 哦，距离佛学院很近的苏杭... 中财听起来就很对苏杭的味儿。 挣钱的地儿嘛。 中传也不错，就是有点配不上这分数。 好在俩学校离得不远，想看美女，总不至于走太远的路。 苏杭最终还是对世俗进行了妥协。 他相信，以他的分数，他要是敢报同城大学，任玉莲与苏建国光用眼神就能杀自己一百回。 一切尘埃落地，未来四年，便真的要在很不讨苏杭喜欢的燕京生活了。 那种一块砖砸下去，就能砸死几个富二代官二代的地方。 既然如此，也不必多想，小摊子是该摆出来晾晒晾晒了。 第一天倒是热闹，多是过来坐一坐，聊聊天的选手。 第二天平静下来，偶尔真有那么一两个诚心过来询价的主。 第三天叶九蹲在了摊位前，唉声叹气。 苏杭笑道，“这会你该在单位上班吧。” 叶九挠了挠头，“什么鸟单位，挣点窝囊费，要不是小晗，我疯了去那演戏做个乖宝宝。” 苏杭点点头，“你又不缺钱，天天角色扮演，你玩不腻吗？” 叶九哼了一声，“你懂个屁。我家小晗喜欢上进心足的。” “......” “你不说话啥意思？” “你比我更像个游戏人间的。” “我打算搞个公司，你说现在做什么赚钱？” “传销怎么样？” 叶九踹了苏杭一脚，“滚蛋，老子见过。不就是一群无业游民聚在一起上课嘛，桥头上就有一群南方来的在搞这个。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正事不干，就是喊口号，吵的要死。” “那你得告诉我，你是要真赚钱，还是装装样子？” “有那种既能赚钱，又不用动脑子的公司吗？” “你不如问问八姐。” “这不是怕我姐说我不学无术嘛。” “...我有个游戏工作室，不想玩了，五十万连机器，账号带团队一起卖给你，如何？” “什么游戏？” “就是些时兴的网游。” “怎么赚钱？” “手底下二三十号手艺人，赚点玩家的窝囊费。” “一个月有多少收益？” “除去开支，两三万是有的。” 叶九眼睛一亮，“是正经营生吗？” “非常正经。” “那不如我替你经营，你发我工资。” “你这算盘珠子都他妈崩我脸上了。” 叶九叹了口气，“我怕做不好...” “？？？” “怎么了？” “八姐深市有两栋楼，你没有？” “有一栋。” “...你给我滚。” 叶九瞅了瞅在一旁等了一阵子的藤秀秀，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了，哥其实喜欢打工，不想创业。” “滚！” 等待叶九走后，藤秀秀红着脸，眼神还追随着叶九的背影。 苏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人家名草有主，你望眼欲穿了也没用。” 藤秀秀啊了一声，“瞎说什么呢！九哥好像又帅了。” “你怎么不夸夸我？” 藤秀秀嘲讽道，“你比不上九哥一根毛。” “姑娘家家文明一点。” “你管我。学校定哪了？” “中财。”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苏杭笑起来，“你不如去和刘葭说这种话。” “那是神仙了。” “你过来作甚，有事？” “没啥事，约了几个高中同学打牌。” 苏杭点点头，“李军？话说好久没见这个沙雕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藤秀秀摇摇头，“李军考的很一般...估计在家挨收拾呢。” “哈哈哈，真想看看他挨揍的样子啊。对了，你高二就读大学去了，跟高中这几个还在联系？” 藤秀秀点点头，“都是很好的人，给你介绍介绍？” “成啊。” 苏杭十分热情的将刚买的西瓜切开分给了藤秀秀的好友。 一张张还算熟悉的脸，让他恍如隔世。 西瓜都堵不住李军的嘴，“这我哥们，苏杭，我一搬来这边就认识了，比秀秀还早。话说苏杭你不是不摆摊了吗？你这破摊还能赚钱吗？对了，你学校定哪了？我随便凑乎了个龙城的三本，等开学，你来找我玩啊。” 苏杭脑袋有点疼，正想敷衍两句，有个柔软的女声传了过来。 “秀秀！” 藤秀秀笑着迎了过去，“就你磨蹭，快来吃西瓜。” 高挑消瘦的少女有一份独有的清冷感，再加上有些病态的白，更显的有些柔弱。 短发垂肩，戴着厚重的眼镜，有些好奇的瞧了瞧高到没边的苏杭。 苏杭心中情绪翻涌，十分复杂的回了少女一个微笑。 少女怔了怔，往藤秀秀身后躲了躲。 藤秀秀疑惑道，“苏杭，你什么眼神啊？” 苏杭咳嗽了声，“那啥，没控制住。美女，认识一下？咱们深入了解一下？” 藤秀秀大怒，“了解你大爷！” 第223章 意难平 柔弱少女怔了怔，望向藤秀秀。 藤秀秀感觉很丢人，“我发小，苏杭，他平时不这样的。” 陶月点点头，回给苏杭一个笑容，“你好呀，我是陶月。” 苏杭伸出了手，“你好，我苏杭。” 少女思考了五秒钟，也伸出了手... 十秒钟之后，她后悔了... 眼前极高的少年人似乎不太愿意松开自己的手...还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掌心...真是...讨厌极了！ 吃西瓜的三位大老爷们倒是还没露出想要暴揍苏杭的意图。 小萝卜头张文心倒是笑着开了口，“握手礼结束！是不是还要来一套亲吻礼呀？” 苏杭尴尬一笑，松开了手，“倒是...也行。” 藤秀秀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怎么这么流氓？” 陶月再一次躲在了藤秀秀身后，有些警惕的看着苏杭。 苏杭伸了个懒腰，“成年人嘛，总该有点喜欢做的事。” 李军接话道，“细说喜欢做。” 挨了藤秀秀一脚后李军倒是老实了。 木讷沉闷的董珏与沉稳干练的高巍多看了苏杭两眼。 苏杭又拿了几块西瓜递给他们，“再来点？” 招待完几位大侠，众人便要去藤秀秀家打牌了。 没有收到邀请的苏杭自然没法跟着去。 给藤秀秀好几个眼色，她竟然全当看不见。 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前世的苏杭与陶月没什么太多的感情纠葛。 大都是苏杭自己一头热的自我感动罢了。 这段舔狗经历在他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回忆。 陶月高高在上，苏杭半只脚踏在淤泥里。 同龄人的暗恋与喜欢总是不合时宜。 你最美的时候我最落魄。 多年之后也唯有意难平了。 但是这次，柔弱的少女激起了老登心中仅剩的一点斗志。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真正的想要得到些什么。 男人发奋图强时，总需要动力。 金钱也好，权力也罢。 女人总是越不过的海。 三个姑娘挽着手臂，过马路进了小区，距离苏杭的小摊子越来越远。 小萝卜头张文心笑道，“秀秀，你朋友好高啊，还挺帅的。” 藤秀秀无奈道，“你啥眼光，苏杭顶多算个周正...和帅有关系吗？” 陶月也笑了起来，“还挺阳光的。” 张文心笑道，“他好像对小月很感兴趣呀。” 陶月红了小脸，“你瞎说什么呀。” 藤秀秀眼神中有些疑惑，“我也觉得。” “不理你们了。” 董珏想了想，“这个苏杭很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高巍一怔，“我也有这个感觉。” 李军笑着摇了摇头，“他以前就在小街这边摆摊的，见过他很正常。” 高巍点点头，“原来如此。” 董珏摇摇头，“可能吧，我很少来这边。” 藤秀秀疑惑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对苏杭这个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大多是正向的。 后世能玩在一起二十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陶月倒是没被苏杭影响了心情，这样的人，一般在她心里存在不了多久。 有些轻浮，不太稳重。 李军随口道，“苏杭报哪了？” 藤秀秀叹了口气，“中央财大。” 李军啊了一声，“...真牛逼。” 藤秀秀无奈道，“还有更厉害的...” 李军点点头，“那就是俩神仙...” 张文心疑惑道，“那个苏杭学习这么好吗？神仙是谁呀？” 陶月眼睛亮了亮...竟然还有别的优点...中央财大...好厉害... 藤秀秀笑道，“刘葭。” 董珏道，“这是谁？” 高巍怔了怔，“...理科状元？” 陶月与张文心对视了一眼，“新闻上一中那个女生？” 藤秀秀点点头，随意的向后方望了望，能隐约看到苏杭的摊子。 她抬起手指，笑道，“你们看，那就是刘葭。” 众人回过头来，远处的小摊上，个子极高的少年人被一个腿比命长的少女追着打... 好像被追上了...然后被按在了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李军摊了摊手，“刘葭真乃神人...” 藤秀秀深以为然，“初中时，我不太服刘葭，我觉得人与人的差距能有多大呢。” “后来苏杭和我说...那种差距...让人挺绝望的...” 李军瞧着苏杭躺在地上仍在口出狂言，笑道，“我总觉着，苏杭该和咱们是一类人。” 藤秀秀自嘲一笑，“平庸的，是吗？” 董珏翻了个白眼，“你要平庸，我们是啥？” 高巍点点头，“总会碰到特别厉害的人，心态要摆正。别忘了正事。” 张文心眨了眨眼睛，“什么正事？” 藤秀秀点了点张文心的额头，笑的开心，“打牌。” 陶月似乎只是注意了一下，便挪开了目光。 但心中的惊涛骇浪，便没人看得到了。 如今的苏杭也不是单纯挨揍了。 上下其手，便宜占尽。 打架打到最后，最终结果一定是刘葭小脸通红。 “流氓！” “？黑虎掏心无所谓，猴子偷桃都用出来了，还说我流氓？” “姐以后不跟你玩了！” “那可太棒了，老子还能多活几年。照你这个打法，总有一天老子会被你打坏。” “小气吧啦的，我又没用力气。” “...您跆拳道黑带了吧？你拍拍胸脯，你说这话要脸不？” “你每次都这样！你也打我了啊！你看我胳膊，都起皮了。” 苏杭一怔，“嗯？哪里起皮了，我看看。” 少女靠近了些，伸出手臂。 苏杭碰了下小伤口，少女躲了下。 “还真破了，让你闹！店里有创口贴，我给你糊上。” “好吧，你说要上点酒精消毒不，我总觉得你有狂犬病。”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两人坐在老年活动中心配置的椅子上嘀嘀咕咕。 老人家们报以善意的微笑，何焕则是若有所思，触碰到苏杭的眼神时，回以一个俏皮的微笑。 “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这么快？” “好像很早就寄出来了。” “他妈的，果然知识改变命运。待会拿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清北的录取通知书呢。” “好呀，你说，大学宿舍和高中的一样吗？” 苏杭摇了摇头，“每个学校都不一样，但据说清北的宿舍是出了名的狗屁不是。其实重点大学的宿舍大都一般，相较于一些有钱的三本院校，差太多了。” “当然，人家也不用靠宿舍吸引生源。” 第224章 出游 啪嗒一声，是麻将牌被摔在桌上的声音。 隔壁桌的老人家皱了皱眉，将过河卒往前推了推。 再远一点，三个老头正在用蹩脚的英语讨好一个十分洋气的老太太。 墙上的英语角三字用了好多种颜色，丰富，醒目，还好看。 那是刘葭的杰作。 苏杭在刘葭面前没有拘束感，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瘫在沙发上，露着肚皮，将腿伸在小茶几上。 有老头走进来，严肃的批评了他。 “坐没坐相！你爸妈忙，没人管你了是不？你瞧瞧小葭，像你吗？马上就是去燕京的高材生了，一点学生样没有，真给我们丢人！你刘爷爷当了半辈子兵，就烦你这种小孩，欠操练。你爸妈还是不舍得，要是丢在我手里锻炼个两年......” 苏杭笑道，“刘爷爷，您在磨蹭一会，赵奶奶可就被胡爷爷截胡了。” 刘老头一怔，给了苏杭个板栗，远远喊道，“老胡！你干啥呢？” 刘葭瞅着几对老头老太太有些唬人的专业舞步，叹道，“赵奶奶气质好好哦。” 苏杭点点头，“人家留过洋，年轻时在省里歌舞团待过，那气质，铁路这片的单身老头，哪个不迷糊。” “你就爱研究这个，一天竟骗老头老太太的钱。” “这叫什么话，场地要钱吧？麻将，象棋要钱吧？我端茶送水是人力吧？凭什么不收费。” “前街有个老年活动中心，好像是政府建的，免费的，但他们还是愿意来你这儿，为啥？” “这就得上升到感情上了。这边的爷爷奶奶，大都是我摆摊时的老客。” “也不完全是吧。” 苏杭点点头，“当然，和我玩的好的，大都是老头老太太界的顶流。” “什么意思？” “你比如赵奶奶。她身边的朋友我一个不认识，但赵奶奶和我多好啊，我只要让她来我这儿，她朋友便一个都跑不了。你瞧那个老头，姓郭，从北城干过来的，十几公里。” “...苏杭，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还记得吗？” 苏杭想了想，笑道，“不记得了。” 刘葭也开始笑，“不，你记得。” “问我为什么喜欢钱？” “对，我现在想换个问法。” “嗯。” “过去没钱，想赚钱我理解...现在呢，你既然不缺钱了，为什么还想着法子去赚呢。” 苏杭呼了口气，“钱解决不了百分之百的问题，你猜还有一句是什么？” “不知道呀。” “但钱可以解决99%的问题，所以呀，我想做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少女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转而坚定起来。 “我不太认同...” 苏杭轻轻敲了下少女的额头，“少抬杠，我可不想和你辩论什么。” 刘葭翻了个白眼，“好嘛。对了，我想去旅行，厦市的海，海青的湖，有建议吗？” 苏杭一怔，“跟谁？” “自己。” “那多没劲啊。” “你有建议？” “带上我呗。” 苏杭躲了躲，却没遭到少女的毒打。 少女轻声细语，柔声道，“好...” “......” “反悔了？” 苏杭尴尬一笑，“没，你要愿意，我没意见。” 少女开怀大笑，“你竟然信了。” “...草？” 想完成毕业旅行的少女最终买了两张去往夏市的机票。 她想出发的前一天告诉他。 追女孩的难度取决于你脸皮的厚度。 当然，死缠烂打是比较低端的攻略方式。 但事总要做。 所以当陶月等人牌局结束准备离开时，苏杭向藤秀秀抛出去游玩的建议，随口又说了大伙可以一起的想法。 都有谁。 去哪里。 去做什么。 怎么去。 怎么回。 局便组起来了。 通过熟人施加压力，迫使对方从众，机会便有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苏杭将车停在了陶月家小区门口。 少女倒是不磨蹭，款款走向汽车，准备打开后座的车门。 苏杭摇下窗户，指了指副驾，“先坐这里。” 陶月犹豫了几秒，上了车。 “你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嗯？” “你...你说大家都在，就差我了...” “哦，你是新朋友嘛，出于礼貌该先接你的。” 陶月呼了口气，“可文心，董珏他们也是新朋友呀...” “最晚认识的可是你。” 陶月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这样算的...” “抬杠，你来决定先接谁。” “文心吧，她家就在前面拐弯。” 汽车缓缓前行，陶月偷看了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几眼。 “你瞧我作甚。” 陶月啊了一声，“没有...这么大的车...你开的还挺稳的...” “才学的驾照，怕不怕？” “不像新手...” “嗯，哥老司机了。” “家里的车吗？” “朋友的。” “哦，听秀秀说，你去了央财，你成绩很好呀？” “还成，你去了哪？” “津市的一所二本...” “南大附属的那个？” 陶月点点头，疑惑道，“你知道这个学校呀？” 苏杭心中嘀咕，蝴蝶翅膀是一点没扇在你们几个身上。 几人照着前世的轨迹，除了身边缺了个苏杭，似乎什么都没变。 在苏杭心中这算是好事。 “翻志愿书的时候看到过。” “哦...” “洗发水是苹果味的吗？” 陶月一怔，小脸微微红了红，“你...怎么知道？” “我鼻子超灵。” “好吧。” “很好闻。” “......” “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前几天我们初中同学聚会...” 闷闷的少女认真的倾听着少年所讲的趣事，偶尔也会说几句自己的见闻，她的心防似乎逐渐被打了些。 可小小的姑娘呀，原来从这时起，就很沉闷无趣了。 陆续接了几人，收获了张文心几人的八卦眼神，收获了李军的懵逼的眼神，也收获了藤秀秀警告的眼神。 每个人的性格，在此时放大起来。 游山玩水自然需要食物，姑娘们需要零食，小伙子们需要主食。 在超市折腾了半晌之后，众人才磨磨唧唧的朝着目的地驶去。 同城水库据刘葭说，风景还是好的。 负责人据说是刘建军的战友，前两年才调来的同城。 果然在门口便被拦住了，苏杭给刘建军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便被放行了。 苏杭觉得没什么，董珏与高巍倒是对视了一眼。 只有呆萌的李军，还在用无数的话语挑衅苏杭。 要不是看在你四十多岁了还有叫必应的份儿上，老子非锤死你。 第225章 悠然见南山 不大的水库并不磅礴，水流很缓，但极深。 附近的植被倒是茂密，风景不算顶好。 胜在人少，天蓝，远离喧嚣。 车停在一片平房区，苏杭刚下车，从平房之内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 中年人笑容还算真挚，瞧了瞧人群中像是领头的苏杭，“小苏？” 苏杭点点头，“您好。” “我是你郭叔叔，你刘叔打过招呼了。” 苏杭笑道，“麻烦郭叔叔了。” “我这家具是有的，桌子，躺椅，防潮垫，碗筷，需要啥就自己进屋拿。” “太谢谢您了，咱这没弄个露营地，农家乐啥的吗？” 郭叔笑道，“有这打算，这不等上边规划呢。” 陶月望着苏杭与中年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对苏杭又多了一分了解。 至于藤秀秀与李军当然是见惯了的。 苏杭从小摆摊，啥人不能唠，不敢唠啊。 中年人离开后，苏杭组织几个男生，去屋里弄了四个躺椅，一大块防潮垫出来。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林子，“那地儿凉快，走着。” 众人折腾一阵，将极大的防潮垫铺开，把食物都放在了上面。 苏杭斜躺在垫子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藤秀秀侧身坐下来，拿了个果冻就准备开吃。 苏杭笑道，“你们站着干啥，脱鞋上炕啊。” 李军蹲下身子开始解鞋带。 “这环境不错啊，躺椅没了吗?这垫子看着挺新的。这水库挺深的吧？看着我眼晕。咱北方的旱鸭子，就是个这，怕水。你们磨蹭啥呢？上来坐啊。老高，扑克呢，整出来整出来。” 高巍鄙视道，“你着急啥？我可不跟你玩拉火车。” 藤秀秀笑了起来，将鞋子轻轻脱掉，露出雪白色的蕾丝花边袜子来，“咱们人多，能玩啥？” 董珏摇摇头，“咱们七个人，只能炸金花了。” 张文心挨着藤秀秀坐下，“不许赌博！” 陶月也笑道，“就是，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陶月的建议倒是得到了大伙的一致同意。 上午微醺的阳光从树隙之间洒落，让人暖洋洋的。 苏杭吃了两口，霸占了一张躺椅，将外套盖在了脸上。 “你们想好玩啥喊我。” 藤秀秀无奈道，“你鬼主意多，你来想。” 苏杭掀起衣服，“不玩钱的没啥意思。” “你就知道钱，那我们先吃一会。” 苏杭点点头，“你们再不吃，好吃的就都进老董嘴里了。” 董珏抱着个鸡腿，瞪了苏杭一眼，“你不吃就甭废话。” 苏杭洒然一笑，“你们吃，开一上午车，还真有点累了。” 陶月没脱鞋子，跪坐在垫子边上，望向远方隐约的小山。 “原来同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呀。” 张文心靠着藤秀秀，嘴上虎了个酸奶，“是啊，这边天还挺蓝的，我以为同城只有灰色的天呢。” 董珏笑道，“你说的是那几年，咱们初中那会。这两年周边的煤矿全部关停了，政府又是各种治理，环境其实变好很多了。” 高巍点点头，“以前坐火车，还能看见蓝色和黑灰色的分界线呢。” 藤秀秀拆了一包薯片，“算是弄好了，东河那边说要弄一个大湖，把之前那条人工河都划进去了。” 李军笑道，“那条臭水沟吗？有人管了？我记得前年去凑热闹，那个味儿啊，真是绝了。” 张文心皱了皱眉头，“你还让不让我们吃东西啦？” 陶月笑道，“你们说，等我们念完大学回来，同城是不是要天翻地覆啦？” 答案是肯定的。 其实同城早已变化了很多。 平房越来越少，楼房越建越高。 尽管如此，同城还在拆迁，还在盖楼。 最终是个什么样子，没有谁能想象得到。 藤秀秀叹了口气，“假期结束，咱们就要天各一方啦。” 高巍道，“咱六个分配的其实挺好。你看啊，军儿和董珏龙城，我和陶月津市，文心和你呢，留守同城。” 李军踢了苏杭一脚，“燕京的神仙，你有小伙伴陪吗？” 苏杭烦躁道，“老子小伙伴千千万，用你操心。” “我安顿好了去找你玩呗。就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的燕京变化更大了吧？听说人特别多，特堵，生活节奏也快。太不适合居住啦。但有优点，政治文化中心呢，据说很发达。苏杭...” 伴随着李军的唠叨，苏杭...沉沉的睡了过去。 午间的风带着一定的温度，抚着苏杭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衣服早被自己丢在了地上。 耳边有隐约的争吵声，苏杭愣了愣，缓缓睁开了眼。 三个姑娘面红耳赤，三个小伙子义愤填膺。 高巍挡在大伙前面，正与对面四五个年轻人说些什么。 “我们已经说过了，不想交朋友，请离我们远一点。” 对面领头的年轻人笑道，“别忙着拒绝嘛，都是出来玩的，我们这边还带了烧烤架，一起烧烤，多有趣啊。” 另一人也笑道，“就是，水库就咱们两拨人，我们看你们还是孩子，这才好心好意和你们一起玩玩，别这么抗拒嘛。” 在后面抱着肩膀面容冷冽的人道，“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就是一起坐坐，格局放开点。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哥会弹吉他，给你来一段？” 藤秀秀几人怒火中烧，但终究只是几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高巍想放几句狠话，但看着背后的几个女生，终究是没将情绪带入到解决事情当中。 领头的年轻人面容阴沉了下来，“那我们也就直说了，咱哥几个，想和三个姑娘交交朋友，你们几个小东西，能滚一边去吗？” 藤秀秀怒道，“哪有你们这么霸道的！我们都说了！不想和你们玩，听不懂人话吗？” “哦？这话可就有点骂人了啊小姑娘，哥虽然脾气好，但你再多说一句，可能就会挨揍哦。” 另一人道，“别吓坏小孩。好好商量。” “这丫头脾气虽然大了点，但还挺合老子胃口。” “那个子高的也不错，身材差了点，但皮肤白啊。” “哈哈，那个小短腿挺可爱的，你瞧她，气鼓鼓的，像不像个兔子？” 张文心怒道，“你才像兔子！” 陶月拦了拦张文心，“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几个年轻人笑的更大声了。 “你们听见没有？要报警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什么身份？” 有慵懒的声音传来，“哦？老子倒是要听听你们什么身份。” 第226章 拳到之处皆正义 和风习习，风轻云净。 高瘦少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有些没好气的瞅着眼前的陌生人。 带头的青年怔了怔，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杭摇摇头，“一，二，三，四，五。嗯，军儿，那个最矮最瘦的交给你。董珏高巍，你俩干那个最高最壮的。剩下那三个废物，我来解决。有没有问题？” 高巍与董珏还在犹豫，李军笑了起来，“没有问题！” 苏杭向前几步，靠近了带头的年轻人， 他冷笑一声，面容如冰道，“干一架啊？小东西？” 带头的年轻人面露愠色，怒道，“你是什么人？” 苏杭模糊摇了摇拳头，嘎嘣声响起，“忒没劲，问这种话时，你已经怂了。” “我怂你...” 苏杭伸手抓住了年轻人的脸，用了些力气，“哦？” 其他四人一顿，冲向苏杭。 苏杭摇了摇手指，“一个中用的也没有。” 陶月心中害怕，想要后退一步，却没迈出这一步。 她眼前是众人冲向苏杭的画面。 然后她看到了高瘦少年眼中的兴奋... 他的手抓住带头那人的脸，使劲一捏，那人惨嚎出声，被他一脚踢倒在地。 其他四人刚刚靠近，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鼻梁，太阳穴，脖子。 力气应该是很大的，有人被一拳砸的晃荡了下，轰然倒在地上。 李军嚎了一嗓子，冲向最是瘦小的那位。 董珏与高巍无奈出手，抱住了最高状的那一个。 至于剩下三位...被少年打倒在地...一人一脚，不间断的踹在头上，腰上... 三人很快便失去了战斗力，苏杭又给了每人一脚，走向被董珏两人抓住的高壮年轻人。 第一拳，砸在了那人的鼻梁上。 第二拳，砸在了那人的耳朵上。 第三脚，将那人踢倒在了地上。 接着是没有反抗的殴打... 其实是有血液的，但陶月的身体，有颤抖却不多，更多的是兴奋... 这个少年人...不太一样。 苏杭给了高壮年轻人一顿拳脚，无聊的瞧了瞧被李军压在身下乱捶的弱鸡，呼了口气。 他走向带头的年轻人，拽住了那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起来，脱离地面。 “嗯，安静了？我听听你的身份。” “你他妈...” 耳光在年轻人的脸上炸响。 接着又是一个... 苏杭脑中没什么想法，只是凭借本能，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扇着对方。 直至场面安静下来。 陶月数了下，用了力气的大概十个... “说一说。” “我...是陈东的儿子。” “哦，陈东是谁？” “我爸是县财务局局长！” “...县里的？这可不好办了。” 年轻人抬起肿胀的脸，嚣张一笑，“知道害怕了吧？” 苏杭摇了摇头，“你这种级别...我都不知道该找谁...” “也太不好意思开口了...” 年轻人一怔，“你...？” 苏杭点点头，“既然家里有些余荫，丰沛知道吧？” “...知道，你和丰哥认识？” “很熟的。” “...你爸是谁？” 苏杭唔了一声，“这你不用管。丰沛的手指头知道吗？” “......” “我砸断的。” “......” “有问题吗？” 年轻人心中苦涩，“...你说的是真的？” 苏杭捡起了一块石头，在年轻人的手掌上方比划了下。 年轻人急切道，“不敢！不敢有问题...” 苏杭点了点头，“哦，你大概知道我是谁了。” 年轻人低眉顺目道，“对...不起...” “哦，还交朋友吗？” “...不敢了。” 苏杭点点头，站起身摸了摸肚子。 “伤的重不重？” 年轻拼命的摇了摇头，“不重...我自己摔的...” “哦，你们有家具能烤串？” 年轻人怔了怔，“可以的...” “我倒是饿了。” 被李军捶出来熊猫眼的弱鸡低声道，“翔哥...那小子什么来头？” 贺翔瞧了瞧面露好奇的其他几人，叹了口气，悄声道，“...咱同城的隐藏boss，闭嘴好好烤串吧...” 高壮年轻人有些憋屈，“看着也不大，最多是个高中生吧，能有啥能耐？” 贺翔翻了个白眼，“我老子和我说的...丰家倒台的第一枪...算了，回头说，总之人家很牛逼就是了。” 弱鸡点点头，“行吧...那咱这顿打，白挨了？” 不远处传来苏杭半死不活的声音，“快他妈点，老子饿了。” 贺翔换上一副讨好的神色，“好了好了，您稍等。” 李军与藤秀秀倒是没太多的异样，张文心悄声道，“这几个货是被你打服了吗？” 苏杭点点头，“算是吧，陶月，给我递个果冻。” 董珏道，“你打架还挺厉害？” “从小学拳，牛大了，你这样的，三五个不在话下。” 董珏点点头，“能教我吗？” “你那脾气，一辈子打不上几次架，学了没用。” 高巍笑道，“我呢？” “...你还不如他呢。” “擦。” 李军挥了挥手臂，“很苦的，我都坚持不下来。” 高巍一怔，“你学过？” “跟苏杭一块学过两天...每天被捶个半死，后来不去了。伍师傅不把孩子当花朵的，逮住了就是个往死操练...也就苏杭从小学，要不凭他，也坚持不下来。” 陶月叹了口气，“那个人家里很有势力吧？” 苏杭摇摇头，“县里来的小杂鱼，人是我打的，和你们无关。” 陶月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杭玩味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苏杭换了个柔和些的语调，“开玩笑的。” “你...” 贺翔等人将肉串端了过来，“那个...您尝尝怎么样？” 苏杭点了点头，“放下吧，再烤点就忙你们的吧。” “没事，我们没啥忙的...” “你人还怪好的，行了，别撅着了，滚吧。” 贺翔如释重负，呼了口气，“那个...” 苏杭面色一冷，“滚蛋。” 贺翔讷讷无言，赶紧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走了。 藤秀秀瞅着眼中有光彩的柔弱少女，叹了口气。 还真被苏杭这货装到了... 铁路上的大部分人其实都知道...没有什么事是小老板解决不了的... 第227章 土匪式表白 野营成了野炊。 自然少不了贺翔几人的功劳。 两拨人泾渭分明，在水库边上嬉戏打闹。 日头逐渐向西时，众人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车往回走。 时间其实还不算太晚，起码回家晚饭是有的。 苏杭这次的套路更加清晰，先将众人送了，最后才送陶月。 男生们对此并无看法，张文心调笑了几句，藤秀秀则是郑重的鞭策了一番苏杭。 “少给老娘整什么歪门邪道，陶月是我好朋友，要是你欺负了她，咱们朋友都没得做！” 苏杭摆摆手，承诺了一番，转头便忘了。 只剩下柔弱少女小脸有些许的红晕。 一路无话，在等红灯时，苏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个啥，着急回家吗？” 陶月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能回太晚的。” “那就是还能待一会。” “...嗯。”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 “我想闻闻你头发的味道。” “......” “当然，如果可以做些别的，就更好了。” 少女本来还挺感动，听完这话嗔怒道，“苏杭！” 苏杭面色不变，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从没试过，都不知道是否有趣，这么着急拒绝做什么？” “什么有趣？” “你看，你明明就很喜欢新东西。” 苏杭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身子向陶月这边靠了靠。 陶月一怔，心中慌乱，“你干嘛？” 苏杭伸手扶住了少女的脖子，靠近了她的发梢，“青苹果味，挺好闻，但我不太喜欢。” “你...” “你有想做的事吗？” “我...不知道。” “比方，去未曾去过的地方，吃些未曾吃过的东西，玩一些未曾玩过的花样。哦还有，和像我这样的男人，做一些未曾做过的事？” 少女小脸通红，怒道，“苏杭！你太不尊重我了！” 苏杭面露冷意，“我凭什么要尊重你呢？” “我...你...” 少女眼圈微红，更显柔弱，她用手尝试着去开车门，但已经被上锁。 苏杭摇摇头，“别害怕，有些情绪在我身上压抑了太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但不一定非是现在。” “但我现在又想要一些东西。” “那么，你能给我吗？” 陶月泫然欲泣，“不能！” “你说了不算。” “你...要做什么？” 苏杭点点头，“要做。别动，小心伤到自己。” 眼见着少女向自己靠近过来，陶月心中既害怕...又有些...不知从何而起的兴奋。 “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 “你别...碰我...” 苏杭眼睛通红，“也许顺从能让我冷静一点。” 少女奋力挣扎起来，“你别动！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苏杭按住少女想要挣扎的手，随手摘下了她的眼镜，“太妨碍我操作了。” ...... “还是不戴眼镜好看。” 被少年松开的少女眼中有泪...一脸懵逼。 苏杭将眼镜丢在侧面的格子里，洒然一笑，“先没收，到地方给你。” “哦，你好像要哭了，为什么？” 陶月怔怔无言，“你...” “你眼睛挺好看的，不要总戴眼镜，一呢，会让脸部变形。二呢，也会遮住你的美貌。其实可以戴隐形的，医学再发展几年，也可以去做近视眼手术。哦，我眼神特好，前几天才去查，飞行员水平。这辈子大概率不会近视了，真好。” 陶月瞧着苏杭一脸的莫名哀伤，心中难过，该害怕伤心的是我好吗？ 苏杭晃了晃手机，“我有你的号码了，会给你发信息，一定要回。谈恋爱嘛，互动最重要。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一阵子，勉强能做很多事。我已经开始憧憬未来的每一天了，你呢？” 陶月有些为刚才的失态懊恼，怒道，“我从没答应过你什么！而且，我们才认识两天！” 苏杭喃喃道，“两天啊...时间从不能衡量爱情，你说是吧？一见钟情这种事，是客观存在的，比如现在的我之于你。所以我需要你的态度，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陶月心中愤怒，“你在逼我吗？” “是的，我在逼你。” “我...才不要！” “那好，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 “我不，三天后我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苏杭摇了摇头，“不，你会好好想想的。” “你瞧我的眼睛，从里面是不是可以看到你的脸，你再仔细看看，里面是真的有喜欢的。” 陶月看了眼极度认真的少年，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我...不看。” 后面的路，少年便一句话也没有说了，到了目的地，两人告了别，汽车疾驰而去，独留少女在小区门口怔怔出神。 极短的时间发生太多事总会让人脑子短路。 所以他讲了一大堆废话营造想要做些什么的气氛，最后只是...摘了自己的眼镜... 所以他向自己表白了... 还说什么一见钟情... 还要自己必须答应他... 凭什么啊？ 他像个混混...甚至比混混更过分... 自己明明还不了解他，凭什么答应他呢？ 还说什么三天时间... 就好像，错过他这头猪，就吃不上猪肉了！ 真的是... 还说什么必须回复他的短信，我偏不！ 当陶月理清楚一切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想起少年抓住自己挣扎的手时，手掌传递过来的温热，她的小脸红了起来。 他终究不似身边人那样平庸... 少女脑中一片乱麻，手背在身后，慢慢向家的方向走。 苏杭将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是一首有些澎湃的英文歌，记不住名字。 他脑中闪过很多人的脸。 刘葭...杜静...王胜雪...卫雅柔...再加上眼前的陶月。 还有一张脸的轮廓都不清晰了，但那里，仍然有她的一个位置。 真正将自己困死在这一座小小的同城里，真的可以不失去她们中的每一个吗？ 他不确定。 所以他心中的一些坚持松动了些。 在燕京通往同城的国道上，娇俏妩媚的少女小心的握着方向盘。 后座上的老人都没她紧张。 “乖乖，路上一个车也没有，你怕个什么劲儿。” 少女吐了吐舌头，“第一次走这么远嘛。” 老人温和的点了点头，“想同学朋友不？” 少女点点头笑道，“初中有个女同学，我俩关系可好啦，无话不谈那种...当时还有人传我俩是拉拉呢。” “什么是拉拉啊乖孙女？” “就是女生和女生谈恋爱呀。” “哦，还有这种事，那你们谈了吗？” 少女娇嗔道，“奶奶~！” 第228章 小事故 近乡情怯。 卫雅柔离开同城三年，这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以往的假期，被父母填满了各种各样的补习班，滞留在燕京，不肯让自己离开一步。 终于高考结束，这才有了回同城的这一遭。 半个多月驾校的时光，让长开的美少女微微晒黑了些，更显的俏皮可爱。 她的奶奶三年前生了场病，至今才算转好，爷孙俩这才想着一起回同城探亲访友。 卫雅柔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眼中有笑意，“同城变化挺大的，天都不是灰色的啦。” 奶奶点点头，“确实如此，上一次回同城还是我们柔柔初中的时候，是个秋天。天是又黑又灰，风也大。出门就是一头煤渣子。” 副驾上卫文勋的司机终于笑着开了口，“姨，等进了环城路您再看， 这几年在卫市长的推动下，环境，设施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倒是替他说话，他的功劳能占几成？” 司机尴尬一笑，寻思这老人家怎么对自己儿子如此苛刻。 卫雅柔嫣然一笑，“奶奶，不管占几成，如今这一切总是有爸爸的心血在里面的。”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柔柔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他有功劳。” 老人对于卫文勋教育女儿的方式极度不满，这也是老太太最近几年看自己儿子不顺眼的原因。 谁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终于过了写有同城欢迎你的收费站，小姑娘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张了。 司机笑道，“卫小姐，别紧张，您既然在燕京能开的明白，同城自然不在话下。” 卫雅柔点点头，呼了口气，俏皮一笑，“季叔叔，谢谢你。” 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子其实并不密集。 但总有不太遵守规则的人，自认为马路是他家的。 一辆黑色奥迪车速极快，晃晃悠悠行驶在人流不小的小道之上，引起了一阵骚乱。 卫雅柔并没注意到这一切，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丝不苟。 苏杭接到电话时，正在房子里折腾新淘的胶片机。 刘大爷听说他想搞一些胶片玩一玩，便从自家的床底下翻出来两张年轻时玩的胶片丢给了他。 这玩意别看年代久远，还真是好东西。 舒缓的音乐刚刚响起，手机铃声便也响起来了。 尽管两人时常通话，偶尔还会视频，但听到小姑娘人已经在同城，苏杭还是开心的蹦了起来。 “你等我！死等！” 对面是少女的哭腔，“你快来呀，我怕他们打我...” “...没事，我帮你打回来。” “人家化妆了呢，可漂亮啦。被他们弄花怎么办呀。” “甭废话，等我。” 少女挂了电话，握了握小拳头，“哼哼，竟然不担心我。” 老太太感兴趣道，“是那个小子？” 卫雅柔小脸微红，嗯了一声，尽在不言中。 季平瞅着眼前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手背在身后，等待交警的出现。 对于几个小年轻的口无遮拦，季平虽是个司机，但好歹是为副市长服务了小二十年的心腹，自然能做到遇事不慌。 老太太与卫雅柔更没将这场小事故当成一回事，叽叽喳喳的，让围观的人都没了兴趣。 对面几个小年轻倒是情绪激动，季平皱了皱眉，“警察马上就到，我劝你们收敛一些。” 带头的小年轻怒道，“这钱你们赔也得赔，不赔你得赔！” 季平摇摇头，“咱们听警察的吧。” “你以为警察来了就不用赔了？也不问问老子是什么人？” 季平瞧了瞧年轻人，“哦，我还真不太想问。” “你他妈的？” “年轻人，别给家里的长辈找事。” 责任很容易划分，年轻人全责，卫雅柔正常行驶，没有责任。 年轻人拉过交警，交待了些什么之后，风向变了。 季平摇了摇头，打了个电话。 年轻人嘲讽的笑了笑，双手环在胸前，似乎想看笑话。 不远处一辆陆巡疾驰而来，在距离小年轻还剩三十厘米的地方刹停，将他吓得向后蹦了好几步。 苏杭从车上下来，望向正与老太太说话的卫雅柔。 少女高了一些，青涩早已褪了下去，头发散在肩膀上，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 卫雅柔无意识的朝苏杭这边一瞥，眼睛便瞪圆了，不一会眼眶红了，有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苏杭伸出双手，少女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中。 泪眼婆娑的给了苏杭一拳，“怎么这么慢...” 苏杭伸手抱住她，柔声道，“老子油门都踩冒烟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嘛。” 苏杭挪瑜道，“你就不怕是惊吓？” “什么惊吓呀？” “我左拥右抱啥的。” “不怕呀，你要是敢左拥右抱，那我也去左拥右抱。” 苏杭给了她一个板栗，笑道，“出去几年，连个熟人也没有，怎么左拥右抱？” 少女狡黠一笑，“哈，你以为我只和你联系呀？太自恋了吧？” “这是外边有人了？” “你猜呢？” 季平有些无奈的瞧了瞧抱着不肯撒手的两个小年轻，叹了口气。 老太太倒是看得乐呵的，心中只是想，年轻真好啊。 对面的小年轻们闹来闹去，当然不止是为了让对方赔点钱。 更多的目的是为了引起这名长的祸国殃民的女司机的注意。 如今女神扑进了另一个沙雕的怀里，几人倒是有些肝肠寸断的意思了。 带头的年轻人怒道，“干什么呢？我们这事还能不能解决？” 交警点点头，“既然调节不了，那就回队里吧。” 苏杭还未说话，又有车子冲过来，停在了现场。 从车上下来的三人还真面熟。 贺翔摘下墨镜，怒道，“谁他妈把我兄弟撞了？” 年轻人赶忙迎了上去，“翔哥，就是这个不长眼的女的，您瞧，都他妈撞成什么样了。” 贺翔摆了摆手，“哪个女的？” 年轻人指了指正在苏杭怀里的卫雅柔，轻声道，“就那个，长得还挺带劲的。” 贺翔随着年轻人的目光瞧了过来，正迎上了苏杭戏谑的目光。 贺翔身子一紧，站直了些，身上冷汗便下来了。 “苏哥...您忙着呢？” 第229章 当时明月在 年轻人怔了怔，看了看稍息立正的贺翔，有些疑惑，还未开口，一个嘴巴子已经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贺翔怒道，“瞎了你的狗眼！道歉，赔钱！” 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被贺翔又踹了两脚。 苏杭摆了摆手，“你朋友？” 贺翔赶忙走过来，狗腿道，“苏哥，不算啥朋友，一起吃过几顿饭，您要不解气，我帮您收拾他们。” 苏杭看向卫雅柔，少女摇了摇头。 “没出什么事，赔点钱算了。” 苏杭和卫雅柔说了几句，绕着桑坦纳和奥迪转了一圈，见只是刮蹭的小伤，正想找肇事人，贺翔拽着那人已经过来了。 “喊苏哥！” 年轻人垂头丧气道，“苏哥...” 苏杭摇摇头，“小事故，你看怎么处理？” 贺翔赶忙道，“苏哥，这五百您拿着。” 苏杭也不客气，收下钱，笑道，“那交警？” “我来解决，您忙您的。” 苏杭点点头，也懒得跟几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装逼，冲卫雅柔招了招手，向着老太太走去。 “奶奶，您好啊，我是苏杭，上有天堂那个苏杭，您这身体可够硬朗的，刚才的小事故没惊吓到您吧？”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少年，倒是颇为满意，笑道，“奶奶我见过的大场面可不少。小苏啊，你多高？” 苏杭握住了老人家的手，微微弯腰道，“一八九了，光长个子不长心。事儿小苏做主解决了。先坐我车，我送您回家。从燕京过来有五个小时？累坏了吧？“” 老太太点点头，“听你的。小车坐着，也不累。” 苏杭将手中的钱递给季平，笑道，“叔叔。我是小卫的同学，我先送小卫和奶奶回家，辛苦您去修车，麻烦了。” 季平笑道，“没什么，倒是麻烦你了。” 苏杭搀着老人向车子走去，贺翔屁颠屁颠跑过来，“苏哥...” “你有事？” “那个...” “改天再说。” 车上没了外人，卫雅柔算是恢复了本性，左摸摸右看看，不仅是车，还包括人。 “阿杭，你这个车好大哦，哪来的？副驾好靠前哦，说！有多少个女人坐过？长肉啦，胳膊还挺鼓的。耶？还挺硬的，锻炼啦？你别使劲呀，让本小姐看看最原始的状态！” 苏杭使了个眼色给卫雅柔，然后偷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老太太。 卫雅柔笑的开心，“我奶奶知道你，别装啦。” “...这叫什么话，我装什么了。”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老喽，一上车就想睡觉。” 苏杭怔了怔，这老太太挺喜欢自个啊？？？ 卫雅柔继续道，“阿杭，我想吃豆腐粉！就是初三你带我去的那家！” 苏杭叹了口气，“不行，先回家。明天带你去。” “好吧...你把手给我！” “开车呢！你别闹。” “给我啊，我要握着！” “...你大爷，手指头差点给我弄折了。” 卫雅柔握着少年的手，吹了吹他的手指头，笑靥如花，“吹一吹就不疼了。” “......” 思念像海... 被挽着手臂的老司机的心情由激动转成了安宁，仿佛这个世界也美好起来。 苏杭哼哧哼哧的将行李帮忙抬上了楼，与老人说了告别，拒绝了晚饭邀请，急吼吼的跑掉了。 刚下电梯，短信便来了。 “明天见！” 苏杭笑着摇了摇头，回了一条好的，便跑远了。 门铃响起，郭丽萍扶了扶垂落下来的头发，从厨房中小跑出来，打开了房门。 先将婆婆与女儿让了进来，为二人倒了水，这才仔细端详起女儿来。 大姑娘了... 模样随了自己，不可方物。 性格随了他爸，隐忍坚韧。 卫雅柔熊抱着老妈随她一起进了厨房，讨要些好吃的。 这个家在女儿回来的那一刻起，似乎又有些温度了。 卫文勋刚开完会，正在审阅一篇材料。 秘书将茶水接好，递给他后，顿了顿。 卫文勋抬头笑的和蔼，“有事？” “老板，小柔和阿姨回同城了。” “哦，一路还顺利吧？” “进同城出了个小事故，剐蹭了。” 卫文勋眉头一皱，“人没事吧？” 秘书摇了摇头，“季师傅说...那个叫苏杭的小孩来解决了事情，将两人接走了。” 卫文勋叹了口气，“阻拦了三年，看起来并没什么效果。” 秘书笑起来，“老板，时代不同了，从前只有车马书信，距离一远，就是永别。如今呢，手机电脑的，防不胜防。我家小子才十二岁，都敢往回家带女同学了。这个社会，终究是不同了。” 卫文勋点了支烟，笑道，“你看，连你都嫌弃我这种老古董喽。” “您可别冤枉我。一个家庭，总要有像您这样的一家之主把控着局面，不然可就乱套了。没您这三年的努力，小柔能变的这么优秀吗？” 卫文勋心中还是为女儿骄傲的，“也不都是我的功劳。今晚还有安排吗？” 秘书翻了翻本子，“大川建设的赵总请您晚上吃饭。” “推了吧，他在尔市长那过不了关，以为我这里就能过吗？乱弹琴。” 秘书当然知道，这只是卫文勋想念女儿的借口罢了。 夜不算深，但晚饭时间是过了的。 卫文勋拖着疲累的身体上了楼，用钥匙将门打开。 客厅的灯光不算亮，母亲没在，都这个点了，估摸着也该是休息了。 妻子将电视的声音调的很低，腿上是女儿的脑袋。 卫文勋刚想说话，郭丽萍摇了摇头，指了指闺女，轻声道，“厨房有饭，你自己张罗吧。” 卫文勋点点头，“累了？怎么不回屋里睡？” 郭丽萍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姑娘想见他爸嘛。是小柔开的车，五个小时，你说累不累。” “这个小季，小柔一个新手司机...” “关小季什么事，你这姑娘，除了你谁管得住？” “...比过年那会还瘦了些。” “刚经历了高考，这段时间我给她好好补一补。” “嗯，这次回来多待一阵子...” “行了，你快去吃饭。” 两人还在悄悄议论，卫雅柔翻了个身，幽幽转醒，看了父亲略有些疲惫的脸。 “爸，您回来啦？” 卫文勋心中一紧，眼圈就红了。 “哎，爸回来了。” 第230章 曾照彩云间 张裕拍了拍宝马z4的引擎盖，满面愁容道，“你慢点开，别整坏了。” 苏杭翻了个白眼，“老子这种老司机，你担心个啥？” “这车青鱼不让我给别人开...” “我是别人吗？” “...青鱼的意思是，别给你开。” “凭啥啊？我这小姑姑也太小气了吧？” “...你废话真多。” “你笑一笑，在耷拉个脸，老子可就不借了。” “...你大爷。” “这顶棚怎么打开？” “你个土鳖。” “嚯，我张总敢说我是土鳖了。” “叫声小姑父听听。” “啥？你俩发生事儿了？” 张裕满脸通红，“你他妈闭嘴吧...” 苏杭开出去转了一圈，空间还是太小，有点憋屈，好在不用天天开。 最终还是没将敞篷打开，总觉得在同城这个地方，开敞篷跑车像个脑瘫。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身材纤长饱满的少女一蹦一跳从小区里走出来，苏杭将另一副墨镜帮她带上。 “你这衣服可可爱爱的，一点不像个成年人。” “我记着初中那会，你最喜欢我穿的可可爱爱啦。” “废话，你那会本来就是个小孩啊。” “哦，也不知道是谁，总让我穿比基尼。” “可你没穿过啊？” 少女将小手放在苏杭胸口，柔声道，“那这次穿给你看好不好呀？” 苏杭咽了口口水，“身份证带了没？” 卫雅柔狡黠一笑，“没有！” “没关系，同城还没有我小苏总开不上的房。” “那人家不和你玩了。” “晚了！”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 有人自由自在...有人满脑袋官司... “你他娘把老子烟拿过来！” “不许点火！老子都戒烟很久了！” “别给我！我不抽！！！” “这是办事烟！！！老子真戒了！！！” “你也不许抽？！听见没？！” “手拿回来！外面车多，碰一下怎么办？” “把衣服给我穿好！刚才那傻逼都看着了！” “你别动我！” “草！你等着，老子先找地儿停车！” “...咋不动了？” “卫雅柔，我草你大爷啊？？？” 少女笑的花枝乱颤，苏杭被搞的手忙脚乱。 你说什么？ 细说被搞？ 那不行。 两人停在同城郊外一片向日葵田边，卫雅柔下了车，雀跃的蹦下车，拉着苏杭为她拍照。 320万像素的n78自然拍不出什么美照，好在卫雅柔天生丽质，浓浓的一股港风扑面而来。 卫雅柔拿着手机瞧了一阵，欢喜道，“阿杭，你这个手机还挺好，拍的比我那个清晰多啦。” “喜欢吗？” “喜欢！” “那我送你一个！” “不要！阿杭，我有钱！你带我去买！” “我偏要送。” “我家阿杭很穷的，我不要。” “哥穷的就剩钱了。” “那我想吃好吃的！” “吃！” “我要吃豆腐粉！” “...老头退休了，现在是他儿子在管店，味道不如从前了。” “尝一尝嘛。” 所以一路乱开的两人又随着车流回到了市区，来到了那家老店。 店仍旧是那个破旧的样子，早饭点过了许久，店内并没什么人。 老头正在教训笨手笨脚的儿子，眼见苏杭两人进来，喜笑颜开。 “小苏，好久没来了哦。” “说您老了您还不服老，高考前我刚来过不是。”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考的咋样？” “勉强吧，能念大学，您这里生意怎么样？” 老人叹了口气，“生意还成，就是...哎，不提也罢。” 苏杭牵着卫雅柔坐了下来，“别不提啊，您说说。两碗重辣，一碗多要粉，一碗多要豆腐，两张油饼。” 老人点点头，踹了儿子一脚，“听明白没？” 老人的儿子人到中年，倒是有些木讷。 “你瞧瞧，性格内向成这样，怎么指望他接手这摊子呢？” 苏杭笑道，“叔只是内向，手艺还是足够的，您别犯愁。” “做生意，不说话怎么能成呢？” 苏杭摇了摇头，“生意分很多种，有人靠嘴吃饭，有人靠手艺吃饭。咱这摊子，靠的是啥？” 卫雅柔倒是个好捧哏，“靠什么呀？” 苏杭刮了下少女的鼻子，“手艺呗。你是因为好吃而来，还是因为老板能说会道而来？” “当然是好吃啦。” “这就对了。” 老人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爷爷就懂了。” “所以啊，您别犯愁。将来叔给您找个能说会道的儿媳妇，这不就齐活了。” “他呀，借你吉言吧。” 卫雅柔望着与老人谈笑风生的苏杭，心中甜蜜而骄傲。 两碗豆腐粉下肚，两人冒了一身的汗，又与老人聊了几句，等汗落了，这才出门。 苏杭拍了少女的屁股一把，笑道，“还想去哪？” 卫雅柔白了他一眼，“你是东道主，你说了算。” “那东道主可要开房了。” “那我可要回家了！” “你要再提回家，老子现在就送你回去。” “你别恼呀...我开玩笑的。” “哦，我也是开玩笑的。” “你！讨厌...” “整点新鲜的。” “大混蛋！” “跳脚骂我的卫女侠哪去了？” “我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 “不舍得骂你呀。” “真乖，叔叔给你买糖好不好？” “好啊，我想吃巧克力。” “撑不死你。” “我就要。” 手中捧了一盒巧克力的卫雅柔开心不已，两人上了车，去商圈转了转。 看了个电影，做了个足疗，又找地方吃了饭。 下午又去了古城逛，还上城墙吹了会风。 同城确实不同了，不只是环境，甚至气候也有些改变。 卫雅柔望着眼前早已搬走的区一中，叹了口气，“阿杭，我们的记忆没有了呀。” 苏杭搂住她的肩膀，柔声道，“那时的记忆没有了，但我们仍然在创造记忆啊。” 卫雅柔靠向爱人的胸膛，声音小小的，“阿杭，我累了...” 第一遍苏杭并没听清楚，他疑惑道，“咋了？” 卫雅柔羞红了小脸，“我说！我累了！” 苏杭一怔，转而狂喜，拥住少女，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四五个圈。 “阿柔，你喜欢哪个酒店？” “这种问题怎么能问我呢？” “那你喜欢多大的床？” “你好讨厌！” “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我也是！” 少女在风中呢喃，“我真的好爱你啊...” 第231章 融 小苏总装逼很在行，找酒店却不在行。 找了两家，要不是环境一般，要不就是装修风格一般。 急的像个猴子。 卫雅柔此时倒是安静了下来，少女心中清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事。 她是愿意的... 但这种事，怎么能求助外援呢。 苏杭拨通了严明的电话。 喜盛酒店位于同城北郊。 今年才开业的五星级酒店，装修的富丽堂皇，现代气息浓重。 所以管理也挺严格。 卫雅柔真的没带身份证... 瞧着着急到不行的苏杭，卫雅柔笑道，“阿杭，我们随便找一家就好了...” 苏杭摇摇头，“那怎么行，我要给你最好的。” 卫雅柔心中甜蜜，挽着苏杭手臂的手，更紧了些。 严明到底是同城小淫龙，开房这种事，他可比苏杭在行了不知道多少。 几分钟之后，苏杭接过态度九十度转弯的服务员手中的房卡，牵着卫雅柔上了顶楼。 推开房间门，苏杭便扑了上去，拥住了少女炽热的身体。 卫雅柔青涩的回应着，直到苏杭将手伸进了少女的衣服之内。 “别...” “嗯？” “洗...澡...” “嗯。” 少女轻轻推开苏杭，翻了个白眼，“你先去！” 洗澡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很神奇。 磨蹭的时候需要半小时，快的时候又只需要五分钟。 还未擦干头发的苏杭包裹着浴巾探出头来，没发现待宰的小羔羊。 他正打算开口，便听见了幽幽的呜咽声... 苏杭叹了口气，将毛巾丢在一边，去卧室挨着少女坐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没准备好吗？” 少女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眼中没什么神采。 苏杭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笑道，“傻瓜，也不是非要做点什么。” 少女擦了下眼泪，疑惑道，“可以吗？” “当然。去洗澡，我们看会电视。” 卫雅柔欢喜起来，将苏杭推倒在床上，亲了两口，这才慢悠悠进了浴室。 苏杭听着水声，心中的一些情绪也缓缓熄灭了下去。 也不是非做不可嘛。 情到浓时自然该发生都会发生，太刻意了总觉得差点意思。 毕竟...处女还是很麻烦的。 苏杭挠了挠头，起身将电视打开。 暑期档不是还珠格格，就是西游记。 你别说，苏杭爱看。 虽然还珠2的小燕子降智了不少，但不带脑子看，真的是最美好的享受。 享受归享受，转了一天的苏杭着实有些累了，眼眶不一会便开始打架。 胸前的汹涌被少女用手遮住，偶尔会出现一抹嫣红。 长发还没吹干，被她扎的高高的，有小水珠顺着脸颊落下来。 卫雅柔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俏脸上的红云若隐若现。 少女的心中莫名的烦恼。 那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呀，终于还是要栽在他手里啦。 年少时的白衬衫，是否能真的陪自己走完这一生呢？ 是不后悔的... 少女握起小拳头，使劲挥了挥，为自己打了打气。 她轻轻拉开一旁的柜子，想去找梳子...却看到了那一抹酒红色。 少女将酒红色吊带穿在身上，放下头发，轻手轻脚的出了卫生间。 床确实很大，她摸了摸，很柔软。 空调温度很低，少年盖着棉被，只露出了一双禁闭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头发压的有些乱。 他皮肤挺好的，白且柔滑。 可他从不愿意护理，洗脸洗澡也只用香皂。 很有男人味呢。 少女用手轻轻抚了下对方的脸，然后红了自己的脸。 “摸我是要给钱的。” 卫雅柔啊了一声，柔声道，“那你碰我，也要收钱！” “傻子。这种话男的说叫调情，女的说就不好听了。” “哦。” “哪找的红吊带？” “浴室柜子里...新的，我穿了是不是要收钱呀。” 苏杭伸手摸了摸吊带的料子，“不像好料子，喜欢我买几件送你。” 卫雅柔摇摇头，“这种衣服我平时不穿的。” “穿给我看。” “那好吧。” 苏杭将被子掀开一角，疑惑道，“不冷？进来啊。” 少女扭捏了一阵，终于是钻进了少年的怀抱。 很温暖... 少女将脑袋塞进苏杭的怀里，让他看不到自己羞红的小脸。 “你抖什么？” “嗯...” “害怕？” “嗯...” “我又不吃人。” “不...你吃...” 苏杭将少女的脑袋捧起来，轻轻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吻痕。 “既然了解我，还敢躺在我的床上。” 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也是我的！” 苏杭心中感动，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少年只是在自己腿上游走了一阵之后，便放在了腰上，另一只手则停留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之上。 其他隐私的地方，蜻蜓点水的碰了碰，没有更深入的想法。 少女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尊重，也有些自我怀疑自身的魅力。 她其实该看看苏杭紧皱着的眉头的。 忍得住个鬼。 终于在少女即将进入梦乡时，罪恶的手与罪恶的嘴巴一同向美味的少女席卷而来。 青涩的回应与轻柔的呻吟声让少年人难以自拔。 男人的气息让少女沸腾，身子微微泛起粉红色的晕子。 年轻的肉体撕磨着，感情似乎要在一瞬间升华起来。 当某一刻即将来临时，少女皱了皱眉，豆大的泪珠掉落下来。 “...疼。” “......” 就是说处女麻烦啦。 折腾了半宿的两人拥在一起，少年生着闷气，少女则是笑的开心。 “老司机也会翻车呀。” 苏杭怒道，“翻个毛，一动你就喊疼，我能咋办？” 少女眉眼带笑，“那再来呀。” “不来了，白费劲。” “这次我不喊疼了。” “真的。” “再信你一次。” ...... “卫雅柔，老子再信你是狗！” 少女靠了过去，紧挨着少年的身体，俏脸酡红，像喝醉了酒。 她娇羞道，“确实很痛嘛...要不...” 她的小手顺着苏杭的胸口逐渐向下走去。 苏杭神色一紧，深吸了一口气。 “别乱动...” 少女媚眼如丝，“怎么弄呀？” ...... 窗外的夜幕繁星密布，明天似乎是个好天气。 第232章 修罗场预演 过夜对于卫雅柔来说还是颇为遥远的事，两人温存到十点已经是小姑娘的极限。 苏杭将少女送至楼下，吻别之后，望着她美好的身段怔了很久。 略微回过神时，掏了掏口袋，那里没烟。 苏杭自嘲一笑，我戒你大爷个烟啊。 明月照沟渠。 苏杭一直觉着陶月后世找的那货就他妈是一条沟渠。 如今想来，沟渠还是大海，关你屁事。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关你锤子个事。 月明星稀，苏杭将手中的烟熄灭，拨通了某个电话。 少女穿的不多，半袖热裤加一双拖鞋，雪白的双腿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陶月走的不快，晃悠悠到了苏杭的近前，眯着眼睛，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抽烟了？” “我说过我不抽烟吗？” 少女停顿了下，“有说过的。” 苏杭想了想，笑道，“我第一次抽烟是在六年级的暑假。” “给我烟的是个大叔，人挺好，念旧重情，我很喜欢他。” “后来啊，才发现他真的好厉害。” “有多厉害呢。” “我打个比方...” “就像你我这种普通人，带着前生的记忆穿越十几个来回，都做不成他那样的人。” 苏杭吐了口气，又拿出一根烟，自顾自点燃。 “想通这一切之后，其实挺受打击的。” “既然比不过别人，那就躺平嘛。” “享受也是一种活法嘛。” 苏杭的眼神锐利起来。 “可人终归是群居动物。” “有她，有他，有好多好多牵绊。” “有的人在这一刻，为你奔山赴海而来，你该不该辜负她？” “不该。那假如还有另一个呢？” “那假如不止两个呢？” “会爆炸的...” 苏杭抬起头，望向星空，吐了口蓝色的烟雾。 “就像她和她，似乎是关系很好的闺蜜。呵，比和我关系都要好...” “可当我做出选择之后，像狐狸一样的她，会不会和像母老虎一样的她争个头破血流呢？” “还有她，她不是狐狸，也不是老虎，最多算个牙齿勉强还锋利些的小白兔。她会躲得远远的，说不准...她永远都不会见我...” “还有她呀，过去是像狐狸的。经历了几年的分别，倒是越发的像只兔子了。” “我倒还蛮喜欢现在的她的。” 陶月皱着眉头，扶了扶眼镜，无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杭伸手搂住了少女的腰肢，凑近了她的脸。 “闭眼，亲个嘴。” 陶月挣扎了下，望了望苏杭不容置疑的眼神，叹了口气，顺便闭上了眼。 冰冷的嘴唇印在了少女温热的嘴唇之上。 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三分钟之后，苏杭松开了手。 “所以我该强大一点。” “至少，不管你们散落到任何地方，我都可以找得到。” 陶月伸手擦了擦苏杭的口水，有些愤怒。 “你太贪心了！” “是啊，可你是愿意的。” “你...我...” “哦对了，烟，我戒了几年。现在不想戒了，有问题吗？” “关我什么事！” “没问你的意见，只是通知。” 陶月愤怒的跺了跺脚，“我要走了！” 苏杭挥了挥手，“回吧，做个好梦。” “......” 陶月做不做梦苏杭不清楚，他不会做梦的。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夜凉如水，被窝中的少女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有什么好... 他有什么好？ 他...有什么好呢... 奔山赴海而来的卫雅柔一早便守在了苏杭家的楼下。 苏杭打着哈欠从楼道门内出来，极为自然的搂住少女的肩膀，在她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不远处腿比命长的英气少女头一次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取出口袋中的两张机票，怔怔的看了很久。 然后...似乎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将两张机票撕开...无法拼接了... 娇媚少女在客厅里做完一套瑜伽练习之后，瞧了瞧电视柜上放着的三人合照，叹了一声。 他最近好忙啊... 三天后，王胜雪与一家人踏上了去山城的火车，这次远行，由少女主导。 她想出去看看，会不会有比少年...更美好的风景... 毕竟他太好了...自己已经很难配得上他了... 五天后，刘葭背着粉色书包，告别满眼担忧的父母，踏入青省，直奔青湖... 这不是她的终点，她还想往里走一走... 然后去想一想，没有苏杭的未来，会不会更加美好一些... 七天后，过分膨胀的小情侣被卫文勋捉奸在酒店... 尽管两人只是穿着衣服睡了一觉... 苏杭还是被警察将脑袋按在了床上.... 就在这一天，杜静独自踏上了去龙城的列车。 消失多年的那个应该被自己称为母亲的女人...从龙城寄了一封信回来。 夏风习习，恼人的蝉鸣无休无止。 苏杭叼着烟，亮出了同花色的k金。 “远哥，别怪哥不给你活路，给钱给钱。” 祖远神秘一笑，亮出了三条8的豹子，“小小k金，也敢装逼？” 李志和王林瞅着懊恼无比的苏杭，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苏杭将烟散给两人，怒道，“笑个鸡毛，这是远哥今天第二把豹子了吧？” 李志点点头，“这个货运气也太好了。” 王林深表同意，“我这辈子还没摸到过豹子呢。” 苏杭点燃香烟，“这辈子？上辈子也没摸几次。” 祖远将桌上的零钱收拾好，“你最近怎么这么闲？你的相好们呢？” 李志笑起来，“他哪有啥相好啊，跟咱一样，单身狗一条。” 王林笑道，“别带我，哥可是有对象的人。” 李志一怔，“有情况？谁家姑娘瞎了眼？” 王林摸了摸打了发胶的脑袋，“你们也认识，初中那会五班的。” 苏杭想了想，“赵雨？” 王林一怔，“你咋猜出来的？”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记着初中那会你就看上人家了，瞧你那幸福的狗样子，除了她别人你也不至于啊。” 祖远拍了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和王钢谈过是不？” 王林摇摇头，“我也没问过啊。” 李志笑道，“我知道这事，俩人谈了几天就掰了。你们还记得王钢和白飞打架那次吗？” 祖远点了点头，李志继续道，“白飞那对象叫啥来着，周梦是吧？赵雨和周梦是闺蜜。” 苏杭点点头，“有点印象了，当时俩姑娘拉架的时候，王钢给了赵雨一下子吧？” 李志点头道，“就那回掰的。” “还是我志哥，小道消息就没你不清楚的。” 祖远搓了搓手，“好消息啊，哪天带弟妹出来，咱们认识认识。” 王林笑起来，“到时候远哥你带上嫂子，小杭带上弟妹，至于小志嘛，带上小杭那条狗就好了，铁锤是吧？” 李志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让杭子带弟妹，他得头疼死。” 王林笑道，“不知道该带谁是吧？” 苏杭叹了口气，“还真被你们说中了，老子现在可不就是单身狗嘛。” 第233章 苏桥 苏桥挽着闺蜜程莉莎的手臂，坐在有些拥挤的卡座之内，耳中是炸裂轰脑的音乐，眼前是青年男女随着不知所谓的音乐晃动的身体。 她脑中想的却是不该来这种地方的。 程莉莎长相甜美，打扮的却与高中生毫不相符，青涩的身体勉强衬得起这身有些成熟的吊带与短裙。 苏桥无聊的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水，推了推闺蜜，“丽莎，我们回吧...” 程莉莎的身体随着音乐晃动，有些疑惑，“这才几点呀，你急什么？” 苏桥瞧了瞧不远处几名社会青年对程莉莎不怀好意的眼神，轻声道，“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呀。” 程莉莎捏了捏苏桥的脸，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大青年，“桥桥你别怕，有我哥呢，那可是我亲哥。” 苏桥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他从不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的... 酒精加上女人的味道总是会让男人们失去该有的理智。 程莉莎拽着苏桥进入舞池之后，终于还是被莫名其妙的男人们围了起来。 苏桥轻轻挡在闺蜜身前半步，心中的害怕倒是没有太多。 程莉莎的哥哥带着几人朝着这边赶来。 总有些年轻的冲突，一触即发。 苏杭接到电话时有些懵逼。 苏桥的哽咽声缓缓传来，让他稍稍回了神。 “桥桥，把电话给管事儿的。” 等待一阵，有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场子谁在管？” “你是谁？” “我苏杭，你问问严明我是谁。” “小苏总...” “哦，你知道我。那就好办了，把我妹看好，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我一会就到。” “小苏总，事情不大...” “哦，今天比较闲，我装个逼。” “......” 光头男人听着手机中的忙音，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脑袋，然后毕恭毕敬的将手机交还给苏桥。 仍在叫嚣的几名年轻人的音量稍稍低了些。 光头男人笑容满面，“苏小姐，您受惊了。” 苏桥有些懵逼，接过手机，冲对方点了点头。 男人继续道，“我是陈辉，有幸在小苏总手下待过半年。事情很清楚，您和朋友先去包房坐一坐，小苏总稍后就来。” 闹事的年轻人中为首之人怒道，“陈辉你什么意思？” 陈辉眼睛转了转，摇摇头笑道，“廖公子，今天这事其实不大。老陈托大，劝您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廖开阳摇了摇头，眼神冰冷道，“我要是说不呢？” 陈辉笑道，“那您得和正主说。” “谁他妈是正主？” “苏杭。” “...关他什么事？” 陈辉看了苏桥一眼，笑道，“这是小苏总的妹妹。” “...草。” 廖开阳叹了口气，冲身边人摆了摆手，“这事我给他面子，就算了，咱们走。” 陈辉冲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拦住了即将离开的廖开阳等人。 “廖公子，您还不能走。” 廖开阳怒道，“你他妈就这么怕苏杭？” “您不怕？” “......” 小小的冲突并没影响到舞池中疯魔的年轻人。 他们肆意的挥洒着心中无处释放的荷尔蒙，让诡谲的灯光更加暧昧。 苏杭进入潮流2000时，捂了捂耳朵。 真他妈吵。 年轻人怎么就喜欢这种地方呢？ 想不通。 一点都不学好，不像自己，在蛋疼的悠闲时光中，总是喜欢去书店，咖啡厅，棋牌室，夜总会... 哦，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迪厅这种新生事物对年轻人的吸引力确实是巨大的。 比如祖远就总来。 他妞儿也不泡，就是一顿喝，也不知道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这里的年轻妞真不少啊，就是灯光昏暗了点，实在是瞅不清楚不远处身条极好的姑娘的脸。 只能看到很白，至于是化妆化出来的，还是天生的，就得摸一摸才知道了。 身边有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 “小苏总...” 苏杭瞧了瞧脑袋像灯泡一样的陈辉，怒道，“吓老子一跳，你他妈...哦，陈辉啊？” 陈辉受宠若惊道，“您还记得我？在矿上多亏了小苏总的美言...” 苏杭摆了摆手，“你能力够，回市里能帮到老蒋更多，对你对他都是好事。” “还是该谢谢您的...” “话虽如此，老蒋怎么把你指派到这了？” 陈辉摸了摸脑袋，笑道，“我在这又当老板又能看场子，挺美。” 苏杭点点头，“老蒋给你多少分红？” 陈辉老脸一红，“10%。” 苏杭哦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出幺蛾子，毕竟娱乐场所。好好干，整好了咱上龙城开一个。” 陈辉激动道，“真的？” 苏杭翻了个白眼，“煮的。” 程莉莎用光头陈辉拿过来的酒精为自己的哥哥清理着伤口，苏桥坐在另一边，心乱如麻。 老哥不会捶我吧？ 从小可没少捶我... 虽说他从小疼自己，但自己一个高一的小丫头就敢来这种地方，终归是不太好的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打给了老哥。 似乎从小到大，没有老哥做不成的事... 这下好了，自己乖乖女的人设怕是要崩塌啦。 老哥会不会告诉爸妈呢... 如果他敢告诉爸妈，自己该用哪个把柄威胁他呢？ 苏桥瞅了瞅程莉莎的哥哥，心中又换了别的想法。 长的好像比自己的老哥帅一点，但没老哥高。 打架也不厉害，光挨揍了... 倒还算勇敢... 老哥似乎很会打架... 因为只有老哥打人...并没见过老哥被打... 来迪厅只是意外啦，胆子小小的丽莎只是想见见世面，求了他哥好久，还非要让自己陪着... 苏桥满脑袋官司，少女的烦恼似乎要溢出来了。 坐在对面的廖开阳偷偷的观察了很久圆脸的苏桥。 长的一般，身材一般，性子倒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小丫头。 废话，这他妈是苏杭的妹妹。 这次怕是要挨大嘴巴子了。 上次没挨打，多亏了蒋政才。 原因是什么来着？ 哦，因为苏杭的嘴巴子全部都落在了蒋政才的脸上。 为啥挨打呢？ 似乎也是因为调戏小姑娘什么的。 这个狗日的苏杭似乎很讨厌别人做这种欺男霸女的事。 可他有没有考虑过，扇自己这群人嘴巴子的时候，他他妈也在欺男霸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