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医生到七零，混混男友是兵王》 第1章 玉米地里被抢劫 关小凌醒来就感觉身上压了个人。 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口黄牙正对着自己淫邪地笑。 受到惊吓的关小凌，头一歪就又晕了过去。 都说活人岂能被尿憋死。 然而关小凌还真是活活被尿憋死的。 连续为一名患者施行了长达四个小时的开颅手术，她觉得自己的膀胱都快要被撑破了。 用力夹着双腿，关小凌心中迫不及待，却也只能蹒跚着向卫生间走过去。 “这么复杂的手术，也就关主任能够采用中西医融合手法，才能顺利完成。”身后传来一个器械护士的赞叹。 被赞美得有些骄傲的关小凌，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卫生间门口。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关小凌终于从晕厥中再次醒来。 可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迷惑，自己明明是要去卫生间的，怎么躺在了玉米地里呢？ 身侧的玉米高大而茂密，墨绿色的宽长叶子交织着，让她有种密不透风的压迫感。 这一切都让关小凌感到陌生和新奇，同时也有一丝不安。 突然，一段像电视剧情节般的记忆涌入关小凌的脑海，就像她刚刚亲身经历过一般。 女知青关小凌抱着从邮局取回来的包裹，轻快地走在玉米地的小路上。 正沉浸对包裹里东西的猜想中，突然从玉米地里窜出三个人影。 其中一个黑脸矮胖子面露凶光，大声喊道：“把东西交出来！” 关小凌被吓得瑟瑟发抖，但她仍然紧紧抱住包裹，懦懦地问道：“什么东西？” 一个瘦高个嬉皮笑脸地向前一步，翘起兰花指，用小手指头指着关小凌怀中的包裹：“除了包裹，你还能交出什么东西呢？” 第三个男人跛着脚，却最狠戾，直接把瘦高个挤到一旁，上手抓住包裹的一角，不耐烦地说道：“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 “你们怎么能拦路抢劫呢，就不怕坐牢吗？”关小凌紧紧抓住包裹不松手，说话的声音都颤巍巍的了。 “坐牢？呵呵......”跛子冷笑道，“老子们是刚从牢里出来的，还怕坐牢？” “是啊，我们巴不得再去坐牢呢，坐牢能吃饱饭呢。”黑脸矮胖子淫笑着摸了一下关小凌的脸颊。 “胖子，别胡闹，别忘了咱们只是来抢劫的，不是来那个的。”跛脚男人用他那条有毛病的腿踹了黑脸矮胖子一脚。 而同时，关小凌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劲用力拽着包裹。 跛脚男人一只脚站立不稳，手上的力量弱了，包裹就被关小凌抢了回去。 然而，由于用力过大，关小凌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后，整个身体向后仰去。 随着几棵玉米哗啦啦的歪斜，她的后脑勺触碰到了地面。 尽管有玉米棵的缓冲，地里的泥土也不坚硬，但惊恐之中的关小凌还是晕厥了过去。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关小凌坐起来，揉揉还有些微疼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 又掐掐大腿根子上的肉，确实很疼，关小凌确认自己是真的穿越了，而不是在做梦。 不过这原主也太悲催了吧，只是不疼不痒地摔了一跤就嗝屁了，可怜可惜哦。 不对，刚才自己好像已经醒过来一次了，当时还被一个男人压着，那满口黄牙关小凌记忆犹新。 关小凌摸摸自己的裤子，庆幸腰带还紧紧的系得好好的。 关小凌分不清刚才差点被侵犯的，是原主还是已经穿越过来的自己。 如果是自己，区区三个小混混算什么，三招两式就能把他们揍得跪在地上唱征服，女子散打冠军玩的可不是花架子。 极目远眺，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关小凌拔腿就追，她要夺回原主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包裹，还要教训教训那三个小混混。 然而，追上那几个人以后，关小凌发现并不是记忆里的三个人，而是四个。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笔直地站着，而另外三人则有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一个跪着。 这是有人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把三个小混混制服了？ 关小凌摸了摸瘦削的脸颊，祈愿自己是一个真的美人吧。 关小凌快走几步，确认地上就是那三个小混混，狠狠地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踢了一脚。 然后才看向那个救美的英雄： 身材魁梧，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充满了力量感，灰色的半袖衬衫仿佛小了一号，快要被撑爆的样子。 衣襟一侧扎在黑色皮带里面，一侧下垂到大腿根处，让关小凌感觉一阵喉咙发紧，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再向上看去，方正的脸庞轮廓犹如刀削，高挺的鼻梁使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眉头微微皱着，凌厉的眼神死盯着地上的三个人，好像没有看到关小凌的打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伤疤，从左侧眼角延伸到耳垂，像一条扭曲的蚯蚓趴在他的脸上。 这道伤疤为他增添了几分吓人的气息，让关小凌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到底是救美的英雄，还是这三个混混的老大？ 瞥了一眼旁边地上的包裹，关小凌拿捏出最真诚的表情，弯腰颔首：“多谢疤哥救命之恩，帮我夺回了包裹。” “疤哥？” “救命之恩？” “包裹是你的？” 三连问之后，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酷毙的冷脸。 关小凌脑袋一懵，暗悔自己怎么口无遮拦给救美英雄起外号了呢。 “那是我的包裹。”关小凌只回答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想怎么处理他们？”男人没有怀疑关小凌的话，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们抢的是你的东西，你说了算，送不送派出所？” “不送。”关小凌想起他们说的坐牢吃饱饭的话，就是要饿着他们，“君子报仇，立竿见影。” 说完，关小凌朝那个躺着的黑脸矮胖子走过去，一脚踏在他的裆中央，冷笑道：“以后还手贱不？” “大姐饶命啊，以后不敢了。”黑矮胖子凄惨地嚎叫道。 关小凌又在瘦高个的手腕上踩了一脚，在跛脚男人的脚踝上踩了一脚。 捡起地上的包裹，关小凌想要再次向救美的酷男道谢，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见是和自己要回村的方向一致，关小凌便边追边喊：“大哥，等等我啊！” 第2章 救美英雄竟是小混混 听到关小凌的喊声，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她走近方才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关小凌的眉头微蹙了一下，感觉这男人好像怕自己赖上他一般，腆着脸道：“大哥，你也是去大柳树大队吗？我们应该是顺路，一起走吧？” 男人没有回答关小凌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又转回身去，他的步伐犹如沉稳的鼓点，节奏分明，宽阔的肩膀随着手臂的甩动微微耸动。 关小凌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走在他的身后，她突然感觉安心了许多，觉得再遇到流氓强盗也不会害怕了。 原本，她就不会害怕的，只是担心这具身体关键时刻会力不从心。 “大哥，怎么称呼你啊？”为了免除尴尬，关小凌首先打破了沉默。 男人的步子缓了缓，待关小凌的身子和他平行才说道：“我叫.....” 正在关小凌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男人却没有继续说出自己的名字。 关小凌向周围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才继续追问道：“叫什么？” “叫......”男人依然犹豫着，声音与他走路的沉稳和酷毙的形象极不相称。 关小凌以为男人对自己有所防备，先自报家门道：“我叫关小凌，大柳树大队的知青。” “雷鸣，大柳树大队的村民。”男人也终于不再犹豫，干脆地说道。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关小凌声音有点激动，不过瞬间便明白雷鸣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名字了，都是大柳树大队的，本应该是互相认识的吧。 所以刚才自己表现得像不认识他，让他生气了？ 关小凌迅速搜寻原主的记忆，却真的没有关于雷鸣的任何印记。 “以前没见过你呢？”既然如此，关小凌继续心虚地问道。 “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混，好几年没回来了。”雷鸣的声音已经很自然了，竟然侧脸朝关小凌笑了一下。 “在外打工还是做生意？”关小凌下意识地问道。 “打工？做生意？”雷鸣的脚步顿了顿，眉头皱了一下，好像没听懂她的话。 关小凌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现在自己已经穿越到一九七五年，可不能再以二十一世纪的思维说话了。 “我是问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关小凌只得重新问道。 “就是混日子呗。”雷鸣像是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加快了脚步，又把关小凌落在了后面。 好在两人已经到了大柳树大队村头，关小凌看到大队长的女儿张晓梅挎着一个竹篮从一片菜地里出来。 看到雷鸣，张晓梅愣了一下，怯怯地叫了一声：“雷鸣哥，你回来了？”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小了，雷鸣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应答就从她身边走过去。 “晓梅姐，你来田里摘菜了？”脱口而出后，关小凌觉得自己已经和原主融为一体了，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张晓梅的目光落在关小凌的胸前，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雷鸣的背影一眼，然后关心地问道：“关知青，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雷鸣欺负你了？” “没有啊。”关小凌急忙摇头，“他怎么可能欺负我呢？” 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张晓梅目光所盯的位置，关小凌发现自己衬衣最上端的两颗扣子没有了。 “那你身上怎么那么多泥土呢？”张晓梅竟然没提衬衣扣子的事情，伸手拍了拍关小凌的袖子。 “走路太急，不小心摔倒了。”关小凌当然不想把被三个小混混抢劫的事情说给她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我还以为你被雷鸣那混蛋欺负了呢。”张晓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关小凌的胸前，小声说道，“以后离那个流氓远点啊，否则......” “流氓？”关小凌皱了皱眉头，她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个流氓，“你说雷鸣是流氓？” “是啊，他就是个流氓。”看到雷鸣的背影已经远离，张晓梅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挽住关小凌的胳膊，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关小凌没有说话，无论雷鸣是不是流氓，反正刚才帮自己抢回包裹的就是他，她不想附和张晓梅的话。 “我给你说啊，”张晓梅却八卦得起劲，“雷鸣以前经常和人打架斗殴，” 关小凌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不想继续听张晓梅的八卦，不自觉地便反驳道：“年轻人谁还没打过架呢？听说他很多年没回来过了，说不定早就改了呢。” “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呢？”张晓梅用鼻子哼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他不只是打别人，有一次还把他大哥的头打破了呢。” “嗯？”关小凌想要维护雷鸣名誉的想法消散了，女人的好奇心开始觉醒。 见关小凌有了倾听的兴趣，张晓梅讲得更加绘声绘色了：“他哥和他嫂子吵架，他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他哥哥后脑勺一拳，也不知道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他哥头上的血哗啦啦地流，一会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在医院里住了好多天呢。” “真的假的？”关小凌本能地不想相信。 “当然是真的，很多人亲眼看到的，当时我也在那里看热闹，看到他哥流了一地的血，现在想起来还害怕呢。”张晓梅好像真的在害怕，她的手用力地攥着关小凌的胳膊。 “哎呀，你轻一点。”关小凌胳膊吃疼，扭动了一下身子。 但张晓梅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说着：“而且，他当兵的时候还把战友的腿打瘸了，被部队开除了呢。” “这么混账吗?”关小凌皱着眉头反问道，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想相信张晓梅的话。 能见义勇为的人本质上不会坏到哪里去吧，敢在部队里打架斗殴，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当然了，所以我看到你和他一起回来，而你衣服破了，身上还那么多泥，就以为你被他欺辱了呢。”张晓梅说着，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关小凌的脸。 “没有，绝对没有。”关小凌知道这个年代名声对女人的重要性，急忙否认道，“刚刚才遇到他，而且我也不认识他呢，他走那么快，刚才才追过来的。” “没有就没有啊，你这么慌乱干什么呢？”张晓梅笑了，“就是你真被她欺辱了也别怕，咱们去告他，让他坐牢。” 关小凌意识到张晓梅好像为自己挖了个坑，立刻冷下脸来：“晓梅姐，请你不要瞎猜，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开，那就是你在造谣。” “关知青，你这是干嘛呢？”张晓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猛地把挽着关小凌胳膊的手松开，“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那就谢谢你了啊，我是真的会谢谢。”关小凌当然不会惯着她，快走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关小凌原本还想回宿舍带点东西去谢谢雷鸣呢，看来自己只能做个知恩不报的人了，否则，被张晓梅这类有心人看到，说不定会把自己说成什么呢。 第3章 谣言惹怒关小凌 关小凌沮丧地回到宿舍，刘云霄正在门口做晚饭，房间里弥漫着煮红薯的味道。 用力吸了几下鼻子以后，关小凌才适应了屋里的气味，然后肚子里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她感觉到饿了。 “小凌姐你没事吧？”刘云霄扭头瞥了关小凌一眼，纳闷地问道，“你这是摔跟头了？” “是啊，不小心摔倒了。”倒也不用关小凌重新找借口了，刘云霄没有张晓梅那么强大的想象力。 “唉，乡间的路就是不平整，说不定哪里就有个土疙瘩给绊一跤。”刘云霄发着牢骚把锅盖掀开，屋里的红薯味道更浓郁了，“还是城里的沥青路好啊。” “再熬两年就能回城了。”关小凌知道是一九七七年恢复的高考。 咣当一声，刘云宵手里装面糊的舀子直接掉进了锅里：“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看到刘云霄异乎寻常的反应，关小凌急忙改口道：“你激动什么？我这不是自我安慰吗？” “好吧。”刘云霄的表情瞬间变得沮丧无比，小心地用筷子把舀子捞出来，“我以为你去取包裹，看到了什么文件呢？白高兴一场。” 关小凌说着话，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换掉了，坐在床沿上把裹打开。 包裹是哥哥关大志寄过来的，他原本是一名军人，却受父母的牵连被迫复员到钢铁厂做了一名车工。 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中医师，天造地设的中西医结合家庭。 世事难料，父亲有一本外文医学书，只因为扉页有一个米国友人的赠书签名，就被举报为通敌卖国。 母亲也受牵连，和父亲双一起被下放到山区牛棚进行思想改造，而关小凌刚高中毕业就来到了大柳树大队做知青。 包裹里面，有一块深蓝色的布，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布袋，大约有五斤小米，两包红糖，一小袋松子，两包大白兔奶糖。 “你哥哥可真疼你，又邮来了这么多好吃的。”刘云霄已经做好了饭，坐在她自己的床沿上，羡慕地说道。 “接着......”关小凌抓了两块奶糖，朝着刘云霄扔过去。 刘云霄欠了欠身子，伸手稳稳接住奶糖糖，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总是沾你的光。” 关小凌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查看包裹里的东西，一个信封里有二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布票，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没有写信，只是简单列了物品的清单，关小凌对照了一下，少了一个水果刀。 重新查看了刚才拆开的包裹皮，并没有损坏的地方，不应该丢了啊。 最终，关小凌在米袋子面摸出了一个用层层报纸包裹着东西，剥开纸张，哪是什么水果刀啊，而是一柄类似手术刀似的东西，只是刀片和刀柄合二为一了罢了。 把玩着锋利的手术刀，关小凌莞尔一笑，还真是一个贴心的哥哥呢，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需要什么？ 关小凌心中一愣，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而只是一名知青，有必要隐藏自己的特殊技能，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小凌姐，你还真是有心啊。”口中含着糖块的刘云霄嘻嘻笑着走过来，“口口声声说不找对象，但季书礼上次杀野兔时，只说了一句如果有把趁手的刀子剥皮就好了，你这就让哥哥寄来了一把。” 关小凌突然也想起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但她此刻真的不想把这把精美的小刀送人了，急忙辩解：“我这是自己用来防身用的，如果去山上采蘑菇，万一遇到野兽......” 关小凌说着，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把小刀重新用旧报纸包好，藏在了枕头下面。 突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跑进宿舍，关小凌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被抱住了肩膀。 “呜呜呜......”来人是她的好朋友柳明月，同一批下乡来到了大柳树大队，她未语先哭，哽咽道，“小凌，你没事吧？” 关小凌心里咯噔一下，又一个问自己有没有事的，自己凌乱的衣服已经换下来了啊，柳明月进门就哭，难道张晓梅胡说自己被雷鸣欺凌了？ “我没事，我好好的，只是取包裹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关小凌把柳明月的双手从肩膀上搬开，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听张晓梅胡说什么了？” “不是啊，是听雷大娘在村头说你......”柳明月泪眼朦胧地扭头看了刘云霄一眼，没把话说完。 刘云霄知趣地出了宿舍。 “说我什么？”关小凌心想既然是雷大娘说的，那肯定就是雷鸣回家告诉她的，顶多是说自己被三个小混混抢了包裹，这也是事实，倒也没有什么。 “说你被三个小流氓强，强那个了。”柳明月的话依旧吞吞吐吐，但关小凌听明白了那个是什么意思。 她的脑袋里像有一颗炸弹爆了，腾地站起来怒道：“是谁造的谣？怎么这么会胡说八道。” 关小凌首先想到的是张晓梅，可她并不知道三个小混混的存在，她也只是猜测自己是被雷鸣玷辱了。 那是雷鸣？可他既然见义勇为了，也没理由歪曲事实啊。 难道是雷鸣说自己被三个小混混抢劫，雷大娘听成了强女干？ 不行，即使是误会也不行，必须去找他娘俩算账，让他们澄清事实，也让村里的人见识自己的厉害，终止谣言的继续传播。 主意已定，关小凌立刻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被报纸包裹的小刀。 见关小凌怒气冲冲地出门，柳明月吓得小跑着跟出去，在后面哭喊道，“小凌，你干嘛去，即使那帮大娘婶子是胡说，你也干不过她们啊。” 关小凌当然不是去找那些大娘婶子理论，而是直奔雷大娘家，大柳树大队姓雷的只有一家，雷鸣肯定就是雷大娘的儿子。 “怎么了？”在院子里的刘云霄没能拦住关小凌，只能抓住柳明月问道。 “有人说小凌的坏话，她可能是去找她们算账去了。”柳明月解释道，拉着刘云霄一起去追关小凌。 “说了什么坏话啊？”刘云霄小跑着跟在柳明月身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凌姐的脾气那么好，今天竟然被气成这样了。” 柳明月没有回答刘云霄的问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跟着来到了雷鸣家里。 “雷鸣呢？”关小凌冲进雷家院子，大声叫嚷着，“给我滚出来！” 身后除了追过来的柳明月和刘云霄，还有几个原本在外面聊天的女人，其中就包括雷鸣的妈妈雷大娘。 “关小凌，臭不要脸的，喊我家雷鸣干什么？”雷大娘的脚步还没踏进院子，就指着关小凌的背影破声大骂。 “娘，你怎么骂人呢？”雷鸣的声音在雷大娘的身后响起来。 关小凌转身，看到怒气冲冲的雷大娘，也看到了推自行车迈进门槛的雷鸣。 想也不想，关小凌紧跑几步，身体猛地跃起，朝着雷鸣的大腿踢去。 第4章 谁再造谣割了她的舌头 无奈关小凌的身体和她的思想默契度不够，跃起的高度和距离都差了那么一点，前面那只脚还没触到雷鸣一分一毫，后面那只脚就已经落地。 在她跳起来的那一瞬间，雷鸣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行车推向了右侧，而他的脚步却向左移动了半米。 关小凌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腿会踢空，落地后脚步依旧向前踉跄着前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看热闹的人群齐声惊叫，如果关小凌就这样摔倒在地，还不得把脑袋摔个稀巴烂？ “小凌......”柳明月凄厉地尖叫着向前冲去，可惜她离关小凌的距离太远了。 就在众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刚刚躲开的雷鸣一个健步向前，伸出了他的一只胳膊。 其速度之快，让一直张大嘴巴盯着关小凌脑袋的人就像看到了一道由多条手臂组成的幻影。 雷鸣的手掌不前不后，不左不右，妥妥地伸到了关小凌的后脑勺后。 而他的膝盖也自然而然地跪在了地上。 虽然雷鸣展现出了像武侠片里高手般翩若惊鸿的身手，他的那只手依旧在关小凌头颅的撞击下，擦到了地面上。 关小凌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散打冠军，连这么简单的踢人动作都能失手。 这下好了，不只没为自己的名誉讨得说法，还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里了，说不定被这些八卦的村民一传播，还会臭名远扬到公社，到县里...... 决不能就此罢休！ 关小凌猛地弯曲着抬起双腿，来了个鲤鱼打挺，虽然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终究是在两秒钟后站稳了。 “雷鸣，你想干嘛？”关小凌恶人先告状，用手指着还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雷鸣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吗？” “我救你还有错了？”雷鸣的眼神满是不解，声音变得有些阴冷，“你要踢我，我不和你计较，还伸手救了你，你说这话良心疼不疼？” “我需要你救吗？就这泥土的地面，能把我摔死？”关小凌蛮不讲理地大声说道，“不光是造谣我的名声，还伸手摸我的后脑勺，你什么用心？” 说这话的时候，不用摸，关小凌也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隐隐作疼，雷鸣这是第二次救自己啊。 但她必须得这样做，让看热闹的村民们知道自己胡搅蛮缠的本事，看以后谁还敢传播自己的谣言。 对不起了，雷鸣，反正你的名声也不好，让我再给你加一两条罪名，应该也无妨吧，大不了过后给你送几颗糖果来。 在雷鸣反应过来之前，关小凌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臭不要脸的，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呢，咋不摔死你呢？”雷大娘抢先骂道，看到雷鸣手背上擦出了血印，她又忙拉起他的手查看，心疼地说道，“鸣鸣，疼不疼，用不用去卫生室涂涂药？” 关小凌瞥见雷鸣的手背只是擦破了皮，狠了狠心，继续她的表演，她今天一定要树立起心狠手辣的光辉形象。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关小凌深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自己要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立足，必须要强势一些。 “雷鸣，你别给我装受伤，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关小凌故意咳嗽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提高了音量道：“你为什么造谣说我被三个混混强女干了？” 在场的人几乎全都目瞪口呆了，强女干这个词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口的吗？ 特别是雷鸣，懵逼地张大嘴巴，好像一年级的小学生被老师提问高等数学的公式，根本没听明白关小凌的质问。 “关知青被那个了，是不是疯了啊？”有人小声议论道。 “你才被那个了，你才疯了，你全家被那个了，你全家都疯了。”见雷鸣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关小凌立刻把矛头对准了说话的一个婆娘。 那个婆娘敢说不敢当，在关小凌的语言攻击和目光威压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躲在了别人的身后。 “臭不要脸的，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跑我家里来撒野。”雷大娘松开雷鸣的手，张牙舞爪地向关小凌扑去。 关小凌看着雷大娘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她不是怕了对方，而是怕自己撒泼的劲儿坚持不了多久。 毕竟对方是长辈，是雷鸣的母亲，真把她打伤，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娘，你干嘛？”雷鸣已经从懵逼状态清醒，一把拉住了雷大娘，又厉声对关小凌道，“关知青，有什么事情你把话说清楚，不要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关小凌的眉毛也蹙了起来，看来自己是真的冤枉他了啊，尽管她心有些心虚了，却依旧气势不输地喊道，“你问问你娘在村头说我什么了？” “娘，你说关知青什么了？”雷鸣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脸上的伤疤也扭曲得更吓人了，即使是对他母亲说话，声音也带着些许阴冷。 “我，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就在村头给大家学了一遍而已。”雷大娘刚才骂人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但她长喘了一口气接着提高了音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关知青还好意思来咱家闹，不就是臭不要脸吗？” 关小凌冷着脸没有说话，紧紧盯着雷大娘的眼睛，她莫名相信他们母子二人会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的真相说清。 “娘，你学的什么话？”雷鸣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看来他刚才是真的没听明白关小凌所说的强女干之类的话。 “说她在玉米地里被三个男人霍霍了。”雷大娘在村头学舌的时候可谓眉飞色舞，此刻当着关小凌的面，却说不出强女干那个词来了。 “娘，你们怎么能这样随便毁了人家一个姑娘的名声？”雷鸣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遍，又看着雷大娘说道，“你听哪个混蛋说的？” 而关小凌则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雷鸣的表情，也终于彻底相信谣言并不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雷鸣，你也别逼大娘说了。”关小凌突然不想让雷大娘在众人面前把谣言的始作俑者说出来了，那样自己就无法悄无声息地去教训惩罚那混蛋玩意儿了。 在玉米地里被抢劫包裹是下午刚发生的事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编造谣言来传播，让关小凌闻出了阴谋的味道。 第5章 谣言的源头在哪里? “你确定不说了？”雷鸣疑惑地问道。 在场的众人也都是满脸的疑惑，关小凌这是承认自己被三个男人强女干了？ “我确定不想知道是谁造谣了。”关小凌大声说道，“我只想让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事实的真相说一遍。” “说一遍什么？”此刻的雷鸣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玉米地里的事情？” “是啊，玉米地里的事情，你如实说就是。”关小凌说话的时候故意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有人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小星星；有人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只拳头，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咳咳......”雷鸣用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下午回来的时候，遇到有三个邻村的小混混抢劫了关知青的包裹，是我帮她把包裹抢回来的。” “原来是关知青被抢劫了，而不是被强女干了啊。”有个围观的中年妇女啧啧出声，“谁这么会传啊，把抢劫传成了强女干。” “所以，关知青是被抢劫了，而不是被那个了。”雷鸣的声音弱了下去，头也低了低，竟然没能把强女干这个词说出来。 但接着他又抬起了头，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围观的众人，“以后如果谁敢再乱传谣言，我饶不了他。” 然后他又把头转向雷大娘，目光里的凌厉并没有散去，语气也依旧冷得吓人：“娘，你也不例外！” 众人可能真的被雷鸣的威胁吓到了，一个个低下了头，议论的话也转了风向：“唉，差点毁了人家女娃的名声，造谣的人真可恨。” 关小凌知道肯定有人不相信雷鸣的证言，而只是慑于雷鸣的威胁而变得老实了。 但雷鸣是在外面混的，他早晚还是要离开大柳树大队的。 关小凌觉得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严，便从兜里拿出那柄小刀，一层层剥开报纸，刀片在黄昏的余晖中，反射出黄色的光晕。 把小刀举起来晃了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谁敢再败坏我的名声，我就割了她的舌头。” 院子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甚至有人悄悄地向后退去，偷偷溜出了院子。 “关知青，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听信了别人的话，差点毁了你的名声，我.......”雷大娘突然吞吞吐吐地向关小凌道起了歉。 不知道她是被雷鸣逼迫的，还是被晃眼的刀片吓坏了，反正她道歉的时候，眼神里有些许惶恐。 关小凌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连忙接话道：“雷大娘，没事，事情说清楚了就好，您也是听了别人的谣言而已。” “大家都散了吧。”雷鸣向人群挥了挥手，刚才还在犹豫着是否要偷偷溜走的人们呼啦一下全都朝着大门涌去。 关小凌并没有接着离开，而是跟随雷家母子进了屋。雷大娘点燃了煤油灯，指了指板凳让关小凌坐下。 “没想到你这姑娘性子这么烈啊。”雷鸣呵呵笑道。 他笑的时候，脸上的伤疤竟然蠕动起来，看起来更吓人了，让关小凌有了一种想给他做植皮整容的冲动。 “关知青原来也很温柔的，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狗急了还跳墙呢，谁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不急呢？”雷大娘善解人意地说道。 关小凌苦笑着看向雷大娘，这个老太太还真是善变啊，传播谣言的是她，现在替自己解释的还是她。 “还真是受刺激了？”雷鸣的笑声更大，看向关小凌的目光更深邃，像是在研究一个物件，“遭受刺激，能让人更坚强。” “好吧，谢谢大娘和雷哥的理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关小凌也不得不恢复所谓的淑女形象，但也没忘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大娘，你到底是听谁传的谣言？” “这事也太奇怪了，当时也没见有其他人啊，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啊？”雷鸣的眉头好像不会舒展似的，又皱了起来，转头催促雷大娘道，“娘，你快说是谁传的谣言。” “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我也没看清什么模样啊，好像不是咱们村上的。”雷大娘叹息一声，“她朝我喊完就跑了，说不定又跑去告诉别人了。” 关小凌怀疑雷大娘是不想惹事故意不说的，但看她沉思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只能深感遗憾地叹息一声，看来这仇是真的难报了。 “大娘，雷哥，我该回去吃饭了，也许她们还在等着我呢。”关小凌站起身来告辞。 “能让我看看你的那把小刀吗？”雷鸣也站了起来，满眼期待地看着关小凌。 关小凌把小刀掏出来递给雷鸣，雷鸣的目光立刻被小刀吸引住了。 看着雷鸣神情专注爱不释手的样子，关小凌突然想到了感谢他的方式：“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反正自己目前没有给别人做手术的需求，大不了再让哥哥做一把邮递过来。 “真的吗？”雷鸣闻言欣喜道，一点也不客气地就接受了，“我得做个皮套子把它装起来，否则会划破我的口袋，甚至伤了我的肉。” “你喜欢就好。”关小凌笑道，一只脚迈出了门槛。 “鸣鸣，你送关知青回去，别再遇到坏人。”雷大娘嘱咐雷鸣道，雷鸣跟在关小凌的身后出了门。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路后，关小凌突然想到下午张晓梅说自己被雷鸣欺负的话，人言可畏，还是不要给人留下造谣把柄的好，便停住了脚步，对雷鸣说道：“别送了，就这几步路而已。” 不等雷鸣回答，关小凌就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起来。 看着关小凌轻盈奔跑的背影，雷鸣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 回到宿舍，关小凌看到饭桌上满满的一锅地瓜粥，感激地看向坐在床沿上等她的三个舍友，大声说道：“我回来了，谢谢你们等我，都饿了吧，赶紧吃吧。” 刘云霄站起来去给大家盛饭，柳明月和另一个舍友吴春霞一人拉住了关小凌的一只手。 “小凌，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我都觉得你不像你了。”柳明月用手指头挠着关小凌的手心道。 关小凌的心中一凛，该不会这丫头看出来这具身体已经换了芯吧？ “对待坏人就得狠才行，否则她们以后还会欺负人。”幸亏吴春霞的话让关小凌心里舒服了一些。 四个人像往常一样边吃饭边说话，吃完饭又躺在床上接着聊，让关小凌获取了更多这个时代的信息，基本和她提取的原主记忆相吻合。 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雷鸣的声音：“关小凌在吗？能出来一下吗？” 关小凌打开了房门走出去，雷鸣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要害你的人是张晓梅。” “张晓梅？”关小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为什么要害我，她怎么会知道有三个小混混抢劫我的事情？” 第6章 张晓梅跪地求饶 “走，跟我走，我带你见个人你就明白了。”雷鸣急迫地说着，还要去拉关小凌的胳膊，被她敏捷地躲开了。 关小凌重新回到屋内，对三个舍友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们先睡吧。” “天这么黑了，非出去不可吗？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柳明月焦急地问道。 “没事，有雷鸣陪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关小凌走到柳明月的床铺前，摸了摸她的麻花辫。 “雷鸣？......”吴春霞欲言又止。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关小凌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大踏步出门去。 雷鸣带着关小凌来到了一棵大柳树下，那里还站着一个男人，肩膀一高一矮，不用细看就知道是白天抢她包裹的那个跛子。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关小凌疑惑地问。 “你给关知青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雷鸣虽然压低了声音对跛脚男人说话，但声音里的凌厉却一点也没减小，“如果敢隐瞒，马上就把你另外一条腿也弄瘸。” “是张晓梅让我找人去抢劫你包裹的，我和她是同学。”跛脚男人的声音很小，但关小凌也能听得很清楚，“她给了我二十块钱，还说你的包裹里也有很多钱和好东西。”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害我？”关小凌的声音也冷到了极点，仔细搜寻原主的记忆，也没发现和张晓梅有什么积怨。 “没有，我只是收了钱办事。”跛脚男人毫不迟疑地回答。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雷鸣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跛脚男人趔趄一下，趴在了地上。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跛脚男人趴在地上不起来，只是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雷鸣和关小凌。 关小凌想了想，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够傻的，张晓梅不只想是要送你去坐牢，还要把你枪毙了，而你却还替她保守秘密。” “啊？”跛脚男人显然没能明白关小凌的话。 “张晓梅还让人造谣说我被你强女干了，强女干罪可是要被枪毙的啊。”关小凌觉得跛脚男人再傻也不会传播自己强女干别人的谣言吧。 “张晓梅这个臭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呢？”跛脚男人受到关小凌的点拨，破口大骂道，“看老子不弄死她。” 至于跛脚男人怎么报复张晓梅，关小凌并不在意，她只要把他的仇恨拉起来就足够了。 “走，陪我去找张晓梅算账。”关小凌拉了拉雷鸣的胳膊，她已经把他当成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了。 雷鸣又在跛脚男人的身上狠狠踢了一脚，才大踏步去追走远了的关小凌。 “砰砰砰......”到了张晓梅家的门口，关小凌毫不犹豫地用力敲起门来，引得院子里的狗汪汪汪地叫。 “谁啊？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吗？”院子里传来大队长张广庆的声音。 关小凌刚要张口回答，却被雷鸣抢了先：“叔，是我，雷鸣，我今天刚回村，来看望一下您老人家。” “你稍等一下啊。”张广庆应声道，却半天也没出来开门。 “你的人品这么差吗？连大队长都不想见你。”关小凌小声揶揄雷鸣道，“要不我再喊喊？” “嘿嘿，没办法，我年轻的时候太调皮了。”雷鸣小声干笑道，“但我怕你喊，更没人会开门了，做贼心虚这个词你知道吗？” 关小凌哑然失笑，觉得雷鸣说的很对，经过自己在雷家闹腾的那一出，张晓梅恐怕早就察觉到自己所办的坏事败露了吧。 终于，大门被从里面嘎吱一声打开，开门的是大队长张广庆，在亮着灯的门口站着的是他的媳妇陈喜英，她热情地招呼道：“是雷鸣啊，快点进屋来。” 见到雷鸣身后还跟着关小凌，热情的声音立刻变冷道：“关知青，你也一起来了啊，大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张晓梅呢，我是来找张晓梅的！”关小凌才不管队长夫妇什么态度呢，开门见山地问道。 “晓梅，晓梅去她姐姐家了，没在家。”陈喜英吞吞吐吐道。 “张晓梅不在家不要紧，让大队长给我主持公道也行。”进了屋，关小凌主动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盯着额头冒着细汗的张广庆说道。 “有什么事需要我主持公道啊？”张广庆拉长了音调，嘴角微微翘起，“谁欺负了咱们的关知青啊？” 说完张广庆把头转向雷鸣，笑道：“雷鸣，是不是你这混小子欺负我们关知青了？我听晓梅说下午你俩一起进村的。” “叔，您先别说话，让关知青把事情说清楚，您再为她主持公道。”雷鸣话说得很客气，但语气却很冷。 “关知青，怎么了？我听说傍晚的时候，你在雷鸣家要死要活的，还真是雷鸣欺负你了？”陈喜英好像没听到雷鸣的话，眼睛盯着关小凌上下打量。 关小凌没理会陈喜英挑衅似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把张晓梅找人抢劫自己的包裹，又找人造谣自己被强暴的事情说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闺女可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血口喷人。”陈喜英激动地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用手指着关小凌道，“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还赖别人嚼舌根子？” “关知青，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晓梅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找人强暴你？”张广庆额头上的汗珠更大了，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倒是你们知青，花花肠子那么多，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要诬陷我家晓梅呢？” “叔，婶，你俩先别激动，等张晓梅回来问问她不就知道了。”雷鸣把张广庆和陈喜英分别拉回到他们的座位上。 “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去派出所报案就是了。”关小凌直接站起来就向外走，边走边说，“我就说自己被强暴未遂，不信抢劫我的人供不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关小凌，你别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一个人影从黑着灯的里屋冲出来，扑腾跪倒在地抱住了关小凌的小腿，不是张晓梅是谁？ “关知青，是我鬼迷心窍办了错事，请你不要去告我好吗？”张晓梅哽咽着道歉，鼻涕一把泪一把，都抹在了关小凌的裤腿上。 此情此景，张广庆和陈喜英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他们把她从关小凌的身边拖开，一顿男女混打。 关小凌看着张广庆两口子手腿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冷哼一声道：“仅仅打一顿就能算是惩罚了的话，那还要国法干啥？” “你想要怎么样才满意？”张广庆和陈喜英都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着关小凌，眼光里都充满了恐惧，他们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坐牢。 第7章 季书礼的奇葩清单 “那你们觉得怎么惩罚她才能让我满意？”关小凌想不出除了报警之外的办法。 “从明天开始，让晓梅去牛棚喂牛行不行？”张广庆一字一顿地艰难说道。 “那就让张晓梅去牛棚喂牛吧。”雷鸣看了一眼关小凌，替她做主道，“那里蚊蝇乱飞，让她受点苦也算是惩罚了吧。” “爹，娘，我不想去喂牛啊，牛棚里面那么臭，我上次去那里都被恶心吐了。”张晓梅泪眼婆娑地看着张广庆。 关小凌觉得即使报警，也不可能把张晓梅抓起来，毕竟自己并没有真的被强暴，而那三个小混混还巴不得重新回到监狱呢。 而自己也还要在大柳树大队继续待下去，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否则将来大队长给自己穿的小鞋恐怕数也数不清了。 让这坏女人天天到牛棚里去呕吐，想想也不错呢，看着痛哭流涕的张晓梅，关小凌冷笑道“那就这样吧。” 说罢，关小凌头也不回地朝着张家大门口走去，没有人追出来，张晓梅哭嚎得更厉害了。 回到宿舍，三个舍友还没有睡觉，都斜躺在床上聊天呢，柳明月指着关小凌的床铺说道：“季书礼把你给他织的毛衣送回来了，说是太肥大了没法穿。” 关小凌看到床上摆放着一件深蓝色的崭新毛衣，想起这是原主织了一个冬天才完成的杰作，送给季书礼的时候已经穿不着了。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说太肥了？”关小凌有点想不通，但也不想想通了，反正喜欢季书礼的是原主，又不是自己。 关小凌仔细地把毛衣叠起来放进纸箱子里，淡然地笑道：“等天气凉了，把它邮给我哥，我哥还没穿过我给他织的毛衣呢。” 柳明月下床帮着关小凌整理衣物，沮丧着脸嘟囔道：“没想到季书礼还真是陈世美呢，你出了这样的事，不来关心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落井下石。” “没什么啊，大部分人都会趋利避害的。”关小凌冲柳明月笑笑，“傻丫头，不用为我难过，他不要这件毛衣，我还省钱给哥哥买了呢。” “小凌，你真是这么想的？”柳明月仰起头甜甜地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会多愁善感呢。” “多愁善感？”刘云霄大声喊道，“你又不是没看到关知青今天下午的风采，我看她以后再也不会多愁善感了。” “对，对，有时候顿悟就在一瞬间。”关小凌顺势大声声明，“经过了今天的事情，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关小凌了。” “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不能任人欺负。”吴春霞附和道，不过又接着叹息一声，“我可没有你那个拼命三郎的英雄气概。” “我也是狗急了跳墙而已。”关小凌谦虚道，吹灭了桌子上的煤油灯，“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玉米地里的野草都除光了，第二天知青们的任务是到山上割青草，除了当天喂牛吃以外，多出来的还要晒干，留待冬天给牛当口粮。 大柳树大队除了四个女知青之外，还有五个男知青，一群人各自拿着绳子和镰刀浩浩荡荡地上山了。 “关小凌，我们也都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没能去替你撑腰，很对不起啊。”故意落在后面和关小凌说话的叫郭晨光，知青们的小组长，长得骨架很粗犷，但身上的肉却没多少。 “没事，你们当时又不知道。”关小凌低头爬着山，微笑着说道，“让大家跟着担心了啊。” “没真出事就好，否则咱们知青去公社闹，去县里闹，决不能饶过一个坏人。”郭晨光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有种慷慨激昂的感觉。 关小凌没再说话，加快了脚步，和郭晨光拉开了距离，和柳明月并肩而行。 到了一片野草肥美的山坡，大家停下来开始割草，看着其他人熟练的手法，关小凌有点担心自己的割草能力。 当蹲下身来的时候，关小凌熟练地一手揽草，一手握镰刀，割起草来熟练的很，让她不禁赞叹原主的肌肉记忆是如此深刻。 正当她沉浸在割草的乐趣中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凌，我昨天还给你的毛衣你收起来了吧？” 关小凌的心脏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平静，她转头抿着嘴唇斜眼瞧着蹲在身边的季书礼。 这个已经干了许多年农活的男人，好像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似的，奇迹般地面色白皙红润，一双大眼睛明亮纯净，老土的灰色短袖衫掩饰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文儒雅气息。 怪不得原主会用一个冬天的业余时间为他织了一件毛衣，这个男人长得确实太好看了。 可惜现在的关小凌不喜欢这种气质的男人，她原来生活的世界里这种小鲜肉太多了，早让她产生了审美疲劳。 “收起来了，谢谢你去年给我练手的机会。”关小凌淡淡地笑道，“也谢谢你还给我，这样我就不用重新给我哥哥织毛衣了。” 季书礼愣了一下，这不是他想象中关小凌该有的反应，她不应该是哭哭啼啼地请求自己不要和她分手吗？ 关小凌没有停止割草的动作，眼睛的余光看到季书礼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看看这张纸条。”季书礼的声音如同蚊蝇。 虽然没听清楚季书礼的话，但关小凌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条。 竟然是一张物品清单： 一米二的确良布：五元三角； 搪瓷茶缸：一元二角； 一斤红糖：九角； 红头绳：二角； 五块大白兔奶糖：二角五分； ...... 合计：十九元二角 看着这一行行娟秀得像是女孩子写的字，关小凌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白色的确良衬衣，瞬间便懂了。 这些都是季书礼曾经买给原主的礼物啊。 “就这些？”关小凌的嘴角上翘，嘲讽地问道。 “还有一些太小的东西，想不起来了，就算了。”季书礼喃喃道。 “可不能就算了。”关小凌冷笑道，“那就凑个整数吧，回去后我给你二十块钱。” “你，你有那么多钱？”季书礼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有的话，春节前还我就行。” “别，回去就还你，我哥昨天刚给我邮来了二十块钱。”关小凌说完便挪了个地方，继续割草。 谁知季书礼竟然又跟了过来，喃喃道：‘咱俩分手，你，你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关小凌白了季书礼一眼，又挪了个地方，季书礼没再跟过来。 真是个白痴，原主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娘娘们们的男人呢？关小凌腹诽着，加快了割草的速度。 难道这家伙有什么苦衷不成？ 屁苦衷，他有苦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8章 你懂医术吗? 二十块钱，在关小凌原来生活的年代，还不够吃一顿便餐的，而现在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仔细想想以后，关小凌有点后悔那么痛快地答应还给季书礼那二十块钱了。 原主早就囊中羞涩只剩几毛钱了，否则也不会写信让哥哥寄钱过来。 可已经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而且关小凌不想以后再和季书礼有什么牵扯。 虽然吃饭不用额外花钱，有大队按照工分分配的粮食。 可逢年过节，想要改善生活，也需要大家凑钱到公社买些好吃的，还有个人的生活用品也需要用钱。 想要摆脱困境，必须想点赚钱的法子才行，可这个年代还不允许个人买卖物品，可真是难为人啊。 关小凌脑袋里的想法千回百转，但手上割草的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猛然间她的双手被按了暂停键，因为她发现了一株开着小蓝花的草，那是中药中常用的一种草药。 也许公社或者县里的中药店会收购草药？这个想法一旦在关小凌的脑海里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关小凌想问问柳明月，想想原主这个医生家庭出身的人都不知道，柳明月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再看看其他知青，都是把这种开蓝色花的草药和野草一起割起来的，想必也都不知道吧。 关小凌站起身来向四周望了望，发现除了开蓝花的草药，还有其它一些可以入药的植物。 关小凌重新弯腰，悄悄的把那些可以入药的植物用镰刀头挖起来，聚拢在一起，藏在已经割起来的牛草中。 无论药店收不收草药，把它们挖走总是不会错的，即使换不成钱，自己直接用来配药，也是能治疗一些小病小灾的。 比如制作可以消炎的药粉，可以退烧的汤药，可以止泻的丸药等等…… 原主虽然出生于医生家庭，却由于一直在上学读书，对中西医的知识和经验都是知之甚少。 但是，现在的关小凌可以利用原主的家庭出身，在治病方面崭露头角，说不定能把自己借调到大队卫生室或公社医院呢。 并不是说关小凌不想吃风吹日晒干农活的苦，但利用自己的特长造福于大队或者公社的人，总归是好的。 关小凌也明白现在还需要暂时藏拙，初来这个年代，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可不能犯了不可饶恕的思想性错误。 “小凌，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把草捆起来下山。”柳明月来到了关小凌的身边，提醒道。 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开始捆绑牛草，关小凌也抓紧行动起来，连她自己都敬佩这双手了，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背着牛草下山，快到山脚的时候，关小凌借故休息，偷偷将藏在草捆里的那些草药拽了出来，藏在一块大石头背后。 将牛草背到牛棚以后，按照重量，生产队给关小凌记了二分工分，按照上午两捆下午两捆的速度计算，一天能赚八分工分呢。 第二趟送牛草的时候，关小凌发现张晓梅真的到牛棚里喂牛了，大热的天她拿围巾捂住了口鼻，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头滑落。 苍蝇和牛虻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好像她身上具有吸引它们的特殊味道。 “晓梅姐，你怎么在这里喂牛呢？”吴春霞认出张晓梅后，纳闷地打招呼。 张晓梅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要你管”，转过脸不看这几个女知青。 关小凌高兴地笑出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这牛棚里的空气就是新鲜啊，这些牛虻和苍蝇也都是高蛋白食物呢，在这里喂牛可真是享福啊。” 没想到一向嚣张跋扈的张晓梅却没敢接关小凌的话，反而背着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从牛棚里出来，柳明月挎住关小凌的胳膊紧张地问道：“小凌，张晓梅喂牛的事和你有关？” 关小凌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呢？我只是看不惯她以前耀武扬威的作风，落井下石而已。” “咱们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你看她刚才对吴春霞的态度。”刘云霄担心说，“就怕以后她报复咱们啊。” 关小凌霸气地哈哈大笑：“她敢，我不要了她的狗命。” “小凌，你真的变了呢。”柳明月紧张地回头向牛棚的方向去，情绪低落地劝解道，“小凌，不能惹的人，咱们还是不要惹的好。” 关小凌点点头，不再嚣张，怕真的吓坏了自己的这个好闺蜜。 吃过晚饭，关小凌借口离开了宿舍，兴冲冲地跑到了藏草药的大石头处。白天割了四趟牛草，积攒的草药足有一小捆。 凭着原主的印象，关小凌背着草药来到了一堆石头处，借着月光把草药分门别类地摊开。 庆幸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看来以后再采草药的时候，在白天就得偷偷分好类，否则黑灯瞎火的怎么晾晒。 突然，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做贼心虚的关小凌急忙猫了身子，藏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尽管已经认出来是雷鸣，关小凌依旧屏住了呼吸。 “出来吧，关小凌，我知道你在这里。”雷鸣停住脚步，小声喊道。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关小凌懊恼地从石头后面出来，尴尬地笑道：“雷哥，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呢？”雷鸣反问道。 “我，我......”关小凌还不想暴露自己采草药的事情。 但雷鸣眼尖，已经看到了错落有致晾晒在石头上的那些草药，他弯腰捏了一棵起来对着月光看，疑惑地问道：“这是草药吗？” “是，是草药。”关小凌被抓了个现行，只得乖乖承认。 “你懂医？”雷鸣拉长了音调，显然还有些怀疑。 “会一点。”关小凌谦虚道，“我爸妈都是医生，一个中医，一个西医。” 雷鸣点点头，又认真地问道：“如果伤口化脓，病人发烧你能治吗？” “如果有器械和药物，很好治疗。”关小凌如实答道，又接着叹了一口气，“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唉......”雷鸣也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这些草药里面有可以消炎化脓和退烧的，不过只能晒干了才能入药。”关小凌有点庆幸今天采了这些草药。 “现在的天气这么热，明天晚上肯定能晒干了。”雷鸣兴奋起来，声音都拔高了。 “嘘......”关小凌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雷鸣小声点，“是谁受伤了？” “一个老人，明天晚上我就带你去帮他看病。”雷鸣却不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第9章 用小刀给马德友剜脓 “既然这样，那你也帮我点忙吧。”关小凌莞尔一笑看向雷鸣。 雷鸣在月光的沐浴下，身材高大挺拔，脸庞轮廓鲜明，看不到脸上的伤疤，五官也显得柔和了不少。 怪不得都说关上灯再丑的女人也不丑了，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男人，雷鸣的底子本来就很酷帅，只不过被那道伤疤影响了而已。 “什么忙？”雷鸣的语气也柔和了，和前几次和他打交道时听起来有所不同。 “我是偷偷挖草药的，请先不要告诉别人。”关小凌想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白天有时间，能不能帮我新挖的草药挪到这边来分类晾晒？” “当然可以，反正我白天也没事可做。”雷鸣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又意味深长地嘱咐关小凌道，“以后不要在黑夜里自己跑出来了，别再遇到坏人。” “谢谢你的提醒。”关小凌感受到了雷鸣的关心，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为了避嫌，关他们是一前一后离开的山沟。 关小凌刚推开宿舍的门，柳明月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你又干嘛去了？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吗？” “是啊，你走的时候说十几分钟就回来，这都过了半小时了。”刘云霄也附和道。 “而且，季书礼也来找过你。”吴春霞笑着说道，“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后悔把毛衣还给你了？” “他说什么了吗？”关小凌问完突然想起自己上午答应还他的二十块钱还没给他呢。 “我们都没理他，看到他都扭转了头，他就什么也没说。”柳明月呵呵笑道，“他那脸红脖子粗的尴尬样子，别提多可笑了。” 关小凌心想这三个姐妹可都真仗义，如果自己把季书礼的礼物清单拿出来给她们看，她们会不会直接去指着他的鼻子进行打讨伐。 既然两个人已经撇清了关系，自己也就没必要让他陷入千夫指的境地了，现在的关小凌没有爱过他，也就没有所谓的恨。 打开小木箱的锁，拿出上午刚刚藏进去的那二十块钱，关小凌又出门去了。 “季书礼，你出来一下。”关小凌敲响了男知青宿舍的门。 屋里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才响起了郭晨光的声音：“季书礼，关小凌叫你呢，你赶紧出去啊，你们可真是甜蜜啊，这么晚了还来找你。” 看来男知青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而那三个女知青却要敏感的多，至少通过季书礼嫌肥的毛衣猜测出了两人之间出了状况。 “就你废话多。”季书礼埋怨的声音响起来，接着男宿舍门被打开了。 “刚才我去过你们宿舍，你不在。”季书礼喃喃道，“以后晚上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跑，不安全。” “你这是在关心我的安全吗？”关小凌轻轻冷笑道，“还给你这二十块钱，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季书礼伸出来的手像被火烧了一下，猛地又缩了回去：“你还是恨上我了。” “没有爱过，哪来的恨啊。”关小凌觉得刚才脑海中想过的这句话，用在这里最合适，“别虚情假意了，快把钱拿着吧。” 说完，关小凌直接把钱塞进了季书礼的手里转身就走。 “如果你们钱花了，再来找我。”季书礼愣在原地呢喃着，也不管关小凌还听得听不见，两行泪水流出了他的双眼。 第二天吃过晚饭，雷鸣就来找关小凌了，他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但却又很轻盈。 “你可真有意思，这是把晒的那几种草药都装了一些呗？”关小凌跟在雷鸣的身后，小声夸奖道。 “我也不知道你要用哪种草药啊，所以都拿上了。”雷鸣头也不回，大踏步朝前走着，“还有，今天你新采的草药我也都晾到我家院子里去了。” “那会不会给你和大娘添麻烦啊。”关小凌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也不打听打听，十里八乡，谁敢找我的麻烦啊？”雷鸣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让关小凌的心里打了个寒颤。 雷鸣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难道现在依然是个混混吗？ 两人又默默走了一段路，关小凌观察了一下环境，纳闷地问道：“咱们这是要去牛棚吗？” “是的，你还敢去吗？”雷鸣停下脚步，等关小凌跟上来，才又接着说道，“我不勉强你。” “这有什么不敢的？”关小凌佯装生气道，“你昨天不告诉，今天也不提前告诉我，是不是想到了牛棚后把我绑进去？” “对不起，我错了，因为我心里没底儿，才不敢告诉你。”雷鸣的声音竟然扭捏起来，“你不介意就好。” 共有三个被下放的人住在牛棚里，其中一个就是大腿被扎破了化脓不能动弹的马德友，所以才会有让张晓梅过来喂牛的惩罚。 另外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关小凌看着那个中年女人有点面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到马德友伤口的时候，见惯了各色病人各种伤口的关小凌也被吓了一跳。 伤口处白花花的一片，浓浓的脓疮散发出恶臭的气味，白脓里面似乎还有几只蛆虫在蠕动着。 “怎么不送卫生室呢？”尽管关小凌知道雷鸣只是前天才从外面回村的，而马德友的伤应该有十几天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关知青，这里是牛棚。”雷鸣低声道，并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 关小凌当然明白，这个时代的牛棚代表什么意思，因为原主的父母就是被下放去了牛棚。 “那把小刀你带过来了吗？我需要先清理一下他化脓的地方。”关小凌长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问道。 雷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细长牛皮袋，从里面取出关小凌送给他的那把小刀。 “没有酒精，只能用火消毒了。”关小凌说着把刀片的那一端放在了煤油灯上烤起来，直到刀片泛红才抽回来。 “大爷，你能忍住吗？我要把你腿上的脓疮清理干净。”关小凌把嘴巴凑近一直闭着眼睛的马的右耳边问道。 “我能忍住，谢谢你姑娘。”处于半清醒状态的，马德友依然保持着他的彬彬有礼。 “雷鸣，按住大爷的腿，我要开始了。”关小凌吩咐雷鸣道。 雷鸣刚按住马德友的大腿，关小凌手中的刀片就从容的在脓疮处刮擦起来，一会儿伤口处就露出了鲜红血肉，再也不见一丝半点的白脓。 “你继续按住大爷别动，防止触碰到伤口。”关小凌说着把手术刀放下，在雷鸣带来的几个布袋里拿了一些草药出来，用力搓成了药粉。 把药粉洒在伤口处，那些先湿漉漉的地方渐渐地干燥起来，虽然还是凹陷进周围的皮肤一大块，却没有那么吓人了。 第10章 两个女人打起来 “先这样吧，明天一早咱再来看看情况。”关小凌虽然自恃医术高超，却架不住条件有限啊。 “就这样，不包扎了？”雷鸣松开了按住马德友大腿的手，疑惑地问道。 “又不出血了，不需要包扎。而且天气太热，包扎更容易感染。”关小凌耐心解释道，“更重要的是，咱没有消好毒的绷带。” 雷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听明白了关小凌的话，又好像没听明白。 关小凌又嘱咐牛棚里的那对中年夫妻注意观察马德友的伤口，发现有液体渗出的时候，再撒一些药草药粉末上去，保持伤口的干燥。 关小凌回到宿舍的时候，又挨了三个室友的一阵批判。 “据说那个雷鸣是个小混混，你不要和他走得那么近啊。”柳明月担心地问道，“万一他......” “我知道他是小混混，我和他走得近，坏人就不敢欺负我了。”关小凌调皮地笑笑，除了脸上的那道伤疤，她始终也没感受到雷鸣哪里像小混混呢。 “你啊，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和正常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吴春霞无奈地笑道。 “你们相信我，反正我不会再出什么事情的，都赶紧睡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有事呢。”关小凌不想和她们理论，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 第二天一大早，在三个室友均匀的小呼噜中，关小凌悄无声息地起床去了牛棚。 天才蒙蒙亮，没想到那对中年夫妻早就在院子里铡起牛草来了，关小凌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迅速进入了马德友睡觉的那间牛棚。 “谁？”马德友紧张地问道，看到是关小凌，面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大爷，我来看看你的腿怎么样了。”关小凌的心情也很紧张，害怕昨晚现搓的药粉不起作用。 “好多了，前半夜还渗出来一些血水，戴宪伟又帮我撒了些药粉，今天早晨就没事了。”马德友笑得脸上的皱纹聚拢在一起，像一朵灿烂的菊花。 关小凌仔细查看了一下马德友的大腿，虽然伤口依旧是拳头般大小的一个大凹坑，但创面已经结了痂。 关小凌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嘱咐马德友不要乱动，以免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再次关键，如果有液体渗出就继续撒药粉。 “关小凌，你怎么会在这里？”门口突然出现了张晓梅的身影，她惊讶地问道。 关小凌不理会她的问话，想要直接离开，却被张晓梅挡住门口。 “关小凌，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回答？”张晓梅怒气冲冲地继续说道。 关小凌依旧不说话，同样眼含怒火看着张晓梅的眼睛。 “心虚了是吧？”张晓梅冷笑一声，摇头晃脑道，“被我抓了现行吧？搞破鞋竟然搞到一个快死的老头床上了，这要传出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说完，张晓梅就像疯子一般，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 “啪！” “啪！” “啪！” 还没等张晓梅的笑声停下来，她的左脸颊就已经出现了七八道殷红的手印，有的地方还连成了一片。 张晓梅捂住火辣辣的脸，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你什么你？嫌我打得不够狠是不？”关小凌冷笑道。 还没等张晓梅反应过来，她右脸上又多了几道血印子。 “你敢打我？”张晓梅终于清醒过来，张牙舞爪地向关小凌扑去。 关小凌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扑来，迅速向右侧一躲。 张晓梅可是用尽了全力想要撕了关小凌的，一下子收不住脚，身体继续朝前冲，没有摔个嘴啃泥，而是把头抵在了墙壁上。 有鲜血缓缓地从她的额头渗了出来，张晓梅伸手一抹，涂成了满脸斑驳的血色，她的手指头上也沾上了很多血。 “哇哇哇.......嗷嗷嗷.......”张晓梅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躺在床上的马德友长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吓得张大了嘴巴无法合拢。 他想要爬起来制止这两个女孩的疯狂行为，情急之间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哇哇乱叫起来，和张晓梅的哭声遥相呼应。 关小凌不关心张晓梅的哭声，却不得不担心马德友的伤口，那刚刚结了痂的伤口可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杰作啊。 果真，马德友的伤口被扯动得厉害，已经有鲜血重新渗了出来。 “叫你不要乱动，你偏要乱动。”关小凌有些着急了，拿了桌子上的药粉就朝马德友的伤口上撒。 而张晓梅在泪眼婆娑中看到了关小凌的位置所在，一个健步向前，用沾满鲜血的手抱住了她的头，用力向下按去。 关小凌的额头和刘海撞在了马德友的伤口上，老头子又疼得呲牙咧嘴大叫起来：“老天爷哦，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能不打架了啊。” “怎么了？”外面的中年夫妇听到动静冲进了牛棚。 男人从背后抓住了张晓梅的双臂，把她的双手从关小凌的头上拉开。 关小凌本来可以在张晓梅攻击自己之前一招将她制服的，可她听到了这对夫妻向这边跑动的动静，便将计就计没有采取行动。 而且，她用力挤了挤眼睛，两行眼泪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还小声地呜咽起来。 女人把她从床边拉了起来，又瞅了一眼马德友的伤口，才安慰问道：“怎么回事啊？” “张晓梅不让我给马老处理伤口。”关小凌抽抽涕涕地说道，恶人先告状谁不会啊。 “你放屁，是你先打我的。”张晓梅当然不承认自己的错，挣脱开戴宪伟的束缚，又要向关小凌扑去。 男人再次把她抓住，张晓梅气急败坏道，“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是在给他治病？再说了，这老头都快死了，你治好了他的腿伤又有什么用？” “你，你.....”女人闻言，气得语结，向前一步，伸手一巴掌打在了张晓梅已经布满血迹的脸上。 “好啊，你个臭老娘们也敢打我？”张晓梅立刻转移了辱骂的对象，“你是不想活了是吧，我要去大队告你，去公社告你，让他们枪毙你。” “你去告我吧。”女人的手重新扬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凛然决然视死如归的表情，更让关小凌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了。 “玲娟，你不要激动。”男人大声制止道，张玲娟扬起的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她的脸是死一般的绝望表情。 玲娟？ 关小凌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篇关于核物理专家张玲娟的人物传记，文中配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啊。 关小凌的心里立刻激动起来，急忙挽住了张玲娟的胳膊，想要安慰安慰她：“阿姨......” 第11章 不讲信用的女人 “她是你阿姨？”张晓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哈哈狂笑起来，好大一会后，才又继续说道，“怪不得你偷偷摸摸来牛棚了，原来是有拉皮条的啦？” “胡说什么呢？”男人用力推搡了张晓梅一下，松开了她的胳膊。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你们就等着吧。”张晓梅哈哈笑着夺路而出了牛棚。 “唉，你说这事搞得，都怨我。”马德友坐在床上轻轻用手拍打着凉席，唉声叹气地说道，“也许我真的该死了，又连累你们了。” “老师，您说什么呢，你没做错事，我们也没做错事。”男人上前握住了马德友的手，安慰他道，“这世界早晚会正常起来的。” “宪伟啊，你们年轻，耐心等着，我年龄大了，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马德友的眼神黯淡，充满了绝望。 戴宪伟？ 关小凌微蹙了眉头，这个名字好像也熟悉，那篇传记中写的张玲娟的丈夫好像就叫戴宪伟，也是一位核物理专家呢。 不过传记中没有放他的照片，没想到这个矮矮瘦瘦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一个那么伟大的人物。 “马老，戴老师，张老师，”关小凌的心情无比激动地说道，“那一天肯定很快就要到来的，再熬一两年.......” 说了半句话，关小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天机不可泄露啊，万一现在的历史不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呢？ “但愿吧。”好在他们也只是把关小凌的话当做安慰人的。 “怎么回事？”门口一阵风似的闯进来一个人，不是雷鸣是谁，“张晓梅怎么满脸是血地走了？” 戴宪伟和张玲娟也满脸疑惑地看着关小凌，他们还真不知道关小凌和张晓梅打架的缘由呢。 关小凌清清嗓子，细细地客观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包括张晓梅骂自己和老头搞破鞋的话。 当然她也没有隐瞒自己扇她巴掌的事实。 “唉，这下又把事情闹大了。”雷鸣苦笑着叹息一声。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关小凌发自内心地自责着，她只想到扇张晓梅耳光出气了，完全没预料到会把张玲娟牵扯进来。 “你也不必自责，她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是欠揍。”张玲娟用力抽了下鼻子，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走，你跟我走。”雷鸣拉了拉关小凌的胳膊，急急地说道。 “干嘛去？”关小凌看了眼有些急躁的雷鸣，倔强地说道，“咱们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正义战胜不了邪恶。” “虽然咱们不怕她，但也不能任由她胡说，万一大队长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或者她跑去公社呢？”雷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关小凌和张玲娟，叹息道，“就怕牵连了张老师。” “我也不怕。”张玲娟挺了挺胸。 关小凌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读过一些年代文，被关牛棚的人，动不动就会被游街被扔臭菜叶子。 如果连累了张玲娟也遭受这样的待遇，自己可就真成了历史的罪人了。 “走，去追张晓梅，可不能让她出去胡说八道。”想通了的关小凌率先冲出了牛棚。 雷鸣和关小凌很快就追上了一路哭哭啼啼的张晓梅。 “对不起啊，张晓梅，我不该动手打你的。”常言道君子可忍常人不可忍之辱，关小凌觉得自己为了全人类的核事业发展向恶势力认错，也不算丢人的事情。 “啊？”张晓梅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用手抹了下眼泪，呆呆地看着面前表情凝重的关小凌。 雷鸣也愣在了原地，心想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怎么突然间又怂了呢？ 不过，既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关小凌的道歉也不失为聪明之举。 怕张晓梅不接受关小凌的道歉，雷鸣也连忙说道：“晓梅，我和关知青追过来，就是要带你去卫生室看伤的，你放心，看病的钱我来出。，再赔给你五块钱。” 关小凌偷偷瞄了雷鸣一眼，有些心疼那五块钱，想要阻止他为自己破财，可又怕牵连到张玲娟，她还是强忍住了没有说话。 然而，张晓梅并不给雷鸣面子，用红肿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算哪根葱？关小凌打了我，你凭什么替她赔我钱。” “凭什么都行，只要你能拿到这五块钱不就行了。”雷鸣说着真的从兜里掏出来五块钱。 张晓梅红肿的眼睛盯住了雷鸣手里的五块钱，缓缓地把手伸了出来。 雷鸣的手也向前一伸，啪地一下把那五块钱纸币拍在了张晓梅的手心里。 “拿了这五块钱，就不能再惹是生非了。”雷鸣冰冷的目光瞪着张晓梅，声音也异常地冷酷。 张晓梅的身体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但她依然故意昂了昂头，嘟囔道：“可是你说的还要带我去卫生室看伤呢。” “那走吧。”雷鸣大手一挥，率先大踏步朝前走去。 关小凌跟在最后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张晓梅是一个贪财的人，五块钱就把她搞定了，也许雷鸣非常了解这个女人的德行吧。 不过，在这个年代，五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能买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呢。 虽然有些心疼，只要不连累未来的核物理专家，关小凌也只能忍了，心想以后手里有钱了一定先把雷鸣的这个账还了。 敲开了卫生室的门，张晓梅很识趣地对卫生员说她不小心跌倒了，把额头摔破了，只字未提牛棚里所发生的事情。 好在张晓梅的额头只是皮外伤，擦伤了皮流了一些血外并无大碍，卫生员也只是用消毒液擦拭了一番，连包扎都没有包扎。 把张晓梅送回家以后，关小凌也回了宿舍准备和大家一起去上早工。 而雷鸣则去了牛棚，他要去把已经安抚好张晓梅的事情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张广庆和陈喜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见是女儿回来了，纳闷地问道：“这么快就喂好牛了？那些牛可是咱们大队里的宝贝，可不能敷衍了事啊。” 见父母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的伤，忍不住委屈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陈喜英终于看到了张晓梅眉头上的伤痕，连忙拉过她仔细查看，心疼地问道，“这是摔到哪里了啊，怎么这么破了这么大一块皮？” “撞到墙上了。”张晓梅才开始还想着雷鸣赔给自己的那五块钱，没有说实话。 “眼瞎吗？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能撞到墙上去？”张广庆虽然也心疼女儿，可又忍不住嗔骂道。 “呜呜呜......”被父亲骂了，张晓梅心里倍感委屈，忍不住就又把雷鸣的那五块钱抛到脑后了，“是关小凌和张玲娟那两个臭婊子打的我。” 第12章 要开批斗大会了 “什么？那两个臭婊子竟然敢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陈喜英气得差点跳了起来，“我去找她们算账！” “慢着......”张广庆一把拉住要出门的陈喜英，他还是了解自己女儿是什么德性的，“先别冲动，让晓梅说说具体情况再说。” 张晓梅绘声绘色地把牛棚里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她也不傻，把自己骂人的话弱化了好几倍。 张广庆想到关小凌的手里还有张晓梅雇人抢劫和制造谣言的把柄，直气得他牙痒痒。 看张晓梅额头上也只是皮外伤，便开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关小凌还是个姑娘，你那样说人家，谁也受不了啊。早让你不要招惹她，你偏去触这个霉头，打你也活该。” “张广庆，你这个混蛋，有你这样当爹的吗？晓梅在外面受了欺负，你不替她做主也就罢了，怎么还能骂她呢？”陈喜英远没有张广庆的深谋远虑，泼妇般地跳起来指着张广庆的额头骂道。 “你忘了关小凌抓着晓梅把柄的事情了？”张广庆向后退了步，提醒道。 陈喜英嚣张的气焰瞬间熄了，她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坐牢了，喃喃自语道：“那怎么办？也不能就让那个臭婊子拿捏了啊，晓梅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咽不下也得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广庆咬牙切齿地说道。 “治不了关小凌，我去撕牛棚里的那个臭婊子总该没什么问题吧？”陈喜英的脑袋像是开了天窗，喜滋滋地说道。 “牛棚里的女人还用你去撕吗？”张广庆冷哼一声，“晚上，说她无缘无故殴打无产阶级群众，自然有村民给她好看。” “对，还是孩子他爹你聪明。”陈喜英近乎崇拜地看着张广庆，“那个臭婊子不是死要面子吗？咱就把她的面子丢在地上使劲踩。” “爹，你在大喇叭上下批斗通知的时候，提醒大家多带些烂菜叶子。”张晓梅早已停止了哭泣，此刻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被小孩蹂躏过的大红花。 张广庆也阴险地笑道：“用不着提醒，坏人还是让别人当吧，现在天气这么热，谁家没有烂菜叶子呢？” 知青们今天是和村民们一起去挖沟渠，都换上了耐脏的衣服。 尽管挖沟渠是又脏又累的活，但在没累坏之前大家都是说说笑笑的，毕竟能比平时多挣一倍的工分呢。 “小凌，发现你今天的劲特别大呢，你看看你这一锨泥巴，比我的多一倍了。”柳明月看着关小凌一脚踩到底的铁锨，惊讶地说道。 “你这一铁锨快赶上男劳力了。”吴春霞瞥了一眼关小凌，也惊讶地开玩笑道，“你最近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突然这么大劲了？” “当然是偷吃了大白兔了。”关小凌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散发给身旁的几个人。 “这么金贵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吧。”郭晨光摆摆手，不接关小凌递过来的奶糖。 “没事，吃吧，早吃完我就不天天惦记着了。”关小凌笑道，直接朝他的怀里扔去，郭晨光不得不伸手接住。 郭晨光的身旁就是季书礼，关小凌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是朝他扔过去一块奶糖：“季书礼，来，也给你五分钱的大白兔。” 看知青这边这么热闹，在不远处干活的一个中年妇女小跑过来，嘻嘻哈哈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啊，难道你们挖沟渠不觉得累吗？” “周嫂子，你来的正是时候。”关小凌笑着和她打招呼，“正好我兜里就剩下最后一块了。” 周嫂子接过关小凌递过去的奶糖，惊喜地放在手心观察起来：“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奶糖呢。” 关小凌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还真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呢，笑着说道：“那就快尝尝好吃不好吃吧。” “这么金贵的东西我可不舍得自己吃，我要带回家分给中午分给孩子尝尝。”周嫂子把奶糖装进了口袋，屁股一颠一颠地跑回她干活的地方去了。 “你真不该给她奶糖，她就是看你发糖，故意跑过来要的。”刘云霄小声在关小凌身旁嘀咕道。 “一块糖而已，要就要吧。”关小凌无所谓地说道。 “小凌，你没事吧?”吴春霞也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们都觉得你变了太多，力气大了，性格活泼了，还大方了。” “遇到事情后想开了呗。”关小凌给出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要不，你们也经历经历，肯定也会有很大变化的。” “呸呸呸......”三个女知青齐刷刷地朝地上吐着唾沫。 “谁愿意经历那样的事啊？”柳明月嗔怪地白了关小凌一眼。 “光说话还干活不？是不是给你们的工分太多了？”谁都没注意，监工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吓得她们抓紧铲起沟渠里的泥土，关小凌一铁锨端起来，上面的泥土都冒尖了，惊得监工都张大了嘴巴，这瘦儿吧唧的姑娘力气可真大啊。 “各位社员和知青请注意，定于今天晚上召开批斗大会，请各位带携带好东西参加会议。”突然大队里的喇叭响了起来，惊得关小凌铁锨里的泥巴抖落了一半。 “这是牛棚里的人又犯事了？”有人小声嘀咕道，“也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啊？” 关小凌立刻明白了什么，自己惹的祸终究还是连累了张玲娟。 这个天杀的张晓梅怎么一点信用也没有呢。 关小凌扔下铁锨就朝着村里跑去，根本听不见柳明月她们在背后叫她。 关小凌想到的唯一帮手就是雷鸣，可是敲了半天雷家的门都没有动静。 关小凌只好自己去了大队部，大队部里有几个人干部正在开会，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有个人抬头对她说道：“有什么事等会再来。” 但关小凌心急如焚，一步跨进屋里，张口就说：“我是来反应关于......” 关小凌话还没说完，妇女主任蔡敏香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关知青，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们正在开会呢。” 守着这么多人，关小凌不想和她硬刚，默默退出了屋子，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待，大热的天里，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在她的眼前。 莫名地，关小凌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她不敢确定这些大队干部是否能为自己和张玲娟主持公道了。 第13章 今晚批斗谁 终于大队干部们开完了会，鱼贯从屋里出来，关小凌见状急忙喊道：“麻烦领导们再回屋待一会，我有事情要向你们反映。” 有人停下了脚步转身想要回屋，却被大队长张广庆喝住了：“大家都先去忙吧，让关知青向我反映问题就好。” “我要向所有的大队干部一起反映问题。”关小凌张开了双臂，生怕他们都走了。 “你以为你是谁？难道大队干部都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吗？”妇女主任蔡敏香上前一步，一把打开关小凌的胳膊，昂首挺胸地出了大队部。 其他大队干部见状，也陆续离开，既然有张广庆这个大队长发话帮关知青解决问题，他们也不想惹麻烦上身。 关小凌无奈地跟着张广庆进了屋，刚要开口，张广庆就先说话了：“今天早晨你殴打晓梅的账还没和你算呢，现在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张大队长，想必张晓梅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和你说了，她那是自己欠揍。”关小凌冷笑道，“不过，以你那宝贝女儿的德性，恐怕她也不会和你实话实说的吧。” “关知青，你到底是来反映问题的，还是来解决个人恩怨的？”张广庆端起茶几上的一个茶杯猛地一顿，里面的茶水洒出了一半，都流在了他的手上，“这里是大队办公室，不是你解决私人问题的地方。” “我来说的就是公事，所以我只能来这大队办公室解决。”关小凌看着张广庆气得发抖的手，忍不住肆意地笑起来。 “你和晓梅之间的个人恩怨怎么能算公事呢？”有把柄在关小凌的手里，张广庆毕竟是有些心虚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她骂了你，你也打了她，我们作为家长，没去找你，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关小凌也逐渐冷静下来，“是关于今天晚上大会的事情。” “大队开会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张广庆歪头看着关小凌，嘴角微微上翘，反问道。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关小凌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是自己真的太敏感了吗？ “我是说关于牛棚里张玲娟的事。”关小凌立刻改口道，暗怪自己刚才没有表达清楚。 “你和他什么关系？”张广庆微眯了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关小凌。 “就是今天早晨的时候，张晓梅咒骂马德友快要死了时候，张玲娟她......”关小凌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住了口。 “张玲娟打了晓梅是吧？”张广庆猛地拔高了嗓门，“你也看到张玲娟殴打革命群众了是吧？” 原来这老狐狸在这里等着呢，这是要给早晨的打架事件上纲上线了是吧？ “张玲娟失手打了张晓梅，我已经替她向张晓梅道歉了。”涉及到对张玲娟打人事件的定性，关小凌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我也替她向您道歉。” “你替张玲娟道歉？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绕来绕去，张广庆又绕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因为早晨的事情，是因为我和张晓梅引起的，所以我才替她向张晓梅和您道歉。”关小凌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还不如直接和这个阴险的男人打一架来得痛快。 “张玲娟殴打张晓梅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们早晚都要单独和她算账的。”张广庆好像也没有听懂关小凌的解释，兀自下了结论。 这话让关小凌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就这点事，您也不值得单独开大会批斗她啊。” “谁说今天晚上的大会要批斗张玲娟？”张广庆得意洋洋地笑道，“你也太自作聪明了吧。” 关小凌突然像被抽了筋，连脊背都突然瘫软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她缓缓地说道：“张大队长，是我多事了，打扰了。” 逃也似地出了大队部，关小凌扶住墙壁缓气，她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散打比赛一样疲惫，而自己的每一拳则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而大队办公室里，张广庆端起茶几上的半杯茶水一饮而尽，冷笑道：“小丫头片子，想和我斗，也太嫩了点吧。” 吃过晚饭，关小凌收拾完碗筷，斜仰在床上休息，柳明月又开始催促她道：“咱们早点去大队部吧，好占个视野敞亮的位置。” “非得去吗？”关小凌有点意兴阑珊，确认了并不是批斗张玲娟后，她感觉自己一点劲头也没有了。 “你就不怕被扣工分啊。”吴春霞直接上手拉住了关小凌的胳膊。 刘云霄也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两人齐力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走在路上，吴春霞好奇地问道：“经常被批斗的那个老头病了，今天不知道要批斗谁呢？” “不知道是那个男的还是那个女的，反正牛棚里就他们三个人。”柳明月无所谓地说道。 “不论批斗谁，反正总会有人朝被批斗的人扔烂菜叶子，咱们看热闹就行。”刘云霄笑呵呵地说道，仿佛那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关小凌突然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进她的身体，吹进她的胸膛，吹进她的心脏，今晚不批斗张玲娟，那就一定是批斗戴宪伟了。 戴宪伟也是后世有名的核物理专家啊，国家的栋梁之才就这样被糟蹋着尊严，怎能不让人感到深深的悲凉。 可是，关小凌也只能心里为他们难过而已，虽然她是从未来穿越而来，可她无力改变这个时代的现状啊。 情绪低落的关小凌随着三个一路叽叽喳喳的女知青来到了大队部旁边的广场上，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竟然真的有人挎了篮子过来，不用说里面装的就是所谓的烂菜叶子。 其中一个挎篮子的女人，关小凌看着眼熟，仔细辨认后，竟然就是上午向她讨了一块奶糖的周嫂子。 关小凌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为自己那块奶糖感到不值，还不如拿去喂狗呢，她快步走到周嫂身边，强忍愤怒说道：“周嫂，那块奶糖好吃吗？” 周嫂见识关小凌，立刻笑脸相对，但接着又叹息道：“唉，我那孩子没见过世面，竟然一口吞了下去，没尝到什么滋味呢。” “没事，明天我再给孩子带一块。”关小凌装作无意间看到了周嫂挎着的篮子，笑问，“带了这么多的烂菜叶子啊。” 周嫂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下来，小声说道：“装装样子而已，如果没人砸烂菜叶子，说不定就会有人捡石头砸了。” 关小凌无语，不过如果周嫂说的是真的，那她也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吧。 离开了周嫂，关小凌走向一棵大树，悄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但愿没人用石头去砸戴宪伟吧。 然而大会开始后，关小凌蓦然发现被押上台的竟然不是戴宪伟，而是张玲娟。 “靠尼玛的张广庆，竟然给老娘玩阴的。”关小凌心里想的粗话脱口而出。 第14章 关小凌大闹批斗台 “你说啥？”站在关小凌身边的一个女人转头问道。 “我没说啥啊！”关小凌故作诧异地看向那女人。 “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在骂大队长呢？”女人的语气很不友好。 “我没骂他啊，我甚至什么话也没说呢，是你自己幻听了吧。”关小凌来了个三连否认。 “你最好没骂，否则撕烂你的嘴！”女人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什么玩意儿，神经病啊。”关小凌心里牵挂着跪在批斗台上的张玲娟，小声嘟囔着转身离开这个泼妇。 刚走了两步，关小凌就看到张晓梅挎着一个篮子和自己擦身而过，篮子里装得像小山一样满。 “姐，你怎么在这里呢，走，咱向前边去，那里扔烂菜叶子顺手。”张晓梅毫不遮掩地大声喊道。 被她喊做姐的就是刚才质问关小凌的女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姐妹两个都是蛮不讲理的人。 “你自己乱跑什么呢？”柳明月三人也过来找关小凌了，“就不怕有坏人趁乱欺负你吗？” 关小凌心里难过，嘴上也不逞强了，默默跟在她们身边向离批斗台子更近的地方走去。 一个青年站在台上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慷慨激昂地讲了一通话，又带领批斗台下的村民喊了几句口号。 心不在焉的关小凌根本没听清楚这个青年到底讲了些什么，喊了些什么，只觉得他像个恶魔般在台上张牙舞爪。 突然间，有不少人向台子边涌去，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向台上的张玲娟身上飞去，想必就是那些人篮子里的烂菜叶子。 关小凌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批斗台上跪着的这个女人，无声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 这可是一个伟大的核物理学家啊，是要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才啊，现在，却遭受着非人的欺辱。 关小凌的胸中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让她浑身燥热难当，像火山般要找个出口喷涌出来。 关小凌再不能继续忍受这种像被架在火上烤的煎熬了，既然张玲娟是被自己连累的，那这些罪就应该由自己来承受。 甩开挽住自己胳膊的柳明月，关小凌紧跑几步，一跃站上了台子，挡在了张玲娟的身前。 一瞬间，很多烂菜叶子劈头盖脸地向她砸来，稀奇古怪的臭味也迎面扑来，袭击了她的鼻腔。 “呕，呕......”关小凌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见有人冲上台子，扔烂菜叶子的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批斗台下的人群也开始了起哄，一片乱糟糟的。 刚才在批斗台上激情演讲的年轻人从台子一侧跑了过来，拉住了关小凌的胳膊，大声质问道：“关知青，你跑到台上来干什么？” “我来讲讲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关小凌挣扎着大声喊道。 “扰乱公共群众大会，把她抓起来。”随着喊声，好几个人一起围住了关小凌。 “今天早晨是张.......”关小凌的话还没喊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今天的大会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大喇叭突然传出了声音。 但台下的人看热闹正兴致高涨呢，怎么舍得就此离开，反而有更多的人向批斗台子边缘涌去。 “凡是三分钟之内不离开现场的，一律和关小凌一样，按照扰乱大队会议论处。”大喇叭里又传来了急躁的声音，这次是大队长张广庆亲自喊的。 批斗台下的人群蠕动的方向突然反转，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很快台下就空无一人了。 捂住关小凌嘴巴的人也终于松开了手，清新的气息涌入她的口腔，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减弱了一些。 只是她的两只胳臂依旧被两个健壮的男人反扭在背后，火辣辣地疼。 “王八蛋，松开你们的脏手。”喘匀了气息，关小凌大吼一声，双臂发力，想要摆脱那两个人的束缚。 然而，和她想象的结果不同，两只胳膊并没有从他们手中挣脱出来。 唉，关小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否能锻炼成自己散打冠军的巅峰状态。 挣脱不了他们的束缚，不代表关小凌就停止了反抗，两条腿不是还闲着么。 她悄无声息地抬起右脚，狠狠地朝着抓着她右胳膊的男人脚上踩去。 “哎呀。”右侧的男人嚎叫着弯下腰去，也松开了关小凌的右胳膊。 关小凌趁机旋转身体，一巴掌呼在抓住她左胳膊的男人脸上。 但左边这个男人比右边的男人坚强得多，竟然没有松开抓住关小凌左胳膊的手。 关小凌见一掌未见效，微微弯了腰，肩膀朝着他的胸前撞去。 男人终于松开了手，趔趔趄趄地向后退了几步。 得了自由的关小凌转身看到张玲娟还跪在地上，立刻奔了过去，蹲下身子扶住了她的肩膀：“阿姨，人都走了，赶紧站起来吧。” “关知青，你没必要为了我和大家作对的。”张玲娟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原本就是我连累了你啊。”关小凌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臭婊子，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啊。”关小凌和张玲娟已经被四个男人围住了，包括刚才扭她胳膊和捂她嘴的三个男人。 “张阿姨，你赶紧走，他们是冲我来的。”关小凌被张玲娟冲着两个男人之间的大缝推了一下。 张玲娟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那四个男人果真没有难为她，让她退到了四个人的包围圈。 “来吧，只要你们不怕死。”关小凌恶狠狠地说道，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死了，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呢。 四个男人竟然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不敢欺身向前，反而和她保持的距离更远了一些。 “这个臭婊子可能疯了，怎么办？”这些男人原本就没打算和谁拼命，他们只是不想让关小凌捣乱而已。 “你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办？反正我有老婆孩子。”一个男人首先示弱了。 “算了，算了，年轻人容易冲动，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则性问题。”随着一阵踢踏踢踏的走路声，刘广庆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响起。 这根老油条，看局面不好收拾，这会倒冒充起好人来了，关小凌用鼻子哼了一声，转动身体，凛然的目光在四个男人的脸上扫了一圈。 四个男人像是感受到了死神的威胁，又都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关知青，有话好好说嘛，这么冲动地跑到批斗台子上来干嘛？”张广庆走到关小凌的身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关小凌没理会张广庆的话，看到张玲娟已经下了批斗台子，也紧走几步跳了下去，挽住了她的胳膊。 第15章 慷慨激昂的演讲 “小凌啊，谢谢你帮我。”张玲娟拍拍关小凌的手背，顿了顿又说，“可是你也太冲动了，张广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恐怕他以后还要报复你。” “阿姨，你不用担心。”关小凌把头靠在张玲娟的肩上，无比自信地说道，“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张玲娟没问到底是什么把柄，只是嘱咐关小凌以后要注意保护自己。 回到牛棚，戴宪伟扑上来抱住了张玲娟的肩膀，这对患难夫妻一起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关小凌在一旁看着，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没再打扰他们，默默去了另外一间牛棚，查看了一下马德宇的伤口，见没什么大问题便回了知青宿舍。 还没推开门，关小凌就听见宿舍里传出呜呜的哭泣声。 难道有坏人到宿舍里来找事了？关小凌急不可待地推开了屋门。 “小凌，你终于回来了。”柳明月跳下床光着脚丫就跑过来抱住了关小凌。 “我身上脏，有什么事等我换了衣服再说。”关小凌想要推开柳明月，却怎么也推不开。 “你受伤了吗？可吓死我们了。”柳明月仰脸看着关小凌，她的眼睛通红，都有些肿了。 刘云霄和吴春霞也围了过来，满脸愁容地上下打量着关小凌。 “小凌，你为什么要跑到台上去？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吗？”柳明月呜咽着帮关小凌解起衣服上的扣子。 “我这不是没事么？”关小凌感动于舍友们对自己的关心，故意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她们的帮助下把脏衣服全脱了下来。 “你还有心思笑？”柳明月嗔怪着把关小凌的衣服泡进了水盆里，脸上的愁容也舒展开了。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什么非得哭呢？”关小凌的乐观让大家释然，宿舍里的气氛很快就像往常一样了。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记分员苏二壮通知关小凌到牛棚里去喂牛，说是张晓梅身上有伤，不适合牛棚里的工作。 关小凌乐呵呵地答应了，她知道这是张广庆对自己的报复，但这也正中她的下怀。 在牛棚里可以照顾马德友养伤，还可以多接触戴宪伟和张玲娟这两位未来优秀的科学家，关小凌求之不得呢。 到了牛棚里，张玲娟看到关小凌的身影出现，立刻红了眼圈，不好意思地说道：“终究还是连累了你。” “阿姨，您不要自责，我很高兴和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在一起呢。”想到张玲娟等人将来的成就，关小凌不自觉地就用到了栋梁这个高大上的词汇。 “国之栋梁？”张玲娟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尽管知道牛棚里没有其他人，关小凌还是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说道：“阿姨，我知道啊，你们是研究核物理的科学家。” 张玲娟怀抱中的牛草突然散落在地上，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慌乱地弯腰捡拾地上的牛草。 看着张玲娟惊慌的样子，关小凌也有点慌乱起来，难道他们的身份真的是一个秘密吗？ 自己只和他们接触过几次，就这么突然地暴露他们的身份，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为了缓解彼此的尴尬，关小凌也弯下腰帮着捡拾起地上的牛草，两人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 “是不是季书礼告诉你的？”张玲娟突然问道。 关小凌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她不知道季书礼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呢。 “那孩子以前经常偷偷过来，向我们请教物理方面的问题。”张玲娟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声说道，“看他像个老实的孩子，又勤奋好学，就给他讲了一些和核物理相关的知识。” 关小凌知道季书礼也是高中毕业生，知道他喜欢读一些文学名着，却不知道他还喜欢研究物理知识呢。 “他只是告诉我你们学识渊博，还知道一些核物理方面的知识。”关小凌借坡下驴，把屎盆子扣在季书礼的头上。 “唉......”张玲娟叹了口气，“千嘱咐万叮咛让他保密的，唉，其实我们早该想到，每个人都会有几个好朋友的。” “阿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回去也告诉季书礼不要乱说。”关小凌不得不撒谎来安抚张玲娟的情绪。 估计季书礼那个小家子气的书呆子也不会告诉别人吧，以他高中生的水平，能听明白的也只能是核物理这个名词吧。 张玲娟和戴宪伟毕竟是两口子，他们很快互通了信息，中午吃饭的时候，戴宪伟问关小凌道：“关知青，你对核物理有兴趣？” 关小凌没想到戴宪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难道他们想核物理的知识传授给自己？ 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可担不了如此大任，还是让他们将来亲自为国家的核物理事业做贡献吧。 关小凌郑重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只对医学感兴趣，将来我要当一名医生呢。” 想了想，关小凌又说道：“季书礼也不适合搞核物理研究。” 掌握国家前沿核心技术的应该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否则为了一点私利就会将国家机密泄露出去，岂不是大损失。 虽然关小凌不可能看透季书礼的品德究竟是高尚还是卑劣，但那张礼品清单能证明他不是干大事的人。 戴宪伟和和张玲娟四目相望，像是在用眼光交流思想，过了很久才又问关小凌道：“为什么，他很聪明的。” “感觉！”关小凌也不想多做解释，总不能把自己和季书礼的私人恩怨说出来吧。 “那小子根本不是做学问的料，也就是几分钟的热度。”一直没说话的马德友老人道，“那小子有一阵子没来这里了，倒是小凌这丫头，聪明伶俐又有胆有识。” “马老，您可别打我的主意啊。”关小凌连忙表态，“我只能是未来的医学专家，只有你们亲自出马，才能为国家的核物理做出伟大的贡献。” 说出这些伟光正的语言，关小凌一点也不别扭，因为这些人当得起用这些高度正能量的词汇来形容。 “唉，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马德友叹了口气，戴宪伟和张玲娟眼里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看到他们如此意志消沉，关小凌情绪激动起来，放下筷子，双手抱拳在胸前微微前后晃动着说道：“请相信我们的国家，过不了两年，就会恢复高考；教育、文化、科技、经济都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一个全新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 管它什么天机地机，老娘就泄露了，还能把我天打五雷劈了怎么着？ 牛棚外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下，接着轰隆隆的一阵雷声响起，吓得关小凌浑身一激灵。 在三个人的目瞪口呆中，关小凌做了总结发言：“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到出去的那一天，再为国家的核物理事业做贡献。”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吓得关小凌急忙噤声，惊恐地回头看去。 第16章 关于未来的梦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来人竟然是雷鸣，他手里提着的解放包放在马德友的床上，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呢，快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来了。”关小凌捂着胸口平复心里的惊慌。 “我不是先咳嗽了一声吗？”雷鸣朗声笑道，好像关小凌被吓住了是一件极好玩的事情。 “唉......”关小凌叹了口气，有些心虚地问道，“都说隔墙有耳，你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就听到了你慷慨激昂的大嗓门，可具体内容真的什么也没听到。”雷鸣见另外三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也郑重地说道，“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和我分享一下吗？” “只不过我做了一个梦而已，关于未来的梦。”关小凌急中生智，想要蒙混过关。 “是啊，一个很美好的梦，也许将来真的会有那一天。”戴宪伟的表情首先放松下来。 “那和我分享一下呗。”雷鸣吊耳当啷地坐下来，伸手拿了一个竹筐里的窝窝头啃起来。 既然说了是梦，关小凌也不介意再泄露一些未来的生活，看着雷鸣手中的窝窝头，故作沉思状：“我梦见在未来，人的手里可以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东西，就可以查阅各种信息。” “你说的那是天书吧？”看着关小凌用右手指在左掌心上划来划去，差点笑喷了。 “雷鸣，你胳膊上怎么有血呢？”突然，张玲娟惊呼一声，并抓住了雷鸣的胳膊。 关小凌蹙着眉头站起来，走到雷鸣的左侧，果真看到他左小手臂的袖子处有一个三厘米左右的裂口，裂口内隐隐约约有一道褐红色的伤口。 “翻山时不小心用树枝划的。”雷鸣轻描淡写地说道。 “来，撸起袖子我看看，别感染了。”对于伤口，关小凌具有很强的职业敏感，所以即使雷鸣拒绝，也毫不犹豫地强制他撸起了袖子。 齐齐整整的伤口暴露在关小凌眼前，他愣了愣脸色问道：“当真是树枝划的？” “嗯，是树枝划的。”雷鸣点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你再说一遍是树枝划的？”关小凌提高了声音。 “是我用你送我的小刀划的。”雷鸣毕竟还是心虚了，树枝怎么可能划的那么齐整，那么深呢。 关小凌依然不相信雷鸣的话，但也没有继续追究，既然他不想说，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从桌子上拿了一些那天晚上搓的草药粉末，关小凌细心地帮雷鸣撒上，嘴里喃喃道：‘药粉不多了，还得找时间去山上采些草药才好。’ “暂时不用了。”雷鸣说着指了指床上的那个解放包，里面有一些药物，可以给马老用。” 关小凌疑惑地把包拿了过来递给雷鸣，雷鸣没接：“你直接打开看看，这可都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到的。” “怎么这多药？你也太厉害了吧。”关小凌打开包惊喜道，“有酒精啊？有消炎药啊，还有一些稀缺的药品呢。” “所以我才说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到的啊。”雷鸣骄傲地昂起头，像是等待表扬的幼儿园孩子。 看到马德友斜坐在床上的马德友放下了筷子，关小凌迫不及待地拿起那瓶生肌膏，在他眼前晃晃：“马老，有了这个，估计一个星期后，你就能下地活动了。” “那可是太好了。”马德友主动把盖在腿上的半截床单揭下来，“今天的好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啊。” 关小凌知道其中一桩好事就是雷鸣搞来了好药，其它的好事还真想不起来，就当马德友说话出现了口误吧。 她仔细地用酒精擦拭干净粘在伤口上的草药粉，采用一根棉棒沾了一点生肌膏涂抹上去。 看着拳头大的粉嫩伤口，马德友感慨道：“我还以为我这条腿肯要废了呢，真是多亏了你和雷鸣啊。” “主要是雷鸣的功劳。”关小凌谦虚地笑笑，把功劳让给了雷鸣。 “我啥也不懂，如果你不在，即使有药，我也不会给马老涂抹啊。”雷鸣谦让着。 “你笨，不带吗戴老师和张老师也笨啊。”关小凌说着，转头看了一下也是满脸喜悦的戴宪伟和张玲娟。 牛棚外面又是一声惊雷，关小凌心想自己这次也没泄露天机啊，老天爷怎么又来警告我呢。 “看来老天爷也不认为我笨，在反对你的话呢。”雷鸣调皮地笑笑站起来，“既然你嫌我笨，那我就走了。” 雷鸣走到牛棚门口，转回身悄悄向戴宪伟和张玲娟招了招手，他们起身跟了出去。 “到你们那间牛棚去，我有话要和你们说。”看关小凌在专心致志地给马德友涂药，低声说道。 “出了什么事情吗？”一进他们自己住的牛棚，张玲娟立刻紧张地问道，“研究所的实验没有进展吗？” “研究所那边的项目没什么问题，但其它方面可能出现了问题。”雷鸣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沉，“上边怀疑和你们三个人有关。” “和我们有关？”戴宪伟和张玲娟立刻挺直了脊背，紧张地问道，“我们一直在牛棚里待着，什么事情能和我们有关呢？” “有人在书信中传递核物理方面的理论和公式。”雷鸣说话的时候，密切关注着戴宪伟和张玲娟的表情变化。 但他们的表情里只有吃惊和不可置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紧张。 “我们和马老都从没离开过牛棚，不可能向外传递信息。”戴宪伟皱着眉头。 “可寄出的地址就是咱们这边的春光公社。”雷鸣虽然相信他们两个的人品，但还是追问道，“你们有没有把这些理论和公式告诉来牛棚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戴宪伟和张玲娟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有个叫季书礼的知青来这里向我们请教过物理知识，我们只是给他讲过核物理最基本也是世界公开的一些知识和公式。” “也许就是他吧？”雷鸣的脸色明显地变黑了一些，像是问戴宪伟和张玲娟，也像是问自己。 “他才是个高中毕业生，连那些基本的理论都听不懂，不可能传递更先进的理论和公式的。”戴宪伟像是为自己开脱一般地嘟囔着。 “老戴，你先别急着解释，咱们要相信组织，他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张玲娟抓住了戴宪伟有些颤抖的手，慢慢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我相信你们。”雷鸣的脸依旧阴冷着，“只要你们说的是事实，那这件事应该和你们无关，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默默地听着雷鸣这番貌似安慰他们的话，戴宪伟和张玲娟的脸色像是吃了屎一般的难看，他们正是因为太相信，才莫名奇妙地来到牛棚受尽欺凌的。 第17章 暧昧复暧昧 关小凌给马德友涂完了生肌膏，又给他把脉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比昨天的情况好多了。 听见隔壁牛棚好像有说话声，无聊的关小凌便走了过去。 听见她的脚步声，雷鸣等三人立刻都噤了声，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没人朝门口的方向看。 “你们说什么呢，声音这么小，刚才我还以为你们都去送雷鸣走呢。”关小凌笑着走进屋里，打趣道。 “你可真狠心，外面下着雨呢，你却想让我淋着雨走。”雷鸣聪明地岔开话题。 “如果雨一直下，那你还能住在这里啊？”关小凌突然感觉这句话有点暧昧，自己也只是白天过来喂牛，那是说如果雨不停也要住这里了？ “反正我也没事，等你下工的时候和你一起走吧。”雷鸣的这句话听起来更加暧昧。 “咱俩可别一起走，这已经有人传言咱俩的关系不正常了，我可不敢变成事实。”关小凌想到张晓梅那张善于造谣的嘴，不禁苦笑。 “我不怕，反正我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混混，谁敢说我的坏话，我割了他的舌头。”雷鸣说这话的时候，摸出兜里的小刀，学着关小凌那天在他家的动作比划了一下。 “你真敢割了人家的舌头？”关小凌笑道，“反正那天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雷鸣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坏笑着说道，“你不用紧闭着嘴唇，我谁的舌头都不会割，更不会割你的舌头。” 见雷鸣和自己开玩笑，关小凌一掌砍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的裤子一眼，怒嗔道：“你不割我的舌头，我想割你的......” 这一眼，让雷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这姑娘可不是一个好人啊。 “你们两个年轻人啊，还真像是......”张玲娟心里的阴郁被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驱散了不少，忍不住插话道。 “咳咳......”戴宪伟干咳两声，用手碰了一下张玲娟的胳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雨停了呢，雷鸣，你现在该走了吧？”关小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连尊称也没了，直接喊了雷鸣的名字。 见雷鸣真的站起来要走，张玲娟提醒关小凌道：“你也一起走吧，天这么阴，说不定等会还会下。” “可我还没到下工时间的，晚上的牛草也没喂呢。”关小凌本能地拒绝道，她是真不忍心把自己的活撂给这两个大科学家。 “下雨天，村民和知青都应该早就回去了，哪还有正常的下工时间，而且牛草早就铡好了，你现在回去就行。”戴宪伟也劝说道。 “那就让叔叔阿姨多劳累了。”关小凌不情不愿地跟在雷鸣的身后出了牛棚。 估摸着雷鸣和关小凌已经走远，张玲娟突然发了疯似地扑向戴宪伟，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脯。 “玲娟，别闹......”戴宪伟并不阻止张玲娟的疯狂行为，只是眼角流出了泪水，轻轻地劝道，“玲娟，你别害怕，即使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比在牛棚里更糟糕的地方了。” “我说不要给那个什么季书礼讲题，你偏给他讲，是想显示你很有学问是吗？”张玲娟的手不停，说的话却哽咽起来，“这可好，讲出事来了吧？” “玲娟，你别着急，说不定另有其人呢。”戴宪伟终于胸口吃疼，抬手攥住张玲娟的手腕，“季书礼那小子虽然聪明，但他只是个高中毕业生，再说咱也没讲什么高深知识，他能传递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不管，反正如果上面真要治咱们的罪，我也不想活了。”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张玲娟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了，“在牛棚里经常被批斗，被扔烂菜叶子，就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尊严了，再换个更糟糕的地方......” 戴宪伟泪流满面地抱住张玲娟的肩膀，一只手在她的后面轻轻抚摸着，轻轻呢喃着：“玲娟，有我和你在一起呢，你别怕，说不定真像关小凌说的那样，真有光明到来的那一天呢？” “你没听她说吗？”张玲娟用力抽了抽有些堵了的鼻子，“那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是梦也没关系，咱们就为那个美好的梦好好活着。”戴宪伟松开张玲娟的肩膀，用手背轻轻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我是真的累了，真的坚持不住了。”张玲娟的声音越来越低，把头抵在了戴宪伟的胸脯上。 “累了，就到床上躺着歇着，反正下着雨也不会有人来。”戴宪伟说着，弯腰把张玲娟拦腰抱起，轻轻地把她平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了那条已经辨不出颜色的毛毯。 而关小凌还没回到宿舍的时候，大雨就又重新下了起来，不得不小跑起来。 “你跑这么快干嘛？前面又不是没在下雨。”雷鸣在后面喊着，紧跟着跑起来。 这家伙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关小凌顿悟了一般停下了脚步，等着雷鸣跟上来。 雷鸣加快速度，紧跑几步，看到关小凌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一行行地流下来，莫名其妙地感觉一阵心痛。 边和她慢吞吞地并肩走着，边把自己的衬衣脱了下来，用手撑起来：“来，顶着我的衣服，挡着头。” 专心向前走的关小凌感觉到了头顶的异样，也听到了雷鸣的话，边转头边说道：“你胳膊上有伤，赶紧穿......” 话没说完，关小凌就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曾经作为医生的关小凌，看多了男女老少不同的前胸和后背，都没有像此刻看到雷鸣的身体一样震惊过。 让她震惊的不是他高高隆起的胸肌和疙疙瘩瘩的腹肌，也不是宽阔的肩膀和强壮的脊背，而是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数不清的大小伤疤。 这是上过刀山吗？这是下过火海吗？ 相比较起来，他脸上那道弯曲如蚯蚓的疤痕，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了。 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是在外面混饭吃的，难道混的是黑涩会吗？ 管他黑社会白社会，关小凌没感觉到雷鸣的恶意，甚至觉得他是善良的，仗义的。 见关小凌发呆，雷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尴尬地问道：“怎么了？被吓着了？” “没有，没有。”能够给病人开膛破肚，截肢开颅的关小凌怎么会被伤疤吓到呢，她只是感到震惊而已。 于是关小凌也不再客气，和雷鸣一人牵住衣服的一角，把两个人的头都遮了起来。 两人在雨中并肩缓缓走着，关小凌的胳膊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触碰着雷鸣结实的腰部，让她在凉凉的雨水中，也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燥热。 如果一直这样在雨中走着该多好啊，可惜长路终有尽头。 看着关小凌进了知青小院，雷鸣才，疯狂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第18章 张晓梅滚下山坡 第二天天气放晴，太阳也出来了，但是昨夜雨水太大，田里泥泞，依然没法出工。 知青和村民都相约着去了山上采蘑菇，而关小凌却依然得去牛棚里干活。 “雨后蘑菇多，你也去山上采一些吧。”张玲娟虽然出牛棚的机会不多，但在这边几年下来，也是知道这些自然规律的。 见关小凌犹豫，张玲娟继续劝道：“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少休息一会就行，抓紧去吧，晚了就被别人采完了。” “那好吧，如果遇见野草，我也能采点回来。”既然打算上山，关小凌也不再犹豫，背上竹筐就小跑着出门了。 关小凌是从山的另一侧上去的，一来是人少的地方容易发现蘑菇和草药，另一方面也免得遇到村民和知青，免遭他们的议论。 雨后的蘑菇长得很是肥美，关小凌一朵又一朵地捡拾着蘑菇，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不自觉地就愉快起来，嘴里也唱起了快乐的歌谣。 正当关小凌唱得忘形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绣花鞋，不，是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 惊讶地抬头看去，关小凌看到了满脸鄙夷俯视着她的张晓梅的脸。 “我还以为谁在山上唱骚曲呢，原来是你这个破鞋啊，，唱得这么放荡，是想勾引哪个野男人啊。”张晓梅阴邪地笑着，踩住了刚才关小凌想要采的那朵蘑菇上。 “怎么哪里都有狗叫呢，在山上也不让人清净。”关小凌转了个身，挪了个地方，却发现另一侧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竟然是季书礼！这让张晓梅感到万分惊讶，难道自己采蘑菇尽兴，竟然来到了大家都在的地方了吗？ 关小凌站起来，向四周望了望，此处没有的知青和村民，看来应该是他俩单独跑到这个地方来的。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呢？关小凌有些想不明白。 但不容她多想，张晓梅就愤怒地吼叫起来，面目表情扭曲，眉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几乎快被撑裂开来：“臭婊子，你骂谁是够呢？你偷偷地从牛棚里跑出来采蘑菇，是不是不想活了啊？是不是也想被开大会批斗，被扔烂菜叶子啊？” 看着张晓梅气急败坏的样子，关小凌虽然被骂了，心里却忍不住心花怒放，便继续冷笑着刺激她：“这里没有别人，谁自认为是狗，就是说谁了。” 说完，关小凌还故意朝季书礼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道：“季书礼，你应该不是我说的那只狂叫的狗吧？我没听到你的声音呢？” “你，你......”季书礼知道她这是连自己一起骂了，偏偏他嘴笨说不出话来。 “季书礼，这个婊子骂你是狗呢，你还不快揍她！”张晓梅情绪激动地去拉季书礼的胳膊，重复道，“你给我揍她！” 季书礼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季书礼，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是吗？”张晓梅在季书礼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她就是一个被三个男人同时糟蹋了的破鞋，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在季书礼哎吆哎吆的喊疼声中，关小凌的胳膊像幻影一般地抬起，啪啪啪三声打了张晓梅三个耳光，接着又是啪啪啪，季书礼的脸上也出现了多条血印。 “关小凌，你这个婊子，是真不想活了啊。”张晓梅这次是真的疯了，不顾一切地向关小凌扑去。 关小凌敏捷地向一侧一跳，张晓梅扑了个空，趴在了山坡上。 这个山坡可是有一定的坡度啊，张晓梅嚎叫着想要爬起来，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坡下滚去。 季书礼急忙弯腰去拉她，却只抓住了她的衣襟，刺啦一声，张晓梅的衬衣被拉扯破了，她的身体继续向下滚动，而且越滚越快。 关小凌知道这个山坡下面还有一个大约两米高的小悬崖，以这个速度滚落小悬崖的话，张晓梅肯定非死即伤。 尽管张晓梅这个女人满肚子坏水，百般侮辱自己，关小凌也不希望她坠崖而死，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啊，说不定自己还会因此背上杀人的罪名。 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自救，关小凌稍一犹豫，便飞一般地向山坡下跑去。 季书礼先是被张晓梅的滚落吓懵了，接着又被关小凌在山坡上如履平地的飞奔惊呆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女人吗？ 只是，关小凌即便再厉害，面对现实也无能为力了，在她刚抵达悬崖边的时候，张晓梅已经向崖底坠下去。 关小凌也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冲去，好在她及时张开了双臂，脚下也猛地向下一跺，整个人像风筝一样，先是向上飞升，接着缓缓地飘落在崖底。 “晓梅，小凌......”季书礼也喊叫着蹲下身子出溜到了悬崖边。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看到悬崖只有两米左右，也咬咬牙跳了下去。 张晓梅已经昏迷了，而关小凌则小心地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 “她是不是死了？”季书礼惊恐地问道。 “没事，只是昏迷了而已。”关小凌把手从张晓梅的手腕处挪开，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她身体各个部位落地的地方。 好在，这一处已经被开垦成了梯田，地面上并没有大块的石头，张晓梅身上也真的没什么致命伤，她应该就是被吓晕的。 “那他怎么还不醒来？”季书礼的表情已经惊慌失措。 看着季书礼那胆小如鼠没出息的样子，关小凌就想不通原主怎么会喜欢这样没担当的男人呢。 一个促狭的想法在关小凌的脑海中形成，故作为难地说道：“得进行人工呼吸才行。” “你会吗？”季书礼满怀希冀地看着关小凌。 “我不会，但是我在医院见过我爸给别人做过，知道怎么回事。”关小凌不疾不徐地卖着关子。 “那你就试试呗？”季书礼催促道。 “我才不试呢，他三番五次地欺负我，死了活该。”关小凌站起来，做出准备走的架势，“倒是你，是你把她带到这边的，她若真死了，你脱不了干系，所以你必须得给她进行人工呼吸。” “你，你......”季书礼气结，表情紧张地说道，“可是，我，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我教你。”关小凌的心里偷笑着，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道，“很简单，只要你把她的嘴捏开，对着她吹气就行。” 季书礼手足无措地蹲在张晓梅的身边，在关小凌的指导下，开始向她嘴里吐气。 关小凌心想如果有台照相机给他们拍下来多好，不过自己也可以向张晓梅学习，回村后到处宣扬他们两个在山上亲嘴的事迹。 就让这两个臭鱼烂虾凑成一对吧，等政策放松，要么季书礼继续为农村建设做贡献；要么劳燕分飞让张晓梅成为一个弃妇。 第19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晓梅的心跳正常，呼吸正常，但季书礼在关小凌的忽悠下，持续不断地朝她嘴里吐着气。 关小凌怕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丢下一句话就要走：“只要她不醒来，你就一直给她吹气。” “万一她一直不醒来怎么办？”季书礼朝她的背影喊道。 “她肯定很快就会醒来的。”关小凌刚才已看到张晓梅的胳膊动了动，所以再不走，又免不了一番吵闹打斗。 回到山坡上，关小凌心情愉快地重新投入到采蘑菇和挖草药的忙碌中，直到背篓里再也装不下才兴高采烈地下山。 走进牛棚的大院，没看到戴宪伟和张玲娟的身影，铡了一半的牛草散落着，像是被人故意踢散的凌乱样子。 他们该不会又被抓去接受批斗了吧？关小凌的小心脏提了起来，把背篓放下，蹑手蹑脚地向他们居住的牛棚走去。 还没走到牛棚门口，突然几个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把关小凌团团围住。 定睛细看，竟然是批斗大会那天在台子上抓她的四个人，关小凌的心里沉了沉，他们这是奔着自己来的。 就说那天晚上她大闹批斗台的事情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结束，张广庆不可能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的。 “你们想干嘛？”关小凌立刻摆好了格斗的准备动作，边挪移脚步边仔细观察着这四个人，他要知道哪个人最弱，好对着最弱的往死里打。 “你想干嘛？”一个头发短得像光头的男人笑着反问道，“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你们跑到这里来欺负我，我当然要和你们拼命了。”关小凌冷笑道，眼睛却盯着另一外一个脸色发黄的男人。 那个黄脸男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胖，但关小凌知道那是吃不饱饭的浮肿，他应该就是四人中最弱的。 “我们是来请你到大队部开会的。”光头男人依旧笑着。 “我又不是大队干部，我去开什么会？”关小凌才不相信他的话呢，“即使真的找我去开会，用得着你们四个人来j我吗？” “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们才来了四个人啊。”光头男人却是很有耐心，和关小凌一问一答，像是遇见了老朋友一般。 “说吧，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关小凌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一个人有想动手的苗头，她就会向那个黄脸的浮肿男人扑去。 “大队长让我们把你请到大队部去说。”光头依旧笑着，他应该是他们的头头，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其它三个人也都抱起了膀。 “大队部只有他一个人吗？”关小凌又问道，她不是害怕那个老狐狸对自己做什么，而是人多能利用张晓梅雇凶抢劫的把柄进行谈判。 即使不去派出所报案，张广庆啃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女儿所做的犯法的事情吧。 “肯定不是他一个人啊，很多人呢。”光头摸了摸鼻子，让关小凌怀疑他是在撒谎，“所以你不用害怕。” “好吧，我跟你们去。”关小凌终于想通了，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的，毕竟在这个年代破坏批斗大会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照这样想，关小凌还得感谢张广庆八辈子祖宗呢，他竟然没把这件事捅到公社里去。 去大队的路上，关小凌前面两个男人，后面两个男人，妥妥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关知青是个狠人，看来以后咱们也得小心着点，可不能轻易得罪她啊。”后面的两个人边走边小声嘀咕。 “可咱们现在已经得罪她了啊，就怕她报复咱们的家人。”另一个人叹息一声说道。 虽然声音小，但关小凌听得很清楚，心里冷笑道，只要你们怕我就好。 大队部里确实不是只有张广庆一个人，而是有几十个人在呢，除了大队干部们以外，院子里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 这是要开开大会批斗我么？关小凌当然不怕，人越多越好，就不信张广庆不介意她女儿蹲局子。 见关小凌到来，人声鼎沸的院子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有的人甚至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关小凌才不理会他们的态度呢，昂首挺胸走进了大队办公室。 大队办公室里，除了大队干部，张晓梅竟然也在这里，而且还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季书礼就站在她的身旁。 “臭婊子，没想到你还真敢到大队部来啊。”张晓梅立刻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关小凌道。 “虽然你爹是大队长，但大队部也不是你家的啊。”关小凌当然也不示弱，回怼道，“还这么有力气骂人，看来你还是摔得太轻。” “关小凌，你够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张广庆也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你这叫杀人未遂！” “杀人未遂？我杀谁了？”关小凌装出一脸呆萌的样子，“张大队长，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你把我从山上推下来，差点摔死，不就是杀人未遂吗？”张晓梅隔着茶几就想去抓关小凌。 “什么？我把你从山上推下来？”关小凌吃惊的表情不是装的了，她是真的惊掉了下巴，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也太高超了吧。 “你还装傻？敢做就不敢承认吗？”张晓梅想要绕过茶几，被张广庆一把拉住了。 关小凌没理会张晓梅，眼睛直直地盯着季书礼：“季知青，你说句公道话，是我把他推下山的吗？” 季书礼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季书礼，你说话，你就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行。”张晓梅也对季书礼大声喊叫道。 季书礼终于抬起了头，脸上被关小凌打的血印子还在，声音低如蚊蝇：“是你推的。” 关小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季书礼竟然也像张晓梅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呢？关小凌提高了声音愤怒地道：“季书礼，你别像个蚊子似的哼哼，当着大家的面大声说是不是我推张晓梅下山的？” “大声说也是你推我下山的啊。”张晓梅得意洋洋地看着关小凌。 “闭嘴，让你说了吗？”关小凌瞪了张晓梅一眼，又用手指向季书礼的鼻子，“你说！” 季书礼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喊道：“我看见关小凌把张晓梅推下了山。” 关小凌的脑袋嗡地一下胀大了无数倍，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清白了。 第20章 你造谣我，我也造谣你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妇女主任蔡敏香激动地站起来，“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的小姑娘，没想到心肠那么狠毒，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想要害死张晓梅。” “蔡主任，你想知道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关小凌终于恢复理智，冷冷地看着慷慨激昂的蔡敏香，“你听好了，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我和张晓梅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既然大家都相信张晓梅和季书礼的一面之词，关小凌反而不想解释了，准备将张晓梅买凶抢劫的事情抖露出来。 以前关小凌不知道张晓梅为什么会针对自己，现在她好像明白了，应该就是想要把季书礼这个小白脸抢过去吧，现在她应该已经得手了。 否则，季书礼怎么会为了张晓梅而罔顾事实而为虎作伥呢，想必是体会到了女人的温柔乡了吧。 想通了以后，关小凌反而不想拿出她的王炸来了，张晓梅买凶抢劫的事情还是留到绝境的时候再用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张广庆也以为关小凌要抖露这件事情，恼羞成怒地对光头等人喊道，“还不赶紧把这个杀人犯捆起来？” 见光头从门外跑进来，关小凌的一条腿开始弯曲，脚尖也踮了起来。 “去你酿的......”等光头快要靠近的时候，关小凌立刻朝他裆中央踢了过去。 “哎吆哎吆......”光头立刻弯下腰捂住腹下部叫唤起来。 但好汉不敌群狼，另外三个人很快就抓住了关小凌，并想用绳子捆住她。 可是他们忘了关小凌的嘴还闲着，她大声说道：“我撞见这两个狗男女在山上偷情，他们怕我把事情说出去，才诬陷我推张晓梅下山的。” 关小凌的嗓门很尖很高，连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屋里屋外就像开了锅一样，人声鼎沸。 关小凌见自己的话好像起了作用，再次尖着嗓子语出惊人：“也许他们不是在偷情，而是是季书礼在强暴张晓梅，你们看张晓梅的衣服都被他撕烂了呢。” 关小凌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季书礼和张晓梅，嘴角咧得大大的，得意地笑着，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屋里人的目光纷纷向张晓梅看去，屋外的人也凑在门口想向里面挤，毕竟这样的事情千载难逢啊。 “她的衣服真的破了呢，一看就是用手撕开的。”有人点评道，“说不定真是强暴呢。” “也许是偷情呢，否则他俩怎么会一起上山呢？”有人理智地分析道。 关小凌得意地扫视着众人，有点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骄傲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这就是啊，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谁不会啊。 当关小凌的目光扫向张广庆时，竟然好像看到了他脸上有着隐隐约约的笑意，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眼花了。 关小凌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张广庆依旧是隐隐作笑的表情，那不是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 稍一沉思，关小凌就好像明白了什么，难道自己竟然给这个老狐狸做了嫁衣，该不会他早就想纳季书礼为婿了吧？ 可季书礼是知青，早晚都要回城的，应该是看不上张晓梅的，但他现在却在处处维护她，难道他还有其它把柄在张家手里？ 反正关小凌是想不明白的。 这下好了，张家不用再找别的借口就能把这个城里的男人收入囊中了，那张晓梅将来也会跟到城里去，再不济，她的孩子也会变成城里人了。 短短的一瞬间，关小凌在脑海中已经脑补好了张广庆脸上笑容的深层含义。 但是，幸福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最有可能的结局是，要么季书礼在农村一辈子，要么两个人离婚一人回城。 想想这些，关小凌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被人抓住捆绑也再不反抗了。 尽管关小凌的造谣可能如了张晓梅的意，但她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在犹豫了一会后，又扑向了已被捆绑起来的关小凌。 季书礼也跟在她的身后，咬牙切齿地喊道：“我没有强暴张晓梅，都是关小凌在造谣。” “让你造谣，让你造谣。”张晓梅的耳光落在关小凌的脸上，一声比一声响。 关小凌的手脚被困着，咬着牙一动不动，等张晓梅捂着手腕揉搓的时候，才冷笑道：“你造谣我被强暴了，有人帮我证明事实真相，现在你却是真的被强暴了。” “以前的事情是张晓梅造的谣？”围观的群众立刻又吃到了过期的瓜。 “让你瞎说，让你瞎说。”张晓梅恢复了体力，又开始打关小凌的耳光。 “你再打，我让你蹲监狱，你信不信？”关小凌一口血唾沫，直接吐在了张晓梅的脸上。 “我就打，我就打......”张晓梅直接打红了眼，又高高地扬起了胳膊。 “你敢再打一下？”一声厉喝过后，一只青筋暴露的手腕出现在关小凌的眼前，张晓梅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喀嚓一声，好像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张晓梅立刻屈膝在地，嚎啕大叫起来。 “雷鸣，你终于来了。”一直咬牙坚持的关小凌也突然凄厉地喊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就淹没了满是手印的脸。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雷鸣绕到关小凌的身后，给那几个男人脸上一人一巴掌后，掏出小刀三两下把关小凌身上的绳子割开了。 “反了，真是反了，把雷鸣和关小凌都抓起来捆住。”张广庆见事态已经不能控制，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 除了那四个貌似打手的男人，大队干部们和个别村民也开始行动起来，纷纷涌向雷鸣和关小凌。 雷鸣挥舞着手里的小刀，刀芒纷飞，让人不敢靠近，他也不主动去攻击他们，毕竟他还不想伤人。 但关小凌却在拥挤中离开了他身边，眼看就要重新被人捆住。 雷鸣大喝一声，直接猛地跳起，擒贼先擒王，落在了张广庆的身后，一把揽住他，并把闪着寒光的刀片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雷鸣，你要干嘛？”张广庆的声音都发颤了，“杀人可是要吃枪子的。” “哈哈，我怎么会杀你了，只是在你的身上割几片肉，还不至于被枪毙吧。”雷鸣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发出来的，让张广庆浑身感到冰冷。 “你们都出去，你们都出去。”张广庆有气无力地喊道。 “大声喊！”雷鸣吼道。 一股尿臊味弥漫在屋子里，淅淅沥沥的黄汤顺着张广庆的裤腿滴到了地上。 也不用张广庆喊了，看热闹的纷纷撤离了房间，只剩下了几个当事人和大队干部，瑟瑟发抖地聚在门口，留也不是，逃也不是。 他们不只是被尿骚味熏的，也是被雷鸣贴在张广庆脖子上刀片的寒光吓的。 第21章 赔偿五十块钱 见关小凌已经没有了危险，雷鸣也把刀片从张广庆的脖子上挪开，貌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刀，眼睛却巡视着在场每一个战战兢兢的人。 屋里屋外都是长久的沉默，谁也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激起了雷鸣这个小混混的暴戾脾气，做出杀人越货的行为来。 终于在大家的神经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雷鸣缓缓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我就做一回判官。” 没人敢先说话，就连一直气焰嚣张的张晓梅，也躲在了季书礼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 “要不我来说？”关小凌淡淡微笑着走到屋子中间。 她的脑海中闪现着刚才雷鸣矫健的身手，既然他是来救自己的，相信他这个自诩的判官不会害了自己的。 “凭什么你先说，你刚才的时候还造谣我呢。”张晓梅怕关小凌再次诬陷自己，急忙从季书礼的身后探出头来。 “那就由你来说吧，如果你说谎话，看到雷鸣手中的小刀了吗?”关小凌冷笑着一步步向季书礼和张晓梅的方向挪动着，“即使他不怎么着你，我也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我，我......”即使躲在季书礼的身后，张晓梅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惹错了人，这个关小凌天不怕地不怕，比自己还要疯狂呢，连忙答应道，“我保证说真话，但是你也不能说瞎话啊。” “你不说假话，我当然也不会瞎编。”关小凌要求也不高，只要张晓梅不胡编乱造就行，反正实际情况就是自己占理。 于是，在关小凌的怒目而视中，张晓梅磕磕巴巴地把自己如何跌落山坡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错，虽然结结巴巴，但也算是把事情的真相说明白了。”关小凌说完，啪啪地鼓起掌来。 大队干部们相互看看点点头，既然双方都认可张晓梅的叙述，那可能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吧。 张广庆的脸色黄的吓人，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没有恢复过来，他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什么话来。 “所以，我没有强暴张晓梅。”季书礼也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大队干部们自证清白道。 关小凌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急忙补充道：“张晓梅昏迷的时候，季书礼嘴对嘴给她吹气了，所以说季书礼还是张晓梅的救命恩人呢。” “我，我，那个时候，救人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季书礼苍白无力地解释，暗忖以前怎么没发觉关小凌这么伶牙俐齿呢。 “张大队长，你听清楚了吗？现在他们三个人的话都对起来了，你认可吗？”雷鸣的嘴巴都快凑到张广庆的耳朵边，但声音却依旧非常大。 张广庆的身子一哆嗦，慌忙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认可。” “那你刚才让人把关小凌绑起来，你觉得你这个大队长判得对吗？”雷鸣又大声问道，完全把张广庆当成了耳背的人，其实他也是让大家听清楚。 “不对。”张广庆点点头，但片刻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雷鸣的话带偏了，连忙反驳道，“可关知青刚才造谣季知青和晓梅的事情呢。” “你还有造谣的本事？”雷鸣看向关小凌，目光中竟有些赞赏。 “他们诬陷我杀人，我得想办法自保啊。”关小凌故作委屈地说道，“我向来是正大光明的人，今天都被他们带坏了。” 大队干部那边听到这句话，竟然有人笑出了声，所谓的杀人未遂，所谓的强暴妇女都是不存在的，他们紧张的心情也都开始放松起来。 妇女主任蔡敏香悄悄向前迈了两步，小心翼翼地说道：“雷鸣，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要不就让大队长回家换衣服吧？” “事情是清楚了，但事情就能这样结束吗？”雷鸣提高了嗓门，“你们看看关知青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关小凌配合地摸摸自己的脸，疼得嘶嘶哈哈地喊起来：“怎么这么肿，是不是被毁容了啊，以后可怎么让我嫁人啊。” “下手也太重了吧，还只朝一边打，左边的脸都比右边大一倍了。”一个大队干部有点怜香惜玉了，“这是照死里打的啊。” 吓得关小凌连忙摸了摸自己没有被打的那边脸，哭丧着脸说道：“别说嫁人了，我这脸连见人都没法见了。” “要不，要不.......”蔡敏香又想和稀泥了，只不过她看着关小凌一点也不对称的脸颊，有些底气不足，“大队长，要不您补偿些鸡蛋和糕点给关知青，让她好好养养身体？” “可以吗？”张广庆的底气也不足，他看看雷鸣，又看看关小凌，像刚被家长打了屁股期待着大人消气的小孩子。 “不要鸡蛋和糕点，我害怕他们给我下毒。”关小凌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就给我五十块钱吧。” “你，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没等张广庆开口，张晓梅首先拒绝道，“你怎么不让我们把整个家让给你呢？” “如果你愿意把你们的家让给我，我当然愿意要。”关小凌咧嘴笑着，让她的嘴也显得一半大一半小了。 “你，你......”张晓梅语结，“反正五十块钱是真的太多了。” 关小凌的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一个妙招：“如果嫌多，那就由你们两个分摊，你出三十块钱，季书礼出二十块钱。” “我没钱。”季书礼见关小凌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急忙表态，“我一个穷知青，哪来那么多钱？再说你的脸也不是我打的。” “你没钱？”关小凌气急而笑，向前一步，手指头几乎碰到了季书礼的鼻尖，“前几天我还给你的二十块钱呢？不信你已经花了。” 季书礼向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关小凌说的话。 “既然关知青同意，那就这样吧，晓梅出三十块钱，季知青出二十块钱。”张广庆权衡利弊后，不顾张晓梅和季书礼的反对，答应了关小凌的建议。 “那今天的事情就这样？”雷鸣也把小刀放进了小皮带里，装进了口袋，走到关小凌跟前，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肿胀的那半边脸。 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广庆吩咐蔡敏香道：“把院子里那些人都赶走吧。” 蔡敏香和其它大队干部鱼贯而出，逃也似地出门驱赶春门了。 张广庆被吓尿了裤子，自然不敢出去丢人现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毛巾擦拭着裤腿。 关小凌幸灾乐祸地看向张广庆，却被他阴鸷的目光吓得小心脏漏跳了半拍，心想这老狐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关小凌没能力根除张家父女这个隐患，只能以后警觉着点，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我的儿呀，你怎么了？你说话啊？”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凄厉如哨的女人叫喊，接着是其他人乱七八糟的喊叫。 第22章 海姆立克法救小孩 “一群废物，赶个人怎么还闹起来了？”张广庆的处境虽然很尴尬，但危险解除了，他的官威又回来了。 张晓梅倒是想得开，眨眼功夫就窜到门口看热闹去了。 “爹，不好了，我姐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站在那里啊啊叫唤，好像变成了哑巴一样。”张晓梅回头说了一句，就着急地冲到院子里去了。 “真是添乱，回娘家就回娘家，怎么还跑到大队部来了呢？”听到自己的外孙出了事，张广庆也顾不得自己形象不佳了，也快步跑出了屋子。 季书礼恨恨地看了关小凌一眼，也跟了出去。 “谢谢你啊，雷鸣哥。”屋里只剩下了雷鸣，关小凌由衷地感谢道，“你不来的话，这场闹剧还不知道怎么收场的，说不定我真被他们打死了，或者被送到派出所去了。” 雷鸣嘿嘿一笑，埋怨道：“你啊，挺能惹祸的啊，出事了怎么不和我说呢？那天晚上你闹到大会台上去，我也是才刚听说的。” “今天的事情和那天没关系。”关小凌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满身满脸的烂菜叶子和熏人的气味，不想再提。 “对，你今天惹的是新祸，你这个惹祸精。”雷鸣说着，竟然刮了一下关小凌的鼻子。 “你......”关小凌惊呆了，这家伙的动作也太宠溺，太暧昧了吧，幸亏没人看到。 外面的声音更杂乱了，甚至有女人的哭嚎声传过来。 “要不要去看看热闹？”关小凌伸长了脖子望从门口看向院子里，可惜角度不对，啥也看不到。 “走啊，看热闹去，刚才别人看够了你的热闹，现在也轮到你看他们的热闹了。”雷鸣呵呵笑道，推着关小凌的肩膀到了门口才松开。 刚探出头去，关小凌就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那天晚上骂她的那个女人，就是张晓梅的姐姐张晓兰正在边哭边捶打一个小男孩的背部。 而张广庆和张晓梅则一人扶住小男孩的一只胳膊，大声呼唤着：“小宇，小宇，你怎么了？” 关小凌立刻明白了什么，这个小男孩肯定是被什么异物卡住了喉咙，捶背不仅不会让他把异物吐出来，还可能会加速滑落到气管里。 “不要拍打他的背部。”关小凌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拨开看热闹的人，来到小男孩的身旁。 但好像没人听到她的喊叫，张晓兰依旧不停拍打着小男孩的背部。 “不要拍打了！”关小凌一把抓住张晓兰的胳膊，大声吼道，“告诉你不要拍打了，你怎么还拍打。” “关小凌，你干嘛？”张晓梅见状，松开小男孩的胳膊，猛地推了关小凌一把，“你怎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关小凌并不理会张晓梅的话和推搡，直接把张晓兰拉到一边，双手抱住了小男孩，大声喊道：“你们的施救方式不对，让我来。” “你是不是疯了？我和你有仇，孩子和你没仇啊。”张晓梅好像也没听见关小凌的话，伸出手就去打关小凌的头。 “你还敢打人？”雷鸣冲过来把张晓梅的手腕攥住，随后向旁边一拉，把她甩倒在地上，大吼道，“让关小凌处理孩子的事！”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关小凌双手环抱住小男孩的腰部，然后将握拳的拇指一侧放在他胸廓下缘与脐上两横指之间。 接着，她用另一只手握住拳头，快速有力地向内向上冲击着小男孩的腹部。 “你要干嘛啊？”被关小凌拉的一边的张晓兰见状，停止了哭泣，疯了一般地冲了过来，“臭女人，你想要害死我儿子啊。” 雷鸣见状，长腿一伸就把她绊倒在地，然后张开双臂，阻拦了已经爬起来的张晓梅：“你们两个疯女人，关小凌在救人，你们不要打扰她！” 这次，张晓兰和张晓梅都听清了雷鸣的话，尽管不相信关小凌有那个本事，但还是没敢再向前一步，毕竟她们自己毫无办法。 “关小凌，如果我外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和你没完。”尽管想通了，张晓梅依旧指着关小凌的大声喊道。 关小凌当然不会理会张晓梅的叫嚣，集中精力反复对小男孩实施着海姆立克法。 一下，两下，三下......随着关小凌的动作，小男孩的身体不断起伏。 终于，在一次有力的冲击后，只听“哇”的一声，小男孩像射箭一般吐出了一个小东西。 张晓兰见儿子脱险，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他，又亲又哭又喊：“儿子啊，你可吓死妈妈了，如果你死了，我可怎么向你爹你奶奶交代啊。” 张晓梅则上前捡起了小男孩吐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半块橡皮，带香味的那种。 “姐姐，你怎么给小孩玩这种东西呢？”张晓梅转头向张晓兰埋怨道。 姐妹俩人谁也没有向关小凌道谢的意思。 倒是张广庆，深深地向关小凌深深鞠了一躬：“关知青，你对我外孙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 关小凌见状，急忙向一旁挪了两步，他可受不起这个老狐狸的大礼，冷冷地说道：“我救的是小孩子，和你没关系。” 张广庆受了冷遇，尴尬地红了脸，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抬腿，狼狈地走出了大队部院子。 此刻，张晓兰也哭完了，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关小凌，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便抱起儿子走了。 而张晓梅则用鼻子哼了一声，也紧随着姐姐扬长而去。 院子里很快就走没了人，蔡敏香用钥匙锁了屋门，来到关小凌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想到关知青的本事真大呢，听人说你在偷偷挖草药，想必是懂医术的，我身上有地方不舒服，能有时间给我看看吗？” “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关小凌也没直接拒绝，只是态度并不热情，“我还没吃午饭呢，肚子饿得咕咕叫呢。” “关知青如果不嫌弃的话，到我家去吃？”蔡敏香立刻接话道，“其实大家都没吃饭呢。” “抱歉，是我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关小凌说完，拉了一下雷鸣的胳膊，不再看蔡敏香一眼，直接遁了。 “要不去我家吃饭？”出了大队部院子，雷鸣热情地邀请道，“我让我娘给你擀面条吃，再荷包个鸡蛋。” “你的好意我领了。”关小凌朝雷鸣拱了拱手，“等我拿到张晓梅他们的赔偿款，我请你吃大餐。” 说完，关小凌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牛棚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她知道牛棚里的三个人肯定正在担心着自己呢，他要早点回去向他们报个平安。 雷鸣看着关小凌的背影越走越远，口中呢喃着：“真是一个奇女子啊。” 第23章 难以启齿的病 回到牛棚，看到小桌上摆着的饭，关小凌感觉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了，三个人竟然都没有吃午饭呢。 “你们怎么不先吃呢？”关小凌苦涩地笑着问道，“都这个点了，难道你们不饿吗？” 说完关小凌拿起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大口，接着说道：“我可是饿坏了哦。” 她想接着吃东西掩饰内心的波澜呢，随着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孩子，想哭，就大声地哭出声来。”张玲娟揽住了她的肩膀，“因为我的事，让你受委屈了啊。” 关小凌本想解释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无关，无奈她哽咽着无法说话，把口里的窝头咽下去以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张玲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打着关小凌的肩膀，她的眼圈也红了。 “吃饭吧。”戴宪伟拿了两个窝窝头，一个递给已经能下床轻微活动的马德友，一个递给也开始默默流泪的张玲娟。 怕张玲娟有心理负担，关小凌坐到凳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今天去大队部只是因为我和张晓梅打架的事情，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无关。” 戴宪伟和张玲娟都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做过多追问，默默地吃起饭来。 下午，三个人正在铡草的时候，蔡敏香不声不响地走进院子，站在了他们身旁。 “蔡，蔡主任，您怎么来了？”最先看到蔡敏香的是张玲娟，立刻站了起来，微弯了腰打招呼。 “你们忙着，我找关知青有点事。”蔡敏香抬起手向下压了压，让张玲娟和戴宪伟继续干活。 “蔡主任，您跟我到牛棚里来。”关小凌当然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看病的，既然人家信任自己，她也就不做推脱了。 “关知青，要不去我家？”蔡敏香的神情有些扭捏。 “妇科病？”关小凌敏感地问道。 蔡敏香难为情地点头承认，这个中年女人竟然害羞地红了脸。 “好吧，我换身衣服再跟你过去。”关小凌身上的衣服是专门干活穿的，穿着去别人家总归是不合适的。 “关知青，我真喜欢你的性格啊，敢说敢做。”在路上，蔡敏香一改往日的态度，不停地对关小凌夸奖起来，“没想到你还懂医术，真的是了不起啊。” 关小凌没有谦虚，当做没听到她的夸奖，而是直接进入了医生角色，询问起她的病情来。 蔡敏香立刻又从刚才慷慨激昂调整到了扭捏作态：“你还没结婚，我不好意思讲我的病，可卫生室的大夫是男的，我更没脸去看病啊。” 关小凌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好意思讲还去找我，这不是又当又立么，但她嘴里还是大方地说道：“你既然相信我有医术，那就没有什么好意思的，你说就行。” 扭捏半天，蔡敏香终于又低声开口了：“我，我，我下面天天痒得难受，特别是有人在的时候，不能去挠，坐立不安的难受极了，恨不得找面墙撞死。” “这种妇科病是非常常见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还没给她检查，关小凌就大约猜到了是什么问题，不讲卫生的女人通常都会有这种症状。 “那该怎么治呢？”见关小凌说得轻描淡写，蔡敏香激动得忘记了羞涩，“得吃什么药呢？” 吃什么药呢？这句话把关小凌问住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瓶妇炎洁搞定，可这个年代哪有什么妇炎洁啊。 “等到你家，我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说吧。”关小凌只能采取拖延战术，脑海里想着各种消炎杀菌的方子，前提是能买得到。 到蔡敏香的家里，尽管她很着急，还是很周到地先给关小凌泡了一杯茶水。 茶叶很粗糙，但关小凌也不介意，反正她没打算喝一口：“蔡主任，要不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蔡敏香扭捏着想要脱衣服，关小凌笑着说道：“我先给你把一下脉吧。” 关小凌中西医都是懂得的，只是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给人把脉还是有点紧张的。 手指头触碰到蔡敏香手腕的那一刻，关小凌的心神立刻沉稳下来，感受到的脉象特点瞬间就出现在脑海中。 收回手指，关小凌缓缓说道：“你的身体整体没啥问题，就是有点燥热，少吃辛辣的东西即可，控制自己的脾气少发火。” “我是脾气大点，可是家里的外头的一桩桩事情，都不让人声音啊。”蔡敏香可能根本没听懂关小凌的意思，竟然开口辩解起来。 “你发火也改变不了别人啊，所以我说你要自己控制情绪。”关小凌又解释了一遍。 蔡敏香终于听明白了，但又接着反问道：“脾气大和我下面的瘙痒有关吗？” “有一定的关系。”关小凌示意蔡敏香把衣服脱了，“我再给你详细检查一下。” 没有口罩和橡胶手套，关小凌只能屏住呼吸用眼观察了一会儿，完全符合她刚才设想的情况。 让蔡敏香拿了纸笔，关小凌写下了一副方子：苦参，百部，蛇床子...... “要喝中药啊？”蔡敏香沮丧了脸，“我从小就喝不下去中药，有没有不喝中药的方子？” 关小凌忍不住笑了：“你先别着急哦，这药不是喝的，是熬水洗的，明白不？” 蔡敏香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又担心地问道：“如果我去卫生室抓药，那大夫是不是就知道了我得的是什么病了？” “也许吧。”关小凌也不知道卫生室大夫的水平如何。 “那，那......”蔡敏香又扭捏起来。 关小凌突然灵机一动道：“要不我帮你去买，除了该花的药钱，额外给我两个鸡蛋，让我补补丢的脸。” 蔡敏香看看关小凌依然红肿着的脸，急忙说道：“两个鸡蛋可真不多，你还给我开方子了呢，但是你一个大姑娘家的，真的能豁出脸去买这种药？” “开方子我不收钱，否则成投机倒把了。”关小凌接着又说道，“但我去抓药肯定丢脸，但我可以说是替别人抓的药，就可以少丢一点脸了。” 蔡敏香接着就拿了两块钱塞入关小凌的手中：“现在就去买药吧，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能把鸡蛋给你煮熟了。” “给我两个生鸡蛋就行。”关小凌想着回牛棚用鸡蛋炒野面条菜，这样四个人都能享受鸡蛋的味道了。 也许蔡敏香和关小凌都想多了，卫生室里的胡大夫一句话也没问，就照着方子给关小凌抓了药。 关小凌轻而易举赚到了两个鸡蛋。 虽然蔡敏香不好意思说自己得的什么病，但却很快把关小凌会给人看病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第24章 牛棚里的三个人和雷鸣都不见了 虽然蔡敏香的脾气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大队干部，信任她的村民很多，很快就有一些人到牛棚里找关小凌看病。 知道大队卫生室里的西药药品匮乏，关小凌尽量给他们开一些中药，先用自己采的，没有的才到卫生室抓取。 尽管关小凌每次都给病号说开方子和自己采的药都不收费，但依然有很多人带了鸡蛋，花生，挂面等东西作为酬劳。 牛棚里的伙食得到了明显改善，就连张玲娟枯黄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为了更好地施展医技，关小凌让哥哥买了一套银针，又做了一把小刀，几乎和送给雷鸣的那柄一模一样。 马德友的腿已经活动自如，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干活了，但大队里却没人通知关小凌回队上工。 关小凌也不主动申请回去，依然待在牛棚里，采采草药，给人看看病，喂喂牛，日子倒也过得不亦乐乎。 她每天回知青宿舍的时间都很晚，柳明月甚至埋怨她：“小凌，你是不是觉得牛棚里的牛粪味有营养啊，怎么就这么乐不思蜀呢。” 吴春霞也打趣她：“可不是有营养吗？你看她的脸蛋比原来白了不少，也红了不少。” 而刘云霄则直接上手摸了摸，大声宣布道：“就连这里，都挺了不只是一点半点。” 关小凌也跟着笑：“别闹了，你们如果想挺，我会让你们都挺起来的。” “怎么让我们也挺起来？”柳明月立刻惊喜地问道，“你有让这里挺起来的药方？” 关小凌当然有药方，而且还有药膳呢，只这个年代吃饱饭都困难，她怎么会让她们更加饥寒交迫呢？ 原本关小凌是想和她们开玩笑的，于是继续壮了壮胆说道：“你们三个互相捏，用力捏，捏肿了不就挺了吗？” “你找打？”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一起把关小凌推倒在床上，一顿揉一顿捏。 后来，关小凌时不时地从牛棚里匀出几个鸡蛋和其它食物带回宿舍。 承诺的事情怎么都得兑现一点吧，她要让三个室友多多少少都挺一点。 雷鸣有时候会到牛棚陪关小凌聊聊天，偶尔还会陪她上山挖草药。 张玲娟经常提醒他们要注意影响，但他俩都不很在乎，反正他们的名声原本就不怎么好了。 虽然连手都没拉过，也没说过过分亲昵的话语，但关小凌却感觉自己在谈恋爱了，满满的幸福感。 但理智的时候，关小凌也怀疑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 因为她不止一次发现，雷鸣到牛棚并不单单为了陪自己。 很多时候，他进了戴宪伟和张玲娟的牛棚，好半天才会出来。 甚至有时候，关小凌一靠近那间牛棚，屋里说话的声音就会戛然而止。 关小凌当然也不会主动去问雷鸣或者张凌娟，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也许潜意识里关小凌就没把自己和雷鸣当成同一世界的人，没想自己将来要和他在一起。 毕竟关小凌是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大柳树大队的，她要考医学院，进大医院，施展上一辈子未完成的医学抱负。 关小凌也并不因为对未来的设想而忽略现实的生活，她尽所能的乐观生活着，采药，喂牛，看病，和舍友嬉戏打闹，给牛棚里的三个人描绘梦中的美好未来。 救治张晓兰儿子的事情以后，张家人也没再刻意针对过关小凌，就连嚣张的张晓梅也收敛了许多。 本以为就这样平淡却快乐地熬到高考恢复的那一天，但生活的本质却是变化的，未来的每一天都具有不确定性。 这天，关小凌从山上采草药回来，却发现在院子里铡牛草的人，不是戴宪伟和张玲娟，而是村里的两个老头。 “赵大爷，郑大爷，你们怎么在这里干活？”关小凌好奇地问道，“他们三个人呢？” “不知道啊，大队部只说让我们来帮忙铡草喂牛。”赵大爷木然地回答，他脸上的皱纹太多，掩盖了他的真实表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关小凌的心头，该不会他们都被拉去被拉去受批斗了吧。 可现在是大白天啊，不可能让村民和知青都放下所有的活计去批斗他们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人被铡断了手指头？ 这个念头一闪，关小凌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一圈，手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们三个可都是核物理专家，将来都需要用手书写重要科技材料，无论是谁缺少了手指头，都会或多或少影响科研速度吧。 看着赵大爷和郑大爷从容不迫或者说是麻木不仁的铡草动作，关小凌立刻从脑海里抹去了这个骇人的想法。 如果真有人被铡断了手指，不可能是他们三个人都不见了吧，铡草的地方怎么也得有一点血迹吧。 既然是大队部派赵大爷和郑大爷来帮忙铡草喂牛的，那大队干部肯定知道情况吧。 想到这里，关小凌拔腿就向大队部跑，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置之不理，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队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张广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关知青来了？”张广庆的脸上竟然有了笑意，“怎么这么着急？快坐下歇歇。” “大队长，牛棚里的那三个人呢？”关小凌没理会他的客气，开门见山问道。 “被上面的人带走了。”张广庆淡淡地说道，“连被褥也被带走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没听说他们又犯了什么错误啊。”关小凌想要知道更多真相。 “上面来的人什么也没说，也不让我们问。”张广庆叹了一口气，“不回来也好，以后我们就没有了定期开批斗大会的麻烦。” “谢谢大队长告诉我这些。”关小凌说罢，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雷鸣整天朝外面跑，也许他有能力去打听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关小凌实在太担心这三人的处境了，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那国家的核物理发展，可能会滞缓很多年。 气喘吁吁的推开了雷家大门，雷大娘正坐在屋门口纳鞋底。 “关知青，你来的正好。”雷大娘笑眯眯向和关小凌招手，“雷鸣走的时候嘱咐我给你做一双鞋呢，让我看看你的脚多大？” 关小凌的心头一紧，脱口问道：“雷鸣走的时候？什么意思？” 雷大娘回答：“他今天上午刚走的，说有急事，来不及去和你说一声。” “那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关小凌连珠炮地问道。 “他在外面混日子，我哪里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三年五年吧。”雷大娘的脸上也出现了怅然若失的表情。 关小凌茫然愣在原地，心脏像被吹爆了的气球，刹那间碎成一片又一片。 第25章 张玲娟留下的深奥公式 被雷大娘热情地拉到凳子上坐下后，关小凌依然处于懵圈状态。 直到雷大娘开始用一根树枝量她的鞋底，她才想起来客气地拒绝：“大娘，我有很多双鞋呢，不用给我做鞋。” “那可不行，雷鸣交代我给你做一双鞋的，我如果不做，他回来会骂我的。”雷大娘执拗地按住关小凌的脚不让她动弹。 “那就是说雷鸣短时间内可能还会回来？”关小凌立刻敏感地问道，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 雷大娘已经量完了关小凌鞋底的尺寸，疑惑点看着她道：“雷鸣真的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关小凌眼中亮起的光又黯淡下去，恢复了木然的神情。 雷大娘看着关小凌像丢了魂一般的模样，心中一喜。 她早就觉得儿子对这姑娘不是一般的关心，现在看来，这姑娘也牵挂着儿子呢。 “关知青，你放心，有你在这里呢，雷鸣肯定会很快就回来的。”雷大娘这句话是关心，也是试探。 “但愿吧。”关小凌也明白雷大娘这是在安慰自己，苦笑着应了一声便向她告辞。 回牛棚的路上，关小凌感到自己的脚步格外沉重，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莫名其妙地耗光了。 “关知青，你吃饭了吗？”关小凌迈入牛棚大院的门，就看到赵大爷和张大爷蹲在地上吃饭，他们两个的窝窝头颜色不一样，一看就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 “我不饿。”关小凌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去了牛棚。 牛棚里像被扫荡过一般，床上的被褥不见了，墙角的锅碗瓢盆也不见了，让关小凌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凄凉，更有对张玲娟等人命运的担忧。 不过，关小凌自己的两件衣服依旧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的钉子上，看不出被动过的样子。 也就说明屋子里的东西是被马德友他们拾掇走了，而不是真的被扫荡了，这让关小凌心里好受了一点，他们应该不是被野蛮地强行掠走的。 在床沿上发呆了片刻，关小凌感觉身上有点冷，起身把墙上挂着的衣服取下来穿上。 感到右侧口袋有点发沉，关小凌摸了摸，竟然从里面掏出几张折叠好的纸，这不是她自己放进去的。 难道张玲娟他们早就知道要有被带走的这一天，提前写好了告别信？ 好奇地展开来看，竟然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公式，有点像数学公式，还有点像物理公式或者化学公式。 关小凌能认识里面所有的数字和字母，以及符号，但合起来确实什么也看不懂。 第一张纸全是公式，第二张纸也全是公式，直到第三张纸，关小凌才看到了无比亲切的汉字。 和关小凌猜测的一样，这确实是张玲娟写给她的告别信： “关知青：我知道你不想研究这些枯燥的公式，但我希望你能秘密保存好它们，等到你说的那个美好的时代到来，帮我们转交给组织。” 这段文字和那些公式的墨水颜色有点不一样，字迹也有些潦草，显然是匆匆忙忙加上去的。 在张玲娟三个字的落款上，是一抹明亮的血迹，恐怕就是今天刚刚按上去的手印。 这猩红的血迹，像一缕火苗般灼烧着关小凌的眼睛，灼烧着她的心脏，让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但她忘记了院子里的赵大爷和郑大爷还在，肆无忌惮的哭声惊动了他们，两个木讷却很淳朴的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关知青，怎么了？” 关小凌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来，侧了侧身子，尴尬地撒谎道：“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 赵大爷和郑大爷各自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那天晚上却能勇敢上台帮别人抵挡烂菜叶子的女孩子。 关小凌不再继续哭泣，把那几张纸仔细地折叠好重新放回兜里，她得回宿舍一趟，把它锁进自己的箱子里去。 只是刚走出牛棚，就看到村里一只眼的老光棍肖金龙扛着被褥进了院子。 “独眼龙，你扛的谁的被褥？”赵大爷和郑大爷看到一个阴影出现在地上，疑惑地抬头问道。 “我自己的啊，大队长让我以后到牛棚里来住。”肖金龙回答着他们的话，眼光却瞥向了关小凌，“关知青，大队长让我告诉你，以后不用你来牛棚了，明天开始跟着大家一起上工。” 关小凌对肖金龙说了声谢谢，回屋把自己挂在墙上的另一件衣服拿上便离开了牛棚。 回知青宿舍的路上，关小凌远远地就看到张晓梅朝着这边匆匆走来，特意拐进了另一条小路。 但张晓梅却像个阴魂似的追了来，关小凌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身，冷冷地看着她，想看看这个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关知青，你今天看见过季知青吗？”还离着四五米远，张晓梅就喘着粗气问道。 “没看见过。”关小凌说完，转身就走，她不想参与张晓梅和季书礼的任何事情。 “你真的没看到吗？”张晓梅在她身后大声喊着。 但关小凌没再回答她的话，反而越走越快。 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关小凌打开自己的木箱子，找出一件破旧不堪却没舍得扔掉的衣服，把张玲娟留下的那三张纸放进口袋，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箱底。 想了想，关小凌还是觉得不妥，知道舍友们都去上工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便重新把那三页纸拿了出来。 又翻出箱子里仅剩的几张信纸，关小凌趴在桌子上用心誊写起了那些公式，尽管不理解意思，但照葫芦画瓢还是能够做到的。 誊写完又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关小凌才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把自己誊写好公式的信纸仔细折叠后，放进那件旧衣服口袋里压进箱底。 然后用装大白兔奶糖的塑料纸把张玲娟写的那三页公式仔细地包了几层，又用细线紧紧地缠了了几圈。 仔细想了想，关小凌重新打开了木箱子，把自己存放钱和票的小铁盒拿了出来。 把东西放进小铁盒以后，关小凌出了宿舍，发现周围确实没有任何人和，急匆匆地向山里走去。 在较为偏僻的山沟里，关小凌找到了一处自认为安全的大石头缝隙，将铁盒子塞了进去，又找到一块大石头堵上。 再次仔细观察一番，确保下雨也不会淋到，山水也不会冲到，关小凌才放心地回了宿舍，疲倦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小凌，小凌，你在宿舍吗？我们知道你回来了。”还没到宿舍，柳明月就隔着窗户喊了起来。 “关姐姐在吗？”除了知青们的说话声，还有一个村民的大嗓门也响了起来。 第26章 季书礼没回来吃晚饭 听到喊声，关小凌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就看到柳明月她们推门进来了。 “吓死我了，我好像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呢？”关小凌迷茫地看着兴高采烈的柳明月。 “什么？”看到关小凌睡眼朦胧的样子，柳明月佯装惊讶道，“你是不是梦见男人了啊？” “明月，说话注意点，外面还有人呢。”吴春霞拉了拉柳明月的胳膊，“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乱说呢。” “好啊，柳明月，你是故意的吧？”关小凌从床上跳下来，作势要打柳明月，被她快速闪开了。 走出宿舍门，关小凌看到村民吴树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挣扎着的灰色野兔子。 前几天，关小凌给他女儿治好了满身的脓疮，这应该是感谢来了。 不等吴树刚说话，关小凌直接拒绝道：“吴大哥，你提回去杀了给孩子们吃吧。” “我套了两只呢，他们说你不用在牛棚喂牛了，商量着要给你庆祝呢，我这算是给你们加一个菜吧。”吴树刚说着就把野兔朝关小凌手里递。 关小凌只好说声谢谢接了过来，兔子在她的手里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反手就用另一只手在它的头顶拍了一下。 “晚上有兔子肉吃了。”刘云霄也从屋里出来了，兴奋地喊道，“刚才我们怕你不收，没敢替你收呢。” “你们不收，拿什么好吃的给我庆祝啊？”看到吴树刚已经走远，关小凌笑呵呵地问道，“光凭一张嘴给我庆祝啊？” “怎么可能呢？”刘云霄神秘地一笑，“男知青那边有好东西呢，“说要给你庆祝的也是他们呢。” “你们不给我庆祝，他们给我们庆祝？”关小凌不解地问道。 “郭晨光提出来的。”刘云霄不再卖关子，“家里给他邮来了一些好吃的东西，你知道他们男知青，有好东西都是要给大家分享的。” “真是谢谢他了啊。”关小凌心里想的却是郭晨光可真是会做人啊，就这样送给了自己一个大人情。 “那咱们抓紧做饭吧？”吴春霞也从宿舍里出来了，“估计男知青也不会回来太晚的。” “那我先把这个野兔子杀了，炖兔子肉需要的时间长。”关小凌提起手中的野兔子端详着，感叹道，“好久没有亲手杀兔子了。” “你真会杀兔子，要不等郭晨光回来再杀？”柳明月怀疑关小凌的能力。 “当然会，你忘了我父亲是外科医生，我可是跟着他在医院解剖过很多兔子的。”关小凌撒谎道，她觉得自己早晚会遇到需要做小手术的病人，应该提前做好舆论宣传。 “真的假的？”柳明月依旧不信，“你以前可是很胆小的啊。” “可我现在胆子大了啊。”既然他们能认可自己脾性的改变，更不会吃惊自己胆量变大吧。 说完，关小凌立刻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那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向野兔子的颈部抹去。 “啊......” “啊......” “啊......” 三声长短不一的尖叫声从三个女知青的口中发出，又几乎同时捂住了眼睛，她们没想到关小凌的动作会如此干脆，她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睁开眼吧。”关小凌慢慢地把兔子血控干净，才转头看着她们吓破胆的样子呵呵笑道，“看的次数多了，就不会害怕了，请睁大你们的眼睛，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说完，关小凌把兔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刀片放在它的头顶，然后猛一用力，直接一条线划到了尾巴处。 “你，你真的厉害......”三个女知青已经能够睁眼正眼看关小凌的操作了，“这刀片这么锋利吗？” “不是刀片锋利不锋利，是拿刀的手会不会用巧力。”关小凌故弄玄虚地说着，又把刀片伸向皮毛和肉的连接处，蹭蹭蹭地划起来。 在瘆人崇拜的目光中，关小凌很快就把兔皮整张剥了下来，然后又麻利地把肉从骨头上剔了下来，最后竟然留下了一个完整的野兔骨架。 关小凌这样做纯粹是为了炫技，炖个兔子肉哪里用得着她这么精湛的刀法呢。 她的目的是真的达到了，柳明月的眼睛里出现了小星星：“小凌，你是不是也解剖过人？” “啊，柳明月你别问了，怪吓人的。”刘云霄直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怕她问出更过分的话来。 关小凌笑而不语，她当然解剖过人啊。 野兔子肉和骨架很快都进入锅里，又加了一些萝卜，一起炖了起来，不久院子里就弥漫起诱人的香味。 “啊，真香啊！”男知青们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叫了起来。 柳明月便把吴树刚送野兔子，关小凌杀兔子的事情说了出来，男知青们看着在搅拌锅的关小凌一阵啧啧称奇。 “自从那天之后，关知青真是变了不少啊。”郭晨光小声感叹道，转头对身旁的男知青们说，“你们都注意着点，以后别惹到她，否则........” “郭知青，你啥意思啊？”柳明月当即大声质问道，尽管郭晨光没把话说完，她依然要维护好闺蜜的名声。 “没啥意思哦，我只是说以后大家要注意团结。”郭晨光急忙打马虎眼。 尽管关小凌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感觉郭晨光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否则柳明月也不会那么大声嚷嚷，随即道：“郭知青，听说你家里寄来了好多东西，还不赶紧拿过来让大家尝尝？” “好勒。”郭晨光也故意提高了嗓门以掩饰尴尬，大踏步进了男知青宿舍。 野兔炖萝卜盛了满满的一大盆，还炒了几盘青菜及野菜，再加上郭晨光家里邮来的熟食，满满的一桌子，简直比过年都要丰盛。 大家都坐下后，才有人想起季书礼还没有回来：“他去公社取包裹一直没回来吗？有没有人看到他？” “是不是怕我们吃他的好东西，直接带着包裹去了大队长家？”知青刘涛嬉笑着说道，“他想不到咱们今晚的饭菜也很丰盛吧。” 关小凌突然想起下午张晓梅寻找季书礼的事情，却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她不想关心他们的事情。 “哼，估计今年回城的名额就落在他身上了。”知青董浩酸酸地说道，“最近他总是去巴结大队长一家。” “呵呵，应该是越巴结越回不了城吧？”关小凌的笑声有点冷。 “是啊，如果让他回城了，张晓梅怎么办？他们可是亲过嘴的啊。”柳明月明白了关小凌意思，补充道。 见话题跑偏，郭晨光急忙提醒：“不八卦他们的事情了，今天咱们的主题是庆祝关小凌回归。” 关小凌中午没有吃饭，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说了声“谢谢大家”就伸出筷子捞了一块兔子肉。 第27章 季书礼可能真的失踪了 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圆，不用掌灯就能看见彼此的表情，他们都吃得很享受，笑得很快乐，仿佛这个世界上仿佛从来没有过什么忧愁。 “如果能够自己选择，你们都想要做什么？”看到一缕淡淡的云朵飘过大大的月亮，柳明月单手托腮，缓缓问道。 “我想当作家。”刘云霄抢先说道。 “就你还想当作家？”吴春霞惊讶地反问，“你可是从来都不喜欢看书的啊。” “我想看可也没什么书啊。”刘云霄摇头叹息，“咱们这里加起来就那几本书，我早倒背如流了。” “没看出来呢，我也以为你不喜欢看书呢。”柳明月也惊讶了，“原来是我们都误会你了啊。” “我想当科学家。”刘涛的志向很远大，却并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要当老师。”董浩说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可惜我才初中毕业。” 郭晨光也被董浩的一声叹息所感染，幽幽说道：“只要能回城，让我干什么都行，即使去扫大街。” 大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连城都回不了，还谈什么理想啊。 此情此景，关小凌也为他们感到一阵心酸，连忙说道：“说不定过几年大家就都能回城了呢，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农村的。” “唉，咱们也只能做做梦罢了，一年一个名额的话，还得七八年才能走完。”郭晨光苦笑。 关小凌其实也知道郭晨光的一些情况，父母在他下乡的第二年就相继过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对前途一直比较悲观。 “说不定还有其它机会呢。”关小凌也只能点到为止，“大家平时多学点文化知识，总是没有坏处的。” 大家疑惑地看向关小凌，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突然扯到了学文化的事情上。 月亮慢慢西斜，夜渐深，知青们也都有些困倦了，收拾了桌子准备休息。 “季书礼怎么还没回来呢？”刘涛缓缓说道，“该不会真的住到大队长家了吧？可他还没和张晓梅结婚啊。”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关小凌想到自己那次被抢劫的事情，又想到下午张晓梅寻找季书礼的紧张表情，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不会吧，说不定正和张晓梅......”董浩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深更半夜的，咱们总不能去敲大队长家的大门吧。”郭晨光大手一挥，“咱们别瞎操心了，反正他是男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万一被野兽吃了呢？”关小凌心里心里已经想象出季书礼被老虎大快朵颐的画面。 “说啥笑话呢，咱们这边的山这么小，连狐狸都没有，哪来能吃人的野兽？”董浩立刻说道，“人家正在幸福呢，咱们操的哪门子闲心。” “既然没有危险，那咱们就都早点休息呗。”反正关小凌又不是真的关心季书礼，刚才只不过是想诅咒他一下罢了。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季书礼第二天早晨也没回来，而且张晓梅还红着眼圈找来了，刚进院子就大声喊道：“季书礼，你这个没良心的，给我出来。” “难道季书礼昨天晚上没在张晓梅家？”正在刷牙的柳明月，还没把泡沫吐出来，就转头问关小凌道。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关小凌白了柳明月一眼，“牙都没刷干净，就你多管闲事。” “季书礼不是在你家睡觉吗？怎么在这里喊？”董浩从宿舍门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故意来洗白的吧？” 张晓梅当然知道董浩的话外音，立刻提高了声音：“董浩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董浩说完哈哈大笑着回了宿舍里面。 张晓梅的脾气像火药，立刻被董浩点燃了，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进入男知青宿舍，只能把声音提得更高：“董浩，你有本事别当缩头乌龟啊；季书礼，你也太怂了吧，别人骂你对象呢，你屁也不敢放一个。” 四个女知青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她们知道张晓梅嚣张跋扈，可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粗鲁，还自称起季书礼的对象了。 难道他们两个真的已经那个了吗？关小凌的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起来，看来季书礼是绝对逃不出张家的手心了。 “张晓梅，从昨天吃完早饭后，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再见过季书礼。”郭晨光不得不从宿舍里出来调解，“所以，你别在这里骂他了，骂他他也听不见。” “你们真的一天一夜没见到他了吗？”张晓梅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惊慌地哭喊道：“求求你们，帮我去找找季书礼吧。” “你先别哭，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怎么回事我们才能帮你啊。”柳明月说着貌似关心的话，却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昨天上午，我爹找他商量我们结婚的事情，他说不同意，然后就从我家里跑了。”张晓梅边哭边说，身子一出溜，竟然坐在了地上。 关小凌的心里升起幸灾乐祸的快感，她要把这种身心俱爽的幸福表达出来：“你欺负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这样被季书礼拿捏了呢？” “关小凌，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说风凉话呢？”郭晨光皱皱眉头，“你再和季书礼有矛盾，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不管郭晨光是为了安慰张晓梅，还是真的在指责自己，反正关小凌不喜欢他说的这几句话，立刻回敬道：“郭知青，你说的话可比我更风凉啊，至少我没希望季书礼死，而你话里的意思可像是他已经死了呢。” “你......”郭晨光是真的没想到关小凌会过度理解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得转头安慰张晓梅，“你起来，咱们一起去找季书礼。” 关小凌也立刻露笑脸，热情洋溢地安慰着张晓梅：“别哭了，季书礼肯定没事，你也不想想，他那么胆小，那么小气的一个人，怎么敢自杀呢，说不定只是躲在哪个地方藏起来了呢？” “对，对，季书礼绝对不会自杀的，晓梅姐，你把心放肚子里就好了，晓梅姐，你真的不要再哭了！”柳明月也附和道，一口一个晓梅姐地叫着，还伸出手去扶坐在不肯站起来的张晓梅。 张晓梅好像真的相信了关小凌和柳明月的话，渐渐停止了哭泣，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在柳明月和刘云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看着脸色憔悴的张晓梅，关小凌感觉有一丝的恍惚，就这么一只纸老虎，当初怎么就把自己搞得那么惨呢？ 第28章 这里前几天淹死过人 知青们也顾不得坐下来吃早饭了，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窝窝头就出门了。 无论多么不喜欢季书礼，关小凌还是跟着大家去寻找了，毕竟真出人命的话，那就是一个大事件。 出了知青院门，去哪里寻找就又成了一个问题。 “季书礼昨天说去邮局取包裹，咱们就去公社车站问问吧，说不定逃回城了呢？”董浩说道。 “不可能，没有介绍信他连火车都坐不了。”刘涛立刻提出质疑。 “会不会在路上被人抢劫了？”柳明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特意转头看了关小凌一眼。 关小凌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解恨，然后又补充道：“说不定坏蛋不小心把他打死了，偷偷埋在了玉米地里。” “不可能，不可能。”这话落在张晓梅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在捅她的心窝子，又开始呜呜呜地痛哭起来，好像季书礼真的死了一般。 “别哭了行不行，季书礼即使没死，也会被你哭死的。”关小凌绝对不会同情张晓梅，反而不断地刺激她，“还是说你把他杀了，然后贼喊捉贼？” “关小凌，你放屁。”张晓梅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发了疯一般扑向关小凌。 柳明月见状，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张晓梅的腰：“晓梅姐，咱们现在是要去找季书礼，难道你不想去找他了吗？” 见局面失控，郭晨光也把脸冷了下来，对关小凌吼道：“你能不能少说句话？开玩笑也不分时候，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关小凌瞪了郭晨光一眼，撇了撇嘴，然后蹲下身子哎吆哎吆叫唤了两声，然后说道：“我突然感觉肚子好疼，你们赶紧去找人吧，我得回去上茅房。” 郭晨光竟然不疑有它，嘟囔了一句懒驴上磨就带着众人走人了。 至于他们去哪里寻找，关小凌才不上心呢，回到宿舍就朝床上一躺，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世界上最让人幸福的事情就是敌人倒霉啊。 只笑了一会儿，关小凌就觉得自己装病的演技实在太拙劣，会被骂没有同情心暂且不说，万一季书礼真的出了事，说不定有人会怀疑是自己把他杀害的。 何必为自找麻烦呢，关小凌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就追了出去。 这帮不动脑子的知青果真都朝着去公社的路上走了，气喘吁吁地追上去，关小凌说道：“用得着大家都在一起找吗？就不能多分几个小组朝多个方向去找？” 张晓梅红肿着眼睛看看她，刚要本能地反驳，就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便改口道：“要不就多分几个方向找吧？” 既然连张晓梅都同意了，也就更没人反对这个聪明的建议。 于是有几个人继续朝着公社的方向走去，有几个人朝着黄河的方向走去，有几个人朝着山里的方向走去。 关小凌和柳明月、董浩一组，朝着黄河的方向走，她不想和张晓梅在一个组，也不想爬山。 如果季书礼真的跳了黄河，他的身体也早就被湍流的河水冲走了，所以关小凌是抱了欣赏黄河美景的目的去的。 黄河大堤的风景确实很美，一棵棵柳树像是翩翩起舞的美女，满头绿色的头发随风摇曳，风情万种。 河水的颜色是深深的黄褐色，一小层又一小层的波浪向前涌动着，像是一浪更比一浪高，但整体看来最高的浪也没有多高。 虽然波浪不是很大，但发出的声音却很大，怪不得歌词里总用咆哮来形容。 河床里有几个小孩光着脚丫在踩泥巴，甚至有小孩在水边让波浪一下又一下地冲刷着小脚丫。 “黄河也不深啊，即使季书礼来这里跳河，也淹不死他吧？”柳明月说着竟然也朝河床走去，“既然来了，不如咱们也去踩踩泥巴吧。” “又不是小孩子，踩泥巴干嘛？”董浩强调道，“咱们是来找季书礼的。” “不是小孩，也可以有童心啊。”关小凌坚决支持柳明月的建议，率先脱了鞋子，对董浩道，“说不定季书礼的尸体就在水里躺着呢，下去踩泥巴，又能玩又能找季书礼，一举两得呢。” “那算了，还是不下去了吧，万一季书礼真躺在那里，可就吓人了。”柳明月刚脱下来的鞋子又穿上了。 “咱们不就是来找他尸体的吗？”柳明月越害怕，关小凌越吓唬她，“说不定被河水泡的更胖更白了呢。” “你不下去我下去了啊。”关小凌跳跃着奔向了河床，脚底下传来凉丝丝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像个小孩子般咯咯咯地笑起来。 慢吞吞踩泥巴的小孩子看到也学着她的样子跳起来，笑起来。 柳明月终于也忍不住下来了，还把不情愿的董浩也拉了下来。 “还真好玩呢。”柳明月刚踩了一下泥巴，就开始欢呼雀跃。 三个人正玩得高兴，突然就听见一个小孩嚎啕大哭起来。 难道有人落水了？关小凌警觉地朝水里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她身边一个孩子捂着脸在哭。 “都赶紧走，以后谁再来水边玩，就把他打死。”中年妇女又朝着另外几个小孩吼道，孩子们一哄而散朝岸边跑去。 中年妇女牵着被打小孩的手路过关小凌他们的身边，狠狠地瞪了一眼道：“小孩不懂事，你们三个大人也不懂事吗？” “我们不是他们的家长。”关小凌急忙辩解道，暗忖自己的安全意识确实薄弱了些。 “你们没听说前几天刚淹死了个人吗？”中年妇女已经离开了他们几步远，听到关小凌的话又转头说了一句。 “什么？”柳明月好像没听明白。 “男的女的？是不是叫季书礼？”董浩紧张地问。 “前几天？到底是哪天呢？”关小凌扣起了字眼，当然不希望被淹死的人就是季书礼。 见三个人都像是被吓到了，中年女人脚步停下，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也记不清几天了，可能也就是四五天之前的事吧，至于叫什么，谁知道呢，反正是个女的。” 屏住呼吸的三个人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柳明月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拍打着：“哎呀我的妈呀，快把我吓死了。” “赶紧离开这里吧，据说淹死人的地方会有水鬼拖人下河。”董浩说着就催着二人上岸。 关小凌不相信鬼魂，但远离水边总是没错的，刚过来时看到的黄河美景也瞬间不香了。 “你俩快点吧，说不定他们早就把季书礼找回去了。”看着慢悠悠拨拉脚底板上泥土的两个女人，董浩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 第29章 发动村民进山寻人 当关小凌三人回到知青院子的时候，去公社邮局和车站打听消息那一组人已经回来了，其中就包括张晓梅。 她的眼睛依旧红肿着，还时不时地抽泣一声，一看就知道没有打听到季书礼的消息。 “你别难过了，既然季书礼没有回城，说不定上山的那一组就把他的尸体背回来了呢。”关小凌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张晓梅。 “你什么意思？”张晓梅的眼睛更红了，却没有发飙，只是疑惑地问道。 “我就是陈述客观事实，无论死了还是活着，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关小凌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他的身体在哪里而已。” 顿了顿，关小凌再次强调道：“所以你不用哭了，把自己的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你......”张晓梅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可仔细想想关小凌说的好像也没大毛病啊。 “你们这帮知青怎么回事啊？”随着一个隐忍着怒火的声音响起，记分员苏二壮来到了院子里，“搞什么幺蛾子啊？一个个的怎么都不去上工？” 不用知青们回答，张晓梅就替他们解释了“二壮叔，季书礼不见了，他已经失踪了一天多了。” “嗯？”苏二壮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缓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晓梅就又哭哭啼啼地把季书礼失踪的消息和知青们去寻找的结果说了一遍。 奇葩的是，不知道她是缺了点心眼，还是故意宣扬，把自己被季书礼亲了后决定和他结婚，而他不乐意的事情重点说了一遍。 好像季书礼娶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拒绝娶她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真是不嫌丢人啊。”柳明月小声嘟囔道，“季书礼不想娶她，她还讲得那么自豪。” “你别乱发表意见，张晓梅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关小凌抱着膀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们啊，怎么说你们好呢？”苏二壮重重地叹口气，指着郭晨光道，“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你怎么不及时上报大队部呢？万一出了人命，事情就大发了。” “所以我们今天才没去上工，一直在找季书礼呢。”郭晨光辩解得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晓梅，你爹知道季书礼失踪了吗？”苏二壮问道。 “不知道，我一着急忘记告诉他了。”张晓梅幡然醒悟，急忙院子外面跑去。 过了一会儿，大队部的喇叭响了起来：“广大社员们请注意，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有见到过季书礼知青的，请马上到大队部来。” 听到广播声，留在知青院子里调查或者八卦季书礼以往为人处世的记分员苏二壮，表情复杂地说道，“如果没人看到他，说不定得发动全村人去找了。” 看到苏二壮急匆匆地走了，关小凌终于意识到季书礼失踪事件的严重性，开玩笑的话绝不能再说了，搞不好能把自己搞成犯罪嫌疑人。 关小凌突然想起之前张玲娟说过季书礼曾经向他们请教核物理知识的话，觉得事情更加蹊跷。 难道是牛棚里那三个人连累了季书礼，上面不声不响地把他抓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再想到自己藏起来的那些公式，关小凌感到不寒而栗，该不会哪天自己也会被卷进去吧？ “小凌，你怎么了？”身边的柳明月感受到了关小凌身体的颤抖，也没来由地害怕起来，“如果季书礼真的死了，那他会不会变成鬼来找咱们啊。” 关小凌很快就冷静下来，觉得张玲娟既然把那么重要的核物理公式留给自己，肯定是做好了一去不复还的准备，那就绝对不会把自己供出的。 “放心，咱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关小凌是在安慰柳明月，也是在鼓励自己。 又过了半小时，大队部的喇叭又响了起来：“广大社员和知青们请注意，据可靠消息，季书礼昨天上午背着书包进山了。” 关小凌等人从宿舍跑到院子里伸长了脖子听：“为了保护季书礼知青的生命安全，每个小生产小组派十个人，知青全部参加，进山寻人。” “又要进山？咱们在山里可没看到季书礼啊。”刘涛的语气里尽是埋怨，“难道季书礼是要到山里当野人吗？” “别说话！”郭晨光拉了拉刘涛的胳膊大声说道，因为喇叭里又传出了声音。 “各小生产队选派的人抓紧到知青宿舍院子里集合，本次进山寻人工作由苏二壮同志负责统筹安排，确保寻遍周围山岭的各个角落，也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每个小队出十个人，六个小队就是六十个人啊。”董浩感慨道，“再加上咱们知青，快七十个人了，真够兴师动众的。” “怎么着都是一条人命啊。”郭晨光还是那句不讨喜的话，催促知青们道，“一会村民就来了，大家赶紧拿点吃的带上，进了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村民们都非常重视知青失踪的事情，院子里很快就站满了人，苏二壮简单介绍了一下寻人方案，就带着大家分头进山了。 两个男人一组，或者一个男人加两个女人一组，分工还是比较合理的。 与关小凌和柳明月一组的是村民吴茂强，长得像猴子一般精瘦矮小，但在山路上走得比兔子还快，总是走几分钟就停下来等一会。 终于，吴茂强有点厌烦了关小凌和柳明月的龟速，和她们商量道：“要不我自己去分给咱们的那座山里找，你们两个慢慢地走？” “这样不好吧？”关小凌立刻反对，“咱们三个人分到一组，就要保证彼此的安全，别最后没把季书礼找到，反而再丢了一个人。” 柳明月紧紧挽住关小凌的一只胳膊附和道，“就是啊，虽然都说山里没有猛兽，可咱们平时也去不了分给咱的那座山，万一有危险.......” “你们两个在一起，慢慢走就是了，害怕什么呢？”吴茂强有些着急了，“我自己走得快，很快就能搜遍那座小山的。” “不是我们害怕，我们是担心你一个人有危险。”关小凌见吴茂强误会了，急忙解释。 “我从小在这山里长大，总是一个人进山，什么路没走过，不用担心我。”吴茂强说完，也不管关小凌她们同意不同意，就像猴子一般向着不是路的地方跑去。 “你看他在那么崎岖的山路上跳得那么快，咱们还真是拖了他的后腿呢。”柳明月感慨道。 “是你拖了他的后腿。”关小凌呵呵笑道，也朝着吴茂强的方向追了几步。 “关小凌，你，你怎么能这样！”柳明月看着关小凌跳跃着的身影，大声焦急地喊道，“想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第30章 季书礼竟然在山上看物理书 “怎么样？害怕了？”关小凌笑嘻嘻地跑回来，指着柳明月的鼻子说道，“你就说是不是你拖的后腿？” “好好，是我拖的后腿。”柳明月点头承认着，猛一弯腰抱住了关小凌的一条大腿，用脸蹭了两下，嬉皮笑脸道，“这是不是你的后腿啊。” 关小凌无语，用手点了点她的头顶狡黠地大声说道：“郭知青，刘涛，你们怎么也到这座山上来了？” 柳明月急忙松开了关小凌的大腿，站起来四顾茫然：“你在和谁说话，郭知青和刘涛在哪里啊？” 关小凌哈哈大笑着向前方跑起来。 “好啊，关小凌，你竟然敢戏弄我？”柳明月大声喊着向关小凌追去。 两人嘻嘻哈哈说笑着，忘记了山路的崎岖，忘记了奔波的疲倦，更好像忘记了来这座小山的目的。 两个女孩子无心无肺的笑声，并不代表他们对季书礼生命的漠视，而是根本不相信那个懦弱的家伙能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当她们两个到达负责搜寻的那座小山的山脚下，远远地就看到两个身影正朝山下走下来。 其中那个像猴子一样灵活窜动的身影，不是吴茂强是谁？ “吴大哥找到季书礼了！”柳明月惊讶地大声喊起来，“季书礼，是你吗？” “喊什么喊？”关小凌当然也看到了他们，只是她没有柳明月那样激动罢了，“好像两天不见，你就非常想念他了似的。” “我想念他？”柳明月对关小凌的话感到愕然，“应该是你想念他才对吧，是不是偏要装作不激动的样子？” “切......”关小凌冷笑道，“就他也值得我想念？” 吴茂强和季书礼很快就下了山，关小凌和柳明月站在原地没上前迎接，直到他们来到身边才转身与他们同行。 “真不好意思，让大队里的人都跟着担心了。”季书礼很难为情地说道。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谁担心你了呢？”关小凌面无表情地讥笑道，“我们上山来，只是因为能给我们记工分而已。” “就是，就是，能给我们记一整个工分呢。”柳明月配合着胡说八道，然后把头转向吴茂强道，“我说的对吧，吴大哥。” “啊？”吴茂强疑惑地看了柳明月一眼，惊愕道“一下午真给一整个工分吗？” “你们小队长可能忘了给你们说了。”关小凌忍住笑把谎话说到底，心想得找个机会单独告诉他真相，否则他真去找小队长要工分就搞笑了。 季书礼苦瓜着脸不说话，而吴茂强则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发现他的情景。 “季知青是真爱看学习啊，我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书呢。”吴茂强感慨着，“你们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村里的娃让他看书还不如杀了他呢。” “季知青，你看的什么书啊？这么吸引人吗？该不会是禁书吧？”柳明月好奇地揶揄道。 “柳知青，你可别乱说，怎么可能是禁书呢？”季书礼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看禁书可是很严重的政治问题啊。 “那你看什么书需要躲进深山老林里？”关小凌觉得季书礼可能真的有问题，该不会躲在这里研究核物理吧？ 季书礼的脸涨得通红，急忙辩解：“我在看以前的物理课本而已。”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物理呢？”关小凌脱口而出道，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该不会也知道一九九七年要恢复高考的事情吧？ 这怎么可能呢，现在才一九七五年，一系列的国家大事还没发生，能酝酿恢复的高考的大人物还没掌权呢。 难道这家伙也是穿越的，或者是重生的？ 不可能，不可能，关小凌快速地摇着头，可能他是真的对物理感兴趣，否则他也不会跑到牛棚里去请教张玲娟他们。 过了一会儿，季书礼才对关小凌说道：“我以前就喜欢物理啊，还和你讨论过，可惜你说你一点也听不懂。” 这回轮到关小凌尴尬了，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对物理没兴趣，当然也就忘记了你喜欢物理的事情。” 说完，关小凌觉得自己没必要和这家伙解释，就又故意说道：“再说了，你喜欢不喜欢物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有必要知道吗？” “就是，就是，关小凌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柳明月作为好朋友，当然毫无理由地站在关小凌这一边。 吴茂强对这三个知青聊的话题没有兴趣，打了声招呼就大踏步甩下他们先走了：“我先去其它山上，告诉大家人已经找到了。” 看吴茂强走远了，关小凌装作关心地说道：“听说是因为张晓梅想和你结婚，你不同意才躲起来的？这女人怎么这么自私呢，你们结婚的话，你还怎么回城呢？” 关小凌想要做的就是挑拨季书礼和张晓梅的关系，一个渣男一个渣女，就不能让他们和睦相处，天天闹得鸡飞狗跳才好呢。 季书礼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他是真的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关小凌又怕他真的坚决不娶张晓梅，即使张广庆近几年压住不让他回城，可过几年政策宽松了，还不是照样回去？ 所以关小凌也不怕说的话自相矛盾，又出了一个馊主意：“你可以假装答应和她结婚啊，等回城以后再和她离婚啊，新社会离婚也不丢人。” “甚至不离婚也可以的，你可以乡下一个媳妇，城里一个媳妇，多幸福啊。”柳明月的小脑瓜更是奇葩，劝慰季书礼道，“那时候你可就能享齐人之福了。” “你们，你们......”季书礼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这俩人是在变着法子挖苦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关小凌佯装生气道，“不听劝，那回去就和张晓梅结婚吧。” 说完，拉起柳明月的胳膊快步走起来，把季书礼一个人落在后面。 “季书礼这次可丢人丢大发了，他回去可怎么面对这么多进山找他的人啊，这个人情他是一辈子也还不了了。”柳明月笑嘻嘻地幸灾乐祸道。 关小凌笑道：“管他呢，这种人看起来脸皮很薄，实际上脸皮比谁都厚，说不定回去会当做啥事也没发生，继续去舔大队长一家呢。” 回到知青宿舍院子，有到近处山上寻找的人早就回来了，看到季书礼，讥讽道：“有本事跑，怎么不直接跑回城？或者跑进大山深处，多让我们找几天也行啊。” “要你们管！”季书礼一改平时的文质彬彬和唯唯诺诺，直接昂首挺胸地进了宿舍，还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家伙该不会是疯了吧？”刚才说话的村民摊摊手，尴尬地说道。 “对，他疯了！”关小凌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刀。 第31章 我决定娶你 “这种人真不该去找他。”又有村民愤愤地说道，“耽误这么多人上工不说，回来竟然还给咱们甩脸子。” “和疯子计较什么呢？”关小凌笑呵呵地劝慰大家，“咱们找他对得起良心，他不知道感恩，只能说明他没良心。” “是啊，是啊......”有村民附和道。 这时，张晓梅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激动地问道：“季书礼回来了是吗？” “回来了，躲在宿舍里呢。”柳明月指了指紧闭着的男知青宿舍门。 “季书礼，季书礼.....”张晓梅也不讲究男女有别了，紧跑两步推开了房门。 “啊......”紧接着，屋里传来张晓梅像被毒蛇咬到了的尖叫声。 “该不会是季书礼狗急跳墙，要杀了张晓梅吧？”柳明月脑洞大开，担心地问道。 “季书礼要杀人？”有个小伙子听话听半截，立刻向宿舍里冲去，但刚一迈过门槛，就转头出来了。 “怎么回事？”有人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刚才进屋的小伙子竟然红了脸，小声说道，“季书礼在换衣服。” “季书礼换衣服，你脸红什么啊？”有人打趣道。 “我没脸红啊，只是晓梅姐好像被吓坏了。”小伙子解释道。 柳明月看了关小凌一眼，小声说道，“季书礼这次是真的跑不了了。” 关小凌云淡风轻地说道：“他俩早就亲过了，看看换衣服又有什么啊。” 说话间，张晓梅已经捂着脸从屋里跑出来了，但她并没有走，而是继续留在院子里等着。 “既然季书礼已经回来了，大家是不是该回去了？”关小凌看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阴阳怪气地说道，“季书礼脸皮薄，这么多人在这里，估计他不好意思出来了。” “走吧，走吧，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你们连午饭都没吃吧，赶紧回家吃饭吧。”柳明月也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大家离开。 很快，院子里除了几个知青就没别人了，柳明月走到张晓梅面前，邀功似地说道：“我把社员们都赶走了，季书礼马上就能出来了。” “如果等不及，你也可以进宿舍里去啊，反正里面就季书礼一个人。”关小凌对张晓梅说完，又朝宿舍里大声喊道，“季书礼，你抓紧出来啊，否则晓梅姐就又进去了啊。” 关小凌的话音未落，季书礼就从屋里出来了，他穿着洁白的衬衣，深蓝色西裤，甚至，脚下还蹬着一双皮鞋，左手自然张开，而右手则紧紧攥着。 恍惚间，关小凌感觉自己又跨越到了另外的年代，如此儒雅的少年就像是从影视剧里走出来的一般，让人挪不动眼睛。 她终于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喜欢季书礼了，刚才心中暗暗升起的欣赏也许就是原主残留的气息在作怪吧。 反正从理智上，关小凌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看在她眼里，多多少少缺了些阳刚之气，只有雷鸣那样的酷男，才是她的心头好。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混混。 就在关小凌的思绪恍惚间，季书礼已经缓缓地来到张晓梅的身边，低声说道：“晓梅，我想通了，我决定要娶你！” 本来做好准备想要扑进他怀里痛哭的张晓梅，一刹那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季书礼，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娶我？” “是的，我说我要娶你。”季书礼用左手抓起张晓梅的右手，把右手里一块晶莹剔透的鹅卵石放入她的掌心，“我在山里见到了这颗宝石，就让它作为我们的定情之物吧。” “宝石？”作为旁观者的关小凌和柳明月几乎同样惊讶地感叹出口，季书礼竟然在山上捡到了宝石？ 打眼看去，那所谓的宝石其实就是一块颜色偏绿的鹅卵石，只是形状比较圆润，光泽比较亮透而已。 但是，张晓梅看着手中的鹅卵石却喜极而泣，立刻扑入季书礼的怀里泣不成声，“季书礼，你真好......” “我不是答应娶你了吗？”季书礼皱了皱眉头，神色平静地用手抚了抚张晓梅的后背，“你回家告诉你爹，我答应娶你了。” “你，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季书礼喃喃道，“我昨天夜里在山上没休息好呢。” “和我一起去吧。”张晓梅向后退了两步，打量了季书礼一番，幽幽道，“看你气色挺不错的，和我一起去吧。” “那好吧，可我也没什么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季书礼的神情有些纠结。 “没事，不是还有这块宝石吗？”张晓梅用手仔细摸摸手里的鹅卵石，笑得阳光灿烂，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红肿着，确实还挺漂亮的。 “那咱们走吧？”季书礼带头向前迈步，张晓梅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 几个知青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吃着狗粮，直到季书礼和关小凌走远才开始议论起来。 “他们会不会马上结婚啊？”柳明月的眼睛发着光，“咱们是不是能有喜糖吃啊？” “你是想吃喜糖还是也想嫁人了？”刘云霄取笑她道。 “我可不想嫁人，嫁人后就回不了城了。”柳明月急忙摇头。 “季书礼肯定回不了城了，也不知道今年的名额会落在谁的头上。”郭晨光的神情很忧郁，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叹息道，“如果回不了城，在这里找个人结婚也是不错的。” 郭晨光已经二十八岁了，虽然他是知青组长，但是一年又一年，回城的名额总是落不到他的头上，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别泄气。”关小凌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忍不住劝慰道，“以后下乡的人越来越少，而回城的人越来越多，即使是最后一个，也还是都能回城的，坚持就是胜利。” “对，早晚能轮到咱们回城的。”柳明月举举拳头附和道。 “而且，也许将来恢复高考，大家就不用等回城指标，也不用等工农兵大学生指标，直接考回城里去呢，大学生那么稀缺，还可能给安排工作呢。”关小凌总想泄露天机。 “别做梦了，赶紧做点饭吃吧，快饿死我了。”董浩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傻乐的刘涛说道，“今天是不是该你做饭啊。” “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想吃中午饭？”刘涛站着没动地方，“晚上一起吃吧，锅里还有一块红薯，你撑不住就把它吃了。” “你早说啊。”董浩快速地进了宿舍。 “那块红薯在哪里啊？锅里空空的呢。”董浩又探出头来问道。 “上山时我最后走的，锅里应该还有一块红薯啊。”刘涛说着也进了宿舍。 第32章 买那个字多的牌匾 “你们别找了，季书礼回来后在里面待了一阵子呢，说不定早被他吃了呢。”关小凌大声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朝他身上泼盆脏水再说。 “关小凌，你是不是吃醋了啊，你和季书礼之前也没正儿八经搞对象啊。”郭晨光在她身后悠悠说道，“你最近总是针对他呢，幸亏今天找到他了，否则还以为......” 关小凌眼神一凝，猛地转身，盯着他冷冷道；“以为什么？以为我把他杀了？这几天我还觉得你老是针对我呢？” “你，你......”郭晨光气愤地向宿舍走去，“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吗？”见郭晨光进了屋，关小凌只能问身边的柳明月。 “有点，你最近对季书礼的态度确实有点过分。”柳明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过，你对他什么态度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说实话，小凌，你真的有点像失恋了，打翻了醋罐子一般。”吴春霞在背后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失恋个屁！”关小凌急了，给了一个更为可信的理由，“可能因为张晓梅污我名声那件事闹的，看到他俩狼狈为奸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块来。” “看到他俩狼狈为奸的样子，我也气不打一处来。”柳明月确实做到了对关小凌的无条件支持。 “理解理解......” “理解......” 刘云霄和吴春霞也急忙表态，一起进了宿舍，开始准备晚饭。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大柳树大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季书礼和张晓梅要结婚的消息，婚礼就在三天后操办。 遇到大队长和季书礼或者张晓梅，大家都笑呵呵地说出了祝福的话。 就连关小凌也做足了面子功夫，皮笑肉不笑地恭贺他们道：“可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就让他们在这广阔的天地里，一起耕地到白头，世世代代永相随吧。 而私下里，关于季书礼和张晓梅的绯闻故事，各种版本花样百出。 有说他俩半年前就鬼混在一起的。 有说季书礼强暴了张晓梅，让她尝到了甜头，非他不嫁的。 有说张晓梅脱光衣服勾引了季书礼，食髓知味，非她不娶的。 有说张晓梅已经怀了孩子，不得不马上结婚的。 有说季书礼和张晓梅都是受害者，是大队长强迫他俩成亲的。 反正，各种各样的谣言满天飞，就连关小凌都感到匪夷所思，想想自己最近经历的事情，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怎么说自己的呢。 晚饭后，男女知青聚在院子里聊天，郭晨光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季书礼是知青，无论关系处的好与差，咱们是不是都得随点份子啊？” “是啊，无论多少，总是要随一点的。”董浩和刘涛连连点头，女知青也没人反对。 随份子就要向外掏钱，关小凌目前还有四十多块钱的巨款，但她不想花在渣男身上，便提议道：“咱们的日子都过得这么艰难，我建议大家把份子钱凑在一起给她送个喜匾好了。” 没想到，她的建议得到了所有知青的赞成，降低生活成本是大家的共同愿望。 “你们女知青看看明天谁请假去供销社去买块牌匾。”郭晨光看向几个女知青，“耽误的工分大家匀给她。” “我去吧，我好久没去过公社了。”柳明月踊跃举手。 “我陪明月去，不要大家匀给我工分。”关小凌也举手道。 “两个人都去，记分员那里不好请假吧？”郭晨光犹豫道。 “请不下假来再说。”关小凌也不想和他争辩，“请下假来我就跟着去。” 记分员苏二壮果真不是好说话的，一听柳明月和关小凌说出请假两个字，立刻拒绝了。 关小凌当然不死心，立刻给他扣了两顶帽子：“季书礼是知青，他结婚我们无动于衷，不利于知青间的革命友谊。大队长女儿的婚事，我们装不知道，是对大队干部的不敬。” 苏二壮的脸色立刻尴尬了，但他要维护自己记分员的尊严：“买点东西也用不着去两个人啊。” 既然两顶帽子不够，再来一顶就行了：“二壮叔，你忘了上次我被抢劫的事情吗？你想让柳明月也被抢劫一次吗？” “真是服了你们这些知青了，有活躲得远远的，去公社逛街一个个都抢着去。”苏二壮摇头叹息。 “我们一年去不了公社几次。”柳明月还要辩解，被关小凌直接拉开。 “谢谢二壮叔许我们假啊。”关小凌边走边回头向记分员道谢。 去公社的路上，柳明月犹豫了半天才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小凌，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季书礼啊，挑个牌匾都要亲自来。” “你第一个举手要来买牌匾，是不是你心里也放不下他啊。”关小凌立刻反问道。 “我只是想到公社去玩玩。”柳明月马上明白了关小凌的意思，“你是说你也是想出来玩玩？” “知我者非柳明月莫属也。”关小凌立刻朝柳明月竖起了大拇指。 “天赐良缘，永结同心！” “鸾凤和鸣，比翼双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心相印，天长地久！” ...... 供销社里，柳明月朗声读着一个又一个牌匾上的内容，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个好，转头对远处的关小凌喊道：“你也过来看一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啊，反正都是祝福的话，哪一个都行。”关小凌嘟囔着走了过来。 “那好吧，确实每个牌匾上的词都很美好！”柳明月答应着，就对售货员说道：“就拿那个佳偶永携，白头偕老吧。” “慢着，”关小凌也看到了那些牌匾上的喜庆文字，急忙阻止道，“既然都是一样的钱，就买那个字多的吧。” 柳明月缓慢地读出关小凌所说牌匾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广阔天地见证你们的爱情，愿你们扎根在农村，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这字也太多了吧？”柳明月显然不是很喜欢。 “你看看那些只有几个字的，一看就有点应付，怎么能表达出咱们的革命友谊和美好祝福呢？”关小凌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 “可这里，扎根农村......”柳明月欲言又止。 “结了婚的知青就不能回城了，扎根农村也没错吧，除非离了婚......”关小凌进一步解释道。 “对对，你们看这个字多的，字体大小不一，离远看还像一幅山水画呢。”售货员竟然对关小凌的解读很认可，甚至有些崇拜，“你们知青就是有文化啊。” “那就买这幅字多的牌匾吧。”柳明月也被洗了脑，高高兴兴地付了款。 第33章 不是结婚，而是订亲 售货员有可能只想把最难卖的东西卖出去，柳明月却是真相信了关小凌的忽悠，回大柳树大队的路上，不断夸她独具慧眼。 回到知青院子里，郭晨光看到她们的牌匾时直接发飙了：“你们这不是拿着大家的钱当儿戏吗？结婚祝福的牌匾哪有搞这么多字的？特别是扎根农村这几个字，你是真想让季书礼恨死咱们吗？” “郭知青，你们天天一个宿舍住着，怎么这么不了解季书礼呢？你太看低他的思想觉悟了吧？”关小凌有些心虚地辩解着，“他既然决定和张晓梅结婚，肯定是具有扎根农村的思想觉悟。” “而且这个牌匾，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山水画呢？”柳明月想起售货员的话，为关小凌助力。 董浩眯着眼远远近近地看了牌匾好几次，才发表观点：“扎根农村这几个字颇有道理，即使季书礼看到不高兴，但张晓梅和大队长肯定会高兴的。” “我觉得也是。”刘涛意味深长地评价道，“咱们要在大柳树大队待得舒服些，季书礼的想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队长怎么想。” “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吧，如果季书礼要骂人，就让他骂你们吧。”郭晨光终于还是妥协了。 “她敢骂人，撕烂他的嘴。”关小凌的笑有点冷飕飕的，郭晨光尴尬地转了头不去看她。 第二天上午，大家特意早早收了工，前去给季书礼和关晓梅祝贺。 婚礼自然是在张广庆的家里举行，一对新人站在大门口对着来宾笑脸相迎。 张晓梅的眼睛已经不再红肿，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不得不说，她长得非常漂亮，能碾压大部分的村姑和知青。 而季书礼也表现得特别温文尔雅，有玉树临风的既视感，脸上的笑容温和自然，满满的幸福感。 “郭知青，看到了吗？季书礼是自愿扎根农村的！”关小凌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地传进郭晨光的耳朵，他只得认可地点点头。 董浩抱着牌匾在两位新人的面前停下，郭晨光快走两步，代替大家说了两句恭喜的话。 看到牌匾上的内容，张晓梅喜笑颜开，不停地说着谢谢，而季书礼的眉头微皱了一下，但接着舒展开了，也说了声谢谢。 几个知青跟着贺喜的人群进入了张广庆家的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几乎无处落脚。 “这么多人，都看不到拜堂的地方在哪里。”关小凌踮起脚尖到处看了看，小声问身边的柳明月。 柳明月也踮起脚尖来看，又碰碰个子高点的刘涛后背：“你看看拜堂的地方在哪里？等会离得近些才能看到他们拜堂啊。” 刘涛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有些纳闷地说道：“我也没看到呢，难道不在家里拜堂？” “我总觉得气氛不对呢，门上也没贴红对联。”柳明月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可疑之处。 “难道他们要去公社饭店举办婚礼？”关小凌觉得极有这种可能。 不再有新宾客来贺喜的时候，季书礼和张晓梅携手回到了院子，挤到了堂屋的门前，大队长两口子也早就站在了那里。 “喂，喂，大家不要再说话，大队长要准备讲话了。”站在张广庆身边的小伙子大声喊了几遍，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感谢各位社员和知青前来祝贺，今天小女张晓梅和季书礼举行订亲仪式，说明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已经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张广庆站在屋门口侃侃而谈。 “订亲？”关小凌满脸的疑惑，“我没听错吧，难道他们今天不是结婚？” “我也听着是订亲呢。”柳明月点点头，也是满头雾水。 “咱们是奔着参加婚礼来的，没想到是参加了一个订亲仪式。”郭晨光也自嘲地笑了起来。 “管它是什么呢，反正咱们是来看热闹的，只要一会撒喜糖就行。”刘涛乐呵呵地说道。 “你想啥好事？”刘云霄白了他一眼，“连个红喜字都没看见，你还想抢喜糖？” “难道想想也不行吗？”刘涛舔了舔嘴唇。 “大队长都讲完话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我还没准备午饭呢。”今天值日做饭的吴春霞说着，就朝院子门口走去。 应该是很多村民也没想到季书礼和张晓梅的婚礼竟然变成了订亲仪式，交头接耳议论着离开了。 回到知青院子里，大家又忍不住议论起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订亲仪式。 “这是闹着玩吗？真想不到他们为啥多此一举，直接一步到位不行吗？”董浩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也没转过这个弯来。 “季书礼前天才决定要和张晓梅结婚，恐怕他父母还不知道吧，但这边又不能拖了，所以只能先定亲了。”郭晨光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觉得这个答案最接近事实。 关小凌咳嗽一声，见引起大家的注意以后才缓缓说道：“这会不会是老狐狸和小狐狸商量好的计策呢？” “你说这是张广庆和张晓梅对季书礼设的陷阱？”吴春霞想也没想就疑惑地反问道：“直接结婚不是更能拴住季书礼吗？” “我说的小狐狸是季书礼，而不是张晓梅。”关小凌诡秘一笑，卖起了关子，“或者说两个老狐狸和两个小狐狸都参与了这场骗局。” “你说什么啊？云山雾罩的。”刘云霄摇了摇关小凌的胳膊，“你知道什么好好说不行吗？” “我也是猜的，不知道对不对呢。”关小凌就是不直接说。 “对不对的，你先说出来听听啊。”大家都被关小凌卖的关子吸引了。 “你们不是说今年咱们大队有一个回城名额吗？”关小凌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你是说，季书礼不结婚，回城的名额就能还是他的？”董浩最先明白了关小凌的言外之意。 “那让季书礼回城的话，张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刘涛摇摇头，“大队长肯定不会放他走的啊，订婚又不是结婚，对他没约束力啊。” “也许季书礼有别的把柄在他们手里呢？”关小凌半眯着眼睛，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即使他回城了，也不得不再回来娶张雪梅，订亲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方法罢了。” “别的把柄？”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默，想不出季书礼能有什么把柄在张家手里，能让他任他们摆布。 “其实我也是瞎想的啊。”关小凌见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连忙声明道，“只是脑瓜子里灵光一闪而已。” 她的这灵光一闪，却让大家都损失了几万个脑细胞。 关小凌这么推测并不是捕风捉影，只是背后的推理逻辑不能告知这些人而已。 第34章 他们要送我进监狱 季书礼和张晓梅订亲的事情确实触动了每个知青的心弦，傍晚回到知青小院，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季书礼还没回来，刘浩酸溜溜地说道：“这家伙沉迷在美女的被窝里乐不思蜀了吧？” 郭晨光咳嗽一声，极其严肃地说道：“可不能乱说啊，他们只是订亲了而已，如果真的在张晓梅床上睡觉，那可属于乱搞男女关系了。” “哈哈，确实是搞男女关系啊，万一有人上告，会不会在他们脖子上挂上破鞋被批斗呢？”董浩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情景，高兴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枕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晃来晃去。 “你晃悠啥啊，搞破鞋的是季书礼和张晓梅，又不是你。”刘涛大声喊道，“你把我的眼睛都晃瞎了。” 无巧不成书，此刻季书礼恰巧推开了宿舍的门，把刘涛的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你说谁搞破鞋，你特马的再说一遍谁搞破鞋？”季书礼一个健步冲过去，对着刘涛躺在床上的身体一阵乱捶。 刘涛的胳膊在毛毯下面盖着，一点也反抗不了，只能回骂：“当然是你特马的搞破鞋了，说别人能对得起你吗？” “叫你造谣，叫你造谣......”季书礼的手上加大了力度。 董浩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去拉架，闻到了季书礼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酒味，差点让他吐出来。 但拉架要紧啊，董浩忍住要吐的冲动，从背后抱住了季书礼的腰，夸张地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不要下死手啊，把刘涛打死了！” “打死他活该，我就是要打死他。”季书礼虽然嘴里说着最狠的话，手上却停止了捶打刘涛的动作，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打了我怎么你还哭上了？”刘涛已经从毛毯的束缚里挣脱了出来，举起胳膊要还手，却又僵在了半空中。 郭晨光也下了床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都别闹了，喝点水早点休息吧。” 季书礼很听话，停止了哭泣，喝了郭晨光倒给他的水，快速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本来宿舍里的人就没有困意，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家更是睡不着了，但又没法像航仔那样肆无忌惮地议论季书礼了，只能像烙饼似地翻来覆去。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季书礼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又穿上了拖鞋，想要出门去。 “大晚上不睡觉，又要干嘛去？”有人问道。 “是不是不搂着张晓梅，就睡不着了？”另一个人笑呵呵地说道。 “要你们管，我出去散散心，你们做你们自己的美梦吧。”季书礼回了一句就开门走出了宿舍。 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听到女知青宿舍还有说话声，季书礼径直走过去敲了敲她们的窗户，小声问道：“关小凌，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话要给你说。” 女知青们都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宿舍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关小凌才大声说道：“我们都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行，求求你了，明天再说就来不及了，关小凌，求你了，你出来吧。”季书礼苦苦哀求，声音不大不小，透过半开的窗户和窗帘，恰到好处地能让关小凌她们几个听见。 “什么要紧事还明天来不及了？难道今天晚上你又要闹失踪，闹自杀吗？”关小凌嘴上一点也不留情，冷笑出声。 季书礼站在窗外没有说话，屋里和院子里都是一片静默，能听见时远时近的虫鸣声。 “季书礼该不会真的想不开吧？”刘云霄开始担心了，“小凌，要不我们陪你出去一趟？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关小凌没有说话，柳明月却说出了她的心声：“就他还能有什么事？上次跑到山里去不也一点事没有吗？这次再跑到山里去，看看还有没有人去找他？” “听他刚才的声音带着哭腔呢，别再真想不开了。”吴春霞也说道，“要不咱们四个人都出去，谅她也不敢怎么着你。” “我怕他个屁！”关小凌大声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我自己去会这个懦夫就行！” “不行，我得陪你去。”柳明月也开始穿衣服。 “不用了，我有这个。”关小凌从床头下拿出明晃晃的小刀，“如果他敢欺负我，我一刀给他割了，让他做太监。” “这......”三个女孩子都愣了。 关小凌把柳明月重新按回到床上，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大声喊道：“季书礼，我出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咱们能出去说嘛？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不能让别人听到。”季书礼压低了嗓音，还带着一点点哭音。 男知青们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有人站在门口大声问道：“季书礼，三更半夜的，你让关小凌一个女孩子出去，怎么回事？有事就不能明天说嘛？” “你们不用担心，我跟他出去即可。”关小凌又举了举手里的小刀，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你们都听说过我是怎么杀兔子的！” “季书礼，你悠着点，别做错事，有事就好好说；关小凌，注意保护好自己，有事就大声喊，快点跑回来。”郭晨光提醒道，算是默许了让他们两个出院子。 关小凌跟在季书礼的身后，一步步走出知青小院，又走二十多米米，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冷冷问道：“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小凌，你相信我，我一直是喜欢你的，我是......”季书礼缓缓开口。 “放屁，不要对我说这种话，脏了我的耳朵。”关小凌哪肯让他说完，厉声道，“拣重点说，否则我回去了。” “我，我，我有危险！”明知道周围没有任何人，季书礼还是四下张望了一圈后，才继续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娶张晓梅，他们就要送我去监狱。” 关小凌并不想关心季书礼的事情，但心中的八卦之火却熊熊燃烧起来：“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第35章 发完酒疯又失踪了 “我没杀人也没放火，当时戴宪伟和张玲娟他们在牛棚的时候，我去过那里向他们请教物理知识......”季书礼又开始唏嘘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竟然真的是因为核物理知识的事情，关小凌心中一惊，直接打断他的话：“牛棚里的那几个人，你也敢接触？我在那里喂牛，一句话都不敢和他们说呢？” “我自己看书实在不明白，听说他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我才去问他们的，我没有别的想法。”季书礼辩解道。 已经撇清了自己和张玲娟他们的关系，关小凌才又装作好奇地问道：“张家人知道了这事，就要送你去监狱？如果你真的只是向他们学习知识，也不至于送你进监狱吧，顶多像我一样被惩罚去喂牛吧。” “你听我说啊。”季书礼的神情更加着急起来，“我有个舅舅以前是大学教授，教物理的，现在被关在另一个地方的牛棚里，我把从戴宪伟他们那里学来的知识写信和他交流。我舅舅给我的回信被大队长拆开看了。” “啊？”关小凌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季书礼这小子竟然真的干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情，简直是不想要命了。 “张晓梅一直喜欢我，这下他们就抓住了我的把柄，让我和你分手，让我和她结婚，否则就告我是特务，要坐牢和被枪毙的啊。”季书礼好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不吐不快。 “停，停......”关小凌急忙截住了他的话，大声说道，“你说什么？和我分手？咱俩从来没什么关系，哪来的分手这一说？” “啊？”这次轮到季书礼惊讶了，“难道我们以前不是谈恋爱吗？” “谈个屁恋爱，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谈恋爱？”关小凌不想和他沾上任何关系，恐怕否认慢了就会成为事实。 “那，那你还给我织毛衣来着？”季书礼不相信关小凌的话，“所以你以前是喜欢我的啊。” “打住，打住......”关小凌真想直接捂住他的嘴，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要说我喜欢过你，谁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给我织毛衣呢？”季书礼竟然一直纠结着毛衣的事情，又问了一遍。 “因为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不想欠你人情，才给你织毛衣的，顺便练练手，以后好给我喜欢的人织件合身的啊。”关小凌想要让他认清状况，“我可从来没喜欢过你啊。”。 “可是我一直喜欢你啊。”季书礼竟然像被按了复读键，不论关小凌说什么，开始翻来覆去地说这句话。 “季书礼，你是不是以为你喝了点猫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了？信不信我揍你？”关小凌有点对他束手无策了，只得威胁他道。 “可我一直喜欢你啊。”季书礼继续重复。 关小凌不再说话，直接向前一步，一拳打在季书礼的鼻梁上。 “关小凌，你还真打我我，你怎么舍得打我呢？”季书礼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可嘴里依然说着欠揍的话，“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关小凌又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这下子，季书礼直接躺在地上了，嘴里依旧嘟囔着：“你要打我就狠狠地打吧，反正明天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那你现在就再躲进山里去吧，你看看还有没有人再去找你。”关小凌愤愤地又朝他大腿上踢了一脚，转身就走。 “我不是要躲进山里去吧，我是要......”季书礼也不挣扎，耍赖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见关小凌走开，又急忙说道，“关小凌，你记住，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关小凌回转身，直接朝他的脸上踩了一脚，再不管他胡说什么，撂下一句狠话就走：“渣男，你直接去死吧。” 见关小凌回来，柳明月立刻八卦地问道：“季书礼给你说什么悄悄话了？” “哪说什么悄悄话了，这混蛋喝多了猫尿耍酒疯，说什么明天就都见不到他了。”关小凌心中的怒气还没发出来，觉得自己的鞋底都被季书礼那张脸弄脏了，气急败坏地脱了鞋狠狠扔了出去。 “他什么意思啊？”刘云霄见关小凌是真被气到了，可还是忍不住打听。 “管他什么意思呢，死了也和咱们没关系，睡觉，睡觉。”关小凌粗鲁地把想要上前安慰她的柳明月一把推开，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季书礼果真不见了，包括他宿舍里的所有东西，甚至床上的被褥，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没惊动大家分毫的。 “这次是真的逃走了？”董浩看了季书礼光秃秃的床板好大一会儿才问道。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娶张晓梅啊，竟然逃婚了。”刘涛沉吟着，突然恍然大悟道，“难道昨天夜里他找关小凌，是想再续前缘？” 顿了顿，刘涛一拍脑袋，继续大呼小叫：“快去看看关小凌是否还在宿舍？他俩该不会私奔了吧？” “你是不想活了吧？什么谣都敢造。”郭晨光惋惜地拍了拍刘涛的后脑勺，“一会关小凌就过来在你这里割一刀，就把你的整张人皮扒下来了。” 女知青也都知道了季书礼不见了的事情，除了关小凌以外，都和男知青们的观点一致，那就是季书礼逃婚了。 但关小凌也不纠正他们的错误猜想，季书礼哪里是逃婚啊，他是在逃命，在逃离牢狱之灾啊。 “你说大队长还会不会再派人去找啊？”柳明月好奇地问道，“没有粮食，他还能在深山里躲多久啊？” “你以为他还会躲进深山里吗？”不等关小凌笑话她的弱智，刘云霄就否决了柳明月的猜想，“什么东西都带走了，说不定这次是真逃回城里去了。” “没有介绍信，回城寸步难行！”柳明月白了一眼刘云霄，“说不定这次回来的时候比上次还狼狈。” 已经开始吃早饭了，柳明月和刘云霄依旧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季书礼的事，关小凌终于忍不住烦躁地说道：“吃饭也堵不上你们的嘴！” 赶在上工前，郭晨光去大队部反映了季书礼再次失踪的消息，大队长张广庆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懒懒地回道：“知道了，随他去吧。” 第36章 难道今年真的没有回城名额 郭晨光回去后，把张广庆对季书礼失踪事件的态度说了，知青们也都不以为然，董浩说道：“已经失踪过一次了，估计张家也看清了季书礼的真面目吧，强扭的瓜不甜。” “既然他老丈人都不管，咱们是不是也不需要管他了？”柳明月对季书礼的同情心好像还没消失殆尽，“要不咱们知青去山里找找？” 关小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好不容易逃出去的，你还要把他抓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安的不是好心呢？”柳明月调皮地伸伸舌头，有种被关小凌识破了阴谋诡计的感觉。 “季书礼的死活和咱们这些知青都没关系，以后大家还是不讨论关于他的事情了吧，说得多了，别再惹祸上身。”关小凌提醒大家道，“咱们明哲保身就好。” 其他知青都赞成地点点头，算是达成了默契，就让季书礼在大家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瞬间大豆熟了，收割了大豆；玉米也熟了，掰完了棒槌，砍倒了玉米结，天天都是忙不完的活，天天都是一身臭汗，躺到床上就能睡着。 没人再提起季书礼，也没人再想起季书礼，好像他从来没在大家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 只是在分粮食的时候，按照一年的工分计算，竟然还有季书礼的一份，有大豆和玉米，还有高粱等，分了不少呢。 知青们各自背着自己的口粮回了宿舍，没人去管季书礼的那一份。 在现场监督分粮的大队长张广庆，看着他们因为背了布袋而驮了背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喃喃道：“这些知青真的还挺老实的。” 片刻，他又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二壮，等分完粮食，把季书礼的这份口粮送到知青宿舍去，他们都年轻，饭量大。” 傍晚的时候，当苏二壮背着几个布袋子来到知青小院的时候，他们正在因新分了口粮而庆祝。 “终于不用吃半饱了。”董浩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杂粮饼，感叹道。 “可惜现在吃的多，到春天又会不够吃的了。”虽然说的话有点扫兴，但刘涛的脸上也是笑着的。 “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喝凉水。”关小凌拿起杯子猛灌一口水。 “哈哈，你今天就已经喝了水了，还想喝酒？”柳明月倒是很会找乐子，指着关小凌的水杯哈哈大笑。 “这么热闹，在喝酒啊？”直到苏二壮放下了袋子，大声说话的时候，知青们才看到了他。 “哪里有什么酒啊，是以茶代酒，只是瞎乐呵而已。”大家都一起站了起来，郭晨光还和他握了握手，“二壮叔，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啊？” “大队长让我把季书礼的口粮给你们送来了。”苏二壮指了指脚边的几个口袋。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郭晨光无奈地摊摊手，“万一保存不好，被老鼠吃了可就不好了，还是背到大队长家里去吧，毕竟他和张晓梅已经订亲了。” “大队长说季书礼不会回来了，他的口粮就是匀给你们吃的。”苏二壮自以为这次解释得清清楚楚了。 在场的知青们心里一咯噔，董浩惊讶地问道：“季书礼难道真的出事了，真的死了吗？” “你怎么这么想呢？”苏二壮一愣，“我没说他出事，也没说他死了啊，你可不能瞎胡说啊。” “那，那......”董浩被反问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我们就真把他的这份口粮分了啊？”郭晨光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其他知青也像捡了大便宜似的。 “二壮叔，你知道咱们大队今年到底有没有回城的名额吗？？”郭晨光拉了拉苏二壮的胳膊，到了墙根处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可能......”苏二壮支支吾吾，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向郭晨光的眼睛。 “可能什么？有还是没有？”郭晨光感觉苏二壮真的可能知道，急忙追问道。 “可能没有吧。””苏二壮一咬牙说道，但立刻又强调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那也谢谢二壮叔了啊。”郭晨光的心立刻沉了沉，默默地把苏二壮送出了院子。 “你俩在墙角叽叽咕咕说什么了？”郭晨光回来，大家就围了上去。 “就是我问今年到底有没有知青回城的名额，他说可能没有。”郭晨光对他们没有任何隐瞒，如实把苏二壮的话说了。 “往年回城的知青都是秋收完就走的。”柳明的眉头也沉了下来，“现在已经分完了口粮，有名额的话也得下来了吧，难道今年真的没有？” “大家都别想好事了，有的话也是季书礼的。”刘涛沮丧地说道。 “他都不在了，怎么可能还会是他的？”董浩立刻拍打了一下刘涛的肩膀，“你是不是迷糊了啊。” “好吧，我是迷糊了，反正无论谁回城，都轮不到我。”刘涛情绪越来越低落，饭没吃完就回了宿舍。 “不过季书礼莫名其妙失踪了一个多月了，大队里不组织寻找，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报告到上面去了呢。”郭晨光又提到季书礼的事情，大家的兴趣都淡了下来，不愿意再想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不行，得找机会去公社知青办反映下情况，虽然是他自己逃走的，但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啊。”郭晨光也不顾大家的厌烦，继续絮絮叨叨，“万一哪天咱们中某个人也失踪了，他们会不会也对咱们不闻不顾？” 只有关小凌知道季书礼逃跑的真正原因，但又不能明说，只得附和郭晨光的话道：“即使季书礼不愿意娶张晓梅，大队长也不能对季书礼的死活不管不顾啊。” 见关小凌赞同自己的说法，郭晨光立刻提议道：“已经分完了口粮，明天也不上工，我建议一起去知青办反映下季书礼的情况，顺便问问今年回城的名额问题。” “即使有名额也不可能轮到我。”董浩耷拉着眼皮，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怎么所有人都认为轮不到自己呢？这和关小凌以前看到的那些年代文怎么不一样呢，这些知青就真的对回城不争不抢，不玩勾心斗角吗？ 第37章 毛遂自荐被拒绝 其实，关小凌也认为回城的名额轮不到自己，穿越时没卡准点，上来就得罪了大队长一家，还闹出那么多听起来并不光彩的事情。 但这不妨碍她支持郭晨光去把事情问清楚，甚至把事情搞大，谁的血液里还没有强大的看热闹基因呢。 见很多人还在犹豫，关小凌鼓动道：“就算不为了去争回城名额，万一季书礼已经死了，咱们还漠不关心，他的鬼魂半夜里会不会来找们啊？” 知青们的脸色立刻变了，都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让关小凌看了想笑，原来都是胆小鬼啊。 “关小凌，注意你说话的分寸。”郭晨光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关小凌想缓和下气氛，可别真把这些胆小鬼吓坏了。 “大家听着，关小凌刚才说的话，谁也不能外传，否则......”郭晨光没把话说完，但他冷冷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 关小凌这才知道是误会了大家，宣传迷信可是一项很严重的错误，忙吐了吐舌头道歉：“抱歉，我只是想说......” “别解释了，大家都没听见。”郭晨光打断她的话，把话题拉到正路上，“明天想跟我去公社知青办的举手。” 关小凌当然是第一个把手举起来的，接着是柳明月，刘云霄，吴春霞；男知青们也陆续举起手来，就连一直好像真不在意的刘涛和董浩，互相看了一眼后也举起了手。 第二天，四个男知青和四个女知青全员出动，每个人身上都斜挎了一个军绿色的书包，或新或旧，具有浓厚的年代气息。 路过原主被抢包裹的那片玉米地，看到只剩下收获后的根茬子，关小凌不禁感概万千，穿过来已快俩月，除了惹出一堆烂事，竟然一件像样的事情没办成呢。 这一身的高超医术，竟然毫无用武之地，浪费啊，实在是太浪费了。 大队里那些找她看病的，无非就是一些头疼脑热拉肚子的人，或者是一些得了难以启齿病症的女人，总让关小凌感到是在用程咬金的斧头砍蚊子。 而且这种私下给人看病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大队卫生室胡大夫的强烈不满。 虽然减轻了胡大夫给人看病的劳累，可架不住有些人天生嘴贱，在他面前夸赞关小凌的医术高超啊。 这谁能受得了，胡大夫把情况反映给大队部后，找关小凌看病的人就更少了。 知青们说说笑笑一路前行，除了柳明月，谁也没注意到关小凌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又想起季书礼了？” “我......”关小凌想说没什么不舒服的，可脑袋中灵光一闪，说出来的话立刻变了，“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呢。” 所以，路过公社医院的时候，关小凌理所当然地找到了让其他人先去知青办的理由。 “我陪去看病吧？”柳明月挽住关小凌的胳膊，有点放心不下。 “你跟着我，我就不好意思看病了啊。”关小凌故意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好吧，我走，我不好奇你的难言之隐。”柳明月说完笑着跑开，追赶郭晨光他们去了。 关小凌装病就是为了到公社医院毛遂自荐的，想要发挥自己的才能，主动出击总不会错吧？ 公社医院的院子很大，靠墙的地方还种着一片蔬菜，叶子有些发黄，一副破败的景象，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到了该下条的时节。 房间都是平房，前面有大约一米多宽带顶的走廊，南向十二间房，东西侧各有五间房，墙上刷着各种标语，从外观上非常简陋。 关小凌在走廊上挨个门牌看过去，在东向的平房中才找到了院长办公室。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一个满面红光的五十多岁男人从办公桌前的报纸上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关小凌一眼，温和地说道：“看病到门诊室，旁边南向的房间里。” “院长，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专门来找您的。”关小凌笑脸相陪，露出非常谦卑的表情。 “找我？”院长疑惑地看向关小凌，谦虚道，“别看我是院长，可我看病的水平不如那几个医生啊。” 关小凌腹诽这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院长，可是脑子是不是也有点笨啊，自己刚刚说了不是来看病的啊。 “公社医院里还缺不缺医生啊？”关小凌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到这里来当医生？” 院长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小手指甲力挖了几下耳朵眼以后才问：“你要来这里当医生？” “是啊，我想到这里来当医生。”关小凌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你年龄也不大，你真的懂医吗？你具体会什么？以前在哪里当过医生？”院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关小凌的脸，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爸爸在江城人民医院当外科医生，妈妈在江城中医院当大夫。”关小凌当然不会把他们已经被下放到牛棚的事情说出来，自信地说着：“他们从小就教我中西医知识，所以我懂医。至于在哪个医院干过，如果临时工也算的话，那就是在江城人民医院干过。” 才开始听关小凌说的时候，院长眼睛里的光明显明亮起来，可又一点点地熄灭了，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你是下乡来的知青吧？” 关小凌点点头，看着有点阴郁的表情，尽量委婉了语气反问道：“难道知青不能当医生吗？” “不是不能，得知青办公处批准才行。”院长说着站了起来，像是要送客的样子，但他并没有停止说话，“更重要的是，培养一个优秀的医生要很多年，你们知青在这里待个一两年就回城了，那不是白培养了。” “院长，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虽然我不敢保证将来不回城，但我敢保证，我能直接上岗，马上就能给病号看病，不需要医院来培养的。”即使一丁点儿的希望，关小凌也想要抓住。 “还是年轻啊......”院长摇头叹息一声，做出了送人出门的手势“你还是回去吧，老医生都不敢把话说这么满。” “院长，你听我说......”关小凌光想着表示自己医术高超了，没想到适得其反，连忙说道，“您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亲自给病人看病，绝对能胜任医生岗位的。” “我们这里不缺医生，你走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呢。”院长先走到了门外，等着关小凌出来，他才又返回屋内关上了门。 “唉，太心急了。”关小凌拍拍自己的额头，万分懊恼，“自己的情商怎么变得这么低了呢。” 不行，不能走，不能就这么放弃，得不到正式医生的岗位，当个临时工也行啊。 第38章 季书礼走正常程序回城了 公社知青办公室里，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正轻轻地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他就是知青办主任姚富贵。 他感到门口的阳光突然暗淡下来，抬头一看，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七八个男男女女，互相推搡着，却没发出一点动静。 “有什么事进来坐下说吧。”姚富贵主动招呼他们，脸上洋溢着笑，态度非常和蔼，“你们堵在门口不说话，我还以为阴天了呢。” 几个知青鱼贯而入，可屋里只有多余的三张凳子，谁也没有去坐，郭晨光有些扭捏地说道：“我们是大柳树大队的知青。” “这么多人一块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啊？”姚富贵重新坐在座位上，又对着茶杯口吹了一下，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枚茶叶缓缓地沉浸了下去。 在大家的目光期待下，郭晨光努力平复着心情，缓缓说道：“我们大柳树大队，有一个知青失踪了，或者说是逃跑了。” “什么？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怎么没有人来报告？”姚富贵腾地又站了起来，满脸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郭晨光张了张嘴，没做进一步的解释，柳明月急中生智替他说道：“曾经报告给大队部，大队长只说知道了就没再管，所以我们以为他请了假才走的呢。” 说完，柳明月悄悄向刘云霄等人眨了眨眼睛，她这么说就把这件事中知青们的责任撇开了。 姚富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才对郭晨光说道：“吓死我了，你看你用的什么词啊，又是逃跑又是失踪的，把我吓出心脏病了怎么办？” “可他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万一是真的失踪了呢？”郭晨光还是坚持用了失踪这个词。 “那个知青叫什么名字？我查查是不是有备案，请长假是要在这边备案的。”姚富贵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大本子。 “季书礼！”几个知青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季书礼？”姚富贵眉头微皱，打开本子喃喃说道，“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应该不久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可能是真来请过假吧。” “找到了，果真有记录呢。”姚富贵的眉头刚舒展开来，又紧紧皱起，“不对呀，他不是请假，而是办完回城手续回城了啊。” “回城了？”七个知青惊讶的表情迥异，但无一例外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主任，你是说季书礼办了回城手续，回了城？”郭晨光伸出手想要抓住姚富贵的肩膀，伸了半截又缩了回来。 “肯定是办了回城手续的。”姚富贵指着本子上的记录让知青们自己看，“我记起来了，当时他背着大包小包，一个哭红了女孩眼睛的女孩，帮他拿着大队的介绍信。” 知青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郭晨光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说道：“主任，你是说我们大柳树大队今年有一个回城知青名额，可是已经被季书礼用掉回城？” 不等姚富贵回答，郭晨光继续吼叫：“可往年不都是这个时间才真正分配回城名额的吗？” 看到知青们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姚富贵的脸上虽然依旧笑着，但却已经变成了皮笑肉不笑：“今年名额分配的早，知青回城也早。” “那各大队报上名单的时候，你们不审查的吗？怎么什么样的臭鱼烂虾都能回城呢？”口口声声说不在乎的董浩也气愤起来，即使感觉轮不到自己，他也感到不公平。 敢质疑他们的工作作风，要腹背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每个回城的人办理手续时，我们都认真检查的，手续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他已经和大队长家的女儿张晓梅结婚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刘涛也义愤填膺地说道。 柳明月拉了拉刘涛的胳膊，小声嘀咕道：“不是结婚，是定订亲。” 杨富贵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义正辞严地说道：“我保证所有回城手续都很齐全很正规，所有办理回城手续的知青肯定是未婚。” “可是，这种垃圾都能回城，也太不公平了。”虽然季书礼只是订亲没有结婚，刘涛还是在不停表达心中的怨气。 姚富贵见他们蛮不讲理，只得把皮球踢开：“如果你们觉得不公平，那就回大队去问问，名单是大队报上来的，我们只是检查条件是否满足，手续是否完备。” “对对，回去问问张广庆，明明有回城的名额为啥不说，明明已经让季书礼回城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董浩急得眼睛都红了，“这不是把咱们当傻子耍吗？” 刘涛接上董浩的话，继续声讨：“还有季书礼那个混蛋，明明是占用名额回了城，却装成逃婚的样子，这都应该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计谋。” “怪不得那天关小凌骂他们是大狐狸和小狐狸，简直比狐狸还狡猾。”刘云霄叹了一口气，胸膛起伏得厉害，所有知青真的都被气坏了。 “有什么事你们回去再说吧，别堵在这个办公室里了，我还要出去有事呢。”姚富贵开始撵人了，而且真的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看着知青们怒气冲冲走远的背影，姚富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自庆幸：幸亏知青回城的手续没有任何问题，否则就真闯了大祸了。 “咱们回去就找大队长？还是等大队部开会的时候当着干部们的面揭发他？”出了公社办公大院，郭晨光停下脚步，征询大家的意见。 “我觉得还是等开会的时候吧，免得他胡搅蛮缠。”吴春霞沉吟道，“有事儿还得找组织才行。” “既然等开会的时候，那你们男的先回去吧，我们三个去看看关小凌怎么样了。”柳明月想要马上就把季书礼已经回城事情告诉关小凌，一手拉着刘云霄，另一手拉着吴春霞，就朝公社医院的方向跑。 而关小凌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后，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又悄悄去了门诊室。 门诊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要给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听诊。 小孩不停挣扎着，哭闹着，不让老大夫把听诊器放在他的肚子上，他妈妈一个人直接按不住他。 关小凌轻咳一声，微笑着问道：“需要帮忙吗？” 第39章 想做个小手术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你就搭把手吧。”老大夫抬眼看了一下关小凌，点了点头。 但关小凌并没有真的搭把手，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在小男孩婆娑的泪眼前晃了晃。 小男孩含泪的眼睛眨呀眨，目光随着奶糖的挪动而转动。 “你叫什么名字啊？想不想吃这块奶糖啊？”关小凌笑着问道，“想吃的话就不要动，不要哭，让医生爷爷给你听听肚子里有什么声音。” 小男孩没说话，但他却伸出手抓住了糖，不哭了，身体也老实了，他妈妈替他说了名字叫小东。 老大夫趁机把听诊器放在了小东的腹部，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很快又不动了，但他的表情却依旧很痛苦的样子。 “别害怕，马上就好，你是个坚强的男子汉。”老大夫和蔼地安慰一番小东，然后专心致志地听起来。 片刻，他放下了听诊器，对小东的妈妈说道：“没啥大毛病，就是吃东西吃多了胀肚子，可能有点肠粘连，多活动活动，少吃点东西就好了。” “前几天家里老人过寿，小东确实吃得多了一点，可这已经三天了啊，还是不好。”虽然老大夫已经开始开药方了，小东妈妈依旧哭丧着脸絮絮叨叨。 说着，把那颗大白兔奶糖从小东手心里抠出来：“听到爷爷的话了吗？你吃得太多了才肚子疼，把奶糖还给姐姐吧。” “小东这么听话，就给他吃了，现在不吃的话，留着以后吃也行。”送出去的东西，关小凌怎么好意思再要回来。 “哇......”小东突然又哭了起来。 “姐姐都说把糖留给你了，你怎么还哭啊，再哭就不给你了。”小东妈妈连忙又把糖塞进了他的手心里，“这么大了还哭，人家可会笑话你的啊。” 小东手里虽然攥紧了奶糖，可依然哭个不停，还不时地说着：“疼，疼，疼......” 关小凌皱眉查看小东的脸色，脸上不止有泪水和鼻涕，额头上还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小东，你先别哭，告诉姐姐哪里疼？”关小凌蹲下身子，温柔地问道。 “肚子疼，兔子疼.......”小东哭得更厉害了。 “大夫，您要不再重新给他检查一下？”关小凌抬头看向老大夫。 “胀肚子时间太长，有点肠粘连了，肯定会很疼的，我给他开了助消化和消炎的药物，应该很快就好的。”老大夫把药方递给小东的妈妈，耐心解释着。 “大姐，你去给小东拿药吧，我在这里陪着她。”关小凌轻轻用手背擦着小东额头上的汗。 小东妈妈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关小凌，又看了老大夫一眼，得到了他的首肯才挪动了脚步。 见小东妈妈出了门，关小凌才小声说道：“大夫，我怀疑小东不只是肠粘连，还得了急性阑尾炎，要不您再帮他检查一下？” “阑尾炎？”老大夫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姑娘你把小孩扶好，我按按他的肚子。” “小东，让爷爷再摸摸你的肚子。”尽管小东哭得很厉害，关小凌还是他拦腰抱了起来，让他的肚子朝上平躺在自己的双腿上，“哪里疼你就哭大声，不疼的地方哭小声就行。” 在老大夫的按压下，小东的哭声时大时小，当按到他右下腹的时候，他的惨叫声简直比杀猪还凄厉。 “应该就是急性阑尾，都三天了，怪不得已经肠粘连了。”老大夫严肃了表情，不停地踱来踱去，“看来只能送县医院了。” “咱们公社医院做不了阑尾炎手术吗？”关小凌急忙问道。 “以前有一个能做小手术的外科医生，半年前调到大城市去了。”老大夫叹息道，“到处都缺医生，小地方的好医生都被大城市抢走了。” “那些做手术的器械还都有吗？”关小凌的心里充满了期盼，也许这就是老天爷要给机会呢。 “应该有吧，别人又不会做手术，拿了也没用。”老大夫如实回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盯住了关小凌的眼睛，“难道你会做手术？刚才就是你提醒的可能是阑尾炎。” 想起在院长办公室里过分自信，关小凌不得不谦虚起来：“只要器械充足，应该可以做吧。” “应该可以，那可不行。”没想到关小凌的谦虚在这里又成了她的绊脚石，老大夫急忙摇头，“人命关天的事情，哪能当儿戏，容不得一点点错的。” 小东的哭声还在继续，只不过这会儿可能没那么疼痛了，声音小了不少，边抽泣边边睁大眼睛听着老大夫和关小凌的谈话。 小东妈妈已经取药回来，弯腰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咱回家吃了药，肚子就不疼了。” “你先别走，我还得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老大夫拦住了小东妈妈，认真地说道，“这孩子其实得的是急性阑尾炎。” “急性阑尾炎？”小东妈妈惊讶道，“难道刚才看错了病？那这些药是不是得换？” 显然小东的妈妈并未意识到阑尾炎的严重性，关小凌上前一步道：“也不是大夫给看错了病，小东同时得了肠粘连和阑尾炎，其中急性阑尾炎是需要做手术的。” “做手术？”小东妈好像被这三个字吓坏了，手里的药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怎么会这么厉害呢？小东不会死吧？” 说完，她便蹲下身子，抱住小东的肩膀呜呜呜地哭起来：“东东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才这么小，怎么就得做手术的病呢？” 关小凌和老大夫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明白小东的妈妈可能没上过学，什么也不懂，得先给她扫盲才行啊。 既然刚才已经说了自己懂医术，关小凌就当仁不让地充当起了科普员：“大姐你先别哭，阑尾炎手术是所有手术中最简单的一种，一点危险也没有，在肚子上开一个很小的口把坏东西取出来再缝上就行了，真的一点危险也没有的。” “在孩子身上开口，能不疼吗？”小东妈抹着眼泪问道。 “会打麻药的，孩子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的。”关小凌进一步解释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以前做过上千台这样的小手术呢。” “上千台？”老大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小姑娘说话也太不靠谱了吧？ 但他并没有拆穿关小凌的大话，而是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还是让家长把孩子送到县医院去吧，千万别给人家孩子耽误了。” 第40章 千辛万苦争了个阑尾炎手术 老大夫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小东的妈妈依旧听清楚了他的话，立刻尖叫起来：“怎么还要到县医院去呢？这可怎么办啊？” “咱公社医院真的做不了这手术，赶紧找辆自行车载孩子去医院吧，越拖越厉害。”老大夫直接也不和关小凌商量了，直接安排道。 “我可不会骑洋车子啊。”小东妈妈束手无措，只知道站在那里无声地哭泣。 “回去让你男人带孩子去医院也行。”老大幅急忙安慰道，“你光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老大夫这一安慰，小东妈妈哭得更厉害了：“我男人早死了好几年，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两个老人还都有病，离不了人，呜呜呜.......” “可孩子的阑尾炎是急病啊，不能拖。”老大夫也急得头上冒汗了，“那你回家找个邻居也帮忙行啊。” “那算了，不做手术了，说不定吃点药，人就好了。”小东妈突然咬咬牙，拉起小东就走。 “啊？怎么能不给孩子做手术呢？会死人的。“关小凌惊讶得合不拢嘴，一个母亲怎么会对孩子的生命不在意呢，明明刚才表现得对孩子那么疼爱。 “可我们没钱去县里给孩子做手术，小东他爸爸就是做手术的。”小东妈妈已经不哭了，态度异常坚决，“砸锅卖铁后也没救回他爸，也肯定救不回小东的。” “小东的病只是阑尾炎，不手术可能会丧命，做手术就没事的。”老大夫还想苦口婆心地给小东妈妈做思想工作。 但关小凌却发现小东妈妈不只是文化水平低，还逻辑思维混乱，更要命是她好像已经钻了牛角尖，无论老大夫怎么说，她就坚持带小东回家。 “大姐，咱们不去县医院了，我在这里就给小东做手术行吗？”关小凌没征求老大夫的意见，就问小东妈妈道。 小东妈妈愣了一下，依然坚持说道：“我要带小东回家。” “我保证能把小东的病治好的。”关小凌再次说道。 “小姑娘，可不能说大话啊，乱说话要负责的啊。”老大夫急得都语无伦次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你可不能再乱说话了。” 刚才被老大夫、关小凌和妈妈的声音吓呆了，好大一会儿没哭了，此刻可能是肚子又巨疼起来，又开始嗷嗷地哭了起来，还在嚎啕的间隙哎吆哎吆地喊疼。。 小东妈妈一把抱住了小东大声哭着，片刻却又突然转身跪倒在上，向关小凌喊道：“妹妹，求你救救小东，救救小东，求你给小东做手术。” “我答应你......”关小凌激动地喊了一声，然后抓过老大夫的手腕，用力摇晃，“大夫，她让我给孩子做手术了，快带我到手术室去看看。” 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有病人，也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妹妹，你真会做手术吗？以前王大夫做手术的时候，都是我当助手的，我带你去手术室看看。”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惊喜地问道。 “小曹，你别跟着瞎胡闹。”老大夫咳嗽一声，警告那刘护士道。 “老大夫，我是医学世家，中西医都懂，以前在医院做过很多手术。”关小凌只得把在院长办公室里说过的那些大话又说了一遍。 “光听你说怎么能行呢？”老大夫依然不放心。 “去找个野兔子来，我闭着眼睛就能利利索索地解剖清楚。”关小凌觉得自己不用大招是无法让人信服了。 “刚才看到门口旁边就有卖野兔子的，我去买一只过来。”刘护士跃跃欲试，不等老大夫发话，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后，老大夫拍了下自己脑门说道：“即使你真让做手术，也得经过院长的允许啊，我去请他过来。” 院长听说关小凌竟然还在医院里待着，立刻火冒三丈：“把这个疯子赶走，那我们医院当什么地方了？敢在这里胡闹。” 而当院长跟着老大夫来到他的值班室时，关小凌已经用她自己的那枚小刀把兔子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他们看到的就是关小凌的眼睛用一块手绢捂着，手中的小刀上下翻飞着，熟练地打开了野兔子的胸膛，一个又一个的器脏依次被完整地被割了下来，放在刘护士端着的托盘里。 “兔子也有阑尾，比人的还要长多了。”关小凌摸着兔子的一节肠子说道，“有十五至二十公分长呢。” “我不能拿人做实验，来向你们展示怎样给人做手术，但请相信我的手术水平。”关小凌并没有把手绢从眼上取下来，平静地说道，“从我拿刀手势，切割的方式，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是真的能做手术。” 还怕别人不信，关小凌甚至把自己的性命赌上了：“如果手术失败，你们乱棍打死我也好，交给公安枪毙我也行。” 关小凌并不担心公社医院的医疗器械和医疗环境不达标，只要刀片够锋利，只要有麻醉，只要能消毒，她就有把握把手阑尾炎手术做成功。 “要不让她试试？”老大夫竟然动心了，“这女人死活不送孩子去医院，不做手术，孩子很可能度过不了这道坎。” “还是让孩子妈妈自己拿主意吧。”院长其实也动摇了，但谁也不能替家长做主啊。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救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小东妈妈已经哭得稀哩哗啦了。 “小刘，把咱医院原来的手术协议拿来，让病人家属签字，也让这个小姑娘，关小凌是吧？你也签字。”院长想的周全，小东妈妈和关小凌分别在协议上签了字。 小东妈妈写的字很大，像散了架的自行车，可能她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在等待麻醉的时候，关小凌和刘护士把手术室和各种器械都消毒好了。 “这手术室也很不错啊。”关小凌赞叹道，比她设想的条件要好的多。 院长和老大夫都不放心，坚持要在手术室里观摩手术的全过程，只要他们做好了消毒，关小凌也没有拦着他们。 “天哪？这是在干嘛？怎么还能这个方向切口？” “切的口是不是太小了，刚能把剪刀和镊子伸进去，能不能把阑尾切出来啊？” “明明就是普通的手术针和缝合线，怎么能把脂肪和肉皮都缝合得这么平静？” 院长和老大夫在手术室里一惊一乍地评论着，他们已经被关小凌先进的手术方法和精湛的水平震撼了。 而关小凌把手里的器械全部放入托盘后，平静地和刘护士拍了一下手，宣布了手术成功完成。 第41章 答应借调到医院 当刘护士把小东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小东妈妈一个健步冲过去，看到小东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小东，小东，你怎么死了呢？” 还没等关小凌反应过来，一条大腿就被小东妈妈抱住了，凄厉的喊叫刺得她耳膜快要穿孔了：“你说做手术能救小东的，可你怎么把他弄死了呢？” “小东好好的呢，快不要哭了，你好好看看，小东没事了。”刘护士连忙把小东妈妈用力拽了起来。 “小东真没死吗？”小东妈妈还是有点不相信刘护士的话，又扑到了小推床上去拍打儿子的脸。 幸亏这个时候小东从麻醉中悠悠醒来，看到妈妈微蹙了一下眉头咧开嘴笑了一下。 “妹妹，你这是把小东身体里的那个什么尾给摘出来了？”小东妈妈用手背擦干了眼泪，眼睛也去清亮起来。 “谢谢你对我儿子的救命之恩啊。”小东妈妈又抱住关小凌的大腿跪了下来。 关小凌皱皱眉头，弯腰把她拉了起来：“你不用谢我，以后好好照顾小东就行。” “来，跟我来吧。”刘护士带着小东妈把小东推进了病房。 看着小东妈妈的背影，关小凌的心脏好像被谁掐了一下，小东的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妈妈对疾病的无奈和愚昧认知，对生命轻言放弃的态度。 但愿这只是一个个例，而不是普通老百姓对疾病和生命的普遍态度。 这个时代的医学工作者任重而道远啊。 “小凌，小凌......”在外面等了一阵子的柳明月等人这才紧张地喊了起来。 当她们从知青办公室出来与男知青们分开后，就到医院每间屋都看了一遍，没找到关小凌才到手术室门前围着的那群人里打听。 听他们所描述所谓新来医生的形象，和关小凌的样子毫无二致，柳明月的心里就开始慌乱起来。 “这个死丫头，也太大胆了吧？”柳明月对着刘云霄和吴春霞发牢骚，“要不咱们打开门把她拽出来。” “那是一个小孩啊，又不是野兔子，她是怎么敢的？”刘云霄当然也害怕，“如果小孩有什么事，那不成了草菅人命了？” “既然院长和老大夫也在里面，应该没啥大事吧。”吴春霞虽然也害怕，但还是有理有据地分析道，“院长和老大夫也不会把小孩的生命当儿戏吧。” 虽然替关小凌着急，但谁也没有做出破坏医院手术室大木门的愚蠢举动。 待关小凌来到了她们的跟前，三个人的紧张担心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在她的胳膊，肩膀，腰间，甚至肚子上疯狂地揉捏着。 “你们这是要吃了我啊。”关小凌的身子左摇右摆，躲避着她们的蹂躏。 “你知道你做的事多叫人担心吗？刚才我们商量着要把你碎尸万段呢。”柳明月咬牙切齿地说道，“万一手术失败了，你可能会去坐牢的。” “现在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关小凌笑呵呵地道，“比这复杂一百倍的手术我也敢做。” 说到这里，关小凌还真怀念起前世每天都有几台手术的紧张日子了，那种救死扶伤，解救病人脱离苦海中的成就感简直太棒了。 当然，今天帮小东割了阑尾炎，也让关小凌很有成就感，但是受制于医疗条件，怎么都不如先进设备和精湛医术完美结合让她感觉酣畅淋漓。 “你能给那小孩做手术成功，说明你真有能力，值得大大表扬。”柳明月在赞赏关小凌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忧心忡忡，“以后可不能这样莽撞了啊，出了事没人给你兜着，除非你真的成了医院的医生。” “你真聪明！”关小凌刮了一下柳明月的鼻子，“你说的对，如果真成了医院的医生，以后做什么就都有强大的后盾了。” 于是，关小凌又带着她们杀进了院长办公室，进门就说道：“院长，你就说我的水平够不够资格进医院当医生吧？” “水平倒是可以，让我大开了眼界，可这编制我也解决不了啊，而且你们知青有单独的管理部门，即使我向公社申请......”院长的眼神游移不定，显然他很想要关小凌，但又怕各种手续太麻烦。 关小凌才不在乎什么编制不编制呢，她单纯不想让满腹的医术烂在肚子里：“我不要编制，临时工也行，只要能给我给病人看病做手术的权利。” 瞬间，院长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更红光满面了：“那这就好办了，我直接让公社开介绍信，再去知青办办理借调手续就行了。” “小凌，你真的能当医生了啊？”柳明月比她本人还激动，不顾院长异样的目光，抓住关小凌的胳膊摇晃着，“你的理想就要实现了！” 关小凌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诚挚地向院长表示感谢：“我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虽然您说知青将来可能都要回城，但我向您保证，回城之前一定带出来个能做普通手术的医生。” 说完以后，关小凌就觉得自己的嘴有点太欠了，为什么要说后面半句话呢，是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而翘尾巴了？ 不过，院长这次倒没有被关小凌的大话吓坏，而是由衷地赞扬和鼓励道：“窥一斑而知全豹，我相信你是真的有水平，以后咱公社的病人做小手术，就不用去县城了。” 关小凌没敢再说话，怕自己说出要拯救全世界拯救银河系的豪言壮语出来，还是将来用病例说话来得更真实一些。 “关知青，手续的事情我来办，你在大队里等消息就行。”院长站了起来，看向柳明月等人，“你们都是她的好朋友是吧？要借调她来医院当临时工的事情先不要声张，如果办不成，对她影响不太好。” 这话听得关小凌喉咙有点发紧，这个院长想问题还真全面，做事还真暖心啊，一定会是个好院长。 回大队的路上，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关小凌给小东做阑尾炎手术的细节，显然她们也都已经认可了她的医术。 “你真是跟着野兔子学的做手术？”在佩服关小凌的同时，她们也对她的深藏不露，和学医方式感到好奇。 “什么叫跟着野兔子学习做手术啊？”关小凌差点没被刘云霄的问话笑背过气去，“我记得我说过我爸妈都是很厉害的医生，我跟他们学的啊，只不过经常拿野兔子练手罢了。” 三个女知青对关小凌会医术的事情热情高涨，但关小凌却想知道知青办对季书礼失踪和知青回城名额问题的答复，便插空问了出来。 “别提了，咱们都被人家当猴耍了。”柳明月不直接回答关小凌的问题，而是先没头没脑地发起了牢骚。 偏偏刘云霄和吴春霞频频点头附和她，就没有一个人给关小凌进答疑解惑的。 第42章 这是去年就定好的事情 当柳明月绘声绘色地把季书礼已经回城的真相说出来后，关小凌也忍不住爆粗口了：“这个生儿子没皮燕子，生闺女没子宫的混蛋，太阴险了！” 关小凌还以为季书礼这家伙鸟之将死其鸣也悲，怕被张家人扣上特务的帽子而连夜逃跑时，趁着醉酒对自己说了肺腑之言呢。 原来自己被人家当成了最大的傻瓜啊，气得关小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嗝屁了。 偏偏这个事情又没法和别人说，即使是最好的柳明月，她也说不出口，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关小凌骂季书礼的话说出口，柳明月没有附和着骂，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快乐得像个孩子：“小凌，你可真会骂人啊，我得好好学学，抽空找个人骂骂。” “还用抽空找人骂吗？”刘云霄也咯咯地笑起来，“你现在就可以用这话再骂一遍季书礼，骂一遍大队长。” “让那俩混蛋生个儿子没.......”柳明月只骂了半句就说不出口了。 “哈哈哈......” “呵呵呵......” “嘿嘿嘿......” 三个女孩子笑声各有千秋，谁也不输谁，好像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关小凌嘟着嘴不高兴，合着季书礼回城的事情，受伤的就只有她自己呗。 “你们不是想学骂人吗？”关小凌心里的恶气出不来，在胸腔里到处乱窜，突然心生一计，“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你们。” “好，好，好......”三人齐声答应。 “季书礼生儿子没皮燕子！”关小凌大声起头。 “季书礼生儿子没皮燕子！”最后三个字只有柳明月喊出来了。 “大声点，都骂全，谁不骂全我弹她的脑瓜子。”关小凌攥起拳头，把食指关节凸出来，对着三个人的脑门晃了晃。 考核出绩效，关小凌再次领头骂了一句时，三个女孩子齐刷刷地骂出了声。 然后就是四个女孩子花枝乱颤的尖叫和笑声，跳跃和奔跑，在空旷田野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亮。 回到知青宿舍的时候，几个人的脸上都像是飞满了红霞，快乐的气息掩也掩饰不住。 而男知青这边却是死气沉沉的，董浩在洗衣服，邱明亮在看书，刘涛则坐在窗下的墙根晒太阳。 “有啥好事啊？”刘涛懒洋洋地抬起眼问道。 “我们骂了季书礼一路子，骂得可开心了！”柳明月说完，想到路上骂人的话，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骂的什么啊？”董浩问。 “季书礼生个......”在男知青面前，柳明月又骂不出来了。 “你们对于季书礼回城这件事情到底怎么想的？”郭晨光阴郁着脸从屋里出来，“难道骂他一顿就完事了？” 郭晨光问的是正喜笑颜开的女知青们，但刘涛却抢答了：“当然不能完事，虽然谁回城也轮不到我，但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可不行。” “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大队部吧，别等开会了，说不定的干部们也都在呢。”董浩已经把洗好的衣服晾上，提议道。 “是得到大队部把这事说道说道。”虽然骂人出了一些恶气，但原则性问题还是要坚持，关小凌坚决支持。 “走，现在就走。”郭晨光说着话，已经朝着院门走去。 “我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呢，现在就去？”柳明月满脸的惊讶。 “赶紧喝，我们等着你。”关小凌催促道，“还有想喝水的吗？赶紧喝，否则一会讲理骂人嗓子冒烟了别后悔。” “等会你得多说，多骂，我们的嘴皮子都不如你溜。”吴春霞挽着关小凌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咱们是去讲理的，不是骂人的。”几个女知青说笑着跟去了大队部。 “大队干部们在吗？”郭晨光一改往昔的沉稳，一进大队部大门就大声喊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啊？这么急。”妇女主任蔡敏香从屋里出来，看到知青都来了，大声问道。 知青们没人理会她，呼啦一声穿过院子，直接涌进了屋子。 “你们要干啥？”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苏二壮急忙站起来问道。 “大队长，正好这里总共有四个大队干部，当着大家的面咱们评评理。”郭晨光通红的目光紧盯着张广庆。 “评什么理？发生什么事情了？”张广庆和其他三个大队干部一样，都是满脸的懵逼。 “关于季书礼的事情。”郭晨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季书礼怎么了？他不是不想娶我女儿逃跑了吗？不早就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吗？”张广庆惊讶的表情太夸张，一看就是装的。 “季书礼出了什么事了？该不会是死，死了吧？”蔡敏英的声音都结巴了，她的害怕应该是真的。 “你们说啊，季书礼到底怎么了？”张广庆还在装。 “你们都装迷糊是吧？”董浩也不耐烦了，怒火快从眼睛里喷出来了，他瞪着张广庆喊道，“把我们当傻瓜耍就这么好玩吗？” 关眼睛也死盯着张广庆：“别的大队干部不知道，我信，你说你不知道季书礼的事情，我不信，现在我就来给你掰扯掰扯。” “掰扯什么？”张广庆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 “掰扯什么？当然掰扯季书礼回城的事情了？”关小凌想了想，还是不说自己和他们父女的个人恩怨了，那样显得太小家子气。 “季书礼回城？”张广庆还在装，用手摸着头装作冥思苦想。 “你别想了，我直接说就行。”尽管关小凌没去知青办，但她觉得已经对季书礼回城的事情门儿清。 “你们父女俩和季书礼狼狈为奸，搞了个订婚仪式掩人耳目，第二天就让季书礼办理了正规手续回城。可真是一举两得啊，季书礼达到了回城的目的，将来你女儿还能嫁到城里去，多好的计谋啊。” 关小凌看到其他几个大队干部目瞪口呆的样子，进一步说道：“虽然订亲不具有法律效力，但是你手里有季书礼致命的把柄，让他不敢违背婚约，将来必须娶了张晓梅。” “你，你，季书礼果然还和你保持着联系，你们还藕断丝连......”张广庆被接了老底，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手指指着关小凌说不出话来。 关小凌有理有据的控告，不只是让村干部们惊讶得合不拢嘴，让郭晨光等知青们也觉得自己掌握的信息也太少了。 张广庆先是发了一会呆，眼珠子又咕噜咕噜转了几圈，突然理直气壮地说道：“其实，其实去年就说好的，当时季书礼综合评价第二名，若今年还有回城名额的话，就是他的。” 第43章 郭晨光打了大队长 去年就定好了的？ 关小凌悄悄观察其他几个知青，他们群情激昂的也表情渐渐僵硬。 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呢，关小凌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搜寻到了这条信息，当时原主还为季书礼高兴了好半天呢。 “虽然今年轮到季书礼了，但他已经和张晓梅订亲了，还犯下了逃跑让全大队人去寻找的错误，那也不该再由他回城了。”郭晨光却依旧义愤填膺。 “最重要的是，”郭晨光说着说着，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哨声，简直比女人的声音还要尖细，“季书礼回城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这是把我们大家都当傻子吗？” “也许他走得并不光彩，不好意思和我们说，可我们把他失踪的消息报告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呢？连一句解释也不给我们吗？” “你说，你们是不是自己也觉得良心不安，才不敢和我们说的？” “你们把我们当傻瓜，我们就真的是傻瓜吗？” 郭晨光的情绪上来了，一改往日的沉稳性格，像演讲一样慷慨激昂，把压在心里的话全都大声说出来了。 面对郭晨光火炮一样的攻击，张广庆竟然笑了，眼中一抹讽刺在跳动：“你们都是城里来的高中生，谁能把你们当傻瓜啊，你们只是因为对大队贡献太多，忘了去年的事情而已。” “你，你这个老狐狸，你还敢说风凉话？”郭晨光确实被刺激到了，直接跳起来扑到了张广庆的身上。 “啊，郭晨光，你要干嘛？” “说理归说理，怎么还动手了呢？” 无论是知青还是村干部，都没想到郭晨光会突然动手，齐齐地跑过去，七手八脚把他从张广庆的身上拉开。 张广庆的脸上挨了一下抓，露出一道泛红的指印。 郭晨光被人拉开的时候，他的手还抓着张广庆的衣服。 刺啦一声，衣服被撕坏了，而张广庆也被拉得趴在地上。 “哎呀，哎呀，我的腰，我的腰扭了......”张广庆一只手扶住茶几沿子想要爬起来，却没能成功。 在苏二壮的搀扶下，张广庆才凄凄惨惨地坐回到凳子上，而手一直扶在腰上没落下来，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你个老狐狸，你不得好死......”而郭晨光好像失了心疯，一直在叫骂着。 关小凌看到张广庆的扭腰不像是装的，也加入了劝解郭晨光的队伍：“再闹也改变不了现状了，咱们出了这口恶气就走吧。” 其他知青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都听话地扶着郭晨光回去了。 一路上，郭晨光一直在骂骂咧咧的，脏话比关小凌教给柳明月她们的还难听。 骂完了张广庆，郭晨光又开始数落同行的知青们：“你们这些缩头乌龟，临到事上的时候怎么都像哑巴一样了呢。” 郭晨光今天的表现也太反常了，没有人敢接他的话茬了，任由他埋怨着。 经过这一阵闹腾，大家也逐渐认清了现实，胳膊总归是拧不过大腿的，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即使争来了一个名额，也不一定会落在谁的头上。 关小凌当然也不会觊觎任何回城的名额，她只希望恢复高考的时候能够考上国内顶尖的医学院，再续前世救死扶伤的高尚事业。 今天去闹一闹，折腾折腾张广庆那个混蛋，出出心里那口恶气也就罢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关小凌看着满天霞光，感到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一连好几天，知青们照常上工忙碌，而张广庆却依旧躺在床上不能下地。 晚上，苏二壮来了知青院子，脸色阴沉，满怀心事的样子。 没人主动理他，他只有主动嘿嘿干笑两声：“你们吃晚饭了吗？” 只有关小凌懒洋洋地回答了他吃饭了，再不多说一句话，仿佛所有的大队干部都得罪了他们一般。 “晨光啊，”苏二壮拉了个凳子坐在郭晨光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把大队长打了，大队长也能理解你当时正在气头上，不想和你计较，但他那么大年龄，被一个年轻知青打了，好说不好听，你就去给他赔个礼道个歉，给他个台阶下好不好？” 几个知青围拢在郭晨光的身边，没有说话，默默地为他壮胆。 “我没错，我不去给那个王八蛋道歉。”郭晨光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算给你二壮叔我个面子好不好？”苏二壮认真地说道，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们自己都没脸了，还有什么面子可给别人的？”郭晨光冷冷地拒绝了苏二壮的请求。 “那好，你们可别后悔。”苏二壮说完就站起身，气鼓鼓地走了。 “苏二壮真的生气了，他们该不会对咱们怎么样吧？”刘云霄有点担心地问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法，你别害怕。”关小凌抓住了刘云霄的手，给她鼓气。 接着，她又对大家说道：“这个时候，我们得团结一场，这不是郭晨光一个人和大队长的冲突，这是我们所有知青和邪恶势力的抗争。” “你们就不要掺和进来了吧，是我自己打的大队长，所有的后果我都自己承担。”郭晨光的热血又沸腾起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董浩也是讲江湖义气的。 “够了，我说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郭晨光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了，“去年推荐的时候，我是第三名，如果能再争取来一个回城名额，那就是我的，所以你们不要再掺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人立刻都不说话了，默默收拾好东西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郭晨光拉着一地排车粪土到田地里去，走到一段狭窄路处，正好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 郭晨光主动停下车子，向路边靠了靠给对方让路。 然而骑自行车的人不知道是由于心慌，还是压到了什么东西，连人和车一起歪在了郭晨光的粪车上。 “你没长眼哦，把粪车朝我自行车上撞。”骑自行车的人五大三粗，妥妥的壮汉，张口就骂。 “我早就停下让你了啊，我一动没动，是你自己骑自行车撞上的。”郭晨光据理力争。 “放你娘的狗屁，”壮汉一把抓住了郭晨光的衣领，一拳头朝他鼻子上打去，“老子我骑自行车快二十年了，敢说我不会骑自行车？” “我，我没说你......”郭晨光鼻子和嘴里都开始流血了。 “你什么你？”壮汉照着郭晨光的脸上又来的一拳，他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还不解恨，壮汉绕过身又朝郭晨光的腿弯踢了一脚，郭晨光不由自主地就跪在了地上。 第44章 张晓梅未婚先孕了 “哈哈哈，你不是很嚣张吗？我教你以后怎么做人。”壮汉接二连三又在郭晨光的屁股上连踢几脚，直到他趴倒在地。 附近田里的村民和知青，看到郭晨光在路上和人起了冲突，急忙向这边跑过来。 壮汉见势不妙，扶起自行车，骑上就飞奔而驰，等村民过来，那壮汉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董浩和刘涛把郭晨光扶起来，问清了事情缘由，社员们也都很义愤填膺，可惜没人认识那个壮汉，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去了哪里。 “明明你有理，他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还手呢？”董浩义愤填膺地问道。 郭晨光叹息一声，羞愧难道：“刚要和他讲道理，他一拳就把我打懵了，我，我......” 虽然擦干了鼻子和嘴唇上的血迹，但郭晨光的半边脸却依然肿着，再加上腿和屁股上的泥土，显得别提多狼狈了。 刘涛见郭晨光走路一点拐，提议道:“你找记分员请个假，回去休息休息吧。” 见到郭晨光的狼狈模样，苏二壮没有表示同情，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地干着活，怎么就被人打了呢，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倒霉。”郭晨光自嘲地讪笑一声，向苏二壮提出回宿舍休息半天假。 “请假？”苏二壮装出惊讶的表情，“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你说你请假？你伤的是脸，又不是胳膊腿，又不是不能干活，这个假不能请给你。” “你......”郭晨光是真的没想到苏二壮竟然连半天假都不许给自己。 “别你了，赶紧干活去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看着挨了打的份上，就不扣你工分了。”苏二壮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催促道，“快去干活吧，那么多人看着呢，让人看到你偷懒多不好。” 郭晨光这时候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真是大傻帽了，即使不是苏二壮雇那壮汉揍的自己，那他也是故意不许自己休假的。 这个时候，郭晨光也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仇恨的种子慢慢在心里发芽，他发誓一定要给这帮王八蛋大队干部一个教训。 郭晨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天天无精打采的，像是被丧气所笼罩，关小凌却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决绝和凌厉，想要仔细观察，却又稍瞬即逝。 冤家总是路窄，再一次在路上碰到张晓梅，关小凌故意侧转了身不去看她。 谁知张晓梅却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啊，咱们连看人都不敢了啊。” 关小凌不想惹事，但张晓梅已经骂到脸上来了，她肯定是要怼回去的：“一坨臭屎有什么好看呢？都爬满蛆了。” “你说谁是臭屎？你说谁爬满蛆了？”张晓梅立刻炸了毛，一步步向关小凌走来。 “我当然是说这个茅坑臭死了，别说看了，就是闻到，也得少活好几年。”很应景，旁边正好有个旱厕，有若隐若无的臭味飘过来。 “呕，呕......”也许真是被臭到了，张晓梅突然捂住胸口干呕了两声，又开口骂道，“关小凌，你是怎么说出这么恶心......” 话没说完，张晓梅又捂住胸口呕了起来，可是她用尽了力气，却一点东西也没吐出来。 关小凌是谁？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张晓梅有问题了。 这臭婊子竟然怀孕了...... 关小凌本想放过这个孕妇，可惜张晓梅却主打一个贱字，偏要继续纠缠不休。 好不容易平复了呕吐的冲动，张晓梅又开始叫嚣起来：“关小凌，你玷辱我名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凭什么说我拿捏了季书礼的把柄？” “你自己拿捏没拿捏他的把柄，你自己不知道吗？”关小凌撇撇嘴反问道，当然不会把所知道的把柄说出来，若真扯到“特务”这个事上去，可就复杂了，估计所有的知青和村民都会被牵连，被调查。 偏偏张晓梅却不知轻重，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你说是什么把柄？你说不出来就是污蔑，就是造谣。” 或者不是张晓梅不知轻重，而是太心狠手辣，太阴险狡诈，想让自己说出那个禁忌般的词，把自己连根拔了？ 想到这里，关小凌的脊背阵阵发凉，可能自己真的小瞧这个胸大无脑的泼妇了。 “你说什么把柄？”张晓梅步步紧逼，“你说不出来，那就是污蔑。” “污蔑？”关小凌冷笑一声，立刻找到反击的点，“污蔑你什么？你千方百计勾引季书礼，让他睡了你，即使回城了，将来也必须得娶你。”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勾引季书礼，我更没和他睡觉。”再泼辣再无耻的女人也是在意男女方面名声的，张晓梅立刻受不了了，几乎咆哮着喊道。 “你没和季书礼睡觉，那你和哪个野男人睡觉了？”关小凌才不害怕她的张牙舞爪呢，反而笑吟吟地看着她的慌乱无章，缓缓地问道。 张晓梅好像被关小凌的话施了魔法，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只是顺着她的话辩解道：“我和哪个野男人也没睡过觉啊。” “你没和季书礼睡过觉，也没和其他野男人睡过觉，那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关小凌猜测着张晓梅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肚子里的野种？”张晓梅停止了张牙舞爪，呆了一瞬，突然蹲下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关小凌也愣了，她以为张晓梅会继续发疯攻击自己，或者是欣喜若狂终于有彻底拴住季书礼的手段，唯独没想到她会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一时间，关小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继续骂她也不是，过去安慰她更不是。 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永远是真理，张晓梅哭了几分钟后见关小凌还在身边，擦擦眼泪又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婊子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啊，我怀也是怀的季书礼的孩子，而你却是他不要了的破鞋。” “你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打你。”关小凌说着扬起了巴掌。 张晓梅竟然梗着脖子不躲避，关小凌的巴掌没能落下去，只得冷笑道：“已经用不着我打你了，没结婚的大闺女挺着大肚子，走到哪里都是破鞋，好好想想将来怎么面对大家的嘲讽和指点吧。” “你，你，我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张晓梅咬牙切齿地回道，“但你想要逃离大柳树大队，想去公社医院上班，也没门！” 第45章 借调到公社医院的希望落空 关小凌闻言愣在原地，怪不得一直没接到到公社医院上班的通知，还以为那院长出尔反尔，原来卡在大队长张广庆这里了。 气血瞬间上涌，顾不得和张晓梅吵架，关小凌拔腿就朝大队部跑去。 抚了抚的胸口，关小凌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才进了大队部院子。 “张队长，听说借调我到公社医院的通知来了？”关小凌尽量用最平和的声音问道。 “什么通知？”张广庆抬起头来，凝眉看着关小凌反问道。 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关小凌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借调到公社医院上班的通知啊。” “谁说要借调到你公社医院上班的？”张广庆的表情严肃起来，“知青办没下通知，只是征求大队的意见而已。” “好吧，那咱们大队同意我去吗？”关小凌心感不妙，果真是这个老狐狸在作妖，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心里的怒火。 “不同意！”张广庆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点也没有犹豫。 “为什么不同意？能给我个理由吗？”关小凌咬咬牙再忍。 “大队部干部集体讨论的结果。”张广庆面无表情，转身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即使干部集体讨论的，也得有个理由吧？”关小凌已经快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努力不让自己爆发。 “你知道借调什么意思吗？”张广庆倒是耐心地解释起来，“借调就是你只是到医院里上班，但是还是归咱大队管，口粮还得咱大队里出。” 张广庆的解释已经很清晰了，但关小凌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提高了一点嗓门反问道：“这样不可以吗？借调不应该就是这样吗？” “你觉得大队该白白养着你吗？”张广庆的情绪也有点激动起来，“如果没有你们知青，大队里的活照样能够干完，照样能收成这么多，不就相当于白分给你们口粮吗？况且如果同意借调了你，那你不是一点活也不干，白拿口粮吗？” 张广庆说的好像有道理，但他这样说却让关小凌抓住了把柄：“大队长，您是说是大队里白白养了我们所有的知青吗？” “可以这样说。”张广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关小凌做出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开始给张广庆扣帽子：“知识青年是响应国家的号召来广阔天地接受广大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你却说我们是吃白饭呢，是要反对国家的政策吗？” 张广庆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岂会被关小凌的一顶帽子压倒，反而气势更凶了：“我可没有反对国家的政策，你别给我乱扣帽子，大队部是按章办事，上面是征询意见，而不是通知，所以大柳树大队部的意见就是不同意借调。” “是啊，这是大队部所有干部集体投票的结果。”妇女主任蔡敏香见两人拔剑弩张，连忙站出来说话，“也不是大队长一个人做的决定。” “你们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吗？”关小凌白了蔡敏香一眼，心想这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身上的脏病才好了几天，就露出原形了。 “毕竟你不是正规医生，万一给人看病看出什么纰漏来，那可是要出人命官司的啊。”蔡敏香揽了揽关小凌的肩膀，一副都是为你好的架势。 “是啊，我们也都是为你好。”苏二壮也笑着说道。 “好，都是为我好！”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关小凌也不再和他们争辩，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转身出了大队部。 有时候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 回去时，关小凌看到郭晨光在知青院子外面徘徊，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进去？还是刚出来？” “不进去，也不出去，就在这里溜达溜达。”郭晨光看也不看关小凌，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脸上的伤好了吗？”关小凌关心道。 “脸上的伤早好了，心里的伤好不了。”郭晨光悠悠来了一句。 关小凌噗呲一笑，这郭晨光被打后，怎么还成了文艺青年了呢？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谁知郭晨光却板起了脸。 “是没什么好笑的。”关小凌收敛了笑容，向院内走去。 “关小凌......”郭晨光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嘛？”关小凌已经迈进院子里的一条腿又抽了回来。 “你觉得大队这样做对吗？”郭晨光开门见山说道。 关小凌知道他是说季书礼回城的事情，叹口气说：“他已经回城两个月了，已经成了定局，不可能改变了。” “可是你就能咽下这口气？”郭晨光盯着关小凌的眼睛问道。 关小凌当然也咽不下去这口气，可咽不下去也得咽啊。 即使明年再给了一个回城的名额，也是轮不到关小凌的，至于后年的名额，那时候就恢复高考了，谁还在乎这个回城名额呢？ 见关小凌沉默不语，郭晨光难过地摇摇头：“你们一个个平时咋咋呼呼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你想怎么办？”关小凌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公社知青办也不管这件事，我想去县知青办反映问题。”郭晨光一直看着关小凌的脸，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去县知青办？”关小凌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说不定县知青办能秉公办事呢。 关小凌想的当然不是去要知青回城指标，而是看有没有机会争取到公社医院上班。 稍一沉吟，关小凌就痛快地答应了郭晨光的提议。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郭晨光因为兴奋，脸都红了，顿了顿又嘱咐道，“事情没办成之前，就咱两个知道啊，否则失败，又成了一个笑话。” 关小凌讪讪一笑，原以为郭晨光最近变了性子，做事情已经偏执到不管别人看法，只不过是一只小猫变成了一条纸老虎而已。 农忙刚刚过去，郭晨光和关小凌各自找了借口请假，分头到了公社汽车站才碰头。 穿平原，绕山路，七十多里的路程，汽车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鲁梁县城。 “我的腿都颠麻了。”出了汽车站，关小凌弯腰揉起自己的小腿来。 “抓坏蛋啊，抓坏蛋啊.......”突然一阵杂乱的喊声在附近传来。 关小凌起身扭头看时，有一帮人正在追赶一个瘦高男人，不用问，这个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坏蛋了。 坏蛋正朝关小凌这个方向跑来，她想也没想，就把那条还有些发麻的腿伸了出去。 第46章 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 极速奔跑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极其柔弱的女孩，会突如其来地伸出一条腿。 明明已越过了那个女孩的身旁，即使伸腿也只能伸到他的后面，自己怎么就被那条腿绊倒了呢？ 在他的大脸贴咣呲一声贴到地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啦一声，后面追赶的人蜂拥而至，把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坏蛋是不是违反了天条啊？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才让这么多人追赶他一个人。 连关小凌这个把他绊倒的人，都瞬间被挤到了圈外，成了外围看热闹的一员。 “打死他，打死他！”人群里传来狂欢般的喊叫，夹杂着痛苦的嚎叫声。 他们该不会把那人打死吧？大街上的群众应该没有打死坏蛋的权利吧？自己该不会好心办了坏事吧？ 正在自我怀疑，关小凌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魁梧，脸上一道蚯蚓般的伤疤，不是雷鸣是谁？ 他在这里干嘛呢？难道他就是在县城里混生活的吗？ 他属于追赶坏蛋的那波人里的一个？还是像自己一样正好走路到了这里？ 关小凌想抬起手来和他打个招呼，却见他正在拼命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焦虑，显然是想阻止自己和他相认。 稍一犹豫，雷鸣就消失在了关小凌的视野里，不知道是弯腰去揍那个坏蛋了，还是偷偷地溜走了。 关小凌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倒在地上的坏蛋会不会有同伙？他的同伙有没有看到自己使出了绊子腿？ 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关小凌拉了一把还在呆呆看热闹的郭晨光：“咱们快点走吧，这个地方太乱了，太吓人了。” 郭晨光紧紧跟在关小凌的身后，走了一段路后才问道：“是你把那个坏蛋绊倒的？” “是我吗？没有吧？”关小凌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郭晨光的语气是疑问句，就赌他没看清楚。 “当时那人跑得太快了，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了，我还怕他把你撞了呢。”看来郭晨光当时真的被吓坏了。 “我当时正在揉腿，没注意到，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就一群人了。”关小凌也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 两人边说话边向县政府大院走去，关小凌想问郭晨光有没有在人群中看到雷鸣的，想到雷鸣拼命朝自己摇头的画面，就有人住了。 想必郭晨光并没看到他，否则他也会主动说起的吧。 到达县办公大楼时，已经九点多钟了，整个大楼显得非常静谧，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只是偶尔有人进出大门。 进院子的时候，两人被门卫拦住了，要求他们出示介绍信。 关小凌翻着自己的包，突然惊叫一声：“坏了，我记得把介绍信放在书包里的，怎么没有了呢？” 然后，她又急火火地翻找起自己的上衣口袋和裤子口袋，然后一拍脑袋，带着哭腔道：“坏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介绍信拿出来看了，结果忘记放进包里来了，这可怎么办？” 郭晨光一脸沮丧地看着关小凌表演，他们原本就没开什么介绍信好不，即使去开，张广庆也不可能给他们开的，而且上边还隔着一个公社知青办呢。 但郭晨光也知道关小凌是想蒙混过关，也期望她能蒙混过关。 但门卫大爷却恪守职责，严肃地说道：“没有介绍信，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 “大爷，你就通融一下吧，都怪我昨天晚上太激动了。”为了把懊恼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关小凌还攥起了小拳拳不停地捶打着麻花辫的根部。 “不行就是不行，你们拿了介绍信再来吧。”大爷就是大爷，不被漂亮小姑娘声情并茂的表演所感动。 关小凌还想再求情，却被大爷无情地挥手驱赶：“别在这里逗留，这不是闲杂人等逗留的地方。” 看着大爷直接把小铁门关上并上了锁，关小凌彻底对这个门卫大爷死心了，还真是铁面无私的人啊。 “唉，白来了一趟。”郭晨光的脸上满是沮丧，“那咱只有乖乖地回去了。” “回去？来都来了，怎么着都得把问题反映上去啊。”关小凌当然没有郭晨光那么容易死心，“知青办的人总得有出来的时候，咱们就在门口守株待兔。” “可咱们不认识哪个是知青办的人啊。”郭晨光还是一筹莫展，“大楼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出来一个拉住一个人问吧。” 关小凌没有说话，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郭晨光。 有人要进大院了，门卫大爷仔细地查验着他们的介绍信。 关小凌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两张草纸拿在手里，大声对门卫大爷喊：“大爷，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要拉裤子里了，我去厕所马上出来。” 门卫大爷铁面无私，急忙朝关小凌追去：“不行，不行，外来人员不能使用大楼里的厕所。” “可我真要拉裤子里了。”关小凌的声音带了哭腔，边跑边夹紧双腿，看起来像是真的憋不住了。 “怎么了？老郑头。”正好从楼里出来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此情景问道。 “这小姑娘竟然跑到大楼里上厕所。”老郑头边说边加快了跑动的速度。 “老郑头回来！”中山装男人把门卫叫住，“你没看小姑娘都憋成那样了，万一追出事情来，你让她一个小姑娘情何以堪？” “可，可......”老郑头还想辩解。 “别可可了，你没看门口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你吗？”中山装男人朝大门口一指。 关小凌见门卫没有追进来，便从从容容地在走廊里拦住一个中年妇女打听到了知青办的位置。 知青办公室里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齐耳短发显得格外干练，但面色暗沉精神欠佳；另一个则是的其中一个是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介绍信？”关小凌刚进门，麻花辫小姑娘就朝她伸出了手。 关小凌可算知道，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是什么事情也办不了的，后退几步看了看门牌，说道：“对不起，我走错屋了。” 关小凌出来大院的时候，对门卫大爷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您呐大爷，您要不放我进去，我就拉裤子里了。” “拉完了就赶紧走吧。”老郑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见这小姑娘就烦，害他挨了领导的批评。 “怎么样，把情况反映上去了？”见关小凌出来，郭晨光急忙迎过来问道，他知道她是假装肚子疼的。 “走，跟我去趟中药店。”关小凌没回答他的话，抬脚就走。 第47章 拿中药当礼品 虽然不知道关小凌想干什么，郭晨光还是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他发现这个小姑娘的鬼心眼子特别多，现在该不会又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吧。 走了一段路后，关小凌觉得还是把实际情况告诉郭晨光的好：“虽然我进了知青办办公室，但没有介绍信依然没法办事。” “那你是想买中药送礼？”郭晨光感到不可思议，哪有送礼送药的。 关小凌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郭晨光觉得这关小凌也太自信了吧，看了人家一眼就能诊断出疾病，就能开出对症的药来？即使病也对药也对，谁又敢随便吃陌生人送的药呢？ 但郭晨光没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万一遇到一个有病乱求医直接信了关小凌的人呢。 抓完中药，两人在县政府门口又等了几乎一个小时才到了下班的时间。 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出来的，即使关小凌早早就盯上了县知青办的那个中年女人吴明芝，却也不能上前和她打招呼。 远远跟她走了十几米路，中年女人在路边停了下来。 该不会要等公交车或者等有人来接她吧？ 情急之中，关小凌手中晃荡着中药包就跑了过去，微喘着在吴明芝的面前停下。 吴明芝也认出了关小凌，好奇地问道：“这么着急跑什么啊？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好，关小凌心里一喜，只要她是个热心肠的人就好，热心肠的人就喜欢打抱不平，就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关小凌故意装作娇弱的样子，抚了抚心口，喘匀了气才说道：“姐，我，我我就是来找您的。” “找我？”吴明芝疑惑了，“那刚才你都找到了我办公室，怎么不说呢？” “我拿不出来介绍信啊。”关小凌实话实说，“在办公室里找您，那不就让人违反纪律了吗？” 吴明芝微蹙了眉头，正色道：“在外面我也不能违反纪律啊。” “对不起大姐，是我说错话了，您别误会。”关小凌满脸的歉意，连忙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想违背原则办什么事情，而是想咨询一些关于知青的政策。” 吴明芝严肃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这个倒可以，你想咨询什么呢？” 关小凌刚要开口，就见一个男人不紧不慢地笑着走了过来，正是之前闯进院子时帮她解了围的中山装男人，他朝这边挥了挥手。 这人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难道我狼狈的形象让他如此印象深刻吗？ 正当关小凌自作多情地想着是否需要回礼的时候，身边的吴明芝说话了：“今天下班怎么晚了两分钟呢？” 好吧，人家是两口子。 可不能耽误人家下班回家，关小凌立刻连珠炮似地说道：“姐，您朝哪个方走，我不耽误你们回家，我们边走边说。” “姐？”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关小凌，然后又偷偷笑了下，才问道，“明芝，这小姑娘是来找你的？” 未等吴明芝回答，关小凌接着说道：“哥，让姐等会给你解释，我先把我的事情说完，以免耽误你们回家吃饭。” “那你说吧。”男人倒也干脆，“怕我听到的话，我就远远地跟着你们。” “不怕。”关小凌巴不得更多的人知道呢，况且这男人也是政府办公大楼里的工作人员。 接着关小凌就把在公社医院帮助小东做了阑尾炎手术的事情说了，并说了借调公社医院被大队阻止的事情。 当然她也顺带介绍了自己的医学背景，这次汲取了以往的教训，既说明了自己具有一定的医术，又不至于夸张得把人吓退。 还没等吴明芝说话，男人就表态道：“现在到处都缺优秀的医生，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即使做个正式医生也够格了。” 吴明芝皱了皱眉头，没有反驳男人的话，而是直接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们调查调查实际情况再说吧。” “姐，根据在办公室观察到的您的气色，我刚才去帮您配了一副中药，希望能对您有帮助。”关小凌把手中的中药包递给吴明芝。 但吴明芝并没有接过去，而是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微微颔首。 见吴明芝把药包接过去，关小凌才接着说道：“您的各种症状我都写在了里面一张纸上，您回家可以拿出来看看是否正确，如果您认可，也信任我的话，您可以服用一个疗程半个月。” 顿了顿，关小凌才又说道：“如果您不信任我这个人，或者不信任我的医术，您可以直接把这包药扔掉。” 沉默了一会儿，吴明芝才说道：“药我先收下了，谢谢你。” 而男人则说道：“无论如何，你这个小姑娘很有上进心，也很有心眼子。” “有心眼子”这个词让关小凌感觉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很高兴地对男人说了声谢谢。 又跟着他们走了几步，关小凌才鼓起勇气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也许我不该说，但这涉及到我们大队的所有知青，如果我说错了，您就当没听见。” “既然是知青的事情，你说给她听就是了。”男人竟然替吴明芝做了主。 于是，关小凌又简单地把季书礼返城，郭晨光被打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我们就希望知青们以后不被排挤，能被公平对待。” 听完关小凌的叙述，吴明芝和男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大一会儿过后，吴明芝才说道：“其实，各个公社各个大队都存在各种知青问题，解决起来非常困难，知青办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和精力。” 关小凌的心中涌起一阵失望，但她还是装作很快乐的样子说道：“谢谢你们听我说这些，我们也不奢求解决这些问题，能把我们知青的心里中话说出来，我们心里的压力也就没有了。” 关小凌不再继续跟着他们走，深深地给吴明芝和她爱人鞠了一躬，转身就向不远不近的郭晨光身边跑去。 “怎么样？”郭晨光不容关小凌喘一口气，就激动地问道，“看你和他们聊了那么长时间呢。” “我把该说的都说了，甚至不该说的也说了，给不给解决问题就看他们的了，反正我也把写着咱们两人信息的纸条放在中药包里了。”关小凌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愿老天有眼吧。”郭晨光叹息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半阴的天空。 “嗨，你们两个来县城干嘛了？”雷鸣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吓了关小凌和郭晨光一跳。 第48章 把今天的事从记忆中抹去 “雷鸣，你怎么在这里呢？”关小凌又惊又喜，心中莫名地激动起来。 上午在车站旁，关小凌就想和和雷鸣打招呼的，可被他制止了，再愣了一会神，就再也找不见。 “呵呵，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雷鸣也没回答关小凌的问题，直接发出了邀请。 “好啊，很久很久没有下过饭馆了。”郭晨光的脸上容光泛发，看出来她是真的馋了。 而更馋的是关小凌，自从穿越过来就从来没吃过大餐呢，记得当时自己还承诺请雷鸣吃大餐呢，最终也没有实现。 “我还欠你一顿大餐呢，不过先记着账，这次还是你请我们。”关小凌感觉自己心里住着一个小白兔，老是蹦蹦跳跳地想要跳出来，她感觉自己走路都轻盈起来。 “都来到这里了，当然是我请你们吃饭了。”雷鸣也格外高兴，否则他也不会追到这里找他们了。 到了饭店，雷鸣让关小凌和郭晨光先坐下等着，他去点菜了，但他把菜点完却又直接出了饭店。 “雷鸣又干嘛去了？”郭晨光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他爱干啥就干啥吧，只要请咱俩吃好吃的东西就行。”关小凌想到雷鸣上午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想主动猜测他的事情。 桌上上了红烧排骨，酱猪蹄子，干煸豆角，酸辣土豆丝四个菜，很丰盛，看得郭晨光的眼珠子都快挪不开了，关小凌也忍不住一直吸鼻子。 “这家伙，怎么出去这么久？”郭晨光舔了舔嘴唇，看向关小凌道，“咱们等他回来再吃？” 关小凌虽然也很馋，但还是想等雷鸣来了再一起吃的。 只是看到郭晨光坐立不安的样子，关小凌又有些不忍心了，毕竟雷鸣已经出去半个多小时了，总不能一直等着他吧。 “再等五分钟，他不回来就不管他了。”关小凌说完，向服务员要了两个大盘子过来。 她把每样菜取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量，装入空盘子，是给雷鸣留着的。 “咱们开吃吧，不等他了，没见过这样请人吃饭的。”关小凌拿起筷子，佯装生气道。 而她心里却在暗暗为雷鸣担心，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连请客吃饭都不能安生一点。 就在关小凌和郭晨光快把饭菜吃光的时候，雷鸣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干嘛去了？这么着急。”郭晨光好奇地问道。 “有点小事，去处理了一下。”雷鸣算是回答了郭晨光的问题，却又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说出来。 关小凌虽然也好奇，但他不说，却也不便再问了。 “上午在汽车站附近，你没看到我吗？”关小凌有点恍惚当时的具体情形了，接着问道，“你当时是在向我摇头吗？” “算是吧。”雷鸣的回答模棱两可。 什么叫算是吧？关小凌很迷惑，觉得这个雷鸣有点让人看不透，却也理智地没有继续追问。 “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在外不要多管闲事。”雷鸣做出一副邻家大哥哥的表情，“外面的世界很复杂。” “是啊，咱们整天呆在大队里没出过远门，外面的坏人可多了。”郭晨光附和道，“即使是男的，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男人两个说的都是真理，也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关小凌很乖巧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多管闲事的。” “不光是不能多管闲事，也不要随便做好事!不光坏人多，骗子也多。”雷鸣边大口吃饭边继续教导关小凌。 “连好事都不让做？”关小凌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你就是和坏人一伙的呢？” 郭晨光嘿嘿嘿地笑起来：“雷鸣长得确实有点不像好人呢。”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郭晨光你怎么这么敢说实话呢？”关小凌忍不住乐了起来。 “你也觉得我像坏人？”雷鸣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关小凌，微笑着问道。 关小凌没有回答他的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再看向雷鸣时，发现了他眼中多了一丝落寞。 “其实，也就是你脸上那道伤疤会把小孩吓哭而已。”关小凌突然心里一软，想要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以后，我给你处理处理这条伤疤，绝对让你变成这个世界上最靓的仔。” “说话算话啊，我等着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太久啊。”雷鸣的面色瞬间明亮起来，像是窗外的阳光突然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言为定！”关小凌调皮地伸出一根小手指头。 雷鸣也配合地伸出他的小手指头，当着郭晨光的面就和关小凌的拉在了一起。 两人齐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变小狗。” 这顿午饭吃得很愉快，最重要的是关小凌的味蕾和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她穿越以来吃过的最好的饭菜。 走出饭店的时候，郭晨光一连打了好几个饱嗝，而关小凌却对这里有些依依不舍。 “既然你就在县城，为什么不经常回去看看大娘呢？”关小凌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因为那天雷大娘说不知道他要在外面多久的，还说也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三年五年。 “我不一定就在鲁梁县城的，也可能去别的地方。”雷鸣苦笑一下，说道。 “那你最近回去吗？”关小凌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问道。 “麻烦你们两个不要告诉我娘，也不要告诉其他的人在县城见过我。”雷鸣郑重地说道。 “为什么？”郭晨光不解地问。 “没有为什么，回去后不对任何人提起我就好。”雷鸣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那道伤疤也越来越可怕，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要结霜了一般。 “我回去后啥也不会说的，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从记忆中抹掉的。”郭晨光显然感受到了来自雷鸣身上的威压，说着发誓般的话语。 关小凌没有说话，有些承诺是不需要用语言表达出来的。 和雷鸣分开后，郭晨光心惊胆战地对关小凌说：“雷鸣不让咱说在县城遇到他的事情，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啊？他板起脸的时候，别说小孩了，就连我都快被吓哭了。” 关小凌轻轻咳嗽一声，认真地说道：“既然你说要把今天的事情从记忆中抹掉，那咱们从现在开始就不要提他了。” 第49章 张广庆表演大变脸 关小凌和郭晨光又到供销社逛了一圈，买了点生活必需品，才到汽车站坐车。 回到公社，两人又开始分头行动，好像今天谁也没见过谁一样。 关小凌想到公社医院去问问具体情况，想想已经去县里反映了情况，也就不再多此一举。 “这一整天的，你去哪里啊，请假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还以为你也失踪了呢。”刚推开宿舍的门，柳明月的话就像子弹一般向关小凌袭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刘云霄的问题又像爆竹一般响起：“也不知道郭晨光抽了哪根筋，竟然去县里闹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抓起来。” “什么？谁说的郭晨光去县里闹了？”关小凌一头雾水，自己一整天都和他在一起啊，从公社回宿舍，即使他走得快，也比自己快不了多少啊。 这个蠢货，真是个大嘴巴子，刚从县城回来就嚷嚷得人人都知道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不对，刘云霄还说了后半句话呢，说不知道会不会被抓起来，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来？ 那么，郭晨光去县城的事情又怎么传出来的？被别人看见了？那自己是否也被那人看见了呢？ 关小凌的脑子还没转过圈来，刘云霄就情绪激动地大声说道：“他在宿舍里留了张条，说是去县里反映情况，如果回不来的话就是被抓了，让大家伙不要去找他，一切都和别人无关。” 柳明月却好像没把这当回事，不屑地说道：“就他那窝囊劲，估计连县里的大门都进不去，最近就和个精神病似的，不知道整天脑子里想什么。” “是啊，男知青那边好像也都烦他了，根本不想去县城找他。”吴春霞叹息一声，“唉，郭晨光好像真的钻了牛角尖了。” 关小凌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今天不陪郭晨光去县里，估计他一个人也是要去的，只不过结局如何就不知道了。 “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被逼成这个样子了，他不会疯了吧？”刘云霄忧心忡忡地说着，脸上的愁云浓得化不开。 关小凌抓起刘云霄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摸着安慰道：“云霄，你放心，郭晨光不会有事的，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在公社大街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就是啊，刘云霄，你和郭晨光的关系又没那么好，那么关心他的事情干嘛？”柳明月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眉头一皱，小声问道：“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柳明月，你找死！”刘云霄狠狠地在柳明月的腰上扭了一把，“你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啊。” 柳明月挣脱了刘云霄的魔手，逃出了宿舍，猛然间就看到了正从外面进院子的郭晨光，想也不想就大声喊道：“郭晨光回来了，大家都不用担心了啊。” 男知青女知青呼啦一声都从宿舍里跑了出来，说大家伙都不关心他的死活，都是嘴上的气话而已。 “不好意思，我给大家添乱了。”郭晨光对着围拢过来的知青们拱了拱手，解释说，“我其实没去县城，就在附近逛了一天，终于什么都想通了。” 关小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论郭晨光到底是真想通了还是假想通了，至少他没泄露去县城找人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郭晨光的情绪真的稳定了许多，虽然话语还是不多，但偶尔能在他脸上看到些许笑脸了。 关小凌有时也会想象着突然有人来通知自己去公社医院上班，心里就会像喝了蜜一样甜。 但更多的时候，她的理智还是在线的，毕竟吴明芝也说过，几乎每个地方都存在这样那样的知青问题，他们人手精力有限，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即使去不了公社医院，关小凌也不会感到难过了，反正该争取的都已经去努力了，老天爷不赏给她医生的饭碗，那应该就是时候未到吧。 反正时间不会停留，日子也不会停滞，天气一天天地冷起来，转眼冬天就来到了，田里的活也越来越少，知青们越来越清闲了。 这天，张广庆被公社里叫去，回到大队部的时候垂头丧气，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抬不起头。 “二壮，你去把关小凌叫来。”张广庆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啊，公社叫你去说有事，和关小凌有关？她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苏二壮好奇地问道。 “别打听那么多，叫你去叫人，你就去叫人。”张广庆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快去叫。 苏二壮屁颠屁颠地跑进知青宿舍院子，没好气地大声喊道：“关小凌你出来，赶紧到大队部去，大队长有事找你。”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关小凌从宿舍里探出头来问道。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啊，让你去你就抓紧去，磨叽什么呢？”苏二壮说完转身就走。 关小凌回身拿了一件外套穿上，走出院子看到苏二壮早已经走远了。 关小凌想想苏二壮刚才对自己的不耐烦态度，大队长叫自己过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仔细想想最近的表现，关小凌自认为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即使对未婚先孕的张晓梅，也一向是避而远之的，没再和她发生过肢体和语言冲突。 难道是前阵子和郭晨光一起去县城的事情败露了？县知青办精力有限，将问题一级级下一移，让被举报者处理举报者？ 关小凌本不该以这样的心思揣测那个热心大姐吴明芝的，但保不住下边办事的人可能会把好经念歪了啊。 一路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着来到大队部，不料却对上了热情洋溢笑脸相迎的张广庆。 张广庆也是个变脸高手，苏二壮离开的时候还一直阴沉着脸，甚至带着些许怒容，现在他已经完全调整好了状态，像是黑暗的房子里突然投进了阳光。 “大队长，你找我？”关小凌的心情也瞬间好了很多，朗声对张广庆打招呼。 “关知青，你来了，先坐下歇歇，我先给你倒杯水。”张广庆说着就拿起一只干净的茶杯去泡茶。 前所未有的热情让关小凌有些不知所措，让在一旁看着的苏二壮也目瞪口呆。 大队长什么时候如此热情地对待过一个知青呢？ 第50章 你是不是有亲戚在县里? 张广庆已经开始倒水的时候，苏二壮才醒悟过来连忙去夺抢手中的暖瓶。 “我倒水就行，你去给关知青抓把花生。”张广庆笑呵呵地说道。 “大队长，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事你说就行。”平时伶牙俐齿的关小凌，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论什么事情，我都能经受得住” 看着张广庆热情洋溢的笑脸，关小凌的脑袋一抽，思维竟然进入了一个奇妙的隧道。 如果对于张广庆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那对自己来说可能就是噩耗。 把茶杯放在关小凌的面前，把花生也朝她面前推了推，张广庆才正式开口：“大队不同意，把你借调到公社医院去了！” “真的吗？”关小凌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没想吴明芝还真是个办实事的人。 “那，那……”苏二壮可能还不知道大队部队的决定，或者那本来就是张广庆一个人的决定。 “当然是真的，所以先恭喜你啊，以后咱们大队里去公社医院看病，也有熟人可找了。”张广庆脸上的笑容很真诚，可能他真的也是这么想的。 “到了公社医院，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大队部和村民们对我的期望。”到了这个时候，关小凌也只能用官方的表态，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关知青，能不能问你件个人的的事情？”张广庆问出这句话来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二壮一眼。 “我还有点事没处理。”苏二壮说着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关小凌疑惑地看着张广庆，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事情，关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吗？还是他有哪个亲戚看上自己了，想给自己介绍对象？她再想不出什么其它的所谓个人事情。 “您问吧。”关小凌微笑着说，反正太私人的问题她也不会说实话的。 张广庆又向门口看了一眼，确信苏二壮早就走远了，才小声问道：“你家有亲戚在县里当领导？” 关小凌有点懵逼，不知道张广庆什么意思，便以沉默应对，只是莞尔一笑，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张广庆这种自己不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干部，估计在他眼里，上面的领导也不会真心为人民服务吧。 而张广庆却把关小凌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继续热情地说道：“以后去公社医院上班了，有什么需要大队解决的事情，尽管提出来就行，大队会尽最大能力帮助你的。” “谢谢大队长！”关小凌言不由衷地道谢。 尽管张广庆已经朝她抛出了橄榄枝，关小凌依旧从心里对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感，怕他哪天就会露出隐藏起来的獠牙。 关小凌站起身来，想要告辞，张广庆却示意她坐下，显然还有话没有说完。 “郭晨光最近如何？”张广庆想了想才问道。 关小凌这才想起来当时去县里反映了两件事呢，既然上面落实工作，肯定是都要一起解决的啊。 “您是问他哪方面的情况？”关小凌装作不明白，因为郭晨光本人的诉求也不明确。 让已经回城的季书礼重新下乡？还是凭空给郭晨光一个回城的名额？ 都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顶多也就是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承诺他明年回城罢了。 “身体和思想，你了解多少就说多少。”张广庆给关小凌指了回答问题的方向。 关小凌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身体方面吧，有一阵子消瘦得比较多，不过最近好像又长回去了，至于健康方面，没听说他得过什么病。” “嗯，他的身体好像一直比较柔弱，有时候干活还不如你们女知青呢。”张广庆点点头。 关小凌没想到在大队领导的眼里郭晨光还干活不如女知青，也怪不得他当了好几年的知青组长，也没先轮到他回城。 “思想方面呢？”张广庆接着问道。 “郭晨光思想上很进步的，没听他说过反动或不利于知青团结的话。”关小凌还是很懂规矩的，明白即使只说一句思想方面的不足，就可能让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是问这个思想。”张广庆皱起眉头却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只得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是说这里。” 关小凌瞬间明白了张广庆的意思，他是想知道郭晨光的精神状况。 难道知青们在宿舍里议论跟晨光精神受刺激有点不正常的话，传进了张广庆的耳朵里？ 知青中谁的嘴巴这么大呢，怎么什么话都对外乱说呢，这不是要毁了郭晨光的节奏吗？ “脑袋这一块也没问题吧。”关小凌决定装迷糊，“上次有人打他，只是把他的鼻子和牙齿那块打破了，没打到脑袋。” “唉，怎么说呢？”张广庆叹了一口气，“有人说他最近精神不正常呢。” 关小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张广庆这个老狐狸，既然知道精神这个词，还说什么思想，指什么脑袋啊，这是要挖坑给我跳吗？ “奥，你说这个啊。”关小凌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没感觉到他精神不正常，只是他好像比以前话少了而已，也许是上次挨揍胆子变小了吧。” “奥，这样啊。”张广庆恍然大悟的表情比关小凌还夸张，“只要精神没问题，我们领导干们也就都放心了。” 关小凌满脸黑线，不知道张广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真的在关心知青们的身心健康。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后，张广庆站起身来：“你回去告诉大家，今天晚上大队干部们将去慰问慰问知青们。” 虽然不知道大队干部们为什么突然要慰问知青，但关小凌把这个消息带回去，整个知青院子几乎都快沸腾起来了。 这可是千载不遇的大事啊，都在猜测各种各样的原因，说不定国家已经制订了相关政策，要改善知识青年的待遇？ 如果不是有国家的政策支持，大柳树大队这几个丧良心的，能想起来慰问知青的事情？ 也许只有关小凌和郭晨光的猜测更接近事情的真相吧。 “上面是不是来调查季书礼的事情了？他们做的那些肮脏事是不是要暴露了？”郭晨光激动地把关小凌拉到一边，兴奋地问道。 “我也是一头雾水呢。”关小凌也朝这个方面猜测过，但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张广庆和自己谈话时的表情是无比兴奋的。 “来慰问咱们，可能就是上面派人来进行调查，大队干部们想让咱们些点好话。”郭晨光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道，“想让我说他们的好话，没门。” 关小凌担心郭晨光过于偏激，届时夸大其词适得其反，便告诫道：“如果真是来调查他们的，咱们实话实说就好，好的地方就说好，不好的地方就说不好。” 第51章 真去公社医院上班了 为了迎接大队干部慰问团，知青们特意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把两个宿舍吃饭的桌子凳子全搬了出来。 虽然有点凉，但在宽敞的院子里待客，总比在连站都站不舒服的狭小空间里要好得多。 没有可用作招待的零食，但董浩贡献出了一直珍藏着不舍得喝的半包茶叶。 “你们忘了他们以前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了吗？”郭晨光在院子里像蚂蚁一样转着圈，不时冷笑道，“你们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没有人理会郭晨光说什么，反正大队干部要来慰问的事情，让他们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渐凉的天也没那么冷了。 天色黑了下来，六名大队干部提着大包小包地来到了知青院子里。 关小凌瞥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东西，有粮食，有地瓜，有花生，甚至还有十几个鸡蛋，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张广庆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像做工作报告一般，认认真真给大家介绍了大队部这几年对知青们所做的各项工作，有亮点，也有不足。 最后谦虚地让他大家给领导班子提出意见和建议，要为知青们的工作和生活服好务。 然后，又像拉家常一样聊了一会天，大队干部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没想到大队干部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刘涛翻开一个布袋，掏出一些花生分给大家吃。 “真是像做梦一样，他们以前什么时候对咱们这么好过啊？”柳明月的兴奋劲头还没过，扯着围巾在月下翩翩起舞。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给你们一点甜头就觉得他们好了。”郭晨光依然在冷嘲热讽。 “在大家都这么高兴的时候，你就少说几句丧气话吧。”虽然关小凌也觉得大队干部们的慰问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也没必要这么残酷地击碎大家不可多的快乐吧。 “关小凌啊关小凌，我还以为就你是人间清醒呢，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浑浑拎不清啊。”郭晨光摇头叹息着独自回了宿舍。 看着郭晨光消失了的身影，关小凌也是连连叹息，也许郭晨光是真的病了，真的脑子里有病了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关小凌思索再三，还是把要借调到公社医院当临时工的事情告诉了舍友们。 “太好了。”柳明月惊喜地大叫一声，从自己的床上爬出来，刺溜一声钻进了关小凌的被窝里，抱住她疯狂地亲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中间隔了这么久，还以为慌了了，没想到是好事多么。”刘云霄也是由衷地为关小凌感到高兴，“我们以后再去公社，就有个落脚点了。” 她们自然不知道期间被大队部阻止的事情，更不知道关小凌去县里争取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也许只是办事的手续繁杂和缓慢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去公社医院上班就行，能够解决病人的疼痛，就是关小凌最朴素的人生快乐。 第二天早晨，女知青都起了个大早帮关小凌拾掇东西。 虽然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但积攒了三年多的时间，也打了好几个包才把东西整理好。 真想不明白当初季书礼怎么在凌晨把东西弄走的，却没被舍友们发现的，简直就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当关小凌把消息告诉男知青们时，他们比当时得知季书礼失踪的消息时都吃惊。 “这么大的事情，你是怎么守住秘密的？”董浩做出吃惊的夸张表情。 “你们女的不是非常喜欢八卦吗？”刘涛惊讶的点很奇特，“既然都提前知道了，怎么就没人八卦给我听呢。” 即使大家都在为关小凌祝贺的时候，郭晨光依然是满满的负能量：“怪不得你也不关心大家的事情了，原来是你自己早就找好了好地方啊。” 关小凌无语，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把季书礼的事情捅到顶上去，大队干部们会在意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吗？会想起慰问咱们这些知青吗？ 但关小凌不想和他计较，既然他的精神可能出现了问题，不知感恩也就不算大毛病了。 董浩自告奋勇去队里借了一辆地排车，一趟就把关小凌连人带东西送到了公社医院。 公社医院里只有刘护士是女的，名叫刘虎兰，与女英雄同音不同字。 见关小凌到来，刘虎兰激动地把她和董浩带到后院，又帮她一趟趟把东西搬进宿舍。 “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又不愿意当医生了呢。”刘虎兰兴奋地说道，“我给那些大夫描述你做手术的情景，他们都说我吹牛，现在好了，有机会让他们亲自看看，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刘姐你真好，处处维护我。”关小凌由衷地感谢她对自己的认可和照顾。 “我是你的老大姐，你和我客气什么啊，我维护你，也是因为你真厉害啊。如果不厉害的，让我维护我也不维护。”刘虎兰的性格很实在也很泼辣，关小凌很喜欢。 刘虎兰帮关小凌把床铺好后，又要带着她去院长办公室报到。 到了前院，关小凌不想再耽误刘虎兰的时间：“刘姐，你先去忙工作吧，大夫和病号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没事，万一你见了院长再害怕，我好给你壮胆。”刘虎兰坚持要跟着。 “害怕？”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你害怕我，小关也不会害怕我。” 看到从前面小路上走过来的正是院长，刘虎兰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小凌妹妹迷了路么。” “迷路？你以为咱们医院多大？是迷宫吗？”院长笑道。 刘虎兰又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关小凌这才给院长打招呼：“院长，大队那边事多，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来报到晚了。” 关小凌绝口没提中间的曲折和反复，但她相信院长肯定早就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来了就好，都盼着你早点来，好把咱们的手术室重新开张起来呢。”院长大手一挥，“跟我来，咱们开个小会，把其他大夫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院长在前面走，刘虎兰就在后面和关小凌说悄悄话：“上周来了一个需要剖腹产的孕妇，如果你在，就不用那么老远再送到县医院去了。” 农村现在很多人还在家里由接生婆接生，而一旦有特殊情况，送县医院来不及，就会造成一尸两命。 三个人还没到会议室，就远远看见医院大门处呼啦啦一群人推着一辆地排车涌进院子。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明显认识院长，几个健步飞一般来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赵院长，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婆和孩子......” 第52章 关于保大保小的问题 “路小飞，你老婆和孩子怎么了？”赵院长问的是抱他大腿的人，而眼睛却看向了那辆奔入院子的地排车。 稍微一顿，赵院长又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孩子在齐美的肚子里，齐美她难产。”路小飞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原来，接生婆为齐美接生的时候，发现胎儿胎位不正，建议送县医院做手术。 但路小飞的母亲怕花钱死活不同意，接生婆只能勉为其难，不料折腾努力了半天依旧无能为力，眼看就要一尸两命。 去县医院肯定来不及了，陆小虎只好将齐美送到了公社医院来碰碰运气，希望这里的大夫有办法救他老婆孩子。 关小凌掀开地排车上的被子，看到产妇那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气息时，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立即喊道：“赶紧先把她拉到病床上去。” 几个人刚把产妇抬到病床上，关小凌立刻又对腹中的胎儿进行了检查，发现胎儿情况也不容乐观，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心脏跳动。 辨明了情况，关小凌严肃地对路小飞说道：“现在大人的情况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先抢救大人，这样才有更大的希望保住孩子。” 站在旁边的一个老太太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她狠狠地瞪着关小凌，厉声说道：“不行，必须先救小的，如果保不住小的，还要大的干嘛？齐美上次生病的时候，医生就说她这身体生孩子会搭上她的命，这就是她的命，所以必须保小的。” 老太太的话说得好像有理有据，但关小凌还是被震惊到了，她气愤地说道：“我做不到先保小的！那样我没有那个把握把两个都保住！” 老太太听了，更加愤怒，直接跳起来指着关小凌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要是我的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说完，老太太竟然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见路小飞还愣在那里，又转回来拉了他一把：“既然医院也保不住我东孙子，还待在这里干吗？我早就说不用送医院里来花这个冤枉钱的。” 没想到路小飞竟然是个听话的，真的跟着老太太出了病房门。 “路小飞，你给我站住。”一直站在旁边的赵院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拉住了路小飞，并一个耳瓜打了过去，“你还算是个男人嘛？你媳妇还没死呢。” “赵东升，你干嘛打我儿子？”老太太看到路小飞被打，竟然朝赵院长身上扑过去，被几个大夫拉住了。 关小凌听着他们在病房外争执，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是，不能就这样放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条生命就这样消逝，关小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刘虎兰说道：“刘姐，用最快的速度给器械消毒，我要对产妇实施剖腹产。 关小凌拉了拉旁边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你先给产妇挂一瓶葡萄糖补充能量。” “你是谁？人家家属都放弃了。”小伙子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产妇道，“这样子救也救不过来了吧？” “你先别管我是谁，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关小凌皱皱眉头，不得不对他进行了职业道德教育。 好在小伙子还算听话，不情不愿地去准备葡萄糖了。 关小凌密切观察着产妇的情况，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关小凌感到绝望，觉得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即使有再高超的医术，但还是无力改变什么。 “手术室准备好了吗？”关小凌歇斯底里地喊着。 “关知青，你先别着急，手术室马上就好。”跑过来的是赵院长，“咱们现在就把产妇送到手术室去。” 就在关小凌感到产妇无法支撑到手术台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产妇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那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孩子的牵挂。 关小凌心中一动，感受到了这个产妇是多么地想要活下去，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她。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让她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只是不知道产妇的丈夫和婆婆是否真的走了，各个医院都有相关规定，即使最简单的手术，也是需要患者家属签字认可才能进行的。 不过看那母子刚才的态度，即使他们还在医院，恐怕也不会签字的吧。 见产妇看似还有一丝力气，关小凌把一支笔塞在他手里，温柔地说道：“姐姐，你的生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自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吧。” 这一瞬间，关小凌看到了产妇眼中的坚定和勇气，忙把手术说明书放在了他的面前。 产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歪歪扭扭地签下了她的名字：齐美。 手术室和手术器械很快准备好了，关小凌也迅速穿上了手术服，戴上了手套，站上了手术台。 手术室里的气氛紧张而又严肃，关小凌和刘虎兰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关小凌的双手在产妇的腹部熟练地操作着，她的表情十分严肃。 她的心中也有紧张和担忧，担心会辜负齐美对自己的信任。 “血压有点低！”刘虎兰紧张地提醒道。 “把输血量加大一点。”关小凌抬头看看还有半袋血液，果断地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胎儿终于从产妇的腹中取出，婴儿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 “刘姐你先护理一下婴儿，产妇这里我自己处理就行。”关小凌让刘虎兰把婴儿先抱出去了，手术室外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刘虎兰刚抱着婴儿出来，老太太立刻冲了上来，想要把孩子接过去。 刘虎兰迅速一转身躲开，愤怒地说道：“你想干什么？你刚才不是儿媳妇和孩子都不要了？现在孩子活下来了，你却又来了，你把你儿媳妇当什么了？” 婆婆被刘虎兰的气势吓住了，但她依然不死心，小声说道：“可这是我的孙子啊，我连我的孙子都不能抱了吗？” “你抱？你看看你孙子这赖儿吧唧的样子，你抱你能养活吗？”刘虎兰抱着婴儿朝病房里去，老太太紧跟其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做点下奶的东西送来，没奶你拿什么养活你孙子？”刘虎兰轻轻把婴儿放在床上，大声吼老太太。 第53章 精心打扮去县城 关小凌仔细地把齐美的腹部关闭，看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也逐步趋于正常，终于能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打开门出来，关小凌看到路小飞站在门口，心里感到了一丝欣慰，但依然瞪了他一眼道：“你老婆为你生孩子，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刚才是怎么迈动腿要逃走的？” 路小飞低下着头羞愧说道：“对不起，医生，我错了。” “别给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关小凌又狠狠瞪了路小飞一眼，“你去里面给齐美道歉。” 由于上午光忙活给齐美做剖腹产手术了，赵院长组织的关小凌和同事们的见面会只能推迟到了下午。 其实，经过上午的一番折腾，大家都已经认识了关小凌，也见识了她不俗的医术，而关小凌也把他们也认识得七七八八了。 “关大夫，你真厉害啊。”那个被指使给产妇补充葡萄糖的小伙子叫程光华，看关小凌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么高超的技术啊？” “江城人民医院。”关小凌知无不答。 “几乎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了，怪不得这么厉害。”程光华眼睛里的亮光黯淡了一些，“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那么高级的医院去学习的。” “没关系的，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呢。”关小凌只能客气地鼓励一下他。 “我还这么年轻？”程光华的脸红了，“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你才二十一岁，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关小凌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刘虎兰，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的年龄了。 “是啊，别看关医生年轻，不只是什么手术都能做，而且中西医可都精通呢。”刘虎兰见关小凌看她，反而更得意地赞扬起她来了。 “虎兰姐，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从小学医而已，怎么可能什么手术都会做呢，怎么可能中西医都精通呢？”关小凌急忙摆手谦虚，医学领域，不可能存在什么都精通的人。 关小凌是真的害怕被他们捧杀了，继续解释道：“我只是略懂皮毛，傻大胆敢动手罢了，我刚刚来医院，很多东西还需要向各位老前辈学习。” “谦虚了，谦虚了，大家共同进步。”那天给小东诊断阑尾炎的老大夫徐东海看着关小凌谦虚的态度，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主动要求院长把她安排在他的办公室里。 虽然关小凌两次来医院都遇上了紧急情况，不得不上台开展手术，但公社医院的常态却是开药打针，和简单包扎伤口等。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关小凌的主要任务就巡查齐美身体和伤口的恢复情况，呆在办公室看徐东海给患者诊断开药治病。 也许是因为关小凌看起来太年轻了，或者是大家都不认识她，患者进屋一般都是直奔徐东海而来。 徐东海有时候想把一些病号让给她，都被她谦虚地拒绝了：“我先跟着您先学习学习，熟悉以后再给病人看病，好几年没给人看病，我怕手生了。” 之所以说好几年，关小凌是从原主到这边下乡开始计算的，而实际上，如果从关小凌穿越的时间点算起，也才四个月，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并没那么容易忘掉。 对于各类常见的疾病，徐东海诊断起来得心应手，用药也中规中矩非常稳健，关小凌也谦虚地看着，学习着。 齐美和她的大胖儿子终于出院了，路小飞提着大包小包，婆婆抱着婴儿，看起来很温馨的一家人。 只是不知回家以后，齐美还能不能受到善待。 不过这也不是关小凌该考虑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在公社医院上班，每周可以休息一天，大夫们轮流休息，有专门排班的人，如果有特别计划，提前排上即可；而临时有事的话，可以和别人调班，只要报备即可。 这一点，可比在大柳树大队劳动强多了，哪天休息，只能看天气或者活儿。 在公社医院已经上班一个多星期了，关小凌决定再去县城一趟，吴明芝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怎么着也得去感谢人家一下啊。 可惜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只能于工作日再去她上班的地方堵了。 关小凌提前为吴明芝准备好了巩固调理效果的中药，只是不知道之前那副药她服用了没有。 不过，关小凌猜测，吴明芝既然在借调这件事上帮了自己，想必也相信了自己的医术。 无论她服用还是不服用，关小凌觉得还是先把自己的心意送到，让她明白自己的诚心就好。 除了中药，关小凌还买了两包走亲访友常带的桃酥，香香甜甜的味道透过油纸包溢出来，让她有种想要偷吃一块的冲动。 到了轮休的日子，正好是周三，关小凌特意洗了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你这到底是去走亲戚，还是去约会啊？”刘虎兰看她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纳闷地问道。 “当然是去走亲戚了。”关小凌的脸竟然红了，但仍然辩解道，“亲戚是县城的，我也不能太寒酸了吧。” “哈哈，县城有啥了不起，我老公也是县城的呢，他要敢看不起我，打断他的腿。”刘虎兰笑得花枝乱颤，“而且，你还是从江城大城市来的呢。” 在刘虎兰的笑声中，关小凌提着中药和桃酥逃出了宿舍。 一路颠簸两个多小时，关小凌下车后又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走出车站。 站在路口四处张望了一会，关小凌才又迈动了双腿。 她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失望，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精心打扮了。 也许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喜欢上那个脸上有刀疤的雷鸣了吧？ 正值妙龄的女孩子喜欢一个男人应该是很正常的现象，可关小凌搞不明白，自己的智商怎么突然间就降为负数了呢。 上次碰巧在车站旁看见雷鸣，今天又在这里翘首以盼，岂不成了那个刻舟求剑的古人？ “你今天是来看望吴明芝的，不是来偶遇雷鸣的，不要做小女孩的白日春梦了。”关小凌讪讪地自嘲一番，继续朝前走去。 只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就像时间轮回了一般，一个身影飞一般从关小凌的眼前掠过。 第54章 心里有莫名其妙的期盼 那个飞速掠过的身影怎么那么像雷鸣呢？ 关小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再看，那就是雷鸣。 她抬起手，对着他的背影摇摆，想要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可呼啦一下子，又一群人又从她的面前飞奔而过，关小凌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 难道他们在追雷鸣吗？他做了什么坏事惹了众怒？ 偷鸡摸狗？杀人越货？ 或者和牛棚里的张玲娟他们三人有关？当时雷鸣可是和他们三人同一天离开大柳树大队的。 还有上次被她绊倒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雷鸣的同伙？ 一瞬间，无数个想法充盈在关小凌的脑袋中，让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待她头脑清醒以后，哪还有雷鸣的影子，哪还有那群人的影子？ 关小凌的好心情瞬间低落，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原本还打算趁着时间早在县城随便逛逛的，也没了兴致。 虽然时间尚早，关小凌还是直接来到了县政府办公大院外等着。 在马路上不断徘徊时，查看完来访人员介绍信的老郑头转头看见了她。 老郑头皱皱眉头，回到传达室，过了两分钟又出来了，直奔关小凌而去。 关小凌也看到了老郑头，朝他笑了笑，继续徘徊。 老郑头看她还笑，终于忍无可忍说道：“小姑娘，我可告诉你啊，这里真不允许外人来上厕所，趁着还能憋住，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找厕所吧。” 听到这话，关小凌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竟然平静了下来，莞尔一笑道：“放心吧，大爷，我这次不是来找厕所的。” “那就好，那就好。”郑老头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那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下班时间到了，关小凌老老实实地站在大门一侧等待着，一眼就从人流中看到了身穿深蓝色上衣的吴明芝。 吴明芝的气色比那日好了许多，虽然脸色依然偏黑，但黑里透着红，不再给人以阴郁的感觉。 “小关，你怎么来了？”看到关小凌，吴明芝有些吃惊和兴奋，紧走几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姐，我来感谢您帮我借调到公社医院。”关小凌敢肯定吴明芝一定服用了自己给她配的中药，接着说，“我又给您配了一些药带过来。” 吴明芝的心情不错，主动从关小凌的手里接过了那包中药，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桃酥，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啊？那桃酥你自己留着吃就行。” “那怎么行呢，虽然礼物不贵重，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啊。”关小凌还是把桃酥递了过去。 吴明芝还是没有接，想了想说道：“你先提着，咱们找个地方去吃饭。” “不用了，姐，我过来也没别的事，今天轮休过来，就是为了说声感谢和送药的。”关小凌不想让吴明芝破费，就要硬要把桃酥塞给她。 “你看你这孩子，都叫我姐了，我请你吃顿饭怎么了？回去也不差这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想请你帮忙呢。”吴明芝当然不会让她走。 吴明芝都这样说了，关小凌再拒绝就是矫情了。 到达吃饭的地方，关小凌的脑袋里又是一阵恍惚，还是雷鸣上次请吃饭的地方，甚至吴明芝选择的也还是那张桌子。 更甚至，吴明芝还点了和上次一样的红烧牛肉和干煸豆角。 关小凌又想起上午看到了奔跑着的雷鸣，总觉得冥冥之中有把无形的手，总在把她和雷鸣拉在一起。 难道今天还能再见到雷鸣？ 但愿吧，关小凌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丝的期盼。 “想什么呢？”见关小凌出神，吴明芝轻轻敲了敲桌面。 “没想什么，就是感觉这里的菜好高档啊，一定很贵吧。”关小凌尴尬地笑笑，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喜欢吃，下次还带你来，带你把这里的菜吃个遍。”吴明芝乐了，脸上的笑很明媚，如果她的肤色再好一些，肯定是风姿卓越。 “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关小凌顺势又说了一次感谢的话，“您真是菩萨下凡啊，让我实现了到公社医院上班的愿望......” “咯咯咯......”吴明芝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凌，你说话可真夸张啊。” “姐，不是我夸张，是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关小凌郑重地说道，“我第一天去报到，就接了一个难产的产妇，帮她剖腹产下一个大胖小子。如果您没给我帮忙，可就是一尸两命了，您说您这功德是不是堪比菩萨？” “真的假的？”吴明芝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惊讶，“要说菩萨的话，那咱俩都是菩萨！” “您是菩萨，我只是替您行善的使者......”关小凌当然要把最大的功劳扣到吴明芝的头上。 “是你的医术高啊。”吴明芝并没有被关小凌的高帽子迷惑，客观地说道，“其实是我打听到你给一个小男孩做了阑尾炎手术后才决定帮你的。” “姐，我能理解，总不能听我随意自夸就帮我，当医生可不是随便的事。”关小凌觉得这话像在自夸，可又找不到其它可以替代的说法。 “是啊，干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吴明芝满脸的灿烂笑容突然黯淡下来，“我们坐办公室的，在外人看来好像是喝喝茶，看看报，其实很多事情难做着呢。” 关小凌一愣，不明白吴明芝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个，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她姐，可两人的关系也还没好到可以向对方倾诉烦恼的程度。 所以，他并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吴明芝继续说道：“比如你大队里暗里找人打知青的事情，不让你借调到医院的事情，在各个地方都有很多类似案例，一件件处理起来，光调查事实真相，就会耗费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 “那我们这事也是太让你们费心了。”关小凌发自内心地再次表示感谢，“大队干部们还带着东西去慰问我们知青了。” 吴明芝尴尬地苦笑一下，觉得关小凌误会了自己，“我并不是想让你感谢我，只是给你介绍实际情况。” 关小凌也感觉到了尴尬，笑着说：“我也是真心的，姐，你接着说，我听着。”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你的事一时半会儿根本解决不了，毕竟借调这种事，大队部确实有拒绝的权利。”吴明芝顿了顿，脸上又有了笑容，“所以，你借调这件事，并没有公事公办。” 第55章 动用了个人关系 “那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关小凌歉意地笑笑，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吴明芝帮自己办了事，把事情说清楚也是应该的。 “给你说不要和我客气，不要总是说给我添麻烦了，我只是当做故事讲给你听。”吴明芝笑着嗔怪道。 “好的姐，我不说了。”关小凌也终于知道吴明芝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 吴明芝笑着继续说道：“事情其实就是从你叫我姐开始的，那天回家后你尚东哥问你是我什么妹妹，我懒得解释，就随口说了句远房表妹。” 关小凌明白这个时代一般称呼不熟悉的人为同志，沾亲带故的才会叫姐，想到自己对刘虎兰撒的谎，她也不禁笑了：“这可巧了，我给同事撒谎说到是到县城来找表姐的。” “咯咯咯……”吴明芝又高兴地笑起来，“说明咱们两个有缘分啊。” 关小凌也跟着笑起来，觉得吴明芝是一个为人热情容易相处的人，也想要继续和她搞好关系，笑问道：“我哥当真了？” 吴明芝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他当真了，过了几天他又问我，你表妹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当时我正在通过公社知青办调查你的情况，走公事公办的程序，发现这件事情很难办成，毕竟大队那边有拒绝借调你的权利。” “所以我就把实际情况告诉了你尚东哥，他说培养个能做阑尾炎手术的医生很难，不能埋没人才，公事公办不行，就通过个人关系把你借调到公社医院。” “你所提的，与大队长女儿订亲知青回城的事情，单纯从程序上来讲也是没有错误的，实际操作上，也根本不可能再收回他的名额。” “至于郭晨光被打，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大队干部指使的，只能要求大队以后对知青们好一点。” 关小凌终于明白张广庆为什么会问自己县里有没有亲戚了，也明白大队干部们为什么会带着东西去慰问知青了。 关小凌的心里是真的激动万分，即使吴明芝不让说，她依然要把感谢话说出来：“姐，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只能说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听着关小凌情绪激动，慷慨激昂的话，吴明芝笑着用手势让她小声点。 接下来吴明芝又问了关小凌以前的经历，毕竟她已经下乡三年，而三年前她才只有十八岁，能具有这么高的医术水平，确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关小凌只能把说过好几遍的谎言再次说一遍：从幼儿时期就开始跟着父母学习医学知识，小学开始解剖野兔子小老鼠，初中就开始去爸爸工作的医院观摩手术，高中的时候就给爸爸做助手，有时能亲自给病人做手术。 无论这种说法合理不合理，无论吴明芝信不信，关小凌只能这么说，否则没法解释她熟练的手术技能。 “你可真是个天才，隔了三年，你还能给病人做阑尾炎手术和剖腹产手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在事实面前，吴明芝只有选择相信关小凌所说的学医经历。 关小凌急忙谦虚道：“我不是天才，也不是天赋高，而是父母从小培养我学医的兴趣，不停给我实践机会机会，学习的知识多，动手机会多，自然就有了一定的水平。” “你刚才说以后需要你的时候，其实现在就……”吴明芝沉吟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其实现在就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您说！”关小凌豪爽地一拍胸脯说道。 吴明芝看了看周围，站起来说道：“在这里不好说，你跟我回家，路上说。” 关小凌听吴明芝想让自己跟她回家，知道这事就可能是她家里的私事，既然答应了，只能跟她回去。 出了饭店，吴明芝看了看手表：“这个点，娜娜还没去上学，咱就不用走那么急了。” “娜娜？你女儿？”关小凌问道，她猜测可能就是这女孩得了什么病吧，但她没说出来，而是礼貌性问道，“多大了，上几年级啊？” “十六岁了，上高一。”吴明芝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后年就高中毕业了，也得去下乡。” 关小凌能理解吴明芝的心情，即使她是知青办的工作人员，但轮到自己的女儿下乡，肯定也是舍不得的，便安慰她道：“姐，你不用担心，说不定到时候她就直接工作或者去读大学了呢。” 天机又泄露了，关小凌抬头看天，好在万里无云，不会打雷。 吴明芝也只能苦笑道：“我这机关的工作不可能让给她的，即使我肯，组织也不会同意啊；至于读大学，她工农兵都不沾边。” “说不定国家政策有变，允许高中毕业生考大学了呢。”关小凌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她说得再明确也不会有人真相信，毕竟现在连政策影子还没有呢。 “还有快两年的时间呢，但愿你说的所谓政策真会出现吧。”吴明芝的眉头皱得更紧，“其实让你到家里去，是想让你给娜娜看看病。” 关小凌舒了口气，绕了半圈，终于绕到了主题，笑着问道：“娜娜哪里不舒服啊？” “她......”吴明芝看了关小凌一眼，却没有继续说，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十五岁的小姑娘，难道得了妇科病？关小凌只是想了想没敢问，既然她不想说，到家后直接给孩子把脉看病吧。 “她屁.股上长了个东西，有时候流脓有时候流血。”犹豫了一会儿，吴明芝还是说了出来，“整天坐立不安的，可她就是不去医院，不好意思让男医生看。” “我明白了。”关小凌点点头，要么是屁.股蛋上长了脓疮，要么是得了痔疮，应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跟着吴明芝进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在收拾餐桌，听见动静说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娜娜等会还要上学，我们就先吃了，我去给你热热。” 回头看到关小凌，接着说道：“来客人了啊，那我再去炒两个菜。” “妈，不用了，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吴明芝说道。 关小凌也连忙说了句：“阿姨好。” 吴明芝把桃酥和中药放下，就去敲一间卧室的门：“娜娜，睡着了吗？我和你商量点事。” 吴明芝进了娜娜的房间，而关小凌则坐在沙发上等着，老太太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关小凌悄悄观察着房间里的格局和摆设，宽敞明亮，整洁大方，应该不是普通的双职工家庭。 想到吴明芝的爱人栾尚东只是私下打个招呼，就解决了自己借调的问题，还让大队干部们转变了对知青的态度，也许是个级别挺高的领导吧。 第56章 女孩只让关小凌做手术 过了一会儿，吴明芝喊关小凌进屋，一个女孩局促地站在床边，满脸通红，低眉垂眼，双手用力揪住衣襟。 “娜娜是吧？”关小凌用最温柔的声音和女孩打招呼，用眼神示意吴明芝出去。 等吴明芝从外面关上门以后，关小凌才又继续说道：“娜娜，你也不用难为情，每个人都会生病的，得什么病的都有，十个人中就会有一个人得你这种病，不过有的人轻有的人重而已。” 栾娜娜微微抬了抬头，偷偷瞧了一眼关小凌，重新低下了头。 “娜娜，你能趴到床上让我看看吗？”关小凌说着轻轻摸了摸她的肩膀，“看了我才能知道怎么给你治疗。” 栾娜娜仍然没有说话，但却很听话地趴在了床上。 “你们班里总共有多少同学啊？”为了缓解尴尬，让栾娜娜放松，关小凌在检查的时候故意和她闲聊。 然而栾娜娜回答的声音却蚊蝇般细小，关小凌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尬聊，“几个女生啊？” 不等栾娜娜再次回答，关小凌已经帮她提好了裤子，笑着说道：“好了，起来吧，我把你妈妈叫进来商量治疗办法。” 不等关小凌站起来，吴明芝就直接推门进来了，想必是一直在门口等着的。 “其实就是个简单的肛瘘，做个小手术即可。”关小凌简单地把情况给母女二人说了。 “还得做手术？”栾娜娜终于大声说了一句话，她竟然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很小，很小，一点也不疼，和削铅笔划破手指头差不多。”关小凌见床头桌上有纸和笔，就拿起来画了个图，对母女二人讲清楚了为什么必须做手术才能根除。 吴明芝听明白了，拉起栾娜娜的手商量着：“要不咱就把这手术做了吧？以免你天天坐立不安的，同学们还笑话你。” “是小凌姐姐帮我做吗？”栾娜娜的声音逐渐恢复正常，但脸色还是红彤彤的，“我可不让医院里的那些男医生给我看病。” 吴明芝看向关小凌：“可以吗？” “我可以给她做手术，但也需要到医院里去做，毕竟需要手术器械，以及无菌的环境。”其实只要有合适的器械，在家里也可以做的，但关小凌不想冒这个险，毕竟是个花季女孩，万一感染可不好。 什么时候做？等到星期天吗？”栾娜娜开始收拾书包，估计是快到上学的时间了。 关小凌心想自己下次轮休还不一定是星期几，而且现在的学校学习也不那么重视，便建议道：“其实今天就可以做，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如果医院不让使用他们的手术室，不你们可以跟着我去春光公社医院。” “那就今天到县医院做吧吧，免得你还得再从春光公社跑过来，娜娜也能少受点罪。”显然吴明芝看出了关小凌的纠结，立刻去客厅里打电话了。 关小凌再一次见识到了吴明芝的本事，竟然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医院手术室的事情。 “娜娜，我也给你们学校打电话请假了，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吴明芝进屋帮栾娜娜拿了一套方便替换的衣服。 县医院离吴明芝的家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有一个略微秃顶的中年男人人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 “陈院长，给您添麻烦了。”吴明芝紧走几步，和陈院长握了握手，“娜娜大腿上长了一个脓包，我想让我妹妹帮她切除一下。” 关小凌理解吴明芝为什么要撒谎，栾娜娜的神情也没那么紧张了，还主动喊了一声陈伯伯。 原来吴明芝和医院的院长是熟人，怪不得能借得动医院的手术室呢。 “用不用再派个女医生帮忙？”陈院长很善解人意，贴心地问道。 “我表妹在江城人民医院当过医生，她一个人就行。”吴明芝委婉地拒绝了陈院长的好意。 吴明芝撒谎，关小凌也不计较和尴尬，毕竟她确实是从未来的江城人民医院穿越而来的。 “江城人民医院来的？”陈医生看关小凌的目光立刻明亮起来，“小同志年纪轻轻竟然是江城人民医院的医生，了不起啊。” 关小凌笑笑，点点头，假装谦虚了一句：“沾了父母的光，能有机会从小学医而已。” 鲁梁县医院的手术室虽然也不先进，但比春光公社医院的那间好了不知几倍，做一个肛瘘手术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见吴明芝把在门口不进不出，关小凌征询栾娜娜的意见：“你害怕的话，让你妈妈在里面陪着你好吗？” 栾娜娜看了吴明芝一眼，点了点头，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害怕是正常现象。 关小凌让栾娜娜趴在床上，给她清理了皮肤，打上了局麻，然后又主动和娘俩聊起了家常。 看时间差不多了，关小凌拿起手术刀给吴明芝使了个眼色。 吴明芝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但她明白关小凌的意思，便开始和女儿又聊起了天。 而关小凌则麻利地手起刀落，将栾娜娜的肛瘘一刀划开，快速地清理起来，然后又像绣花似地把创口缝合起来，又贴上了纱布。 “好了，娜娜你可以站起来了。”关小凌把器械归位，拍拍手道。 “这就做好了？”吴明芝感到不可思议，刚才手术刀片晃了几下，两支镊子夹着手术针飞了几下就好了？ “这么快啊，我还没感觉到疼痛呢。”栾娜娜也惊讶地感慨道。 “因为打了麻药啊，所以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关小凌笑着解释道，“麻药过后，可能会有一阵子疼，不过忍忍就能过去了。” 然后关小凌又向母女二人介绍了后面的护理注意事项，无非是每天用花椒水洗洗，注意干燥卫生而已。 “我多久可以上学？”栾娜娜还是学生，当然最关心的就是学习。 “如果你想上学，明天就可以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在家里休息三天。”关小凌笑着说道，因为这个手术确实太小了。 “这么快啊？”吴明芝和栾娜娜都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短。 等栾娜娜换好了衣服，关小凌也把刚才用过的托盘和器械整理好，把产生的垃圾也打包好了。 打开手术室的门，三个人都被惊呆了，门外竟然站着十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陈院长。 吴明芝只是对陈院长说了给孩子大腿上切个脓包，至于来这么多人看望吗？这不是更让孩子难堪吗？ “陈院子，你们这是？”吴明芝只得硬着头皮和陈院长打招呼。 第57章 子弹穿进了雷鸣的脑袋 “有人脑袋受伤了，刚推到里面去。”陈院长的表情有些紧张，指了指隔壁的手术室。 吴明芝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小题大做就好。 陈院长的目光落在吴明芝身旁的关小凌身上，认真地问道：“明芝，你说你表妹是江城人民医院的医生？” “这......”吴明芝后悔自己撒谎了，愧疚地看向关小凌，想让她自己说明实际情况。 “曾经是！”关小凌也郑重地点点头，她知道陈院长肯定是动了让自己进去帮忙的心思。 如果陈院长真开口，她倒乐意进手术室看看，毕竟伤了脑袋肯定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能帮上忙救人一命的话，可是能胜造七级浮屠的。 “那您是哪个科的医生呢？”面对二十一岁的关小凌，陈院长竟然用了您这个称呼。 “外科。”关小凌想了想又补充道，“确切地说是脑外科。” “那可是太好了。”陈院长向前一步，一把抓起了关小凌的手，激动地说道，“既然你是江城人民医院来的脑外科医生，能不能进去帮忙指导一下？” 吴明芝皱起了眉头，觉得陈院长可能是太着急失去了理智，急忙提醒道：“陈院长，我表妹从外地来，还要着急回去。” 栾娜娜看了关小凌一眼，知道她也就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给自己做个肛瘘还可以，怎么可能给人做脑袋上的手术呢，便也给她解围道：“陈伯伯，小凌姐，小凌姨还要回家帮我换药呢。” 这个时候，栾娜娜还能纠结称呼的事，看来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 关小凌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计较什么称呼问题，而是在纠结到底怎样以最低调的方式进入手术室，毕竟脑袋的伤很微妙，有时候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的。 “小凌，咱走吧？”吴明芝拉了拉关小凌的胳膊。 关小凌站着没动，而是说道：“姐，要不我还是进去看看吧？毕竟江城那边的医院接收过的病号类型比较多，万一可以帮上点忙呢？” “你真的想进去帮忙？”吴明芝皱皱眉头，显然觉得关小凌有点自不量力了，即使她以前真的给人做过脑部手术，可她已经下乡来三年了啊。 “我进去看看，即使帮不了忙，我自己也能长长见识。”关小凌转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这下吴明芝便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年轻人追求上进，愿意多学习总是好的，便也不再拦着，只是嘱咐道：“那你进入手术室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没把握的事情不要做啊。” “进去看看总是好的，她在江城见多识广，说不定真能帮上忙。”陈远志见吴明芝也同意了，急忙帮关小凌打开了手术室准备间的门。 立刻有护士指引关小凌做好了消毒，帮她换好了手术服，带她进入了手术室。 患者的身形看起来很高大，偌大的手术台都显得有点小了，几个大夫和护士围在他的身边在观察，在讨论。 看到关小凌进来，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下，继续讨论着患者的情况，关小凌仿佛听到了他们说到了子弹这个词。 在这和平的年代，怎么还会有子弹穿过脑袋？ “也不知道子弹具体嵌入到了什么位置，我们直接开颅的话，会不会伤害了患者的脑子？”说话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医生，他的两眉之间挤成了深深的川字纹。 “是啊，钟主任，咱们现在无异于隔皮猜瓜，切错了位置，不只是救不了他的命，还可能直接把他送走。”一个年龄更大的医生说道，“咱们以前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真要冒险给他做手术吗？” “对啊，要不咱们不接这活了吧，让他们转到大城市的医院去救治。”一个年轻的医生，提议道。 关小凌听得也是冷气一吸，现在这个年代没有ct和核磁共振，确实无法确定脑袋内部的情况。 “送到大城市去怎么着也得三四个小时，肯定来不及的，咱们只能顺着伤口朝里面一点点地开颅了。”钟主任说着在患者的头部比划了一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关小凌看清了躺在床上的患者，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怎么这么像雷鸣呢？ 关小凌不敢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揉眼睛，只能用力摇晃了下脑袋，确实就是雷鸣。 特别是那条像蚯蚓一般的伤疤，躺在那张脸上，好像也柔软了一般，失去了恐怖的状态，而变得委屈懦弱。 雷鸣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还能挨了枪子呢？ 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坏事，被公安追捕？ 或者你就是公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坏人反击了。 可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应该已经没有坏人能持枪行凶了吧？ 各种猜测从关小凌的脑海中飞过，但都无法让她确定到底哪一种才接近真相。 但不论雷鸣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她老老实实地躺在手术台上，他就只能是一个病人，一个正在等待救命的病人。 而此刻，关小凌也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把自己代入了医生的小角色，无论他是雷鸣，还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有责任救活他。 人的脑部结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头颅的大小和形状不同，脑内物质的位置有所不同。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关小凌的眼睛靠近了雷鸣的伤口。 她想要观察得更仔细一些，没有先进设备和仪器的加持，只能凭借丰富的经验来判断子弹划过的轨迹和目前所在的位置。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钟主任的川字纹更深刻了，他声音不大，却很威严。 “是，是陈院长让我进来观摩学习一下的。”关小凌心里没有确定的手术方案之前，不想太张扬。 “观摩？学习？”那个年龄大点的医生有些生气了，“陈院长是不是糊涂了？这么危急的病人，竟然还让人来观摩学习。” “简直就是胡闹。”钟主任也生气了，“你靠后一点观摩学习，不要耽误我们的正事。” “你是哪个科的啊，怎么没见过你？”那个年轻医生竟然是笑着问的，虽然看不到他口罩下的嘴唇，但那眼睛却弯了。 “小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八卦。”钟主任正色道，“大家都再仔细观察下情况，每人说下自己的想法。” 第58章 关小凌主动为雷鸣主刀 “钟主任，你快拿主意吧，再晚恐怕患者就真的就不回来了。”年龄大的医生眉头凝重，催促道。 钟主任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说道：“董医生，小于，既然你们两个也没有更好的方案，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从子弹穿入的位置开始，一点点地开颅。” “我同意。”董医生点点头，“手术越早开始，救活患者的希望越大。” “我也同意。”于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关小凌。 董医生看到了于医生的小动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钟主任，我认为从这里开颅最合适。”关小凌指了指离子弹穿入三厘米的地方，“子弹大约就在这个位置。” “你怎么知道大约在这个位置？”钟医生当然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小姑娘说的话。 “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病例，有几例子弹都是停留在离入口三厘米左右的地方。”关小凌想也没想就把理由说了出来。 关小凌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以为她在说胡话：“你怎么可能遇到过类似的病例？” 关小凌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真的遇到过，人命关天，我不可能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你说的这个位置，血管和神经都太丰富了，从这里开口很容易造成患者死亡，即使不死亡也会造成严重的功能受损。”钟主任的心脏依然满是忧虑和担心，谁也不希望因为冒险而直接置患者于死地。 “开颅的时候小心一些，可以避开较大的血管和神经，而不至于让患者失血过多。”关小凌解释道，她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不论谁主刀，只有互相配合才能做好这么一个大手术。 “这个位置的小神经也都各有各的作用，所以从这里动刀，即使救活了患者，也会有很多功能损伤。”钟主任依然不赞成关小凌的方案。 “其实这位说的也没错，从子弹入口开始切口，损伤的地方会更多，脑袋上到处都是血管和神经，说不定哪个地方碰着就完了。”一个器械护士竟然赞同关小凌的观点。 “你是护士，少说话，不懂不要乱说。”董医生瞪了说话的小护士一眼。 关小凌仔细看了一眼器械盘里的缝合针和缝合线，都足够细，这给了她足够的信心：“可以把切断的小血管和小神经再缝合起来。” “把小血管和小神经缝合起来？”医生和护士们再次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我们可都从来没缝合过那么小的血管和神经呢。” “我可以。”关小凌再也不谦虚，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说不定雷鸣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呢。 “钟主任，既然她有这个能力，那就让她主刀？”于医生最先同意关小凌的方案。 “只是如果出了问题.......”钟主任还在犹豫，“我们三个.......” “如果出了医疗事故，我来担这个责任。”关小凌立刻说道，既然陈院长敢让自己进入手术室，想必也不是不担事的领导。 “那就让这位医生主刀？”董医生的想法也动摇了，“毕竟她说见过类似的病例，毕竟陈院长能让她进来，说不定真的比咱们见多识广呢。” 董医生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停地朝钟主任眨眼睛，想必也是想帮他逃避一些责任。 “那好吧，我们三个在旁边密切观察着，全力配合你。”钟主任不知是否受到了董医生眨眼睛的蛊惑，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地做了决定。 关小凌的面色凝重了一下，站在了手术主刀位置，接过了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刀。 手术室里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关小凌的手上，她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地在雷鸣的头颅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缓缓渗出，关小凌却没有一丝慌乱，神情专注，动作沉稳而娴熟，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随意而为，又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和差错。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头骨，发现了子弹所在的精准位置。 钟主任小声惊呼出声：“子弹还真是在这个位置呢。” 董医生和于医生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佩服的目光。 随着手术的进行，关小凌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让护士帮着擦了擦汗水以后，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坚定。 当子弹终于取出来时，关小凌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最为关键的一步，缝合血管和神经。 她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如同在弹奏一首精密的乐曲，每一次的穿针引线，都带着无比的谨慎和精确。 她的心思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手术的失败。 钟主任等人在一旁地注视着，他们的眼睛充满了惊讶和敬佩。 董医生轻声说道：“这双手怎么这么巧呢，那么细的血管竟然也能缝合。” 钟医生点点头：“看来咱们县医院的水平和外面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以后得多申请出去进修的机会。” 关小凌轻轻咳嗽一声，他们立刻噤了声，不敢再弄出任何动静，生怕干扰了她的动作。 她仔细地分辨着每一根血管和神经，将它们逐一缝合起来，血管的吻合，神经的连接，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完美无瑕。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手术室内只剩下关小凌专注的身影和器械轻微的碰撞声。 终于，最后一根神经缝合完毕，关小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疲惫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雷鸣，心中祈祷着他尽快醒来。 钟主任等人也立刻走近观察关小凌缝合的伤口，不禁连声赞叹：“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哪里来的？”而于医生则摘下了口罩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问道。 “我叫关小凌，是江城来的下乡知青，在春光公社医院当临时医生。”关小凌觉得也没必要撒谎了，如实答道。 “啊？这怎么可能？”不只是于医生，在场所有的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医术，怎么着也得是大城市大医院出来的啊。” “我爸爸妈妈都是大医院的医生，我从会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教我中西医知识。”关小凌只能继续说谎，否则真的无法解释。 护士准备把雷鸣推到危重病房里去，关小凌也想跟着过去，可是只走了几步，还没迈出手术室的大门，就感觉腿一软，出溜到了地上。 第59章 雷鸣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关小凌并没有晕倒。 只是由于晚上没有吃饭，而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在手术台上站了那么久，耗费太多精力腿上乏力而已。 坐在地上缓了缓，于医生和一个护士把她扶了起来。 “钟主任，刚才出来的护士说手术非常成功，是吗？”几个人刚出手术室，陈医生就快步走过来问道。 “陈院长，先让人给我们准备点饭，关医生快饿晕了。”钟主任没直接回答陈院长的话，而是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关小凌。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食堂。”陈院长立刻吩咐一旁的一个小伙子，“小刘，赶紧跑着去食堂，让师傅做些肉丝面，多放肉丝，再煮几个鸡蛋。” 小伙子应声而去。 钟主任这才把是关小凌所提的方案以及她主刀的事情汇报给了陈院长。 “关医生真不愧是江城人民医院出来的医生，确实比我们县医院的水平高多了。”陈院长相信钟主任不会撒谎，所以也不吝溢美之词。 关小凌只是谦虚地微笑了一下，她实在没有力气多说话了。 而且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雷鸣，想象着他是怎么受伤的，想象着雷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等钟主任向陈院长汇报完手术的过程，关小凌才悠悠问道：“患者是怎么中弹的呢？” 关小凌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认识雷鸣，只是装作好奇的样子：“我看咱们县城的治安很好啊，怎么还会有人持枪杀人呢？” 潜意识里，她把雷鸣当成了被坏人枪击的人了。 “关医生，对于这件事情，不要瞎猜。”和陈院长走在一起的一个高大男人正色道，“关于患者的伤势，也请你们所有人配合，不要对外宣扬。” 陈院长这才解释道：“这位是公安局的魏副局长，你们也听到了，以后不能再讨论关于这位患者的情况。” 关小凌也不惊讶，有人受了枪伤，无论受伤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当然都会有公安人员出面的，不让宣扬也是因为案情需要吧。 但因为涉及到雷鸣，她实在想知道真相，哪怕是一点点也行，所以忍不住把最关键的问题又问了出来：“那患者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在你们医生的眼里，难道还有坏人和好人之分吗？如果早知道是坏人，你们是不是就不救了，是好人就多救几次？”没想到魏副局长却回避了关小凌的问题，还让她无法反驳。 好吧，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关小凌叹了一口气，心想只要自己认定他是个好人就行了。 一行人走进食堂的时候，厨师和小刘已经把面条端到了餐桌上。 “时间太晚，就没让师傅做太多的饭菜，大家凑合着喝点面条填饱肚子吧。”陈院长先把一碗面推到了魏副局长的面前，第二碗推到了关小凌面前。 关小凌实在太饿了，有种前心贴后背的感觉，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吸溜起来。 “怎么样，还好吃吧。”陈院长关心地问道，“吃慢点太烫了。” “太好吃了，感觉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丝面了。”关小凌也没说假话，面条确实好吃，都让她想念以前的时代了，她最爱吃的就是肉丝面。 吃完饭，陈院长送走其他人，单独把关小凌留下了，嘱咐说：“明天我让会计给你发点钱，让你辛苦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陈院长，我就想麻烦您一件事。”关小凌想了想说道。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陈院长微笑着看着关小凌。 “首先，患者刚做完手术，情况很不稳定，我想多照顾他几天。”关小凌是真的怕雷鸣的伤情出现反复。 陈院长慌忙说道：“这怎么是麻烦我们呢，我们求之不得呢，您若走了，我们才担心呢，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得到处去找你。” “我是想麻烦你天亮上班后给春光公社医院打个电话，帮我请几天假。”这才是关小凌真正想麻烦陈院长的事情。 “这也是我理所当然该做的事情啊。”陈院长欣赏地看着关小凌，这小姑娘是真的太客气了，帮了县医院这么大的忙却说话这么礼貌。 “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在离患者近的病房里给我安排个床位，供我休息用，这可能会让您为难。”关小凌觉得自己的要求可能并不过分，但医院的床铺也有可能紧张啊。 “这好办，我直接在他对面和隔壁安排一间单独的病房供你休息，反正病房里的病号也没住满。”陈院长当即答应，“现在我就带你去选个房间。” 回到病房楼，关小凌去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雷鸣，得知心跳和呼吸都正常后，才去挑了一间病房，就在雷鸣的隔壁。 “关大夫，你赶紧休息吧。”安顿好了关小凌，陈院长也赶紧回家了，熬了大半夜，都人困马乏了。 关小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虽然身心俱惫却睡不着觉，还是又爬起来去了雷鸣所在的病房。 刚才过来的时候，关小凌光想着查看雷鸣的情况和嘱咐护士有关事项，竟然没注意在病房的角落的长椅上坐着两个男人。 此刻护士不在病房，两个男人见到关小凌进来，立刻都站了起来，一个比一个高大。 “关医生，你怎么又过来了？”偏瘦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也许他们从护士的口中得知了关小凌的名字。 “我只是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关小凌公事公办地说道，她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认识雷鸣，万一雷鸣是坏人，他们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当成坏人了。 然后装作无意地问道：“你们是患者的朋友，还是同事啊？” 两个男人皱着眉头看了关小凌一会，没有回答她的话，偏瘦的男人说道：“我叫张鲁春，他叫李明春。” 听到他们的名字，关小凌忍不住想笑，原来是两个都叫春的男人啊，但她没敢把这心里话说出来。 不过，关小凌的心情立刻却放松了很多，无论他们是雷鸣的朋友也好，还是看守他的公安也好，不用担心他无人陪护了。 “有什么反常情况，及时叫我。”关小凌嘱咐了个叫春的男人道，“我就在隔壁休息。” “好的，关医生。”张鲁春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目送着关小凌出门。 只不过刚一出门，关小凌的脖子就被一只胳膊拦住，嘴巴也被一只大手捂住了，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活着还是死了？” 第60章 关小凌被劫持 关小凌的嘴巴被捂着，当然没法回答这个人的问话。 这个人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小声说道：“跟我走，别弄出动静来，否则要了你的小命。” 关小凌很想使出她的反擒拿术，却又搞不清敌人的底细，而雷鸣还在病房里昏迷着，所以权衡利弊，决定还是先跟这人走。 轻轻点了头之后，关小凌就被拖着向外走，值班护士正趴在工作台上睡觉，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被人弄晕了。 磕磕绊绊地到了病房楼下，掠了关小凌的人才又恶狠狠地小声说道：“如果你敢喊叫，我一刀抹了你的脖子。” 关小凌这才发觉拦住自己脖子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看来自己这个散打冠军的实力还没恢复多少，幸亏刚才自己也没有反抗。 关小凌再次点点头后，那人才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继续问道：“屋里的那个人死了吗？” 关小凌很想嘲笑一下这个人的智商：“在病房里躺着，你说是死了还是活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回答死了还是活着才符合这人的期望，但是这人即使是傻瓜，也早晚会想清楚雷鸣的现状。 没想到身后的人竟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凝重地说道：“医生，希望你们能好好治疗他。” 难道是雷鸣的朋友或者同伙？ 那陪护雷鸣的那两个叫春的男人呢？那就是雷鸣的敌人了？ 乱了，都乱了，关小凌感觉自己的脑袋瓜不管用了，理不清这些人到底什么关系了。 更不知道雷鸣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一分钟内不要回头看，如果你敢对任何人说见过我，我一定会找机会把你弄死的。”身后的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后，才松开了关小凌。 关小凌也不想将来被当成惦记的对象，所以听话地站在那里，一直没转头去看，直到两分钟过去，才慢慢地回到了休息的那间病房。 重新躺到床上以后，关小凌更是睡不着了，关于雷明的信息像一团乱麻，越想越乱，最后关小凌自嘲地摆摆头，心里暗示自己：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只要自己觉得他好就行，无论将来如何，坦然面对就是了。 终于还是抵不住疲惫，困意终于袭来，关小凌在天亮的前夕睡着了。 只不过，睡了没多久，关小凌就被敲门声惊醒了，迷迷瞪瞪中想起这是在哪里就立刻清醒了。 以为雷鸣那边有什么事情，关小凌急忙起来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吴明芝。 “姐，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关小凌讶异地问道，心里也有些许歉意，“你看昨天我只顾逞能，竟然没能去看看娜娜的情况怎么样了。” “娜娜已经没大事了，只是稍微有一点疼了，今天也请了假不去上学，在家休息有她姥姥照顾，你也不用担心。”吴明芝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进屋放在床头桌上，满脸明媚的笑。 “只要娜娜的伤口没事就好。”关小凌感激地对吴明芝笑笑，“还麻烦你给我送饭，多不好。” “小凌啊，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本事，竟然能做开颅手术。”吴明芝的眼睛一直盯着关小凌的脸看，好像要找出她脸上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可能是老天爷眷顾我吧。”反正已经做成功了，关小凌可以谦虚一些了。 “听说你们做手术做到凌晨，所以我不多打扰你了，吃点东西继续睡会。”吴明芝也看到了关小凌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倦意，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告辞。 既然已经睡醒了，关小凌又去了一趟雷鸣的病房，看到护士的测温记录表上，有低烧现象，心里便有点着急。 抱着侥幸心理去了科主任办公室，没想到钟主任也已经来了，便把情况和他说了，他说会让护士密切观察，并给予相应药物的。 为了保险起见，钟主任也又去了雷鸣的病房一趟，关小凌当然也陪着。 关小凌无意之间瞥了一眼雷鸣的床头牌，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上面的名字竟然不是雷鸣，而是刘东，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 难道自己认错了人？还是看错了字？ 关小凌揉揉眼睛，再凑近了看，床头牌上写的确实是刘东二个字。 再看看入院时间，是昨天的日期，也对的上。 疾病一栏填写的是开颅手术，也算是吻合。 那么如果弄错的话，那就是关小凌认错人了。 关小凌心急如焚地凑到患者的头部仔细观看，没错啊，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雷鸣啊。 即使有模样长得相似的人，但那眉毛到耳朵之间的伤疤也不可能相同啊。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雷鸣的名字造假了。 那么雷鸣为什么要用假名字呢？难道他真的在外面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反正怎么想关小凌都想不明白，干脆邀约磕头不想了。 不想了，关小凌脑海中反而闪过一道灵光： 雷鸣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是昏迷状态，也许送他来的人，以及公安局的人都不认识他，所以才随意给他取了刘东这个名字？ 见钟主任认真地检查完雷鸣的身体状况，关小凌也没再重新查看就又回到了休息的病房。 打开吴明芝带来的保温桶，一股浓郁的小米粥清香迎面扑来，关小凌立刻就又感觉到饿了。 喝了一碗金黄色的小米粥，吃了一个煮鸡蛋，又吃了一个小蒸包，关小凌才心满意足地又躺在了床上。 这一觉，关小凌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钟主任让一个小护士带着关小凌去了食堂，看到医生护士还有患者都拿着饭票在排队。 护士去排队买饭了，关小凌先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偷偷观察着邻座的饭菜。 尽管是医院职工食堂，他们吃的饭菜也很简陋，不是白菜，就是萝卜，还有土豆，几乎都不带一点肉腥。 而且吃的，也大都都是玉米面的饼子，地瓜面窝窝头之类的，只有极个别的人手中拿的是白面馍馍。 即使是白面馍馍，颜色也发沉发暗，应该是都没有去麸皮的。 这个年代处都不富裕啊，县城里人的生活也不比农村的好到哪里去。 关小凌穿越过来后，也早就习惯了粗粮淡饭，对于昨天夜里那种肉丝面，也不可能奢望了。 只是当那个护士端着两个饭盒走过来的时候，关小凌远远地就闻到了一阵肉香，干炒鸡肉的香味。 而当护士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关小凌又不淡定了。 第61章 你才会变成哑巴呢 护士直接把那盒干炒鸡放在了关小凌的面前，而她自己则是一份煮萝卜，里面连点油花也看不到。 这让关小凌怎么吃得下？她心里感谢陈院长对自己的照顾，可吃独食的感觉会很尴尬的好不好。 “小彭，咱们一起吃。”关小凌说着把饭盒推到了桌子中间，拿了一个白面馒头递给小彭护士。 “那可不行，这是钟主任交代了的，这是给你的营养餐。”小彭连连摆手，不接白面馒头，又把干炒鸡推到了关小凌的面前。 关小凌又推了过去：“我平时也都吃青菜粗粮的，猛然吃这么多肉和细粮，我的胃会受不了的，你就当帮我解决困难吧。” 众目睽睽之下，小彭护士也不好一直推搡，便也把自己的炖萝卜推了出来，拿一个窝窝头换了关小凌的一个白面馒头。 只是小彭护士的筷子依旧只伸向那盒炖白菜。 “你要这样我就生气了啊。”关小凌沮丧了脸说道，小彭护士才夹了一块鸡肉。 看小彭护士太拘谨，关小凌直接站起来，把两个饭盒里的菜互相交换了一半。 “这，这，让人看见不好。”小彭护士红了脸。 “都忙着吃自己的饭呢，谁会管别人。”关小凌把一个饭盒推给小彭护士，就开始大口吃起饭了。 吃了几口饭菜以后，关小凌装作闲聊似地问小彭护士道：“今天那个刘东病号怎么样了？” “早晨的时候体温有点偏高，打了针刚才已经退烧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过来。”小彭护士如实答道，然后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关小凌道：“你们大城市里来的医生就是厉害啊，那么复杂的手术都能做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外科手术就是靠经验积累的。”关小凌谦虚道，她在考虑能不能从小彭护士这里套出什么信息来，“这个刘东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会伤到头颅啊？” 小彭护士紧张地四下张望几眼，压低了声音道：“院里不让讨论刘东的事情呢，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真实情况。连你做手术的主刀医生都不知道，别人就真不知道了。” 关小凌意识到雷鸣可能参与进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件，而不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问题了。 也许他是真的与张玲娟等人被带走的事情有关，否则，当初他一个在外面混生活的人，为什么总往牛棚里跑呢。 而恰好又在张玲娟他们被带走的那天，他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柳树大队。 水太深，关小凌不想也被卷进去，便连忙对小彭护士说道：“好吧，其实陈院长也嘱咐过了，但我想着为了方便治疗，能多掌握点信息就多掌握点。” 小彭护士也附和道：“是啊，我记得看过一本书，说治疗不只是治疗伤痛本身，还要了解患者背景什么的。” “那刘东这个患者，咱们就只能治疗病痛本身了。”关小凌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关小凌都是想看到雷鸣恢复意识，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才会离开的。 好在陈院长和钟主任都没有要她走的想法，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住在雷鸣隔壁的病房里，时不时地过去查看一下雷鸣的情况。 但关小凌每次过去，张鲁春和李明春就像防贼一般，立刻站起来跟在她身旁，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关小凌很不悦，就不咸不淡地说了出来：“我是给他做手术的大夫，我查看一下他的情况，至于像防小偷似地看着我吗？” “关医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张鲁春说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我们也只是好奇他什么时候能醒。” “好吧。”关小凌违心地说道，“我也希望他早点醒来呢，醒来后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其实，她多想能够坐下来，静静地陪在雷鸣的身边，哪怕只是能握下他的手也好啊。 可偏偏这两个叫春的男人在眼前晃呀晃，关小凌根本没机会伸出她的咸猪手。 到了第三天，雷鸣终于悠悠地醒转，张鲁春第一时间把关小凌叫了过去。 关小凌激动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虽然只有几步路，她还是以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 雷鸣的眼睛微微张开，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看到关小凌到来，雷鸣黯淡无光的眼睛亮了亮，张嘴想要说话，可没有发出声来。 但看他口型的动作，关小凌猜出了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紧张地看了看身旁的张鲁春和李明春，庆幸雷鸣没能发出声音来。 “刘东，”关小凌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兴奋，伸出两个手指头在雷鸣的眼前晃一晃，“你能看清我的手指头吗？” 其实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弱智，因为雷鸣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关小凌的面颊，此刻迅速转向了她的手指头，并随着她手指头的挪动转动着眼球。 “视觉系统没受影响。”关小凌的声音不大，像是说给雷鸣听，也像是说给身旁的张鲁春和李明春。 “脑子呢？脑子怎么样？”张鲁春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他的声音却透着好奇和期盼。 “脑子，这个可不好通过一个测试来验证。”关小凌其实也想知道雷鸣的脑子是不是还正常。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关小凌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果能听见，你就眨眨眼睛。” “能听见的话，让他直接说话不就成了，眨什么眼睛啊？”张鲁春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满脸的疑惑，估计他已经怀疑关小凌有点弱智了。 雷鸣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然后又快速眨了几次眼睛。 “他刚才就动嘴唇了，可没发出声音来，所以我才让他眨眨眼睛啊。”关小凌得意地看向张鲁春，张鲁春的脸瞬间红透。 “他能听懂你的话，可能脑子就没问题吧？”张鲁春确实也很关心雷鸣的状况，主动帮关小凌分析起来。 “人的思维和思想是很复杂的，能听懂我的话，也只能说明能听懂我刚才那句话而已。”关小凌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故弄玄虚。 “那他为什么不会说话了呢？”张鲁春的表情一旦不再严肃得面无表情，就再也不装酷了，好奇地问道。 “可能只是嗓子干吧，她刚苏醒，音道肌肉也太松弛，等会让护士给他喂点水就会好。”关小凌解释道。 “我去接点开水。”从来没说过话的李明春开口了，拿了窗台上的一个玻璃杯子出去了。 “他以后该不会变成哑巴吧？”张鲁春显然没相信关小凌的解释，皱着眉头问道。 “你才会变成哑巴。”没想到雷鸣竟然突然发出了声音，虽然很小，但关小凌和张鲁春却听得清清楚楚。 第62章 美梦被惊醒 听到雷鸣开口说话，关小凌激动得无以复加，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嘴唇也哆嗦起来：“你......” 只说了一个字，她便立刻松开了手，因为她想起了他床头牌上的名字是假的，自己还是先装作不认识他的好。 “谢谢你大夫，我知道是你救了我。”雷鸣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夜空中的星耀，嘴角咧开，笑得像个孩子。 雷鸣也没叫关小凌的名字，说的话也客气有度，这让她更加确认其中有猫腻。 “好你个刘东，你不但没变成哑巴，而且还这么嘴甜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张鲁春也开心地笑起来。 “我的嘴巴甜吗？你尝过？”雷鸣故意嘟起了嘴，一副孩子气。 这些可爱的表现让关小凌感到很陌生，也许他在熟悉的人面前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关小凌的印象里，雷鸣的脸一直是严肃着的，即使关心体贴人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大张大合的夸张表情。 更别提开玩笑了，好像雷鸣也没和她开过玩笑。 “我们都担心你变傻了，看来你也没变傻啊。”张鲁春伸手摸了摸雷鸣的脸，说道：“没傻就好。” “根据目前的表现来看，智力确实没受到影响。”关小凌站在医生的角度给了雷鸣一个客观的评价。 李明春接开水回来了，后面跟着钟主任和两个护士。 钟主任向前几步挤在了关小凌和张鲁春中间，在雷鸣面前兴奋地伸出三个手指头问道：“刘东，请问这是几？” 雷鸣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舒展开，好像是牵动了头上的伤口，咧了咧嘴没说话。 而张鲁春看到钟主任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关小凌强忍住笑说：“钟主任，我刚才已经测试过了，患者好像没变傻。” “没傻就好，没傻就好。”钟主任也高兴起来，转头对一名护士说道，“打电话告诉陈院长，就说患者清醒了，问他是否来看一看。” 陈院长很快就过来了，气息微喘，头上也渗出了细微的汗来，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刚踏进病房的门，他就激动地说道：“钟主任，关医生，病人的脑子坏吧，没变傻吧？” “没傻，没傻，反应灵敏着呢。”钟主任说着给陈院长让了地方。 雷鸣接二连三被人质疑变傻，脸上变得还无表情，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希望我变傻啊？” “怎么会呢？”陈院长的反应很是机敏，“主要是你脑袋被伤得太厉害了，没傻才是奇迹。” 陈院长拉了拉关小凌的胳膊，对雷鸣说道：“就是这位关医生，帮你做的手术，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 “谢谢关医生的救命之恩。”雷鸣立刻说道，眼睛还故意朝关小凌眨了几下。 “这是医生应尽的职责。”既然雷鸣说得这么正式，关小凌回答得也很官方。 陈院长又嘱咐了钟医生要继续好好关注病情的话就走了。 “陈院长和这个患者很熟悉？”关小凌想起刚才陈院长的态度，小声问钟主任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钟主任摇摇头，“不过，咱们医院做了一例这么复杂的开颅手术，他作为院长兴奋热情也是正常的啊。” 好吧，一个个地都在打官腔，关小凌觉得自己的情商在他们面前真的是太弱爆了。 “你们守着我说悄悄话，直接问我不就行了？”雷鸣微笑着看向关小凌。 “那你以前认识陈院长？”关小凌真的问了他。 谁知还没等雷鸣回答，张鲁春就开口说道：“刘东上次也是在这座医院住过院，认识也正常啊。” “是的，是的。”雷鸣附和道，看向张鲁春说，“上次好像是感冒了吧？” 这话很明显就是在说谎，关小凌当然不会拆穿他，说道：“既然你已经苏醒了，就好好休息养伤吧。” 关小凌觉得守着这么多人和雷鸣相处是真的很难受，明明很熟悉，却要装成不认识，比做一台手术还要让人心累。 “放心，关医生，我一定会遵从医嘱的。”雷鸣调皮地咧咧嘴，“等我出院了，请你吃大餐啊。” “大餐是什么？”张鲁春疑惑地问道，“我们天天陪着你，不请我们吃大餐？” 大餐这个词是雷鸣从关小凌这里学的，张鲁春当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而关小凌听到这个词，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香甜。 一点也不用纠结了，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刘东就是雷鸣，绝对错不了。 模样可以相似，姓名可以造假，但这个大餐却像个暗号，只有他们两个能懂。 “一言为定吆，等你康复了一起吃大餐！”关小凌答应着，兴高采烈出了病房。 下午，关小凌又是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呆在雷鸣的病房里，即便彼此不说话，或者雷鸣睡着了，她也没有离开。 “关医生，难道你没有别的病号了吗？”连张鲁春都觉得关小凌的行为有些不正常了。 “我还真没别的病号呢，刘东是我唯一的病人。”关小凌调皮地一笑，现在她觉得张鲁春也没那么冷漠了。 只是李明春依旧是惜字如金，甚至大家都笑的时候，他也不多说一句话。 夜里，关小凌不得不回到隔壁的病房休息，可她的脑海里全是雷鸣的影子，挥之不去，甚至还把他带入了梦境。 阳光洒在广袤的草原上，微风轻抚，碧草摇曳，关小凌和雷鸣共同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悠闲漫步。 关小凌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转头回看雷鸣，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雷鸣也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存在他们两个人。 “雷鸣，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关小凌轻轻呢喃。 雷鸣的也浅吟低语：“能和你一起在草原上漫步，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马蹄声响在草地上，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乐章，关小凌的发丝在风中飘动，抚上了雷鸣的脸颊。 “小凌，我喜欢你，你知道吗？”雷鸣的手抚上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低头想要亲吻她的红唇。 “我......”关小凌的我知道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难道雷鸣出现了危急情况？关小凌一个激灵坐起来，来不及回味梦中的美好，就光着脚丫去打开了门。 “关医生，我们要走了，来和你说一声！”门外站着张鲁春。 “你们要走？”关小凌一愣没明白他的话。 看到走廊上横着一张活动病床，关小凌的脑袋瞬间爆炸。 难道雷鸣死了？她一肩膀撞开张鲁春，直接朝那张活动病床奔去。 第63章 回到知青小院 关小凌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眼神空洞，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如同一朵被狂风肆虐的小花，跌跌撞撞扑向那张活动病床，紧紧拥抱着躺在床上的雷鸣。 她的心中百感交集，痛苦、悲伤、甚至还有自责，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 “明明手术做得这么成功，你怎么就死了呢？”关小凌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哭腔，还夹杂着些许哀怨。 她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那是她内心深处痛苦的痕迹，孤独无助。 张鲁春和李明春看着失态的关小凌，惊讶地嘴巴能塞进去鸡蛋，搞不明白关小凌为什么像失了心疯，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怜悯之情。 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雷鸣却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努力清了清嗓子，才轻声说道：“傻丫头，哭什么呢？我又没死。” 听到声音，关小凌如同被施了魔法，猛地看向床头雷鸣的脸。 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后 逐渐被惊喜所取代。 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衣衫，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又慌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雷鸣看着关小凌，眼中满是柔情，他伸出手，想要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关小凌配合地弯了弯腰，让雷鸣的手能够碰到她的脸。 但是雷鸣越擦，关小凌的泪水流得越欢，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雷鸣的声音也哽咽了，安慰着关小凌。 关小凌紧紧抓住了雷鸣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真的死了一般。 张鲁春和李明春大眼对小眼，都好像在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医生和病人还处出感情来了？”沉默寡言的李明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八卦冲动，小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呢？他们俩不一直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么？”张鲁春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终于，关小凌的情绪平复下来，但依旧担心地低声问道：“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去干吗？” “应该是换个地方治疗吧。”雷鸣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去哪里呢？”关小凌追问道。 “我们只是接到通知要转移，具体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张鲁春热闹也看完了，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关小凌的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不知道今日离别后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如果雷鸣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不知将会关押到什么秘密的地方。 而如果他是拥有特殊身份的人，那么他的行踪也将不为人知。 正如他谜一般的姓名，不知到底是雷鸣还是刘东。 在他从小长到大的大柳树大队，村民们都知道他叫雷鸣，想必这个应该是他的原名。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成的刘东，为什么要改成刘东，这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萦绕在关小凌的脑海。 既然雷鸣不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他根本没有单独的机会给自己解释，那么今天分别以后，恐怕真的会成永别。 “那以后怎么能联系你？”关小凌还是不死心。 雷鸣沉默了，深情地看着关小凌期盼的眼睛，良久才悠悠说道：“我们有缘自会相见。” 也只能如此了，关小凌还能奢求什么呢？她深深地点了下头，后退了半步。 张鲁春和李明春上前一步，推起活动病床就走。 看着两人一床拐出楼层门，关小凌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连忙奔回房间，趴在被子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关小凌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脆弱，不就是和朋友分个别么，至于这么失态吗？ 可是，关小凌的心里总有一种预感，他们自此一别，再会将是遥遥无期，或者就是永别。 正常情况下，哪有深更半夜转院治疗的病人？ 关小凌一直低声呜咽着，声音渐小，直至重新进入梦乡。 只是再无美梦。 第二天早晨，关小凌整理好床铺，与钟主任和杨院长做了告别，准备回春光公社医院。 恰在病房楼口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吴明芝，关小凌突然想起那天给栾娜娜做完肛瘘手术后再也没问过她的情况，心中顿生愧疚。 她连忙迎上去，歉意地说道：“姐，你来了啊，你看我这几天也没过去帮娜娜检查，正好那个病号转院了，我想去你家再给娜娜检查一下就回公社医院呢 。” “我过来也是这个意思呢，今天周日，娜娜正好在家。”吴明芝热情地挽住了关小凌的胳膊，关心地说道，“是不是没休息好啊，看你眼睛都有点肿呢。” 关小凌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把眼睛哭肿的，只得归咎于病房里的环境不好，睡不好觉。 “正好今天她姥姥要包大包子，让她多放点肉，好好给你补补。”吴明芝笑呵呵地说道。 “姐，你可对我真好啊。”关小凌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回到家中，关小凌细心地为栾娜娜检查了下伤口，欣喜地对她说：“年轻就是好啊，已经完全愈合了，再泡两天花椒水就不用泡了。” 栾娜娜的娇羞地提上裤子，红着脸埋怨道：“已经一点也不疼了，我就说不用检查了，我妈非得让你再跑一趟。” “你妈妈也是担心你啊，检查了没问题，她也就放心了。”关小凌当然要替吴明芝的慈母心解释一下。 关小凌想要上午就走的，吴明芝非得拉着她吃了午饭，除了包子，还有两个炒菜，很是丰盛。 栾尚东没回家吃饭，所以关小凌也不拘束，在吴明芝妈妈的再三劝让下，一口气吃了四个大包子，把肚子都快撑圆了。 吃完饭，吴明芝为关小凌准备了一大包东西，五个剩下的肉包子全拿上了，还有一些小糕点，四个苹果。 关小凌再三推脱不掉，只得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了。 在春光公社车站下车后，关小凌想着好久没见到柳明月她们了，正好包里有这些好吃的，正好可以带上去看看她们。 到达知青宿舍院子的时候，知青们正好放工回来，看到关小凌回来很是高兴。 关小凌连忙拿出那五个苹果，让柳明月洗了切开，每人分了一块。 “我觉得我的两年没吃过苹果了呢。”刘云霄小心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尝着。 “自从下乡来后，好像从来没再吃过。”刘涛咬了一大口苹果，也大声感慨道。 而郭晨光却拿着那块苹果，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 关小凌看到他身体比前几天更瘦削了些，脸色也更憔悴了一些，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便悄悄走了过去，小声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第64章 郭晨光的反常行为 “好个屁！”郭晨光满脸的阴郁立刻变成了戾气，“我看你的小日子过得倒是挺好啊，比以前胖了不少呢。” “我胖了吗？”关小凌心中一惊，最近她没称过体重，也没有照过镜子，所以并不自知。 不过最近的伙食确实太好了，身上不长肉那才是奇迹。 但目前不是她纠结自己体重的时候，以前太瘦了，即使胖了，也只会变得更好看。 只是觉得郭晨光的情绪太不对劲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自己关心关心他，他却上来就怼自己。 “难道大队部的人又欺负你了？”关小凌小心翼翼地问道。 既然栾尚东动用私人关系让大队部照顾知青，而且他们也真的来慰问过，难道过了几天，就又原形毕露了吗？ “他们敢对我不好，我和他们拼命。”郭晨光突然吼叫起来。 关小凌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这不是根炮仗吗？还没点呢，就着了。 “这些伤天害理的大队干部做了那么多坏事，上级部门怎么就不惩罚他们呢？”郭晨光的声音低了下来，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只不过说的话依然满怀怨气。 关小凌心想，郭晨光说这话肯定是因为他们的上告，让大队干部改变了对知青的态度。 而大队干部们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回城的名额也没有追回来，那就是上级部门的不作为。 关小凌很想向他解释一下，但却又无从说起，难道要出卖吴明芝吗？ 即使说出实情，郭晨光不能得到回城的名额，也改变不了他的精神状态，还可能更加加深他心中的绝望。 “我们都太渺小了，无力改变时代和自己的命运。”关小凌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安慰郭晨光，也是安慰自己。 “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达到目的。”郭晨光像是发狠一般地说道，张开嘴用力咬了一口苹果。 “咦，这苹果真甜呀！”郭晨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满脸的笑容。 郭晨光这孩子般变脸的速度，吓了关小凌一跳。 幸好此刻柳明月走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小声问道：“你包里的大包子好香啊，是不是也是带给我们的？” 关小凌用手刮了一下柳明月的鼻子：“当然是带给你们的了，只有几个包子，没法一人一个，你还是用刀切了分吧。” “直接吃太糟蹋好东西了，我先去热热热着吃才会更香。”在美味的诱惑面前，柳明月还保持着理智。 “随便你怎么弄。”关小凌在柳明月的拉扯下，回到了大家的面前。 “你去招惹他干嘛？”刘云霄凑近了关小凌的耳朵小声说道，“最近就和神经病似的，谁和他说话和谁吵。” “我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多呢。”关小凌也小声解释道，弯腰把她带来的包拿起来，把里面的糖果都倒了出来。 “大家把糖果也分一下吧，太晚了，我赶紧回医院。”已经和大家都见面了，关小凌也想早点回去休息。 “啊，你今天晚上还想回去？”众人一惊，“走夜路太危险了，明天一早回去多好。” “可我的被褥……”关小凌也不想走夜路，但是没办法啊。 “咱俩挤一个被窝，反正天又不是太冷，还能抱团取暖呢。”正在热大包子的柳明月，跑过来抓住了关小凌的胳膊，生怕她马上就走了似的。 “这个……”关小凌是真的不想和别人睡在一个被窝里。 “要不我和刘涛去送你？”董浩看出了柳明月的纠结，提议道。 关小凌不想麻烦他们来回跑，如果自己坚持一个人走夜路，他们也不会放心的，便说道：“算了，我还是和柳明月挤一挤吧。” “太好了，太好了。”柳明月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明月，快去看看包子，是不是热乎了。”关小凌拍了拍忘乎所以的柳明月的肩膀。 第二天关小凌早早地就起床了，眼上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真后悔和柳明月挤一个被窝了。 这丫头太不老实了，一会儿变换一个睡姿，扰得关小凌一点也没睡踏实。 “你起这么早干嘛。”迷迷糊糊的柳明月嘟囔道，“还没到上工的时间呢。” “我去公社医院上班了。”关小凌俯下身子，把嘴巴凑近李明月的耳朵边说道，“你们再睡一会儿吧。” 开了宿舍门，关小凌听见男生宿舍那边有争吵声，心想这几个人是疯了吗，大早晨起来就吵架。 但她没有闲心去管他们的事情，也不方便进男知青宿舍劝架，直接打开了院子门走了。 关小凌几天没来上班，院长赵东升早就把她在县里给人做开颅手术的事传得满院皆知了。 “关医生，你是真厉害啊，脑袋上的手术你也能做。”刚进门诊室的门，老医生徐东海。就笑呵呵地大声夸奖她。 “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关小凌打着哈哈，拿了自己的白大褂换上。 还是像往常一样，主要由徐东海接的病号，关小凌在旁边观摩。 到了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门诊室里突然涌进了几个人，竟然是张晨光和董浩他们。 “张晨光，董浩，你们怎么来了？”关小凌以为他们是来找自己的，立刻站起来问道。 “关小凌，你快救救我。”听到关小凌的声音，郭晨光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关小凌看向满脸痛苦的郭晨光，以为他又被打了。 “我头好疼啊，好疼啊。”郭晨光的鼻子和眼快挤到一块去了看起来就让人难受。 见郭晨光一直喊疼，董浩就解释道：“一大早，他就嚷嚷着头疼，起床后到了大队卫生室，胡大夫也查不出原因，也不敢乱开药，所以我们就到这里来了。” “是啊，天还没亮他就在那里叫唤，弄得大家都没睡好觉。”刘涛好像有满腹的怨言。 “你看他都疼成这样了，你就少发句牢骚吧。”董浩对刘涛的话很是反感，“也没人强迫你陪着过来。” “我这不是一直扶着他吗。”刘涛自知理亏，又嘟囔了一句。 关小凌看了刘涛一眼，心想这真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人，全亏在一张嘴上。 “你坐下来，让徐大夫给你看看怎么回事。”关小凌挪了挪地上的小方凳，让郭晨光坐下。 第65章 脑袋里是不是长了瘤子 郭晨光龇牙咧嘴地坐在方凳上，主动把左胳膊伸了出去。 徐东海把两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皱着眉头仔细感觉着，良久方才收回来问道：“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怎样的不舒服？” 关小凌也微微蹙眉，这是徐大夫没有判断出任何症状来？。 um “就是感到头疼，好像里面有个东西？”郭晨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上方，“就是这个位置，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关医生，要不你给他把把脉？”徐东海放下身段说道。 “那好吧，我也试试。”关小凌挪了挪凳子，准备给郭晨光把脉。 可郭晨光一点也不配合，把胳膊缩了回去说道：“你就算了吧，老大夫都把不出来，你能把出什么来，我肯定是得了绝症了。” 刚才关小凌就觉得他的疼痛表情是装出来的，现在更觉得他演戏用力过猛了。 “也许真的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只是咱们没有先进的设备，没法检查出来。”关小凌笑笑顺着郭晨光的话说道。 你不是装病吗？那我就吓唬吓唬你。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郭晨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关小凌，你不要乱说话，他这已经害怕极了，你再吓唬他……”董浩没有把话说完，用眼神示意关小凌不要瞎说。 “不只是咱公社医院，而且县医院，恐怕也没有能直接检查脑子里有没有瘤子的设备。”关小凌摊摊手，装作没看懂董浩眼神里的含义。 “有这么玄乎吗？是不是没休息好头疼呢。”徐东海紧锁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会不会是你自己乱想的呢？” “你什么意思？”听到徐东海的话，郭晨光勃然大怒，“你是说我装病吗？” 说完郭晨光双手抱住脑袋，直接从方凳上出溜到地上，开始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关小凌也被吓懵了，也许。这家伙真是头疼欲裂吧，如果是装的，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郭晨光你先起来，让徐大夫给你开点止疼的药。”关小凌慌忙拉郭晨光起来，趁机把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郭晨光的脉搏跳动有力，频率偏高，具有急火攻心的征兆，看来他的痛苦也并不一定真是装的。 但关小凌判断，他的病根并不在头疼上，而应该是在心慌意乱上，也就是说最近火气太大了。 “那我给你开点去火止疼的药吧。”徐东海说道，显然他也摸出了郭晨光的燥火，而没有说出来罢了。 毕竟郭晨光反复强调的是他的头很疼，脑袋里像长了东西。 “那就麻烦大夫赶紧给我开药吧，我吃了好缓解痛苦。”郭晨光勉勉强强的把半个屁股撑在凳子上，焦急地说道。 徐东海坐下来，认真地在药单上写着方子，郭晨光依旧是满脸的痛苦表情。 董浩帮去药房拿了药过来，关小凌用自己的杯子倒了半杯水，让郭晨光把药服下，嘱咐道：“回去好好休息。” 可郭晨光站着没动，而是恳求关小凌道：“关知青，能不能帮我开个假条？就写我脑子里长了瘤子，我想多休息一段时间，估计一会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脑子里长瘤子的事情，没有仪器检测是没法确定的，这个可不能瞎写。”不是关小凌不想帮忙，而是她还属于大柳树大队管理，如果郭晨光真拿着假条长期不出工，那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徐东海看出了关小凌的为难，提议道：“要不我给你写一个休息三天的假条？” 郭晨光摇摇头，又哎吆了几声才说：“三天怎么够啊？我的头这么个疼法，三天肯定好不了的。” 一听郭晨光的这个说法，关小凌就怀疑，即使他真的头疼，也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三天后如果还头疼，那你再过来开就是了。”关小凌和他讨价还价。 郭晨光不死心，纷纷道：“咱们公社医院水平就是不行，你们连我脑子里有没有瘤子都诊断不出来，那就把我头疼的实际情况写出来，然后建议我到大医院去检查吧。” 郭晨光这样说，关小凌更确认他故意夸大其词了，而且还做足了功课，便把目光看向许光海。 徐东海略一沉吟，就答应了郭晨光的请求，提笔给他写了建议。 郭晨光拿过建议条，仔细看了看徐东海的落款，问道：“能不能帮我盖个咱们医院的章？” “那是必须的。”徐东海笑着把建议条收回去，拿着出了门。 “他疼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真的脑子里有瘤子啊？”董浩一直很担心，小声问关小凌道。 “只有等他到大医院检查完以后才能知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关小凌也只能这样说。 “那你真要去大医院检查？去县里还是去什么地方？”刘涛急忙问道，“那你去检查的时候是不是得需要人陪着？” “你想陪着？”董浩看了刘涛一眼，笑着问道，“出门可是需要车费和住宿费的，你有钱？” “不全是钱的事情，在外面住宿是要有介绍信的。”关小凌提醒道，是真的怕他们想不到这一层白跑一趟。 “我都疼成这个样子了，”郭晨光又哎吆几声，“他们不能不给开介绍信吧？” 没人回答郭晨光的话，都知道知青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即使开了介绍信，真在外面出了事，所属大队也是担责任的。 “再说吧，先开了药回去吃。”郭晨光皱着眉头沉吟一会儿，才又说道，“三天内好不了，我再去大医院。” 徐东海盖了章回来，郭晨光便在董浩和刘涛的搀扶下回去了。 “你们大队这知青可真会演戏。”确定郭晨光他们已经走远，徐东海笑呵呵地说道。 关小凌一愣，原来这老家伙看的门儿清，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还要顺着郭晨光的意思写建议。 不等关小凌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徐东海就继续说道：“人都有意志消沉的时候，如果能够光明正大地歇歇，无论对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件好事，否则人真的容易崩溃。” 关小凌不得不佩服徐东海活得通透，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啊。 但有时候好心不一定能办好事，特别是当好心被人利用时，就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第三天刚一上班，苏二壮就带着几个村民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医院，大声叫嚷着：“徐东海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第66章 怒气冲冲来算账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冲进了关小凌的头脑，难道郭晨光吃了徐东海开的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过他开的都是些消炎败火止疼的常用药物，也没什么禁忌啊。 “徐医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赶紧从窗户里跳出去躲一躲，我来处理。”在徐东海还处于懵逼状态中时，关小凌一把把他从凳子上拉起来，并打开了窗子。 “他们是来找我的。”徐东海还挺犟，“我走了，他们会为难你的。” “他们这架势，就是来找事的，他们在气头上，说不定会拿你出气的。”关小凌说着，把徐东海推到了窗边，“我就是大柳树大队的，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徐东海只得听从关小凌的安排，爬上了窗子，跳出去溜走了。 关小凌也快速冲出了屋门，走廊里已经有几个同事在那里了。 “二壮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关小凌做出一副谦恭的表情问道。 “关知青，正好你也在这里，你把徐东海找过来，我有事问他。”苏二壮怒气冲冲地说道。 “徐医生今天休息，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和他一个办公室，可能也知道情况。”面对苏二壮的怒气，关小凌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问道，“是不是郭晨光的病更严重了？” “你也知道郭晨光生病的事情？”苏二壮反问道，“那你们怎么能随便给他写证明呢？” 关小凌心里一紧，果真是徐东海开的那份建议出了问题，可能大队部也发现了郭晨光是在装病吧。 可郭晨光装病又能出什么大事呢？值得苏二壮带着人来医院闹事吗？ “二壮叔，咱到办公室里说，在外面有风。”关小凌把人往里让，外面那么多人什么事都不好说。 刚进屋，苏二壮又开始咋呼起来，这和他平时的人设相差太多，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难道你们看不出他是装病吗？竟然还让他到大医院检查。” “那天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我也在，郭晨光确实头疼得差点在地上打滚了，我们也看不出什么病症。”关小凌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徐医生给他开到大医院检查的建议，也是怕耽误了他治病。” “你们倒是会推卸责任，看不了的病就推到大医院去。”一个人不可能持续保持着强大的怒火，苏二壮的声音也平稳下来，“可他拿着那建议找大支部开介绍信，说要回城看病。” “大队长没批给他假，他就在大队部大吵大闹，又把大队长打了一顿。”苏二壮的怒火又起来了，好几个人拉不住他，差点把我也打了。 郭晨光这么厉害吗？难道真的精神出现问题了吗？ 但关小凌只能委婉地问道：“是不是他的头疼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他有个屁头疼，有人说他去大队部路上的时候，还高兴地哼着小曲呢。”苏二壮用鼻子哼了一声，“要不大家都认为他是装的头痛呢。” 好吧，其实徐东海和自己当时也发觉郭晨光的头疼像是装的了，但她现在可不能对苏二壮说实话的。 否则就是故意帮助郭晨光作假了，那还不如承认自己医术不精，没诊断出来他是什么病呢。 “其实，他上次不是也打过一次大队长么？”关小凌想说你们上次挨打不也过去了吗，大不了你们再找个人把郭晨光打过来呀。 “可这次不一样啊。”苏二壮脸上的怒气换成了沮丧。 “啊？”关小凌惊讶了，忍不住猜测，“难道这次他把张广庆大队长打残疾了？” “唉，怎么说呢，这家伙跑了！”苏二壮叹了口气。 “当初季书礼不也是逃跑过吗？”关小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能一样吗？季书礼那是有正规的返城程序，而郭晨光证明信上的章是他自己盖的。”苏二壮苦笑道。 关小凌再次懵逼，脑补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问道：“难道他把大队长制服后，强制他盖的章？” “唉，一言难尽啊。”苏二壮又叹了一口气。 关小凌不说话，静静地等着苏二壮把事情说清楚。 “昨天郭晨光在大队部闹了一场后，我们也没追究他。”苏二壮咳嗽一声，又挠了挠头皮，继续说道，“可这家伙昨天夜里竟然撬了大队部的门，自己在介绍信上盖了章跑了。” 关小凌想起郭晨光说过要用自己的办法回城，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回城的办法？ 这样即使能顺利回城，也没法在城里找到工作吧，他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在城里怎么生活呢？ 被城里的知青办发现偷偷回城，也会处分他，或者把他遣送回来的吧。 “即使他有介绍信，也不是正规的回城手续啊，等他看完病，不就回来了吗，到时候再处理他就是了。”关小凌想和稀泥，反正人已经跑了，也无法去追啊。 “可是他真不回来了，咱们大队可就倒霉了。”苏二壮的火气又起来了。 关小凌想不到一个知青的逃跑会给大队带来什么后果，至少当时季书礼逃跑的时候，大队部可是没当成一回事的。 当时只有张广庆知道他是走的正规返城手续，其他大队干部不知道，也没见他们着急啊。 “逃跑知青的话，大队里会受到考核的。”苏二壮叹息道。 “那你们今天来找徐医生做什么？”关小凌还是搞不明白，“徐医生也追不回来他啊。” “就是想确定郭晨光脑袋里长瘤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们看不出病来也不能瞎说啊。”苏二壮的怒火反反复复。 “徐医生开的建议我看过，也没说他脑子里有瘤子啊。”关小凌如实说道，也幸亏徐东海没有按照郭晨光的说的写，否则更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可郭晨光说徐东海说他脑子里有瘤子，让他到大医院去检查。”苏二壮就是抓住郭晨光说过的这句话了。 关小凌想起说郭晨光脑子里可能有瘤子的是自己，此刻也不敢承认，只有继续和稀泥：“当时董浩和刘涛架着他过来的，他确实疼得厉害，徐医生看不出什么毛病，怕耽误了他看病，就建议他去大医院看看，作为医生，徐医生这样做也没错啊。” 顿了顿，关小凌咬咬牙把锅甩到郭晨光的头上：“可能郭晨光脑子真有病了，我不是说他脑子里有瘤子，而是他疯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些疯狂事情来。” “你说郭晨光可能疯了？”苏二壮及跟他一起来的村民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想想啊，郭晨光以前多老实的一个人，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可最近他做了多少出乎意料的事情了，竟然敢打大队干部，还敢撬门盖章，而且他来看头疼病的时候，还在地上打滚呢，如果他没疯，能做出这些事情吗？” “你说的好像也对。”苏二壮好像受到了启发，问关小凌道，“疯子杀人都不偿命，疯子逃回城去，犯了什么错，也和大队部没关系吧？” 第67章 回江城探望哥哥关大志 “应该是没有关系的，谁能管得住精神病啊？”反正郭晨光已经走了，估计也不会回来了，关小凌也就胡说八道，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再说。 不知道苏二壮是真傻还是装傻，或者他只是想找一个推卸责任的借口，反正听了关小凌的话，竟然怒气全消了，也不等徐东海算账了，带着他带来的人拍拍屁股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关小凌过得很是滋润，她和徐东海在一起，尽心尽力地为病号们看病，开药，偶尔还会进行一些小小的手术。 天气越来越冷，迎来第一场洋洋洒洒的小雪之后，春节就要来临了，病人却越来越少了。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关小凌正在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已经看了十几遍的医学书籍，而徐东海正在聚精会神观察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他们已经懒得闲聊了。 院长赵东升背着手来到了他们的门诊室，闲聊般地问关小凌道：“小关，你下乡几年了？中间回家探亲过吗？” “三年多了，没回家探过亲呢。”关小凌如实回答道。 “咱们公社医院春节期间病人很少，一般每天两个人值班就够了，如果你想回家探亲，可以写个申请交给我即可。”赵院长笑呵呵地看着关小凌道。 关小凌的本能反应是不想探亲的，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原主的父母也都已经下放。 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断了和原主哥哥的联系，还接受了他钱票的接济，有机会总该去看望一下他的。 而且，关小凌也很好奇，现在的江城到底是什么样子，参观一下前世曾经工作过的江城人民医院，现在的规模和技术是否也居于全国领先水平。 所以等赵院长离开后，关小凌立即拿起笔写起了探亲申请书。 只是，关小凌没想到，回家探亲的路那么漫长和艰难，先是坐汽车两个小时到县城，从县城到省城又是两小时，然后在绿皮火车上晃荡了一夜后，第二天才到了江城。 不过，出了火车站后，关小凌的心情立刻兴奋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在前世已经拆掉十多年的老火车站。 那是国内建筑设计史上的里程碑，曾经是江城人民的骄傲，都以为会一辈子陪伴着他们，没想到在某一天突然被拆掉，只能从记忆里回忆了。 所以关小凌激动地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这座火车站，恨不能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里，心想如果有手机能拍照和录像就好了。 只是这个时代只有黑白的胶卷相机，而关小凌连这种相机也没有，只能把它刻进脑子里。 左左右右看了足有十几分钟之后，关小凌才去寻找和哥哥关大志约定的十八路公交车站牌。 “小凌....”还有十几米，关小凌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站牌下面，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向着用力挥着手，并迈动双腿向她奔来。 “哥哥......”关小凌也开始小跑起来，情绪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眼里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哥哥.......”男人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关小凌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她觉得自己不仅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甚至还继承了她某些情绪和感情。 所以，她把行李放在地上，伸出双臂去拥抱关大志的时候，没有一点违和的感觉。 回到家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关小凌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自然而然地就朝着原主以前休息的房间而去。 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床上那个粉红色的洋娃娃被一块塑料布罩着，依然那么可爱。 关小凌一把把它抱在怀里，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妞妞，想我了吗?” 软糯的语气把关小凌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内心里还住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抱着洋娃娃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关大志已经扎上了围裙，关小凌忙道：“哥，今天我来做饭吧。” 关大志当然不会同意，宠溺的目光看着她道：“你今天刚回来，哪能让你下厨呢，再说你的厨艺......” 虽然他的话没说完，但关小凌知道他是想说自己的厨艺不行的，便反驳道：“在乡下我们轮流做饭，我的厨艺现在好着呢。” “那很好啊，明天你做饭，那样我下班回来就能吃现成的了。”关大志笑呵呵地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关小凌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父母曾经居住的房间，屋里被哥哥收拾得干干净净，书架上的书也被摆得整整齐齐，但那天发生的事情却依然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关小凌刚刚毕业的一天早晨，关小凌和父母正在吃早餐，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好朋友苏星星来找自己玩，便高高兴兴地跑去开门。 然而屋门一打开，她便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挤开，身体只能贴在门内的墙边上。 “关松明，闵蓉，有人举报你们私通国外反动势力，我们前来调查。”为首的一人身穿黑色t恤，黝黑的面孔上挂着狰狞的笑容。 “我们不认识任何国外的人啊。”关松明和闵蓉连忙站起来辩解。 “每个特务都不会说自己是特务的。”黑衣人嘿嘿干笑两声，大声吩咐其它人道，“既然他们不承认，那咱们就自己动手，搜出他们通敌的证据来。” 黑衣人的话音一落，他带来的几个人就蜂拥而上，分别冲进了关家的每一个房间。 关松明和闵蓉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关小凌见一个穿海魂衫的青年进入自己的房间，连忙也跟了进去。 “吆，这房间装扮得，一看就是资产阶级小姐住的。”海魂衫青年一把抓起床上的洋娃娃，就要用力撕毁。 关小凌见状，急忙向前一步夺过来，将它死死地抱在怀里，怒目瞪着那海魂衫青年：“不要碰我的东西。” “哈哈，不碰你的东西。”海魂衫青年竟然是个好说话的，只是拉开她的橱子门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找到你父母通敌的证据，你这个小特务也跑不了。” 关小凌听他如此说，也顾不得心爱的洋娃娃了，把它朝床上一扔，又想到父母的房间去阻拦搜查。 搜查父母房间的两个男人却不像海魂衫青年那么好脾气，被褥被掀到地上，被他们踩在脚下，书橱的书被一本本快速翻看着，然后扔在地上。 黑色t恤打开一本绿色书皮的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本书就是这两个特务通敌的证据。” “哈哈，里面全都是鸟语，这页上面还有外国人的亲笔签字，实锤了，这本书肯定是他们传递间谍信息用的。”另外一个人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大声说道。 关小凌见状，急忙大声喊道：“你们胡说，我爸爸妈妈从来不认识任何一个外国人。” 第68章 回首往事关小凌要报仇 黑t恤男人哪里听得进关小凌的话，得意洋洋地去了餐厅，用绿皮书用力在关松明和闵蓉的头顶上分别拍了一下：“还说你们没有叛国通敌，瞧见了吧，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 关松明摸了一下被绿皮书打疼的头部，辩解道：“这只是一本关于如何做脑部手术的旧书，是我在旧书摊上买的，上面本来就有外国人的名字。” 然而，黑t恤男人的眼神冷酷无情，根本不管关松明说什么，大手一挥，让两个手下将他们夫妻两个的胳膊反手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们！”闵蓉疼得凄厉地尖叫，眼泪都流了出来，表情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关松明则用力反抗，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但他长得文弱儒雅，在这些强壮的年轻男人面前，动不得丝毫。 关小凌见状，像一只勇敢的小狮子五指弯曲抓向抓住她妈妈的那个男人：“你们放开我妈妈，放开我爸爸！” 然而，她张开的手指还没抓到那男人的脸，整个人就被一旁的黑t恤男人一脚踹开。 这一脚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踹得关小凌像飞起一般落在旁边的餐桌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巨疼，眼前一阵发黑，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晕过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然而坏人并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她的身体还没站起来，那些人就已经把她父母强行押走了。 关小凌凄声喊着爸爸妈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她的心中充满了孤独和绝望。 随着大门哐当一声关闭，关小凌的世界也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心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在蔓延，无尽的痛苦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踉踉跄跄奔向屋门口，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连滚带爬地下了楼，可哪里还有爸爸妈妈和那些坏人的影子呢。 周围有看热闹还未散去的邻居，一改平时的热情相待，见她从楼洞里出来，瞬间散开。 关小凌双腿无力地瘫软在地，再也顾不得形象，干脆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腿上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直到她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抚摸在她的肩膀上，同时一个怯怯的温柔声音想起：“小凌，你没事吧？ 关小凌听出来这是苏星星的声音，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一刻，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板，立刻有了一种让她感到温暖的安全感，身子直接变得柔弱无骨，向一侧翻倒。 党关小凌醒来时，她发现已经躺在了的自己的床上，怀里还搂着那只粉红色的洋娃娃。 而苏星星则安静地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见关小凌醒来连忙转过身来。 “星星，你怎么把我弄到楼上来的？”看着和自己一样柔弱的苏星星，关小凌问道。 “我和妈妈一起把你架上来的，我妈回家做饭了，一会把饭送过来。”苏星星说着话，将关小凌凌乱的头发一点点理顺。 “谢谢你和林阿姨。”关小凌想起在楼下时那些邻居躲之不及的情景，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凌，你别哭，还有我呢。”苏星星揽过她的肩膀说道，也跟着小声哭了起来。 关小凌更感动了，觉得自己更不能连累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和她的妈妈。 所以当苏星星的妈妈把饭送过来的时候，关小凌将饭留下，狠心将她们娘俩撵走，并反复强调自己能照顾自己，让她们不要来了。 苏星星和她妈妈林晓岚抹着眼泪走了，关小凌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又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落井下石，也许是人类的通病，第二天，社区知青办一个戴眼镜的阿姨就过来敲关小凌的门了。” 关小凌大声问清楚是谁后才打开了门，她原本就知道按照政策自己是应该下乡的，只是没想到，她们来的这么快。 “你看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了，还是早点下乡当知青吧，免得一个人在城里被人欺负。”那个阿姨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笑得成了月牙，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关小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她还想把家里收拾收拾的，不想第一批就走。 眼镜阿姨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继续一副为你好的表情安慰她道：“今年的第一批初高中毕业生后天就走了，你不如让家里保持原状，免得那些人找后账，说你把证据之类的带走了。” 关小凌想想也是，反正早晚都得下乡，不如早一天离开这伤心之地。 父母被带走了，哥哥在部门，关小凌无法和任何人商量，便在眼睛阿姨的建议下，选了大柳树大队。 于是，关小凌在父母被带走的第四天，就响应国家号召，踏上了去春光公社大柳树大队的征途。 时间荏苒，三年多的时间转瞬即过，虽然此时的关小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关小凌，但刚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依然能感同身受，心如刀绞。 关小凌满脸泪水地从父母的房间里出来，看到关大志正在向外端一盆白菜炖豆腐，连忙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她掩耳盗铃的动作都看在了关大志的眼里，他的眼睛也瞬间有些红润，菜碗放在桌子上，安慰关小凌道：“你不要难过了，我托人打听过爸妈的情况，他们在牛棚里的生活还过得去。” 关小凌点点头，但她心里并不完全相信关大志的话，她想到大柳树大队的牛棚，想到张玲娟等人时不时就被押到台子上当众批斗的遭遇，觉得父母肯定也会遭受那样的欺辱。 悲痛和怒火充盈了关小凌的胸腔，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猛地砸在餐桌上，菜碗中的白菜豆腐汤跟着溅出来。 “我一定要查出是谁诬陷举报了爸爸妈妈，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关小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关大志无声地靠近关小凌，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小凌，你冷静点，爸妈是冤枉的，政府一定会还他们清白的。” 关小凌知道将来的政策，那些被下放到牛棚的人绝大部分都给恢复了名誉，而有些人却忍受不住欺辱，永远地把生命留在了牛棚里。 关小凌又一拳砸在餐桌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相信政府会还他们清白，但我更想亲手惩治那些诬陷咱爸妈的那些人！” 第69章 探望妈妈的好朋友廖兰清 看着关小凌满脸痛苦和愤怒的表情，关大志柔声劝慰道：“小凌，我理解你想为爸妈报仇的心情，但现在咱们连谁诬陷的他们都不知道。” 在关大志耐心的安抚下，关小凌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她红肿的眼睛里依然噙着泪花，但她也明白，报仇并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和喊几句狠话就能轻易达成的事。 兄妹二人又默默地吃了一会儿饭，才开始聊起彼此现在的生活。 关大志对关小凌借调到公社医院当医生的事情感到很欣慰：“也许将来你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虽然关小凌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但他还是含糊其词道：“但愿吧，即使在公社当个临时医生也是挺好的。” 关大志点点头：“如果爸妈知道你当了医生，肯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可惜不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关小凌叹了一口气。 他们兄妹二人都知道，无论是写给爸妈的信，还是爸妈写给他们的信，都会被各级部门打开来看，万一哪句话写的不合适，反而会给爸妈招来天大的麻烦。 又沉默了一会儿，关小凌看到关大志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犹豫了一下问道：“哥，你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有没有谈女朋友呢？” 关大志一愣，瞬间脸红，低下了头。 “这是已经有女朋友了？”看到关大志的反应，关小凌的心里有了一丝宽慰。 “是的，廖阿姨给我介绍了一个供销社的姑娘，才刚认识了两个多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也没写信告诉你。”官大志用手搓着自己的脸颊，掩饰内心的羞涩。 “哥，奥利给。”关小凌握紧拳头，向上举了举，给关大志加油。 “奥利给？”关大志却被关小凌的词感到疑惑了。 “oil give !”关小凌连忙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道，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就是英语加油的意思。” 关小凌的解释反而让关大志皱起了眉头：“小凌，以后千万不要说英语了，你忘了咱爸妈......” 关小凌笑嘻嘻的脸也立刻僵住，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那本绿皮英语书就是爸妈被下放的罪魁祸首，自己此刻拽洋文，确实有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的嫌疑。 见妹妹尴尬，关大志连忙转换话题道：“吃完饭咱俩去一趟廖阿姨家吧？她和陆伯伯一直牵挂着你呢。” “他们牵挂我？”关小凌问完就想起他们是谁来了。 廖兰清是妈妈的好朋友，陆锦城则是廖兰清的丈夫，父母被下放之前，两家来往密切，经常在一起聚餐的。 特别是廖兰清，长得温婉贤淑，一说话就笑眯眯的，特别喜欢摸关小凌的脸颊，经常开玩笑说让她做她的儿媳妇。 而且原主好像也真的很喜欢她儿子陆建兴呢，不过是偷偷的那种，所以每每廖兰清说这话时，原主的反应就是快速地红着脸跑开。 当年原主去下乡的时候，廖兰清还为她准备了一大包好吃的呢。 既然过了这么多年，人家依然牵挂着原主，关小凌也就听从了关大志去看望他们的建议。 关小凌挑了一些从乡下带回来的土特产放进一个布包里，让关大志提着，串门总不能空着手的。 廖兰清家就在同一座楼的另一个楼洞，当年关松明和陆锦城都是江城人民医院的优秀医学人才，医院给他们分配了三室一厅的科技楼。 虽然每个房间不大，但胜在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羡煞了医院的好多老大夫。 关小凌能够在那个年代拥有自己独立的一间房，也是同学们羡慕的对象，他们中有很多姐妹几个同睡一张床的呢。 因为是周末，陆锦城和廖兰清夫妇都在家。 看到关大志身后的关小凌，廖兰清立即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眼泪召之即来，哽咽着说道：“小凌，你终于从乡下回来了，你不知道阿姨多牵挂呢。” 关小凌很感动，但也觉得她的感情有点太夸张了，眼泪来得也太快了吧。 “廖阿姨，我在乡下也很想念您呢。”玩虚的，关小凌也很在行，她用力挤出了一些眼泪，唏嘘着说道，“还经常梦见您捏我的脸呢。” “真的吗？”廖兰清的胳膊松开了关小凌的身体，用手背帮她擦了擦眼泪，“小凌还是那么漂亮，只是黑了一点点，孩子你在乡下受苦了。” 说完，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廖兰清又唏嘘了几声。 此刻，关大志已经在陆锦城的安排下坐在了沙发上，并泡好了茶水。 “小凌长成大姑娘了，若在街上碰见，还真不敢认呢。”陆锦城笑呵呵地看着关小凌说道，陆锦城已经发福，面色红润，笑起来很温和。 稍微一顿，他又对廖兰清说道：“小凌回来是高兴的事情，你老是抹眼泪干嘛？赶紧坐下好好说话。” 所谓的好好说话，无非是让关小凌介绍了一下在乡下的生活，随时感叹一句受罪了，或者真有趣。 既然他们都是父母的好朋友，关小凌自然是尊重他们，尽量说些让他们高兴的话，一时间，屋内再无刚见面时的伤感，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半下午的时间在欢声笑语中很快过去，关大志站起来说今天要上大夜班需要回家休息一会。 廖兰清便单独要求关小凌晚上留在她家吃饭，但关小凌以坐了一夜的火车也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 “可惜建兴得天黑才能回来，没能见到你呢。”把关大志二人送出家门，廖兰清又补充了一句。 关小凌等了一霎儿，没等到她的那句希望做她儿媳妇的口头语，便说道，“我回来探亲，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走，肯定有机会见到建兴哥的。” “那可是太好了，建兴有时候上夜班，白天他也会有空，你可以单独来找他玩。”廖兰清的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 兄妹俩一前一后下了楼，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盯了关小凌好大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关小凌啊？” 关小凌刚才还以为自己的穿着有问题才被关注，没想到这个阿姨竟然是认识自己的，便点点头，也多看了她几眼。 “你是林阿姨？”关小凌也认出了她，她是自己高中时代的闺蜜苏星星的妈妈林晓岚。 “我就是你林阿姨啊。”见关小凌认出了自己，林晓岚异常高兴，热情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小星今天下夜班，在家闲着没事，你可以去找她玩。” 第70章 苏星星听来的传言 关小凌想起父母被带走的那天，别的邻居唯恐避之不及，唯有这对母女无所顾忌地照顾自己，心中暗潮涌动，现在自己回来探亲，怎么着都得第一时间去看望一下当时的好朋友。 当下，关小凌让哥哥先回家睡觉，她要去苏星星家玩。 苏星星的爸爸只是医院里的一名电工，所以她家并不住在楼上，而是在楼后面的平房里。 平房大都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好在都有院子，很多人家就在院子里自建了一间小房，也能缓解住宿困难。 当初苏星星和她的妹妹苏月月就住在院子里的小房子里，所以关小凌来到她家时，没有去敲院子的大门，而是直接敲响了小房子的窗户。 “谁啊？”小房间窗户的窗帘被掀开了，窗户里面露出了扎着两条麻花辫的苏星星的脸。 “星星，是我啊。”关小凌本能地像原主高中时代一样兴奋地跳起来，挥手向她打招呼。 “小凌？”苏星星满脸的诧异之色还没下去，窗帘就落了下来，接着是咚咚咚的跑步声，然后吱嘎一声院子门被打开了。 关小凌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重逢的激动心情，就被苏星星就一把抱住了，那种非常熟悉的亲密感觉，完全没有身体已经换了芯的违和感。 拥抱了好久，两人的胳膊才松开彼此，苏星星的脸上挂着泪痕，而笑容却比阳光还灿烂。 “你这几年还好吗？”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很好，就是经常想起你来，就会莫名其妙地难过。”苏星星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拉着关小凌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小屋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低矮的房梁让人感到很压抑，狭小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大大的床，床的一侧堆着杂物，另一侧放着几床被子。 靠门口的一侧墙壁放着一张长长的但是只有四十厘米左右宽的长条桌，桌子上摆着几本书和本子。 “月月还在上学？”关小凌从桌子上拿起一本高中一年级的数学书，随意地翻了翻。 “是啊，幸亏考上了高中，否则夏天也下乡去了。”苏星星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都是早晚的事，今年没去，到后年也得去。” 看着满脸愁容的苏星星，关小凌笑着安慰她道：“也许到时候就不没有上山下乡了，今年我们大队那边就没去一个新知青。” “嗯，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妈妈的纺织工让我顶了，爸爸是男的，不可能退下来那么早。”苏星星再叹一口气，拉起关小凌的手，“不说这些让人泄气的话了，咱们出去玩。” 尽管外面的温度比较低，却也比憋在逼仄的小屋里要舒服一些，出了门，两人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咱们去医院里逛逛吧？”关小凌很想参观一下七十年代的江城人民医院，提议道。 “医院哪有什么好逛的啊，除了病人就是病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星星还是拉着关小凌穿过了家属院和医院之间的小铁门。 医院的布局和建筑与原主的记忆相吻合，这三年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有两座回字形的四层病房楼和一座三层的办公楼，其余就是面积很大却很破败的公园，以及多片小树林。 而在几十年后，这里却坐落着四座二十多层的病房楼和一座行政大楼，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大医院，拥有很多国际先进医疗设备和众多国内知名医学专家。 而关小凌就是其中的专家之一，她除了在颅脑外科方面拥有很高的知名度之外，在全科领域也造诣颇深，甚至在中医方面，也比医院的普通医生厉害得多。 关小凌虽然带着前世的医学知识和临床技术穿越而来，但看到医院里低矮的楼房，想想这个年代的医疗设备，她也不敢狂妄自大，反而觉得任重而道远。 “小凌，你在想什么？”苏星星看到了关小凌紧皱着的眉头，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想起关伯伯和闵阿姨了？” 关小凌当然不是在想他们，但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她不想多做解释。 苏星星挽住了关小凌的胳膊，默默地走进了那个破败的公园里，没想到里面竟有几个老太太和老头在带着孩子玩耍。 她们当然不会去和老人孩子凑热闹的，便向公园的更深处走去。 两人沉默了好久，苏星星突然四处张望一番，咬咬嘴唇问道：“小凌，以前我听过一些闲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关小凌心里一惊，难道在大柳树大队关于自己被三个男人强暴的谣言竟然传回了江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柳树大队的知青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从江城去的。 沉吟片刻，关小凌干脆地说道：“你但说无妨。” 但苏星星却又犹豫了，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你说啊......”关小凌转头盯住苏星星的眼睛，“咱俩是好朋友，你说什么我都不介意。” 苏星星咳嗽一声才又小声说道：“以前有人议论说你爸爸妈妈是被陆伯伯和廖阿姨诬陷的。” 看着关小凌吃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苏星星急忙补充道：“我也是听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关小凌确实被震惊到了，无论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自己刚才和他们的接触中，都觉得陆锦城和廖兰清不是那样的人。 他们可是爸爸妈妈最好的朋友啊，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关小凌本能地质疑道：“不可能，你听谁说的？” “我......”苏星星显然不想说。 “唉......”关小凌叹了一口气，知道谁说的又能如何，她不可能去堵上人家的嘴。 “我听我爸给我妈说的，我爸应该也是听别人说的。”苏星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她父母出卖了。 关小凌又沉默了，她总不能再去质疑苏星星的父母吧，毕竟他爸爸也是听别人说的。 想起自己在大柳树大队被谣言中伤的痛苦，关小凌还是想保持理智的头脑，说不定是哪个嫉妒陆锦城和廖兰清的人想要挑拨离间呢。 可民间有句俗语叫做空穴不来风，自己被传张晓梅恶意传谣，还有被抢劫包裹的事实基础呢。 古人还有一句话：捅人心窝子的不只是敌人，还可能是最好的朋友。 关小凌紧紧攥住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查明真相，替父母报仇。” 第71章 不抽搐的羊癫疯 见关小凌一会儿面色阴郁，一会儿咬牙切齿，苏星星知道自己破坏了她的好心情，后悔自己多嘴了。 可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苏星星只能提醒道：“这公园里有点冷，咱们回去吧。” 关小凌点点头，和苏星星一起向回走，那些老头老太太依然坐在花坛上闲聊，小孩子们还在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嗷嗷叫着向这边跑来，看到关小凌他们两个，猛然停住了脚步，呆呆愣了几秒钟后，突然扭曲着身体摔倒在地上。 看着小孩摔得不重，关小凌自嘲着笑道：“我长得就这么磕碜人么？竟然把小朋友吓倒了。” 说着，和苏星星一起快走两步，想要把小男孩从地上扶起来，反正还有两三米的距离，而且那么小的孩子，肯定不会是碰瓷的。 “别动他，不要动他。”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 关小凌抬眼看过去，一个穿着对襟棉袄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正不急不慢地向这边走来。 这女人真奇怪，别人想帮她把孩子扶起来，她竟然还不愿意？ 而且她自己也不急不躁，这女人应该不是小男孩的亲姥姥或者亲奶奶吧？ 而且不远处其他的老头老太太竟然也没人着急，依旧坐在花坛上聊着天，好像根本看到有小孩摔倒似的。 更让人奇怪的是，其他的小朋友，依旧在快乐地奔跑着，嬉笑着。 太反常了，关小凌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惊讶的苏星星道：“我们莫不是见鬼了吧，难道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个小男孩摔倒了吗？” “小凌，你别吓我。”苏星星闻言，直接躲在了关小凌的身后，想必她也想不通眼前发生的事情。 再看看地上的小男孩，关小凌也觉蹊跷得有些过分，他既不哭，也不挣扎着爬起来，就好像突然睡着了一般。 可他那扭曲的躺姿，一个正常的小孩怎么能做得出来这样高难度的睡觉姿势？ 女人终于慢吞吞地来到了小男孩的身边，蹲在地上轻声喊道：“小豆豆，你醒了吗？能爬起来了吗？” 难道小男孩晕厥了？而且经常性地晕厥，他们这些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他瘦骨嶙峋的样子，难道是贫血或者营养不良造成的？一时间，关小凌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 医者仁心，关小凌也蹲了下去，好奇问女人道：“阿姨，这孩子怎么了？这里就是医院，怎么不去给他看看呢，贫血或者营养不良应该好治啊。” “谢谢你好心的闺女，他这是犯了羊癫疯，一天要这样折腾好几次呢。”女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这里就是最好的医院，大夫们都说看不好的。” “羊癫疯？”关小凌一愣，刚才看小男孩躺下的姿势就像羊癫疯一样，可他躺下以后却一动也没抽搐过啊。 这应该是症状较轻但发作比较频繁的那种，关小凌有治疗羊癫疯秘方，但对不同的人治疗效果并不相同。 有的只是能缓解症状减少发作频次，有的则能直接根除治疗，但有的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阿姨，我也懂一些医术的，我能帮他把把脉吗？”关小凌不敢贸然承诺自己所掌握的所谓秘方，万一这小男孩的病和他的秘方并不对症呢。 “那你就帮他把把脉吧。”女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也就这样了，他的病比别人轻多了，不会伤害到自己。” “小凌，你真懂？”苏星星拉了拉关小凌的胳膊，不想她多管闲事，万一管不巧就麻烦了。 “你忘了我爸妈都是医生了？我从小就跟着他们学呢，我下乡后一直在公社医院上班呢。”关小凌忍不住又开始撒谎了。 苏星星的眼睛立即亮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笑着道：“我一直以为你在乡下很苦呢，所以也没敢问你在乡下的情况，原来你一直在当医生，真好。” 关小凌把手伸出去，两根手指头搭在了小男孩的手腕上，凝神静气用心感受着，确实和癫痫的脉象相似，只是轻微多了，那些大夫的诊断应该没错。 关小凌刚把手收回，小男孩就悠悠地醒来了，看到关小宁竟然还笑了一下，慢吞吞地爬起来，又跑了，好像真的只是睡了一个小觉而已。 “孩子的发作时的病症确实不太重，不过一天好几次的话，也让人担心啊。”关小凌皱着眉头，想着该怎样把自己有秘方的事情说出来。 “是啊，幸亏孩子现在小，时刻有人跟着，等长大了没人跟着，犯了病确实麻烦。”女人叹了口气，“可是看了好多家医院，都和咱们医院一样的结论，治不了。” “我倒是有个秘方。”关小凌的圣母心开始泛滥，医者仁心，能帮上这个孩子最好，帮不上的话反正也没副作用。 但她接着如实强调道，“但并不是对所有的癫痫有作用，而对有的癫痫却很管用，甚至还能除根。” “真的假的？”女人眼里的光亮了亮，应该是有病乱投医的心情，“姑娘，那你能跟着我去见见孩子他爷爷吗？我们问问他让不让孩子用你的秘方。” 想着女人和孩子能在医院公园里玩，想必家就在附近，关小凌看看太阳还老高，便答应了下来。 “小凌，你真想管这闲事吗？万一你的秘方没用，那就出力不讨好了。”苏星星拉拉关小凌的衣襟，小声提醒道。 “我的秘方都是中药，没副作用的。”关小凌也小声说道，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放心。 不料，女人并没有带着关小凌和苏星星回家属院，而是去了医院的行政楼。 也许女人就是医院职工的家属，孩子的爷爷在行政楼上班，五十多岁的年龄，说不定还是个不小的领导呢。 不得不说，关小凌活了两世，人情世故还是明白一些的，实际情况验证了她的猜测。 女人带着她们一直爬到了三楼，然后沿着走廊慢慢朝右走，到了最东侧的办公室门前才停下来。 关小凌看到门牌上写着“革委会主任”五个字，愣了愣，这个小男孩的爷爷还真是个领导呢，而且是能和院长平分秋色的大领导。 当初爸爸妈妈被带走，应该就是革委会的人所干的好事。 也许这个所谓的革委会主任能够知道爸爸妈妈当时被污蔑举报的真相？ 关小凌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这个闲事管对了。 第72章 献出秘方治疗小豆豆 女人牵着小豆豆的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进来。” 女人拧了拧门把手把门打开，先带着小豆豆进去，直接喊道：“老洪......” “怎么是你？不是说不是让带孩子来办公室吗？”革委会主任洪师民直接无视跟在女人后面的关小凌和苏星星，板着脸批评女人道。 “这姑娘说他有治羊癫疯的秘方。”女人被训了，脸上却溢满了笑意，她应该是已经相信了关小凌所说的秘方。 “嗯？”洪师民皱着眉头打量着走上前来的关小凌。 “你好，我是关小凌，刚才在公园里遇到小豆豆发病，所以......”关小凌主动自我介绍道。 “你是哪个科的医生还是护士？”洪师民的表情缓了缓，继续问道。 “我不是江城人民医院的，但我也是个医生，在某个公社医院上班。”关小凌从容地微笑着，并不关心洪师民什么表情，“我是真的有治疗癫痫的秘方，只是......” “只是什么？”洪师民的眼神犀利，仿佛要看透关小凌话语背后的动机。 “只是这个秘方的效果也和具体的病人有关，有的一点作用没有，有的能够缓解症状和延长发病时间间隔，还有的能直接根除。”关小凌把给女人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是先给自己留了后手？”洪师民说着笑了起来，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说吧，你想提什么条件？” “条件？”关小凌明白洪师民认为自己有什么目的才来主动给他孙子治病的。 关小凌承认自己确实想利用他这个革委会主任查到父母被下放的真相，但这也是临时起意的，而且还没有见到治疗效果，的确不适合提任何条件。 “对，条件，就是要为你办什么事情才能把秘方给我们？”洪师民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仿佛看透了关小凌的想法。 “我并不认识阿姨，刚才真的是碰巧看到小豆豆发病，所以我才开始的想法就是帮孩子减少痛苦。可现在......”关小凌也不想撒谎，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知道您是主任了，就想提个交换条件了。” “嗯？”洪师民好像没听明白关小凌的话，双眉皱了起来，还把脖子歪了歪，继续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关小凌。 “如果我的秘方对小豆豆管用，我会提出我的条件的，以您的身份也是能办到的。”关小凌心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必要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如果对小豆豆的病情无帮助，就当我从来没做过什么。” “就当从来没做过什么？”谁知洪师民冷哼一声，无视关小凌的真诚，笑道，“你这是拿我家小豆豆当实验品了？” “怎么会呢？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也治好过不少人的癫痫呢，我有必要再去做实验么，我又不是科研人员。”关小凌想着还要从他这里得到父母被下放的真相，强忍了他对自己的态度。 “祖传的秘方？你姓关，难道你是关松明的女儿？”洪师民脸上的表情突然放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和闵蓉长得确实有些像。” 好吧，被人扒出老底来了，关小凌点头承认道：“是的，谢谢您记得我父母，只是不好意思，当时我年龄小，不认识您。” “我也想起来了。”女人的表情也兴奋起来，“那年你爸妈被抓起来的时候，我......” 洪师民不等女人把话说完，立刻打断了她，大声说道：“刘红霞，你没事就先带着豆豆回家吧，天快黑了，也该做晚饭了。” 刘红霞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对关小凌说道：“你们先商量着，我先带孩子回家。” “小关同志，你不要见怪，你阿姨没文化，不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刘红霞和小豆豆走后，洪师民竟然向关小凌道了歉。 “没事，阿姨说的也是实话，当年我爸妈确实是被从家里抓走的。”说这句话时，关小凌的心里确实有些难受，但她脸上的却布满了笑意。 “我愿意接受你治疗小豆豆癫痫的秘方，将来也会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洪师民郑重地说完，又接着补充道，“只要我洪师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那好，洪主任，我这就去药房抓药。”关小凌的心里一阵激动，转身要走。 “难道不是把秘方写出来吗？”洪师民疑惑地问道。 关小凌回转身，笑着解释道：“洪主任，我们这是祖传秘方，不是偏方，请原谅我不能把方子写出来给您。” “理解，理解。”洪师民点点头。 “那我明天把药送到您办公室里来。”关小凌向外走了一步，又回头补充一句，“请您理解，我不可能在一家医院抓药，会多跑几家药店的。” 洪师民再次点点头，目送关小凌走出他的办公室，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小姑娘有点意思，竟然还把我拿捏了。” 关小凌和苏星星从洪师民的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任何药房，而是先回了苏星星的家里，分别在三张纸上写了药方的三分之一。 “你这药方真的管用？”苏星星看着关小凌把三张纸折叠好揣进兜里，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用了，只不过咱们不能把话说死，万一有不管用的特例呢。”关小凌笑呵呵地问苏星星，“你跟我去抓药吗？” “你不介意，我就跟你去，正好我出去买点菜，晚上你就在我家吃饭吧。”苏星星高兴地说道，关小凌写药方抓药都不避讳自己，有种被信任的满足感。 关小凌把两张纸条和一些钱递给苏星星：“你跑两家近的药店，我跑一家远的，至于买菜就不必了，买了药我就得回家去捣碎，很费时间的。” “那好吧，以后再来我家吃饭也行。”苏星星看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买完药天就会真的不早了。 等两人把药抓回来，天真的已经完全黑了，在苏星星和林晓岚的再三挽留下，关小凌还是提着三个药包回了家。 回到家里，见关大志还在睡觉，关小凌便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父母房间的门，在阳台上找到了那个手摇式的破碎机，准备把药物打碎。 尽管已经把声音降到了最低，破碎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是把关大志惊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眼睛来到屋里，猛然打开了灯。 “啊......”两个人几乎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黑灯瞎火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还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呢。”见是妹妹，关大志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还把灯打开了，吓我一跳。”关小凌还在扶着自己的胸口，没缓过劲来。 第73章 越长大越腼腆的大男孩 “你在破碎中药？”关大志用力吸了吸鼻子问道，“你那半瓶子醋水平，千万别给人开方子啊。” “不是我开的方子，是我从乡下得到的偏方。”关小凌只能两头骗，对别人说是祖传秘方，对哥哥就不能编同样的谎话了。 “治什么病的？”关大志紧张地问，“偏方不一定就是对的，你别把别人的病治得更厉害了。” “癫痫！”关小凌手里的搅碎机又开始动作起来。 “胡闹，我怎么没听说过癫痫还能治疗的。”关小凌着急起来，“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就千万别骗别人了。” “我亲眼见过有别人服用药物后好转的。”关小凌当然不会因为关大志的反对而放弃，“再说了，都是中药，吃了也没什么副作用，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那你也得慎重一些啊。”关大志其实也懂一点点药理的，知道妹妹说的有些道理，便蹲下身子道，“我力气大，我帮你弄，你还没晚饭吧？” “那我去弄点晚饭吃？”关小凌给关大志让了位，跑进了厨房里。 厨房里的地板上，有白菜也有萝卜，还有土豆和冬瓜，看来关大志为自己的回家做足了准备，灶台旁的橱子里还有很多包挂面。 关小凌用土豆丁做了打卤面，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当她把饭碗端上餐桌的时候，关大志也把所有的中药材打成碎末了。 兄妹俩聊着天吃完了晚饭，关大志继续去房间睡觉了，他要在晚上十一点骑自行车去上班。 而关小凌则端坐在餐桌前，把那些中药粉末分成了十等份，分别用纸单独包好。 关小凌知道，这个秘方如果对小豆豆的癫痫有效，是能够立竿见影看到效果的，所以她只为其配了五天的药量来进行测试。 如果老天爷不帮忙，药物无效的话，关小凌也只能再想其它办法去查诬陷父母的人了。 而如果有效，也需要长期服药，关小凌还需要将秘方写给洪师民，但愿自己的诚信能够打动这个应该知道父母被举报真相的革委会主任。 第二天上班时间一到，关小凌就准时出现在洪师民的办公室里，而洪师民比她更着急，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呢。 关小凌把十包药放在洪师民的办公桌上，并详细告知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我现在就把药物送回家，让你刘阿姨按时给小豆豆冲服。”洪师民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药包装进自己的包里。 “那我五天后再来您办公室，根据效果我再适当调整用药剂量。”关小凌和洪师民交代清楚后也离开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发芽，关小凌越回想那天去廖兰清家的情景，越觉得她对自己的热情像一场刻意的演出。 如果多去几次那家里串门，会不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呢？ 主意一定，关小凌当天吃完晚饭就去了廖兰清家。 陆锦城有应酬没回家，但除了廖兰清，她的儿子陆建兴也在家里，母子两个正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聊天呢。 廖兰清对关小凌一如既往地热情，又是倒茶水又是小水果，脸上的笑容像是盛开的菊花，虽然有点夸张，却也不完全是虚假的。 但愿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吧，看着她如沐春风的笑容，关小凌甚至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小凌妹妹，你在乡下受了不少罪吧？”陆建兴也把身子靠近了关小凌，热情地和她闲聊。 “还可以吧，在乡下待习惯了，也不觉得苦了。”关小凌淡然地笑着，悄悄观察着陆建兴的表情。 还真如廖兰清所说，这小子好像真对原主，或者对现在的自己有些喜欢呢，看他亮晶晶的眼睛，有点绯红的脸色，就是动了春心的。 而关小凌也通过回忆，发现原主这丫头也曾经偷偷喜欢过这个小哥哥呢。 如果关小凌不是穿越过来的，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停，现在不允许这样的假设，即使没有穿越的事情，如果真是陆锦城和廖兰清举报的原主父母，两个年轻人再郎情妾意，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既然现在还都是一团迷雾，关小凌自然不会把两家的关系搞得太僵或者太过亲密，所以她很理智地继续聊天：“建兴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啊。” “在一家轴承厂当技术员。”陆建兴颇为骄傲地说道，“我们那一批入厂的，就我自己从工人晋升为技术员了呢。” “那说明建兴哥善于学习，技术过硬啊。”关小凌也不知道从工人变成技术员的条件是什么，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真，不只是陆建兴兴奋地聊起了他怎样解决厂里的技术难题，连廖兰清也为儿子的技术高超打call了：“连厂里的工农兵女大学生都虚心向她请教呢，还想和他谈恋爱呢。” “妈，你说什么呢？”陆建兴竟然娇羞起来，红着脸嗔怪着廖兰清。 “我又不是瞎说，还不是你学给我听的？你看你怎么还害羞了呢？”陆建兴的脸越红，廖兰清的心情越快乐。 “建兴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为了增添他们母子的欢乐，关小凌也故意打趣道。 “我怎么会看上她呢？”陆建兴急忙摆手否认。 刚才还笑意盎然的廖兰清听到这话却突然变得意兴阑珊，有些失落地说道：“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姑娘，你愣是一个看不上，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关小凌当然明白，因为以前廖兰清经常夸原主漂亮，说儿子也喜欢她，一直想让她当儿媳妇呢。 而且刚才陆建兴看自己的眼神，依然是情意绵绵的样子，也许原主就是他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吧。 只是关小凌已经下乡多年，父母也早已下放，两家已经门不当户不对了，所以廖兰清也不会再开让她当儿媳妇的玩笑了。 又或者，如果真是陆锦城或者廖兰清举报了的关小凌父母的话，两家就更没有结亲的可能了。 “妈，你就不能少操些心吗？”没想到陆建兴竟然急了，站起来向卧室走去，临进屋还回头嘟囔了一句，“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我介绍。” “你看看，这么大的人了，客人还在这里呢，竟然使性子躲卧室去了。”廖兰清无奈地摊着手，自嘲地笑了笑。 为了缓解尴尬，关小凌假装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故意惊呼道：“已经九点多了啊，阿姨，我该回家了，否则我哥又该担心了。” “那好吧。”廖兰清站起来送客，抱歉地小声说道，“建兴越长大越腼腆了，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关小凌出门后心想，自己怎么会和陆建兴一般见识呢，说不定还能从这个越长大越腼腆的大男孩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美人计也是三十六计中常用的策略呢。 第74章 关小凌使用美人计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关大志刚骑上自行车去上中班，关小凌就穿戴整齐出门了。 她特意用槐花香味的洗发水洗了头发，用大红纸呡红了嘴唇，腮帮上抹了雪花膏，就是想到廖兰清家碰碰运气。 廖兰清说过，陆建兴有时白天会在家休息，但愿今天不要扑个空吧。 来到陆建兴家门口的时候，关小凌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加速起来，她摸着胸口安抚自己：“你又不是真来谈恋爱的，只是假装追求陆建兴的，你紧张个球呢？” 用力挺了挺胸，深呼吸一下，关小凌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一起轻轻敲响了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不是陆建兴又能是谁。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房门吱吱嘎嘎地被打开了。 陆建兴穿着棉睡衣睡眼惺惺地站在屋内，看到是关小凌，眼睛立刻亮了亮，然后表情紧张起来，转身就向卧室里跑，边跑边喊，“小凌妹妹，你稍微等等啊，我去换衣服。” 看来还真让关小凌猜对了，陆建兴是真的在乎自己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在乎他本人的形象了。 好一会儿，陆建兴才又从卧室里出来，关小凌顺着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连被子也叠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在睡觉，打扰你休息了。”关小凌抱歉地说道，但心里却在笑。 “都三点了，我已经睡足了。”陆建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笑道，稍顿，又补充道：“我爸爸和妈妈都上班去了。” 关小凌佯装扭捏道：“我不是来找他们的，我在家闲着没事，就想着来找建兴哥说说话。” 陆建兴没有接话，但是他的脸却红到了耳根，慌乱地拿起茶几上的一只苹果削起皮来。 “建兴哥，我自己削吧。”关小凌说着直接去夺陆建兴手里的苹果，有意无意地摸了他的手背一下。 陆建兴的脸更红了，比手里的苹果还要红，她紧张地松开手，想把苹果让给关小凌削。 但是关小凌却没有接住，落在陆建兴的腿上又骨碌碌滚到了地板上。 “哎呀......”关小凌轻叫一声，想要弯腰去捡。 而陆建兴早就低下了头，于是嘭地一声，两颗头颅碰在了一起。 “哎呀......”关小凌又是轻叫一声，用手扶住了额头。 原本只是轻轻一碰，但关小凌却装得非常痛苦一般，轻轻揉着额头道：“建兴哥，你的头可真硬啊，帮我看看是不是撞出包来了？” “这......”陆建兴把捡起来的苹果放在茶几上，紧张地站起来，眼睛盯着关小凌的额头，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尴尬地说道，“看不出来呢，要不我去找紫药水给你抹抹？” “既然没起包就算了，说不定等会就好了。”关小凌可不想让自己的脑门变成紫色。 关小凌的这一招没能让陆建兴主动靠近，她对自己的美人计稍稍有点失望，但她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你不主动，那我就厚着脸皮主动点好了，看着陆建兴耳朵上方的一根白头发，关小凌又心生一计。 “建兴哥，你上班是不是很辛苦啊？”关小凌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你看你这么年轻，竟然有白头发了。” “我有白头发了？”陆建兴伸出手在自己的头上捋了一下，显然他并不知道。 “在耳朵上方，我帮你拔下来吧。”没等陆建兴同意，关小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按住了他的额头，一手在他头发里拨拉起来。 “找到了，我要拔了啊，建兴哥，你忍着疼。”关小凌说着，手指猛一用力。 陆建兴的脸已经红的像煮熟的猪肝，关小凌按在他额头上的手甚至感到了一股热浪。 “呀，拔错了啊。”关小凌看着手里的那根黑色头发笑得花枝乱颤，“我这眼神不行，手指头的精准性也不行了啊。” “没事，拔错了没事。”陆建兴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应该是真的没有和女孩子打过交道。 “建兴哥，你别动，我重新给你拔。”关小凌的手在陆建兴的额头上用了力，他的上身便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呼吸都有点粗重起来。 关小凌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变化，认认真真地把脸靠近了他的头，仔细地在她头发里翻找着，然后也没提醒，猛地把那根白头发拔了下来。 “你看这根白头发，晶莹剔透呢。”关小凌故作天真地惊叫着把那根白头发放在陆建兴的手心里。 “唉，老了啊。”陆建兴叹息一声，鼻音很重，好像说话都非常困难了一般。 “建兴哥才二十五岁，一点也不老，却长了一根白头发，是不是有什么发愁的事情啊？”关小凌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了陆建兴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问道。 陆建兴的身体有些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但他的心却被关小凌的的柔情融化了。 “是不是为找女朋友的事情发愁啊？”关小凌抬起身子，眼睛盯着陆建兴的脸，狡黠地笑着问道。 “不，不是......”陆建兴神情紧张地说道，双手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关小凌。 唉，还真是知子莫若母啊，廖兰清说的没错，陆建兴还真是越长大越腼腆了呢。 “那是因为什么发愁呢？”关小凌装作无意地抬起胳膊，把手搭在了陆建兴的肩膀上，“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排忧解难呢。” “不，不，我家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就行。”陆建兴慌乱地拒绝道，屁股也朝旁边挪了挪，躲开了关小凌的手。 关小凌酝酿了一下表情，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委屈道：“我知道我爸妈下放了，我也瞎想了，建兴哥就看不上我了，有什么心事也不愿意和我说了。” 关小凌这话说的，好像陆建兴以前给她说过什么心事似的。 但关小凌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却让陆建新迷蒙了双眼，丧失了辨别能力，急忙否认道：“没，我没有，我是一直喜欢小凌妹妹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变过。” “好！只要你喜欢我就好！”关小凌心中一阵狂喜，话却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她的脑洞立即打开，既然陆建兴说发愁的事情是他家的事情，而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他父母举报了自己的父母，而感到内心不安呢。 “既然你一直喜欢我，我也一直喜欢你。”关小凌厚着脸皮又把肩膀靠在了陆建兴的肩膀上，嗲着声音说道，“那就把你的心事和我分享一下呗，说不定我真能帮你排忧解难呢。” 第75章 咱俩成立个新家吧 “唉......”陆建兴却只是叹气，并不说话，用手不断地拽着自己的头发。 显然他家的烦心事还真的很让他发愁，显然他也并没有真的完全信任了关小凌。 “建兴哥，你别难受，没有过不去的坎。”关小凌拉过陆建兴的手，轻轻抚摸着，安慰着他。 “嗯，嗯......”陆建兴好像突然开窍了，反手抓住了关小凌的手，也轻轻抚摸起来。 关小凌意识到陆建兴的反守为攻，心里有些紧张，但她面上依然维持着关怀和关心，循循善诱道：“建兴哥，你不要把烦心事憋着，别把自己憋出毛病来呢，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到解决的办法呢。” 陆建兴轻轻捋着关小凌的一根手指头，咬了咬嘴唇，仿佛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喃喃道：“嗯，你说的对，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关小凌高兴得简直快要跳起来了，但她努力克制住心中的狂喜，也强忍着陆建兴的手向自己的手腕处抚摸，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的脸，等待着他开口。 “我，我.....”陆建兴却像是患了结巴症，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关小凌心里那个着急啊，真想把这个腼腆大男孩的嘴撬开，直接把他的心里话掏出来。 但她嘴上却极尽温柔地说道：“建兴哥，你别着急，慢慢说，我用心听着呢。” “有一天晚上，我爸爸说在外面有应酬，没回家吃饭......”陆建兴终于能把话说连贯，说清晰了。 关小凌也激动得开始根据陆建兴的话，脑补起其中的画面来，他看到他爸爸偷偷摸摸地去革委会交举报信了？ “可我吃完饭出去散步时，却看到他从一个护士的家里出来，那个护士是个寡妇......”谁知陆建兴说出来的事情完全不是关小凌所想。 关小凌是真的没想到，她只想从陆建兴这里套出是不是他爸妈举报的自己父母，没想到却吃到了这样一个大瓜。 不过这件事也够让关小凌大吃一惊的，没想到那个面相温和的陆锦城竟然还能办出这样的事情。 “你爸知道你知道吗？”关小凌把陆建兴的手从自己的手腕处拿开，像说绕口令一样问道，“这事可真够让你尴尬的。” “我不知道他当时看没看到我。”陆建兴又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我爸会是这样的人，我担心被我妈知道了，他们会闹离婚。” “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你妈啊。”关小凌心里想笑，但面上却是愁眉苦脸，“他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一路走过来可不容易。” “可是这样对我妈太不公平了。”陆建兴眼睛里的痛苦是真实的，“想想我妈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真是不值得。” “那也不能告诉你妈，你想想你爸爸好不容易当上了副院长，如果你妈一闹，他的副院长位置还能坐得稳吗？”关小凌本着和为贵的态度劝解着陆建兴。 而她心里却忍不住地欢喜，如果坐实是陆锦城或者廖兰清举报的自己父母，那这就是击垮他们的一个把柄。 “可我心里太难受了，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好几个月了，搞的我饭都吃不好，觉都睡不好。”陆建兴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是真的不太健康的样子。 “建兴哥，你也不必因为你爸爸的破事折磨自己，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有自己的工作，也不需要他们来抚养，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关小凌压抑住心中的幸灾乐祸，同情地劝慰着陆建兴，“你要考虑的是怎样尽快成立自己的小家庭。” 关小凌的话可能真对陆建兴起到了安慰作用，他咬咬嘴唇，用一股决绝的眼神盯着她的脸，缓缓问道：“那你刚才说也喜欢我，是真的吗？” 关小凌心虚地红了脸，没有说话。 陆建兴还以为是这小姑娘害羞了，向关小凌这边挪了挪屁股，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喃喃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咱俩组成一个小家庭？” 关小凌没想到这个腼腆的大男孩竟然这么直接，一句喜欢就让他有了结婚的想法，她当然不愿意。 所以，关小凌低了头，小声说道：“只是不知道伯伯和阿姨同意不同意。” 陆建兴手上的力量加大，抓得关小凌的手有些发疼，他深情地看着她，像是突然获得了巨大的勇气，大声说道：“你刚才说了，我不管他们的破事，他们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俗话说老实人主意大，腼腆的陆建兴也确实如此，他目光坚定地盯着关小凌的眼睛，耐心等待着她的答案。 关小凌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是被陆建兴要娶她的喜讯激动的。 而是被自己的愚蠢行为惊吓的，就用了一招美人计而已，难道真要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吗？ 如果仅仅为了回城生活，和陆建兴结婚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但关小凌要的可不仅仅是回城，她要为父母报仇，她要后年参加高考，她要重新成为国内知名的医学专家，她要为国家的医学事业发展做贡献。 如此远大的理想，怎么能够为陆建兴这样的一个男人而消损？ “成家这么严肃的事情，只有得到家长的祝福才会幸福。”关小凌准备采取拖延战术，“廖阿姨一直很喜欢我，肯定愿意让我当她的儿媳妇的。” “可是......”陆建兴想反驳关小凌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想得到关小凌的明确回答。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是喜欢你的。”关小凌违心地说道，心里想的却是再过十几天，自己就要返回春光公社医院了，即使陆建兴的父母同意又能如何。 她现在最迫切渴望的就是，自己为小豆豆配制的药物能对他的癫痫有效，从洪师民那里得知诬陷自己父母的真凶。 如果真是陆锦城或者廖兰清，那就得好好利用一下陆锦城出轨寡妇护士的事情了。 关小凌的思想已经被苏星星所说的传言左右了，心里几乎认定陆家就是诬陷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了。 “那我今天晚上就和我爸爸妈妈坦白咱俩的事情。”陆建兴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 咱俩的事？咱俩什么事？咱俩还没发生任何事情好吗？ 关小凌很想这么怼陆建兴一句，但说出口却是：“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相信我，我一定会耐心说服他们的。”陆建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用无比温柔的语气问道，“我明天上白班，明晚我请你看电影可以吗？” 关小凌没想到陆建兴现在已经变得如此主动了，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如果你爸妈同意了咱俩的事，我就出来和你看电影。” 反正看场电影又少不了一块肉，先给陆建兴留点希望吧。 第76章 你爸就是通敌卖国贼 看看墙上的挂钟，关小凌感觉陆锦城和廖兰清快要下班回来了，便站起来想要回家，却被陆建兴拦住，想要留她在家吃饭。 “我在这里吃饭不方便，守着我你没法和阿姨他们谈咱俩的事情。”关小凌找了一个陆建兴无法反驳的理由。 “可是，我不想让你走。”陆建兴尴尬地搓着手，对关小凌依依不舍。 猎物已经上钩，关小凌忍住内心想要狂笑的冲动，歪头温柔地笑道：“你不说明天请我看电影吗？明天晚上咱们又能见面了。” 陆建兴也只能放关小凌出门，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高兴地举起拳头跳起来耶了一声。 而关小凌则迅速把脸上伪装的笑脸卸掉，面无表情地下了楼梯，又上了另外一个楼栋的楼梯。 简单吃了一些晚饭，关小凌在父母的房间拿了一本中医书回自己的卧室翻看，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还是中医能帮助更多的病人。 看了一会儿书，她又起来到父母卧室找了一套小号的银针出来，想要随身携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对于有些病人来说，针灸比吃药更更有效。 第二天，关小凌又看了一白天的中医书，直看得她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 吃完晚饭，关小凌坐在镜子前把自己打扮得清爽利落，对关大志说要去找苏星星玩便出门了。 关小凌当然不是去找苏星星，她要继续去陆家探听情报，也不知道陆建兴是否对父母坦白了要和自己成立新家庭的事情。 轻轻地敲响了陆家的门，关小凌的心情忐忑得快要跳出来，既怕陆建兴他父母同意，又担心他们不同意。 反正怎么着都让她感觉尴尬，难以进退，毕竟自己答应陆建兴的要求，只是一个谎言，或者说是一个陷阱。 终于，屋门被打开了，廖兰清看清是关小凌后，她的表情比关小凌还尴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建兴，小凌来找你了。”还没等关小凌向他们夫妇问好，廖兰清就朝着陆建兴的卧室喊道。 “小凌，你来了？”陆建兴从卧室里出来，眼睛红肿，声音也有些嘶哑，应该是和父母吵过架了。 关小凌当然想得到这样的结局，即使不是陆锦城和廖兰清诬陷的自己父母，以自己现在下乡的身份，他们也很难接受自己和陆建兴的婚事的。 但关小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本来就不存好意的：“建兴哥，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你不说带我去看电影吗？咱们现在就走吗？” “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以什么身份去看电影？”廖兰香脸皮笑肉不笑也不装了，直接冷冷地说道。 “建兴哥没和你们说吗？”关小凌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故作羞涩地低头小声道：“建兴哥说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她，所以我们想......” “你们想什么？想谈恋爱还是想结婚？”廖兰清没想到关小凌的脸皮会这么厚，气急败坏地反问道。 “阿姨，您不是一直想让我当您的儿媳妇吗？”关小凌疑惑地看着廖兰清，眨巴了两下眼睛，几颗豆大的泪珠竟然被她挤了出来。 “你说过这样的话？”陆锦城刚才一直看热闹的表情，此刻也疑惑地看向廖兰清，“我怎么不知道你想让小凌给咱当儿媳妇？” 还真是一对好戏搭子，关小凌在心中冷笑着，面上却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咽咽地说道：“我下乡前，您每次见到我几乎都说这样的话，我一直以为是真的，没想到阿姨都是拿我开玩笑的。” 廖兰清愣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那时候，你们还都是小孩子。” “那时候，我也十七八岁了，建兴哥更是二十多岁了。”关小凌哽咽着回道，“若是您没有那个想法，会和我开那样的玩笑嘛？” 说完，关小凌泪眼婆娑地看向陆建兴：“幸亏建兴哥还在一直喜欢我，是不是啊，建兴哥？” 陆建兴在关小凌开始哭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流泪了，他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倔强地看了眼廖兰清，转头冲着关小凌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小凌，从小我就喜欢你，现在也一直喜欢你。” 关小凌真的快要被陆建兴的勇敢表白感动哭了，虽然她现在也在哭着，但那却是不同的滋味啊。 同时，她的良心也有点稍稍的不安，自己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么无耻地利用这个痴情男人的感情呢。 “哼，你们两个还是太年轻了。”廖兰清冷哼一声，正色道，“你们两个要谈恋爱，要结婚，现实吗？” “妈，你说什么叫现实，什么叫不现实？”陆建兴梗着脖子说道，眼睛里满是痛苦。 廖兰清的目光冷冷的，死死盯住了陆建兴的眼睛，直把陆建兴盯得低下了头才缓缓说道：“先不说小凌现在还在下乡，乡下人也有谈恋爱结婚的权利；也不说小凌的爸妈被下放了，父母犯的罪不殃及孩子；，就只说......” 没等廖兰清的话说完，关小凌的脑袋就被愤怒炸裂了，说她是乡下人，她能够忍，可说她爸妈犯了罪，她不能忍。 关小凌顾不得抹掉脸上鳄鱼的眼泪，愤怒地指着廖兰清吼道：“廖阿姨，你凭什么说我爸妈犯罪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组织判定的，你爸爸私藏了外国人赠给他的书，这不是私通国外是什么？”看来廖兰清是真要撕破脸皮了，朝着关小凌的伤口上猛地撒盐。 “那是我爸从旧书摊上买的旧书，书上原来就有外国人的签名。”关小凌岂容这女人侮辱自己的父亲，提高了嗓门大声反驳道。 “你爸糊弄你你也信，组织调查得一清二楚，那书就是米国鬼子送给他的，那就是你爸通敌的证据。”尽管陆锦城不断地拽着廖兰清的胳膊，但她还是盛气凌人地把话说完了。 而关小凌的心里，也通过廖兰清的这几句话，基本肯定了他们夫妻就是举报自己父母的人。 正因为他们四个人是朋友，陆锦城和廖兰清才知道那本书的存在，才知道那本书的来龙去脉。 可现在关小凌还缺乏充足的证据，万一廖兰清只是想阻拦自己和陆建兴的结合呢？ 所以尽管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令人恶心的一家人，但她目前还不能放弃陆建兴这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建兴哥，如果现在你还喜欢我的话，咱们就一起去看电影。”关小凌梨花带雨，故作深情地看了陆建兴两秒钟，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第77章 坚持原则的老顽固 一步步走下楼梯，关小凌的情绪渐渐稳定，听着楼上传来吵闹声，不由自主地冷笑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廖兰清，不要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至少会让你夫离子散。” 关小凌站在楼前，静静地看着楼上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听着有邻居噔噔地上楼下楼，陆家吵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然后是陆建兴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来，急促地说道：“小凌，走，咱俩去看电影，得跑快点，快开演了。” “你今天和我一起去看电影，不怕你爸妈不让你回家？”关小凌的脸上笑意盈盈，主动挽住了陆建兴的胳膊。 “没事，我工厂里有宿舍。”陆建兴带着关小凌大踏步向前走。 “因为我，你竟然愿意跟你爸妈决裂？”关小凌装出被感动的样子，声音都变了调，“我真是太感动了，我这辈子有你，真是太值了。” 多么善良的孩子啊，关小凌在心里感慨着，可以有一对丧了良心的爹娘。 “这辈子有你，我也觉得很值。”陆建兴挺了挺胸脯，很自豪地说道。 陆建兴和关小凌果真一起看了一场电影，而且也仅仅是看了一场电影而已。 只要关小凌不主动触碰陆建兴的手，他都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盯着屏幕，没有一丝一毫越矩的行为。 关小凌觉得这场电影看得很值，既加深了陆建兴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又没有任何损失，简直太娃哈哈了。 而且她已经已经弄清楚了以后的几天，他哪天值班哪天休息。 转眼间几天过去，算着小豆豆已经服药五天了，关小凌就又带着十份中药径直去了洪师民的办公室。 关小凌敲门进屋后，洪师民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道：“关小同志，你可终于来了啊，你若再不来，我都要去你家找你了。” 从洪师民兴奋的表情来看，关小凌就知道她给小豆豆开的那些药物见效了，也激动地说道：“我一直算着时间呢，昨天晚上就把药吃完了吧？这不我又带来了五天的药量。” 说着，关小凌就把十份小药包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放在了洪师民的办公桌上。 “效果如何？小豆豆的情况怎样了？”关小凌这才问道。 “效果真是太好了，服药当天只发作了一次，第二天也只发作了一次，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没有发作，以前可是每天都发作好几次呢。”洪师民说话的时候，激动得还用手比划着。 “效果立竿见影，说明这个秘方正好和小豆豆的病对症，服药一段时间配合针灸治疗的话，还有可能除根呢。”关小凌也对小豆豆的癫痫治疗充满了信心。 但她更关心的却是到底是谁举报的自己的父母，于是她接着说道：“洪主任，我上次说过，如果药物对小豆豆的病有效，我会向您提一个要求。” “你说吧，只要有可能，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为你办成。”洪师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颇有一份江湖义气，和他的革委会身份有点不匹配。 “您是革委会主任，我提的要求您肯定能办到。”关小凌也心潮澎湃起来，答案终于要揭晓了，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当年是谁诬陷举报的我父母？” 刚刚还义薄云天的洪师民脸色一僵，身体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皱紧了眉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关小凌见状，心里倒抽一口冷气，该不会自己冤枉了陆家，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这位革委会主任吧。 但瞬间关小凌就又挺直了腰杆，如果他真是自己的仇人，就不给小豆豆提供药物了，那是他自己作孽对后代的报应。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关小凌向洪师民走近一步，眼神凌厉充满了杀意。 可惜洪师民并没有抬头，更没有感受到关小凌眼睛里的怒火。 “我不能违反组织纪律。”洪师民的身体没有动，声音也异常坚决，“你能不能换一个要求？” 洪师民的态度不禁让关小凌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陆锦城和廖兰清，眼前的这个人更像那个罪恶不赦的坏人啊。 “换一个要求？”关小凌冷哼一声，“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我办成事的决心呢？” “你这个要求真的太为难我了。”洪师民的声音很低，仿佛内心在做着艰难挣扎，“要不我把你从乡下搬回城里来，而且安排你到人民医院来上班？” 关小凌一愣，这个条件太具有诱惑力了，真到江城医院上班的话，不用考大学就能实现自己远大的医学抱负，能少走好多年弯路呢。 可如果自己接受了这个条件，那父母不就白白在牛棚里受罪了吗？自己对得起原主的这具身体吗？ 有机会为他们报仇，却因为一己私利而放弃寻求事情的真相，也对不起自己这颗良心啊。 略一沉吟，关小凌又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我只想知道是谁诬陷了我的父母，你不想违反组织原则，那么你就让你那可爱的小孙子一辈子承受病痛的折磨吧。” 说完，关小凌就把办公桌上的那些药包，一个个地向她的包里塞。 “关小同志，求求你了。”洪师民突然用手紧紧摁住了一包药，几滴眼泪直接从眼里飞了出来，“求求你救救我的小豆豆。” 关小凌的手一顿，差点被他对孙子的疼爱之心感动了，但片刻之后，便又开始无情地从他的手掌下抢夺那包药物：“我知道小豆豆是你的心头肉，但我爸妈的冤屈去哪里申诉，我甚至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说着说着，关小凌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洪主任，你能帮到我却不帮；我能帮小豆豆摆脱痛苦，那我也可以不帮。” “你容我好好想想。”洪师民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从脸上一滴滴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洪师民的表情不断变化着，关小凌的心里也在经历着煎熬。 她真怕这个革委会主任是个认纪律和原则，而不认亲情的老顽固。 第78章 竟在洪师民办公室遇到陆锦城 终于，洪师民睁开了眼睛，艰难地说道：“我答应去给你查阅相关的资料，但这件事你必须得保密，即使你以后想要报仇，也不能说出是我把信息透露给你的。” “那是肯定的，我不能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关小凌心里的石头立刻轻了许多。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档案室查阅卷宗。”洪师民从抽屉里拿了一串钥匙出去了。 关小凌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想象着揭晓答案以后该怎么报仇，如果是陆锦城和廖兰清该怎么办，如果另有其人该怎么办。 过了几乎半个小时，开门声响了，关小凌激动地迎过去，但洪师民脸上却是无奈的表情：“那是一封匿名信，根本没有署名。” “匿名信？怎么会是匿名信？”关小凌惊呆了，“那您记得当年是谁送过来的匿名信吗？” “如果是实名举报，或者是正常途径送过来的，我就该有印象的，我之所以没印象，就是因为这是一封匿名信。”洪师民的话就像绕口令，但关小凌还是基本明白了什么意思。 “那我能档案室查看一下那封匿名信吗？”关小凌心急如焚地问道。 “档案室可不是随便进的，就连我进去都要进行登记的。”洪师民摇了摇头，“放置重要档案的柜子都是两把钥匙，我一个人也是无法打开的。” 关小凌也终于明白刚才洪师民为什么会那么纠结了，如果是很容易的事情，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治他孙子的。 刚刚他去档案室，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虽然他是革委会主任，却也不能为所欲为。 “既然我进不去档案室，那您能不能帮我复印一份出来呢？”关小凌带着侥幸心理问道。 “复印？什么意思？抄一份出来吗？那也看不出来是谁写的啊。”洪师民疑惑地问道。 关小凌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复印机，急中生智解释道：“我是说，您能不能帮我拍一张匿名信的照片出来？” “这个......”洪师民沉吟一霎，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橱子，竟然真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照相机来。 真是天助我也！关小凌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面带微笑看着洪师民又出了办公室的门。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洪师民终于又回来了，他朝着关小凌骄傲地举起了相机，完全没有了当初想要坚持纪律的深沉：“真是吓死了我，做个小偷也不容易啊，幸亏我机智。” 关小凌心情无比激动，哪还顾得上洪师民邀功似的话语，冲动地想要去夺相机：“我看看，让我看看那封匿名信的笔记。” “你别抢，别弄坏了照相机。”洪师民伸高了胳膊，“胶卷还在相机里呢， 又没洗出照片来。” 关小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尴尬地自嘲道：“在乡下待久了，脑袋锈掉了，我还以为能直接在相机上看到举报信呢。” 她前世可不是能直接在相机上看见拍到的美景么，而且还有更方便的手机拍照。 “洪主任，能不能现在就去照相馆洗出来？”越是知道结果就在眼前，关小凌越是心急如焚。 “这样的秘密怎么能到照相馆去洗呢？”看得出来洪师民的心情很好，他径直朝着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小门走去，“我在里面隔了一间很小的暗房，我自己就能洗呢。” 关小凌来这个办公室好几次，现在才发现里面还有个套间，他也听说过老一辈的摄影爱好者都会自己洗照片，原来都是真的。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关小凌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真想直接冲进那套间里面看个究竟，该不会洪师民这个老家伙又搞什么鬼了吧？ 而此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关小凌本能地喊了声“进来”，接着便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这又不是自己的家，瞎喊什么呢。 但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门把手被扭动，半扇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洪主任......” 关小凌和推门进来的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来人竟然是陆锦城。 陆锦城看到只有关小凌一个人站在洪师民的办公桌前，立刻皱了眉头疑惑地问道：“小凌，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就已经怀疑陆锦城是诬陷自己父母的人，又经过了那天晚上被廖兰清侮辱的事件，关小凌当然也不会对他客气，同样冷冰冰地怼道：“我在洪主任的办公室里，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陆锦城没料到关小凌会一点不给自己面子，气急败坏道，“洪主任的办公室是随便什么样的人就能进的吗？” “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啊？”关小凌冷哼一声，她真想直接揭穿他诬陷朋友，背叛妻子的真面目，但想到自己的复仇计划，也只能骂道，“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嫌贫爱富，置自己儿子幸福于不顾的人。” 陆锦城挨了关小凌的骂，怒气汹汹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一些，解释道：“其实我们也是为你们两人好，你想想，两地分居，相隔千里的婚姻能幸福吗？” 关小凌诧异地看向陆锦城，没想到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快，竟然有耐心和自己解释这个，便不再做声。 但平静下来的陆锦城却不会这么容易地放过关小凌，接着又微笑着假惺惺地说道：“你找洪主任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毕竟我在医院也待了那么多年了。” “谢谢您老人家了，我知道您现在还是医院的副院长，肯定有很大的权力。”关小凌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些嘲讽和轻蔑，“但我不需要您老人家帮忙，我是来帮洪主任的忙的。” 为了将来不把灾火引到洪师民身上，关小凌还是决定说一半实话，毕竟自己救治小豆豆的事情说不定哪天就被传开了：“我是给洪主任的孙子小豆豆送药的。” 说完，关小凌又把已经装进包里的药包一份份掏出来，放回洪师民的办公桌上。 “这里几乎是全国最好的医院，难道还需要你从乡下带药给她？”没想到陆锦城竟然不相信关小凌的话。 “呵呵，您老人家还是全国有名的医生呢，该不会不知道有些祖传秘方是不会出现在医院里吧？”对陆锦城冷嘲热，关小凌一点也不觉的心虚，即使他不是举报自己父母的人，在外面找小三的男人也不值得她着重。 陆锦城挨了小辈的怼，竟然还长长地舒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洪主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说完，陆锦城匆匆地离开办公室，竟然让关小凌有种看丧家之犬仓皇逃窜的错觉。 第79章 匿名信上是谁的笔迹? 又隔了五六分钟，套间的门才被打开，洪师民有些心虚地问道：“刚才是不是来人了？” 关小凌点点头，有些歉意地说道：“是陆锦城院长，他问我找您什么事，我就实话实说了。” “你，你......”洪师民的身体一僵，像被雷击了一般，怒目圆瞪地看着关小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只是说我是来给小豆豆送药的。”关小凌见状急忙解释道，“反正以后小豆豆的病痊愈了，肯定会有人问您和刘阿姨的。” “关小同志啊，”洪师民哭笑不得，手几乎快指到了关小凌的鼻子，“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会吓死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关小凌急忙作揖道歉，“我心里有数的，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然后，关小凌看着洪师民空空的两手，又焦急地问道：“照片呢？照片呢？” “洗照片哪能那么快，只是刚洗出来而已，要想干，还得半小时呢。”洪师民看看墙上的挂钟道，“都快中午了，要不你下午上班再来拿？” 关小凌哪有耐心等到下午，说道：“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趁这个功夫，我把秘方给您写下来，以后就不用我亲自抓药碎药了。” “你不说秘方不能外传的吗？”洪师民脸上挂满了笑容，开心得像个孩子，稍微一顿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眼挺多的，是不是读过孙子兵法啊，这么会拿捏人的心理。” “洪主任，您说笑了，我这么单纯的乡下姑娘，怎么会懂孙子兵法呢。”关小凌在纸上刷刷地写着秘方，心情也格外高兴，解释道，“只是这秘方并不是对所有的癫痫病有效，之前我是怕对小豆豆无效才不给您的，现在给您，也是因为我过了春节后还要回乡下的。” “我懂，我懂......”洪师民的脸上露出了你知我知的神秘表情。 关小凌又继续嘱咐道：“如果以后有人向您要这秘方，您也不能直接就给了，一定要见到效果后再给对方。” “这是你家的祖传秘方，放心，规矩我懂，我不会给任何人的，我最多把病人介绍给你。”洪师民虽然不是医生，但行业中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关小凌把写好的秘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错误才递给洪师民道：“洪主任，您明天把小豆豆带到办公室里来，我再给他扎几针，稳定稳定治疗效果。” “你还会施针？”洪师民满脸的惊讶，急不可待地说道，“要不今天中午你去我家吃饭，吃完饭就给他扎针？” 关小凌满心期待的是那张匿名信的照片，也不想去洪主任的家里去，便拒绝道：“还是在这里吧，否则会被有心人会说闲话的。” 洪师民想想也是，但他心急则乱，便又讨价还价道：“要不今天下午我就带小豆豆来。” 关小凌只好笑着实话实说道：“您想等会我看到照片，还能不能平心静气地给小豆豆扎针？” 洪师民再着急也只能答应明天再带小豆豆来办公室了，他站起来向套间走去：“照片差不多应该好了。” 只这一忽儿的功夫，关小凌感到自己的心脏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洪师民还没出来，他就堵在了套间的门口。 门一打开，关小凌还没看清洪师民的身影，眼睛就盯在了那张巴掌大的照片上了。 洪师民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照片已经到了关小凌的手里。 “这，这，这是谁的字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关小凌低声呢喃着，感觉眼熟，却想不出是谁的字迹。 “这字迹挺娟秀的，应该是个女人写的，而且这么熟悉你家的情况，应该就是跟你爸爸妈妈很熟的人。”洪师民也帮着她分析道，答案呼之欲出。 “是廖兰清？”短暂的思索之后，关小凌脱口而出道。 那天晚上廖兰清侮辱爸爸通敌卖国的话又响在关小凌的耳畔，她忍不住粗口频爆：“一定是那个贱女人，一定是那一对不要脸的娼妇淫夫。” 洪师民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文静的女孩子骂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脏话，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尽管关小凌自从听到苏星星说出的传言之后，就几乎认定了是陆锦城和廖兰清两口子举报了父母，可一旦证据在眼前，她又有些疑惑了，带着哭腔问道：“我爸妈把他们当成最好的朋友，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爸妈啊。” “如果真是他们的话，那也很好解释。”洪师民也摇头叹息道，“当初你爸爸是副院长的第一人选，陆锦城排在第二位。” 果真对权利的欲望能够让有些人丧尽天良，陆锦城和廖兰清能狠心对最好的朋友下手也不足为怪了。 关小凌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比任何时候都感到伤心难过，父母的一生就这样被这对狗男女毁了，她心里那个恨啊，已经难以控制了。 她真想马上跑到陆家去大闹一场，把他们揪出来拉到大街上辱骂，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但她不能那样做，说不定人还没到陆家，就会被人拦下，就会被他们倒打一耙，毕竟父母依旧在下放中。 怒火无处发泄，关小凌只能找眼前人出气：“难道你们革委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吗？” 洪师民一愣，没想到关小凌竟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大声说道：“关小同志，你冷静一下。” “ 我父母被最好的朋友诬陷，你们革委会不辨是非，你让我怎么冷静。”关小凌几乎要歇斯底里了。 见关小凌快要疯狂的状态，洪师民急忙跑去反锁了屋门，回来后用力拍了一下关小凌的肩膀，严肃地说道：“就凭你这几句污蔑革委会的话，我就能给你扣个反革命的大帽子。” 这句话还真管用，反革命的大帽子可不是好戴的，关小凌也知道这个时代革委会的权利是最大的，也知道什么底线不能去触碰。 “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关小凌急忙道歉，虽然自己救治了洪师民的小孙子，万一他也是像陆锦城和廖兰清一样没良心的人呢？ “有人举报，革委会当然要去调查，正好有确凿的证据，这不就得下放吗？难道你不知道宁肯冤枉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政策吗？”没想洪师民竟然耐心向关小凌做起了解释。 关小凌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叹口气道：“那我只能去找廖兰清算账了。” 说完，关小凌拔腿就要走，却又被洪师民叫住：“你对比过笔迹了吗？万一不是廖兰清的笔迹呢，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怕报复错了人吗？” 第80章 美人计升级上演 关小凌一愣，觉得洪师民提醒的没错，虽然陆锦城和廖兰清不是什么好鸟，但万一污蔑举报父母者另有其人呢？ 岂不是让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了？ 呵呵，哪有什么法外？连法内也没有。 关小凌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合适的词来，只能苦笑着带着照片先回家。 吃过午饭，关小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干脆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的白云发呆。 怎样才能找到廖兰清写的字迹来对比一下呢？ 想来想去，关小凌还是决定从陆建兴那里入手，看来也只能再使用一次美人计了。 仔细想想陆建兴看电影那天说的值班时间，他今天应该是值中班，也就是说三点半会正式上班，三点就会从家里出发。 关小凌到客厅里看看挂钟，现在一点半，也就是说陆锦城和廖兰清刚刚去上班了，到三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不能忽悠住陆建兴，找到廖兰清的笔迹。 别管找不找得到，总得要行动了才知道。 关小凌在镜子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妆容，就冲出了家门，下楼梯都是小跑着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又噔噔噔地从另一个楼洞爬楼到陆家门口，关小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还在气喘吁吁地大口喘气，手已经砰砰砰擂响了门。 “谁啊？”屋里传来陆建兴有点不耐烦的声音，这家伙肯定是还在睡觉。 “建兴哥，是我啊，关小凌。”关小凌拿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 “小凌妹妹，你等等啊，我马上给你开门。”陆建兴的声音立刻温柔了很多。 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门被打开了，陆建兴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内，只是他眼睛里的惺忪还没散去。 “建兴哥，我想你了。”一进屋，关小凌就抱住了陆建兴的腰，撒娇道。 “我，我.....”陆建兴伸出胳膊也想要抱关小凌，但犹豫着没敢抱，只是把手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我上午遇到你爸爸了，他对我的态度也很不好，怎么办？”关小凌嘤咛一声，假装低声呜咽，“难道咱们两个的缘分就真的没了吗？” “不会的，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陆建兴被关小凌的哭泣打动，终于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 “建兴哥，要不咱俩生米煮成熟饭吧？”关小凌狠狠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道，为了能拿到廖兰清的字迹，她是真的想要豁出去了。 “啊？”陆建兴却被吓到了，急忙松开了关小凌，还把手伸到后面把她的松手掰开。 “建兴哥，你不愿意娶我了吗？”关小凌没想到陆建兴的胆子这么小，哭泣的声音加大，怨气更大，“建兴哥，我对你一心一意，你竟然不想娶我？” “我想娶你啊，可是，可是......”陆建兴说话都结巴了。 “既然愿意，那咱们现在就生米煮熟饭吧。”关小凌说着就去解陆建兴的衣服扣子。 “可我一会儿就要去上班了。”陆建兴明明已经面红耳赤，却依旧在找着借口，还真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啊。 “你不是三点才走吗？来的及。”关小凌竟然忘记了哭泣，急咧咧地说道。 “才一个小时能行吗？”陆建兴根本没注意关小凌的声音变化，嘴里拒绝着，手却主动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你抓紧去洗洗，衣服我自己脱。”关小凌装作害羞的样子，一步步把陆建兴推到了洗漱间的门口，柔情蜜意地说道，“你要好好洗干净啊，咱们都是第一次，我不喜欢脏乎乎的......” 关小凌是完全豁出去了，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在陆建兴的心里会是什么形象了。 已经被关小凌迷得五迷三道的陆建兴，可能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也不管水管里的水到底热不热，直接就打开了水龙头。 “建兴哥，水太凉，不用脱光了洗，仔细用毛巾擦擦就行。”关小凌还是怕等会控制不住场面的，装作关心地在外面喊道。 “好的我知道了。”陆建兴的声音已经兴奋得变了腔。 关小凌见时机来临，像一溜风一样冲进了陆锦城和廖兰清的卧室。 书架上有很多书籍，但关小凌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那些笔记本上。 关小凌慌乱地一本本翻找着，直翻到最后一本，全都是刚遒有力的字体，与举报信上的字迹完全不同，应该是都是陆锦城的笔记本。 难道廖兰清作为一个医生，不记业务笔记吗，还是她的笔记本都在医院办公室？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或者他们夫妻二人各有各的书架？ 关小凌环顾四周，房间内也没有其它任何可以放书本和笔记的地方啊。 陆家和自己家的格局一样，都是小小的三室一厅，难道是在另一个房间吗？ 心之所动，足之所至，关小凌刚刚想到，人已经来到了另外一间卧室，果真，这里是一个专门的书房，有两个书架呢。 关小凌小心地关上房门，又快速地翻找起书架上的笔记本来，奇怪的是第一个书架上依然是那种刚遒有力的笔迹。 关小凌只得直接把注意力转向另一个书架，所幸第一本就是满页娟秀的字体。 她激动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这字体真的和她印象中举报信照片上的字体很像呢。 但时间急迫，关小凌不敢把照片拿出来直接对比，情急之中，把一页笔记刺啦一声撕了下来揣进口袋。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关小凌把弄得有些乱的书架又一一整理好才出了书房。 而此时，陆建兴已经擦好了身子，没穿上衣就直接从洗漱间里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的身材还是挺好的，胸肌鼓鼓的，腹部平平的，也怪不得原主会喜欢他。 但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关小凌收回目光假装关切地说道：“天这么冷，你不穿上衣，会感冒的，赶紧穿上衣服。” 陆建兴红通通的脸上满是懵逼，结结巴巴地说道：“咱们不是要，要生米煮熟饭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会受凉么。”关小凌故作娇羞道，“那你赶紧钻到被窝里去吧，我擦洗好就去被窝里找你。” 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臊的话来，关小凌也是真佩服自己的厚脸皮了。 第81章 差点掉进自己挖的陷阱 “你也洗？”陆建兴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一条黑线。 其实，已经拿到了廖兰清的笔迹，关小凌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地走掉的，可想到后面报仇也许还会利用他，便只得继续演戏。 “我当然也得洗啊，第一次总不能脏乎乎的吧。”关小凌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襟。 “可是没有热水，水管里的水冰凉啊。”陆建兴还是很会关心人的，“那我赶紧给你烧一壶热水。” “你快去被窝里去，我自己烧水就行。”关小凌说着就去了厨房，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躲进厨房，关小凌真的把水壶灌满，放在煤球炉上，背靠着厨房门想着等会怎么优雅地脱身。 “小凌，水烧好了吗？”陆建兴竟然等不及了，在厨房外面喊道。 “还得等一会啊。”关小凌把烧得半开的水倒掉一半，又灌满了凉水，重新放在炉子上。 “不用把水烧开啊，反正又不是用来喝的。”陆建兴倒是机灵，提醒道。 “我知道，可是水也太凉了吧。”关小凌说着把厨房门打开了，“你摸摸，水壶皮还是凉的呢。” 没想到陆建兴竟然连裤子都脱了，只穿一条内裤站在厨房外面。 “你，你，快躺回被窝里去吧。”关小凌扭头不去看他，大声问道，“现在几点了？还来得及吗？来不及就等下次吧？” “什么？下次？”陆建兴男人的性趣已经被激发出来，箭在弦上，岂能不发，着急地催促道，“还有半个小时呢，你快点，来得及。” 于是关小凌关上门继续烧水，再次把半热的水倒掉重新灌凉水到壶里，然后还着急地把刚钻进被窝的陆建兴又叫了出来：“建兴哥，咱家的炉子是不是有问题啊，烧了半天依然冰冰凉的。” “不会吧？”陆建兴说着直接打开门进了厨房，用手摸了摸冰凉的水壶，纳闷道，“真是奇了怪了，要不你就不洗澡了？” 说完，陆建兴也不管关小凌同意不同意，直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你想干嘛？把我放下来。”关小凌挣扎着叫道。 “去床上啊，咱们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饭吗？”陆建兴哪肯放下她，抱着她飞奔到了他的卧室。 难道弄巧成拙了，关小凌心想坏了，该不会掉进自己挖的陷阱里去了吧？ 被扔到床上的那一瞬间，关小凌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站到了地上，认认真真地说道：“建兴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得真心为我好啊。” “什么意思？不是你说的要生米做成饭吗？”陆建兴淫色的本性已经渐渐苏醒，伸手抓住了关小凌的衣服，手忙脚乱地想要给她脱下来。 “可是不讲卫生会落下妇科病的。”关小凌还想哄骗他，“所以必须得洗洗才行。” “不行，我身体等不及了，上班时间也等不及了。”陆建兴已经浑身通红了，也不管关小凌是否还穿着棉衣了，就直接抱住了她在她身上磨蹭。 “还不到十分钟了。”关小凌佯装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你快穿上衣服上班去吧，否则你就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吧，顶多扣一点点钱。”陆建兴已经精虫上脑，难以自拔了，抱住关小凌就要啃下去。 关小凌原本就是做戏，没想到真的把陆建兴的火拱起来了，必须得想个办法逃走才行。 “坏了！”关小凌大叫一声，“我家里的水壶也在炉子上放着呢，会不会烧干了？” “烧干就烧干呗。”陆建兴满不在乎地说道，“烧坏了水壶我给你买一个新的。” “你就这么不会过日子吗？”关小凌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挣脱了陆建兴的束缚，“你的钱也不好赚，咱们将来一起过日子，你的钱也是我的钱，可不能浪费。” 说完，也不管陆建兴什么反应，关小凌直接跑出卧室，跑出了陆家的大门。 只留下陆建兴对着房门嗷嗷嗷地乱叫。 惊魂未定地跑下了楼，关小凌扶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了一口气，才慢吞吞地爬楼梯回了自己的家。 麻利地从兜里掏出来那张举报信照片和那页笔记，关小凌仔细地对照着，整体的风格很像。 再找找相同的字，一笔一划也都一样。 关小凌把照片和纸片扔在床上，大声骂了起来：“廖兰清，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臭女人，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怎么连你最好的朋友都害呢？你就不怕遭天谴，生儿子没屁眼吗？” “臭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关小凌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要不先去报复她的宝贝儿子？趁着陆建兴还没去上班，再去勾引他一番，然后告他强奸罪？ 那可不行，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名声搭上了？ 带把刀去把他的命根子割了？ 那也不行，自己肯定也会被抓起来蹲监狱的。 关小凌突然想起陆锦城和一个寡妇护士胡搞的事情。 原本就想利用这件事搞垮他们一家的，刚才自己真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想起来。 捉奸可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两个奸夫淫妇多久见一次面。 盯梢？如果他们十天半月才见一次面呢？ 即使运气好，盯到了他们偷情，难道直接闯进屋去捉奸吗？ 他们出门后完全可以提上裤子不承认的，除非有录像照片为证。 照片？ 对，照片！ 只要能拍到陆锦城和那女人有超乎平常男女关系的照片，即使不捉奸在床，也能把他的名誉毁掉的。 关小凌几乎要为自己的聪明绝顶喝彩了，相机，应该能从洪师民那里借来。 现在就去接，关小凌化身行动派，抬起脚就直接去了洪师民的办公室。 听关小凌要借相机，洪师民热心地问道：“是不是要和你哥哥拍合影啊？要不要我帮你们拍。” 这正好递给了关小凌一个合理的借口：“这几天我要和哥哥一起去爷爷和奶奶家拜年，他们都年纪大了，我怕下次回来就见不到他们了，所以想和他们一起合个影。” “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洪师民笑着从橱子里把相机拿了出来，并给了关小凌两个空白胶卷。 关小凌道了谢就要走，洪师民送她到门口又问道：“你们去走亲戚，那明天还能不能给小豆豆扎针？” “当然能！”关小凌当即回答道，其实她真的差点忘了这茬事，“我给小豆豆扎完针再去走亲戚。” “那，那笔迹？”洪师民的眼睛里又闪烁出八卦的光芒，“你查出来是谁的了吗？” 第82章 秘密跟踪 “我又不是福尔摩斯，怎么可能那么快。”关小凌当然不会跟洪师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廖兰清的笔迹啊，还有，万一不是她的笔迹，我该怎么去找别人的笔迹呢？” “也是啊，那你也不能太着急了，别把自己急出病来，这马上要过年了，先过个安稳年。”洪师民的脸色绯红，嘴上说着安慰关小凌的话，心里却燃烧着八卦的熊熊烈火。 如果这小姑娘真的找出了举报他父母的人，她会怎么报仇呢？ 关小凌才不管洪师民心里想什么呢，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去捉陆锦城和那寡妇女人的奸。 她在心里默默地向那个陌生的寡妇护士说着抱歉，让你受到渣男陆锦城的牵连了。 不过，和有夫之妇有染，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拿着相机的关小凌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远远地躲在一角看着行政楼的楼梯口。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今天就让自己拍到那个烂人陆锦城的苟且之事。” 当她睁开眼睛时，她以为自己曾经拯救过银河系，或者是真有老天爷听到了她刚才的祈祷，因为陆锦城真的从行政楼里走出来了。 客观地说，陆锦城这个成熟男人的魅力确实杠杠的，黑色短风衣让他显得很精神，头发梳的油光瓦亮，圆润的脸上挂着儒雅的笑意，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此刻看在关小凌的眼里，却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这个畜生打扮得这么精致，该不会真要去和那寡妇护士幽会吧？”关小凌多希望自己能金口玉言，一言成谶。 关小凌远远地跟着陆锦城，越跟越激动，因为他真的不是朝医院家属院的方向走的，而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看着陆锦城那偷偷摸摸不时回头看的走路姿势，暗自庆幸真是天助我也。 关小凌每一步也都走得小心翼翼，心情也愈加紧张，离得远了怕跟丢了，跟得近了又怕被发现。 陆锦城左拐右拐，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穿梭，关小凌远远地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敢有任何懈怠。 周围的房屋渐渐变得陈旧，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沿途的风景也从热闹的街市变成了安静的胡同。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关小凌估摸着离医院也足有两公里多的距离了，陆锦城拐进了一个死胡同。 这条胡同狭窄而幽静，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小院，有些院门紧闭，有些院门半掩，透出一种压抑而神秘的气息。 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陆锦城蹑手蹑脚的轻微脚步声。 关小凌当然不敢紧跟进去，只好不时地猛一探头，想看清陆锦城会拐进哪个小院。 上天真是眷顾关小凌，她的多次探头都与陆锦城的多次回望完美错过，她清楚地看到他进了最里面左侧的小院。 十多分钟以后，关小凌才敢蹑手蹑脚地走进胡同，悄悄来到了胡同的最深处。 小院的大门应该是从里面锁上了，里面传来细细微微的说话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陆锦城这是要在小寡妇家吃晚饭了？ 关小凌想起那天完胜去陆家的时候，廖兰清说陆锦城在外面有应酬，说不定他当时就在和这个小寡妇偷情呢。 关小凌有点对廖兰清幸灾乐祸了，你这个臭女人，自己的老公在外面给你戴绿帽子呢，你竟然不知道。 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你以牺牲最好的朋友为代价，促成当上副院长的老公到底是什么嘴脸。 关小凌摸摸自己怀里的照相机，把眼睛凑近了门缝，果真从房间屋子的窗户里看到了两个吃饭的身影。 他们应该不会仅仅在一起吃一顿饭吧？他们这顿饭会吃多久呢？自己会不会被邻居们发现？ 关小凌想到了这系列的问题，决定先退出胡同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胡同外有一棵大树，她就蹲在大树下发呆，身上有点冷，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地叫起来。 捉奸这活还真不好干呢。 可是想到父母还在牛棚里受罪，关小凌又打起了精神。 大约过了快半个小时，关小凌估摸着陆锦城和那小寡妇应该要进入正题了，便站起来准备再去捉奸。 而此时，一个小男孩哭哭啼啼地来到了大树下，就要朝那胡同走去。 这男孩哭得这么可怜，可不能让他的声音惊到了那对颠鸾倒凤的狗男女。 “哭什么呢？小朋友？”关小凌用最温柔的声音关切地问道。 “我表哥打我，不让我住在姥姥家。”虽然哭着，但小男孩口齿清晰，“所以我只能回家来住。” “你家住在哪里啊？”关小凌轻声问道，她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想安抚小男孩的情绪。 其实，和关小凌说话的时候，小男孩已经不哭了，抹了下眼泪指了指胡同：“就是最里面的那家。” 关小凌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小寡妇护士的儿子吧？ “是左边那家吗？”关小凌用手指了指左侧。 “嗯，”小男孩点了点头，“我要回家跟我妈妈一起睡觉。” 这不是造孽么，这个寡妇护士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把自己的儿子撵到亲戚家受欺负，自己却偷偷享受男人的滋润，真是太自私，太不像话了。 关小凌心里更加愤怒起来，直接把个人恩怨上升到替天行道的高度了，今天就要让你们这些烂人身败名裂。 可是，如果这个小朋友直接敲门喊他妈妈出来开门，那陆锦城岂不是也会穿上衣服装成道貌岸然的领导前来慰问职工？ 虽然这种结果让能人想入非非，但不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总不如直接捉奸来得痛快。 可是，就凭自己和这个小朋友跳墙进去捉奸？ 纵然有相机在手，恐怕也难以完成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吧。 看着胡同里那几家半掩着的院门，关小凌心中灵感袭来，何不导演一场捉奸的大戏？ “小朋友啊，刚才我看到一个人跳墙去了你家里，好像是个坏人，可能要打你妈妈呢？”关小凌重新蹲下身子，摸着小男孩的脸严肃地说道。 “啊？有坏人要打我妈妈？”小男孩惊讶地问道，张开嘴就要大哭。 第83章 捉女干场面太火爆 关小凌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道：“你不能哭，哭声会惊动坏人，咱们就抓不住坏人了。” 小男孩听到关小凌的话，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抖动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关小凌放开的手，确认他不再哭泣，才又小声问道：“这里的邻居你都认识吗？”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 “那你去那些开着门的家里，告诉他们有人到你家里去打你妈妈了，可以吗？”生怕小男孩听不明白，关小凌说得特别慢。 “好的，我这就去和他们说。”小男孩说完，就向胡同里跑去。 关小凌紧张地看着小男孩跑进一户人家，一会儿那院门里就出来了两个大人和两个半大小子。 “大家都出来抓贼啊，小齐家里遭了贼了。”突然一个大嗓门传了过来，吓得关小凌整个人一哆嗦。 这个莽夫，这样喊岂不是要把陆锦城吓跑了，也许那烂人会跳后窗逃跑的。 不容关小凌多做考虑，就见没关门的和关门的院子里都涌出人来，狭窄的胡同里一瞬间站满了人。 “赶紧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从里面插上门闩了！” “把门撞开，别让贼人跑了！” “还是跳墙头进去吧！” “这小偷也太大胆了，这才几点啊。” 胡同里人声鼎沸，有人真去咚咚咚撞门了，也有人直接爬上了墙头。 很快，院子门就被跳墙进去的人从里面打开了，人群呼啦啦全都进到小院里去了。 关小凌把棉袄的棱子立起来，把麻花辫解散胡乱地捋了捋，让头发盖住了半张脸，拿着相机也跑过去。 她要真实地记录这热闹的捉奸场景，不置陆锦城于死地不罢休。 但院子里的人太多了，估计胡同里所有的大人小孩都涌进了，有年过半百的老人，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有一些妇女和小孩，无不在叫叫嚷嚷，发出嘈杂的声音，很有一种赶庙会的既视感。 关小凌不敢和他们硬挤，只能做贼心虚地在院门口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 屋门也被插上了，但架不住院子里壮汉多，只砰砰砰几下，两扇木门就朝屋内倒下。 几分钟之后，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就被从屋里架了出来。 男人下身穿了一件毛裤，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还没有系扣子，在冬夜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他努力地弯着腰，头快钻进了自己的裤裆里，正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陆锦城。 女人胡乱地裹了一件棉袄，而下身却好像什么都没穿，幸好棉袄的衣襟比较长，遮住了她身体的不堪之处，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模样。 她的双腿不停地颤抖着，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 这应该就是陆建兴所说的小寡妇护士齐如月。 关小凌兴奋地躲在人群后面，双手高高举起相机，也不管是不是对准了焦距，咔嚓咔嚓就是一顿乱拍。 院子里嘈杂的声音在寒冷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愤慨和鄙夷。 “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这要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一个老太太尖利的声音怒斥道。 “真是道德败坏，给他们脖子上挂上破鞋去游行。”一个中年妇女兴奋地喊道。 “真是道德败坏......”一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想到这小娘们的大腿这么白。”一个猥琐的男人小声嘀咕道。 “你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旁边的女人狠狠扭了猥琐男人的腰一下。 突然，齐如月裸露的膝盖扑通一下跪在了坚硬冰凉的地上，歇斯底里地哭道：“叔叔阿姨，哥哥嫂子们，我冤枉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安慰啊。” “臭不要脸的，做出这种龌龊之事，还有脸喊冤？”一个老太太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鄙夷地说道。 “大娘，我真是被逼无奈的，我不愿意，他就打我，你看，我这身上都是伤痕。”齐如月说着，就要撩起自己的棉袄。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这院子里还有这么多孩子呢。”一个中年妇女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嫂子，我真的是被逼迫的啊，我不顺从，他不只是打我，还说要开除我，我如果丢了工作，怎么养活我家小果果啊。”齐如月说着，身体向前一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样说来，这个男人就是强女干犯了？”一个壮汉抬起脚猛地一下踢在陆锦城的屁股上，他也和齐如月一样直接趴在地上了。 一直在人群外面吃瓜的关小凌心里一颤，如果真坐实强女干的话，这个年代有可能会被判死刑的啊。 关小凌心里的同情心刚刚抬头，她就想起了原主父母被人带走的情形，想起了张玲娟等人在牛棚所受到的非人遭遇。 这种背叛朋友，诬陷忠良的败类即使死了，又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呢？ “我没强女干她啊，都是她主动勾引我的。”趴在地上的陆锦城大声辩解着，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你们这对狗男女，各说各有理，我们才不给你们断这肮脏官司呢。”一个穿得很板正的男人提议道，“咱们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吧？” “对，对，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群情激昂中，几个男人上前扭住了陆锦城的胳膊，几个女人则扭住了齐如月的胳膊。 “先让他们穿上衣服再送派出所吧。”一个善良的老大娘终于于心不忍道。 便有一个小伙子跑进了屋里去，抱了一堆衣服扔在了地上。 待陆锦城和齐如月慌乱地把衣服穿起来，一个女人讽刺道：“穿上衣服都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众人簇拥着这对偷情的渣男渣女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关小凌一个人，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注意过她的存在。 无论陆锦城会被判成强女干罪被枪毙，还是被认定通女干挂破鞋游街，都是他罪有应得。 关小凌走路的脚步也轻快起来，她也没想到捉奸的现场会这么火爆。 不用她将照片发给廖兰清，那个坏透了的女人也别想过上宁静的生活了。 只是当她走到胡同口的大树下时，关小凌的心情又突然沉重起来，齐如月的儿子小果果呢？ 那个乖巧得令人心疼的小男孩，是被邻居带走了，还是回他姥姥家去了？ 整个过程关小凌没再见到他的身影，她不禁开始自责：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是否毁了这个小男孩的一生呢？ 第84章 你儿子那方面不行 捉奸的时候有多爽，关小凌此刻的心情就有多沮丧，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殃及这个小男孩未来的生活。 情绪低落地回到医院家属院，关小凌抬头看到陆家的窗户里亮着灯光，心里的阿q先生终于苏醒了，所有的果都是廖兰清这个女人种下的果。 如果不是廖兰清举报父母进了牛棚，自己怎么会管她丈夫偷情的烂事呢，又怎么会波及那个无辜的小男孩呢。 所以，世间如果真的有因果报应，也应该是报应在廖兰清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身上吧。 既然早晚都要报应在这个女人身上，也许自己还可以再添一把火，再去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一番。 陆锦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来通知他的夫人廖兰清的，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听到消息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关小凌吃瓜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她噔噔噔爬上楼回到自己的家中，把衣服从上到下换了一个遍。 还特意把棉袄换成了呢子大衣，从颜色和样式都和刚才穿的衣服大相径庭。 然后又把散乱的长发仔细地编成了平时的麻花辫，任谁也认不出在齐如月家里拍照的女人和她是同一个人。 而且关小凌敢肯定，当时陆锦城一直低着头，自己又站得远，光线还那么暗，他也肯定不会想到自己去过捉奸的现场。 然后，关小凌怀着几近变态的吃瓜心情下楼再上楼，敲响了陆家的门。 “谁啊？”屋里传来了廖兰清柔柔的声音。 关小凌没有回应，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受廖兰清的待见。 怕被拒之门外，在廖兰清把门打开的一瞬间，关小凌已经把半个身子挤了进去。 但廖兰清还是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再进入半分：“你小时候那么乖巧，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呢？建兴上班不在家。” 但关小凌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好戏还在后面，微笑着说道：“阿姨，您别生气，我今天来是和您商量商量建兴哥的病情的，建兴哥生病了，您总不能不管吧？” “建兴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尽管满脸的疑惑，廖兰清还是给关小凌让开了路。 关小凌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见关小凌不主动开口，廖兰清焦急地主动问道：“建兴得了什么病？” “阿姨，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和你说。”既然已经进门了，自己是来看笑话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通风报信，所以关小凌还是主打拖延时间的战术。 “既然不是什么值得我着急的病，那我也不需要听你来告诉我了，建兴回来我问他就行，就不麻烦你金口玉言了。”廖兰清觉得自己被这小姑娘忽悠了，站起身来就要送客。 “建兴哥的病，他自己可对您开不了口，我相信他宁愿买块豆腐撞死，也不会给您说的。”关小凌嘴里嚼着苹果，说出来话含含糊糊。 “什么病还能说不出口？痔疮吗？”廖兰清的好奇心被成功吊起来了，同时也让她脸上表情更严肃了。 “阿姨，您别猜了，听我慢慢跟您说啊。”关小凌把吃剩的苹果核直接放在了茶几上，还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完全没有了一个小姑娘的贤淑样子。 廖兰清好像明白关小凌就是故意来气自己的了，也没那么着急了，静静地看着她等她主动开口。 “阿姨啊，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来找过建兴哥。”关小凌悠悠地说着，看着廖兰清的表情渐渐愤怒起来。 “您不是不同意建兴哥娶我吗？我就想来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关小凌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地说道。 而廖兰清却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关小凌吼道：“什么？你俩已经那个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竟然跑到家里来勾引我儿子。” 关小凌不反驳，静静地看着廖兰清发火：“即使你俩已经那个了，我仍然不同意我儿子娶你这个骚货，不知廉耻的骚货。” “好啊，你不同意就好，我也不同意建兴哥娶我呢。”关小凌竟然呵呵笑了起来，“因为你儿子有病，你儿子根本不行。” 廖兰清被关小凌绕口令的话弄懵了，想了一会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关小凌咯咯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儿子有病，不能行人事！” “你胡说！”廖兰清这次听明白了，怒气冲冲叫嚣，“你少给给我儿子泼脏水。”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虽然你不知道你儿子到底行不行，但你现在明白你儿子为什么一直不找女朋友了？”关小凌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因为他不行，他不是男人！” “你，你.....”廖兰清的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靠在靠背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喘气声越来越粗重。 “阿姨，你可别晕倒啊，我来就是和您商量解决方案的啊。”关小凌心里笑得快要憋不住了，而脸上却露出关心的表情。 廖兰清抚了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又坐直了身子说道：“你有什么解决方案？” 显然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关小凌所说的陆建兴有病的事情，毕竟哪个姑娘能拿自己的清白开这样的玩笑呢。 “阿姨，我有一个好办法不让你儿子打光棍。关小凌像说一件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那就是让你儿子娶我啊，我不嫌弃建兴哥不行。” “你，你，你这是变着法子想让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廖兰清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门，没门，你们这是挖好了坑给我跳，我才不上当呢。” 关小凌提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臭女人还真有几分聪明呢。 如果廖兰清真上了她的当，答应让陆建兴娶她，关小凌后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再潇洒地摆脱陆家呢。 “您如果还不答应的话，我和建兴哥就只有私奔一条路啊！”关小凌阴森森地笑着，用威胁的口气说着。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啊，再没有人来给廖兰清通风报信的话，关小凌就只能遗憾地先撤退了。 老天爷好像听到了关小凌的心声，陆家的大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第85章 陆锦城的奇葩情趣 “好吧，一起去吧。”没想到廖兰清竟然痛快地答应了，也许就在这一瞬间她已经想开了，陆锦城强女干别人的事情一经传开，早晚会人尽皆知的。 关小凌搀扶着廖兰清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断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语气温柔地劝慰着她：“阿姨，您先不用着急，陆伯伯那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肯定是别人诬赖他的。” 洪师民走在前面，倾耳听着后面关小凌的柔声细语，疑惑自己这个老头子怎么会看不透这个小姑娘呢。 他凭直觉认为今晚的捉奸事件一定和她有关，可又从她身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城府怎么会这么深呢？她明明应该已经知道了举报她父母的人就是廖兰清，现在却又对她关怀备至。 而且这种关心和照顾完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啊，一点做作的成分都看不出来。 “这小姑娘太可怕了，以后可不能得罪她。”老谋深算的革委会主任最后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他们三人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派出所。 虽然已近深夜，但因为有案子，派出所里各个房间都亮着灯，一派灯火通明的忙碌场景。 “警官，陆锦城在哪里？”廖兰清看到一个警察的身影，就紧走几步拉住了他的胳膊询问。 “就在里面的屋里做笔录呢。”警察说完看也不看廖兰清一眼就甩开他的手走了，他很忙。 廖兰清突然就像百米运动员冲刺一般跑向警察刚才指的那个房间，洪师民和关小凌在后面也紧紧跟上。 门一推就开，桌前的两名警察诧异地看向廖兰清，而她的眼睛却只看到了受审的陆锦城和齐如月。 “你这个臭婊子，竟然勾引我男人。”像大部分被绿了的原配一样，廖兰清首先想要撕碎的是第三者，而不是她的丈夫。 说时迟，那时快，在两名还警察在惊愕的时候，廖兰清已经冲到了齐如月的面前，伸手就抓向了她的脸。 齐如月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三道血淋淋的手指印，廖兰清的手指甲也太长了吧。 就在两名警察站起来的时候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一闪身就又扑向了陆锦城。 对他拳打脚踢的同时，廖兰清还在破口大骂：“陆锦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廖兰清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还在外面偷腥，你这个天杀的，你这个陈世美，你这个......” 也许是她积攒的骂人词汇量太少了，或者是因为太气愤大脑缺氧了，反正她是一个词也骂不出来了。 两名警察一人一边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大声训斥着：“这里是派出所，你冷静一点，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 廖兰清的情绪好像真的冷静下来了，因为她一点也不挣扎了，而是心平气和地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肯定不是我丈夫勾引这个破鞋的，你看她长成那个丑样子，我丈夫会看得上她吗？” 两个警察，还有洪师民，关小凌全都被廖兰清的话惊呆了，正低头流泪的齐如月明明长得有几分姿色啊。 廖兰清还以为大家都听信了她的话呢，继续滔滔不绝道：“肯定是这个小寡妇寂寞难耐，主动勾引我丈夫的，或者想利用我丈夫解决什么困难。” 一个稍胖胖的警察轻轻咳嗽两声，正色道：“我们让家属来，是给你们说明情况，让你们给他们送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的。” “我接电话的时候，好像没说这些，或者是我一激动忘记了？”洪师民尴尬地红了脸，“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传递错信息了。” “洪主任，人在激动的情况下，忘记事情是非常正常的。”关小凌没话找话地色存在感。 “可是你们总得搞清楚到底是谁勾引了谁吧？”廖兰清继续她纠缠道，“否则岂不是冤枉了我家老陆？” “阿姨......”胖警察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这根本不是谁勾引谁的问题，是强女干还是通女干的问题。” “什么？强女干？更不可能了。”廖兰清大声惊叫道。 洪师民和关小凌一时面面相觑，明明已经告诉过她陆锦城是因为强女干别人才被送进的派出所，难道晕了一场就全忘了吗？ 或者廖兰清心里清楚得很，故意混淆视听，试图把强女干罪变成通女干的道德问题？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但对陆锦城的惩罚却截然不同啊。 一种是蹲监狱甚至被枪毙，而另一种却仅仅是被游行，被人戳脊梁骨。 “我爸不可能强女干那女人的，他们就是通女干，我有证据。”门口突然传来了陆建兴的声音，不知道是谁通知他来派出所的。 几个人都错愕地转过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陆建兴。 陆建兴以为大家都听进了他的话，接着说道：“我以前就看到过他们一起在国营饭店吃饭，还卿卿我我来着，所以他们只能是通女干。” “可是那女人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她不愿意才被打的，所以应该就是强女干。”一直没说话的瘦警察反驳道。 “那女人身上有伤怎么就是强女干了？那是情趣你们懂不懂？”众人都没想到廖兰清竟然说出这么一句奇葩的话来，全都讶然地看着她。 就在大家愣神之际，廖兰清迅速地撩起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她已经发福的腰身：“你们看，你们看，我身上也有许多伤了，我家老陆就喜欢这一口怎么着了，难道他也是强女干我了？所以他不是强女干，而是通女干！” 疯了，疯了，就连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关小凌都听到了自己三观被震碎的声音。 “够了，够了，都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胖警察真的生气了，大声吼道，“今天晚上我们只是做笔录，至于到底是什么性质，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所以你们先回去准备好衣服被褥和生活用品送来吧。”胖警察直接开始撵人了。 廖兰清和陆建兴也意识今晚再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只能认命地走出房间，洪师民和关小凌也默默地跟着出来了。 一行人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又有两个男人急匆匆地走进了派出所。 其中一人说道：“一会进去见到那个男人，你先暴打他一顿再问话，让他知道咱们齐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第87章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母子俩 那两个男人应该就是齐如月的哥哥或者弟弟，都长得很健壮，吊打陆锦城肯定没问题。 “他们肯定是要打你爸爸的，咱们回去救他吧。”尽管陆锦城背叛了她，廖兰清竟然又开始他的老公要被打了。 “阿姨，他们那么壮，咱们回去救陆伯伯的话，他们说不定也会把你打了。”看着廖兰清纠结的表情，关小凌心里快要乐开了花，但依然很关切地挽着她胳膊劝慰道。 “里面那么多警察呢，不会让他们打陆院长的。”洪师民也帮腔道。 廖兰清依然纠结地站在派出所的门口，既不回也不走，脸上比吃了大便还难看。 “哎呀，哎呦......”洪师民没有说对，里面即使有警察，还是传出了陆锦城痛苦的惨叫声。 廖兰清像是得到了命令，用力挣脱了关小凌的胳膊，箭一般地窜回派出所里去。 “妈，妈......”陆建兴也喊叫着跟在廖兰清的后面。 “咱们还进去吗？”关小凌摊摊手，“我可是弱不禁风，不经打的。”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洪师民憋不住笑了，也摊摊手，“我一个老头子，骨头脆得很。” 关小凌没想到洪师民也是个幽默的人，直接咯咯咯笑出声来。 如果廖兰清和陆建兴母子看到他们的表情，应该会气得原地爆炸吧。 洪师民刚才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陆锦城只喊了那两嗓子就没了动静，廖兰清母子也又从里面出来了，想必是警察还是拦住了那两个壮汉打人。 “咱们回家吧。”廖兰清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的双手紧紧抓住陆建兴的胳膊，头颅就像瘫软了一样靠在他的肩膀上。 廖兰清几乎挂在陆建兴身上的走路姿势，关小凌想装作关心也无从下手了，只好和洪师民并行，跟在他们母子的身后。 廖兰清今天受到的打击也许太大了，大到了她难以承受的地步，所以即使挂在陆建兴身上，她也很快迈不动腿了。 陆建兴蹲下身子想要背着她，却被她摆手拒绝了，指着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虚弱地说道：“在那边歇歇就好。” 廖兰清坐下后，陆建兴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着话。 关小凌虽然站的很近，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洪主任，抱歉啊，这么晚了还连累你在外面，我现在没事了，您先回家休息吧。”廖兰清抬头看着洪师民说道。 “真的没事了吗？”洪师民应该是真的想回家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真的没事了。”廖兰清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但态度却很坚决，“洪主任，您回家吧，今天实在太晚了。” 洪主任放心了，也不再推辞，迈开步子离开。 关小凌觉得该看的热闹也看完了，也想脚底抹油：“阿姨，要不我也先回家。” “小凌，你等一会。”廖兰清却挽留住了她。 关小凌听话地站在原地没走，却也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似乎有话要说的廖兰清开口。 良久，廖兰清才缓缓地说道：“小凌，你晚上说的那件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同意了。” 关小凌知道廖兰清说的是什么事情，却装迷糊道：“什么事情啊？” “嗯？”廖兰清顿了顿才解释道，“就是你和建兴的婚事。” “奥......”关小凌故意拉长了尾音。 心想这女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家里出了这样龌龊的烂事，知道真不会有人嫁给他儿子了，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凌，你看我妈答应咱俩的事情了，要不就趁着你探亲这段时间，咱们把证扯了？”陆建兴走过来要拉陆建兴。 是谁说陆建兴越长大越腼腆的？这家伙的脸皮比廖兰清还厚呢。 你不知道你老爸犯了强女干罪吗？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领结婚证的话呢？ 是梁靖茹吗？ 绝对不是，这个时候恐怕梁靖茹还没出生吧？ 关小凌原本还想继续深藏不露，伪装成逆来顺受的小绵羊呢，此刻也忍不住要把羊皮扯掉，恢复大灰狼的本来面目了。 “建兴哥，实在对不起，我觉得咱俩不合适了。”但她还是选择了最温婉的语气拒绝道。 “怎么又不合适了你呢？下午不还是想和我生米煮成熟饭吗？”夜深人静的大街上，陆建兴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我不想被家暴。”关小凌呵呵冷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 “家暴？”陆建兴好像没听明白关小凌的话，反问道。 “你刚才也看到了，阿姨身上的伤痕那么多，我怕你遗传了陆伯伯的脾气，到时候也打我。”关小凌故意避重就轻，不提陆锦城强女干或通女干的事情。” “建兴不会的，建兴从小就脾气好，你看他那么腼腆的人，肯定不会家暴的。”廖兰清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好像已经休息过来了，他站起来大声说道。 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关小凌呵呵冷笑两声，也不给这奇葩的母子俩留面子了，大声说道：“陆伯伯平时不也是文质彬彬，道貌岸然，人模狗样么？” 关小凌故意没把话说完，让这两人发挥想象力去吧。 至于他们的想象力是否丰富，这就不是关小凌操心的事情了，她朝他们高高扬起手臂挥了挥，大声说道：“拜拜了您呢！” 任凭廖兰清和陆建兴在深夜的风中凌乱，关小凌大声唱着歌大踏步走了。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激昂的歌声引来了一阵狗叫，吓得关小凌拔腿就跑。 关小凌气喘吁吁地跑回家，上中班的关大志下班，他皱着眉头担心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白天不着家，晚上还这么晚才回来，我正要出去找你呢。” “哥，我告诉你啊......”关小凌急切地想要分享心中的喜悦。 “有什么喜事啊？”看到关小凌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陆锦城出事了！”关小凌一字一顿地说道，笑得嘴巴快咧到了耳根。 第88章 也给关大志拉满了仇恨 “陆伯伯出啥事了？”关大志立刻惊讶地盯住了关小凌的眼睛，期待着她说下一句。 “你猜？”谁知关小凌心情愉悦，小孩子的逗趣心理开始作祟，偏不直接说。 “看你乐呵呵的，应该不是出事了，而是有什么喜事了吧？”关大志是善良的，他肯定不希望父母的好朋友能出什么事，“陆伯伯提升为正院长了？” “你朝坏事上猜！”关小凌笑嘻嘻地提醒道，“什么事最坏朝什么事上猜。” 虽然感到关小凌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关大志还是愁眉苦脸地猜起来：“他出车祸了？还是......” “算了，哥哥，谅你也猜不着，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想到陆锦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着关大志愁眉苦脸的样子，终于不忍心让哥哥难受，揭晓答案道：“陆锦城因为强女干了一个寡妇护士，被派出所抓起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关大志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陆伯伯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小凌，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我说的当然是实话，我刚陪着廖兰清和陆建兴从派出所回来。”关小凌越说越兴奋，“他们还在派出所里闹了好几处笑话呢，陆锦城不只是强女干犯，还是个情趣爱好者呢，哈哈哈......” “小凌，你没事吧，小凌......”看着笑个不停的关小凌，关大志有些惊慌了，紧紧抓住她的手，“小凌，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哥，我很正常，我很正常......”关小凌急忙为自己辩解，可她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那如果陆伯伯真进了监狱，你怎么能这么开心啊？”比起关心陆锦城，关大志更关心妹妹的精神问题。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关小凌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 可对于不明真相的关大志来说，关小凌这么开心真的很不正常。 关小凌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停住了笑声，正儿八经地解释道：“陆伯伯平时太正经了，竟然犯了男女关系方面的错误，反差太大了，让人感到吃惊，让人感到开心。” 关大志可开心不起来，因为关小凌的话根本不符合逻辑，他想要去求证：“阿姨在家吗？我去看看她。” “哥，你没必要管他们的闲事，其实他们一家人都看不起咱们。”关小凌必须阻止关大志以后和他们来往。 “咋回事？”关大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思索着问道，“你觉得他们看不起咱们，所以他家倒霉了，你就高兴？” “哥，不是我觉得，而是他们是真的看不起咱。”关小凌严肃了神情，想要给关大志洗脑。 “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怎么看不起咱的？”关大志也许根本不相信陆锦城强女干的事情，或者被关小凌东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话弄晕了，直接忘记了好奇这件让他惊讶的事情。 “哥，你慢慢听我说，你也可能知道陆建兴一直喜欢我，我也对他有好感。”关小凌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她要有理有据地讲故事，好让关大志信服，让关大志以后不和陆家有任何来往和牵扯。 “我好像知道那么一点点。”关大志点点头。 “因为我不想再待在农村了，所以我提出了和陆建兴结婚的事情，谁知廖兰清说我配不上她儿子，说咱爸妈是特务，说我是农村丫头。”关小凌虚虚实实，添油加醋地说道。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主动提出这样的事情呢。”关大志没能理解关小凌的良苦用心，反而关注错了重点语句。 “我当然想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啊。”关小凌提高了音量，强调道，“我说的重点是陆家一家人都看不起我，说咱爸咱妈是特务。” “廖阿姨真说这样的话了，确实愧对咱爸咱妈把他们当最好的朋友。”关大志也生气了，只是还没到怒火中烧的程度。 “重点还不在这里。”关小凌继续讲故事，“陆锦城因为强女干被关派出所了，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陆建兴将来也难找媳妇了，廖兰清那臭女人竟然又求我嫁给他儿子呢。” “这臭女人确实太不像话了。”关大志的火彻底被拱起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找他们算账。” “哥，你就别生气了，咱们该高兴才行，老天爷已经替咱们惩罚他们了，陆锦城已经被关进派出所了。”关小凌终于又可以正大光明地笑起来，“如果坐实了强女干，要吃枪子呢，即使是通女干，他的工作也难保住。” “对，对，咱们应该高兴。”关大志也哈哈大笑起来，终于觉得关小凌的精神是正常的了。 由于兴奋，兄妹二人聊天聊到了凌晨两点多钟。 第二天，关小凌睡到很晚才起床，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这才想起约好要去洪师民办公室给小豆豆扎针的。 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关小凌简单吃了点东西，也不管还在睡觉中的关大志怎样吃早餐了，就匆匆忙忙地下楼。 在楼下，关小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陆家的窗户，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匆匆地朝医院行政楼赶去。 洪师民的办公室里，刘红霞已经等急了，一直催促着洪师民去关小凌家叫人，怕她忘了给小豆豆扎针的事情。 “关小同志昨天夜里睡觉晚，就让她多睡觉吧。”洪师民倒是善解人意的，“那小姑娘办事稳妥，肯定不会忘了正事的。” 洪师民的话音未落，关小凌就在半开的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姑娘，你可来了啊。”刘红霞热情地迎了上去。 关小凌答应着用后背关上了门，并转身把门从里面锁上，解释道：“我不希望扎针的时候，外面的人闯进来。” “明白，明白......”洪师民笑嘻嘻地说道，“是不是昨夜兴奋得没睡好觉？” 关小凌当然明白洪师民的意思，配合地笑着点点头：“昨晚的事情太刺激人的神经了。” “看把你们两个骄傲的，看了场好戏就差点把我们小豆豆忘记了。”刘红霞笑吟吟地插嘴道，看来洪师民早就把昨晚的事情汇报给了夫人。 “不说昨晚的事情了，现在就干正事。”关小凌笑盈盈地把银针包从兜里拿了出来，“让小豆豆躺在沙发上，我该给这可爱的小家伙扎针了。” 第89章 以后不要这样说也不要这样想 关小凌仔细地对几根银针消好了毒，又在小豆豆的要扎针的穴位皮肤上擦了酒精。 “阿姨，我不怕打针！”小豆豆绷着脸乖巧地说道，但关小凌能看出这个小男孩是在强忍着害怕的。 她的心中顿时一软，知道他以前肯定被扎过无数次，才练就了如此又害怕又坚强的本领。 “小豆豆真是一个勇敢的小英雄！”关小凌轻言轻语地夸奖着小男孩，手上的银针准确地扎在穴位上，“疼不疼啊，疼的话就喊出来。” “阿姨，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麻。”小豆豆用嘴巴吸了一口气，骄傲地说道，“即使疼，我也不怕。” 关小凌不再说话，接二连三把六根银针扎在了不同的穴位上。 依次用手指头弹了一下每根银针的尾端，就像一群小蜜蜂煽动了翅膀，嗡嗡作响。 “姑娘，你这银针扎得比几十年的老中医都好看啊。”刘红霞双手轻轻按着小豆豆的身体，由衷地赞美道。 “小关同志的银针扎得不只是好看，而且效果还特别好呢。”洪师民也呵呵地笑道。 “洪主任，我这才第一次给小豆豆扎针，您就这样夸我，可没有事实依据啊。”关小凌急忙谦虚道。 “我昨天可是看到过你的扎针效果啊，一针下去，廖兰清就醒过来了。”谁说洪师民说话没有事实依据的。 “那只是普通的晕厥，即使用手指甲掐也能掐醒的。”关小凌并不装高深，说出了实情。 “你给小豆豆开的药方那么有效，扎针肯定也没什么问题的。”刘红霞早已无条件地信任了关小凌，“这么多天，小豆豆一直没再发过病。” “那是药物对症了。”关小凌继续谦虚道，又接着强调，“即使不发作了，也要持续服药三个月以上，否则难以除根。” “明白，明白，你上次说过的，我们都记着呢。”刘红霞连忙点头。 银针在小豆豆身上待了大约十分钟后，关小凌又仔细地把它们取了下来，和他们约定道 ：“春节后大年初四，洪主任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我再来给小豆豆扎一次针。” 刘红霞带着小豆豆走后，洪师民又八卦地问关小凌：“陆锦城被捉女干的事情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洪主任，您怎么会认为和我有关系呢？”关小凌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您以后可别这么说了，万一传出去，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即使是你刘阿姨，我也不会告诉的。”洪师民信誓旦旦地说道。 “洪主任，关键不是说不说的事情，而是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万一陆家也以为是我搞的，那可就惹来杀身之祸了。”关小凌急得要哭的样子，“所以，洪主任，这事您想也不要想。” “我知道了 ，我以后不问了，也不想了。”洪师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怎么老糊涂了，昨天晚上你明明在陆锦城家里呢，哪里有时间去搞捉女干的事情。” “洪主任，您老人家终于想通了，您可吓死我了，您再那样想，就相当于在我身上装了个定时炸弹啊，爆炸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关小凌越说越觉得事情越严重，所以她一定要加深洪师民不能说不能想的印象。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陆锦城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早晚都会被人发现的。”洪师民也找到了一个更合理的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没有别的事，那咱们就明年初四见啊。”关小凌见好就收，急忙向洪师民告辞。 关小凌暗自庆幸昨晚没有把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关大志，否则也会把他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回到家里，关大志已经起床，正在吃着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食，见到关小凌回来站起来问道：“你吃吗？吃的话我再给你弄点。” “我吃过了。”关小凌打了一个哈欠，嘱咐关大志道，“昨夜没睡好，我去补个觉，千万不要叫我，让我睡到自愿醒。” 关小凌确实是累了，不只是身体累，她感到心里更累。 所以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关大志早已去上中午班了。 关小凌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睁着惺忪的眼睛来到厨房想要做点吃的，掀开锅却看到里面还有很多菜，只要稍微一热就能吃。 她的眼里不禁微微湿润，有个哥哥可真好，只可惜大家一直聚少离多。 慢吞吞地吃完饭，慢吞吞地洗完了锅，刷完了碗，关小凌在父母的房间里找了一本《青春之歌》拿到自己的卧室里去看。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看不到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屋里也有点凉，关小凌只好抱着书本重新躺进了被窝。 虽然白天已经补了大半天觉，关小凌还是在看了几页小说后，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关小凌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睁开眼睛看看窗外，已经看不到一丝半点的光亮。 “谁啊？”关小凌懒洋洋地问了一声。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关小凌以为自己睡蒙了，便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轻轻地响起来。 “谁啊？”关小凌又喊了一声，门外的人还是没有应答。 难道有小偷？关小凌皱着眉头从床上爬了起来，明天就是除夕了，哪个小偷会大年关的偷东西呢。 从枕头底下摸出哥哥送给她的那把锋利的小刀，关小凌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前，再次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还是不出声，也停止了敲门，肃静得有点吓人。 也许真的是听错了，关小凌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因为明知道现在没人敲门，她依然好像能听见刚刚的轻微敲门声。 但无论如何，关小凌还是在门后站了五分钟左右，直到确认听不到一丝半点异样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为了后半夜的保险起见，关小凌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小刀，猛地把门打开了三分之一。 关小凌还没有将头探出去，屋门就被一个身影用力挡住了。 “是谁？我手里有刀，你再用力推门，我就捅你了。”见对方只是用力推门，关小凌并没有把刀直接捅出去，而是威胁道。 谁知门外的人扑通一声跪在门缝里，小声说道：“小凌，是我，你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第90章 关小凌差点被掐死 是陆建兴的声音，其实刚才关小凌的潜意识里就感觉是他，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直接用到桶过去的原因。 “陆建兴，赶紧滚！”关小凌愤怒地朝他身上踢了一脚。 “小凌，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陆建兴伏在地上像癞皮狗一样一动不动。 “咱们两家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家好好的时候拒绝娶我，出事了又想让我嫁给你，哪有这么好的事啊？”关小凌的声音冰冷，不给陆建兴任何机会。 可就在此时，楼道上传来噔噔噔的爬楼声，还有两个人的说话声，是楼上面的邻居。 不想让人看到这一幕，关小凌迅速弯腰揪住陆建兴的后衣领，一把把他拉进屋里，又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平时关家总是悄无声息的，这几天怎么总是有不小动静呢，难道大志谈女朋友了？”女邻居的声音可也真不小，关小凌在屋里就听见了。 “应该是管家的姑娘从乡下回来了，我那天看着像她。”男邻居解释道，“家里住了兄妹两个人，自然比一个人动静多了。” 关小凌屏住呼吸站在门口听到他们开了自家的门，才返回屋内。 而陆建兴已经厚脸皮地坐在了沙发上。 “陆建兴，你到底有啥事？快说！”关小凌也不喊建兴哥了，直呼其全名。 陆建兴见关小凌没再撵自己走，从沙发上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扑通一声又单膝跪在地上。 “站起来说，别给我整这些恶心的下跪礼仪，我还不老，也没有死。”关小凌气呼呼地躲开他跪着的方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故意像转铅笔一样旋转着小刀，小刀在灯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陆建兴缓缓地将锦盒打开，里面露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绿色手镯，闪着莹莹的光亮，一看就是高档玉石。 “小凌，这是我家的祖传玉镯，今天我带着它过来向我求婚。”陆建兴双手把打开的锦盒举过头顶，眼里包含着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你咋这么大的脸呢，昨晚不就拒绝了你们的无礼要求了？今天还有脸来说这事？”关小凌冷冷地说道，她真想再把陆建兴踹倒在地，可人有罪，玉石首饰无罪啊。 陆建兴没有说话，只是把玉镯高高地举着，快要凑到了关小凌的鼻尖，她在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只玉镯也太漂亮了吧。 “先把玉镯放在茶几上。”关小凌语气柔和了一点。 陆建兴看到关小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玉镯，以为她动心了，脸上便露出了些许喜色，小心翼翼地把锦盒放在了茶几上。 见锦盒稳稳妥妥地落在了茶几上，关小凌坐在沙发上一伸腿，直接踹在陆建兴的胸脯上，冷冷笑道：“想拿玉镯诱惑我？没门，你们的脑袋被门夹了吗？竟然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陆建兴的身子歪了歪，但没有倒下，他直接双手抱住了关小凌踹他的那只脚：“你嫁给我，我们把你调到医院里来工作！” 虽然到江城人民医院工作是关小凌的目标，但她打死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进来。 只是她也不介意继续拿这事嘲讽陆建兴：“你清醒点吧，你爸犯了强女干罪，即使枪毙不了，也当不成副院长了，你家还有能力把我调到医院里来？” “我妈可以提前退休啊，你可以顶替我妈的工作。”陆建兴此刻的态度应该是真诚，他说的极其认真，“我妈说了，她愿意内退回家，把工作让给你。” “呵呵......”关小凌冷笑一声，“你爸出了这档子破事，你妈还有脸上班？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难道你不想到医院来上班吗？这可几乎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啊。”见关小凌不为所动，陆建兴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当然想了，但我会凭自己的本事进来的。”关小凌傲娇地说道，不自觉地就把手中的小刀放在了茶几上。 “这么说，你是真的对我死心了？”陆建兴眼里仅存的一丝光亮熄灭了，满脸的绝望。 但关小凌不介意再在他碎裂的心上踩上一脚：“我不是对你死心了，而是从来就不喜欢你！” “那你哪天还想和我生米煮成熟饭？”陆建兴疑惑了，他不相信关小凌的话。 “那是因为当时你爸还是副院长啊，你真是头笨猪啊，连这都想不通。”关小凌看着面如死灰的陆建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乐极就会生悲，老祖宗的话永远都不会错。 跪着陆建兴，眼睛瞬间变得就像野狼一般通红，而身体里也爆发出了猎豹一样的力量，猛地窜起来扑在了关小凌的身上。 关小凌的笑声还没有停止，脖子就被陆建兴狠狠地掐住，几乎无法呼吸。 而她刚才是用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坐着的，刚才有多舒服，现在就有多难受，她想伸手到茶几上拿那把小刀，却根本够不到。 “我现在就和你生米煮成熟饭。”陆建兴已经失去了理智，手上的力量不断加大，关小凌的手放弃了去够小刀的努力，开始疯狂地捶打陆建兴的头部。 只是陆建兴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关小凌手上的劲却越来越小，最后像棉花一样瘫软了下来。 见关小凌已经无力反抗，才松开了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陆建兴是真的想和关小凌生米煮成熟饭，而不是要掐死她，所以她才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随着呼吸的逐渐顺畅，关小凌手上也渐渐有了力气。 就在陆建兴的手解她腰带的时候，关小凌悄悄地伸开手掌，五指紧紧并拢，瞄准了他的后脖颈狠狠砍了下去。 关小凌的散打冠军可不是浪得虚名，虽然力气不够大，但位置拿捏得非常准确。 陆建兴头一歪，整个身子从关小凌的身上滑落，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 关小凌快速从茶几上拿了那把小刀，目光狠戾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陆建兴，心里动了杀机。 竟然敢对老娘用强，这混蛋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关小凌缓缓蹲下身子，把薄如蝉翼的刀片缓缓地伸向了陆建兴的脖颈。 第91章 他的生精穴扎成了马蜂窝 手上刚想用力，关小凌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不能杀了这个混蛋，但也不能轻饶了她，关小凌心中的恨意难平。 既然这家伙想要生米做成熟饭，那就没收了煮饭工具，关小凌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阉了他，阉了他，关小凌的心里好像有一个魔鬼，不停地在叫喊着。 对，阉了他！ 关小凌咬了咬牙，听从着心中的声音，麻利地剥了陆建兴的裤子。 杀人偿命，故意伤害人也是要坐牢的啊，脑海中有一丝微弱的声音提醒着关小凌。 已经划破了陆建兴内裤的手突然停住，闪着寒光的小刀掉落在地板份上发出清脆的微弱声音。 关小凌沮丧地站起来，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茫然地看着屋顶的灯泡发呆。 伤害陆建兴就会触犯法律，不能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荒唐事情。 可是如果不对陆建兴做点什么，心中对这一家人的愤恨无法发泄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 这个时代，又没有网线，在线等个屁，还得自己想办法。 不能硬阉了他，但可以用阴毒的办法不知不觉废了他啊！ 关小凌想到这个好主意后，迅速拿出了银针包，也不消毒，稍稍拨拉了一下陆建兴已经破损的内裤，照着他的生精穴狠狠地扎了下去。 扎了一下还不解恨，拔出银针后又是一阵乱扎，如果用放大镜看，估计那穴位得成马蜂窝了。 哈哈哈，关小凌解恨地笑出声来：“即使你将来能娶媳妇，也无法传中接待了。” 心中恨意消去，关小凌的心里也平静下来，坐回沙发上慢慢地等待着陆建兴的苏醒。 看着陆建兴解开的腰带和划破的内裤，关小凌甚至有心情耐心地帮他整理好了。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躺在地上的陆建兴，慢慢醒来，他皱着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体。 “吆，醒了啊，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晕倒了呢？”关小凌心情很好，嘲笑道。 “你对我做什么了？”陆建兴惶恐地问道，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我能对你做什么？你刚才想生米煮成熟饭，我只是没收了你的煮饭工具而已。”关小凌见他又摸胯下，笑着吓唬他道。 虽然扎穴位不会很疼，但陆建兴的生精穴被扎成了马蜂窝，估计样子麻麻痒痒的极不舒服吧。 陆建兴听见关小凌话语的同时，看到了关小凌掉落在地上的小刀，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胯下，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是被吓得，而不是疼得，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割了我的......” “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关小凌笑得很恣意，发自内心的快乐，她心里对陆家已经没有仇恨了，只有幸灾乐祸的欢乐。 陆建兴是真的被吓坏了，竟然听话地解开了腰带，扒开了内裤，惊恐地低头向里面望去。 “嘘......”看到那玩意儿还在，陆建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哈哈哈......”关小凌笑得荡气回肠。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陆建兴心有余悸地看向关小凌，像一个被人凌辱了的小媳妇。 “我能对你做什么呢？你想要和我生米煮成熟饭，我不同意，就把你打晕了呗。”关小凌心情很好，耐心地对他解释。 “我晕了以后呢？”陆建兴不相信在自己晕倒的时候关小凌什么都没做。 “把你打晕了，我当然害怕了，怕你死了啊，杀人是要偿命的，所以我就一直瑟瑟发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你啊。”关小凌完全是一种小猫玩弄老鼠的心态，“若你一直醒不来，我就准备到警察局去自首了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陆建兴还是不相信关小凌的话。 “你没死，我能不高兴吗？你没死，我就不用偿命了啊。”关小凌笑起来的嘴唇就合不拢了。 “好吧，”陆建兴好像终于相信了关小凌的话，怂胆竟然又壮了起来，淫笑着问道，“那你现在答应嫁给我了吗？” “什么？”关小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想到陆建兴竟然还贼心不死。 “小凌，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所以我要和你生米煮成熟饭啊。”陆建兴说着就向关小凌步步紧逼。 “滚蛋吧你......”关小凌早有防备，抬脚就向陆建兴的腹部踢去。 陆建兴毫无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关小凌：“你，你怎么这么大的力气了？” 关小凌向前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小刀，拿稳了再向前一步，架在了陆建兴的脖子上，“狗急了还跳墙呢，别欺负老实人。” “小凌，你，你就不怕杀偿命了吗？”陆建兴虽然有点害怕，但断定了关小凌不敢伤害他，“你要有那个胆量......” 关小凌根本不再给陆建兴说完的机会，拿刀的手一动就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替他把话说完：“你是想说，如果我有那个胆量，刚才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把你杀了是吧？” 感受到了脖子上的疼痛，陆建兴终于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凌，你放手，我要死了啊。” “那你说，我放了你，你能麻利地滚蛋吗？”关小凌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点。 “我滚蛋，我麻利地滚蛋。”陆建兴是真的害怕了，他明白关小凌是真的急了，要跳墙了。 “那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我关家？”关小凌的语气像冰一样寒冷，她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关家，她手上的力道又稍稍加了一点。 已经有鲜血吧嗒吧嗒嘀嗒到地板上了，陆建兴的腿也已经发软了，眼看又要倒在地上，声音也颤抖得让人听不清了：“不敢了，不敢了，小凌，我真的不敢了。” “那好，你滚吧。”关小凌松开了陆建兴，到茶几上拿了那个锦盒塞进他的手里，“带着你家的传家宝滚蛋吧。” 此刻陆建兴看到了落在地板上的鲜血，吓得双腿直不起来了，颤颤巍巍走了两步才扶住了门框。 关小凌替他打开了门，在他屁股上蹬了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才不担心杀人偿命呢，作为一个名出色的医生，她刚才运刀的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第92章 欢欢喜喜过年了 关小凌拿拖把把地上的血迹拖干净，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就又回卧室睡觉了。 大悲大喜之后，她感到浑身疲倦，仿佛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头一挨枕头，就又睡着了。 关小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连关大志什么时候下了中班回来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早晨几点起来的。 关小凌得到了充分休息，精神大振，春节之前大仇得报，像又一次得到了新生。 见到神采奕奕的关小凌从卧室里出来，正拿着日历发呆的关大志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已经是一九九六年二月十一日，农历一九七五年的大年三十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关小凌附和道，其实这只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除夕，“咱们先把春联贴上吧？” “我已经熬好浆糊了。”关大志朝厨房努了努嘴，高兴地说道，“前几年我都没买过春联，今年你回来，家里终于该热闹热闹了。” 关小凌默默地取了浆糊出来，看了看已经托起长长春联的一眼，却在他笑意盈盈的脸上看到了隐隐的伤感。 关小凌回来过年了，关大志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欣慰，但父母依然在远方的牛棚，他又无法完全放松地欢喜。 “哥，你看这对联多红，多喜庆啊。”关小凌用炊帚在门框上抹了浆糊，离远了些帮关大志看着是否贴得整齐平整。 贴完春联，兄妹二人又一个和面一个剁馅，准备包水饺。 一个个元宝似的水饺摆放在锅盖帘上，整整齐齐的煞是可爱，关大志也终于把他心里的遗憾说了出来：“如果咱爸妈都在家就好了。” “哥，你也不用太担心咱爸妈，他们在牛棚也不会太苦的。”关小凌也顺势编起谎话，安慰起关大志来，“我们大队里也有下放到牛棚的，只是生活环境脏点，也累不着的，平时也就是轧轧草，喂喂牛。” “可我听说有的地方会游行，开批斗大会的。”关大志的眉头还是皱着。 “你之前不是打听过了吗？你还给我写信说他们在牛棚挺好的，让我放心。”关小凌心里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当时关大志信上的话也仅仅是安慰自己而已。 “唉......”关大志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解释。 “哥，无论如何，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都得高高兴兴的，爸妈肯定也不希望咱俩整天闷闷不乐的。”关小凌的心情其实已经被关大志带得低落了，但她还是故意呵呵笑道，“再过两年咱爸妈肯定就能回家来的。” “但愿吧。”关大志默默地包着水饺，不再说话。 中午煮水饺之前，兄妹二人又特意跑到楼下放了鞭炮，才真正让这个年过得热闹了一些。 关小凌特意抬头看了看陆家的窗户，没有任何动静，心里又幸灾乐祸了一番。 到了晚上，关小凌又特意炒了四个菜，还找出了一瓶白酒，和关大志平分了喝。 “小凌，没想到你还这么能喝酒呢。”酒过三巡，关大志脸上的忧愁早已无影无踪，话匣子也打开了。 关小凌趁机打听起关大志从未主动提起的女朋友的事情：“哥，我嫂子长得漂亮吗？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然漂亮了。”关大志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是一个理发店里的临时工。” “临时工？没有正式工作，竟然也没下乡？”关小凌有点疑惑，这个年代没正式工作的青年基本都下乡了吧。 “她得过小儿麻痹症，腿脚走路不是很利落。”关大志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失落感，反而有一种浅浅的满足。 关小凌也明白，对关大志来说，父母下放到牛棚是个硬伤，找个正常家庭的正常女子结婚太困难了。 “那嫂子的腿不利索到什么程度？”关小凌有些担心地问道，毕竟在现在的医疗条件，小儿麻痹症无法治疗恢复。 “并不厉害，也就是走路一颠一颠的，不耽误她在理发店干活。”关大志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应该是很喜欢那女孩，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那挺好的。”关小凌也发自内心地笑了，由衷地为关大志感到高兴，举起杯和他碰了碰，嘱咐道：“那我就提前祝哥哥嫂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你也一样，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也别错过。”关大志也嘱咐关小凌道。 “我还年轻着呢，我不着急，将来我还要考大学当医生呢。”关小凌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将来的政策信息。 “考大学？”关大志却会错了意，欣喜地问道，“你们公社要推荐你上大学？” “将来国家终会放开高考的。”关小凌郑重地说道，“咱们一定要相信国家，到那个时候，我考回江城来上学，爸爸妈妈他们也该回来了，而你和嫂子说不定就有小宝宝了。” 尽管觉得关小凌说的事情遥遥无期，但关大志还是宁愿相信她，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全喝了：“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夜里睡觉的时候，关小凌美梦连连，一会儿梦见前世的父母陪给她买了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一会儿梦见原主的爸妈牵着她的小手送她去上学，一会儿又梦见雷鸣揽着她的腰走进了一家婚纱店...... 由于钢铁厂需要连续生产的特点，关大志有幸能在家里陪妹妹过除夕，却逃不脱大年初一去上白班的命运。 所以当关小凌起床时，关大志早已去上班了，在厨房里给她留了半锅盖帘的白菜猪肉水饺。 吃完并不早的早饭，关小凌决定去苏星星家玩，她们原本就约好了的，苏星星大年初一不上班。 到了楼下，看到几个女邻居正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关小凌礼貌地向她们拜了年就要离开，却被一个阿姨叫住了：“关家姑娘，前几天见你去过陆家串门，你知道他家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抱歉，阿姨，我就刚回来的时候去廖阿姨家串了个门，后来没再去过，她家出了事了？”尽管没有人比关小凌知道得更清楚，但她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反问了过去。 说完，不等那些人回答，关小凌就加快了步伐，离开了这些喜欢八卦的女人。 关小凌在苏星星家几乎玩了一整天，就连午饭也是在她家的吃的，两人就像又回到了当初的少年时光，快乐得很。 太阳落山的时候，关小凌才婉拒了继续在苏家吃晚饭的盛情挽留，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家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一点动静，关小凌有点疑惑，难道哥哥下了班没回家，去谈恋爱了？ “真是个重色轻妹的家伙。”关小凌心里想着打开了厨房的门，想要做点晚餐吃。 突然，几声似有似无的呜咽传入了关小凌的耳朵里。 第93章 关大志失恋了，关小凌坦白所有 关小凌倾耳细听，辨别出声音来自关大志的卧室，她疑惑地推开了门。 厨房里的灯光，透过打开的门照进卧室，暗淡的光线中，房间里的陈设简陋而萧条。 关大志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压抑的哭泣声在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 关小凌的心一紧，不知道关大志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让他哭得如此伤心，小声问道：“哥，你怎么了？” 关大志听到关小凌的声音，才知道妹妹已经回来了，慌乱地抹着自己的眼睛坐起来：“我没事啊，就是在睡觉而已。” “那就是做噩梦了？”关小凌伸手打开了屋里的灯，她也希望他只是在做噩梦而已。 但是关大志的眼睛已经哭红了，眼神中透出了无尽的哀伤和痛苦。 关大志还没回答，关小凌就坐在了床边，拉住了他的一只手，心疼地再次问道：“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怀疑是陆家来家里找关大志的麻烦了，但她没有问出来，万一是别的原因呢。 关大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今天下班的时候，廖春兰过来找我了。” 廖春兰就是哥哥谈的对象，关小凌心想这是小两口吵架了，立刻放下了心，笑呵呵地安慰道：“谈恋爱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吵架，哥，你怎么还真伤心了呢？” “不是吵架了，是她向我提出分手了。”关大志急忙辩解道。 “为什么？”关小凌的面色立刻凝重起来，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她是认真地要和你分手吗？” 关大志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春兰说，如果她嫁给我，她爸妈就会和她断绝关系的。” “什么？”关小凌越听越糊涂了。 “她说陆家已经和关家成了仇人，廖家也就和关家成了仇人。”关大志皱着眉头，眉毛快拧成了一股绳。 “廖春兰，廖……”关小凌沉吟着，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和廖兰清什么关系？他们有亲戚？” “春兰就是廖阿姨介绍给我的，是廖阿姨一个堂弟的女儿。”关大志盯着关小凌的眼睛说道。 “她说具体的事情了吗？”关小凌有点心虚了，小声嘟囔道，“关家和陆家，关家和廖家，真的成了仇人了。” “春兰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说让我回家问你呢。”关大志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他真的不想责难关小凌，但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小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只是因为你不想嫁给陆建兴吗？” “当然不是。”关小凌摇了摇头，纠结着要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关大志。 “那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关大志的声音提高，情绪中渐渐有了不满。 关小凌知道关家和陆家廖家的仇恨是不可能解开了，关大志和廖春兰的爱情也注定以悲剧收场。 可如果关大志仅仅以为自己不愿意嫁给陆建兴才造成了这个结果，他肯定不会对廖春兰死心，毕竟他们的爱情不应该受另外两个人的婚事所影响。 而且关大志也有权利知道父母下放的真相。 所以，关小凌缓缓说道：“哥，你在床上坐好，你也做好心理准备，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你说吧。”关大志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眉头紧蹙，做出倾耳聆听的姿态。 关小凌也严肃了表情，郑重地说道：“第一：廖兰清写了匿名举报信，咱爸妈才被下放的。” 关大志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只拳头，他猛地一拳砸在床沿上，大吼一声就要爬起来：“这个王八蛋，我去找她算账。” “哥，我已经替爸妈报仇了，你冷静一点，慢慢听说说完。”关小凌死死按住了关大志，不让他动弹。 见关大志不反抗了，关小凌才又慢慢说道。 “第二：为了找到廖兰清的笔迹，我假装想嫁给陆建兴，故意接近他们，但他们侮辱咱爸们是特务间谍。后来我就只继续接近陆建兴，得知了陆锦城有外遇的信息。” “第三：是我找机会让齐如月的邻居捉了陆锦城的通女干，把他送进了派出所。哥，你不用担心，这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关小凌相信洪师民不会对外说的，毕竟他没有证据。 “第四，陆锦城出事进了派出所之后，廖兰清怕陆建兴以后找不到媳妇，反而又求着我嫁给他。昨天晚上，陆建兴来纠缠我，竟然还想生米做成熟饭。我就把他打晕了，然后用银针刺烂了他的生精穴。哥，你放心，陆建兴自己不知道，他表面上的伤只有脖颈处的皮外伤。” 关大志听着关小凌有条有理的解释，半天说不出话来，失去女朋友的伤心完全被惊呆所代替。 “哥，对不起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关小凌也不想让哥哥失去女朋友，只能不停地说抱歉，“廖春兰说的没错，咱们两家确实成了仇人了，你们的关系真的难以恢复了，对不起了，哥哥。” 关大志沉默良久，才抓起关小凌的手，悲愤地说道：“小凌，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不起你才对，这几天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关小凌竟然无言以对，自己之前为什么就不想告诉他呢？说到底还是没真的把关大志当成亲哥哥来信任。 “因为你将来还要一直待在江城，我怕他们报复你。”关小凌说出了一个勉强的理由。 “唉……”关大志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应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去做的，反而让你去承受了一切。” “管他谁做呢，反正替咱爸妈报仇了，坏人终有恶报，咱们该高兴才是。”关小凌大声呵呵笑道。 关大志也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喜悦与痛苦集中在一张脸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关小凌也立刻停止了大笑，做起了知心妹妹，安慰他道：“也许命中注定你和廖春兰没有缘分，但会有更好的女孩等着你。” “难啊……但愿吧……”关大志说出的话也暴露了他内心的纠结。 “哥，你觉得我同学苏星星怎么样？”关小凌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下午在苏家玩耍的情形，苏星星也还没有男朋友呢。 第94章 关小凌牵红线 “苏星星？挺好的姑娘啊，怎么了？”关大志问出话来后，才明白关小凌是想给自己介绍对象，本能地拒绝道，“我和春兰的事，还没有.......” “哥，你和廖春兰发展什么程度了？”关小凌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盯着关大志的眼睛问道，“你俩亲过嘴吗？你俩上过床吗？” “小凌，你......”关大志被关小凌的孟浪话语吓住，“你，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个姑娘家家的。” “你就实话实说。”关小凌笑笑，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合适。 “我们只是拉过手了。”关大志的声音很低，脸也红了。 “那你和廖春兰肯定不可能再复原了。”关小凌当头给关大志泼了一桶冷水，“关家和廖家的仇恨是大硬伤，而且你俩也没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我......”刚下班钻被窝里痛哭的时候，关大志还幻想着两人能够重新和好，但关小凌把事情说明白以后，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不可能再和廖春兰和好了。 只是刚刚和廖春兰分手，当天就让妹妹给自己介绍对象，关大志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便委婉地说道：“苏星星那么好的姑娘，我配不上人家。” “有什么配不上的？”关小凌一听急了，“你是说咱的家庭还是你自己的条件？” “都配不上。”关大志低着头小声说道。 “哥，咱爸妈就是被陷害的，过不一两年就会回来的，而且苏星星一家人也从来没看不起咱们，阿姨和星星一直都对我很好，是真心对我好的那种。”关小凌说的是自己真实的感觉，“苏叔叔也一直说咱爸妈是好人，一直在夸咱爸妈的医术和人品。” 见关大志沉默不语，关小凌继续说道：“至于你本人，长得又帅气，身材又健壮，钢铁工人配纺织女工，真是绝配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关大志被妹妹夸得笑了。 “所以，哥，只要你心里觉得苏星星好，我就给你牵这个线。”关小凌自信还是了解苏星星的，虽然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哥哥，但绝对不会讨厌，感情，总是要处处才会有的。 “那，那你可别强迫人家小姑娘啊。”显然关大志对苏星星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强扭的瓜不甜。”关小凌想了想建议道，“你明天不上班，苏星星也不上班，我约上她姐妹俩，咱们一起去爬笔架山。” “谁大年初二就去爬山啊，架子山还那么不好爬。”关大志对关小凌的建议感到很疑惑。 “就咱们四个爬山才好呢，不好爬才能体现出你的价值。”关小凌笑呵呵地答应，“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好的，好的，没想到你的鬼点子还挺多呢。”关大志微笑着点头同意。 关小凌也甚感欣慰，看来哥哥和廖春兰的感情也没有多深，他刚才的痛哭流涕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哥，你先别得意，多准备点钱，明天中午你主动请我们到国营饭店吃饭啊。”关小凌又嘱咐道。 “好的，到时候想吃什么随意点！”关大志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欢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凌，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第二天一大早，关小凌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苏星星商量去爬架子山的事情，苏星星才开始是婉拒的，但搁不住关小凌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后终于答应了。 而苏月月是坚决不想去的，关小凌也不做她的思想工作，甚至还有点窃喜呢，少一个电灯泡更好。 关大志天生具有照顾人的才能，没用关小凌提醒，他就准备了一个大背包带着，里面装了保温杯，苹果，奶糖和小点心。 苏星星看到关大志背了那么一个大包，还有些吃惊地问道：“去爬个山，带那么多东西，还能爬得动吗？” “当然能爬得动。”还没出发，关大志就开始表现了，拍拍结实的胸脯说道，“当兵的时候经常拉练，比这背的东西要多好几倍呢。” 对军人的崇拜是刻在一些女孩骨子里的，虽然关大志已经退伍了，但他挺拔的身材，刚毅的脸依然具有军人的气质，让苏星星脸上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看着故意炫酷的关大志和苏星星小迷妹般的表情，关小凌心里忍不住窃喜：“有戏啊。” 事实证明，关小凌提出的爬架子山的主意非常英明，苏星星的体力比关小凌还差，没爬多高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星星，你是不是爬不动了？”关小凌故意大声说道，“要要不要我拉着你啊？” “还是我拉着你们俩吧。”看着关小凌装模作样大喘气的样子，把两手张开伸了出去。 关小凌立刻心领神会，立刻抓住了关大志的左手，对还在犹豫的苏星星喊道：“你也让我哥拉着吧，能省点力气。” 苏星星的脸立刻红了，但她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关大志倒没有什么，苏星星的身体却像是触电了一般哆嗦了一下。 关小凌在被关大志拉着走了几步以后，悄悄甩掉了他的手，但依旧走在他的左侧，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累。 爬十几分钟以后，来到一片坡度稍缓的地方，关小凌提议道：“咱们在这里歇会吧？” “好，好，歇会儿。”苏星星嘴里呼出白色的哈气，急忙松开了关大志的手。 关大志从背上解下背包，拿出保温壶，将壶里的热水倒了一些到壶盖里，递给苏星星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关小凌见状，悄悄朝关大志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把水壶接了过来说道：“哥，我记得你带了苹果和水果刀的。” 关大志没说话，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苹果，打开水果刀轻轻地削起了皮，他的手很巧，苹果皮像一根螺旋藻，越来越长。 “大志哥，没想到你还这么会削皮啊，一个苹果只有一长条皮。”苏星星的目光亮晶晶的，夸奖道，“你太厉害了，我一个女孩子，都不会这样削苹果。” “星星，以后你想吃苹果，让我哥给你削皮就行。”关小凌适时地拱了一把火。 “好的，我一定效劳。”关大志也及时表态。 苏星星的脸瞬间红得像春联纸一样，白了关小凌一眼后，转过头偷偷地笑了。 关小凌看得清楚，心中暗暗得意，看来他们两个之间互相是有好感的。 “星星，我看你家院子里有一堆煤，怎么没打成煤球呢？”关小凌想给关大志制造接触苏家其他人的机会。 第95章 意想不到的顺利 “你昨天到我家玩，应该看出来了啊。”苏星星叹了口气才说道，“我爸原本想年前打完的，可他感冒了一直没好利索，浑身无力；我妈的腰原本就不能干重活。” 不等关小凌提醒，关大志就主动说道：“我今天一天都休班，要不下午我去帮你家打打煤球？” “打煤球那么累的活，麻烦大志哥多不好啊。”苏星星想要拒绝。 “我哥哥这么健壮，有的是力气，累不着他的。”关小凌借机猛夸自己的哥哥，“我哥哥做的煤球又好看又好用。” 关大志当然明白关小凌的用意，但还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我打的煤球不至于那么好看，但烧起来肯定没问题。” 苏星星没有继续拒绝，脸上充满了笑意说道：“那我回家后先和我爸妈说一声。” “先说什么说啊。”关小凌心想苏星星的爸爸妈妈如果不好意思麻烦关大志，岂不是失去了接近苏家的机会，急忙把计划说了出来，“等会下山让我哥请咱俩到国营饭店吃顿好吃的，然后一起回你家打煤球。” “啊？还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啊？”苏星星惊讶了，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我请客？” “你是女孩子，哪能让你请客吃饭呢？”关大志爽朗地笑道。 “因为你下午要给我家打煤球啊，提前谢你。”苏星星自然有她的道理。 “星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关小凌深情款款地道，“当年我爸妈被抓走的时候，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就你和阿姨照顾我，我心里早已把你们也当成我的家人了。” 关小凌之所以这样说，一是想表达自己和哥哥都是感恩的人，也是想让关大志解放思想，不能因为父母被下放的事情而不敢去追苏星星。 “我们一家人都觉得关伯伯和闵阿姨是好人......”苏星星虽然没把话说完，但足以让关大志放心了。 休息了一会儿，三个人继续爬山，不用关小凌提醒，关大志就主动拉住了苏星星的手，苏星星也没有丝毫反对。 冬日的架子山，虽然少有绿色，风景并不美观，但站在山顶环顾四周，整个江城却能尽收眼底。 想到将来的江城规模，关小凌感慨道：“也许几十年后，这边都是高楼大厦，江城的面积也会扩大好几倍。” 关大志和苏星星对关小凌的话也没感到惊奇，毕竟她说的是几十年后，谁还对未来没有过设想呢。 下山的路就好走多了，关小凌和苏星星并排走在前面边走边聊天，关大志远远地跟在后面。 “星星，你知道我为啥拉你来爬山吗？”关小凌突然问道。 “为啥？不就是为了玩吗？”苏星星笑道，“难道你还有什么其它目的？” “我是有其它目的啊，你猜猜我的其它目的是什么？”关小凌看着苏星星的耳朵逐渐变红，笑出了声。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猜得到。”苏星星的整个脸像桃花一般了，娇羞万分。 “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但咱俩是好朋友心意相通，我觉得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关小凌伸出手指在苏星星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你看你都害羞了。” “烦人......”苏星星快走几步，“我不和你当好朋友了，竟然取笑人家。” 关小凌也快走几步跟上，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我也不想和你做好朋友了，我想让你做我的嫂子。” “你，你.......”苏星星停住脚步，满脸通红地盯着关小凌，“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呢？” “过了十五我就要回乡下去了，如果我不直接，我怕你被别人抢跑了。”关小凌见苏星星没有反对，只是说自己说话方式不对，心里便有谱了，更不再遮遮掩掩，“星星，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哥合适吗？” 关小凌的直接给苏星星灌输了勇气，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淡，提醒道：“我自己是没问题的，关键是我父母他们......” “有你这句话就好。”关小凌的心里就像喝了蜂蜜一般，“所以才让我哥下午去你家里打煤球，让你爸妈考验考验他。” 在国营饭店点菜的时候，关大志殷勤地把菜谱递给苏星星，大方地说道：“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苏星星拿着菜谱，看了一圈，最后点了一份老厨白菜。 关小凌知道苏星星是想给关大志省钱，便接过菜单，毫不客气地点了一份糖醋排骨和红烧肉。 “点两份肉，太奢侈了吧。”苏星星小声说道。 “大过年的，多吃点肉，不奢侈。”关小凌笑嘻嘻地说着，又把菜谱递给关大志，“哥，你再点一个，凑四个菜。” “不要再点了，够吃的就行。”苏星星阻止道。 “没事，咱们多吃菜，少吃面食。”关大志看苏星星的目光都宠溺起来，“你们两个都有点太瘦了，多吃点长点肉。” “那你就点个长肉的菜吧。”看着关大志开心的样子和对苏星星的宠溺，关小凌觉得两人在一起的可能越来越大。 “那就点一个水煮鱼片吧。”关大志一锤定音，又点了三碗米饭。 大家肚子里的油水都不多，所以尽管有三个肉菜，还有一个素菜，三个人还是把它们全干掉了。 “菜是真好吃，可让大志哥太破费了。”关大志去结账的时候，苏星星轻轻摸着有点吃撑的肚子，小声说道。 “又不是天天这样吃，破点费算什么。”关小凌笑着说道，“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听着关小凌有些粗俗的话，苏星星开心地笑了：“话是这么说，赚钱哪那么容易。” 当苏星星的爸妈看到关大志跟着来家里的时候有些吃惊，热情地把他朝屋里让：“大志来了啊，快到屋里来喝点水。” “叔叔，阿姨，听说你家里还有些煤还没打成煤球，我过来弄一弄。”关大志说着，直接拿起来煤堆旁边铁锨就要干活。 “大志，真不用，真不用，等过几天让你叔叔打就行。”苏星星的妈妈林晓岚想要拦住关大志。 “阿姨，你就让我哥哥打吧，他打的煤球好着呢。”关小凌急忙拉开了林晓岚，“他这么年轻，满身的力气没处使呢，以后有什么下力的活，就让星星去叫他就行。” 林晓岚听关小凌这样说，还想客气一下，无意间看到苏星星满脸通红目光灼灼地盯着关大志，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沉吟片刻，她稍稍有些激动地说道：“好，好，你叔叔和我年龄都大了，星星和月月又都是女孩子，以后还真得多让大志来帮忙。” 苏星星的爸爸苏爱强更是个人精，顺着林晓岚的话说：“大志要常来帮忙的话，我就能好好地歇歇了。” 第96章 阿姨的腰疼能除根 关小凌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难道苏星星以前就喜欢关大志，她的父母也都一直知道苏星星喜欢关大志？ 看着林晓岚宠溺地看着苏星星，关小凌的心里也感到一阵温暖，心里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也想自己的妈妈了。 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上，自己是真被尿憋死了，还是这个世界的关小凌穿越过去代替了自己。 无论怎样，关小凌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替原主活着，让自己更幸福一些。 见林晓岚有意无意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腰，敏锐地感觉到她是又腰疼了，便关切地问道：“阿姨，听星星说你一直腰疼，能让我看一下吗？” “是啊，我经常腰疼，你会看？”林晓岚诧异地看着关小凌问道。 “我在乡下跟着一位老中医学了一些，而且以前我妈也教过我一些。”关小凌的谎话张嘴就来，扶着林晓岚进了屋。 “星星，一会给你大志哥端杯水出去让他喝。”林晓岚转头对紧跟着进屋的苏星星说道。 “嗯。”苏星星娇羞地应了一声，还是不放心林晓岚，“既然小凌懂中医，你就到卧室里让她给你看看。” 苏爱强知道林晓岚的腰疼是老毛病，不太严重但也经常让她休息不好，但医院里的中医或者西医都只能让她缓解疼痛，而除不了根。 他即使相信关小凌懂点中医，但也不相信她能治得了林晓岚的腰疼病，不过想想是小姑娘一片好心，也就没有阻拦。 而林晓岚作为病人，自然是有病乱投医的，一点点的机会也不想放弃，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林晓岚躺在床上，掀起了衣服，让关小凌在腰身上摸来摸去。 关小凌微闭着双眼，静心感受着手指上的感觉和林晓岚的反应，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脉络图，脉络图上一个红色的点在不断闪烁着。 这并不是关小凌突然有了金手指，而是以她多年的行医经验，判断出了真正的病灶所在。 林晓岚的病灶较深，只有对身体结构非常熟悉，和手指触觉非常敏感的老中医才能触及到那个深度。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之前中西医都看过，却除不了根的真正原因吧。 病根找到了，治疗就非常简单了，当即刷刷刷写了一副药方出来给了苏爱强。 苏爱强虽然是西医，却也看得懂关小凌的药方，诧异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开出了和咱们医院最资深的老中医一样的方子。” 但他还是把方子放在了茶几上，并没有去要抓药的打算，有些失望地说道：“你阿姨一直用这方子缓解疼痛的，只是也除不了根。” 关小凌听到苏爱强的话，却突然高兴地说道：“阿姨一直按照这药方服药？那可是太好了，我还想等服药三天后再给阿姨针灸呢，看来现在就可以了。” 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了她的银针包，挑了一根最长的出来，用手指大约量了量，说道：“我随身携带的这包银针是小号的，我回家去取一包大的来。” 关小凌急匆匆地走了，林岚清小心翼翼地问道：“老苏，你说小凌开的药方和老中医开的一样？” “是啊。”苏爱强又拿起药方来看，啧啧称奇，“想不到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造诣。” “小凌是真有本事啊，可是一样的药方也不除根啊。”林晓岚原本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小凌不是回家拿银针去了吗？”苏爱强的眼里却充满了亮光，“既然她对中医这么在行，对针灸应该也有研究吧。” 说完，苏爱强站起身来到门边，看着正在打煤球的关大志问道：“大志，你妈妈以前教过小凌中医？” “教过啊，也教过我，可惜我都全忘了，小凌可能学的多一些，她说在乡下也跟着别人学了些，至于她什么水平，我还真不知道呢。”关大志根据他所了解的情况实话实说道。 “那她会针灸吗？”苏爱强不放心地又问道，“你以前见过她给别人扎针吗？” “没见过。”关大志脱口而出，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解释道，“前几天听她说要去给你们医院的小孩扎针，好像是一个经常发什么疯的小孩。” “难道是洪主任的孙子，发羊癫疯的？”苏爱强的眉毛皱了起来，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呢，而且那小孩的羊癫疯，全医院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呢。 “爸，妈，既然小凌说自己会扎针，你们就相信她呗，她又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关小凌看着爸妈纠结的表情道，“妈又不是没挨过扎针，就当多扎一次了。” 关小凌很快就跑回来了，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她兴奋地说道：“我拿来了家里最大号的银针。” 看着关小凌手里长长的银针，林晓岚的身体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但她还是咬咬牙问道：“那我现在就回卧室里躺下？” 莫名其妙地，她就相信了关小凌的话。 在苏爱强几乎是审视的目光下，关小凌仔仔细细为银针消了毒，又对林晓岚的皮肤消了毒。 “你确定要扎这个穴位吗？”关小凌即将落针的时候，苏爱强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个穴位可是很深的啊。” 关小凌没有说话，银针稳准狠地扎在穴位上，并旋动着一点点进入穴位深处。 苏爱强提心吊胆地看着，提醒道：“已经这么深了，还要向里扎？” 关小凌依旧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头上的汗珠越结越大，但她的手却一点也没有颤抖，稳稳地捻动着银针的尾部。 苏爱强的心脏快提到了嗓子眼，真想让她直接把银针拔出来，可又怕自己打扰到她，让她乱了方寸，干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终于关小凌松开了手，让银针的尾部自己快速地摆动着。 关小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银针，针尾振动慢下来后，她又用手指弹了一下。 “已经十分钟了，还需要多久？”苏爱强看了一眼手表，不放心地问道。 “再有五分钟就行。”关小凌又弹了一下银针尾部，转头看向苏爱强，“我觉得这一针扎完，再吃一周的药，估计就差不多除根了。” “这样就能除根了？”苏爱强半信半疑，但依然兴奋地说道：“如果能除了根，你阿姨以后就不用这么受罪了。” “阿姨的病其实不严重，只是别的大夫没找到病灶的具体位置而已。”关小凌自信地说道。 五分钟很快过去，关小凌麻利地起了银针，消好毒放回银针包，伸手将林晓岚猛地拽了起来。 “小凌，慢一点......”苏爱强急忙伸手去阻止，“小心你阿姨的腰！” 第97章 关小凌局外人的建议 但苏爱强出手还是晚了，林晓岚已经坐起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腰，又缓缓扭了一下，疑惑地说道：“真的没那种疼法了，现在只是酸胀而已。” “这么快就见效了？”苏爱强的嘴巴张大，他比林晓岚还要吃惊：“这是针灸的作用还是吃药的作用？” “针灸是除根的，药物是治标的，所以后面还要继续吃两周的药。”关小凌知道针灸是能立竿见影的，所以她才敢把林晓岚猛地从床上拉起来。 “神了，真是太神了。”林晓岚开心地扭动着身子直接出了屋门，向院子里的人炫耀，“星星，小凌给我扎了针，立刻就没那么疼了呢。” 苏星星正在用毛巾给关大志擦脸上的汗，被林晓岚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毛巾扔了。 苏星星反应过来后，向前两步摸了摸妈妈的腰欣喜道：“妈，我就说小凌不会吹牛的吧，她说行，肯定就能行的的。” 晚上，为了感谢关小凌和关大志，苏家留兄妹二人在家吃晚饭，苏爱强和关大志还碰杯喝了点酒，气氛很融洽。 关小凌看着林晓岚不停地给关大志夹菜感到很欣慰，这个准丈母娘应该是认可了这个未来的女婿。 苏月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关大志和苏星星问林晓岚道：“妈，我姐一直偷偷地看大志哥，他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林晓岚笑而不语，苏星星却用筷子打了一下苏月月的手背，小声嘟囔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瞎说。” 其他人都没有接话，像是默认了苏月月的猜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气氛。 很快大年初四到了，洪师民这些行政管理的领导也都上班了，关小凌带着银针包如约来到他的办公室。 小豆豆看到关小凌，主动跑过来牵了她的手：“我和奶奶早就来这里了，阿姨怎么才来啊。” “关小同志，别听小豆豆瞎说，你来的时间正好，是他们来早了。”洪师民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主要是我们太高兴了，今年终于过了一个安稳的年，小豆豆一次也没发病呢。”刘红梅老太太气色也很不错，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可是太好了，我今天再给小豆豆扎一针，以后就不用扎针了。”关小凌说完就把银针拿了出来。 小豆豆依旧很听话，在扎针的时候不仅没有哭闹，反而主动和关小凌分享拿到压岁钱的事情。 “小豆豆性格很活泼，真可爱，你们培养得真好。”关小凌顺口一说，把大人和孩子一起夸了。 扎完针，待刘红梅带着小豆豆离开，关小凌就开始向洪师民打探消息：“洪主任，陆锦城到底是按照强女干还是通女干定罪的呢？” “我就知道你会问。”看着满脸八卦的关小凌，洪师民哈哈笑道，“通女干，警察调查发现，他们俩好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一年多了，平时还真看不出来，陆锦城那么文质彬彬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派出所怎么处理的，要判几年？”关小凌是真的希望陆锦城能把牢底坐穿的，不是强女干，肯定枪毙不了，那让他在监狱里多待几年也是挺解恨的。 “通女干不判刑的，一天也不判啊，就是退回单位处理。”洪师民看着关小凌的笑容消失了，安慰她道：“人民医院是不能留他们了。” “洪主任，您是说人民会把他们开除的是吗？”关小凌皱着眉头问道，“仅仅是开除了他们吗？” “开除还不能让你解恨吗？”洪师民笑道。 “洪主任，您千万不能这样说，这事和我没关系。”关小凌立刻摆手否认洪师民的话，“我只是觉得，惩恶扬善是你们的职责，但也要讲究人性化......” “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洪师民翘起来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关小凌道。 “我说了，这是你们人民医院内部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啊。”关小凌再次摆摆手，“我只是旁观者说着玩玩而已。” 这反而更挑起了洪师民的好奇心：“最后怎么处理，肯定是我们医院领导开会集体决定，但我就想知道你这个旁观者，是有什么人性化的想法的。” “那我就随便说说吧。”关小凌装作很随便的样子说道，“陆锦城是医院的副院长，这么高的职务竟然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做出这种烂事仅仅是开除，不足以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花心男人，反正他有医术，换家医院照样干坏事。” “被开除了，哪还有医院还敢用他啊。”洪师民识破了关小凌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呵呵笑道，“说吧，不用拐弯抹角，你有什么鬼点子?” “我有个好方法，就是元宵节不都得整点节目么，脖子上挂破鞋的游行啊，看以后谁敢效仿他们。”关小凌坏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下乡学来的人性化的好方法？”洪师民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想让医院过个热闹的元宵节，只是不知道其他领导愿意不愿意，这招太损了。” “洪主任，您真是太仁慈了，竟然还同情毁坏医院名誉的人。”关小凌苦口婆心道，“您把方案提出来，其他院领导可以举手表决啊，行不行的，万一您能看到笑话呢。” “嗯嗯，我自有分寸。”洪师民好像是同意了关小凌的建议，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刚才说的人性化，可不仅仅是这一个。”关小凌继续问道，“那个齐如月小护士，你们也要开除吗？” “既然是通女干，当然也要开除的，难道你有其它建议？”洪师民皱了皱眉头问道。 “虽然是通女干，但实际上也是受害者，那天你看到廖兰清身上的伤了，齐如月身上的伤肯定更厉害，她应该是被逼无奈的，只不过时间长了，适应了而已。”关小凌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继续说道，“她孤儿寡母的，开除了可能就没活路了。” “嗯，我还以为你多心狠手辣呢，没想到还能有一颗善心呢。”洪师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冤枉啊。”关小凌急忙委屈地喊冤，“洪主任，我这么热心地给您出主意，您竟然说我心狠手辣，算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这是你们医院内部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反正她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关小凌也不再多待，和洪师民说声再见，潇洒地开门走了。 望着紧紧关上的屋门，洪师民的笑容消失，陷入了沉思之中，怎样处理陆锦城和齐如月，是应该好好慎重考虑一下的。 第98章 长刀从背后刺进去 关小凌在山上将关大志和苏星星的手牵在一起后，他们的爱情便像星火燎原，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正月初六，苏星星便偷偷告诉关小凌，关大志亲她的嘴唇了。 此刻的苏星星应该还是把关小凌当成闺蜜的，将来她意识到关小凌还是她小姑子的时候，会不会为分享这样的秘密感到害羞呢？ 开心的日子过得很快，终如关小凌所愿，江城人民医院将在元宵节上午举办一场批斗大会。 这场批斗大会的主角自然是陆锦城和齐如月，他们的脖子上都挂了一双破鞋，跪在大会台上接受群众的批斗。 即便是在城市，批斗大会的流程也和关小凌在大柳树大队见到的批斗流程差不多。 先是洪师民慷慨激昂的喊了一些口号，然后叙述了陆锦城和齐如月的通女干事实，告诫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然后就是人民群众对两个破鞋的语言攻击和扔垃圾攻击，这是对他们最严酷的批斗方式。 期间，陆锦城和齐如月跪在台子上，始终低着头，默默承受着垃圾落在头上和身上，一言不发，毫无反抗。 在台子上批斗完毕后，就有几个年轻人把他们押下了台，开始在医院里各条路上游行。 看热闹的人群跟在他们的身后，不停地对他们进行辱骂，朝着他们扔垃圾。 甚至有人突如其来地跑过去对着他们的屁股踢上一脚，引来人群的哄堂大笑。 群情激奋中，一个戴军绿色棉帽子的人跑到了齐如月的身后，紧随着走了几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那把细长的刀刺入了齐如月的后背，她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黑色的刀柄突兀地露在齐如月棉衣的外面，切口处瞬间就被流出来的鲜血染湿。 行凶的人竟然是廖兰清，她看着倒在地上的齐如月，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喃喃自语道：“我杀人了，我竟然真的杀人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廖兰清，用力摇晃着她，大声吼道：“妈，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真的把人给杀了呢。” 陆锦城转身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齐如月，立刻惊声尖叫：“如月，如月，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 跟着后面的人群也顿时乱了起来，乱七八糟的喊叫声响彻了医院：“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那几个负责安保的人，齐齐涌上去，廖刘兰清和陆建兴控制住后，又抬起地上的齐如月向医院大楼跑去。 “直接将她送到手术室里去！”有个看热闹的医生大声喊道。 关小凌和苏星星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她们知道前边出事了，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听着他们在喊杀人了？”苏星星的声音有点颤抖，“太吓人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别怕，咱们离得远，打听打听什么情况再说。”关小凌紧紧抓着苏星星的手。 看到一个从那边走过来的中年妇女，关小凌好奇地问道：“大姐，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看着乱成一团呢。” 中年妇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才惊慌地说道：“陆院长的媳妇好像疯了，拿刀杀了那个小寡妇！” “啊？”关小凌的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心想自己还真是惹事了。 她没想到自己出了游行的馊主意，竟然会把齐如月害死。 “那个小寡妇，真的，真的被杀死了吗？”关小凌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我也不清楚，她被人抬到手术室去了。”中年妇女脸上依旧是惊恐的表情，“反正我看到那把刀了，很长很长，估计把整个人刺透了吧？” “这也太吓人了吧。”苏星星紧紧地挽住了关小凌的胳膊，两人颤抖的频率几乎一致了。 “不和你们说了，我看得那么清楚，估计晚上睡不着觉了。”中年妇女慌慌张张地跑了。 关小凌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对苏星星说：“你先回家，我到手术室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里是人民医院呢，有那么多医生呢，小凌，你就别去凑热闹了。”苏星星误会了关小凌的意思。 “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忙。”不顾苏星星的劝阻，关小凌直接向手术室所在的大楼小跑而去。 毕竟她来自未来医学发达的时代，在某技术些方面，肯定领先于现在医院里的医生。 毕竟是她的臭主意惹的祸，如果能在齐如月的手术上帮上点忙，她心里的愧疚也能减轻一些。 关小凌边跑边祈祷着齐如月不要死了，否则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看到洪师民也在那里，关小凌突然胆怯了起来，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洪师民也看到了关小凌，见她不过来，便主动朝她那边走去。 这是要来向我这个罪魁祸首兴师问罪了？关小凌心里更加慌乱起来。 不等洪师民说话，关小凌抢先道歉道：“洪主任，都是我出的臭主意，给您添麻烦了。” “你先别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是我在会议上提出的方案，是医院领导们集体讨论的结果。”洪师民的话很官腔，但却让关小凌的心里暖洋洋的，对他又有了几分好印象。 见关小凌发呆，洪师民又补充道：“廖兰清那个女人已经走火入魔，即使她今天不杀齐如月，早晚她也会整出事端来。” 听洪师民用了杀字，关小凌立刻心中惶惶，怯怯地问道：“齐如月真的被杀害了吗？还能抢救过来吗？” 洪师民边想边说道：“我就看到有一把刀刺入她的后背，只露出一个刀把来，现在我也不知她死活呢。” “那你看清插在什么位置了吗？”关小凌继续问道，心想只要不插到心脏的位置就还有救。 洪师民又皱了一下眉头，想起了一个细节：“送她进手术的时候，她的腿还能动呢。” 关小凌悬着的心立刻安稳下来，如果刺到了心脏，齐如月是等不到进手术的。 突然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冲出来，边跑边喊道：“洪主任，病人的伤口离心脏太近，我们科主任回老家不在，我们几个都不敢给她动手术啊。” 洪师民一听就暴怒了：“什么？你们几个都不敢动手术？难道平时你们科主任不在，就都不干活了吗？” “伤口离心脏太近了，应该是右动脉破裂了，都是血沫子，根本没法动手术。”见洪师民发怒，那大夫进一步解释道。 “那赶紧去找负责你们业务的院长，让他再去找敢做手术的人呀。”洪师民狠狠瞪了那大夫一眼。 关小凌觉得只要没有真正伤到心脏，再复杂的手术都能做，便主动请缨道：“洪主任，要不让我进去看一眼？” 第99章 嘴有点欠了 “你进去干什么？那可不是你能看热闹的地方。”洪师民脸上的怒气还在，他心里并没有把关小凌当成一个医生，而是一个只想报仇雪恨、古怪精灵的小女孩。 “我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既然齐如月到现在还没死，那就没有伤到心脏，就还有救。”关小凌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坚毅，话说得也非常肯定，好像每个字落在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坑来。 “你做过外科手术？”洪师民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话问出口，便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一直待在乡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做过外科手术呢。 没想到关小凌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在公社医院做过阑尾炎、剖腹产的手术，还在县医院做过开颅手术。” “你做过开颅手术，县医院能做开颅手术？”洪师民不只是怀疑关小凌，连县医院的水平一起怀疑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开颅手术，是将血管和神经都重新缝合起来的那种高端手术。”想起被半夜转院离开的雷鸣，关小凌心中涌起欣慰和遗憾交织的难言感受。 “真的，假的？”洪师民并不了解关小凌所说手术到底如何，看到匆匆赶来的赵瑞光副院长，立刻招手把他叫过来。 赵瑞光紧跑两步，没等洪师民说话，就气喘吁吁地说道：“洪主任，刚才小杨医生已经把患者情况向我汇报了，我觉得咱们医院除了刘主任还真的难再找出能做这种手术的人，可他远在几百公里的农村老家。” “刘主任是指望不上了，转院也肯定来不及，也没有比咱们医院再好的医院了。”洪师民的脸色愈发难看，“赵院长，要不你亲自主刀？” “我，我这两年极少上台，不知道......”赵瑞光表情纠结地摇着头，但片刻又说道，“我试试也行，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要不，你把小关同志一起带进去，也许能帮你出个主意。”洪师民咬咬牙说道，“她以前做过开颅手术，缝合过血管和神经。” “缝合过血管和神经？”赵瑞光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不过还是摇摇头道，“脑袋和心脏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我也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关小凌咬咬牙说道，她在前世确实做过好几例。 “哈哈......”气氛那么眼熟，赵瑞光竟然忍不住笑了，“全国就没有过一例心脏移植手术。” “我是给野兔子做的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后野兔子又活了一年多。”关小凌只能信口开河，说实话只能是夏虫不能语冰。 “真的假的？”赵瑞光是不相信的，但他也希望出现奇迹，点点头道，“我带你进去可以，但进去后不能乱动乱说。” “不让我动可以，但不让我说的话，怎么向您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关小凌本能地想争取更多的权利。 洪师民狠狠瞪了关小凌和赵瑞光一眼催促道：“你们俩别在这里讲价还价了，赶紧进手术室里去吧，情况那么危急，等你俩说好了，患者说不定没命了。” “好好，我们马上进去。”在小杨医生的帮助下，赵瑞光和关小凌快速做好了消毒工作并换上了无菌服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里，好几个医生和护士围在病号的身边，齐如月背部的刺刀应该已经拔出，因为她正仰面躺在手术台上。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抢救齐如月，她的胸腔已经被打开，胸腔里像是加了洗衣粉，满腔的血脉脉，看不到各个器官的情况。 关小凌凭观察到的现象，立刻判断出这应该是动脉被蹭破了一个小点，而不是小杨医生所描述那样动脉破裂了，否则即使有输血，也供应不上血液流失。 蹭破的地方应该确实离心脏很近，否则这么多医生在场，一定能在血沫溢满之前就处理好了。 “怎么不把血沫清理掉？”赵瑞光也已经观察完患者情况，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胖胖的中年医生林青林说道：“清理了血沫接着会再冒出来，而且即使清理干净了，我们也不敢去缝合那血管，一是破损点离心脏太近了，二是我们谁也没把握能一次把血管缝合，若把破损地方扩大了了，反而......” “赵院长，要不您来给她缝合血管？”另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精瘦医生李寿昌，表情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除了我们刘主任，赵院长应该是心胸领域最好的专家了吧？” 关小凌皱着眉头看了李寿昌一眼，尖嘴猴腮的模样真令人生厌，都什么时候了，还怀揣着小心眼对别人冷嘲热讽。 “动脉血管的缝合难度本身就太大了，还离心脏近，还有那么多血沫子。”赵瑞光沉吟着，下不了决心。 大家一时又都陷入了沉默，手术室里只听见监护仪器的蜂鸣声。 这让关小凌想起当初为雷鸣做手术时的情景，当时大家也是对着他的头颅确定不了手术方案，对未尝试过的东西感到恐惧胆怯也是人之常情。 关小凌经过思索判断后，认为齐如月的这个手术难度要比雷鸣那个手术简单多了，所以她鼓动道：“赵院长，您大胆地去做，心脏也不是那么娇贵的，只要镊子和手术针不扎破它，即使轻轻碰到也没问题的。” “哪里来的小丫头？”尖嘴猴腮的李寿昌看了一眼关小凌后，前后矛盾地说道，“赵院长，小丫头都说没问题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几乎有两年没上过手术台了，我怕我的手拿不稳镊子，让缝合针扎到了心脏。”没想到赵瑞光竟然没接受关小凌的鼓励，也没受到李寿昌的激将法干扰，选择了明哲保身。 “这位老医生，既然您也是心胸外科的医生，您也可以完成这个手术的。”关小凌对赵瑞光失望地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寿昌。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李寿昌生气了，“啥也不懂，在这里胡说八道啥呢？” “那您刚才那么怂恿赵院长，那您自己怎么不上呢？”关小凌并不是要替赵瑞光打抱不平，他就是看不惯李寿昌这种小人。 “那你怎么不上啊，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赵院长把你带进来了，肯定不是让你来看热闹的吧。”李寿昌倒是看得明白，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关小凌。 关小凌也暗悔自己嘴欠，几句话得罪了这个老头，说不定也得罪了赵院长和其它几个大夫和护士。 万一等会真需要自己亲手做手术，他们不配合自己，那可就麻烦大了。 而且自己也答应赵院长进来后光动嘴不动手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拉拢到一个支持自己的医生，如果能让他直接给齐如月做手术更好。 第100章 血沫子里缝血管 当关小凌的目光扫到胖中年医生林青林的脸上时，他宽厚地笑了笑说道：“小姑娘说的有道理，但是必须得保证双手的稳定性。” 说着，林青林还看了看自己的胖乎乎的手，遗憾地说道：“可惜我的手指头太粗了，做不了这么精细的活。” 关小凌从他闪烁的目光中看到了跃跃欲试，便鼓励道：“大叔，你听说过张飞绣花吗？这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张飞真的会绣花，手艺比潘金莲绣的还好呢。” “简直是胡说八道。”李寿昌用鼻子哼了一声，“我看你人不大，嘴皮子挺利索的，在这里看什么热闹，不如到戏院里去说相声。” 关小凌也怕矛盾激化，耽误对齐如月的救治，再次对林青林鼓励道：“这位大叔，你真的能行的，既然你是心胸外科的大夫，肯定做过很多类似手术的，只是这一例多了这些血沫子而已。” “是啊，这就是这例手术最麻烦的地方，看不到血管破损的具体位置，怎么缝合啊？”林青林还是没有信心。 “凭感觉啊，或者凭手感。”关小凌微蹙了眉头，后悔自己的话又伤了别人的自信心，并不是每一个医生的手指触感能像自己一样敏感的。 林青林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中跃跃欲试的光亮黯淡下去，而关小凌也对这些医生彻底失望了，她记得前世的江城人民医院的医生，无论年轻还是年长的，都具有一往无前的探索和创新精神呢。 也许前世的检测仪器设备太先进了，让人对各种病情具有全面透彻的了解和把握，所以每个医生都是自信心满满的。 而现在，很多东西都是在隔皮猜瓜，对死亡和未知感到畏惧，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来只有自己亲自上手了，关小凌这次的把握比雷鸣那台手术还要有成功的把握，只是缝合一根动脉血管而已。 只是得说服赵瑞光院长和在场的几个医生而已，刚才自己嘴太欠，但愿他们能同意自己动手吧。 “赵院长，各位大夫，你们看看我这双手如何？”关小凌抬起双臂，张开双手，让他们观看。 关小凌的手纤细修长，但并不娇嫩，所以看起来真的像是为做精细手术而生的。 “光手好看有什么用？”李寿昌不屑地说道，“能做手术的手才是真本事。” “我就是想说我能做这台手术。”关小凌也不绕弯弯了，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是回答李寿昌的话，但她的目光却看向了赵瑞光。 “你说的你给野兔子移植过心脏，是真的吗？”赵瑞光大声问道，也是想让其他的医生和护士听得见。 “是真的。”关小凌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前世不只是拿野兔子做过无数次实验，也做过很多次人类的心脏移植手术，也不算是撒谎。 林青林和李寿昌看向关小凌的目光也复杂起来，怪不得她刚才说的话那么轻巧，难道是真的有真本事在身？ 关小凌又查看了一下齐如月的状态，幽幽说道：“所以，赵院长，我能给患者做手术吗？如果一直不给患者缝合血管，过不了半小时，就真的不需要缝合了。” 大家当然明白关小凌所说的不用缝合了是什么意思，人死了当然就不需要进行任何治疗了。 “我同意，反正大家都不做手术患者也是死亡，让你做手术反而会有一点点希望的。”赵瑞光的表情虽然纠结，但他还是痛快地做出了决定。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显然也同意了赵瑞光的安排，器械护士们重新忙活了起来，医生们也给关小凌让出了最佳手术位置。 “小姑娘，怎么把这些血沫子清理掉？”林青林以为关小凌有好办法。 “我亲自做手术的话，不需要清理血沫子。”关小凌淡淡地说道。 “啊？”几个医生护士同时诧异地叫了一声。 “那怎么缝合血管呢？”林青林好奇地问道。 “凭感觉，凭手指头的感觉。”关小凌说着把戴着橡胶手套的双手都伸进了齐如月满是血沫子的胸腔中。 “啊？这样行吗？”医生护士们再次发出惊讶的声音。 关小凌仰起头专心致志感受手指头上传来的感觉，赵瑞光看着她脸上细微变化的表情替她说道：“应该可以的吧。” 良久，关小凌把手都从血沫子中拿了出来，双手血淋淋地摊开，对器械护士喊道：“两把镊子，最小的缝合针，最细的缝合线。” 一个器械护士挑了两把最小的镊子分别摔在关小凌的双手上，溅起了几个血点子落在她胸前的衣服上。 另一个器械护士直接把托盘推到了关小凌的面前，让她自己用镊子夹起了缝合针和缝合线。 关小凌把双头稍稍岔开，站稳了身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两支镊子伸入血沫子中。 “这样也行？”赵瑞光小声嘀咕着，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关小凌的双手，一眨也不眨。 大家只看到关小凌的双手慢慢地上下左右移动着，根本看不到血沫子里面镊子和缝合针，以及缝合线的运动轨迹。 “这不是乱缝吗？谁知道缝的什么地方啊？”李寿昌的目光从关小凌的双手上移开，看向其他人傻瓜似的表情，嘲讽道，“这样瞎缝也能做好手术，三岁小儿也能当医生了。” 关小凌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脸上毫无波澜，双手像是做着手指操，优雅而从容。 终于，关小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两把镊子从血沫子里带了出来，一个上面的紧紧夹着缝合针，另一个上面的缝合线已经没了。 “这就缝合好了？”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里发呆，李寿昌呵呵笑道，“该不会把心脏扎成马蜂窝了吧？” 关小凌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看向那崭新却很落后的监测仪器，缓缓说道：“指标向着正常的方向变化了。” 众人如长梦初醒，纷纷向监测仪器看去，再次惊呼道：“真是太神奇了。” “把血沫子用纱布吸了吧，看看是否再出血再出新血沫子。”关小凌伸出手让护士先擦了自己橡胶手套上的血迹。 一个护士仔仔细细将齐如月胸腔里的血沫子一点点蘸去，她胸腔里的各个器官清晰地浮现出来，鲜红的心脏一下下起落着，发出通通通的声音。 “真的缝合好了呢。”护士惊喜地小声向大家汇报。 “你们把她的胸腔闭合了吧。”手术的关键部分已经完成，关小凌算是已经完成了任务，这些基础的部分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做吧。 “我来给患者闭胸。”林青林大声说道，脸上满是兴奋，“看来咱们的技术还真的需要提高，需要持续练习和实践啊。” “咱们出去吧？”赵瑞光含笑对关小凌说道，“好让洪主任他们早点放心。” 第101章 再见了，江城 在手术室门口，赵瑞光和关小凌互相帮对方把手术服脱去，相互一笑，走出了手术室的大门。 “怎么样？手术成功了？”看到两人的笑脸，洪师民一个健步冲过去问道。 “洪主任，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小同志，真是太厉害了，闭着眼睛就把手术做好了。”赵瑞光兴奋地说道。 “赵院长，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关小凌急忙谦虚道。 “是真的啊，手术的过程中，她的双眼大部分时间是闭着的。”赵瑞光又反复强调道。 “真的，假的？”洪师民笑呵呵地问道。 “真的，假的？”关小凌也几乎同时问道，她确实想不起来自己屏气静心做手术的时候，眼睛是睁着还是闭合着了。 洪师民疑惑地看向关小凌，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学自己说话。 关小凌尴尬地笑了，解释道：“也可能我是真的闭着眼睛了。” 赵瑞光接着把手术的过程详细讲给了洪师民听，听得他一惊一乍的，表情比在现场观看的那几个人还要丰富和夸张。 “如果咱们医院能有这样的优秀人才就好了。”赵瑞光感叹了一句后，突然问道，“小关同志，你是哪个医院的的医生啊？” 关小凌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洪师民。 洪师民笑道：“你还记得咱们医院的关松明和闵蓉吗？小关同志就是他们家的姑娘。” 赵瑞光凝眉想了想，好像想起了关小凌的父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毕竟关松明和闵蓉下放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谁都不愿意和通敌间谍牵扯上什么关系吧。 洪师民是个例外，也许这和他革委会主任的身份有关，毕竟没人敢和他一样无所顾忌。 沉默了一会儿，关小凌主动打破尴尬道：“今天过完元宵节，明天我就要回乡下了，这个患者的情况特殊，希望洪主任和赵院长多盯着点，别让坏人再次伤害了她。” “不会的，廖兰清已经被抓走了，她故意杀人肯定要坐牢的。”洪师民信誓旦旦地说道，“咱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 “也许还有其他坏人呢？”关小凌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瑞光一眼，“有些医生也不一定具有高尚的医德。” 洪师民立刻也愣了脸看向赵瑞光：“赵院长，怎么回事？” 赵瑞光还没消化关小凌的话，又被洪师民质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院长在手术室里可能光关注患者的情况了，没注意那些医生的举止言谈。”关小凌见洪师民和赵瑞光都误会了，解释道，“有些医生自己水平不够，还总希望别人献丑，希望别人出错。” “我们以后一定会加强医生的政治思想和医德医风教育的。”赵瑞光立刻明白了关小凌的话，立刻表态道。 赵瑞光当时不是没听到李寿昌的冷嘲热讽，只是觉得当着关小凌的面没和他计较；也以为关小凌全神贯注做手术，没听到他的话，就没在现场多说什么。 “政治思想和医风医德教育，那是你们医院的事情，我只是担心齐如月成为某些人思想狭隘对她动了歪心思。”关小凌表情严肃，认认真真地说道。 “怎么回事？”洪师民的声音如同坠入了冰窖里。 “等会我详细给您说。”赵瑞光的神色凝重，对洪师民说道：“我再回手术室一趟，看看他们的胸腔闭合手术做得如何了。” 得知齐如月目前已无生命危险，赵瑞光又回了手术室督导，洪师民便也不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叫着关小凌一起回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啊？在手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关上门，洪师民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我说不好吧，毕竟是你们医院的事情，我说多了不利于你们内部团结。”关小凌笑着说道，感觉到自己正在既做婊子又立牌坊。 倒不是关小凌心胸狭窄，李寿昌讽刺自己几句无所谓，可她怕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会对齐如月下手。 “你对我们医院的事情没少参与了，多说几句话又何妨？”洪师民知道关小凌也是憋不住话的人，便鼓励道。 关小凌心想刚才已经把话挑明了，即使自己不说，赵瑞光也会详细汇报给洪师民的，便如实把李寿昌在手术室里说的话学了一遍。 “我并不是说那个小老头就是坏人，就是不希望齐如月被救活，我只是觉得他说这样的话，会动摇别的医生和护士救死扶伤的信念。”关小凌无奈地叹息一声，再一次当了婊子立了牌坊。 “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洪师民明白了关小凌生气的缘由，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一点亏也不想吃的主啊。 “唉，明知道我和你们说这个事会得罪人，会让人嫉恨，可我真的怕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再失去生命。”关小凌叹息一声。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提起这事的，这也是我们医院的难堪事。”洪师民是个人精，连忙说道，“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就事论事，而是以后把医风医德的教育放在日常工作中的。” 关小凌觉得再无后顾之忧，又嘱咐了几句关于小豆豆小儿麻痹症的事项，才放心地向洪师民正式道了别，并开玩笑说道：“希望哪一天我凭本事进入江城人民医院的时候，您还没有退休。” “那你可就要抓紧了啊，我已经五十五岁了。”洪师民笑呵呵地把关小凌送出了办公室，直到楼梯口。 回到家的时候，关小凌看到关大志已经为自己的回乡准备了好几个包裹，有吃的，有用的，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全让她带上。 第二天，关小凌一大早又去了一趟医院，去病房偷偷看了齐如月一眼，见她心跳正常，呼吸正常，只是有点发烧，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对不起了，齐如月，希望你以后健康幸福。”关小凌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欠了她和她儿子小果果的，但也不希望她知道是自己为报私仇而连累了他们母子。 第102章 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不得不说，关大志对妹妹的疼爱是真的非常浓烈，不只是给她带了很多东西，和苏星星一起把她送到了车厢里。 更重要的是，他还专门托人给她提前买了卧铺下铺，只是当他们看到其余五个铺位都空着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也许不托人也能买到呢。”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下一站就上满人了。”关小凌笑着安慰关大志道，“我听说，卧铺留给每个站点的张数都是一定的，你托人了，说不定这车厢本该是该留给下一站的人的。” “不懂，管它那么多呢，反正你有卧铺下铺就行，咱不管别人。”关大志呵呵笑道，此刻列车员开始喊喇叭催促送站的人下车了，便急忙嘱咐道，“到了那边给我们写信啊！” 看着关大志和苏星星下车，看着他们在站台上还不肯离去，关小凌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回到前生今世都生活过的江城。 窗外的站台缓缓地向后退着，关大志和苏星星的身影已经模糊，关小凌擦了擦眼泪豪迈地自言自语道：“再见了江城，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过了两站后，车厢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除了哐啷哐啷火车运行的声音，只是偶尔有人说几句话，毕竟出门在外，互相都不认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关小凌打开一个包，拿出一个饼子和一块咸菜来吃，又咕咚咕咚喝了些水，算是打发了晚餐。 光线不好，车厢又晃动得厉害，关小凌不再看书，躺在铺上胡思乱想着，想前世的点点滴滴，也想穿越过来以后发生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抽抽泣泣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心疼得要命。 昏暗的灯光下，关小凌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矮小男人。 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小声说道：“咱们就在这里吧。” 说着，女人把小女孩放在了床上，小女孩依旧哼哼唧唧的，小脸上脏乎乎的，像是刚从锅灶底里拽出来的一般。 “别哭了，别人都在睡觉，吵醒人家打死你。”女人恶狠狠地说道。 “可我脚疼啊，我的脚真疼。”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点也不清晰。 “孩子的脚怎么了？”关小凌看见小女孩眼泪鼻涕一把把的，真不像单纯的闹腾，可能是真的很疼，便主动问道。 “大妹子，吵醒你睡觉了，抱歉啊。”女人没回答关小凌的话，一脸歉意地说道。 “还哼哼唧唧的？”男人看了关小凌一眼，突然伸手捏在小女孩的嘴角，“再哭，把你的嘴缝上。” 关小凌的心里一紧，这当爹的也太狠心了吧，自己的女儿这样下了死劲地扭。 不过这招还真管用，小女孩眼泪噼里啪啦向下掉，但嘴里愣是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来。 “来，吃了这个药片，脚丫子就不疼了。”女人在包里找出一枚白色的药片塞入小女孩的嘴里，又喂了她几口水。 关小凌看着小女孩吃了药，也就不再多管闲事，小女孩脚疼，大人应该也为她看了病的。 几分钟后，小女孩躺在对面的下铺睡着了，那对男女坐在铺上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关小凌想不通他们一家三口怎么只买了一张卧铺票，但这也不关她的事，胡乱猜测着就又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关小凌又被小女孩的哭声吵醒，她边哭边喊着：“妈妈，妈妈，我要找妈妈。” “瞎喊什么呢？”女人伸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道，“我这不是在这里么？你把别人都吵醒了，别人会打死你的。” 也许女人用力太小，或者捂偏了方向，小女孩的声音依旧从她的手指头缝里传出来，尽管不很清晰，关小凌却听懂了：“可你不是我妈妈啊。”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男人的手掌就打在了小女孩的后脑勺上，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直接把你的舌头割断。” “孩子这么小，怎么能打这么狠呢？”关小凌有些看不惯了，从铺上坐起来，问道，“难道你们真不是孩子的爸爸妈妈？” “你别听她瞎说。”女人有些急了，解释道，“孩子在她姥姥家长大，长时间不见，就和我们生疏了。” “我看她就是欠打，打疼了就不会胡说八道了。”男人好像很生气，语气依旧是恶狠狠的。 小女孩不哭了，身子不停地发抖，应该是真的怕了这对男女。 关小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心想该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 关小凌决定去找乘警反映下情况，即使他们不是人贩子，这样虐待自己的孩子，也需要有人来警告他们一下。 关小凌于是从铺上下来，穿鞋的时候，女人问道：“大妹子，你要去干嘛？” “去厕所。”关小凌撒谎道。 “我和你一起去。”女人也站了起来。 到了厕所门前，关小凌谦让着想让女人先进，女人比关小凌还谦虚，硬是把她推进了厕所。 关小凌方便完出来，女人说刚才旁边那个厕所也开门了，她已经方便完了。 关小凌有点不相信女人会这么快，却也没有证据说她没去方便。 不能当着她的面再去找乘警，关小凌只得和女人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不过这也更坚定了她的猜测，这对男女可能真的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找机会向乘警汇报一下。 关小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对面那俩男女是人贩子的猜测让她难以心安。 小女孩睡着了，那对男女静静地坐着，也都发出了类似小呼噜的粗重喘息声。 关小凌蹑手蹑脚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下床穿鞋，见那对男女并没有反应，心下激动地想：“等会就让乘警来教育你们。” 车厢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打呼声显得格外突兀，关小凌放轻了脚步，像做小偷一般悄然前行。 路过了厕所，关小凌继续前走，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轻轻响起：“姑娘，厕所在这里呢，你走过了地方了。” 关小凌听出是那女人的声音，佯装镇定缓缓转过头说道：“大姐，我可能睡迷糊了，竟然走过了地方。”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关小凌。 关小凌有些心虚地打开了厕所的门，看来又得真的再方便一次了。 第103章 寻衅挑事的小伙子 等关小凌从厕所里出来，已不见那女人的身影，也许真的去了另外一个厕所，趁此机会，关小凌连忙朝着有乘警的方向跑去。 由于跑得太快，光线也不是太好，只跑了五六步，关小凌就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正呈各种睡姿休息的乘客，有听到动静的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继续睡去，有的压根儿就没被吵醒。 关小凌嘘了一口气，反正也没人注意，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些正在休息的乘客更不会觉得尴尬。 可当她想要爬起来时，却感到小腿肚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艰难地回头看去，却发现一个瘦高的小伙子正用脚轻轻地踩在她的小腿上，虽然没怎么用力，可关小凌也无法直接站立起来。 “你要干嘛？”关小凌小声问道，声音里带了些怒气。 “我要干嘛？你踢了我的腿也不道歉，还我要干嘛？”小伙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不是遇上流氓了吗？关小凌真想直接强力爬起来把这家伙干掉，可这深更半夜的，其他乘客都还在睡觉呢。 “我这刚摔倒，即使想对你说道歉，也得等我站起来啊。”关小凌压低了声音，也压下了心里的怒火，不能耽误正事啊，自己还要去报告有人贩子的事情呢。 “怎么你还有理了？”没想到小伙子一点也不讲理，竟然提高了声音，脚上还增加了力量。 原本没睡着的乘客纷纷向这边看来，睡着了的也被吵醒了。 关小凌是真的火了，这跪地的姿势可真的太不雅观了，评估了一下自己小腿上的力量，小伙子也没用上了全力。 “那你想怎样才罢休？”关小凌的话音未落，手上腿上同时发力，势不可挡地从地上跃了起来，然后急转身朝着小伙子的大腿上踢了一脚，“你也别欺人太甚了。” 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热闹的乘客也没反应过来，关小凌拔腿就跑。 “这臭娘们踢了人，还想逃跑，大家帮忙拦住她啊。”没想到小伙子竟然大喊起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关小凌的身上，但却没人管闲事去阻拦她。 只跑了几步，关小凌就看到两名乘警迎着她走来，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警察同志，我要......”关小凌想关于起人贩子的事情可不能大声张扬，打草惊蛇的话就让他们逃了。 “警察同志，这个女人撞了我不说道歉，竟然还打我。”没想到那个小伙子也跟了过来，恶人先告状了。 “我从那边过来，他的腿伸到走廊里，绊倒了我，还踩住了我的小腿不让我爬起来。”关小凌急忙辩解道。 “是这臭女人爬起来踢了我，”没想到小伙子竟然大声喊起来，“你们问问其他人，有很多人看到她踢我了。” 一个微胖的中年乘警皱起了眉头，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不知道该听谁的，便和稀泥道：“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俩身上都没有伤口，一人让一步就算了吧。” “不行，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小伙子胡搅蛮缠的功夫真是到家了，一点也不听劝。 还是正事要紧，关小凌也不顾形象了，拉了微胖乘警一把，踮着脚尖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我本来就是过来报警的，我怀疑我车厢里的一对男女拐卖儿童，他们虐待小孩，小孩也说女人不是她妈妈。” 本想推开关小凌的微胖乘警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但他并没有立即说话，沉吟了一下，对另一个乘警说道：“小张，你拦着小伙子，我把这个女乘客送回去，屁大点的事情，分开了就好了。” “好的，老刘你去吧，我在这里一定看住这小伙子。”小张乘警立刻挡在了小伙子的身前，不让他向关小凌靠近半步。 关小凌在心里赞赏了一遍老刘乘警的沉着冷静和机智聪明，便快步带着他朝着自己车厢的方向走去。 只是当他们两个到达关小凌的铺位时，哪里还有那对男女和小孩的身影。 老刘乘警推了推关小凌已经睡醒了的上铺，小声问道：“知不知道刚才在这里的一对男女和他们的小孩去哪里了吗？” 上铺摇了摇头道:“刚才那女人上厕所回来，就催促男人说其它车厢有空位子可以睡他们三个人，他们就抱着孩子走了。” “去哪个车厢了？”老刘乘警又问道。 “好像去那边了。”上铺指了指，然后突然兴奋地问了道，“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女人是从那边回来的，她怎么会知道另一边有很多空铺？” 老刘乘警也意识到那对女人可能真的有问题，便询问关小凌道：“你愿意跟着我去找他们吗？你应该能认出他们来的。” “我愿意！”关小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只是她的话语还没落地，关小凌便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咬着牙才没有倒下去。 “你干什么？你这样故意打人，是犯罪你知道吗？”小张乘警的声音远远响起。 关小凌迅速转过身，看到袭击自己的竟然是刚才那个小伙子，在他正洋洋得意的时候，攥起拳头就朝着他的面门打去。 小伙子没料到关小凌的动作会这么敏捷，向后退时已经晚了，鼻子里已经开始流血了。 老刘乘警立刻拉住了关小凌，不让她打第二拳，赶过来的小张乘警也从后面抱住了小伙子。 小伙子鼻子流了血，可他依然叫嚣着：“臭女人，我和你没完，你必须跪在地上向我道歉。”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老刘警察生气了，也不管有乘客还在睡觉，大声训斥小伙子道。 “是她先踢了我的腿，你为什么凶我？”小伙子立刻大声反驳道。 关小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声对老刘乘警说：“这小伙子可能是和那对男女是一伙的，故意拖延时间，转移乘警们的注意力的。” “小张，先把这个小伙子铐起来，在火车上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老刘乘警大声对小张乘警命令道。 然而就在小张乘警松手拿手铐的时候，小伙子趁机挣脱了他的控制，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抓住他，大家快拦住他.......”几个人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想逃跑，没门。”随着声音响起，小伙子啪地一声朝前摔倒在地。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关小凌循声看去，瞬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会在这趟火车上？ 第104章 他竟然是人贩子 那是当时在医院里护理过雷鸣的张鲁春，他麻利地从腰间拿出一对手铐，附身将趴在地上的小伙子反手拷了起来。 “你们拷我干什么？我不就是和那臭娘们打架了么？”被张鲁春一把拽起来后，小伙子愤愤地喊道，“你们怎么不把她一起拷起来？” “我们自然有拷你的理由，猴三，你再说话就先废了你。”张鲁春说着在小伙子的肩上用力一推。 被称为猴三的小伙子疼得嗷嗷叫了起来，却真的不再说一句话出来。 张鲁春既然能叫出猴三的名字来，肯定也不是盯他一天两天了。 见张鲁春已经彻底将猴三制服，关小凌激动地向他走过去小声和她打招呼道：“你好！” 谁知张鲁春瞪了她一眼道：“离远一点，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俩只是打架而已，我不抓你，他犯的是其他的事情。” 关小凌委屈地后退一步，搞不懂这张鲁春是真不认识自己了，还是装作不认识。 老刘乘警和没想到这趟火车上竟然还有便衣警察，而猴三并不是真的和这女孩子有过节，而是故意寻衅滋事。 那么这女孩子刚才说的就可能都是真的了，老刘乘警着急起来，急忙对张鲁春说道：“同志，还有一对男女应该是和这个猴三是一伙的，要不要去找他们？” “放心，他们跑不了的，你们都不用操心了。”张鲁春说着就押着猴三走了。 刚才关小凌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张鲁春而激动，而是觉得他应该知道雷鸣的一些消息。 没想到张鲁春却对她采取了这样不冷不淡的态度，她也就无法在火车上再多和他说一句话。 关小凌却依旧不死心，便偷偷地远远地跟在了张鲁春的后面，如果雷鸣真是他的同事，是不是也会在这趟火车上呢？ 但关小凌立刻又否认了自己的幻想，雷鸣的开颅手术也就做了两个月左右，他怎么可能到处乱跑呢，除非真不想要命了。 关小凌不停地自我否定着，脚步却没有任何停留，跟着张鲁春走过了一个车厢又一个车厢。 直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里面有几个人双手被拷在了身后，趴在座椅的靠背上，其中两个就是曾经和关小凌一节车厢的那对男女。 那个被拐卖的小女孩也在这节车厢里，被李明春拉着手，还在不停地抽泣着。 李明春看到了车厢门口的关小凌，惊讶得眼睛亮了亮，但他也没有说话。 关小凌见李明春也在，便想要进入车厢，却看见他对她摇了摇头。 他们在执行任务，关小凌确实没有资格进入车厢，便停住脚步，继续在车厢外好奇地向里面看。 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关小凌的注意，虽然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棉帽子，但那背影她却熟悉得很。 雷鸣，那就是雷鸣，关小凌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嘭嘭嘭地乱跳，他不应该是和张鲁春、李明春一样在抓坏人吗？ 为什么他却被当成坏人一样拷住了双手呢？难道他是和人贩子一伙的？ 不可能，不可能，能为自己打抱不平，能去牛棚救治马德友的人，怎么可能是人贩子呢？ 关小凌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好用了，又陷入了雷鸣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怪圈，就和先有蛋先有鸡的问题一样，没有答案。 算了，管他好人坏人呢，只要他在自己的心里是好人就足够了。 关小凌干脆失去了自己的原则，成为一个唯心主义者。 要不要冲进去把他救出来？关小凌的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荒唐的想法注定成为不了现实，不说去救一个贩卖孩子的人贩子她的良心会不会疼，她也没有能力在七八个便衣警察手中抢人的能力啊。 算了，各人都有各人的人生选择，也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归宿，关小凌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还没走完一节车厢，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小跑声，关小凌向旁边让了让，咚咚声却也停止了。 “你能帮小姑娘看看脚踝吗？肿的厉害，她也疼得厉害。”身后是张鲁春的声音。 张鲁春和她说话了，但关小凌心里依旧不开心，转过身看着他问道：“我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我就是不认识你啊，我只是随便问问，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老鼠。”张鲁春故意用力眨了眨眼睛。 关小凌领了他保护自己的好意，懒洋洋地说道：“那我还真是只死耗子呢，你把小姑娘带来我试试吧。” 张鲁春又咚咚咚地跑回去了，关小凌后悔没悄悄问问他雷鸣的事情，心想等他带小女孩过来，怎么着都得小声问一句。 可过了一会儿，抱小女孩过来的不是张鲁春，也不是李明春，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小女孩还在抽泣着，关小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脚踝，问道：“是这里疼吗？”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关小凌又用手指头稍微用力摸了一下，小女孩不由自主啊了一声。 关小凌立刻判断出小女孩的脚踝只是脱臼了而已，便笑着问道：“小朋友，你几岁了啊？” 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说道：“五......” 岁字还没说出口，小女孩又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啊......” “好了，应该不疼了。”关小凌已经给她的脚踝复好位了，“你把她放在地上，看能不能走路了。” 中年男人把小女孩放在地上，小女孩试探着走了两步 停下来说道：“真不疼了！” 关小凌不认识中年男人，也不想让他误会，嘱咐了他两句这两天不要让小女孩剧烈活动后，便主动先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铺位，关小凌躺在铺上感到身心俱惫，好像全身的筋骨都被抽掉了一般。 她又回忆了一下她所认识的雷鸣，怎么都觉得他不可能是拐卖孩子的坏人。 也许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也许只是身形相似而已，毕竟自己刚才没看到他的脸。 关小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列车员来提醒她快南吉站了，让她提前做好下车的准备。 关小凌一步一挪地把行李运到了车厢门口处，正好火车缓缓地进站了。 下了火车，关小凌发现站台上竟然被拉了警戒线，窄窄的站台被一分为二，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而警戒线的另一侧，就是九个便衣警察押着六个犯罪嫌疑人在快速前行。 虽然犯罪嫌疑人都低着头，但戴蓝色棉帽子的那个人路过关小凌的身边时，她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确切地说，是看清了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关小凌瞬间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寒彻心扉，连牙齿都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第105章 狗皮膏药一般的季书礼 好不容易把行李都挪出了火车站，可到汽车站还有一里多的路程，关小凌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直发愁。 这个时代怎么就没有出租车呢，即使是旧时代的黄包车也好啊，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真想随便拉住一个身边路过的人，问问人家能不能一块钱帮忙把行李提到汽车站。 可她还没鼓起勇气，身边就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关小凌？是关小凌吗？” 关小凌皱了皱眉头，因为那是她所不喜欢的声音，虽然她也诧异季书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假装没有听见。 直到季书礼转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故作惊讶道：“季书礼？你这是要去大柳树大队？还是要回城？” “回大柳树大队看看。”季书礼低头看看地上的一大堆行李，问道，“今年终于轮到你回城探亲了啊。” 关小凌还没回答，季书礼就弯腰拿起了几件行李，很自然地说道：“走吧，早过去能赶上早点的汽车。” “这些行李我自己能拿得起，你先走吧，我歇会再走。”关小凌本能地拒绝和季书礼同行，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这么多的行李，你自己从火车上弄到这里来，也真是辛苦了。”季书礼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我也不着急，等你一起吧。” 摆脱不了这个狗屁膏药，关小凌也只得提起剩下的行李说道：“那咱们走吧。” 路上，季书礼问其他知青的情况，关小凌装作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没有不回答。 到了汽车站，把行李放下，她才简短地应了一句：“大家都挺好的。” 季书礼看了看地上的一大堆行李，主动说道：“我去买车票，把你的一块买来。” “我把钱给你。”关小凌说着去翻口袋。 “我这里有钱。”季书礼摆手要走。 “还是先给你吧。”关小凌找出了两块钱递过去，“免得你先买回来我没零钱给你。” 季书礼的脸刷地红了，也许他也想起了那份清单，接过关小凌的钱快步走了。 不一会儿，大客车开过来了，关小凌急忙把行李朝客车的行李箱那边拖，季书礼正好回来，嗔怪道：“看把你累得，等我回来再装行李箱也不晚啊。” 关小凌不适应季书礼的暧昧语气，皱皱眉头没说话。 上车以后，关小凌看到前面一个女孩旁边有个空位，就直接坐了过去。 季书礼的脸立刻黑了，但他不甘心，找了一个空座以后又叫关小凌道：“到这边来坐吧。” “我有点晕车，坐在前面就好。”关小凌撒谎蒙混过关。 在鲁梁汽车站，季书礼又殷勤地帮关小凌把行李拿下来后，瞅准机会说道：“小凌，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关小凌淡淡地问道，一副一点也不在意的表情。 季书礼想了想说道：“就是我突然回城的事情，我想和你解释一下。” “不用和我解释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没有纸能包住的火。”关小凌笑笑，“再说，你如果想要解释，回去后给那些男知青解释，你失踪了，最担心的是他们。” 季书礼尴尬了脸，小声问道：“你，你就没有担心我吗？” “我担心你干什么？”虽然他帮自己运了行李，关小凌依旧对他一点也不客气，“你不吃我的喝我的，我也不吃你的喝你的。” “小凌，你.......”季书礼的脸红红的，纠结了半天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咱俩非得像仇人一样么？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给我。” “好吧，那我不说话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关小凌也看出来了，如果不让他把话说完，他会一直纠缠着自己的。 虽然被骂了，但季书礼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小凌，我和张晓梅其实......” “停！”虽然刚说了不再说话，关小凌又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和张晓梅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关小凌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季书礼还是继续说道：“我们俩其实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关小凌这次做到了没有发言，而是在心里冷笑，既然知道是交易还去做，那就没必要在这里既当婊气又立牌坊了。 季书礼见关小凌没反应，又悠悠说道：“其实，我心里一直喜欢的还是你，一直忘不了。” 听到这话，关小凌不是生气，而是感到深深的厌恶，蹙着眉头冷冷地说道：“我以后不想听到你再说一句这样的，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咱俩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关小凌弯腰把所有的行李拿上，艰难拖拽着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啊？”季书礼急忙跟上，要去抢关小凌手里的行李，“你去哪里，我帮你拿。” “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能行。”关小凌冷冷地说着，也不撒手手里的行李，一步一停地把它们拖到了行李寄存处。 从行李中拿出两包江城的特产糕点，寄存了行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春光公社的客车马上就要来了，你到哪里去啊？”季书礼焦急地喊着跟了上去，边跑边解释：“我以后不说那样的话了还不行吗？你也不能因为我的错误而不坐车了啊。” 关小凌只觉他的话像蛙声一样聒噪，怕他一直跟着，转头说道：“我要去看望一个亲戚，坐最晚的那辆车回公社，你自己先走吧。” 说完，关小凌加快了步伐，甚至小跑了起来，留下季书礼愣在院里抓挠着头皮，她什么时候在县城里有亲戚了啊？ 关小凌要去看望的亲戚自然是吴明芝，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她自然还是去县办公大楼。 正在门卫房发呆的老郑头一眼就看到了关小凌，急忙跑出来拦住了她：“姑娘，我们这里的厕所是不对外开放的。” 关小凌心里想笑，这老头怎么就认定自己是来上厕所的呢，问道：“大爷，我不进去，麻烦你把知青办吴明芝主任叫出来一下好吗？” “吴主任怎么可能出来见你呢？”老郑头摇摇头，“你没介绍信，进不去的，她也不会出来见你的。” 关小凌只得更放低了姿态，娇滴滴地请求道：“大爷，麻烦您进去叫一下嘛，你就告诉她我姓关，她若不出来，我直接走不就行了。” 第106章 都只是厌恶罢了 “那也不行，万一她不想见你，还要凶我一顿呢？”谁知郑老头顽冥不化，并不被关小凌的温言软语所感动。 关小凌见软的不行，又只好板起脸来试探硬道：“那我一直在这里等着，总能等到她，到时候我告你的状，所以说她脾气不好爱凶人！” “你真认识吴主任？”老郑头有点动摇了。 “我不认识她，我来找她干嘛？”关小凌发现这老头吃硬不吃软，继续装模作样道，“我和她不只是认识，还是........” 关小凌看着老郑头的脸色变化，故意不把话说完，遇到这样势利眼的门卫，她也只能不善良了，该唬的就得唬。 老郑头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脸：“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去问问吴主任。” 老郑头快步向大楼走去，不一会儿，吴明芝便跟在他身后出来了，看到关小凌，还特意小跑了几步。 “小凌啊，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吴明芝笑着向关小凌打招呼。 “姐，我刚回城探亲回来，过来看看您，您最近好吗？”关小凌说着，把手里的糕点递到吴明芝的手里，“江城的特色点心，带了点给您尝尝，别嫌少啊。” “看你这话说的，你能来看我，我就非常高兴了。”吴明芝满脸笑容，皮肤白皙紧致了许多，比关小凌第一次见到她时，感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尽管没人能听她们的谈话，吴明芝却凑近了关小凌的耳朵，小声继续说道：“大楼里有几个女同事，见到我最近气色不错，都问我怎么改善的，我把你供出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关小凌咯咯笑了两声，故作担心地问道，“您没有把药方子给她们吧？中医讲究一人一症一方，有些看起来同样症状的，可能并不一样。” “没有，没有，她们和我之前的症状也不一样。”吴明芝急忙说道。 “我也只有见了真人才能给她们开调理的方子。”关小凌皱起了眉头。 “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中午下班，她们都在，你现在能进去给她们看看吗？”吴明芝征询关小凌的意见。 想到现在回车站还有可能再与季书礼同乘一辆车，便爽快地答应了吴明芝的建议。 吴明芝只和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的老郑头点了下头，就直接带着关小凌进了大院。 看着她们肩并肩边说话边走路，老郑头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这小姑娘认识吴主任，肯定也认识栾副县长，怪不得上次她违反规定闯入大楼，不凶她反而凶我呢。 到了吴明芝的办公室，她对桌的小姑娘也站起来和关小凌打了招呼，像是招待贵客一般给她倒了水。 吴明芝则开始打电话约人，不一会儿，三个中老年妇女先后来到，办公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无论年龄大小，也不管她们的官职如何，关小凌一律甜甜地喊了声大姐。 一一细细观察了她们的面相，又给她们把了脉，关小凌基本掌握了她们皮肤的症状和缘由，并开出了相应的改善药方。 然后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们，虽然我是根据你们自身的具体情况开的方子，但并不能保证一定见效，但我能保证没有毒副作用，所以如果不能改善你们的状况，也不要怪罪我啊。” 这三个女人都是县办公大楼的工作人员，不是关小凌能轻易得罪的，所以她必须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没事的，反正没有副作用，即使方子不好使，我们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如果有效呢，我们就会像吴主任一样光彩照人了。”年龄最大的女人笑嘻嘻地表态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期盼着像吴主任一样光彩照人呢。”其他两个女人随声附和。 “你们三个真会埋汰人，我哪里光彩照人了？”吴明芝也笑呵呵地反驳她们道。 嬉闹一番过后，吴明芝看了看表，说道：“小凌，咱们中午一块吃个饭吧？” 以前已经让吴明芝请吃过一顿饭了，今天若再让她请吃饭，关小凌觉得很不合适，说不定还要让她一起请了这三个女人，让她太破费。 所以关小凌很干脆地说道：“吴姐，到春光公社的客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发车了，来不及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下午应该还有一趟车吧。”吴明芝是真心想要请关小凌吃饭的。 “那趟车太晚了，半路上天就会黑下来，我觉得不大安全。而且我那么久没在宿舍，回去还要拾掇拾掇。”关小凌倒也没有撒谎。 几个女人也不再勉强挽留关小凌，一起把她送到了大院门口，看着她走远。 这种情形把门卫室里的老郑头看呆了，这么多领导出来送这小姑娘，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关小凌不紧不慢地走回了汽车站，来到行李寄存处，赫然发现季书礼还站在那里，不禁有些生气地问道：“你怎么也没走？” “我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就没赶上上一趟车。”季书礼没有撒谎，他的身边确实多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 关小凌尴尬地一笑，暗自责备自己也太自作多情了。 而对于季书礼来说，他确实是故意要等关小凌一起坐车的，看到她一个小姑娘带那么多行李，行动起来要多艰难有多艰难，他心里莫名地感到疼痛。 虽然是他主动先放弃关小凌的，但他也是被张晓梅那个臭女人逼得没有办法了啊。 在与关小凌分手和去坐牢之间，季书礼肯定要选择前者的。 而且他也知道关小凌是多么喜欢自己，多么离不开自己，她肯定不会愿意和平分手，所以他才自毁形象，列出了那份分手清单。 分手清单很奏效，真的让关小凌彻底对他死了心。 可季书礼的心里还是喜欢着关小凌，他内心一直充满了矛盾，喜欢，伤害，伤害，喜欢，反反复复。 所以，回城成为定局的那天夜里，季书礼借着酒精的作用，重新勇敢地向关小凌表达了心机。 这次回来，季书礼在火车站前一眼就看到了守着一大堆行李的关小凌，他的心里犹如海潮汹涌，再也平静不下来。 即使将来不能和她在一起，也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迹，现在也要多和她待一起多一分钟是一分钟，多一秒钟是一秒钟。 他哪里能够想得到，关小凌早已经换了芯，无论他怎么做，关小凌对他都只是厌恶罢了。 第107章 恭喜你们，野种明天变家种 即便再厌恶，关小凌还是架不住季书礼腆着脸主动帮她搬运行李，上了车后，她故技重施，在前面和一个老大爷坐在了一起。 季书礼叹了口气，独自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可他的目光却一直随着关小凌的那两根麻花辫而晃动。 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将...... 他将怎么做呢？也许还是这样的结局吧，毕竟他不想蹲监狱。 关小凌似睡非睡在车上迷糊了两个小时，汽车终于停在了春光公社汽车站。 车刚一停下，关小凌就一个健步冲到了门口，门一打开她就跳了下去。 一个老太太笑着提醒道：“小姑娘憋成这样了么？再着急也得等车停稳啊。” 憋成你大爷啊？关小凌真想怼回去，她只是不想让季书礼帮自己搬行李而已。 但是她的动作再快，季书礼还是很快就凑到了她的跟前，一下就拎起了她两个最大的行李。 “我自己拿就行，不用你帮我。”关小凌大声说道，车站这个地方人多眼杂，都是这边的人，让有心人看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呢。 “这么多行李，你自己一个人拿不了啊。”季书礼还非要帮这个忙不可了。 “你给我！拿不拿得了不用你管。”关小凌把自己手里的行李放在地上，去抢夺季书礼手里的那两件。 “我帮你拿着怎么了？难道你就恨我到这种地步了吗？”季书礼倔强地坚持不松手。 “松手！”关小凌也不再顾忌周围有人看过来，大声喊道，“再不松手，我就揍你了啊。” 季书礼还就是不松手了，反正觉得自己比关小凌的劲大。 “我看你松不松手！”关小凌抬起手掌，狠狠地朝着季书礼的手腕砍去。 “唉吆！”季书礼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行李掉落在地上。 关小凌刚想弯腰去捡自己的行李，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季书礼，关小凌，你们两个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关小凌扭头一看，竟然是大柳树大队长张广庆的媳妇陈喜英，旁边还站着大着肚子的张晓梅。 季书礼也看到了张晓梅，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连你媳妇都不认识了吗？”陈喜英脸上的怒容未消，撇撇嘴道。 “阿姨，我和晓梅还没领结婚证呢，怎么能叫媳妇？”没想到反应过来的季书礼竟然还在咬文嚼字。 “都怀了你的孩子了，还不能叫媳妇？”陈喜英生气了，“你是不是不想和晓梅结婚？” “哪里有？我这不是专门从城里赶回来了吗？”季书礼连忙说道，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 “谅你也不敢！”张晓梅满脸娇羞地凑过去，挽住了季书礼的胳膊。 “这么多人看着呢。”季书礼却掰开了张晓梅的手。 “反正咱们马上就领结婚证了，他们愿意看就看呗。”张晓梅重新抓住了季书礼的胳膊。 关小凌趁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悄悄拿起自己的行李想要离开，这样的渣男渣女，眼不见为净。 “狐狸精，你勾引我老公，怎么还要逃？”谁知张晓梅早就想找茬了，大声喊道，“关小凌，你给我站住！” 关小凌把行李放在地上，转回头来，目光狠狠盯住张晓梅：“臭婊子，你再说一遍，谁是狐狸精？谁勾引你老公了？” “说别人能对得起你吗？”张晓梅满脸骄横，“你没勾引我老公，你刚才怎么和他拉拉扯扯的？” “你自己问问你老公不就行了，你问问他为什么非要拿我的行李？”关小凌一步步向张晓梅走去，真想撕烂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我只是想帮她拿下行李，她的东西太多了。”不等张晓梅问，季书礼就主动解释道。 但张晓梅攻击的目标是关小凌，所以听季书礼如此说，便又找到了辱骂她的理由：“车上这么多人，他怎么不帮别人提行李？还说你不是狐狸精？” “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打你，没领结婚证就怀了孩子，谁知道是谁的野种呢？”关小凌还真不想惹事动手打张晓梅，但嘴皮子上绝对不能吃了亏。 “你说什么野种？关小凌，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陈喜英听到关小凌的话，掐着腰站到了张晓梅的面前。 “我就说没领结婚证就怀了孩子，即使是季书礼的，那也叫野种啊。”关小凌不想继续和这家人纠缠了，机智地偷换了概念。 “哼，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张晓梅傲娇地挽着季书礼的胳膊，向前一步，把陈喜英拉到一边，挺了挺肚子道。 “那就恭喜你了，野种明天就变成家种了。”关小凌大声喊道，提起一部分行李就走。 反正离公社医院很近了，可以先把一部分行李朝前挪十几米，再回来倒腾剩下的。 只是当关小凌再回来的时候，看到张晓梅正在拼命地朝她行李上踢，季书礼则用力地拉着她的一只胳膊。 “晓梅，你别踢了，别动了胎气。”陈喜英也架住了张晓梅的另一只胳膊。 “这个狐狸精，真是气死我了。”张晓梅边踢边怒气冲冲地喊着，由于季书礼和陈喜英的束缚，几乎踢不到关小凌的行李了。 关小凌走到他们跟前，呵呵笑着说道：“你们拉着她干什么，让她踢啊，踢不坏我怎么去报警怎么让她赔偿呢，里面可都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在春光公社有钱也买不到的啊。” “你，你......”张晓梅停止了动作，眼睛瞪着关小凌，却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赶紧回家睡觉吧，说不定明天肚子里再增加一个小宝宝呢。”关小凌提起地上的行李，开心地笑道。 “你，你......”张晓梅更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说话呢你，什么话都能说出口。”陈喜英对着关小凌的背影唾道。 “先管好你自己女儿的嘴巴吧。”关小凌头也不回回怼道。 艰难地走到公社医院大门口，正好遇到刚下班的同事们，打完招呼后，程光华帮她把行李搬到了宿舍里。 “关医生，你可回来了啊，我可想死你了。”刘虎兰看到关小凌，热情地抱了她一下。 “我也想你呢。”关小凌离开刘虎兰的怀抱，就开始在行李中找东西。 她拿出一包点心递给程光华：“谢谢你帮我拎东西啊。” “就随手提个行李，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呢？”程光华谦虚道，可盯着点心精美盒子的眼睛都亮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多事呢？”刘虎兰开始驱客了，可还没等程光华出门，又大声问关小凌道，“小凌，快给我讲讲你和你男朋友约会的事情！” 第108章 走到哪里都有爱慕者 关小凌满脸懵逼，和男朋友约会的事？自己哪来的男朋友啊？ 她刚要否认，就见刘虎兰的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便立刻闭了口。 而已经走出去五六步路的程光华，脚步骤停，像被磁铁吸住了鞋子，再也迈不动步，耳朵也直直地竖了起来。 关小凌好像顿悟了一般，急忙说道：“虎兰姐，你怎么好意思问人家这样的私密问题呢，你当时怎么和姐夫约会的，我们就是怎么约会的呗。” 程光华重新迈动脚步，只是步履明显沉重了很多，从屋里还能听到他嘴里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不知道，你探亲回家以后，程大夫就像丢了魂儿一般，逢人便聊你。”见程光华走远，刘虎兰摇头叹息道。 “聊我什么？”关小凌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自己和程光华交往也不多啊，至于对自己如此入迷么？ “聊你的医术好呗，聊你为人处世真诚豪爽呗，这傻小子八成是喜欢上你了。”刘虎兰叹息一声，“可惜你俩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关小凌抬头看着刘虎兰，期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难道程光华是什么黑道上的人么？ “你是如此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长期待在公社医院呢，即使是县医院，也定容不下你这座大神。”刘胡兰边帮关小凌拾掇东西边说道。 听到刘虎兰如此盛赞自己，关小凌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似的，但也不能沾沾自喜啊，便笑道：“虎兰姐，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天理难容了？” 看着关小凌无心无肺的样子，刘胡兰正色道：“别打岔，说你和程医生的事情呢，与其让他对你抱有幻想，不如直接让他断了念想。” 关小凌心下感动，心想还是这个老大姐了解自己啊，即使自己真的在这边找对象，程光华这种类型的，也不是自己的菜。 想到找对象的事情，关小凌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雷鸣，雷鸣的身材和性格都是她所喜欢的。 想到雷鸣被便衣警察们抓走的情形，关小凌的心里就感到无比难受。 倒不是她的三观发生了扭曲，连是非都不分了，坏人就该被打击，被抓走。 只是她从心里就不愿意相信雷鸣是坏人，不相信他能做出拐卖儿童的事情来。 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雷鸣终归是被便衣警察们抓走的，关小凌也只能在心里幻想着他是被冤枉的。 或者就像那些电视剧中演的，雷鸣是打入敌人内部做卧底去了吧？ 有了这个灵感，关小凌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关医生，你怎么了？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该不会是在城里真有男朋友了吧？”刘胡兰拿手在关小凌的面前晃了晃。 “哪有，哪有……”关小凌急忙否认，但她的脸却莫名其妙地红了。 “有也是正常的，你这么优秀的姑娘，肯定到哪里都有很多追求者。”刘虎兰看着关小凌的囧样，咯咯笑起来。 笑了一阵子，刘虎兰又一本正经地问道：“小凌，你们大柳树大队有没有合适的知青介绍给程医生？” “陈医生是本地人，给他介绍知青不好吧？这些知青肯定都要回城的。”关小凌委婉地拒绝道，她可不想耽误她任何一个室友的前程。 “也不知道程医生怎么想的，本地这么多小姑娘一个也看不上，就想着你们知青。”刘虎兰叹息道。 关小凌不想继续探索这个问题，总结道：“等缘分到了，不论哪里的总会有适合他的。” 休息一夜之后，关小凌第二天就正常上班了。 刚过完年，没有多少病号，刘虎兰在宿舍里没和关小凌聊够，又追到办公室里来继续和她聊。 她无非就是好奇江城这个大城市的情况，特别是现在流行什么样的发型和衣服，以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其实整个假期中，关小凌没在江城逛过，也只能按照原主的记忆和自己前世的感觉来胡诌八扯一通。 但刘虎兰却统统都信了，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关小凌心想，此时若有一个男人对她说我带你去江城，估计就能把这个已为人妻的女人拐走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从我们办公室就能听到你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人随声道，程光华已经进入了办公室。 两个女人好像谁都没有看到他，继续嘻嘻哈哈着，只有徐东海和他打招呼道：“程医生那边也不忙啊？” “是啊，也闲得慌呢。”程光华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想问问关医生，以后能不能也教我做外科手术？” “当然能啊！”关小凌闻言立刻把头转向程光华，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刚来时也向赵院长承诺过要带徒的，只是之前所做的几个手术都比较紧急，比较特殊，无法进行现场教学。 “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赵院长，让他正式宣布我为你的徒弟。”程光华激动地站起来，快步出了办公室。 “关医生，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了呢？”刘虎兰担忧地说道，“我怕他目的不纯，怕他单纯是为了接近你。” “刘护士，什么意思？”徐东海满脸雾水，纳闷地问道。 “徐医生，你没看出来程医生很喜欢关医生吗？”刘虎兰一点也不避讳，直接问道。 “谁不喜欢咱们关医生呢？”没想到徐东海竟然是个老直男。 “都是为了工作，没问题的，做手术的时候，你每次肯定都在的。”关小凌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程光华会有什么非分之想，拉过刘虎兰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那好，我给你当保镖。”刘胡虎只得笑笑，“谁也别想打我们官医生的坏主意。” 徐东海也终于明白了刘虎兰的意思，笑着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程医生喜欢关医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相信程医生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 不一会儿程光华就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激动地说道：“赵院长说以后就让我跟着关医生学做手术了。” 还没喘一口气，他又接着问道：“关医生，那我该做些什么准备呢？我该先学习些什么理论知识呢？” “你需要先详细了解人体结构，以后若有简单的手术，我指导着你动手就可以了。”关小凌也是真心想要指导他。 “其实我对人体结构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到咱们医院来做手术的人还是太少了。”程光华叹息道。 他的话音未落，办公室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正是大柳树大队的记分员苏二壮。 关小凌心中一凛，心想这家伙急匆匆地又来找什么事儿了？ 第109章 季书礼的小腿断了 比关小凌更紧张的是徐东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紧闭着的窗户，因为苏二壮的眼神盯住了他。 苏二壮急急地大声问道：“有人摔断腿了，你们医院能给接上吗？” “是关节错位了？还是骨头断了？”徐东海依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问道。 “就是摔倒了，摔到一根棍子上，腿就不能动了。”苏二壮用手比划着，解释道。 “二壮叔，谁的腿摔断了？”关小凌在大柳树大队待了好几年，自然想知道是谁。 “季书礼，他昨天才从城里回来，今天早晨就摔断了腿。”苏二壮好像这才看到关小凌，把头转向她道。 “活该！”这是关小凌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差点脱口而出。 “怎么样？你们能不能给他接上？”苏二壮再次把头转向，徐东海问道。 摔倒在树枝上，应该不是扭了脚踝，而是骨折了。 这种小腿上的骨折，即使是粉碎性的，也是骨科中较为简单的手术，关小凌当然能做，甚至能指导着程光华去做。 但受伤者是季舒礼，关小凌怀疑并不是摔倒那么简单，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走路被树枝绊倒，不会那么容易骨折的。 她可不想趟这个浑水，便说道：“我们这里做不了骨折手术，让他到县医院去做手术吧。” “不会吧？关医生！”程光华，狐疑的目光看向关小凌“你俩剖腹产，阑尾炎那样的手术都能做，小腿骨折的手术应该更能做吧？” “你又不是关医生，你怎么知道她能不能做？”刘虎兰用手拍了一下程光华的肩膀说道。 “你们赶紧把他送到县医院去吧。”关小凌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苏二壮连声应着跑出了办公室。 而此刻，拉着技术里的平板车已经进入了医院大院里。 平板车上，除了躺着的季书礼，还有挺着大肚子坐着的张晓梅，哭的不只是眼睛红肿了，连脸都红肿了。 在程喜英的搀扶下，张晓梅艰难地爬下了平板车。 “这里的医生说得去县医院做手术才行。”苏二壮把情况反映给旁边站着的张广庆。 “不是说公社医院现在能做手术了吗？怎么还需要去县医院？不能去县医院，县医院太远了。”张广庆说着就向赵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关小凌看着这一幕，心想这狡猾的老狐狸要走上层路线了。 如果赵院长非让自己做这台骨折手术，到底给不给他做呢？ 不做的话会不会影响公社医院的声誉呢？连一个普通的骨折手术都做不了，之前打出去的名声岂是不毁于一旦？ 不过做也可以，这倒是一个给程光华练手的机会。 想到这里，关小凌快步向平板车走去，看也不看季书礼的脸一眼，直接掀开了他腿上的被子。 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裤腿儿，隔着裤子，关小凌什么也看不到。 关小凌稍稍碰了一下他的腿，季书礼立刻尖声叫了起来：“关小凌你想干嘛？我的腿已经断了，你还动它，是何居心？” “还有这么大力气叫喊，看来还是伤得不重。”关小凌也不惯着他，语气淡淡地说道。 “关小凌，你怎么就没一点同情心呢？季书礼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对他冷嘲热讽。”张晓梅还是心疼季书礼的，把关小凌掀起来的被子又盖在了他的腿上。 “如果我对他关心备至，你岂不是更要发疯了？”关小凌冷哼一声，“你们也别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把他当成了病人而已。” 关小凌说这话她自己也不信，她对病人可是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 赵院长被张广庆请过来了，他掀开季书礼腿上的被子看了一下，问关小凌道：“这种简单的摔伤，你应该能处理得了吧？” “是啊，这种简单的摔伤，根本用不着我处理，程医生就能处理得了。”关小凌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程光华也站在旁边，听到关小凌的话，惊讶地说道：“啊，我能处理得了？” 关小凌故意忽略掉了他的语调，重复道：“我说的对吧，程医生能做这个骨折手术！” 公社医院对外宣传时，称能做各种普通手术，却没有说由谁做手术，毕竟关小凌的身份只是个临时医生。 所以张广庆一家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程光华，也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程医生，那就麻烦你给他做手术吧。” 程光华心虚地看了关小凌一眼，看到她正对着自己点头，立刻信心倍增，豪迈地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能把他的腿治好。” 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光华，关小凌心想他还真是一个做外科医生的料，至少胆大有了，就看他是否也心细了。 “刘姐，抓紧把手术室准备好。”既然决定要为季书礼做手术，关小凌立刻吩咐刘虎兰道。 “好勒......”刘虎兰兴奋得一溜烟跑了，作为护士，她最愿意干的就是在手术室里做器械护士，比给病人打针喂药更让她有成就感。 手术室准备好以后，关小凌带着程光华和刘虎兰进入手术室又检查了一遍设备和器械，才让人把季书礼推了进来。 “关小凌怎么也在手术室里？”张晓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用手把住了手术室的门不放松。 “我是医生，我怎么不能在手术室里呢？”关小凌哭笑不得地问道。 “不行，你给我出来，你和季书礼有仇，万一对他故意使坏怎么办？”关小凌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执拗道。 “关医生出去的话，我也不做手术了。”程光华说着就要脱衣服，“你们送病人去县医院做手术吧。” 这一招很管用，张晓梅不说话了，可她又提出了新的要求：“我要进去看着你们做手术，免得你们动手脚。” “张晓梅，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你是不想我的腿好了是吗？”季书礼已经被抬上了手术台，但还没有打麻药，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是我男人，我怎么能不希望你好呢？”张晓梅听到季书礼的训斥，又开始哭嚎了。 几个人正吵闹时，赵院长和张广庆等一大群人来到了手术室这边。 听了张晓梅的诉求，张广庆对赵院长说道：“晓梅说的是实话，关医生以前和季书礼，还有晓梅都有过节，所以她才担心，要不就让她到里面看着？” “既然这样，咱俩也都进去看着？”赵院长相信关小凌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也不想关小凌被张晓梅欺负。 “既然这样，你们就都进来吧，既然你们不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惊吓。”关小凌冷冷一笑，直接把整个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第110章 放弃放钢钉 “不用你管，我也进去陪着晓梅。”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林喜英竟然也想进手术室凑热闹。 “好吧，谁还想进来？”关小凌笑着问道，既然已经把手术室当菜市场了，再多一个也无妨，只要消好毒即可。 大柳树大队跟来的其他人倒挺知趣，没有想进去的，倒是有两个医院里的医生要求进去观摩。 于是一帮人开始消毒、洗手、换衣服，等他们都按规范进入手术室以后，季书礼的棉裤已经被剪开，露出了血淋淋的小腿。 “这也太渗人吧？”程光华有点想打退堂鼓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能行吗？” 幸亏季书礼已经被打了麻药，否则听到这话肯定拔腿就跑，不想做手术了。 “没事，你放心大胆去做就行，有我呢，保证你出不了错。”关小凌已经开始进入状态，指挥着程光华一点点清理伤口，并不断鼓励着他。 清理伤口的工作程光华做的很仔细，很认真，关小凌很满意，问道：“以前是不是做过类似的工作？” “是啊，处理过一些外伤的病人伤口，不过他们都没骨折。”程光华如实回答。 两人的声音很小，其他人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他们在商量季书礼的伤口处理呢。 “你沿着这里划开皮肤和脂肪以及肌肉，这样才能看清楚里面骨头的骨折情况。”关小凌用手指了指季书礼的伤口。 “要划多长？”程光华有些紧张了，拿手术刀的手有点颤抖。 “两厘米左右即可，就是这个位置，你的手不要抖，就想像着你在厨房里做饭要切猪肉一样。”关小凌在季书礼的小腿上比划了一个位置，同时鼓励程光华道。 “好，那我切了。”有了关小凌的鼓励，程光华再看季书礼的小腿时，就真的成了一条猪后腿，呲呲几下就划开了关小凌所指的地方。 “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张晓梅捂住了眼睛，开始做起了嘤嘤怪。 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哽咽，就连陈喜英也只是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干扰医生的手术。 “你看这里。”关小凌用镊子翻开了被切开的肉，看腓骨这里，除了有一条长长的裂痕，是不是还少了一块？” “少的那一块骨头呢？”程光华满脸的疑惑，开始翻找被他切开的那些肉。 “别慌，骨头碎片不会乱蹦的，就在这个位置的肉里找。”关小凌耐心地提醒程光华。 拨拉了一小会，程光华终于在关小凌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片断裂出来的骨片，欣喜地问道：“把它放回原处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你看看这腓骨断裂的地方很长很深，单纯复位，打石膏是不行的。”关小凌仔细观察以后说道，“我们必须给他打一根钢钉。” 关小凌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注意提高了声音，立刻引来了大家的注目。 “腿里增加一块钢钉怎么能行？”张晓梅立刻反对，“以后骨头长好了钢铁也会在里面，多难受啊。” “骨头裂缝太大了，有钢钉固定，裂缝就会吻合得牢固，防止在恢复的过程中再错位。”作为医生，即使再讨厌张晓梅，关小凌也需要给大家讲清楚。 “那不放钢钉会有什么后果？”问这话的不是张晓梅了，而是张广庆。 “裂缝这么大，如果不放钢钉只打石膏，如果不注意保护，就有可能出现骨头错位的情况，以后走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关小凌如实说道。 “那只是可能对吗？并不是一定？”张广庆加重了语气问道。 “是的，不打钢钉，会增加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可能性。”关小凌总觉得自己漏说了什么，想了想补充道，“即使打了钢钉，也不是一辈子都在腿里的，一年后就可以再做一次手术把钢钉取出来。” “那你们稍微等几分钟，我们商量商量再确定放不放钢钉。”张广庆朝陈喜英和张晓梅招了招手，三个人就去了手术室的角落里小声嘀咕起来。 两分钟过后，张广庆率先回到手术台前，大声宣布道：“我们决定不放钢钉了。” “那好，赵院长，你让张晓梅起草一份放弃放置钢钉的声明，免得以后季书礼找后账。”关小凌认真地对赵东升说道。 “我也不行吗？”张广庆问道。 “张晓梅是季书礼孩子的妈妈，所以她写更好。”关小凌没说张晓梅是季书礼的妻子，因为应该还没领到结婚证。 “晓梅，来，这边有纸，到这边来写。”赵院长向旁边的一张桌子走去。 “不，我不写，我想给季书礼放钢钉，不放钢钉以后他瘸腿了怎么办？还不得怪罪我？”谁知张晓梅此时却变卦了。 “他现在就不想和你结婚，你不想想以后他的腿好了，还会不会要你，只有腿瘸了，他才不敢和你离婚，除了你，谁还能跟一个瘸子？”张广庆的声音才开始压得很低，可说着说着，由于气愤，声音不自觉就大了起来。 众人都听了张广庆后面的半句话，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说话，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怎么干涉得了，谁说话，说不定就要承担一些责任。 关小凌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倒不是可怜季书礼的遭遇，而是为人性的残忍而悲哀。 不知道是被张广庆的声音吼住了，还是接受了他的观点，张晓梅竟然默默地拿起了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 赵院长把张晓梅写好的纸张拿给关小凌看，她仔细地看了一遍，基本符合医院免责的要求，便吩咐程光华继续手术。 张晓梅也不怕关小凌使坏了，在陈喜英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出了手术室，张广庆也跟了出去。 手术室里只剩下了医院里的人，终于有人忍不住评价起来：“这家人怎么这样对待自家的女婿呢，简直是毫无人性。” “患者真是个可怜的人啊，咱们就不能直接给他放根钢钉吗？”正在手术的程光华竟然也评论起来。 “程医生，请尊重家属的选择，专注你的手术。”关小凌大声打断程光华的话，有些生气地说道，“做好一个医生的职责。” 关小凌的话嗓门太大，吓得其他人也都闭了嘴。 接下来的手术非常顺利，看着季书礼的腿上打上了厚重的石膏，关小凌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季书礼将来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瘸子，想象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路情形，关小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111章 我的腿是被人打断的 尽管挺着大肚子，张晓梅还是留在了医院照顾季书礼，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连关小凌都觉得她是一个贤妻良母了。 即使壮牛也有疲惫的时候，何况一个孕妇呢，所以熬了两天之后，张晓梅脸上明显的浮肿了一圈。 陈喜英心疼女儿，劝她回家休息两天再过来，张晓梅不肯，说道：“她是我老公，让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这是什么话？”陈喜英生气了，“我是你娘，他是我女婿，连我你也不放心吗？” “你们所做的事，怎么能让我放心呢？”张晓梅悲愤地说道，脸上的泪水突然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你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陈喜英说完起身出了病房，她不想和女儿在这里吵架。 原本一直睡觉的季书礼睁开了眼睛，瞄了一眼坐在床沿抹眼泪的张晓梅说道：“晓梅，你回家休息吧，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会良心不安的。” 张晓梅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了季书礼几秒钟后，才幽幽地说道：“只要你还有良心就好......” 季书礼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张晓梅，而是重新闭上了眼睛，有几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张晓梅起身，摇摇晃晃地出了病房，陈喜英就在门外，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说话：“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在这里这样熬着，也不一定就能改变他的心意，别再把你自己或肚子里的孩子熬出个好歹来。” “那行，那我回家待两天再来，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家就行。”张晓梅说完就朝院子里走去。 “你自己回去，我肯定不放心啊，万一路上磕着碰着。”陈喜英追了过去，“反正这里有医生护士呢，没人陪也死不了他。” “娘，你......”张晓梅欲说无语，和陈喜英一起默默地出了医院。 关小凌过来查房的时候，没看到张晓梅也没看到陈喜英，便问季书礼道：“你的陪人呢？” 季书礼没有回答关小凌的问话，而是急急地说道：“小凌，你能帮我个忙吗？” 关小凌是真心不想帮他，无论什么事情，但他现在是自己的病号，万一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呢？ 所以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不去看他。 季书礼看了门口一眼，确认没有人以后才说道：“小凌，你能帮我报警吗？” “报警？”关小凌惊讶了，表情也绷不住了，不由自主地看向季书礼。 “我的腿是被他们打断的，不是我自己摔的。”季书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打断的？是被谁打断的？张广庆还是张晓梅？”关小凌心里涌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快感，熊熊的八卦之心也燃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反正我那天夜里走在路上就被人用棍子打了。”季书礼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反正那人个子高高的。 “你不是早晨摔的吗？怎么又成了半夜里被人打的？”关小凌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苏二壮当时没注意说错话了，把夜里说成了早晨。 “是夜里，我被打后，晓梅她爸让人把我抬回了她家里，我觉得就是他派人打的我，所以我只能说是自己摔的。”季书礼说话很快，但说得很清晰，不时地朝门口看着，“小凌，麻烦你帮我报警吧。” “你连谁打的你都不知道，怎么报警？你说可能张广庆派人打的你，你有什么根据吗？”关小凌还是没有答应帮他报警，而是一副关心他帮助他分析被打原因的表情。 季书礼皱眉思索着，放慢了说话的速度：“我回去的那天晚上，我们谈起了结婚的事情，小凌，你知道，我不喜欢张晓梅，我心里喜欢的一直是你。” “打住！”关小凌大声喊道：“季书礼，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你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若帮你报警，岂不是让警察来抓我自己？” “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季书礼面色尴尬，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说我父母不同意我和晓梅结婚，建议她把孩子打掉，我们补偿他家一笔钱，就算是两清了。” 好一个两清了！ 即使关小凌觉得张晓梅是个罪不可赦的人，听到季书礼的这番话，也想要为她鸣不平了。 你把人家睡大肚子了，补偿一点臭钱就能两清了？ 幸亏自己穿越过来了，否则被季书礼这个渣男虐的就是原主了。 能够对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真是打断他一条腿都是轻的了。 “当晚商讨没有结果，我就离开了晓梅家，谁知去知青宿舍的路上就被人打了。”季书礼好像没看到关小凌的情绪变化，继续说着。 “应该不是张广庆找人打的你吧？”不知道为什么，关小凌心里的天平竟然朝张家倾斜了，“你从他家出来的路上就被人打了，他哪有时间安排人啊？” “可是我也没得罪别人啊？”季书礼认定了就是张家派人打的他。 关小凌不想再听季书礼说什么了，反正看见他这张脸就觉得恶心，清了清嗓子，拒绝他道：“你连合理的怀疑对象都没有，这警我没法帮你报，等你的腿好了能下地了，你自己亲自去派出所报警吧。” “小凌，连你也不愿意帮我？”季书礼满脸的错愕和悲伤，情绪又激动起来，“即使你不再喜欢我了，可我们以前也相互爱过啊，即使只是同为知青，你也该同命相怜，帮我报警啊！” “季书礼，你要点脸行不？”关小凌听到互相爱过这个词，胸腔里的怒火腾地熊熊燃烧起来，“就你这样的人渣，瞎了眼的人才会爱过你！” 说完，关小凌再也不顾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病情也不询问了，直接怒气冲冲地冲出了病房。 “关医生，怎么了？”正好程光华过来，看到关小凌的神色不对，问道，“病号还是家属不听话了？” “病号有病！”关小凌大声回了一句，也不做过多解释，直接回了办公室。 “病号有病？产生了术后并发症？”这可是程光华主刀的第一例手术啊，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进了病房里。 病房里，季书礼正泪流满面地失声痛哭，这可把程光华吓坏了，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你乱动，骨头又错位了？” “滚！”季书礼不识好人心，大吼一声，用被子蒙上了头。 第112章 季书礼屈服了 程光华终于明白了关小凌所说的患者病了是什么意思，原来是精神上出了毛病啊。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程光华逃也似地滚出了病房，独留季书礼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呜呜哭泣。 关小凌不帮季书礼报警，而他本人又下不了床，也不敢向其他医生透露半点消息。 也许关小凌分析的对，张广庆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不同意结婚，不可能提前找好人打自己的闷棍。 况且，舅舅写给自己的信还在他们手里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没拿信件的事情威胁他。 也许，自己以前真的得罪过其他人而不自知。 甚至他还想到了同宿舍里的那几个知青，自己悄无声息地占了回城名额，受到了他们的嫉恨吧？ 那天夜里那么黑，他也只是看到对方的个子比较高，身形和面貌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报警的话可能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吧。 看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张晓梅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还是忍不住又来到了医院里，还给季书礼带来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季书礼已经听程光华说了他的腿有可能会一长一短，难过了半天也只能接受现实。 看到张晓梅，就想以此劝退张晓梅，让她嫌弃自己而放弃结婚的打算。 “晓梅，以后我可能就是个瘸子了，跟了我下半辈子只会连累你。”季书礼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心情复杂地看着张晓梅说道。 “你手术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张晓梅当然不会出卖自己的父母，也不敢把责任推到医生的身上，便想出了一个她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你的骨头不只是断了，还碎了一小块。” 当时程光华也没告诉季书礼可能会成为瘸子的原因，她也没有细问，在他的认知里，腿断了成为瘸子也不奇怪。 “那我以后说不定就得拄拐或者坐轮椅了，也许吃饭上厕所都得让人照顾，我不想连累你。”季书礼夸张地说着，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声音竟然变得呜咽起来。 “书礼，别怕，有我呢。”张晓梅坐在床沿上，拉起了季书礼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手背，喃喃道，好像是信了他的话，也开始哽咽起来，“而且，等你老了，还有咱们的儿子呢，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关小凌正好想要查房，在门口听到了他们如此煽情的话语，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如此会做戏，奥斯卡欠他们两个小金人啊。 “咳咳......”关小凌轻咳一声才进到病房里来，查看了一下护理记录，又询问了一下季书礼小腿伤口处的感觉。 “痒痒的，像有蚂蚁在爬。”季书礼看着天花板细细描述着，“想挠却又挠不到，很难受。” “那是伤口在愈合，忍着就行，千万不能挠。”关小凌履行着医生的职责，嘱咐道，“这几天不要吃辛辣的食物。” 此刻，张晓梅从带来的瓦罐里舀了一勺鸡汤到小碗里，又挑了两块鸡肉进去，病房里立刻弥漫了诱人的香味。 关小凌也被鸡汤香味所吸引，忍不住吸了下鼻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态，揶揄道：“为了这个金龟婿，这是连家里下蛋的老母鸡都杀了？” “怎么？羡慕了？”张晓梅得意洋洋地说道，吹了一下勺子里的鸡汤，喂了一口到季书礼的嘴里。 “啧，啧，他这是腿伤了，不是受伤了，呵呵......”关小凌今天还就真有了搞乐的心情，“你们不知道有句话，叫秀恩爱分得快吗？” “啥意思？”张晓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关小凌，她不懂但也知道不会是好话。 而季书礼已经通过字面本身猜出了大概的意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大声说道：“关小凌，你是不是看不得我们好？希望我们早点分手？” 关小凌惊愕，她觉得这话应该由张晓梅说出来，而不是压根就不想结婚的季书礼：“是啊，我是见不得你们好啊，光嘴上说有什么用，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你们好恩爱啊？” “什么实际行动？”张晓梅依旧懵圈中，却又马上领悟了，脸红脖子粗地骂道，“关小凌，你是一点也不安好心啊，竟然想让我们大白天的就亲热。” 季书礼连忙用手拉了拉张晓梅的衣襟，不让她多说话。 关小凌也没想到张晓梅的脑回路那么清奇，竟然想到了大白天亲热的事情，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张晓梅更生气了，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柜上，一副要干架的趋势。 关小凌看看张晓梅的大肚子，后退了两步说道，一副怕怕的样子：“我只是说让你们用行动展示你们的恩爱，没让你们大白天亲热啊。” 季书礼满脸黑线，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 “那你说什么行动呢？”张晓梅见关小凌不敢和自己打架，又把碗拿在了手里，舀了一勺鸡汤又要喂季书礼，“我看你就是嫉妒羡慕我和季书礼好。” “我所说的行动就是你们去领结婚证，做真正的夫妻啊，有了结婚证再秀恩爱才是合理合法的。”关小凌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让他们心里舒坦。 季书礼喝了张晓梅喂给他的那勺鸡汤，突然幽幽地说道：“晓梅，等我能下地了，咱俩就去领结婚证。” 他的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这足以让张晓梅和关小凌都大吃一惊了。 关小凌心想季书礼终于明白逃不脱张广庆和张晓梅的手掌心，自觉缴械投降了？ 她心里也是欢喜的，这对渣男渣女终于要成为真正的一对了，她赌他们将来的生活一定是鸡飞狗跳，霉运连连。 而张晓梅则喜极而泣，手里的碗都哆嗦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 “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关小凌体贴地把张晓梅手里的碗接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戏谑地说道，“你们终于能合法地在大白天亲热了。” 张晓梅竟然真的已经把季书礼搂在怀里了。 “你们放心地造小孩吧，我从外面给你们把门关上。”关小凌呵呵笑着大步走出病房，并真的咣啷一声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第113章 季书礼的父母来了 张晓梅激动得无以复加，抱住季书礼又亲又啃，如果不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孩，说不定真要和她大白天造小孩了。 而季书礼既然下决心要和张晓梅结婚了，也就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坦然接受着她的热情，来者不拒。 怎么说，张晓梅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肚子里怀的也是她的孩子，既然逃脱不了，那就静静地享受吧。 此刻陈喜英推开了门，看到女儿和未来女婿大白天在病房里亲热，直接朝地上呸呸呸了几下，急忙退出去重新关上了门。 片刻她就高兴起来，知道季书礼想通了，应该是答应和张晓梅去领结婚证了，心里就简直比喝了蜜还甜，准备站在门外给他们把风。 谁知张晓梅已经察觉刚才有人开过门，连忙松开了季书礼，整理了一下衣衫，把门打开后发现是陈喜英，便嗔怪道：“娘，你不是说你今天不过来么？怎么又来了？” “你挺着个大肚子跑过来，我能放心吗？忙完家里的活就来了呗。”陈喜英心情好，笑嘻嘻地小声问道，“是不是答应和你领结婚证了？” 张晓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眼里眉梢都流露出幸福的光彩。 又过了三天，在关小凌的指导下，程光华给季书礼腿上的刀口拆了线，又重新上了夹板打了石膏。 “怎么样？下次再有类似的手术，自己能独立操作了吗？”关小凌没想到程光华的学习和动手能力会这么强，从手术到拆线都没有让关小凌亲自动手过。 “我觉得我下次能独立操作了，不过到时候没人，旁边没人指导的话，有可能会心虚。”程光华对自己的水平还是能够客观评价的，并没有沾沾自喜。 “怎么？我是你的第一个手术病人？”季书礼这次没打麻药，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行吗？又没出什么纰漏？才开始我们建议你们到县医院去的，你们不去，怎么？反悔了？”虽然是自己先说错话了，但关小凌依然化身常有理，怒怼季书礼，还给他上了眼药，“当时你自己也是清醒着的，没人强迫你在我们这里做手术。” 季书礼无力反驳，当时自己不想和张晓梅离婚还想让她把孩子打掉，张广庆一家能照顾他送他到公社医院就不错了，如果他反对说不定就没人管他的死活了。 自己种下的因，无论什么果都得含泪接受吧。 就如和张晓梅领结婚证的事情，自从答应后，季书礼的心里反而安稳了，他觉得自己又有良心了呢。 他还不知道关小凌的医术水平呢，如果知道，也许就是另外的想法了吧。 拆了线，季书礼就可以出院了，张晓梅体贴地给他在医院买了一支拐杖，还租了一辆轮椅，真可谓是关怀备至，让人感动。 季书礼更是感动得涕泪交横，当即表示先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这让张家一家人全都乐开了花。 三天后，季书礼和张晓梅在大柳树大队办理了隆重的婚礼，张广庆还专门派苏二强给赵院长、关小凌、程光华、刘虎兰四人送来了请柬，关小凌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去。 吃完酒席，刘虎兰回来向关小凌炫耀道：“关医生，你没去喝喜酒，真是一大损失啊，酒席上鸡鸭鱼肉都有啊。” “这么丰盛吗？”关小凌惊讶地问道，并不是她嘴馋了，而是在这个吃穿都成问题的年代，一个大队长的女儿结婚，竟然能办得如此排场，就不怕上边派人查他的腐败吗？ “就是真的这么丰盛啊。”旁边的程光华以为关小凌不相信，作证道，“而且味道贼好吃，你不去真的是太亏了。” “好吧，你们觉得好吃就好。”关小凌苦笑一声，心里阿q先生的声音响起来：再好吃，还能比我前世吃的那些豪华大餐好吃吗？ “关医生，你别遗憾，我给你带了喜糖回来呢。”程光华说着就从兜里翻出两块糖果，塞入关小凌的手里。 “程医生，你留着自己吃吧，我这几天牙疼，吃糖会更疼的。”关小凌婉拒了程光华的好意，又把糖塞回了他的手里。 几天之后，一辆面包车开进了大柳树村，在大队部大门口停下，大队干部们听到汽车的轰鸣声，都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是季书礼的父母，季光业和孟淑芬。 “请问哪位是张广庆大队长？”大队干部们还没说话，孟淑芬就先开口了，“我们是季书礼的父母。” “原来是亲家公和亲家母啊，先到大队部办公室里喝点水。”张广庆立刻迎了上去，伸出手来。 季光业象征性地和张广庆握了下手就松开了，而孟淑芬的双手插到口袋里没有拿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书礼吧。” “好的，我这就带你们回家。”张广庆也知道他们担心季书礼的腿，立刻跑到前面给他们带路。 他们刚离开，大队干部们就开始了八卦，妇女主任蔡敏香说道：“也没听说季书礼家里条件很好啊，怎么还会有车跑几百公里送他们来呢？” “家庭条件好坏，都得找辆车来拉季书礼吧，若坐客车和火车回城的话，他那腿路上还不得再断上好几回啊。”记分员苏二壮说道。 “他爹娘看着都很有派头，很有文化的样子呢，好像还对咱们大队长拿架子了呢。”另一个大队干部呵呵笑着说道，“他娘的手在口袋里都没拿出来。” “有文化也不一定是好事呢，以前在咱们这边下放的那几个，不都是有文化的么。”蔡敏香看了看大门口，才又继续说道，“听说季书礼的舅舅也下放到牛棚了呢。” 而孟淑芬刚转入小面包车，就开始气势汹汹地质问张广庆：“书礼的腿到底是怎么断的？” 张广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答道：“他自己说是被石头绊倒摔到一根树枝上了。” “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能摔倒呢？即使摔倒也不至于把骨头摔断吧？”孟淑芬的声音更冷了，明显不相信张广庆的话。 第114章 张晓梅梦想成真 “他来的那天晚上，在我家吃了饭喝了点酒，当时已经半夜了，他说晓梅怀孕了不方便住一起，要回知青宿舍住，谁知道就......”张广庆耐着性子解释道。 孟淑芬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追问。 张广庆家里，陈喜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冰凉的水把她的手指头冻得通红。 季书礼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张晓梅挺着肚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陪他聊天，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的礼礼啊......”一进院子门，孟淑芬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季书礼，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就冲了过去。 可到了季书礼的面前，她又急忙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掀开盖住他双腿的小褥子，呜咽着说道：“你的腿到底咋样了啊，你当时咋不发电报呢？非得过那么久才写信？” “妈，我的腿没事了，就是摔骨折了而已，做了手术就没事了。”季书礼看到自己的妈妈，眼圈儿也红了，但还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伤情，“医生说三个月就完全恢复了。” “三个月后真的能完全恢复吗？”季光业也来到了季书礼的身旁，“你说是在公社医院里做的手术，能保证手术质量吗？” “应该能吧。”季书礼说得很心虚，不敢把有可能成为瘸子的事情说出来。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说这些只能增加父母的担心，毕竟程光华当时只是说有可能成为瘸子而已。 “走，咱们走，现在马上就走，回城到大医院拍拍片子，如果手术没做好，还来的及重新矫正。”孟淑芬说着站起来就要去推轮椅，她内心的焦急完全写在了脸上和行动上。 呆呆看了半晌的陈喜英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季书礼的父母，慌忙在棉袄上擦了擦手，讪笑着说道：“亲家啊，你们，你们先到屋里坐着，我去给你们倒水，去给你们做饭。” “就是啊，亲家，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先喝点水吃完饭再说回城拍片的事，也不差也一会儿功夫。”张广庆也急忙说道。 说完，张广庆又拉了一下旁边不知所措的张雪梅道：“这就是你公公婆婆，还不赶紧叫爹叫娘。” “晓梅，叫爸爸、妈妈就行。”季书礼也拉了拉张晓梅的衣襟，提醒道。 “爸，爸爸，妈妈......”张雪梅平时叫惯了爹，叫惯了娘，叫出来的爸爸妈妈很是扭捏，就像是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奥，这就是晓梅啊，挺好的姑娘。”孟淑芬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张雪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急不缓地说道，“来的紧张，没来得及准备红包，以后补上。” 季书礼写信时，把小腿骨折和结婚的事情全都说清楚了，孟淑芬知道现在再反对他们的婚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后还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子上的事情总得要做足的。 而且，张雪梅肚子里还怀了儿子的骨肉，既然已经结婚，也没必要打胎了，那也就是她的亲孙子了。 季光业也客气地说了句：“这几天辛苦雪梅姑娘照顾书礼了。” 张晓梅羞怯地低下了头，右手轻轻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脸蛋白里透红，像极了一个贤妻良母。 “几个月了？”孟淑芬终于把注意力从季书礼的腿上转移到张晓梅身上。 “应该是五个多月了吧？”张雪梅小声回答道，目光看向季书礼，“是书礼帮着我算的，五个多月了。” “五个多月这么大的肚子，还不错，平时得多吃点好的，营养得跟上。”孟淑芬点点头，说话的语气也慢慢变得温和起来，刚来时的怒气和伤心已经消散了。 陈喜英已经在堂屋里摆好了桌子，备好了茶水，出来听见就插话道：“亲家母，你放心，在吃穿上，我们亏待不了晓梅的，保准能把肚子里的孩子养的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孟淑芬点点头，又嘱咐道陈喜英道，“简单准备点饭就好，我们吃完午饭就接着带书礼回去。” 吃饭的时候，孟淑芬也把这么着急接季书礼的缘由也解释清楚了。 一是怕公社医院的医术水平不够，早点接回去检查清楚，如果有纰漏还能补救，否则留下后遗症就很麻烦。 二是得保住季书礼的工作，反正他在报社做编辑，不需要来回跑动，拄着拐上班也不会耽误干活。 孟淑芬说得有条有理，张广庆和陈喜英不得不连连点头。 只是张晓梅有些不乐意了：“那我和书礼岂不是又得分开？我还想亲自照顾书礼呢。” “你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还怎么照顾书礼呢？”孟淑芬看了一眼张晓梅的肚子，皱着眉头问道。 “做饭，洗衣服，我都能做啊，还能推着轮椅带书礼散散心。”张晓梅很自然地说道，“肚子大又不影响我干活。” “是啊，我们乡下女人没那么娇气，都是上午还能挑水浇地呢，下午就生了。”陈喜英也不希望女儿和女婿分开。 孟淑芬坚持道：“那也不能让书礼继续留在这里啊，他的工作来之不易，丢了可就难再找这样好的了。” “要不让晓梅跟着回城里去？”季光业犹犹豫豫地提议道。 “倒不是不行，就是咱们住在一楼，不用上下楼梯。”孟淑芬沉吟道，“就是这边得开介绍信，城里经常有检查的。” 张广庆没想到刚来时气势汹汹孟淑芬竟然这么通情达理，心里也松了口气，女儿跟到城里去应该不会受气的吧。 “离家那么远，晓梅，你愿意去吗？”陈喜英是不舍得女儿挺着大肚子跑那么远的，过阵子生孩子的时候万一有点事，都没法去照顾。 “我愿意去！”张晓梅听到公公婆婆竟然愿意让自己去城里，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嫁给季书礼，不就是为了某一天能成为城里人吗？ 现在就能跟着去城里，那不就相当于天上掉馅饼吗？怎么都得接住这泼天的富贵，所以张晓梅又接着表态道：“我去了城里，一定会好好照顾书礼的，也会好好孝敬公公婆婆的。” 季书礼高兴地在饭桌就抓住了张晓梅的手，回城以后依然能够享受她黑夜里温暖的包裹，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第115章 关小凌看望雷大娘 回城探亲时间太长，关小凌连续上了半个多月的班后才得以轮休。 看看天气不错，关小凌把床单和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又把宿舍打扫整理了。 把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确认那些坚果、糕点、糖果等都没有变质后，分成多份重新包了。 她决定下午去一趟大柳树大队见见柳明月等人，并去看望一下雷大娘。 雷鸣被逮捕了，想必会有人通知他的家人吧，和雷鸣相识一场，雷大娘还为自己做了一双鞋子，怎么着都得去安慰安慰她吧。 吃午饭的时候，关小凌把要去大柳树大队的计划说了，刘虎兰劝她等下午上班的时候借程光华的自行车去，走路太远太累了。 “我不一定几点回来啊，说不定还在那里住下呢。”关小凌担心会耽误程光华骑车下班。 “程光华家离医院不远，走路也就是二十多分钟，你不回来，就让他走着回家呗。”刘虎兰大大咧咧地说道，“而你回大柳树大队，走路单趟就得一个多小时。”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和他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关小凌还是有些犹豫。 “你俩的关系已经够好的了，怎么说你都是他的老师，教了他那么多东西，他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刘虎兰不明白泼泼辣辣的关小凌怎么那么扭捏了呢。 “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啊，我和他又没有私下的交情。”关小凌认真地说道。 刘虎兰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原来这小姑娘是想多了啊，连忙解释道：“你放心就好了，程光华自从知道你在城里有男朋友以后，早就对你死了心了。” 关小凌尴尬地笑笑，其实她也不想这么矫情的，只是经历过季书礼和陆建兴的厚脸皮之后，她不得不进行自我保护罢了。 庆幸程光华不是那样执着的人，但她还是说道：“要不还是刘姐帮我去借自行车吧。” “真服了你了，我借就我借。”刘虎兰爽快地答应了。 当刘虎兰把自行车推过来的时候，关小凌说道：“既然有了自行车，那我今天早晚都回来，就不住在大柳树了。” 关小凌悠哉游哉地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了当初她穿越过来的那片玉米地，密不透风的青纱帐已经变成透着微微绿意的枯黄麦苗。 关小凌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已经过去了快半年的时间。 正浮想联翩间，关小凌突然看到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小面包车，扬起阵阵灰尘。 路太窄，关小凌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自行车搬到了小麦地里，准备给小面包车让路。 谁知小面包车来到关小凌的身边时竟然停了下来。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后排的车窗被摇下来了，露出了张晓梅白里透红春风满面的脸。 “关知青，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车里还传来了张晓梅软软糯糯的声音。 关小凌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整懵了，这真是破天荒了，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答她的问话了。 张晓梅可能也没期望关小凌回答自己的话，她接着说道：“哎呀，关知青，我要跟着季书礼到婆婆家去住啦！欢迎你以后到苏城找我玩呀！” 关小凌这才明白，原来张晓梅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她终于要到城里去做城里人了啊。 同时她也看到了坐在前面的一对中年男女，还有和张晓梅并排坐着的一脸阴郁的季书礼。 “好的，好的，以后一定去找你们玩，也欢迎你们常回大柳树看看。”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渣女终于要远离自己的生活了，关小凌也犯不着在最后时刻恶心她了。 说完，关小凌便跨上自行车用力蹬起来，慢了说不定就会被小面包扬起的灰尘淹没了。 小面包车里，张晓梅转头看了一眼季书礼，笑着问道：“书礼，刚才你怎么也不和关知青打个招呼呢，你们毕竟在一起当了那么多年知青，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 “你半个身子就挡住了整个窗户，我没看到她，她也没看到我，就没有必要打招呼了。”季书礼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已经和她打了招呼就足够了。” 张雪梅听到季书礼的解释，眼里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心想自己的男人可能真的已经和那个狐狸精没什么瓜葛了吧。 “书礼从小就老实，比较怵头和人打交道。”孟淑芬不明就里，还以为张晓梅埋怨自己的儿子太内向了呢。 到达大柳树大队的时候，柳明月他们都去上工了，关小凌便先去了雷大娘家。 冬天农活少，年龄稍大的妇女都没有出工，所以雷大娘正在院子里和两个女人一起纳鞋底晒太阳呢。 看到关小凌提着东西进来，雷大娘高兴地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小凌啊，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呢，看你长胖了也变白了呢。” “我挺好的，大娘，您老人家也挺好吧？”关小凌看雷大娘的高兴劲，就猜测着雷鸣被抓的消息没传到家里来，她也告诫自己绝不提此事。 “我也挺好的，身体硬朗着呢。”雷大娘搬了一个凳子过来，让关小凌坐下，“就在院子里吧，屋里还不如外面暖和呢。” 关小凌把一份糕点、坚果和糖果递给雷大娘说道：“我今年回城里过的年，这都是江城产的糕点和糖果，东西不多，一点心意。” “关知青真是个好姑娘啊，回城还想着我这个老太太。”雷大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即把包裹打开了，拿了几块糖果分给另外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当即剥开一块糖放入口中，站了起来说道：“大城市的糖果就是甜啊，我家里的鸡还没喂，你们先聊着啊。” 另一个女人也借口有事离开。 刚出雷家院子，两个女人就开始八卦起来，一个女人说道：“关知青不是还和雷嫂子吵过架吗？怎么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呢？” 另一个女人说道：“雷鸣在家的那阵子，和关知青关系好着呢，说不定他俩在搞对象呢。” “不可能吧，雷鸣那么不着调，关知青能看上他？再说，他多少年都不回家一趟，也不知道在外面干啥，谁能跟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啊？” “谁知道呢，反正关知青给雷家送了东西，没给咱送，反正人家关系好就是了。” 幸亏她们走远了，如果被雷大娘听见这些话，铁定要大骂她们一番了，她向来是能背后说人，而又不让人说她的。 估摸着到了下工的时候，关小凌才笑意盈盈地从雷家出来，直奔知青小院而去，还没到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第116章 脚丫子烂掉了 “这帮家伙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呢？”关小凌想着就快步走进了院子。 董浩正好面对远门，看到了她便大声喊道：“关小凌，正好你来了，快过来看看邱明亮是怎么了？” 邱明亮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知青，如果不刻意去想，关小凌平时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他怎么了？”关小凌快步走过去，就看到邱明亮一动也不动躺在男知青宿舍门口。 “我们刚下工回来，谁知还没进屋，他就一下子歪倒在这里了。”董浩慌里慌张地解释着，“该不是死了吧？” “肯定没死，他的脉搏还跳着，而且他也喘着气呢。”刘涛跪在地上摸着邱明亮的手腕，对关小凌说道。 “小凌，你是医生，你快给他看看。”柳明月也顾不得和关小凌寒暄了，直接央求道。 关小凌把手里的包裹扔在地上，弯下腰触摸了一下邱明亮的额头，烫得一下收回了手。 “赶快用毛巾蘸了凉水拿过来，没人知道他发烧吗？”关小凌问道，“他这是发烧太厉害晕倒了。” “他没说过他感冒了啊，也没见他咳嗽打喷嚏啊，甚至都没见他流鼻涕。”董浩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他的脸平时就又黑又红，谁也想不到他发烧啊。”刘涛补充道。 柳明月把一条湿漉漉的毛巾递给了关小凌，害怕地问道：“发烧能把他烧晕，会不会也能把他烧死啊。” “降下温来可能就会醒来。”关小凌说着把毛巾拧了一下，覆盖在了邱明亮的额头上。 “要不要送到医院去啊？”董浩问道，“需要的话，我去找辆地排车。” “去找吧，即使他一会醒来了，也得送去医院打针。”关小凌点头同意，又吩咐刘涛道，“把他的被褥拿来，铺在他身子底下，地上太凉了。” “要不先把他抬到床上去？”已经走了几步的董浩又回转身问道。 “不用，还不知道他晕倒的具体原因，不能轻易挪动他的身体，避免加重他的病情。”关小凌断然否决。 “那好，我先去找地排车了。”董浩这才又重新走了。 刘涛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一床被子塞在了邱明亮的身子底下。 “你们也别闲着，每人拿块湿毛巾擦擦他的手心脚心，让他降温更快一些。”关小凌对一旁焦急看着的三个女知青说道。 当吴春霞解开邱明亮的左脚鞋子时，忍不住呕了一声，差点把中午的饭给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臭啊，得几个月不洗脚了啊？”吴春霞平静了一下后，捂着鼻子说道。 “不对啊，邱明亮的脚怎么这么黑啊？”刘云霄惊愕地叫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邱明亮的左脚，只见他的脚很黑，但不是正儿八经的脏黑，而是乌青，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看起来已经烂掉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关小凌也被惊呆了，邱明亮哪里是感冒发烧啊，而是足部炎症严重才引起的发烧晕厥吧。 “脚丫子烂成了这样，他没说过脚疼吗？应该早就不能正常走路了吧？”关小凌看向刘涛，问道。 刘涛想了想说道：“年前下雪的时候，他说过他的脚冻了，我们也没当回事，谁还没冻过脚啊。至于走路，最近是有点一瘸一拐的，可他说没事，只是稍微扭了一下，不疼。” “脚丫子烂成这种程度，应该已经损伤血管和神经了，可能是真的感觉不到疼了。”关小凌点点头。 可一瞬间，关小凌的疑惑更深了：“即使感觉不到疼痛，难道他脱鞋脱袜子的时候，难道看不到自己的脚丫子已经烂了吗？” “就是啊，也太奇怪了，让人想不通，难道他真的一个月没脱袜子了吗？”柳明月也想不通。 “会不会是故意的？”刘涛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说道，“他以前说过，他有个同学因为腿瘸了，被知青办特殊照顾回城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惊恐万分，如果邱明亮真的是故意让自己的脚丫子烂掉的，这人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现在都晕厥了，会不会把命也搭进去了啊。 关小凌想了想说道：“以后这些话谁也不能说给其他人，都烂在肚子里。” “因为咱们都是知青，我才把这话说出来的，这也是咱们的猜测，不说，都不说。”刘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表态。 三个女知青也都频频点头，但都不再说话，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令人高兴的是，过了一会儿，邱明亮悠悠醒转过来了。 他睁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关小凌，虚弱地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关小凌，你怎么在这里？” 关小凌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你刚才晕倒了，我们先扶你起来到床上躺着。” “啊？我怎么会晕倒了呢？刚才只是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难道摔到脑袋了？”邱明亮依旧是满脸的疑惑。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发烧晕倒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众人刚把邱明亮扶进屋里，躺在床上，董浩就把地排车推进了院子里，大声喊道：“邱明亮醒了吗？” “醒了，醒了！”刘涛大声回答着走出了宿舍。 然后两人在院子里小声低语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 董浩跟刘涛进入宿舍，问关小凌道：“咱们现在就送他去医院吗？” “送我去医院？”邱明亮警觉地一下子坐起来，大声说道，“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你发烧太厉害了，必须去医院打针退烧。”关小凌说道，她故意没提他脚丫子已经烂掉了的事情。 “我不去，我不去......”没想到邱明亮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道，“去医院得花钱，我没有钱，我一分钱也没有。” 邱明亮歇斯底里的痛哭和哭诉，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心碎，人活着真的是太难了。 “没钱也得治病啊。”关小凌安慰他道，“我还有点钱，可以借给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给我就行。” “就让我死了吧，一了百了。”邱明亮哭得更厉害了，“我哪里有什么赚钱的方法啊，恐怕十年二十年都还不了钱的。” 柳明月突然也呜呜呜地哭出声来，接着是刘云霄和吴春霞。 就连董浩和刘涛也开始抹起了眼泪，对于赚钱的困难，大家深有同感。 如果不是靠家里的接济，恐怕大部分知青都分文没有了吧。 同时，大家也都明白刚才冤枉了邱明亮，他哪里是想故意让脚丫子烂掉，而是没有钱去看病啊。 第117章 多吗?这不才两个吗? 所以，不管邱明亮到底有钱没钱，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大家直接把他抬上了地排车。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董浩已经拉着地排车小跑起来了，邱明亮还在大声喊叫着。 “如果你的脚丫子废掉了，你还怎么上工，还怎么挣工分，怎么活下去啊。”扶着地排车帮的刘涛大声喊道，生怕邱明亮听不见他的话。 “那就让我死了吧！”邱明亮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在旁边慢慢骑着自行车的关小凌，听到这些偏执话，猛然想起逃走了的郭晨光，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于是她大声喊道：“你想得挺美啊，烂掉一个脚丫子根本死不了人，而是生不如死。” 邱明亮也许真的被关小凌的这句话吓坏了，不再大声哭嚎，只剩下低低的呜咽。 又走了一段路后，关小凌对董浩和刘涛说道：“你们可以慢点走，我骑自行车先回医院，提前做好准备。” 没等他们回答，关小凌就加快了踩自行车的速度，打吊瓶需要配药，清理脚丫子上的烂肉，还需要手术室里的器械，必须得提前消毒。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小路与旁边庄稼颜色的深浅不一样，所以黑暗中关小凌依旧能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关小凌，关医生，是你吗？”突然前面有人呼唤关小凌的名字，把她吓了一跳，差点从自行车上跌落下来。 听出来是程光华的声音，关小凌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医院里又来了其他的急症病号，还是需要马上手术的那种？ “怎么了？程医生？”关小凌大声回应的时候，程光华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并立刻调转了自行车头。 “刘姐说你今天早晚都会回医院的，我就想着等你回去以后我再回家。”程光华与关小凌并排骑着自行车，说话的语速却很快。 “那你就在医院里等着呗，怎么还过来找了呢，这条路我这么熟，又丢不了。”虽然知道程光华是担心自己走夜路不安全，但她语气依然有些不悦，不能给他一点点希望。 “刚才突然来了一个难产的产妇，我自己又不敢给她做手术，所以......”程光华急忙解释道。 关小凌的头皮立刻麻了，这程光华的脑子被驴踢了吗？这么重要的事，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非得说些闲片子的事儿，还害自己自作多情一番。 “咱们赶紧骑快一点吧！”关小凌没好气的说道，产妇难产，时间就是生命啊。 天气虽然寒冷，当关小凌到达医院的时候，仍然出了满头大汗。 刘虎兰已经已经将手术室准备好了，这也许就是院宿舍里的院宿舍里的最大好处吧，有病人来了能够立刻到位。 关小凌在公社医院所做的手术，其中有一半是剖腹产，所以刘胡兰对器械的准备早就轻车熟路。 只是程光华还没做过剖腹产手术，所以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今晚关小凌决定今晚就让他主刀。 其实今晚的产妇，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难产，并没有大出血，也没有胎位不正，只是胎儿的个头儿太大，产婆接生不下来而已。 这就更好办了，只需要一把剪刀，对孕妇的产道进行侧切再缝合而已，甚至连麻药都不用打。 关小凌向程光华详细介绍了侧切的注意事项，程光华也听得明明白白，信心十足地走向了手术台。 但当程光华靠近产妇时，产妇却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我不让男医生给我接生！” 产妇的丈夫在手术室外等着，听到她的嚎叫，砰砰砰地敲起门来，大声喊着：“你们把我媳妇怎么了？” 关小凌等人没有理会他的喊叫，而是想劝说产妇理解，医生没有男女之分、 但产妇固执地不让程光华靠近，只要他靠近一点，她就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好像她不是来生孩子的，而是来和医生吵架的，真是让关小凌等人哭笑不得。 “关医生，要不还是我来吧？”这个时候，刘虎兰主动请缨了。 关小凌知道，大医院里侧切这种小活也只是助产护士干的，便点头答应了，反正以后如果自己离开了公社医院，还有人能做这些小手术就行。 刘虎兰子小心翼翼地剪了一刀，产妇便又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唉吆，你们在干吗？疼死我了！” 她丈夫在外面拍门的声音也更响了，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在关小凌的鼓励下，刘虎兰又剪了一刀，胎儿的大半个头颅都露了出来。 “用双手抱住胎儿的头轻轻向外拽。”关小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刘虎兰小心翼翼地照做，胎儿出溜一下变成了婴儿。 但婴儿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哭出声来，关小凌急忙吩咐刘虎兰道：“抓住他的双脚倒提起来，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刘虎兰之前也见过关小凌如此处理剖腹产出来的婴儿，所以很熟练地就照做了，婴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恭喜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关小凌微笑着对还在哼哼唧唧的产妇说道。 产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但接着又大声喊叫起来：“你们给我切了，难道就不给我缝起来了吗？” 刘虎兰尴尬地对关小凌说道：“我，我恐怕不会缝合，我之前也没练过。” 关小凌也明白刘虎兰和程光华有所不同，刘虎兰一直干的是护理，而程光华却有普通伤口的缝合经验。 既然产妇不让程光华靠近，关小凌就不得不亲自上场给产妇缝合了侧切的伤口。 一切处理妥当，将产妇转到病房，董浩和刘浩用地排车拉着邱明亮也来到了医院。 给邱明亮测了体温量了血压之后，关小凌吩咐刘虎兰道：“刘姐，你先给他挂上消炎退烧的吊瓶，然后再把他推到手术室处理他脚上的伤。”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病人啊？”程光华站在邱明亮的病床前说道。 “多吗？这不才两个吗？”关小凌神色平静地说道，“以前我在江城人民医院值夜班的时候，一个晚上来的病号都数不清。” “你在江城人民医院上过班？”一旁的董浩惊讶地问道，“你不是高中一毕业就下乡来了吗？” 关小凌方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纠正道：“啊？我说我在江城人民医院上班了？我说的是我爸爸。” 挂好吊瓶，程光华将邱明亮推到了手术室，在关小凌的指挥下开始给他刮掉烂肉和脓疮。 看到邱明亮躺在手术台上一点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关小凌不禁疑惑，也没有给他打麻药啊，他怎么感觉不到疼呢，该不会脚上的神经已经烂掉了吧？ 第118章 爷俩都是拄拐的人 关小凌不死心，俯下身子问道：“邱明亮，你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吗？” “不疼......”说着话的时候，邱明亮的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表情，但他的眼睛里却流出了两行泪水。 可他昨天下午下工的时候可是自己走回知青院子的啊，只是到了宿舍门口才晕厥倒地的。 不能就这样突然地失去了痛觉啊？难道他在此之前脚丫子就没了痛觉，所以烂成那样子都不到医院看诊，也不给舍友们说。 “关医生，已经露了骨头了啊。”程光华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关小凌再去看邱明亮的脚丫子，发现程光华已经把那些烂肉和脓疮清理干净了，半个脚地板上已经一点肉都没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 真不知道邱明亮之前是如何每天坚持上工的，真的是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关小凌感慨之时，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把腐肉剔除了，但并不能保证不会继续感染。 而继续感染的话，就得把整只脚截掉了，再严重，说不定整条腿都难保住。 即使阻止了感染，但再长出新肉来也需要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了神经，长了新肉也不会再有知觉的，残疾是注定了的。 将邱明亮转移到病房以后，关小凌严肃地说道：“必须把情况尽快反映给大柳树大队。” 刘涛看着邱明亮被层层纱布缠绕却依旧凹陷进去一大块的脚底板，说道：“对，必须向大队部请假，玉辉明天不能下工了，我们也必须留下一个人护理他。” 看刘涛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关小凌又强调了一遍邱明亮将会变成瘸子，甚至会截掉脚丫子，截掉整条腿，反正无论如何将来都无法正常劳动了。 “这么严重吗？”刘涛和董浩都有点不可置信，“那得让玉辉回城治疗啊，在这里也没人能长期陪护他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将来永远都无法正常劳动了，那就建议大队部让张宇辉回城。”关小凌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大队向大队反映情况，再让他向知青办反映情况。”董浩同意了关小凌的建议。 “唉，玉辉，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终于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了啊。”刘涛看着默默流泪的邱明亮，嘟嘟囔囔地埋怨道，估计他真的认为邱明亮是为了回城而故意自残的。 “刘涛你就少说几句吧，邱明亮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董浩推了推刘涛的肩膀，“他也没想到一个冻疮就能把整个脚丫子毁了呢。” 关小凌的心里也感到无比悲凉，无论邱明亮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他的这只脚甚至这条腿都是残疾了。 即使借此理由回了城，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第二天，董浩一大早就回了大柳树大队，刘涛继续留在医院照顾邱明亮。 九点多钟，张广庆和苏二壮代表大队干部们来到了病房，安抚慰问了邱明亮几句后，又去了关小凌的办公室。 “关知青，邱明亮的脚丫子真的那么严重吗？”一进屋，苏二壮就大声问道，“一个冻疮至于变成残疾人吗？” 张广庆没有说话，但他狐疑的目光表露了他也不相信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关小凌有些不悦，倒不是因为苏二壮对于自己医术的质疑，而是太不拿知青的病痛当回事了。 她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站起身来说道：“张大队长，苏记分员，咱们到病房看看，邱明亮马上就该换药了，你们看看他的脚丫子。” “脚丫子有什么好看的，邱明亮到底什么情况，你就实话实说呗。”苏二壮的话让关小凌感觉自己好像说了谎话似的。 “还是看看去看看吧。”关小凌带头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大声喊了一声：“刘姐，现在去给邱明亮换药。” “好勒......”随着话音，刘虎兰从护士室端着托盘出来了，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程光华也从另一间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关小凌就开始嘟囔：“陈玉辉的创伤面太大了，真担心他的脚丫子继续感染啊。” “别乱说！”关小凌心里也有这个担忧，有些不悦地说道。 程光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放心，关医生，我不是乌鸦嘴。” 到了病房，刘虎兰把邱明亮脚丫子上的纱布一层层解开，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当森森白骨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时，张广庆和苏二壮都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而关小凌和程光华、刘虎兰则皱起了眉头，因为程光华确实成了乌鸦嘴，疮口的边缘又冒出了一圈浓浓的脓液。 “先用酒精棉球把脓液擦拭掉再换药吧。”关小凌想了想说道。 刘虎兰小心翼翼地用棉球把一坨坨的脓液擦拭下来，看得张广庆和苏二壮直咂舌，而邱明亮却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 “张大队长，苏记分员，明白了吗？他的那只脚已经废了。”关小凌小声在他们的耳边说道。 几天过后，张广庆亲自出面到公社知青办和县知青办帮邱明亮办理了回城手续。 又过了几天，家里人到医院把邱明亮接回城了，巧合的是，邱明亮的父亲也是一个需要拄拐杖的瘸子。 看着爷俩一人拄着一根拐杖出了医院大门，关小凌竟然破防了，眼睛像两支没关好的自来水龙头，泪水一滴滴地流个不停。 春光公社医院也能做手术的消息越传越广，来医院生孩子的产妇越来越多，摔断胳膊摔断腿的人也不再舍近求远去县医院了。 医术水平的提高大都基于实践经验的积累，程光华的手术能力越来越强，刘虎兰和她配合得也越来越好。 有一次关小凌轮休去县城看望吴明芝，公社医院来了一位急性阑尾炎的女人，程光华和刘虎兰两人竟然没等她回来，独立完成了手术，而且非常顺利和完美。 又是一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医院院子里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求求你们赶紧出来救人啊！” 喊声太尖利了，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听到了喊声，医生们像听到了冲锋号的士兵们纷纷从办公室跑出来。 院子里喊叫的人看到有人从屋里出来，立刻调转了身体，飞快地向医院外跑去。 关小凌看着那跑动的背影不禁一愣，怎么那么像已经回城了的季书礼呢？ 第119章 胎儿移位大出血 可看那奔跑的动作和姿势如此敏捷，怎么可能是三个月前刚刚小腿骨折过的季书礼呢？ 无论是谁，那么大声地呼救，肯定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关小凌作为一名医生，本能地和大家一起向医院外奔去。 出了医院大门，人群涌去的方向是汽车站，马路旁边停着一辆客车，客车前围着一大群人。 关小凌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出车祸了。 “咱们来活了啊！”跑在关小凌身旁的程光华，大声说道，声音中有一丝丝的兴奋。 关小凌没有说话，心想这小子做手术上瘾了吧，却不知车祸如果伤得厉害，很多都是医生无力抢救过来的啊。 只是当他们走近那辆客车时，却得知并不是出了什么车祸，而是一个大肚子孕妇下面流血了。 “麻烦让一让，我们是医生.......”程光华大声喊道，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关小凌也跟着挤了进去，没想到坐在客车门口地上的人竟然是张晓梅，她脸色苍白，裤子已经被血液泡透了，坐在她身后揽住她上身的正是季书礼。 关小凌来不及诧异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立刻大声喊道：“麻烦让人去医院里抬一张担架过来！” 然后又对赶来的刘虎兰喊道：“刘姐，抓紧回去把手术室准备好，随时做好手术的准备。” “我不要做手术，我的孩子才七个多月。”张晓梅气息微弱，听到关小凌的话，却急急地反对着。 “没说非得给你做手术，我们只是先做好应急准备。”关小凌解释着，伸手去解张晓梅的衣服扣子。 “你要干嘛？”季书礼看到关小凌的动作，立刻伸手阻止。 “衣服太紧，太勒她的肚子了，得先让她的肚子松弛下来。”关小凌打开了季书礼的手。 有人把担架抬过来了，关小凌立刻指挥着将张晓梅平放在担架上，直接抬往手术室。 在奔往手术室的路上，关小凌大声问季书礼道：“怀孕七个月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季书礼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想回答关小凌的问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流血的原因不同，我们采取的抢救方案可能就不同。”旁边的程光华大声说道，“所以请告诉我们她为什么会流血？” 季书礼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关小凌，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晓梅不适应城里的生活，非要回老家来，我们想着也才七个多月，就送她回来了。” “一路坐车颠簸造成的出血？”关小凌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止住血再输些血就可以了。” “不是，在路上一直很正常的。”季书礼纠正道，“就是刚才我一手拿行李，一手扶着她下车，结果她一脚踩空了，直接蹲在地上了。” 关小凌一愣，直接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关医生？”程光华也停下了脚步。 “不行，得马上手术，张晓梅这是蹲出血的，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险。”关小凌的眉头快拧成麻花了。 幸亏快到急诊室门口了，关小凌也不顾忌了，直接扶住程光华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进入了急诊室。 季书礼也想跟进手术室去，被刘虎兰拦住了：“家属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情况会及时通知你的。” 关小凌仔细检查了张晓梅的情况后，一颗心立刻沉了下来，和她猜测一样，胎儿的位置已经严重移位，很难保住。 关小凌又让程光华也检查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 在关小凌的授意下，程光华郑重地对张晓梅说道：“张晓梅同志，通过我们的检查，你腹中的胎儿严重移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本就因流血过多而身子虚弱的张晓梅听闻此消息，干脆头一歪晕过去了。 “必须立刻手续，赶快让门外的季书礼签字。”关小凌把手术风险认可书递给刘虎兰道。 “什么？要把孩子取出来？”季书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孩子才七个多月啊，不是十个月才能生孩子吗？” “现在不是生孩子，而是要保住张晓梅的性命。”刘虎兰正色道。 “不行，不能把孩子取出来。”季书礼坚持道。 关小凌见刘虎兰一直没有回来，忍不住也来到手术室的门口。 “关小凌，你是不是恨我，故意要弄死我的孩子？”季书礼看到关小凌，立刻气急败坏地说道。 “啪，啪！”关小凌举起胳膊，用力在季书礼的脸上打了两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这样的鬼话，你老婆躺在手术台上已经昏迷了，你竟然不签字救她，还这里哔哔一些有的没的。” “不就流了点血吗？我不信我的孩子保不住。”季书礼也大声叫嚷起来。 关小凌的嗓门也够高，“你老婆死了的话，谁还能保你的孩子？” “必须要保住孩子！”季书礼就像走了火入了魔，最基本的逻辑思维都没有了。 “季书礼，你是不是故意推倒张晓梅的，是不是故意要害死她？”关小凌伸手又打了季书礼一巴掌，“张晓梅如果真的死了，我会出庭作证是你谋害她的，到时候会让你牢底坐穿。” 季书礼一下子愣了，喃喃自语道：“我没有故意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踩空的，是她自己踩空的......” “而现在她就躺在手术台上等着你签字救命的，你不签字，也是一种谋害啊。”关小凌的嘴巴几乎凑在了季书礼的耳朵上。 “我签，我签，我没有想杀她。”季书礼的手颤抖着在手术风险认可书上签了字，“我真不是故意要推倒她的，我只是想让她快点下车。” 关小凌一愣，这小子还真是不打自招啊，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是他把张晓梅推倒的。 回手术台的路上，关小凌问刘虎兰道：“刘姐，你听说过七活八不活这句俗语吧？” “怎么？”刘虎兰惊讶地转身，“你是说张晓梅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后，还有可能成活？” “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我们只能尽力。”关小凌郑重地说道，“所以，等会我们取胎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站上手术台的时候，关小凌又把这些话说给了程光华听。 程光华激动万分道：“我明白了，不做手术肯定一尸两命；做手术的话，能救活大人，小孩也有可能保住。”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争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这两条人命。”关小凌郑重地宣布道，“手术现在开始！” 第120章 逃走又回来 三人齐心，其利断金。 通过关小凌，程光华和刘虎兰争分夺秒的抢救，不仅将失血过多的张晓梅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还成功把胎儿完好无损地取了出来。 当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时，门外却空无一人，季书礼不知去向。 将张晓梅和婴儿在病房里安顿好后，季书礼仍然没有回来，关小凌只得让人去大柳树大队通知了张广庆。 张广庆和陈喜英风风火火地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张晓梅和婴儿，又哭又笑，真是悲喜交加。 张晓梅看到父母的到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只是喊了一声“娘”后，瞬间又泪如雨下。 良久，母女俩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陈喜英问道：“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呢？也不提前发个电报。” “就是突然想回来的，没来得及拍电报。”张晓梅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好像不愿意多说。 “是不是你婆婆家的人给你气受了？”陈喜英岂能看不出女儿心里好像有委屈，声音突然就高了起来。 张晓梅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说道：“娘，我困了......” “季书礼呢？季书礼去哪里了？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把我闺女接到城里去，却对我闺女不好，真是活腻了。”张广庆也从张晓梅的反应猜到了怎么回事，怒气冲冲地说道。 “爹，这里是医院，你声音小点。”张晓梅又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说道，“书礼可能去买东西去了吧。” 只是到了晚上，季书礼依然出现。 即使是傻子也能想到，季书礼肯定是跑路了，扔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回城了。 但陈喜英还对自己的女婿抱有一丁儿希望，问一直默默流泪的张晓梅道：“书礼是什么时候出去买东西的？他看到孩子了吗？” 张晓梅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季书礼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吃过晚饭，关小凌担心张晓梅母子的情况，就来病房里来看看情况。 “小凌，晓梅和孩子的事，多亏你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陈喜英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张晓梅当时的危急情况，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大娘，你不要这样，我是医生。”关小凌连忙躲开，她并不认为这家人以后就能改邪归正，所以以后也不想和他们交好。 果真，陈喜英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眼睛就紧盯着关小凌问道：“小凌，你知道季书礼什么时候离开的吗？晓梅不肯说，你能告诉我们吗？”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又没告诉我。”关小凌心里冷笑，这个老妖婆竟然还在怀疑自己和季书礼有关系。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的？”陈喜英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问话的方式不合适，换了一种说法问道。 关小凌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装睡的张晓梅和熟睡中的婴儿，确认他们母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后，才有些幸灾乐祸地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 关小凌说得很详细，甚至连季书礼当时的表情都描述到位了，就像讲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 陈喜英听得浑身颤抖，张广庆听得暴跳如雷，而躺在床上的张晓梅还是只在默默流泪。 “书礼肯定是以为晓梅救不过来了，被吓跑了。”陈喜英虽然愤怒，却还在试图从季书礼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没担当的玩意儿，你说晓梅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混蛋玩意儿？等再见了他，非得再一次砸断他的狗腿。”张广庆脸上的青筋暴露，大声咆哮道。 关小凌听着这老狐狸愤怒的话不禁想笑，还真是做贼三年不打自招，想必上一次季书礼的腿就是他让人打断的啊。 不过关小凌也想管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又看了一下小婴儿的情况，就大步迈出了病房。 只是第二天上午，季书礼竟然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病房，包里有奶瓶奶粉，婴儿的衣服等。 “书礼，我以为你扔下我们娘俩回城了呢。”张晓梅看到季书礼，委屈得嚎啕大哭，把婴儿也惊醒了，跟着一起哭。 “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们娘俩呢？”季书礼满脸笑容，“我就觉得你生下儿子后可能会没奶，儿子也没衣服穿，我就去买东西了啊。” “你去买个屁啊。”张庆广对着季书礼的腿就踢了一脚，“哪有不管老婆生孩子去买东西的？哪有买东西在外面过夜的？” 季书礼的腿刚恢复不久，哪经得住张广庆突如其来的一踢，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但他却仍然倔强地抬起头来，继续解释道：“我是真的去买东西去了啊，可咱公社供销社没有奶粉，没有婴儿的衣服，所以我又去了鲁梁县城去买。”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张广庆又踢了季书礼一脚，骂道，“是买东西重要，还是老婆孩子的命重要？” “老婆孩子的命重要啊。”季书礼懦懦道，依然跪在地上不起来。 “她爹，你就别责备书礼了吧，反正他已经回来了。”陈喜英扯了扯张广庆的袖子，“他当时可能是被吓晕了吧。” 而张晓梅和婴儿还在不停地哭着，没完没了。 关小凌和程光华听到动静也来到了病房，看到季书礼也就明白了一切。 这渣男应该是扔下濒死的张晓梅逃跑了的，可因为胆小或者良心发现才又跑回来的吧。 张广庆看到关小凌，就又想起她说的季书礼不想签字的事情，刚消下去的怒气又涌上来，再次朝刚刚站起来的季书礼腿上踢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季书礼歪倒在了地上，这次不是跪倒，也不是屁蹲，而是侧倒。 “唉吆，唉吆......”季书礼抱住被踢的腿哀嚎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 张晓梅看到这一幕，哭嚎的声音更大了，病房的屋顶快要被掀起来了。 “你又踢他做什么啊？”陈喜英怒嗔张广庆一声，连忙去拉季书礼。 季书礼被拉了起来，可刚站稳又歪倒了。 “该不会是又骨折了吧？”程光华大声说道，“你别动，我给你看一下。” 第121章 就像那尿布上的黄屎 程光华蹲下身子，把季书礼的裤腿向上撸了撸，看到他膝盖下面一片通红红，还有浅浅的一道横印，清醒道：“幸亏不是踢到上次骨折的地方。” 程光华用手摁了摁，轻声问道：“这里疼吗？” 随着程光华手上的动作，季书礼不停地唉吆叫唤，但他嘴上却说道：“疼，是不是上次骨折的地方没愈合好，又骨折了？” 关小凌觉得季书礼的反应有点不正常，程光华摁下去的时候，明明摁的是膝盖下面，为什么要扯上原来骨折的地方呢。 说不定这小子就是装的的，想让老丈人暂时放他一马。 关小凌偏不让他如愿，揭发道：“三个月已经愈合了，愈合后和正常骨头没有区别，踢的是膝盖下，不可能是原来的地方又骨折了。应该是踢到膝盖下的麻骨了。” “对，对，可能是踢到麻骨了。”季书礼倒会借坡下驴，立刻说道。 “那还不快点站起来，还赖在地上干什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张广庆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季书礼留了，说完就气呼呼地走出了病房，眼不见为净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季书礼挪到了床边，握住了张小梅的一只手，真情地道歉道：“当时你在手术室里，我太着急了，把我急糊涂了，所以我就……” 说着说着，季书礼开始痛哭流涕，并拿起张晓梅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打：“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 “唉……”张晓梅用力把手抽回，叹了口气，侧转了身子。 关小凌和程光华又检查了一遍婴儿的状态，才离开了病房。 “这一家子真是奇葩！”刚出病房门，程光华就感慨道，完全没注意到，张庆光就在走廊的另一侧抽烟。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做好医生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关小凌看到了张广庆，故作圣母般地说道。 “关知青，真是谢谢你了啊。”张广庆显然听见了关小凌的话。 关小凌不知道他此刻为什么谢自己，救张晓梅母子的事情，他早就已经谢过了，难道是谢自己拆穿季书礼刚才装腿疼的把戏？ 可那叫什么事儿啊？是自己也想让季书礼出丑而已。 “不客气。”无论他谢自己什么，关小凌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关小凌回到办公室，程光华竟然也跟了过来，好奇的问道：“你和张大队长一家有过节啊？” 其实上次季书礼骨折的时候，他就看出张家人对关小凌的敌意和故意伤害来了。 他是真的想不通，关小凌在受语言攻击的时候，为什么还能不掺杂个人情绪给他们做手术，抢救他们的生命。 关小凌看了程光华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低头默默地整理起桌面上的书本。 程光华就当自己猜对了，敬佩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真佩服你啊，关医生，他们如此待你，还能三番五次地救他们。” “我只是尽了医生该尽的职责而已。”关小凌只能继续装圣母。 而她内心却是不希望这一家子人渣好过的，也想像报复陆家一样报复张家。 但每到关键时刻总是适得其反，竟然把季书礼的腿整得一点后遗症也没有，不只是救了张晓梅，还把她不足月的孩子带到了人间。 关小凌不想当圣母，可又不得不成了以德报怨的大圣母，真是滑稽透顶。 算了，不和张家人计较了，不求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但求以后和他们再无交集。 过了四五天，张晓梅还没有出院，季书礼就回城上班去了。 张家人也没有对他做过多挽留，毕竟他的工作不能丢，还要用工资养着张晓梅和儿子呢。 又过了一个月，张晓梅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儿子发育得也和正常婴儿差不多了，张广庆带着陈喜英去给她们母子办理出院手续。 张晓梅在病房里照看着儿子，并拾掇要带回家的一些东西。 “谢谢小凌妹妹啊。”经过在医院里一个多月的相处，张晓梅也许已经良心发现，嘴巴也变甜了，对关小凌千恩万谢。 “不客气啊。”关小凌自然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脸上也是面带微笑。 “小凌妹妹，我以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对我那么好，不计前嫌救了我们母子二人，你人真好。”张晓梅的脸上满是歉意，看出来她很真诚。 但关小凌依然对她产生不了好感，只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依旧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谦和大度表情：“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没必要提了。” 此刻，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发出一连串嘟嘟嘟的声音，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屎臭味开始在病房里弥漫。 “这臭小子，刚给他换了尿布就又拉了。”张晓梅骄傲地说着，又打开了婴儿的襁褓。 “小家伙长得挺快呢，一个月的时间几乎长了一倍，力气也这么大了。”关小凌看着乱蹬着腿的婴儿礼貌地夸奖着。 “嗯，这孩子越长越好看，越来越像季书礼了。”张晓梅把带着粑粑的尿布放在床上，重新放了一块新尿包在婴儿的屁股底下。 关小凌没有接话，提到季书礼她只有厌恶，她望向窗外绿意盎然的树枝，心里感叹着时光飞逝，春天就要结束，夏天快要到了。 只是张晓梅不知道又抽了哪根筋，说到季书礼就停不下嘴了：“季书礼在报社里当编辑，也算是个文化人了，希望我儿子以后也能像他爸爸一样做个有文化的人，做一个善良的人。” 季书礼是一个有文化还善良的人？关小凌的三观快都被震碎了，在张晓梅的眼里，那种渣男竟然会是一个善良的人？ 虽然关小凌默不作声，张晓梅却一边给孩子包扎着襁褓边滔滔不绝：“在城里的时候，季书礼总夸你是个好人，让我不要处处针对你，我还以为他是对你旧情难忘，这段时间接触起来，发现你还真是个好人呢。” 听着张晓梅的话，关小凌尴尬得脚指头能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她皱着眉头看着一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捆好儿子的襁褓，张晓梅回头看到了关小凌的愁眉苦脸，温柔地安慰她道：“小凌啊，你也别难过，比季书礼好的男人多着呢，忘了他吧。” 张晓梅说得心平气和，听在关小凌的耳朵里却如针扎，她转头看到了床上的那片旧尿布，冷冷地笑道：“季书礼就像那块尿布上的黄屎，怎么着你都觉得是香的，也不管别人恶心不恶心。” 第122章 关小凌和张晓梅又打起来了 张晓梅愣了一下方才明白关小凌是在骂季书礼是尿布上的黄屎，立刻拉下了脸问道：“关小凌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骂我家季书礼是黄屎？” “你也知道你家季书礼是黄屎了？”关小凌也拉下了脸，“所以就不要觉得别人都惦记你家的黄屎。” “你才是黄屎，你全家都是黄屎。”张晓梅虽然当了母亲，但其泼妇的本质却没有变，气急败坏地伸手就朝关小凌身上打去，完全忘了那是她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关小凌才不惯着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脖子向后背一扭，另一只手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向床上一摁。 好巧不巧，张晓梅的脸正好趴在了那条尿布上，趴在那摊黏糊糊的黄屎上，病房里的屎臭味变得更浓郁了。 张晓梅条件反射地呜呜喊叫，粘稠的黄屎却趁机进入了她的嘴里，让她忍不住咳嗽出声，屎沫溅得满床都是。 关小凌原本只是想要教训张晓梅一下的，打死也没想到却让她吃了自己儿子的黄屎，连忙松开了手。 张晓梅从床上抬起头来，满脸满嘴的黄屎，也顾不得找关小凌算账了，直接迷离着双眼朝屋门口冲去。 却不料这个时候张广庆和陈喜英办理完出院手续回来了，慌不择路的张晓梅一下撞在了陈喜英的身上。 张晓梅比陈喜英高了不少，她嘴巴上的黄屎直接蹭在了母亲的额头上，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向左一挪脚步绕了过去，快速向洗手间跑去，再耽搁几秒就得吐出来了。 “晓梅，你急慌慌地干啥啊？”陈喜英抹了一下额头，一股臭味直冲她的天灵盖，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也朝洗手间跑去。 “这是怎么了？”张广庆没看到张晓梅和陈喜英额头上的黄屎，至于病房里的屎臭味，他早已习惯了，经常亲自给外孙换尿布呢。 关小凌心里有鬼，心虚得很，张晓梅那泼妇洗完脸上的黄屎回来还不得吃了自己啊。 “刚才我和晓梅姐闹着玩，不小心把尿布弄到她脸上了。”关小凌指着那条被张晓梅的脸蹂躏得乱七八糟的尿布说道。 “把我我外孙拉的屎弄到晓梅脸上了？”张广庆愣了一下，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队长，非常抱歉啊，麻烦您对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很对不起她，我先溜了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关小凌拿捏出最真诚的语气说完，快速跑出病房。 她当然不敢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到了程光华的办公室门口，急急地对他说道：“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程医生你去帮着张晓梅出院啊。” 不等程光华反应过来，关小凌直接一溜烟溜了，直到跑出了医院的大门，才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竟然让张晓梅这个泼妇吃了她儿子拉的屎了，真是太爽了，太爽了，娃哈哈啊，娃哈哈...... “关医生，怎么了？”谁曾想这个时候赵东升院长竟然从外面回来，看到了关小凌几乎疯癫的状态。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我鼻子有点痒，哈哈，痒的我有点受不了了，所以就忍不住笑，哈哈，忍不住笑.......”关小凌确实忍不住笑，只能在在笑声的间隙和张院长说话。 “鼻子痒痒不应该是打喷嚏么？”赵院长更加莫名其妙了。 “赵院长，哈哈，我出去有点事，哈哈，请会假，一会就回来......”关小凌只得继续溜，向去大柳树大队相反的方向溜了四五十米，躲进了农机站大门处。 关小凌在农机站大门站了足有十几分钟，才看到张广庆推着一辆地排车从医院里出来，地排车上坐着陈喜英和张晓梅。 陈喜英低头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而张晓梅头上包着一块绿色的方巾，正东张西望着，吓得关小凌连忙把头缩进了农机厂大门内。 不是关小凌真的怕了张晓梅，而是让她吃屎的事情太龌龊，万一她发了疯和自己拼命怎么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张晓梅出了院，有儿子的拖累，她再想回来报吃屎之仇可就难了。 等地排车的影子消失在视野中，关小凌才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踩着快要蹦起来的步伐回到了医院里。 “关医生，你怎么惹到张晓梅啊？她挨个房间找你，通红着眼睛到处找你，那恶狠狠的说话语气，像是要吃了你一般。”关小凌刚回到办公室，徐东海就说道，“问她有什么事，可她又不说，最后还是他爹强行把她拉走的呢。” 关小凌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自己英明果敢，三十六计真的是走为上策啊。 徐东海刚问完，程光华和刘虎兰也过来了，八卦的眼神看着关小凌：“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关小凌装迷糊道，可想到张香梅满脸黄屎的情形，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关医生，你是不是傻了啊？”看着关小凌笑个不停，刘虎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发烧啊。” 关小凌在几个人的惊愕里，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但她还是不想把张晓梅吃屎的快乐分享给大家。 毕竟只有偷着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张晓梅出院后，关小凌就没再关心过他们母子的情况，反正自己把他们俩的命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并为他们保驾护航了一个多月，足以对得起身上的这件白大褂了。 不知该不该说张家是懂得感恩的人，之后经常隔三差五地捎些东西给关小凌和程光华，有吃的有用的。 关小凌怀疑自己得了洁癖，看见张家送来的东西就感觉不舒服，总觉得上面会沾染了小婴儿的屎尿。 偏偏又不想便宜了张家，便每次都全部收下，再分给医院里的同事们，自己一点也不留。 反正那些同事眼不见心不想为净。 春天飞一般地过去，很快就又到了夏天，天气开始闷热起来。 关小凌已经穿越过来一年了，而离明年的高考也只剩下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 虽然关小凌觉得仅凭脑子里的知识就能随便考上一所大学，可要上最好的大学，还是得需要复习复习高中的课程。 可惜冬天探亲回家的时候，关小凌忘了把原主高中课本带过来，就只能写信让关大志邮过来。 收到书后，关小凌特意用旧报纸包了书皮，在报纸封面上用笔描了中医两个大字，工作不忙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这一天关小凌看物理书看得有点入迷，程光华进屋她也没注意到，直到他发出灵魂拷问：“这是什么中医书上？怎么还有电磁感应原理？” 第123章 神秘的病人 “我也不能天天看医学书啊。”关小凌知道藏不住了，无奈地解释道。 程光华伸手拿起关小凌的物理书，好奇地问道：“真想不到你竟然对物理感兴趣，佩服佩服啊。” “又没别的书看，打发时间而已。”关小凌当然不会把准备高考的事情说出来。 “你喜欢看小说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程光华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徐东海，弯腰凑在关小凌的耳边小声说道。 “可以啊。”关小凌当然不会拒绝，无论是看医学书还是高中课本，都会产生厌倦，可以用小说来调节调节心情。 第二天程光华便带给了关小凌一本用旧报纸包着的书，小声说道：“这本书很感人，保证你喜欢。” 程光华走后，关小凌小心地打开，看到书名是《清河壮歌》，作者是吕仁禄。 关小凌从来没听说过《清河壮歌》这本小说，但她知道吕仁禄这个作家，一百多岁高龄还在创作，是真的让人敬佩。 除了看病号，做手术，关小凌看医学书，看高中课本，看小说，小日子过得是既充实又快乐。 特别是《清河壮歌》这本小说，描写了抗战时代的革命者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事迹，直看得关小凌热血沸腾，遗憾没有穿越到那个年代去。 小说里面有一句话非常有道理，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只要心中有理想有激情，有想法有行动，就能为社会为老百姓做好事，为社会发展做贡献。 这让关小凌对自己的现状和将来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在公社医院里上班，就得认真对待工作中的每一个细节，全心救治每一个病人，缓解他们的病痛。 同时也要努力学习高中知识，考上最好的医学院，熟悉当前成熟的医学技术，将前世的先进医学理念和医学知识融会贯通，为国家的医学事业发展做贡献。 这些想法有点过于高大上，过于伟光正，但正是这样的理想让关小凌像打了肾上激素一般时刻保持着最旺盛的学习和工作热情。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乐极也总会生悲，正是这本让关小凌激情满满的《清河壮歌》给她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天病号稀少，关小凌看了一会儿化学课本后，再次打开《清河壮歌》来看。 正看得热血沸腾时，办公室里进来一男一女，关小凌抬头看去，发现两人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的是地中海发型，周边稀疏的头发向中间聚拢，而女人的头发乌黑，两条大辫子又粗又长。 “秦主任啊，您这是？”徐东海连忙站了起来，伸出手去要和地中海男人握手，显然他是认识这个人的。 “我过来有点小事。”秦主任的表情有点尴尬，斜眼看了一眼关小凌，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医生，我出去有点事.......”关小凌知道有些病人讳病忌医，连忙合上小说，站起来说道。 关小凌刚出办公室，门就被从里面关上了，她不禁莞尔一笑，看来这对男女还真的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了。 不对，应该只是这个男人得了见不得人的病，如果那个女人也得了，不应该是找徐东海看病，而是要找自己了。 毕竟关小凌是个女医生，在治疗妇科病方面也早已有了不小的名声，在公社医院接触过的妇科病例不下五十个了，几乎全是药到病除，或者是手术刀到病除。 “关医生，又没病号了？”刘虎兰见关小凌来到自己的护士室，笑了笑问道。 “不是没病号，而是病号好像是专门来找徐医生看病的，我就出来了。”关小凌解释道。 “咯咯咯......”刘虎兰突然笑了起来，“总有些男人不检点得了脏病专门找徐医生看，还生怕别的医生知道。” “刘姐，你别乱说，小心病号告你造谣。”虽然关小凌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她还是制止刘虎兰继续说下去。 “关医生，我也就和你说说。”刘虎兰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继续评价道，“这样的男人就不该给他们看病，让他们烂掉。”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关小凌也忍不住笑了，提醒道，“也许不是得了脏病，而只是羊萎早泻，或者痔疮呢？” “关医生，你真是比我还猛，一个大姑娘什么都敢说。”这次轮到刘虎兰惊讶了。 “我是医生，难道还不能说一些疾病的名称吗？”关小凌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作为一个医生，连病名都不敢说出来，那才不正常呢。” “正常，正常，是我不正常，咯咯咯......”刘虎兰又忍不住笑起来，“关医生，你说的太对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天，刘虎兰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问道：“你认识那个病人吗？” 虽然关小凌清楚地听到了徐东海喊那个病人为秦主任，她还是装迷糊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我去看看是谁。”刘虎兰说着站了起来。 “刘姐，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呢？”关小凌拉住了她，“我是特意回避出来的，你再过去，岂不是让病人难堪？” “你不在办公室，我才可以以找你的名义去看看是谁啊。”刘虎兰却一意孤行，挣脱开了关小凌的手。 看着刘虎兰急急出门的背影，关小凌心里一阵恍惚，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雷厉风行的护士，竟然这么好事，这么八卦。 不到一分钟，刘虎兰就脸色尴尬地回来了，一屁股坐下后才沮丧地说道：“竟然从里面锁上了门。” “不让你去你偏去，吃了闭门羹吧？”关小凌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过，我听到了病人的说话声，知道是谁了。”刘虎兰压低了声音，朝门口看了一眼，才说道，“好像是公社革委会的秦主任。” “革委会的主任？”那可是比公社社长的官职都大啊，相当于公社的一把手吧？关小凌庆幸自己主动躲了出来。 刘虎兰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小声说道：“这样的大人物，即使是普通拉肚子的小毛病，也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 “对啊，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对病人的病妄加猜测的好。”关小凌当然明白刘虎兰的话，微笑着说道，“反正咱们就当不知道他来咱们医院看过病。” “对，对，对......”刘虎兰连声附和，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过了半小时之后，关小凌才回到了办公室，却蓦然发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那本小说《清河壮歌》不见了。 第124章 竟然是禁书 “徐医生，你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吗？”关小凌急忙问道，那可是借的程光华的啊，若是丢了，可怎么还他啊。 看那本书很旧的样子，县新华书店里也不一定有卖的啊。 明明就放在桌子上的，怎么就没有了呢，关小凌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开始在桌子上面抽屉里乱翻起来。 “唉......”看着关小凌翻箱倒柜的焦急模样，徐东海竟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丢了就丢了吧，也别到处找了。” “那可是我借的程医生的。”关小凌甚至趴在地上去柜橱下面了。 “关医生，你坐下听我说。”徐东海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 “怎么了？徐医生。”关小凌也看到了徐东海的严肃表情。 “你知道你看的是什么书吗？”徐东海见关小凌坐好了才开始说话。 “吕仁禄写的《清河壮歌》啊。”关小凌不知道徐东海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严肃，难道是秦主任的病把他吓傻了？ “那是一本禁书啊，禁书你也敢明目张胆地在办公室里看。”徐东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的。 “禁书？”关小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一本革命小说啊，怎么会成了禁书了？” 徐东海严肃地说道：“这本书就是禁书，这本书宣扬的思想有问题，看这书的人也会被判定为思想有问题。” “所以您看到有病人来，帮我藏起来了？”关小凌感激地朝徐东海笑笑。 “书被秦主任带走了！”徐东海缓缓地说道。 “秦主任怎么说？”关小凌慌张了，她以前看过一些年代小说，知道看禁书都会被惩罚的。 自己被惩罚还可以忍受，万一连累到把书借给自己的程光华，那可就太对不起他了。 “秦主任只说那是一本禁书，所以他就带走了。”徐东海叹息了一声。 “没说要怎么惩罚我？”关小凌担心地问道。 “没说，秦主任是来看病的，不是来专门检查的，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惩罚吧？”徐东海的表情依旧非常严肃，“所以你不要找书了，也不要把这事和任何人说。” “谢谢你，徐医生，我知道了。”关小凌后怕地点点头，又小声嘟囔道：“但愿不会惹出什么事端吧。” 说是不和任何人说，但关小凌总得告诉程光华一声，书没了总不能充楞装傻吧，借书不还总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 关小凌来到程光华的办公室，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就开门见山地说道：“程医生，我把你小说《清河壮歌》弄丢了。” “弄丢了？”程光华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地说道，“你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忘记放哪里了。” 关小凌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家伙知道《清河壮歌》是本禁书，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慌张呢，普普通通的一本小说丢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但关小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程光华作为自己的同事和徒弟，不至于故意拿一本禁书给自己看吧。 也许他只是心疼那本书而已，毕竟在这个年代，一本书也需要花不少钱的，或者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借的书丢了，确实是件让人非常难堪的事情。 “程医生，对不起。”想了想，关小凌决定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清河壮歌》是被公社革委会的秦主任带走了，说是一本禁书。” “啊？被革委会的秦主任带走了？”刚刚坐回椅子的程光华，再次腾地站了起来，“什么？他说那是禁书？怎么可能是禁书呢？” 看到程光华紧张的样子，关小凌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不知道那是禁书，他并不是故意要害自己。 就凭程光华勤奋上进、虚心学习的工作状态，也是个三观很正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故意害人呢。 见关小凌没说话，程光华脸上的表情更恐慌了：“那怎么办？看禁书可是思想问题，咱们该不会受处分，甚至开除吧？” 思想问题可是个大问题，关小凌知道程光华的担心并不是危言耸听，自己得到这个临时医生的工作都那么困难，程光华的正式医生肯定更来之不易。 如果程光华丢失了这份医生的工作，他未来的人生可能就真的毁了。 关小凌倒不在意是否会丢失目前临时医生的工作，反正明年就可以考大学了，但也害怕被处分后影响明年的政审，政审不通过，学习再好也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 但是关小凌并不是推卸责任的人，自己看禁书被革委会主任抓住了把柄，自认倒霉就是了，没必要再连累好心借书给自己的程光华。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程医生，你放心，如果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自己的书，是春节回城探亲带过来的。” “那怎么行，明明是我借给你的书，咱们两个一起承担责任的话，也许会减轻一半的惩罚。”程光华虽然害怕了，但并没有丧失理智，依然义气凛然地说道。 “如果两个人一起惩罚的话，并不会减轻，反而可能会加重，那就成团伙作案了是吧？”关小凌说出团伙作案这个词，竟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反正我也是个临时医生，开除就开除吧。” “那......”程光华被感动了，眼圈儿都红了，就差泪水夺眶而出了。 关小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医学书不想看，高中课本不想看，小说更不可能看了，只能把头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了。 “关医生，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徐东凯皱着眉头看了一阵子关小凌一成不变的木然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小声说道，“也许我刚才把话说得严重了。” 关小凌没有说话，身体也没有动一动，好像没有听到徐东海的安慰话。 “既然秦主任直接将书带走了，可能就是不想追究你的责任吧，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徐东海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如果他想处理你，当时肯定会等你回来的。” 关小凌当然不相信徐东海的推测，一个看病都偷偷摸摸的人，得到了别送上门的把柄，岂能会轻易放过。 不过关小凌依旧心存侥幸，自己不认识秦主任，秦主任也不认识自己，也许徐东海说的对，他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检查的，和他无冤无仇，应该犯不着因为一本禁书整自己吧？ 到底会不会被惩罚，关小凌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那就只能在煎熬中慢慢等待吧。 第125章 争取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关小凌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星期，没有人追究她读违禁小说的事情，也许这件事就会这样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吧。 那么秦主任为什么会带走那本书呢？总不会是因为他自己想要读读那部小说吧？ 或者秦主任就是只是因为善良，怕禁书毒害了关小凌春节的思想？ 还有一个让关小凌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那就是秦主任明明是个来看病的病人，为什么那么手贱乱翻医生桌子上的书本？ 那本小说可是用旧报纸包上了书皮啊，外表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书的。 或者是跟着秦主任一起去的那个女人闲着没事翻到的？ 反正关小凌越想越不对劲，似乎是一个阴谋。 但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针对自己的话，那本小说已经被带走一个星期了，怎么还没有祸事降临呢？ 不是祸事不降临，而是还没到降临的时间。 这天下午，关小凌刚一上班，院长就从窗户外面喊道：“关小凌，快点到我办公室接个电话。” 整个医院就院长办公室里有一部电话，关小凌不知道号码，更没告诉过亲戚朋友这个号码，那又是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电话费可贵着呢，关小凌立刻小跑着到了院长办公室，比赵院长还先进了屋。 “喂，你好，我是关小凌。”气喘吁吁的关小凌礼貌地对着电话筒向对方问了好。 “关小凌，你怎么搞的？”话筒里立刻传来一个女人气愤的声音，好像是吴明芝，但又好像变了腔。 “吴姐？”关小凌不确定地叫着，如果是吴明芝，她怎么会对自己突然发火了？ 难道是她女儿的痔疮没除根又犯了？或者她的那些朋友吃中药调理身体出问题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关小凌，你闲着没事看什么禁书啊？” 关小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禁书的事情会传到吴明芝那里去，还以为事情会不了了之呢，竟然传到了县里，这不是反而把事情闹大了吗？ “我，我，我也不知道会是那种书啊。”关小凌本能地想要辩解，看了看旁边的赵院长，就没敢再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赵院长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秦主任怎么会把自己看禁书的事情告诉吴明芝呢？ 难道自己进入公社医院的事就是栾尚东找他办的？既然秦主任和栾尚东是有交情的，为什么又非要把禁书的事情说出来呢？ 关小凌的心思千回百转，就只能以己之心度人了，也许秦主任是想借此要个栾尚东的人情吧，毕竟他是在县里工作的人。 “小凌，你那里说话方便吗？我问你几个私人的问题。”吴明芝没再计较禁书的事情，压低了声音问道。 关小凌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假寐的赵院长，如实说道：“这个是赵院长办公室的电话，赵院长在这里。” 赵院长此刻睁开了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出去有点事。” 关小凌感激地看着赵院长出了办公室门才又说道：“赵院长出去了，姐，你问吧。” 吴明芝又沉吟了片刻，才郑重地问道：“你父母有政治问题？” 关小凌想了想，用一句话把父母的情况说了出来：“我父母因为有一本扉页上有作者签名的外文医学书籍，而被下放到了牛棚。” “唉......”吴明芝在电话那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父母现在还在江城人民医院呢。” 关小凌却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吴明芝家有人得了重病想要去江城治疗，但她不说，自己也不方便主动问。 不过，若是真需要帮忙的话，关小凌觉得自己也可以帮得到，毕竟自己认识了医院革委会主任洪师民啊，如果自己有求于他，肯定会帮忙的吧。 “我本来为你争取了一个去读医科大学的名额，恐怕难成了。”吴明芝无奈地叹息一声，“真遗憾啊。” 关小凌瞬间泪目了，吴明芝对自己是真的好啊，去读工农兵大学这样的好事，竟然还能想着自己。 “谢谢吴姐想着我。”关小凌感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小凌，你别难过。”吴明芝以为关小凌为痛失大学生名额而难过，连忙安慰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在医学上有天赋，不上大学也能成为一名优秀医生的，以后也有机会再借调到县医院来的。” 关小凌被感动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说道：“姐，你对我是真好哦，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你把名额转给其他亲朋好友吧。” 吴明芝沉吟一会才又说道：“当时就是以你的名义申请的名额，怕被你们公社医院的人抢走，专门划拨到知青里面了，所以你如果有知青好朋友，你也可以转给她，不过需要你自己操作。” 关小凌没想到吴明芝竟然让自己做主把名额转让了，普通老百姓眼里天大的事情，在掌权者眼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真的吗？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关小凌的情绪立刻好了起来，欣喜地说道。 接着，吴明芝又提醒道：“那也必须走个人申请，大队推荐，公社知青办推荐，政治审查，公社上报的正常程序，只要你们大队能上报上去，一般就不会有问题了。” “也就是说最关键的缓解就是大队推荐了？”关小凌根据自己的理解反问道。 “你说的很对，公社知青办那边我也会打招呼的，就是政治审查那一步是谁都帮不上忙的，所以你转让也是得转给没有政治问题的朋友。”吴明芝又很耐心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开始的怒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毕竟政治审查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关小凌自己没有那个命，又有什么办法呢。 关小凌以前说她父母都是江城人民医院的医生，吴明芝就想当然地认为她没有任何政治问题了，名额争取下来后想提前给公社打个招呼，谁知没几天过后却传来关小凌看禁书的事情。 本来禁书的事件只有秦主任知道，只要不声张就能当做没发生，不会影响推荐关小凌上工农兵大学的事情。 但是公社再一查关小凌的档案，没想到她父母竟然是下放到牛棚进行劳动改造的通敌特务。 这让吴明芝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好像千钧之力都打在了棉花上，气头上就想责备关小凌为什么没把父母的政治问题告诉自己。 好在吴明芝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想起自己也没有问过关小凌父母的具体情况，电话打通以后，也就只能责备她看禁书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关小凌会把自己为她争取的工农兵大学名额转给谁呢，但愿她真的有一个交情足够好的好朋友吧。 第126章 把馅饼扔给柳明月 失去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关小凌并不难过，甚至即使不丢失这个机会，她也会找理由推脱掉的。 毕竟和明年的高考相比，正儿八经地考上的大学要比工农兵大学香多了。 据关小凌掌握的信息，工农兵大学毕业以后是要回原单位工作的，即使不回公社医院工作，最好也就是到鲁梁县医院工作。 而等明年恢复高考后考上的大学，毕业后是能重新分配工作的，而且按照学习成绩顺序，学生是能够在所提供的单位中进行选择的。 只有到大城市的大医院里，关小凌将来才有可能将前世先进的医学知识和医学经验充分发挥出来，为国家的医学事业发展做出最大的贡献。 但关小凌也不是不识好歹、不知感恩的人，吴明芝那么照顾她，她自然是感激万分的，她也明白只有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才有更多的机会报答这个恩人。 同时，关小凌也暗自庆幸错失了这次机会，才暴露出自己的政治审查存在大大的问题，如果等明年参加高考的时候才发现，岂不是耽误大事了。 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应该能来的及，毕竟已经证实了父母下放就是被廖兰清那个贱货诬陷的。 即使不能彻底让父母平反回城，至少可以央求洪师民帮自己开个父母政治清白被人诬陷的证明，这边再找吴明芝帮忙运作，考大学的资格应该是能达到的吧。 更重要的是，明年的政治环境开始好转，拨乱反正行动逐渐开展，一些被下放牛棚的人，陆续开始回城。 反正明年关小凌能够通过政审查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关小凌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吴明芝给自己争取的名额转让给最需要也最值得的人。 仔细分析自己所认识的人，关小凌觉得程光华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两人的个人交情并不深厚，但他具有一定的医学基础而且聪明好学，还是自己的同事和徒弟。 可是，吴明芝说将名额划分到知青的序列里面了，所以程光华再合适，也无法将这个名额转让给他了。 前世关小凌曾经读过一篇年代文，里面说工农兵大学生都是将通知书提前印好学校专业并盖好了公章，而姓名处却是空白的，所以有些人就把到手的名额倒卖给别人。 如果真是这样，关小凌也可以直接把名额让给程光华的，管它是医疗系统的名额，还是知青序列的名额呢。 只是关小凌并不了解真正的情况，既然吴明芝嘱咐自己转让给知青序列的朋友，那就照做好了，别到时候又整出其它幺蛾子来。 想到知青朋友，和关小凌最要好的当然就是柳明月了。 只是想让大柳树大队推荐柳明月上工农兵大学，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关小凌记得前年知青排序的时候柳明月的名次是比较靠后的，毕竟来当知青的年限最短。 但那是前年的排序了，如今又过了两年，知青也少了好几个，如果再重新排序，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不对，关小凌用力拍拍脑袋，怀疑自己的智商掉线了。 这个名额是吴明芝专门为自己争取的，还让自己选择转让的对象，只要大队同意向上报就可以了，和知青排序有鸟关系呢？ 只要搞定大队长张广庆就好了，就凭他那独断专行的工作作风，他想推荐谁不就能推荐谁，根本不需要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关小凌心里立刻有了打算。 第二天关小凌轮休，她去供销社买了两罐麦乳精和两盒桃酥，然后就兴致冲冲地去了大柳树大队。 先找了个僻静处把麦乳精和桃酥藏好了，关小凌才进了知青小院。 小院里袅袅炊烟正升起，只剩下三个女知青两个男知青了，天气也已经暖和，他们五个就合在一起做饭了。 “小凌？”柳明月最先看到关小凌，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迎了过来。 “你们做好饭了吗？我掐着点来蹭饭了。”关小凌说着，从包里掏出三个玉米面的饼子来，“一起热热吧。” “你怎么还带着干粮来了？”柳明月接过饼子放在蒸笼里才说道，“我们还管不起你一顿饭么？” “我昨天自己做的，也不多，就带了三个过来一人尝一点点。”话是这么说，关小凌其实知道知青们的口粮是真的不够。 而且出门带着口粮是这个年代非常常见的现象，大家看破不说破罢了。 “小凌，真羡慕你啊，过几天就能休息一天。”刘云霄凑过来说道，“我们是天天忙不完的活啊。” “将来大家回城后，都会比现在舒服的。”关小凌的大饼张口就来，给了刘云霄一个看不见的希望。 “你每次都这样忽悠我们，你说的将来到底是猴年马月啊？”无论相信不相信，刘云霄都开心地笑了。 吃完午饭后，关小凌对大家说找柳明月有点私事，就把她拉走了。 “什么事情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就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刚出知青院子，柳明月就好奇地问道。 “刚才说了找你有点私事，当然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关小凌心情很好，把转让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说了。 柳明月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关小凌，良久才吞吞吐吐地问道：“小凌，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样的好事能轮到我？” “傻瓜，怎么是轮到你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把指定的名额直接转让给你啊。”关小凌刮了一下柳明月的鼻子道。 柳明月这才像突然复活了一般，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了关小凌，在她的脸上又亲又啃。 “你干嘛啊？你要吃了我啊？”关小凌急忙把几近疯狂的柳明月推开。 “我是太高兴了，只有吃了你才能表达我的心情。”柳明月又想扑过来拥抱关小凌。 “别慌，别高兴太早，有个严肃的问题需要问你一下。”关小凌突然想起自己失去这个机会的原因，郑重地问道，“你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没有政治问题吧？” “我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无产阶级工人，妹妹还是个学生，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有政治问题的。”柳明月也立刻用最严肃的表情回答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那就好。”关小凌高兴地搂住了柳明月的肩膀，一起向藏麦乳精和桃酥的地方走去。 快到张广庆家的门口了，柳明月又开始不自信起来：“我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如刘云霄和吴春霞，大队长能答应推荐我去上学吗？” 第137章 精心设计的阴谋 “这是指定的名额，和别人无关。”关小凌拍了拍柳明月的肩膀，“自信点！” “可张晓梅对你恨得牙痒痒，我怕她故意整你。”柳明月依然担心，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们之间恩怨的。 “平时看你泼泼辣辣的，怎么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呢？”关小凌有点恨铁不成钢了，拉住了柳明月的手就推开了大门，“先进去再说，管它什么结果呢。” 大队长家里，张广庆刚沏好一杯茶，张晓梅抱着孩子在喂奶，陈喜英正在厨房里洗洗刷刷。 听到大门响动，张广庆从屋里出来，看到关小凌和柳明月提着东西进来，神情有些激动：“关知青怎么有空回大队来了？” “今天轮休，就想着来看看大队长，看看晓梅和孩子。”关小凌大大方方地说着，好像和他们家是多年的亲戚一样。 “来看看就看看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张广庆把关小凌和柳明月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放在了桌子上。 张晓梅依旧专心致志地喂着孩子，好像没看到关小凌和柳明月一般，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冰霜一般。 关小凌知道张晓梅肯定还在记恨着让她吃屎的事情，心里有些暗爽，但今天有求于张广庆，不得不放低了姿态主动向她道歉：“晓梅姐，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我......” 张晓梅根本不接受关小凌的道歉，一句话也不说，抱着孩子站起来就进了里屋，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关小凌能理解张晓梅的心情，吃屎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恐怕比打她一顿都难以释怀吧。 “张队长，我和柳知青过来，是有件私事麻烦你。”关小凌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事情？”张广庆看了看里屋，也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其实，关小凌倒不怕张晓梅听见的，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即使现在听不到，恐怕张广庆以后也会告诉张晓梅和陈喜英的。 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感觉到这是比较私密的事情，不要传给其他人就是了。 关小凌便把转让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给柳明月的事情说了。 张广庆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惊讶道：“你表姐这么厉害啊，竟然能专门为你搞到工农大学生名额，你不去上，还能让你自己做主转给别人。” “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厉害呢，我爸妈怕给她添麻烦，之前都没让我去找过她，这一联系上，她就凡事都为我着想了。”关小凌趁机又强调了一遍，表示自己也是上面有人的人。 “那你表姐对你是真的好。”张广庆感叹道，突然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晓梅姐也是初中毕业呢，可惜她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难道想让自己把这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让给张晓梅？天下哪能有这样的好事呢。 关小凌在心里鄙视了一顿张广庆，嘴上也跟着叹息了一声，附和道：“可惜晓梅姐已经生娃娃了。” 兴许是张晓梅在里屋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竟然抱着孩子又出来了，插话道：“我的奶水少，可以给孩子断奶，让孩子跟着姥姥，我可以去上学。” 关小凌被张晓梅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了，他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这么恬不知耻，见好就上的女人啊。 柳明月当然也听到了张晓梅的话，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她可没有关小凌那么大的胆量和张晓梅作对。 “你也是真敢想，就你初中学的那点东西早还给老师了吧？去上大学能听懂个毛？”幸好张广庆还是理智的，瞪了一眼张晓梅道，“再说，这么小的娃娃，我和你娘才不会给你带。” “那我就把毛毛送给季书礼和他妈妈，让他们家里带。”张晓梅狠狠拍打了一下怀里的孩子，小毛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关小凌是真没想到张晓梅见光就沾的决心这么大，还真就害怕起张广庆要说服自己把名额让给他女儿了。 至于张晓梅初中的文化水平到底能不能上大学，倒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其它地方还有很多文盲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的呢。 幸亏此时关小凌想起了吴明芝强调过的话，立刻解释道：“晓梅姐，不是我不想把名额转让给你，而是我表姐强调过，必须把名额转让给知青。” 张晓梅急急地把衣服掀起来，把乃头塞进儿子的口中，待他不哭了才大声说道：“太不公平了，我不信还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工农兵大学，农民也是能上大学的啊。” 关小凌真是哭笑不得，只得进一步解释道：“我表姐帮我申请名额的时候，怕被别人抢去，专门走的知青序列，所以只能转让给知青，如果没有这个限制，就会被医院里的人抢走，毕竟是医学院啊。” 关小凌说得很诚恳，让张晓梅不得不相信，也不得不认命，她没再说话抱着孩子又去了里屋。 张广庆当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当即也不再说其它的废话，直接答应了关小凌的请求：“这事也用不着和其他大队干部商量了，既然是指定的名额，我会在接到上面的报名通知后，让柳知青填表上报的。” 此刻，在关小凌的眼里，张广庆的独断专行已经成为他的优点，这就叫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关小凌担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着说道：“那就太谢谢大队长了，我们不打扰您了，免得耽误您下午的工作。” 柳明月也站起来深深地向张广庆鞠了一躬。 关小凌和柳明月已经抬腿迈出了门槛，张晓梅却抱着孩子追了出来，大声喊道：“关小凌，别慌走！” 关小凌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个疯婆娘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却不得不礼貌地停住了脚步。 “你不是说来看看孩子的吗？怎么也不看一眼孩子就走了呢？”张晓梅的脸上稍稍有些怒气。 关小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这女人是想玩矫情啊，不过自己确实说过是来看看孩子的，而且还带了麦乳精来的。 “给你，看吧。”张晓梅的脸上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把胖乎乎的小毛毛向关小凌递了过来。 关小凌也讪笑着把小毛毛接过来，刚抱在怀里，就感到手上有些黏糊糊的，鼻子里也吸进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看着怀里咧嘴笑的小毛毛，关小凌的终于明白了这是张晓梅精心设计的一个阴谋。 这胖乎乎的小娃娃拉了，拉在了关小凌的手上。 第128章 柳明月的申请表 关小凌真想直接把小娃娃扔掉，可这是一个婴儿啊，那就显得自己太无爱心了啊。 更让人气愤的是，张晓梅明明看到了这一幕，却故意向后退了两步，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晓梅，你太过分了啊。”张广庆也看出了怎么回事，慌忙从关小凌的怀里把外孙接了过去。 于是黄屎又沾到了张广庆的手上，他却好像不在意般，抱着孩子出了屋，大声喊道：“晓梅她娘，快打盆水过来，让关知青洗洗手。” 之前陈喜英来过堂屋，见关小凌他们在谈事情便又主动回了厨房，此时听到张广庆的喊声，便打了一盆水过。 陈喜英看到了关小凌伸着的手上站满了黄屎，笑呵呵地说道：“这孩子早不拉晚不拉，偏捡她姨抱他的时候拉，也真是你俩有缘分啊。” 关小凌心想有个屎的缘分啊，但嘴上却笑着说道：“是啊，我和小毛毛还真是有缘分呢。” 张晓梅这才将孩子从张广庆的怀里接回去，对关小凌道：“对不起啊，关知青，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要拉屎啊。” 关小凌心想你不知道才怪呢，哪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明明才来的时候还看到小娃娃的屁股里夹着尿布呢，现在尿布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然很生气，但关小凌还是把手洗干净了才笑着说道：“没关系啊，也就是弄了一点点黄屎到手上，洗洗就干净了，总比弄到脸上吃到嘴里好受多了。” 关小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完拉起柳明月的手就跑，边跑边大声说道：“再见了大队长，我们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啊！” 留下张广庆一家四口在家里凌乱，张晓梅气得浑身哆嗦，看着关小凌两个人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出门后，柳明月担心地问道：“大队长该不会不帮咱们的忙了吧？” 柳明月虽然只是看到了关小凌被小娃娃拉在了手上，但也感觉到她和张晓梅是起了冲突的。 关小凌哈哈笑了一会才安慰柳明月道：“放心，没事的，张晓梅不是知青，她抢不走这个名额的。” “但愿没事吧！”柳明月喃喃道。 “你们快到下午上工的时间了，我就不进去了。”快到知青院子的时候，关小凌嘱咐道，“事情没办成之前，不要告诉其他知青。” “我知道，我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的。”柳明月感激涕零地紧紧抓住关小凌的手，说道，“小凌，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呢。” “不用感谢我，如果非要感谢，那就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嫁给我当媳妇好了。”关小凌嬉皮笑脸地说完，迈开大步就走了。 柳明月又激动又感动，站在原地看着关小凌的背影消失了，才抹了抹不自觉流出的眼泪回了知青宿舍。 过了几天，推荐工农兵大学的通知就正式下发了，张广庆没有食言，第一时间就把个人申请表格给了柳明月。 柳明月找个了僻静的地方，认认真真地将表格填好，又交回给张广庆。 张广庆在申请表格上盖上了大柳树大队的红章，对柳明月说道：“柳知青，咱大队就只有你这一个指定的名额，我给你盖完章后，你自己送交公社吧，顺便给关知青说声。” 柳明月又深深地给张广庆鞠了一躬后，兴高采烈地拿着申请表去了公社。 柳明月当然不会直接去递交申请表的，而是先去医院找了关小凌，偷偷地把申请表拿给她看。 “真是太棒了，没想到张广庆那老狐狸还真是说话算数。”当着徐东海的面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贴在柳明月的耳边小声嘀咕，让她无法把心中的喜悦释放出来。 “徐医生，我出去有点事啊，中午吃了饭再回来。”关小凌向徐东海请了假，就拉着柳明月出去了。 刚出医院的大门，两个女孩子就抱在了一起，快乐得高声呼喊起来，惹得路过的人看她们就像看精神病一样。 两人快乐得像孩子一样，一路蹦蹦跳跳地去了公社知青办，知青办白白胖胖的姚富贵人看到了柳明月的申请表，眼睛亮了亮：“你是吴主任的表妹啊？” 柳明月看了一眼关小凌，没敢说话，只是羞涩地笑了笑。 “对，对......”关小凌连忙替她回答道。 姚富贵很痛快地在申请表上盖了章，把申请表递了回去，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你了，把申请表交到公社去等着政审就可以了。”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出了知青办公室，柳明月感慨道，“第一次见政府的人对咱们如此客气呢。” “也不是所有的政府人员都是板着脸的，也不都是热情的。”面对柳明月的感慨，关小凌说了一句毫无营养的话。 两人又一起到公社革委会交表，审查申请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看到柳明月的名字皱起了眉头，还摇了摇头。 “同志，有什么问题吗？”关小凌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谦恭地问道，“是不是表填的不合适？” “柳明月，你认识关小凌吗？”工作人员把关小凌当成了柳明月。 “我就是关小凌。”关小凌急忙纠正道，“她是柳明月 。” “那你们等一下啊。”工作人员站起身来，拿着柳明月的申请表出去了。 “小凌，是不是指定了是你，换成我不行啊？”柳明月心虚地小声嘀咕道。 “别慌张，既然我表姐说了让我自己做主转让，就应该没问题吧。”关小凌觉得吴明芝既然让自己做主，那她肯定会跟公社这边打招呼的。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回来了，对关小凌二人说道：“你俩跟我到秦主任办公室去一趟吧。” 工作人员把申请表还给关小凌，将她们带到另一间办公室，办公桌后面，露出秦主任那颗恰似地中海的脑袋瓜，他正低头看着柳明月的申请表呢。 “秦主任好！”关小凌大声喊道。 秦主任这才抬起了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打量了关小凌和柳明月一会儿才指着沙发说道：“你们俩先坐下。” 刚才的工作人员这才退出办公室，并从外面关上了屋门。 “关医生是吧？那天在医院看到过你。”沉默了一会儿，秦主任才又重新说话，面上露出微笑，却给人很牵强的感觉。 第129章 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小凌点了点头，心情莫名有些紧张，怕秦主任提起违禁书的事情，也怕她提起自己的政治审查问题。 除了那天对吴明芝承认了父母下放到牛棚的事情，关小凌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把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转让给柳明月，也只是说单纯因为已经当了医生而不想再上大学而已。 当然秦主任是肯定知道的，毕竟是他查阅了自己的档案反馈给吴明芝的。 “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愿意放弃了？”好在秦主任没有提禁书和政治审查的事情，而是直接笑着问道。 但关小凌心里更紧张了，既然秦主任知道自己的政治审查是个硬伤了，怎么还会这样问？ 难道自己的政治审不是个问题？他能帮自己解决？ 如果能帮自己解决的话，吴明芝为什么让自己把名额转让了？ 关小凌想不明白，但是必须得回答秦主任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去上工农兵兵大学！” 关小凌这话的时候态度很坚决，这也确实是她内心的想法，明年就要恢复高考去上真正的大学了，谁还稀罕工农兵大学呢。 将来工农兵大学的学历，填表时都没法填大学或本科学历，而只能是大学普通班毕业，那将是几代工农兵大学生心里无法抹不去的伤。 “这位小同志叫柳明月是吗？”秦主任看了一下申请表，又抬头问柳明月道。 柳明月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是，我叫柳明月。” “那你愿意上医学院，将来当医生？”秦主任笑容可掬，又问道。 “愿意！”柳明月回答得很干脆。 秦主任保持着微笑继续问道：“那你有医学基础吗？或者说，你家里有没有当医生的人？” 柳明月又开始慌张了，她不知道秦主任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看了一眼关小凌才如实回答道：“没有。” 秦局长没说话，又低头看起了柳明月的神情表，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一缕耷拉下来的头发却没有回到地中海的中心。 “没有任何基础的话，学习起来会很难的。”秦主任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关小凌和柳明月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会努力学习的！”柳明月急忙表态。 关小凌也不知道秦主任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肯定是有不想让学医的想法，便也说道：“大学那么多专业，很少有学生入学前都有专业基础的，只要入学后努力学习，都能学会的。” “是啊，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有志者事竟成。”秦主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这申请表就先放这里吧，通过政审后，会和公社里的其他人员一起上报县里的。” 关小凌和柳明月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和秦主任告辞。 可她们刚出办公室的门，就听见秦主任又喊道：“关知青，你先回来，我再问你一些事情。” 关小凌明白秦主任要问的可能是一些私事，所以让柳明月去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重新回到办公室，并知趣地关上了房门。 待关小凌坐在沙发上以后，秦主任才问道：“你和栾副县长什么关系？” 栾副县长？ 吴明芝的丈夫栾尚东是鲁梁县的副县长？ 怪不得他说句话自己就被借调到了公社医院，也怪不得吴明芝能专门为自己申请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而且还是专业对口的医学院。 也幸亏自己的政治审查有问题，否则自己单单以不喜欢的理由拒绝他们的好意，那可真是不识好歹了。 非亲非故能处处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这是多大的恩情啊。 关小凌的内心诧异又感动，但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吴明芝是我的表姐。” 反正吴明芝就是这样对她的副县长老公这么说的，自己也这么对外说，应该也没什么毛病吧。 只是少了“远房”两个字而已。 关小凌也是故意不说这两个字的，从秦主任刚才问自己是否自愿放弃上学的话里，他感觉政治审查好像也是能人为干预的。 明年高考报名的时候也需要政治审查呢，如果父母还不能平反，洪师民开的证明也无效的话，秦主任这边也许是个突破口呢。 关小凌并不为自己的谎言而羞愧，谁还没有一点私心呢？ 秦主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感慨道：“原来是这样亲近的关系啊，也怪不得他亲自打电话嘱咐你的事情。” 听到这话，关小凌对柳明月上大学的事情也放心了，副县长亲自打过了招呼，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关小凌想了想又说道：“秦主任，原本我是想先过来汇报一下转让上学名额事情的，但我表姐说让我自己想好转给谁上报申请表就行，其它的就不让我管了。” 关小凌这么说也是想拉近自己和秦主任的关系，想表明并不是自己没把公社审查当回事，而是事出有因。 “既然你表姐让你自己做主了，就没必要和我们商量了，你当然是要转让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了。”秦主任笑笑表示理解。 关小凌突然想起违禁小说的事情，急忙又说道：“秦主任，关于那本小说，还得多谢谢您了，您那天若不过去，我可能就要犯更大的错误了，以前不知道那是禁书，还在办公室明目张胆地看，若被有心人撞见，那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关小凌这样说，既感谢了秦主任的不处罚之恩，又澄清了自己并不是明知故犯。 听到关小凌的辩解，秦主任反而笑了：“我直接把书带走，没吓着你吧？” “我是害怕了一阵子的，但现在看到您如此和蔼可亲，就又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关小凌依旧是感激不尽的表情。 “以后可得瞪大了眼睛啊，可不能随便借别人的书看了，否则被人卖了还不知道。”秦主任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关小凌愣了一下，不知道秦主任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是有人要故意陷害自己？ 程光华怎么可能故意害自己呢？想起那天和他说起这件事时那种害怕的样子，关小凌立刻澄清道：“秦主任，我确实该擦亮眼睛，春节回城的时候，我逛旧书摊的时候，摊主极力推荐那本书，我才买了下来。” 无论秦主任追究不追究自己看禁书的事情，关小凌都不可能把程光华供出来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从秦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柳明月看到关小凌面部表情复杂，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不是秦主任不想推荐我上大学？” “你怎么这样想呢？”关小凌挽住了柳明月的腰，很肯定地说道：“秦主任说我表姐夫专门给他打电话嘱咐过这件事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第130章 邋里邋遢的雷鸣 “那他怎么还说没有基础学医会很困难的话？”柳明月不是不相信关小凌的话，而是她自己还有些想不明白。 “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关小凌抚了抚柳明月的手背，心想秦主任总不能把副县长指定的名额给抹掉吧，“也许他只是说的实话而已，医学确实挺难学的。” “那他该不会给我换了学校和专业吧。”看来柳明月刚才先出来后胡思乱想了很多。 “反正你也不是非得学医当医生，如果换了学校和专业，那也无所谓啊，只要能上大学就行。”关小凌顺着她的话安慰道。 “小凌，真对不起啊，你看我总是胡思乱想的，你别生气。”柳明月脸上突然现出纠结的神色，“你说的对，既然是县里专门给的名额，肯定是没问题。” 看着柳明月便秘般的表情，咯咯笑了：“一直以为你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呢，没想到你竟然是多愁善感的。” 见柳明月依然愁眉满面的样子，关小凌继续安慰她道：“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上不了大学，你不也是没什么损失吗？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这句实实在在的话才说到了点子上，柳明月脸上的肌肉立刻舒展开了，点头说道：“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我没张大嘴接着，只能说是我运气不好罢了，确实也没有变坏啊。” “你能想通了这个道理就好。”关小凌也不再纠结于对柳明月做思想工作，“走，咱们去国营饭店，我今天请你吃大餐，安慰安慰你脆弱的小心灵。” “怎么能让你请我呢？”柳明月急忙说道，“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行，行，行......”关小凌也不再和柳明月计较谁请谁，两人手挽手去了国营饭店。 公社里的国营饭店不比县城里的，五六张桌子摆在偌大的大厅里显得空荡荡的，也许他们来的太早，店里还没有一个客人。 关小凌和柳明月站在写着菜单的小黑板旁边小声商量着，其实菜谱上也就六七个菜，可选择的余地很小。 “小凌，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柳明月大方地说道。 关小凌很想点红烧肉，但看看价格还是算了：“来一个长豆角炒肉丝吧，又有菜又有肉。” “好的，那我就再点一个红烧肉。”柳明月说完就朝柜台走去。 “一个长豆角炒肉丝就够了，用不着再点红烧肉了。”关小凌连忙追上去说道。 “小凌，我知道你想给我省钱，但是我今天高兴......”柳明月是真的高兴，笑容重新挂在了她的脸上，“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不容为我省钱。”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关小凌也不想再和她拉扯了。 饭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她们的两个菜很快就上来了。 虽然红烧肉不如县国营饭店做的好吃，但肚子里油水不多的关小凌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柳明月却吃得很少，不断地朝关小凌的碗里夹肉，嘴里还不断地嘟囔着：“你比春节回来时瘦了不少呢，脸色也不如原来好看了。” 关小凌在这边的伙食当然不如在家里那二十多天好，而且这几天由于违禁书和政治审查的事情，关小凌睡觉也不踏实，精气神也疲惫了不少。 “你也还是那么瘦啊。”关小凌感动于柳明月对自己的关心，也把几块肉夹入她的碗里，“你也得多吃点才行啊。”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一个人影站在了他们的桌子旁边，光线被挡住，桌子上的红烧肉立刻没那么鲜亮了。 关小凌抬头看去，心跳立刻加快了速度，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雷，雷鸣，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明月也小声喊了声雷鸣哥后立刻又低下头扒拉碗里的米粒，就像是被吓到了的小孩。 雷鸣的模样确实很吓人，满脸的胡子像是半个月没刮过似的，头发几乎打了绺，长长的盖住了耳朵。 在耳边的头发和络腮胡的映衬下，那道从眼角到耳根的伤疤倒是不那么明显了，但他大热天的戴着一顶鸭舌帽，却更让人感到恐惧。 “我刚从外地回来。”雷鸣笑着回答道，幸亏他的牙齿还是 那么整齐和洁白。 “我再去点个菜，一起吃吧。”关小凌当然不会嫌弃雷鸣，站起身来道。 柳明月一直没敢再抬头，但关小凌已经开口邀请了雷鸣，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便也站了起来道：“小凌，你们先坐着说话，我再去点一个菜吧。” 关小凌也没再和柳明月客气，这个时候再抢着去付款的话，就显得两个人都太矫情了。 雷鸣坐下以后，关小凌小声问道：“你这是刚从那里面出来？” 雷鸣盯着关小凌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尽管那天下火车的时候，关小凌就确定雷鸣参与了儿童拐卖案件，但此刻见他点头，她心里还是猛地一沉。 只是，关小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拐卖儿童这么大的犯罪案件，雷鸣怎么只被关了半年就被放出来了？ 还有，监狱里不都是被剃光头吗？他的头发为什么会这么长？ 难道他是越狱出来的？ 想到这里 关小凌的心更如掉入了冰窟，想不明白心里那个救美英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尽管内心千回百转，关小凌还是为了掩饰彼此的尴尬而问道：“你头上的伤彻底好了吗？” “已经彻底好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雷鸣又笑了，让关小凌有一点眩晕，不明白他都处于如此境地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救命之恩？”柳明月点菜回来，听到了雷鸣的话，诧异地问道。 “是的，关小凌救过我的命。”雷鸣点点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要这么说，那就显得有些生分了。”关小凌本能地谦虚道。 “我们本来就不是很熟啊，也就是三四分熟吧。”没想到雷鸣竟然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好像很为自己说出的幽默话语而自豪。 关小凌却笑不出来，心中的冰冷化为莫名其妙的伤感。 雷鸣否认和自己很熟，是怕他犯罪的事情牵连到自己吗？还是在他的心里，真的就没感觉和自己熟识过？ “不熟，是不怎么熟。”关小凌喃喃自语着，低下头扒拉饭碗里的米粒，两滴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碗里。 “小凌，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柳明月观察到了关小凌的反常，关心地问道。 “没事，可能昨夜没睡好，眼睛有点 不舒服。”关小凌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柳明月才不相信关小凌的谎言呢，突然怒视着雷鸣道：“刚才你是不是欺负小凌了？” 雷鸣听到柳明月责备的话，脸上严肃得没有任何表情，却突然站起身来，朝饭店外面跑了出去。 第131章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关小凌感觉到了雷鸣旋风般的离开，却连头也没有抬，更不可能追出去。 而柳明月却条件反射似地想要抓住雷鸣，却只是抓了一把空气，还不由自主地追赶了两步，又猛然停下来，退回到座位上。 “小凌，雷鸣这个混蛋真的欺负你了？”柳明月看着哽咽得肩膀都颤抖了的关小凌问道。 关小凌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咋回事啊？”柳明月愈发地懵逼，只好站起来走到关小凌这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难受罢了。”关小凌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会如此难过，仿佛心脏都被人摘去了一般。 “唉......”柳明月也只得叹息一声，关小凌不想说原因，她也没有办法。 新点的菜也上来了，柳明月不知所措地看到已经停止哭泣，眼睛却红肿起来的关小凌道：“给雷鸣留着吗？” “给她留个屁啊。”关小凌的脏话脱口而出，“等他干啥，咱俩吃。” 柳明月看着关小凌像是悲伤过度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想肯定是雷鸣惹到她了，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 雷鸣这个混蛋，刚回来就欺负关小凌，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柳明月想着就拿起来桌子角落上的调料盒，将雷鸣的那碗米饭扒拉开，加了一勺辣椒进去，又重新整平。 关小凌呆呆地看着柳明月的骚操作，也没有去阻止她，心里反而想着辣死那个坏人也活该。 雷鸣很快就回来了，也不说话坐下就开始吃菜吃米饭，就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一般。 一连吃了好几口以后他才说道：“抱歉啊，刚才看到了一个熟人，可惜他跑得快，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你的熟人可真多啊。”关小凌本来不想再和他说话，却又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 “可不是么，刚才正犹豫着进来不进来吃饭，就看见了你们两个。”雷鸣笑呵呵地说道。 这家伙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关小凌突然觉得雷鸣有那么一点点让人讨厌。 倒不是讨厌他现在的模样和穿着打扮，而是一想到他是一个人贩子，关小凌就感觉和他一起吃饭也是一种罪过。 “你刚才不是还说和我们不是很熟的么？”柳明月倒是反应敏捷，立刻回怼道。 “呵呵，刚才不熟，现在熟了啊。”雷鸣竟然耍起了贫嘴，又朝嘴里扒拉了几口米饭。 关小凌眼睛盯着雷鸣把一坨辣椒酱吞进了嘴里，可他竟然一点特殊的表情也没有。 柳明月也看到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良久才问道：“雷鸣，你很能吃辣吗？” “还行吧。”雷鸣这次仔细翻看了一下碗里的米饭道，“没想到饭店服务员这么体贴，知道我吃辣提前给我放了辣椒。” 说完，雷鸣看了一眼眼睛红肿的关小凌，呵呵笑道：“关小凌，你不能吃辣的是吗？你看辣椒竟然把你的眼睛辣红了。” “你自己对关小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你自己不知道吗？”柳明月终于发作了，也不管旁边桌已经来人了，提高了声音问道。 “你是说是我让关小凌的眼睛红肿了？”雷鸣放下筷子，双手摊开，一副生无可恋的冤屈样。 “明月，你别瞎说，这和雷鸣有什么关系呢？”关小凌用她红肿的眼睛瞪了柳明月一眼，“我这只是刚才不小心吃了一大口辣椒而已。” 柳明月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关小凌死要面子，也不好继续纠缠她为什么眼睛红肿的问题。 一瞬间，三个人都沉默了，都低头吃着饭和菜，默不作声。 良久，关小凌才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你准备回家看望雷大娘吗？” 去年关小凌在鲁梁县城遇到过雷鸣两次，他都没有回家的想法，还嘱咐她和郭晨光不要告诉雷大娘。 关小凌又想到雷鸣现在刑满释放或者越狱者的身份，这家伙说不定回到了春光公社，也有可能不回家看看他娘呢。 如果雷鸣这次真的也不回家，自己和柳明月也还是要为他保密的。 雷鸣当然不知道关小凌心里的弯弯绕绕，笑着回答道：“回去，吃完饭我先找个地方剃个头刮个胡子才回去。” “还剃头刮胡子干嘛？现在这样多好，出门可能就有人给你碗里放几分钱。”柳明月就像吃了枪药一般，就想着怒怼雷鸣。 关小凌听得心里痛快多了，低头哧哧地笑起来。 随着关小凌的笑声响起来，饭桌上的气氛开始好转起来。 “你俩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等会我买点肉和菜回去，让我娘做点好吃的。”雷鸣郑重向关小凌和柳明月发出了邀请。 “我在公社医院上班，去不了。”关小凌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了。 “啊？”雷鸣惊讶了一下，但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你的医术这么高超，到医院里当医生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是临时医生。”关小凌认真地纠正道。 “别着急，一步步地来。”雷鸣被关小凌的认真劲给逗笑了，继续问道，“你想不想到县医院去当医生？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你帮她问问？”柳明月没把雷鸣的话当回事，反而当成了一个笑话，“好像你问了她就能去得了似的。” 雷鸣仿佛没听到柳明月的讽刺话语，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关小凌的回答。 “我不想去，在公社医院挺好的。”关小凌的志向可不在县医院，她的目标是上最好的医学院，到最好的医院去上班。 “在公社医院也挺好的，大医院有大医院的压力，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好。”雷鸣好像一个哲学家似的，悠悠说道。 “你还怪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柳明月哧哧笑道，“谁不想去更大的医院呢，关小凌只是不想揭穿你的牛皮罢了。” 看着面色尴尬的雷鸣，关小凌认真地重复道：“我是真的不想去县医院上班。” 关小凌觉得雷鸣贩卖儿童被抓了还能正大光明地回家，不论他是白道上的，还是黑道上的，至少是有一定的本事和能力的。 说不定雷鸣真有途径让自己去县医院上班，所以关小凌必须认真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不能再重蹈吴明芝帮自己争取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而自己并不能去上学的尴尬覆辙了。 吃完饭三个人分手的时候，趁着柳明月不注意，雷鸣再次向关小凌发出了邀请：“晚上去我家吃饭，你下班的时候我骑自行车来接你，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不等关小凌表态，雷鸣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关小凌顿时石化在原地，看着雷鸣的背影，脑海里反复想着他说的那句话：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第132章 怎么都有话要对我说? 雷鸣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呢？ 难道是要解释他为什么脑袋会中枪、为什么会参与儿童贩卖，为什么会从监狱里逃出来？ 或者单纯就是想说她喜欢我？ 想到这里，关小凌的脸腾地红了，自己就这么缺爱吗？就这么想让一个坏蛋爱自己吗？ 还是自己已经爱上了他，连一向很正的三观都倾斜了，对这样一个拐卖儿童、危害社会的罪犯都恨不起来了。 潜意识里，关小凌甚至还希望雷鸣所做的一切坏事都是伪装，都是为了深入敌人内部....... 唉，可能真是前世看了太多网络小说而中毒了：反转，反转，再反转...... 关小凌摇摇头，把脑袋里出现的那些荒诞剧情都甩掉，现实生活怎么会那么多的反转呢。 心事重重地回到医院，怕打扰刘虎兰的午休，关小凌直接去了办公室。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整个办公区域和病房都是静悄悄的，关小凌准备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儿。 刚调整好最舒服的坐姿，关小凌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和，声音很稚嫩，像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好几分钟也没有离开的迹象，吵得关小凌有点心烦意乱。 关小凌站起来去开了门，果真是两个小孩子，其中一个是她曾经做过阑尾炎的小东。 看到关小凌，他们本能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小东又向前走了两步，怯怯地问道：“阿姨，你能不能给丫丫看看病啊？” 丫丫想必就是小东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她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像鸡窝一样乱，上面还沾着几根草叶子，活脱脱像个小乞丐。 关小凌皱了皱眉头，随后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和蔼地问道：“丫丫，你哪里不舒服啊？” 丫丫胆怯地看着关小凌没有说话，反而更向小东的身后躲了躲。 小东想了想，替丫丫说道：“阿姨，丫丫也肚子疼，好几天了，她是不是也得了阑尾炎，是不是也得拉开肚子把坏掉的阑尾炎割掉？” “这样呀？”关小凌当然不会相信小东的话，肚子疼的原因太多了，必须得问清楚才行，“你们到屋里来说。” 丫丫跟在小东的身后进了关小凌的办公室，她的头始终低着不敢抬起来。 “丫丫，你几岁了啊？”关小凌用最温和的语气问着，想要缓解丫丫的紧张情绪。 “五岁，我五岁了。”丫丫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掌，声如蚊蝇。 关小凌看得出来，丫丫的表情虽然紧张，但并不痛苦，说明她现在的肚子不会太疼的。 “你爹和你娘在干嘛呢？”没有家长跟着，不是紧急情况，关小凌并不想多管闲事。 “她没有爹，她娘是个瘸子。”小东快言快语地替丫丫回答了问题。 丫丫的头垂得更低了，两只眼睛都有点红了。 关小凌的心瞬间就软了，心想就为这小姑娘简单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再让小东把她那瘸腿的娘叫来。 “你躺在联邦椅上，我给你检查一下。”关小凌把听诊器挂在了脖子上。 小东扶着丫丫在椅子上躺好，还主动帮她撩起了上衣，瘦瘦的胸部能看得清根根肋骨，肚子深深下陷，像是很久没吃饭了似的。 关小凌先是听了听丫丫的心肺情况，一切都很正常，在听腹部的时候，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你有没有感觉到过皮燕子痒痒？”关小凌笑呵呵地小声问道，她绝对不是在猥亵这个小女孩，而是在问诊。 “有时候会痒痒。”丫丫说着就伸出手想要去摸自己的屁股，被关小凌制止了。 “你拉屎的时候有没有拉出来过虫子？”关小凌继续问道。 丫丫的脸色骤变，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语速快了很多，声音也大了不少：“我看见过那虫子，白白的，长长的，还会动呢，太吓人了。” “别害怕，就是肚子里长了蛔虫而已。”关小凌连忙抓住了丫丫脏乎乎的小手，安慰她道。 “是不是我也要开刀才能把虫子拿出来？”丫丫此刻说话利索了很多，竟然也不害怕了，甚至还有些兴奋。 这让关小凌有点摸不到头脑，也许是小孩子无知无畏吧，可刚才她明明那么害怕的。 “不需要开刀的。”关小凌把丫丫从联邦椅拉起来，笑着说道。 丫丫兴奋的表情立刻变得黯然神伤，好像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阿姨，你怎么不给她开刀，开刀多好玩啊？”小东这时候又插话了，“我已经答应了丫丫，你会给她开刀的。” 关小凌立刻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小坏蛋搞的鬼。 这个年代的许多小孩肚子里都会有蛔虫，重视的家长会带着孩子到医院里看病，不重视的就会置之不理，任凭蛔虫在孩子肚子里折腾。 小东带着丫丫来医院，也并不是要解决她肚子疼的问题，而是单纯地想要关小凌给她在肚子上开刀。 “小东啊，丫丫，人身上的各个部位和器官都很重要，不是万不得已，是不能切开和切除的。”尽管知道小东和丫丫听不懂，关小凌还是一本正经地给他俩上了一堂刻板的思想教育课。 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关小凌还在对着两个孩子滔滔不绝，小东和丫丫听得满脸懵逼，却不得不频频点头。 “这是怎么了？这俩孩子犯了什么错了？”徐东海进来，笑呵呵地问道，“这么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们。” “这小女孩的肚子里有蛔虫，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和他们聊天么，等药房有人了好给她拿点宝塔糖。”关小凌这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最让人讨厌的马哲老太太。 “他们家长呢？”徐东海纳闷地问道。 “这俩小孩自己来的。”关小凌看了看时间说道，“徐医生，麻烦你看着他俩，我去拿宝塔糖。” 过了一会儿，关小凌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回来了，嘱咐丫丫怎么吃宝塔糖后就让他们走了。 “你花自己的钱买的宝塔糖？”徐东海皱着眉头问道。 关小凌点点头嗯了一声：“也没几个钱，小女孩没爹了，她娘又是个瘸子。” “关医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徐东海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给她治好了病还好，万一治不好或者病得更厉害了，那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关小凌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前世她和不少同事都经历过医闹的摧残，曾经发誓非生死攸关时刻，绝不能主动伸手。 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关小凌已经多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而不自知，幸亏她很幸运，没有出什么差错。 以后可不能做这样的傻事了。 关小凌正自责着，程光华突然走进来，神神秘秘地对关小凌说道：“你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第133章 医学院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关小凌一愣，怎么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 她猛然一惊，想起中午雷鸣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些男人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非得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 心里吐槽着，关小凌却不得不跟着程光华去了他的办公室。 程光华同屋的医生轮休了，所以他才敢把关小凌带过来分享他所掌握的珍贵信息。 “程医生，有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关小凌故作轻松地问道，她怕程光华会突然向自己表白。 关小凌并不认为是自作多情了，因为刘虎兰明确地说过程光华喜欢她，虽然当时假装已有男友糊弄过去，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但终究还是关小凌自作多情了，因为程光华张口说话就和感情无关：“程医生，你听说过咱们公社有一个医学院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吗？” “什么？”关小凌一愣，不是都已经开始上报申请表了么，程光华怎么还把这事当成新闻来讲？ 程光华把关小凌的惊讶当成了她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兴奋地说道：“咱们一起去问问赵院长如何？机会难得啊。” “咱俩一起去问？几个医学院的名额啊？”关小凌冷静下来，装作毫不知情，傻乎乎地问道。 “听说只有一个名额。”程光华的眼睛闪着光，“咱们去争取一下呗。” “只有一个名额？”关小凌沉吟一下道，“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只是一个临时医生，怎么着也轮不到我。” “关医生，你不想上医学院？”程光华好像理解力差有问题，又问道。 “轮不到我的！”关小凌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心里也不想上工农兵大学。 “那我自己去问了？”程光华眼睛里的光更亮了，表情也神采奕奕起来，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那你赶紧去吧。”关小凌催促程光华道，心里却有些自责。 自己怎么这么自私呢，只想到好朋友柳明月，却没考虑到眼前这个热爱医学积极向上的有志青年程光华。 不对，当时最先考虑的就是程光华啊，但他不属于知青序列，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又怪不着自己。 关小凌很快就从自责中清醒过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还是顺其自然吧。 可没大一会儿，程光华就从赵院长那里返回来了，就如关小凌猜想的那样，垂头丧气，唉声叹气。 不等程光华邀请，关小凌就主动地又跟着去了他的办公室。 “白高兴一场。”还没进屋，程光华就沮丧地说道。 尽管知道原因，关小凌还是虚伪地问道：“怎么了？医学院名额的事情是假的？” “医学院的名额是真的。”程光华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没有把名额分到咱们医院来。” “咱们公社就这一个医院啊，难道分到村里卫生室里去了？”关小凌的良心微微作疼，继续装迷糊。 “说是分给知青办那边了。”程光华仍在唉声叹气，却又突然幡然醒悟，眼睛死死地盯住关小凌道，“你也是知青，那个名额是不是给你的？其它知青哪有当医生的？” 关小凌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故作镇静地说道：“不可能吧，也没人通知过我。” “你在医院里上班，说不定大队里把你漏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人。”程光华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说道，“要不你回大队问一问？” “算了，我也不想上大学。”关小凌当然不能去问，虚张声势地说道，“说不定大学里教的知识还不如我的水平高呢。” “也许吧，听说那些大学里出来的医学生，刚工作啥都不会干，说不定连我也不如呢。”关小凌的阿q精神也影响到了程光华，他脸上的悲伤明显减少了。 “你能想开就好。”关小凌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失意的程光华，只能给他灌一碗鸡汤：“一个人的能力和学历并无必然的关系。” 关小凌自己也不相信这碗毒鸡汤，特别是医学方面，没有知识的积累，没有系统的训练，单纯靠天赋和努力，简直没门。 但现实就是这样，关小凌也无力改变程光华的命运，所以她也只能安抚他几句后就要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关小凌的脚还没迈出门口，程光华就又把她叫住了，问道：“关医生，那本小说怎么样了？秦医生找过赵院长吗？赵院长找过你吗？” “没有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也许秦主任不想把事情搞大，也许不了了之了吧。”关小凌搞不清程光华为什么会又突然提起那本小说。 “那就好。”程光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小凌又接诊了两个病号，一下午就过去了。 下班以后，关小凌回到宿舍准备和刘虎兰一起做饭，突然想起雷鸣的邀请，不知道这家伙是否真的会来医院接自己。 “你有心事？”刘虎兰看出了关小凌的心绪不宁，担心地问道。 “没有心事，但也有一件事。”关小凌想了想，还是把雷鸣要来接自己去大柳树大队吃饭的事情说了。 刘虎兰看到关小凌说话时莫名其妙红了脸，便连忙催促道：“既然答应了人家，那你就去吧，说不定人家一直在医院门口等着你呢。” 关小凌洗了把脸，在镜子前重新梳了头发编了辫子才起身出门，身后传来刘虎兰咯咯咯的笑声。 啥事都逃不过刘虎兰的眼睛，关小凌被笑得有些羞涩了，几乎小跑着去了医院大门口。 大门口的一侧，雷鸣正站在那里翘首以盼，他的身侧停着两辆自行车。 “你怎么下班这么晚？我看你们的同事都走了呢。”雷鸣自然而然地问道。 “我回宿舍换了件衣服。”关小凌羞涩地解释道，她当然不会说自己一时忘记了约定。 “关知青，你看我理了发刮了胡子，是不是比中午好看了？”雷鸣见关小凌一直低着头，故意问道。 关小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雷鸣，这家伙确实比中午精神了很多，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立体，那道伤疤她也看习惯了，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真是帅酷毙了。 “确实变样了。”关小凌不好意思夸他帅，只能这样评价道，“和中午的时候判若两人。” “咱们走吧，我骑这辆，你骑那辆......”雷鸣指了指身边的两辆自行车。 “你自己骑了两辆自行车过来？”关小凌好奇地问道。 “确切地说是骑了一辆，推了一辆。”雷鸣说着给她表演了一下，把关小凌佩服得五体投地，崇拜的表情妥妥一个小迷妹。 “关知青，你在这里干嘛呢？”正在关小凌沉迷于雷鸣的表演时，程光华骑着自行车从医院里面出来了，大声问道。 第134章 你到底是雷鸣还是刘东 “啊？”关小凌没注意到程光华过来，也没听清楚他的问话，脑袋一懵，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雷鸣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两条大长腿撑在地上，冷冷地看着程光华。 程光华对上了雷鸣的目光，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慌，重新骑上自行车飞快地跑了。 “你干嘛吓唬程医生，人家不就问了我一句话么？”关小凌从雷鸣手里接过那辆自行车，一抬腿跨了上去。 “我哪里吓唬他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雷鸣笑呵呵地说道。 “你那是看吗？眼睛里像有一百支利箭一般。”关小凌边骑自行车边说道。 “啊？我有那么厉害吗？如果真那么厉害，我以后就可以用眼光射杀人了。”雷鸣追上关小凌和她并排骑行，爽朗地笑道。 “你还想射杀人？你不知道杀人犯法吗？”关小凌扭头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杀人了？”雷鸣狡辩道，“我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杀人呢？”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好人？”想到雷鸣参与过拐卖儿童的事件，关小凌的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一语双关地问道。 “我当然是好人了！”雷鸣提高了嗓门，一点没有心虚的样子。 关小凌知道不能简单地以好人和坏人来评价一个人，但雷鸣参与拐卖儿童的事情却让她如鲠在喉。 良久，关小凌才下定了决心，咬咬牙问道：“都被警察抓走了还叫好人？” “奥，你是说那个刘东啊？他参与拐卖儿童，被警察抓走也是罪有应得，和我无关。”雷鸣放慢了骑行速度，边笑边说道。 “什么，你说那人是刘东？”关小凌直接被雷鸣的话惊得懵逼了，竟然忘记了去蹬自行车，要不是条件反射地用一只脚撑住了地，就要直接歪倒在地了。 难道刘东和雷鸣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这个世界存在一个和雷鸣长得一模一样的刘东？ 在县医院里是给刘东做的开颅手术？ 在火车站站台看到的也是刘东？ 可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问眼前这个雷鸣脑袋上的伤是否好了，他还说全好了。 不行，关小凌觉得自己的cpu要烧掉了，她干脆把自行车撑在地上，跑到也同样停下来的雷鸣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看。 眼眉到耳根的伤疤依旧是关小凌第一次见到雷鸣时候的形状。 关小凌伸手把雷鸣的帽子摘了下来，脑袋上的那一条浅浅的疤痕，是她亲手开颅又缝合形成的。 世界上可以有长得一模一样让人难以分辨的双胞胎，可不会存在连伤疤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啊。 关小凌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要么自己就是还在睡梦中，把脑袋睡懵了。 不，自己不可能疯的，关小凌用力拽了拽自己的麻花辫，发根生疼，也不是在做梦。 自己没疯，那就是雷鸣疯了，他就是一个双重人格的人？在不同的时间段呈现出不同的人格？ 在关小凌彻底懵逼的这段时间里，雷鸣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 可看在关小凌的眼里，此刻雷鸣比野兽还要恐怖，他的微笑就是在挑逗眼前的猎物。 绝不能成为他的猎物，关小凌后退一步，做出要与眼前这个男人决一死斗的架势。 “那你到底是雷鸣，还是刘东？”关小凌嘴唇动了半天，才问出这个好像很幼稚的问题来。 “我现在是雷鸣啊，是大柳树大队的村民雷鸣！”雷鸣憋住了笑，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那刘东又是谁？”关小凌又继续追问道。 雷鸣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刘东是我工作时的名字。” 关小凌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cpu终于烧掉了，一点弯儿也转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那就是说雷鸣和刘东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关小凌终于开窍了，这和她之前潜意识里的认知是一样的啊。 只是从医院到这里的这一段路上，自己犯了迷糊呗？ 想通了这一点，关小凌的压抑已久的怒火突然爆发出来：“无论你叫雷鸣，还是刘东，你拐卖儿童，就是犯罪，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已经成为正义的化身，滔滔不绝地控诉起雷鸣的滔天罪行：“你从监狱里逃出来，竟然还敢大大方方地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派出所举报你，再把你抓进去，拐卖儿童，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关小凌越说越正义感爆棚，推起自行车就调头。 关小凌不仅是思想上和语言上是正义的使者，她还要把这种正义感落实到行动中去。 “哎，哎.......”雷鸣也被关小凌的一波骚操作惊呆了，大声喊着追过去道。“我说过刘东是我工作时的名字，以刘东名义去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关小凌越听雷鸣的辩解越觉得别扭，直接开始爆粗口了：“你特么的工作就要拐卖儿童吗？工作就要拆散别人的家庭吗？” “我那是身不由己啊，不得不那么做啊。”雷鸣追上了关小凌，还想大声解释，“我不那么做不行啊。” “你迫不得已就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的良心喂狗了吗？”已经出离了愤怒的关小凌把自行车一扔，直接腾空一跃就朝雷鸣的身上踢去。 这一招几乎和关小凌在雷鸣家中的那一招如出一辙，只不过那次是前铲，这一次是侧踢。 上次前铲失败，是关小凌还不熟悉原主的身体，现在快一年的时间过去，她已经能完全驾驭这具身体了。 关小凌这次快如闪电的侧踢一定不会失败了，不只是因为这个动作的敏捷和速度，还因为雷鸣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中。 关小凌的突然袭击确实没有失败，但也没有踢中她所设定的目标裆中央，只是妥妥地擦过了他一条大腿的外侧，然后又把他的自行车踢倒了。 在关小凌倒地的瞬间，雷鸣想要把她扶起来，而她却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一击不成，关小凌立刻转身，欺身向前，伸出拳头朝着雷鸣的面门打去。 雷鸣见势不妙，急忙朝后跳开两步大声喊道：“关小凌，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疯了啊？” “我没疯，我要替天行道！”关小凌真像疯了一般大声喊叫着，调整好了姿势再次向雷鸣展开了攻击，她这个散打冠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第135章 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好人 看到关小凌义愤填膺的样子，雷鸣反而笑了，大声说道：“看你身手这么利索，以前是不是学过散打啊？” “你也知道这是散打的动作？”关小凌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对雷鸣发起了进攻，“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让你知道散打冠军的厉害。” 她身形一闪，一记迅猛的直拳直直朝着雷鸣的面门袭去，而雷鸣也反应极快，脑袋微微一侧，堪堪躲过这一拳。 “雷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关小凌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紧凑的五官都有点变了形，愤怒在她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雷鸣却只是笑道：“关小凌，你今天这是怎么啦？” 关小凌不再理会雷鸣的问话，紧接着又是一个侧踢，劲道十足，雷鸣向旁边一跳再次躲过。 关小凌不断使出各种散打招式，拳、腿、肘、膝轮番上阵，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可雷鸣就像泥鳅一般，左躲右闪，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避开关小凌的致命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关小凌微微有点气粗，恨自己的散打招式没有以前那么熟练了，恨这具身体还没有强健起来。 替天行个道、为民除个害，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关小凌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丝毫没有气馁，眼神中的狠劲更甚：“雷鸣，你就只会躲吗？有本事正面迎击。” 雷鸣依旧面带微笑：“我不想伤你！” 关小凌冷哼一声：“你会有这么善良？你拐卖儿童的时候，怎么不对那些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善良呢？” 说着，关小凌再次扑了上去，她使出了一个高鞭腿，雷鸣来不及侧跳，只能矮下身子，关小凌的腿扫掉了他的帽子。 雷鸣还没站起来，关小凌紧接着又是一套组合拳过去，雷鸣只能连滚带爬地不断后退，每次都是刚刚躲过她的进攻。 又过了几个回合，关小凌的动作明显慢了，这具身体的耐力毕竟有限，她喘气的声音也越来越粗了。 雷鸣看准时机，在关小凌再次出招时，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接着又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关小凌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挣脱雷鸣钳子般的双手，她满脸不甘地歇斯底里：“只要你不弄我，我早晚会杀了我。” “小凌，你听我把话说清楚。”雷鸣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还有一丝无奈和心疼。 “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关小凌的脸上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抹深深的伤心。 雷鸣看着关小凌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是非常矛盾，非常纠结，咬咬牙大声说道：“关小凌，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坏人，眼见不一定为实！如果我真的对某一个人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为了给更多的人伸张正义，惩恶扬善......” “少给我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关小凌本能地反驳道。 可瞬间她就安静下来，细细琢磨着雷鸣的话，往事也在脑海中如潮水般袭来。 眼见不一定为实...... 对某一个人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为了给更多的人伸张正义，惩恶扬善...... 雷鸣不是坏人，他不是坏人...... 难道以前所希望的，所期盼的都是真的？ 他是卧底？ 可是他为什么不明说？害自己这么长时间在纠结，在猜测，在煎熬...... 关小凌心中的怨恨和愤怒一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满怀的委屈。 她眼中的泪水像决了堤一般倾泻而下，嗓子里也忍不住发出了呜呜呜的哭嚎声。 雷鸣一时间不知所措，以为自己的双手捏疼了关小凌，连忙松开手。 可关小凌的哭声更大了。 雷鸣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一把把关小凌拉入了怀中，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担心让你害怕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关小凌的嚎哭变成了抽泣，她伸出小拳头，不停地在雷鸣的腰间不停捶打着。 “我没机会说啊......”雷鸣喃喃道，他呼出的热乎乎的气息吹在关小凌的耳边。 “就一句话的事情，你没机会？”关小凌的依旧不停吸着鼻子。 “我现在也不该说的，我已经违反了纪律。”雷鸣突然松开了抱着关小凌的双手，不断自责着，“我违反了纪律......” 关小凌看着懊恼不已的雷鸣，突然说道：“啊？你说什么了？你什么也没说啊，我只是猜测你不是坏人而已。” 这里没有监控，没有录像，没有录音，连路过的行人都没有，没人看见他们打架，也没人听见他们的话。 但关小凌依然认真地表演着：“雷鸣什么也没和我说啊，关于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唉......”雷鸣叹了口气，听着关小凌的胡言乱语，哭笑不得。 “我对谁也不会说的，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让它们烂在肚子里的。”关小凌举起右手，攥紧拳头，大声发誓道。 “我相信你！”雷鸣也大声说道，“你刚才的一言一行，已经证明你是一个具有正义感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嗯，嗯，我是一个具有正义感的人，所以以后不能再欺骗我。”关小凌也忍不住自夸起来。 既然已经冰释前嫌，两人便各自重新骑上自行车，继续向大柳树大队的方向赶去。 “你说你有话要和我说，就是要说这件事吗？”关小凌心情愉悦，恨不得像一只小鸟飞起来。 “也算是吧。”此刻的雷鸣也很开心，他一直担心关小凌会误会自己呢，“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好人。” “啥叫算是啊？”关小凌迷惑不解。 “就是我想以实际行动证明我是一个好人，而不是直接把真相告诉你，毕竟我的工作需要保密。”雷鸣解释道。 可他越解释，关小凌越糊涂：“以什么样的实际行动证明你是好人？” “就是用实际行动对你好啊！”雷鸣说完，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说了这句话就是针对关小凌好了似的。 “你这车轱辘话，反过来倒过去，不等于白说吗？”关小凌真要怀疑雷鸣的智商和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了。 “啊呀呀，反正你知道我在用实际行动对你好就行。”关小凌越着急，雷鸣越把话说不明白。 “雷鸣，我怀疑你没上过学，是个文盲，话都说不明白。”得不到答案的关小凌只有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了。 “我承认我是文盲，反正你已经知道我是好人了，我就不再泄露更多的机密了。”雷鸣哈哈笑着说道，直接断了关小凌继续追问的路，“反正几个月后你就知道结果了。” 既然是机密，关小凌怎么再好意思继续追问呢，反正他说要用实际行动对自己好，那就暂且信了他吧。 第136章 郑重宣布一件大事情 快到大柳树村口的时候，关小凌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去雷鸣家吃晚饭有点不合适。 虽然现在太阳还没落山，但吃完饭以后可就完全天黑了，再去找柳明月挤着睡觉的话可不太好，毕竟雷鸣中午可是也邀请过她的。 不住知青宿舍的话，还得麻烦雷鸣再送自己回公社医院。 “既然你已经把要说的话说了，我就不去你家吃饭了吧？”关小凌放慢了骑自行车的速度，对雷鸣说道。 “这个时候，我娘应该已经做好了好多好吃的东西，你不去岂不是浪费了？”雷鸣当然不答应。 “我觉得我一个人去你家吃饭，被人看见影响不好。”关小凌又找了另一个借口。 “你还是觉得我不是好人？”雷鸣的语气里有些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我又不是你家的亲戚，晚上去你家也总是不大好的吧。”关小凌自己就觉得这理由有些勉强，其实他只是不想麻烦雷鸣再送自己回去。 “要不咱俩就变成亲戚？”雷鸣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亲戚？表哥表妹吗？”关小凌立刻反问道，接着就觉得雷鸣的笑声不怀好意。 “是啊，表哥表妹，戏本里不都是这样唱的吗？”雷鸣笑得更欢畅了。 “雷鸣，你真是个大坏蛋，欺负人。”关小凌并不明白雷鸣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感到有些甜蜜蜜的，但面上还是佯装很生气的样子。 “呵呵，我说了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你怎么还说我是坏人呢？”雷鸣好像很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吧，好人先生！”关小凌只得给雷鸣发了好人卡。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雷鸣的家里。 天还没完全黑，但天上圆圆的月亮已经升上来了，雷家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已经上满丰盛了饭菜。 离桌子不远处，燃着一条用艾草做成的长辫，淡淡烟雾袅袅升起，带出一股又一股的艾草香味。 不只是雷大娘在家，雷鸣的哥哥雷霆，嫂子何桂芳也在，还有他的两个侄子雷新刚和雷新强一人端着一个小碗已经吃起来了。 “关知青来了哦。”听见大门口有动静，院子里的三个大人齐刷刷站了起来，并一起迎了过来。 雷霆从雷鸣的手里接过了自行车，而何桂芳也从关小凌的手里接过了自行车。 “叔叔，叔叔，你可回来了。”五岁的雷新强端着小碗也跑了过来，“奶奶说你和关阿姨没回来，我们就不能吃好东西。” 雷鸣看了看他双手捧着的小碗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已经吃上了吗？” “可这里面只有骨头，没有肉啊。”雷新强委屈巴巴地说道。 “马上就让你吃上肉肉。”雷鸣蹲下身子，象征性地抱了一下雷新强又接着放下。 “要吃肉肉了，要吃肉肉了！”雷新强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把小碗里的骨头都颠到了地上。 已经八岁的雷新刚比较安静，默默地把弟弟掉落的骨头捡起来，放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关知青，快坐，快坐。”雷大娘挽住了关小凌的胳膊，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大娘，最近身体还好吧？”关小凌客套地问道。 “托你的福，我的身体好着呢，吃嘛嘛香。”雷大娘笑得见眉不见眼，一直拉着关小凌的手摸索着。 关小凌知道这是雷大娘对自己的疼爱动作，心里却又觉得很别扭，这种亲昵的行为，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在和她儿子谈恋爱吧？ “我先去洗洗手。”关小凌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站了起来。 但雷大娘却也跟着站了起来，依然拉着她的手，连称呼都改了道：“闺女，我带你去洗手，我给你舀盆干净的水。” “大娘，我自己去就行。”关小凌快走两步，自然而然地挣脱了雷大娘的手。 雷大娘只得坐回凳子上，对着雷鸣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闺女真懂事。” “娘，你想啥呢，她这么大人了自己去洗个手，就成了懂事了？”雷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关小凌，对他娘刚才的举动也有些不满，“娘，你别老是拉关知青的手好不好？” “咋了？”雷大娘眼睛一瞪，笑道，“这还没娶进门呢，你就开始嫌弃老娘了？” “娘，你说啥呢？”雷鸣的声音虽低，却很严厉，“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何桂芳也附和道：“娘，人家小姑娘脸皮薄，你以后说话可真得注意点，你过分热情，别把人家吓跑了。” “知道了，我知道了。”雷大娘愤愤然，狠狠地瞪了何桂芳一眼。 关小凌洗完手回来重新坐下，雷大娘谨记雷鸣的话，没再去拉她的手，甚至也没有主动给她夹菜，而是一个劲地说：“闺女，尝尝这个，尝尝那个。” 雷鸣看着他娘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边吃边聊天，气氛慢慢地热络起来。 突然雷鸣举起手里的茶杯，在桌子上顿了顿，见大家都看向他后，才郑重地说道：“今天，我给大家说一件事情。” 何桂芳把嘴巴凑近雷霆，小声说道：“这是要正式宣布他俩谈恋爱的关系了？” “别说话，仔细听。”雷鸣瞪了何桂芳一眼小声道。 雷大娘见雷鸣的目光还在巡视着大家，有些心急地催促道：“鸣鸣，你快点说啊！” 关小凌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不知道雷鸣要搞什么幺蛾子，该不会向自己求婚吧？ 她明显地能感觉到雷鸣看自己的眼光火辣辣地，也早就感觉到他是喜欢自己的，而且自己好像也从内心里喜欢他的。 可是，自己还要考大学，将来还不一定到哪里工作呢。 而雷鸣的工作又那么神秘那么危险。 太早确定俩人的关系不太好吧？ 关小凌满心纠结，不知道雷鸣若向自己求婚，到底该不该答应他呢？ 在大家热切等待的目光中，雷鸣终于说话了：“关小凌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救了我的命，今天我才能活着回到这个家，娘，哥哥嫂子，你们以后都要对她就像对我一样，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大家一时愣在原地，这和他们猜想的事情不一样啊。 关小凌的脸上也是写满了尴尬，她怎么都没想到雷鸣要宣布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第137章 好结实的腰啊 雷大娘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走到雷鸣的身边，神色慌张地问道：“鸣儿，你咋着了？怎么还能差点没命了？” “我在外面干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根钉子插进了我的头里，是关知青帮我把钉子取出来的，否则我就没命了。”雷鸣当然没有说实话，但也不是完全撒谎，只不过将子弹换成了钉子而已。 “儿啊，那，那钉子都进到脑子里去了？那，那你现在好了吗？怎么也没回家里来养伤啊？”尽管雷鸣现在好好地站在眼前，雷大娘还是紧张得结巴了。。 “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而且我离家那么远，也不方便回来啊。你们放心，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吗？”雷鸣好像这才明白自己把大家吓着了，连忙解释道。 “快让娘看看，看看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雷大娘小心翼翼地盯着雷鸣的脑袋，伸出手却又不敢去摸。 雷鸣摘下帽子，指着那处伤疤的位置：“看吧，钉子就是在这里面取出来的，这伤口就是关知青给我缝上的，是不是比你绣花的针脚还要严密啊？”雷鸣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地看着关小凌。 “太暗了，我看不清，老大媳妇，赶紧点上灯让我仔细看看。”雷大娘轻轻抚摸着雷鸣的头，小心问道：“儿啊，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娘，你放心就是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了，肯定全 好了。”雷鸣说着抓住他娘的手狠狠地按在伤疤上。 何桂芳点了煤油灯出来，微弱的灯光照在雷鸣刚理的短发上，泛着淡淡的青光。 关小凌也凑了过来，发现那伤口真是愈合得完美无缺，不仔细分辨 ，几乎都看不出来了，伤口边缘连头发都长出来了。 “缝的还真是好呢，比我缝的棉袄针脚都好。”雷大娘见雷鸣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情绪也放松下来。 她扭头看一下关小凌，笑呵呵地说道：“关知青，没想到你的针线活这么好啊，等以后有了娃娃，给娃娃绣肚兜的时候，就不用找别人帮忙了。” 关小凌汗颜，自己的手术缝合和绣花有什么关系呢？虽然自己能把伤口缝合的严实无缝，但若真绣花的话，恐怕连绣花针都捏不起来。 又不能用镊子捏着绣花针绣花，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那个美术细胞啊。 但关小凌没有破坏雷大娘喜悦的情绪，轻轻点点头笑道：“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 而雷鸣听到他娘说让关小凌绣花的话，却有点不高兴了：“娘，你就别瞎起哄了，关知青的手是用来做手术的，哪能绣花呢？” “是啊 ，娘，你就不要瞎掺和了。”何桂芳在旁边关帮腔道，“等关知青有了娃娃，我可以帮着绣肚兜，绣小花鞋。” 雷大娘讪讪地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终于忍不住，帮关小凌夹了一筷子菜，感激涕零地说道：“闺女啊，大娘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你就多吃点菜吧。” 看着关小凌乖巧地把她夹的菜送入口中，雷大娘笑得见眉不见眼：“闺女，你以后歇班的时候就到家里来，我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大娘，我可不想养得白白胖胖的。”关小凌急忙笑着说道，好像说晚了就真被雷大娘养成了白胖子，“女孩子还是瘦点好看。” “哪能呢？太瘦了一阵风就能吹跑，胖了好看，以后也好生养。”雷大娘听了关小凌的话直摇头道。 尽管关小凌见多识广，脸皮也厚，听到雷大娘口无遮拦的话，依然感觉有些尴尬，不自觉地便低下了头。 雷鸣听他娘聊天聊跑题了，连忙制止道：“娘，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人家关知青还是个小姑娘呢，不要说这个话题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说了。”雷大娘倒是听雷鸣的话，只要雷鸣说不让的事情，她都满口答应。 但实际上，雷大娘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在犹豫了很久以后，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关知青，你觉得我家鸣鸣怎么样啊？” 关小凌没想到在雷鸣的万般嘱咐下，雷大娘竟然还会问出让自己尴尬的问题，当下心中有些不爽。 尽管她自己觉得和雷鸣已经是两情相悦，可也不希望两人之外的任何人瞎掺和。 但那毕竟是雷鸣的母亲，关小凌也不好置之不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便很官方地说道：“雷鸣是个好同志，为人热情仗义，而且他还是很孝顺您。” 雷鸣听到关小凌敷衍的赞美话，皱了皱眉头，又狠狠地瞪了雷大娘一眼，站起来说道：“娘，我和关知青都吃饱了，她还要回公社医院，我现在送她回去。” 这也给关小凌解了围，她不喜欢被雷鸣家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也立刻站起来道：“大娘，我以后有空再来看您。” 看见雷鸣和关小凌各推一辆自行车，雷大娘有些不高兴了：“雷鸣，你怎么一点也不会心疼人呢？为什么非得让关知青自己蹬自行车呢？你这么大劲儿，带着她不就行了？” 何桂芳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也连忙说道：“是啊，咱家就这两辆自行车，关知青骑走了，我明天有事就没法骑了。 “桂芳，你怎么这么小气呢？”雷霆竟然没能明白何桂芳的用意，批评自私的媳妇道。 “你懂啥？我明天真有事要骑自行车出门。”何桂芳在雷霆的腰部扭了一下，小声说道，“你这么大人了，真是一点也不会看眼色。” 关小凌怎么能不知道雷大娘和何桂芳的小心思呢？ 但既然人家说了明天有事要用自行车，她总不能强行骑走吧，便无奈地把自行车又重新支了起来。 “娘，哥哥嫂子，我去送关知青了”雷鸣当然心里如明镜似的，说话的声调都兴奋地提高了不少。 关小凌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闻着雷鸣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觉得有些怪怪的，尽量朝后坐着，让自己的脸离他的后背远一些。 “坐这么朝边干嘛？一会儿我骑快了把你颠下去咋办？”雷鸣不用回头就感到了关小凌的坐姿有问题。 “我已经抓牢了。”关小凌没说谎，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行车后座架。 “那我骑快点了啊！”明亮的月色中，雷鸣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坏坏的微笑，加快速度朝着一处挖坑骑去。 伴随两个一粗一细的啊啊声，关小凌的身体被微微弹了起来，瞬间屁股又落回到车后架上，她的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揽住了雷鸣的腰。 “这腰好结实啊.....”关小凌忍不住犯了花痴在心里腹诽道，竟然忘了去责备雷鸣的不小心。 第138章 你就是故意的 雷鸣期待的就是这个结果。 只是当关小凌柔弱无骨的小手，隔着衬衫抓住他腰间的肉时，雷鸣却无法淡定了。 他的身体就像触了电一般，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他手上车把的方向就偏了，朝着另外一个更大的坑冲了过去。 顾不得享受腰间传来的令人销魂的触电感，雷鸣伸直了胳膊想要扳正偏离轨迹的自行车车把。 关小凌也没想到雷鸣这么敏感，就是一点点的肢体接触，至于乱了分寸吗？ 自行车左摇右晃，吓得关小凌更用力地抱住了雷鸣的腰。 雷鸣也就更加手忙脚乱，就像瞄准了一般，前车轱辘掉进了那个更深的坑里。 由于雷鸣忘记了踩车蹬子，自行车仅靠惯性，没能从坑里爬上去。 尽管雷鸣的大长腿支撑住了自行车，但车身已经倾斜，侧坐在后面的关小凌，身子也向后仰去。 她只能本能地死死抓住雷鸣的衬衣，才没有摔倒在地。 但这个悬空的姿势让她更加尴尬，既坐不起来又倒不下去，让她有种命悬一线的恐惧感。 呲啦一声，雷鸣的衬衣被扯开了一粒，衬衣向下挪了一点，眼看关小凌就要从自行车上仰落在地。 雷鸣的双手控制着车把，腾不出手去拉关小凌，也只能和她商量道：“我慢慢地倾斜自行车，你慢慢地落地，别伤到了。” “行行行，别说话了。”关小凌讨厌现在半身悬空恐惧感，急躁地说道，“赶紧按你说的做，反正车子已经停下来了，摔也摔不疼了。” 雷鸣听话地缓缓将自行车放倒，有了雷鸣衣服的拉扯，关小凌的上身也缓缓地仰落在地上。 雷鸣这才放心地松开自行车把，慌乱地转过身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没看清楚路。” 说着双手向下一探，雷鸣就把瘦弱的关小凌从地上抱了起来。 被人公主抱的姿势真爽啊，关小凌感觉自己全身的关节都被卸掉了，肌肉也都瘫软了，真想一直这样躺在雷鸣温暖的怀抱里。 但她也知道这是在夜色朦胧的野外，如果真的任性享受这温暖的怀抱，保不准会让雷鸣擦枪走火。 作为一个医生，关小凌了解男人和女人的情感和生理反应都有很大的不同。 女人喜欢享受舒缓暧昧的氛围，而男人却只想要享受激情澎湃和蚀骨销魂的过程。 关小凌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雷鸣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可以一步到位的程度。 所以即使感觉到身上绵软无力，关小凌还是大声说道：“我没摔伤，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然而雷鸣却并不听话，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还冠冕堂皇地说道：“我得保证你真的没有太受伤才行！” 说着，雷鸣的脸慢慢向关小凌的脸庞靠近。 关小凌岂能不明白雷鸣的伎俩，她已经感觉到了雷鸣呼出的热气。 虽然她也被撩拨得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挣扎着说道：“雷鸣，你不要胡来啊！” “我，我......”雷鸣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快放下我！”关小凌义正词严地说道，“再不放下我，我就朝你鼻子上打一拳了！” “你，你......”雷鸣更是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唇已经朝关小凌的额头亲了下去。 关小凌虽然也渴望着雷鸣能够亲下来，但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她连忙伸出右手掌挡在了雷鸣的额头和自己的额头之间。 吧唧一口，雷鸣亲在了关小凌的手掌心上。 “快点放下我！”关小凌再次大声喊道，“否则我抓花你的脸！” 雷鸣叹了一口气，乖乖地把关小凌放在了地上。 站稳了的关小凌，为了掩饰尴尬故意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转移话题道：“你这么个大个人了，怎么连自行车都骑不好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天太黑，我没看到那个坑。”雷鸣尴尬地辩解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关小凌又故意作出跋扈不讲理的样子。 雷鸣故作委屈道：“你，你真是冤枉我了！” 雷鸣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冤枉，他第一次颠动自行车就是故意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定力不足，被关小凌的小手一摸，就把自行车骑进了更大的坑里。 但即使故意的，他也不能坦白啊，坦白了肯定不会从宽，只会从严的。 看着雷鸣委屈巴巴而又羞怯样子，关小凌有点乐不可支。 已经二十八岁的男人了，竟然羞怯如此羞怯，估计没怎么和女人深入交往过吧？ 关小凌瞬间有种想要撩逗他的冲动，缓缓地温柔地说道： “你骑自行的技术不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骑到坑里去的。” “你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是因为无法直接拉我起来，也不是故意的。” 关小凌突然话风一转，语气变冷道 ：“那你刚才想亲我，也不是故意的？” 雷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答非所问：“我，我，我没亲到你啊......” “如果我不用手挡住，不就亲到了吗？”关小凌佯装生气，提高了嗓门道，“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雷鸣的脑袋轰地一声爆炸了，一点逻辑思维的能力也没有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恨我想亲她？ 还是埋怨我没亲到她？ 她说我不算英雄好汉？ 那怎样才能算英雄好汉呢？ 承认自己有亲她的想法？ 还是真真实实地亲到她？ 雷鸣的脑袋是真的烧坏了，最后卡在真真实实亲到她这几个词上了 ？ “那我就证明一下我是英雄好汉。”雷鸣大声说着，猛地向前一步，右手揽住了关小凌的脖子，左手扶正了她的脸，头一低就亲了下去。 “你想干.......”关小凌本能地想要质问他，嘴却被他火热的嘴唇堵住了。 “呜呜呜.......”关小凌还想要反抗，整个身体却被雷鸣卡得死死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渐渐地，关小凌放弃了反抗。 其实，被雷鸣亲吻的感觉很好的，竟然开始由被动变成了主动。 这么销魂蚀骨的幸福，不沉浸其中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良辰美景。 良久，雷鸣才松开了禁锢着关小凌的双手，嘴唇也从她嘴唇上移开。 关小凌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麻木了，快要没有任何知觉了。 像是做了坏事一般，雷鸣一声不响地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了起来。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关小凌主动问道：“雷鸣，这次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再离开，准备再去哪里？” 这次她要问个明白，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让他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吧。 第139章 不一样的恋爱观 让关小凌坐到自行车后座上，重新蹬起自行车后，雷鸣才低沉着嗓音回答道：“明天就走……” “怎么才在家里待一天？”关小凌满心失望，满心遗憾。 “我本来就是在执行任务，路过这边，才顺便回家里看看我娘。”雷鸣解释道。 “好吧。”莫名地，关小凌心里涌起一股醋意，沉吟了一会才又问道：“你刚才，你刚才亲我，是一时冲动还是？” 关小凌知道自己喜欢雷鸣很久了，也能感觉到雷鸣喜欢自己很久了，只是今天的互相亲吻来得有些太突然。 她就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一时冲动了，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雷鸣也不遮遮掩掩，反正亲都亲了，大大方方承认道。 “那你今天若没在国营饭店里遇到我呢？”心里有疑问的地方，关小凌就想刨根问底。 “我肯定也会去找你啊。”雷鸣脱口而出道，不像是在撒谎。 “连我在公社医院上班都不知道，你去哪里找我啊？”关小凌像是刻意刁难雷鸣似地问道。 “我回家后肯定会到知青宿舍去找你的，他们不就会告诉我你在哪里，那我也能赶到公社医院去找你了。”雷鸣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处处透露着“这都不是事儿”的洒脱。 “你说的很有道理。”关小凌对雷鸣的回答很满意，伸出双手抱住了雷鸣的腰。 雷鸣很享受地挺直了腰杆，而脚下踩动车蹬子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关小凌自然感觉到了雷鸣身上肌肉的僵硬，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以前你用自行车载过多少个女孩子？” “你让我数数，”雷鸣很自然地回答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关小凌用力在雷鸣的腰上拧了一下。 雷鸣哎呦一声，却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我还没数完呢，说不定得有一百多个吧。” 关小凌终于明白雷鸣这是故意气自己呢，瞬间释然，笑着说道：“你不用给我打马虎眼，你载过其他女孩我也不介意。” “你不介意啊？”雷鸣装出非常难过的声音，“你不介意，那我可就要伤心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竟然都不吃醋。” “讨厌……”关小凌又在雷鸣的腰上扭了一把，“不喜欢你的话，能让你亲吗？” 关小凌本就不是一个害羞扭捏的女孩子，心里想啥当然就会说出来。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咱们找个时间把婚结了？”雷鸣也是个干脆利索的人，直接踩着自行车就开始求婚了。 关小凌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道：“不行，太仓促了，而且我的年龄也不大，不想这么早结婚。” “可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啊，再不结婚就成老男人了。”雷鸣委屈巴巴地说道。 “反正你已经二十八岁了，已经熬了二十八年，再多熬几年也没问题啊。”无论怎样，关小凌都是不想早早结婚的。 她还要上大学呢，还想到大医院工作呢，她可不想被拘于大柳树大队生儿育女呢。 “那好吧。”雷鸣也知道结婚这件事是不可能强求的。 关小凌考虑了一下才又说道：“如果你喜欢我，只是以早点结婚为目的、以传宗接代为目的，那你可以不喜欢我，再找更合适的人。” 虽然这话有点难听，有点愧对于刚刚燃烧起来的爱情，但关小凌还是想把丑话说在前头。 她不是一个恋爱脑，知道在漫长的生活中，再浪漫的爱情终究会归于家庭生活琐事，归于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不是没有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所以才……”雷鸣的情绪有些激动，直接停下自行车，用双腿撑在地上。 一听这话，关小凌就明白，雷鸣以前肯定没有谈过恋爱，对爱情想得还是过于美好。 “我当然也很喜欢你了，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说清楚，免得以后……”关小凌也怕伤了雷鸣的心，急忙解释。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意见，反正现在我的工作也不那么稳定。”雷鸣立刻打断了关小凌的话，“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婚了，对你也不公平。” 关小凌想到两人今天才刚开始谈恋爱，就因为不同的爱情观而产生争论，感觉有些不妥，急忙叫停道： “咱们别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关键问题了，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恋爱谈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走到婚姻的殿堂。” “你说的很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雷鸣重新跨上自行车，心里放松了许多，信誓旦旦地说道：“以后只要我有休息时间，或者执行任务路过这边，就一定会来看你。” “那你可就沾大光了。”关小凌有些心酸，悠悠说道，“你想我的时候可以来看我，可我想你的时候，到哪里找你去呢？” “确实如此。”雷鸣叹了口气，“如果有一个物件能戴在身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想你，就能通过那东西听见你的声音，看到你的人该多好啊。” 关小凌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雷鸣说的不就是智能手机吗？ 他怎么知道手机这种东西，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 不会吧？关小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 “你知道手机、微信、支付宝？”关小凌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说什么？？”雷鸣听不明白关小凌的话。 关小凌这才松了一口气，打了个马虎眼继续问道：“我说你怎么能想出那么高级的东西来，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因为我怕太想你了，就想要是有这种东西多好哦，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级的东西呢？”雷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看你这么诚心，也许老天爷会听到你的心愿，将来真会有这样的东西呢。”关小凌还真是怀念那些有手机可以打视频电话的前世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医院附近，停下自行车后，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关小凌才依依不舍地向医院大门走去。 看着关小凌的身影快要走进院子里了，雷鸣突然把自行车扔到地上，快速向她追去。 “还有什么事吗？”关小凌听到脚步声，转回身站住。 “明天我走的时候再来医院里找你哦。”说完，雷鸣捧住关小凌的脸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扬长而去。 第140章 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关小凌轻手轻脚地回到宿舍时，刘虎兰已然睡熟。 然而，即便她已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将刘虎兰从睡梦中惊醒了。 “都这么晚啦，你咋回来的呀？我还以为你会留在知青宿舍呢。”刘虎兰满是关切地询问道。 “是雷鸣送我回来的。”关小凌老老实实地回答。 “深更半夜的让一个男人送你回来，你可真是够大胆的哟。”刘虎兰面露后怕之色，看着关小凌道，“万一有点啥差错可咋办呀。” 关小凌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便也躺到了床上。 刘虎兰很快又重回梦乡，可关小凌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内心交织着兴奋与担忧。 回想起和雷鸣拥抱亲吻的那一刻，那感觉简直美妙至极，关小凌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怎么也找寻不到那种快感。 明日雷鸣就要离开了，下次相见不知会是何时。难道以后就要在无尽的相思中度过吗？ 关小凌的心中满是遗憾，甚至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开启了一场连对方身在何处都不确定的恋爱呢？ 大半个夜晚的胡思乱想，造就了关小凌第二天早晨那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干涩的双眼。 率先洗漱完毕的刘虎兰，刚打开宿舍的门，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锐的惊叫。 “你是谁呀？大清早的跑到我们宿舍门口干啥呀？”刘虎兰捂着那受惊的小心脏，大声地质问道，“你这人……” 当她抬头看到雷鸣脸上那道伤疤时，吓得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赶忙退回了宿舍。 “关医生，外面有个人，该不会是找你的吧？”刘虎兰结结巴巴地说道。 从刘虎兰发出尖叫声的那一刻起，关小凌就已经从门里看到了外面的雷鸣。 但她并没有激动地冲出去，而是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雷鸣就理应站在那儿似的。 “刘姐，这就是雷鸣。”关小凌落落大方地向刘虎兰介绍道。 关小凌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疲惫感一扫而空，发红的双眼也瞬间变得明亮无比。 “雷鸣，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关小凌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些，可那难以掩饰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 “小凌，我……”雷鸣那挺拔的身躯微微向前倾了倾，神情也显得有些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早已结婚生子的刘虎兰，敏锐地嗅到了他们两人之间那暧昧的气息，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 “小凌，我可想死你啦！”雷鸣一步跨进屋里，随手关上了门，一把紧紧抱住了关小凌。 关小凌热烈地回应着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依旧是那么结实有力，真是一条性感的好腰啊。 “你想我了吗？我可是一夜都没睡着觉呢。”雷鸣的声音兴奋而高亢。 他的手在关小凌的背上不停地摩挲着，哪有一点没睡好的样子。 “坏蛋！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呢！”关小凌娇嗔着，纤细的手指在雷鸣结实的腰上轻轻捏了一把，那触感让她心中一阵欢喜。 关小凌简直痴迷上了这种捏肉肉的奇妙感觉，仿佛上瘾了一般，捏了一下根本不够，紧接着又连续捏了好几下。 雷鸣站直了身子，腰间的肉肉似乎也因这动作而更加坚挺了。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关小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说道：“小凌，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关小凌当然清楚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她也早已做好了迎接这种挑逗后果的准备。 此时，雷鸣的嘴唇若是再不亲下来，关小凌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主动进攻了。 “那我来了。”雷鸣轻声呢喃着，他那强壮的双臂缓缓解放了关小凌的肩膀。 而后，她双手温柔地捧住了她那如瓷娃娃般的小脸，微微一低头，便热烈地亲住了她那红艳艳如花瓣的嘴唇。 关小凌和雷鸣就像两个在沙漠中艰难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寻觅到了珍贵的水源。 他们忘情地拼命吸吮着对方口中的津液，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生命。 在享受着亲吻带来的美妙快感时，关小凌的双手也没闲着，依然在雷鸣腰间那富有弹性的肉肉上不停地揉捏着。 而雷鸣的双手也逐渐从关小凌的小脸上移开，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 眼看气氛越发火热就要失去控制，关小凌的理智如潮水般涌回。 她拼尽全力抗拒着雷鸣双手那暴风雨般的攻城掠地，顽强地防守着自己的最后防线。 “现在不行！”关小凌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的态度无比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把自己完完全全奉献给你的。” 并非关小凌封建保守，而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排卵期，若是没有避孕措施，万一怀上了孩子，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张晓梅。 而且，她还要考大学呢，她不想未婚先孕，不想带着娃娃参加高考，也绝不想当个学生妈妈 “我，我知道，我不会，我……”雷鸣此时有些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又将已解开的腰带重新扎紧。 两人再度紧紧相拥，深情地亲吻了好一会儿，雷鸣宛如变戏法一般，神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红绳的玉佩。 “这是什么呀？”关小凌尽管明知是玉佩，却还是佯装不知地出声询问。 “这是我娘特意让我送给你的定情之物哟。”雷鸣呵呵笑着，眼神中满是温柔，“来，我给你戴到脖子上，肯定会特别好看。” 关小凌伸手挡住了雷鸣的动作，脸上表情复杂，带着些许担忧地问道：“你把咱俩的事情告诉你娘了？” 雷鸣重重地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回去后，我就跟我娘说了。” “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关小凌轻轻叹了口气，“咱俩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那我以后再去大柳树大队，见到你娘那得多难为情呀。” “咱这不已经有了一撇嘛。”雷鸣一脸调皮，说着便又在关小凌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如果你想要那一捺，我随时都可以哟。”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关小凌娇嗔着，在雷鸣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 第141章 柳明月喝农药了 事已至此，关小凌只得微微扬起脖子，犹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般，让雷鸣帮自己将那玉佩戴上。 那鲜艳如霞的红绳与碧绿欲滴的玉佩相互映衬，将关小凌本就秀美的脸蛋装点得愈发充满蓬勃的生机与灵动的活力。 关小凌满心欢喜地款步走到镜子前，眼眸亮晶晶的，左瞧瞧右看看，而后扭过头来，笑意盈盈地问雷鸣道：“好看吗？” “好看，在我眼里呀，你怎样都好看。”雷鸣笑嘻嘻地走到关小凌身后，望着镜中相依相偎的两人，打趣着说道，“我呀，也是这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哟。” “你就臭美吧你！”关小凌心里犹如抹了蜜般甜滋滋的，随后又将玉佩从脖子上轻轻取下。 “怎么？不喜欢吗？”雷鸣那颗心瞬间好似变得脆弱易碎，着急忙慌地问道。 “喜欢呀，所以我才要好好收藏起来嘛。”关小凌巧笑嫣然，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我怕被别人抢走了呢。” “谁敢？我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雷鸣霸气十足地从关小凌手里一把夺过玉佩，又重新小心翼翼地帮她挂在了脖子上。雷鸣的话虽然充满了霸道之气，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但也着实让人听了心里不太舒服，关小凌轻轻拉着他的手，声音温柔如春风般说道：“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狠厉呀，你的面相本来就凶，再这样说话，真会让人觉得，我还以为你是大坏蛋呢。” “大坏蛋才好啊，越让人觉得我是大坏蛋，说明我工作越成功呀。”雷鸣故意挤了挤眼，脸上那道伤疤似乎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你在别人面前可以凶，但可不能对我也凶呀。”关小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佯装不理他。 “好的好的，我怎么可能对你凶呢。”雷鸣的声音立刻变得无比温柔，面色也柔和起来。 只是那道伤疤依旧有些吓人，但关小凌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竟伸手轻轻摸了上去。 “等有机会我把你这道的伤疤整好，到那时你才会变成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关小凌并不是在安慰雷鸣，而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把握。 “我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雷鸣也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如果没有这条伤疤，说不定我早就抱上孩子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关小凌伸出玉手在雷鸣腰上的肉轻轻捏了一把，“那我就不给你整这个伤疤了，免得你帅了去祸害别的女孩子”。 “即使我变成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雷鸣的土味情话脱口而出，“其他的女孩再漂亮，我也看不到。” “你可说话算话啊，否则我……”。关小凌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她那把小刀。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小刀偷回去了？”雷鸣急忙去摸裤兜，拿出他自己的那把小刀来，满脸惊异道，“原来你自己还有一把啊，这是一对啊，以后如果咱俩走散了，这就是相见的凭证。” 关小凌愣了一下，本想威胁雷鸣一下的，却被他把话题带偏了，只能顺着说道：“我们怎么可能走散呢？” “对，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绝对不会走散的。”雷鸣说着把刀放回了口袋，再次紧紧拥抱了关小凌一下。 团聚总是短暂，分离总会到来，两人又轻轻相拥了一阵，关小凌把雷鸣送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好巧不巧，竟然又被程光华看到了，雷鸣走后，他凑到这里安慰关小凌道：“他是谁？” “一个朋友。”关小凌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 “男朋友吗？”程光华的语气里隐隐飘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关小凌装作没听到他的问话，迈开大步径直向医院内走去。 程光华被关小凌无视了，以为是她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心里更加郁闷。 上班的时候，刘虎兰终于忍不住她那颗骚动的八卦之心，把关小凌叫到了她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番盘问。 见瞒不住她，关小凌便对刘虎兰说了实话，却也嘱咐他要为自己保密，毕竟她和雷鸣只是处于恋爱的初期。 “还以为你不想在这边找男朋友呢，早知道如此，就撮合撮合你和程医生了。”刘虎兰满脸的遗憾。 想到刚才在医院门口，程光华对自己的态度，关小凌苦笑着摇头道：“缘分的事情也没什么办法，程医生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他的”。 刘虎兰知道关小凌说的很对，也只能在此叹息一声而已。 程光华肯定是认定了雷鸣就是关小凌的男朋友，对她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变化。除了在工作上互相配合以外，程光华几乎都不和关小凌说话了，整天闷闷不乐的，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刘虎兰也是观察细致入微的人，悄悄地向关小凌吐槽：“没想到程医生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呵呵呵……”关小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干笑应对，“也许我们误会他了，说不定他有别的烦心事呢。” 几天过去，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又是一辆地排车拉着病人急匆匆地冲进了医院。 关小凌从办公室里出来，发现又都是大柳树大队的人，有村民也有知青。 该不会是哪个知青又出什么事了吧？？有知青跟着来，关小凌本能地想到了他们。 “谁出事了？”关小凌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声向跑在最前面的刘涛问道。 “柳明月喝了农药了！”刘涛大声回答道，“关小凌，你快想办法救她”。 柳明月喝了农药？ 关小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看向底排车上蜷曲成一团的人，不是柳明月又是谁呢？ 顾不得急切地问柳明月喝农药的原因，关小凌立即组织人员给她洗胃。 房间里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柳明月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生命仿佛正渐渐流逝。 关小凌心急如焚，让刘虎兰端来准备好的肥皂水，眼神中满是难过和焦急。 关小凌轻柔地扶起柳明月，让她的上身微微抬起，将那根管子缓缓凑近柳明月的嘴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温柔地说：“明月，坚持住，会好起来的。”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管子插入柳明月的喉咙，那动作轻得仿佛生怕再给她增添一丝痛苦。 随着肥皂水的缓缓注入，柳明月的身体不时地抽搐着，关小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手上的动作依旧沉稳。 关小凌一边关注着柳明月的反应，一边不断调整着肥皂水的流速，每一个细节都不敢有丝毫马虎。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房间里只有管子中肥皂水流动的声音和关小凌紧张的呼吸声。 关小凌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下柳明月，一定要让她重新回到健康的生活中。 在这漫长而又紧张的过程中，关小凌仿佛忘记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与死神的争夺之中。 第142章 改变不了了 经过漫长且紧张的一个多小时奋力抢救，柳明月总算脱离了危险。 她静静地躺在抢救床上，面色如纸般惨白，身躯依旧孱弱无比。 关小凌小心翼翼地安排人将她从抢救室转移至病房，看着刘虎兰为她打上针剂，心中的担忧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此时，关小凌才有机会把刘云霄和吴春霞拉至一旁询问道：“你们可知道柳明月为何会喝农药？” “这几日她一直挺高兴的，偶尔还能听到她哼歌呢。”刘云霄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刚发现她喝农药时，她还未昏迷，我们问她咋回事，她也不说。”吴春霞也跟着摇了摇头。 董浩和刘涛更是一脸茫然，他们着实想不通柳明月怎会做出如此极端之举。 “看来唯有等她稍作康复后再询问她了。”关小凌轻叹一口气，“平日里看她挺开朗的，怎就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呢。” 众人皆是一筹莫展，愁云浓浓地笼罩在每个人的面庞之上，却都不忍心去询问身体虚弱的柳明月。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柳明月的脸上，她的脸依旧毫无血色，但呼吸和心跳却已平稳许多。 关小凌静静地在床边坐下，轻柔地抚摸着柳明月的手背，许久之后才轻声问道：“明月，你为何如此想不开呀？” 柳明月的眼眸瞬间泛红，泪水从眼中汩汩溢出，她默默地看着关小凌，嘴唇微微颤动着。 关小凌并不催促，而是用温柔的眼神和温暖的双手给予她慰藉：“你不想说也不要紧，但你自己得想开才行，不能再伤害自己了呀。” 良久，柳明月才止住哭泣，断断续续地说道：“工农兵大学生的事儿出岔子了，我，我政审不合格。” “什么？你父母和兄弟姐妹不是都没问题吗，怎么会政审不合格？”关小凌万分惊愕，“难道你上次和我说谎了？” 柳明月抽噎着说道：“我姐夫的哥哥犯过罪，坐过牢。” 关小凌一听，瞪大了眼睛，气愤地说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柳明月闭上眼睛，悠悠地说道：“我也没听说过这件事，可这是大队长亲口告诉我的，说是公社革委会通知的。” 关小凌越想越气，她决定为柳明月打抱不平，这也太欺负人了，政审再严格，柳明月姐夫的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也顾不得自己正在上班了，关小凌借了辆自行车便匆匆赶往公社革委会，找到了秦主任。 秦主任看着一脸怒气的关小凌，站了起来，满脸沮丧地说道：“关知青，你是为取消柳明月工农兵大学生推荐资格的事情来的吧？我正要让赵院长通知你来一趟呢。” 关小凌心中气愤，说话便带了些怨气：“柳明月姐夫的哥哥犯罪怎还能影响她的政审？牵连范围也太广了吧？” 秦主任无奈地笑笑说道：“如果无人举报，这种远亲一般是没影响的，但是有人举报，政审这块就会格外严格，没办法呀。” “有人举报？是谁举报的？”关小凌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秦主任摇摇头道：“不知道，匿名信哦。” “就真的不能改变了吗？”关小凌不甘心，还想替柳明月争取一下。 “集体讨论的，不能改变了，政审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一旦确定，不会轻易改变。”秦主任只能同情地摇摇头。 谁会举报柳明月呢？大柳树大队的其他四个知青恐怕都不知道柳明月拥有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儿吧。 难道是张广庆和张晓梅爷俩？ 当初张晓梅就想要这个名额，可她根本不是知青啊，即使举报了 ，也轮不到她吧？ 而且她的孩子才几个月，她就真的忍心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子去上大学？ 但这个臭女人贪心极大，而且心思极坏，说不定就能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呢。 关小凌觉得即便柳明月得不到这个名额，也不能便宜了张晓梅这个坏女人，又问道：“既然是特批的名额，那我能不能再把名额转给别人？” 秦主任摇了摇头，说：“已经晚了，政审完毕，公社就直接把名单报到县里去了。” 关小凌气得双眼通红，却无力回天，只能郁闷地回到了公社医院。 关小凌来到了赵院长的办公室，提出借用电话给表姐打个电话，赵院长主动离开了。 关小凌把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给吴明芝说了：“姐，我对不起你，我把事情办砸了，把工农兵大学名额浪费掉了。” 她没敢说柳明月喝农药的事情，只是说了柳明月被举报而政审不合格的原因。 吴明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安慰道：“小凌，别难过，名额没了就没了吧，这也不是你的错。” 关小凌听着吴明芝的话，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挂断电话后，关小凌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病房。 柳明月看着关小凌那沮丧的神情，心中充满了愧疚，她拉住关小凌的手，说道：“都是我的错，把好好的一个名额浪费了。” 关小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明月，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政审会这么严格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受到影响。” “我......”柳明月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再次泪流满面。 “唉，”关小凌看着脸色苍白的柳明月，握紧了她的手，责备道，“即使是你的错，也不能轻贱自己的生命呀，咱就不上这个大学了，还能怎么着？” “我，我是一时想不开......”柳明月露出一个难堪的微笑，“喝农药这么难受，我以后再也不喝农药了。” “喝农药难受，其他的自杀方式也难受。”关小凌竟然笑了，用力捏了捏柳明月的手，“重点不是喝不喝农药，而是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柳明月紧紧抓住关小凌的手，狠狠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已经想开了。” “那就好。”关小凌也点点头，想了想没把有人举报的事情说出来，还是让这个脆弱的女孩蒙在鼓里吧。 为了让柳明月看到前途的光明，忍不住又泄露天机道：“等你病好了，我借给你几本高中的课本，你好好学习，说不定哪年就恢复高考了，早做准备，争取考上正式的大学。” “真的假的？”柳明月的眼睛里果真燃起了光亮。 只是关小凌眼睛里的阴鸷更深了，她发誓要找出那个举报柳明月的人来，决不能让他好过。 第143章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花落谁家? 经过几日的住院调养，柳明月的身体已然完全康复，除了不能食用辛辣食物外，已可正常饮食。 出院之时，关小凌给她带了几本高中课本，让其回大队后抽空复习，因每一个机会皆是为有准备之人而备。 并叮嘱她若有其他知青询问，就说国家迟早会凭能力举行高考，以后她要考大学。 若真有人追根究底，就说是关小凌说的，有疑问就来找她。 刘云霄和吴春霞倒真是有心人，过了几日他们来到医院询问关小凌关于高考的事。 关小凌解释说只是为了安慰柳明月，怕她再想不开，给她找点事做，免得她胡思乱想。 但最后关小凌还是委婉地透露出了天机：无论高考是否恢复，多学习知识总归没错，万一恢复了呢，不就比别人领先了嘛。 考虑到关小凌春节期间回了趟江城，刘云霄和吴春霞以为她掌握了些小道消息，却又不便明说，于是也从她这里借了几本书带走了。 又过了几日，已到了中午下班时间，来了一个病号，关小凌让徐东海下班回家，自己留下来给其看病。 半个小时后，关小凌才处理好病人的问题，刘虎兰今日轮休回了县城，所以她懒得做饭，随便吃了个锅饼，喝了点水就躺下午休了。 迷迷糊糊间，宿舍门被敲响了，关小凌下意识地问道：“谁呀？” “是我！”门外传来程光华的声音。 “何事？”关小凌从床上爬起来，疑惑地问道，难道大中午的来了病号？程光华中午怎没回家呢？ 关小凌打开了门，程光华突然挤进屋子并抱住了关小凌。 “程光华，你想干嘛？”关小凌虽还未完全清醒，但本能地一把推开了程光华。 程光华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分了，松开关小凌激动地说道：“关医生，我有个好消息要与你分享。” “什么事？”关小凌冷着脸问道，同时把程光华关上的宿舍门又打开了，并站在了门口。 方才程光华的举动太反常了，关小凌不得不防备这个高兴得失去理智的男人。 “我被推荐上大学了，而且是医学院。”程光华激动得手舞足蹈。 “什么？咱们医院不是没有名额吗？”关小凌惊讶道。 但她心里明白，肯定是自己那个特批的名额转到程光华身上了。 能转到程光华身上，关小凌还是比较高兴的，只要没浪费掉名额就好。 可令人疑惑的是，这个名额怎没通过医院里的推荐和选举呢？ 本来就是特批的名额，根本无需选举和推荐，既然关小凌自己就能转让，那有权利的人也可以直接转让啊。 可当时秦主任明明说已经过了时间节点，不能再转让了啊。 那现在名额怎么又落到了程光华头上了？ 难道秦主任当初就想昧下把这个名额转让给程光华？？ 那秦主任和程光华究竟是什么关系？ “革委会的秦主任就是我姑父，他说县里补了一个名额，因时间来不及就直接给我了。”不等关小凌问。程光华就主动无比骄傲地说道。 “你是咱们医院里最优秀的年轻医生，名额给你也是实至名归。”关小凌嘴上祝贺着程光华，但心里却依然疑虑重重。 关小凌原本等着看最后是谁占用了这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说不定就是举报柳明月的人呢，可没想到竟是程光华。 看程光华能光明磊落的跑来和自己分享这件事，他应该不知道这原本是属于自己的特批名额，也不可能是他举报了柳明月。 举报柳明月的另有其人？程光华仅仅是渔翁得利者？ 不，不可能，谁会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虽然张晓梅说过想上大学的话，但关小凌前几日专门去大柳树大队问过她。 张晓梅发誓自己没做过那么缺德的事，而且她也不知道柳明月姐夫的哥哥的事。 秦主任能查到柳明月的档案，难道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把这个名额转给程光华？ 可程光华为什么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呢？那不等于暴露了秦主任的阴谋诡计？ 难道程光华不知道真相，而是非常单纯的人？ 可他真是这么单纯吗？ 他原来就知道有一个医学院的名额的，当时还去赵院长那里问了呢。 怎就说现在还剩了一个名额才给他的呢？ 关小凌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家伙城府最深，故意要装成单纯的模样，怕自己去揭发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程光华可就太可怕了。 也许那本《清河壮歌》的小说，也是他故意借给自己的？ 但关小凌也不能直接问程光华，便旁敲侧击道：“秦主任是你的姑父？那当时那本小说被没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害我提心吊胆那么久。” 程光华一愣，接着解释道：“对不起，关医生，当时我没对你说实话，其实我去找了我姑父，所以他才把小说的事情压下来了。” “那我得谢谢你了。”虽然如此，关小凌还是对程光华感谢不起来，因为他刚才太失礼了，竟然想拥抱自己。 “关医生，我有话要对你说。”程光华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程光华既然已经把上大学的事情说了，现在孤男寡女两人在宿舍里，关小凌觉得他再说出的话，不一定是好话，便冷冷地说道：“等上班的时候到办公室再说吧。” “在办公室里没法说。”程光华情绪激动，但脸色尴尬，“我想对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早告诉过你，我有男朋友。”关小凌早觉得他会说类似的话，不料真如此。 但程光华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依旧不管不顾地说道：“我打听过了，雷鸣就是一个小混混，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混呢？而我马上要上大学了，你嫁给一个大学生多好。”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关小凌提高了声音，“请你马上离开宿舍，否则我就喊人了。” “关小凌，你别这么无情好吗？”程光华说着一步步向关小凌走去，关小凌直接退出了屋外。 “你进屋里来说好吗？”程光华迅速向前一步抓住了关小凌的胳膊。 “你找死啊？敢对我动手动脚。”关小凌使出一招擒拿术，顺势拉起程光华的胳膊，给了他一个背摔。 “哎哟，关小凌，你竟敢打我？”程光华竟然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第144章 程光华变态的求爱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关小凌气恼地走上前又朝程光华踢了一脚，“你对我耍流氓，你又能怎样？” “我何时对你耍流氓了？”程光华竟厚着脸皮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大中午时分，医院里空无一人，你跑到我宿舍来，不是图谋不轨又是干什么？”由于先前程光华抱住自己的情景无法再现，关小凌只得采用泼脏水的方式，“倘若我到县里去告发你，你还能去上大学吗？” 程光华不知悔改，反倒叫嚣道：“我去上大学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去举报又有何用？” 关小凌简直怀疑程光华得了失心疯，平日里那么积极上进的一个医生，此刻竟露出如此丑恶嘴脸。 “你可知这上大学的名额是怎么来的？”关小凌用脚踩住程光华的一条腿，大声问道。 “当然是我姑父从县里专门为我申请下来的。能从县里专门申请到上大学的名额，那你去县里告我，你以为我姑父是吃素的？”程光华虽躺在地上，但气势丝毫不减，大声说道。 “嘿嘿！”关小凌本想告知他这个大学名额的真相，想了想还是作罢，自己已弄丢了名额，还害得柳明月喝农药自杀，没必要再连累吴明芝了。 关小凌只得改变策略道：“板上钉钉又如何？要是我向医学院寄去匿名举报信，举报你生活作风有问题，即便不是真的，大学也不会录取你。” “关小凌，我知道你人美心善，绝不会这样做的。”程光华或许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我喜欢你才会说这些话，才会想拉你的手，想抱你一下。” 关小凌想想，程光华说的或许也是事实，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依旧板着脸说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我，我觉得咱们以前相处挺融洽的，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程光华又开始狡辩，“所以我想和你关系更进一步。” “我早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你还痴心妄想。”关小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那之前你为何从未表露过？” “我不敢啊，你的医术那么厉害，而我还要当你的徒弟。”说到此处，程光华竟然红了眼睛，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关小凌心想，这就是典型的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啊，嘲讽地说道：“那你今天怎么敢了？不光言语骚扰我，还动手动脚？” “我这不就要去上大学了嘛，我觉得自己是大学生，应该配得上你了。”程光华最初的勇猛劲儿已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他的卑微。 关小凌前所未有地感到眼前这个男人令人恶心，冷冷地说道：“像你这种人品低下的人，不论什么地位都是垃圾。” 说完不再看程光华一眼，关小凌回到宿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并插上了门栓。 程光华看着关上的门愣了一会，才说道：“关小凌，你傲什么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父母都被下放到牛棚，而且你在大柳树大队所做的那些事，你有什么可傲的？我一个大学生难道还配不上你？” 程光华并非自言自语，但他的声音并不很大，关小凌在屋里能听见他说话，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也幸亏她没听清，要是听清了，肯定会开门出来再暴揍程光华一顿。 见关小凌确实不理会自己了，程光华便悻悻然地去了办公室，原本兴奋的心情被关小凌的拒绝搞得沮丧起来。 程光华不甘心啊！ 以前，关小凌医术精湛，自己需要向她学习，虽心中对她百般爱慕，却不敢表达出来。 而如今自己即将去上大学，学成后肯定也会成为一名医术高超的医生。 而关小凌因父母被下放牛棚，永远不可能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只能在公社医院当一辈子临时工。 程光华的优越感顿时爆棚，自信心也极度膨胀，不仅觉得自己配得上关小凌，甚至觉得自己若娶了她，还是她高攀了呢。 要是关小凌知道程光华是这么想的，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程光华坐在办公桌前，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关小凌那张精致的脸，特别是她在手术台上的自信与从容，更是令他着迷。 “如此一个尤物，我一定要得到她。”程光华暗暗下定决心，“我就不信自己的魅力还比不上一个大柳树大队的混混。” 由于程光华的骚扰，下午上班时关小凌显得无精打采，徐东海关切地问道：“关医生，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呢，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我身体很健康。”关小凌强作欢颜。 “来，我给你把把脉。”徐东海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真不用了，徐医生。”关小凌断然拒绝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医者不自医，你自己的感觉不一定准，还是让我给你把把脉吧。”徐医生坚持道，“你脸色有点焦黄。” “真的不需要了，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就是气血有点亏而已。”关小凌正处于例假期间，当然知道自己脸色不好。 “不只是气血亏吧，主要是你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想到徐东海竟是个有强迫症的人，好像不给关小凌把脉就活不下去了。 关小凌无奈地叹口气，只得把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 徐东海谨慎地把两根手指搭在了关小凌的手腕上，聚精会神地感受了一会儿，看了关小凌一眼才问道：“你有点怒火攻心，是谁欺负你了吗？” 关小凌心里当然有怒火，程光华不光抢走了刘明月的上大学名额，还想对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关小凌真想报复程光华，可想到他可能并不知道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来历，他的医德和医术也没什么毛病，如果真让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对他也不公平。 错就错在他不该喜欢自己，喜欢自己也不是什么大错，可他喜欢的方式太让人作呕了。 关小凌的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她暗暗劝慰着自己，如果这家伙后面不做坏事，事情就这样过去算了吧。 第145章 流言又起 也许是因为在关小凌这里受了挫，又或许是因为很快就要去上大学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程光华着实变得老实了许多，再没故意去招惹过关小凌。 只是，程光华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积极配合程光华给病人做手术了，这让她对程光华的品性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程光华对医学的热爱，似乎仅仅是建立在对他自身有利可图的基础之上。 刘虎兰也察觉到了程光华最近的行为有些不太对劲，但她并不清楚程光华对关小凌所做的那些恶心事，也不晓得他很快就要去上大学了，满是疑惑地问道：“程光华这是怎么了呀？” “不知道啊。”关小凌面无表情，淡淡地回应道。 “我觉得他肯定有事，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刘虎兰没留意到关小凌的语气，自顾自地猜测着，“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和女朋友闹矛盾了？” “不知道啊。”关小凌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他这样懈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能独立做稍微复杂点的手术呀。 ”刘虎兰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他自己不想上进，你干着急也没用啊。”关小凌真没想到刘虎兰会如此关心程光华。 “不行，我明天得和他谈谈。”刘虎兰不放心地说道，“一天两天心情不好就算了，但总不能天天心情不好还耽误工作吧。” 提到程光华，关小凌心里就一阵膈应，但对毫不知情的刘虎兰，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只得苦笑着说道：“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呀。” “关医生，你以前不是很鼓励程医生积极做手术么？怎么现在又不想管他了呢？”刘虎兰终于意识到关小凌对程光华的态度有了问题。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志向嘛！”关小凌叹了口气说道。 “他这是不想自己做手术了？”刘虎兰满心纳闷。 “刘姐，这么晚了，咱们早点睡觉吧。”关小凌调整了一下睡姿，便不再说话。 黑暗中，刘虎兰开始犯嘀咕，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不明白程光华为什么会对做手术没了兴趣，不明白关小凌为什么对程光华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他们两个产生了矛盾？ 他俩能产生什么矛盾呢？ 工作上的事情？可也没见他俩在手术室产生意见分歧呀。 两个人也不在一个办公室，最近也没看到他们俩互串办公室啊。 难道是感情方面？ 刘虎兰的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起，像打了鸡血一般从床上坐起来，对着侧弓着身体一动不动的关小凌道：“是不是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关小凌装作睡着了，没有吱声。 可刘虎兰却不死心，竟然下了床，去推了推关小凌的身子。 关小凌不能再装睡了，只得懒洋洋地说道：“刘姐，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和程光华吵架了？发生矛盾了？”刘虎兰兴奋地问道。 “没有啊。”关小凌当然没愚蠢到把那天中午的事情说出来。 “真的没有吗？程光华那么喜欢你，却突然连话都不大和你说了，而你对他的消极懈怠也不管不问了。”刘虎兰百思不得其解。 “刘姐，我困了，睡觉吧。”关小凌打了一个哈欠。 刘虎兰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喃喃道：“我总觉得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小凌第一次觉得刘虎兰的热情这么令人讨厌。 又过了几天，程光华终于憋不住把自己要上大学的事情宣布了出来，大家纷纷涌到他的办公室里去祝贺。 关小凌当然没去祝贺，她也不想祝贺他。 “没想到程光华竟然要去上大学了。” 午休的时候，刘虎兰感慨道。 关小凌没有说话，她是真的不想讨论程光华的问题。 但刘虎兰却不想放过她，尽管屋里没有其他人，还是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原来程医生是因为要上大学了，所以没心思去做手术了呀。” “也许吧。”关小凌不能总装哑巴，懒洋洋地说道。 “小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所以才不管他了？”刘虎兰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万分笃定地说道。 “我不知道啊。”关小凌不想蹚浑水，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撒谎道。 “小凌妹妹，你别难过啊。”刘虎兰终于留意到了关小凌的情绪，“我理解，你的医术比他强多了，他能上大学，而你却不能去，确实不公平。” “刘姐，你怎么这么想呢？”关小凌转了个身，面对刘虎兰躺着说，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对上工农兵大学没有兴趣。” “好吧。”刘虎兰讪讪地说道，心想谁能对上大学没兴趣呢，但她也不能揭穿关小凌。 关小凌知道刘虎兰不相信，但她也不去辩解，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又过了几天，程光华终于在众人的欢送下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了医院。 关小凌的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程光华还是很识相的，他并没有再纠缠过自己。 只是人心难测，这是关小凌也万万没有想到的。 又过了几天，关小凌感觉到医院里同事看自己的眼睛有些特别，还叽叽咕咕地背着她说话。 就连刘虎兰看关小凌的眼神也和平时不一样了。 “刘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关小凌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没发生什么事情啊？”刘虎兰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说话的语气也飘了。 关小凌苦笑一声，但目光坚定地看着刘虎兰道：“刘姐，我也注意到其他人对我指指点点了，如果真是有关于我的什么流言，麻烦刘姐就实话告诉我。” 刘虎兰没想到关小凌能这么直接问自己，立即有些结巴了，辩解道：“小凌，你别听他们瞎说，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做出哪样的事情？”关小凌懵逼了，她只是想诈一诈刘虎兰的，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关于她的谣言。 “我，我说不出口......”刘虎兰吞吞吐吐，欲说还休。 关小凌心里顿时有气了，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心平气和地说道：“刘姐，你说吧，既然他们都传流言了，你就说吧，也让我听听他们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刘虎兰见关小凌非要问，只得艰难地说道：“有人说，我那天轮休回家的时候，你把程医生约到了宿舍里。” “然后呢？”关小凌隐隐觉得后面的传言会更不堪，继续追问道。 第146章 下雪了 果如关小凌所预料的，刘虎兰吞吞吐吐地说道：“说你知道程医生上大学了，就说要嫁给他，还脱了衣服勾引他......” 当时，除了一两个住院的病人和家属，整个医院里也没有几个人，从任何一个病房里都无法看到宿舍里发生的一切，传言是怎么传开的呢？ 而且，即使真有人路过看到，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传言啊，当时是自己把程光华打倒在地啊。 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程光华本人恶意造谣。 没想到平时那么文质彬彬，好学上进的程光华内心是如此腌臜。 见关小凌低头不语，表情变幻莫测，没有一点要辩驳的样子，刘虎兰摸了摸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以后谁再乱嚼舌根，我替你骂他们。” 听到这话，关小凌反而笑了：“刘姐，我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造谣的人不会有好报的。” 关小凌笑得有些诡异，让刘虎兰的心里一颤，疑惑地问道：“难道你知道是谁在造谣？” “当然知道啊，除了程光华本人，谁闲的造这样的谣呢？”关小凌冷笑道，“宿舍里面关起门来发生的事情，外人想造谣能造出来吗？” 刘虎兰惊讶地张大嘴巴：“小凌，你是说，你是说传言是真的？” 这是什么脑袋瓜子啊？关小凌看着刘虎兰八卦的表情，哭笑不得。 “事情正好相反。”关小凌知道女人都爱八卦，不求刘虎兰帮自己造程光华的谣言，只希望她能把事实传给大家听，便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她。 当然，她并没有把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恐怕也都不相信的吧。 “想不到程光华人模狗样的，竟然办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刘虎兰是个行侠仗义的人，立刻就蹦了一起，怒不择言地说道，“我替你揍他一顿，非得揍得他喊姑奶奶。” “哈哈哈，刘姐......”关小凌被刘虎兰逗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你追到大学里去揍他？” “我，我气糊涂了。”刘虎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把实际情况说给其他人听，让他们知道你是怎样的人，知道程光华是怎样的人。” 刘虎兰确实具有八卦的天赋，当天医院里的大夫和病人及家属都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关小凌和刘虎兰万万没想到，不同的谣言撞在一起，竟然还会起化学反应。 谣言再传回到刘虎兰的耳朵里时，竟然是关小凌和程光华两人郎情妾意，在宿舍里偷情了。 刘虎兰皱着眉头学给关小凌时，关小凌也是后悔莫及，这不是越描越黑么？ 不过关小凌很快就冷静下来，毕竟她之前经历过张晓梅的谣言轰炸，已经对谣言具有了免疫力。 “这帮王八蛋，造谣的话张口就来......”刘虎兰依旧气愤填膺，却又不知道该朝谁发火。 “刘姐，咱们只能顺其自然了，时间久了，大家就都忘了。”关小凌哭笑不得，只得反过来安慰刘虎兰道。 关小凌心里却在想着怎样报复程光华这个人面兽心的流氓。 单纯朝他学校写封举报信，肯定没什么用途，毕竟他对自己耍流氓的事情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如果真要调查起来，反而成了自己因嫉妒而诬陷他。 至于是不是程光华举报的柳明月，也没有真凭实据啊。 关小凌觉得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想要报复程光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就这样吃了哑巴亏，关小凌也不甘心啊。 难道只能像刘虎兰说的那样揍他一顿吗？ 去大学里揍他一顿？也太荒唐了！ 要揍他也只能等他放寒假回来的时候。 就这么定了，等程光华放寒假，他肯定会来医院嘚瑟的，到时候把他打个鼻青脸肿。 幻想着程光华鼻子流血，眼睛乌黑的情景，关小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关小凌还有更好的报复方案，那就是扳倒程光华背后的靠山公社革委会秦主任。 只是，扳倒秦主任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关小凌明年还要参加高考，说不定还需要过秦主任那一关，在不确定能不能扳得倒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所以关小凌此刻也只能阿q一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夜深人静的时候，关小凌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雷鸣，想起他壮实的腰身和浑厚的唇舌。 她很想给他写一封相思的信件，可又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写了也是白写，关小凌可不想做无用功。 而且，关小凌也纳闷，自己就在公社医院里上班，地点是固定不变的，雷鸣怎么就不知道给她写封信呢？ 该不会这家伙没上过学不会写字吧，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关小凌还是忍不住朝这个方面想。 否则，那就是雷鸣根本就不想自己了，如果会写字又想自己的话，肯定会写封情书的吧，毕竟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亲亲的地步了。 但关小凌宁愿雷鸣不想自己，也不愿意他不识字，否则和一个文盲生活一辈子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尽管相思很苦，但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关小凌的日子过得倒也是优哉游哉。 关小凌白天在办公室里给病人看看病，晚上躲在宿舍里看看高中的课本，忙碌而充实，很多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已经把雷鸣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忘记了。 秋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冬天，天气越来越冷了。 刘虎兰也调到县医院当护士了，关小凌成了公社医院里唯一的女职工，也是唯一住在医院宿舍里的人。 这天下午一上班，天空就开始阴沉起来，不一会儿就开始飘起了雪花。 徐东海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问道：“关医生，米面和蔬菜都准备好了吗？这雪估计会下好几天呢。” 关小凌想了想说道：“还有十几斤杂粮面呢，白菜萝卜也存了一些，应该够吃十几天的。” “那就好，下雪不方便去供销社买东西，你准备好了吃的喝的东西就好。”徐东海说着就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关小凌突然明白了徐东海问话的含义，便笑着说道：“徐医生，您家里的东西没准备好的话，趁着地上还没有积雪，您赶紧去买一些吧。” 徐东海正有此意，站起来说道：“下雪天，若非急病大病，没人会来看病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其他医生也陆陆续续地提前下班了，就连赵院长不到四点也走了，偌大的医院里就剩下了关小凌一个人，连住院的病人也没有一个人影。 但关小凌还是在办公室坚持到了下班时间才回宿舍，反正在哪里待着她都是一个人。 用煤球炉做饭的时候，关小凌突然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雷鸣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多好啊，那样就可以尽情享受无人打扰的二人时间了。 第147章 是我亲自做的 关小凌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自己竟会拥有心想事成这般奇妙的本领，她仿若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雷鸣在呼唤她的名字。 并非是幻听，而是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雷鸣在呼喊她，同时还听到了嚓嚓嚓那脚步踩踏在雪地上奔跑的声响。 抬眼望去，关小凌便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小跑着朝她急匆匆地奔来。 那不是雷鸣又会是谁呢？ 关小凌手中的锅铲，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也顾不上拾起，就径直朝着雷鸣奔来的方向跑去。 两人皆是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对方拥入怀中，大声呼喊出对方的名字。 乐极往往容易生悲，地上已然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两人的体重与奔跑速度各异，脚下一个打滑，一同歪倒在地。 即便如此，两人也并未松开彼此的拥抱，毕竟冬天所穿的衣物较为厚实，倒也并未让他们感到多么疼痛。 那句“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的俗语，被雷鸣和关小凌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们并未着急起身，而是依旧紧紧地相互拥抱着，甚至来不及喊疼，也来不及进行言语交流，两双嘴唇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在这天寒地冻之际，他们的热情却好似沸水一般滚烫炽热，不停地吸吮着对方的嘴唇和舌头。 天地间一片静默，雪花轻轻飘落，两人躺在冰凉的雪地上直亲得昏天黑地，唇舌都变得麻木起来，方才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你想我了吗？” “你想我了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想你了！” “想你了！” 又是几乎同一频率的答案，接着两双嘴唇再度贴合在一起，关小凌紧紧抱住雷鸣的腰，而雷鸣抱住的则是关小凌的肩膀。 两人亲吻着、相拥着，一步一步地侧着身子走进了关小凌的宿舍。 雷鸣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解开关小凌棉袄的扣子，慌乱之中，却将她的领口扯得更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瞬间的窒息，让关小凌的理智重新上线，她一掌砍在雷鸣的手腕上说道：“别动，我的菜炒糊了。” 关小凌并未说谎，那煤球炉上放置的锅里隐隐传来焦糊的味道。 “我来，我来！”雷鸣动作迅速，抢先在关小凌之前把锅从炉子上取了下来。 “都是你心急火燎的，害我把土豆都煮糊了。”关小凌看了一眼地上的锅，惋惜地说道。 “没事没事，就糊了一点点，还能吃呢。”雷鸣安慰她道，“肉糊了不能吃，菜糊了照样吃。” “那好吧，能省一点是一点。”关小凌当然也不是浪费的人，找了只碗把糊了的土豆盛了出来。 当关小凌想要再炒一个菜的时候，雷鸣拦住了她：“我兜里有香肠，就别再炒了。” 关小凌这才注意到雷鸣还背着一个双肩包呢，两人在地上躺着亲吻的时候，竟然也没有放下来。 雷鸣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有十几根粉红的香肠，取出两根递给关小凌，让她切开。 雷鸣把剩下的香肠用用油纸包住放在了橱柜里说道：“现在天冷，能够放得久一些，你想着每天吃一点。” 关小凌知道香肠是好东西，肯定不会便宜，虽然她也馋，但还是说道：“不用了，咱俩今天吃了这两根就解馋了，你把剩下的拿回家吧。” “我买了两包呢，另一包带回家就行。”雷鸣说着扒开了背包让关小凌看。 “那我就留下了。”关小凌也不再拒绝，麻利地把两根香肠切了出来，装在盘里。 虽然只是几根香肠，但关小凌的心里却热乎乎的，深切地体会到了雷鸣对自己的关心和重视。 “小凌你还记得吗？上次我走的时候说要为你办一件大事儿，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雷鸣深情地望着关小凌说道。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关小凌当初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情侣间的情话而已。 “不是好像，我雷鸣是说到做到的人。”雷鸣兴奋地说道。 “什么惊喜呢？”关小凌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香肠，心想已经吃起来了，惊喜应该不是送给自己的香肠。 “你父母回城的事情有眉目了！”雷鸣盯着关小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这确实是天大的喜讯，关小凌筷子上的那片香肠应声落地。 关小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四人帮”被打倒没多久，拨乱反正才刚刚开始，她真的没想到父母会是最先被平反的那批人。 “雷鸣，你怎么知道的？”惊喜之后，关小凌诧异地问道，“你知道我父母是谁？知道他们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了。”雷鸣诡异地一笑，“我是谁呀？我是大名鼎鼎的刘东啊！” “大名鼎鼎的刘东？”关小凌虽然知道雷鸣工作室的名字叫刘东单，至于大名鼎鼎吗？ “是啊，我的名字在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雷鸣呵呵笑着，惋惜道，“也不怪你不知道，你又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那你们是什么圈子呢？”关小凌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也勾起了他脑子里的幽默细胞，“是猪圈还是羊圈呢？” “算了，不该告诉你这些的，反正你知道你老公的本事很大就行。”雷鸣叹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说出他到底是什么圈子的人。 关小凌想起他上次说过的原则和纪律，也不继续追问，只是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要马上写信告诉我哥哥。” 说着关小凌就站了起来，拉开抽屉找出纸笔。 “那也得等吃完饭啊。”雷鸣有些懊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你父母还不一定多久才能回家，所以还是先不要告诉你哥哥的好。” 关小凌一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忧伤，小声嘀咕道：“你也是道听途说的消息，是不是？所以这事不一定是真的，是不是？” “是真的！”雷鸣拍了拍胸脯，豪迈地说道，“还是我亲自去解决的呢！” “啊，你亲自去解决的？”关小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所以我才上次才说要为你办一件大事。”雷鸣傲娇地笑着。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四人帮”还没有被打倒，拨乱反正也还没有开始。”关小凌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怎么不可能？因为我是大名鼎鼎的刘东啊！”雷鸣摇头晃脑，沾沾自喜。 第148章 就是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关小凌紧蹙着眉头，满脸困惑地望着雷鸣，心中满是疑虑与好奇，她着实难以想象雷鸣究竟是如何在那般艰难的时期做到那件事的。 雷鸣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你可别小瞧我，我虽说不能向你详述具体过程，但我的确有我的办法和途径。” 关小凌明白，既然雷鸣从事的是保密性工作，想必会有一些特殊手段吧。 她的眼中溢出了泪花，喃喃道：“雷鸣，你真好，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雷鸣轻柔地抚摸着关小凌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傻瓜，跟我还说什么报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能让你开心、让你幸福，我做什么都甘愿。” “嗯。”关小凌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挂满了脸颊，“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快熬出头了，快要从牛棚里出来了。” “不哭，不哭。”雷鸣伸手擦去关小凌脸颊的泪水，接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去，吻上了她的唇。 关小凌把雷鸣的脸推开，将脸埋入他怀中，悲喜交加：“呜呜呜……” 锅碗都未清洗，两人相拥着滚到床上，尽情地亲昵着，幸福着。 雷鸣的手微微颤抖着解开关小凌棉衣上的扣子，在她身上缓缓地探索着。 关小凌也热情地回应着，不停地揉捏着雷鸣腰际健壮的肌肉。 郎情妾意，夜色旖旎…… “我爱你，小凌……” “我也爱你，雷鸣……” 两人手上的动作不停，嘴巴也没闲着，相互倾诉着衷肠。 情到深处，关小凌主动放弃了防守，等待着雷鸣的进攻。 只是雷鸣好似有些不解风情，执着于关小凌的上半身不肯转移阵地。 他憋红了脸坚决地说道：“小凌，虽然我已情不自禁，但我不能就这么要了你，毕竟我们还没结婚，万一有了孩子……” 关小凌心中一阵感动，身上的这个男人还真有担当，箭在弦上，却能隐忍不发，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啊。 关小凌是医生，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安全期，便羞涩一笑，在雷鸣耳边呢喃道：“放心，不会怀孕的……” 不料雷鸣依然不肯付诸行动：“那也不行，我得对你的清白负责！” 关小凌的兴致瞬间荡然无存，小雷鸣早已坚硬如铁，也跟他说了不会怀孕，但他却依然拒绝了她的主动邀请，不肯与她深入交流，这说明了什么？ 答案唯有一个，那就是爱得不够深啊。 关小凌用力推开还压在自己身上的雷鸣，干巴巴地笑道：“天不早了，到大柳树大队还要走很久，你该走了。” “什么？”雷鸣瞬间傻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男欢女爱的时候，关小凌竟然对自己下了逐客令？ “我说，你该回家了。”关小凌说着坐了起来，开始尴尬地系上衣扣，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主动行为了。 雷鸣完全没察觉到关小凌的情绪已然发生了变化，腻腻歪歪地说道：“我想搂着你睡觉，明天早晨再早早回家。” “随你的便吧。”关小凌也不忍心雷鸣黑灯瞎火地走夜路，还是风雪交加的夜路。 “小凌，你真体贴。”雷鸣欣喜若狂，还发誓道，“小凌，你放心，你就安安稳稳地睡觉，我绝不会侵犯你的。” 关小凌叹息一声，这还真是一个禽兽都不如的家伙啊。 不过，她很快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强化了潜意识里的阿q 精神。 这个男人不是爱得不够深，而是爱得太深沉了，所以才不想在结婚前偷食禁果。 也许正儿八经地躺下睡觉以后，雷鸣就会恢复男人的本性吧？ 想到这里，关小凌刚才已经冷却的心又开始沸腾起来。 同时，她的心里也更加纠结起来，等会儿自己是积极主动呢，还是欲迎还拒呢？ 如果积极主动，雷鸣会不会认为自己太放荡呢？ 也许刚才就是自己的主动引导让他放弃了勇闯最后一关呢？ 那就欲迎还拒吧，雷鸣那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会不会把自己的拒绝当真，依然做个禽兽不如的纯洁好男人呢？ 躺在床上，关小凌期待着雷鸣的手臂搂过来，实现他搂着她睡觉的承诺。 谁知，雷鸣竟然是个不守信誉的男人。 他非但没有伸出胳膊去搂关小凌，反而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 苍天啊，大地啊，关小凌简直要怀疑雷鸣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该不是生理上有什么毛病吧？ 不可能，也许雷鸣只是紧张罢了。 算了，算了，还是好好地睡觉吧。 关小凌无奈地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而去想数不尽的白色绵羊，一个，两个，三个…… 关小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伸了个懒腰后，突然想到雷鸣在这里留宿了，赶紧收起伸出去的手臂。 可刚才根本没触碰到雷鸣的身体啊。 再次试探地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依然没碰到雷鸣的身体。 关小凌猛地掀开被子，哪里还有雷鸣的影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走了。 “这家伙，又是不辞而别。”关小凌嘟囔着穿衣起床。 打开门，屋外是白皑皑的大雪覆地，厚厚的雪地里一串整齐的大脚印格外显眼。 关小凌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雷鸣走在雪地上的高大身影。 关小凌的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暖洋洋的，摸着胸前的玉坠自言自语道：“雷鸣，我知道你没和我告别，是想让我好好睡个懒觉而已，你很快就会再过来看我的，是不是？” 然而事与愿违，关小凌满心期待了一个星期，雷鸣竟然一次也没来过。 雷鸣家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否则他怎么忍得住一个星期也不来一次呢。 想起那天晚上虽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却也激情澎湃的情景，关小凌相信雷鸣会万分想念自己的。 一定是他家里出事了！ 关小凌终于忍耐不住，也不想等轮休日了，直接向赵院长请了假，借了辆自行车，买了两包点心就急匆匆地赶往大柳树大队。 第149章 竟然都在看书 虽然路上还有少许积雪，但阳光明媚，关小凌的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和欢喜。 乌黑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美丽的脸庞洋溢着憧憬的神情，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雷鸣，关小凌快乐地哼起了小曲儿。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绘成了我的山川流溪......” “是你，是你，种下满是勇气森林，把披风上的荒寂抹去......” 一路浅唱低吟，关小凌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大柳树大队。 由于天冷，村头看不到一个人，关小凌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直奔雷鸣家的大门。 大门是敞开的，关小凌下来搬着自行车跨过门槛，屋里的雷大娘就听见动静跑了出来。 “小凌，你来了啊？”雷大娘热情洋溢地喊着，脸庞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大娘，好久没来看你，你身体挺好吧。”关小凌嘴里和雷大娘客套着，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看着，心里想着雷鸣这家伙怎么不出来迎接自己。 “你是在雷鸣是吧？”雷大娘岂能看不出关小凌的那点小心思，歉意地笑道，“哼，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关小凌心里一惊，疑惑地问道：“雷鸣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雷大娘用鼻子哼了一声，脸上却依然笑意盎然：“他没惹我生气，是他对不起你啊。” “他对不起我？”关小凌更加疑惑了，难道雷鸣又招惹了其它的女孩？ “唉......”雷大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才缓缓解释道，“小凌啊，雷鸣回来的当天下午就急匆匆地走了，是被一辆吉普车接走的。” 关小凌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黯然神伤，这家伙竟然又是不辞而别，他确实有点对不起自己啊。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心里默默地谴责着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怎能这样悄无声息走了呢，不知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雷大娘看着关小凌失落的样子，心疼地说道：“小凌啊，你别太难过，雷鸣那孩子有急事，没办法啊。” 关小凌缓缓回过神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大娘，我理解......” 雷大娘递给关小凌一杯温水，才又缓缓解释道：“他让我去公社和你说一声的，我看这地上的雪一直没化干净，就想着再过几天去看看你。” 不论真假，雷大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关小凌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忙道：“路上不好走，您不用去公社的，我这不是来了么。” 但她的内心深处，依然充满了惆怅与遗憾，思念总之也开始发芽。 就在关小凌暗自神伤的时候，住在隔壁院子的哥哥雷霆和嫂子何桂芳也都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那两个侄子雷新刚和雷新强。 大家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关小凌便要告辞，却被雷大娘拉住了：“小凌啊，你也不常过来，今天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得吃完午饭再走啊。” “是啊，吃完饭再走，我那边正好有点炼油渣渣，咱们包白菜油渣水饺。”何桂芳说完，就向门外跑去，生怕跑慢了关小凌就走了。 “我要吃水饺，我要吃油渣白菜馅的水饺。”两个孩子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关小凌只得重新坐下来，也不说走的事情了，她知道自己若走了，他们肯定就不会包水饺了，两个小家伙可能就会失望了。 “小凌啊，你真是心灵手巧啊。”看着关小凌包出来端端正正的水饺，雷大娘乐得合不拢嘴，“我家鸣鸣真有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灵巧的媳妇。” 关小凌当下满脸通红，毕竟她和雷鸣还没有登记结婚，却也不好直接反驳她的话，便更加仔细地低头包水饺。 雷家的家庭气氛非常和谐，关小凌想不通雷鸣为什么当年会把他大哥的头颅打破，也许只是当时的年少轻狂吧。 热热闹闹中，关小凌在雷家吃了一顿美味的油渣白菜水饺，她感觉自己也真的成了他们家的一员。 饭后，关小凌去了知青小院，刚把自行车撑子打起来，听到动静的几个知青就从宿舍里出来了。 到了冬天，特别是地里有雪的时候，知青和村民们几乎都不用出工，这是他们最清闲幸福也最无聊的时候。 柳明月的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蹦蹦跳跳地来到关小凌的身边：“小凌，你可来了，我们大家都非常想你呢。” “大家都想我，我也想大家啊。”关小凌给了柳明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真和雷鸣谈恋爱了？”吴春霞压低了声音问道，但大家还是都能听到，“我们前阵子听雷大娘的。” “是啊。”关小凌点了点头。 “你怎么能看上......”刘云霄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柳明月拉了拉胳膊。 关小凌知道刘云霄想说什么，不介意地笑笑说道：“感情的事情没办法，喜欢了就喜欢了，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就是啊，还是小凌洒脱。”柳明月挎住了关小凌的胳膊，笑道，“其实雷鸣长得很有男人味的，除了脸上那道疤痕有点吓人。” “明月，难道你也......”刘云霄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又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虽然大家说的很开心，但关小凌不想继续讨论自己和雷鸣的事情，便转换了话题问道：“你们这几天不上工，都窝在宿舍里做什么呢？” “看书啊！”三个女知青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啊，看书啊。”董浩和刘涛也点点头。 “你们怎么都变成好学生了？”关小凌诧异道，难道大家都相信了将要恢复高考的事情？ “柳明月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万一哪天能通过考试上大学了，我们就能把握这个机会。”董浩的眼睛发亮，好像看到了能当大学生的未来。 关小凌欣慰地点点头，她原本想过来再向他们透露一下天机的，提醒他们好好复习的，没想到柳明月早把这项工作做到了极致，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多费口舌了。 在知青宿舍待了半个下午，关小凌准备回公社医院，却在巷子里遇到了张晓梅，她怀中抱着孩子，急匆匆地跑着，像是后面有饿狼追赶她似的。 第150章 可笑的张晓梅 看到关小凌，张晓梅立刻停下脚步，有些气喘地说道：“关小凌，快帮我看看宝宝怎么了？” 关小凌快速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尽管不喜欢张晓梅，但她的孩子和自己无冤无仇，还是自己把他迎到这个世界到的，孩子生病了，她怎么都做不到对这个孩子不管不顾。 把自行车停好以后，关小凌快步走过去，张晓梅已经把包裹儿子的小被子解开，露出了他的小手。 “你看宝宝的手上起了很多小泡泡。”张晓梅愁眉苦脸地举起儿子的小胳膊。 “你别着急，这是典型的小儿手足口病。”关小凌一眼定真，即使是后世，手足口病也是常见的病症，“发烧吗？呼吸急促吗？” “额头稍微有点热，喘气比平时粗了一些。”张晓梅想了想才说道，“我还以为他有点感冒呢，刚才看到她手上有好几个小水泡，才着急了。” “手足口病，没事的，你去卫生室让胡大夫给孩子几次小针就行。”见不是什么奇怪的病症，关小凌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小凌妹妹，你不亲自给宝宝打针？”张晓梅还真是用得着人朝前，对关小凌的称呼竟然也亲热了起来。 关小凌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加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了，便淡淡地说道：“没有针和药，我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胡大夫每年都会看很多这样的病，所以你直接去找他给宝宝看病就行。” “那，那好吧。”张晓梅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又用小褥子重新把儿子包裹紧实。 “那你快去吧。”关小凌回到自行车旁，抬腿跨了上去。 “小凌妹妹，要不我还是跟你到公社医院去给宝宝看病吧。”谁知张晓梅走了几步，竟然又转回来说道。 “没这个必要吧，胡大夫一样能治好宝宝的病的。”关小凌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张晓梅偏偏赖上自己了呢？ “我就相信你！”张晓梅就认定了关小凌。 “你刚才不也是要去卫生室的吗？怎么见了我就赖上我了呢？”关小凌也不怕说话难听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小二手足口病真的是很常见的病，胡医生完全能处理得了。” “小凌妹妹，你怎么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呢？”张晓梅皱了皱眉头，说出来的话比关小凌还难听，“我是那么相信你，想和你交好，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哪跟哪啊？ 关小凌感觉自己的头又要爆炸了，她自己自己救过这对母子的命，但也没有想要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情，成陌路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叹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今天轮休呢，你即使去了公社医院，我也没法给宝宝看病啊。” “啊？你轮休啊？”张晓梅惊讶地说道。 “当然轮休啊，要不我怎么会站在这里呢？”关小凌觉得张晓梅的脑袋肯定是秀逗了。 “那，那你陪我去卫生室，看着胡大夫给宝宝打针。”张晓梅是真的把关小凌当成救命稻草了，退而求其次道。 “这样不好吧，胡大夫会以为咱们不信任他的，岂不是得罪了他？”关小凌还是不想趟这个浑水。 “那有什么啊，他就是个赤脚医生，本来水平就不咋地。”张晓梅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张晓梅说得倒是实话，她儿子这么小，万一胡大夫用药不准，小宝宝会更受罪的，所以关小凌还是决定跟着她去走一遭。 “不过， 咱们去了就直接让胡大夫给宝宝治病，如果有错我再说话，没问题我就当哑巴啊。”关小凌嘱咐张晓梅道。 “好，我明白，那就多谢小凌妹妹了。”张晓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也不为宝宝的病而担忧了。 关小凌无精打采地推着自行车跟在张晓梅的身后，而张晓梅却滔滔不绝起来。 “孩她爸前几天来信了，说让我们娘俩回城里过春节呢。”张晓梅的语气中透着骄傲和炫耀。 关小凌忍不住想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张晓梅这该死的炫耀欲。 “那就恭喜晓梅姐姐了，终于成了彻彻底底的城里人。”关小凌装出很崇拜的人，“而我却要嫁给雷鸣这个农村人，将要成为彻彻底底的农村人了。” 也许是因为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张晓梅竟然安慰起了关小凌：“小凌妹妹，没事的，其实农村人也挺好的，至少地里有粮食，没钱也饿不着。” “对，对.......”关小凌看快到卫生室了，催促道，“你快进卫生室，让胡大夫给宝宝看病。” “嗯 ，嗯。”张晓梅这才好像想起孩子的病来，笑靥如花地说道，“小凌，如果你有事要忙，就先走吧。” 关小凌正有此意，也不客套，直接抬腿上了自行车，快速离去。 一路上，关小凌一直在笑，没想到张晓梅是如此可笑之人，竟然想处处和自己比，简直就是个笑话。 时间过得很快，春节再次将至，工农兵大学生放假了，程光华不出所料地到公社医院来嘚瑟了。 他倒是大方得很，带了不少好吃的小零食，每间办公室都送了一些，关小凌和徐东海的办公室自然也不例外。 关小凌低头看着书本，装作没看到程光华这个人，也没听到他说的话。 徐东海当然也听到过关于他们的传言，理解关小凌的反常反应，尴尬地问起程光华的学校生活 “上大学就是好啊，能够学到很多先进的医学理论和医学技术。”程光华冠冕堂皇地说道。 “那你以后可能就会成为像关医生一样医术高超的医生了。”徐东海吹捧道，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竟然拿了关小凌来做比较。 “没上过大学的人，可没系统学习过西医的理论，怎么都走不远的。”也许程光华过度理解了徐东海的话，竟然酸溜溜地说道。 关小凌本来不想理会他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自己冷场热风起来了，便用鼻子哼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书本，淡淡地说道：“如果道德败坏，知识越多越反动，这可是伟人说过的话。” “关小凌，你什么意思？”程光华沉不住气了，怒气瞬间上脸，龇牙咧嘴道，“你嫉妒我上大学是不是？” 第151章 撕破脸面 “我哪敢吆，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知青，又没有当革委会主任的姑父。”关小凌冷笑着，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有能力去抢别人的名额？还把人逼得喝药自杀！” 徐东海虽然不懂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但他也知道柳明月喝药自杀的事情，很快便脑补出了事情的大概，疑惑地问道：“关医生，你是说，你是说程光华抢了柳明月的大学生名额？”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程光华则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手指快指到关小凌的鼻子了。 “把你的脏爪子拿开。”关小凌抬手把他的手打开，几乎用上了全部力气。 她可曾经是散打冠军啊，尽管现在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强壮，可也足以让程光华疼得嗷嗷直叫。 程光华把手指头含在嘴里嘘了好半天，才怒目圆瞪地看着关小凌问道：“你污蔑我不说，竟然还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关小凌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向程光华走去，她真是越看越觉得这家伙欠揍。 “你，你......”没想到程光华竟然怂了，但他肚子里的坏水却多了，退到办公室门口，竟然大声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关小凌勾引我不成，要打人了啊！” “我勾引你？”关小凌忍不住笑了，快走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地一拉。 程光华被关小凌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直接用双手扶地支撑住了身体。 “怎么还向我跪地求饶了？”关小凌迅速松手后退两步，呵呵笑道。 此刻，其它办公室里的医生们听到声音也跑过来看热闹了，正好看到了程光华跪地的动作。 “这是在求婚吗？”有不明就里的人惊讶地问道。 “程医生造谣我勾引他，给我的名誉造成了损害，现在正在跪地认错呢。”关小凌先声夺人，“大家快来看看他丑恶的嘴脸，这样的男人我能看的上吗？” “啊？原来是程医生一厢情愿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啊。”有听过谣言的人问道。 “张医生，你什么眼光啊？”关小凌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说道，“这人连男人都不是，我能和他两情相悦？” “关小凌，你找死啊？”程光华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咆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人的？你和我上过床了？”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聚集在了关小凌的身上。 关小凌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急败坏地解释道：“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这只是骂人的话！骂他敢做不敢当！” “我做什么事情不敢做不敢当了？”程光华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敢做不敢当，不假思索地说了一遍。 关小凌顺着杆子向上爬，抓住机会把程光华故意借给自己禁书，抢占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抖露了出来。 “这是真的吗？” “竟然是这么回事？” 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程光华看到大家鄙视的目光，脸上挂不住，夺路而逃，走出办公室的门才又转身指着关小凌威胁道：“关小凌，你竟然敢造革委会主任的谣，你等着，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关小凌有些心虚，也害怕秦主任的打击报复，但嘴上却不示弱，大声回敬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坏人早晚会得到老天爷的惩罚的！” 看热闹的众人散去，徐东海担心地看着关小凌道：“关医生，其实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你这么和程光华撕开了脸面，秦主任那边怕是要整你的。” “没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到父母被下放的事情已经解决，明年的政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自己早晚会考大学离开这里的，关小凌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 关小凌更重要的底气来自于对国家政策的信心，拨乱反正的大行动很快就要开始，很多地方的革委会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秦主任擅自将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给了他的侄子，想必也不是个好人，关小凌相信他肯定也做过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不会在那个位置上待久的。 像是要验证关小凌的猜测，没过几天就传来了革委会秦主任被逮捕的消息。 他被逮捕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把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私自给了程光华，而是还做了其他很多坏事。 关小凌在感叹恶有恶报的时候，自然还有些不甘心，那就是败坏自己名声的程光华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过上次在公社医院同事面前，揭发了其道貌岸然后面的真面目，也算让她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由于去年回家和哥哥一起过了春节，关小凌今年便没再申请回城。 不是他不想回城和哥哥团圆，而是她更期待着能够和雷鸣见上一面，她潜意识里感觉雷鸣今年会回来过春节的。 然而让关小凌失望的是，已经腊月二十九了，也没能见到雷鸣的身影。 倒是他的嫂子何桂芳来到了公社医院，邀请关小凌到家里去过除夕。 关小凌原本想着也要去大柳树大队和那几个知青一起过年的，既然何桂芳来请，作为雷鸣的女朋友，便畅快地答应了她。 大年三十只上了半天班，关小凌就提着准备好的礼品去了雷鸣家。 雷大娘等人已经包好了水饺，看到关小凌到来，就开始点火烧水，大年三十中午吃水饺，是这个地方的习俗。 而雷新刚和雷新强两兄弟争先恐后地去放鞭炮了，砰砰砰的声音响彻天空，过年的气氛一下子烘托了起来。 水饺上桌，众人边吃边聊，一片幸福祥和。 气氛融洽，关小凌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她甚至幻想着自己将来和雷鸣结了婚生了娃，娃娃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场景。 “怎么听着大门响呢？”雷大娘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我去开门，我去开门！”雷新强说着，已经冲出了屋门。 “叔叔，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呢，小凌婶子也在咱们家呢。”雷新强的声音很大很兴奋，清晰地传进屋里每个人的耳朵。 大家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齐齐涌出屋子，看到大踏步走进院子里的人，不是雷鸣又能是谁呢？ 第152章 大结局 雷鸣的目光落在站在屋门口的关小凌身上，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仿佛夜空中骤然绽放的绚烂烟火。 在众目睽睽之下，雷鸣一个箭步向前，毫不犹豫地直接把关小凌抱了起来。 关小凌先是一惊，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慌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但很快，这份惊讶化作了羞涩，她的脸上泛起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娇嗔地捶了一下雷鸣的肩膀，嗔怪道：“你这冒失鬼，也不怕他们笑话！” 一旁的雷新刚和雷新强两个小孩子，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咯咯直笑，童言无忌地喊道：“叔叔和婶婶亲亲啦！” 这清脆的童声在院子里回荡，让关小凌更加害羞，她低下头，像是一朵娇羞的水莲花，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那是藏不住的甜蜜。 雷鸣大笑着放下关小凌，又把雷新强抱起来，在空中轻轻转了一圈，然后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假装生气地说道：“小鬼头，就你们知道得多！” 随后，他放下雷新强，又象征性抱了一下雷新刚，才满眼爱意地拉着关小凌的手，一同坐到了饭桌旁。 饭桌上，雷鸣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关小凌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其中。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 关小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头，轻轻咬着嘴唇，那模样愈发惹人怜爱。 雷鸣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他温柔地看着关小凌，说道：“小凌，你的父母已经彻底得到平反，过了春节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关小凌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片刻之后，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嘴唇颤抖着，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雷鸣轻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给予她温暖和力量，继续说道：“还有，张玲娟他们三人也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单位去搞科研了。一切都在变好，你别再忧心了。” 关小凌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的泪花，她哽咽着说：“雷鸣，谢谢你带来这么好的消息。” 春节过后，料峭的春寒还未完全散去，关小凌请了几天假，带着雷鸣回了一趟江城。 当关小凌见到阔别多年的父母，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她站在门口，望着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母亲紧紧搂着关小凌，双手不停地颤抖，抚摸着她的头发，泣不成声：“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父亲则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双曾经坚毅的眼睛如今满是愧疚和心疼，声音沙哑地说道：“小凌，是我们连累了你。” 父母对雷鸣都很满意，雷鸣则拍着胸脯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好好疼爱关小凌。 关小凌看到父母的身体还很健康，得知哥哥关大志和苏星星的婚事也已经定下，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公社医院工作了。 而雷鸣也不得不再次离开，他也有他的工作和使命。 分别的那一刻，关小凌紧紧拉着雷鸣的手，眼中满是不舍，那眼神仿佛要将雷鸣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底。 雷鸣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温柔而坚定地安慰道：“小凌，别难过，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关小凌和雷鸣又开始了两地相思的生活，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关小凌都会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思念着远方的雷鸣。 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落寞的神情。 而雷鸣在江城，忙碌的工作之余，也时刻牵挂着关小凌。他会在夜深人静时，拿出关小凌的照片，轻轻抚摸着，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夏天的阳光炽热而灿烂，如同燃烧的火焰，炙烤着大地。 关小凌像往常一样忙碌着工作，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但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因为心中有期待，有希望。 突然，一封来自江城的信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雷鸣在信中说，他已经调到江城公安局从事一份稳定的工作了，而且由于工作的便利，他可以经常替她看看她的爸爸妈妈。 关小凌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夏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动人。 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看到了他们共同的未来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她立刻提笔给雷鸣回信，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他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期待。 从那以后，他们的书信往来更加频繁，每一封信都承载着彼此深深的爱意和牵挂。 那些信件飞越千山万水，成为他们心灵相通的桥梁。 年底，寒风凛冽，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关小凌如期参加了高考，在考场上，她全神贯注，认真答题，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她的努力和希望。 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要将自己多年的梦想都书写在这一张张试卷上。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她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心中仍然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结果。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天对于关小凌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当那封录取通知书送到她手中时，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双手颤抖着打开通知书，看到“江城医科大学”几个字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离雷鸣也更近了。 关小凌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希望。 在大学里，她努力学习，课堂上总是认真听讲，笔记做得工工整整。 课后，她泡在图书馆里，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的养分。 她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拓展自己的视野和社交圈子。 在实验室里，她专注地进行着实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雷鸣在公安局的工作也越来越出色。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勇敢无畏，破获了一个又一个重大案件。他用自己的正义和勇敢守护着这座城市，赢得了同事们的尊重和百姓的称赞。 每逢假期，关小凌和雷鸣就会相聚在一起，他们会漫步在江边，江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丝丝凉爽。 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那绚烂的色彩映照着他们幸福的面容，他们手牵着手，憧憬着未来的生活，规划着属于他们的美好蓝图。 多年后，关小凌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医生。 她总是面带微笑，耐心地对待每一位患者，用自己的医术和爱心拯救着生命。 雷鸣也在工作中屡获殊荣，成为了警队的楷模。 他们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了可爱的孩子，孩子们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欢乐和温馨。 关小凌后来的人生，就像童话里的故事，事业爱情双丰收，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本小说到此完结，欢迎阅读我其它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