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闯祸了!团宠公主闺蜜快救我!》 第1章 意外穿越 天光渐亮,微弱的晨曦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房间,江星阔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八天。她从床上跳下,脚腕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咣当声,沉重的束缚让她眉头紧锁。 她掀开袖子,露出遍布新旧伤痕的手臂,皮肉红肿未消,又添新伤。还未及细看,房门突然被猛地踢开,一个凶神恶煞的妇人挥着棍子冲进来。 “你个贱蹄子!”妇人恶狠狠地吼道。 江星阔尚未反应过来,棍子已狠狠落在她的背上,疼痛令她龇牙咧嘴,连连招架,却毫无用处。 “醒了还不赶紧滚去洗衣服!还搁那儿偷懒!”妇人不依不饶地骂着,棍子又一次砸下,“你以为我捡你回来是来享福做小姐的?看我不先给你个下马威,你当我这里是你家啊?一个没人要的乱葬岗里爬出来的丑丫头还想翻身?!” 江星阔一边哀嚎一边冲出屋外,眼前尽是绵延的山岭。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妇人的吩咐,来到家旁的小河边洗衣服。 清澈的河水倒映出她的脸,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白皙的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疣子,宛如癞蛤蟆的皮。 她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江星阔高高扬起手中的木棰,愤怒地捶打着衣服,又用力地搓了搓,滋啦一声,破了个大洞。 她紧张地回头看,那妇人还在屋脚下忙着晒木耳和菌菇。 她赶紧小心地藏起破衣服,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洗衣。然而,到了晚上,她还是被那对夫妻联合狠狠揍了一顿。 只因男主人回来时,看到她吓了一跳,直呼丑八怪不该出来吓人。 夜晚凉如水,江星阔饿得肚子咕咕叫,怎么也睡不着。 她咬了咬牙,爬起来端起床尾一碗馊饭,拼命往嘴里扒拉,一边吃一边哕。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只知道自己不吃,就没有机会逃出去了。 吃完她又躺下,却因压到背上的伤痕而冷不丁嘶了一声。 她只能慢慢转身,侧卧,尽量不压到伤口。疼痛和屈辱让她更加无法入睡。 她确信,她的闺蜜安欢颜肯定也一同穿越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这一个国家那么大,如何找到?更何况,如果不是穿到这个国家,几乎没有相遇的可能。 她摸了摸自己硌得生疼的骨头,大概这身体上辈子是饿死的。重生后还要继续挨饿,甚至挨打。 她心中愤恨,翻了个身,木板吱呀作响。 隔壁的男人大骂一声:“吵死了!小心我砍了你!”她便不敢动了,咬着牙心里闪过一万个邪恶的念头。 你们夫妇俩就睡吧。再给你们几天的时间。 江星阔眼神冰冷,手也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却因太用力拉伤了伤口。她拼命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大概知道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隔墙听到夫妻俩夜话,男的说:“听说我们瑾国的小公主要招公主伴读了,还神神叨叨地出了题,要全部答对了就能入选。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来,你看这题,稀奇古怪的。” 女的啐了一口,把递来的纸张扔掉:“呸!你关心那玩意儿干啥!字都不认识几个!还不如多出去挣几个钱回来!” 男的声音弱了下来,“好好好!那你可得把那捡来的小丫头看好咯!万一她跑出去……” “啪”的一声,似乎是男的被打了一下,那女的接着说:“她要是敢跑我就打断她的腿!然后扔到窑子窟!” “要扔那里不如让我先……”男的嘿嘿笑了两声。 女的立即发飙大叫起来:“这么丑的丫头你也下得去手?!是个女的你都惦记是吧!我过两天就把她剁了喂狗!让你想!” “别别别……哎哎哎!” 双方闹了一阵才安静下来。 江星阔掀起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未曾痊愈又添新伤。 她知道这母老虎般的妇人说得出做得到。 过来的第一天,她就当着江星阔的面,活生生把一头猪给宰了,还警告江星阔,要是她敢跑,就和这头被四分五裂的猪一场一样。 她吓得当场全身瘫软,动弹不得。 她一直在想办法。 可是她脚上的链子只要一跑起来必定会咣当响,吵醒他们。 平常干活也是不满意就非打即骂,动辄棍棒,甚至还不让她吃饭。为了以防万一,还不让她碰到锄头这些工具。 江星阔饿着肚子,默默地捏紧了拳头。听着隔壁的呼噜声,她计上心头。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狠心了。 第2章 逃出生天 而彼时的安欢颜,正在瑾国的都城幽陵城的皇城里乐不思蜀。 跟江星阔一过来就做苦力完全不同,她穿成了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 自从这个小公主一场大病初愈后,性子就从以前的嚣张跋扈变成了现在见人就笑,温柔敦厚了。 安欢颜躺在柔软的榻上,旁边的小宫女正给她一口一个的喂葡萄。 而她正看似心不在焉的看着宫女送来一沓又一沓的答题卷子。 前几天她向最宠爱她的皇后提出她选个伴读,皇后二话不说,立即眉开眼笑地给她安排。 “难得我这个不学无术,整天兴风作浪的傻女儿要主动读书,必须安排好!” 安欢颜在宫里过了几天的好日子,但是还是记挂着江星阔的安危,便还是决定不抱希望的尝试一下寻找她的下落。 可是她一醒来,身体相貌全都变了,江星阔要是也穿过来了,势必认不出来,只能靠脑子里的知识和思想! 于是想了这个由头,只盼望着江星阔能发现她发布至全国的这试题。 可是她扔了一张又一张,还是失望地摇摇头。 太难了。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我的姐妹呀!你到底身在何方啊—— 而今天的江星阔也是被妇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天。 直到晚饭的时候,妇人让她去泡发木耳,晚上煮来吃。 她内心欣喜若狂。机会来了。 她偷偷抓了一把留了起来。 妇人炒完木耳,嘴里念叨着:“炒的有点多……算了明天再吃两顿!” 说着狠狠瞪了旁边的江星阔一眼:“今天你不许吃饭!” “你这么对她,也不怕她使什么坏。”男人大大咧咧的坐下,对着她调侃道。 而旁边妇人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痰:“能使什么坏!刀子料子不让她摸,毒药咱屋里也没有,要是敢有什么想法,看我不打死她!” 江星阔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愣什么!烧水去!等会我们还要洗澡!” 又一棍子砸过来,江星阔硬是没哼一声就去烧水了。 趁此期间,她观察到俩人正埋头吃饭,没有注意到她,便偷偷把一碗泡发的木耳藏到了柴火堆里。 就这么的又忍到了第二天晚饭。 洗碗的时候,趁那妇人不备又偷偷把泡了两天的木耳扔进了旧菜里,又偷偷拌了拌。 好在,木耳炒熟之后和之前的样子不太看得出来。 夕阳西下,男人刚好回来了,看着妇人端着盘子嫌弃的说了一句:“怎么还是木耳?” “昨天没吃完。今天继续吃呗!今天再吃不完给小狗儿吃。”妇人满不在乎的坐下开始吃饭。 小狗儿,指的正是江星阔。 她蹲在旁边的地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们大快朵颐。 吃完饭,她又被赶去洗碗。她不动声色的照做了,却时刻关注着他俩的状况,心里正在盘算着那一刻的到来。 “啊!……”隔壁突然传来惨叫声,她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飞快的把碗一扔,就跑了过去。 只见二人正躺在地上痛得打滚,脸上扭曲成一团。 看到她过来了,妇人想站起来骂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是不是……你……下毒……害的……” “你……你……你个贱人……”男的扒拉着饭桌的边缘,勉强爬起来。 江星阔走过去,搬起椅子朝着他的头就砸了下去,刹那间凳子断裂四散成一片木屑,而那男人也应声倒地再也不动弹了。 这一下可真是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呵呵,好在平时没少看新闻,一年有好几个都是因为吃了泡发太久的木耳而死翘翘的。 江星阔冷笑着又回头,瞥向那个想要偷偷爬到门外的妇人。 那妇人如同见了阎王似的平时想要爬出门外,可是爬出去又有什么用呢?方圆几里只有他这一户人家。 江星阔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跑。 他本来想就这样走。 可是脚上叮铃咣当的声音提醒了他。该死,差点忘记了。 陪她这么久,她都已经习惯了这链子的存在了。 于是她翻找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发现可以打开链子的钥匙。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那妇人的身上时常挂着一串钥匙,于是快步向门外走去。 屋外并没有发现那妇人的身影,她立刻紧张了起来。 她可不能带着这脚链走。 又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才发现那妇人爬到了井边,人却已经昏了过去。 江星阔小心翼翼地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 还好还好,还没死。 她赶紧从妇人身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串钥匙。 又扯下来,一个一个试着打开。 可是一直打不开,直到试到最后一把的时候,她已经满头大汗。他并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醒来,毕竟她放的量不算很多。 好在最后一把钥匙成功打开了脚链。 她愤恨的把脚链给扔到了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镯还没有拿,便走进他们的房中翻箱倒柜了起来。 忽然脚腕一凉,她低头,那妇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还爬进来抓住了她的脚腕时间一拉,江星阔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而妇人见机也扑了上去,二人扭打成一团。 这妇人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瘦削的江星阔被扇了好几个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 幸亏那妇人忽然又萎靡不振,腹痛如绞,江星阔才得以踹开那妇人,扶墙站了起来。 江星阔迅速环顾四周,注意到墙角放着一个油灯。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她故意退到油灯旁边,装作力气用尽的样子。 妇人看到江星阔后退,以为她害怕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强撑着爬起来。 “跑啊,你再跑啊!”她大声叫嚣着,步步紧逼。 江星阔惊恐地睁大眼睛,身体也不住的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她的手却悄悄伸向油灯。 就在妇人快要抓住她的一刹那,江星阔猛地将油灯往她头上一摔,玻璃瓶刹那间爆开,灯油洒了她一身和一地。 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妇人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熊熊燃烧着,灼热的疼痛也瞬间弥漫全身。 “你这个疯子!你想烧死我!”妇人尖叫着,往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火焰,但却火焰越烧越旺。 江星阔趁机转身就跑。 她冲出房间,反手把门从外面一关,任凭那妇人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大喊。 她来到另一间房,随意翻起了那妇人的首饰盒,赫然发现自己的手镯就在其中。 她如获至宝,赶紧把手镯重新戴到了手上。 首饰盒下面压着一张纸。 临走时,无意间瞥了一眼,却在那一瞬间宛如雷劈似的,惊讶得她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手脚也开始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的拿起那张纸。 看着上面的试题,又哭又笑。脸上全是泪痕,可是神情却是欣喜若狂的。 没错,这张纸正是之前那男人说过的小公主选伴读的试题。 来不及细想,她把纸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藏到了怀中,然后撒腿就跑。 江星阔依稀记得那个男人回来时走的那条路线。于是顺着那条路就开始狂奔,直到跑到一条大路上。 刚好旁边有个村庄,边上有一块块庄稼地,地里有个老伯伯正在叼着草悠哉悠哉地在放牛。 她气喘吁吁的上前,就快要撅过去了,老伯伯赶忙给她倒了一碗水。 “哎,丫头,慢点喝慢点喝。不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老伯在旁边安慰道。 她把碗里的水喝完,缓了一会儿才说道:“老伯,我刚刚进林子那头去玩,看到里面那户人家的人都躺在地上呢!好似快死了!” “啊!”老伯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听到这话手明显抖了一下。 “咋了,老伯,叫个郎中去救人呀!”江星阔可不想要他们的命。 可是老伯显然没有马上就去救人的意思,犹豫着往那边看了一看,没有动。 第3章 公主往事知多少 “爷爷?”江星阔也疑惑起来。 老爷爷的眼神闪闪躲躲的,又跟他确认了一次:“这座山里头小河边的那一家吧。一对小两口。没有孩子那家。” “对对对!怎么了呀?” “嗨!那对夫妻俩呀,早些年霸占我们村里的一个寡妇的地和屋子,还把人家给打残了。后来……又传人家闲话,害得那寡妇上吊自尽了!还有,他们还经常偷俺们种的庄稼,毒塘里的鱼,犯了众怒,被我们大家伙给赶走了,才到那边去住了。所以说呀,这不该管的闲事儿,还是不要管的为好。”老爷爷拍拍她的肩膀。 真是……江星阔神情变得怪异起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老伯伯要走,江星阔急忙又拦住他:“爷爷,幽陵城在哪儿啊?” “小娃娃,你要去幽陵城吗?离这儿不远,就是路不太好走。”老爷爷捋了捋胡子。 “是的,我爹娘……他们都不在了,有个亲戚在那儿。我爹娘临死前让我去投靠他。”江星阔眼含泪水。 “可怜的娃儿……明个儿吧。明个儿我让我媳妇儿带你进城儿。她刚好去看我儿媳妇。”老爷爷的眼神中带着怜悯,拍拍她的头。 “谢谢您!”江星阔当即开心的跳起来。 当晚他便在老爷爷的家里住下了。 有了前车之鉴,她显得异常的小心。但好在这对老夫妇很是善良,还特意为他做了丰盛的晚饭。 这是她来到这边吃的第一顿饱饭。 老奶奶看着狼吞虎咽的江星阔心疼坏了。 “这娃儿一看就好久没吃过饱饭了,多吃点,多吃点。”说着往她的碗里使劲的夹肉。 江星阔热泪盈眶,谁有我惨啊!谁家穿越不是穿成公主皇后妃子,怎么就我穿成一个丑女不说还被虐待饭都吃不饱哇! 晚上等他们夫妇俩睡觉的时候,江星阔又从怀里摸出来那张纸,在明亮的月光下仔细端详着。 纸上写的是十道题。 第一道题的题目是好好学习的下一句。 第二题是一条大河波浪宽的下一句。 第三题是圆周率小数点后的七位数。 诸如此类。 最后一道题,开运发财手镯的价格。 这不是??? 她越看越激动。 这一定就是欢颜吧。不然还能有谁!! 晚饭的时候从那夫妇的嘴里问出来,这个国家的小公主备受宠爱,此前生了一场重病,病好之后人也变得同以往大相径庭了。 江星阔又把那张纸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她现在是公主,那过得好就好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不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这么想着,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怀里揣着一包烧饼,坐上了老伯伯的牛车。 城门口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她仰起头看到上面的三个大字:幽陵城,喜笑颜开。 欢颜我来了! 睡梦中的安欢颜从睡梦中惊醒。 心有余悸。 她又梦到了那个场面。 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天空莫名飘来一声响亮的“安欢颜!”她才惊醒过来,心脏还在怦怦跳。 “公主可是梦魇了?”贴身宫女紫毫撩开她的帐幔,又仔细束好。 “什么时辰了?”安欢颜眯着眼问道,这个陌生的世界,奇怪地梦境,都让她难以适应。 “午时了。公主,该起了。”紫毫看着这个又倒下去的小公主犯了难。 她们紫毫、松烟、溪藤、玉台四个贴身宫女中,紫毫最大,伺候公主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但是从前小公主跋扈顽劣,每次都要把她们几个都戏弄一番才罢休。 而如今的小公主一天天总是笑眯眯的,傻乎乎的,除了吃就是睡,大病了一场以后,人也不太认得了。 但是对她们异常的亲和客气,吓得大家一惊一乍的。恐怕又以为是什么恶作剧。好在这段时间里,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公主。 紫毫奋力把安欢颜从被窝里挖出来,摇摇她肩膀:“公主!别睡了!等会丞相府的二公子海宴清该来拜见陛下和皇后了!您忘了您也要去作陪的!” 安欢颜睁开圆圆的杏眼:“谁啊?为什么我要去作陪?她进宫看望的不是父皇母后吗?” 紫毫掩嘴笑了笑,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公主打小就吵着嚷着嫁给二公子呢。每次他进宫,您是一定也会去的,您又忘啦?” “……啊?”安欢颜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您病中之时,二公子也曾来探望过公主呢。当时公主您还拉着二公子的手,死活不让她走……” “别说了!我不去!”安欢颜忽然打断她。 “……”紫毫惊愕地看着她。“公主?” 安欢颜勉强笑了笑:“睡多了,头疼,暂且去不了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就行了。” “……好……”紫毫犹豫地看着她,转身吩咐给其他小宫女去了。 海宴清……听到这个名字,安欢颜心里总有一种不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日上三竿的时候,安欢颜坐在自己宫里池子边的躺椅上,一边品着茶,一边翻着宫女们送上来的答题纸。 翻了一堆,也没一个符合的。 好好学习的下一句,孜孜不倦,蒸蒸日上……答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回答嗷嗷待哺的。 安欢颜气得随手把那叠纸扔在小茶几上,又平躺下来,拿出一方手帕盖在头上,当场小憩起来。 春天的风异常的温柔,掠过池塘惊起一道道波纹,又吻过茶几上的纸张,飘起了一片片白色。 有一张随风飘扬出门而去,刚好盖在门口站着的男人的脸上。 那男人把纸张拿下来,露出绝美的剑眉星目的脸庞。 他往纸上瞄了一眼,瞬间就愣住了。海宴清不是没有听说公主要选伴读的事,当时的他只评价了一句:“装模作样。” 如今看到这纸上的试题,他更加确信了。 他大步跨进了门口,一抬眼便看到了在躺椅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安欢颜和一池塘的纸张。 海宴清皱了皱眉,实在不雅!而且,今天他进宫去拜见皇帝和皇后,往常她都死皮赖脸的要缠着他说上好久话,这次居然没有露面! 他实在疑惑,结束了以后便顺路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你就是这般不舒服的吗?” 第4章 镯子 陌生、磁性又厚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安欢颜惊得一哆嗦,拿开脸上的帕子,却看到一个仪表不凡的男子疏离却又疑惑的看着她。 那高耸的鼻子都快戳到安欢颜脑门了。 “啊!!”安欢颜惊得一声尖叫,从躺椅上滚落下来,还没等她站起来,脚上的石头又湿又滑,下一秒她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 “救命啊……救……啊呜……命……啊呜……”安欢颜在水里拼命扑腾着,一不小心还喝了好几口水。 而海宴清只是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看到她又喝了好几口水,才淡淡地开口道:“你站起来便得了,这池子没你高。” 安欢颜连忙稳住身形,双脚蹬直,才发现自己能站住,水刚刚淹没她的肩膀。而这时宫女太监们都围了过来,合力把她捞上岸了。 安欢颜如同一只落汤鸡一样被宫女们簇拥着,捡去她头上的树叶和水草。 落了水的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完美的曲线被湿透了的衣服映衬了出来,更显得她楚楚可怜,美艳动人。 海宴清看呆了。 “公主,二公子那边……”一旁的紫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连忙问她。 “送客!”安欢颜白了他一眼,顾不得许多就往屋里跑。 “啊?”紫毫又愣住了。 “我说,送客!”安欢颜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不少,刚好能让院子里的海宴清听到。 “二公子……您先请回吧……”紫毫一路小跑到他身边。 海宴清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没有说话往外走去。紫毫赶紧跟上去送他。 “我宫里来人了不需要通报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安欢颜很生气,大声骂道。 “公主您先消消气儿!是之前您说二公子过来都不需要通报的,奴才们才没有拦的……” “哦!对不起!那下次记得给我拦住他!别什么人都给我放进来!” 安欢颜的声音飞过低矮的院墙,飞到海宴清的耳朵里,他停住了脚步。 “二公子您别生气……公主她……病好之后性情大改,怕是不太亲近您了……”紫毫讪讪陪笑着。 海宴清还是没有回答,只轻轻一笑,又继续迈步远去。 紫毫依依不舍地看着海宴清离去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瓶子。 等到背影消失不见了,她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把瓶子塞到怀里,又低头匆匆回了披云宫。 另一边的江星阔下了车,和老婆婆道了别,满怀信心的跑到了国子监门口。 然而一水儿的高头大马配着装饰华丽的帐篷正在排着队,车里下来一个又一个气质出众又华丽尊贵的富家小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缝缝补补的粗布衣服,脚上破洞的鞋子,不禁有些胆怯。 “去去去!不排队就滚一边去!哪来的叫花子挡路!”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走过来把她推开。 她险些摔到地上,好不容易站稳了,又一辆马车疾驰到她脸上,下来一个一头亮闪闪的女子。 女子只瞥了她一眼,便扭着腰进去了。 “你们凭什么插队啊!就凭你们高门显贵便能随意践踏普通老百姓吗?”江星阔火了,大声骂道。 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女子停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打算听她说话。 “哟呵。”一个侍从走上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就你?怕是你连饭都吃不起吧!还想去选公主伴读?你认识字吗你!” 江星阔白了他一眼,:“我当然认得!我还认得你头上写着一个字!” “什么字?说来听听?”那侍从来了兴趣。 “狗字。”江星阔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特意站到那女子前面。 众人都暗自偷笑起来。 “你你你……!!”侍从语无伦次。 那女子看着前面这个丑丫头,嫌弃地往后站了站。 很快轮到江星阔了。她只用了十分钟便答完题走了。 后面国子监的人大喊:“江星阔上交完毕!幽陵府尹之女言不晚上交完毕!” 江星阔顿了一下也走回去找老婆婆去了。 “江小姐,请留步。” 清丽的声音传来,让江星阔停下脚步,回了头。 是她。 “言小姐何事?”江星阔看了看快要下山的太阳,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江小姐如此气度不凡,可否赏个脸,去摘星楼一叙?”言不晚看了看她手上的镯子。 这女子虽然衣着破烂,相貌丑陋,但是手上的镯子却很不一般。 是她从没见过的款式。从没见过的材质。 不是翡翠,不是玛瑙,不是金玉。在太阳光下闪着幽蓝色的光,炫彩夺目。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江星阔很不耐烦,老婆婆还在等她回去呢。 之前说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亲戚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老婆婆考虑到这一点,要是她没找到亲戚,就等到日落再一起回家。 言不晚收回目光,不屑地说道:“江小姐出个价吧。我要这个。”说完指了指她的手镯。 “啊?”江星阔狐疑地转了转手镯,熠熠生辉。 “我不卖。”江星阔撒腿就跑,朝着城门楼。 言不晚咬了咬牙,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愠怒不已。 “小姐,要不咱们去硬抢回来!”一个侍女低声跟她说。 “混账!这强买强卖的事,本小姐怎么会去做!又怎屑去做!”言不晚袖子一甩上了马车。 “去看看她住哪里。”马车里言不晚的声音传了出来,旁边的侍从立即离开了队伍。 “星星,找到了吗?”夕阳下的老婆婆显得更加和蔼可亲。 “婆婆!”江星阔跑过来,抱住她:“没有找到。婆婆不会赶我走吧!” “哎哟!这么大的还闹!”老婆婆拉住她,“来婆婆家住!又不缺你这一口饭的!” “谢谢婆婆!”江星阔把老婆婆扶上牛车,二人慢悠悠地出城了。 晚饭的时候,三人围坐着。 “没找到啊?!害!多吃点多吃点,在这有你口吃的!”老爷爷拼命给她夹菜。 “没事爷爷!我留了这里的地址,说是有消息的话会来找我的……” “哐啷”一声,门口被踹得粉碎。 一群彪形大汉把她们团团围住。 老爷爷老奶奶吓得筷子都摔落在地。“各位好汉,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你!把镯子交出来!”其中一个大汉一拍桌子,冲着江星阔吼道。 第5章 伴读人选 江星阔眨眨眼睛。“哦。你们幽陵府尹之女言不晚的人。” “废话少说!交出来!这金子,归你!”那大汉越发凶神恶煞起来。 江星阔本来想跟他们扯扯皮,但是旁边的老爷爷老婆婆已经吓到在桌底下瑟瑟发抖。 “唉。算了。”江星阔叹了一口气,摘下镯子。 我迟早会要回来的。她眯了眯眼睛。 那些大汉突然抓起镯子就绝尘而去。只留下桌上的两块金条闪闪发光,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星星……你的镯子……”老婆婆搀扶着桌边坐起来。 江星阔连忙过去把两老扶起来。 “无妨。我一定会拿回来的。”江星阔的语气坚定。 “那镯子……很重要吗……”老爷爷还是看出了她的失落。 “嗯……亡母的遗物……”江星阔随便撒了个谎。 毕竟自己现在如此落魄,只能找个合理的借口让别人相信了。 老爷爷老婆婆过来安慰她,她却笑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出门前跟两老说桌上的金子给他们,让两个老人更加大惊失色。 这一天,也太精彩了。 江星阔回到房间,默默想起来白天那个女人,言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恨恨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第二天,国子监的人给她捎来了口信。 她没入选。 这,怎么可能!! 江星阔呆呆着望着前方疾驰的骏马带起的灰尘。 如果公主是安欢颜,如果她看到了我的回答,没有理由不是我!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说着她跟老婆婆说了一声便自己一个人往幽陵城跑去。 她记得路。要走上一个多时辰。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错过了这次机会,要想见到欢颜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冲出官道,一匹高头大马迎面奔袭而来。 巨大的影子笼罩在她的上空,她还来不及闪躲,刹那之间便失去了知觉。 皇宫里,听说公主落水了,皇后一大清早便急匆匆的来到了披云宫看望她。 “欢颜!欢颜!快醒醒!” 安欢颜要死不活的醒过来,看到一个华贵貌美的妇人正在她床边一脸爱意的看着她。 她赶紧爬起来。“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后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听宫人说你昨日落了水,特意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安欢颜讪讪笑道:“母后多虑了。就是落个水,也不深,能有什么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像大猩猩一般锤了锤她的胸口。 “好了好了。”皇后连忙抓住她的手,嗔怪道:“那你近日睡得也愈发多了,如此怠惰,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听松烟说你食欲不振,吃得也少了,可叫太医来看过了吗?” “母后!我真的没事!松烟怎么这么耳报神!看我怎么治她!”安欢颜下了地,一群宫人忙着伺候她梳洗起来。 捧着茶壶的松烟愧疚地低下头。 “不许胡来!你大病之时,松烟伺候你得力能干,我瞧着是个好的。”皇后看了一眼忙得团团转紫毫,眼神冰冷,不怒自威。 安欢颜垂下眼眸,紫毫才是贴身大宫女。皇后这么夸一个小宫女,才是意有所指。 这个紫毫,或许有问题。但是她没有办法,紫毫做事没有出什么错处,她也没有理由去刁难紫毫。 “哦对了。欢颜。”皇后站起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母后怎么了?”安欢颜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女们往她头上插一堆步摇钗子。 “你之前不是说要念书,选个伴读。国子监今早来报,已经选出来了。人我也给你先看过了,大抵是个好的。幽陵府尹家的小姐。知书达礼,落落大方。你这试题,我瞅着奇怪,选出来的人倒还是不错。” 皇后在旁边饮着茶,悠悠说道。 安欢颜眼睛一亮:“真的?!人呢?人呢?我即刻要见。” “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会你自己慢慢见吧。姑娘家家的,应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皇后放下茶盏。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太监,进门就跪下:“皇后娘娘,陛下寻皇后娘娘有要事商议。” 安欢颜嘟了嘟嘴,满怀期待的躬身行礼送走了皇后后,选上的伴读也到了。 言不晚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个磕头大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臣女言不晚拜见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欢颜眉毛拧了起来。这…… 她认识的江星阔,不是这样的。 “起来吧。赐座!”安欢颜不动声色地让她坐下。 “谢公主!”言不晚优雅大方地坐下。 “你叫,言不晚?”安欢颜看着她的眼睛,直接问道。 “回公主,臣女姓言,名不晚。”她微微笑着,完美的嘴角弧度,弯成月牙的眼睛,让安欢颜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欢颜不说话了。不应该啊。 她穿越过来,用的还是原来的名字,这一点虽然她也吓一跳,但是很快接受了。 这么推断的话,星阔过来,也应该还是原来的名字。 如果她不是江星阔,没理由会全部答对她的试题。 她眼睛一转,随即让众人都退下了。 言不晚不清楚她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微笑。 安欢颜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你……有没有其他的名字?” “其他的名字?回公主的话。并没有。父亲大人给我亲自给我起的名字,从小到大都是这一个。不知道公主是何用意?” 安欢颜面色凝重起来。“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公主……臣女……臣女……不明白……”言不晚心虚地揪了揪衣角。 安欢颜面色一冷。这人绝对不是江星阔。 “这样吧。你把第三题的题目念一遍。”安欢颜假做漫不经心吃了块乳酪,又把试题递给她。 “臣女遵命。”言不晚紧张地接过来,开始念:“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停!”安欢颜似乎很生气。 言不晚“啪”的一下跪到地上,“公主息怒!公主可是不满意臣女念得不好?臣女……臣女……” “这试题,不是你自己答的吧。”安欢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6章 机缘巧合 江星阔醒了。但是她不敢睁开眼。 听声音,她旁边有人在讲话。 “这丑丫头怎么样了。”海宴清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二公子,这丫头并无大碍,只是被吓晕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为何她迟迟不醒?怕不是讹上我了吧。”海宴清的声音让江星阔猛的睁开了眼睛,并且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是背对着他们,所以并没有被发现。 “回禀二公子,这丫头受惊颇重,加上她长年身体羸弱,元气不足,所以才迟迟未醒。” “嗯。你下去吧。”海宴清站起来,门外却又跑进来一个小厮。 “二公子,宫里来消息了。” “说。”海宴清又坐了下来。 “公主对选出来的伴读很不满意,似乎是争执了一番,把她逐出宫去了。” 江星阔耳朵偷偷动了动。 海宴清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沉声道:“难道这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后来,公主大发雷霆,找了太子告状,说那伴读欺君罔上,利欲熏心,蒙骗公主,要给她治罪呢。” “那人是谁?”海宴清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来情绪。 “是幽陵府尹的言不晚。” “是她……罢了。如此大动肝火……她到底要找谁?”海宴清陷入了沉思,黑亮眸子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要找的是我!” 海宴清利剑般的视线飞快地射向她。 江星阔坐在榻边,承受他眼神带来的压迫感,但还是目光炯炯。 “偷听?我可以把你杀了。”海宴清的面色冷若冰霜。 江星阔下了榻,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坚定的看着他:“我就是公主要找的人。” 海宴清皱起眉头:“你凭什么?” “就凭我的答题卷被言不晚给换了!”她坚毅的目光让海宴清心头一动。 “你叫什么?” “江星阔。任你查。”江星阔心里窃喜,问她名字,就是说明他犹豫了,他动了这个念头。 “真这么巧合?那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海宴清抬起如雪的眸子盯着她。 “虽然不知道阁下什么身份,但是对公主的事情颇为上心。我要是成为公主伴读,必会日夜陪伴左右。届时,一定对公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星阔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但是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端倪。 “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江星阔假笑了一下,又恢复清冷的模样。 海宴清心底犹豫起来。“你又怎么知道宫里没有我的人?非你不可?就敢如此笃定?” 江星阔心下了然一笑。 “公子自然是有实力的。不然这消息这么快传到这里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公子外男的身份,要进皇宫面见公主并不容易吧。公子的眼线无非就是宫女或者太监,这样的身份在这偌大的宫里如若不处处小心,哪一天就没了命也是不稀奇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海宴清带有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愠怒。 “我想说是,公子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在江星阔嘲讽的眼神里,海宴清脸色逐渐涨红起来。 他嗖的一下出了手,掐住了眼前这个丑陋丫头的脖子又冷冷地说道:“再说一次,你的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江星阔只是无所畏惧的眨了眨眼。“我知道。所以……我会报答公子的。” 海宴清的手突然松开,她连忙咳了咳几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有深深的一片青紫色。 “你想要什么?” 海宴清的话,让她内心一喜。 他这是答应了。 “我有一个黑色的镯子,在言不晚手上。你去帮我把它要回来。”江星阔按捺住心中的窃喜。 “就你?”海宴清颇为意外的看向她。 江星阔突然哀戚道:“我家道突然中落。只剩这么一件镯子。那镯子本是亡母的遗物……” “知道了。明日送你入宫。但是你得先保证你能成为伴读人选。”海宴清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这个不用你操心。”江星阔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又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还有一件事情……” “说。”海宴清没有回头,但是停住了脚步。 背后传来怪异的咕咕声。 “那个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江星阔捂住发出声音的肚子,尴尬的回道。 海宴清无语的离开。这死丫头! “哎哎。你倒是先给我饭吃呀!不会吧不会吧?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江星阔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 食物很快送了来。她吃饱了饭又泡了个澡,这才觉得轻松起来。 她就快要见到欢颜了! 她情不自禁的在浴桶里唱起歌来。“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听得隔壁的海宴清捏紧了拳头,上面的青筋暴起。 本来他今天骑马从郊外赶回城里,半路上窜出来一个丑丫头,惊了他的马不说,人还晕了过去。 这种碰瓷的手段他实在遇到过太多。 本来他不太想管的,但是周围的人太多,一直在指指点点的。 他迫不得已的把那丑丫头带回了自己的别院。 听着这怪异又滑稽的曲调。他开始沉思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刚刚手下送来消息,府尹下了狱,言不晚私下找人换了江星阔的答题纸,顶替她入了宫。 言不晚……江星阔……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 海宴清按了按突突狂跳太阳穴。头疼。 “来人!”他大喊一声。 一个小厮应声而入。 “去,把言不晚给我找来。” “可是公子,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小厮欲言又止。 “戴罪之身……”海宴清有一搭没一搭地那手指扣了扣桌面。“太子下的令还是陛下?” “回公子,是太子。但是陛下也是知晓此事的,当时他并无反应。” “太子……安正颜……” “二公子。小心隔墙有耳。”小厮捏了一把汗。也只有他主子敢这么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哼。”海宴清嘴里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戴罪之身,那就给她们洗刷冤屈,为我所用!” 小厮惊愕地抬头一看,海宴清的眸子快要把他给吸进去了。 隔壁的江星阔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惹!怎么回事!”江星阔撸了撸手臂,愉快的去睡觉了。 这一次,她一定可以见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了。 第7章 相见恨晚 “请二公子在此处稍等。”披云宫门口,海宴清带着激动不已翘首以待的江星阔在等待。 可是等了很久,他们都没有等到可以进去的消息。 “可恶……这个女人……”明明以前对他死皮赖脸纠缠不休,可以随意出入披云宫,他虽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对她颇为冷眼相待。 但是又一直碍于她是公主身份,不能直接把她赶走,让他颇有种吃了苍蝇又不能说出口的恶心感。 而如今,他居然要在门口等这么久!这个女人,生了场病,还顺带转变了个性子?! “还没走呢?”安欢颜百无聊赖的在自家院子的池塘里钓鱼。 “公主,还没走呢。”紫毫怯声怯气的又问道:“公主,真的不让他进来吗?听说他带了真正的伴读来给公主呢!二公子对公主真的是好……” “紫毫,你今日打扮得真漂亮!”安欢颜笑眯眯地看着她粉粉的容颜,和头上鲜艳的粉色杜鹃。 紫毫噎住了,她不安的摸了摸头上的杜鹃花:“回公主,我今日见那御花园中的杜鹃花开得煞是灿烂,就……就……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安欢颜哈哈大笑,“行了。你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看着紫毫迫不及待的步伐,安欢颜走回了正堂。 “公主不是不想见吗?”松烟给她的座椅松了松靠枕。 “害。不是说她找到了我要找的伴读人选吗?勉强看一下子。”安欢颜慵懒地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模糊的人影越来越近。 “一下子?一下子是什么子……”松烟小声的咕哝着,细心地给她续上茶水。 安欢颜在看到江星阔的一瞬间,全世界都静止了。她们的视线热烈的摩擦着,发出噼里啪啦的闪电。 安欢颜激动地坐直了身体,瞪着江星阔,使劲吞了吞口水,她有预感,眼前这丑女真的是她多年的好朋友,江星阔! 诶!等等!为什么这么丑? 她还在发呆,海宴清早已行完了礼,一直跪在地上。 没有公主的回应,他不能起身。 他内心无比不满。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公主,公主!”旁边的紫毫小声地提醒她。 “嗷嗷嗷。起来吧起来吧。”安欢颜回过神来,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江星阔低下头偷笑。 “公主,这是小臣为公主找到的伴读人选江星阔。她之前上交的试题被小人做了手脚,这才使得她这颗沧海遗珠蒙了尘。现如今带来给公主,望公主今后学有所成!” “好好好!赐座赐座!”安欢颜咬住嘴唇,尽可能的让自己不笑,却把自己貌美如花的脸拧巴成一团。 惹得海宴清奇怪的瞟了她一眼。却对上安欢颜热烈又激动的目光。 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主动给她把人送来?难道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他主动对她示好? 想到这里,他极其疏离地站起来说道:“公主,人我已带到。家中事务繁忙,小臣就不与公主叙话,先行告退了。” “好好好。快走吧快走吧!”安欢颜喜悦的声音让海宴清一顿。 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回事?! 他定睛一看,原来公主的视线盯着他身后的江星阔!根本不是他! “公主!”紫毫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哦哦。是慢走!慢走哈!”安欢颜终于收回看向江星阔的目光,又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海宴清震惊地迎上她的目光。 这期待是怎么回事?这么希望他快点走? 这女人疯了吧?要是往常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不让他走,留他下来吃晚饭,甚至想让他在宫里过夜…… 海宴清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只能勉强一笑:“小臣告退。” 直到他出了大门,安欢颜都没有再出一声。 真的很反常。他疑惑地回了一下头。 又对上安欢颜探究的眼神。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安欢颜憋着笑。 “并没有。小臣失礼了。”海宴清略带不甘的回了头继续走。 身边的紫毫揪着自己的衣角,快扭成一根麻花了。 安欢颜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又说道:“我都忘了。紫毫,你去送送二公子吧。没得说我们披云宫不懂礼数。” 紫毫应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安欢颜又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说:“松烟,去再烧点水把我的那壶好茶煮上。玉台,去小厨房端些菜来,我饿了,要和这位江小姐共用午膳!还有其他人,都下去吧。没有事不要来烦我了。” 她身边的宫女一个接一个的下去了。 直到门口关上,她们俩才兴奋不已地尖叫着抱到了一起。 “啊啊啊啊!” “阿颜!是你吗?阿颜!”江星阔捧着她的脸,忍不住亲了一口。 “是我是我!”安欢颜不住地点头。 不知不觉二人早已热泪盈眶。 “等等,”江星阔突然严肃脸。 “怎么了?”安欢颜抹了一把眼泪。 “你为什么不亲我?”江星阔伸头过去。 “你不要过来啊!”安欢颜推开她的头。 “你亲我啊你亲我啊!”江星阔锲而不舍又追着她。 “别别别!哎呀啊啊啊你看今天天气真不错!”安欢颜一边逃一边吱哇乱叫着。 “好你个头!你给我过来!” “我不!” “你过来!” “砰砰砰。”有人敲门。 她俩立刻恢复正经脸,坐回桌边。 “进来。什么事?”安欢颜假装正经的问道。 “厨房的午膳已经做好了。”松烟手上端着一盅香气四溢的乳鸽。 “都上来吧。上完你们就自行去休息吧。我有事再去叫你们。” 等人走了以后,江星阔又一次热泪盈眶。“阿颜,你真好!” “快吃吧!饿死鬼!”安欢颜主动把一盘鸡推到面前。 “唉你别说,我真的觉得我是被饿死的。你知道吗?我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唔……”江星阔的嘴里被塞了一只鸡腿。 第8章 下毒之人 “看出来了。这瘦得跟小鸡仔似的。你这都是过的什么鬼日子啊……”安欢颜圈了圈她细细的手腕。 “现在好了,跟着你吃香喝辣!”江星阔嘴巴塞的满满的还不忘记回话。 “那是肯定的!有我的一顿!就有你的一顿!”安欢颜拍拍胸脯。 江星阔一边吃,一边回想起穿过来的那天。 她那傻白甜的闺蜜安欢颜便被一个长胡子道士给忽悠,花了八千八百八十八买下了一对黑色的手镯。 “安!欢!颜!你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江星阔气极反笑。 “可是他说我们戴了这个会转运会发财耶!”安欢颜的星星眼闪着充满希望的光。 “那道士呢?”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在那呢!怎么了?星星,你也要去买一对吗?哎呀不用啦,我送你,我们一人一个!”安欢颜随手一指。 江星阔头一抬,就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在徐徐离去。 “站住!”她冲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大喊。 可是老道士并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就往街拐角走去。 “别想跑!”江星阔撒丫子就跑,冲上了去,一到拐角处,她顿时愣在原地。 人呢?!一个人也没有。 她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欢颜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我都说……这个……给你了……” 江星阔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冰凉如水的镯子。 唉,罢了。 除了这件事,她们玩得异常的开心。 等到回程的时候,坐上飞机的她们不多时就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不多时便被空姐焦急的广播声音吵醒。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现在正在穿过一片乌云,飞机会受气流影响产生剧烈颠簸,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 她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机身剧烈抖动着,时不时传来其他人害怕的尖叫声,窗外也灰暗一片,她俩只能紧紧握住手,暗暗祈祷不要有事。 可是下一秒,轰隆一个巨雷劈到机身上,迸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机身逐渐分解,两人随之也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到这里。 不过如今好了,欢颜当上了公主,而她也可以混吃等死了! 二人兴奋得手舞足蹈。 不过一会儿,安欢颜神情又耷拉了下来,幽怨地说道:“星星。” “嗯嗯?你说?”江星阔头也不抬。 “有人要下毒害我。” “噗!”江星阔嘴里的米饭一涌而出,四射一片。 “他爹的!脏死了!”安欢颜忍不住唾骂了一口,顺便从自己脸上抠下一粒米饭。 “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江星阔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安欢颜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了她来到这边以后遇到的事。 奇怪的梦,殷勤的婢女,还有那个男人。 江星阔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放下鸡腿。 “你在宫里的处境……竟也万分凶险。世人只知道你是皇帝陛下手掌心上的公主。”江星阔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感觉我病恹恹的,有人往我的饭菜里下了药,但是我又抓不住是谁,也没有证据,吃的东西也只能尽量什么都只吃一点点,但还是日渐萎靡……”安欢颜无奈地摆摆手。 “什么!”江星阔连忙吐掉她嘴里的鸡腿。 “噗嗤。你就放心吃吧。吃不死你。我都吃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大事。”安欢颜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我懂了。慢性毒药。就跟那些甲醛啊亚硝酸盐啊那类玩意儿差不多的吧。”江星阔听了她的话,又狼吞虎咽起来。“对了,你有怀疑的人吗?” “有。有一个。”安欢颜看她吃得甚是开心,自己却没有什么胃口,只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个叫紫什么的宫女?”江星阔终于打起了饱嗝儿。 “你怎么知道?!”安欢颜又惊又喜。“你才刚刚见过她一面吧!” “算是吧。”江星阔痞痞地叼着牙签,“一个宫女,对一个外男的眼神也太黏腻了。从那个男的进来,她的眼光就没离开过他身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她去送他。”安欢颜叹了一口气。 “对了对了!”江星阔拿下牙签,略带愧疚的跟安欢颜坦白:“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许生气。” “你说呀!咱俩谁跟谁呀!”安欢颜的胃口被吊起来了。 “我……我为了能见到你的面,答应那个男的当间谍,他把我送进来,然后我给她你的消息……”江星阔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安欢颜的反应。 “哦。就这样啊。”安欢颜身子萎靡下来。 “你啥反应啊!”江星阔伸手就去扭她的脸,却被她一手拍掉。 “我知道你的不易……我们能见面已经是上头对我的眷顾了。”安欢颜支起下巴,又疑惑的问道:“不过为什么啊?他应该是很讨厌我才对?虽然说我以前很喜欢他,非他不可,爱得死去活来的……” “啊?你对他……??”江星阔瞪大了眼睛。 “哎呀!不是啦!就是我以前!”安欢颜白了她一眼。 “早说啊。晓得了晓得了。这男的多半是觉得你在欲擒故纵或者他不甘心吧。” “什么人啊这是……”安欢颜无语凝噎。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俩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公主,太医按照惯例过来诊脉了。现在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松烟轻轻敲了敲门,又脆声说。 “快请进来。”安欢颜看了一眼江星阔。 “你是得看看了。不知道吃了多久的毒。说不定这会儿就是回光返照呢。”江星阔在旁边凉凉道。 “你以为我请他来是给我看的啊?还是请太医给你看看你这一脸的癞疙瘩吧!”安欢颜轻轻松松的还了回去。 “丑点怎么了,反正丑不到我。嘿嘿。”江星阔对她挑挑眉。 “走开。油腻死了。”安欢颜嘴上嗔怪着,脸上却温温柔柔的笑着,对着走进来的太医。 江星阔看着她优优雅雅地伸出手,听太医说了两句废话,太医就下去开方子吩咐下人煮药去了。 “我说……”江星阔好奇的偷偷问她,“你们不用隔着帘子……” “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封建。”安欢颜朝她撇了撇嘴。“紫毫!紫毫!”又朝着门外呼叫。 “你敢说这里不是封建时代?”江星阔说着就要上手去扯她的脸。 门又被打开,“别闹!别闹!”安欢颜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表情和衣着,又假装正经的对着进来的松烟说:“紫毫呢?行吧你也行,去请太医回来,再给江小姐瞧瞧脸。” 松烟懵圈地看着她俩,不明白她俩只认识一天就这么要好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点点头出去了。 “你还让他来,他都没看出来你是不是中毒了!中的什么毒!这是庸医你还敢用他!”江星阔抗议道。 “这才是下毒者的高明之处。要是太医能看出来,要害我的人不就随时随地会露出马脚?别废话了,快过来。给你看看脸还是可以的。” 安欢颜把江星阔按在凳子上,任凭太医上上下下把她的脸给瞧了个遍。 “这……”太医忧心忡忡的表情让江星阔以为自己已经时日不多。 “太医,您倒是说话呀。”安欢颜在旁边也看得着急起来。 “恕老臣技艺不精,无能为力!”太医惶恐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唉。”二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等太医走后,江星阔瞥了一眼,发现许久不见眼影的紫毫,闪过院子的某个角落。 “你到底要不要把她揪出来?”江星阔眼神冷冽。 “有什么办法呢。我之前每天只吃一道菜,顿顿不重样,想着十道菜,她不可能每道都放吧,结果还是没有用。因为我感觉,每天还是怎么睡都睡不够,噩梦很多,平时胃口也没有。”安欢颜无奈地瘫倒在床上。 “好家伙,你搁这用控制变量法做实验呢!”江星阔也沉思起来。 “我懂了!一定是这样的!”江星阔突然站起来大吼一声,把床上的安欢颜吓了一跳。 第9章 偶遇太子 安欢颜当天就把江星阔给安排到自己宫里住下了。 晚上她俩点着灯,偷偷密谋了一个计划。 “唉。星星,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安欢颜把腿放到她身上,被江星阔嫌弃的推走。 “谁知道呢。来这都快小半年了,也没有什么要回去的迹象……”江星阔的语气也落了下来。 “对了!”江星阔突然坐了起来,“手镯,我来的时候,戴着手镯!你呢!” “什么手镯?”安欢颜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就是你被骗买的那对黑色的!”江星阔戳戳她。 “这个嘛……我不清楚,我过来的时候生着病,晕晕乎乎的。明天我让侍女帮我找找。” 安欢颜说完又嘿嘿傻笑起来:“不过我真的一夜暴富了。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唉……” “也是。都能包养我了。”江星阔把头靠了过去,“但是,如果你也有那只手镯的话,那说明……” 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忽然兴奋起来,闹了一会儿。 嬉笑声划破夜空。 “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吗?”屋外传来紫毫的声音。 “哦哦!没有没有!没有叫你不要理我!”安欢颜高声回道,二人为了掩人耳目,又一起摇头晃脑起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紫毫疑惑地走开了。 公主越来越奇怪了。自从病好以后,性格变了不说,选了个伴读,半夜都在读书…… 二人许久未见,三更天都还在谈天论地,从前世飞机失事到这个世界的习惯风俗。 第二天下午了,忍无可忍的松烟才把她俩叫起来。 “松烟,你好像对我都没什么疑问?”江星阔很是意外。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们俩是第一次见面。 “奴婢只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只要做好奴婢分内的事就好了。”松烟低着头给她们铺好床。 “紫毫呢!”安欢颜似乎毫不在意地问道。 “说是感染了风寒咳嗽着呢。怕给公主过了病气。” “也是。春寒料峭,春夏交际之时最是容易伤风感冒了。”江星阔朝安欢颜眨眨眼。 吃饭的时候,紫毫却又来伺候了。 “你不是病了,用膳就不必你来伺候了,让松烟她们来吧。”安欢颜看她蜡黄的小脸说道。 “多谢公主关心。不碍事,现下已经好多了。伺候公主要紧,民以食为天,更何况是公主呢。”紫毫勉强笑了笑,又给她泡好茶放在旁边。 江星阔看了满桌子的菜,口水横流。碍于情面,只能等安欢颜下令之后才能吃。 而安欢颜似乎是故意整她,假装没看见,就是不开口说吃饭而是看着院子里的池塘说道:“我瞅着这池塘有点空荡荡的,想种些荷花怎么样?” “好,很好。莲藕很好吃,莲子也很好吃。”江星阔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安欢颜憋着笑,从池塘说到假山,就是没提吃饭,直到她看到江星阔吃人的眼神时才下令开饭。 一边是风卷残云,一边是浅尝辄止,看得宫人们目瞪口呆。 “公主多吃点吧。这道肘子肥而不腻,定很好吃。”紫毫给安欢颜夹了一片。 安欢颜看了看,咧嘴一笑:“既然好吃那赏给你了。” “这……公主……”紫毫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空中。 她发现了,近来她夹给安欢颜的菜,她从来不吃。 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假装给掉了。 想到这里紫毫感觉不安起来,手足无措。 “唉。不吃我吃。”江星阔把盘子拿过来,毫不客气的一口吃掉了。 饭后,安欢颜带着江星阔去御花园逛逛,带了一大群人。 “欢颜!欢颜!”一道爽朗的男声从他们背后响起。 “太子哥哥!”安欢颜飞快的转身跑去。 “太子哥哥~”江星阔偷偷地小声学了一下,又赶紧摸了摸自己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跟着转过身,迎面而来一个金色暗纹衣衫,束发金冠,面容清俊的男人。 江星阔脑海瞬间炸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安欢颜拉着太子过来,“太子哥哥,这是我刚选的伴读,我和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她叫江星阔!星星,这是我大哥,打个招呼!” 江星阔吞了吞口水。“嗨……你好……” “……你好?”太子微微疑惑地看着她。 言语古怪……举止古怪……外表……也很古怪…… 他心里想着,面上还是滴水不漏的点头微笑示意:“你就是欢颜特意选的伴读?” 说真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平常嚣张跋扈的妹妹如此大动干戈的选了个伴读,居然是这么个丑丫头? 还关系匪浅的模样。 “太子殿下安好。我是江星阔。”江星阔回了神,假装矜持的行了个礼。 “江星阔,星垂平野阔。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太子赞赏的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学识如何,欢颜选你的原因是什么?” “呃……”安欢颜和江星阔同时僵住。 “本王名照颜,你说个出处。”太子期待地看着她。 安欢颜面带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开始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皇兄……” 太子不为所动,只说道:“欢颜,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品性也不行,那如何能与你相伴?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江星阔头都大了,我怎么知道你老子给你起这名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老子! 但是事情都到这儿了,她只能急中生智,随手掰扯了一句古诗:“月喜予之言归,隤清晖而照颜。太子殿下如同清晖,照耀人间。” 拍马屁准没错! “嗯,归去来兮辞,还行,”太子微微颔首,又说道:“不过……不用拍本王马屁。” 二人同时尴尬地假笑起来。 “你们俩……还挺默契。”看到这一幕,太子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如清风拂面,令人舒爽。 “皇兄这是要去哪里?”安欢颜看他手上拿着一些卷宗。 “刑部有些事要我去处理。哦,就是上次你那个顶替进来假的伴读那事儿。”太子说完还看了一眼江星阔。 江星阔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 诶?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又不是她要顶替的!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这么想着,就又特意挺了挺胸,把头扬得老高。 第10章 识破方法 “她家不是已经处理了?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么?”安欢颜想到那个女人就不爽。 太子注意到了江星阔这滑稽的模样,暗暗觉得好笑,但还是正经八百的说道:“没什么。你就别管了。皇兄会给你处理好的。” “皇兄~”安欢颜实在是好奇,他这么说肯定是发生了变故,不由得想撒娇卖萌打探一下消息。 “听话。”太子摸摸她的头。 “诶?这是什么?”安欢颜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玉制蝴蝶状环扣。 “这是这次使臣来带的九连环,你试试能解开不能?”太子把九连环交给她。 “皇兄开什么玩笑呢!你觉得我能解开?”安欢颜悻悻地笑着。 “欢颜天资聪颖,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安欢颜听他这么说,便随意摆弄了一下,忽然像想起来什么。“诶?星星,你是不是会这个来着?我见你玩过。” “啊?”江星阔看着她递九连环,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来。 “噢?江姑娘能解开?”太子面色忽然凝重起来,眼神锐利如鹰。 江星阔看他严肃的表情,“直接摔碎算不算解开?”便装作往地上扔的样子,吓得太子瞳孔微缩。 好在她牢牢拿在手上,狡黠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太子心里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好了,你快别逗我皇兄了!”安欢颜扯扯她的胳膊。 “好,给我一点时间。”说着她快速滑动起上面的圈圈来,笑容自信而明媚,即使搭配上这么一张脸,更让人难以忘怀。 看她忙着解九连环,安欢颜连忙问太子:“皇兄,若是解开了有什么赏赐吗?” 太子紧紧盯着江星阔,眉头深锁,“若是能解开,战事永不再起,只需和亲,边境还可通商贸易,两国往来再无阻碍。” “真的假的?!”安欢颜欢呼雀跃起来。“星星加油星星加油!” “假的。”看她这么高兴,太子冷不丁冒出来这句话。 “啊……”安欢颜萎靡下来。 谈笑间,江星阔双手奉上了完整的,解开的九连环。 太子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过来。“姑娘灵心慧性,本王佩服。” “还好,这玩意儿,唯手熟尔。”江星阔揉了揉手腕。 太子强行扳回自己的视线,努力转移话题道:“欢颜,怎么你的脸色还这么白,听说你前阵子请的太医,用了药并无起色。” “可不是嘛。都是一群庸医。”安欢颜撅撅嘴。 “这样,你让下人拿着本王的帖子,去宫外找一名姓姬的神医,定可药到病除!”太子心疼地拍拍她瘦弱的肩膀。 “神医?可真有这么神?能不能帮我家星星治治她脸上的癞疙瘩?”安欢颜满脸期待地看向江星阔。 ??江星阔突然间被提到,尴尬至极。 极刑。这是极刑。 在一个帅哥面前,被他如此细看! 果然,钱钟书说得不错。 对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她羞愧难当。 “这,届时可以问问他。说不定他有妙方。”太子只是神秘地笑笑。 “好耶!一定试试!”安欢颜雀跃不已。 “好了,你们先玩吧。”太子点点头示意她们,“本王先行一步。”于是飘飘然离去。 “唉,阿颜,你哥哥好帅喔!!”江星阔眼睛里满是星星。 “打住打住!”安欢颜无语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好了好了。”江星阔知趣的收回垂涎的目光。 两个人开始往回走。 “话说……欢颜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 “是啊,不过,不是亲生的,过来以后没见过几次,不是很亲近,听说他也极少见人。”安欢颜努力回忆了一下她这个二哥。 “二哥对一切的人都很冷漠疏离,包括她妈。” “啊?为什么为什么?她妈不是皇后?”江星阔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当然不是啊!你好笨喔!都说不是亲生的了!她妈是宰相他妹,封了贵妃,但是据说前些年人没了,他就更加孤僻了。我们平常很少交流的,他也从来不参加活动。” 安欢颜实在对他这个二哥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江星阔鬼鬼祟祟地凑到她旁边,一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那……他和太子会不会……争皇位……” “哎呀!不会!”安欢颜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头,碍于旁边宫女比较多,她又咳了咳,也低压了声音说:“……他是这个……” 说着用手指比了比六这个数字。 “这个?”江星阔学着她的动作又比了一遍六字。“六?他很六?他是老六?” “笨!”安欢颜哭笑不得地把她拉得更近了:“他是个六指!” “what!”江星阔震惊脸,又快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正色道:“那不能切掉吗?” “他们哪敢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想剪个发型她们全啪啪给我跪下了,吓得我剪子都扔了。唉。”安欢颜摇摇头。 “等等!她妈是宰相的妹妹,那跟你那个海宴清岂不是表兄弟?”江星阔忽然想到了这一层。 “是啦。不过,据我观察,他们关系不太好,很少凑一块联络感情。”安欢颜也八卦起来,“等等!什么话!什么叫我的海宴清!你给我解释解释!” 江星阔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她冒充了我的?难不成你跟她说你是穿越过来的?” “你以为我有那么笨吗?”安欢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那你说说。为了顶替我,她可是把试题答案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吧。”江星阔撇了撇嘴。 前面就是披云宫了。 “确实。”安欢颜一边看着院子里的匠人忙上忙下,一边叫人拿试题过来,还让人又沏了壶茶。 “这是?”江星阔拿着试题纸一头雾水。“难道你还要再考我一遍不成?” “把第二题读一遍。”安欢颜慵懒地窝进躺椅,又吹了吹滚烫的茶。 “第二题?我的祖国?”江星阔还是一头问号。 “你别管,念!”安欢颜头也不抬。 “哦。”江星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还是照着纸上念了起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 江星阔念着念着,就唱了起来。 “江姑娘唱的这是什么曲,怪好听的。奴婢还从来没听过。”松烟给她们俩又端来糕点。 “咳咳。我怎么唱起来了。”江星阔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 “要是我,我会也唱起来。这就是问题所在。”安欢颜得意的冲她挑挑眉。 江星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她完完整整的念出来了?” “不然呢!像我们这种根正苗红的祖国花朵,谁能忍住不唱啊!” “这也能行!!”江星阔仰天长啸。“不错不错!聪明!怪不得海宴清那小伙子对你刮目相看!” “你别乱说!”安欢颜伸腿踹了一下她。 “怎么了嘛!那么帅的男人给你当驸马爷,你不得笑死!晚上在被窝里都得笑醒!”江星阔吊儿郎当的调侃她,惹得安欢颜脸上红成了一片粉霞。 又连连锤了好几锤,江星阔才停止开玩笑。 后面的紫毫听得倒茶的手抖了几抖,瞪大了眼睛,思绪也翻涌起来。 匠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往这池子里移栽莲花。 安欢颜把茶灌了一壶又一壶。 江星阔瞥了她一眼,“你这喝法……怎么,渴着你了?” “不知怎的,怕是夏天要来了,近日时常觉得渴热,偏偏这茶最最解渴,不知不觉就……”安欢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江星阔。 江星阔震惊地回视她,但是两人很快收回了目光。 “那给我也喝点。”江星阔端起她的壶,就给自己倒。 “江姑娘,哪牢您亲自动手呢!还是奴婢来吧。”紫毫眼疾手快,把壶抢了过来,顺势就倒到了她手里的杯子。 江星阔端着茶,愣了一下,一口仰尽了。 “好茶!好茶!果然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这么好的茶,也只有公主这里能喝到了!真是荣幸!” 江星阔对着安欢颜就调侃起来。 安欢颜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无力地闭上眼。 “你怎么了嘛!你说话呀!”江星阔伸手推她。 未曾想这一推,竟然把她推到了地上。 “公主!”“公主!” 宫人们瞬间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安欢颜抬回了屋里。 江星阔呆在原地,嘴巴也颤抖起来。 “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松烟的一声大喊,把周围手忙脚乱的宫人吓了一跳。 宫女匆匆忙忙地去请了太医。 “等等!”江星阔拦住她,“紫毫,你去,去东宫,找太子殿下拿拜贴,去请姬大夫。” “这……”紫毫见是她,不自觉地摩擦着手里的壶,犹豫不决。 “还不快去!”江星阔怒吼。 “让松烟去吧……我在这守着公主……”紫毫勉勉强强地笑着。 “混账!让你去请个太医也挑三阻四的!公主出了事陛下怪罪下来第一个就是你!”江星阔言辞犀利,让紫毫极不情愿地放下了手里的壶,出了去。 身边的宫女们来来回回乱了套,江星阔见势把那茶壶藏到了床底下,又从旁边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去。 做完这一切,江星阔坐在床前,看着安欢颜一脸惨白,她感觉不太对劲。 “阿颜……阿颜……”她小声呼喊着。 没有反应。 紧闭的眼睛未曾动一下。 江星阔偷偷挠她手心,“你是不是又吓唬我呢!阿颜!” 还是没有反应。 江星阔舔了舔嘴唇,她有些害怕。 “阿颜!你可以醒了,我偷偷拿到证据了。”她摇了摇安欢颜的肩膀。 而安欢颜安静地睡着。 她慌了,颤抖的手使劲掐了掐安欢颜的人中,“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只是假装晕倒的嘛?!” 第11章 解毒之人 江星阔心里害怕极了。 安欢颜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朋友,唯一的家人。 江星阔正簌簌掉着眼泪,外面忽然通传太医到了,她赶忙三两下擦掉眼泪,规矩地站到一旁。 紫毫引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进来了。 “姬神医,您快给瞧瞧吧。”紫毫一脸不安地看着沉睡的安欢颜。 “辛苦你了跑这么远一趟,你先下去吧。有事让松烟过来就行了。”江星阔淡淡地让她退下。 紫毫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无人在意的角落,紫毫悄悄把茶壶拿走了。 江星阔看着鹤发苍颜的姬神医,恳切地祈求道:“姬神医,您快给看看吧。” “姑娘莫急。”姬神医只是和蔼一笑,给安欢颜把起了脉。 可是随着姬神医的把脉,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面色严肃起来。 江星阔看着更揪心了,又不敢去打扰他,只能默默地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拼命忍住。 “原来如此。”姬神医收起手,又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站了起来坐到了桌边。 “姬神医,怎么样了?她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江星阔着急地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 “姑娘莫担心,公主只需我开个药方,小火温煮一个时辰,服用三七二十一天,即可正本清源,标本兼治。”姬神医客客气气地说着。 “是是是。”江星阔连连点头,又喊声好了松烟进来给神医伺候笔墨。 等神医泼墨挥毫完毕,松烟捧着方子刚要去抓药,被江星阔叫住了:“松烟,你亲自去抓药,亲自看着火,千万不能经过其他人的手。” 松烟惊愕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后出了门。 很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听这个丑姑娘的话。 也许是因为公主对她一见如故,极其信任她的缘故?她不知道,但是她心里有种直觉,她一定是对公主好的。 江星阔亲自把门关上,回头对着神医苦笑道:“神医可是还有话要说?” “她这病,经年累月,深入肺腑,若能好好调养,恢复也未尝不可,然……”神医看着她,欲言又止。 “神医请直说。”江星阔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这一剂药,着实下得狠了一些。还得找出这制药方子,才能一一对症。”神医又捋了捋胡子。 “药?她这是中毒了吧?神医为何总说是药?”江星阔不明白他的意思。 “古人云: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药气太盛,即是毒。” 江星阔听他这么一念叨古文,脑袋更大了。 她拼命理清思绪,终于抓住了几个关键字:“您是说,这本来是给她调理的药,但是剂量太大了,所以适得其反,反而伤了身子。而且原本一直是循序渐进的,但是这是突然下了猛药,才让欢颜一下子倒了?” “下药之人,即是解毒之人。”神医说完站起来收拾自己的行囊就要离开。 “神医!神医!您不能解毒吗?您不是神医吗!”江星阔急忙拉住他。 “姑娘,我能治病,但是不能治心。这药,混杂了数十种烈性补药,我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但是只要猜错一种,她就会一命呜呼了。”神医打开门,临了还对他神秘地笑了一下。 江星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的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但是不应该啊。她来到这里,见到的人屈指可数,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抛之脑后。 皇后和太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很快到了披月宫。 一进来,皇后便斥责了披月宫的宫人,又紧赶慢赶地进了里屋去看欢颜。 江星阔藏匿在一众宫人之中,低头不语。 目前的情况,肯定是他下的手吧。 这个xx。江星阔内心狠狠爆了句粗口。 太子在旁边把凄然泪下的皇后三言两语哄得差不多以后,又问了问旁边的玉台:“姬神医不是来瞧过了,他怎么说?” 安欢颜作为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一向是宠溺的。如今看着安欢颜陷入沉睡,他也是忧心忡忡。 “回殿下,神医说不大碍事,许是春寒料峭,感染了风寒,早些时候开了药方,药正在熬呢。松烟姐姐寸步不离地看着,只等着熬好了立马给公主服下。”小小的玉台回答得从容不迫落落大方。 “嗯。”太子点点头,又立马对着皇后安慰道:“母后就别担心了。只是个风寒。您要是忧心坏了身子,只怕欢颜醒了还要反过来担心您呢!” “唉。本宫不哭就是了!你们,你们!”皇后抹抹眼泪,又指着宫人厉声道:“都给我仔细些!要是公主有个什么闪失,我剥了你们的皮!” “是。”宫女们又齐齐跪下。 江星阔注意到紫毫不在其中,不禁抬头环视了两圈,正好碰上太子迎面而来的目光。 江星阔忐忑不安地跟他对视了两秒,又低调的低下了头。 太子不动声色地把皇后劝了回去,又屏退了下人。 “说吧。”太子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锐利。 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太子微微眯眼。 江星阔也注意到了,但是她面不改色的说道:“殿下,公主此刻或许需要见到她想要见的人,才会开心快乐,才会快快好起来。” 说着,她上去用手拨开太子,从床底下掏出来一个茶壶。 太子震惊地坐到一边,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茶壶,良久,才说道:“那是谁?” “殿下,肯定得是公主最喜爱之人,您觉得是谁呢?”江星阔把茶壶递给他。 “嗯……”太子接过来,打开壶盖,里面一壶幽香的茶,已经凉掉了。 他疑惑地看向江星阔。 江星阔从他手中夺过壶盖,朝着上面的一块蓝宝石扭了一圈,嘎吱一下,壶盖上的那个啾啾内面漏了出来,盛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末。 “那想必是欢颜钟情已久的海家公子了。也罢,就让他见见欢颜,想必欢颜也会高兴的。”太子按捺住震惊的神情,缓缓的说了一句。 “殿下英明。”江星阔注意到影子早已消失。 第12章 壁虎断尾 紫毫跪在海宴清的跟前,涕泗横流。 “公子,公子!我错了!”紫毫抓着他的长靴,却被他一把甩开。 “公子!奴婢都是做这一切为了公子啊!”紫毫的声音里带着愤愤不平和卑微。 “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吧!”海宴清恨铁不成钢。 “公子……不是……奴婢不是……”紫毫坐在地上,妆也哭花了,头发散乱,煞是狼狈。 “我可没让你下狠手,你自己擅作主张,还想让我替你擦屁股吗?”海宴清心烦意乱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宫女会突然之间违逆他的意思,突然加大药量,要突然置公主于死地。 他明明……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动手的。 “公子!您不懂!公主已经非您不可,要是公主向陛下寻求指婚,您只怕没有回旋的余地。奴婢也是为了公子啊!您的大好前途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紫毫明白自己做了一件不能挽回的事,可是,她不能容忍那一天的到来。 为了海宴清,也……为了她自己的私心,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私心。 “公子,太子殿下请您入宫看望公主。”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知道了。我即刻入宫。”海宴清瞥了一眼地上的哭成泪人的紫毫,回头淡淡道。 “公子……”紫毫绝望的大喊。 “你回去吧。赶在我之前到。我希望你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海宴清头也不回。 紫毫抽泣着爬起来,倔强地喊道:“公子放心,已经将东西都收起来了。奴婢宁死绝不会连累公子!” 海宴清见到太子的时候,太子正坐在堂上闭目养神。 “臣拜见太子殿下。”海宴清毕恭毕敬的给太子行礼。 见到他来了,太子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又很快恢复温和的笑容:“来了,不必多礼,去看看她吧。” “是。”海宴清留心观察了一下,紫毫不见人影。 也许在里面。他走进去。 “二公子。”江星阔见他来了,退到一边。 “怎么只有你一个?”海宴清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公子还希望有谁呢?”江星阔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看得海宴清心里发毛。 “公主怎么样了。”海宴清没有正面回答她,坐到床边。 看着安欢颜如花的睡颜,他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去触碰那花瓣一样的唇。 “二公子!” 他如梦初醒,回头一看江星阔瞪大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给吃掉。 他悻悻地收回手,搓了搓大腿。 “明人不说暗话,二公子,我要解药。”江星阔信步走到他面前,伸手。 海宴清看着她,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的震动了一下。 她麻麻赖赖的脸上,却嵌着一双勾人妩媚的狐狸眼,秀气高挺的鼻子更是让这张脸带着一种诡异的美。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姑娘在说什么?” “别废话了。紫毫已经被太子抓住了,现在正在审问。”江星阔看她装傻,直接一记重锤。 海宴清瞥了一眼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刚刚的太子也不见了踪影。 紫毫做事向来缜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也只能试探的开口:“奥?紫毫做了什么?我不明白姑娘姑娘在说什么?” 江星阔咬碎了银牙,手里也握紧了拳头,猛然间就对他挥了过去。 海宴清素来是个练家子,只站在原地抬手一接,整只大手便抓住了她的拳头。 她又急又气,连忙收回拳头,红了双眼,还是不放弃的说道:“你确定要如此吗?等太子查到你那里,引火烧身的是你!紫毫之前才刚刚见过你,你不可能摆脱干系的!” “就不牢姑娘费心了。紫毫不过是提前去唤我过来看望公主。毕竟,在下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公主对在下也是颇为看重,紫毫这才急了些,这都是看在为了公主的一片敬意之上才如此情急。” 海宴清早已盘算好了说辞。 紫毫在出事之后着急忙慌的来找他,他虽然震怒,但是唯恐引火烧身,就只能强行自圆其说把这事给掩盖了过去。 江星阔冷冷一笑:“别装了。她以为她把那茶壶给拿走了,告诉你吧!我早就趁她不注意掉包了!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女人,做事难免会出纰漏。” 看见他面不改色,江星阔又步步逼近他盯着他说道:“你以为日常借着欢颜体虚的缘由,拼命给她补身体,暗中加大了补药的剂量。你这一招让她适得其反,虚不受补,进而气血两亏,不省人事。海宴清,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重重的叩在他的心头上。 为何?她明明只认识公主不到一个月时间。 海宴清嘴里抽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色,接着漫不经心地回道:“纵然你有证据,这事也赖不到我头上。公主沉鱼落雁之南,金尊玉贵之体,在下早就心向往之,又何故要害公主呢。” “哼。”江星阔冷哼一声,对他的狡辩实在忍无可忍,“您怕不是把话说反了吧!公主自小对你一见倾心,反而是您漠然视之,不屑一顾。公主日渐长大,皇上也动了指婚的念头。作为宰相家的二公子,你什么都不怕,你什么也不缺。” 她抬起头,眯起眼睛,眼中射出千万道利剑般的光,仿佛要把他扎的体无完肤。 “一旦公主下嫁与你,按照此前瑾国的律法,驸马不能在朝为官,届时你就会失去你的官职,你的权力,你自傲的一切!” 海宴清的面色终于松动了。他看向江星阔的眼神也闪躲起来。 江星阔见势乘胜追击:“把药方子交出来,不然我会惊动太子,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海宴清轻蔑的一笑:“江姑娘好生有趣。只不过是一个宫女的一厢情愿,因爱生恨,又如何能与我扯得上一丝干系?” 这是要壁虎断尾,牺牲紫毫了。 “你……你个恶魔!”江星阔气得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 第13章 紫毫之死 海宴清看她一副要吃人的狰狞模样,再加上她的那奇丑无比的面庞又滑稽又诡异,不禁后退了两步。 他往袖子里一掏,手上一个半透明黑色的手镯,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 “你若是不想要这镯子了,我毁了或者转赠佳人也未尝不可。”他举起手镯,触手生凉,对着透过天窗洒下来的阳光,轻轻转动着它,房间里立马闪耀着转动着五彩的光。 “真是……极品。”海宴清赞叹不已。 江星阔闭上眼睛,思绪翻涌。 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不肯娶公主,是想在这朝堂之上有一番作为。 那么…… “太子请了一个神医来给公主医治。”江星阔睁开眼。 “喔?”海宴清似笑非笑,弯起来的嘴角,笑意却未及眼底。 “姬神医好手段,只一把脉,便诊出了宫里太医都不曾诊出来的病症。”江星阔死死盯着他。 “然后呢?”海宴清收回手镯,在手上细细把玩着。 江星阔突然咧嘴一笑,把他吓了一跳。“虽然治不好欢颜,但是这一口气拖着,没有个十年八年也是死不了的。” “……你想说什么?”海宴清右眼皮一跳,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届时,给公主指一门她最最钟意的婚事,来冲冲喜也未尝不可。说不定,一高兴,欢颜就会好起来呢!又多活个十年八年。”江星阔莞儿一笑,眼睛弯成一勾明月。 这是要拖死我。 海宴清沉默不语良久,才冒出来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这个丑姑娘才跟安欢颜认识多久,就这么为她处心积虑,筹谋一切?他纵然时常入宫,也从未见过她,听过她。 江星阔眼睛一亮,她知道,她赢了! 她假装胸有成竹的模样,挺直了腰:“这样吧。你所求的不过是公主不再对你动心思,这样你就不必尚主。” “你能做到?”海宴清表情松动了一下。 “我知道,欢颜从小体弱多病,作为皇室里唯一的一个公主,集万千宠爱与一身,陛下皇后对她无所不依,你担心这个。” 海宴清瞥了一眼床上的安欢颜,未曾说话。 “但是我自有办法,让欢颜不再钟情于你。” “什么办法?” 江星阔心中窃喜,面上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个就不是二公子该操心的了。我只能说,如果欢颜想要嫁给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我也会从中作梗的。你放心吧,方子给我,你在朝堂之中亦可大展宏图。” 海宴清眼神微微闪动。 屋外传来人声脚步声。 江星阔也心烦气躁起来:“快些吧二公子。太子回来了。我说话算话,镯子你也可以先拿着。不然,一旦严刑拷打宫人还有太医院,就算你能明哲保身,也会惹一身骚。” “江姑娘,二公子,太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屋外传来玉台的声音。 江星阔看着他,心急如焚。 好在海宴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张纸,夹在指间。 江星阔大喜过望,飞快的纸抽了过去,又揣到怀里。 房门打开,江星阔按耐不住地笑出声。 太子和海宴清诧异地看向她。 江星阔瞬间变脸,严肃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自己点到了自己的笑穴。” “喔?江姑娘也是个练家子?”太子很意外。 “呵呵……我胡说八道的……”江星阔忸怩不安的随口胡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武侠小说可是她当年的最爱。 “无夜,刚才,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太子微微侧身问他身边的侍卫无夜。 “殿下,叫紫毫,服侍公主已经十年。”无夜握着刀,面无表情。 “嗯。那个紫毫,她……已经自尽了。死得惨烈。”太子的目光若有似无徘徊在海宴清的附近。 江星阔扣扣手。 “你们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太子悠闲的喝起了茶。 “怎么死的?”江星阔冷不丁多嘴问了一句。 引得海宴清投来警告的目光。 江星阔快速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她死前招供了。”太子的话说得一顿一顿的,又随意指了一个太监,“你来说罢。” 江星阔的心如同爪子挠一般,痒痒的。 “是。紫毫承认是她下的药,因为此前公主对她非打即骂,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便下了毒手。” 太子放下茶杯,挑了挑眉。 “额额……属实是凭空捏造!无中生有!公主殿下宽以待人,豁达大度……”那太监急得满头大汗。 “说重点。”太子捏了捏太阳穴。 “是是是。小的们又审问她有没有背后指使之人,她不说话,小的们又想继续审她,她便撞墙自戕了,一地的血……” 江星阔抬起头,五味杂陈。 海宴清一如既往地和太子客套了两句,便离去了。 太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穷思极想。 “太子殿下,方子已经到手。能不能快些送去给姬神医?”江星阔把方子递给他,神情急不可待。 太子迟疑地接过方子,将她的迫切都看在眼底,又递给旁边的无夜:“立马给姬神医送去。” “快点快点……”江星阔偷偷的挥着赶他。 无夜拿了方子一路小跑出去,江星阔看得目不转睛。 “在哪找到的?” 太子的问话让她身子一僵。 “在……在……那个……是我偷的。”江星阔随便编了个理由。 “喔?在哪偷的?”太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在……在紫毫的房间里!我趁你们把她抓走,就去她房间偷了!”江星阔强颜为笑。 太子的目光跳过她,徘徊在她的周围。 “宫里的人自会去搜查的。”太子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江星阔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还是强装镇定道:“我等不及了。殿下,人命关天啊!难道你不想欢颜早些醒来吗?” 太子收回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抬抬眼皮看向她:“你和欢颜,可才认识不久。” “是,我和公主虽然相识不久,但是我们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唐朝李世民对房玄龄早有耳闻,两人也是一见如故,后来房玄龄跟随李世民走南闯北,九死一生,还成为尚书令,帮助他建立了丰功伟业。陛下,虽然我与公主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这种友情,是一样的。” 江星阔硬着头皮扯着一个典故。 第14章 误入藕花深处 太子细细品味着她这话,思索良久,才郑重地对她说:“欢颜有你,是她的福气。” 江星阔一听这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 内心羞愧难当:反倒是她托了欢颜的福,在这这里好吃好喝的被人侍奉。 神医的药很快送了来,江星阔拿过宫人递来的碗,强行灌安欢颜喝下以后,她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江星阔内疚不已。 她回想起她们一起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不禁潸然泪下,她又睡了下去,躺在她的旁边,抱着她。 太子走进来想看看情况,却突然看到抱在一起的她们,不禁瞠目结舌。 江星阔睁开眼,看到太子进来了,一个激灵赶忙跳了起来。 “我我我……这这这……”她手足无措。 太子看她红了的眼眶,倒是也没说什么,只简单嘱咐了她几句,她尴尬的一一点头,临走时又交待了宫人要好生照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安欢颜的脸上。她的睫毛抖了抖,随后睁开圆圆的杏眼。 江星阔正趴在她旁边,头枕在自己的胳膊弯上。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江星阔的头,怎么还是这么瘦,都养了这么久了。 江星阔突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她警觉的抬起头,就看到安欢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啊啊啊!欢颜!!”江星阔激动地跳起来,抓着她的手上上上下下的查看。 “我没事了!你别看了!”安欢颜把她按住,自己走下床,活动着腰身。 门外传来敲门声,“公主?公主可是醒了?”松烟关切的声音传来。 江星阔眼含热泪地看着她,点点头。 “进来吧。”安欢颜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阳光让她心情大好。 安欢颜和江星阔吃完饭,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藤溪在她头上折腾。 “你确定不多睡一会儿,要跟我一起去见父皇母后?”安欢颜对着铜镜左瞅瞅又瞧瞧。 “我不困!我要陪着你!不然你又出事了怎么办!”江星阔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她的首饰。 “哪就能出什么事呢!紫毫不是被抓了么,又没有人会对我下毒手了!你说是不是呀藤溪!”安欢颜笑眯眯的开玩笑。 藤溪的手顿了一下,啪的一下跪了下来,低头连连说道:“奴婢之心,日月可鉴!奴婢……奴婢……” “好了好了!公主开玩笑呢!你看不出来啊!”江星阔把她拉起来,藤溪感激地对她笑了笑,苦涩又恐惧。 安欢颜哈哈大笑:“哈哈哈。逗你玩儿呢!你这手艺实在不错,给我家星星也梳一个!” “多谢公主夸赞。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江姑娘……”藤溪拿着梳子转了身。 “别别别!算了算了。牛粪上插朵花就会变美了吗?”江星阔赶紧躲开。 藤溪被她逗得噗嗤一笑。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是牛粪的!”安欢颜把她拉过来,又强行把她按住,“给她弄!” “江姑娘您就坐好吧!”藤溪很快给她捯饬了起来。“姑娘您的眼睛真漂亮,鼻子也又高又挺,要是治好了脸,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害……要是有激光就好了,biubiu几下,就好了。”江星阔叹了口气。 “就是就是。也没有wifi,唉,没有手机,规矩还多。”安欢颜和她对视一眼,双双笑出声。 “公主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藤溪把一朵芙蓉样式的步摇插在她的发髻上,还想再弄上别的发饰,却被制止了。 “就这样吧。简单一点,我喜欢!”江星阔咧嘴,露出她的大白牙,忽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阿颜,紫毫死了,死得惨烈。” 安欢颜一愣,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主仆一场,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算了吧。她想见的应该不是我,是他吧。”安欢颜极力掩饰着莫名的落寞。 “她死的时候,太子在场,没有办法。” 二人相顾无言。 一旁的藤溪手一抖,打翻了一个首饰盒,满满的东珠散落一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藤溪惊恐万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安欢颜奇怪地看着她:“打翻了捡起来就是了,你这是做什么?” 藤溪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头颤声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说着很快把地板收拾干净了。 初夏的朝晨,微风拂过湖面,带来清新的空气和微咸的湖水味道。江星阔做了个久违的深呼吸。 当一轮红日初升,初露的光线洒向湖面,打破了湖面的平静,碎金般的阳光照亮了一切。 湖中间,一片荷花田正盛开着。刚刚绽放的荷花仿佛是初升的太阳,它们的花瓣一片片舒展开来,每一片都晶莹剔透,鲜艳欲滴。 “好漂亮!”江星阔走不动路了。 “你确定不和我去了?”安欢颜扯着她的衣领。 “不了不了!你爹妈想见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凑什么热闹……”江星阔心虚地摆摆手。 “你个坏女人!”安欢颜放了手,把她推走。“滚吧!” “得令!等你回来的时候来这找我啊!”江星阔蹦蹦跳跳的跑开。 身后的玉台和松烟已经见怪不怪了。宫里都在议论公主和一个刚入宫不足两个月的伴读丑姑娘情同姐妹,不过碍于公主的威名,谁也不敢明说。 江星阔跑到湖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周围好像没有人。 她忍不住叉着腰,吊起了嗓子:“啊嘿嘿嘿!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她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又猖狂的笑起来。 假山之中,一个俊美的男子站在一个画架旁边,注视着她。 他眼神清澈,长长的睫毛像是描边,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眉毛修长而柔和,如同画卷中的月牙,轻轻点缀在他的额头之上。 他的脸庞线条柔和,却不失分明,身形修长,只是右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自然下垂着。 江星阔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地绕着湖边跑,播撒着银铃般欢笑声。 她发现湖边有一条小船,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就开始悠然自得地划向荷花池的中心。 小船在水面上轻轻摇晃,留下一串串涟漪。荷花池静谧而祥和,只有她和荷花、微风和阳光。 她躺在小船上,任由流水带着船飘动。 忽然想起李清照的词,她随口念了出来:“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岸上的男子眼神发亮,随即坐下,在白纸上舞动起笔来。 等他画完,却发现湖中的女子已经不见了,一转头,一张坑坑洼洼惨绝人寰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第15章 画中人 他吓了一大跳,正在画画的手一抖,刚好点在花上的女子脸上,那墨晕染开来。躺在船上的女子的脸变成了一个黑点。 “哎呀,好可惜。”江星阔凑到他耳边看着那幅画惋惜的说道。 安玉颜瞪大了眼睛。 从未有一个女子离自己如此之近。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周围,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其中暗藏着淡淡的花香。 他的心脏怦怦的跳连夜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女子却把他的话拿起来。走到一旁仔细端详着。 “哎,你这画的是我吗?”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嗯”他轻轻的回答了一声。 “真厉害。栩栩如生。妙手丹青啊!”江星阔盯着画上那娇艳欲滴的芙蓉花苞。不禁感叹道。 “不错不错。这脸被盖过去了也是挺有意思的。”当他看到他的脸上是一个黑点时,他如此感叹道。 “这这……刚刚不小心……”他又红了脸。 “没事没事。哇!你长得好漂亮呀!”江星阔定睛一看他的脸下一秒又发出了如此感叹。 “漂亮?”他脑海里思索着这很奇怪的形容词。 “就是说你貌比潘安,颜如宋玉。”江星阔把画又递给他。 他却没有接过去,羞涩的笑道:“姑娘属实过奖了。姑娘喜欢,就送给姑娘了”。 “真的吗?谢谢你哦。我很喜欢!”江星阔立马把画卷起来。“画的这么好看,我要挂在我的房中,日日欣赏。” 他又一愣,怎如此直白……还……怪可爱的。 江星阔把画卷好。看到他手中还拿着笔,又不禁感慨道:“你是左手作的画?” 他似乎有些不安,右手的袖子往后偷偷藏了藏才,点了点头。 “佩服佩服。实在是太厉害啦。哎我听说用左手的人都会比较聪明诶。”江星阔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学着电视上武侠剧里的人一样,对他拱了拱手。 他眼睛一亮,偷偷抬眼撇了一眼江星阔,又垂下眼眸微微一笑:“惭愧惭愧,奇技淫巧罢了,上不得台面。” “哪里的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说了,兄台这画,我看着就十分的出神入化,堪比唐伯虎!”江星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可是他竟然有些许困惑的问道:“……唐伯虎……是哪位……” 江星阔眨眨眼,完了,说串了。她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潘安他认得,说明在西晋以后,唐伯虎是明代画家,这里女子多穿齐胸衫裙,大概是……唐代以后。 但是瑾国,这个名号她从来没听过,但是疆土似乎还是挺大的,不像小国。 她所在的幽陵城,春天也是干燥,大风,应该是北方,北方的都城,也许是以前的北京城。北京历史上称作幽陵的朝代很是久远了,难道说……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分叉路,让她遇见了这么美的帅哥…… 他看着江星阔一个人沉思不语,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皱眉冷眼,一会儿眉头舒展满面春风,宛如魔怔了一般。 他不禁拍拍她,“姑娘,你没事儿吧……” 江星阔猛然间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眼前的帅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害,没事没事。刚刚思考一些大事呢。” 看到眼前的帅哥一副无语的表情,她赶忙问道:“我叫江星阔,你叫什么呀?” 他眼神闪躲,犹豫许久才回道:“在下名玉颜。” “玉言?金口玉言?哈哈,挺适合你的。”江星阔刚说完,对面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二人尴尬对视。他的脸红得不能再红。 江星阔跳上假山,朝着远处望了望,没有看见欢颜的人影,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怎么这么久? 她回头看到他担忧的表情,赶忙又跳下来,“走吧,你住哪里?我们吃饭去!” 他没说话,只轻轻点头,把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收了起来,却对着画架犯了难,左看看又看看。 “你没有侍女太监?你是哪家的公子?还是皇子?”江星阔看他一脸为难,反应过来了。“算了算了。你右手不方便?我来吧!” 她心里想着,一个侍女都没有,哪像安欢颜和太子,每次出门都是一大群人。 应该是什么不受宠的皇室后代吧。 说着一把把画架扛了起来,身子一转,长长的架子腿晃过,差点打在他身上。 他抱着砚台毛笔,目瞪口呆。 “快走啊!你不是饿了吗?” 他赶忙跟上。 “我跟你说我做饭可好吃了!不止做饭啊,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你觉得没有吃过!我觉得我上辈子真的是饿死的,你知道吗,吃饭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听着她的絮絮叨叨,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了一个非常大的弧度。 她们俩站在一个破茅庐前,这回轮到她瞠目结舌了。 “皇宫里居然还能有这么……别致的地方?”江星阔差点就说漏了嘴。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地位。 “姑娘,放这里就可以了。多谢了。”他打开茅庐嘎吱响的门,示意她进去。 “噢噢。”她赶紧跑过去,一跨进门,没发现手上的画架腿子卡在了门外,一个噗通摔了进去,画架也哐啷砸在门外。 江星阔吃了一嘴的灰,疼得龇牙咧嘴。 他赶紧把她扶起来。 江星阔灰头土脸的爬起来。 “姑娘见笑了,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请先自便。”他抱歉地说道。 “没事没事……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江星阔揉揉鼻子摆摆手。 他出去用左手把画架扶起来靠在门边。 江星阔看到旁边有个小竹椅,便坐了上去等他进来。 谁知道刚刚坐上去,“嘿,还挺舒服……啊!!它夹我屁股!”江星阔如同火箭一般捂着屁股弹起来。 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她一边斯哈斯哈的喘着气,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抬头对上他惊愕不已的神情。 “……呵呵……呵呵…”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见笑了……见笑了……” 第16章 后宫风云 安欢颜病好以后,来了皇后的坤宁宫。 老实说,她生前是个孤儿,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自从来了这里,她第一次拥有了爱她,护她的父亲母亲。 慈母多败儿,大概她以前干了不少混账事,打骂宫女,欺负宗室子弟,浪费粮食,奢靡无度。她换了个灵魂以后,皇后还以为她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有想法了,欣慰不已。 看到安欢颜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她一阵后怕。 “我的儿啊!你那些宫女啊,我看都换了,从我宫里拨几个得力的过去……” “母后!不用了,松烟她们服侍我,我很放心,也很受用,您就别费心了。”安欢颜抱着她的手臂甜甜的撒娇。 “唉,你就护着她们吧!往日里你不这样!”皇后雍容华贵的头饰闪得她眼睛都花了。 “母后!我已经长大了!那些任性的事我已经不会再干了!”安欢颜悻悻地假笑。 皇后突然明媚一笑,“你已经长大啦?”成熟又妩媚的脸庞,眼角却多了几条皱纹。 “那当然了!”安欢颜拿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 “既然如此,那母后把你的钟情已久海哥哥指给你怎么样?”皇后一脸慈爱。 “噗!”安欢颜没忍住,喷了一地。 旁边的松烟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拭。 “你不是想嫁给他很久了吗?母后去跟你父皇说说,那孩子模样、性情都是极佳的,我看着也甚是喜欢。”看她惊讶的样子,又说了几句。 她连忙推开松烟,语无伦次起来。“不不不……我……我……我不喜欢了!我才多大!” “你去年就已及笄,确实不小啦!”皇后一点她的鼻头,“你又不喜欢了?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 安欢颜认真的拉起她的手说道:“我不嫁,我谁也不嫁,我就要陪在母后的身边,母后还怕我吃穷了母后不成?!” “你呀!就你能吃穷母后?!”皇后哈哈大笑起来,眉间却始终夹着一股浓浓的忧愁。 皇后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让她的侍女迎春去拿了一个小盒子。 “来来来,欢颜,这个给你,你最近厄运连连,噩梦缠身的,母后想起来,有这么一件宝贝!就给你戴着,辟邪祛阴,挡煞转运。好像是那劳什子波斯国还是什么锡兰国进贡的贡品,当年的皇太后在我怀你哥哥的时候,就赐给本宫安胎的,今个儿就传给你啦!” 皇后拿出小盒子里面的手镯,安欢颜满脸的笑容立马僵掉了。 她震惊地看着那个手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错,这就是她们生前戴的那一对。 “怎么了?欢颜不喜欢?”看她呆滞的样子,皇后把流光溢彩的手镯在她眼前晃了晃。 安欢颜回过神来,五味杂陈,连连说道:“喜欢喜欢!太喜欢了!太漂亮了!” 皇后看她如此激动,笑着亲自给她带上。 安欢颜转动着手镯,心乱如麻。 送她回去的路上,皇后的侍女迎春似乎欲言又止。 安欢颜让宫人都后退了,才问道:“迎春姐姐是有什么话说?母后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公主折煞奴婢了。前些天,海家送进来一个女子充实了陛下的后宫,陛下今日喜欢得紧,流水一样的赏赐就给到她宫里去了。就连皇后这里也不大来了。”迎春小心翼翼地说道。 “海家?宰相的那个海家?”安欢颜眉头一皱。 “是的。说是贤妃病逝后,陛下后宫空虚,子嗣凋零,所以特意进献。” “贤妃?海家的那个大姐姐?二哥哥的生母?” “是。前些日子还和皇后娘娘吵了一架,所以皇后娘娘心里也烦闷着呢。公主要是闲暇时来多陪陪娘娘,她一定会高兴的。” 迎春这话,让安欢颜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怪不得就算她生了场病,皇帝近几天也没来看她。这女子,好手段。 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叫住了要走的迎春:“这女子,是何许人?” 迎春回头又行了个礼,才说道:“公主,她现在已经被封为言昭仪了。” 迎春又贴近她耳边,轻声说:“是幽陵府尹的亲女儿言不晚。据说此前犯了事,被太子殿下参了一把,现在啊,那女人把陛下迷得团团转,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来如此……”安欢颜恍然大悟。 这言不晚,她见过。犯的这个事儿还是跟她有关。 安欢颜只嘱咐了迎春好生照料着皇后,自己就先回去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睁开,看到的便是皇后一脸关切又悲痛的脸。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会用那种目光看她。 慈爱,担心,忧虑,痛苦。 回到荷花池边,不见江星阔的身影。她只能先回披云宫,差人去寻她了。 彼时一群鸽子从天空飞过。 一只鸽子交到海宴清的手中,他打开小纸条一看:“公主来访皇后且婉拒二公子联姻。” 他冥思苦想,不禁拿出手镯又细细赏玩起来。 这种材质这种颜色的手镯,饶是他见惯了奇珍异宝,如此黑色的手镯,他也从来没见过。 安欢颜居然如同那丫头所说,不再纠缠于他。他神色复杂,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情感让他很不舒服,又难以言状。 江星阔在茅草屋里正在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画作,男人在屋子里翻找着食物。 门外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进来,仰头看了看,就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大叫着:“破房子!破房子!皇宫里有破房子!” “……这是你儿子?”江星阔沉默良久,突然憋出来这么一句。 谁知他也有点被吓到了一般一愣,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不认识啊。” “……谁家熊孩子这么没礼貌!”江星阔一把把小男孩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挣扎着,掉了下来,又跑到桌边拿起毛笔,飞快地踩上凳子,就要往画上挥去。 “你要干什么!”江星阔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却顺势被小男孩拧了一把胳膊。 “诶哟!你敢拧我!”江星阔瞬间火了,“你给我下来!” “略略略!我就不!”小男孩冲着她了个鬼脸,又要往画上乱撇去,被江星阔又一把抱了下来。 “给我下来吧你!” 那小男孩挣扎着,顺手给她脸上画了一个大叉。“哈哈哈!丑八怪!看你敢拦我!” 江星阔咬了咬牙,发了狠,今天居然被一个破小孩欺负了! 第17章 大战母夜叉 她撸起袖子,全然不顾旁边目瞪口呆的男人,把小男孩的毛笔夺了过来,又结结实实的把他按住,然后在他脸上画了个大乌龟。 “小王八蛋!我看你还熊不熊了!” 小男孩挣扎不过,只能哭了起来,越哭越大。 她双手叉住小男孩的腋下,一抬,便把他扔了出去。 一个女子急匆匆地跑来,惊慌失措地抱住尖叫哭泣的小男孩:“我的乖乖!让为娘好找!!” 又忽然发现他脸上的大乌龟,一下子噌的站起来:“谁干的?!谁干的!” 小男孩立马指着江星阔,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娘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星阔和在旁边一脸无辜的玉颜,又瞬间转头对着江星阔破口大骂:“……就是你个丑八怪?!竟敢对我儿子如此无礼?!”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是你儿子一点家教都没有,冲进别人家,对人家的画动手动脚,还把掐了我一把,你看看!都掐紫了!”江星阔撩起白嫩的胳膊给她看上面青紫的痕迹。 “掐你又怎么了!就你个贱货,想必是不知道从哪钻进来的粗使宫女在这勾引男人吧!你知道我们是谁么就这么大呼小叫的!我可是陛下最宠爱的昭仪的长姐!我妹妹怀了龙种,你敢惹我们!我定让陛下把你们都杀了!”他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江星阔的鼻子,趾高气扬。 男人的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江星阔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眼珠都成了斗鸡眼。 她实在没忍住,张嘴朝着那根手指就咬了下去。 在妇人的尖叫声里,江星阔又把她摁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不会说话可以学!不会做人老娘教你!不会教小孩老娘帮你教!……”江星阔手都打红了,配合着旁边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男人手足无措的劝架声。 小孩子哭喊着想要过去帮她娘,却被玉颜拉住了衣服领子:“别过去别过去!小心扇到你怎么办!……哎呀我说姑娘,别打了别打了……” “这是在干什么!”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传来。 “去,把她俩给我们分开。”松烟指挥着宫女手忙脚乱地把江星阔从那妇人身上扯下来,又扶起那妇人。 一片混乱之中,松烟对着玉颜行了个大礼。 “你们……你们……来得正好,快……快……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妇人花容失色,头发也掉成一缕一缕的发丝,还不忘记抓着旁边宫人的手,让她们把江星阔给抓起来。 “敢问是哪家的夫人?”松烟微笑着不卑不亢的问道。 “我们……我们是王昭仪家的!”那妇人终于站定了,又一把从玉颜怀里抢过来小男孩,对他怒目而视。 “原来是陛下新封的王昭仪的家眷。”松烟给她行了个礼,她更加抬头挺胸,活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鸡。 “那是!快!那个贱人居然敢在宫中殴打我们母子,你快些叫侍卫来,把她给抓起来!不然我们王昭仪不开心,定让陛下重重治罪!”那妇人拉着松烟的袖子,盛气凌人。 松烟温婉地笑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手,一边低头应承道:“夫人受惊了。玉台,还不快快扶夫人去昭仪的储秀宫好好休整一番!” “这这这……她她她……”那妇人不服气地指了指江星阔。 江星阔假装没看见,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妇人还是先去休息吧。瞧瞧您,妆都花了!要是陛下看见就不好了!看看小公子,这大中午的,都饿了吧!快回储秀宫吧,不然昭仪该着急了!”松烟仔细把小男孩脸上的墨水给擦掉,却发现越擦越糊,只能假装无事发生,收起帕子。 那妇人还是气鼓鼓的不肯走,松烟示意了一眼玉台,玉台即刻扶了她的手就带她走。 “诶!诶!她还没治罪呢!她……”那妇人边回头边大喊。 “夫人放心。来人啊!把江姑娘拖下去!打上个二十大板!”松烟高声说道。 “奴婢遵命!”藤溪应承着,招呼几个宫女,一起把一脸不屑的江星阔给拉走了,临走前她还没忘记翻个白眼。 “哼!这还差不多!”那妇人得意洋洋地拉着她的孩子跟着玉台走了。 松烟松了一口气,又回头给看戏已久的男人行了个礼:“让二皇子见笑了。江姑娘是公主的贵客,今日之事,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安玉颜似笑非笑,抿起的唇显得他更加邪魅俊美。 “是她儿子先动手的!我还手有什么不对!都说以德报怨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啊?” 江星阔抱怨的声音传来,松烟硬着头皮跟安玉颜告了别,一溜烟小跑回了江星阔身边。 “姑娘,您就别说了啊!隔墙有耳!隔墙有耳!赶紧回披云宫吧!公主在等着你呢!”藤溪劝慰道。 “谁叫她儿子那么没家教!一个昭仪的家眷都如此放肆无礼,那这昭仪人品也是……” 江星阔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 “言昭仪正得盛宠,不敢妄议。姑娘还是快些回吧,公主有大事要同姑娘说。还有,午膳之后,姑娘应当也要同公主前去姬神医处答谢于他的吧。”松烟飞快的说道。 “啊……哦哦,确有此事。差点忘了。嘿嘿。”江星阔挠挠头,脚步也加快了。“不过,她要同我说什么事啊?” “姑娘回去便知。公主的事,奴婢们不敢过问的。”松烟回道。 江星阔听她这么回答,隐隐感觉有大事要来了。 回到了披云宫,安欢颜正沉着脸思考人生。 江星阔有些心虚。 刚刚打了一架,怕不是给她惹了个大麻烦。 但是安欢颜见她回来了,一把给她拉到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安欢颜不回答,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缓缓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黑色镯子。 江星阔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8章 神医还是道士? 江星阔抓着她的手镯,这熟悉的触感…… 她抬头和安欢颜双双对视,安欢颜瞳孔瞬间变大,随后迸发出一道响彻云霄的爆笑声。 外面洒扫的宫人纷纷驻足遥望。 “都站着干什么!主子的热闹也是你们看的吗!”松烟轻喝一声,大家立即低头又忙活了起来。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安欢颜这时才注意到她脸上的大叉。 “……别说了。和个母夜叉大吵了一架。”江星阔瘪瘪嘴,用袖子狠狠擦了擦。 “什么?怎么回事?快快说给我听!快快!”安欢颜迫不及待地抓住她。 江星阔看了一眼铜镜里面的自己,得,擦不掉!本来已经够丑了,现在丑上加丑。 世界毁灭吧! “让松烟跟你说吧!”江星阔嗷嗷哭着推开安欢颜,跑出去打水洗脸了。 安欢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笑完了才叫松烟进来。 江星阔左洗洗,右擦擦,却发现怎么都去不掉脸上的黑印子。 “我不信邪了嘿!”可她一直搓到脸上发红,黑色的印记还是纹丝不动。 “这什么鬼墨水啊??”江星阔哭丧着脸出去找安欢颜。 回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江星阔摸摸瘪瘪的肚子,决定先吃饭。 安欢颜全程一边吃饭,一边憋着笑,手上的饭碗一直抖着,忍得极其辛苦。 江星阔板着脸,快速吃完,速速进屋找了块面纱蒙上。 “嗯不错不错!我家星星这面纱一戴上,简直就是绝世美女啊!”安欢颜玩弄着她的面纱,却被她一手推开。 “赶紧走啦。不是还要去答谢姬神医吗。”江星阔勇气大增,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 “来啦来啦!”安欢颜捏起裙角跑上去。 一路上,安欢颜跟她说了言昭仪的事。 “言昭仪?言昭仪?不会是那个……” 安欢颜重重的点点头。 “……她跟我们差不多吧……”江星阔皱起眉头。 安欢颜再次点点头。 “你父皇……四十多了吧……”江星阔欲言又止。 “唉……”安欢颜叹气加点头。 二人都不知道说啥才好,只能默默低头赶路。 好在太子的东宫很快就到了。 太子正埋在一堆卷宗里,见到他们来了,只伸出来一个头,瞥了她们一眼,又让旁边的小厮把他们带去了偏殿。 姬神医缓缓而至。 “你你你……”安欢颜下巴都掉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咋了?”江星阔狐疑的视线在他俩之间徘徊。 “他他他……”安欢颜还是震惊到语无伦次。 姬神医只是笑呵呵地继续捋捋长长的胡子。 “到底怎么了!”江星阔急了。 “他他他……就是那个道士!!”安欢颜终于捋直了舌头。 “谁?哪个道士?”江星阔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却觉得他愈发地眼熟。 “就是卖我镯子的那个啊!”安欢颜连忙拉起袖子露出手镯。 “什么?!”江星阔惊得面纱都掉了。 “就是你!对不对!就是你让我们过来的对不对!”安欢颜突然反应过来。 鹤发童颜的姬神医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什么天机?!你把我们弄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也天机?”江星阔心烦意乱地扯下面纱。 “应该说,是你们命不该绝。”姬神医丝毫没有生气,仍旧是笑眯眯的。 “姬神医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有可能再回去?!”江星阔突然灵光一闪。 “确实如此。”姬神医看了镯子一眼。 “真的?!”两个人兴奋得跳起来。 “不过……” “不过什么?”两个人站住脚,满脸期待。 “天时,地利,人和,物齐,缺一不可。”姬神医说完这句话就向后退了一步,拜了拜就要走。 “神医请明示?!”安欢颜急了就要拦住他。 “欢颜!”江星阔拉住她,摇了摇头。 “多谢神医指点!”江星阔高声答谢道。 “谢谢神医!谢谢!不过神医可有方子治治我家星星的脸呀?!”安欢颜也跟着高声喊道。 “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江星阔红了黑黑的脸,连忙把她的嘴给捂住。 “星星!你的脸还没问呢!还有还有,天时地利人和物齐,什么意思?!”安欢颜愁眉苦脸地问道。 江星阔捂着头想了一下,安欢颜这个思维跳跃的…… 只能回道:“你想想,我们过来的时候,是什么个情形?” “过来的时候……”安欢颜也陷入了沉思,“嗯……飞机上,暴雨,打雷……” “是了!我想,应该是在高处,雷雨天,加上手镯!”江星阔眼睛一亮。 “手镯!那你的手镯呢?!”安欢颜兴奋地拉起她的袖子。 江星阔讪讪地放下袖子:“你忘了,我把它抵押给海宴清了……” “什么!”安欢颜大叫一声,把江星阔吓了一跳。 “哦哦哦,你好像说过,我忘了。”安欢颜揪着手绢,“所以他要怎么样才肯给你?” “他要你不嫁给他。”江星阔无奈地摊摊手。 “什么?!他竟然如此不要脸?!” “低声些!我的姐诶!”江星阔一把捂住她的嘴。 太子从院子走了过来,江星阔连忙带上面纱,又咳了咳暗示她。 安欢颜立即正襟危坐。 “欢颜,有些事皇兄想跟你商量,单独的。”太子强调了一下。 江星阔抬腿就要走。 “皇兄,星星就是我,我就是星星。她不是外人。”安欢颜把江星阔拉到她旁边。 太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江星阔心虚得眼睛乱瞟。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犹豫不定了一会儿,才说道:“关于你的婚事,父皇母后已经在商议了。” “什么?!”安欢颜坐不住了。 “你一天天就光感叹了是吧!给我坐好!听他说!”江星阔把安欢颜牢牢按住。 太子鬼使神差地又看了她一眼。 “皇兄,别看了,快说!”安欢颜的一句话却让江星阔莫名其妙地又红了脸。 太子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听母后说,你对海公子……” 第19章 相亲 “哎哎哎!这个人就别说了,我不嫁,我嫁给你宫里的侍卫我都不嫁他!别再跟我提他了。”安欢颜没好气地截断他的话。 太子讶异地挑了挑眉,又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说道:“原来如此。皇兄了解了。不过,你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皇兄准备了一些朝中官眷适龄的男子画像,一会儿送到你宫里,你挑挑。” “啊?”江星阔和安欢颜两个人都呆住了。 “回去吧。皇兄政务要处理。”太子站起来,一副送客的样子。 “哦……”安欢颜还来不及拒绝就要被赶走,只能朝太子撅撅嘴。 “慢着!” 安欢颜和江星阔齐齐回头看他。 “这是,神医给江姑娘的方子。”太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给我的?!”江星阔眉开眼笑。 “真的假的!”安欢颜凑过去看。 “皇兄还能骗你们不成。走吧走吧。”太子又在赶人了。 两人瞬间忘记了刚刚说的事,一边走一边对着方子上的药材讨论起来。 “这个天山雪莲……听起来很贵的样子。欢颜,你有吗?你可是公主,应该有吧?”江星阔摸摸下巴。 “……嗯……松烟,松烟!”安欢颜朝后面喊。 “公主。”松烟从三丈开外跑到她身边。 “那个什么来着?”安欢颜挠挠头。 “天山雪莲!”江星阔无语凝噎。 “哦哦,那个天山雪莲,我有没有啊?”安欢颜把手搭到松烟的肩膀上。 “公主,您没有。不过恰逢今年西域进贡了一朵给陛下……公主,您这样不合规矩……”松烟为难地看着吊儿郎当整个人都要挂在她身上的安欢颜。 “你给我下来!”江星阔一把把安欢颜拽下来,谁知安欢颜又顺势靠到她身上。 “只有一朵啊!这么稀罕!行吧,那我去问父皇要。星星!你有救啦!”安欢颜嘚瑟起来。 “你是不是没有长骨头啊!”江星阔一边吐槽一边拖着她。 披云宫里,一水的宫女太监排着队,拿着长长的卷轴往正厅里挤。 “干什么干什么?”安欢颜突然想起来太子说过的事。 “公主,是太子吩咐奴婢们过来的。请公主一定要过目。”为首的宫女低眉顺眼的回道。 “这……”安欢颜脸皱成一团。 “看看吧,又不会掉块肉。”江星阔端着一盘千叶樱桃就吃了起来。 “吃不死你。”安欢颜咬牙切齿地坐下来,“快点快点,我很忙的。” “快点快点,我们公主日理万机,很忙的!懂不懂公主的含金量啊!”江星阔在旁边装模作样的帮腔道。 安欢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玉台和藤溪都偷偷笑了起来,松烟出去安排宫女一个个进来。 “……这是湖广总督的长子,品行优良……” “丑。下一个。” “这是礼部尚书的侄子,相貌英俊……” “这个看起来就很笨,下一个。” 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出,一无所获。 “公主一个都不满意?好歹挑几个出来见一见。”为首的大宫女耐心的劝道。 挑不出来,她也不好回去交差。 “非得挑一个吗?”安欢颜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公主就挑一个吧,届时再让公主过过目,公主满意了才好求赐婚。” “嘿嘿,古代版的相亲!”江星阔幸灾乐祸。 安欢颜伸手偷偷掐了掐她。 “哎哟!你你……”江星阔疼得跳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那就,这个吧。”安欢颜随手抽了一卷出来扔给她。 那宫女手忙脚乱地抓住卷轴,又给她行了个礼,便指挥着宫女们走了。 “欢颜,你觉不觉得,你皇兄,急了点。”江星阔若有所思。 “何止啊。简直是太突然了,以前他明明不太同意我和海宴清的,今天居然还想劝我!太奇怪了!”安欢颜一拍桌子。 “那你怎么不问他?” “问不出来的。他不想跟你说的事,他是怎么都不会说的。”安欢颜摇摇头。 这时,松烟敲了敲门。 “公主,方才店外有小厮送来这个东西,说是要给江姑娘的,给她看过她自会明白。”松烟手上拿了一个小盒子。 “谁啊!”安欢颜一听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炸弹!不会是炸弹吧!” “炸你个头!”江星阔敲了敲她的头。“我看看。” 松烟早已对她们这奇怪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了。公主性情大变,但是……对她们宫女反而温柔了很多。 江星阔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块白色的方块,还有一张纸条。 “哟哟哟!你有情书!”安欢颜的头凑过来,被她一把推开。 “墨水乃是在下特地研制的,不易掉落,可配合白松泥块化水后加桐油清洗。” 江星阔拿起白色的块块,看了又看,然后让松烟给她打了一盆水,又加了一点桐油。 “真的洗掉了诶!”安欢颜在她旁边欢呼雀跃。“很好很好,我这就去问父皇要天山雪莲,一步到位!” “公主,”玉台进来,怯生生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安欢颜走出去,留江星阔在屋里继续清除脸上剩余的墨迹。 “公主,五日后是二皇子弱冠之年的寿辰,陛下特地在二皇子的重华殿设宴,太子请了公主今日选的男子,届时请公主盛装赴宴。”玉台一口气说完,抬头对上安欢颜疑惑地脸。 “这个……玉台,” “公主?” “嗯……咱们与他是不是甚少往来?他为人怎么样?” “奴婢不敢议论二皇子殿下……” “你只管说!” 玉台为难地回道:“回……公主,奴婢不太清楚。只听姐姐们说二皇子殿下对任何人都冷淡疏离,不苟言笑……” 安欢颜看着玉台胆怯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放心,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下去吧下去吧!” 东宫,太子看着宫女带上来的卷轴,打开。 “确定是他?”太子无奈地闭上眼。 “确实是公主挑选出来的。”旁边的宫女揣摩着太子的心思,试探地问道:“太子殿下不满意。?可还要邀请海家二公子赴宴吗?” 太子睁开眼,沉默良久,才挥了挥手。 “是。奴婢这就去送帖子。”宫女低头退了出去。 第20章 生日礼物 “我二哥生日,你说我送点啥好呢?”安欢颜踢了踢旁边正在狂喝牛奶的江星阔。 “嗯……公主的库房里应该很多奇珍异宝,你进去挑一挑不就好了。”江星阔把一碗牛奶喝了个底朝天,还顺带夸了一句:“不腥不膻,真好喝!” “你真是饿死鬼投胎的。”安欢颜不满地抢过她刚刚拿起来的金丝烧麦。 “你别说,我在你这吃得我这小身板都丰满了。”说着江星阔拍拍胸脯,又打了个嗝儿,“要是有个饭后甜点小蛋糕就好了!” “小蛋糕?!”安欢颜忽地站起来。“你是不是会做蛋糕来着?” “干嘛?”江星阔趁她不注意,又抢回了那笼金丝烧麦,夹了一个放到嘴里,直冲天灵盖的美味让她飘飘欲仙。“玉台的手艺啊,是越来越好了!” “你说干嘛!刚刚好,我们做个蛋糕去!”安欢颜把她扯起来。 “大姐,你没事吧!哪有工具啊!哪有烤箱啊!”江星阔假装哭丧着脸,实际上又吃了一个。 “别吃了!”安欢颜拉上她就冲了出去,“你别怕,没有工具,但是我有人呀!拜托了拜托了,我也很想吃小蛋糕!” 江星阔被她拉着,呼呼穿过长廊,召集了全宫的人聚集到了小厨房。 “上,我看好你!”安欢颜戳戳她的胳膊肘。“尽管吩咐他们!” “啊?……”江星阔在这么多人面前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额……你,帮我准备牛奶,鸡蛋,白糖,你们三个,准备集合制作工具,我还要冰块……还要……” 安欢颜坐在旁边,捧着脸,一脸傻笑着看她们忙活。 “公主,天气热了,喝碗冰乳酪吧。”玉台把一个小玉碗递给她。 “诶?玉台,你不应该是很忙吗?”安欢颜接过碗。 “江姑娘说那边材料要准备比较久,还要建造个小窑子来烘烤那个……那个……蛋糕。”玉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陌生的词。 “哦哦。那你们忙,跟她说一声,我要去找父皇要天山雪莲。”安欢颜一口气喝完又把碗交给她,“松烟,我们走。藤溪,你也留下帮帮玉台。” 勤政殿外,安欢颜等待了许久。 刚刚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同她说皇上正在同大臣会见远道而来的契丹国使臣,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安欢颜等了一会儿,泄了气。 “公主,不如先回去等吧。这日头渐渐毒了。”松烟体贴地拿起扇子给她挡太阳。 “唉,走吧。”安欢颜空手而归。 “臣妾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一个婀娜多姿的花服女人款款而来,又盈盈下跪。 “是你。”安欢颜止住脚步。 “公主还记得臣妾。”言不晚轻笑着,用细长白嫩的手遮住红唇。 “记得,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不记得。”安欢颜冷哼了一声。 谁知言不晚自己站了起来。 “我可还没让你起来。”安欢颜板着脸。这个女人,让她很不舒服。 谁知她徐徐走近安欢颜,柔柔地说道:“陛下正等着臣妾前去侍奉左右呢,让陛下久等了公主怕也是担待不起呢~” 安欢颜脸皱成一团,忍了又忍,才咬着后槽牙说道:“侍奉左右?怕不是进去陪酒卖笑吧!” 这话一出,言不晚瞬间变了脸色,见此情景,刚才的李公公急匆匆地赶来打破局面:“言昭仪来了,陛下正在等娘娘呢!” 安欢颜也变了脸色:“她就能进去?我就不能?” 李公公满头大汗,满脸陪笑:“公……公主……陛下……陛下会见契丹使臣,正在招待午宴,需要娘娘前去侍奉左右……公主贵为千金之躯,不必参与前朝国事……” “哦。那便让某些卑贱之躯去以色侍人吧。”安欢颜翻了个白眼,甩甩手就要走。 言不晚眼睛一眨,轻笑道:“李公公~内务府是愈发混账了!” “啊?啊?”李公公一头雾水。 “呵~你瞅瞅,给公主宫里送去的,都是什么酸葡萄啊!看给我们公主气的,火气多大呀!啊哈哈哈!”言不晚捏着嗓子娇笑起来。 “你!”安欢颜猛然转身,抬起手就要朝那张娇艳的脸扇去。 一只白净的小手袭来,言不晚却躲也不躲。只见一道彩光闪过,她眼睛亮了亮。 松烟一看大事不妙,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安欢颜的手,飞快的说道:“哎呀公主您的手怎么受伤了!快快回宫去,奴婢给您包扎吧!” 说着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又偷偷捏了捏她的手臂。 安欢颜知道她的暗示,却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只能愤愤然的说道:“毕竟还是要去见父王的人,先漱漱口再说吧。”说着拿手挡了挡鼻子。 言不晚却只是蛮不在乎的,转过身去,扭动着水蛇腰,凉凉道:“是呢,还要见陛下呢。不像某些人想见还见不着呢。毕竟呀本宫是去给陛下解忧的,而不像某些人,是去给陛下添麻烦的~” “我去你……”安欢颜,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骂出口的话,却被松烟又截住了。 “公主,来日方长。陛下正在里面会见贵客,此时若是在外面起了冲突,怕是不好收场。” 安欢颜咬碎了后槽牙,不甘离去。 刚刚公主手上戴的是那个镯子吧?她应该没有看错。想不到,海宴清从她手上拿走的镯子,居然又转送到了公主手里。 言不晚正低头想着,李公公提醒他到了。 她想也不想,便抬起头换上了一副温婉娇媚的笑脸向着皇上走去。 一走进去,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言不晚的身上。 她全身柔弱无骨的行了个礼,又款款走到皇帝的身边。 在场的人纷纷感慨如此绝色美人。 皇帝挣足了面子,龙颜大悦,又让她在席间伺候着。 太子站起来敬酒,目光扫到她身上,她对上那龙眉凤目的英俊脸庞,心里像是忽然漏了一拍。 言不晚刹那间手足无措,差点把酒洒到了皇帝的身上。 皇帝却只是拍了拍了她的手,安慰她。她只能强颜欢笑着,又换了一杯酒。 第21章 惊鸿一瞥 虽然说是午宴,但直到了晚上,人们才渐渐散去。 皇帝喝了一杯又一杯,醉的不省人事,她为了助兴也喝了不少。 言不晚屏退了左右,独自走在远离勤政店的路上。 皎洁的月光均匀的铺洒在陌生的大地上,她抬起头,这四方的天里,只有一轮圆圆的明月陪伴着她。 她想起来父亲对她说的话。 “晚儿,父亲犯下了大错,原本想要狸猫换太子把你送进宫,跟着公主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曾,反而想害了全家……现在只有你进宫陪伴皇上,咱们家才能有救。咱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爹知道对不住你,但是爹实在是没有办法……” 后面的话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匆匆的被海丞相送进了宫,成了那个跟他爹一样年纪的男人的妃子。 她走上一座桥,想消消酒气,便在桥沿上坐了下来。谁知她一个不小心,转身掉进了湖里。 这个湖连着外面的护城河,水极深,她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扑腾了好久,好不容易头露出水面大喊救命。 她并没有带着侍从,周围也没有人,等到巡逻的夜队过来,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她感到呼吸困难,嘴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眼睛也开始模糊不清。 远方飞来一道闪着金光的人影。 那人飞到湖中,轻踏水面,把她往上一拔,再用手一揽,一个极具魅力的公主抱便带着她腾空而起。 月光下,那人的脸上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虽然是面无表情的脸,可是却让人过目难忘的俊雅帅气。 是他。宴席上见到的太子。 她情不自禁地环住他的脖子,头也安心的靠近在他胸前,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 多希望这一刻能永久。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快,太子飞上了岸,把她放到岸边。 她全身湿漉漉地站着,妆容也全花了。 “是言昭仪?”太子认出来了她。 她难堪地低下头,缕缕发丝也垂下来,滴着水。 她抓起那发丝,噢,她现在早已梳成了妇人发髻。 怎么办?她才十八岁。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没有嫁人,梳的不是妇人的发髻,也不是皇上那个糟老头子的妃嫔,而是…… 而是一个少女,一个满面怀春的少女,一个在令她心动的人面前会小鹿乱撞的少女。 太子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是受了惊,就要去叫人。 “你……可以送我回宫嘛……”情急之下,她说出了这句话,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太子却只是背过身去,“娘娘,这不合规矩,本王这就唤人来送你。”说着便毫不犹豫地离去。 言不晚抱着手臂,狠狠咬着下唇,双眼噙满了泪水。 江星阔这几天一直在热火朝天的翻腾蛋糕。 古代没有淡奶油,没有黄油,没有烤箱,没有打蛋器……基本上都是要自己动手做。 不过原料基本上都是牛奶,从牛奶加酥油做出来黄油,从牛奶加刚刚做出来的黄油又做成淡奶油,只等着蛋糕胚做完再打发就可以做成奶油了。 好在她有安欢颜派给她的人手,玉台本就手艺不错,在她的指导下,虽然过程曲折,但还是把各种原材料做了出来。 但是在烘烤这一步,出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外表焦黑内里不熟的黑炭。 她只能一点点的调试合适的温度,终于在浪费了几十个鸡蛋十几斤面粉以后,找到了最合适的方法最合适的温度。 日子很快过去,很快到了二皇子的寿辰。 江星阔思考了一下,还是戴上了面纱。公众场合,丑到别人就不好了。 “对不起,星星,我没问老爹要来天山雪莲,他最近忙得要死。”安欢颜抱歉地看着她,“不过等会一定能见到他!到时候我们用蛋糕讨他关心,再顺便开口问他要!” “少说屁话!都丑了这么久了,我都习惯了。”江星阔一掐她白嫩的脸,蹭了一手的粉。“藤溪,你这粉怎么这么厚啊!” “江姑娘,今个儿是大场面,不扑厚一点,很快就会花的。”藤溪乖巧地回道。 “听到没有!大场面!”安欢颜嘚瑟地把腿伸到江星阔坐着的大腿上。 “瞧你!人模狗样的!”江星阔一巴掌把她的脚拍掉。 夜幕降临,月儿又悄悄地变成了一轮弯钩。 安欢颜苦着脸,满头珠翠,盛装前往重华殿。 二皇子安玉颜站在主位,沉声静气地招呼着每一个前来的客人。 “二哥哥!”安欢颜拎着裙子欢快地走向他,江星阔低调地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公主,要有规矩。”松烟低声提醒了一句。 正式场合,松烟还是留了个心。 “噢。二皇兄。”安欢颜百无聊赖地撅撅嘴。 也是,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熟。 她过来以后也就只见过一两次,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无妨。欢颜落座吧。”安玉颜微微笑着,眼睛却落在她身后低着头的江星阔身上。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偷偷瞥了一眼。 ?!?!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安玉颜当作没看见,嘴里却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可恶!!江星阔捏紧了拳头。玉言,玉妍,自己个大笨蛋!就是没想起来跟安欢颜同一个排字辈! 什么人呐!在皇宫里建个茅草屋! 她呼呼吹着气,把面纱吹得一起一落的。 安欢颜却突然揪揪她衣袖,“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在这啊!” 她回过头来,抬头一看,海宴清正坐在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 “看看看,看什么看!”她翻了个白眼,正要坐下,却被侍女引到海宴清身边的席位。 她不满地坐下,怒目而视。 “他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啊……”江星阔无奈地拉拉她。 “正常在哪里?哪里正常?等下又觉得我故意死皮赖脸要嫁给他,多丢脸啊!”安欢颜喝了一杯酒。 “咳咳,你二哥,是他姐的儿子,那就是你二哥的……的……什么辈分来着?”江星阔突然卡了壳,“管他呢,反正是表亲,总之你二哥生日,他来是正常的。别气别气哈。不理他就好了。” “……也是……”安欢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22章 天山雪莲 一旁的海宴清迷惑不解地转着酒杯,迟迟没有下嘴。 她们……说个悄悄话也这么大声?不知道自己练过武,耳力非比常人吗…… 不过,她又是什么意思?不是她让我来的吗? 这时太子走过来跟安欢颜打招呼:“欢颜,今日打算送什么礼啊?” “太子哥哥!”安欢颜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太子哥哥送的什么?” 太子一挑眉,一边拿了个葡萄给她一边说:“你还没回答皇兄呢!” “保密!不过,保证让大家大吃一惊的那种!”安欢颜很自然的接过葡萄,一口扔进嘴里。 她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是很亲近的。 “噢?皇兄可是期待的很!能让你这么卖关子!”太子配合的笑笑,又低声跟她说,“欢颜,海二公子已经替你请来了,多聊聊,要是……” “哈?什么叫替我请来?”安欢颜一惊一乍的,引得旁边的海宴清频频悄悄侧目。 太子一脸无辜,“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皇兄还觉得你对二公子一往情深、情有独钟……” “饶了我吧……哥……”安欢颜欲哭无泪,正要解释,“陛下驾到!”的声音响起,她们赶紧低头跪下。 “众位免礼平身!”皇帝落了座。 安欢颜和江星阔才发现,皇后没有来,陪伴左右的,是那个女人,言不晚。 “皇后方才派人传话说头风发作,就不来了。”皇帝拍着膝盖解释道。 “母后可还安好?”太子高声询问道。 皇帝漫不经心地戳戳手:“无妨,入了夏,总是反反复复。开始吧开始吧!众位卿家不要拘束!是老二的寿辰,又不是朕的!” 言不晚坐在皇帝的后边,眼神在下面的众人之间流连忘返,最后又依依不舍地收了回去。 太子正襟危坐,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把在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宴会开始,旁边的宫女吹吹打打了起来,又上来一队舞女,扭动着腰肢,抛着媚眼,好不热闹。 期间,众人一一献上了礼物。 安欢颜故意留到最后,吊足了众人胃口。 她让宫女把蜡烛都熄了,言不晚却眼睛一转,提出了反对。 “如此漆黑,万一有人对陛下图谋不轨可如何是好?!”她娇滴滴地依偎着皇帝。 皇帝听着也犹豫了起来。 安欢颜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太子站了出来:“昭仪娘娘多虑了。不单单说外面侍卫禁军众多,就连这殿里,各家男儿,都习武练功,何来的万一呢?莫不是说在场的人里,有人意图谋反吧?这可就很严重了……” 言不晚一愣,心如刀割,却也只能忍住,强颜欢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是臣妾多虑了。臣妾,……只不过是为着陛下着想……” 说着,她趴到皇帝肩头,呜咽起来。 皇帝心都软了,连忙揽过她,哄了起来:“朕都懂!朕都懂!” 太子偏过头。 二皇子这个主角,还是一如既往地隐身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海宴清垂下眼眸,她,到底又要搞什么鬼。 安欢颜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牙也酸掉了。总而言之,还是给熄掉了蜡烛。 她站在中间,漆黑之间,她拍了拍手。 门口之处,忽然亮起点点烛光,江星阔推着闪耀的蜡烛和一个巨大的白色蛋糕进来,嘴里还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安玉颜生日快乐~” 安欢颜也冲上去,和她一唱一跳了起来。 蛋糕推到安玉颜面前,昏暗跳跃的烛光,映得他的五官更加的分明,更加柔美。 他呆滞地望着面前这个从没见过的白色松软物,一言不发。眼中的信念,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整个大殿也安静得呼吸都听得见。 “闭上眼睛许个愿吧!”江星阔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他惊愕地犹豫了几秒,终于闭上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又对上她笑意盈盈地目光,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吹蜡烛。吹灭。”她说。 他照做了,一口气吹灭了。 “耶~”江星阔和安欢颜欢呼雀跃起来。 宫殿四处的蜡烛又被点亮,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那个巨大的蛋糕。 江星阔示意安欢颜帮他把蛋糕给分了,安欢颜还后知后觉地咕哝道:“为什么要我帮……” “笨蛋!”江星阔偷偷掐了一把她的大腿。 “诶哟!”安欢颜跳起来,差点推倒蛋糕。 “公主怎么了?”旁边的人纷纷关心。 “没事没事……被蚊子咬了……”她摸摸大腿,回过头狠狠朝着江星阔瞪了一眼,却不小心瞥到旁边海宴清讶异地神色,她连忙转过头去,尴尬地指挥着宫女切蛋糕。 第一块蛋糕献给了皇帝。 他犹豫地看着盘子里这块松软的糕点,在安欢颜期待的眼神里,终于咬了一口。 “嗯,不错。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实在是,难得的美味!”皇帝接着几口把一整块蛋糕都吃完,不住的称赞。 下面的人也都纷纷开动起来,称赞声不绝于耳。 皇帝似乎是吃得很开心,又要了一块。 太子也品尝了起来,看向江星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见状,皇帝身边的言不晚也轻轻咬了一小口,却食不知味。也许很好吃吧,她想,神色暗淡地低下头。 安玉颜忽然在一片赞赏声中,高声道谢:“多谢公主一番美意,多谢江姑娘手敏心灵,玉颜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哈哈!难得玉颜如此喜欢,给朕赏!欢颜,这可都是你安排的?!”皇帝似乎对安玉颜的话很是诧异,他的这个儿子,连他都难以捉摸。 安欢颜惊喜地和江星阔对视一眼,赶紧趁热打铁:“回父皇,这蛋糕,正是儿臣宫里的江姑娘一手作成的。既然父皇要赏赐,不如就成人之美,赏赐她一朵天山雪莲吧!” “嗯……天山雪莲……”皇帝突然面色为难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皇上~”言不晚忽然委屈地撒起娇来,“那雪莲,陛下不是已经赐予臣妾了吗~” 安欢颜和江星阔脸色一变,现场气氛也低压到了极点。 众人心思各异,却都没有再说话。 第23章 殿前交锋 “难道,要臣妾忍痛割爱吗?臣妾……臣妾……”言不晚说着说着,竟然啜泣起来,“臣妾给公主就是了!” 皇帝一听,连忙拍拍她的手,“诶!说的什么话!朕给了你,就是你的!” “天山雪莲如此珍贵,陛下赐予了臣妾,就代表了陛下对臣妾的无上荣宠。这样吧,那就……拿公主手上那只手镯来换吧!”言不晚盯着她的手镯,扬起嘴角。 安欢颜一愣,这个手镯……算了,来日方长,肯定还有机会拿回来。 她这么想着,一咬牙,摘下了镯子,“这个死绿茶……”她嘟囔着,正要同意,却被江星阔拉住了。 她回头,江星阔微微摇了摇头,“千万别。不可以!” “没事,以后再拿回来!”安欢颜朝她笑笑,却被牢牢拉住。 “你给我回来,不许说话!”江星阔皱着眉低声喝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言不晚对这个镯子这么执着。 安欢颜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不说话了。 看到心爱的小女儿愁眉苦脸,皇帝也有点愧疚地说道:“欢颜啊!非得这个不可吗?不然,你让她再挑个其他的!” 江星阔一看安欢颜还气呼呼的,极速思考了一下,站出来回道:“多谢陛下隆恩!臣女能献上蛋糕给陛下,已经是臣女毕生的福气,臣女不敢忘本。” “嗯!不错不错!”皇帝表示很是受用,“欢颜啊!你能有这种朋友,朕甚是放心!” 言不晚忽然又计上心头,柔柔笑道:“这位姑娘一直戴着面纱,一定是位绝色美人低调行事吧?如此绝色美人,不如把面纱摘了,让大家开开眼?” “噢?”皇帝一听绝色美人就来了劲了。 安欢颜见势不妙,只能转移话题:“父皇,今天的主角是二哥哥,二哥哥的弱冠之年,俗话说,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二哥哥的字已经取了吗?” 安玉颜一愣,行了个礼:“想必父皇已经为儿臣拟好了。待到过几日行加冠礼之时,祭告天地、祖先以后就会赐予儿臣吧。” 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个话题接上了!这个哥能处!安欢颜拉着江星阔,二人对他感激地笑笑。 安玉颜却腼腆地笑笑着,又退到后面。 “这个,这个嘛,自然是了!”皇帝心虚地摸摸胡须。 事实上,他还没有取。他对这个孩子,平常根本不在意,只能说没有缺衣少食,也绝对算不上优待。 “陛下必定是英明的!”言不晚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不如,江姑娘还是取了面纱吧!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这是死了心要江星阔当众难堪。 “娘娘貌若天仙,又拥有陛下的宠爱,无需对她人介怀。”这时,太子也出来帮腔,却让言不晚更加心生嫉恨。 “臣女其貌不扬,恐污了陛下的眼,这才戴了面纱遮丑,还望陛下谅解。”江星阔硬着头皮出来解释道。 “姑娘怕不是在欲擒故纵吧!”言不晚又娇笑着靠到皇帝身上,“姑娘若不是沉鱼落雁之貌又怎会如此我们陛下的胃口呢?” 这话一说,皇帝也直愣愣地盯着她。 一时间在场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见过她的人,不少都在看笑话,没见过的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江星阔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伸手去摘面纱,却被安欢颜拉住了:“星星,不用!不必让她们看笑话!” 她偷偷抠抠她的手,仿佛在说:“我没事。”然后摘下了面纱。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包括皇帝。 而后有的人窃窃私语,整个大殿萦绕着不绝于耳的嗤笑声。 面对这些,江星阔坦然自若地说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是都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况且,内在的修为若是跟不上外在的美貌,那也是只是空壳子花瓶一个,这种人,才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言昭仪,您说呢?” 太子举到空中的酒杯又放下,目不转睛地盯她,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满是欣赏的目光。 言不晚哑口无言。她这是在暗地里骂言不晚虚有其表了,偏偏她半天说不来一个字,只能忍气吞声的扎到皇帝怀里。 而皇帝仿佛被捉弄了一般,话里话外透着心凉:“好了好了!朕就先回去了。你们几个小辈好好乐一乐,不必拘束!” “恭送陛下!” 皇帝和面带得逞笑容的言不晚走了。 “这个女人,总算走了。”安欢颜咬牙切齿地恨恨道。“星星,你没事吧!” “我哪有什么事!我都习惯了!”江星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公主还真是品味独特。”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各位世家子弟又哄笑起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安欢颜回头怒吼一声,人们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看她。 只有海宴清若有所思地喝着酒。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任性嚣张蛮不讲理的安欢颜吗? “诶,说到手镯,我突然想起来,你的手镯是不是还在那个王八蛋身上?”安欢颜用胳膊碰了碰江星阔,又偷偷指了海宴清。 “对。你想干嘛?”江星阔左眼皮一跳。 “你说……他今天有没有把镯子带在身上?” “嗯……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俩相视一笑,脸上的笑容狡黠又明艳。 “上一世,我记得你酒量不错。”江星阔嘿嘿一笑。 “这一世,应该也不错。没有千杯不醉,但是喝倒一个男的,应该还是可以的。”安欢颜傻乎乎地抱起酒瓶。 “喂喂喂,你来真的啊!”江星阔傻了眼。 “走!”安欢颜屁颠屁颠地回到座位上,又故意把坐垫移到海宴清的身边。 江星阔则在旁边殷勤地给她们倒酒。 海宴清看着面前满上的酒杯,一脸狐疑。 “二公子,公主敬酒,您不喝吗?”江星阔见他不动,又提醒他。 海宴清硬着头皮喝了一杯又一杯。 “二公子,酒倒满杯,您看,酒杯是圆的,酒是满的,我祝您生活圆圆满满。” “人有三宝,精、气、神,二公子您天庭饱满,满面红光,喝了这杯如意酒,祝您仕途平坦,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左一个江星阔敬酒,右一个安欢颜敬酒,迫于公主威名,谁也不敢上来挡酒。 他就算知道公主别有图谋,他也难以推脱。 毕竟这种公众场合,对方是公主,皇家的人,总是轻易得罪不得。 当然了,他也确实想知道安欢颜到底想干什么。 在场的众人纷纷感叹:“听说公主对海家二公子钟情已久,今日一见,如果如此……” 第24章 择日不如撞日 可是,直到他眼冒金星,胃里翻涌,眼前的安欢颜却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甚至她还挑衅地说:“诶呀!二公子!你的杯子是不是可以养鱼了呀!” 两个人俨然一副酒场高手的模样,没和大领导应酬过过几次都出不来这架势。 海宴清咬着牙颤抖着手把杯子里剩的酒强行喝光,就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趴在桌上。 安欢颜对江星阔眨眨眼,江星阔心领神会,立马跑到二皇子安玉颜面前鞠了个躬:“二殿下,海家二公子喝多了,能否借用房间休憩片刻?” 他暗自觉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让下人赶紧带海宴清去后面的房间了。 太子暗地里观察了半天,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来,对着安欢颜欲言又止:“……嗯……欢颜……他……并非良配,你若是非他不可……皇兄会向父皇禀明一切……” 也许是也喝了不少酒,听闻此话,安欢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滞地“啊?”了一声,歪着头看他。 江星阔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小声地说:“他说,海宴清不是个好人,你要是一定要嫁给他,你老哥会让你爹赐婚。” 说完又退了回去,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四处看。 太子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哎呀!哥哥!”安欢颜瞬间酒醒了一大半,“哪里的话!我对他,绝无男女之情!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眼角注意到海宴清被下人带走,忽然假装捶了一下头,“不说了,不说了!我也有些头晕,我也去休息一下!星星!我们走!” 太子满腹狐疑地看着她们鬼鬼祟祟地身影,只能无奈地一笑。 走到后院,刚好碰上两个侍卫从一间房里出来关门。 “公主殿下。”两个侍卫尊敬地跪地行礼。 安欢颜清了清嗓子,说:“嗯,你们先下去吧。本公主有些乏了,需要小憩一会儿,不许你们靠近来吵我!”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可是公子……” “怕什么!这是在皇宫!又不是你们丞相府!”安欢颜板起脸,随后带着江星阔进了隔壁房间。 “是……”两个侍卫犹豫不定,最后还是退下了。 “走了吗走了吗?”安欢颜问在窗边偷窥的江星阔。 “走了走了。幸亏你二哥这殿本来侍卫就少,前面还设宴,人都到前边去了。”江星阔关上窗点点头。 “走走走。” 二人偷偷摸摸地出了门,又打开隔壁的房门。 “我放风,你去搜!”江星阔站在门口对里面的安欢颜示意道。 “什么?!我我我可不敢!你来!你来!”安欢颜看着床上的海宴清,有些胆怯。 “怕什么!你是公主!快快快!交给你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江星阔进去推了她一把,看到桌上放着一盘水蜜桃,没忍住摸了一个,又快速跑了出去关上门。 “诶你……”安欢颜看着跑得飞快的江星阔,又回过头来,心慌意乱。 床上的海宴清发丝已经散乱,整张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看着他帅气的脸庞,安欢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想要摸他的脸,却忽然反应过来,又狠狠地自己打了自己的手。 麻蛋!怎么一个男的睡觉也能这么诱人啊! 不行不行,正事要紧。 看看门外江星阔一边放风一边啃桃子的身影,安欢颜静下心,撸起袖子,壮着胆子摸了摸她的袖袋,没有。又心惊肉跳摸了摸他的怀里。 “嗯?这么硬?难不成,是腹肌?”她忍住上扬的嘴角,按了按。 “好小子。真的有八块腹肌。”安欢颜偷偷揩了一把油,又开始左摸摸,又摸摸地找手镯。 嗯?这什么?怎么有一个小帐篷? 等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候,她脑子瞬间炸成一片空白。 “快点啊!好了没有!” 江星阔催促的声音传来,她反应过来,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个存在感很强的东西。 她尽量转过脸去,又往腰间摸了摸,忽然碰到那个熟悉的触感,冰凉光滑细腻。 她兴奋地掏了出来,果然! 她举着手镯,又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镯,一模一样! 赌赢了! 她兴奋地刚要起身,一只手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弯,她一个失重,向后一倒,在她错愕地神情里,摔在了海宴清身上。 “嗯哼……”也许是被砸疼了,他呻吟了一声。 安欢颜靠在他的身上,羞愧难当的闭上眼,“不会吧?不会醒了吧?第一次作案被当场抓获?” “热……” 男人含糊不清地声音传到她耳边,她脸腾的也红透如烟霞。 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热量,她睁开眼,又咕哝了一句:“确实挺热的……” 不远处,二皇子缓缓走来。 江星阔吃着桃,看到他来了便如临大敌,只能低声催促道:“有人来了!快出来!快!” 安欢颜一个激灵, 猛然起身,却又被身下的人拉住,“……热……” 她急了,拔腿就要下床,却被牢牢拉住。 “欢颜!你在搞什么!”江星阔咬牙切齿的表情在抬头的对上二皇子的一瞬间换成了一个标准的假笑。 “嗨……嗨……二皇子……你……怎么来了……”江星阔心虚地跟他打招呼。 “我来是想跟你道谢的。”二皇子安玉颜背着手,淡淡一笑。“你做的蛋糕,很好吃。我……从未得到过如此贵重的礼物。” “呵呵呵……怎么会呢……”江星阔满头大汗,“二皇子不嫌弃就好了……而且,那也算不上什么贵重礼物,你要是想吃,我再做给你吃就是了!” 安欢颜到底再搞什么啊!怎么办啊怎么办! “可真?”二皇子眼睛一亮。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江星阔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二皇子身份尊贵,为何会建个简陋的茅庐呢?怕不是真人不露相,如此淡泊寡欲,真是令小的佩服啊佩服!佩服佩服!” 江星阔故意提高音量,把佩服二字多说了几遍。 “别催了别催了!”里面的安欢颜手忙脚乱地掰开他抓得紧紧的手,海宴清迷迷糊糊地,力气却大得很。 “热是吧!热是吧!我让你热!”安欢颜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上半身的衣服都扒开了来,露出白花花的胸肌和腹肌。 兴许是衣服褪去,凉快了一些,抓着她的手也松了一些。她见机连忙掰开手,临走前又拧了一把他的腹肌。 “我靠,身材这么好,不摸白不摸!”安欢颜说着,迅速跳下床,打开门,三人六目相对。 第25章 宫闱秘事 “嗨!二哥哥!晚上好!”安欢颜红着脸打完招呼,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把门关上。 二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晚上好……” 江星阔看着她绯红的脸,凌乱的头发,慌乱的神情,内心呼喊道:“我的天啊!你一看就是做了坏事的样子啊!” 安欢颜顾不上许多,扒开两人就冲了出去。“二哥哥再见!改天再找你玩啊!”她的喊声飘扬在空中。 只剩江星阔和二皇子在风中凌乱。 “她她她……我……我先走了!”江星阔哭丧着脸拔腿就跑。 “哦哦忘了,这桃给你,好吃得很!” 她又一回头,把啃了一半的桃子,塞到他……右手里。 他错愕的神情褪去,只剩下一脸的淡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缓缓张开右手,半个被啃过的桃子,以及……他的六根手指。 目光所及之处,他仿佛被刺了一般,强迫性地转过脸,好似挣扎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转过来。 他沉思着,把这个桃子握在手里,又把门推开,对上一张冰冷的厌世脸。 “起来吧,她们走了。”二皇子把右手背到身后。 “我知道。”海宴清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再配上这么一张厌世脸,显得极其滑稽。 二皇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笑什么?”海宴清下了床,身上挂的衣服滑落在地,整个上半身赤裸着,风光无限。 “你哪里看见我笑了?”二皇子努力压制住上翘的嘴角,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看着他把衣服捡起来,又扔到床上。 “她们的目的,不是你,那是什么?” 海宴清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挫败地回答道:“……是手镯。一只黑色的手镯。” 二皇子哑然失笑,海宴清却更加面红耳赤道:“别笑了!” “该说不说……” “嗯?”海宴清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被人打了?”二皇子指了指他身上的各处红印。 海宴清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滚!”他低吼道。 二皇子耸耸肩,“我可是皇子!对我客气点!” “我还是你舅呢!没见你对我客气点!”海宴清没好气的回答道。 屋外凉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燥热烦闷。 直到后半夜,海宴清才离开皇宫。二皇子对着已经发黄变黑的半个桃子沉思默想。 披云宫里,二人正窝在一张床上,对比着失而复得的手镯。 “果真让我们赌对了!”江星阔兴奋地拿起手镯看了又看,欣喜得不得了。 “就是就是!雪莲没给你拿到,本来心烦的很,现在你的镯子拿回来了,还好还好,我能好受不少!”安欢颜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也裂开了嘴。 “现在镯子齐了,人齐了,是不是就表示……等一个雷雨天,我们就能回去了?!”江星阔眉开眼笑地憧憬道。 “回去?”安欢颜一愣,而后又笑道:“是啊!有希望回去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那一瞬间的犹豫,被眼尖的江星阔给捕捉到了。 “没有!哪能啊!我当然想回去啦!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什么时候就要嫁人了。”安欢颜努力笑着,掩饰去眼中的落寞。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江星阔话题一转打趣起来:“你小子,你是不是对那海宴清那小子有意思?!” “你干嘛!”安欢颜伸腿踹了一脚江星阔,脸上滚烫得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江星阔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看着扭扭捏捏的她,不敢置信地把她掰过来,在看到她红透了的脸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跟他在房里干了什么?”江星阔如临大敌,揪着她衣服,不让她藏起来。 “哎呀!没有!那么短时间内还能干什么?!”安欢颜心虚地拍了拍她的手。 “什么?!你嫌时间不够长?!”江星阔下巴掉到了地上。 “哎呀!星星!”安欢颜气鼓鼓地坐起来,“真的没有啦!” 江星阔五味杂陈的看着她闪躲的眼神,不安分的小手揪着衣角。完蛋了。 “你……你可知道,他害过你。”江星阔严肃起来。 “……我知道,”安欢颜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我没有……” “我的老天鹅啊!你是什么型号的傻大姐啊!人家要害你,你喜欢上人家?”江星阔仰天长啸。 “没有!我没有!你小点声!”安欢颜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嘴。 又是一个大晴天。夏日炎炎,风轻云净,御花园里荷花正在踮起脚尖仰起脖子拼命向上生长着,绽放着。 言不晚百无聊赖的往池边的柳树荫下散步着。 “殿下,言昭仪到了御花园荷花池边。”贴身侍卫无夜快步走进来跪下,低声汇报道。 太子正在书写的笔一停,放下,起身拍拍衣服,“走吧。天气炎热,去御花园里乘乘凉。” 穿过重重回廊,又迈过几条蜿蜒曲折的小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哀愁温婉的美人正坐在池边赏荷。 “言昭仪安好。” 言不晚猛然地抬起头,头上的步摇晃得打在她脸上,生疼,却笑容不改。 “太子殿下安好!” “不知娘娘在此赏荷,多有冒犯了。”太子微微一笑,仿佛周围也明媚了起来。 言不晚又惊又喜,努力平静下来,压抑住脸上过分的笑容说道:“太子殿下见外了。这御花园,又不是本宫一个人的。能与殿下同赏一池荷花,是本宫的福气,本宫欣喜还来不及呢!” “娘娘客气了。本王刚刚命人摘了一些莲子,正要回宫去,娘娘请自便吧。”太子转身就要走。 “太子殿下请留步!”言不晚一喊出口,她便后悔了,毕竟实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只好想了个理由:“请恕臣妾冒昧,这莲子看着甚是新鲜,可否给臣妾一些尝尝。” 太子黑如深渊的眸子里闪着神秘的光,“这有何难。你们两个,去拿工具来,你们两个,去把这莲子洗一洗,你们两个先剥一些给娘娘尝尝鲜。” “是。”一众下人纷纷退下。 言不晚神情恍惚地看着他那帅气的脸庞,情不自禁道:“你一定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太子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娘娘的天山雪莲,能否割爱?” 言不晚怀疑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他。 第26章 如愿以偿 她没有说话,心乱如麻。 “你是为那个丫头要的对不对!”良久,她才突然低声吼道。 太子仍旧是淡淡的模样,除了微笑以外,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他说:“本王愿意用南海的人鱼夜明珠来交换。此人鱼夜明珠……” “别说了!”言不晚捂上耳朵,面目狰狞。 她还以为这次相会,是上天的眷顾,是上天的恩赐。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又是为了那个丑丫头! 太子静静的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 言不晚心如刀割,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忽然又冷冷一笑,“哼。你想要天山雪莲?” “是。” “那就,用你来换吧!”言不晚的这一句话,终于让太子的眼眸微微颤动。 “娘娘何意?”他眨了眨眼,掩饰掉眼里的诧异。 言不晚恢复高贵冷艳地表情,不再看他,转过身去,对着空气说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太子拱了拱手:“父皇身强体健,娘娘定能如愿……” “不可能的。”言不晚抿了抿鲜红的唇,又轻蔑地说道:“距离上一个皇子的出世已经是二十年前,纵然是你妹妹,最小的公主,也已经是十七八年前。” 言不晚回过身,逐渐靠近太子,太子不为所动。 她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我在宫中的地位,你需要这世上唯一无二的天上雪莲,公平得很。” 没想到,太子却还是微微笑了笑道:“娘娘风光无限,恩宠不断,后宫无人能媲美。” 言不晚看他还是这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我是被海家送进宫的?” “知道。” 言不晚闭了闭眼,憋了许久的话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只不过是不想成为海家的傀儡!我有什么错!他们家死了一个贤妃,又让我进来帮他们渗透后宫,如此浪费我的青春年华!难道我就不能自己自立门户?!”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别说废话!就问你愿不愿意!如果你能来,我愿意将天山雪莲拱手相让!” 言不晚狠厉的模样倒映在湖里,反而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又迅速换了一个谄媚的笑脸,假意温和的说道:“你别怕,你别怕。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安分守己的等到你继承皇位……”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子微微皱眉。 远处的宫人捧着剥好的莲子往这边走来。 “呵,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言不晚又变了脸,嘴里抽搐了一会,又说道:“那自便吧。” 宫人逐渐走近。 太子转头就走。 言不晚心有不甘地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你若是想好了,我今晚等你。我知道你会轻功,可以翻墙。” 太子没有回头,逐渐远去。 “娘娘,莲子已经剥好了。”宫女捧上一个精致的小盆子。 “滚!” 桄榔一声盆子掉在地上,莲子也四处滚落。 “娘娘息怒!”宫女跪了一地。 她仰起头,把眼泪咽了咽,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回宫吧。” 宫女们胆战心惊地跟在她身后。 夜深人静,夏夜的宁静只被时而穿过的微风和远处的虫鸣打破,给人一种深深的宁静和放松。 言不晚独自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 “娘娘还不睡可要吃着夜宵?”一个壮胆前来问话的宫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滚!离我远点!”言不晚握紧了拳头。 宫女吓得屁滚尿流地远离了房间。本来她想献献殷勤的。都说这主子难伺候,是真的难。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只烛光在跳跃着,打开的窗边,洒下一抹洁白温柔的月光。 言不晚拿起放在旁边的天山雪莲,心情复杂。“也许,他不会来了……” 忽然,一阵凉风拂面,窗啪的关上的同时,烛火也熄灭了。 屋里多了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身影。 刹那间,言不晚内心翻江倒海,但是还是没有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迅速起身冲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这个日思夜想的背影。 男人的身影明显地一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她把脸埋进他的背里,留恋不舍的呼吸着那股淡淡的雪松香味。 太子把她的手掰开,转过身来。“我想要的东西呢?” 声音毫无起伏。 言不晚眼神暗淡下来,却还是强颜欢笑道:“在这。” 太子伸手要拿,却被她挡住了。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言不晚咬了咬牙。 “……你就不怕我抢走?”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在黑暗中恨恨道:“天山雪莲明天出现在哪里,就是谁偷的。” “这一盘棋,下得不错。”太子望了望角落。 “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倒是痴情,甘愿为一个丑丫头,出卖自己的身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言不晚面带讽刺。 “你就不怕东窗事发?”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者知道,若是你泄露出去,你也活不了。”说着,言不晚慢慢的摸上他的胸膛,却被他抓住了雪白的手腕。 “……我不喜欢你这里的味道,你去焚香吧。”太子推开她,走到床边。 言不晚一听,激动不已,手忙脚乱又磕磕绊绊的把炉子里的香点上。 白烟袅袅,很快飘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她闭上眼睛,喜极而泣,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很快她擦干眼泪,又摸索着回到了床边。 她伸手挂上男人的脖子,男人竟然迫不及待地褪去她的衣衫,动作粗暴。 床子和衣服散落一地。 她笑中带泪,温柔回应,“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男人却没有回答,喘着粗气,只顾着埋头苦干。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但是她仿佛像是得到了回应一般,极力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直到旖旎的春光褪去,她还意犹未尽的抱着男人的腰。 男人推开她,一言不发,利落的整理好衣服便决绝的下了床。 他敲了敲桌上的天山雪莲。 看着他模糊的身影,言不晚支起上半身,斜躺着娇媚地说道:“今日我便送到披云宫……” 他没有回答,只径直走到窗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窗飞了出去。 第27章 各怀鬼胎 言不晚恋恋不舍的趴在床上,仿佛他的温度还温温热热的,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她才让宫女收拾。 “娘娘,这是陛下送来的早膳。”宫女捧着一个个食盒排着队。 她一挑眉,“本宫有些头疼,晚上,去请陛下过来一同用晚膳吧。” “对了,还有这个,差人送去披云宫。”她扔下一个小盒。“还有!打听打听,她们到底要用来做什么?” 披云宫里,江星阔和安欢颜盯着这个小盒子不敢下手。 “里面会不会是个炸弹?”安欢颜抠抠下巴。 “笨蛋!”江星阔一拍她的脑袋,“这个时代没有那个玩意儿!” “那你说是什么嘛!”安欢颜撇了撇嘴。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江星阔强装镇定。 “这是给你的东西!我可不敢碰!”安欢颜也假装不感兴趣的吹吹微烫的茶水。 “太子殿下驾到!”殿外传来沉稳透亮的嗓音。 二人连忙出去迎接。 象征性的行了个礼以后,安欢颜便在太子对面坐了下来。 “这个,怎么不用?”太子敲了敲桌上的小盒子。 “皇兄知道这个是什么?”安欢颜好奇地把头侧过去。 “是你想要的东西。”太子把盒子推到江星阔面前。 “啊?”江星阔犹豫的接过盒子,在他期待的目光里打开了盒子。 “这是……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安欢颜也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星星!你有希望了!” “真的假的!”江星阔兴致勃勃地拿起那朵风干的雪莲。 太子点点头。 “等等!星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怎么突然会送给我们?不会是要害你吧?!” 江星阔忽然脊背发凉,放下了雪莲。 太子忍俊不禁,“尽管用,皇兄保证。” “不对!是皇兄问的她?她居然愿意给你?!”安欢颜狐疑地看向他。 江星阔也抬起头,看得他心里发毛。 “不用本王拿走了。”说着太子就要拿走小盒子。 “诶诶诶!要要要!”江星阔咧嘴一笑,把小盒子拿了回来,又朝着后面跑去,“松烟!帮帮我吧!” 安欢颜眯了眯眼睛,“皇兄,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家星星这么好了?” 太子喝茶的手一顿,垂下眼皮掩饰闪躲的眼神,“你的挚友,皇兄对她好,便是对你好。” “少来了!”安欢颜把他的茶抢过来,“从实招来,皇兄是不是对我们家星星有意思?!” ……这个妹妹,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傻乎乎的样子,这种事上倒是精明得很。 他一本正经的拿回她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她为本王立了功,理应奖赏与她。” “立功?”安欢颜一头雾水。 “哦差点忘了,过两天乞巧节,母亲在宫中设了宴,各个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妇,以及世家子弟皆会入宫朝贺,你早些做准备,到时候多相看相看。”太子不想回答,只能转移话题。 “乞巧节?七夕节?”安欢颜一听来了劲儿,“相看什么?意思是我也能选妃吗?” “……”太子一脸担忧。他这个妹妹,怎么越来越放荡不羁。 “到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帅哥啊?”安欢颜开始流口水。 “帅哥?品貌俱佳的男子也是不少的,你只管挑。”太子无奈地搓搓手。 “那就是很多咯!嘿嘿嘿!”安欢颜呆呆笑着,“那给我们家星星也挑一个。” “不行。”太子忽然面色一变。 安欢颜抬头看他。 “……”太子吞了吞口水,心虚道:“这次为了你的婚事做准备,母后已经殚精竭虑,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这次,必须要定下来了!” “知道啦……”安欢颜一下子靠在椅背上直嚷嚷:“没意思!没意思!” 太子摇摇头,待了一会走了。 华灯初上,皇帝姗姗来迟,约了皇帝来的言不晚等得焦灼不已。 她派去披云宫打探的人全被打发回来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问出来。 气归气,皇帝还是要引诱的。 最近皇帝一直忙着会见番邦使臣,甚至都没怎么来这里。她只能主动出击。 只有在今天把事情办成,之后她怀孕的天数才不会穿帮。 很快,她换上了轻薄的纱衣,在皇帝身边翩翩起舞。 皇帝抓住她,又被她挣脱束缚溜到另一边,继续扭动腰肢抖动雪白的胸脯。 皇帝哪见过这般大胆的女人,后宫的女人都是那般无趣拘束,很快他便把持不住,晚膳都不吃了,直接一把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 而披云宫这边,松烟给江星阔敷上了面膜之后,给二人讲述了今天的怪事。 下午松烟帮江星阔忙里忙外的处理天山雪莲,而那时碰巧看见她一个面生的宫女到处打。 她开口便是呵斥:“自己宫里的活儿都做了完了么?便这般急着串门唠嗑,怕不是在自己宫里过得不如意便想易主吧?你跟我说一声,我这就求公主把你要过来!娘娘不好相处,我们公主还是好相处的!” 吓得那宫女连连摆手,一溜烟回了宫。 有个宫女逮住了玉台开始打探:“她们要这天山雪莲是用来吃的?还是用干嘛的?这么珍贵呢,总不能随便就用了吧?” “吃?天山雪莲有十种吃法,一种是将牛骨头和猪骨头熬汤熬至发白之后和千年人参一起下入锅中,每次只取一片花瓣便足以飘香四溢,美味可口;第二种是取花杆用文火熬煮直至化为……” 宫女听得耳朵直起茧子,逃走的时候玉台还在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发觉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而藤溪这边只会:“奴婢不知道,奴婢只会梳头,奴婢不晓得,奴婢只会上妆,奴婢真的不懂……” 一问三不知就算了,藤溪一边回答,一边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美其名曰:“诚挚”,直到把对方盯得心里发毛,落荒而逃,她才奇怪地说:“奴婢是不是不够诚挚……” 安欢颜和江星阔对视一眼,随即迸发出大笑。 松烟苦口婆心地说道:“公主还笑得出来,咱们宫里快漏成筛子了!” 第28章 偶遇 “忙啥呢我的颜?”江星阔一边敷脸一边往嘴里塞荔枝。 “烦死了,还不是那个乞巧节,皇后老妈说要做个女红,到那天祭拜用的!”安欢颜埋头在一堆布料里,烦躁得她把手上正在缝制的小荷包给扔到地上。 “公主,不然还是让藤溪来吧。”藤溪捡起脚边的荷包,看了一眼。 稀稀疏疏且歪七扭八的针脚。她低头偷偷一笑,这个公主除了性情大变,这一点上面却是没怎么变。 “不行啊……母后说必须要亲手做。唉。不管了,我出去走走,你去不去?” “不去,我这脸,不能晒太阳!”江星阔舒舒服服的窝在榻上,吃了新鲜的时令水果。“唉,做公主就是好啊!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是在北方,居然还有荔枝吃!” “你是猪头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安欢颜恨铁不成钢地甩袖出门。“都别跟着我!我自己出去逛逛!” 安欢颜一手拿了根长长的杆子,端上粘了一团黏糊糊的面筋,一手拿了个网兜,穿过长长的回廊。 无论是在凉亭里,还是在假山边,耳中时不时的总能听到蝉的鸣叫声,时而涨起,又时而落下,天气越热,它们叫得越欢。 安欢颜伸手一粘,正在拼命高歌的知了顿时闭了嘴。 她把知了放进网兜,粘了一个又一个。 钦安殿旁边有几棵柏树,茂密的藤萝沿着柏树蜿蜒而上,中间蝉声如急雨。 安欢颜心烦意乱的举起杆子,朝着叶子里就是一戳。 “啊!” 树叶之间传来惨叫声。 她吓得赶紧放了手,连连后退。 树上跳下来一个人,乌黑的头发丝上粘着一团面筋,面筋上带着一根长杆,他脸色铁青,怒目横眉。 那滑稽的模样,安欢颜的笑声响彻整个钦安殿。 等等,这人有些脸熟。 安欢颜定睛一看,我的老天鹅!是海宴清。 “你怎么在这里?!” “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海宴清青筋暴起。 “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宫啊?一介外男!”安欢颜地上下打量,仿佛他是偷摸溜进来的。 海宴清更加生气了,从未有人这样质疑过他,即使对方是公主。 “我怎么不能进宫?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从陛下在潜龙之时就跟随在侧,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自小也在宫里长大,想进宫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喔。原来是靠爹。”安欢颜咧嘴一笑,却击中了对方的内心。 “你还不是?你要不是公主,早就身首异处了!”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头上长角!”她说完拔腿就跑。 “你还想跑哪里去?”海宴清一把拎着她的衣服领子给揪了回来。 安欢颜抬抬眼皮,看到他头上粘着的杆子,想笑又不敢笑,忍得极其辛苦,整个身体也抖动起来。 “你笑什么笑!还不赶紧把它弄下了!”海宴清看她如此这般,怒火中烧。 安欢颜连忙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伸手先把杆子给拔了下来。 海宴清和她差了大半个头,她只能勉强踮起脚尖,继续伸手一点一点扯下黏黏糊糊的面筋。 和海宴清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好像……还是上一次在床上…… 安欢颜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这些,突然脸红起来。 她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身子扑倒海宴清怀里。 海宴清本就愠怒的脸色忽然僵住,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揽住了她的腰,一个旋转,两个人安全落地,站稳了脚。 安欢颜也呆滞的看着他,心跳得快要窒息。 他连忙放开手,后退一步,满脸警戒地看着安欢颜。“你又想刷什么把戏?” “神经病!耍把戏?你以为我是马戏团啊!我可是公主好不好!”安欢颜看他这么反应,忽然觉得刚刚的心动真是不争气。 “公主?!我也没见过哪个公主如此顽劣不堪!”海宴清轻蔑地嘲讽道。 “那自己找人弄吧!本公主高贵冷艳,哪还伺候得了你?”安欢颜翻了翻白眼转身要走。 “你弄的你不负责?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吗?千方百计接近我。”海宴清拉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这句话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安欢颜的眼珠子顿时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手指也搅弄着长长的袖子。 海宴清看她这幅扭扭捏捏的样子,心下一惊,“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 霎时,安欢颜面色冷了下来。她看向别处,掩饰点眼中的失落,嘴上却故意说道:“那你明明可以让下人弄,却硬要本公主弄,不知道是不是在口是心非?” “就你?!要不是你是个公主,我早把你扔出去了。”海宴清还觉得不解气,指着钦安殿里的雕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海宴清对着真武大帝发誓,我要是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爱慕之意,我便一生一世孤家寡人!” 安欢颜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心情如同跌落冰窖一般,但是她仍旧梗着脖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找谁不比找你好?脸又臭又长,衣品也差得很,整天穿个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呢!” “你!”海宴清气急败坏。 “你你你什么你!还有啊!这肌肉也练得一大一小,要练麒麟臂?找个好师傅再学学吧!”安欢颜一口气骂完,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一溜烟跑没影了。 海宴清哑口无言,偷偷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心想:“真的不对称吗……” 等回过神来之时,他才发现头上的面筋已经干掉了,粘在头发丝上扯也扯不下来,不禁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 “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 安欢颜心烦意乱的出去,一肚子气地回来,就蹦到椅子上呼呼出气。 “你怎么了,怎么跟个猴儿似的。”江星阔拍拍她。 “别说了。又遇到那个臭男人了。”安欢颜吃了冰镇的乌梅汤,火气下去了一大半,才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你说,我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他吗?他用得着这么凶嘛!我还是个公主诶!他怎么可以这么大逆不道?!”安欢颜想不通。 江星阔深深地看了一眼纠结的安欢颜,忽然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但是还是没有挑明,只能讪讪一笑回道:“大概是你以前老是投怀送抱的,他才越来越放肆,愈来愈目中无人吧。” “什么啊!连你也调侃我?!”安欢颜把桌上的桃子扔了过去。“啊!” 她忽然尖叫一声,江星阔接住桃子的手抖了三抖。 “干嘛!见鬼了?”江星阔好不容易抓住桃子。 “星星,你变得好漂亮啊!”安欢颜跳下椅子,扑了上去。 第28章 乞巧节夜宴 “你真的还要带这个东西吗?”安欢颜伸手想把它扯下来。 “你想挨打!”江星阔打掉她的手。 “唉。暴殄天物啊!”安欢颜仰天长啸出门去。 连续敷了好几天的脸,脸上的疣子也一个接一个的掉落,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白嫩,完美无瑕的脸。 使得安欢颜惊叹地看了又看,捧着那张脸亲了好几下,被江星阔嫌弃的推开了。“你蹭我一脸口水!” 可是今天是乞巧节夜宴,任凭安欢颜怎么劝说她摘面纱,给那些看笑话的人一个精神打击,她都不肯摘。 “蝼蚁罢了!我的美貌,只能给你看。”江星阔痞痞地冲着安欢颜挑挑眉,又吹了个口哨。 然而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软枕和安欢颜嫌弃的噘嘴。 江星阔低调的隐藏在宫女之中,只期望今天无事发生,顺利的撑过这些规矩繁琐的仪式。 今日的皇后虽然妆容完美,却不失厚重,虽然珠翠华丽,却无意间散发一股忧郁落寞之气。 此时殿中早已集齐了不少官宦家眷,窃窃私语地讨论着皇后的风光不再与言昭仪的盛宠独占鳌头。 偏殿里的则是男子的世家子弟。 今天的安欢颜华服盛装,但是她如坐针毡。 等到皇帝带着言昭仪姗姗来迟,皇后才略带不悦的开始了焚香礼拜仪式。 原本来得晚也就算了,当着皇后的面带了言昭仪过来,这是显言昭仪的恩宠打皇后的脸。 不过皇后并没有说什么,她只能装作宽宏大量的样子,走到外面。 殿外摆了一只香案,空了一大块出来,皇后让各个姑娘摆上自己做好的绣品,然后带头跪拜。 安欢颜掏出来丑陋的荷包,趁乱扔在一堆绣品中间。 虽然事先被告诫过祭拜之时要向月亮祈求自己变得心灵手巧,但是还是被安欢颜默默唤成了:“回到原来的时空,不用遇见烂人,如果回不去,那便世界和平吧。” 祭拜结束以后,皇后吩咐了又吩咐,让安欢颜这次从赴宴的世家子弟里找个看得过眼的,比如说湖广总督的次子万木春…… 听得安欢颜头都大了,只能连连点头。 皇后摸摸她的头,叹了一口气,走到上席。 偏殿的男子纷纷入场,入了另一边的席位。 安欢颜看着皇后瘦削的背影,她不明白怎么皇后和太子都这么着急让她嫁出去。 江星阔皱着眉头,在她耳边细声说:“像是有苦衷的,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也很有苦衷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安欢颜哭丧着脸。 “公主不知,这万公子,有些来头的。”松烟突然神神秘秘的插嘴。 “喔?快说快说。”二人一脸八卦。 “这万公子有一个妹妹,嫁给了海家大公子为妻,后面相传二人不合,两家便和离了。这事儿闹得挺大的,万公子为了给妹妹出气,曾经找人打过海家大公子呢。两家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海家?可是那个海家?海宴清的大哥?”安欢颜问道。 “正是海丞相的海家。” “……”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道熟悉的尖锐声音响起来。 “哟?这是谁的女工啊?如此别出心裁?”言昭仪拿起安欢颜的荷包就举了起来。 安欢颜气得咬碎了银牙,那么多的绣品你不看,偏偏拿我这一只。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接过荷包传了又传,开始嗤笑。 “这针脚,也忒补了些。” “可不是,这荷包用着,会漏银子吧?哈哈哈哈……” “还有,这绣的是什么呀?” “哟,这是牛吗?” “胡说!哪有人绣牛的?这明明是马!” “都是官家小姐,怎么女工这等拿不出手?丢了家里的脸面!” 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安欢颜头越埋越深。 江星阔把她头掰起来:“你怕什么?你可是公主诶!自信点,你又不需要靠这个活。” 可是安欢颜纠结半天,羞得面红耳赤,还是没有说话,急得江星阔牙痒痒。 “好了!不得议论!”皇后的声音充满威严,“每个人都各有所长,你善歌舞,我善琴技。只不过女工做得差了些,何至于你们话里话外的揶揄!”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众人齐声回答道,一瞬间没了讨论声。 安欢颜眼中含泪,这果然是亲娘啊! “哟。”言昭仪拿过荷包,不怀好意的笑道:“娘娘这么护着,怕不是公主的吧?” “本宫怎知是谁的?言昭仪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了。是公主的也就罢了,就算是别家姑娘的,本宫也护着了,怎么,还要你多嘴来议论不成吗?” 火药味浓了起来,众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敢说话 “娘娘这话就严重了。好端端佳节夜宴,倒是教训起人来了。娘娘如此威仪,臣妾都不敢说话了。”言昭仪假模假样的抹起泪来。 皇帝本来忙着会面,世家子弟们见好不容易见到皇帝,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见到另一边场面一度冷了下来,赶忙走过来调和。 “你少说两句。”皇帝还没有问清缘由,便直接这般说了皇后,气得皇后不愿再看她俩。 言昭仪顺势靠到皇帝怀里,啜泣道:“陛下,如此良辰美景,臣妾只不过和众位姐姐妹妹说说笑笑罢了,皇后娘娘就当了真,竟然当众训斥起我来……” “爱妃莫伤心,她就那个样!总是一脸严肃的,开不得玩笑。”皇帝拍拍她的手,宠溺地说道。 众人目瞪口呆。果然,言昭仪宠冠后宫绝无虚假。 安欢颜也气得七窍生烟,正要站起来讲话却被江星阔强行摁下来了。“你笨嘴拙舌的,只会帮倒忙,先别轻举妄动。” 安欢颜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还是陛下最宠爱臣妾。”言昭仪眼睛咕噜一转,“陛下,不如这样吧,就将这个荷包作为彩头,看看世家子弟里面谁愿意出价,价高者得,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桩姻缘呢!” “如此,甚好甚好!还是爱妃点子多!”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很快荷包被太监穿到了男宾客那边。 安欢颜羞得面红耳赤,“早知道就让松烟替我做一个了。这样子的荷包,谁会买啊!” “怕什么,说不定有冤大头呢!”江星阔趁人不注意,偷偷磕了一大把开心果。 荷包在男宾客中间传了两轮,都没有人要,又给传了回来。 “给本王瞧瞧。”太子突然在上面发话。 荷包很快递了上去。 这手工……这绣样…… 太子拿着荷包,看着瞥了一眼一脸羞愧的安欢颜以及……她身后的江星阔。 江星阔正在偷偷摸摸的掀起一角的面纱往嘴里塞核桃仁,冷不丁看到太子的目光,她吓得嗓子一噎,瞬间呼吸不上来。 她拼命咳了咳,才把核桃仁给咽下去了。 太子收回目光,“本王出一百两。” 第29章 荷包之争 众人一惊,盯着那奇形怪状的荷包,满腹疑团。 “木青,你看看如何。”太子递给一旁的万木青。 万木青接过荷包,拘谨道:“此荷包虽然略微显得粗糙,但是上面的图案笨拙却又不失可爱。那微臣出二百两。” 太子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这时海宴清站了出来。“我出五百两。” 安欢颜猛然抬头,眼神有些许慌乱。 江星阔也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俩不是不太对付吗?哦哦这个时候海宴清还不知道这玩意是安欢颜这个冤大头绣的。 太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发话。 而万木青腾的站起来,不屑的说道:“我出八百两银子。” 海宴清微微一笑,“我出1000两。” 万木青咬了咬牙,不甘示弱的说道:“海公子是特意与我抬杠呢,还是真的对这只荷包情有独钟呢?” 海宴清拿起那只荷包,细细的翻看了。 “这只荷包上面绣的图案,乃是牛头与马面。寻常的姑娘家大概绣花鸟还有山石,如此别致的图案。,我倒是第一次见,说明这个姑娘,别出心裁,是个别有情趣之人。” 众人哗然,哪有姑娘家绣牛头马面的…… 江星阔若有所思道:“我寻思着是两只丑猪头呢……” “你才是猪头。”安欢颜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她,心中却油然升起一股温暖之意。 “还有,今天是如此重大的场合,这位姑娘也没有让其他会女红的人来代替,说明此人诚心正义,我愿意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 海宴清说完挑衅似的看了一眼万木青,又坐了下来。 万木青无法反驳,只能拱手相让,连连喝了好几杯闷酒。 太子大手一挥,那荷包就这么交到他的手上。 海宴清心满意足的把荷包塞入怀中,众位女眷哄闹起来。 毕竟这是非常私密的事。 “她一定也在看着吧。同时能让两个人不爽,感觉也是很不错的。”海宴清想着,愉快的一口喝尽杯中的酒。 “好好好。如此圆满顺利。爱妃呀,还是你的奇思妙想能让朕开心。”皇帝也满意地拍拍言昭仪的手。 皇后面色沉稳,不发一言。 “皇上,那不如就让做这个荷包的姑娘出来认领,我们也好见识一下是哪家姑娘如此风趣。” 言昭仪的一句话,让安欢颜,头皮发麻。 “星星怎么办?要不我还是走了算了……” “没事,你自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江星阔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 “什么鬼啦……” “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你老妈跟老哥帮你扛着。” “是哪家的姑娘呀?出来给大家伙儿都看看。”言昭仪的催促声仿佛催命符。 “……是……我……”安欢颜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海宴清像突然心梗发作一般,面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走出来的安欢颜。 “原来是我们的公主呀!公主的风趣幽默真是我们常人所不能理解呢。”言昭仪酸溜溜的样子让安欢颜很不舒服。 “我知道常人所不能理解,但是像父皇母后所非常人,竟然能明白女儿的心意。”安欢颜难得的怼了一句。 言昭仪面色一僵,换了好一会儿才强颜欢笑道:“公主如此聪明伶俐,臣妾正好有一个提议,可解陛下的烦忧。” “噢?说来听听。”皇帝很是感兴趣。 “之前契丹的使臣不是来要求和亲吗?咱们的皇室之中,能配得上契丹国王子的,唯有欢颜公主,而且公主正在适龄之期……” “不成!后宫不得干政,你这般指手画脚,又算成何体统?!”久未出声的皇后突然厉声反驳道。 “这……”皇帝也左右为难了起来。 “陛下,臣妾哪会有什么干政的意图呢?他们只会让陛下为难,而臣妾只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罢了。”言昭仪说着颤抖着双唇,委屈得想要掉眼泪。 “爱妃呀,朕还不知道你吗?真懂你的一番苦心。只不过这件事呀,兹事体大,还需要再商量商量。”皇帝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哄道。 “陛下英明。况且听说那期单国王子骁勇善战,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就算公主嫁过去,也必定不会亏待公主的。” 众人算是都领教到了眼言昭仪的手段。 安欢颜气得想破口大骂,却被江星阔捂嘴拦住了。 “原来这就是原因。”江星阔忧心忡忡的说道。 “什么原因啊?什么原因能把我送去和亲?”安欢颜气得不打一出来。 “不是,我是说你母后和太子想让你早点嫁出去的原因。” 安欢颜恍然大悟,但是就算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能狠狠攥着拳头不放,又看了一眼海宴清,失望地垂下头。 人群中,海宴清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后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又立即站出来说道:“父皇,欢颜是我们瑾国唯一的一个公主,若是以后不能承欢膝下,难道父皇母后不会心痛吗?” “舍小我,才能成就大我。公主去和亲,太子不会连这眼界都没有吧?”言昭仪轻飘飘地嗤笑道。 皇后一拍桌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给我闭嘴!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昭仪,便来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传出去只会贻笑大方。说我们瑾国没有礼义廉耻。” “陛下~”言昭仪依偎到他的臂弯里,娇滴滴的撒娇道。“他们都不心疼陛下,可是臣妾心疼呀。陛下已经为这件事情愁了好几天了,您看您的眼角皱纹又多了一根。倘若这件事情早点解决,陛下就不用如此烦忧了。臣妾都是为了陛下,可是皇后娘娘却这么凶臣妾……” “哎呀你就少说点嘛!”皇帝瞪了一眼皇后,皇后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太子见状又帮腔道:“我们瑾国国强民富,如此多的好男儿,难道还不如一个契丹人吗?况且国运之上,难道还要靠欢颜一个弱女子去承担这些吗?去改变这一切吗?” 皇帝犹豫不决起来,只能决定再议。 言不晚得逞的窃笑起来。 第30章 我们穿回去吧 只要这一颗种子埋下了,只要言不晚再吹吹耳旁风,浇浇水,那么这颗种子就会萌芽,成长。 虽然宴会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氛围,江星阔还是不忘了偷吃,把头藏到松烟背后偷吃,或者站着不动趁别人不注意飞快撩起面纱一塞,俨然熟练得很。 言不晚柳叶眉一挑,暗示了一下旁边的宫女。“去,让大家看看江姑娘的真实面目。” 宫女心领神会,捧了一碗蜜饯,走了下来。 “请公主尝些新做的果子吧。这是蜜仙斋的手艺……啊!” 宫女脚下一滑,手中的盘子桄榔掉落,整个人扑到江星阔怀里。 言不晚暗暗一笑。 宫女趁机抬手一扯,咦?怎么扯不下来? 宫女一愣,抬头一看。 江星阔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亲自打的水手结是白打的吗?” 宫女一急,言昭仪还在上面看着呢,这任务不完成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想着,又伸手去撩开面纱,却被江星阔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再用力一推,那宫女又摔到了前面。 江星阔看了一眼松烟,松烟立刻破口大骂:“你怎么做的事?都不小心一点,伤了公主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言不晚不悦地看着惊慌失措倒在地上的宫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腹诽道,却没有出手解围。 皇后喝了一杯酒,摸了摸唇角,淡淡的说道:“殿前失仪,拖出去吧。” 宫女一下就忍不住了,痛哭流涕地哭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可是很快就被两个侍卫给拖了出去没了声音。 安欢颜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 言不晚恨恨的看了一眼江星阔,江星阔只仰起头,酷酷地竖起中指。 言不晚转过头,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含义,只能对着皇帝强颜欢笑说乏了,皇帝便心疼地跟她一起回宫了。 于是皇后宣布宴会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江星阔舒了一口气,这烦人的宫廷规矩,害得她站了一整晚。 人群中,太子仿佛一颗璀璨的星星,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一眼找到他。 安欢颜和江星阔上去告别,而安欢颜似乎很低落,不愿多说。 “你……多开导开导她,本王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让她不要太担心。”太子宠溺的看了看安欢颜,又对她说道。 “那是当然的那是当然的。”江星阔猛猛点头。 跟帅哥说话,就是要积极。 “你的脸……”太子欲言又止。 “啊……已经好了,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江星阔挠挠头。 “那就好,天山雪莲没有白费就行。”太子的剑眉星目都柔和了起来。 “是是是……”江星阔转念一想,“太子殿下,怎么不见二皇子啊?” 江星阔找了一晚上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太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似乎很意外,但是还是回道:“二弟不喜欢这种场合,一向不来。上次他的寿辰要不是有你在,他必定早早离场了。” “额……”纵然是脸皮厚如江星阔,这一刻也不好意思起来。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一直回到宫里,安欢颜忽然关上门,拉着江星阔坐到床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星星,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能留在这里。马上就回去!” “啊!”江星阔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回去,我们回去,回学校,我们不属于这里,太可怕了。我都还没成年,就要嫁人了?甚至还要去什么契丹国?!”安欢颜抱头大哭。 “阿颜,你别急,”江星阔心情复杂的抱住她,“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好吗?” 安欢颜放开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看得江星阔一阵心疼。 “先听我说。第一,我们可以回去,但是要选一个合适时间,你忘了要回去条件必须是雷雨天,打雷。正好现在是夏季,雷雨天不难等,到时候我们一起逃走,但是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舍弃这里的一切。” “嗯,我知道……”安焕颜擦了擦眼泪。 “我们一旦回去,就会失去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且没有亲情没有钱,你确定可以吗?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江星阔一脸凝重。 安欢颜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只不过都是我借来的,不是真正属于我的……” “行。那我们马上着手准备。还有,一旦不成功,你也不要着急好吗?你要相信皇后,相信太子,还有我,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的。就算她们不靠谱,你总该信我吧!” 江星阔拍拍胸膛,让安欢颜破涕为笑。 “好。星星,有你真好。” 江星阔叹了一口气,“都是命哟……” 说干就干。 “太子殿下,公主召了钦天监。”无夜突然出现。 书本合上,太子线条分明的脸庞微微扬起,“喔?都做了些什么?” “据说是问了天象。” “天象?”太子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任何人的心灵。 “是的,问了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打雷,这些问题。但是公主好像不是很满意。” “知道了。”太子点点头,无夜又消失了。 太子陷入沉思才没一会儿,无夜又出现了。 “又有什么事?”太子捏了捏高挺的山根,看起来颇为头疼。 “殿下,公主约了姬神医去披云宫会见。” 太子手一僵,良久才放下。 “不来我宫里见?偏要去披云宫?” “是。” “那老爷子也愿意?他不是不愿意动弹吗?”太子闭上了眼睛。 “姬神医已经前往披云宫,并无不悦。” 太子睁开眼睛,忽然一笑,“或许是他和这两个丫头有缘吧。”末了,他又饶有兴趣地说道:“等姬神医回来告诉我,我们去拜会拜会。” “是。” 披云宫内,二人正围着姬神医献殷勤,一个捏肩,一个捶腿,把姬神医逗得哈哈大笑,很是愉悦。 第31章 天机不可泄露 “所以最近一次雷雨天是什么时候呢?”看着姬神医一脸享受,江星阔赶紧趁热打铁的问道。 “那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姬神医差点就说漏了嘴。 “切……”两个人顿时泄了气。 江星阔一咬牙,大喊一声:“玉台!上蛋糕!” 安欢颜眼睛一亮。 玉台手忙脚乱的把刚刚新鲜出炉的蛋糕拌上奶油。经过多次练习,她已经掌握了做蛋糕的精髓。 小蛋糕呈现到姬神医面前。 姬神医热泪盈眶:“哎呀呀!老夫已经数十年没吃到过这东西了,确实是有些思念呀!” “神医请享用!”安欢颜讨好的献上自己宫里特制的叉子。 “嗯~”姬神吃了一口,发出了满意地哼唧声。 二人压制住笑容,对视一眼。 “但是!”姬神医一顿,往椅背一靠,宛如一个傲娇的小老头在发脾气:“没有茶水怎么行?!” “哦哦是是是!”江星阔赶紧让松烟沏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姬神医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挥挥手:“喝腻了喝腻了!” 安欢颜为难道:“老先生,换普洱如何?” “不要不要!配不上这个!”姬神医指了指吃了一半的蛋糕。 江星阔咬咬牙,使出了杀手锏:“玉台!上珍珠奶茶!” “可是……您说留给太……”玉台欲言又止。 “快去吧!再做就是了!虽然麻烦得很!” 玉台很快从冰窖里捧出来一杯褐色奶茶,里面上下漂浮着点点黑色珍珠。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姬神医两眼放光,接过奶茶,大喝一口,又心满意足地嚼起珍珠来。“不错不错!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江星阔抠抠下巴,:“神医不会是和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吧?” 安欢颜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不是那个老道士嘛。你是怎么过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姬神医得意忘形地用戏腔唱了出来。 安欢颜气得牙痒痒,却又只能陪着笑脸问道:“那老先生透漏一下什么时候下雨吧?” “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奶茶不给你喝!蛋糕不给你吃!”江星阔一把把他手中的奶茶夺走,安欢颜见势也把桌上的蛋糕拿起来。 姬神医急得站起来:“诶诶诶!这是干嘛呀!过两天不就下了吗?!急什么!” 二人又对视一眼,把东西还了回去。 其他的事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任凭两人怎么威逼利诱,姬神医却只会说那一句话。 “天机~不可~泄露~” 江星阔贱兮兮地学着他的样子,让安欢颜捧腹大笑。 “别笑了!没听说过两天就下雨了吗!赶紧想想还有什么没做的!别到时候走了又后悔!”江星阔朝她一吼。 “奥奥。”安欢颜悻悻地爬走。 “殿下,姬神医回来了。” 太子没有说话,无夜跟在他后面一起出了去。 可是直到傍晚倦鸟归巢的时候,太子才一脸无奈的离去。 无夜忽然站了出来:“殿下,这老头什么也不肯说,要不要我去……” “不用。他不是一般的老头。”太子想也没想就制止了他。 夕阳照在太子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现在这个不是什么首当其冲的问题,言不晚那边才是。” 他自己揉了揉太阳穴,言语间透露着疲惫不堪。 “无夜愚钝。” “……言不晚有孕了。还是姬神医告诉我的。” 无夜大惊失色。 “你惊讶什么,你早该知道的。”太子带了些许揶揄。 “无夜惶恐。需不需要做些什么?”无夜恢复了冷漠脸。 “不用。她自己怕是差不多快感觉出来了,父皇也会很快知道。”太子轻轻扣着桌面,沉思不许。 这两天玉台很奇怪,江星阔抓着她,把她的独家秘方教了一边又一遍。 “姑娘,一定要现在全部学会吗?”小小的玉台好奇的问道。 “对,我怕我以后没有机会了。”江星阔讳莫如深。 “姑娘?” “没事,”她拍拍玉台的头,“我怕我忘了,到时候就教不了你们了。你们也知道,太久不做就会生疏的嘛。” “姑娘莫慌,玉台已经都记下来了。”她扬起一本厚厚的笔记。 江星阔拍拍她,又叮嘱道:“这些做好后,给太子和二皇子都送一份去。” “是。” 江星阔看安欢颜一直没动静,便过来看他。 “你在干嘛!” 安欢颜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她,便问道:“你看我是戴这个好呢?还是这个好呢?” 她转头,露出红宝石的耳坠,再转头露出蓝宝石的耳坠。 “……”江星阔无语地看着她,“这两天你就在忙这个吗?” “不然呢!总算要回去了,当然要美美的回去啊!况且回去了,有这一身行头,也不怕我们没有钱了!”安欢颜说着,决定再加上一串珍珠项链。 “你真的,不去道个别吗?”江星阔看出了她眼中的慌乱。 安欢颜愣住,良久,才放下手中的金步摇。 “星星,你知道吗?这段时间,像梦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家人,有一个疼爱但是不称职的父亲,有一个严厉但是事事关心我的母亲,甚至还有一个处处迁就我给我擦屁股的哥哥。” 安欢颜悲戚的笑容,让江星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所有的这一些,都像是我偷来的一样。就像一个小偷,拥有着本来不是她东西,又患得患失,又倍感幸福。星星,我太矛盾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在这幅身体里,我仿佛真的跟他们相处了十几年,所有的一切,我都很习惯。” 江星阔抿抿嘴,摸摸她的头,安欢颜顺势看到她肩上。 “我不敢去。我不想看到他们失望又伤心的表情。这个世界的安欢颜,可能早就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顶着她的身体,在苟延残喘。我不敢想象我走了以后,万一原来的灵魂没有回来,那么他们该是多么痛苦。而这个痛苦……是我造成的。” 说到这里,安欢颜已经泪流满面。 江星阔用头抵着她的头,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想去就不去了……” “公主,大事不好!”松烟忽然在门外敲门。 第32章 不辞而别 听到松烟的声音,安欢颜连忙擦干眼泪,给了江星阔一个勉强的笑容。 “进来吧!什么事!” “公主,刚刚陛下下了旨意,封赏了言昭仪,说是……说是……” “你快说呀!”江星阔心急如焚。 “言昭仪有孕了!” 二人一惊,沉默良久。 “我以为……” “我也以为……” 她们有点想笑,又有点不解,又有点不舒服。 松烟一头雾水地出了去。 “你老爹还挺厉害的……”江星阔眨眨眼。 “我老爹应该才五十多吧……”安欢颜也眨眨眼。 “古代能活到七十已经是古来稀了。” “也是……” “更何况,你是最小的公主,之后再无所出……” “也是……” “所以这一胎来得蹊跷……” “也是……哎哟!”安欢颜的头被结结实实敲了一下。 “你复读机啊!” 安欢颜委屈道:“那我们能干嘛!这里又不能做亲子鉴定。而且……有了新的弟弟妹妹,就算是我没有了……父皇母后应该也不会太难过了吧……” “你想多了,你父皇有可能,但是你母后绝对不会!你老哥也不会!”江星阔白了她一眼。 “哎呀!你说得我都不想回去了!”安欢颜叹了一口气。 “那你收拾收拾也快可以嫁人了。契丹也不远,也就内蒙古吧。”江星阔一屁股坐下来,躺好继续吃着刚刚做好的水晶肘子。 “呜呜呜……你杀了我吧!”安欢颜仰天长啸。 “还好吧。这个时代的他们,应该还在骑骑马放放牛。” “你不要再说了!”安欢颜捂住耳朵。 “也不知道这个契丹皇子……有没有接受过教育……会不会汉字……嫁过去,万一好孕连连,三年抱俩……” “你闭嘴吧!”安欢颜把盘子里剩下的肘子塞到她嘴里。 “唔……”她把肘子拿下来,继续摇头晃脑,“万一你的老公死了,你还会继续嫁给你的小叔子,再生上几个娃……” “嗷嗷!这不是乱伦嘛……太可怕了……”安欢颜不愿再听,干嚎着跑了出去。 她一看天色还早,决定出个门。 太子看着江星阔送来的珍珠奶茶,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奶茶。 “喝吧。没毒。” “本王知道。”太子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动作优雅高贵,看得江星阔眨了眨眼。 不知道还以为在喝八二年的拉菲红酒呢。 “……竟然如此甘甜,还甜而不腻,其中还带着一些茶叶的清香,还有牛奶的丝滑。” 他尽情品尝着,惊叹不已,脑海里浮现那个其貌不扬但却莫名自信的江星阔。 抬起眼,却是带了面纱,掩饰掉了所有风华的她。 “这是什么?”他咬到了一颗珍珠,那种口感却弹弹跳跳的滑走,口齿生香。 他看着见底的奶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一切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怎么样?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太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就当是给殿下的谢礼吧。” 太子一愣,“什么谢礼?” “天山雪莲。”江星阔莞儿一笑,眉眼之间神采飞扬。“虽然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劝说言不晚的,但是还是谢啦!” “你怎么会知道……”太子此时却突然有些心虚。 “我是神算子,我啥都知道!”看他莫名的紧张,江星阔只能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姑娘说笑了。对了,欢颜那边,可有了新的人选?若是还是海宴清,就有的头疼了。”太子连忙转移话题。 “虽然我也不太喜欢海宴清,但是欢颜若是非他不可呢?” “那本王只能棒打鸳鸯了。实在是无法把欢颜交到一个曾经害过她的人手里。”太子脸色严肃起来。 江星阔勉强笑了笑:“你怕是不了解她,她一旦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欢颜是本王的同胞妹妹,你不过是认识她短短数月,怎么比本王还了解她吗?” “……”江星阔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在他腰间一拍。 “你这是作甚?”太子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刚刚看到有只蚊子,帮你拍掉了。”江星阔讪讪笑着,转过身拔腿就跑。“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太子束手在背后,看着她慌慌张张地背影,无夜从角落里走出来。 “殿下,她把您的令牌偷走了。” “我知道。” “属下去拿回来?” “不必了。看看她们用在什么地方。” 而这边的二皇子正坐在茅庐里,左手挥毫泼墨,右手自然垂着。 松烟把奶茶放到外面的小木桌上,他走出来,看到这褐色的水里漂浮着大几颗黑珠子的奶茶时,愣住了。 “二皇子早些用吧,此物半个时辰后便失了味道。” 等松烟离去,海宴清从茅庐里出来。 “这是什么吃食?” 看到那东西,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喝了一口,却被二皇子一把夺了过来,像是颇为恼怒。 “你这是作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海宴清讶异地看他这么大的反应。 二皇子没有说话,独自喝了一口又一口,眼神锃亮。 “那不是披云宫的宫女?你跟公主……奥不,应该是那个丑姑娘有所往来?”海宴清打趣他。 “说过几句话罢了。”二皇子显然不想理他,再一口把奶茶喝完,满足的擦了擦嘴。 “啧,你不是从不与人说话的吗?” “你不是人?” 二皇子的一句话让海宴清噎住了。 “你不会是对那个丑姑娘……” “说正事。你来干什么?”二皇子心跳加速起来,很奇怪。 海宴清瞥了他一眼,“过些日子,契丹使臣便要回去了。” “然后呢?” “我要你代替太子去礼送使臣。” 二皇子放下茶杯,“这是储君才能去的。” “倘若,储君不能去呢?”海宴清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二皇子只是看向远方,“……即便如此,我还是去不了。” “你所担心的,我都会帮你安排好。”海宴清继续劝说道。 “你走吧。就当今天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二皇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茅庐内。 “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我给你就是了!一个你无法反驳的理由!”海宴清对着屋里沉默不语的人喊道。 可是二皇子没有回他,他只能站起来就要走,却差点拌到脚边的栏杆。 他稳住身形一看,新翻过的土地, 周围围了一圈竹制篱笆。 “种的什么啊?还要特意围起来!”他朝屋里喊道。 “桃子。” 屋里传来二皇子的声音。 “……还特意围起来。”海宴清摇摇头,拂袖而去。 他只默默伸出右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拉下衣袖盖上了。 他靠在斑驳的墙上,落寞又不甘。 屋外乌云密布,在夕阳的余晖里,抬头看了一眼,变便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空气也变得又潮又热,地面滚滚袭来的热浪让各个宫门紧闭着,企图挡住那令人烦人的燥热。 江星阔了两封信,压在地板砖下。 她走到屋外,伸出手,还没有开始下雨,便又回到了屋内。 她对上安欢颜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二人相顾无言。 她们让下人都去休息了,松烟那几个也都不用来守夜,两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那噼里啪啦的雨点开始砸了下来。 “走。”江星阔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 而安欢颜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雨势很大,又是晚上,就算殿门开了一下,也无人发现。 二皇子看着这雨来得猛烈,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空了一块。他抬起头,清秀的眉眼里净是忧愁。 “为何会这样呢……”他喃喃道,又看向屋外用篱笆围起来的那一小块土地。 江星阔和安欢颜特意撑了两把黑色的油纸伞,从宫墙脚下匆匆走过。 江星阔抬头一看,在大雨茫茫中难以分辨方向,只能凭着大概得记忆向着午门城楼走去。 她记得,这里是整座城的最高处。 她拉着安欢颜走过乾清宫附近,水势湍急,风吹雨打,下半身也已经湿到了大腿。 突然,安欢颜拉住她,往殿里一指。 殿门口没有关,皇帝和皇后二人正在争论着些什么,皇后面容哀戚却又坚定不移,而皇帝怒发冲冠,却又心烦意乱。 隐隐约约之间,她们听到了安欢颜的名字,看了看欢颜哀求的眼神,江星阔无奈地带着她偷偷摸摸地更靠近门口,好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第33章 途遇帝后失和 皇帝急得红了脸,大声骂道:“朕不过是看她怀有龙种,想封她为妃,你就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善妒!” “本宫善妒?本宫善妒就不会让她进宫!”皇后显然也是被气得不轻,妆容也有些花了。 “再说了!瑾国的传统向来都是平安生子以后才能封妃,她还未生育,又如何能破坏祖制?!” 皇帝也气得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朕都说了!自从欢颜以后,再无所出!这是十几年来天大的好事!怎么就不能破次例了?!” “既然要破例,那就顺便把驸马爷的规制也去了吧!”皇后冷冷一笑。 “什么?!你打的什么主意?!” “本宫打主意?欢颜是本宫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不疼,本宫自己来疼!” “你在胡说什么?!”皇帝显然很惊愕。 “你又不是不知道,驸马爷不能入朝为官这一条祖制,劝退了多少有志的大好男儿?难道作为公主就要活该嫁给那些酒囊饭袋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既然要破例,不如这个祖制一起破了吧!” 皇后转过身去,抹了抹泪。她不想让这个男人看见她软弱的一面。 皇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是怒气冲冲道:“你竟敢趁机跟朕讨价还价?!” 皇后擦完眼泪,一脸高傲地转过来:“我的陛下。很公平,本宫同意封妃,陛下同意等欢颜为长公主,赐予封地,给驸马报效朝廷之权。怎么,言不晚是你的爱妃,欢颜就不是你的爱女了?!” 皇帝听完袖子一甩,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疯了!这如何能相提并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看看你那副嘴脸!跟你相比,晚晚多善解人意!还劝我将她嫁给契丹皇子,解我烦忧,你却如此不可理喻!” “呵呵。你不说和亲的事就罢了!她明明就是看我不顺眼,看欢颜不顺眼,非要让欢颜嫁去那苦寒之地,终生不复相见!如若是她自己的女儿,你看她舍不舍得!只怕是恨不得取代掉照颜吧!还来这里推己及人?做她的美梦去吧!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提到和亲的这个事,皇后就恨得牙痒痒。 “你怎么能那么说她呢?你这妇人净是做这等拈酸吃醋之事!她不过是为了替朕解烦忧,纵然朕也心疼欢颜照颜,但是朕绝不允许你这么说她!她还怀有朕的子嗣,你怎如此恶毒诅咒她?” 皇帝显然已经病入膏肓,话里话外都在维护着言不晚。 皇后不气反笑,“人人都知道她这胎来得蹊跷。后宫佳丽三千,十几年间无人有孕,偏偏是她,入宫短短几个月,便怀了身孕,只怕是戴了绿帽还要上赶着去贴个孽障的冷屁股吧!” “啪!” 皇后捂着红肿的脸摔在地上,后冠也摔碎成一地冰凉华丽的珠钗。 雨里,安欢颜脸上不知道流的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刚要冲进去,却被江星阔一把拉住了。 “混账东西!朕也是你能编排的了?!”皇帝气得胡子乱飞,“来人!” 见无人出来,又大喊了一声:“来人!都死哪里去了!” “……陛……陛下……”两个侍卫畏畏缩缩地从角落里出来。 “皇后患了失心疯,让她去雨里好好清醒清醒!” 说着皇帝深恶痛绝地冒着雨离去。 江星阔连忙拉着安欢颜躲起来。 雨越下越大,闪电在一瞬间照亮所有人的脸,昏暗,模糊,每个人脸上都表情各异。 闪电之后随之而来的打雷声让二人吓了一跳。 “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江星阔提醒她,毕竟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会停。 安欢颜痛苦地别过脸去,“走吧。” 背后的宫门打开,侍卫从屋里丢出来一个疯疯癫癫地女人。 那女人在雨里时而狂笑不止,时而仰天长啸。 “皇后娘娘果然患了失心疯……”里面的人传来窃窃私语。 安欢颜停住了脚步,转身跑了回去。 “欢颜!”江星阔见势只能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母后!母后!”安欢颜抱住皇后,而且互相抱头痛哭起来。 皇后捧起她的头,才发现她身上挂着一个小包袱。 “你要走了?”她的声音欣慰又悲楚。 安欢颜惊愕地抬头,只期望在雨里,她没有看见自己慌乱闪躲的眼神。 “走吧。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她不舍的把安欢颜搂在怀里。 “母后我……我……”安欢颜拼命抑制住哭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去吧,她在等你。”皇后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不是我的欢颜,我的欢颜,早就不在了……走吧!离开这里,这个吃人的皇宫……” 安欢颜被她一把推开,差点摔倒,幸好江星阔拉住了她。 皇后向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江星阔犹豫再三,还是把哭成泪人的安欢颜给拖走了。 皇后跪在雨里,看着她们跌跌撞撞的背影,强行撑了片刻,终于轰然倒了下去。 二人跑到午门城楼脚下,一身湿漉漉地跑了进去。 正要爬上去,侍卫却警觉的看着她们。“来者何人!” 江星阔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公主都看不出来了!公主睡不着出来夜游,碰到下雨,进来躲躲雨怎么了?!” “这……”侍卫犹豫起来,“不如公主就在这里躲雨,上面实在是不能过去……” 江星阔翻了个白眼,不能再拖了,这时机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她们俩还是不是活着的。 想到这里,江星阔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金牌,举到侍卫面前。 “这是……太子殿下的令牌!” 几个侍卫赶紧跪了下来。 本来一脸呆滞的安欢颜终于回过神来,茫然地问道:“你哪来的?” “我偷你哥的。有时候他很啰嗦,我不想听。” 江星阔头也不回地三步并两步登了上去,后面紧跟着安欢颜。 也不知道被雷劈的时候会不会直接死翘翘。 江星阔一脸担忧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安欢颜,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乾清宫灯火通明,宫人忙碌地进进出出,在雨中的宫殿里独树一帜。 “出事了……”她喃喃道。 第34章 皇后出事 “快快,闪电了,雷马上要来了!”江星阔赶紧抓起她戴着手镯的那只手。 雨大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雨点打在她身上甚至会觉得疼。 “星星,”安欢颜抽开手。 “快点呀!你在干什么!”江星阔着急地又要抓起她的手。 她却后退了两步。 “星星!”她大喊,“……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扔下她!” 江星阔一愣,她努力看清安欢颜的表情,却发现眼中只有白茫茫一片。 安欢颜咬了咬牙,转身跑了下去。 “欢颜!”江星阔也追了上去。 一路跑到乾清宫,一身狼狈的她大喊着:“我母后呢?我母后呢?” 侍卫们一脸懵逼:这俩人谁啊…… 直到皇后身边的迎春走出来,把她们给带走了。 皇后人已经被抬回了坤宁宫。 安欢颜和江星阔紧急换了衣服以后,赶到了病床前。 皇后惨白的脸让安欢颜不禁潸然泪下。 也许是这具身体里与生俱来的牵绊,她心如刀割,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皇后娘娘怎么样了?”江星阔拉着迎春走到一边,低声问道。 “娘娘素来身子弱,这一下感染了风寒不说,以前的头风旧疾也被引发了,所以才迟迟未醒。陛下也太狠心了!为了一个小贱人,这么折腾娘娘。”迎春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 “后面这句话出了这间房就别说了。好好照顾娘娘,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把宫门看紧些。”江星阔拍拍她的肩膀。 “奴婢知道。”迎春擦擦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公主身边的伙伴极其信任。 她定睛一看,惊讶得说不出来。 “怎么了?”江星阔看她一脸呆滞。 “姑娘……你的脸……” 江星阔摸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有面纱吗?给我一个吧。” “姑娘确定?这样的脸,盖起来也未免太浪费了……”迎春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 江星阔苦笑了一下,戴上了面纱。“迎春,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 “姑娘放心。” 皇后在雨中被陛下罚跪之后晕倒的消息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果真?”言不晚斜斜坐在软榻上,几个宫女给她用凤仙花染着指甲,一边听着旁边的宫女给她汇报。 “确有此事。此事已经传遍了。听说太子也去求情了,被陛下骂了一顿。” 言不晚猛然抽回染了一半的手,愣了一会儿又继续把手递到宫女面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问道: “太子毕竟是太子,估计也就只骂一顿吧?” “娘娘,听说陛下盛怒,罚了太子殿下禁足两个月。” “什么?”言不晚顿时坐直了身体。 “娘娘?”几个宫女一脸懵逼。 “没事了。”她恢复了刚刚的姿势,又问道:“陈太医请来了没有?” “娘娘,已经在路上了。片刻就到。” “嗯。”她闭目养神,又扭了扭粗了些许的腰身。 “娘娘,脉象平稳,龙子强劲有力,一定能平安降生。”陈太医号完脉,恭敬地说道。 言不晚屏退了左右,下了地。“太医可否告知这胎儿是男是女?” “这……”陈太医欲言又止。 “照实说!” “似乎是……是……女胎……”陈太医不敢看她的眼睛。 “混账!”言不晚抓起他的领子把他推到地上。 他也不知道言不晚一介妇人哪里这么大的力气。 “本宫怀的一定是个皇儿!” 陈太医满头大汗,“可是……可是脉象……” “不是你就不会想办法吗?还要本宫去教你?”言不晚狠厉地眼神让他心惊胆战。 “娘娘是说从宫外……” “哼。算你识相。”言不晚冷哼一声,“微臣知道了。娘娘稍安忽躁,微臣去和海大人商议……” “不必!”言不晚打断他的话,“你是海家引荐过来的人本宫知道,但是现在,你是我的人!” “娘娘……这……”陈太医犹豫不决。 “陈太医,倘若本宫诞下皇子,日后皇子的一切,还是由你来负责,还有光明的大好前途。你若不肯……” “本宫记得,你之前是给公主医治过一段时间的吧?公主中毒东窗事发,你能保住这条命,甚至保住这个官职,怕不是暗中运作了许多。本宫只需向陛下禀明一切,你看……” 陈太医一激灵,立马五体投地聊聊磕头。“娘娘!臣选择大好前途!” 言不晚嫣然一笑:“陈太医前途无量。” 陈太医擦了擦汗,才发现背上早已湿透了一片。“多谢娘娘指点!” “陈太医,虽然临盆还有许久,但是还是早做准备为好。”言不晚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不觉好笑。 “还有,闭好你的嘴巴。” 陈太医拿了医药箱,回道:“娘娘,在宫里做一行,医术是不是最高明,不是最重要的,嘴巴紧不紧才是最重要的。” “嗯。去吧。”言不晚满意地挥挥手。 陈太医踉踉跄跄地离去。 “娘娘这是……”两个侍卫看着手里的大把银票,疑惑不解。 “赏给你们的,去替本宫做件事。”言不晚心情舒畅地吃起了点心。 “娘娘尽管吩咐!”两个侍卫连忙跪地。 “起来吧。你们两个,再多去找十几个弟兄,把陈太医的妻儿都给我看好咯。钱不够,就尽管来找本宫。本宫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二人对视一眼,又连连磕头道谢。 坤宁宫内,安欢颜一脸疲惫,江星阔强行把她拉到床上,埋到被子里。 “你不要命了,好几天没睡了,看你的黑眼圈,快成大熊猫了。” 安欢颜拉着她的手,虚弱道:“星星……对不起……我……”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我们俩在哪不都一样,只要是在一起就好了。”江星阔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快睡吧。你母后醒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你拍醒的。”江星阔拍拍被子。 看着安欢颜终于闭上眼,江星阔和一旁的松烟蹑手蹑脚地关上门。 “姑娘,熊猫是何物呀?奴婢还从来没听说过呢?”松烟小声地问。 “……就……跟你们公主那样的,眼睛黑黑的,牙齿白白的,一脚能把你踢翻的……”江星阔转头就跑。 “……这怎么说的那么像驴呢……”松烟一头雾水。 第35章 洞见症结 东宫里,无夜忽然跳出来。 “殿下,江姑娘来了。” “她怎么来了?她不知道本王正在禁足吗?”太子正在闭目养神。 “恐怕是知道的。因为她正在翻墙。” 太子哑然失笑。“让她进来吧。” 无夜消失不见。 江星阔正偷偷摸摸地爬到树上,妄图从树上翻过宫墙。 忽然眼前一黑,她被一个影子提到了空中,正想大喊,却发现自己又落了地。 “殿下在里面等你。” “诶诶诶?这这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江星阔张着嘴,一回头看到太子正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她赶紧合上嘴巴。 “今天不戴面纱?”太子主动给她倒了茶。 “害,这不是来见你吗,又不是去见其他人,用不着用不着!”她翻了半天墙,口渴得很,咕咚咕咚就把一杯茶喝光了。 “只是见我不戴吗?”他眼皮微微一动。 “也不是……哎呀,我找你来是有事儿问你的。”她把茶杯一放。 太子垂眸,掩饰掉微微失望的眼神,又把茶给她续上了。“什么事?” “欢颜是不是一定会被送去和亲?”她眼神坚毅。 “不一定,但是目前别无其他人选。”太子叹了一口气。 江星阔忽然想起王昭君的故事,试探着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说挑个漂亮的宫女或者旁支,封为公主送去呢?” “不可以,契丹人也很重视血统纯正,而且我们塞个旁支的过去,以他们的性格,会觉得是我们瑾国在敷衍他们,轻视他们,说不定到时候会战事再起。” 太子显然也被难住了。 “一定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吧……除了和亲以外。”江星阔挠挠头,努力回想起脑海中那些剩余不多的历史知识。 “契丹人,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 经济来源食物来源主要是依靠畜牧业,纵然他们骁勇善战,一旦天公不作美,也很难保全自身实力。” 她沉思地模样,倒映在太子的黑眸里。 虽然太子觉得她的用词很奇怪,但是大概听懂了,回应道:“确实如此。江姑娘好见识。” 在江星阔期待的眼神里,他继续说道:“契丹人常常秋冬踏马而来,袭扰中原,而我们的反击通常是在春天之时,春风草原上,通常要忙着接生小牛羊,还要把历经寒冬饥饿瘦弱的牛羊赶到春夏的草场吃新草。” “然后我们这边则是,秋天农忙,冬天养精蓄锐。于是两方此消彼长。”江星阔接过他的话。 太子点点头,目光里满是欣赏。 “那么,契丹人和亲所为的是什么?太子可愿意说说看法?”江星阔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你是说……解决他们的需求,即可不起战事,不用和亲,不再互相掣肘?”太子眼前一亮。 “对。”江星阔内心感慨,幸好老娘是个文科生。 “可是,”太子又犹豫起来,“很难说。他们时常秋冬作战,天气寒冷,长途奔袭,此时的产妇和牛羊很容易流产,没有粮草,他们也不堪其扰,为了保存实力,求和也是无奈之举。要解决这些问题,谈何容易?” 江星阔也冷静下来。 确实如此,如果要是那么容易解决,也不会历朝历代那么多和亲的人了。 二人沉默下来。 “史书有吗?版图有吗?”她冷不丁的一句,让太子为之一振。 “只多不少。” 宫人们把堆成山的书搬到了案桌前。 江星阔看着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她头都大了。 “额……不需要那么多,先给我地图就好了。” 太子把一张地图递过去,“你想看什么?” “我想知道契丹人的土地边界。”她头也不抬,盯着图片上的山脉地界。 这份地图相比于现代的来说简易非常,但是江星阔还是靠着长江,黄河辨认了大概得位置。 “契丹部落,边疆大致从这里……到这里。”太子划分这地图上的位置。 “他们的地界,这么大??”江星阔惊得下巴都掉了。 太子苦笑:“是,所以真要打起仗来,就算不输,也很耗费人力财力。前几年的大旱三年,使得国库空虚,老百姓流离失所的也不少。若不然,能上马杀敌,照颜绝不后退一步!” 他脸上的愤慨感染了江星阔,她抿着唇点点头。“我相信。” 她又低下头,观察着他刚刚所说的范围。 从地图上来看,契丹人的统治西边包括了现如今的整个蒙古国,东边包括了整个大东北。 江星阔看了一眼,“嗯,草原,森林,沙漠一应俱全。” “等等!沙漠……” 她抬起头和太子对视一眼。 “若我说我有治沙的好法子……”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草方格沙障!” “草方格沙障?那是什么?”太子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也开心起来。 “先别管,你就说帮他们治沙,教他们种地,并且开通口岸贸易,额……就是你们说的互市,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问题?” 太子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当真有法子?” “我拿安欢颜的性命发誓。” 她一脸认真。 “……”太子却又僵住了。 “你跟本王细说如何治沙。”他实在太感兴趣。 怎么会有女子如此冰雪聪明,博学多才。 直至夜幕降临,墙边的蛐蛐儿都出来大合唱,他们才结束了会谈。 “太子殿下,如何?”她的双目依旧炯炯有神。 “甚是妙哉!”太子拍拍手,连连称赞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用麦草芦苇扎成方格,可以防风固沙,涵养水源的?”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江星阔讪讪地摸摸头,内心想道:“你要是上过高中你也行……老娘不才,还是个地理课代表。” “哪一本书,可否借本王一观?”太子一听来了兴趣。 “啊……这个这个……我不记得名字了,嘿嘿,小时候看的,现在早就找不到了。大概是绝版了。” 她低估了太子的好学,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 第36章 是福还是祸 “这样啊……”太子有些许失落,但是又重振精神问道:“还有,你刚刚说的在草方格中间种的什么梭梭树、柠条、沙拐枣等等,都是什么作物,本王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样吧,你找契丹人来,我画个图给他们认,他们就知道是什么了。” 江星阔拼命回想着,她在某某森林里种下的一棵棵树都长什么样。 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用于治沙的草本植物禾本植物。 但是天色已晚,她不好再多留,只能说道:“太晚了,我明天再来吧。就是你这……被侍卫看住了门口,我不太好进来。” 太子郑重地看着她:“我这里,你想来,随时可以来。” 江星阔心里没来由地开始狂跳,脸上也浮起两团红晕。 太子抿嘴一笑,挥挥手便让无夜送她出去了。 凭空出现的无夜把江星阔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鹅……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话还没说完,她又被提了起来,穿过窗外,越过了宫墙,飘飘然落地。 “太子对你,很特别。” 没等她站稳脚跟,无夜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什么意思?……喂!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往哪边走!我不太记得路!这里太大了!”她朝着墙头的方向小声地喊道。 “东边。” 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诶嘛,真吓人。这人自带传声筒。”她拍拍屁股就往东边走去。 路过一个园子,夜晚的假山黑压压的巨大一片,显得非常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给吞进去。 江星阔心里有点发怵,正要绕个远路路,忽然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 她吓得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前边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惊喜地正要呼喊那人同行,假山那边的却先开口。 “怎的来得这么晚!不知道娘娘等得着急吗!” 她屏住呼吸,悄悄蹲了下来,藏到一片灌木丛里。 “我这不是来了吗!” “废话少说!事情办得如何了!” “办妥了。我们赶在陈太医出宫之前把他妻儿带人给抓了。” “很好。总算没有辜负娘娘。你们把人藏哪儿了?” “藏在醉春风了。” “醉春风?你疯了,那可是妓院!”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姐姐别管我们藏那里,反正不耽误你们要挟陈太医便是了。” “哼,要是出了纰漏,娘娘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们办事娘娘放心!哎!姐姐先别走!赏俩小钱给弟兄们喝点小酒呗!都在醉春风了。” 淅淅索索的掏银票声响完,宫女又说话了。 “给你!瞧你们那出息,少喝点,误了娘娘的事,谁也担待不起!” “知道知道!小风姐姐好走!” 轻巧的脚步声远去,沉重的脚步声也离开了。 江星阔又待了许久,才敢爬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好不容易回到了披月宫,突然想起来安欢颜还在皇后那里,便先自己睡觉了。 不过躺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欢颜的事,皇后的事,太子的事,……还有刚刚的事。 娘娘,指的是谁呢?言不晚?皇后?还是其他宫里面的妃嫔。 为什么要绑架陈太医的妻儿呢? 难道是有什么事怕陈太医泄露? 不对,要是怕陈太医泄露,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应该是有求于他,又怕他不尽心尽力,或是出尔反尔吧。 那么突破口就在这个陈太医身上了。 陈太医……陈太医……她心里默默念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然她也没想到,她是念着一个太医的名字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玉台过来把她叫醒,说是皇后醒了。 她匆匆起来了,边穿衣服边问:“有没有叫欢颜?” “姑娘,皇后娘娘特意不让奴婢们叫醒公主,说是让公主好好休息。” 正在洗脸的她一顿:“那为何单独喊我?” “娘娘有事要单独和姑娘说。” “行。我这就去。” 江星阔微微蹙眉,皇后能有什么事和她说呢? 她甚至没见过几次皇后。 平时全是安欢颜跟她说的皇后怎么怎么宠爱她,做了多少坏事,她一边骂一边给安欢颜擦屁股。 “你来了。不必多礼,过来坐。” 皇后半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等江星阔坐到她旁边,她抬眼一看江星阔,嘴巴惊得张开了许久,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娘娘?” 江星阔忍不住提醒道。 “噢。”皇后回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知道你是安欢颜多年的好友,你一定很了解她,也一定很爱她。” 这次轮到江星阔错愕了。 “娘娘何以见得?” “那只手镯,原来是一对吧。”皇后微微颔首。 江星阔一看,手上的镯子忘记脱下来了。她赶忙藏到衣袖里。 “娘娘……我是绝对不会害欢颜的,请您放心……” “本宫知道。”皇后的眼神开始游离,“不然你也不会跟她一起回来。你们本来可以一起走。” 江星阔叹了一口气,“大概……都是命吧。” “你听着,本宫看着是气数已尽,安颜以后的日子,就托给你照看了。”她的声音很是平静。 江星阔急忙说道:“娘娘福泽绵长,怎会……” “本宫自己心里有数。后宫的事,照颜插不上手,就靠你了。那个贱人……斗不过就远离些,本宫只求欢颜平平安安。” 皇后说着又重重地咳了咳,她用手帕一捂,那血红的颜色竟然透过了洁白的帕子。 “娘娘!”江星阔惊呼地站起来。 “坐下。”她虽然胸前剧烈起伏,神色却异常平静。“还有,和亲的事,本宫知道你和照颜一定会解决的对不对?” 江星阔刚刚坐下的屁股又坐不住了。 “娘娘怎么知道……” “本宫的孩子,本宫最清楚不过。本宫死后,皇帝一定就会同意本宫之前的要求。届时,驸马人选就劳烦姑娘帮忙看一眼了。” 江星阔重重的点了点头。 “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娘娘放心,我也不想欢颜过得不幸福。不过,娘娘怎么知道陛下会答应呢……” “哼,本宫都死了,没有必要,到时他也会落得个苛待发妻,不顾生女的名声。况且,他不同意,本宫便不下懿旨给那贱人封妃。一旦后位空缺,那贱人的孩子就算落了地,也没有皇后给她主持洗礼,便入不了皇家玉牒,算不得皇室的血脉!该急的,是她!”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皇后开始有些气喘吁吁。 江星阔想了想,又道:“娘娘不怕陛下随便立一个后宫的娘娘为后吗?” “他倒是想!”皇后终于笑出声,惨白的嘴唇却显得她的笑容更加诡异。 “这后宫里,就属本宫势力最平衡,一旦选了其他妃嫔,动了其他权臣的甜头,到时候朝野动荡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才不敢。这个废物!哈哈哈哈哈哈!” 江星阔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褪去,盯着江星阔喃喃道:“你这张脸,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不知是福还是祸?” 江星阔眨眨眼,“娘娘,我一般出去都戴着面纱。” “出去吧。本宫累了。”皇后别过头,虚虚地挥了挥手。 第37章 一些尝试 “母后!”刚起床的安欢颜直接闯了进来,又扑到床上。“母后你感觉怎么样了?” 皇后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母后很好,无需担心……咳咳咳……” 说着又咳了起来。 安欢颜急忙给她拍拍背。 看着屋里这般温馨的场景,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松烟和几个皇后的婢女都在外面守着,江星阔便把松烟叫到了一边。 “松烟,你在宫里也算是老人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姑娘请说,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星阔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于是低声问道:“你可知道咱们宫里有没有姓陈的太医?” 松烟想了想,才说道:“姓陈的太医……据说宫里有两位姓陈的太医,姑娘要问的是哪一位?哦对了,有一位陈太医还给公主诊过病。” 江星阔像是发现了这个不得了的消息,抓着她的手就问道:“这位陈太医可曾婚配?可曾育有儿女?” 松烟一怔,她不知道江星阔为何要问这种问题,但是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不该问的别问。 于是她回道:“这个奴婢不太清楚了。但是姑娘如果想知道,奴婢在太医院有个相熟的小太监,可以去套套话。” “行啊行啊。再好不过了。”江星阔嫣然一笑,把松烟都给看呆了。 “还有,”江星阔继续追问道:“咱们宫里,有几位娘娘呀?” “娘娘吗?”松烟一边想一边说道:“能成为娘娘的,需要嫔以上的位分。” 她说着,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除了皇后娘娘,咱们宫里没有贵妃,四妃之中,只封了三位。最大的是贤妃,也就是生了二皇子那位,剩下的丽妃和静妃,早些年三个皇子一个公主接连夭折,所以不太露脸。” “再下面就是嫔位了。嫔也封了七八个,喔不对,加上言昭仪,就是九位了。” 江星阔用手撑住下巴:“那言昭仪也是能能称为娘娘的咯。” “姑娘您忘了,大家都是这么叫的。而且呀,昭仪位列四妃之后,九嫔之首,很是受宠的。”松烟感慨道。 确实,言不晚入宫半年,便爬上了这个位子,只能说是很有手段的。 那这个“娘娘”,是言不晚吗?为何要偷偷摸摸干那些事呢?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很不简单,并且会与她们有关。 别了松烟之后,她马不停蹄地又跑去了东宫。 她站在后院的围墙下边,biubiubiu喊了几声,一个黑影便呼地把她往里面提。 “我说老哥,你就不能先出个声,我这小心脏快跳出来了!” “……你是溜进来的,难道还想被外面的侍卫发现吗?” 江星阔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用手比作匕首,在他背后隔空戳了个稀巴烂。 “你在作甚?” 太子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她连忙收起手,讪讪地回头,对上他颇有英气的帅脸。 “嗨……好久不见……”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太子疑惑地挑挑眉。 “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忽然想起来这句话好像很暧昧,赶忙改了口:“五冬六夏,数九寒天,啊呸呸呸……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来来来,继续昨天的话题!” 她自顾自地坐下,拿起桌上的那杯茶就喝了下去,却马上又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苦啊?”她拿袖子擦了擦嘴,抬头一看,太子正款款深深地盯着她,更加脸红羞怯了。 看着她慌乱的各种小动作,太子的嘴角不禁翘起了一个非常大的弧度。 他拍了拍手,一个宫女低着头进来。 “给这位姑娘泡一杯茶。” 江星阔脑袋嗡的都大了。 那我喝的是谁的?不会是太子的吧?? 她拿着杯子的手颤抖了起来。 丢脸丢大发了…… “这红茶比不得姑娘的奶茶甜,但是苦味已经是最少的了。”太子看着端上来的茶说道。 江星阔只能咧着个嘴假笑。 “姑娘请说吧。我的札记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掏出来一个笔记本。 江星阔拿过来随手翻开,上面一页密麻麻记着的全是昨天说的内容。说的不尽详细的地方还手作了一些图。 “殿下如此认真,佩服佩服。” 江星阔一边翻看着,一边感叹道。 这肯定是他昨天晚上又全部重新将他们的谈话内容整理了一遍,才整理出来如此详尽的笔记。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能不认真呢?”太子很坚毅的说道。 江星阔忽然他跟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她想的只不过是解决了对方的问题,换来一个不用和亲的结果。 不过想太多也没有用。她们在这个地方,最先要紧的任务是活下来。 江星阔从旁边扯出几张白纸,在上面一一画了要在沙漠种的那些树的样子。 看着她如同鬼画符一般的作品,他不由得笑出声。 “你笑什么?”江星阔凭着记忆画完了,抬头一看,太子已经笑的憋不住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姑娘画的很好,只不过很难看出来这些是什么。”太子翻看着她的画,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意。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这是梭梭树,这是柠条,这是花棒……” 她一个一个指着,太子忽然抓住他她的手,“这个花棒是?” 二人同时都愣住了。 太子连忙放开她的手:“对不住。一时情急……这个花棒你昨天没有说过。” “没事没事……”她压制住慌乱的内心,继续说道:“是我忘了。花棒夏秋开红色小花,它全身都是宝,枝干为优良薪柴、且可用于编织、树干可作农具柄、茎皮纤维强韧,可搓麻绳,嫩枝叶可用于饲料、种子可榨油……” 太子沉思良久,又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去种树种草,但是意识这一方面是很难改变的。他们现在想的估计只会是放羊,放牛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呢?” 第38章 风起云涌 “我知道,毕竟肚子都没有填饱的时候去做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去做。但是一旦做了,便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一件。他们为什么穷?因为经济收入来源不稳定,便想起战事去夺取其他地方的资源。与其去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还不如自己去改变自己。” 太子深深地被她折服,竟说不出来话来。 看他还在发愣,她又说:“殿下可先派人去说服他们,再把我们这边的能人巧匠派过去支援他们。” 太子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随即一想又问道:“可是谁愿意背井离乡去那苦寒干旱之地呢?” “给一大笔钱,规定去的年限,回来的时候,如有成效可进官加爵,有谁不愿意呢?这可比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容易得多了吧。” 江星阔挠挠头。 毕竟在以前的时候,电视上没少播放,某某老师去的贫困地区支教的新闻,还有某某建设兵团去支援边疆的建设之类的新闻,甚至还有去非洲黑人们建了许多基础设施的援助项目。 比起那些黑人,北边的这些契丹人文明程度肯定更高一点吧。 太子脑海中闪过一千一万个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江星阔看着有希望,赶紧趁热打铁问道:“殿下如果能确定下来的话就尽快找契丹人一起商议。之前不是听说他们要即将回去了吗?能不能……” 谁知太子苦笑着说:“此事还需禀明父皇他若同意的话,契丹人那边我也不能去了。” “为何?” 太子摇摇头:“你忘了?我已经被禁足了。看着父皇的那边的动静,也没有提前将我放出来的意思。” 江星阔顿时哭丧着脸靠到椅背上:“那我们不是白白想这么多点子了……” “没有白想。”太子的面色忽然暗淡下来。“不久之后的送行之礼,大概会是二弟去代为主持的。” “二皇子?”江星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二皇子那小心翼翼却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不甘平庸的样子来。 “你这几天,去找他一趟,把这个带上。”太子把札记推到她面前。 江星阔迟疑地接过来,还没等她说什么,太子便挥挥手。 “去吧。”他说。 无夜把江星阔给“扔”了出去。 “又来?!好吧,我已经习惯了。”她站稳脚跟又叹了口气。 “殿下的自称都变了,这个女人,有一手。” 这么想着,无夜隐匿在黑暗中,忽然像发现了什么,闪回屋内。 “殿下,屋外有人盯梢。” “嗯?不是侍卫?” “不是,是有身手的太监在暗中盯梢。” 太子眯了眯眼睛:“难道……是他?” 茅庐内,海宴清和二皇子正坐在桌边。 一个太监正跪在地上汇报:“这几日,江姑娘都曾多次出入东宫,且是由太子的贴身侍卫翻墙带进去的。像是在密谋什么,通常都是到夜晚才出来。” “下去吧。”海宴清嘴角噙笑地看着他。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海宴清见身旁的人迟迟不语,沉不住气问了一句。 “……你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些。”二皇子头也不抬,只把玩着手中精致透亮的鸭头绿砚台。 “只不过是父亲在宫里有些人脉,我用一用罢了。”海宴清得意一笑。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成为你们的傀儡?”二皇子啪的一声把砚台放到桌上,声音却毫无波澜。 “二皇子此言差矣,各取所需罢了。”海宴清把砚台捡起来,又递给他,“火气别这么大,上好的洮砚,我大哥从边关特地给你带的,属实不易,你多多谅解。” 二皇子没有接过来,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海宴泽回幽陵城了?” 海宴清把砚台放在桌上,笑而不答。 笑容却冰冷无情。 “你们疯了。你们想干什么?!”二皇子忽地站起来。 “放心,没有回,只不过,驻守在直沽附近而已。” “三十万大军驻守在直沽,一天之内直冲幽陵城?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二皇子敏锐地问道。 “二皇子莫急,我说的是我大哥在直沽,我可没说他手里的兵,也在直沽。”海宴清还是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实际情况。 但是二皇子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看了看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几日,皇帝连发两道圣旨,惹得朝中议论纷纷。 一是言昭仪被封为了淑妃,直接位居四妃之首。 二是为了历练二皇子,特派二皇子去送行契丹使臣。 言不晚看着强行撑着身体来给她主持封妃仪式的皇后,心中窃喜。 这还只是妃位,贵妃,皇贵妃,还有那个后位,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仪式完成,她又看到旁边老态龙钟的皇帝,心里又顿时凉了半截。 但是只能强颜欢笑地如同藤条一般攀附了上去。 此时她的腰身已经变粗了不少,但是胸前也更加白花花一片,看得皇帝目不转睛。 可是不行,她强忍着恶心,又推开皇帝。 看到皇帝失望地神色,她又赶紧说了几句好话哄皇帝高兴。 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她眼前浮现起太子的身影。 皇帝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自讨没趣地走了。 听说宫女说,皇帝又宠幸了别的宫人。 她只不动声色地挥挥手。 且让那些乌鸦蹦跳几个月,等她诞下皇,再一个一个收拾。 可是宫人又带来新的消息,让她坐不住了。 “娘娘,刚刚小李子说,公主的那个伴读,这几日时常出入东宫,看着关系匪浅。” 她心里不禁乱了起来。 “小李子是谁?”她只能随便抓一个问题出来掩饰掉她的慌张。 “娘娘,是海大人引荐过来的那个小李子。” “知道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摸了摸发钗。 等到下人离去,她在屋内徘徊不定。 他透露这个消息给我是什么意思?让我除掉那个丑八怪?还是什么?扯太子下马? 不行,不然这肚子里的孩子…… 她甩甩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9章 挑衅 “殿下,姬神医又出去了。” 无夜对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太子说道。 “嗯。知道了。”太子只是淡淡地回应了。 “殿下不问他去哪里吗?” 太子睁开眼,“我还真是先看他了。” “殿下说的是谁?” 太子却没有回答,仰起头看了看窗外。 皇后病得越来越严重。安欢颜忙得脚不沾地。 太子还在禁足中,甚至不能去看望一眼皇后。 前几天他上书皇帝,要求去探望皇后,却被驳了回来。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江星阔来找二皇子。 二皇子面色有些苍白,却勉强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札记。 “……这是太子的笔记。”他似乎恼怒。 江星阔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本能的谨慎还是让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帮帮欢颜,帮帮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来找我?你能想到去找他,为什么想不到要来找我?”他把那本札记扔到她面前。 江星阔怔住了,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只能讪讪笑道:“毕竟他是太子啊……又是欢颜的哥哥。” “太子又如何,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他恼怒起来,却又很快恢复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不是拾人牙慧之徒。你直接拿他的东西来让我去交涉,你觉得我该接受吗?” 江星阔恍然大悟,拿过札记再一次递给他:“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二皇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接过来,单手翻看了起来。 江星阔紧张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惊喜到愠怒,再到讶异。 虽然他表现得很不明显,但是江星阔素来看得懂别人的眼色。 “虽然如此,我还是拒绝。” 他看到上面的笔迹,看得他越来越恼火。 江星阔失望地垂下头,拿回札记抱在怀里。“求求你了……” 他慌张地望向别处,不敢再看她。 她以为他只是不想再看他,沮丧地站起来转身:“好吧……你有你的理由。这下真的完蛋了……欢颜嫁去契丹,我只能跟她一起走了……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水晶肘子可以吃了……” “回来!”二皇子愤愤然地喊出口。 江星阔立即转身,一脸谄媚道:“我回来啦!要不然我再给你讲一遍?还有哪里不明白?” “……” 中计了。 江星阔和他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夕阳西下,照在她的面纱上。她的眼眸里。 二皇子瞳孔微缩,然后找借口进了茅草屋。 江星阔也好奇地走了进去。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满墙的画。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奇怪地说道:“什么味道这么奇怪?” 中药味,血腥味,甚至还有双氧水的味道。 但是这怎么可能,于是她开玩笑道:“怎么有双氧水的味道,你是不是受伤做手术了?” 二皇子整个身体顿时僵住,右手也藏到身后。 “什么是……双氧水,什么是手术?”他略微有些紧张。 “没什么没什么。”江星阔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里怎么可能有双氧水。 她讪讪笑着,连忙扯开话题了。“你好像很喜欢荷花。”她指着墙上的画问道。 十幅画里面有九幅是荷花,小船,剩下的一幅是一颗桃树,桃树上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 二皇子温暖一笑:“我帮你办完这事,你帮我往画上题诗或者题词怎么样?” “那敢情好!”江星阔心里窃喜,这是答应了! 题词还不容易,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祖国花朵谁不会背上几首古诗? 她蹦蹦跳跳地出门去,看得二皇子无奈又好笑。 回到披云宫,一向活泼玉台没有来迎接她。 “玉台呢?”她疲惫地靠在躺椅上。 “姑娘,玉台刚刚被会宁殿叫去了。”藤溪抱着衣服从屋里出来。 “你这是要去哪?” “回姑娘的话,公主一直住在皇后娘娘那里,松烟姐姐让我再来拿着换洗衣裳。” 江星阔看了看旁边空空荡荡地躺椅,叹了一口气。 皇后……怕是时日无多了。 至少在皇后死之前,把欢颜的事情解决了。 又过了几天,契丹使臣回国。 江星阔扮作了侍女,戴着面纱,混迹在人群里。 她拼命踮脚,却只看了十几个清一色的地中海,耳边几缕随风飘扬的头发。 她看得脸一阵抽搐,心里默默感慨道:“欢颜呐……你不得感谢死我啊……谁能想到几百一千年前的契丹人,流行这种地中海发型啊……” 一行契丹人跟皇帝行完礼,又对着二皇子说道:“我们大家商量过了,贵朝若是愿意通商互市,帮助我们治理大漠,两国永不再起战事!” 以前口岸没有打开通商,是因为两国时常交战,边境之地民不聊生。 皇帝显得很高兴,对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彻底刮目相看起来。 他从没怎么管过老二,毕竟,有人一直和他说,六指是不详的象征。 他就再也没多看过他一眼。 逢年过节循例问一问也就罢了。 二皇子却显得浑身难受,点子不是他想的,江星阔还特意让他千万别提是她想出来的。 还有就是,父皇那种热烈的目光,令他如芒刺在背。 太子,你以前都是如这般长大的吗? 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两国结盟的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仪式由二皇子代为主持。 契丹人端来一碗牛血,带着些许嘲讽地意味说道:“二皇子,我们已经喝过了,改您了!您若是喝不了,找旁的人来!像男人一点的那种!” 在场的人都闭了嘴,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二皇子微微一笑,邪魅地笑容如此蛊惑人心,捧着牛血的契丹人看呆了。 直到旁边的一个络腮胡踢了他一脚,他才回过神来把牛血递给二皇子。 二皇子没说一个字,左手接过来就咕嘟咕嘟往喉间灌。 等他喝完,把碗递给旁边的人,一抬头,整个唇鲜红带血,再配上他阴柔绝美的脸庞,整个人仿佛一个降落凡尘的妖孽。 络腮胡见他肤若凝脂,貌若女子,又迟迟不抬右手,联想到此前听说的一些传闻,不禁计上心头。 “二皇子,听闻瑾国武德充沛,个个骁勇善战,可否与在下比试一番?” 第4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皇子皱了皱眉,还未说话,对面那络腮胡一拔腰间的双刀便砍了上来。 二皇子一个轻盈的翻身落到两尺开外,面前的一张桌子被砍成了三段。 “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人人都知道二皇子只善书画,不曾习武……” 打抱不平的大宫女还没说完,二皇子一个转身来到一个侍卫旁边,左手抽了他的剑就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之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络腮胡借着厚重的双刀直接力量压制,把二皇子压得有些施展不开。 江星阔看得着急起来,这人不就是想逼二皇子安玉颜亮出右手来嘲笑他吗? 可是她不会武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节节败退之间,人群中又一把利剑飞出,直直冲着二皇子刺去。 “小心!”她不禁大喊一声。 而二皇子头也不回,一个马踏飞燕旋转到空中,轻轻松松抓住飞过来的剑又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众人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六指…… 而手持双剑的二皇子对上了错愕的契丹人,易如反掌地几招便击退了他,又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面对即将划过他喉间的剑,络腮胡大惊失色,连忙大喊一声:“我认输!我认输!” 那把剑的剑刃距离他喉咙只有发丝一般粗的距离。 二皇子扔掉剑,行了个礼,众人爆发出掌声叫好声,而络腮胡背上的冷汗早已湿透衣衫。 江星阔松了一口气。 契丹使臣的车队逐渐远去。 二皇子正要和她说着什么,却又被皇帝召唤回去了。 她去看了皇后,把好消息告诉了她。 皇后开心得泪眼婆娑。 安欢颜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她又哄了两人好些好话,才算哄住了。 她一身疲惫地回了宫。 “玉台还没回来吗?好几天没见到她人了。”她问藤溪。 藤溪也疑惑地摇摇头:“可能是会宁殿还没放人吧。” “哦。”她没有多想。 她累得很,只想好好的睡个好觉。 第二天,她终于想起来这事。 “会宁殿住的谁?莫不是看上我们家玉台了,几天了还不放人?”她啃着一块白色的西瓜。 “姑娘,是淑妃。”藤溪回道。 “淑妃是哪位娘娘来着?” 这古代的西瓜,怎么是白色的,但是水分却足得很。 “姑娘,就是之前那位……言昭仪……”藤溪偷偷抬起眼皮看她。 “言昭……”她手中的西瓜滚落在地。“什么?!” “姑娘……”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她之前不是住储秀宫嘛!”她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姑娘……淑妃娘娘封妃之后就换了居所。” “走,我们去把人要回来!”她转身就走。 会宁殿,她没来过。 藤溪给她带路,指了指眼前豪华的宫殿。 江星阔忽然止住脚步,“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别跟我了。等下牵连你就不好了。” 藤溪还没反应过来呢,她随手蹭了蹭宫墙上的灰尘,又往掀起面纱往脸上涂,又盖上面纱。 做完这些她跨步进去了。 藤溪见状赶紧跑回披云宫搬救兵。 “人呢?快出来!把我们家玉台交出来!”江星阔大声喊着。 四面八方忽然跳出来十几个人把她押到了里屋。 “哟。这不是……江小姐吗?许久不见。”言不晚反手扶着腰,款款地走出来。 “都是故人,放开她吧。” 几个宫女太监放开了江星阔。 “玉台呢?我家玉台呢?”江星阔怒目而视。 “本宫有孕,宫里的厨子总得不太顺手,借借玉台为本宫做些新鲜吃食,江姑娘何必这么大火气。” 言不晚挑了挑细眉。 很好。鱼上钩了。 “就算是做龙遗给你吃,你也该吃够了吧。”江星阔冷笑道。 宫女们脸色一变。 龙遗,就是……皇帝的大便。 谁知言不晚却不急不躁地回道:“给江姑娘沏茶,去去火气。” 旁边的侍女很快下去端了一杯茶上来。 “不要墨迹了,把玉台喊出来,我要带她回去。皇后娘娘也想吃她做的东西了。” 江星阔学乖了。 拿出了皇后,压了她一头。 “那皇后娘娘可要小心身子了。本就生着病,再吃这小丫头做的东西,怕不是……诶哟,瞧我这说的什么话!”她轻轻掩嘴一笑,又说道:“去把玉台带上来给江姑娘过过目。” 她什么意思? 过过目?她这是不打算让我带走玉台? 江星阔正思考着,忽然一个血淋淋地人被扔到她跟前。 她大惊失色:“玉台?!玉台你怎么了?!” 然后玉台却只是奄奄一息地惨笑了一下。 “你把玉台怎么了?!”她红了眼眶,愤怒地朝着那个座上的人大喊:“你个狠毒的蛇蝎!” “本宫狠不狠毒,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她做出来的东西,本宫吃了以后腹痛不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玉台。 “谁知道你吃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反倒栽赃到玉台身上!”江星阔抱着玉台,痛心不已。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地宫女突然站了出来骂道: “江姑娘也太放肆了。任凭谁也不能说娘娘的一句不是。我们家娘娘怀着龙裔,吃食上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要来害我们娘娘!” “放他奶奶的臭屁她一个宫女,能安什么坏心?以至于把她打成这样?你们明明就是欺人太甚!故意为之!”江星阔破口大骂。 “正是因为没有什么说得通的缘由,才要严刑拷打一番,让她供出幕后主使啊?江姑娘,你说是不是?” 言不晚慢斯条理地说道。 “如果没有幕后指使,她自己做出这等害人害己的事来,更是说不通的。江姑娘,你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得意地样子,看得江星阔想冲上去把她狠狠揍一顿。 但是不可以,眼前的玉台已经奄奄一息,再不救治,恐怕要没命了。 她只能强行把玉台抱起来,正要艰难地出门去,却被拦住了。 “慢着!”言不晚嘴角含笑,“本宫什么时候允许放她离开了?” “你到底想什么样?” 江星阔回过头。 如果眼神能把言不晚大卸八块,她一定不会犹豫半分。 第41章 强出头 “来了我会宁殿,害了我腹中胎儿,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你当本宫这里是你老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来人!拿鞭子来!” 言不晚从椅子上滑下来,一手扶腰,一手拿过宫女递来的鞭子,面上压抑不住的喜悦。 鞭子一扬,江星阔睁大了眼睛。 他爷爷的?居然真打啊? 可是下一秒,打的不是她,而是她抱着的玉台。 一道黑影闪过,玉台闭着眼痛得呻吟出声,整个伤痕累累的身体也随之一抖。 “你个疯女人!”江星阔气得嘴唇发抖。 “我打个死有余辜的奴婢,你生什么气?莫非,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言不晚说着,又甩了一鞭。 江星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个姿势,为玉台给挡住了那一鞭。 可是背上皮开肉绽,疼得她直冒冷汗。 “诶哟!这又是感人的戏码?哈哈哈!”言不晚大笑嘲讽着,手上却又是狠狠一鞭。 江星阔咬牙硬是又接了一鞭子。 她放下玉台,看着眼前这个还在狂笑不止的女人,“你会有报应的!你的孩子有你这个母亲,是她的悲哀!” 言不晚勃然变色,她摸了摸肚子,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敢诅咒我!诅咒我的孩子?!” 她高高扬起鞭子,甩了过去,夹带着新仇旧恨。 江星阔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那迎面而来的鞭子,震得她虎口发麻,手心火辣辣地疼。 言不晚惊得目瞪口呆:“你竟敢抓我的鞭子?” 她使劲把鞭子往回抽,想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女狠狠来上几鞭。 对方却紧紧咬着牙,手心肿得老高也还是死死抓着鞭子不放手。眼神狠厉地盯着她,仿佛一头饿狼。 “都是死人吗?给我上啊!”言不晚见怎么抽都抽不回来,便朝着旁边看戏的宫女吼道。 “是!”“是!” 几个宫女一拥而上,就要抓住她。 江星阔却忽然邪恶一笑。 众人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只见她紧接着把鞭子一放。 扯着鞭子的言不晚顿时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言不晚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板,惊愕不已,但是她本能地用双手一撑地板。 可是身怀六甲的她本就重,再加上倒的那一瞬间速度之快,她的双手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滚落在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娘娘!”“娘娘!” 宫人们反应过来,连忙飞快地涌了上去。 江星阔瞥了一眼,奋力抱起玉台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点气喘吁吁。 迎面撞上安欢颜带着藤溪和松烟和几个太监匆匆赶来。 “这……”安欢颜看着遍体鳞伤的玉台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几个快点吧玉台带回去!”江星阔见她还在发愣,便赶紧先安排了。 安欢颜这才发现江星阔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也被打了?!”安欢颜揪住她破洞的衣服。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给玉台看看吧。”江星阔顺势拉过她的手,二人紧赶慢赶地回到了披云宫。 姬神医背着药箱路过披云宫门口。 “姬神医怎么在这里?”二人狐疑地对视一眼。 “二位姑娘好久不见。”姬神医乐呵呵地跟她们打招呼。 “刚好,神医您医术高明,就请赶紧给玉台看看吧!”江星阔拉着他,就怕他走。 “就是就是!您仁心仁术,定能妙手回春!玉台危在旦夕,只等着神医给瞧上一瞧呢!” 安欢颜见势也搀扶上他的另一只手。 “莫急……莫急……” 姬神医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欢颜打断了。 “急!神医出现在这里就是上天注定您要救玉台的命!” 二人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半架半推地就把他往屋里弄。 姬神医脚终于落了地,“我说!”他气呼呼地捋捋袖子,“老夫就是特意来给这小宫女儿看病的!” “啊?”两人看着胡子花白的老头,异口同声。 “是太子求了我过来的!”姬神医无奈地吹胡子瞪眼完,便转过身打开药箱开始忙碌。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看着他从药箱里拿出钳子棉花以及……碘伏……以及云南白药…… 二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你们两个!把嘴合上!”姬神医抽空回了个头,冲着她们嫌弃地喊道。 她们顿时闭上了嘴巴。 “你们几个过来,给她包扎好伤口,”姬神医给松烟递过纱布,又包了几包白色的药丸递给藤溪:“然后给她吃这个药。” 又递给江星阔:“你也吃。一天三次。” “医生,玉台怎么样了!”江星阔接过药,又连忙追问。 医生?这是什么称呼,怪怪的。不过两个侍女已经见怪不怪了。 更何况刚刚神医对公主那么不客气,公主也不曾生气。 姬神医叹了一口气,摸着胡子说道:“伤口处理好了,给她吃了药,今晚估计会开始发烧。能挺过去就行,挺不过去……” 二人偷偷抓紧了对方的手。 “就再来找我。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二人松了一口气。 神医说完,收拾药箱就要离开。 “神医这就走了?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江星阔说道。 “不了,还有下一家要去。”姬神医背上药箱。 “下一家?”安欢颜挠挠头。 “就是怀孕的那一家。留步!不用送了!”姬神医背着药箱跨步出门,拒绝了跟上来的松烟。 “怀孕的那一家……”安欢颜看着眼神闪躲的江星阔,连忙抓住要逃跑的江星阔。“你干嘛她了?” “呵呵呵呵……”江星阔悻悻笑道,“可能……这事吧……有点大……” “你倒是快说呀!”安欢颜急得跺脚。 “算了,你从皇后那里赶过来一定累了吧,皇后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江星阔!”安欢颜怒吼的声音响彻整个披云宫。 她硬着头皮正要说,门外却传来拍门声。 一列禁军吭吭哧哧整整齐齐地走进来。 “江星阔可在?” 江星阔对上首领的视线,大眼瞪小眼。 “带走!”首领冰冷无情地一声令下。 第42章 皇后薨逝 “你们谁啊?当本公主不存在嘛!”安欢颜挡在江星阔面前。 侍卫首领面露难色:“公主就请不要为难小人了……小人也是奉命办事……” “奉什么命?办什么事?你办事动我的人干嘛?瞎了你的狗胆!这里是披云宫!你哪来的滚哪去!别在这里碍本公主的眼!” 安欢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看着几个侍卫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舒了一口气,应该不敢抓人了吧……可算把这些天来的郁闷借着这次机会宣泄出去了。 可是,几个侍卫任由被骂到头臭,首领哭丧着脸也都没有走。 虽然没有强行动手,但是在院子里站着一动不动,就是不走。 安欢颜觉得奇怪,松烟却偷偷扯了扯她袖子:“公主,他们是禁军,好像来头不小。” 江星阔闭上了眼睛,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从安欢颜背后走出来,一脸平静。“我跟你们走。” 安欢颜急忙拉住她:“你怎么回事?!” 江星阔推掉她的手,苦笑着说:“欢颜,可能这次我犯的事儿有点大,逃不掉的。你快回去吧,别迁怒了你。” “什么呀!”安欢颜提起裙子就要追上去。“你在说什么!” “公主!”松烟和藤溪急忙把她拉回来。 “公主,是陛下下的令!您拦着也没用啊!”松烟看着又气又急的安欢颜耐心安抚。“从长计议!” 安欢颜捂住脸,心乱如麻。 太子被禁足,皇后病重,皇帝自从有了新欢,不仅无心朝政,还整日往后宫跑。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外面跑进来一个太监,还没进门就开始开始嚷嚷。 “又怎么了!”安欢颜烦躁地站起来。 “皇后娘娘快不行了!您快去……” 安欢颜两眼一黑,旁边的松烟赶紧掐了掐她。 她醒过来,拔腿就跑。 一路上,她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让她焦头烂额。 赶到了坤宁宫,一众宫人都跪倒在地,其中隐隐约约还有人啜泣不已。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终于进了内殿。 太子也一脸阴郁地坐在床边,看到她来了,只点了点头,侧身坐到一边,给她让了个位置。 安欢颜顾不得许多,扑到床前。 皇后见她来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安欢颜和太子一人抓了一只,她好似终于心满意足了,虚弱地笑了起来。 安欢颜潸然泪下,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俩……要好好的……互相扶持……”皇后气若游丝,嘴里却憋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嘱咐着。 二人狠狠点了点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欢……颜……” 安欢颜还在哭得不能自己,太子戳了戳她。 她赶忙趴下去拼命听她说话。 “去……你……想去的……地方……” 皇后的眼神已经空空荡荡。 “照……颜……” 安欢颜又扯过太子,太子低下头去,红了眼眶。 “不要……放弃……你爱的……人……” 他一愣,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拼命忍住不让眼泪留下。 “不要像……我……” 皇后终于吐了最后一口气,却再也没进气。 不一会儿,她的瞳孔涣散,手也不在动了。 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喊出声。 太子眼睛微微一动,又咽了咽,把泪水给咽了回去。 他站起来,“皇后……已……薨!” 他宣布着,整个坤宁宫哭声一片。 “皇上驾到!” 皇帝终于姗姗来迟,有些心虚地看着他们两个。“她……” “母后……已经薨了。”太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情绪,可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既如此……朕……就先回宫了。”皇帝的脸上竟然毫无悲痛之意。 他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一眼皇后的遗容。 安欢颜怒目而视。 她曾经以为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父亲,但是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他薄情寡义,只爱她的身份稀有。 整个正统皇室只得她一个女孩子。 “父皇!”太子叫住他。 他也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 “……”太子看他如此淡然,也有些恼怒。“于情于理,您都应该去看看母后。她是瑾国的皇后!她是您的妻子啊!” “这种没过脑子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他又开始迈步前行。“你擅自逃离禁足的事,看在皇后的面上,朕就当没发生过。” 皇后的几个大宫女又抑制不住的痛哭流涕起来。 太子转过身,看着安欢颜,平静地说道:“咱们一起……把母后开开心心地送走。” 安欢颜扑到他怀里,哭肿了双眼。 她忽然抬起头,红着双眼,嘶哑地说道:“太子哥哥,我的星星被抓走了……被父皇抓走了……” 太子一愣,父皇……竟然对那个女人如此宠爱! 姬神医医治回来,特地跟他说,只是落了些红,只要好好卧床休息,可保胎儿无虞。 他还是低估了言不晚的魅力。 至少对他来说,言不晚没有什么魅力。 可是对于一直被皇后钳制的皇帝来说,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相比皇后的强势,言不晚的温婉可人,处处为他着想,可是戳了他的心尖子了。 并且,言不晚还让他老年得子,让他觉得自己雄风依旧。 毕竟,这些年,后宫之中,甚至朝堂之中,一直有传言说他不行了,子嗣凋零,就算是之前生下的诸多皇子公主也是早夭了。 他偷偷杀了好几个人,传言平息了不少。但是这种东西,是杀几个人都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的。 作为一个帝皇,他还是懂得这点的。 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这个关头上,有人动了他的龙种,再加上言不晚那毫无血色的脸,楚楚可怜的眼睛,血染的身下,他只会更加暴怒,更加容易任人摆布。 只不过一个公主伴读,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抓了就抓了。 江星阔被扔进牢里好几天了。 自从她听到外面传来的丧钟声,她知道,暂时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正百无聊赖地往头上插稻草杆,隔壁忽然扔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她定睛一看,姬神医?!! 第43章 浮出水面 等几个差役走了以后,她立刻趴到木围栏上,冲着那老头就喊道:“姬神医?姬神医!姬神医!” 姬神医好不容易爬起来,使劲揉了揉屁股:“对老人家怎么能这么凶呢!谁喊我?谁……” 他扭头一看,隔壁一个疯婆子一样的黑脸女人亮着一口白牙在喊他。 看他疑惑地表情,江星阔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是我呀!姬神医!江星阔呀!” “喔……”姬神医这才认出了她,“你不是跟着公主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也进这儿来啦?” 江星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你那天不是去看的怀孕的那个娘娘……就是我推的……不是……我抽……也不是,反正就是我整的!她怎么样了……” 她有些愧疚,毕竟,大人的事情她也不想波及到小孩子身上,更何况那是个未出世的胎儿。 “她呀……她自有她的命数,目前母女平安。”姬神医找了个稻草杆比较厚的地方坐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星阔舒了一口气,“那老先生你咧?你怎么进来了?” 说到这事,姬神医不怒反笑:“我呀,我就是替人做了个小手术!” “那该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怎么会扔你进来呢?”江星阔也挨着隔栏坐了下来。 “问题就出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听过吧?” “当然。”江星阔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 “我给人家切掉了一根手指头!”姬神医举起右手,模仿了一下割掉的动作。 “等等!”江星阔顿时联想到了某个人,“你说的不会是……二皇子安玉颜吧?” “是谁不重要,”姬神医摸了摸胡子,“重要的是,他想那么做,我就帮他做了。” 江星阔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怪不得与契丹人比试那天,他毫无以往的妄自菲薄之意,一招一式都充满了自信。 “宫中那么多太子,为何一定要找老先生呀?”江星阔抬起头。 “害,你看这不是缘由嘛?结果我都进来这儿了,谁敢去帮他?”姬神医反而颇为得意地翘起脚抖了抖。 “说的也是。不过苦了老先生了!我尚且年轻都有些受不住,您一把年纪,进来了可怎么办才好喔……” 江星阔为他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到双腿之间。 谁知那姬神医却神秘地笑了笑:“江姑娘,不必担心。但是姑娘自己,关键时期,当断则断,不可拖泥带水,不可太过心软,否则,必有大祸。” “什么意思?”江星阔一头雾水地抬起头,却发现姬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牢门口。 在她不可置信地眼神里,门口的铁链咔嚓断开,又掉到了地上。 姬神医飘飘然地走了出去。 “姬神医!顺便救救我呗!”她兴奋地也冲到门口,姬神医却没有回头。 “江姑娘,有缘再见。” 小老头清瘦的背影逐渐远去,江星阔久久不能平静。 安欢颜火急火燎地赶来,让带路的狱卒给开了门,又遣退了他。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安欢颜离开她,又摸着她的脸,灰心丧气地说道:“好不容易喂圆的脸,又瘦了!” “废话少说,你母后……”江星阔欲言又止。 安欢颜一身缟素,一脸疲惫,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星星,我又没有妈妈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又平静。 江星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她听到了丧钟敲响,之后又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她就猜到了。 “你……还有我啊。我不是你的家人吗……”江星阔紧紧抓住她的手。 安欢颜却勉强地笑了笑:“刚刚给她送完行,我就急着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江星阔知道她的不易,最疼爱她的皇后死了,太子哥哥又被禁足,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只能说:“我饿了,你能让我吃饱就已经是救我了!我不想再当一次饿死鬼了。什么监狱啊……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我心里苦啊……” 安欢颜终于噗嗤一笑:“看你急的。松烟!” 站在不远处的松烟听到叫声就拎着一个三层的大食盒跑了过来。 “都是特意给你做的。快吃吧。”安欢颜把食盒打开递给她。 江星阔激动得泪流满面,夹起今年的狮子头就啃了起来。 她吃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道:“玉台怎么样了?” “玉台她烧了两天两夜,现如今已经醒了,吃了东西精神好多了。怕是过几天就能下地了。”安欢颜说着,用手帕给她擦脸。“你好丑啊。” “玉台没事,那就好。”江星阔塞的嘴巴都圆了,又听到安欢颜的那句吐槽,没忍住喷了出来:“你才丑!” 安欢颜连忙抬手用袖子挡住:“脏死了!好好吃饭!” 江星阔白了她一眼,二人对视,又笑了出来。松烟在旁边偷偷擦眼泪。 江星阔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松烟,之前让你问的陈太医的事,怎么样了。” 松烟努力回忆道:“奴婢当然记得。太医院一共有两个陈太医,一个陈太医年方二七,还未曾婚配。另一个陈太医,已经四十了,有一儿一女。这个陈太医,就是曾经给公主诊过病的那个。” “那个庸医啊?不是被革职了吗?怎么了?干嘛突然说这个?”安欢颜奇怪地插嘴。 江星阔脑海混乱了起来。 陈太医……娘娘……等等?女胎? 刚刚姬神医说的是母女平安?? 她灵光一闪。 安欢颜正想想摇摇她,门外的狱卒又这时跑进来,一脸为难道: “公主,时辰差不多了,您先请回吧。要是被发现了,小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一定救你出来。等我。” 安欢颜依依不舍地走了。 江星阔看着食盒发呆。她直觉,言不晚一定有问题! 能不能出去,就靠她了!江星阔默默咬唇沉思。 第44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叫来刚刚的狱卒,狠狠心从腰带里面抠出来一小根金条,连同食盒也一起交给了他。 “辛苦大哥帮我跑一趟,把这食盒送回披云宫吧。” 狱卒只接过食盒,犹豫不决。 “这食盒放在这里我也用不上,不如就成全公主的一番美意吧。还有,刚刚公主脸色不太好,让她别忍着,看看太医吧。千万保重身体。” 说着,江星阔把金条塞进他的衣襟里,又低声道:“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咱犯的事这么大,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上刑场了。这点小意思,就给大哥喝点小酒了,总比其他人捡了去强。况且……听说公主也大方得很……” 狱卒打开食盒检查一番,里面空空如也。 应该没有问题。 他心动不已,一边胡乱点头一边说:“行吧行吧!我替你跑一趟!”就拿着食盒走了。 “她可还有话带给本公主?”安欢颜打开空空如也的食盒,不住地皱眉。 “有的。她说,让您多注意身体,您身体不好,记得找太医及时诊治。”狱卒恭恭敬敬地说道。 “没了?” “没了。” 安欢颜若有所思。 松烟塞给狱卒一把金瓜子,狱卒乐得嘴巴都笑裂了。跑这一趟,果真赚大发了。 前脚狱卒刚走,后脚安欢颜就拿着食盒跑去了东宫。 太子听了她的话,沉思片刻,又拿过食盒。 打开一看,还是空空如也。 “太子哥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安欢颜挠破了头也没想出来。 太子不说话,又打开食盒的第二层,第三层,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把盘子拿起来,下面也没有压着纸条。 也是,她都没有带笔进去,又如何能写什么小纸条。 他忽然想起来一些什么,问道:“她今日是作何装扮,可有带什么东西?” “都进牢房了,还能带什么,面纱都给她剪了。”安欢颜想起来她惨兮兮的模样,不住地叹气。 “头饰呢?” “只剩一只别住头发的银钗子,不值钱。” 太子又翻开食盒的盖子,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第二层,也没有。 直到第三层的背面,才隐隐约约刻了字。 “有字!”安欢颜惊喜地指着上面的三个字。 果然,一般人打开食盒,都不会看背面的。 太子拿来香灰一抹,字迹立即被填满了,显现出来三个字:“醉春风”。 “醉春风?那是什么地方?”安欢颜疑惑的仰头问太子。 太子尴尬地别过脸,又把食盒盖上。 “公主,公主!”松烟偷偷扯她的袖子,“醉春风是幽陵城最大的青楼……” “青楼?!”谁知道安欢颜眼睛一亮,“我也想去……” “不可以!”太子斩钉截铁地拒绝她,并把她赶回了披云宫。 “无夜,醉春风可有咱们的人?”太子对着空空的角落问道。 “回殿下,有。是花魁卫初初。”无夜忽然落到了太子跟前。 “通知她,暗地搜查陈太医母子三人。务必将人给本王找到。你再带一些人手过去支援他。恐怕对方人也不少。” “殿下,那牢里那边,我还去盯着吗?” 太子一愣,又无奈地闭上眼:“罢了,你还是去盯着吧。醉春风的事,派别的人去。做得隐蔽些,刚解了禁足,本王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是。” 第二天,江星阔看着狱卒笑嘻嘻地送来几套衣服和一大盒子的胭脂水粉,一脸狐疑。 “姑娘,请随小的这边来。这边是单人牢房,姑娘尽可在这里洗漱。” 狱卒把她带到一个有床有枕头的牢房。 “啥意思?待遇变好了?”她嘀咕着。 看着狱卒要走,又赶紧问:“大哥,这是咋回事啊?” “姑娘,有人托我多关照你,小的地位卑微,只能做到这些了……”狱卒话里话外显然有些谄媚了。 “谁啊?公主吗?”江星阔猜想着。 “姑娘,您就别再问了,小的不好说,透漏了的话,这是杀头的大罪。”狱卒面露难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江星阔不耐烦地挥挥手。 可能是太子吧,确实不太方便明说。 “好嘞!您有什么需要,小的一定力所能及地为您办好。” 狱卒一边关上门,一边擦汗。 “我滴个亲娘嘞,这丫头什么来头,几个大神都要我关照她。” 心里想着,又忽然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怀里的金子银票,“发了发了!我发了!” 江星阔看着这些华丽的衣裳,挑了个最素的白色罗裙换上了。就当丧服吧。 看了一眼胭脂水粉,又盖上了。 那些毕竟是国丧期间,还是不要花里胡哨的好。 洗漱完,终于她一身轻松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睡醒,便被急促地敲门声吵醒。 “姑娘姑娘,起来了。娘娘和陛下要见你。”狱卒本来一脸担忧,直到对上她的脸。 江星阔看他惊掉的下巴,不禁纠结到底还要不要再继续扮丑。 “姑……姑娘……您快点吧……”狱卒终于反应过来。 “算了。”江星阔抬头挺胸走了出去,“你再帮我带句话,就问他找陈太医看了没有。” 狱卒应承下来,后知后觉地问道:“给谁呀?昨天送你衣服那位吗?” 可以江星阔早已走远。 另外几个狱卒押着她,她只能低着头走路。 直到到了会宁殿,她被一把推进去,直接摔了个大马趴,滑到言不晚金光闪闪的裙摆面前。 疼得她哎呀咧嘴的。 但是她不敢抬头。 “哟,行这么大个礼?陛下,想必是她是知错了的。”言不晚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爬起来,仍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皇帝却十分受用,摸了摸她的手,说道:“你可知错?” “……臣女知错!”江星阔咬咬牙,硬着头皮又趴下来行了个磕头礼。 好汉不吃眼前亏。 “皇上!你看,她已经变得十分知书达理了,而且如此乖巧,陛下不用再担心了吧?”言不晚用巨大的胸蹭了蹭皇帝的手臂。 皇帝整个身体一抖,顿时又酥软下来。“好好好,不过是让她做个丫鬟,多大点事儿!用得着爱妃如此这般楚楚可怜……只不过啊……” 他转过身,亲了亲言不晚的雪白,又说道:“让她离你远点!没得再冲撞了爱妃,朕可心痛的很!欢颜那边,朕替你去说!她也该懂点事了!” 说着又挠了挠言不晚,发出一些很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齐齐转过身,一脸严肃。 江星阔满头大汗,内心呼喊道:“难道……我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等等?!什么?她刚刚没听错吧? 做什么?做丫鬟?谁的丫鬟? 言不晚的丫鬟?! 第4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殿下,”无夜忽然飞了回来,“有人给江姑娘送了衣服和首饰。” “是谁?” “不清楚,江姑娘还让他带话,说是什么可曾找陈太医看了没有。”无夜一头雾水。 太子还是坐在窗边,一片落叶飘进来,他伸手一抓。“并没有狱卒来传话。” “您是说……江姑娘以为是殿下您?”无夜严肃起来。 门外又忽然响起敲门声。 “殿下,不好了!” “进来!”太子微微皱眉。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我们的人正在配合花魁卫初初暗中在醉清风搜寻陈太医的妻儿,忽然就闯进来一大批人接管了整个醉清风。来者起码上百人。像是……战士,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 “军队?谁的?不是守护幽陵城的巡防营?”太子面色凝重。 “回殿下,并不是。像是……像是……小的不敢说……” “你直说就是了!”太子手上的青筋暴起。 “看着……像是海晏泽海大公子手握的东城军……可是……小的也知道,他一直镇守西南,无旨不得回幽陵城……” “你确定吗?”太子脑海里浮现那个海家的大公子。 远近闻名的战神,镇守西南十余年,西南边境长治久安。 “不确定……因为他们都是卸下了盔甲,着平常人的衣服,只不过小的父亲曾加入过东城军,所以认得出来他们专门配备的刀枪。” 太子捏着落叶杆的手又放开,又捏紧。“他们想干什么?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小的哪里知道哇。正一间房一间房的搜着,呼啦就冲进来一群人,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外面也被包围起来了。对外只说是闹了贼,要搜查。我们的人已经扮作卫初初的小厮,伙房小厮等等藏匿其中了。” 海晏泽……海宴清……二皇子?老二? 是他们吧。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不好!”太子紧张地站起来。 无夜和侍卫疑惑地看向他。 正在这时,又一个太监跑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太子殿下!” 太子咬咬牙,“说!” 太监看着一屋子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害怕,赶忙说道:“江姑娘被叫去了会宁殿,此刻已经在殿中了。” “下去。通通下去。” 太子克制住想发火的情绪,他把落叶随手刺出窗外。 落叶划破窗纱,朝着窗外红彤彤的柿子扎去。 一双柿子应声落地,摔成一片狼藉地肉泥。 好柿成双,可是是谁的好事? “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此时会宁殿中。 江星阔听着头顶上传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实在忍不下去了,正抬起头来看。 忽然瞥见软榻上一个通体雪白的人斜斜躺着,旁边的老头正在把玩着两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这也是我能看的? 江星阔脑海里轰的一下炸了,抬到一半的头又连忙低下去了。 ……不会要长针眼了吧…… 正想着,忽然又传来言不晚娇喘的声音。 “嗯~陛下~不可以~太医说过了,不可以~” 皇帝似乎很扫兴,“以往不是都可以吗?” 言不晚又委屈起来:“还不是这个贱人冲撞了臣妾,臣妾之前落了红,好不容易才保住胎儿,太医嘱咐不可同房……再说了,如今还是国丧期间……” “唉……”皇帝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朕……再来看你!”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相当无奈的样子。 言不晚一听他要走,急了,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宫女,谄媚道:“陛下,不如今晚就在这歇息了吧!我们思柔呀,按摩是最有一手的!不如就让她伺候您吧!” 皇帝一听,好像也不错。抬头一看,却大惊失色。 “不了不了……”皇帝颤抖着就要下地,却被思柔给按住了。 “陛下~”思柔学着言不晚的嗓音,嗲声道。 “嗯?你……你……给朕滚!”皇帝哼唧了两声,更加慌张了,急忙下了床。 什么玩意儿……朕可是九五至尊!都用什么货色来搪塞朕! 怎么陛下似乎有些愠怒? 江星阔好奇的微微抬起头偷看。 瞥了一眼,嗯……原来是那个忠心耿耿的,尖嘴猴腮的宫女。 “混账东西!滚一边去!没看到陛下要起驾吗!”言不晚见挽留失败,不禁把气撒到她头上。 江星阔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挪到一边。 皇帝似乎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你确定留她在你宫里?” 言不晚怕他反悔,赶忙撒娇道:“陛下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可不许反悔~臣妾有孕在身,不想杀生,还是留她一命将功折罪吧!” “也罢。还是晚晚善良体贴啊!”皇帝感叹道。“不过,可要千万小心着些,朕的皇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朕可唯你是问!” 皇帝穿好鞋子站起来。 “还不快谢恩!” 江星阔没意识到她们是在说自己,不由得抬起头大吃一惊。 “什么?”她指了指自己,“我?” 皇帝不耐烦地看向她,这么笨拙又…… 皇帝呆住了。 脑海里浮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出水芙蓉等等词语。 他作为一个国家的掌权者,大大小小的美人,形形色色的美人,什么没见过。 但是唯独没见过如此这般……清丽脱俗,不施粉黛的美人,连惊讶,都有一种迫人的美。 而身后躺着的言不晚也惶恐地坐起来,死死盯着她,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甚至她还出现在陛下面前。 看见皇帝走不动了,她意乱心慌地骂道:“没看见陛下要起驾了吗!还不快赶紧恭送陛下!” 听到她这话,皇帝才回过神来,却没有走动,而且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星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人,回道:“臣女,江星阔。” “江星阔?”皇帝赞许地笑了笑。“不错,不错!好名字!” 言不晚在后面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要把她活剥了一般。 可是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第46章 你恶心我,那我就只能恶心你了 皇帝又忽然转身走回去,坐了下来。 “朕,今晚在你这里歇息。”他连头没都转过去对着言不晚,就盯着江星阔说道。 江星阔纳闷不已,但是心中又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也不敢再说话,只能见机行事。 言不晚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留下来是为了什么,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把他再打发走。 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太监,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有急事向您禀报。” 皇帝无奈地搓搓手,“回宫吧。” 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江星阔身边时,又特意停留了一小会儿。 江星阔后知后觉地又低下头。 不会吧……难道说…… 想到某些恶心的画面,她一激灵,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皇帝走了之后,她才又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熊熊喷火的眼睛。 “你,给我过来!”言不晚气呼呼地指着她,又发现自己身体好像不太妙,只能强行忍下火气。 江星阔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她面前。 “拿刀来!”言不晚气到声音颤抖。 旁边的思柔赶紧把切水果的小匕首递给她。 她咻地打开匕首,愤恨地就往江星阔脸上刺去。 江星阔眼疾脚快,飞快向后退了两步,她的划下来的匕首落了个空。 “你居然敢躲!”言不晚咬碎了银牙。 “娘娘有孕,不宜见红。”江星阔从容不迫地回道。 “本宫可以杀了你。”言不晚把匕首扔到她脚底下。 “我相信你可以。但是,陛下也相信。”江星阔收起匕首,又交给她。“陛下还会相信,是娘娘善妒,想专宠……” “啪!”言不晚气急败坏地打掉她递来的匕首,“啊啊啊!”地发疯尖叫。 她无奈地退到旁边。 说得好像是我自己想来这儿似的……我在牢里都还比她这自由。 一夜之间沦落成了丑人的小丫鬟,时运不济呀! 她偷偷腹诽着。 言不晚气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天快亮时才想到了一个折磨她的好办法。 “把她给送去倒夜香!” “是!” “谁也不许跟她说话!” “是!” 不说话怎么使唤她……宫女偷偷纳闷,不过她也不敢说。 江星阔看着眼前这一大桶散发着异味的神秘液体,脸皱成一团。 “确定是我?你们宫里没有身强力壮的太监做这个?”她捏着鼻子转过头,朝着站得远远的宫女问道。 “废话少说!让你干你就干!干不完不许吃饭!”宫女大声说道。 江星阔悲惨地抓起桶把,仰天长啸:“我的老天鹅啊!能不能换个法子折磨我啊!” 她拎起重重的夜香桶,每走一步,里面的液体都会荡一下,某些冲击力特别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她差点想吐。 走到正堂附近时,她灵光一闪。 特意绕到了大门。 “诶哟!”她故意踩到一块石头,人一踉跄,手里的桶一脱力滚了出去。 一瞬间,那桶里面的液体哗哗倾斜而出,很快铺满了整个大门口前的地面上。 秋风一吹,满院都是一股黄鼠狼加臭豆腐加萝卜屁的味道。 江星阔拔腿就跑。 “什么味道这么臭?” “是啊!怎么这么臭!” “怎么回事?臭死人了!” 里面几个宫女纷纷捂住鼻子。 此时皇帝正坐着轿撵往会宁殿这边来。 远远地,他们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地味道。 “停停停!怎么回事?去!小李子你去前面看看去!” 皇帝坐在轿上,也连忙捂住嘴巴。 李公公得令就往前边去了。 皇帝心烦得不行,怎么这么臭,小李子怎么还不回来。 李公公一路小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哕(yue),过来的禀报的时候,身上也若隐若现地带了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 “陛下……哕……会宁殿……会宁殿前……满地的……哕……夜香……” 皇帝连忙嫌弃地往后一靠,想远离他。“走走走!回去回去!你!且去洗一洗……” “陛下?陛下……”小李子委屈地跟在队伍后面,却又被皇帝赶走了。 就连言不晚躺在屋里的床上,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啊啊啊!”她抓狂地嘶吼着。“赶紧去冲点啊!一群蠢蛋!” 江星阔又被抓了回来,不过现在暂时没有人责问她,因为——真的很臭。 十几个宫女堵住了鼻子,络绎不绝地提着水桶去大门外冲地板。 里里外外冲了十多遍,终于干净了。 可是,萧瑟的秋风里,夹杂的又是什么味道呢? 众人在风里纷纷干哕。 江星阔又被押到了言不晚面前。 “你打量我不敢动你是不是?”言不晚捧着肚子,看向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 “娘娘别生气!都是我的错。笨手笨脚的,竟然打翻了那夜香桶……”江星阔的认错态度很良好。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是她。 旁边的思柔眯了眯眼睛,忽然像言不晚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言不晚竟然不气了,还换了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江星阔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好像……有些不妙。 不过言不晚很快让她滚下去了,甚至没有给她安排什么重活,只让她擦擦桌子扫扫地。 后来又被叫出去擦门口。 过了这几天,天气冷了起来,这里的味道也慢慢跑去了。 江星阔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抹布,松烟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跑过来,塞给她一张纸条,又跑了。 她偷偷揣进袖口。如厕的时候再掏出来打开一看。 “今夜三更。” 咦,怎么只有四个字?这是欢颜要见我的意思吗?也没有说地点呀? 她反过来一看,还是空白一片。 到了晚上,跟一群宫女睡在一个大通铺上,她无比想念在披云宫时的奢靡生活。 她偷偷眯着眼睛假寐。 忽然,门口的格子上插进来一根细小的管子,管口正在徐徐冒着白烟。 她睁大了眼睛,一股甜甜的异香飘来,她连忙捂住鼻子嘴巴。 不一会儿,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魂香?! 她正惊奇着,那根杆子收了回去。 她推了推旁边的人,毫无反应,熟睡得像一头死猪。 她便偷偷摸摸地爬起来,出了门去。 第47章 水太深 外面没有人。 她谨慎地贴着墙慢慢挪着。 “姑娘!姑娘!” 柱子后面传来低低的呼喊声。 她连忙走过去,是藤溪。 松烟没有说话,只带着她从一个小小的侧门钻了出去。地上有两个睡的横七竖八的看门小太监。 藤溪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小亭子里,说道:“姑娘在这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公主带过来。奴婢瞧过了。这里值夜的侍卫不会走过,姑娘大可放心。” “怎么不让她在这里等我呢?”江星阔疑惑不解。 “额……公主怕黑,这里没有人,她不敢一个人待……松烟姐姐此时正在披云宫假装守夜呢,她要是离开了的话,大家会起疑心的。” 藤溪不安地说道。 “行那你快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江星阔坐下来,如今已经快入冬了,夜晚的风颇有些寒意,她不禁摸了摸手臂。 安欢颜在这边左等右等不见藤溪来,只好鼓起勇气往她们约好的那个亭子走去。 也不知道星星到底怎么样了。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被打。 她心慌意乱的,不禁加快了脚步。 路过御花园附近的一个池塘边时,她好像听到了几个人骚动的说话声,而且声音颇为耳熟。 “言不晚来了吗?” “正往这边过来。” “嗯。” 是他的声音!还有言不晚?!那个女人? 她心中警铃大作,赶忙藏到一边。 但是那几个人却朝着她这边走来。 她左看右看,除了面前的这个池塘,便没有了容身之所。 情急之下她咚地一声跳下了水。 “什么声音?” “应该是鱼吧。” “你下去吧。” “是。” 言不晚捧着肚子走过来。 “你们又想搞什么?”言不晚的语气很来者不善。 “臣才是想问娘娘,到底想干什么?”海宴清的双眼清澈见底,仿佛看透了一切。 言不晚沉默不语。 “陈太医的妻儿,已经被我们的人给抓住了。陈太医已经招认了你让他干的事情。” 言不晚慌张地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相反,海家还会助你一臂之力。”海宴清微微一笑,笑容却意味深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言不晚抓着衣襟,显得很紧张。 “很简单,我保证,娘娘产下的必定是一位皇子,而且不单单只是一位平常的皇子……还是……” 海宴清故意吊了个胃口,看着她。 言不晚果然追问:“是什么!” “太子。” 海宴清两个字,让她瞬间脑子短路。 冷风一吹,她又清醒了不少。“你们有什么条件,说吧。”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小太子登基之后,我父亲,当摄政王。”海宴清说完之后死死盯着她,想要看清她的任何细小的反应。 言不晚张开嘴巴,好久挤出来几个字:“你们疯了。” “我海家,有没有这个实力,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海宴清冷冷一笑。 言不晚咬着唇,犹豫不决。“那……太子呢?” “安照颜?”海宴清看着她的神情里居然有些不忍。“太子……瑾国,只能有一个太子。” 言不晚胸前微微起伏,没有说话。 他……会死。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娘娘是个聪明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全凭娘娘做主。” 海宴清的话让她心乱如麻。 “这么大的事情,你总得让本宫想想吧。”言不晚勉强笑道。“再说了,在你们眼里,本宫生下的,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 “不急,不急。距离娘娘临盆为止,都好说。毕竟……就算他是傀儡,也是个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言不晚转身离去。 月光下的她,背影显得孤寂而……臃肿。 “出来吧!不冷吗?”海宴清朝着池塘说道。 安欢颜再也忍不住了,哆哆嗦嗦地爬了上来。 “……你……你……”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住的打颤。 “还不走?”海宴清皱眉。 “你……你个叛徒!”安欢颜抱着湿漉漉的身子,咬牙切齿道。 “今晚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杀了江星阔。”海宴清没有看她,只看向远处一个小跑而来的身影。 安欢颜头发上湿哒哒的滴着水,看着他的双眼却像是要喷出火来。“你真卑鄙……” 话没说完,两眼一黑。 海宴清眼疾手快,一个海底捞月把她抱在怀里。 真冰冷…… “喂!” 他抖了抖安欢颜。 而她的头软软的塌到一边,脸上毫无血色,没有回应。 海宴清用手拍拍她的脸,“喂!醒醒!” 远处的藤溪找了很久的公主,却一无所获。 只能沿着来时的路寻找,听到这边有声音,急忙跑了过来。 “这……”藤溪看着被抱在怀里的安欢颜,身上还淌着水,她目瞪口呆。 但抬头看到海宴清愠怒地表情时,藤溪不敢说话了。 “你是……她身边的?笔墨纸砚的哪个?”海宴清看着怯弱地藤溪。 “奴婢……藤溪。” “公主落水了,去叫人来把她带回去吧。”海晏泽的表情坦坦荡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藤溪转身就去喊来了几个附近宫里值夜的太监。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海宴清甩了甩湿透的袖子。 “你应该把她杀了。”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他浑身一颤。 他转过身。 “大哥。”他苦笑着。“她是公主……” “你不救她,她必死。”海晏泽凶恶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海宴清没来由的心虚起来,但是还是狡辩道:“她侍女都找来了,怕是会走漏风声。” “哼。”海晏泽冷哼一声,“那你就不怕公主走漏风声?” “她……不会说出去的。”海晏泽低下头,怀里的衣服,也湿透了,便拍了拍。 “你就那么信她?”海晏泽盯着他的这个弟弟。 然后海宴清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只能装作衣服湿透,难受的样子,又拧了拧衣服,此时却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海晏泽飞快地抢先捡起来。 第48章 打响反击战 海晏泽作为手握重兵的将军,身手自然是瑾国数一数二的好。 海宴清看着他手中的荷包,面色一变。 “这么……别致,不会是公主做的吧?听闻她对你从小就……” 海晏泽拿着那个牛头马面荷包举到他面前。 海宴清又飞快地夺过来,紧紧抓在手里,脸上却强装平静道:“以前也许是,但是后来不是了。” 海晏泽观察到他这些不自然的小动作,不禁阴森森地笑道:“父亲前些天传书给我,正好说了公主的事。” “……什么事?”海宴清不自觉的垂下眼眸。 “皇上下了密旨,公主出嫁之时会被封为长公主,有封地,最最主要的是,驸马爷不再只能当一个一无是处的土财主了。” “什么?”海宴清震惊的抬头。 “皇上……还是挺中意这个公主的。新驸马会出任平准官,要是功勋卓着,可升任至大司农,官至正二品。” “平准官,贵时抛售,贱时收买,统辖全国货物?大哥什么意思?”海宴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错。”海晏泽拍拍他的肩膀,“父亲要你——娶公主,做驸马,任平准官,然后……” 海宴清没有说话,但是他睁大的双眼足以显示出他有多惊讶。 “然后就可以利用你的职务之便,悄无声息的运输我的人马,还有军械进入幽陵城,届时……”海晏泽的脸上泛起一抹笑容,却显得他更加的狰狞。 人前人后一直端着的海宴清此刻却有些萎靡。“……我做不到。” 听了他的婉拒,海晏泽却只是笑了笑,又道:“大哥相信你做得到。”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海宴清却神色复杂。刚想说些什么,海晏泽却忽然凶狠起来:“有人来了!” 说着飞到空中不见了人影。 他只能也悄悄溜走。 久久不见安欢颜起来的江星阔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事,左思右想,趁着天还未亮赶紧回去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回到会宁殿后院的宫女寝房,大家都还在熟睡。 她又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己的被窝,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回到披云宫的安欢颜发起了严重的高烧,烧的脸滚烫通红。对外只说是感染了风寒。 召集了一帮太医院的老太医来,大家也只是连连叹气,继续给她灌药。 松烟看着虚弱无力的安欢颜,突然想起来那个姬神医。 公主和江姑娘二人都十分信任的那个老头。 于是连忙让藤溪去东宫帮忙请来。 藤溪跑来跑去,却白跑了一趟。 姬神医已经离去,倒是太子跟着藤溪一起去看了安欢颜。 不过,太子全程阴沉着脸,未置一词,仿佛往日的和煦春风变成了刺骨冻人的阴冷寒风。 披云宫上下大气不敢出。 太子叮嘱了一番,便走了。 回去路上,他细细琢磨着昨晚的事。 无夜盯着江星阔,却无意中发现皇宫中有高手侵入。 对方在几十米开外就感受了他的气息,并且很快向着他冲了过去。 黑暗中,两人打得火热,竟然不分上下。 不过很快,宫中值夜的侍卫赶过来,二人便默契的散开来,各自隐入了黑夜之中。 “殿下,可要报告陛下?” “不用。”太子沉思良久,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父皇他……老了。” 无夜听话的消失了。 太子忽然改变了回东宫的路,朝着御花园走去。 远远的,他看到湖心亭中有一个华贵的女人在风中低头想着些什么,一动不动的。 他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走过去。 “咦?娘娘怎会独自在此处?”太子站在走廊里跟她打招呼。 言不晚抬头一看,惊喜不已。“……殿下!殿下万安……” “怎么,娘娘也喜欢这残荷吗?”太子指了指湖中那片片凋残枯黄的荷叶。 “啊?”言不晚愣住了,“啊是是……本宫喜欢的紧……” 才不是呢。她只不过是一烦闷,就会来这里坐坐。 毕竟,这里曾是她们相遇的地方。 看着太子疑惑地眼神,她赶忙心虚地接着说道:“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秋阴不散……不散……” 她尴尬地看向别处。 可恶。自从入宫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诗书文章。明明……明明以前她很喜欢。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太子给她接上。 “对对对。”言不晚调整了一个姿势。 怀孕真是累人。 “娘娘可是喜欢这首诗?”太子微微一笑。 “喜欢。本宫喜欢得紧。”(喜欢的是你)言不晚沉浸在他的笑容里。 “那正好,本王刚好有一本手抄的诗集,里面正有这首诗,不如,就赠与娘娘,娘娘闲暇之时,可以读上几首。” 说着,太子从袖间掏出来一本书。 “给……给本宫的?”言不晚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是。娘娘若是喜欢,便是它的福气。”太子的笑容,让她如沐春风。 还没等言不晚从幻想中醒来,太子早已走远。 她抱着那本诗集,更加千头万绪,更加纠结不已,却……又有些甜蜜幸福。 扫了一上午地的江星阔去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回到了寝房。 正想坐下来歇一会儿,一屁股坐到床上又跟触电了一般弹了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湿透的屁股,又摸了摸全是水的被褥。 旁边传来嘁嘁的笑声。 她狠狠回头,几个宫女正在三三两两坐着扎堆看戏偷笑。 “谁干的?” 江星阔大吼一声,那几个宫女立即不敢说话。 “到底谁干的?”江星阔指着自己的床铺,咬牙切齿。 可是那几个宫女不是背过身去故意不看她,就是说不知道,没看到。 江星阔怒冲中来,“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是吧?都没看到是吧?” 气冲冲地又冲了出去。 一群人正想着她要干嘛去,谁知她又拎着满满的水回来了。 “不知道是吧!”她抬起水桶就朝着通铺上一排排的被褥给泼了过去! 一边泼一边念念有词:“我让你不知道!我让你没看到!我让你们泼!跟谁不会泼似的!跟谁没长手似的!” 旁边的宫女一个个尖叫着冲过来,大喊道:“啊啊啊!你疯啦!啊啊!” 第49章 这俩人有点不对劲 旁边的宫女一拥而上,把她手里的桶给抢了过去。 可是这时桶里的水已经全都泼完了。 “你在干嘛啊?你疯啦?” “你怎么敢的啊?” 几个宫女围着她,纷纷指责道。 “哼。”她冷哼一声。又冲了出去。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又面面相觑。 谁知道她又提着一个桶回来了。 “啊?还来?” “这贱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江星阔仍旧觉得不解气,还要继续泼。 众人见状也慌了,又齐齐过来挡住她。 “还敢拦我?好狗不挡道啊!”江星阔忽然奇怪的笑着,下一秒提起桶就往她们身上泼去。 “啊!啊!” “啊啊啊啊!” 众人猝不及防,被泼了个结结实实的。 此时已经是数九寒天的温度了。 一桶冰水浇了上去,众人又尖叫又跺脚的样子,让江星阔哈哈大笑。 笑完江星阔把桶扔到一边,冷冷说道:“你们别打量着我好欺负。今天的事,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要是想去给淑妃告状随便你们。” 众人怒目相对,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但是!”她又强调道:“到时候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恶心你们一天。告诉你们,我会往你们的被窝里放老鼠,往你们的枕头底下放毛毛虫,在你们吃的东西里面,在你们喝的水里面,吐我的口水……” 宫女们刚刚还气红了的脸又瞬间变成苍白。 “如果有人不信,那可以就试试看。只要我一天不死,就谁都也别想好过!呸!什么东西!” 说完她啪的用力关上门出了去。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哪里怕过这些场面。经常帮胆小的欢颜捉老鼠,捉蟑螂,赶走那些欺负她们的人,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一身湿淋淋的宫女们心虚的对视了几眼,谁也没敢说话,只能默默的把衣服换掉,把淌着水的被褥拿出去晒。 安欢颜在披云宫里快把下人都折磨死了。 反反复复的高烧,喂下去又吐出来的药,奇奇怪怪的梦呓。 松烟累的脱了一层皮,被藤溪给替换下来了。 海宴清站在披云宫外徘徊不定。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大哥的话,和安欢颜嬉笑怒骂的表情。 “二公子?”刚刚要去东宫给太子汇报的松烟一出门就看到了犹豫不决的海宴清。 “这大冷的天,二公子在这,可是要去探望公主?”松烟热情的打招呼。 “啊……不是不是。我我就是路过。你们公主怎么样了?”海宴清极其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公主此时还没有醒来,奴婢正要去跟太子禀报情况呢。”松烟奇怪地看着他,“若是,二公子要探望公主,想必公主一定很高兴。” 她又说了这么一句,让海宴清更加犹豫。 “来都来了,那我探望一下公主也是应该的。”他说着,装作随意的进了披云宫。 藤溪见他来了,赶紧给他搬了个凳子到床前。 他一进来,就看到安欢颜只露出的一张通红的小脸。 还煞是可爱……他心里琢磨着。 “时辰到了,奴婢去端药来给公主。”藤溪关上门离开了。 顿时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旁边一炉烧得火红的碳。 刚好他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这会儿身上冰凉狠很。 “……热……”安欢颜闭着眼迷迷糊糊的说着,又翻了个身,面向他,被子也掉了一半。 海宴清第一反应是想让宫女给她盖好被子,一转头却发现屋里并没有人了。 他只能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却不小心触碰到她滚烫的脸,吓得他赶紧缩了回来。 却突然却被她的小手一把抓住, 还拉了过去放到胸前。 “好冰……”她呢喃道。 而海宴清感受着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的变暖,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端着药的藤溪逐渐靠近。 他耳朵一动,想赶紧把手抽回来,却发现抽不回来,他的手被紧紧抓着,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这个死女人……病了还这么这么折腾人。 藤溪越走越近。 他慌了,情急之下只能用力一拔,手是抽出来了,人却失去重心往后一倒。 最重要的是,安欢颜直接被他从被窝里顺带着拔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和他一起磕到地上。 刹那之间,他鬼使神差的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拉,他瞬间重重摔到地上,而安欢颜的头则是直接磕到了他铜墙铁壁一般的胸膛上,疼得她皱了皱眉。 “嘶……”被当成垫背的海宴清被两面夹击,疼得哎呀咧嘴的。 “公主……二公子……”端着药的藤溪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她俩。 “……怎么……回事……”安欢颜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头上最疼。 “公主你醒了?!”藤溪连忙把药放到桌上,冲了过去。 顾不得许多,海宴清也赶紧起身,把她抱到床上。 在安欢颜迷惑又震惊的目光里,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你……我……”他站着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炉子里的烧的太旺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脸上竟然也红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说完他落荒而逃。 安欢颜脑中如同浆糊一般,乱七八糟的。 “公主您醒了!太好了!”藤溪赶紧把被子又给她盖好。“二公子真神了!他一来,公主就好了!” 安欢颜虚弱的翻了个白眼。 “我没听错吧?我一定是烧糊涂了。”她腹诽道。 藤溪给她喂完药,她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再一次醒来,高烧居然褪去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饭也吃了两碗。 “星星怎么样了,我要去看她。”病好的安欢颜神清气爽的起了个大早。 “公主……”松烟显得很为难。 “怎么了?” “淑妃娘娘即将临盆,陛下下了旨意,不让闲杂人等去惊扰她。” “哦。”安欢颜满不在乎,“那去会宁殿附近走走吧。” “公主多穿些,外面的大雪还没化呢,手炉也带上吧。” 松烟和藤溪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出门要用的东西,而安欢颜已经先走了出去。 第50章 雪地里的耳环 冰天雪地里,安欢颜一身素服,就连披风也是白绒绒的,耳上的珍珠耳环衬得她更加白皙透亮。 会宁殿门前,江星阔和几个宫人正在忙着扫雪。 在好几次江星阔趁睡觉时,忽然像鬼上身一样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说胡话之后,众人对她已经敬而远之,虽然不跟她说话,也不敢欺负她了。 她正乐得如此。 旁边一个宫女一个扫帚忽然打到她身上。 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雪里。 好不容易爬起来,自己脸上全是雪,眉毛上也挂满了雪。 “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可是不小心的你千万不要怪罪我啊。”那个宫女笑嘻嘻的说道。 她把脸上的雪都擦了干净,正要扬起手中的扫把,也给她来上这么一下。 “公主驾到!”周围的宫女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公主千岁。” “免礼。”她站在雪中盈盈的笑着。 江星阔也惊喜地看向她。 “你们几个,继续干你们的活儿吧。” 宫女们正要继续扫雪,安欢颜坏笑了一下,又正色道:“那个宫女。就是那个。对对对,这是你。你过来。” 刚刚拿着扫帚喂了江星阔一脸雪的那宫女,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惴惴不安。 她们不是不知道江星阔和安欢颜的关系。只不过言不晚一直纵容她们使坏,就以为江星阔也不过如此。 “本公主的耳环掉了。就由你,帮本公主找出来吧。”安欢颜挑了挑眉,从自己耳朵上摘下珍珠耳环,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耳环扔了出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 还能……这样……的…… 转过身又指了指江星阔。 “你,过来,本公主要去那边的凉亭坐一坐。你正好去帮本公主把上面的雪给扫了去。” “是。”江星阔屁颠屁颠的朝他们跑了过去。 而那个宫女站在原地,表情跟吃了屎一般。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找。公主也是主子,竟然敢这么怠慢,平时淑妃娘娘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凶起来的松烟,连安欢颜都要怵上一怵。 “若是公主走的时候还没有找到耳环,便自请去辛者库受上一两个月的刑罚吧!不然,都不知道这皇宫里到底是谁做主!” 松烟说完,仰着头连忙跟上了要走的两人。 那宫女绝望的看着白茫茫的雪地,痛哭出声,而旁边的宫女却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反而故意远离了她。 “冷不冷呀你?”安欢颜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冰凉如雪,赶紧把手炉塞给她。 “我不冷,我不冷,这不是在运动呢吗?”江星阔赶紧又还回去。 就安欢颜这体弱多病的小身板。 “都别争啦!奴婢特地带了两个手炉。”松烟说着把另一个手炉也递给江星阔。 “可以呀,欢颜。调教有方啊。” 江星阔接过手炉,安欢颜也眉开眼笑。“那是!” 二人叽叽喳喳聊了一会,一会哭,一会笑的。说到她这个病,安欢颜有意无意的隐瞒着那天晚上听到的消息,只说是不小心失足落水。 但是江星阔看得出来,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一个天生藏不住情绪藏不住心事的人,此刻说谎,显得很是心虚。 你就看她说的什么。 “没有啦!我真的是意外掉下去的!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江星阔扶额,“你没事就好。” 安欢颜讪讪笑着,用鞋拨弄着地上的雪。“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病着,你都会让太子哥哥的贴身侍卫带你过来偷偷看我,可是……父皇他,一次都没有。” 江星阔突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比较好。 对于他的便宜老爹,这个国家的皇帝,她想起来脑袋就大。 只能也用脚扒拉地上的雪玩。 “这啥?”她捡起来,“你看!” “是一个弹弓诶!”安欢颜接过去,摆弄起来。 害……这种转移话题的理由,也是不错。 一阵风吹来,凌冽的寒风已经悄悄带着些许温和的暖意。 “我该走了。总不好给人家留下把柄。”江星阔拍拍她。 “你管她呢!”安欢颜撇了撇嘴,把玩着弹弓。 “耳环呢?什么时候给人家?”江星阔伸手。 “诶你怎么知道?!”安欢颜坏笑着从袖子里掏出那对珍珠耳环交给她。 “你做春梦梦的哪个男人我都知道!况且这个把戏你都跟我玩过多少次了!每次都假装丢出去!”江星阔斜着眼睛看她。 ?! 安欢颜不知怎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看的江星阔一阵诡异。 “好了!你赶紧去吧!”安欢颜不自在地把她赶走。“对了,你要把耳环丢她面前让她捡到吗?” “看我心情。”江星阔背对着她挥挥手。 走到会宁殿前,众人已经散去,只剩那个宫女还在泪眼汪汪的低头找着。 唉。罢了。 她刚要假装不经意间丢到显眼的地方。 “贱蹄子!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整死她!别以为搭上个公主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谁不知道她不都是不知廉耻勾引陛下才如此这般狂妄……” 江星阔拿着耳环的手僵住。 ……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把玩着弹弓的安欢颜,想了想,把耳环放进了袖袋里,绕过后门回去了。 “公主,奴婢刚刚去送江姑娘,那宫女不知悔改,还在咒骂江姑娘呢!”松烟一边给安欢颜整理披风,一边拱火道。 “喔?”安欢颜抬头看了看那个还在雪地里的宫女。“松烟,帮我找些石子来。” “奴婢这就去找!”松烟不知怎的,积极得很。 安欢颜拉长弹弓,瞄准那个还在念念有词的宫女,一放。 啪! 宫女摸了摸屁股,破口大骂道:“谁啊!哪个老淫贼?” 安欢颜收起弹弓,假装欣赏雪景。 “嗯,这雪……真白。” 她本来想吟两句诗,但是忽然想起来已经是个理科生。全忘光了。 宫女看了一眼亭子的安欢颜,应该不可能是公主吧。 想到她还有任务,又赶紧低头找了起来。 安欢颜又拉长弹弓,一放。 “诶哟!是谁?!出来!卑鄙!下流!无耻!”宫女捂着胸脯对着空气骂道。 主仆二人偷偷笑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竟这般孩子气的吗?”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安欢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第51章 各有各命 “是你。”安欢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海宴清悠然从树后面走过来。 “看你脸长的,跟苦瓜似的。”海宴清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还是很惊讶她好了起来。 “你才苦瓜!你冬瓜!你矮冬瓜!”安欢颜翻了个白眼。 “我矮?”海宴清随手就拍了拍她的头,安欢颜赶紧使劲打掉他的手。 “干嘛干嘛?!找本公主有何贵干!” 松烟在旁边已经完全惊呆了。 海宴清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有些欣慰。“听说你好了,方才去披云宫看你,那个……纸……说你不在。” “藤溪!藤溪!人家叫藤溪!什么人呐这是?我要是要叫你江河湖海你高兴啊?”安欢颜撇了撇嘴。 “江……”海宴清语塞。“你那四个丫环的名字是从笔墨纸砚的美称里面来的吧?” “哼。不然呢!是不是还要夸一下你冰雪聪明?”安欢颜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儿,便故意不与他说太多话,收拾东西就要走。 “不用!你跑什么。” “我怕你把我杀了。”安欢颜头也不回撒腿开溜。 谁知海宴清大步跨了几下便超过了她,紧接着在松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里,双手插到她腋下,一把把她给抬了起来,一个转身,又把她放到了刚刚的亭子里。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谁也没反应过来。 松烟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安欢颜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听我解释可以吗?”海宴清按住她的肩膀。“松烟,你先下去吧。” 松烟看向呆滞的安欢颜。 安欢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海宴清看松烟已经走远,便说道:“那天晚上你都听到了什么?” “好奇怪啊,你们自己说了些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要来问我。”安欢颜没好气地回道。 海宴清许久没有说话,看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忽然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长姐是怎么死的吗?” “谁?你长姐?贤妃?二哥哥的生母?”安欢颜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是的。皇上在她生下二皇子以后,只因二皇子是个六指,但是许多人都说是不祥的征兆。她便被赐死了。” 海宴清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长姐大我很多岁,她母亲早逝,却一直像母亲一样疼爱我。所以我从小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二皇子不是六指,我姐姐也是要死的。” “为何?” “因为……陛下忌惮我父亲的权势,且大哥是远近闻名的大将军,功高震主。再加上我长姐诞下了皇子,他总要找个缘由,削弱我家的实力。我姐姐便是首当其冲的那个目标。” “这事……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安欢颜心不在焉地拉着弹弓。 “我家只是想自保。言不晚是我家送进宫的,然后现在她想诞下皇子自立门户,我们只不过是想要挟她而已。”海宴清认真地看着她,显得很无辜。 “自保?你们想的是报复吧。”安欢颜虽然傻白甜,但是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你想想你大哥太子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的,无人可以撼动。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况且言不晚这一胎,是个女胎,你多虑了。”海宴清的语气显得非常的诚恳。 “问个问题。”安欢颜也严肃起来。 “嗯?” “……你是不是当我是笨蛋?” “……”海宴清心虚地看向别处。“是。” 安欢颜气极反笑。 “公主!陛下过来会宁殿了!”远处的松烟忽然跑了过来。 安欢颜夹进一颗小石子,拉起弹弓,朝着海宴清的脑袋就发射而去。 “??你?要干嘛……啊——”海宴清捂着脑袋大叫起来。 “跑!”安欢颜拔腿就跑。 背后留下捂着青肿额头的海宴清在风中凌乱。 皇帝特意没有让下人通报。 一进了会宁殿,他就看见在空中挥舞着扫帚的江星阔。 她吓得啪的一下把扫帚甩开,干净利落的磕了个头:“陛下万安!” 皇帝似乎心情很不错,竟然把手伸到她面前。“地上凉,起来吧!” 江星阔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里闪过一万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抓起扫把跳起来,边跑边说道:“谢皇上!奴婢这就去告诉淑妃娘娘!” 皇帝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手僵在空中。 此刻,皇帝和言不晚准备要吃午饭了。 每次皇帝来,江星阔总会找借口躲起来。她不是不知道皇帝那炙热又暧昧的目光。 好在她并不是贴身的丫鬟,皇帝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她。 “陛下特意点了你去呢!”一个宫女跑过来,羡慕又嫉妒。 “我?”江星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勇敢面对吧。 她咬咬牙,来了到桌边。 “来啦?”言不晚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早已经把她捅了几百个洞了。 “……”江星阔悻悻笑着。 “给陛下盛碗老鸭汤,冬日里最是滋补了。喝了一整天都不会冷。”言不晚也勉强笑着,桌子底下却偷偷踢了她一脚。 江星阔疼得差点没忍住叫出声,颤颤巍巍地拿了一个小碗盛汤。 皇帝表情很满意,对她递来碗闻了又闻。“好香啊!” 说着就伸手去接,却故意往江星阔手上摸了两把。 吓得江星阔连忙把碗扔掉。 那汤碗直接甩到皇帝身上,洒了他一身。 “混账!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滚下去!”言不晚见势一拍桌子骂了起来。 “是是是!”江星阔连滚带爬地跑路了。 “哎你这……”皇帝看着逃跑的江星阔欲言又止。 “思柔!还不服侍陛下宽衣!”言不晚又扯开话题。 旁边傻站的思柔立即领悟过来,冲上去把皇帝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这么一顿折腾,皇帝也心烦起来,午膳也没吃多少就走了。 言不晚捧着肚子回了房,又吩咐道:“叫江星阔来见我。你们都先下去吧。” 第52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知道,本宫找你来都是为了什么吧?”言不晚对着镜子摆弄着头上的珠花。 “不知道。”江星阔表示无辜。 “诶哟,够不着。来,你帮本宫簪花。”也许是月份大了,言不晚都够不着后脑勺了。 江星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还是过去了。“要簪哪一支?” “你那么聪明,又如何不知本宫在想什么呢?”言不晚优雅地拿起一支珠钗递给她。 “就算我这么聪明,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不想让皇上看见我吧,让我过来你宫里的也是你。”江星阔接过珠钗,上面的钗杆尖锐锋利。 言不晚一愣,随即展颜一笑:“果真是牙尖嘴利。只可惜……活不长了!”眼中却没有笑意。 江星阔却一边对着镜子比划珠钗插在哪里比较好,一边波澜不惊地说道:“你想杀了我?” “你这张脸,已经让陛下惦记上了,怕是留不得了。”言不晚说着,看向镜中江星阔的眼神狠厉又无情。 而下一秒,江星阔拿着锋利的珠钗顶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她吓得张大了嘴巴想叫喊出声。 “娘娘觉得是外面的人进来比较快,还是……我的动作比较快呢?” 江星阔冷冷说着,把珠钗又顶了几分进去。 感受到了肚皮上传来的一丝痛感,言不晚满身冷汗。“你……到底想干嘛!” “该我问娘娘你想干嘛才对。”江星阔附身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 言不晚吓到脸色煞白,却还是嘴硬道:“你要是敢动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江星阔却忽然噗嗤一笑道:“我这一刺下去,难说这胎儿,恐怕连你也会一命呜呼吧!届时你又来跟我说什么要我不得好死呢?” 言不晚嘴唇抖了抖,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见她已经吓到满头大汗,江星阔收起珠钗,又帮她插到头上。 “娘娘就别再为难于我了。不然,太子殿下那边知道您如此歹毒心肠,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说不定就荡然无存了呢!” 她插好珠钗,又把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听到此话,言不晚更加惊慌失措:“本宫……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假装照了照镜子,颤抖的手摸了摸插好的珠钗,实际上却在心虚地观察江星阔的神情。 果然。 江星阔瞥到了她的小动作,从梳妆台旁边拿起那本诗集甩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的笔迹,太容易认出来了。娘娘还是小心些罢……” 言不晚慌慌忙忙地抓起那本书,抱在怀里,又结结巴巴说道:“本宫……本宫只不过是……问了太子要些诗集来读,说明不了什么。” “随便你吧。”江星阔耸耸肩。“我只不过想跟你说一句话:没必要跟我过不去,我不想害你,你也别想害我。” 说完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只剩言不晚在里面一个人如坐针毡。 御书房里,皇帝无心政务。脑海里具是江星阔腹黑又狡黠的笑容,小鹿一般的眼睛,勾得他朝思暮想。 他专宠的言不晚有孕在身,后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无聊。 他这胃口实在是被紧紧吊着,皇后刚死了不久,还在国丧期间,他实在是想做些什么都不行。 真是憋死人! 太子忽然前来。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太子的汇报。 太子看了一眼皇帝,又继续说道:“父皇,还有一事。荆州刺史国丧期间私自纳妾,在家中大摆宴席,饮酒作乐,实属大逆不道,请父皇下旨惩戒。” “……国丧期……”皇帝忽然抬起头来,“就到此结束了吧。” “……父皇?”太子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差不多得了。太长了。”皇帝又说道。 太子脸色变得难看,他艰难地说道:“母后尸骨未寒……” “朕已经够厚待她了!”皇帝高声打断他,“她要的,朕也已经给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加上为了给她风光下葬了,也花了不少银子,朕已经仁至义尽!”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父亲,此时此刻,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变得如此陌生。 看来,没必要再跟他理论了。 太子沉默地走出御书房。 外面的雪已经慢慢融化成一滩春水。 春天要来了,言不晚也快要临盆了。 很奇怪,自从那次挑明了以后,言不晚对她就变得很奇怪,一会儿尖酸刻薄地骂她,一会儿又谄媚地夸她学识好。 好吧,没关系,只要她不与我为难就好。 甚至安欢颜和她约好,等言不晚生产完毕,就让江星阔回披云宫, 至于言不晚是怎么同意的,她想,应该是有人从中调和吧。 临近年关,宫里已经开始处处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每一座宫殿。 而会宁殿里已经住满了稳婆,奶妈,和一系列有经验的宫女。 而很奇怪的是,只有一位太医。 江星阔很奇怪,医生才是最重要的吧,应该越多越好。 但是听说是言不晚要求的,这平静的水面下,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在被隐瞒着。 某天晚上,江星阔正在闭目养神,周围已经呼噜声一片了。 外头忽然传来慌乱的跑步声,叫喊声。 “怎么了怎么了?失火了?” 她睁开眼,旁边的宫女都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赶紧起来!淑妃娘娘要生了!” “快!快!” “去找稳婆和奶妈!” 大家都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准备着,江星阔躺在被窝里,长叹一声。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没有江星阔什么事,毕竟言不晚信不过她,没让她来准备生产的事。 “陈太医呢!陈太医呢!”言不晚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大喊。 “来了来了!陈太医来了!”宫女慌慌张张地把还穿着睡衣的陈太医给拉了进来。 陈太医背着药箱,两手空空。 言不晚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但是心里一点都没糊涂。 “本宫要的东西呢?!”她厉声大喊。 第53章 劫人 蓬头散发的陈太医看了看门外欲言又止,看着一屋子乌央乌央的人手足无措。 言不晚躺在床上,训练有素的指挥着跑来跑去的丫鬟。 “娘娘羊水可曾破了没有?”陈太医着急的问旁边的丫鬟思柔。 “还没有。但是娘娘已经见红了。”思柔回道。 陈太医舒了一口气,“娘娘莫急,羊水还没破,离生产还需要一些时间。”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急得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言不晚愠怒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娘娘……这事……都是海家在安排……”陈太医也不敢再看她。 言不晚一愣,随即大喊:“那还不快去请人!” 一个机灵的宫女连忙跑出去了。 “娘娘……陛下那边……要不要派人去请?”思柔在旁边小声的问道。 “不!不用。等本宫生下皇儿,再告诉陛下。”言不晚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半躺着,肚子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她只能紧张地按了按枕头。 枕头下,是那本手抄诗集。 地位,权势,男人,我都要! 她默默地想着,睁着眼等到凌晨,然后她破水了。 所有人都想睡又不敢睡。 言不晚心慌意乱地一直朝着外面看,却又不能起来。 因为羊水一旦破了,胎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通风报信的小丫鬟从东华门出了去,却迟迟没有回来。 言不晚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她也疼了一夜,早已经是汗湿了一床又一床的被褥。 披云宫里,安欢颜被松烟摇醒。 “公主!公主!快醒醒!淑妃娘娘要生了!” “什么?!”安欢颜惊得从被窝里跳起来。 “会宁殿乱成了一锅粥,江姑娘趁乱传过来的信。”松烟一边解释,一边给她穿衣服。 “咱们的人呢!有几个全带上!还有,海宴清呢?有没有进宫?”安欢颜迅速披上外衣,未施粉黛就冲了出去。 “都在外面侯着了!宫里的小太监,全叫上了!” 看着安欢颜跑反了,松烟急得跺跺脚,“公主别急,这边!往这边走!二公子还未进宫!去东华门等着就行了!” 安欢颜一个扭头转了身,匆匆往东华门跑。 “你确定他没有进宫吧?”安欢颜一边跑一边问。 “奴婢确定。守城的杨大哥是奴婢的老乡!奴婢早就交待好了,只要看见二公子进宫,一定来通报我们。”松烟也飞快跟上她的步伐。 后面哗啦啦跟了一大群人。 “好样的!” 安欢颜和松烟一路跑到了东华门,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公主,要不咱们躲起来吧?会不会太显眼了?”松烟拉了拉仰首挺胸翘首以望的安欢颜,以及她后面的一大群人。 “额……好像也是喔?”安欢颜挠挠头,还是找了个柱子躲了起来,几个小太监也假装擦擦地擦擦柱子。 “他一定会经过这里吗?”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来。 “公主,奴婢都问过了,错不了。丞相府离这东华门最近,二公子从来只走这道门。”松烟笃定地回道。 安欢颜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紧紧盯着门口。 忽然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听到城门口,松烟赶紧拉拉安欢颜的袖子。 安欢颜心领神会:“等会你指挥他们该怎么做,交给你了。” 松烟狠狠地点点头。 好刺激喔。她想。 马车上走下一个熟悉男人,拿着令牌过了守卫,进来了。 安欢颜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假装不经意间晃悠到了马车前头。 “吁——”车夫急刹车,跟她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里面传出海宴清的声音。 “二公子……”车夫看着马车前面伸伸懒腰捶捶脖子的安欢颜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宴清不耐烦地撩开车帘,顿时一愣。 眼中闪过些许的慌张。 但是他还是跳下了车,行了个礼。“公主千岁。怎么这么早就在此散步了?” 她笑容可掬,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海宴清更震惊了,但是想到还要要事在身,只能回绝道:“公主殿下,我进宫还有要事在身,能否等我办完了再与公主促膝长谈?” 今天语气这么好。非奸即盗!安欢颜偷偷吐槽。 “促膝长谈?嘿嘿,确实是要促膝长谈。”安欢颜向前走了一步。 海宴清心慌地随即后退了一步。 近在咫尺的安欢颜,扑面而来的淡淡花香,令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马车里忽然又传出一个女妇人的声音:“二公子若是走不开,奴婢可先行自去。” 海宴清如梦初醒,便让她先走了。 安欢颜瞥了马车一眼,便拉着他逃离了东华门。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海宴清被她拉着,飞扬的发丝夹带着初春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耳边。 那当然是越远越好。安欢颜想着呼呼跑得飞起。“你先过来嘛!” 海宴清被她带到了小山坡上,终于坐下了。 “……来这干嘛?”他看着她微微喘气的样子,疑惑道。 肯定有鬼。 “额……突然想找个人踏踏春。”安欢颜擦了擦汗。 这汗,估计得是冷汗。 “……”海宴清站起来,“改天吧。” “别呀!”安欢颜又把他拉下来。 “有事你就说!”海宴清脑门上青筋暴起。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是个男的。” 海宴清扶额。 “你不信?我表演给你看!”说着安欢颜粗了粗嗓子,正要学男人讲话。 “你是不是有毛病?”海宴清毫不客气地甩手站起来。 “其实!”安欢颜慌了,声音也变大了。“我确实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海宴清背对着她站定。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安欢颜犹豫再三,说道:“其实……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够了。”海宴清恼羞成怒,“你不就是想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调开吗?” 安欢颜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知道??! “对!怎么样!你的马车松烟带人已经截下了!你休想把人带进会宁殿!” 第54章 将错就错 松烟看着安欢颜把海宴清给拉走,那辆马车也徐徐走开。 等马车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时,松烟立即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把马车团团围住。 车夫赶忙勒住马。 虽然看着对面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位姐姐有何贵干呐?”车夫还是笑脸相迎道。 谁知松烟根本没理她,直接一声令下:“上!” 几个小太监立即冲了上去把车夫拉了下来。 在车夫的惊呼声中,里面的妇人慌张地撩开门帘探查情况。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就跳了上去,又直接冲了进去。 老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婴儿,不过靴子一般大小。 小太监看准了,就上手去抢小婴儿,谁知那老妇人竟然力气大的出奇,猛的一踹就把小太监给踹了出去滚落马车。 这下大家都拼命往里冲,毕竟人多势众。 紧接着,混乱的马车里传出连连不断的哀嚎声。 老妇人挨了几拳以后,小婴儿也顺利被抢到了小太监们手里。 “小心些!都给我小心些!”松烟低声嘱咐着,从小太监手里抱过婴儿,“撤撤!撤!快走!不要被人发现了!” 小太监们哗的一下散开。 于是松烟抱着婴儿开始朝着东宫狂奔而去。 披云宫并不安全。 安欢颜和她约好,把婴儿送到太子手里,就回来找她禀告。 而半路上,一个黑影从她头上闪过,她一惊,连忙紧紧抱住婴儿。 那个黑影呼啦一下落到她的面前。 松烟讪讪笑着,完了,这是什么大神。 前面就是东宫了,就差一点了! 那人满脸横肉,脸上的刀疤显得他更加凶神恶煞。 这是,海晏泽。 在看到她怀里的小婴儿时,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把他,给我。” 松烟手开始发抖,却摇了摇头,转身就跑。 又是呼啦一下,海晏泽又闪到了她的面前。 松烟哭丧着脸,完了,惹上不好惹的主了。 “把他给我!”海晏泽似乎有些不耐烦,就要上手抢。 松烟死死不放手,却被他狠狠一扭胳膊。 配合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啊——”松烟一声惨叫,手腕脱力,那婴儿竟然飞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海晏泽一个飞快转身,一招海底捞月就要接住小婴儿。 忽然远方飞出来一道寒芒,直冲他的眼睛而去。 海晏泽腾空而起,躲过了一把利剑,而婴儿也被随之而来的无夜给抱到手里。 “你是……太子的贴身侍卫。”稳稳落地的海晏泽死死盯着无夜,如同一头野兽盯着猎物。 “海将军,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无夜一手抱娃一手持剑,面无表情。 “我该不该出现,出现在哪里,还轮不到你来说!” 海晏泽一发狠,一个飞身冲了上去。 二人缠斗到一起,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 松烟抱着断掉的左手,心急如焚。 打了一会儿,海晏泽忽然一个后空翻,退到几步之外,随后从腰间一拔,一对锋利耀眼的峨眉刺举起,又冲着无夜挥舞而去。 无夜单手对上他的峨眉刺,怀里还抱着个婴儿,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找准时机,一把踹开海晏泽,落到松烟身边,把婴儿交给她。“你还能动吗?能动就赶紧抱进去,然后叫禁军过来。” 松烟面色严峻的点点头,单手抱过婴儿又开始狂奔。 海晏泽见势冲了上去,想要拦住他,无夜又一个格挡,把他击退。 但是此时,海晏泽已经无心跟他缠斗,顷刻之间想出了一计,便故意受无夜了一脚,人直接摔到正在跑的松烟面前。 惊恐的松烟看着地上露出阴险笑容的海晏泽,抱着婴儿不知所措。 因为海晏泽一抬手,电光火石之间,一对峨眉刺冲着她飞过来。 松烟紧紧抱着婴怀里的小孩,想尽量护住他,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谁知,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她惊愕的睁开眼。 一只峨眉刺被无夜飞过来的剑打掉,而另一只,无夜直接用手活生生接住了。 看着无夜往下滴血的手,松烟目瞪口呆。 就在此时,海晏泽从地上腾空而起,从空中一掌向无夜拍去。 无夜也凌空而起,大腿一抬正要硬生生对上他的一掌。 海晏泽却咧开了嘴,活生生一个转向朝着旁边的松烟背后一掌拍去。 松烟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剧痛无比,不由得喷了一口献血,手中的婴儿也飞了出去。 无夜赶忙接住落下的松烟,而婴儿被海晏泽从空中接住。 他轻蔑的一笑道:“论身手,你纵然是绝顶高手,但是,要论计谋,你还嫩些呢!” 说着,他带着小婴儿三跳两跳飞走不见了。 无夜咬咬牙,抱着松烟回了东宫。 太子看着半死不活的松烟,和面色铁青的无夜,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无夜,你且去请姬神医……罢了,他不在了。让人速速去请太医过来。” 无夜内疚道:“殿下,都怪卑职……” “不怪你。他是远近闻名的大将军,战场凶险,他能活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太子安慰道。 “殿下!为何禁军……”无夜似乎很不服气。 “只怕是这段时间,禁军都被安排到城门附近看守了,所以你们打斗那么久,也没有人来。”太子一边给松烟检查伤势一边道。 太医很快被架了进来。 太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你看着她,我去会宁殿一趟。” “殿下!他武功高强,万分小心!”无夜叮嘱道。 太子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边的安欢颜,拉着海宴清死皮赖脸的不让他走。 海宴清有点无奈又有点生气,只能坦白道:“你以为你拖住我,她们就能成功了吗?” “你还有后手?”安欢颜心慌起来,毕竟松烟还迟迟没有出现。 “哼。你果真是太不谙世事了。”海宴清轻笑出声。“如此凶险之事,怎么可能不做完全的准备?” 随后他甩开安欢颜,“我走了。你留不住我。” 安欢颜一愣,然后随即释怀一笑。 “你笑什么?”海宴清转过头看着她。 安欢颜高高扬起手中的针筒,狠狠一扎,再快速一推。 “啊——”海宴清的一声惨叫,快速把针筒拔了下来。“这什么?!!” 话音未落间,他两眼一翻,全身酸软,扑通倒在草地上。 第55章 新人旧人 安欢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掐了掐地上的海宴清。 毫无反应。 “霍。星星从姬神医那里偷来的麻醉剂这么好用?见效这么快?” 安欢颜拍了拍手,艰难的把他拖到一边的草地上,又偷偷把针筒埋到地里。 松烟还没有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但是至少海宴清人在这里,而且一时半会醒不来,他们动手脚的机会就更少一点。 远处有两个宫女迎面走来。 她慌乱的摆弄了一下海宴清,却发现他睡着了真的很重,根本坐不起来。 她急中生智,一下子躺倒在草地上,假装惬意的欣赏春日的风景。 “公主殿下千千岁。”两个宫女给她行礼,看着她在小山坡上怪异的举止和旁边睡成大字的海宴清欲言又止。 “啊哈哈哈哈,免礼免礼!本公主在休憩呢!你们先下去吧!不必再来打扰!”安欢颜急忙挥挥手。 “是。”两个宫女疑惑地走了。 不行,这男人太显眼了。 安欢颜爬起来,想把他往上头的灌木丛里拖。 但是地势倾斜,海宴清又高又壮,安欢颜使劲把他拉上去,他却也是只是动了一下。 她歇了一会儿,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拉!移动了! 她又惊又喜,可是下一秒手一滑,一脱力,海宴清整个人随即翻了一面,又翻了一面,开始往下骨碌滚。 完了! 安欢颜连滚带爬的冲下去拉住他的衣服,可是滚的速度太快,衣服一下就撕拉破了,海宴清也飞快的朝着坡下滚去。 她下意识的捂上眼睛。 直到听到咚的一声,她才露出一个缝隙察看。 山脚下的海宴清一动不动,头撞在一棵大梧桐树上。 她赶紧走了下去。 海宴清紧闭着双眼,五官分明的脸庞上一块青,一块紫,一块肿,衣服也破破烂烂,头上插着几根草和落叶,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不住了兄弟。”安欢颜双手合十,妄图让海宴清虚空原谅自己。 紧接着她抱起海宴清的头,“……咦什么东西湿湿的……” 她一看,是血!这……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把自己的裙边给撕下来暂时包扎上了。 皇帝刚下了朝,往御书房走。 一个太监就急匆匆跑到他跟前禀报道:“陛下!淑妃娘娘今个儿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产了!” “是嘛!”皇帝显然很高兴,“走!去会宁殿!” “额……陛下……产房血腥阴气太重,按照祖制,陛下不应踏足产房,恐冲撞了陛下的阳气。”李公公突然出声谄媚地制止道。 皇帝一愣,还是高兴的搓搓手:“罢了罢了!回御书房罢。传朕的话。淑妃生产,小心照顾。且无论生男生女,朕都重重有赏!” “是!”李公公笑得意味深长。 皇帝回了御书房,翻看着一些选秀的秀女画像。 “庸脂俗粉!”皇帝一把把画像都摔到地上。 又想起那个一直对他避而不见的小丫鬟。 此时,“陛下,二皇子殿下求见!”的声音响起。 “他来干什么?”皇帝又疑惑又不耐烦。“宣吧!宣吧!” 向来这个儿子跟他都不太亲。 自从上次他私自把手指切掉,他把他狠狠地臭骂了顿,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给父皇请安。”二皇子恭恭敬敬地行李,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毫无差错。 许久未见,二皇子面容里的深沉,伤感,颓废,较之前甚至更甚。 “起来吧。什么事儿,说吧!”皇帝只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随意翻看着奏折。 二皇子垂下眼眸,掩饰掉眼中的失望,缓缓说道:“父皇,明日是母妃的祭日,父皇可否去她陵前上一柱香……” “什么什么祭日!”皇帝忽然打断他的话,面色愠怒。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悲惨的女人。 死的时候,明知道那是一杯毒酒,却还是看着他,含情脉脉的,随即毅然决然的喝了下去。 直到她痛苦的断了气,她的眼里还是他,从没有变过。 被迫想起了这些陈年往事,他不禁恼羞成怒:“今日淑妃生产,正是大好的喜事,你总说这些晦气事作甚!” 二皇子精神恍惚起来,心里某个角落在迅速坍塌。 他忽而邪恶一笑。 笑容里的阴鸷让皇帝眼皮一跳。 “你笑什么!” 二皇子缓缓抬起头,眼里星光点点。 他说:“想当初,父皇对母妃一见钟情,您千方百计让母妃下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您,后来借着海家的势力成功夺嫡,江山稳固,而后又毒杀母妃,过河拆桥,您却说她晦气?!哈哈哈!” “你闭嘴!”皇帝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他砸去。 二皇子却抬眸之间,用右手直接抓住了那飞过来的砚台。“皇后爱你,更爱她的儿女,淑妃爱你,更爱权势。只有母后!只有她!是一心一意对你好!你却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皇帝火冒三丈,“朕的后宫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你是疯了不成!来人!来人!给我拉下去!” “哈哈哈!”二皇子狂笑不止,“今天这么个大喜的日子,你以为淑妃就会老老实实生孩子吗?只怕是父皇日后带了绿帽,替他人养大孩子也未可知!” “来人!!拖出去!拖出去!给朕打二十大板!”皇帝怒不可遏,把桌上的东西全给一把推到地上。 几个侍卫冲起来,把二皇子给拖了出去。 他孤傲的神情,仿佛看透了这个虚伪的世界。 “逆子!逆子!”皇帝把案台锤得砰砰响。 他心烦意乱,想了又想。 把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杯拿起又放下。 “去会宁殿!”他终于站起来,一脸疑云。 “可是陛下……历来帝皇不能进出产房……”李公公还要再劝,却被皇帝冷冷注视着。 “摆驾会宁殿!”李公公只能大喊。 皇帝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身血腥的二皇子对着空中的太阳傻笑。 会宁殿里,海晏泽抱着婴儿忽然从天而降,把众人下了一大跳。 躺在床上的言不晚疼得满头大汗,抓着被单的手在看到他怀里的婴儿之时猛然松开。 第56章 事情败露 “思柔!去把本宫的皇儿抱过来!”言不晚即使疼得大汗淋漓,目光却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婴儿。 “呵。你倒是入戏挺快。”海晏泽一脸嘲讽的把小婴儿交给边上哆哆嗦嗦的思柔。 思柔赶忙把小婴儿抱了过去,放在她的枕边。 “本宫的皇儿,又谈何入不入戏?更何况,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言不晚看了两眼熟睡的婴儿,全身又疼得痉挛了起来。 “这要看你听不听话了。”海晏泽双手抱胸。 “怎么!你难道要替本宫接生不成?!”言不晚看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怒吼道。 海晏泽本来还想掰扯几句,却忽然竖起耳朵听了听。 “有人来了。” 说着他跟来的时候一样,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不晚正惊讶着,太子推门而入。 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言不晚瞪大双眼,忽然间一道剧痛的撕裂感从下体传来,她疼痛难忍,不由得尖叫起来。 旁边的宫人都手忙脚乱的帮忙起来。 “娘娘用力啊!娘娘!” “孩子头出来了!娘娘再加把劲儿!” “热水呢!热水!还有干净帕子!” 言不晚床前挤满了人,还有几个端着盆子进进出出。 太子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婴儿。 但是言不晚正在声嘶力竭的生孩子,他顿住了脚步。 “不!不!别看我!照颜!别看我!”此时的言不晚狼狈不堪,最要命的是在他心爱的人面前。 太子一愣,随即转过身去。他尴尬的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太诡异了。 宫女们一边忙活着,一边犯起了嘀咕。 不过会宁殿的下人都领教言不晚的刻薄手段,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随着言不晚一声低吼,周围的稳婆都欢欣雀跃起来。 “生了!生了!是个公主!是个公主!”稳婆把脐带剪断,又把哇哇哭的孩子递给言不晚。 几个人又帮她清理着下身。 言不晚此刻已经虚空脱力,她气喘吁吁的,甚至抱不起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婴儿。 “放……放……” 稳婆知道她的意思,又把婴儿放在她枕头的另一边。 言不晚头发被汗湿了一片,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记……住了!本宫……本宫生的……是……是……龙凤胎!”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又赶忙跪下贺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今……今天的事,谁要是敢……透露一个字!本宫……本宫诛她九族!”言不晚的一句话又让大家沉默不语。 言不晚看着左右两个婴儿,哈哈大笑起来,又勉强抬了抬手,让宫人都下去了。 “照颜,你过来,看看……我们的孩子……好吗……”言不晚咬着嘴唇,轻声朝着角落哀求道。 太子的背影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转过身。 言不晚发白的嘴唇,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亵衣,都显得她更加的楚楚可怜。 “你快过来看呀!你的孩子!”言不晚看他站着不动,着急起来。 “你……”太子看着她的目光闪躲起来。 “怎么了……你不喜欢女儿吗……我……我……可以再给你生一个!”言不晚语无伦次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实在是难以解释,这个场面,要多不合时宜就有多不合时宜。 他还是走过去了。 看到旁边熟睡的男婴儿,他伸出手。 却被言不晚狠狠打掉了。 刚刚还虚弱不堪的言不晚,强撑着坐起来,胸前剧烈起伏着。“你想干嘛!你想对我的皇儿怎么样!” 太子不忍心地劝道:“你也是母亲,你就没想过,他的母亲跟你一样,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他,却被你抢走,她该多痛苦……” 他没有办法直接抢走。 有时候道德感太强,只会让一个人更加心慈手软。 会宁殿,皇帝终于赶到了。两鬓斑白的他已经是一头的汗。 李公公正想出声,皇帝只扔下一句话:“不必通报!”就冲了进去。 会宁殿的侍卫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他就冲到了内屋。 一群宫女稳婆见到陛下来了,纷纷大惊失色。 有个机灵的,想偷偷跑进去报信,却被皇帝一把拽了回来,再伸手一扭。 那宫女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瘫倒下来,再也不能动了。 “啊……”有人惊呼出声。 皇帝扫了一眼,那人立即闭嘴,不敢说话了。 “淑妃呢?”皇帝冷冷问道。 宫女们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房里。 里面的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闭嘴!皇儿是本宫生的!是本宫生的!是本宫与你的孩子!你休想带走他!”她竭尽全力,大吼大叫道。 声音穿过房门,激荡在众人的心底。 外面的每个人都顿时面色一变。 皇帝僵住了,张着嘴,抖了老半天,只挤出来四个字:“全部杖杀!” 宫女们立刻惊恐的尖叫起来。 李公公闭上眼,挥了挥手。 紧接着进来了一群侍卫,把哭天喊地的宫女给拖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太子终于反应过来。 “中计了!”他飞快的看向窗口,通往庭院的。 不行,那里很多侍卫和禁军。 那只有门口,他一转身。 门口啪的被皇帝一脚揣开。 二人四目相对。 皇帝一时间气急攻心,一伸手就朝着太子的脖子抓去,却被他一个手肘格挡了回去。 “好啊……好啊……”皇帝被震了回来,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你竟敢……你竟敢!” 太子一个旋转把门口踢上。“父皇,此事……” 趁他想解释,“给朕死!”皇帝突然大吼一声,一掌拍了出去。 太子眼疾手快,用手一撑桌面,凌空而起,一脚就把他给踹到了门口上,整个门框都抖了抖。 “父皇,你冷静点!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太子其实也没想好怎么解释,但他只能本能的保护自己。 皇帝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东西。 他看到床上那个虚弱的女人,以及她床头的两个孩子时,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第57章 一通混战 皇帝一把推开想要阻拦言不晚,抓起枕头旁的婴儿高高举起。 “不!”言不晚绝望的大喊。 现在的她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一个俯身接住了皇帝往下摔的小婴儿。 襁褓里的小婴儿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看到他接住了小婴儿,言不晚喜极而泣。 而下一秒,皇帝更加雷霆震怒:“孽障!都是孽障!你们竟敢合伙起来欺骗朕!朕要你们不得好死!” 说着皇帝想要冲出去叫侍卫进来,江星阔突然迎面而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来干什么?!滚回去!”太子明显的慌张了起来。 “你?怎么?你也骗朕?”皇帝痛心疾首的指着指着她,“给朕让开!” “陛下,此事多一人知道,您的声誉就多一份危险。”江星阔堵住门,不肯让开。 皇帝忽然明白过来,合着全部的人都在骗他,都在与他为敌。 他不禁气急败坏,又冲着太子一腿踹去。 太子抱着婴儿一一个空翻落到江星阔面前。“抱住!” 说完他又跟皇帝缠斗到一起。而皇帝跟疯了似的,双眼通红,招招致命。 可是已经年迈的他又怎么能跟年轻力壮的太子相匹敌呢? 很快他便落了下风,被太子拍了一掌到胸前喷了一口血。 江星阔抱着孩子后退到角落里。 二太子看他被自己打的吐血,不忍心继续动手了,刚想着要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而皇帝又冲着床上的言不晚抓去。 言不晚看着面部狰狞,胡子上还挂着血迹的皇帝朝他抓来,她本能的缩到了床角。 而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旁边正在酣睡的婴儿给吸引住了。 “你别想!”言不晚忽然发了疯似的从角落里又爬出来跟皇帝抢起了床头的孩子。 皇帝也不知道她刚刚生产完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竟然夺不过她。 太子趁机往他脖子后面用力一个手刀,皇帝忽然就身体一软,瘫倒在床上。 言不晚惊魂未定。她摸了摸床缝,从里面拔出一把匕首,朝着面前的皇帝背上狠狠捅去。 “狗皇帝!竟然敢抢我的孩子。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刀深深地扎进了背里。 她仍然觉得不解恨,还想再来一刀。刚要拔出来,却发现捅得太深了,已经拔不出来了,只能坐在旁边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死了死了!安全了,本宫的孩子们安全了,都安全了……” 太子连忙过去阻止她,把皇帝拉到另一边。 皇帝被痛醒,他发现自己背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全身都动弹不了。 “救……救……”皇帝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抬起一只手,朝着太子伸去。 此时的太子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冰冷。 皇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不甘和愤怒,挣扎了一会儿才晕了过去。 床上的言不晚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萎了下来,也瘫倒在床上。 江星阔抱着孩子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难道她亲眼见证了一个朝代的更替? 还没等她细想,她忽然发现,床上浅色的被子正在渲染出一团团暗红色的花。 她大吃一惊,赶紧把哇哇哭的婴儿放到了旁边的小摇篮里。 太子仍旧沉浸在这混乱的场景里出神。 “别发愣了,你快过来!”江星阔一边哄一边掀开被子。 言不晚的身下早已血红一片,甚至还在不断的涌现出一波又一波的红色。 而言不晚早就已经意识模糊,瞳孔散大。 “怎么了这是!”太子触目惊心,不禁转过头。 “产妇大出血了,太医呢?太医呢?!快叫太医呀。”江星阔转身跑出去。 李公公刚执行完一批死刑,从院子走回来。 “太医呢!”江星阔抓住他大喊。 “太……太医……太医刚刚……被赐死了……”李公公苦不堪言。 “去去太医院!再叫再叫啊!”江星阔把他推走,又转身跑进房里。 言不晚看她回来,意识突然清晰了起来。 “你……可以……抱抱我吗……”言不晚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太子的一下,气若游丝。 太子犹豫不决的看看江星阔。 “看我干嘛!快抱啊,她都快死了!”江星阔在旁边急得跺脚。 太子听话的抱过言不晚。 “就像……第一次你见我的时候……抱我的那样……那么温暖……”言不晚幸福得快要掉眼泪。 “……你……你快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太医正在来的路上。”太子不知所措的回道。 “呵……”言不晚苦笑,“我是活不成了……只求……只求你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言不晚说完这一串话,早已气喘吁吁。 “不……不是……”太子刚要辩解,江星阔你们踢了踢他。 “答应啊,你快答应呀,快点!” “……好好好……我会照顾好她,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到了……”无奈之下,太子只能点头应承。 “呵……”言不晚听完他的话,释怀一笑,抓着他袖子的手也蓦然间掉了下来,再也不动弹了。 太子咬了咬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把言不晚平躺放好,又给她盖上被子。 江星阔心中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感。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受,便转过了身去。 封建王朝,果然就是视人命如草芥。 她看着这屋子一地的狼藉,倒在血泊中的言不晚,酣睡的婴儿以及哭泣的婴儿,一脸隐忍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太子。 还有一个倒在床前的皇帝。 江星阔跑过去,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试探了一下,忽然大喊道:“他还有气呢!他还没死!” 太子也蹲下来确认了一下,确实如此。 可是他的眼神复杂,欣喜之中又带了点犹豫。 “看你要不要救他了。”江星阔知道他的难处。 太子低下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 李公公终于带着几个太医慌里慌张的跑过来。 一进屋,几个太医都惊呆了。 “父皇还有气,先救父皇。”太子说道。 第58章 事后擦屁股 几个太医不敢怠慢,立即把皇帝团团围住。 江星阔皱了皱眉,拎起其中一个的衣领就把他扔到床前。“她也给看看!” 太子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李公公也在角落站着不敢说话。 “姑娘……她……她……淑妃娘娘她失血过多,已经殁了!”那个太医跪下来,诚惶诚恐的说道。 江星阔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来那个男婴儿,急忙问道:“那这小孩儿呢!一直熟睡着,不曾醒过。这么大动静都没哼唧一声。” 太医抱过小婴儿,一把脉,一脸为难:“这……这小娃儿像是吃了一些蒙汗药,所以睡得很沉,别的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微臣只需扎上几针,让他清醒,喂食就好了。” “哦哦。那你快些!拜托你了!”江星阔又转身朝着李公公喊道:“李公公能叫两个奶妈过来吗?这两个孩子都需要喂。” 李公公恨不得离开这个乱糟糟的现场,急忙应承后就去喊人了。 扎了针之后,两个娃一起哭,江星阔头都要大了,赶紧让赶来的奶妈给两个娃抱下去了。 几个太医商量着把皇帝背后的刀给拔出来,其中一个人咬着牙一拔出来,溅出来的血飚了他一脸。 其他太医连忙拿纱布和药纷纷堵上伤口。 等处理完了皇帝的伤势,皇帝还是迟迟没有醒来。 太子阴沉着脸,令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动也不动,仿佛沉浸在一片巨大的悲伤之中。 江星阔摇了摇头,唉,造孽哟……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善后吧。这一个两个都傻了似的。 这么想着,她又赶紧叫人来处理言不晚的后事去了。 李公公也奇怪的很,对她的差遣尽心尽力,无一不从。 等到众人散去,皇帝也被挪回了乾清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多谢你。”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谢什么谢。你要是真想谢谢我,不如多给我一些银……”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拥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太子的双手环绕在她背后,下巴刚好靠在她的头上。 真沉……她不适应的蹭了蹭。 “别动。” 她立刻僵住了。 太子闭着眼,紧紧的把她箍着,翻涌叫嚣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终于放开她,温暖一笑。“抱歉,我现在好多了。多谢你。” 江星阔却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心虚的看向别处。 “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江星阔挠挠头,回忆起来:“我本来在后院摸鱼来着,突然听说前院在杀人,前院的全部宫女都被杀了。大家就都跑路了。” “那你怎么没跑?” “……我……我跑错方向了……慌不择路。”江星阔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家四处逃窜,她也和其他宫女不熟,一跑就跑错了方向。 院子里的侍卫在纷纷挥舞着棍子,而凳子上一排排的人,白花花的屁股逐渐染成血红血红的一片碎肉。 她只瞥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只能贴着房间门走,看到一个房间门口开着就冲了进去,关上门,却刚好撞上发狂的皇帝。 “等等,”太子忽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江星阔缩了缩肩膀。 “摸鱼?你在摸鱼?你钓鱼了吗?” “……”江星阔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别管这个,你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嗯。”想到这个,太子眼神都暗淡了。“父皇年迈,这一刀扎得实在深,虽然暂时死不了,但是也不会再醒过来了,如今只能靠一口参汤吊着。一切国事,都只能由本王来代办了。” 这是……夺权……不,也不算。 不过也不知道言不晚一个生完孩子的产妇,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刀子就插了进去。 江星阔突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恨他?” “你……会觉得我残忍吗?”太子的眼眸里带着些许不自信。 “不会。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有些事情,只有你才有资格去评判。”江星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太子瞬间豁然开朗,眼中的犹豫荡然无存。 额……倒是也不必如此看重她的话……她只能偷偷擦汗。 “对了。” 太子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拍手,“欢颜呢?松烟受伤了,现在正在东宫疗伤。” “她……她应该没事……” 她想起自己把偷的麻醉剂给了欢颜,那剂量,估计够海宴清睡上个一两天。 “她在哪里?”太子不禁有些担心。 “她……很安全。你放心吧。我现在去找她,你先处理一下政务吧。”江星阔看了看外面着急的李公公,和时不时匆匆走过门前前去太和殿议事的朝廷大臣。 太子点点头。 江星阔立马冲了出去。 “殿下,”无夜忽然出现,“公主正在和海家二公子在一起。” “嗯?海宴清?”太子表情凝重起来。 “是的。而且……二公子仿佛在睡觉。”无夜从东宫赶来的路上,瞥见了小山包下的安欢颜和海宴清。 “什么!睡觉?!睡什么觉?!成何体统?!男未婚女未嫁!”太子捏着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 “陛下,是……那个睡觉。就是在小山坡上……”无夜赶紧解释道。 “什么?!还是在外面?!如此厚颜无耻!有失皇家体面!”太子忽的站起来,想要冲过去。“她们在哪里?!快说!看本王不掐死他!” “殿下!”无夜连忙拦住他,“不是殿下想的那样!二公子好像是被公主给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 “那就好……什么!”太子一惊,安欢颜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练家子的海宴清? “卑职亲眼所见。二公子好似还伤得不轻,头上包着纱布……”无夜无语地看着一惊一乍的太子。 “嗯。知道了。由她去吧。”太子安心的一挥袖,往乾清宫走去。 算了,由她去吧。 反正……听起来……挺爽的。 太子心想。 而这边的安欢颜看着头已经被包成粽子的海宴清,陷入了疯狂的不安。 第59章 这大概就是欢喜冤家吧 海宴清被安欢颜叫人弄到了披云宫。 为了不让人发现,特地跑出去老远叫了路过的宫女,让她去披云宫摇人。 藤溪急中生智,向内务府借了辆马车,把人塞进去拖回了披云宫。 没办法,那里才是她的地盘。 江星阔匆匆赶来,看到海宴清时,顿时大惊失色。“欢颜!你下手这么狠?得是有多恨他!” “不……不是……”安欢颜连忙摆摆手否认。 她惭愧的一捂额头:“我说是他自己撞的,你信吗?” “……”江星阔狐疑的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徘徊。“欢颜,这里没有外人。你想继续揍就揍吧。我支持你。” “神经病啊!”安欢颜一巴掌拍了过去,被她轻巧的躲开。“赶紧帮我想想办法,等他醒了我该怎么交待!” 江星阔凑近熟睡的海宴清,坚挺的鼻子配上深邃的眼眶和浓眉,活脱脱的一个浓颜系美男模样。 她不禁感叹道:“啧啧啧。欢颜,你这眼光确实不错嘛!” “少废话!你到底帮不帮我!”安欢颜一把把她拉开。 “帮帮帮!” 江星阔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开始动起手来。 “这是干嘛?”安欢颜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折腾。 “完成!”江星阔把一面镜子扔给她。 “啊——?”安欢颜看着镜子中眼眶青紫的自己,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嘴巴也涂得红红的,还特意涂大了一圈,仿佛肿了一般。 “这什么意思?”安欢颜一脸狐疑。 “这样,”江星阔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拳头,“你去和他说,当时,忽然有一个世外高人从天而降,把你们打了一顿,你为了护住他,你也受伤了。” “什么?”安欢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星星,你就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你想想啊,这样的话,你就跟他一样,也是个受害者了。只要你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他就不会为难你了。” 江星阔说得头头是道,让安欢颜心动起来。 “行……行吧……我试试。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安欢颜又拿起小镜子看了看,“这里这里,眼角这里,没画好,你帮我补上。” 江星阔憋住笑,拿着胭脂水粉给她补上了。 “动了动了!”藤溪忽然跑来敲门。“公主!二公子他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安欢颜立马冲了出去。 只剩江星阔一个在里面捂着肚子狂笑。 藤溪脸上呼的飞过去一个像公主又不像公主的人。 海宴清躺在软榻上,抖动着长长的睫毛。 安欢颜把头凑了过去。 刚刚睁开眼的海宴清,看到眼前的安欢颜时,吓了一跳,整个人从软榻上掉了下来。 “你谁啊!”海宴清爬起来,捂住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忽然感觉自己全身酸痛, 特别是头上,脸上也隐隐作痛。 他一摸后脑勺,咦,自己的头被厚厚包了一层又一层。 “我这是……怎么了……”他低下头,皱着眉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 “那个……披云宫没有男人的衣服,我就没给你换……”安欢颜弱弱地出声。 海宴清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脸跟猴屁股一样嘴巴跟大猩猩一样的女人是……安欢颜。 “我的头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打的我?”他不爽的问道。“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我不是我!”她急忙撒谎。 而后又悻悻地解释道:“当时,太阳不大,风很和煦,一点都不冷……” “说重点!”海宴清隐隐升腾起一股怒气。 “你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世外高人给打晕了!然后我为了保护你,也被打成这样了!”安欢颜强装着理直气壮的叉腰道。 海宴清脑门上全是黑线,“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拿针扎我暗算我来着。” 完了!他怎么记得这个啊!不是说麻醉的人记忆力会变得不太好吗?难不成是谣言! 安欢颜满头大汗,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吼道:“你记错了!我这不是也被打了吗!那个人武功高强,我又不会武功,怎么打得过他!你不感谢我不说,还恩将仇报!白眼狼!” 仿佛越大声,越能掩盖她的心虚。 海宴清虽然觉得有点离谱,但是看她如此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你……”他刚要说些什么,抬眸对上安欢颜那惨不忍睹的妆容,又给憋了下去。 此时安欢颜的脑门上流下一滴汗,混合着黑的红的脂粉,一路畅通。 “你……的汗水,怎么是黑色的?”海宴清皱起眉头,合着她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呃?”安欢颜一顿。 完蛋了。这古代的胭脂水粉怎么不防水啊!! 她胡乱的拿袖子擦了一把,于是……整个脸成了一块红的黑的紫的调色盘。 看起来……就像唱戏的。 “怎么了?我心都是黑的,汗是黑的也不奇怪。”安欢颜开始睁眼说瞎话起来。 “你你你……”海宴清气到手抖,“你给我过来!” “我不!”安欢颜向后跳开。“我跟你说,这里可是我披云宫,不是你们丞相府!你要想打人,还是省省吧!” “呵呵。”海宴清不气反笑,“那我在你这里住下,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既往不咎。” “做什么春秋大梦!早知道我就该把你扔到护城河里喂鱼!干嘛还好声好气的来跟你解释!”安欢颜无语的反驳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海宴清猛然间说了这句话,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安欢颜乌漆嘛黑的脸让人看不出来情绪,只听她吐字清晰的说道: “滚!” 海宴清看了一眼她滑稽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笑。让安欢颜更加恼羞成怒。 “快滚!” 公主还是很漂亮的。即使脸上涂了乱七八糟的粉,但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秀气的鼻子就已经胜过不少人了。 尤其是你现在看她一眼,她还会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一句:“看你爹呢!” 海宴清收回目光,忽然不觉得生气了。 而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让他愣住了。 没错,这道圣旨是给他的。单独给他。 第60章 杯酒释兵权 东宫一个偏殿里。 “你说我哥哥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让他一个外男住在宫里?还是东宫?!”安欢颜按住蠢蠢欲动的松烟,正在给她伤痕累累的身上擦药。 “要不就让奴婢自己来吧……”躺在床上的松烟受宠若惊。 “松烟你就躺着吧。她于心有愧。”江星阔坐在窗前,翻看着这个国家的地方人物志。 松烟惴惴不安地咬着牙。 因为安欢颜笨手笨脚的,很痛! “你还没回答我话呢!”安欢颜不自觉地下手一重。 松烟疼得嘶了一声。 “你就别折腾人家了。让藤溪来吧。”江星阔看到了一脸隐忍的松烟,摇了摇头。 “对不住对不住!有点走神。”安欢颜把手中的药酒放下。 “这里虽然是封建王朝,但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封建。宫里留宿外男的情况并不少见。况且你哥宫里的佛手酥真的很绝!” 江星阔咬了一口金灿灿的佛手酥,口齿生香。 “你说不说!”安欢颜把桌上佛手酥给一盘端走。 “哎哎哎……”江星阔合上书。“我先问你,你那便宜老爹现在成了植物人,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看也看过了,老实说,他看上言不晚就算了,还看上你,让我觉得有点……怪怪的。”安欢颜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 “不是问你这个。我想想,会宁殿发生这么大的事,歹徒在东宫之外大打出手,满城拱卫幽陵皇城的禁军居然迟迟不来,大权旁落,你以为现在的太子的日子好过吗?”江星阔摇了摇头。 此时正焦头烂额处理政务的太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那和海宴清住宫里有什么关系?”安欢颜用手撑着下巴,疑惑不解。 “你笨呀!”江星阔打了一下她的头。 “哎哟。” “打伤松烟的是谁?” “海晏泽。然后呢。” “海晏泽本来是驻守西南边境防线的大将军,此刻出现在皇城之中,而禁军对他的自由出入毫无动静,说明皇城的禁军已经被他收入了囊中。为了掣肘于他,只能把他的家人扣押起来了。” 在安欢颜的恍然大悟的目光里,江星阔又叹了一口气,“你哥又要有的忙了。说不定啊……幽陵城外早已经大军压境了。” “什么?” “没什么。”江星阔拿起书,继续翻看。 “对了,”安欢颜忽然坏笑,“言不晚生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她想起言不晚死前凄惨的模样,依偎在太子怀里那幸福的样子,她说“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时那遗憾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江星阔的心没来由的漏了一拍,脸上却装作毫无表情。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会宁殿的宫人被杀了一半,这铁定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要堵嘴的吧。”安欢颜把脸凑近她。 “听八卦你脑袋倒是灵光。”江星阔站起来,借口去院子里透透气就急忙逃离了现场。 真险。她拍拍胸口。差点就让欢颜发现了。 一转头,又撞进了铜墙铁壁一半的胸怀里,还弹了出去。 太子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怎么了,这么慌张。” “没什么没什么……”江星阔低头想溜走,被抓了回来。 “你跑什么,本王有几件事刚好想问问你。” 太子坐在廊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江星阔犹豫了一会儿,坐到他对面。 他意外的挑了挑眉,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功高震主这个词?” “殿下这是要我干政?”江星阔无辜地摊手。 太子开怀一笑,“不知怎的,就想问问你的意见。本王已经为此事已经烦忧许久了。” 江星阔沉思道:“太子为何不仿照古人,杯酒释兵权呢?反正他家人在你手里。” “杯酒释兵权?哪朝哪代的事?本王博览群书,从未听说过这个典故。”太子皱了皱眉。 “呃……这个不重要,”江星阔一怔,“重要的是,你可以请海大人,或者海将军吃个饭,喝个酒,告诉他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让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太子殿下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换。本王担心的是,海宴清不过是海丞相的小儿子,跟禁军兵符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还是很难说的。” “据我所知,海晏泽将军,并无子嗣。” 江星阔把头靠在廊架的靠背上,往天空看去,自由自在的风,和随心所欲的云。 古人要男丁继承香火这一点,实在是个不能撼动的铁律。 “这你都知道?”太子狐疑地看向她。 “啊咳咳……我听欢颜说的,她说海晏泽不是跟那谁谁和离了,据说一直没有子嗣,然后我们就猜他会不会是不行,啊哈哈哈哈哈——” 对上太子惊愕的目光,江星阔的表情忽然僵住。 “那啥,我有点事,先走了。” “回来!”太子一脖子给她拎了回来。 “咳咳。”太子看她通红的脸,清了清嗓子,嘴角也翘起一个暧昧的弧度。“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你。” “殿下客气了。您请说,请说。”她讪讪笑道。 “派往契丹驻扎的我朝使臣上书,说治沙颇有成效,大漠塞外人进沙退,沙地里逐渐长起了牧草,饲养牛羊指日可待。”太子微微一笑。 “但是?” “但是,草方格里面种树种草,光靠老天爷降雨难以成活,一个一个浇水也难以实现,浇完又很快干了。有没有什么方法省时省力且有效?”太子期待地盯着她,眼神温柔。 江星阔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忽然她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沙漠地带很多时候不是缺水,而且沙地留不住水,就算浇水也会很快蒸发。况且那么大一片沙漠,一个个浇水不得累死人!” “那这样的话,做个简易版的滴灌器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啦!” 她眉飞色舞的说道。 “滴灌器?那是什么……”太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热烈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她。 她有点尴尬,连忙说道:“你问欢颜,她知道怎么做这个!” 幸好幸好。虽然我是文科生,可欢颜是理科生啊! 她舒了一口气。 第61章 出宫咯 一个宫女匆匆赶来。“殿下,乳娘已经过来了,要安置在何处为好?” 太子瞥了旁边装傻的江星阔一眼,正色道:“西厢房吧。离主屋近一些。” “是。”宫女低着头,继续问道:“殿下,二公子说头疼要看太医。他说……他说是公主打的,要公主负责。” 太子扶额:“让他憋着!严加看管!” “是。”宫女回应完,又向后方一个身形圆润的大妈招招手,让她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乳娘谨慎的行礼。 “嗯。喂完了你们便派人把男婴送回去吧。向晚就……”太子正吩咐着,一转头,江星阔已经蹑手蹑脚地走远了。 回了松烟的房间,松烟告诉她,欢颜已经先回披云宫了。 她只能自己慢悠悠的往回走。 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根殿前栏杆上,看着天上那变幻莫测的白云出神。 向晚。 言不晚的女儿,难道真的是他的…… 那他们…… 他们的孩子…… 她狠狠摇了摇头。“关我什么事!我都在想什么!” “在看什么呢?”二皇子温润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来,她惊得差点掉下栏杆,幸好被他拉了一把。 “是你呀!”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看着二皇子眉开眼笑。 刹那间,他有一秒钟的失魂落魄。 “你……不戴面纱了?”他也转过去,看向她刚刚看的天空。 “不戴了!反正老皇帝快死翘翘了,没人觊觎我……” 等等,她口中的老皇帝……不就是眼前这人的老爹吗! 她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呢?” 谁知道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淡然一笑:“去看望父皇。” ……呃,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能这么孝顺,真是……令人感动。”她悻悻地回答。 “你呢,要回披云宫了吗?” “嗯。” “对了,你做的奶茶,和蛋糕,真的很出色,千金难求的美食。” 他的夸耀令江星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想吃,下次再给你做。” “那属实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言重了言重了……”这人怎么还越来越起劲了。 “不。我没夸张。人这一生,若是能喝着你的奶茶,吃着蛋糕,在醉清风里,听上卫初初姑娘的一首琵琶,简直是人生乐事!”他憧憬地说着,阴郁的气质也随之渐渐消散。 “醉清风?卫初初?”江星阔有点耳熟。 “卫初初是幽陵城中闻名的花魁,曾有幸听过她的琵琶,惊为天人。” 不过,比不上当我看见你。 “奥……我说怎么那么耳熟,是那个青楼。”她恍然大悟。 “还要去父皇床前侍奉汤药,就先告辞了。”二皇子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悠然走远。 “花魁!卫初初!”她念叨着这个名字,回到了披云宫。 “喂,欢颜,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她对着躺在躺椅上的安欢颜兴奋地问道。 “不去!我不去!刚刚不是才回来吗?”安欢颜慵懒地翘起二郎腿。 “不是!我是说……出宫!” 安欢颜腾的坐起来。“什么时候?” “明天,我们不得做一下准备嘛!” “可以。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江星阔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牌。 二人相视而笑。 太子坐在书案前,对着大臣们呈上来的奏章深深皱眉。 忽然间他猛的合上奏章把它飞了出去,又用胳膊支着头,闭上眼。眉宇之间尽是烦忧。 无夜又来了。 “殿下,二皇子又去了乾清宫。” 他睁开眼,思而不语。 “二皇子每日都去,且次次待到深夜。侍奉汤药,换衣搓背,无微不至。”无夜又继续说道。 “本王已经知道了。再加上朝中大臣近日多有上奏,说他扇席温枕,悌孝之至,感人肺腑。”太子无奈的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无夜有些不忿。“殿下现在日理万机,又如何能顾得好两头?他倒是清闲,日日吟诗作画。这些大臣也是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主。” “行了,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确实是本王没有尽到这份孝道。”太子叹了一口气。 无夜本想不满的闭嘴,却忽然想起一事:“殿下,还有,公主和江姑娘一起偷偷出了宫。” “喔?”太子听着,舒缓的靠在椅背上。“她们干什么去?” “不知道,刚刚西华门的人来禀报说她们拿着殿下的令牌出去了。他们也不好阻拦。” “嗯。罢了,最近宫里事情太多了。让她们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这样吧,你去跟着她们,以防万一。”太子不知为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可是二公子那边……属下不需要亲自盯着了吗?”无夜疑惑。 毕竟殿下曾经说过,海宴清很重要,如果被海宴泽给劫走,那么殿下的计划就落空了。 太子想了想,“算了,公主那边,你派人盯着就行。今晚我在祈年殿宴请了海丞相,届时他可能会有所动作,你务必将海宴清给看好。” “是。”无夜正要退下。 “等等。”太子叫住他。 “你去看看向晚吧,她……在西厢房。” 无夜一震,站在黑暗里的他,让人看不清表情。 “多谢殿下。” 无夜推门而入,松烟惊喜地坐起来。 “无夜大哥!” “你坐起来作甚?快躺下。”无夜把她给按住。 “无夜大哥,你来看我了。”松烟看起来异常的开心。 “我顺路过来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无夜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兴奋。 “多谢无夜大哥!我已经好多了。”松烟有些害羞的偏过头。 “既然如此,那你差不多可以回披云宫了……” “什么?”松烟的惊讶吓了他一跳。 “我说,既然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回去了。”无夜又重复了一遍,丝毫没有看到她眼里的失落。 “好……” “怎么了?你不想回披云宫吗?”无夜耿直的问道。 “不是!我想……不不不我不想……不是……”松烟语无伦次。 无夜更疑惑了。 “没事了……这两天我收拾一下就回去……”松烟无奈地转过身面对着床里边不再理他。 无夜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他想着,出去把门关上了,只留下松烟一人黯然神伤。 皇城门外得一家客栈,二人已经换上了利落的男装,来到了大街上。 第62章 花魁卫初初之谜 两个束起了头发,穿起了男装。 甚至江星阔还拿来两条毛毛虫一样的胡须,黏在人中上。 江星阔特意背了一个小箱子。 “星星,出来干嘛还带个蛋糕和一壶奶茶?” “享受!你懂不懂!” 二人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好奇的这个摸摸,那个挑挑。 “两位小兄弟!看看首饰吗?”旁边一个首饰摊老板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 “有没有……簪子啊,我这兄弟说了他青梅竹马的亲,想送个心意!”江星阔指了指一脸懵逼安欢颜。 “哟!你这兄弟白白净净的,跟女娃似的!送这个吧!这个肯定合适!”说着老板把一个银簪子递给她。 “这个不行,我那弟妹人贼傻,送个便宜的就行!” 安欢颜暗中扭了扭胡说八道的江星阔。 江星阔疼得哎呀咧嘴的,还不忘记跟老板胡咧咧了一会儿。 最后安欢颜掏钱买了一根碧玉簪,江星阔才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老板,醉清风怎么走?那花魁卫初初如何才能约上?” “喔~你们……”老板看着她们坏笑。 “不是,我这兄弟马上就要成婚了,我带他去见见世面!”江星阔连忙解释。 “那你们别想了!”老板一屁股坐下来。 “为啥?”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那卫初初啊,卖艺不卖身,你有再多银子也没用!想见她,去醉春风找赵妈妈,把你觉得最珍贵,最稀罕的东西交给她,给卫初初看过并且同意了,她才会见你们。”老板摇摇头,翘起了二郎腿。 “多少达官贵人,她都拒之门外。无数人想听她的琵琶,都只能在醉春风大堂偷听楼上传出来的琵琶声。” “这么抢手啊……”安欢颜感叹。 “那更得见一见了!走!”江星阔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后面老板目瞪口呆,这俩人……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二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醉春风。 “要找我初初是吧?先交二十两定金!”赵妈妈扭着大屁股走过来,一伸手。 “掏钱。”江星阔拿手肘戳了戳安欢颜。 安欢颜咬了咬牙,从荷包里掏了二十两,一脸心痛地递给她。 赵妈妈见钱眼开,接过银子立刻眉开眼笑:“二位公子这边请。东西由我转交给初初姑娘,马上就回来。” 江星阔想了想,从箱子里拿出蛋糕和珍珠奶茶。 “这是什么?!”赵妈妈看着这两样东西满脸疑云。 “你别管,请她尝尝就是。”安欢颜果然是公主当久了,摆起谱来很是让人有压力。 “是是是。二位公子请稍等,妈妈我去去就来。”赵妈妈看她俩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贵气,也不敢再废话了。 二人坐着等了一会,发现这青楼里虽然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其中不乏有醉酒闹事的人,但是很快就被抬了出去。 很快,赵妈妈欢快地走来。“两位公子,请吧!初初姑娘同意了。” 二人跟着赵妈妈走上楼梯,下面的小厮大喊一声:“卫初初娘娘今日客已满!” 整个热热闹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俩一步一步走上这座楼的最高处。 “这也太夸张了吧?”安欢颜低声吐槽。 “就是。这饥饿营销搞得,太成功了。这卫初初,绝对是个做生意的高手。”江星阔也感叹道。 “就是这里了。”赵妈妈笑吟吟地对着她们说道,又转身敲门:“初初啊!人我已经带到了。” “劳烦赵妈妈了。请二位进来吧。” 屋里传来一道女声,如同天籁。 二人打开门,一个清冷忧愁地的女子,正盈盈向她们走来。 那细软的腰肢,不堪一握。 “你看看人家!”江星阔戳戳安欢颜。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安欢颜毫不客气的戳了回去。 “二位请坐。”卫初初已经把蛋糕切成了三份,又把珍珠奶茶倒到了茶杯里。 “这是二位姑娘带来的,若不嫌弃,可愿意与初初一同分享?” 两人猛猛点头。 诶?不对?姑娘?! 二人面面相觑。 “你的胡须什么时候掉了!还粘在脖子上!” “你的胡须怎么飞起来一半粘着一半!” “你买的胡子你不知道!” “你弄的胶水你不知道!” 两人手忙脚乱的互相粘好胡子,才尴尬的坐下来。 对面卫初初眉眼含笑,温柔如水的说道:“今日二位带来这奇异美食, 必定是想一边听曲,一边品尝了。” 二人疯狂点头。 “那在下便献丑了。”卫初初拿起旁边的琵琶,调试了一番,那葱白一般的手指,开始拨弄起那琴弦来,发出悦耳的声响。 清冷的乐声仿佛清泉从山崖间流转而下,又撞击在鹅卵石上,散发起一片迷蒙的水雾,令人清凉舒爽。 而她的一双黑眸眼波流转,流淌着无限的风情。微微蹙起的眉让她更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一曲闭,二人沉浸其中,久久没有说话。想好的要一边吃一边听的,也全忘到脑后了。 “二位姑娘?”卫初初放下琵琶,让她们如梦初醒。 “啪啪啪”二人想也没想就拍起手来。 “视听盛宴!” “不枉此生!”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卫初初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二位姑娘,小女子垂涎已久,就先开动了。” “吃吃吃!” 二人也一同吃了起来。 安欢颜和卫初初闲聊之间,江星阔环视了一圈屋内,忽然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而那画的画风,让她一眼就认出来,是二皇子安玉颜的。 收回目光,移到卫初初的发髻上,精致的发饰之间,一根简陋的手工木簪子显得极其不协调。 嗯,这花魁,怕是已经心有所属。 正想着,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三人向后望去,门口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三人齐齐吓了一跳,退到墙边。 一个酒气熏天摇摇摆摆的男子冲进来,看见墙角的卫初初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哎呦初初姑娘……爷就说你在等爷……” 第63章 又坐牢咯 话音未落间,又闯进来一个眼熟的青年男人,强行把他给拉了出去。“滚!就凭你也配!” 卫初初脸色忽然间变得煞白,悄悄地摇了摇头。 “爷不配你配?就凭你?”那醉醺醺的酒鬼说着,反身就和他打成一团。 “星星,你觉不觉得……”安欢颜眯了眯眼睛。 “觉得。”江星阔眼都不眨就回答了她。 “嗯??你怎么知道我想说……” “万木青。”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卫初初,她咬着唇,眼中含泪,我见犹怜。 “别打了!别打了!” 很快外面又涌来一群人,围着他们俩劝架。 可是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打的难解难分。 “老子他妈的忍你很久了!今天就要代替你老爹教训教训你!”万木青把那酒给骑在身下,狠狠的揍了起来。 那酒鬼却开心得哈哈大笑:“你这犊子不就是看不得初初姑娘委身于我吗……” “我他妈让你再胡说八道!再嘴贱!”说着他狠狠的往酒鬼的脑袋上砸下雨点般的拳头。 周围的人赶紧拉开他,那酒鬼也趁机站了起来,又挑衅道:“怂货!就你这样的怂货!初初姑娘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的!” 万木青瞬间脑袋充血,脸也涨得通红,那一刻他只想把面前的这个酒鬼给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他不知道怎么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纷纷扰扰的,每个人的嘴脸都好像在说杀了他!杀了他! 他有些胆怯,拿着剑的手有些发抖。 卫初初顾不得许多,直接出口喊道:“不要!”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人涌动起来,那酒鬼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往那剑上面倒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场落针可闻。 长剑直直的贯穿了酒鬼的身体,而那酒鬼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一命呜呼了。 万木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中的剑,以及剑上挂着的那个人,那个令他痛恨的人。 “杀人啦!杀人啦!”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叫喊,万木青如梦初醒,赶紧撒了手,而那酒鬼也瞬间脱力倒在地上,身上的血洞还在咕咕地冒出鲜血。 安欢颜腿一软,整个人蜷缩在江星阔的怀里。 卫初初也眼神呆滞,喘着粗气,胸前不断起伏着。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官差就已经到达了现场,把那万木青都给扣押了起来。 “条子来这么快?比坐警车来的还快……”江星阔嘟囔着,却被那官差看了一眼。 “这两个,这两个是人证!这两个也带走!”为首的官差对着手下说道。 “啊?喂喂喂!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敢如此无理!”安欢颜一把推开他。 “哟呵,你倒说你是谁?”为首的官差一听他这么说,来了劲,抱着胸等她说。 “我们可是宫里的人!我是公主!瞎了你的狗眼了!”安欢颜叉着腰破口大骂。 江星阔无奈的捂脸。 “神经病!”那棺材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眼,“你是公主,那我还是皇帝呢!” “带走带走!” “喂喂喂!……”安欢颜不服的喊着。却被官差一把拎走了。 牢房里。 “唉,没想到啊,我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看着熟悉的牢房,江星阔感叹道。 “那你也算来得挺值的了。”安欢颜趴在栏柱上,随着电视里面的那些人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省点力气吧,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放我们出去的。”江星阔轻车熟路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倒是心大。”安欢颜也无奈的坐了下来。 “放心吧!我们拿的你哥的令牌排出来的,人不见了,他肯定会找我们的。” 安欢颜闭上眼睛,开始想这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你是说他一直在派人跟踪我们?”安欢颜惊讶道。 见江星阔没理她,她突然间说了一句:“可是太子哥哥他今晚要宴请海丞相啊……” 江星阔猛然间睁开眼。“那完了,今晚在这里过夜吧。” “唉……我好想念宫里那软乎乎的床……”安欢颜倒在她的膝盖上。 “起开!重死了!” “我不!” “不对呀!你说,卫初初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进来呢?”安欢颜疑惑道。 “你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江星阔叹了一口气。 “什么身份?花魁?” “你看她房间里面的那些东西,琴棋书画的,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我估计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送的,平时肯定对她多有庇护,很正常啦!”江星阔解释道。 “啊……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安欢颜干嚎起来。 “安啦!又不是我们杀的人!我们只不过是目击者。”江星阔拍拍她的肩膀。 “那没道理把我们也关起来吧!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吗?”安欢颜双腿一蹬。 “难得你看出来不对劲了!”江星阔仰天长叹。 皇城内,太子看着对面板着脸的老头,了然一笑。 “丞相大人,酒里,没有毒。” 他特意解释了一番却让海丞相恼羞成怒。 “太子还是直说了吧!要如何,才能放我小儿?” 他双鬓斑白,眼中已经浑浊一片,里面却露出一丝精明的凶光。 “大人果然爽快。这是我东宫院内密室钥匙。”太子把一个奇形怪状的掩饰扔到他面前。 丞相嘴角抽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拿过来,只恶狠狠地盯着他。 “本王要城内禁军的兵符。”太子毫不畏惧,直面迎上他的目光。 “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丞相言简意赅的话充满了压迫感。 太子还是从容不迫地说道:“丞相大人,宴清他岁数到了,也该娶妻生子了。海氏一族名满天下,功勋卓着,您也不想海家无后而终吧!” “砰!”海丞相把被子摔裂在地,满脸的愠怒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你威胁老夫?” “哎!海大人!”太子又把自己的被子放到他面前,继续给他倒酒。 一边说:“淑妃行刺陛下,陛下至今没有清醒过来。朝野上下震怒不已,若是没有本王替海大人把这档子事给拦下来……” “幽陵府尹的小女儿与我们海家何干!”他气得一拍桌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海大人心知肚明,淑妃进宫,走的是海家的路子,幽陵府尹在他这个位置上安枕无忧,也是拖了海大人举荐的福……”太子丝毫不惧,缓缓地说道。 海丞相不说话了。 这笔买卖是赚的。 第64章 博弈 “海大人若是想通了,今晚宴清便可以同海大人一同回家。”太子把那把钥匙推到他面前。 海大人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去拿钥匙。 “海大人!”太子又按住他的手。 他气得胡子颤抖,却只能强行忍了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太子的意思。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他深呼吸完,从怀里拿出一枚虎符,放到桌上,随后又拿起了钥匙。 这次,太子只微微笑着看着他,没有阻拦。 海丞相站起来,转身就走。 “无夜!” “在。” “给海大人带路!” 二人一同消失在殿门口。 太子拿起桌上那枚虎符,看了又看,却又扔在桌上。 东宫外,海晏清跟在他爹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爹……” “跟我回家!”海丞相板着脸,头也不回。 海宴清心虚地低下头赶路。 马车上。 “爹,以后没事我不进宫了。”他愧疚的说道。 “不,你要去。天天去,越频繁越好。” “啊?”海宴清一头雾水。 “务必要把公主娶到手。”海丞相咬着牙,面露凶光。 “什么?”海宴清大吃一惊,他闪闪躲躲地看向外面。“我不要。那个女人很没有水准,光有一副脸,但是又凶又没脑子。” “乖!听话!把公主娶到手,平准官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海丞相冷着脸。 “可是陛下都那样了,这旨意肯定会被太子驳回的。”海宴清不知为何,只想找借口拒绝。 “这道旨意已经下了,除非陛下自己改口,不然,大罗神仙来也改变不了。清儿,你没有选择。为了海家,你只能这么做!” 海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不再说话,心思各异。 “殿下,出事了。”无夜忽然急匆匆赶来。 “说!”太子从床上蹦起来。 “万木青在醉春风杀了人。对方是赤县县令之子。虽然他爹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但是他是海家主母的亲弟弟……” 太子无语凝噎。 跟海家扯上关系,那这件事就不可能私下里解决了。势必会成为朝堂之争。 “此事是由刑部还是幽陵府尹审理?” “殿下,此事刚刚发生,还未移送刑部。明天在幽陵府衙审理。” 幽陵府衙……言不晚的老爹已经被拖下了水,新上任的府尹是……杨家里。 海家的门生。 此事困难重重。看来必须得亲自跑一趟了。 “殿下,还有一事。” “继续说!” 太子内心:我还能承受。 “公主和江姑娘失去了踪迹。我们的人跟到了客栈,可是就再也没见到她们出门。” 算了,不能承受。 “……那还不快去找!”太子猛按胀痛的太阳穴。 “已经在找了。按理说我们的人一直守在客栈门口,未曾见过两个姑娘出门,而且客栈并没有后门……”无夜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子的脸色。 “……肯定是换成男装了!出门在外,总是男人行事比较方便啊!”太子恨铁不成钢。 “殿下神机妙算……” “少拍马屁!找不到人别回来见我!”太子一把把他踹走。 唉。 他叹气的翻来覆去。 宫门一开,他便骑着骏马奔腾而去。 天还未亮,海晏泽便敲开了幽陵府尹家的门。 刚刚被惊醒的他坐在衙门里,开始审理万木青醉清风杀人案。 旁边的海晏泽只看了他一眼,他便心虚的点头哈腰。 “开始吧!” “是是是……”他一拍惊堂木:“万木青!你可知罪!” 而下面的万木青只是一脸呆滞的看着前方,不曾言语,也不曾抬头。 一旁的卫初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站在那里遗世而独立。 “大胆!竟敢藐视公堂!来人啊!严刑逼供!”杨家里大喊着,几个狱卒围了上去。 “大人!大人!严刑逼供万万不可啊!”卫初初扑过去把狱卒们拼命推开。 杨府尹摸摸下巴,“那你也在现场,你可承认,确实亲眼看到万木青持剑杀人?!” “……没……没有,没看清。”卫初初勉强一笑。 “这不就行了!你又不承认!他又不说!我只能让他招供了!” 杨府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海晏泽,并没有什么指示,便放心的大喊:“来人!上刑!” “慢着!” 太子骑着骏马冲了进来,飞快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到杨府尹面前。 “太太太……太子殿下!” 杨府尹结结巴巴地一句话,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行礼。 除了海晏泽。 海晏泽只是点了点头。 太子也没有放到心上,径直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 “杨大人,您请继续吧。本王相信,杨大人一定是一个清正廉洁,伸冤理枉的清官的!” “借……借……太子吉言……”杨府尹满头大汗。 背后两尊大佛,他谁也得罪不起,也因此如芒刺在背。 “上……上刑!”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海晏泽。 海晏泽只悄悄跟他挥了挥手。 “来人!继续上刑!”他壮了壮胆子,大喊道。 “等等!” 杨府尹紧张地看向太子。 “据本王了解,卫初初姑娘是在现场的吧?”太子看了一眼堂下的女子。 “是。”卫初初稳了稳心神。 “你是否亲眼所见到万木青杀人?” “小女子……当时太过混乱,所以没有看清。”卫初初咬着牙否认到。 “殿……殿下……就是如此……万木青未曾吐露只言片语,才不得不用刑逼他说话呀……”杨府尹擦了擦汗解释道。 “既然如此,在场的不是还有两个证人吗?怎么不传唤?”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这就传唤。” 牢里的江星阔和安欢颜靠在一起睡得正香,就被狱卒给粗鲁的叫醒,带了出去。 二人睡眼惺忪的来到了大堂之上,江星阔突然揉了揉眼睛,又戳了戳旁边一脸懵逼的安欢颜。 “上面那个……像不像你哥……” 安欢颜的瞌睡虫一下子被赶跑了。 二人一脸尴尬地抬头看向堂上的太子,只能悻悻地呲牙尬笑起来。 太子一愣,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捂着头偏过脸去。 ……这两人……真的是…… 第65章 唇枪舌剑 杨府尹一拍惊堂木,二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有没有见到这名男子当场杀人行凶啊!”杨府尹对着她们两个大喊道。 二人深知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不然太子和海燕泽不会亲自到场监审。 于是他们只能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不道啊。你知道吗?”江星阔挠挠头,转身问旁边的安欢颜。 “我也不道啊。啥也没看清,只顾着看美人了!”安欢颜呲牙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卫初初。 卫初初满脸感激的看了她们一眼。 “对啊!有美人看,谁还看你们这些臭男人打架!”江星阔双手抱胸。 “严肃!严肃!”杨府尹头都大了,只能打断她们。 “照你们说,你们虽然在现场,但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此胡说八道,胆敢藐视公堂,来人!严刑拷打!” 杨府尹又扔了一根签,旁边的狱卒犹豫着正要上前。 “杨大人!”太子叹气,“杨大人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要严刑逼供呢?难道杨大人的府尹就是这么当上的吗?” “臣不敢……不敢……”杨府尹吓得自己从下去把签子给拿了起来。 一抬头却碰上海晏泽那杀人般的眼神。 他进退两难,拿着签子手足无措。“这这……这……海大人你看这……” “既然……是在醉清风的地盘,这俩公子是为他而来,而万木青也是为他杀的人不如就拷问一下卫初初吧。”海晏泽的刀疤脸上浮现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谁知一直面如死灰的万木青忽然着急的喊道:“不不不……我招……我招!是我!是我……拿着剑……” 卫初初面色突变,似乎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两步。 太子表情也逐渐僵硬,慢慢抬眸。 只见万木青这语无伦次的说着当时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是谁……递给了我一把刀。不对!不对!是一把剑。我……我一生气我就夺了过来……” 嗯,这把剑的出现,是重点。 江星阔眼睛一亮,偷偷向太子看去,却突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不由得低调的低下头。 “然后我……我拿着剑,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他就……身体就穿过了剑就死了……” 万木青回忆起那一幕,不禁痛苦的抱住脑袋,面目扭曲。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是承认是你杀了王恩喽?”杨府尹赶紧趁热打铁。“来人!给他签字画押!” “不不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就没有动手……”万木青急忙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他是自己一心求死,才往你的剑上撞?”杨府尹噗嗤一笑,转向太子。“殿下,你也听到了,这是何等的荒谬呀!” “杨府尹,案发的时候,人证物证都已经收集齐了吗?”太子听了却丝毫没有生气的反问道。 杨府尹一愣,“是……齐了……” “那都呈上来吧。” 杨府尹面露难色地朝海晏泽一看。 海晏泽皱了皱眉,却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快,那把剑被送了上来。 还有其他几个在场的小喽啰也被抓了上来。 太子走下去,拿起那把剑仔细端详。 海晏泽忽的脸色铁青起来。 “这把剑……上面刻有的这道符号是……”太子拿着剑飞快的转身,直接朝着海晏泽刺去。 海晏泽一抬手,便把那剑给接了下来。 “海将军,这标记是不是你们东城军的标记?本王不太熟悉,但是您作为东城军的首领,一定能认得出来吧。” 太子微微一笑,海晏泽却捏紧了拳头。 “咣当。” 海晏泽把剑给扔到地上,不屑道:“是又如何?我东城军有三十万,配备的军械数量又何止三十万?少这一把,也不足为奇!毕竟,被人偷了去也是常有的事。” “奇就奇在……这东城军应该驻扎在几千里之外的西南边境,专门配备的器械又怎会出现在这幽陵城之中呢?” 太子慢慢走近他,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海大人,您知道吗?莫非这几个小喽啰……也是您东城军的逃兵?” 下面的那小喽啰听到此话,都畏畏缩缩了起来,不再敢看上面的人一眼。 海晏泽猛然站起身来,双手青筋暴起。他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暂时把那满腔的愤怒给压了下来。 “太子殿下如此关心东城军的事,本将军先谢过殿下了!本将军一定处理好自己的分内事务,不让太子殿下操心。” “喔是吗?东城军无诏不得入城,海将军,请万分留意啊!” 太子眼里的光闪过一丝揶揄。 “就不拿太子殿下操心了!”海晏泽气得直接下了堂。 走过那几个小喽啰身边之时,还不忘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这几个人顿时腿软,一下子全跪了下来。 “我、我、我记起来了!就是你们其中有人推了那个醉鬼,他才会撞上我的剑来的!人不是我杀的!” 万木青此时也脑子灵光了起来,站起来指了指那几个人。 又说道:“我愿意跟他们一起受刑证明我的清白!” “啊??”那几个人顿时慌了,连连磕头。 “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是他是他!” “不不不!是他递的剑!是他!” 几个人忽然间内讧了起来。 “杨大人,还审吗?”太子的语气很温柔,表情也很和蔼。 “这这这……” 明明没有到夏天,此刻的杨府尹却早已经汗流浃背。 出了府衙,卫初初跟太子谢了又谢。 而太子对着万木青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把安欢颜托付于他,经过此事却发现……罢了。 再回头一看安欢颜。 安欢颜贴的胡子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在人中。 江星阔凑过去她耳边,悄咪咪地说道:“欢颜,你好像一个八嘎太君……” “什么?!”安欢颜狂吼一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太子叹了口气,又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给我回去!” 身后,那几个小喽啰早已经身首异处,命丧黄泉了。 “这点事都办不好,让人给拿了把柄!” 第66章 恶心中的甜 最近海宴清老是有意无意的往宫里跑。 安欢颜和江星阔去看望皇帝的路上,就碰到了好几次。 海宴清有意无意的从她们身边路过。 “上次他不是被都关起来了吗?怎么都没有一点那个忧患意识啊?”安欢颜从乾清宫出来,一眼就见到了他 “我怎么感觉他是想遇见你呢?”江星阔斜眼看着不远处假装忙碌的海宴清。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就想我死了吗?”安欢颜撇撇嘴,径直向前面走去。 “他是不是想追你呀?你看他老偷瞄你!”江星阔戳戳她的胳膊。 “哎呀,别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跟太子哥哥的立场……”安欢颜别扭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带。 “不对,他是不是知道你母后给你争取的那道圣旨了?”江星阔突然觉得不对劲。 “没有,我都没有说出去过,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就奇了怪了。”江星阔挠挠头。 “喏,这个才是真正来找你的。”安欢颜侧过脸偷偷坏笑。 “哈?”江星阔一抬头。 “二哥哥好。” “二皇子殿下安好。” 二皇子安玉颜忽然从旁边假山里蹿出来。“都是家人,不必多礼。”他说道,目光直勾勾的转向江星阔。 “你们聊……你们聊……”安欢颜识趣的躲开。 “呃?二皇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江星阔的笑容非常公式化。 二皇子看他这副态度,有些胆怯。“你……前些天,你在醉清风的经历我已经听说了。很抱歉……” “不必说抱歉。你有你的路要走我知道。”江星阔坦荡的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此时却忽然有些闪躲。“你都知道了。你果然很聪明,也……很坦荡。” “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如果我也是一个皇子,说什么我可能也都想争一把。”江星阔眨眨眼。 “真的?”他似乎有些惊喜。 “假的!”江星阔莞尔一笑,“我这条命是捡来的。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你为何觉得自己会死?” 我会保护你。你怎么会死。二皇子眼底有些黯然。 “哪有战争不流血。”江星阔摸了摸发凉的后脖颈。 历史上哪一场多的战争是没有流血的呢?先不说清代的九子夺嫡,就光唐朝的玄武门之变,就杀光了多少人。 她叹了一口气,流露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凉。 “你帮太子。”二皇子没有用问句。 “我谁也不帮,因为我知道我帮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历史就像滚滚而来的洪水,而她只是其中的一粒小水滴。无论她怎么挣扎,也不会因为她而改变流淌的方向。 “我故意指引你去醉清风,你不生气?”二皇子真的有些紧张,偷偷的在袖子里擦手上的汗。 “生气!”江星阔说着,看他不安的垂下眼眸,连忙改口:“所以这会儿,我在想你要怎么赔偿我才好。” “你说能办得到的,我一定办。”二皇子的真诚反而让江星阔不好意思起来。 她也不知道要什么……但是我也想起一件事情。 “你给我银子吧,我要银子。”江星阔眉开眼笑,眼睛弯成一勾细细的明月。 “嗯?”二皇子一怔。 “越多越好。我想开个店。”她迫不及待的搓搓手。 “……奥……”二皇子终于跟上了她思维跳跃的速度。“什么店?你对这商贾之道还颇有心得?” “先保密先保密!对了,把你提的字还有画,多给我几幅,我要挂在店里。”她自顾自的说着,又陷入了遐想: “有皇家的人给我撑场面。那我这店不得天天爆满呀?发财了!发财了!” 她兴奋得蹦蹦跳跳的走远。 “啊……嗯……”二皇子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泛出柔色。 这姑娘……真的很……特别。 江星阔一溜烟跑回了披云宫,却发现安欢颜不在。 “公主刚刚跟姑娘一起出去,还没回来呢。怎的姑娘倒先回来了。”玉台看她找上找下,连忙回答道。 “还没回来呀……先不管这个了,对了,玉台!就你就你!”江星阔把它摁到一旁边的椅子上。 “姑娘有什么事吗这是……”玉台不安的想要站起来,又被她摁了下来。 “玉台,我想在宫外开个店。你能不能帮帮我?” “啊?”玉台震惊的站起来,怎么摁也摁不住。 “玉台,你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可爱,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江星阔抓起她的双手,疯狂对她眨着星星眼。 “姑娘折煞玉台了。玉台的命是姑娘给的。就算让玉台去死,玉台也会毫不犹豫的,更何况这只是帮姑娘做点事呢!” 出乎意料的,玉台很快答应了她。 正在这时,安欢颜从外面匆匆的跑回来,一头扎进被子里,放声哭泣。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江星阔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海宴清他这个流氓!”安欢颜疯狂的擦着自己的嘴唇,直至红肿。 “哈?”江星阔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你被他强吻了?!” “不是……”安欢颜停止哭泣,有些害羞。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赶紧说……”江星阔咬牙切齿。 安欢颜独自回披云宫的路上,想着离江星阔他们远点,就故意绕的一条小路回去。 谁知道刚好碰上海宴清拿着钗子走过去。 她不想遇上他,便躲到了旁边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房子门边。 本来想等他走过去了她再走的,谁知道在她的面前,从天而降一只大蟑螂。 她惊恐尖叫着落荒而逃,那蟑螂却跟着她飞了出来。 海宴清忽然看到一个女子尖叫的从他脸上飞过,他刚刚看清楚是谁。 那蟑螂最好巧不巧的,正要飞进安欢颜张大了的嘴里。 “闭嘴!”海宴清大叫道。 安欢颜立马闭了嘴,但是眼睁睁的看到那只蟑螂直接停在了她的嘴巴上。 下一秒,她全身僵硬,不能呼吸,差点晕厥过去。 “死!”海宴清见状赶紧一挥手,就把蟑螂给干飞了。 但很严重的一个问题是,也结结实实的给了安欢颜一巴掌。 “哇!……”安欢颜当场大哭起来,还一边哭,一边用袖子狠狠地擦自己的嘴巴。 “好恶心……yue……”此刻的她又恶心,又生气,又惊恐。 “别擦了,别擦了,都肿了……”海宴清试图拉住她的手安慰她 “yue……要不了了,我的嘴巴要不了……不对!是我整个人都要不了……哇哇哇……”安欢颜恶心得崩溃大哭。 哭得海宴清心烦意乱。 他扫了一眼那红肿水润的双唇。 没想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居然拉过她,把自己的双唇给紧紧的贴了上去。 哭声顿时止住。 第67章 背后的秘密 安欢颜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她憋得满脸通红,全身开始颤抖,海宴清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她。 还没等海宴清解释些什么,下一秒他气吞山河的吼叫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啊——啊——”海宴清痛苦的弯下腰捂住裆部。 安欢颜收回刚刚顶出去的膝盖,拍了拍手恼羞成怒道:“本公主就算是没人要,也轮不到你来!” 海宴清却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头大汗,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 安欢颜转身就跑。 越跑越生气,越跑越伤心,忍不住冲进披云宫大哭起来。 海宴清在地上蹲了许久,才慢慢缓过来。 他又气又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毕竟自己下意识的做出这种事情,他自己也很意外。 他拿着铲子来到了之前的那一个小土包上。 凭着残缺不全的记忆,在草地上到处挖。 可是毕竟是在宫里,他又不敢太明显。只能大概的用铲子翻一下土。 不远处有两个宫女走过来,他只能把铲子给扔到一边,拍拍屁股走了。 在他走后不久,二皇子从树后面走出来,又捡起那把铲子继续挖。 “他在找什么?一定有东西?不然他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来这里。”二皇子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恰好此时正夕阳西下,这里地处偏僻,已经无人走过了。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花费多久。便挖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白色的,有刻度,上面还带着一根细细的针。 这个白色的材质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他总感觉这个东西很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抬起一看。上面的疤痕已经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蜈蚣。 那个时候,姬神医所用的针,就跟这个长得很像,很长,很细,却又跟寻常针灸的针不同。 于是他把那东西偷偷藏起来,带了回去。 回到家的海宴清刚走进大门,头一抬便看到他的老父亲正站在里面等他。 “如何了?” 海宴清心里一咯噔,只能假装没听懂的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当然是公主的事。”海丞相的眼睛浑浊却又犀利。 “父亲大人,公主……公主……公主现在对儿子不太上心,怕是不容易成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海宴清硬着头皮回答道。 “以前她不是对你颇为死心塌地,是不是你自作主张拒绝了她?” “不……不是……”海宴清连忙否认,却再也说不出更多话来。 海丞相想起太医的话,陛下日渐虚弱,已经药都吃不太下去了。 “陛下的时间不多了。不,应该说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再没有进展,为父就亲自下手了。” “什么?”海宴清震惊地抬起头,“亲自下手?” “既然我们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我会亲自叫宴泽把她给解决了……” “父亲大人!”海宴清脱口而出,“宴清会努力的。” 第68章 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海丞相似乎很满意,连连点了点头。“嗯。为父不管你是坑蒙拐骗也好,霸王硬上弓也好,总之,为父只看结果。” “……宴清知道了。宴清先退下了。”他转过身,心烦意乱的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穿过了前厅,他却完全不想回房去。 坐在池塘边上,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明明以前最讨厌她。 任性又蛮不讲理,打骂宫人,仗着公主的身份对他死缠烂打。 现在却不知道为何,对她没有了抵触的情绪,今天更是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想不通,他真的想一头扎进水里。罢了。回房! “父亲。小弟他……是不是对公主起了恻隐之心?”海晏泽从旁边走出来。 “你也觉得是这样?以前对那个丫头是嫌弃又厌恶,见到她就跑得远远的。如今让他去多接近一下公主,推三阻四的就不说了,甚至还想让我对那丫头手下留情。” 海丞相白色的眉毛深深皱起。 “父亲,他也许是日久生情这样不是更好把公主给娶到手吗?”海晏泽想不通。 两情相悦,只会更容易得手。 “你糊涂啊!这种事情只要是沾上了感情就会变得有弱点,又仁慈。父亲绝不允许他变得妇人之仁!”海丞相的面色带着些许愠色。 海晏泽赶忙回道:“父亲说的是。” 海丞相平静下来,“你呢?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父亲的话,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好!”海丞相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披云宫内。 “好奇怪呀,我去看望父皇,天天都能见到二哥。”安欢颜趴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玩弄着一个九连环。 “嗯,不奇怪。”江星阔坐在桌边,看着书,头也不抬。 “为何?你不觉得他太过殷勤了吗?” “欢颜,我问你个问题。”江星阔突然把书合上,表情严肃。 “有屁快放。”安欢颜把九连环磕得当当响。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老爹没了,你是希望你太子哥上位,还是你二哥?” 安欢颜放下手中的九连环,“你这……不是废话……吗?太子是我亲哥哥,我肯定都向着他多一点。” “万一到……最后是……你二哥……当了皇帝呢……” “也不是……不行。” “太子,会死。” 江星阔凝重的表情,让安欢颜觉得这事并不像开玩笑。 “那不行。一定要死吗?” “应该吧。” “那太子上位都没杀他,他凭什么……”安欢颜欲言又止。 江星阔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这傻大姐。 “我知道了!……唉,是我把这个国家,这个朝代想得太好了。”安欢颜恍然大悟,却又变得失落起来。 “不说这个了。对了,我想要开个店,你觉得怎么样?”江星阔不想氛围这么凝重。 “很棒啊,在哪里开?怎么开?我们在宫里,哎,难道在宫里开?”安欢颜饶有兴趣地坐起来。 “在宫外请人。我们出钱。”江星阔神秘地笑笑。 “请谁?” “卫初初。” “哈?她?她不是花魁吗?她不是在青楼那个……营业吗?”安欢颜一头雾水。 “我相信她应该会愿意走一条不一样的路的。”江星阔笃定地说。 “暂且不说他会不会,钱从哪里来。我学例银子,我们每天两个人花,可是每个月都花光光的。”安欢颜沮丧地看向自己的小金库。 平时两个人大手大脚的,没攒下什么钱,只有一些首饰古董花瓶书画。 “江姑娘!二皇子派人过来了。说是给您的东西。”松烟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道。 “你瞧,银子这不就来了吗?”江星阔嘚瑟道。“进来吧!” 松烟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了。 江星阔打开一看,满满当当的金条,炫彩夺目。 “什么情况?他居然给你这么多金子?”安欢颜从床上跳下来。 “秘密!”江星阔把盒子放到桌上。 “秘密?你们还有秘密了,那我太子哥怎么办?”安欢颜拉住她。 “啊?关你哥什么事?”江星阔眨眨眼。 她想起那个小婴儿,向晚。向晚。 “江星阔!你别装!”安欢颜拍了拍她的屁股。 “我明天要出宫,你来不来?”江星阔却迅速转了个圈躲了过去。 “又转移话题!你行不行啊!” “那你来不来嘛?” “来!”安欢颜咬牙切齿地回应道。“这种人真的是欠打!” “啧啧啧,别说我了,不像某人,连初吻都丢了……”江星阔在看到安欢颜脱鞋的那一刻,抱起桌上的黄金盒子,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咣当”一声,鞋子砸在了门口上。 江星阔嘚瑟地只露出半个头看她,又贱兮兮说道:“感觉怎么样啊当时?” 安欢颜银牙都咬碎了,又迅速脱下另一只鞋子朝她飞了过去。 江星阔立即把头缩了回去,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这人真的是……我的鞋!”只剩下气呼呼的安欢颜大喊道。 第二天中午,江星阔过来找安欢颜。 “不行了,我不能去了,都怪你。”安欢颜唉声叹气的站起来。 “什么情况?怪我干嘛?”江星阔挠挠头。 “还不是你。太子哥哥刚刚派人来催我了,让我赶紧做那个滴灌器,都怪你给我揽了这个活!我去不了了,你自己去吧。”安欢颜无奈的摇摇头,走出门去。 几个宫女正在忙碌着。 “你们谁跟我去一趟东宫?”安欢颜问。 “公主,奴婢的活已经做完了,奴婢可以去。”藤溪站出来说道。 “那好,那就藤溪吧。”安欢颜抬腿就要走。 “公主!”松烟忽然小步走到她身边,低声央求道:“公主,让奴婢去吧。上次的事情,奴婢想谢一谢无夜大哥。” 江星阔和安欢颜偷偷相视一笑。 “那行吧,松烟和我去,藤溪留下吧。” 说着,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只留下藤溪低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江星阔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醉清风。 因着上次万木青的事,她也算跟卫初初交上了个朋友。 “江公子,找初初是吧?她今天已经跟妈妈我交代过了。”赵妈妈显得很是热情。 “啊,对。”江星阔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依依不舍的给了她。 赵妈妈立即喜笑颜开,她的心却在滴血。 “赵妈妈,我自己上去吧。你先去忙吧。”江星阔走上楼梯。 “好好好。那江公子就请自便吧。对了,初初应该在午睡,您上去了叫醒她就行了。”赵妈妈谄媚地笑着,一边把银票揣进怀里。 “哎呦,海大公子,好久不见了。您怎么才来呀?” 赵妈妈尖锐的声音传到了江星阔耳朵里。 她立即停下了脚步,把自己藏到楼梯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他? “赵妈妈,可否进一步说话?”海晏泽的刀疤脸让他极具标志性。 “哎,是是是。海大公子,请随赵妈妈我一同上三楼吧,三楼没有人。” 说着,赵妈妈带着他上了楼梯。 江星阔咬了咬牙开始往上跑。 幸好,她要上的也是三楼,于是先赶紧跑上去了。 来到了卫初初的房间门口,门口正虚掩着。 她往里面一看,卫初初还在床上午睡。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灵光一闪,先偷偷打开门进去了。 赵妈妈带着海晏泽打开了旁边的房间门口,也进去了。 她看了一眼后面熟睡的卫初初,又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 房间里的卫初初,突然间睁开了了眼睛。 来到了旁边房间的门口,江星阔悄悄把耳朵贴在门口上。 “赵妈妈,我来,是向你寻一种药。” “海大公子客气了!什么药?只要是有的,配得到的,妈妈我绝不藏私,包大公子满意!” “我要的是,春药。” “呵……”赵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头一看到海晏泽凶狠的脸,就立即换了副笑脸说道:“有有有。青楼嘛。这种东西,肯定是数不胜数的。” 第69章 惊险 “什么时候能给我?” “有有有!现在就有。我们这里呀,这东西是用来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小蹄子的。”赵妈妈得意的说着。 “效果如何?你要知道,要是没有用……”海晏泽表情丝毫没有松懈。 “哪能啊?您就瞧好吧!只要往酒里掺一点点就算是如来佛祖来了,也得乖乖的破了那色戒。”赵妈妈捂起了嘴笑。 “那你速速给我,我过几天就要用。”海晏泽刚说完面色却突然一变。“外面有人!” 江星阔双眼变得凛厉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了旁边的房间。 而海晏泽也飞快的冲了出去。 可是外面空空一片。 只有旁边的一间房门口还是虚掩着的。 “哎呦,大公子哪有什么人呀?或许是初初姑娘养的狸猫,一天到晚的跑来跑去。”赵妈妈赶紧跑出来解释道。 可是海燕泽并没有听他的解释,而是紧紧盯着那间房间的门口,冷冷地问道:“这里面住的是谁?” “这是初初姑娘的房间。” 海晏泽不顾着妈妈的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他环视了一圈,屋子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有床前的卫初初,刚刚被惊醒,还睡眼朦胧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卫初初柔柔问道,还打了个哈欠,又揉揉眼睛。 “你不是说有客人吗?人呢?怎么只有他一个在这里?”海晏泽眯着眼,沉声对着赵妈妈问道。 “呃……是呀……”赵妈妈一拍脑袋,又转身问道:“初初,刚刚不是有个人来找你吗?” “妈妈,你不说还好。刚刚我还在睡觉呢,他就把我叫醒,我便生了气,打发他去北街给我买蜜桃酥去了。” 卫初初懊恼的神情,再加上她一副欲睡不醒的样子,让人心生一股莫名的冲动。 赵妈妈舒了一口气。“大公子,你看这……” 可海晏泽好像并不相信的样子,一直盯着卫初初,纹丝不动。 这时一只狸猫忽然从外面优雅的走进来。 “哎呀,汤圆!你来啦!”卫初初开心的朝那只猫喊道。 而那只猫也像是听懂了似的,喵了一声,又跳上床去,窝在卫初初的怀里。 卫初初怜爱的摸了摸,那猫咪也配合的蹭了蹭。于是一人一猫便嬉戏了起来。 海晏泽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赵妈妈跟在他身后,“大公子放心。这事儿肯定能成。我这就为大光子办事儿去!” 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人下了楼梯,卫初初才把猫放下床,又说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大气不敢出的江星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从她的被窝里爬出来。 不得不说,美女的被窝真的是又香又软,又舒服。 要不是此事有关生命危险,她在里面估计几分钟就能睡着。 “谢谢你啊。”江星阔抹了一把汗。 “你也真是大胆,他身手那么好,一旦被发现,你肯定就会没命的。”卫初初走下床,身姿窈窕。 “多亏你人美心善冰雪聪明,聪明伶俐……”她悻悻地拍马屁道。 卫初初无奈一笑。“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有事的,但是现在我可能要把计划给推迟一下了。”江星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行。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初初随时恭候。”卫初初坐到桌边,拿起琵琶轻轻抚摸着。 “感谢感谢!”江星阔拱拱手。 “对了,你知道这几日幽陵城中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特别是……海家。”江星阔忽然问道。 “这几日?不好意思,”卫初初沉思了一番,“初初对于达官贵族以及皇城中的事情,不甚了解,帮不到你了。” 江星阔失望地点点头。 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卫初初想了又想,不确定的说道:“不过……确有一事。” 江星阔立即来了精神。“什么什么?” “五天后的立夏日,是海家二公子的生辰,我曾被邀请去弹奏助兴。但是处处实在是不想再接触这些世家公子,便回绝了海家。” 说到此处,她眼神落寞的低了下来,手上又拿起那琵琶一遍又一遍的调试。 “卫姑娘,这是……为情所困?”江星阔注意到她这些不自然的小动作。 “呵呵。”卫初初苦笑了一下,“初初只是一介风尘女子,虽然说是卖艺不卖身。但也终究是被困在这红尘之地中,不被世人所接纳……” “初初姑娘才貌双绝,身怀七窍玲珑心,又怎会不被世人所接纳呢?”江星阔实在是看不得美人垂泪。 卫初初用手帕轻轻擦完泪,又强颜欢笑地说了一句:“初初没有江姑娘这般勇敢。” 江星阔咬了咬唇,整个下唇鲜红如血。 “或许……你想自由吗?”她轻轻地说。 卫初初惊愕地抬起头看她:“初初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我要开一家店,你来当老板。怎么样?”江星阔眼神坚定。 “可是初初已经入了贱籍……” “我会帮你弄出来。” “身契在赵妈妈手里……” “我找她要。” “她不会给你的。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一棵摇钱树……”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江星阔神情严肃。 卫初初低下头,思考良久。 那只猫忽然跳过来,伸了个懒腰,居然开始挠起琵琶上面的木头来。 “汤圆!”卫初初连忙跳起来把汤圆抱走。 可惜,那琵琶上面已经多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卫初初盯着那抓痕,红了眼眶。 “卫姑娘你……” “这是他送我的。”卫初初哽咽起来。 “呃……万木青?他负了你?” 我的天,她这是失恋了吗?!我又没谈过恋爱!该怎么安慰啊?江星阔不知所措的抓抓衣角。 “那都不重要了。这个琵琶也不重要了。我还会有新的琵琶。”卫初初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若是我能自由,我一定竭尽我所能,把店开起来!” 江星阔欣慰一笑。 转念一想,笑容又褪去了。 “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事我先记下了哈。” 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春药的事,她隐隐约约觉得和安欢颜有关。 第70章 单刀赴会 又过了几天。 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反而热了起来。 安欢颜看着桌上海家送来的请帖发呆。 江星阔拿起来一看,忽然想起来前几天的事,连忙警钟大响。 “就算是皇家要出面,但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呀?不是还有你两个哥哥吗?”江星阔拿起那张请帖,看了又看,总觉得很不妙。 “太子哥哥日理万机,忙得拉屎的功夫都没有。哪有空去呢?”安欢颜捧着脸无奈的叹气。 “那你二哥呢?” “他呀,他不是忙着照顾我那奄奄一息的父皇呢吗?据太医说,父皇就在这几天了。”她换了个姿势,又叹了一口气。 “那你们都不去,礼物到了不就行了吗?”江星阔皱了皱眉。 “海家权大势大,惹不起的。”安欢颜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懂这宫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等到了出发那一日,江星阔低调的戴着面纱,混迹在丫鬟群中。 刚要一起出门,她却被人叫住了。 “江姑娘,二皇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低眉顺眼地宫女如是说。 “告诉他,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江星阔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拒绝了。 “江姑娘,二皇子说是关于赵妈妈的事。” 江星阔瞪大了眼睛,慌张的看了一眼安欢颜。 “怎么了?”安欢颜观察到了她的不安。 “没事。”江星阔强颜欢笑,把安欢颜拉到角落,嘱咐了又嘱咐,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走了。 “走吧。”江星阔跟着那宫女,宫女把她带到了茅庐。 院里的一棵桃子树苗正在灼灼生长。 “你来了。”二皇子微微一笑,请她在院子的藤椅中坐下,并且给她泡了一壶茶。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吧。”江星阔丝毫没有要坐下,也没有要喝茶的意思。 “你从来不是如此心急之人。”二皇子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咳。”她假装镇定的坐下,拿起茶杯吹了吹,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这上面。“赵妈妈,怎么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还是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她。 江星阔接过一看,眼眸微缩,又吞了吞口水,才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卫初初的卖身契,你……你怎么弄到的……” “赵妈妈死了。”二皇子云淡风轻地说着,脸上没有表情。 江星阔又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凉气,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说什么?你……” “不是我杀的。”二皇子对上她震惊的眼神,“我只不过是知道你正好有所需求。” “你怎么知道?”她忽地站起来,捏着那些纸的指节渐渐发白。 如此隐秘的事情,她只和卫初初说过。 如果那天的事情被人知道,那么春药的事情也肯定会公之于众。 到时候海晏泽不知道又要想什么损招了。毕竟敌人在明,我们在暗。 二皇子看着她的脸色把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走了一圈,颇为好笑,不禁翘起嘴角。 “别多想了。是卫初初向赵妈妈说要赎身的。” “噢。”江星阔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又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那这东西你怎么要到手了?” “我曾有恩于赵妈妈。她在被追杀之时,曾找到我的人,求我保他一命。”二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江星阔。 “那她怎么还是死了?” “我在皇城之中,鞭长莫及。”二皇子不自然的收回目光。“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当然要。”江星阔飞快的把纸塞到怀里,却又无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条件吗?” 二皇子却苦笑了一下说道:“难道我给你一些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是有条件要交换的吗?” 江星阔当下便不好意思了起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二皇子欣慰一笑。 “那个,我还有一些事情……”江星阔想起了安欢颜,还是有些坐立不安。 没想到二皇子神情却忽然黯淡了下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只可惜了这上好的雨前龙井,我专门为你泡上的。罢了,你想走就走吧。我说了。我并不是想用它交换些什么,包括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他似乎是强忍着失落,把目光看向远处。 江星阔一听,这手里的茶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不是,这人,怎么有点男绿茶的样子吧!! 她咬了咬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又跟他有的没的聊了几句。 安欢颜来到海府,海丞相站着接驾,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她带的几个宫女头皮发麻。 后面的海宴清看着她款款而来,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因为旁边的海晏泽在死死盯着他。 他不太懂,全府上下隐隐约约有事要发生,却唯独避开了他,从不与他说其中缘故。 而安欢颜看着这一家子,故意龇牙咧嘴的笑了又笑,把眼睛都笑没了。 “笑不露齿笑不露齿!”海丞相心里默默地嫌弃着,却把她迎了进去。 入了席,海丞相特意跟她敬酒。“公主殿下能来庆贺小儿生辰,真是令海府蓬荜生辉呀!老臣心中感激涕零,敬公主一杯。” 安欢颜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想起来江星阔对她的一遍又一遍警告。 她又咧嘴一笑:“那您老慢点喝。少喝点。” 根本没有拿起酒杯的意思。 海丞相颜色的脸微微抽搐,只能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看到松烟捧上的生日礼物之时,他面色更加铁青了。 海宴清接过一看,也僵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块和田青白玉双面阴刻亥字的猪头玉佩。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我听说,你也是属猪的。你看,这个玉佩不仅能带,还能拿来玩儿。” 说着,安欢颜拿过玉佩,透过猪鼻子上面的两个孔看向脸色各异的一家人。 “……多……多谢公主。”海晏泽还是收下了玉佩。 “你这个寿星得了如此名贵的礼物,还不快给公主敬酒谢恩!”海晏泽的刀疤脸上浮现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公主不喝,可是看不起海家?” 第71章 沦陷 安欢颜眸子微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松烟。 松烟趁无人注意,微微的点了点头。 安欢颜偷偷舒了一口气。 只能喝一杯。且只是这一杯。 在众人的注视下,安欢颜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尽。 海丞相浑浊的眼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人也放松地笑了起来,语气和蔼地让海宴清去招呼公主。 海宴清不明所以,看了看不远处的安欢颜,犹豫不决。 又有人来一一敬酒。 安欢颜咬咬牙,“本公主近日身体不适,太医吩咐了,饮不得酒,众位请自便吧。” 众人又纷纷散开。 歌女舞女入了场,开始吹拉弹唱,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海宴清坐到她旁边,欲言又止。 此时安欢颜正一边欣赏着这些穿得很凉快的舞姬们扭动着腰肢,一边快把自己桌上的葡萄给薅吐了。 “公主,尝尝这道水晶肘子吧。肥而不腻。” 海宴清好心地劝她吃点菜。 “不了,减肥。” “……那吃这道上汤黄金翡翠白菜,清热去火,清新爽口。” “不了,塞牙。” “……”海晏清盯着她,“今天你来干嘛的?来找茬的?” “你以为我想来啊!”安欢颜白眼一翻,又扔了个葡萄进了嘴里。 “你……” “嘘!别说话!”安欢颜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没看见歌姬正在唱歌呢么!” 海宴清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也顿时泄了气。 明明是自己的生辰,家里人一个个如临大敌,讳莫如深地不说,就连这个公主也是一副阴阳怪气地模样。 真是自讨没趣! 他闷闷不乐地给自己灌起酒来。 “藤溪呢?”一曲闭,安欢颜才发现藤溪不在。 “刚刚她说去小解了,好一会儿了不见她回来。莫不是迷路了。”松烟说。 “你去找找她,我们准备走了。” “可是公主……” “我没事。我就吃了几颗果子,你快些去吧。早点跑路才是正解。” 松烟犹疑地看了看她,还是走开了。 安欢颜望着大殿中吵吵闹闹的人,忽然觉得有些疲惫,眼前也有些发蒙。 她心中立即大叫,不对劲! 她摊开手掌心,五个手指头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 她还没有想通,整个人却软趴趴地倒在了桌子上,吓了旁边的海宴清一跳。 “喂,不是吧你!只喝一杯就醉成这样啊……”海宴清嘲讽地偷偷用脚碰了碰她。 毫无反应。 “这么草包……怪不得不敢喝酒……”海宴清还没说完,他爹忽然出现在他脑袋后面。 “来人啊!公主不胜酒力,快送公主去休息!” 海宴清背后一凉。“爹……” “清儿你去照看公主!” “她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还有她的侍女吗,轮得到我……” “还不快去!”海丞相板着脸,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 “……是……”海宴清赶紧爬起来。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几个大妈,训练有素地把安欢颜一扛起来,往后院走。 海宴清跟在后面,愈发觉得不对劲。 安欢颜被放进一个房间的床上,几个大妈给她盖好被子就马上出去了。 “诶诶诶,醒酒汤呢?你们不给她喂醒酒汤?”海宴清连忙拦住其中一个大妈。 “二公子,老爷没吩咐。”说完她就出去了。 留下屋子里的海宴清百思不得其解。 安欢颜本来就热,身上就盖了一层棉被,不禁热得踹了好几下被子,被子也随之掉到地上。 “睡相真差!”海宴清抱起被子,又堆到一边。 总觉得公主在这里不是那么回事,他想了想刚要打开门出去,却发现这扇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拍着门口大喊:“来人啊!开门!怎么回事!疯了不成!敢锁我的门!” 可是不论他怎么拍,外面都没有一丝动静。 也许是被吵到了,安欢颜不满地嘤咛了一声。 海宴清回头一看脸上潮红的她,紧锁的门口,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不禁失笑,这门难道还能挡住他不成! 这么想着,他站定了,双手运气,正想着把门拍开,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使不上任何内力! 他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可是每次都是绵软无力地丹田在嘲笑着他。 他挫败地坐了下来,因为经过刚刚那么一番折腾,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气血翻涌了。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安欢颜,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性感地喉结也随之一动。 “不行不行不行!”他连忙甩甩头,又神色黯然了下来。 他的亲爹,居然要对他使用这一招。 他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烛火摇曳,安欢颜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不停地翻身,蠕动,然后醉眼朦胧地坐了起来,又跑下来。 他心一惊,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滚烫地人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僵硬地身体在和理智做着最后一丝地抵抗。 他烦躁不安地把她碰到了床上。 坐在床边,默默地盯着她,眼中的惊艳,赞许,隐忍,痛苦,气愤,不屑,毫不掩饰,光是眼神就能把她吃了。 海宴清的手快把床边抠烂了。 “不可以……”他强迫自己走开,却被安欢颜一把拉了过去。 一双红唇把他惊呼地话语给截住,铺天盖地欲望袭来。 他用着最后一丝残存地理智,从腰间摸了一把匕首,就往自己大腿捅去。 一瞬间席卷而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可是闭着眼的安欢颜又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纠缠了过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感受到自己身体上也发生了变化,海宴清只能咬着牙,把刀拔出来,又给自己来了一刀。 刹那间大腿血流如注,他哆哆嗦嗦地撕了被单绑住了大腿,时不时还要推开来捣乱地安欢颜。 而失去了理智的安欢颜见他不为所动,竟然开始去脱他的衣服。 海宴清一脸痛苦地靠在床角,生不如死。 而外面的松烟和藤溪回来后怎么也找不到公主,问谁都是一问三不知,急得小脸煞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公主就喝了一杯,那杯酒我还是趁众人不注意给换掉了的!” 第72章 利用 趁着有人找二皇子,江星阔赶紧溜之大吉。 二皇子一边侧耳听着下人的禀告,一边看着江星阔偷偷摸摸要溜走的小动作,却未加阻拦。 江星阔马不停蹄地回了披月宫。又叫了好些人。连扫地的丫鬟,守门的太监,能叫的都叫上了。 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冲出了宫。 此刻东宫的太子死死的按住了跳动的太阳穴。 来到了海府门前,守门的几个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星阔就带人冲了进去。 “姑娘!姑娘!这里这里!”终于看到救星来了,松烟突然从大厅角落里带着藤溪冲出来。 “松烟!人呢!”江星阔环视了一圈,人头攒动的席间,她没有看到安欢颜的影子。 不禁深感不妙。 “这里这里。在这个院的房间里!”松烟带着藤溪在这院子门口徘徊了许久,但是被重重下人拦着不让进去。 于是她很确定安欢颜就是在这里。 江星阔一咬牙,吆喝了起来,“兄弟们,冲啊!” 两拨人剑拔弩张的冲到了一起。 海晏泽冷着脸终于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双方立即停了手。 “大公子得罪了。我是来接公主的。”江星阔对上他那副要吃人的眼睛。 “公主不胜酒力。已经在舍下歇下了。”海晏泽看着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也没有敢轻举妄动。 “多谢公子代为照顾了。我们这就把人接走,就不多麻烦海府了。”江星阔手一挥,十几个太监一拥而上。 可终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比不上府里的练家子,好几个都被推倒在地。 可是那几个倒地的太监忽而惨叫起来,不是抱着手臂就是抱着腿在撕心裂肺的狂喊诶哟。 “大公子,我们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您这么做不合适吧?”江星阔冷笑一声,掏出令牌。 海晏泽一愣,迟迟说不出来。 江星阔又暗暗踢了脚下的一个太监,那个太监瞬间加大了音量,喊得人心里发毛。 在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的。 毕竟是生日宴,来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的。 海晏泽都气笑了,这时跑来一个小厮,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他才突然开口说道:“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请随我来吧。” 江星阔满意地示意地上的人起来。 “二弟正在陪公主促膝长谈,。其实,姑娘不必如此着急,打断了公主的兴致可就是海家的不是了。” 海晏泽看着她绝美的面容,又缓缓说道。 江星阔冲进院子的步伐一顿,面色一变。 在场的众人哗然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公主也是你能编排的!”她气得想反手一个大鼻窦,却被松烟拦了下来。 江星阔意识到他这话一出,覆水难收。 众人不断窃窃私语着,江星阔面色越来越难看。 而海晏泽的目的达到了,他也并没有再加以阻拦,只是得意地看着这一切。 顾不得许多,江星阔冲进了院子,顺带着给守卫踢了几脚,又一脚踹开了房间门。 一开门,床前床上一地的血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赶紧让人把一脸绯红的安欢颜给挖了出来,扔上太监赶来的马车。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的海宴清。 或许是失血过多,他已经一脸苍白。 罢了。 江星阔回头跳上马车,悄摸摸地从后门出了去。 一路疾驰回了皇宫。 “谁让你们来的?”江星阔咬牙切齿地看着披云宫门口的那几个太医。 “是……是太子殿下……”几个太医不敢看她的眼睛。 “去吧。”江星阔把人交给松烟那几个丫头,自己转身去了东宫。 “不见。让她回去。”太子坐在案前,表情晦涩难懂。 一脸为难的无夜出了去,不一会儿便更加为难地回来了。 “江姑娘说你不见她就不走了。” “……” 太子沉默良久,才说道:“让她进来吧。” 江星阔压制住熊熊怒火,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不能骂人,不能骂人。 “你他妈的明明知道不能去,为什么还让她去?怎么,你也想讨好海家助你上位了?!” 一张口,她就口吐芬芳起来了。 很显然,她没有控制住。 太子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只把一叠奏折扔到她面前。 “这什么?”她狐疑地拿起奏折。 “md,又臭又长,不想看!”江星阔把奏折扔了回去。 太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她之前做的滴灌器,很成功。” “然后呢?”江星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一茬。“跟现在说的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契丹十几个部落的粮食作物长势良好,丰收指日可待。而且之前你治沙的法子,也颇有成效。你是披云宫的人,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欢颜的缘故。” 太子顿了顿,看向一脸迷茫的江星阔,继续从那一堆奏折抽出一本,又扔到她面前。 “契丹的大王子对欢颜颇为赏识,要求娶她为妻。” “怎么又来啊!”江星阔皱起脸。 “我朝派去的使臣也说今年之后,契丹将实力大增,甚至可以与我们一战。”太子靠在椅背上,脸也埋在阴影里。 “那为什么非得是海家?”江星阔还是不解气, “还让他们用这种方式!你到底有没有心?!今日一过,全城都知道欢颜入住了海家,到时候悠悠众口,你怎么堵得住!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上推吗!” “那你呢?怎么没有陪她一起去?你明知道是刀山火海!怎么,就一点身外之物的小事便让你弃她而去吗?” 太子一拍前面的青案,发出好大的响声,吓了她一跳。 “赵妈妈都死了!我能不去了解一下吗?!”她倔强地喊道,此刻却有些心虚。 太子似乎很生气,但是在看到她的面容之时,却又隐忍住了。 “卫初初是我的人,你只要跟我说,我能不安排好给你吗?!用得着老二借花献佛来讨你欢心?!人指不定是谁杀的!” 他恨恨地说着,江星阔却愣住了。 她……这是,又被利用了? 第73章 变幻莫测的局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东宫的。 她只觉得自己指间发冷,心也在发冷。 身旁的几个丫鬟步履匆匆,神色慌张,甚至把她撞了个趔趄,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恕罪!”两个丫鬟见到是她,当即跪了下来,失措地喊道。 “起来吧。你们慌什么呢?”她随口一问。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才说道:“宫里丢了东西,正在上下查验呢……” “哦。”她心里满是刚才的事,完全没把她们话放在心上,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 整个皇宫上上下下弥漫一股奇怪的氛围,宫女太监之间不断地交头接耳。 她以为是谈论安欢颜的事,不由得顿住了脚步,躲在假山后偷听。 “听说宫里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事关重大。” “可不是,好多姐妹都被拉去了严刑拷打,搞得我们也人心惶惶的!” 丢了啥?她挠挠头,回了披月宫。 “姑娘回来了!”玉台惊喜地把她迎进去。 江星阔点点头,无力地看了一眼忙碌的藤溪,又问道:“欢颜还没起来呢?” “回姑娘,刚起呢,一起来就发了好大的火,生完气还问了好几遍奴婢什么时候打雷下雨。”藤溪不自觉地捏紧了手。 “唉。”江星阔瘫倒在躺椅上,长叹不已。 “姑娘叹什么气呢?可要召钦天监过来?”藤溪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你忙去吧。”她摆摆手,又看了看灰灰的天空。 又不是夏天,雷雨天,几率小得很! 她现在根本不敢进去面对安欢颜,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转动着手上的手镯,无奈地撇了撇嘴。 门外传来玉台训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都给我看紧了!不许懈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擅离职守!交头接耳乱嚼舌根!是不是嫌命长了敢议论主子们的事!” 到底丢了什么啊……这么严重? 江星阔站起来,正想着去打探一下。 玉台正好端了一壶茶过来。 她拉住玉台,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到底丢了啥,弄得这么人心惶惶的。” “回姑娘,听说啊,是……玉玺……”左看右看,才神神秘秘地说道。 “玉玺?”她不禁多看了玉台两眼,“那这事怪严重的。” “可不是,东宫那边口风严得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漏出来的。可真是稀奇!”玉台说着,藤溪从屋里出来,她接着说道:“藤溪,你说是吧!” “啊?”藤溪莫名地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奴婢不懂这些……”说着转头下去了。 江星阔看着她,总觉得她很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和安欢颜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小事。 只听说宫里出动了好些禁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去了丞相府。 松烟入宫多年,认了一个当禁军的老乡做哥哥,时不时一起吃酒聊天。 他当时正是前去海家的那批禁军之一。 松烟一副崇拜的模样,两眼直冒小星星,禁军哥哥也上了头,捧起酒罐子猛灌了几口,便全给松烟吐露了出来。 “丞相府?海家?”江星阔看了一眼床上无精打采的安欢颜。 安欢颜勉强支楞起腰背,打算浅浅听一下八卦。 “正是海家!当时禁军把整个海府都给围了,差点跟海家的府兵打了起来。”松烟绘声绘色地说着。 “后来还是海丞相出来,让禁军进了门,谁知道,那禁军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找什么?”安欢颜忽然截住她的话。 “玉玺,公主,是玉玺!禁军在海家找到了玉玺!”松烟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才谨慎地说了出来。 江星阔和安欢颜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就是之前宫里丢的那个?” “可正是呢!”松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禁军当场就把海丞相给押了起来,结果海家的两个公子冲了出来,和禁军打成一片……” 安欢颜不合时宜地发打了一个嗝。 松烟和江星阔都看向她。 她讪讪一笑:“别管我,你继续说!” “宫里的禁军就代表着皇上的左膀右臂,哪里是能打的。于是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在朝上议论了!好些朝廷官员觉得皇权不可挑衅,纷纷要求严惩海丞相呢!” 松烟又补了一些当时的细节。 只说是禁军直接冲到内院,只搜了几个屋子便搜出来了玉玺。 安欢颜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块又一块糕点。 “现下听说海丞相去了东宫,和太子殿下负荆请罪呢!” “负荆请罪?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江星阔皱起了眉头。 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冲着海丞相去的。 招式虽然简单,但是有效,且无法辩驳。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第二天一早,一堆太监便堆在院子里,等着安欢颜这位公主出来接旨。 还没睡醒的安欢颜被一群丫鬟架着出来接旨。 等圣旨到了手里,她才反应过来。 “啊——” “怎么了怎么了!”江星阔也睡眼朦胧地冲过来。 安欢颜失魂落魄地把圣旨递给她。 “……封为静阳长公主,赐予封地……” 看到这里,还好吧,她想。 安欢颜又递过来另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海丞相之子海宴清,名门绅宦之后,节操素励,经明行修……静阳长公主安欢颜,行端怡雅……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 “啊?!”江星阔也大叫了一声。 安欢颜生无可恋地倒在她怀里。“星星,他们还说,让我们结婚,也是为了给那个便宜老爹冲喜……” “好奇怪啊……太子怎么会突然同意你们的婚事呢?”江星阔把那道赐婚的圣旨看了又看。 “松烟,你跟她说说。”安欢颜半死不活地说道。 “啊?说啥?”松烟不明所以地把安欢颜扶起来。 “就是今天早上我闭着眼睛,你们给我梳妆的时候你跟我说的事啊!”安欢颜摆着一张厌世脸,不愿再说话。 “哦哦!那就是听说,海丞相……噢不对,海大人已经跟太子辞了官,告老还乡去了!不过这事跟赐婚有什么关系呢!”松烟一脸迷茫。 江星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他们……这是谈妥了……” 第74章 责任 “你想去哪?”江星阔叫住了屋外鬼鬼祟祟地背着包袱的安欢颜。 “……跑路啊!”安欢颜理不直气也壮。 “你以为你现在还走得出去这座皇宫吗?”不由分说,江星阔把她拉回屋里。 “什么意思?”安欢颜愣住。 “来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傻?”江星阔叹了一口气。“你都要结婚了,他还会允许你跑路?” 就这样的傻白甜,在要是在后宫,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幸好她是个公主。 “太子一向很疼爱我,我不信他真的舍得对我这个亲妹妹……”安欢颜说着,声音却弱了下去。 可是,圣旨都下了。 甚至直接给她安排了公主府,就在皇城边上,一座豪华的大宅子。 朝廷之上却没有人反对这门亲事,毕竟二人都身份尊贵,门当户对。 反而是海丞相突然之间告老还乡,震惊朝野。 海丞相一党纷纷上奏要挽留这个“国之栋梁”,太子一党也连忙回击海丞相年岁已高,让他安心颐养天年,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海丞相站出来回应说道是今日感觉身体不适,需要安心养病,才平息了纷争。 太子笃定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之前玉玺失踪的事却再也没有人提了。 偶尔有几个好事的宫女太监提了几句,第二天竟然都不见了踪影,只说是送出宫了。 这下就更没人提了,消息也渐渐被封锁了起来。 “公主,他来了,您要不要见……”松烟站在门外,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他?”瘫倒在床上的安欢颜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的江星阔,眼神复杂。 “诶!你别看我!你自己做决定!”江星阔背过身去,研究着桌上的几张图纸。 “是是是!我的江老板!”安欢颜无奈地爬了起来。 宫门外的柏树下,夕阳把海宴清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长了。 “你来干嘛?”安欢颜没好气地一边说,一边挥挥手,让旁边的宫女散去。 海宴清缓缓转过身,夕阳下,他的脸庞却显得有些苍白。 他半抬的眼皮瞟了一眼安欢颜,又转过身去了:“你……看起来没事,那我先走了。” “诶诶诶!回来!谁让你走的!”安欢颜一把拉住海宴清后背的衣服,他却像触电一般浑身颤抖了一番才又缓缓转过身来,却并没有说话。 “你怎的了?”安欢颜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我寻思着你要嫁给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看来,还是生龙活虎的烦人样,心态不错!”他故作轻松地调侃着,压下心底那一缕愧疚。 安欢颜忽然想起来这个朝代开放的男女关系,不禁叉腰嚣张回道: “切,本公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嫁人。你别忘了,没有本公主的传召,本公主的脚指头你都见不得!就算本公主养上几十个面首,你也是管不着的!” “公主高兴就好。” 海宴清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 没有他往常的抬杠,安欢颜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 她抬头,直勾勾地看向海宴清。 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他一怔,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身形却摇晃了一下,于是赶紧扶住树干,稳住身形。 “……你腿伤还没好?”安欢颜反应过来。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毕竟终究是海家对不住你。” “你还知道啊!”安欢颜撇了撇嘴,“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药?我已经是一万分的小心了。酒就喝了一杯,还是偷偷换的隔壁的,菜是一口都没敢吃……” “……是……葡萄。他们找人打听了,听说你喜欢吃葡萄,所以把葡萄放在药里泡了许久。”海宴清低下头。 高傲如他,此刻却也觉得没脸再面对安欢颜。 “mad!亏我那么小心!还是中招了!”安欢颜咬牙切齿地一锤树干,“诶哟!” 她悻悻地收回拳头揉了揉,“有点疼,嘿嘿。” 海宴清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嘴角掩盖着他那一瞬间的轻松。 “你怎么有点像我家的毛毛?” “毛毛是谁?你弟?你妹?你儿子?” “……是我家的狗。” “我去你大爷的!”安欢颜想骂脏话的心情到达了巅峰,那脏话也顺滑的从心里滑到了嘴边。 她拎起裙边,一抬腿就踹了过去。 谁知道海宴清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又摔到了地上。 “嘶——”他疼得哎呀咧嘴的,却又只能强忍着疼痛不叫喊出声。 “呃……”安欢颜赶紧拉他起来,“让你再开我玩笑!” “……要不进去,我给你上药!” “不了不了。”海宴清艰难地爬起来,连忙摆手。 “宫门要下钥了,我得走了。”他丢下一脸愕然的安欢颜,在夕阳的余晖里,踉踉跄跄地走了。 一走过宫墙拐角,他气喘吁吁地侧靠在墙边,整个人也蹲了下来。 听到宫门关上的声音,他才又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慢慢地挪走了。 玄色的衣衫渗透出片片不易察觉的血色。 好不容易回到了,轿子边,他直接脱力倒在轿子门边。 轿子里面的小厮连忙把他给拉了上去,马夫马鞭一扬,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 没多久便到了海府。 他们从后门匆匆下了车,又一头扎进了海宴清自己的院子里。 小厮帮他慢慢脱下已经滴血的衣衫,还未脱完,他却早已经满头大汗。 原来结实宽厚的背上爬满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鞭痕,上面还在糊糊地往外渗透着血。 小厮找来金疮药,轻轻洒了上去,又引起了他全身的颤栗。 他咬着一块布条,任由那痛苦迅速吞噬着他。 另一个屋子里,烛光闪烁。 “爹,二弟刚刚已经回来了。他已经被罚过一轮了,这次能不能就饶了他?您要是还想罚,就罚我吧!”海晏泽恭敬地朝着面前一个严肃的老头跪了下来。 “哼。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我就是太惯着他了才会像如今这样一让再让!” “爹……” “把他给我关起来!成亲之前,不许出门!” 第75章 下聘 第二天一早的安欢颜又被松烟给叫醒了。 江星阔早已精神抖擞地在她屋里一边吃早点,一边看着宫人送来的幽陵城正在出售的店面的图纸。 “公主快起来吧!海家……海家人来了!” “什么!!”安欢颜顶着鸡窝头,差点没吓个半死。“他们来干什么?给我轰出去!” “公主……是下聘,海家大公子来下聘了……” 顾不得其他,松烟赶紧召唤藤溪和玉台给她洗漱梳妆打扮。 “哈?谁同意他们进宫的?!”安欢颜想到他们家那几个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当然是……太子殿下……” “哈?!”安欢颜拍了拍梳妆台,“有没有搞错!我不见!让他滚!” “公主?”松烟正要给她画眉。 “我说,把他们轰走!” 松烟拿着螺子黛的手抖了抖。“那,那,玉台你去说……” 玉台整理衣服的手也抖了抖,“要不,要不,藤溪你去吧……” 藤溪正捏着钗子往安欢颜头上簪,听到这话手不由得也抖了抖,直接往她脑门上一戳。 “哎哟!”安欢颜捂着额头惨叫。 画着眉毛的松烟也手一滑,那螺子黛也顺势划过安欢颜白皙的脸庞,留下一道青黑的印子。 “公主赎罪!” “公主您没事吧!” …… 江星阔看着一屋子的鸡飞狗跳,摇了摇头,放下图纸。“好了好了,至于嘛!我去。” 四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江星阔抬头挺胸,大义凛然地出了门去。 一出去整个人就萎了。 因为,门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宫人,整个院子也被一个个红色的大箱子给填满了。 她艰难地绕着路,终于走到那群人面前,行了个礼。 “公主身体不适,辛苦诸位跑这一趟了。请回去吧。” 为首的海宴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公主生病了?” “……是的,葡萄吃多了,昨天上吐下泻了一宿。公主自小体弱多病,前不久又被那奸人所害,大病了一场,现如今实在不能让她下床,只怕会加重病情,到时候耽误了婚期可是万万不能的。希望大公子能海涵。” 江星阔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拼命捏紧了。 海晏泽没再说话,终于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江星阔硬着头皮接上这投来的视线,强撑着笑意看了回去。 海晏泽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大手一挥:“反正日期已定。也还有些时日。公主可千万要养好身体。我们走!” 于是他的人立即转身陆陆续续地出了去,只留下满院一地的聘礼,还有周围不知所以的吃瓜宫人。 她松了一口气,“都走吧都走吧!” 宫人们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肯离去。 “玉台!玉台!送送小姐妹们吧!”她高声朝里面喊。 趴在门上偷听的四个女人赶紧开了门。 玉台笑嘻嘻地抱着一袋碎银子出来,开始给围观的宫女太监们打赏。“沾沾喜气,沾沾喜气,见者有份哈……” 得了打赏的宫女太监们立刻眉开眼笑,接了钱说了几句吉利话就跑了。 江星阔看着撒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心里绞痛万分。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嘛……”安欢颜尝试安慰她。 江星阔看着满院的聘礼,“这是……都是给你的?” “应该是吧。”安欢颜点点头。 “那……”江星阔眼睛一亮。 “不能用。我可不想欠他家的!” “唉。”江星阔坐了下来,继续看图纸,又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不过……你确定要嫁人?在这里……” 安欢颜摸着下巴,对着院子沉思。良久才开口道:“短时间内也回不去。算了,尝试一下嫁人是什么感觉吧。说不定啊在我们那里,我都嫁不出去呢!” 她又苦笑道。“公主也有公主的责任啊!” 江星阔瞥了她一眼,又想着一些事情,忽然情绪低落地嘟囔道:“……感觉我们……都被利用了……” “什么?”安欢颜没听清。 “没什么。”她扬起一个笑容,又埋头在桌上的一堆纸里。 这些事情,这里面的黑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好了。快快乐乐地活着,没有什么不好。 “你怎么还在看?地段还没选好吗?”安欢颜扒拉一下满桌满地的纸张。 “唉,差不多了,明天催一催卫初初,让她去给我把店门盘下来,年内能开门营业一定赚大钱!”江星阔举起一张房屋的图纸,眼神里充满希冀。 “在哪,我看看!”安欢颜接过来,一看,“这……在公主府旁边?!” 她意外地看着江星阔。 “干嘛这么吃惊!你是不知道,这地段,净是一些达官贵族的来往之地,出手肯定阔绰大方!”江星阔把图纸夺回来,捧在胸前。 而后又把它捧在胸口,一脸心痛:“就是贵!真的贵!盘下来以后还要重新装修过。唉,我那三瓜俩枣的,这就出去了三个瓜了。” 安欢颜没有说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了房间,抱出一个小箱子。 “都给你了!” 江星阔打开一看,一箱子的珠宝首饰,金灿灿,银闪闪的,她顿时两眼发光。 “你不是说你没钱嘛?”江星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个箱子里面给转移到安欢颜身上。 “是啊。确实没有现钱啊。披月宫上上下下都要钱,就像刚刚。而且逢年过节也要打赏,一出手就是好多钱,哪里攒得下来!这些啊,都是老爹老妈赏的,还有好些瓷器书画都在库房,喔,对了,老妈还给我留了好多嫁妆,应该是一生不愁的那种……” 安欢颜翘着腿,悠哉地喝着茶。 “我跟你们资本家拼了!”江星阔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二人闹成一团。 “别闹!别闹!茶要洒了……”安欢颜被挠得大笑。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道浑厚的钟声。 二人一愣。 安欢颜手上的茶杯跌落在地,碎成一片片扎眼的白色。 松烟急匆匆推门而入:“公主,公主,是,陛下……” 安欢颜抬起头,看向天空,下一秒提起裙子就往乾清宫跑。 松烟和江星阔在后面也急忙跟上。 “怎么这么突然?”江星阔一边跑一边问。 “奴婢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就听说陛下气息渐渐弱了,没想到是今天,这可太巧了,公主刚订下婚约……” “慎言。”江星阔瞥了一眼周围慌乱的宫女太监。 “是。”松烟立即垂下头赶路。 这可太巧了。 老皇帝快不行了,海家急了,趁还没死,赶紧下套圈住安欢颜,真有他的。 第76章 新帝登基 “那如果是国丧期,是不是欢颜的婚事便不做数了?!”她突然想到这条,连忙抓住了松烟的手臂。 松烟为难地说道:“大概不是……按照以往的例子,都是会照旧,就是往后延迟一些时日……” 前面就是乾清宫了,她垂下眼帘,跟在松烟后面。 门外已经跪倒了一片朝廷命官,进了宫殿门,隐约可以听见稀稀拉拉地哭声。 也是,这老皇帝被锤成了植物人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之前一群一个月见不上一次面的妃嫔。 她嘲讽地翘着嘴角,隐匿到角落里。 一抬头,却对上一双已经哭肿了的桃花眼,更显魅惑。 她定睛一看,二皇子。 想起之前的事,她又不由得低下头,不想再看他。 安欢颜扑了上去就开始失声痛哭,没人关心是出自真心还是做戏,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各式各样地悲痛。 也算是有一些真心的吧。虽然这便宜老爹对安欢颜没有皇后对她好,但是这身体多多少少还有有些感情在的。 一脸悲痛的太子揽过安欢颜,轻声安抚她。 二皇子也趴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已,一抬头,满眼含泪,我见犹怜。 没一会儿,便来了人,要把老皇帝给扛走,焚香沐浴穿寿衣之后,还要再进行大殓。 二皇子却忽然疯了似的,推开那些人,又扑到老皇帝身上,哭喊着不让那些人靠近。 那悲惨的模样,让众人也都忍不住了,再次抹了一把泪。 太子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又招呼下人把皇帝搬走了。 二皇子却再也没了力气,晕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立马围了上去,幸好太医就在旁边,又是好一顿忙活。 江星阔看得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对这个老爹如此上心的? 一旁的太子拉着安欢颜,眼睛却盯着二皇子,心中五味杂陈。 大殿里的人来来往往,很快挂满了白布,白灯笼。 一代帝王的一生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整个葬礼就一边在太子的带领下循规蹈矩地进行着,另一边朝野上下还是吵得不可开交。 一边说不管是立嫡还是立长,都应该是太子继位。 而另一边海丞相的党羽又跳出来,说二皇子哭晕多次,属实是孝悌之至,能通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 江星阔扔了颗豆子进嘴里,说道:“光有孝有啥用啊?老二身份不占一点优势。” “你不懂,那些人就开始攻击我那太子哥,说他在父皇卧床期间疏于照看,只顾着玩弄权势,心里一点父皇都没有。不孝之徒绝不能继承大统……”安欢颜叹了一口气。 “离谱……国事繁忙,哪能像老二那般有闲情雅致呀!”她又是一扔豆子,张嘴一接。 “我就说你肯定是向着太子哥哥比较多的!”安欢颜兴奋地一拍桌子,又贱兮兮地说道:“你是不是对他……” 江星阔却吓了一跳,豆子直接滑到她的喉间,卡得她连忙站起来咳了又咳,差点没被呛死。 她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放屁!”她喘着气,大口地喝了一杯茶。“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都要嫁人了!” 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太舒服。 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总有一种一直在被利用的感觉。 玉玺的事情很蹊跷,谁能突然把玉玺放到高手林立的海府之中又不让人发觉呢? 总不能真的是海家去偷的吧。 她烦躁地挠挠头,抬头看到安欢颜一脸无所谓。 “担心什么?我没事,就当是多一种体验咯。不行再找机会走人。反正夏天总会来的。” 安欢颜举起手,漆黑的手镯里仿佛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确定?”她还是不放心。 安欢颜抓住她的手,表情认真,“星星,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去纠结太多,会很不快乐。” 江星阔不说话了。 总之不久之后,松烟又带来了消息,太子登基继位了。 二人舒了一口气,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是二皇子继位,太子一定活不了。 但是如果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二皇子也暂时不会有事,毕竟没有什么名目可以动他。 与此同时,让二人惊呆的消息是,海宴清作为驸马爷兼任平准官上岗了。 “平准官?几品?”安欢颜皱了皱眉头。 “回公主,只五品,但是听说……权利极大……”松烟回道。 一旁的藤溪立马打断:“现在该叫长公主了。” 松烟一拍头,“对对对,咱们都是有封地的长公主了……” “没事,私下里就这么叫吧,叫长公主我还不习惯呢。”安欢颜随意扫了一眼藤溪,藤溪被说得脸一红。 “话说回来,那个平准官是什么情况……” “就管理物价的,啥东西贵就卖啥,把价格打下来,啥东西太便宜了就赶紧收购……”旁边的江星阔嘴快地回道。 “呃……这解释,相当朴实无华。”安欢颜眨了眨杏眼。 “你就说你听没听懂吧!”江星阔嘚瑟地翘起二郎腿。 “听懂了听懂了。”安欢颜顺手把她的腿拍掉,“不过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他怎么就上任了?” “公主与他的婚事,三书六礼就差了一个亲迎,只因国丧期暂缓了,名义上已经与真正的驸马爷差不多了!”松烟解释道。 安欢颜忽然间老脸一红。 “想必这其中海家的助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吧!海丞相退位,他儿子接任,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反正大儿子都带兵远离朝廷了,二儿子该安插进去了。”江星阔吹了吹滚烫的茶。 “是的呢。听说大公子在太子殿下……啊是皇上,皇上登基之后,就让他回西南戍守去了。”松烟殷勤地给安欢颜捏捏肩膀。 “太好了!”安欢颜一拍手,“那哥们儿长得也忒渗人了,一看到他我就起鸡皮疙瘩!” “那可是你大伯子,还哥们儿。”江星阔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热茶。 玉台匆匆地敲门进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公主府已经修葺完毕,静阳长公主要挑个吉日迁往公主府。 第77章 未来婆婆 “听说是海家的意思。”松烟说。 二人又迷惑地对视一眼。 “长公主的册封和赐婚的圣旨是在国丧期之前就下发了的,即使是差了一日,按照祖制,待嫁的公主的确是要出宫住公主府的。所以陛下也是没有办法的。”松烟解释道。 “真想把海家炸了!”安欢颜咬碎了银牙。“不是,他们急什么呀!又没过门!” “差不多了……”松烟插了一嘴,安欢颜不爽地扔了个梨过去。 松烟立马接住加闭嘴。 “为了让你那未婚夫上岗名正言顺呗。”江星阔正数着钱,随口一句话却让安欢颜红了脸。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恼怒江星阔对她的打趣。 江星阔又坏笑着转身道: “松烟,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御书房没少跑吧。绣了一个月的手帕送出去了吗?” “公主!你管管江姑娘吧!”松烟羞得满脸通红,不禁捂脸。 “唉,我哪里管得了她,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咯。”安欢颜无奈地一摆手。 是的,江星阔的店——润雪堂不声不响地开门营业了。 只因为是国丧期间不能大操大办,所以便连鞭炮都没放就开了门。 起初大家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茶楼,直到卫初初的出现,加上店里一系列名人的字画和装饰,才意识到这店不太简单。 坐下一点菜单,珍珠奶茶加上奶油蛋糕的组合,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算店里名人字画是假的,卫初初总是真的吧。 大家半信半疑的吃了这奇特口感的吃食,猛然间,润雪堂一夜爆火。 江星阔为玉台求了个特赦,每天都出宫培训店里的师傅,忙得不可开交。 “别别别,你知道我这店……不对,我们这店费了多少成本吗?盘下来是一大笔,店里装修也是一大笔,砌那个烤蛋糕的炉子更是试验了十多次才能和烤箱差不多温度……” 江星阔把银票叠好,怜爱地放进小箱子里。 “离回本还早着呢!”她又说了一句,然后把钱箱抱在怀里,一脸陶醉。 安欢颜摇了摇头,和松烟出去指挥下人打包东西搬家了。 对于去公主府这件事,她俩都没有太大异议。 毕竟出宫了,不受皇城的束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得很,只需要管好公主府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没两天,公主府就派人来说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可这节骨眼上,江星阔被以前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安照颜给召唤了过去。 安欢颜只能上马车先行一步。 还没等她出皇城,接踵而来的消息是,听说安欢颜要入住公主府,海家的主母海老太君,也就是安欢颜未来的婆婆,要亲自上门拜访。 安欢颜做梦也没想到,还没结婚,就要面对婆婆了。 “能拒绝吗?” “怕是……不行了……”松烟掐着手指头苦笑道。“估计老太君已经快到公主府了。” 安欢颜仰天长啸,“天要亡我……” 藤溪歪着头,不明所以。“公主为何这般苦恼?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捂嘴。 可安欢颜倒在马车里,沉浸在烦恼之中不能自拔,根本没在意。 “唉,藤溪,你想想,你要是当了婆婆,你会喜欢一个傻乎乎的儿媳妇吗?再说了,海老太君是出了名的刻薄,遇上这么个公主,只怕有苦头吃咯!”松烟看着躺倒的安欢颜,摇了摇头。 “你说谁傻呢!”安欢颜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却撞到了车厢上。“哎哟——” 藤溪眨了眨眼,看着松烟揉着她红肿的额角,她还一脸不服的模样,忽然明白了松烟的担心。 “好像……也是……” “是什么是!”安欢颜一手一个把她们的耳朵扯住,“要是海家的人敢惹我,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您可是连大公子都不敢见呢……”松烟小声嘟囔了一句。 可还是被耳朵尖的安欢颜给听见了,当即一拍大腿:“人家一个戍守边疆的大将军,武功高强,想捏死我跟蚂蚁一样容易好吧!” “您可是公主诶……”松烟还是不怕被骂的说了一句,随即迎来安欢颜的一个脑瓜崩。“啊——” “松烟,你到底是站谁那边啊!你是不是对面派来的细作!快说!”安欢颜一招没有水平的擒拿手,擒住松烟。 而松烟也很配合的假装挣扎着逃开,一头扑到藤溪怀里,大叫道:“我和藤溪是一伙儿的!藤溪快救我!快!” 藤溪愣住了,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你怎么了?”松烟见她没反应,自觉得没趣,便爬了起来看她。 “没……没事。”她勉强一笑,“就是刚刚你撞的这一下把我撞疼了。” “哦哦……”松烟赶紧揉揉她的肚子,“没事吧?是我不好……” 安欢颜若有所思地靠在车厢壁上,有意无意的说道:“藤溪,我还未问过你,愿意跟我出宫吗?” “公主待奴婢这样好,奴婢怎么舍得离开公主呢?”藤溪没有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没有再说话,马车出了皇城门口,只拐了一个便到了公主府。 三人下了马车,抬头一看辉煌华丽的宅子,不禁感叹。 “离皇宫真近呀……陛下对殿下真是兄妹情深……”松烟的马屁还没拍完,旁边一辆低调古朴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老嬷嬷。 老嬷嬷屈膝行了个礼,低着头问道:“请问可是舞阳长公主殿下的尊驾?” 安欢颜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被松烟打断了, “正是。你是哪家的嬷嬷,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见到长公主殿下都没有行大礼?”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松烟,她什么时候这么刚了? 那嬷嬷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后面马车里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声援她,她只能不甘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嗯。起来吧。”安欢颜满意的点头。 那嬷嬷赶紧爬起来,走到那马车旁边,里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撩开了车帘,一个衣着朴素却高冷严肃的妇人悠然出了来,踏下了马车。 这妇人便是海老太君。 称作老太君,但是年龄方才四十多的模样。 第78章 这是老太君?! 欢颜想起来松烟的科普。 据说当年海丞相的原配体弱多病,只生了一个大小姐,便是二皇子的生母,便再无所出。因病逝世后,面前这位才十六岁,便被嫁给海丞相当填房,老夫少妻的组合也因此成了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后面只因生下了海宴泽和海宴清,一跃成为海家的大功臣,家里人除了海丞相便没人敢再管她。 当做没看见。安欢颜转身就走。 松烟和藤溪见状赶紧跟上。 这一急,藤溪不小心踩了嬷嬷的脚,顾不上说什么话还是走了。 “诶哟!怎么这般无理!上梁不正下梁歪!”后面的嬷嬷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妇人的面色也铁青得像三天没吃饭。“无理!给我打。” 那嬷嬷得了令,动作竟也飞快,拉过藤溪甩手就给了一巴掌。 藤溪被打懵了,捂着脸,满眼的泪水。 街上慢慢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听到动静的安欢颜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的转过身,一张厌世脸对上妇人想要杀人的视线。 “我安欢颜是瑾国的公主,你们又是谁?除了皇兄,谁见了本公主不得磕头行礼?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说本公主无理?未曾自报家门便说人家无理,到底谁无理?” 安欢颜连珠炮似的回答一时间让对方哑口无言。 妇人的脸色更加铁青,像一个星期没有吃饭。 听说公主自小在宫中便嚣张跋扈,前阵子听说公主性情大变,海老太君本以为作为婆婆可以拿捏一下,没想到这一见面,便被怼得哑口无言。 “宫里赏罚分明,错了便要罚,难道公主不懂吗?再说了,我是清儿的亲娘,你就算是贵为公主,也已经嫁作人妻,高低都要叫我婆婆的,不叫便算了,还要给你行礼这成何体统?!”海老太君说着,气得手都在颤抖。 听到公主这些字眼,围观群众都来了劲,人越来越多。 “诶!还没迎亲呢!三书六礼差了一个,在我这里都算不得数。今个儿算本公主脾气好,尊称你一声海老太君。本公主的丫鬟,我自会管教,就不劳烦海老太君费心了!老太君还是早些回家吧!小心天气热中暑死掉!” 说完安欢颜只冷冷扫了她一眼,便提裙踏上府前的台阶。 “诶哟!我的命怎么这么命苦啊!娶了个公主回家,婆婆都不叫不说,还要被扫地出门!更心寒的是,居然被她咒我死!” 海老太君一个屁股扑倒在公主府的石阶上,鬼哭狼嚎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安欢颜目瞪口呆,这……是老太君?什么阵仗? 以前她看电视,里面的老太君哪个不是沉着冷静,气度不凡? 她就算她在宫里这段时间,又何时见过这等泼妇模样的女子? 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了起来,其中还有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 海老太君内心一喜,决定火上浇油。 “我死!我死还不成吗!我今天就死在公主府前,遂了她的愿!” 说着,她就要往石阶上磕。 “诶诶诶!”安欢颜连忙俯身去拉她,却被她撞到了膝盖,一下子把她顶翻在地。 “诶哟我去……” 藤溪和松烟连忙把她扶起来。 安欢颜气得怒火中烧,正要破口大骂。 人群忽然分裂成两边,一匹黑马从中奔腾而出,冲到她们身边,紧接着跳下来一个清秀俊朗的男子。 海宴清。 不知为何,看到他,安欢颜的心仿佛也冷静了下来。 “哎呀我的儿!”老太君当即扑上去就开始大哭,“你不知道为娘差点就死在这公主府前了……” 安欢颜嘴角抽搐。 海宴清好不容易才把他娘给拨开,脸上一惯的冷漠再也绷不住了,只抱歉又羞耻地看向安欢颜: “对不住,我娘她有点糊涂……” “清儿!”海老太君立即抬头表示不满。 “额,看出来了。”安欢颜摸摸流汗的额角。 “可以进去谈吧,免得让大家看了笑话。”海宴清征求的目光再次投来。 这人的语气难得这么好。 “……那好吧……”安欢颜看了看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转身进了公主府。 “呵!这时候又想让我进……”海老太君的话还没说完,海宴清便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心领神会,立马把她给架进去了。 公主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殿下,刚搬过来的东西还等着您吩咐往哪放呢。不然今晚您怕是睡不成了。”松烟提醒道。 “那我先去处理一下,你们自便吧。”安欢颜跟海宴清点了点头,便先走了。 安欢颜一走,海老太君便开始扭海宴清胳膊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你不是一向看她不顺眼吗?” 海宴清无奈地甩开她,低声警告道:“你不要惹她,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这怎么行!你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她不心疼你,为娘还能不心疼你吗!你娶了她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回家,我不治治她,以后你能有好日子过?我不都是为了你着想?” 她想不通,她丈夫一心想让她最心疼的小儿子娶公主,她不懂,也没有办法说不。 但是娶了公主,就算公主没有孩子,没有经过公主同意不能纳妾,这她如何能忍? 自从大儿子海晏泽出了事,她们家的香火就靠海宴清了。 她思来想去,急得连着几夜都睡不着,终于等到公主迁往公主府,便无论如何也要给公主来个下马威。 “你再闹我就不生孩子了!”海宴清脸冷了下来。 她吓得不敢再说话,只捶了捶胸口,哭天抹泪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个什么儿子!天天对我都关公似的拉个脸!” 安欢颜整理东西完毕,厨房的午饭也刚刚做好。 “星星怎么回事,还没有出来吗?这都大半天了。”安欢颜瞥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心里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79章 你不能去 殷勤的李公公带着江星阔穿过一重重宫殿。 “敢问李公公,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没理由在这出宫的节骨眼上叫她过去促膝长谈吧。她想着。 “江姑娘多礼了!小的哪能猜到陛下的心思呢!”李公公谄媚地笑着,却没有正面回答她。 江星阔勉强一笑,算是回应了。 新皇登基,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他也谨慎了许多。但是作为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他也深知江星阔的特殊性。 路过了储秀宫,一辆辆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正停在宫门之外,一个个打扮华丽地官家小姐正被扶着,从马车里出来。 “哟。前面有些堵了,姑娘请随奴才从这边走吧。”李公公拐了个弯,打算从旁边拐过去。 “这些人是……”她还是没忍住,问道。 李公公尴尬一笑:“新帝登基,按照惯例,要选些官家女子充实后宫……” “哦,选秀啊。”她假装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不舒服了起来。 前面却突然奔出一架马车,在二人面前匆匆停了下来,二人吓了一跳。 车上下来一个衣裙款款的女人,气质出众而语气温婉。 “真是太失礼了。这马儿初次进宫太兴奋了,惊扰了李公公。李公公没吓坏吧!” 看来是认识的。 江星阔站到一边,打算给她们叙旧。 “哟!万小姐!好久不见了。吓倒是没有被吓到,倒是被万小姐的美貌给惊到了。”李公公惊喜地捂嘴一笑,江星阔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那万小姐似乎心情不错,春风得意的笑容里,又让旁边的丫鬟给李公公塞了一个荷包。 “吓到李公公倒是我的不是了。这点子心意,就请李公公喝喝茶吧!” 李公公接了荷包,谢了又谢。 那万小姐注意到了江星阔,不禁多了她两眼。 江星阔抬头望了望天,没和她对视。 万小姐当即善解人意地说道:“李公公还有公事要办,就不打扰李公公了。” 李公公连忙应承着,带着江星阔又走了。 “这姑娘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有什么来头?还是什么妃嫔?我怎么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她?”万千霓看着她俩离去的背影,不禁问道。 她后面的一个嬷嬷回道:“回小姐,新帝登基,妃嫔都在这次选秀里选。陛下在东宫之时并没有成婚,自然也没有妃嫔。” 万千霓的神色舒缓下来。 嬷嬷见状继续说道:“而且,看她的穿的服制,想必只是哪个宫的大丫鬟吧。身份底贱着呢!小姐不必担心。”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担心!只不过是觉得这等美人,只做个丫鬟岂不是埋没了她!”万千霓突然懊恼地白了一眼那个嬷嬷。 那嬷嬷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惊恐地说道:“是是是!小姐身份尊贵,又如此国色天香,当选皇后都是不在话下的。又岂会去对一个丫鬟多心呢!都是老奴多话了!” “好了好了。快起来,像什么样子!这可是在皇宫里,比不得府里放肆。”万千霓嫌弃地甩袖离去。 一路上,江星阔总觉得背后有刺在扎一样,不舒服地耸了耸肩。 “老奴耽搁了许久,真是让江姑娘久等了。”李公公得了好处,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不妨事。倒是这小姐,有些眼熟。”她随意说道。 “这是湖广总督……噢不,如今是枢密院的枢密使万大人的幺女万千霓小姐。”李公公回道。 “哦……官这么大呢。那万木青是她……”江星阔若有所思。 “回姑娘,万木青公子是万小姐的兄长。” “原来如此。如此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说不定皇后的热门人选就有她吧。”江星阔打趣道,左胸口却传来阵阵异样的感觉。 一听这话,李公公顿时面露难色:“额……这这……奴才……奴才不敢胡说……” 江星阔挑了挑眉,前面便是御书房了,无夜却忽然从她身边跳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她定睛一看,“哟,好久不见啊无夜!”江星阔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无夜一顿,略微尴尬地回了一下便逃也似的跑了。 “这人咋了?”她挠了挠头,一放下手,才发现不对劲。 她跟触电了似的摸了摸身上,没有,没有,没有。 又看了看地上,没有,什么也没有。 李公公心疼地未发一言,只敲开了御书房的门,带她进去了。 “陛下,江姑娘已经带到了。”李公公笑着,分外讨好。 对面案桌旁的人却迟迟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回应。 李公公捏了把汗,没敢继续说话,只退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了。 新帝的脾气性子,即便是他贴身伺候了十年年还是不太了解的。毕竟太子和皇帝的身份,天壤之别。 “安照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江星阔看着埋头挥洒笔墨的皇帝说道。 对面的他听到这声点名道姓的话,才终于抬起头来。 他放下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说,为什么拿走我的令牌?”江星阔看他这严肃的模样,语气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难道当了皇帝不能直呼其名了?她有些心虚。 在这即将出宫的节骨眼上,江星阔宛如重生一般愉悦的心情,也被他这一系列操作给打破了。 刚刚无夜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把她一直揣怀里的令牌给收走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空无一物。 “拿回我的东西,还需要理由吗?”他似乎是放松下来了一般,靠在椅背上,然后疲惫地缓慢地眨了一眨眼。 江星阔没说话,有些恼怒地看着他。 “你不能走。”他的话语里,透着认真。 江星阔满脸问号,还是没忍住辩驳了起来:“为何?公主移居公主府,是出嫁的名义吧。那我是披月宫的人,作为公主的陪嫁,跟她一起出去名正言顺。为何不行?” “你是朕的人,不是披月宫的人。没有朕的同意,你不能去。”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却有些祈求。 第80章 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恋爱脑 江星阔震惊地绕过案台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本想说着什么,却这才发觉,新皇登基才不过几日,他完美的下颌线上已经爬满了一片短短的胡茬,使得他本就正气凛然的气质更加刚毅。 他的剑眉却紧紧拧着,藏进了无尽的忧愁和无奈。 她抿了抿唇,却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如今她只觉得荒谬。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失去自由。 她素来不与他争辩。因为他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一时之间,她莫名觉得有些怒上心头,又看了看这堆满奏章的案台,毅然决然甩头而去。 却被他一把拉到怀里,坐到了他的腿上。 江星阔瞪大了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间,轻轻按向她的脖子。 她的头随即被按在他的肩上,一股迷迷糊糊龙涎香味扑鼻而来,让她脑袋也如同浆糊一般,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陪陪朕,好吗?”他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即使话里满是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她睁开眼,快速思索后询问道。 “岭南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现如今水灾泛滥,农民颗粒无收,一片生灵涂炭……”他低低地说着,手上却抱得更紧了。 她不自在地挣脱束缚,一个旋转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看到他落空的手,和他脸上的失落,“咳……”江星阔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尴尬。“看你的情形,不止这个吧。” 他苦笑了一下,“确实,你很聪明。但凡只是天灾,人还能挡一挡,但若是天灾加上人祸……” 江星阔皱了皱眉,“莫不是,有官员贪污受贿,私吞赈灾银两?” 他点点头,又道:“不止。” “那就灾民变流寇,一呼百应,烧杀抢掠,危害一方。还有灾民蜂拥逃难北上,涌入幽陵城,路上净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全国粮价米价大幅上涨不说,白糖更是堪比天价……” 江星阔滔滔不绝地说着,却没注意到对面投来的既惊讶又欣赏的目光。 “你竟都知道?” 她不自觉的讪讪一笑:“我在宫外开店卖的奶茶和甜品,白糖用量巨大,……此前卫初初跟我说近日白糖价贵,只能当做平本买卖,赚个知名度罢。且岭南一带盛产白糖,这水灾如此严重,必定是泡坏了不少粮食作物的。” “确是如此。”他似乎是有些欣慰的点点,继续道:“你果真不如后宫女子一般……” 却在瞥见她急剧变脸的刹那,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二人都不说话了,只剩一旁的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 江星阔压下心中的异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等等,白糖?这里什么时候有的白糖?” 他也刚好顺着台阶接过话去:“白糖?自父皇还在的时候,便有了。据说是一个姓姬的官员发现了方法,便传开了。” “姬神医?”江星阔立即兴奋起来。 “应该不是吧。若是能活到如今,也有一百多岁了。姬神医看似才六七十。”他摇摇头,拿过茶杯浅浅尝了一口又放下。 江星阔微微眯了眯眼睛,也附和道:“原来如此。那你父皇也算留下了不少好处。” 说完也学他,浅浅呷了一口。 我呸!真苦! 她装作一脸镇定的咽了下去,可是紧紧抿起的唇还是出卖了她。 他不禁微微一笑,话题却又转移了回去:“父皇……留下的还有一个大烂摊子。” 微笑也变成了苦笑。 江星阔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片忧愁,只觉得嘴里更苦了。 门外的李公公忽然高声道:“陛下!陛下!南方送来急报!” “进来!” 李公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星阔。 “直接说!”他靠着椅背,面色严肃起来,不怒自威。 李公公得了令,又看了一眼江星阔,才说道:“海晏泽将军的队列……在回西南边防的途中,在云南一带与军营失去了联系,当地衙门搜索过后也不见踪影。” 他眉头紧蹙,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那……你忙……你忙……我先回去了!” 江星阔见状赶紧找借口开溜。 他睁开眼,还未来得及点头,只见到一抹淡绿色的裙边消失在门边。 李公公打开旁边精致的香炉盖子,“陛下,这龙涎香已经烧完了,可还要再添上?” 他头也不回,淡淡道:“不用了。足够浓了。” 李公公听话的把香炉盖子盖上。 江星阔一路跑回披月宫,却在门外遇到了一个人。 二皇子,不,现在应该怎么叫呢? 江星阔歪着头,尝试的叫了一声:“玉颜弟?” 他却也没生气,只意外地回道:“你比我大?” “对啊。我三十了。”她极其自然地胡说八道,对面男人的脸却都僵住了。 “不说这个了,他继位了,你怎么说,去哪里当山大王?”江星阔继续问道。 安玉颜本来还星星点点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来,“封了靖南王,封地在泉州那边。” “泉州?那地方不错啊!好山好水的。”她绞尽脑汁想起来,“就是有点远。不过你现在怎么还不过去?” 他忽然抓住江星阔得手,手上的镯子发出叮叮的响声。 “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自由,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说着,探究的眼神望进江星阔那惶恐不安的眼底。 “……啊?”江星阔疑惑震惊又迷茫,“嫁……嫁给你的意思?” “是。”他仍旧不愿放开她的手,甚至把她拉得更近了,以至于她身上沾染的一些味道也随之飘进他的鼻腔里。 “……这不是从这个牢笼跳去另一个牢笼吗?” 江星阔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不知道是她的回答惹怒了他,还是她的动作让他恼羞成怒。 安玉颜忽然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气,狠狠地拽着她的手走向角落。 然后从身上掏出来一本奏章模样的东西扔到她身上。 “你以为留在这里能得到什么?至少我会只娶你一个,但是他作为一国之君,能许给你一个皇后的位分吗!” 安玉颜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她身上那只有皇帝才能用的,浓浓的龙涎香味,让他嫉妒得发狂。 而一脸迷茫的江星阔捡起地上的奏章,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的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第81章 别惹她 “他倒是想给你个名分,只不过朝野上下,不止我的人,即便是他的人也不会同意的。”他冷冷地说道。 江星阔拿着奏章的手,有些发抖。 “他刚继位,你猜他会不会不管不顾一众大臣的反对给你位分?即便你进了他的后宫,无权无势,只靠着他一时的新鲜感,你觉得你能活多久?能活到妃位吗?” 不会。 她心里默默念叨着,本来还一心一意为某个人排忧解难的热忱也瞬间冷了下来。 看她表情似有松动,安玉颜又乘胜追击了一句:“他现在不过是耍些小手段把你强行留在宫里。你志不在此,我知道。所以你和我……” “就算他耍小手段,你也未必光明磊落。”江星阔想起卫初初身契的事,不甘示弱。 安玉颜有些受伤,绝美的狐狸眼染上一层郁色。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只不过是想争取我想要的。他如果真的在意你,就该知道你不喜欢束缚,不喜欢规矩,不喜欢这一切繁琐的宫里,就应该放你走,而不是把你困在这里,消耗你的灵气!” 江星阔还没来得及看完,就烫手似的把那奏章扔给了他。 安玉颜毫不意外的一抬手就接住了。 看到她如此这般慌张又失落的背影,他心里有一种近乎报复的爽感。 御书房内,香炉已经冷却,只剩案桌前俊逸的男人在玩着茶杯盖,一下一下的磕在杯沿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无夜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说道:“南靖王已经离开披月宫。江姑娘已经知晓了您的安排。” 他这才“啪”的一下盖上了杯盖,重新抽了面前的奏章又开始批阅起来。 无夜试探的问了一句:“江姑娘好像很生气,陛下……” 他才停下笔,瞟了一眼无夜,道:“竟不知无夜也如此关心朕的私事。” “无夜多嘴。”无夜立即鞠了一躬,转身上了屋顶。 只剩了他一人,看着面前的一列列黑色的字。 翻了两页过去,忽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刚刚都在想什么,竟然没有看懂这清清楚楚端端正正的字都是什么意思,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思绪回脑,又翻了回去重新看。 江星阔蹿进宫门内,指挥为数不多的两个小太监快速把门关上。 她走过院内的小池塘,走过小假山,走过郁郁葱葱的柏树下,那里的两个秋千还在随风游荡。 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打开熟悉的房门。 厅堂空空荡荡的,原来的东西或是搬走了,或是封存在库房。 她只能进了里屋,还好前脚公主刚走,后脚下人还没来得及收拾她的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一切好像有只手一直在按着她的头往她不愿意的方向走。 默默地转动着手镯,她想起了安欢颜。 而这边安欢颜好不容易忙完,正碰上了吃饭时间,她来到桌前,随地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看着面前的海宴清和海老太君面面相觑。 她抬头跟松烟对视了一眼,开始挤眉弄眼。 意思是:“他俩为啥要和我一起吃饭啊??” 松烟一本正经的悄悄打手势。 “公主,是您随口一问要不要吃了午饭再走的!” 安欢颜睁大了眼睛,继续挤眉弄眼。 “我哪知道我就随便客气一下,她就答应了!” 松烟无奈地一摊手。 海老太君净完手,开始发话打破她们的哑剧。 “看来你也不是这般心高气傲,让老身坐主位。” 海老太君很满意地看了看位置布局,低头一看菜色,不由得皱了皱眉。 海宴清一看她脸色变了,暗中拼命拉她衣袖,她只若无其事的把他的手拂掉。 “呃……”安欢颜也拿起碗筷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儿是风口,比较凉快……” 听到这话,海老太君想要夹菜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刚想开口,被海宴清狠狠地踩了一脚,疼得她一边呲牙一边恼怒地看海宴清。 “娘!你别惹她!”海宴清低声告诫着。 他实在琢磨不透她这个亲娘到底想干什么,平常也不是这么难说话的人,为何今天如此尖酸刻薄。 “呵,”海老太君把筷子放下,眯了眯眼睛,说道:“偌大一个公主府,连盆冰块纳凉都没有吗?我的儿啊,你过来住,岂不是要受苦了!” 说着反手拧了一把海晏清,把他拧得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哼一声,只能暗暗揉了揉。 “那正好。我这里清寒得很,过来也是难为二公子了,不如就不要过来受苦了,岂不是正好?” 安欢颜丝毫没有受她的影响,吃得风生水起的。 海老太君也拿起筷子,藤溪赶紧给她布菜,她便随口回道:“皇家的格局便是这样小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后宫那位的朴素作风,竟如此抠搜吝啬,让人笑掉大牙!” “你说什么呢!” 安欢颜筷子一拍,海老太君吓得手一抖,筷子也掉到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不过随口调侃你一句,至于这么小题大做的摔筷子么!这么小心眼!” 海老太君不屑地继续吃饭。 “娘,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生气了!”海宴清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当着安欢颜的面讽刺她的亲娘,还是皇后娘娘,她娘这是疯了吧! 他只能尽量控制一下这即将要失控的场面。 “你这孩子!”海老太君把一块狮子头夹到他碗里,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脾气这么臭,也不知道又是跟谁学的,咱们家可没有这样的!” 海宴清一愣,跟谁学的?什么意思? 安欢颜捏了捏拳头,缓缓地站了起来,海老太君疑惑地看向她,下一秒,安欢颜一吸气,“嘿!”地一下把桌子掀了。 刹那间碗碟杯筷相撞在一起,里面的汤汤水水也泼了出去。 “现在,你知道跟谁学的了吗?”安欢颜一字一句地问道。 “啊——”海老太君身上挂了一身的菜,头上还挂着一根粉丝,整个人在一片狼藉中凌乱不堪。 而海宴清凭着轻功闪到了一边,看着尖叫不止的他娘,悻悻地说了一句:“我就说让你别惹她了……” 第82章 谁能好过 经过几个丫鬟婆子的简单清洗,老太君终于看起来有点人样了。 而安欢颜只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来。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海宴清赶紧推着骂骂咧咧的老太君出了去。 “不好意思啊!我对什么人就什么样!” 安欢颜咧嘴一笑,还特地站起来送她出门。 欲骂又止的海老太君板着脸,但是被海宴清一个劲儿的给推上了马车。 送走了她,海宴清顿时舒了一口气,可一回头对上安欢颜那戏谑地表情时,还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歉。 “……家母……多有打扰多有得罪……” 第一次看他如此模样,安欢颜抱胸靠在门框上,却说道:“你母亲……跟那些高门大户贵妇还真不一样。” 不知道她这话是嘲讽还是感叹。 他长期以来都是以高贵冷漠的面孔示人,毕竟身份贵重如他,以前就连太子皇子也都要让他三分。 现在却突然被安欢颜发现自己有个这么样的母亲,仿佛被揭去了遮羞布,有些羞愧难当。 “其实我母亲是云州王唯一的嫡女,自小是被人宠惯了的,后来过门时又小父亲许多岁,全家上下都让着她,这才……” “哦。没事。她今天看起来也不太好受。” 她耸耸肩,又道: “比起笑面虎,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什么来着?” 安欢颜挠挠头,一时之间忘了笑面虎的反义词,只能胡诌道:“……冷面熊吧应该是。” “啊?冷……面熊?”海宴清一整个愣住。 “没什么事,我先进去收拾了。” “……” 安欢颜赶紧转身抬头看看天,嘟囔着:“星星是爬过来的吗!这么慢!” 耳尖的海宴清听到这句话,下阶梯的脚顿时停住。 “你别等了。她不会来了。”他一时没忍住,嘴快说了出来。 “嗯?”安欢颜头一歪,转过身来。“你在说什么。” “她来不了了。你皇兄看上她了,不想让她出来。”他忽然有些幸灾乐祸。 又可以看到她跳脚的样子了。 “哈?”安欢颜一脸难以置信。 “真的。你的人带的消息应该在路上了,晚一些时候你就知晓了。”他一本正经,以显示话里的可信度。 “他……要封星星为妃?”她脸上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海宴清有些意外,居然没有着急。 “封不了,群臣反对。来路不明,身份不显。就算是照顾你的宫女,也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人家出生、经过宫中嬷嬷调教多年的女子。她……就算是被宠幸了,也不会有名分的。” “呸!稀罕做那劳什子妃嫔干啥!”安欢颜嫌弃地撇了撇嘴,又烦躁不安起来。 “又不封妃,又不放人,皇兄到底想干嘛!” “嗯,这可不好说。”海宴清挑了挑眉,假装严肃的眉头里藏着坏笑,“可能陛下需要人分忧吧。毕竟南方水灾,流寇作乱,国库空虚,赈灾受阻,民不聊生……最近我在筹款赈灾,你要不要也捐一点?” “啊?”安欢颜没想到他的话题转得这么快,但是嘴上还是很快回道: “我倒是听说了水灾的事了,这样吧,过两天我把我的库房整理好了,你过来拿钱。我那些个古董花瓶字画珠宝首饰,能捐的都捐给你。” “嗯?你是认真的?捐这么多?”听了这话,他反而局促起来,一时间他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 “废话。”安欢颜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走了。 只剩海宴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的安欢颜,和很久以前只会缠着他的那个安欢颜,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他回了家,路过侧门,蹲了下来,对着门房的小狗问道:“有没有人,看着是一个人,实际上是两个人?” 可是小狗只朝他吠了吠,然后抬起后腿,对着他开始撒尿。 “嗨呀!”他惊得跳起来,正要开骂,“清儿!” 一声苍老又浑厚的声音传来,他不禁背后一凉。 “爹。”海宴清转身,顿时恢复和他老父亲一样的严肃脸。 “到书房来。” “是。” 隔壁的卧房内,刚沐浴更衣后的海老太君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端倪着自己头上蹿出的几根白发。 “老太君何须闹这一番,这长公主从前就听说是不好惹的主。” 旁边的老妈子正给她慢悠悠地梳头 “要是跟从前一样野蛮放肆无礼也就罢了,无非就是脑袋空空的草包一个。但你看她如今,能说会道的,虽然还是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却已经是十分有谋划的了。” “老太君,这又是怎么说呀?”那老妈子拿着梳子停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我故意为难她,她竟不忍气吞声,直接跟我闹翻,这是不打算与我们合府过日子,日后的每日的请安问候也都一并免了,她倒乐得自在!” “这长公主就算目无尊长也这么不遮不掩的,要闹到全部的人都知道才遂了她的愿!这样的话,那老太君还要继续闹她吗?” 老妈子的梳子又开始动了,没几下便把她的白发给藏了起来。 海老太君满意地站了起来,一边摸了摸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情况。” 老妈子忽然低声耳语道:“她既然喜欢明着来,不如暗地里悄悄地……” “别脏了我的手!”海老太君嗔怪道,脸上却无愠色。她看了看屋外,已经一片寂静。 大儿子去了云南,小儿子新官上任每天上朝忙得脚不沾地,国丧期间也不能办什么集会,她一时之间觉得无聊至极。 江星阔在披月宫里待了几天,这里只剩几个看家护院的下人在陪着她。 这期间,听着下人们的八卦闲聊,她忽然问道:“选秀还没开始吗?” “姑娘,国丧期不选秀,陛下潜龙之时没有娶亲,所以这次只直接封皇后娘娘和四妃。”一个宫女回道。 “那……皇后是谁?怎么没有仪式可以去凑凑热闹呢?”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却飘忽。 “姑娘又忘了,国丧期,封后大典就简单操办了,真可惜呢,奴婢都没有见过呢!” 她眨了眨眼,眼睛好涩,“是啊,真可惜。” 她思索了许久,觉得不能坐在这里慢慢老去,咬了咬牙,决心要争取一把。 第83章 皇后的椒房殿 “南靖王有何吩咐?”一个模样乖巧的宫女尊敬地听着前面那人的指令。 “小风,润雪堂买着吃食回来。”他坐在阴凉的廊下,看着院子里茁壮成长的小树,头也不回道。 “润雪堂?可是宫外新开的那家茶楼?听说那家茶楼所卖的与众不同,竟是甜的,使得幽陵城中风靡一时!”小风眼前一亮,声音也高了起来。 安玉颜侧过头,只微微一笑,却令小风如沐春风。 “嗯。”他说,“待会儿我要午睡,你晚些再回来给我。” 说完他又转过去,只剩一个饱满的后脑勺。 “是。”小风抑制住兴奋的心情,急忙退下去了。 当然了,好不容易能出宫玩一趟,而且还不赶时间,再加上宫中早就流传着这民间美食,若是自己也能亲自去品一品,看一看,回来又能和众位姐妹们说道说道了。 午后,心满意足的她端着满是冰块的的食盒坐上马车回到了皇城门口处。 正要走进宫门,里面驶出一辆金碧辉煌的大马车,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马车疾驰而来,扬起比人还高的灰尘。 小风只能赶紧先走到一旁让路。 “这么气派!” 她抱着食盒,正要继续赶路。 “哎哎哎,那个谁!你小心着些!” 小风听着是叫自己,便回了头看了一眼。 对面树荫下站着一个大宫女模样的人,却通身上下都是华贵的物件。 她定睛一看,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如意姑姑。 原来刚刚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的马车。 因着帝后大婚之后没有回门之礼,陛下特意准许了家眷入宫会亲。 不敢多想,她急忙跑了过去行礼。 “如意姑姑万福!” 她端着食盒,行礼也差点摔倒,幸而被如意扶了一把,可食盒盖子却被手肘撞歪了,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冰块。 小风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这是什么?”如意便揭掉了盖子,上面一层全是冰块。 小风献殷勤似的打开了中间层,端出了一个瓷盅。 “如意姑姑,这是润雪堂的珍珠奶茶。” “这就是珍珠奶茶?”如意忽然想起民间的时兴物件,正要上手打开。 “姑姑!”小风一脸为难地喊住了她,“这是王爷要的东西……” “王爷?”如意的手僵在空中。 新帝登基,皇城中所留的王爷只不过就那一位皇帝的弟弟,南靖王。 “南靖王呀!”如意把手放下,又温柔给她拂了拂掉下的碎发,“南靖王特意让你去润雪堂买的这吃食?” “是的。”小风乖乖地点头。“如意姐姐,得空了您也去尝尝吧!店里头还有老板娘,也就是之前那位花魁卫初初姑娘的演奏可以听呢!很热闹的!” “谁?你说谁?”如意猛然间抓着小风的胳膊。 “姑姑,是卫初初姑娘……”小风有些不知所措。 “醉清风的那个卫初初?”如意脸色都变了。“醉清风的不是都倒了吗?她怎么一跃成了润雪堂的老板娘了?” “奴婢……奴婢不知……” 如意看到小风一脸惊恐,连忙回过神来放开了她的手,让她走了。 自己也匆匆回了皇后的住所坤宁宫。 “娘娘!娘娘!”如意还没进房门就喊开了。 “何事这么毛毛躁躁的!都是未央宫里的老大了!”皇后娘娘,也就是万千霓,轻轻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又一边呵斥道。 “是。”如意也立马冷静了下来,叫房间里的其他宫人都出去了,才把刚刚的事都说了出来。 “果真是她?”万千霓若有所思。 “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确实是她!”如意笃定道。 万千霓目光突然凶狠起来。 “就是因为她!卫初初!一个烟花之地的狐狸精!蛊惑哥哥,让哥哥非她不娶,哥哥因此被打被罚了多少回不说,仕途也不上进了!” 她鲜红的指甲狠狠抠进手掌里,眼里的恨意也弥漫了出来。 “陛下登基以后,只给哥哥点了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却给隔壁的庶弟点了个”六品的国子监司业!这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不是!”如意接过话头,“赵姨娘的脸都快笑烂了!刚刚夫人还说让姑娘您争争气,不然赵姨娘屋里那个小贱人更加愈发猖狂了呢!” 万千霓喘着粗气,恨意更浓了。 “你派人去给我办件事。”她说。 “不行,这事你得亲自来办,不然我不放心。” 如意目光坚定:“娘娘只管吩咐。” 二人又细细耳语了一番,期间又哭又骂,许久才平静下来。 “奴婢这事一定办得滴水不漏!娘娘先梳妆吧,说不定陛下等会儿过来用晚膳呢!” 如意劝道。 万千霓愣了一会儿,只强笑道:“自从我入住这坤宁宫以来,他便从没来过。” 如意又赶紧安慰道:“陛下刚刚登基,国事繁忙得紧也是正常。再说了,陛下也未曾去其他宫里就寝过,娘娘不必忧虑太深。” 见她还是有些忧愁,如意又说:“过两日便是十五了,月圆之夜,陛下一定会过来和娘娘团圆的!” 谁知万千霓眉头皱得更深了,“初一……十五……上次初一之时,陛下来是来了,但是竟然只是坐坐就走了!” “而后听说他路过未央宫时,还进去椒房殿看了看,连看的时间都比在我这里的长!” “娘娘,椒房殿不是……” 如意忽然想到椒房殿历来都是皇后的住所……万千霓却没有被赐住在椒房殿。 万千霓恼怒地摔了一个茶杯,“又空着,又不让我住,你是要留给哪个小贱人?!” “娘娘慎言!” 如意赶紧一边收拾碎瓷片,一边安慰她。 “娘娘莫生气,坤宁宫离乾清宫是最近的,陛下这是记挂着您的!小心气坏了身子,夫人和大公子以后还要倚仗您呢!” 万千霓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泪,又叫了两个宫女进来梳妆。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子,扯出了一个练习已久的标准微笑,又摸了摸新梳好的发髻,仪态万千。 而当晚,皇帝没有来,她盯着月亮,眼神愈发冰冷。 第二天一早,如意一边伺候她洗脸,一边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娘娘,都办妥了。” 她终于满意地笑了, 第84章 来得太迟 公主府里,安欢颜正指挥着下人在一点一点的布置院子。 玉台忽然招呼也不打,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抱着安欢颜的腿开始嚎哭。 “公主!公主!出事了!瑞雪堂出事了!” “啥?”安欢颜眨了眨眼,脑子企图快速思考。 松烟把她拉起来,玉台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藤溪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擦了一把,又轻声说道: “你先慢慢跟公主殿下说清楚。” 玉台这才慢慢收起哭声,哽咽道: “瑞雪堂……死人了!” 安欢颜吃了一惊。 “今早儿有一个大汉几个人来闹事,非说他妻子昨晚喝了咱们润雪堂里的珍珠奶茶,回去了以后腹痛了一宿,天还没亮,人便断气了……” 玉台不安的拽着围裙,松烟抓着她的手道:“然后呢?” “然后那大汉带了一帮子人把咱们店给砸了不说,还去报官了,然后……然后……初初姐就被官府带走了!” “……这么快?”藤溪喃喃道。 “就是说,砸店的时候我们的人也去报官了,来的衙役却带走了初初姐。公主,怎么办呀?江姑娘又不在……” 玉台说着说着又要急哭了。 “润雪堂外面现在还围着不少人,都纷纷在骂咱们黑心奸诈,恶有恶报呢!” 安欢颜心不在焉的拍拍她,眼神放空,“别急,别急,先容我想想……” 她在院中走来走去,却沉默不语。 迫于她表面上已经嫁人的身份,想要回一趟皇宫并不容易,便只能见机行事了。 她刚刚搬来公主府没几天,而且这几天一直都在打点府中事务,并没有去管瑞雪堂。 而瑞雪堂有卫初初坐镇,宫中的江星阔又时不时放几个指示消息出来,所以她并不熟悉其中运转的情况,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办法。 藤溪安慰好了玉台,松烟找了人快马回宫给江星阔带消息去了。 安欢颜沉思了一会儿,只能先从这件事最奇怪的点入手了。 “玉台,我先问你,可有见过中毒而死的那个妇人来过店里?” “奴婢问了小二,他说,他说,他记得,因为那个妇人和她官人来的时候,没有排队,那妇人反而在店里大声嚷嚷,又吵又闹,其他客人走掉了不少。” “吵的什么?” “不太记得了,好像是骂他官人窝囊废,这点事都做不到,还要亲自来,结果又这么多人排队……就一直骂,一直推推搡搡的。” 玉台努力回忆着。 “后来,初初姐出来,让她离开,她才不情愿的排队了,只不过一直在骂他的官人,见此初初姐也没有说什么,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咯。结果只隔了一天就……” 安欢颜头痛欲裂。她一点经验也没有呀。 “你们昨天卖的东西有没有出问题?确定是干净的?” 玉台狠狠摇摇头。 “绝对没有。昨天店里的几个小二歇息的时候也吃了的,而且客人那么多,大家都没有事。” “那就更奇怪了。”安欢颜握住下巴。 不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 “等等!你说卫初初被衙役带走了?” “是的,衙役可凶了,不由分说便把她拖走了……” 安欢颜转向松烟,“松烟,幽陵府尹如今是谁坐着?” “公主,是之前言府尹的属下,李昆李判官。自从言不晚……淑妃下台之后,他连夜检举了言府尹,得以上位。前几天刚刚来公主府送过礼,给奴婢打发回去了。” 松烟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 “升这么快?连跳两级?”安欢颜随意问了一句。 “殿下,这不好说。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松烟的话让安欢颜突然惊醒。 “不好!快去府衙救人!” 安欢颜突然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公主怎这么着急?这会子约摸还在审理呢。结果没那么快的。” 松烟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跟上了她的速度。 安欢颜头也不回,心急如焚。 “太刻意了。那妇人的出场方式太刻意了。” “故意去店里大吵大闹,撒泼打浑,要用这种方法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好让别人记住她们来过店里。” 脊背发凉,越想越心惊。 隐隐约约觉得有人针对上了瑞雪堂。 “公主……或许是她们就这个性子呢?” 松烟不明白。 “那为什么他官人没有事呢?” “也许……是他没喝……”松烟猜测道。 “一个任打任骂的懦弱男人屁都不敢放,却在他妻子死后马上拖着尸体来闹事,难道是他对她的妻子一往情深?我才不信。” 松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马蹄在烈日下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幽陵府衙门口。 门口围着的人群正在慢慢散去。 松烟下了马车刚要去告知守门的衙役。 “等等!松烟!回来!”安欢颜在马车里撩开门帘。 松烟赶紧回来。 两个结伴的大婶走过。 “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你瞅瞅她那双手!怕是都断了!” “可惜啥呀可惜!你怕是还不知道呢吧!她呀!就是之前那个醉清风的花魁!狐狸精一个!有啥好可惜的!” “哎呀!我就说呢!那勾人的眼睛,看得我心都慌慌的!原来是青楼的下贱胚子!” “可不是!还以为开了个店就能从良了!没想到竟是谋财害命的哟!” “啧啧啧……” 松烟看着脸黑成炭的安欢颜,不敢说话了。 “还是来晚了。” 安欢颜下了车。 “从侧门进。” 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要找府尹大人好好聊聊。” 松烟震惊的看着安欢颜,她很少看到安欢颜如此严肃。 府衙的后厅里,安欢颜把手里的杯盖磕了又磕,就是不喝一口。 李府尹心虚地偷瞄了她好几回。 他是见过长公主的,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判官。 只不过这许久未见,纵然他已经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却还是被安欢颜一身的华贵气质给震慑住。 “……长公主殿下,今日所为何事……” 李府尹的话还未说完,“啪!”安欢颜把茶杯摔到桌上,溅了他一脸。 “哎哟!哎……”滚烫的茶水让他脸上一疼,却更加心惊胆战。 “殿……殿下……” 安欢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卫初初呢?” 李府尹心头一跳,“殿下……殿下是……” “哦。卫初初乃本宫的故友。所以对此事颇为上心。还烦请李府尹告知一下此案怎么判的?” 安欢颜不看他,只翻过手背,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指甲。 李府尹如同被当头棒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心虚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85章 想方设法逃离 “李大人,这天是不是太热了?这满头大汗的。” 安欢颜又拿起茶杯吹了吹。 李大人眼珠子不断乱转,满头是汗。 本来他上位就是万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波,皇后娘娘从后宫发出的密令,他也是不敢不接。 万家大公子钟情于青楼花魁这件事曾经闹得满城风雨,更不用说上次卫初初和万木青也曾上过一次公堂,他是知道其中的恩恩怨怨的。 可万万没想到,卫初初背后居然还有个长公主! 按照宫里那位的指示,他雷厉风行,立马把人抓回来了。 审了几句,又把卫初初拷打了一番,看着半死不活的,便强行按了手印,扔进了牢里。 如今…… 左右都是死,皇后娘娘刚刚上位,如日中天,而眼前这位虽说和陛下是一母同胞,但只不过是一个出嫁了的长公主…… 想到这里,他擦了擦汗,一狠心回道: “回长公主殿下,卫初初已经招供了,现在正关在监牢里,明日案卷卷宗呈上刑部……” “招供了?” 安欢颜眉头紧锁,气压低到让人难以呼吸。 “你用刑了?” 李大人一咬牙,喊道: “殿下!人证物证俱在!她应是不招供,小臣只能用刑了呀……” “我不想为难你,人我要带走。” 安欢颜挺直了腰杆,压着火气低声道。 李大人立即装委屈哭道: “殿下!这于法于理都不合呀!罪人丢了,臣也没办法交待呀……” “那我要见见她。这总可以了吧!”安欢颜站起转身,身上的玉佩也随之飞了起来。 翠绿如深潭的玉佩上面刻着“静阳”二字,李大人忽然警铃大作。 如今的公主是长公主,是有封地的长公主,夫家还是原先第一大家族,海家。 他只觉得更加煎熬难受,只能答应了她。 趁着衙役带着安欢颜进地牢,他赶紧让人进宫给皇后报信。 而宫里的江星阔在收到信后,把送信的小宫女又抓回来,仔仔细细的又问了一遍,沉思良久。 这件事很奇怪,但是她现在暂时出不去,就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唤来一个宫女。 “小娥,皇上现在在哪里?” “姑娘,皇上现在正在勤政殿。”小娥低着头,直接就说了出来。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小娥。 一般来说宫女是不知道皇帝具体在哪里做什么的。但是这个宫女,是他派来的。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甩袖就走。 “姑娘,走这边吧。”小娥特意给她引了另一条路。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道。 “烈日炎炎,这条路比较清凉。”小娥只淡淡一笑地回答她。 “哦。”她一回头,悄悄看了两眼。 嗯。确实阴凉,也确实避开了皇后的坤宁宫。 “陛下,江姑娘来了。”李公公殷勤地笑着提醒皇帝。 “赐座。” 他停下了笔,看着那一抹淡绿色的衣裙旋转着冲进殿内。 他似乎有些愉悦。“你终于肯见朕了。” 江星阔自顾自地坐下来,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想见的是安照颜,不是皇帝。” 背后的李公公瞪大了眼睛,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后宫的女人,总是低眉顺眼,温柔体贴。眼前这一位,实在太过特别。 “你有事找我?” 安照颜看到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不会放我出去的对不对?” 江星阔直勾勾的看着他。成了一代帝王,气质竟然凌厉了许多。 这一看,竟然把他看的有些莫名心慌。 “如果你走了,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他反问道。 她沉默不语,看向外面的似火骄阳。 不会了。她想。 这皇宫,对她而言,是禁锢,是牢笼。 他也不说话了,铺天盖地的奏章,漏洞百出的朝政使得他疲惫不堪。 他揉了揉太阳穴,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里,她对于他而言,是一道亮光,他并不想掐断,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它自己熄灭。 “听欢颜说,难民涌入了幽陵城,国内粮价居高不下。” 江星阔突然打断了沉默说道。 他拉回了些许理智,“是。我已经令平准官均输官贵则卖之,贱则买之,调剂物价,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 “海家的人可还好用?”她轻笑道。 如同一片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底。“你想说什么?” 她顿了顿,脸色严肃起来。 “没什么。我可得多谢了海二公子,管理调度征发全国运到幽陵的财资货物,让我的店能便宜买到岭南的白糖,江南的茶叶,西北的土豆地瓜……” 安照颜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讳莫如深。 “做个交易吧。”她说。 “你觉得我凭什么一定会找你?”他有些气恼。 “你倒是有找欢颜,她现在可不是你的人。是你把她让出去的。不是吗?” 江星阔不咸不淡地说着,却像一把刀扎到了他的心上。 “欢颜的婚事,朕也是迫不得已。国家,国家,国总是在前面的。这已经是各方面衡量之下的最好结果!” 他一边说着,握住的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 “所以欢颜不会帮你,而且她作为海宴清的妻子,要想暗中监视和探查海家的动向,目标太大了。” “再者,她作为你的胞妹,瑾国的长公主,海家更是会对她多有防范。只有我。” 她笃定地说道。“只有我。信得过的,只有我。” 他眼里的震惊,让江星阔胜券在握。 “你也不想刚刚登基不久,就打仗吧?” 她微微一笑,语气更加轻快。 “还是内战。啧。” 一旁的李公公早已目瞪口呆。 收回震惊,安照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成交。”他终于说道。 江星阔嘴角上扬,起身要走。 “等等。但是,每天宫门下钥之前,必须要回来。” “成交!”她如释重负,迅速站起身又跑了出去,连步子里都带着风。 “姑娘,驸马爷做官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吗?”小娥紧跟在后面问道。 “哦,他那个官比较不一般,把货物运来运去的,谁知道会不会趁乱运一些黑火炸药兵器什么的呢!” 江星阔随意解释道。 她刚冲出宫门,便撞上了一列仪仗队,软轿上的人差点滚落下来。 “大胆!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敢冲撞皇后娘娘的倚仗?!” 江星阔内心一惊,这…… 第86章 心如死灰 江星阔眼睛微微睁大。 她见过这个皇后。在她还没有成为皇后之前。 即使这个万千霓差点跌落轿子,头上的步摇打得她额头生疼,她也没有哼一声,只是脸色铁青地在宫女的搀扶下落了轿。 江星阔尴尬不已,完了,闯祸了。 她只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上。 “掌嘴!”万千霓整理好姿态,端着手肘,看也不看。 一旁的如意一听拉过江星阔,手高高一扬。 江星阔一听也懵了。 躲还是不躲? 躲了这件事就没完没了了,而且也会牵扯到安照颜那个皇帝。 不躲,又实在有点忍不住。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小娥突然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腕,“娘娘手下留情!” 众人一惊。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放肆!连本宫的旨意也要违抗?!” 被驳了面子,万千霓脸色难看地呵斥道。 好小娥,这也敢挡。我记住你了。江星阔心里泪流满面。 “……回娘娘,披月宫的。”她抢先硬着头皮回答道。 “住嘴!你是刚进宫的不成?不知道回话要加奴婢二字吗?!”万千霓身旁的如意也嘴巴飞快。 江星阔一愣。 “披月宫?”万千霓一边沉思着一边绕着她俩走了一圈。 “你诓我们不成!长公主早就出宫去了公主府!披月宫已经没有人住了!”如意也帮腔道。 “抬起头来!” 万千霓的一句命令,让江星阔噎住了。她只能悻悻地抬起头。 一张巴掌大的完美脸庞上却镶嵌着倔强坚毅的神情,刹那之间周围的所有人都失去了颜色,只留她的明媚皓齿浮现在脑海里。 一双柳叶眉里荡漾着万种风情,眸子里星光点点,惹人怜爱不已。 万千霓盯着她,情不自禁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娘娘……”如意轻轻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 “回娘娘的话。陛下与长公主手足情深,特意派了人留守披月宫,好让长公主能随时回宫安歇。”小娥突然站出来,恭恭敬敬说道。 “……哦……”万千霓收起异样的情绪,一听这解释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是被冲撞了还是有点不舒服,她正要开口想要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 “娘娘,奴婢刚从勤政殿出来,这儿离勤政殿不远,周围都是伺候陛下的人,想必看见娘娘来了已经去禀报陛下了。说不定陛下此刻正在勤政殿等着娘娘的凤驾呢!” 小娥一口气说完,万千霓虽然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但是还是顺利被转移了话题。 “是嘛?那本宫即刻过去。” 她连忙一转身,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了勤政殿。 江星阔舒了一口气,看向小娥的眼神也变得不一般了起来。 不过她顾不得许多,牵来一匹快马就直奔皇城门口奔去。 安欢颜此刻已经见到了伤痕累累的卫初初。 看到她来了,卫初初也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纹丝未动。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破烂不堪,血迹斑斑,而她最引以为傲的纤纤玉手已经红肿溃烂,有些指节还以怪异的姿态扭曲着,让人不忍直视。 安欢颜咬了咬唇,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她很自责。 “你……还好吗……” 她轻轻地问着,问出口才发现这句话实在可笑。 人都已经这样了。 卫初初仍旧像一个被玩烂的娃娃,眼神空洞,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安欢颜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不远处的李大人一眼,转身就走。 “带上她。”她只说了一句话,身后的几个公主府的侍卫便立即把卫初初给扶了起来,背到背上。 “这这这……这……”李大人一边讪讪笑着,一边着急地挡在她们面前。 “滚开!”安欢颜捏着裙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这……这不合规矩啊殿下!”李大人几欲要哭。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从你尸体上踩过去!” 李大人瞬间闭了嘴,默默走到一边。 松烟偷偷瞄了一眼安欢颜,长公主还有这么有威严的时候。 而藤溪一脸担忧,却又不敢说话。 卫初初很快被转移到了公主府,喊了两个大夫一起医治。 不管是清理伤口还是上药,卫初初都没有吭一声,明明疼到她抓破了被褥,眉头拧成了深深的沟壑。 飞身下马的江星阔刚冲进屋内,就看到这一幕。 她顿时站在原地,默默地跟安欢颜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你好好休息,我们再来看你。” 看着她不声不响的躺进被窝,艰难地转过身去,二人心如刀割。 关上门,走到前厅,安欢颜一脸歉意地拉住江星阔。 “对不起……是我去得太晚了……” “说什么呢!”江星阔揽过她的角头,二人抱在一起,安欢颜立即流下泪来。 养尊处优这么久,遇到这种场面她也很无能为力。 “你强行把她带出来,估计后面估计还会有不少风波呢。现在哭可不是时候。” 江星阔捧着她的脸,嘴上又是恐吓,手上却轻轻给她擦泪。 安欢颜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前脚出去套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是找到了那对夫妇的住处。 后脚江星阔带着府里几个会拳脚的家丁出去了。 这几个人都是宫里侍卫出来的,身手不凡。 跟着带路的人一路走去,竟慢慢出了城。 江星阔撩开帘子一看,这路愈发的熟悉。 “他家是住在哪里?”她不禁问道。 “姑娘,可远了,在乱葬岗的那个山头,还要过一条河。”带路人说道。 江星阔没说话,只看着马车晃晃悠悠地穿过一片片树林,又岔进一条隐蔽的小道。 抬头望了望那座山头,她立刻回忆起来了。 一切都那么熟悉。 路太崎岖蜿蜒,她们只能下了马车,步行爬了上去。越爬越笃定。 就是那一家,她最开始醒过来,被圈起来的那一家。 走了许久,眼前出现的一座简陋房子,验证了猜想。 “姑娘,就是这里了。”带路人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给我把那人捉住!绝不能让他跑了!”江星阔咬着后槽牙恨恨道。 第87章 故人再会 皇帝安照颜左手揽起宽大的衣袖,右手捏起桌上的墨条,开始研墨。 皇后万千霓款款走了进来,行了礼,又唤了一个小丫头上前呈上了她亲自熬的雪梨汤,她亲自端过来,翘着细长的小指,动作娴熟又优美。 即使是一旁的李公公也不禁暗自感叹果然是高门贵女,即使是伺候人这种细活也做得滴水不漏,行云流水。 可是安照颜并没有喝,只是点了点头,便让她放在一旁。 “朕待会儿再喝。” 万千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是很快她又重新笑道:“皇上忙了这么久,快歇歇吧。国事虽然重要,身体也要注意呀!磨墨这些小事儿就让下人来吧!” “嗯。朕知道了。”安照颜似乎心不在焉地磨着墨。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让万千霓实在憋不住了,她有些气恼地站起来,正要离去。 “听说你字写得不错。” 安照颜放下墨条,捡起桌上的狼毫笔递给她。 万千霓呆滞了两秒,忽然惊喜地看向安照颜那帅气逼人的脸庞。 在看到他微微颔首时,万千霓赶忙接过笔,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不一会儿,“国泰民安”四个秀气又不乏力道的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嗯,属实不错。”安照颜赞许的点点头。 万千霓忍住笑容,脸色红成一片。“是本宫献丑了。” “你老师可是已经丁忧的刘大学士之妻?”安照颜盯着那幅字画问道。 “是的。恩师德高望重,正是民间负有盛名的‘君子兰’兰先生。”万千霓没想到这他也认得自己的老师,更加惊喜了。 可是安照颜接下来没了什么反应,看了看那幅字,陈思不语。 万千霓强颜欢笑着找了个借口:“陛下,后宫的账本还等着臣妾去看呢,臣妾先行告退了。” “去吧。” “是。”她略带失落地行完礼离去。 “天气愈发热了,别得了暑热才好。” 背后又突然传来的这一声关切,让她一下子转过身眉开眼笑。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一定注意身体……” 才刚刚回宫,宫外汇报消息的人就来了。 “什么!长公主也掺和进去了?!”万千霓震惊地一拍扶手站起来。 “长公主怎么会和青楼女子有所来往?”她百思不得其解,在屋内走来走去。 如意忽然提醒道:“娘娘,听说长公主未出嫁之前经常和宫女出宫游玩……” 万千霓面色一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团疑云浮上心头。 “如意,派个人去打听打听,披云宫那个宫女什么来头。” “娘娘是说……”如意睁大了眼睛。 “你只管去!要快些!”她厉声喝道。 如意连忙低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 “如何?”万千霓按捺住心中的急切。 “回娘娘。长公主移居公主府带走了大半的宫人,奴婢只能同洒扫的宫女小云套了话。” “据小云说,那个姑娘叫江星阔,被公主选上了伴读不多时便已经成公主的知己,公主对其言听计从,还经常一起出宫游玩,乐不思蜀。宫中人好不稀奇。” “继续。”万千霓坐在桌边,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玉壶。 “后来她被淑妃……前朝的淑妃要了去,后来淑妃没了之后她又回了披云宫。且……”汇报的宫女偷偷看了一眼万千霓。 万千霓皱了皱眉。 “且她和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来往甚密,时常出入东宫……” 万千霓紧紧抿着嘴唇,手里的玉壶也狠狠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狐狸精……”她咬牙切齿地回忆起江星阔的那副面容 ,“本宫就觉得她不简单!” “娘娘……”如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据说那位淑妃生产那日,会宁殿的宫人,已经被全部杖杀,她怎会……” “哼。”万千霓踢开脚边的一片碎玉,“不就是仗着陛下给她撑腰!” “娘娘,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府尹大人那边还等着您的指示呢!”如意拱完火,又提醒她。 “就一个出嫁的公主,还能翻了天不成。就算按礼数来说,本宫还是她的嫂子!话说,长嫂如母,既然长公主如此顽劣,本宫便教教她!” 万千霓嘴角一歪,计上心头。 而宫外的江星阔环视了一圈这熟悉又陌生的几间小房子,五味杂陈。 “姑娘!不好了!人跑了!” 几个人屋里屋外搜索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影。 江星阔一惊,心凉了半截。 “姑娘,河边走一个新堆的小土包!可能是……坟墓……” “走!”她拔腿就走。 “没有墓碑,这埋的不会是他老婆吧?”一个侍卫说道。 “挖!”江星阔面色阴沉。 尸体也是证据。 几个人也没含糊,马上就动手开挖了。 才把表层土扒拉开,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轮廓就出来了。 众人把尸体扒拉出来,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尸斑。 江星阔忍住恶心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曾经虐待过自己的母老虎。 果然恶人有恶报,落得如此下场。她默默地咒骂了一句,又觉得她可怜,便让众人给她扛回去了。 江星阔摸了摸身上的几张银票,想了想,还是从欢颜的房间里摸了一大包银子出来,交给领头的。 (安欢颜:?) 几个侍卫欣喜若狂,她又特地给他们几个放了假。 顾不得休息,她又跑去请城里的仵作验尸。 可是仵作听到要开膛破肚,开胃破肠,不由分说地便拿起箱子跑路。 江星阔求爷爷告奶奶的也没留住人。 这朝代!连切个多余的手指头都不敢! 她咬牙切齿让人在门外贴了一张大字报。 公主府门前本就车水马龙,很快便围了一群人。 “这这这……” 每个人都抓耳挠腮的,面色为难。 赏金五百两。 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 江星阔站在阶梯上,看着人群心烦气躁。 突然有一个白胡子老头,鬼鬼祟祟地挤进人群中看热闹。 江星阔越看越眼熟。 老头刚看完热闹,正悄咪咪地挤出人群,就被江星阔给一把拎了出去。 “姬!先!生!” 江星阔兴奋地大喊。 第88章 这是有味道的1章 “哎哎哎!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姬神医转身要跑。 “我让玉台给你做新出的红豆双皮奶!” 姬神医停住了脚步,可是身体却还是蠢蠢欲动。 “加抹茶千层蛋糕!” 姬神医僵硬地转过身体。 “哎呀,我说姬先生尝尽天下美食,肯定不能不试试我们的新品对不对!您呀,这段时间暂时先住公主府怎么样?反正润雪堂最近也开不了门,我就让玉台包了您的一日三餐!” 江星阔一边哄骗,一边抠住他的胳膊就往府里带。 同时还不忘了让下人把告示取下。 众人只见一个笑靥如花的绝色女子搀扶着一个老头进了门去,厚重的大红门又缓缓关上。 姬神医心满意足地挖着抹茶千层蛋糕,玉台又给他端上一杯奶茶。 这下姬神医更惬意了,低头一边感叹怀念一边笑得眼睛眯缝成一条线。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江星阔赶紧趁热打铁问道:“姬先生是不是可以开始帮我验尸……” 姬神医却突然一拍手,“工具箱没带呢!” 江星阔忍下想打人的冲动,唤来一个仆人,“不如让下人快马去替您取吧。” 姬神医连忙摆摆手。 “不行!我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住的地方!不然每天来人要烦死我!” “可是您不知道,我这边情况非常危急……”江星阔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润雪堂都关门好几天,一口也没吃上……” 姬神医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心虚瞥了一眼江星阔。 “什么?!原来您一直在幽陵城啊!”江星阔抓着他大喊。 “呵呵呵……你先等着,我去工具,明日就来。”姬神医擦了擦汗,站起来就要走。 “姬先生……”江星阔拉住他,唯恐他又跑了。 “哎呀!你放心!我答应了你,就一定做到。这个事儿急也急不来。” 江星阔只能给他迁来一匹马,让他骑走。 姬神医看着岁数挺大,身手却很是利索。 一个飞身上马,仙气飘飘。 “另一个女娃娃呢?” 姬神医坐在马上,突然问道。 “她去店里探探情况去了。”江星阔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对喔,欢颜出去这一趟也太久了吧。” 当她回过神来,姬神医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小老头!可千万别放我鸽子啊!院子里还放着一具尸体呢!” 她刚想出门,迎头撞上一个慌慌张张的丫鬟。 “这是怎么了?”她虽痛得呲牙咧嘴,但还是把丫鬟扶起来了。 “姑娘!姑娘!快去看看吧!润雪堂又出事了!” “怎么回事?”江星阔按住丫鬟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公主让我回家知会您一声,说是润雪堂外突然聚集了一大批人,正在砸店,公主已赶过去处理了……” “怎会如此突然?” 她猛然觉得这事越来越奇怪了,要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说是……说是……百姓们听说了这店背后有公主在撑腰,毒死了人还包庇罪犯,罪恶滔天,犯了众怒,就好多人冲了进去开始打砸起来……” “套马车!” “姑娘!”一直跟在她身边却从未出声的小娥突然喊道。 江星阔疑惑回头。 “您不能去。”小娥面色严肃。 “为何?” “天色渐晚,您要是去了,可就赶不及回宫了。”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明显是有预谋的!不然这消息谁放出去的!又是谁带头谁撺掇的……” 江星阔不由分说推开她,径直向侧门走去。 还没走两步,脖子后面一道又疼又麻的痛感袭来,白眼一翻,身体一软,紧接着被小娥一把扛在肩上。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您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宫。” 小娥一脸淡漠,一旁的丫鬟却吓到哑然失色。 “马车在哪?” “在……在……后院西北角……” 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偷偷目送着小娥扛着一个女子轻松离去。 安欢颜一路快跑冲到店里,气还没喘匀,一个鸡蛋就朝她飞了过去。 她吓得赶忙一个侧身,鸡蛋错身而过,砸在地上,黑色的汁水四处飞溅,令人反胃的恶臭也随之钻进鼻腔内。 “公主!您没事吧!”松烟赶忙把她护在身后。 “没事没事……”她一边惊魂未定,又一边抬头一看。 店里乌泱乌泱的一群人,有的在殴打店员,有的在打砸东西,有的在翻箱倒柜,甚至店外也聚集着一帮人在大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片狼藉。 欢颜咬咬牙,问道:“府里的侍卫呢!都给我调过来!该抓的抓!” “公主,这不太好吧……本来民怨就高,再强行驱赶,只怕会……” “那你说怎么办!”安欢颜急得团团转。 “公主您别急……” “公主?!”一旁看热闹的人突然高声惊呼。 松烟大惊失色,连忙闭嘴。 可是已经晚了,所有人都朝她们看了过去。 只见她一身淡墨色的香云纱,简单又贵气,面若桃花,肤如凝露,身后跟着几个侍女都举止气派,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就是她!就是她!” “她就是公主!” “杀人凶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周围的人就立即附和起来,一瞬间人群蠢蠢欲动,每个人都热血沸腾,迫不及待,仿佛对面的几个女人是无恶不作杀人放火偷媳妇的恶棍。 安欢颜深呼吸了一口气,刚要解释,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便滚滚而来。 “……我的老天鹅!”安欢颜准备接受这次迫不得已的洗礼,几个丫鬟见势不对也迅速把她挡起来。 一时间,几个人身上全是菜叶,身上也流淌着黑色不明液体,现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安欢颜拉着她们蹲下来,抱着头,视线穿过众人的来来往往的腿间,隐隐约约看见有两个男人正在人群后方,抬着大箩筐不断地分发烂菜叶,臭鸡蛋。 有个人还时不时呦呵几声:“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了不起!随便草菅人命!” 她瞬间反应过来,一个弹射站起来刚要说着什么。 众人一看,还敢有脸站起来,更加怒火中烧,不由自主地便高高扬起手中不知道谁塞的鸡蛋,想也没想就冲她扔了过去。 “给我扔!” 忽然一道残影伴着一道妈的啸叫声闪过,人群连滚带爬的分成两边。 第89章 局中局中局 海宴清从一匹白马上飞跃而下,一只手捞起安欢颜,一个旋转带着她避开一个飞来的臭鸡蛋,随后又扶着她的腰二人稳稳落地。 “你怎么来了!”安欢颜惊喜不已。 海宴清偷偷抬了抬眼皮,又垂下来恢复清冷的神情:“我只是刚办事回家,路过这里……” “太好了!你是不是带了人?” 她望了望后方的一列侍卫。 “带是带了……” “帮我抓几个人!”安欢颜没等他答应,便快速指了指几个在后面拔腿就跑的人。 领头侍卫为难地看了一眼海宴清,海宴清不动声色地轻轻点了点头。 十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立即一拥而上,那些人四处逃窜还没跑几步就被天降神兵擒住了。 店里带头吆喝的几个也被按在了桌子上。 围观群众开始指指点点。 “怎么抓人呢!” “都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把我们也都抓了好了!看你牢房够不够装!” “对对对!我们不信你还能把我们全都抓了不成!” 海宴清脸都黑了,走到一个被押的人旁边,头也不回拔了旁边侍卫的剑,一道寒芒划过那人的眼帘,停在他的脖领处,几缕发丝飘落在地。 而此时那人已经尿湿了裤子,还没等海宴清张口,他自己便哐哐往地上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只不过是有人给了我们一百块银子,让我们几个带头闹事,煽动百姓……还……还……” “还有什么!快说!”安欢颜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还有让我们买些臭鸡蛋砸人,弄些棍棒去店里打砸……大人饶命啊!我们瞎了眼了赚这些钱……” 周围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心虚的氛围在其中漫开,大家心照不宣的扔了手中的烂菜叶,一言不发地渐渐散去。 “原来这件事背后真的有人在捣鬼……疯了不成!本公主罩的人也敢搞!” 安欢颜愤愤指着那个人一通大骂。 “咳。” 听到声音,她尴尬地回头,三两步走了过去,拉着他的袖子,脸上有些不自在。 “谢谢你……” “不用谢。我刚好路过。”海宴清似乎有些嫌弃扯回袖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欢颜怒目圆睁。 “唉……”海宴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拿下她头上的一根菜叶和半个鸡蛋壳。 “人我给你看着,你还是快回去洗洗吧……你们主仆几个……好像腌入味了。” “……” 安欢颜羞愧难当,脸一下子红得能滴出血来。“我们走!” 第二天,燥热的空气仿佛能把万物给活活蒸熟。 万千霓正用玉钗叉着冰好的蜜瓜吃,还没送进口里,如意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娘娘!出事了!” 蜜瓜一不留神便滑到了地上。万千霓瞥了一眼如意。 而如意赶紧解释道:“娘娘!小云死了!” “小云是谁?” “就是披云宫那个宫女!之前我们去套话的那个!” 万千霓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流淌过千万种可能。 “怎么死的?” “只听说是突然暴毙了。没说怎么死的。而且……披云宫的宫女上上下下都换了个遍。” 万千霓咽了咽口水,“这……莫非是……” “不清楚。内务府什么也不肯说。” 万千霓放下叉子,咬了咬嘴唇。“难道真的是那位?他竟这么在乎?” 如意看她纠结得紧,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 “娘娘莫愁!另外还有件喜事,刚刚老爷派人送来口信,说陛下提拔了大公子为寺御史,正六品呢!” “可真!”万千霓一下子坐直了腰身。 “娘娘!这还能有假!这下公子终于能和赵姨娘那边的那位平起平坐了!”如意也替她开心起来。 谁知她却变了脸。 “平起平坐?!他一辈子也别想!哥哥这么快就升官了,说明皇上对他恩宠有加!前途大好!哪是他一个庶子能比的!” “是是是……大公子前途无量。”如意低下头。 “不过他到底什么意思呢……”万千霓想起披云宫宫女的事,又心神不宁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探探口风!” 仪仗队晃晃悠悠走到了御书房门外,却被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陛下此时正在处理要事,请晚些再来吧。”门口的太监如是说。 万千霓不甘地看了一眼,只能失落回头。 而御书房里面,一个宫女正在给皇帝汇报情况。 “陛下,已经跟漕邦打听过,海晏泽并没有按照陛下的命令南下,另外城中的汗血宝马此前被一大批人给订走,有消息说是海家的人订的。” 年轻的皇帝却低头批阅着奏章,头也没抬地说: “嗯。小娥,你再想办法确认一下他是往西还是往北了。给各个驿站发密信,留意行踪。” “遵命。另外,小云已经被我处理了,不过披云宫换人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他终于停下笔,顿了一下才说道:“也没必要瞒着。她知道便知道了。” “那奴婢先告退了。估摸着江姑娘也快醒了。” “去吧。千万看好她。你是无夜的师妹,朕信得过你。”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遮去眼中的温柔。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保护好江姑娘!” 天气炎热,路过御花园,荷花开得正好。 万千霓不禁走了进去,来到凉亭里,却发现那里正有一个男人。 一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 “靖南王。” “皇嫂。” 二人同时开口。 安玉颜用绝美地眸子扫过万千霓的脸,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些相形见绌,不自觉地看向别处。 二人寒暄了一番,万千霓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靖南王的王府还没有修缮完毕吗?” “皇嫂是觉得玉颜碍眼了?”他幽怨地看了万千霓一眼,她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不不……本宫只是好奇而已。好奇……”万千霓连忙解释。 “噗嗤。皇嫂别紧张,只不过是岭南水灾,又有流寇,工匠进度实在快不了。”他不禁笑出声,看到万千霓尴尬地神情,他才解释道。 万千霓在心里抹了把汗。 人人都说靖南王貌比潘安,却生来不详,性格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还是不要多打交道的好。 她只能随便接话:“还是慢慢来得好。王爷也不在幽陵城寻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去封地,山长水远的。” 安玉颜却苦笑道:“钟情一人,却不能携手到老,我宁愿孤独终老。” 万千霓一听来了兴趣。 “噢?王爷有钟情之人?是哪家大人的女儿?怎就不能携手白头了?” “因为她已经嫁作了人妇。”安玉颜愁苦地一饮而尽手中的酒。 “……” 万千霓跟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天涯何处无芳草……”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完,也不知道能再说什么了。 她忽然从安玉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亲哥万木青的影子。 已经嫁人了。 确实是个好方法。 即使卫初初有长公主做靠山,这次就饶她一命,从自己哥哥这里入手。 她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诡计一般,眼里都是精明的光。 匆匆告别了安玉颜,她回宫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的父亲修书一封。 亭上的安玉颜,又长又黑的青丝随风飞扬,而他的嘴角也诡异地翘了起来。 江星阔在披云宫酣睡到了中午,才悠悠转醒。 第90章 姬神医大显身手 “完蛋了!什么时辰了!” 看到窗外的阳光斜斜打了进来,江星阔才慌忙爬了起来。 “姑娘,巳时刚过。”小娥端来水盆伺候她洗漱。 旁边几个宫女都是生面孔,她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把脸埋进水盆里,咕嘟咕嘟冒着水泡,久久没有起身。 小娥也见怪不怪,只站在一旁拿着毛巾等她。 江星阔思考了一会儿,才把头拔了出来,扯过小娥手上的毛巾,边走边胡乱擦了擦,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后一扔。 小娥一个箭步捞起风中的毛巾,又交给一旁的宫女然后快步跟上了她。 “武功不错。还真小看了她。”她腹诽着。 后脖领还在隐隐作痛,她不舒服的扭了扭,有意无意的瞟了瞟小娥。 小娥对上她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问道:“姑娘,您脖子不舒服,是不是落枕了?” 该死。你还有脸问!她咬咬牙就往外走去。 路过御书房时,小娥突然说:“姑娘还是先吃了早膳再出宫吧。” “几点了!还早膳!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她刚不满地反驳完,肚子就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算了,来都来了。走!” 小娥低下头,拼命忍住。 我们杀手是不可以笑的。 李公公领着她们进了御书房。 “你来了。” 皇帝安照颜正在品茶,桌上摆放了几道甜而不腻的糕点。 她走到他身边,伸手。 却端起了整个盘子。 安照颜一愣,看着她一块一块的往嘴里送。 “怎么了?不是给我留的吗?” 她嘴角还飘着白色的糖粉,她的小舌伸出来一舔,妩媚又诱惑。 “……没什么。你喜欢便都吃了。”他慌乱地低下头。 “哟,在练字啊。”她扯过书堆底下的字帖。 “你这字还挺秀气的,怎么像姑娘的手笔!” 安照颜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皇后写的那幅字。 “不如你也来写一个吧。” 他亲自铺了张宣纸,又把笔递给她。 “我?” 江星阔放下空空的盘子,犹豫片刻,接了过来。 随着她的大笔一挥,“国泰民安”四个极具抽象派画风的大字跃然纸上。 “你的字……”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家里穷!我又没念过书!”她把笔一放,拍拍手便要离去。 “吃饱了!再会!” 小娥紧随其后。 李公公刚想拦住她,却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由她去吧。” 说着,他举起那副歪歪扭扭的字,会心一笑。 “把这个装裱起来。挂在这里。” 李公公一愣,便也跟着笑起来。“是。” 看着眉头舒展的皇帝,李公公没忍住又打趣道:“这江姑娘真有趣,明明学富五车,还说自己没读过书……呵呵呵……” “是啊。自从欢颜跟她混在一起之后,原本的一手还算看得过去的小楷也变得愈发不像话了……” 他好似觉得有些奇怪,指节分明的手交叉着,陷入沉思。 出了宫的江星阔马不停蹄就来到了公主府。 刚下马车,对面缓缓驶来一辆牛车。 江星阔看着坐在牛车上面慢悠悠走来的白胡子老头,一头黑线。 “昨天不是刚给你一匹快马吗?” “跑太快喽!我这老骨头哪还能受得住!” 姬神医晃晃悠悠地从牛车上下来,江星阔赶紧上去扶他。 此时公主府大门徐徐打开,安欢颜把她们迎接了进去。 街边某个角落,有个衣着低调的路人,目睹了这一切,便低压了帽檐,隐进了人流里。 公主府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姬神医正在缓缓戴上一副硅胶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周围的下人已经被清退完毕,只剩几个贴身的。 而尸体在炎热的夏日里散发出阵阵恶臭。 随着他翻动尸体眼皮,自己褪去尸体身上的衣服,又撬开嘴巴细细查看。 “姬医生,用不用解剖啊?”安欢颜在边上一边惴惴不安一边捂着鼻子地问道。 “不用。太明显了。” 姬神医忙活了一番,才舒了一口气,脱下手套。 松烟连忙端上水盆。 姬神医洗着手,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砒霜剂量这么大。都能毒死一头牛了都。” “砒霜?” “对。巨量的砒霜。不用解剖都能看出来了。你们呀,还是去药铺问问吧。” 姬神医擦了擦手,就往屋子钻,里面已经摆了一桌子玉台亲手做的各类美食。 江星阔和欢颜双目对视,欢颜又看了一眼松烟,松烟立马心领神会,独自离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欢颜吃了一惊。 “嘘……” 江星阔正在偷偷摸摸地翻动着姬神医的药箱,她从里面摸出来一盒全是外文的药塞进袖子里。 “星星……你……” “嘘……拿点抗生素,保命用。”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拉着安欢颜进屋去了。 她俩看着大快朵颐的老头,又趁着他开心,赶紧扯扯他的袖子。 “姬医生辛苦了!多吃点。” “好吃吗?姬医生吃药方不方便再给一个人看看外伤呢?” 还没等他回答,此时藤溪走进来,听到这奇怪的称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是又很快走到二人身边,低声道: “公主,姑娘。卫小姐她……不愿意让姬神医看诊。说是……说是……男女有别……” 二人一愣。 之前请的大夫个个都说没有办法,伤势太重,一定会留疤。 她们才想着姬神医难得来这么一趟,顺便让他给卫初初看看也是极好的。 “要我说呀,这病人,一心求死不想治,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姬神医打了个饱嗝,又端起奶茶嘬了起来。 临别前让姬神医留个住址,他硬是没留。 “不然你把玉台给我吧!我看她手艺被你调教得实在不错!不如跟老头子我云游四方,我定然待她同闺女一般!一生无忧!” “嗨呀?你个老头子怎么还挖墙脚了呢?!”江星阔赶紧把玉台拉到身后。 “多谢神医高看,只是公主和姑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一生誓死相随。” 玉台大大方方的出来福了福身。 “也罢也罢。只可惜了……”姬神医面露可惜之色。 “可惜什么?” 姬神医不愿再说,只摆摆手,就要离去。 无奈之下江星阔放开了一直紧抓的袖子。 姬神医爬上牛车时,突然回头一笑: “八月十五之夜,必将大雨,伴有雷暴。” 二人又一惊。 “今年唯一的机会。过时不候!” 姬神医苍老的声音进她们的耳边,让她们心乱如麻。 不知不觉间,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91章 早去早回 第二天天不亮,江星阔就把欢颜从床上拉了起来。 “醒醒!醒醒!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睡眼惺忪的欢颜又要倒下去。 “城西的一家药铺掌柜已经做了证!” “什么什么?”她终于反应过来。 “掌柜的说却有一个大汉在半个月前买了一大包的砒霜,因着出手阔绰,掌柜的就没敢多问。” 松烟给她们端来早饭,脸上喜气洋洋。 “果真是陷害!”欢颜一口一个水晶饺,没吃完就要站起来。“证人也找到了,我们得去衙门压压场面,不然那个府尹总是推三阻四……” “你就安心歇着吧!不用去了!”江星阔把她摁了下来。 “哈?” “我听说……府尹换人了。连夜换的,一时半会儿还没到任呢!” “什么?!这么快就下台了?!”欢颜一拍桌子,“那这案子可怎么办?!店里怎么办?!” “哎哟我的公主殿下!您先好好吃完早膳……”松烟正苦口婆心地劝着。 江星阔耸了耸肩,“我的公主殿下~” 安欢颜扔过去一个橘子,江星阔伸手稳稳一接,正好剥了起来。 藤溪又从外面快步进来了。 “公主!抓到了!人抓到了!” “谁?” “就是那个买砒霜毒死自己老婆的汉子!” “真的?!”安欢颜和江星阔又惊又喜。 “殿下,是驸马爷抓到的。他刚刚派了人过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除此之外,驸马爷嘱咐说公主此时此刻不宜出面,此案已经移交刑部,该审理的都会审理的。” “是他?!”安欢颜冷静下来。 江星阔挑了挑眉。 “是的。驸马爷说此人在事发之后突然花钱大手大脚,流连烟花之地,听说此事风向大便慌了神,昨夜连夜出城,正好被城门守卫给拦住了。” “哦……”安欢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又突然想起来,“不对!这事明显背后有人指使啊!” 江星阔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欢颜,不宜再查了。这件事估计到此为止了。” “凭什么!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欢颜!” 江星阔打断她的话。 “府尹又换人了。就说明,你哥,也就是皇帝,他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不然这么大一个官,谁能说换就换呢……” “他居然不为我做主……”安欢颜的声音弱了下来。 “背后之人,肯定是不能轻易撼动的。只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人物,会对我们一个小店下手呢……” 安欢颜摸了摸她的手,谁也没再说话。 被抓的汉子供了出来,有人给了他们夫妻俩一大笔钱,让他们去闹事。 本来他妻子只是逢场作戏,他却真的动了杀心,借此把结发多年的妻子给毒死了。 结果追查到原来的府尹李大人身上之时,却发现李大人已经上吊自尽了。 事情到了这里,再追查下去也没有了线索。 安欢颜看着后院西厢房的门口,从来不曾打开,那个说话婉转悠扬温柔似水的女子,再也没有笑过了。 “公主,卫姑娘还是不肯吃药,只怕是……身上只怕是留了疤……” 安欢颜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店里重新开了门,低调得不像话,只杀了只鸡洒在门口去去晦气。 来往宾客也渐渐多了起来,玉台也忙得脚不沾地。 其中不妨来偷师的,却一连待了好几天都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日子悄悄过去,南方的暴雨还在连绵不断。 北方幽陵城的天气却依旧热得人仿佛也一点就会爆炸。 全国上下仿佛都在憋着,闷着,仿佛有一股火儿在越攒越大。 民间逐渐传出了新帝继位不到一年,瑾国南方水灾,北方旱灾,实在是意味深长。 江星阔特地寻了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偷偷摸摸的翻到了御书房门外。 “皇上,江姑娘来了。”黑暗里传来无夜的声音。 “知道了。退下吧。” 不知怎的,安照颜的心里有些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门口,不见人影。 正疑惑着,窗口突然被推开,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坐在窗台上,对他盈盈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愉悦地拿起笔,继续书写着。 “宫里谁人不知新帝日理万机,没日没夜地处理国事,当真是好皇帝呢!”她荡着腿揶揄道。 “你话里有话。” “这不是听到了某些传言嘛!” “喔?说来听听。” 江星阔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然后说道: “民间都说新帝继位不正,天地异动,祸害民间呢!” 她跳下来,走到他身边,晚风带来她的一丝清香。 本以为他会气得折断了笔,不曾想只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多谢你特意来告知与我。” “就完了?”她撇撇嘴。 “不然你想我应该怎么做?”他停了笔,侧过身望着她。 “呃……你就不生气?”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祸的事,我尚可以力挽狂澜。” “我知道,这是天灾。你就算是天子,你也抵抗不了你的老父亲。” 他眨了眨眼,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像极了便秘的表情。 “……道理是这样,但是你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先别管那个。”江星阔突然收起了笑意。“幽陵城西城门,是海家的人。” “西城门?”他微微蹙眉。 “神奇吧。海家可是在城东,反而挑了个最远的下手。” “不错。你怎么发现的?” 江星阔没敢说,随便插科打诨过去了。 临走之前,江星阔突然想起了姬神医的话。 “做的点什么吧。” “中秋节之前。”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几天,皇帝下令,中秋来临之际,结束国丧期,民间尽可自由婚丧嫁娶,买卖由人。 百姓们一边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一边开始四处走动,活跃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中秋节当天,连续三个以来闷热干燥的幽陵城忽然开始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披云宫的江星阔摸了摸手镯,手镯外圈竟然开始微微发烫。 她冲上马车,却愣住了。 皇帝安照颜坐在马车里,靠着车厢壁,微微歪着头。 “今日中秋,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他说。语气意外的有些不舍。 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 江星阔僵硬地试探道:“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了,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坐了直挺拔的腰身。 “欢颜那边……” “她有海宴清。” “他们……???”江星阔突然反应过来。 “国丧期结束了。他们是一对夫妻。” 他提醒道。 “呃……我就是去和她说说话。晚上一定回来!” 她心虚地回应着,没忍住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他看向江星阔的眼神竟然有些幽怨。 江星阔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时没忍住,“今天中秋节,你不是要和皇后……” 他神色暗淡下来,下了马车。 江星阔也跟着下来,尴尬地搓搓手。 “若我今天不放你出去呢?” 江星阔捏紧了拳头,“你不要得寸进尺。” “谁在得寸进尺?” “安照颜!我不吃你这一套!整个后宫还在等你!还是快回去吧!” 江星阔一狠心,钻上了马车。 “原来你是吃醋了。”他的笑声忽然飘了进来。 “走!”她恼羞成怒,连连催促车夫。 “早去早回。要下雨了。”他站在风里,衣袂飘飘,宛若仙人。 “早去……早……回吗……”她转了转手镯,喃喃自语。 坐在车夫旁边的小娥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第92章 突变 “陛下,皇后已到了乾清宫,免冠素服,脱簪待罪。” 他收起玩味的表情,一脸淡然,一甩衣袖。“回去吧!” “陛下……这……是回哪呀……”李公公面露为难。 皇帝只是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冷。“御书房。就说朕在忙。” “对了,皇后近日来身体不适,不宜过度操劳,便把皇后的协理六宫之权移交给德妃吧。” “是。”李公公狠狠低下头,暗中咂舌,皇后这下踩在皇帝的尾巴上了。 明面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星阔的马车到了公主府时,豆粒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砸得人有些疼。 “小娥,你就不必跟着我了。我要和公主说着体己话。” 小娥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看着安欢颜朝着房里走去,她毅然转头隐进了重重楼宇之中。 她刚冲进欢颜的房内,便被她得一脸愁容给疑惑住了。 “怎么了这是?” 欢颜没有说话,只把一个帖子递给她。 一张红色的喜帖。 她打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子不舒服了起来。 “万木青下个月初十便要娶亲了?” 欢颜无声地噘嘴,点了点头。 “国丧期才过几天,娶亲日都定好了?” 欢颜耸耸肩,表示无奈。 “你倒是说句话呀!”江星阔把帖子拍到桌上。 “我还能说什么呀!人家早就筹谋已久了!况且这帖子都送到公主府了,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呢!” 安欢颜长叹了一声。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暴雨也毫不留情的倾盆而下。 江星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说吧。把帖子交给她,这次我们得走了。” 安欢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 旁边的几个丫鬟虽然不知道她们要走是什么意思,但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两个人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转过几道回廊,又穿过几个院子,终于来到了卫初初的房间。 雨越下越大,说话声都随着雨点砸进了泥土里。 躺在床上的卫初初看着那张喜帖,瞬间坐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烫金字,她什么也没有说,兀自开始流泪。 手腕上的衣服滑到手肘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伤痕。 安欢颜想说点什么,却被江星阔偷偷捏了捏手背。 轰轰的雷声淹没了她的哭泣,江星阔心里着急了起来。 安欢颜想也没想,说了一句:“卫姑娘,节哀顺变……” 嗯?江星阔一愣,安欢颜终于反应过来。 “对……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 谁知卫初初却忽然呵呵一笑,天边的一道闪电在她脸上映出一片阴森。 “公主何错之有?我恨不得他死!” 又一道雷劈了下来,吓了两人一跳。 “那……卫姑娘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哈。”江星阔悻悻笑着,拉着安欢颜就要离去。 门一打开,两个男人忽然从回廊下窜了出来,又把两人吓了一跳。 “见鬼了!”江星阔暗暗骂了一句,才发现这两人是海宴清和万木青。 而安欢颜指着他们,目瞪口呆。“……你这是?” “他特地央求我带他进来的。放心吧。雨大,没人看见。” 海宴清说着把那呆若木鸡的万木青拉了进去。 江星阔和安欢颜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海宴清一身湿透了,坐了下来就冲着藤溪说:“倒杯热茶来。” “是。”紫烟很自然地转身出去拿了一壶热茶进来。 他喝了一口,又站起来,很自然的展开双臂,一旁的藤溪见状也立即走上来服侍他宽衣换衣服。 “我的丫鬟你也敢使唤!”安欢颜立即表达了不满。 海宴清看了她一眼,刚要说着什么,只听得卫初初一声尖锐的呐喊:“你还敢来!你还敢来!” 江星阔赶忙把安欢颜拉到一边吃瓜。 “我寻思着,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个交待,才一定要来见你……” “交待?!这就是你的交待?!”卫初初抓起喜帖扔到他脸上。 喜帖一歪眼看着又要砸到身后的海晏清身上。而喝着热茶的他只歪了歪身子便躲了过去。 那喜帖落在地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万木青抓住她胡乱推搡的手,“我真的也是迫不得已……我还是爱你的……” 江星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安欢颜嫌弃地看了海宴清一眼。 海宴清:? “迫不得已?!当初我把身子交给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迫不得已?!” 卫初初歇斯底里的喊着,二人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海晏泽端着热茶的手也抖了抖。 “是是是!是我对不住你……我以死相逼,我爹也没有松口半分,我实在是……” 万木青一边把她按住死死抱在怀里,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 “以死相逼?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卫初初仰着头,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下巴,“瞧,你都不曾清瘦半分……” “这……不是……”万木青满头大汗,却突然之间“啊——” 一声惨叫响起。 海宴清一摔茶杯,冲了上去,把她们强行分开。 只见万木青的胸前插着一把刀子,整个人摔在床上,嘴巴张大,不住地颤抖着。 而卫初初一头长发凌乱不堪,表情狰狞,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负心人!哈哈哈哈哈哈!负心人!” 安欢颜和江星阔手足无措地把她按住,回头一看,海宴清那边已经把万木青给点了止血的穴位,万木青却惊恐得开始乱叫。 屋子里乱成一团,松烟拔腿就跑出去叫大夫,而藤溪在旁边拿着手帕止血。 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卫初初忽然又一手甩开安欢颜,一手推倒江星阔,低下头就往墙角上撞。 江星阔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脚,却又被她一脚踹开,视死如归地撞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安欢颜咬着牙冲上去一挡。 一瞬间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差点吐了出来。 此时海宴清一个箭步拉过卫初初,右手一抬狠狠往她的后脖颈一劈,卫初初便如同抽掉了灵魂一般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海宴清拉起欢颜,“你没事吧?” “没……没事……”欢颜咳了咳,扶着他坐到桌边。 藤溪也把江星阔从地上扶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含情脉脉。“我的老腰诶!” 府里的大夫背着药箱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海宴清指了指床上奄奄一息地万木青。 “唉……”安欢颜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星星,还走吗?” 江星阔也耷拉下来,瞥了一眼窗外,萎靡道:“还走个屁啊……” 轰轰的雷声里,雨也越来越小,乌云也慢慢褪去。 海宴清垂下眼帘,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却丝毫没有头绪。 第93章 各人烦恼 万木青留在公主府也不是长久之计。 几人商量一番,只能趁着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稀少,紧急转移回了万府。 猛然出现的小娥敲了敲房门。 “进来!” 一看是她,江星阔无言地回头望着茫然无措的欢颜,回过头,又对着海宴清轻轻说道:“照顾好她。” 没等他回应,便跟着小娥头也不回的离去。 海宴清盯着小娥的背影,警觉而疑惑。 “你呢?你今天过来又是为什么?”欢颜的话打断他的沉思。 他略微错愕地问道:“你怎知我要来找你?” “万府离这可是反方向,我不信万木青会傻到去你家蹲你。况且你家与他家那些老掉牙的烂瓜……” “什么烂瓜?”海晏清突然觉得不对劲。 欢颜假笑了一下,“没事没事。总而言之,他只能是在我府前堵你,才进来的。” “确实如此。”海宴清微微一笑,像是放下了戒备。“我来与你拿钱的。” “哦哦!”安欢颜突然想起来,此事确实答应了他要救灾。 虽然他可能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想想还是能做些什么就做吧。 “松烟,藤溪,去让人把箱子取来。” 屋内只剩下二人。 刚发生了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二人都有些疲累,似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良久,海宴清才开口道:“那个卫初初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你进来把她送走吧。” “送走?我能送去哪?”安欢颜拉着脸。 “城外的尼姑庵,乡下,随便你。” “尼姑……不好吧……”安欢颜犹豫不定。 一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他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哼。” “妇人之仁。” “要我说,你刚刚就直接让她一了百了,你还能给万家一个交代。” 可是安欢颜却忽然歪头盯着他。 “说话!”海宴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声张。 “你要是真的那般杀伐果决,你刚才就直接把她杀了而不是把她打晕。” 安欢颜戏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猴子。 一瞬间,好像秘密被捅开在众人面前一般,海宴清一时间答不上来,只搓了搓大腿,整个人坐立不安了起来。 好在松烟和藤溪回来及时回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马上落荒而逃。 “驸马爷!驸马爷!箱子!箱子您还没拿走呢!”松烟捧着小箱子大喊。 “唉。”安欢颜惆怅地摇摇头,“派人送到他马车上。” 刚到海府的海宴清,看着还在点灯的厅堂,心一沉。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清儿,知错了吗?”对面的老人背对着他,昏暗的烛光映得他的背影更加阴森。 海宴清想也没想就跪了下来,“儿子知错了。” “自去领罚。”四个字刚说完,老头就头也没回地离去。 只剩下整个大厅里,他和另一个父亲的随从。 他褪去上衣,露出背上刚刚痊愈的疤痕。 “二公子,得罪了。”随从手执短鞭,定了定心神,开始抽打了起来。 海宴清紧紧咬着牙,五官分明的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官人,要不还罚清儿禁足吧!这样子打下去,打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海老太君文氏一边殷勤地给他捏肩膀,一边心疼地说道。 海无涯闭着眼睛,脸上的沟壑勾勒出他一生的浮浮沉沉。 “哼。他竟敢去插手万家的事!平时对他的教导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吗?!” “可是老爷,这万家国舅爷出了事,公主府岂不是要担责的吗?这不正好?让公主府与皇后暗生嫌隙。” 文氏虽然平时一直被称作海老太君,可已经生育两子的她却仍然容颜不改。 海无涯被按得舒服了,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那都是妇人之见!国丧期已过,清儿也马上要住到公主府,两个人荣辱与共,目前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出事!” 文氏对着身边的丫鬟眨眨眼,丫鬟立即心领神会,偷偷溜了出去,叫停了随从对海宴清的鞭刑。 “官人说的对。”文氏又给他按了按太阳穴。 海无涯摸摸她的手,“我若是不对清儿严厉一些,咱们的大计怕是要凶多吉少!再说了,明天上朝说不定那万老鬼又要如何为难清儿呢。我现在责罚与他,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还是官人想得深远。”卫氏看到丫鬟回来了,对她点点头,她便放下心来,又随意说道: “我看清儿对那公主越来越上心,这样下去可是不得了。” “你们女人的事,还用得着我来指点你吗?” 海无涯挥了挥手,自己爬上了床。 “女人的事……” 文氏低头揣摩着这句话,回头看到海无涯已经睡着,便蹑手蹑脚地去了海宴清的院子。 “可怜我的儿!”文氏满眼心疼地看着海宴清一背的血痕,亲自拿来了药粉给他抹上。 “你就不能离她远点!相安无事才是最要紧的!你们现在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万万不能深入!” 文氏嘴上虽然埋怨着,下手却很温柔。 “娘,我知道了。”海宴清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他早已习惯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父亲的消息一向快如闪电。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很莫名的,他就一直惦念着她的事。 纵然名义上夫妻,可是出于种种原因,他只能找一些很可笑的理由去见她。 “年轻人血气方刚,玩玩可以,或者说任何人都可以,就只有她不行。谁叫她是我们瑾国的静阳长公主呢!”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她虽然长得确实不错,但是到时候你想要多少女人还怕得不到……清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文氏一巴掌朝着海宴清的头打了过去。 “嘶——”海宴清的伤口被扯动,他没忍住哼了一声。 “清儿!清儿!是娘不好!是娘不好……”文氏手忙脚乱地安抚他。 海宴清叹了一口气,“娘,我想睡觉了。” 在文氏充满歉意的眼神里,他无奈地闭上了眼。 第一次,他第一次憎恨起了自己的身份。 这身份曾给他带来了无上的殊荣,现在他却不得不去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他愿不愿意。 久违的雨忽然带来了丝丝凉意,也缓解了干涸已久的江河。 而快马加鞭带来的好消息是南方也终于等来了大晴天,肆虐的洪水逐渐退去,虽然留下了满目疮痍,但官兵们组织幸存的百姓正在慢慢清理家园。 一切都在好起来。 一时之间,民间家家户户都纷纷称赞着这是天子带来的祥瑞之兆。 第94章 皇后受挫 “小娥,这一大早你要去哪?”江星阔捉住了刚要出披云宫的小娥。 “姑娘,奴婢要去给陛下回话了。”小娥倒也是心直口快。 “那我也去。”江星阔看着她闪躲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小娥硬着头皮在她前面带路。 快到御书房之时,只看到一个身着战甲风尘仆仆的士兵正飞速跑过,先在她们之前进了去。 她们只好在外面等了等。 不一会儿,那士兵就出来了,她们前后脚的进了去,安照颜正在靠在太师椅上,一脸疲倦。 他看着大摇大摆的江星阔,和面露难色的小娥,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照实说。”他扬了扬下巴。 小娥如同吃了定心丸,才开口道:“启禀陛下,公主府除了之前披云宫带去的宫女,其他的全是海府的眼线。包括齐管家。” 安照颜瞥了一眼正在吃他早膳的江星阔,“继续。” “所以在公主府和润雪堂之间挖一条密道,怕是不太可能。” 江星阔愣了一下,又继续把他一碗雪梨润肺汤给一饮而尽。 “另外,国丧期已过,海家似乎是要和公主补办成亲之礼,特意运了大批货物进京。” 安照颜面色一沉。 “运的什么?” “奴婢尝试打听了一下,海家的人口风极其严,没有探听到。” 安照颜沉思片刻,又问道:“确定海晏泽没有藏在海家?” “陛下,确认没有。” “行了,你下去吧。”安照颜挥挥手,又看向江星阔。 “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嘲讽地拿着指尖摸了摸脏掉的嘴角,“你借着保护我之名,把她放在我身边,实则是在打探海家的动向?” “都有。”安照颜无奈一笑。他似乎是不想提及这一点,话题一转:“所以……你可是有什么新进展。” “……”她抬起眉头瞥了一眼,没有深究,只试探了一句: “要打仗了?” “何以见得?”他面色一沉。 “海家借着和公主成婚之名,往城里运的货物,是黑火。” 安照颜放在桌底下的手默默握成了拳头。“你是如何得知?” “欢颜说的。” “嗯?欢颜?”他惊愕地抬头。 “前些天,海宴清给她送了不少箱荔枝。我正寻思着虽然说都是大箱子,里头一半都是冰块,但是那荔枝肥美甘甜入口生香……” “说重点。”他扶额。 “码头工人搬运黑火之后再搬的荔枝箱子,手上有残留的黑火就印在了荔枝箱子上。欢颜说是黑火。” “她又是如何得知那是黑火?”他更加疑惑了。 “额。你别管。”江星阔汗颜。 总不能说甚至欢颜还想搞一点来制作烟花吧…… “是否能查到这批黑火存放在哪里?量有多少?” “给我点时间。另外,你得帮我做件事。” “你说。” “万木青被卫初初给捅了,估计皇后那边……需要你多担待一下。”江星阔心虚的看向别处。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我已经知道了。” “你们净给我惹事,去吧。”他还是挥挥手。 江星阔瞬间放下心来,就要转头出门。 “慢着。昨个儿这有些美容养颜的玉粉,你尽可拿去。都是江南有名的胭脂世家贡上来的。我瞅着你也不大爱用,拿去给下面的人也好。” 他指了指身后桌上的一堆小盒子。 江星阔不好驳他的面子,只随手拿了一盒揣兜里走了。 小娥仍旧不说话的跟在她后头。 “小娥,那这个就给你吧。”她随心所欲的往后一扔。 小娥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接住了。 “小姐?” “哦。我这个年龄,已经用不到这个了。”她满不在乎地头都没回。 “什么年龄?”她拿着小盒子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也就生过两个小娃娃。”她开始胡说八道。 在小娥惊诧的目光里,不由得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可惜大儿子早些年被饿死了。幸好还留了个小女儿,养得还不错。” “啊……”小娥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就是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正惊叹着,她忽然发觉角落的窗子边上似乎有人在偷听。 她屏息静气,猛的回头一看,却只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下人路过。 她看着这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远方传来江星阔的呼喊,她还是快步追上了。 一个隐蔽的转弯处,如意看着已经走远的小娥,靠在墙角不住地喘气。 她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匆匆回到了皇后万千霓之处。 “你是说?东宫的那个女孩儿是她生的?” 万千霓同样不可置信地盯着如意。 “是不是东宫的那个小孩儿奴婢不确定。但是她生了个女儿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千真万确!” 如意冲上前去扶住瘫倒的万千霓。 “怪不得……怪不得陛下对她如此……” 万千霓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未婚先孕!不知廉耻!凭她一个低贱的奴婢扫了皇室的这么大的颜面?那本宫还能如何轻饶了她!” 她面目变得狰狞,身旁的如意也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一个下人步履匆匆地跑进来。 “娘娘!国舅爷出事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满面怒容的万千霓来到了御书房。 她心中情绪如同一团乱麻。愤怒又委屈,不甘又卑微。 房门缓缓打开,空气中好似还残留着上一个开过的人的清香,她瞬间清醒。 “陛下!臣妾的哥哥……” “皇后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安照颜似乎早就想到她想要说什么,立马截住了她的话,只把一个奏折扔到她面前。 话头被截住,她当下懵了一懵。如意赶紧把奏折捧到她面前。 “监察御史万木青流连烟花之地,喝酒狎妓,始乱终弃,败坏风气,本朝律法严明,虽得以官妓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万木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望陛下严惩不贷……” 她脑子嗡嗡作响,恼羞成怒的抓住奏折一把扔掉。 “陛下!陛下!这是诬告!这是恶人先告状!陛下!明明是卫初初她……” 她慌乱之中对上安照颜那冰冷如水的眸子,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心里也仿佛被冰冻成一片荒凉雪原。 她移开视线,却落到他背后墙上的一幅画。 “国泰民安。” 呵呵。歪歪扭扭的字体加上精致隆重的裱框,对万千霓来说更加刺眼。 这不是挑衅、嘲讽还能是什么? 她狠狠捏住裙角,缓缓站起身,手指发红也不曾放开。 “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安照颜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 第95章 万木青成亲 万千霓凝视着院中的一棵茂盛的枣树,心灰意冷。 还记得她成婚之时,家族上下无人不是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她也被感染了。 只知道新君相貌非凡,手段非凡,她也默默祈祷将来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特意在自己的宫中栽种了一棵枣树。 早生贵子。 可如今…… 默了半天,她把一封亲手信折好放进信封中,又仔细盖了印泥,递给身旁的如意: “去吧。爹爹知道该怎么做。” “娘娘。”如意一脸担忧地接过信。 “有些公道,是要自己讨回来的。”她没看如意,眼神坚定。 如意没再说话,径直走向房门外。 晴空万里,江星阔却觉得有些刺眼。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了。毕竟这是北方,下雨本来就不算太多。 她有些惆怅地徘徊在荷花池边,就连池里也只留了一片片枯黄的残荷。 一袭白色的翩翩身影出现在池边上,她恍惚了一下。 “你怎来了。” “今天是万木青成亲之日。”安玉颜见到她,眼睛笑眯眯起来。 “与我何干。”江星阔正头疼,自己揽过来一个烂摊子,还要好多人帮着收拾,她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听说排场十分盛大,就连皇上和皇后,都要亲自到场祝贺呢。文武百官去了大半。” 江星阔盯着他,总觉得他的话令她有些不舒服。 “哦,那恭喜恭喜了。”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要逃走。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他神色黯淡下来。 “那你说话能不这么夹枪带棒暗含深意吗?” “我说什么了?” 安玉颜两手一摊,无辜地看着她。 江星阔咬牙切齿,也确实。 良久,她才挤出一句:“那就祝他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噗嗤。”他掩嘴一笑,“懦夫罢了。”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懦夫罢了。一个什么都没做就轻易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他的语气忽然凌厉起来,吓了江星阔一跳。 “你又想要干什么?” 看着她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他好似很受伤,只能转而一笑:“没什么。我如今都只是一枚弃子了,我还能做什么。让你跟我走,你不答应,难道我还能把你绑走不成?” “我不想去,你偏要我去,这又是什么道理?我自有我的想法。”她皱眉不悦。 “那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一边说着想要无拘无束,想要自由自在,一边又甘愿留下来在这牢笼里,带着他给你套的绳子,每天出去遛遛弯,再回来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成双入对?这你就是你想要的?江星阔,你未免也太好笑了!” 他的话如同一道雷劈开她这么久以来的遮羞布,让她内心深处从不示人的羞耻和不甘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江星阔面红耳赤,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句:“你懂什么!我是迫不得已!” 安玉颜看着她满脸的惊慌失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 “是自欺欺人还是逼不得已,你心中有数就好,也不必说与旁人听。”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江星阔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一团乱麻。她知道安玉颜说得没错,她一直在逃避,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可实际上却是在伤害自己。 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回到披云宫,她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 门外的小娥沉思片刻,转身向宫外走去。 公主府内,欢颜不敢面对卫初初,只能躲起来,假装很忙的在仓库里检查自己的存货。 为了准备她和海宴清的婚礼,海家又陆陆续续运了不少聘礼过来,几个库房都摆得满满当当。 “我今天要看这个库房,给我开门。”欢颜双手抱胸,随意指了一个库房门口。 一旁的小厮立马走上前去一阵捣鼓,半天了不见开门,才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公主,这锁头历经风雨已久,内里生锈了,只因库房东西贵重,又是特制的锁头,一时半会儿打不开了,需要当初制锁的匠人来才能打开。” “这么麻烦。”欢颜也没多想,百无聊赖地搓搓手。 “是是是……” 这公主果然好糊弄。小厮低下头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心里窃喜。 “那算了。”欢颜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几缕发丝掉了下来,挡住了她的眼角。 “藤溪呢?今天别的丫鬟给我梳的这头,一点儿都不得劲儿!”她吹了吹凌乱的发丝。 “公主,藤溪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给公主买头油。”玉台回道。 “哦。”欢颜想着刚刚锁头的事,自顾自地往回走。 街上传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响,好不热闹。 “公主,是万家在娶亲……”松烟欲言又止。 “这伤估计都没大好,万家也是怕夜长梦多。” 欢颜叹了一口气,望向卫初初所在的厢房位置。 “虽然没有让她出去,但是让人去看看她吧。我就不去了,我总觉得那里对不起她,怪怪的。明明我什么也没做……” 玉台接话道:“那就让奴婢去吧!奴婢刚做了抹茶千层蛋糕,拿一块与卫姑娘吃!吃了甜甜的蛋糕,心里就不苦啦!”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玉台。”欢颜也不禁被玉台的笑颜感染,似乎没这么郁闷了。 玉台端着一块蛋糕进了卫初初的房门。 卫初初正在弹琴,只可惜红肿破脓的双手下,那弦音也变得喑哑生涩起来。 她愤怒的把琴推掉,发出好大一声巨响,吓了玉台一跳。 她才知道玉台来了。 “你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地说。 “姑娘吃点东西吧。”玉台把蛋糕推到她面前。 “再好吃的东西又如何能抚慰我的疼痛?”她只瞥了一眼,动也不动。 玉台有些心疼,不住安慰道:“姑娘,你失去了一个负心男子,但是你还有润雪堂,还有大家啊。” “呵。润雪堂?玉台,你都在后厨调教师傅,你可知道我都遭受了什么罪?!” 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 “就算是正经营生,那些稍微有几个臭钱的家中有些势力的纨绔子弟还不是揪着我的过往不放,骂我是千人骑的婊子,骂我妄想攀龙附凤,骂我不知廉耻,骂我勾引他……” 话未毕,卫初初早已泪流满面。 第96章 玉台之死 “姑娘……”玉台怔住了,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想苍白无力的安慰她。 “嘘!”卫初初忽然打断她。“你听!” 街上传来喜庆的唢呐声与喧闹声。 “哈哈哈哈哈哈!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狂笑起来,“我要见见他,我要问问他,我究竟算什么!” “姑娘!你还是别去了吧!”玉台眼疾手快把她拉住。 “凭什么!”她推开玉台,“我把什么都交给他了,却落得个千人唾万人骂的下场,他却能洞房花烛,娶妻生子,仕途有望,青云直上?!” 玉台死命抱住她的腿,“姑娘,万家对你正在气头上,万万不能去啊!” “再说了,卫姑娘不顾自己,也想想公主和江姑娘吧!她们俩为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也不知道小小一个玉台哪里来的力气。卫初初三番几次都未挣脱。 听到这话,她忽然心生一计,生怕外面守着的下人听到前来帮忙,便软了下来。 “……是,你们,帮我良多,我是知道的。只是,只是,我实在是气不过!想当初,多少风流才子江湖侠客前来求娶与我,我都不曾答应……” 卫初初越说越激动,见状玉台把她扶到桌边。 “玉台,帮我倒杯茶吧。”她一手按着桌沿,见玉台应承着转过身去给她倒茶,她反手抄了一个花瓶砸了过去。 玉台应声倒地,软绵绵的趴在她脚边。 卫初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来不及细想,她手忙脚乱的把玉台的外衣扒开了下来,自己穿上,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玉台又拖到床边,把她给推了上去。 “对不住了玉台。你们待初初的好,初初没齿难忘。待初初回来,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把被子给玉台蒙头盖上。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娶的是哪家的小姐,新娘子有没有我漂亮……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她说完,身影很快闪到了门外。 卫初初特意端了个托盘,低着头,佯装成丫鬟的样子往大门走去。 一路上谁也没在意。 屋顶的瓦片忽然传来异样的声响。 眨眼之间,一个黑衣人已经来到了卫初初的床前。 “可惜咯。一代名妓卫初初,就这样窝囊的死在老子手里了。” 看着隆起的被窝,黑衣人犹豫片刻。 “啧啧啧,要不是情况特殊,非得好好玩玩再弄死她!” 耳边似乎有什么异响,他谨慎的看了看门外,没人。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随即从怀中抽出一把长长的匕首,高高扬起,狠狠一刺! “啊——”玉台忽然痛醒,挣扎着掀开被子,惊恐的瞪着眼前的死神。 黑衣人连忙用被子给她捂住嘴巴,玉台声音猛然变得闷闷的。 随着黑衣人下手加重,被子下撕心裂肺的哭喊也逐渐变弱,直至无声。 黑衣人放开手,正要检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 黑衣人立马收手,一个轻盈的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掀开被子。 “玉台?!玉台?!”女子轻轻呼唤着她。 整张脸惨白的玉台艰难的睁开眼,“救……救……救救我……” 沉默良久,那女子只低声说了一句,“……玉台,别怨我。” 话音未落,她把还未拔出来的匕首又狠狠向下一压! “藤溪……” 一瞬间,玉台的瞳孔蓦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眼眸里倒映着那女子的面容,嘴边拼尽全力吐出的两个字也如同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藤溪眨了眨眼,强忍着眼泪,颤抖的手扫过玉台的眼睛,再移开之时,玉台的眼睛已经合上,面容安详。 藤溪估摸着府里的守卫快来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玉台手中,干净利落的离去。 夕阳西下,天空的大雁排队飞过,也没留下一丝痕迹。 “你说什么?!” 江星阔气得下意识摔飞了一个大瓷瓶。 瓶身在小娥脚边炸裂,小娥也面如常色。 “千真万确。刚刚公主府送来的消息。” “少来唬我!打量着我不在公主府,就开这种什么傻逼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真是服了!这也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江星阔看着丝毫没有情绪的小娥,声音也弱了下来。 “备马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嘶哑低沉起来。 “姑娘,宫门已经下钥了。” “我说,我要出去!!”她低吼着,手也攥成拳头。 小娥看着她,犹豫不定。 “你也可以不让我出去,但是下次我出去就会再回来了。你知道的,如果我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我。” 她冷冷地说着,径直从小娥身旁擦身而过。 小娥也低下头,“知道了。请随奴婢来。” 昏黄的烛光下,玉台安静的睡着。 江星阔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揉搓,脸上却早已全是泪痕。 “你手怎么这么冷,都入秋了也不多穿点。一定是被子太薄了对不对……来人!给玉台加床被子,没看到玉台这么冷吗!都是怎么办事的!”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紫烟和藤溪也在身后不停的抹泪。 只有欢颜默默站着,动也不动,手心里紧紧拽着那个荷包。 等松烟和藤溪把江星阔连哄带骗的安慰得差不多了,江星阔才注意到她的异常。 “松烟,藤溪,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晚辛苦你们,还要给玉台守夜。”欢颜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是。”藤溪虽然口上答应着,身形却没有动。 她偷偷瞄了欢颜一眼。 “是。公主和姑娘也不要太难过了,不然玉台也会不放心的。”松烟担忧的看着这两个人,又安慰了一番,才拉着站着不动的藤溪出去。 “松烟,你说公主怎么都没有反应呢?”藤溪抹了抹眼角,看似无心的问了一句。 “公主早就长大了!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的公主吗?玉台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公主肯定要沉着冷静下来,不然怎么帮玉台报仇雪恨啊!” 松烟吸了吸鼻子,又恨恨骂道:“真是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闯进公主府来杀人!要是被我逮到了,定然将他凌迟一万刀!把肉拿去喂狗!” 藤溪忽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藤溪,你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快走吧。这情况,公主谁也不想见,驸马爷那边还要我们去说辞推脱呢。” 藤溪勉强一笑,拉着她赶紧走了。 第97章 背后真凶 “……这?这是?” 江星阔看着欢颜手里那眼熟的荷包,哭红的眼眸多了几分冷冽。 “很眼熟对吧。”欢颜苦笑着收起荷包。 “这不是你给海宴清做的那个……”江星阔脑子有点乱。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潜意识里面不想是他,但是这是我在玉台手里发现的,千真万确。我以为他不会……” 欢颜痛苦的闭上眼。 江星阔捏了捏她的手,脸色很难看。“你不觉得整件事情都很蹊跷吗?” “都怪我。都是我让玉台去看卫初初!是我自己不想面对卫初初……等等!卫初初呢!” 欢颜猛然间停止啜泣,与江星阔对视了一眼。 “你才发现不对劲吗?” “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已经让人去寻卫初初了,目前还没有下落。且玉台后脑勺明显有经过硬物撞击的痕迹,肿了一大块。” 一向大大咧咧,喜怒外露的欢颜如今沉着得可怕。 “你是说,是卫初初?那这荷包又是怎么回事?”江星阔也一脸凝重。 “嗯,我找机会跟他聊一聊。”欢颜咬了咬牙。 藤溪看着身边一个接一个的下人被带去问话,又完好无损的放回来。 如她所料,现在的公主,心慈手软,丝毫没有以前的狠厉手段,这件事被查出来就没那么容易。 房间里传来争吵声。 “都说了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何时便不见了的!你又是从哪弄来的!” “你不知道?!这是从玉台手里发现的!” “那又与我何干!这不明显有人栽赃嫁祸于我吗?你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来质问我!” “你竟敢说我没脑子?!”欢颜拍桌跳起来。“你之前还让我把她给送走!必要时候处理掉她!现在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想杀她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还杀错一个丫鬟!简直是废物中废物!” 海宴清不屑地辩驳。 “好了好了!别吵了!”江星阔听着房间里的争吵声,一阵头痛。 欢颜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但这荷包确实是在玉台手里发现的,我必须要搞清楚。” 海宴清冷笑一声,“你既然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说完便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丫鬟正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在看到海宴清摔门而去以后,丫鬟便走向后院竹林。不久之后,夜空中飞起一只鸽子。 她看着鸽子飞向空中,刚转身,便面色骤变。 “驸……马爷……公……公主……” 她吓得跪下来。 一行人在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你慌什么。”海宴清冷哼一声,手一伸,一旁的下人便递上一只扑腾扑腾飞的鸽子。 他摘下鸽子脚上的纸条,“公主驸马暗生嫌隙,卫下落不明。” 欢颜面若冰霜,眼神如同利剑扎在她身上。 这丫鬟带着几分眼熟,竟是每天在房间外面洒扫庭除的下人。 她失望的转身离开。 “藤溪,你不走?”松烟回头发现藤溪没跟上。 “你们先走吧。我给公主留意着。”藤溪回道。 “也好。你多听听是怎么个事儿。咱们院里竟然出现了吃里扒外的叛徒,定然不能让她好过!” 藤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欢颜回房间,江星阔把一个白包裹交给她。 “这是?”欢颜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那把匕首。 “这事还得需要海宴清帮忙查问。他家的人脉关系资源要查出来这匕首是谁的应该不难。” 欢颜仔仔细细把匕首看了一遍也没看出来什么。 “你就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干?” “要真是他干的,还用得着刚刚与你演这么一出戏?”江星阔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被你冤枉,他也确实是急了。” 欢颜撇撇嘴,把匕首包好,“ 他最好是。” “松烟,你亲自去拿给他。不要让旁人瞧见了。” “好!”松烟接过小包裹就往胸口里塞,鬼鬼祟祟的又出去了。 恰好碰上回来的藤溪。 想问问松烟干嘛去的她,看到两个女子一直盯着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可是招了?” 藤溪点点头,“回公主,都招了。就是她给杀手引的路。她弟弟染上了赌,欠了人家不少利子钱,都打上门来了,她老子娘没法了才找的她。” “不曾想,这时候刚好有人找上她,她就迷了心窍,答应做了眼线……” “等等,所以背后主使是谁?”江星阔打断她。 藤溪摇了摇头,“暂时还查不出来。只知道来头似乎不小,出手极其阔绰。那丫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辈子就在这大宅院里头,认不出来。” “那……” “公主,驸马已经把她就地正法了。” 安欢颜看了一眼江星阔,二人心里一阵发虚。 她们明明可以留下这个丫鬟的命,但是她们选择了袖手旁观,却莫名的觉得她死得其所。 正是察觉了这一点,让她们恍然大悟,她们早就已经变了。 “公主?小姐?”藤溪试探着唤醒发呆的二人。 “没……没事了。藤溪,你先下去休息吧。也不早了。”欢颜勉强一笑。 江星阔在公主府安顿下来。辗转反侧,窗台上一个人影差点没把她吓死。 “姑娘请回宫。”是小娥。 “回个锤子!我不回!有本事你再把我打晕了扛回去!我他妈在宫里下药全毒你们!” 江星阔烦躁的一踢被子。 “姑娘……” “跟他说我帮他搞定黑火的事,这几天别来烦我!” “姑娘,昨日卫初初混进国舅爷的喜宴之上,在新人拜堂行李之时大闹宴席,虽然当场被带了下去,但是当天人多手杂,宾客散去之时,卫初初已经逃走了。” “什么?!”江星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又不会武功,怎么逃的?” “是,正是这里面大有蹊跷。有人帮她逃离了万家。陛下明面上不好管这些内宅之事,私下让奴婢们去查,却发现毫无头绪。” 小娥平静的说着,显得江星阔更激动了。 “你们都查不到?!这背后肯定大有来头。是谁呢……能跟他抗衡的……莫非还是海家?!那海宴清……不应该啊……” 小娥看着她陷入了沉思,“姑娘,话已带到,望尽快回宫。另外,姑娘请尽快办好黑火之事。” “知道了知道了。”她对被打断思路很不爽,烦躁地挥挥手。 小娥没再说话,消失在黑夜里。 第98章 卫初初之下落 “本想给玉台办个葬礼,那死管家居然不让!还说什么只是一个丫鬟,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厚厚补贴她家人就行?他懂个屁!气死我了!” 欢颜叉着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省省吧你。你不是也给人大叔甩了个巴掌。”江星阔凉凉道。 “我看他就是欠打……唉,还是算了吧。这时代是这样的……玉台知道我们有这个心就行了。她已经走了,我们弄得再怎么场面浩大,又有什么用呢?你说是吧。”欢颜无奈的看向江星阔。 江星阔也沉重的点点头。“玉台有家人吗?”说着转头问藤溪。 藤溪愣了半天,才回道:“姑娘,玉台父母俱在,前些日子还曾告过假探亲,您忘啦?” “对喔……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店里生意太好,玉台也忙得连轴转,也就只告假了一日。藤溪,你要是方便,去帮我们慰问一下玉台父母。” 经她一提醒,江星阔想起来了,有些窘迫。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藤溪应承着退下。 “等等!藤溪!”欢颜突然喊道。 “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需不需要告假探亲,多陪她们几日也无妨。” 藤溪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正当二人都盯着她的时候,她忽然惨淡一笑: “奴婢只有一个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只不过后来她便也不在了。只剩奴婢一个了。” 欢颜沉默良久,才回道:“对不起藤溪,我又忘记了。” “公主不必道歉。是奴婢从没跟旁人说过。奴婢先告退了。”藤溪微微笑着,转过身,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屋内只剩二人面面相觑。 “我真该死啊!” “你真该死啊!” 二人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 江星阔又剜了她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玉台死亡的真相。” “我知道。再等等。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江星阔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飘零的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欢颜摊开掌心,里面是那个她自己亲手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荷包。 城外的一个偏僻的旅店里,藤溪打开了一间房门。 卫初初终于等到了有人来了,连忙跳下床,抓住来人就是一顿质问: “藤溪!你终于来了!快把我给急死了!听说玉台没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呀!我当时可没有下重手呀……” “卫姑娘,玉台的确已经死了。而且现在公主认为就是你干的,想下令要通缉你,捉拿归案为玉台报仇雪恨。所以你还是躲起来为好。” 藤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卫初初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可以跟她解释的!你帮帮我吧!再说了,我跟玉台无冤无仇,我并没有理由要置她于死地!” 藤溪推开她的手,一脸冷淡。“姑娘就没想过的确是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把玉台给害死了?就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害了帮了你的人,你又置公主于什么地位呢?” “不……”卫初初脸色煞白。“不不,我没有……我……” 她越想越后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公主心那么软,不会的!她一定会听我解释的!藤溪,你帮帮我,你都帮我从万家逃出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我想见公主,我想见江姑娘,我会跟她们解释一切,是我对不住她们……” “还是不必了吧。”藤溪冷冷地说着,“你现在被万家追杀,去公主府只会给公主添麻烦!而且,你确实对玉台下了手,无可辩驳。所以公主已经恨透了你,恨不得杀了你为玉台报仇!你还去自寻死路做什么!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幽陵城吧!” 说完把一袋银子塞到她手里,决绝地出门而去。 卫初初崩溃地把银子扔在地上,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大梦一场,而现在清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深夜,一辆马车在城门前被拦下。 卫初初奇怪地掀开门帘,却在看到城门守卫的一瞬间慌了神。 而城门守卫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像,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怎么回事。难道公主真的狠下心来捉拿她了? 她慌得眼神乱飘,尽量别过脸去不让守卫细看。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守卫大手一挥,她便被其他两个守卫给拉下了马车。 站在不远处的藤溪摇了摇头。真的是个蠢女人。 海府里。 “二公子,人已经抓到。” “带她来见我。” 海宴清正一肚子气。 一双浑浊的双眼在这黑夜里格外渗人。几个下人押着一个头套黑色麻袋的女人从他面前走过。 “你们抓的这是谁?” 苍老又有力的声音响起,几个下人立马停住脚步。 “回老爷。这是二公子要的人……” “我只问你们她是谁!”海无涯冷漠地打断下人的话。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有个胆大的站出来说道:“老爷,这是卫初初,刚刚抓到的。” “哦?卫初初?” “是……是……” 他不是没有听说万府的事。 青楼名妓大闹万家国舅爷婚宴,在街头巷尾被人津津乐道。 当然了,公主府的事他也了然于心。 他冷哼一声,“哼!净搞些闺阁女子、儿女情长之事!把她押到我院子里来!” 几个下人犹豫不决,正当海无涯要发怒之时,有个有眼力见的下人连忙把卫初初给推了过去。 “二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他有些奇怪的望向窗外的月亮。 “恕属下无能,卫初初被老爷提走了……”下人跪地请罪道。 他心里一沉。“知道了。我即刻过去。” 海宴清到他爹院子的时候,海无涯手指正对着烛光搓着几片茶叶。 “父亲。” “你来了。” 海无涯把茶叶又凑近鼻子闻了一闻。“这茶叶,是今年刚送上来的雨后龙井。浓醇回甘,鲜浓润口。” 海宴清不解,却也没有说话。 “比起贵如金的明前茶,已经是一让再让了。就这样,可现如今,分给咱们海家的份,可却是越来越少!” 海无涯的声音却陡然升高。 “父亲想说什么便直说吧。”海宴清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海家的存在,已经越来越成为眼中钉了。为父望你不要贪恋感情,成日围着一个公主打转。大业未成,不可分心!” 海宴清心下了然,父亲这是直接把卫初初拦路截走,还不许他过问了。 他垂下眼眸,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一切都听父亲的。” “嗯。下去吧。”海无涯满意的望着这个儿子。 “父亲,”海宴清忽然想起一事,“大哥究竟去哪了?怎许久都未见家书寄来?” “不该问的别问!”海无涯面色骤变。 “……儿子,儿子此前与大哥曾约好入冬前开了我十年那年埋的一壶女儿红,可如今大哥杳无音信许久,儿子着实担忧。” 海无涯面色缓和下来,“你大哥在忙,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别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海宴清点了点头,告退离去。 只剩海无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断的叩击着桌面。 父亲到底要卫初初作何用呢? 海宴清回头看了一眼他父亲在房间里透出的光影。 第99章 啼笑皆非 翌日,天还未亮,松烟激动地冲进房内。“公主!公主!有消息了!” 本来还在守夜昏昏欲睡的二人瞬间正襟危坐。 “如何了。” “照公主的吩咐,我们把纸条绑了回去,又把那鸽子放飞之后,便派人一路快马跟踪那鸽子,结果……” 松烟故作神秘的顿了一顿。 “你倒是快说呀!”欢颜轻轻一拍她脑袋。 “哎呀!公主!鸽子落到了一个城郊偏僻的小院,并无人居住。我们的人在那守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人鬼鬼祟祟的过来开门。那人拿了纸条便绕了一大圈路,结果最后走进了万府的后院!” “万府……”江星阔皱眉,“我们与他家,并没有明面上的争执仇怨吧。” “别急姑娘,还有呢。我们的人在门外蹲了一会儿,正要走呢,谁成想那人又出来了。骑着马就往宫里去了。我们的人进不去宫里就只能先回来了。” “宫里?”欢颜疑惑地看了一眼江星阔。 “看我干什么!”江星阔跳起来。“我我……我跟皇后向来也是无仇无怨……” 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心越来越虚。 “得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结果发现万家也得罪了,皇后也得罪了。玉台还没了。卫初初也下落不明。” 欢颜气馁的倒在床上。 “你不觉得奇怪吗?卫初初本来被押在万府,结果被人暗中帮助逃走了,那就说明与万府不是一路人。” 江星阔说着,也看向欢颜。 “你看我干嘛。反正不是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逃出去了。”安欢颜白了她一眼。 “哎呀!不是!” “这……你是说,海家……”欢颜迟疑不决。 正疑惑着,外面有下人通报,海家的人来了。 海宴清没来,他身边的小厮阿弥却把一样东西交给了欢颜。 欢颜打开一看,厌恶感瞬间漫上心头,“这匕首?” “公主,驸马爷已经查清。” “这匕首虽说不知道是哪家的。但是上面淬了毒。而这毒药,正是出自万家一个门客的独门秘药。”阿弥说道。 欢颜和江星阔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是皇后和万家联手,想要除掉卫初初。卫初初当天出现在万府,所以家里的玉台被认成了卫初初,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荷包会出现在玉台手里。”欢颜分析着,又掏出荷包细细查看。 她又闻了闻,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似乎每天都在闻。 也许是海宴清的身上带的味道吧。 她的念头转瞬即逝,没掀起任何波澜。 “很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们认为是海家干的,甩了锅不说,还能离间你们夫妻二人。”江星阔叹了口气。 “什么夫妻!瞎说什么!”欢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害羞啥。再过俩月你们就要结婚了。这不,他家一箱一箱的聘礼往你家塞……”江星阔话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 她急忙转移话题,对阿弥问道: “那他自己怎么不亲自来?” “来什么。不是还要装样子给外头看你们不合吗?”江星阔插嘴道。 欢颜咬牙切齿地又打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 阿弥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想起来海宴清的警告。 “公主,驸马爷近几日公务繁忙,恐怕不能前来了。” 阿弥回完就退下了,二人也恢复严肃的神情。 “话说回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卫初初的下落。她一个弱女子,在外定然十分危险。一定要活着找到她,验证我们的猜测,还定要让她给玉台赔罪!”江星阔捏紧了拳头。 欢颜点点头,心中暗自祈祷。这个卫初初真的是让她们又气又恼。 “就是。我们不能让玉台白白牺牲。”欢颜也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一定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指证皇后和万家。”安欢颜眉头紧皱。 “总会有办法的。”江星阔沉思片刻,“虽然我们不能让她杀人偿命,但,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最在乎什么。” 说到这里,江星阔姣好的面容透出一丝狠厉。 “星星,你要干什么?”欢颜一脸担忧地抓住她的手臂。 “放心,我不杀人。但是我会恶心人。”她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再一抬头,对上她的担忧,江星阔神色柔和了下来。“放心吧。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们活着的人当然还要向前看。” 欢颜放了心,刚瘫坐在软榻上,松烟忽然进来禀报说润雪堂的人过来找江星阔了。 原来是江星阔最近都无心润雪堂的生意,而一直管理店内的玉台又不在了,下面的师傅们群龙无首,工作出了不少差错,实在是纸包不住火了才推了个人前来认错。 “什么??你们订了二百石的白糖?!”江星阔看着一本账簿,头脑快要冒烟。 “二百石!人家店都要被你们买空了吧!” “你们想干嘛?是不是苦日子过够了,想来点甜的,要把白糖当饭吃?” 师傅支支吾吾道: “额……这些师傅们都是第一次弄这个,没有人帮忙把关,店里最近生意好,想着多定一点备用,且听说最近白糖价格下跌,趁机多囤一些也好……这玩意儿也不会变质腐坏……就……就……” 面前的师傅声音越说越小。他看着江星阔的脸由红变成青,又从青变成白,连忙低下头悻悻地看地板。 “想的挺好,然后呢?又为什么来找我?”江星阔把账簿拍在桌上。 “这……这个……江老板您息怒。唉,咱们店里的库房实在不够放了。本来想把一部分退回去,那老板死活不肯。所以现在只能堆在大厅……也没法营业了……” 欢颜扑哧笑出声。“没有玉台在,你们就捅这么大个篓子。” 江星阔白了一眼欢颜,又扶额不语,挥了挥手让师傅下去了。 “救命啊,我的公主大人!”江星阔说着葡萄扑到欢颜的身上。 “干什么干什么?成何体统?”欢颜高贵并嫌弃地翘着小指推开她。 “啧!你再装!”江星阔掰住她的小指。 “哎哟!帮帮帮!”欢颜连忙抽回手,“你倒是说怎么帮,难道要我帮你吃啊?” 第100章 他要谋反? “反正润雪堂离你这也就几步路,先放你这了。反正你们公主府又大又宽,库房也多。”江星阔吃了便宜还不卖乖,又得寸进尺。 “还有,玉台不在了,我寻思着,再同你这挑一个得力的丫鬟过去,顶替玉台的位置。” “啧。你这怎么连吃带拿的呀。玉台才刚走,就急着找人顶替她了。”欢颜故意揶揄道。 江星阔深呼了一口气,“润雪堂不只是我的心血,也是玉台的心血。她生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不出差错,真正的让我当了一回甩手掌柜。她肯定也想我能找个人,好好接替她,让润雪堂长久的开下去。” 欢颜看气氛又凝重了起来,连忙回道: “我院里的人你随便挑。除了松烟,我现在只剩她了。诶,不对,藤溪呢,怎么这两天都没见着她?” “公主,您又忘了。藤溪一早就说她去玉台老家了,可远了,估摸着这会子还在回家的路上呢。”松烟回道。 “哦。不急不急。”欢颜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把货从后门运进来。你把西南门那边那个库房钥匙给我吧。”江星阔说干就干。 “等等,”欢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西南门的库房?我前些天要去盘点东西的时候,那库房门锁了得死死的,问下人说是生锈了打不开,只因是特制的锁,所以只能等锁匠来开。” “然后呢?有什么特别吗?”江星阔也疑惑起来。 “从未听说过我的库房门锁是特制的。而且我当时看着那锁头光滑发亮,不像是生锈了的。那下人只推脱我说是里面生锈了,我也没拿他什么办法。” “你是说里面的东西,有蹊跷?”江星阔顿时来了兴趣。 “不知道啊,只觉得这狗奴才当我蠢,看着我好骗。不过当时我也没说什么。只当他们混过去了,现在细细想来,这里面大有来头。” 欢颜托着下巴,思考道。 “就是。按道理来说,里面放着海家给你的聘礼,既然你要看的话,为何要推三阻四的。”江星阔也眯起眼睛。 “莫不是里面有绝世仅有的金银财宝珠宝首饰?!”欢颜两眼发光。 “神经!”江星阔随手一拍她的头。“你这脑子怎么当上我们学校的理科高材生的?估计这些狗奴才们都知道你什么尿性,只当你是一时兴起问问罢了。” “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不想再装糊涂。”欢颜一脸凝重的望向远处。 二人说干就干。 深夜,一连几日来的好天气忽然乌云重重,月亮也被遮得严严实实。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影。 江星阔和欢颜鬼鬼祟祟的来到西南门。 江星阔正蹑手蹑脚的靠近库房门口。 “等等!”欢颜突然打断她,吓得她心脏怦怦跳,差点尖叫出声。 “你又犯什么病!”江星阔不住的抚了抚自己胸口。 “这是我自己家啊!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开门啊!”欢颜有些不服气。 “我的姑奶奶!你这家里又有叛徒又有间谍又是眼线又有小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星阔恨铁不成钢的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门前。 “哦。也是。”欢颜揉了揉胳膊。“你在干嘛?” 看着江星阔拿着一根铁丝就往锁孔里捅,还把耳朵凑近了仔细听声音。 “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她一边嘀咕,“难道是铁丝太细?”一边把铁丝折成两段,又继续捅。 等了好一会儿,欢颜不耐烦的推开她。 “你干嘛……这也行???” 江星阔看着欢颜从怀里掏出一把羊角锤直接上手撬,目瞪口呆。 “不是说了吗?这锁是特制的,一般人打不开。” 欢颜一边使劲儿把羊角锤插到门环的缝隙里,一边咬着牙说:“但是这木门上的门环可不是。” 说着用尽全身力气一撬,那门环果然吱呀一声逐渐分离门板。 “我去!太牛了!”江星阔激动得手舞足蹈。“你这东西哪来的?!” “上次做滴灌器需要趁手的工具,我让人给我浇筑了一把。快别废话了!快过来帮帮我!”欢颜因为用力脸涨得通红。 “哦哦哦。”江星阔反应过来,连忙上手一起撬。 没一会儿,那门环松松动动起来,再一扯,便掉下来了,锁头也挂在上面。锁虽然还完好无损,但是此刻已经不起作用了。 轻轻一推,门口便咯吱咯吱的开了一个缝,她们俩顺势挤了进去,再轻轻关上。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也阴冷潮湿起来。 刚刚还很彪悍的欢颜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死命的往江星阔那里挤。 “你干嘛?”江星阔从袖袋掏出一个火折子,四周瞬间亮了起来。 “咳咳。”欢颜一本正经的恢复正常,“没什么。快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吧。” 二人随机打开了几个箱子,都是很正常的古董花瓶器具。几个比较精致的小箱子里面也是黄金头面珠宝首饰等等。 “你说这海家确实够大方的哈。”江星阔一边说着,一边摸了几颗巨大圆润的珍珠塞到袖袋里。 “你也不想想,我可是公主!要娶公主,没点实力他敢娶吗?”欢颜摸了摸一匹顺滑丝柔的布料。“这布料不错,改天拿来做衣服穿。” “这头饰好像也不错,可以和刚刚的布料搭配。” “这镯子看起来很贵,要不要换掉我们手上这只?” “等等。”江星阔忽然感觉不对劲,“我们这是在干嘛?逛街吗?” “嗯……”欢颜收回手,“那你把刚刚的珍珠放回去。” “哎呀!干正事要紧。”江星阔赶紧打岔,走向库房的角落,欢颜也紧跟了上去。 角落里堆着十几个硕大的箱子,和其他箱子明显隔开了一个区域。 江星阔看了一眼欢颜,欢颜也严肃的点点头。 正要打开,才发现这些箱子都上了锁。 更奇怪了。 欢颜冷笑一声,又掏出锤子摩拳擦掌。 江星阔蹲在边上给她照明。 显然这箱子的锁小很多,也容易撬很多,没一会儿锁就打开了。 在看到黑乎乎的粉末的一刹那,二人齐齐吃了一惊。 欢颜眼疾手快把江星阔手里的火折子扔远,又狠狠踩了几脚。 在确认过没有火星子之后,周围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反应过来的欢颜在黑暗中欲哭无泪:“……星星,好黑啊……我怕……” “……”江星阔无语凝噎,伸手在袖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来一个盒子。 一打开,一个拳头一般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这你又是从哪拿的。”欢颜黑脸。 “刚刚趁你逛街挑东西的时候拿的……”江星阔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完,又说道: “这黑火,居然藏在公主府里了。真是心思缜密。连同着你的聘礼一起送进来,纵使官府人员再怎么搜查海家,这黑火也是找不到的。” 正暗暗感慨着,欢颜皱眉:“这么多黑火药,这是要干什么?炸死我吗?” 还不等江星阔回答,她又疑惑道:“不对,这些量,怕是炸毁皇宫都足够了……皇宫?!” 见江星阔沉默,她在对上江星阔如水的眸子,震惊不已。 “他……要谋反?” 第101章 借机裁员 “还不好说。”江星阔摸了摸她的头。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那……你会举报他吗?”欢颜试探的问了一句。 江星阔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欢颜脸红着不说话。 江星阔心中警铃大作。要是坐实了谋逆罪名,海宴清肯定活不下来。 “放心吧。要是我把他给举报了,你也逃不了。很明显,海家这是要把你拉下水。所以你皇帝老哥才左右为难按兵不动。” 江星阔说完,欢颜才放心下来却又纠结万分。“我是不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 “这玩意儿要是能控制就好了……”江星阔苦笑着,“现在其他的不重要。想想怎么处理这东西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欢颜点点头,又捏了一点黑火细细揉搓,“这黑火药……配比不太行,威力不够大。这技术果然比较落后。不过这些量,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整个公主府都给炸没了。咋办好呢?”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还嫌威力不够大?”江星阔拍掉她衣服上残留的黑火,又板着脸说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办。” 二人又偷偷摸摸的关上库房门。 “那这门怎么办?这撬下来的门环就这样吊着锁头,一看就知道有人来过。”江星阔试图把门环塞回去。 欢颜挤开她。 “你干嘛?” 欢颜没搭理她,从怀里又掏出来一个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倒了上去,又把门环粘了回去。 “这?这是?这是胶水?古代还能有胶水?”江星阔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可欢颜把瓷瓶放回怀里,又拍了拍手,才学着她板着脸的神情,阴阳怪气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办。” “你哆啦a梦啊你!赶紧说!”江星阔一把揽过她的脖子,二人悄咪咪地往回走。 “难道你没听说过‘如胶似漆’吗?”欢颜语气中带着得意。 “死丫头!原来这玩意儿古代就有啊!我还以为又是你做的呢……” 江星阔的声音沉溺在如深海般的黑夜里。 第二天一早,虽然江星阔困得哈欠连天,但还是爬了起来。 “松烟,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下人,帮我把润雪堂的东西给运过来,就放南门的库房吧。” 松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强调“信得过”,但是还是迅速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松烟很快回来了。“姑娘,人都找好了。都在院外候着呢。都是从咱们宫里带出来的人手,籍契都在公主手上。” 江星阔很满意,戳了戳还在吃早饭的欢颜。 欢颜正吸溜着一碗燕窝银耳羹,发出极其不雅的声音。 “公主?”松烟一头黑线。 “嗯……反正又没有外人在……”说着,她一大口喝完,小手一挥,“去,把全院的人都给我叫来。到前厅开会。全部的人。一炷香之后,必须到齐。不来的人,给我扣钱扣钱!” 松烟一脸讶异,欢颜从来不管束下人,极其松散自由。一直都是她们几个身旁的大丫鬟在极力约束和管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小声嘀咕着,却又转头一问:“奴婢这就让人去各个院里传话。那刚江姑娘要的那几个也要去吗?” 她指了指门外候着的几个下人。 “他们就不用了。让他们去忙吧。”欢颜咧嘴一笑,“行了。赶紧。吩咐下去吧。” 又转头对江星阔问道:“一个时辰够了吗?” 江星阔双手抱胸,“一炷香就够了。” 宽敞明亮的前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使得一眼看上去乌压压的一片。 欢颜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喝着茶,时不时瞄几眼下面一直在窃窃私语疑惑不解的下人。 管家也站在她旁边,提前问了原由,欢颜却懒得搭理他。 直到松烟附身贴到她耳朵旁低声说:“公主,时辰到了。” 欢颜这才慵懒的放下茶杯,拿起旁边的惊堂木奋力一拍。 “啪”的一声巨响,把她自己也吓得不轻。 底下的下人们瞬间闭了嘴,整个前厅矩落针可闻。 “人都到齐了吗?”她转头对着管家问道。语气平和。 管家奇怪的看了看她,才弯腰回道:“回公主。尚未到齐,还有几个正在来的路上。” “哦……”欢颜点完头,忽然变了语气,“那这几个人的月例,便扣一半吧。” “长公主有所不知……”管家脸色一沉。 “我问你,我说了今天要开会他们知不知道?”欢颜截住他的话。 “……知道。但是……”管家正欲解释。 “那我有没有留时间给你们做准备?”欢颜没等他说完又立刻说道。 “有……”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公主平常都是撒手不管府里内务,也从不过问,今个儿怎么召集众人,还如此咄咄逼人? 亏他还专门让几个下人故意迟到,来探探虚实,顺道打打公主的脸,这下自己的脸被打了。 后面的队伍里又稀稀拉拉的赶过来几个人混入其中。 “那……此刻迟到又是何居心啊?这么不把我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那还在我这府里当差做什么?!不如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吧!” 话音未落,她又拍了一拍惊堂木,惊得众人齐齐下跪,“长公主赎罪!”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一旁的管家脸色也绷不住了,连忙解释:“长公主恕罪!这几个奴才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一听到消息便赶过来了……” “哦?是吗?”欢颜歪嘴一笑,“当真如此?” 明明深秋时节,管家却汗湿了背。“长公主恕罪!这几个小的当差,一时贪玩来晚了也是有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月的月例领了,自回家去吧!”欢颜白眼一翻。 那几个人急了,就要站起来辩解。 松烟站出来破口大骂: “吵什么吵什么!长公主让你们说话了吗!不打你们板子已经是宽厚仁慈了!这才刚月初,还发你们一整个月的月例才让你们走人,怎么,是月例也不想要了是吗?”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计算了一番,竟也低下头来,咬着牙默默退出去了。 第102章 开会摆谱 欢颜半睁着眼睛,双手依在扶手上,神情冷漠,底下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现场寂静一片。 她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是不大爱管你们的。一来呢,想着不少人都是宫中跟我出来的。想必大家也知道,皇宫里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内务府一手调教过的,能跟随本宫出来到公主府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然,不曾想,本宫事情多了些,繁忙了些,管束不到你们,就有人趁机偷奸耍滑,瞒神弄鬼,全然把自己的职责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近乎一半的下人都深深趴下,不敢再露头。 管家也偷偷冷哼一声。从来也没管过!现在又来摆的什么谱!把人手分为两派,明面上说皇宫里出来的规矩做派好,这又是在暗示我们外来的不成体统了? “这二来呢!不少人,都是从海家过来的,就是不是海家过来的,也是经了海家的手买过来的。当然了,本宫也信得过管家的,只是有些人啊!他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不过是本宫对你们客气了些,吃里扒外的,通风报信的,忘恩负义的,一个也没少!你们打量着本宫年轻,都踩到本宫头上是吗?!” 管家见气氛凝重,连忙堆了个笑脸,“长公主息怒。都是小的疏于管教,小的该死……” “该死?你确实是该死。”欢颜忽然笑眯眯的看着他,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面上却强撑着。 “小的这就自缢,以泄长公主之愤……”管家说着,掩面而泣。 “停!”看着他立刻停了哭泣的动作,欢颜翻了个白眼,“都叫你管家管家,你到底姓什么?” “回长公主,小的就姓管。” “……” 欢颜如同在吃饭的时候被人塞了一只毛笔一样莫名其妙。 “行,管家,”欢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又一个字,“那谅你有自知之明,自去领二十大板吧。” “啊?小的?小的何罪之有啊?长公主……”管家惊愕得连连张口。 “你刚刚不是说你自己疏于管教?”欢颜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这……这……”管家啪的一下也跪下来,刚要磕头,就被几个下人拉走了。 “还有,上月初十,守在卫姑娘门外的是哪几个?” 人群中,几颗人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爬出队列。 “就是你们几个?”欢颜看了看底下的几个心虚的丫鬟仆人,眼睛一闭,冷冷地道“那天那么大动静都听不见,都是死的吗?!还是耳聋了?” “既然如此,耳朵还留着干什么,都割了扔去喂狗,再打死扔乱葬岗!省得本宫哪日被人在睡梦中掐死都没人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松烟和藤溪也震惊的看着欢颜,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几个小人瞬间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砰砰几下以后额头都磕肿了。 “行吧。本宫饶你们一命。但眼不见为净。都卖了吧。一个不留。” 转口如此之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欢颜说完便站起来,看了看日渐头顶的太阳,又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径直走到了后面。 藤溪连忙跟在她后头,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下人。 留下的松烟叉着腰,大嗓门就开始叭叭了。 “都瞧见了吗?以后但凡再有不恭不敬,偷懒懈怠,偷鸡摸狗,吃里扒外之人,殿下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轻则发卖!重则取命!若是有人不服不从,可尽管来试试!” 众人齐齐回道:“谨遵长公主之命……” 松烟满意的也挥手让大家解散。 欢颜身后的藤溪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她。“公主,那管家年纪大了,这二十板子会不会要他的命啊?” 欢颜路过一颗柿子树,随手摘了一颗,“那打板子的俩兄弟不是他儿子呢么?你当真儿子会打死老子啊?” 藤溪恍然大悟。“那发卖的几个人,公主为何不严惩?” 欢颜拿衣袖擦了擦柿子就开始啃。“算了,凡事不要做太绝。留人一线,也是给自己留一线。再说了,被公主府卖出去的,不是犯了大错就是做事不伶俐的,世面上谁敢买啊……啊呸,这么涩!” 欢颜把啃了一口的柿子往后一扔。 “啊——卧槽!谁他妈的敢暗算我!” 随着一声尖叫,欢颜和藤溪齐齐回头。江星阔顶着额头的一个大包冲了过来。 “啧!藤溪!你怎么能随地乱扔东西呢!”欢颜朝着藤溪啧了一声。 “啊?奴婢没……”藤溪迷惑的眨眨眼。 “来来来。星星,还疼不疼啊……我给你揉揉……”欢颜不等她说完便拉过江星阔。 “这么大个包,砸你一下试试!藤溪啊藤溪你怎么学坏不学好呢……”看着欢颜贴上来的嘴,江星阔连忙推开她。 “你给我住嘴!你这么心虚干嘛!是不是你干的!” “先别管那个,我就问你事都办好了吗?”欢颜见蒙混不过关,急忙转移话题。 “那当然。就算是偷梁换柱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江星阔果然也被带偏了。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运出去。留在我这里终究不安全。” “你放心吧。每天就运两箱出去,而且就当做是润雪堂的东西,谁也看不出来。” “你确定?还是小心点吧。一旦被发现,就说不清了了。” “你办事我放心!好吧?” “嗯?”欢颜歪头。 “哦。我办事,你放心。”江星阔立刻纠正。 “神经……” 藤溪疑惑不解的看着二人,却没有说一句话。没关系,等松烟自己会透露给她的。 看着二人瘫坐在软榻上要死不活的样子,藤溪忽然想起来一个事。 她一边端上一盘乳酪蛋糕,一边试探着问道: “公主,最近怎都不见驸马爷过来了。” “你有没有良心啊!”江星阔甩开她的脚。 第103章 藤溪回宫 欢颜昨晚和江星阔半夜不睡觉,去库房里了偷鸡摸狗,本来就没睡够,再加上今天又装腔作势了了一上午,就为了处理掉他家带来的祸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提他作甚!不提也罢!来给我找麻烦吗!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一旁的江星阔刚吃了两口乳酪蛋糕又想起了玉台,也不爽地帮腔道:“就是!就是!” 藤溪低下头,“是奴婢多嘴了。” 还不等二人放松一会儿,屋顶的瓦片咯吱咯吱的响。 “什么动静?”江星阔连忙爬起来。 只见多日未见的小娥从窗边跳了进来。 “是你。”江星阔仰天长叹。“又是你。” “姑娘。该回宫了。”小娥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唉。好吧好吧。我也正好有事要找她。”江星阔唉声叹气道。 “去吧去吧。”欢颜笑嘻嘻的用脚推她。“记得给我哥问个好。” “你是人?”江星阔嫌弃的拨开她的脚。 “怎么,这不是你自己选的?”欢颜幸灾乐祸。 “得了得了,半斤还说什么八两。你好意思说我。”江星阔白了她一眼。 欢颜没说话,但是也无奈的耸耸肩,然后长叹一声。 藤溪默默看着她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是一直以来她们的行事作风就是这么奇奇怪怪,她也没放心上。 “公主,奴婢有一事想请公主恩准。” “藤溪你怎么了?有事就说呗。”“公主,今晚可否准许奴婢同江姑娘一同入宫?” 欢颜勉强坐起身。“嗯?” “奴婢前两日去看望了玉台的父母,只觉得人生无常,便想起了宫里的一些故人姐妹。故而今个儿想和江姑娘进宫看望昔日好友,以叙旧情。” 藤溪的眼眶已然微微泛红。 一提起玉台,欢颜和江星阔二人都愣住了。 “去吧。人生短暂,想见的人确实应该马上就去见。”欢颜点点头。 江星阔也拍拍她肩膀,又转头去收拾东西。 很快她和小娥便带着藤溪走了。 松烟挠挠头,若有所思。“我曾记得藤溪孤僻高冷,好似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姐妹朋友的……” “怎么?你就不允许人家在宫里有个相好的?”欢颜慵懒的翻了个身。 “啊?那是万万不可能。藤溪还曾经跟我骂过这世间男的都是负心汉,只会利用女子,或是把她们关在家里生孩子管家,让正妻小妾们斗得鸡飞狗跳,死去活来。又或是把活生生的女子送人用来结交权贵,用来疏通关系,或是为了往上爬对她们坑蒙拐骗,让她们去做很多不愿意做的事……当时奴婢只觉得这想法反骨又独特。害,这世间……” 松烟絮絮叨叨的念着,欢颜用手撑着头沉思。“嗯……你还真别说……” 疾驰的马车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头,停在了宫墙底下。 江星阔抬头看了看着这高耸的宫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穿过御花园,发现道路两边铺满了开的格外灿烂的菊花。 “御花园怎么换口味了?” 她记得之前这一片各色各样的花都有栽种,春天一到百花争艳,好不热闹。 小娥想起来皇帝特意教她说的话,便一板一眼的说道:“德妃有孕,近来每天必来御花园散步,陛下特意把御花园的花都换成了德妃最爱的菊花,以示恩宠。” 江星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哦。” 德妃有孕。有就有呗,还特意借着小娥的口来告诉我。 小娥仔细观察着江星阔的表情,却发现她并没有任何表情。 眼前就是披云宫了,小娥说要去给皇帝禀报便先行离开了。 江星阔带着藤溪刚要先进去,墙角一股幽香袭来。 她警觉的停下脚步。 “是你。” “二殿下。”藤溪行了个礼。 “有些日子未见,你都消瘦了。”他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一头秀发随风飘扬,宽肩窄腰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更加魅惑。 “托你的福,还活着。”江星阔自嘲的笑笑。 “怎么说这话?是有人要杀你吗?”他徐徐走过来,手里握着一把纸扇。 江星阔这才看到他嘴角上扬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杀你还差不多。”江星阔撇撇嘴。 “姑娘慎言。这不比公主府。”藤溪急忙提醒她。 安玉颜这才注意到她。“哟。这不是……欢颜身边那位……什么来着?怎么也进宫了?” “奴婢藤溪。”藤溪低下头。 “藤溪。”安玉颜走到她面前,手腕轻轻一转,纸扇的另一头撬起藤溪惊慌失措的脸。 “也是个美人坯子。” “二殿下……”藤溪的声音变得颤抖。 江星阔皱了皱眉,“请你自重!” 安玉颜展颜一笑,放下手。“我夸她呢,你紧张什么?” “藤溪,你先进去忙你的吧。”江星阔把她拉到身后,又把身上的包袱给她。 藤溪赶紧接过包袱,也没行礼便一溜烟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星阔没好气的双手抱胸。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他忽然俯身凑近她的耳旁,看着忽然靠近的绝美脸庞,吓得江星阔心里漏了一拍。 “卫初初,在海家。” 江星阔暗自平复了心情,好一会儿才说道:“哦?你告诉我这个又是做什么?你会有这么好心?” 看着江星阔的小动作,他微微发笑,“无他。惜才。且我与她也算是旧相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江星阔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外公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时常去探望也是应该的。” 安玉颜和海府搅和到了一起。她又想起海府最近的动静。 江星阔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哦?什么想法?”他装傻。 “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江星阔歪头。 “好。没有。我没有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不过是海家的一枚放弃的棋子罢了。我拿什么争?我能怎么争?” 他一连串的反问让江星阔无言以对。 看她不说话,他又道:“最后一次问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跟我去泉州。那里四季如春,水碧山青,远离算计远离尘嚣远离后宫……” “为什么是我?”她抬起头,直视他,眼波流转。 她不明白,她已经拒绝过多次,为何他还是如此执着。 第104章 强扭的瓜不甜 “你有才且有趣。这世间并不多见。” 江星阔叹了一口气。 “先谢谢你啊。其实呢。我那些诗句都是抄的,我的一些事都是为了自保,我开店那是为了攒钱。我跟你交朋友是觉得你值得结交,无关乎你的身份,你的容貌。” “不可能。我翻阅过古籍图书,都从未找到过那些诗。” “怎么,这世上千千万万本书,你每一本都看过?” “可你做出来的那些美食绝世仅有。你的那些新奇点子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是因为我接受的教育跟你们不同!所处地方的风气文化都大不相同。” “……你不是大瑾国人?” 江星阔败下阵来。“那些东西都是我娘教我的行了吧!” “我说,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坐坐聊聊天做朋友,我热烈欢迎。其他的就免了吧。我最近很忙的。” 江星阔一边说一边想把他推走。 “还是因为他对不对?”他站着,任江星阔怎么使劲儿都纹丝不动。 江星阔气极反笑。“我算是搞明白了。安玉颜你喜欢的不会是安照颜吧?你一直来劝说我,其实是因为你不甘心。你想抢走他的东西,他喜欢的人……” “别开玩笑了!”安玉颜轻蔑一笑,“你以为他喜欢你吗?他要是喜欢你,会不处置皇后?他要是喜欢你,会让德妃有孕?他要是喜欢你,会把你关在这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 “行。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在喜欢他之前,我就知道他是一个皇帝,这些后果都是必然的,我自然都考虑过。” 其实没有。因为她自己知道一旦想明白,她会毫不犹豫马不停蹄的逃走。 “安玉颜,我最后告诉你一次,强扭的瓜不甜。”她甩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掉。 血红的双眼盯着那消失的背影,他的花瓣唇不住地颤抖:“倘若……我偏要强求呢?” 回到披云宫的藤溪和宫里几个久未见到的宫女打完招呼,寒暄完便回到了屋内。 她打开手心,是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她放心的打开,对着纸条沉默良久。 直到外面传来宫女和江星阔的讲话声。 藤溪默不作声的把纸条放进嘴里,轻轻一咽。 “坐着干什么呢?怎么了?也不讲话。”江星阔走过来。 “姑娘别担心,奴婢就是太久没回来,觉着陌生了许多。许多老人也不在了,多了许多新人。”说着,藤溪缓缓擦了擦眼角。 “是啊。自打欢颜出去以后,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换了一批。” 看她神情黯淡,江星阔拍了拍她。 “赶紧去找你的朋友吧。反正这也没什么事儿。我也不需要你伺候。” 藤溪迟疑片刻。“姑娘,今日还是算了吧。天色已晚,现在前去也未免有些唐突了。不如明天再去吧。臣妾带了些胭脂水粉,收拾好再去。” “行。你自己决定。我累了,要先休息。你叫人不要打扰我。” 折腾了一天,疲惫的江星阔自己先回房间了。 藤溪目送她进了房间,转身朝着披月宫外走去。 次日清晨。江星阔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 她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你来了。”江星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倒了下去。 这两兄弟,真的是很喜欢一声不吭就来吓人! 江星阔把被子蒙过头,继续装睡。 “黑火的事情,处理好了?”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柔和又温暖。 江星阔咬了咬牙,掀开被子。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么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眼前摆了一桌子的羹汤糕点小吃水果。 “——也不是不行。”江星阔把屁股挪了过去。 她一边吃一边点头。“都处理好了,你放心吧。神不知鬼不觉的。” 安照颜身上的龙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显得流光溢彩。 他细细的品着茶,“那就好。前几日,海晏泽的奏折在云南边境递了回来。” 江星阔停下嘴巴。“找到他人了?” “并未。我的人在云南确有发现他的踪迹,奇怪的是,他却从不露面。只说是病了,见不得风,一直在军营内养着。” “所以你怀疑……” “怀疑也没用。我召他回京,他也称病,说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不宜走动。” 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犹如星辰般闪烁着光芒,但此刻却透露出无尽的无奈。 “皇帝也有皇帝的无奈啊。你这皇帝,做得憋屈!既不能强行让他回来,否则百姓们都会说陛下不体察下属,更何况人家是在外驻守边疆多年的劳苦功高的功臣将军。”江星阔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苦吃。 “你知道我的苦衷便好。”他很欣慰。 江星阔抬头瞥了他一眼,迫使自己从他帅气的脸庞上移开目光。 “我当然知道陛下有苦衷。所以,陛下,您不方便动手,那请准许我自己来。” 如此生分的称呼。 他一怔,“你就一定要帮玉台讨回公道吗?” “怎么了陛下,心疼?放心,我不会要她的命,我只是……让她体会一下失去的痛苦。我知道陛下国事繁忙,政务缠身,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能解决。” 江星阔吃全部的东西,低着头,一点一点的用手帕把手上的油渍擦掉。 “……你自己衡量轻重。”他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江星阔把手帕扔下,冷静的看着他。 “枢密院,掌兵符,武官选拔除授,位同宰相。而枢密院正使是你老丈人,他以前正是是湖广总督。湖广一带富饶繁华,天下粮米皆从此出,等于说不缺银钱,你国库里一半的银子都是他填的吧。” 他笑笑不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以往,你用老丈人压制海家,而后海家老头退位,但万家逐渐独大。连日以来,听说,万家出了不少差错,你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他更加有兴趣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和万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万家出错,我又会高兴呢?” 江星阔白了他一眼。 “得了吧!我刚刚都说了,万家日渐独大,你一个天子,又岂会容忍他人酣睡。万家出错,你便可借机收回兵权以示惩戒。说吧,兵符什么时候收回来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端起桌上的小茶杯一饮而尽。 “就那个青楼女子大闹婚宴得第二天。” “这么巧?不得不说,这可真是送上门的把柄……不要白不要。人人都说,万家老头儿溺爱嫡子,又凑巧这嫡子极为不争气,日日流连烟花之地,以前还非要卫初初不娶,后又和高官之女洞房花烛,还偏偏闹到你面前出丑,真是愚蠢又懦弱。” 江星阔说着,鄙夷的眼神移到他身上。 他虎躯一震,“为何这么看我?这可不是我的安排。当时我还特意叮嘱他要留卫初初一命,不要动刑。可都是因为你。” 她收回目光,阴阳怪气道:“您也好不到哪去。你对万家,可不就是过河拆桥吗?不过也好,要不是万家势微,我也不会对皇后大人有心思,您肯定也不许我有心思。” 第105章 运走白糖 他像是被道破了心境,目光转移到别处。“你若是坐在我这个位子上,只怕会比我更狠。” 江星阔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渐渐破落的秋千架,不以为然。“哎——那还是别了。我对你这江山,对你这后宫没兴趣。” “那我呢?” 江星阔内心一惊,她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碧空,自嘲一笑: “有一点。” “只有一点?”他挑挑眉,走到她身旁。 “你知道吗?如若我想走,你根本拦不住我。” “留下来不好吗?我会给你所能给的一切。” “包括自由吗?” “你现在还不够自由吗?” “向下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 他沉默着跨过门槛,向外走去。“别下手太狠,还有……德妃无辜。” 江星阔面色一沉。 宫门缓缓关上,藤溪等人鱼贯而入。 众人各司其职,洒扫的洒扫,收拾碗筷的收拾。 藤溪低着头,走到她身边。 “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江星阔缓了缓僵硬的神情,“没事。你去找你小姐妹叙叙旧吧。” 藤溪福了福身,“是。多谢姑娘成全。奴婢感激不尽。一定尽快回来。” 她坐下来,对着藤溪的背影忽然来了一句:“帮我问问——这个德妃,是什么来头。” 藤溪停下脚步,礼数周全的又行了个礼。“是。” 转过身,藤溪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公主府内,小厮匆匆走到正在查账的管家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管家听闻,心中立刻警戒起来。“用的是哪个库房?” “用的是南门的库房。” 管家疑惑的放下账簿。“不是西南门那个?” “不是的。虽然离得近,但是确实是南门的库房。现在几个润雪堂的工人正在那里搬运呢。” “运的什么?” “问了,只说是糖。小的又去打听了一圈,此前润雪堂进货出了差错,他们库房放不下,那江姑娘又仗着和公主关系好,便暂时存放到咱们府里了。” 管家又拿起账簿,“蠢就是蠢。随她去吧。只要不碍着老爷的事儿就行。” “哎。小的们这就不查了。”小厮正要退下。 “慢着!” 管家站起来,抖了抖袖子,“还是去瞧瞧吧。” 库房门前,润雪堂也就来了四个人,正着二人组成一队挑着两个箱子。 “哎哎,那边的,停停停!停下!”管家身旁的小厮大老远就开始喊。 润雪堂的人疑惑不解的放下担子。 “你们这是运的什么东西?运往哪里?”小厮质问道。 “糖啊!我们润雪堂的糖!”润雪堂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用这么多?”管家指了指那两口硕大的箱子。 “我们润雪堂本来就是做的奶茶甜品的生意,每天用糖量顶公主府一个月的量。更加上这两天秋老虎,天气又热又干,润雪堂客人多到坐不下,这才多运点回去备着。” 虽然解释了这么一通,但是管家还是狐疑的看着他们。 “谁让你们来的?” “我!” 不远处,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回头。 “长公主殿下。” 一个女子和她的侍女缓缓走来。 虽说女子一张鹅蛋脸上一双杏眼又圆又大,十足的娇俏可爱,但是板着的脸却反而自带着令人倍感压力的威仪。 “长公主殿下。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管家笑得极其灿烂。 欢颜不愿再看他,只冷冷地说:“晨起吃多了,就到处走走逛逛,没想到听到这边吵吵闹闹的,就过来看看……小管——” “小……小管?”管家讪讪笑着,左右转头确认。 其他人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就是你啊!看什么呢!”松烟指着管家,大声道。 “啊?……这这这……”管家蒙了,但是本能的马上应承道:“小的在……” “你好大的官威啊!本宫的东西要往外送,这你都要管?真不愧是姓管的,家住海边的吧?手都伸本宫裤兜里来了!” 欢颜的声音猛然拔高,管家吓得跪下。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那你在这干什么呢?聊天搭讪玩闹呢?!差事都做完了吗?我看你是挺敢的嘛!” 气势汹汹的欢颜反而让管家冷静了下来。 “公主,也是府里前几日丢了些古董物件,一直没找到,因此这才警惕了些。请长公主莫怪。小的也是为了当差。” 安欢颜意外的挑了挑眉。 管家见她没说话,赶紧又说道: “虽说是润雪堂的东西,但到底是要从公主府出去得,小的还是一一检查妥当了为好。也是为润雪堂的伙计们负责。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运错了货物,回头伙计们又找过来,到时候岂不是有口难言。” 几个润雪堂的伙计一听,好似有那么点道理,又把目光投到欢颜身上。 欢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挥了挥手: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又有何理由阻止你办差呢?小管,您可要好好检查——仔细检查——最好是从里面检查出个什么古董花瓶来——” 是人都听出来欢颜的阴阳怪气。 松烟却不满的小声说道:“他说查就查,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吗……” “不急。” 欢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但她的眼神却如寒潭般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管家也有点慌,眼神止不住的乱飘。“斗胆请两位小兄弟开个箱吧……” 那两个伙计也看向欢颜。 欢颜也微微点头。 “公主——”松烟愤愤不平的喊道。 欢颜却只抬手示意她噤声。松烟只能闭嘴,狠狠地盯着她。 伙计们把两个箱子打开,露出白花花的糖粉。 还真的是糖。 管家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他拉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又抓起一把白糖放嘴里尝了尝。 甘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管家心里却苦哈哈的。 反正都得罪了,说不定有什么收获呢。这么想着,他又尝试着把手伸进去深一些。 “别他妈的得寸进尺!”欢颜变了脸色。 管家一惊,把手抽了出来。 第106章 金屋藏娇 “脏死了!你这样这糖还怎么用啊?客人吃出毛病你负责?谁知道你的手都摸过哪里?是不是刚刚揩过鼻涕?” 此话一出,众人都嫌弃的看着他。 他也愣住了,这下他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只能妥协道: “长公主恕罪。瑞雪堂的小兄弟们请吧。” 欢颜冷笑一声,“你可瞧好了。本宫帮你看看里面可有你说的府里丢失之物。免得到时候又说是本宫监守自盗!松烟!去!” “是!” 气势汹汹的松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蹭光发亮的大勺子,往白糖里深深一插,再往旁边压了压,这样一眼便可看到箱底。 欢颜伸手一指。“小管,你可看清楚了!有没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实在是劳烦长公主了。多有打扰润雪堂的小兄弟们,多多担待。小的也是为了府里。”管家跪下来,连连行礼。 润雪堂的伙计又看了看她。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多大点事儿。” 众人都正要告退,欢颜却又叫住了管家。 “小管——” “小的在……” “你方才说府里丢了东西。” “是是是……” “哼。府里出了小偷难道不是你管束不力?查到本宫头上,你好大的胆子!” “这这这……润雪堂和公主……” “怎么。润雪堂是本宫和江姑娘一起创办的,如此私密之事也要跟你说吗?” “小的该死——” “你是该死。先不说你管束不力之罪,好几天都抓不到一个小小的盗贼,你这管家做的,可真是尸位素餐啊!要是再有下一次,自己回海府,我公主府可用不起您这样的大人物!” 欢颜说完,昂头离去。 只留下跪在原地心有余悸的管家在怀疑人生。都说公主生性和善,从不打骂下人。最近是踩着她尾巴了? 松烟跟在欢颜的屁股后面,小声的问道: “公主,为啥还要打开箱子给他看啊?您完全可以拒绝他并且把他打一顿!” 欢颜苦笑,“你越不让他看,他就越想看。人啊总是这样的。与其让他背后给我搞什么小动作,还不如让他看了放心,我还找个理由骂他。” 松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您就不怕箱子里……” “星星没那么傻。我也没有。”欢颜轻飘飘的留下这句话。 松烟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第一次他看就看了。反正我也没运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我每天都运一点,或者隔三差五就运一点,他总不能每次都看吧?” “公主高明。那万一呢?万一每天都查看呢?那管家可是真的讨厌得很。” 欢颜扶额,“那就让他看。我运那东西出去,总不可能是明目张胆的运啊。” 松烟扣扣脑袋,“所以到底怎么运呢?” “我让人做了一种特殊的箱子,分外上下两层,上面放糖,箱子开口也是从上面打开,所以明面上就是糖。不把箱子全破坏掉看不来下面那层放的什么。不过谅他也不敢真打烂我的箱子。”欢颜耐心解释道。 松烟两眼放光,“公主聪明绝顶!公主你有又怎么想出来这个点子的?他要是真打烂怎么办?公主……” 欢颜捂脸,“松烟!” “公主?” “闭嘴!” 松烟赶紧抿嘴,手却还在打哑谜。“嗯嗯嗯?” 此事确实如欢颜所想的发展。 以至于几天后,手下人又跑来问管家: “润雪堂的人又来运货了。” 管家头也没抬。“每天都来?还是糖?可有打开看?” “每天都来,大多时候运两箱,有时候一箱,也有时候三箱。我们的人找借口或者趁他们不注意都偷偷打开看了,确实都是糖。” 听完,管家把账簿扔到小厮脸上。“那你告诉我作甚!是不是找骂!” 小厮顶着红肿的脸连连磕头。“是是是。您息怒。息怒。是小的们多管闲事了。” “唉。罢了。以后润雪堂的人来就来了,开南库房都不用禀报于我。你们只管盯着隔壁西南门的库房就行了。” “是是是。”下头的小厮赶紧退下了。 入夜。硕大的海府里,海老太君文氏正端着一碗参汤,推门进入一个院子。 虽说众人都称她为海老太君,她也不过才四旬的年纪,再加上保养得当,也还是风韵犹存。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一圈,放下了参汤,又出门唤来一个小厮。 “老爷呢?这么晚去哪了?” “夫人,老爷去千星阁了。”小厮答道。 “千星阁?那儿不是空着吗?如今住着谁?”她皱起眉头。 “夫人。小的不知道。”小厮低下头。 “你不知道?你日日伺候他,你不知道?”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尖锐。 小厮头更低了。“夫人,小的确实不知道。小的只知道千星阁被包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只有老爷天天过去。” “天天过去?重兵把守?金屋藏娇?”她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念头。 她放走小厮,提起裙子,往千星阁走去。 路上,几个丫鬟端着一些东西迎面走来。 见到她,丫鬟们赶紧停下来站到路两边行了礼。 “等等。你们给我停下。”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却听话照做了。 托盘之中尽是一些胭脂水粉和描眉画眼的东西。 她拿起一斛螺子黛,在指尖上把玩着,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她放下螺子黛,又转头看向旁边的丫鬟,她正捧着几件描云边镶金线的褙子和罗裙。 她伸手摸了摸那褙子上的刺绣,针脚又密又齐,画面栩栩如生,料子也柔顺舒适,触手生凉。 这是穿的,用的,居然跟自己一个规格! 好大的面子。 怒气涌上心头,她大喊道:“这是给谁的?!” 话音未落,她抓起那几件衣服,随手一扔,又一手打翻托盘,瓶瓶罐罐跌落在地碎成一地的小瓷片。其中的粉末随风飘扬,融入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几个丫鬟立刻跪倒在地。“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第107章 家丑不可外扬 她冷哼一声,怒气未消,“不说实话是吧?好啊,我自己去看看!” 她提着裙子,快步向千星阁走去。心中怒火熊熊,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到底是谁,竟能让海无涯如此费心? 走到千星阁门口,几个护卫上前阻拦。“夫人,请留步。” “让开!”她冷冷说道。 护卫们面露难色,却不敢动。 “好啊,连你们也敢拦我了?”文氏怒极反笑,猛地向前冲去,护卫们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闯进千星阁。 千星阁内,灯火通明。 她一路直奔内室,推开门,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眼神惊慌。 “你是谁?”文氏厉声问道。 女子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 “你怎么来了?”海老爷面色阴沉,显然对她的闯入十分不满。 “我倒是想问问老爷,为什么千星阁重兵把守,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没有给你纳妾?以至于你如此打我一个大房正妻的脸?”文氏质问。 海老爷看她一脸哀戚,叹了一口气,“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该管。” “我不该管?你为了这个女人,让我丢尽脸面,我怎么能不管!”文氏怒火中烧。 海老爷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此事我无需跟你交代。总之你不要为难她。” 文氏一阵冷笑,“真是好一个体贴的丈夫啊,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说着就要上去扯他的衣袖。 海老爷一把甩开她,面露蕴色,“胡闹什么!来人啊!把她带下去!不许再让她进来!” 文氏不服气的破口大骂。“海无涯!你竟敢这么对我!要不是我爹爹,你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难听的话还未说完,文氏却已经被拉了下去。 文氏被两个仆从强行拉出千星阁,眼中怒火熊熊,但她知道这时候继续闹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的怒气未消,心中充满疑惑和不甘。她必须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来帮她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她决定去找儿子海宴清。 海宴清正在书房研读书卷,见母亲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疑惑地起身迎上前去。“母亲,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这么激动?” 文氏一见到儿子,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哽咽着说道:“宴清,你爹他……他如今竟然还想纳妾,还瞒着我偷偷把那女子接进府中来,山珍海味锦衣华服的供着。真是令人不齿!” 海宴清皱眉,扶着母亲坐下,柔声安慰道:“母亲,您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文氏擦了擦眼泪,把在千星阁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海宴清,最后愤怒地说道:“我在这个家辛苦操持了这么多年,却被你爹如此羞辱!他都多少岁了?还要染指一个芳龄少女来打你娘我的脸?!” 海宴清听完,沉默片刻,忽然想起被带走的卫初初,心中明白了大半。 他轻声说道:“母亲您先别激动。别气坏了身体。” “你说,你爹要是想纳妾,难道我会拦着吗?”文氏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会。”海宴清冷不丁蹦出一句。 “你个小兔崽子!我白疼你了!”文氏一巴掌拍了过去。 海宴清背上被拍了一个大巴掌,疼得要死,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母亲!爹他并不是想纳妾,卫初初只不过是被他用来……” “等等,卫初初?”文氏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这名字她听过,是那个有名的青楼歌妓。 曾跟万府的二公子万木青私定终身,后面万木青与高官之女成亲之日大闹喜宴,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到此处,她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排场,连一个烟花女子都能住进我海府的千星阁。还是那种货色!别人不要的他抢过来当宝贝?我看你爹是疯了不成!敢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 她越说越激动,海宴清赶紧把她按了下来。 “母亲!你小声点!家丑不宜外扬!” “什么?!家丑?!连你也觉得你爹对那小贱人有心思了?你还帮他瞒着?!我看我是白生了你!竟还不如泽儿一点贴心!”文氏叉着腰,咬牙切齿。 海宴清心念一动。 “母亲,您也不是不知道,父亲的事,岂是儿子能过问的。再说了,您知道大哥去哪了吗?” “别说了。也是个不省心的。不早就说回云南了吗?几个月了都未曾来过家书。要不是泽儿武艺了得,我只怕是晚上都睡不着!” 她拍了拍胸口,丝毫没发觉已经被海宴清转移了话题。“那你呢!最近忙什么呢?跟那个公主吵架了?” 海宴清一听慌了神,“母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切。以前天天找借口往公主府跑,说也说不听,如今除了去上朝,竟一天到晚的都闷在家里。是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我这个做娘的!” 文氏无奈的摇摇头,“罢了。总之你且记住,如今大局未定,尽量少跟安家人来往。” “……大局未定吗?”海宴清迷茫地看向窗外,“可是我看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安堵如故,为何又要……” “住口!”文氏骤然变了脸色。 海宴清看向她,不敢再说话。 “你也不想想,你爹他在朝为官几十载,却被那两个皇帝逼得一步一步得自己罢官回家,你爹培植多年的羽翼尽数被剪,罢黜的罢黜,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焉知下一步他不会对泽儿、对你下手?” “……母亲,儿子知道了。”海宴清萎靡下来。 “不。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七年前,蛮夷来犯,泽儿为守住南疆,冲锋陷阵之时活生生让敌人给射穿胯下,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后了!即使如此,你看看如今,安照颜是不是想着法儿的还要收回兵权——这是要我们死啊!” 海晏泽震惊的看着文氏,心中更加纠结万分。 第108章 藤溪生病 “原来大哥他……” “是。之前一直瞒着没告诉我们,后来是那万家的女儿嫁过来嫌弃他不行,吵着闹着要和离,还闹到皇帝那里,我们才知道。怎么着,泽儿为大瑾国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竟成了笑柄!” 文氏似乎很不忿,胸前一起一伏的。 “母亲,这一步棋,着实太险了。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海宴清闭上眼,一脸痛苦。 “清儿。我们家,别无选择。即使把泽儿把兵权交出去,海家之人全部远离朝堂,恐怕也不能保全得住。”文氏关切的拍拍他的背部。 “但当朝皇帝并不同前朝皇帝一样心狠无情……” 海宴清日日去上朝,安照颜也并没有为难他。 “清儿!我一个夫人都懂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你想想万家如今的地步,就知道他也是个过河拆桥之人。” “万家那不是自己犯错吗?”海宴清还是想不通。 文氏恨铁不成钢,抬手一拍他的头,“你都是被那丫头迷了心窍,失了理智!他一个九五之尊,想保一个人还不容易?” 海宴清彷徨地看着文氏,心中更加纠结万分。近些天来,海无涯并没有跟他商议过关于文氏说的事情,他日渐放松惫懒。 而今晚他才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瘫倒在床上,任由他娘戳他也一动不动。 “等会儿!小兔崽子,刚刚你说的那个卫初初是怎么个回事……你别躺下呀!臭小子……” “既然爹什么都告诉母亲,母亲去问爹好了。” 海宴清抓过一旁的被子把头盖住。 “你这……狼心狗肺的臭小子!”文氏把枕头摔到他身上,他也纹丝不动。 文氏只能骂骂咧咧的关上门。“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也是个不省心的!都把我气死算了!” 藤溪关上批云宫的大门,回到江星阔的房间。 “江姑娘,奴婢回来了。”藤溪对着月下独酌的女子轻声说道。 “这么快!怎么不多说几句话?”江星阔抬起头,醉眼朦胧。 “谨记着姑娘交代的事,打听完了就回来了,奴婢不敢久留。”说完藤溪走上来收拾桌上的杯筷,时不时偷瞄江星阔的醉态。 “别……别收啊……打听谁?我有让你去打听谁么?”江星阔脸上浮现着两团红晕,显得她更加的娇俏妩媚,她无力的抓着藤溪的胳膊,倒在她身上。 “姑娘,是德妃啊。姑娘您忘了……”藤溪手脚并用的把她拖到床上。 “害……什么德妃!我就是一时间气头上!人家怀孕关我屁事……”江星阔嘟嘟囔囔着,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藤溪盯着她守了很久,直到听到子时的打更声,才关上门离去。 院子里已然没有人了,只有一只蛐蛐还在用残存的生命在尽力嘶吼着,鸣叫着,显得院里更加的静悄悄。 藤溪环视一周,走到墙边,一跃而起,飞过了墙头。 翌日,灼热的阳光洒在睡得东倒西歪的江星阔身上。 刺眼的光亮使得她中断美梦,一脸烦躁的爬起来。 昨晚她隐隐约约的记得藤溪找她说话来着,便试着喊了喊藤溪,没想到藤溪没来,来的是小娥。 “姑娘,藤溪在看大夫。” “看大夫?大夫有什么好看的。帅吗?”她揉了揉眼睛,显然脑子还没转过来。 小娥看了看晌午的太阳,波澜不惊道:“姑娘还没睡醒啊?您才睡八个时辰,还要继续睡吗?看您还没睡够的样子。” “……”江星阔打完哈欠便盯着小娥,“小娥,我发现你比我还能阴阳怪气。” “姑娘,奴婢没有阴阳怪气。您以前能睡十个时辰。” “我那是……我那是在宫里太无聊了!”江星阔跳下床,“行了行了,不是说藤溪在看大夫吗?她怎么了?” 小娥见怪不怪的在前头给她带路。“她今早说头晕,恶心,没有食欲,吃什么都吐,我便给她找了太医过来。” “怀孕了?”江星阔挠挠头。 “姑娘此话可不能说,会被藤溪打的。”小娥耿直的说道。 “开玩笑啦!快带我过去。”江星阔揽过她的肩膀,慵懒的靠在她身上。 “姑娘,您比以前重多了。” “——闭嘴!” 二人来到偏厅,一个老头儿正在把脉。 “你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乃是食积之症……待我开处方子给你。” 藤溪一脸虚弱的点点头,看到她来了正欲站起来。 “姑娘你来了……” “别起来。歇着吧。”江星阔把她按在椅子上,又接过太医递过来的药方。 江星阔象征性的看了两眼,又递给小娥,“辛苦跑一趟。” 小娥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外面的小宫女,“辛苦跑一趟。” “小娥,你怎么学会偷懒了?” “姑娘,奴婢没有偷懒。您并没有让奴婢去抓药呀。”小娥有些不解。 江星阔和藤溪噗嗤一笑。 “姑娘,小娥性子可真是直肠直肚的妙人儿呢。”藤溪没忍住揶揄道。 “还行,下雨天知道往家里跑。”江星阔开怀大笑。 “姑娘,你们好像在说奴婢。”小娥莫名其妙的挠挠头。 “傻小娥!”江星阔拍拍她。 藤溪把太医送出门,谢了又谢,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塞给太医。 只见太医跟藤溪对视一眼,便接过了银票藏在身上。 江星阔对着藤溪问道:“这么客气干嘛。” 藤溪柔柔一笑:“奴婢本是公主府的人了,按理说已经不属于宫里了,写出确实是劳烦太医费心了。奴婢也多谢姑娘关怀。” 江星阔一听也是这个理,便点了点头。 刚刚和藤溪唠了几句有的没的,刚刚的小宫女跑来禀报: “姑娘,内务府的人说其他的药都备好了,就这药引子金茎露没有了。” “金茎露?什么东西?” “姑娘,想必便是菊花露吧。”藤溪回道。 起个名这么文雅,我还以为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江星阔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是的。内务府的公公说,如今宫里的菊花全数都放在御花园的华风台了。” “那我们去帮你摘一些回来做不就行了。我刚好也想走一走。”江星阔把药方放桌上,用杯盖压住。 “姑娘!这怎可使得!奴婢还是自己……” “你还是歇着吧!小娥,我们走!”江星阔拉上小娥,向着华风台出发。 身后的藤溪脸色苍白,她抽出药方,把那张纸给一点一点的慢慢撕碎了。 第109章 巧遇德妃 江星阔带着小娥一路走到御花园的华风榭。虽说是秋日里,但是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花香四溢。 她挎着篮子,看到满园的菊花依水绽放,微风吹落几片花瓣被流水带走,不由得心情大好。 “小娥,这些菊花开得真好啊,我们薅摘一些回去给藤溪用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江星阔摩拳擦掌,接着伸手摘下一朵又一朵娇艳的菊花。 “这么多呢,应该吧。但是姑娘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小娥也跟着摘起花来。 “不是说这菊花是专门给德妃观赏的吗?我又没问她,当然算是偷的。这偷呢,肯定就是要不被人发现啊。” 话语间,江星阔的篮子已经装了个差不多了。 “——可是,已经被发现了。”小娥指着她身后一脸无辜地说道。 “小娥,你——”江星阔咬牙切齿的转过头,在对上眼前的女子之时迅速切换成笑容满面。 “对不住——” 眼前的女子身着素雅的白色长裙,瘦削的肩膀使得腹部更加凸起,精致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而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让她总觉得在那里见过。 “德妃娘娘。”江星阔立刻反应过来,扔下花篮,拉着小娥赶紧行礼。 德妃在看到眼前女子抬头之时愣住了。 江星阔站在花丛中,阳光洒在她身上,映衬出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她的眉眼如画,带着一丝柔情却不失坚毅,明眸皓齿间透着几分灵动与聪慧。微风轻拂,她的发丝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临尘。 她不好意思的假笑着,使得一抹红晕浮在她的脸颊,更显得她娇俏妩媚,笑靥如花,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美丽而失去了颜色。 ……宫里的传闻,果然都是真的。 德妃眼神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多礼。是江姑娘吧?本宫只是出来散散心,看到你们在这里摘花,过来看看。” 江星阔起身,笑着说:“多谢娘娘。这里菊花开得热闹,令人心旷神怡,我斗胆采些回去入药,娘娘人这么好,应该不会见怪吧?” 德妃一愣,随即温柔一笑道: “自然是不会。本宫有孕,近日来害呕不止,食欲不振,精神也不太好,陛下特意把这花都搬了过来,只是为了让本宫清耳舒心。能帮得到姐姐是最好不过的了。” 姐姐?江星阔眨了眨眼,把异样的情绪掩藏在心底。 “多谢德妃娘娘。不过这一声姐姐,怕是不敢当。星阔什么身份、何德何能敢与德妃娘娘做姐妹,实在是太抬举星阔了。” 德妃拉住她的手,“交朋友,身份,家世,那些都是虚幻缥缈的,相比之下,只有人品,和性格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江星阔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知道为何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赶紧抽回手捋了捋手臂,发现她只孤身一人,侍女都在回廊的尽头站着,又转移话题道: “娘娘说的极是。娘娘怎么一个人呢?怀有身孕更应当多注意才是。” 德妃看了看不远处的侍女,“生性不喜欢热闹。人一多就烦闷,因此天天独自在此坐坐。这里倒也是清净寂然。” “原来如此。是小的打扰娘娘的雅兴了。小的这就告退。”江星阔见有机会,连忙拎起篮子就要跑路。 德妃按住她的手,盈盈笑道:“哪里的话。本宫与江姑娘一见如故,江姑娘如若有空,一定多来坐坐。” 一见如故。未免有些太自来熟了吧? 江星阔僵硬地退后一步,“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这花还等着入药,恕我不能久留了。” 说着,拉着呆呆的小娥就要离去。 “慢着,”德妃艰难的弯下腰,正要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朵菊花。“你的花……” “哎哎哎!娘娘!您别动,我来就可以了。”江星阔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 “不碍事,不碍事,此等小事本宫还是——啊——”德妃忽然脚下一滑,电光火石之间,她本能地伸手抓住离她最近的江星阔。 江星阔睁大了眼睛,连忙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也脚下一滑,什么!大事不妙! 江星阔措不及防,更加被被德妃的力量带得一个踉跄,“啊!”两人同时失声惊呼,江星阔尽力稳住自己,却已经来不及。 她和德妃双双扑向旁边的栏杆。老旧的木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刹那间断裂开来。 “啪!”栏杆应声而断,两人一同朝着池塘方向倾倒。 小娥的心中一阵犹豫,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时不知该先救谁。江星阔是她一直侍奉的主子,但德妃娘娘显然地位尊贵,更何况还怀着身孕。 短暂的挣扎之后,小娥想起安照颜的话:“若遇危险,务必保护江星阔。” 来不及细想,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栏杆边上,再一个飞跃凌空抓住江星阔的肩膀,一用力,江星阔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在半空中被小娥稳稳拉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回到了华风榭上,险险躲过了掉入水中的命运。 而她站在上面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又急忙回头看向池中的德妃。却见德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惊呼着坠入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冰凉的池水瞬间包围了德妃,她猛地呛了一口水,拼命挣扎。 “德妃娘娘!”江星阔惊呼,脸色苍白。 小娥也满脸紧张,又迅速跳入水中,游向德妃。德妃在水中挣扎着,衣裙湿透,显得异常狼狈。小娥奋力游到德妃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向岸边。 不远处的侍女们听到动静,纷纷冲了过来,惊呼着跑了上来。 小娥终于将德妃救上了岸,德妃躺在池边,湿透的衣裙紧贴在身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腹部。她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 “德妃娘娘,您还好吗?您怎么样了?”江星阔焦急地问道。 德妃微微点头,声音虚弱,“多谢江姑娘和小娥,若不是你们,我恐怕……” 就在这时,德妃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侍女们见状,惊慌失措,纷纷围了上来。 “德妃娘娘,您怎么了?”一名侍女惊恐地问道。 德妃紧咬牙关,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我的肚子,好痛……孩子……” 江星阔顿时脸色大变,心中一紧,急忙说道:“快,赶紧去请太医!赶快!” 一名侍女立即转身飞奔去请太医,其他侍女则小心翼翼地抱着德妃,试图减轻她的痛苦。 第110章 德妃小产 德妃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中满是惊恐和痛楚。 江星阔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娘娘,您一定要坚持住,太医很快就会来的。” 江星阔见周围的侍女只会哭泣,大吼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搬回去啊!”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抱着肚子不断叫唤的德妃给抬回了她的会宁殿。 小娥站在后边,有些不知所措。 不久,太医匆匆赶到,查看了德妃的情况后,神色严峻地说道:“娘娘有早产的迹象,必须立刻处理,否则母子性命堪忧。” 这都是什么事啊?江星阔心中更加焦急烦躁,但她知道此时必须保持冷静。 和德妃才第一次见面就出了这么大的状况,要是追究起来,她百口莫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江星阔守在一旁,不发一言。小娥也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惴惴不安。但是江星阔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她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妃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的痛苦呻吟变得愈加剧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安照颜在一群侍卫和宫女的簇拥下赶到。 江星阔如释重负,正要上前跟他解释。 而一进房间就看到德妃痛苦的模样,他脸色骤变,推开旁边的江星阔,快步走到她身边,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太医抬起头,紧张地说道:“陛下,德妃娘娘刚才不慎滑倒,落入水中,孩子似乎有早产的迹象,臣正在全力施救。” “务必保下孩子!” 安照颜紧紧握住德妃的手,急切而又失措:“月儿,你一定要撑住,太医会救你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德妃痛苦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凄凉的泪光,“陛下,臣妾……肚子好痛……孩子……” 安照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转头对太医厉声道:“无论如何,必须保住孩子和德妃的性命!” 太医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连连点头,“臣定当竭尽全力,请陛下稍安勿躁。” 江星阔忽然发现自己口中苦涩,看着他失态的神情,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安照颜。 一直以来,无论是什么情况下,他都是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他的嘴脸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惧风云幻化。 现在的他,即使江星阔站的老远,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 时间似乎变得无比漫长,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息,侍女们端着清水和白帕子进去,再端着血水混着红帕子出来,往来不停。 终于,太医抬起头,神色黯然地对安照颜说道:“陛下恕罪!臣无能,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德妃听到这话,脸色更加惨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安照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紧紧握住德妃的手,低声安慰道:“月儿,朕在这里,你别怕……” 江星阔心中一阵刺痛,但此刻看到德妃如此痛苦,她也不由得心生怜悯。 她正想着要不要也上去安慰一下,皇后却匆匆赶到了。 皇后万千霓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快步走到德妃身边,神色凝重,俯下身子轻声安慰:“德妃妹妹,别担心,妹妹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要好好养身体。” 德妃看着皇后,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助,哽咽道:“皇后娘娘,我的孩子……我……”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本宫和陛下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皇帝看向皇后,没有说话。 皇后安抚完德妃,又转头对他说道:“陛下,这里虽然有宫女们照顾德妃,但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您的陪伴。” 安照颜深吸了一口气,对德妃温柔地说道:“德妃,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孩子的事,来日方长。” 德妃无力地点了点头,眼泪不断滑落。 皇后万千霓转头看向江星阔,眼神嘲讽。“江姑娘,你未出阁,还是先回去吧。这儿有陛下和本宫照顾德妃就好。有什么事儿,等德妃妹妹好起来再说。” 江星阔心中一紧,抬头看向安照颜,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 这件事情,如此奇怪,她隐隐觉得好像又落进了谁的坑里。 然而,安照颜此刻全神贯注在德妃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江星阔心中一阵失落,知道自己在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她只能轻轻行礼,低声说道:“江星阔告退。” 她转身带着小娥离开德妃的寝宫,心中五味杂陈。 小娥见江星阔神情复杂,轻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江星阔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两人默默走在回宫的路上,江星阔回头望了一眼德妃的寝宫,却发现一向面无表情的小娥有些不对劲。 “小娥,你怎么了?” 小娥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姑娘,我今天是不是应该先救德妃?” 江星阔抿了抿嘴,不自然道:“是,毕竟她怀着孕。我也不会马上死掉。” “可是陛下叫我危机时刻,只管姑娘的安危,别人不管。”小娥更加疑惑不解。 “嗯……没事了小娥。就这样吧。”江星阔苦笑。 “姑娘,陛下好像生气了。” “他是很生气。” “姑娘也生气了?” “我没有。小娥,你不要再问了。”江星阔叹了一口气,进到房间把门关上。 第111章 看望德妃吃闭门羹 江星阔整夜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德妃落水的事情。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从床上坐起,眉头紧锁。透过窗棂,晨曦微露,映照在她略显憔悴的脸庞上。 天还未蒙蒙亮,便叫来藤溪和小娥,二人见江星阔神情凝重,不禁心生疑虑。 “姑娘,一大早的,怎么了?”藤溪关切地问道。 江星阔轻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藤溪,你素来心细,去帮我查点东西可好?这两天你先留在这里,阿颜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 藤溪点点头。“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江星阔有些歉疚,“藤溪对不起,你还生着病,我还让你去干这干那的。不过,藤溪,小娥,现在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们能帮我。” 藤溪听完,脸色微微变了,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奴婢吃过药,已经大好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而且,都是因为奴婢生病了,姑娘才会去华风榭,才碰上德妃。若不是因为奴婢,姑娘也不会陷入这场风波。” “藤溪,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因为菊花,也会因为其他,迟早碰上这些事。宫里本就暗流涌动。你无需自责。” 藤溪眼中含泪,重重点了点头,“姑娘,奴婢这就去。” 一旁的小娥怯懦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小娥做的吗?姑娘要不要去看看德妃娘娘?” “算了吧。她应该不想见到我。” “那小娥代替姑娘去。”小娥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但是又没有人责罚她甚至骂她。 “……额,那个,估计德妃也不想看见你。”江星阔扶额苦笑。 “那……” 江星阔看了看小娥忐忑不安的样子,于心不忍,还是挑了一些东西让她送过去看看德妃的状况。 会宁殿的宫女打开门,见是小娥,微微一愣,“披云宫的小娥?你来做什么?” 小娥低声说道:“我家姑娘特地让我送些补药和礼物来给德妃娘娘,愿娘娘早日康复。” 宫女迟疑半天,才点点头,让她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宫女回来,“进去吧。” 小娥刚抱着礼物走进去,却见到皇后正坐在正厅上,神色冷淡。 小娥隐隐觉得不妙,还是先行了礼。 皇后万千霓瞥了一眼小娥,冷笑一声,“你们家姑娘倒是好心,知道送东西来。可惜,救人时为何不见她这么积极?” 小娥脸色一白,急忙说道:“娘娘误会了,姑娘并非不救人,只是此前陛下吩咐,危急时刻让小娥一定先救姑娘。” 皇后不可思议道:“这么看来,是陛下让你见死不救的?” “是的。” 皇后气极反笑,“混账!德妃怀有龙子,如今龙子有了闪失,你还把锅扣到陛下头上!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你跟你那个江姑娘沆瀣一气,还敢舞到德妃面前来!” 小娥不解,“可确实是陛下的旨意。小娥也只是照着吩咐做事。江姑娘还让小娥带了东西过来看望德妃……” 皇后冷哼一声打断她,“巧言令色,不见得有多少真心。” 她一挥手,几个宫女将小娥带来的补药和礼物狠狠扔出门外,散落一地。 “滚出去!别在这里碍德妃的眼!德妃的事还要找你们算账呢!”皇后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小娥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捡起地上的礼物,一边退了出去,不知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德妃听到外面的动静,皱了皱眉,虚弱地问道,“是谁在外面?” 皇后走进来,淡淡地回答,“没什么,只是一个宫女来送东西,说要看望妹妹。” 德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江姑娘吗?快让她进来坐坐。” 皇后皱眉道,“不是她,本宫已经打发走了。妹妹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多休息,不宜见客。这个时候还要来人打扰妹妹,属实糊涂。” 德妃神色黯然,低声道,“这样啊……” 她百无聊赖地转过头,“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多谢娘娘来看望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皇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了。” 她站起身来,带着宫女们离开了会宁殿。 如意示意了一眼角落的一个宫女,那个宫女也微微点头回应。 德妃目送皇后离去,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小娥心情沉重地抱着被扔出来的东西,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藤溪。 藤溪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道:“小娥,你怎么了?” 藤溪听完小娥的转述,藤溪叹了口气,“你去看德妃娘娘,虽然是江姑娘同意的,但在这种敏感时刻,你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下可能的后果。你要知道,德妃落水的事情,本来就已经让人怀疑和猜忌,现在这样,只会更加让人对我们不满。” 小娥听后,脸色苍白,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她紧紧抓住藤溪的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藤溪,你之前同我说我应该应该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如今……如今是不是不太妙……” 藤溪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江姑娘会有办法处理这些事情。你只需小心行事,不要再惹事端。” “小娥,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的事情我会跟江姑娘汇报的。” 小娥感激地点点头。 江星阔正坐在桌前,看着窗外一地的落叶,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藤溪:“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藤溪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事情有些蹊跷,德妃落水的事,并非意外,背后似乎有人故意为之。” 江星阔神情一凛,“详细说说。” 听着藤溪把事情娓娓道来,江星阔头疼不已。 她抓住藤溪的胳膊,“等等,你可有证据?你说的这些都是如何得知的?” 藤溪笃定道:“姑娘,奴婢所言非虚。若姑娘不信,可以亲自再去华风榭证实。证据是带不走的。若是陛下对您因此起了猜疑,姑娘可一一辩驳。” 第112章 你曾说要对皇后下手 入夜,安照颜来了,带着一身威严与冷冽的气息。 他走进江星阔的房间,目光沉静如水,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江星阔站起身,也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对不起。”声音里透着一丝歉意与无奈。 安照颜看着她,眸中带着些许失望。 他沉声道:“你可知道……这件事带给我多大的困扰?” 江星阔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寒意,心中一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德妃落水一事,又绝非我所为。那日华风榭的地面被人洒了油,而事先地板刚刚被拖过,地面还湿润未干,所以根本看不清上面有油。说是不慎滑倒。” 安照颜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是说,有人故意为之?” 江星阔被这眼神刺痛,不服气道: “很明显的事情。我特地派藤溪去查过了。而且那栏杆还被人偷偷锯掉了大半,只要有人靠上去,肯定会断裂,以至人掉落水里。” 安照颜似乎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直接指名道姓道: “你想说是皇后干的?” 江星阔狐疑道:“我也没说是她干的啊?只是说有人做了这些事,你可以去查!” 看着他不说话,江星阔摆手道: “不明白?我派人去查过,当日我们一群人走了之后,地板又马上被拖了第二遍。我特意问过了,华风榭除了德妃之外,不常有人去,平时只一天拖一次。而那天被拖了两次,因此只要找到拖地的人一问,即可一切真相大白!” 安照颜闭上眼睛,一脸痛苦。 “的确是皇后。我已经查过了。都是她的人做的。皇后也是真愚笨,不管做什么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江星阔舒了一口气,“那你还来质问我?难道是因为小娥?她那个呆头鹅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当死脑筋……” “你曾说,你要对皇后下手。” 安照颜没来由的一句,打断了江星阔的解释。 江星阔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曾说,要对皇后下手。” 这句话不断回响在她耳边。 那一瞬间,心中的委屈与愤怒逐渐涌上心头,泪水填满眼眶。 她紧咬着唇,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质问道:“所以呢?” 安照颜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内心一动冰冷的语气也随之软化,“……稚子无辜。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 跳动的胸膛之中,仿佛有一把利刃在她心上狠狠划过。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所以,在你眼里,我便是这种人?” “不是。但你应该也知道,误伤,也是伤。” “误伤……”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她用力握紧了拳头。 “所以……你觉得是我暗中怂恿皇后动手?这样我既能把皇后拉下马,又能让德妃失去孩子,一举两得?” “你曾派人去调查过德妃。”他背过身去,不忍心再看她。 “……哈哈哈……”江星阔自嘲的笑出声。 她想起来藤溪的提醒,确有此事。更讽刺了。 “你笑什么?” “出去!”江星阔怒吼一声,硕大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 安照颜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透出的失望与冷漠,如同寒风刺骨,让她更加心如刀绞。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留下江星阔独自站在房间里,泪眼朦胧。 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悲伤袭来,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倒在床上。 安照颜出门时,看到门口旁边的小娥,不悦的瞪了一眼。 小娥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藤溪偷偷戳了戳她。 小娥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请罪。“都怪小娥。都是小娥死脑筋,不懂变通……” 安照颜阴沉着脸,没理她,径直走了。 藤溪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小娥。“起来吧,小娥。别自责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尽力弥补。看在姑娘的份上,陛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姑娘现在……” “没事的。要是怪罪下来,姑娘一定会给你求情的。”藤溪一脸怜悯。 小娥眼中满是内疚与痛苦,声音颤抖,“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藤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先回去了。你去看看姑娘怎么样了吧。” 小娥点点头,走到房门前,忧心忡忡的开始敲门。 “能不能别烦我了!” 江星阔的怒吼透过格子木门传了出来。 小娥敲门的手一顿。 犹豫再三,小娥只能默默的走掉。 藤溪看着小娥离去的背影,低声冷笑道:“果真是易如反掌。” 江星阔沉沉地睡了两天,无人来打扰。 醒来时,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安静的寂寥,她长叹一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酸痛的额头。两天的沉睡并没有带来丝毫的轻松,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披上外衣,决定出去走走,换换心情,不带任何人,独自一人。 踏出门,她漫无目的地在宫中闲逛,脚步轻缓,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迟疑与思索。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会宁殿。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口,她的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抬眼望去,院子里铺满金色的绿色的菊花,好不热闹。 而她也知道,德妃现在恐怕不愿意见到她这个“罪魁祸首”,而她自己,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御书房内,安照颜正在批阅奏章。 书案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奏章,他一一翻阅,内心的烦闷和疲惫都锁在了紧皱的眉头里。 突然,一个太监匆匆进来,低声禀报道:“陛下,江姑娘去了会宁殿。” 安照颜的眉头微微一动,示意自己知道了,但目光依旧没有从手中的奏章上移开。 他放下手中的奏章,拿起另一份,目光变得烦躁。又是劝他后宫寂寥,子嗣凋零,应该多多选秀,以绵延子嗣。 沉吟片刻,他又拿起另一份奏章, 这确是一份弹劾江星阔的奏章,指责她无名无分,却祸乱后宫,应该把她逐出皇宫,以示惩戒。 他猛的把奏折甩了出去。 沉默良久,他又长叹一声。 第113章 娘娘,这不合规矩 江星阔站在会宁殿门口,内心犹豫不决。她咬着下唇,思绪万千。最终,她还是决定进去面对一切,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殿门口。 她本以为德妃会将她轰出去,毕竟德妃落水一事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谁知,德妃一见听到下人来报,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立刻让她进来坐下。 “你来了。” 德妃的声音依旧温柔,虽然躺在病榻之上,却努力撑起身体,几次想要下床与她亲近,都被一旁的宫女给制止了。 江星阔心中一阵复杂,虽然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所为,但依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她只好把凳子搬到床前,柔声劝道:“德妃娘娘,您身体未愈,还是好好躺着吧。” 德妃笑颜如花,眼中满是惊喜,“你来看我,我心里很高兴。不要那么拘谨,芙蓉,看茶。” 江星阔奇怪地接过芙蓉递来的茶。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德妃对她依旧如此友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德妃是否知道了什么,或者是有意隐瞒什么。 “娘娘,真的很抱歉,这次的事情让您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江星阔放下茶杯,低声说道。 德妃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其实,我反而担心你。最近宫里风声鹤唳,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态度这么友好? “嗯?”江星阔坐立不安。“娘娘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都不重要。江姑娘只需遵循本心就好。一入宫门深似海,能像姑娘这样坦白率真的人,姑娘是独一个。” 德妃躺在被窝里,欣慰的看着江星阔。 只见江星阔微微一怔,樱桃红唇微张,眼眸里流淌着星星点点,连惊讶都有一种迫人的美。 太奇怪了。 “谢谢娘娘的关心,我会注意的。”江星阔点点头。“只不过……娘娘似乎并无悲郁之色……” “孩子……总会再有的。不着急,不着急……”德妃眨了眨眼,尴尬的给自己掖了掖被角,“月涵。” “娘娘?” “我叫池月涵。你叫我月儿吧。”德妃甜甜一笑。 江星阔眼眸放大,“什……什么?” “娘娘,这不合规矩。”一旁的芙蓉忽然出声打断。 “对对对。不合规矩。”江星阔连忙点头。 德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当年在会宁殿从几百禁卫军之中杀出重围,存活下来的事吧?” “——啊?这都哪跟哪啊?”江星阔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不能说?也是,毕竟死了那么多人,不吉利。” 德妃似乎有些失望。“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把靖南王从危在旦夕之间救回来的?” 江星阔满头问号,“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后宫都在传呀!这还是芙蓉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你貌似钟馗,性比阎王。没想你竟然如此……”德妃傻笑道。 “貌似钟馗……性比阎王……”江星阔狐疑的瞄了一眼芙蓉。 芙蓉讪笑,“奴婢只当是给娘娘讲着解闷的,谁知娘娘竟当真了……” “对了,你菊花还要用吗?从我院里带走一些?我这就让人给你备一篮子……” “不用了不用了。多谢娘娘关怀。只是用作药引,无需太多。”江星阔再一次把她按住。 这德妃……也太热情了吧。 “千万别跟我客气啊!有需要一定跟我说啊!” 满腹狐疑的江星阔连声道谢,又觉得实在有点奇怪,赶紧说道: “娘娘,天色不早了。今日江星阔多有打扰,请娘娘恕罪。这便告辞了。祝愿娘娘早日康复。” 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去。 “这么快!”德妃噌的坐起身来,“莫非是我太讨人嫌了?你这是要回去睡觉了?这么早?如果你不嫌弃,不如与我同眠,咱们一起说说夜话?” 说着把被子掀开,邀请江星阔进来。 江星阔大惊,连连后退。 芙蓉眼疾手快的把被子按住,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娘娘!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规矩!又是规矩!”德妃气馁的把枕头扔掉。 “那你明天还来吗?要记得常来啊!” 江星阔勉强呲着大牙笑着,赶紧往外走。 背后传来她的声音: “芙蓉!快送送她啊!” “哦哦!那姑娘慢走!” 江星阔硬着头皮放慢脚步,芙蓉很快追了上来。 她欲言又止。 “……你家娘娘真的还好吗?会不会故作开怀来掩饰悲郁之情?” “多谢姑娘关心。娘娘性子单纯,从小金尊玉贵,从未受过什么苦。可自从有孕害喜之后,每天都呕吐不止,吃什么吐什么,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说句冒犯的话,现如今的娘娘……轻松了不少。” 江星阔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家娘娘都不生我的气……” “娘娘虽然性子单纯,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此前娘娘这胎还尚未坐稳,便被大肆宣扬,本就令人疑惑……现如今又落了胎,刚被皇后责备过,只说我们家娘娘任性妄为,总是辞退宫女,独自待着,无人看管以至于落了胎。奴婢们也被皇后责罚,幸而我家娘娘帮我们担了下来,奴婢们才得以保全性命……” “所以皇后……”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会有错。” 江星阔又试探的问了一句,“那小娥没先救你家娘娘……” “同姑娘说句实话,若是奴婢我,也是会先救自家娘娘的。” “额……”江星阔顿时语塞。 “姑娘,出了这殿门,奴婢就不送了,奴婢还要回去守着娘娘呢。娘娘最近不能下地。姑娘若是能来和娘娘说说话解解闷,是最好不过的了……” 芙蓉絮絮叨叨的说着,江星阔心底的石头也落下了不少。 “好,我有空一定过来。” 江星阔步履轻盈的走到批云宫门口,却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 “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她扒开一层层的人群挤了进去。 第114章 除了皇帝让她死 周围的人不断的在窃窃私语,她的眉头不禁皱起,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藤溪正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而她的脚边躺着一个人影,江星阔只觉得那人影异常眼熟。 别…… 她心中一紧,急忙上前,声音颤抖地问:“藤溪,你哭什么?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干嘛?” 藤溪只是低头哭泣,不回答她的话。 “你倒是说话呀!”她使劲摇了摇藤溪。 “小娥怎么躺在地上?她躺地上干嘛?在这里睡觉吗?多冷啊——” 她心中觉得不妙,但又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服了!装什么啊!玩弄我很好玩吗?!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看什么热闹!有什么热闹好瞧的!”江星阔难以置信地大喊,狠狠地抬手一指围观的人。 围观的宫女太监立刻噤声,悄悄地退了出去。 藤溪终于抬起头来,眼泪涟涟地说道:“姑娘!别喊了!姑娘!是小娥……是小娥……她……自戕了……”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江星阔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发黑。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藤溪哽咽道:“小娥她……她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救人不力,害得姑娘和德妃都陷入了困境,您和陛下也势如水火,这才……这才……” 江星阔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心。 她呆呆地看着小娥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伸手想要触碰,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移动。 她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小娥冰冷的脸颊,却腿下一软,跪倒在地,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小娥,你怎么这么傻……你太傻了……” 藤溪扶住她,轻声说道:“姑娘,小娥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请您节哀顺变……” “是我的错……”江星阔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 藤溪安慰道:“姑娘,不是您的错。请您不要自责。” 江星阔闭上眼睛,眼角不断渗出滴滴泪水。 等等,小娥一向单纯呆笨,怎么会自杀? 她忽地抓住藤溪的手腕,声音嘶哑。“她……是怎么自戕的?” 藤溪垂下眼眸,“姑娘您别激动,小娥……小娥她是吃了毒药……” 江星阔觉得不对劲,“毒药?她从哪里弄来的毒药?” 藤溪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姑娘,这是小娥的遗书。” 江星阔接过遗书,手指颤抖着展开,字迹凌乱,显然是仓促写下。 信中小娥写道,她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失,选择了自尽以谢罪。 江星阔看完信,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她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问:“所以,毒药哪里来的?” 藤溪低声道:“是……是陛下给的。” 安照颜……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痛苦和迷茫。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深爱的人,会对她身边的人下如此狠手。 小娥虽然性情秉直,但是身手还是挺不错的,若是硬要杀她,身上肯定有打斗过的伤痕。 而且遗书也是小娥的笔迹,完全没有问题。 无法辩驳。 完全找不到帮他解释的借口。 ——除了皇帝让她死。 江星阔的心被痛苦撕扯着,她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为什么……” 她喃喃自语,泪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心底也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无法自拔。 江星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必须找到安照颜,只求一个说法。 他明知道…… 江星阔擦了擦眼泪,又对藤溪说道:“你把小娥安排好,我去找皇上。” 藤溪点点头,默默地扶起小娥的身体,眼中满是愧疚和痛苦。 江星阔咬了咬牙,快步冲向乾清宫。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疑惑,必须要找到答案。 然而,她刚到乾清宫门口,就被李公公拦了下来。 “江姑娘,皇上正在忙,请您稍后再来。”李公公恭敬地说道。 江星阔急切地想要进去,“李公公,我有急事要见皇上,求你让我进去。” 李公公依旧摇头,“江姑娘,皇上真的在忙,不方便见客。” 心中的焦虑愈发浓烈,她使劲往里看,透过半掩的门,里面依稀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她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紧紧抓住门框,声音颤抖地问:“李公公,里面是谁?” 李公公脸色微变,但依旧恭敬地说道:“江姑娘,您还是回去吧,皇上有要事处理。” 江星阔只觉得胃部忽然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她强忍着泪水,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打扰了。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她决然转身离去,瘦削的背影孤独又倔强。 披云宫中,藤溪命人将小娥的身体轻轻放进棺材里,随后她遣散了宫人,独自一人留在小娥身旁。 她望着棺材里的小娥,面色冷漠,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真是个傻丫头,”藤溪低声自言自语,“就这么轻易相信了我的话。” 她轻轻抚摸着棺材的边缘,继续说道:“只不过说几句假话,怂恿你几句,你竟真的相信皇帝要你死。” 藤溪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轻笑道:“还真是忠心耿耿,连死了还想着江姑娘,怕她难过,特意写了那封遗书。”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然你写了那封遗书,把所有责任都撇清,唯独不提我的半点不好。” 藤溪叹了口气,站直身体,看着小娥的遗体,一脸麻木,“你这样一走,倒是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可惜了,你那份忠诚没能帮到江姑娘。” 她转身离开,心中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这个傻丫头的死,虽然在她的计划之中,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随着藤溪的离开,房间内只剩下小娥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仿佛沉睡般安详。 外面的夜色渐浓,披云宫内的灯火依旧明亮,却没有人再去关心这名自戕而死的宫女。 第115章 皇帝的旨意 江星阔在宫中徘徊,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那间熟悉的草屋。 小小的草屋里跳动着温暖的烛光。远离宫廷的喧嚣,她久违的感到一丝安宁。 进了院里,院子里围起来的桃树已经亭亭玉立。她愣了一会,走到门口。 轻轻推开门,安玉颜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低着头,坚挺的鼻子上有点点汗珠。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看到江星阔进来,微微一笑,放下画笔,“你来了。” 江星阔强忍泪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嗯,不想回披云宫,便随便走走,没想到走到这里了。” 安玉颜走上前来,带她坐下,“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一定很累。” 江星阔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娥的事?” “自戕本就是死罪,宫里的人每天都关在宫墙之内,除了自己的吃喝拉撒,可不就对这些事情特别敏感。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说着,他给江星阔倒了一壶酒。 江星阔苦笑,眼中带着一丝凄凉,“是啊。在这偌大的后宫里,虽然富丽堂皇,雕栏玉砌,却是如履薄冰,阴谋诡计,人心难测!” 安玉颜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怜惜,“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逃走。” 江星阔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用,如你所说,我想走,没人能留我。更何况,我有一些事情没做完。” 安玉颜点点头,尊重她的决定,“好,我相信你。” 江星阔站起身,正欲离去。 安玉颜拿起一幅画卷,递给她,“这是我刚画的,希望它能给你一些安慰。” 江星阔接过画卷,展开一看,画中小娥站在她身边,神情坚定守护着她,一旁的玉台正在热火朝天的蛋糕,而她在旁边偷吃,画面温馨如旧。 她再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谢谢你,这幅画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江星阔紧紧握着画卷,声音哽咽。 安玉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你无需自责。这世界上,发生的总是不公平的事。如果你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想必我也不会青睐于你。” 江星阔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我会的。谢谢你。” 安玉颜微笑,“随时来找我,我永远在这里。” 看着她孤独离去,安玉颜头也不回道: “回去吧。想办法在她之前回到。” 屋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奴婢先行告退了。” 小娥的下葬仪式简朴而肃穆,江星阔站在一旁,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虽然与小娥相识时间不长,但她的离去依然让江星阔感到心如刀割。 抚摸着小娥的棺材,她低声说道:“小娥,你一路走好。愿你来世不要再进宫。” 回到披云宫,她心情沉重地坐在案前,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小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藤溪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 江星阔忽地抬起头。“藤溪,没什么事你要不先回公主府?这宫里,有吃人的怪兽。不宜久留。” “那姑娘呢?” “你先走吧,我还有一些事没完成。再说了,你是阿颜身边的人,一直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姑娘。奴婢本就是宫里人出来的,这宫里,奴婢再熟悉不过了。况且,进宫前公主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姑娘,奴婢不敢懈怠,姑娘就让奴婢跟着吧!” “藤溪,”江星阔认真的看着她,“很危险的。” 藤溪立马跪了下来,“奴婢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过的死人怕是比姑娘多多了。姑娘,您就放心吧。” “唉!起来起来!这是干什么!答应你就是了!”江星阔见状,马上服了软。 这姑娘和公主性子果然极为相似,只要一下跪,她们就受不了。 藤溪暗想着,退了下去。 几日后,宫中接连传出几道旨意。 首先,皇后因照顾德妃康复被重赏,赏赐丰厚,几乎塞满了整个坤宁宫。 紧接着,宫中又传来一道旨意,德妃因德行有失,被禁足三个月。 这些消息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 江星阔有些疑惑,落水事件似乎不仅没有影响皇后,反而让她得到了更多赏赐? 然而德妃失去孩子不说,还被罚了? 夜晚,藤溪把其余的宫女屏退。 “姑娘,奴婢问到了。听说湖广总督平乱有功,陛下特行嘉奖,连带着皇后也受赏丰厚。” 藤溪低声道。 “平乱?什么乱?” “姑娘,此前在南方作乱危害四方的流寇和山贼呀!”藤溪提醒道。 江星阔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记起来了。可真是……巧了。” “那为什么德妃呢?怎么突然会受罚?她流产了,按理说皇上应该更加关心她才对。” 藤溪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到,会宁殿的口风很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估计在人人自危呢。” “好,藤溪,多谢你。德妃的事,我亲自去问。” 江星阔随意整理了一下裙摆。 “奴婢跟姑娘去。”藤溪赶紧帮她整理。 “行。那你去把那个我亲手做的桂圆红枣酸奶拿来。” “哎。”藤溪很快去做准备。 刚出出门,一个好久不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午夜?”江星阔意外的看着她。 藤溪偷偷瞥了一眼,很快低下头。 午夜神情冷峻,走上前说道:“江姑娘,我特来需取回小娥的遗物。” 江星阔心头一震,疑惑地问:“小娥的遗物?为什么是你?” 无夜声音低沉,“小娥是我师妹。人既已魂归九霄,她的物件还是由我保管比较好。。” 江星阔愣了一下,心中一片复杂。 她本不想再提起小娥的事情,但看到守卫的神情,她明白这对他来说关系好似不简单。 “可是……她的东西都随她一起下葬了。”江星阔低声说道。 守卫的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 江星阔想了想,忽然记起小娥曾经买过一个小玩意儿。 她迅速走到自己的房间,从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了一把拨浪鼓,递给守卫。 “这是她买的,她曾经一直带在身边。她朋友不多,我想,可能她应该是要给你吧。” 无夜接过拨浪鼓,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多谢江姑娘。” 江星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沉重。 第116章 我想同你一起困觉 藤溪看着无夜消失的方向,突然问道:“江姑娘,这位守卫是不是松烟喜欢的那个?” 江星阔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藤溪,“你怎么会这么问?” 藤溪解释道:“之前松烟让我教她做荷包,说是为了送给这个守卫。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守卫和小娥之间好像不简单。” 江星阔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现在小娥都不在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藤溪低下头,“姑娘说得对。” 无夜,拨浪鼓。 江星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藤溪说道:“藤溪,你别去了,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去办。” 藤溪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答应了,“是,姑娘。请姑娘吩咐。” 看着藤溪离去的背影,江星阔暗暗捏拳。整理好了心情,她才独自踏上了前往会宁殿的路。 会宁殿的看守人员稀少,但他们的神情却显得异常谨慎。 江星阔刚踏进殿门,宫女便认出了她,毫不犹豫地将她引入殿内。 江星阔感到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今天不需要通报吗?” 一位守卫低声回答:“是德妃娘娘的吩咐,让我们不必阻拦姑娘。以后姑娘可以直接进来。” 江星阔心中略感疑惑,但还是走了进去。 庭院里,德妃正细心地修剪着菊花的枝叶,见到江星阔进来,剪刀往地上一扔,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你来了!” 江星阔一怔。 这人怎么比阿颜还傻。 “德妃娘娘,您怎么下地了?这才几天,小产也要重视,不能这么早下床啊。” 她故意说道。 德妃听后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你怎么也和芙蓉一样,天天唠叨这些。不许这,不许那的。我实在是躺够了,那被窝都要长蘑菇了!又没什么大事,我今天非要下地不可!” 说着她挥了挥手,又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去,给江姑娘上茶。” 江星阔见状,轻笑了一下,递上一个食盒,“我带了这个给你,比茶好喝。” 德妃眼睛一亮,接过酸奶,挖了一口又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这是什么东西?!果然和别人不一样,真好吃!别人都让我只能喝热的,喝这个清爽多了。” 江星阔见她毫不犹豫,不禁问道:“……你就不怕有毒?” “你要是想害朕,落水那天直接不救我不就得了。如今还大费周章的来下毒害我……唔……好吃!” 嗯。比阿颜聪明点。 江星阔想着,微微一笑。 好像这几天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德妃放下酸奶,眼中透着一丝向往,“听说你在外面开了家店,每天门庭若市,排队都要排上一宿。我真是羡慕。可惜我不能出宫,不然一定要去你的店里坐坐。” 江星阔连忙摆摆手,解释道道:“哪有这么夸张!小本生意罢了……娘娘喜欢就好。虽然您不能出宫,但我可以常常带些店里的东西给您,您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德妃脸上绽放出笑容,眼中闪烁着感激,“那太好了,你真是我的知心人。” 她握住江星阔的手,情绪中有些激动,“在这宫里,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朋友?”江星阔迟疑不定。 德妃丝毫没在意她的情绪,“不如你就叫我月涵吧!” 江星阔尝试叫道: “……嗯,月涵。” “真好听!”德妃得意洋洋的把剪下来的菊花递给她。 一朵开得正艳的绿菊。 “……荷尽已无擎雨盖,残菊犹有傲霜枝。”江星阔喃喃念道。 德妃立即星星眼问道:“江姑娘,你也喜欢菊花吗?” 江星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我喜欢荷花。” 德妃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讪笑,“原来如此。” 她沉默片刻,随即说道,“听说你失去了一个婢女,真是令人惋惜。正好我把芙蓉给你得了!她又叫芙蓉……又是你喜欢的荷花……” 江星阔赶紧笑着摆手,“多谢你的好意,我开玩笑的。芙蓉,你家这主子也太不正经了!” 一旁的芙蓉马上接话道:“姑娘说的是。娘娘就是太肆意妄为,请姑娘多说说她吧……” 德妃捡起桌上的一支花茎朝她扔去,“小蹄子!又来编排我!快忙你的去!” 芙蓉笑着接下花茎,退了下去。 江星阔羡慕的看着她们打闹,心中也放下了些许戒备,决定直截了当地问,“月涵,问句不该问的……” “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怎么被陛下禁足了?”江星阔欲止又言。 德妃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语气轻松。 “……因为我跟陛下说,我想同你一起困觉!” 江星阔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摔在地上。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 德妃见状,只轻描淡写道,“瞧你,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 江星阔爬起来,心中震惊未退,满脸不可思议,“娘娘,您这是……” 德妃掩嘴轻笑,“你说陛下是不是吃醋了?” 江星阔看着德妃那无所谓的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宫里的世界实在太过荒诞。 “还有就是……” 江星阔像得救了一样赶紧竖起耳朵。 “咦……别动!” 江星阔瞬间僵住。 她葱白的指头轻轻扫过江星阔的脸颊,“你这里有一根眼睫毛!” 江星阔眼神控制不住的乱飘。 “你睫毛好长啊!”她惊叹着,完全没注意到江星阔眼里的震惊。 “你……不会是百合吧……”江星阔从牙齿里挤出这句话。 “百合?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喜欢百合啊?”她歪着头,撑着脸颊反问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算了算了。那个,我有事先走了哈……” 江星阔把凳子扶正,拔腿往外跑。 “哎!哎!食盒!”德妃举着食盒朝她大喊。 江星阔哪敢回头,只听得一声声的“适合!适合!” 她跑得更快了。 “她跑什么?什么事这么急?我还没跟她说原因呢!”德妃朝着刚出来的芙蓉问道。 芙蓉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117章 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 清晨,正在忙活的藤溪看到边打哈欠边走出来的江星阔问道:“姑娘,今天也要去看小公主吗?” “去啊。怎么不去。我家向晚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公主!我要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江星阔大声嚷嚷着,唯恐院外那几个一向鬼鬼祟祟的宫女太监听不见。 藤溪柔柔一笑,低声道,“姑娘,这话说的,跟您生的似的。” “你还真别说,小家伙实在太可爱了!让我无痛当娘也不是不行!反正我现在有钱咯!可以养活得起小向晚咯!” 江星阔转身又回屋拿东西去了。 东宫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给整个宫殿增添了几分温暖。 江星阔一进殿,就看到向晚正在玩耍。 小小的向晚一头柔软的黑发像绸缎般垂在耳边,衬托出她那张粉嘟嘟的小脸。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颗闪亮的黑葡萄,充满了纯真和好奇。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每一次眨眼都似乎在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粉红色的小嘴,总是带着甜美的笑容,露出几颗刚刚冒出来的小乳牙。 她穿着一件绣有金丝的小袍子,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小带子,显得既可爱又端庄。整个人宛如一个小天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这让江星阔想起了一位故人。 她按下心底的回忆,快步走过去,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马,笑着递给小公主:“看看,今天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 小公主看到新奇的小木马,眼睛亮了起来,立刻伸出小手去拿。 江星阔轻轻抱起她,温柔地说:“喜欢吗?姐姐每天都会给你带新玩具哦。” 小公主拍着小手,咯咯地笑起来。 江星阔看着她天真的笑脸,心中感到一丝温暖。她陪着小公主玩了一会儿,眼看着中午了,又哄她睡觉,柔声哼唱着摇篮曲。 小公主渐渐在她怀里入睡,江星阔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完全没注意安照颜正透过窗户默默注视着他。 江星阔轻轻地替向晚掖好被子,转头看向安照颜,一愣。 “你来了。” “嗯。我听说,你最近和向晚玩的很来。” 他低下头,注视着熟睡的向晚,修长的手摸了摸小小的头。 “在这宫里,无事可干。你又不让我出去……” 江星阔把他的手打开。“好不容易哄睡着的!” 安照颜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出了去。 江星阔吸了吸鼻子,一股奇异的花香冲进鼻子里。 “见皇后回来了?” 安照颜微微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嗯。……若是……你若有怨气,也暂时不要动她。” 江星阔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冷冽:“你觉得我是那种会随便的人吗?” 安照颜被她的质问逼得无话可说,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忙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江星阔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地笑了笑,“是啊,这么可爱的,当然喜欢。” 安照颜垂下眼眸,掩饰掉眼中丝丝柔情,轻声道:“那……不如我们也……?” 江星阔吓了一跳,刚想要破口大骂,忽然想起来孩子还在睡觉,极力把脏话压了下去。 “……我真看不懂你。别逼我扇你。” 安照颜疲倦的闭上眼睛,“难道你真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吗?若非我实在无路可退,也不会……罢了。罢了。” 江星阔眉毛一挑,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真挚,却不由得心生疑虑,只能讪笑着扯开话题,“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给小向晚办个周岁宴吧?这可是大事,应该热闹一下。” 安照颜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不必了,办什么周岁宴,太张扬了。” 江星阔心中一动,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故作轻松地说道:“可是,小向晚这么可爱,这么聪明,难道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这可是你的孩子……” “她不是!”安照颜粗暴的打断她。 江星阔抬头,却只见他有些异样。 “对对对,她是淑妃和你老爹的孩子……这总行了吧!那所以你到底什么昭告天下向晚的存在?眼看着小向晚就要识字上学了。总不能一直关在你的东宫里,还不许其他妃嫔来看她吧!” 安照颜沉默片刻,“不急。等上学的时候再说。我已经为她找好了老师。外面太过危险,向晚现在还太小,东宫才是最安全的。” 说着,情不自禁的望向门外。 江星阔也跟着向外看去,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找了个借口离去。 “回去之后想想我刚刚说的事。”安照颜提示道。 “……怪不得你能和德妃混到一块去!”江星阔走到门口,把手里的木马猛地朝他扔过去。 见他不慌不忙的抬手一接,又放到桌上,她赶紧跑路。 无夜从房顶上飞身而下,悄无声息。 “你怎么想?”安照颜头也不回,只是微笑着看了看睡着的向晚。 “全凭陛下做主。”无夜低头拱手回道。 “去吧。向晚等你很久了。”他背着手离去。 无夜坐到向晚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塞到她手里。 而向晚只是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江星阔轻轻推开窗,看着夜空中的星辰闪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寂静的院子,目光变得坚定。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信号烟花,小心翼翼地走出披月宫。 她悄悄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径,来到一处僻静的宫墙角落,确认四周无人后,轻轻点燃了烟花的引线。 火花四溅,烟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花朵,光芒照亮了半个宫廷。 与此同时,公主府的守卫正在值夜,远远地看到了那道烟花信号,立刻把消息送到了安欢颜那里。 她立即明白了江星阔的用意,回身吩咐下人,“松烟,命人把我的折子准备好,递进宫去,明天我要进宫。” 江星阔在宫墙角落,望着烟花散落的余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安欢颜一定会明白她的暗示。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心中默默祈祷这一切顺利。 第118章 赔个不是 “欢颜要进宫?”他合上折子,放在案前,“罢了,朕也许久没见到她了。准。” 看着太监匆匆走远,他又默念道: “让欢颜跟她谈谈说不定……” 随着太监击鼓传花一般把圣旨送出宫,才发现舞阳长公主的车驾已经候在了宫门外。 不等传旨的太监宣读完毕,欢颜亲自一扬马鞭,马儿嘶嘶喧叫着就往宫里闯。 “长公主殿下!您还没接旨呢……”急得小太监直跺脚。 “接旨!”欢颜大喊一声,随着车驾而去的还有消失在车里的这句话。 “皇帝哥哥在哪呢?” “长公主殿下,您这边御书房里请。”领路太监恭恭敬敬道。 御书房里,安照颜正埋头在书案前,缀笔不耕。 就算是听到欢颜来了他也不曾抬头。 “坐吧。” 欢颜却没坐下,只盯着他背后的那幅字。 “国泰民安。” 安欢颜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安照颜终于抬起来。 从前娇憨可爱的妹妹如今也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大美人了。 他欣慰一笑。 “这鸡爪似的字,怕不是阿星写的吧?”欢颜子转过身,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嘲笑她,自从你大病一场以后,这字是愈发不如从前了。你从前在母后的教导下,可是写得一手好字的。”他无奈摇摇头。 “呵呵……别说这个了。话说皇帝哥哥你怎么把这个挂这里?” 她指了指背后的那幅字。 “哦,看着好玩,便挂了。这御书房死气沉沉的,挂上这样一幅字,也不失一番风趣罢了。” 安照颜不知道她为何要对这幅字这么上心。 “那你可以多放些花花草草的,不就解决了?” “欢颜,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进宫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个?”安照颜无奈的抿了抿嘴。 “哦,那倒不是。我想着有些东西还放在披云宫,我要回去拿。那么妹妹这便告退了。你忙。” 说着欢颜站起来,眼色示意松烟赶紧离开了。 安照颜一头雾水,却也没拦着她。 “这丫头……怪不得能跟她玩到一块去呢……” 他自言自语着,转头看了看那幅字。 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公主,那副字有什么不对吗?”松烟也悄咪咪的问。 “唉。怎么连你也不知道!”欢颜假装揪了揪她的耳朵。 松烟也假装吃痛的模样,“公主快快告诉奴婢吧!” “你想啊!御书房什么地方,只要有召见,谁都能来,皇后必定也来过。” “是啊。但是这和皇后有什么关系呢?”松烟还是疑惑不解。 “皇后肯定也知道是谁写的字吧。那肯定会心存芥蒂,暗生嫌隙,处处针对……” “喔……公主你是说皇后对江姑娘使绊子……”松烟恍然大悟。 “唉,你说我哥怎么就不明白这点呢!”欢颜叹了口气。 松烟也跟着叹了口气,“陛下在潜龙之时风头无两,继位登基也极为顺理成章,在那之前就连侧妃妾室也不曾有过,不明白这后宫的争风吃醋暗流涌动也是正常的。” 欢颜也点点头。 要不是她以前宫斗小说后宫电视剧太多了,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些。 “快走吧,我倒要看看星星把我们这么火急火燎的叫进来是有什么大事。” 二人刚匆匆往披云宫赶,迎面便撞上了一列人。 “大胆!谁人敢冲撞皇后娘娘凤驾!不想要命了!” 欢颜眼睛上下扫射了几下,只见皇后万千霓正慵懒地坐在轿撵上,闭着眼,倒手支撑歪着的头,满头华丽的珠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听到如意大喊一声,她竟也没有睁开眼,只是冷着脸,不耐烦的又换了另一只手撑着脸颊。 “请皇后娘娘安。”松烟连忙带着欢颜行了个礼。 “哪个宫的!这么不小心!自去领二十大板!竟这般没有规矩!”如意看着她们的头顶,气势十足。 松烟大怒,正要出声,却被欢颜拦住了。 “回娘娘,披云宫的。”欢颜微微一笑。 “披云宫?披云宫……”如意面色微变,赶紧抬头看了看轿辇上的皇后。 皇后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和笑眯眯的欢颜四目相对。 眼前的少女一张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圆圆的杏眼,显得人极为柔和没有攻击力,再配上坚挺秀气的鼻子,可爱却又不失妩媚的面相,细看之下竟然有些皇帝安照颜的影子,让她有些恍惚。 想到此处,她一怔,张了张嘴,竟没有说出话来。 “你是……”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是大瑾国的舞阳长公主!陛下的同胞妹妹!”松烟终于按捺不住了。 皇后瞬间挣扎着坐好,又赶紧命人把她放下来。 “长公主回宫了!本宫竟然有所不知,怠慢了长公主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说着,皇后扭着腰缓缓靠近她,又抓过她的手,轻轻抚慰,“都是一家人,应当经常回来看看才好……” 欢颜假笑着抽回手,“娘娘哪里的话!舞阳是晚辈,怎么能怪罪长辈呢!再说了,我这还要去领罚呢!恕不奉陪了哈!” 说着拉上松烟就走,却又被她眼疾手快给拉了回来。 “诶——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怪我这皇后每日管束后宫,规行矩止,的确是做得规矩太严太死板了些,再者,舞阳出阁得早,本宫没有同舞阳照面过,这才误伤了舞阳,这确实是本宫的不是……” “规行矩止……娘娘,按理说,我可是长公主不是?你的人,刚刚可都没有给我行礼呢!” 欢颜抬手一指如意等人,吓得一群人连忙下跪,皇后面上也挂不住了。 这小丫头,看着笑眯眯的,言语之间却刀刀见血,敢情是个笑面虎。 她暗暗咬了咬牙,最近风头正盛,还是不要撕破脸皮树敌太多为好。 “这帮蠢奴才没有见过世面,本宫代她们给你赔个不是了!舞阳,你我一见如故……” “——是吗?真的要给我赔个不是吗?那我能要你头上那个吗?” 欢颜歪着头,指了指她凤冠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皇后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欢颜,却发现她满脸都还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第119章 三方会面 这家子怎么都这么会装傻…… 她痛心的往头上一扣,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娘娘!这可是老爷从朱波国……” “如意!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皇后急忙打断她。 “嗯?”欢颜假装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一边投去疑问的目光,一边接过红宝石,然后随手揣进怀里。 “没什么。舞阳能喜欢就是它最大的价值。”皇后也回应了个假笑,又计上心头。 “舞阳,你难得回来,正好我要去看望小产被禁足的德妃妹妹,不如舞阳陪我一同去吧!也好让你认识认识陛下的后宫。” “哦,没兴趣。”欢颜拿了红宝石就要走人。 “据说德妃妹妹和江姑娘气味相投,相见恨晚。”皇后抿嘴一笑。 “哦。那我去。” 欢颜又拐了回来,但是远远的走在皇后她们面前。 看着二人的背影,皇后摸了摸头上的凤冠,“果真是一丘之貉!” “那娘娘您还把红宝石给她……”如意愤愤不平道。 “罢了。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传出去,丢人的是我们!” 皇后压下心中的那一口气,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此时的德妃,正坐在会宁殿里悠悠地品着茶。 “什么?!皇后又来了!不见!”德妃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娘娘,已经到门口了!一同来的还有舞阳长公主殿下!”芙蓉赶紧把她的茶给倒掉。 “又来!又来!烦死她了!每次来都要假惺惺地做戏,说上半天有的没的假话,还让我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偏偏还不能赶她走!” 德妃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赶忙脱了鞋躺回被窝里。 欢颜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抱怨声,正皱眉。 什么怨妇?星星居然会和她相见恨晚? 刚一进去,便看见一个娉婷袅娜的女子卧在床上,未施粉黛,却仙姿玉色。 二人刚一对上眼,欢颜便瞪大了眼睛。 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江星阔…… 虽然说大体上看着相貌是不一样的,五官也是不太相似的,整张脸凑在一起却隐隐约约就散发着一种和江星阔一样的气质。 “这位是……”德妃看着她发愣,不由得转头问向皇后。 “这是舞阳长公主殿下,陛下的胞妹,特赐了封地的,金尊玉贵,整个大瑾国可是独一份的宠爱!”皇后迫不及待的跟她介绍。 “舞阳长公主殿下请坐!芙蓉!看茶!”德妃赶忙让她们坐下。 正在此时,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盆散发着袅袅冷气的食物闯了进来,“娘娘!娘娘!您要的冰镇酸酪给您买回来了!”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小宫女面色一变,吓得话都不敢说了,手足无措。 端着茶回来的芙蓉正好碰见这一幕,连忙骂道:“你这小蹄子!这点差事都办不好!给我去买这个买半天就算了,不是让你送去我屋里吗!来这里打扰娘娘们说话做什么!还不快滚!” 小宫女如获大赦,连忙端着盘子连滚带爬的出了去。 德妃讪笑着抠被子上的绣的牡丹花。 皇后眉头一皱,“德妃妹妹,你刚小产不足两月,怎么能吃这等……” “我也爱吃!这酸烙若是配上松饼加蜂蜜,那可真是美味无比……”欢颜突然打断她的话。 “松饼是何物?我可从来没有吃过!殿下你快同我说说!”德妃一听来了劲,直起身来。 皇后面色冷了下来,“长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德妃妹妹刚刚小产不久,不宜吃冰冷辛辣的食物。” “哦,那就等好了吃。”欢颜耸了耸肩。 “娘娘,我也没说要现在吃啊。”德妃也无辜地看向皇后。 她刚想说点什么,德妃又望向欢颜。 “敢问殿下闺名?殿下殿下的叫着,总觉得很是生分。” 芙蓉担忧地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果然脸色更加难看了。“德妃,礼不可废,这不合规矩。” “我叫欢颜,你叫我欢颜便可以了。” 欢颜好似没听到皇后说话,心里却已经猜到了皇后已经快要气炸了,却不管不顾的和德妃就着这个酸烙的一百种吃法讨论了起来。 皇后缓缓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睁开眼,趁着她们说话的间隙猛然插嘴道: “德妃妹妹,听说你素日来不能出门,怕是闷坏了吧!本宫特地命人从宫外带的话本子,来给你解解闷儿。” 如意很快把话本子递到她手上。 “多谢皇后娘娘,我一定多看看。”德妃又话本子给放到旁边。 欢颜偷偷瞄了一眼皇后。 这么不给皇后面子的? 皇后一听气笑了,正要发作。 “皇后娘娘,今个儿可是初一,这时辰也不早了,您是不是要回去接驾了?”德妃忽然打断她的施法。 说着,她又凑近皇后,认真地看了看,“诶哟!娘娘!您的妆可有些花了!您看……” “嗯?”皇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是吗?”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向一旁的如意。 如意赶紧小步跑过来,一看,确实有些晕妆了,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皇后咳了咳,赶紧带着人走了。 “额?这也行?”欢颜一脸惊愕的看着德妃。 “我素来这样,她也是见怪不怪了。”德妃摇摇头。 “你好像很不喜欢她。”欢颜看着她眼里的无奈。 “她说我是江姑娘的替身。” 欢颜眨了眨眼,不敢说话。 “替就替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还说我的孩子是江姑娘给害死的。” 欢颜瞪大了眼睛,更加不敢说话了。 “你说谁害的我还不知道吗?轮到她来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再说了,江姑娘为人蛾眉皓齿,如花似玉,风姿绰约……” “等等,这些好像不是形容为人的词……”欢颜擦了擦汗。 “是嘛……你说不是便不是吧。刚刚你说要带我去江姑娘的店里吃松饼和那个舒什么来着……可当真?” 欢颜无奈一笑,“当真。等有机会一定带你去。” 天色渐晚,欢颜不好久留,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公主,这德妃娘娘怎么怪怪的。”松烟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欢颜也捋了捋手臂,走向熟悉又陌生的披云宫。 第120章 除去后宫的阻碍 “帮帮我!不然我就要死了!”江星阔见到欢颜的第一眼就扑了上去。 欢颜嫌弃地按住她的头。“怎么个死法?” “被气死!”江星阔抬起头,泪眼汪汪。 “哟,谁还能气得到你啊!”欢颜兀自坐下,幸灾乐祸。 “阿颜。”她话语里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 “小娥死了。” “嗯?”欢颜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就是看着冷冰冰,实际傻呆呆那个?” “是她。” “怎么个事,你和我说说。”欢颜看了一眼松烟,松烟立即心领神会,带着藤溪和其他下人离开了房间。 松烟看着藤溪,突然奇怪道:“藤溪,这几日不见,你怎愈发生分了。刚刚去会宁殿路上启祥宫附近,我瞧见你了,怎的我朝你打手势你也不理我?你去那边干嘛呢?” 藤溪一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得知今日公主要进宫,我特意去迎的。这不是刚好碰上皇后娘娘同公主一起,才没敢回应你。” “哦,那边那么偏,住的不是二皇子……啊不对,靖南王嘛。我当你做王妃娘娘了呢!哈哈哈哈……连往日情分都不顾了……” 松烟插科打诨道。 “松烟……你别乱说……”藤溪难为情地把她的嘴给捂上。“我就是路过……” “好好好。知道你害臊,不打趣你了。”松烟笑着把她的手扒开。 藤溪神情怪异的放下手,默了一会儿,又问:“松烟,公主和驸马和好了吗?” “你问这个作甚?倒是也不见驸马爷来了,只说是朝政繁忙,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罢了。”松烟也没放心上,直接回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不是觉着姑娘不在,公主在公主府无聊嘛。”藤溪摸了摸鼻子。 松烟盯着她,也不说话,盯得她心里发毛。 “你看什么?”藤溪心虚的看向别处。 “你老实同我说。”松烟抓着她的手。 “你要我说什么?”藤溪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公子了?不然怎么怪怪的?” 藤溪松了一口气,又推开她的手,“你胡说什么!你是知道我的,从没有想嫁人的心思!” 看着松烟半信半疑的神情,她赶忙又转移话题道: “怎么,这次进宫,你就没有一点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你的有情郎?” “你说什么呢!”松烟果然娇羞难掩,“他现在跟着陛下,自是比以前更忙了,见不见得到还另说呢。唉……” 见她又忽而惆怅起来,藤溪放下心来。 这主仆俩,果然都一样。 天气渐冷,雪花也每年的这个时候如约而至,宣告着寒冬的来临。 “所以她们是要自己给向晚办周岁宴?”安照颜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的。已经吩咐人下去布置了。还邀请了德妃一起吃个晚宴,然后给向晚抓周……” 安照颜感觉到无夜的声音有些怪异,他抬起头,看到无夜眼里一闪而过的希冀,心下了然。 “罢了罢了。小向晚的周岁宴,朕也去沾沾喜气。” “谢陛下。”无夜低下头,掩饰掉眼中的喜悦。 “等等,月儿不是在禁足之中吗?”安照颜突然想起来。 “……公主说……您会同意提前放她出来的……” “真的是没规没矩!安照颜无奈一笑,笑容中却满是宠溺。 雪落无痕,三个女子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完雪景之后,又回了东宫院里。 不断传出的欢声笑语,使得宫外的人频频探头,想一探究竟,却碍于宫规,只能驻足观望。 不多时,松烟出来了,却没有驱散她们,而是拿了一大盒子的吃食和碎银分发给了东宫外的宫女。 “今个儿小公主抓周,抓了本书,陛下圣心大悦,来来来,来的都有赏!” 这么招呼,明里暗里的宫女太监都蜂拥而至。 一个宫女拿完了东西还不忘问一句: “敢问姑姑这周岁宴的小公主是哪位娘娘所生呀?” 另一个宫女打了一下她,插嘴道: “哎呀你就别问了!陛下都没有昭告天下,周岁宴又亲自到场庆贺,如此看重,想必是深谋远虑,为这小公主以后今后打算呢!” “如此说来,这位娘娘定然是非富即贵啊!” “听说听说,陛下亲自找了皇后娘娘的恩师,就是为了日后给这位小公主启蒙呢!” 一个小太监挠挠头道:“可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宫女白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瑾国的皇家子弟大都是到幼学之年才入皇家玉牒,以防止小孩子夭折。再说了,这小公主养在东宫,岂非寻常公主能比?” 围观的众人都齐齐发出一声唏嘘,又齐齐看向松烟。 却只见松烟没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笑着说了一句:“陛下圣意,岂是你们能揣测的!” 说完便招呼大家都各自散去,又虚掩宫门,藏到门后。 其中两个宫女默默对视一眼,一个消失在坤宁宫的方向,一个继续隐藏在宫门外的假山后头。 松烟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乓啷”一声,一个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杯中的水洒落在地,散发出丝丝白气。 “什么!德妃也去了?!”皇后万千霓勃然大怒。 “娘娘,确实看到了德妃带着众多礼物进了东宫。不久之后,陛下也进去了,手上拿着盒子,估摸着是寿礼……” 如意打断汇报的小宫女,“可还听说了什么?” “听说……听说……小公主的生母仙女下凡,沉鱼落雁……深得圣宠,将来……将来必将宠冠后宫……他日诞下皇子也定然指日可待……” “蠢货!”皇后抬脚给了她一脚,宫女失去重心翻倒在地,手却刚好按在地上的碎瓷片上。 一阵钻心入骨的疼痛传遍全身,她却不敢再说一个字,只能爬起来又迅速跪成一团瑟瑟发抖。 如意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种话怎么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呢。她就不了。 看着眼前跪成一团的宫女,万千霓忽然冷冷一笑。 “那就由你,替本宫除去这后宫的阻碍吧!” 小宫女迷茫的抬起头。“娘娘?” 如意赶紧偷偷使了个眼色,“混账东西!娘娘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了!” “但凭娘娘吩咐!”小宫女连连磕头。 第121章 雪夜疑云 回到了披云宫,已经后半夜了。 江星阔和欢颜躺在同一张床上。 “怀念吗?”江星阔问她。 “好像也还好。”欢颜转过身,盯着她。 “干嘛?神经!”江星阔把她踹过去。 “有没有发现今晚德妃一直在看你?”欢颜突然坏笑。 “没有!你在想什么呢!” “不是,你不觉得她对你有些……自来熟吗!” 江星阔仔细一回想,“好像确实有些怪怪的……” 二人正胡思乱想着,藤溪忽然进来问道: “公主,松烟去哪了,怎么没有守夜?”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不用你们守夜!我就让她去找他的无夜大哥去了!” 欢颜大喊。 藤溪应了一声,又低头出去了。 “你觉不觉得,藤溪最近也变得怪怪的?”欢颜又低声问。 “你这人怎么回事?”江星阔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把手臂横在欢颜的脖子上。 “你才讨厌!”欢颜把她的胳膊推开,“你就说是不是!” “嗯……确实,细致入微,事事操心,以前话都很少说吧?” “是啊。最近越来越有主见了,昨个儿还让我多去皇后那里请安拜见,毕竟人家是我大嫂子什么的……” 二人陷入了沉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两天,藤溪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松烟还没回来吗?” “你急啥呀?难得回宫一趟,俩人多待一会儿怎么了。”江星阔边喝着燕窝边满不在乎道。 “就是!藤溪,你要是没事,把我房里的那两套文房四宝给我装车上,我要带回去。还有那套被褥,我觉得很是舒服,带走带走,通通带走!” 说完欢颜把她的燕窝抢过来,“你喝我的干嘛?” “哇塞,我的大小姐,你会不会有点夸张了!”江星阔看着宫女太监跑进跑出的搬东西。 “不要白不要!” “其实我店里赚的已经够多了,足够我们俩生活一辈子也不成问题了。” 江星阔又表示赞同。“不过你说的对。不要白不要!” 夜幕降临。 寒冷的冬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季节里,温暖成为了人们最渴望的东西。 房间里,欢颜和江星阔正围坐在桌前。 欢颜只随意地着一件暗红色的织金外袍,那件外袍宽松而轻薄,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着。衣袍的颜色,与欢颜那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江星阔则穿着厚实的棉袄,脖子上围着雪白的围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迷茫。 两人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跳动的烛火。 突然,欢颜打破了沉默:“星星,你觉得会是今晚吗?” 江星阔摇了摇头,又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夜黑风高,天寒地冻,如果是我是她,我应该会选择这个时候下手。” 欢颜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会不会是我们这边?” “不一定。”江星阔正想解释。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欢颜和江星阔对视一眼,瞬间警惕起来。 “谁在外面?”欢颜大声喝道。 没有回应,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江星阔悄悄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向外张望。她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雪地里。 “看来,我们猜对了。”江星阔压低声音说。 欢颜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大喊一声:“是谁!给我出来!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皇宫!”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进了冰冷的黑夜之中。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掩盖了一切痕迹。她们小心地搜索着周围,试图找到刚刚的踪迹。 雪里没有任何痕迹。 唤来了埋伏的守卫,也都是得到了没看见有人的说法。 “那说明就在披云宫内!”江星阔斩钉截铁道。 “给我搜宫——”欢颜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奴婢!” “藤溪?”二人回过头,齐齐懵圈。 藤溪抱着两个圆圆的东西走过来。 定睛一看,是两个精致的手炉。 “公主,姑娘,”藤溪把手炉一人一个塞给她们,又诚恳地说道: “奴婢刚刚值夜,发现公主和姑娘还未就寝,想着公主衣着单薄,又不爱穿厚衣服,而且姑娘也身子孱弱,便回头去拿了两个手炉给二位用着。” 接触到温暖的手炉,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仿佛阳光照耀在身上般舒适。 那温暖的感觉渐渐渗透进心底,让原本有些质疑和警戒的心也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原来如此。”欢颜和江星阔相视一笑,“那我和星星多谢你了。不过,我说过多次,我不需要值夜,你们快去睡吧。我要是有事,肯定会去叫你们的。” “是奴婢多虑了。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二人点点头,捧着手炉不知所措。 “估摸着今天应该没事了,去睡吧。”江星阔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 “我看着也是。要不然就不是咱们这边。再等两日吧。” 欢颜遣散众人,回了屋内。 “嗯。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这么沉得住气。”江星阔耸了耸肩。 第二天一早,就有太监急匆匆地召唤她们到东宫一趟。 二人顾不上吃早饭,就奔着东宫去了。 路上,欢颜忍不住问道: “松烟让你来叫本宫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 “殿下,您过去就知道了。诶哟,这东宫呀,乱成了一锅粥!”小太监步履不停,又急出了一头汗。 “那谁在那?总该能说吧?”欢颜又问道。 “是陛下和皇后!陛下刚下朝,就听说小公主出了事,去了东宫之后又立马把皇后召过去了。” 小太监说完,抬头一看,眼前就是东宫了。 “殿下,您快进去劝劝陛下吧!” 欢颜拉着江星阔就冲进去了。 第122章 召太医 走进宫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 满地都是破碎的瓷器和散落的小玩具,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在这混乱之中,皇后正瘫坐在地上,她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流淌在她那苍白憔悴的脸上。 皇帝安照颜站在一旁,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他紧握着拳头,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怒气。 显然,皇后的哭泣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怜悯,反而更加激怒了他。 “你还有脸哭?你敢说下毒的乳母不是你收买的?” 皇后掩面大哭,“陛下,您为何不想想,臣妾为何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后宫子嗣凋零,有个小公主,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呀陛下!” 什么,向晚中毒了。二人四处张望,只见松烟悄悄走过来,耳语道: “公主姑娘莫担心,是乳母,乳母中了毒,解的及时,人也并无大碍。” 二人松了一口气。 “莫非你当朕是蠢货不成?朕想着德妃落水之事,若不是念在德妃还年轻,还会有孩子,朕又怎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安照颜似乎是越想越气,又抓起桌上的仅存的茶杯想要扔过去。 欢颜连忙走上去,拉住安照颜。 “皇兄莫急,小向晚没事就是最大的安慰。至于皇后娘娘……还是听听她怎么解释吧,以免错怪了皇后娘娘,您让她如何管理后宫呢!” 安照颜看到她们来了,愣了一下,瞥了一眼不知什么神情的江星阔,他忽然平静了下来。 他把茶杯放好,“那刚刚畏罪自杀的宫女,你又怎么解释?” “前一阵子的时候,这个可恶的宫女在臣妾的宫里犯下大错,臣妾实在忍无可忍,便将其逐出坤宁宫。没想到宫女竟然如此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她因为对臣妾心怀怨恨,于是便处心积虑地买通妾身身边的乳母,并教唆乳母设计陷害妾身。至于小公主中毒一事,臣妾真的是毫不知情啊!还望陛下明察秋毫,不要让奸人得逞!”皇后一脸悲愤地解释着。 安照颜听完她的解释之后,脸色缓和了不少,只带着一丝愠怒之色,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偌大的后宫之中,竟然没有一天能够得到安宁!每天不是这个妃子争风吃醋,就是那个宫女惹是生非,真是让朕头疼不已!朕身为一国之君,不仅要处理前朝的政务,还要应对你们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想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疲惫和烦躁。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要放过了皇后了? 皇后也趁机抓住机会又楚楚可怜道: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臣妾前不久才刚刚从德妃手里接过管理后宫之责,定然是有人存心陷害臣妾的呀!更何况,臣妾与小公主素未谋面,又怎会去下毒害它呢!只怕是有些妃嫔见不得后宫有龙嗣,这才错了主意,铤而走险!” 江星阔和欢颜越听越不对劲,却又不好插嘴,只能干着急。 安照颜皱了皱眉,“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月儿?她可是喜欢向晚喜欢得紧!无凭无证,还是不要乱下定论!” 皇后咬着牙,脸上泪眼清晰可见,“陛下!焉知不是德妃妹妹刚失了孩子,见到小公主因爱生恨,这才买通犯错的宫女,又买通乳母,对小公主下手,既能除掉小公主这个眼中钉,又能除掉臣妾这个肉中刺啊!一箭双雕,实在是令人发指啊!” 欢颜和江星阔瞠目结舌。 这……也能赖到德妃头上。 砰的一声,安照颜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无凭无据之事就不要再说了!” 皇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陛下就凭一个畏罪自杀的宫女便想治臣妾的罪吗?” 安照颜闻言,不禁一愣。 欢颜气得咬牙切齿,江星阔拉住她,轻轻摇头。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飞来,轻飘飘的落在众人面前。 “无夜大哥!”松烟兴奋的低声喊道。 “陛下。”无夜鞠了个躬,把几张纸递给他。 “这是?”安照颜接过来,扫了几眼,面色骤变。 无夜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从奶妈尸体上搜出来的毒药。交给太医看过之后,太医说此毒提炼复杂无比,宫中尚无能提炼此毒的碎心草。” “而碎心草昂贵,只在城中几个上好的药铺售卖,方才我去盘问了店家,有人供出,五天前曾有一名女子来买过,我特意把那人带进宫,让她指认了当日出宫的宫女……” 听到此处,皇后也面色一沉,不自觉的揪着裙边。 “经过店家指认,买了碎银草的宫女,正是皇后宫中的吉祥——” “不可能!”皇后脱口而出。 “你闭嘴!”安照颜把那几张纸甩到她脸上。“这是店家的供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宫不认!本宫何罪之有!”皇后急得把纸都撕得粉碎,歇斯底里的大喊。 “就凭一个店家的指认,也想污蔑本宫!” “你不认?”安照颜冷冷地看着她,眼眸中满是厌恶。“来人,把吉祥带来用刑!” “你用啊!最多只会是屈打成招!本宫什么都没做!”皇后死死掐着自己的腿。 候在外面的吉祥很快被带了进来,当着皇后的面开始行刑。 随着几个板子的落下,吉祥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绝于耳。 “娘娘!”一旁的如意再也按捺不住了,扑到她身边,“娘娘!你救救吉祥吧!” “啪”!如意被挨了一个耳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 “本宫今日蒙受不白之冤,吉祥一片赤胆忠心,本宫洗刷冤屈之后定会好好善待她的家人!” 如意捂着脸,泪眼婆娑,不住地摇摇头。 而听到这句话的吉祥,似乎是死了心,不再惨叫,也不再挣扎,只活生生的受着。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几欲作呕。 “别打了!”欢颜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 安照颜瞥了一眼江星阔,抬了抬手,示意下人停止行刑。 而吉祥很快被抬了下去。 皇后冷脸坐在地上,未发一言。 安照颜深吸了一口气,坚挺的鼻子上满是汗珠,“皇后,朕的耐心不多了。你品行不端,所作所为败德辱行,实在是不配做一个皇后……” “怎么,陛下是要废后吗?”皇后冷笑一声。 安照颜剑眉紧蹙,看着皇后站起身来,又拍了拍长裙。 “那这次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废后,必不可能!” 安照颜怫然不悦,正要说话。 皇后却又摸了摸小腹,嗤笑道: “陛下,臣妾腹中已经有了身孕。” 安照颜的怒容刹那间定格。 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江星阔只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轻轻的碎了一地,然后整个心中空落落的。 很奇怪。当她得知德妃怀孕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如今,她居然有些不甘,愤怒,以及……失望。 安照颜回过神来,想说着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如芒刺在背。 他甚至不敢转头。 良久,他才打破沉默道: “召太医。” 第123章 最后还不是都一样 “恭喜皇后,恭喜皇兄,这既是皇兄的家事,欢颜不便掺和,先行告退了。” 欢颜拉上江星阔扭身便走。 江星阔扭过头,发丝飞舞,眼眸中的星星点点快要将他吞没。 他却垂下长长的睫毛,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刚刚的愤怒没了,震惊没了,惶恐也没了。 江星阔的视线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皇后身上。 皇后捧着并没有隆起的肚子,嘴脸疯狂上扬。 看到她看过来,皇后得意的挑了挑眉,腰杆不由得又挺直了几分。 江星阔转过头去,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失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灰暗无光。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头的痛处上。 欢颜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能感觉到他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挣脱这无尽的痛苦。 在欢颜的引领下,二人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江星阔的身影渐行渐远,安照颜终于抬起眼眸,可歉疚如同寒冷一般吞噬了他。 太医来了,又走了。 但是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那种场合之下,如若皇后说谎,只会更加万劫不复。 安欢颜关上窗,又让藤溪把火炉升好。 看她仍旧是垂头丧气的模样,欢颜忍不住给她把围脖拉好。“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嘛!” 江星阔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介意。” “放心吧。他们也就是做做戏罢了,并无什么感情。皇兄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安欢颜安慰她。 “有多不一样?最后还不是一样。”低头看着炭火渐渐明亮发红,她喃喃道。“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我,我就——算了,我也受不了。”欢颜叹了口气,坐到她旁边。 “好歹驸马纳妾要经过你同意的。你可以一直不同意。”江星阔一脸无奈地苦笑道。 “算了吧。他要是真想和别的女人好,我就算再怎么阻拦也是无济于事啊!毕竟感情这种事情,不是靠强求就能得来的。而且,就算不让他纳妾,难道他们就不能暗中往来了吗?这样一来,纳不纳妾又有什么区别呢?” 欢颜也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 “阿颜。” “你说。” “我要出去。” “我知道。我来安排。” 欢颜站起身来,眼神焦急地朝着门外望去,并大声呼喊着:“松烟回来了吗?” 藤溪闻声走过来,看着欢颜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还没有呢。” 一旁的江星阔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调侃道:“松烟这丫头,怕是舍不得回来咯!毕竟有那情郎相伴,自然想要多待一会儿啦。” 话音刚落,松烟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但整个人显得十分低落。 众人纷纷询问缘由,可她只是低垂着头,嘴唇紧闭,始终不肯开口。 经过大家多次追问,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泪光,轻声说道:“奴婢送给无夜大哥的那个荷包……被他退回来了。” 众人皆感诧异,忙问她其中缘故。 松烟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道:“小娥尸骨未寒,无夜他说现在还不是接受荷包的时候……”说完,她不禁又低下头去,默默垂泪。 原来是小娥。 江星阔偷偷叹了一口气。 欢颜拍了拍松烟的肩膀,安慰道:“莫哭,这未必是坏事。无夜重情重义,说明他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江星阔也附和道:“是啊,松烟。给他些时间,让他慢慢走出来就好了。他一定会知道你的好的。” 松烟抹去眼泪,点点头,“嗯,我知晓了。多谢公主和姑娘开导。” 这时,藤溪端来了热茶,“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公主的东西正在装填上马车,陛下那边也已经告知公主要回公主府了。” 江星阔欲言又止。 欢颜瞥了她一眼,问道: “皇后那边——我是说陛下那边什么意思?” “陛下说公主回公主府理所当然,只是……” 藤溪顿了顿,又看向江星阔。 “姑娘毕竟还是宫里人,还是待在宫里为好。” 欢颜一拍桌子,“放屁。她是我的人!怎么就宫里人了!” “公主……公主的一切都乃陛下所赐……”藤溪为难道。 松烟呆呆望着窗外,寒风呼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皇后那边呢?”江星阔还是忍不住问道。 藤溪摇摇头。“奴婢是同公主们一起回来的,那边的事并不知晓。” 松烟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 “皇后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因为还未坐稳,所以此前并未声张。” “哦。还有吗?”欢颜神情怪异地看着江星阔。 “陛下并未惩罚皇后,不过以皇后养胎为由,把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了德妃,据说德妃又以养身体为由,推给了其他妃嫔。” “额。这烫手的山芋……谁接了都会遭人恨。待到皇后诞下皇子,估计又会被她秋后算账吧……”欢颜分析道。 “那皇后的地位就更加难以撼动了。罢了,这次,是我们失算了。本以为能一击必中。” 江星阔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一片萧瑟。 “我们就这么算了吗?不找机会再下手了?”欢颜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嫉妒心太强,容不下别人。” 欢颜点点头,“其实想想,我们又不能让她给玉台和小娥赔命,就算赔了,她们也活不过来了。” “终究是对不住她们。” 江星阔关上窗,又围坐在炉火边,二人一时无语。 松烟被藤溪拉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来叫人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回去了。 欢颜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这么大一颗?” 江星阔凑了上去,也不由得惊叹:“我去?真这么大一颗?!” “公主……按照您的吩咐,把御花园最大最圆的一颗地肤给您挖了出来,并塞到马车里了。”藤溪解释道。 “你干的好事?往马车里塞一棵灌木丛?”江星阔双手抱胸。 “呃……我还不是为了想办法把你偷出宫……” 欢颜说着爬上马车,又把江星阔给塞了进去。 第124章 不知好歹 马车缓缓驶向宫门口。 刚刚到达宫门附近,还没来得及靠近,便被一群士兵拦住了去路。 藤溪和松烟见状,连忙跳下马车与他们交涉起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口舌之争后,士兵们依然坚定地表示必须对马车进行检查。 松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她瞪大了眼睛,生气地喊道:“你们这些家伙不知好歹,连公主的车驾都敢阻拦!小命不想要了就直说!”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愤怒,让周围的人都为之侧目。 江星阔藏于巨大的地肤之后,悄咪咪地伸出手给了欢颜一个大拇指。 欢颜急忙拍了回去,唯恐露馅。 领头的士兵面露难色,却又语气坚决地说道:“请长公主殿下体谅一下小的们的难处,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松烟大手一挥,“看清楚了!这可是舞阳长公主的车驾!” “对不住了。陛下吩咐,就是要查看长公主的车驾。” 众人一怔。 藤溪担忧地拉紧了缰绳。 江星阔又默默的从地肤之中伸出大拇指,又反转向下。 欢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松烟正要死皮赖脸的把对方骂回去,趁机出口心中的恶气。 “松烟,不得无理!” 马车内传来一阵悦耳动听、如同黄莺出谷般的少女声音。 “公主!”松烟听到这阵声音后,立刻跺了跺脚,转身飞奔回到马车旁边。 “松烟,就让他看看吧,大家都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要太为难别人了。”欢颜轻声说道。 松烟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听从了欢颜的话,不情愿地撩起了马车的帘子。 然而,当士兵看到车内的情景时,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愕的表情。 只见在马车的角落里坐着一位优雅动人、容貌清丽的女子。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马车内部竟然放着着一棵巨大无比的灌木草丛,几乎填满了整个车厢空间。 “这是……” “我家公主喜好打理园子,怎么了,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松烟不满地大声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似乎对士兵的质疑感到十分不悦。 士兵听到松烟的话后,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头又看了看。 欢颜看到士兵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然而,她的语气却是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想看就上来看吧。”欢颜淡淡的说道,仿佛并不在意士兵的行为。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让人无法忽视。 松烟听到欢颜的话,不禁小声嘀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身份!竟然敢和长公主同乘一辆马车。” 她的声音很小,本以为不会被别人听见,却不想还是被士兵给听了个正着。 任凭欢颜再怎么邀请,他都不敢再次伸出头去张望一眼了。 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他还是决定放行她们。 毕竟,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惹不起。 正当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另一队负责检查其他马车的士兵走了过来,安慰他道:“老兄,你不必太过担心。这个长公主确实有些古怪,她的另外两辆马车上装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各种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估计是把宫里都搬空了。” 听到这里,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马车畅通无阻的到了公主府。 安欢颜忙着指挥下人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江星阔瘫坐在太师椅上,叹息道: “还是你这里舒服。” “废话。在这里我就是老大!” “我的老大啊!红木家具搬过来就算了,连这些石头你也挖过来了。你强盗啊!”江星阔看着他们搬上搬下,不禁吐槽道。 “这是假山石!等我摆好它们,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江星阔啧啧不已。 欢颜转过身,又提醒道: “你偷偷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迟早会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舒服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吧!而且,他若是强求我回去,我们两个都不会快乐的。” 江星阔说道。 又过了两天,披云宫一直没有消息。 安照颜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心中愈发地忐忑不安。 他一边心虚得要命,一边又不断地安慰自己:“帝王本就该如此,掌控一切,包括他人的命运。没有唯一,不能专情。” 然而,这种自我安慰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让他更加纠结。 他深知江星阔的性格,也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星阔,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她谈这件事情。 安照颜的内心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一股是对江星阔的愧疚,另一股则是对自己身为帝王的责任。 很奇怪。一直以来的传统,为何此时他竟然恨不得想要全部推翻。 纠结之下,安照颜暗下决心,他必须和江星阔谈一谈。 他要向江星阔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吧。 而去到了披云宫,空荡荡的房间,江星阔早已不见人影。 “人呢!”他的声音不怒自威。 宫人跪倒一片,不敢言语。 只一个胆大的宫女怯懦道: “姑娘素来不喜我们进房间伺候……且她一睡睡两天也是常有的……” 他闭上眼,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再睁开眼,眼中只剩一片冰冷。 “自去领罚。” 他只留下一个挺拔又修长的背影,和一地低声哭泣的宫女。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不自觉的踱步到了东宫。 他想起他曾和她在这院子里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又放声歌唱,解决一个又一个的旷世难题。 而如今,一切都不在了。 他有些愤恨。 “朕是皇帝!” “作为一个一国之君,低声下气的跑去哄你,想得到你的认同,你却不知好歹,偷跑出去,离开了披云宫,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朕!” “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对你还不够特别吗?要是我想真的拥有你,你现在成为不了那只自由的蝴蝶!” “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朕需要它!你也需要!为什么要这么不知足!这么不懂事!” 他越想越生气,心中的怒火愈发燃烧起来。 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一运气,一巴掌把石桌成了两半。 无夜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背后。 “何事。”他压住盛怒,低哑的嗓音却更显魅惑。手掌微微发麻。 “急报。江阴一带发现海晏泽的踪迹。” 他恢复了些许理智,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你亲自去一趟,其他人我不放心。” “是。”无夜应承道。 “等等,你有几成把握?” 无夜想了想,“只有六成。海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安照颜进到屋里,坐到桌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光秃秃的柿子树,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寻找着某种节奏。 “罢了。硬拼不值得。这样,你派人暗中监视海家,不许海家亲眷出城。还有,海宴清近日来往幽陵城调度了许多货物,找人查一查。” “是。”无夜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提醒道: “要不要让江姑娘帮忙?她离得近,又经常买卖货物,探查之事对她来说应该到手拈来……” 安照颜瞬间黑了脸,“怎么,宫里是没人给你使唤了是吗?非要靠她才能成事?” 无夜赶紧说道:“无夜知错。” 安照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又开口道: “还有,南方王府已经修缮完毕,去请靖南王启程吧。” 无夜心领神会,一个转身又不见了人影。 第125章 感恩戴德 海晏清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公主府前。 看守的下人认出了他,刚要请他进去。 谁知他又迅速把马一勒,方向一转,又朝着海府的方向去了。 “驸马爷今个儿是怎么了?”守门的下人阿民挠挠头。 另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下人拍拍他,解释道: “哎,这你就你不懂了吧,驸马爷跟公主要在立春之日完婚。人家都说在成婚之前,小两口啊,是不能见面的。” “哦~老李头,还是你们这些有家室的人懂得多啊!”阿民恍然大悟。 老李头又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也不知道这驸马爷能不能忍得住!咱们家长公主又俊俏又能干,配个海家二公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海家同咱们公主府关系不太好吧?听说之前海老太君在咱们这儿受了委屈,外面的人都在议论呢!” 老李头摇摇头,“就算是皇家啊,婆媳问题不能避免的。不过婚后是驸马爷住进来,理论上能稍微好点。海老太君乃国公之女,性情嘛……确实厉害!也不知道海大人是怎么镇得住她的!” “那说明海大人老当益壮啊!嘿嘿嘿……”阿民忽然猥琐地笑起来。 老李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要命啦!这府里可多的是海府过来的!” 阿民吓得赶紧闭了嘴。 海宴清刚一回到家,就有小厮来让他去书房。 他隐隐约约觉得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无法抵抗。 “清儿,有件事要你去做。”海无涯摆了摆手。 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瓶。 “爹,这是?” 海宴清拿起桌上的瓶子,刚要打开。 “这是媚药。”海无涯的声音让海宴清一哆嗦,赶紧把瓶塞塞了回去。 “我已劝说卫初初多日。不想,她一介女流,如此固执,死活就是不愿意帮我们去殿前告发万家。” 海宴清放下瓶子,犹豫不定,“爹,您用刑了吗?” 就凭海无涯的手段,想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听话,不是什么难事。 海无涯瞥了他一眼,“她一心求死,用刑作用不大。而且她留着,我还有大用。不止能把万家拉下马,还有其他我想让她去做的事,所以不能用强,这些事情只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做。” 海宴清偷偷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这个药是……?” 海无涯背过身去,“她此前见过你几面,对你有些印象,你去劝劝她,说不定她就会听的。然后把药交给她,我即刻安排下人放她出去。” “爹,这么急吗?” “万家此前因万木青被罚,还是万老贼头带着兵平定了南方流寇的骚乱使得万家起死回生,如今再加上皇后得以怀上龙子,万家一党更加权侵朝野!你已经是进了朝堂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海家一党的官员被挤兑得越来越少了吗!再不出手,只怕是我们以后在朝堂之上更说不上一句话!” 海无涯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门外的下人都吓得退开三步远。 海宴清赶紧低下头,硬着头皮说道: “爹,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海无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海宴清的背影,摇了摇头。“如此妇人之仁,怎成大事!” 入夜,千星阁门前,海宴清徘徊不定,终于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卫初初半躺着倚在软枕上,衣服也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不经意之间露出半个酥肩,让人意乱情迷。 海宴清赶紧看向别处。 卫初初看到他进来,不免有些意外。 “是你。” 她直起身来,“哟,你是给你爹当说客来的么?” “是的。”海宴清自顾自的坐下,仍旧不看她。 “我看你还是请回吧。”卫初初百无聊赖的拉了拉肩膀上的衣服。 海宴清终于转过头。“难道你就不想让万木青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吗?” “他怎样又与我何干。”卫初初波澜不惊。 “你还是在意的吧。” “我没有。”卫初初白眼一翻。 “你不在意,但你又会问我家小厮万木青的消息,会套万家如今的情况,会打听润雪堂的事,还会梳妆打扮——说明你还是在意他的。”海宴清看着她的眼神很笃定。 反而是卫初初心虚似的看向了别处。 “那又如何。我整日被关在此处,随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打发时间罢了。” 海宴清冷冷一笑,“不如我告诉你吧。” “什么?” “我家下人的消息没有我的灵通。”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卫初初有些愠怒。 海宴清歪起嘴角,眼眸半睁,冷酷却又邪魅,卫初初一时之间看呆了。 “万木青之妻,乃户部尚书之独女张氏。张氏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海宴清的性感的唇一张一合,卫初初一直盯着,他说的话她甚至都没放心上。 “嗯?”卫初初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的问了一句。 海宴清皱起眉头继续说道: “张氏有孕不能侍奉丈夫,故而特意在幽陵城中寻身世清白的良家妇女给万木青做妾——万木青寻得三名良妾,故而对张氏感恩戴德——” 卫初初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再说一遍?” “张氏故意大张旗鼓的寻妾,你觉得……是为什么?” 卫初初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猛然间她一拍桌子,凑到海宴清眼前,盯着他的眼睛怒吼道: “她凭什么羞辱我——我跟万木青在一起之时,仍旧是处子之身!” 海宴清微微一笑,眼眸里却毫无情绪。 “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信。” 卫初初怒不可遏,血丝布满了眼眶,“他竟敢让他妻子如此羞辱我?!” “感恩戴德——” 卫初初盯着他眼里的冰冷,一直强撑在表面的骄傲和自尊,瞬间破碎,泪珠顺着眼眶簌簌而落。 “他曾说过即使我身在烟花之地,也是出淤泥而不染……” 海宴清抬起她的下巴,如此楚楚可怜的绝世美人离他不过两寸远。 而他开口,却将她的心更加狠狠打入地底。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纵然醉清风已经不复存在,你也成了自由身,开了店铺做正经生意,你看他可有跟你说过要娶你?” 第126章 我哪里不如她 卫初初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瞬间瘫倒在了地上。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我答应你们。”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捂住脸,似乎想要掩盖住自己的悲伤。但泪水却不断地从手指间渗出来,让她的手变得湿漉漉的。 海宴清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想要挥开那一刻的怜悯,但又迅速松开,生怕被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动容。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起伏,但那丝动容却如涟漪般在心底扩散开来,让他无法忽视。 他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 以前就算有人为他而死,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皱眉半分。 卫初初此刻已经擦了眼泪,仰起头,不经意间注意到海宴清的不对劲。 海宴清慌乱地掏出小瓶子,赶紧扔给她。 卫初初接过药,“这是什么?” “媚药。” “万木青此时此刻花好月圆,又怎会肯于我那般……”卫初初咬着牙。 “所以需要这个东西。而且万木青想必对你还心存愧疚,足够了。”海宴清说完就要离去。 “那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我脚麻了。” 卫初初哽咽的声音让人情不自禁心软成水汪汪的一片。 海宴清想也没想,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毕竟这差事能赶紧办完就赶紧走人。 谁知卫初初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往海宴清怀里倒。 海宴清眼疾手快,反手用力往前一推,卫初初的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朝后飞去。 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铺上,原本松松垮垮的衣服也在这一过程中再次敞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曲线。 海宴清即刻又转过身,声音冰冷。 “请你自重。” 卫初初双手撑在床上,缓缓地直起身子,眼神却始终落在那修长宽厚的背上。 衣服凌乱地搭在身上,她也顾不得整理,赤着脚轻轻地下了床。看着手里的药,她眼眸微动。 几支红烛静静地立在桌上,烛火在微风中轻轻跳动,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精灵。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 月光透过窗户,与烛火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光影效果。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时间仿佛静止了,让人感受到眸中欲望和春情。 思索片刻,她走到他面前。 “你都说我半点朱唇万客尝,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吗——” 说罢,只见她轻抬玉手,缓缓解开腰间玉带,动作优雅而自然。 随着她轻轻一抖,那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物如同花瓣般滑落开来,露出了她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那令人惊艳的美丽身姿。 海宴清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了眼前光景以后以后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没有情欲,没有意乱,有的只是慌乱和厌恶。 海宴清急忙转头,语气中中带着一丝嘲讽: “幽陵城第一名妓,名副其实。” 卫初初一愣,纤长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不甘心地咬着嘴唇:“难道公主就比我美?我哪里不如她?你甚至都不肯看我一眼?” 海宴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情,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嘲讽。 “你哪里都不如她。” 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而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在说着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卫初初的心理防线再次崩溃,她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坍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她艰难地倒了两杯酒,对着他冷漠的后脑勺说道: “是我高攀了。好,万家的事我答应你们。事成之后我会去告御状,万家,一定会万劫不复!以这两杯酒为誓,我们结盟。” 卫初初把其中一杯推到他身后。 海宴清终于转过身,视线却未触及她一分一毫。 卫初初胸前微微起伏着,强忍着情绪,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卫初初用指腹轻轻的点了点沾湿的嘴角,又目光虔诚地盯着对面的海宴清。 而海宴清接过酒杯,凑近嘴边,正要张口,他忽然一顿。 卫初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更近地观察他的反应,嘴唇轻抿,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而海宴清终于低下头,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仿佛在看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卫初初感受到他的目光,正想欣慰地伸手抚摸上他俊美的脸庞。 就在此时,海宴清冷笑一声,缓缓地把酒杯从嘴边移开,手腕一倾,醇香的酒水尽数撒落在地。 “就连耍心机——你也不如她。此事你爱干不干,海家不止你一个棋子。” 海宴清把酒杯一扔,宽大的袖子一甩,决绝地转身离去。 卫初初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的手紧紧地抓着酒杯,用力得指节都泛白。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嘴角却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苦涩和破碎。 她对着他的身影大喊: “那这件事就别想!让你爹来求我!” 海宴清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又快速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关上的门口, 卫初初泄气地扔掉酒杯,又望向跳动的烛火,“什么媚药?半点作用都没有!” 海宴清飞快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下人把海无涯给叫过去。 刚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气血翻涌,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喷薄欲出。 不可能的。 他都没有喝酒杯里的酒。 自从上次有过吃媚药的经验,他特意让自己在这方面多修炼了不少。 至少刚刚他一闻,就知道那杯酒不对劲。 但是现如今的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伸出手,月光下隐隐约约透出血红的掌心,他又摸了摸自己脸,发烫到烫手! 莫不是那烛火有问题! 卫初初青楼出身,对媚药的使用出神入化。想必是刚刚趁他不备,将媚药倒在烛心之中点燃。 一阵天旋地转。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第127章 身败名裂?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那个女子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中。 她在故意惹事生非,挑衅着周围的人,她的口中不时吐出一些粗俗的话语,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还有她那极不优雅的跷二郎腿的姿势,显得有些粗鄙和无礼。 哪家高门大户的女子会如此厚颜无耻! 然而,这些行为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仿佛有一种魔力在牵引着他的注意力。 趁着脑海里还有最后一丝清醒,他憋住内心那股的莫名其妙的燥热,翻身上墙,飞檐走壁,穿梭在楼宇之间。 好在那地方近得很,就是院子太大了。 他心急如焚,站在墙头上寻找着熟悉的房屋。 终于他的目光幸运的锁定一间屋子,虽然屋子里已经熄灯,但是在月光之下,显得那么突兀。 翻飞在屋顶之上,三步并作两步,靠着残存的意识,伸手往窗户上轻轻扣了扣。 没有反应。 他似乎已经等不及了,烦躁得刚要破窗而入,窗口打开了。 “谁啊——”安欢颜打开窗子,话音未落间一个人影倒在她身上,吓得她刚要大叫。 定睛一看,海宴清! 欢颜压低声音,疑惑不解:“怎么是你!”一边扶着他,往床边走。 对方死死盯着她,却没有回答她。 “怎么了?你受伤了?” “你看我干嘛!你说话呀!”欢颜推了他一把。 他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一般,软绵绵地倒向那张柔软的大床。 然而,就在他即将与床面相拥之时,他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猛地向前伸去,精准无误地抓住了欢颜的手臂。 那只手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紧紧地握住欢颜的胳膊,毫不费力地将她也一同拉倒下来。 欢颜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重重地跌落在他身旁。 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呼吸交织,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 两人的鼻尖轻轻地触碰着,仿佛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个人的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欲望和渴望,像是被情欲所吞噬;而另一个人则显得十分懵懂和害羞,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 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对方,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氛围,让人不禁心跳加速。 那个被情欲吞噬的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想要靠近对方,探索更多的亲密接触。而那个懵懂害羞的人,则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热情。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他们却都无法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这种奇妙的吸引力如同磁石一般,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仿佛预示着一场激情的爆发即将到来。 “可以吗?”他声音嘶哑,像是憋闷了许久,半睁的眼睛里全都是她的倒影。 欢颜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推开他,“……不好吧。你是不是中毒了?我找太医给你解毒……” “我不要太医!我只要你!”他粗暴的打断她的话。 下一秒,欢颜瞳孔放大,唇间已经被温热湿润的触感包围。 这是?这是? 她的眸子里倒映着那人的脸庞,对方闭着眼,沉溺,认真,且……帅气。 缓慢的眨了眨眼,欢颜不知不觉间也闭上了眼,沉溺在这前所未有的心动之中。 淡淡的月光之下,长衫长裙散落一地,房间里风光旖旎,温暖如春。 b∈==3 b==3 b∈==3 b==3 b∈==3 b==3 b??==3 事毕。 “你怎么这么冷啊?”他闭着眼嘟囔了一句,然后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紧紧地箍到自己怀里,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似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手,却发现入手一片冰凉,再顺着往下摸去,更是惊人地发现她的双脚竟然也是冰冷的! 他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想也没想便不自觉地将她的双脚给夹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那仿佛已经冻僵了的身躯。 突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春日暖阳之下一般舒畅无比。 她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眨着扑棱扑棱的大眼睛,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默默地凝视着眼前那张正沉沉入睡的帅气脸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 就这样,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一夜未眠…… 直至凌晨,她才昏昏睡去。 刚睡着,太阳从东方升起,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 这冬日的阳光竟如此明媚,仿佛春天提前降临人间一般,让人心情愉悦无比。 “公主起了吗!公主!奴婢来伺候公主洗漱了!” 海宴清猛然睁开双眼,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渐渐聚焦,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瞳孔地震。 他的怀中竟然躺着欢颜!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海宴清的心跳急速加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欢颜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紧闭着双眼,宛如沉睡中的仙子。她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淡淡的清香。 海宴清的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欢颜的脸庞。 他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与柔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凝视着欢颜的面容,试图从她安详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解释,但却一无所获。 他的脑海中开始飞速闪过各种疑问和困惑。 昨晚他居然没有把持住?这是遵从本心还是乱了心智?她怎么样了?她会怎么想?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混乱。 然而,在这混乱之中,有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他对欢颜的感情早已不再普通。 海宴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外的松烟久久听不到回应,端着水盆就要破门而入。 海宴清看了一眼窗户,脑海里计算着先掀开被子,跳下床,捡起衣服,打开窗再跳出去——不行,来不及。 他闭上眼,懊悔不已。 完了,要身败名裂了。 他是指欢颜。 虽然说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但是—— 唉。 松烟的手已经按在了门口上。 第128章 爹也是迫不得已 “别进来!” 欢颜的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海宴清低头一看,欢颜已经醒了。 “公主?怎么了?”松烟的手停了下来。 “没事了。我想多睡一会儿。你们中午再来吧。” 松烟见怪不怪,挥挥手, 又带着人撤了。 “公主是这样的。经常睡懒觉。”她对着旁边新来的碧竹说道。 碧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海宴清看着门外的人影离去,又低头对上安欢颜的目光。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欢颜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发愣的男人,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回应,但却只看到了一片迷茫和无助。 海宴清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欢颜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的失望愈发沉重。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走吧。\"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无力。 海宴清的身体微微一颤,不知不觉间默默地把她抱紧。 欢颜有些喘不过气,又睁开眼,眼前一片饱满的胸肌泛着古铜的色泽。 她偷偷咽了咽口水。 “是我对不住你。”海宴清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你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负你。” “会如何?我们难道不是未婚夫妻吗?”欢颜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胸膛,引得他一阵颤栗。 “你说的, 我们是夫妻。” 他双手一掏,把欢颜从怀里提上来。 欢颜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应,嘴巴又被堵住了。 在这晨光里,被子一起一伏之间,冷空气侵袭入被窝,欢颜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冷!” “你还管得了这些事!”海宴清恼羞成怒,一边把被子拉好,一边更加卖力。 欢颜的惊呼又被打断,她只能断断续续大喊:“不是……我……哎……啊……你干嘛!” 直至两人满头大汗,整个被窝都是湿漉漉的。 欢颜咬牙切齿道:“你弄疼我了!” 海宴清脸上浮现着一抹潮红,他似乎有些羞涩的把被子给她盖好。“冷不冷?” “你现在才知道问我?要干嘛去了?!”欢颜给了他胸口一锤。 “你啊。”他眼睛向上一翻,若无其事的看向床顶。 “什么?什么意思?”欢颜红扑扑的小脸伸出被窝,看到了他心虚的眼神,她顿时明白过来。 “我呸!大色狼!” 她抬腿就要踹人,却被他精准一握。 海宴清低头,伏在她耳边,嗓音低沉。 “别乱动……不然我们今天两个谁都走不了。” 欢颜立刻不敢动了。她抿了抿嘴,眼睛滴溜滴溜乱转。 海宴清看着怀里的人僵住了身体,不禁笑出声。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欢颜又羞又气。 “行了。你好好睡觉吧。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他抽出手,却把她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嗯。我好困。有的时候记得把窗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泪眼汪汪,她揉了揉,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宠溺一笑,“怎么都不知道害臊的!” 他忍不住朝着她圆润饱满的额头吻去,又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 穿戴整齐,推开窗,又翻身上了墙。 刚回到海府的庆林斋,阿弥就着急的迎了上来。 “二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他皱起眉头,看着阿弥少有的急躁。 “您快去迎春苑看看吧!夫人病倒了!” 什么! 他抓住阿弥的肩膀,“怎如此突然?召太医了没有?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阿弥别过头,支支吾吾道:“二公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起了疑心,跟阿弥去了迎春苑。 刚进门,一个药碗“砰”地摔在他的脚边,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定睛一看,只见文氏气呼呼地半躺在床榻上,左手撑着身子,右手不停地指着门口,嘴里还在大骂:“什么东西!一个妓女也想进我海家的门!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文氏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有些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母亲,这是怎么了?”海宴清跨过一地的碎瓷片,来到床前。 看到她儿子来了,文氏立马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用手拍着大腿,“你爹那个老不死的!大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竟然对那卫初初……对她……对她……呜呜呜呜呜……”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愤怒和绝望,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不断地从眼角涌出来。 海宴清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是他娘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海宴清甩了甩头,理清思绪,赶紧走上前,扶住文氏,轻声安慰道:“母亲,您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说。之前爹不是说了吗,只是留着她有用处,并非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文氏抬起头,用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儿子,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贱人……贱人……想逼我喝妾室茶,死都不可能!” 他又是一愣,越听越不对劲,但是又不敢问太多,唯恐刺激到文氏,只能坐在她床前,拍拍她的被子哄她。 过了好一会儿,文氏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对儿子说:“儿啊,你爹他……!我真的没想到,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海宴清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去看看!她如今都能在我们海家任意走动任意使唤人了!”文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海宴清。 “你爹如今都是能当爷爷的人了!还闹出这种让海家蒙羞的事情来,我们家以后还怎么在幽陵城立足啊!你身在朝堂,又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本来海家就江河日下,他还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他可能替你们想过半分吗!” 海宴清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可能……爹也是迫不得已……我是说……被骗了……” 第129章 谁成我小妈了? 文氏咬着牙一脚把他给踹下了床。 “你个黑心肝的!跟你爹是一伙的?怎么?他不碰那卫初初,他就会死?” “差……差不多……”他硬着头皮说道。 “开劳什子玩笑!滚!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真是气死我了!这一家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老东西生的小东西!滚!别在这碍眼!” 又一个枕头砸过来,他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开了。 “母亲您别动怒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我这就去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出了迎春阁,刚好看到卫初初带着两个丫鬟盈盈走来。 “二公子。”卫初初低头给他行了个礼。 “你……”海宴清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日之事,还多谢二公子成全。” 海宴清僵住了身子,一股愧疚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而卫初初还未等他回答,便带着人走去了面前的迎春阁。 她端起身边丫鬟捧着的茶杯,双膝跪地,缓缓朝着文氏门前移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 到了门前,卫初初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声道:“求夫人喝一杯茶吧!初初入了海家门楣,定当感恩戴德!”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空气中回荡着。说话间,她故意将“感恩戴德”这四个字说得很慢,声音也放得很大,同时还悄悄地瞥了一眼海宴清。 海宴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渗出了丝丝汗水。 “滚!”文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迎春阁的门口被关上。 卫初初却还是跪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求夫人给条活路,收了初初吧!” 海宴清没眼再看,转头问阿弥:“她怎么能出来了?不是待在千星阁吗?” “回二公子,听说今个儿一大早,千星阁看守她的人手就撤了,撤了之后她就能出来到处溜达了。今早夫人还没起得时候,她就已经来过了一遭了。夫人当场就被气晕了……” 海宴清头痛欲裂,差点没站稳。他依着阿弥,又问:“爹呢?” “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如今还未回来。” 他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大步走了上去。 推开两个丫鬟,他抓过卫初初的茶杯扔到旁边,又抓着卫初初的双肩,把她提了起来,一个转身给扔了出去。 卫初初摔在地上,手掌也擦破了皮,却还是得意的笑着说:“说起来,过了门,我也是你母亲了。” 他忍无可忍,大吼道:“都是死的吗!把她给我架出去!再靠近迎春阁半步,把她腿打断!” 一旁的几个下人立马一拥而上。 卫初初舔了舔渗血的手掌,眼睛却死死盯着他,“谁敢!老爷说过我可以去府里的任何地方!只要我想!” 几个下人一听,停下手,看着海宴清犹豫不决。 海宴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的脸色变得极为冷若冰霜。只见他猛地抬起脚,毫不犹豫地朝着地上的卫初初的小腿踩了下去! 卫初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她的手紧紧地抓住地面,试图缓解疼痛,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随着海宴清的用力踩踏,卫初初的喊叫声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着。 一旁的下人吓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海宴清移开脚,眼神冷漠如冰,冷冷说道:“送她回千星阁!腿没好就不用再出门了!”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下人赶忙七手八脚的把惨叫不已的卫初初抬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有些慌乱,似乎生怕惹恼了海宴清。 卫初初的脸上满是愤恨,她死死地盯着海宴清,嘴里不停地骂着:“我要你的命!你给我等着!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恨意,仿佛要将海宴清生吞活剥。 海宴清却不为所动,他的眼神依旧冷漠,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卫初初,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二公子,老爷那边可怎么交代?”阿弥愁眉苦脸道。 他眨了眨眼,眼睛有些许生涩,“我自会去领罚。从小到大,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阿弥担忧的看着海宴清的背影,跺了一脚。“这叫是什么事呀!” 公主府内,江星阔正在拿着汤匙喝着一碗芋圆西米露。 “听说了吗?”她踢了踢对面正在发呆的安欢颜。 “听说什么?”安欢颜显得很是百无聊赖。 “海家的事啊!” 欢颜的眼睛亮了几分。“什么事?” “什么事?你居然不知道?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你居然不知道!”江星阔激动的拿着汤匙敲了敲碗沿。“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一手的八卦消息告诉我呢!” 欢颜悻悻地抠了抠手。 松烟把桌上空着的碗收掉,又说道: “姑娘,放过公主吧!驸马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再加上立春要成婚呢,在那之前确实不应当见面。都说婚前见了面婚后不想见,还是应当稳妥一些好!” “哈哈哈还有这说法!阿颜你信吗?”江星阔好奇的看向她。 欢颜突然想起那晚上的事,不由得心虚地看向别处,还是没接话。 看着她脸上浮起的一抹朝霞,江星阔坏笑:“你不会真信了吧!” “不是!哎呀!不说这个了!”欢颜敲敲桌子转移话题,“你先同我说说海家的八卦呀!” 松烟边擦桌子边好奇问道:“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我这几天天天往润雪堂跑,大家都在议论啊!你们知道的,我那店里,女人特别爱去,边吃边聊,什么消息都传得满天飞!”江星阔得意洋洋地说道。 欢颜把她的芋圆西米露给揽了过来,边喝边说:“你细说。” “阿颜,卫初初成你小妈了。” “噗!” 欢颜嘴里的西米露喷了江星阔一脸。 “谁?谁成我小妈了?” 第130章 换一种方式生活 “你脏不脏啊!”江星阔顶着一头的西米露站起来。 一旁的松烟见状急忙一边拿了帕子给她糊脸,一边好奇地催道:“姑娘,奴婢帮你擦,你继续说。” 江星阔一头黑线,抢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擦。 “恐怕她自己去问海宴清比较好吧。毕竟是一手消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不能去呀!这不到一个月就要立春了,公主忍忍!”松烟插话道。 “我不去。”欢颜白了松烟一眼,心里一阵小鹿乱撞,脸上却不动声色。 江星阔见她别别扭扭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把传遍了街头巷尾的八卦消息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又说了一遍。 欢颜听得入迷,嘴角的椰奶也没顾得上擦,“什么?这就把她收进房了?” “嗯。听说海老头一生不苟言笑,方领矩步的,没想到临老了,一生英明居然栽倒在卫初初身上。大家都在笑他们呢!说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 江星阔绘声绘色的讲完,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海老太君是怎么同意她过门的?”一旁的松烟没忍住问道。 江星阔犹豫片刻才说道:“听说给她赏了一碗红花汤,痛了一夜,也叫了一夜,好了才点头喝的妾室茶……”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脸上露出困惑和不解的神情。 她们无法理解为何卫初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驱使卫初初采取如此行动? “是不是我们没想办法救她,所以害了她?”欢颜忽然说道。 江星阔变了脸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颜,玉台的死我们都没有追究她的责任。由她去吧。焉知这不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然为何挤破头皮要逼着你未来婆婆喝她的妾室茶!” “……是。是我想太多了。”安欢颜无奈的叹了口气。 松烟看着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岔:“公主,姑娘,你们说海大人怎么就看上她了呢?怎么看这俩人都不搭边的……” “额……大概是我那未来婆婆平常比较严谨治家,蛮横泼辣……”欢颜弱弱的解释道。 “想不到一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会拜倒在石榴裙下……”江星阔唏嘘不已。 松烟努力回忆道:“奴婢听说啊……海老太君原本就是燕国公的独女,后面嫁给海大人做填房之时,海大人只是一个五品的大理寺少卿,从那以后,海大人一路飞黄腾达,官拜宰相……” “啧啧啧……感情你公公原来是靠……哎哟!你掐我干嘛!”江星阔揉了揉胳膊。 “这不还没成亲呢!别乱叫!你害不害臊!”安欢颜假装板起脸。 “啧。这不迟早的事!不想结婚你早拉着我跑了。”江星阔上手扭了扭她的脸。 安欢颜把她的手打掉,忽然认真道:“星星,我现在想尝试新的生活方式,你会怪我吗?” 江星阔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吧。我就是你的后路,你想走的时候,随时找我。” 安欢颜释怀一笑。“星星,谢谢你。” 松烟看看安欢颜,又看看江星阔,最终挠了挠头,长叹一声。 又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东西了。 “藤溪呢?”欢颜叫住刚要出门的松烟。 “藤溪出去了,说去买什么东西,忘记了。” “怎么又出去,最近怎么天天见不着她!海家的聘礼和宫里送出来的嫁妆还想让她帮我整理一下呢!”欢颜随口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松烟忽然神神秘秘的说道:“公主,藤溪怕不是有了心上人!” “嗯?怎么说怎么说?”二人一听又来了兴致。 “有一次半夜忽然醒来,发现她在写信!她父母兄弟都没有了的,便问她写给哪个情郎的,她死活不肯说,我猜呀,肯定是某个朝堂官员呢!”松烟兴奋的说道。 “你又怎知不是给宫里的朋友写信?”江星阔疑惑道。 “哎呀姑娘!宫女不能与外界通信的!这被发现了,是要杀头的!” “哦哦。”江星阔连连点头。 “那你又怎知不是侍卫什么的呢?就跟你的无夜大哥一样。”欢颜提醒道。 松烟红了脸,“公主你别说胡话了,他都拒绝我了。咱们还是说回藤溪吧。咱们这种出宫的宫女,跟宫里的侍卫也是不允许通信的。那就只能是朝廷官员或者王公贵族了。” “你不是说她不喜欢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吗?”江星阔又好奇问道。 “我的姑娘!人都是会变的呀!你看咱们公主跟驸马爷,以前老死不相往来,一见面就恨不得掐死对方,现在呢……” 松烟话还未说完,便被欢颜推了出去。“你还是去干活吧。” “哎哎哎公主!我还没说完呢——” 江星阔忍俊不禁,开始捧腹大笑。 “你也给我闭嘴!”欢颜又羞又恼,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了起来。“皇兄怎么还不把你叫回去!” 江星阔原本笑得星光点点的眸子猛然间黯淡了下来。 安欢颜尴尬地放下手。 从她回到公主府,安照颜竟然一次都没有找过江星阔。 “星星,你别在意。”她拉了拉江星阔的手。 “放心吧。我很好。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不过一时之间没办法适应罢了。”江星阔反过来安慰她。“等你结婚,我给你送个新婚礼物吧。” 欢颜心里明白她故意转移话题,但是也顺着她的话问道:“是什么?” “等你结婚那天你就知道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江星阔得意地又掐了掐她的脸,这次她没有再推开她的手。 “等你结完婚,我想去南方看看。” “好啊。那润雪堂怎么办?” “我特意请了两个大掌柜,他们很有经验,帮我看着呢。” “好吧。那为什么是南方?” “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吧。可能南方雨季多,你说,会不会……”江星阔转了转手腕上的黑镯子。 “你想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安欢颜紧张地抓住她。 第131章 她会理解的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就是出去游山玩水。你说说,来这里这么久,是不是都没有出去玩过?天天不是皇宫就是公主府润雪堂的。况且赚了这么多钱,当然要出去消费啊!”江星阔故作轻松的解释道。 安欢颜眨了眨眼,眼眶泛红,但还是强颜欢笑道:“也不知道一个人能不能回去。你若回去了,记得一定留个信给我。” “哎呀!我不回!我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子呢!我在这里爽翻了好吗!仗着你的势,狐假虎威。有钱有权又有人伺候!这不比回去寒窗苦读十几年来得好?而且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丑八怪,我死都要拉着你一起跑路!”江星阔怕她不放心,一再解释道。 安欢颜噗嗤一声,和她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安欢颜全神贯注地筹备着婚礼事宜,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安排,力求完美。 而江星阔则每日不辞辛劳地往返于润雪堂之间,研发新品,做促销活动。 尽管立春节气即将临近,但寒冷的天气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寒风凛冽,吹得街上的人们瑟瑟发抖。 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公主府内热闹的氛围。源源不断的聘礼和丰厚的嫁妆被搬进府中,将整个后院填得满满当当。这些珍贵的物品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散发着浓厚的喜庆气息。 公主府也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张灯结彩,美不胜收。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彩色的绸缎随风飘扬,精美的剪纸贴满窗户,处处洋溢着欢乐和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只为等待那一天的降临,那个充满希望与美好的日子。 某一天,她站在润雪堂的最高处,望了望皇城的方向,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寒风萧瑟,吹得她鼻泗横流才转身下楼。 藤溪拿来一个盒子交给她,说是靖南王送给她的礼物。 “很贵吗?不贵不收。”江星阔接过盒子。 “靖南王说他亲手所做,珍贵无比。” 江星阔轻轻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支精巧无比的簪子。 簪子的主体是由一整块纯净的白玉雕琢而成,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羊脂一般温润。简单而又纯粹。 仔细观察,簪子的工艺更是精湛到了极致。每一个细节都被雕琢得十分完美,无论是线条的流畅度还是纹路的复杂度,都让人惊叹不已。 江星阔甚至能够感受到在制作这支簪子时这人所倾注的心血和情感。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簪子,放在手中摩挲着,感受着它的光滑和细腻。这支簪子仿佛有着一种魔力,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怎么突然要送我这个?” “来的人只说是靖南王本就在宫中喜好作画,近日来又迷上了雕刻,据说公主成婚,南靖王也准备了厚礼。” 藤溪解释完又接过盒子。 “原来如此。那帮我收了吧。”江星阔又把盒子递了回去。 她让藤溪把簪子收起来,放到梳妆盒中。 皇宫内,无夜站在安照颜面前欲言又止。 安照颜一见到他就头大。 见到他就意味着又有事发生,情况有变。 安照颜停下手中的毛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才让他禀报。 “南靖王给江姑娘送了一份礼物。” “是什么?” “一只簪子。瞧着也没有多贵重,但是据说江姑娘看样子很是喜欢。” 安照颜没说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的宅子情况如何了。” “陛下,自从靖南王刚要上路,就有消息传来说王府被炸了到今日为止,尚未重新修缮好。毕竟整个王府塌了一半,就算是整个泉州的工匠加班加点修葺,只怕也是立春过后了。” 安照颜烦躁地看向远处。“这家伙……” “陛下,这一看就是南靖王自己派人炸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无夜义愤填膺道。 “用得着你说。山高路远,去追究是不是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安照颜无奈地摇摇头。“罢了,就让他参加欢颜的婚礼吧。” 无夜点点头,却还不走。 “还有事?”安照颜头痛欲裂。 “陛下此前调查海家运进城里的货物已经有结果了。” 安照颜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双手交叉在胸前,紧紧地盯着无夜,语气低沉地说道:“说吧,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来。” “我私下去偷了船老大的账本。发现船队一行二十一只船从苏杭开始出发。但是到达幽陵城之时,只到了十一只船。” “那到幽灵城的货物呢有没有什么问题?”安照颜一脸凝重。 “凡是已经运进了幽陵城的货物,我都仔细查看了,没有问题,确实都是一些聘礼或者是宴客之物。” 出发时二十一只船,只到了十一只船,那其他的十只船是不是已经藏在了幽灵城之中。 那十只船又运了什么东西?人?还是兵器?黑火?亦或者只是普通的货物。 安照颜的眉毛快拧成了一股绳。 十一只船这么大,极为显眼,不可能藏在城中。 要藏起来不就意味着里面的东西肯定是见不得人的。 他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又说道:“你去查查塘沽和沧州,附近的大码头都要查,看看有没有海家的船停靠。” “陛下是说……他们把船停靠在离幽陵城不远处的塘沽和沧州?这样便不会被幽陵城的人发现。” “嗯。务必查清楚。另外,从今日开始,严格控制进出幽灵城的人,如需探亲访友,让他们来领人,登记在册,才可放入城中。” 无夜一愣,忽然明白过来。“陛下是觉得,消失的船上运的是人?而且是士兵?” “不能不防。还有,即刻派熙国公江成北去南下找东城军点兵,如若少了人,即刻处决海宴清。” “可是海将军或许不在军营中……” “那就更有理由了。朕发了七道密诏让他回京述职,他未露一面,还推脱带病在身。如若抓住了现下这个抗旨加上擅离职守的把柄,海晏泽罪不容恕,整个海家我都要问责!”安照颜的表情露出从未见过的凶狠。 “可是公主刚跟驸马爷成亲……” 提到欢颜,安照颜的神情逐渐柔和了下来。“最多留着海宴清的性命。” 无夜插了一句嘴,“可是公主和驸马不会反目成仇吗……” 安照颜只动了一下眼眸,神情冷漠。“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有家。她会理解朕的。况且,海宴清的性命可以留着,她该知足了。” 第132章 静待时机 幽灵城的城门外,突然之间多了许多看守的侍卫。 侍卫们对着进城的人一一盘问,排列的队伍里人人都在窃窃私语。 “今天怎么突然开始卡人了?” “不知道呢!但是也没有不让进,就是麻烦一点。” “听说公主大婚,八方来贺,估计是防止贼人浑水摸鱼咧!” 巷子内几个暗中盯梢的人默默走开了。 “什么?今天开始严查进城的人?!”海无涯惊得站起来。 “我们的人进来了吗?” “刚要混进城,就突然开始盘查了。还没来得及。老爷,是不是那位发现了……” 海无涯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 “严查!看看是谁走漏了消息。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立即停手!所有人化整为零,埋伏在城外,静待时机,等我的命令!” “是!”带着刀的下人匆匆离去。 海无涯坐在书桌前,面色阴沉至极,他的双眼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此刻,他的右手不断地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每一次敲击都似乎代表着他内心深处的焦虑和不安。 突然间,一只娇嫩白皙的手如同幽灵般悄然从他的背后伸了过来。这只手轻轻地滑过他的肩膀,然后缓缓探入他的胸膛。 海无涯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毫无察觉。 \"老爷,您为何如此愁眉不展呢?要不要让初初来为您解解忧……\" 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正是出自那只手的主人——卫初初之口。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丝丝关切,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挑逗与诱惑。 卫初初的另一只手开始在海无涯的身上游走,她的动作轻柔且熟练,仿佛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海无涯的脖颈、脸颊,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海无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白胡子也一上一下的。他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反应。 突然间,他紧紧地握住卫初初的手,并恶狠狠地说道:“你的手别伸得太远了!我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 卫初初感到一阵疼痛,但仍然娇柔地笑着回答道:“初初的手有多长,您难道不清楚吗?您给予我的,并不足够多呢,初初还——想——要——” 话音刚落,卫初初突然用另一只手猛地向下探去,海无涯不禁打了个寒战,全身上下都变得燥热难耐,他立马翻身将她压住。 他捏住她的下巴,说道:“整天就知道要!真是个妖精!” 卫初初却把他的脖子扣住,使他离得更近一些,然后鬼魅一般低语道:“还不是因为您雄壮无比给得起……” 海无涯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腿还没好就这么折腾人是吧!” 房屋外的下人自觉的给他们关上门和窗户。 其中一个下人偷偷耳语道:“怎么又来了。” “天天如此。你习惯就好。”另一个人摇摇头。 “这老爷这么大岁数还这么厉害?” “要不是夫人管得严,老爷的子嗣,起码得有这个数!”说着,那人用手比了个八字。 “啧啧啧……”另一个人连连摇头。 这世间哪有什么真爱。有的只是家庭和责任。 海宴清他娘如是说。 “父亲还是敬重母亲您的。”海宴清安慰她。 “是敬重。也只有敬重了。”她哀戚一笑。 海宴清也沉默下来。 “母亲,我成婚之日大哥回来吗?”海宴清突然问道。 文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父亲也不同我说他到底在何处。泽儿对你甚是疼爱,应当会跟你见一面的。” “母亲,我成了亲,就住到公主府去了。你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别被那个女人气坏了身子。” 文氏听了此话冷冷一笑。“她有什么能耐翻得起什么波浪!使的不过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我要是解决她,都脏了我的手!” 海宴清无奈的点点头。 文氏又犹豫再三,才叮嘱道:“你过去之后,一定要记住为娘说的话。那丫头……你最好还是不要认真,以免最后伤的是自己。” 海宴清没有再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脸深埋进阴影之中,仿佛想要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想法,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文氏见状,心中愈发焦急起来,她忍不住又轻轻戳了戳海宴清的手臂,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过了好一会儿,海宴清才如梦初醒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紧接着他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文氏无奈地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忧虑:“唉,这孩子……” 公主府内,安欢颜正试着嫁衣,忽然松烟一脸异样的来跟她说有贵客登门。 “谁?”安欢颜收起衣服。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松烟神神秘秘的说道。 “死丫头……” 安欢颜穿过重重回廊,远远看见有一个女子站在大厅上,亭亭玉立。 越走越觉得眼熟。 这身形,这背影,这气质。 安欢颜大怒,又耍我! 于是朝着背影大喊道:“江星阔!你又搞什么飞机!” 那人明显一愣,转过身,笑脸盈盈道:“我是月涵,不过,飞机是什么?小鸟吗?” 安欢颜瞬间呆住。她尴尬的解释道:“德妃娘娘安好。抱歉刚刚认错了。你们俩的身影非常相似。” “理解。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德妃了然于心,“既已出宫,你还是叫我月涵吧!” 安欢颜好奇的问道:“谁呀?还有谁也这么说?” 德妃明显不想回答,只说道:“怎么,欢颜妹妹都不问我出宫是为了什么?” 安欢颜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快里面请。” “不用了。”德妃拉住她,“我是特地跟陛下请了旨出宫,只想着去润雪堂一饱口福。” “就这?”安欢颜歪着头,表示不理解。 “就这。”她拉过安欢颜,一起出了门。 润雪堂内温暖如春,就连甜品也做成了热乎乎甜丝丝的冬季限定版本。 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纷至沓来。 在润雪堂忙得风生水起的江星阔看到她俩来了,诧异不已,连忙给开了一个雅间让她俩进去。 “怎么趁着阿颜大婚的时候来呢?还能喝杯喜酒。”江星阔给她上了一碗店里的招牌糖水。 “唉,你们也知道,那天陛下肯定也是要来的。他一来,皇后也是要跟着的。那我就不方便来了。”德妃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中的勺子在汤碗里轻轻地搅动着,眼神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地舀起一勺热汤,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慢慢地品尝着。那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让她的脸上不禁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一旁的安欢颜看到德妃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动。她轻声提醒道:“皇后有孕,不宜出门呢。” 德妃点了点头,放下勺子,微笑着说:“是倒是,但是听说皇后胎象十分稳固,皇后管理后宫也绰绰有余。我还是不要跟她撞上了。礼物我都带来了。呐。” 德妃从怀中轻轻地拿出一枚月牙形状的玉佩,小心翼翼地将它递到安欢颜面前。 第133章 公主是怎么了 玉佩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温润而泽。月牙弯弯的线条流畅自然,栩栩如生,每一丝线条都勾勒出无尽的神韵,散发着一种典雅的气息。它的光泽温润内敛,给人一种沉稳而宁静的感觉,仿佛蕴含着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痕迹。 安欢颜瞪大眼睛,惊叹于这枚玉佩的绝美精致。 “快接着呀!”江星阔用手肘戳了戳她。 安欢颜才恭恭敬敬地接过玉佩,向德妃道谢不止。 德妃微笑着看着安欢颜,轻声说道:“这块玉佩是我特意留给你的。日后若你遭遇困境或有无法解决之事,可以前往容桂轩寻找何天。他会全力协助你,为你安排好一切。不过如今你已贵为长公主殿下,也许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帮助了。但是……或许有用呢。” 说完,德妃一口气把糖水喝完,心满意足。江星阔又拍拍手,给她上了一桌子的甜品和点心。 安欢颜紧握着玉佩,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温暖。 二人看着德妃大快朵颐幸福得跺脚的样子,一脸无奈。 德妃又边吃边说了一些宫中的八卦。 皇帝对皇后照顾有加,好吃好喝的待着,人却又再也没宿在坤宁宫过。皇后一闹,皇帝就说皇后怀有身孕,不宜同床共枕。 皇后吃了个哑巴亏,又不能动怒。只能日日挺着肚子在后宫里训斥妃嫔,惹得后宫个个叫苦不堪。 “你不会也是受不了了才逃出来的吧?”江星阔一针见血道。 “怎么可能!”德妃气得一拍桌子,“我是那种人嘛!” 江星阔和安欢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道:“是。” 德妃愤恨地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又口齿不清的说道:“之前我都是用小产后修养身体的借口不去给她请安,现如今,她居然亲自找上门来看我,三天两头的来烦我,真是无语至极!” “那你等一下不还是要回去。”安欢颜怜爱的看着她。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走的时候,你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算了全都打包一份给我带上吧!” 德妃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 江星阔啼笑皆非,叫来带小二吩咐下去了。 临走前,德妃扛着看着江星阔,感叹一声:“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什么?”江星阔一愣。 “太好吃了!”德妃仰天长啸,“我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吃啊!” 江星阔噗嗤一笑,“你想吃随时可以来吃啊!不收你钱!” “你把店送给我得了。”德妃忽然开起了玩笑。 “也不是不行。”江星阔看着她大包小包的上了马车,笑眯眯回道。 又道别了好一会儿,德妃才上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来,德妃的笑容瞬间冰冻成一张冷漠麻木的脸。 “娘娘可是累了。”芙蓉给她背后塞了个抱枕。 “嗯,累了。”德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娘娘累了就歇歇吧。我让车夫走慢些。”芙蓉心疼的说道。 “一旦跟这件事沾染上关系,就停不下来了。”德妃疲惫不堪地闭上眼。“跟那丫头说了吗?” “娘娘放心吧。奴婢都说了。没有人发现。”芙蓉拉了拉她的披风。 “嗯。” 德妃慵懒地回应完,默了半天,一甩手,从袖子里滑出一样细长的物件。 她睁开眼,是一只玉簪。 和南靖王安玉颜给江星阔的那支,一模一样。 她默不作声的把玩着玉簪,思索半天,又把簪子给塞了回去。 回头撩起帘子一看,皇城已经在眼前了。 她低头苦笑,公主府和皇城,不过一炷香的距离。 江星阔最近几天简直要住在润雪堂了。 “你不是说那边已经不需要你这么费心了吗?早餐都不吃了?”安欢颜看着匆匆忙忙出门的江星阔问道。 “不吃了!去店里吃!我当然是忙其他的事情啦!乖,等我晚上回来!”江星阔只留下话语飘在风里。 “她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安欢颜看着桌上的东西,一阵恶心。 “我的公主殿下!您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松烟大呼小叫着,亲手盛了一碗粥就要上手喂她。 一阵奇怪的土腥味扑鼻而来,安欢颜几欲作呕,但是还是强行忍住了,只稍微偏过头去,又推开道: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完又缩到被窝里,闭目养神。 “公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奴婢叫太医来瞧一瞧?”松烟看着精神不振的安欢颜一脸担忧。 “许是过两日便大婚了,公主紧张得不行呢。”藤溪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啊!藤溪所言极是啊!女子出嫁乃是一生之中最为重大之事,奴婢亦觉紧张万分,难以自持呢!”松烟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道。 安欢颜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又闭上眼。 她试图给自己摸了摸脉。 摸不出来!什么也不懂! 她烦躁的睁开眼,整个房间披红挂彩,就连窗台也被刷成了红色,大大的囍字窗花盖住了整个窗户。 她爬了起来,伸手一推,囍字窗花撕裂成两半。 窗外的皑皑白雪正渐渐融化,一些松叶也慢慢露出墨绿的头来。 安欢颜瞬间觉得透气舒服了不少。 谁知松烟冲过来,把窗关上,嗔怒道:“公主!这囍字怎么能弄坏呢!公主和驸马还怎么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呢!” 安欢颜怔住,不由得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藤溪!藤溪!拿浆糊来!”松烟朝着门外大喊。 “诶!这就来!” 藤溪拿着浆糊匆匆赶来。 安欢颜叹了一口气,又回到床上。 “我的公主诶!你到底是怎么了……”松烟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跟藤溪埋头修补窗花。 安欢颜只懒懒的翻了一个身,以示回应。 藤溪暗自瞄了几眼,没说什么,又和松烟把囍字给贴了上去。 第134章 千自由百自在 会宁殿里,芙蓉兴奋的跑进房间,“娘娘!陛下来了!” 德妃把簪子收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去盈盈跪拜道: “拜见陛下。” “起来吧。”安照颜自顾自的坐到桌边。 看到一桌子的甜品,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的目光在这些精致的甜品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碟抹茶千层蛋糕上。他伸出手,随意地拿起一块,动作优雅而自然。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蛋糕,感受着那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口中化开。他的牙齿轻轻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味着这一刻的美好。随着咀嚼的动作,他的嘴角渐渐上扬,眼神中流露出满足的神色。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份甜蜜。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他仿佛感觉到明媚爽朗的她就在身边。 德妃神情怪异,提醒道:“陛下是来同臣妾抢这些吃食的么?” 安照颜擦了擦手,“反正你也吃不了这么多。今天若吃不完,明天味道可就差得多了。” “陛下也没少吃吧。不然怎如此清楚。”德妃也端起一碗热蛋酒,轻轻送入口中。 “朕听着这话怎么有些酸味?”他笑了笑,看着德妃优雅的动作,又想起某人的二郎腿。 “陛下多心了。陛下前来,是想知道江姑娘如何了吧?”德妃看着他眼里的冰山慢慢融化,得知他想的并不是她。 安照颜没回答她,却把手肘支在扶手边,示意她继续说。 “江姑娘说,千自在,百自由。” 德妃一字一句的说完,看着那眼眸刚刚融化的冰山又瞬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朕知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你早些歇息吧。”他笑着,这笑容却如同面具一般,丝毫没有温暖之意,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峻和疏离,仿佛将她人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德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迅速恢复了镇定。她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放下碗,行了个礼,“陛下慢走。” 安照颜缓缓转身离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决绝。 “娘娘,陛下怎么就走了?”芙蓉撩起帘子走进来。 “又不是为我而来,走也就走了。”德妃一口气把蛋酒喝完,却忽然觉得味道有些奇怪。 “陛下看着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会这样?”芙蓉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这位陛下呀,才最是让人看不透的。但凡遇上个什么事,都是莞尔而笑,笑里藏刀!喜怒不形于色。你觉得他生气,但他真的是龙颜大怒吗?只不过是别人觉得他应该生气,他就才生气。恐怕……只有那位,才能让他真正卸下心防。”德妃放下碗,轻轻擦了擦嘴。 “哪位呀?”芙蓉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德妃扔下帕子,指了指桌上的甜品,“芙蓉,你把这些好东西都拿去分了吧。也该尝尝这位姑娘的厉害。” 芙蓉连连道谢,又突然歪着头喃喃道:“娘娘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立春的清晨,阳光变得明媚而温暖,它穿过冬季的阴霾,洒在大地上。寒风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微风,轻轻地吹过面庞,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成群结队的大雁北归,它们在天空中排列成一字或人字,为春天的到来增添了一抹生机。 安欢颜身着一袭精致的霞帔,鲜艳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在阳光下闪耀着热烈的光芒。上面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细腻入微,仿佛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墨绿色的凤冠上的祥云纹用金丝线绣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与红色的底料相互映衬,更显华丽高贵。 金色头冠张牙舞爪,头冠的中心是一颗巨大的蓝宝石,晶莹剔透,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宝石周围环绕着一圈圆润的珍珠,每一颗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如同一轮明月,照亮了安欢颜的脸庞。 安欢颜看着镜子里鲜艳的红唇,轻轻抿了抿嘴。这张浓妆艳抹的脸有些陌生,却又带着张扬的魅力,仿佛能摄人心魄。 “这么漂亮。”江星阔挤在她旁边,咧着大牙,眼睛怎么也移不开。 安欢颜羞涩一笑,伸手将江星阔推开,“梳你的妆吧!你可是伴娘,别丢了我的脸!” “公主真是绝世美人!不过,姑娘,伴娘是什么呀?”刚给欢颜忙完的藤溪又走过来,将江星阔按在凳子上,拿起梳子,开始为她梳起发髻。 江星阔有些不情愿地被按在凳子上,嘴里嘟囔着:“伴娘就是给她当半个娘!什么都要操心!” “姑娘胡说什么呢!”藤溪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的动作却不停,熟练地将江星阔的头发梳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又在上面插了几支精致的发簪。 江星阔顾着和安欢颜聊天,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姑娘看看怎么样?”藤溪捧着镜子给她照看。 江星阔侧过头,看了又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这么精致这么繁琐?那晚上睡觉我怎么卸?” “姑娘!这么重要的时刻,奴婢只觉得不够隆重呢!等姑娘晚上就寝,奴婢来给姑娘送发髻。姑娘千万莫要自己动手,以免发丝扯落。”藤溪笑着解释道。 “好吧,这么麻烦。”江星阔拿过镜子,努力转过头,想看看后面。“怎么看不到后面?” “怎么,姑娘还信不过奴婢嘛?”藤溪摸了摸她的发髻,又给几只簪子给调整了一下位置。 “哪能啊!就这样吧!你们还有的忙呢吧!快去吧!”江星阔放下镜子。 日渐西落,街上锣鼓喧天的声音传来,安欢颜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揪住衣角,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紧张吗?”江星阔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问道。 安欢颜摇了摇头,又对她勉强笑了笑,似乎想掩饰内心的不安。 “一早上没吃东西,过去还要拜天地,事多着呢。要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江星阔说着,把桌上的糕点端给她。 安欢颜闻到那股甜腻腻的味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眉头紧皱,一只手捂住嘴巴,差点吐了出来。她赶紧别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不适感。 江星阔看到她的反应,心中一紧,连忙放下糕点,轻拍着她的后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安欢颜摆了摆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我没事,只是有点恶心。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 第135章 应该很顺利吧? 江星阔心疼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说:“只是去海家拜个堂,晚上还回来住。你可是公主,别怕……” 话未说完,安欢颜喉头一紧,她赶忙捂着嘴巴跑到脸盆边,哗啦哗啦一顿吐。 江星阔一脸狐疑,看她难受得紧,还是跑过去给她顺顺背。 等安欢颜吐得差不多了,坐下来气喘吁吁之时,江星阔掰过她的脸。 “你不对劲。” 然而,安欢颜却只是迟疑地眨了眨眼,不敢对上她那灼热的目光,默默地看向了别处。 江星阔的心中警铃大响,她瞪大了眼睛,想要从安欢颜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这一切的可能性,又为安欢颜的举动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思维开始混乱起来,各种猜测和疑虑在脑海中交织。 安欢颜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局面,不知道该如何与安欢颜解释这件事。 对上那灼热的目光,安欢颜眼神闪烁,逃无可逃之下,只能胡乱地点点头。 江星阔瞪大眼睛,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他……你……”她努力想要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却发现思维变得越来越混乱。 松烟此时破门而入,“公主,吉时已到!” “盖上!盖上!先拜堂!”江星阔噌的站起来,拉过她,忽然想起来刚刚的事,又变得小心翼翼的。 “慢些慢些。慢着些。她这头冠重的很,磕了怎么办!”江星阔紧张的叮嘱道。 “姑娘看着怎么比公主还紧张?”松烟扶着安欢颜出门还不忘记回头调侃道。 “门槛!门槛!还笑!看着些!”江星阔咬牙切齿的在后面给她整理巨大的衣袍。 安欢颜手持一把绣有吉祥图案的团扇,半遮面容,娇羞一笑道:“看你这么紧张,我都不紧张了。” “那敢情好!”江星阔直起身,紧紧跟在她身后。 出了门,响彻云霄的唢呐声震耳欲聋。门口周围被好奇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一头白色的高头大马泛着银光,海宴清坐在上面,红色圆领长袍完美地贴合着他修长的身材。 长袍的材质光滑如丝,金色的祥云纹路在红色的背景下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低调又内敛。腰间系着一条镶有美玉的腰带,系法简洁大方,却又恰到好处地突出了他纤细的腰部线条和宽阔雄厚的肩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挺拔帅气。 “还算他有个人模人样。”江星阔揶揄道。 安欢颜偷笑不止。 海宴清行云流水般翻身下马,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安欢颜吸引,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她,眼中流露出惊艳和喜悦,眼神变得炽热而专注。 一旁的阿弥忍不住轻声提醒。海宴清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伸出手。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很难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激动。 安欢颜用团扇遮住脸,也伸出手去。 在与安欢颜握手的瞬间,海宴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他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然而,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带着迎亲队伍原路返回。 “狗东西!啥事都干了这会儿子还不好意思上了。”一旁的江星阔没忍住偷偷哼了一声。 安欢颜上了华丽的花轿,背后的老百姓也蜂拥而上。 公主府的下人立刻打开箱子,朝着周围的人洒下一把把干果和碎银。 忐忑之间,队伍便到了海府。 江星阔扶着安欢颜下了轿子。 比起公主府漫天的红色,海府此时的装饰反倒显得低调和庄重了许多。 府门大开,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门上悬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 海无涯和文氏也身着华服在门口亲自迎接着宾客。周围同样被围得水泄不通。 走进府内,只见各处都布置得井井有条,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但每一处都显得精致而典雅。 大堂内,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一直延伸到主位。主位上方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囍字,气势恢宏。两侧则摆放着满满当当盛开的红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周围宾客们身着华服,轻声交谈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们的目光不时地投向大堂中央的两位新人,热闹非凡。 江星阔扫了一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偷偷捏了捏安欢颜的手臂。 安欢颜吃痛,眉头微皱,却也不敢出声,只用眼神询问着江星阔。 江星阔使了个眼色,安欢颜便偷偷移开一点点团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果然,在海府的宾客之中,卫初初正混在其中,她的眼神正狠狠盯着安欢颜。 安欢颜连忙用团扇把脸遮上。 怎么回事? 容不得她们想太多,一声奸细又洪亮的“皇上驾到!”让众人都不禁严肃庄重起来。 “诸位免礼。”安照颜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至。 安照颜坐在左边的主位上,伸手示意海无涯坐右边的主位。 海无涯谦卑万分,死活不肯坐下。 “海卿家……这是不想跟朕做亲家。”安照颜靠着椅背,双手撑在膝上。 “微臣惶恐!微臣并无此意!”海无涯几欲跪下,旁边的文氏连忙把他给扶到了座位上。 安照颜挑了挑眉,未置可否,只把目光投到安欢颜身上,欣赏的点了点头。 锐利的眼神又穿过她,停留在低调的江星阔身上。 江星阔赶紧低下头。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也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好在大家都默不作声,唯恐惹怒了这位不怒自威的天子。 这时喜娘壮着胆子提醒吉时已到,这才让流程走了起来。 拜堂意外的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海家众人的行为表现也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江星阔偷偷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海无涯和文氏要刁难安欢颜呢。 接下来应该也很顺利吧? 第136章 赶尽杀绝 随着“送入洞房”的喊声响起,两位新人手拉着红绸带转身走到偏厅。 她抬头看了一眼海宴清,很好,正常,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安照颜,双目对视。 一身常服的安照颜心念一动,收起手臂,整理了一下衣袖。 呃。来不及思索,她很快转头又去看旁边的海氏夫妇。 很好。这两公婆虽然端着公式化的假笑,倒也没为难安欢颜。 说是送入洞房,实际上是把人从海府的后门送到公主府。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转过身去。 此时此刻,安照颜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正欣赏着。 难得看见她这么正经,这么认真,这么规矩。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但当目光触及到她后脑勺上的簪子时,那抹微笑瞬间凝结成了冰冷刺骨的寒霜。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青筋凸起,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他霍然站起身来,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质问她。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的一刹那,周围的宾客们却恰到好处地围拢过来,手持酒杯,满脸喜色地说着各种祝福和庆贺的话语。 他的脚步被迫停下,无奈之下,他只得举起酒杯,隔着人群向众人遥遥敬酒。紧接着,又有好几位朝中重臣走上前来与他交谈。 他凝视着眼前这几个喋喋不休的老头儿,虽然将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却已经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于是,他只能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和着,一杯接一杯地将烈酒灌入腹中,心中的烦闷愈发强烈。 终于,他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匆匆脱身离去。 他独自走在街上,宛若游魂。 无夜又无声无息的落在他身边。 “说!”他语气冷冽。 “刚刚有人来过海家。” “海晏泽?” “人太多,摸不到踪影。” “哼。这种身手,不就正好说明是他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站在街角,回头看向热闹无比的海府,胸腔快要爆炸。 “陛下?”无夜看着他,觉得有点奇怪。 安照颜的脸色阴沉至极,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四个字:“赶尽杀绝。” 无夜犹豫不定,他看着安照颜,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就这么几步路,我还走不回去吗?”安照颜怒吼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无夜被安照颜的神情所震撼,默默地消失在街角。 他扶着墙角,一步一步,朝着公主府走去。 他想亲自找她问问。 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会让她拒绝他,转身戴上别人送的发簪。 刚走到润雪堂,里面灯火通明,许多人挤在栏杆上屋顶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正疑惑着,忽然一声巨响,他下意识的一个转身隐蔽到墙角边,严阵以待。 下一秒,烟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一旁的楼宇、路边的柳树、欢呼着的人们都被映照得五彩缤纷。 他惊讶抬头,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如一朵朵绚丽的花朵,瞬间将黑暗的天空照亮。五彩斑斓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如梦如幻。 每一朵烟花都像是一个独特的图案,它们以各种形状和颜色绽放,有的如流星划过天际,有的如菊花盛开,有的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烟花绽放的声音如雷震耳,仿佛是大地与天空之间的一场盛大对话。每一次爆炸都带来一阵震撼,整个幽陵城的人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公主府里,高高的满梦台里,唯一一间大房屋正四开着窗户,安欢颜刚被海宴清掀开盖头,还来不及羞涩,便被烟花声吸引跑到窗边。 “哇!!你看!是润雪堂放的!好大的烟花!好漂亮!”她站在窗边兴奋得蹦跳起来。 海宴清哭笑不得,只能也有过去,轻轻把他环抱住。 一个巨大的笑脸绽放在夜空中,又很快变成星星点点流淌消失在黑夜里。 “这是什么图腾?”海宴清眨了眨眼,唯恐错过每一朵绚烂。 “这是笑脸啊!”安欢颜转过来,扯了扯他的面颊,“笑!” 他噗嗤一笑。 “哎。你看,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安欢颜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去,继续抬头看烟花。 海宴清默默翘起嘴角,看着她专注的眼神,眸子里炸开一朵又一朵缤纷绚烂的烟花,心里某地方正在慢慢融化。 没忍住,他低头吻了上去。 安欢颜身体一僵,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包裹住,于是也闭上眼,享受起来。 “啊啊啊!公主和驸马爷!!!!” 松烟躲在梦满台下的回廊里,抬头看到安欢颜和海宴清的身影,不禁兴奋得大叫起来。 “小声些!被听到了怎么办!”藤溪连忙把她的嘴巴捂上。 “珠联璧合!配得很!”松烟压抑住自己的声音,不断的感叹。 最后一朵烟花炸开,如同星火坠落人间,如梦如幻。那烟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明珠,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诗如画,令人陶醉。它像是一朵绚丽的花朵,在空中盛开,花瓣层层叠叠,色彩绚烂夺目,每一片花瓣都闪耀着独特的光辉。 整个幽陵城家家户户都探出头来,仰望天空,对着这绚烂的烟花发出一声感叹。 “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烟花。如此多的花样,如此多的颜色,每一颗都巨大无比。震撼,太震撼了!”松烟抬头望着已经黑暗的夜空,迟迟不肯低头。 “那你在这守着吧。我要过去给江姑娘卸发髻了。”藤溪轻笑着离开。 梦满台上,四开的窗户都已经紧紧关闭。 藤溪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了江星阔的房间。 “藤溪,你来了!快!帮我卸发髻,也太重了!脖子都要断了!”江星阔对着镜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擦去脸上的胭脂水粉。 藤溪应了一声,却随手把边上的一支蜡烛点上了。“姑娘,奴婢点亮些,您看得清些。” “嗯。”江星阔卸完妆,正要动头上的钗环。 “奴婢来吧。免得扯落发丝您吃痛。”藤溪赶紧上来把她的手按住。 第137章 姑娘已经歇下了 “好。那麻烦你了。”江星阔放下手,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疲惫,不禁打了个哈欠。 “姑娘这是困了。”藤溪边弄边说道。 “是啊。刚坐下就困了。许是最近这几天,忙阿颜的婚礼,都没怎么睡好。”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眨眼也变得越来越缓慢。 “多亏姑娘帮忙,一直盯着奴婢们,这才没有出差错。姑娘放的烟花,公主和驸马也看得如痴如醉呢!” 藤溪使劲的夸着,她努力想提起精神来,却只能敷衍的笑了一笑,实在没忍住,整个人直接倒在梳妆台上,进入睡梦中。 “姑娘?姑娘?” 藤溪摇了摇她。 纹丝不动。 “姑娘,去床上睡吧。”她又戳了戳江星阔。 江星阔沉沉睡着,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都进来吧。”藤溪打开门,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见过南靖王殿下。见过德妃娘娘。”藤溪简单行了个礼。 “免礼。” “不用拘礼。开始准备吧。” 安玉颜小心翼翼地将江星阔抱到床上,生怕惊醒了她。他静静地凝视着江星阔沉睡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上去,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深情。 “你的作风便是趁人之危吗?” 德妃的话语传来,安玉颜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轻轻收回手,神态自若地说道:“我这是顺手牵羊。” “你为何不光明正大带她走?她未必肯留下来。”看着藤溪给床上的江星阔脱下外衣,德妃说道。 “一定。”安玉颜看着她,微微颔首。 德妃收回目光,把藤溪递过来的外衣,干净利落的穿上。“如何?” 安玉颜眯了眯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惟妙惟肖。” “就当你夸我了。”德妃坐了下来,任由藤溪折腾她的发髻,头也不回的说道。 公主府外,下人正在打扫着宴席后的残局。 安照颜想了想,还是走到侧门,平地而起,一个翻身越过了高高的围墙。 随便抓了个下人问江星阔住哪里。 下人见他气度不凡,还以为是哪位贵客,指了指边上的院子。 他加快脚步,来到院门口,本来还想翻进去,但是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口。 藤溪打开门,见来人是安照颜,立马跪下磕头。 “无需多礼。” 藤溪站起来,脸色不自然的向后一看。 “她呢?”安照颜问道。 “陛下是说公主吗?公主和驸马爷此时此刻正在梦满台洞房花烛……” 安照颜一怔,有些尴尬道:“那便不去打扰她们了。江星阔呢?” 藤溪眼神闪烁起来,怯生生地说道:“姑娘……姑娘……姑娘她歇下了!” 安照颜察觉到了不对劲,越过她的肩头往院子一看,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却正翘着二郎腿在和什么人有说有笑着。 他皱起眉头,面带愠色,“睡了?你说她睡了?” 他往前两步,藤溪却跪着挪到他跟前,拼命说道:“姑娘已经歇下了,请陛下明个儿再来吧!陛下!” 安照颜气极反笑,他一脚踹开藤溪,正想要冲进去,却远远地见到那个背影站了起来,拉过对面人的手,相互拥抱起来。 这人是…… 老二! 安照颜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咬着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怒火却在不断升腾。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相拥的身影,仿佛要将他们看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不断起伏着。 安照颜跨步进了院子,脚上带着风,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 那男子却抬起那女子的下巴,如痴如醉的啃咬起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欲望,仿佛要将眼前的女子吞噬殆尽。手也情不自禁的按在她的后脑勺上,把玩着她后脑勺上的发簪,手指轻轻摩挲着,感受着发簪的质感和温度。 安照颜停住了脚步。眸中的光芒崩塌殆尽,碎成一地的冰雪,绵延数十万里,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藤溪捂着被踹疼的胸口,正担心他会不会冲过去。 安照颜却忽然间用力一挥袖子,转身离去,脚步踉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陛下……陛下……”藤溪喊道。 “滚!”安照颜神情阴翳,与往常温文尔雅温良恭俭的他大相径庭。 看着他出了门,二人分离开来。 “你怎么这么笃定他不会走过来?”德妃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了解他。”安玉颜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德妃有些不服气。 “算了。我得在他之前赶回去。”德妃脱下外衣放在石桌上。 “不必惊慌。他没那么快。”安玉颜抬起头,看着皇城的方向,缓缓道。 “为什么?”德妃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安玉颜转过头。 “你不趁现在带她走?”德妃指了指屋里。 “你不是要我堂堂正正的带她走?”安玉颜微微一笑,绝美的面孔让德妃不禁自惭形秽。 “你凭什么觉得他会让你带他走?” “我说了,我了解他。”安玉颜坐下来,不咸不淡的喝起了茶。“要不要来一杯?” 德妃无奈的撇了撇嘴。 藤溪赶紧带着她从侧门离开了公主府。 深夜,明月高悬,风悄然无声。 一脸颓废的安照颜拼命飞奔,想快点逃离掉这扑面而来的悲伤和不甘,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黑衣人。 他抬头一看,此人已经用布把脸蒙住,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他。 再一眨眼,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数十个跟他一样的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看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把无夜从他身边调走,这样他就孤立无援了。 幕后黑手早就猜到了他今天会简装出席安欢颜的婚礼。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安照颜很快站定,冷冽的眼神如同利剑向他们刺去。 “取你狗命!废话少说!兄弟们上!”话音未落间,数十个黑衣人同时动手。 第138章 他不曾来过 安照颜身形一闪,一摸腰间,一条软脸划破风声,寒光四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与黑衣人的武器相交,发出铮铮鸣响。 黑衣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序,他们的攻击如潮水般源源不断。 即便如此,安照颜的剑法却如疾风骤雨,每一剑都精准而致命。 在激战中,他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黑衣人之间,剑招越发凌厉。 怎么回事?!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不是说他只会一些拳脚吗! 方寸已乱。 黑衣人渐渐露出破绽,他趁机突破重围,剑刃如毒蛇吐信,瞬间刺中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其他黑衣人见状,攻势更加凶猛,但他丝毫不畏惧,剑法如行云流水,防守滴水不漏。剑影闪烁间,又有几名黑衣人倒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衣人的数量逐渐减少,而他的身上也出现了几道深深的伤痕。但他却越打越气,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杀!都杀光! 终于,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在他的剑下。 黑衣人们死状极其惨烈,其中几人已经身首异处,血流了一地。 他扶着墙喘息着,望着满地的黑衣人尸体,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释然。 他从胸前掏出帕子擦了擦软剑,又把它插回了腰带里。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藏起来了。天色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他惨白的脸色竟然在这黑夜里显得更加诡异。 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难道是帮手? 安照颜背靠着墙,手放在腰间,屏神静气等待对方的来临。 一个黑影闪到他眼前,电光火石之间软剑凌厉地向对方刺去。 却被对方一伸手,轻轻松松的夹住。 完了。 他心想。 “陛下?” “无夜?” 他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恍如隔世。 “陛下。我该死。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无夜气恼的声音在小巷子里回响。 “怎么样了?”安照颜稳住心神,缓缓问道。 “海晏泽与我缠斗,不曾认真出手,才意识到中计了。于是我只伤了他,赶回来了。陛下您没事吧?” 安照颜摆了摆手,手还未落下,一股鲜红的血喷薄而出,把他的唇染得妖艳无比。 “陛下!”无夜慌忙扶住他的手。 胃里在翻江倒海,他只能靠着墙,让自己缓一缓。 “……我没事,回去吧。”他说道。 刚想迈步,却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陛下!”无夜慌忙抱起他,哆哆嗦嗦地给他把脉。 “陛下!剑上有毒!陛下!”无夜大喊道。 “……先回宫……”安照颜气若游丝。 “是!” 无夜顾不得许多,把安照颜扛在背上就往宫里飞。 安照颜只觉得全身痛如刀绞。 有什么湿湿的滴在他脸上。 “无夜……你怎么……哭了……” “陛下,我没哭,是下雨了。”无夜回道。 果然,天上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二人惨白的脸。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让整座城的人都苏醒了过来。 江星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懵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下雨打雷了。 她兴奋的跳起来冲下床。 “阿颜!打雷了!下雨了!” “阿颜!春雷!” “阿颜!” 推开安欢颜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 江星阔立即冷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朝着梦满台的方向看去。 什么也看不到。 沉思片刻,正要回自己房间。藤溪一脸茫然的冲了过来。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了。”江星阔悻悻一笑,让她回去睡觉了。 藤溪点了点头,揉着眼睛往回走。 “哎,藤溪,等等!我之前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 藤溪停住脚步,“是。姑娘睡得可沉了。怕不是累坏了。辛苦姑娘了……” “那……陛下……有没有来过……”她不自然地挠了挠脖子。 藤溪眨了眨眼,“没有。” 江星阔神色僵硬了一会儿。 “不过……” 江星阔欣喜地打断道:“不过什么?” 藤溪想了想,“不过南靖王倒是来过。” 江星阔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藤溪看她没有接话,又说道:“南靖王说,后天早上他在幽陵城南门等你。” “嗯。” 她并没有细想这各种意思,心里被无限的失落填满了。 “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藤溪关切问道。 江星阔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太困了。藤溪,你快去睡吧。” 江星阔回了房间。 门外雷声还在轰轰作响。她打开窗,伸出去感触这冰冷的雨滴。 雨滴打在手镯上,她抬起手,手镯上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 她苦笑一声,收回了手。 这次,她不管怎么睡都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同样还有安欢颜。 “怎么了?” 海宴清被突然跳起来的安欢颜给吓到了。 安欢颜呆呆的听着雷声,默不作声。 “莫不是怕打雷?”海宴清把她的耳朵给捂上。 安欢颜拂开他的手,幽幽的盯着他。 “可是怕黑?我去把蜡烛都点上。”说着海宴清就要下床。 “不要。”安欢颜拉住他,大大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怎么了这是?”海宴清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安欢颜摸了摸手镯,没有说话。 “你倒是很喜欢这个镯子,睡觉都戴着。”海宴清也上手摸了摸。 “你说,星星会祝福我们吗?” 安欢颜没来由的一句话让他一头雾水。 “一定会的。”他笃定的说道。 “我会不会太自私了?”安欢颜迟疑的又问道。 “怎么会呢?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就让她放心吧。” 海宴清又哄了她好久,才让她破涕为笑。 安欢颜擦了擦眼泪,依偎在他怀里,突然发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顶她的背。 “喂!” 安欢颜回头给了他一拳。 “洞房花烛夜,我已经忍得够久了。”他压着嗓子低声说。 “……那次,我没有喝避子汤,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这不说明我厉害嘛!”他得意道。 “滚!”安欢颜抬腿踹了他一脚,他顺势倒在床上,露出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怎么会……”安欢颜惊诧不已。 “没什么,习惯了。”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 “你不是你爹的老来子,宠得不得了,怎会如此……”安欢颜伸手抚摸上他的背。 他苦笑一声,“父亲向来严厉,小惩大诫,他说什么我反驳不得半句。” 安欢颜叹了一口气,又指着其中几条比较新的伤痕问道: “那这个又怎么弄的?朝堂上没帮你爹的人说话?” 海宴清努力歪头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嗯……这个……这个是因为我把卫初初腿弄断了。” 安欢颜收回手,“你也真是……” 第139章 婆婆请用茶 翌日,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江星阔见到了同样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安欢颜。 江星阔看了看她身后脸色不自然的海宴清,又把她拉到一边。 “怎么回事?他不让你睡觉?他……你们???!”江星阔一脸疑惑变成了震惊。 “瞎说什么!”安欢颜拍了拍她的脑袋,“他都知道了!还咋可能……” 江星阔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海宴清,又回过头来正色道:“这不是怕……咳咳。言归正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嗯,我只告诉了松烟和藤溪……还有他。” 江星阔点点头,“都想好怎么说了吧?” “嗯。到时候就说早产,太医也会安排好。”安欢颜示意她放心。 江星阔突然一拍手,想起一个人,“要是姬神医在就好了!这生产条件多差呀!我只要想到有个产妇曾经死在我面前,我就不放心。” “别想太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了,我可是公主诶!到时候肯定很多太医,放心吧!别太担心了!” 江星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拉着她走到海宴清面前,一脸狰狞地说道:“照顾好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要你好看!” 海宴清拉过安欢颜,面无表情,“我本来就很好看。” “?”江星阔一愣,随即气得半死,大喊道:“阿颜!你看他!什么人啊!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安欢颜捂嘴偷笑。 “公主,驸马爷,还是早些过去请安吧。再晚海府那头就又该有闲话了。”松烟进来催促道。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江星阔挥挥手。 海宴清带着安欢颜又坐车回了海府。 “公公请喝茶。”安欢颜只俯了俯身,行了个礼,把茶端到了海无涯面前。 海宴清紧张的手都汗湿了。 海无涯却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安欢颜,什么都没说,直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在桌上。 安欢颜松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海无涯身后的卫初初正死死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 “咳。”海宴清偷偷戳了戳她,她才反应过来。 “婆婆请用茶。” 文氏看了看递上来的茶,又看了看安欢颜,凉凉道:“公主金尊玉贵,给老身敬茶,老身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安欢颜递茶的手抖了抖。 “母亲!”海宴清着急地看着文氏。 文氏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接过茶来,又说道:“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是跪着向公公婆婆敬茶。你倒好,娶了个公主,金枝玉叶,高高在上……” “婆婆请喝茶——”安欢颜大声地打断她的话。 文氏住了嘴,拿着茶杯上下打量着她。 安欢颜只满脸笑容地直视着她,不露怯色。 文氏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茶杯递到嘴边。 海宴清一脸期待。 “茶凉了。”文氏把茶杯放在桌上。 海宴清刚要说些什么,被安欢颜给按住了。 安欢颜仍旧是一脸笑意,只吩咐松烟去换一壶茶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人都默不作声,落针可闻。 卫初初趁机给一脸严肃的海无涯捏了捏肩膀。 海无涯显然是很受用,当即脸色缓和了许多。 卫初初想了想,开口道:“初初我与公主也算旧相识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也不怕惹人笑话!”文氏当即厉声喝道。 安欢颜此刻很想坐下来看她们吵架。 卫初初扇了扇扇子,只云淡风轻地说道:“夫人乃钟鸣鼎食之家高门大户之后,自然是不屑同我这卑微女子一般计较的。更何况老爷还尚未开口呢,我既承了老爷的恩,又被老爷收了房,自是老爷的人,还是请老爷责罚于我吧!” “你!”文氏气得站起来。 “闹什么!”海无涯一拍桌子,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海宴清一脸的生无可恋。 正好此时松烟端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进来,边倒边说,“这壶绝对热。刚烧开的。” 安欢颜接过茶,差点烫到手。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大声说道:“婆婆请喝茶!” 看着那冒着腾腾白气的茶,文氏没好气的接了过来。 卫初初暗笑着,只等着看她的笑话。 文氏也差点被热茶烫到了,急忙放到桌上。 对上安欢颜炯炯有神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来原来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安欢颜当即又行了个礼。 假模假样的寒暄了好一会儿,文氏才让他们走。 走出房门,安欢颜揪了揪海宴清的胳膊,“你母亲催我们生儿育女。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海宴清心里一紧,“不!不行。” “怎么了?”安欢颜奇怪的歪头看他。 海宴清想起海无涯和文氏的叮嘱,心乱如麻,只能找个借口说道:“你知道的,父亲母亲严厉至极,一定会插手你养胎之事的。你受得了吗?” 安欢颜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他们不喜欢我,不过我无所谓。倒是以后请安或者家宴什么的,只怕是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海宴清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心疼地拉过她,“那你不用去。我去就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公主府里养胎。我一定护着你。” “说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哈哈哈哈……”安欢颜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禁揶揄道。 “别想太多了。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呢!”海宴清揉了揉她的头。 安欢颜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心里盘算着,回了府里,把府里的下人都换掉,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 二人沉思着,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假山堆里,卫初初正拿着扇子捂住惊讶得张大了的嘴。 第140章 他不会见你的 “老爷,你也不说说她!”文氏恨铁不成钢的转头瞪了一眼海无涯。 海无涯不耐烦的甩甩袖子,“有什么好说的!逢场作戏你还不会吗!别让她起疑心!我留着还有大用!” 文氏气极反笑,切了一声,阴阳怪气道:“那贱蹄子你也是说留着有大用,结果把她给收偏房,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这就是你的用处?!把好好的一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海无涯只不屑的推开房间门,头也不回地说道:“妇人之见!” 文氏刚想跟上去和他理论,门却啪的在她脸上关上了。 “老东西!”文氏咬牙切齿的啐了一口。 旁边一个下人匆匆跟她擦身而过,也不顾不得跟她行礼问安,直接冲了进去。 “反了天了!走着瞧!老娘还会认输不成!!”文氏愤愤离去。 文氏前脚刚刚踏出院子,后一秒整个屋子都被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所充斥着。 “什么!泽儿重伤!怎么会这样?”海无涯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布满血丝,他伸出那只苍老得如同枯枝般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还有……大公子还说,请您务必留意宫中的一举一动。”下方站着的下人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海无涯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憔悴和苍老,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 “让清儿进宫探探情况!” “老爷,二公子新婚,五日不必上朝。” 海无涯头痛欲裂,白胡子也气得一抖一抖的。“去,给兵部尚书路横山给我叫来。” “是。小的这就去。” 待到那名下人快速说完话之后,便如蒙大赦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似乎多停留一刻都会有生命危险一般。 安欢颜刚进门,就看见江星阔趴在桌,盯着窗外柿子树的新芽发呆。 “想这么多,不如亲自去问问。” 安欢颜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江星阔挠了挠头。 “干嘛?你在说什么。” 江星阔心虚地收回目光。 “别装傻。” “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就别通过其他人问。亲耳听到,亲眼所见才为真。” 安欢颜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喝,被江星阔给拦了下来。 “别喝浓茶。” 安欢颜放下茶杯,刚要跟她说话,她却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阿颜,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她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星阔火急火燎的套了辆马车就往宫里赶。 却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江星阔一脸期待的掏出令牌。 宫门守卫拿过令牌翻了翻,又扔给她。 “我们不认这个。多有得罪!请回吧!” 江星阔看着他们,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然而,对方却不再看她一眼,而是一脸正气地直视前方,宛如雕塑一般。 江星阔心中忿忿不平,正欲与他们理论一番,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疾驰而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走到一旁,等待时机。 “我乃兵部尚书路横山!你们这些小卒子,竟然敢拦住我入宫面见陛下?!” 马车里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领头的侍卫连忙回道:“望路大人恕罪。陛下有旨,长公主大婚,百官同乐,特此赐予休沐五日。” “少废话!今天不上朝,我们自然心知肚明!但本官确实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向陛下禀报!”路横山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马车夫准备冲撞宫门。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健壮男子如同飞鸟一般从天而降。 “有何事,跟我说即可。”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无夜!江星阔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救星降临。 路横山从马车上下来,一身横肉涌动着。 “你区区一个御前侍卫,能明白什么!同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我要面见陛下!” 无夜睥睨着他,不动半分,“你想说就同我说。不想说就请原路返回!在我面前充威风,劝你还是多想想吧!” 路横山爬上马车,站在上面大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蒙蔽圣上误国误民!岂能怕他!给我冲!” 说着车夫一甩马鞭,马儿直冲无夜而去。 只听见马儿嘶吼一声,猛地跃起,无夜却稳如泰山,纹丝未动。 他伸出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按住马儿的脑袋,稍稍一用力,那马便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立刻瘫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马车也失去了平衡,轰然翻倒在地,路横山则被甩出老远,狼狈不堪,被一旁的下人七手八脚的给抬走了。 无夜收回手,波澜不惊。“再有强闯宫门者,杀无赦!” “是!”周围的侍卫异口同声道。 眼看着无夜要转身离去,江星阔心中大急,连忙冲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角。 “无夜!无夜!等等我!” 无夜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是江星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来了?”无夜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见他。你能不能帮帮我……”江星阔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 无夜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他不会见你的。” 说完,无夜突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凌空飞起,瞬间消失在了江星阔的眼前。 江星阔想要追上去,却被两名手持长枪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让开!”江星阔怒喝一声,试图推开侍卫。 但是那两名侍卫却如同钉子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们手中的长枪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江星阔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无法强行突破侍卫的阻拦。她只能默默地看着无夜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助。 江星阔沉默不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回到公主府后,安欢颜看到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怜爱之情。 然而,面对眼前的状况,她也感到无能为力。因为就在她回来之前,安欢颜突然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旨意。 第141章 这个位子,你唾手可得 原来,皇帝特意下旨告知免了安欢颜新婚后的回门宴。 这就意味着连她作为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现在都无法轻易入宫了。 江星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不等她再说什么,便找借口回了房间。 安欢颜瞪了一眼边上海宴清,“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海宴清被骂得一头雾水。 乾清宫里,安照颜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毫无血色。身上的伤势加上毒素的侵蚀,让他几乎失去了性命。 就在这时,无夜匆匆赶了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苏醒过来的安照颜。 安照颜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地问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夜赶忙上前,将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安照颜。然而,听完之后,安照颜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如水,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夜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江星阔的事情也说出来。 当听到江星阔的名字时,安照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他突然开始大口吐血,整个人变得更加虚弱不堪,眼睛也忽然闭上,倒在床边。 无夜扶住他,手足无措的大喊道:“姬神医!姬神医!救救陛下!快!” 只见帐围后面一个白胡子老头慢慢悠悠地走上前来,还念叨着:“来了来了!催魂呢!” 他扒开安照颜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照了照。 “姬神医,这是何物啊?还会发光。”无夜惊奇问道。 姬神医白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还有啊,他都这样了,就别刺激他了。” 说着,把药箱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无夜睁大了眼睛。 姬神医拿起小小的玻璃瓶,用注射器把里面的液体给抽出,抓起安照颜的胳膊就往上扎。 那白色管子里的液体逐渐消失不见。 “姬神医,这……这个……您打的这是什么……”无夜吞了吞口水。 姬神医叹了口气,“血清。” “那是什么?” “解毒的。”姬神医关上箱子,背到身上。 无夜把安照颜放好,看着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敢问姬神医,陛下中的是什么毒?” “蛇毒。”姬神医缓缓离去。 “神医……神医……”无夜追上他,欲言又止。 “哎呀,我暂时不走。不过他肯定也没什么事了。”姬神医捋了捋胡子,又把他推走。 “多谢姬神医救命之恩!”无夜行了个礼,又要跪下。 “起来起来!最怕你们来这一套!我也就是看完烟花秀路过皇城根子脚下偶遇的!算你们运气好!” 姬神医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走了到了后院。 翌日,阳光大好。 随着季节更替,天气逐渐变暖,但乾清宫内依旧燃烧着炭火。 无夜再次将安照颜唤醒过来。 经过一整天和一整夜的休息后,他的面色明显好转许多。 “何事?” \"靖南王请求拜见。\" \"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 安照颜语气中透露出些许虚弱。 无夜犹豫道:\"但是靖南王今天就要动身前往南方的泉州王府,是来临别辞行的。\" 安照颜不禁皱起眉头:\"那就先收拾整理下,然后再让他进来吧。\" 安玉颜进来之时,环顾四周,热得他微微出汗。 安玉颜对上他精致的双眼,双唇微动,“皇兄,臣弟今日就要启程了。” “此去泉州,一路走好。”安照颜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破绽,但是隐隐约约的药味还是出卖了他。 “你受伤了。”安玉颜盯着他,脸上忽然鬼魅一笑。 安照颜没有否认,只是直了直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没事了?”安玉颜看着他的状态,变得疑惑起来。 明明得到的消息是,安照颜身中剧毒。 “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 安照颜也微微一笑,拖着尾音,又说道:“不过以你的功力,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我毫无还手之力。” “皇兄说笑了。”安玉颜眯起眼,狭长的眸子变得更加妩媚。 “我没有说笑。这个位子,你唾手可得。”安照颜轻轻拍了拍扶手。 安玉颜没说话,脑海里沸腾不已。 良久,他终于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内心,拱手道:“皇兄还是好好养病吧。她,我带走了。” 安照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别得寸进尺。我自恃对你已经足够好了。” “是吗?”安玉颜不屑地甩了甩袖子,“你自恃对我的好,只不过是你从指缝里露了下来的怜悯和同情!” 安照颜不悦地盯着他,“泉州已经是整个大瑾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纵然是得宠如欢颜,封地也只不过是在信阳一带!” “呵呵。”安玉颜冷冷一笑,“信阳有多远,泉州又有多远,你当我三岁小儿一般好哄骗吗?” 安照颜没说话,脸色开始发白。 “小时候我被那些宫人欺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每次都是你发现了后去向母后告状。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当母后责罚完那些宫女,太监之后,他们又会变本加厉的虐待我。打骂我。” “小时候你的武功都是父皇亲自选的盖世高手做师傅来教你,而我呢,只能暗中摸索,自学成才。就连读书此等小事,我也都是跟宫中女官学的。因为我根本就不能跟你一起上太傅的课。” “就连我长大后每日吟诗作画,也只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苦闷。根本就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关心我住的茅庐怎么样、破不破、没有贴身宫女太监侍奉累不累。大家都只觉得我是特立独行,另类的怪人。” “我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我这只手。表面上尊贵无比又如何?从小到大,每个人在背后都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祥,说我天生女相,是反骨之徒。只因有你这个天之骄子,光芒万丈,就连我小小的成就也无人在意。” 看着安照颜完全垮掉的脸,安玉颜伸出手,一支熟悉的玉簪躺在他的手心。 “你知道吗?一只野猫一直流浪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曾见过阳光,感受到过温暖,最后却又被人遗弃。” 安照颜缓缓闭上眼,只觉得此刻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心脏一般,让他心疼不已,却更喘不过气来。 “你今天来说这么一顿,就是为了兴师问罪吗?你要知道,是父皇愧对你娘亲,是他对你不闻不问,不是朕!至于她,她又不是什么东物件,你想带走便带走的。”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安玉颜轻蔑地看着他。 第142章 我要带她离开 “她又不是什么物件,你想留便留下的。” “困住她的,是你,不是我安玉颜。” “够了!”安照颜一拍桌子,喉头突然发痒,他拼命吞下那一股腥甜的味道,“靖南王,天色已晚,不要再耽搁了。即刻动身吧!” 安玉颜心满意足,特意行了个跪拜大礼才幽幽离去。 无夜站在屋顶上死死盯着他,悄无声息。 看着无夜那道投射而下的身影,安玉颜屏住了呼吸。 等那道身影离开,他张开手,手里全是汗。 原来,要是刚刚他没忍住,想要动手,但只怕是他还没出手,便会被一招致命了。 即使是危在旦夕,也要利用这绝境试探一番! 他后怕着,却又默默把手握成了拳,藏到袖子里。 宫里,无夜把安照颜搬到床上,“陛下,公主府传出消息,江姑娘收拾包袱朝着城门去了。” 安照颜脸色惨白得像张白纸,他气喘吁吁道,:“……由……由她去吧。” 无夜给他盖好被子,又喂他吃了药。 安照颜才觉得全身通畅了一些。 他挣扎着坐起来,“无夜,那晚,你遇到的是不是海晏泽?” “确是。如若不是发觉中计了,赶紧回来,定能取他性命。” 安照颜苦笑道:“我还成了你的累赘是吧。” “陛下恕罪。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东方军那边呢?” “十万东城军正在北上,被熙国公何成北拦了下来。大将和左副将皆已畏罪自杀。” 安照颜舒了一口气,“这老不死的,已经不在朝中,却还能一手遮天!十万东城军北上,这是要围我幽陵城啊!” 无夜也夸赞道:“多亏陛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这才把人给拦在了山东。不然再晚一个月,估计幽陵城已经被围了……” “等等!”安照颜打断他的话,“畏罪自杀?也就是说没有从他们嘴里撬出和海家勾结的口供?” 无夜一愣,才尴尬道:“是。海家此事做得隐蔽,此事一东窗事发,联络的线人均已被杀,证据也全部被毁……” 安照颜头疼欲裂。“那海晏泽去往何方了?” “我同他过了一百来招,他有些招架不住,只知道身受重伤,往南边逃窜了。” 安照颜忽然一笑,“无夜,你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还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师父说,无牵无挂,出招方能忽来忽往无所畏惧。” “怪不得你要故意冷淡那个丫头……那……向晚也是无牵无挂?” 无夜闻言神色变得僵硬,好一会儿才说道:“一切都听陛下的。” “只要你愿意,向晚永远会是大瑾国的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 安照颜转过身去,“去吧。去查查海宴清的账。不止那少掉的十艘船,宴清任职期间,只怕是不知多少万人被运往这城里了。全力搜捕这些人。” “那城外的呢?” “海宴泽重伤,海无涯暂时不会轻举妄动。趁此机会查查他家的钱财都流到了哪里。毕竟,招兵买马,花掉的钱只多不少。” 安照颜说完这些事,已经是疲累不已。 “陛下……” “有屁快放!”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苦笑了一下。几曾何时,他也变得这么粗俗了。 “江姑娘她……真的不管了?” 安照颜把头蒙上被子,闷闷地说道:“算了。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动荡不安,离得远些也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公主府门前,安欢颜抱着江星阔的手臂依依不舍。 “今天就要走吗?” 江星阔摸了摸她的头,“你都有人照顾啦!我放心!” “我不放心!” “你还是放心吧。我跟你二哥一路游山玩水,走遍大好河山!”江星阔抽开手,整理了一下包袱。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不会不回来了吧!” 江星阔一看她垂泫欲泣,立马哄道:“哪能啊!肯定在你生之前回来!我会给你写信。你也要一个月给我写一封信,报平安!” 说完她又连忙改口,“不,半个月一封!” 安欢颜破涕为笑。“我在你马车上放了好多钱,以备不时之需。记得早点回来!别丢下我那么久!” “你傻呀!我开店赚的银子,一辈子都花不完!我就是出去散散心,换换心情。想通了我马上就回来!” 二人又抱又哭了半天,江星阔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安欢颜正拼命忍住泪水,一转身海宴清已经搂住了她。 江星阔见状放下车帘,叹了一口气。 “海宴清啊海宴清。要是照顾不好她,回来找你算账!”她默念着。 傍晚时分才到了城门附近。 “你还是来了。”安玉颜坐在车头盈盈一笑。 “废话少说,赶路吧。不然三个月都出不了北方。”江星阔钻上了他的马车。 “你多虑了。十天半月就到江南了。走水路,咱们是官船,路上的船都要避让的,畅通无阻。”安玉颜说道。 “哟呵。真是腐败——不过我喜欢!”她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窝了起来。 安玉颜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城门口的守卫比以往多了几倍,出门也比以前麻烦了许多。 江星阔好奇地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着忙碌的侍卫一波接一波的盘查,登记,放行。 忽然有个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 难道是他?! 她兴奋得眨了眨眼。 如果是他,我就下车,立马下车,立马跟他走。 那男子正好转过脸来。 是万木青。 踏马的。 她心里暗骂了一声。 正要放上帘子,却忽然看到他拉着一个女子就往旁边的暗巷走。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卫初初嘛!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不已,正想看看他们要干嘛去,却被温热柔软的手给遮住了眼睛。 她尴尬的放下帘子回过头。 “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要再管别人家的家事了。”安玉颜把桌上的葡萄递给他。 “嗯。”她悻悻地接过来,摘了一个放到口中。 “真酸啊。” “嗯?” “真甜啊……” 第143章 成为一把刀 “放手!放手!”卫初初大喊大叫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万木青慌了神,拉着她七弯八拐的进入一个小巷子。 “万大公子这么巧?”卫初初抱着胸,眼神冰冷。 “我若不是听说你今日刚好也到这附近的天一寺来上香祈福,又怎么会遇到你?”万木青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呢?万公子纡尊降贵拉着我来此处又有何贵干啊?”卫初初显然一点都不想理他。 万木青拉住她的手,“初初,你一定是在赌气对不对?你生我的气我知道,但是你怎么嫁给他呢?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 卫初初奋力甩开他的手,厉声喝道:“放开!” “是。老爷是年过六旬,那又怎么样!可是他体力比你好!功夫比你好!又对我百依百顺,还不顾别人的目光讲我纳进门!就单单这一点,已经是比你强上一万倍!” 万木青受伤的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初初!你是不是被迫的!你是不是被他要挟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甘之如饴。”卫初初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万木青急了,高声道:“不!我不信!你一定是被迫的。你以前生性高洁,坚贞不屈,就算身在青楼也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多少官宦子弟为你踏破醉清风的门槛,你也没有摧眉折腰。怎么可能愿意去做一个致仕老头的妾室!” 卫初初气极反笑,“是啊。你都记得。” “我都记得!”万木青以为自己说动了她,连忙接上她的话。 卫初初冷笑一声,尖声地说道:“那你怎么不记得自己的誓言?哄骗我将自己的清白之身交给你,而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洞房花烛,我却叩心泣血!背上人命!我胆战心惊,到处躲藏之时,你又在哪里?我只不过是想找个人给我撑撑腰,我又什么错!” 万木青听后,脸色变得苍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初初,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父亲他以死相逼,我不得不娶那家的小姐。但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卫初初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万木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与你之间,再无可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还是尽早回家伺候你那高贵的夫人吧!毕竟即将成为人父,还是不要来同我勾三搭四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万木青独自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刚回到海府的卫初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匆匆赶来的下人叫到了书房里。 一进书房,卫初初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只见海无涯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卫初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声唤道:“老爷……” 然而,海无涯却并没有回应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卫初初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海无涯突然转过身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卫初初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嘴角顿时流出了鲜血。她惊愕地捂住脸颊,满脸惊恐地看着海无涯。 “老爷,你为什么……”卫初初的声音带着颤抖。 海无涯怒视着她,咬牙切齿地问道:“听说你又去见他了?” 卫初初一听,心中一惊,连忙跪下身子,解释道:“只是去天一寺祈福回家路上偶遇,说了几句话而已。” 她知道海无涯口中的“他”是谁,但她真的只是偶然遇到,并没有其他意图。 海无涯的脸色依旧阴沉,他冷冷地说道:“我已经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做了我的女人,就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你竟然还敢背着我去见他!怎么,旧情复炽?” 卫初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委屈地说:“老爷,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为老爷祈福,求个平安。” 海无涯打断了她的话,“够了!不要再找借口了!从今天起,你不准踏出府门一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卫初初独自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文氏听完下人的汇报,吹了吹烫手的茶水,悠悠说道:“这万木青不如改叫愣头青得了。只不过将这贱蹄子去天一寺的消息散播出去,他竟然自己上了勾!” 膝下的白露轻轻给她捶着腿,也揶揄道:“这贱人竟还敢同他说话!怕是不知道老爷的厉害!” 文氏喝了一口茶,又放在桌上,心满意足道:“没有一个男人忍得了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即使是还没有戴上,他们也会默认为已经戴上了。” 卫初初回到房间,坐在镜子前发呆。 看到镜中的自己,脸高高的肿起,嘴角也被打破了。 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心中满是愤恨和委屈。 都欺负我是吧。 我身份低微,活该被打,活该被嫌弃是吧。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她紧紧地攥着手帕,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然而,最终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将手帕扔到地上,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满都一并抛弃。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镜子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挥起拳头,朝着镜子砸去。镜子瞬间破裂成无数片,碎片四散飞溅,如同她破碎的心一般。 在那一刻,她感到一种释放,一种解脱。 几天后,养好伤的卫初初穿着薄薄一层的纱雾裙在海无涯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跳舞。 海无涯身旁的几个奴仆目瞪口呆。 “还不快滚!扰了老子的兴致!” 海无涯的一声怒吼让着这几个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也让卫初初不禁嘴角上扬。 她被海无涯抱起,她口吐香甜的气息,在他耳边呢喃。 “老爷……初初愿意成为老爷的一把刀,除去老爷的心头之恨。” “这个等会再说。” 海无涯把她扔在床上,卫初初顺势浪叫了一声。 第144章 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万木青看着手里的信,又气又急。 “原来……她真的是被逼的!” “海家真是卑鄙无耻!强抢民女!” “不行,我要去救她!” 挺着大肚子的张思雨拉住他,“夫君,夫君,你这是要去哪呀!” 万木青把信封藏到袖子里,拂开她的手,“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养胎,别老是乱跑,不然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哎——夫君!” 张思雨的指尖滑过他的衣袖。 万木青正心急如焚地等着下人套车,“快点!快点啊!” “你这是要去哪里!”万元天的声音让万木青为之一震。 “父……父亲……”万木青神色慌张。“儿子……儿子……这是要出去一趟。” “不许出去!思雨有孕在身,你得多在家陪陪思雨!整天就知道跑出去玩!惹是生非!谣言四起!”万元天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爹……” “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也就是思雨脾气好肚量大,能容你胡闹放肆!我这个当爹的若不多加管教,岂不惹人笑话!回去!” 万天元神色严肃,目光凌厉地看着万木青,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一般,让万木青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抓耳挠腮,动作滑稽可笑,活脱脱像一只猴子。 在万天元的催促下,万木青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亮光。 他灵机一动,急忙说道:“夫人怀孕后口味变得十分挑剔,非要我去街上给她买些好吃的才行。” 万天元听了这话,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还是勉强相信了万木青的说辞,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万木青见状,如蒙大赦般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跳上马车,挥动马鞭,朝着卫初初信上所说的客栈疾驰而去。 “初初!”万木青终于见到了卫初初,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然而,卫初初却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并迅速关上房门坐在桌前,低头垂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万木青看着心爱之人如此痛苦,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难受。他再次走上前去,将卫初初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那颗受伤的心灵。 当他注意到卫初初嘴角边的结痂时,心中更是涌起无尽的怜爱与痛楚。 万木青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脱离那老东西的魔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卫初初轻轻摇了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脸颊。她带着哭腔说道:“你难道不清楚他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吗?他的手段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啊!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 言语之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万木青轻柔地捧起她那娇美的脸庞,心疼不已地亲吻着她眼角的泪水,仿佛要用这深情一吻来抚平她内心所有的伤痛与不安。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厉声道:“如今他已远离朝堂,权势早已大不如前。更何况,我的父亲正值权倾朝野之际,如日中天,他那个老家伙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卫初初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万木青,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她那红肿的眼眶让人不禁心生怜悯,而万木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怜爱之情愈发浓烈,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将她猛地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正当他沉浸在那美妙的感觉之中,仿佛要飘飘欲仙、死去活来一般的时候,卫初初却突然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开,并开始大声呼喊道:“非礼啊!非礼啊!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涌入了一大群人,他们迅速地围成一圈,将两人紧紧地包围住。 万木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猛地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说道:“初初……你……你怎么能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拿起一个枕头,试图挡住自己的下体,以免尴尬的场面进一步恶化。 与此同时,卫初初则紧紧地抓着被子,遮住自己那如雪般洁白的胸脯,泪水不停地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看起来十分的委屈和伤心。 万木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团团围住。他们毫不留情地对他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恶意和凶狠。万木青痛苦地倒在地上,但他并没有反抗,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和失望。 不久之后,万木青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无法动弹。 然后,他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被那些人拖走,押往大理寺。 万木青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为什么?初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身体软绵绵地倒在稻草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突然间,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猛地泼洒在他身上,刺骨的凉意瞬间穿透肌肤,让他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也随之清醒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无情的狱卒们冲了进来,像拖拽牲口一样将他拖出牢笼,然后用绳索吊起,悬挂在半空中。 紧接着,一名狱卒手持皮鞭,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猛抽起来。每一鞭都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牢房,但狱卒们却视若无睹,继续挥动手中的鞭子,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终于,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乎奄奄一息。 狱卒们见状,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他放下来,然后把他的头死死地按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旁边还有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狱卒大喊:“你认不认!” 他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大喊:“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敢屈打成招!我定要……” 刚说着,鞭子又暴风雨般落到他身上,直到他晕死过去。 “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狱卒朝他啐了一口。 第145章 万家没落 “他还不肯招?那就别让他太舒服了!”海无涯看了看下人送来的书信,阴沉着脸。 得到指示的下人很快下了去。只留卫初初又坐在他的大腿上。“老爷真是英明神武。” “哼。这次定要连根拔起!”说罢海无涯又把头埋在她的胸间放肆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看到头花花白胡子花白的老男人在她身上挥洒着汗水,欲脱未脱的衣服露出却古铜色的胸肌,和白天那青年男子白嫩瘦弱的胸膛形成鲜明对比。 好像这样也还不错。她想着。 至少她没有了性命之忧。 至少没有人敢再当面笑话她。 至少她在这个海府俨然已经成为了众人讨好谄媚的对象。 而且帮海无涯除掉万家这个绊脚石之后,海无涯肯定会更加宠爱她,文氏就再也不能对她颐指气使,她也不会再任人宰割。 卫初初满意的噙着笑,更加卖力的讨好他。 而这件事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万家炸响,整个家族瞬间陷入混乱之中。 万天元面色苍白,心如刀绞,悔恨交加,懊悔自己为何如此轻率地让他踏出家门。 与此同时,万木青的妻子张思雨听闻这个惊人消息后,身体突然出现异常反应。她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揉捏着她的肠胃,令她痛苦不堪。 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和生育经验,她深知这极可能是临产的先兆。 万夫人见儿媳这般模样,心急如焚,急忙四处寻找资深的稳婆前来协助接生。 而万天元则心急火燎地赶往大理寺,一心只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万木青一面。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大理寺寺卿竟然暗中拒绝了他的请求。 经过门客的提醒,万天元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这位大理寺寺卿其实是海家的人。 既然如此,对方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进去探望万木青,甚至还可能会变本加厉地对其施以更严酷的严刑拷打。 想到这里,万天元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般,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宫面圣,于是立刻写了一份帖子,言辞恳切地请求觐见。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帖子竟然被无情地拒绝了。 “陛下。您看这……”无夜小心翼翼地将帖子递给安照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安照颜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十分虚弱。他接过帖子,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烦意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真是蠢货。一家子的蠢货!无药可救!”他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他知道,万天元此时进宫,无非是想为万家求情。 可是,万木青所犯的罪过在场目睹之人多达几十人,事发之时,几乎整个客栈的人都围了上去。 且不说万木青是一丝不挂,之时被当场抓获。押送去的大理寺更是和海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没有暗箱操作的可能。 纵然他是皇帝,如果轻易赦免,必然会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满和质疑。 皇后万千霓频繁前来,试图面见他,但都被李公公想方设法地拦住并劝回。 数日前他卧于病榻,上朝时亦是强撑,消息自是灵通不再。然而刚刚身体稍愈,这么大的事便接踵而至。 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事,让他头痛欲裂。 万天元还是进了宫,在乾清宫长跪不起。“老臣教子无方,望陛下念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处罚!” “你想救他,你觉得海无涯会让你救吗?”安照颜长叹着,把桌子上一堆参他的折子都摔到他面前。 原来万木青顶不住一轮又一轮惨无人道的刑罚,被迫招供。 “你看看你这逆子究竟做的荒唐事!竟震惊朝野!如今已有半数之人皆言你万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想救他?不止万木青,你以为你自己能独善其身吗!你教朕如何是好!” 万天元被呛得浑浊的老眼更加血红。他哐哐磕着头,“请陛下念在老臣为陛下做牛做马多年的份上,留木青一条性命吧!” 安照颜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但他深知海无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恨铁不成钢道:“第一次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第二次还闹上了公堂,闹到殿前!留条性命?留个全尸还差不多。” 听闻此言,万天元绝望地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李公公传来消息,万夫人难产,情况危急。万天元闻此噩耗,如遭雷击,他顾不得其他,又匆匆离去。 安照颜看着满桌的折子,夜不能寐。 原本安照颜计划将此事暂且搁置两三天,而后采用冷处理的方式解决。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朝堂之上,与海家相关的三分之一官员竟然一同煽动闹事。 如此一来,原本持中立态度的另外三分之一官员也按捺不住,心中暗自嘀咕:“莫非皇帝有所偏颇?” 要知道,万木青为国舅,万天元更是皇帝的岳父。这般关系,岂会不偏向自家人? 因此,众官员越想越觉得不妥,愈发觉得皇帝或许真有偏袒之嫌。 于是,朝堂之上热闹非凡,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局势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在重重压力之下,安照颜别无选择,只能对万天元连续降级三级,而万木青则被判处流放辽阳迤北。 甚至还有官员上奏称这样的判决过轻,有失公允,难以让众人信服。 安照颜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回应道:“皇后如今身怀有孕,得知此事后已晕厥过去三次。倘若朕的子嗣遭遇不测,那么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我大瑾国的第一个嫡子,还能得以平安降生吗?” 一时之间百官都唯唯诺诺起来。 而另一边,在得知万木青的妻子张氏因难产过世的事后,卫初初只觉得心中痛快不已。 那是一种混杂着满足和解脱的情绪,仿佛压在心头多年的重负终于被卸下。 “看看吧!所有辜负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歇斯底里吼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直到下人听到她的宣泄,前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才平复了心情。 既然如此,那就让事情变得更好玩些吧。 她暗暗想着,又把刚刚离去的下人给叫了回来。 第146章 母亲一句话的事 “怎么可能?!这竟是清儿让你们回来的?”文氏看着院里站得满满当当的人,惊愕不已。 “原本他们全都被赶到外院做做粗活就算了,今个儿竟是留都留不下来了。”一旁的碧竹立马耳语道。 “不是公主发的话?” “不是,他们说是二公子亲自发的话,公主都没露面。” 文氏皱起眉头,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以前也只是听说那丫头对他们只要不出错就不闻不问,如今怎么都逐回来了?还是我那好大儿干的?!” 文氏让碧竹去喊海宴清回来,问问他到底怎么个意思。 碧竹疑惑地问:“夫人,为何不一同邀请公主前来呢?” 文氏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嘲:“公主身份高贵,我可比不上,如今我也不再是原来的宰相夫人了。那能请得动呢?” 碧竹不敢多嘴,赶忙前往公主府请海宴清过来。 不多时,海宴清便来到了文氏的院中。 “母亲,找孩儿何事?”海宴清朝文氏行了个礼。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我且问你,那些下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文氏怒目而视。 “母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孩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母亲着想。”海宴清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我着想?!你将他们都赶回来,难道不是故意打我的脸?”文氏质问道。 海宴清一时语塞。 安欢颜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父亲母亲知道的为好。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母亲,这些天在公主府住着实在不习惯,做什么都有人伺候。而且公主府上用不了那么多人,留下一些老实本分的伺候您即可。” “你留下的那都是什么?烧火的丫头,倒夜香的奴仆?合着你是不满意为娘给你的人?翅膀硬了!” 文氏直接上手戳了戳他的脑袋,被海宴清躲了过去。 “母亲!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而且……孩儿是有苦衷的啊!” 文氏气呼呼地停了手,“你能有什么苦衷!你能有我苦!” 海宴清故意萎靡下来,支支吾吾道:“听闻幽陵城中的人都在外面传儿子吃公主软饭,这么大的公主府这么多下人,实在是养不起啊。”海宴清解释道。 文氏听了海宴清的话,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解,“这么大个公主府竟养不起几个下人?说出去都惹人笑话!还有你遣散几个就算了,遣散的都是我海府派过去的,这是什么意思?” 海宴清淡笑道:“让公主养,岂不是坐实了孩儿吃软饭当小白脸?” 看她神色稍微松动,又趁热打铁道:“总不能遣散公主府原本的人吧?他们可都是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孩儿要是让他们走人,岂不是说皇家之人不胜其任,不堪大用?” 文氏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近她家的风言风语已经足够多了,卫初初那边气焰嚣张,快要骑在她头上拉屎拉尿了,所以她现在自顾不暇,满脑子都是怎么处理卫初初。 “罢了。任你去吧。你自行与你爹解释。反正他已不想见我。整日唯有卫初初那贱人伴他左右,动不得,骂不得,看着就窝火!” 说到卫初初,文氏连喝了好杯茶才把火气给压下去一点。 海宴清看着她娘焦急的模样,沉声道:“娘亲出身名门,自然不会学那些低贱之人的谄媚手段。所以……” 文氏却只是轻轻摇头。“你一个男子,又懂得什么后宅女子的手段!” 海宴清一脸肃然道:“母亲,万木青不日便要发配边疆了,父亲曾答应她带她去醉仙楼吃酒。你说……他们会不会碰到呢?” 文氏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略一思索,却又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巧的事?过几日听说醉仙楼请了个江南第一的厨子过来,未必就能碰上万木青流放。” 海宴清提醒她:“大理寺寺卿可是咱家舅舅,他何时上路,还不是母亲一句话的事!” 文氏心中一动,立刻唤了碧竹去套车。 海宴清看着他娘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不禁摇头。 这后宅里乱七八糟的事也太多了! 他与文氏先后迈出房门,步伐匆匆,心思各异,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像幽灵一般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千星阁。 此时此刻,卫初初正沉浸在一场不安稳的午梦中。 这几日来,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佳,时常被梦魇所扰。 在梦境中,万木青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地向她猛扑过来,一双铁钳般的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声嘶力竭地质问着她为何要做出如此行径。 每一次,卫初初都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跳如鼓。 而这一次,就在万木青即将把她掐死之际,一阵急促的呼唤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姨娘!姨娘快醒醒!” 卫初初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下人站在床边,一脸焦急地看着她,见她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姨娘,您终于醒了,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卫初初定了定神,缓过神来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摇摇头,道:“公主府那边有消息了,只是看您一直午睡,所以让她在外面等着了。姨娘,您是不是做噩梦了?瞧您这满头大汗的样子……” 卫初初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之前的噩梦也被抛诸脑后,急切地让那个丫鬟进来说话。 丫鬟走到她身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后,卫初初的脸色立刻由阴霾转为晴朗。 \"千真万确?\" 卫初初仍然有些怀疑地问道。 \"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 那丫鬟坚定地回答道。 \"很好。等过段时间,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你就去找老爷,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卫初初兴奋地说道。 \"是。\" 丫鬟应答道,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卫初初一想,心中便明了几分,于是从枕头底下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她。 正当丫鬟伸手去接的时候,卫初初突然把手缩了回来。 第147章 你可要想清楚 \"你要给我办好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错。事情成功之后,自然会有丰厚的赏赐等着你。\" 卫初初紧紧地盯着她说道。 \"姨娘请放心。事情办妥后,我会和我娘一起回老家,绝不会泄露半句。\" 丫鬟连忙保证道。 送走仆人,卫初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最近万家势微,朝中格局大变之后,海无涯显然很忙,连着见了朝中几名要员大臣,神神秘秘的商议大事到深夜,已经好几天都不曾来她那里过夜。 卫初初一直找不到机会。她心想,看来得加紧行动了。 当晚,卫初初精心打扮了一番,悄悄地来到了海无涯的书房。 买通了门口守卫的几个下人。 她轻轻推开房门,看到海无涯正在书桌前忙碌着。 卫初初走上前,温柔地替他捶着肩膀,嗲声嗲气道:“老爷,您累不累呀?” 下人是绝不可能进来打扰他的。 海无涯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是卫初初,有些疲惫,但还是勉强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卫初初娇嗔地说:“人家想老爷了嘛。”说着,她贴近海无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海无涯讥讽一笑,“果真是个婊子。骚得起劲。”说着拉过她,开始上下其手。 卫初初却灵活的躲开他的手,魅惑地咬咬嘴唇,“老爷,初初自知不该叨扰,但实在有些挂念老爷。初初只是来看看老爷是否安好,如今见到了,初初便放心了。” 海无涯收回落空的手,皱起眉头,“装什么!过来!” 卫初初却故作委屈地说:“妾身不打扰老爷了。今日一见已解相思之苦。” 说完她决然转身走出书房。 海无涯盯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今日这女人竟然如此乖巧?” 他疑惑地摇了摇头,随即低下头去,却突然发现腰间有一抹鲜艳的红色布料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他好奇地伸手将其拉出,定睛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一条香气扑鼻、质地丝滑的肚兜! 这肚兜上还绣着某些不堪入目的图案,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私密的故事。 而此时,卫初初已经踏出房门,但她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冷酷无比。 “婊子?我倒是要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这个‘婊子’是如何在这个家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 夜幕降临,海无涯果然如预期般来到了房间。 然而,此刻的卫初初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绣着什么东西。 当她察觉到海无涯走进来时,惊慌失措地迅速将手中的物品藏了起来,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慌张之色。 海无涯伸手抢夺过去,低头一看,竟然只是一顶小孩子戴的帽子,他顿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随手便将其丢弃到一旁。 \"你明明已经无法再生养了,还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海无涯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卫初初的心如被针扎一般刺痛,但她仍然迅速强迫自己露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回答说:\"老爷已经很久没有来探望我了,初初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过无聊,只能靠做做女工来打发时间。\" 海无涯听后,突然一把将卫初初紧紧抱住,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件红色的抹胸肚兜,用力地拍在她的脸上,板着脸说道:\"小骚货!我这不是来了!自己脱掉!让我好好看看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 卫初初轻轻地将肚兜从身上取下,然后慢慢地解开腰间的带子。海无涯原本期待着她一件一件地脱去衣裳,但当他看到她里面竟然空无一物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与文氏相处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甚至有些乏味无趣。而他那仅有的两个妾室和通房,也是文氏安排的丫鬟出身。她们自然受到文氏的严格教导,行为举止与文氏如出一辙。 海无涯一生都过着正经八百的生活,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胆挑逗的场面!面对卫初初这样的举动,他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于是,他和卫初初尽情嬉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方才停歇下来。 正当他搂着卫初初满意地叹气之时,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闯了进来。 “姨娘看看送这些给公主可好!都是奴婢特意挑……”丫鬟抬头突然看到了一脸疑惑的海无涯时,连忙闭了嘴。 海无涯推开卫初初,裸着全身下了床,快步走到丫鬟面前,他眉头紧蹙,双眼凝视着丫鬟,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的想法。 “你刚刚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让丫鬟不禁颤抖起来。 丫鬟显然慌了神,“没……没什么……奴婢不知老爷过来千星阁,打搅了老爷的兴致,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告退……” “等等!这些……” 海无涯来到她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拿起一个长命锁,仔细揣摩着上面的纹路和雕刻。 他的眼神闪烁着疑惑和不解,又想起卫初初刚刚绣的小帽子,心中的疑云更甚。 他拿着那个长命锁,睥睨小丫鬟:“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小丫鬟偷偷瞄了瞄他身后的卫初初,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 “说!”海无涯把那长命锁给扔到她面前,吓得她抖了一抖。 “奴婢……奴婢说……姨娘让奴婢挑了些礼物,要送给长公主殿下……” 海无涯挥挥手,那丫鬟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你说。”海无涯转身,指着卫初初,一脸阴沉。 “我……我就是……随意……”卫初初心虚地看看窗外。 “照实说!” 海无涯的一声大吼,让卫初初怯懦起来。 “前些日子初初得知长公主殿下已经怀有身孕,便想着初初从前同公主也算有些缘分,是该表示一下……” 海无涯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长公主怀孕?” 卫初初楚楚可怜的点点头。 海无涯冷笑一声,“你可要想清楚。他们大婚,不足一个月。” 第148章 江南一行 见卫初初没说话,那丫鬟忽然开口道: “老爷,奴婢曾在公主府伺候,这两日才被打发回来。亲眼见到公主府的小厨房已经煲上了安胎药。” 海无涯缓缓回过头,“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安胎药?” 那丫鬟看了一眼卫初初,卫初初朝她微微颔首,她才壮了壮胆子继续道: “奴婢家之前曾是开药铺的,后来败落了,所以略懂些药理。而且这药还特意在小厨房煲的,除了公主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别人进不去。还是奴婢发现院里的几棵山茶花都死了,拔起来一看才发现埋的全是药渣。” “继续说。” 得到海无涯的首肯,那丫鬟更来劲了,绘声绘色的说道: “奴婢拿那药渣起来细细查看了,确实是保胎药。而且奴婢留了心眼,特意藏起来,发现鬼鬼祟祟前来倒那药渣的,确实公主身边的丫鬟,名叫藤溪的。再加上最近公主府里遣散了海家的下人……” 那丫鬟说到此处,闭上了嘴,又低下了头。 “老爷若不是不信,只管自己去看便是了。初初在这说一百道一千的,都不如老爷自己亲眼一见呢。”卫初初接上她的话娇嗔道。 海无涯盯着她,冰冷的眼神让她如至冰窟。 卫初初紧张得勉强一笑,抓着被子的手也偷偷发抖。 终于海无涯一句话也没说甩袖离去。 卫初初舒了一口气,召那丫鬟上前来。 “是个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赶紧上前来给她磕头。“奴婢云儿。” “嗯。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吧。事情办妥了有重赏。”卫初初满意的点点头。 又过了两天,不仅公主府,就连海府都没有什么动静。 “姨娘,老爷是不是没放心上?怎么瞧着没什么动静呢?”云儿一边给卫初初捶着腿一边问道。 原本闭着眼睛的卫初初缓缓睁开眼,“且等着吧。他这人,最善韬光养晦,并不是急于求成的人。但是只要一出手,就会一击必中!” 一艘艘大船在江面上乘风破浪、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江星阔和安玉颜站在船头,迎着扑面而来的江风,心情格外舒畅。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欣赏着江边的美景,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玩得乐不思蜀。 江星阔不禁感叹道:“这船跑得可真快啊!感觉没多久,咱们就已经到苏州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之情。 安玉颜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那我们就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吧。” 眼神中透露出对江星阔的宠溺。 江星阔张开双臂,拥抱着扑面而来的温柔晚风,把一切不快都丢之脑后。 两人决定在苏州停留一段时间,好好领略一下这座江南水乡的独特风情。 他们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品尝着当地的美食,聆听着悠扬的评弹,享受着这段美好而惬意的时光。 晚上回到房间,下人把两封信递给他。 “王爷,这是公主寄来的两封亲笔信。” 安玉颜接过一看,犹豫片刻,撕掉了信封,打开一看,都是安欢颜的碎碎念。 比如说今天海宴清又干了什么让她无语的事。 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令人烦恼的事。 吐槽藤溪整天跑出去不见人影。 抱怨孕吐太难熬了,吃什么吐什么,松烟还拿了油腻的鸡汤让她喝,被她骂了一顿。 安玉颜毫无波澜的把信折起来,刚要放进去,却发现背面写了一小行鬼画符一般的字。 安玉颜眉头一皱,找来几个颇有学识的门客。“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看了又看,不敢吭声。 有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怕不是我瑾国所用的文字。应该是上古时期遗留的古文。”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若不是古文,或许只是公主顽劣,随手画的。” 安玉颜想起安欢颜一看书就昏昏欲睡的样子,让他们都下去了。 “罢了。把信重新装好,要看起来完好如初。” 下人接着信又下去了。 很快,这两封信都到了江星阔的手上。 她躺在床上打开信封,跟着信里的安欢颜时而叹气,时而乐开怀,时而皱眉。 在翻过来看到背面的一排英文时,她爆笑不止。 why do i want to have sex when i''m pregnant? but he doesn''t agree! 整艘船上都回荡着江星阔放荡不羁的笑声。 看完信江星阔立马开始写回信。 江星阔思考片刻,还是把信交给了下人。 回信又交到了安玉颜手上。 “以后她的信,都要经过我的手。”安玉颜吩咐道。 天空淅淅沥沥下了几回雨。 一路上越靠近南方,空气里越弥漫着一股雾蒙蒙的水汽。 突然之间,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紧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江星阔像是被惊醒一般,从床上猛地弹起身子,迅速冲向甲板。 “难道说……我想试试!”她想着,脚步加快速度。 此时,雨势逐渐加大,如瓢泼般倾泻而下,将她全身淋得湿透。然而,她却毫不顾忌,双眼紧盯着天空,右手紧握着手腕,神情异常紧张。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江星阔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手中的镯子。 就在这时,雷声轰然响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开来。她心中暗喜,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还没等江星阔反应过来,只听“小心!”的惊呼声响起,下一刻她便被撞倒在地。 而那个人恰好落在了雷击的位置上,瞬间变成一片焦黑,同时伴随着滚滚浓烟和汹涌的水正疯狂涌出来,整个船开始慢慢倾斜。 江星阔惊恐万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景象,急忙挣扎着爬向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当她看清对方时,不禁失声尖叫——原来竟是安玉颜! 此刻的安玉颜鼻孔流血不止,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 江星阔心急如焚,立刻呼喊其他人前来帮忙,并命令手下将安玉颜抱起送往安全地带。随后,她又匆忙让人唤醒了整艘船上的人,组织大家转移到其他船只上去,以免遭遇不幸。 第149章 别给我装 安玉颜缓缓地睁开双眼,视线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江星阔那张充满愧疚与不安的脸庞。 江星阔一直守在床边,见他醒来,脸上的紧张之色稍有缓解,连忙凑上前去,关切地询问:“你感觉如何?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 安玉颜微微皱起眉头,气息仍显虚弱,轻轻叹息一声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说道:“你怎么如此糊涂,竟会做出这般傻事!难道活得不开心便非要寻死觅活不成?” 听到这话,江星阔露出一丝尴尬而又讨好的笑容。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自尽。 她轻声细语地回应道:“我知道错啦,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这次让你无缘无故受了伤,我实在过意不去。” 见江星阔态度诚恳,安玉颜心中的担忧也稍稍放下,试图挣扎着起身。 然而,他的动作刚一开始,江星阔便急忙伸手将他按住,温柔地劝道:“你还是先好生休养吧,莫要乱动。我去给你把药端来。” 看着她开门出去,安玉颜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接下来的数日里,江星阔对安玉颜的照料可谓无微不至,关怀备至,令他深感温暖。 所幸伤势并不严重,没过多久,安玉颜便已痊愈如初。 身体恢复后,他们二人继续踏上旅途,一路游山玩水,领略自然风光。船一路南下,很快来到了临安,这座美丽繁华的城市。 安玉颜一脸神秘的说要带着江星阔去看一个东西。 挤过重重叠叠的人群,二人终于找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夜幕降临,中间上搭起了一个高大的铁炉。 江星阔兴致勃勃地伸长了脖子。 炉火烧得正旺,火星四溅,几个大汉将铁块投入炉中,经过高温煅烧,铁块变得通红。 接着,大汉们用工具将铁块夹出,高高举起。当铁块被抛向空中时,汉子们用另一根棍子迅速击打铁块,顿时火星四溅。 漫天的火星如同流星般划过夜空,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火星坠落的瞬间,如同一朵朵绚丽的花朵在空中绽放,如万花筒般绚烂多彩。 江星阔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壮观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惊叹和敬畏,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她盯着漫天散落的喃喃道,全然没发现安玉颜正注视着她,温柔而坚定。 江星阔尽情享受着眼前的美景,心情愉悦异常,不禁感叹道:“若能在此地老去,也不失为人生幸事!” 听闻此言,安玉颜眼神炙热:“既然如此,你不如就留下吧。” 然而,对于他的提议,江星阔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报以一抹淡淡的微笑。 安玉颜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里,下人又送来了一封信,并称这封信乃是千里加急而来。 安玉颜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早已猜到了信中的内容。 他轻轻地接过信封,缓缓地打开,看完之后,她的神色变得冰冷异常,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哼!这个老东西终于要动手了吗?” 说完,他将信件递还给下人,并示意下人将其烧毁,又默默望向远处沉思着。 时间悄悄从指缝中溜走,又过去了好几天。 江星阔心中渐渐升起了疑惑,她忍不住询问:“为何近日都未曾收到书信呢?” 安玉颜则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或许是路途遥远,送信之人有所耽搁吧。你也不必过于焦急。” 江星阔虽然心存疑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话。 也许古代交通不方便,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安玉颜思考片刻后,决定让人把一封信交给江星阔。 当江星阔收到信时,她满心欢喜,如获至宝般地感叹道:“终于等到了!”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令安玉颜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清晨,她竟然被江星阔用力地拍打醒过来。只见江星阔一脸怒容,气冲冲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伪造信件?快把真正的信交出来!” 安玉颜试图装傻充愣,想要蒙混过关。“什么意思?那封信竟是假的吗?” “别给我装。” 现代人的书写习惯和古代人的书写习惯当然不同。 以前安欢颜写的信里时不时夹杂着一些看似是错别字的字,但是只有江星阔知道,那是简体字的写法。 然而当她注意到江星阔的脸色愈发阴沉时,心中便明白此事再也无法隐瞒,于是赶忙改口道:“其实并未收到信,只是见你今日一直闷闷不乐,茶饭不思,为了能让你心情愉悦些,才出此下策。” 江星阔半信半疑,但也别无他法,只好暂时作罢。 然而,整个晚上,江星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进入梦乡。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奇怪的画面和想法,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最终,她无奈地坐起身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默默地发呆…… 突然,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一个身影匆匆而过,奔向了尽头的房间。 江星阔心中一动,凭着敏锐的直觉,她意识到那个房间正是安玉颜的所在之处。 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去,将耳朵竖了起来,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然而,由于距离较远,她只能隐约听到“公主”这两个字。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顿时精神一振。 难道这与欢颜有关?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江星阔隐隐约约觉得很不对劲,决定亲自去探个究竟。 她先藏在了柱子后面,当那个神秘的下人离开时,江星阔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对方察觉。 那下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说话。 江星阔失望的正要离去,却发现房间里突然亮堂了起来。 原来是那名下人正在偷偷摸摸地生火。 江星阔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并没有立刻冲进去质问。她沾了沾口水,在纸门上戳了一个小小的洞。 下人正生着火,丝毫没有注意门口的动静。 毕竟夜深人静,能有什么意外呢。 正当江星阔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那名下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火盆里。 江星阔见状,大惊失色。她来不及多想,猛地推门而入,一脚踹开惊慌失措的下人,迅速伸手从火盆里捞出那封信。 江星阔心急如焚,她知道这封信可能关系到重要的事情。顾不上手中的信还发烫,她拼命将火扑灭。 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信件已经化为灰烬,无法辨认出完整的内容。 此时,信已经被烧掉了一半,她勉强打开,上面只剩下几个潦草的字:……危,速归。 第150章 转移阵地 她抬起头,安玉颜站在门口面如死灰。 “这是什么?”江星阔把那半封信递到他面前。 安玉颜抿着嘴,不发一言,脸色变得愈发的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我问你这是什么!” 她把信甩到他脸上。 面对这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也只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江星阔气得不轻,一把把他推开,“让开!我要回去!” 安玉颜飞快伸手把她拉住,“欢颜是长公主!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江星阔一愣,气极反笑,“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会有皮肉之苦?” “她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不会写信给我!她一定在等我回去,你却做了什么!” 安玉颜看着气到脸涨红的她,无语凝噎。 毕竟这件事左右他都不占理。 他想把她留下。 独占她。 “放开!”她冷冷的说着,似乎把他的泡泡梦给戳破了。 安玉颜放开手,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垂下眼皮无奈苦笑一声。 “你就当真要丢下我吗?” “我永远不值得你选择吗?” 内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带着尖锐的刺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 江星阔带着自己的银票,当即坐上了回幽陵城的船。 可是普通的民船要为官船皇家船让道,一天要堵上个小半天。 她心急如焚,又上了岸,买了匹马,咬了咬牙,骑了上去。 自从来到这边,她学会了骑马,可是也仅仅只在学会的阶段。 顾不得许多,她一夹马肚,奔腾起来,整个都要被颠得快散架,跑了三天才适应过来。 “王爷,用不用帮她?” 安玉颜拉上马车的帘子,闭目养神。“不用了。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海宴清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父亲海无涯竟然主动提出要设宴款待他们夫妇俩。 海宴清当即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太好,没必要如此勉强。只要能相安无事,互不打扰即可。 然而,一向强势说一不二的海无涯却退让一步,表示既然她不愿意来海府,自己可以亲自登门拜访公主府,这样既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又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海宴清心里越发疑惑,但又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父亲的好意。 回到公主府里后,海宴清便将此事告知了安欢颜。 此时的安欢颜已经怀孕一段时间,身体逐渐圆润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你说你爹是不是吃错药了?”安欢颜一脸狐疑地看着丈夫,“我跟他一直都没什么往来,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他也知道我不喜欢他,他怎么会突然提出来要跟我吃家宴呢?” 海宴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觉得这事挺奇怪的,不过既然现在情况特殊,我便随意找了个理由给推掉了。” 安欢颜侧过头,好奇道:“你居然又敢违抗他?没被打吧?” 海宴清笑了笑,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那倒没有,意外的没什么反应。我也以为他老人家会勃然大怒呢。” 安欢颜舒了一口气,靠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 忽然两个人同时分开,又异口同声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俩对视一眼噗嗤一笑。 安欢颜拍了拍他,严肃道:“别笑了。是不是你父亲知道了什么?” “说不定呢。待在这里还是太冒险了。不如你尽快写个帖子回宫吧。在宫里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海宴清又抱住她,一脸担忧。 安欢颜点点头,“正有此意。”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立马写了帖子送进了宫。 “陛下!”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匆匆跑来。 “何事如此慌张?” 皇帝安照颜眉头微皱地看着来人,有些不悦道。 “陛下,长公主派人送来了帖子,请您过目。” 太监呈上了一份帖子,恭敬地站在一旁。 “哦?欢颜的帖子?倒是稀奇,她平时连个请安帖都懒得递过来。” 安照颜微微诧异,顺手接过了帖子,拆开看了一眼。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却变得阴沉无比。 “陛下……”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见势不妙,赶紧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 “公主怀孕了……” 无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宫殿内,他皱起眉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海无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降生的。” “哼!” 安照颜冷哼一声,面色冰冷,“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会感到棘手。”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我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诞生。且不说他们成婚至今还没多久,单论我接下来准备对海家出手一事,我便无法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若是这孩子一出生就要背负‘罪臣之后’的骂名,那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说完,他转头看向无夜,反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理此事?” 无夜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属下认为,应该让公主与海宴清和离,这样一来,生下的孩子依旧是皇家血脉。” “呵呵……” 安照颜无奈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叹气道:“无夜啊无夜,你真是越来越心软了。” 次日清晨,一道圣旨迅速传到了公主府。 安欢颜捧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坐在一边,不安地看这天刚微微亮却乌云密布的天空。 “快快快,把这些东西都带上!” 松烟不停地催促着跑来跑去的丫鬟。 “松烟姐姐,我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您别着急。” 一个丫鬟轻声安慰道。 “怎么能不急?这龙潭虎穴似的府邸,四处漏风,哪天让人杀了都不知道!” 松烟瞪了她们一眼,“你们两个笨蛋,动作这么慢,要是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可是……” 小丫鬟有些委屈地想要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松烟打断了。 “没有可是!快点收拾!” 松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继续催促道。 第151章 今天没人好会来救你 安欢颜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于是她忍不住开口询问藤溪:“驸马爷呢?” 此时,藤溪正在忙碌地整理行李,将一些衣服和首饰都打包装好。听到安欢颜的话后,她转过头来回答说:“驸马爷还在上朝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安欢颜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缓缓走到院子里。 突然间,她似乎听到了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感到十分困惑,不禁皱起眉头。 正当她思考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告诉她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安欢颜心中一紧,连忙派松烟前去查看情况。当松烟回来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颤抖着说道:“公主……不好了!” 原来,闯入者竟然是海无涯。 只见他带着一群人冲进了府邸,而一旁的文氏则满脸惊愕之色。 地面上躺着许多被打倒在地的侍卫,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松烟立刻拉着安欢颜迅速返回房间,并紧紧关上房门。 然而,在房内的松烟却焦急地来回踱步,不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安欢颜意识到现在已经无法逃避,只能勇敢面对。 “这是冲我来的。躲是躲不掉了。” 她让松烟打开房门,准备与海无涯对峙。 同时,她低声嘱咐藤溪想办法溜出府去,给皇宫传递消息。只要能拖延时间,等到藤溪带来宫里的救兵,她们就能得救了。 藤溪点点头,飞快的从后门跑了。 随着房门打开,海无涯和文氏走了进来。他们看着安欢颜圆润了一圈的脸庞以及那明显凸起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难看。 安欢颜壮着胆子问海无涯:“你如此嚣张的打伤府上的下人,闯进我的房间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海无涯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廉耻!” 安欢颜瞪大了眼睛,无语地问道:“我怎么不知廉耻了?” 海无涯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鄙夷,他恶狠狠地说:“如果让这个孩子出生,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嘲笑我们海家没有家教,还未成婚便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安欢颜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海无涯的借口罢了,但她现在并不敢与他正面冲突,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早已是名义上的夫妻,早一点、晚一点……也都情有可原吧。” 但海无涯根本不给她机会说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别再狡辩了,这孩子绝不能留下!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此时,站在一旁的文氏欲言又止。 其实,早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见识过海无涯的滔天怒火,那时候的她还妄图劝一劝海无涯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但当看到海无涯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后,文氏瞬间就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平常虽说她管家强势至极,海无涯也不会顶罪半句,但是在这种大事上,她确实也只能顺从。 所以此刻,面对这一幕,文氏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恐怕已无法改变。 她只是有点可怜的看着安欢颜苍白的辩解,又安慰自己儿子会体谅他们的。她没有想到,安欢颜会这么怀孕,这刚好撞上了一个不可告人的计划。 安欢颜满脸惊恐,浑身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拼命挣扎,但却被人紧紧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她绝望地看着海无涯,只见他一脸冷漠,让人给她端上一碗红色的汤。 安欢颜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海无涯的决定。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目光越过众人,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她希望能看到有人出现,将她救出这可怕的困境。然而,门外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影。 海无涯注意到她的举动,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冷冷地打断道:“别白费力气了,今天没人会来救你。” 听到这句话,安欢颜的心仿佛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紧紧攥住,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老东西!我死都不喝!你们敢逼公主喝下这东西,我诛你们海家九族!” 她尖锐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文氏也有些于心不忍的低下头。 而海无涯并不想理会她的谩骂,他只是冷冷地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身材魁梧、面容凶狠的妇人走上前来。 其中一个妇人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凶光;另一个则端着一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红色汤药,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她们显然已经准备好对安欢颜动手了。 文氏拉了拉海无涯的袖子,却被他一把甩开,也只能作罢。 安欢颜心里害怕极了,她脑袋里飞速地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可行的方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原本心中还有一丝希望,盼望着海宴清能够及时赶回来救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微弱的火焰也逐渐熄灭。 看着那碗药越来越近,安欢颜的心跳愈发急促。 “公主别喝!” 突然,松烟挣脱了束缚,猛地向那个端着药的妇人冲过去。 然而,她的努力并没有成功阻止妇人,反而只让这个身材魁梧的妇人手颤抖了一下,碗中的药水溅出来一些。 很快,松烟再次被抓住,这次她却被狠狠地挨了两记耳光,又堵上了嘴。 海无涯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询问:“药量够不够?” 妇人连忙回答道:“大人放心,药量绝对充足。本来这药就可以让安欢颜终生无法怀孕了。掉个孩子必然不成问题。” 听到这些话,安欢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碗温热的汤被妇人陆陆续续强行灌下。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然而,内心深处的痛苦却像刀子一样刺痛着她,让她难以忍受。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第152章 不想见任何人 肚子隐隐约约传来些许令人不适的疼痛感。 要开始了吗? 她摸着肚子,瘫在座椅上,眼神空洞。 外面吵吵闹闹的,一个丫鬟冲进来,跟她说:“公主,藤溪姑娘被人打晕在后门不远处,奴婢已经带人把她搬回来了……公主?公主?” 丫鬟看着呆呆的安欢颜,不知所措。 松烟带着一个老头冲进来,见此情景让她一起把安欢颜给抬到床上,又让她出去了。 松烟拉过颤颤巍巍的老头,“王太医,您快给看看吧!看看还有没有救!” 王太医赶忙放下药箱,又慌里慌张的摸了摸她脉,目光闪烁。 “这……这……这……” 松烟急得直跺脚,“您倒是快说呀!这孩子到底能不能保得住!” “这……这明显是保不住了呀!”王太医指着安欢颜那被鲜血一点点染红的雪白裙子。 安欢颜呆滞的眼神只闪了一下。 没有想象中的痛。 不是死去活来的痛。 是细细碎碎密密麻麻一点一点在啃噬血肉的痛。 王太医急急忙忙开了药方又下去了。 只剩松烟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不小心碰到那红肿不堪的脸,疼得她呲牙咧嘴却也顾不上许多,张罗着几个丫鬟七手八脚的给安欢颜换衣服,端热水,拿干净帕子。 安欢颜却觉得越来越痛,她转过头,大声质问:“他呢!” 松烟却猛然一哆嗦,支支吾吾道:“驸马爷去……去……上朝……还没回来……” “说!”安欢颜大吼一声。 松烟哭喊了一句:“驸马爷刚出宫门就被海家的人截走了!” 安欢颜白眼一翻,尖叫了一声,一阵刺骨的疼痛过后,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平缓了下来,示意看呆了的松烟把那团血淋淋的东西拿走,又换上干净衣服。 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只闭着眼吩咐道:“这两天谁也不让进来。我要休息。” 松烟给她擦了擦一头的汗,又小心翼翼问道:“那……驸马爷也是吗……” 安欢颜却拂开她的手,默默翻过身,沉沉睡去。 海宴清神色匆匆地来到公主府前,刚走进去去,就被门口的下人拦住了,其中一个人还恭敬地告诉他:“公主说她不想见任何人,请驸马大人回去吧!” 海宴清一听这话,顿时心急如焚,他立刻推开了那几个人,然后大步往内院走。又推翻了几个阻拦的下人,才踏上台阶,朝着梦满台楼上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松烟和藤溪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似乎没有看见他。 海宴清看到这个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焦急之情,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也是不知情……我来晚了,我该死,你们让我进去跟她解释……”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松烟和藤溪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海宴清的耐心逐渐耗尽,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推门。 就在这时,松烟忽然冷冷地说道:“公主现在身体很虚弱,如果让她看到驸马,肯定会更生气,到时候流血不止虚弱而亡又如何是好?” 海宴清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呆住了,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只好转身离开了。 待海宴清离开之后,松烟忍不住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公主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身边,现在却跑来装什么好人!” 一旁的藤溪则默默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当初她去搬救兵的情景。 那一天,她刚刚从后门跑出来,原本就寂静的小路因为清晨的缘故,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最后捡起一根树棍,咬咬牙,狠下心朝着自己的后脑勺用力一挥,下一刻,她便毫无知觉地晕倒在了地上。 再醒过来,人已经被抬回了公主府,而整个公主府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藤溪你怎么了?”松烟关切地问她。 藤溪怯懦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只是……” 松烟怕自己刚才的话让她多想,连忙安慰道:“藤溪,你知道的,我不是说你,怪只能怪海家的人太恶毒!” 藤溪咬了咬嘴唇,迟疑地点点头。 海府的迎春阁里,文氏心里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是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起来:“老爷啊,我觉得这样对那孩子是不是太狠了些?等孩子生下来我们自己带就是了,何必如此绝情呢?一个孩子罢了,也不是养不起,再说了,介时再为他找个继母,把这位的事瞒着……” 海无涯听了文氏的唠叨,显得十分不耐烦,他打断文氏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安家人的手段有多阴险狡诈,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们绝不能让儿子生下带有安家血脉的孩子,否则后患无穷。” 说完,他便甩下一脸惊愕的文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文氏看着海无涯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委屈和不满,但她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下人来禀报她说老爷带着卫初初入了醉仙楼吃酒。 又是那个贱人! 文氏气得咬碎了后槽牙。 却又突然想起今天似乎是个特殊的日子,不禁喃喃自语道:“醉仙楼?原来已经到了这一天……”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生气。 “碧竹,你让你堂兄弟几个跟着去看看情况。” 文氏压下心中一些罪恶的快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说道。 与此同时,在醉仙楼内,卫初初的心情格外愉悦。 她倚靠在阁楼的栏杆上,兴致勃勃地俯瞰着楼下繁华热闹的街道,时不时回过头来与海无涯说笑打闹,虽说一老一少,但凭着卫初初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倒还算和睦和温馨。 正干了一杯,一名下人却匆匆跑来,将海无涯叫走了。 卫初初心中虽有不悦,但仍表现得非常乖巧懂事,她微笑着对海无涯说:“老爷,您先去处理正事吧,不必担心我。” 海无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留下卫初初独自一人在阁楼上。 卫初初正在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发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收回目光起初张望,只见街上忽然热闹起来,不远处的几个官兵拉着一个木笼子缓缓走过,旁边围满了好奇的百姓。 木笼子中有个衣衫褴褛、蓬头散发的人。 卫初初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惊:那竟然是万木青! 第153章 我不怪你 莫名的,她心念一动,匆匆屏退了身边的下人,独自一人冲下楼,挤进了水泄不通的人群之中。 她远远地看着即将被押送出城的万木青,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周围的人们也纷纷议论起这个人的罪名来。 有人说他强抢民女,有人说他得罪了皇上,还有人说是因为得罪了海家才会如此下场。 卫初初混迹在人群之中,听着这些话,心情愈发沉重。 她静静地凝视着木笼里的万木青,只见他神情呆滞,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而他的身上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不断地渗出血迹,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一时间,卫初初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畅快淋漓之感。 她原本以为看到万木青受到惩罚,会让自己感到解气和满足,但此刻,她却只觉得内心一片迷茫。 她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押送官兵走出城门,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茶馆,官兵们停下休息。她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咬咬牙,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她悄悄走到官兵头子面前,颤抖着手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票和碎银子都塞进他手中。官兵头子见钱眼开,立刻答应让她和万木青说几句话,但时间不能太长。 她感激涕零地点点头,急忙走向木笼子。走近一看,她才发现万木青的下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能力。而那扭曲的膝盖处已经是红肿溃烂、脓血四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但又立即捂住嘴巴。 听到熟悉的惊呼声,一直呆若木鸡的万木青缓缓抬起头,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渐渐恢复了一点光彩。 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那双死寂的眸子竟泛起了一丝涟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艰难的微笑。 卫初初看着万木青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不忍,轻声问道:“你……恨我吗?” 万木青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做这些,把万家拉下水,能让你在海府过得好一些的话,我又怎能不懂呢?” 听到这句话,卫初初心中的愧疚愈发强烈,忍不住道:“可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啊!” 万木青抬起头来,目光平静而死寂地望着卫初初,语气平淡地道:“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年轻,太没有担当,不负责任,所以我不会逃避责任,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了,这一切就让我承担,让我恕罪,我不会有半分怨言。” 说到这里,万木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继续道: “只是,你芳华正茂,就这样给那个老头子做妾,还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太过可惜。” 卫初初原本还沉浸在对万木青的同情之中,此时听到他这番话,顿时气得脸色发白,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扯这些这些羞辱我做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万木青却突然认真地看着卫初初,开口道:“其实,我认识一个神医,或许能够治好你的病。只要你去找他,说不定就能顺利怀上孩子,到时候,你也能有个依靠,不必再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卫初初一愣,不可思议道:“事到如今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万木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出了一个地名和人名,接着道:“你去那里找到那个人,让他帮你看看吧。希望你能早日生养……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卫初初一时间思绪万千,竟无言以对。 这时官兵头子勒紧裤腰带,走过来催促:“快些!莫要耽误了时辰!” 卫初初看了一眼万木青,忽然把自己身上值钱的珠宝首饰全都摘了下来,塞进官兵头子手里,说道:“官爷,这些都给您,我这朋友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在路上多多照应,好歹给他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官兵头子眼睛一亮,迅速将东西收进怀里,敷衍地应了一声,便催促着众人继续赶路。 卫初初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中满是担忧。然而她不敢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木青离去。 待队伍远去后,卫初初才又偷偷摸摸地返回城中。 刚走到巷口,正准备回海府,她却突然想起之前万木青提到过的那位神医。 她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转身走进一家药铺。 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掌柜的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卫初初走上前,说清了来意,不一会儿,掌柜的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后院走了进来。 那老头精神矍铄,步伐稳健,见到卫初初,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 卫初初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叫道:“姬神医?” 打完针的卫初初满心疑虑,但之前她可是见识过江星阔身边这个老头的厉害,所以这次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很配合的让对方给自己打了一针。 等到她回到海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但奇怪的是,今天海府里的气氛格外诡异,甚至有些吓人。 丫鬟们见到她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个低着头匆匆而过。 卫初初满心疑惑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千星阁,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海无涯坐在里面,脸色阴沉得吓人,一双通红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卫初初心中“咯噔”一下,立刻下意识凑上前去想要撒娇,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些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些珠宝首饰,而且上面还有血迹! 这不正是她今天刚给官兵头子的珠宝首饰! 卫初初心底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154章 到时候你想生多少个都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海宴清白天吃了闭门羹后,趁着夜色再次翻越高墙潜入公主府。 轻而易举地将梦满台门口的两名小丫鬟催眠入睡后,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安欢颜安静沉睡的身影,但她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细汗,似乎正深陷梦魇之中。 海宴清心痛得难以呼吸,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使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无尽的悔意。 他喃喃着,“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他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看着安欢颜睡梦中也如此不安,他的痛苦如同暴风雨般袭来,让他无法喘息。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安欢颜的面庞。 睡梦中的安欢颜感受到那股温热的触感,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望见了眼前的海宴清。 然而,她并未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眼神空洞无神,宛如失去灵魂般。随后,她毫无生气地闭上眼睛,转身背对着海宴清,继续沉浸在睡眠中。 海宴清明白,此刻的安欢颜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又低声絮絮道:“欢儿,我一下朝就被海家的下人叫回去了,说是家中出了大事,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回到公主府……” “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没能陪在你身边,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欢儿,对不起……” 一句句充满愧疚和歉意的话语,伴随着低泣声,萦绕在寂静的空气中。 安欢颜却再不愿醒来,面对这纷扰烦乱的世界。 守到了天微微亮,他给安欢颜掖好被子,依依不舍的悄悄离去。 海宴清回到海府,就见千星阁此时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他的心情烦躁不安,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心头叮咬一般,让他难以忍受。心情烦闷至极,也懒得去想别人的是是非非。 刚想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却突然听到文氏让碧竹来传话,说是有要事相商,让海宴清速来迎春阁。 海宴清心中窝着一团火,想想刚好去和她母亲争论个对错出来,便来到了迎春阁。 一进屋子,就看见文氏满脸笑容地坐在那里,一边用手狠狠摇着扇子,一边兴奋地说:“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那贱人终于落了个好下场!” 海宴清心里疑惑着,联想到千星阁,想要发的火也被迫压了下去,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母亲。 文氏看到儿子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扇子,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对海宴清说:“清儿,你可知道,今天我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个贱人竟然真的背着我们偷偷去探视了万木青!而且还给了押送官差全部的银钱,拜托他们好好照顾万木青。没想到啊,这个押送官差头子竟然是我哥哥的人!哈哈哈哈……” 海宴清眉头微皱,颇为无语。 文氏沉浸在激动里,继续兴奋地说:“现在好了,那贱人已经被你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关进了后院的柴房里。估计这一次,要等上好几个月才能出来呢!” 说完,她又端起一杯酒,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海宴清听完,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问道:“那……万木青呢?” “死了。奸夫淫妇的,反正也烂命一条,他那样的,死了反倒是个解脱。” 文氏满不在乎道。 海宴清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想到这状态实在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便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文氏听到海宴清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容。 她瞪大眼睛,指着海宴清骂道:“这还不是你出的点子!怎么,你心软了?那贱人就是该死!她既然嫁给了你爹,就应该一心一意地伺候你爹。可她倒好,竟然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简直就是个荡妇!这种女人,留在家里只会败坏家风!” 海宴清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也懒得再解释一句,于是只好默默转身离开迎春阁。 文氏这时才注意到海宴清脸色苍白,神情郁郁寡欢,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想起了安欢颜的事情,心里一阵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劝说道:“儿啊!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孩子介怀……莫要怪爹娘狠心,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太适合要孩子……等事成之后,娘再给你找个高门贵女,到时候你想生多少个都没问题……” 又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海宴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文氏有些心虚,赶紧伸手去拉他,但海宴清却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文氏的心情愈发沉重,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海宴清愣在了原地。 只见他爹海无涯正站在院子门前,面色阴沉得吓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质问海宴清道:“你不上朝是因为皇帝查了你的账?还停了你的职?又让你和那丫头和离?” 海宴清低垂着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自然清楚父亲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从来没有问过他想与不想。 但面对父亲的质问,这么多年以来,他却习惯了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深埋心底。 海无涯的语气越发严厉,似乎对儿子的回答并不满意:“和离也就罢了!你可是老皇帝赐官的!他个小的又凭什么推翻!忤逆不孝!” 海晏清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不悦地反驳道:“难道你打着我的名义,私自往城内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清楚吗?”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 海无涯愤怒地挥起手掌,狠狠地甩在了海宴清的脸上。 海宴清的嘴角顿时流出一丝鲜血,但他依然挺直着身躯,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 海无涯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向海宴清,怒吼道:“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就为了那个安家的贱婢?好啊,既然如此,我们休了她!省得你因为儿女私情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第155章 势如破竹 海宴清用力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怒火,大声回应道:“没错,我就是要忤逆!从小到大,我从未违背过您的旨意,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但唯独这次,我绝对不会妥协!” 海无涯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吩咐下人们拿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准备教训这个不孝子。 然而,这次海宴清只冷笑一声,敏捷地一个侧身便躲开了他呼啸而来的棍子。 海无涯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你竟然敢躲闪?逆子!我看你活腻了!” 他无法忍受海宴清竟敢反抗自己,于是将手中的木棍扔到地上,亲自冲上前去,与海宴清缠斗在一起。 海宴清心中充满了愤恨和不满,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开始还手。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拳打脚踢声、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府中的下人都躲了起来,唯恐殃及池鱼。 就在这时,忽然从屋顶上跳下一个身影,动作敏捷地加入了战局。 只见这个人几招之内便轻松地将海无涯和海宴清分开。 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竟是海晏泽。 “泽儿?”海无涯惊讶地喊道。 “大哥?”海宴清也愣住了。 二人一时间停下了手,惊讶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然而,海无涯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呼:“泽儿,你受伤了!”他焦急地看着海晏泽,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海晏泽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并告诉父亲自己的伤势已无大碍,反而担心起弟弟海宴清的情况。 听到大哥的关怀之语,海宴清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他知道,大哥一直以来对他都是相当不错的,或许这次能站在他这边呢。 可谁曾想,海晏泽居然将海宴清支开,告诉他要与海无涯商量重要事情。 海宴清心中暗自苦笑,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呢?但还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这些事情的详细计划,一直以来都是避开他的,而他,也永远都是那个听话配合的角色。 况且他大哥消失这么久,连他都不知其音讯,此时突然回来,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不过现在的他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他像疯了似的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 正好并不需要去上朝,所以这几天他就一直蹲守在公主府的梦满台,希望能够见到安欢颜一面。 然而,他始终未能如愿,因为安欢颜一直没有出来过。 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在这里等待,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藤溪和松烟看了他也只是叹气和沉默。 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憔悴,面容苍白,眼神疲惫。 与此同时,外面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充耳不闻。 公主府发生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只听说皇帝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但至今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很多人猜测,皇帝可能是在憋着一个大招,准备给那些肇事者致命一击。 海府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一些下人开始偷窃府中的财物,妄图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还有些人则选择逃跑,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然而,这些人的行为很快就被发现了,他们无一例外被一一抓回来,并遭受了残酷的惩罚——乱棍打死。 海府内。 海晏泽满脸焦急地说道:“爹,我们的人已经损失了很多,如果不能尽快起事,恐怕最终会功败垂成啊!” 海无涯难以置信地吼道:“什么?那个该死的皇帝居然发现了我把我们的精英猛将藏在幽陵城附近?” 海晏泽点了点头,沉重地说:“是的,爹。皇帝已经开始行动了,陆陆续续地抓走了不少人。而且那些被抓住的人还咬出了另外一批人。” 海无涯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透出狠厉的目光。 他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关头,时间紧迫,必须采取果断的行动。 海晏泽看着父亲,继续说道:“现在情况危急,我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那你带了多少人?” 海晏泽回答道:“我带来了两万神武军,再加上爹事先藏在城外的五千名精英猛将。这样一来,我们对上幽陵城的五千禁卫军势如破竹!” 然而,海无涯对于这个数字并不满意。他问道:“那十万东城军呢?他们怎么没有动静?” 海晏泽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东城军被熙国公严密监视着,无法调动。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无夜一直盯着我,我在城中的消息势必会被他得知。介时……” 海无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他猛地拍击桌面,怒吼道:“那个狗皇帝实在是欺人太甚!好!既然如此,我们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坚固的桌子瞬间破碎开来。 皇城内。 安照颜皱着眉头,盯着呈交上来的各个海家下线藏匿点,陷入了沉思。 突然,无夜的出现打断了他。 “陛下,幽陵城中发现海晏泽踪迹。” 安照颜眼睛一亮,握紧了拳头,“终于来了吗?” 无夜点点头,又说道:“陛下,我去把他拿下。上次让他逃脱了,这次我必定要手刃他为您报仇!” “不。”安照颜出乎意料的说道,“无夜,我觉得有些不对。” “有何不对?”无夜看他有些忧心忡忡,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起来。 “罢了。海家这次递了这么大的把柄给我抓,岂能放过?这次数罪并罚,务必要一网打尽!无夜,你去点五百禁军。”安照颜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一丝戾气。 “您是指?” “抄家!” 第156章 谋逆 安欢颜感觉门外有人来了。 她烦躁地转过身。 那人进屋了。 又来! 不是说好让松烟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她只能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有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背,温温热热的,惹得她痒痒的。 她不耐烦的甩了一下。 那只手却得寸进尺,伸进了咯吱窝。 她一下子来了火,腾地坐起来,“你有完没完——” “星星!!!” 江星阔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站在她眼前,无语凝噎。 安欢颜却一下没忍住,喜极而泣。 “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来晚了。”江星阔抱住她,不住地安慰。 等安欢颜哭完了,才发现江星阔一脸疲倦。 “一路上累坏了吧?从哪回来的?” “不累。从临安……就是杭州。”江星阔心疼的摸摸她已经瘦出尖下巴的脸,“反倒是你,没事吧?” 安欢颜摇了摇头,“就当来了次例假。只是……”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孩子了……” 江星阔神秘一笑,双手捧着她的头往上一抬。“你先别急你看看,我给你把谁带来了” 她定睛一看,“姬神医!你还活着!” “这是什么话!”白胡子老头一甩衣袖,假装生气要走。 被松烟笑呵呵地给拉到了床前。“麻烦老先生了。” “真是冤孽哟。” 姬神医无奈地坐下来,搭了脉细细一看,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惋惜。 “你这……不妨事,不过是吃了些极为寒凉的东西,胎又还未坐稳,这才滑了胎。还好,吃的不多,你又还年轻,调养调养身体,想再有孕还是很容易的。” 一番话让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放了心,江星阔和安欢颜都舒了一口气。 姬神医又坐到桌前写着药方,边写边不经意地说道:“你若是早些找我,你这胎我定能帮你保下……” 听闻此言,安欢颜又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江星阔默默抓住了她的手。 姬神医似乎没有注意到安欢颜的反应,自顾自地写着药方,又接着说道:“说起来,前些天,我给你们那个姐妹也打一剂保胎针,保她生产……” “谁?”安欢颜和江星阔异口同声道。 “就那个……就之前手废了让我治她不想治那个。”姬神医写完药方递给松烟,完全没注意身后两人的一脸惊愕。 “卫初初。”安欢颜提醒道。 “对对对。”姬神医连连点头。 江星阔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不是说她被灌了很多红花汤,再也有不了孩子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体质极为滚热干暖,比这丫头好多了,估摸着是日常吃些积旺温火之物,那个红花汤起不了多大作用。” 二人不解地歪着头。 松烟在一边插嘴说道:“听说在青楼的女子从小就善用媚药,常常饮食媚药让身体习惯,作为一些接客手段,也能更好的留下掮客,估摸卫姑娘作为花魁,也用了不少吧……” 姬神医收拾完自己的药箱,又说道:“那就是了。不过你主子跟她可不同,得好好修养!虽说红花可以祛瘀止痛,活血通经,但是若是孕妇小量使用可以养血安胎……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经走了。” “姬神医您急什么?留下来吃个饭呗!”江星阔拉住他。 姬神医连忙摆摆手,“不留了不留了,你们这里不久之后乱的很,嫌命长才留下来。” “什么?”二人齐齐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呢?宫里一大批人正冲过来呢。我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姬神医神秘道。 “什么意思?您老说清楚呀!”江星阔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哎呀,就是抄家!打仗!虽然抄的是海家,但你们这里这么近,肯定会殃及池鱼……” 姬神医撤回衣袖,趁着二人正被惊呆之时,一溜烟就没影了。 “刚刚……老头子说什么……”安欢颜脑袋晕乎乎的。 江星阔深呼吸完才回道:“他说……他最后说我们的镯子里,有假死药……” 安欢颜却仍呆呆道:“不是这个……” 江星阔吞了吞口水,才缓缓说道:“抄家……打仗……” 二人对视一眼,刚要说话,屋外忽然闯进一个人。 海宴清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神色匆忙,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慌张。 当他看见江星阔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立刻转头对着安欢颜急切地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十分困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 然而,还没等他们问出口,海宴清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似乎想要抱住安欢颜。 江星阔见状,迅速出手将他扯开,并大声质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海宴清根本不理会江星阔,只是紧紧地盯着安欢颜,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没时间解释了,你跟不跟我走?这次,我用命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江星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明白了海宴清的目的。 她冷笑着说:“原来是你们家被抄家了,你们准备逃跑对吧?那你还想让她这个柔弱的女子跟着你们一起逃亡,过着颠沛流离、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吗?” 安欢颜听到这话,默默地垂下了眼睛,心中暗自叹息。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跟随海宴清逃亡,不仅会面临巨大的危险,而且未来的日子将会非常艰难。 而海宴清看着门外,焦急地抿了抿唇,又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绝对会与你划清界限,离你远远的,怎么可能带你一起呢!跟我走吧!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门外又传来吵闹喧嚣声,还有不少下人的连声尖叫。 “到底怎么了!”安欢颜抓着他的胳膊厉声喝道。 “就是……就是……城外有大量兵马围城,困在这城里结果只能是等死……”海宴清显得有些心虚,又祈求地看向安欢颜。 二人脸色一变,“你家要谋逆?” 第157章 城中大乱 “别磨蹭了!城门马上就要被封了,届时断了粮草,城里的人半个月都撑不过去!”海宴清焦急地吼道。 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海宴清已经迅速地抱起安欢颜,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只能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跟着跑出门外。 毕竟海宴清一直都是面色沉稳,不骄不躁,一副闲人免近的模样,如今着急起来让人颇为意外,却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们刚一踏出府门,便看到大街上一片混乱。 人们纷纷背着行李四处逃窜,惊慌失措;而那些骑着马的官兵则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一直狂奔的江星阔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十分纠结的神情。 “星星,跟我们一起走呀!”安欢颜着急地喊道。 然而,江星阔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店里的人,更不能丢下……他……你们快走!” 说完,她用力推了一下海宴清,“你答应过我的,要护她一世周全。如果她再遇到上次那样的事情……” 海宴清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江星阔的话:“放心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提头来见。” 安欢颜一步三回头,满脸担忧地看着江星阔。 最终,江星阔又一次急切地催促道:“快走啊!远离这里!不安全!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活下去的!你忘了,我还有杀手锏!” 听到这句话,安欢颜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和不舍,但她还是毅然转身登上了马车。 “藤溪呢?藤溪怎么没有跟上来?”安欢颜走进车厢内,发现里面只有松烟一个人,不禁心生疑虑,连忙询问道。 “藤溪去给公主拿药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松烟焦急地望着马车的窗外,语气担忧。 “你们先出发吧。藤溪回到公主府后,我一定会确保她安全无虞的。”见他们迟迟不走,江星阔急忙催促着他们。 海宴清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然后狠狠地挥动手中的马鞭,驱使马车急速地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安欢颜前脚刚刚离开,紧接着一群手持刀剑的人突然闯进了公主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惊慌失措,纷纷四散奔逃。 那些闯入者抓住人便厉声质问:“库房在哪里!南门库房在哪里!快说!” 被抓的下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颤抖着手指了路,就被身后的人一刀抹了脖子。 江星阔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好在这些人没有去管其他人,一路冲到了后院库房。 他们强行破开库房门之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着些什么。 江星阔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口,默默地观察着。 只见这些人找遍了整个库房都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便开始骂骂咧咧地乱砍一通发泄怒火,然后又很快撤退了。 临走的时候,他们还顺手牵羊带走了不少金银珠宝和首饰。 江星阔忍不住暗骂一声:“强盗!” 等人都走光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库房。 库房里一片狼藉,所有的箱子都被砸开了,角落箱子里面的白糖撒得到处都是,被践踏得脏兮兮的,显然是在找此前藏匿在这里的黑火。 看到这一幕,江星阔心里冷笑了一下。 这些人恐怕永远也想不到,他们要找的黑火早就被自己配成了烟花,而且已经全部消耗完了。 而这件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就在这时,公主府上开始混乱不堪,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摸摸地盗窃财物,还有些人公然抢夺他人的物品。 此刻,江星阔已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身份,自然没有人愿意听从她的指挥和调遣。于是,她决定先回到自己的住处寻找藤溪。 正当她走到门口时,一支兵马恰好抵达府邸门前。 领头的侍卫迅速下马,向江星阔询问:\"舞阳长公主殿下是否在此处?\" 有了此前的教训,江星阔心生警觉,生怕这些人来意不善,于是充满戒备地注视着他们。 那位侍卫见状,立刻低头行礼,并恭敬地说道:\"叛臣密谋叛乱,导致城中陷入混乱。因此,陛下派遣我等前来保护公主殿下。\" 听到这番话,江星阔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缓解,她急忙邀请众人进入府内。 当得知安欢颜已经离开后,众人皆惊得合不拢嘴,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但惊讶归惊讶,人虽然不在,却也还是留下了。 江星阔百思不得其解。 领头的侍卫开口道:“陛下特别嘱咐过,也务必确保江姑娘的安全。” 听到这句话,江星阔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随后,她开始着手安排这些侍卫们的住宿问题,并告诉他们,如果遇到上门来趁火打劫的人,可以用武力将其驱赶出去。 与此同时,府中的下人们也得到了相应的指示。想走的人可以带着自己的东西走,若是要留下,也绝对不会辜负大家。 正在这时,侍卫又抓到了几个正抱着昂贵古董瓷器和珠宝首饰要逃跑的下人。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手紧紧地抱着那些财宝,生怕被侍卫抢走。 面对这一情况,侍卫头子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江星阔,询问道:“姑娘,是否需要杀一儆百?我瞅着,这宅子也太乱了。该清一清了。” 然而,那几个下人却立刻跪下来,不停地磕着头,头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嘴唇颤抖着,不停地说着:“姑娘饶命,我们知错了,我们愿意归还所有东西。” 看到这一幕,江星阔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她知道,这些下人们也只是为了生存,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们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最终,她还是放走了这些下人。 藤溪抱着药材一脸恐慌地回来了。“乱了,乱了,乱套了。听说,城门都关上了,出不去了!” 第158章 再进宫 江星阔一急,“那阿颜岂不是出不去了!” “出了出了。”藤溪连连点头,“奴婢看着公主的马车出了城的,才出去,城门马上就关上了。” 江星阔放下心后,一脸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上去?”藤溪瞥了一眼门外的侍卫,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眼瞅着马上就要关城门了,如果再带上我的话,肯定就来不及了。我怎么能耽误公主呢。万一因为奴婢而让公主出不了城,奴婢罪过可就大了!” 江星阔听了,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些焦急地说:“哎呀,你可真是个傻瓜!这不是跳上去的事儿吗?能花多少时间啊!” 然而,藤溪还是坚定地表示不愿意去,江星阔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吩咐道:“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先去把咱们府上丢的东西都给点清楚吧。这世道可真乱。” 说完,便转身离去。 藤溪看着江星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其实,她早就回来了。 就在她走到公主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们的车驾,而且还听到了她们所说的那些话。 可是,她并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默默地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跟着车驾走到了城门口,亲眼看见他们出了城,才回来。 夜幕降临,江星阔登上了梦满台,这个位置处于公主府的最高点,视野开阔,四周通明,整个幽陵城都尽收眼底。 遥望远处的城墙,火光冲天,喊杀声响彻天际,枪林箭雨交织在一起。 她不禁担忧起这座城的命运。 不知城中的守卫有多少人?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呢?是否有人能够突破重围去统知援军呢? 整整一夜,江星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牵挂着战事。 直到黎明时分,战火才逐渐平息下来。 她趁此机会小憩片刻,但很快就被藤溪唤醒。 \"姑娘,陆鸣有要事禀报。\" 江星阔睡眼惺忪,努力回忆着陆鸣究竟是何人。 此时,藤溪已将一名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领头侍卫带入房间。 她猛地清醒过来。 陆鸣还押着一个壮年男子。 \"江姑娘,此人于昨夜悄悄潜入,被我等擒获。询问他来意时,他缄默不语,态度强硬,什么也不肯说。全听姑娘如何发落。\" 陆鸣向江星阔报告道。 “可是来偷东西的?” 江星阔没太在意,世道太乱,会有这种人很正常。 就在这时,江星阔发现自己被一双凶狠的眼睛给盯上了。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个被抓住的人。 只见他猛地抬头,目光中透露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恶气息。 突然间,这个人挣脱了束缚,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一样朝江星阔猛扑过来。 江星阔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几乎无法喘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如闪电般迅速闪过。 原来是陆鸣出手了!他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那个人的身体。 刹那间,那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消逝。 随着陆鸣收回长剑,那个人也随之倒下。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形成了一片血泊。 江星阔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合不拢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紧紧咬住后槽牙,声音颤抖地命令道:“把他抬下去。另外,仔细搜查一下他身上是否有任何信物或线索。” “是。” 陆鸣叫了两个侍卫进来把尸体扛走,藤溪也叫了几个丫鬟小厮把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江星阔的心跳如鼓,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恐惧,总是感觉有一种未知的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公主府如此之大,难免会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妄图趁乱混入其中。\" 她暗自思忖着,眉头紧皱,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好在晚饭之时,陆鸣气喘吁吁地飞奔而来,神色紧张地告诉她外面不安全,皇帝安照颜下令让她即刻入宫。 江星阔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并吩咐府上所剩不多的丫鬟和小厮迅速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前往皇宫。 公主府距离皇城并不遥远,但这段路却显得格外漫长。 他们一行人匆匆忙忙,脚步飞快,仿佛在逃避身后追赶的恶魔。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皇宫。 然而,一路走来,江星阔发现街道两旁的人家都紧闭着门窗,空无一人。 原本热闹非凡的京城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城,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与偶尔传来的狗叫声相伴。 显然大家都已经得知了发生的事情,正在拼命地寻找安全的地方躲藏。 江星阔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皇宫。 然而,当她踏入皇宫时,却发现这里的气氛异常紧张。 她原本以为会立刻见到皇帝安照颜,会跟她说说事情的经过,但却没有见到人。 经过一番打听,江星阔惊讶地得知,皇帝居然亲自率领大军前往城门,御驾亲征。 皇帝亲临战场,无疑将极大地鼓舞士气。而此刻,皇帝正在城门口与士兵们一起抵抗着叛军的进攻。 与此同时,皇宫内部虽然人人自危,但宫女和太监们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常工作。 然而,由于当前局势的特殊性,宫中供应的菜食份额已经被削减到了极致。除了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食物外,任何额外的供应都被禁止。 尽管每个人都对此感到不满,但大家都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要以大局为重。如果不能抵御住敌军的攻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又过了一夜,这一夜,她陆陆续续睡了几个觉,睡睡醒醒,辗转反侧,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怎么都等不到安照颜回来。 第159章 难道就因为你有个好靠山吗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不是因为事情越来越无法逆转。 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心入睡。 终于,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忍不住爬了起来,决定去乾清宫看看情况。 一到乾清宫,门口的小太监立刻认出了她,赶忙将她迎进殿内。 李公公也在殿内,见她来了,连忙迎上来,关切地问:“姑娘,您怎么来了?” 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实在睡不着,便过来看看皇上是否已经回宫了。” 李公公皱起眉头,叹息一声说:“回娘娘,皇上还没回来呢!他还在幽陵城坚守着。实在是英雄本色!” “哦?”她惊讶地问,“那皇上已经多久没回宫了?” 李公公面露忧色,回答道:“已经有两日了。不过,一旦情况好转一些,皇上应该就会立即回到乾清宫休整。” 她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她轻轻点头,对李公公说道:“谢谢你。知道了,那我在这里等着吧。如果皇上来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公公答应下来,她便在偏殿里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她暗自思索着,如果安照颜真的需要她帮忙,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呢?她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但她也想尽一份力,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没过多久,就见李公公进来禀报。 她还以为是安照颜回来了,兴奋得跑到门边。 李公公却摇摇头,带着陆鸣走了进来,而陆鸣和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正押解着一人从远处慢慢走近。 难道又抓到了闯宫的刺客? 她心里不禁好奇这人究竟是谁,竟敢如此大胆闯入皇宫。 虽然如今是非常时期,但朝廷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待到陆鸣走近,她才听他开口道:“回娘娘,末将奉陛下之命前往海府搜剿,却不想抓住了一个女人,瞧着身份不低,似乎还有些利用价值,便带回来给陛下看看。” 说着,陆鸣行了个礼,继续道:“只是陛下眼下并不在此处,还望娘娘先过目一下。” 江星阔心中生疑,怎么会是个女人? 正在这时,那个被抓的女人已经到了眼前,江星阔定睛看去,却是大吃一惊——这女人居然是卫初初! 只见她腹部微微隆起,想起姬神医的话,应该是有了身孕,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脸上还有几道血痕,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显得十分狼狈不堪。 但当她看见江星阔时,眼中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凭什么?”她突然自怨自艾地大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不甘。 “到底凭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布衣黔首之女,跟我一样出身低微,为何如今却能站在此处居高临下、高高在上,而我却如此悲惨凄凉,被人屹弃?这世界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公道可言吗?”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原本美丽的面容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狰狞的表情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恶魔。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可最终得到了什么?只有冷漠无情的丢弃!带来的无尽的痛苦与折磨!难道就因为你有个好靠山吗?!贱人!都是贱人!”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江星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女人,沉默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海家逃亡,没有带上她。 也属实凄惨。 江星阔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将她带走,并吩咐道:“看管起来,找个太医给她瞧瞧,吃喝照常供应。”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只点了几支蜡烛,堪堪能看得清东西。 然而宫女们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将几道美味佳肴摆放在桌上。 江星阔坐在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为何我的菜色如此丰盛?”江星阔轻声问道。 宫女们纷纷低头,其中一人怯生生地回答道:“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江星阔微微皱眉,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站起身来,将多余的菜肴分发给周围的宫女和太监,口中说道:“国难当前,我又怎能特殊对待,以后就免了吧。这次大家一起就分享。” 众人面面相觑,在得到首肯之后,感激涕零,纷纷跪地谢恩。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吸引了她的的注意。 只见安照颜缓缓走进殿内,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却显得很疲惫,手拿着头盔,盔甲上大大小小的口子,血迹斑斑,但却无损他的威严,眼神却充满了坚毅与温柔。 他的出现让江星阔如释重负。 还活着,没少胳膊少腿。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安照颜快步走到江星阔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 “你回来了。”江星阔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嗯,我回来了。”安照颜回应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他们没有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在这个混乱的时刻里,或许只有彼此的存在才能带来真正的安宁。 安照颜坐下吃饭,江星阔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道:“战况如何?” 安照颜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容乐观。” 江星阔放下筷子,一脸凝重地说道:“这么说……海宴清说的三万人围城是真的了?” 安照颜胡乱扒拉了两口饭,边吃边回答道:“不止。” 江星阔焦急地追问:“还有什么?” 安照颜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她说:“还有海府暗中培养,潜藏在附近的暗卫。” 江星阔一听,顿时愣住了,随即更加焦虑地皱起眉头,追问道:“那我们有多少人?” 安照颜平静地回答道:“六千人。” 江星阔瞪大了眼睛,身子突然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掉到了地上。 安照颜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又将她扶了起来。 江星阔气鼓鼓地怒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能撑多久?” 安照颜收住笑容,轻声安慰道:“半个月。” 第160章 一报还一报 “援军呢?什么时候能到?” 安照颜苦笑一声,“无夜领了兵符去点东城军来援助,等大部队来到估计需要二十天。” 江星阔眼前一黑。 “所以,我宁愿你不回来。” “所以我宁愿你和欢颜一起走。” “所以,我宁愿你跟他走,至少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 “即使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江星阔打断他,“好了,别说了。谁说我怕了。难道阿颜跟海宴清走了你不担心?” “担心。但是我相信海宴清会保护好他。” 江星阔白了他一眼,“还敢说?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他给了我这个。”安照颜递给她一张纸。 “什么东西?”江星阔接过来,好奇的打开,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惊呼道:“他竟给你潜藏在幽陵城中的暗卫名单和地图?” “我派人搜了个遍,都清干净了。好歹内忧外患,现下只有外患了。”安照颜苦中作乐道。 “可你这多余的五天,怎么撑?”江星阔挠了挠头。“城一破,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需要你帮我。”安照颜盯着她,眼神坚毅。 “我?”她指了指自己,“我能帮你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安照颜又揉了揉太阳穴,“目前还不需要,还能应付。” 李公公匆匆跑来,跪在皇帝和江星阔面前,声音焦急地禀报说皇后突然要生产了,让皇帝赶紧过去。 安照颜眉头紧皱,说道:“太医不是说才七个月吗?怎么会突然要生产了?” 李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回陛下,皇后娘娘今日晚膳时与皇贵妃闹了起来,皇贵妃指责了皇后娘娘几句。皇后娘娘盛怒之下,想扇皇贵妃娘娘。谁知皇贵妃娘娘躲开了,皇后娘娘却更生气了,当场便喊肚子疼,众人一看已经破了羊水,现在正在坤宁宫生产呢……” 江星阔疑惑地问了一句:“皇贵妃是?” 李公公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就是德妃娘娘呀。” 江星阔沉默不语,她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方便插嘴。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德妃在她印象中应该不是会当面起冲突的人。 一行人匆匆赶去了坤宁宫,大家脸色都十分凝重。 坤宁宫内,皇后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她的嘴唇紧闭,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太医们围在皇后身边,不停地忙碌着。他们用热水擦拭着皇后的身体,试图缓解她的痛苦。 皇帝和江星阔走进房间,看到皇后痛苦的样子,江星阔心中十分不忍,推了推安照颜,“去看看她吧。” 安照颜走到皇后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皇后,你一定要挺住。朕在这里陪着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的手微微用力,握住皇帝的手。她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好痛……” 安照颜轻轻抚摸着皇后的头发,说道:“皇后,朕知道你很痛。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为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一旁的皇贵妃也就是池月涵站在边上不知所措,显得十分突兀。 看到江星阔来了,她却惊讶万分。“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干嘛?” 江星阔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回来不行吗?” 池月涵低下头,声音颤抖,“没事。现如今外面反倒安全一些。” “别担心了。她一定能平安生产的。”江星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池月涵却眉头一皱,大声反驳道:“谁说我担心她了!晚膳时大吵大闹着说我克扣她的伙食份例,天地良心!现在叛军当前,被困围城,宫里哪个人不节衣缩食过日子?” “天地良心!因着她有孕在身,已经是特意多照顾了,她还来骂我算怎么回事?骂就算了,还想来打我,从小到大,我爹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她算什么东西,敢来掌我的嘴!” 池月涵声音不小,偏厅里的宫人都看了过来。 江星阔尴尬地扯扯她的袖子,“小声点小声点……那边正生产呢!” 谁知道池月涵更不服气了,刻意提高了声音,“生就生呗!谁不会生啊!前头那次我滑了胎,指不定是拜谁所赐!只怕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一报还一报!” 池月涵尖锐的声音传到正在生产的皇后耳朵里,她睁大眼睛,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不安。她呼呼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右手紧紧抓住床单,试图抓住一丝安稳,却发现自己无法平静下来。 稳婆的助产声在她耳边回荡,她却无法集中精力,所有的思绪都被池月涵的声音所占据。 她想起了她做过的一些事。 就怕跟池月涵说的一样,会报应到她的孩子身上。 皇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下突然大出血,情况变得危急起来。 太医们惊慌失色,连忙采取措施,但血还是止不住。 皇帝安照颜来回踱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这样?” 其中一位太医回道:“皇后娘娘受到了刺激,情绪过于激动,导致难产。本就是早产,情况危急,再加上有孕之时思虑过度,影响坐胎,如今只能看皇后娘娘自己的意志力了......” 皇帝安照颜抿了抿嘴,回头瞥了池月涵一眼,江星阔见状赶紧把她给拉走,不住的劝抚。 “我的姑奶奶……消消气消消气。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七个月便早产,你再刺激她,说不定等会儿一尸两命了!小孩子是无辜的,且让她安心生产吧。日后再针对她也不迟。” 池月涵冷哼一声,“万家早就不是以前的万家了!这次先放过她!” 江星阔好说歹说才把她带到了后面。 确实也和池月涵所说的一样。 皇后尚且在位,就设立位同副后皇贵妃,说明皇后已经形同虚设。 自从万木青去世以后,万天元就变得一蹶不振,在差事上也频频出错,被朝中各个要员屡屡参劾。 而且皇后万千霓更是自此以后性情大变,但凡遇到什么事情都大发雷霆,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动不动就动刑罚,整个后宫人心惶惶。 而万家手中的资源人脉也逐渐转移到池家身上。 第161章 不能走漏消息 宫殿内,皇后的呻吟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池月涵也不再说话,紧握的双手也显现出些许的不安。 而皇后万千霓面色苍白,汗水湿透了她的秀发,身体因为剧痛而扭曲着。 产婆和宫女们在一旁忙碌着,她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皇帝安照颜被请到了门外,他只能焦急地踱步,不时地向门内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皇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痛苦。每一次的阵痛都让她感觉像是被撕裂一般,然而,她依然咬牙坚持着,为了即将诞生的孩子,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宫殿内的气氛越发紧张。 池月涵看看进进出出端着血水的宫女,不禁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会变这样……” 突然,皇后的声音变得更加凄厉,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产婆欣喜若狂地喊道:“生了!生了!是一位小皇子!” 然而,众人并未听到啼哭声,原来,这小小的婴儿长得像猴子一样,也异常的虚弱,似乎一碰就碎。 皇后筋疲力尽,看着众人将她的儿子包裹起来,皇帝进门后便小心翼翼的抱起那一团,满脸怜爱。 她满足地笑了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娘又血崩了!”一名太医大喊一声,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务必保住她的性命!”安照颜说道。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曾亲眼目睹有人生产后很快就香消玉殒。 那个女人痛苦地挣扎着,最终闭上双眼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如今,面对眼前的场景,那些回忆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无助。 然而,面对这样的紧急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太医们能够尽快找到解决办法,让皇后脱离危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让人感到无比漫长。 江星阔看着他心不在焉的坐着,时不时又看向窗外的皎洁明月,时不时又低头沉思着什么。 甚至城外还在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江星阔沉默的盯着他,黑暗中,也无法让人看到她在想什么。 终于,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皇后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皇子被抱到了池月涵和江星阔面前。 池月涵看着眼前可爱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她知道自己曾经的行为差点让这个孩子无法降生,而现在面对这个脆弱的生命,她感到无地自容。 江星阔轻轻地戳了戳池月涵,示意她接过孩子。 池月涵犹豫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将那小小的一坨布团抱进怀里。当她第一次触摸到那个柔软的身体时,泪水不禁涌上眼眶。 江星阔理解池月涵内心深处的痛苦。如果她的孩子能够顺利诞生,那么此刻她也会感受到成为母亲的喜悦。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让她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布团里的小婴儿开始不安分地乱动起来,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不适。或许是因为夏日炎炎,气温过高,江星阔小心翼翼地解开包布,将小婴儿的手臂露出来。 随着手臂的伸展,两只小小的手掌在空中轻轻摇晃着。 江星阔注意到了小手的动作,眉头微皱。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握住那只小手,仔细观察着。 突然,她发现这只小手竟然有六个指头!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无法言语。 这…… 好家伙。原来这是家族基因遗传…… 江星阔暗想着。 “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池月涵也不禁吓了一跳。 “这……” 安照颜安慰完虚弱不堪的皇后,刚回来便听到她们的惊呼声。 “怎的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池月涵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江星阔却撇了撇嘴,示意他自己看。 安照颜满头雾水,走近了细细一看,面色瞬间凝固了。 “还好吧,这又没什么。”江星阔把小皇子的手掌用被子盖住,让奶妈带下去好生照看着。 “可是……据说……这是不祥的象征……”池月涵支支吾吾道。 “你信啊?”江星阔指着她咧嘴一笑。 池月涵不说话了,又看向安照颜。 安照颜却一脸疲惫,沉默良久才回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朕的孩子。” “你们且帮朕守口如瓶,不能让这个消息走漏。” 池月涵疑惑不解,“为何?” 江星阔一脸严肃的解释道:“消息一传出去,城中百姓大多都迷信愚昧,向来相信鬼神之说,如果知道了皇后降生一个不祥之子,那么再一联系近日的叛乱战事,只怕是从里头就开始乱了。” 好在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不多。 安照颜又去了前线,也就是城墙上。 江星阔坐在披云宫的秋千架上,思绪万千。 刚刚她爬上了宫中的望月台,看到了城墙四周灯火通明,硝烟滚滚。 而城中的街上一片寂静。许多临近的城墙的百姓,都拖家带口的搬来皇城脚下了。一些被关城内的外地人也被她安置在了润雪堂。 还好润雪堂够大。 盘下那一幢楼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 如今竟也派上了不少用场。 唉。她苦笑一声。 也不知道阿颜怎么样了。 而安欢颜自从跟着海宴清出了城,便如脱缰野马般,一路向南狂奔。 但还没跑出几十公里,他们就被海家的军队拦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乖乖地跟着他们来到一座深宅大院。宅子周围住满了卫兵。 看来是逃不掉了。安欢颜有些绝望。 进入院子后,海无涯怒目圆睁,瞪着海宴清,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紧接着,他一声令下,让手下将海宴清拖进一间房里,狠狠地打了一顿。 安欢颜站在一旁,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宴清被打得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文氏终于忍无可忍,她冲上前去,扑到海宴清身上,大声哭喊:“你非要把他打死才甘心吗!海家无后了你对得起海家的列祖列宗吗!”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紧紧抱住海宴清,泪水不断滑落。 海无涯见此情景,心中一软,便下令停止了对海宴清的杖打。 却还是怒气冲天地对海宴清说道:“你这个逆子,险些破坏了我的大计!若不是你吃里扒外,我早就攻下幽陵城身披黄袍!” 第162章 谋权篡位 “爹!你就那么整坐上那个位子吗?得位不正,谋权篡位,你又怎么向天下人解释?过去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其乐融融,又有什么不好……” 海宴清话还未说完,便被海无涯又给甩了一巴掌。 “住嘴!我还不是为了你!我一个入土半截的人能坐那个位置多久?一切不都还不是为了你!狗皇帝步步紧逼,不是我们家退步就能相安无事的!前朝太子太傅张家,威北侯白家,不都是交了权,回归故里的路上被人所杀?谋权篡位?只有天子才配书写史书!” 海无涯气得不轻,呼呼喘着粗气,“你个逆子,自己临阵脱逃就算了,还把她带走,怎么,私奔?一个安家的低贱货色,也值得你舍弃一切?” 海无涯指着安欢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安欢颜咬着嘴唇,身子微微颤抖着。 “是,您谋划这么多,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可是却从没问过儿子,我到底想不想!因为从小到大,我都从没有反抗过您。我敬重您,打真心得觉得您是个大英雄。可是,我和欢颜是真心相爱的。就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海宴清捂着脸,低声哀求道。 “成全?”海无涯冷笑一声,“你可知道,鱼和熊掌,往往不能兼得!” “她有着安家的血脉,你又怎会知道她以后不会为了复仇而把你给你卖了?宁错杀,不放过!世界上好女孩何其多,你偏偏只看中这一个?我倒要看看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 海无涯恨铁不成钢的拔过一旁侍卫的剑。 海宴清却飞快的把她拉到怀里,一身血迹,却仍咬着牙说:“她死,我死。” 文氏见势不妙,急忙大喊:“儿啊!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海无涯更加被激怒了,扬起剑便狠狠刺去。 安欢颜内心大喊:“什么东西!城外怎么比城内还危险!我的老天爷!” 而且这时文氏飞快的撞了一下海无涯,剑偏了一些,却还是刺进了海宴清的胸膛。 “老爷!万万不可啊!” 海宴清应声倒地,安欢颜七手八脚的用衣袖把他胸前的洞给堵上,却还是止不住的流血。 “罢了罢了......”海无涯挥了挥手,“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士兵们上前,将海宴清和安欢颜带走。 海无涯冷漠的转身离去。 而文氏哭天抹泪着,沉海无涯走了又急忙让碧竹去找来郎中。 安欢颜看着一群人在房中海宴清忙活了许久才散去。 只剩下文氏坐在床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埋怨说:“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甚至比你的命还要重要?你都不为娘想一想,娘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就为了一个丫头,抛弃娘,抛弃这个家?” 海宴清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娘,您这辈子有没有留下过遗憾?”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文氏被他的话惊到,哭声戛然而止,泪水也停留在脸上,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她呆呆地望着海宴清,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扯这些做什么!” 海宴清继续说:“娘,您想想当年您二八芳华的时候,就嫁给了一个年纪比您大两倍的男人,心里肯定觉得委屈吧?” 文氏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住了,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些曾经的往事涌上心头,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海宴清接着说:“如果娘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或许您现在的生活就会截然不同,应该会更幸福吧。” 文氏默默不语,伸手抚摸着头上的碧玉簪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哀伤。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骂道:“你个臭小子,怎么净说些胡话?什么两情相悦,我跟你爹就是两情相悦!” 海宴清盯着她的碧玉簪子,语气诚恳:“即便是和爹两情相悦,那当初卫初初在家中横行霸道之时,您又那么生气做什么呢?千方百计让她失了宠,爹又有对您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吗?” 文氏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带着几分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海宴清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文氏说道:“母亲,我不想后悔,我不想遗憾。我不要这大富大贵,我不要权倾天下,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您能明白吗母亲?” 海宴清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文氏心疼地看着他,轻声说道:“行了行了。你先好好养着吧。你爹应该暂时无暇再顾及你们。” 文氏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海宴清的手。 她转身离开时,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儿子的想法,但心中却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愧疚。 文氏默默地走出房间,留下海宴清和安照颜面面相觑。 “你……怎么样?”安欢颜感觉自己像个偷听者一样,非常尴尬,她只能硬着头皮找个话题,试图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 “我没事。”海宴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他的目光柔和而坚定,仿佛在告诉安欢颜不必担心。 安欢颜松了口气,但好奇心作祟让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母亲她……?” 海宴清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眼神变得遥远而深邃。 他缓缓说道:“从我记事起,便看到母亲日日戴着一个簪子,从未离身。它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毫无特色。然而,有一次我不小心将簪子摔断了,从不打人的母亲却因为这件事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从那时起,我才意识到这支簪子对母亲来说是何等珍贵。” 安欢颜恍然大悟。 她明白,这支簪子一定蕴含着文氏心底最深处的情感。 海宴清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我偶然得知,那支簪子是母亲的心上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可是当时父亲大人风头正盛,所以可惜的是,他们最终未能在一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惋惜。 安欢颜凝视着海宴清,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执着和坚定。 她心想,也许这就是他不惜一切也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吧。 “那……你就真的不想要那个位子?”安欢颜试探着问道。 第163章 如若我说我想要呢 “从未有人问过我想不想要一个东西。你是第一个。”海宴清自嘲一声,“我就算说不想,也没人会信吧。” 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该学什么,该做什么,甚至该娶谁,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安欢颜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想不想要那个位子?” “如若我说想要呢?”海宴清也忽然严肃起来。 安欢颜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不语。 这个国家在她哥哥安照颜的统治下,也算国泰民安,吏治清明,并没有什么需要推翻的必要。 无非就是一个封建王朝过渡到下一个封建王朝的区别。 她忽然咧嘴一笑,“我猜,你是不想要的。” 海宴清一愣,“何以见得。” 安欢颜捧着脸,缓缓说道:“还记得岭南水灾那次吗?” “嗯?” “你跟我说朝廷动员各个大臣募捐筹款去赈济灾民,于是我也给你拿了很多银钱。你见我真的拿了那么多钱出来,很是高兴。” 海宴清解释道:“当时你兄长叫我去筹钱,在你之前特意去问了一些贪官污吏,他们爱钱如命,一毛不拔,实在是可恨。而且当时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 “所以呢?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说完,海宴清疑惑地看着她。 “说明你心系于民,有好生之德,又怎会想挑起战争,围困幽陵城,而置百姓们于水火之中呢?不说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即使是军中战士,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呢?” 安欢颜欣赏地看着他,一脸笑意。 海宴清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动。他深深地看了安欢颜一眼,眼角微红。 “没想到你竟如此了解我......连我最亲的亲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我真的不适合那个位子。”他轻轻叹息道。 安欢颜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带着几分戏谑地调侃道:“你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难道我兄长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吗?就算你们人数众多,但只要有援军前来解围,你们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在她的认知里,安照颜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然而,海宴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他低声说道:“对不起,已经来不及了。我大哥去拦截无夜了……”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听到这句话,安欢颜的笑容慢慢凝固,她皱起眉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去吧?” 大大的眼眸中透露出担忧和紧张。 海宴清转过头去,沉默片刻后又缓缓转过来,眼中满是歉意与自责:“其实……其他去通风报信的人都被我给截杀了……” 安欢颜忽地站起来就要走,却被海宴清一把抓住,引得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出血,疼得他轻轻嘶了一声。 \"哎!\" 安欢颜又赶紧坐回来,欲言又止。 海宴清看着她一脸委屈和愤怒的样子,心里十分愧疚。他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对,但也是被逼无奈。 他着急地解释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如果我不照做,我爹不会留你一命。\" 听到这话,安欢颜更生气了。她瞪大了眼睛,质问道:\"所以呢?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海宴清自知这事他实在不占理,但是听从父命夹在中间也难受得不得了。他苦笑着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我对不住你,把你卷了进来,在这之前,我只想想带你私奔,远离尘嚣,但终究是没实现。” 他疯狂咳嗽着,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安欢颜有些不忍心,连忙让他别说了。 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但她不想再听到他的自责和痛苦。 \"我当然晓得。你尽力了。你有你的责任。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输的。\" 海宴清舒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担忧。 \"那如果我爹失败了,他们会放过他吗?\" 海宴清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安欢颜眨了眨眼,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海宴清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显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安欢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知道,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无论谁胜谁负,都会有很多人失去生命。 过了一会儿,安欢颜又轻声问道:\"所以,那你们就会放过我兄长吗?\" 海宴清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当然也不会。\"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 他们都清楚,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而他们只能等待最终的结果。 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安欢颜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便开口询问道:“对了,那卫初初呢?你爹不是挺喜欢她的吗?为什么这次没有带她一起出来?” 海宴清听后,微微皱起眉头,回答道:“我不太清楚,应该是被我爹关起来了吧。我们离开的时候太匆忙了,就没来得及带上她。而且,我爹觉得带着个弱女子行军,也是个累赘。” 听到这话,安欢颜不禁一惊,急忙问道:“什么?你说她被关起来了?可是她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你们就这样把她丢在城里不管不顾?” 海宴清听后脸色一变,连忙否认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呢!她早就无法生育了,而且我爹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会有孩子?” 然而,当他看到安欢颜一脸认真的表情时,才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海宴清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她并没有说她有孕在身啊。在这之前我爹还将她打了一顿……” 第164章 谁能独善其身 “姬神医说的。不过他没有告诉卫初初,所以估摸着当时卫初初也还不知道吧……不然也应该能得到好好的照顾……也不至于又被丢弃……”安欢颜有些唏嘘。 海宴清却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讽:“我爹这个人一向生性多疑,就算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未必会轻易相信。而且,此前她与万木青多有往来,我爹很有可能会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到时候,别说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就连她的性命恐怕都难以保全。” 安欢颜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尽管她对卫初初所做的一切实在难以理解,但毕竟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为卫初初感到惋惜。 “罢了,如今我们自身难保,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安欢颜忧心忡忡地说道。 海宴清沉默了一瞬,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周全。” 安欢颜听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地问道:“那我皇兄和星星呢?他们又该怎么办?” 海宴清面露难色,无奈地闭上了眼:“这……我实在无能为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我也无法改变什么。” 两人之间的话题又绕回了原点,气氛再次陷入了凝固之中。 幽陵城里的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粮食短缺问题愈发严重,许多平民百姓陷入饥饿困境,生活无以为继。 这些受困的人们纷纷涌向皇城门口,大声抗议和谴责着。 情绪激动的一些人甚至冲向城门,要求打开城门以寻求生路。 面对这一局面,安照颜犹如被泰山压顶,面临巨大压力。 一方面,他需要冷静地指挥战士们应对叛军持续的骚扰和攻击;另一方面,他又得尽力安抚那些愤怒的民众。 只能不断奔波于各个城墙上的战场之间,与此同时,他还需调配朝中官员合作,努力平息民众的怒火,但这些举措并没有取得明显效果。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安照颜感到心力交瘁。他不禁心生绝望:难道上天真的要让自己灭亡? 在这场生死存亡的危机面前,他忽然有些迷茫。 正当安照颜感到头疼不已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那些暴动的人们逐渐消失不见。 经过一番询问,才得知原来润雪堂敞开大门,慷慨地施舍米粥,并广泛传播恩泽,许多饥饿的百姓纷纷前往排队领取食物。 原来是她。 他忽然展颜一笑,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又似清晨微风般轻柔,疲惫感也忽然消失不见了。 而在润雪堂忙得飞起的江星阔终于找了个空闲坐下来,心中暗自盘算:就算将店内现有的存粮以及公主府中的储备粮食加在一起,仍然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于是,她眉头紧蹙,心中焦急万分,深知此次危机非同小可。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她急忙向城中的富商们发出呼吁,来润雪堂相商,言辞恳切地表示希望大家能够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诸位老板,如今我等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恳请各位伸出援手,与我们一同应对这严峻的局面。”江星阔面色凝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郑重承诺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克时艰,朝廷必定不会亏待大家,定会给予丰厚的赏赐作为回报。” 她的话语充满诚意和决心,让各个掌柜的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和责任感。不少商贾纷纷点头,表示愿意支持江星阔的提议,并积极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 不行,还是不够。 她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名单。 然而,还是有很多人并不愿意这么做。 “我不理解。” 藤溪一脸无奈地在她耳边说道:“姑娘,这再正常不过了。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这些富商巨贾呢?他们可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只要独善其身便够了!” 江星阔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冷冷说道:“你们现在之所以如此淡定从容,无非就是因为这鞭子没有抽到你们自己身上罢了。若是这鞭子抽到了你们身上,你们就知道有多疼了。” 她目光扫视过众人,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你们好好想一想,如果这座城池真的被攻破了,到时候可不仅仅只是你们这些酒楼、茶馆、客栈和当铺会被扫平,就连你们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但是如果你们能够齐心协力帮助大家一起度过这次难关,朝廷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不但会给你们丰厚的赏赐,而且老百姓们也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大恩大德的,介时还怕生意做不起来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了那些富商巨贾的心坎儿上。 他们原本不以为然的态度瞬间发生了转变,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纷纷低头沉思起来。 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他眼神坚定而决绝,拱手作揖道:“江老板所言极是,我愿意将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供大家共度难关。” 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表示愿意拿出自己的存粮来支持这场守城之战。 江星阔看着眼前这些富商巨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她深知,要想让这些人慷慨解囊,必须要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看到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江星阔感到十分欣慰。 她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守住这座城池。 在江星阔的努力下,城中的粮草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然而,城外的叛军却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攻城的力度反而越来越大。 安照颜心急如焚,他知道仅凭城中的兵力,要是无夜再不回来,很难抵挡叛军的进攻,城破国亡,江山易主。 他如同雕塑般矗立在城墙之上,眉头紧皱,脸色凝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城外叛军的营地。 几支箭夹杂着风声呼啸而来,他一个转身,便如同鬼魅般全部躲开了。 第165章 燃眉之急 叛军的攻势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无止境。然而幸运的是,城墙高耸而坚固,对方目前还难以突破防线。 安照颜走进碉楼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陆鸣向他报告情况。 “陛下,叛军的进攻太猛了,我们的兵员损失惨重啊!”陆鸣语气沉重地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听到这个消息,安照颜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但他并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 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冷静地问道:“现在伤亡如何?” 陆鸣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已经有五百多人死亡,还有两千多人受伤。其中有一千多人伤势严重,无法再参战。剩下的一千多人虽然受了伤,但仍坚持带伤上阵。” 安照颜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望向周围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士兵,心痛如绞。 这些天来,他看到无数士兵们奋勇杀敌,却也有许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转身对陆鸣说:“去告诉那些重伤员,让他们立刻回去休息。”陆鸣略一迟疑,沉凝答道:“陛下,这些士兵都是自愿留下的。他们说只要还能站得起来,就一定要坚守阵地。” 安照颜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这些士兵的决心。 但是还是说道:“重伤者送去润雪堂休养。” 他指了指角落的几个脸色惨白的士兵,“还有这几个。” 就在这时,陆鸣注意到安照颜的盔甲下露出的绷带,顿时大惊失色。 他急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陛下怎么受伤了?陛下,您不能再上来了!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没有了陛下,这个国家不复存在,我们又为谁而战呢!” 安照颜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这点小伤何足挂齿。不必再提,朕要留在这里,与众位将士共进退!” “大家都在带伤上阵保卫国家,朕又岂能退缩?势必等到无夜领兵而归!” 周围的将士们都纷纷抬起头,望着这位年轻的帝皇,心中一热,他们知道眼前这位皇帝不仅有着无畏的勇气,更有着坚定的信念。 无论陆鸣如何劝说,他始终坚定地拒绝离开。 最后,他不耐烦地对陆鸣说:“陆鸣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劝我回宫,不如帮我想些应对之策。” 听到这句话,陆鸣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送伤员去润雪堂的时候,陆鸣心里实在憋得慌,忍不住就跟江星阔吐槽了起来。 “陛下这样子勉强自己,又如何能撑到无夜回来?已经撑了十天,我们最多还能能撑五天,可离无夜回来可还有四五天!平常这日子说过去眨眼就过去了,可如今,看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我心里急啊!” 江星阔让他不要着急,又耐心地听着陆鸣把事情的经过说完,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嗯,我知道了。” 接着又问起了伤员的情况,得知陆鸣已经安排好了救治事宜后,她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不过,江星阔似乎还有其他的想法。 她再次把陆鸣叫到身边,对他说:“明天你们要做好准备,一些平民百姓可没有作战经验,需要好好训练一下。” 陆鸣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苦恼地说:“这不是难事,但问题是,谁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加入军中呢?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争,搞不好就是有去无回。” 江星阔挑了挑眉,眼神坚定,说:“这件事不用你来操心,我自有办法。” 陆鸣见识过江星阔的手段,也了解她的个性,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胸有成竹。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江星阔看着润雪堂被前来喝粥的人挤得水泄不通的大堂,又想起包厢里躺满了重伤的士兵,沉思良久。 她叫来藤溪,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局面。藤溪,我希望你能让伤员们将这些消息传播出去,同时派遣一些能言善道口齿伶俐的人,去其他施粥的酒楼和客栈宣扬。” “特别要强调陛下与众位将士同甘共苦,带伤上阵。而现在,正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如果年轻力壮、有能力的人能够前去支援。入军者必定会得到丰厚的赏赐,立大功者还可以加官进爵。战死的士兵,朝廷也会抚养他们的妻儿父母。” 藤溪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问道:“这样真的可行吗?” 江星阔点点头,坚定地回答道:“你先放心去办吧。此外,你再安排几个人去故意挑起争端。” 藤溪一脸惊愕,不解地问:“挑衅的?” 江星阔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信满满地说:“没错,就是挑衅的。你不用管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藤溪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看到江星阔如此坚定的表情,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 润雪堂内一片肃穆,几个伤员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地谈论着他们是如何顽强抵抗敌军、又是如何身负重伤的。 一旁的人们面色沉重,不时发出惊叹和赞扬之声。 “我告诉你们啊,当时那些叛军像蚂蚁一样冲到城门来,那人数比我们多了几倍还不止!密密麻麻的!我看了都头皮发麻!”一名伤员激动地讲述道。 “他们高声喊着啥,没听清,但是云梯、攻城车等等大玩意儿就推过来了!那火箭跟下暴雨一样射过来,投石车也不断抛过来那些大石头,喏,你看我这伤就被大石头砸的。” “看我这!看我这!我这是被箭射穿的!我们虽然受了伤,但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另一名伤员补充道。 众人听后,对这些伤员充满了敬佩之情。 这时,有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粥,大家一边喝粥,一边继续倾听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着。 第166章 贪生怕死之辈 “你们知道吗?陛下也跟我们一起在上面呢!”一名伤员神秘兮兮地说,“他不仅亲自指挥作战,还与我们并肩作战,这陛下啊,朕真的是英雄好汉,从不矫情。即使受伤了,都没听他吭过一声。” 听到这里,周围的群众纷纷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他们眼中闪烁着敬仰的光芒,仿佛皇帝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有的人激动地拍着手,有的人忍不住大声叫好,还有妇人眼中泛起了泪光。 看着大家反应热烈,那名伤员趁热打铁,呼吁在场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入到战斗中来。 他慷慨激昂地说:“不瞒大家说,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守住我们的幽陵城,你们都是年轻人,有着强壮的身体和勇敢的心。只要你们愿意站出来,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叛军!” 然而,这一次,大家却沉默不语,脸上露出畏缩和犹豫的神情。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尖酸刻薄道:“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只配躲在别人后面摇尾乞怜!你们让他们去?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他们的话语像一把利刃,刺痛了那些年轻人的心。 另外一个士兵也连连附和道:“就是!我们拼死拼活保护的,竟然是这些胆小如鼠的人!想想我就觉得不值!” 说着,他愤怒地将手中的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片四处飞溅。 周围的人更加安静了,许多年轻人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 他们原本还对自己的退缩感到羞愧,但现在却被这些人的话语激怒了。 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而最初那名士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的呼吁会引起这样的反响。 他看着那些愤怒的士兵,又看看那些犹豫不决的年轻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此时,一个重伤的士兵忽然踉踉跄跄的从楼上滚下来,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将身上的衣服染得通红,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嘴里还喊着:“让我去杀死这些狗贼!让我去!我等不去,还有谁能去!没有国!哪有家!” 藤溪听到声音后,连忙冲上去把他扶起来,故意大声喊道:“王大哥!你不能再去了!你重伤未愈,去了也只会送死啊!” 那重伤的士兵用尽力气想要推开她,结果却没有推动,反而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仍然咬着牙说道: “城破了,谁又能活下来呢!与其苟活,不如战死!”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因体力不支,又摔在了楼梯上。 藤溪见此情况,赶紧又喊了个人来把他给抬了回去。 “我去!没有幽陵城!何以为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坚定地站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仿佛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火焰。 紧接着,另一个壮硕的大汉也站了出来,他的肌肉紧绷,气势汹汹地说道:“他奶奶的!杀了一辈子猪,杀杀几个敌人又何妨!” 他的话语充满了豪情壮志,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随着两人的表态,更多的人纷纷响应起来。 “我去!” “我也去!” 他们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眼中燃烧着斗志和勇气。 一时间,大堂内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异常。 大家纷纷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投身于这场生死较量之中。 江星阔站在柜台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些人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但他们的勇气和决心却让人心生敬佩。 至少,他们能够暂时缓解一下当前的危机,为保卫幽陵城贡献一份力量。 而这份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精神,更是让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姑娘!真的有用!姑娘真聪明!”藤溪看着义愤填膺的群众,感叹不已。 “激将法罢了。”江星阔说道。 “姑娘怎知他们一定会上当呢?哦不对,应该说会被激到!”藤椅又问。 “只不过是羊群效应罢了。唉,治标不治本,不过应付过着剩下的几天,有总比没有好。”江星阔叹气道。 “羊群?羊群效应?那是什么东西?”藤溪却是满脸疑惑地问道。 江星阔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小家伙怎么什么都不懂呢?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羊群效应,乃是一种社会心理现象。简要言之,人们往往会受大多数人之影响,继而跟随大众的思想或行为。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信息不充分、不确定之时,因人们难以做出独立判断,故倾向于观察和模仿他人行为。” 看着藤溪一脸茫然,江星阔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 于是她又想了一个更贴切的例子来帮助他理解。 “嗯……这么说吧,比如翠烟堂的胭脂很火,大家都抢着买,松烟也买,你看到她买了,于是你也跟着买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从不用胭脂。这便是典型的羊群效应。”江星阔笑着说道。 “哦——”藤溪恍然大悟。“那这么说……第一个跳出来的年轻小伙子,是姑娘安排的人?” “……第二个杀猪的大汉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第二个跟随的人,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个跟随的人都没有,那大家还是会望而却步。” 藤溪赞叹不已,表示跟着姑娘又学到了许多。 刚放松下来没多久,宫里又来人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江星阔坐上马车,对着火急火燎赶车的太监问道。 “姑娘坐稳了。奴才也是只是个传话的,等到了皇贵妃娘娘介时会跟姑娘说的。” 江星阔倒在车厢里,叫苦连天,什么千疮百孔的世界! 第167章 诛九族 她刚刚踏进坤宁宫,就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只见一只碗在她的脚边炸开,碎片四处飞溅。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后站在殿内,正气得满脸通红,嘴里骂骂咧咧,手上还不停地把东西往地上砸去。 碗、花瓶等物品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地面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皇后的声音尖锐刺耳,震耳欲聋,仿佛要穿透整个宫殿:“都给我去死!什么下贱胚子!竟然敢和本宫的儿子相比?休想把我儿子带走!” 一旁的宫女们吓得不敢动弹,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她的贴身侍女如意则在旁边焦急地劝说着皇后,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然而,皇后根本听不进去,粗鲁地将如意推开,差一点就让如意摔倒在地。 此刻,皇后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她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着,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将精致的妆容冲得乱七八糟。 江星阔默默的啧了一声。 一旁的奶妈抱着刚出生几天的小皇子,小皇子还在哭,声音嘶哑又弱小,他的小脸皱成一团,眼泪汪汪,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看到她来了,皇后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了,她一边砸着东西,一边口中还不停地咒骂着什么,仿佛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周围的物品上。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充满了紧张和压抑的氛围。 “这是怎么了?”她四处看着,芙蓉忽然从偏厅跑出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姑娘你可算来了!快进来说话!”芙蓉满脸焦急地说道。 江星阔回头看着发疯的皇后,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她这么发疯你们也不管管吗?” “姑娘,这位已经骂了大半天了,我家娘娘说了,就让她骂去吧。”芙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领着江星阔走到旁边一间屋子里。 一进屋,江星阔就看见床上的向晚正在大哭不止,小脸憋得通红。而池月涵则站在床边,一脸愁容地询问着一旁的太医。 过了一会儿,太医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池月涵见状,立刻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池月涵没好气地破口大骂道:“那个疯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想要杀害向晚!” 江星阔大吃了一惊。 池月涵眉头紧皱,语气焦急地对江星阔说道:“如今宫中局势混乱不堪,人手短缺、人心惶惶,物资也极度匮乏。你知道东宫偏僻,本来人员便稀少,如今更没剩几个得力的人了。于是,我决定将向晚接到这里一起照看。” “谁知道今天向晚和她儿子突然同时大哭起来,一旁的宫女竟然先去哄了向晚,这一幕恰好被她看见了,她顿时砸了碗,直接下令要杖责那名宫女。宫女当然不服气啊,觉得自己在这种艰难时刻还能伺候他们母子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居然还要挨打,实在太没有天理,结果一激动,口不择言,说出了‘小皇子不祥’这样的话……” “啊……这……”江星阔一脸的不可思议。 池月涵接着说道:“她听后便发疯了,冲过去推开奶妈,狠狠地掐住了向晚的脖子。好在她身边那个如意是个好的,拼死拦住,才没有让这个疯女人得逞,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江星阔听后气愤不已,“她疯了吗!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是啊,所以我就说她现在已经彻底疯了,看来大家都要小心点。多事之秋,实在是防不胜防。”池月涵说着,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的小向晚,忧心忡忡。 “把向晚送我那儿去吧。我那还有几个人,藤溪也是照顾小孩子的一把好手。” 江星阔转过头,看向藤溪,藤溪也郑重的点点头。 “就等你松口了。唉,如今这后宫,乱七八糟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池月涵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屋里的几个人正商量着怎么把向晚送去披云宫,忽然间一个人影冲进了房间里,来者正是如意。 只见她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说道:“快去救救小皇子吧!娘娘她疯了!要摔死小皇子呢!”说完,她重重地跪了下来,给屋里的人磕了个头。 众人一听,脸色瞬间变了,纷纷站起身子,跟着如意一同冲了出去。 到了外面,只听见一声尖叫传来,接着便是孩子的哭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后万千霓正和奶妈抢夺着孩子。 她一边拉着孩子,一边大声喊道:“都怪你!不祥!自从怀上了你,便没有一件好事发生!害得我万家没落!害得本宫空有皇后虚名!人人轻视本宫!就连个小丫鬟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早产的孩子本来身体就非常虚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更是连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心急如焚,纷纷冲上前去试图将皇后拉开。 然而,此时的皇后却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挣扎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几个人,试图抢过奶妈怀中的孩子。 面对眼前混乱的局面,江星阔终于忍无可忍,她气急败坏地朝着皇后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后也瞬间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还不快把小皇子带下去!”江星阔怒不可遏,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如果再任由皇后这样胡闹下去,恐怕小皇子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她再次严厉地命令身边的人立刻将小皇子带走,并迅速寻找太医前来救治。 如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对江星阔说:“我这就去找太医过来,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小皇子的!” 说完,她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去寻找太医了。 而皇后更加生气,瞪着血红的眼睛,指着她大骂道:“你居然敢打本宫!本宫可是皇后!本宫一定要诛你九族!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江星阔冷笑一声,看着皇后那狰狞扭曲的脸,不屑地说道:“我九族早就死光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第168章 身心俱疲 谁知皇后却更加来劲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星阔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个小贱人,哪里轮得到你个没名没分的贱蹄子来说三道四?你以为爬得上龙床吗?告诉你,你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荡妇罢了!天天勾引皇上,真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江星阔直接翻了翻白眼,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然而,池月涵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立刻命令几个宫女将皇后紧紧地绑在了软榻之上,并冷眼看着拼命挣扎的皇后说道: “你够了没有?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后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女人罢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跋扈呢?更何况,你身为一个母亲,居然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狠心地虐待,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你根本就不配成为一名合格的母亲!” 听到这些话,皇后不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同时还对着池月涵破口大骂道: “我不配?就凭你这个贱人也敢这样说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肚子里怀的那个杂种才是真正的卑贱货色!我不过是略施小计,这小畜生便经受不住了,这都是他活该!你更不配!你就继续眼红嫉妒吧!那又怎样!你们还不是拿本宫没办法!” 江星阔目瞪口呆,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愕,嘴巴微张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疯女人…… 江星阔看向池月涵,只见她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浑身发抖,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池月涵咬牙切齿道:“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从前我都是不屑与你争这些,如今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不要这个孩子是吧?我要!” 她转身面对屋内的众人,严词厉色道:“把小皇子送到会宁殿!从今往后,由我亲自抚养小皇子!” 皇后听到这话,顿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大声喊道:“你休想!本宫尚在位一天,就算本宫亲手掐死我儿子,也绝对不会让你来抚养!皇上更不可能会答应的!” 池月涵看着皇后,眼中净是决绝之色,她冷冷地说:“既然你毫无悔改之意,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呆在这坤宁宫里吧,哪里都别想去!至于陛下……陛下此刻正在前线领兵打仗,哪有闲工夫管我们这些后宫琐事!” 说完,池月涵不再理会皇后满口的污言秽语,直接挥手示意宫女们将皇后看管起来,并将其关进房间内。 “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池月涵的声音冰冷威严。 第一次看到池月涵这么严肃…… 江星阔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也屁颠屁颠的跟着池月涵离开了坤宁宫。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池月涵疲惫地坐了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已经睡着的向晚,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希望这两个孩子都能够平安无事。”池月涵轻声说道。 江星阔坐在她身旁,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吉人自有天相。” “嗯,有你在,我安心多了。”池月涵微笑着说道。 另一边,经过太医的一番诊治,小皇子的状况也总算稳定了下来。 “幸好救治及时,小皇子如今暂且保住了性命,只是小皇子实在体弱气衰,需得细细静养上一段时日才行。”太医说道。 众人听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池月涵安排了专人悉心照料小皇子,随后她看向江星阔,“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江星阔连忙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再说了,我也不忍心看到这俩孩子受苦。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池月涵因为太累便回宫休息了。 内忧外患,实在是令江星阔身心俱疲。 如今的她,真的好想把自己缩成一个鸵鸟,永远躲在壳里不出来。但现实却容不得她逃避,她只能默默祈祷着能够平安无事地撑过这最后的几日,撑到无夜领着援兵回来。 早上,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安欢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明明焦虑不已,但她觉得睡得实在太过安稳。 然而,当她清醒过来之时,却发现身边的床铺空无一人,海宴清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一紧,连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寻找着海宴清的身影。 就在这时,安欢颜准备出门去看看情况,但走到院门口时,却被两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我要去找海宴清!\" 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老爷吩咐过,您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安欢颜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海无涯为何突然将她软禁起来。 正当她准备继续追问时,一旁洗衣服回来的松烟突然向她招手,并示意她回屋再说。 回到屋内后,安欢颜迫不及待地询问松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松烟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公主,奴婢刚才出去给您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了驸马和那老头的对话。\" 安欢颜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道:\"为什么你能出去我不能??\" 松烟无奈的歪头看她。 “好好好。你快说!”安欢颜自知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开玩笑。 松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那老头说……他让驸马上场作战……\" “什么?他还没好利索呢如何能上战场?”安欢颜又惊又气,“所以他这是答应了?去杀我皇兄?” 松烟连忙让她小声点,又说:“听说本来看着城门快被攻破了,如今又突然多了许多人加入抵抗,一时之间更加难以突破。如若再不能破城擒王,等无夜领着援军赶到,到时候他们就会被两面夹击,事败垂成。所以让驸马爷赶紧去援助他。” 第169章 叛军士气大振 “那他还真去了?!”安欢颜一拍桌子,气极反笑,“他怎么敢?!” “公主别生气……”松烟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也许,也许驸马爷带伤上阵,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呢?” 安欢颜坐定,思来想去,虽然矛盾心理很强,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 院子外还是围着一圈的侍卫。 安欢颜见此,便转头看向松烟,道:“松烟,你去外面买一些硫磺过来。” “公主要硫磺做什么?”松烟疑惑不解。 “去就是了。” 松烟点头应下,转身穿过院子就要出门。 “站住!”门口的侍卫见状,立刻伸手拦住了她,“没有得到允许,谁都不能随意进出。” “这位小哥,您行行好,让我出去吧。”松烟一脸焦急地说道,“刚刚有条蛇从这里蹿出去了,公主吓得不轻,所以才让我出去买点硫磺回来驱驱蛇。” “有蛇?”侍卫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院子里怎么会有蛇呢?” “是啊,刚刚真的有条蛇啊,公主都吓坏了!”松烟着急地说道,“大人,求求您让我出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行了行了,你去吧。”侍卫不耐烦地挥挥手,“记得快点回来。” “谢谢大人!”松烟感激涕零,连忙冲了出去。 然而,刚没跑几步,另一名侍卫突然拦住了她。 “等等,你不能出去。”侍卫冷着脸说道。 “为什么呀?”松烟不解地问道,“不是已经同意我出去了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侍卫板着脸说道,“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 “大人,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而已,不会耽误太久的。”松烟苦苦哀求道,“而且刚才那条蛇真的很吓人,公主都快吓哭了。如果不赶紧买些硫磺回来驱驱蛇,万一咬到公主怎么办?” “哼,有蛇叫我们捉就行了,那么麻烦干什么!”侍卫不屑地说道,“就算买了硫磺也还没我们顶用呢!” “可是等你们来的时候,蛇早就跑掉了!”松烟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公主吓坏了,到时候驸马爷回来了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听到这话,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有些犹豫起来。 他们虽然负责看守,但毕竟只是下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承担不起责任。 毕竟他们也确实一个海宴清对安欢颜的态度。 “算了,让她去吧。”其中一名侍卫终于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谢谢两位大人!”松烟如获大赦,连忙跑了出去。 安欢颜见松烟成功的跑了出去,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走进丫鬟住的小隔间,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一个箱子里。 她打开箱子,拿起其中一把小巧玲珑的铲子,细细摸着打磨得光滑细腻的手柄,刃口锋利无比。 就这个了。 又回了自己的屋子,把一个小瓷瓶里的胭脂都倒了出来,清洗了一番。 她拿着准备好的几个工具,藏到怀里,匆匆赶往茅厕。 幸好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她可以有一些独处的时间,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打扰。 安欢颜先四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几间看起来还算干净茅房。 她深吸完一口气才走了进去,尽量不去闻那些难闻的气味,然后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茅厕的墙壁上,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够找到自己所需之物。 果然,在一个角落处,她看到了一堵白白的、宛如霜雪般的物体。 她的心跳加速,兴奋之情涌上心头。 “太好了!”她低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若狂的笑容。 她赶紧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堵白墙。她感到一股凉意从指尖传来,仿佛在告诉她,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硝石。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铲子,小心地刮下墙上的硝石。她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弄破或损坏了墙壁。随着硝石一点点剥落,她的心也越来越激动。 她将硝石刮下来并收集到一张纸上,又将纸折成一个小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硝石倒入一个小瓶子里。 将整个茅房的墙都刮了个干净,她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松烟回来了。 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看样子是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当看到安欢颜的时候,她脸上佯装的平静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 安欢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包袱,顺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主......听说......听说......\" 松烟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恐惧,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告诉安欢颜。 \"哟,买了这么多啊......你倒是快说呀!\" 安欢颜的心思完全被眼前的那堆材料吸引住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将那些收集来的东西捣碎。 松烟终于忍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公主,奴婢听说陛下受伤了。\" 听到这个消息,安欢颜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哦?是吗?\" 安欢颜轻声说道,\"这样一来,叛军岂不是士气大振。\" 松烟点了点头,然后又心虚地补充道:\"还有......我还听说,是驸马爷动的手。驸马爷的箭术……颇为了得。\" 安欢颜冷笑了一声,\"他倒是有本事。\" \"公主,您在干嘛呢?要不要奴婢帮忙?\" 松烟看着安欢颜正在捣鼓的东西,故意转移话题。 “不用!”安欢颜有些冷淡地说道:“这个很危险,你还是出去帮我望风吧!有人来记得早点告诉我。” 她可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她在做什么事情。 说着,她迅速地拿起偷来的木炭,开始认真地捣弄起来。 偶尔,她会停下手中的动作,极力回想着各个用料的配比,又低头仔细地在纸上记录一些计算公式。 瞥了瞥一脸担忧的松烟,她沉下心,告诫自己这时候情绪化解决不了一点问题。 冷静,才能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幸运的是,那些侍卫们仅仅是负责看守她们,防止她们随意离开这里,但并不干预她们在房间内所做的事情。 紧接着,安欢颜找来几张硬纸皮,将它们糊在一起,然后卷成一个笔直的纸筒,并让松烟帮她将其放在阳光下晾晒。 由于正值盛夏季节,天气炎热异常,阳光炽热难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纸筒就完全干燥了。 随后,安欢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精心捣碎的药粉装入纸筒之中。 当夜幕降临时,安欢颜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的幽陵城。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能够想象到那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时,安欢颜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地走到院中,将事先做好的纸盒子翻找出来。 第170章 皇帝重伤 门口的守卫们此刻正睡得香甜,呼噜声此起彼伏。 她轻轻地拿起一支蜡烛,点燃了纸盒子中的引线。 随着引线逐渐变短,一闪一闪的亮光渐渐缩入纸盒内。 突然,一声细长而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耀眼的亮光喷射而出,直冲向漆黑的夜空。 这道亮光如同闪电般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夜空,仿佛要将黑暗驱散。 然而,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那箱烟花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在空中。 门口的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他们迅速冲进院子里,将她紧紧押住。 “怎么只有四发?”一名侍卫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烟花怎这么小气?” 众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时放烟花,便将此事禀告给了文氏。毕竟,现在海无涯和海宴清都不在这里,只有她能够主持大局。 火急火燎赶来的文氏还睡眼惺忪着,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裹着一件外袍,脸上还带着未睡醒的迷蒙之色。 她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狼藉的烟花盒子,又转头看向安欢颜。 文氏没好气地质问:“大半夜的,你又作什么妖?”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和恼怒。 安欢颜满脸委屈,指着地上的烟花盒子,可怜巴巴地说:“我睡不着,看到有这个玩意儿,便随手拿出来放了一下。” 文氏皱起眉头,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安欢颜突然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声音颤抖地说:“……夫君曾对我说过,等我生下孩子后,他要买下全城所有的炮房,然后将烟花齐放,让全城的人都为我们的孩子庆生。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实现了......” 文氏听到她提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她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不敢直视安欢颜的目光。 安欢颜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哭诉着:“婆婆,您也是做母亲的,您肯定能理解我对孩子的思念之情。您一定也希望您的儿子能够平安归来吧……” 文氏被安欢颜的话触动到了内心深处的柔软之处,毕竟战场上九死一生,今天为了不让还在病中的海宴清上战场,她也是大闹了一番的,只不过没有撼动海无涯半分,她也因此恼怒至极。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有些松动地说:“那是自然……” 安欢颜趁热打铁,继续火上浇油道:“只可惜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文氏一脸尴尬,只能随口说一些安慰的话语,比如“只怪你生错了地方”“你以后过继一个也不是不行”云云。 然后她看到旁边的松烟,立刻大声责骂道:“你还不赶快扶你家公主进去休息!这么晚了还搞东搞西,真是让人不得安宁!” 松烟如梦初醒般,赶忙将抽抽搭搭的安欢颜扶进了屋子。 文氏看着她们进入房间后,转身对那些侍卫叮嘱道:“你们可要好好看着,不要让她再作妖了。” 侍卫们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于是,众人纷纷散去。 回到屋子里的安欢颜嘴里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一旁的松烟却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安欢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幽陵城的皇城内,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叽叽喳喳地闹成一团。 这个人正是安照颜,他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 一支深深插入他肩头的箭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几个太医围在他身边,小声讨论着如何将那支箭从他身上拔出。另外几个宫女则手忙脚乱地试图用布来止住他肩上不断涌出的鲜血。 坐在旁边的江星阔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 而池月涵则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时不时地看向安照颜,眼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江星阔头痛欲裂。 她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帮着撑过了上限的十五天,眼看着距离第二十天只剩下最后的三天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几天敌人的攻势变得越发猛烈,城内的防御也开始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安照颜这位主心骨竟然受伤了! 池月涵心急如焚,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燃烧。 “几位大人……到底能不能拔?”池月涵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这箭穿透了整个肩胛骨,若是强行拔出来,只怕是万分凶险……极有可能熬不过第二天……”其中一个太医面露难色地说道。 听到这话,池月涵心中一紧,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拍案而起,怒视着太医们,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和焦急:“那若是不拔,就让这箭这么着?”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池月涵的心情愈发沉重,她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 如果不拔箭,安照颜可能会一直遭受痛苦;但如果强行拔出箭,后果又不堪设想。她多么希望能够找到一种完美的解决办法,让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只能无奈地望着眼前的局面,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决策。 池月涵试图寻找一些话语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当她开口时,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面对这样的局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 就在这时,江星阔忽然出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拔。” 众人被江星阔突如其来的决定吓到了,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几个太医更是犹豫不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是……”他们试图解释,但江星阔打断了他们的话。 “我说,拔。”江星阔再次强调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仿佛从江星阔的身上找到了底气。他们不再犹豫,迅速开始着手准备拔出箭的工作。 经过一番紧张的操作,箭终于被成功拔出。 然而,箭头被剥离的一瞬间,大量鲜血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染红了周围的床铺。 安照颜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如白纸一般,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第171章 神药 夜已深,众人都已入睡,但池月涵仍守在床边,不肯离开。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紧张地盯着床上的安照颜。 突然,她发现安照颜的身体开始发烫,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池月涵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呼唤偏殿的太医前来诊治。 几位太医匆匆赶来,看到安照颜的状况后,纷纷面露难色。 他们用湿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和四肢,试图降低体温,但收效甚微,又灌了几副汤药,吐的却比洒的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照颜的高烧愈发严重,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池月涵心急如焚,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紧紧握住安照颜的手,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能唤醒他的意识。 然而,安照颜的病情并未得到缓解,反而越发严重。 “这可如何是好?”池月涵哽咽着问道。 “娘娘莫急,臣等会尽力想办法。”太医们回答道。 然而,池月涵心中明白,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安照颜的高烧,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焦急地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解决之道,和一旁沉默寡言的江星阔形成对比。 江星阔其实也心乱如麻,像被人用大棒搅动的一潭死水,但她拼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要是姬神医在就好了。 可是这死老头,从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行踪! 忽然间,她心念一动,猛的站起来,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人大眼对小眼。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不断催促马匹加快速度。 当江星阔终于赶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发亮。 她心急如焚地冲进房间,然后迅速地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重要的物品。 经过一番焦急的搜索,她终于在床角摸到了一个小箱子。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小箱子,在里面继续疯狂地扒拉着,但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最后,她干脆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在了地上。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滚落到地上的小纸盒上。 江星阔急忙捡起小纸盒查看,瞬间欣喜若狂,眼泪夺眶而出。 安照颜有救了!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骑马赶回皇城,一路上风驰电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些回到安照颜身边。 一个身穿白衣长发飘飘的女子闪过,只留下淡淡的幽香。 来到病床前,江星阔从怀中掏出那个珍贵的小纸盒,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板胶囊。 她强行掰开安照颜紧闭的牙关,将胶囊塞进他的口中,然后命令其他人将安照颜抬起,以便药物能够顺利咽下。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举动,目瞪口呆。 池月涵紧张地抓住江星阔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神药。”她答道。 其实她心里也没太大的底气,不过还是想给大家一点希望,毕竟在古代,一个感冒能都要人命。 能不能挺过来就靠他自己了。 一个太医接过胶囊,端详许久,又递给身边的同僚,几个人又闻了闻,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众人也不敢拦他,毕竟现在她们也已经束手无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天时间在众人的焦灼等待中慢慢过去,中间又强行给他喂了几次药之后,安照颜的高烧终于有所下降,呼吸变得平稳,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池月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疲惫地坐在床边,拉着江星阔感激涕零。 江星阔也捏了一把汗,还得是姬神医啊。 当年她只顾着好玩,偷偷顺走了姬神医的抗生素,谁知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场呢。 会好起来的吧。她想。 可是陆陆续续逃离的宫人,就像被惊吓的鸟群一样,也足以说明了外面战况的激烈程度。 不管了,先迷糊一会儿。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江星阔只想打个盹,却又被叫醒了。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跟姑娘说。”陆鸣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地开口。 “还有什么比城破了更坏的消息吗?”江星阔叹了口气,“如果城破了,我们现在就不可能还在这里安然无恙。” “那倒不是。只不过,昨晚半夜三更,我看到城外山脚下有人放烟花,这太违反常理了。”陆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叛军还并未得逞,现在放烟花庆祝是不是还太早了?” 江星阔的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立刻清醒了。 她紧紧地抓住陆鸣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什么样的烟花?” 陆鸣回忆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那烟花的形状有点怪异,说像字又不像,我也说不上来。” 江星阔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的心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肯定是安欢颜,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传达给自己。 “陆鸣,你快回想回想,到底是什么形状的?”江星阔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陆鸣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江星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房间里打转。 这时,正抱着小皇子哄睡的藤溪听到他们的讨论,忍不住插了句嘴,“奴婢也看到了呢。” 江星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把她拉了过来,激动地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形状的对不对?” 藤溪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在江星阔期待的目光下,藤溪边想边在纸上画了出来。 江星阔紧紧地盯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符号,沉思良久。 dust。 什么意思呢? 应该是这个英文单词吧。 她把纸张翻过来覆过去,头都快挠破了也想不到安欢颜的意思。 dust,尘埃?灰尘?粉尘? 等等,粉尘! 她眼睛一亮,如春风拂过,如阳光洒下,如星辰闪烁。 “真有你的!阿颜!” 她忽然哈哈大笑一声,吓得旁人都吓了一跳。 意识到安欢颜的暗示,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和计划,想着如何利用这个信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论如何,这个方法至少能拖上一段时间。 第172章 最后一天 幽陵城的城墙高耸入云,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然而,如今这座城市却被叛军重重围困,陷入了一片紧张窒息的氛围中。 城墙上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敌方和我方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小山。 有的尸体被刀剑砍得血肉模糊,有的则被箭射成了刺猬。 整个城墙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而城墙下,叛军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他们的人数众多,声势浩大。 叛军的投石车不断发射着巨大的石块,砸向城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还有攻城车不断撞击着城门口,一下又一下,城门已经残破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而城墙上的守军们匆忙躲避着投石车的攻击,同时不断地射箭回击。 然而,叛军的一架架云梯也靠近了城墙,他们身手矫健地攀爬着,试图突破防线。 城墙上的守军们与叛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他们用长矛和石块奋力抵抗着攀爬的叛军。喊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双方均损失惨重。 东门的城门口已经出现了裂痕,叛军们利用这个机会,更加疯狂地进攻。 在这紧张的时刻,陆鸣冷静地指挥着士兵们进行反击。 他们点燃热油,倾倒在攀爬的叛军身上,引发了一片火海。同时,城墙上的投石车也开始发射,给叛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夜幕降临,京城被篝火和火把照亮。叛军的营地中传来阵阵喧嚣声,似乎在策划着下一轮的攻击。 而城墙上的守军们则趁着夜色加强防御,修补城墙的破损处。 可是随着叛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城内可用的军械器材越来越少。就连手头能用的弓箭,也只剩叛军射到城墙上后取下来的。 陆鸣心中愁苦万分,脸色阴沉,心中的忧愁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他身上。他知道,叛军已经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这将是最后的殊死搏斗。 而敌人也深知,如果再不攻破这座城,他们将会面临更加悲惨的结局。他们将被十万东城军的铁蹄踏平,成为历史的罪人。他们的名字将永远被铭刻在谋逆的耻辱柱上,被人们唾弃和嘲笑。 江星阔神色紧张,站在城门内,忙碌地指挥着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他们动作迅速,将一袋袋沙袋堆积在城口楼子处,叠放成厚厚的沙墙。沙墙中间特意留出了最上面的口子,随后在沙墙的外立面架上一层层的盾牌。 此时,妇女和儿童们也被动员起来,加入到这场战斗之中。她们帮忙运送物资,照顾伤者,为前线提供许多必要的支持。 陆鸣看着眼前这奇怪的沙墙,不解地问:“既然是筑墙,为何还要留一个口子呢?” 江星阔回答道:“不久后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说完,她转身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紧接着,陆鸣看到江星阔让人运来一袋袋面粉,整齐地堆放在沙墙的旁边。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爬到了沙墙头上,割开了面粉袋子,跃跃欲试。 他不禁疑惑地问:“这些面粉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要给大家做馅儿饼吃吗?” 江星阔瞪了他一眼,没时间理会他,转身又登上了城墙。 就在这时,一支箭呼啸而来,直直地冲向她的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陆鸣手起刀落,将那支箭砍成了两半。 江星阔还没来得及向陆鸣表达谢意,天色尚未完全亮起,然而敌人的最后一波攻势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每个人心中都坚信,只要能撑过今日,明天无夜就能回来。这个信念让他们充满斗志。 城门在攻城车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城门楼子,势如破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星阔大声喊道:“放!” 只见坐在沙墙头上的小伙子们迅速将袋子里的面粉尽数扬起,刹那间,整个城门楼子被一片白茫茫的粉末所笼罩。 紧接着,江星阔再次下令:“射!”话音刚落,墙头的小伙子们立即趴下身子。 几支熊熊燃烧的箭矢穿过沙墙上预留的小口,飞进白色的迷雾之中。只听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城门楼子里的叛军被炸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好!”陆鸣忍不住拍手叫好。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深得陛下的欢心了。 不仅聪明机智,而且对战术的理解非常深刻,能够巧妙地利用环境来制造优势。 仅仅在打仗这一方面就已经让他十分佩服。 江星阔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欣慰,原本紧绷的面容此刻也终于露出了些许喜色。 看起来,阿颜的计策似乎已经初见成效。 然而,尽管叛军们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但他们并没有退缩之意。即使前方已有不少同伴牺牲,他们仍源源不断地涌向城门楼子。 毕竟,好不容易攻破了城门,他们怎会轻易放弃?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叛军涌入城门楼子。每一次的粉尘爆炸都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力,使得城门楼子内的尸体堆积如山。 但即便如此,那道看似脆弱的沙墙依然坚不可摧。 叛军的士兵们望着楼道里堆积如山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墙壁上甚至还粘着被炸飞的器官碎片,恐惧逐渐弥漫开来。 他们开始犹豫不前,望而却步,不敢再轻易冲进这片死亡之地。 海无涯见状,气得直跺脚,不停地发出一道道命令。 无奈之下,一些叛军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冲向城门楼子。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与之前同样悲惨的结局。 海无涯瞪大双眼,破口大骂:“这城里哪来这么多黑火?怎么可能!难道是偷了我们藏在公主府的那批黑火吗?” 海宴清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他看着那些飞扬在空中的白色粉末,轻声说道:“不,那看起来像是面粉。” 接着,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坚定地说:“爹,您想想看,城里人已经被困多日,粮食肯定短缺得很。如今他们竟然还敢如此挥霍这些东西,显然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计可施了。咱们只需耐心等待,等他们将所有的面粉都用尽,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说得容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一天了!” 第173章 城破 眼看着胜利在望,但却因为这小小的一堵沙墙而受阻,海无涯心中焦急万分。 但他也明白,现在除了听从海宴清的建议,别无他法。 海宴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让正在冲锋陷阵的士兵们带着盾牌再次冲进城里。如果再遇到爆炸,有了盾牌的保护,他们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生命,不用做无谓的牺牲。 当盾牌与沙墙对峙之时,双方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僵持之中。 盾牌与沙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手持盾牌的人正在想办法把沙墙上的盾牌掀翻,再扎破沙袋,这关卡就算过了。 江星阔原本以为只要把敌人挡在沙墙外就足够了,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已经不切实际。 她站在城墙上,望着下方叛军军队一步步逼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 她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于是她迅速下令给沙墙上方的士兵们:“快把油都倒下去!”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一桶桶的油脂被倾倒进城门楼子。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喊道:“点火!” 瞬间,熊熊大火在城门楼子内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通道。 火舌舔舐着墙壁,烟雾弥漫在空中,使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叛军军队的步伐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火而放缓,但仍有一些人试图冲过来。然而,那些已经死去的叛军尸体却成为了可怕的阻碍。 尸体被火焰吞噬后,不断发生爆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烧焦的肉块四溅,散落在地面上,鲜红的血迹也在被一点点的烤干,变成诡异的黑色。 这场景让江星阔瞪大了眼睛,她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她紧紧抓住城墙边缘,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战争的残酷与血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亲眼目睹这样的惨状。 但她知道,这就是战争的真实写照。 在这场生死存亡的围困中,每一个人都深知幽陵城的命运悬于一线。如果不这么做,死的可能就是这城中无数的无辜百姓了。 背水一战的最后一天又在地狱般的煎熬中度过了。 太阳升起又落下,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约定之期已过,援军却没有如约而来。 “难道无夜真的遇到了什么阻碍?”江星阔喃喃自语道。 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众人也绝望地看着天边的曙光,心中却又期待着不远处的森林里杀出一片铁骑,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杀来的只有源源不断的叛军。 叛军的人数实在太多,守城的士兵们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精神也快要崩溃。 随着敌军的逼近,城池的防线被一步步压缩。城墙之上,守城士兵们浴血奋战,箭雨与投石如雨点般落下,但敌军的攻击却如潮水般源源不断。 “杀!”海无涯一声令下,无数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叛军蜂拥而上,城门楼子里涌进了密密麻麻的铁骑盔甲。 “放!”江星阔声嘶力竭地喊道。 “射!”江星阔继续下达命令。 一次次的爆炸使得一批批人倒下,可是很快又有新的一批人顶上。 随着敌人越来越多,城内的面粉和油,弓箭和巨石,也慢慢所剩无几。 “完了……”江星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军队在叛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束手无策。 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土地。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鲜血填满,河水变得猩红刺鼻。整个城池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宛如人间地狱。 看着多处城门被攻破,敌人如洪水般涌入城内,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一个人怀里。 陆鸣杀了几个爬上来的叛军,看见那个人,欣喜若狂,大喊道陛下! 安照颜点点头,又示意旁边的人把江星阔给回皇城找太医紧急救治。 “可是城破了!”陆鸣大喊。 “无法。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相信无夜定会回来!”安照颜面无表情地说着,掏出软剑随手砍翻了几个挥刀而来的士兵。 城内街道变成了新的战场,房屋被点燃,浓烟滚滚。百姓们四处逃窜,哭声和尖叫此起彼伏。 守军与敌军展开近身肉搏,刀光剑影,血染街头。 在这场惨烈的围攻中,城池的命运悬于一线,每一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拼命挣扎。 安照颜摸了摸左边剧烈疼痛的肩膀,咬着牙一个利落的转身,手上的软剑在几个叛军穿喉而过。 海宴清正好登上城楼,跟他四目相对,手中的剑闪烁着寒光。 无需多言,剑已出鞘。 海宴清身形矫健,剑法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风之声。而安照颜则稳如泰山,以防守为主,伺机发动反击。 剑影闪烁,发出铮铮鸣响。他们的招式相互交错,每一次交锋都引得身上的伤口渗出一大片的鲜血。 与此同时,一旁的海无涯和陆鸣之间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海无涯跨步向前,手中的红缨枪如闪电般刺出。 陆鸣侧身躲开,同时挥起红缨枪进行反击。 “这老东西,果真是老当益壮,小瞧不得!”陆鸣心里暗想着。 枪尖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火星四溅。 他们的动作矫健敏捷,每一次攻击和防御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 红缨枪在他们手中舞动,如游龙般灵活,时而刺向对方要害,时而横扫千军,令人眼花缭乱。 战场上尘土飞扬,两人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手中的红缨枪也越发凌厉。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示弱。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一辆海家的马车正从远方疾驰而来。 马车上的车夫正是松烟,她焦急地赶着马匹,一脸慌张。 而在车厢内,安欢颜静静地坐着,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计算着离幽陵城的距离和所花费的时间。 回过头,安欢颜的视线落在车厢内另一个人的身上——文氏。 此时的文氏被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动弹。她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第174章 跟你换个人 安欢颜凝视着文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但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你一定也很想亲眼看看他们吧。” 文氏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安欢颜却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原来,就在不久前,安欢颜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未知的恐惧和煎熬。 她算了算,不对劲。 一点都不对劲。 明明已经超过了时间,不管是攻城一方,还是守城一方,如果迟迟没有分出胜负,一定是发生了变故。 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是坐以待毙。 于是,她决定不再等待,而是主动出击。 她不能忍受失去她所珍重的人。 安欢颜扒出来之前制作烟花剩余的全部原料,又亲自制作了一批炸药。 这些炸药虽然不算太多,但威力足够大,能引起一些混乱也是可想而见的。 再加上前线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这个山脚下只住了她和文氏的宅子,守卫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她悄悄地来到了院门前,观察着门口的守卫。 当确认周围无人时,她毫不犹豫地将炸药扔向了门口的守卫。 只听一声巨响,炸药爆炸开来,瞬间将门口的守卫炸飞。趁此机会,安欢颜拉着松烟迅速冲进文氏的院子。 她的动作敏捷而果断,趁着下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迅速将文氏捆绑起来。 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将文氏扔进了她们院内的马车里。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文氏根本来不及反抗,下人们也反应不过来。 接着,她驾车冲破前来拦截的人群,径直朝着幽陵城飞奔而去。 眼看着离幽陵城越来越近,安欢颜的心情也越发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守护住所珍视的人,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决心不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安欢颜一路疾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幽陵城。 她不断挥舞着马鞭,催促马匹加速前进。 马车上的文氏惊恐万分,她试图挣脱束缚,但安欢颜绑得太紧了。 眼看着离幽陵城越来越近,安欢颜的心情也越发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找到所珍视的人,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决心不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终于靠近了千疮百孔的城门。松烟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喊着:“他们在那边!” 安欢颜连忙撩开马车帘子,探出脑袋望去。 果然,一群人正围攻着节节败退的安照颜等人。而为首的那个人,竟然是海无涯! 安照颜和陆鸣等十几个人被海无涯的手下们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刀光剑影之间,安照颜等人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脸上带着愤恨和决绝。 海无涯的手下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招式凌厉,带着强大的气势。他们的动作迅猛,让人眼花缭乱。 安照颜和陆鸣等十几个人在人群中不断地穿梭,他们的动作敏捷轻快,避开了一次次的攻击。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多,安照颜等人的体力逐渐耗尽,无法再坚持下去。 场面异常紧张,一场生死搏斗即将展开。 海无涯则高高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工夫跟你们耗下去了。死心吧!无夜不会回来了!你若是现在给老夫跪地求饶,老夫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死个全尸!” 然而,尽管已经浑身伤痕累累,但安照颜依旧挺直了腰板,冷冷地地回应道:“宁勿死!” 听到这话,海无涯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后,他毫不留情地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海宴清顿时慌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迅速跳下马来,跪在海无涯面前,苦苦求情道:“父亲大人,您不是答应过儿子要饶他一命吗?求求您放过他吧!” 面对儿子的哀求,海无涯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敢来质问你爹?还不快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海宴清满脸不甘,心中着急万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父亲,您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您冲锋陷阵打下幽陵城,您就要留他一命啊!” 海无涯怒不可遏,气得脸色涨红,从马上跳下来,手持红缨枪狠狠地将海宴清拨开,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安家的血脉岂能遗留于世?你如此心慈手软,将来如何成就大事!” 说罢,海无涯不再理会海宴清,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动手。 这些士兵们如狼似虎般冲向了安子然等人,手中的刀剑闪烁着寒光。 海无涯面色阴沉,冷冷地命令道:“给我杀了他们,然后迅速占领皇城!就算无夜率领东城军回来,已经为时已晚,一切都已成定局!” 海宴清心急如焚,想要阻止这一切,但却无能为力。他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一步步逼近,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慢着!” 这个声音如同惊雷一般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众人纷纷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安欢颜和松烟一起推着一个人缓缓走来。 当看到被推开的那个人时,海宴清不禁失声惊叫起来:“母亲?!” 而一旁的海无涯更是气得怒目圆睁,连胡子都气得飘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终于看清了安欢颜手中拿着的匕首,此刻正抵在文氏那纤细的脖颈处。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冰冷而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而文氏则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海宴清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女子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内心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喂,跟你换个人,如何?” 安欢颜冷笑着说道,并将手中的匕首稍稍用力,压在了文氏细长的脖颈上,瞬间在白皙的肌肤上压出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刀刃流淌而下,形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线,让人触目惊心。 第175章 已成定局 “别!”海宴清惊呼出声,满脸不可置信,她连忙转头看向海无涯。 然而海无涯却沉默不语,只是脸色阴郁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和决绝。 “父亲!”海宴清双腿跪地,拖着身体向前爬行几步,艰难地挪到他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苦苦祈求道:“求求您救救母亲吧……” 海无涯面色阴郁,双眸中的狠厉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他终于缓缓开口,但语气冰冷如霜,没有丝毫温度。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的时候,下一秒,海无涯却突然将手中紧握的红缨枪狠狠地掷出,如同闪电一般迅速。 那锋利的枪头直直地朝着文氏飞去,带着凌厉的杀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安欢颜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文氏活生生被那红缨枪给穿透身体。 而文氏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海无涯。 她又缓缓地低下头,震惊地望着自己胸口处被红缨枪穿透的地方,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衣衫。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无力地闭上了双眼,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安欢颜身上。 “母亲!”海宴清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彻底崩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冲向文氏所在的方向。 “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海无涯冷酷无情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紧接着,他对着身后的护卫下令道:“把他给我拦住!”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群护卫迅速上前,死死拦住了海宴清的去路。 海宴清心急如焚,拼命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但无奈人数众多,他根本无法突破重围。 安欢颜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海无涯竟然为了不受到威胁,狠心地将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给杀了!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惊,甚至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转瞬间,她和松烟已陷入重围。 安欢颜紧紧咬着牙关,脸色苍白,压低声音对松烟说道:“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话毕,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刚才那柄匕首,做好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准备。 就在此时,海无涯注意到了安欢颜的动作,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笑道:“真是不自量力!” 紧接着,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长枪,朝着安欢颜直直刺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凌厉的剑气,将他手中的红缨枪击飞出去。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他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白马,犹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黑衣人飞身下马,轻盈地落在地上。 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旋风般冲向前方,几招之间便轻易地打翻了那些阻拦他的叛军。 \"是无夜!\"陆鸣激动得大喊起来,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安照颜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终于来了……\" 海无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意识到局势不妙。 可是由不得他再多想,无夜已经冲了过来,他便与无夜展开激烈的缠斗,但无夜作为大瑾国第一高手,实力深不可测。 尽管海无涯身经百战,但在无夜面前,他渐渐感受到了压力,战斗的节奏开始被对方掌控,他不得不节节败退。 无夜一腿把他踢倒在地,又飞到安照颜身边帮他解决了身边的敌军,看着又从地上跳起来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海无涯,安照颜纹丝不动,只冷冽地盯着他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们输了!” 海无涯一愣,眼神中的疯狂逐渐被惊愕所取代。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谋划多年,不惜动用一切力量,甚至为了那个位子,他刚刚才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他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但现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无夜回来了。 听到此话的所有叛军也都震惊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疑惑又慌张地望着安照颜和无夜,仿佛要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丝破绽,证明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然而,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来反驳这个残酷的现实。 整个城墙根上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沙尘。 忽然间,远处的地平线处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仿佛一条黑色巨龙从天边疾驰而来。伴随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气势磅礴的铁骑如同旋风一般席卷而至。 海无涯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胡须微微颤抖,他的脑海里回荡着那句“你们输了”,如同重锤般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灵。 而此时的安照颜则是一脸冷漠,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了海无涯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海无涯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但他仍然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颤抖地问:“那……我泽儿呢?” 无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语气冰冷地说:“堂堂一介男定王,死在我的手下,也不算屈辱。” 海无涯顿时崩溃着大声呼喊海晏泽的名字,而后又捡起地上的红缨枪,再次向安照颜冲来。 然而,这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只见无夜抬起腿,轻松地将他的红缨枪踢飞,然后用力一脚将他踢飞。 此时,一名士兵恰巧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而海无涯恰好被踢到了这名士兵面前,让他的身体与长剑相撞。 只见长剑无情地穿透了海无涯的身躯,他惨叫一声后,便没了气息。 第176章 居然是你 持剑的士兵吓得大叫起来,瘫坐到地上,裤子下慢慢渗透出一滩液体。 身后的海宴清静静地目睹了这一幕,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空洞,好似对这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所有人都立即看向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家都沉默不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烈日当空,阳光毫无遮蔽的洒下,明晃晃的光线使人睁不开眼睛,也无法照亮他那空洞的眼神。 战场里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下一刻,海宴清却突然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安欢颜一惊,心急如焚地朝着海宴清奔去,一把扶起他那破破烂烂的身体。 望着他满身鲜血淋漓的伤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 然而,面对如此惨状,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何给予他一丝慰藉。 她无助的抬起头。 不远处的安照颜向她微微颔首,又同时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宫。 安欢颜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呼唤松烟带着海宴清和一大队人马一同急匆匆地赶往皇宫。 而此时,一部分叛军已然冲破城门,涌入皇城之中。 他们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逢人便砍,毫不留情。 刹那间,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恐慌与混乱,四处弥漫着惊叫声和哭喊声。 那些太监宫女惊慌失措地四散逃亡,拼命寻找安全之地,一边跑还一边惊恐万状地呼喊着:“城破了!城破了!” 其中也不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趁机哄抢财物,使得局势越发失控。 而在披云宫的江星阔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间只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他勉强撑起身子,目光环视四周,看到太医正手忙脚乱地扔掉药箱,慌慌张张地爬窗逃跑。 江星阔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爬起身来,冲藤溪喊道:“藤溪,快抱着向晚走!” 接着又转向一边看守的池月涵,焦急地说道:“你也走!你带着小皇子先离开这里!” 然而,几人似乎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江星阔心急如焚,大吼一声:“快走啊!”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终于让她们回过神来。 江星阔看着门外的叛军,迅速掩护她们跑到后院,把几个人推上马车后,不断催促她们驾车离去。 而此时的江星阔看着向他冲过来的叛军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狂奔。 然而,没等她跑出几步,一名叛军便迅速追了上来,手中挥舞着一根木棒,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江星阔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叛军们见他倒下后,原本想要再补上一刀,但其中一人急忙拦住他们:“别浪费时间!我们得赶快搜一下!我听说小皇子住在这儿,这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听到这话,其他叛军纷纷点头,立刻四散开来,开始疯狂地翻找着房间里的财物。 而江星阔则静静地躺在地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伤痕累累的如意正与叛军周旋着。 叛军们手持锋利的刀剑,气势汹汹地向如意扑来,但她毫不畏惧,使出浑身解数躲过了敌人的追杀。 尽管身上已鲜血淋漓,但她依然咬着牙硬挺着,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如意终于成功抵达皇后万千霓的寝宫门前。 此时的她已是精疲力竭,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然而,她并没有放弃,用最后一丝力量打开了房门的锁。 当房门突然被打开,万千霓惊讶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如意依在门框上。 如意艰难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城……城已经破了,快逃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门框上还残留了她的鲜血印记。 万千霓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试图推动如意的身躯,但发现如意已经毫无生气。 面对如此场景,万千霓心中充满恐惧和无助,她不知所措,大脑一片混乱,只能盲目地向前跑去,希望能找到一条生路。 然而,当她跑到半路时,突然想起了小皇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执着感。 她的孩子! 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改变了方向,朝着披云宫飞奔而去。 还好她被关了许久,一身朴素的打扮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躲躲藏藏,一路上专门找些人员稀少的小路。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有一座看似年久失修的房屋。 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声音乍一听好像在哪听过。 她心生疑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房屋。 走到门前,她轻轻推开门,却惊讶地发现屋里的人竟然是卫初初!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了眨眼。 “是你……”万千霓又惊又笑,“居然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初初的头发如同鸟窝一般乱糟糟的,衣服也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上满是污垢和细微的伤痕,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 此时的她正惊恐地跪在床铺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刚刚走进来的皇后万千霓。 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不在乎曾经的恩怨情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于是,她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万千霓救救她。 万千霓一眼就看见了被铁链锁住无法逃走的卫初初,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脸戏谑地嘲讽道:“哟,这不是卫初初吗?幽陵城绝无仅有的花魁?海家的小妾?哈哈哈哈怎么会落到如此这般境地呢?” 卫初初的心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但她深知自己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咬碎银牙默默忍受着万千霓的羞辱。 第177章 救你?痴人说梦! 卫初初听着外面的尖叫声,心中一阵恐慌,明白目前最关键的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于是她继续低声下气地向万千霓求饶:“皇后娘娘,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吧……” 万千霓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一声,反问卫初初:“你害得本宫家破人亡,你竟然觉得本宫会轻易放过你还救你?痴人说梦!” 卫初初咬了咬牙,拼命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啊,当时我一个弱女子,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是被逼的!我若是不那么做,我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发发善心救救我吧!” 万千霓愤怒地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现在你又来求我饶过你,你把我们万家当成什么了?我呸!救你!我杀了你!” 说完,万千霓捡起地上的一把匕首,想要刺向卫初初。 卫初初连忙跪地求饶:“皇后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只要娘娘肯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给娘娘当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 她用尽全身力气不断地磕头,额头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很快就磕破了皮,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万千霓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的女人,如今竟然如此卑微地向自己求情,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快意,但同时也充满了对她的厌恶。 万千霓冷冷地说:“你也有今天!我要是救了你,我都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家人!就留你在这被叛军侮辱杀害,让你也尝尝这痛入骨髓的滋味!”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卫初初见万千霓要走,急忙抱住她的大腿,哭喊着:“皇后娘娘,求求你不要走,难道你就忍心看到你们万家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消失吗?” 万千霓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你说什么?” 卫初初擦了擦眼泪,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说:“不瞒你说,我怀的可是万木青的骨肉,这是你们万家如今唯一的血脉啊!我一条贱命死了没关系,可是,这是木青的孩子啊……” 万千霓不敢置信地看着卫初初,质疑道:“扯谎!谁不知道你为了嫁给海无涯被海老太君灌了红花,怎么可能还有身孕呢?” 可是看着她的大肚子,万千霓又沉默了。 万千霓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焦虑,眼睛也在眼眶中不断地转动,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道:“怎么,你和我兄长的事,竟然不是做戏?” 卫初初见她有松动的迹象,心中一喜,但脸上却依然带着悲伤和委屈。 她急切地解释道:“我对木青的感情一直都是真心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虚假之处。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他,才恨他抛弃了我。可是我一直对他放心不下,才铤而走险与他那般……就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失宠,才会让那老东西抓到了你们万家的把柄……” 说着说着,她不禁又落下了眼泪。 万千霓听着她的话,心里越发烦躁。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卫初初不要再哭了。然后又问:“给海无涯戴绿帽子你还能活着?那老东西心狠手辣,知道你有了孽种怎么可能还留你!” 卫初初赶忙擦去眼泪,哽咽着回答道:“当时所有人都还不知道我有孕,况且又因为这个事,把他的心头之恨也就是你们万家给拉下水了,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所以才没把我怎么样。后来我被关起来之后,就没人再在意我了,也因此这个孩子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说完,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万千霓听了这些话,半信半疑地看着卫初初。 她心中仍然充满疑惑和担忧,但不知为何,看到卫初初的样子,她竟有些心软了。或许是因为她们同样身为母亲,对于孩子的珍视让她产生了共鸣。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喊打喊杀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纠结。 万千霓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本来心情就已经很糟糕的她,此刻更是烦躁不已。 她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个女人,又想着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卫初初身上时,内心深处的那份同情又让她难以割舍。 卫初初趁热打铁道说道:“你不妨想想,那老东西都快入土了,怎么可能还有让我有孕的能力呢!如果他真有这本事,他们家也不至于只有两个儿子了!” 万千霓听后,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动摇不已。然而,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情况越发危急。 她急忙问道:“钥匙在哪里?” 卫初初一听,顿时如释重负,连忙指着房间另一头桌子上的抽屉。 万千霓迅速上前取出钥匙,然后替她解开了锁链。紧接着,她拉着卫初初一同向外奔去。 好在这附近本来就是个偏僻的地方,看起来就没什么钱财宝贝,叛军也只有寥寥几个。 也许是叛军已经离去,两人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叛军,十分顺利地到达了披云宫。 然而,当她们踏进披云宫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大吃一惊。 整个宫殿已经被洗劫一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看起来惨不忍睹,如同蝗虫过境。 显然,叛军已经将这里搜刮得干干净净,并转移了阵地。 万千霓心急如焚地冲进寝宫,步伐显得有些慌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前进。 她的目光在寝宫里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焦急地翻上翻下,不停地在床榻、柜子、桌子等地方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小皇子的线索。 然而,她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瘦小的身体。 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放弃寻找,决定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就在这时,卫初初突然拉住了万千霓,并用嘴努了努地上。 万千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女人倒在软榻前。 她疑惑地走近,将那个女人翻了过来。 “是她!”万千霓惊讶地叫道。 江星阔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二人默默地对视一眼。 第178章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万千霓用力将她拖拽到墙边,然后粗鲁地将她推靠在墙上。 卫初初满脸惊愕,瞪大双眼看着万千霓,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要救她?” 万千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未作答。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星阔那张绝美的脸庞上。 那是一张如雕刻般的面庞,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瓣如血娇艳欲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魅惑。就连皮肤白皙如雪,细腻得如同羊脂玉般,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嫉妒之火,这张脸简直就是上天的杰作,让人无法忽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恨,仿佛要将这张绝美的脸庞撕裂。 于是她扬起手掌,狠狠地给了江星阔两个耳光。 江那原本娇嫩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清晰可见的红色掌印。 然而,这并没有平息万千霓内心的怒火。 她凝视着江星阔红肿但依然美丽动人的面庞,心中的愤怒愈发强烈。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对着江星阔那张精致的面容,狠狠地划下一刀。 卫初初目睹这一幕,震惊得合不拢嘴。 然而,就在万千霓停下手的瞬间,卫初初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万千霓略带轻蔑地瞥了卫初初一眼,嘲讽地问道:“怎么,难道你是想展现姐妹情深吗?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救下她吗?” 卫初初却毫不示弱地回敬道:“我可没有什么姐妹!我从来都是靠我自己!不像她!找了个好靠山,混得风生水起!” 说罢,她一把夺过万千霓手中的匕首,竟然也在江星阔的脸上划了一刀,与之前的伤口交错形成了一个叉字,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 或许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江星阔紧闭双眸,眉头紧皱,嘴里发出微弱的嘤咛声。 卫初初解气地扔下匕首,满意地看着地上这个女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快意。 万千霓却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地问:“你这又是为何?” 卫初初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冷冷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看不得有人明明和我一样下贱却能爬上高位罢了。” 万千霓却嘲讽地笑了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 卫初初垂下眼眸,心中涌起一阵憋屈和愤恨,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必须先逃离这里才能保证安全。 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好了,我们走吧,保命要紧。” 万千霓似乎还有些不甘愿,想要再做点什么,但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她意识到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星阔。 “等一下。”万千霓说着,走到江星阔身边,一把将她拽起来,拖着她往门外走去。 卫初初不明白万千霓的意图,只能疑惑地跟在后面。 万千霓来到院子里,四处寻找着什么。 当她看到一口枯井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毫不犹豫地将江星阔拖过去。 “快来帮我!”万千霓一边费力地拖着江星阔,一边朝卫初初喊道。 卫初初咬了咬牙,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但还是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江星阔推进了枯井。 随着一声闷响,江星阔掉进了井里。 万千霓迅速用边上的一块大石板盖住井口,防止江星阔爬出来。 做完这些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卫初初说:“走吧。” 卫初初默默地点点头,跟着万千霓离开了这个地方。 二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后,便放下心来。 听到有声音传来,她们撒腿就跑。 可是没跑多远,她们突然发现前方躺着一地叛军尸体,血腥的场面让她们感到十分诧异,难道是叛军发生了内讧吗? 她们来不及细想,不敢耽搁,继续狂奔。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群人马,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两人心中一惊,以为又遇到了叛军,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人穿着东城军的军服。原来这是前来救驾的军队,心中一喜。 这些士兵就直接将她们护送到了坤宁宫。 此时宫里已经零零散散没有多少个全须全尾的宫女太监了。 望了一圈,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万千霓拉住其中一个士兵,焦急地询问:“陛下在哪里?他是否安好?还有小皇子现在何处?他被带去了哪里?” 士兵回道:“娘娘,我们刚刚抵达京城,对情况并不了解。” “我们是从边境赶来的,陛下正在清理战场,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一问三不知!是不是想……” 万千霓正想发怒,却被卫初初给拦下了。 “将军们辛苦了。请先去忙吧。” 万千霓瞥了她一眼,对她不满道:“这轮得到你说话?” 卫初初心里很是无语,心想这皇后怎么如此愚蠢,于是安慰道:“皇后娘娘放心吧,小皇子也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一定会救他的。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不要添乱。” 皇后一听,心中着急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皇儿他是……”话到嘴边,她突然停住了。 卫初初疑惑地看着皇后,问道:“是什么?” 万千霓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卫初初对视,只是低声回答道:“没什么,就按你说的办吧。” 与此同时,安欢颜心急如焚,她一边让宫女去请太医来救治海宴清,一边让陆鸣派侍卫四处寻找江星阔的下落。 然而,尽管所有太医都已经诊断完毕并离开了,但仍然没有找到江星阔的踪迹。她心急如焚,生怕江星阔会遭遇不测。 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不断地叫人寻找,一次又一次,甚至连大批的东城军将整个皇宫的战场都清理了一遍,却依旧找不到江星阔的身影。 最终,安欢颜彻底崩溃了。 “怎么可能!” 她喃喃自语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江星阔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绝对不可能! 第17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伏在海宴清身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痛哭流涕。 “……你醒醒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一旁的松烟看着她如此痛苦,也默默落泪,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宴清依然昏迷不醒,而江星阔也始终没有出现。 安欢颜的心越来越沉重,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她自言自语道,不愿意相信江星阔已经离去。 她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不停地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她。 于是,她再次下令让人去寻找江星阔的下落,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她,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躯体,也要带回来好好安葬。 可是,当陆鸣带着消息回来时,她的心彻底碎了。 陆鸣告诉她,在整个皇宫都没有发现任何江星阔的踪迹,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她怒吼着,把桌上的东西全都砸了一遍。 她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她猛地站起来,想要亲自去寻找江星阔。 松烟急忙拉住她,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她却不顾一切地挣脱开来,冲向门外。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边哭边喊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然而,当她来到披云宫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如刀绞。 横七竖八的躺着宫女太监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她茫然地四处寻找,却看不到江星阔的身影。 “不……不……” 她蹲下身子,抚摸着那些死去的宫女,泪水不停地流淌。 她感到一阵绝望,心中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会不会江星阔逃走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安欢颜心急如焚,立刻吩咐手下迅速搜查所有从皇宫驶出的马车,希望能找到江星阔的踪迹。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在宫门口找到了藤溪和池月涵等人乘坐的马车,还好她们并未走远,还被东城军给救下了。 藤溪和池月涵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表示她们最后一次看到江星阔是在马房外。 江星阔将她们送上马车后,就转身朝反方向跑去了。 听到这个线索,安欢颜立即带领松烟沿着她们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她们到达那里之时,眼前的景象让安欢颜的心沉入谷底。 一群士兵们正在清理现场,而周围却不见江星阔的身影。 安欢颜焦急万分,四处寻觅着她的踪迹,却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两个人还活着,一个太医正在为他们上药包扎伤口。 她急忙跑过去,迫切地问他们是否见过江星阔。 一个太监懵懂的摇了摇头。 然而,另一个太监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不认识不认识……” 然而,安欢颜却立刻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太监身上,严厉地质问道:“是谁?” 看着对方躲躲闪闪的眼神,她立刻明白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负责医治的太医,太医立刻心领神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安欢颜威胁地对那个太监说道:“你不愿意告诉本公主是吗?好啊,那你就继续这样流血而死吧。没本公主的吩咐,谁也不准给他医治!” 那太监看着自己大腿在汩汩流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自己也觉得头昏眼花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喉咙,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这位公公,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安欢颜冷冷地问道。 那太监惊恐万分,一边摇着头,一边嘶声道:“不、不敢说啊,小的说了也会死啊!” “有本公主替你做主,你怕什么?”安欢颜厉色道。 那太监却只是不断摇头,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谁大谁小,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安欢颜这下彻底急了,直接一把将刚刚包扎到一半的绷带扯下来,扔到一旁,然后瞪着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不说,本公主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那太监惊恐得浑身发抖,他瞪大双眼,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地说道:“是皇后……皇后娘娘带着一个妇人把那姑娘的脸给划了,又把她拖出去了……至于拖去了哪里,小的真的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安欢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 随后,她立刻带着一群人在周围又仔仔细细找了一圈,但始终没有找到。 她咬了咬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暗暗咒骂道:“该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思片刻后,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然后对着陆鸣命令道:“松烟,你立刻和陆鸣去找皇后,请她来一趟披云宫。” “如果她不肯,那就用绑的。” 听到这个命令,众人俱惊。 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长公主要绑皇后…… 此时的安欢颜眼神凌厉无比,威严得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然而,松烟却没有感到丝毫惊讶或困惑。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迅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她转身离开,带着陆鸣一同前往坤宁宫。 陆鸣竟然也听从了安欢颜的话,带着几个人跟着松烟一起走了。 他深知那个女人对于皇帝安照颜来说意味着什么。 况且他曾经亲眼目睹过她的智慧和手段,因此绝对无法容忍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就这样轻易陨落。 第180章 动刑 皇后被请过来的时候是被绑在一张凳子上抬过来的,一路之上还骂骂咧咧,试图挣脱束缚,但都无济于事。 “你们竟敢对本宫不敬!”皇后瞪大双眼,愤怒地喊道,“本宫乃一国之母,岂容你们这般侮辱?放开我!否则本宫定不轻饶你们!” 然而,安欢颜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的皇后娘娘,您现在可没时间再嚣张跋扈了。我没那么多耐心,再不说,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安欢颜便转身不再看她,留下皇后一脸惊愕与恐惧。 “本宫是皇后!一国之母!!你想怎么样!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长公主!你……” 安欢颜给陆鸣使了个眼色,陆鸣立刻把一个布团塞到了她口中。 皇后呜呜啊啊了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她不明白,一个皇后,怎么就突然落到如此境地。 “陆将军,劳烦您了。”安欢颜面无表情的离开。 陆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迅速搬来了几个刑具放在皇后面前,希望能够借此逼问出江星阔的下落。 然而,面对这些刑具,皇后虽然面露惊恐之色,但却依然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句。 她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令她痛恨的女人永远不要被找到,更不希望大家知道她所做过的一切。 一想到那个女人,她嫉妒得发狂! 所以当面对那烤得通红的烙铁和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时,尽管恐惧难耐,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吐露半字。 她在赌,赌他们不敢轻易对皇后动手。毕竟,皇帝安照颜即将归来,她坚信他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如此对待自己。 然而,当安欢颜得知陆鸣的汇报后,她气得咬牙切齿。 “恐吓没有用?那来真的吧。”安欢颜握紧了镯子。 陆鸣听了令,转身就要走。 “慢着!不来点诛心的,她怕是不会开口。” 随即,她吩咐下人将小皇子带来,当面行刑。 陆鸣则让手下准备好了细长的钢针,并计划从她的指甲盖下方插入。 这个方法不仅能让皇后感受到极大的痛苦,而且还能保证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要皇后愿意开口,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皇后嘴里的布团被扯掉,看她又来了,当即又破口大骂。可是当身后的奶妈抱着小皇子时,她一惊,眼神开始闪烁。 “还不说是吗?” 皇后的喘着粗气,“你要我说什么!疯女人!丧心病狂!” “不说是吧!很好!给我用刑!” 安欢颜怒目圆睁地看着皇后,“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沾阳春水的十指,能变成什么模样!” 说罢,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小皇子,语气冰冷:“如果你再不交代,本宫就会在你儿子面前对你动刑,到时候……” 皇后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安欢颜,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她紧咬着嘴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此时,皇后仍然嘴硬不屈,愤怒地咒骂着那些抓过她手的人。 “你们这些贱奴!难道就不怕死吗?等我出了去!定要诛你们九族!” “皇后娘娘,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配合一点!不然越动越疼!”一名侍卫无所谓地回答道。 “奉命行事?你们奉谁的命?”皇后冷笑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难道不知道我才是皇后吗?我可是她长辈!” 而年幼的小皇子并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迷茫。他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仿佛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中寻找答案。然而,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陆鸣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达了命令。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手下们开始执行刑罚。 皇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如同撕裂般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小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哭了,他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宫殿内,显得格外凄凉。 皇后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一根手指上都缓缓刺进了指甲缝里,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每一根手指上的刺痛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不断地刺入她的骨髓,让她无法忍受。 她使劲深呼吸,试图缓解这种疼痛,但却无济于事。反而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了更深的痛苦,让她的身体颤抖不已。 但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在一旁放声大哭。 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皇后的泪水如泉涌般滑落,她拼命挣扎着想要靠近自己的孩子,却无能为力。看到自己的儿子在一旁哭泣,她的心几乎碎成了两半,瞬间处于崩溃的边缘。 安欢颜抱着孩子来到她面前,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地说:“看看,皇贵妃这么喜欢孩子,这孩子被她养得多好!我看你好像也没那么爱他。” “既然有你这种母亲,这孩子也着实可怜,这样吧,你既然不心疼他,想他死,还不如就给了星阔,这样,她有了孩子,立马就能封妃,取代你入主坤宁宫指日可待……” “啧啧啧……抢你的孩子,抢你的位置,抢你的男人……” 皇后涕泪横流,却还愤怒地吼道:“你敢!小皇子可是未来的皇帝!她什么身份!给我洗脚都不配!你怕不是做梦!” “你先活得下来再说吧……哦,还有他……毕竟先天不足之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说完,安欢颜把孩子塞给奶娘。 “你们这群女人就是该死!蛇鼠一窝!仗着有个漂亮脸蛋魅惑君上,不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你不就是个公主!在这里充什么大王!等陛下归来,定会治你们死罪!” 安欢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你让皇兄失去了深爱的女人,你觉得他还能让你再待在这个位子上吗?况且,万家早就倒了。如今的你,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我又不怕死!我想如何便如何,你现在动都动不了,还想对我如何!” 皇后气得大哄一声,但身体被禁锢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子在安欢颜手里干着急。 安欢颜继续说道:“你最好快点告诉她被你弄去了什么地方,否则……” 看着几个拿着钢针的下人又缓缓靠近,小皇子又开始大哭,皇后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好,好!我说!我说!她……她在……马厩后面的那口枯井里。” “早说,还用受那么多苦。” 安欢颜又急又气地命令侍卫去寻找江星阔。 “小皇子受惊了,把小皇子带回去好好安抚。” “哎……哎……”皇后大喊,安欢颜却头也不回。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在那口枯井里找到了江星阔。 当安欢颜看到江星阔奄奄一息、脸上的伤疤触目惊心时,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第181章 一心挂两头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颤抖着抚摸着江星阔的脸庞,心疼不已。 她立刻叫来了太医,希望能够挽回这一切。 然而,当太医看到江星阔脸上的伤势后,他们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让安欢颜意识到情况可能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和严重。 尽管如此,安欢颜还是决定先让太医尽力治疗江星阔的身体状况。 幸运的是,经过检查,太医告诉安欢颜,江星阔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其他大问题。 这个消息让安欢颜松了一口气,但她仍然对江星阔脸上的伤势感到忧心忡忡。 入夜,一身伤痕累累的皇帝安照颜强忍着伤痛,站在披云宫外,坚持要见江星阔。 安欢颜看了看松烟。 松烟立刻说道:“陛下还没有知晓姑娘的情况……皇后那边也在瞒着。” “唉。”安欢颜叹息着,朝着宫门口走去。 “皇兄,她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被打扰,你还是先回去吧。”安欢颜对着门外说道。 皇帝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朕只是想见见她,听说她累病了。” 安欢颜的语气依然坚决:“皇兄,如你所说, 她虚弱得很,说话都费劲,所以需要休息,不宜被打扰。这道理你都懂,怎么还要坚持呢?”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朕先回宫了。” 安欢颜微微行礼:“恭送皇兄。” 第二天,他便得知了安欢颜拷打皇后的事。 事出有因,他也默默地没有处置,只让人把皇后给关了起来。 等他抽空再去披云宫,又被安欢颜给拦在了门口。 “皇兄频频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向世人说明皇兄是贪图美色贪图享乐之人?现如今刚刚平叛,百废待兴,这千疮百孔的局面需要皇兄来主持。皇兄请回吧。” 安欢颜看着皇帝,眼中透着坚定和决心。 皇帝点了点头,疲惫地说道:“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只是皇后她……我实在担忧她的状况……” 说着他朝里面看了看。 安欢颜移动身体,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什么也没看到。 “她没事,你也问过了太医,只是身体透支过度倒下了。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不是,我不过就是想看她一眼……” “皇兄,你频频出现在披云宫,我已听到外头有风声批判她是红颜祸水是祸国妖女。如今正是重振幽陵城的紧要关头,你不妨先处理国事,她交给我照料,有我在,你还不放心?” 安欢颜诚恳地看着他。 松烟立刻插嘴助攻道:“等姑娘醒了,好些了,陛下再来同姑娘说说话吧。如今姑娘虚弱得紧,见到陛下又会激动万分,只怕是适得其反。” 皇帝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确实。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安欢颜微微一笑,“所以说——皇兄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皇帝犹豫再三,又瞥了一眼毫无生气的屋内,黯然离去。 他不是不怀疑安欢颜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只不过安欢颜也没有害他的理由,只能暂时作罢,毕竟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身体也是重伤未愈,只能日日喝着参汤强行吊着这一口气来处理国事。 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安欢颜叹了口气,瘫倒在门边,整个人早已筋疲力尽。 松烟心疼地扶起她,进了屋内。 不久,海宴清醒了过来,当他得知了当前的情形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不愿意去面对。 安欢颜看着他颓废落寞的背影,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凄凉。 “对不起……” “……是我对你不住。是我们家咎由自取,是我没有阻止他们……是我是我!是我!” 海宴清突然发狂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大喊。 安欢颜拼命把他抱住,无助地落泪。 “哇——” 海宴清喷了一口鲜血。 “太医!太医!”安欢颜颤抖着声音大喊,一边给他擦拭着满是血迹的脸。 太医和下人们又忙活了一通,屋里才恢复了平静。 “我想静一静。”海宴清一潭死水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安欢颜点点头,关上了门。 她想着刚刚太医说的话,又忧心忡忡地看着门口。 海宴清本就带伤参战,那几天腥风血雨,又没有好好护理,继而伤口感染恶化,如今又遭遇噩耗,气血逆行,筋脉尽毁。 如果说好好配合治疗,胜在年轻体壮,还是有机会的。可惜病人并没有求生意志,再这样下去,身体只会一天比一天虚弱,再无回转的可能。 安欢颜耷拉着眼皮,独自坐在庭院中,抬头看了看清冷得瘆人的月亮。 然而,仅仅一夜过去,海宴清的一头青丝竟突然变成了一头白发。 安欢颜看到这一幕,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却又感到无能为力。 毕竟,海宴清父母的死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她深感自责和内疚。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怎样后悔和痛苦都无济于事。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沉重的负担,同时还要照顾他。 命运,为什么总是喜欢捉弄人呢? 看到海宴清暮气沉沉的样子,她头痛欲裂,喘不上气来。 于是跑到江星阔的屋子,死死盯着她。 江星阔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守在床头的安欢颜回过头,两人的目光交汇,一时间相对无言。 安欢颜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握住江星阔的手,仿佛害怕她再次消失。 江星阔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拭去了安欢颜眼角的泪水,微弱的声音响起:“别哭......我没事。” 然后她又说:“完了,我脸好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安欢颜看着江星阔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强忍着悲痛说道:“没什么大碍,你只是有些药物过敏罢了,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江星阔听后,便放下心来,说了几句话后,便筋疲力尽又沉沉地睡去了。 第182章 边疆急报 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见证了无数的生死离别和战火纷飞。 这一仗,让瑾国损失惨重。幽陵城中叛军已经尽数除去,整座城百废待兴。 朝廷上,安照颜高坐龙椅,看着庭中为数不多朝廷官员,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 之后他下令召集贤能之士,共商国事。几个大臣也纷纷进谏,提出各种建议和策略,以恢复瑾国的繁荣和稳定。 海府的大门已经被城中的百姓砸得稀巴烂,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 而此时的无夜则带领着东城军驻防在城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再有闹事的情况发生。 正当一切看似逐渐恢复平静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靖南王安玉颜回来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惊雷,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不已。 无夜警戒地看着他,说:“靖南王,陛下有令,无诏不得回京。” 安玉颜却道:“你只管通报,况且有你在,我能做什么?” 无夜想想也是,便派人去通报了。 此时的京城中,皇帝安照颜正在和大臣们商议如何处理战后的事宜。 听到安玉颜回来的消息,安照颜的脸色微变,却还是平复了下来。 他沉默片刻后,对无夜说道:“既然都回来了,那便让他进来吧。” 晌午,安玉颜进了皇宫,他恭敬地向皇帝行礼。 “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安照颜笑着问道,眼神却冰冷如刀。 安玉颜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解释道:“回陛下,臣得知幽陵城发生叛乱,担心陛下安危,特来护驾。” 安照颜假笑一声道:你倒是忠心耿耿。千里奔袭,也是辛苦你了。不过,现在幽陵城已经平定,你倒是可以回去了。” 安玉颜处变不惊,还是恭敬地回答:“陛下,臣弟……想为陛下分忧。” 众人面色俱是一变。 这个人,用最恭敬的态度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 屋内氛围变得怪异起来,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 安照颜盯着他,面无表情。 无夜也站在他身后,只等着千钧一发之际他来出手挽救局面。 一匹快马像闪电一样飞驰而过,直接闯入了皇宫。 马上的士兵满脸焦急,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喊:“边疆急报!边疆急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回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宫内的下人们还在收拾残局,听到这喊声,皆是一惊,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面露惧色。 他们都知道,这种紧急军情意味着国家面临重大危机。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安照颜只觉得累得喘不过气来,看到靖南王安玉颜那似笑非笑的脸,他只挥了挥手打发了他。 “靖南王之事,朕体恤靖南王千里迢迢归皇城,可先在这宫里修整上两日便启程出发前往封地吧。” “陛下……”安玉颜还想说些什么。 “朕意已决。” “多谢陛下。”安玉颜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临走之前看着他,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可是安照颜的心思已经被刚刚通传的士兵给吸引走了。 士兵气喘吁吁地呈上一份文书,说道:“陛下,北方边境传来急报,契丹大军压境,情况十分危急!” 安照颜面色凝重,立刻站起身来,接过文书仔细阅读。 只见上面详细描述了契丹军队的规模和动向,形势确实岌岌可危。 刚刚平息内乱的朝廷,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遭遇了外敌的威胁。 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主张立刻出兵抵抗,有的则认为需要先了解更多情报再做决定。 安照颜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深知这次叛乱让瑾国元气大伤,但也明白必须迅速采取行动保卫国土,不然契丹人英勇善战,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到时候整个国家都会覆灭。 众人听到安照颜的决定后,纷纷露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但随后得知是无夜亲自挂帅出征之时,也无话可说了。 毕竟无夜可是瑾国第一高手。 安玉颜被内侍带到了偏远的宫殿。他一问内侍以前曾住的茅草屋,却被得知那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他面色苍白,推开内侍朝着茅草屋跑去,却在那一片焦黑的灰烬前看到一棵小小的桃花树。 也许是那棵桃花树吸了灰烬的养分,还发了许多新枝。 他如释重负,抚摸着桃树,喃喃道:“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夜里,无夜来到了披云宫看望向晚,毕竟第二日便要带兵前往边境,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松烟把他带到了后院的西厢房。 而安欢颜和安照颜这兄妹俩在前厅大眼瞪小眼。 “她已经睡下了。” “我知道。我就是看她一眼,不吵她。” “你看她肯定就会吵到她。” “……那你是又不让我看了?” “是的。” “那我非要看呢?”安照颜百思不得其解。 安欢颜沉默。 看着安照颜坐了下来,不打算走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 “罢了。迟早要看到的,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你可千万不要吵到她……” “公主,靖南王也来了!”藤溪忽然跑来禀告。 看着外面缓缓走来的安玉颜,安照颜咬碎了后槽牙。 “陛下也在这啊!参见陛下!”他看到安照颜浮夸地假装惊讶了一下,又随意的行了个礼。 安照颜黑了脸,“怎么,你怎么大半夜的到处乱跑?” 看着他散发的阵阵醋意,安玉颜挑了挑眉,假装不在意道:“臣弟睡不着觉,想和故人叙叙旧……” “既然宫里住不惯,睡不着觉,明日便启程吧。” 安玉颜刚想说些什么,无夜回来了,他便话题一转。“听说无夜将军明天要前去边境击退契丹人。” 无夜看了一眼安照颜,又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你消息倒是灵通。”安照颜嘲讽了一句。 “毕竟叛军作乱,经此一役,城中精锐损失殆尽,能前去退敌的,只无夜一人。” 安玉颜的话让安照颜像一只被惊扰的猫,竖起了全身的毛,警戒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无夜,不能去。” 第1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安照颜紧握双手开始颤抖。 “因为……那些契丹人是我引来的。”安玉颜又从容不迫道。 此言一出,整个场面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安玉颜。接着,愤怒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你居然卖国!你丧心病狂啊?”安欢颜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到底想干嘛?你想灭国吗!好不容易才保下瑾国的基业……” 面对安欢颜的指责,安玉颜并没有慌张或害怕。相反,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态度,仿佛有着自己的盘算。 皇帝安照颜意识到局面远远没有现在看的那么简单。他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宫,口无遮拦的说出了自己计划,肯定是还有后手。 可是他如今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苦思冥想,还是没有意料到,安玉颜已经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前,把长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无夜顿时立刻伸出一只手把安玉颜的脖子紧紧握住,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一不小心安照颜便会小命不保。 “二哥!”安欢颜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然而,安玉颜却丝毫没有反抗,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笑着。那笑容诡异而阴森,令人毛骨悚然。“我知道我杀了你,我也活不了。但是……”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众人正疑惑着,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从背后传来。 他们纷纷回头看去,只见藤溪抱着一个小女孩缓缓走来,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把尖刀正抵在女孩的脖子上。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安欢颜更是失声惊呼道:“向晚!”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身后的人竟然是藤溪,那个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生气的藤溪。 “你怎会……怎会是你……”安欢颜惊愕万分。 “希望公主不要怪罪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藤溪说着,一向谦卑的脸上尽是冷漠。 安欢颜心中一沉,她怎么也没想到藤溪会背叛她。“你放开她!”安欢颜怒喝道。 安玉颜冷笑一声,“你以为她还会听你的?只要你们听我的,我自然会放过她……还有你,安照颜!” 无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休想!就算牺牲她,我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安玉颜手中的剑又逼近了一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就算你的手再快,你也阻止不了我。最坏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他若不是重伤未愈,你们还有几分胜算,可如今,你们还不想想,这局面,是握在我安玉颜的手中!” 安欢颜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剑拔弩张的这几个人,脸色煞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皇帝安照颜开口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玉颜不屑一笑道:”我蛰伏已久,为的不过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海家把我当弃子,殊不知……我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是我趁你们封城之时去了边境联络契丹王子,倘若他配合我大军压境,我将来坐上皇位便许给他燕云十六州,看来,他果真说话算话!” 安照颜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安玉颜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卖国贼!猪狗不如的东西!” 无夜也气得满脸通红,但又无可奈何。 他只能紧紧地掐住安玉颜,然而,有些窒息的安玉颜却转而用力压下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刃立刻割破了皇帝安照颜的皮肤,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 无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将他一招致命,但又怕伤害到安照颜,只好停在原地,手足无措。 安玉颜冷漠地看着无夜,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你可以把我杀了,但是向晚也会死。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的……做你们这行的,最忌讳心里有牵挂。” 无夜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紧咬着牙关,狠狠瞥了藤溪一眼,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接着,安玉颜继续说道:“而且,向晚死了,也就死了,除了你,无人在意。但是,倘若我死了……契丹的大军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见不到我活着,便一定会一路向南杀来,他们骁勇善战,兵强马壮,对上此刻的瑾国你们也知道谁胜谁负!况且,我和他同时死了,我安家子嗣凋零,皇位无人继承,即便是令立新君,又有何人能胜任?介时,卖国贼的罪名可就要落在你头上了!” 无夜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深知安玉颜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自己真的把他杀了,安玉颜也会在那一瞬间动手,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根本无法完成杀人和救人这两件事,无论如何,这局面,都是个死局。 此时的安照颜已经彻底绝望,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无夜,我们输了。”安照颜声音颤抖。 无夜也猛然间放下了手,神情萎靡地看着这屋里的一切,眼中满是无奈和痛苦。 安玉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满意。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无夜沙哑着声音问道。 安玉颜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很简单,只要你自断一臂,从此以后无法再征战沙场,我便会放了向晚,如何?这可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那陛下呢?”无夜又看了看安照颜,于心不忍。 “他?我自是会留着他的命。我也不是那手足相残的无情之人,只要他听话。” 无夜从旁边墙上拿过一把剑,犹豫不决,双手颤抖,那把剑犹如一条毒蛇,冰冷的剑身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松烟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向藤溪,但却被藤溪提前预料到,一脚将她踹开,并威胁道:“如果你再敢轻举妄动,我立刻杀了向晚!我说到做到!” 松烟倒在地上,泪水涌出眼眶,绝望地大哭起来。安欢颜急忙跑过来,扶起松烟,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面对眼前的局面,安欢颜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绞尽脑汁想要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却毫无头绪。她什么忙也没帮上…… 第184章 无夜断臂 无夜让他先放手,他却嘲讽地笑了起来,说道:“无夜,别把我当成傻子,我要是先放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除非看到你真的动手,否则我绝不会掉以轻心。” 安欢颜跪在地上,艰难地爬到他脚边,哭着向他磕头,哀求道:“二哥,二哥,我求求你了,收手吧……” 然而,皇帝安照颜却怒声呵斥她:“不要求他,没有用的!” 安玉颜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他冷笑道:“收手?我谋划多年,忍辱负重,只差这临门一脚,你让我收手?那我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又该如何清算?你们两个风光这么多年,也该换人了!” 说罢,他再次催促无夜动手。 “你再不动手,死的单单就不是我和他了!”他用下巴指了指藤溪怀里还在扑棱着大眼睛的向晚。 “只要你动手,我会给你世袭的侯爵之位补偿你,而向晚,将会过继到你的膝下,从此光明正大的成为你的女儿!” 无夜心中纠结万分,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伴随着松烟的尖叫声、安欢颜的哭泣声以及安照颜的叹息声,懵懂的向晚被蒙住眼睛发出不安的嘤咛声,一只手在空中飞过,无夜的肩膀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紧接着无夜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松烟惊恐地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又脱下外袍试图止住他身上的伤口,但无济于事,血流了一地。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下人换了一批,无夜和松烟也被带了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向晚也被新来的奶娘带走了,只剩这屋子里的人在鬼哭狼嚎。 安欢颜瘫坐在地上,看着一地的血,仿佛置身于冰窟,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安玉颜云淡风轻地擦了擦剑,却忽然想起来江星阔,“这么大动静,她也没听到?” 藤溪站在安玉颜身后,表情已经不复从前恭顺。“王爷,奴婢给她喂过了安魂散,明天之前绝对醒不过来。” “嗯。说起来,本王也好久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在这过得好不好,想必是你亏待了她的,听说她都生病了。” 安玉颜把带血的手帕碰到他最嫉妒的那个人身上。 此时的安照颜正被绑在一架金丝楠木的轮椅上,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紧束缚着,丝毫动弹不得。 突然,安欢颜发出一阵冰冷的笑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答案。而安玉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安欢颜却并未直接回答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你只管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戏谑。 安玉颜皱了皱眉,没理她,就要往后院走去,一旁的藤溪连忙拉住安玉颜,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安欢颜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你让他看啊!怎么了,不敢吗?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在怕什么!他不是说他最爱江星阔吗!那就让他看啊!” 听到这句话,安玉颜原本俊美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用力推开藤溪,大步走向后院。 “她到底怎么了?”沉默了许久的安照颜突然问道。 “你也去看就知道了。” 说着,安欢颜过去推了一下他的轮椅,藤溪却警觉的拦住她。 安欢颜有些生气,大声喊道:“怎么了!一起过去看看也不行吗?又不能做什么!” 然而,安玉颜并没有回头理会他们,见状,藤溪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怕让她们跟上了。 于是,他们跟着安玉颜走进了后院的厢房。 进入房间后,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让人感到一阵不适。 而当他们看到床上的人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先到的安玉颜瘫坐在地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被震碎了。眼神中也充满了惊愕,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而在床上,江星阔正熟睡着,但她的脸上却有一道巨大的叉型伤口,几乎覆盖了半张脸。伤口虽然已经敷过药,但仍然不断地渗透出黄色的组织液,看起来相当惨不忍睹。 而那道狰狞的伤口与另外一半绝美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触目惊心。 此刻江星阔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疼痛。她的呼吸平稳,却带着一丝沉重。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生命的力量正在从她的身体中流失。 惊到失语的安玉颜见到安照颜被推进来,一瞬间气得猛地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这么大的罪!真的是无能!” 说完,他迅速拔剑朝着安照颜刺去。 安欢颜见状,急忙转动轮椅,试图避开这一剑。 可惜,动作还是稍显迟缓,那锋利的剑尖刚好划过安照颜的眼睛。 瞬间,一股剧痛袭来,让安照颜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眼睛疼痛难忍,甚至无法睁开或闭上。 他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声。 “我要杀了你!”见状,安欢颜疯了一般地冲上去,但下一秒就被安玉颜一脚踹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安玉颜冷漠地看着她:“你再敢过来,我连你也一起杀了!” 藤溪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些发软,连忙跑过去将安欢颜扶起来,并小声的劝说道:“公主,公主……您还是别再掺和这件事了……” 然而,安欢颜却一把推开她,不服气地问道:“到底是谁没有保护好她?那她受伤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明知道城里这么危险,为什么你还要让她回来?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设的局?” 听到这话,安玉颜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大喊:“滚!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 藤溪见情况不妙,急忙抓住安欢颜的手,低声对她说:“公主,趁现在赶紧走吧。” 第185章 时局变迁 安欢颜按捺下汹涌的情绪,顾不得其他,用力将满脸鲜血的安照颜推到门外。 房间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安玉颜和躺在床榻上的江星阔。 安玉颜静静地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那半张绝世容颜,仿佛要将她的美丽永远留在心中。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另一半满是伤痕的脸颊时,却突然停住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打击。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疼惜。 时局纷乱,仅仅几天时间,宫中已经日新月异。 大权在握的安玉颜直接向众人宣布安照颜已经重伤不治,驾鹤西去,实际上却私自将他囚禁在乾坤宫的一个小房间里,日夜看守。 他想上位,而朝中大臣却不承认他,觉得是他弑君夺位,名不正言不顺。 他的亲信也规劝他说:“王爷,臣等认为,您的即位并不符合正统。” “放肆!你们竟敢质疑本王?” “王爷,您弑君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服众?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民愤!” 吵了几天也没吵出来个结果。 另一边,醒过来的江星阔看到宫女的反应,也得知了自己的脸毁容的事,却意外的平静,只是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他也回来了。 心疼不已的安玉颜没有回答她。 他愤怒地将藤溪召来,质问他到底是谁对他心爱的女人下此毒手。 “王爷,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藤溪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安玉颜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情,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杀意:“皇后?是她?好一个恶毒的女人!她竟然敢对我的女人下手,本王绝对不会放过她!” 安玉颜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把她给我带来! ”安玉颜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本王要亲自见她!” 藤溪心中一惊,她知道安玉颜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她连忙点头道:“是,王爷。” 此时的坤宁宫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和庄严,变得破败不堪。宫殿内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息,墙壁剥落,地面脏乱,仿佛被时间遗忘。 万千霓此刻的模样也让人唏嘘不已,曾经的风华绝代已不复存在。她的头发散乱,面色苍白,衣裳破旧,整个人显得十分落魄。她饿得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 而卫初初也同样遭受着折磨,与万千霓一起过着艰苦的生活。两人曾是敌对关系,但现在却不得不相依为命。 当万千霓看到安玉颜时,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她原本以为安玉颜会救她脱离困境,于是向他求救道:“求求王爷救救妾身吧!” 然而,安玉颜的目光却充满了冷漠和恨意。他恶狠狠地瞪了万千霓一眼,声音冰冷地问道:“就是你……把她的脸弄成那个样子的?” 万千霓顿时明白了安玉颜的来意,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她立刻跪地求饶,不断磕头,泪水涌出眼眶。 但安玉颜并未开口,只是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万千霓的眼前比划着。 匕首闪烁着寒光,每次挥动都让万千霓吓得全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就在这关键时刻,万千霓突然用手指向了站在角落里的卫初初,大声喊道:“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她也有份!” 听到这话,安玉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侍卫。 于是,两个侍卫迅速上前将卫初初从角落里拽出来,并拖到安玉颜面前。 此时,安玉颜才注意到卫初初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他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没想到啊,故人再会,你居然还怀着身孕呢!那老东西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然而,万千霓却突然插话道:“什么老东西的孩子,那是我们万家的种!那老东西哪有这个本事让她有孕!” 听到这里,卫初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惊恐地想起眼前这位王爷可是海家的外甥,而海家与万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她急忙颤抖着声音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这孩子真的是海家之后啊!等生下来后,怎么说他也算王爷您的表弟了,看在这份关系上,王爷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万千霓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发疯般地想要冲上去推开卫初初,但幸好被一旁的下人及时拦住了。 “好你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贱人!竟骗我说是万家的种,我才救的你……” 就在这时,安玉颜突然打断她的辱骂,说道:“吵什么吵?反正都要死。” 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定,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 “——毕竟你怀的是谁家的种都与本王无关。本王反倒宁愿海家绝后呢。”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打破了她们的侥幸。 听到这话,万千霓和卫初初两人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卫初初原本以为只要能生下孩子就能保住性命,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 万千霓连忙跪地磕头,口中念叨着:“王爷饶命啊……求求您饶过一命吧……我儿子尚在襁褓之中,我死了他可怎么活啊!” 安玉颜冷笑一声,“你也是昏了头了。他的种,如此祸患,我怎么可能会留!” 万千霓如遭雷劈似的瞬间绝望瘫倒在地。 卫初初也挺起肚子,想要跟着磕头,但因为行动不便,只好抱住安玉颜的大腿,拼命认错。 然而,安玉颜却显得十分不耐烦,他挥挥手,示意侍卫将她们拉下去。 就在侍卫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卫初初突然大声喊道:“等等!王爷,我有一计,可让王爷名正言顺地执掌朝政!” 安玉颜闻言,微微一顿,眼神闪烁不定。他抬起头来,目光冷漠地看着卫初初,举起了手。 侍卫们见此情形,也停下了动作,等待着安玉颜的指示。 第186章 自立为王 卫初初见有机会,跪在地上又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才缓缓说:“既然皇帝已死,那王爷可以立他儿子,也就是皇后的小皇子为新君,名正言顺……” 话没说完,安玉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卫初初又赶紧说:“王爷可以趁机自立为摄政王,反正小皇子还小,不能处理朝政,反正皇后行迹疯魔不能垂帘听政,只能由王爷处理朝政,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安玉颜瞪着卫初初,冷笑一声:“你倒是会为我着想。” 卫初初低下头,轻声说:“希望王爷放我和孩子一条生路。我别无所求。” 安玉颜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新帝要是长大了呢?” 卫初初抬头看着安玉颜,眼中充满了希望,“王爷,让他继位不过只是权宜之计。那小崽子还没一个拳头大,又有先天不足之症,只怕是活不了几年……再说了,谁没个小病小灾的,况且一个小孩子呢……” 万千霓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扑向卫初初,想要动手打她。 然而,安玉颜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带下去!”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万千霓拖走了。 卫初初整理了一下被万千霓扒乱的衣服,再次开口说道:“如今,只是有一些顽固的大臣反对您登基称帝罢了。只要您做了摄政王,一步一步夺回权力,到那时,大权在握,掌控朝局,做不做皇帝,还不是由您说了算?” 安玉颜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表示认同。接着,他吩咐手下将卫初初也带走了。 他让人带来了小皇子。 安玉颜的目光落在了怀中的小婴儿身上。只见那婴儿挥舞着空中的小手,露出了第六根手指。 安玉颜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宫女太监们总是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是怪物,不配做皇子。他们还经常在他吃饭的时候,故意把饭菜打翻,让他饿肚子。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动手打他,打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母妃早逝,他曾经试图向父皇求助,希望父皇能够保护他,但是父皇却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 父皇总是说他不祥,出生那年民间就闹饥荒,在他之后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除了欢颜,不是夭折就是没生下来。甚至还说,如果他不是他的儿子,他早就把他赶出皇宫了。 他曾经想过逃跑,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些痛苦,直到能够摆脱这些困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池月涵的声音。 她不解地问道:“这就是你下的一手好棋吗?竟然连我也被你蒙在鼓里。” 池月涵见安玉颜只顾逗弄着孩子不理自己,心中着急,上前便去扒拉他,急切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海家要叛变?” 然而安玉颜却甩开他的手,语气淡淡的反问道:“听说……你父亲永宁王反对我继位?” 池月涵闻言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赶忙解释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后宫妃嫔不得干政!” “是吗?” 但安玉颜却不打算再与他纠缠下去,直接唤来乳母,让其将小婴儿抱走。 池月涵自然不肯,死死拉住襁褓不许人带走,两人顿时争执起来。 安玉颜拉住她,眯了眯眼,声音冰冷的说道:“他以后,就放在我宫里养。” 池月涵瞬间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反驳道:“不行!你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我怎记得未曾生养?” 池月涵哀切道:“我早就将她视作了我的亲生孩子!更何况,前段时间,烽火连天,节衣缩食,要是没有我的悉心照料,他定然活不到今日的!” 安玉颜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挥了挥手,就这样,小皇子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池月涵彻底慌了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求情道:“求求你别这样做……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然而安玉颜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放心,我会让他登基。” “什么?”池月涵又一愣,不解问:“……那你呢?” 安玉颜顿了顿,说:“这孩子,可以继续由你照料。” 池月涵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松口,立即警觉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让你爹拥立我为摄政王,我也会立你为太妃,大家都名正言顺,没人会再说闲话。” “原来你在这等我呢!”池月涵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万千霓。“那……皇后呢?” “主少母壮,子贵——母死。”安玉颜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池月涵瞬间瘫坐在地上,“你要杀了她?” “皇后思念过度,就跟先皇去了。安排个自缢而亡即可。怎么,你同她姐妹情深?舍不得?”安玉颜嘲讽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 池月涵站起来,“行,我答应你。不过,你现在就要把小皇子送回我宫里。” 安玉颜随意一挥手,一个内侍立马走了出去。 “我相信,有永宁王的仗义执言,这件事定会顺利许多。” 池月涵看着他得逞的笑容,雪白的肌肤上的一双弯月的眼睛,流连婉转,勾人心魄。 “妖精!”她骂道。 “怎么,你不想做他母妃了?”他满不在乎道。 池月涵不禁愣住了,她无法反驳男子的话,心中却是无比气愤。她狠狠地瞪了安玉颜一眼,然后转身愤愤离去。 男子看着池月涵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手段有些残忍,但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和目标,他必须如此。而其他人的想法,只会让他觉得无知而已。 一切尘埃落定。 新皇登基,摄政王掌握新朝政,虽契丹人按兵不动,但是瑾国迟迟没有带兵出征退敌,边境岌岌可危。 第187章 自有安排 安玉颜忙得脚不沾地,可是还是会抽空去见一见江星阔。 江星阔坐在窗前,看着他每天来来又去去。 他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江星阔却只是拿那狰狞的半张脸对着他,然后不死不活的问道:“他没死,对吧。” 他泄了气,“难道,你就看不到我半分吗?” 江星阔轻轻抚摸脸上已经结痂的疤,又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甘心?” 他也盯着那疤痕,“我记得我们已经谈论过了这个问题。你瞧,你如今即使破了相,我也仍然伴你左右……” 江星阔却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院里院外的那些下人,“你甚至不愿意让我出这个院子,这叫喜欢我?你是不甘心吧。” 他的手抚上她的腰,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有些沉醉地说道:“我当然是钦慕于你。要不是你当初挺身而出,这座城还等不到无夜回来便破了,我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趁虚而入呢……” “你真是狠心!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国民战士死于战火之中!”江星阔拂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骂道。 “若不狠,又怎能成就大业?”男子却不以为意,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倘若我如那安照颜一般心慈手软,如今这天下岂会落入我手?” 她哑然无声。 良久,她才开口问道:“那欢颜呢?” 江星阔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这安玉颜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安欢颜和海宴清呢?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然无恙。” 可是,当她看到安玉颜坐在自己的屋里,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们吗?”江星阔忍不住问道。 安玉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自然有我的安排。” 江星阔有些不耐烦地追问:“什么安排?” 然而,安玉颜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江星阔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将桌子给掀翻了。茶壶和茶杯滚落一地。 这时,安玉颜才缓缓开口道:“别激动嘛——你的脸看起来好多了。” 江星阔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安玉颜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生气地说道:“啧!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江星阔气不打一处来。 “不说拉倒。”江星阔跑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他却叹了一口气,看着一地的碎瓷片,“本来是在你这能歇会儿,茶桌都给我掀了。” “好走不送。”江星阔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那你好好歇息吧。我明日再来。”他说着,跨过一地的狼藉,出了去。 外面守着的侍女鱼贯而入,收拾了起来。 看着她们在地上忙碌着,床上的江星阔猛的坐起来,冲到外面,却被几个带刀侍卫给拦了下来。 她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西厢房有个孤单又落寞的背影。 会是他吗?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拉了回去。 回到院子里后,她有些无趣地坐在窗前翻着书,可心思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禀报说宋夫人来访,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宋夫人?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什么姓宋的女人。” 下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就是......就是之前那个叫……藤溪的宫女。” 听到这里,她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藤溪在背叛她们后,转投了安玉颜的怀抱,当上了他的王妃。 她的心头涌起一阵苦楚和无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或许是由于藤溪的出身并不显赫,所以只能成为侧妃吧。然而对藤溪而言,或许能够成为王妃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归宿了。 她有些唏嘘,正要心软,却又忽然回忆起藤溪过往所做之事,心中不禁燃起一团怒火,于是冷冰冰地说:“我不想见到她,让她走吧。” 下人得令,转身离去传达了她的意思。 外头好像传来一些骚动,但很快便没了。 她躺在软榻上,把书放到自己脸上,放空起来。 这几日,安欢颜一直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海宴清。而海宴清如今满头的白发,仿佛那漫天的飞雪,落在他的头上,让整个人更显清冷和落寞。 安欢颜每每看到这样的海宴清,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之情。她多么希望能替他承受这些痛苦,但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落叶随风飘舞。 海宴清突然开口说道:“没想到新君如此雷霆手段,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安欢颜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不过他居然放过了你,也放过了我……” 海宴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吗?你兄长都没放过,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安欢颜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我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更没什么利用价值。更何况星星也不允许他对我怎么样。别担心了,我只想和你好好活下去,其他的事情,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海宴清沉默不语。 他这段时间以来,内心苦受折磨,拒绝喝药,每天死气沉沉。 而在听说安照颜死了以后,好像恢复了一点,但每天晚上还是梦魇,久久不能入睡,形容消瘦,衣带渐宽,弱如扶病。 安欢颜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知道安照颜没有死,被只是被安玉颜给关了起来。但是罢了,这件事说出去反而对每个人都不好。 “所以,活下去,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安欢颜抓住他的手。 海宴清深吸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又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彼此间的温暖。此刻,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只要有对方在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188章 摄政王侧妃 海宴清看着万事亲力亲为的安欢颜,不禁疑惑地问道:“你那两个侍女呢?怎么都不见了?往日吵吵闹闹的,如今反而显得冷清了起来。” 安欢颜心中一紧,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答道:“松烟去照顾无夜了。” 海宴清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不还有一个呢?怎么不见人影?” 安欢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声说:“她……有了更好的去处。” 海宴清见她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便也不再追问下去。他知道藤溪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再多问一句都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长公主,宋夫人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安欢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这个宋夫人是谁。这些天,她不是没听到宫里的风言风语。 安欢颜陷入了沉思之中,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对下人说:“请她进来吧。” 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面对现实才能找到答案。或许这一次见面,会让她揭开一些隐藏多年的真相。 安欢颜看着那熟悉的脸庞陌生的身影缓缓走近。 只见她身穿一身华丽无比的王妃服制,衣料上的刺绣用的是金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头上戴着金步摇,一步一摇,风姿绰约,身后还跟着一排的丫鬟,到了门口让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便走了进来。 而这次她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对安欢颜行礼,只是稍微福了一福。 安欢颜心里明白,如今她的身份已然不同往昔,不再是那个曾经被人欺负的藤溪。而且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确实没有资格要求她行礼。所以对于藤溪的行为,她并未多言,因为就算说了,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藤溪走进来之后,看到了满头白发的海宴清,不禁一愣。 安欢颜见状,直接开口问道:“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吗?” 然而,藤溪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安欢颜的话,只是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的海宴清,毫无反应。 海宴清同样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支撑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宋夫人?你是做了摄政王的侧妃?” 藤溪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快意:“天道有轮回啊……” 说完,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和得意。 接着,她站起身来,准备向床边走去,但被安欢颜一把拦住,并将她扯回到桌前。 藤溪顺势优雅地坐下,身姿做派已然有了名门贵女的风范。 安欢颜则一脸严肃地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也不必专门跑这一趟来奚落我们。” 藤溪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看在你以前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本小姐懒得跟你计较。但是他嘛……”她伸手指了指床上颓废的海宴清,语气中充满了怨恨与挑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安欢颜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同他又有什么仇?”海宴清也一脸茫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藤溪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地回答道:“你可还记得紫毫?” 安欢颜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藤溪继续说道:“她是我的姐姐,我们姐妹二人自幼相依为命。而你,竟然利用她对你的钟情,让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不可见人的事情。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说到最后,藤溪的声音愈发冰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 安欢颜深吸一口气。 又是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 想劝慰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遥想当年那件事,毕竟她也是受害者。 “她……竟是是你的姐姐?我从不知道你们是姐妹。我只当你们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 藤溪看着安欢颜,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说道:“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毕竟,进宫之后,谁不怕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连累到家人呢?而且那个时候,你高高在上,将我们视为蝼蚁,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安欢颜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藤溪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向安欢颜逼近,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怨恨。“我为何不能背叛你?当我看到你和海宴清在一起时,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两个竟然如此亲密无间,甚至可以说是鹣鲽情深!难道你忘记了他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吗?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我曾经试图暗中破坏你们的关系,但都没有成功。我也想利用你来帮我报仇,但最终也没能实现。既然如此,我只好另寻他路。至于叛国之事,并非我怂恿他家就会去做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老天爷有眼啊!” 安欢颜听了藤溪的话,顿时哑然无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海宴清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她连忙转身,冲向海宴清,紧张地喊道:“海宴清!” 然后转过头来,对着藤溪大声说道:“藤溪!别再说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我们也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还有什么好说的!” 藤溪却丝毫不肯罢休,继续嘲讽道:“怎么,我只是把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还给你们一点,怎么就承受不住了!也太脆弱了吧!也是,毕竟你们出身高贵,不像我们这种下贱的奴仆,就连死去也不能烧个纸钱祭奠!” “藤溪!是,纵然他对不住你,但是我对你呢?这么些年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他已经这样了,能不能放过他?” “你是你!他是他!” “……今天你来就如果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那么,好,我知道了,我们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安欢颜不想再理会藤溪,她只想赶紧找大夫来给海宴清看看。 “可我如今,已经不叫藤溪了!我现在是宋夫人!是当朝摄政王的侧妃!” 第189章 重逢契丹使臣 她看安欢颜没有理她,却还是不依不饶,“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以为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想的太美了吧!你以为你们还能跟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的白头到老吗!不可能!” 说完,她带着那几排的丫鬟,趾高气昂地出了门去。 安欢颜抱着海宴清,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变成这样...... 海宴清的呼吸愈发急促,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嘶哑而颤抖:“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死吗?我死就是了!海家的罪都由我来恕!他们还想对你干嘛?” 安欢颜心急如焚,眼泪汪汪,紧紧握着海宴清的手,急切地说道:“宴清,你别再说了,快歇歇,太医马上就来了!再忍忍!” 然而,海宴清却越发慌张,用力抓住安欢颜的手,眼神惊恐而焦急,喘着粗气问道:“他们是不是想对你怎么样?你不是说过,他不会杀你吗?” 安欢颜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泪水,哽咽着安慰道:“你管她做什么!放心吧,要杀我他早就动手和我兄长一起被杀掉了!别担心……” 同时,她也不断恳求海宴清不要再说话了,看着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心中十分焦急。 “……我……咳咳……没事……” “别逞强了,你都喘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海宴清艰难地喘着气,缓了一缓,才又说道:“如果……他因为我……而伤害你……那我宁死……”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抖动着。 安欢颜心疼不已,急忙轻拍海宴清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这时,尚未远去的藤溪听到屋内的动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道:“哼,愚蠢!死才是最简单的!比死更折磨的,多的是!” 说完,她扬长而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已经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安欢颜一直提不起精神来,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而海宴清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现在甚至连药都喝不下去了,即使勉强灌进去一些,也会马上吐出来。看到海宴清这个样子,安欢颜心里十分难受,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为了让海宴清开心一点,安欢颜尝试了很多方法去逗他笑,可是每次海宴清都是强颜欢笑。安欢颜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开心起来。 安欢颜想去找江星阔聊聊天诉诉苦解解闷。然而,当她走到乾坤宫时,却被侍卫拦住了,告诉她江星阔正在修养身体,暂时不能见客。 看着门口重重的守卫,无奈之下,安欢颜只好回到披云宫,继续照顾海宴清。 这几天晚上,安欢颜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脸上满是憔悴之色。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只希望一切能够快点好起来。 可,还能好得起来吗?她看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上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然而,风平浪静往往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就在这天清晨,当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安欢颜还沉浸在痛苦折磨的梦乡之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紧接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毫不留情地将睡梦中的安欢颜拽起。她们迅速地将她带到了梳妆台旁,让她坐下来,并开始忙碌地为她梳妆打扮。 安欢颜有些茫然,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眼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名宫女恭敬地回答道:“回公主的话,今日是宫宴,摄政王吩咐了,您需要出席。” 听到这个消息,安欢颜心头猛地一紧,瞬间清醒了大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隐约感觉到一场重大事件即将降临,但却无力反抗。无奈之下,她只能默默接受安玉颜的安排,任凭这些宫女们摆布自己。 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安欢颜被换上了一袭复杂繁重的吉服,心绪不宁地踏上前往祈年殿的道路,那里是举办盛宴的地方。 到底有什么事会在这个时候举办晚宴?契丹人大军压境,幽陵城刚刚恢复正常生活,朝纲混乱也才慢慢理清。 新皇登基?摄政王大婚? 都没有听说一点消息。不应该。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 她嘲笑了一下自己,许久不穿这些繁重的衣服,竟然觉得百般不适。 轿子慢悠悠地到了祈年殿。此刻,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晚宴也尚未正式开始,但现场已充满了喧闹和欢乐的气氛。 祈年殿内灯火辉煌,乐声悠扬,人们欢声笑语,一片繁荣景象。这座宫殿似乎已经从曾经的沧桑中恢复过来,丝毫看不出它曾遭受过叛军的侵略与破坏。如今,它又焕发出昔日的辉煌与荣耀,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安欢颜走进大殿,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江星阔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她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原本期待能在这里见到他,可现在却连她影子都看不到。 她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或许她脸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出席吧。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周围有许多陌生的面孔,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动物的毛皮,神情高傲,显然都是来自他国的使者或是贵族。这些人操着不同的语言,谈笑风生,时不时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有些紧张地低下头,尽量避免与他们对视。可是不同于泼辣爽利的异族人,她娇憨可爱的身姿面容让那些人纷纷侧目相对,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她有些怪异的再次抬起头,好奇地盯着那些人的脸,想要看出些端倪。可是,尽管她觉得他们的长相很熟悉,却又无法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经历,试图找到答案。 终于,她恍然大悟——契丹使臣! 当时,她还为他们做了很多利于生产种植的东西,教他们如何改善土地,治风沙,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重逢了。 想到这里,安欢颜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