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儿子狂骂娘,呸,她都听到了》 第1章 无痛当妈 姜嬴是被身下“酸痛麻涩冷”的震撼感觉给惊醒的。 她以为是消失已久的大姨妈重新回归,正待高兴,床尾传来诡异的轻颤声,“姑、姑娘,生、生了个儿子,但……哎!” 大妈音又是颤又是叹,让人感觉贼不好。 事实也的确好不到哪儿去! 姜嬴入目所及,老旧的拔步床,纯白色纱帐顶,纱帐两边还垂着做工粗糙的香囊,再一看屋子里古色古香的,姜嬴心里咯噔一声。 好家伙,减肥减得赶上了穿越潮流! 怎么没人提醒过她,过度减肥会嘎掉? 一转头,三十多岁穿古装的大妈就站在她旁边,怀里抱着个无声无息的襁褓。 见她清醒,大妈为难的将襁褓放在她臂弯处,“姑娘,您这胎先天不足,加之您优思太多,孩子……连个哭声都没有,弱得跟一只小猫似的,老婆子我……尽力了。” “……这么弱,连哭都不会,想要养活太难了,您便和孩子多待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公子来了没有。” 姜嬴瞧见那红彤彤一团搁在她身旁,本能往床内躲了一米远,咚一声,不小心撞到了床架子,磕得她后脑勺锥心似的疼。 一边伸手摸,她哭唧唧不已,“什么啊,人家可是连小哥哥的手都没牵过,咋突然穿越娃都生了,这是满足我无痛当妈的愿望?” 问题是,她之前去观音庙,就是随便跟着同学一块儿凑热闹的,谁要熊儿子了! 一边嫌弃,视线却忍不住打量小屁孩儿。 刚生下来的小婴儿,成人小臂大小,手指跟那大肉串的竹签一样细,皮肤白得发皱,额头、肩膀和手背上都能看到起皮的胎痂。 已经不是一个字“丑”能形容的了。 姜嬴默默流泪,这时,有关的穿越背景线索,一股脑的涌入她的脑海。 悲催的她穿成了家境贫寒,被长辈十两银子卖给人牙子,逃走之后又不幸被快马撞的不切实际无脑外室。 撞她的男人乃是本朝唯一的郡王,名叫言酌。 为了不被后母逼婚,言酌在原身碰瓷赖上他后,将计就计,营造自己娇宠外室胡作非为的假象。 却不曾想,原身和村里老郎中学过一些医术,为了牢牢绑住他这张长期豪华饭票,苦心孤诣,孜孜不倦,终于成功把言酌给睡了! 一次就中,七月早产,生了个儿子。 之后…… 原身努力养活了儿子,母凭子贵,飞上枝头成功当了言酌的贵妾。 可惜这并不是完结,而是烂尾。 无论是言酌的心机正室,还是人精后母,都不是省油的灯。 没有几年,原身就在吃人的后宅争斗中香消玉殒。 她死的时候,儿子言挚才不到六岁。 她死后,言挚被嫡母姜怡琳捧杀,养成了嚣张跋扈玩世不恭的小废物。 二十岁的及冠礼上,言挚气死了生父,手刃了嫡母,成为了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反派大魔头,最终被嫡母的儿子诛杀,成就主角功德。 姜嬴:有句mmp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再迟钝,姜嬴也明白过来,言酌的正室姜怡琳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女主,天道的宠儿! 而她穿的小外室,妥妥的大女主脚下炮灰! 呵呵。 贼老天,玩儿她呢? 半晌,姜嬴闭了闭眼,低头凝视身旁气息微弱的孩子,心情既同情又复杂。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工具人小炮灰罢了。 “嘶……”一阵诡异的潮涌使得姜嬴闷叫一声的同时,下意识捂住了胸。 热热的,涨涨的,微痛,比大姨妈来之前还要磨人。 却又莫名有种幸福羁绊的离奇感觉。 当姜嬴意识到自己溢奶了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猴儿子,终于小狗似的哼哼唧唧出声。 “嗯……哼嗯……嗯哼嗯……” 弱里弱气,如同刚出生的小奶狗。 姜嬴面对这样软趴趴的小生物,本能的感到惊悚。 毕竟她人赠外号灭绝师太,家中除了她自个儿,容不下任何一个活物,包括花草。 好半天,姜嬴都手脚僵硬。 最后才鼓起勇气伸手挨了挨孩子的小脸儿。 七个月早产的孩子,浑身上下皮包骨,唯有两团脸蛋稍微有点肉。 怪不得陈大妈要说这孩子不好养活。 在她看来,岂止是不好养活,简直分分钟就能养挂了。 “……别,别怕。”姜嬴干涩出声,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个儿,还是在安慰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儿。 不过令她高兴的是,宝贝空间还在! 姜嬴是大五医学在读生,巧合之下拥有了一个妙手回春神医空间,里面的黑土地天然长了许多珍贵药材,还有一口天然无污染强身健体灵泉。 本想说读完本科就利用空间出去大肆敛财的,谁曾想临毕业了因为一个减肥,魂穿古代? 不过只要空间还在,穿越什么的,不怕不怕啦。 短短时间,她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姜嬴摸了摸,胸不大啊,比120斤的她小太多了。 居然会有这么多奶也是神奇。 姜嬴大胆抱起孩子,撩开衣服,正要喂奶,一想这孩子弱成这样,说不定吸奶都成问题,便用意识从空间调了半杯灵泉,还有一小瓶天山雪莲萃取液出来。 灵泉温养,雪莲滋补,便是刚刚断气的人,也能救回来。 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只是她刚把灵泉和萃取液混合在一起,用手指沾了抹在小屁孩儿唇边,就听见一道奶凶奶凶的声音: 【呸呸呸,蠢女人,你给本公子吃啥呢?毒药吧!】 【就知道你那句‘还不如生的那天便掐死他’不是说着玩儿的!】 【你毒,你毒,毒不死我,看我长大了不娶个媳妇儿好好孝敬你!】 姜嬴:??? 谁?谁在说话? 茫然四顾,惊弓之鸟片刻后,姜嬴低头看向怀中的猴儿子。 不是吧?她能听见他的心声? 这么新潮的穿越金手指她也配拥有? 下一瞬,金手指又搁那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什么看?笨女人,我凶你不是应该的?】 第2章 溢奶了! 【谁让你笨死在前,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姜怡琳手下讨生活?】 【你不知道有句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最后死得那么惨,五马分尸啊,我现在都能感觉我的脑袋控制不了我的四肢……】 姜嬴十分被动的挨骂,不仅还不了手,连嘴都还不了。 更令人崩溃的是,猴儿子可能骂太激动了,屎尿不受控全噗噗了出来。 然后他就不骂了,紫白的唇瓣抿得紧紧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姜嬴噗嗤一声笑,心中嘚瑟:骂呀骂呀,我看你现在不只控制不了你的四肢,你还控制不了吃喝拉撒了呢…… 然后特别“凶残”的,愣是撬开他的嘴巴用滴管喂了两管营养液。 姑且就叫营养液吧。 小屁孩儿叽咕叽咕,不高兴极了,但他没再骂了。 只是小屁股扭来扭去的不舒服。 坐屎尿里,能舒服才怪。 姜嬴逗他,“拉臭臭了,想换?那你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孝敬我才行,当然,儿媳妇什么的,人家有自己的亲娘要孝敬,我就不强求了,自己养大的儿子,敢不孝敬我,我让他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你说可好?” “嗝~”猴儿子不争气的打了个饱嗝。 那两滴管液体,已经让他有点喝饱了。 姜嬴觉得稀奇,这小猫胃,怎么替她消耗掉两个大粮仓? 不往这儿想还好,一想,胸口又涨涨的往外溢…… 姜嬴够够的,赶紧拔高嗓子将陈妈喊进来,一个是让她替孩子处理粑粑,另外一个吩咐道,“陈妈,我需要几副回奶的药,你天亮了去抓吧。” “哦……好的。”陈氏慢半拍应道。 先是想,姜姑娘咋不喂奶?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她是言公子的外室,言公子可有钱的嘞,在他身边纵然只是一个外室,也比普通人家的正妻还要体面了,哪里用得着自己喂奶。 回头定是要雇奶娘的。 而且啊,姜姑娘一旦喂奶,身上就会有味儿,孩子还黏她,就不能好好伺候言公子了。 万一男人嫌弃腻歪,不要她了,岂不得不偿失? “明白明白,姑娘,都怪老婆子我思虑不周,没有提前请好奶娘。” 实际上别说奶娘,连接生婆都没请。 全是陈氏自个儿操刀的。 毕竟言公子已经足足七个月没有踏足过这里了,陈氏有时候都觉得,他是不是完全忘了,这里还住着个怀了他孩子的美娇娘? 姜嬴受不了陈氏那种同情的眼神儿,挥挥手把人赶走。 “你出去吧,我带孩子睡了。” 至于她之前念叨的什么公子,姜嬴完全没抱希望。 言酌被原身算计得失了身,厌恶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来看她? 陈氏欲言又止,只当她心情不好,轻手轻脚关门出去。 她也没走,站在廊下翘首以盼,心想以她对言公子的了解,应当不至于那么狠心吧? 也不知道似玉那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把言公子诓来。 没错,是诓,她让女儿似玉禀报言公子,姜姑娘早产加难产,弄不好是要一尸两命的! 屋里的姜嬴不知道这么多,也顾不上,因为猴儿子才刚刚躺了一炷香又饿了。 本能张着嘴巴在她胸前蹭啊蹭,不时的吮吸唇瓣。 生物幼崽的本能,就算他是重生的大灵魂也照样控制不了。 言挚心里苦,【好饿,好饿好饿好饿,我要吃饭!】 【蠢女人,你可真心狠啊,毒药都不舍得给我喝饱。】 【好难啊,上辈子死之前就好饿,这辈子还是不能当个饱死鬼吗?】 姜嬴,“……” 毒药,毒你妹! 她特别想再灌他两滴管,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饱死鬼。 不过营养液确实不能多喝,他体质太弱,一下子补太过,补药也变毒药。 眼下奶妈子没到岗,瞧着猴儿子饿得抓心挠腮,暴躁不安那样儿,姜嬴到底没忍心,缓缓掀开了衣服…… 毕竟她也需要消耗一下,不然只怕能堵成石头。 虽然她完全可以从空间拿药吃,可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就想试试。 这难道就是当妈的魔力? 姜嬴最终撇开了不好意思的情绪,衣服一扯,托着猴儿子的头,让小小的他能够顺利吃到奶。 后者饿得要命,诧异的感到身体比之前有力量了一些,思绪也更清晰,连听力和视力都好了不少。 一高兴,猛的吸住,咕嘟咕嘟,饿狼一般。 内心发出满足的喟叹,【哇,好好喝,好香,这什么人间美味啊!】 【笨女人,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儿上,从前的事情,我大度一点,原谅你好了。】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姜怡琳野心勃勃,她要的,从来都不止言酌的正妻之位那么简单。】 【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姜嬴、姜怡琳,都姓姜,一个是位高权重姜国公府的嫡幼女,一个是姜家村被人偷偷卖掉的村姑,她们之间,拥有一个共同的大秘密。】 什么秘密? 姜嬴本来脑子放空,冷不丁听到这几句,差点就脱口而出询问。 好在关键时候刹住了脚。 否则猴儿子不就该知道她能听见他的心声了? 先不说这么诡异的事情该怎么接受,就单单他现在毫无负担的喝着她的奶,重生被捅破,只怕以后母子关系难处。 唉,好吧好吧,她其实是不想失去这个金手指。 儿子重生的唉,光靠听他的心声就能躺赢的事情,多费啥劲? 猴儿子咕嘟咕嘟又几口,咂巴咂巴嘴,心声断了,意犹未尽。 喝了营养液之后,修复了一部分身体机能,消耗的能量就变得多起来,胃口自然就大。 姜嬴为了多骗点心声听,笨手笨脚的给他换了另一边。 第3章 看光光 果然,一边喝着美味,他一边想事情,脑子溜溜转,【要不是我死得早,我肯定揭穿姜怡琳假嫡女的身份,让她身败名裂。】 【草,我怎么没想到,她是不是知道我知道了她的真实出身,所以才急于杀我灭口的?】 【居然在我爹的寿宴上算计我,这女人比蛇蝎都毒!】 【这辈子,我要想办法阻止笨女人犯傻,宁愿不嫁言酌,也不要和姜怡琳这种毒蛇对上。】 姜嬴:so what? 时髦嘞,还有真假千金的戏码。 所以,她是真千金,姜怡琳是假千金? 原身虽然有点小聪明,知道扒着言酌不放,但到底不是高门大户熏陶出来的,心智弱,手段弱,斗不过从小耳濡目染的大女主不说,最后连儿子都一块儿陪葬了。 这不气人? 姜嬴气得直接一下子坐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冲去姜国公府,将假千金拉下马。 正是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姜嬴以为是陈妈,一抬眼,冷不丁看到的,却是身披狐裘大氅,五官立体明朗,一双眸子冷冽幽凉的高大男人! “啊——”姜嬴控制不住土拨鼠尖叫,下意识扯了一片衣角将重要部位盖住。 却不知她这一声喊,本来什么都没看清的言酌,反而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刹那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就算知道姜嬴是在喂奶,可那白生生明晃晃,尖端还坠着乳白色奶香的…… “咳……”言酌不由紧抿唇瓣,转身以拳抵唇沙哑的咳了一声。 姜嬴既气恼,又尴尬。 冷冰冰的出声,“你你你,进屋不会敲门的吗?” 跟在言酌身后的丫鬟似玉,闻言一双灵动双眸瞪得无比大。 姑娘生孩子生胆儿肥了吧?居然敢怪罪言公子不敲门! 言公子的身份她虽然不知道,但他容貌如此出众,气度如此不凡,肯定非富即贵。 这样的公子哥儿,不哄着宠着就不错了,哪敢吼。 姑娘以前也不敢这样儿啊,哪次见着人,不是娇滴滴黏糊糊?喊人的调儿一转八个弯,甜得能把人腻歪死。 这回是怎么了?生孩子遭罪了和言公子置气吗? 言酌被这一声吼,着实也愣了一下,眉宇不自觉的往下压。 屋子里的温度都好像因为他这个表情而下降了几度。 似玉吞咽了一口口水,怕两人吵起来,忙道,“姑娘,太好了,母子平安!” “您不知道,我娘担心死了,还以为您难产坚持不过来呢。没想到……嘻嘻,您真厉害。” “喔!这就是小公子吧?让奴婢瞧瞧是和言公子像一点,还是和姑娘更像一点。” 小丫头叽叽喳喳,在落针可闻的空旷屋里,就像有千军万马。 姜嬴头疼,怀里的猴儿子也停止了吃饭,好奇的歪着头打量门口那两人。 【哟,我那破爹总算来了!】 【明明腿这么长,走得却这么慢,咋地,也是想我死了更好?】 【我偏不死,老家伙,等我长大了好好治治你眼盲心瞎的臭毛病!】 姜嬴听着这样熟悉的大逆不道心声,心跳如擂鼓。 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男人的表情,想确定他是否能听见孩子的心声? 半晌,男人没有任何可疑的反应,还是那么两袖清冷的站在原地。 姜嬴放心了。 起身将吃饱的猴儿子塞进聒噪的丫鬟怀中,“正好,抱他去小床上睡吧。”把人支开。 她有话要对言酌说。 对于言酌,原身也不仅仅是攀高枝,更有爱慕。 舔狗式爱情。 不过那是原身,不是她,所以姜嬴是没有任何想给言酌当妾室的心的。 不只言酌,谁的妾室她也不可能当。 生了儿子也不行。 “爷……对不起,以前是我太孟浪了,算计了您,但孩子是无辜的,您千万不要把对我的厌恶转嫁到孩子身上。” 姜嬴一开口,便是以退为进。 她想着,自己现在还在坐月子呢,并不是立马和言酌划清界限的好时机。 要摆脱言酌,至少也得等坐完月子以后。 所以,现在讨巧卖乖一下,求个暂时的相安无事吧。 言酌鼻翼动了动,闻到了屋子里的血腥味。 虽然已经距离生产不少时间了,但味道还这么重,足以说明当时的凶险。 何况眼前之人一张小脸煞白、气若游丝。 他一时没太狠得下心。 “我让人请奶娘来。”言酌转身,声音闷沉,仿佛捏着鼻子发的。 紧接着人离开屋子,没再回来。 姜嬴松懈不少,坐了会儿,去隔间看了孩子。 小屁孩儿吃饱喝足,睡得贼香,嘴角还挂着一滴舍不得吞掉的奶汁。 姜嬴失笑,伸手替他擦了擦,心想就算是大灵魂,在这体弱的身体里头,也照样只能吃了睡,睡了吃吧? 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姜嬴想洗澡,似玉不让,“不行的姑娘,坐月子需得坐足一个月以上,不能见风碰水,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 姜嬴心说我一个医学生,这还不比你懂? 不过也没必要和她拉扯,等一会儿都没人了,她进空间里用灵泉水洗一样的。 想了想,问了句,“爷走了吗?” 似玉动作微顿,碾磨着唇瓣道,“没。不过姑娘也不要泄气,言公子挑剔,本来就不怎么在外面过夜,这次听闻姑娘生产有凶险,立马就赶过来了,足以见得言公子对您还是很重视的。您如今又生了个哥儿,不管怎么样,肯定更得重视,说不定还能进府当个贵妾呢。” 姜嬴,“……” 我谢谢你啊! 贵妾说白了还是小三,这样的福气她消受不起! “我知道了,你去伺候言公子吧,我这儿不需要你了。” 确定屋子里没有人了,姜嬴美滋滋的进空间洗澡,还服用了疏通奶汁的药,没办法,真的太多了,被猴儿子吃空才一会儿,又觉得涨。 必须尽快把这个水龙头装闸。 第4章 还是亲妈好 本以为言酌挑剔,不太可能在别院住下。 谁料第二天一早,姜嬴推开窗户就看见言酌站在廊下和一个面相和善丰腴的女人交代着什么。 姜嬴下意识猛一下关上窗,昨晚黑咕隆咚的看不太清男人的五官,今日迎着日光一瞧,我的乖乖,岳美姿仪,那是真好看,也是真社死啊! 她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昨晚的见面场景。 衣衫不整,酥胸全露,就算不是她自个儿的身体,第一面就和一个陌生人“坦诚相见”,这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姜嬴来说,超纲了! 床上,猴儿子精神抖擞的醒来,舒展舒展胳膊腿儿,嘎嘎有劲:【笨女人,尿布湿啦,快来给本公子换尿布!】 随着他的心声,哇哇哇哇的婴儿啼响彻天际。 这是猴儿子从出生之后,第一次哭得这么大声。 惊天动地的,好似要把房顶给掀了。 不只姜嬴,陈妈都吓一跳,手上拿着打粥的勺子,冲进屋子,“咋了咋了,这是咋了?” 姜嬴坐在桌边慢吞吞的喝热茶,无视屋中的言酌和陌生妇人。 “哎呀,没事儿,尿布湿了,似玉正给换呢。” 让她洗屎洗尿,那不能。 再说姜嬴很清楚,猴儿子昨儿喝了营养液,那不仅有温养的效果,还能洗筋伐髓,强健各方面身体素质。 所以这一泡宿便,啧啧,味道会很感人。 果不其然,似玉满面菜色的捂住鼻子把尿布拿出来,跑得飞快,但还是被言酌闻到了,他嫌弃的皱皱眉头。 姜嬴斜了他一眼,“爷找我有事?” 言酌指了指身旁的大胸妇人,“这是奶娘,你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我没打算牵连孩子。” “事已至此,我也不会亏待你,等我想好了章程跟你说,在此之前,你好好养孩子,不过……” “不过什么?”姜嬴皱眉,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吞吞吐吐,婆婆妈妈,还是个男人吗? 看着她,言酌一双眸子黑幽幽的,衬得他整个人更冷,薄唇轻启,“只能做妾。” 姜嬴:哈? 他这赏赐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狗眼看人低呢,谁要给他做妾? 跪捧正妻姐还要考虑一下呢! 姜嬴不高兴的噘着嘴,没好气,“我不做妾!” 言酌神色骤冷,让人忍不住想打寒颤。 瞥了眼段奶娘和照顾孩子的似玉,“都出去,好好照料孩子。” “是,公子。”似玉不敢违背,赶忙抱着孩子拉着段奶娘走了。 “姜嬴,我们谈谈。”他先开口。 后者呷一口茶,“郡王殿下,我很好,没什么要说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言酌眯眼。 姜嬴挑眉,“你不是没刻意隐瞒吗?但凡我有点脑子,出去仔细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心术不正!”言酌嫌恶。 姜嬴看他这样儿,也来了脾气,“我说郡王殿下,我都已经道歉了,你就不能当做被狗咬了一口,算了吗?” 作为一个男人,还没她一个女的大度,真烦人。 言酌闻言太阳穴直跳。 当被狗咬了一口? 什么话! 还真是没皮没脸,滚刀肉! 要知道她是这样的泼皮女人,当初就该有多快闪多快。 何至于惹这样的麻烦。 言酌懊恼极了,冷声道,“当日是我看错了你,但,你不要名节不要紧,我言酌的骨肉,断不可能流落在外叫人笑话!” 姜嬴心里一沉,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古代男人都是很重视子嗣的,三妻四妾,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言酌又是郡王,不缺那一口饭。 要把他的儿子拐走,难上加难。 姜嬴暂时没想到反驳的好办法,开始耍赖,“我不管,就算一辈子住在这方小院里,我也不做妾。 “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你没听过? “与其过那种尔虞我诈的后宅生活,我何不就如现在这般偏安一隅,至少自由。” 言酌眉心轻跳,有些诧异。 她还能说出这般通透的话? 奇了。 之前不还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入府不可,短短几个月,这就想通了? 可惜,现在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 言酌冷漠如常,“休想!你若不愿意,我大可以把孩子抱到别人膝下抚养。 “总之,我言酌的儿子就该名正言顺的长大,而不是被人叫一声‘外室子’。 “本王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等出月子了,由不得你!” 姜嬴,“!!!” 狗男人! 得理不饶人是吧? 问题那些混账事都是原身干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悲催的背锅! 正气着,“哇哇哇哇”孩子的哭声传来。 撕心裂肺,震耳欲聋,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言酌一把拉开房门,“怎么回事?” 随着他的话音,段奶娘难为情的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站在廊下,嗫喏:“公……公子,是小公子不肯喝奴家的奶,兴许……是奴家吃得不如姜姑娘好,奶的味道不好,小公子嫌弃呢。” 【哼,那可不,一点也不好喝,还腥!】 【不要不要不要!】 【还是本公子亲娘的奶好喝,甜甜的,醇香浓稠,比牛乳都好喝。】 【笨女人,看不出来,你还是有优点的嘛!】 姜嬴,“……” 谢谢你的夸奖啊,你还怪好的嘞! 一边想,一边偷偷瞪了言酌一眼,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儿子,都一样狗! 听完段奶娘的解释,言酌语塞住了。 尴尬的抿了抿唇瓣。 关键是,他特意找来的奶娘,五两银子一个月,孩子不喝,怎么办? “……我让齐刃再找几个奶娘来。”他只好说。 姜嬴没什么反应,不用喂奶当然好啊,反正她已经喝了回奶药,不至于涨奶了。 在现代时,姜嬴听喂过奶的表姐说,喂奶会导致胸部下垂。 不喂正好。 却不料,猴儿子蓦地哭声更大了,像个小泥鳅一样在段奶娘怀里折腾。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别人的,我就要亲娘的!】 【啊啊啊啊啊,你们好狠的心,饱奶都不让我喝一口,存心想饿死我。】 【笨娘,求求你,给我一口喝吧?我保证,我这辈子不讨厌你了,让你过好日子,过比嫁给破爹更好的日子好不好?】 小家伙哭得哟,比死了老娘还要伤心。 哭得姜嬴都有点不忍心了。 琢磨一口奶换孝顺儿子,是不是划算? 奈何言酌方才对姜嬴说话格外重,这会儿便不好意思舔着脸求姜嬴喂奶。 仍旧吩咐齐刃去请奶娘。 没多会儿,院子里就站了五六七八个各色各样的奶娘。 甚至连牛乳都准备了。 只可惜,不管哪个奶娘上阵,还是牛乳,都被小言挚全部否决了。 不喝就是不喝,哭,闹,声音都哑了。 那两滴管营养液养出来的精神气,差不多都被他折腾没了,整个小脸哭得通红,唇发白,手脚却软趴趴的没了力气。 姜嬴感到心疼。 言酌也松了口,“他只要你,你可不可以……” 第5章 渣爹 姜嬴沉吟着,直到言酌面色开始不耐烦,才哼道,“让我喂,也行。不过,你得给我加月例银子!” 言酌,“?” “我算过了,之前我的月例只有十两,而你给一个奶娘五两,一个孩子少说要两个奶娘,那就也是十两,何不如都给我?” 这个朝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1000块钱。 二十两,就是块! 带娃喂奶,一个月两万,这工作也不是不能干? 何况还有陈妈和似玉,她都不用带娃,就产销一点奶水,姜嬴觉得这个买卖能做! 不能便宜了外人。 主要是现在猴儿子也不愿意喝其他人的奶,小家伙倒是会挑,知道她喝灵泉出的奶水质量更好。 言酌一言难尽。 旁边送了奶娘们回来,听到这番话的齐刃,直接目瞪口呆。 这女人……疯了吧? 之前没皮没脸扒着王爷不放,现在这条路走不通,开始打秋风了? “怎么,不行?”姜嬴不高兴,她已经让步了,还是看在猴儿子的面上,他还想怎么? 嘟唇道,“二十两已经很少了,爷身份贵重,自是不缺这二十两,可我这小院儿吃喝拉撒什么不要钱,这次生产,鬼门关里走一趟,少不得要买些补品,孩子也弱,汤药都喝不起……” 言酌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生怕她再说下去,都要卷铺盖去街上要饭了! 大手一挥,“齐刃,给她一百二十两,明日去请祝大夫,我言酌的儿子,死不了!” 姜嬴水润的双眸猛地一睁,120两? 12万! 有点子靠谱呢。 言酌上前一步,“只要你本本分分,好好待孩子,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别说120两,就是1200两,我也可以给你。” 姜嬴顿时心花怒放,看着言酌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看一棵行走的摇钱树。 没办法,她胆儿小,读大学的时候即便有了神医空间,也没通过空间赚什么钱。 打小家里就不富裕,父母出自农村,重男轻女,她这个不前不后的老四,连学费都是靠贷款的好吧。 12万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更别提120万。 见状,小言挚莫名觉得危险,咋呼道: 【别别别,笨娘亲,你别被他骗了。】 【这男人长得是人模狗样的,但他脑子不行啊,上辈子一直被姜怡琳牵着鼻子走,让咱们母子被害的那么惨,你忘了?】 【我后来查了,你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姜怡琳下了慢性毒药,死的时候瘫痪在床,浑身溃烂,手脚、脑袋和身子都是分家的。】 姜嬴,“!!!” 你给老娘闭嘴! “就这么说好了,我先去喂奶。”姜嬴心情低落,鬼火上头,抱着孩子往屋里冲。 死孩子,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嚣张个没完了! 房门砰一声关上,齐刃心口惊跳了一下,靠近言酌,“王爷,她……真的会对孩子好吗?” 言酌凝了凝眉头,“虎毒不食子,看看吧。” 屋里。 【嘻嘻嘻嘻,笨娘亲虽然不太聪明,但长得好好看,典型的美人坯子。】 【而且感觉其实不算狠心?】 【肯定是我上辈子对笨娘亲有什么误解,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弥补她!】 姜嬴举在空中的手一顿。 艾玛,这还怎么抽得下去? 算了算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人家也没乱说,说到底,都是姜怡琳那个祸害,要找麻烦,也是找姜怡琳的麻烦。 一炷香后,姜嬴把孩子喂饱了抱出来。 言酌神色稍霁。 给齐刃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他给钱。 至少目前她的表现,他还是满意的。 可是小言挚不爽啊,特别是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好气: 【破爹,有钱了不起啊。】 【还敢拿钱砸我娘,啧,有本事你抱抱我,看我不一泡尿撒你脸上!】 姜嬴,好……好计谋! 但凡她有多一分钟的犹豫,都是对猴儿子这泡尿的不尊重。 于是乎,姜嬴接下银票,笑嘻嘻的上前,“爷,谢谢。这么久了,你还没抱过咱们儿子,要不,抱一抱?” “姜姑娘,王爷他……” 齐刃想说什么,被言酌一眼给瞪了回去。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微曲了左手,示意姜嬴把孩子放在他臂弯。 姜嬴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她一心想让儿子对他尿尿伺候,倒也没想那么多,乐颠颠的赶紧把襁褓塞在言酌怀里。 说实话,言酌很紧张。 他没有抱过任何小孩儿,而且自从他有记忆开始,除了下人,也没有人抱过他。 父王不曾,继母更不曾。 所以他刚才低头看到羸弱瘦小的孩子那一刹那,才会心软。 【桀桀桀桀……】小言挚贼笑不停。 下一瞬,一条水线擎天柱,直直朝着言酌的胸口飙去! 言酌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不仅如此,一股感人的强大味道在他鼻端弥漫,冲得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言酌,“……” 姜嬴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啊哈哈哈哈,言酌,你儿子尿了,哈哈哈,尿了你一身……” 刚才送孩子给他的时候,她就故意把襁褓扯松了。 猴儿子喝了营养液的,皮肉虽然一两天补不起来,但内里其实已经和一个健康小孩无疑。 蹬开襁褓轻而易举。 小屁孩儿干了坏事,洋洋得意。 【欧耶,成功了!】 【破爹,让我的童子尿好好给你治一治眼盲心瞎。】 【唉,没尿到脸上好遗憾,这身子太小了,等长大一点肯定能尿到!】 “噗嗤”,姜嬴笑得肚子疼。 言酌脸黑如锅底,却无论如何牢牢的抱着孩子,没有因为嫌弃就放松。 齐刃伸手要接,他还摇头,“去叫陈妈和似玉。” 齐刃一个大老粗,哪里会抱孩子。 直到陈妈和似玉出现,把孩子抱下去换尿布衣服,言酌才得以解脱。 迫不及待换了衣裳。 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矜贵俊美,堪比娱乐圈小鲜肉,却又不失型男魄力。 不得不说,原身舔他一点都不稀奇。 似玉在屋里陪孩子,陈妈战战兢兢走出来,“爷……都是老奴的错,没有教导姑娘不能让您抱孩子,就算要抱也该事先收拾妥当……” 衣服穿好,尿布包好,那即便是尿了,也不会尿得主子满身都是。 “呵!”姜嬴嗤笑一声。 还矫情起来了?笑话,哪个当爹的没有经历过这一道! 第6章 香艳 言酌敏锐的从她的哼声里听出了不满,斜了她一眼。 嗓音清冷,“罢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陈妈如逢大赦。 姜嬴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一副老实模样。 言酌表面上没看她,实际上眼角余光全在她身上,感觉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视线从她娇好的容颜往下,细长的脖颈白嫩,微微凸起的锁骨性感撩人,再往下…… 如果他没见过也就罢了,偏偏无论是第一次,还是昨日,他都看得很清楚。 白皙的浑圆,挺傲丰盈,手感极好。 一抹红豆惹春思,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一边洗冷水澡一边憎恶自己。 言酌莫名有点发热。 察觉到自己反应不正常,他赶忙挥开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香艳画面,垂下眼,“我最近很忙,有什么事,让丫鬟来府中找齐刃。” “当然,最好不要来。” 继母安排人到皇上面前上他的眼药,皇上多疑,处理起来颇为麻烦。 这种时候,他可不想还要为姜氏分心。 姜嬴耸耸肩,不置可否。 不找就不找,等出了月子,正好大家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 回府的马车上。 言酌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问齐刃,“你有没有觉得,姜氏变了?” 齐刃诧异,“变了?哪里变了?” 在他看来还是一样贪得无厌,明明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女,还妄想做王爷的正妻。 开什么玩笑! 就她那样的,要不是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别说妾,就是外室也轮不到她。 言酌蹙眉沉思,“我感觉,她不像以前那么非我不可了……” 察觉到齐刃脸色一下子古怪,言酌白了他一眼,“放肆!本王断没有遗憾的意思,本王是觉得,她之前想方设法要入府,为此连下药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怎么今日我答应他纳妾了,她还不同意? “甚至,问我要二十两? “你就不奇怪,她从前一心攀高枝,什么时候把二十两看在眼里过?” 不是说原身不在乎二十两银子。 恰恰相反,由于野心够大,知道当了言酌的妾将会有无数个二十两,所以才不在意短暂的三瓜两枣。 但姜嬴不一样,她和原身比起来,务实得多。 拿到手的才是最稳妥的。 至于做妾,本身也不是姜嬴的追求。 齐刃若有所思点点头,“让王爷这么一说,还真是。” 言酌,“本王就在想,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幺蛾子?” 姜氏的花样太多,以至于他都有了心理阴影。 那次便是这样,本分老实了一段时间,忽然让似玉来通传,她腿疼,要找大夫。 言酌便以为是马撞的后遗症,请了大夫一块儿去看她,谁料想她在茶水里下了药,第二天起来,他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虽说男子在这种事上,算不得吃亏,可和一个不欢喜的女人做那事,心里不得劲。 关键是丢人。 军营里、马背上驰骋那么多年,居然叫一个小小农女算计,言酌恼恨。 齐刃琢磨片刻,说道,“那也不见得吧?可能是阎王殿走一遭,看明白了? “毕竟王爷对她确实没有真感情。 “她一个小农女,大字不识几个,眼界能高到哪里去?既然算计不到王爷的心,也算计不来位分,何不索性要点钱?” “你说的也在理。”言酌自我安慰。 齐刃见他仍旧一副苦恼模样,笑着道,“哎呀,王爷,别多想了。 “一个小农女而已,哪里值得您动这么多心思。 “何况您不总说,万事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都不叫事儿吗? “那姜氏拿了您几百两,却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说到底还是咱们占便宜了不是? “回头您若是真不喜她,就只将孩子带回,送到祁老夫人膝下抚养,不就行了?” 祁老夫人是言酌的外祖母,先勤王妃死后,勤王没有三个月便迎了继王妃佟氏,言酌日子难过,全靠外祖母和舅家帮衬。 如果他真的送孩子过去,外祖母不会不管。 只是,这种污糟事儿,他不想麻烦老人家。 再者他已经体验过了没娘的滋味儿,便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体验一遍。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言酌闭上了眼睛。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又是让齐刃去找祝大夫。 齐刃空手而归,“祝大夫不在家,说是姜老夫人老毛病又犯了,让他去看看。” “行,你明儿一早务必带祝大夫去看看那娘俩。” 齐刃心中感慨,王爷这……挺上心啊? 自己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 翌日辰时,姜嬴醒了,挑开帘子看到外头出了太阳,照在被子上暖洋洋的。 “似玉。”她喊了一声。 顺手把被窝里的孩子捞出来。 是的,猴儿子昨晚和她睡的,这小东西,不肯一个人睡婴儿床,说他怕黑。 姜嬴也是无语,堂堂反派大杀器,他用心声说自己怕黑? 她让陈妈和似玉陪着也没用,一直哭,就是不睡。 最后到了姜嬴的床上,衔着粮仓干了几口,这才老实。 然后就衔睡着了。 姜嬴气得直想把他丢下去,可她好困好困,眼皮都睁不开,一想,算了,一块儿就一块儿吧。 明天再丢。 似玉很快进屋,姜嬴正自个儿穿衣服,小东西睡的很熟,突然眉毛眼睛都皱一块儿,紧接着噗噗两声,小东西被自个儿身上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张嘴,一睁眼,哇一声哭了出来。 似玉直接懵了,“啊?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眼疾手快上去哄。 姜嬴反应了一会儿,立马闻到感人的味道。 一边嫌弃,一边笑哭,“小屁孩儿,又拉臭臭了,哈哈哈,头一次见到被自己放屁吓哭的。” “小弱鸡啊小弱鸡。”姜嬴鄙视,继续穿衣服。 似玉也笑,赶忙拿了新的尿布给小言挚换。 言挚本人又涨红了脸,半响憋出来一句,【笨女人,你少埋汰我,我跟你讲,我是现在看起来弱,你等我长大了,绝对壮如牛。】 【到时候你可不得靠我保护你?】 “你娘呢?”姜嬴若无其事,假装听不到,和似玉说话。 似玉见姜嬴一直在和衣服上的盘扣较劲,转身将重新收拾得香喷喷的孩子放下,三下五除二,替姜嬴把衣服穿好了。 “我娘去买菜了,她说姑娘坐月子,鸡蛋不能少,大母鸡也不能少,索性多买几只养在后院,到时候不管吃鸡还是吃鸡蛋,都方便。” 似玉母女俩的月例,是言酌单独给的,不从姜嬴这里出。 闻言她吐了吐舌头,“又吃鸡?还是炖鸡,什么味道都没有,能不能吃辣子鸡?” “姑娘,坐月子不能吃辣,您还是忍忍吧。” 姜嬴:忍不了一点。 第7章 多嘴多舌 明明灵泉水就能弥补她生孩子的亏空,压根用不着忌口,可是陈妈严格得跟什么似的,这大春天的,还给她盖两床被子呢。 磨人! “走吧,出去晒晒太阳,在屋里都要闷出蛆了。” 似玉苦脸,“姑娘,坐月子……” “坐月子不能碰凉,不能吹风,不能吃辣,不能这不能那,怎么,我成残疾人啦?”她一开口,姜嬴都背出她的话了。 拍了拍似玉有两坨高原红的脸颊,“乖,没事的。我瞧孩子有点黄疸,晒太阳,尤其是早晨的太阳,能有效去除黄疸,不然黄疸变严重了是要死人的!” 似玉一脸惊吓,“真的吗?姑娘,奴婢不懂这些,你不要骗我。” “没骗你。” 顶多是吓唬你而已。 所以齐刃带着祝大夫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姜嬴懒洋洋的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她们甚至把婴儿床搬到了外面,任由小公子躺在里面,侧睡晒背。 齐刃整个人都凌乱了,问祝大夫,“这这这……坐月子的女人和孩子能出屋子吗?” 祝大夫同样一副吃惊的表情。 “老夫觉得……可以……但不好?” 这时,陈妈把煮好的甜酒荷包蛋给姜嬴端来,这是她的早饭。 谁让姜嬴起得晚呢。 不过她并不觉得饿,大学生活,向来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抬眼一看,院子里来了俩外人。 姜嬴努了努嘴,“齐护卫,赶早不如赶巧,甜酒荷包蛋,你吃吗?” 齐刃,“……” 现在是谈论吃的时候? 他要气炸了,这女人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擅自做主将才两天大的小公子抱出来吹风! 齐刃气冲冲的上前,“姜姨娘,你要的钱爷已经给你了,你能不能不要作,好好照顾孩子? “虽说你是生小公子的人,但小公子的命比你尊贵多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不起!” 姜嬴眼皮抖了抖,这丫的说话真难听。 “是,齐护卫说的对。”姜嬴一副听劝的语气,表情却十分油盐不进,“似玉,还不把孩子抱进去,一会儿齐护卫要发脾气了。” “我不是……”齐刃噎住。 他这不是担心吗? 再者,小公子是她亲生的,万一哪里不好,不是她更心疼? 张口想解释,姜嬴却已经转身去招呼陈妈了。 “我要的热水烧好了吗,木桶呢?” 陈妈点头,“已经都送到屋子里了。” “那好,我吃两个荷包蛋够了,咱们进屋,去给小公子洗澡。” 齐刃,“……” 什么鬼,吹风不行,洗澡就行了? “姜姨娘!”齐刃忍不住又要说。 姜嬴回眸,好看的笑眸泛着冰冷寒光,“齐护卫,饭可以乱吃,称呼不能乱叫。我并没答应给你家主子做妾,你少一口一个姨娘的,叫姑娘。” 齐刃整个人都不好了。 撇撇嘴,孩子都生了,还姑娘呢! 姜嬴没理他,生了孩子又咋地,只要姐愿意,姐永远十八。 再说原身才十六岁呢! 主仆三个在屋子里一阵折腾,齐刃心急如麻,想进去,又不敢强行撞门。 祝大夫在他身旁扶了扶药箱,“这……还看不看啊?” 齐刃跺脚,“看啊,怎么不看,关键不是现在小公子在屋里吗!” “吱呀”,房门打开。 似玉站在门内,“齐护卫,祝大夫,我家姑娘让你们进去呢。” 齐刃下意识伸长脖子往屋里瞧了一眼,水汽氤氲,还真是在洗澡。 两天大的孩子洗什么澡? 还是早产儿。 齐刃认定姜嬴就是在瞎折腾,急吼吼冲进去,结果看到小言挚不仅在洗澡,还是在泡药澡,脸色一下就炸了,“姜氏,你好大的胆子! “小公子还那么小,你就给他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赶紧停了,不然我这就回去告诉爷,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刃声音很大,很凶,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陈妈和似玉都有点被吓到了,下意识想把水中的小言挚抱出来。 姜嬴一个厉眼看过去,“不准抱,这是我地盘,孩子是我亲生,我看谁敢在这凶神恶煞、指手画脚?多大的毛病,有病回家吃药!” “姜氏,你行!”齐刃恼怒,转头看祝大夫,“祝大夫,你来说,她这种行径是不是在害孩子?爷最相信你的医术了,如果你都说不行,回头爷那里,某些人就等着被处罚吧!” 祝大夫一脸为难。 不过他也没糊弄,从他的认知道,“是不妥,敢问一句,姜姑娘给孩子泡的药水,作何用?” 姜嬴看着孩子在水中扑腾,很自在的样子。 【舒服,这水儿我喜欢。】 【洗澡真爽!】 【笨娘亲,你也别怪齐大哥,他就是这性格,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其实他心可软了。】 【上辈子破爹出了远门,我们被姜怡琳整蛊日子艰难时,都是他接济的。】 “去胎痂。”看在猴儿子心声的面儿上,姜嬴耐着性子回答。 闻言,祝大夫本来没那么紧张的,突的面色一紧。 齐刃眼尖看到了,追问,“祝大夫,你欲言又止干什么,赶紧说啊!” 祝大夫一声叹,“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爱干净妇人的通病吧,见不惯孩子皮肤上有脏东西,想要白白净净漂亮的孩子。 “为此,不惜用手抠,用帕子搓,怎么着都要将孩子身上的胎痂弄掉。 “却不想,孩子肌肤娇嫩,若是弄伤了,伤口发炎化脓,只怕会危及孩子性命。” 齐刃一听还得了,原地团团转,“我就说,我就说,姜氏,你听到没有,还不快把孩子抱出来?” 姜嬴笑了笑,“齐刃,我和你打个赌,再泡半盏茶的时间,孩子出来,胎痂就干净了,不仅如此,还会皮肤更加光洁白嫩。”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会动手? 而且灵泉加上空间灵药,只会对孩子有一百种好处,而不是害他。 齐刃不信,哼笑一声,“呵,你当你是谁啊?不过是学过一点皮毛,就要关公面前耍大刀,人家祝大夫都说不行了,你倒行。” 姜嬴不和他废话,就一句,“敢不敢赌?” 齐刃一对剑眉皱得能夹死苍蝇,“我现在没工夫和你赌,小公子若是被你弄出个三长两短,爷不会放过你的!” 姜嬴摇头,这死直男! 看来不用点事实说话,他就不会相信自己的专业性。 姜嬴视线在齐刃身上溜达了一圈,想找出他亚健康的一两个小毛病,结果这丫别说还挺健康。 果然是古代没有电子产品、垃圾食品以及环境污染的好处吗? 但最终还是让她找到了一处。 齐刃的左脖子上有个伤疤,微微鼓起,伤口呈现淡淡的红粉色。 第8章 教训你没商量 “齐护卫,你这伤疤,箭伤吧?”姜嬴伸手指了指,神色自信,语气淡然,“我接下来说的话,若是不对,我跟你道歉。若是对了呢,以后烦请你对我客气点,别有这样那样的质疑。” “哼。”齐刃不屑。 完全不相信她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姜嬴也不急,脸上甚至带着笑,慢吞吞的,“这种伤,一开始通常只是一条很细的血线,疼痛感轻微,容易叫人忽视。 “约莫半月一月后,疼痛加重,伤口出现鼓包现象,发炎流脓,甚至引起高热不退。 “任何膏药都不管用,最后只能生生用刀把伤口割开,放干净脓血,才会一点点慢慢见好。 “齐护卫,我说的可对?” 齐刃听到最后,嘴巴已经慢慢张开合不上了! 她怎么说得这么准? 时间、症状、治疗方式分毫不差。 “你……你上哪儿知道的?陈妈和似玉说的吧?”齐刃不肯相信是姜嬴通过医术自己看出来的。 急于找个更易相信的理由。 姜嬴摇摇头,“没别人,就是我自己诊出来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 话到最后,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让齐刃本能的紧张起来,上半身微微前倾,“不过什么?” 他的内心,已经七八分相信姜嬴了。 瞧姜嬴的样子,害怕是伤情出现了变化。 姜嬴垂眸喝茶,“不过,还是没彻底解决问题。 “你自己可能看不出来,外人却能感觉到,不信你问祝大夫。 “你端坐的时候,脑袋会不受控的往伤口一侧微微偏移。” 齐刃,“???” 他抬手摸向微微凸起的伤疤,按理说已经好全了啊,不敢置信。 “祝大夫,你快帮我看看,她……她肯定是诓我的!” 祝大夫坐在齐刃的右侧,一直没看到所谓的伤疤,心里十分痒痒。 这也不是经他手处理的伤势。 闻言让齐刃侧过身,仔细看了看伤疤,又退后两步让齐刃坐正观察,末了暗叹一声。 “确实有一点姜姑娘说的情况。 “老朽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和齐小子你打交道这么多次,居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齐刃蓦地惊惶,“什么?那那那……我这是什么问题啊?” 祝大夫,“大概率是火痈。姜姑娘,是也不是?” 姜嬴放下茶杯,“祝大夫好眼力。” “惭愧,没有姜姑娘提醒的话,老朽可能一辈子都注意不到,就凭姜姑娘望闻问切之细心程度,想来医术不会差,方才是老朽武断了。” 齐刃听着两人互相恭维的话,整个人彻底凌乱。 “等,等一等!我这个病人还在这呢,怎么你们还互相恭维上了! “火痈到底是什么,你们倒是解释一下!” “你是病人?你不是来教我怎么做事的吗?”姜嬴抬眸幽幽反问。 齐刃神色便秘,想到了自己刚才确实很嚣张的质疑她。 气氛一时安静又诡异。 只能听到浴桶里孩子扑腾水的声音。 别看小婴儿才几天大,实际上他们可是玩水的高手,毕竟人家出生前就是在羊水里泡着的。 而且小婴儿天然喜欢水,有些甚至几个月大就会游泳了呢。 “时间到了。” 姜嬴撇开齐刃和祝大夫不管,指挥似玉和陈妈将孩子捞出来。 水当当的孩子不哭不闹,棉布一擦,干干净净。 水里却是漂浮着很多皮屑一样的东西。 陈妈都惊呆了,“姑娘,真的洗干净了!” “小公子现在皮肤滑滑,好好摸。”似玉趁着穿尿布的时候,摸了好几把小言挚有肉的小屁股。 言挚,【……】 【似玉姐姐,你就这么当着你未来相公的面吃小婴儿的豆腐,你合适吗?】 姜嬴:似玉的未来相公?谁? 一转头,便找到答案了。 屋子里拢共就两个男人,祝大夫都一把年纪了又是有妇之夫,绝无可能,那就只能是…… 姜嬴忍不住八卦的小眼神在似玉和齐刃之间来回逡巡。 似玉还好,给孩子穿好了衣服,拿着拨浪鼓逗孩子逗得不亦乐乎。 吵得小屁孩儿在姜嬴的脑子里咆哮。 齐刃就很心虚,不只心虚,还腿软,总觉姜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不会吧! 丁点大的伤口,要不是后面化脓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好不好! 偶尔天气炎热时,会有轻微的灼感,练功动作大了扯着有点麻之外,并没其他不适。 齐刃想着拉了祝融一把,“祝大夫,火痈肯定是小毛病吧?一会儿我跟着你走,你帮我彻底治好它。” 他故意将声音压低再压低,咬耳朵似的,就是不想姜嬴听见。 丢不起这个人。 结果祝融脸红的摇摇头,“你这个,老朽治不了。 “火痈不长在皮肉里,它长在筋脉上,关羽刮骨疗伤听过吧? “要治火痈,便需要手巧之人用刀慢慢将火痈的火种从筋脉上刮下来。 “老朽老了,无论是眼力手力都不行,万一不小心伤了你的颈筋,给你弄个歪脖子偏瘫,你可怪我?” 齐刃,“……” 您老可真会问,我才十八岁,媳妇儿都没娶,就落得个歪脖子偏瘫,你说我怪你不怪? “那……京城之中哪个大夫能治?御医也行。” 齐刃后怕,当时在野外受伤,随便找了个山中土郎中给他治的。 大抵就是这样才埋下了火痈这么大的隐患! 祝融看向浴桶边的姜嬴,“你的病症是她看出来的,找她啊,何必舍近求远。而且据我所知,火痈是不难治,但这东西复发率很高,很考手上功夫,不彻底刮干净,春风吹又生。” 齐刃微黑的脸难看至极,“如果不治会如何?” 祝融刷的回头,奇怪的看着他,“有病为何不治?” “风险太高。” “时间长了,火种蔓延,极有可能长进你的脑子。” 齐刃顶着锅底黑脸,猛一下站了起来,盯着祝融的目光仿佛淬了火! 第9章 心悦诚服 姜嬴好整以暇看着齐刃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以及一块上好的玉佩放在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 假装不懂,“齐护卫这是什么意思?” 齐刃咬着牙,“姜姨……哦不,姜姑娘,姜小姐,方才是我有眼无珠,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姜嬴没说话,只把那个玉佩拿在手里把玩。 齐刃一看有戏,瞬间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嘿嘿笑道,“这玉佩爷赏的,好着呢。 “爷本来说送给我当传家宝的,我这一瞧我们老齐家只我这一根独苗苗了,只要我好好活着,比什么传家宝都有用,对吧?” 姜嬴差点都被他逗笑了。 这小子,滑头古怪,不过倒也不算讨厌。 下意识往似玉那边扫了一眼。 似玉和陈妈都是忠心的,做事儿也认真,便是看在他和似玉未来缘分的面上,姜嬴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开口将似玉喊过来。 齐刃激动难耐,心想他脖子上这个隐患总算可以去除了! 结果,姜嬴笑着把玉佩塞到了似玉怀里,“赏你的,以后继续忠心于我,照顾好小公子。” 似玉受宠若惊,“啊?这……” 主要是她刚才都看到了,这不是齐护卫给姑娘的诊金吗,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赏赐给她真的可以? 一旁的齐刃才是真的栓q。 大姐,那我传家宝啊,你不要也别当着我面赏赐给下人好不好? 姜嬴内心:切,你们不懂,我这是未雨绸缪。 “……”齐刃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梗了半天,才勉强开口,“恕我冒昧打扰了,今日,我和祝大夫便先走,改天姑娘有空了,派人说一声。” 不调整个一天半日的,他缓不过来。 再说也要给姜氏准备的时间。 姜嬴却没吱声,起身将小言挚浴桶中擦身的帕子捞出来,捏了捏水,递给齐刃,“敷伤口上试试。” 齐刃,“!!!” 刚刚调整一半的脸色,瞬间恢复原样。 草,这女人拿他开涮呢! 姜嬴扫一眼便知道他的心思,似笑非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诊金都给我了,不相信我的医术何必呢?” 齐刃一张脸调色盘一样,复杂又隐忍。 大姐,那水中不只有皮屑,还有泥垢你看不见呢? 就这么一块浸了别人洗澡水的帕子,你让我相信它可以治病? 姜嬴举得手都酸了,齐刃始终不接,她生气了,“不试拉倒,我跟你说,这水虽然看起来脏,但它里头的药材价值堪比你十块玉佩。” 齐刃瞪大眼,祝融倒吸一口凉气。 眼看祝融盯着那块帕子和洗澡水双眼放光,齐刃再不扭捏,一把抢过帕子,二话不说捏着鼻子按向伤疤。 姜嬴扯了扯嘴角,“这还差不多。” 片刻后,齐刃感到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从帕子覆盖的地方传向四肢百骸,整个人僵在原地,惊喜非常。 眼中的亮光异常明显。 姜嬴顺势把荷包也收了,自信满满,“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祝融忍不住追问,“齐小子,什么感觉?” 齐刃抿了抿唇,视线低垂,主要是羞愧不敢看姜嬴的眼睛,“挺、挺好的。清清凉凉的,中和了热辣辣的灼烧感。” “那就是有用!”祝融一锤定音。 姜嬴拍拍手,“那就行,你先回去,等我出月子了,再给你进行彻底根治。” 现在当然也可以,但齐刃方才那么嚣张,姜嬴打算给他一点小教训。 就让他这一个月忐忑不安好了。 齐刃终于意识到姜嬴的厉害,不敢说什么,手上的帕子依依不舍取下来,“姜姑娘说的是,在下一月后再来,不过,这月内,都不需要如何保养吗?” 万一像祝融说的,火种长进脑子怎么办? 姜嬴忍不住笑,伸手入袖袋,其实是从空间里拿了一块灵泉结晶。 “这个,每次取指甲盖大小兑水热敷,可保月内病情稳定。” 小病罢了,连灵药都用不上。 只需要灵泉就足够。 齐刃热泪盈眶接过,压下男人的死要面子,冲姜嬴鞠了一个躬。 “在下谢过姑娘。” …… 两人原路返回时,祝融的目光一直热乎乎的盯着齐刃的胸口。 那块姜姑娘给的结晶石,被他放在那里。 祝融并不觉得一块结晶石能治病有什么奇怪,毕竟《本草纲目》中,也有许多石头被用来做药引。 就比如五色石,常用来麻醉以及止疼。 只好奇那石头到底是什么,以及,非常,非常渴望拥有一点。 忍了好半天,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冲齐刃开口,“那个……齐小子啊,你能不能把姜姑娘给的药石,分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粉末都成!” 齐刃下意识一把捂住胸口。 好家伙,就知道他一路都盯着自己,没安好心。 “祝大夫,您是爷信任之人,按理说我不该对你藏私,但我刚才连传家宝都给出去了,才得鸽子蛋大这么一小块……” 得用一个月呢,省着都来不及,咋可能分出去! 祝大夫好说歹说,才终于让齐刃同意,让他垫着手绢,用匕首从结晶石上头刮下来一丢丢粉末。 就这,齐刃还心疼得直嗷嗷,“祝大夫你下手也太重了,你瞧,都刮出一个窝窝坑了!” 祝融,“……” 死小子,欺负我老了眼力劲儿不好是吧?哪里有什么窝窝坑,明明只有几道不怎么明显的划痕! 而他的手绢中,薄薄一层粉末,还不如家里桌子上的灰多。 第10章 渣爹找茬 【洗澡,洗澡,还要洗澡!】 喝饱了奶,小言挚伸展了越来越有劲的四肢,内心嗷嗷喊。 姜嬴懒得理他,坐在桌边清理自己的财产。 今天除了那块玉佩之外,赚了20两。 加上原身孕期存的80两,以及言酌给的120两,也算是有200多两不菲的身家了。 虽然靠这笔钱还过不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但小资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后期姜嬴还可以靠空间给人治病赚钱。 怎么看,坐完月子就和言酌说拜拜,毫无负担。 姜嬴心态放松,时间便过得特别快。 转眼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他以为言酌嫌恶这里,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 谁知道才半个月,他就又现身了。 眼里还沉浸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深邃。 姜嬴摸了摸自己的脸,犹自奇怪,“似玉,咋回事,我脸上有花儿?” 不然他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似玉嗯了一声,脑袋几乎低到脖颈里,慢半拍才抬头飞快扫了姜嬴一眼,复又急忙埋下去。 “没,没有。” 姜嬴蹙眉,咋回事,见鬼了?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很奇怪! 唯独齐刃笑得跟人贩子似的,还殷勤的送了一把路边采的野花给姜嬴。 “姜姑娘,路上过来瞅着好看摘的,你插着瞧个新鲜。我的病,之后还要劳烦你操心。” 这半个月,他一直有坚持用姜嬴的方子。 别说,效果非常好。 不只改善了伤疤发热发麻的问题,还淡化了疤痕,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每一次敷完药水之后,他晚上睡觉特别香,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王爷还说他最近武艺有了些精进。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是药水的作用,说给祝大夫听,后者也笑话他,“哪有那么神奇,说不定是你本就该进步了。” 直到他不小心误喝了一杯药水,当日在教场上,打败了一个之前无论如何都差一点的死对头。 齐刃欢喜又兴奋,却不再和任何人说。 这种好事儿,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信的人越多,偷他的宝贝药石怎么办? 而且他现在每天擦了脖子后,剩下的药水一咕嘟就喝了,半点不舍得浪费。 他寻思着,等有钱了,就算是求,也要再求一点。 自然便对姜嬴特别殷勤。 言酌看着,莫名觉得扎眼,语气冷了冷,“叫什么呢?” 姜氏是他的外室,称什么姑娘? 齐刃心里苦,“是姜姑娘不肯让属下称呼一声姨娘的,说她毕竟还没进门。” 言酌又把那冷冷的眼神瞥向姜嬴。 姜嬴摊摊手,“我没说错呀,外室是外室,妾是妾,尊卑有序,乱了不好。” 外室无名无分,姨娘都算不上,不叫姑娘叫什么? 夫人那就更不对劲了! 言酌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但心里仍旧有点堵,尤其在看到姜嬴气色红润,笑靥如花的时候。 哼,她这月子倒是坐得惬意。 听齐刃说,她医术精湛,把孩子也养得极好。 之前在他面前装疯卖傻那一套,难不成是藏拙? “孩子呢,抱出来给我看。”言酌大老远跑一趟,就是为了验证齐刃话中真假。 他不信,和村里老郎中学的医术,能有多厉害。 姜嬴没有拦着,不一会儿,陈妈就将孩子抱过来了。 陈妈一脸喜气洋洋,人都年轻几岁似的,一双眼睛边看脚下的路,边盯着小言挚。 奶呼呼,胖墩墩,皮肤白皙,头发茂密的小婴儿,实在太惹人爱了。 半个月瞧着跟人家满月的差不多大。 主要是粉嫩、漂亮。 大眼睛忽闪忽闪,眼睫卷翘,小嘴儿红润。 比那画上的还要精致可爱。 甭说别人,就是陈妈天天在跟前儿看着,都有点不敢相信半月前瘦猴似的干巴孩子,会和现在奶萌敦实的小家伙是同一娃! 她迫不及待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言酌,“言公子,你看,小公子好着呢,吃好睡好,一天一个样,长得越来越像您,这都是姜姑娘用心的结果。” 言酌带着质疑,慢慢朝她抱着的襁褓中看去。 蓦地,整个人呆住了。 这……是他的儿子? 他忽的满面怒容,“姜氏,你好大的胆子,你给本王跪下!” 姜嬴抬眼,莫名其妙! 狗王爷有病吧? 言酌的吼声没有吓到姜嬴,却把陈妈和似玉吓得不轻,战战兢兢跪下去。 言酌看也不看她们,上前一把拽住姜嬴的手,“你说,你把本王的儿子换哪儿去了? “……本王当初就不该信你,省得你如今变本加厉,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去偷人家漂亮的孩子来欺骗取悦本王!” 姜嬴,“???” 他到底在说什么? 出门时脑子被门夹了是吧! 甩开他的手,姜嬴没好气,“王爷如果有眼疾,麻烦早日去治。什么换孩子,这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你当本王瞎了?半个月而已,怎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子不嫌母丑,你倒好,作出此等荒谬之事!”言酌怒不可遏。 更添几分对姜嬴的失望和厌恶。 后悔那日没有直接将孩子带走! 他杀了姜嬴的心都有。 就在惨案即将发生之时,齐刃站了出来,“王爷,您冷静点,属下可以作证,这就是小公子,而非您想的那样。” “你还帮着她说话?”言酌厉眼朝齐刃射过去。 齐刃垫脚凑到言酌耳边,“不是的王爷,真是小公子。 “您忘了,我上次还说小公子耳垂有一片粉梅胎记,您看陈妈手中婴儿,是不是胎记还在呢?” 姜嬴生气的背过身去,压根不想搭理疯逼。 小言挚醒着的,在陈妈手中挥舞小拳头,【破爹破爹,果然是眼盲心瞎,连亲儿子都认不得!】 【还想污蔑我娘呢,简直没救了!】 【还是齐大哥长眼有脑子,知道看胎记。这胎记是我娘亲从姜家遗传来的好不好,我有、娘亲有,外祖父和舅舅们都有的,只不过位置不一样。】 言酌神色愠怒,但也确实看到了孩子耳垂上的粉梅胎记! 虽淡,可不假。 他一下子麻了,唇瓣机械的开合,“齐刃,你确定第一次看到胎记了?” 齐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明鉴,属下若有半句谎话,必叫属下肠穿肚烂而死。” 见状,陈妈和似玉也跟着发誓,“我们也是!不敢欺瞒公子,真是小公子啊! “姜姑娘这十多天,一步都没出过院子,怎么可能偷换孩子呢。 “再者我们都是眼睁睁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样儿的啊!” 陈妈此刻,那点子高兴激动全没了。 万万想不到,费心费力将孩子养好了,不说获得赏赐,反而差点嘎了。 内心深深为姜嬴捏了一把汗。 也很同情她。 “咳咳。”言酌弄了一场大乌龙,很不自在。 第11章 渣爹不一般 其实在齐刃说出胎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姜嬴。 但能怎么办呢,他堂堂郡王,难不成还要向一个村姑道歉不成? 沉默片刻,继续装,“知道了,都起来吧。短短时间变化这么大,本王也只是合理怀疑。 “怪你们都太胆小,怎么就吓成这样。” 陈妈,“???” 似玉,“????” 姜嬴翻了个白眼。 齐刃起身摸摸头,接受良好,显然平时没少被言酌这般“爱的教育”。 坐下来,言酌越看孩子越顺眼。 浓眉大眼,机灵标志,最重要的是,眉心中正,有一股说不出的蔚然大气。 像他。 长大了一定是国之栋梁。 姜氏这般粗鄙不学无术之人,能生出这样出众的孩儿,是他没想到的。 看来他一定要将孩子带回府的想法,非常正确。 这般天人之姿的孩子,流落在外可惜了。 “陈妈,孩子给我。”言酌吩咐。 陈妈不敢违逆,赶忙小心翼翼将孩子送入言酌怀中。 言酌左手抱着孩子念了一句诗,“大命始不挚,馀晖尚悠扬。挚,至诚至性,以后你就叫言挚了。” 姜嬴暗中龇牙咧嘴,狗王爷,谁请他取名字了! 自作多情。 【破爹,眼瞎连亲儿子都没认出来,还好意思取名字呢!】 【嗐,不过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原来是至诚至性的寄予?】 【怪不得我喜欢杀人,做喜欢的事,不就是至诚至性?】 【吼吼,杀杀杀,杀光那些坏蛋,杀光那些表里不一的小人!】 姜嬴,“……” 你是懂解释的。 “言挚,喜欢吗?”言酌低下头,略带期盼的看着儿子。 却不料,本来乖乖巧巧,睁着眼睛惹人怜爱的孩子,说撇嘴就撇嘴,哇哇哇又哭又闹。 【喜欢也不要你抱,渣爹!】 渣这个字,小言挚还是最近才从姜嬴口中听说的。 她说一个男的,对女人、对孩子、对家庭不负责,就是渣。 【哼,谁让你上辈子对娘亲不好,对我也不好,只知道当官和打仗,将后宅权利尽数交给姜怡琳。】 【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折磨我们母子两个的。】 【你还看重她生的龙凤胎,殊不知,那俩孩子根本没有一个是你的,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的渣爹?】 哐当—— 姜嬴身子晃了晃,没站稳,将石桌上的一只茶杯撞掉了。 瓷器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言酌不高兴的剜她一眼,“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姜嬴:要你管! 一双娇媚水润的眸子,却直直看着言酌的脑袋顶。 看啊看。 言酌被她看得心里突突的,“你在看什么?” 姜嬴,“绿色。” 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要带点绿。 言酌的头顶,绿光环绕,绿成一片草原啊! 后者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怀中孩子又吵,而且他手臂受过伤,右手已经废了,左手除了笔之外拿不起别的重物。 这些年一直在寻觅神医。 现在单手抱着小言挚是非常吃力的,而且手臂会痛。 言酌不说,他忍着。 小言挚明显知道这个事儿,继续抓踹哭,【渣爹渣爹,别逞强,你已经不行了!】 【等我长大,任你智谋无双做军师,我挂帅,老子也得听儿子的!】 “噗嗤”,姜嬴彻底破防。 言酌烦躁,一把将孩子塞给她,“蠢妇,孩子哭成这样,你倒笑得出来!” 然而他话音都没落,孩子立马不哭了。 言酌,“……” 死死瞪了不懂事的孩子一眼。 好的,小言挚奶凶奶凶,哇哇哇又是几声。 言酌忙移开视线。 不哭了。 再瞪。 哇—— 言酌不信邪,反复几次之后,姜嬴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 抱着小言挚摇晃,“好了不哭不哭,你爹的长相属于父母恩赐,咱也不能太过无理要求不是?” 哐当—— 杯子又碎一只。 这次是被言酌哗啦一下掀丢的。 姜嬴眨巴眨巴眼,“齐护卫,王爷这是生气了吗?怪了,但凡有点男子气概的人生气,都是咔嚓一下捏碎杯子的,他怎么不捏?” 齐刃,“……” 你就可劲儿的刺激,王爷是捏不碎杯子,但他能拔剑! 姜嬴也知道逼急了兔子会咬人的道理,所以见好就收,“好嘛好嘛,是我嘴笨说错了话。 “郡王殿下莅临,是有什么旨意?” 言酌双手在袖中捏成拳头,盯着姜嬴眸光淬火。 半晌,冷冷丢下三个字,“你等着!” 随后便怎么风风火火无厘头的来,又怎么风风火火无厘头的回。 姜嬴耸耸肩,毛病! 前边言酌大步流星,后边齐刃倒退告饶,用唇语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发疯,下次他要再来,我给你提前送信。” 姜嬴竖起三根手指,冲齐刃兄弟好的比了比。 这一番骚操作,惊得陈妈和似玉直接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看姜嬴把娃都抱睡着了,才惊觉上前。 似玉望着言酌离开的方向小脸发白,“姑娘,你……你知道言公子,他……他不是一般人。” 姜嬴撩了撩眼皮,“你不知道啊?” 似玉双腿哆嗦,人也哆嗦,“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她是今儿亲眼看着言公子从郡王府走出来,才意识到的。 之前虽然也去找过齐刃几次,但都是在离郡王府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见的,万万没想到…… 可是,她都不知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关键她怎么一点都不慌张,那可是郡王爷啊! 瞧着似玉一副被吓到的可怜样儿,姜嬴拍拍她的肩,“没事儿,郡王也是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他不是狼,也不是虎,吃不了人。” 似玉,“……” 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 但……皇家之人,郡王爷,对她来说天边云彩一般的存在,咋地就下凡来了呢? 似玉转头看向自家老娘,“娘,你不怕吗?” 第12章 情况不对 陈妈,“怕什么?我就是言公子二两银子一个月雇的老妈子,我只负责照料好姜姑娘和小公子,其他王不王的,关我什么事?” “可是……” “似玉啊,你想,咱们伺候的姜姑娘是什么身份?这一辈子,多大可能会入王府去?” 似玉恍然大悟,不去王府,她们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没什么需要怕的。 但很快,似玉又想到一件事儿,苦着脸,“娘,可……可郡王爷不是说,要把姑娘接去当姨娘吗?” 陈妈摆摆手,“这你就别担心了,他想接,也的看姑娘想不想去,总不能硬把人塞进花轿吧?” 而通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姜姑娘……可不是之前那般眼皮子浅了,做姨娘? 她不会愿意的。 虽然不知道姜姑娘为什么性情大变,但陈妈很高兴,她喜欢现在的姜姑娘,有能力有气节。 好姑娘嘞! …… 郡王府。 言酌回到府中,二话不说猛灌了三杯冷茶,火气都没消下去。 岂有此理,那个村妇!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拖着了,必须尽快让姜氏入府。 旁的不说,言挚是个可造之材,今日抱他的时候,偷偷摸了摸他的筋骨,很有潜力,练武的好苗子。 但继王妃那边肯定不会答应,他若强行办,只怕会落得个不敬嫡母,浪荡不孝的罪名。 这些虚名什么的,他不在意,可皇上重孝,若是因为这事儿丢了圣宠,他想护的一切,就都没戏了。 这事儿还是要迂回办才行。 一炷香之后,齐刃才紧赶慢赶找到言酌。 “王爷,您怎么跑那么快,属下都跟不上了。” 言酌冷哼,“你是身体跟不上,还是心跟不上?我看啊,你是巴不得卸了本王这里的差事,去伺候姜氏了吧,她就那么招你魂?” 齐刃嘿嘿笑,“瞧王爷说的,姜姑娘又不是黑白无常,招什么魂啊?我就是觉得她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不毒,不然也不会给属下治病了。” “哼。”言酌冷笑,“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你,你好歹也是本王身边宠信之人,竟这般毫无原则。” 之前他骂姜氏那些话,难听至极,他都不好意思复述出来。 突然变脸就算了,还不肯承认! 言酌极为瞧不上。 齐刃也知道自己是有点前倨后恭,不过姜姑娘确实变化蛮大的嘛,人家尚且敢于改过自新,他又有什么非要抓着不放的? 一时不再反驳,只嘿嘿嘿笑得谄媚。 每次这样,王爷都不会再同他计较的。 这办法屡试不爽。 果然没多会儿,言酌就被他笑的眼睛疼,嫌弃的摆摆手,“罢了,赶紧滚,该干嘛干嘛去。” 齐刃奸计得逞,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转身走出几步远,忽而回头,“王爷,属下讲真,姜姑娘的医术真的很好,要不,您让她给您治治手?与其苦心寻觅神医无果,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没损失不是?” 言酌左手捏拳拍桌,“你说……谁是死马?” 齐刃,“嗷嗷嗷嗷,属下嘴笨,属下错了,属下这就滚!” 话题打住。 言酌正襟危坐,食指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敲击。 让他相信那村妇是神医,求她治病,不可能! 不过,他倒是想到办法让她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必须入府了…… ……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孩子终于满月。 监狱般的日子总算结束。 姜嬴一早起来感觉空气都是香的,恨不得像关疯了的二哈似的,闷头冲出院子,到田间去撒欢。 言酌白瞎了有钱,奈何抠门儿,谁家王爷养外室找穷乡僻壤还有人种菜的地儿。 人家是金屋藏娇,他是农屋藏鬼。 借尸还魂,可不就是鬼么? 抱着小言挚在外面田埂上溜了溜,出门补给生活物资的似玉便回来了。 整个人似惊似喜,似欢似愁。 姜嬴眉毛挑了挑,等把小言挚送去婴儿床里之后,一把拉过她的手来诊脉,“怎么,丢魂儿了?” 指尖脉搏正常,只是节律有点快。 心乱所致。 “啊,奴婢没事儿。”似玉呆呆的抽回自己的手。 姜嬴唬起脸,“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我自己出去打听!” 似玉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说了出来。 “其实,其实也是好事。 “西城那边都在传,郡王爷进宫求恩典了。是为了您。 “外室入府,勤王妃嫌弃丢人不肯,气得直接病了,郡王爷没办法就去御书房外面跪了整整一夜,最终让皇上同意了这件事。 “您、您很快就能成为郡王爷名正言顺的贵妾了。” 没有人比似玉更清楚姜嬴的出身。 所以从听到这个消息短暂的不安之后,她慢慢也想通了。 高门贵妾,锦衣华服,吃穿不愁,对自家姑娘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公子也能顺顺利利入族谱,不必在外遮遮掩掩受委屈。 之所以失落不高兴,是她担心自己可能没机会再跟在姜嬴身边伺候了。 还有一件事……似玉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姜嬴的眼睛。 姜嬴蹙眉眯了眯眼。 怎么说呢,言酌会这么行事,她并不多惊讶。 狗王爷嘛,干得出来强人所难的事。 不过,怕是不只这样吧? 原身和姜怡琳好像是同时入府的。 “似玉,我待你如何?”姜嬴开始攻心为上。 后者低着头,“姑娘待我很好,虽然和姑娘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姑娘是除我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陈氏早年守寡,被夫家的其他兄弟赶出了村,带着女儿四处求生,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人的脸色,遭了多少白眼和闲言碎语。 似玉小小年纪,已经吃过不少苦头。 直到后来辗转投到言公子羽翼下干活才好些。 所以她们母女都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尤其这段儿在姜嬴身边,不打不骂,知冷知热,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 “那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呀?”姜嬴像个男人一样,轻佻的挑起似玉的下巴。 似玉当即脸都红了,“姑娘……” “不说是吧?不说下次齐刃来的时候,我就说你喜欢他!” “姑娘!”似玉急了。 姜嬴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哟哟,我可是开玩笑的,但……你会不会真的对齐刃有意思呀?” 似玉一张脸彻底涨红,鲜猪肝似的,跺脚放狠话,“姑娘要再编排我,我就……我就投井自尽!” 说着还真就要往后院水井的方向去。 姜嬴赶忙求饶,“行行行,我的似玉姑奶奶,不打趣你了。 “那我的事儿,你也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如此,似玉哪还能瞒得下去。 支支吾吾道,“是、是赐婚! 第13章 妾没人权 “皇上允许郡王爷纳您为妾,小公子做庶长子,但仍旧气郡王爷不着调,所以一同赐了一门门当户对的正妻,正是姜国公府嫡次女姜怡琳。” 闻言,姜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就说嘛,不可能只有她,没有姜怡琳的份。 似玉怕姜嬴难过,忙又补充,“姑娘也别忙着失望伤心,这个姜怡琳据说性子极好,温婉贤淑,善良心慈,姜家又是大族,铁定做不出苛待妾室和庶子女的事。 “您的出身改不了……既然如此,说不得这才是郡王爷替您着想。 “毕竟,在一个善妒的正妻下面做妾,和在一个大度心慈的正妻下面做妾,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啊,你们都姓姜,同宗本家,以后相处也容易些。” 姜嬴,“……” 不想讲话。 让我emo一会儿。 偏偏她连安静都是奢望,猴儿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听到她和似玉的谈话,如临大敌: 【完了完了,她来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什么狗屁性子好,心慈善良,我呸!天底下就没有比姜怡琳更蛇蝎心肠的女人了!】 【好娘亲,你千万别听似玉姐姐瞎忽悠,姜怡琳表面看着温和无害,本质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你上辈子可被她整整磋磨了五年,最后中毒至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无人关心,无人在乎,尸体都冻成冰块了,才被下人发现……】 砰—— 姜嬴越听越火大,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把言挚吓得一抖。 言挚,“……” 他很郁闷。 刚出生时还不觉得,这些日子在婴儿的身体中成长,很多时候不受控就会做出婴儿本能的反应。 比如被自己的屁吓哭,恐惧打雷,嗦手指舔东西,以及伸手拽自己的脚丫子等等。 正抑郁着,好的,哇的一声,言挚无语自己竟又莫名其妙哭了。 有心无力:【看吧,就是这样。】 似玉见不得自家小公子哭,急急忙忙跑向婴儿床,抱了他,温温柔柔安抚,“乖啊,不哭不哭,我们小公子胆子最大了,没有被凶凶娘亲吓到。 “你最乖啦,娘亲不是凶你哦,娘亲是在凶坏人。” 姜嬴,“!” 放屁,我就是在凶他! 熊孩子,好的不提坏的提,见天儿的说这些不高兴的事,谁能受得住? 言挚不知道姜嬴能听见他的心声,倒是真觉得姜嬴凶的不是他。 那凶谁?渣爹? 他慢慢重新控制自己,哭声停止,变成手舞足蹈,【好哇好哇好哇,生渣爹的气最好。】 【别答应他,再光鲜的门第做妾都没好日子过。】 【更何况姜怡琳也要进府,她那样的毒蛇,吃饱了撑的和她抢,有多远躲多远。】 【等我长大,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姜嬴原本气得脸颊像河豚似的鼓起来,忽闻这几句新的心声,眼前一亮,脸颊又慢慢放了气。 一拍脑门,对啊! 她有重生儿子金手指。 只要提前知道些关键,搅和这场赐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于是乎,姜嬴假装还在生气,从似玉怀中把猴儿子夺了回来,沉声吩咐,“出去吧,我想静静。” 似玉看了看睁着大眼睛的小言挚,很是不放心,“姑娘,要不我把孩子带走,您自个儿彻底静静?” 她担心姜嬴拿孩子撒气。 虽说这种几率不大,但姑娘以前那么混,不敢赌。 姜嬴就是想靠小言挚给她支招呢,怎么可能把孩子给她。 故意沉着脸,“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那么多事儿!” 似玉撅撅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屋子。 刚刚迈过门槛,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 她双手合十,无声祈求,“小公子,您就自求多福了。” …… 姜嬴站着大马叉,双手撑腮,就那么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和被她竖放在被子上的小言挚面面相觑。 言挚,“……” 【笨娘亲干啥呢?要和我玩干瞪眼?】 姜嬴:去你娘的干瞪眼! 不过,他娘,不就是自己? …… 姜嬴想做法,让熊孩子把脑子里的干货一骨碌全抖出来。 然而鼓捣半天,找不到阀门。 姜嬴没办法,只能硬挤了几滴眼泪,上演苦肉计,“呜呜呜,娘亲的宝贝儿子唉,娘亲不想做妾啊! “娘亲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给你爹做了妾,结果遇到一个两面三刀的恶毒主母,她可劲儿的欺负娘亲,最后娘亲不得善终,你也不得好死啊! “娘亲梦醒了,人也悟了,做妾没人权,做妾主母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让你便秘你不敢拉稀。 “妾生的孩子也不行,从小到大叫人贱种贱种的挂在嘴边,做什么都低人一等,还要被主母的孩子骑在头上欺负,可惨啦!” 说着说着,姜嬴发现小言挚的眼眶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 可见是说到他的痛处了。 这样应该能逼得他爆料了吧? 果不其然,小言挚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中,咕噜滚出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破碎感十足。 内心也相当丰富的委屈了个没完。 【是是是是是是是,做妾没人权,做庶子更没人权。】 【亲娘哎,你可总算脑子正常了一回!】 【上辈子我都不知道被姜怡琳的儿子女儿欺负得有多惨,那时候我听你的话,尽量不和他们起冲突,每次在府里遇见都是躲着他们走,可他们一次也不肯放过我。】 【把我压在花圃里吃泥巴,往我身上倒屎尿,还毒杀了我捡来养的小狗来福,当着我的面,把来福烤来吃了!】 【我去找你告状,你却让我努力读书,说只有功课出众了,渣爹看到我、重视我,我才能惩罚他们。】 【可是……可是我的笔墨纸砚都被他们扔到了恭桶里,每次上课之前,他们还会故意把我关起来,弄坏我的书本作业,导致夫子愈发不喜欢我,不搭理我,我又怎么进益?】 第14章 悲惨往事 【后来你死了,死得很惨,我永远忘不掉你冻成冰块惨兮兮的模样,但我不知道是有人害的你。】 【我去找姜怡琳,以为她会抚养我,然而,她表面上对我温温柔柔,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骂我野种。】 【后来我十二岁的时候,她对我更好了,予取予求,将府里最漂亮的丫鬟都送来伺候我,在渣爹面前对我嘘寒问暖。】 【直到有一次,我偶然听到她和婆子在花园里说话,才明白她这是在捧杀我,但已经晚了,渣爹对我失望透顶,根本好几年都没正眼瞧过我一眼了。】 【我长大了,我恨他们,我想让他们死!当然,我也恨你,恨渣爹,恨你生下我不管我、抛弃我,恨渣爹眼盲心瞎,有眼无珠。】 【我偷偷学了武,算计着在围猎的时候救了小皇上,从此一鸣惊人,红于御前,谁也不敢欺负我了,但渣爹还是看我不顺眼。】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渣爹过生辰,我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挑衅他的好机会?】 【我买通了戏班子让他们唱渣爹和姜怡琳狼狈为奸,被渣爹看出来后大发雷霆,姜怡琳却还在那假惺惺的说不碍事,委屈巴巴替我在父亲面前求情。】 【我气不过,对姜怡琳拔刀相向,让她闭嘴。】 【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刺了上去,周围辱骂指摘我的声音震耳欲聋。】 【渣爹站起来走向我,唇瓣张了张我没听清,但我知道我永远听不到了,因为他忽然闭着眼睛往后倒了下去。】 【再后来……所有人都说我弑母杀父,不堪为人,姜怡琳的儿子姜覃举剑刺入我心脏,把我四肢和头颅绑在马上。】 【我手脚被拉扯,皮肉被撕裂,好疼好疼,疼得我都哭了,直到我的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小言挚说得忘我,不知不觉脸上已泪流满面。 姜嬴握拳猛一下砸向床榻,声嘶力竭,“够了!” 小言挚吓得哇哇哭出了声音。 他控制不住。 心里却想,【怎么回事?笨娘亲怎么忽然又生气了?】 【是想到梦里的可怕结局了吗?】 【可惜那不是梦,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笨娘亲,咱们这辈子不做妾,咱们自己过,你等挚挚长大了保护你,给你挣金山银山……】 姜嬴眼眶温热,有一种心脏被人狠狠攥住的感觉。 有感动,也有愤恨。 感动小言挚对娘亲的一片拳拳之心,愤恨姜怡琳的不做人! 就算她并不是小言挚的亲娘,听到一个孩子被这般猪狗不如的虐待长大,也同样义愤填膺。 姜怡琳是吧?很好。 咱们的梁子从这里正式结下了! 不是她非要管闲事,而是她身为这个时代的姜嬴,小言挚的妈妈,注定了和姜怡琳不共戴天! 穿越大神大老远的把她弄来,不是白费功夫,是要让她改变小言挚的命运来的! 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姜嬴抱住了小言挚,狠狠的抱住,像抱一个珍宝。 这可把小言挚给弄懵逼了。 肉嘟嘟的脸颊挤在姜嬴的胸口,感受到来自所谓亲娘的爱的抱抱。 半晌,才歪开脑袋大喘气,【不行了不行了,笨娘亲,你放开,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挚挚,你放心,娘亲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这一刻,姜嬴掉泪了,也真正意义上和小言挚共情。 以后一起对抗所有的不公,撕碎那些踩着他们骨灰爬上去的人! 小言挚确信了自家笨娘亲真的不愿做妾后,喜极而泣。 【娘亲,我支持你!】 【我有办法让渣爹强迫不了你。】 【这个时间点……姜国公府的姜老夫人正好在相国寺礼佛,差点儿没能回来。】 【咱们不如就去相国寺。】 【你不是会医术吗?找个机会在姜老夫人面前露脸,获取她的好感,再恰到好处露出胎记。】 【姜老夫人其实一直都对姜怡琳的胎记有点怀疑,颜色太深,和姜家遗传的有差异。】 【一旦让她看到你真的胎记,她一定能认出你来的!】 【届时,你才是姜国公府嫡幼女,谁还能逼你做妾?谁敢!】 姜嬴越听越激动。 此计妙哉! 她高兴的别过了脸。 主要是怕情绪显露太过,被小言挚发现了。 吼吼,不愧是曲折长大的大反派脑子,就是好使! 就这么定了! 姜嬴下定决心按照小言挚说的办,凝神想了一会儿,喊来似玉。 “似玉,好容易出月子了,我想去相国寺替孩子点一盏长明灯。 “你去跟那边说一声,我们明日一早启程。顺便通知你娘准备好马车,相国寺风景好,多住几天。” “哦。”似玉眨巴眨巴眼,不明白姑娘怎么又突然想去寺庙了。 为郡王爷娶正妻的事儿散心? 视线瞥了眼小言挚,发现小公子好好的,心落到肚子里。 想通了就好。 转身就去找陈妈去了,她娘可比她还担心姑娘呢。 就怕她钻牛角尖,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 小言挚精神抖擞,深觉自己的计策完美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奈何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正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一转眼便听见姜嬴这般吩咐。 刹那间,呆萌的小脸笑成一朵花儿。 【奇了奇了,娘亲怎么刚好就要去相国寺?】 【这是和我心有灵犀了吗?】 【哈哈哈哈哈,笨娘亲总算开窍了,好日子指日可待哩!】 姜嬴心中好笑,低头,捏一把熊孩子肉嘟嘟的脸颊,“这孩子,笑得跟狼外婆似的,真丑。” 小言挚,“……” 第15章 相国寺 翌日一早,一行四人早早就驾着马车出门了。 言酌那边居然没拦着,这让姜嬴还挺意外。 大概是满意她这段时间的本分? 开春了,枯木逢春,嫩芽青翠挂在枝头,溪水潺潺流淌,风景秀丽宜人。 车夫是老把式,虽然路不是很平坦,他却把马车驾得很稳,担心颠簸到了车里的贵人们。 事实上小言挚比谁都睡得香甜。 陈妈抱着他,坐在靠外面的排凳上,一双眼根本挪不开看孩子,神情爱不释手。 “咱们的小公子养得真好,便是那足月生下来的麟儿,也少有这般水灵的。” 这话,陈妈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几乎每抱一次小言挚就要说一遍。 姜嬴和似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 似玉嗔怪,“娘,你都说八百遍了,腻不腻啊?” “怎么会腻。”陈妈挺直了脊背,一本正经,“就是养得很好啊,不瞒姑娘说,当时您把孩子生下来时,他连哭都不会,我真以为这孩子多半要夭折,谁曾想他不仅好好的活了过来,还养得这般好,说一句翻天覆地都不为过,老奴怎能不欢喜!” 谁不喜欢胖嘟嘟糯米团子似的孩子呀,尤其自己亲眼瞧着一日日长成这样的。 “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似玉点点头跟着道,“姑娘人美心善,医术过人,娘你难道只发现了小公子的变化,没看到姑娘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吗?” 闻言陈妈下意识看向姜嬴。 眸子瞬间放光。 姜嬴今日穿了件粉绿色的襦裙,身形纤细,体态婀娜。 一张鹅蛋形的脸庞上,面色如玉,肌肤赛雪。 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 鼻子小巧,唇瓣不点而朱。 好一个清丽脱俗,犹如碧荷一般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陈妈读书少,不知道用什么好词儿夸赞姜嬴恰当。 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句,“姑娘这长相,不只男人看了想犯罪,就是女人看了也想犯罪啊!” “噗嗤”,似玉笑得茶水都喷了出来。 三个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一会儿,小言挚笨手笨脚伸了个懒腰,慢慢醒来。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看到了窗外风景,登时激动又兴奋。 【哇哇哇哇哇!这么早,我们就已经出门了吗?】 【终于啊,三十多天了,我也能出门遛遛了。】 【再一次看到这些熟悉的山啊水的,我才相信自己又活了一次!】 【我,言挚,又回来了!】 姜嬴没来由想到一部动画片:你们等着,我灰太狼还会回来的! 视线落在猴儿子身上。 别说,他现在贼兮兮的样子,和灰太狼准备干坏事的时候如出一辙。 【笨娘亲,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相国寺呀?】 小言挚收回了偷瞄窗外的视线,灼灼的看向姜嬴。 忽视他那略有点找抽的称呼,姜嬴把车帘完全挑开挂起来,问似玉,“还有多久到相国寺?” “回姑娘,咱们住处就在相国寺山脚下不远,只不过一个是东面,一个是西面,马车绕行山脚走一圈,最晚午膳之前也该到了。” 姜嬴瞥了猴儿子一眼,“那正好,午膳吃斋饭。” 听到“斋饭”两个字,小言挚稚嫩的眉宇皱成一团。 【什么啊,本公子不喜欢吃斋饭,都没有肉,本公子无肉不欢……】 姜嬴好笑,“似玉,你知道相国寺的人为什么都不爱吃肉吗?” 似玉被问得一愣,抓了抓头发,“姑娘,和尚不能吃肉吧?” 姜嬴忍住不笑,“僧人们认为,杀生太多是罪恶,人若想长寿,就得慈悲心肠,哪怕是小动物的性命,也不可随意夺取。” 适当教育一下熊孩子。 人要善良,不要总想着吃肉,杀人…… 上辈子他过得不好,长歪了情有可原,这辈子,咱们乖乖的,争做五好青年! 小言挚,“……” 笨娘亲什么意思,劝他善良? 在母子二人“你来我往”的互动中,相国寺很快到了。 最后一段上山的路坐不了马车,所以便由陈妈、似玉和姜嬴三个,轮流背小言挚上山。 三个人累得跟狗似的,他倒好,趴在大人的背上,脑袋微抬,晃悠着小腿儿左看右看,好不悠闲。 约莫还学了几声不成型的鸟叫。 姜嬴莫名有点手痒。 好在熊孩子才十斤左右,要是再重几斤,岂不要姜嬴老命! “呼~终于到了。” 登上山顶看到相国寺的朱红色大门时,姜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小言挚撇撇嘴,【笨娘亲唉,你这体质不行啊,得多锻炼,人家似玉姐姐背我更久,都没像你这么喘得厉害……】 姜嬴冲他狠狠一瞪眼,小言挚瞬间不敢多话。 似玉上前敲门,眼下不是相国寺开放上香的时候,所以一路上来都没什么人。 似玉敲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施主,今日相国寺不开放上香,你们请回吧。” 守门僧客气的双手合十道。 姜嬴笑眯眯的解释,“小师傅,我们是为孩子祈福来的,这孩子啊,七个月早产,身体太弱了,老人们都说养不活,你就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儿上,给我们行个方便可好?” “这……”守门僧果然犹豫了,视线朝姜嬴手里的襁褓看过来。 姜嬴不动声色拉了拉襁褓,盖住珠圆玉润的胖娃娃。 小言挚七月早产不假,身体不好也不假,就是吧,这一个月灵泉滋养,灵药滋补,如今哪里还像早产儿? 就说他两个月了都有人信。 没等守门僧同意点头,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比普通人家小姐还要讲究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第16章 时机来了 守门僧惊住了,问她,“施主,什么事这么急?” 丫鬟一脸焦虑,“我……我家老夫人犯病了,常吃的药丸子又不小心损毁,我奉命下山去取。” 守门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建议道,“施主,我们方丈会医术,也常救治来寺里的病人,不如请方丈先替你们老夫人瞧瞧?” 丫鬟摇头,“没用的,我们老夫人用了半辈子的药丸子了,吃别的都不顶用。 “而且多年前,我们老夫人就慕名而来找过方丈大师,到底是沉疴顽疾,方丈大师也无能为力。” 姜嬴几个呆呆站在台阶上,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小言挚圆乎乎的指头费力扒拉开襁褓,看清不远处的丫鬟后,浑身一震。 【是她是她,笨娘亲我认得她,她就是姜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银萍姐姐。】 【快快,笨娘亲你拦住她,就能见到姜老夫人了!】 小言挚猴急猴急的。 姜嬴却不能真听他的,一上去就直冲目标,人家大户人家又不是吃素的。 何况姜都是老的辣,姜老夫人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哪里那么好糊弄。 再说了,她这次来,也不是非要认亲不可。 总得先接触接触,看看姜家人好不好,万一又是极品,那不是刚出虎穴就进狼窝吗? 这种给自己挖坑的事儿,她傻了才头脑发热。 眼见那位银萍丫鬟带着护卫走了,姜嬴从兜里拿出一个小荷包,塞给守门僧。 “小师傅,真是没办法了,你也不愿意看着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没了吧?行行好,我们很守规矩的。” 守门僧略一犹豫,到底收下了“贿赂”,朝远处洒扫的小沙弥招招手。 “这几位施主急着替新生儿祈福,你带他们进去吧。” 小沙弥多话不问,带着她们去点长明灯。 陈妈千恩万谢,“多谢小师傅,都说相国寺是天下第一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嬴是没想到点长明灯还要钱。 12两银子一盏。 12两!特么的毛爷爷呢! 而且还要单独支付看灯费,一个月100文,一年就是1200文,不然灯灭了或者点灯的人多,就会率先把没有支付看灯费的撤下去。 姜嬴大概理解了,为什么相国寺大名鼎鼎,富得流油! 她暗中掐了小言挚一把。 小屁孩儿,便宜你了。 “哇……”小言挚破口大哭,才一声,就被姜嬴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我的祖宗唉,你小声点,不然人家发现咱们是装的怎么办! 小沙弥果然很是错愕,“施主,怎么听着你家孩子哭声挺中气十足的?” “嚎得凶,嚎得凶……”姜嬴干笑,“也就会哭了,其实身上没有二两肉,饭都吃不下呢。” 【那可不嘛,我还没长牙,吃不了饭,只能喝奶。】小言挚在旁边拆台。 吧唧吧唧嘴,【说到这个,好像有点饿了,娘亲,要喝奶奶。】 姜嬴,“……” 妈的,这死孩子也就犯馋的时候能好好喊一声娘! 寻了个禅房住下,姜嬴先给小言挚喂奶。 表情生无可恋。 似玉出去打听姜老夫人的消息,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巧了,您找的人就住在咱们斜对面,不过她的禅房比咱们的大,还是个独立的小院儿呢。” 姜嬴心想那可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一品诰命夫人,那当然了。 哪里是她这个穷酸外室能比的。 “院子里有啥动静没有?”姜嬴好奇问。 似玉摇摇头,“没,安安静静的,就像没人似的,不过奴婢隐约有听到压抑的咳嗽声。” 看来姜老夫人应该是病得蛮重的。 姜嬴想到小言挚说的,姜老夫人这次差点没能回去。 可见银萍焦急不似作伪,姜老夫人药坏了,自己又病得下不了山,方丈能治病却不顶用,孤立无援,除了等银萍回家把药拿来,别无办法。 “嗯,知道了,吃饭吧。” 寺庙里的僧人刚把素斋送了来。 实实在在的素斋,没有一点肉腥。 小言挚瞅了一眼嫌弃的别开脸,【还真是纯素,啧啧,四菜一汤,青菜香椿南瓜粉丝,豆腐汤……狗都不吃!】 姜嬴默默看了眼积极摆碗筷的似玉狗,陈妈狗…… 见不得小屁孩儿这么挑食。 于是,姜嬴用筷子夹了一丢丢南瓜泥,强行塞进小屁孩儿的嘴里。 “略略略略……”小言挚伸出舌头,嫌弃得直往外吐。 姜嬴故意和他较劲儿,又戳了一点,蹭在他上颚。 这下小言挚吐不出来了。 不高兴的哼哼唧唧。 陈妈笑了笑,“姑娘差不多了,小公子才一个月大,克化不了咱们大人吃的东西。” 姜嬴是医学生,当然了解常识。 只不过小言挚被她喂了这么久的灵泉,喝的也是她调养过身体产的奶,体质自然和普通宝宝不一样。 吃点南瓜泥香蕉泥土豆泥没问题。 爬山太累,吃完饭别说小言挚,就是姜嬴都困得不行。 姜嬴果断带着小言挚上床,困了就睡,再急也不急于一时。 谁知道这一觉睡到傍晚,正迷迷糊糊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哭声。 “外面出什么事了?”姜嬴嗓子有点哑。 似玉连忙送上一杯温水,“姑娘,是您让我打听的姜老夫人的院子,好像是姜老夫人不行了,突然晕厥,怎么喊都喊不醒。” 一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晕厥是很危险的事。 运气不好醒不来,直接就嘎了。 姜嬴一听水都顾不上喝,麻利的掀开被子跳下床。 “去看看!” 第17章 死马当活马医 时机到了,此时不出动,更待何时? 似玉放下水杯,“姑娘,小公子还睡着呢。” “你老娘呢?让她看着,不带他。” 言挚刚醒,就听到这么一句。 “……” 【不要不要,我要去。】 【笨娘亲,你回来带上我,不然我哭了。】 下一瞬,还真就哇哇哇哭得伤心。 姜嬴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什么好事情就要往前凑? 吃瓜没够是吧? 出了禅房拐个弯,小言挚的心声就听不见了,大概就是一个劣质wifi的覆盖范围。 远远望去,那边门口围了不少人。 大部分是姜老夫人带的护卫,六七个,小部分是寺里的僧人。 交头接耳的,面色都不好看。 毕竟姜老夫人身份尊贵,真要死在他们寺庙里,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迁怒。 几个护卫更别说,一气之下被国公爷当做出气筒砍了都是正常的。 院子里丫鬟的哭声,压抑而悲切。 只有一位老嬷嬷还算镇定,“快,快去把方丈大师请来!” 治不了本,治标也行啊,只要能把老夫人救醒。 门边的小沙弥扶着门框,“已经,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方丈今儿一早去了山里采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唐嬷嬷腿脚发软,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滑去。 银栀、银蕊两个忙上前扶,脸上泪光盈盈。 银霜从屋里跑出来,“唐嬷嬷,老夫人越发进气多出气少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银霜颤抖举起手里的银针,“之前胡御医说的,就剩最后一个法子了,指甲……” 用金针刺入指尖指甲盖,十指连心,如果这样都醒不了,那就…… 回天乏术。 唐嬷嬷面色惨白,咬了咬牙,“还等什么,被怪罪就我老婆子负全责,走!” 一行人乌泱泱返回屋中。 人都是热衷看热闹的,所以门口的护卫啊,僧人啊,还有像姜嬴这般后来的香客,立马从院外围到了院内。 伸长了脖子往堂屋里看。 屋里靠右边的贵妃椅上,一位两鬓发白的老太太无声无息的躺在上面,俨然就是姜老夫人无疑了。 胸前看不到一点呼吸起伏。 其中一个僧人忍不住,“这……没呼吸了……” “废话,有呼吸人家还用刺指甲盖啊,多疼啊。” “阿弥陀佛,但愿能救过来吧。” 似玉没来由的发抖,一把抱住姜嬴手臂,“姑娘,看着就好疼啊,咱们要不要回去了?” 姜嬴还以为她要劝自己救人,闻言,错愕了一下,“你知道我会医术,怎么不喊我去救?” 似玉摇摇头,“不啊,姑娘有自己的成算,救不救姑娘自己考虑,奴婢不敢乱说话。 “里面的情况,凶多吉少,我可不能头脑一热害了姑娘。”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姜嬴笑着敲了似玉一个轻轻的脑蹦儿,抬脚迈上台阶,“那好,你家姑娘我头铁,就喜欢和阎王爷抢人。” 似玉,“……” 此刻,唐嬷嬷等人已经将姜老夫人十个指头都扎过了。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胆小的银蕊哭得直打嗝儿。 唐嬷嬷彻底没了指望,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嘴里喃喃,“不怕,不怕,老夫人您黄泉路不会孤单的,老奴这就来陪您……” 说着,竟突然爆发而起,猛的撞向柱子。 姜嬴眼疾手快冲到她面前,奈何老太太这一撞拼尽全力,撞得姜嬴膝盖哐的一声,跟着她一起栽倒。 姜嬴,“……” 好人难当啊! 旁边几个银见状,飞快跑来扶。 银霜声音哽咽,“唐嬷嬷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病时就说过,不许任何人为她做傻事。” 唐嬷嬷没死成,捂着脸痛哭流涕,“呜呜呜……老夫人,老奴对不起您,老奴死有余辜! “你们莫要管我,就让我给老夫人陪葬吧,是我损毁了老夫人的药,我这般的罪人,该死,该死啊……” 姜嬴弯腰摸了摸膝盖,龇牙咧嘴,“好痛,会不会裂开了啊?” 屋子里众人这才看向她。 “这位夫人,谢谢您刚才救了唐嬷嬷,但我们家老夫人……抱歉,您报个夫家姓氏,改日我们再郑重道谢。” 姜嬴头上梳的堕马髻,是已婚发髻,所以银霜称呼她一声夫人。 姜嬴松开手,“不用,我闯进来,是因为我是大夫,看你们老夫人可怜,想死马当活马医。” 众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非得这么直白吗? 几个丫鬟几乎反应不过来,唐嬷嬷拔地而起,扑到姜嬴腿边,“求求你,求求你了小夫人,你若是能将我们老夫人救醒,老奴我给你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这个时代女人当大夫的不多。 寻常也不会请女大夫,更不会看好女大夫。 但唐嬷嬷现在已经绝望了,眼前之人,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抱着姜嬴的腿,头磕得很快见了血。 姜嬴站在那,没扶唐嬷嬷,只面无表情道,“先说好,你们老夫人这种情况,我说死马当活马医,都是客气了,万一待会儿救不过来,你们把责任怪在我头上,我可不认。” 有灵泉,有灵药,姜嬴不可能救不回一个濒死之人。 但样子得做,不然人家还以为她救人多容易。 付出了心力,就要收获回报嘛。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成……成……我们答应。” “夫人,我们几个丫鬟给您作证,求您了!” 三个银泪眼婆娑,扑通也给姜嬴跪下。 姜嬴点点头,心想,这姜国公府的人,倒都是讲道理的。 以小窥大,那姜国公府,应该不至于太差了。 意识一边调用灵泉和灵药,姜嬴慢慢走上前,围着姜老夫人进行了一番望闻问切。 其实刚在门口她就看出来了,姜老夫人得的是肺痨。 在古代,的确药石难医。 只能是靠特殊的药吊命,直到油尽灯枯…… 姜老夫人目前倒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但这种凶险性休克也是很常见的。 不晓得上辈子她最后被谁救的。 想着,姜嬴一根手指伸入嘴中,呲溜一下咬破手指,随后迅速塞进姜老夫人嘴里。 第18章 这家人可以处 看着就像是她把自己的血喂给姜老夫人喝。 实际上,却是给她喂灵泉和续命的千年人参萃取液。 这举动太出乎所有人预料了,三个银和唐嬷嬷,纷纷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邪术!”门口有人惊呼。 “不是邪术,是巫医吧?”见过世面的道。 “南疆巫医大多都是女子,没想到来了咱们昭国,长得还挺像我们昭国子民的。” “年龄还小呢,瞧着也就十五六岁。” “这能有用吗?” 窃窃私语的质疑声响起。 三个银有点不安,反应过来下意识想阻止。 被唐嬷嬷手臂一抬全拦住,“别去,老婆子我才不管是巫医道医还是铃医,只要能救活老夫人,她就是我老婆子的仙姑!” 姜嬴手一抖,无比郁卒。 老太太你心里有点数,你家仙姑都成仙多少年了,我可不想当! 一、二、三、四、五…… 姜嬴默默在心里数数,当她数到二十的时候,撤了手。 唐嬷嬷见状,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仙姑,这……这就可以了吗?老夫人咋还没醒。” 姜嬴心说叫什么仙姑呢,结果贵妃椅上的人蓦地胸口大大起伏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 迷糊,“唐嬷嬷,你为什么在地上?谁罚你了?” 唐嬷嬷,“……” 她面目震惊,五官齐飞,本来就耸眉搭眼的不好看,这样一来更没法看了。 双手举过头顶,高呼,“请仙姑受我一拜!” 给旁边的三个银都整懵了,内心油然而生喜悦,却不知道是该先拜仙姑好,还是看老夫人好。 最后感性胜过了理性,全都绕过唐嬷嬷朝老夫人扑了过去。 “呜呜呜呜,老夫人,您吓死奴婢了!” “老夫人,胸口还憋闷吗?”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银萍已经去拿药了,明天一早就能回来。” 全员欢喜。 包括外面的护卫僧人和陌生人。 关起门来,老夫人虚弱的靠在引枕上,因为视力不太好,看姜嬴的时候微微眯着眼,表情却很慈祥。 “好孩子,难为你了,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把我这行将朽木的老太婆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姜嬴颔首,“还好,没多难。” “好孩子,你能不能上前一点,让我好生瞧瞧。” 面对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感激是寻常,但姜老夫人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异感觉。 就好像,她在等这一个人,已经很久了。 姜嬴依言上前。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姜老夫人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姜老夫人。 五官贵气,气质肃穆,妆容一丝不苟。 可见年轻时候不仅漂亮,还是个养尊处优、讲究、长期位居高位的世家贵女。 姜嬴非常羡慕,要是她能穿成这样的人生赢家就好了。 非命途多舛的,穿成被调换的真千金,小姐出生丫鬟命,炮灰外室送人头,功德全叫她人领。 怎一个命苦了得! 愣神中,姜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好孩子,我瞧你亲切得紧,你又救了我的性命,不如就认你当干孙女,你觉得如何?” 国公府有钱,但姜老夫人觉得,钱财不足以表达谢意。 瞧她孤零零一个人,据说还带个刚满月的婴儿,想必在夫家不受宠,如果认了干亲,钱财有,地位也有,便能彻底解决她的困境。 姜嬴别说,被老夫人不同寻常的陈恳给惊讶住了。 认干亲?难道不是拿点钱财打发算了吗? “老夫人如此大方,不会怀疑我是别有用心吗?”姜嬴问。 因为她确实别有用心。 就像小言挚说的,先用救命之恩博取老夫人的好感,再一点点靠近他们,直到拿回嫡女身份。 姜老夫人扯了扯嘴角,“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但你救了我却是事实。就算是你早知我的身份,故意讨好又如何? “丫头啊,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明白,有所求的好,那可比无所求的好要让人安心多了。” 姜嬴无话可说。 她拿出来一块拇指大小的灵泉结晶石,“我确实有所求,但现在不能告诉老夫人。这石头泡水能缓解急症,老夫人若信我,便每日刮指甲盖分量的粉末兑水喝。” 连氏看着那石头,慢慢一笑,“我听唐嬷嬷说,你是用自己的血救的我?” 姜嬴不答,似笑非笑,“老夫人可是觉得邪门?” 连氏摇头,“邪门不邪门的,得看什么事,如果是拿来救人,那就不是邪门。” 闻言,姜嬴肩膀微微一沉,放松下来。 还好还好,她这亲奶奶有素质,明事理,还是个难得不迂腐、心如明镜一般的老太太。 可以处! “老夫人刚刚醒来,想必很疲惫,我就不叨扰先走了。”姜嬴起身,灵泉结晶石被她随手搁在茶杯托盘里。 连氏扫了一眼,笑了笑,“真看不上我这个活不长的干奶奶?” 姜嬴回眸,“不着急,缘分到了,不认也是。” 连氏失笑,嗓子却忽然有些痒,忍不住掩唇咳了两下。 神奇的是,居然没原先那么扯着胸口疼了。 她捂着唇的指尖微微一僵,眼眸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心想肯定是晕了一场的错觉吧。 即便是神药,也没有见效这么快的。 轻笑一声,“行,不认就不认。那,除了这个,你可有什么困难?只要是我老太婆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姜嬴想了想,开口,“也好,便给我五百两,正好最近手头有点紧。” 闻言,老夫人这下是真笑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吩咐唐嬷嬷,“去,给姜大夫拿一千两来。” 一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寻常老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够在寸土寸金的西城边边买一处二进小院。 但老夫人说拿一千两,无论是唐嬷嬷,还是银霜银栀银蕊,都半点不露异样。 足以说明,她们对姜老夫人的服从和信赖。 也完全没有看轻姜嬴,觉得她在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姜嬴感觉良好,拿着一千两回禅房的时候,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这就是她的家人呀。 真好。 抢!这样的好人家,姜怡琳怎么配? 第19章 甜蜜负担 她一走,连氏立马吩咐唐嬷嬷,“把姜大夫开的药给我兑上,我起来喝。” 唐嬷嬷欲言又止。 连氏斜了她一眼,“有话就说,怎么老了老了,反倒成了这般吞吞吐吐的性子?油辣子唐慧芳哪里去了?” 唐嬷嬷失笑,“您不提老奴的名字,老奴都快忘了自己叫慧芳了。老奴是觉得,要不还是让方丈大师看看再用,来路不明,不安全。” “你啊你,关心则乱。”连氏伸出一根指头,隔空点了点唐嬷嬷,“人家要想害我,方才不救我就成了,吃饱了撑的先把我救活了,又给我下毒?” 唐嬷嬷一拍脑门,“也对。” 于是不再说什么了,帮着姜老夫人服了化开的灵泉水,便伺候姜老夫人睡下。 一夜无梦。 连氏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大丫鬟和老姐妹一起凑在床前盯着她看。 连氏伸出手,撑靠在床头,“怎么回事,我变妖怪了?” “噗嗤”,银蕊年纪最小,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被银栀打了一巴掌。 银霜上前道,“老夫人,您可好久没有睡过这种好觉了。昨夜一整夜,您居然都没有被咳醒。” 这在这些日子以来,实属难得。 因为老夫人每次咳,没个半盏茶下不来,还会咳血。 大家心里可难受了。 最近都是两个丫鬟轮流守夜,就怕老夫人夜间咳嗽被痰噎住什么的。 她们不说,连氏还没意识到。 霎那间整个人都愣住,然后不敢置信,“嘶……还真是,这……回光返照了?” 唐嬷嬷咬牙,“呸呸呸,老夫人您乱说什么呢。 “银栀,赶紧的,拿桃木梳来让老夫人摸摸,解咒。” 连氏哈哈笑,子不语乱力乱神,她根本不信。 不过老姐妹这迂腐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于是就接了银栀拿的桃木梳,懒洋洋的继续躺着,“我摸,我摸成了吧。你们说,会不会是姜大夫昨天的药石水的作用?” 众人面面相觑,会吗? 这么神? “不会吧……”唐嬷嬷迟疑。 连氏半坐起来,“算了,和你们说也是白费,就知道你们不会信。 “来,扶我起身。 “我要再喝一碗,一大碗,然后你们去替我把姜丫头喊来,就说……嗯……就说我请她陪我用早膳。” 连氏一脸兴致。 她有种感觉,这小姑娘,会是她的福星。 看着就舒心。 所以就算没有能缓解她病情的药石,她也会格外关照她的。 …… 姜嬴做梦梦到自己被猪拱了。 结果一睁眼,胸前真有一头猪,不过不是山猪,而是家猪! 小屁孩儿找吃的,自己就把她的衣服给扒拉开了。 天光大亮,窗外一束阳光照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胸前。 前一刻还是母慈子孝的画面,后一刻,小言挚被姜嬴拎着后领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咒骂,“吃吃吃,我还米水未尽呢,你就要把我吸干!” 小言挚,“……” 【娘亲好凶,人家还是个宝宝呢。】 【人家又不能吃饭,只能吃奶,还只吃得惯你的奶,不找你找谁?】 【你睡饿啦?那要不,本公子忍忍,等你先吃了我再吃?】 【或者,一起吃?】 姜嬴被气得头顶冒烟,叫了似玉进来给她穿衣。 顺便让陈妈将便宜儿子抱走。 眼不见为净。 似玉偷笑,“姑娘,您不说要和小公子分床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姜嬴更生气。 一个月前她就已经想分床了好吧,至于为什么一个月之后还是没能分成……不能想,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一次知道,原来反派不只会杀人,他还长嘴啊。 那甜言蜜语说起来,鬼都要上当! 姜嬴刚收拾好了坐下,一旁的小言挚正被陈妈一勺一勺的喂水喝,小表情那叫一个幽怨。 姜嬴捏了捏他的肉脸蛋,“乖乖喝,多喝水身体好。” 【屁!不给我喂奶,让我喝水饱!】 【我又不是水鬼。】 【不过讲真,这水清清甜甜的,虽然不顶饿,还挺好喝。】 姜嬴翻白眼,那是灵泉,当然好喝了。 姜老夫人身边的银蕊便是这时候来的。 天生一张笑脸,明眸皓齿,乖乖巧巧,给姜嬴福身,“姜大夫,我家老夫人一早起来就念叨您了,眼下早膳刚刚备好,让奴婢无论如何把您请过去,一块儿用膳呢。” 话刚说完,就被襁褓里的小言挚吸引了视线。 小娃娃长得白生生肉嘟嘟的,眸子又圆又大,五官精致,不哭不闹。 粉色的小舌头忙碌的卷走调羹里的水,咕嘟一下咽下去,再舔舔小嘴唇,吧唧吧唧。 明明清水,却让他喝出了山珍海味一般的美味似的。 “这就是姜大夫的孩子吗?长得好漂亮,好可爱!”银蕊发出由衷的赞叹,甚至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连自己是来请人的都忘了。 围着小言挚打转,“这也太漂亮了,男孩女孩儿?” “熊儿子。”姜嬴嫌弃道。 小言挚一听很不高兴,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臭娘亲,我如果是熊,你就是熊妈妈】 【渣爹是熊爸爸!】 姜嬴下意识想到一句歌词: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 一瞬间像被发了语音似的,忍不住在脑子里哼唱。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妈的,又被带偏了! “走吧。”姜嬴站起来,闷闷道。 银蕊还在小言挚身边,一会儿摸摸他莲藕似的小手,一会儿对着他视线做鬼脸,一会儿莫名其妙姨母笑。 慢八拍才反应过来姜嬴在喊她,依依不舍抬起头来,“啊?好的好的。 “可是姜大夫,孩子离不开你吧? “要不,一块儿带去?我们老夫人可喜欢孩子了! “可惜家里哥儿姐儿们都还没成亲,小言挚这么可爱,我们老夫人见了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姜嬴当然不想带,不过小屁孩儿确实还没喝奶。 清晨的时候大概就喝了个半饱。 既然养他了,就不能苛待他不是? “既然银蕊姑娘都这么说了,似玉,抱上孩子跟我一块儿吧。” 似玉巴不得,“好呀好呀。” 【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娘亲要带我出门哎。】 【娘亲真好,来,亲一个,么么么么么……】 姜嬴叹了一口气。 论有一个性格多变反派儿该怎么教育,在线等,挺急的! 第20章 交心 几步路的距离,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姜老夫人院子里。 银蕊先是通传了一声,等待屋里出人来接时,她迫不及待搓手手,“那个,似玉姑娘,我能不能……嗯……抱一抱你家小公子?” 真是好可爱好萌,让人从头到脚的发痒。 她本来就特别喜欢小孩儿,寻常不当差的时候,小用钱都用来买糖葫芦给南街的孩童们吃。 和他们一起玩,跳石子,踢毽子,放风筝,别提多快乐了。 玩一天下来,所有的不高兴都能烟消云散,然后又活力满满继续当差。 银蕊眼馋又卑微,为了抱孩子,好话一箩筐的往外说。 似玉直接招架不住。 这时,唐嬷嬷带着银栀出来了,笑眯眯道,“银蕊,你个顽皮丫头,又在做什么呢,可别把姜大夫给惹不高兴了。” 银蕊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蹦到唐嬷嬷身边,“嬷嬷,那是姜大夫的小公子,您快看,他长得好可爱,完全长在了奴婢的心巴上。” “奴婢忍不住嘛,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银蕊是唐嬷嬷看着长大的。 她什么性子,唐嬷嬷还能不知道? 说白了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跳脱得很。 偏生长了一张笑唇。 还长了一对儿酒窝。 每当她做了什么坏事时,傻乎乎的冲人那么一笑,你就什么都不想罚她了,是个招人疼的丫头。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唐嬷嬷假装戳银蕊的头。 这么个老夫人养着当活宝儿的丫头,唐嬷嬷舍不得罚。 但她也没开口,非要姜嬴把孩子给银蕊抱。 开玩笑,那是个孩子,又不是物件,万一银蕊不小心抱摔了,再道歉,就不是那么回事。 唐嬷嬷恭恭敬敬,“姜大夫您别理这个疯丫头,往日在府里疯惯了,没人拘着她们。走吧,进屋,老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姜嬴点点头,倒也没在意。 众人进屋。 银栀走在后面,看到眼珠子一错不错,还在盯着小言挚看的银蕊,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 “你收敛点,姜大夫是咱们的贵客,再给人家吓跑了。” 银蕊回神对她做鬼脸,“才不会,人家姜大夫没你说的那么小气。” 说完立刻又去看小言挚,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比安安静静的小言挚更像一个孩子。 小言挚,“……” 【这丫鬟咋回事,羊癫疯犯了?】 【国公府这么贵重的府邸,地灵人不杰啊,怎么养出这种一点儿也不稳重的疯丫头!】 姜嬴正在喝茶,差点没绷住。 活宝。 银蕊是,她儿子,也不遑多让! 饭桌上,老夫人殷切的给姜嬴夹菜,“是不是刚生产还没养好身子,我瞧着你有点单薄,多吃点。” 姜嬴客气,“多谢老夫人。” “是我老太婆该谢你才是,你昨晚开的药极好,我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连氏早晨又喝了一大杯灵泉水,这会儿精神别提多好了。 虽说胸口还是会时不时的闷痛,但和之前痛到睡不着、喘不过气,已经好了很多。 她心中坚信,是姜嬴的药好,比之前吃的药丸子不知道好几百倍。 但又不能表现得太夸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姜丫头年纪轻,背景浅,让人知道她有这样的好东西,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吃完饭,银萍正好回来。 看到连氏气色不错,还有精神逗孩子玩,满面诧异。 目光在珠光宝气的孩子身上逗留片刻,上前给连氏行礼,“老夫人,药奴婢取回来了。” “嗯。”连氏应一声,注意力却没从小言挚身上挪开。 是的,小言挚之前穿的,只能说干净整洁。 他的衣服都是陈妈做的,料子是好料子,样式却难免土气。 可此刻,他的旧衣服已经脱掉了,换上了姜老夫人送的喜气洋洋红柿子小棉袄,虎头帽,虎头鞋,脖子上带着金项圈,双手双脚挂着足金小镯子,整一个金娃娃似的。 乍一看,真是晃瞎人眼。 所以银萍不敢吱声,还以为是姜老夫人交好的哪家小世子。 直到看到一旁的姜嬴,穿着略显平庸,面儿生,很明显不是出名的贵夫人之流。 何况银萍记性乃是最好,姜老夫人相交不错的人家,她都认得。 连氏满意的点点头,“好了,这样看着像话多了,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给孩子送东西,姜丫头,你别推辞。” 她也不问孩子爹是谁,慈祥温和的,像对自家孩子一样。 姜嬴刚要开口拒绝,小言挚不干了。 【要啊,怎么不要,姜家亏欠你那么多年,收她们点银子怎么了。】 【笨娘亲,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喜欢银子。前些日子我还看见你大晚上贼兮兮的,抱着一块银子在啃呢!】 姜嬴,“……” 分床!分屋!还有没有一点隐私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拒绝的话没说出来,连氏眉开眼笑。 招招手向姜嬴介绍银萍,“这啊,是我跟前儿的大丫鬟之一,一共四个,银霜银栀银蕊三个你都见过了。 “唐嬷嬷你也认得。 “她们都是我老太婆的心腹,别看姜家上下百口人丁,我身份贵重,实际啊,能和我齐心的,也就跟前这几个了。” 连氏轻飘飘一说不打紧,银萍却是心中惊三惊。 自家老夫人对眼前这位姜夫人也太交心了吧? 寻常除了唐嬷嬷,可不见老夫人和谁这般亲切过。 就是府上的国公夫人,嫁进姜家多年,替姜家生了三子一女,也得不到老夫人如此关爱。 银萍满脑子问号,听到姜老夫人喊她,才怔怔的将药丸子递上。 连氏接过,轻轻扯开瓶盖,“姜丫头你看看,这就是我往常吃的药丸子,吃好多年了,会不会和你开的药药性相冲。” 现在连氏对姜嬴,百分百信任。 以至于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吃了多年的药丸子! 疗效那么差,该不是太医院的人不尽心吧? 姜嬴看到那药瓶,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两人交谈专心致志,银栀见状,悄咪咪把一脸懵逼搞不清状况的银萍往外拉。 压低声音在廊下将来龙去脉一说。 银萍又喜又奇,“真的?那……老夫人没事了?” “暂时是无碍了,现在你又拿回了药,近期当是没什么凶险。” 银萍点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老夫人对姜大夫那么好,救命之恩,无关身份。 …… 连氏瞧着姜嬴闻了许久那药丸子,一言不发,没来由抓了抓脚趾。 “姜丫头,是不是这药丸子有什么问题?”她唇瓣轻颤,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第21章 污糟东西 太医院胡杏林,可是她乳母的儿子,乳母过世后,她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当年他要学医,也是自己给他安排的门路。 连氏不相信胡杏林会背刺自己。 若是这般知根知底的人都不可信,那国公府,岂不是成筛子了? 姜嬴没着急说什么,倒出一粒药丸,直接放入嘴中。 连氏惊得差点跳起来,“姜丫头,你这!” 姜嬴淡定异常,“没事,我试试味儿。” 【笨娘亲,你这得是有多饿?连治病的药也不放过!】 【不是刚刚才吃过早膳吗?你还吃了两碗!】 “……”姜嬴无视儿子的吱哇乱叫,轻轻咬碎了药丸品尝,果然试出其中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喝了一口茶,漱口之后吐回了杯子里。 “老夫人,你知道雌黄吗?” 连氏诧异了一下,“雌黄,不叫雄黄?” 姜嬴解释,“雄黄我们大家都听过,常入药,主治虫积腹痛、癫痫等病。而雌黄常伴雌黄而生,除了雄黄能治的病症外,另可治寒痰咳喘,也就是你目前之症。” 连氏越听越懵,“姜丫头的意思,我那药丸子里放了雌黄?既是对症,又有何问题?” “问题就在于,用药之人,不只用了对症的雌黄,也放了不对症的雄黄,虽然量都很少,但两者中和,其药理毒性会被放大十倍不止。 “且不管是雄黄也好,雌黄也罢,均不能长期服用,再小的毒性,日积月累在身体里排不出去,都等同于砒霜。” 连氏一时被这番话震得回不过神来,目光呆滞,一错不错的盯着姜嬴清澈的双眸。 她并未怀疑姜嬴是在骗她,只是难以置信自己被蒙骗如此多年。 用药之前也不是没有仔细查验过,并未发现问题,可见经手人中,定也有害她之人的帮凶! 姜嬴一点也不意外连氏的反应,轻轻起身,“老夫人若不信,可以让护卫捉几只野猫喂药试试,人体体型相对猫来说大很多,在人身上毒性很小的药,放在猫身上,效果就明显多了。” 死不至于,昏睡或呕吐却少不了。 饭也吃了,病也看了,姜嬴礼貌告辞。 连氏心乱如麻,本想多留她一会儿,姜嬴说孩子早上还未喂养,且银萍出入好几次,大约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也就放弃了留她。 “那好,改日我再请你来喝茶。”老夫人勉强笑了笑,“我这次上山,打算是要住满七七四十九天的,眼下才过去三十二天。” 委婉的告诉姜嬴她的行程。 姜嬴颔首,“谢谢老夫人挂心,愿老夫这一趟不白来,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连氏摇摇头,“能在这里遇上姜丫头你,就是我老太婆这一趟最值得的事。” 片刻而已,连氏脸上的震惊不安已经消失了,只余下无尽的淡漠。 姜嬴一走,连氏立马将几个丫鬟并唐嬷嬷唤到屋中,“去,安排抓几只野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让我到何等下场!” 几个银面色倏惊。 唐嬷嬷也同样吓了一跳,张口欲要多问,却见桌上银萍刚刚带回来的药,被随意的扔着,歪歪倒倒,甚至有一些已经洒了出来。 霎时便脑子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出口,嗓音颤抖,“银霜,你快去,就照老夫人的吩咐,悄悄的,切莫声张。” 几个银之中,银霜沉稳,银萍细心,银栀机灵,银蕊……银蕊没啥长处,就是一张嘴吃吃吃,呱呱呱,替老夫人尝鲜和解闷儿。 四个丫鬟对视一眼,多话不敢说,各忙各的。 屋子里就银萍和唐嬷嬷留了下来。 连氏坐着换了个姿势,不见气怒,反而笑了笑,“说吧,去一趟,带回什么好消息了?” 银萍垂着头,忍不住都替老夫人心疼。 这都什么日子啊,没一天安生的,不是国公爷被临时派去了前线,就是哥儿姐儿们出意外,现在更是连老夫人的药里都有了猫腻! 在所有人眼中,老夫人诰命加身,地位尊崇,小日子富贵清闲,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表象罢了。 整个国公府,风雨飘摇,人慌马乱,若不是老夫人强行撑着,早不知道成什么模样了! 偏偏国公夫人还不理解老夫人,满腹怨气,说的话儿,做的事,不惜将老夫人都气到寺里来了。 “是……是嫡小姐的婚事。”银萍内心酸涩,语气迟疑。 连氏睨了她一眼,“你就敞宽了说,多大的事,我还能去死不成? “我若是死了,大概就如了她的意。 “尚儿人在边关,为了不让他分心,我才不得已老桨撑船,否则这烫手的管家权,我给她又如何?” “是,老夫人惯是豁达,奴婢自愧不如!” 银萍松了一口气,主要是昨儿老夫人病得那样重,她不敢说是怕刺激她。 现在看来老夫人用了姜大夫的药,不止病情有了好转,就连心态也宽敞不少。 这是好事。 “奴婢回去就听说,皇上给咱们嫡小姐赐了一门婚事,是勤王爷的大儿子言郡王。 “这么大的事,夫人本该先请示老夫人,然后再做决定,谁料夫人一点信儿都没往山上送,悄悄就答应了! “奴婢……奴婢还听说,那言郡王分明就是为了一个外室,才急急忙忙要成婚的,目的是尽快名正言顺把外室和儿子接入府。” “糊涂!糊涂啊!”老夫人目光一恨,狠狠捶桌。 本以为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无论听到多荒谬的消息,都能心平气和的面对。 谁能想,堂堂国公府嫡女,还要被逼下嫁! “洛氏到底是怎么想的?!平日里不总说自己会教育孩子,疼孩子,怪我将两个哥儿培养得过于正派,一根筋报效朝廷。 “到了琳姐儿的婚事上,她自己倒犯了糊涂。 “那起子浪荡无状养外室的东西,即便是皇亲又如何?嫁到我国公府二十多年,亏她什么了,居然眼皮子浅成这样!” 不怪老夫人生气,谁家好姑娘能答应这种婚事啊? 一嫁过去就要替人家养庶子! 还不知道那外室什么性子什么模样,但能被男人捅破天也要接进府中的人,能没心机?能没手段? 还有儿子傍身。 不用想都知道这嫁过去的日子该如何水深火热。 万一还是个身份低贱的狐媚子呢? 堂堂国公府嫡女,你和她争不争?不争,面子上难看!争,心里膈应! 连氏简直抓破脑袋,都想不通洛氏为何要应。 换做她,就算是赐婚又如何,哪怕在金銮殿上一头撞死,她也断不会葬送儿女的下半辈子幸福! “咳咳咳咳咳……”老夫人本来都不怎么咳了,一下子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唐嬷嬷无比心疼,忙上前给老夫人顺背,“哎呀,您瞧您,气成这样何必。之前不还说随便他们去吗?说到底,您哪里放得下!” “我……咳咳……我是……” “知道,知道。”唐嬷嬷道,“您当然是恨铁不成钢了,无论您和夫人怎么闹,孩子还是姜家的,大哥儿二哥儿已经那样了,您心中比谁都自责,如果琳姐儿还没好归宿的话,您怕国公爷回来了,他怨怪您。” “银萍,给老夫人用姜大夫开的药石冲一杯水来!”唐嬷嬷抬头吩咐。 不一会儿喝了灵泉水,连氏才慢慢停止了咳嗽。 叹息道,“唐嬷嬷,也就只有你懂我老太婆了,哎……” 银萍紧紧抿住唇,想了想,还是开口,“老夫人,其实……其实是嫡小姐自己点头的。夫人劝说过她,但她似乎早就对言郡王动了情。” 闻言,连氏蓦地坐起来,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瞪得快要裂开。 “你说什么?琳姐儿和那污糟东西私相授受了?” 第22章 又被打秋风 污糟东西? 言酌如果知道自己喜提了这么个称呼,估计要气吐血! 不过其他人不敢对宗室不敬,姜老夫人却是不怕的。 谁让姜家三朝元老,三代家主分别为三个姓言的皇帝牺牲,如今继承爵位没多久的她儿子姜尚,也为言家的江山血洒疆场去了。 所以她有底气,赐婚罢了,不嫁也没什么大不了。 气就气在洛氏已经同意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银萍不敢污蔑主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的事!嫡小姐应该只是远远见过言郡王几回,暗中倾慕,并不敢做私相授受的事。” 心里想:即便嫡小姐肯,也得看言郡王是否配合吧? 满京城谁不知道,言郡王冷漠无情,天生就没长什么怜香惜玉的劲儿。 前两年不是发生过一件趣事? 刑部尚书的闺女对言郡王一见钟情,穷追不舍,言郡王烦了,便将人约到书阁用十大酷刑给吓得花容失色。 自那之后,庄小姐听到“刑”这个字就打哆嗦,连她爹刑部尚书都退避三舍不肯见,直说他身上有什么尸味儿。 到如今还没好呢。 就这样的罗刹王,银萍也是理解不了,为什么嫡小姐会看上。 “没有就好。”老夫人略松一口气,可不想姜家出一个不知廉耻的玩意。 可转念一想,现在似乎也没好多少? 好好的大家闺秀,非要去接这种烂摊子! 她狠狠拍了两下憋闷的胸口,“糊涂东西,和她那个娘一样!姑娘家,矜贵自持,上赶着叫人笑话!” 唐嬷嬷宽慰,“老夫人,瞧您说的,那言郡王长什么模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满京城别说我们姑娘,就是很多其他世家姑娘,都对言郡王芳心暗许,只不过碍于言郡王凶煞的名声在外,这才没有下文罢了。” 说到底,哪个世界都不缺颜狗。 老夫人哼了一声,“皇帝也是,打秋风换着来呗,怎么又是我们姜家?大哥儿为他挡箭双眼致盲,二哥儿为救他儿子摔坏脑袋,姜家为他,已经折了两个孙辈了,他还巴巴将老身唯一的孙女指出去,实在欺人太甚!” 唐嬷嬷恭着,“老夫人这就说气话了,皇上若不是念着补偿姜家,哪记得咱们琳姐儿? “言郡王乃皇上亲堂弟,又得重用,什么样的才女闺秀配不得? “何况,旁人就算千好万好,咱们琳姐儿不喜欢,也是白搭。” “说来说去,这婚事我老太婆便是捏着鼻子也得答应了?”连氏别提多不得劲。 唐嬷嬷福了福,“也没有老夫人想的这般差,男人嘛,谁还没有个三妻四妾,不过是看先后。 “这也是皇上并未把那外室放在眼里的原因。 “一个妾罢了,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兴许入了府,反倒没那么吸引人了,到时候以咱们嫡小姐的才干、能力,何愁嬴不到言郡王的心?” 府里四个孩子,大哥儿姜元毅,二哥儿姜元臣,三哥儿姜元朗,以及嫡小姐姜怡琳,都是唐嬷嬷看着长大的。 感情上和自家亲生的差不多。 她说这么多,一是为了不让老夫人同夫人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二嘛,也向嫡小姐卖个好。 来相国寺之前,嫡小姐曾暗中找过她,赏了一个金锁,说是送给她孙儿的满月礼。 请她适当时候帮着缓和夫人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唐嬷嬷念她懂事,劝两句,也不算违了原则。 之后又说了几句,老夫人态度终于软和下来。 “罢了,她自己选的路,我还能怎么着?真要干涉过了头,她那不讲道理的娘,又要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说都是因为她,才误了大哥儿二哥儿。 想到这话,老夫人便觉得心口锥心似的疼。 …… “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回家。”晚膳过后,老夫人还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不由吩咐道。 唐嬷嬷惊奇,“这……还没到四十九天日子呢。” 这次故意上山这么久,一是为了给洛氏一个下马威,二嘛,也确是祈福。 为大哥儿,为二哥儿,也为远在北疆的国公爷。 唐嬷嬷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想下山,毕竟时间未到,不仅显得不够诚心,万一得罪了佛主菩萨,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老夫人没好气,“家里都火烧眉毛了,我还祈什么福?别等我把这边的福祈好了,家里又谁出事儿!琳姐儿的婚事,我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回去查一查,那外室到底何方神圣!” 一听这话,唐嬷嬷止不住笑,“哈哈,老奴就知道,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寻常总说琳姐儿脾性阴沉,不似姜家的孩子,关键时候,还是在乎的不是?” “我在乎她?我只是好长时间没见大哥儿二哥儿了,想回去看着,省得那些照顾的下人又不尽心!”说着,老夫人一口便干了一杯灵泉水。 啧啧赞叹,“这药真不错,有效却不难喝。一会儿我们去姜丫头那边一趟,跟她道别,顺道再讨要多一点药石。” 自从银霜找来野猫,试过之前的药丸子毒性不小之后,连氏现在唯一信的人,只有姜嬴。 之所以说讨要,而不是买,是因为现在大家的关系已经比较熟稔了。 老夫人不希望用金钱来衡量这份救命之恩。 …… 姜嬴当然不具备这种高洁的觉悟。 回来之后,硬生生将小言挚身上金光闪闪的东西全扒下来。 包括虎头鞋上价值不菲的珍珠。 小言挚哇哇哭,【黑心娘亲,啊啊啊啊,那是我的钱,你还给我!】 姜嬴把金项圈、金镯子和珍珠都装进匣子里,“儿啊,你现在还小,这些东西带着太招摇了懂不?回头被人贩子盯上了,手脚全给你剁了,再将你扔街上装乞丐要钱,多恐怖啊?” 蓦地,小言挚不叽歪了。 他想到了上辈子被五马分尸的画面。 紧张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抓抓脚踝,摸摸脖子…… 妈呀,好怕怕! 不要了不要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比不上小命要紧。 姜嬴忽悠小屁孩儿成功,美滋滋将匣子放进了她的保险柜——空间。 天快黑的时候,姜老夫人来串门儿。 听说她要提前下山,姜嬴既意外,又不意外。 肯定是赐婚的事儿她知道了! “姜丫头,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不如我们一起结伴下山?”老夫人笑眯眯的,看到姜嬴,多少糟心事也被冲淡了。 这种感觉十分神奇。 第23章 齐刃背娃娃 姜嬴没有一口答应。 她并不着急走,虽说来相国寺的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了。 姜老夫人现在巴不得认她当干孙女。 亲孙女什么的,时机到了胎记一亮,分分钟的事儿! 想到言酌有可能在山下请君入瓮,姜嬴无比烦躁。 并、不、想——搭理他! 然而,操蛋的人生它就是,你不想要什么,他偏来什么。 翌日太阳都没出来,姜嬴躺在床上便听到了齐刃的声音。 “姜姑娘给孩子祈福好了吗?爷昨儿就到了余晖小筑,等了一天,不耐烦了,让我上来请!”说着,伸长了脖子张望。 哎呀呀,王爷急不急的不要紧,主要是他很急啊。 说好的出了月子就给他“去火种”,咋人还不见了? 为了找她,这一趟山爬的,他的伤疤又开始灼疼和麻痒。 齐刃心里毛毛的,总感觉真有什么东西顺着脖颈在往脑子里跑! 陈妈嫌弃齐刃嗓门大,竖着一根指头在唇边嘘了嘘,“佛门净地,嚷什么? “姑娘还在睡觉呢,这睡不好觉奶就不够,到时候小公子闹起来,你来喂啊?” “我……”齐刃噎住。 郁闷的抱着剑靠在墙根,“行吧,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随你。”陈妈和似玉都是硬气的。 齐刃见她们还真心安理得不着急,幽幽补了句,“我刚才是不是忘了说,其实爷也来了?” 一句话,成功让姜嬴克服了床的魔力,身上像装了弹簧一样,拔床而起。 “吱呀”,门打开,齐刃秒变狗腿子,“姜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我等等没关系的。” 姜嬴没精打采,斜睨了齐刃一眼,“你还想不想治病了?” “想!当然想!”齐刃跟在姜嬴后边,差点儿就要跟着姜嬴去茅房,反应过来之后脸又红又白,红是羞的,白是怕的。 怕被言酌知道了带他去教场! 他回到廊下,继续靠着墙,十分满意陈妈和似玉突然加快的收拾速度。 陈妈,“……” 似玉,“……” 你都把王爷搬出来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半个时辰后,姜嬴抱着儿子站在禅房外,觉得有点滑稽。 昨儿姜老夫人问她的时候,她还没决定走,没想到今儿一早,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路过姜老夫人住的院子时,姜嬴还特地看了一眼,想说要是还没走就好了,正好可以搭车甩掉言酌。 可惜事与愿违。 姜嬴认命,带着孩子告别方丈和寺庙中人。 齐刃惊奇的发现,方丈大师居然对姜嬴挺客气,双手合十,“施主慢走”几个字都特别和善。 他摸摸头,“姜姑娘,您和方丈大师很熟?” 相国寺是南昭第一寺庙,也是皇家御用寺庙,方丈大师法号“玄音”,是先帝极为信任之人,所以地位一向超然。 怪了,连他都对姜姑娘高看一眼? “一般。”姜嬴语气随意。 可不嘛,她拯救姜老夫人的事情全寺都知道,在古代缺医少药的背景下,大夫受人尊敬,好大夫更甚。 没有人会嫌命太长往死里得罪一个好大夫哒。 “齐刃!” 站在台阶上,姜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瞬间鬼火。 反了天了,齐刃骗她! 后者嘿嘿笑,“不是的,我没说谎,王爷真来了。 “只不过马车上不来,所以王爷和马车都在山下等着。” 姜嬴撇嘴,“他倒是金贵。” 姜赢把孩子捆在齐刃背上,让他背着下山,作为对他不好好说话的惩罚。 齐刃低头看自己胸前交织的“x”,心头难过。 他超级剑客,衣袂飘飘的形象! 小言挚挥舞拳头打在齐刃背上,愤怒,【我不不不,齐大哥浑身硬邦邦的好硌人,笨娘亲,还我似玉姐姐,实在不行陈婆婆也好!】 姜嬴:你想挺美。 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屁孩儿,谁给你的资格挑剔? 男人体力好,背着十来斤照样健步如飞。 中途也不需要换人了。 姜嬴很满意自己的灵机一动,不过似玉和陈妈就难受了,一方面害怕小言挚不舒服,另一方面总觉得让王爷身边最亲近的护卫做这种事,是不是有点过分? 小言挚一直哭。 想用哭来换取更好的待遇。 奈何姜嬴无动于衷,陈妈和似玉倒是想帮他,可是姜嬴不发话,两人只能走一步看一眼,爱莫能助。 齐刃满脸无奈。 小言挚哭了半天,毫无作用,后来也不哭了,安慰自己,【趴得高看得远,哼,她们永远体会不到我的快乐!】 姜嬴低头忍笑忍得很辛苦。 什么快乐?高处不胜寒吗?哈哈哈哈…… 快到山下,姜嬴隐约都看到几匹马在路边吃草的时候,齐刃突然不走了。 姜嬴,“怎么了?不怕你家爷等发脾气了?” 路上姜嬴看到野果,带着陈妈和似玉才摘了几个,他就催催催。 齐刃摸摸鼻子,难为情的撒娇,“姑娘,您就放过我好不好?下面有几个我带的兄弟,万一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我以后很难再有威信啊……” “以后还骗我不骗?”姜嬴抱着手,好整以暇。 齐刃猛摇头,“不骗了,绝对不骗!” 得了他的保证,姜嬴这才吩咐陈妈把孩子放下来。 小言挚眨巴眨巴眼,【好奇怪,这辈子的笨娘亲好像脑子灵光些了?】 姜嬴暗中翻白眼:你才不灵光,你全家都不灵光! 完全走下山后,姜嬴没想到还能赶上姜老夫人一行人的马车尾气,二话不说,抱着孩子追上去,“等等我!” 言酌听到熟悉又讨厌的声儿,撩开车帘,就看到姜嬴上了斜前方华贵的马车。 言酌,“……” 他太阳穴发胀,瞪了齐刃一眼,“怎么回事?” 齐刃也惊住了,想不到姜嬴还敢无视王爷的存在! 而且,前方不是姜国公府的马车吗? 什么时候世家贵族的马车这么好上了? “……爷,姜姑娘在寺庙里救了姜老夫人,可能就是,去打个招呼?” 这话齐刃自己都不信。 打个招呼需要钻到马车里?而且好半天了,还不出来! 结果,齐刃这话刚说完,前方的马车走了! 走……走了? 齐刃猛的瞪大眼,言酌刷一下放下帘子,声音阴冷,“上车!” 第24章 好大儿助功 齐刃压根说不清怎么回事。 言酌冷冽的视线射在他身上,那叫一个杀伤力十足。 齐刃缩了缩脖子,“爷……这也不能怪我吧,姜姑娘招人喜欢,这才上山两天,就结交上了姜老夫人和玄音大师。” 他没忘下山时候,玄音老秃驴那慈爱的眼神儿! 姜姑娘真的……好厉害。 为什么王爷就是不信呢? 言酌蹙眉重复一声,“玄音大师?” 和姜老夫人那般的后宅老太太处得来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玄音的事儿? 言酌感到有什么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姜氏……似乎越来越不简单呢。 奈何他想知道的,齐刃一问三不知。 “要你何用?”言酌揉了揉太阳穴,吩咐车夫跟上前面的马车。 根本没管还在路边的陈妈和似玉。 姜老夫人撩开车帘子看到,特意让银栀她们的马车等了一等。 姜嬴把儿子换了一个方向,没办法,手软。 “还是老夫人好。”笑眯眯道。 连氏不解,“那些什么人,你夫君?” 她久不出后宅,又隔得远,一时没认出齐刃来。 只蹙了眉,感觉那男子对姜嬴不怎么好的样子,阵仗更是像来拿人的! 姜丫头这么好的姑娘,还给他生了儿子,这种态度也太不像话了! 姜嬴眼神一转,老夫人好像误会了? 要不要解释? 想了想,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淡淡道,“他本不喜欢我,自然装不出什么温情。” 这是实话。 言酌烦她都来不及。 想让她入府,也只是心疼孩子的份儿上。 连氏心一痛,更是惋惜。 不长眼!这么好的丫头,乖巧,医术好,要是嫁到他们国公府,肯定上下都喜欢极了! 想着这,忍不住握了握姜嬴的手,“孩子,你如果不喜欢这门婚事,我老太婆或许可以帮你。 “不过,和离是一条很难的路,倒不说物质上的难,而是和离之后要面临不少闲言碎语,你愿意吗?” 作为拥有诰命的老家伙,出面捞一个婚姻不幸可怜丫头,应该不成问题。 连氏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然而,姜嬴拒绝了,“谢谢老夫人,不过,我暂时没这种打算。” 和离干啥?她都没结过! 莫名其妙就给生了孩子! 和离,言酌会同意她带孩子走吗?明显不可能。 所以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 连氏听她这么说,多少有点遗憾,不过生活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丫头既然这么选择,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转忧为笑,“行,我也就是随口提议罢了,不为别的。 “你要是哪天遇到困难了,第一时间找我老太婆,我会帮你的。” 姜嬴微微一笑,颔首。 她能感受到老太太的真诚。 挺好,继续保持。 应该很快就能用上了。 马车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连氏看到她怀里的小婴儿睡得香甜,忍不住勾了勾孩子的小手指,“这孩子长得太好了,胖嘟嘟的喜人,让人看着下意识嘴角上翘。” “可不是嘛。”唐嬷嬷附和,“老奴一辈子见过上百个孩子,比他好看的,没他结实,比他结实的,没他机灵,真真儿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宝贝呢。 “银蕊那丫头天天念叨,说她要是也能生这么个可人儿,就一辈子无憾了。” “老奴笑她,你傻丫头婚都没成,上哪儿生孩子去?哈哈……” 马车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呀呀”,小言挚伸了个懒腰,醒了。 第一眼看到自家娘亲的尖下巴,美滋滋,【我笨娘亲真好看。比姜怡琳上辈子送我的那一堆扬州瘦马好看多了!】 【渣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在,这辈子娘亲不喜欢渣爹了,嘿嘿,这是我一个人的美貌娘亲。】 姜嬴,“……” 便宜好大儿越来越彩虹屁了,让人如何招架得住? 更招架不住的,是小屁孩儿每每醒来就要找吃的。 扒拉他的饭碗——姜嬴的胸。 没人的时候也就算了,可她现在正在姜家的马车中蹭坐,旁边还有姜老夫人和唐嬷嬷! 姜嬴不动声色拨开他的手。 小言挚一愣,不高兴,哇哇说哭就哭。 老夫人一听紧张了,“姜丫头,孩子怎么了?” 姜嬴忍着怒气,“想必是饿了。” “那,那你是亲自喂养,还是聘得有奶娘?”老夫人听不得孩子哭,还是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孩子,越听,心都碎了。 姜嬴咬牙,“没事,下山之前才喂过的,其实不算饿,孩子嘛,有些时候就是安慰性啜奶。” 【谁说的,本公子就是饿,饿死了!】 【哇哇哇哇哇,要吃,我要吃……】 姜嬴烦死了,低头一个凶狠的眼神儿,小言挚抬头间,瞬间止住哭声。 连氏惊奇,“又不哭了?” 姜嬴微笑,“嗯,没事儿了。” 【嗝~】 【罢了,饿一会儿吧,死不了就行……】 连氏越发觉得这是个宝藏孩子,乖巧得不像话,忍不住要抱抱。 姜嬴巴不得,赶紧递过去。 小言挚一开始还不高兴,嘴里叽里咕噜一通,可很快,他就想通了。 【咦?她说她要抱我?】 【这这这……好机会唉!娘亲的胎记在锁骨下,不吃奶扒拉不到,但我的胎记在耳垂上,如果老太太抱我,是不是更容易看见?】 【来呀来呀,我要助娘亲一臂之力!】 【嗐,我的笨娘亲唉,离了我这个聪明无敌俊美无双的儿子可怎么活……】 说真的,姜嬴白眼都翻累了。 别着脸将自恋上头的小屁孩儿扔给连氏。 连氏一开始还不敢用劲,她可很多年都没有抱过小婴儿了,最后在唐嬷嬷的帮助下,总算是稳稳的抱住了孩子。 “咿……咿……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老太太慈眉善目的逗起孩子来。 小言挚,【……】 【好幼稚啊这个老太太。】 【怎么样才能让她注意我的耳垂呢?】 【对了!】 不知道猴儿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姜嬴都被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很快就看到小屁孩儿伸出手,咿咿呀呀发出让人听不懂的声音,不过表情很是兴奋的模样。 连氏感觉被回应了,十分高兴。 立马低下头,更加凑近怀里的孩子。 谁知,小言挚眼疾手快,冷不丁一下抓住了连氏晃动的耳环。 连氏惊讶之间还没来得及惊呼,好家伙,耳坠已经到了孩子手里,又快又笨拙的往嘴里送。 连氏,“!!!” “唐嬷嬷,快,可不能让他吃进去了!” 她是真没想到,一个月的孩子手能快成这样。 那叫一个稳准狠。 唐嬷嬷大惊失色,当即站起来,和连氏一起与小言挚白胖胖的拳头战斗! 最后小言挚故意将耳坠落在脖颈后。 姜嬴看得目不转睛,精彩至极。 连氏和唐嬷嬷埋下头,一通手忙脚乱的寻找。 不敢用大力,也不敢太粗鲁,怕伤到孩子。 没多会儿,便见两人倏低怔住,有那么几秒钟,身体僵直,宛如雕塑一般。 不用说,肯定是看到了! 姜赢没来由呼吸急促。 再抬头,连氏犀利的眸子一下子锁住她,目光沉杂,似悄然升起的海啸,也似滚滚而来的细浪,“姜丫头,你……” “老夫人……?”姜嬴装傻。 后者噎了噎,既震惊又难以置信,好半天几乎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极力控制情绪,一字一顿问,“姜丫头,冒昧问一句,这孩子,真是你亲生的吗?” 第25章 当然亲生的 “亲生的。” 直到姜嬴下了马车,大家分道扬镳,连氏脑海里都还回荡着这三个简洁文字。 明明表达那么清晰,根本没任何悬念,连氏却忍不住问唐嬷嬷第八遍。 “她……她的意思,那孩子真是她的?不可能是旁处捡来的?” 唐嬷嬷一把握住老夫人的手,双双发颤,激荡的心情与连氏一般无二。 她非常能理解老夫人,姜家的胎记一代传一代,外人少有知道的,也就只有府中近身伺候的人才晓得。 所以在看到孩子一模一样的胎记时,两人才会目瞪口哆。 那孩子,一定是姜家的血脉无疑! 意识到这一点,唐嬷嬷嘴唇抖得像两片落叶,“老、老夫人,你说……那、那姜姑娘,难道是国公爷在外的私生女?” 正常人的正常思维。 不会有人一上来就往换孩子的方向想。 老夫人一听这话,下意识便回想儿子姜尚这么多年,是否在外面有相好? 随后坚定摇头,“不可能!慧芳,旁人你不了解,我那一根筋的儿子你还不知道? “当年他二十岁,少年慕艾,相中洛氏之后,非卿不娶。 “就像发情的公豹一般。 “我不同意,他便跪在祠堂他爹的牌位面前,不吃不喝,不睡不语,三天三夜,直到我松口才罢休。 “这么多年,他房中未有一个通房丫鬟! “洛氏生三哥儿元朗的时候,因为嫉恨大哥儿二哥儿是我带大的,和她不亲,便决心自己喂养。 “亲自挑选了放心的丫鬟送到他房中,可都被他打出去了! “这样的死倔脾气,不肯将就,你觉得他会被什么样的女人勾了魂? “还生了孩子都不往家里带?” 唐嬷嬷从十多岁就跟着老夫人了,何尝不知道这些? 但她想不出,如果不是国公爷的私生女,为何姜姑娘的儿子身上,会有独属于姜家的胎记! 何况一般太过绝对的事,它往往没那么绝对。 “也不能这么说。” 唐嬷嬷劝老夫人,“万一呢?爷们儿的事,不好说的。 “老奴倒也不是怀疑国公爷的人品,但男人在外应酬,哪会没个醉酒迷糊的时候? “兴许自己做过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闻言,老夫人死死抿住唇,沉思良久,看着唐嬷嬷。 “那……依你的意思,姜丫头便有可能是花娘生的?” 看着可半点不像。 更不像从小在乌七八糟环境长大的。 哪个花娘会让自己的孩子学医呀?还是个姑娘! 并非她瞧不起花娘,事实如此,以色事人的女子,能看到、想到的未来,基本上也和这些差不多。 脑子灵光的,推她嫁个好人家做妾就不得了了。 唐嬷嬷嗯了声,“老奴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关键要看老夫人您怎么想。” “我啊,我……”连氏错愕摇头,“我不知道。” 太突然,太意外了! 她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 唐嬷嬷一叹,“这事儿,有简单的处理法子,也有复杂的处理法子,端看老夫人想往哪个方向走。” 见老夫人目光灼灼神思不属,唐嬷嬷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简单法子,就当今日什么都没看到,不管、不问,没这回事。” 老夫人一听瞪眼,“这怎么行!” 事关血脉,再说,她挺喜欢姜丫头和那孩子的,要真是…… 唐嬷嬷就知道会这样,忍不住在老夫人神往的面色中笑了笑,“老奴笃定老夫人肯定不同意第一种方式,那好,我们来说第二种。 “首要不过是确定姜姑娘是否和孩子一样,遗传了姜家独有的胎记? “次要,咱们找人打听打听,调查调查,侯爷在京几年,是否做过荒唐事? “北疆那边,也一并找找。 “只要是真的姜家血脉,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您说是吧?” 两个大活人,出生几何,成长几何,查起来并不难。 要是普通人家可能还费一番周折,国公府老夫人的话,能动用的资源就很多了。 连氏没有考虑太久,点点头,赞成了唐嬷嬷的提议。 “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负责了,旁的不说,切记隐蔽。” 她可不想什么都没查到之前,就闹得满城风雨。 尤其洛氏,如果发现姜丫头和孩子的存在,还不定要怎么闹呢。 …… 彼时,对连氏即将会做什么有预判的姜嬴,莫名其妙就被言酌抵在车壁上。 一言一行,充满压迫,“姜氏,本王是不是警告过你,老实一点,本分一点,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姜嬴,“???” mmb啊,她什么时候不本分老实了?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姜嬴想推开他,奈何男人的胸膛铁壁一般,罗圈大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够她和儿子共用的。 姜嬴转身将小言挚放在凳子上,这才腾出手来和言酌较劲,“郡王殿下,麻烦你不要鸡蛋里挑骨头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违背一个外室的行为准则了? “我一没有登堂入室,二没有招摇暴露,三不曾暗中偷人,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老实,哪里不本分?” 小女人面若桃花,声似鹂鸟,赏心悦目,悦耳轻灵,偏偏说出来的话,一不小心就能给你气个半死。 言酌早就领教过了,此刻左手往右稍稍一滑,没费什么力气的,直接扣住了姜嬴白皙细嫩的脖颈,“刚才的话,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姜嬴微笑,龇牙,“我没本事。”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又不是傻子! 挑一时的怒火爽,却没有必要引火自焚。 言酌,“……” 他想着要不借题发挥,直接把人绑了,带到余晖小筑关起来,等到日子差不多了便抬进府中。 蓦地,凳子上的孩子哭闹起来,一只小手伸过来紧紧拽住他的衣摆。 【渣爹渣爹渣爹,你放开我娘亲!】 【不准欺负我娘亲,你个眼盲心瞎毫无人性的东西!】 听着儿子骂爹,帮自己出头,姜嬴心情很不错。 甭管有没有用,能把猴儿子养熟,也是一种愉悦成就。 言酌低头,顺着那只小手,视线移到孩子脸上。 丁点大的小家伙,哭起来丑丑的,但五官之间居然很有几分他的影子。 言酌没来由火气淡了一些,嘴角扯了扯,“不与你一般计较!孩子闹腾了,哄哄。” 姜嬴看着他撤离自己,轻嗤一声,“郡王殿下,孩子姓言,让我哄,你自己怎么不哄?” 她很清楚小言挚故意和狗王爷闹脾气,所以心安理得往角落一坐,根本不搭理。 言酌,“……” 偏偏,软凳上的孩子左摇右晃哭闹得更加厉害,眼看就快从锦凳上滚下来,言酌到底不忍,起身一只手捞住了孩子。 他的手无法突然用力,这个动作让他眉头皱了一下,整个人也差点跪在地上。 缓了会儿,言酌额间渗出薄薄一层冷汗,但最终还是将孩子抱在了怀中,坐回凳子上。 孩子搁在他膝盖,减轻双手负担。 没成想,孩子没有止住哭声不说,反而越发哭闹不休,抓拽,踢打,不止如此,还张着没牙的嘴,一口又稳又狠的朝他的虎口咬来。 真真是个狼崽子! 言酌不解,却没躲开,小家伙没长牙,咬着根本不疼。 便是此时,言酌膝盖上传来一阵湿热异样,他浑身一僵,一种熟悉的倒霉感油然而生。 小言挚,【娘亲娘亲别生气,我替你报仇啦,哈哈哈哈,渣爹,尿尿的滋味儿好受吗?】 姜嬴震惊抬眸,正看到言酌的裤管,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水渍。 她眼中色彩斑斓,直恨不得给儿子鼓掌欢庆。 言酌双腿岔开,脸黑如墨,控制不住嫌弃,“姜氏,本王命令你,立刻,马上,将他抱走!” 第26章 去母留子 “哎哟,是不是病了,怎么突然头好晕……” 姜嬴一装到底,彻底将儿子扔给言酌。 搭了姜老夫人的马车一段路,此刻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家”不远了。 正好马车里也没陈妈她们的位置,姜嬴索性拍拍手,跳下马车,靠在陈妈身上,“不舒服……晕车……我大概就是享不了福的穷苦命,所以还是由王爷带孩子乘马车吧,我和陈妈她们走路就行。” 话落,什么也不管,转身便走。 言酌一手撩着车帘子,一手扶着臭儿子,鼻端还能闻到那股感人的味道。 “……” 等他想起来凶姜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言酌没办法,只能命令齐刃上马车。 两个大老爷们儿守着一个尿裤子的娃,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哇哇哇哇……”小言挚不舒服的直哭。 有点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该如此莽撞的。 湿裤子穿着真的很难受啊! 这时,齐刃建议道,“王爷,她们的细软都还在车上,要不,先替小公子换尿布?” 言酌紧蹙的眉,从看到姜嬴那一刻,就没机会松开过,“你来换?” “我不会呀!”齐刃惊叫。 言酌有种用眼神杀死他的冲动。 最后只能是两人笨手笨脚、稀里糊涂的替小言挚勉强将裤子换了。 尿布穿得歪就不说了,貌似前后还穿反了。 齐刃,“王爷,我感觉是不是反了?” 言酌动了动湿漉漉的膝盖,“行了,赶紧出发!” 好不好看的,小东西起码干爽了。 他呢? 也不知道这么小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尿,尿湿了自己的裤子还不算,还牵连他! …… 小言挚也是懂眼色的。 一看渣爹状态不对,这一路再没哭过,乖乖待在齐刃怀里。 “怎么还没来?” “不会将小公子挖坑丢了吧?” 回到家,姜嬴悠悠哉哉葛优躺,陈妈和似玉伸长了脖子,盼啊盼,眼珠子都快盼掉了。 姜嬴翻个身,捏了一颗野果送入口中。 是她们刚才下山的时候随意在林子里摘的。 然后才一口,姜嬴就忍不住呸呸呸。 艾玛,好酸! 抬眸看了一眼,趁着陈妈和似玉不注意,姜嬴给换成了空间里长相差不多的果子,指腹大小,酸酸甜甜的浆果,非常好吃。 当她吃到第十六个的时候,言酌和齐刃姗姗来迟。 前者满面黑气,双臂无力下垂,一声不吭直接进了正堂。 小言挚被齐刃抱着,衣裳凌乱,屁股外露,活像是被抢劫过似的。 看到姜嬴,小言挚嘴巴笑得咧到后耳根,【貌美心善聪慧窈窕好娘亲,抱抱~抱抱~】 刚才那短暂的半个时辰,让他领教到了,娘不靠谱,爹只会更不靠谱! 所以相较之下,他还是跟着娘吧。 而且他现在好饿。 想吃奶。 姜嬴一瞧猴儿子对她笑得那么灿烂,双眸放光,蜜唇弯弯,整张脸从无动于衷立马有了色彩似的,心里止不住一暖。 下意识便把孩子接了过来。 齐刃松了一口气,弯腰恭敬道,“姜姑娘,咱们从山上下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小公子只怕是饿了。” “mua!”姜嬴亲了亲孩子软乎乎嫩嘟嘟的小脸蛋。 唇瓣放上去,比果冻都让人欲罢不能。 心甘情愿道,“好,你让你家主子稍等,我去喂个奶。” 齐刃,“……” 大小姐,你确定不是为了故意晾着王爷,所以才突然勤快了? 姜嬴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抱着孩子躲进厢房,好一会儿才出来。 小言挚吃饱了,眼皮直打架,但仍旧钝钝的乖萌,【娘亲,一会儿渣爹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抱我给你报仇,我先不拉,我憋着。】 噗嗤,姜嬴笑喷。 孩子睡熟了,她才不情不愿来到正堂。 看到桌上的茶,姜嬴撇嘴,陈妈和似玉对他也太客气了! 犯得着吗! 男人周身低气压,让整个屋子都好似染上生人勿近。 齐刃抱剑站在他后边,不着痕迹对姜嬴觑了个眼神儿。 让她悠着点。 姜嬴死猪不怕开水烫,搅了搅帕子,抬头问,“王爷,忙吗?之前便答应要给齐护卫根治火痈的,月子里不方便,出了月子没得空,不如您再等等,我很快就好。” 齐刃舌头打结,“不是……今天?” 姜嬴瞪他,“不然你还要选个黄道吉日才肯治?” “我……”齐刃一眼一眼的看言酌。 姑奶奶,你开玩笑的吧! 爷杵着呢。 姜嬴不以为意,“走啊,还要我拿担架来抬你?” 齐刃挪了挪脚,不敢。 事实上,言酌也没给他这个机会,冷冷“齐刃!”两个字呵斥下来,后者差点就跪了。 抱着剑比兔子溜得还快,“我我我我……我还是先出去,姜姑娘不着急,我改天再治一样的!” 姜嬴撇撇嘴,“怂货。” 言酌冷冰冰扫她一眼,“你倒是不怂! “姜氏,本王似乎到今儿才发现,你胆子很肥啊,而且目中无人,嚣张狂傲。” 以前是愚蠢,没有自知之明,如今变是变了,但和以前一样令人生厌。 姜嬴本来也没指望言酌喜欢自己,坐下来,抿了一口茶,“王爷过奖了。王爷大老远的过来,总不会是骂我解气来的吧?” “本王没那么无聊。”言酌恼恨。 “哦?那王爷倒是说说,是有什么好事想到我这个小小的外室了吗?” 言酌拧眉,“少装模作样!” “我怎么装模作样了,我是真不知道啊王爷,我这偏僻的山脚下,消息不灵通。”姜嬴耸肩,主打一个油盐不进。 言酌刷一下站起来,“本王即将完婚!对象正是姜国公府嫡幼女,你若不知,会故意攀上姜老夫人? “怎么着,你还想在进门前和人家打好关系不成?” 内心笃定,这满嘴没一句真话的女人,定是抱着破坏这门婚事的目的去的。 他娶不着正妻,她就还有机会做郡王妃的梦,甚至就算做不成,也可在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的时候一人独大。 真真是无脑直白又愚蠢的想法。 还以为他看不出? 姜嬴听的眼睛越张越大,嘴角却慢慢往上翘,“王爷,自信是好事,但如果过度自信,那叫自负。” “不然你为何旁人不救,偏偏救了姜府老夫人?真当本王是瞎子不成!” 姜嬴心想,我找上老夫人,目的完全相反,是为了不当你的妾室好吧。 然而她现在说什么,有劲儿? 男人已经这般认定了,再说什么,都无异于浪费唇舌。 “爱信不信。”姜嬴丢下一句,便继续吃空间换出来的浆果。 酸酸甜甜,滋味儿极好。 看得言酌一阵火大,控制不住来到她身旁,刷一下将装浆果的碟子抽走。 “本王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耍花样。四月初六,本王大婚,亥时后,会有人来接你和孩子!” 她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言酌神色一凛,他也不是不可以去母留子。 第27章 意外发现 姜嬴却在反应,亥时是什么时候? 一算九点多,古代的夜深人静,狗都睡了的时辰。 站起来恨不得冲狗王爷背影吐口水。 蛇精病,连儿子百天都记不住,还要在那天娶姜怡琳的狗玩意,她吃饱了撑的才会破坏他的婚事。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 言酌敲打完姜嬴,顺便看了眼儿子好好的,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走到门口,低头一瞧,他居然将小村姑的食盒一并带走了。 里面还有一小捧看起来极酸涩的果子。 “齐刃,每个月再多给她二十两,吃这么寒酸的东西,亏待的是本王的儿子!” 齐刃闻言眼前一亮,“王爷,属下定将您的恩典带到,那……能否容许属下请姜姑娘看完了顽疾,再回去复命?” 刚才姜姑娘已经开了口,齐刃一想到马上就能告别病痛,神色都璀璨起来。 言酌看着莫名不喜,“笑什么?下回再姜姑娘姜姑娘的,本王罚你跑教场一百圈。” 齐刃哭唧唧,“可……” “四月初六,她便要被抬入王府,叫一声姜姨娘,是抬举她。” 齐刃立刻哐当哐当点头,却到底不敢在姜嬴面前叫。 倒是姜嬴一见银子,神情说不出的和颜悦色。 “齐护卫,你上次的诊金已经够了,这多给的二十两,我给你多拿几副汤药。” “不是的,这是爷赏给您的,刚才见您吃野果,这个钱,您拿着多买一些水果和点心。” 姜嬴,“???” 被施舍了? 艾玛,麻烦像这样的羞辱多多益善,狗王爷尽情的砸,她真的不会生气。 给齐刃做手术,刮掉筋脉里的火种,前前后后也就用了一刻钟。 齐刃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不过姜嬴在动刀的时候,指尖摁在他皮肤上,人也和他离得很近,导致他非常窘迫。 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烧。 姜嬴做完了才发现,愣了愣,“齐护卫,你脸好红,不会发烧了吧?” 她本能伸手要碰齐刃的脑门儿,后者急忙往后躲,垂下头,疼得龇牙咧嘴,“属下冒犯了。” 姜嬴这才明白他的脸红是怎么回事。 嗤笑一声,将自己宝贝的手术刀等一系列东西仔细收起来。 这可是导师斥巨资送她的毕业礼物呢,作为导师的得意弟子,导师对她寄予厚望。 可惜了,这一穿越,再难见面。 齐刃捂着脖子坐到姜嬴对面。 姜嬴瞥了他一眼,“手放开!我已经用纱布给你包好了,没事儿别乱摸,三五天换一次药,最多半月就能好全了。” “嘿嘿。”齐刃很高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笑。 僵着脖子伸手在腰间掏啊掏,最终掏出来一个金裸子,“过年的时候爷赏的,姜姑娘,我可不可以再要一点之前那种药石。” 往后伤口上不用了,那正好,全兑了水喝。 他现在每天不喝一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姜嬴看在金裸子的面上,勉强又给了他鸡蛋那么大一块。 齐刃仔仔细细用纸包一层,再用手绢包一层,小心翼翼揣到怀里。 临走之前,好奇宝宝似的回头,“姜姑娘,为什么你刚才用刀这么那么划拉,我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疼呢?” 两次动刀,第一次齐刃差点没疼哭了。 没想到这次一点都不疼,只有木木麻麻的感觉。 姜姑娘的医术当真太厉害了! 齐刃又忍不住想要劝自家王爷,他那手……如果这么一直废下去,不是太可惜了吗。 爷当年可是打败过皇家大内第一高手的。 如今却连抱个小儿都费劲。 “你们外科手术不用麻沸散?”姜嬴空间里,除了黑土地赠予的天材地宝,她自己还放了挺多常规东西进去。 有生活用品,米面粮油什么的,也有医药用品,比如抗生素麻醉剂一类。 对于一个有囤货癖、归置癖的人来说,物资充裕那是必须的。 她还在黑土地上种植了不少果树,不花一分钱实现水果自由。 “麻沸散?听过听过。”齐刃露出仔细回想的样子,末了一摊手,“不过,好像不太有用啊?还是姜姑娘的麻沸散效果令人惊艳。” …… 言酌回府。 既然给了姜嬴银子,她的野果,他也就用不着还回去了。 下马车的时候,余光微瞥,言酌居然鬼使神差把食盒带到了书房里。 进门伺候的书童以为是他近来新换的口味,二话没说,给他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和热腾腾的香茶一起。 言酌处理公务累了,端茶喝的时候,看到了那紫黑色的野果子。 脑海里瞬间闪现姜嬴那张貌美昳丽但又无比欠揍的脸! 【呵,女人。】 他心里冷哼着,手却下意识捏了一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着看近着看,她似乎吃得挺香甜的,会不会其实味道还不错? 如果是酸,那正好啊,刚才看那么多文字类的东西,正好有点困了…… 言酌经过这般自我说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果子扔进了嘴里。 尖锐的牙齿咬破果皮,汁水爆开,口齿清香的感觉令言酌眼前一亮。 当真味道不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有种吃了它,脑子瞬间清明不困的提神感? 不知不觉,言酌把一盘子全部吃光了! 回过神来,他浑身不自在,正说扔掉盘子食盒毁尸灭迹,谁知不早不晚,齐刃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整个人喜滋滋的,“王爷,属下回来了,姜……啊,姜姨娘妙手回春,属下的脖子彻底好了。” “好了还包着做什么?”言酌没好气瞥了眼齐刃的脖子。 不动声色把盘子放进食盒里,再把食盒往身后藏。 之前在别院的时候他斩钉截铁说姜嬴吃得寒酸,如果让齐刃发现他把人家剩下的野果捡来吃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齐刃眨眨眼,觉得爷这个问话的水平,有点失常,“动刀了啊王爷,姜姨娘给敷了药,将养十天半月才能好。” “哦,成,那你下去休息,本王这里不用你了。”言酌正好赶紧打发他走。 齐刃一脸感动,心想自家王爷也就偶尔严厉,看着凶,其实大多时候还是很体贴身边人的。 这么一想,他决定把姜嬴的神仙水分他一碗,一转头,却发现自家王爷貌似在躲藏什么东西,齐刃上前往他身后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爷,这不是姜姨娘的东西吗?” 言酌,“……” 臭小子平日里办差不见他如此机灵,这种时候他倒是眼力好,记忆力好,什么都好了! 主仆二人坐在桌边,准确来说齐刃那不叫坐,腰背笔直,屁股只挨了个凳子边边。 怯怯的,“王爷……” “滚下去!这件事,本王不希望从任何人嘴里听到,包括你!” “是!”齐刃一声嚎,猛一下站起来却不小心扯到伤口,不敢喊痛,短短几秒,包伤口的白色纱布上便有了红色氤氲。 言酌自然是看到了,心里一软,挥挥手不与计较。 齐刃投桃报李,愣是敲了两倍指甲盖那么大的灵泉结晶下来,给言酌放到茶水里,“王爷,好东西,您试试。” 边说,边将桌上灵泉结晶的粉末用指头蘸着卷进嘴里。 言酌蹙眉,无比嫌弃。 等臭小子走了,他看着面前的石头水,陷入两难。 喝?还是不喝? 好一会儿,当他将杯子端起来凑在鼻端,倒是没有闻到意想之中奇奇怪怪的味道,甚至于,还有几分熟悉的清爽提神是怎么回事? 言酌意识到什么,眼神一下挪向旁边简朴的食盒! 第28章 人人都爱灵泉水 齐刃回屋后,先是抱着手绢心疼了一会儿,然后才制作灵泉水喝。 半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生怕喝太快浪费了。 没曾想祝大夫会来找他,“我听爷说姜姑娘给你治病了,怎么样,我看看……” 说着就要扒拉齐刃的伤口,后者一下子起身不让他碰。 “姜姑娘说了,三五日才换一次药,不能乱碰怕感染。” 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祝大夫,“……” “你小子现在只把她当大夫,我就是闲杂人等是吧?行,那下次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别找我!”祝大夫说着跨出门。 齐刃一想这哪能保证啊,又把人扯回来。 好一通告饶,祝大夫态度才好了。 主要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找齐刃,不能因小失大。 “那个,齐小子,你上次从姜姑娘处买的药石还有吗?” 闻言,齐刃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下就护住了胸口。 第一次的早吃完了,剩下的是他用金裸子换的! 祝融怎么会知道? 齐刃抱着胸口,眼神满是防备。 祝大夫却顾不上介怀,相反,语气恳求,“齐小子,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能不能再多给老夫一点? “实不相瞒,老夫和内子三十多将近四十才生了女儿,可她自打一生下来,脸颊便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想了很多办法都弄不掉。 “女娃家爱美,十多年了因为这块胎记,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子沉闷,不见任何人,还背着老夫偷偷用各种药粉擦,甚至用刀割……” 祝大夫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齐刃不忍,忙给他倒杯茶,“哎呀,别难过别难过,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你要药石是吧? “算你运气好,我又得了一块,给你切半块就是。” 听起来怪可怜的。 齐刃二话不说,把灵泉结晶拿出来,抽出小腿边的匕首就准备切。 祝融擦了擦眼泪,按住他的手,“你别慌,听老夫说完。 “便是上次从你这得的粉末,我带回去放在小盒子里,本想研究看看,谁知道就被觅儿发现,躲着我混合了其他药一起往脸上擦。 “我一开始不知道,是她前几天激动问我,脸上的胎记是不是有一点点淡了?我才晓得。” 齐刃听到这忍不住好奇,“啊,那……真的有效果还是假的有效果?” 内心早已倾向于前者。 毕竟他用起来就是极好的,不然不会舍得一个二两的金裸子! 祝大夫却是叹气,“唉……不知道啊,觅儿混合的药粉种类太多,谁知道是其中哪一种亦或是中和起来起了效。” 齐刃着急,“那到底胎记淡没淡?” 祝融回忆,“瞧着是……是有一点淡吧。” “那不就得了!”齐刃咔嚓一下,切了半块给祝融,“拿着,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只要是对觅儿妹妹的胎记确实有效,我下回再见姜姑娘的时候,想办法再弄。” 祝融呆呆的拿着灵泉结晶,很是感动。 唇瓣嗫嗫,“姜姑娘……讨一块不简单吧?” 齐刃想到了自己的金裸子,是有点牙疼,但还是挥挥手,“哎呀,咱们什么关系,说这些。你只管拿去用,回头没了再说。” 祝融起身,对着齐刃拱了拱手,“老夫谢过齐护卫,这些年老夫看病行医也攒了一些钱,回头便给齐护卫送来。” “哎!你别送,我不要!”齐刃拒绝,奈何祝融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 他摇摇头,小老头儿年纪不小,腿脚还很利索嘛。 谁也不知道,除了祝融,其实言酌也微妙的感受到了灵泉水的神奇。 自从吃了姜嬴剩下的野果,以及喝了齐刃那不伦不类的水之后。 他一口气握笔三个时辰,丝毫不觉得累。 要知道这若放在往常,两个时辰都是勉强,后面半个时辰还会酸麻刺疼,整个人没有力气,大汗淋漓。 但言酌已经习惯了。 甚至于故意去挑战自己的极限,因为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手刚废的时候,他根本连举臂都是奢望。 就是因为一次一次的练习,不放弃,这才慢慢有了不小的恢复,左手也能握笔和写字了。 尽管右手还很严重,但言酌固执的相信,只要他继续坚持,一定能有所收获。 看着突然出息起来的左手,言酌鬼使神差的,一点一点抬起右手,去拿左腕握着的笔。 ——这个他曾无数次尝试,又无数次失败的动作,下一秒,他做到了! 右手稳稳握住毛笔大概有十息的时间,然后才“啪”一声掉在桌上。 黑色的墨汁砸开,晕染,报废了一张他刚写的大字。 但言酌丝毫不觉得可惜,相反,他内心悸动! 他的手,还能有机会完全恢复吗? …… 小小灵泉水,就像南美洲热带雨林不经意扇动的翅膀,悄无声息引起蝴蝶效应。 姜嬴不知道这些,她拿了钱,让陈妈买时令水果回来吃。 赚钱嘛,可不就是为了享受? 陈妈没多会儿便回来了,买了时下最好的桑葚、甘蔗和樱桃。 都是挑最上等的买的。 陈妈和似玉甚至不舍得吃,但落在姜嬴嘴里,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果然空间出品,才算精品! 她吃了几个就不要了,全部赏给陈妈和似玉,想说等日子安定下来了,一定要弄一块地,把空间里的果树移栽一些出来,日日用灵泉水浇灌,就不信养不出一样的! 好笑的是,她们吃水果时,小言挚也跟着口水直流。 控制不住的那种。 【草!嘴巴你争气点,本公子上辈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呜呜,我不馋!】 【啊啊啊啊啊,他们为什么不拿到别处去吃,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吃!】 小言挚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滴溜溜转,趁着似玉拿一颗红彤彤的樱桃逗他时,刷的一把抢到手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嘴巴。 自然是把似玉和陈妈吓得肝胆俱裂,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他没被樱桃核儿卡着。 但上面的果肉已经让他抿光了。 樱桃虽红偏酸,小言挚又是第一次吃,味觉敏感,一下子酸得他呀,眼睛眉毛不受控的皱一块儿,甚至摇头晃脑打摆子。 给姜嬴直接笑不活了。 晚膳后喂奶,姜嬴等他吃饱了,悄悄从空间拿了之前榨了没喝完的空间甘蔗水出来,慢慢用勺子给猴儿子加餐。 空间食物并不会变质。 小言挚刚开始还以为姜嬴给他喂什么奇怪东西,闭着嘴抗拒,直到不小心喝了一口,甜甜的,蜜一样,有股说不出的清香。 小屁孩儿瞬间上头,【好吃好吃好吃,娘亲,再来一勺。】 【这是甘蔗汁吗?草,咋和本公子上辈子吃过的不一样,难道是那些该死的下人故意买次品糊弄本公子?】 【嘛嘛嘛嘛……好香,好甜,娘亲,再来不要停!】 姜嬴又满足,又好笑。 但也就喂了五六勺便停下来,害怕他娇嫩的小胃受不住。 虽然空间产的,一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吧。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姜国公府终于有了动静,给姜嬴送请柬来了。 小言挚激动得不要不要的,【稳了稳了!笨娘亲,她们来认你了!】 第29章 眼瞎前锋、傻子举人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打击。 来的是唐嬷嬷,恭敬、客气,但并不是来认亲的。 烫金的请柬递给姜嬴,“姜大夫,家里事多,这才安顿妥当。 “老夫人惦记您,也想再开一些之前的药。 “现在老夫人不吃别人的药了,也不看其他人,就认您,您医术高超,说一句在世华佗都不为过。” 实际上,这一趟,老夫人私心可多了。 查胎记、开药,如果可以,她还想姜嬴可以顺便给她的两个孙子看看。 一个因为中箭毒素蔓延,伤了眼睛。 一个因为摔了脑袋,智力减退,如今就跟三岁小儿差不多。 原先大郎二郎都是姜家的荣耀,一武一文,惊才绝艳,现在明面上大家为姜家惋惜、沉痛,背地里却当笑话讲。 眼瞎的前锋将军。 傻子举人什么的。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谣言难止,老夫人也很无奈。 但她找姜嬴为孙儿治病,绝不是为了区区脸面,而是真心想让两个孙儿好起来,否则就算洛氏不阴阳她,她也难受。 “嬷嬷这话说得也太抬高我了,不敢当不敢当……”姜嬴适当的谦虚着,打开请柬看了眼,二月十三,不就是明天? 辰时,九点! 这么早的宴席,还要不要人睡懒觉哇! 唐嬷嬷一看姜嬴蹙眉,还以为她是不想去,或有什么重要事情冲突了,忙说,“姜大夫有难处?老夫人说了,时间姜大夫看着办,姜府的大门任何时候都为姜大夫敞开。” 这话够给面儿,姜嬴眉头舒展。 她怀里的小言挚也高兴得紧,手舞足蹈的,【欧耶,娘亲威武!】 【唐奶奶不愧是老人精,咋这么会说话呢。】 姜嬴嘴角抽抽,心想你这夸奖,人家听了怕是要心梗。 “没难处,老夫人有请,咋会有啥难处。” 人家客气,姜嬴也客气,倒个手将小言挚竖抱起来靠在肩头,“只不过孩子在家里我不太放心,所以得劳烦唐嬷嬷回禀老夫人一声,我可能不得不带着孩子赴宴了。” 她话音刚落,唐嬷嬷就捂嘴笑出声来,“瞧姜大夫说的,我们老夫人喜欢小公子还来不及,是老奴刚才嘴慢了,本就应该连小公子一块儿邀请。 “为了赎罪,来来,奶奶给我们小宝贝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只荷包落在小言挚手上,他下意识捏住。 唐嬷嬷担心他拿不稳,双手在下兜着呢,结果人家才不到两个月大,五十两的金元宝拿得稳稳的,反而把唐嬷嬷惊了一惊。 “这孩子,手真有劲儿。” 【娘亲,好沉,我猜是金元宝!】 【啧啧,本公子以前摸过的金子比银子多多了,虽然都是五十两,但金子更软更容易流失重量,所以通常比银元宝轻那么一点点。】 【嘿嘿,想考我,没门儿!】 姜嬴:看给这娃得意的。 送走唐嬷嬷,姜嬴把孩子扔在床上,打开做工精细的缠枝花荷包,不出意外还真是五十两金元宝。 “呀呀。”小言挚歪头看了眼,得意。 【看我说的没错儿吧,臭娘亲,还不信呢。】 姜嬴哭笑不得,却见孩子突然将手指含进嘴里,装模作样的咬了一下。 她奇怪,“咋的,又饿了?” 小言挚呜呜两声,【不是饿不是饿,笨娘亲,你不是喜欢用咬来辨别金银的真假吗,快咬试试看!】 姜嬴,“……” 她才不咬。 不仅不咬,姜嬴心大,直接把金元宝扔给小言挚当玩具。 就见他一会儿用手扒拉一下,一会儿用屁股顶两下,两只脚把金元宝圈在中间滚来滚去,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姜嬴趁机套话,“唉,也不知道姜老夫人突然请我去做什么,怪紧张的。” 小言挚一边玩,一边心思活跃,【这有啥可紧张的,她们都看到我的胎记了,肯定对你的身份无比怀疑。】 【与其说请你去看病,不如说验明正身。】 【这时候就七个字:以不变应万变。】 【笨娘亲,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哦,我不是在吗,我帮你!】 姜嬴看着傻儿子,但笑不语。 带他去,可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这边,唐嬷嬷坐马车回城。 来的不只她一个人,大丫鬟银栀也在。 派差事的时候,银蕊被小言挚勾了魂,抢着想来呢,是唐嬷嬷觉得她不够镇定,这才没同意。 毕竟这次的宴请意义非凡。 银栀这一路都很好奇,这种好奇在离开余晖小筑后到达了顶峰。 “嬷嬷,你说,姜大夫的夫君真是咱们上回见到的那个护卫吗?” 手执长剑,脚踩快靴,正是京城官家护卫的打扮。 上次匆匆一瞥,长相俊秀,气质不俗。 但银栀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唐嬷嬷摇头,“不知道,但既然大老远来接,应该就差不多?” “唔……”银栀犹疑。 唐嬷嬷蓦地坐正,“我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两人看似没问题,但莫名就什么地方怪怪的?” 闻言,银栀一顿,片刻后猛点头。 “对对对,难不成嬷嬷也有这种感觉?” “我……怎么说呢,就觉得……嗯……不搭!对,就是不搭!” 身份上,一个无名无分小家碧玉,一个官家护卫年轻才俊,倒是没啥问题。 但姜姑娘,性子豪爽,美貌不凡,更兼一手好医术炉火纯青,隐有七八分见过大世面的沉稳和泰然。 这般大方沉着,不落俗套的绝色,能叫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护卫镇住? 越想,唐嬷嬷和银栀都越怀疑了,但又没有事关姜嬴更多的身份信息。 十日了,老夫人派了几波人从各个方向查,奈何查来查去,除了一个名字,竟什么细节都没查到! 实在古怪。 她们不知道的是,姜嬴所有的过去痕迹,几乎都让言酌给抹掉了。 原先,他是不想丢脸的事迹沦为谈资。 姜嬴生了孩子后,他决心把他们娘俩带回府,便更不能有污点。 最好从今往后,所有人对姜嬴的印象,便只是他一个默默无闻的妾,他庶长子的生母,足矣。 …… 翌日,姜嬴起了个早。 春天的太阳悠哉悠哉,到她们出门时,才在天边挂了半个脑袋。 “咿呀,咿呀……”再次出门,小言挚犹如那放风的犯人一般,瞌睡都少了。 似玉抱着孩子贴了贴脸,“姑娘,您看小公子好生欢乐。 “看样子小公子喜欢出门儿呢,再过一些日子天朗气清时,咱们带小公子去踏青吧?” 无论是似玉,还是陈妈,似乎都默认姜嬴已经同意做妾了。 殊不知,姜嬴背后憋大招呢。 小言挚一听踏青,忽然精神一振,【踏青?京城周边最适合踏青的地方是径山。】 【下缓上平,草木葱茏,宛如内蒙草原。】 【偶尔连皇帝都会微服私访到径山顶上放松心情。】 【不过,嘿嘿,径山那地方,闹鬼!】 第30章 姜怡琳的唯一优秀 小家伙又在爆瓜了! 姜嬴下意识竖起耳朵,奈何说完这一句,小言挚便抓玩似玉的辫子去了,给姜嬴郁闷得不行。 吃瓜吃一半,影响寿命的晓得不! 国公府门楣高悬,浑然大气,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家。 门口一对镇宅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左母右公,标准的大师手笔。 “吼——”小言挚呆萌的肉脸凶煞着,吼那瞪他的石狮子。 姜嬴再一次笑不活。 这反派好大儿,感觉性子越活越回去是怎么回事? 好在唐嬷嬷很快就带人开门迎接了,不然姜嬴生怕路过的人以为他们是疯子。 “小公子真活泛,看着就喜人。”唐嬷嬷说完,心中莫名感慨。 其实府上大哥儿,二哥儿小时候也这样呢。 老夫人那时候一个人在京城,洛氏和国公爷在边关,几年团聚不了一次,但有大哥儿、二哥儿两个小淘气陪着老夫人,老夫人便不觉得孤单了。 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事? 大哥儿如今二十一岁,二哥儿十九,正是一展所长博取前程的好时候,却硬生生被折了翅膀。 别说老夫人了,就是他们这些伺候两个哥儿长大的下人,都心里不是滋味儿。 “姜大夫,慢些,注意门槛。”唐嬷嬷回过神来引路道。 姜嬴一眼看到了垂花门的巨石屏风。 上面还有龙飞凤舞的刻字。 “忠思、忠骨、忠魂——”姜嬴念出声来。 唐嬷嬷笑道,“这是南昭开国太祖皇帝赐予姜家的镇宅石,一百多年来,姜家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一个字‘忠’。 “不过这些都是爷们儿的事,咱们女眷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便好,哈哈。” 姜嬴点点头,明白唐嬷嬷这么说,肯定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外宅和内院由一道月亮门分隔。 一路行来,国公府下人不多,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肃穆吓人,属于是人少业精,稳中不乱的那种。 待过了月亮门,姜嬴明显感觉有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内院松竹林立,亭台楼阁,曲水流觞,雅致而精美。 长廊九拐十八弯,在一处不起眼的拐角,一位端庄稳重的三十妙龄夫人,和一个二八豆蔻少女,静谧的打量姜嬴。 长者,正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洛氏。 年轻的小美人,柳眉微蹙,杏眼桃腮,一身嫩黄粉衣衫衬得她娇俏轻盈,纤腰如素,缓缓一眨眼,秋水如波,美艳动人。 是那种温室娇花的柔弱美。 更添几分骄纵俏皮的味道。 她的视线一路注视着姜嬴往前走,微侧了头,娇滴滴的挽上洛氏的胳膊,“母亲,那就是祖母的救命恩人吗? “瞧着年龄好小。 “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 “不过,咱们南昭的女子大多成亲之后便不怎么出门,坐镇内宅,执掌中馈,相夫教子,她还能自由出入给人治病,好神奇。” “哼。”洛氏未语先嗤,抚了抚宝贝娇娇的手,“什么治病,你惯听那些下人胡说,你祖母那病,太医院上下都没有办法,她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秘籍? “我看啊,怕不是你祖母生气咱们擅自做主,答应了勤王府的婚事,心里不痛快,这才随便在外找个人来膈应咱们罢了。” 说着收回视线,温柔的看着小女儿,“琳琳,你当真对那言郡王爱慕已久?” 好好的说着别人,话题一转蓦地牵连自己。 还是这么羞人的话题。 姜怡琳脸一红,扶着洛氏微一扭腰,“娘,您这问得,女儿怎么答都不对嘛。” 说“是”,显得她春心荡漾,恨嫁似的。 说“不是”,婚事已经摆在那了,母亲怕她委屈少不得又要翻腾。 主要是,她确实喜欢言酌啊。 谦谦君子,皇家贵胄,鹤立鸡群。 与生俱来矜贵威严,那些世家庸人如何能比? 她见过他和兄长们在蹴鞠场上非凡英姿,见过他官炮加身龙姿凤章,也见过他独自小酌落寞孤寂。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能走进这个人心里,成为他的掌上娇,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阿嬷说,她是天之骄女,生来富贵,喜欢什么人,爱做什么事,不需要考虑,想做就做。 但她从小到大,其实很少任性,因为她知道母亲希望她成为大家眼中的才女闺秀,这样母亲才能抗衡祖母,找回场子。 她便努力去做,辛苦也不怕。 因为她知道,祖母已经有两个兄长了,不会对她寄予厚望,可母亲不同,母亲急于求成,厌恶屈居祖母之下,靠不上玩世不恭的三哥,便只能靠她。 而她,只需在那些无聊的事上付出十分努力,就能在别处得到十二分获益。 总体来说,很赚。 八岁时,她将三哥堵在书房,说了一句话: “三哥,你不喜欢读书,我替你读;你不喜欢学琴,我替你学;你喜欢出去玩,我负责规劝母亲,免你责难,但有一点,覆水难收,无为今生,你能做到吗?” 她就是要做那个唯一优秀的人,世人瞩目,显赫一生。 …… 母女俩均没有将姜嬴看在眼里,嘀嘀咕咕、小声交流。 没多会儿,姜嬴刚刚走过的地方,叮叮铛铛扑上来一个人。 “姐姐,是姐姐,好漂亮的姐姐。”姜元臣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边打边笑。 跟着他的婢女怀里抱着满是污泥的风筝。 看见他追着姜嬴跑,脸色惊惶,颤颤的小声拉扯,“二公子,那不是嫡小姐,您别追了,再说嫡小姐是妹妹,也不是姐姐。” 后者个头高大,比丫鬟几乎高一个半头,身穿湖水蓝阔袖锦袍,头戴玉冠。 如果忽略他此刻溜肩塌腰,痴痴傻傻的表情,其实很帅。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犹如风雕雪裁。 唇不厚不薄,红润,无声性感。 姜嬴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姜元臣一瞧,非常高兴,迈着拖沓的小碎步蹭蹭蹭跑到姜嬴面前,递给她自己最心爱的拨浪鼓,“姐姐,你是谁?和元臣玩一下好不好?” 姜嬴错愕,清澈的眸子轻轻扑闪。 怀里小家伙扭了扭,看到姜元臣后,咧开嘴,【吁,我当是谁,原来是傻二舅姜元臣啊……】 第31章 傻二舅 这一声“傻二舅”,让姜嬴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果然,猴儿子不客气开涮—— 【要说上辈子的本公子很惨,啧啧,姜家的儿子们也不遑多让呢!】 【姜元毅先是眼瞎,后是耳聋,一辈子再没出过这小小宅院。】 【姜元臣痴痴傻傻,受尽白眼,最后因为冲撞了他国和亲公主,被剁了手脚喂狼。】 【姜元朗更是个白痴!做生意做到欠了上百万两印子钱,被讨债的人活活打死。】 【以至于最后只剩下姜怡琳一个,既掌管了郡王府后宅,又收编了国公府上下,数不清的丫鬟婆子对她巴结讨好。】 【就这,她不得意谁得意?】 提到姜元毅姜元臣姜元朗,小言挚都还是唏嘘同情居多,然而最后说到姜怡琳,说不出的咬牙切齿。 他对姜怡琳,恨到了骨子里。 姜嬴能理解,毕竟姜怡琳在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对小言挚可谓是恶毒至极! 但这姜家三兄弟,怎么也如此冤种? 没等姜嬴想出个所以然,唐嬷嬷快速而窘迫的倒回来,“不好意思姜大夫,这是我们府上的二公子,数月前不小心摔了脑袋,醒来便成这般了,唉……” 说着,快速给银栀递了个眼神儿,“二公子,姜大夫忙着去见老夫人,没空陪你玩儿,便让雪枝陪你好不好?乖啊,我们二公子最听话了,唐嬷嬷奖励一颗糖给二公子吃。” 她话音刚落,银栀立马从荷包里翻出糖,递给懵懵懂懂的姜元臣。 姜元臣手里有了糖,拨浪鼓他便不要了,高兴不已,“好哎好哎好哎,有糖吃喽。” 刚高兴没几秒,又伸出手指在唇边偷偷嘘了一声,“雪枝姐姐,小声点,娘亲不喜欢我吃糖。” 因为吃糖唾液分泌增多,姜元臣会控制不住流口水,看起来就更智障了。 所以洛氏非常讨厌给他吃糖,不只糖,除了正规三餐,绝不给他吃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边花园里的动静,被长廊那边的洛氏和姜怡琳尽收眼底。 洛氏面对女儿时温柔耐心,此刻看到姜元朗如此丢人的一面,气得一巴掌拍在身侧的廊柱上。 “岂有此理,他怎么会出来?来人啊,罚二公子身边的雪枝三十板,将二公子立马带回听涛院!没有我的命令,少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洛氏目眦欲裂,心头更是恨得厉害。 她原本好好的惊才绝艳的儿子,如今变成这副呆傻痴笨的样子,都是老夫人的错! 吩咐完,洛氏也并不打算现身,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眼不见为净。 姜怡琳站在原地多看了片刻,最后也没现身,追着洛氏走了。 两个婆子奉命来到花园,敷衍的福了福身,“抱歉唐嬷嬷,我们夫人说二公子该回院了,让老奴们来请。” 前一句还算客气,奈何后一句,直接冲着拿风筝的雪枝就去了,又打又掐。 “小蹄子,你怎么照顾二公子的,竟让他满府乱跑? “二公子要有个什么意外,你一条贱命如何赔得起? “人长这么大,眼力劲儿是没有半点!若是冲撞了老夫人的贵客,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当老夫人与我们夫人一样,不跟你们这些做下人的计较,老夫人严厉重规矩,说不得直接将你个贱皮子发卖了!” 一番话,看似骂雪枝伺候不当,实际上指桑骂槐。 哪一句不是对老夫人的指摘? 姜嬴一看一听,目瞪口呆。 两个婆子毫无顾忌,一把抓住姜元臣的手臂拖拽。 后者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还被婆子偷偷掐了几下,疼得嗷嗷叫。 抗拒叫嚷,“我不要,雪枝姐姐,我不要……呜呜呜呜,她们好凶……” “二公子!”雪枝自身难保。 一时间,花园里谩骂声,哭闹声,叫嚷声,好不刺耳。 唐嬷嬷脸都黑了,冲姜嬴抱歉的笑笑,上前去呵斥两个仆妇,“你们怎么回事,请人就好好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仆妇一副高枕无忧的嚣张面孔,“哎呀,我们都是边境过来的粗人,不如唐嬷嬷会做事,懂周旋。 “是夫人让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尽快将二公子带回听涛院的,我们能怎么办? “不然唐嬷嬷替我们想想办法,好生跟二公子说说,让他乖乖跟我们回去可好?” 一个痴傻的人,屎尿尚且都会拉在裤子里,他能听懂人话才怪。 两个仆妇做好了看唐嬷嬷笑话的准备。 唐嬷嬷有苦难言,又不想耽误老夫人见姜嬴,一时骑虎难下,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正是这时,姜嬴走上前,“唐嬷嬷,不如我来试试?” 倒不是喜欢管闲事,只是这么耽搁下去,她啥时候才能回家啊? “姜大夫……”唐嬷嬷一脸歉意。 请人来做客,却让客人见到府里如此糟糕的一面,她感到非常惭愧。 姜嬴没在意,把孩子递给似玉,自己慢慢走到姜元臣面前。 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你刚才不是叫我姐姐吗?那姐姐的话,你听不听?” 边说,意识从空间取了一颗自己做的牛轧糖出来。 里面的果干,是空间水果做的,多少有点安抚作用。 朝姜元臣靠近一步,姜嬴伸出手,仅仅裹了糯米纸的牛轧糖乖乖躺在她的手心,“瞧,姐姐有更好吃的糖,比你手中的可好吃多了。只要你听话,姐姐就给你好不好?” 姜元臣看着她,眨巴眨巴眼,一会儿后,果然不再叫嚷和挣扎。 他虽然傻,却能感到姜嬴态度温和,语气柔缓,一双眼眸清澈如水,不像骗子。 “好呀,我听漂亮姐姐的。”姜元臣咧嘴笑。 姜嬴也笑,说到做到,把牛轧糖递给他,顺道将讨人厌的婆子挤开。 婆子眼中闪过恼意,“这位夫人,老婆子多嘴提醒你一句,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们国公府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第32章 主打一个配合 “外人?”姜嬴冷笑一声,“原来你们还知道啊! “对,我是外人没错,但正因为我是外人,所以眼明心亮。 “我刚才分明看到你们欺辱主子,殴打主子贴身丫鬟,不敬老夫人,我倒想问问你们,难道边关来的,便不需要遵规守纪,而是欺上瞒下,狗仗人势不成!” “你——”婆子忍不住怒喝。 姜嬴比她更大声的吼回去,“放肆!我这便让唐嬷嬷写一封信去边关问问国公爷,难道这就是他在边关教给你们的为奴之道不成!” “你……你等着!”两个婆子被姜嬴的气势吓住,毕竟国公爷可不像国公夫人那么好说话。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我们这就去回禀夫人,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两个婆子膀大腰圆,色厉内荏,提着裙子一边跑一边骂。 雪枝细胳膊细腿,被她们撞了一踉跄,摔倒在地。 银栀呸呸两声,上前把人扶起来。 唐嬷嬷眼睛发花,扶额长叹,“家宅魍魉,真是家宅魍魉啊!” 因为大哥儿二哥儿的事,老夫人心中有愧,每每面对洛氏的怨怼习惯了不吱声,却不想给府里造成了如此积弱引导。 威信日益减退。 加之洛氏身边的人,大多是从边关来的,粗犷行事,毫无章法,却唯独对洛氏忠心。 现在的国公府,千疮百孔,不忍直视! “老奴谢过姜姑娘仗义执言,咱们快走吧,老夫人还等着呢。”唐嬷嬷头疼,不知道府里这般乱象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夫人谴责自己,任由洛氏这般胡来,国公府迟早要出事。 “姐姐,元臣还要……”姜嬴刚抬脚,身后便多了一个大尾巴。 大朋友吃完了牛轧糖,咂咂嘴,意犹未尽。 唐嬷嬷见状,立刻温声软语,想劝雪枝先将姜元臣带回去。 今日老夫人最重要的事,是见姜姑娘。 奈何姜元臣非但不肯,还更进一步的黏在姜嬴身上,几乎将她整个抱住。 唐嬷嬷眼皮子直跳,心想这个画面要是让姜大夫的夫君看见了,那还得了! 姜嬴很怕被人摸腰,偏偏姜元臣的手就落在她腰上,一时笑着赶紧躲开,“行行行,我给你糖,要多少都给你。” 众人也不知道她怎么变的,反正手在袖子里一摸,就是一大把白色长条形的糖果。 姜元臣瞬间眼睛放光,拿走糖果,一股脑往嘴里塞。 一边塞,一边冲姜嬴友好的傻乐。 别说姜嬴,就是小言挚都不禁摇头,【这傻二舅,脑子的货都让那一摔摔没了是吧?】 最后没办法,只能将姜元臣一块儿带去老夫人的院子。 其实老夫人现在不太能看这两个孙子。 每每见到,眼睛充血,心里更滴血。 这不,虽然姜元臣很乖的挨着姜嬴吃糖,老夫人视线落在他身上,说话的声音都隐约哽咽,“本意是想请姜丫头你来玩耍,没曾想反倒给你惹了不快,让你动气了。” 姜嬴摇摇头,“小事而已,谁家没个鸡飞狗跳的时候,别说你们这么一大家子了,我家就我和儿子两个,不高兴了照样能打起来。” 嗯,一般都是她打,小屁孩儿突然尿床了,或者用她的奶头磨牙,那都是要狠狠教训一顿的。 母亲和儿子还能打架? 连氏一听好奇住了,姜嬴便捡几个简单的例子给她解释,连氏边听边笑,几乎笑出了眼泪,“好,挺好的,姜丫头,你这种带孩子的方式,老身还是第一次见。” 姜嬴颠了颠怀中小屁孩儿,“我啊,与其说把他当儿子,还不如说是朋友呢。和朋友相处,自然没那么多宠溺和谦让。” 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熊孩子就得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小言挚,【……】 女人,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哇……”哭,使劲哭,饿了,要吃奶。 唯有美食,才能抚平他受伤的心灵。 “这是饿了吧?姜丫头,隔壁有专门的茶水间,我吩咐谁也不让过去,你便去那边喂奶吧,不然孩子饿狠了也可怜。” 老夫人一副为姜嬴考虑的语气道。 但姜嬴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应该是想趁机看她身上有没有姜家的粉梅胎记? 姜嬴假装听劝起身,内心却很迷惑,老夫人知道她的胎记在哪儿? 毕竟就算是喂奶,也仅仅是挑起肚子往上的衣服,又不是全身脱光。 能保证一定找得见? 事实证明姜嬴的想象力还是弱了点,因为她刚喂上奶,银霜便在外面敲门,“姜大夫不好意思,老夫人突然不适,我可不可以进去倒一杯水,您开的药石还够冲一杯的。” “……” 姜嬴微笑配合,“没事,你进来吧。” 然后没多会儿,银霜便把一杯温热的茶水洒在了她的腿上。 小丫鬟态度还挺觉悟,直接就跪下了,“对不起姜大夫,奴婢毛手毛脚的,等会儿您喂好了小公子,奴婢替您换一身新的衣裳。” 姜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配合,“好,不碍事,水温不高。” 她得感谢这是银霜,考虑周到,如果换成银蕊,她的大腿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烫下一层皮儿了? 如姜嬴所料,衣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非常合她的尺寸。 当她换了衣服出来,小言挚内心酸味十足,【矫情!拙劣!这下知道是真血脉了吧?】 【一套衣服就想讨好我娘亲,做梦呢!】 【我和娘亲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老太太,本公子可瞧好了你们要如何弥补。】 姜嬴:好大儿,弥补也是弥补我,关你什么事? 再见老夫人,她的眼中一层水光。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激动,亦或都有,总之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最后紧紧握住了姜嬴的手,“好孩子,我就知道不会错的,你身上有我们姜家人的品性,不会错的。” “老夫人说什么?”姜嬴装傻。 连氏却没有现在捅破的意思,摇了摇头,“没事,我是说老身与你很投缘,恨不得你就是姜家人。” 之前是想认干孙女,现在好了,压根不用认。 根本就是。 只是不知道她的母亲,难道真是混账儿子在外一夜情缘? 老夫人很肯定姜尚没有外室。 所以只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某一次意外。 放在以前,她会很生气这种事,恨不得把儿子的腿打断,但现在…… 老夫人感到庆幸。 几人在这边说话的功夫,姜元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窗下的罗汉床边。 小言挚被放在床上。 似玉和对他惦念已久的银蕊一起守着他,看到姜元臣过来,两人下意识有些紧张,结果姜元臣对小孩子居然异常耐心,一点儿危险举动都没有,还会用拨浪鼓逗他玩儿。 就像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大哥哥。 小言挚虽然很无语,但是一想这个傻二舅上辈子和他一样,挺凄惨的,也就没有故意扫兴。 一舅一甥,你逗我乐,异常和谐。 不一会儿姜嬴和老夫人就听到了咯咯咯咯的笑声。 有小言挚的,也有姜元臣的。 两人转头看去,熹微的阳光从窗棂洒了进来,照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衬着两人同样纯真的笑脸,整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美好得让人想要用一只画笔记录下来。 这下不只老夫人,就是唐嬷嬷都眼睛湿润了,擦着眼角道,“难得,二公子看起来很喜欢姜大夫的公子呢。” 姜嬴一边听,一边眯了眯眼。 从她的角度,神奇的发现猴儿子和他二舅,长得还有几分相像。 都是一样硬朗的下颚线。 只不过小孩儿肉嘟嘟的圆润,看起来没那么明显而已。 第33章 国公府一日游 吃了午饭,姜嬴以为这场“被认亲”,差不多就到了收官的时候。 谁知道老夫人还是不让她走。 叫了几个唱戏的,非让姜嬴陪着看戏。 姜嬴,“……” 那有啥好看的,对她这个阅尽千帆,电视剧都看腻了的人来说…… 大概是瞧着姜嬴真坐不住,老夫人只浅浅看了一场,便换花样带姜嬴逛花园了。 大有让她国公府一日游的感觉。 小言挚被下人们众星捧月,他的傻二舅也屁颠屁颠跟着,一边吃姜嬴给的牛轧糖,一边对着小言挚流哈喇子。 后者有点嫌弃,几次努力伸手去拉傻二舅怀里的高级手绢,奈何手太短,没够上! 最后还是似玉看懂了他的意思,终于提醒银栀要记得给姜元臣擦口水了…… 此时此刻,大家都没顾得上想姜元臣的贴身婢女雪枝去了哪里。 逛了一圈,老夫人走不动了。 笑着摆摆手,“哎呀人老了腿脚不行了,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银萍一边扶她,一边打趣,“老夫人这已经是近来走得最远的一次了,往常姜姑娘不在的时候,只恨不得一天到晚扎在小佛堂里呢。” 至于为什么这样,大家心照不宣。 老夫人自从大公子二公子出事后,日日忏悔,也是替两位公子祈祷。 然而众人才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婢女的哭声。 还有恶婆子的咒骂,“小蹄子,你以为夫人出门了,我们就不敢收拾你了?” “看我不打死你!哼,还敢让外人帮忙,给你能的!” “实话告诉你,夫人走之前,明白吩咐咱们赏你三十板子,谁让你不看好二公子,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难道你不知,夫人现在最见不得的,一是眼瞎颓丧的大公子,二就是痴傻净出洋相的二公子吗?” “夫人啊,巴不得她的孩子只有机灵嘴甜的三公子和美貌聪慧的嫡小姐呢!” 刷—刷—刷! 随着毒巫婆一般的威胁,紧接着便是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雪枝整个人已经皮开肉绽,非常后悔刚才为什么要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本意是想着中午天热了,拿一件薄一点的外套给二公子换…… 却十分倒霉被王婆子和刘婆子盯上,二人不敢打姜大夫的主意,就把早前受的气全撒在她身上! “呜呜……”雪枝又疼又委屈,哭成了一个泪人。 亭子里。 姜元臣听到这声,蓦地抬起头,向四下寻找,“雪枝姐姐?” 他本来在喂小言挚吃糖,后者嫌弃那是他吃过的,摇头晃脑的拒绝,这下也顾不上喂了,急得在亭子里转圈圈,连手上的糖掉了都忘记捡。 脸上也没了笑容,“雪枝姐姐……不哭……” 大家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唐嬷嬷一拍大腿,“不好,老夫人,之前在花园里,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在我们这边受了气,只怕是胆大妄为私底下对雪枝动刑呢!” 闻言,老夫人面色一变,“什么,私自动刑?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去,让人找,就算翻遍花园也给我把人提来!” 哭声断断续续,只能听出在附近,但具体在哪还要找。 而且很有可能两个婆子听到动静便跑了。 一炷香之后,老夫人这边的人还算能耐,给两个婆子抓个正着。 此时的雪枝已经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了。 姜嬴瞧着自家便宜二哥急得团团转,便知道这个雪枝平日里肯定对他不错。 这样的好丫头,没道理冤死,所以趁众人不注意,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灵泉结晶。 先保住小丫头的命。 王婆子和刘婆子匍匐在老夫人脚下,拒不认罪私自动刑。 反倒十分义正言辞,“老夫人,您可别乱冤枉好人,真当我们边境来的没脾气是吧?” “我们吃饱了撑的浪费时间教训一个贱丫头?” “还不是夫人吩咐的,她不高兴雪枝这个贱丫头没好好照顾二公子,万一跑出来磕了碰了,老夫人不也心疼吗?” “所以这一切都是夫人的意思。本来是让老奴们打雪枝三十大板,好让她长长记性的,我二人觉得太重了不忍心,这才改成了鞭子,要不然这小贱人现在哪有哭的力气,只怕早都屁股开花了!” 端是一个有恃无恐。 更把自己说成了善良大度的好人一般。 下命令的都是洛氏,她们不过就是按照洛氏的命令行事,哪来的错? 老夫人差点给气个倒仰。 伸出手,怒指两个恶仆,“来人,把他们拉下去……” 王婆子和刘婆子见状倏地起身,不让老夫人的人上前,“不行,老夫人,明明是夫人的命令,你拿我们开涮做什么?国公府了不起,国公府便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吗?” “有什么事,等夫人回来再说。” “您一口一个我们擅动私刑,现在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要打我们的板子,难道您这就公平了?” 两个婆子混不吝,口才更是相当了得。 这一点老夫人房里的人都见识过。 一开始老夫人为了大公子二公子的事儿,一味忍着,忍到如今越发纵容了她们的猖獗。 “好……好啊……”老夫人顿时被气得胸口起伏。 唐嬷嬷满眼憎恶,“放肆!我们老夫人乃一品诰命夫人,皇上见了都要给三分颜面,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个下等老奴而已,居然也敢和老夫人公然叫板。 若不是老夫人念着大公子二公子…… 想到这儿唐嬷嬷不禁叹气,总有一种直觉,老夫人今日,恐怕还是会不了了之。 毕竟大公子二公子如今这么不好,被洛氏拿了把柄,内里没有底气。 但出乎唐嬷嬷意料的,老夫人顺过气之后,居然询问了姜嬴的意思,“姜丫头,你觉得,我该处置她们吗?” 长期积压的沉痛与悔恨,在向姜嬴开口那一刻,奇迹般的找到了出口。 这是她们姜家的孩子呢。 一个让人感到绝路逢生的孩子。 姜嬴一愣,“老夫人这是……问我的意见?” 第34章 姜嬴的夫君 “是啊。”老夫人轻轻一笑,“老身病体缠身有一段日子了,这人病了吧,就容易东想西想,心软,年轻时候认为不可饶恕的事,如今都渐渐看淡,否则,今天这桩事,别说如何处置,便是发生都不可能发生。” 最后两句,两个婆子清晰的感到了老夫人的凌厉。 那病容憔悴的脸明明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不敢挑衅的压迫感。 两个婆子忍不住低下头,浑身打了个哆嗦。 心想今儿不会真踢到了铁板吧? 老夫人说完,不再赘述,只静静的看着姜嬴。 怎么看怎么欢喜。 人家府上都是孙女多,孙子少,姜家不同,三个大孙子,只一个小孙女。 老夫人原先对姜怡琳也是非常不错的,那时候她刚从边关回来,八九岁的模样,站在花厅里俏生生的。 虽不如京城养大的粉雕玉琢,但边关的环境就那样,孩子粗糙些也正常。 老夫人下大手笔,开了私库给她置办衣裳首饰,带她去宴席,巴不得昭告全京城自家有娇娇小宝贝了,谁知才没多久,老夫人便无意中听到姜怡琳和下人抱怨, “祖母身上味儿好重,中药的味儿、檀香的味儿,还有一股濒死之人腐败的味儿,每次在她身边待完,我回去都吃不下饭,要狠狠洗上一个时辰的澡才舒服。” 这样伤害性不强,但令人寒心的话,连氏听过不止一次。 加之她每次但凡亲近一点琳姐儿,洛氏就跟护食儿的老母鸡一样,咯咯哒咯咯哒上蹿下跳,时间一久,连氏对琳姐儿的心也就淡了。 再说琳姐儿和几个哥儿终究不一样,女孩子家,心思敏感,母亲的小棉袄,对她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连氏原本就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从此,该有的关心不少,但更多的……也就没了。 这次因为皇帝赐婚,她害怕琳姐儿跳火坑,瞻前顾后,多有劝说,反倒踩了母女俩的尾巴,与她争锋相对。 相当于把最后一层遮羞布都一把扯了。 那晚上,唐嬷嬷陪她一块儿掉泪,“老夫人啊,咱不管了,不管了还不成吗? “您病到如此地步,还为她们着想,为府上着想,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 “有句话说得好啊,不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终究隔着一层。 “咱以后只要大哥儿、二哥儿,这两个被夫人嫌弃不要的可怜孩子,我们一块儿相依为命,再也不管外面的闲事了可好?” 原本唐嬷嬷还对姜怡琳有几分期待,这一次,也彻底寒心了。 主仆二人打定主意,往后康济堂是康济堂,国公府是国公府,不求上慈下孝,只求相安无事。 不想今日还是发生了王婆子刘婆子以下犯上的事儿,这么一看,便是相安无事也难做到! 姜嬴明显感觉老夫人陷入了自我思绪,还以为可以躲过一劫不发表意见,谁知她回过神来,又问一遍,“姜丫头,说吧,老身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对琳姐儿好,琳姐儿不领情,又感到自己活不长了,所以不愿去争,不愿去抢。 但若是姜丫头需要,连氏觉得,她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再战一战的。 姜家英魂,从无软蛋! 姜嬴咳咳两声,才发现亭子里几乎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包括王婆子刘婆子两个。 瞅着她俩那没皮没脸,横行霸道的模样,姜嬴本能冷哼了一声,“老夫人既问我了,我若说假话,便显得辜负了老夫人的信任。 “我这个人呢,温柔大度,善良和蔼,心胸宽广,以德报怨—— “抱歉,上面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个十足冷心冷情,睚眦必报,受了委屈绝不肯隔夜的人! “所以老夫人您别问,问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财狼多獠牙,害怕危险,当然就要先一步拔掉它的獠牙,毁掉它的攻击性。” 姜嬴这番话一撂,亭子里落针可闻。 几个银目瞪口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毫不避讳的“大实话”。 姜姑娘就不怕被人说恶毒吗? 姜元臣蹲在雪枝旁边,心疼她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想碰不敢碰。 他智力受限,对于姜嬴的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全部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姜嬴同仇敌忾,“罚!奶奶,她们欺负雪枝姐姐,罚她们不许吃饭!” 在姜元臣如今的意识里,不让吃饭,已经是最重最重的惩罚了。 因为好几次洛氏到他的院子教导,指望他多少恢复一些从前的读书天赋时,姜元臣做不到,洛氏便罚他不许吃饭。 有一次甚至直接饿到晕厥。 童言无忌,唐嬷嬷听了止不住的抹泪,上前一步拦抱姜元臣,“二哥儿听话,过来点儿,别再碰到你雪枝姐姐了,她疼。” “老夫人待会儿就给你雪枝姐姐请大夫。” “而且啊,老夫人定会为你雪枝姐姐做主的,重重惩罚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伤害你雪枝姐姐的人!” 姜元臣眼睛红红的,依依不舍起身,“嗯嗯,我听话,唐嬷嬷我听话,这样奶奶才能帮雪枝姐姐……” “奶奶……” 大孩子满目哀求,配着软糯的声音,懵懂天真的帅脸,杀伤力十足! 老夫人闭了闭眼,心头蔓延出无尽的悔恨。 她错了,错得离谱啊! 明明三岁小儿都懂得的惩恶扬善道理,她怎么就给丢了呢? 王婆子刘婆子一见老夫人这样儿,顿觉不妙,转身便打算跑。 然而老夫人已经声色俱厉的下令,“来人,将两个滥用私刑的老刁奴绑起来,重打三十大板!待会儿洛氏回来要有任何不满,让她直接来康济堂质问我老婆子!” 【哇偶,祖奶奶发威喽,祖奶奶威武!】 【笨娘亲,好样儿的,是你给了祖奶奶勇气。】 小言挚欢呼雀跃,就好像观看江洋大盗被斩首的吃瓜群众一般。 姜嬴默默翻白眼:咋地,要不我改名叫梁静茹你看还行? 两个婆子被行刑的时候,老夫人终于对姜嬴下逐客令。 “丫头,回吧,这种血腥的场面就别看了,免得晚上做噩梦。” 姜嬴表示,no,不存在的,您想多了! 她只会觉得解气。 老夫人不依,“你不怕,孩子总怕吧?听我的,今日先带着孩子回去,等有空了,再请你们来玩。” 若不是好多事情没查明白,老夫人恨不得当场认亲,让姜嬴直接就在国公府住下来的好。 再者,打了两个婆子,等洛氏回来,少不了一番扯皮。 这种污糟事儿,她一个人闹心就算了,不想让姜嬴也跟着闹心。 姜嬴闻言,转头朝听板子声听得津津有味的儿子扫了眼…… 他,会害怕? 只怕不是内心兴奋得嗷嗷叫吧! 小言挚,【嗷嗷嗷,打,狠狠的打,这种倚老卖老的刁奴最是该死!】 【郡王府也有不少这种老刁奴!】 【小时候贪墨本公子的银钱点心,本公子大了,他们就忽悠本公子去花楼,害本公子被渣爹打了不少冤枉板子。】 【可惜了,本公子现在视线范围有限,看不到书里说的一丈红盛景……】 姜嬴越听,整个脸越面瘫。 最后两个婆子直接被打晕过去了。 老夫人起身,“行了,把她们拖去柴房暂时关起来。走吧,姜丫头,我送你一程。” 打定主意不让姜嬴留下来掺和了。 不然铁定要被洛氏记恨上。 然而没等一行人走出内院,管家模样的老伯急冲冲跑上前,“老夫人,外面有辆马车,说是来接姜大夫回家的。” 姜嬴,“???” 谁?谁知道她在国公府? 难道是言酌? 好啊,狗王爷,果然派人盯着她行踪呢! 老夫人沉思片刻,没让姜嬴立马出去,而是派银萍先跟着管家到门口看具体。 得确定是姜丫头的夫家,才能放行。 银萍回来点点头,“奴婢都看清楚了,是姜大夫的夫君没错,上次咱们一起在相国寺山下见过的。” 说着,还对姜嬴暧昧一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瞧,姜大夫这才出来多会儿,人就追来了。果然是新婚夫妻甜如蜜。 第35章 离谱 姜嬴脑门儿:????? 不是,她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上次言酌人在马车,她们看到的人是……齐刃! 姜嬴张嘴欲解释,结果老夫人已经和蔼可亲的先一步开口,“银萍,你再去一趟,将对方请到花厅稍坐,我老婆子受了姜大夫的恩,理应连他一块儿招待。” 其实是想见见这个孙女婿。 之前姜丫头言谈之中对他不甚满意似的,她得好好瞧瞧,如果确实不行,这日子就甭过了。 和离!果断和离! 那时,她正好可以将孙女儿、重孙儿一块儿接进府里生活。 想想都不赖。 …… 国公府门前,齐刃万年不变轻骑装束,手里抱着玄铁剑。 听闻银萍的话,眨眨眼愣住,“老夫人要招待我喝茶?” “是的齐公子。” 双方已经互通姓氏,银萍笑眯眯的,看齐刃就像看什么吉祥物。 “姜大夫对我们老夫人有救命之恩,齐公子难得来一趟,进去和我们老夫人说说话,顺道接姜大夫,不然显得我们国公府招待不周似的。” 银萍察觉齐刃的目光一直往马车那边看,有点奇怪。 “齐公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马车上了吗?” 齐刃摇摇头,那倒没有。 一个大活人,说不上落吧? 而且出门的时候,王爷就故意没用带府徽的马车,肯定是不想被国公府的人发现。 毕竟他不久后要迎娶国公府嫡女的。 让人家知道他养的外室,不守规矩,胆大妄为,利用医术将姜老夫人哄得团团转,指不定还以为是王爷授意的? 到时婚事结不成不说,还有可能结仇! 想到这,齐刃便没有询问言酌的意思,而是略拔高了音量,对马车两旁的下属道,“我有事进去一趟,你们在原地等。” 王爷不方便出面的时候,都是齐参将代为处理,其余人不疑有他。 只车厢里的言酌抿茶的动作一顿,怎么回事? 他撩开车帘问护卫,护卫已经只看得见齐刃的背影了,“属下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姜老夫人请齐参将做客。” 言酌,“……” 这死小子,面子够大啊! 他这个王爷还在马车里等候,他倒好,跑人家府里做客去了? 刷一下放下车帘,言酌很生气。 气姜嬴,气齐刃,气手上的茶杯。 诸事不顺。 他下意识五指收紧,想把茶杯摔地上,结果不知怎么,力气变大了似的,茶杯在他手心“砰”一声碎裂。 当然,是左手,比较有劲儿的那只手。 可就算是左手,这也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吧! 言酌一只手半举在空中,因为捏到了茶杯的碎片,鲜血淋漓,但他丝毫不觉得疼,反而有种诡异的兴奋。 手劲儿有长进? 要不再捏一个试试? 一炷香后,言酌满头大汗,第二个杯子却没碎。 而且,手臂开始酸软无力了。 用力过度的表现。 言酌蹙眉,难道刚才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可他最近确实觉得双手的恢复速度在加快,准确点说,是服用了姜氏那卖相很差的野果和齐刃神神叨叨的茶水之后。 不能都是他的错觉吧? “咯吱——”,正是这时,手中的茶杯轻轻发出微小的破裂声。 言酌猛地低头看去,茶杯虽然没有裂成几块,但的确出现了裂缝! …… 国公府的花厅里。 唐嬷嬷亲自给齐刃奉茶。 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弯腰小心翼翼的接过,“多谢多谢,你们太客气了。” 妈呀,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如此礼遇。 会不会是她们其实已经认出来了,知道他是王爷的人,她们家未来姑爷的心腹,所以才忽然对他这么好? 想让他以后多在王爷耳边说嫡小姐的好话? 齐刃一边喝茶,一边天马行空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自己把自己推翻。 不可能! 他都说了是来接姜姑娘的,要是认出他是王爷的人,岂不是就一并知道了姜姑娘的外室身份? 但看她们的态度,可不像知道的。 没有人会对自家孙女的情敌如此赞扬称颂。 “姜大夫很好。”老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可以说是老身遇到最负责的大夫,且人品好,长相佳,孩子也带得好,可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值得男人好好珍惜。” 齐刃不明白,老夫人怎么忽然对他说这些? 不过老人家都喜欢人家附和她,甭管说什么,附和就对了。 因此,齐刃除了笑,便是猛点头,“是是是,老夫人眼光独到,说得很对。” 姜姑娘的确医术过人,长相貌美。 这不废话吗,长不好看爷能和她孩子都有了? 老夫人悄无声息打量齐刃,见他态度诚恳,礼貌谦和,印象还不错。 虽然有点唯唯诺诺,风范不足,但总体还算过得去。 到底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对姜丫头好! 想着,又忍不住问一句,“齐公子,不知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女子嫁人,切忌家庭复杂,简简单单便是最好。 比如琳姐儿看上的那个言酌,又是后母又是后出的兄弟姊妹,太复杂,嫁过去不说成天被婆母磋磨,也肯定没好日子过。 亲婆母尚且不好伺候,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婆母,可想而知。 齐刃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但他又说不出到底不对劲在哪,只能顺着老夫人的话回答,“嗷……家里老子娘都没了,只我一个人。” 老夫人:还是个孤衰子? 有利有弊吧,仕途上无人帮衬,往上爬比较困难。 但姜丫头嫁过去就是主母,不用伺候公婆,没有讨人厌的妯娌,自己做自己的主儿,也挺好。 回头等姜丫头认祖归宗了,她多联系一下以往的老姐妹,老国公的学生什么的,帮帮这孩子,也能至少让他往上升两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老夫人神色满意,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嗯,倒比想象中好多了。 姜嬴从始至终,都把老夫人的骚操作看在眼里,想阻止,有心无力。 因为老夫人早考虑了,让她听,却不给她破坏谈话的机会。 所以她现在是在偏厅,带着儿子,旁边银霜银栀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银栀还打趣她,“放心吧,老夫人就是问几句话,了解了解,不会吃了他的。” 姜嬴,“……” 这误会大发了! 只怕国公府上下,都以为她是齐刃的女人。 好求离谱! 不一会儿,在姜嬴觉得齐刃已经快要疯掉的时候,老夫人总算是完事儿了。 她起身上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齐刃的肩膀,“好男儿志在四方,但也不能完全不顾家里,小日子有商有量的,才叫幸福。” 齐刃,“啊?哦是是是。” 是什么?不知道呢。 单独的字儿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兴许就是老人家看他一个人太孤单了,发善心聒噪两句? 对!一定是这样。 姜嬴瞧着齐刃傻乎乎那样儿,和摔了脑袋的姜元臣有得一拼,便什么都不想说了。 罢了,误会就误会吧。 总归老夫人肯定还会继续往下查她,时机到的时候,该知道的都能知道。 通常呢,人们更愿意相信无意中的巧合,而不是外人有意告知的巧合。 姜嬴总算走出了国公府,长舒一口气,有种了结了一件大事的感觉。 “咳~”马车上传来男人不虞提醒的声音。 第36章 乌鸦嘴 齐刃心里毛毛的,“姜姑娘,爷好像等急了!” 姜嬴,“那不是你在里面墨迹吗?怎么,国公府的茶异常好喝?” 本来老夫人是要送他们的,关键时候洛氏回来了,因为两个婆子的事兴师问罪,最后只有唐嬷嬷跟了出来。 唐嬷嬷显然也听见了这声咳嗽,有点懵,“马车上还有人?” “他家爷。”姜嬴瞥向齐刃,边说边犯困,“爷”字多了尾音,听起来就像“爷爷”。 齐刃大步垮下台阶,“快点吧,不然爷该发脾气了!” 唐嬷嬷上了年纪的五官皱在一块儿。 谁?齐公子的爷爷? 听咳嗽声是不怎么好,应该是病了来找姜大夫看病的吧? 姜嬴抱着儿子弯腰钻进车厢,立马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刚才有人刺杀言酌? 这么想着,姜嬴像个受惊的小鸟一般在车厢内部张望,想看看有没有箭头。 毕竟电视剧里,常见的马车截杀都是用箭。 嗖一下射到车壁上,箭头穿透而出,男主当场发挥英雄救美情结,一把将女主逼进角落来个壁咚! 紧张没感受到,危急没感受到,感受到的只有扣出紫禁城的尴尬。 怀里儿子适时出声,【笨娘亲,别看了,是渣爹的手受伤了。】 茶杯的碎瓷片已经收拾干净,但车底还有一片明显的水渍。 小桌子上四个茶杯,眼下只剩三个,其中一个裂了条缝,正正好对着车门的方向,有人上来一眼就能看到的角度。 偏偏姜嬴关注点不太一样,眼神儿不往下,而是长脑门上似的专往车顶啊之类的地方,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厢内就一人,死人脸的言酌。 左右手随意的搭在排凳上,可以看见他的左手缠着一条不走心的手绢。 姜嬴眼眸一扬,狗王爷还有自虐倾向? “郡王殿下,您贵人事忙,怎么有空过来?”姜嬴假装看不见。 一点小伤,晚到医馆几分钟就愈合了的程度。 她才不会关注。 闻言,言酌看也不看姜嬴,轻轻冷哼一声,“你倒好意思问本王?本王之前是不是同你说过,别再耍小心思?” 这女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让她离姜老夫人远一点,姜怡琳远一点,她倒好,堂而皇之,肆无忌惮! 真当他不忍把她关起来? 姜嬴从知道言酌来了那一刻,便预料到他想说什么了。 此刻晃了晃孩子,笑道,“王爷不用这般上纲上线,毕竟您只要稍微问一嘴,就会知道并非我想来,而是老夫人请我来的!” 有本事去和老夫人说啊,光会怼她算什么本事? 言酌一窒,眉心跳了跳,丢下四个字,“一堆歪理!” 他吩咐齐刃驾车。 姜嬴低头和小言挚大眼瞪小眼。 小言挚内心张狂,【渣爹,就这不长眼睛脑子光长个子的德行,也不知道笨娘亲上辈子喜欢他什么?】 【好在笨娘亲这辈子在我的努力下已经擦亮了双眼。】 【娘亲别急,等小言挚长大了,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这世间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子不多得是?何必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噗嗤”,姜嬴再一次没忍住笑场。 忽然有点遗憾只她一人能够听到猴儿子的心声了。 可惜。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听见她的笑声,言酌刚刚下去一点的怒火,立马又燃了起来! “蠢妇!”忍不住赤裸裸的嫌弃。 姜嬴心里mmp,脸上笑嘻嘻,“蠢是会传染的,未免我影响到王爷聪明绝顶,我劝王爷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言酌,“……” 这女人最近吃的什么?伶俐菜吗! 半晌,他不再说话。 姜嬴一瞬间有了胜利的快感。 就在她以为言酌吃瘪,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时候,男人忽然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茶,就倒在那个有裂缝的杯子里。 然后当着她的面,端起来喝。 茶有没有喝进去姜嬴不知道,但她看见了,茶杯被狗王爷稍一用力,就捏成了两半! 狗王爷还施施然把碎瓷放在桌上,冲姜嬴伸了伸左手,“一不小心捏碎了两个茶杯,你不是会医术吗,给本王包扎一下。” 姜嬴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王爷,我刚才看到杯子上有裂缝了!” 言外之意,我可不相信是你捏碎的。 言酌,“……” 眼睛一眯,眉峰狠狠往下压,“本王让你包扎,你就包扎,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姜嬴瞪眼,什么玩意儿!她欠他的不成? 结果第二句,狗王爷就道,“安心吧,本王不至于欠你那点上不了台面的诊金。 “多少?500两?1000两? “听闻姜老夫人豪掷1000两给你,成,本王便也给你1000两!” 姜嬴一点点往上浮的反骨,转瞬就压了下去。 微笑服务,“王爷认真的?” 后者轻飘飘瞥她一眼,面无表情三个字,“包扎吧。” 姜嬴,“好嘞。” 赚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虽然有空间,外出就诊,姜嬴还是装模作样让似玉准备了一个药箱。 刚才给老夫人的灵泉结晶便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保护自己很重要。 现在给言酌包扎倒是用不上灵泉结晶了,药箱里有阿胶止血粉,原材料都是空间产的,效果比市面上的好很多倍。 再说狗王爷的伤其实早就止血了。 她把药粉撒上去,更多是止疼促恢复,介于狗王爷付费还算豪爽,姜嬴附赠了他一个骚包的蝴蝶结包扎。 “王爷,好看吗?”姜嬴内心偷笑。 大男人绑蝴蝶结,娘们儿唧唧。 不过狗王爷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过来的,好看得不得了,更别提摸了。 姜嬴趁着包扎的时候,趁机摸了好几下。 小言挚在狗王爷怀里转了转头,不高兴,【完了完了,笨娘亲好像又犯花痴了!】 【别啊,本公子可不想继续上辈子的悲惨命运。】 “哇——”小言挚伤心得说哭就哭。 打断姜嬴不合时宜的咸猪手。 姜嬴正被吓得一哆嗦,忽的利剑破空之声传来! 错愕间,姜嬴感觉狗王爷高大的身躯猛然压向自己,同时车厢壁和金属一块儿发出惊人的震颤,说是迟那时快,等姜嬴回过神来,就看到狗王爷护着她和孩子一起躲过了刺杀暗箭。 那泛着寒光的精铁箭头,稳稳的钉在言酌后脑勺不远处。 姜嬴,“……” 妈妈呀,她错了,她收回那句不紧张不危急的吐槽! “王爷,你没事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嬴才恢复过来,颤着声音问。 第37章 沙子迷了眼 回答姜嬴的,不是一张俊脸放大的言酌,而是哭出鸭叫声的小言挚。 他呼吸不畅,【你……你们俩,这是要把我挤成夹心饼干的馅儿不成!】 马车外打斗激烈,可见真有人行刺。 让姜嬴惊讶的是,齐刃看着一副绣花枕头的模样,打起架来相当凶猛。 至少除了那一支箭,并没有别的兵器或刺客再近到他们的身。 言酌显然对齐刃非常有信心,在小言挚的哭声中不慌不忙,不急不缓的起身。 脸颊浮起不自在的红晕。 姜嬴心说狗王爷脸皮这么厚,难道还会害羞?结果视线一低便看到他包扎好的左手又出血了! 是刚才单手撑在凳子上造成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刚才没撑那么一下,以他健硕威武的身躯,一米八的大高个,压在她们母子身上,大概率小言挚做饼干馅儿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咳咳咳……”姜嬴后知后觉的胸口憋闷。 言酌扫了她和孩子一眼,没把左手的伤势放在眼里,反身去拽车壁上的羽箭。 可惜,没拽动。 在姜嬴目光灼灼的注视下,言酌不显尴尬,蜂腰微弯,猛地从长靴中抽出匕首,将横亘的羽箭贴着墙壁迅速削下。 动作果决,神色坚毅,留下车壁上一个黑点。 其沉稳飒练,连嗷嗷哭的小言挚都看呆了。 羽睫含泪,眸光轻闪,【哇偶,渣爹有几分本事。】 姜嬴,“……” 撇撇嘴,幸好狗王爷听不到,不然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你好好待在车里,我出去看看。”言酌将半截羽箭扔在脚下,拿着他一看就很锋利的匕首,挑开了车帘。 微风吹来,卷起尘土和沙砾,不小心落入姜嬴的眼睛,她难受的眨了眨,又涩又疼。 第一时间用袖子盖住了小言挚的脸,免得他被风沙吹到。 小言挚眼前一黑,手脚下意识不安的挥踹。 姜嬴一边弄眼睛里面的沙子,一边安抚他,“没事啊,乖,等解决了外面的麻烦,我们就能回家了。”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家却这般倒霉! 肯定是狗王爷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得罪了太多人,以至于在家门口都有人想要他的命! 没多会儿,外头的打斗声终于停了。 马车一沉,言酌绑了蝴蝶结的手挑开帘子进来时,姜嬴隐约看到几具黑衣人尸体。 瞳孔本能的缩了一下。 害怕的感觉刚酝酿出来,眼睛里硌人的感受骤然消失,她放下揉眼睛的手,整个人终于舒服了。 然而,言酌一眼看来,看到的却是她泛红的眼眶和水润清眸。 言酌掀了掀唇,习惯性想说怪责的话,话到嘴边,不由自主软了语气。 “怎么,方才挤兑本王那么厉害,现在面对刺客却怕哭了?” 姜嬴眉头一蹙,啥子玩意?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哭了? 辩解,“我没有,是眼睛刚才进沙子了。” 闻言,言酌原本冷沉的神色,一瞬间缓缓勾了起来。 嘴角浮现几分荡漾,晒然点点头,“嗯,是,沙子迷眼睛了。” 姜嬴,“!!!” 狗东西,这么随便勉强的态度敷衍谁呢? 她忍不住坐直身子,一本正经,“我说的是真的,就刚才你掀帘子出去的时候,风和沙子突然吹过来……” 没等她说完,言酌撩起眼皮,笑容渐收,学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啊,本王相信你,你没有怕,是被突然的风沙迷了眼。” 姜嬴控制不住嘴巴微张,窒住。 要死,他这是真心相信的表现? 马车重新行进,姜嬴气狗王爷戏弄自己,一路上只顾着玩小言挚软乎乎的小手,压根不说话。 小言挚大大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好玩,乐不可支。 【渣爹情商好低,天都让他聊死了……】 【不过笨娘亲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千万不要给渣爹好脸。】 大概是他实在太欢乐了,手舞足蹈不说,连五官都一会儿开一会合的配合。 言酌终于见不得小东西那么欢乐,蓦地伸出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拽住小言挚搭在姜嬴膝盖外的小肥脚! 目光里都是姜嬴把玩小东西肉呼呼小手臂的愉悦和满足,好似在盘什么上好的玉玩一般。 有那么有趣? 于是乎,他也尝试着,慢慢握住小东西短短胖胖的小腿,不轻不重的的捏了捏…… 小言挚一整个愣住。 反应过来,忍不住就是大哭。 “哇哇哇……” 【不是,难道渣爹发现自己说他的坏话啦?】 【不可能吧!】 【他会不会丧心病狂,对小孩子下手,直接折了我的腿?】 不怪小言挚惊慌失措,实在是上辈子不好的记忆太过深刻。 笨娘亲在的时候还好,罚他都是些小打小闹,笨娘亲死后,姜怡琳从中作梗,他没少挨揍。 最狠的一次,直接被打了十大板,屁股几乎打开花! 不过他趁机装病,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补品流水似的吃,吃得姜怡琳那阵子脸格外绿。 还有一次,渣爹扔砚台不小心砸了他的鼻梁骨,差点没给他毁容。 当然,他也反击了,天天带着女子用的面纱出门逛,娘里娘气,让渣爹在同僚世家之中被嘲笑议论! 反正那时候,只要能让渣爹不好过,他就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也乐意。 可是,他现在才一个多月大,没有反抗力,怎么和渣爹抗衡? 此刻他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到这,小言挚彻底慌了,挥挥手一把抓住姜嬴的袖子,咿咿呀呀,眼中含泪,委屈哀婉。 【娘亲娘亲帮帮我,呜呜呜,我不想死!】 【渣爹,还是渣爹,猪狗不如,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姜嬴一听,下意识也跟着惊慌,歪头瞥向言酌。 她想,要是言酌敢对小言挚不利,就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家暴和欺负老幼妇孺的男人。别的都可以忍,这不行! 结果言酌并未过多动作,只轻轻捏了捏孩子的小腿,戏谑一声,“瞧这小崽子,月份不大,小腿倒是结实,我一只手都快捏不完了。” 姜嬴,“???” 小言挚,“????” 大哥,说笑话的时候不要那么严肃,会死人的! 小半个时辰后,总算安全到家。 姜嬴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低头故意不与言酌眼神交汇,“王爷留步,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言酌知她还在生气,不和她强辩,只把崩开的左手递到她眼前,“大夫救死扶伤,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本王负伤不管了?” 第38章 坐立难安 姜嬴抬头,他说什么眼睁睁?于是故意瞪大眼睛“眼睁睁”给他看。 多大的人了,受点小伤还矫情。 齐刃在一旁看着,反应贼快的心领神会,抱着脱臼的臂膀上前,“姜姑娘,我也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骨头断了,您给看看?” 言酌见状斜眯了齐刃一眼,觉得他多事,然而他耍赖没有得到姜嬴半点同情,轮到齐刃耍赖…… 姜嬴:“哦,是吗,那快进来我给你看看。” 言酌,“……” 早就做好准备往里迈的脚一顿,恨不得转身便走。 关键时候齐刃向他投来狡黠的视线:王爷,进去吧进去吧,怎么进去的有什么要紧,达到目的不就好了? 言酌一想,倒也是。 太傅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知道小村姑心里在想什么? 用他非一般的智商思考小村姑俗不可耐的想法,没必要。 再者,他也确实有些事要和她交代。 于是,象征性的纠结了一会儿,末了,若无其事走进院子。 姜嬴走在后面,不置可否。 狗王爷,还挺傲娇。 齐刃的伤并不严重,就是和刺客打斗太激烈给扯到了,姜嬴给他脱臼的臂关节归为,狗腿子点头哈腰好话像不要钱一般。 “属下就说,医术高超还得看姜姑娘,这么重的伤,眨眼间就治好了,华佗要是再多活几年,只怕都要拜姜姑娘为师。” 姜嬴,“……” “行行,差不多行了啊,说再好听,诊费我也不会少了你的。”她没好气。 齐刃贼兮兮的笑,一个银元宝给得无比爽快,“诊费嘛,当然要给了,属下哪敢少了姜姑娘一个子儿。不过,那药石……” 没等他说完,姜嬴凶巴巴一眼横过去,“怎么回事,拿药当饭吃呢?不是前几天才卖你一块?” 灵泉结晶姜嬴不心疼,只要空间不消失,对她来说便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东西。 只是齐刃这么殷勤,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在她定定的目光下,后者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乱用,有个朋友的家人病情危急,求到我这儿,我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分了他一些,所以自己就少了。” 还被王爷抢了半块的半块,不够用完全不够用! 姜嬴松口气,没有妖魔化就好。 实际上灵泉的温养也是有限的,不至于颠覆他们的认知。 姜嬴打开药箱,里面冰块一般晶莹剔透的灵泉结晶还有七八块,都是鸡蛋大小,她专门拿出来做样子的。 弯腰捡了一块给齐刃,“适量用,这可不是什么仙丹,是药三分毒,过量了适得其反别怪我。” 齐刃乖乖听训,“是是,我一定照姜姑娘说的做。” 一边说,还偷偷冲言酌挤眉弄眼。 意思很明显:王爷看呀,姜姑娘其实很好说话的,只要稍微哄着点,给点钱,她断不会为难人。 言酌挑眉,是这样吗? 低垂的视线看着剩下的七块灵泉结晶,眸光控制不住灼热。 见他半天不说话,姜嬴打算无情赶人,谁知就是这时,言酌取下了腰间的玉佩。 “本王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这块玉佩抵给你,算作本王今日手的诊费和购买你剩下七块药石的费用。 “另外,本王跟你道歉,不该对你的医术有怀疑,也不该质疑你去姜国公府的目的。 “如此,能好好说话吗?” 姜嬴瞅着那玉佩通体绿莹莹的,水头极好,玉中极品。 态度有了缓和,“王爷的意思,这玉给我了?” 言酌摇摇头,“这玉是本王母妃留下的遗物,不可给你,但你可以随时用它去郡王府账房换取一定数量的银钱。” 闻言,姜嬴神情遗憾。 虽然皇家的东西拿去市面上交易不现实,但这么好的玉,她也不介意当古董收藏呀。 万一什么时候突然回去现代了,这玩意可就成了无价之宝。 结果狗王爷只是暂时抵押而已。 “不愿意?”言酌观察着姜嬴的表情,问出口。 说实话,他已经在极力的耐着性子了。 学习齐刃的不要脸。 主要是不想以后都抢齐刃的药石,堂堂王爷,觊觎区区一个属下的东西,像什么话。 又不是买不起。 姜嬴回过神来,好奇,“王爷说的一定数量的银钱,是多少?” 有钱,不一定了不起。 足够有钱,富可敌国,就真的了、不、起! 她当然希望言酌是那个了不起的人,这样,当他的腿部挂件就可以当人生赢家了! 言酌没有急着回答姜嬴的话,反倒是看着她,嘴角微勾。 姜嬴有点被冒犯到,“怎么,王爷看我脸上有花儿?” “那倒没有,顶多是长得像花儿一样赏心悦目。” 言酌意识到自己已经掌控了姜嬴的其中一个弱点——嗜钱,心情不错。 居然出乎意料的说了句夸赞话。 姜嬴不至于那么菜,会被他的土味情话撩到,但好家伙冰山脸忽而一笑,旭日桃花一般,耀眼夺目。 花了好片刻,姜嬴才从“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震撼里走出来,比了五个指头,“五千两。” 言酌促狭,“本王没看错的话,刚才齐刃也就给了你五十两,你卖了他一块药石,还附赠肩膀正骨一次,怎么到了本王这儿,七块药石和手掌伤口处理,就要五千两?” 不是五千两给不起,而是讨价还价更有性价比。 姜嬴目不斜视,脸不红心不跳:“因为王爷身份尊贵,给您看病担负的责任和风险更大,所以除了药材钱,还有风险费,王爷若觉得贵,可以不看。” 这最后一句,神医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言酌装模作样咬咬牙,才道:“行。连同之前的一千两,本王欠你六千两。” 看在钱的份儿上,姜嬴再次替言酌包扎,态度认真了许多。 包扎完,言酌一看不是之前的那种蝴蝶结,蹙眉,“为何换了一种系结方式?” 姜嬴眨眨眼,“哪种?” “之前是像蝴蝶翅膀一样的。” “……”姜嬴震惊,“王爷喜欢那种?” 他该不会是个断袖吧?还是小兽! 言酌举起手腕看了看,“本王是觉得,你绑那种结的时间要长一点,本王花了六千两,不能白花。” 姜嬴,“……” 明白了,狗王爷不是断袖,是周扒皮! 没办法,只能拆了医护结,给他重新绑成骚包的蝴蝶结,“这样行了吗?” “尚可。” 言酌在姜嬴看不见的角度,浅浅荡起嘴角。 钱不钱的不要紧,但是能用钱指使叛逆小村姑做事,就很愉悦。 “本王还有一事与你说,四月初六,先娶妻再纳妾,这入府的流程……” 言酌话音未落,屋中孩子骤然哭闹。 姜嬴趁机起身,“王爷,孩子该喂奶了,我去去就回。”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言酌没想到这一等,等了许久不说,屋中时不时传来孩子焦急的吞咽声,让他意识到是什么后……坐立难安! 妇人的乳汁,那么多的吗? 第39章 想入非非 “咕嘟……咕嘟……”孩子一边喘一边咽,仿佛源源不断似的。 言酌耳根泛红,他并没有故意窃听,但是石桌就在门外,院子里又格外安静,连个下人走动的声音都没,不自觉便听到了。 而且脑子迅速将听到的内容转化为画面,根本不受言酌意志的控制…… 熟悉的香艳场景令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像着了火似的,转瞬间,衣衫透水一般贴在身上,某个位置紧绷硬挺,言酌甚至不用低头,都能感受到那处的叫嚣! 言酌猛一下站了起来,谁也不理,黑着脸往外走。 抱剑立于墙根处的齐刃慢半拍疑惑的跟上。 “王爷,怎么突然走了?您买的药石还没拿呢。” 刚才他虽然离得远,但是看得清清楚楚,王爷把先王妃的玉佩都给了出去,这么大的代价才要了那几块药石,怎么说不拿就不拿? 就算王爷不心疼玉佩,他还心疼药石呢! 言酌继续大步流星往前,声音极为闷沉,“你回去拿。” 被这么一刺激,什么大婚纳妾流程,言酌通通抛到了脑后。 等姜嬴喂完奶出来,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傻了,“陈妈,怎么回事,人哪儿去了?” 陈妈刚把鸡杀了收拾好,寻思王爷今晚是不是要在这边用晚膳,见状也傻眼了。 “老奴……老奴不知道啊,难道是有急事先走了?” 姜嬴不是自找烦恼的人,暂时问不到原因,那就不问了,反正她正好不想和言酌掰扯。 什么纳妾不纳妾的,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也没这可能。 姜国公府—— 老夫人拿出了从前的果决狠厉,狠狠将洛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最后洛氏不仅没有救下两个婆子,反而被气得脸色铁青。 说到底,连氏的辈分在那儿,又是常年把控国公府的人,她愿意放任不管的时候,其他人还能钻空子,但若她不愿意了,那就是青蛙跳到热鏊上——送死! 老夫人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丝毫没给洛氏留脸面,“身为主母,你骄纵下人,管教不力,是为失职! “身为母亲,你嫌儿惯女,一碗水端不平,是为失衡! “更别说你还给琳姐儿选了门那样的婚事! “自今日起,管家权重新交回我老太婆手上,若有不服,只管写信给我那边关的儿子,我老太婆就不信,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老夫人说完,半点没给洛氏反应的时间,让人当场将王婆子刘婆子带上来。 两人之前被打了几十大板,下半身血肉模糊,不用说腿已经废了。 老夫人面色肃穆,掷地有声,“全府上下,都给我老婆子睁眼瞧清楚了!我国公府不是什么随意的地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必然要受惩罚,但相应的,做得好也能得到奖赏。 “今日,王婆子刘婆子以下犯上,冲撞贵客,滥用私刑,罚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永不再录用! “而雪枝,其照顾二公子细心周到,忠心护住,擢升为一等甲级丫鬟,赏十两银子十天假期,待身上伤势恢复之后便可回去与家人团聚。” 嘶—— 老夫人的话在所有下人间掀起惊涛骇浪。 大家又害怕又欣喜的窃窃私语起来。 主要是对王婆子刘婆子的奚落,还有对雪枝不仅能够升级,还一并得到了奖赏和假期的羡慕。 有人忍不住道,“活该!早就该这样了,那王婆子刘婆子仗着是夫人从边关带回来的,这些年没少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可不是,老夫人才不管事近一年,咱们这些府中的老人,不是被打发去洗衣服就是修园子,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拿最少的工钱!” “雪枝这丫头,瞧着怪可怜的,在二公子身边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还要被夫人刁难,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除了亲近洛氏的几个丫鬟婆子,其他人对老夫人拿回管家权没有半点异议。 洛氏见状,脸色更加青白不忿,“母亲,您这样未免有点过分吧?儿媳还从未听过哪个世家老夫人将管家权拿出来又收回去的。” 在边关那些年也就算了,鞭长莫及,可她回了京,夫君能干,肚皮争气,儿子女儿孝顺,凭啥不让她掌家? 因为这一点,她刚回京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地里笑话。 所以当两个儿子出事,老太婆心灰意冷不肯再握着权柄不放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洛氏。 而且她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大厨房小库房等重要位置换成自己的人! 王婆子刘婆子只是内院的小管事,打了轰出去没甚要紧,关键的是,老夫人杀鸡儆猴还收回了管家权,这让她以后在京中贵妇圈如何立足? “哼!”老夫人冷笑一声,“怎么着,你想说我老不死的出尔反尔? “你当我老太婆介意这些? “洛氏,若非你将府上管得这般乌烟瘴气,毅哥儿臣哥儿身为主子却被下人埋汰,我一大把年纪,两只脚都快入土的人了,至于如此?” 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你有委屈,有不甘,甚至于恨我老太婆,你便去闹、去告,我等着替你做主的人来找我老太婆问罪!” 说完径直往外走,气场之强大,让在场吓人无不噤声。 洛氏一瞬间紧咬牙根,脸色惨白。 到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国公府,从来都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母亲!” 虽是如此,洛氏还是心底恨啊,忍不住也猛的站起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一副要豁出去和老夫人清算的模样。 却在老夫人转过脸时,被她身旁的姜嬷嬷扯了一把,踉跄着重新坐下。 姜嬷嬷敛衽行礼,言笑晏晏,“夫人心直口快,老夫人别介意,老奴替夫人恭候老夫人一路好走。” 看到姜嬷嬷,唐嬷嬷不由略紧张的搀好了老夫人。 后者静静的睨了姜嬷嬷一会儿,轻哼一声,这才不紧不慢的带着康济堂上下走了。 人才跨出门槛,洛氏便忍不住狠狠摔了一个杯子。 “她、她实在欺人太甚!” 第40章 鬼怪嬷嬷 进门之前就嫌她门第低,配不上姜尚,现在又这般作贱她! 姜嬷嬷屏退左右,只留下姜怡琳在场。 笑着劝慰,“夫人,您也别太气着自个儿,要我说,老太太这时候收回管家权,也有好处。” 有句话姜嬷嬷不敢说,其实,老夫人管家,那确实比洛氏管家强多了。 洛氏私心太重,小家子气,御下的能力更是差了老夫人不是一星半点。 否则也闹不出王婆子刘婆子的这档子事来。 但她只是个下人,不能随意评价主子,况且站在她的角度,国公府和和气气不成,乱才好! “这话怎么说的,姜嬷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洛氏扬起脸不高兴的道。 姜怡琳看着姜嬷嬷若有所思。 相比对洛氏的亲近,姜怡琳对姜嬷嬷更加敬重,因为她觉得姜嬷嬷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些年大大小小教了她不少。 而且姜嬷嬷对她非常忠心,是肯为了她去死的那种程度。 这样的下人谁傻了拒绝? 所以姜怡琳开口帮着姜嬷嬷说了句,“娘,您听听姜嬷嬷的解释再说嘛。” 洛氏抬眸看着这个清丽的小女儿,乖乖巧巧娇娇甜甜的,让人一眼心情就不错。 火气都自降下去三分,“行,你这老东西倒是好好解释一下,不然我饶不了你。” 姜嬷嬷本就是洛氏从娘家带来的人,几十年的心腹,还因为在边关时任劳任怨,几十年如一日替洛氏操劳,所以被姜尚赐了家姓。 不然姜嬷嬷原本是姓曹的。 闻言,姜嬷嬷也不怕,还是那副笑面菩萨胜券在握的模样,“原因有二。其一,咱们琳姐儿再过两月就要大婚了,夫人少说要给琳姐儿准备一百五十担的嫁妆,还都得是好东西,而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凑数的样子货。 “女孩子的陪嫁代表了她在夫家的底气,除了明面上的那些,还必须准备良田铺子庄子园子等等,越多越好。 “国公爷这么多年位高权重,俸禄虽说不低,但夫人知道的,国公爷宽待下属,体贴三军将士,瞧着这个也可怜,瞧着那个也悲惨,只恨不能将所有银子全搬到军营去,以至于咱们公中账户捉襟见肘。 “可老夫人就不同了。 “她啊,不仅年轻时嫁妆丰厚,又懂敛财,她那私库只怕没有几个世家老太太能比得上的。 “原先夫人掌家,她若心狠不给琳姐儿添妆或少添妆,夫人根本找不到话说,可现在她管家了,那就不同,总不能叫咱们琳姐儿被外人笑话不是? “琳姐儿是国公府嫡小姐,她被笑话,便是国公府被笑话,便是老夫人管家的失职,国公爷知道了必然不高兴,所以老奴才说老夫人现下收回管家权,也是有好处的。” 姜嬷嬷口齿清晰,逻辑清楚,而且向来都是在站在洛氏和姜怡琳的角度想问题,因而这番话,不费什么力气便让两人信服了。 姜怡琳甚至越听越揪紧帕子,激动的感到未来一片光明。 能嫁给自己七八岁就爱慕上的男人,与他琴瑟和鸣,再手握金山银山,这样的日子谁不想拥有呢。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洛氏躁欲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安抚。 调整坐姿后,心气就平和了许多,“那,其二呢?” 她对管家权比较执着,即便有刚才那其一的优点,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 姜嬷嬷继续说,“其二,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因病亏损,太医都说了不宜操劳。 “原先国公爷便是心疼老夫人管家太累,才让夫人从旁协助直至更够独当一面,可现在老夫人又硬要抢回去,再出什么事,也怪不到夫人头上。 “国公爷远在边关,夫人守在京城家中,本来就够委屈了,如今还让老太太这样凌驾,怎么哭怎么抱怨不行? “不过有一点,夫人不能硬和老夫人争执,否则老夫人若有个什么好歹,国公爷回头还不得和夫人生了嫌隙?” 说着,姜嬷嬷忽然抱歉的看了姜怡琳一眼,“这话,老奴我本不该当着琳姐儿的面说,可老奴想着琳姐儿马上就要嫁人了,日后若是遇到不好相处的婆母,总不能只会梗着脖子被人家欺负嘛?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顷刻时间,洛氏已经听懂了姜嬷嬷话中关键。 简单来说,就是暂时让出管家权,掏空老太婆的私库给琳姐儿挣体面,私底下再送信去边关诉说老太太如何专横跋扈,让男人体谅她,对她歉疚。 同时,管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老太太本就病入膏肓,操劳之下要不了多久说不定就撒手人寰! 届时,无论是管家权,还是男人的体贴爱重,她不就都有了吗? 女儿也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这都不是一举二两,而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 想通这些,洛氏脸上立马有了笑意。 她伸手把姜怡琳拉到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殷切爱护和期盼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怪,怪你做什么,我这辈子一共生了四个孩子,老大老二让老太太养傻了,如今又成了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我除了靠琳姐儿,还能靠谁? “琳姐儿好,便是我好,我们大家好。 “况且她即将嫁的,可不是什么简单人家,勤王府继勤王妃并非言郡王的亲生母亲,后母当家,到时候可不得磋磨我们琳姐儿吗? “先学点对付人精老太婆的招数,对琳姐儿来说反而是好事。” 边说,边笑眯眯爱怜的拍了拍姜怡琳的手。 洛氏原先倒是温柔小意的姑娘,可惜这些年在边关粗养,到底冷漠泼辣了不少。 除了对姜怡琳,她对其他人都少见如此温柔。 便是她亲自养大的老三也是一样,期望有多高,放弃时候的失望就有多大,洛氏对姜元朗,比起姜元毅姜元臣来说好很多,但也比姜怡琳差远了。 在洛氏叽叽喳喳说这些的时候,姜怡琳已经更快一步透彻和明白。 忍不住对姜嬷嬷更加佩服。 面上却娇羞,“母亲,才刚刚定下亲事呢,您就一点儿不考虑女儿的面皮了嘛?当着女儿的面便说这些,真是的。” 姜怡琳拉着洛氏的袖子摇了摇,娇滴滴一副柔弱模样,眼神孺慕,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喜欢。 洛氏一下子咯咯笑出声,“姜嬷嬷你瞧,这小丫头明明自己想听,赖着不走,这会儿倒怪我们不让她走呢? “就她这副机灵劲儿,我看那,无论是那继勤王妃,还是言郡王,都要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从今往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姜嬷嬷闻言笑看了姜怡琳一眼,笑着称是,“这还不是夫人这么多年悉心教导的结果,以后嫡小姐妻凭夫贵,日子顺遂,夫人这边再和国公恩恩爱爱的,岂不完美。” 她浑浊晶亮的眸子中,不乏对姜怡琳的满意欢喜,但落到洛氏身上,这种欢喜便淡了许多,甚至于还有几分不真切的厌恶。 洛氏光顾着看姜怡琳,半点没有发现。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伺候洛氏的大丫鬟品竹,“夫人,二公子找您。” 洛氏本来心情还不错,拉着姜怡琳的手打算再说一些婚嫁的话题,冷不丁听到“二公子”三个字,立马笑容一收没好气。 “元臣?他不是撺掇着老夫人收拾了我身边的婆子,又提拔了雪枝那个小蹄子正开心吗,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第41章 怕被传染傻气 洛氏讨厌两个长子,无非就是两个长子被老太太养得太正派了,性子刚正不阿,忠肝义胆和冷硬,没有半点机灵圆滑。 几乎可以说与老太太一模一样。 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孩子,不像她,反倒老太太的儿子一般,谁能不气? 而且都是刚生下来没多久便送了回来,和她一点都不亲! 洛氏打从心眼里不想见姜元臣。 奈何后者已经伸了一个脑袋在门框处,小狗似的偷偷瞄一眼,看到只有阿娘和阿妹在,倏地调皮的一下跳出来。 “哇!”小孩子般,想吓唬她们逗她们玩儿。 见状,洛氏更加厌恶和没眼看的别开脸。 这种傻子,她压根不想承认是自己生的。 姜怡琳倒是没有把嫌弃表露出来,但也没有多热络,反而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姜嬷嬷笑着上前,“二公子,你不在院子里玩鲁班锁,找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小孩子的动作还是只有小孩子做着才可爱。 姜元臣十九岁了,身高腿长,高大挺拔,偏偏弄得自己跟小孩子似的,更加显得又傻又违和。 洛氏将姜怡琳往身后护了一下,不耐烦的转头瞪他一眼,“你快走吧,别跟这再吓到你妹妹了!” “阿娘……”姜元臣被这么一吼,瞬间手足无措。 他举起手,手中有一把仕女扇,以及一盒香粉。 想上前,走了两步发现洛氏表情不好,便默默停在原地,只把东西递出去,“扇子,给妹妹。香粉,给阿娘。不、不要心情不好。” 姜元臣略大舌头,但他还是努力表达,“吵架,不好!” 下午那会儿,老夫人在花厅训人,虽有意让下人将姜元臣带离了,但他走的时候已经感到气氛的紧张。 智力倒退,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行为,但不会过于降低他的感知。 相反,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往往更为敏感。 所以在他问过下人,知道洛氏和老夫人又闹不愉快后,便买了这两样东西过来,想哄洛氏和姜怡琳高兴。 只是他刚才走太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不管是扇子还是香粉盒上,都多多少少有些泥土。 半晌,他举在那里,洛氏没接,姜怡琳也没接。 姜嬷嬷再一次当代表上前,“二公子,给老奴吧,我替你送给夫人和嫡小姐。 “二公子这般孝顺,夫人高兴,嫡小姐也为有这么个哥哥开心呢。” “真的?”姜元臣努力往后看,没看出姜嬷嬷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姜嬷嬷接了东西,笑容依旧,“当然是真的,不过今儿夫人和嫡小姐都没午睡,现在有点乏了,二公子先回去,等她们不累了,我们再叫二公子来玩好不好?” 边说,姜嬷嬷内心唏嘘。 其实二公子也没那么烦人,只要把他当孩子一般哄,他也可以很听话。 奈何夫人心中早生恨意和偏见,所以在见到十九岁人高马大却智力有缺的儿子时,犹如一眼回到了清苦辛劳的边关日子,还有老夫人早些年的挖苦嫌弃。 说到底,就是心病,以及自卑不安。 “哦,嘘……”姜元臣立马竖了一根手指在唇边,点头如捣蒜,“元臣知道了,妹妹要睡觉,阿娘也要休息,元臣不吵!” 不一会儿,他开开心心离开了花厅,跟随婢女踢毽子去了。 洛氏看着桌上的扇子和香粉,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哪来的垃圾?该不是从那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这种事姜元臣傻了之后可没少干。 有时候还会捡下人吃剩的零嘴和糕点,洛氏每每想起都觉得丢人心烦。 姜嬷嬷摇头,“看着挺新的,应该不会吧?” 洛氏亲昵的拉起姜怡琳的手,“管他新的旧的,扔了吧,我们琳姐儿不用这种来路不明脏兮兮的东西,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国公府已经落魄到连个新扇子都买不起的程度了呢。” 姜嬷嬷,“那这盒香粉……” “一并扔了。” 洛氏一双眼睛压根没离开过姜怡琳身上,看着女儿哪哪都满意,儿子却犹如茅坑里的腌臜之物,语气嫌恶,“我怕被传染傻气。” 姜嬷嬷,“……” 尽管她对国公府意见也很大,可身为一个母亲,这般说自己的亲生儿子,未免也有点过分吧? 洛氏当然丝毫不觉得,伸手将姜怡琳有点皱的裙摆抚平,“开春了,我们琳姐儿也该做几身春装了。姜嬷嬷你回头便叫锦绣阁的女掌柜来,顺道给朗儿也做几身。 “还要预定琳姐儿大婚用的四季衣裳等等,晚了赶工的话,就不够精致了。” 姜嬷嬷站在一旁,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洛氏对琳姐儿的宠爱。 忍不住诡异的弯了弯唇角。 未免洛氏看出来,她赶忙拿了扇子和香粉,飞快走出去扔在了洒扫婆子的簸箕里。 洒扫婆子之前在姜元臣手中见过这两样东西,等姜嬷嬷走后,叹息的捡起来拍了拍,“哎哟,造孽啊这是。” 这话刚好被折花的银蕊听见了,她眼神一闪凑到洒扫婆子身边,“吴妈妈,你在这自言自语的说啥呢?你手上啥东西,看起来怪精致的!” 她冷不丁凑过来,吴妈妈吓了一跳。 回头认出是老夫人院里的人,神色一顿,不自然往花厅的方向瞥了眼。 银蕊更疑惑了,“什么反应啊您这是,回话呀。” 吴妈抿了抿唇,飞快将银蕊拉到角落。 “你看,这是二公子用攒了好久的月钱,给夫人和嫡小姐买的礼物,结果她们前脚收了,后脚就眼都不眨的扔掉。 不是老奴说,夫人这么做,对二公子也太不公平了!” 银蕊瞪大眼,神色一下子愤愤,“气死我了,这不故意恶心人吗!” 她一把抢走吴妈手中的扇子和香粉,都顾不上折的花儿够不够了,气冲冲找到老夫人。 “老夫人,您可要好好管管,咱们二公子也太可怜了!” 噼里啪啦,银蕊便将看到的事实一股脑吐了出来,整个人简直跟吃了枪药一样。 她实在想不通,别人家孩子病了,做父母的都心疼不已,各种求医问药,洛氏倒好,一起跟着埋汰和嫌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公子、二公子的后娘! 第42章 这就叫上了? 老夫人听完,面色说不出的沉郁。 单手轻轻抚摸着被银蕊拿回来的扇子和香粉,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说来,却是要怪我老太婆,若不是当初尚儿怕我独自一人在京孤独,他又忙于作战东奔西跑,连洛氏都无法安定,这才下决心将两个孩子送回来请我老婆子带。 “这十多年,我处处不敢松懈,怕把孩子养废了,到头来孩子念我的好,与我亲近,便是戳了洛氏的肺管子。 “如今两个哥儿不幸遭难,洛氏恨我,更嫌弃两个孩子给她丢了人,可不就这样了吗?” 唐嬷嬷听不得老夫人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没好气道,“老夫人这么说可不对,那时是她自愿把孩子送回来的,又没有谁逼她,现在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再说了,子不嫌母丑,做母亲的,又怎能嫌孩子累赘? “她这般,不是生孩子的气,是故意和老夫人赌气呢,没得两个哥儿平白被她嫌恶! “二哥儿啥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大哥儿眼睛虽看不见,心里门儿清,再这样下去,孩子们都要让她逼死了去!” 老夫人何尝不知,摸着那扇子和香粉,心疼得眼都红了。 蓦地,她就想到姜嬴给的药石,一下子脑袋里闪过大胆的想法,双脚落地猛的抓住唐嬷嬷的手,“慧芳,你……你说,我可以不可以,姜丫头……” 这话断断续续,不清不楚,但唐嬷嬷和老夫人主仆多年,默契的明白她的意思,惊讶道,“老夫人是想用姜姑娘的药给两位公子试试?” 后者苦涩点点头,“御医、京城的郎中都请遍了,谁都无能为力……” 所以就算只是慰藉,老夫人也想试试。 万一有用呢? 唐嬷嬷被老夫人的想法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但当她细想之后,便觉得倒也不是不可行。 本来之前就打算请姜姑娘一并给两位公子看看的。 只是昨儿一趟匆忙不说,还发生了许多事,计划便被打乱了。 如今明知姜姑娘是国公爷的血脉,便是两位公子的亲妹妹,请她瞧瞧,也不算出格。 然而唐嬷嬷还有另一层担忧,“这么做,会不会提前暴露姜姑娘的身份?” 两位公子的胎记,一个在脖颈后,一个在小臂,姜姑娘若给他们诊脉,说不定就会看到。 这么明显的事,姜姑娘又不傻,肯定一下子就追问起来了。 到时,真相就很难再瞒住! 老夫人深知唐嬷嬷的顾虑确实存在,沉吟片刻,问唐嬷嬷,“我让查姜丫头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如今是证明不足,无法完善孩子认祖归宗的程序,所以最好藏着点,以免打草惊蛇。 但若是查清了来龙去脉,完全定下了姜丫头的身份,这些顾虑也就不存在了! “没什么太大进展。”唐嬷嬷惋惜又无奈,“这事儿,我正要向老夫人禀报呢。 “就是,老奴越查,越觉得古怪得紧,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点生活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总不能姜姑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老夫人失笑,“你老糊涂了,什么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是我老太婆的孙女。” 唐嬷嬷控制不住哂笑,“咋,这就孙女孙女的叫上了? “咱们清楚有啥用,证据呢? “对外总不能说咱们比对了姜姑娘和几个公子、国公爷的胎记! “还是要把来历原委都弄清楚,认祖归宗对族里来说不是小事,不弄清楚,洛氏不会认,国公爷那边说不定也要耍赖。” “他敢!” 老夫人急了,横眉怒目。 这个孙女她认定了,谁也不能破坏这份亲缘! “成成成,您厉害,国公爷不敢不听您的。”唐嬷嬷无奈,“那我便遣人往细里再查查。 “不过,还有件事老奴觉得犹疑,便是您之前让银霜将姜姑娘的胎记画下来进行比对。 “老奴昨儿拿到手仔细一看,还真发现,咱们嫡小姐的胎记与姜姑娘、三位公子和国公爷的有微末不同。” “哪里不同?”这话,令老夫人不自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心神,也跟着抖了一抖。 因为很早之前,姜怡琳八九岁刚回府时,她便查验过姜怡琳后背的胎记,那时,便觉得那胎记有点不对劲。 一眼看去,颜色偏深,边界轮廓粗糙,和她经常在毅哥儿臣哥儿身上见的不太一样。 为此,她悄悄私下里问询过洛氏。 结果洛氏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她重男轻女,说她厌屋及屋,不待见琳姐儿直说,往她们娘俩头上乱扣什么屎盆子! 天可怜见,她从来没有区别对待,相反,无论是三个哥儿还是琳姐儿,都一样是她的心头肉。 只不过洛氏心里有鬼,害怕朗哥儿和琳姐儿像老大、老二那样亲近她,一个劲的对两个孩子进行心理暗示,让他们远着点康济堂。 这么多年,除了初一、十五,两个孩子会准时来康济堂请安之外,平日都跟住在府里的远房亲戚似的,极少相见。 唐嬷嬷说了几句,回身翻出放在柜子里折好的宣纸,打开,仔仔细细点给老夫人看,“您瞧,再回忆回忆嫡小姐的胎记,是不是就觉得有些形似而神不似?” 胎记这种东西,和作画不同,它天生天长,造假难度很高。 这就好比夏日盛开的鲜花,再好的画师,也无法画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再说姜家的胎记,它是一朵粉梅,大小适中,浓淡相宜,和皮肤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边界。 所以,不够自然合一,就让人觉得形似而神不似。 老夫人眯了眯眼,事实上,她第一次见琳姐儿的胎记,便有这种感觉。 只不过洛氏那番要死要活的,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去深究。 这会儿再看,当年的异样感重新浮现不说,还有种心惊肉跳的虚软,“这……许是我们没根据的感受而已,能说明什么呢?” 第43章 出鬼了 总、总不能胎记是假的吧? 或者洛氏不检点,在尚儿驻扎军营不在家时,和旁人有了首尾还生了孩子? 不想不心惊,一想自己先吓一跳! 老夫人震惊的看向唐嬷嬷,后者缓缓转头,一样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显然,俩主仆想一块儿去了! 老夫人一颗心咯噔往下沉,不由扶着桌子缓缓坐在罗汉床上。 蓦然摇头,“不、不会。” 甭说洛氏看着不像红杏出墙的人,便说她儿子姜尚,也不至于傻成那样吧? 唐嬷嬷上前,“咱只是合理怀疑,又不是确信,不如老奴一并查一下当年夫人生琳姐儿时的情况,反正都是查,也不费什么事。 “回头查完了,琳姐儿的身份没问题,皆大欢喜,不然胎记有异这事儿,时不时就会梗在老夫人您的心里。” 唐嬷嬷说得在理,老夫人最后看了一会儿桌上的胎记图,轻轻点头,“也行。” “不过,重要的还是姜丫头,琳姐儿这边,就是顺道,你别搞错了主次。” “是,老奴明白。” 唐嬷嬷抿唇一笑,心说老夫人真是着了魔了。 她这话,岂不是表示,就算琳姐儿不是亲生的,那也没有姜姑娘是亲生的重要吗? 当天夜里,唐嬷嬷便吩咐了做事的人,往两个方向探查。 一个方向继续查姜嬴,她的户籍、出生地、家人等等。 另一个方向,需要查的人亲自去往边境,询问当初所有但凡和姜尚走得近的女子,逐一细查,看有没有可能是谁给姜尚孕育了孩子。 正好琳姐儿和姜姑娘一般大,出生的时间差不多,当家主母坐月子没法伺候,那洛氏身边的丫鬟、临时聘请的奶娘等,都有嫌疑。 询问这些人的时候,顺道捋一下洛氏的胎有无异样,并不难。 唐嬷嬷如此吩咐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事情会往一种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七日后。 唐嬷嬷收到了边境来的信。 她第一时间打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双手双脚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眼睛瞪着信件,惊讶又难以置信。 唐嬷嬷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就揣好信件屏退下人,呈给老夫人看! 却原来—— 姜尚确不好女色,这些年无论在何处,都没有特别和哪个成亲的、未成亲的女子频繁接触。 生活简洁,两点一线,不是军营就是家,看家狗都没他固定。 那边的府邸不比京中豪华宽敞,下人数量不多,还都是洛氏身边人占多数。 姜尚拢共就两个小厮,一个管笔墨纸砚文书印章,一个管穿衣出行吃喝拉撒。 形象点说,他身边别说女人,就是狗都没有母的! 那段时间唯一能令人多想的地方,只有洛氏恩准的一个有孕小媳妇,破例住在府中。 这小媳妇不是别人,正是姜嬷嬷的儿媳郭氏。 姜嬷嬷儿子早死,洛氏怜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且郭氏痛失丈夫动了很大胎气,怕留不住肚子里唯一的遗腹子,所以就单独劈了个小院,让郭氏于府中养胎。 前前后后七八个月,洛氏无论是吃的用的,都会大方照顾郭氏一份。 最后好巧不巧的,两人同一天生产。 妇人生产本就危险性极高,一通兵荒马乱之后,洛氏顺利生产,母女平安,郭氏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大出血一尸两命,大人当场就走了。 孩子据说是养了没几天,也跟着去了。 看到这儿,信上的内容见了底。 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分寸的,只调查事情原本经过,其余一句不多说。 然而,看完之后,老夫人和唐嬷嬷死死的盯着信纸,只差要盯出一个洞来! 凭借俩老人多年的后宅经验,一看,一想,就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洛氏、郭氏同一天生产……” “一死一生……” “嫡小姐的胎记仅形似。” “姜姑娘胎记神形皆似,且国公爷洁身自好,完全没有和任何女人生育孩子的可能!” 唐嬷嬷一句一句,忍不住梳理道,末了,惊恐的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这……出鬼了啊!” 老夫人不做多想,轰一下站起来,“查!即便是把当年翻过来,也必须查清楚!” 就像唐嬷嬷说的,姜怡琳假不假不要紧,姜嬴,一定、肯定、必须、不可能假。 这才是她的宝贝大孙女! 可怜啊,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彼时,姜嬴正把猴儿子双腿提溜起来,给他擦洗屁股和后背的粑粑。 一边擦,一边yue。 “臭小子,你不是要尿要拉都会哭的吗,今天怎么没有释放信号?瞧拉成这副不体面的样子,我要是有相机,一定给你拍下来以后拿给你媳妇儿看。” 小言挚面色涨红,想合紧双腿,可惜没用。 不仅如此,他的私人小物件儿,还明目张胆的翘起在笨女人眼前。 真的好生尴尬…… 小言挚听不懂姜嬴口中的“相机”为何物,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两人相处越长,小言挚开始发现姜嬴的不对劲。 一点和上辈子的笨女人不一样! 无论是说话行事、性格观念,以及对待他的态度上,都与上辈子大相径庭。 他怀疑过,是不是什么女鬼夺舍了他的亲娘? 但在许多细节上,又发现姜嬴还记得,所以小言挚纠结再三之后,更愿意相信是笨女人做梦被上辈子的惨样儿吓住了,因而痛定思痛,重新做人。 这么一想,他不难受了,反而很享受姜嬴给他收拾的感觉。 【陈奶奶呢?似玉姐姐呢?你可以找他们给我收拾呀。】 小屁孩儿一边无敌享受,一边却傲娇嘴贱。 姜嬴给他洗干净的屁股来了一下,“要不是陈妈出去买菜了,似玉又被你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的渣爹喊走,我才不会在这里玩粑粑自虐!” 【嗯?笨娘亲怎么刚好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甚至抬起自个儿的小手手,往嘴上一摸,【我能说话了?】 “啊……啊……”再次尝试,好的,还是小哑巴。 似玉这个时候终于回来,看到丢在廊下的粑粑片,自觉的捡起来扔到了水井边的木盆里。 笑着说,“姑娘,一会儿我来洗就是。” 第44章 偷偷摸摸 姜嬴继续给猴儿子穿裤子,没说话,淡淡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想什么呢,难道她来洗粑粑吗? 对她一个未婚未育的大学生来说,伺候屎尿当然是不习惯的,就算是小孩子也难受。 不过她就不像言酌那般周扒皮,默默将一两碎银拿给似玉,“洗吧,你家姑娘我现在挣钱了,给你涨工钱。孩子大一点,咱们再找个人一起带。” 上次言酌喊来的段奶娘就不错,话少老实。 似玉喜滋滋收下打赏,“那不用,我和我娘已经够将小公子照顾好了的。”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姑娘,这是王爷给您的。” 什么?姜嬴下意识觉得是银票! 毕竟那狗王爷前后欠了她6000两银子呢。 刚来的时候她只有200多两,后来收了姜老夫人1000两银子,50两黄金,还有齐刃50两银子,再加言酌这6000两,乖乖,她小金库接近两了呢! 家人们,谁家外室这么有钱啊? 哎,换句话说,这么有钱的姑娘当什么外室呀? 姜嬴越想越觉得应该早点摆脱外室这不光彩的身份。 结果她一拉一扯,信封里不只有银票,还有张写了字的宣纸。 狗王爷给她写信? 姜嬴看了看西边天上,太阳从那儿落的呀,狗王爷怎么忽然有点不正常? 拿在手里一目十行,罢了,一目五行的看完。 (狗王爷惜字如金,没写那么多!) 姜嬴懂了,安抚,狗王爷妥妥的是在安抚她。 不仅银子多给了1000两,还说稍后几天会有人送聘礼来,即便是做妾,该有的体面不会少了她的。 姜嬴撇撇嘴,五指一用力,直接将狗王爷龙飞凤舞的字迹捏成一团。 直男!都做妾了,哪来的体面? …… 郡王府里,言酌吩咐管家提前采买东西。 他父母健在,哪怕是后母,成婚的话,三书六礼这些还是勤王府替他准备。 姜怡琳是皇帝塞过来的人,言酌压根连她是圆是扁都不记得,当然也不在意那边准备的聘礼怎么样。 倒是有点担心余晖小筑那女人,牛一样的倔,只怕不好抬进门。 管家闻言诧异了一下,问询,“王爷,不知道按什么规格来买。” 不仅一般的妾和贵妾不一样,这受主子喜欢的妾,和不受主子喜欢的妾,肯定也不一样啊。 再说,能让言酌亲自开口安排这事儿,管家就觉得外面那姑娘,嗯,有两把刷子。 这个问题言酌沉思了几息,最后抬起眼,“都有什么规格?” 管家,“……” 他想了想正要答,言酌却突然开口,“算了,勤王府那边给姜家多少,折半给她吧。” 管家,“???” 他一张老脸控制不住的震惊,眼睛瞬间瞪大像铜铃一般。 言酌一瞥视线扫到,蹙了蹙眉,“怎么,还有疑问?” 管家心跳如擂鼓,“是不是太多了……” 言酌挑眉,多吗?主要是他也不知道纳妾一般都花多少钱。 这时,齐刃站出来,哥俩好的揽着管家的肩膀,“申伯,我和爷出门几天,郡王府遭窃了吗?” 后者惊悚这消息哪来的,止不住摇头,“没、没啊!” 齐刃笑嘻嘻,“那不就得了?王爷又不缺钱,即便是照着主母的规格娶它十个八个妾,所需要的花销也不过冰山一角,你瞎紧张什么?” 申管家恍然,立马什么都不说,退出去办事儿了。 齐刃狗腿的凑到言酌面前,“王爷,您这回手段很高明啊! “姜姑娘性子淡薄,不喜争宠,唯独爱钱,您先用钱把她绑入府,不仅孩子要到了,还能免费拥有一个杏林高手。 “以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完全不用操心。” 边说话,齐刃的目光无比火辣辣的盯着书架对面的博古架。 言酌将从姜嬴那里高价买来的“灵泉结晶”,都用单独的盒子装好了,整整齐齐放在博古架上。 齐刃脑海中浮现半夜来偷而不被主子发现的可能性…… 看出他图谋的言酌冷哼一声,“本王问你,你是怎么发现那女人药石的秘密的?” 如果说第一次用了他不信,那么后面长达十来天的时间,言酌的确感觉到了身体的微妙变化,尤其是两条曾经被太医诊断为废了的手臂。 所以在姜嬴开价5000两的时候,他异常爽快。 对他来说,手臂恢复到和常人无异,远比几千两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更珍贵。 可这个事儿吧,齐刃也解释不清楚。 主要他不喜欢动脑子,有用就行了啊,管它怎么来的或者有什么秘密,“就……就是感觉的呗,王爷,您也觉得好吧?要不,赏赐属下一块?” “好——”言酌差点被骗,反应过来一脚踹向齐刃的屁股,把人踹出书房,“滚!” 齐刃摸着屁股一副哭唧唧的表情。 没骗到,可惜了。 但他并没有走,反而屁颠屁颠上前几步,双手趴在书架上,“王爷,属下有件重要事禀报。” “快滚!”言酌这会儿很不待见他。 齐刃赖着不走,眼光微闪,“是关于姜姑娘的,王爷真的不想听吗?” 言酌,“……” 半晌后,他还是听了。 一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神情,“姜老夫人暗中让人打听那女人,是不是因为她给姜老夫人治病,用的是同一种药石?” 这女人不管怎么变,脑子还是一样单蠢。 手上有这般逆天的东西,不知道藏拙,什么时候招来了杀身之祸都不知道! 想着,言酌便觉得,纳妾的事情要抓紧。 否则没他护着,小村姑大大咧咧,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齐刃点点头,又摇摇头,“用药是一样没错,可姜老夫人,好像不是因为这个才查姜姑娘的,她一直在打听,姜姑娘的户籍等基础信息,当然了,也打听孩子生父的情况,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偷着打听?”这一点言酌也想不通。 看病而已,没啥需要遮遮掩掩的吧? 除非是有什么猫腻才需要这样。 蓦地,他就对心机深沉的姜家没了好感,冷冰冰道,“本王知道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适当的时候,适当的程度,让姜家人清楚姜嬴背后有人,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哼,他言酌的女人,除了他自己能不待见,其余谁也不能看低了她。 这时候的言酌还没意识到,他对姜嬴的认知,已经从“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小村姑”上升到了“他的女人”这种程度,自顾自还挺沾沾自喜。 看吧,没有他的庇护,小村姑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勤王府的佟氏,也终于知道自己那个好继子的外室叫什么名字了。 “姜嬴?”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微微一笑,“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就是有点儿脑子不清醒。咱们勤王府是什么样的存在,言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她一个下等人能魅惑的吗?居然还偷偷生了孩子这般不要脸!” “去吧,把人带过来,我作为酌儿的嫡母,大婚之前总要替他掌掌眼。” 佟氏说话温声软语的,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已经动气的表现。 只怕这外室姑娘和她的儿子,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第45章 声东击西 在勤王府有所行动的时候,姜国公府也没落下。 “老夫人,两位小姐的事儿,老奴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姜嬷嬷抓起来质问!” 唐嬷嬷站在榻前,将新打听到的情况告知,“当年她儿子曹勇,其实是因为洛氏惨死的,相当于一命换一命。” “那年战事吃紧,国公爷杀红了眼所向披靡,敌军为了掣肘国公爷,派了人要抓洛氏为质。” “是曹勇以一己之力挡了追兵,才避免了洛氏被抓,国公爷腹背受敌的窘境。” “这本是应该请功安抚的义举,奈何洛氏害怕国公爷怪她孕期偷偷出门,居然硬是把这事儿瞒下了!” “后来过了月余,才找个由头给曹嬷嬷赐了家姓,再就是将郭氏接入府中安胎。” “老奴只怕,曹嬷嬷那事之后,其实早对洛氏心生怨怼了,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后来郭氏难产,孩子不保,家破人亡,她起了歹心换掉孩子也不是没可能!” 老夫人越听,眉头越是狠狠皱成一团。 眯着的冷眸似乎能倒映出她第一次见洛氏的景象。 少女穿着霜色的衣衫,妆容明净,怯怯的低着头。 在一个本该明媚羞怯的年纪,眼神跳跃,缺乏纯净,细看之下还有局促市侩。 她一眼便看穿,这个姑娘当不好国公府的主母。 奈何儿子喜欢得不得了,着了魔一般非要娶进门。 如今,出现这样的后果又能怪谁? “不是我老太婆眼里容不下人,你瞧瞧她做的这些事儿,别说国公府,就是门户低一些的人家,也断不会如此糊涂!” 老夫人又恨又悔,掩着帕子恨恨地咳嗽起来。 唐嬷嬷忙给她顺背,“谁说不是呢,夫人寻常都还好,怎么越在大事面前,脑子越是不清醒?” 好一会儿,老夫人才控制住,喘息道,“罢了,一个人的性格与生俱来,就算我们在这里说破了天有什么用?事情已然如此,唐嬷嬷,就按你说的办!” 唐嬷嬷为难,“可姜嬷嬷一般不是在洛氏跟前儿,就在嫡小姐跟前儿,想要悄无声息的把人绑走,并不容易。” 老夫人闻言撑起身子,“那就将她们支开。” “银霜银萍呢?喊进来伺候我更衣,前阵儿祁老夫人约我赏花,今日去正好。” “这祁老夫人乃琳姐儿心上人的外祖母,你猜猜,如果她听说我老太婆要去祁家,会不会坐立难安心驰神往?” “那是自然。”唐嬷嬷笑容满面,眼里有着算计的光芒。 果不其然,康济堂这边刚传出要去祁家做客,姜怡琳不好直接找老夫人,怕被骂,索性一股脑跑到洛氏面前拉着她衣摆不松手,“娘,我也想去祁家。” “听说言郡王最是孝顺这位外祖母了,如果我能在出嫁前讨得祁老夫人的欢心,那之后言郡王怎么也会对我高看一眼。” 洛氏这会儿正在做针线活,无奈先放下。 亲昵的拉住姜怡琳的手,“你眼里现在是谁也容不下了,一心只有那位未来姑爷。” 姜怡琳被说得臊红了脸,“母亲!我没有!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哈哈。”洛氏失笑,望着女儿娇羞的面颊,眼中满是宠溺。 “好好好,娘为了你,就腆着脸往老太太那儿去一趟。” 闻言姜怡琳瞬间笑靥如花,“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既然是做局,老夫人在母女俩上门后,准准的拿捏火候,最后将唐嬷嬷和姜嬷嬷都留下了。 “祁府不近,你们两个上了年纪的就不用去了,带年轻的吧。” 洛氏没有意见,姜怡琳一颗心早飞往祁府了,更是眼都没眨一下。 老夫人起身,给唐嬷嬷递了个把握机会的眼神,这才浩浩荡荡带了四五个下人出门。 姜怡琳和洛氏分别都只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有专门的跑腿小厮,骑马先去送名帖,免得主人家突兀。 唐嬷嬷在她们走后,迅速带了几个膀大腰圆沉稳的婆子,在姜嬷嬷经过花园的时把人给绑了! 一间极为隐蔽的倒座房里,唐嬷嬷叫人用水泼醒了姜嬷嬷。 刚才抓她的时候挣扎得太厉害,为了不惊动过多的人,唐嬷嬷只能先把人迷晕。 迷迷糊糊睁开眼,姜嬷嬷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磨红了,不敢置信面色惊恐。 继而,她才抬头看到不远处坐着喝茶的唐嬷嬷。 姜嬷嬷心里一突,色厉内荏开口,“唐嬷嬷,你吃错药了不成,好好的抓我作甚?” 唐嬷嬷不紧不慢喝茶品茗,轻轻哼笑一声,“你不用恼怒,这都是老夫人的命令,不然我和你同样只是管事嬷嬷,我有什么资格抓你?” 虽然早已预料到是这样,但从唐嬷嬷的嘴里听到,姜嬷嬷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为……为何?老奴在国公府勤勤恳恳做事这么多年,少有错漏,老夫人为何抓我?” “是吗?”唐嬷嬷语调上扬,“你还是仔细想想,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对国公府不利的事,自己交代,总比我老婆子待会儿严刑拷打出来的好。” “咱们都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那就少受一点吧。” 姜嬷嬷心中大骇,这唐嬷嬷也太镇定了,是不是真的抓到她什么把柄? 这些年,她身为管事嬷嬷,偶尔收下面一些孝敬,利用职务之便悄悄贪墨一些银钱,这样的事确实存在。 但这类小贪墨,在内宅几乎是屡见不鲜的。 只要不是太过分,主人家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夫人难道是终于容不下她了,所以才想借机挑事?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小罪名,想要彻底打垮她,可没那么容易。 姜嬷嬷撅着嘴,打定了主意不说,她就不信唐嬷嬷还真敢刑讯逼供。 结果唐嬷嬷也没着急动手,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姜嬷嬷,不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今儿既然落到了如此田地,便是老夫人已经彻底掌握了你的罪名。 “多此一举询问你,不过是想给你一个自省的机会。 “我呢,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我提醒你一下,你要交代的,乃是十六年前发生在边境曜城的事!” 姜嬷嬷瞳孔骤缩,“十六年前”“曜城”几个字,好似那打鼓的重锤,猛一下不偏不倚敲在她的心脏上! 第46章 你没有心 她的两只手,原本是平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此刻,忍不住紧紧攥成了拳头。 唐嬷嬷则是不慌不忙将姜嬷嬷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不动声色往上翘。 看她还能撑到几时! 事实上,不过瞬息,姜嬷嬷就已经想到了,自己十六年前头脑发热做下的那件大事! 当时她儿子死了,儿媳难产走了,心里极度不平衡、怨毒洛氏的她,就萌生了换孩子这般报复的念头。 一开始她也是忐忑的,可后来时间长了之后,发现洛氏傻乎乎的根本一点都没怀疑,还对琳姐儿格外的好。 她们曹家的姑娘,得以在国公府如珠似宝的长大,过好日子。 那为数不多的忐忑害怕愧疚,也就慢慢消失殆尽。 而且,她本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儿子曹勇为救洛氏而死,洛氏竟连为他表功都不肯! 若非如此,儿媳又怎会伤心过度养不好胎? 以至于生下半大的婴儿便撒手人寰,让她好好的一家子,只剩她这把老骨头! 郭氏咽气的时候,洛氏的胎还没生下来,所以鬼使神差之下,她就偷偷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过了几天,才又用假死药将洛氏的亲生女儿远远的送走,直接送到她那农村种地的二哥名下,一个月随便给一二百个钱,让她不至于饿死,但吃不饱穿不暖,从小受人蹉跎。 前段儿她二哥送了信,说把那丫头卖到了下贱地方,她还觉得生气。 一个丫头片子能值多少钱? 他们缺钱,直接和她说得了,卖了洛氏的亲生女儿,无异于便宜了那丫头片子,还一个大保障没有了! 奈何杏花村离京太远,她就是有心追,人也飞不过去。 姜嬷嬷想着这些,心中惊涛骇浪,不可能吧,已经瞒天过海十六年的事情,还能被人翻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 姜嬷嬷担心上当,说出自掘坟墓的话,想了想,在唐嬷嬷阴恻恻的目光中,她长叹一口气,装模作样的妥协:“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因为唐嬷嬷身旁的两个婆子,一个手里拿着夹棍,另一个手里银针,已经朝她走过来了! 大家都是混迹内宅的,自然知道那夹棍和银针做什么用。 姜嬷嬷不想吃苦,便想着自曝一点小错,不管是拖延时间也好,也是稳住唐嬷嬷也罢,等洛氏和嫡小姐回来,她的小命就有救了! 反正不管如何,狸猫换太子这事,她就是死,也不能吐露半句。 不然她万死难辞其咎不说,还会让儿子唯一的血脉受牵连。 …… “我这些年,断断续续收的下面小丫鬟孝敬,一共有39两银子多七贯。” “每年过年采买,那些鸡鸭鱼肉的价格,我每样都会往上谎报一些,所以也昧下了八九十两银子。” “还有……” 唐嬷嬷听着姜嬷嬷倒豆子一般,七七八八说了不少她贪墨的事,但总计下来还不超过二百两。 事关两位小姐的问题,她是紧咬牙关一字不提。 唐嬷嬷顿觉恼怒,大喝一声,“够了,谁要你说这些了,姜嬷嬷,十六年前,夫人和你儿媳妇郭氏同一天生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劝你老实交代,不然我今天就是把你弄死,也没有人能替你做主!” 这话,终于使得姜嬷嬷眼中寒光掠过,她已然有七八分肯定,当年的事,老夫人定是有所察觉了! 可她能说吗?不!不能! 即便是死。 不一会儿,倒座房里便传出了痛苦喊叫的声音。 这声音持续的时间很长,在老夫人和洛氏等人回家的前一刻,姜嬷嬷彻底受不住晕厥了过去,那令人汗毛倒竖的嘶喊才停止。 有府中下人偶然间经过此处听见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府上人心惶惶。 唐嬷嬷却没有解释的心情,甚至于都完全不在意是否动作过大了。 听到老夫人回来,她面色不太好的赶紧回了康济堂。 洛氏和姜怡琳一起送了老夫人过来。 唐嬷嬷走上前,压低声音在老夫人耳边,“那老虔婆嘴硬得很,不肯说。” 正因为没问出什么来,唐嬷嬷才面色惶恐。 毕竟洛氏已经回来了,要不了多久姜嬷嬷被她绑了刑讯的消息就会纸包不住火。 届时就算老夫人站出来负全责,身为婆母,无缘无故抓了儿媳身边的管事嬷嬷弄得要死不活,以洛氏的性子,只怕整个国公府都要叫她翻过来。 关键是,这事儿不占理,说出去老夫人在世家之中的人品、威信全要玩完! 唐嬷嬷一番焦急全写在脸上,太过异常,连沉浸在祁老夫人夸赞中的姜怡琳都注意到了,忍不住凑到洛氏耳边八卦,“母亲,咋回事,唐嬷嬷遇到什么事了这般紧张?” 在姜怡琳的认知里,无论是她的祖母连氏,还是唐嬷嬷,都是性子沉稳、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那种人。 不过这是好听的说法。 难听点说,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悲欢喜乐。 这正是她非常不喜欢康济堂的原因之一。 洛氏闻言朝唐嬷嬷的方向扫了一眼,不太在意的冷哼,“她充其量就是一个下人,紧张不紧张的,我们何必在乎?行了,面子到位就行了,我们赶紧回自个儿的院子去。” “好啊。”姜怡琳当然赞成,不过康济堂的茶不错,她想着端起来喝了两口,这就准备走。 却是这时,落针可闻的厅堂蓦地响起姜怡琳的痛呼声,她下意识手上一松,茶杯落在地上,因为是木地板所以没碎,只是狼狈滚了几圈。 姜怡琳梨花带雨的捧着自己的手,“母亲,我手流血了!” 茶杯有破损,割到了姜怡琳娇嫩的手指。 伤口不浅,血珠子紧锣密鼓的往外冒,看起来挺吓人。 银萍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捡起地上的空茶杯,凑过去接了几滴姜怡琳新鲜的血液,面上无比诚恳道歉, “嫡小姐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居然没检查杯子的好坏就给嫡小姐端茶上来,有没有伤到骨头?奴婢这就去给嫡小姐请太医!” “你这贱婢,你滚开!”洛氏心疼又气怒,一把将银萍狠狠推开,用力之大,差点把银萍推倒在地,然后火急火燎的吩咐,“姜嬷嬷,快,本夫人限你一炷香之内把太医找来。” “我可怜的琳琳,马上就要出嫁了,这要是留下疤痕以后可怎么办!” 洛氏身边的品竹迅速上前福了一下,“夫人,姜嬷嬷不在呢,奴婢去请太医吧。” 洛氏一看还真是,用习惯了的人,突然不在身边,她无比烦躁。 “行,别废话了,赶紧去!”洛氏焦急,一把捉住姜怡琳的手,直接含进了嘴里。 老夫人,“……” 一个小口子,至于这么夸张吗? 怕是等太医来,伤口都愈合了! 后者还在那儿嘶啊嘶的喊疼,红唇一抿,秀眉一蹙,眼泪像小雨似的下个不停。 老夫人原本就不待见姜怡琳这副矫情脆弱的模样,如今意识到她可能不是姜家的孩子,更加看不顺眼了。 “我说,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割伤,缓缓就好了。”她道。 结果这话直接给洛氏干火爆了,轰一下站起来,“老夫人,你说得什么话,良心被狗吃了吗?亏得我们琳姐儿一口一个祖母,对你恭敬孝顺有佳,你却这么盼不得她好!” “姜嬷嬷……姜嬷嬷……”洛氏咆哮似的大喊,拉着哭泣的姜怡琳往外走,“琳琳,咱们走,不在这儿碍你祖母的眼!” “慢着!”老夫人语气冰冷,下令将大门关了起来。 洛氏震惊的回头,眼神如利箭一样射在老夫人脸上,“您老什么意思?没有调教好下人让她们用破杯子伤了琳姐儿不说,还这番做派,是要幽禁我能母女不成?敢问老夫人,我们母女何处惹您不高兴了?” 洛氏喊了这么多声姜嬷嬷,结果一点人影都没见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不安。 但她断不会在老太婆面前露怯,所以继续梗着脖子站在门口,双手抱住可怜柔弱的女儿,委屈愤怒。 “我嫁给国公爷二十二年,你厌恶了我二十二年,有句话说得好,就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老夫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被骂“没心”的连氏淡淡看向唐嬷嬷,“去吧,把姜嬷嬷带上来,我老太婆今日便让她认清一下,到底谁被猪油蒙了心。” 第47章 她不是我们姜家的骨肉 洛氏后知后觉,惊悚的倒退一步,“是你……是你抓了姜嬷嬷?!” 老夫人,“你可见过我无缘无故发落府里的人?” 也就是说,姜嬷嬷是有问题才被抓的。 随着老夫人话落,唐嬷嬷疾步出去提人。 洛氏这下根本顾不上姜怡琳手指的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掌握了姜嬷嬷什么把柄! 实际上这么多年,姜嬷嬷在她身边,怎么可能没做一点见不得光的事? 便是她亲自吩咐的都有不少,五花八门的,做女人做儿媳的小心思不要太多。 这要全给老太婆翻出来,那她还怎么做人! 然而老夫人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她身上,洛氏心里一松刚刚感到庆幸,便发现老夫人正直愣愣的看着她的琳姐儿。 洛氏惊恐又不解,“老夫人,你看琳姐儿作甚?姜嬷嬷一时糊涂,可与琳姐儿没关系。” 老夫人心中冷笑,她果然没看错,这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才哪跟哪,就开始舍弃姜嬷嬷护短了? 便是这时,姜嬷嬷浑身是伤的被婆子压进了屋。 洛氏和姜怡琳在看见姜嬷嬷凄惨的情况时,都忍不住面色煞白,一块儿朝姜嬷嬷跑了过去,“姜嬷嬷!” 老夫人默默看着,冷冷开口,“洛氏,下面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好好听着!” “我……”洛氏下意识便想顶嘴。 老夫人厉声打断,“闭嘴!只让你听,没让你说!” “就你面前这个老虔婆,原来姓曹我说的没错吧?你把她当做心腹长辈一般对待,她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老夫人边说,充满意味饱含嘲讽的眼神,再一次落在姜怡琳身上,“在你带她第一次回京时,我就怀疑过她的胎记,现在总算是能证实了,这个被你当心肝宝贝供起来的姑娘,她,根本不是我们姜家的骨肉!” 随着老夫人话落,所有人控制不住的脸色惊变! 地上,双手指节血迹斑斑的姜嬷嬷,狠狠打了个哆嗦,费力的想要翘起脖子! 空旷的厅堂中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洛氏更是狠狠地抽了一下,旋即,愤怒犹如火山爆发,将她风韵犹存的五官衬得格外扭曲。 “不可能!” 目眦欲裂,嘶吼咆哮。 “你凭什么……这般离间我们母女!” “……长这么大,我从未见过比你更卑鄙的长辈,因为不喜欢我,就巴不得我连一丝儿女亲情都没有!” 吼着,激怒着,蹲下身抓着姜嬷嬷的衣服推搡。 “姜嬷嬷,你到底对她们胡说了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保命才乱说的对不对?琳姐儿千真万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的贴心小棉袄!” “你们不能、不可以、也没有资格怀疑她的血脉!” 洛氏此刻就像一个疯子,癫狂咆哮。 不过也能理解。 她那么宠爱姜怡琳,几乎把她当做自己全部的希望,猛然间被人告知,姜怡琳不是她的亲生骨肉,换做谁也难以接受! 后者,姜怡琳,和洛氏的反应不一样,整个人神情麻木的愣在原地。 尖尖的下巴微抬,目光空洞看向污蔑她的老夫人,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木偶一样失了生气。 洛氏见了心疼如滴血,忙又从地上起来,去抱女儿。 “琳琳,不是真的,你别相信,母亲就你一个女儿,你不是姜家的骨肉谁是?” 说到这儿,洛氏忽然一个机灵反应过来,不对不对! 老太婆或许不是这个意思? 她会不会怀疑琳姐儿是她和旁人生的? 想到这种可能,洛氏恨不能撞墙以证清白,眼中满是愤恨,“怎么着,老夫人,你怀疑我红杏出墙,给你儿子戴了绿帽子不成?” 她狠心举起三根手指,“我洛卿燕对天发誓,绝没有背叛丈夫,不然就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老夫人,我知你看我不顺眼,一直想找我的把柄拿捏我,行,我就发誓,我对姜尚的忠诚苍天可鉴、日月可表,如果你还非要怀疑我,怀疑琳姐儿,我们母女今日便碰死在这康济堂里,等姜尚回来,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旁的事洛氏都可能害怕,唯独忠贞,她绝不心虚。 并且,为了给老夫人下马威,洛氏还真就拉着姜怡琳,作势要往旁边的屋柱上撞。 被老夫人示意粗使婆子拦了下来。 偏偏洛氏得理不饶人,拼命的挣扎,非要撞给在场的人看。 老夫人忍不住厉喝一声,“洛氏!你还有没有一点世家主母的气度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要死要活的成什么样子! “行,你要死是吧,你们放开她,让她去死。 “今天她不把自己的脑袋撞个窟窿,我便找人给她打个窟窿!” 其震天的气势,吼得屋脊都颤了一颤。 不说洛氏,姜怡琳和其他人都被震慑住了,所有人钉在原地,不敢动作。 洛氏双脚僵了僵,到底没敢再撒泼。 回身抱着姜怡琳不撒手,就像一个老鹰护崽子一般。 “拿来吧。”老夫人并没有心软,示意银萍把取了姜怡琳血液的杯子给她。 洛氏背对着老夫人,倔强的不曾回头看。 老夫人知道她在听,就道,“洛氏,我方才故意让琳姐儿受伤流血,目的,是为了取她的血为你们母女进行滴血认亲。你不是不信吗,你过来,取两滴血,看能不能与琳姐儿融合。” “什么?”洛氏终于忍不住,猛的一转身。 因为她是抱着姜怡琳的,这个动作太生硬,差点把姜怡琳带摔了! 姜怡琳的视线浮浮沉沉,落在那有些不真实的茶杯上。 老夫人语气平静,“没错,滴血认亲。你既然不相信旁人说的,眼见为实,总可以吧?” 洛氏荒谬一笑,“琳姐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还要滴血认亲,我不做!” “如果你真那么坚信,就不该有任何惧怕。”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这是在玷污我们母女的感情,我相信琳姐儿就是我亲生的,我不可能给你们这个机会。” 眼见洛氏如此冥顽不灵,老夫人摇摇头,“罢了,你不做,我便让姜嬷嬷做便是,效果都是一样的。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姜嬷嬷的儿媳妇郭氏与你同一天生产,后来她的孩子死了,你的孩子活了下来,并非是你更得上天眷顾,而是姜嬷嬷胆大妄为,用了她的孙女,来了一场狸猫换太子! “是以,姜怡琳,她确实不是你的女儿,而是姜嬷嬷的孙女。” 第48章 接她回家 老夫人说话的功夫,唐嬷嬷已经押着姜嬷嬷取到了她的指尖血。 本来姜嬷嬷就受了严重刑罚,浑身上下到处都在流血,这使得要取她的血,一点都不难。 洛氏不敢置信真相是这般,踉跄着往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也没有一刻松开过姜怡琳,可见她对姜怡琳的爱护。 老夫人看着,目光幽冷,对洛氏感到无比的失望。 她作为一个母亲,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固然可怜,姜怡琳懵懂不知也不能怪她,但最难的,难道不是她的亲孙女姜嬴吗? 流落在外,饱受摧残,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虽然唐嬷嬷依旧没有查到更多关于姜嬴过去的信息,但仅仅从她的表现和只言片语间的叙述,老夫人便能看出她从前过得不好。 如洛氏深爱姜怡琳这般,老夫人也恨不得赶紧认回亲孙女! “验吧。”老夫人闭眼道。 洛氏瞳孔倏地睁大,转头看了女儿姜怡琳一眼,又看看银萍和唐嬷嬷慢慢走到了一起。 她们手中,一个有姜怡琳的血,一个有姜嬷嬷的血,只需要前后倒入同一杯水中,滴血认亲,铁证如山。 诡异的是,洛氏有那么一瞬间的疯癫,很想上前去,把两个人手中的器皿打翻。 不曾想,有人和她的念头一样,正是姜嬷嬷。 然而老夫人早有预料,所以姜嬷嬷不仅没有成功,还被一个粗使婆子掀翻在地,一双大脚狠狠踩在她手上,笑声讥讽,“夫人您可看看吧,她如果不是心虚,为何关键时候捣乱?您这十六年,白白替人家养了骨肉呢。” 不远处,唐嬷嬷和银萍已经顺利进行了滴血认亲的步骤,没多会儿,杯中的血液果然融合在一起。 唐嬷嬷声音颤抖,“融了,老夫人真的融了,嫡小姐真是姜嬷嬷的亲人!” 这时,洛氏拉了姜怡琳快步朝门外走,不想看这荒唐的一幕。 或者说,她不敢、不愿去面对这样的真相,只想继续待在自己的象牙塔里,继续把姜怡琳当亲生女儿,无条件的宠爱她! 但唐嬷嬷激动的“融了”二字,顷刻间将洛氏的逃避,击得粉碎。 姜怡琳忽然猛的甩开她的手,跑上前牢牢盯着唐嬷嬷手中的水杯。 红色的血液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与谁。 姜怡琳倒退两步,神情龟裂! 双脚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姜嬷嬷的孙女,我不是……” 紧接着人就直接晕了过去,像被寒风摧残的娇花儿一样,软软倒地。 “琳琳!”洛氏声嘶力竭,冲上前将姜怡琳抱在怀里,愤恨的瞪向连氏,“你、你就是一个恶魔!如果我的琳姐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从前,她都不敢和老夫人正面撕破脸。 大多时候都会维持婆媳的表面和谐。 可是今天,这老太婆想要伤害她的琳琳,那就一起疯吧,别装了! 老夫人对于洛氏的认知不清,一味只知道偏心偏宠,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笑的是,现在明明已经证实姜怡琳乃姜嬷嬷的孙女,她还这般冥顽不灵! 老夫人站起来,接过滴血认亲的茶杯,眸光低沉,幽冷凌厉,“十六年来,你眼里、心里,只看得见这个假的国公府嫡小姐,你何曾想过你真正的亲生女儿?” 听到这话,洛氏环抱姜怡琳的手臂,终于猛地一僵。 老夫人继续说,“她在哪?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像姜怡琳一样有和善疼爱她的父母?人家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会不会虐待她?” 一连好几个问题,每多听一个,洛氏的心间便咯噔一声。 最后,她麻木的抬起头,“不是说……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郭氏生的孩子,体弱多病,才活了几天就没了……” “如果她真没了,那也是你生的,而不是郭氏!郭氏生的那个,现在好好的躺在你的怀里!” 老夫人止不住气怒,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颠来倒去拎不清! 事实上,洛氏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不想明白。 她难以接受自己全心全意付出了十六年心血的女儿,不是亲生的! “那、那她到底……”洛氏心头很乱,理智告诉她,不要信,不要问,可心底又莫名冒出好奇,让她控制不住呢喃出声。 “她还活着。” 老夫人掷地有声四个字,如同热油浇在洛氏心头,在她猛然抬头的瞬间,老夫人轻松的露出笑容,“我老太婆的亲孙女,真正的姜家血脉,运气自然不差,所以,她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 “唐嬷嬷,什么都不必等了,咱们一起,去将姜丫头接回家吧。” 至于姜怡琳、姜嬷嬷这些人,便让洛氏自己去操心。 如今血脉的问题已然水落石出,洛氏但凡有点心,拷问姜嬷嬷,便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女儿的落处。 她,只迫不及待的想把亲孙女接回府! 这半个月,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度日如年,生怕姜丫头不是她的亲孙女,又怕调查出错,又怕她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直到这一刻,老夫人悬在心头的石块才慢慢往下落,等把姜丫头接回家,就能彻底安心了。 然而,一群人马不停蹄来到余晖小筑,敲门之后,陈妈告诉他们,“我家姑娘不在家。” 老夫人闻言身子微微一晃,有种不好的预感,“姜丫头,她……她去了哪里?” 不会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老夫人心头那块石头,又猛地悬了起来! 陈妈看她确实很急,虽然不知道到底急什么,还是如实相告,“老夫人,就刚才不久前,一个自称是勤王府赵嬷嬷的人,将我们姑娘和小公子一并带走了。赵嬷嬷长相刻薄,凶巴巴的,我真担心我们姑娘吃亏。” 本来她和似玉都不同意姑娘去,可姑娘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在意的摇摇头。 “无碍。不管我进不进这郡王府,他那不省心的继母,都会想方设法拿我做文章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去会会她便是。” 实际,姜嬴想的是,继母大人是吧,见不得言酌败坏勤王府的门楣是吧?行行行,大方点,五万两,我保证马上收拾铺盖卷走人。 从此天大地大,任我带着孩子吃香喝辣。 就算某一天不幸被言酌找到了,也可以有名正言顺耍赖的理由:是你嫡母赶我走的,我一个无权无势小农女,我拿什么抗衡? 想着就无比美滋滋。 可让姜嬴没想到的是,刚到勤王府门口,人生地不熟,就有人拦着她找茬! 迎面一对母女,年长些的穿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年轻的,粉面桃腮,伶俐可人。 招呼都不打,孟袅袅便夸张的绕着姜嬴转圈圈似的打量,“娘,原来这就是言表哥那位金屋藏娇的小外室呀,传言美若天仙,这才将言表哥的魂儿给勾了,可我怎么瞧着,也就一般?” “唔,好浓的穷酸气。”孟袅袅蓦地骄矜一捂鼻子。 第49章 侯府备胎 姜嬴:呵呵。 她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低垂着眼,一副温婉的无害模样,“是吗,我倒是与小姐的感觉恰好相反,小姐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说完抬起眼来,柔柔一笑,更显憨态。 孟袅袅神色一怔,显然没料到她这么明显的挖苦姜嬴,姜嬴居然还夸她。 难道是头脑不好听不出来? 怪不得只能做外室,这么明显的挤兑都听不出! 一方面又沾沾自喜,她当然姿色不错,满京城除了四大才女,她无论样貌才气,都是拔尖的。 “算你……”孟袅袅傲娇的微抬下巴,正要说‘算你识相’,结果,姜嬴笑盈盈的打断了她。 “可惜,嘴太贱!” 姜嬴面色含笑,但不管是眼神,还是字眼,都无比冰冷,“小姐,容貌不好,后天还有改造的机会,但这嘴贱的毛病嘛,就好比一条狗,天性改不了吃屎。” …… 王府门口一片死寂。 大家都傻了,不敢置信姜嬴一个外室居然敢硬怼侯府千金。 没错,孟袅袅是侯府的姑娘,而且非庶出。 她的母亲和继勤王妃佟氏乃是表姐妹,所以孟袅袅名义上也是言酌的表妹,更是言酌没有传出娇养外室之前,佟氏想方设法意图塞给言酌的正妻。 只是言酌表面和气,实际小动作很多,先是外室,再又腆着脸求了皇上赐婚,让佟氏即便有一万种塞人的法子,也难以施展。 “你——”孟袅袅怒不可遏,伸手就想打姜嬴巴掌,被姜嬴退后一步闪开了,皮笑肉不笑,“小姐这就恼了?我好心提醒小姐,打我不要紧,但打我的脸,你确定不算打了言郡王的脸?” 京城上下无人不知,言酌宠她,宠到不惜为了她去跪御书房整整一夜的程度。 所以,打姜嬴的脸,无异于公然挑衅言酌。 当然,姜嬴并不认为言酌会为了她和孟袅袅翻脸,不过反正言酌不在这儿,利用一下又何妨? 果然孟袅袅一下就被刺住了,手僵在空中,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 孟夫人见状,赶紧给女儿解围,“袅袅,回来,和缺乏教养的乡野村姑动什么手,别自降了身份。” “姑娘……”似玉抱着包袱,气鼓鼓,很是恼恨。 姜嬴宽慰的瞥她一眼,“似玉,刚才这位小姐说我们身上有穷酸气,我感觉她身为狗,鼻子倒是不怎么灵敏的样子,错把我们包袱里神奇的味道,给闻成了穷酸味儿。” “啊?”似玉懵逼,心说我们包袱里,有味道的不就是小公子的粑粑片? 刚才小公子在马车上拉了,才换的,还没来得及扔。 正这么想着,姜嬴笑眯眯吩咐,“赶紧的,拿出来给小姐夫人们看看,到底是不是穷酸味!” 似玉一听就知道姜嬴要收拾人了,一瞬间动作比谁都麻利,几乎是姜嬴话音刚落,她就把叠好的粑粑片拿了出来。 姜嬴伸手接过,二话不说,猛一下扔向孟袅袅的裤腿,“嘴贱的小姐,你再闻闻是这味道吗?” 孟袅袅,“……” 她脸色扭曲,殷红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被愤怒填满。 啊啊啊啊,岂有此理! 这个农女外室不仅骂她是狗,还用不明物体扔她,她今天非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可还没等她动手,孟袅袅身边的丫鬟脸都绿了,“……小姐,你的裤腿沾……沾东西了!” 孟袅袅下意识弯腰去看,还伸手摸了一下,黄色黏糊状的东西从白色柔软的布料里跑出来,糊在她的裤腿、鞋帮上,一股子难言的酸臭味弥漫。 “这这这……这是什么?”孟袅袅仓皇退后,惊得花容失色。 姜嬴挑挑眉,“那自然是……肥料的味道。小姐慢慢品味,我们先走一步。” 赵嬷嬷见状深深看了姜嬴好几眼,提醒道,“姑娘不好意思,您的身份,只能走偏门不能走正门。” 她一开始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趾高气昂,凶神恶煞,和姜嬴等人讲话,几乎像在吼。 但刚才那一幕,她忽然意识到,姜嬴没有找她的麻烦,那是她运气好,否则吃瘪的可能早就是她了。 身后,缺乏生活经验的孟袅袅还在问丫鬟,“肥料,是什么?” 小丫鬟低着头,恨不得将脖子缩到肚子里面去,“小姐,我们……我们常用的肥料,就……就是屎尿!” “啊啊啊啊啊——” 孟袅袅发出土拨鼠尖叫的同时,抬腿便往姜嬴这边追来,然而姜嬴已经走挺远了,三两步跨上台阶,身体灵活一闪,进入角门。 欠欠的看着追上前的孟袅袅,“怎么,小姐打算在勤王府里行凶?这恐怕不太好吧?” “我杀了你!”孟袅袅正在气怒中,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然而慢她一步的孟夫人,在梦袅袅动手之前再一次阻止了她,“袅袅,不可!” “娘!”孟袅袅恨声。 贱女人居然敢拿粑粑戏弄她,她凭什么不能收拾她? 就应该抓起来打一顿,再砍掉她的手,割掉她的鼻子眼睛嘴巴,看她还敢整蛊笑话她! 孟夫人死死拉住挣扎的孟袅袅,扫了眼姜嬴怀中的孩子,压低声音,“她给言郡王生了儿子,这事儿连皇上都知道,还下令准许言郡王纳她为妾。 “所以,她身份虽低,我们却打杀不得,尤其那孩子,说到底,还是皇家血脉……” 孟夫人短短几句话,倒是让姜嬴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 总算有个脑子不当装饰的了。 姜嬴冲门外浅浅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孟小姐,和孟夫人多学学吧,虽说是狗投错了人胎,但也得努力学着点做人不是,不要一天到晚的乱吠!” “你——你——”梦袅袅的脸更加扭曲变形。 姜嬴不理她,抱着孩子乐颠颠往里走。 小言挚笨拙的手掌张张合合,最终才形成一个不怎么明显的“赞”,【娘亲好厉害,几句话就将那孟袅袅收拾了!她啊,是对渣爹求而不得,所以对娘亲嫉妒眼红得紧!】 姜嬴边走,边撇嘴,那就不必了。 至少她并不觉得给言酌当这个外室有什么好光荣的。 不过,嗯,儿子皇家血脉的身份,倒是挺能唬人? 第50章 娘娘是我偶像 勤王府很大,赵嬷嬷一声不吭带着姜嬴母子走了十多分钟,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似玉则是刚进府就被单独留在了角门边的下人院。 她把包袱交给姜嬴的时候,赵嬷嬷还特意检查了下,看见里面全是干净的尿布,这才放下心来。 她可不想待会儿姜嬴和王妃两句话不对付就掏肥料攻击,那她这王府的管事嬷嬷也做到头了! 瞅见姜嬴开始走得不耐烦,赵嬷嬷眼神一闪,“马上就到内院了,姑娘忍着些。” 面上不由露出几分鄙夷。 暗笑姜嬴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勤王是先帝的唯一胞弟,勤王府自然宽敞奢华无比,从外院到内院距离不短,进了内院,王妃的院子众星捧月处于正中,自然还要走好一阵儿。 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早都练出来了。 之所以没有提醒她,就是给她一个震慑下马威来的! 姜嬴点点头,结果又走了十分钟,还是没到,她的脚步不动声色慢了下来。 暗想,这赵嬷嬷该不是想着把她们母子给拐卖了吧? 正不着调的瞎想,小言挚好心给她解答,【笨娘亲走不动了吗?也是,勤王府挺大的,比郡王府都大,而且那老妖婆住的地方九拐十八弯,光是回廊都要绕一会儿。】 【哎,是不是我太沉了,笨娘亲抱着吃力所以才走不动?】 眼见姜嬴莫名其妙停下来,赵嬷嬷扎着手不太高兴,“怎么,姑娘不想走了?” 姜嬴看着她,“赵嬷嬷,勤王府挺大的吧?” 一说这个赵嬷嬷别提多骄傲了,挺了挺胸脯道,“那是自然。王侯将相,哪家的府邸不大? “可不是小门小户能比的。 “甭说你,就是我们这些在府上干活几十年的老人,不经意都可能会迷路,所以你跟紧我,不要随便停下来,不然待会儿丢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 “哎哎……”姜嬴一步不动,朝赵嬷嬷招手。 后者不耐烦的倒退回来两步,“又怎么了?” 这小妮子屁事怎么那么多? 要不是看在郡王爷宠她的面上,她早拧耳朵拖着走了! 没曾想,她刚走到姜嬴面前,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就塞进了她的怀里…… 感觉她用了力,姜嬴迅速撤手,“赵嬷嬷,抱稳了啊,这可是皇家血脉!” 赵嬷嬷,“……” 别的不说,光是“皇家血脉”四个字,就让她压力山大。 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动作很熟稔,但又略有些紧张的抱稳小言挚。 姜嬴见状满意得不行,“不错不错,看得出赵嬷嬷是练家子,年轻时候肯定没少帮着王妃娘娘带娃。” 赵嬷嬷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姜嬴继续pua,“我就说方才怎么赵嬷嬷走那么快,我吭哧吭哧几乎跟不上,敢情原因在这! “你别以为这小家伙小,才两个月大,十多斤,沉手着呢。 “既然赵嬷嬷都说对路熟悉,闭着眼睛也能走,那成,孩子给你抱,我认真走路。” 说完,她便潇洒的拍了拍空手,随后对赵嬷嬷微一偏头,“走呀,赵嬷嬷这下又不急了?” 赵嬷嬷,“……” 她不想说,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抱过奶娃娃了。 一来是王府里没有,二来她混到王妃身边管事嬷嬷的位置,谁还能让她干这么辛苦的活儿? 奈何姜嬴把娃扔给她后,健步如飞,赵嬷嬷咬了咬牙只能抱着孩子快速追上去。 小言挚在她怀中颠来颠去,极不高兴。 【臭娘亲,怎么把我扔给赵嬷嬷这黑心玩意?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不知道帮着佟氏料理了多少个冤死的丫鬟,可怜呀那些丫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闻言,姜嬴惊恐的回头,正好对上赵嬷嬷满头大汗的凶脸。 心中暗忖,就这凶神恶煞的面相,确实不好相与。 不过都说了嘛,便宜儿子到底是皇家血脉,皇帝的侄儿,赵嬷嬷不可能嫌命长了对他下手。 所以接下来的路,姜嬴都很轻松。 毕竟少了十多斤在怀里,先前是负重拉练,现在是徒手漫步,累的程度当然不一样。 以至于,当她们终于到达佟氏的椒房院时,姜嬴一脸轻松,精神抖擞,赵嬷嬷则是汗湿衣襟,虚喘不停。 几乎是立刻便将孩子塞进了迎出来的白芷手里! “快!快替我先抱一下!” “咳咳咳咳……”赵嬷嬷扶着墙,只差把心肺咳出来。 姜嬴忍不住笑,却也没太放肆,憋着上扬的嘴角在白芷面前演戏,“哎呀,我真不知道赵嬷嬷看着五大三粗的,体力这么不济,这才没抱好一会儿啊!” 赵嬷嬷蓦地瞪向姜嬴,“你……你胡说……我……我抱……” 她大口喘气,说话慢又结巴,屋中看账本的佟氏听见了,声音微抬,“赵嬷嬷回来了?把人带进来吧。” 赵嬷嬷一口气顿时憋在那,不上不下的。 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心平气和(怒不敢言)的将姜嬴和孩子一并领进去。 “回娘娘,这就是姜氏,还有她的孩子。” 赵嬷嬷这一句,明显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嬴抱着孩子,胡乱的蹲了蹲身,“民女见过勤王妃娘娘。” 听得她声音清脆,鹂鸟一般,穿一身并不张扬的藕荷色衣裙,头戴金簪清雅不俗,秀发似银河,似黑绸,脂粉未施,却雪团子般白得发光,娇艳而清丽。 尤其那一双动人的眸子,盈盈仿若盛满波光。 佟氏精致的妆容微微一怔,转瞬就放下账本笑起来,“酌儿眼光是真不错,标准的美人痞子,这要不是身份低了点,还未过明路,便是侧王妃也做得吧。”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夸奖姜嬴的。 实际……暗讽姜嬴空有美貌,家世却根本拿不出手,而且和言酌私自苟且珠胎暗结,毫无规矩礼教,即便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以色侍人注定位卑。 姜嬴心里听明白了,面上却仍旧娇憨。 拿出她标准的盈盈一笑,“民女多谢王妃夸奖,其实,民女早就听过王妃的大名,也一直将王妃当做偶像呢,如果真有那一天,民女希望像王妃娘娘一样,出身微寒,但身残志坚,努努力,侧王妃算什么,直接当王妃不是更好?” 你骂我狐媚子,我骂你装蒜精,大家大哥不说二哥! 佟氏瞬间脸都绿了,已经领教过两次姜嬴软刀子的赵嬷嬷,见状赶忙上前,“娘娘,您的燕窝还没吃,待会儿该冷了。让她外间等着,吃完燕窝再说话不迟。” 她可得把姜嬴适才在门口的壮举先给王妃提提醒儿。 这臭丫头,看着像蒲公英,实际上却是那仙人掌,扎手得很! 第51章 母子合作 姜嬴就这么被晾在了外面。 白芷看着她,一点给她上茶的意思都没有。 姜嬴也不催,左右她又不渴,真要上了,她不得担心老白莲在茶里下毒吗? 姜嬴很清楚,老白莲肯定是看她不顺眼的,毕竟她毁了老白莲精心安排的木偶计划。 方才在门口遇上的孟袅袅,就是老白莲替言酌千挑万选的木偶正妻。 孟袅袅花痴单蠢,进府了都不用老白莲怎么调教,必然以她马首是瞻,百依百顺,成为她拿捏言酌的一枚好棋子! 所以,若不是言酌还算腹黑,孟袅袅还真可能如愿。 今日,老白莲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故意让孟夫人和孟袅袅看到她,不就是想来个隔岸观火,看她们狗咬狗吗? 奈何孟袅袅并不是她的对手,这会儿,赵嬷嬷铁定在内屋添油加醋的渲染她的粗鄙不堪呢! 想到这儿姜嬴忍不住邪魅一笑。 直把软榻上的小言挚笑得浑身小绒毛都竖了起来,【哎呀吗,笨娘亲怎么突然露出这种表情,太可怕了!】 姜嬴听见他的心声,故意笑得更邪魅狂狷的朝儿子扑过去,“我说好大儿,娘亲为了你,可是连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了,娘亲对你好吧?” “娘亲想啊,现在肯定有人偷偷计划怎么对付我们母子,怎么办啊,娘亲好怕怕,早知道勤王府如此恐怖,娘亲就应该喊你爹一块儿来的不是?” 这话是故意说给白芷听的,当然,后者听了之后那清秀的脸划过浓重的一言难尽就不说了。 小言挚现在已经和姜嬴统一战线。 所以,听到这话,他立马同仇敌忾的挥了挥拳头。 【不怕!不怕哦,娘亲,挚挚知道怎么对付老妖精和老妖婆!】 【老妖精的儿子,也就是渣爹的继弟言善,三个月前,强要了府中一个叫香菱的丫鬟。】 【可惜香菱醒了之后哭闹不休,不肯继续委身于他,甚至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这可激发了言善变态的征服欲!】 【他啊,偷偷将人锁在地窖里,不分白天黑夜的蹂躏糟蹋,连香菱怀了他的孩子都无动于衷,最终生生将人给折磨死了,简直畜牲不如!】 【这事儿,老妖精知道之后,居然只言语上教训了言善几句,一点没处罚,更不敢把事情捅到我渣祖父面前,只安排赵嬷嬷半夜三更将尸体拉出去扔到了城外乱葬岗,你就说黑心不黑心?】 【一会儿呢,她们要是敢在你面前拿乔,或者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就用香菱恐吓她们,看她们心虚不心虚。】 小言挚这么久了,还是不知道姜嬴能听见他的心声,不过好几次他在心里想的东西,好像笨娘亲都能感应到? 于是,他就觉得姜嬴多多少少能与他心意相通。 本来也是母子,而且在他身上还发生了重生这种逆天现象,相比之下,能心意相通也没甚稀奇了。 姜嬴听完小言挚的爆料,一下子心里更有底气。 反正有好大儿在,任何人都休想欺负她。 没多会儿,内屋的帘子挑开,赵嬷嬷托着佟氏的手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眼睛皮儿微微一睁,姜嬴能感觉到佟氏看她的目光已然发生了变化,轻视还是轻视,但更多了几分凌厉。 “姜氏。”佟氏不紧不慢的开口,正要切入主题,姜嬴摸了摸小言挚的小尾指,这是她们母子之间的暗号,当即小言挚便哇哇狂放的哭了起来。 姜嬴一把抱起儿子,面上歉然,心头畅快,“孩子饿了,还请王妃安排一间无人厢房给民女喂奶。” 老白莲故意让她干坐了半个时辰。 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的强迫症会很不舒服…… 佟氏一怔之后果然很无语,但孩子哭声非常大,不说心疼不心疼的,佟氏脑瓜子被吵得嗡嗡疼。 本来她就有头风,受不得吵,当即挥挥手,“赵嬷嬷,快,给她安排。” 不多不少,姜嬴也喂奶喂了小半个时辰。 再见佟氏的时候,明显发现她已经有点疲了。 眼睛都没刚才睁那么大了,凌厉的程度……嗯,也弱了一点。 姜嬴很得意,世间任何东西在时间面前,果然都是渺小的,就算是斗鸡,你放它久一点儿,它指不定也要变弱鸡。 “姜氏……”佟氏撑着额头,再一次幽幽开口。 这次姜嬴稳稳的坐着,小言挚乖巧又可爱的躺在她腿上,不等佟氏说完,姜嬴倏地睁大眼,惊恐的指着赵嬷嬷身后,“谁?谁在哪里!” 赵嬷嬷整个人支楞了一下,“什么?” 做了不少坏事的她,其实是不相信神神鬼鬼这些东西的。 但姜嬴杏眼圆睁,瞳孔震颤的样子实在不像装的,尤其她的唇瓣无声开开合合,好像在嘀咕谁的名字? 赵嬷嬷忽而感觉背上凉幽幽的发毛,下意识往前一步靠近了勤王妃: “王妃,我我我我……老奴背后,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吗?” 佟氏能从卑微身份爬到王妃的位置,情绪自然是比赵嬷嬷一个下人要镇定的,闻言大胆的往她背后看了一眼,蹙着眉道,“本王妃什么东西都未看到,她装神弄鬼,你也信?” “香菱!你说你叫香菱对吗?什么,你是被人活活用烛泪烫死的???” 就在此时,姜嬴猛一声高喊,石破天惊一般! 别说赵嬷嬷本身已经有点心虚了,就算正常人都要被她的大嗓门和惊悚吓一跳。 浑身抖了一下,赵嬷嬷总算意识到姜嬴的邪门,主要是以她的身份,按理说不可能知道什么香菱啊! 赵嬷嬷眼睛一沉,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 蹒跚两步,慌忙朝佟氏那边靠,想寻求安慰和力量,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撞在佟氏肩膀上。 下巴狠狠磕住,脑袋也和佟氏咚一声撞在一起,顿时佟氏脑子更痛了,小声的痛呼出声,“哎哟……” 赵嬷嬷回过神来好一通手忙脚乱,这才勉强安抚稳住佟氏,一抬头,恶狠狠的朝姜嬴喝来, “好你个小蹄子,还以为你肤浅没脑子,没曾想你倒是有备而来! 香菱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这里是勤王府,不是你一介乡野村姑撒野的地方!” 说着就要叫人将姜嬴拿下,关于香菱的丑事,可万不能传出去。 但姜嬴既然敢说,就不怕佟氏和赵嬷嬷狗急跳墙。 仍旧看着赵嬷嬷的背后,“哎呀,香菱啊,你就别再缠着赵嬷嬷了,你也说她不是真害你的人不是? “她只是奉命将你的尸首扔去乱葬岗而已。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真正害你的人不好吗? “呵,你说什么?你说你死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现在是孩子的怨气更重,一心想报仇是吗?” 姜嬴左一句右一句,不只人名对得上,烛泪、怀孕、乱葬岗等都分毫不差,宛如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赵嬷嬷一瞬间面色煞白,这怎么可能,难道她真的……能看见鬼魂??? 第52章 都是为她而来 赵嬷嬷顷刻间被吓傻了,魂不附体一般。 手脚哆嗦,唇瓣更是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拉着佟氏的衣摆,“王……王妃……她、她说香菱……回来找我们了,就……就在我的身后!” 此刻的赵嬷嬷,不仅不敢回头看,甚至于拖着沉重的身子,一点点往前挪,如果不是怕死,她也许已经钻到佟氏的裙摆里去了…… 佟氏头疼如裂,好看的秀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但她到底比赵嬷嬷见过大世面,因此一把将赵嬷嬷推开,撑着桌子站起来,扶额怒喝,“放肆!姜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勤王府妖言惑众!” 姜嬴眼尖的发现佟氏头风犯了,只怕这会儿脑子里就像有锤子在敲。 这般痛楚,她再凶,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不顶事。 于是,姜嬴欠欠的耸了耸肩,“王妃娘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赵嬷嬷如此,只怕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吧? “王妃倒好,不仅不追究她的过错,却反过来责难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看着眼冒凶光的佟氏,皮笑肉不笑,“或者,这事儿王妃其实根本就是知情的?之所以将气撒在我身上,是为了阻止赵嬷嬷继续吐露真相对吗?” “你一派胡言!”佟氏气得想拍桌,弯腰一把将赵嬷嬷从地上提溜起来。 当然,赵嬷嬷身材魁梧,以佟氏竹竿般瘦弱的体质,几乎难以撼动! 佟氏一咬牙下狠心,抱着赵嬷嬷的头猛地一转,迫使她看向斜后方,“赵嬷嬷,你给本王妃好生看看,哪里有什么鬼魂?分明就是那个村姑吓唬你的!” “不……王妃……老奴不敢!”赵嬷嬷一开始无比抗拒。 但最后还是在佟氏的厉喝之下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果然什么都没看到,正咧开嘴高兴,姜嬴幽幽来一句,“虽然是鬼魂,但也不傻,谁都可以看见她们,仇人自然是看不见的!” 赵嬷嬷,“……” 一句话,又让她面色苍白,唇抖个不停。 佟氏深知,如果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妃给姜嬴下马威,而是姜嬴让她颜面扫地了,因而,冷冷开口,“来人,姜氏对本王妃不敬,压下去先关入柴房,等候本王妃发落!” 姜氏毕竟是言酌的人,杀她不现实,但让她吃一吃苦头还是简单的。 这么想着,佟氏无比懊恼,早知道她一来就该给她关起来的,省得还闹出这么多事。 别的也就罢了,万一被勤王知晓,少不得自己又要辩解和陪小心。 姜嬴早就料到,今儿多半是鸿门宴,只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与其让佟氏不阴不阳的挖苦,那大家就直接杠上呗,反正不管如何,佟氏不敢杀她。 其他的,有空间在,她也不怕。 没必要憋着让自己难受。 然而,还没等佟氏的人近姜嬴母子的身,王府管家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王妃娘娘,郡王爷回来了!还……还有姜老夫人着急给门房递了拜帖!” “他还是来了!”佟氏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脸色满是不甘。 她的这位主意很大的继子,是她花费了将近二十年都没有养熟的狼崽子,她实在想不通,姜氏有什么好,居然能让他爱护至此。 同时,佟氏着恼的脸诧异,“姜老夫人?我们秦王府向来和姜家没有多少接触,她怎么会来?” 姜嬴听说连氏来了,抱着小言挚的胳膊也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这次,会不会……是她期盼的那样? 管家看了莫不吭声的姜嬴一眼,暗戳戳开口,“王妃娘娘,皇上不是给咱们郡王爷赐了婚吗,那姑娘正是姜老夫人的孙女,说不得是因为婚事的事情才登门的。” 佟氏一听有道理,反正只要不是为了姜氏而来,她就高兴。 贵客盈门,佟氏暂时也顾不上关押姜嬴了,揉了揉太阳穴,莲步轻移。 “既是国公府老夫人,那就去迎迎吧。对了,让郡王爷一起花厅等候,这位才是他未来的祖母,正妻的家人,可比那些个阿猫阿狗的小东西重要多了!” 说着还得意洋洋的扫了姜嬴一眼,以为能往她心里扎刀子。 奈何姜嬴对这拙劣的挑拨并不感冒,反倒撇撇嘴嘀咕两句: 谁是小东西?你才小东西,你全家除了你都不是东西! 佟氏带着一堆人洋洋洒洒离开,只留了两个死人脸的婆子盯着姜嬴。 也无所谓她干啥,反正不能离开。 姜嬴无所谓,开始抱着儿子在屋里闲逛,瞧见博古架上不少好东西,趁着婆子不注意的时候,一股脑全收进了空间里。 还往佟氏养的盆栽里悄无声息撒了一种药粉。 现在看不出来啥,过两天就会长出蚂蚁和蚯蚓,到时候满屋泛滥,看不把佟氏吓得半月都吃不下饭! 鸿门宴?拿捏她? 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 王府前厅。 剑眉星目的言酌在看到只有佟氏一人出来的时候,脸色便不怎么好,有种起身冲到后院找姜嬴的冲动。 倒不是他多么爱重姜嬴,只是他太了解佟氏了,心眼小,野心重,眼下父王还没有任何嫡亲的孙辈,姜善这些年乱搞坏了身子,太医都说很难有子嗣,她肯定对自己的儿子不安好心。 姜氏虽然最近越发牙尖嘴利,不肯吃亏,可那是在外面,如果对上佟氏,只怕一点胜算都没有,弹指间让人灭了都不知道。 她死了不要紧,他的儿子不能没有娘啊! 再说这段儿他竟惊讶了,这村姑别的不行,带孩子还是不错的。 没了她,很难再找一个对孩子全心全意的亲娘了。 半盏茶都没有,言酌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刚要起身告辞,不想姜老夫人咕嘟咕嘟喝了茶水,利落的放下,“不瞒勤王妃说,老身今日突然到访,其实是因为听说姜丫头来了你这里。” 佟氏脸一僵,没太明白。 “什么姜丫头?” 自家府上有什么姓姜的丫鬟吗? 居然福气这么好,能得姜老夫人看重,那以后可要好好利用一下。 佟氏跳脱的想着,姜老夫人心急如焚,一下子站了起来,“王妃娘娘,您就不要在老身面前装傻了,我说的是姜嬴,就是那个带着孩子的美貌清纯可爱丫头! “她此前给老身治过病,药到病除,免了老身早死,您突然找她来,是不是也是身子不太舒坦?” 除了这个,老夫人想不到姜嬴还有什么理由进勤王府。 自然,她没有一点儿埋汰姜嬴的意思,反而心底疼丝丝的。 心想以后不会了。 只要姜丫头回国公府认祖归宗,她就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不说勤王府随便进,就算是皇宫,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佟氏愉悦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唇瓣微张,吐出三个字,“姜……姜嬴?” 心中一下子惊起涛浪,怎么回事,怎么国公府老夫人还和姜氏很熟的样子? 一个是言酌正妻的祖母,一个是言酌的小妾,这关系怎么看都不该是友人吧! 连氏没发现佟氏神色里的古怪,一双眼焦急的看着门口,“来了吗?王妃娘娘,老身却有要事找她,烦请王妃尽快通传一声。” 见状,言酌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眼神几次闪烁,心中好笑,看来今日即便自己不来,她也不会吃亏? 第53章 爱谁谁 佟氏没办法,只能黑着脸差人去喊姜嬴。 心中别提多气闷。 她也不知道姜老夫人其实并不知情姜嬴是言酌的外室,国公府上下一致误会姜嬴和齐刃是一对儿! 这边,姜嬴还在佟氏的院子里继续作妖。 把那种长蚂蚁蚯蚓的药粉撒在花圃等但凡有土的地方,两个死人脸婆子跟在她身后,眼睛瞪着但并不敢随意插手。 这位的身份很敏感,就是那种既低又高的感觉,没什么事儿还好说,出事了她们十个脑袋都担待不起。 突然白芷过来喊她去前院,姜嬴挑挑眉很是意外,“这样吗?可王妃娘娘不是要将我关入柴房听候发落?我这么走了,也算是对王妃娘娘不敬,到时候罪加一等怎么办?” 白芷,“……” 你是会钻牛角尖的! 终于,在白芷说了一番好话,多次强调王妃之前是开玩笑的,姜嬴才抱着孩子施施然迈步,“行吧,反正这破院子也无聊得紧。” 白芷,“……” 这可是王府出名的风水宝地,当初风水大师批看过的,王妃求了王爷好久,才求来做主院。 因为面积不大,王爷的书房茶室都只能从旁扩建,她居然说这是破院子? 白芷不知道的是,椒房院之前再好都白搭,很快它就会成为一块人人厌弃的存在。 在花厅看到言酌的时候,姜嬴直接装作不认识他,抱着孩子刚要行礼,姜老夫人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哎呀姜丫头,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准那么多礼了!” 姜嬴,“!!!” 言酌,“???” 佟氏眼瞪如铜铃,这……这就一家人了?姜老夫人怎么对孙女的情敌如此和善? 就因为姜嬴会医术替她治过病? 这臭丫头狗屎运也太好了! 佟氏之所以叫姜嬴来,就是想以婆母的身份敲打敲打她,现在好了,敲打落空了不说,还反被气个半死。 最烦的,是她当着姜老夫人一点都发作不得。 只见姜老夫人握着姜嬴的手,目光宠溺又慈爱,“孩子,给王妃娘娘瞧好病了吗?老身有要事与你说,好了的话,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成不成?” 佟氏:这死老太婆为什么非要说她有病!烦不烦,啊? 姜嬴却是极快的理解了老夫人的意思,当即忍俊不禁,“王妃娘娘无事,可能就是王爷不在家,日子过于孤寂了。” 要不然也不会把她喊来整幺蛾子! 年前有几个州爆发雪灾,朝廷拨款赈灾之后,害怕当地官员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所以派了勤王代天子去各地视察。 已经走了有一些日子了。 闻言佟氏搁在扶手上的指骨蓦地攥紧。 姜嬴想着过不了几天,王府就会有很多蚂蚁蚯蚓蟑螂之类的陪伴佟氏,以解她的孤寂无聊之苦,便觉得那画面一定很美~ 言酌低头喝茶,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野丫头的爪牙果然锋利! 姜老夫人认亲心切,朝佟氏告罪两句,这便拉着姜嬴要出门了。 佟氏心有不甘,还想着给姜嬴找不快,于是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言酌,“郡王,眼下离四月初六只有月余,你娶亲的聘礼府上倒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还有一些零碎。今日难得过来,不如你自个儿对一对聘礼单子?” 她一笑,精致的妆容耀目,“恰好姜老夫人也在这,有什么具体要求,咱们还可以一块儿商量商量。” 呵!臭丫头,现在仗着孩子狂有什么用,等正室进门了,一个位卑的小妾,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再说他们在这商量娶正妻的排面,让她听着,明白自己的陪衬地位,那酸楚,自不必说。 佟氏说完,信誓旦旦等着看姜嬴哭鼻子。 却不料,老夫人脚步都没顿一下,继续拉着姜嬴快走,“不看了不看了,王妃娘娘自个儿做主便好,老身没意见。” 要嫁的是姜怡琳那个假孙女,又不是她的宝贝姜丫头,她管什么管? 若是她的宝贝亲孙女还没成亲,言酌又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小子,她可能还会考虑替亲孙女抢回这门婚事。 现在嘛,爱谁谁! 姜老夫人前脚带走了姜嬴,言酌后脚便起身,“本王也没意见,母妃按照章程来就行。” 旋即慢悠悠跟了上去。 徒留佟氏呆愣愣的坐在上首,慢慢的面容越来越扭曲。 “岂有此理,这些个大的小的,一个也未将本王妃放在眼里!” 佟氏怒得忍不住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白芷心疼道,“娘娘,您多虑了,郡王爷向来不是那样嘛,二十年如一日,并非今日才这这般。至于姜老夫人,兴许就是活不长了,所以说话做事越发随心所欲。” 言外之意,一个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个是快要死的老家伙,和他们计较个什么劲儿。 佟氏听明白之后,心情果然舒坦了点。 过了会儿,抬头问白芷,“赵嬷嬷呢,恢复了没有?” “奴婢已经让下面的小丫鬟请了郎中,赵嬷嬷只是受到了惊吓,喝几副安神汤也就好了。” 说起这个,佟氏太阳穴又开始疼起来,“这个赵嬷嬷也真是的,都跟着本王妃这么多年了,还能被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吓到? “我看啊,她也是年纪大了,不如年轻的时候顶用了!” 白芷招手,让小丫头们赶紧把地上的污秽清理干净。 自己则是走上前,替佟氏按摩头部,“香菱……毕竟是赵嬷嬷亲眼看着死的,那死相,实在是有点……所以王妃也别怪赵嬷嬷,好在只是惊吓过度,脑子还是好的,养一段时间就又是娘娘的好帮手。” 佟氏头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脾气也没那么暴躁了。 她轻点了下头,调整呼吸不再说话。 只在心里思忖,那泼皮小外室,到底从哪儿知道香菱的呢? …… 言酌跨出府门时,正好看到姜老夫人上马车,姜嬴抱着孩子慢一步也登了上去。 两人把他当隐形人也就算了,居然撩开帘子热情的招呼他的护卫齐刃,“齐小子,你过来。” 第54章 樊楼认亲 “我?”齐刃松开抱剑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姜老夫人慈爱的脸凑在车窗内,“对,就是叫你。我有话与姜丫头说,你能把她借我一天,哦不,一天一晚吧,行不?” 老夫人想着,现在还没问过姜嬴的意思,就不要那么快告诉其他人她的身份。 而且齐刃是她夫君,到时候由她亲口来说更好。 是以,她直接将齐刃当自家后辈看待了,说话那叫一个亲和,弄得齐刃暗暗吃惊。 这老太太咋回事,从上回在国公府就不对劲,对他问东问西查人口似的,该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吧? 现在要带姜姑娘走,还征求他的同意,他又不是王爷他哪能决定? 无事陪笑脸,绝不单纯! 难道是想通过他掌控王爷的信息? 倒也不是没这可能。 毕竟姜家可有个孙女儿马上就要嫁给王爷了,为了孙女的幸福,他们连姜姑娘都能以礼相待,何况是他! 这么一想,齐刃稍稍安心,背对着府门口挥手特别潇洒,“去吧去吧,老夫人可别这么客气,折煞晚辈了!” 以后老夫人可就是王爷的祖母,他讨好点应该的。 姜老夫人见他这么上道,更加满意,“你是个好的,只要你以后一直这么好,有你的好前程。” 说罢,马车启动,缓缓向前驶去。 言酌走下台阶只看到老夫人刷一下放下的帘子。 “……” 他双眸危险的眯起,“怎么回事?” 其实他刚才差不多都听到了,只是老夫人有些话模模糊糊的,好像让人听明白了又没听明白。 就比如最后那句,凭啥齐刃能有一个好前程,他做什么了? 答应把姜嬴借去国公府一天? 可姜嬴不是他的外室吗,齐刃这臭小子胆儿肥替他做了主,老夫人还觉得他是个好的? 齐刃转头,才发现言酌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王爷,你怎么出来了?” 言酌瞥他一眼,“不出来,等着在王府过年?” 二十岁及冠之后,他就搬出了王府。 反正郡王也是有府邸的,他懒得在王府继续看那个虚伪的继母脸色。 齐刃见言酌脸色不好,忙将刚才老夫人借人的事儿说了说。 言酌冷哼,“你的主见是越来越大了,要不以后郡王府你来当家做主,我给你做护卫?” 倒不是真的怪齐刃,就是吧,刚才那一瞬间,有种被全天下忽略的不爽感! 齐刃心头一跳,屈膝下跪,“王爷,属下错了!属下自作聪明,还请王爷责罚!” 言酌的目光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在考虑要不要追上去。 片刻后,踱步走向自家的马车,“罢了,回去继续忙公务。” 他那么忙,政务上的事儿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今儿若不是听说姜氏被继母喊了来,怕她吃亏,也没空出门晃悠。 现在倒好,他的出现被那小村姑忽略了个彻底,既然如此,就随便她好了。 如今姜家上下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以礼相待,回头一旦身份曝光,看她怎么自处! 想着,言酌心头闪过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吩咐齐刃,“你去,撤掉关于姜氏的所有信息隐藏。相反,让人大肆渲染,本王明儿一早,必然要听到城里百姓都在谈论她和本王的事。” 原先不想让人知道,是厌恶姜氏,不愿让她进门,亦或从外人口中听到她的半点闲言。 现在嘛,小村姑不是在姜府蹦跶得欢? 那就断了她的欢愉,以后乖乖依附他一个人好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言酌的错觉,总觉得姜老夫人行为不正常,真的是感激救命之恩,还是另有所图,也未可知。 毕竟言酌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姜嬴药石的神奇之处,人心难测,她根本不知道这京城的可怕之处。 半炷香后,姜嬴被老夫人带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樊楼。 整个酒楼足有五层那么大,在东街最繁华的地儿矗立,雕梁画栋,鹤立鸡群,寻常人根本消费不起。 但国公府老夫人,自然是这里的贵客,小二只瞧了一眼便低眉顺目把人往三层引。 “咱们楼里最清静的雅间,诸位稍候片刻,菜品一会儿便好。”落坐后,小二躬身退下。 姜嬴好奇的打量雅间里的陈设,座椅都是昂贵的花梨木打造,时新扎实漂亮,墙上贴着名人字画,屏风也是大家手笔,临窗雅致,微风袅袅却听不见多少市井之声。 怪不得一桌菜品就要五十多两银子。 这还没上酒。 要知道就算是最好的佳肴,也是有价的,但有些珍藏的好酒,近乎无价。 姜嬴看着看着,有点期待一会儿的美味佳肴了。 老夫人却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挪了挪凳子坐离姜嬴更近,急切颤抖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眶泛红,“姜丫头,我……我……” 屋内屏退下人,只有姜嬴和老夫人两个。 连小言挚都让似玉抱去隔壁雅间哄着玩儿了。 姜嬴一看她这模样,心有所动,暗想老夫人可能终于查到了。 面上却不显,只露出淡淡的担忧,“老夫人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还是身子不爽利,我这就给老夫人号号脉!” 连氏可以急切,她不可以,表现的越是自然越好。 毕竟人嘛,都不喜欢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闻言老夫人眼睛一挤,直接一滴泪滑了出来,别过脸摆摆手,“没事,我好得很,自从用了你的药石之后,咳嗽的频率小多了。我啊,明显感觉我还能多活几年。” 说着话,那浑浊并水光的眸子,牢牢的锁住姜嬴不放,“我这把老骨头也必须得多活几年才行! “因为,我才……才知道,我血脉至亲的孙女被家中恶奴调换,出生没几天便流落在外,从小到大一天福也没享过,我……我只要一想起来,心就抽痛不已!” 边说,右手握成拳头打得胸口嗙嗙作响。 姜嬴简直害怕她把那颗不怎么好的肺给打破了,连忙按住老夫人的手,“亲孙女?老夫人这是开玩笑的吧,您的亲孙女不是府上的姜怡琳小姐? “偌大的国公府,什么恶奴这么不要命,居然敢偷换堂堂公府千金? “我是农村长大的没错,但不傻,老夫人可别拿我寻开心了!” 姜嬴语气调皮轻松,似半点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如此老夫人不干了,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劲,“没有!老身怎么可能拿自己的亲孙女寻开心! “嬴嬴啊,你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被姜嬷嬷换走的老身的亲孙女啊!” 姜嬴蓦地大吃一惊,恰到好处的双眸圆睁,整个人呆愣当场无法反应。 手背上都被老夫人掐出青色了,一点儿也没挣扎,可见是真的惊得不轻。 见状老夫人赶忙松手,心疼的捧起姜嬴的手背揉了揉,面露愧疚,“对不起,是祖母太激动了,掐疼了吧? “嬴嬴,你相信祖母,祖母如果没有把一切都弄清楚,是不会跟你说这个事儿的。 “待你平复一下心情,祖母这就带你回去找姜嬷嬷,让她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交代清楚,然后……然后你就回国公府,祖母必要将这么多年的亏欠全部弥补回来!” 说到最后,竟控制不住的卑微和忐忑。 害怕姜嬴不肯认她,不肯和她回国公府当姜家的姑娘! 姜嬴,“!!!” 天了噜!成成成啦!她以后就是姜国公府的嫡女了! 看那狗王爷还一口一个村姑村妇的,不要脸逼她做妾,狗王爷的继母更是门缝里看人! 一想到有了新身份后的扬眉吐气,姜嬴简直恨不得立马点头。 最终理智勉强拉回了一点冲动,姜嬴垂眸泪盈于睫,“老夫人,我……我怎么感觉这跟做梦一样? “会不会,会不会是……弄错了?” 一种强烈的可怜破碎感直冲老夫人的感官,她一下子控制不住鼻酸的情绪,猛的一把抱住了姜嬴。 “不会,不可能!祖母都查得清清的,还给姜怡琳做了滴血认亲,你身上更有我们姜家独有的胎记,连孩子都有! “嬴嬴,你答应祖母,别先拒绝,等我们回了国公府,你看到你两位兄长身上的胎记,便什么都明白了……” 姜嬴一边好笑,一边慢慢拍着老人家的背。 好家伙,我看需要平复心情的是您呀? 她酝酿了一会儿,语音呜咽,“好……” 第55章 对外宣称 静谧的屋内,祖孙俩抱着哭了一会儿。 主要是老夫人比较难过,悔恨没有早点发现姜嬷嬷的欺瞒,姜嬴全程作陪。 瞧着老夫人情到深处时,也跟着有那么一丢丢感动。 完事儿了,老夫人迫不及待拉着姜嬴就要走。 姜嬴却已经好几次看见小二在门外张望了,肯定是饭菜已经做好,但看她们门扉紧闭,且房里不时传出哭声,所以不好上菜而已。 一想到白花花五十多两银子都已经付了,不吃的话,姜嬴觉得肉疼。 便撒娇似的冲老夫人摸了摸肚子,“祖母,光顾着说话了,我肚子都饿了。” 这声“祖母”,令老夫人心里开心极了。 立刻转涕为笑,“好,这也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便吃了再走吧。” 万一回了府,洛氏还要闹,指不定晚饭都吃不好。 可不能饿着自家宝贝嬴嬴了! 小二上菜的时候,似玉和银萍也从隔壁过来。 小言挚大半天没见自家笨娘亲,猛一见着,圆丢丢的大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大哭。 是小孩子长时间不见娘亲担忧被甩掉的恐惧本能。 这不是第一次了,姜嬴很熟稔的,赶紧上前把小屁孩儿接过。 还在他肉肉的小屁股上捏了两把,“哭啥呢,跑不了。” 后者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扒拉她的胸。 要吃。 吃奶这该死的大哭才能停下来。 姜嬴歉意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对小言挚爱不释手,而且很久都没有喂养小孩子的经历了,乍然看见还觉得有趣。 愉悦的摆摆手,“去吧,里间喂去。就是你自己都还没吃东西呢,有奶给他喝吗?” 姜嬴回了句有的,这便绕过屏风进到里屋,速战速决。 喂好之后又轻轻掐了小言挚的屁股一把,“警告你呀小家伙,以后少吓唬人,不然你就甭吃我的奶了,奶娘只要花钱多的不是。” 怀里的小言挚被吓得又抽泣一下。 委屈巴巴,【那……那也不是我乐意的啊,这身子有时候不听我使唤我有什么办法。】 姜嬴充耳不闻,出了里间便将还不会翻身的小言挚放在软榻上。 见状似玉积极跑过来,要抱,被姜嬴拦住了手。 “不用了,让他自己在这躺会儿,我们一块儿吃饭,今天出来的时间挺长的,你也饿了。” 似玉摇摇头,“姑娘,没事,我不饿。” 姜嬴斜她一眼,“听我的,吃饭。这么多菜,我和祖母也吃不完,也让银萍姐姐跟着我们一块吃。” 连氏当然没意见,虽然在国公府有时候规矩多,但关起门来的时候,她和唐嬷嬷、四个银,也是有说有笑一家人。 银萍感激姜嬴记得她,坐下之前屈膝对姜嬴福了福,“奴婢多谢嫡小姐。” 头一次被叫这个称呼,姜嬴满是错愕。 老夫人却已经替她夹菜放进了碗里,“没事,该你的,咱们国公府的嫡小姐只有一位,回去我就让那个假的让位,她若是不肯,直接赶出国公府便是。” 姜嬴拿起筷子,觉得老夫人这话说得孩子气。 养了十六年的姑娘,当真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吗? 即便老夫人能做到,洛氏肯定不太行,姜怡琳这个麻烦,只怕还没那么快解决。 她甩甩头,算了,一件事一件事的来,现在先认祖归宗摆脱做妾的命运就很好了。 至于后面,船到桥头自然直。 姜嬴才一会儿愣神的功夫,就发现碗里已经堆起了小山,全是老夫人给她夹的各种菜。 嫌弃她的碗不够装,还把她自己的碗也挪了过来。 有辣椒的放一碗,没辣椒的放一碗,体贴得不行。 姜嬴一瞬间眼睛有点热。 她在现代就是家里七朵金花的老四,不前不后的,根本得不到半点父母的温情。 老八是个弟弟,父母在她们成人之后统一说明,以后嫁人了,没嫁妆,彩礼不退还,都要拿来给弟弟娶媳妇儿用。 所以一家子上下,冷心冷情,各有防备。 可以说,所有家人给的情绪价值,姜嬴是一点儿没体会过。 这时被老夫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着、照顾着,又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姜嬴几乎将两个碗里的菜全吃完了。 抬起头来,对老夫人甜甜一笑,“谢谢祖母,我吃饱了。” 瞧见这么乖老实吃东西的姜嬴,再也对比家中那个挑食矫情的假孙女,老夫人舒坦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唇角的弧度被一声声祖母喊得根本下不去。 乐呵呵,“不用谢,以后回家了,祖母让银萍她们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她刚才注意观察了,姜嬴辣的食物吃得多,清淡的吃得少,看来是偏爱重口味一些的,所以回去之后的膳食该怎么安排,老夫人心里已经有了数。 银萍放下筷子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家里银栀和银蕊做饭的手艺最好,堪比宫中御厨,以后保管嫡小姐每天都能有吃不腻的花样。” 一样也觉得姜嬴可爱极了,可不像那位那么难伺候。 之前老夫人还对那位寄予希望的时候,没少让大家变着花样的给她做美食,结果她不是嫌鱼虾类腥味重,就是肉类油腻,又说蔬菜残渣多嚼不烂,肠胃更是娇嫩,稍微多吃几口,不是拉就是吐,弄得洛氏几次三番和老夫人不愉快。 银萍一开始还诧异,怎么边关的伙食那么好吗?看给嫡小姐养得这样精细。 后来才发现,她多半是心理作用,不喜欢和老人相处,总觉得老夫人病了,会过了病气给她罢了! 真真儿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闻言,姜嬴还没怎么表示,似玉一整个激动了,“啊,这么好?那我……可以和姑娘一块儿去吗?” 入郡王府当姨娘身边的侍奉丫鬟,似玉觉得怕,可老夫人如此和善,而且是真心实意疼姑娘的,她就一点都不觉得怕了。 “你不去,孩子谁给我带。” 姜嬴笑着捏了把似玉红彤彤的脸颊。 老夫人和银萍对视一眼,一块儿忍俊不禁。 银萍笑着打趣道,“当然可以,你可是咱们嫡小姐身边的得力小帮手,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啊。” 气氛欢欢乐乐,难得的轻松愉快。 下楼的时候,樊楼的掌柜从柜台后看了她们一眼,大约是瞧着姜嬴眼生,便本能走出来问道,“老夫人,这位是?” 能在这种地方当掌柜的,眼力劲儿必须特别好,这次不问,下次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乃是大忌! 老夫人没想到会有人上前搭讪,缓缓一怔后,还挺高兴,笑眯眯的对掌柜点头。 “这啊,是我老太婆的亲孙女儿,名叫姜嬴。以后她若是来樊楼吃饭,只管记在姜国公府的账上。” 短短几句话,让安掌柜心里惊呼不止。 我滴乖乖,大手笔啊! 不过,亲孙女儿是什么鬼?姜国公府不是就只有一个孙小姐,叫什么姜怡琳来着? 第56章 私生女实锤? 安掌柜不动声色打量姜嬴,难道是姜老夫人认的表亲?可她说亲孙女儿,这个“亲”字就比较邪乎了。 而且这热情大方劲儿,也不像对待表亲的方式。 安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人精的他决定先就这么认,“好好好,欢迎孙小姐以后多多光顾我们樊楼。 “稍后,孙小姐还可列一张喜好让下人送来,如此等孙小姐下次来的时候,我们便可全部照着孙小姐的喜好上菜,以求个宾主尽欢嘛哈哈……” 这约莫就是古代版vip。 姜嬴该死的感受到了落差。 要是她一个人来樊楼,只怕连门都进不了,现在蹭了姜国公府的人头,不止一分钱不用花,还能享受尊贵的vip待遇,人生简直不要太爽! 老夫人自是很满意安掌柜的懂事,当即又让银萍给了几两碎银子打赏。 安掌柜也高兴,带着大堂好几个小二连连作揖目送她们离开。 马车启程远去了,安掌柜忽然快速的返回大堂,双手重重拍了几个巴掌,“通知整个樊楼的伙计们,以后眼睛擦亮点,见着这位新的姜国公府孙小姐,好好伺候!” 有人一脸疑惑,“掌柜的,姜国公府不是只有一位孙小姐嘛,还赐婚给了言郡王,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位?” 这个疑问安掌柜同样有,但他这会儿已经想通了,沉吟道,“世家大族的事,咱们怎么知道?反正只要老夫人肯认,别说孙小姐,她就是姜国公府的姑奶奶咱们也得这么认不是? “行了,反正以后见到这位姜姑娘,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是了。” 众小二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掌柜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只其中一个没来多久的小声嘀咕,“突然冒出来的孙小姐?该不是国公爷在外的私生女吧?” 安掌柜都走回柜台后了,蓦地一下脚底转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聪明啊!他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 一路欢声笑语,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 谁也不知道以樊楼为中心,姜嬴是姜国公私生女的消息,开始小范围传播。 康济堂的人齐齐出动,严阵以待站在大门口,既是迎接老夫人回府,也是变相的欢迎姜嬴回家。 祖孙俩下了马车,老夫人瞧见没有正院的人,脸色垮了下来,“银霜,不是让你通知夫人和三位哥儿吗,怎么一个也没来?” 银霜看了姜嬴一眼,面露苦涩,“老夫人,我通知夫人了,可她……不愿来。 “至于其他人,大公子腿脚不便,二公子还在午睡,三公子根本不在家,所以……” “这个洛氏,我看她真的脑子不清醒,到底谁是亲的谁是冒充的,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看向姜嬴时,却转瞬又和蔼极了,“嬴嬴,别管你娘,她不认你,祖母认!至于你三个长兄,毅哥儿和臣哥儿情况特殊,朗哥儿就是个不着调的,咱们先入府,待会儿我再带你见他们一见。” 姜嬴抱着孩子,温婉点头,“都听祖母的。” 反正她又不是回来认娘认哥哥的,她就是要这个身份。 真他们都不待见自己,自己还舒服了呢。 一行人往里走,忽的,那块超大的巨石屏风后面探出一个笑嘻嘻的脑袋,“漂亮姐姐,又是你!” 一边说,高大的身躯弯着腰便跳出来,像个笨拙的大男孩。 还下意识的啃手指,眼睛盯着姜嬴怀中的小言挚好奇,“他好小啊,嘿嘿,雪枝,你看他,跟我一样喜欢啃手指呢!” 姜嬴,“……” 小言挚,“……” 后者无奈的翻个白眼,【傻二舅!我啃手指那是婴儿的本能,不由我控制,你倒好,十九岁的人了,哎……】 【娘亲娘亲,能不能给他治一治?要是等我长大了,能走路了,他还这样,可真是辣眼睛!】 不说不觉得,姜嬴定神看过去,大高个啃手指,确实和可爱不沾边。 但姜嬴眼中流露的,只有正常人的同情,医生的观摩,并没有厌恶和嫌弃。 姜元臣虽然智力不行,但他感觉得出好坏,于是继续笨拙的朝姜嬴靠近。 低头对手指,“姐姐,上次的糖,元臣……元臣还要。” 他身后的雪枝一脸歉意,“二公子,不是姐姐,是妹妹,和琳琳小姐一样的妹妹。” 姜府上下,几乎都知道姜嬷嬷换孩子的事。 刚才老夫人又让人提前交代了,要接真正的大小姐回府,所以这会儿见着姜嬴,满府下人尽管惊讶,也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敬,对姜嬴的身份更是没有丝毫怀疑。 老夫人执掌国公府大半生,可少有出错的时候。 “嬴嬴,这是你二哥,上次你们见过的,他啊,去年为救皇子磕坏了脑子,所以看着有点傻傻的……”老夫人解释道,一面也观察着姜嬴的反应。 虽然世人都对痴儿不友好,可她总归不希望姜嬴嫌弃臣哥儿。 姜嬴第一次见姜元臣就没嫌弃,这次更不会,熟练的拿出空间里还有的牛轧糖。 “给你。”她温柔的笑着,“这个糖果不难做,以后你想随时想吃都有,不过一天只能十颗,不然牙齿坏了我就拿钳子给你拔掉,知道不?” 姜元臣一见牛轧糖,那叫一个喜出望外。 伸出手飞快的薅过去,点头如捣蒜,“好好,都听姐姐的。” 雪枝麻了,还想提醒姜元臣叫“妹妹”,这边,姜嬴已经空出一只手拉着他往前走了,“吃了姐姐的糖,咱们现在一起去祖母的院子好不好?” 姜元臣自然没有不应的,乖得不像话,惊得雪枝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赶忙追上。 老夫人见两兄妹相处如此融洽,别提多欣喜了,越发觉得把姜嬴认回来,就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到了康济堂,大伙儿稍作休息,老夫人便提议让姜嬴看一看姜元臣的胎记,安她的心。 省得傻姑娘还怀疑姜府是认错了。 姜嬴知道这个流程是必须走的,倒也没扭捏,况且姜元臣的胎记就在胳膊上,又不是什么不能看的地方。 雪枝负责给姜元臣褪掉外层的衣衫,上半身只着中衣。 古代的衣服袖子都比较宽敞,完全可以一下子撩到肩膀上去。 雪枝安抚着姜元臣,银霜操作,大孩子懵懵的,“雪枝,不是昨儿才洗过澡的吗,怎么今儿又要洗?” 老夫人忍俊不禁,“这孩子,真是傻乎乎的。” 有时候看他这样,老夫人一面心神恍惚,一面又暗暗感慨。 心想,如果臣哥儿要能一直这般像个孩子无忧无虑的,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他。 袖子撩起来了,银霜翻过姜元臣的左臂内侧,那个粉梅胎记就在他手肘弯内靠上一点,也就是人皮肤最白的地方。 别看姜元臣露出来的皮肤偏小麦色,其实他很白,因而那粉梅花瓣看起来格外娇嫩,和姜嬴胸前的胎记不能说一样,而是一模一样! 姜嬴眸光一缩,这次不是装的,是真被惊艳到了。 天底下居然真有这么神奇的事,同一个胎记一家子代代遗传! 她下意识还去看了看小言挚的,肉嘟嘟的耳垂上,宛如被一朵梅花飘落打上烙印。 老夫人一开始没出声,害怕打扰姜嬴。 过了会儿,终是眼眶微湿,“嬴嬴,这下你可信了吧?” 第57章 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 姜嬴替姜元臣把袖子放下来,转过身,面露歉意,“祖母,我不该质疑你的……” 老夫人哪会怪她,俯身握住姜嬴的肩膀,“好孩子,你愿意认祖母就好,就好啊!” 姜嬴点点头,“其实,祖母在樊楼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怀疑了,因为我之前的爹娘对我从来都很嫌弃,非打即骂。 “而且,我没有告诉祖母的是,我其实……是被家里祖父十两银子卖掉的。 “我现在,是一个没有娘家的人。” 随着姜嬴这话落下,老夫人眼中的水雾终是控制不住变成水滴缓缓淌下来。 姜元臣手忙脚乱凑上前,“祖母,你……你怎么哭啦?” 老夫人眼中只有姜嬴,哽咽的拉住她的手,“嬴嬴,以后,我和国公府,就是你的娘家和靠山!谁也休想再让你吃苦了!” 她很想单独和姜嬴去内屋里聊,听一听她这十六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却见姜嬴回身捏住了姜元臣的手腕,老夫人欲言又止,姜嬴看出来微微一笑,“没事的,祖母,我给他看看,如果不出意外这种症状还是能治的。” 其他人不行,有空间的她,自然可以。 傻二哥原先是读书高手,状元之才,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傻了之后地位天差地别,连下人都偷偷欺负他。 如果能重回巅峰,她这个做妹妹的也跟着光荣。 一听姜嬴说能治,对她的医术丝毫不怀疑的老夫人刷一下就从椅子上起来了,控制不住神情激动,“真的吗?嬴嬴,你真的没有哄祖母高兴?我我我……” 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 这么好的孙女,定是上天看他们姜家连翻遭祸,所以派来解救他们的吧? 老夫人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头热忱,目光一瞬不瞬像看宝石一般盯着姜嬴。 姜嬴只号脉片刻便发现,“祖母,你是不是把药石水也给二哥喝了?” “我……”老夫人看看唐嬷嬷等人,面露惭愧,“嬴嬴,我也是没办法了,你二哥这情况……我心里难受啊!” 如果姜元臣以前不优秀,她可能愧疚感还没这么重。 但一朝天才少年,一朝痴傻顽童,这么大的落差,不是老夫人接受不了,而是替孙儿惋惜! 老夫人已经做好被姜嬴责怪的准备,却不料她放下手,赞同的颔首,“二哥脉象虚浮,喝点巩固一下也没坏处。那他这段时日有什么好转迹象吗?” 不再被禁锢着,姜元臣又躲到旁边开心吃糖去了。 手心里一颗两颗三颗……数了数,只有八颗了,浓密的眉毛皱了皱,“姐姐说的,唔……要省着吃。” 于是拿走其中三颗,把剩下的五颗塞给雪枝,“帮我存起来。” 雪枝连忙照做,转过头来笑回姜嬴的话,“嫡小姐安,这段日子都是奴婢在照料二公子,就由奴婢来回您的话吧。 “原先二公子喜欢乱吃东西,有时候连泥巴树叶都捡来吃,还经常把污秽弄在裤子上,但这段日子,自从喝了老夫人让喝的药以后,既不乱吃东西也能自己如厕了,还差不多都能认识谁是谁,说话也有条理多了。” 光这会儿,姜元臣确实说了不少完整有逻辑的话。 姜嬴了然的点点头,“那挺好的,不过药石水见效毕竟慢,我这里还有另外一副药,祖母要给二哥试试吗?” 姜嬴没说,那药名叫《九九辅忆汤》,是空间古籍中收藏的上古药方。 其中有一味千年熊胆,吃了之后比较燥热,但能极大程度的刺激血液循环,以达到打通任督二脉的效果,说不定对姜元臣的失忆有帮助。 至于药方中的其他药材,则更多是修复创伤的记忆细胞。 “能……能治好吗?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老夫人最先担心的,还是姜元臣的健康。 姜嬴沉吟,“还好,是药三分毒,何况还是这种强行与自然抗衡的病情。” 老夫人知道姜嬴不会夸大,也不会隐瞒,当即还有点犹豫。 姜嬴明白她的顾虑,没有勉强,“那祖母再考虑考虑吧,实话说,我觉得二哥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像大人一样辛苦。” 这话说得,好似她已经历尽沧桑了似的。 然而老夫人思及姜嬴过去十六年不如意的日子,心神一黯,拉了拉她的手,“不着急,反正也这样不是一两天了。走,祖母再带你去见见你大哥。” “好。”姜嬴看了姜元臣一眼,这位二哥高大挺拔,文秀清隽,想必大哥,也不会差吧? 姜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 …… 国公府西南角,碧波院里。 姜怡琳满脸苍白羸弱的躺在床上,自从得知自己不是国公府嫡女之后,她水米不进,看起来就像伤心得吃不下饭。 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敢吃! 怕自己只要好一点儿,洛氏就会去见她的亲生女儿,而不要她了。 真假嫡女的事儿曝光,与其说对洛氏的打击大,还不如说姜怡琳最为惶恐,她完全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所以即便姜嬷嬷已经人事不省,她也没想过起身去看看。 自怨自艾的躺在床上,享受着洛氏在她床边嘘寒问暖,“琳琳,娘的宝贝女儿,厨房做了你最爱喝的鸡丝粥,你起来喝一点好不好?” 洛氏一筹莫展,才不过短短一天,人都熬憔悴了。 可看着床里安静掉泪的女儿,她顾不上歇,苦口婆心的劝慰,“不赌气了好不好?娘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娘不认任何人,你就是娘亲生的! “娘根本不相信他们说的,娘养了你十六年,还能辨不出真假吗?” 姜怡琳听着眼眸闪了闪,晶莹的泪珠继续从羽睫上滑落,破碎而美丽。 洛氏看得心都碎了,放下粥碗,起身去掰她玲珑的身子。 姜怡琳挣了挣,泪水打湿一大片床单,末了,我见犹怜的转过半边脸,未语先呜咽,“我……呜呜……” 洛氏一把抱住她,“好,不哭不哭,娘都知道。” “娘不会不认你,更不会不要你。” 慢慢的拍着姜怡琳的背,直到她哭声渐缓,改为小声抽泣。 片刻之后,抬起雾蒙蒙的眼倔强的看着洛氏,“母亲,你和我滴血认亲吧,姜嬷嬷她…… “不管如何,我即便要认清现实,也想在和母亲试过之后。” 一来,万一滴血认亲不准呢? 再者,姜怡琳也是想试探一下,洛氏会不会真的答应。 她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不相信,可如果又动摇了,那不就是在装模作样吗? 想到这,姜怡琳缓缓垂下眸子,眼底不闪过不知名的算计。 第58章 真的是太可惜了! 漫长的等待总叫人焦灼、心慌。 姜怡琳内心默数,大概十来息吧,洛氏如她所愿的拒绝了,“不,娘不做。琳琳,滴血认亲不重要,即便你真的和娘血不能融,娘也只认你这个女儿!” 这最后一句,洛氏说得斩钉截铁。 不知道是想坚定姜怡琳的心呢,还是她自己的。 如此,姜怡琳终于见好就收,徐徐一笑,恢复了几分少女的娇憨模样,“母亲这么说,女儿便明白了。” 她撑起身子,打起精神想要下床,却因为一整天没吃饭而虚弱的差点摔倒。 洛氏赶忙将人扶住,“做什么去?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哪有力气!” 语气里只有心疼,并无责怪。 姜怡琳埋头扎进洛氏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身,“我是想下地帮母亲也盛一碗鸡丝粥,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吃了。我难过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母亲不也一样没吃嘛。” 闻言,洛氏更是心里暖洋洋的。 小女儿一如既往的体贴。 她立刻将两个下人喊进房中,给她们母女都盛了粥,看着姜怡琳认真的吃起来,洛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不过她自己却没什么胃口。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丝丝心神,好像无主似的在脑海里乱蹿,不时的想起之前品竹来通传的话,“夫人,老夫人请您去门口接人。” 接谁?自然是她十月怀胎生的那一个。 洛氏有点儿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毕竟是亲生的骨肉。 可如果她去了,琳琳这里怎么办? 一朝从嫡小姐沦为罪奴的孙女,连她这个母亲都抛下她的话,她怎么办? 纠结再三,她还是选择了不去。 那丫头不还有老夫人吗? 缺她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但这会儿洛氏明明是非常认真看姜怡琳吃东西,眼神却好似透过她看到另一团虚影,直到姜怡琳开口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琳琳吃饱了?瞧在床上躺了一天,头发和里衣都濡湿了,要不沐浴一下?洗干净了清清爽爽心情也能跟着好起来。” 在姜怡琳面前,洛氏从来都是温婉柔和的,一点也不像在姜元毅姜元臣面前那般苛刻生硬,甚至连姜元朗的待遇都比不上。 姜怡琳眼神微闪,没说什么,放下筷子笑容璀璨,“好啊,不过,我想母亲帮我洗,就像小时候那样,可以吗?” 她十分没有安全感,仍旧害怕洛氏去见亲生骨肉。 想方设法把洛氏放在眼前。 后者怔了一下,继而笑着摸了摸姜怡琳的鬓发,“好,母亲什么都依你,只要你不觉得害羞就好。” 女儿大了,已经很久没让她陪着洗澡了。 姜怡琳再一次抱住洛氏,“怎么会,我黏母亲还来不及,而且等我出嫁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和母亲这般相处了。” 忽而提起这个,姜怡琳便是想给洛氏提个醒。 什么真嫡女,骨肉血亲的,她都可以不在意,但郡王府的婚事,洛氏必须想办法帮她保住。 好在她也听说了,洛氏亲生的女儿已经嫁人,孩子都有了,注定没资格和她争夫君。 如此,她还是板上钉钉的郡王妃! 洛氏自然也想到了这茬,越发紧了紧手劲儿,“琳琳你放心,赐婚的事情我会和老夫人争取的,绝对不会让你美梦落空。” 是啊,她的琳琳遭受如此打击,本身就已经很惨了。 如果婚事再有变故,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洛氏咬牙,她怎么也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姜怡琳在丫鬟的陪同下进了里屋,得先换上睡衣,去洗澡沐浴才方便。 洛氏坐在桌边,丫鬟品竹给她倒了茶,茶有些烫,洛氏喝了一口浑然不觉,眼神更是莫名有些空洞。 品竹脸色微变,提醒洛氏,“夫人,会不会有些烫?” 洛氏这才感觉口腔有些难受,就在品竹以为会被责骂的时候,洛氏扫了内屋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那边,怎么样了?” “夫人是问……”品竹一顿。 洛氏不耐的一眼瞥过去,品竹立刻明白了,声音压得很低。 “已、已经入府了! “夫人不知道,老夫人找到的那个孩子,其实就是之前来过咱们府上的姜大夫。 “她……她身上和她儿子身上,都有姜家特有的胎记,和几位公子一模一样,反而咱们琳琳小姐……” 品竹察觉洛氏眸光忽而变得犀利,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但这话再明白不过,一面是逼真自然真的胎记,一面是姜嬷嬷伪造的胎记,就算不进行滴血认亲,很多事情也已经水落石出。 何况姜嬷嬷和姜怡琳都已然血脉相融了! 洛氏瞪了品竹一眼,“行了,以后类似的话,不要在琳姐儿面前说。” 显然,她还是想保姜怡琳。 洛氏话音刚落,姜怡琳便换好衣服出来了,莲步轻移上前亲昵的拉起洛氏,“走吧母亲,不然待会儿水凉了。” 秋波似的眸子淡淡斜睨品竹一眼,“品竹姐姐就不用进去了,有母亲,还有春漾、馥夏伺候我,足够了。” 品竹抿了抿唇,后背一阵麻痒,过了会儿,才躬身退出屋子。 …… 姜元毅住在东南角的临风居。 整个国公府这一块儿最是草木稀少,宁静空旷,人迹罕至。 老夫人一路上拉着姜嬴的手不放,姜嬴也没办法,此刻扫了扫四周景致,有点儿诧异,“祖母,这边是不是太冷清了点?” 闻言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毅哥儿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喜欢人多,东西多,我们也怕他出来游逛的时候被磕到撞到,所以便清理了很多东西,也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般。” 姜嬴内心唏嘘。 信息里,这位大哥可是个十分豪爽不羁的性子,现下却弄得跟个出家的和尚一般。 果然一到临风居门口,氛围就似寒山冷院。 屋里哐当传出一声瓷器破碎的动静。 她们站在院外,恰恰听见小厮委屈得都快哭了的声音,“大公子,您别这样,这真的是很有效的药,老夫人除了给您,还让二公子也喝了,小的听说这几日二公子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好转!” 唐嬷嬷给他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想办法让大公子服下。 不得浪费! 贵是其次,关键是难得,以后能不能一直有不好说。 可是大公子根本不信,这已经是打翻的第三碗了! 雨雾心疼的望着地上的药汁,双手伸在虚空中,只差想用舌头往地上去舔几口。 真的是太可惜了! 沉静中,姜元毅沙哑、带着无尽戾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滚!拿着你的药,有多远滚多远!这一年多,本公子喝的苦药还少?再喝下去,本公子的视力没恢复不说,味觉也不要要了!” 第59章 叫声哥哥来听呀 雨雾半跪在地上,沉默的将碎瓷一块块捡入托盘中。 姜元毅摸瞎往内室去,语音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睡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视力不行,听力就格外灵敏。 所以姜元毅其实已经听见了院外的脚步声,也大概猜到来了些什么人。 活了二十一年,忽然荒谬冒出个妹妹,这要是放在他眼睛好的时候,定是要银枪一杆追问个清楚的! 现在嘛……罢了,何必被人看笑话。 于是乎,老夫人招呼人叩门时,雨雾正端着托盘出来。 乍然在冷清的临风居外见着一群人,雨雾错愕了一下,慌忙行礼,“小的见过老夫人。” “嗯。”后者沉吟一声,“你家主子心情不好,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受委屈了。” “唐嬷嬷,给两个哥儿身边的小厮丫鬟都涨五成月钱,这个月就涨。” 唐嬷嬷颔首应是,雨雾一听眼睛亮了不少。 打工人当然为涨工资高兴。 就连方才被骂的颓丧脸色,转瞬也好了许多。 可一见老夫人抬脚要进门,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拦住。 “老、老夫人,不是小的不让你们进去,实在是大公子交代过,他要休息了不见任何人,如果非要强行进去,小的担心会……会出事。” 被摔枕头掀烛台都是好的,万一大公子想不开…… 雨雾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 毕竟毅哥儿眼睛受伤时间也不短了,大家伙从一开始的安慰劝说,到后来一次次失望,如今毅哥儿但凡听到“大夫”两个字,就能气得咬牙切齿。 近段时间更是封闭自己,无论亲人朋友一律不见。 也就伺候的小厮送东西还能靠近。 方才在院外,他说不想再喝苦药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 思及此,老夫人眸光渐渐黯淡,“罢了,雨雾,你好好照顾你家大公子,我们等他心情好些了,再来吧。” 姜嬴站在原地,有些踟蹰,“祖母,真的不让我给大哥瞧瞧吗?” 刚才她已经给姜元臣瞧过了,其实没那么严重,姜元毅这边或许也有转机。 瞧见姜嬴如此着急她的两位哥哥,老夫人很欣慰,“嬴嬴,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医者仁心,但今儿祖母的本意就是想让你见见家人,认个脸熟,而不是将你当一个大夫或者救命星差使。 “眼下毅哥儿情绪不好,与其进去叫他口无遮拦让你委屈,不如等两天他情绪好了咱们再来。 “不管是治病也好,还是他是否愿意见人也罢,都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这话,老夫人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大伙儿便都听出来了,老夫人是真疼爱这个刚找回来的亲孙女,而不是有所求才对她好。 姜嬴听了也很感动。 原先本科学医的时候,回到村里七大姑八大姨一有头疼脑热就会来找她,她也尽心尽力查阅书籍或者询问师兄师姐导师,然后给她们推荐药品,结果吃好了没她什么事,吃不好就背后损她。 却从没想过他们分文未付,讯息都是靠白嫖来的,哪来的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 相比之下,老夫人真挚可爱多了。 所以即便没见着姜元毅本人,走之前,姜嬴还是把一盒香塞给了雨雾,“我猜大哥日常睡眠应该不太好,这个安神香,你每晚点了给他用,调整个三五日,他精神头好了,心情自然有所缓解。” 良好的睡眠,往往是治疗躁郁症的方式之一。 雨雾握着安神香看向老夫人。 没有老祖宗的允许,他是肯定不敢乱给大公子用这些的。 然而老夫人没有半点疑虑,甚至眼前一亮,感激的看了姜嬴一眼,随后重重点头。 “用吧,嬴嬴是毅哥儿的亲妹妹,不会害他的。” 众人才又打道离开临风院。 小言挚睡了一觉起来,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这春天的蝉叫好吵人! 耳边刮过老夫人正在叹息,“也不知道谁才能帮毅哥儿解开这层心结。” 小言挚窃笑,【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陆嫣然啊!】 【我这个傻大舅,从小和人家陆家千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仗着武功比人家好,不知道给人家打输了多少次。】 【啧啧,用我娘的话说,可不就是个直男癌?】 【关键是,他还偷偷喜欢人家!上回脑子一热帮皇帝挡箭,心里想的就是救了皇帝一命的话,回头正好请皇帝赐婚,结果眼睛不小心被毒瞎了,这才成了这副郁郁寡欢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下,别说陆嫣然了,就是五嫣然七嫣然,他也怂得根本不敢告诉人家他的心意!】 姜嬴边走在老夫人身边,边不自觉的吃瓜。 也就是说,姜元毅其实有个心上人,是骠骑大将军家的独女陆嫣然?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不打不相识,姜元毅还怪喜欢欺负人家小姑娘。 就像校园里那些幼稚大男生为了吸引女同学注意而故意扯人家辫子的行为? 回想刚才听到的姜元毅故作凶恶的吼声,以及现在从小言挚心声中知道的信息,姜嬴忍不住想笑。 她的这位大哥,没看出来还有点中二。 当即三分好奇五分迷茫的询问老夫人,“祖母,我听说大哥和陆家千金私交不错,要是实在没办法的话,不如让陆姑娘来试试?” “你说陆嫣然?”老夫人大吃一惊。 姜嬴眨眨眼,“不行吗?不是说这位陆姑娘因为是将门之后,性格豪爽,女中豪杰,还是难得能和大哥过几招的女子之一,平日里总扮成男子出入军营,想来应该是熟悉的吧?” 她一说,老夫人眼前便不自觉浮现出陆嫣然的样子。 高马尾,瓜子脸,一身大红骑装招摇过市。 忍不住就摇摇头。 倒不是看不上这类飒爽的女孩儿,主要是陆嫣然和毅哥儿哪次一见面,不跟斗鸡似的又吵又闹? 让她劝毅哥儿,这能行得通? 一路说着闲话,众人来到前院花厅。 老夫人说要带姜嬴见一个最重要的人,事关她能否顺利认祖归宗。 结果才刚走上台阶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哨声,“哟,这个家我才几天没回来,大变样啦?祖母,我听说家里多了位妹妹,哪儿呢?让我瞧瞧是漂亮妹妹还是丑鬼妹妹。” 姜嬴一转身,便见一位长相与姜元臣有五六分像,但嘴里叼着稻草,走路姿态大刀阔斧仿佛二郎神驾到的纨绔公子哥儿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眯着眼,身上的宝蓝袍子立领村得他五官更添妖娆,“是你吧新妹妹?没想到是个十分漂亮的妹妹!真好看!叫声哥哥来听呀?” 姜嬴,“……” 她手有点痒了,怎么办! 第60章 专治各种不服 天色渐黑。 姜元朗衣衫不整,语气轻佻,身上隐约还有淡淡的酒味。 如果不是身在国公府花厅外,被人当做登徒子打一顿的可能,几乎百分百。 姜嬴暗暗在袖子里捻了捻,心里算计着打了他,认祖归宗的事情是不是就泡汤了? 正想着,这一巴掌老夫人已经替她甩在了姜元朗的胳膊上,“你个倒霉玩意儿,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也就算了,怎么对你妹妹说话的?” “妹妹?祖母可别乱说,我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琳琳。” 姜元朗还是那般嬉嬉笑笑,不正经,“其余的,百花楼里,各色各样的妹妹倒是挺多的,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都有些什么才艺,算得上哪一等的娇妹妹……” “才艺没有,医术有一点,专治各种不服。”姜嬴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打断姜元朗话的同时,一根银针已经扎在了便宜三哥的脖子上。 动作迅速,快得令姜元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察觉到的时候,脖子骤然酸疼,嗷嗷叫唤,好好的翩翩佳公子,立马就成了个落枕歪脖子。 “啊啊啊啊,臭丫头,你对我做了什么?”姜元朗猛的退开一步,跳脚不已。 在场众人直接惊呆了。 不过看姜元朗还能中气十足的叫唤,倒也没有太担心,甚至银萍等几个已经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老夫人反应过来,斜睨了姜元朗一眼,“老三呀,你莫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医术过人,并不是好招惹的?” 一面不仅没责怪姜嬴,反而笑眯眯的夸赞,“嬴嬴,做得好,好好治治他!成天这么不着调,尽知道败坏我们国公府的声威!” 姜嬴抱上老夫人胳膊,“祖母,我哪是治他,我是在给他疏通颈部经脉呢,他啊,不知道昨晚枕着哪位神仙妹妹的手臂睡的,这不,有点落枕了,如果不及时疏通一下,明儿指不定连床都起不来!” 小样儿,欺负我,你还不到那段位呢。 姜元朗一听,脸色微变,脖子上的酸痛让他根本难以集中思考。 但他无疑确认了一点,这位该死的“妹妹”,她是真会医术啊! 可不是为了好听而故意夸大的优点。 整个人像“僵尸”一样歪着脖子痛苦的跳了两圈,最后没办法,只能向老夫人告饶,“祖母,孙儿不行了,啊啊啊,您快让她把这劳什子疏通的银针拔走!” 老夫人垮着脸没好气,“活该你!谁让你一来就对你妹妹恶言相向?” 姜元朗脸色涨红,狠狠瞪了姜嬴一眼,心想他要是知道这个妹妹如此扎手,肯定要三思而后行的! 没等老夫人发话,姜嬴笑着慢慢朝便宜三哥走近。 似玉怀里的小言挚眼睛亮闪闪,【哇哦,娘亲好帅,不愧是挚挚的母上大人。】 【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蠢三舅合该被好好教训,不然他这般继续蠢下去,迟早一天免不了和上辈子一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本来挺严肃的事情,让小言挚这么一描述,姜嬴差点没笑场。 离得近了,用只有她和姜元朗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三哥,妹妹我不只看出来你昨晚没睡好落枕了,还看出来……嗯,你肾好像不太好,虚了吧?” 姜元朗,“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一个姑娘家,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你……你给我把银针拔了!快点!”内心地震似的,为自己从未见过这般口无遮拦的女子而震惊,面上却不认输。 姜嬴一抬手,眨眼之间,银针消失。 语气却更鬼魅了,“三哥别害羞,咱们亲兄妹之间好说话,真不行的时候,来找妹妹,看在兄妹的份上我一定好好给你治。” 姜元朗气结,总觉得她这个“治”,非常的不安好心。 手下意识摸向脖子,扎手的银针还真没了,不仅如此,他居然感觉早起笨重的脖子有了神奇的轻盈感。 不自觉扭了扭脑袋,灵活自如,姜元朗霎时震惊又难以置信的望向姜嬴。 不过这会儿姜嬴已经回到了老夫人身边,后者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手,“别着急,慢慢来,有祖母在,他欺负不了你去。” 姜元朗翻了个白眼,到底谁欺负谁啊? 花厅中茶香四溢,姜元朗闻出来是极贵重的云山白雾。 只用来招待比较重要的客人。 他眉毛忍不住竖起来,谁来了啊?祖母是不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带一个来历不明的所谓妹妹见大人物? 正想着,老夫人已经与人热络的攀谈上了。 “祖公,劳您大老远的赶来,实在是侄孙媳妇的不孝。” 姜嬴暗暗心惊,原来面前这头发花白,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老头儿,是姜氏族老。 而且是古代难得一见的百岁老人,其在族中的威望,比族长还不遑多让。 老夫人郑重向姜嬴介绍了下,紧接着便让姜嬴下跪,“嬴嬴,问太祖公好,祖母这次请你太祖公过来,正是为了更快的给你上族谱,全了认祖归宗的流程。” “这……这就是尚儿媳妇亲生的那个丫头?”老人家年纪一大把,口齿却还挺清晰。 整个人精神头看着也不错,只是腿脚不太便利,身旁有个魁梧的汉子,老夫人刚才介绍过,是他的重重孙儿。 这趟过来,几十公里路,除了坐马车,就是这个年轻人背着老人家上下的。 姜嬴乖觉的跪下,“回太祖公,我叫姜嬴。” “嗯嗯,女娃娃长得倒是标致,眉心正,是个好丫头。起来吧,不用多礼。” 姜元朗在旁边不屑的轻嗤一声。 姜嬴幽幽瞅他一眼,抬了抬手,他立马转过头背着姜嬴龇牙咧嘴。 太祖公的目光没有在姜嬴身上多停留,主要还是和老夫人说话,“侄孙媳妇,你信中说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离谱啊!” 老夫人连连点头,“是啊,堂堂国公府还能发生被下人换血脉的事儿,我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好在孩子找了回来,这就是老天有眼了。” “那可恶的婆子可不能放过了!” “祖公放心吧,已经打残了,眼下就关在宅子里,绝不可能轻放她的。我的想法呢,是送官,不仅让她吃尽苦头,还要她本家上下,世代为奴,以恕罪过。” 姜嬴知道,老夫人其实是记恨姜二老爷一家,这么多年把原主当牛马一样使唤。 反正那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姜嬴只当为原主报仇了。 说了几句,太祖公提到了姜怡琳,“那原本在族谱上的那个,侄孙媳妇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话一出,老夫人还没做声,姜元朗轰一下站了起来,“琳琳不能动! “祖母,琳琳虽然是姜嬷嬷的孙女,可她亦是无辜的啊! “当年她不过就是个刚刚出声的婴儿,她懂什么? “何况琳琳已经作为姜家嫡女生活了十六年,如果贸然更改她的身份,不让她继续留在国公府了,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还请祖母三思!” 闻言,老夫人眉眼间闪过几丝犹豫。 姜元朗以为自己的劝说有效,继续道,“祖母,不然就让琳琳还做姜家嫡女吧,至于这个……这个……”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形容姜嬴,磕磕绊绊半天,还是干巴巴的,“这个您承认的野丫头,她可以……可以作为父亲的庶女记入族谱。” 一开始他可连庶妹都不屑认,除了琳琳,他没有别的妹妹。 但看这阵仗,祖母连族里的太祖公都请来了,认祖归宗势不可挡,姜元朗想到母亲的叮嘱,妹妹的眼泪,本能替姜怡琳强烈的争取。 毕竟他这些年能够轻松日子过,都是这个好妹妹的功劳。 在他眼里,琳琳才是做妹妹最好的人选,至于眼前这个用银针扎他的野丫头,哼,给她一个庶妹的名分,已经算抬举她了! 第61章 燕归巢 姜嬴都懒得瞧姜元朗那副不情不愿施舍的表情。 事实上也用不着她怒,老夫人直接站起来一碗茶泼在了姜元朗的脸上,“你个孽障!有你这么欺负自己亲妹妹的吗? “这些年你爹娘在边关就是这么教你的?吃里扒外,好赖不分! “且不说嬴嬴本就是我们姜家名正言顺的血脉,便不是,她也是你祖母的救命恩人! “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我看你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夫人气极了,一骨碌骂了一大串,脸色青白交加,转而歉意的对太祖公摇头,“实在是家门不幸,竟养出这等不分轻重的东西,让祖公看了笑话。” 茶在老夫人手里已经捧了一段时间,温度倒是不烫。 但猛一下兜头兜脸浇上去,还带着湿哒哒的茶叶片沾在姜元朗的脸上,泼得他睁不开眼的同时,鬓发也被殃及,湿漉漉的往下淌水。 姜元朗脊背一僵愣在原地,没想到一向宽仁的老太太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啊……疯了疯了!肯定是被野丫头灌迷魂汤了! 但就算姜元朗气到要爆炸也没办法,动手的是老太太,他的亲祖母,国公府上下说一不二的一品诰命夫人。 姜元朗暗暗磨牙半晌,却也只能委顿的低下头,默默抹一把脸。 勉强把茶叶片从俊朗的脸上抹下去,茶水顺着嘴角流淌进嘴巴里,想要呸一声都不敢。 太祖公摇了摇头,“侄孙媳妇也不要太自责,谁家没有这种混不吝,多打打,多骂骂,总能好不少。” 姜元朗:你个糟老头子,我谢谢你! 老夫人再不看姜元朗一眼,知道他衣服被茶水泼湿了,也故意不出声叫他去换。 就让他丫的湿着,受受教训。 不然他还真以为这个家里没人能收拾他了! 老夫人专注的继续和太祖公商议给姜嬴认亲的事宜。 之所以非要喊他老人家,一是姜品槐年龄最大,威望最高,二嘛,这位老人家是出了名的家风正、品行好、讲担当。 这不,老人家说着笑眯眯的看了姜嬴一眼,“女娃子家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正所谓嫡庶有别,身家清正。 “我回去之后,会让族里派人前往杏花村弄清楚嬴姐儿的成长背景,回头与其他族老进行说明,再大家商议之后将她的名字添成族谱嫡女。 “你们这边,也最好举办一场昭告亲朋好友的大宴,正式认回这孩子。” “那是自然。”老夫人正有此意,“不满祖公说,我日子都挑好了,便是下月初五,由我老太婆亲自撰写请柬,广邀京城和老家各处亲朋到府一叙。 “好让我们嬴姐儿正儿八经在大家面前亮亮相。 “让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国公府真正的嫡女只有嬴姐儿。” 说到这儿,老夫人便忍不住冲姜嬴招手,等她上前才继续和颜悦色道,“宴会的名字我老太婆都想好了,就叫——燕归巢。” “燕归巢……”姜品槐咀嚼着这三个字,继而笑得露出萎缩的两排牙龈,“不错,这个名字起得好。” 姜嬴闻言,略感动的看着老夫人,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些都打算好了。 姜元朗却是在旁边止不住的翻白眼,忍了忍,还是冒着被泼第二碗茶的风险问了句,“那琳琳怎么办?总不能认回了一个妹妹,就把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赶出府去吧?生情养情皆是情,你们这么做,对琳琳不公平!” 老夫人冷冷瞥过去,“不公平,那我亲孙女儿,你亲妹妹被姜嬷嬷换到杏花村吃苦十多年又公平了?” “那也不是琳琳让姜嬷嬷这么干的。” 老夫人一气,忍不住又想打人,忍了忍怒道,“这话谁教你说的,你娘还是姜怡琳?” 后者梗着脖子,被茶水波湿的鬓角还残留着水汽,“没人叫我说,我自己这么想的!” 见一老一少又要吵,姜品槐不轻不重放下茶杯,“好了,莫要做无谓争执。 “琳姐儿的事,也不是你们想怎么就怎么的。族里会去信前往边关,询问姜尚的意思,族长和叔公们更会严谨商议,但不管怎么,姜氏血脉断不可混淆!” 一句话,直接绝了姜元朗鱼目混珠的天真想法。 “太祖公!”他义愤填膺不已。 然而根本无人鸟他。 见商讨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起身安顿饭食,今晚姜品槐这一行人自然要在国公府住下的。 明早再赶回族里去。 既然洛氏一整个下午都没出现,老夫人家宴也懒得喊她,只喊了最近还蛮乖的姜元臣和姜嬴,至于气哼哼不招人待见的姜元朗,老夫人直接甩他四个字,“爱吃不吃!” 姜元朗,“……” 他双眼微眯,想了想,还是顺势坐下了。 必须得在这儿看着,以防这些人悄悄把琳琳挤兑出族谱了他都不知道! 然而饭吃到一半,也不知是谁向洛氏通风报信,她气冲冲跑了来,不顾姜品槐这样的长辈在场,大声嘶吼道,“母亲,我不依!琳琳是我女儿,她的名字,不能从族谱中移走!” “你放肆!”老夫人还从未被这么当着族人下过脸。 猛一筷子砸在桌面上,不小心砸到了装花生米的碗,一碟子焦黄的花生米倾洒出来,跳得满地都是。 有些甚至跳到了洛氏的鞋面上。 所有人的小心脏一瞬间都跟那花生米似的,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母亲,你怎么来了?”姜元朗下意识拉了拉洛氏的衣袖。 后者一把甩开他,“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妹妹都要被人啃骨喝血了,你还能在这和他们谈笑风生一起吃饭?元朗,我本以为你和你大哥二哥不同,毕竟你与琳姐儿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更深,不曾想,你也是个白眼狼,自私自利只顾自己!” “我……”姜元朗错愕语塞,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洛氏。 他怎么白眼狼了?他不是一直在帮琳姐儿说话吗?之所以坐在这里,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偷偷下决定! 第62章 他只是担心儿子 面对洛氏的误解,姜元朗张口想解释,可惜后者已经将枪头对准老夫人和姜嬴,根本不多听他半句。 姜元朗唇瓣嗫喏两下,活泛的大眼睛最终垂下来,不再言语。 罢了,反正母亲从来都是这样,不屑于听他解释。 他从小只是她眼中的顽劣孩子,资质愚钝,不思进取,她所有的耐心和嘉奖,都是为妹妹琳琳而存在的。 别说,有时候他还挺羡慕琳琳的。 但是这种羡慕酸涩仅仅只是一瞬间,姜元朗转念一想自己这十来年的轻松舒适,自由自在,就觉得母爱什么的,还是没有随心所欲来得值。 而他的这份随心所欲,是琳琳自愿用枷锁给他换的。 所以他不能背叛琳琳,无论母亲是否误会他,他都会站在琳琳这一边。 洛氏怼天怼地怼空气,总而言之一句话,她不同意将姜怡琳下族谱,如果老夫人不答应,她就死给大家看! 姜嬴冷漠的看着洛氏为了姜怡琳上蹿下跳,心中毫无波动。 果然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原身要是还在的话,只怕伤心难过一场避免不了。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还另有几分剑拔弩张。 谁也不知道洛氏下一秒是否就会为了护姜怡琳而作出什么激烈的行动。 老夫人和姜品槐在这种时候,也不好过度刺激她。 甚至软了语气和洛氏商量,“看在你乃姜家媳,且为姜家生育了四个孩子的份儿上,若你非要坚持,咱们大家也不是不能考虑让琳姐儿以义女的身份……” 却不等姜品槐说完,洛氏对他话中‘义女’两个字已经十分反感,“不可能!什么义女,琳姐儿不是义女,她是我亲生女儿,凭什么要为一个突然找上门的让道? “你们,哼,就是想趁姜尚不在逼死我,他不会同意的,他也很喜欢琳姐儿,不会同意你们这么欺负琳姐儿的!” “……” 满室无声,从主子到下人,个个神情不可思议。 不知道洛氏这一出为哪般。 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在姜嬷嬷的所作所为已经大白的情况下,她这么说这么做,到底把姜嬴置于何地? 姜嬴淡然处之,左耳进,右耳出,只庆幸自己不是洛氏的女儿。 不然心脏病都要给她气出来是真的。 蓦地,姜嬴起身,不搭理疯魔的洛氏,歪头瞥向敞开的窗棂,“怡琳小姐,你既然来了为何躲躲藏藏不肯露面?这般自己躲着,让母亲在这儿为你,对祖母及太祖公以死相逼,你合适吗?” 随着姜嬴话落,窗棂下传来一声啪嗒声响。 是姜怡琳冷不丁被姜嬴的声音吓到,而不小心撞了撑头的缘故。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洛氏发疯这半炷香,姜怡琳一直躲在窗下隔山观虎斗,沉稳得紧呢。 心中这般不悦着,却见姜怡琳迈着细细的小嘴步进来,手局促的拽着衣角,打扮精致的脸孔白玉一般。 眼睫低垂,上牙轻咬红润的下唇,端得是一副委屈可怜的小白花模样。 未语泪先落,一滴一滴,珠玉似的,“不,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进来而已。” 只一句,便让姜元朗难得浮现的一丝不悦转瞬消失殆尽。 心甘情愿起身跑向她,“琳琳,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就是你,是三哥和母亲眼中最好的琳琳。 “我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会在乎那所谓的血缘亲情。 “这十六年,你对三哥的好,对母亲的孝,早已经跨越了名义上的亲缘关系。 “是以,即便没有那一层,我们也认你,任何人都休想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 洛氏听了这话神色稍霁,总算减轻了一些对姜元朗的嫌弃,走两步和他们同一战线,“朗哥儿说得对,你们要想下琳姐儿的族谱,赶她走,那就只管从我们母子二人身上踏过去好了!” “这……”姜品槐脸色铁青,平生第一次见此冥顽不灵的妇人! 老夫人则是比姜品槐更气,不只气洛氏的拎不清、死倔,还有这些日子她的一系列神操作。 就如她当年所料的那般,洛氏性格小家子气,做事难分轻重缓急,意气用事,头脑发热,根本撑不起偌大的姜国公府。 如今这情形,果然一条一条都应验了。 偏偏人已经娶进门,她犯的错,要所有人陪她一起承担后果。 “你……你真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 最后,老夫人也只抬着手说出这么一句,继而便跌坐回椅子上,一口气上不来晕了。 众人手忙脚乱,有叫太医的,有吓得大哭的,也有还算镇静先把姜品槐给请去安顿的。 免得待会儿老夫人诊治要避嫌,再不济,姜品槐都一百岁的老寿星了,要是被这个状况再吓出什么好歹来,宗族还不得找国公府麻烦啊! 洛氏三人被唐嬷嬷直接轰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姜嬴自然又费了一番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夫人救醒过来。 她一睁眼,第一句就是,“嬴嬴,祖母对不起你,连这么点儿小事都为我们嬴嬴办不好。” 边说,伸手就要打自己巴掌。 姜嬴哪允许她这么干,忙死死拽住她的手,“祖母您可别这样,这又不是您的错,再说了,他们不想认我,我还不想认他们呢。 “我觉得便是只有祖母、二哥以及唐嬷嬷等对我好,就很好了。 “人生在世,喜欢这种东西,最是强求不来。” 拿回身份,不用做妾,再有一两个知心家人,姜嬴不是贪心的人,感觉其实真的足够了。 …… 墨一般的黑爬上天空,让白日的所有喧嚣归于平静。 姜嬴正带着儿子洗漱,突然似玉蹭蹭蹭跑进来,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姑娘,你可不知道,原来大公子也挺喜欢你的呢! “这下我们姑娘有大公子,二公子,老夫人,三个顶顶好的家人,而那假嫡女才两个,奴婢为姑娘胜出而高兴!” 小丫头兴高采烈,一把将小言挚抱了过去转圈圈。 小言挚,“……” 【疯丫头,快放下本公子!】 【妈呀,头好晕,刚喝的一顿饱奶,这是要给白白吐出来了。】 【娘亲,救我!】 姜嬴忍俊不禁,劈手夺下儿子,瞪了似玉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不久前她才和老夫人一起吃了姜元毅的闭门羹,这让她怎么相信姜元毅站她这一边呢? 似玉呱唧呱唧回答又快又好,“就刚才呀,三公子被人在院子里打了一顿,嗷嗷叫的,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帮忙。 “奴婢寻思哪来的江湖侠客这么仗义?一问,才知道是大公子的人。 “之前大公子当将军的,手下好几个副将,自从大公子伤了之后,他们每晚轮值为大公子守夜,从不缺席。 “所以,他作为客人,为什么冒着被国公府驱逐的风险,无缘无故打三公子? “这里,肯定就是大公子安排的呀,他生气三公子饭局的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发挥长兄如父的职责教训他呢!” 绝对是大公子听说了事情后,心疼自家姑娘被欺负,所以对三公子小惩大诫。 毕竟他也不敢派人打洛氏不是。 能这样,就足以证明大公子的心是向着自家姑娘的了。 姜嬴一听,不得不说疑惑住了。 难道是姜元毅用了熏香管用,所以投桃报李? 但是那香再好,效果也不至于显着到令姜元毅突然就手刃兄弟的程度。 为了验证姜元毅到底是正义之师,还是另有所求,姜嬴想了想让似玉给他送去了一篮子空间水果。 看着是与平常的水果没区别,就是想试探一下,姜元毅对她这个妹妹的接受度。 结果上早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长兄,这次竟是照单全收,一句废话没有。 姜嬴心情没来由愉悦了,也学着似玉抱着小言挚转圈圈,“儿子唉,你大舅人还行,咱们得空还是认真给他治病吧。” 一个明知道儿子不能开口,还是忍不住和他讲。 一个明知道老母亲听不见,还是用心附和,【嗯呐嗯呐,大舅眼盲心不瞎,比渣爹好多了。】 【嗷呜,其实三舅也还……行吧?就是被洛氏和姜怡琳双重……唔,娘亲说的那啥,对对对,pua太严重了!】 【他以为他拥护的是皓月,其实不过就是天上最不起眼的繁星而已!】 经儿子一提醒,姜嬴豁然想起来,之前在饭局上的时候,姜元朗惊咦的那一句“母亲你怎么来了?”。 看他当时的样子,是真不知道洛氏怎么会突然听到消息过来。 所以大家一致怀疑是他派人通风报信的事,并不成立。 姜嬴摸着儿子的屁屁沉思,嗯,这个所谓的三哥,是不是还可以抢救一下? 清风,朗月,国公府高高的围墙外—— 言酌一身夜行衣,纵身一跃,跳上树梢,足尖行走于叶脉之间如履平地。 齐刃气喘吁吁跟上,“王爷,咱们明明可以走正门的,为何要爬墙?” 言酌,“太晚了。” 齐刃不理解,“那咱们可以明日再来啊。” 闻言,言酌下意识绷着脸,冷冷沉沉,犹如云间的月华,“本王担心那村姑虐待本王的儿子,来视察一番不行吗?第一次夜宿他人府邸,她也没有任何拘束不安,这村姑还真是适应能力极好,万一她趁机拐卖了本王的孩儿,本王找谁说理去?所以,你在这待着,容本王悄无声息进去看看。” 齐刃脚背勾着房檐,一个倒挂金钩直言不讳,“王爷,我武功近来精进了,也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结果换来言酌黑黑亮亮一个大白眼。 他翻身从窗户跃进,脚踩虎皮靴几乎没有半点声响,心说这月黑风高夜,就算黑心一点去母留子,那小村姑肯定都发现不了。 然而,他约莫刚走了十步,沙帐里就传来清晰的慵懒女声,“郡王殿下深更半夜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第63章 怎么,不欢迎本王? 言酌浑身一僵,浓密的眉毛也跟着蹙了起来,“你,如何知道本王来了?” 没道理啊,言酌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挺自信的! 姜嬴停下拍孩子背的手,猴儿子已经完全熟睡了,白皙的小脸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嫩乎乎。 两片唇呈现诱人的蜜粉,睫毛卷翘,表情安然,蜷缩在她身边,软软的一团糯米丸子。 一只胖得沟壑分明的小手,有意无意搭在他的粮仓上,被姜嬴扫一眼挥了下去。 察觉到动静,猴儿子吸溜吸溜小唇瓣,仿佛还沉浸在睡前的美味中。 “么么……”姜嬴隔空亲了亲,相处久了,孩子还是非常可爱的。 尤其身上哪哪儿都跟似的,软绵绵,奶香香,抱着又温暖又舒服,像完全没有骨头一般。 下了床,她还体贴的拢好了纱帐,免得猴儿子被蚊子光顾了。 走到外间桌旁,姜嬴只当狗王爷不存在,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两三口就喝光了。 言酌瞥了一眼,赏她四个字,“牛嚼牡丹。” “没人请你来看牛嚼牡丹。”姜嬴当然也不示弱。 如果不是他不请自来,现在她已经和孩子一起进入梦乡了。 也不知突然发什么疯。 “你还没说,怎么发现本王的。”言酌坐下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大概巴掌长,水果刀大小,也不看姜嬴,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灯芯玩儿。 那刀,居然是金光闪闪金子做的,在灯光下有点子刺眼! 姜嬴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了,“人各所长,你们学武的人,听觉敏锐,我呢,既做了大夫,鼻子是不差的。” 言酌不喜欢甜腻的香味,所以他的衣服熏香是竹叶灰弄的,淡淡的竹叶香,闭眼轻嗅一口,让人有置身山中竹林的清爽。 说实话姜赢还蛮喜欢的,但……她肯定不会告诉他! 言酌解了惑,紧蹙的眉头放松开来。 姜赢坐在他对面,“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呢,有何贵干?” 心里纳闷儿,他不是非常厌恶自己吗? 自生了孩子之后,她多次表明无心和他纠缠,结果这男人反而三番五次的主动出现,是不是受虐狂啊? “本王自然是来看孩子好不好的。”言酌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假装看向纱帐内。 烟粉色的少女闺房,从他的角度能够差不多看全内屋的陈设。 朦朦胧胧,床上睡着一小团,像一个小动物,胸脯上下起伏,绵长且有规律。 说明孩子睡得很安稳。 言酌有点羡慕,又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他小时候就从没睡这么安稳过,不管是在王府的卧房也好,还是临时外出,都很难入眠。 为什么儿子言挚就可以? 难道是有母亲陪在身边,所以格外不一样? 这么想着,言酌收回视线落在姜赢脸上,女人容貌娇美,肤如磷脂,螓首蛾眉,说实话长得格外秀美灵动。 否则当初也不可能鬼使神差的留下她。 就是这性子…… “那王爷现在看好了吗?看好了我就不送了,累了一天,我想洗漱睡觉。”姜嬴懒得管他眯着眼想什么,直接赶人。 言酌,“……” 把玩匕首的手僵在空中。 其实,他在等姜嬴开口,向他要手中的匕首。 毕竟是金子做的。 这女人无论是生产前的爱慕虚荣,还是生产后的通透明白,都难以掩盖一件事。 ——她爱钱。 所以言酌料定了,就算他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说,姜嬴也肯定会被他故意拿出的金匕首吸引。 事实上姜嬴也确实被吸引了,刚才已经眼神热烈欣赏了许久,但姜嬴更明白无功无受禄的道理。 钱是别人的,她除非正大光明赚过来,不然不可能生出贪婪觊觎的想法。 甚至于,她走向窗户,作势要关窗,“王爷从窗户进来的,一会儿打算从门出去?” 再一次提醒狗王爷该走了! 言酌脸黑了黑,奈何烛光昏暗,并不是很能看出来。 他蓦地起身,转了方向往屋里去,“既然是看孩子,那就要真真切切看了才算。” 姜嬴,“……” 狗玩意! 好在她现在对孩子可好了,又不是原身那个黑心娘,猴儿子被她养得白白胖胖豆腐点心似的,任谁看了不夸她养得好? 还怕狗王爷突然视察不成? 缓缓掀开纱帐,言酌做好了观摩儿子睡姿的准备,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缩小版的自己翘着嘴角睡得香甜的模样,结果低头看到的,却是脑袋冲外,双腿冲里,一双眼睛张得比核桃还大的奶娃娃。 看到他,小言挚眼珠子微转,似乎并未多意外。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言酌的错觉,感觉小家伙居然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当然不是错觉,因为姜嬴这边已经听到儿子嫌弃的心声了。 【又是渣爹!】 【大半夜的不睡觉,说,是不是想来祸祸我娘亲?】 【娘亲,你别理他,他上辈子就有半夜不睡觉爬墙的爱好,等他无趣了,他自己会走。】 姜嬴,“???” 什么跟什么? 无数京中少女视为爱慕对象的言郡王,爱好爬墙?什么墙? 不会是那种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墙吧? 言酌莫名感觉身后女人的视线有点不太正常,他猛一转身,刚好和姜嬴八卦的目光对个正着,眉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蹙了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嘲笑本王?” 姜嬴摇头垂下眼,“不敢不敢,不早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府歇息吧。” 她不是原身,非要赖着言酌不放。 相反,若不是两人之间有小言挚这个纽带,只怕是话都说不上一句的关系。 闻言,言酌奇怪的心情拧巴,“姜氏,你好像格外不欢迎本王似的?” “没有啊。”姜嬴那叫一个不走心。 “哼。”言酌哪里听不出来?但她如今除了并不是那么听话之外,倒是其他都好很多了。 尤其将孩子养得不错。 是以,言酌也找不到什么骂人的理由。 他也懒得和姜嬴斗嘴,而是自然的坐在了床边,伸手试着将孩子抱起来。 小言挚抗拒,【不要不要不要,渣爹不要抱我!】 【废物手,待会儿再给本公子抱摔了!】 【哎呀呀呀呀,他……他怎么这么轻松就抱起来了,他手好了?】 察觉到小言挚的拒绝,言酌难得放柔了语气,低头和孩子大眼瞪小眼。 “爹……爹爹我是。” 【诶,儿子你好。】 “咳咳咳咳……”姜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有种勘破天机的负罪感。 忍不住嗔了小家伙一眼。 第64章 肯定是醉了 小言挚逞一时口舌之快,发现自家娘亲不高兴了,就没继续占言酌的便宜,转成抱着言酌的脸啃了好几下,弄得他满脸都是口水。 言酌无奈又将人放回床上。 但他抱孩子本就生疏,以至于放回去的时候,是给小言挚趴着的。 后者用了吃奶的劲儿,才能努力的抬高头,不然就要被重重的脑袋压得口鼻埋进褥子里了。 心里骂骂咧咧,【渣爹,还是想谋杀我!】 【谁让你来看我了,自作多情,不知道我和娘亲在祖奶奶家多潇洒。】 【赶紧走吧,不要打扰我们母子相亲相爱,自由自在~】 小家伙昂着头,一面和大脑袋较劲,一面没把自家亲爹吐槽死。 然而下一瞬,他的眼前蓦地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细长的东西,正是刚才言酌拿在手里把玩的金匕首,只不过这会儿已经被他将匕鞘卡好了。 确保不会开鞘伤到孩子。 言酌终于良心发现,弯腰将孩子翻了个身,等小言挚一伸手,小匕首便塞进了他的手中。 眼睛,却是看向姜嬴方向的,“不准私自拿去典当了,这是我送给儿子的礼物。” 姜嬴扶着床框翻了个白眼。 她至于那么财迷心窍吗? 适才小言挚趴着吃力她没有过来,不是不上心,而是小婴儿偶尔那么趴一下,对他的脊椎有好处。 不然她早将坏事的狗王爷挤一边儿去了。 送了匕首,言酌被满屋子粉嫩的颜色晃得有点晕,更是有种微醺醉了的错觉。 要不然他怎么该死的挪不动脚,不想走呢? “本王走了。”静默片刻,言酌起身离开。 吱呀一声,还真是走的门! 姜嬴嗤了嗤,狗王爷,竟这般随心所欲! 仗着自己武艺好,就敢在国公府的地盘游来荡去,如入无人之境,也不怕被逮着。 几乎是她想法刚落,院外就响起了啐口水的声音,“谁?站住!有本事的,你给老子别跑!” 正是自告奋勇替姜元毅守夜的副将,这些人身手都不错,害怕姜元毅被从前得罪的人暗害,所以自愿为他当保镖的。 没想到却眼尖将爬墙的言酌看个正着! 姜嬴立马冲到窗边瞧热闹,哇偶,要真被抓住了,得是多大的好戏啊? 【娘亲,快别傻乐了,渣爹这次良心发现,送的一坨实心金子呢!】 床上儿子呼唤姜嬴,她只好关上门走了回去。 拍了把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什么时候醒的?居然悄悄的,想看娘的笑话是吧?” 小言挚被打了,根本不疼,但他戏精附体,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立马就委屈巴巴了。 【呜呜,娘亲凶凶,哪有故意不出声,我是等着渣爹若欺负娘亲,好猛地嗷一嗓子吓死他!】 姜嬴撇嘴:得了吧,你那点段位,也就吓唬吓唬洞里的老鼠,其他谁也吓唬不了。 一抬眼,发现猴儿子已经抱着金匕首啃了起来,姜嬴上前给他抢,半天都没抢下来。 好笑又气恼,“小傻瓜,这是金子,不是磨牙饼干,你啃它干嘛啊?” 【和娘亲学的,鉴定真假。】 姜嬴,“……” 母子俩床上奋斗半天,姜嬴可算给他抢下来了。 在小言挚的目光定定注视下,贼兮兮的揣进匣子里,“宝贝乖,娘亲给你存起来,以后等你长大了娶媳妇儿用。” 明知道姜嬴是骗他,小言挚也不生气。 露出一个无齿的奶笑,【不用不用,还是挚挚送给娘亲讨夫君用吧。】 姜嬴,“……” 就怕你那渣爹打断我的腿! 搂着孩子闭着眼,姜嬴迷迷糊糊想,孩子几岁长牙来着?好像是四五个月,默默定心,得空是要给他做些磨牙饼干锻炼咬肌了! 这一觉格外的香,第二天太阳都晒屁股了,似玉才端着水进屋叫醒。 “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姜嬴试探似玉,这丫头哪都好,就是睡着了之后跟死猪一样。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似玉摇头,“没有啊,姑娘是听到什么声音了?” 问了白问,姜嬴有点饿了,于是赶忙洗漱,顺带把小言挚也薅起来擦脸洗手。 可小家伙昨晚……唉,反正最后又给他的小匕首骗了回去,直接抱着不撒手了,甚至一晚上都是抱着那玩意睡的。 姜嬴假装唬了脸,拧了拧他的小耳朵,“财迷!” “咿咿咿咿……” 似玉一愣,“姑娘,小公子这东西哪来的?” 明明之前没有的,食指粗细,小巧精致,而且一看就是送给男娃娃的东西。 小娘子们可不喜欢这些刀啊剑的。 姜嬴随口就来,“圣诞老人送的。” 似玉解决了一个疑问,第二个疑问接踵而至,“啊,姑娘,谁是圣诞老人啊?” 直到母子二人洗漱好,似玉乐颠颠抱着小言挚,“姑娘,老夫人身边的银栀都过来请两回了,让咱们去康济堂吃早膳。” 这情形不奇怪,姜嬴穿戴整齐,带着孩子就过去了。 然而一进康济堂,上上下下看他们母子的目光都透着惊疑和奇怪。 姜嬴不明白咋回事,等到了饭厅,老夫人穿一件浅褐色织锦褙子,看起来精神头儿不错,但那目光,也是直勾勾笑盈盈确有几分深意。 “祖母,为何这般看着我?”坐下后,姜嬴实在没忍住,问道。 旁边银栀银蕊分别送上漱口水,妥妥的衣来伸手饭开张口的神仙日子。 在国公府,姜嬴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米虫的快乐。 “嗯,不急不急,你先漱口,咱们祖孙二人一面吃饭一面说。”老夫人发话道。 那劳什子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会儿也不强行讲究了。 姜嬴低头喝粥间,老夫人幽幽开口,“嬴嬴啊,祖母是不是从未问过你,你夫家……是谁?” “噗——”,姜嬴下意识嘴里的粥都要喷了! 睁着眼睛,猛一口狠狠咽下去,姜嬴结巴,“我我我……祖母……” 老夫人似笑非笑,“我老太婆之前一直认为是言郡王身边的那位护卫,因此对他多番考察,问东问西,不曾想…… “嬴嬴啊,今儿一早,你和言郡王之间的纠葛在世家百姓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细致到你如何遇上言郡王的,如何成为他的外室的,乃至他这么长时间娇养你花了多少纹银等等,嬴嬴,你既是言郡王的外室,为何从未向祖母透露过?” 害她一直以为小丫头过得不好,举步维艰。 当然了,做言酌的外室也不见得好,但总归还算有一丝依靠,而且眼下姜家和言酌不是刚好有一门婚约?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想着,姜嬴大吃一惊猛一下站起身,“胡说!他哪有为我花什么钱?祖母,你别听外面那些不真实的东西,言酌这个人,凶神恶煞斤斤计较,我从他身上得的每一分钱,可都是我靠替他治病挣的,并不是外人想的那样! “相反,他他他……他不要脸,骗我给他生了孩子还不愿意以正妻之礼待之,只将我放在外面自生自灭,我……我不是不想说,我是难以启齿……” 半真半假,姜嬴除去一开始的慌乱,此刻语带哭腔,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直把老夫人说得眼眶泛红,“好孩子,莫难过了,祖母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怎么会怪她呢,心疼还来不及。 更有几分不安和惊惶,因为老夫人之前想的就是,让姜嬴母子多在国公府住一段时间,祖孙二人好好过一下自在日子。 左右国公府势大,施压的话不怕姜嬴的夫君不肯答应。 然而现在……事情突然不好办了! 祖孙二人话刚到此,院里粗使嬷嬷略带慌张的跑进来,“老夫人不好了,怡琳小姐适才在花园不慎落水了!” 和粗使嬷嬷差不多一起到的,还有盛怒的姜元朗。 他脸上被打的淤青尤在,龇牙咧嘴瞪着姜嬴,“好啊,你原来早就是言郡王的外室了,却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你害了琳琳伤心欲绝投湖自尽,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第65章 殿下这边请 姜嬴那叫一个莫名其妙,“三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倒是顺溜,敢情姜怡琳落水是我推她的怎么? “我什么都没干,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如此,这个大锅我既已经背了,不诅咒她真出点什么事,都划不来吧?” 姜元朗怒容一僵,有点懵,“你你你你……你岂敢!” “我有什么不敢?”姜嬴微微笑,“退一万步讲,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三哥,你所谓的原谅,我稀罕吗?” 姜元朗,“……” 怼不过,完全怼不过。 在外一向众星捧月,感觉自己牛气哄哄的姜家三公子,莫名有种遇到敌手的感觉。 主要是,他一直将自己摆在高位,以为姜嬴是求着认家人,求着获得身份的那一个,所以不管他态度多恶劣,她不都该温柔得体、楚楚可怜的不敢反驳才是吗? 生怕将他们惹恼了,然后就不认她了! 但她凭什么还能这般不卑不亢,真的就没有一点担心? “你个混小子!”这时,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命下人找来了戒尺,推开姜嬴直接啪啪的打在姜元朗胳膊上。 “我打你这个没良心的蠢东西!” “你是不知道,你妹妹这十六年流落在外都过的什么日子,比姜怡琳差了千倍万倍,好容易回来了,你不护着她,还为了姜怡琳这个鸠占鹊巢的指责亲妹妹,你良心被狗吃了?” “哎哟……哎哟……祖母你别打了!”后者被打得嗷嗷叫,抱着胳膊东躲西藏,老夫人却不放过他,喘着粗气又打了几戒尺。 吵吵闹闹的声音把姜元臣吸引了过来。 他眨巴眨巴眼,挡在姜元朗面前,“祖母,不、不打弟弟。” “哼,他不是你弟弟,我们姜家没有这种亲疏不分吃里扒外的孩子,臣哥儿过来,别理他。” “弟弟……”姜元臣心疼舍不得。 孩童一般的他,更显纯真和热烈,比正常时候更期盼亲情。 老夫人上前,将姜嬴护在怀里,“他欺负你妹妹嬴嬴。 “臣哥儿乖,嬴嬴妹妹对你可好,给你糖吃,替你看病,你难道能允许他欺负嬴嬴?” 姜元臣闻言猛的挺了挺胸,“那、那不能!弟弟,你不能欺负妹妹!男孩子也不能欺负女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哦,我们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放开我!” 姜元朗一张臭脸,显然没把姜元臣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嫌弃的挣开了姜元臣的手! 姜嬴控制不住手痒,看向可怜的傻二哥,正想替他教育教育姜元朗时,后者却飞快转身,双手撑开改为挡在她的面前,“不准,不准欺负妹妹!你敢欺负妹妹,我、我打你!” 说着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 看着有那么几分好笑、滑稽,却让人忍不住心中泛酸。 老夫人嗓音一下就哽咽了,“瞧瞧,连伤了脑子的元臣都知道护着亲妹妹,你个混账玩意儿,事儿还没弄清楚就来找你妹妹的麻烦,你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姜元朗心头一窒,忍不住有些愧疚。 他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 可是…… “祖母,琳琳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现在落水奄奄一息,您就真的一点不心疼?” “本来这两天,先是她不是姜家女的噩耗被曝出,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她已经够难过了,结果谁料想言郡王的外室,居然又是……又是……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琳琳她,本来就对言郡王情根深种,一直盼着能够嫁给他,现在梦碎了,一时想不开,咱们就不能多理解一下她吗?” 老夫人别开脸,“我理解她了,那谁来理解我的嬴嬴?再说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在八字还没一撇之前就爱慕上人家,还为此要死要活,本就有损贵女风范,还有理了不成?” “祖母!”姜元朗上前一步,嘴角眼角都挂着淤青,恳求道,“咱们不要争谁对谁错了行吗? “我只想您移步去看看琳琳,就当是这十多年最后的温情可以吗?” 姜怡琳落水了,洛氏陪在她身边忙得团团转。 又是请大夫,又是煮姜汤,担心懊悔寸步不离,同时对姜嬴更加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姜嬴是言酌的外室,可能这场落水就不会发生。 于是她遣了姜元朗过来,说什么也要把老夫人请过去,让国公府上下明白,姜怡琳就算不是亲生的女儿,也依然还是受重视的。 这样姜怡琳以后的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洛氏打的好算盘,老夫人却不傻,“我不去,她有你,有洛氏关心就够了,我去干什么?” “您说到底还是琳琳的祖母啊!”姜元朗大声喊道。 老夫人摆摆手,“担不起,我的孙女儿只有嬴嬴,你回去吧,我老太婆既不会安慰人更不是大夫,与其找我,不如多叫几个大夫给她看看。” 其实连氏也没那么狠心,盼着姜怡琳不好什么的。 她只是摆正了,绝不因为姜怡琳的幺蛾子就做出对姜嬴不公平的举动来。 姜元朗见状,终于心灰意冷,“祖母,您实在……太狠心了!” 连氏抱紧了姜嬴,“不是我狠心,狠心的人是你们才对!嬴嬴都回来一天一夜了,你娘可来看过她一眼?她既然不把嬴嬴放在心上,我老太婆有样学样,也不管她养的那个,有什么不对?” 而且谁家闺秀一大早落水啊? 还好巧不巧,早不落晚不落,就在姜嬴是言酌外室的消息一传出来就落! 这不明摆着以死相逼恶心人吗? 洛氏偏心眼儿看不明白,老夫人心里却是门儿清。 就在姜元朗前脚离开,后脚,管家又来通传,“老夫人,言郡王刚向门房递了拜帖,您要不要出去看看?咱们……也不知道他这来,是想看哪位姑娘啊!” 落水的,是他名义上的赐婚妻子。 刚认回来的嫡小姐,又是替他生儿育女,据说还很宠的外室。 管家都凌乱了,实在不知道该让谁出去接待。 那就只有找老夫人了! 连氏一听下意识握住姜嬴的手,“定是来找我们嬴嬴的,这臭小子,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居然将我们嬴嬴这么早就骗进了家门,等我老婆子好生去会会他,你们其他人伺候好嬴嬴母子。” 这意思,就是没打算让姜嬴一块儿了。 后者自得清闲,但谁又想到,老夫人刚走到花厅门口,就听见厅内传出姜怡琳身边贴身婢女的声音。 “郡王殿下,我们小姐一早心情不好落了水,大夫说情况不太好,您……可是听说之后来看望我们小姐的?殿下这边请!” 第66章 你说什么和离? “你说,言酌去看姜怡琳了?”姜嬴从似玉口中听到的时候,居然半点都不惊讶。 毕竟姜怡琳可是原剧情的大女主,被言酌视为最端庄贤淑合规的正妻人选。 似玉却当她生气了,缩了缩脖子道,“那怡琳小姐的婢女春漾不要脸,直接就去花厅堵人了,所以看在赐婚圣旨的面儿上,王爷肯定捏着鼻子也不得不去慰问一下的。” 说着更加小心翼翼偷瞄姜嬴的脸色。 姜嬴勾了勾嘴角,“似玉,你不用帮言酌辩解,他去不去的,我并不在意。” 【娘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渣爹冥顽不灵,你等挚挚长大了,亲自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儿子一边吃奶一边咿咿呀,两只手可有劲儿,小拳头挥得似模似样的,被姜嬴一把拽住,“好好吃饭!” 小言挚,【唉,吃奶真累,啜半天都没有一点饱的感觉。】 【不想吃了,什么时候才能赶紧长大,换个口味……】 【咦?渣爹?】 姜嬴没好气,故意松开不给猴儿子吃了,最近这家伙吃奶不认真,几乎是一边玩儿一边吃,所以每次喂奶的时间慢慢就变长了。 再加上吃的量一日比一日多,姜嬴感觉累死了,一天之中有半天都在喂奶的既视感。 照着猴儿子的屁股扇了两巴掌,“不吃是吧?那就别吃了!” 还用狗王爷吓唬他,臭小子为了磨蹭真是什么花招都使得出来。 “你……抱歉,本王来得不是时候。”蓦地,不远处响起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姜嬴吓了一大跳,本能已经将衣服合了起来。 刚才似玉还在屋子里忙活,这会儿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狗王爷自觉退到了帘子外,表情局促,脸颊可疑的羞红。 姜嬴眼皮挑了挑,给猴儿子扔床上,站起来彻底将衣服整理好。 语气不咸不淡,“王爷不是去看未来娇妻了吗,这么快就看好了?” 她也怪不上言酌没敲门,可能是似玉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没关。 毕竟院子里除了似玉,还有不少其他丫鬟,只不过她们都以为姜嬴和言酌是那种关系,所以一见着言酌过来,既怕又怵还自作聪明的就给放了行。 姜嬴琢磨,还是得找机会和大家顶住一下。 甭随便放狗进来! 言酌高大的身影映在帘子上,意味深长的复述姜嬴的话,“未来娇妻?本王倒是今儿一早才知道,原来出身低微的小村姑,有朝一日竟成了国公府流落在外的真嫡女。 “姜氏,你倒是说说,圣旨上的姜氏嫡幼女,本王该认为是你呢,还是刚才那个让丫鬟去堵本王的姜怡琳?” 姜嬴听了眼神闪烁两下。 原来他竟没去姜怡琳的院子? 不仅如此,似乎脑子还意外的比较灵光,都看出来姜怡琳的手段了! 小姑娘装可怜柔弱,要死要活,一番苦肉计为的不就是保住和言酌这场婚约? 到头来言酌压根没买她的账。 意识到这点,姜嬴忽然觉得言酌也没那么讨厌了,伸手将儿子捞了,掀开帘子顺其自然塞到狗王爷怀里,“王爷不用阴阳怪气的,身世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否则……” 说一半,姜嬴聪明的住了嘴。 呵呵。 原身要早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怕心思就会用在认亲上,而不是费尽心机的成为言酌的妾了吧! 言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居然有点暴躁,“即便最初不知,近来你总往国公府跑,也该早就发现苗头了吧? “说到底,你还是暗中欺瞒了本王!” “王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的事,也要胡乱往我头上扣帽子,我能如何?” 她就不承认,看他能怎么办。 走到桌边桌下,姜嬴不太明显的耸了耸肩,心态前所未有的放松。 反正她现在已经被老夫人甚至于整个国公府上下承认了,还想用身份逼她就范?想屁吃! 【嘿嘿,娘亲果然恢复身份有底气了,渣爹退散,哈哈。】小言挚无比高兴。 在言酌怀里又抓又踹,看着像是玩儿,只有抱他的言酌知道那叫一个累,生怕手臂突然没力将小东西摔了。 忙得甚至都顾不上反击姜嬴。 眼角余光瞅见不远处的婴儿摇篮,言酌走上前将孩子放进去。 小东西真是活力满满啊。 像一个大号的泥鳅。 “叫爹爹。”言酌很执着。 小言挚傲娇的扭开脸,不理他,他居然还给人家掰回来,继续诱哄,“乖,叫爹爹。” 小言挚,“……” 【娘亲,救我!渣爹疯了!】 姜嬴本来不想笑的,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两个不在同一频道的父子,莫名笑点。 言酌尝试了半天不得其法,主要是他每次看到姜氏和儿子相处都很愉快啊,甚至言挚即便是被丫鬟婆子抱着,都非常乖巧,不哭不闹,大眼睛瞅来瞅去活泛得紧。 怎么到了他怀里就这么不听话? “你笑什么?” 郁闷着脸,言酌来到屋子中央,眉目沉沉看着喝茶吃点心的姜嬴。 她倒是悠闲自在! 抬起头来,姜嬴绷着脸,“没,没笑什么啊。只是觉得王爷最近上门的频率有点高了而已。” 言酌,“本王若非听说你的身世之谜,你当本王想来?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连氏提前交代国公府各处的下人,闭紧嘴巴不准泄露半点有关你的消息。 “如此,是真的想认回你,还是私心利用,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也就是说,眼下除了国公府上下,并没有旁人知道姜嬴的真实身世。 言酌是因为一直让齐刃注意着国公府的一举一动,所以才瞒不过他。 按理说,好不容易找回亲生孩子,不应该立即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吗?怎么姜老夫人还故意躲躲藏藏的?言酌断定姜老夫人目的不纯。 怕姜嬴吃亏,这才好心过来提醒她。 但其实呢,姜嬴都知道,老夫人早就给她解释过了为何要这么做。 二十天之后,老夫人要在国公府办宴燕归巢,此时不说,是为了到时明明白白的解释清楚,省得外面胡乱猜测什么版本都有。 因而,姜嬴神色如常,“我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王爷还是想想,和离书应该怎么写合适吧!” 原本屋中氛围还算不错,结果姜嬴这最后一句说出,男人周身温度骤然下降,一双眸子冷幽幽如寒潭,牢牢摄住姜嬴,“你说什么和离?” …… 碧波院。 姜怡琳落水之后身体虚弱,咳嗽喘息了一两个时辰,好似都没完全将吞进肚子的脏水吐掉一般。 洛氏亲手伺候着,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前几天还生机盎然的小女儿,这两日大受磨难,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巴都尖了不少。 “琳琳,你说……哎,你这是何苦。”洛氏叹气。 姜怡琳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春漾出现在视野里,她控制不住立马坐起来一些,结果在看到春漾身后根本没有其他人时,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春漾支支吾吾,“小姐,奴婢无能,没、没能把郡王请来。” “小姐!”便是这时,姜怡琳的另外一个贴身丫鬟馥夏,咋咋呼呼跑进屋,“小姐小姐,我看见了,郡王爷好像去了老夫人那边!” 第67章 王爷,莫要越陷越深 “你这奴婢怎么回事,小姐落水着凉,头本就疼,你还这般咋呼,给我出去!”洛氏一看姜怡琳脸色变了,知道她想岔了,连忙开口。 又回过头安慰,“贵客上门,一向都是先去见老夫人的,过一会儿他肯定就来看我们琳琳了,到底是圣旨赐婚的正妻,谅他不敢怠慢!” 闻言,馥夏本来都跨过门槛了,猛的又撤回来,“夫人,那言郡王好像没去给老夫人请安,而是直冲后院……”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洛氏脑仁疼,递给品竹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把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丫鬟弄走。 真是的,她说一句,她拆一句。 姜怡琳却不傻,知道馥夏是什么意思,哽咽的抱住被子道,“母亲,是不是她真的比我好啊?还是郡王爷他……得知我不是国公府亲生的血脉之后,嫌弃我了?” 没等洛氏回答,姜怡琳已经自顾自内心点头。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真特别喜欢那个女人,怎么会之前那般爽快的答应赐婚? 只要不是真爱,她,肯定就还有机会。 洛氏坐在床沿,眼中满是不忍,“琳琳,你别乱想,这不可能。 “你忘了?老太婆压根没把消息往外散,所以外人并不知道你们俩被掉包的事儿。 “和郡王府的婚约也还作数的,所以,母亲就想,如果咱们能在这段时间让言郡王对你有好感,到时他点名要娶你,谁又能说什么呢?” 几句话就让姜怡琳眼中重新有了亮光,“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母亲如何会骗你?咱们琳琳在国公府精心教养了十六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这般亭亭玉立貌美如花,但凡世间男子,都定能瞧出琳琳的好,怎是那个乡野村姑能比拟的?” 姜怡琳蓦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感动的泪花,被子下的手却悄悄掐着掌心。 泫然欲泣,“母亲,您可一定要帮我!” 勾引言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前她也不是没试过,可言酌冷峻孤傲,对一般女子压根正眼都不瞧一下,手帕落在他脚边,他都不带弯腰捡一下的。 想要吸引他的注意难上加难。 姜怡琳蹙眉思索该怎么办,这边,洛氏也是绞尽脑汁,最后还真让她灵机一动,“我知道了,品竹,你去拿样东西过来!” 见状姜怡琳立马控制不住好奇,“母亲,是什么办法?” “先别问,等品竹回来你就知道了。” …… 言酌离开康济堂的时候,怒气正盛。 浓黑的眉蹙成了两把利剑,好似随时都能将人削了一般。 齐刃识趣儿的不凑上前,免得被殃及池鱼。 言酌没管他,浑身冒着嗖嗖冷气的在院门口站了片刻,没等到姜嬴半点影子,怒气越发压不住,怒喝齐刃一声,“你给我过来!” 齐刃,“……” 完了,王爷吃炸药了! 为什么姜姑娘每次都有本事把王爷气成这样?关键你气就气吧,别拿我出气成不成! 等齐刃靠近,言酌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如同凌迟一条待宰的鱼,“呵呵,本王可算知道,为什么之前姜老夫人要向你借人了,齐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本王女人的男人!” 这话怪绕的,言酌吼出来自己都愣了一下。 当然,他面色冷峻,若无其事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齐刃只觉得心里重重的咯噔一下,“王、王爷,这从何说起,属下是一点没听明白!” “不明白?成,本王再给你解释清楚一点!” 齐刃就觉得言酌接下来每一个字,都如同裹着冰碴子一般,“姜老夫人以为,姜嬴是你妻,孩子,也是你……” 齐刃蓦地瞪大双眸,死灰一般,豁然跪下一把抱住了言酌的大腿! “呜呜!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死不足惜,竟让姜老夫人产生这种误会,属下不如卸块砖头撞死算了,免得污了王爷声名!” 不等言酌说完,齐刃求生欲那叫一个强。 话落,人已经转身扑到了墙根的狗洞处,拼命的开始卸砖头。 言酌双眸寒气涔涔,“滚回来!你别以为你这样,本王就放过你了!” 还说之前老夫人怎对他一个郡王视而不见,却将齐刃奉为座上宾,感情是误会他乃姜嬴的夫君?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那小村姑,别的不成,医术和眼光倒是绝了,她怎么可能看上齐刃那大老粗? “是!”齐刃不敢二话,耷拉着头跟在言酌身后。 有种今夜脖子凉凉,即将丧命校场的凄凉感。 内心窦娥小冤冤。 明明是姜老夫人自己误会的,又不是他说的,怎么王爷不去怪姜老夫人,反而拿他出气? 两人走了一段路,快要出内院时,言酌猛一个急刹车,导致齐刃差点儿撞他背上。 在前方言酌回过头之前,齐刃乖觉退后了几步,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肚子里去降低存在感。 半晌,他不敢抬头,头顶却传来言酌稍平稳一些的嗓音,“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要不要?” 齐刃惊喜,“什么?属下自为王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呵。”言酌半点没被取悦到,反而眯了眯眼,姜老夫人怎么会误会他的?难道是因为齐刃这小子嘴皮子利索? 这么想着,他语气又不善起来,“本王从小就教导你,做人,少说话,多做事。” 齐刃,“……” 本来想问什么任务的,得,不敢问了。 好在言酌比较急切,所以站在桥上张望了片刻后,指了指其中一个叫做“春风斋”的院子,“姜元朗住那边对吧?去,狠狠打一顿,下手不要太轻也不要太重,最好能叫人看出来是咱们打的。” 他不理解,姜嬴为何会说出和离这么离谱的话? 他哪里对她不好? 不都答应让她入府做妾了吗? 聘礼也不少她的,甚至于这几天他都在考虑让她从正门入轿了。 因为她给他生了第一个孩子,挚儿资质不错,有培养的潜力,所以他可以让她母凭子贵一番。 现今,她又是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嫡女,名分再往上抬一抬,给个侧妃,也不是不能商量。 奈何姜嬴压根没给他商量的机会,开口就要和离! 这让言酌呆愣当场的同时,胸中无端冒出蓬勃火气。 就在他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老夫人闯进来了,言语冷冽,“郡王殿下,老身的孙女不做妾,还请郡王殿下收回成命。 “原先老身眼神不好,曾误会嬴嬴与你那护卫是一对儿,现在想来真是…… “罢了,左右嬴嬴连孩子都给你生了,想必你们之间也是有几分感情的,但老身丑话说在前头,姜家嫡女,宁可和离,不为妾! “王爷若做不到,只管一封和离书写来,孩子,姜家亦可一力抚养!” 言酌此刻回忆这番话,都控制不住咬牙切齿。 这是简单一封和离书的事儿吗? 孩子他要,大人,他亦要! 嗯……听说姜元毅派人打了不懂事的姜元朗一顿,那小村姑就挺高兴的? 那是不是他也帮她出头的话,和离的事情就能有商量的余地? 想了就做,言酌爬上树,站的高看得远,准备好好瞧瞧齐刃把姜元朗打得满地找牙的画面。 回头,也好叫那女人欠他一个人情。 然而他刚看没一会儿,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花丛中走出,娉娉婷婷,婀娜多姿,素净的衣裙莲步款款,足间每一步,如同走在他的心上。 言酌一悸,忍不住跳下树,悄悄跟了上去。 心头纳闷儿,小村姑才把他赶出来,这又要去哪? 紧接着便见她悠悠闲闲走到湖边,在言酌定定的注视下脚下一滑,啊一声尖叫着栽进了只有枯藤的荷花池! “小心!”言酌下意识高声提醒道。 回应他的,却只有荷花池中水花飞溅,并且女人掉下去之后,一点儿扑腾都没有,悄无声息往下落。 言酌内心火烧似的,暗骂这傻女人,不会浮水不知道离水远一点吗? “姜氏!姜氏!”他想都没想,冲上去对着水里喊。 人却已经沉下去差不多了,唯剩下一只纤细玉臂,也在缓缓下落。 水中咕嘟咕嘟,似女人在向他求救。 言酌彻底没了思考,外袍一脱,纵身跳下了湖,“姜氏,你别乱动,湖底有淤泥,你莫要越陷越深!” 第68章 投诚 水中的情况的确比言酌想的要复杂。 不只厚厚一层淤泥,还有乱七八糟粗细不一的枯径横亘,迫使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游过去救人。 慌乱中,他的手臂还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右手更加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眼看两人之间相差好几丈,言酌一咬牙,钻出浑浊的水面,大声呼喊,“来人!” 清风斋离得不远,齐刃耳力极好,想必能听见。 他也最好听见了,否则以后他再吹嘘什么药石令他耳聪目明的话,他就一个字都不信! 一息、两息、三息…… 言酌一边等,一边扒拉开那些恼人的枯枝残叶,奋力往他以为的姜嬴身边游。 女人一只脚陷入了淤泥中,正憋着气,手脚并用的试图自救。 言酌见状心中没来由焦灼,努力加快了速度,却在这时,女人的外衣挣脱了,裸露的手臂上隐现一抹淡红。 远看与守宫砂很相似。 言酌一愣之后顿在原地,姜氏,给他生了儿子还能有守宫砂这种东西? 挣扎中,‘姜嬴’钗环掉落,如瀑的头发披散下来,言酌定睛一看之后,眼底眸光愈发晦暗。 关键之际,齐刃终于掠着轻功出现了,目不暇接的盯着两处冒泡的水面,“王爷,您……您怎么好好的跑水里去了?” 言酌,“……” 这护卫真的很有必要换一换了! 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急了,不紧不慢整了整凌乱的发,这才冒出一颗头来,“废什么话,救人!” 齐刃是看到另外一边有人落了水,还是个女人,他二话没说开始脱衣服,即将要跳的时候,忽然问了言酌一嘴。 “王爷,下面是谁?属下……会不会抢了您英雄救美的好事?” 心想,该不会是姜姑娘吧? 他家王爷向来不怎么爱管闲事,唯一一次就是将撞马的小村姑带回了别院,结果就……嗯,挺值得的结果! 回答齐刃的,是言酌直接转身往岸边游。 齐刃,“……” 王爷好任性! 当康济堂上上下下听说荷花池又有人落水了,匆匆跑来看时,姜怡琳已经人事不省软倒在洛氏怀中。 “琳琳啊,你命怎么这么苦,一天之中落水两次,老天爷不长眼啊!”洛氏瞪了齐刃一眼,心中将他恨得牙痒痒。 似玉眼尖看到了母女身旁被扔着的外衣,捂住嘴满是吃惊,“姑娘,那不是奴婢昨晚才替你洗了晾起来的衣服吗?” 堂堂国公府,还有人明目张胆当贼? 偷她家姑娘的衣服? 似玉惊呆了,张着的小嘴儿能塞下一个鸡蛋! 姜嬴抱着儿子,好整以暇扫一眼现场: 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两个水里捞出来的男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洛氏演技还不好,姜怡琳身边的婢女脸上不见惊惶却不乏心虚躲闪…… 内心呵呵两声,姜赢一言难尽。 怀中的小家伙却突然支棱了起来,内心发出狂笑,【哈哈哈哈……】 【渣爹这是,被算计了吧?】 【那蛇蝎女人偷了娘亲的衣服,假扮成娘亲的样子落水,好让渣爹与她有了肌肤之实不得不娶她?亦或是在水下对渣爹上下其手引诱?】 【幼稚!这些可都是我娘亲玩剩下的好不好!】 姜赢,“!” 好家伙,最后这句不说也罢。 “似玉,别乱说,兴许只是怡琳姑娘刚好与我有差不多的衣服罢了。”姜赢幽幽一句,看似为姜怡琳说话,其实更让人控制不住多想。 转身,她朝言酌投了个看戏的明亮眼神儿。 爷,温香软玉,好生享受。 言酌一身玄袍湿漉漉的,玉冠已经掉了,头发披散水滴滑落,还有一股浓重的土腥气。 鞋子里泥沙硌脚,更被姜家上上下下围观了极度不雅的落汤鸡形象! 都是为了谁? 结果正主儿不仅不感激,反而嘲笑他,言酌胸口重重起伏,眼神危险,举步走到姜赢身前手臂横亘。 “你不是大夫吗?本王手臂受伤了,等不及太医赶到,你来治!” “王爷,英雄救美是好事,就不要叫苦叫累了,你瞧怡琳姑娘这不还没苏醒吗,手臂上的小伤就先放着吧,不然等她醒来看不见多可惜?” 姜赢眼眸微冷,理智的说,她不想言酌娶姜怡琳。 因为姜怡琳是她和儿子共同的敌人,不共戴天,永远不可能化解的那种。 一旦言酌娶了她,儿子就注定要和言酌也反目。 毕竟是父子,可以不爱,反目成仇就太让人膈应了吧? 是以,姜赢这一刻脸色并不好看,态度也很差。 言酌见状,瞳仁轻轻缩了一下,继而掀唇,“你以为,姜怡琳是本王救的?”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不然呢?”姜赢抬起眼,直视言酌深邃的凤眸。 与他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可姜赢其实很少认真打量他,因为觉得大家不是同路人,狗王爷脾气又差,看多了只怕长针眼。 但冷不丁一瞧,却次次都避免不了被他的长相惊艳到。 就好比现在,即使浑身湿透,盛气凌人,完美俊颜却更显皎洁清冷、克制撩人。 言酌不太确定的捕捉到了姜赢眼底一抹悸动。 无关爱慕,是对他美色的赏析。 他心头一动,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就说嘛,她怎么可能对他那么快就放下了? 看来还是在装。 于是,倒也没那么生硬了,缓缓转头看向抱着罪魁祸首的洛氏,神情冷冽,“你说,到底是谁救的她?本王可不想出了国公府这个门之后,听到半句不实的谣言,否则,本王有办法让她这辈子都别醒来了!” 洛氏浑身一抖,不敢置信,低头越发握紧了姜怡琳的肩膀。 “说话!”言酌不给她磨蹭的机会。 至于罪魁祸首,她不是喜欢晕吗,现在就好好晕着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 洛氏咬了咬牙,在言酌迫人的威压下,不得不开口,“不是……不是郡王殿下……” 她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曾想言酌紧追不舍,“那是谁?” “是……”洛氏不甘,也很后悔。 早知道这么不好成功,就不该劝琳琳冒险的。 难道真要说是齐刃救的,那……那琳琳不就只能嫁给一个护卫一辈子无望了吗? 片刻而已,洛氏几乎要将牙根咬碎,怀中装晕的姜怡琳也很着急,指甲都掐进了洛氏皮肉里,哀求她,千万别说,可千万别说啊…… 不大的荷花园中,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复杂的聚集在这对母女身上。 空气中充斥着慌乱、紧张、不安。 言酌满意了,缓缓勾唇,居高临下在姜赢耳畔,“这样,有没有解气一点?” 这话太过反常,姜赢和儿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豁然撑大眸子抬头,瞳孔一震。 【什么!渣爹这是……向、向娘亲投诚???】 第69章 她,天赋异禀 【娘亲,他好像对姜怡琳不像上辈子那样了呢,上辈子舍不得姜怡琳受半点委屈,看不穿她那些拙劣的把戏,现在……该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所以突然开窍?】 明知道猴儿子都是没根据的吐槽,姜嬴在他说完,却还是忍不住将视线停在言酌头上。 瞧着太阳穴的位置有点往里凹,该不是真的让门夹过吧? 言酌被她那狐疑探究的目光看得心里突突,咽了咽喉咙之后,强调:“本王认真的! “一开始本王真以为你落了水,十分担心,后来才发现是她穿了你的衣服假扮,本王发誓,绝对没有碰到她一片衣角!” 姜嬴和言酌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了。 哪一次他不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说的话让人气得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今儿却难得耐心解释,而且没有一点要搭理哭泣的洛氏和昏迷的姜怡琳的意思。 这和原剧情不一样吧? 如果不是狗王爷脑袋被门夹过,姜嬴都略感心中不安! 不一会儿,大夫入府,洛氏指挥着下人婆子用肩舆将姜怡琳抬着回正房医治。 临走时,才不情不愿愤恨的回答言酌刚才的问题,“今儿琳琳落水,感谢王爷和王爷的护卫用竹竿相救,他日琳琳好了之后,一定让他向王爷斟茶致谢!” 这段话中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言酌,没心的东西,难道她的琳琳就让他如此避之不及吗? 还是说,是因为这个女人在的关系? 洛氏视线一错,看着姜嬴,眼底的厌恶和不耐不加掩饰。 她,果然是琳琳的克星! 见状,言酌眉头狠狠蹙了蹙。 不是因为洛氏对他的不满,而是洛氏对姜嬴的态度。 “本王消息无误的话,姜夫人,好像姜嬴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来之前已经打定主意,不插手姜家的家事,可这一瞬言酌着实没控制住,内心更是犯了迷糊。 天底下哪有将养女当宝,将亲女当草的母亲! 洛氏是不是边关待得太久,哪根筋不正常了? 可惜洛氏就是这么朵奇葩,闻言脸上没有丝毫动容,语气更是生冷凉薄,“郡王殿下错了,本夫人除了琳琳,没有任何别的女儿。他日琳琳与殿下……” “本王的事,本王自己知道怎么处理,无需姜夫人僭越!”言酌不虞的神色已然十分明显。 洛氏咬了咬牙,最终闭嘴。 她很清楚,作为一个臣妇,是奈何不了言酌半点的。 现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言酌不敢违抗圣旨! “臣妇不敢教郡王做事,臣妇只想劝诫王爷,违抗圣旨没有好下场,还请郡王大局为重。”说完,灰溜溜的带着姜怡琳和一众丫鬟婆子快步离开。 老夫人哼了一声,沉着脸将其他吃瓜群众全赶走。 “都没事儿干了是吧?” 很快,荷花园中便没几个人了,多是康济堂的下人和老夫人等几个主子。 姜嬴抱着儿子刚刚抬脚,却无端让言酌捏住了手臂。 他也没说话,就那么捏着,固执得像一头牛。 老夫人站旁边看了半天,最后搭着唐嬷嬷的手,似笑非笑上前,“依老身看,郡王殿下莫不是还有话与我们嬴嬴说? “成吧,那老身便将其他人带走,省得在这儿碍你们的眼。 “银蕊,去呀,平日你不总说挚哥儿可爱,想多抱抱,赶紧抱着咱们回康济堂随玩儿。” 老夫人也算看出来,言酌……倒也不似传言中那般不着调。 最主要的是,他不着调的对象乃是嬴嬴,那就爱多不着调多不着调好了! 最好把她的嬴嬴往死里宠。 活了一大把年纪,老夫人可不在乎什么名声表面的,过得好才是极大的实惠! 因此,她笑眯眯的让银蕊抱走小言挚,也算是成全言酌。 小言挚满脸的无语。 祖奶奶,你拿我当银蕊姐姐的玩具呢?能不能稍稍,嗯,多一点的考虑一下我的心理阴影面积嘤嘤嘤! 【娘亲,挚挚不想走,嘤嘤。】 【你跟渣爹有什么可说的嘛,他笨嘴笨舌又不会说甜言蜜语。】 【可挚挚会呀,挚挚的娘亲最漂亮,贤惠温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挚挚爱娘亲哦~】 姜嬴:莫名怀疑儿子的血脉了肿么办! 要不,偷言酌一滴血,验验看? “阿嚏!”就在此时,齐刃没忍住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小脸通红,“好冷,老夫人,能不能让我和王爷先换身衣服?如果可以的话,再喝碗姜汤也行!” 齐刃心有余悸,特别感谢洛氏方才的口下留情。 否则,他莫不是真要把姜怡琳娶进门? 不不不!他可不喜欢心机深沉,矫揉造作的女人。 他喜欢……唔,健康一点的,可爱一点的,最好能和他一样没什么坏心眼儿的。 想着,齐刃眼中忽然出现一张脸,似玉朝他扔了一条手绢,“齐护卫,擦一擦脸上的污泥吧。” 齐刃,“……” 什么?他脸上有污泥?什么时候有的! 凭什么都是一样下水,王爷仍旧清清爽爽风流倜傥,他倒好,灰头土脸冻得像狗? 言酌不动声色抱了抱手臂。 好家伙,以为他不冷?他只是装得不冷罢了。 不过就算是冷,这一瞬言酌也无比嫌弃齐刃的菜! 明明只要多坚持一会儿,他就能争取到和姜嬴单独说话的机会了啊! 眼下,口都开了,两人只好一起回康济堂换衣服。 一个房间里,齐刃好奇,“王爷,你怎么看出来水里不是姜姑娘的呀?我当时看那衣服那么像,都以为是姜姑娘呢,直到游近了才发现不是。” 原先王爷的眼力就不如他,没道理比他隔得远,反而率先看出来。 “本王自有本王的……办法。”面对齐刃的追问,言酌显得自信满满。 并且,在齐刃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脸颊可疑的红了下。 齐刃一顿,王爷居然卖关子? 不会吧,难道是王爷喝了更多药石水,所以眼力长进更快更好了是吗? 这可急死齐刃了,匆匆穿好衣服便一把抱住了言酌大腿,“王爷,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啊啊啊啊啊,我就说王爷你不能太自私,那么多药石一个人独享,你分属下一点,呜呜! “看、看在今日是属下救了人又没让您陷入僵局的份儿上,分属下两块,不,一块,就一块好不好?” 言酌,“……”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把那药石当补药吃呢?上瘾了? “不是!你小子瞎猜什么!”言酌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姜怡琳手臂上那酷似守宫砂的玩意。 而且,当姜怡琳头发散落的那一瞬,他分明看到有东西落入水中,黑色的一团,应该是假发髻。 就这两个东西,让言酌肯定,那一定不是姜嬴! 毕竟彼此那一夜,他不只破了她的守宫砂,而且清晰的记得姜嬴发量超群,光亮柔顺,如绸缎一般,哪里像别的女子,还得用假发髻才能束出完美的发型? 想到这儿,言酌无奈低头,双腿中间某处又蠢蠢欲动了! 他闭了闭眼,这事儿就不能想!不然完蛋! 结果齐刃还在那要命的追问,死活不相信言酌给出的不是视力变好说辞。 没办法,言酌只能如实相告。 末了,威胁他:“再多问一句,本王便拔了你的舌头!” 齐刃,“……” 转过身叽叽咕咕,“那你倒是早说啊,这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 两人这间屋子的隔间。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之后,老夫人拉着姜嬴回了窗棂下的罗汉床上,笑眯眯按着她的手,“都听见了?老身也是没想到,言郡王其实还挺‘了解’咱们嬴嬴的。” 姜嬴脸色别提多么的窘。 脑海里闪过言酌诡异的形容词,“天赋异禀”,整个人都不好了。 狗王爷你到底读没读过书? 头发多用什么天赋异禀! 你这样造成多大的误会你知道吗!! 她委屈的哭丧了脸,“祖母,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70章 她最坏 老夫人摇摇头,“嬴嬴,你是自愿跟那混小子在一起的?还是被他强迫?” 连氏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事关宝贝孙女儿的后半辈子,有情在一起那叫夫妻,没情,那死活捆绑在一起也没意义。 “不……”姜嬴本能噘嘴,想趁机把言酌甩了。 但一想,原身做的那些不要脸事迹,她真能成功拍拍屁股走人? 旁边的唐嬷嬷欲言又止。 连氏也注意到了姜嬴犹如憋大便一样的表情,以为她害羞,睨了唐嬷嬷一眼,“你知道?那还不快说!早晨那会儿,我老太婆完全被这消息震傻了,一时也忘了追问缘由。” 她才不信自家宝贝孙女儿会无缘无故跟了言酌,这可不像有骨气的姜嬴能做出来的事情! 其中定然有她们不知道的原委。 唐嬷嬷抿了抿唇,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姜嬴,有一种嘴巴被浆糊糊住难以启齿的感觉。 老夫人急得一拍桌子,“说啊!慧芳你近来口舌越发不伶俐了!” 唐嬷嬷心里苦,她不是不伶俐,她是…… 好吧!反正是老夫人逼她说的。 于是乎,唐嬷嬷上前一步,拢着连氏的耳朵,又快又滴水不漏的将外头听来的原委尽数告知。 唐嬷嬷文字功底不差,言简意赅几句话,既不冗长还能把事儿说明白,更能良好的表述其中的坎坷曲折~ 听到最后,老夫人一双眼直接瞪圆了,片刻后捂住胸口“咳咳咳咳咳咳”就差尿崩。 “这……这……”她凝视低着头的姜嬴,十二分不可置信,同时又很清楚,唐嬷嬷绝不可能拿没有根据的事情忽悠她! 那么,就是真的了? 不是人家言郡王觊觎她孙女的美色,也并非强权压迫霸王硬上弓,更不是花心萝卜陈世美,而是她孙女装模作样、死缠烂打、不择手段把人家给……还,还有了孩子! 老夫人一瞬间脑袋无比的眩晕。 姜嬴浑身僵硬的杵着,唐嬷嬷说的时候,她略微听到几句,哎呀妈虽然都是原身的锅,但莫名就是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怎么破! 此刻,她更是不敢抬头,努力装鹌鹑。 好在,过了一会儿,久到姜嬴都以为一个世纪过去了的时候,老夫人终于缓过来说话了,“其实……其实我们嬴嬴还是好的,至少敢爱敢恨,勇于追求,不畏世俗是吧?” 唐嬷嬷,“……” 您就宠她吧,宠到丢弃原则,违心违德。 姜嬴,“……” 诶?祖母果然是个大好人! 忍不住感动得热泪盈眶扑进连氏怀里,“祖母,您不愧是我亲祖母!我决定了,我不嫁言酌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以后就在祖母身边,一辈子陪着祖母,还有挚挚!” 这下总算可以说出来了,水到渠成,狗王爷滚蛋! 谁料,老夫人突然脸一黑,狠狠在姜嬴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胡闹!孩子都有了,哪有你这般始乱终弃的?再说言酌怎么着也是皇亲国戚,他的长子,皇室不会允许流落在外不管。” 这事儿就很难办。 可以说,即便言酌本人愿意,勤王府、皇帝也不会准许。 老夫人语重心长,“嬴嬴啊,这个亲,你恐怕难逃掉啊。” 姜嬴想哭,“可是我……” “你不是喜欢他才算计他的吗?”老夫人不解。 姜嬴更想哭了,她喜欢,喜欢个屁! 原身真是害得她好苦。 要不是和孩子有感情,不愿意和孩子分开,她完全可以潇洒抛下一切的。 “哎……爱过……”姜嬴差点儿脱口而出豁出去时,眼角余光瞅见言酌和齐刃大步流星进来了,话锋一转,无可奈何。 “爱过”俩字,更是饱含无数心酸苦楚。 老夫人呼吸一窒,什么?爱过? 所以是现在不喜欢了? 原来她宝贝孙女儿才是陈世美! 老夫人一瞬间不会了,以至于面对言酌主仆都有点不自然,磕磕巴巴道,“言、言郡王来了啊,坐,姜汤煮好了,多喝点吧。” 忍不住默默为这可怜的孩子心酸。 姜汤热辣,但愿能够驱散他心头阴霾…… 姜嬴,“……” 死了,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怎么祖母慈善怜爱的目光跑那狗王爷身上去了? 喝完姜汤,言酌还想和姜嬴说几句话。 主要是表明他原先之所以答应娶姜怡琳,一是为了名正言顺纳她,二,姜家世代忠良,皇帝交代了他不可寒忠臣的心,这既是替他娶贤,也是他身为皇室子的责任。 但他从来不知,姜怡琳是这般女子! 假得让人倒胃口。 就算是姜嬴没变之前那般讨厌,也比她真性情得多。 想来,皇兄肯定也不知道姜怡琳的真实品性,还以为是给他指了门贤妻良母,既满足了他的求情,也能为皇室开枝散叶! 只可笑如今姜怡琳身份有变,不再是姜家女,那皇兄安抚忠臣的旨意,便也落不到她头上。 回头他找皇兄说说,再等老夫人宣布真正的姜家嫡女乃是姜嬴,这婚事,必然有变! 正好合了他想为姜嬴提位份的想法。 却老夫人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居然委婉拒绝了,“言郡王这一遭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府,请御好生看一下身子。哦,手臂是不是还受伤了?这必须仔细看看,别伤了根本。” 言酌,“……”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赶客。 言酌目光闪了闪,故作不懂,“老夫人言重了,一点小伤而已,嬴儿擅医术,让她给本王瞧瞧便好。” “那怎么行!殿下千金之躯,嬴嬴三脚猫的医术,万一耽误了郡王伤情,岂不罪过?齐护卫,快带你家主子赶紧回去吧,你自己也注意着,不要弄伤寒了。” 老夫人一颗心怦怦跳,生怕言酌留下来。 更怕自家宝贝孙女儿和他单独相处,这不着调的傻丫头,根本不知道玩弄皇亲国戚感情会有什么后果。 胆子简直太大了! 之前不知道就罢了,如今总要帮着周旋一二。 言酌主仆愣了愣,不自觉对视一眼,发生什么了?老夫人怎么前后不一样? 但人家话都说这么清楚了,齐刃还想起不久前勤王府来人让言酌务必回去一趟的话,犹豫一瞬之后开口,“王爷,勤王妃那边……” “本王记得的。”言酌不耐,抬眼深深凝了眼姜嬴,平静起身。 语气少有的平和客气,“老夫人安好,本王过几日再来。” 总之,她想逃,没门儿! 姜嬴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狗王爷,脸皮真厚! 还叫她“嬴儿”,真是让人浑身汗毛都腻歪得根根竖立! 好言好语,可算将言酌送走。 返回康济堂之后,老夫人看着在罗汉床上和银蕊玩得不亦乐乎的胖娃娃,再一看姜嬴魂不守舍那样儿,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嬴嬴啊,你当真变心了吗?” 世人都骂男子薄情,最爱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老夫人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情况同样会出现在女人身上。 偏偏这个坏家伙,竟是她亲孙女。 哎,既有种唾弃鄙夷,又心疼无奈的感觉怎么办? 这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确是不好受呀! 姜嬴睁大眼,“祖母,不是变心,我压根就没……”就没喜欢过言酌好吧! 可她不能说,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 老夫人见状居然理解的点点头,“懂的,祖母活这么大岁数了,也知道女子从一而终不容易,嬴嬴你年纪还小,曾一时被言酌迷了心智,也情有可原。” 姜嬴一听这话喜出望外,“是吧是吧,那祖母能不能不逼我嫁给他?” 第71章 别往心里去 连氏一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忍不住发愁。 这是变心得够彻底的啊! 立马又下意识朝床上的小言挚看去—— 小家伙被养得细皮嫩肉,明眸皓齿,奶萌可爱,堪比观音庙里求子挂画中的神仙娃娃,这会儿正把自己肥嘟嘟的小脚丫努力往银蕊嘴里送呢。 一面是精心养娃无可挑剔,一面又是花心萝卜见异思迁。 连氏都不知道小言挚有这样一个母亲,是幸还是不幸啦! “咿呀呀……”床上,小言挚目光终于找到姜嬴了。 隐含一丝水光的嘴角咧开,笑得像个小仓鼠,【娘亲,饿了,求喂!】 那稚嫩面孔上浓烈的笑,让人毫不怀疑小家伙将母亲当成他的全部。 这哪里只是有点爱,分明就是超爱好吗! 老夫人陡然失笑,为自己刚才的担忧感到多余。 姜嬴走上前,把儿子的脚从银蕊脸上扯下来,“小孩子要懂礼貌,不能这样玩!” 银蕊却万分不舍那奶香小脚丫,踩在脸上跟按摩似的,别提多舒服了。 更觉姜嬴手劲大,语气也凶,连忙道,“没有没有的,嫡小姐,是奴婢很喜欢和小公子这样玩,您不要怪他。” 小公子才两个月呀,他懂什么。 他自己还吃自己的小脚丫呢。 肯定是觉得好吃,所以才一个劲要和她分享的。 总之真的很可爱!她喜欢得不得了! 姜嬴,“……” 傻丫头,你这是被他呆萌的表现给骗了。 果不其然,脑子里及时响起猴儿子的心声,【当真是个疯丫头,连本公子的脚丫都崇拜。】 【早知如此,上辈子就该多来国公府逛逛,让他们膜拜膜拜本公子的雄风。】 “似玉,抱走,隔壁喂奶去!” 喂奶两字,被姜嬴咬得极重,听起来不像是要喂奶,更像是喂毒。 关键银蕊还跟那同情心疼,“老夫人,怎么感觉嫡小姐对挚公子有点严厉?” 老夫人眨眨眼,“有吗?” “有!”银蕊眼巴巴的看着母子俩的背影,恨不得代替姜嬴去喂奶好了。 老夫人失笑,“你啊,就是个小孩迷,巴不得将心肝儿掏出来给他们。” “那是挚公子真的很乖很招人喜欢嘛。”银蕊看着远去的萌娃,一副惋惜的样子。 直到姜嬴喂完奶出来,老夫人都还在思考她的婚事。 小言挚吃饱老实多了,懒懒的掀开眼皮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蜷在似玉怀里要睡觉。 银蕊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要抱抱。 似玉缩了缩手,“银蕊姑娘,小公子要睡觉了,会很沉。” “没关系,我吃得多,力气大。”银蕊继续伸手。 似玉,“……” 她也很喜欢小公子呀,抱着跟暖手炉似的! 怎么这也要抢?不开心。 到了该吃午膳的时候,菜刚布好,银栀拔高声音通传一声夫人来了。 姜嬴握筷子的手顿了顿,一下子胃口减了一半。 洛氏这时候来,能是什么好事? 老夫人显然也不高兴,不冷不热的,“怎么,琳姐儿看过大夫,没大碍了?” “母亲这话,让儿媳如何理解?是不是母亲根本不希望琳姐儿安康,巴不得她溺水死了才好?” 说着,冷冷睨了姜嬴一眼,老太婆真是太偏心了! 都是一般年纪的姑娘,琳姐儿早上落水两次,身体孱弱小命都差点没了,她不闻不问。 这边却是好吃好喝把姜嬴宠得跟公主似的,至于那么大差距吗? 本来她也可以不那么讨厌这丫头,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老夫人越是这般差异对待,欺负、忽视她的琳姐儿,她就越是看姜嬴这张脸不顺心! 亲生的又怎样? 不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甚至没有喝过她一口奶,就真的没感情。 姜嬴真切的感受到洛氏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她脸上游走。 她本来还有点忍耐的,这下是完全放开了,心情敞亮,视若无睹的给老夫人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 “祖母,你身子骨不好,多吃点蔬菜。” 然后便自己吃自己的饭,全程没把洛氏放在眼里。 见状,洛氏脸上再一次闪过厌恶。 张嘴就想教育姜嬴没大没小,全然没有琳姐儿半点大家闺秀之风范。 却唇边刚发出一个“你”音,就被丫鬟品竹扯了一扯。 洛氏当即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勉强压下愤怒,冲姜嬴扬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嬴……嬴姐儿,对不起,母亲关心则乱,所以如果有口不择言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嬴只一丢丢疑惑之后,很快面色如常,垂眸盯着碗里的米饭。 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你口不择言的不是我,是祖母,该向祖母道歉吧?” 第72章 失心疯的玩意 屋里人人蓦地呼吸都静止了,默默看向洛氏。 唐嬷嬷心下熨帖,感叹姜嬴不愧是老夫人心头宠,这么暖心的姑娘谁不喜欢啊! 连大公子眼伤之后避世一年有余,都忍不住吩咐属下教训欺负她的三公子。 二公子懵懵懂懂也知道成天往亲妹妹身边凑。 这是天然的血脉亲情,也是大多数人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真诚和善意。 唯独夫人和三公子,真是…… 在唐嬷嬷一言难尽的嫌弃中,洛氏捏着鼻子软了语气,“是,嬴姐儿说得对,我刚才态度不好,该向你祖母道歉。” “母亲,儿媳刚才话语不当,您多担待。” 内心想的却是,若不是为了琳姐儿,她就不会来! 老夫人嗯了一声,不是看不出洛氏有点反常作妖,只是不想饿了一早上的姜嬴饭都吃不安稳。 不只她要吃,小的那个也要吃啊。 养得越壮实,她的宝贝孙女儿亏损就越多。 洛氏不说话了,老夫人便当她不存在,频繁给姜嬴夹菜,又把最鲜香下奶的鲫鱼汤都盛给姜嬴。 看得洛氏嘴角直咧咧。 虽然鲫鱼汤不是什么吃不起的昂贵东西,可老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宠,洛氏看着就烦。 故意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母亲,我吃饱了!” 贵族世家,长辈放了筷子,小辈不管吃饱没吃饱,也该立即停止进食。 洛氏故意看向姜嬴,提醒她应该注重规矩。 结果老夫人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见状重新拿起调羹,“没事,嬴嬴,你慢点吃,祖母陪你。” 顺便还忒了洛氏一眼,“你这就吃饱了?老身还没放筷子,你吃饱了也休要嚷嚷,多大年纪的人了,难道这点吃饭的礼仪还要老身提醒你吗!” 洛氏,“……” 疯了疯了,这老太婆迷失心智了是不是? 实则,连氏很少给洛氏立规矩。 从她嫁过来就少,后来两夫妻生活在边关,更谈不上。 也不知道洛氏怎么就觉得老夫人磋磨她,不过这一回训斥,老夫人心里暗爽。 蠢东西,不是要逞长辈威风? 那她这把老骨头可有的是资格逞,想吓唬她的嬴姐儿,没门儿! 姜嬴细嚼慢咽,洛氏在老夫人凝实的目光下,只能重新把筷子拿起来。 空拿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指尖都有点颤抖了,心里再次将姜嬴埋怨要死。 但她带了目的来的,所以没发作,强行忍着。 直到饭菜撤下去,换了饭后点心和茶水,洛氏才重新扬起不达眼底的假笑。 “嬴姐儿,母亲来呢,其实是有件事和你商量。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年在外也吃了不少苦,母亲其实是非常希望能够弥补你的。 “你父亲……肯定也高兴你能回来,不日就会向皇上递折子请求回京看你。 “国公府都为你的到来感到高兴。 “只有个小事,本来母亲也无需与你解释这么多的,但既然来了,就多说几句。 “母亲希望你大度一点,主动退出与言郡王的约定,不要和琳姐儿一同嫁到郡王府。 “因为在你认回国公府之前,皇上就已经下旨琳姐儿婚配言郡王,以正妻之位,圣旨不可违。 “但你可以将孩子记在琳姐儿名下,琳姐儿必定视为己出,对孩子好,给他嫡子的身份。 “而母亲,一定也会尽母亲所能,和你父亲、祖母一块给重新给你相看一门更好的婚事,保你一生富贵安稳。 “你要相信,这绝对是母亲对你的一片好意,毕竟你不是琳姐儿,没有长期耳濡目染深入学习,皇家的为人处世深奥繁杂,还有外人不知晓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琳姐儿自小被教导都不一定应付得来,你去了,只怕白白送了小命。 “母亲是养育琳姐儿长大,可也怜惜你乃亲生,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入这样的火坑呢? “这般苦楚,便让琳姐儿去受、去周旋,你好好无忧无虑陪在父母祖母身边多待几年,自由自在岂不舒坦?” 一番话,直将饭厅里所有人说得瞠目结舌。 老夫人脸上腾的燃起怒火,手抖如筛糠,气得说不出话直指洛氏。 下牙磕得咯吱作响。 老脸通红,为老姜家有这么一个疯妇觉得丢人! 整个康济堂的下人也都深感不耻,更为姜嬴不值,这哪门子亲生母亲啊?有毒吧? 却只有姜嬴面色依旧,眼皮都没多眨一下,清丽杏眸微微一抬,似笑非笑,“姜夫人,我从前只听说书的夸张,道有人一张嘴能颠倒黑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夫人为让养女攀龙附凤,竟不惜祈求亲女割舍让贤,这样的大公无私,舍己为人! “我道是……感谢夫人教诲,心中不胜开心!” 嘴上说着开心,脸颊也确实笑盈盈的,可洛氏分明感觉她冷冽如冰,杀气凛然。 目光睥睨而来,冷然让人不寒而栗。 洛氏本能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道,“姜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我信。”姜嬴扯了扯嘴角,讽笑,“我信夫人爱怜惨了姜怡琳,那个夺我亲情身份的无辜小可怜,也信夫人是真为我好,让我丢失亲人身份的十六年后,再失去夫君、失去孩子,更失去下半生期望依靠!” “好,好得很呢。” 真他妈想仰天大笑三声! 她喜不喜欢言酌,愿不愿嫁言酌是一回事,这蠢女人跑上门让她给姜怡琳让路? 是她失心疯了,还是自己失心疯了啊?! 第73章 大哥出面 洛氏本就不多的涵养、容忍,终于在姜嬴拒绝后一寸寸割裂。 得体的妆容浮上狰狞和癫狂,“你个粗鄙丫头,我好好与你商量,你别得寸进尺。” “就你,也想与我琳姐儿争正妻之位?!” “我不认!什么胎记滴血认亲,只要我这个亲生母亲不肯认你,满京城又有谁会正视一个亲娘都不喜的孩子? “到时你就算一起被抬入郡王府,还不是主母一声令下就能发卖处置了的,届时你可别后悔今日之选择!” 洛氏说完猛一下站起来。 神色激愤。 果然乡下长大的不知进退,肖想与她不匹配的东西,这样的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好心好意看在母女一场的份儿上劝说,这丫头却油盐不进,实在令人打心底里厌恶! “够了!洛卿燕,你滚,立马从老身的康济堂滚出去,老身,咳咳……不想看到你!”老夫人气得仰倒,唐嬷嬷连忙给她扶住。 几个丫鬟纷纷上前朝洛氏作出请走的手势。 小言挚躺在床头,靠着引枕嘴里呼噜呼噜,姜嬴听不见他准确的心声,但感觉小家伙肯定在骂脏话。 还是超脏超脏的那种! 看着大家这般维护自己,姜嬴为数不多的气愤,也渐渐淡了。 心情变得极为平静。 还是老道理说得好啊,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还好她对认回家人本就没什么执念,好的,能处到一块儿的,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洛氏这样的,便把她当一泡臭狗屎撇开呗。 “姜夫人,你不认我,我倒也好像没说过要认你。” 姜嬴声音轻轻的,平和的样子与暴怒的洛氏形成鲜明对比,“偏偏姜夫人非要嘴里说着嫌弃,面上却又拿了母亲的款儿,劝我大度,劝我忍让?这不可笑? “姜夫人,换我劝劝你吧,善良点,脑子清醒点做个人可好?” 姜夫人三个字,疏离冷淡,清楚将洛氏划分在家人之外。 老夫人听了大喊一声“好!”,不顾气得喷火的洛氏,急急忙忙上前拉住姜嬴的手,干燥褶皱的手掌心给予姜嬴有力的温暖。 “她不认你,祖母认!咱们姜国公府,祖母一天不死,就轮不到她做府里的主,嬴嬴尽管放心。” 老夫人说着冷哼,“依我老太婆看,假以时日,可不是外人是否正视嬴嬴身份的问题,而是某些眼瞎愚蠢拎不清的东西,早晚有一日落得个众叛亲离,被大家指着脊梁骨嫌恶的下场!” 就没见过哪个母亲对亲生孩子这般的! 当真是肚脐眼儿里点眼药,心里有病! “好啊,你们一老一少一唱一和,对付我是吧?” 洛氏目眦欲裂,眼睛眉毛被戾气充斥,那样子就好像要动手一样。 便是这时,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够了!来人,母亲神志不清,将她带回正院请个大夫来瞧瞧。” 话音落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双眸微阖扶着小厮胳膊慢慢进屋的姜元毅。 他一件浅灰色直裰有些显大的罩在身上,衬得他形容消瘦,两边脸颊旁还有淡淡的青色,想必是长久不出屋且比较颓丧的缘故。 但他周身气压极强,光是站在那,就给人千军万马的浑然威慑,不似凌风出鞘的宝剑,而是巨山神斧,威势迫人。 屋里众人具都被他震了一震,包括剑拔弩张的洛氏在内,表情震惊回不过神。 姜元毅淡唇一掀,“还等什么?便是你们这些下人没有尽心劝慰母亲,才让她跑来祖母院子乱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亲的不假,假的不亲,嬴姐儿既是我姜氏血脉,父兄护佑,祖母爱戴,本就正该!” “旁人若想欺负嬴姐儿,也要看我这个做兄长的答不答应!” 洛氏双眸猛的瞪大,“毅哥儿,你怎么会……” 凭什么护着她!明明毅哥儿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可琳姐儿却是和三位哥哥少说相处了七八年的啊! 洛氏想不明白,非常不明白,失魂落魄不住的摇头。 姜元毅却没管她,一个动作指示带来的婆子,直接就将洛氏半扯半拽的弄出了康济堂。 洛氏想闹,婆子眼疾手快不知道按了她身上何处,直接让洛氏喊也喊不出声。 “夫人,您先和老奴回去冷静冷静,大公子这一出面,且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洛氏以为儿子肯定会向着她,向着姜怡琳,嘴角得意勾了个弧度,转身走了。 却不知康济堂里,姜元毅眼睛看不见,凭着微弱的光感和直觉慢慢看向姜嬴。 刚硬线条扯出一个亲和的弧度,“是嬴姐儿吗?抱歉大哥来晚了,让你受了母亲的责难。” 第74章 让他们将人领走算了 姜嬴不动声色打量对方,感受他真诚流露的好意。 牵了牵嘴角,“她啊,可不值得我叫一声母亲。” 闻言姜元毅并未生气,反而笑了下,“嬴嬴说的对,这样糊涂的母亲,咱们不理她。 “不过,大哥绝对是站在嬴嬴你这边的,要不然也不会找人揍老三不是?” 他虽然长期躲在屋子里不肯面世,但府中发生什么,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原来姜怡琳并不是他们的亲妹妹? 姜元毅从小学武,神经粗大,接受度超强,不仅没难过纠结,反而好奇新妹妹长什么模样? 可惜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这次突然出屋,一是为姜嬴做主,省得母亲过于荒谬让国公府都一起跟着被人笑话,其次,也是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姜嬴给的安神香,用了几次之后,居然让他的眼睛有了光感。 之前可是伸手不见五指,瞎得非常彻底的! 这种安神香,他想知道她是在哪儿买的,里头可能有解他身中之毒的有效药引。 想着,姜元毅声音放温柔了,“嬴嬴别怕,以后老二老三,有大哥在,他们保证不敢欺负你。” 态度异常温和,嗓音也如沐春风的好听。 姜嬴挑眉,这大哥看起来还算能处? 一旁的老夫人激动坏了,都顾不上生洛氏的气,赶忙让人将多日不见的姜元毅扶坐下来。 嘴里高兴又埋怨,“你这孩子,要出门也不说一声,祖母好去看你!” 姜元毅缩了缩手,面色不太自然。 毕竟很久都没出来了,一下子有点不适应这种热情。 垂着看不见的眸子道,“孙儿是听说母亲为难妹妹,怕她为了琳姐儿一时想不通伤了妹妹,所以才……” 【哼哼,臭大舅,那你可来晚了,洛氏都不知道伤我娘亲几次了!】 【她就是个蛇精病,亲生的女儿不喜欢,非要去捧姜怡琳的臭脚!】 【上辈子被姜怡琳骗走了全部压箱底,结果遇到危险的时候,姜怡琳想也没想就把她卖了,最后为了保住清白一头撞死在城隍庙。】 姜嬴听了儿子的心声,恍然反应过来,这剧情有毒吧? 怎么好像姜家上下都不得好死?一个个像是被人吸了气运一样,各种倒霉! 她这么想,和她有一定心灵感应的小言挚,也跟着叹息的摇头,【嗬!娘亲你这次感觉到位了!】 【那可不吗,姜家上下,除了姜怡琳都不得善终!】 【祖奶奶绝症痛苦死去,大舅眼瞎耳聋,二舅剁成肉饼,三舅活活被人打死,洛氏撞柱,外祖父伤心过度战场失利,直接被敌方万箭穿心。】 【整个姜家,活像一个器皿,鲜血淋漓才养出姜怡琳这朵剧毒的食人花!】 姜嬴听得越多,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这感觉太玄乎了,让她一时没有抓住。 老夫人伸出两只手,一边握着她的,一边握着姜元毅,“好,好啊,你们兄妹能互相理解,和睦相处,我老太婆便心里比什么都安慰。” “至于你们那个娘,罢了,等你们爹回来,我自会和他商量。旁的不说,她只要保证再不找嬴嬴的麻烦,看在她孕育你们的份儿上,国公府还是能让她安身一隅的。” “至于姜怡琳……”连氏如今提起这个名字,太阳穴就突突的不舒服。 想了想,说道,“唐嬷嬷,查一查曹家还有什么人没有,实在不行,让他们将人领走算了。” 她总觉得,洛氏现在这副疯癫不讲理的样儿,多少有点夸张了! 晚一些的时候,姜元毅在康济堂用了饭,才去找洛氏。 这时洛氏已经在屋里翘首以盼很久了,见到儿子,先是目光怪怪的在他失明的眼睛上转了一圈,遗憾惋惜,这才抓着姜元毅的胳膊问,“怎么样,那丫头答应了吗?” 姜元毅愣了一下,“答应什么?” 他只是和祖母、妹妹吃了一顿饭,因为不想让嬴姐儿觉得他别有所图,所以连安神香的事儿都没问。 小姑娘家心思敏感,还是大家多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怎么母亲给人家骂成那样,还好意思对人家提要求? 少了眼神交流,洛氏慢半拍才理解儿子的意思,合着他根本就没帮琳姐儿争取! 意识到这点,洛氏生气的一把甩开姜元毅,“还以为你多少比老二那个傻子疼琳姐儿一点,不曾想你也是个白眼狼。 “你妹妹一心爱慕言郡王,偏生那个野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魅惑的法子,哄得言郡王先和她生了孩子,为这事儿,你妹妹眼睛都快哭瞎了。母亲如今没有别的盼头,只是不想你妹妹再伤心了,无论是身世的事情,还是与郡王府的婚约,只要那野丫头肯让步,成全琳姐儿,我认她也不是不可以。” “毅哥儿,你脑子灵光,你肯定有办法,就帮帮你妹妹好不好?” 姜元毅认真听着,浓密的眉毛往上挑了挑,薄唇挤出几个字,“母亲,我的亲妹妹,不该是嬴姐儿吗?” 琳姐儿再好,那也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啊! 而且说实话,姜怡琳八岁才从边关回来。 那时候他们都大了,便是自家兄弟姐妹,同住一起也要避嫌。 何况姜怡琳根本就不喜欢和他们玩儿,是以,他和老二,还真没和姜怡琳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情谊。 至于老三,姜元毅碍于礼教无法对生母动手,教训弟弟,却是手到擒来的方便! 待他绞尽脑汁安抚了洛氏,回院的时候,忍不住拐个弯又去了姜元朗的春风斋。 天已经黑了,今日是刘奎给姜元毅守夜。 扎着手站在院墙外道,“将军,还要打?听说今早,郡王爷身边的齐刃也把三公子打了一顿。那小子下手不算轻,咱们要是再打的话,三公子只怕要起不来床了!” 姜元毅身体笔直,双眸自然轻阖,“不,今天不动手,你就把他带出来,我与他谈谈!” 第75章 隐情 “哎哟哎哟,你谁啊,国公府岂是你嚣张的地方!” 姜元朗鼻青脸肿,一只手挂在胳膊上被刘奎带出来,鬼哭狼嚎跟死了老娘一样。 受伤的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刘奎把他往前一扔,站定之后,姜元朗才看清墙跟下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手自然前伸杵着一柄威风的宝刀。 “大,大大大大侠!”意识到自己不只要被揍,还可能被杀掉时,姜元朗腿都软了,两股战战如面条,“我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大侠,但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国公府,你若真杀了我,自己也要陪葬,何苦来哉!” 不怪姜元朗认错人,实在是姜元毅一年多都没出自己院子了! 加上他昨晚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顿,今早又继续倒霉被人揍了一顿,就有种头顶黑云,倒霉透顶的感觉。 该不会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终于有人忍不了来取他的狗命了? 姜元朗欲哭无泪,要不是还有身为国公府公子仅剩的骨气,只怕已经给对方跪下了! 谁让他这些年荒废得厉害,除了吃喝玩乐,读书读书不行,武艺武艺拉垮,还特么怪怕死的。 “呜……”姜元朗回头看了看身后,彪形大汉刘奎还在,夜色黢黑,他本就对姜元毅身边的人不熟悉,自然认不出来! 就有种今日休矣的悲愤。 蓦地,大侠沉声开口,“闭嘴!堂堂男儿,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欸?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姜元朗呜咽声一顿,慢慢大着胆子上前,这才认出差点吓得他屁滚尿流的是自家大哥! 当即就怒了,“姜元毅,你大半夜的诈什么尸,想吓死我啊?” 姜元毅,“我倒后悔昨晚怎么没直接打死你,让你胳膊肘往外拐,只知道护着那个边关带回来的假妹妹!” 昨晚?姜元朗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一蹦三丈高,却扯到了身上以及脸上的伤,立马龇牙咧嘴疼得一顿抽气,“啊啊啊啊,姜元毅,原来是你让人打的我!你个臭瞎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总是喜欢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偏偏他的打手们还都是军中有品阶的,令他不敢发作。 姜元朗感到自己这一年多的好日子,约莫又要到头了…… “我不分青红皂白?姜元朗,哪次不是你犯错在先?赌钱,逛花楼,和那些狐朋狗友上山下水的到处折腾,你有几条命够用的?这些年,要不是我管着你,你这条小命早被你自个儿造没了!” 家里有个作天作地的熊弟弟,天不怕地不怕,也很让人头疼。 父亲不在,母亲心里眼里只有听话的姜怡琳,姜元毅花了不少心思,才让姜元朗纨绔归纨绔,但还不至于走上歧途。 相比之下,老二一心读书,从不被外界打扰,闭塞是闭塞了点,但比他省心多了! “我,我小命好得很,是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姜元朗日常叛逆道。 姜元毅扯了扯嘴角,也不和他多废话,只拎起宝刀寻声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姜元朗的声音立刻就磕巴了。 “别别别,你别过来!” “以后还要不要偏帮姜怡琳?” 姜元朗蹙眉,“我那怎么能叫偏帮,她本就是我们妹妹……” “妹妹?那嬴姐儿呢,大外甥耳垂的胎记你没看过?脸上白长那对招子比我还瞎?” “呃……”姜元朗语塞住了,他当然见过,那一致度,让人想怀疑是假的都找不到突破点。 “那、那琳姐儿,毕竟也在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姜元朗还想替姜怡琳说几句,还她这几年帮他背负的母亲之期望。 姜元毅直接打断,“废话少说!我当大哥的,不要求你一碗水端平,但嬴姐儿与咱们打断骨肉连着筋,以后你不准为了假货找她的不快! “出门在外,该护着亲妹妹的时候,不许护着假妹妹! “国公府嫡小姐,也是属于嬴姐儿的位置,姜怡琳不可染指。 “否则,认真追究起来,姜嬷嬷做出偷换孩子这般罪大恶极的事,她是姜嬷嬷的孙女,不赶她出去自生自灭就不错了!” 姜元朗被骂得丧气的低垂下脑袋。 内心明白,其实姜元毅说得对—— 姜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好容易回来了,正是需要家人关心关爱的时候。 不比琳姐儿从小娇生惯养,享受了她本该享受的福分。 想到这儿,姜元朗声音闷闷的应了,“好吧,大哥,我听你的。” 姜元毅瞧他答应,脸色好了一些,走上前一只手按在他肩上,“父亲不在,家里除了我们哥三个,就只剩妇孺了。 “祖母身子不好,母亲性格偏颇,老二现在又是那般,如果我们俩还不能站位准确,你让嬴嬴如何对国公府有归属感? “姜怡琳再好,她毕竟是外人,而且,老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姜元朗不禁被姜元毅说这句话时璀璨的双眸惊住。 什么秘密呀?居然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哥露出这般模样? 巨大的好奇让他顾不上反驳姜元毅,微抬了头,眼神定定盯着面前这张刚毅的脸。 却不期然被姜元毅眼圈青黑,双眸紧闭的模样撞进眼中。 那从容淡定平视虚空的状态,似乎已然习惯眼瞎的事实! 姜元朗控制不住心中涩疼。 大哥以前那般威风,银枪战袍,驰骋沙场。 现在却连走进军营的资格都没有了…… 大哥……好惨。 还有二哥,学海识崖,满腹经纶,现在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他蓦地垂目,心情沉重又悔愧。 下一瞬,姜元毅低沉的嗓音响在他耳畔,“老三,你的心疾怎么样了?当年沐白神医断言你好不过二十五岁,所以这些年你才随性妄为变本加厉,想把以后不能经历的精彩都经历一遍?” 闻言,姜元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头发丝丝都瞬间梗硬了! 唇瓣机械运动,勉强吐出三个字,“你、你知道?” 那是在边关发生的事,十岁的少年无故心绞痛,坐站躺走都极为痛苦,姜尚便带他去寻了刚好云游到边关的沐白神医,老神医给了姜元朗一颗药,吃完就不疼了。 但老神医告诉姜尚,“此子患有先天心疾,吃了那一颗药,可保二十五岁之前无事,但过了二十五,只怕心疾会来势汹汹,不出意外撑不过一年。” 姜元朗现在十八岁,离二十五还有七年。 沐白神医是世间医术最厉害的人,常年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一次纯属运气好,后来姜元毅和姜元臣出了事之后,姜尚多番找寻,身边能用的关系都用尽了,却始终未有沐白神医的消息。 也根本不会有人怀疑沐白神医诊断的真实性。 所以回京这八年,姜元朗只当自己只有十五年寿命了! 因此,定是要多潇洒有多潇洒,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任性顽劣,完全不耗费任何心思去做没意义的事,整天就是玩,各种玩,往死里玩,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 并且,姜元朗当初求了姜尚,这件事不准和任何人说,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秘密。 因为他不想承受任何人怜悯的目光,尤其家人。 所以他当真以为除了姜尚谁也不知道,眼下吃惊过后,直接愤怒炸毛,“父亲怎么这样,说话不算话!” “姜元毅,我不需要你同情可怜我,何况你如今这样,我们谁同情谁还难说呢!” “老三!”姜元毅咬了咬后槽牙,死小子,戳人伤疤真的有一套! 闭眼咬牙,一把拽住他转身欲走甩起的胳膊,“你属刺猬的不是?我跟你讲,父亲没有说话不算话,是我不小心从他拜托熟人寻找沐白神医的书信里看到的! 之后我就出了事…… 要不然大哥就算是找遍山海河川,也必对沐白神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亲兄弟,他自是不可能毫不在乎,见死不救! 只是这话如今说起来十分可笑。 姜元毅不自觉苦笑出声,“呵呵……现在想来,大哥当时真天真啊,还以为这世上就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对不起了,老三,大哥要食言了,大哥现在这般,无法给你上天入地不顾一切的去找沐白神医了……” 姜元朗脊背僵直,臂弯处传来姜元毅和他肌肤相触的暖意。 心头又酸又苦。 这人有毛病吧?跟他说什么对不起! 明明他自己更需要沐白神医好吧! 老二也需要! 祖母也需要! 相比之下,他至少还有七年苟且偷生的日子,而他们是现在就不太行了。 沐白神医于他们而言,比他重要得多。 所以无论是不能亲自去找,还是无法找到,姜元毅要道歉的对象,都不该是她才对! 刹那间,姜元朗心中溢满了自嘲。 大哥对他这么好,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误会大哥,还真够没心没肺的! “大哥……”姜元朗哽咽出声。 只刚喊了一句,姜元毅的声音便意外传出几分窃喜,“老三,我想跟你说的是,也许,就算找不到沐白神医,咱们的病,也有希望!” 第76章 她医术高明不低沐白神医 姜元朗颓丧摇头,“大哥,别了,我知道你是想激励我,不想我再这么混混度日下去,但如今咱们难兄难弟的,谁比谁都差不多,何必还说这些空谈安慰的话?” 踏踏实实认清现实不好吗? 也许放弃了,接受了,妥协了,反而能过一段轻松欢快的日子。 正好亲妹妹也找回来了,一家团聚,挺好的。 “大哥,你放心,我说了听你的,以后肯定就听你的,好好对咱们的亲妹妹嬴嬴,反正咱们哥几个都这样了,剩下她一个亲人,即便是倾尽国公府所有,弥补她过去本该拥有而缺失的关爱、幸福,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他找个时间和琳姐儿开诚布公,估计她也能理解? “不是的!”正说完,姜元毅上前一步激动杵在姜元朗面前,“老三,我要跟你说的,恰好就是嬴姐儿,她……她的医术,估摸着不低于沐白神医!” “你开什么玩笑?”姜元朗嘁了一声,打死都不信。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就算是十六年前一出娘胎就开始读医书,不吃不喝不睡,也读不了几本。 怎可和医术造诣出神入化的沐白神医比拟? 迄今为止,谁也不知沐白神医到底活了多少岁,可能八十岁,一百岁,也有可能两三百岁,但这恰好证实了,姜嬴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沐白神医相提并论。 让他相信姜嬴能治他的心疾,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姜元毅凝神深呼吸一口,无奈,因为他已经猜到姜元朗不可能信了。 但他既然说了,还这般胸有成竹,就绝不是没有一点根据。 当即拉了姜元朗的手,信誓旦旦道,“我就知道你不信,成,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铁证!” 姜元朗撇撇嘴,“大哥,别闹了,我不是都答应你不找她的麻烦了吗?也认她是我们亲妹妹,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干嘛非得往她脸上贴这种夸张的金不可呢?” 一边不耐烦的絮叨,却脚步踉跄,身不由己的被拖着走。 没办法呀,他弱鸡一个,力气完全不是大哥的对手。 大哥从小练武,眼睛是瞎了,那浑身的肌肉和腹部的八块硬实肉块可没瞎…… 一路这么七想八想的,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抬眼一瞧,姜元朗傻眼了,“大哥,你带我来二哥的浣若轩干什么?” 姜元毅浓眉上挑,强干之气尽显,“就是这,你看看就明白了!” 两个大块头男子汉,像偷听墙角的小娘子似的,悄无声息猫到了姜元臣的窗户底下。 已经很晚了,按照常规,姜元臣早就被丫鬟哄睡了。 可屋子里的灯分明还亮着,并且传出细细读书的声音,仔细听,正是丫鬟雪枝的念书声。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雪枝虽然是家生子,但学识实在勉强。 公子的贴身丫鬟不比书童,职责更多是照料公子的衣食住行,所以聪明伶俐懂事就可以了,没规定非要认多少字,读多少书。除非公子另有要求的除外。 雪枝便是很正常的丫鬟,长得也不怎么漂亮,安稳本分,是姜元臣没傻之前最喜欢的隐形人。 这会儿这篇已经读第二遍了,雪枝仍旧一知半解,便忍不住问道,“公子,这一段到底什么意思呀?” 问出口才惊觉自己失策,公子如今,可不再是从前了。 忙又遮掩的揉了揉眼睛,笑道,“奴婢多嘴,定是夜深了,灯光晃得人困倦,不如奴婢将灯心剪一剪?不过二公子夜读伤眼,咱们明日再读可好?” 雪枝还无比迷惑呢,二公子自从伤了脑子之后,多久都不爱读书了。 有一段更是看见书本就烦,偏生被夫人逼着非看不可,还吐了好几回。 之后她心疼二公子,夫人也不管了之后,就很少让屋里出现书本这类东西了。 不晓得这几日二公子又是怎么突然对书本感兴趣。 让她读给他听。 雪枝话刚说完,姜元臣抬眸看着她,“你刚才读的,意思应该是——上天如果要将重大责任降落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筋骨劳累,饥寒交迫,身体消瘦,穷困潦倒……通过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来锻炼他的内心警觉,性格坚定,因为只有这样的品性,才能够坚韧不拔,以成大事。” 随着姜元臣条理清晰的说完这长长一段话,不只雪枝,窗棂下的两个大脑袋也直接呆住了! 姜元朗不可思议的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二哥回炉重造了?” 第77章 不会死了吧? 姜元毅迅速扯了惊愕的姜元朗一把。 “小声点,别吓着老二,带我回临风居,我再和你细聊。” 刚才姜元朗态度被动,都是刘奎当的导盲犬。 现在导盲犬换人了。 眼瞅着姜元朗虽然半信半疑,但仍旧稳稳的抓着自己的胳膊,时不时还要细心的提醒自己脚下是什么路,姜元毅嘴角慢慢上扬。 这小子,就是表面大大咧咧胡作非为,其实心比谁都细。 两兄弟秉烛夜谈,好好探讨了一番姜嬴治病的神奇之处,说到后面,姜元朗联系方才看到的姜元臣的变化,星辰似的眸子渐渐覆盖上一层光! …… 洛氏是在碧波院和姜怡琳一块儿睡的。 自然,这一晚母女俩都没睡好,尤其姜怡琳,眼泪落了一整晚。 早上她眼眶通红,起身下床,站在床前冷冷的看着刚刚才熟睡过去不久的洛氏。 眼底一点点泛起责怪和埋怨。 都怪洛氏,只会口口声声说疼她,实际上一点小事也办不好,居然都没劝说成那女人不嫁言郡王! 看来,还是要她亲自出马才行。 穿衣梳妆,姜怡琳静悄悄的没有吵醒洛氏,离开前她往华丽的梳妆镜里看了眼,果然她的眉眼一点也不像洛氏,小时候为这事儿,她还郁闷过。 苦闷自己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点。 甚至比不上三位哥哥五官出众。 好看也是好看的,就是差点儿惊艳。 如今知道她根本不是姜家的孩子,而那个姜嬴天生一副狐狸精的长相,她才是洛氏的女儿! 上天真是不公平。 给了她美貌,还要给她家世,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吗? 最可恨的是既然都错换了,为什么还要换回来? 她不想离开姜家,失去姜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是以,不做点什么真的不行了! 姜怡琳开门出屋,门外她的贴身丫鬟春漾和馥夏都在。 这两个都是她的心腹,但春漾灵秀稳重,馥夏活泼跳脱。 姜怡琳走到春漾身边,眼睛看着馥夏,“难得起得早,我去园子里透透风,馥夏,你就守在这儿,母亲什么时候醒了,伺候她洗漱,顺便告知她我散心去了,不用为我担心。” “是,小姐。”馥夏不疑有他。 姜怡琳眼神微微闪烁,带着春漾一路越走越快。 春漾终于发觉不对劲,“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很着急吗?” 姜怡琳脚步未停,“你知道姜嬷嬷被关在哪吧?带我去。 “这几日,祖母那边的人忙着认亲,母亲也只顾着开导我,都没人管姜嬷嬷的死活,我想见她一见,看她怎么样了。” “这……”春漾迟疑,她是知道姜嬷嬷关在哪,但小姐单独去见,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就是看看,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姜怡琳不虞。 春漾不敢再拦,听话的在前方带路。 心想小姐毕竟是姜嬷嬷的……血浓于水,兴许只是不想姜嬷嬷就这么死了吧。 那么大岁数了,浑身上下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加之这两天根本没人顾得上她,吃饭喝水都成问题,只怕就算还活着,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原先姜嬷嬷可是夫人身边最得用、体面的管事妈妈,一朝沦为阶下囚,走入这么凄惨的境地,春漾只觉唏嘘。 但她不知道,姜怡琳见姜嬷嬷,还真不是在乎那点所谓的血缘亲情! 到了关押姜嬷嬷的倒座房,姜怡琳便让春漾在门外守着,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春漾不放心欲言又止,姜怡琳语气疏冷目光凉淡,“她现在半条命都没有了,活死人一个,又能把我怎么样。” 春漾拗不过,点点头没坚持。 想着,姜嬷嬷毕竟是小姐的亲人,总不会害了小姐。 姜怡琳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杂物库,积满灰的布匹瓷器丝线,应当都是旧物不要了的。 在最里面的布匹堆里,姜嬷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手脸脖子等裸露在外的皮肤血迹斑斑。 姜怡琳一瞬间有点退缩了,真要进去吗? 她从小被洛氏保护得极好,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别说人血,就是鸡血都没见过! 姿容高贵,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十六年,她最烦心的事儿莫过于每天吃什么穿什么,以及读书学习代替姜元朗在洛氏面前秀存在感。 这些年从大家手上得到的奖励,估摸着都能买好几间西街的铺子了! 一咬牙,姜怡琳还是走了进去,顺道关严实了门。 试探着喊了一声,“姜嬷嬷……” 废布料堆里的人毫无反应,姜怡琳脚步不由顿住,不会死了吧? 如果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自己无依无靠,连找个人办事都艰难,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正想着,一动不动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 “唔……”姜嬷嬷大喘一口气,肿得不成人样的眼皮努力掀开一条缝,“是,是琳姐儿吗?” 姜嬷嬷一年四季在洛氏身边,与其说是伺候洛氏,还不如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姜怡琳。 她的亲孙女啊。 所以她对姜怡琳的声音非常熟悉,一下就听出来了。 “是我。”姜怡琳手脚僵硬,既没痛哭流涕上前认亲,也没怨声载道数落责怪,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做这些又有何用? 还不如…… 终于,在姜嬷嬷第二次喊琳姐儿的时候,姜怡琳上前一步蹲在了她的面前,“嬷嬷,你是我亲奶奶,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其实也同样放不下你。 “但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外人,人微言轻,帮不了你什么。 “而且再过十多天,祖母就要公告全京城事关我和姜嬴错换了身份的事儿,到时候我更什么都不是了。” 边说,眼泪像珍珠一样砸在地上,破碎可怜到了极点。 姜嬷嬷忍不住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想替她擦,被姜怡琳不动声色躲过。 哽咽道,“若是……若是没那么快就好了! “四月初五,四月初六……仅仅只差了一天。 “要是能想办法拖延让姜家办不成宴,我就还有可能如期嫁到郡王府,届时什么真的假的,我都不在乎了。 “我只愿成为郡王妃,守住最后的期望而已。” 姜嬷嬷肿胀的脸满是心疼,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琳姐儿,我的琳姐儿!” “姜……奶奶……”后者挣扎片刻,终是一叫一回肠的喊了出来。 姜嬷嬷霎那间哪哪都不痛了,周身充满了力气,只差要从地上蹦起来,奈何她的伤势真的很重,所以崛起半拉很快又栽倒回去。 姜怡琳恰到好处的扶了一下,继续软糯又哽咽的喊了声“奶奶”。 姜嬷嬷彻底破防,老泪纵横道,“好,琳姐儿,你是奶奶的好孙女,只可惜奶奶命不久矣,不能再庇护你了。” 姜怡琳:死老太婆好意思,要真想庇护我,就该换了孩子立马进棺材。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如今这样,害人害己! 面上却眼泪瞬间决堤,哭成一个惹人怜爱的泪人儿,“不,奶奶,你不会有事的,琳姐儿不想你有事……” 假装哭了一会儿,姜怡琳蓦地牢牢拽住姜嬷嬷手臂,“奶奶,要不,我想办法把你救出去吧? “现在家里乱,没人注意我,是最最好的机会! “出去之后,你找人看一看身上的伤,然后回杏花村一趟。 “我听说啊,老夫人派了族老要去杏花村调查,孙女儿所求不高,只要一天,多为我争取一天的时间就行!” 姜家大族,认祖归宗不是简单的事,更不是老太太一句话想怎样就怎样的。 一切因果缘由必须查清楚,确定那女人的成长过程真实性,信息无误,才能举行归宗仪式。 但凡有任意一点对不上,这其中就要出事儿。 姜怡琳想着抓起一个破口的陶罐,唇瓣勾勒完美弧度,“奶奶,对不住了,为了逼真,您委屈再受点苦。” 话落,手中的陶罐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看着鲜血在地上蔓延,姜怡琳手足无措跑出屋子,“春漾,姜嬷嬷她……畏罪自尽了!帮……帮我把她弄去山上埋、埋了吧!” 第78章 你要不要换只腿捏一下 春漾吓得双腿打哆嗦,惊悚的朝屋里瞥了眼,“小姐,姜嬷嬷死了?!” “嗯。”姜怡琳低下头,掩住眸中闪烁的阴谋,可怜巴巴的扯了扯春漾的衣摆,“春漾,我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姜嬷嬷,她、她毕竟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如果她没死也就罢了,我绝不会包庇她,但现在人都死了,死者为大,让她入土为安不过分吧? “求你,帮帮我,不用好地方,就随便一片山头就成。” 春漾被自家小姐泪眼迷蒙的恳求,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 待洛氏补了一觉起来,才有人告诉她,姜怡琳将“死掉”的姜嬷嬷移出了府上。 老夫人这边,唐嬷嬷也才收到消息,“便宜姜嬷嬷那恶奴了!” “真死了?会不会是那俩祖孙在做戏?不行,唐嬷嬷,你派人去下葬的地方查实一下。” 老夫人不放心,倒不是害怕姜嬷嬷出去能掀什么风浪,只是她这样的恶奴,本就该赶尽杀绝! 之所以这两日没动她,是因为他们报了案,等待刑部来拿人。 运气不好恰逢刑部忙着抓反朝廷的江湖组织,所以好几天都没腾出人手来。 本来这种事,不报衙门府里也能自行处理的,但老夫人想得宽,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弄得人尽皆知,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归还嬴姐儿的身份。 “不能吧?”唐嬷嬷心说姜怡琳才十六岁,能有这样的心机? 关键是姜嬷嬷身上的伤都是她打的,对于一个老东西来说,那伤极重。 这两日又将她关起来没怎么过问,耗死了也有可能。 不过她还是应了,“好,老奴这就去,不让那恶奴有苟且偷生的可能!” 老夫人哼了一声,“琳姐儿这次僭越了!府上没说,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居然还敢背着我们处置姜嬷嬷,是彻隐之心,还是另有所图?你回头叮嘱一下各处的管事妈妈,包括洛氏身前的,晓得个主次。” 这件事过后,老夫人更加下定决心,要把姜怡琳送走。 这般不清不楚的留着,本人还没多少分寸,只会横生枝节。 却不想,午时太阳最大的时候,姜怡琳主动来了康济堂。 还是直接便跪在了院子里。 银霜上前拉她,被她挣脱,“我有错,我明知道姜嬷嬷罪大恶极,还自作主张替她收了尸,将她安葬,我有愧姜家十六年养育之恩,特来想祖母请罪!” 佛家云,生前的罪,生前的恶,都会随着逝世而消弭。 老太太最是信佛了,总不会还要和一个死人计较吧? 至于她,不过是基于血缘的“恻隐之心”而已,多正常?要是她不管不问,甚至跟着大家一起讨伐和落井下石,不仅不会被人高看一眼,反而会评价她太狠。 老太太信佛总不至于喜欢那样的人。 想着,姜怡琳愈发自信的挺直了脊背,故意让火辣的太阳晒着,没多会儿,就已经皮肤泛红,汗水沿着脸侧往下滑。 看着娇娇弱弱的十分可怜。 要知道,她一身冰肌玉骨,都是洛氏从生下来就无比上心养着的,即便那时候在边关,也半点不含糊,每日都要用牛奶沐浴,回京之后更是,各种养肤的香膏没断过。 燕窝阿胶等对皮肤好的补品,更是没少吃。 所以她此刻跪在这儿,多少能让老夫人震撼一下下吧? 再不济,洛氏知道了,肯定会赶过来帮她。 屋里,老夫人一开始的惊愕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苍老的双眸眯着,打量院中“负荆请罪”的姜怡琳,“嬴嬴,你看她是真心的吗?” 姜嬴瞅一眼,没表态,习惯性捏着儿子肉嘟嘟的小腿,真的嫩得堪比豆腐。 每天不捏一下都觉得差点什么。 小家伙也乖,不哭不闹,张着紫葡萄似的眼睛转来转去。 姜嬴怀疑他其实也没在看什么,就是做眼保健操呢。 小言挚,【娘亲,你要不要换只腿捏一下?】 【光捏一只,我长大以后一只腿粗一只腿细怎么办?】 【哎,小孩儿生活很无趣啊,祖奶奶家打扫得真干净,一点蜘蛛网都没瞅见,比我上辈子离开王府后住的屋子好多了……】 姜嬴,“……” “嬴嬴?”老夫人佩服孙女儿怎么这时候还能走神。 姜嬴回过神来,笑了笑,“不知道呢祖母,也许只有时间长一点,或者下个雨什么的,才能检验检验。” 老夫人,“?” 本来她都打算让姜怡琳起来了,无关心不心疼,看着碍眼。 而且这事儿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她?毫无慈爱之心为难小辈。 不是自家的,就故意往死里磋磨。 所以方才姜怡琳二话没说那么一跪,不像是真心认错,倒像是威胁。 但被姜嬴这一讲,老夫人忽然有点好奇,欸,是了,就瞧瞧又如何? 于是乎,姜怡琳本来以为不用晒多久便能起来的,结果结结实实晒了小半个时辰,洛氏听说之后匆匆赶来,才一把伞替她遮住阳光。 洛氏恨铁不成钢,动手要把姜怡琳扯起来。 后者假装挣扎了一下,喉头哽咽,“母亲,别,您让我跪……” “跪什么,姜嬷嬷是我身边的人,本该由我处置,我同意你这么做的,不用跪!”洛氏很强硬。 姜怡琳算准了这点,她啊,简直就是洛氏最大的软肋。 旋即“不得不”起身的,一下子扑到洛氏怀里,既是躲避明晃晃的太阳,也是将柔弱演绎到底。 还没到夏日,太阳虽不算毒辣,但对极少晒太阳的她来说,也已经很折磨了。 她已经感到脸颊扎人的刺疼。 洛氏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你怎么这么傻,不过是处置了一个死人。快,让母亲看看脸晒伤没有?你这是要让母亲十六年的努力白费?离成婚就一个月都不到了,回头恢复不过来我看你哭都没用!” 听着这话,姜怡琳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言酌的脸,一时倒真的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也不想啊,但若不这么做,只怕连赖在国公府的机会都没了,更遑论婚约! 洛氏掰出姜怡琳的脸来看,果然又红又肿。 心疼得声音都刺挠了,“你瞧你,真是不会爱惜自己。行了,也不算多大的事,母亲陪你一块儿进去说。” 母女二人在外面一唱一和,屋中众人端坐看戏。 姜嬴适时起身,“祖母,看来姜夫人有事儿,我还是先走吧,免得待会儿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嬴嬴,你别动,就坐着。” 老夫人蹙了蹙眉,俨然是不想接待洛氏和姜怡琳的态度,甚至都不管姜嬴对洛氏那不礼貌的称呼了。 毕竟要不是洛氏先不像话,嬴姐儿才不会这般。 眉目之间不耐烦到了极点,“她们来她们的,你坐你的,什么大人物还要你避嫌,美得她们!” 话落,母女二人刚好走了进来。 “怡琳给祖母请安,给姐姐……问好。” 一进屋,姜怡琳便是盈盈福身,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说话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行礼之间只差没歪地上去了。 老夫人看得眼皮直跳。 姜嬴好整以暇,其实她刚才也是装的,谁要走了?这般史诗级白莲花剧场,当然要现场看才过瘾。 因为激动,盘儿子腿的力道都不自觉加重了,引来儿子“哇”的一声。 老夫人顿时看也不看姜怡琳,紧张的转过头来,“嬴嬴,孩子怎的了?” “回祖母,没事的,可能抽筋了吧。”姜嬴张口就来。 小言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笨娘亲,你才抽筋,你天天都抽筋。】 【就没见过对待情敌像对待情郎一样激情满满的!】 姜嬴不管他小屁孩儿吐槽,继续津津有味看戏。 不远处,姜怡琳对老太太的视而不见十分恼恨,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又开口抢夺老太太的注意力,“祖母,我知道错了,求祖母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次。” 边说,还朝前走了两步,跪在连氏面前露出泛红的脸颊和脖颈。 这样的苦肉计,想必从前对连氏是极有用的。 奈何今儿连氏面不改色,觑着眼瞅了姜怡琳半响,最后来了一句,“琳姐儿,你已经不是姜家的孩子了,再叫我祖母,不太合适吧?” 第79章 这样子折辱您看满意? “啊?”姜怡琳直接愣住。 不止她意外,屋子里所有人都很吃惊。 想不到老夫人这才没两天,就撇得这么清了吗? 洛氏自然生气狂躁,上前死命的拉扯姜怡琳,“起来!琳姐儿,她都这么说了,你还跪她做什么! “母亲已经说了,姜嬷嬷是母亲屋子里的,即便她犯了错,也应该由母亲处置。 “母亲就愿意让你把她送出府下葬,谁又能说什么!” 其理直气壮,形容之疯癫程度,已经完全可以和精神病患比拟了。 姜嬴不悦的皱了皱眉,但她没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 老夫人失望的指着洛氏,“洛氏,你简直糊涂!你没看到嬴姐儿也在吗,说这样的话,你把她置于何地?” 后者梗着脖子,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语气轻飘飘的,“她不是有母亲您宠着?我沾不上边,自然也宽慰不着。而且说实话,我要早知道她的出现会对琳姐儿有这么大的影响,令全家上下都倒戈,我肯定直接给她在乡下找个婆家,让她永远没有机会出现在京城!” 众人,“……” 天爷啊,真的无语住了。 姜嬴却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咱主打就是一个情绪稳定。 你不喜欢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但她这般清冷淡定,看在老夫人眼里,再一次不愤得心都揪了起来,厉喝道,“洛氏,你真是失心疯了!你当你生的孩子便由得你想什么便怎么?那不能!孩子有一半姜家血脉,凭你一个人,还做不了她的主!” “母亲说的是,所以我不是没想做她的主吗?但你们也甭想欺负我的琳姐儿!” 老夫人气血上涌,“谁欺负你琳姐儿了,那不是她自己要跪在院子里的?” 说得好像她让姜怡琳跪的一样! 没责怪她装模作样心机不纯已经是宽容。 洛氏不觉得,还要和老夫人杠,姜怡琳忽然站出来拉了一把,语音诚恳,“母亲,快别和祖母顶嘴了,为了我背负不敬婆母的罪名,我心里会愧疚的。” 姜嬴:看吧,就说是史诗级白莲花+绿茶表演,这真情实感的,奥斯卡都欠她一个小金人儿。 小言挚本来无聊用口水吹泡泡玩儿的,听到姜怡琳这番话,内心躁郁愤慨炸毛! 【毒女!又开始了!】 【上辈子就是这一套,弄得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样!】 【祖奶奶,您火眼金睛,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姜嬴一边听儿子的心声,一边狂点头,暗想连氏应该不至于没有一点鉴茶眼力吧? 谁知,脑子里突然便是一声爆鸣音。 【啊啊啊啊啊啊,娘亲,她过来了,绿茶一个人表演太寂寞,来找你搭戏了!】 都怪姜嬴有时不记得遮掩,会在儿子面前冒一些现代话。 就比如无聊时嗑瓜子看画本子,绿茶白莲花渣男这样的词,随口就来。 以至于被猴儿子学了去。 这片刻,她本来不紧张的,对阵绿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结果被猴儿子这么一喊,倒没来由心跳加速了起来! 姜嬴略有些僵硬的,怀里抱着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怡琳动作。 后者还没走到她面前,就已经低眉顺眼朝她福了一礼,开口,“姐姐,对不起,我替姜嬷嬷给你道歉。 “是她一时猪油蒙了心,居然做出将姐姐和我调换的糊涂事,害姐姐吃了不少苦。 “而我,这十六年顶着姐姐的身份享福,实在惭愧。 “妹妹心里清楚,姜嬷嬷做下的恶,便是死十次都不足惜,可人死如灯灭,姐姐能不能……不予计较了? “如此,我做什么都愿意,也愿意作出牺牲! “姐姐以后就是正牌的姜国公府嫡女,正牌的郡王妃,而我,恳请姐姐施舍我一个洗脚婢的位置,让我余生可以远远的看着言郡王,远远的祝福她和姐姐白头到老便好。妹妹怡琳……真心的,求姐姐成全!” 话落,人半蹲,眼半垂,一滴眼泪自右眼落出,无可挑剔的忍辱负重姿态。 把姜嬴看得那叫一愣一愣的。 洛氏当即就心疼得冲姜嬴叫嚣,“你怎么不说话?你姐姐都做到这般程度了,你还不放过她,故意折辱她?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从小乡下长大,心狠没良心!” 姜嬴并不生气,只勾唇轻笑,“姜夫人何时觉得我有良心过? “也罢,我确实不需要什么良心,不当吃不当穿的! “天冷的时候良心不能御寒,肚饿的时候良心无法饱腹,劈柴跳水做饭喂猪的时候,良心抚平不了身体的疲累,便是姜二姥爷要将我十两银子卖给人牙子时,我也无法用良心感化他不卖我,无法和牙婆讲良心让她不打我。 “所以,你倒是说说,我要这良心何用?” “你……”洛氏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瞪着眼,不知道是惊讶姜嬴从小过的这般苦,还是愤恨姜嬴居然又反驳她。 姜嬴无所谓她怎么想,嗤笑的耸耸肩,“如果姜夫人觉得不理她就是折辱,那我不敢苟同,我这人什么都喜欢吃,但最讨厌吃亏。所以,姜夫人说都说了,我不真的折辱一下,岂不是白担了难听的名头?” 说着,姜嬴笑得邪肆: “怡琳姑娘,我爹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三个哥哥,所以你别乱叫我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听着恶心!” “再者,我从没像你一样,要死要活的非言酌不嫁,女孩子家,还是,嗯……矜持点好。” “哦,你还说要远远的看着言酌,祝福我和他白头偕老是吧?抱歉,你这想法有点过于变态了,一边疯狂的想占有他一边还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情浓,我觉得大概率你肯定不是在祝福,而是在诅咒,而我,还想多活几年!” “最后,你方才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都是你在放屁!” 笑盈盈的转头看着洛氏,姜嬴皮笑肉不笑,“姜夫人,这样折辱您看满意?” 洛氏,“!!!” 她瞪着姜嬴一对笑眸,整个人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终于,cpu有点不够用了,脑子一白,眼睛一翻,软软的往地上倒了下去。 姜怡琳倒是眼疾手快扶住了,红白交替的脸上泪流满面。 张口,哽咽的声线让人下意识太阳穴发跳。 姜嬴不等她开口,立马竖起手掌向外推,“别,求你别再演了,我实在绿茶过敏。祖母,我先走一步,收拾收拾东西,我也该离开了!” 你有你的苦肉计,我有我的空城计。 大家走着瞧呗! 第80章 妹妹送姐姐一程 姜嬴抱着儿子绕过姜怡琳,就像避什么瘟神似的,身后跟着似玉马不停蹄的离开。 还在戏头上的姜怡琳,“……” 洛氏和其他人也呆了一会儿,没想到姜嬴上一刻还鞭辟入里的反驳,下一刻漂亮抽身,完全不拖泥带水! 可见她对这个家,真没多少留恋。 老夫人下意识要喊人去拦,结果唐嬷嬷去调查姜嬷嬷下葬的事去了,不在身边,又担心几个银年龄太小万一说话没个分寸再给姜嬴刺激了更不好,就张了张口又闭嘴了。 默认了姜嬴离开的行为。 见状姜怡琳反应过来暗自窃喜,连洛氏都忍不住上前捏着她的胳膊,小声道,“成了成了,那臭丫头被咱们琳琳气走了!” “祖母,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并非是想赶姐姐走,要走也是我走,姐姐是祖母的亲孙女她不能走啊!”姜怡琳推开洛氏哭哭啼啼朝老太太扑过去。 被银霜不客气的挡住了,“怡琳姑娘,老夫人身子不适,你当心点!” 连氏沉吟了声,手放在银霜的肩膀上看向姜怡琳,“老身觉得你说的对,要走,也是你走。那便给你三天时间,从姜家离开,以后不要再以姜家女的身份自称。” “什么?!”姜怡琳瞠目结舌,红红的脸颊像猴屁股,眼眶也红,如同山林中的带毒美女蛇。 老夫人看了更为不喜,“行了,这事我发了话,谁也甭想违逆!就当是你们装模作样跑过来逼走我嬴姐儿的代价!” 说完挥了挥手,几个银沉着脸围过去,直把洛氏和姜怡琳逼出了厅堂。 这般强势粗暴,让姜怡琳惺惺作态的表演无处发挥。 但好在她还是小胜了不是? 姜嬴!呵呵!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姜怡琳不放心,带着春漾守在出府必经的路上,想看看姜嬴是真走还是假走。 毕竟老夫人那般偏爱她,不可能这么轻易让她走吧? 没准几句话一劝又留下了,那她今日伏低做小的努力不全白费? 忐忑又愤恨的等着,姜怡琳没想到姜嬴还真收拾了包袱,她自个儿在前抱着孩子,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丫鬟在后背着包袱,主仆三人冷冷清清的往前院走。 “怎么……”心里巴不得姜嬴没人挽留是一回事,真的看到这一幕,姜怡琳有些不敢置信。 春漾顺着她的话问,“小姐,这真的吗?老夫人不是喜欢嬴姑娘喜欢得紧?怎么会同意她离开?” 姜怡琳也在沉思这个问题,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不禁摇了摇头,冷哼,“不管了,老太太心思深沉,谁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 “我现在只要能把她赶出去一次,出了这个门,想要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外面的世界处处都是危险,谁知道她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如此恶意的想着,姜怡琳本来只想看看确认一下的,眼下瞧姜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忍不住就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恰好通过一条小路拦在姜嬴面前。 “姐姐,你要走了,妹妹特意来送你一程。” 姜嬴脚步微顿,抱着孩子斜睨面前茶香四溢的姜怡琳,嘴角勾勒一抹平静的似笑非笑,“姜怡琳?” 入府这些天,姜嬴都像个活菩萨,没什么怒气似的。 这让姜怡琳没来由慌张,心想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底牌? 直到这一刻,被喊全名,姜怡琳忽然笑了,杏眸微弯纯善无害,“姐姐这是生气了?我还以为姐姐苦日子过惯了,无论面对任何挑衅都不会犯情绪呢,原来倒也不是那面瘫的泥菩萨。” 姜嬴退后一步,欣赏姜怡琳得意忘形露出来的真面目,徐徐开口,“你错了,是你让我大吃一惊才对。 “我喊你,是有一副对联送给你,上联:水至清则无鱼;下联:人至察则无徒;横批:人至贱则无敌!” “姜嬴,你敢骂我,你找死!”姜怡琳面色一变,本能抬起手,准备打姜嬴耳光。 后者昂着小脸儿,不紧不慢抬手,指间一枚银针闪闪发光,“打下来呀,别客气,打得越重越好! “看是你的巴掌厉害,还是我银针上的毒厉害? “这毒呢,也没多恐怖,不痛不痒,不伤性命,顶多就是浑身皮肤像被大火烤了三天三夜一样,熏肉都见过吧?哎对,就那样,不仅黑黄亮泽,还散发诱人的香气呢。” 春漾,“……” 小丫鬟惊恐的盯着自家主子的手,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姜怡琳一块熏肉脸的样子,整个人狠狠打了个寒颤。 而姜怡琳也被姜嬴的话吓得底气全无,那举着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敢挥下来了。 主要她不敢赌啊! 如今她除了这十六年养的一张脸和娇软身子,还有什么? 可又心中不甘,一张脸青白交加,咬着牙满是恼羞成怒。 姜嬴放下手翻了个白眼,“这就对了,我这乡野长大的性子,能动手就不想动口,少惹我,尤其私底下,明白了?” 说完,脚步一抬,压根没将姜怡琳主仆二人放在眼里的继续往前走。 姜怡琳羞恼得无地自容,跺了跺脚,朝姜嬴背影嘶喊,“你别得意,这个家,我不会拱手相让的! “原以为祖母多疼你,非你不可,如今竟都不管你去留,可以见得,你在祖母心中也没那么重要!” “啧……白痴!”姜嬴头也不回,如同没听到。 似玉跟上她的脚步,有些忐忑,“姑娘,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啊?老夫人并没有……” 被姜嬴扫一眼打断了,“似玉,再教你一招,感情的事儿呢,多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总之,最差的选择,就是轻易被他人语言左右。” 拙劣的挑拨离间手段,大女主的段位也不怎么样嘛? 何况老太太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可再清楚不过了,没来拦,绝对不是不在乎她! 姜嬴这边对自己的眼光充满信心。 厅堂里,几个银轮番劝了老夫人一圈,可算是将老太太的火气给降下来不少。 “若不是尚儿递了信,让老身等他过几日回来处置,我真是……套麻袋将洛氏打晕送去庵里算了!” 第81章 都居然任性起来了 几个银不约而同都被老夫人幽默的表述逗笑了。 心说老夫人才和嬴小姐相处没几天,旁的不说,自我开怀的功夫见长呀! “怡琳姑娘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妖妖娆娆的演戏,拿我们当猴子戏弄呢?”银蕊不忿。 主要是她的玩具没了,啊啊啊啊,会不会很长时间都见不着可爱的小公子了? 银栀咬了咬唇,“老夫人,那现在怎么办啊,不会就真的让嫡小姐走了吧?” “走?不能,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嬴姐儿。” 老夫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抚了下裙摆,利落的站起来。 “这样,你们去给我收拾东西,那母女二人不是厉害得很吗?惹不起躲得起,我也走就是了。 “去找嬴姐儿。 “她那余晖小筑二进的院儿,够让我这把老骨头挤一挤的,回头等尚儿回来,便是他们请我,也得看我心情好不好,肯不肯再回到这华贵笼子里头!” “哎呀,老夫人,您太坏了!” 反应过来的银栀忍不住短促的惊呼了一声。 银萍敲她脑袋,“什么话,不说清楚?” 银栀捏着帕子露出七八分奸笑,“嘻嘻,老夫人这一走,全京城不都知道是她们容不下老夫人?逼得堂堂一品诰命夫人有家归不得,届时便是国公爷回来了,也会不高兴。” 银蕊附和,“何止啊,回头整个京城都能好好瞧瞧,洛氏和她非要护着的冒牌货到底是什么秉性!” 打定了主意,大家麻利儿的收拾东西。 没多会儿,唐嬷嬷终于回来了,神色凝重,“老夫人,没有!老奴特意使人将坟冢扒了,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姜嬷嬷,只是一个空棺材!” “果然如我所料!”连氏眯了眯眼,越发觉得这个姜嬷嬷有点邪门儿。 当然,姜怡琳也不是好东西就是了。 这十六年,姜家上下对她不够好吗?洛氏拿她当眼珠子护着,大家伙紧着好的给她,没曾想还是养不熟。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果然是这么回事! “我知道了,你再派人盯着,查到她的去向。我倒要看看他们祖孙二人弄什么幺蛾子?”老夫人吩咐。 唐嬷嬷明白这件事很要紧,转身又去安排了一下,这才重新回到屋中,“怎么,老奴听银霜说嬴小姐离开国公府了?不止如此,老夫人也要一块儿搬到余晖小筑去住?”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不离开,怎么给某些人钻空子的空间呢?” 这话大概只有唐嬷嬷明白,因为“某些人”三个字,指代的不只洛氏和姜怡琳。 她脸色讳莫如深,“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那事儿,查到具体了吗?” 唐嬷嬷摇头,“没呢,老奴查了这么久,只发现有个宫里的宦官总半夜去找胡杏林,但他都是带着黑色兜帽去的,很大遮住了整颗头,又是晚上,盯梢的人不敢离太近了怕被发现,所以看不清脸,至今不知道那是谁。” “呵!”老夫人听了讽笑。 这个胡杏林果然有问题! 世风日下,往日里掏心掏肺对待的,反而个个不要脸的往人背后捅刀子。 简直可恨! 眼下,虽然不能从已查到的线索里确定胡杏林就是给她下毒的人,但估摸着也不远了。 所以连氏并非一时冲动要离开国公府,而是借势离开,好看一看国公府上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当然了,她走不走,不影响国公府正常运转。 好些百分百信任的人,都已经放到了重要位置上,确保老夫人能够远程操控。 万事具备,细软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夫人正当走,三个哥儿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康济堂门口。 “祖母不走,不……祖母是不要元臣这个孙儿了吗?” 嗯!主要是老二姜元臣哭得不行,“小孩子”一个,不知不觉沦为了大哥和三弟的哭替。 瞧着大家伙哭的眼睛像兔子似的,胸前的衣襟还湿了一大片,连氏心疼不已,紧紧拉着孩子的手。 “臣哥儿乱说,祖母怎么可能不要你。” 一边用眼神儿和唐嬷嬷商量,要不,把这个傻的带走? 哭得怪可怜的。 至于老大和老三,一个军队出来的性子坚毅沉稳,一个不学无术实则比谁都鬼机灵,暂时放在府里没问题。 唐嬷嬷眼底有几分犹豫,她是要跟着去的,如果她留下来,计策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是人都知道她和老夫人形影不离,只走一个,背后的人也不是傻子。 唐嬷嬷在考虑带姜元臣一块儿走的可行性。 底下姜元毅和姜元朗自从和解之后,现在默契也是不错的,当即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由姜元朗嘻嘻哈哈套唐嬷嬷的话道,“唐嬷嬷,祖母一向嫌弃别院伺候的不行,且家具年久失修,又潮又有味儿,这回出门,是去别院还是庙里清修?要不孙儿叮嘱一下合家坊,让他们送些祖母喜欢的鸡翅木、梨花木的家什过去?” 不着痕迹的打听老夫人的去向。 其实自上次老夫人被洛氏气得到相国寺住之后,三兄弟心里都明白,这个家,只怕是长久不了了。 姜元臣脑子不好,可能还感触不深。 老大姜元毅和经常往外躲的姜元朗,想起这事儿就头疼,结果果不其然,旧的问题没解决不说,还发生亲妹妹被换这般离谱的大事,等父亲回来,祖母和母亲,就很难一起共存了! 唐嬷嬷一时不查,嘴快说道,“我们哪儿也不去,是要去找……” “咳咳!”老夫人及时阻止。 但姜元毅、姜元朗都是何等精明的人儿,一个兵书兵法学得溜溜的,一个偷奸耍滑谁也没他厉害,转瞬的功夫,就猜出老夫人的打算了! “祖母,您这是要……去投奔嬴姐儿是吧?” 问着话,两人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了! 不会有错。 嬴姐儿前脚才出门,老太太破天荒把嬴姐儿放在心尖尖上的,居然没去阻止,紧接着收拾东西就说自己也要走,不是去追嬴姐儿是什么? 哦,倒也不是追,而是贴上去,把偌大的国公府直接扔下不管! “祖母……”顶着青黑眼眶的姜元毅欲言又止。 连氏瞪了他们一眼看向远处,“老身去意已决,你们都甭劝我,不走留下来作甚? “洛氏那么厉害,天天和我这把老骨头顶嘴吵架,更是为了一个非亲生的野丫头,要死要活闹得全府不得安宁! “我若不是看在她诞下你们几个的份儿上,何至于忍她?她倒好,变本加厉,不知悔改,还敢把我嬴姐儿赶走,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毅哥儿朗哥儿,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完径直吩咐,“唐嬷嬷,去,将二公子常用的东西都带上,我老太婆带他一块儿走。 “反正他现在呆呆愣愣,根本不讨洛氏喜欢,何必留在府里碍人眼呢。” 父母爱幺儿,老夫人也差不多,总是怜惜弱的那个多一些。 闻言,姜元毅和姜元朗蓦地对视一眼! 嗷不,姜元毅看不见,但他昨晚疯狂的点了一晚上安神香,所以这会儿眼睛的光感不错,能清晰的感觉出姜元朗在看他。 兄弟两个心里神奇的冒出同一个想法。 怎么着,祖母这是要厚此薄彼,将老二带去嬴姐儿身边享福去呀? 这也太让人嫉妒了吧! 因而,两人几乎立马异口同声的恳请道,“祖母,我们同您一起去!” “什么?你们也要离家出走?”连氏耳朵嗡嗡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孩子们都怎么了?居然莫名任性起来了? 第82章 如今顶多也还是妾 “祖母,我们当然是去保护你啊!”姜元朗灵机一动,嘴甜得跟抹过蜜似的。 姜元毅苦恼的捏了捏拳,心头暗骂老三狡猾。 为了跟去接近妹妹,连这种撒娇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卑鄙! 那他怎么办? 想了想,姜元毅觉得自己不适合走姜元朗的路子,于是乎,假装喝水却不小心将茶杯碰翻了,引得众人全都看向他。 姜元毅看不见大家的表情,但他知道,祖母肯定心疼他的。 不由落寞垂头道,“好吧,如果祖母、二弟、三弟都想出去散心,和妹妹培养感情,那我作为大哥,便只好留下来看家,给大家创造无后顾之忧了!谁让我是大哥呢,孝敬祖母,友爱弟妹,是我身为姜家长子应尽的责任。” 姜元朗,“……” 不是,你什么时候友爱弟妹了?前两天叫人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不知道是谁! 想去就想去,还欲擒故纵,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原来是这种人? 老夫人信以为真,瞅着沉寂了一年多,明显消瘦憔悴的大孙子,于心不忍,“这怎么能行!要不,你还是与我们一起?这一年多,你也不曾出过府,正好春暖花开的,出去驱一驱阴霾也不错。” 老夫人自己说完都眼前一亮,这还真是个好机会! 难得毅哥儿自己提起,之前总劝他出门儿,他还犯倔不肯去呢。 在老夫人期许的目光下,姜元毅抬起半张脸,眼皮颤动,“可以吗?” 老夫人一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从前的威风凛凛好像被苦难磨没了似的,脑子一热,当即拍板,“可以,怎么不可以!多大的事儿,毅哥儿,朗哥儿,去,收拾东西,连带臣哥儿的一块,咱说走就走!” 之前没想带他们,是以为他们不乐意。 没想到…… 三个哥儿不愧是老姜家的种,老大老二还是她亲自教出来的,眼光比他们那个娘清明多了! 正好。 大家一块儿去,反正她也希望几个哥儿能和嬴姐儿好好培养感情! “是,祖母。”姜元毅目的达成,嘴角翘起淡淡隐秘的弧度,“祖母出门在外,孙儿们自是不放心的,便请祖母稍等片刻。” 姜元臣难得安安静静没吵闹,还似乎认真听了,完事站起来愉快的拍手,“好诶,可以去找妹妹喽!” 姜元朗星辰似的眸子光影流转,从前因为洛氏和姜怡琳的原因,他从未认真接触过两位哥哥,这几日这么一闹,大家的关系近了许多不说,他还惊讶的发现—— 大概、似乎、也许两位哥哥和母亲口中的有些差距? 小半个时辰后…… 洛氏身边的品竹缩头缩脑望风回来,几步迈进内室,看见洛氏正和姜怡琳试戴首饰呢。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摆了一大堆,金的,银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都是最时新的款式。 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品竹都眼睛看直了! 夫人果然是最宠琳小姐的,明明不是亲生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琳小姐才是真正意义上夫人带大的孩子? “好了,就这个金累丝嵌南珠的凤头钗吧!很是气派。明日咱们琳姐儿就戴这个去,让勤王、勤王妃好好看看什么是端庄贤淑的气度,哪里是那个乡野丫头能比的?” 洛氏决定明儿带姜怡琳出去走动走动。 不管老夫人怎么说,她仍把琳姐儿当亲女儿,什么“三日之期”,她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促成琳姐儿和言酌的婚事! 而她们明儿要去的,正是勤王府府上。 只要老勤王和勤王妃都满意琳姐儿,看老太太还有什么话说! 洛氏一边给姜怡琳戴发钗,一边满意的看着镜子里道,“不用怕她,她啊,原先是妾,如今顶多也还是妾。 “不然娶一个野丫头当王妃,言郡王不怕笑话,勤王妃还能不气恼不成? “你是不知道,勤王妃自个儿就门第低,最在乎的便是人家拿出身说事儿,所以她给亲儿子相看的时候,都清一色着眼于那些高门大户的闺秀。 “可惜啊,她能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人家满意的,她又嫌弃,以至于言善都二十岁了,房里通房好几个,还是没定下合适的亲事。 “年前老勤王发了话,长子先成亲,二子后成亲,所以勤王妃急着呢,哪有时间重新挑? “何况还是皇上赐婚,只要没有大的风波,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话说千回,还是那个意思,姜怡琳能嫁入郡王府! 后者却难得清醒一次,没太相信洛氏所说,冷静抬眼瞄到品竹身上,“祖母……当真离开了?” 洛氏放下手一块儿看过去。 品竹眉眼间闪现兴奋,“是呀,真走了!夫人,老夫人一走,您就是府上最大的,就像前段时间老夫人去相国寺礼佛一样,咱们又自由了,想干啥干啥!” 对于正院的人来说,确实是这个理儿。 任何时候,当家夫人和婆婆相处不好,受苦受难的都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品竹自从见过姜嬷嬷被折磨成那样之后,就偶尔晚上做噩梦。 很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姜嬷嬷。 当然了,那是姜嬷嬷做了错事,罪有应得,但品竹还是忍不住心虚害怕。 这时候老夫人走了,她松懈的喘了一口气。 洛氏闻言,明显也是心里一松,紧绷的肩膀缓缓沉下来,“哼,走就走,还想拿离家出走威胁我?我才不上她的当。之前去相国寺,嘴硬说不回来了,最后还不是没待几天就自己回了?这老太太啊,年龄越大越糊涂,瞧把那野丫头当小祖宗似的,至于吗?我自己的女儿我还没怎么着呢。” 这话虽然不是夸姜嬴的,但当洛氏自然说出“我自己的女儿”时,姜怡琳的眼底快速闪过一缕暗沉。 同时也看到了品竹高兴表情下的欲言又止。 下意识冷冷睇了她一眼,“有什么话,没长嘴一次说清楚吗?” 品竹低下头,“是!其实……其实除了老夫人,三位公子也不在府里了。” 洛氏讶异,“什么叫不在府里了?” 老大眼瞎,老二痴傻,都很长时间不出门去了! 至于老三,那就是个不着家的,别说三天两头不在府里,就是三月两月不回来一趟,洛氏也不觉得奇怪。 因此实在没听懂品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怡琳目光幽沉,暗影浮动,“你的意思该不是,大哥二哥三哥,也跟着祖母离家出走了吧?” “他们?离家出走?这怎么可能!”洛氏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夸张的反驳道。 结果品竹怯怯的点头,还缩了缩脖子,“夫人,小姐猜的没错,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都让下人收拾了包袱,和老夫人一块儿走了……” 品竹说完,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好几息。 过了会儿,洛氏才猛然爆发,“胡说!这不可能!品竹,你胆子肥了敢骗本夫人?” 后者颤身跪下,“没有,夫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洛氏一瞬间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冷声道,“呵!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跟着老太太一块儿抵制我?他们可都是我亲儿子啊!我怎么会生出这么几个混账东西!” 姜怡琳脸色黑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氏叫嚷几句非但没有舒坦,反而更气了,“混犊子!旁人也就罢了,老三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最疼琳姐儿了吗?怎么也跟着老太太……不对,我知道了,琳姐儿,老三肯定是假装融入他们的,实则是卧底到他们身边给你探听消息,一定是这样!” “是吗?”姜怡琳轻疑。 洛氏握着她的手,“不会错的,老三的脾性母亲了解,而且你们这些年关系最好了,你还不相信他?” 姜怡琳转念一想,也是,她和三哥关系最好! 凭她这些年承包了洛氏的期望,让三哥无忧无虑快活潇洒,他也不至于背叛自己吧? 这么一想,心里忽然变得有底气许多…… 第83章 娘亲蔫坏蔫坏的! 扯了扯嘴角,姜怡琳兴冲冲吩咐品竹,“那你继续盯着,如果三哥有消息传递,一定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品竹立马应了,心头却有些疑虑。 三公子,真的是为了小姐才跟老夫人走的? 可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似乎把养的最爱的画眉鸟都带走了,如果只是做戏,需要连爱鸟也一并带走? 余晖小筑。 姜嬴看着门口站着的一老三少,有点懵逼。 啥玩意?一帮跟屁虫? 【哇哟,这不是我那下场一个赛一个凄惨的祖奶奶、傻大舅、二舅、三舅吗?他们怎么跟来了?】 【难道是闻着味儿,知道娘亲在烤肉吃?】 【娘亲,别让他们进去,我得不到吃的,他们也不能吃!】 小言挚无比护食的,一下子抱住姜嬴的脖子,顺道唇瓣自然的吮吸几下,正好吮在姜嬴的锁骨上,弄得她有些酥麻想笑。 一边笑,眼眸自然的弯起来,“祖母,你带着哥哥们来劝也没用,我不想回国公府了! “与其在一个不受欢迎的地方被排挤,还不如就住在这京郊,安安静静无人打扰也挺好。” 小姑娘眉眼弯弯,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半点看不出是生产过的。 阳光从侧面洒在她身上,格外轻盈夺目,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说着话,嘴角不高兴的轻瘪,娇俏明媚又可爱。 三个元一错不错的看着,几乎忘记了眨眼。 妹妹好漂亮好可爱啊…… 姜嬴却内心各种吐槽。 大女主戏太多啦,应付起来好累! 洛氏更是不讲道理和犯贱,在国公府住了三天,比在外面三个月都心累。 她也可算是体会到了高宅大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什么滋味儿! 这才一个姜怡琳和洛氏就将她弄成这样,郡王府勤王府岂非更是灾难? 因此,姜嬴更抵制嫁给言酌了,甚至都巴不得姜怡琳赶紧嫁过去,她想怎么祸害言酌就祸害吧,如果言酌还像上辈子那样耳不聪目不明,被姜怡琳害死,正好成全了她去父留子的愿望不是? 却不料,老夫人笑盈盈的,诚恳又高兴,“不是的,嬴嬴,我和你三个哥哥并非来劝你回国公府,而是来投奔你的。 “你那个娘……嗐,不提也罢,但是祖母和毅哥儿臣哥儿朗哥儿,坚决站在你这一边! “什么狗屁国公府,嬴嬴不喜欢,我们便也懒得住在那里,嬴嬴在哪,祖母在哪!” 这话听着肉麻,姜元毅嘴角抽抽不知道该怎么接。 姜元朗假装看天,其实脚趾抠地,好不习惯。 唯独痴傻的姜元臣,点头如捣蒜的附和,“是呀是呀,妹妹在哪,臣哥儿在哪! “我、我还想吃妹妹给的牛轧糖,不回国公府,娘亲凶,娘亲不喜欢臣哥儿,妹妹喜欢臣哥儿……” 姜嬴,“……” 这样的吃货真的读书比较厉害吗? 她很怀疑! “可是我这……应该不够睡吧?” 姜嬴话刚落音,姜元毅张口就道,“我睡柴房。” 姜嬴,“……” 没等她表态,姜元朗也道,“我打地铺,正好给祖母守夜。” 姜嬴,“……” 姜元臣磕磕巴巴凑热闹,“我……我可以和妹妹一起睡吗?还有小外甥,因为他有宵夜吃!” 姜嬴,“……” 眨眨眼,她回头问似玉,“什么宵夜?” “什么宵夜?”姜元毅姜元朗恰好也跟着异口同声。 蓦地三个人目光对在一块儿,七分尴尬,两分无语,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交织。 似玉咯咯一笑道,“没有啊,会不会是姑娘喂奶不小心被二公子看到了,他以为在吃好吃的?” 姜嬴,“……” 姜元毅,“……” 姜元朗,“!!!” 两道视线直直的瞪向傻不愣登的姜元臣。 一起暗骂,这可不行! 虽然老二傻乎乎的啥也不懂,但他毕竟是成年男子,以后必须做好防护工作,不然岂不是纵容他冲撞妹妹? 老夫人反应更快,指派道:“银霜,以后你去嫡小姐身边伺候,不管是咱们府上三位公子也好,还是外面各种乱七八糟的男人,一律不准近嬴姐儿的身!总之,万莫再发生这种令人误会的事儿!” 银霜高冷,是几个银中唯一会身手的,而且功夫好像还不错。 一听这话银蕊不干了,贼兮兮的跳出来,“老夫人,光银霜姐姐一个人怎么够,要不把我也派给嫡小姐吧。 “我会说书讲故事,若是嫡小姐不开心,我正好给她逗乐子。 “还有啊,照顾小孩儿我拿手,正好帮着似玉姐姐分担一下照料小公子的辛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银蕊这就是馋了。 见过馋钱馋肉馋帅哥的,倒是少见未婚小姑娘馋娃娃的,唔! 姜嬴似笑非笑看着银蕊,天马行空想道,穿越大神是不是弄错穿越对象了啊? 它要是给银蕊穿来无痛当妈多好! 面对和蔼可亲的老夫人和别扭但傻得可爱的三位兄长,姜嬴经过不久的挣扎犹豫之后,还是收留了他们。 不过倒也不用睡柴房打地铺那么夸张。 小筑里面恰好有五间正房耳房,其他还有几间比较小的单间,正好给四个银两人一间。 唐嬷嬷和老夫人一向形影不离,正好住一块儿也不用单独安排了。 刚刚进入二进院,姜元臣便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哇,好香,是什么味儿啊?” 姜嬴,“回来的时候路过市集,刚好看见有卖新鲜羊肉的,就买了一挂然后香喷喷的羊肉串儿吃。” 实则是这段日子喂奶,她都尽量听陈妈的吃得非常清淡,但今儿出了姜国公府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差,还有突然爆发的委屈—— 一个人无缘无故穿到这个地方,稚儿弱母,身份微末,无依无靠,亲人凉薄,面对这些,她其实也并非表面上的完全不在意。 心里堵得慌,所以就想吃点重口味的调剂一下。 眼下既被抓个正着,姜嬴也懒得藏着掖着,吩咐似玉,“你去告诉陈妈,多的羊肉便不必腌制放起来了,全都穿成我说的大羊肉串儿,另再弄一个羊杂锅子,今日我请客,让祖母和三位哥哥吃个痛快,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吃完了再说!” 闻言老夫人眼眸闪了闪,心想自家孙女儿怪聪明的啊,自己才刚登门,就晓得她是有事儿? 三个元倒是不知老夫人的打算,全部被炙烤羊肉串儿的味儿弄的心神不宁。 好特别的烤肉味道啊! 就连行军打仗经常吃烤肉的姜元毅,都忍不住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麻辣焦香,顿感食欲大动。 感觉失去的视力,好像正以嗅觉、味觉的方式清晰的回到他的身上。 姜元臣直接是哈喇子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一边擦一边道,“好吃!这肯定比牛轧糖好吃!” 噔噔噔跑上前抱住姜嬴胳膊,“妹妹,臣哥儿要吃烤羊肉,走吧,我们快点去吃。” 姜嬴被他闹得没办法,就先把孩子扔给眼巴巴的银蕊了。 小屁孩儿还不高兴,【笨娘亲,又心软了!】 【这才多会儿啊,再坚持一下啊!凭什么让他们住下来?】 【还吃我垂涎欲滴的烤羊肉,暴躁!生气!什么时候我才能一夜长大嗷嗷嗷!】 姜嬴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蛋,爱不释手,“别不高兴了,娘亲知道你也想吃,但谁让你没长牙呢?这样吧,回头娘亲吃了烤羊肉,说不定奶里也有这味儿了,你好好品一下就是了。” 小言挚,【……】 你品!你细品!笨娘亲真是蔫坏蔫坏的! 一顿烤肉吃得姜家三兄弟舒坦极了,最后几乎将十斤左右的新鲜羊肉全部吃光! 还有大概三四斤羊杂锅子。 这还是老夫人脾胃虚,没有吃几口的情况下。 姜嬴扫了眼脚边的骨肉眉头紧蹙,心里已经暗暗在盘算,这几个家伙要在这住多久啊? 照他们这种吃法,自己会不会养不起? 要不要寻个机会要点生活费什么的? 月光下,老夫人看着院中三个孙儿一个孙女,一起斯哈斯哈吃麻辣羊肉串儿的画面,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温和的目光似是要将这一刻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定格。 姜元朗吃完最后一口,发现姜嬴看他那种如芒在背的目光,忍不住用手肘捣了捣姜元毅,“大哥,我感觉不对啊,妹妹为啥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咱们?” 第84章 不能傻乎乎成亲 “奇怪??”姜元毅眼皮跳了跳,放下手中的食物,表情很难评。 这臭小子故意的吧?明明知道他看不见! 姜元朗注意力都在姜嬴身上,没发现,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形容道,“就……就看流浪小狗那种眼神知道吧?有点怜悯,又有点嫌弃。” 姜元毅,“……你是狗,我和老二不是!” 正好此刻姜元朗手里有块羊骨肉啃得差不多了,舍不得丢,放在嘴边打算再嗦几下骨髓,冷不丁听到这句,这嘴……瞬间不好下了! 看着香喷喷的骨头陷入两难。 不嗦,可惜,嗦,那他不真成流浪狗了? 挣扎半晌,姜元朗最终帅气的把骨头往后一扔,迎着姜嬴疑惑的视线干笑道,“嘿嘿,妹妹厨艺一绝,三哥我几乎吃遍整个京城,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炙羊排。”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真性情,从不违心恭维旁人。 当然,也不会昧着良心颠倒黑白。 所以,好吃就是好吃,就算是才接受的妹妹,也能自然夸赞。 “谢谢。”姜嬴看了看天,“时间不早了,孩子睡前都习惯吃一顿奶,你们也早点回屋洗漱睡觉,我先走了。” 别以为她没看到姜元朗刚才的小动作,哼哼,谁能抵挡美食诱惑? 何况她用的配料,也都是空间产的。 还有些是古代没有的,比如鸡精、蚝油…… 今天她从姜家跑回来,就是故意和姜怡琳拉锯,看看攻略家人的效果如何了,却没想老夫人直接带着三个哥哥追了过来,这让姜嬴成就感满满。 就算被蹭饭,也心甘情愿了。 “嬴姐儿,你等会儿。”她起身刚要走,老夫人笑眯眯的挽留。 一面冲唐嬷嬷招手,一面瞪了一眼三个元,“小时候教你们的规矩白教了?” “什么意思?”姜元朗一脸懵。 姜元毅倾身靠近他耳边,“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姜元朗,“……”听不懂啊。 “大哥,咱能说人话不?”姜元朗问话的功夫,唐嬷嬷迅速回房拿了一个匣子过来。 姜元毅歪了歪头示意雨雾也赶紧去拿。 就连雪枝眼睛转动两下,一抿唇,也很快的跑去了。 唯独姜元朗还一知半解,视线四处飘,那样子逗的老夫人有些想笑,这时,姜元毅闷笑一声,才算是好心告诉他,“君子,当不吃白食。老三啊,有空多读点书吧!” 姜元朗,“……” 眨眼功夫,姜嬴面前就多了四个匣子,分别是唐嬷嬷、雨雾、雪枝和桃酥捧给她的。 不说姜元朗也是妥妥的吃货呢?瞧他给小厮取的名字,都如此独具一格。 这次除了老夫人,就只有姜元臣带了两个下人。 一个丫鬟雪枝,一个小厮雪域。 毕竟他情况有点不一样。 姜元毅和姜元朗便都只带一个。 姜嬴诧异不已,看着连氏开口,“祖母,这是?” “住资。我们这么一堆人跑来你这儿,哪有让我们嬴姐儿破费的道理?何况你还给我们做这些美味饭食,如果这算是欢迎的话,祖母当然不能缺了表示,你三个哥哥也一样的!” 姜元毅,“收下吧,大哥的心意。” 姜元臣,“祖母说的对哦,当哥哥的就该宠着妹妹,所以元臣把这些年攒的所有零花钱都送给妹妹,买胭脂水粉,漂亮衣裳!” 上面两个哥哥都发话了,姜元朗怪尴尬的,因为他刚刚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祖母在他们离家的时候,非要让他们带上现有的所有银钱不可。 原来是这个作用! 他不自在,不是不愿意给,而是以前没和大家一块儿亲近的生活,显得他很跟不上节奏啊! “咳咳”两声,姜元朗才不自然的道,“给……给你的,见面礼,伙食费,随你怎么定义。” 姜嬴看着面前四个盒子,终是没忍住嘴角扬了起来。 莞尔一笑,“谢谢祖母,也谢谢大哥、二哥……还有三哥。” “妹妹!”姜元臣咧嘴一笑,满是激动,抱着手臂在原地转圈,“好诶,有妹妹了,又有妹妹了!” 这会儿的他,还无法认清姜怡琳是个什么货色。 只是本能的更亲近姜嬴。 看着姜嬴收下“见面礼”,老夫人很欣慰,几个元反应各异,但无疑都还算愉悦。 尤其姜元朗,一眨不眨盯着姜嬴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却一遍一遍回响她刚才那声“三哥”。 听起来,是比琳姐儿要甜些呢! 回屋把小言挚喂了,姜嬴才慢吞吞开宝箱。 前者一边打饱嗝,一边絮叨吐槽,【娘亲坏!娘亲骗人!奶里根本没有羊肉味儿!】 【呜呜呜呜,我想吃肉。】 【娘亲的奶虽然好喝,但就越来越不顶饱,而且……素,太素了,真的好想念肉的味道!】 姜嬴忙着开盲盒,直接忽视猴儿子的心声。 却在几个箱子全打开时,小言挚猛的“哇”了一下,原本昏昏欲睡,犹如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似的眯缝眼儿,一下就来了精神,脑袋都昂起来了! 【钱钱钱,好多钱!】 【这是祖奶奶和三个舅舅送给娘亲的?】 【这么多!该不是走之前一不做二不休把家偷了吧?】 不怪小言挚惊讶,便是姜嬴都觉得心虚。 会不会哪天姜国公——也就是她那便宜爹从边关回来,告她歪门邪道、蛊惑人心吧? 不这么想,外人肯定很难理解,为啥老夫人和三个哥哥,都一人给了她一匣子银票! 三个哥哥还好点,十两二十两的毛票居多,老夫人那一匣子,却全都是一千两的,加起来足足有5万两之多,折合成她的计算就是5000万毛爷爷。 这是什么概念?! 她一夜之间成千万富婆了? 本来以为自己手上几千两银子,就已经还不错了,现在却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更别说还有三个哥哥的加起来也有上万两。 姜嬴咽了咽口水,眼睛发花,面前的银票看起来极不真实…… 猴儿子却接受迅速,靠着枕头“桀桀桀桀”奸笑出声。 他现在长大了不少,除了不会说话,笑和哭都业务十分熟练了! 【哎哟喂,几个舅舅突然懂事了嘛!】 【挺好,还算上道。】 【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其实几个舅舅除了疾病,情路更为坎坷,如果这辈子醒悟过来的笨娘亲能够治好他们的话,那等他们讨媳妇儿的时候,我可要帮着一起相看!】 【绝不能让他们傻乎乎就成了亲。】 第85章 反正他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啊,傻大舅指腹为婚的对象孙若嫣,分明就是个见异思迁的,不久之后她会因为傻大舅眼盲而退婚,还为了保自己的名声往傻大舅身上泼脏水。】 【傻二舅更别提,原本与国子监祭酒家的嫡女互相赏识,暗生情愫,就等着二舅考上之后成秦晋之好,结果祭酒夫人反口,直接不承认当初是嫡女木宛白与二舅定的亲,而想将不受宠的庶女木子衿塞给二舅以图鱼目混珠,以至木子衿无辜冤死,二舅也被千夫所指。】 【三舅嘛,因为不着急成亲,倒是比前两个舅舅稍微好些,不过却被洛氏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找个靠谱的高门媳妇儿重新撑起门楣,因此错过了自己最喜欢的商户之女沈小小,后来被当街打死后,还是沈小小给他收的尸呢!】 哐当—— 屋子里传来清晰的木匣子落地声。 里头厚厚一叠银票全部散落在地。 小言挚翘起脑袋看了眼,砸吧砸吧嘴,【笨娘亲又发愣?真是的,好愁呀,连一个钱匣子都拿不住。看来要靠她改变舅舅们的命运,果然有点难。】 【不成不成,我得快点长大,起码能说话了和三个舅舅沟通也方便!】 “咿呀呀……”不知道姜嬴能听他心声的小言挚,试图用婴儿的方式引起姜嬴的注意。 后者捡起地上的银票,心头五味杂陈。 莫名觉得这三箱子有零有整的银票,变得滚烫和沉重了起来。 到了床边,小言挚一双小手扒拉扒拉,最后竟摸出了姜嬴放在枕头底下的银针包,笨拙的伸到姜嬴眼前,还没长好的声带发出含糊不清的“救……”“救……”音节。 意思很明显,是想姜嬴先替几个舅舅治病。 姜嬴把银针包接在手里,重重叹了口气,“唉……不是我不替他们治,而是这需要时间,并且他们得百分百信任我才行。” 如果不相信她的药,彼此还是防备状态的话,神仙都没办法。 不过姜嬴最后还是决定一试。 喊了似玉进来哄小言挚睡觉,姜嬴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配出三种药来。 一种活血化瘀的常用药。 一种明目凝胶。 还有启智丹——《九九辅忆汤》的升级版,之前不愿意做,主要步骤太过麻烦而且容易引起怀疑。 可姜元毅和姜元臣的磨难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必须赶快把人治好,绝不能再发生上辈子那种,一个被冤种退婚,一个莫名奇妙背上命案! 就算只是看在两匣子银票的面上,姜嬴也非得尽力不可。 当即,她就吩咐似玉把这三样东西分别给三人送去,“记住别送错了,姜元毅的是明目凝胶,姜元臣的启智丹,最后这个白色膏药才是给姜元朗的。” 前两个比较棘手,至于姜元朗……还能拖拖。 三人洗漱完,刚要灭灯睡觉,冷不丁收到姜嬴的“礼物”,都很手足无措。 于是三人偷偷摸摸凑一块儿了。 当然,姜元臣是被迫的,他还以为是和他玩儿,那叫一个高兴兴奋,“大哥,三弟,嘿嘿嘿,你们不睡觉,难道是想和我玩捉迷藏吗?” 姜元毅,“……” 姜元朗,“……” 两人脱了鞋子,坐去床上,放下纱帐,“对对,和你捉迷藏,我们找,你躲,就只准在屋里啊,藏久一点,隐蔽一点儿,藏好了喊一声我们去找你。” 敷衍的打发姜元臣自个儿玩去,两兄弟躲在纱帐里嘀嘀咕咕。 “给我看看,嬴姐儿给你的什么。”两人异口同声,话出口忍不住都笑了。 三人的药品不一样,但是外观瓶子差不多。 还给细心的贴了标签条,免得他们弄错了。 由于姜元毅的明目凝胶需要用棉签蘸出来送到眼睛里,所以姜嬴又给他多弄了一个瓷瓶放棉签。 姜元朗看了咋舌,“啧啧,妹妹偏心啊,怎么你的多,我们的少?” 姜元毅不客气的睇了他一眼! 虽然他眼睛看不见,黑白眼仁却是正常的,这么做表情的时候,完全不会觉得他看不见,反而照样会被拿捏。 这不,姜元朗酸酸的声儿立马小下去了。 姜元毅摸索着手中的东西,沉吟道,“嬴姐儿好生聪明,一下就看出我们想要什么了,那……试试?” 姜元朗低头打开手里的药品,凑到鼻端闻了闻,味道和平日里用的跌打损伤药膏有几分相似。 看来并不是给他治心疾的,姜元朗下意识失望。 “怎么不说话,你不敢用?”姜元毅皱眉问道。 后者摇摇头,“没有啊,大哥不是你说的,我们这个妹妹本事大着呢,我就算和她接触不深信任不高,但我信你呀。正好我这个治外伤而已,给你们试试水,如果效果确实很好的话,你和二哥再用她给你们量身定制的药。” 姜元朗并没有不把姜嬴当亲妹妹,就是根深蒂固的纠结思想而已。 毕竟姜嬴是个姑娘家,还年纪那么小,姜元朗实在很难相信,她真的医术造诣颇高这件事! 闻言,姜元毅点点头,“那也行。” 实际上已经迫不及待要赶紧用那明目凝胶了。 恰好这时候姜元臣藏好了自己,咋呼呼喊了声大哥、三弟,姜元毅一下跳下床,“不如,我们先给老二用?反正他什么也不知道,还省了害怕。” 一听这话,姜元朗控制不住五官惊讶。 第二次迷之怀疑,他大哥,当真是正义之军出来的,而不是山匪出来的吗? 怎么他做事,总是透着一股山匪的奸诈? 瞅瞅,让老二给试药了,欺负一个坏了脑子的,这这这…… 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86章 她果真妙手回春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姜元毅闹着玩儿的。 待姜元朗撅着屁股又哄又骗将姜元臣找出来时,姜元毅早坐在桌子边用上了明目凝胶。 姜元朗一转身看见,拽着人的胳膊倏地一僵。 很快冲到桌子边,“大、大哥,你不说让二哥先吗,怎么……” “骗你玩儿的,你还真信了。” 姜元毅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残留的透明色乳膏。 他已经放进去有片刻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疼或者不舒服,相反,冰丝丝的让人神经不自觉放松。 哂笑的扯起两边嘴角,“我一个做大哥的,当然要身先士卒,这样的小事,就让我为弟弟们开路好了。” 姜元朗克制不住感动,丢开傻乎乎的姜元臣不管,自己也打开药瓶撸起袖子裤管,快速的往淤青的地方上药。 脸上的伤最密集,但他看不见,所以打算先上了四肢的,再找镜子涂脸。 见状姜元臣十分好奇,站在旁边伸出一根指头在姜元朗淤青的嘴角戳了戳,“三弟,你怎么受伤了?” 不问还好,一问姜元朗无比郁闷。 怯怯的抬眸觑了姜元毅一眼,小声,“大哥,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打脸?” 他可是京城纨绔四少之首,别的不成,光靠这张脸了。 万一真的毁容了怎么办! “老二,过来,大哥给你吃糖。”姜元毅懒得理他,扯过懵懵懂懂的姜元臣,打开药瓶摸索着倒了十颗药丸子塞到后者嘴里。 姜元臣就着水稀里糊涂吞下,俊朗的脸苦瓜似的,“大哥,这不是糖,一点儿都不甜,呜呜……” 姜元朗蹙眉狐疑,拿起药瓶扫了眼。 疑惑,“大哥,这瓶子上不是写一日三次,一次八粒吗,你怎么给二哥吃了十粒?” 姜元毅一怔,“啊?我看不见呀,你怎么不早说?” 姜元朗,“……”也得有机会说才行。 姜嬴可不知道三个哥哥吃个药还能有这么多戏。 第二日大家都没起太早,等陈妈做好了早饭,这才慢慢悠悠的起来洗漱吃东西。 “嬴姐儿,你这院子不错,虽然小了点,素了点,但格外宁静,晨起空气也十分清新,让人一晚好睡神清气爽。”老夫人住了一晚还挺满意。 吱呀一声,三个哥哥的房门也打开了。 每个人气色都非常不错,尤其姜元毅和姜元朗。 前者是中毒之后眼睛失明不说,双眼眼眶还终日呈现不健康的青黑色,行走的大熊猫一般。 对姜元毅剑眉星目的颜值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后者则是被之前姜元毅和言酌混合双打,弄得鼻青脸肿堪比猪头,但仅仅一晚过去,两个人的形象都有了质的变化。 姜元毅眼眶四周的黑青起码淡了三个色度,熊猫眼恢复成普通的黑眼圈模样。 姜元朗除了嘴角和额角还有点红之外,其他都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他是个臭美的,出门之前刚照了镜子,非常满意,当即惊喜的蹿到姜嬴面前,“妹妹,你果真妙手回春,大哥诚不欺我!” 姜元臣转动脑袋打量四周,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迷惘,不过也还没完全恢复。 伤情越久,治愈越慢。 “我的眼睛……似乎光感又好了一些?”姜元毅伸出手,模模糊糊居然都能看出指头的轮廓了。 老夫人见状迅速朝三个孙儿走过去,这个看看,那个摸摸,最后双眸泛红握住姜嬴的手,“嬴嬴,哥哥们的病不着急,慢慢来,千万不要累着自己,怎么还连夜给他们制药送去了?” 别人不知道,老夫人却是最清楚姜嬴的实力。 折磨她多年的老毛病咳疾,吃了那忘恩负义胡杏林好多年的药,不如她孙女儿大半个月,如今都快药到病除了。 所以,她是完全不怀疑姜嬴能治好两位哥儿的,顶多只是时间问题。 老夫人并不知道姜元朗心疾的事儿,不然估计更愁了。 姜嬴微微一笑,“没事的祖母,不累,早一日治疗,哥哥们就能早一日康复,你不说父亲快要回来了吗? “等他回来看到哥哥们病情好转,肯定会心情非常好的。” 主要是,连氏和三个元这么跑出来,把洛氏和姜怡琳丢在家里不管,姜尚回来就算不敢有怨气,也大约会觉得不舒服。 可如果儿子病情好转,相较之下,洛氏和姜怡琳受点委屈就不叫事儿了! 再说,洛氏的表现全府都看在眼里,到底谁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姜尚应该不至于判定不出来。 一听这话,老夫人眼睛亮了亮,表情更为欣慰,“对,嬴嬴考虑得好,到时你爹若知道毅哥儿臣哥儿是你治好的,只会更疼你这个亲生女儿,至于姜怡琳那个假的,就靠边站吧!” 吃完饭,老夫人问姜嬴有没有什么安排。 姜嬴摇摇头,“没有,不过我打算让陈妈去补充一些吃的用的,祖母和哥哥们住在这儿,好多东西都太简陋了。” “没,大哥觉得都挺好的。”姜元毅沉吟一声,眼珠子转来转去打量四周,新奇他恢复了一些的视力。 模模糊糊大致能看清这处院子的样儿。 别说,是挺简陋的,心里暗骂言酌堂堂一个郡王,居然这么抠门儿! 回头必须给妹妹置办一个单独的,漂漂亮亮的院子或宅子。 姜元朗却是没客气,“那,妹妹,能不能给三哥置办一个浴桶?哎对,给你二哥再多买几身衣裳,他太顽皮了,有时候一天要换几次呢,多点换洗比较好。” 要不说他粗中有细呢? 再一个,他和姜嬴还不算熟,总觉得光自己要东西的话,挺不好意思的。 姜嬴笑了笑,应了,“好,三位哥哥以及祖母都给了我许多钱,这些钱不花点回来,我心里还不安呢。” 结果姜元臣却突然站起来说了一个“不”字。 大家下意识看向他,后者完全不似平日那般小孩子气,咬咬牙神色坚定,“我不要衣裳,如果可以,给我买几本书成吗?” 书籍,以前是姜元臣最喜欢的东西,日日不离手,读书破万卷。 但受伤变傻后,他都多久没提过“书”这个字了? 老夫人看着姜元朗眼中陡然坚定的神采,莫名有种老泪纵横的鼻酸。 这么长时间,太不容易了…… 唐嬷嬷也很激动,搓搓手站到连氏身边,“老夫人,二公子这是……有好转了啊!” “是,谁说不是。”老夫人火辣辣的目光,从姜元臣身上挪到姜元毅身上,最后定格住姜嬴,正要说什么,院门响起叩击的声音。 “谁啊?来了来了!” 陈妈赶紧小跑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继勤王妃身边的心腹丫鬟白芷。 她看见连氏在这儿,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只客气的福了福身,“姜姑娘,我家王妃请您过府一叙。” 姜嬴不想去,神色淡淡的,“我一粗鄙村妇,与高高在上的勤王妃云泥之别,没什么好说的,白芷姑娘请回吧。” 上回去,佟氏就差点没把自己关起来,姜嬴又不是有受虐倾向,搭理她才怪! 结果白芷显然是有备而来,抬头看了眼连氏,轻轻柔柔道,“姜姑娘,有关你最近的新鲜事儿,我们勤王妃差不多也知道了,这不,您嫡母和嫡姐也在勤王府,所以王妃便想喊你一块儿去叙叙,顺便协商一下下个月的婚事。” 闻言,反应最明显的不是姜嬴,而是老夫人,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那对母女去勤王府了?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所谓!” 如此上赶着,丢人现眼,实在把姜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老夫人简直恨不得直接冲去勤王府把人逮了! 姜嬴却比老夫人冷静得多,注意到了白芷话中的“嫡母”“嫡姐”等称呼,心想这难道以为她是庶女吗? 只有庶女才管主母和主母的女儿叫嫡母、嫡姐。 当然外室生的孩子也一样这么叫。 可她怎么会这么误会?难不成洛氏这样说的? 思及此,姜嬴越发觉得可笑,也更加不想去和她们白费唇舌了,直接拒绝到底,“不去!陈妈,送客!” “你——”白芷瞠目结舌,终于理解为什么赵嬷嬷可不愿走这一趟了,当然也是因为她上次受的惊吓还没完全好,所以轻易不出门。 “姜姑娘,我们王妃要传一个臣女,断没有哪家小姐敢不从的,您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白芷开始给姜嬴施压。 奈何姜嬴说不去就不去,油盐不进。 老夫人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皱皱眉道,“白芷姑娘,我家嬴姐儿身子不舒服,你就别为难她了。 “这样吧,老身我随你去一趟,亲自和王妃娘娘说明,你看可好?” 为了嬴姐儿,她不得不去敷衍一下那所谓的继勤王妃。 也想看看洛氏和姜怡琳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搅家精,真是没有一天闲着让人省心的。 老夫人走了,三个元留下来给姜嬴助阵,不说别的,反正能保证一般人不敢来余晖小筑撒野。 呃……但是,好像不包含言酌? 第87章 她的回答本王不认 天色阴沉,眼看有一场暴雨将至。 言酌听齐刃汇报,说姜嬴回了余晖小筑还暗暗高兴,觉得她是不是想通了回心转意? 结果又听姜老夫人和三个大舅哥一块儿都搬了过去。 男人一脸莫名,“怎么回事,国公府住着不舒服,非要到本王那小院挤才香?” 齐刃不敢说话,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姜家的人性子都有点怪,难以捉摸,这点齐刃深有感触,因此变得谨慎了。 还是少说为妙! 主仆二人赶到的时候,连氏还没回来。 言酌带着齐刃正要往里进,忽见三个高大的身影拦在门口不远的地方,面色肃冷,“郡王爷这是要找我们小妹吗?” 出声的是姜元毅,别看他眼睛视物有碍,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场。 甚至于,一把黑色玄剑立于身前,双手随意一撑,一股子威严往外露。 言酌打过仗,自然知道这都是姜元毅从战场上培养的戾性。 至于剩下两个狐假虎威的花架子,他没有放在眼里。 注视着姜元毅,言酌往前走了一步,长身玄衣,五官疏淡,眉宇下压之间竟丝毫不弱姜元毅。 语气却难得和缓,“按理,本王该叫元毅兄一声舅兄。听闻嬴儿回来了,特来看望,舅兄这般拦着,莫不是嬴儿在国公府受了委屈不敢叫本王知道?” 贼喊捉贼,还能说得这般丝滑不要脸的,姜元毅第一次见。 下意识转了转长剑,“郡王爷,早些时候你继母差人过来,嬴嬴嫌烦没出面。 “如此,关于你们两人之间的婚事,她什么态度应该不用我们多说了吧?” 几个元也是今天才知,姜嬴并不想嫁给言酌。 而且继勤王妃还故意要给嬴嬴脸色瞧,人还没嫁过去,就要耍继母的架子。 一边吊着姜怡琳,一边拿捏嬴姐儿,这么好将国公府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算盘,她咋不白天多打几个瞌睡,白日做梦?! 言酌眼瞳眯了眯,“继母是继母,本王是本王,舅兄难道不知,我一向厌烦受她管束?” “那是你的事,无论如何,不要牵连我们嬴姐儿。” “是,舅兄说得对。” 言酌眸光一点点变得深邃,“所以,本王自己来找嬴儿问清楚,继母的问题不作数,她的回答我也不认。” “现在不是时候,祖母代替嬴嬴去了勤王府,在祖母没有拿回确切的消息之前,郡王爷不便登门,免得影响了我家小妹的名声。” 言酌不可思议,她连儿子都给自己生了,还有什么名声能影响? 大舅哥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雨点啪嗒啪嗒落下,砸在两个剑拔弩张的人之间。 谁也不肯退让,姜元臣和姜元朗两个更如哼哈二将一般,陪着姜元毅没有半点让步。 齐刃见状赶忙返回马车给言酌拿了把雨伞。 谁知姜元毅等人也有预备,而且是两个兄弟从旁一人给他打了一把,衬得爷这边就他一个人还挺可怜…… 齐刃一下子生了气,“爷,属下可以一人打两把伞!” 言酌,“……” 真是个关键时候就无敌显眼的玩意! 闭了闭眼,眼不见心不烦,“如果舅兄非要这么僵持的话,没关系,本王可以等老夫人回来了再说。” 说曹操曹操到,马车的声音轱辘轱辘驶近。 姜元毅也意识到是自家祖母回来了,但他不敢动,也没法儿动,所以赶紧歪头示意姜元臣出去接一下,而他则留在原地继续挡着言酌,免得这人钻空子。 “二哥快去,我会好好给大哥撑伞的。”姜元臣信誓旦旦道。 言酌扫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二舅兄恢复正常了? 之前老夫人还帮着姜嬴创造和自己单独说话的空间,所以言酌并不心慌,甚至于等着老夫人发话让路,好打大舅兄的脸。 结果谁知,一进门看到他在这儿,老夫人那叫一个生气,脸色一沉,疾风快步连淋了雨都顾不上,“他怎么在这儿?送客,我们嬴嬴不欢迎他!” 言酌不明所以,但没法和长辈争执。 齐刃张口就要说,这院子还是我家郡王的呢,你们占了便宜怎么还对我家郡王这么凶? 叫言酌有所觉先一步拦下,拱手做了个晚辈礼,“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我稍后再登门。”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强行进去见人,毕竟只要她不跑,见面的机会就很多。 何况就算跑,他认真起来,她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现在要紧的,是去弄清楚佟氏到底又做了什么,惹得一向沉稳的姜老夫人这般气怒。 想着心里就忍不住冷笑,佟氏,还真会给他添堵啊! 姜嬴听说言酌被赶走了,意外且幸灾乐祸。 祖母好样的!哥哥们好样的! 一进屋,便接了银栀手上的棉巾亲自给连氏擦淋湿的头发。 笑问,“祖母这是怎么了?走之前还让我把佟氏当个屁,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怎么自己跑了勤王府一趟,回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连氏闻声转过头来,卸了钗环的老人家少了雍容华贵的距离感,又多了几分亲近慈祥。 “傻孩子,我那是故意做给言郡王看的,你不是不想见他吗?” 呃……姜嬴羞愧。 她是不想见啊,但也清楚言酌身份贵重,祖母和兄长们替她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 婚事的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祖母在勤王府,肯定也遇见了不高兴的事吧?”姜嬴眼眸闪了闪,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是洛氏、姜怡琳和佟氏这样的组成,且不知多离谱呢。 这也是她今天无论如何拒绝的原因。 谁愿意搭理她们啊! 闻言老夫人深深看了姜嬴一眼。 姜嬴越发肯定自己没猜错,语气淡淡的自嘲,“祖母就说吧,我早做好心理准备了。” 连氏叹了一口气,“言酌那个继母,将姜怡琳带去勤王面前过明路了,后者不知这其中许多关键,竟然再次承认了姜怡琳的正妻身份。 “所以祖母才气恼言酌,小的没担当,老的又糊涂,竟一点看不出佟氏有意在这场婚事中捣乱。” 姜嬴冷哼一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不意外,老子这样,儿子也差不多。” 言酌上辈子不就被姜怡琳牵着鼻子走? 所以勤王被继室佟氏耍得团团转也没什么稀奇的。 姜嬴淡定如常,“除了这个,还有吗?” 第88章 他在说什么胡话? “四月初五,佟氏准备在勤王府给小言挚举办百日宴,庆祝勤王第一个长孙满百日。” 姜嬴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嬴嬴,她故意大办,就是想拆穿你外室的不光彩身份。 “听她的意思,还以为你是国公府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借着勤王府子嗣不丰,庶长孙也贵重的名义遍请亲朋好友,抬高了孩子,却狠狠打压了生母,更是让言酌养外室之事弄得人尽皆知,最终旁人都受损,好处全让她占了!” 姜嬴眼眸眨了眨,祖母分析得这样清楚,按理说,不可能让佟氏阴谋得逞才是。 但…… “您,答应了对吗?” 连氏从姜嬴手中扯走棉巾,反身拿给银栀,点了点头,“是,祖母答应了。” 姜嬴不解,“为什么?” 连氏哼了哼,“呵呵,她们想让你名声尽毁出丑,祖母能让她们得逞吗?正好,初五早上百日宴,下午祖母摆认亲宴,我看到时候真相大白,谁能小看了咱们嬴嬴去!” 姜嬴心中一热,看着连氏话都不会说了。 没想到连氏能为她做到这地步。 后者却没有在这个煽情的节点停留太久,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忍俊不禁。 “不过嬴嬴你不知道,继勤王妃也不是事事都如意的,祖母去的时候,王府里的下人个个哭丧了脸,祖母好奇问了一嘴,居然是出了家贼!” “哈哈,据说是将佟氏许多名贵的摆件都偷走了,偏偏佟氏关门闭户找了好几天,丫鬟婆子发卖了好几个,愣是宝贝的半点影子都没找出来。” “活该啊!” 姜嬴眼皮一跳,想到了空间里顺手牵羊的那一堆东西…… 没等她反应,连氏更是哈哈大笑愉悦至极,“还有还有,半下午祖母还没离开,佟氏身边那个赵嬷嬷慌里慌张,直说有鬼,丫鬟小厮吓尿好几个,说是佟氏屋里凭空冒出好多蚊虫蟑螂蚯蚓,密密麻麻,一定是冤魂变成来索命的怎么……” “佟氏出了大丑,一张脸调色盘一样,赶紧就闭门谢不敢见人了。” 不然她可能还没这么早回来。 想到最后勤王府那人仰马翻的场景,老夫人控制不住嘴角上扬,总算为自家委屈的嬴姐儿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虽然不是她亲手出的吧,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佟氏这等讨厌的东西,包括拎不清的洛氏,肯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姜嬴想象着那场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是在今儿爆发,她多少该去看看的。 这事儿闹了两天,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 尤其是佟氏之前曾大肆渲染,说她的院子大师批的风水,多么多么好,养人精血之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一面笑话的同时,一面对她的风评就更差了。 既是好风水,怎么会长蚊虫鼠蚁呢?莫不是真像赵嬷嬷说的,继王妃手段残忍害了人,所以才八字都压不住,冒出这等诡异事情来吧? 茶馆里更是有那大胆的说书人,将这事儿渲染加工,说得煞有介事,灵异非常。 后来还是勤王出面,呵斥教训了那些说书人和乱传谣言的人,这灵异事件的热度才慢慢下去了。 这时,离四月初五已经只剩下五天。 这期间,言酌都没能进得了余晖小筑,他还放下面子送了许多礼物上门,大到家具摆件,小到花卉食材,都让连氏冷着脸退掉了。 言酌重话不敢说一句,也不敢硬闯。 这让姜嬴体会到了一种被家人保护的快乐,不过她也清楚,这样下言酌面子的机会可能不长了。 果不其然,这天晚上言酌爬了她的墙。 深更半夜,趁着三个哥哥都睡熟了,祖母也爱莫能助的时候,姜嬴再次闻到了那股清爽的竹香,眼睛睁了一下继续闭上。 儿子的手轻轻拍抚她的脸,如果不是言酌爬墙,她已经被儿子哄睡着了。 “姜……” “嘘……” 姜嬴回头不高兴的制止了言酌的喊声,发泄了这么多天,说实话,她已经没有吵架的心情了。 想着,既然不来都来了,那么好好谈一下也不是不行。 直到把儿子哄睡,姜嬴才懒洋洋的起身出来。 言酌立马解释,“我只是有点想孩子了,老夫人不让我进门,你放心,我看几眼就走。” 那也没见你特意看呀? 坐在桌边寒凉的眸子一直盯着我是怎么回事? 姜嬴懒得戳穿他,垂目慢吞吞的倒茶,“言酌,就算我不做你的妾,孩子还是你的孩子,我保证不管哪一天,他都不会叫别人爹。这样你看成吗?” 说完才抬起头,目光一片平和。 其实姜嬴想通了,不管是“她”将言酌破了身子,还是言酌让她生了孩子,总归她已经不是少女又带个孩子,以后成亲的事儿甭考虑,带娃干事业正正好。 那么,孩子叫他一声爹又有什么要紧? 如果孩子长大了点,言酌又不似上辈子那么糊涂,那时候就算他愿意去郡王府跟他爹住几天,姜嬴也是不会反对的。 就好比现代的离婚夫妻一样,孩子,它有权选择跟爹还是跟妈。 就是不知道言酌会不会答应。 想到这儿目光落进言酌愠怒的瞳仁中,姜嬴便知道又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下意识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却不料放在桌上的手腕被言酌一把攥住,“只有五天了,你还是不愿嫁给本王?” 姜嬴哂笑,“王爷说的哪里话,正妻是娶,妾不过是纳,什么嫁不嫁的,我若是顺着王爷的话说,你是不是又该怪我没有自知之明了?” “姜氏,你在生气,吃醋!” 姜嬴笑出声,“王爷多虑了,原本我就身份卑微,从来不敢肖想太多,本本分分的当个透明外室,我有什么资格吃醋生气?” “那你为何不懂,我让人送来那么多聘礼,那是妾的份额吗?” 姜嬴一愣,倒是想起来他确实…… 还以为他是不在意钱财。 难不成? 看着姜嬴白嫩的小脸上疑惑与惊愕并存,言酌一字一句,认真郑重,“聘汝为妻,延绵子嗣,主持中馈,如此,你可愿意?” 姜嬴震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是,他吃错药了? 第89章 姿态暧昧 姜嬴本能朝言酌伸出手,想探他的颈脉。 结果她左手本就被言酌控制着,察觉她另有动作,言酌眼疾手快一下又将她右手拽住! 还是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 姜嬴,“……” 他看着她,双手擒着她的柔夷,左边在腰侧,右边在颈旁,四目相对,男人狭长的凤眸说不出的幽深,那里面还有姜嬴看不懂的淡淡涟漪。 “你是不是醉了?还是生病了?”姜嬴开口,同时右手用了力,反手间已经摸上了言酌的脉。 言酌很清醒,既没喝酒,也没像原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用五石散压制臂痛。 他一副任由姜嬴查验的慵懒姿态。 姜嬴摸了半天,的确没从言酌脉象上摸出他喝酒或嗑药的症状,也就是说,刚才那话,是出自他的本心? 这令姜嬴一下凌乱了。 狗王爷不按常理出牌! 他要是坚定娶她为正妻,而不是妾,只怕无论是祖母还是哥哥们,都会态度摇摆吧? “咳咳。”姜嬴低下头,使劲抽出自己的手。 言酌一开始不放,后来又突然松手,导致姜嬴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去。 被他长臂捞了一把腰扶住。 言酌眼中闪过静静惊艳,她的腰好软,好细…… 那次用了药,过去这么久细节记不清了,他也不是总回味过去的人,所以猛然间肢体触碰,新的感触真实曼妙,覆盖旧的。 言酌挑眉,内心冒出把这小女人娶回家也不错的想法。 就像齐刃说的,她医术好,放在后宅赚的是他。 这么一来,儿子有了,主母有了,一举两得。 越想越觉得可以,言酌悄悄在姜赢腰上停留片刻,这才放开,“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姜嬴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不怎么样。” “做正妻,你也不愿?” “有人不愿。” 她当然不愿意啊! 无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奢求,还是互相喜欢才步入婚姻殿堂的想法……但这是古代,所以不说也罢。 言酌闻言眼神又深了一些,“你愿意就好,其它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 姜嬴,“???” 不,她不愿意。 眼珠子直转,姜嬴想了一箩筐不是借口的借口,“没必要啊郡王爷,为了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费心多累啊?届时不仅赐婚的皇上不喜,勤王也恼怒,还让继母借故泼脏水,又满京城看笑话,多麻烦?” “说这么多,你还是不愿。”言酌目光幽幽,一阵见血。 姜嬴不说话了,垂头盯着地面。 余光瞄到言酌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想到自己诊脉发现的异样,她抿了抿唇,“我无意窥探郡王爷的隐私,不过刚才探脉的时候,发现王爷右手筋脉断裂过,后来虽然修复了但损伤已经不可逆,只怕有碍日常生活吧?” 小女人为了逃避,竟刻意强行转换话题? 言酌勾了勾唇角,假装不曾发现,“嗯,右手废了。” “左手呢?”姜嬴不着痕迹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的左手。 只要不说嫁不嫁的,她就心安。 “左手还行,尤其这段时间用过你的药石治疗后。” 这话没有半点水分,在这一点上,言酌还是对姜嬴十分刮目相看的。 这也是他改变想法的其中一个因素。 另一个因素,自然是因为孩子,他幼时丧母,没有享受过娘亲陪伴的幸福,因此自己的孩子能不留遗憾就尽量不留。 何况她养孩子确实好,一个七个月早产的孩子,三个多月了,没有一次生病不适。 这类早产的孩子,弱症都明显,就算在宫里一大堆太医伺候都一样。 她却有本事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壮实可爱,有这样一个主母,他直接都不用为自己将来的子嗣担忧了。 姜嬴恍然大悟,“原来你买那些药石,是做这个用,倒也可以。” “听你口气,好像本王的处理方式不算最佳?” “王爷又不懂医,能这么多年不放弃治疗,已经算最佳了,只是于我而言,王爷的右手还有救,左手……经过治疗也完全可以比现在更好。” 言酌不可思议,面部表情一下就大了,“你此话当真?” “编谎言骗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吧?” 忽的,她话音刚落,言酌便上半身前倾,炽烈的眸子牢牢锁住姜嬴。 薄唇开合,“如此,本王便更加不能放开你了。你说呢?” 姜嬴不闪不避,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可我,与郡王恰恰相反,我想用治手,与王爷条件交换。” 话到此处,言酌若是猜不到姜嬴的条件,那他岂不白活了二十二年? 正因为知道,所以哪怕内心早就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没有立马追问。 小女人的心思,十分直白,不嫁。 直白到言酌忍不住自嘲,自己就真的那么差吗? 她给自己下药,怀着孩子威胁上位,自己除了没去看她,不也没把她怎么样吗? 时至今日,他改变主意了,她倒是又任性起来? 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什么条件?” 姜嬴笑了,就知道他会忍不住,“取消婚约。” “你还真看得起本王,圣旨不同儿戏,你见过哪朝哪代发出去的圣旨收回的?” 姜嬴不管,“那治手和娶一个不情不愿的女人回家,你只能选择一个。” “本王可以先把这个不情不愿的女人娶回家,然后再让她心甘情愿给本王治手,犯得着二选其一?” “呵。”一个字,表达姜嬴的不屑。 要不说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德行呢,自从言酌表现出服软的姿态,姜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不,都敢给堂堂郡王甩脸子了。 关键是后者还没生气,好整以暇抿了一口茶,言酌有样学样,突兀的转移话题: “你知不知道,那个胆大包天将你调换,让你在杏花村吃了十几年苦的姜嬷嬷,其实没有死。” “昂???”姜嬴瞪向男人,眼神犀利如同倒刺。 第90章 如同本王待你的心一样 言酌格外耐心,温声软语,娓娓叙述。 将姜嬷嬷如何假死脱身返回杏花村?如何变着花样造姜嬴的谣?又如何让去查证的姜氏族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过程说得那叫一个生动。 姜嬴听完表情很白目,“所以,我没法认祖归宗了?” “那倒也不是,姜老夫人安排的人积极破除了谣言,还把姜嬷嬷亲自押送去了刑部,五日后你的燕归巢典礼并不会受到影响。” 狗王爷忽然言笑晏晏的好说话,姜嬴心中疑窦极了。 受什么刺激了?转性这么猛? 在姜嬴狐疑且蹊跷的神色中,言酌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只香囊,素色的,质地看起来不怎么好,姜嬴的视线被短暂的吸引了一瞬,很快就移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狗王爷开口之前,嘴角隐隐上扬。 “你怎么不怒斥本王背地里行事?” 他指的是派人盯着姜府,只要是和她有关的异动,必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姜嬴稳如老狗,“王爷的风格不是一直这般吗,何处稀奇?” 小人疑神疑鬼,上蹿下跳,君子以不变应万变。 姜嬴一下子就高端了的感觉。 言酌,“……” 居然还让她嘚瑟起来了! 自打生完孩子后,小村姑一天一个变,如今都让他有点看不透了。 言酌罕见的感到刺挠。 还不好说出来,这种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人一起刺挠。 他一对幽瞳,定定且含笑的看着姜嬴,“连氏嘛,倒是真心把你当亲孙女儿的,姜元毅姜元臣姜元尚,对你也十分袒护,整个国公府据本王这段时间观察,除了洛氏,其他人都不错,如同本王待你的心一样。” 姜嬴没忍住笑出声来,“前面的话我承认,至于最后一句,王爷还是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对她哪里好了! 是命令只能做妾好?大呼小叫好?还是怀疑质疑好? 也不知道狗王爷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本王若不是担忧你,怕你感情用事遭到蒙蔽,至于人手紧张还要专门调一队人盯着国公府?”瞧她那副不领情的样儿,言酌一气恼,没忍住冲口而出。 却在姜嬴睁大眼睛回看他时,局促的赶紧端茶掩饰,结果面前的茶水早已喝干了…… 见状,姜嬴犹豫一瞬自然站起身,端了茶壶给他添茶。 女人淡淡的体香随着她的动作而散发。 正所谓“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言酌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她闲时懒坐窗沿,一边品尝一边欣赏院中风光的画面。 鼻端香味轻盈,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叫人越发云里雾里,捉摸不透。 却又怪让人惦记的。 姜嬴倒完茶,低头间,正要瞧见言酌盯着她略有些迷离的目光…… 整个人怔了下,迅速坐回位子上,说话的语气兀的生硬: “瞧王爷说的,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王爷多喜欢我呢,实则不过都是为了孩子罢?而且对王爷来说,国公府功绩高,威信浓,本就该多派几双眼睛盯着。再加上孤儿寡母的一大家子,王爷一边忌惮一边多照顾一二,也是再正常不过。” 言酌,“……” 话都让她说完了,却一句也没说到点子上。 气得他大口大口,转瞬就将倒满的茶喝完,随后又将杯子推到姜嬴面前,“再倒满。” 姜嬴暗暗咬牙,想骂他幼稚,最终咽下去,认命又给倒满了,“是,这杯茶,便算是多谢王爷不同寻常的关心了。” 阴阳怪气。 言酌一口噎得慌。 姜嬴丝毫不觉,小心思转得飞快,“殿下特意说起姜嬷嬷,应该不只是想告诉我,她被抓去刑部了吧?” 方才言酌提到姜嬷嬷的时候,明显话里有话。 也不知道又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姜嬴有点苦逼的想。 只可惜她问完话,言酌有意晾她,便小口小口作出品茶的姿态,大有她不说几句好话,他就不透露的傲娇。 这让犯了好奇病的姜嬴内心猫抓似的。 好一会儿,直到她硬生生忍着难受没有开口,情绪平静下来,言酌反而欠欠的开口了,“是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没错。” “你想听吗?” “……” “本王敢说,应该是连氏都不知道的,或者,她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好奇害死猫,姜嬴没忍住,反问,“为何?” “一个下人而已,能够换子成功是占了当时天时地利人和,可这样的好运并非时时有,我不相信!一个嬷嬷罢了,祖母还能收拾不了她!” 况且不都送去刑部了吗,哪还有她坏事的机会? 姜嬴认定言酌是在诓自己,这男人腹黑得很,铁定是憋着什么坏。 这么一想,她就有了送客的冲动。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主要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得无比清楚。 如果他还是要一意孤行娶她,正妻也好妾也罢,实在抗衡不了,她也会“嫁”的。 没必要拿自己的小命赌气不是? 只是嫁过去,是乖乖的当个贤妻良母,还是没事儿拆个家出个走的,那就说不定了! 便是姜嬴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言酌摆谱摆够了,徐徐开口,“……有一种传自苗疆的蛊咒,下咒人以身养蛊,热血献祭,被诅咒人不光会厄运应验,还会将毕生所有好运转移到献祭人血脉相连的后代身上。” “本王怀疑,有人暗中引姜嬷嬷对姜家下了这样的蛊咒。” “背后之人行踪隐秘,身份不明,便是本王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在姜嬷嬷回杏花村与姜二姥爷谈话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 “本不欲打草惊蛇,奈何连氏也派了人去,快刀斩乱麻的捉拿了姜嬷嬷。” “你不知道,那老婆子被送往刑部时,嗜血癫痴,暗中用藏起来的瓷片一下一下划拉胳膊放血,口口声声喊着‘血债血偿’。” “那样子……见过的人都说不寒而栗。” 姜嬴听着这番话,心脏狂跳,耳朵轰鸣,眼睛死死盯着言酌的嘴巴。 他说谎!他肯定说谎的对不对? 天底下哪有这种邪门儿的诅咒! 可是,言酌丝毫不躲不避的沉重目光,让姜嬴心中期盼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很快慌张。 她想到了小言挚口中,关于姜家所有人那些匪夷所思且悲惨的遭遇…… 言酌没给姜嬴消化的时间,又缓缓开口,“你在相国寺的时候,曾给连氏诊出过中毒,本王没说错吧?” “只可惜,你的一片好心,却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连氏回来之后,快速将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掉,最后有了合理的怀疑对象,便是为她炼制药丸的胡太医。” “然而线索到他这儿,产生了令连氏都棘手的转折。” “原来,那胡太医啊,竟是与一位神秘的宦官勾结,才给连氏下药的。” “嬴儿,你很聪明,你猜猜,这个藏头露尾的宦官,他是谁?是他自己和连氏有仇,还是针对整个姜国公府?” “对姜家丧心病狂使用蛊咒的,又是谁?” “如此多的疑问、危险、算计和不择手段,等你当回国公府嫡小姐,你要怎么解决?是视而不见,还是抗争到底?” “所以,嬴儿,你不管是为了自己,孩子,还是整个姜国公府,嫁给本王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本王能查到这些,就证明了本王的能力和权势。” “无论你承不承认。” “你祖母暗中也查了很久,到目前,仍旧知其一不知其一。” “而本王,成功率不说十成,至少有八成。” “如此,你还要拒绝嫁给本王吗?你不管祖母,哥哥和父亲的死活了吗?” 第91章 想逃,逃不掉 直到言酌来无影去无踪,姜嬴还愣愣的呆在原地。 蛊咒?宦官? 这些事她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过,祖母没有向她透露哪怕一个字! 姜嬴前天还觉得奇怪,祖母怎么会舍得丢下国公府不管,毅然决然跟她搬到余晖小筑来,顺便还将三个兄长也带来了…… 原来是国公府遇到了麻烦事儿。 祖母应该是担心继续住在府里有危险,亦或另有打算,无论是空城计,还是迷魂计,恰恰证明了祖母在乎的人,也就他们四个。 至于被抛下的洛氏和姜怡琳,不怪祖母心狠,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心里藏着事儿,姜嬴这晚睡得极不踏实。 理性告诉她,言酌说的对,他是郡王,更是皇帝信任的堂兄弟,只要不是皇帝想灭了国公府,他都有手段能护住。 嫁给他,借助他的能力,是她如今帮助解决国公府困境最省力的办法。 倘若靠她和祖母撑着,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三位哥哥各有各的弱点,根本也帮不上忙。 可饶是这样,姜嬴心里还是有点儿抵触,不想被言酌算得死死的。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发现了她的没精打采,姜元臣疑惑,“嬴妹妹,是饺子不合胃口吗?” 说着还往嘴里迅速塞了一个嚼吧嚼吧,玉米味儿的,很好吃呀! 姜元毅则是已经囫囵吞枣的干了一大碗,从小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饭菜的味道不重要,快点把肚子填饱才重要。 否则万一有异动,放下筷子就要去打仗,饿着肚子怎么打? 闻言,擦嘴的动作愣了一下,说道,“不好吃?那嬴嬴喜欢吃什么,告诉大哥,大哥让雨雾去买。” “我看小妹莫不是生病了吧?”姜元朗没吃几口,立马也放下了筷子。 三双眼睛紧张的盯着姜嬴,仿佛她是什么脆弱的稀有物种一般。 最后连老夫人都惊动了,从上座抬起眼,吩咐唐嬷嬷,“去,拿我的帖子给嬴姐儿请一个太医来,别是哪里不舒服。” 姜嬴,“……祖母,我自己就是大夫。” “医者不自医,祖母瞧着你今天气色确实有点差。” 姜嬴摇摇头,目光从三位紧张的兄长和慈爱的祖母脸上滑过,内心有种酸胀的感觉,但更多是叹息,“祖母,我真没事。” 小言挚吃饱喝足,今儿倒是没有馋大人的食物了。 只手舞足蹈告状,【祖奶奶,娘亲坏,她昨晚和渣爹偷偷见面了。】 【脸色差?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 【哎,都怪我,克制不了小孩子的困倦,本来想偷偷听的来着,最后左耳进右耳出,早上啥也想不起来了!】 孩子大了,又胖墩墩的,乱动起来似玉都有点按不住。 惊呼了一声,“呀,小公子,别扭,奴婢要抱不住了……” 银蕊见状急忙上前帮忙。 桌边的几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待回过神,老夫人就让把孩子给她。 一边抱着摸摸小言挚软乎乎的肚子,一边看姜嬴,“真没事?” 姜嬴觑了调皮捣蛋的儿子一眼,点点头,“嗯,好着呢。” 站起身朝儿子伸出手,“祖母,要不还是我来吧,他现在跟个泥鳅似的,再累着祖母了。” 小言挚,【你才是泥鳅!】 “你们三个,吃饱了没有,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夫人忽然冲桌边多余不吭声的三个元努了努嘴。 结果三个人没一个动的。 老夫人嫌弃的扫了眼桌上的杯盘狼藉,心想,怪不得孙女儿有时候要喊挚儿猴儿子,瞧瞧,这饭菜给造的。 男孩子就是糙,一点儿不如女儿家乖巧。 过了会儿,见他三还没动静,老夫人蹙蹙眉,“怎么还不走?” 姜元朗第一个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鼻子,“祖母叫我们?” “对啊,我和嬴姐儿有悄悄话说,你们不都吃饱了吗,还杵这儿干啥? 老大去锻炼,老二读书,老三你不是爱抓蛐蛐?去吧,这附近田挺多,你多抓一点,回头好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斗蛐蛐玩儿。” 姜元朗,“……” 好好的,揭什么黑历史? 姜元臣倒是比较自觉,他现在的状态,如果不仔细甄别,几乎看不出脑子有问题了。 乖乖应道,“好,雪域、雪枝留下给银萍姐姐们忙帮挑水劈柴,收拾碗筷,我去读书了。” 姜元毅也摸索着站起来,“那孙儿退下了,祖母和嬴妹安心说话。” 前头两个哥哥都走了,姜元朗就是心中再不平,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和追问。 起身跟着跑远之后,才扶着姜元毅的手臂撅撅嘴,“祖母,是不是偏心得太明显了啊?我们也是她的孙子好不好,和嬴姐儿说话就说话呗,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赶出来?” 姜元毅挺胸抬头,目光看着不远处树上的一朵花,凝神盯着,从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到分辨花的颜色,再到分清花瓣和绿叶,整个过程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根本没注意姜元朗说了什么。 直到他确定自己的视力在慢慢恢复,才不咸不淡哼了声,“那是,祖母又没瞎,不偏心嬴嬴,难道偏心你这个不着调的?” “……”姜元朗窒住,脆弱的小心脏好像中了一箭。 使劲箍了箍姜元毅劲瘦的小臂,“大哥,你怎么也……” “老三,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了。” “啊?大哥你没开玩笑吗!”姜元朗原地僵住,眼中浮现巨大的狂喜和兴奋。 刚才被鄙视的那点儿郁闷,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给全冲没了。 这个妹妹,当真医术如此惊泣? …… 堂屋里,老夫人抱着小言挚不撒手。 桌子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屋里除了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再没其他人。 老夫人不再揣摩,“嬴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说出来让祖母给你参考参考?” 从第一天认识这个孩子开始,她的性子就不是优柔寡断的类型。 明朗自信,有自己的主见,遇事不慌不忙,自有不可言状的大家风范。 眼下却眼神黯淡,支支吾吾,让连氏想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所以才支开三个哥儿,甚至所有的下人,想问个清楚。 不怕事儿棘手,就怕姜嬴不肯说,憋在心里反而憋出病来。 姜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之后才理解连氏的用意,无非就是想给她做个听众,疏解不高兴的情绪。 这便是来自亲人的港湾。 半点不当她是才认回来的孩子,给予她无条件的关爱。 偏偏府里出了事儿,倒把她撇开在外了,这让她如何不悸动? 姜嬴笑了笑,“祖母,孙女儿若真有什么解决不了、难过的事情,肯定会告诉祖母。可是,换成祖母也会这样吗?” 她想试试,祖母会不会向她坦白。 言酌说了,蛊咒的事祖母没察觉,但宦官和胡杏林勾结,祖母肯定是知道的。 凭她这段时间已经没服用胡杏林的药了,但仍旧让太医院准时把药送来,就看得出。 连氏错愕了一下,继而仔细看着姜嬴的眼睛。 她此时眸光熠熠,和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好像就像她说的,并没有事。 可能就是早上刚起来,神思倦怠没精神而已? 想到这儿,连氏眼中的担忧少了些许,“看见你重新恢复了生气就好,不然祖母真的担心死了。” “孙女儿是问,祖母有没有什么事儿瞒着孙女儿?譬如对父兄,对国公府上下都生死攸关的事儿?”姜嬴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甚至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了。 但连氏短暂的怔忪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哪有,嬴嬴小小年纪,可不兴一天胡思乱想。 小姑娘家想太多,忧思过重,可是会掉头发和变老的。 眼瞅着百日宴和认亲宴都近了,咱们嬴嬴就只管好吃好喝,放宽心,届时我们嬴嬴肯定能在诸多宾客面前崭露头角。” …… 试探,以失败告终。 姜嬴很是郁闷。 其实如果说出来,事情可能还好处理一点。 但无论怎么处理,想要绕开言酌,不借助他的帮忙真的很难嘛! 丢下孩子给似玉银蕊他们带,姜嬴沿着田埂走了半个时辰思考,仍旧没有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后来她故技重施,问儿子。 小言挚第一次十分迷茫道,【嗯?蛊咒是什么东西,本公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听名字就很邪门儿,姜嬷嬷一个老家伙能有这种能耐?】 【啊?给祖奶奶下毒的是胡杏林?我只知道他后来出了事,被皇帝秘密杀掉了,可他死的时候,姜国公府早玩完了!】 姜嬴,“……” 得嘞,看来猴儿子也不知道。 毕竟他那时候很小,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事儿都记不住,哪能联想这些? 如此一来,姜嬴除了靠自己,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倏地,她站了起来,表情坚毅!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当缩头乌龟也不是办法。 唯有积极面对! 那什么邪门的蛊咒、神秘要人命的宦官,针对的都是整个姜国公府,她作为国公府的一员,很难说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原因早死的啊? 因此,她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下定了决心,姜嬴一咬牙,从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个锦盒,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向三个哥哥住的院子。 逃不掉,蓄力反击就很重要了。 而她蓄力的第一步,自然是先治好三个哥哥。 绑定好队友,上阵不用愁。 本来之前为了不暴露,就想循序渐进的,但现在出现了如此棘手的事情,姜嬴便不想拖着了,最好能在百日宴之前,就治好他们。 当姜嬴来到大哥姜元毅的门外时,里头正好传来姜元朗惊喜咋呼的声音,“大哥!你真能看见了!” 后者也挺欢喜,“嗯,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我已经看到了曙光,我相信只要再多服用一段时间嬴姐儿的药,肯定就能恢复如初。” 这也是他盼了一年多的美梦啊! 曾经以为是白日梦、奢望,还因此憎恨自己是个接受不了失败的人! 却不料白日梦也有实现的一天。 姜元毅心中五味杂陈,痛苦、酸楚、高兴和激情,一下子居然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只双手重重的按在桌沿,以此疏解浑身上下突然爆发的力气。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缓了会儿,才抬眸安慰姜元朗,“大哥能好,老三,你肯定也可以! 回头大哥帮你说,请嬴姐儿好好给你把脉看下心脏的毛病。 她连我这样的顽强余毒都能清,连老二痴傻的毛病也能治,你的心悸,小问题了。 你相信大哥,最后咱们哥仨必须都能全须全尾的!” 姜元朗却没被安慰到,但他也不失落,仍旧是嘻嘻哈哈一副笑模样,“大哥,别说了,我没关系的。 我感觉嬴姐儿那么厉害,她要是没点名,肯定就是治不了。 我啊,早都猜到是这种结果了。 我和大哥、二哥不一样,其实我早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些年一直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就是想我走的时候,不要任何人替我难过。” 姜嬴听了,站在门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立马将屋里二人惊动,“哪个下人这么不懂事,偷听主子说话?” 门吱呀一声打开,姜嬴顺脚就迈了进去。 一边跨过门槛,一边斜了站在门边的姜元朗一眼,“混球就是混球,招猫逗狗,惹事生非,现在来说自己逼不得已,是不是晚了?” “嬴妹!” “妹妹!” 两人看到她,异口同声的惊讶。 姜嬴却是淡定得很,三个一模一样的锦盒放在桌上,“我来,就是想跟你们说,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现在该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了。盒子上写了名字和服用方式,你们自己领取吧。” 说完便要走,没有一点犹豫和拖泥带水。 反倒把姜元朗弄得不好意思了,“妹妹,你别……以前是我错了,不应该为了一个外人凶你。” “你是想让我给你治心悸病,才这么说的吧?”姜嬴故意逗他。 其实,早在她第一眼见姜元朗的时候,就看出他的病了。 只不过那时候大家不熟,他又那么讨厌,所以没打算给他治。 就是他来了余晖小筑,姜嬴也还没有下定决心。 现在是因为听到了“蛊咒”这件事,明白姜家的宿命不是天意,而是人为,为了拯救自己,她才突然这么慷慨的。 闻言,姜元朗一张俊脸豁然色变,“什么话?原来在你心里便是这般小看我的吗?那成,你这药,我不用了!” 话落,竟真拿了自己的那个锦盒,往门外水洼扔了出去…… 第92章 孩子沉,本王替你抱吧 姜嬴表情木了木。 姜元毅也神色不虞,刚要开口斥责,谁知姜元朗忽的虚晃一招,双手捧着锦盒蓦地单膝跪在姜嬴面前,“妹妹,三哥跟你开玩笑的。这么好的礼物,绝对是三哥有生以来收到最有意义的礼物,怎么可能嫌弃!” “从前是三哥不对,三哥向妹妹郑重道歉。” “对不起!” 姜嬴错愕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英朗少年,不得不说,太突然了,弄得人挺不适应的。 “大哥,三弟……”正尴尬时,姜元臣找来了。 一进门看到姜元朗已经从跪着变成蹲在姜嬴面前,立马也走上前一起蹲着,双手托腮一副好奇模样,“三弟,你在干什么,好玩吗?” 姜元朗,“……” 他因为说不出太肉麻的话,所以才选择行动证明。 想着反正大哥视力不好看不见,结果居然让傻二哥给抓个正着,姜元朗心中郁闷。 收回锦盒快速站了起来。 嗓音又闷又沉,“二哥,你该吃药了。” “噗呲”,姜嬴没忍住暗笑。 过了会儿,三个兄长一起坐在她对面,目光灼灼。 姜嬴拿出脉枕,“既然都来了,我就每人给你们彻底检查一下,也好看看下的药量是不是准确。” 三人点点头,无比听话和配合。 没多会儿诊脉结束,和姜嬴之前判断的差不离,便无需重新调整药剂了。 姜嬴一边收东西一边起身,“挺好的,继续用药,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四天,大哥的眼睛就能复明了,二哥的记忆也能回来,只是三哥恐怕还要多调养一两月。” 闻言,三个元瞳孔震颤,互相对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 “嬴妹……”姜元毅嗓音嘶哑。 姜元臣神色呆呆,实际上双手已经将衣摆攥得死紧,因为这几日他吃过药之后,陆陆续续会想起一些零碎片段,眼下只差一条关键的线将这些琐碎串起来! 但三人之中,还要数姜元朗反应最大。 猛的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发出高亢的摩擦声,唇瓣艰难开合,“妹妹,你是说……我能好?你听过沐白神医吗,他、他断言过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个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一个是年纪轻轻小姑娘。 姜元朗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抱太高期望,可她又确实清除了大哥体内余毒,治愈大哥的眼疾,恢复了二哥因为受伤变傻的脑子,这也让他不由得不信啊? “沐白神医?”姜嬴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没听过,我以前在杏花村接触外面的信息少,不过我说能治,那就是能治,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 姜元朗先是摇头,察觉不对才又狂点头,“是是是,妹妹定是不会骗三哥的,我相信妹妹!” 能治,谁还不想活着啊? 一瞬间,姜元朗就有种心底阴霾消散大半的感觉。 旁边两个兄长,更是将手掌重重按在了他的左右手背上,无声给予他力量。 姜嬴适时告辞,“那你们就好好吃药吧,别吃错了别人的就行,我先走了。” “谢谢妹妹!妹妹慢走!”三人异口同声。 姜嬴没有回头,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下,继而大步回了自己房间。 一转眼,几天过去,正是四月初五。 勤王府特地派了一队车马,打扮得喜庆招摇的,说是来接满月宴的正主儿。 姜嬴当然不可能让他们接走小言挚! 勤王府的人脸一黑,颇有点姜嬴不识抬举的意思,正要说教,言酌的马车刚好到了。 修长矜贵的男人从马车中走出来,那些人瞬间闭嘴,一个个神色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 言酌神色冷冽,“本王的妻儿,本王自己会接,你们只管去回禀佟氏,本王和孩子不会误了吉时就是!” “郡王殿下……”有人想要劝。 被言酌冷冷一眼扫了过去,“本王的口谕不管事儿了?” “小的失言,王爷莫怪!”那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嘴巴子,走之前,狠狠瞪了姜嬴一眼。 姜嬴白眼翻到天上,有病吧?干不过言酌就瞪她? “我看起来很像软柿子?”姜嬴站在言酌面前,半点不掩饰内心的不爽。 言酌一顿,视线却被她怀中打扮得可爱圆润的肉团子吸引了—— 金丝银线石榴百福小衣服小裤子,虎头鞋,观音兜,清一色绣满祥瑞,活灵活现的。 三个多月的孩子正是长牙的时候,所以还给胸前系了个围涎,小家伙时不时吐一点口水泡泡玩儿。 脖子上一把双福平安锁,手脚上也带了福气小玉镯。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就跟书中形容的哪吒形象差不多。 尤其不时的,言酌居然感觉孩子看他的目光有点挑衅是怎么回事?长大了该不会真是个混世小魔王吧? “孩子沉,本王替你抱吧。”言酌心甘情愿伸出手。 比起之前复杂纠结的感情,他现在倒是自然而然的想亲近这个孩子了。 也并不抗拒姜嬴站在他的身边。 而且小女人今儿也十分漂亮!温婉秀丽,满头珍珠点缀,耳垂上圆滚滚大小相宜的珍珠耳坠,更让她五官多了几分娇艳柔和的美感,艳丽却不抢风头。 他忽然觉得佟氏搞的这个满月宴,有点儿意思! “好啊。”姜嬴没和言酌对着干,儿子是他的,想干活儿那还不好说? 直接就塞了过去。 因为祖母在这场满月宴上是有计划的,所以姜嬴才会默认答应佟氏大办。 当然了,佟氏是勤王妃,满月宴的事情更是征得勤王同意的,就连言酌这个亲儿子都无法拒绝,姜嬴自认硬来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也只有同意的份儿。 微微转身,姜嬴朝内院看了眼,没看到祖母和三位哥哥的身影。 言酌以为他们不去,眉头反而蹙了起来,“怎么,祖母和舅兄们还没准备好吗?” 姜嬴觑他一眼,“你现在叫祖母和舅兄,倒是比我还顺口呢。” “本王是个有礼貌和涵养的人。”言酌将孩子主要放在左手上,右手虚浮着。 虽然有点吃力,但是还好,能承受。 一下子却忍不住想起姜嬴说能治他手的事儿,如果都能治好,那他是不是不只能抱儿子,还能抱…… 言酌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姜嬴朱色衣衫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挺瘦的,应该不重。 第93章 赌十两银子她不敢 姜嬴察觉到他过于火热的视线,蹙眉瞪了他一眼,“看什么?走了!” “姜家其他人真不去?”言酌不太高兴。 这怎么能不去呢?嬴嬴和挚儿的大日子,他们不是都决定认回亲孙女了吗,关键时候掉链子! 姜嬴没回答他,想起早上祖母跟她说的,父亲姜尚请了皇命从边关回来,却不慎在路上遇上沉船,本来前几天就能到的愣是给耽误到现在。 但没关系,能赶上小言挚的满月宴。 三个哥哥在勤王府的马车来之前,已经急匆匆迎出城门去了。 祖母确定父亲无事,自然带着哥哥们一块儿赶赴宴会。 至于姜尚是跟他们一路,还是回去接洛氏和姜怡琳,那就不在姜嬴考虑范围内。 “我父亲回来了,他们稍后。” 姜嬴没有半点扭捏的,率先爬上了言酌带来的马车。 弄得后者还有点意外,但很快也抱着儿子登上去了,“过了今日,明日便是我们大婚的日子,聘礼单子看过了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更改。” 姜嬴假装闭目养神,“没有。” 就没打算和他成亲,能有什么意见? 言酌却不知道这茬,他想着就一天时间了,小女人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飞走了! 前几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来还是听进去了。 看着姜嬴秀丽迷人的面庞,言酌鬼使神差的心情不错,冷冽的嘴角慢慢勾起愉悦的弧度。 这表情恰好被小言挚看见,小家伙内心同情的啧啧两声。 【渣爹这什么眼神?不会是对娘亲动心了吧?】 【神奇、诡异的哩,上辈子都是娘亲没皮没脸主动靠近渣爹,还被嫌弃得不要不要的,怎么这辈子娘亲不理他了,他反而各种理由凑上来?】 【怪不得都说男人犯贱,人家喜欢他的时候他不珍惜,不在乎了,他反而势在必得……】 姜嬴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不是真睡着了。 所以儿子的这番心理活动,她切切实实听见了,一惊之下差点儿没破功睁眼。 内心就像发生了五级地震! 什么东西?言酌喜欢她? 猴儿子定是早上喝奶喝多了,说的醉奶话吧! 姜嬴当然不信,又无法忽视车厢内那道始终若有似无存在的灼热视线,就很烦!她也不用怀疑到底是谁,毕竟猴儿子看她的感觉绝不可能是这样! 于是乎,这一路就挺折磨人的。 闭目养神,最后到达勤王府门口时,姜嬴睁开眼,反而有种比出门时更累的感觉。 …… “一会儿你跟着本王,不要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和谈论。”言酌下马车前,柔声对姜嬴说。 姜嬴知道他什么意思,她现在还没恢复身份,原则上说,仍然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外室而已。 肯定很多人看她不顺眼,尤其那些自诩贵重的闺阁小姐。 偏偏佟氏为了看她的笑话,给言酌难堪,今日邀请了特别多的人,几乎整个京城的大官小官,世家显贵全部都来了! 这里头,不少人对言酌明里暗里喜欢,便更是会将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点点头,姜嬴淡定自若,“下马车吧。” 车门一开,隐约听到的人声愈发大了,下人们来来往往,勤王府门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知是谁娇呼了一句,“哇,快看那边,正主儿来了!” 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部停下,连附近走动的人也都迅速慢下了步子,站在原地朝他们看过来。 有人笑道,“什么正主儿?那不就是言郡王的马车吗?难道他就真的那么宠那对母女,还亲自去接了来?” “笑话,不宠能去宫里亲自向皇上求赐婚吗?” “赐婚赐的是姜国公府嫡女,又不是那狐媚胚子外室,这哪能算!我赌言郡王一个人来的,没带那女人!” “对,我也赌,十两银子。” “孩子的满月宴在勤王府办,一个外室子给予这么大的殊荣已经是勤王妃仁厚了,干什么还要允许那个女人来?要想母凭子贵,就还是得沉得住气再藏藏吧,否则叫人看到了她那张魅惑男人的脸,保不齐有人嫉妒,上去就给抓花了呢!” “哈哈哈哈……”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嘲笑贬低,毫不掩饰。 眼睛,却都是一眨不眨盯着车厢门。 言酌率先优优雅雅的下了马车,怀中抱着白皙漂亮的孩子,尤其今日一番精心的打扮,更衬得小言挚白白嫩嫩犹如小仙童下凡一般。 四周看好戏的声音,立马变成了深吸一口气。 轰然炸开,“哇,那就是言郡王的孩子吗?好漂亮!” “我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叫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 “你们仔细瞧,那孩子长得几乎和言郡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好看!” “我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郡王殿下宠爱那孩子了,这么漂亮又像自己的儿子,谁不喜欢啊!” 大家对孩子没有恶意,甚至好多人眼睛里已经冒出了星光。 心想自己要是能做这孩子的后母,也不错啊,既能当郡王妃,还有个能帮自己争宠的孩子,也挺好了。 这其中就要数深度迷恋言酌的孟袅袅,站在离马车不远处,帕子都要揪烂了。 恨声,“贱人!本来酌哥哥是要和我成亲的,那他手上现在抱着的,该是我和他的孩子才对!” 这么想着,孟袅袅居然什么也不顾了,提着裙摆朝着言酌靠近过去。 到了近前,摆出最娇俏的笑容,最好看的姿态,轻轻福了一礼,“郡王殿下,恭喜你的第一个孩子百日康健。” 她想表现自己大度的一面,这样也许言酌就能看到她。 毕竟他虽然要娶正妃了,可侧妃的两个位置还是空的,她就不相信姜家那位菩萨能真的容得下宠妾和庶长子。 一旦言酌对姜怡琳不满,那她就妥妥的还有机会啊! 于是乎,孟袅袅更加热络,装得自己很喜欢孩子似的,“殿下,这孩子真像你,长大了肯定英俊又聪慧。袅袅听说殿下的手受过伤,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可以将孩子给袅袅抱,袅袅家中弟妹众多,最会带孩子了!” 她厌恶姜嬴,恨不得杀了她,但如果她的儿子能成为她进入郡王府的跳板,那她勉强可以考虑,让孩子正常长大。 这时,姜嬴还在车内,一听孟袅袅的声音,下意识便缓了下车的脚步。 然而言酌并不给她这个当缩头乌龟的机会,冷漠的瞥了眼凑上来的孟袅袅,腾出一只手,曲指敲在车厢上,“嬴儿,该下车了。” 第94章 你倒也来了 一声“嬴儿”,让孟袅袅尴尬咬唇的同时,四周仿若落针可闻,安静得诡异。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垂帘处,好奇或嫉妒里面会走出一个什么样的人儿来? 居然能把不好女色的言郡王迷到这种程度!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又发生了一件更令人跌眼的事—— 那便是,言郡王伸出去接人的手,被打了回来。 一袭朱色窈窕身段落落大方下了马车,五官明媚,娇艳夺目,端得是美丽不可方物。 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感觉天地都失了色,即便是打扮极度妖娆的孟袅袅,都好似给她做了陪衬一般。 在场一些人眼眸闪了闪,似乎有点儿理解,为什么言酌能为个外室做到这一地步了? 实在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得妾如此,甘之如饴。 “哼!”孟袅袅不甘被比了下去,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姜嬴视而不见,只伸出手要儿子,“殿下抱不动了可以把孩子给我,有我这个亲娘在,其他阿猫阿狗的就还是不要打孩子的主意了,显得愚蠢。” 一句话,直接怼了孟袅袅脸色发白。 她怎么有脸一上来就想后娘上位的,当自己这个亲娘是死的吗? 上次在勤王府门口见的时候就觉得她没脑子,今日再见,脑容量似乎更小了! 【就是,娘亲骂得好,骂的妙!什么东西还想打本公子的主意。】 【略略略略略……】 小言挚龇牙咧嘴对着孟袅袅吐口水,距离太远没吐到孟袅袅身上,反倒喷了不少口水沫子在言酌手上。 言酌,“……” 他左手抱紧小儿子,眼眸微眯,右手一转直接牵住姜嬴伸在空中的左手,拉着姜嬴绕过孟袅袅往前走了。 姜嬴下意识挣扎,言酌靠近她耳边,“陪本王演一场戏,答应你一个心愿。” 说着牵着她的手,直接改为十指相扣。 姜嬴轻微无语,不过一个心愿的话……她笑嘻嘻呲牙,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王爷大气,是不是什么心愿都可以?” 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说什么了,言酌眼神平视前方,带着姜嬴不紧不慢走向勤王府的门楣,声音低低却隐含不容抗拒之势,“退婚不可,和离不可。” 姜嬴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狗王爷老谋深算,不会给她这么明显的空子钻。 还未到门口,府中呼啦啦走出来一群人。 正是言酌那个好后母! 带着一大堆的管事下人,未语人先笑,“我一听外面这么热闹啊,就想着肯定是酌儿回来了,今日是郡王和小言挚的大日子,正好,赶上了吉时,快点进去吧,你父王和官场同僚都已经等候多时了,迫不及待想见见你的庶长子。” 庶长子三个字,让佟氏咬得格外重。 目光紧随其后落在姜嬴脸上,笑还是那个笑,但给人一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冷然。 姜嬴也眼尖的发现,佟氏盛装之下的憔悴和疲惫。 那青色的眼圈即便用了很厚的粉,也还是能看出一些来。 可见这些日子休息得不太好! 佟氏笑的咬紧了牙根,她当然不好,丢了东西还被满院子的蛇虫鼠蚁惊吓,根本睡不着。 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噩梦中惊醒。 原本佟氏并不觉得这事儿和姜嬴有关,毕竟事发是在她上门之后很久了,可此刻一看姜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就心里有种直觉,一定和这贱人脱不开关系! “姜氏,你倒也来了。”佟氏轻蔑的眼神幽幽说道。 姜嬴刚要回答,言酌已经先她一步,拉着她的手宣誓主权一般,“是本王想让她来,母妃万莫为难她!” 他怎么不知佟氏看姜嬴不顺眼? 佟氏这些年贵妇做惯了,忘记了自己的出生不说,还打压起当年和她一样的人。 光是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喜欢姜嬴,更别提姜嬴抢先生下了王府长孙的事儿,这让一心扑在言善身上,想让言善继承王府的佟氏如同眼中长了刺。 言酌越是清楚,越不想给佟氏脸,继续拉着姜嬴迈过门槛进王府。 佟氏被忽略了个彻底,脸上只差挂不住。 但一看今日这么多宾客,朝廷重要官员、世家夫人小姐,她在袖中拧了拧帕子,再抬头,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大家怎么还站着,快快请进,今日说是百日宴,其实是平日里疏于走动了,勤王让本王妃邀请大家来玩玩儿的。” 佟氏尽量表现得大度平易近人。 百日宴看笑话是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她也是想趁这个机会给儿子言善物色一个好正妻。 一波波宾客鱼贯而入,全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带着嫡子嫡女,华光璀璨,姹紫嫣红,看得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不过佟氏早就有了备选,她看中的,正是京城四大才女之二,大理寺卿独女苏意阑和内阁阁老之孙女木宛白。 苏意阑还是太后侄女儿,木宛白外祖家乃江南玉器商,一个京城闺秀之权势巅峰,一个文财权都不差的全面选手。 进了内院,男女就要分开。 姜嬴对于是自己带娃,还是把孩子交给言酌犯了难。 而且并没有因为入府了,那些打量观察她的视线就变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姜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照顾好孩子。 言酌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挡住了日光,也挡住了那些大多数不怀好意的探究。 “孩子我带走吧,也就半个时辰,宴会一开始,对席而坐,我再还给你。”主要是,他父王不是想看吗? 那就带去让他好好看个够!也能把儿子顺道介绍给金銮殿上那些老滑头认识,认个脸熟。 言酌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他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在为儿子铺路了! 两人说话间,姜嬴察觉到一道颇为特别的视线。 她喝了那么多灵泉,不时还用灵药煲药膳改变体质,自然是耳聪目明,五感优于常人。 顺着这道视线看过去,姜嬴发现了站在亭子里的一位少女,穿着寒烟拢翠裙装,打扮得淡雅如菊,就连长相都是那种清清淡淡,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一般。 不过她的目光,是稍微带有侵略性的。 姜嬴心说该不会又是言酌的迷妹吧? 正想着,儿子小言挚给她解惑,【娘亲,别看了,那是苏意阑,渣爹的另外一朵烂桃花。上辈子可想嫁给渣爹了,不过没斗得过姜怡琳,所以最后嫁的不好,郎君时常虐待她,她却只会偷偷抹泪不敢告诉任何人。】 家暴?姜嬴瞧她那副花骨朵儿似的娇弱模样,心想也挺可怜的。 然而这时小言挚突然看到佟氏拉着木宛白的手走进内院,整个就是一激灵,【娘亲,快看,那是木宛白,傻二舅的心上人!佟氏算计想让言善娶了她呢!】 闻言姜嬴并没有太激动,因为她之前听儿子说起过,这个木宛白,好像是对姜元臣见异思迁了吧? 否则怎么可能木夫人不同意,弄一个假货想塞给姜元臣,她都没有反应呢? 最后还弄得给她替嫁的庶妹木子衿死在了家中,这么大的变故,别跟她说木宛白只是太单纯了没发现! 转眼间,佟氏居然拉着木宛白的手走到了姜嬴面前,面上含笑,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令人深思,“本王妃最喜欢的,就是木姑娘这般文采斐然,重规矩之人,不像某些小门小户的,除了长得可取,别无长处。” 姜嬴笑盈盈看着她俩,“王妃难道说的是我吗?” 佟氏扯了扯嘴角,“那可不敢,你不是替郡王生了庶长子,开枝散叶的功臣吗?本王妃说不得,免得郡王又动怒。” “敢问王妃,郡王是否王妃的孩子?”姜嬴学着她的样子,不咸不淡问道。 这话,佟氏不敢胡咧咧,只能沉声道,“那是自然。” “既是如此,王妃的儿子品味不好,或许该怪的,不是我这个‘空有美貌’的村姑,而是王妃教导欠佳吧?” “你——”佟氏气得不轻。 姜嬴得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佟氏反应了一会儿,脸色发青,“我乃继室,满京城上下谁不知晓,所以郡王嘛,也不一定随了我。” “哦,是吗?”姜嬴好似才知道一般,挑眉打量言酌,“殿下,原来您并非王妃所出呀!难怪……我听闻王妃还有一个儿子,似乎更为豪放不羁呢。莫说纳个妾室在外头安置,他简直就是,嗯……无一不精。今日见王妃娘娘对待木姑娘如此亲密,恐怕并不单单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吧,其中怕是另有深意哦!您觉得呢?” 第95章 谁让你喊她姨娘的 言酌可太熟悉了,小女人生气露爪牙的样子。 但他非但不觉得讨厌,还莫名舒坦,笑着将姜嬴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母妃着急二弟的婚事也不是一两天了,木府世代簪缨,学识教养都是极好的,母妃看重木姑娘也正常。” 这话,无疑是把佟氏那点暗中算盘给捅到了明面上。 佟氏不由恼恨,捏着木宛白的力气都变大了,后者忙不迭怯怯的抽出手,“谢王妃娘娘厚爱,只是宛白有点不舒服,可否去前面的亭子歇息一下?” 木家和姜家有婚约,木宛白还没肆无忌惮到明面上就和佟氏勾勾搭搭。 但实际上最近两家私底下走了好几次了。 至于姜元臣,哎……她除了说一声叹息,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家中嫡女,父亲和祖父不可能同意她嫁给一个傻子,而且……而且,木宛白不得不承认,她去年偶然一次见到过姜元臣,昔日的翩翩才子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一个连自己口水都控制不了的痴儿,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那一面之后,她回家就做了一个与痴儿成婚洞房的噩梦,梦到被流着口水的姜元臣…… 想到这木宛白更加手颤了一下,浑身冰凉。 佟氏正要找台阶下呢,瞪了姜嬴一眼,热心的吩咐赵嬷嬷,“刚才还好好的,这可不能大意,赵嬷嬷,扶木姑娘去亭子里休息一下。” 一抬眼,看到苏意阑在那边,佟氏笑容更深。 就要跟着一并过去。 正待转身,看到言酌还不走,不仅如此,那目光凝在姜氏面上就像看什么宝物似的,怀里还抱着冲她张牙舞爪的麟儿,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让花团锦簇的园子仿佛都黯然失色了。 佟氏压下愤怒,温声软语道,“酌儿,这是后院,这么多闺阁小姐在呢,冲撞了如何是好?何况前院还有许多需要你招待的宾客,你还是赶紧过去吧,不然你父王又要不高兴了。” 外人面前,她就是那个戴着慈爱面具的嫡母。 言酌见多了,并不感冒,一心抱稳怀中动来动去的小东西。 低声哄了哄,“怎么,挚儿难道是不愿和父亲在一起?那怎么办,你母亲好像比父亲更忙呀。” 四面八方都是探究和好奇的视线,还有佟氏在里面和稀泥,言酌有种姜嬴应付不过来的感觉。 尤其像孟袅袅那种的,人家还没拿她当枪使呢,她自己就能莫名其妙变身一个炮弹。 听到言酌这话,四周又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言郡王对那个外室好好啊,居然让孩子叫她母亲,一个妾怎么配叫母亲?” “谁说不是,还亲自抱孩子,我爹都没抱过我!” “也许人家不只是外室呢?” 突然插入的新鲜八卦,让一众小姑娘瞬间激动了。 抓住说话之人追问,“什么什么?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不是外室还能是什么?!你们瞧她那副傲慢样儿,也就只有真的村姑,才会以为一个孩子就能将堂堂郡王套牢了吧,真是和奴婢一样下作又上不得台面的想法。” 这些话一字不落飘进耳力好的姜赢耳中,她也真是够无语的。 王府那么大,园子里亭台楼阁,鲜花簇簇,佟氏为了笼络这些人还准备了花茶点心、围棋古琴、投壶刺绣等吃的玩的,她们不去玩儿,聚在一起说她坏话? 被追问的闺秀卖够了关子,这才扬起下巴说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呀?她,呵呵,不是姓姜吗,前几日有人亲眼看到她和姜国公府的老夫人一起去樊楼吃饭呢,还叮嘱安掌柜,以后她的账单啊,只管记在姜国公府的头上。” “你们说说,姜老夫人那么严肃的人,何时对一个外姓姑娘如此厚爱?现在又是言郡王这般……我倒是觉得,村姑之言,听听也就罢了,没有一点仰仗,哪敢啊。” “啊?你的意思是……” “对对对,萧姑娘你说的对,我也听说了,好像……她是姜国公的私生女,是不是这么说的?” “啊!私生女?那……那姜家嫡女姜怡琳不是才和言郡王订亲吗,还是天子赐婚,怎么还能出这种事?是姜家人目的不纯默许的,还是她不要脸,咳咳!” 萧瑜儿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摆了摆手,“你们问我,我问谁去?也许人家边关来的,就是这种风俗呢。我可听说过,边关那些蛮夷,嫁女儿都要多送几个的,留做给女儿固宠用,只是这姜怡琳都还没嫁,就把外室女送到姑爷床上还怀孕生子的,我也是头一次听见,真够新鲜呢。” 一时间,落在姜赢身上各种颜色的视线更多了。 佟氏和被赵嬷嬷扶着的木宛白当然也听见了,前者暗爽,后者一双眼睛小鹿似的单混迷茫,“怎么,姜姨娘,你真的是姜元臣的庶妹吗?” 话落,蓦地感到头顶被一抹危险气势笼罩。 木宛白错愕抬起头,正好对上言酌冰冷威慑的目光。 薄唇微掀,“谁让你喊她姨娘的,嘴巴长来不会说话,就闭嘴少说!” 木宛白,“……” 嘤嘤嘤,言郡王好凶啊! 那她一个外室,不喊姜姨娘喊什么? 小言挚,【嘿嘿嘿,白莲花踢铁板上了!渣爹就是个双标,他认为是姨娘就行,别人要贬低娘亲,瞧瞧,这就开始急了呢!真是像极了一条护犊子的大狼狗!】 姜嬴闻声,仔细观察了一下言酌此刻生气的脸。 哎别说,还真有点像! 便是此时,管家躬身跑上前,禀报佟氏,“王妃,姜国公府的人来了。” 第96章 还是为姜嬴而来? 闻言,佟氏下意识瞥了姜嬴一眼。 姜家的人,是正常来参加百日宴,还是为姜嬴而来? 她还没忘上次姜老夫人寻找姜嬴那急切的样子,就好像眼珠子不见了似的! 一个庶女,至于吗? 四周和佟氏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叽叽咕咕又是一通议论: “听见没,姜府来人了!” “你们猜是来给她撑腰的,还是姜怡琳来宣誓主权的?” “嘿嘿,道听途说不可信,她到底是一个农女呢,还是姜家见不得人的庶女,咱们马上就能知道了!” 差不多在场的闺秀,都等着看姜嬴的笑话。 孟袅袅和木宛白更不用说。 一个个眼睛发亮表情鄙夷嘲讽,这要是承受力稍微差一点的,早哭出来了。 姜嬴却不痛不痒,甚至还有功夫关注亭子里的苏意阑到底对言酌是什么态度。 那位不声不响继续坐在凉亭里,倒是比孟袅袅和木宛白都沉得住气。 虽然眼神落在言酌身上的时候明显拉丝,但好歹没有像个蚂蚱一样冲上前秀存在感。 正分析得起劲儿呢,手再一次被男人握住,“祖母和舅兄他们来了,我们一起去迎一下。” 现在他左手抱娃,右手牵人的动作是越来越娴熟了! 姜嬴胡乱给佟氏行了个礼,“娘娘,暂离一下。”话没说完就被言酌扯着走,低沉的声音不屑,“用得着跟她客气什么!” “那么多人呢,省得她又找我茬。”姜嬴撇嘴。 佟氏听了一耳朵,立马双手捏紧手帕,脸色十分难看,却前厅那边也传来了喧嚣声。 似乎是人都一块儿站起来了,紧接着就是勤王爽朗的笑声,“姜国公回京了,难得这次主动请缨回来,定是为了他闺女与我儿子言酌的婚事,走,一道去看看!” 姜尚,南昭国屈指可数的大将军之一,又是国公,自然地位超然,不同寻常。 今儿来的这些人里,几乎没有一个官位比姜尚还高的。 也就勤王自个儿,因为是皇亲国戚的关系,非等闲臣子可比。 于是,他都说要去接,别人更是不敢不动。 当言酌带着姜嬴走了几步,正好走在他们的后面。 佟氏作为女主人,屁颠屁颠跑挺快,这种时候最能彰显她的王妃风范。 勤王头戴黄玉冠,穿一身颜色鲜亮的宝蓝色锦袍,五官大气,如果忽略那微微鼓起的肚子的话,也还算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瞧见佟氏赶过来,勤王微蹙了眉,“不是让你喊酌儿抱孩子给本王和大家看看吗,怎么去了半天人都没来?” 还说呢!都是姜嬴那个小贱人耽误了时间! 佟氏心头恼恨,此刻却不好告状,只能生咽下去,笑道,“这不刚要来,姜国公府就来人了吗。王爷不知道,其实酌儿那个外室,和姜家还有一些……” 不等佟氏说完,其中一位穿红袍的官员,好奇的戳了勤王一下。 “你看咱们后面,可不就是你那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哎哟,长得白白胖胖的真喜人!要不说勤王有福呢,咱们这些差不多年岁的人中,就王爷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个长孙呢!” 姜嬴身量娇小,亦步亦趋走在言酌身边。 主要是他迈步太快了,有点跟不上。 然而,从勤王等人的角度,姜嬴的身体刚好被廊柱挡了大半,所以一行人能看到的,只有言酌和他怀里活蹦乱跳的胖娃娃。 胖娃娃穿得金红金红的,浓眉大眼,明眸皓齿,雪白的皮肤和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小脚丫晃晃悠悠,两只手却牢牢抓着大人的衣领,好像害怕大人抱不稳给他摔下去一样,呆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别提多招人。 饶是家中已经有小孙孙的一些官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感叹言酌是会找外室的,瞧瞧,生的这孩子看起来比宫里皇子还福气似的。 就像观音座下小金童。 顺着说话人的视线,勤王也看到了小言挚,虽然距离隔得远,但他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孩子,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和言酌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让他想起了年少时和亡妻的美好感情。 然而此刻迎接姜国公才是大事,因此勤王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紧接着又看一眼,回过头嘴角的笑陡然真诚了几分,“哈哈,是吗?王府子嗣不多,能添丁,本王自然欢喜,倒也不在意什么庶子不庶子的。” 这是真话,在皇家,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嫡庶的差异反而没那么大。 他期待过佟氏生的二子,可亡妻生的长子,也同样看重的。 只不过不会像女人们时常挂在嘴边。 就这般,来参加百日宴的宾客分成了三队,全都涌向勤王府大门。 最前方是勤王带领的一众官员,中间是言酌和姜嬴,后面就是凑过来看热闹的孟袅袅等人。 瞧着阵仗有点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言酌想在姜尚面前留个好印象,不自觉带着姜嬴靠前去,谁知根本挤不上前,主要是姜嬴女眷,在一群老爷们儿中间挤也不像话。 “算了,就这儿吧,估摸着很快也就进去了。” 言酌放弃,拉着姜嬴站到旁边比较空旷的位置,怀里胖娃娃的小腿儿摇晃得更欢实了! 【哇哦,能见着外祖父了,大将军外祖父,肯定很威风吧?】 他上辈子最崇拜的就是军人,后来虽然学了武,也在小皇帝身边有了一官半职,但始终没机会上战场打仗,这是小言挚最大的遗憾。 因为激动,这下也顾不上害怕了,松开手转过身,伸长了脖子往前望,那期待见姜尚的样子,简直比姜嬴期待见爹还要迫切。 言酌惶惑,“这孩子,这么爱凑热闹呢?” 姜嬴暗暗好笑,心说这你就不懂了,哪个小男孩没点军旅梦呢? 前边儿,勤王和姜尚寒暄的声音传来,隔得远听不太真切。 后面的八卦声倒是一字不落全进了她的耳朵。 “姜尚居然回京了,他走了,边关怎么办?” “戍边的将士无招不得回京,他敢来,肯定是皇上允许的啊,何必问。” “嗐,管他回不回的,谁在乎?我们只是惋惜姜家几个儿郎,明明是人中龙凤,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 “姜元毅姜元臣吗?他们来了,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不得不说,一众闺秀瞬间更加激动无比。 第97章 巴巴的非要她听 大伙蠢蠢欲动,就像现代追星的粉丝一样。 想要无时无刻瞻仰梦中情人的风采。 毕竟姜元毅、姜元朗,原先一个是神威俊逸的少年将军,一个是惊才绝艳的十岁举人,可以说完全就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们俘获了。 除了皇子,或言酌这般的皇亲国戚,整个京城未来夫婿榜上,就属姜家二子最受欢迎,便是连后来的姜元朗也要差一大截。 长得好看,气质特别,家世还好,又没有不良嗜好的男人,谁不迷糊? 刹那间,十几个闺秀就挤到了门边,大胆的踮着脚往外张望。 如果不是言酌早带着姜嬴走到角落,这会儿只怕已经被挤扁了! 一边挤,还一边压低声音低呼,“怎么样怎么样,看到没有?他们穿的什么衣服,还跟以前一样好看吗?” 这一年,不只姜元毅足不出院,姜元臣也很少出府。 只有姜元朗天天都在外面晃,但这些闺秀明显瞧不上他玩世不恭的纨绔性格,所以不像追捧两位哥哥那样追捧他。 “看到了!憔悴好多啊!” “呜呜呜呜,太惨了,都是为了皇家,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我管它为了谁,只想老天爷还我们天才哥哥,太过分了,这就是书上说的天妒英才吧!” 姜嬴在旁边看得咂舌,“王爷,我哥哥们都来了?”但是为什么憔悴?她不是把他们都治好了吗? 刚才只虚晃一眼,还没机会看清楚,人就被言酌拉到旁边来了。 好在托了灵泉的福,听力上好。 姜嬴眼睛微闭,勤王和姜尚寒暄的话就被她听完了,但都是些官场术语,也没啥好听的。 言酌点头,“嗯,舅兄们和老夫人,姜国公都来了。” 姜嬴一愣,“姜怡琳和洛氏没来?” 言酌眼眸闪了闪,“也……来了。” “殿下。”姜嬴回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心虚,怎么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是吧?” 言酌好整以暇,“你不问本王为何要说?本王又不傻,明知道你听到那对母女的名字会不高兴,还巴巴的非要你听?” 姜嬴,“……” 好像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斗嘴间,姜嬴耳朵动了动,听到勤王居然在夸姜怡琳? “姜兄,国公府教养极好,本王从前还想过要把儿子送去你们家学呢,因而,我儿言酌能与姜姑娘结为夫妻,是他的福气。” 闺秀中,有人小声用艳羡的语气道,“姜怡琳也太会投胎了吧,家里三个哥哥,一个姐妹都没有,全家都宠她。” “岂止,连勤王好像也对她极为满意呢。” “这种待遇,哪是外头生的能比的?你们还说她是姜家私生女,我怎么瞧着她连私生女都够不上,瞧都没有一个人关注到她。”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姜嬴身上。 似乎不把她踩到泥土里就不罢休。 姜嬴不胜其烦,却是这时,祖母的声音蓦地拔高,“王爷,老身的孙女已经替您言家添丁进口了,你不知道吗?” 正视线落在姜怡琳身上,无比满意的言谓,“……” “这……姜兄,怎么回事?”他实在没听懂,这不前几日姜尚的夫人才带来见过的吗? 是这丫头没错吧? 他那时候刚赈灾回来,得知自家老大被赐婚了,还挺高兴。 至于外室,他听了一嘴就忘了,倒是比较期待孩子,也没觉得言酌给一个诞下孩子的外室名分有什么不对。 毕竟就妾而已,严格来说也就比下人强一点。 而且连皇帝都答应了,他这个爹也没必要太苛责。 可眼下听姜老夫人的意思…… 言谓面色僵了僵,“老夫人没和本王开玩笑吧?难道真像外间说的那样,那外室……” “儿子携姜氏,姜氏的儿子言挚,见过父王!” 眼见苟不下去了,言酌一路咳嗽提醒,总算是将姜嬴带到了最前面。 郑重其事拉着母子二人一块儿给言谓跪下。 言谓本来就有点懵,这会儿更懵了,但是胖娃娃来到眼前,看着比远处更漂亮可爱。 长长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小扇子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扑闪扑闪。 一看就聪明,天赋过人。 尤其,他还冲自己伸出手,这可把言谓香迷糊了。 下意识便也伸手,小言挚一边露出狼外婆的贼笑,一边往言谓手里爬,【娘亲,没事哦,且看挚挚怎么用美色帮你。】 【挚挚这么可爱,谁能不喜欢对吧?】 【爱屋及乌,一会儿保证他就想不起外室这茬了,同样,也想不起来姜怡琳。】 爬巴爬巴,言酌放手后,不多会儿小言挚就像个大肉虫一样爬到了言谓怀里。 大眼瞪小眼,小家伙言出必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抚在言谓有些粗糙的脸上。 随后咯咯笑,半点儿不怕生,更是不知道什么叫胆怯。 藕节似的胳膊、小腿儿,白生生的露在外面,像极了中元节集市上卖的搪瓷娃娃。 “咿呀……”小家伙张开没牙的粉色牙床,忙忙碌碌就像要和言谓聊天似的。 盼小孙子盼了挺多年的言谓,一下就破防了,“这孩子叫什么?”可太机灵了! 长得也好看,近看更是和大儿子小时候像,一对儿眼睛像亡妻。 “言挚。大命始不挚,馀晖尚悠扬。儿子希望他以后活得率真一些,至诚至信,忠君爱国。”言酌回答道。 言谓这才发现两人还跪着呢,忙喊起。 视线也终于得空落在姜嬴身上,“你……你就是那个……” “父王,她是挚儿的生母,儿子钟情的女人。”言酌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说出口的话,再收不回来。 他甚至明显察觉姜嬴掐了他一把,不过并不是害羞震惊嗔怪,而是提醒他戏别演太过了…… 意识到这点,言酌忍不住苦笑。 是演戏吗?他倒希望是。 言谓一听,面色顿时有点冷,什么钟情不钟情的,这是一个郡王在这种场合该说的话吗? 结果刚要开口训斥,“吧唧”一下,怀中的小团子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还捧着他的脸嘿嘿笑,笑声奶奶的,人也奶奶的,让人招架不住。 姜嬴见状,大着胆子上前去接,“王爷,孩子不懂事,冒犯了。” “不妨事,本王就喜欢不怕生,胆大的孩子。”言谓不为所动,继续抱着小言挚不给姜嬴,反而脸色缓和笑道,“都起来吧,这么多人跪着成何体统。来来,姜兄请进,多日不见,咱们好好叙叙。” 这般神转折,让苦等姜嬴倒霉的一干人等,下巴直接掉地上捡不起来了! 尤其姜怡琳和孟袅袅,一个掐掌心,一个揪帕子,恨的牙痒痒,“凭什么,勤王这就放过了?” 第98章 你倒是告诉我呀! “父亲!”姜怡琳不甘的扯了扯姜尚的衣摆。 前者正和勤王并排,后头一堆人拥簇着入府,当然也有姜家三兄弟、姜老夫人。 姜尚的表情肃穆之中透着无奈。 换女的事,他都知道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 匆匆看了亲生女儿一眼,姜尚原以为都缓这么多天了,他的心态应当能够做到平和。 好好淡定的认回亲生女儿,养女也安排好,毕竟相处了十六年。 可当他真看到那抹纤细身影时,喉头竟不自觉发紧。 奈何是在勤王府大门前,南昭上上下下的官员盯着,勤王还一个劲邀请他内厅说话。 众目睽睽,王府盛宴,他只能将想认女儿的冲动暂时压了下去。 “琳琳,不可任性!”姜尚撇开了姜怡琳的手,带着一丝不耐烦。 后者蓦地顿在原地,脸上是浓浓的失望和伤心。 母女两个渐渐脱离人流。 姜怡琳低着头,表情阴郁,“母亲,父亲明明答应我的,可以维持赐婚不变,他这是后悔了吗?” 洛氏从进门后就很沉默,在边关需要应付这类的场合非常少,经验缺乏,她又小门小户出身,一到这种环境就不自觉犯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说什么。 这会儿跟个影子似的,好多人压根都没注意到她。 姜怡琳的抱怨声传来,才让洛氏倏地一下抬起头,瞅了眼最前方和勤王言谈得体的姜尚,暗暗咬牙,“不会的,你爹不是不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你,现在不适合说,或许,是要等会儿和勤王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说。 “琳琳,不要急,咱们上次来,勤王对你的印象非常好,你爹又同意赐婚的殊荣还是给你,那就不会出错。 “你想想,他刚才不也没搭理那丫头吗?这就说明,在你们两人之间,爹爹还是更偏向你的。” 姜家的认亲宴还要等几个时辰,现在是勤王府的百日宴,再怎么急也不能抢了王府的风头。所以无论是姜尚,姜老夫人还是三个元,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却被姜怡琳和洛氏解读成是对姜嬴的不重视…… 其他人显然也误会了,且因为老夫人那句话,默认了姜嬴庶女的身份。 倒是没人往姜怡琳不是真嫡女的方向想。 很多人暗中唏嘘,这姜尚够可以啊,偷偷摸摸在外头孩子都生了,夫人居然没发怒?如今倒是凭空多了一个女儿!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庶女好生厉害,居然早早就替言家生下了子嗣! 无数人心思各异。 待大伙儿重新回到府中之后,男宾女宾就彻底分开了。 姜嬴被老夫人带着和女眷在一起,孩子果然让言酌带去了男宾那边,当然也不是他带的,而是勤王压根就没还! 这就让人…… 该不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嬴嬴,担心孩子呢?”老夫人握了握姜嬴的手。 天可怜见的,别的闺秀都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吃喝娱乐,抚琴下棋,只她的嬴嬴一副心事重重与闺秀圈格格不入的模样。 老夫人心里针扎似的疼。 想着,若是早些年发现不对劲,把孩子找回来,细心培养一番,此刻园子中笑容灿烂的,也会有嬴嬴一份。 老夫人不知道的是,不是姜嬴被孤立了不去和她们玩,而是姜嬴根本不需要。 面前的一堆小丫头在她眼里,跟中学生没区别。 “嗯。”姜嬴轻轻应了声,视线看向被众星捧月的姜怡琳。 明明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洛氏也清楚,偏偏两个人都装蒜,仍旧享受着被人吹捧恭维的美好。 姜嬴嘴角勾了勾,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老夫人宽慰,“别怕,不会有事,祁老夫人来得晚,去前院见孙子去了,我已经拜托她帮忙照顾着,大老爷们儿不懂带孩子,估计不一会儿就会把小言挚给你送回来了。” 既然是自己最看重的孙儿的孩子,祁老夫人就是被人抬着,也必须来参加百日宴。 而且她活了这把年纪,也是第一个重孙,那可新鲜着呢,说不得还要拿出老岳母的款儿,好好说教勤王一番。 在成亲头一天办百日宴,佟氏这事儿办得,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看不明白,赤裸裸的欺辱不是? 要不是郡王自己护着,又传出她和姜家关系密切,只怕宴会上的唾沫都要将小姑娘淹死! 祁老夫人可看不惯佟氏这仗势欺人的德行,打了主意,她不是喜欢仗势欺人吗?那自个儿即便光用年龄,也能压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前院的微妙氛围自不必说,可不管如何,如果姜尚真和勤王商议人选的话,多少会传出风声。 结果姜怡琳等啊等,始终没等到,这让徜徉在吹捧和恭维声中的她,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姜姑娘,你怎么了?是有什么焦急的事儿吗?”有人看了出来,不禁问道。 没等姜怡琳说话,好几个闺秀就开始起哄。 “你啊你,这还用问?那肯定是紧张的啊!毕竟马上就要成亲了,下回我们若再见到怡琳,那就不能喊闺名,而是郡王妃了!” “是呀是呀,郡王爷是京里出了名的才干出众,风流倜傥,多少大家闺秀抢着嫁呢,若不是……嗐,总之,怡琳你命真好,而且还有家中庶妹提前生了子嗣,你一进门,那孩子就能记到你的名下,可不比自己战战兢兢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来得好? “而且我娘讲了,生孩子可恐怖了,鬼门关里走一遭,要不是为了子嗣巩固地位,谁想经历啊?你就好了,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 岳微末话刚说完,就发现原本看着姜怡琳的人,全部刷一下看向了她! 她长了一张圆脸,五官不突出,但胜在白,最喜欢的事是吃美食,最怕孤独。所以无论在哪家的宴会上,她都是与众人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叽叽喳喳像个小雀鸟。 这会儿被众人突然盯着,岳微末手上的桂花糕立马不香了,咋了咋舌,“我……我说错了吗?” 旁边几个闺秀忍不住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其中一个更是桌子下面使劲踢了岳微末一下,后者不仅没醒悟,反而眉头不高兴的挤在一起,“那谁,你干啥踢我,我哪里说错了,你倒是告诉我呀!” 众闺秀,“……” 错?她有一句说对的吗? 先是差点儿揭穿言郡王身体上的隐疾,再又一口一个庶妹的,这就算了,还说什么孩子,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那个庶女一派的呢! “怡琳,她那张嘴最厉害的地方全用在吃上了,说话向来这样没个把门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有人好心开解,顺便不动声色把岳微末挤开了。 姜怡琳脸色难看得能滴下墨来! 姜嬴好奇听了几句,却觉得岳微末直白得可爱。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心机女,话中有话,而是她真觉得生孩子对女子来说是一件极委屈的事。 倒是姜怡琳,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样一来更没底气了! 忽的,有人抬手指向小径上,“怡琳,快看,那三个不是你哥哥们吗?” 第99章 不想被渣,就渣别人 尖尖的一声,让在场差不多八九成的闺秀,全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去。 姜嬴也抬起了眼,果然看到姜元毅、姜元臣和姜元朗,三人围成一个圈,好像护送什么宝贝似的,慢慢往园子里移动。 主要姜元毅看不见,他怀中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姜元臣和姜元朗扒着他的膀子,既是给他带路,也是护送,三人走路的速度极慢极慢,慢到脚下的蚂蚁都无处遁形的程度。 眯了眯眼,姜嬴想看下到底是什么…… 结果,消失已久的猴儿子心声重新响了起来,【娘亲,呜呜!三个舅舅把我当易碎琉璃了!】 【他们就离谱,从前院过来,活脱脱这么走了小半个时辰。】 【娘亲,他们不正常,小言挚好怕怕……】 姜嬴,“……” 合着,她以为三位哥哥护送的超级宝贝,原来是她的儿子? 不说祁老夫人关照,怎么变成了三位哥哥小心翼翼如捧琉璃了? 刚这么一想,就看到杵着拐杖的祁老夫人从三位哥哥身后冒出来,满头华发,嗓音肃穆沉缓,“嬴姑娘,老身是酌儿的外祖母,你是个极好的,给酌儿生了个如此灵动可爱的孩子。 “抱歉,是孩子的祖父不着调,就算再怎么喜欢孩子,也不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抱走这么长时间! “老身已经说教过他了,你放心,下次不会再犯。 “哎对,老身本想让身边仆妇抱孩子过来的,结果姜家三子不放心,非要亲自护送,老身听说,你们是……兄妹是吧?” 姜嬴没说话,飞快上前看儿子去了。 待确定儿子哪里都好,尤其双手双脚上似乎又多了一堆东西后,下意识想扶额。 转过头,浅浅冲祁老夫人点了点,“回老夫人的话,是的,三位兄长疼我,也疼小外甥,让老夫人笑话了。” 如今三个兄长,就是姜嬴的底气。 她想,即便儿子以后可能没有爹,却也有三个厉害的舅舅罩着,让人十分放心。 不过她看三人的眼神,诡异又满是疑惑。 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病吧?明明都已经好了,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装? 难不成是病久了,形成了惯性,一时还改不过来? 还是姜元朗敏锐的察觉到了姜嬴的火气,蹿上前,小声在她耳边说,“这是大哥的意思,装着点,是人是鬼一天分辨清楚。” 姜嬴,“???” 仅仅一秒钟的黑人问号,姜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腹黑,还得是大哥啊! 连把自己当试炼石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姜嬴不期然朝人群中看了眼,默默为嫌弃大哥的定亲对象孙若嫣和见异思迁的二哥白月光木宛白点蜡。 “谢谢大哥二哥三哥,我来吧。”姜嬴接回了猴儿子。 小家伙本来怏怏的,整张脸被折磨得表情生无可恋,一到姜嬴怀里立马活泛了,手舞足蹈,哼哼哈哈,还抱着姜嬴的脖子亲了好几口,直将身旁的祁老夫人看得那叫一个眼馋。 忍不住道,“嬴丫头好福气,孩子也教得好,一看就有大家夫人气度。” 这话,无异于在姜嬴脑门上印下了“官方认可”四个大字。 姜怡琳身子晃了晃,心碎一地。 小姐妹堪堪将她扶住,正要朝祁老夫人面前走,岳微末忽然蹿出来,眼睛放光,垂涎三尺的跑向姜嬴,“哇,好可爱漂亮的孩子,我……我也想抱抱!” 她蹿得急,不小心撞了姜怡琳,差点儿没给后者撞摔地上去。 姜怡琳恨恨的咬牙,揉了揉被撞疼的左肩,这时,岳微末已经深深在小言挚周围吸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像吸什么上瘾的毒品一般。 “好香好香好香,一种比任何美食都好闻的味道,嬴姐姐,求求你,把宝宝给我抱一下吧,就一下!” 她不喜欢孩子,因为母亲生了她就伤了身体,再也无法生育。 母亲总跟她说,生孩子是特别恐怖的事儿,很多女人生孩子不是失去了生命,就是这不行那不好。 所以她不喜欢孩子,对家里旁支的小孩儿们,都是绕道走。 当然她平日里能见到的孩子也不多,可这一刻,她变了,因为眼前的孩子真的太香了! 好闻,非常好闻,是一种让人上头的清香。 就好像……嗯,大米饭刚刚出锅,卷着白烟儿,冒着热气,一粒一粒珍珠般的诱人香甜。 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孩子,她只怕想一口将他吃掉! 岳微末痴痴等在原地,一对儿眼珠子不停冒小心心,看了看瞠目结舌的小言挚,又看看姜嬴,“嬴姐姐,你也香。你们身上的味道太吸引人了,求求你,就抱一下,行吗?” 说着居然开始有些“猥琐”的搓手,“那你要是不给我抱的话,我抱你也是一样的。” 姜嬴脸上,一整个大写的无语。 不过她猜测,这个岳微末恐怕生来鼻子就不一般,能闻到她和小言挚身上空间灵泉的味道吧? 不然不能这么颠儿。 好笑的是,在场一大堆人,全都被她的颠儿弄得脸色跟调色盘一样。 十分好笑。 最后姜嬴没招架住,主要岳微末本身也很软萌啊,本质上和猴儿子的属性差不多, 细心教了岳微末怎么抱孩子,姜嬴便试探着将孩子放入她怀中了。 小言挚再一次表情生无可恋。 【娘亲,你到底想让我给几个人当玩物?】 不过一场宴会的功夫,先是渣爹,再是渣祖父言谓,紧接着祁老夫人、三个舅舅,现在又是小魔女岳微末! 言挚忍不住思维发散,难道不想被渣的话,就得先渣了别人? 第100章 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为什么说岳微末是小魔女? 不是魔鬼的魔,而是魔幻的魔。 她现在才十二岁。 言挚记得很清楚,岳微末可说是京城贵女中少数不沉迷于成婚生子的人,她好像对这有什么忌讳。 加之她父亲是钦天监监正,看得一手好天相,算得一手好卦,岳微末多少遗传了一些她爹神神叨叨的属性。 偏偏她于玄学之事上极有天赋,所以二十多都没嫁出去后,就专门干起了给各家后宅占星卜卦的行当,甚至小有名气。 有一年姜怡琳也请了她,有没有成功消灾解难言挚不清楚,但两人偶遇,他被她从树上扔下的果皮滑了一跤。 岳微末为了赔罪便免费给他算了一挂,后来他能好巧不巧能在围猎场救下小皇帝的命,就是这一挂的功劳。 岳微末还调侃让他叫“姐姐”,又说他二十岁有血光之灾,那时候的言挚对于活着本来就没多大执念,自然没听进去。 没想到他后来还真就死在了二十岁生辰当天。 再次看到岳微末,还是少女时期的岳微末,小言挚愣了一下,表情少了几分漠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 “你叫言挚?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脸蛋肉嘟嘟的,好像画本子里的可爱葫芦娃呀,不过你这印堂上有股子黑气,命不太好的样子!”岳微末看着怀里的小奶团,小声嘀咕。 小言挚,“……”还真是说来就来! 【不过,哼哼,你再厉害还是没看出来我重生的吧?还有我娘亲,可不再是上辈子那个猪油蒙了心的花痴外室了,更有祖奶奶一家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那我言挚未来怎么样,还未可知呢!】 虽然这么想着,言挚还是决定等自己能走路说话后,得好好研究一下自己所谓的血光之灾是怎么回事! 姜嬴通过儿子的心声,知道岳微末未来居然还是个玄学大佬,一下就来了兴趣,忍不住频频转头看她。 后者心虚的眨眨眼,“嬴姐姐,我再多抱一会儿行吗?” 姜嬴呲牙一笑,“行,你想抱多久都行,直接抱回家都没关系。” 天知道,她最佩服的就是搞玄学的了! 说不定和岳微末交好之后,还能顺道弄清楚自己穿越的原因,万一还能回去呢? 再不济,悬在自己和姜家众人头顶的蛊咒,也能找她咨询咨询。 …… 自打祁老夫人表现出对姜嬴的赞赏之后,园子里的氛围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先一窝蜂全簇拥着姜怡琳的人,已经有七八成转了向,剩下的要么是观望的,要么就是和她最好那几个。 姜嬴和岳微末坐在一起,周围或站或坐多了不少人,借着夸小言挚的功夫,顺势讨好姜嬴几句,一面还要观察上座的姜老夫人和祁老夫人脸色,小姑娘们也挺忙。 姜嬴对这些个小姑娘不感冒,淡淡的听着,偶尔回一句,大多时候装没听到。 她的视线被三个哥哥吸引了过去。 准确来说,是两个冤种哥哥和他们的命中不适合对象。 孙若嫣心不在焉的让小姐妹戳了一下,“若嫣,那位姜家大公子好像在看你呢,你们不是指腹未婚的吗,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后者一听这话赶忙侧过身,用肩膀对着姜元毅的方向。 心头疑惑,那明明是个瞎子,但她怎么好像也觉得他在看自己似的? 嘴上不以为然的撇了撇,“看什么看,他眼睛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还成亲呢!那样的大老粗,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之前两家之间还时不时有来往,这一年却是招呼都不怎么打了,姜家人也没脸上门提亲,我爹娘……哼哼,差不多就是在等姜家先提退婚呢!” 偏偏姜家一直没有,再拖延下去都要耽误她议亲了! 孙若嫣说到这儿冷眼往姜元毅那边看了眼,姜元毅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假装摸瞎打翻了一杯茶水,这让孙若嫣更难受了,心想他该不会想生米拖成熟饭吧? 姜家出事,孙家不可能直言不讳要求退婚,这样会在京城里名声很差,被人看做是落井下石拜高踩低的人家。 所以孙家尽管不愿,也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就想等姜家良心发现主动提出。 可这都一年多了,孙若嫣实在把不准姜家到底什么意思,尤其是姜元毅本人。 之前他好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对她倒都挺客气的,就是次次见面几乎都是穿着甲胄,给人一种生冷粗糙的感觉。 孙若嫣饱读诗书,最不喜欢兵蛮子。 她的小心思一下子活跃起来,暗想姜元毅之前那般消沉低迷,连院门都不愿出,今儿却反常来了勤王府的宴会,明面上看着是为了庶妹来的,真实目的该不会是她吧?! 从前的姜元毅天之骄子,无数人追捧,现在他眼睛看不见了,无异于一个废人,婚事困难,故意装不明白继续和孙家的婚约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孙若嫣坐不住了,猛一下站起来,“我去如厕一下,一会儿回来。” 她起身离席,自己在前面走,后面的丫鬟走过姜元毅他们旁边时,明显小声和姜元毅的小厮雨雾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姜嬴就看到自家大哥也起身了,眼神清明的往自己这边看了眼,随后带着雨雾快速朝孙若嫣离开的方向追去。 有样学样,木宛白也离席了。 不过这边不是木宛白主动,而是自家二哥派了雪域过去,三言两句,就将木宛白骗走了。 唉……姜嬴叹口气,孽缘啊孽缘。 她也不知道哥哥们到底是否清楚孙若嫣和木宛白的秉性,但两人智商超高异于常人,今日又故意这番作态,只怕也是有所察觉的吧? 一转眼,独立的小亭子里就只剩姜元朗一个了。 正好姜嬴怪无聊的,起身和连氏说了一声,快速对着姜元朗走了过去。 第101章 强扭的瓜不甜 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过也不至于不能同处一个空间。 只要互相的丫鬟小厮都在,不是密闭之处,一块儿吃顿饭说几句话无伤大雅。 所以姜家三兄弟刚才没马上回前院,寻了一个角落的亭子待着,也没人觉得奇怪。 但是这会儿姜嬴过去可以,毕竟是亲兄妹,别人就不好也学姜嬴肆无忌惮了。 进了亭子,姜嬴摊手给了姜元朗一块点心。 “我看了,你们这边没有,不甜不腻还挺好吃。” 点心在手绢里包着,孤零零的一块,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姜元朗微愣之后,说了句,“等回了府,我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给你弄一个珍肴阁的女厨子。” 姜嬴诧异,“为什么?” “你手里的点心,稍微有点品阶的府邸,孩子们都是从小吃到大的,嬴嬴,三哥再次跟你道歉,从前是三哥混账,一点没意识到这些年我们到底亏欠了你多少,原本你就应站在琳琳的位置,享受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小表情说不出的愧疚。 姜嬴手僵在空中,脸上,一片尴尬的无奈。 她只是寻个由头过来找他办件事,怎么给他弄得好像卖惨一样? 把点心放在石桌上,姜嬴垂下眼睑,省得让姜元朗看穿她的没心没肺。 “大哥二哥,去哪儿了?” 姜元朗一块儿坐下,摸了摸头,“应该……解决个人问题去了吧?” 这一年,他们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这其中的酸楚,就算是亲兄弟,也无法真的感同身受。 便看他俩病都好了,本该激动欢庆的时刻,却还要继续装,就令人心中泛酸。 姜嬴看了他一眼,“是吗?我瞧着孙家小姐、还有和勤王妃走得很近的木姑娘,与大哥二哥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的,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姜嬴还是担心,怕两个哥哥吃亏。 上辈子,两人除了身体上的伤,最终让他们走向死亡的,更多是心伤。 姜元朗没想到居然被妹妹看了出来,当即压低声音,将孙若嫣和木宛白和姜家的关系简单解释了一下,末了道,“大哥二哥不小了,心头有自己的成算,就……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咱们少插手。” 这也是祖母和父亲默许的。 父亲知道他和两位哥哥都被妹妹治好了的时候,铁血稳健如父亲,也顷刻间一下子跪在地上,感谢上苍给姜家送来了救火福星。 直恨不得赶紧见到妹妹,亲眼瞧一瞧这个自己弄丢了十六年的小闺女! 一个常年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大将军,眼眶红肿,老泪纵横,只差没和祖母抱在一块儿痛哭。 那场面真叫人心头酸涩,也忍不住想一起哭。 后来是大哥苦口婆心劝慰,祖母也连连说别太夸张,吓到妹妹就不好了,何况妹妹已经被言酌带到了勤王府,咋咋呼呼的冲上门显得姜国公府没教养,这才将父亲的情绪压下来。 姜嬴一听自家三哥这语气,心中便有了数,很快将姜元毅和姜元臣抛到脑后,托着腮笑看姜元朗,“三哥,厨子我就不要了,我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想麻烦你一下,不知你愿不愿意?” “什……什么事?” 妹妹表情贼兮兮的,似笑非笑,姜元臣仿佛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不怀好意想做坏事的模样! 说真的,他有点慌! …… 假山旁,姜元毅看到孙若嫣背对着他停在不远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孙姑娘,你……有事找我?” 他的声线低低的显得生硬,不似小姑娘家喜欢的那种柔缓,但也绝对算不上冷漠,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和宽阔的脊背,从侧后方看去,满满的安全感。 公狗腰,大长腿,光是一个背影就不知道能迷倒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偏偏孙若嫣就认了他一身甲胄冰冷肃杀的武将模样,此刻听到这久违的生硬问候,眉头清晰可见的浮上一丝不耐烦,甚至都懒得回头,没好气道,“我找姜大公子,是想明确一件事的。” 姜元毅站定在孙若嫣身后三米远处,规矩的没有再上前。 眼里倒映着少女鹅黄修长的身段。 好笑的是,他努力回想,却似乎已经想不起来孙若嫣具体长什么模样了。 只依稀记得,她乌发如墨,左边下巴处有一颗小黑痣。 “何事?”姜云毅呼吸放缓,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绪,似乎都在这一刻放下了。 他甚至荒唐的脑海里闪过了另一个人娇蛮的形象。 而孙若嫣也不知,如果她没有那么高傲,哪怕只回头一次,就会发现姜元朗的眼神不是空洞的,而是和一年前一样的神采奕奕、炯炯有神。 而她,估计也就说不出后来这些自取灭亡的话。 她掐着自己的手,平视对面的竹林,“不知道姜大公子,打算什么时候上孙家退亲? “我们都清楚,所谓的指腹为婚,不过是长辈之间的口头之约罢了。 “时至今日,我们之间并未培养出任何感情,且无论从家世上,性格上,都没有一点匹配的地方。 “强扭的瓜不甜,姜大公子实在不必勉强,早日断干净,也省了耽误各自婚丧嫁娶。” 说完,竟完全不给姜元毅开口的机会,带着婢女躲瘟神一样匆匆离开。 走了几步,她那婢女扫了姜元毅一眼,欲言又止,还被孙若嫣脸色不好的制止了,“做什么?难道连你也要批判我太现实无情吗?可人生在世,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同情善良。 “香草,记住了,好不容易活一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回去你若敢乱说话,我立马把你发卖了!” 小丫鬟一听这话,立马吓得闭了嘴。 她也不确定自己刚才看清楚了没有,有可能吗?姜大公子失明一年多的眼睛好了? 一想自个儿都立马摇头。 怎么可能!要是真好了,姜家不得大宴三天!姜大公子自己,也会高高兴兴告诉自家小姐才是! 雨雾看着那对消失在拐角的主仆,气得狠狠对着假山踹了一脚。 假山没有怎么样,他自个儿捂着腿痛得冷汗直冒。 当然,疼归疼,作为家生子的雨雾是很懂规矩的,一点儿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姜元毅见了哭笑不得,上前一把扯下雨雾的鞋袜,见只是红了一点,并未伤筋动骨,这才怼了他的肩膀一下,“傻小子,咱们这一年多受的白眼还少啊?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生什么气,多值当似的!” 雨雾嘴犟,“那怎么一样,其他人就算了,她乃是公子的未婚妻,一年多不管不问本就无情,今日居然还说出这等无情无义的话,真叫人不耻!” 姜元毅背靠着假山,抱着手,轻嗤一声,“这算什么不耻?人家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也好,撇开这等不是一条心的人,省得真娶进门了,那才叫烦心!” 他还要感谢这一年多,让他看清楚了,谁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 这边,姜元臣将木宛白约到了荷花池。 木宛白刚到就看见他倚在池边喂鱼,痴痴傻傻的兴奋,简直恨不得跳进去和鱼儿一起扑腾,白瞎了那一张英俊的脸! 木宛白登时怒火如织打了丫鬟一巴掌,“你说他叫我来的,就这种傻子,我有什么可见的,有什么可说的?死丫头,我叫你拎不清,拎不清!” 因为太气,所以木宛白压根没有控制音量,大呼大叫十米内都能听见。 也根本不惧怕那边喂鱼的姜元臣听到。 可以说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等到气出完了,这才纤腰一扭,准备回之前的园子。 却不禁被姜元臣身边的雪域拦了一下,雪域低沉着眉,黑黑的眼瞳中翻涌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木小姐,我家公子让小的问您一声,可还记得《赠宛白词》?” 第102章 老本行 《赠宛白词》,是姜元臣作了送给木宛白的,算是两人的定情词。 也是两人曾经互相有好感的印记。 结果木宛白听到这几个字,非但没有反应过来姜元臣可能好了,反而面色一变,呵斥道,“闭嘴!你这个大胆的奴才,是不是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姜家长辈了?他们这是想用这首词威胁我吗?休想!我不承认,回去我就将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毁了!” 边说,边冷然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姜元臣,唇边浮上绝情痛楚,“他变成如今这样,我很同情,但我不能为他葬送我的下半辈子,这大半年,他过得痛苦,我的日子也……总之,真正的姜元臣在我心中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我不认识,你们放过我吧。” “我家公子……” 雪域眼睛一热,滚下一滴泪来。 为自家主子无疾而终的爱情。 更是向前一步想要进行挽留…… 木宛白却毅然决然,拉着丫鬟径直离开,临走时退下了手腕上的玉镯扔给了丫鬟,“替我还给他。” 结果丫鬟反应慢了慢,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木宛白摸了摸心口,唇瓣发麻,“罢了,这是天意,它在提醒我,断,就要断得彻底。” 说完大步向前,再没有停留哪怕一下! 雪域哭成了泪人,他泪点低,还不如主子身边的雪枝姐姐。 好半晌,姜元臣喂完了手中的鱼食,直起身,神色清雅淡漠,双手放在衣袍边,手指骨节收缩渐渐攥成一个拳,很快放开之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厮。 一身月白色直裰长身玉立,容貌清隽,身姿挺拔,哪里有半点傻态? …… 曾经的椒房院—— 姜元朗听从姜嬴的嘱托,将一罐子白色的粉末偷偷带进去撒在泥土里。 前几日王府诡异的闹虫害,姜元朗也听说了,本以为是花匠失职,感情和自己妹妹有关。 但姜元朗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那佟氏笑面虎心思不纯,收拾她是应该的。 即便妹妹不出手,他也要出手。 直把罐子里的粉末都撒完了,姜元朗扔掉罐子拍干净手,白玉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痞痞的坏笑。 嘿嘿……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群新的蟑螂蚂蚁蚯蚓从地里爬出来,爬满整个勤王府,让勤王夫妻颜面尽失,姜元朗一想到那画面浑身的汗毛都直了。 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做坏事什么的,那不是他的老本行吗? 这样的小妹,甚得他心。 看一眼没问题了,姜元朗神不知鬼不觉关上椒房院的门,若无其事往回走。 佟氏现在已经不住这边了,整个院子锁起来接近报废,甚至让花匠挖了好厚一层土换掉,就是为了不再看见虫蚁。 但她不知道,蚯蚓等东西钻土的能力非常厉害,察觉到危险直接钻到深层土中藏起来,悄悄繁殖,等到危险过去,才又回到表层土。 姜嬴拿的那些粉末,就是吸引它们出来的。 “三哥。”姜元朗刚刚进入后院,就被一道久违的温柔嗓音喊住了。 他抬起头,微微诧异,“琳琳,你怎么在这儿?” 这边距离女眷们玩耍的园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毕竟佟氏也不想娇滴滴的夫人小姐们玩着玩着,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虫子,把人吓晕。 那勤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而且之前虫闹的事情,本就传得沸沸扬扬,还谣传佟氏滥杀无辜,这才引来不祥和谴责,佟氏故意将这日的百日宴办得这样盛大,也是为了破除对自己不利的谣传! 姜怡琳半垂着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我看三哥往这边来,有话和三哥说,就跟来了。” 这样姿态的她最柔美,惹人爱怜。 姜怡琳微微一笑,为自己轻易就能拿捏姜元朗感到舒坦。 到底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姜元毅、姜元臣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姜元朗嘛,分分钟手到擒来。 “哦。”后者淡淡应一声,并未露出姜怡琳期待的爱怜和触动。 姜怡琳愣了一下,不自觉试探道,“三哥,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了吗?” 姜元朗果断摇头,“没有啊,一切正常,琳琳你就是太敏感了。走吧,我带你回女眷的园子。” 闻言姜怡琳更惊愣住,怎么会,三哥不是到那女人身边去帮她探听消息了吗? 为了这个,还假惺惺搬去和他们一起住。 不太可能自己想岔了吧! 姜怡琳沉稳的内心忽然浮上一抹难以控制的慌张,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握住她手臂的高大身躯,“三哥,那边不好说话,你先把有用的消息告诉我,我们再过去。” 这话令姜元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收回手抓了抓脑袋,眼神迷茫一片,“什么有用的消息?琳琳,你生病了,怎么说起了胡话?” 姜怡琳眼瞳骤然一缩,脸上的温柔直接挂不住,“三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搬去那女人的破院子,不是为我探听消息的吗?她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生的孩子根本不是言郡王的种?” 在姜元朗震惊的神色中,姜怡琳咄咄逼人的解读,“真是亲生的?啧啧,便宜她了! “不过……不妨事,你再帮我打听一下,她怀孕之前是不是偷偷服药了? “怎么可能命那么好,一次就怀上,肯定服药了! “你想办法帮我把药方弄来,我也要喝,言郡王那么在乎子嗣,为了孩子一个乡野村姑都愿意扶上位,那我如果也怀了孩子,郡王妃的位置,就非我莫属!三哥,求求你了,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边说,还边适时的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委屈不已。 姜元朗却直接被她这番话语雷得外焦里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令人陌生的姜怡琳,“你……你……我是不是中邪了?” 他回头看一眼灰仆仆的椒房院,妈的,该不是那院子真的有古怪? 见状,姜怡琳的表情终于阴沉下来,“三哥,你不肯?” 第103章 怎么,你那方面有问题? “不是,琳琳!”姜元朗舔了舔唇瓣,试图引导面前这个他认为只是短暂误入歧途了的假妹妹,“你喜欢言酌可以,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怎么能用那等下三滥的方法?” 而且他私心里,并不希望姜怡琳和言酌有牵扯。 言酌是亲妹妹姜嬴的,他不管那些什么男子三妻四妾的规矩,也不管皇家金尊玉贵不好抗衡,言酌睡了他妹妹,他就得负责到底! 更别说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假妹妹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悉心教养,本该知书达理,明理知耻,怎么也和被耽误了的嬴姐儿一样,只凭一腔爱慕任性行事。那她这么多年的教养,不白瞎了吗? 说白了,一个是没学过,懵懂犯错情有可原。 但如果情节轻重都清楚,还要这么做,就是知贱犯贱,纯粹的人品有问题! 姜怡琳并未发现姜元朗对她的质疑,挂着眼泪道,“三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啊,琳琳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琳琳在国公府,原本家庭幸福美满,亲人疼爱有佳,可一夕之间这些都没有了,祖母更是要将我送回本家,我除了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还能怎么办? “三哥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呢?” “三哥,求你看在过去十年琳琳曾为你做过那么多的份上,帮琳琳这最后一次,行吗? “我保证只要我顺利嫁了言酌,就安分守己,绝不给姐姐找半点麻烦! “三哥,我真的不能回本家,杏花村愚昧落后,姐姐在那地方尚且吃尽了苦头,你就真的舍得让我也去吃苦吗三哥……” 一声接一声的“三哥”,悲婉哀怨,喊得姜元朗心里一跳一跳的。 不自觉浮现对姜怡琳的同情。 毕竟在长达十六年的时间里,还是第一次见姜怡琳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 他唇瓣蠕动几下,没说出拒绝的话。 姜怡琳默认他答应了,走上前感动的抱住姜元朗的胳膊,“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不会看着我不管的!” “别……”姜元朗下意识往外抽手,浑身的骨头都开始难受和僵硬,之前不知道她是假妹妹的时候,还能毫无负担的亲昵,可现在明明知道了,男女有别,姜元朗浑身细胞都无比抗拒,“你别……放开我。” 姜怡琳被迫松了手,眼中闪过一抹暗沉。 要不是姜元朗还有用处,还不能撕破这层窗户纸,当她喜欢哄着他是吧? 结果,姜怡琳娇也撒了,求也求了,姜元朗还是理智回笼没有答应她的无理要求,只委婉道,“琳琳,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却多得是,你何必非要吊在言酌这颗歪脖子树上不可? “你听三哥的,稍安勿躁,等真假嫡女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后,三哥负责给你找一个更好的成吗?” 正说着,前方刚巧有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落单,姜元朗定睛一看,这不刑部尚书家的独苗裴闻亭吗? 这厮性格高冷不羁,但很有查案能力,属于皇上夸奖多次让他嫉妒到流水口的别人家的孩子! 蓦地,姜元朗脑中灵光一闪,指着不远处的裴闻亭道,“他!裴闻亭!三哥亲自去给你说亲,他可比言酌好多了,家世清白,无灾无病身体倍儿棒!” 言酌右手残废的事儿,京城谁人不知? 也就是碍于脸面没有放到明面上说而已。 姜元朗说完还打了个响指,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极了。 既不冒犯亲妹妹,也不委屈假妹妹,完美至极。 然而他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姜怡琳双眸含泪含恨,咬牙切齿一声,“姜元朗,你不乐意就算了,枉费我从前对你那么好,你就是个不懂报恩的小人!” “什么裴公子,我不要,我就要言郡王!” “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从今以后我们两个的兄妹情分,就此断绝!” 嘶吼着,姜怡琳毫不犹豫的哭着跑了。 想让姜元朗愧疚,等他追上来求她,到那时,所有的要求他都得答应不说,还要另加礼物才能把她哄好。 他们兄妹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道理瞬息之间全变了吧? 事实上,姜元朗也确实本能要去追,只不过被裴闻亭瞅见他在这儿,两个箭步跑上前一把拽住了姜元朗的胳膊,“姜兄,上次你是不是在六扇楼买了一瓶,嗯,鹿蜀膏,多少钱,能不能转卖给我?” 一听“鹿蜀膏”三个字,姜元朗甩开他的动作停下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刚才极力给假妹妹推销的裴闻亭,“裴兄,不是你……你那方面有问题?” 若真是这样的话,还好假妹妹没答应,不然他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众所周知,鹿蜀膏的作用,就是增强雄风延长时间的。 他之所以会买,便是一时赌气,豪掷千金,打一个暴发户的脸罢了。 但裴闻亭……这么急,定是自己享用吧? “咳咳,你丫的胡说什么,我才多大媳妇儿都没娶,我用得上这玩意?别啰嗦,多少钱我要了,前些日子掘了一个关键证人的坟,被我爹发现了,生气不准我再参与案子,我就想着投其所好,老头儿嘛,你懂的!”裴闻亭压低声音在姜元朗耳边贼兮兮的道。 姜元朗,“……” 你爹应该很想谢谢你。 只是叫裴闻亭这么一打岔,姜元朗彻底就将姜怡琳跟丢了。 后者一口气跑了几十米,没发现姜元朗跟上来,心头五味杂陈好似打翻了调料罐,情绪难以发泄,忍不住停下来抽打路边的野花野草。 刚巧姜元毅从这里经过,冷冰冰的训斥了句,“你不在园子里待着,到处跑什么跑?” “大哥……”姜怡琳心虚,她最怕这位凶巴巴的兵蛮子大哥了! 姜元毅哼了声,“回去吧,别人不说,母亲总是担心你的,莫让她操心。” 如此,姜怡琳才不得不重新回到园子里。 众人还在有说有笑,勤王妃身边的赵嬷嬷过来通传,“诸位夫人小姐们,再有一炷香咱们就开席了,大家收拾收拾,移步花厅吃饭吧。” 闻言,园子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左右看看站起身来,主要是千万检查好了,别落下荷包手绢的,让有心人捡了去是要出大事的! 人潮攒动中,姜怡琳看到直勾勾盯着姜嬴愤恨不甘的孟袅袅。 她心思一动,抬脚走了上去。 “孟姑娘,你的心情看起来不怎么美好呀。” 姜怡琳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这位喜欢言酌并不是秘密,全京城几乎都知道,关键她母亲乃是佟氏的表姐,所以当孟家故意传出会与王府亲上加亲的消息时,很多人信以为真。 谁曾想后来不只冒出一个外室,又夹杂赐婚,孟袅袅自那之后彻底沦为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孟袅袅又才刚刚入府那会儿,被姜嬴连番打脸羞辱,此刻看着姜嬴的眼神只恨不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姜怡琳便是看中这一点,装模作样不知道和孟袅袅说了什么,最后拎起小炭火炉上滚烫的茶壶,小心翼翼放到孟袅袅的手中。 “孟姑娘,你乃京城少有的天之骄女,你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一个村姑怎么配?” 闻言,孟袅袅蓦地抬头。 姜怡琳嗓音轻飘飘,“她就是凭那张脸,只要没有了那张脸,拿什么与你争?” 仿佛被一语惊醒似的,孟袅袅片刻的神智呆怔后,气势汹汹的拎着那把手隔热的茶壶,朝着前方凌乱的队伍跟了过去。 她的眼中妒火交织,燃着要将一切焚毁的决绝! 第104章 你瞧我敢不敢 “父亲育你长大,没有血缘,却有亲缘。赐婚之事,上有皇上做主,下有勤王决断,父亲还需与他们见过面后,再从长计议。但无论是你也好,还是嬴姐儿,父亲都一视同仁,不会区别对待,琳琳安心。” 这是姜尚对姜怡琳承诺的原话。 那时候姜尚还没见过姜嬴的面,自然说得云淡风轻,一碗水端平的样子。 主要是安洛氏和养女的心。 毕竟二十二年的夫妻,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姜尚比谁都了解洛氏,了解她将所有心血灌注在养女身上,无论是寄托和期许都达到了最高值。 却根本想不到,在见着姜嬴那一刻,他才明白,光靠听说,根本不值一提,真正的父爱,从见到亲生女儿那一眼,就仿佛落了种子,迅速不给人任何准备的生根发芽,根植壮大,眨眼间就成了参天大树! 姜怡琳却认为姜尚已经答应她了,信誓旦旦等着姜尚和勤王商议的结果。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克制住内心的邪恶,教唆孟袅袅干坏事。 【娘亲,小心!】 【有个疯女人正拎着茶壶朝你冲过来!娘亲!娘亲!】 姜嬴走在人群靠后的位置,祁老夫人等在前领路,似玉和银蕊错后两步抱着孩子,除了看路,四只眼睛牢牢盯在孩子身上,不敢有半点错漏。 在听到猴儿子心声之前,姜嬴也朝孩子那边看。 冷不丁好似惊叫一般的喊声,猛的出现在脑子里,姜嬴一瞬间直接眩晕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转过头,孟袅袅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三两下推开挡事的路人冲上来,趁姜嬴不备,狠狠搡了她一把! 姜嬴毫无预料,身子一歪直直朝路边的草丛摔去…… 孟袅袅眸光含恨欺身而上: “贱人!是你抢了本属于我的东西,今日我便毁了你这张专勾男人的妖艳皮相,看你今后还能怎么勾引酌哥哥!” 事情发生得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姜家上下从姜老夫人到姜家三兄弟,均目眦欲裂的看着这几乎震碎他们心神的一幕! “嬴姐儿!” “嬴嬴!”“妹妹!” 【娘亲!】 【死女人,你敢动我娘亲试试,我言挚必要将你扒皮抽骨,挫骨扬灰!】 小言挚手脚并用往似玉的肩膀上攀爬,差点儿摔下来的时候才被似玉反应快的急忙抱住。 小家伙却疯了,双手狠狠拍打似玉,嘴中发出类似小兽的声音,“嗷嗷嗷嗷啊……” 才一百天的孩子,声带都没发育全,但那嘶吼中的绝望愤恨和急切,听到的人都好似心脏被攥了一下! 似玉注意力都在小言挚身上,慢半拍才看见,惊得眼珠子几乎掉出来!站在远处的姜元毅、姜元臣、姜元朗同样惊骇万分,眼角余光努力寻找,试图用什么阻止孟袅袅这疯癫找死的行为。 奈何事情实在太突然了,反应再快也不敌孟袅袅离得近! 女人神色得意而癫迷,居高临下看着摔在草里的姜嬴,茶壶的出水口对准了姜嬴的面颊。 手缓缓往上抬的时候,唇边邪肆的笑犹如地狱恶鬼。 “完了!”这是在场所有人心底的声音。 然而,当那冒着热气的水柱眼看就要落在姜嬴脸上时,忽的,一双脚狠狠夹住孟袅袅的小腿,钳子一样,下一秒更是动作飞快犹如扭麻花似的,用力绞住孟袅袅孱弱的下盘。 古代闺秀以娇养为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些甚至于弱不禁风。 因而,当姜嬴躺在地上奋力那么一绞,轻易就将孟袅袅绞摔在地,茶壶从她手中掉落,开水洒得到处都是。 有一些不可避免溅在了姜嬴身上,但孟袅袅腿上直接洒了一大片! “啊——啊——”姜嬴一声不吭,孟袅袅却叫得无比凄惨。 麻利儿滚一圈从地上起来,姜嬴随手脱下沾了草屑溅了烫水的外袍,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眸子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她捡起一旁漏了大半的茶壶,一点点慢慢朝哀嚎的孟袅袅走去。 这次,换成姜嬴举着壶嘴对准她,同时,已经悄无声息用高热的空间温泉水,重新充盈了茶壶。 如此浇下去,就算不能让孟袅袅毁容,也能叫她一段时间好受! 孟袅袅见状瞳孔狠狠一缩,双手撑着身子往后躲,“不,你别过来!贱人,你敢这么对我,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姜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只眼底闪过狠厉和嗤笑,“明明是你先这么对我的,我以牙还牙有什么不对?用你爹娘威胁我啊,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爹娘会怎么报复你?” 草地内围是一片灌木丛,孟袅袅退无可退,狼狈又凌乱的上半身抵上灌木丛。 两条腿多处被烫,疼得她脸色狰狞煞白,做最后的挣扎,“嘶~你爹娘?笑话,你爹娘不过区区贱民,岂能与我侯府相提并论,姜嬴,你认命吧,你不敢的!” “是吗?”本来还觉得当着这么多人,展现她残暴的一面不太好。 闻言,姜嬴却真的兴致昂扬起来了。 哪怕下一瞬耳边已经传来了“勤王驾到”几个字,姜嬴也依旧眼也不眨的,直直替孟袅袅洗脸了! 哗啦啦—— 冒着热气的水、水雾,兜头朝孟袅袅的额头和面颊淋下—— 这般姜嬴还嫌不够,倾身一把捏住孟袅袅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左手有冰凉的灵泉掩护,右手执壶,一股脑将烫水倒在孟袅袅嘴里! 只片刻的时间,孟袅袅咕嘟咕嘟几口,整个食道就被烫得红肿冒烟! 姜嬴扔掉茶壶,言笑晏晏看着疼得打滚不止的孟袅袅,“现在你倒说说,我是敢还是不敢?” 第105章 不是嬴嬴的错 事情的发生不过瞬息,终于孟夫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抱住自家女儿痛哭不止,“袅袅,我可怜的袅袅!勤王爷、勤王妃,我家袅袅若有个什么好歹,我必要姜氏女偿命!” 原来是大腹便便的勤王终于携姜国公、言酌和几个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来了! 这里面,自然也有孟袅袅的亲爹孟侯爷。 饶是一群男子,猛然入场瞧见此时凄惨的景象,也被吓了一吓。 待反应过来,言酌迅速奔到姜嬴身边。 孟侯爷看着被孟夫人抱在怀里痛哭流涕的女儿,目眦欲裂狠狠一甩袖,“勤王殿下,本候今日若得不到合理的说法,就不要怪本候上折子咱们金銮殿上见了!” 因为勤王乃东道主,发生这样的事,他责无旁贷。 何况孟侯爷又不傻,行凶的女人乃是他儿子的小妾,今日的百日宴就是为那小妾的庶长子办的,结果他闺女儿好好来参加宴会,弄成这般,是可忍孰不可忍! 勤王被怼,一瞬间脸色无比难看,犀利的目光射向姜嬴。 结果姜嬴已经被言酌死死藏到了身后,迎着自家父王那要吃人的目光,言酌并无怯意,“父王,不是嬴嬴的错,她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绝不可能随便动手。” 这话让孟侯爷直接嗬嗬大笑起来,“笑话!言郡王偏爱小妾便能这般颠倒黑白吗?刚才本侯亲眼所见,就是那贱妾将滚烫的茶水故意倒于我儿口中!” 孟夫人泪如雨下,低头看怀中已经快要疼晕过去的孟袅袅,“袅袅,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娘!” 她身边的丫鬟早一溜烟跑出门请大夫了,可惜还没回来。 其他女眷包括勤王妃在内,都心中突突难以回神。 简直不知道该说孟袅袅愚蠢还是姜嬴毒辣,胆小的早就捂着眼睛不敢看,更有甚者忍不住在内心庆幸,还好刚才只是说了几句姜嬴的坏话,没太过分。 否则她们的下场是否也和孟袅袅一样? 太可怕了! “这……孟夫人,还是等大夫来先给令爱看看再说,说不得也没那么严重,至于姜氏女,咳咳,我家王爷定有决断,不会让令爱白白被人欺负了。” 勤王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 就差高兴得原地欢呼了,方才她还在恼恨那小屁孩儿竟意外得勤王喜欢,眼看这场百日宴就要为他人做了嫁衣,没曾想小屁孩儿的娘挺能整事,瞧这事儿闹的! 吵起来,打起来,父子反目,那就更好了。 勤王妃美滋滋的想着,故作惭愧的嘴角都几乎压不住要翘起来。 就在这时,姜尚眉宇沉了沉,上前一步,不疾不徐道,“这事,依我看,还是不要这么快下定论的好。方才我等来得最晚,女眷却是都在场的,且叫大家说说,到底此事因何而起。” 姜老夫人也站出来,“对!孟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我们姜家孩子偿命,未免太阴毒是非不分了!” 这话一出,孟侯爷才知道,原来姜嬴是姜家女。 都怪之前他从不听八卦,一下子变得十分被动,咬牙问孟夫人,“什么姜家女?她不就是个妾吗?” “她……” 场面完全混乱了起来,加上三个哥哥挺身而出为姜嬴辩护,现场七嘴八舌更加热闹。 姜嬴掏掏耳朵,在言酌背后百无聊赖抠指甲。 小言挚实在担心害怕,哭闹不休,似玉趁着众人不注意,抱着孩子来到姜嬴旁边。 姜嬴摸了摸孩子哭红的小脸,“挚挚不怕,娘亲不会有事。” 前边儿孟袅袅已经哭晕了,孟侯爷趾高气昂,姜家丝毫不让,便是勤王也眉头蹙在一起阴沉至极,结果姜嬴闲闲散散的,仿佛刚才弄伤孟袅袅的不是她一样。 言酌忍住扶额的冲动,感叹这女人真是胆大啊! 她都不知道她刚才报复孟袅袅的时候,那浑身的气场,着实令人心惊。 蓦地,孟侯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姜氏女又如何?姜氏女就可以罔顾国法肆意伤人吗?你们姜家的庶女是宝贝,我孟家的嫡女难道是根草不成!” 姜老夫人冷哼一声,“庶女?我姜家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姑娘小辈,正是嬴嬴。本是家中不幸,出了偷天换日的恶仆,这才将尚儿亲生的女儿和她自己的孙女进行调换! “不满各位说,姜家前些日子终于将亲生的血脉找回,午后归巢宴,不日前便给诸位发了请柬,你们以为姜家庆谁燕归,正是姜嬴!” “所以孟侯爷,你那什么庶女嫡女的说法,就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什么?她居然是姜家嫡女!” “这怎么可能!” “啊?她是嫡女的话,那姜怡琳是什么?好乱啊,我怎么越来越有点听不懂了!” “你傻啊,没听姜老夫人说,是府上出了恶奴,从小将真嫡女和假嫡女调换了,所以被姜家养大的是假的,而这个真的……啧啧,不简单啊不简单。 “原先以为她就是空有美貌,没名没分肚子争气的小外室而已,殊不知,人家才是厉害角色!就刚才她敢硬干孟袅袅那两下,就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疯好飒!”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的,孟袅袅自找死路,也怪不得别人吧。” “呜呜呜,我只知道,她好幸福啊,被三个哥哥护着,又被言郡王护着,姜老夫人和姜国公也一直在为她周旋,这么万众一心,还怕斗不过没理的孟家吗?” “你说少了,人家还有一个宝贝疙瘩儿子,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周围絮絮叨叨的声音,虽然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但多少点出了孟袅袅的不是。 孟侯爷原本还很理直气壮的,刹那间,也气短不少。 姜老夫人见状,直接把好姐妹祁老夫人推出来,“孟侯爷,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姜家人作见证你不信,那就让祁老夫人好好跟你说说当时的情况。祁老夫人可是皇上都总称赞品行高洁的,你该不会连她的话也不信吧?” 放在平时,这事儿早盖棺定论了。 不过因为姜嬴身份一开始不如孟袅袅,世人拜高踩低,这才弄出这许多纠缠。 但当姜嬴姜家嫡女的旧事披露,也就意味着孟袅袅,注定被放弃! 何况祁老夫人,可是一直对姜嬴和小言挚都十分满意的,当即言辞清晰将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冷冰冰看向孟夫人,“方才孟夫人也在现场,教女如此,还要为她遮掩,大喊大叫让被她欺负的人偿命,孟夫人的秉性,老身也真是头一次领会!日后,老身若有机会进宫和太后聊天,势必多提几句孟夫人!” “咯噔”,孟侯爷立刻不知道那根弦断了,有种大难快要临头的惊惧。 低头看孟夫人时,失望怒斥,“你……慈母多败儿,往日里叫你不要那么宠她,你还不信!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爷,不是这样的,你别听她们胡说……”孟夫人还想狡辩。 后者却压根不鸟她了,狠狠拂开她的手,“放开,本侯没有你这般助纣为虐的夫人!” 事情到这儿,水落石出,孟侯爷倒是也很难过孟袅袅的情况,但姜嬴这边不止有姜家上下,还有祁老夫人、言郡王,他又有什么办法替孟袅袅翻案? 再说,也确实是她动了害人的心思在先。 不一会儿,大夫被喊来,孟侯爷便借此带着妻女赶紧灰溜溜的离开了。 百日宴正式开席。 众人饥肠辘辘,却有种并不是很饿的感觉。 大抵是这一早上的瓜,实在是吃得有点多! 席上,勤王妃努力作出笑的表情,但那勉强的模样无疑比哭还要难看。 勤王倒是还好,儒雅沉着,周身散发着矜贵气场。 正吃着,他开口,“酌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姜氏是姜家遗落民间的明珠了?” 第106章 他想娶的不想嫁 自从坐上桌,言酌的眸光有意无意、控制不住的往姜嬴和孩子那一桌飘。 像是着了魔一般。 脑海中定格似的反复播放姜嬴修理孟袅袅的画面。 她怎么那么能?言酌有种第一天才真正认识姜嬴的错觉! 闻言,难得反应迟钝了一下,“明珠如何,鱼目又如何?她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儿子的生母。” 也许之前他确实只因为这一个理由想娶她,但现在,无疑又多了一个。 他想看看她多变的面皮之下,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目前在她身上,已经神奇的聚集了狡诈、温柔、果决和散漫,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勤王一听表情凝了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儿子。 出事了!多年的老铁树好像要开花了! 只不过这和预料中有点不一样啊,姜家两个女儿都想嫁给他儿子,还一个都不好做妾,那怎么办,平妻吗? 勤王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试探道,“酌儿,你看这事闹的,虽然挚儿他娘确实才是姜家亲血脉,但姜怡琳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皇兄之前下圣旨的时候,真假嫡女的事儿并没爆出来,如今这般,不如你就效仿那娥皇女英,两个都娶了?我儿不成婚则以,一娶就是两个,做个平妻,也算一段佳话!” 然而勤王越说,就越感觉四周的空气冷飕飕的冻人。 他们这桌都是些老狐狸,假装推杯换盏不掺和父子俩的话题,唯独姜尚同样身在局中,所以一群人一边喝,一边低着头幸灾乐祸。 言酌剑眉微挑,语气平静之中透着疏冷,“岳父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平妻?他想娶的不想嫁,他不想娶的,倒是巴巴贴上来。 言酌忍不住对姜怡琳的观感更差了。 姜尚方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面色有点沉,“我……” 却在他刚说一个字,就有尖细的声音唱报,“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皇上来了?还有贵妃? 大伙儿震惊之余,赶忙全都站起来,躬身迎接,打住了话题。 纷纷猜测皇上怎么没说一声就突然来了勤王府,难不成也是来给勤王贺喜的? 不远处不急不缓走来四人,为首的正是英伟不凡的皇帝,以及盛装打扮肚子微微隆起的陈贵妃。 左右两边分席而坐的花厅内,众人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嬴随波逐流,也跟着下跪行礼,就是怀中抱着孩子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好在皇帝也没注意她,只看着面前的姜尚等股肱之臣。 皇帝三十来岁,看起来年轻又温和,“姜卿为我们南昭戍边威震敌寇,好不容易才回京一次,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却是姜尚还没回答,小言挚就学着姜嬴的语气吐槽了一句。 姜嬴忍不住想笑,偷偷掐一把孩子的大腿:儿啊,你可消停点吧。 这边,高大伟岸的姜尚微一颔首,“皇上说的哪里话,微臣是武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然甘愿为我国疆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次实在是家中出了事,所以才不得不向皇上请命暂回京城几天。” 说话间,花厅上座已然让给了皇帝和陈贵妃。 皇帝这一路,一直是拉着陈贵妃的手,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一样。 但大家都明白,皇帝是看重陈贵妃的胎,毕竟好多三十岁的男人都快当祖父了,皇帝膝下,才不过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大皇子五岁,二皇子三岁,小公主更是去年尾才降生的。 皇家子嗣繁盛,王朝才有兴隆昌盛之势,而且就是因为皇子们都还不得用,皇帝无奈才必须重用堂兄弟们。 至于亲兄弟,罢了,可不敢放心用。 “是为了真假嫡女一事吧?”皇帝眉眼之间,淡淡透出几分兴趣,“姜卿这事,倒也离奇,回来看一看人之常情。 “再说姜卿的大儿子对朕有救命之恩,二儿子又对朕的二皇子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朕都没有不准姜卿告假的理由啊。” 别看年轻皇帝就顺口一说,姜尚却不做多想飞快单膝跪地,“皇上是君,我等是臣,臣为君死,虽死犹荣! “微臣和微臣的儿子们,不敢居功,以后这样的话,皇上可别再说了,老臣汗颜!” 这般态度,低得恰到好处,周围一堆老狐狸自愧不如。 心说难怪姜家受宠,就这悟性,百来年维持现今的显赫不在话下。 一时又频频将视线落在姜家三个儿子,和刚刚被认回来的姜嬴身上。 这姑娘已经是言郡王的人了不做多想,但那三个儿子……哎,一声长叹,若是姜元毅姜元臣没生病该多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姜元毅现在是装瞎,并不是真的瞎。 姜元朗也是装傻,不是真的傻。 兄弟俩面对这些隐晦复杂的目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旋即就发现,除开大部分打量姜嬴的,还有一小部分开始悄悄关注姜怡琳…… 皇帝显然也是一样,“姜卿家中真假嫡女一事,朕听说之后也挺好奇。 “既然来了,姜卿,就把你两个女儿叫出来见见如何? “朕倒是想瞧瞧,到底是与姜卿有血脉亲缘的姑娘好一些,还是从小到大养在姜家的好一些。” 姜尚也很无语皇帝的恶趣味,但他拒绝不了,不由就给老夫人递了个眼色。 连氏适时站出来,“老身问皇上安,贵妃娘娘安。今日两个丫头确实都跟了来,琳姐儿,嬴姐儿,皇上宣召,还不快快上前。” 见什么见!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姜嬴低眉顺眼,抱着孩子出列,却不耽误她内心吐槽。 小言挚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从姜嬴怀中努力朝皇帝那边看,小嘴嘟了嘟,暗道:【哟,这就是那命不好早死的皇帝,怪英俊的呀!】 第107章 他疯了是不是? 【他哪年死的来着?三皇子登基的时候才十岁,三皇子正是陈贵妃所生,也就是说,皇帝老儿只有不到十年寿命了!】 姜嬴跪在那,心中惊惶不已。 还好猴儿子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有她能听见! 不然全家上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被这么一爆料,她对这注定短命的皇帝怨气就少了许多,甚至忍不住微微抬头偷看了几眼,直觉皇帝气宇轩昂,贵气天成,倒也不像短命之相啊? 【嗐,他不止短命,儿女还少呢,陈贵妃这一胎龙凤胎,就是他最后的孩子了!】 不待姜嬴继续惊叹,跪在她旁边的姜怡琳眼含秋波,俏生生的说道,“皇上,臣女姜怡琳,正是从小养家姜家的,父亲说今后认臣女做义女,和姐姐一样,都是姜家的孩子。 “从前臣女同母亲一起进宫参加过太后娘娘的寿宴,远远见过皇上,皇上英武不凡,宵旰忧勤,是所有南昭百姓都称赞的英明之君。” 对比姜怡琳的舌颤莲花,姜嬴干巴巴的“臣女见过皇上”,就显得十分老实巴交了! 果然,谁不爱听好听话,而且姜怡琳声似黄鹂,清甜悦耳,皇帝不由挑了挑眉,夸赞道,“姜卿,朕看这个义女养得确实不错,之前朕给郡弟言酌赐婚,想的就是这个,只是……” “皇上,臣弟有话要说。”言酌忽然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 后者倒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哦?郡弟想说什么?” “臣弟……”不动声色瞥了姜嬴一眼,言酌面无表情,“臣弟身子不适,不喜欢府中人多,是以,只要一个女主人就够了。” 这话,回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毕竟南昭国凤如此,如果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诞下过子嗣,无论好坏,一个姨娘的位份是要给的。 去子留母,那是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人家才干的,正常人家不可能提倡。 那么,言酌说只要一个,更大可能就是要这个生过子嗣的? 众人看看姜怡琳,又看看姜嬴,赞成者有之,可惜者也有之。 姜怡琳却被言酌的话刺激了,手指狠狠掐入掌心而不自知。 片刻之后调整好情绪,抬头还要说什么,陈贵妃娇笑一声将话头截了去,“皇上,您这么快就下定论未免太早了吧? “依臣妾看,京中闺秀像姜义女这般秀外慧中,巧舌如簧的已经很多了,倒不如嬴姑娘安然娴雅,宁静致远。 “而且臣妾听说啊,她擅医术,郡王殿下身子不好,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岂不更合适?” 陈贵妃五官艳丽,属于是那种浓墨重彩的美女,说话不夹嗓子,却自有一股妩媚娇柔的味儿,和姜怡琳的矫揉造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所以姜嬴也挺佩服她的,居然胆子大到在陈贵妃面前耍心眼儿。 这不,被发现了吧? 陈贵妃怀着孕,皇帝宠她,立马将对姜怡琳那一丢丢的好感抛之脑后,转而对姜嬴询问起来,“姜氏,你可是真懂医术?” 姜嬴不卑不亢,“是的。” “哦?朕看你话不多,这种脾气,要么是内敛胆小,要么就是对自己尤为自信,你属于哪种?” “她当然属于后者。”言酌道。 姜嬴立刻有种用眼神杀死他的冲动,狗男人,又给自己找麻烦! 不出所料,皇帝立马一副似笑非笑感兴趣的表情,“好啊,咱们南昭虽然有女官,但都是掌管衣食住行的居多,医女,却是少之又少。 “可偶尔需要用医女的情形也不是没有,就好比朕的妃子们,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自然是医女诊治更妥帖一些。” 姜嬴没办法,只能顺着道,“皇上说的是。” 结果皇帝话锋一转,叫了一声“黄明全”,“朕记得你前段儿腿脚出了问题,刚刚服药结束,不如你就上前让姜氏摸一摸脉,看她是否真能诊出你是什么问题,再说一说你吃的那些药都是什么,是否对症。” 黄明全手里握着一把拂尘,不难猜测他的身份——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黄公公。 黄公公躬身甩了下拂尘,“奴才遵命。” 说着便慢慢走到了姜嬴身边,朝姜嬴伸出手,“姜姑娘请。” 姜嬴打量着众人的眼色,好家伙,这是要考验她啊! 关键是那个惹事的狗王爷,居然一点也不为她说话,还一副好整以暇自信满满的模样。 他疯了是不是? 言酌却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让姜嬴展现一点过人之处,皇兄怎肯答应让她为正妃呢? 他现在不只要甩掉姜怡琳,还非要她当正妻不可,这是他之前承诺过的。 至于她肯不肯嫁,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黄公公,稍等。”姜嬴骑虎难下,只有照做,诊脉之前,先把孩子交给了丫鬟。 “姑娘加油。”似玉紧张的为她打气。 【娘亲威武,娘亲一定能行!】猴儿子兴奋的小手攥成拳头。 姜嬴笑了笑,重新走回黄公公身边,说了三个字“冒犯了”,便开始诊脉。 众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好奇、怀疑、惊讶,各种眼光都有。 但没过一会儿,姜嬴就诊好了。 面色平静无波躬身回答,“皇上,黄公公腿脚并无问题,之所以肿胀无法久站,甚至于夜间疼痛难忍,乃是因为他患了肾病。 “肾主水,调节人体体内水液潴留、分布和排泄,一旦这个功能紊乱,或因肾脏功能减退,就会出现黄公公之前一系列症状。 “用药的话,根据臣女观黄公公面色来看,应最大可能为‘仙芪地紫合剂’。主药:仙灵脾、黄芪、生地黄、鹿衔草、蒲黄、紫珠草、车前草等……” 皇上,“?”她是真会? 众人,“……”挺厉害的样子! 言酌微不可察哼一声,那当然了,也不看看谁家的! 小言挚咿咿呀呀,【娘亲好棒,黄明全可是和短命皇帝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甚笃,却因为患病,他比皇帝走得早多了!】 【所以,娘亲要是能治好黄明全的话,不仅能够交好这个权势可大的大内总管,还能在短命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别说渣爹,就是任何一个长眼睛的都不敢随便欺负娘亲了!】 姜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黄明全,这人这么重要呢? 那她确实可以考虑考虑。 主要是,仙芪地紫合剂治标不治本,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改善黄明全的表在症状,但其实并未解决他肾功能不全的问题。 或者说,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也根本不可能用药就达到修复黄明全肾功能的效果。 即便是在21世纪,肾脏病都是养病为主,治病为辅的世界性难题。 但她有灵泉灵药就不同啦,无论是三个哥哥,祖母还是言酌的手,她都一样有把握! 黄明全自己也十分震惊,这乡下来的丫头,有两把刷子啊? 之前他不舒服,腿疼得要命,小便尿不出来,轮番把太医看了个遍,喝了不少冤枉药,之后才用上仙芪地紫合剂起效果的。 可这丫头,才仅仅片刻的诊脉,就看得这样准? 当黄明全惊讶看向姜嬴时,姜嬴也正好微微转头看向他,眼中露出淡淡的同情。 黄明全一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难道是他身体还有别的毛病?他打定主意,等会儿丫头落单了,他必须再找她追问追问。 上首,皇帝已经从惊讶之中回过了神,喜道,“不错不错,姜家果然子弟优秀,养女贤惠,这亲生的,医术更是过人。这样吧,姜氏,你上前来,再给朕的贵妃把把脉,看看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否康健,男女为何?” 第108章 看到这个人就头疼 皇帝很重视陈贵妃这一胎,原因是大皇子资质一般,二皇子身体孱弱,大公主手指有疾,他急需一个健康的皇子来证明自己某方面的能力。 而朝廷也到了该立储的时候。 姜嬴无奈,只能依言上前,等陈贵妃伸出手做好了准备,她才轻轻将指腹搭上去。 陈贵妃看着姜嬴,水灵魅惑的眸子眨出笑意,“嬴小姐慢慢看,不着急,就算看不出也没关系,毕竟就连太医院那些老学究都看不出来,皇上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姑娘家。” “是吧皇上?”陈贵妃和皇帝说话也一副随意的口气。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个耳观鼻鼻观心只把自己当木头。 皇帝睨了姜嬴一眼,笑着揽过陈贵妃的肩,“是,爱妃总把朕拿捏得死死的。不过,爱妃性子矜傲,后宫能对爱妃眼缘的少之又少,你要是喜欢她,朕可以让她做女官,以后出入宫廷和爱妃说说话解解闷儿。” “瞧皇上说的,”陈贵妃娇笑,“人家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才刚和家人相认,您就要将人家弄进宫当差,这多不好啊?” 皇帝若有所思,“爱妃说的倒也在理。” 姜嬴一边凝神诊脉,一边听着这两位就她的去留问题三言两语拨来拨去,说实话很操蛋,但她却也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古代皇权至上,别说她了,就是她爹都得听皇帝的! 正诊着,她的眉头不自觉扬了下。 皇帝眼尖看到了,立刻追问,“如何?可是诊出来了?” 姜嬴想起黄公公的症状,表面是腿疾,实则是肾病,皇帝那么在乎黄明全,不可能一点不询问太医院的诊断,而他之所以说一半留一半,其实是在试探她的能力。 现在也很有可能是一样的。 因此她没有太惊讶,只平常问道,“皇上,陈贵妃怀的龙嗣不只一个,而是两个吧?” 闻言四周几十双眼睛,倏一下全看向姜嬴。 便是陈贵妃自己也不例外,妩媚的眸子泛着水润的波光。 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除了胡太医和皇上,没人知道她怀的双胎。 子嗣凋零的后宫,便是单胎都惹人注目得很,何况双胎,这也是陈贵妃特意向皇帝求的恩典,在大家看出来之前不要说,至于六七个月肚子遮不住了之后,再顺其自然! 没曾想今儿兴之所至出一趟宫,反而暴露了。 陈贵妃有些哭笑不得。 皇帝短暂的讶异之后问出声,“何以见得?” 双胎的脉象要看出来不算难,但于新手而言肯定是不简单的,太医院好多老家伙都是十几二十年以上的从医年限,便也在这样的脉象上慎之又慎。 皇帝实在好奇,姜嬴明明才十多岁,哪来的这般苦熬之经验? 真是她天赋异禀吗? 姜嬴不想说太多,主要是她能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猴儿子爆的心声。 所以就简单解释了两句,重要的是后面那句,“皇上,臣女不只诊出陈贵妃怀的双胎,而且九成九可能是龙凤胎。” “龙凤胎?”皇帝一瞬间语调直接上扬,惊喜几乎掩藏不住! 下面的大臣最是能揣摩君主的心思,登时就笑着恭贺起来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一举得二不说,还是极为少见的龙凤胎,皇室百年难得一遇,实乃大吉!天佑我们南昭啊!” 有第一个人开头,很快就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众人只差将皇帝夸上天,直言是他的英明神武感动上苍,使得送子娘娘终于肯给南昭降下麟儿,以后这对龙凤胎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云云。 假是假,但皇帝就是受用啊,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问姜嬴,“姜氏,你可能肯定?” 肚子里的事哪有百分百肯定的? b超都有看错的时候。 但姜嬴还算镇定,想着儿子的话,掷地有声:“皇上,臣女能肯定!” 她话音刚落,皇帝居然乐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如果不是担心伤到孩子,只怕已经将陈贵妃抱起来了! “好!黄明全,赏姜氏!哦不,不只姜氏,国公府也一并要赏,就当是为姜氏和酌弟的婚事添妆了!” 闻言姜嬴下意识朝一旁的言酌看去,结果对方居然正好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是姜嬴先挪开的视线。 看到这个人就头疼…… 片刻时间,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皇上这话,是默认姜嬴归宗了吧? 那之前于姜家嫡女的赐婚,是应该算在假嫡女姜怡琳的头上,还是这位流落民间的真嫡女身上呢? 旁人不敢问,和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洛氏却是坐不住,“皇上,臣妇、臣妇有一事不明……” “原来是姜卿的发妻,问吧。”皇帝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尤其那柔和的视线,几乎就没离开过陈贵妃。 可见对这一胎的期许。 姜嬴捕捉到这一点,心里突然产生一个胆大的主意! 这边,洛氏不到黄河心不死,“臣妇的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敢问皇上,赐婚之事……” 却不等洛氏说完,言酌掀袍便跪下了,“皇上,除了嬴嬴,臣弟无意任何人!” 洛氏,“……” 姜怡琳,“……” 众人,“……” 姜嬴,“!”有病! 你要我,问过我要你了吗?笑话!当你是银子谁都爱呢! 在姜嬴翻白眼的时候,皇帝的目光在她和姜怡琳之间游走了一下,最后抿了抿唇,作出抱歉的神色,“姜夫人,你看这……倒也不是朕偏心,主要是郡王本人他,好像更中意你们姜家的真血脉。” “皇上,依臣妾看,先到先得嘛。嬴小姐和言郡王早就有了夫妻之约,且孩子都这么大了,如今郡王爷也不肯要旁的女人,只能说明另外那些莺莺燕燕啊,入不了郡王爷的眼,无缘!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事情到这地步,怡琳小姐另择良婿嫁便好了。” 边说,陈贵妃看了姜嬴好几眼。 可以说,不只姜嬴心里有了小九九,这位的打算也挺明显! 她的胎…… 所以她绝非无缘无故为姜嬴说话,但在场这么多人中,无疑她三言两句对皇帝影响最大,当即拍板,“对!贵妃提醒得甚有道理!” 陈贵妃笑眯眯的,“姜夫人,你也不用担心,以你们国公府的门第,就算是养女,那也是好女百家求呢!” 洛氏心一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散了。 姜怡琳倒是也想为自己争取,可眼下这情形,她就是说破了天有什么用? 一时郁郁的躲进阴影里,心里将所有人都恨上了! 父兄、祖母,都是坏人!尤其洛氏,口口声声说疼她,实际一点用都没有! 敲定了赐婚人选,皇帝满心就只剩下陈贵妃和她的胎儿了。 牵着陈贵妃要走时,后者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和颜悦色瞥着姜嬴,“嬴小姐,本宫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不知可行否?” 姜嬴心里早有预感,低眉顺眼颔首,“娘娘请说。” “本宫觉得你医术过人,且是个女子比较方便,所以余下五个多月,外由胡太医继续为本宫半月请一次平安脉,内,你就入宫和本宫一同吃住,待本宫平安产子,定重重有赏!” “臣女……遵旨。”姜嬴没多想,答应得十分爽快。 侧眸就见言酌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有没有想过,去照顾陈贵妃的胎是多么危险的事? 而且,明日就是两人大婚的日子,她是想如何?成婚之后直接开溜,还是干脆连成婚都不成了? 姜嬴语气淡淡,“皇上,贵妃娘娘,臣女的情况正如娘娘所说,刚刚认回亲人,还不想那么快嫁人,再加上如今要进宫替娘娘安胎,更加无法在父母跟前儿尽孝。因而,臣女与言郡王的婚事,要不就此作罢?” “姜氏!”言酌皱眉低喝一声。 姜嬴懒得理他,只向皇帝恳求,“皇上,臣女是真心为郡王殿下着想才这般说的,臣女何德何能,可不敢叫郡王殿下等着臣女吧。” 她心说这够无情了吧? 言酌真不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可不止言酌,皇帝摇摇头没答应,“取消婚约?不成不成,朕金口已开,而且你们都有孩子了。要不这样,朕给你一年时间,前半年入宫保朕的龙凤胎无虞,后半年承欢父母膝下,一年之后,择良辰吉日完婚!” 第109章 男人的口嗨 “皇上……”言酌有些急切的上前一步。 被皇帝抬手安抚下了,“酌弟莫急,贵妃说的有道理,姜卿的爱女刚刚找回来,得给人家一家上下享受天伦的时间。” 言酌当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可不知为何,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张张嘴还欲再说,皇帝冲他眨了眨眼,提醒他稍安勿躁。 言酌只得又按捺住。 姜家上下却喜出望外的全部跪下了,“谢皇上隆恩!” 洛氏和姜怡琳愣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不过一年……姜怡琳想着,内心的小火苗嗤嗤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这一次,她不能靠任何人,她要靠自己! “啊,有蟑螂,好多!哪来的蟑螂!”厅里气氛正好,皇帝扶着爱妃坐下,还说给她夹点美味佳肴吃吃,给肚子里的孩子补养,冷不丁的,门口就响起了尖叫声。 黄公公面色一变,怒叱,“放肆!殿前失仪,还要不要命了?” 方才只是一两个人慌张,但黄公公话音未落,已经变成小范围一群人慌张了。 一个个抖手抖脚,你撞了我的肩,我踩了你裙子,根本控制不住喊声,“蚂蚁!好大的蚂蚁!啊啊啊啊,还有蚯蚓!” “这……这里有一条蛇!” “老鼠!我最怕老鼠了,娘救命!” “壁虎……呜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多,不都说清理干净还找大师来做法了吗,早知道我就不该来,勤王妃受到的诅咒太可怕了!” “快走吧,待会儿这些蛇虫鼠蚁爬到衣服里就完蛋了!” 根本没有人顾得上搭理黄公公,你推我攘的夺门而出,好在皇帝是见过大世面的,只紧紧搂着陈贵妃,将人扶到椅子上站着。 陈贵妃也很害怕这些蛇虫鼠蚁,昳丽的小脸煞白一片。 姜嬴被三个哥哥护着,他们倒是都不怕这些,而且姜元朗还不动声色的朝妹妹挤了挤眼睛。 邀功他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护驾!御林军呢,快来护驾!”黄公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等小蛇虫鼠蚁,咬人不致命,可万一有毒呢? 皇帝也很盛怒,眼中再无一丝柔和,寒风凌冽般瞪着勤王,“王叔,你这府上好得很呐,你可好好祈祷贵妃的胎没事,否则就是杀了你们一府上下,都不够赔的!” 言酌第一时间闪身护驾,皇帝扫了眼没说什么。 这位堂弟自然不在勤王府“一府上下”的范围,不过言酌身在皇帝和贵妃身边,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姜嬴和孩子的,只她被姜家的人护得密不透风,所以言酌权衡之后,还是护皇帝去了。 场面一时乱得很,有逃窜而出的胆小官员,也有吓得吱哇乱叫,连脚都抬不动的夫人小姐,慌张之中不少餐盘拂落在地,被地上那些小东西看见了,一窝蜂的涌上去争抢着吃。 “呕~”见状,陈贵妃忍不住捂嘴干呕。 姜嬴摸出一个香囊,“三哥,你过去把这个给贵妃娘娘,闻着它,有止吐的作用,还能驱虫。” 姜元朗接过之后,二话没说几大步送到了陈贵妃手里。 皇帝见后者拿在鼻端闻了下,果然脸色立马见好,而且在他和陈贵妃周围一定范围内,确实绝大多数蛇虫鼠蚁都不靠近了。 一时间惊喜极了,“姜氏,你立了大功,回头入宫朕再赏你!” 这时御林军也来了,他们的主子只有皇帝,根本不管其他人,长驱直入,护着皇帝和陈贵妃离开。 言酌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目光看着姜嬴。 他想,如果她开口让他留下,他就可以不顾皇帝多心,留下来护着她。 但……姜嬴显然不会这么做,因为她压根不怕呀。 再说,不还有哥哥们呢? 言酌一瞬间十分失望,迟疑着,还是抬脚跟上了前方的御林军队伍。 这时,姜嬴的面前猛的扑过来一抹倩影,“给我!你肯定还有,给我!” 抬眼一瞧,不是孙若嫣是谁?姜嬴被哥哥们护在中间,她近不了姜嬴的身,一张脸惊魂未定的,眼眸一转按住了姜元毅的胳膊,“姜大郎,我们不是定了亲的吗,你让你妹妹把方才给陈贵妃的荷包,也给我一个行不行?呜呜,我真的……真的很怕这些东西,嗷嗷嗷嗷嗷!” 说着话,有个拇指大的蚂蚁爬上了她的脚,顿时让她原地惊跳,泪如雨下。 厅里被吓晕的女眷不在少数,但还好,好些都是一家人来赴宴的,丫鬟婆子丈夫儿子,寻到人气呼呼扶着就离开了。 对勤王府的怨言空前高涨。 勤王看着这一幕,面色阴沉,看向勤王妃的目光犹如要吃人! “大哥二哥三哥,我们也走吧。”姜嬴无视孙若嫣。 小言挚在她怀中发出“桀桀”的坏笑,【坏女人,有事定亲对象,无事不相干,你咋什么好处都想占呢?想屁吃!】 小家伙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那些吓得魂不附体手软脚软,勉强撑着行走的人。 贼笑不已,【好好好好好!让你们说我娘亲坏话,活该的!】 【嗐,不就是蛇虫鼠蚁,看给这些人吓的,真丢人。】 姜嬴一边走,一边低头看了看猴儿子,“你不怕呀?瞧这精神劲儿。” 从头到尾,小言挚都淡定得很,就像一个旁观看戏的大佬。 姜嬴有心逗他,小家伙被娘亲的发丝挠到了耳根,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不怕不怕,这都是本公子上辈子玩儿剩下的了,教训这些叽叽喳喳的嘴碎小姑娘,还得是这一招好使!】 姜嬴:活该你上辈子20岁了还是个光棍呗。 下一秒,她手一伸,从瘦小的树干上捉了一只壁虎过来,拎到猴儿子眼前,“七彩壁虎唉,好儿子,你瞅瞅可漂亮?” 小言挚一愣,心猛地突突起来,然后就【哇哇哇哇哇哇】鬼哭狼嚎不已。 【拿开,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快给本公子拿开!】 姜嬴,“……” 果然男人无论大小,都喜欢口嗨! 第110章 要身要心还是都要 到了府外,各家的马车都走得差不多了。 姜嬴回头看了一眼,姜尚最终还是护着洛氏和姜怡琳出来了。 父女的目光相触,姜尚有些赧然,“嬴嬴,父亲瞧着你被哥哥们护得很好,就……” “父亲不必解释,生恩和养恩同样难得,以后父亲还想疼妹妹的话,只管去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姜嬴打断了他。 怎么说呢,她不是贪恋这些的人。 何况姜尚这样的表现反而正常,不然一上来就弃了姜怡琳,休了洛氏,那也心肠太硬了吧? 反正姜家上下,就都不是什么心肠硬的。 而且他以为将姜怡琳留在国公府是对她好?下午的归巢宴,只怕才是姜怡琳痛苦的开始! “嬴嬴,来和祖母一个马车。”老夫人站在车缘上冲孙女招手。 那宠爱的模样,让四周还未离去的人家都艳羡不已。 苏意阑方才也被吓得不轻,出来缓了会儿,倒是已经恢复了,见状和丫鬟小声道,“这真是个厉害的,连圣旨赐婚都能延期,咱们以后小心点。” 丫鬟不住的点头,“小姐说的没错,我之前被她修理孟姑娘的那股子劲儿吓得,现在还腿软呢。” “从前姜怡琳出现在哪儿不是众星拱月,现在你看她,一声不吭像个阴影里的影子。”苏意阑又注意到一旁紧挨洛氏的姜怡琳。 闻言,丫鬟菘蓝眼底闪过一抹怀疑,压低声音,“那位啊,奴婢瞧着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姐不知道,孟姑娘在发狂前,和她站在一起的人,正是这位假的国公府嫡女。” 电光火石间,苏意阑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但她没有管闲事,拉着丫鬟迅速钻进马车里,“没把握的话,别出去乱说,不然你的小命很有可能某一天悄无声息就没了。” 菘蓝紧紧闭上嘴巴,决心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 “诸位,今日意外频发,百事不宜,小女和言郡王的婚期既已延后,下午的归巢宴,姜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心改到明日巳时,届时,诚邀诸位一起来见证小女归宗认祖之喜!” 姜尚站在马车上,朗声说道。 大伙儿先是一愣,继而满口答应,“好好好,姜国公太客气了,还细心关照我们这番……嗐,不提也罢,明日我岳玄封定然准时参宴!” “裴某贺礼都备好了,定会现场祝贺姜国公寻回千金。” “姜国公放心吧,我们都会去的,祝贺姜国公生了一个好女儿!” 但凡在场的,虽说刚刚经历一番虫蚁大战,有点儿精力不济,但都答应得非常爽朗。 毕竟姜尚已是名副其实的率军大将军,又有世袭的国公爵位,而且从皇帝愿意更改圣旨来看,姜家荣宠依旧。 他刚找回来的女儿,又为陈贵妃诊出了龙凤胎,不日就要进宫照看这对皇上无比期待的麟儿。 只要事情顺利,姜家的风光只怕还能再上一层楼。 这个时候,谁不想和姜家交好?别说只是被吓到了,缓一晚上就满血复活的事情,便是摔折了腿,杵着拐杖也必须得去! 姜尚闻言颇为高兴,冲着众人一拱手谢过,这才大刀阔斧的打马前行。 他势要将亲女儿的归宗宴办得风风光光的。 而且不是坐不惯马车,是因为姜怡琳和洛氏在马车里,姜尚不想几次三番的和发妻吵,也不想听养女哭,这才选择了骑马。 后头的车内,姜嬴抱着孩子靠在老夫人肩头,“祖母,真好,我终于暂时不用嫁人了。” 如果言酌一开始预料到这般结果,还会故意张扬她的医术吗? 姜嬴不知道答案,她也懒得去深究。 老夫人摸着她的头,“好,你不想嫁,咱们就不嫁,总归还有一年的时间,而且皇上也没说让你把孩子交出去。” 闻言姜嬴一下子紧张的搂紧孩子,“交出去?这不可能!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自己带!” 过两日她就进宫,就算皇帝想临时对孩子做安排,姜嬴也有把握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 皇宫之中。 御林军护着一帝一妃,直接就回了云台殿。 皇帝巴巴的在跟前守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陈贵妃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才给她掖上被角出去。 言酌和御林军统领云翼在外面。 “走吧,别在这儿吵到爱妃睡觉。”皇帝摆了摆手。 言酌面色如常,他当然知道皇帝对陈贵妃的看重,哦不,应该说对陈贵妃这一胎的看重。 言家男人重子嗣,这几乎已经成了铁律! 因为言家好多男人几乎一生都只有一两个孩子,无论娶多少小妾都无用,所以他一开始对姜嬴的孩子才那么势在必得。 只是不曾想,阴差阳错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云翼你去吧,调查一下勤王府那些蛇虫鼠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是有人要刺杀朕,或者对陈贵妃的胎不利。”皇帝吩咐一声,支走多余的人后,叹口气歪在榻上,这日也是累得很了。 言酌上前接过黄公公刚泡的热茶。 “皇上喝茶。”他干巴巴的说着,目光,却是饱含很多层意思的。 皇帝如何看不出来?把茶接了慢吞吞喝了几口,这才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酌弟啊酌弟,朕看你属意那位姜嬴姑娘,不只因为她为你生下的子嗣吧?” 所有宗室兄弟中,言酌是他最看重且最欣赏的。 能力过人,智计无双,要不是早些年意外伤了手,如今定然能为他办更多事! 他信任言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远比其他堂兄弟亲厚。 最重要的是,言酌和他说过与姜氏的渊源,他居然是被女人给……哈哈哈哈,这个事儿承包了他多日的笑点。 “皇上笑吧,笑个够,笑完了好好给臣弟解释,为何要那么做!”言酌生闷气的扎着,哪儿也不去,就杵在皇帝跟前。 皇帝见了更加想笑,心想这个冷面阎罗,竟也有被女人拿捏的一天! “为何?强扭的瓜不甜啊酌弟。” 言酌冷着声儿,“瓜田里多长长,好好养护,自然就甜了。” 皇帝,“……”竟无言以对。 但他已经答应了,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便尽量安抚道,“你别猴急嘛,朕这么做也是有深意的,便是不想将姜家逼得太紧,而且陈贵妃的胎也是首要,再说平日你大多在宫中,娶回家每日见面的时长,还不如她入宫近水楼台呢。朕之前不是问过你,是要得到她的身,还是身心皆要,你怎么回答的?” 言酌不说话了,耳根泛起一抹潮红。 皇帝过来人似的笑笑,“那不就得了?女人啊,吃软不吃硬,你要跟朕学的还有很多呢!不过朕倒是觉得,姜家亲女和养女,各有风姿,亲女姜嬴当日只是一个村姑就敢给你下药,完事儿了果断把你撇开,朕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就想随便找人生个孩子呢?至于姜怡琳,啧,可怜巴巴的,让人想看她更凄惨是什么样儿,朕要不是顾忌着贵妃心里不痛快,都想纳她进宫了!” “行了,臣弟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言酌懒得听皇帝的滥情史。 皇帝知他心性,难得的痴情种,倒也没说什么,只提了一嘴,“姜家的认女宴改到明日了,朕会让黄公公去送一份大礼的。” 就算不是为了言酌,为了自己的孩子、皇位,他也必须好好笼络姜家啊。 言酌闻言道谢退出殿内,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 勤王府的虫蚁招待,着实将满京城大小官员、世家贵族打了个措手不及。 即便回到家中,后宅仍有被吓到的哭声。 大老爷们儿安慰妻女幼子,心头窝着一团火,御史文官已经准备好了折子,打算后日上朝狠狠参勤王一本。 勤王对此已经预感到了,但他来不及料理佟氏,只马不停蹄找人将府上清理干净,还要准备明日去归巢宴的礼品。 想到皇帝对姜嬴的看重,那又是自己未来儿媳,勤王吩咐管家,“多准备一些,两府是亲家,不能叫旁人比下去了。” 管家欲言又止。 勤王蹙眉,“怎么?本王说话不顶用?还是没有佟氏你连贺礼都备不好了?” 这些年他忙着外面,内宅交给佟氏打理,原先都好好的,却不曾想竟是表面光鲜! 这次他直接搬到了别院住,势必要将王府彻底清理一遍,查不到蹊跷还好说,查到了,与佟氏的夫妻情分也就到此结束了! 管家声儿颤抖,“是王妃此前已经给姜家送过聘礼,按照规矩给的一百二十担,结果这婚期不是延后了吗,老奴不知道这聘礼要如何处置?” 勤王横眉一瞪,“处置什么?赐婚是延后了不是取消了,早晚用得上。” “但据老奴所知,郡王原先并不清楚姜姑娘身份的时候,欲将其纳贵妾,所以又自个儿往余晖小筑送了一百二十担的聘礼,如今郡王妃也好,贵妾也好,都是姜姑娘一人,那前前后后加起来便有整整二百四十担了,王爷现在又让备重礼,这这……是不是太打眼了?” 勤王一瞬间倒不是忌讳这个,而是斜睨了管家一眼。 “你跟本王算账,莫不是账上没钱了?”他有种预感,佟氏或许并不只是草菅人命,还动了很多他不知道的手脚。 思及此,勤王根本不相信管家了,另外换人仔仔细细的查账目。 一府用度开销何其冗长,又连续二十多年,这一查,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勉强有个结果,“王爷,王妃七七八八的亏空差不多十万两。” “十万两!”勤王惊呆了,漂亮的胡子气得歪向一边。 负责查账的属下也是惊呆了,十万两雪花银,都够一个镇县的灾民吃一整年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勤王除了接受现实没有任何办法。 派人先将管家抓了,其他等所有事情水落石出再一起发落,他咬咬牙,还是道,“不行,那也不能从国公府的贺礼上省,你们该怎么准备还怎么准备,差的本王想办法。” 谁能想堂堂王爷,还得为钱的事儿发愁啊! …… 转眼一夜便过去了。 国公府天未亮,各处的下人主子都差不多醒来了,要为今日盛大的宴会做准备。 连老夫人都醒得很早,却嘱咐银霜别那么早叫醒姜嬴,“嬴嬴夜里有时起来喂奶,睡得本来就不算好,晚一点再喊她了。” 所以等姜嬴差不多七点起,收拾好的时候,居然就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 她的穿着打扮是老夫人亲自盯着弄的,精致得不得了,粉霞色百蝶穿花杭椆月华裙,海棠红滚赤金线缎面小袄,双面绣小绣鞋,颜色搭配不可谓不高调。 额间、颈间和发髻、手上戴着整套的宝石饰品,出尘白玉,一艳一纯,格外别致。 姜嬴身段没得说,这小半年一直在将养,不打扮已经十分明眸善睐,如今更是堪比月殿嫦娥,姿容秀美,艳冠群芳! 四月的清晨还有一些凉意,银萍就又拿了件香杏提花披风,外浅内深,又是一种艺术的层次感。 【哇~娘亲今天好漂亮!】 【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小言挚由衷的赞叹道,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几乎看直了。 旁边几个银并似玉瞧着,掩着嘴就是笑,但其实根本不止小言挚一个人呆住,屋子里就没有一个不被美呆的! 只不过其他人毕竟是成人,反应要比孩子快些。 小言挚也是吃了身体是婴儿的苦了。 【娘亲,亲亲抱抱举高高~】小言挚一秒钟都不愿离开姜嬴。 唐嬷嬷笑了笑,“嫡小姐,今儿就不抱小公子了吧,您得去大门口迎客呢,老奴我瞧了瞧,真正和咱们国公府比得上号的那些都还没来。” “那是要去迎一迎的,也让咱们嬴嬴好好亮相一把,不只京城贵胄,便是百姓农夫,也该知道国公府嫡小姐换了人。” 连氏作为一品诰命夫人,任何宴,除了宫宴,基本上都是最尊贵那一挂的。 自家办宴,更不用自己辛劳迎客,但今日为了孙女儿,她还是亲自出面了。 姜嬴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不用怕祖母累着,祖母现在身子骨好多了,站一会儿不成问题。我啊,想看我们嬴嬴大放异彩呢。” 第111章 不酸,一点不酸 这就好比新人结婚迎宾似的。 但是老夫人算得好好的,“嬴嬴,咱们就从巳时整到巳时一刻,这段时间来的人,便都是与国公府门楣差不多的,剩余那些散贵门户,以后祖母指着礼册慢慢给你介绍。” 话刚说完,前方就有一家三口前来道贺了。 是一对夫妻带个少年公子。 管家唱报,“刑部尚书携夫人、大公子来贺!礼——珊瑚摆件一座、象牙金四季花卉手镯一副。” 寻常祝贺送一份礼品就足够,何况是珊瑚摆件这样贵重的东西。 但裴家给了两份,其中还有个年轻姑娘的精致手镯,可见是单独给姜嬴的。 老夫人只一息就想得通透,牵着姜嬴上前,“嬴嬴,快给裴大人、裴夫人和裴公子见礼。” 姜嬴退后一步,身形纤纤,姿态优雅。 没办法,都是这些日子被唐嬷嬷给盯着练的,就是为了今日上阵。 裴家夫妇直觉眼前降下一个仙女一般的人儿,瞧她螓首蛾眉,敛眸浅笑,端庄有礼的模样,实在叫人连礼都不想叫她行了。 才刚刚蹲身就被连忙叫起,“老夫人客气了,得亲孙女如此,真是羡煞旁人啊!” 互相寒暄几句,然后才由下人领着他们去内院。 只是裴闻亭显然慢了一步,姜嬴并不认识他,却觉得他的目光十分有侵略性。 倒不是男子花痴美女的那种侵略,而是探究、审视,姜嬴蹙蹙眉,“裴公子,该是我哪里表现得不对吗?” 裴闻亭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嬴姑娘确实和京城大多数贵女不太一样,怪不得言酌那厮……啊!” 话未说完,前方裴夫人忽然回身,将儿子给拧走了。 一路上裴闻亭还在嗷嗷叫,“娘,你下手轻点,我是你亲儿子,不是捡来的!” 裴夫人,“亲儿子?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还想送你爹鹿蜀膏那等东西,我没把你打得亲娘都不认识已经很好了! “你今天给我安分点,少言郡王长言郡王短的,当心好人没当成,成了夹心饼干那就难看了!” 昨日发生的事,大伙儿又不傻,岂会看不出姜嬴不想嫁? 既然来参加人家的宴会,不添堵是基本素质,偏她有个不会聊天的傻儿子! 姜嬴听力足够好,一个字不少的,都听到了。 不过她丝毫不在意,一笑置之后又和老夫人迎向了另外一家。 “这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她家小女儿下个月要出嫁,回头祖母可以带你去看看真正待嫁的小姑娘是什么样。” 反正绝不可能是姜嬴这般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般小姑娘,都是幻想着姑爷的英俊与温情,喝水都甜呢。 这一家应付很快,正迎接岳微末的父亲钦天监监正岳玄封的时候,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老夫人立马把她捉过去和姜尚一块儿候着了。 只见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老者,仙风道骨的模样,老夫人颔首一声“宗人令”,四周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一般,没有人再敢喧哗。 那老者的目光,定定然落在姜嬴身上。 姜嬴不去看他,该看的都偷偷看完了,这会儿只低眉敛目沉着安静,该行礼行礼,该叫人叫人,不说外貌,光是那份气度就叫人没得说。 宗人令是宗人府的一把手,也就是皇家的族老。 他们有多厉害呢,上到立太子,下到妃嫔是否有错,他们都是可以过问的,言酌作为皇家子弟,宗人令就是比他爹还要对他有管辖权的长辈。 “从容不迫,优雅沉稳,不错,可做言家妇。”老者沉默半天,忽然抚着美髯赞赏道。 旁边七七八八的宾客,一时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因为这无疑更加确定了姜嬴未来宗妇的位置。 有了宗人令在前,后面再什么六部尚书、都察院、太医院等官员,便都显得不那么突出了,姜嬴最后只特别迎接了一下苏意阑的父亲。 苏意阑当然也来了,她昨天差点被吓晕,现在脸色还有点不自然的苍白,不过她不是羸弱那挂的,所以看起来还好,“恭喜你,虽困难重重,却到底找回了亲生父母,以后日子平顺,康泰到老。” 姜嬴能看出她是真心的祝福,便也笑了笑,“苏姑娘也是,这世上最伤人的,倒不是一出生就走丢了,而是真心错付,蹉跎一生,像苏姑娘这般的妙人,定要找个相得益彰的夫郎,共度美好岁月。” 她是想起了猴儿子说的,苏意阑上辈子没嫁成言酌,然后遇到家暴男隐忍磋磨的事儿,现在大家没走到对立面那份儿上,就忍不住可怜她。 但愿她今生能够好运一些吧。 不过姜嬴不知道的是,其实从昨日自王府的宴会出来,苏意阑就想清楚了,她以后,不会再想着言酌,她要将这个人彻底放下! 本来也没多深厚的爱恋,不过是雾里看花,格外美罢了。 才不到半个时辰,只怕内务府官员簿上的人都到了大半! 还有什么天子帝师、内阁首辅、都察院御史和各种将军一大堆…… 姜嬴第一次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无论从宾客人数,还是量级,简直比昨日王府摆宴还要不遑多让。 这些人除了万能公式夸她漂亮,也多次问起三个哥哥怎么没有一起出来迎客,当然他们已经自动忽略洛氏和姜怡琳了。 姜尚言笑晏晏,滴水不漏,“他们啊,特地为嬴姐儿归来准备了一个节目,也是为大家来赏脸前来助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见吧!” 正是这时,又有人来了。 大伙儿都很好奇,这姗姗来迟的是谁? 下一秒,一个人和一口四人抬的大箱子映入眼帘,勤王爽朗的笑声极具特点,“姜尚,我们言家儿媳的大宴,怎么能少了本王,哈哈哈。” “对不住,府上有事耽搁来晚了,一会儿本王定先自罚三杯!” 说着就朝姜嬴招手,“来来,儿媳妇,这是父王给你准备的贺礼,恭祝你回到自己的位置,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喜欢就拿着玩。” 当着众人,那箱盖刷一下打开,妈呀,金光闪闪就差闪瞎大家的眼睛。 偏生这还不算,不一会儿黄公公也到了,宣读了皇帝的祝贺口谕之后,也抬上来两个箱子,一时竟和勤王准备的相差无几。 有人忍不住惊呼,“这是要逆天啊!” “据说言郡王在这之前,一百二十担的聘礼就准备了两次,再加上这三箱子……老天啊,这姜嬴绝对是京城最富有的闺秀了!” “我记得前朝有位公主陪嫁了五十万两银子,十里红妆,羡煞死人,如今言郡王光是聘礼都那么多了,如果再加上这三箱子和国公府的陪嫁,等到大婚,只怕是五十万只多不少吧?” “肯定不少!你没见着姜老夫人疼她跟疼眼珠子似的,姜老夫人嘛,也是出名的豪奢!” “啧啧,人比人气死人,都是贵女,她除了含着金汤匙出生,还驮着金山嫁人呢嘛!” 姜嬴看着那三箱子,也是有点缓不过神。 她本来还说,以后打算靠医术赚钱给儿子攒彩礼呢,眼下看来其实用不着? 忽的,又有人疑问,“言郡王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他这是不打算来了?” 随着这一声,姜嬴下意识的,也朝府门口的几个路口看了眼。 不过可惜,并没有任何人影。 难道是被自己终于气走了? 姜嬴如是想,这时,府中丝竹之声悦耳动听,她和祖母也不在前院逗留了,一起到后院,归巢宴正式开始。 姜尚扫了款款而来的姜嬴一眼,有些激动的站在高位上,“今日府中办宴,诸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不胜感激。姜某是个粗人,就不搞花里胡哨那一套了,有请姜氏族老给小女加名,祁老夫人为小女加簪!” 族老还是那个族老,太祖公姜品槐。 之前他已经走过杏花村一趟了,虽然被作死的姜嬷嬷闹得有一点波折,但好在事情都查清楚了,姜嬴姜氏女的身份不再存疑,只待今日将名字写进族谱,身份便定下了。 姜品槐的位置和宗人令是挨在一起的,两人年纪虽然有差,但倒能说到一起去。 当然也是宗人令额外给了姜家族老面子的关系。 不然这位宗人令虽然脾气不差,但也并不是话多的性子。 被叫到名字,姜品槐杵着拐杖站起来,歉然颔首,“宗人令,抱歉失陪一下。” 言义好脾气的摆摆手,“去吧去吧,这才是您老今日的正事儿,替姜家认回不慎遗落的明珠,待办完正事儿,咱们再好好聊。” 祁老夫人倒是早都准备好了,她腿脚不错,已经先姜品槐一步走到了木台上。 台子既是戏台也是舞台,各家都有,还可以给儿女办及笄礼和冠礼,姜府从好些日子前就开始筹备了,所以今日整个府中到处花香馥郁,美轮美奂。 “去吧,嬴嬴。”连氏和祁老夫人笑眯眯对视一眼,轻柔的推了推姜嬴的肩膀。 本来只有祭香、添名两个环节的,连氏心疼姜嬴没有举办过隆重的及笄礼,这对姑娘家可是一个极大的遗憾,因此就决定在认祖之后补办一个。 仪式进行了简化,就请了祁老夫人为她加簪,一是祁老夫人身份贵重,二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可以见得,是非常满意这个孙媳妇的意思。 总之不管皇帝也好,宗人令也好,还是祁老夫人、勤王,对于姜嬴当郡王妃都不执异议。 现在反而是姜嬴明里暗里的拒绝。 众人,“……” 不酸,一点都不酸! 台上摆着香案,祭香的流程相当于祭祖,香案冲着姜家祠堂的方向,古有女子不入家祠的说法,所以这么就等于给祖先上香了。 姜嬴青葱的手指捧着三只香,跪地、磕头、起身,再将燃着的香插入香鼎,就算完成。 台下一片起伏的掌声。 族老等了会儿,这才起身走向墨案,四四方方很厚一本族谱翻开摆在上面,他拿起玉笔,蘸了墨,温和的询问姜嬴,“下跪小辈何人?” 姜嬴乖乖巧巧答,“吾姓姜,名嬴,杏花村人士,生于戊辰年,年方十六。不日前被发现出生有异,经查实,乃姜国公府姜尚和洛氏的亲生女。” “好。” 姜品槐并未着急落字,只徐徐补充道,“此女姜嬴,因家中奴仆作恶,才导致亲人离散,两地相隔,现认祖归宗姜尚名下,阖家团圆大喜!” 姜尚大步流星走上台,站在姜嬴身边,“吾女姜嬴,乃姜某意外失散之闺女,今认祖归宗于姜氏族中,望祖先保佑姜家子子孙孙,代代英贤,宗族和畅,百世绵延!” “礼成!”随着这一声悠扬语调,姜品槐才落了字。 添了姜嬴名字的族谱被捧着送入族谱匣,郑重的保存起来。 随后姜尚和姜品槐都退到了边上,祁老夫人起身,姜嬴像个被珍视的小辈一般跪在她身前。 祁老夫人身子有疾,手不太稳,但她还是努力稳当的给姜嬴簪上了一根金碧玺牡丹簪。 同时,又把放在椅子上的小匣子打开递给姜嬴,“孩子,我本来想用匣子里这根簪子的,后来一想今日毕竟是你认祖归宗的典礼,就还是用你祖母给你备下的吧。这一根,当做我老婆子送给你的归宗礼。” 她特意提前将匣子打开,就是故意想让大家看清里面的东西。 只见簪头是一个小石榴的红玉簪! 那绯色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可见是一整块玉雕出来的。 姜嬴只觉格外的大气贵重,和她今日的衣服也很搭。 但下方看到的人,无一不是惊讶和羡慕,“哇,祁老夫人这什么意思,就认定这个孙媳妇了?” “瞧你说的,传家簪都拿出来了,不认定能舍得啊!” “这根祁老夫人的传家簪,当年不是跟随先勤王妃一块到了勤王府吗,按理说如今作为陪嫁应该在言郡王手上,怎的倒又回了祁老夫人手中?” 有人此话一出,大家看台上姜嬴的目光,就更加深邃和复杂了! 第112章 他怎么没来? 原本应该在郡王府的东西,忽然出现在这儿,还是早逝生母的遗物。 这要说没有言酌的授意,谁信啊? 众闺秀忍不住在心里酸溜溜的想,姜嬴到底哪里好,怎么就能把言郡王迷成这副模样? 肯定是孩子的原因! 早知道言郡王这么孩子奴,她们也不该讲什么礼义廉耻的,直接上就是了! 然而甭管这些小姑娘怎么想,如今木已成舟,姜嬴摇身一变,已是姜家嫡女和未来宗妇,还是在姜家底盘,她们纵然心里有再多不甘,也不敢像在勤王府那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了。 听说孟袅袅昨日回去,食道发炎,粥水都咽不下去。 这样的后果他们确实承受不起! …… “嬴姐儿,来,太祖公这里也有礼物。原本族中应该再多派几个人来的,你那些堂兄弟姐妹们,但这雨水季节正是育秧苗的好时候,佃户们爱偷懒,必须得人看着,所以抽不出身来。但大家又挺惦记里,所以准备了礼物让太祖公一并给你带来了。” 姜品槐说着展开一个抽拉盒,里面香囊玉佩,簪子绢花,琳琅满目满满一盒子。 粗略一看不起眼,实则香囊针脚细密凝实,玉佩翠绿剔透,金簪亮黄比京城最好的也不差了,绢花更是层层叠叠,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姜嬴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些素未谋面的堂兄弟姐妹们,只怕都是颇有建树的手艺人。 姜家二房、三房有盐道的、矿道的,不如大房这么权势滔天打眼,但绝不落魄。 这边姜嬴才刚收下太祖公的礼物,那边,姜尚和老夫人也各拿出了自己的。 “父亲和母亲,一起给嬴嬴准备了十六件礼物,算是弥补我们嬴姐儿缺失的十六年。” 姜尚说着打开匣子,从一岁的平安金锁,到两岁的平安如意,三岁百福袋,四岁菱花镜,五岁平安扣,六岁玉连环,七岁香薰膏,八岁金手钏,九岁南珠项圈,十岁碧玺耳珰……一直到十六岁,几乎囊括一个小姑娘由小到大的向往和期望。 姜嬴拿在手里,鼻子微酸,莫名有些沉重。 不得不说,姜尚是了解小女孩的,他甚至还为了她的心情,特意说成是父亲母亲一起送的。 实际上洛氏能记得她? 这会儿分明守在姜怡琳身边,安慰她不要因为自己认祖的事情难过。 因为就算她拿回了嫡女的身份,也影响不了她义女的存在。 不过这么开心的时刻,姜嬴不愿意计较那么多,微微一笑点头收下,“外间都传父亲是个女儿奴,我原先还不信,今日收到这一匣子礼物,可算是坚信不疑了。 “因为如果不是从前打心眼儿里疼爱琳姐儿,父亲肯定也不会知道小姑娘每一个年龄段都最爱什么了,我说得可对,父亲?” 她语声娇柔,表情活泼,一身着装衬出十二分的明艳逼人。 所以这话听起来并无半分芥蒂,就是大大方方放在明面上的爽朗。 底下坐着观礼的一些夫人听了,还忍不住夸赞,“不愧是真正的姜府大小姐,心胸和她父亲祖母一样,让人敬佩。” “那是自然,不然还和某些小门户似的,只敢躲着不见人?” 一句话贬了姜怡琳,也没把洛氏当回事。 姜尚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后悔自己还是轻率了,连送个礼都让亲女儿生出如此感伤。 决心之后要有机会,得更考虑周到的选礼物才行。 唐嬷嬷将老夫人的礼物送到姜嬴手中时,沉甸甸的,她故意笑眯眯按了按姜嬴的手。 姜嬴一下就明白了,这不能打开。 沉甸甸,一盒子,祖母不可能送她石头吧,那就只能是——金子! 想到上次她老人家送的五万两银票,姜嬴简直哭笑不得,这老太太,真的人直钱多。 也不怕她被强盗给盯上了! 收完了老太太的,台下居然还有四个人在排队。 两个丫鬟一个小厮一个护卫。 姜嬴无疑都很熟悉,大哥身边的雨雾、二哥身边的雪枝、三哥身边的凤梨、以及言酌身边的齐刃。 齐刃浑身包裹在黑色里,面冷如霜,拒绝任何人打量。 然后他们一个一个慢慢走了过来,大哥送的,是一把小弩,上面有张纸条:无论何时何地,护好自己,小命最重要。 二哥送的,则是一个木雕娃娃,乃是姜嬴坐在凉亭中烤肉的模样。 也有纸条:今时礼成,旭日初升,望尔秉承幼志,展翅翱翔,克己淑慎,勤俭良善,温恭敏礼,修身端方。 三哥送的,是个宅子的地契。 歪七八扭的字写得最丑:珍肴阁的厨娘已经挖到了,今后无论哪一日,国公府待烦了的话,就逃去飞羽宅吧,不过要记得准我去蹭饭哦! 看到这最后一句姜嬴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三哥果然是最捣蛋不着调的,但这份礼物最得她心。 人嘛,无论何时何地都想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窝,尤其她之前一直住在言酌的宅院里,虽然言酌没有赶过她,但还是比不上自己的房子有安全感。 最后轮到齐刃,姜嬴抿抿唇,思考要怎么拒绝。 不想欠言酌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如果一年后她和他分道扬镳,他送的那二百四十担聘礼,她势必会一分不少的退给他! 结果齐刃从怀里拿出来的东西,根本连包装都没有,直挺挺的,就是一把巴掌大的金匕首。 姜嬴深感眼熟,定睛一看,这不之前言酌给猴儿子送过一把一模一样的吗? 如今再看,才发现原来刀鞘上的纹路,一个是凤,一个是凰,合起来就是凤凰。 这个形似玩具,小巧玲珑的金疙瘩,原来本就是一对儿! 还送给儿子的,真假…… 姜嬴一时间只顾吐槽,忘记阻止齐刃了,他也是个心里门儿清的,快速的将匕首丢在一堆礼物盒的上面,腾一下就退开,板着脸道,“姜姑娘,属下就是执行命令,您别为难我。 “还有啊,我本来也想送点什么的,但看大家送的东西都这么……呃,我没钱。 “不如就送姜姑娘一个可以使唤我的命令。以后姜姑娘有需要了,无论叫我去做什么,我都可以任姜姑娘差遣一回。” 说得可怜巴巴,好像姜嬴吃霸王餐一样。 看着那把匕首,姜嬴一句“言酌怎么没来?”差点脱口而出。 话到嘴边,变成一句笑问,“是吗?齐护卫,我若是差遣你的话,你家主子也需要你怎么办?” 第113章 收不完,根本收不完 “只一次,没有关系,我会向主子说明。” 内心:王爷怎么可能计较,他身边得用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只怕他还巴不得您多差遣几次呢。 众人见状再一次唏嘘了,原来姜嬴不只收服了言酌本人,连他身边的护卫也对她相当忠心。 瞎子才看不出来,那护卫要不是为了怕姜嬴拒绝,只怕恨不得直接任她差遣呢! “送完了吗?”忽的,阉人独有的奸细嗓音传来。 所有人刷的回头,才惊愕的发现原来黄公公传口谕、送赏赐之后根本没有走,居然默默留下来观看了姜嬴整个的归宗礼,甚至还耐心的等到了现在。 黄明全啊,宫廷大内总算,皇帝肚子里的蛔虫。 有时候他的重要性堪比半个丞相,呈送奏章,上达天听。 而本朝重视六部职能,没有设立丞相,所以黄明全的关键性毋庸置疑。 这就导致了根本不敢有人得罪他,都是客气的结交着,不敢太远,也不敢太近,如今这般叫黄明全无声无息等着的,姜嬴绝对是第一人。 姜嬴却很冤枉,她也不知道黄明全没走啊! 当即走下台阶,“黄公公,您怎么还在这儿?瞧您早不出声,我们都没注意您,怠慢了。” 黄明全扎着手,背部呈现常年习惯的微微躬着状态,“不碍事,是咱家故意不声张的。 “这不来观礼,皇上的礼物事先送了,咱家吧,人微言轻,家底不厚,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想说等最后了,再送自己的一点心意给姜姑娘。” “诶???”直接有人控制不住发出灵魂疑问。 黄明全给别人送礼物? 太阳绝对打西边出来了! 这黄阉人可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只有人家送他礼物,他挑挑拣拣这不要那不合适的,可没见他主动送过谁礼物,今儿真是见鬼的反常! 想着,很快便有人回过味来。 在勤王府的时候,姜嬴是不是给黄明全把过脉? 说他有肾病。 保不准儿,他是为了这个事儿! 但一个十六岁小丫头的话,真的比太医院六十岁老院使的话可信度高? 众人难以理解。 虽然他们也知道姜嬴诊出了陈贵妃的龙凤胎十分难得,但毕竟龙凤胎还没生出来啊,谁知道是不是胡乱蒙的? 主打一个蒙对了平步青云,蒙错了大不了脑袋掉地的豪赌呗。 黄明全无视四周所有异样的目光,坚持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是一套牛皮卷着的银针,“姜姑娘,这是无影针,原是一套夺命暗器,但到咱家手上之后,咱家发现它用来验毒很好使。 “无论什么毒,一验一个准儿,咱家都已经用它多次为皇上排除毒物了。 “咱家,咳咳,想着你们医者,应该比咱家更能发挥这套针的价值,所以,拿去吧,便算咱家割爱了。” 明明白白“割爱”两字,暗示不要太明显。 姜嬴一开始没打算收,虽然她很清楚黄公公的目的,这人身份如此特殊,就算不收他的东西,自己肯定也会尽力替他治病的。 然而,当她的视线一落在那套银针上,整个就呆愣住了。 这细如牛毛的针,不就是针灸中的极品神针吗? 甚至连师傅送给她的那一套都比不上! 这样的针,无疑能将一个医者五分的医术发挥到八分,八分的发挥到十分,十分的发挥到十二分。 舍不得啊舍不得…… 最后姜嬴犹豫半晌,颤抖着手接下了,“多谢黄公公,您的意思我明白,以后入宫了,姜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定要向黄公公请教,届时黄公公别嫌我烦就好了。” 见面,才能治病。 这就是答应他了! 黄公公立马笑着松了手,老狐狸似的,“好说,好说。那咱家宫里还有事儿,就不多耽搁了,姜姑娘荣归本家,六个月后,定能凤凰涅盘,心想事成。” 人家给面子,姜嬴也不能太抠门儿。 所以朝似玉递了个眼神儿,后者和她十分默契,立马捧着一个匣子交到姜嬴手上。 姜嬴捧给黄明全,“里头的药石每日指甲盖一块兑水喝,至于具体的方案,入宫后,细拟。” 黄公公心满意足带着想要的离开。 他可是打听过的,姜嬴即便是给言郡王治手,用的也是这一样的药引。 姜老夫人吃的也是这。 那就不会错。 她少说要在宫里待小半年,只要不是活腻歪了,就不可能骗他! 两人一番你讲我猜,诡谲话术,给大多数宾客直接都干蒙了。 但也有机灵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哪怕方才已经送过了贺礼,眼下情形如此,又自发的找出东西往姜嬴的礼物盒上堆,你一个,我一个,瞬间犹如堆小山一样。 还有些和姜家关系不错的,之前就没把姜嬴那份送在礼台上,而是这会儿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笑眯眯的上前。 “姜姐姐,我也没钱,就送你一个灵龟,愿你归宗后万事如意,笑口常开。”这是岳微末。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和银蕊有点像,笑起来弯如月牙,十分可爱。 “谢谢你,回头一定找你给我占卜。”姜嬴说着谢,却见她的目光已经游走到银蕊怀中的猴儿子身上了。 挤眉弄眼的逗孩子,实在是小孩心性。 不过人家才十二岁,童趣一些也正常。 再就是苏意阑也单独给她准备了礼物,是一方自己亲手绣的帕子,鸳鸯交颈,异常暧昧。 她悄悄拿给姜嬴,在她耳边低语,“我从前和许多贵女一样,倾慕于言郡王,但经过昨日,我已经决定斩断这段情丝。” 姜嬴倏地抬头,目光错愕。 啊?这么就不爱了? 那她岂不是又摧毁了言酌一条姻缘线! 孟袅袅下线了,姜怡琳不可能,这下苏意阑也废了,完了完了,别给他整成一个老光棍,最后逼自己给他陪葬吧! “姜嬴妹妹,恭喜你,我猜你大哥应该很高兴,有你这样聪慧率真的亲妹妹!” 来人一身赤橘衣裙,扎一个干练的高马尾,腰上还挂一根形影不离的马鞭。 不是大哥的“好兄弟”陆嫣然又是谁? 她刚送完礼,视线就到处飘,定是在找姜元毅! 不过姜嬴眼尖,发现陆嫣然好像有点微微跛脚,轻声问,“嫣然姐姐,你脚怎么了?” 而且猴儿子不说这位才是大哥的真命天女吗? 怎么入府这么些日子,倒是一次都没见她来过。 陆嫣然性子爽朗,敢作敢当,收回到处找人的视线笑着道,“我啊,之前为了给你大哥找一种驱毒的草药,从山上摔下来,踝关节骨折了,所以才将养了这许久! “结果呢,人家倒好,把我让下人送来的药当垃圾扔了,浪费我拼了命的心血,所以、现在、此刻,千万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一定把他往死里揍!” 咯吱—— 陆嫣然话音刚落,姜嬴就觉得舞台后面,好像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第114章 确定不是在敲打他? 此时,舞台挡板后方。 四个穿着明黄狮子服的男人,都正双手稳稳的捧着狮子头,两只眼睛通过挡板缝隙偷看前面的人。 主要是看姜嬴。 互相之间用气音沟通道,“看到没,我就说嬴妹更喜欢我的礼物,她把我的弓弩从匣子里取出来了!” 说话的是姜元毅,一双深邃的眼睛锋利有神,眼眶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神采奕奕勇猛高大。 姜元臣没说话,他不屑于争执,不过妹妹摸了两次他雕刻的木雕娃娃,肯定是更心仪他的礼物! 姜元朗不是憋闷的性子,一听姜元毅这话,忍不住就反驳道,“怎么可能!小妹分明更喜欢我的。 “没看到她把房契立马就收进了袖袋里吗?而且在看我写的纸条的时候,明显笑容更灿烂!” “那是老三你的错觉,嬴妹怎么可能不中意我的弩箭?百里穿杨的好东西,以后若有不长眼的男人敢欺负她,只管射成筛子!” 姜元朗,“你才是错觉!我的宅子厨娘才更有用好吧,若有不长眼的男人,她转身就能底气十足的搬家,我再替她守着,我看谁敢欺上门来!” 最边上的言酌,“……” 莫名有种都在针对他的感觉怎么办? 而且这两人吵就吵吧,忽然,一起转头问向中间的姜元臣,“老二\/二哥,你说呢?” 姜元臣眼都不眨,“我说什么?” “若是有其他男人欺负小妹,你怎么办?” “呵!我对着他耳朵念三天三夜金刚经,不准他睡觉,也可以考虑用刻刀将他雕成妹妹喜欢的样子。” 言酌,“……” 确定不是在敲打他吗? 他这时充分发挥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一边听着姜家三兄弟不着边际的谈话,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偷瞄姜嬴每一个神色、动态。 尤其她对红玉石榴簪和凤凰匕首的反应。 只可惜,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显出任何特别。 反而是其他礼物,特别是姜家一家子送的,甚至于岳微末的灵龟她都用指尖碰了碰,他送的簪子和匕首,却被无情的丢弃在一旁。 言酌再一次想叹气…… 正是这时,那一抹耀眼的身影,徐徐转身,目光似有所感朝他们的方向瞥来。 明知道遮掩足够隐秘,她不可能发现,言酌居然心跳还是漏掉了一拍。 说不清是心虚,还是被她今日的美丽给惊艳到了。 只是下一瞬,言酌还想多看几眼,姜嬴的胳膊就被一只手拽住,人被拽得侧过了身。 陆嫣然比起方才,完全成了低低祈求,“好嬴姐儿,你告诉陆姐姐,你大哥在哪?” 都消沉一年多了,够了吧? 瞧瞧国公府都无声无息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义妹、亲妹、婚约,傻傻扯不清,他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陆嫣然不顾骨折的脚还没好全,硬撑着过来,就是为了在今天这场宴会上彻底“打”醒姜元毅。 她听说他昨日去了勤王府。 既然还肯出门,说明没到真正麻木不仁那地步,还有得救! 姜嬴扯了扯嘴角,无奈苦笑,“对不起啊嫣然姐姐,我真不知道三位哥哥目前在哪。 “不过父亲说他们要表演节目,应该快要现身了吧?” 为了今日的宴会,老夫人请了戏班子,也请了杂技班子,就是想好好热闹一下的。 国公府阴霾太久了,趁着这次大好的机会,姜尚也回了京,重新活跃起来才是要紧。 瞧着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嘀嘀咕咕,言酌终于有了反击的点,“元毅兄,那位陆姑娘,你不出去见见吗?” 姜元臣垂着眼,“郡王殿下,我大哥原本是和孙家的小姐定了亲不假,但您看今日这般要紧的场合,孙家一个人都没来,可见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因而,我大哥另寻良配,也未尝不可。” “老二,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另寻良配了?”姜元毅忽然有些急切的大声道。 姜元朗一语中的,“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一会儿暴露了我们大家怎么办!” 后头在闹,前头在笑。 木宛白施施然走来,五官巧笑嫣然,自有一股诗书雅致风,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不舒服。 “姜姑娘不是亲妹妹吗,居然不知道兄长们去哪儿了?说来也奇怪,既然是国公府办宴,怎么除了‘光彩夺目’的姜姑娘,其余年轻小辈一个也没瞧见?别是特意为了彰显姜姑娘,而让其他人躲起来了吧。” 这话,既讽刺了姜嬴独占风头,也毫不客气的刺了姜府的痛脚。 毕竟谁人不知,姜府大郎姜元毅失明,二郎姜元臣痴傻,三郎姜元朗又是个废物草包,纵观全家上下,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之前勉强撑起门楣的,是姜怡琳那个四大才女之一。 如今老夫人要捧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亲孙女,就没姜怡琳什么事儿了,但说到底,姜嬴到底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泥腿子,什么都不会,还想她们巴结奉承讨好她?姜老夫人到底在做什么美梦! 木宛白站在姜嬴面前,倨傲的神色颇有些咄咄逼人。 好似姜嬴根本不配让她尊称一声“姜姑娘”似的。 姜嬴浅笑,“我不知道木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姜嬴在这世间,不过一缕萤火,从未想过要去争什么光辉……” “是吗?”不等姜嬴说完,她嗤笑一声,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 就在姜嬴不解时,她手臂蓦地一抬,指向园中亭子一角,“大家看,那不正是咱们更为熟悉的姜姑娘吗?还说没有把人藏起来,骗谁呀,亲女是人,义女就不是人?干什么遮遮掩掩的!” “琳姐儿,快过来!”木婉白激动的冲亭子招手。 她这番动作,无疑让大伙儿心中对姜嬴产生误会的同时,重新将视线落在姜怡琳身上。 后者先是扶着亭柱的手无力的蜷缩了一下,紧接着好一会儿,才一袭白衣,纯净得如同玉兰般的莲步走出,轻轻盈盈的对着大家伙儿行了个礼,“是怡琳不好,不该在此偷看姐姐和大家的。” 这个“偷”字,就用得很妙。 如果国公府对她一视同仁,她肯定就不用偷,而是正大光明的看。 甚至是参与进来。 但现在…… 姜怡琳惯会扮演可怜,说完那话还不算,居然又补了一句,“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方才收到那么多的礼物。 “其实我即便在府中养了十六年,也没有你今日一天收到的礼物多,所以,别怪我了好吗? “我……我愿意把我这些年获得的,全部都送给你,只求你别让祖母赶我走!” 第115章 这么好,给你要不要? 【烦不烦啊,又来!】 【时不时就这么一副凄惨受气包的样子,娘亲,她一定得了你说的那种‘被害妄想症’了,绝对的!】 不说别个,就是小言挚都受不了,在大人怀里直翻白眼。 重生100天,他对姜怡琳的恐惧已经慢慢变淡,更多是仇恨和厌烦。 恨不得她立马消失。 但这又不是轻易能办到的,因洛氏护姜怡琳护得非常紧,这些日子更是搬到碧波院和她同吃同住,就是为了抗衡老夫人要将姜怡琳送走。 这才有了姜怡琳在宴会上秀存在感。 姜嬴似笑非笑,眼底毫无温度,“送?怡琳姑娘莫不是弄错了,你那些东西,难道不该原本就是我的吗?” “不说你是否故意霸占姜家嫡女的身份,就说真相大白以后,你没有第一时间赎罪,却故意等到今天大家都在,才假惺惺的说这种话。呵,自己脑子不好,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行啊,你要还,我倒也给你个面子收下了!不过,东西可以还,这十六年长辈们、父亲母亲和兄长们付出的爱,你预备要怎么还?” 接连几个灵魂质问,直将姜怡琳怼得面色越发惨白。 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隐含指责。 “是啊,她这时候出来做什么,今天的主角儿明明就不是她!” “兴许是国公府嫡小姐的谱摆惯了,一时根本收不住。” “听说换她来享福的,是她的亲奶奶,啧啧,我要是她,哪还有脸出来啊,早都躲着不敢见人了!” “我……”姜怡琳搅着手,眼眶湿润,摇摇欲坠。 木宛白跳出来,“姜嬴,你不要欺人太甚,琳琳就算不是嫡女了,也是义女,你们还是姐妹!真正高门长大的闺秀,哪个不是和家中姐妹和睦相处,同气连枝。” 这话,无疑在笑话姜嬴乡下长大的没有教养。 姜嬴慢吞吞朝木宛白走了一步,“木姑娘看来是真不忍心小姐妹受委屈,如此心地善良,不如直接将她接去你们家,做木家的义女。 “这样,岂不更好成全你们姐妹情深义重,如胶似漆?” “你——”木宛白陡然脸色涨红,抬手愤怒的指着姜嬴的鼻子。 姜嬴打开她的手,“怎么,你居然不愿意?那你这个高门闺秀,也不过如此嘛?还有我怎么听说,木姑娘之前与我二哥两情相悦,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最近却又和勤王府次子言善走得近,昨儿在百日宴上,勤王妃一副拿木姑娘当儿媳的姿态,这……或许正是木姑娘口中所谓的大家风范?” 木宛白目眦欲裂,脸如调色盘一样,眼眶一红朝姜嬴扑来,“你胡说,我没有!我……我要撕烂你这张胡说的臭嘴!” 哐——! 蓦地,众人身后的舞台上传来一声洪亮的铜锣声响。 打断了几个小姑娘间的争执。 大伙儿受惊回头一看,才发现台上已经不知何时站了四个人——哦不,四个金黄色惟妙惟肖的雄狮。 姜尚咳咳两声,招呼道,“诸位,节目要开始了,大家都坐下吧,小孩子之间的龃龉,小事小事。” 今日宾客众多,姜尚并不想闹得不欢而散。 说着,不太赞成的瞥了姜怡琳一眼。 之前明明说好的,一切等嬴姐儿的归宗宴办了再说,这是姜家这么多年亏欠嬴姐儿的,所以必须顺顺利利。 却不曾想,她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姜尚此刻对故作可怜的姜怡琳,有了那么一丝怪责和不耐。 姜怡琳察觉之后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前拉了拉姜尚的袖子,“父亲,我不是……我刚才偷偷躲在柱子后面看,没想出来的,是木姑娘……” 柔柔弱弱,眼帘低垂,哽咽着显出自己十二分的身不由己。 姜怡琳算计着,姜尚不可能逃过她这一招。 只是她忘了,老夫人眼睛最毒,当场哼道,“哼,这么说,倒成了她羡慕嬴姐儿好不容易办一回宴了?尚儿,你仔细想想,过去十六年,她作为国公府嫡女的时候,你们夫妻,我老婆子,大大小小给她办过多少宴啊?没得我嬴姐儿才办这一回,就让她嫉妒得跟一只兔子似的,眼睛发红的上蹿下跳!” “我看啊,嬴姐儿说她的那些话,一个字都没错。假惺惺,不知悔改,还眼皮子浅见不得别人一点好!” 说完拉着姜嬴便走,摇头不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姜怡琳看着姜尚脸色不对,浑身重重一抖,内心也渐渐浮现慌张。 尤其这会儿木宛白被木夫人带走落座了,她没了帮手。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那么疼爱她,不会怀疑她的! 姜怡琳自我打气的想着,硬着头皮再次抓住姜尚的袖子,“爹爹,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姐姐看到我这么不开心,我要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现身…… “爹爹,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情没能做到,我……我这就走,爹爹别生气。 “只要爹爹、娘亲和哥哥们都好好的,我以后就算是永远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都没关系。 “……谢谢爹爹还能允许我待在姜家,看着大家幸福快乐,我就心满意足。” 姜怡琳使尽浑身解数,维持自己在姜尚面前小可怜的形象。 还是个一心向往家人、愿意为家人牺牲的孝女形象。 姜尚没说话,眼中布满挣扎之色。 姜怡琳抿了抿唇,又道,“爹爹,真的对不起,我走了,不会影响姐姐的。” 想到她自个儿刚说的,要把这些年从姜家的所得,都送给姜嬴,姜怡琳虽然十分肉疼,但为了挽回姜尚,也不得不狠下心,“爹爹,我不是说着玩儿的,明天我就将这些年得到的礼物,都……都送给姐姐。” “琳姐儿。”忽的,姜尚喊了她一声。 姜怡琳受宠若惊抬起头,“爹爹,您不生气了?嗯,您说。” 姜尚蹙眉,挣扎半响,还是说出口,“以后,别叫爹爹了,叫义父吧。” ==== 这几天生病了,所以断更了 断更6天,我会记得这个耻辱的数字的,呜呜 第116章 为了博妹妹一笑 直到姜尚走远,姜怡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人无比的震惊。 表情皲裂,美眸破碎,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狰狞。 然而四下高朋满座,热闹非凡,根本无人在意她如何。 台上,姜元朗打开狮头露出自己的脸,笑得蛊惑人心,“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参加舍妹的归宗宴,下面,由我们四人为诸位宾客奉上精彩的舞狮杂技,贺舍妹认祖归宗,阖家团圆,乐如晨曦。” 话落,铿铿锵锵的锣鼓声如雨点,热闹又喜庆。 四头雄狮或打拳,或空翻,或飞檐走壁,各展所能。 不一会儿又一起回到台上,头接尾,尾接结头,一起汇聚成一头硕大的狮龙,叠罗汉,顶球升空,凤舞九天…… 全场一下就被这一连串精彩的表演点燃了! 孩童的惊呼声,少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就连各家年纪大的老夫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纷纷和连氏赞叹这戏班子请得不错。 他们当然都认出了姜元朗,不过他就一个人,台上可有四个呢。 定是他与其他三个戏班子的人一起合作的。 祁老夫人目光和蔼,看向姜老夫人嗔怪道,“你啊,话不实,以后你说的我可不信了!” 姜老夫人不解,“这从何说起?” “你道你家三哥儿调皮捣蛋,不学无术,老身今日见到的,却是一个身手敏捷,至情至性,愿意彩衣娱亲的好孩子。” 老夫人看向台上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四个雄狮,摇了摇头。 她也没料到三个孙儿为嬴姐儿准备的恭贺节目是这个,着实用了真心。 不过,元毅、元臣、元朗,只三个,那另外一个是谁? 不等老夫人思考出个所以然,台下贵女们,已经心花怒放探讨了起来。 “刚才你们看到没?那还真是姜元朗啊!” “呜呜,姜嬴好幸福哦,杂耍这么丢人的事情,世家公子哥们豪掷千金去看的很多,让他们自己上,想都别想。” “可是人家姜元朗就愿意为了亲妹妹,不在意丢脸不丢脸,仅为了博妹妹一笑。这样的哥哥,我也好想要啊!” “嘁!有什么好羡慕的,姜元朗出了名的纨绔,旁的不会,也就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了。” “你这人真好笑,嫌弃人家是小把戏你倒是别看啊,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喊的声音最大。” 几个闺秀甚至为此吵了起来。 姜嬴坐在老夫人身边,在最前方,听到争执声侧脸看了一眼,吓得几个人赶紧噤声不止。 正是这时,台上的表演又有了新花样。 只见舞台前方五米远摆了四个靶子,舞台上,后脚着地威风凛凛并排站立了四头雄狮,他们各自手中举着弓弩,不用问,是要给大家表演射术。 时下最崇尚的便是君子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尤为重要,是考教武术最看重的一环。 每年宫中都会举行春猎、秋猎,命令世家公子必须参加,拔得头筹者,还能获得丰厚的奖赏或者赐婚。 因此,男子崇尚射术好的同性,女子也崇拜射术好的异性。 霎时间,气氛达到空前高涨。 有人大声呼喊,“开始!快开始!让我们瞧一瞧谁能正中靶心。” “哇,这么远的靶子,姜公子能射中吗?” “这要是射不中该多丢人啊。” “其他三个是谁?姜元朗还有两个哥哥,会不会是他们?” 终于,有人下意识怀疑起了其他三人的身份。 但很快就被人反驳了,“你说四人里面有两个是姜大公子、姜二公子?这怎么可能,他们一个眼睛受伤,一个脑子不好使,肯定在自个儿院子里没出来呢。” “就是啊,这舞狮表演如此精彩,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难度最高的,受伤的人怎么可能表演得了?” 众人先是怀疑,再推翻,紧接着所有人心里都猫抓一样,特别想台上四人把狮头拿下来,好一探究竟。 但四人显然没想这么快就揭露谜底。 一个个摩拳擦掌,开始准备射靶。 姜元毅:给嬴姐儿露一手,让她瞧瞧大哥的厉害。 姜元臣:射术,考验手眼心三者合一,没有比这个更好向妹妹展示病好的办法了,好好射,免得她还不放心。 姜元朗:呵呵,不学无术是吧?今儿就让你们长长眼,不然因为他无能,小妹被笑话了那可不行! 言酌:一年少一天了,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同意成亲呢? 四人心思各异,目光平视前方靶子的红心,纷纷露出众人看不到的必胜决心。 观众席里,木夫人攥了攥女儿的手。 “唉,我说,你当真放弃姜元臣了?我瞧着如今姜家权势有往上涨的趋势,贸然悔婚,他们不会记恨咱们吧?” 木宛白把吃了一半的点心放下,“娘,你是不是太胆小了?你抬头看看孙家来人了吗?她和姜元毅指腹为婚的都不怕,我怕什么?又没互相交换庚帖。” “可是……” “娘,你就别可是了,姜家有权势又怎么样,让我嫁给一个傻子,我宁可去死。再说了,国公府能比得上王府?” 木夫人叹了一口气,“王府是好,不过那言善,风评有瑕。” “那有什么,再差,也比一个傻子好。” 木宛白神情控制不住鄙夷,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这些话,已经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姜元臣的耳朵中。 还在那沾沾自喜的说,“放心吧,女儿有信心嫁进去之后管束好言善,王妃娘娘都说了,她会将我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站在我这边,一起督促言善改变不好的陋习。这么一来,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主要是她和姜元臣的事情,看似瞒得很好,其实好些夫人都知道了。 这就导致她并不好挑选婆家。 木宛白不止一次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和姜元臣私相授受,那时候以为他是板上钉钉的状元了,主动送了他手帕,谁曾想后来变成那样。 真是晦气! 咻—— 咻—— 咻—— 咻—— 银勾铁箭,火花爆鸣,气势如虹。 台上四人四箭齐发,箭矢以破空的速度在空中飞旋,不一会儿,四枚铁箭都稳稳钉在了靶红心上。 “好!射得太好了!” 啪啪啪啪—— 四周响起激动又震撼的掌声。 在这样的喧嚣沸腾中,木宛白也不和木夫人说了,凝神看着台上,喃喃,“这戏班子的武艺不错啊,回头问问是哪家戏班子,等我嫁人的时候,也要请他们去长长脸。” 殊不知,姜元臣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刚刚从她的位置上掠过。 第117章 传家宝都押上了 “别停啊,太精彩了,再来几箭!” “射术不错,谁若能连中三箭,本王重重有赏。”不只少男少女们起哄,就是勤王,也忍不住激情开口。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其中。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只以为是戏班子的人,至于姜元朗,虽然觉得惊讶,然国公府世代武将,儿子有这样的水平,并不奇怪。 勤王歪了歪头,笑着和姜尚寒暄,“不错呀,你这三子,倒是也能接管家业,后继有人了。” 自觉自己还算礼貌,避过了姜元毅、姜元臣不提。 但姜尚如何听不出来? 看着台上拉弓准备射第二箭的四人,姜尚神情平静,因为他知道儿子们都好了,要不了多久,像勤王这样为他惋惜的,都要大吃一惊。 下一瞬,姜尚的目光落在距离舞台不远处的姜嬴身上。 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 方才对琳姐儿那般无情,他其实有点儿愧疚,但这会儿莫名就释然了。 是该这样,琳姐儿充其量只是他们夫妻感情的慰藉,可嬴姐儿不同,她是姜家的功臣,姜家的福星。 有所区别是必须的。 “元朗,勤王殿下都发话了,你们几个好好表现。除了王爷允诺的赏赐,本公也有嘉奖,便是本公身侧这把先皇御赐的宝剑,名曰‘破晓’,你们四人谁射术第一,本公就送给他。” 四个人里,有三个是自己儿子。 姜尚打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算盘,甚至于根本不在乎剩下的那个人是谁,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尤其姜元毅,那可是他最得意的将子。 一听姜尚把御赐宝剑都押做奖品了,观众席里议论纷纷,好几个世家子弟耳朵嗡嗡的,只恨自己怎么没事先预料,也跟着上台争它一争。 勤王笑了笑,“姜国公,你儿子虽然在里面,但胜率只有两成五,你这么做,是不是欠考虑了?” 御赐宝剑难得,“破晓”更难得,据说是某个炼剑师以身殉剑,百年才难得一把的灵性之剑。 姜尚这么多年征战所向披靡,破晓要占三成功劳。 这样的宝剑,万一落入庸碌之人手中,岂不浪费? 姜尚表情淡定无波,“王爷莫忧心,宝剑赠英雄,当之无愧。” 勤王见他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时,姜尚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圈,有点诧异,“勤王,言郡王出公务了吗?” 他有点不高兴,好歹是定亲对象,虽然嬴姐儿想方设法拖延婚期,但认祖归宗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出现给嬴姐儿撑场面,多少有点不像话? 勤王早知道儿子不见踪影,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想必是有要事,毕竟你也知道,他受皇上信重,很多事情我这个亲爹都不知道,实在惭愧。不过,本王方才有看见他让下属送礼物给儿媳了。” 姜尚听着翻了个白眼。 还没成亲呢,什么儿媳,叫得真是顺口! 咻咻—— 咻咻—— …… 又是接连几声箭矢破空声,不用说,台上的比试开始较真了。 一开始就是表演热闹一下,但既然有人给彩头捧场,那就必须认真一点了! 而且姜元毅、姜元臣、姜元朗,其实都偷偷觊觎过破晓。 只不过姜尚宝贝得很,几乎日日贴身不离,晚上都是抱一块儿睡的,实在难有机会。 趁着箭飞出去,三人短暂的碰头交流了两句。 姜元毅,“剑是我的,你们休想和我抢!” “大哥不是已经有趁手的宝剑了吗?还是给我吧,免得我总被大家笑话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姜元臣低声道。 姜元朗抱了抱拳,“剑落谁家,实力说话。” 三人似乎将言酌忘了,也或许觉得他不屑于和他们争抢姜家的东西。 然而,靶子那边的统计结果出来,三人顿时危机感满满。 齐刃:“一靶两箭正入红心,二靶两箭正入红心,三靶两箭正入红心,四靶——两箭叠入红心。四靶胜!” 三个姜,“……” 卑鄙,居然趁他们三人争杀的时候悄悄突围! 姜元毅扶了扶狮子头,靠近言酌两步,“王爷不是手受伤吗,还怎么能射?” 姜元臣很热,大喘一口气,“破晓是姜家的传家宝。” 传家宝传家宝,只传自家人啊,他应该不会再好意思抢了吧? 姜元朗,“嬴姐儿要知道你欺负我们,定要不高兴的。” 他说完,就发现两个哥哥刷一下纷纷狮头冲他。 明显是惊讶他居然这么会讲! 厉害了。 言酌能纡尊降贵当戏子,和他们一样扮小丑为妹妹祝贺,足以说明言酌对嬴姐儿的重视程度,那么,告状,就肯定能达到威胁的效果。 言酌抬了抬手,看不到他的表情,“你们一个瞎子,一个傻子,一个呆子,都能好,本王这手,稍微恢复三成功力有什么奇怪的?” 别人是左手拉弓,右手握箭,他反之。 因为他的右手还没恢复好。 不过就像他说的,应付这样的表演,三成功力足矣。 三个姜,“……” 前两个无从反驳,姜元朗却不服气了,因为他确定言酌肯定不知道他有心疾的事儿,但居然骂他呆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谁是呆子?我这就去告诉嬴姐儿你主动混到我们中间的事!” 言酌,“……” “别……”他音色低哑,无奈将人拉了回来,“成吧,本王不和你们争。” “一言为定?” “本王从不食言。” 得到言酌的肯定答复,三个姜明显都松了口气。 比输了不要紧,但若破晓落入外人之手,姜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瞧清楚战况的勤王猛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四靶上叠在一起的两只箭,其中一只被另一只从中间射破,均分成两半。 这便是所谓的叠射,没有一定功力根本做不到! 他心下大骇,“姜兄,你当真一点都不紧张?” 第一轮四人打平,第二轮有人开始领先了…… 勤王很担心姜尚的破晓保不住。 姜尚神色从容,“还有第三轮,压轴场,前面领先一点点不算什么,是否能胜出,还得看第三轮的表现。” 勤王摆了摆手,“罢了,又不是本王的宝剑,无论谁人获胜,本王都只是出一点钱,不似姜兄这般将传家宝都押上。” 他实在不懂,一个小娱乐而已,姜尚为何赌这么大? 难道就因为他儿子在其中? 姜尚:不,是有三个儿子,胜率最低七成五! “慢着!”就在姜元毅等人搭弓准备进行最后一轮角逐时,岳微末忽然拿着一个托盘冲到最前方,哐哐跺了跺脚。 第118章 嬴嬴,回家快乐 “她这是要干什么?” 众人全都不解的看向岳微末。 “岳小姐,你做什么?快让开,不要耽误我们观看最精彩的第三轮比试。” 古人娱乐匮乏,尤其夫人小姐们,最大的乐趣无疑是种种花,养养草,做做女工弹弹琴之类的。 没有正当理由,连后宅都很少出。 更别提像今天这样正大光明看射术表演了。 因而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哪怕只是看个外行热闹,也跟多数老爷们儿一样,对比试的结果充满了期待。 大家七嘴八舌的,要求岳微末赶紧让开,别耽误事儿。 岳微末笑意盎然,托盘一翻转,就送到了第一排的老夫人们面前,“来呀,一起下注!既然是比试,王爷和国公爷也都提前允诺赏赐了,咱们女眷岂有不跟上的道理?” “托盘分四栏,分别代表一靶、二靶、三靶和四靶,夫人小姐们觉得哪一靶会是最后的赢家,就押哪一靶。回头赢家不仅可以拿回自己的物品,还能瓜分所有输家的物品,怎么样?” 岳微末无疑是大胆的。 公然设赌局,还是王侯将相都在的场合。 胆子小的,直接缩回脑袋不敢接她的茬儿,然而祁老夫人一声笑,愉悦道,“这小毛猴儿,全京城女眷就属她胆儿最肥,出来参加宴会这还赌上了?” 岳微末半点不怵,笑嘻嘻的,“哎呀,玩儿嘛,这么好的气氛,而且也不是大赌,就大家每人拿一件随手的物件,簪子玉佩手镯的,小赌怡情,给待会儿胜出的勇士一点彩头。” 岳夫人早逝,岳微末从小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性格有点儿跳脱男孩儿气,全京城都知道,所以这会儿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她的父亲岳玄封,都没有多生气,只象征性的训斥了一句。 “微末,不准胡闹!” “岳大人也别太严厉了,微末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老身觉得她的提议挺好,与其干看着,咱们这些女人不如也参与进来。唐嬷嬷,去拿一柄玉如意来,算做老身的赌资。” 唐嬷嬷手脚很快,所以不多时,岳微末的托盘里就有了第一样彩头。 她自己也赶忙拔了一根簪子放进去,算做自己的。 有主人家老夫人开头,其余人再无顾忌,纷纷送上自己的彩头,主要是从来没这么玩过,还怪有意思的。 当然也有人坚持不参与的,有些夫人小姐,一家人只象征性的参与一股。 但饶是这样,一个托盘也根本不够装那些彩头的,最后分了四个托盘,分别是下注四个靶子的。 其中第三个靶子和第四个靶子下注的人最多。 因为方才姜元朗已经暴露过自己了,四头狮子看似没区别,但细心的人还是能认出来,凭借姜国公府世代武将的绝对实力,与其无头苍蝇乱投,还不如相信一下家族底蕴。 至于投四靶的,不用说,人家第二轮领先了啊。 正当下注下得差不多,姜嬴觉得挺有看头的第三场比试该开始了的时候,岳微末忽然笑嘻嘻跑到她面前。 “姜嬴姐姐,你还没下注呢。” 姜嬴一愣,“我……我就不用下了吧?” 场上三个是她哥哥,她还没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从姜元朗一现身,就知道其他三个中肯定有姜元毅和姜元臣。 方才也挺感动他们的这份用心。 但下注,下谁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好厚此薄彼。 偏偏岳微末就是缠着她不放,“姜嬴姐姐,快点儿的吧,今天你可是主角,你若是不下注,第三场比试就甭想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嬴的错觉,总感觉台上的四人,似乎也在等待她的抉择一样,迟迟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这让姜嬴真的有点为难了,“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没想好投谁呢。” “我们大家都是乱投的,看运气吧。” “是呀是呀,姜姑娘快点投吧,比试早点结束,我们才能看到剩下另外三人的庐山真面目呀。” 有人按捺不住催促,输赢是一回事,大家想揭下面纱的心情更加迫切。 姜嬴确实很难抉择,选谁都左右为难,正当她考虑哪个哥哥也不投,要不闭着眼睛投四靶的时候,岳微末已经先姜嬴一步从她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 当然不是她今日加髻的那根。 顺手就扔进了第四个托盘,“既然姜嬴姐姐这么纠结,那就跟我一样,投四靶吧。” 姜嬴,“……” 台上姜元毅、姜元臣、姜元朗,翘首以盼结果居然是这样,都不服气,轻轻的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言酌当然知道他们不满什么,这三个奇葩,多大人了,还争夺妹妹的宠爱呢? 结果嬴儿投的是他。 他才不管是真心还是巧合,只要投他就是好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有点犯难了,一面是答应好的不和姜家三兄弟争抢破晓神剑,另外一面他也不能输了嬴儿的簪子呀? “咳咳。”这时,岳微末清了清嗓子说道,“四位勇士,比试结束后,赢家可以在四个托盘中各挑选一件彩头,也就是总共四个。输的三家,也可以各自在自己的彩头里挑选一件,其他的,就作为下注赢的一方去瓜分,毕竟是女眷的贴身之物,不好叫男子全拿了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四位勇士应该能够理解吧?” 岳微末此话一出,方才对她出格的行为略有微词的那些人,都不由缓缓点头。 看来人家也不是真莽撞,心思还是蛮细致严谨的。 裴夫人赞不绝口,“这岳家的闺秀,瞧着跳脱,实际也是个聪明有趣的孩子呢。” “也?”裴闻亭侧脸觑了觑自家老娘,“你还觉得谁不错?” 裴夫人目光在场内一阵游走,“好多都不错呀,姜家刚认回的嫡女,苏意阑、陆嫣然、木家的等等。” 裴闻亭不置可否,“木宛白?算了吧,您没瞧见她刚才多么唯恐天下不乱吗!” 裴夫人,“我当然不是说木宛白,而是木夫人左手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庶女,我刚刚看见她拿了一块银锁投了二号靶,小姑娘作为庶女手头拮据,但她不好意思不投,又怕被别人笑话寒酸,你是没看见,她那挣扎的小模样,还怪可爱的。” “娘,你没事儿观察人家干什么,无聊!”裴闻亭嘴上说着,眼睛却下意识往木夫人的左手边看了眼。 的确是个小家碧玉,脸颊还有几分婴儿肥,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裴夫人愠怒一巴掌拍在儿子手臂上,“你还好意思问,我观察这些未出阁的闺秀为谁啊?还不是为你!二十岁了不定心,问你有没有中意的你也不说,老娘都要为你的婚事操粹心了!” “那是您自己想不开,关我什么事!” 此时台上四人,正听了岳微末的话,一起上前一步拱手表示同意和感谢,结果四个人,那硕大的狮子头都好似有目的的冲着某一个特定的方向。 姜元毅在看陆嫣然。 姜元臣看着木家那边。 姜元朗看向姜尚身边的破晓神剑。 言酌……自然是在狮头的掩饰下,毫无顾忌的盯着姜嬴。 寻常不敢这么看她,躲在这身毛茸茸的皮囊之下,反倒可以尽情的做自己了。 姜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窥探的视线,找了找,最后定格在毛茸茸的冲她那颗狮子头上,心头闪过异样。 裴闻亭看着两人好似互动一般的动作,再瞧不远处齐刃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心头闪过一个可能,不由也面色灿烂了起来,结果他这般表情刚好被裴夫人误解,压下惊慌,重重按儿子的肩,“不是吧,裴闻亭,你喜欢姜姑娘?” 小姑娘很好,哪哪都好,可关键是,她生养过啊。 当然,要是儿子真喜欢,她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 可致命的是,她和言郡王有婚约! 裴夫人心更累了,裴闻亭却是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炸毛,“娘,您胡咧咧什么呢,我跟言酌铁哥们儿,他的女人我打死都不会染指,您以后可不准说这种话乐,叫他听见,我就完了!” “第三场比试,现在开始!” 台上,主持大局的管家猛一下敲响了铜锣。 四头雄狮肃穆而立,举起长弓,分别缓缓从右手边的箭筒里拿出三支羽箭,箭尾搭上弓弦,瞄准,射击! 咻咻咻—— 一连串羽箭势如破竹一般飞出去,快得叫人眼睛都看不清。 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忘记了眨眼,只盯着五米远处那几个靶子的红心。 无比期盼自己下注的那一位能赢。 那么多饰品,能赚不少呢,运气好要是个体面郎君,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至少投姜元朗的闺秀里,就有不少是这样想的。 姜嬴倒是没什么期盼的感觉,一根簪子而已,输了就输了,还无法叫她放在心上,所以当齐刃这个裁判宣布一靶赢的时候,姜嬴只是一笑而过。 看了眼陆嫣然放在一号托盘中的同心玉,猜测待会儿大哥会不会挑呢? 冷不丁的,一个高大黄色身影出现在四号托盘边。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准确无误的捏起了她的簪子,声音低醇清冽,“嬴嬴,是他们不许我赢,不过,你的簪子,我不会拱手让人。” 说着,他脱下了狮子头道具,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连番表演、比试,他的鼻尖坠着细碎闪亮的薄汗。 唇瓣抿着,有那么一丝微微的紧张。 “嬴嬴,祝贺你归家。” 姜嬴迟缓的认出言酌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愣住了…… 第119章 这小女人和旁人不一样 “你怎么……”姜嬴左右看了看,还是不敢相信,言酌居然会和哥哥们一起扮成舞狮,自降身份,特意为她表演祝贺。 这不比送其他贵重的礼物,身为郡王,皇室身份,优越尊贵,且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从容冷静矜贵的,为了她纡尊降贵……? 言酌观察着姜嬴惊讶的表情,唇角勾了勾,“嬴儿,是不喜欢本王送的贺礼吗?还是觉得本王输了,嫌弃?” 姜嬴下意识摆摆手,“没有的事,你手有伤,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闻言,言酌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几分,连深邃凤眸都明显有了弧度,“你不嫌弃,我就当你接受了,我的祝贺以及歉意。” 姜嬴垂下眼,“我和王爷之间,早就两清了。” 两清?言酌瞳孔微缩,舔了舔后槽牙,才忍住没有反驳。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姜嬴这小女人和旁人不一样,吃软不吃硬,还得循序渐进才行。 “当故友总可以吧?”他扬起的嘴角故作轻松。 姜嬴没看出来,点点头,“行啊。” 正好孩子闹着要她,似玉急冲冲抱过来,姜嬴一把接过塞到言酌怀里,“我知道王爷做这些,肯定都是为了孩子。从前我说过,王爷永远都是孩子的生父,这一点不会变,王爷放心。” 言酌,“……” 什么为了孩子,只要孩子的话,他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但他再次忍了,没反驳。 “你觉得是为了孩子,那就是为了孩子吧。”言酌微不可闻的叹一口气,“以后,本王能不能随来看孩子,和孩子培养感情?” “那是自然。”姜嬴无比大方。 两人正说着,四周豁然响起铺天盖地的欢呼尖叫声,原来是姜家三兄弟都取下了狮子头道具,满院宾客震惊的发现,他们以为的戏班子,竟然是三个世家公子和一个郡王组成的。 并且,其中两个还是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姜元毅、姜元臣! 一部分人几乎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其中就有勤王。 按捺住不可思议的表情,勤王瞪向姜尚,“姜兄,原来大公子、二公子的病情早有好转,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哈哈。 “不过,姜兄的保密工作做得是不是太密不透风了一点?” 边说,边走上前。 人群自动为勤王让出一条道,此刻无数闺秀公子均围在姜家三兄弟周围,都很惊讶,传说中的瞎子前锋、傻子举人啊,居然好了? 勤王伸手在姜元毅眼前晃了晃,“能看见吗?” 不等姜元毅回应,他又轻轻按住了姜元臣的肩膀,“老二的目光看着倒没那么迷茫了。姜兄去哪里寻的神医,医术如此厉害?本王瞧着,至少恢复了五六成,不然表演不了方才那些。” 尤其那射箭,极考眼力。 想着,勤王又回头盯上了姜元毅的眼睛,怀疑他是不是完全恢复了? 下一秒又觉得不太可能。 姜元毅中毒一事,因为是皇帝微服私访时发生的,当时皇帝震怒,命令所有太医必须尽全力医治,所以事情传得比较开。 满京城都知道那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毒,若不是太医院耗费了半个皇室药库,只怕姜元毅早去见阎王了。 这就说明他病情的严重程度,不大可能三五日恢复成正常人模样。 况且昨儿他上勤王府的时候,不还瞎着吗? 据说真正的神射手,即便将眼睛蒙上,照样百发百中,勤王宁肯相信姜元毅是后者,也觉得不会是他的余毒被完全清除了! 至于姜元臣,更好解释。 脑子坏了作诗写文章不行,动手却不影响。 在勤王殷切关怀的目光下,姜尚赧然揉了揉鼻子,“这个……” “元毅拜见王爷!” “元臣谢过王爷关心!” 姜元毅、姜元臣不想自家父亲为难,忙不迭掀袍单膝下跪,掷地有声的给言谓请安。 后者豁然瞪大双眸,“姜兄这……难道……” “不瞒王爷和大家说,元毅和元臣,运气好遇到了高人,如今已是恢复如初,完完全全的好了。” 他侧脸喊了两个儿子一人一声。 姜元毅和姜元臣顿时反应过来,一起走到几个大人物面前,请安问候,自然流畅,礼仪出众,没有任何不适。 反倒是被问候到的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宗人令言义便是如此,“好了?真的好了?这也太神了吧!” 姜元毅、姜元臣互看一眼,一起微笑颔首。 言义蹭一下子站起来,“好!这般的好消息,老夫可要赶紧入宫禀报皇上去,姜国公,你们继续,老夫提前先走一步!” 皇帝为了姜家两兄弟的事,没少愧疚。 现在两兄弟好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告知他,让他放下心中自责。 姜尚没有拦着,喊了贴身副将送言义入宫。 他自己也打算陪着送到府门口,却是言义摆摆手,“国公还有这满府的客人,就不必亲自送了。” 姜尚感激的拱了拱手,“谢过宗人令理解,还请宗人令代姜某向皇上问好,姜家有此际遇,全因皇上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上天降下垂帘,偏爱庇护南昭,匡佑皇上和南昭臣民,我姜家才一并得了这些福祉。” 心中清楚这都是嬴姐儿的功劳,面上,该奉承的还是要奉承。 宗人令言义美滋滋的带着话走了。 突然,园子里鸦雀无声,上百个人聚在一起,却安静得连一片落叶掉在地上都好似能听见。 姜尚一转身愣了愣,继而失笑,“怎么都不说话了?无事无事,宗人令只是入宫回禀皇上一声,本该姜某亲自去的,奈何今日情况特殊,想必皇上不会怪罪。 “来来,咱们继续,该吃吃,该喝喝,真正的戏班子也请上台了,大家边看边聊,不醉不归!” 众人晕晕乎乎的,怎么重新又落座的都不知道。 戏台上金鼓击节,管弦悠扬,画了花脸的艺人唱腔高亢激越,谱写一曲《长生殿》。 明明是极有看头的表演,众人却都无心欣赏。 你拉了我,我靠向你,小声的继续谈论着有关姜元毅、姜元臣突然病愈的事。 “……我的天爷啊,真的假的?!” “啧,还用问,你刚才没看见咋地?” “那……那不就是说,姜大公子,姜二公子都正常了吗?这也太棒了!我……我明儿就让家里上门提亲,什么矜持不矜持的,豁出去了!” 不少迷恋姜大哥、姜二哥的闺秀彻底坐不住了,目光黏糊糊的往两人看去。 后者却无所觉一般,挺直了胸膛正襟危坐,陪着前方地位超然的祁老夫人等看戏。 戏台的主要位置上,坐着六部尚书、内阁阁老、以及总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御史等朝廷举足轻重的官员。 也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小迷妹们才不敢彻底疯狂。 就连陆嫣然和木宛白那般惊为天人,只差捂嘴泣不成声,都不敢任性放肆,只眼泪汪汪的看着前方两个高大的身影。 姜元毅似有所感,眼角余光所及,大约已经和陆嫣然来了几百个眼神沟通。 姜元臣却面色无波,心如止水,将木宛白无视了个彻底,其淡然清越的气质与木家那边热锅上的蚂蚁形成鲜明对比。 姜元朗最是没心没肺,正抱着那把从姜元毅手上借来的破晓埋头观赏。 瞧着三个冠冕堂皇、衣冠禽兽似的哥哥,姜嬴低头浅浅一笑。 这一低头的温柔笑颜,无疑被注视她的言酌尽收眼底,后者搭在扶手上的修长指节,不受控制的蜷了蜷,眼风却毫不客气的扫向那些小声议论的闺秀。 其中不乏有讨论他的,什么雄风依旧、装得真像、原来如此怜香惜玉等等……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不是脸红就是耳朵红,满面春色,似乎只要他一个眼神,就敢冲破重重阻碍朝他扑来。 言酌烦闷的敲了敲眉心,视线在拳头下,再次锁定姜嬴。 奈何后者还是那般,根本好似对这些议论无动于衷。 这让言酌感到更加躁郁不已,磨了磨后槽牙,她就真一点都不吃味吗? 台上一场戏结束,岳微末指挥着丫鬟,再次将四个托盘抬了上来。 “诸位,方才除了言郡王第一时间挑了自己的彩头外,姜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未挑选。 如适才所见,姜大公子拔得头筹,是以,等三位公子分别挑选了各自的彩头后,剩下的物件儿,下注姜大公子的闺秀不仅可以拿回自己的赌姿,还另可瓜分剩下全部的首饰物件儿。”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可比看戏要激动多了。 “你们说,姜大公子会挑谁的?会不会是我的呢?” “王姑娘,你做梦呢,你投的不是姜三公子吗?” “那反正姜大公子要先挑啊,每个托盘挑一个,说不定他喜欢的正是我的首饰!” 之前不晓得姜元毅好了,她才咬牙投姜元朗的,要不然才不可能,姜元朗一个纨绔笨蛋,怎么比得上姜小将军! 众多心花怒放的猜测中,一声惊疑格外清脆。 “什么?言郡王怎么这么快就挑了!岳姑娘,他挑的谁的呀?” 第120章 大家都说他不举 方才这些闺秀的注意力都被姜家三兄弟吸引过去了。 自然没有太关注言酌凑上前和姜嬴说了几句话,还挑走了她簪子的事儿。 眼下被岳微末爆出来,才后知后觉。 尤其下注了第四个靶子的人。 纷纷不服气的小声嚷嚷,“什么啊,偷偷摸摸就挑了,这对我们这些下注的不公平。” “就是,没被选上,连知情权都不配拥有吗?” “岳小姐,你肯定知道言郡王选的谁,快告诉我们吧!” “我们大家都已经输了心爱的首饰了,岳微末,说出来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呗。” 对于绝大多数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与其说输了财物伤心,还不如说没被言酌选到首饰难过。 特别在言酌露脸了之后。 包括姜家三兄弟也是同样的情况。 压根没有人在意自己的首饰拿不回来了,而全都或期盼或愤恨,中奖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岳微末神色讪讪,感觉自己好像惹祸了。 下意识朝姜嬴的方向看来。 姜嬴知道她在征求意见,连忙眨了好几下眼睛,示意岳微末不要公开。 她不想被言酌的小迷妹们视为眼中钉。 结果某人居然主动大嘴巴,而且还几分傲娇那样儿,“本王选的,自然是未来郡王妃姜嬴的首饰。怎么,你们有意见?” 众闺秀,“……” 有!但不敢说。 就言酌此刻霸道护短、喜悦自得的模样,闺秀们本能闭嘴了,生怕说错一句话更加惹他不快。 言酌见状挺满意,重新坐回姜嬴身边。 侧脸俊朗妖孽,“嬴儿,有我在,她们不敢对你有任何微词。” 姜嬴头也不回的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也知道是“有你在”,那你没在的时候,本姑娘还不得被她们生吞活剥了呀! 好在言酌的威慑确实够强,一众投四靶的闺秀们就算不爽,也不敢大声了。 只嘀嘀咕咕小声抱怨。 姜嬴耳力好,大致听到了两句。 “言郡王眼光真差!” “这么惯着,就因为一个孩子,难不成受伤了生不了了?” 使得她忍不住转头偷瞄言酌的表情。 心想他应该听不见吧? 结果两人的视线正好撞上,后者挑了挑眉,“嬴儿对本王有疑问?” 姜嬴抿了抿唇,没打算开口。 言酌眯了眯眼,略微坐正身子,神色一本正经,“嬴儿,我们之间暂时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故友。但即便是友人之间,也是坦诚的。” 一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姜嬴嘴角抽了抽,“你真想知道?” “本王诚心交友,嬴儿只管放下顾忌。” 姜嬴,“她们在议论,你是不是不行了,子嗣困难,所以才非要扒着我不放。你……是吗?” 别说,她也有相似的怀疑。 不然以狗王爷的尿性,吃饱了撑的,对她这么好? 言酌,“……” 他淡笑温煦的脸,几乎快要绷不住。 双手在袖中捏成了拳头,反复好几次,这才抬头努力维持,“嬴儿,你是大夫,你不能对这种言论听之任之。实在你对本王的身体健康感到怀疑的话,本王可以立马找个无人的屋子,让你诊脉。” “那就不必了。”姜嬴唰一下转回头,敬谢不敏。 和他孤男寡女诊脉,看他是不是不举? 这事情着实有点危险系数偏高! 言酌利用身份威压,叫投四靶的人全成了鹌鹑。 然而一靶、二靶、三靶就没那么幸运了。 大伙儿众目睽睽,盯着姜元毅、姜元臣和姜元朗选彩头。 姜元毅是第一个,也是优胜者,他要在四个托盘中每个各选一样。 “姜大公子,选我选我,我是三号托盘玉蝴蝶垂扇步摇!” “姜大公子别理她,选二号托盘金镶玉东珠耳环!” “你们都走开,姜大公子当然选一号托盘,我们才是他的忠实拥护者!姜大公子,素雪九仙白玉镯,这可是相国寺玄音大师开过光的宝玉镯子,温润护体,选它对你有好处!” “白悠悠,你又在胡扯了!就你身上随便什么东西都是玄音大师开过光的,那怎么你还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姜大公子请看四号托盘,最闪亮的那个就是我的!” 姜元毅在一堆自荐枕席的催促声中,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感觉好难。 比射箭拔得头筹还要难。 更是难以忽视、群芳右下侧射来的那道凌厉又哀怨的视线。 姜元毅伸出去悬在托盘上方的手,迟迟落不下去,就在姜嬴都为他感到着急的时候,陆嫣然深呼吸一口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眼疾手快找到自己押的同心玉,不由分说塞入姜元毅手中。 “姜元毅,你今天若敢不收,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她一身红色骑装,扎着俏皮的高马尾,气质高挑特别。 看向姜元毅的眼神奶凶奶凶的,但只要更仔细的看,就会发现里面闪着泪花一般的碎光,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陆嫣然无疑是高兴的,姜元毅能好,她比谁都高兴。 但她又很难过,因为她知道姜元毅这段时间肯定吃了不少苦。 最难过的,还是他好了不告诉她。 她对他牵肠挂肚,他对她不理不睬! 丢掉她拼了命采的解毒药草,多次试图看望被轰出府,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在想,到底怎么才能破解这个男人的自尊? 然而此刻,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飞身到他怀里。 不过这肯定不行,所以陆嫣然便当那块玉佩是自己,希望它永远握在姜元毅的手心。 这还不算,她抬高下巴胁迫,“就此一个,不准挑其他,姜元毅,就当是弥补你丢掉我千辛万苦采的草药!” 姜元毅自始至终,没有表示任何抗拒。 甚至脸颊缓慢的爬上一抹可疑的绯红。 最后,憨憨的点了点头,“好啊,本来我也不知道选什么。都是些女子的玩意儿,我也用不上啊!” 姜嬴,“……” 大哥啊,活该你二十一了还没媳妇! 得,又完一个…… 其余闺秀不得不将希望寄予姜元臣、姜元朗。 姜元朗抱着破晓就跑,“我才不选,你们自个儿玩吧,再见!” “哎你走归走,剑还给我啊!”姜元毅下意识追上去,很快又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 跑得飞快的姜元朗,“三天,别小气。” 一转眼,闺秀们迫切的目光,简直要把姜元臣盯出一个洞来。 姜元臣倒是没说不选,反而格外仔细的挑挑拣拣起来,最终在二号托盘中,找到一个最起眼又最不起眼的银锁。 京城富贵之家,几乎没人戴银的东西了,都是金的。 以至于这略显寒酸的银锁,反而成了独一无二的风景。 姜元臣气质娴雅,彬彬有礼,“请问,这是哪位闺秀的东西?可否现身?投桃报李,姜某不想白拿姑娘的银锁,以诗词一首相赠,如何?” 第121章 还是自家儿子有先见之明 姜元臣这话,众闺秀听完后面色各异,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场眉飞色舞。 有对被他挑中幸运儿的羡慕,更多却是,她们的英俊才子准状元真的好了! 若是没好,也不敢说出诗词相赠的话。 要知道,姜元朗此前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已经有几首诗词被称赞传颂,连街上的小孩子都耳熟能背,他的风格独树一帜,旁人难以模仿。 尤其是那得天独厚的灵气。 院子里再一次安静得落针可闻,都在等待姜元臣诵诗。 姜元臣徐徐掀唇,“既是专门作给银锁姑娘的,还望银锁姑娘不要害羞。” 看来必须银锁的主人出现,姜元臣才肯念他的好诗呀! 大家立马转身,朝周围四下寻找。 为了听诗,也顾不上嫉妒吃味儿了,“是哪位?胆子这么小!” “别躲着了,我们大家虽然心里不服气,也不至于不讲道理吃人。” “对呀对呀,可若是你再耽误下去,影响了姜二公子的诗兴,可就不一定了!” 木子衿低垂着头,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一点都不想出风头的。 因为她太明白了,如果在这样的宴会中抢了木宛白的风光,待回了府,等待她的就是加倍的羞辱和折磨。 连带姨娘都要遭殃。 可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大家都在等她,如果不站出来,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木子衿万分为难,姜元臣等了片刻不见人,大概就猜到对方是有难处了,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大家听我说,这银锁定是现场某位姑娘的,她不愿出来,我们也别勉强,但凭自愿。” “诗,我念给大家听,她既然在此,定也能听见就是了。” 说着,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念道: “银簪此度绽馨香, 素雅娇羞暗处藏。 救治愚顽清浊见, 身名世世景星光。” 诗,当然是极好的。 姜元臣最后一句念完,不只现场闺秀们鸦雀无声品咂,就连祁老夫人和官场上的老狐狸们,也在暗自赏析。 心中不禁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瞧瞧,花团锦簇,众星捧月,意气风发,何等风光! “姜兄,你可真是太会生了!大儿子骁勇善战,二儿子才智无双,有这样两个长脸的孩子,我等不知多羡慕。” “想二公子受伤落寞一时,重回清醒,这诗做得是越发好了!看来明年的三甲之一,必有其一席之地。” “厉害!太厉害了!赶明儿开始,为三位公子说亲的媒人啊,只怕要踏破国公府的门槛!” 在一众的恭维声中,勤王慢条斯理的捋了捋并不长的胡须。 赞赏的眼神落在儿子言酌身上。 心说还是自家儿子有先见之明,提前就把姜家嫡女预定了,否则以国公府这般显赫权势,闺女也必然抢手。 他是没有女儿,否则姜家三子,怎么着也要再绑一个。 姜尚笑得合不拢嘴,抿一口茶,谦虚道,“没有没有,主要是夫人会生,以及母亲替我们教导有方的缘故。” 姜大郎、姜二郎纯纯是姜老夫人带大的,这事儿京城上下都知晓。 消息灵通的夫人们,还更为清楚姜老夫人和洛氏之间摩擦甚多,听说如今为了真假嫡女,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怪不得今日从头到尾,都不见洛氏露面,想来传言不假。 既说到姜老夫人,少不得有人心思活,立马换了夸赞的对象。 “姜老夫人年轻时就极负盛名,是那一辈女子中的佼佼者,这当了祖母,教育起孩子来自然没有差的。” “可惜了姜家没有开族学,否则定要将我家那些皮猴儿送来求学。” “巧……巧了,老夫也是这般想的。” 开口的,是内阁阁老木崇。 也是木宛白的祖父。 他一只手藏在衣袖下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年纪大了,早有中风的症状,本该居家休养,却放不下外面繁华。 刚略说两句,整个人就气喘吁吁虚弱得紧。 众人不好打断,只等他自己缓过来了,才又继续说,“老夫更……更好奇的是,两位公子是……哪位神医治愈的?” 不等姜家人回答,另有人抢着道,“木阁老,瞧您这话问的,这么复杂难治的病症,放眼天下除了沐白神医,还有谁能治?” “徐某记得姜兄多年前就结识沐白神医,好像还替三公子看过病是吧?是否最近回去边境又和沐白神医联系上了,这才恳请神医出手,短短时日便治好了两位公子的棘手病症?” 这些朝中老狐狸,毫不夸张的说,每人都有八百个心眼。 但正是因为心眼儿多,伤神伤身,年纪一到,这病那病的真不少! 因此他们除了羡慕姜尚子女成器,被皇上信任重用之外,更加羡慕姜尚能请得动沐白神医。 他们好多人,连沐白神医的路子都摸不着呢。 一个个不由都开口求道,“国公爷,吃独食儿可不行啊,有机会给我们也引荐一下沐白神医呗?” “沐白神医,谁啊?”老夫人一脸诧异,看向姜尚。 姜尚苦笑摇头,“大家快别折煞姜某了,姜某上哪结识什么沐白神医,不过是多年前有幸一面之缘,当时三子不适应边境气候,时常胸闷气短,严重时昏迷不醒,沐白神医断是心悸之症,留下一箱子药丸就不见了人影。 “这十多年,三子确因为服用了沐白神医的药丸,才能安安稳稳长大成人,但沐白神医,自十多年前一别,姜某也不曾再见过了。” 木崇一听姜尚真见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沐白神医,眼睛里霎时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姜尚话说完,他希望破灭,口中腥咸,只差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咳咳咳。”摆摆手,木崇又急又气,“不可能!姜尚,你甭想骗我们,如果不是沐白神医给你两个儿子治病,他们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姜尚这个蛮夷匹夫,定是故意不肯说! 任他姜家独占沐白神医,以后他们这堆老骨头都没了,朝廷上下便成了姜家一家独大。 瞧着本分,野心是真不小啊。 他休想! 木崇气得嗬嗬喘息,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七嘴八舌说起来。 要求姜尚大度一点,将沐白神医介绍给大家。 一群人气势汹汹把姜尚围在中间,老夫人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猛一拍椅子扶手。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要掀了我姜家的园子不成?你们说的那什么沐白神医,老婆子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但我家元毅、元臣的病,包括我老婆子,都不是沐白神医治的,而是我家嬴姐儿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老夫人说着,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都是些什么怪人啊? 脑子有毛病! 明明百日宴上,嬴姐儿都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儿了,还诊出了黄公公的肾病,陈贵妃的双胞胎。 他们用脚指头也该想到是嬴姐儿的功劳才对,非要扯那什么沐白神医。 老夫人语气笃定,中气十足,蓦地,大家傻眼了。 愣愣的反应了十多息,才反应过来。 木崇难以置信的盯着安坐椅子上的女娃娃,“姜老夫人,您说什么?!她,她治的?” “不然呢?”老夫人赏了木崇一记白眼。 傻老头,这不皇帝都承认的事儿吗?还指了嬴姐儿去照应陈贵妃的胎,偏生他们这些老家伙心眼多,猜东猜西,就是不肯承认年轻人厉害。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哼,不过就是觉得嬴姐儿是女娃,比不上男娃,更比不上大名鼎鼎的沐白神医。 可怎么着呢,她家嬴姐儿就是厉害呀! 老夫人想着,打定主意要气气这些老家伙,便朝姜元毅、姜元臣招了招手,“大郎,二郎,你们过来,说说到底是谁将你们治好的吧。” 第122章 一句对不起,难道就够了? “自然是妹妹。”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木崇和一干老狐狸,难以置信到眼珠子都快秃噜出来,但强烈的惊讶之后,就是更加强烈的欣喜。 不是沐白神医也好啊! 管它沐白神医还是沐黑神医,他们要的,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姜兄,你真是太有福气了,找回的亲生女儿竟是个神医。” “怪不得姜老夫人把姜姑娘视为眼珠子一般疼爱,这样优秀懂事礼貌漂亮的姑娘,谁舍得不疼啊!” “宛姐儿!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木崇眼中渴望健康的火苗,再一次星火燎原般复燃了,一把扯过木宛白推到姜嬴面前。 “姜姑娘,这是老夫的孙女,原先帮着他父亲在国子监打理后勤,与你家兄长臣哥儿也算旧识。” “以后你们姐妹多相处,我们木府百年书香,姜府百年将门,倒是文武相济,颇为互补。” 木崇这会儿,忽然喉咙也不痒了,唇也不哆嗦了。 一口气激情满满的说了这许多话,话里话外,无异于推销自家孙女的意思。 这是又想和姜家结亲了? 不说姜尚和老夫人心里怎么想,一旁的各家老爷夫人,都脸色不由露出几分鄙夷。 前倨后恭,变得不要太明显好吧! 明显就是见姜府得势,姜元臣恢复如初,还多了个姜嬴这般能为家族谋利的医者高手,这才又见风使舵了! 姜嬴的医术堪比沐白神医,意味着京城所有高门大户,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不会主动得罪国公府,家中有重病患的,甚至讨好巴结还来不及。 但先前姜元臣痴傻时,木家急吼吼赶紧撇清木宛白和姜元臣,便是刚才宴会初始,木宛白还为了假货姜怡琳呛声姜嬴,多大的脸,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裴夫人摸出帕子捂住嘴,“哎哟,木阁老怎么当着这么多人,就开始撮合孙女和姜二郎了……” 木崇并不难堪,反而理所当然的摸摸胡须,“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姜二郎又没有定人家,老夫怎么撮合不得?” “只怕木阁老用心良苦,木姑娘却不是这般想的吧。姜二郎再好,哪能比得上王府皇亲?再者方才如果本夫人没看错的话,木姑娘下注的,是言郡王吧?” 裴夫人毫不客气的戳穿。 木宛白在明知道姜元朗在场的情况下,都不投他支持姜家,而选择当时身份不明的言酌,足见她对姜家根本不看好呢! 面子情都不给,还休谈什么婚事? 木崇被怼得脸色僵了一下,抚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木宛白忙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可怜巴巴的站出来,“方才是我考虑不周,裴夫人就别影射到祖父身上了。我……我……对不起!” 她半低了头,声音小小的带着哽咽。 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为下注的事情道歉,知道的,比如姜嬴和姜元臣,很清楚她为的是之前将姜元臣当做狗皮膏药一般甩掉而难堪。 只可惜,小人都当了,一句对不起,难道就够了? 姜元臣走上前,态度疏离冷漠:“木阁老请慎言,我与木姑娘之间,不过须臾同在一个屋檐下,比旁人多见了两次面而已,并无任何儿女私情。且国公府世代武夫,粗鄙俗贫,与格高意远的学士府,不是一路人。” 拒绝、反感之意尤为明显。 木崇眉心狠狠蹙在一起,有难堪,更有疑惑和不解。 木宛白却是头埋得更低了。 姜尚眼见氛围僵硬,忙笑哈哈开口,“时间也不早了,这京戏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吵了点,还请诸位移步花厅,赏鉴一番书画名品,喝茶吃点心,待晚膳开席,咱们再来个不醉不归!” 这场归巢宴的一切,都是连氏安排的。 极尽周到、奢华,项目也多,反正保管能让来的人欢快一天,乐不思蜀。 刑部尚书裴雁南暗中轻轻掐了把裴夫人,怨她口无遮拦,瞧把气氛弄成这样。 就着姜尚的话当和事佬道,“是呀是呀,这天的确不太好了,指不定要下雨,咱们移步内室欣赏一番字画挺好。” 众人没有意见。 岳微末笑着跑上前,对着裴雁南、姜尚就是一礼,“伯父和诸位长辈先行移步吧,我们小孩子这边还没完呢,还要给方才下注赢了的陆姐姐一队分奖品。” 岳微末的父亲只是正五品的钦天监监正,而尚书是正二品大员,岳微末竟敢这么和裴雁南说话,岳玄封脑袋上的汗都下来了。 “微末,放肆,咱们这是在人家府上赴宴,哪有你这么只想着玩的!” 话说得重,但其实语气一点都不凶。 还让人无端觉得宠溺。 岳玄封这么随意也是有底气的,他官儿不大,但胜在皇帝信任啊。 从前朝开始,举国上下无论大小节庆、祭祀、典礼,全都靠岳玄封算卦来定。 且无论前朝本朝,只要是他算的日子,皆是阳光明媚从无出错。 外间笑谈都说,南昭诸事顺利,岳玄封要占主要功劳。 裴雁南没说什么,表情一如既往严肃。 姜尚就很好说话了,“好啊,你们小姑娘家自己玩自己的,不必拘束,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的都走吧,可别扎这儿了,让小辈们拘束玩不尽兴。” 勤王站起来,“走走,本王早都坐不住了,还是室内好,不用风吹日晒。” 有勤王发话,其余人就是不想也无用。 连氏瞅了瞅花团锦簇的小姑娘们,都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呀。 笑眯眯也跟着道,“那我们这些长辈娘母的,也走啊?年纪大喽,和她们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们一起,注定是要被嫌弃的喽。” 她盼着和同龄人一起,姜嬴能多有几分归属感。 连氏说着率先迈步,其余老夫人夫人的,慢慢也跟了上去。 只木夫人抿了抿唇,有点不放心木宛白,“要不,娘留下来陪你?” 木宛白低头紧捏帕子,眼角余光瞅见姜元臣还在,闷闷的摇头,“不用,您去吧。” 她有话和姜元臣说。 如果她辩解之前都是误会,他会信吗? 木宛白想着,手上的力气越发重了,不管他信不信,自己总要再争取一下不是! 严格说起来,他也有错,病好了为什么不早早让人通知一声? 如果他说了,那百日宴上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来了来了,陆姐姐,你们这一组运气也忒好啦!现在你们拿回自己的首饰,再分剩下三个托盘中的其他首饰吧。我刚数了,一共是45件,刚好一个人5件,哇塞,羡慕死了,我怎么就没有你们这样的好运气!” 她那会儿只看到四靶领先,多的都没想。 谁知道这么坑啊。 岳微末委屈巴巴的上前抱着姜嬴手臂,“姜姐姐,对不起啊,本来你不一定会输的,都是我害了你。” “没事,一件首饰而已,输了就输了,你别往心里去。”姜嬴不在意的笑着拍了拍岳微末软软的小手。 岳微末才十二岁,还有些肉肉的婴儿肥,摸起来手感和猴儿子一样一样的。 于是姜嬴就想儿子了,目光在四周找寻儿子的身影。 结果就在不远处的外围,言酌还抱着孩子呢,不仅抱着,那姿势特别标准,像个尽职的奶爸。 五官立体硬朗的男人,不苟言笑,雕塑似的,偏偏怀里有个挤来挤去蠕动的小生物,不是撅着屁股推他的胸膛,就是吭哧吭哧往他的肩膀上爬,最后那一下死死的拽住了他耳朵旁一缕头发,呼噜呼噜,不高兴的反抗: 【不要渣爹,不要渣爹,呜呜娘亲你忘记挚挚了吗?】 【渣爹就是没眼力劲儿,倒是赶紧抱我过去看看啊,傻大舅选了陆家小姐的首饰,然后呢?不继续发展一下吗?】 【傻二舅也真是的,那么多金晃晃的好东西不要,偏选了个最不值钱的,巧了那好像是木家庶女的东西,也就是上辈子被替嫁然后不明不白死了的冤种姑娘,这要是让木宛白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啊?】 【呜呜,郁闷了,娘亲一个人在那边看热闹,根本不管亲儿子的死活。】 【我抓,呼呼,使劲抓,把渣爹抓成秃头郡王!】 正看见陆嫣然拿了两件首饰朝自己走来,姜嬴被儿子的心声逗得,几乎要忍不住笑场。 她死死压住上扬的嘴角,陆嫣然过来了,把手中一支成色上好的步摇,一块水头不错的翡玉,递给姜嬴,“好妹妹,我替你大哥再次谢谢你。相信我,我眼光毒着呢,这两样绝对是所有奖品里最好的,不要白不要。” 后面这句,陆嫣然稍稍压低了声音,边说边冲姜嬴眨眼,模样俏皮随性极了。 可她不知道,那翡玉,是木宛白的。 而那步摇,又好巧不巧,是苏意阑的。 这两人一个外祖家是玉器商,一个是太后侄女儿,手边的东西,自然没有差的。 但一点,她们估计宁愿毁了、废了,都不愿心爱之物落到姜嬴手上! 这不,木宛白见状,根本控制不住,“不行,陆嫣然,你赢了你就拿走,不许转送旁人!” 第123章 完了,她被发现了! 陆嫣然将门虎女,率性飒爽。 会买木宛白的账才怪。 当即转身看着她,挑衅似的晃晃手里的翡玉,“你也知道你是输了,输了的东西,你还管得着吗?” “你不让我转送,我偏要!”说着动作麻利儿的,一蹲身,玉佩已经挂上了姜嬴腰间。 步摇,也丝滑的插入姜嬴绸缎般的发间。 陆嫣然叉着腰,“怎么着,木姑娘,要来抢回去吗?堂堂木府嫡女,这般输不起!” 木宛白脸色白了又青,着实被气到了。 含着一丝恨意的目光,悄悄凝在陆嫣然和姜嬴身上,不过很短暂,因为她还企图挽回姜元臣。 只是这飞快的一眼,仍旧没逃过小言挚的火眼金睛。 【呵!绿茶!陆嫣然欺负的她,有病啊怪我娘亲?】 【真是既要又要还要!婊子要当,牌坊要立,还不许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真当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呢!呸!】 姜嬴本不想和木宛白一般见识,一块玉佩而已,她又不缺。 但木宛白偏要作,那就不能怪她脾气不好了。 姜嬴笑着把玉佩取下来,递给银霜,“去瞧瞧门口有要饭的乞丐吗,送给他。” “啊?”不说满院子的贵女,就是银霜,都窒住了。 木宛白的脸更是一瞬间红白交加,又羞又恼。 姜嬴看向她,“木姑娘生气了?不应该啊,木府不是常年在流民区设有粥棚,还被皇上夸赞乐善好施,这玉佩送给乞丐,也算行善了,木姑娘为何会不高兴? “要是这般,那我们可就不得不怀疑一下,木府到底是真的乐善好施,还是仅仅做做样子给大家看呢。” “我……我们家当然是出自本心的行善事!” 木宛白无话可说,只能底气不足的勉强呛声。 周遭贵女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在对眼神憋笑,就是假装很忙的欣赏风景,尴尬癌都犯了。 同时,也对姜嬴打心底里忌惮起来。 因为她这招真的很高明,木宛白不认也是错,认也是错。 不认,木家多年行善积德的好名声,便要败在她手里! 认,她那价值连城的玉佩注定就真的只能送给乞丐了。 不说那玉佩多贵重,心疼抽抽,光是想想自己喜欢的东西落到那些又臭又脏的乞丐手里,被龌龊猥琐的臭男人贴身收藏,就有种昨天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冲动。 可这怪不得姜嬴,谁让木宛白好死不死非要和人家作对呢。 陆嫣然对姜嬴的战斗力非常满意,见状,姐俩好的揽上姜嬴的肩膀,“嬴嬴,你这性格我可太喜欢了!” 她笑着对银霜扬了扬下巴,“好丫头,别愣着了,就按你家小姐的提议,寻乞丐去吧。” 陆嫣然和木宛白不对付,应该说不止木宛白,京城四大才女,都和她相处不愉快。 这些饱读诗书的闺秀,从来不和武将之家的姑娘来往。 认为她们不喜读书,粗俗不堪,实际上陆府藏书阁的占地,可比学士府大多了! 她爹是为了装模作样唬人用的没错,但她从小泡在藏书阁里,看得是真不少。 不一会儿,银霜送完玉佩就回来了。 “小姐,奴婢告诉那乞丐,是陆小姐的恩典,他千恩万谢磕了好几个头才走呢。”银霜回禀道。 木宛白几乎要气吐血,偏无可反驳。 这时,苏意阑不小心手滑了下,打碎了一个茶杯盖子。 陆嫣然似笑非笑朝她的方向轻瞥,“苏姑娘,不会吧,难道你也不高兴我将步摇转送给嬴嬴?” 苏意阑眉心狂跳,暗道不妙。 她可不想跟木宛白似的被针对,于是立马搁下茶杯,漫不经心扯出一丝笑,“陆姑娘哪里的话,愿赌服输,那步摇如今已然不是我的东西了,陆姑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赠予朋友也好,赏给下人也罢,就算是拿去当铺当了,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这是她的真话。 她可不会像木宛白一样拎不清。 而且,她已经想通,对言酌不抱任何幻想了,所以并不存在嫉妒等见不得姜嬴好的心思。 思及此,苏意阑甚至特真诚的说了句,“姜姑娘,你戴这步摇挺好看的,等到一年之后你和言郡王完婚时,我一定打整套相似的头面,给你添妆如何?” 姜嬴浅笑着伸手摸了摸,“那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 “不,是因为我有求于姜姑娘。”苏意阑开门见山。 姜嬴挑眉,“苏姑娘,你如此郑重,是笃定我能帮上忙?” “治病救人,姜姑娘的擅长。” 姜嬴嘴角上扬,彻底笑开,“那确实,我极少失手,所以倒是没有拒绝苏姑娘的借口了。” 她说得随意,围观众人却心中大为惊骇。 好狂的口气啊! 说得好像她任何疑难杂症都能治一样。 【咦,奇怪了,苏意阑不是钟情于渣爹吗?上次见面还对娘亲冷漠得很,这怎么突然友好起来了?】 小言挚圆乎乎的脑袋偏了偏,粉嫩圆润的小脸压在似玉的手臂上,肉嘟嘟的苹果肌立马凹下去一个窝,显得眼睛更大了。 小模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还有点困倦的迷瞪。 岳微末立马爱怜的伸手戳了戳,“姜姐姐,小宝宝都困了,咱们也走吧。” “好,一起到花厅吃晚膳。” 言酌方才就已经被勤王一块儿叫走了,只有姜元毅、姜元臣还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坚守。 前者是因为等陆嫣然,后者嘛,应该不放心姜嬴。 毕竟以他们的认知,觉得姜嬴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担心她应付不了这样的尔虞我诈。 但观察下来,姜元臣就觉得父亲、祖母的担心都多余了。 “我来。”在姜嬴伸手要抱儿子的时候,姜元臣主动上前。 木宛白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姜元臣恍若未觉,有些笨拙,但格外认真的将小言挚抱在臂弯里,清冷的眉眼全是爱怜和暖意。 木宛白曾几何时,也获得过这样的珍视。 但现在,他连半点眼角余光都不肯给她了。 莫名的,她的心一阵抽痛,双腿一软差点跌倒,还是木子衿眼疾手快才给她扶着了。 众人一起朝前院移步。 姜元毅本就故意坠在后面,走着走着,陆嫣然也慢了下来,然后没多会儿,姜嬴装作不经意回头看,就发现两人不见了。 姜嬴勾了勾嘴角,嘿嘿,大哥的好事是不是快了? 这一幕刺激了木宛白,她狠狠搅着手帕,也想和姜元臣单独谈谈,奈何姜元臣抱着孩子,所有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压根不给她机会。 直到分开,木宛白都没有得逞。 她一颗心缓缓跌落谷底。 进门时,心不在焉,以至于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引得花厅里所有长辈宾客,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木宛白想死的心都有了,木子衿见她如此,好心去帮她,却被木宛白狠狠在内手臂掐了一爪,“你个小蹄子,你少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笑着呢。” “嫡姐,我没有……”木子衿吃痛,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木宛白一边起身,一边咬牙切齿,“没有?我还没瞎,姜元臣挑的那枚丑陋的银锁,你的吧?你明知道姜元臣是我的人,居然还试图勾引她,等回了府,看我不收拾你!” 木子衿心中咯噔一声,噙着泪的眸子泛起了惊恐。 完了,她被发现了! 之前让姜元臣挑中彩头,她不是不欣喜的,但她更怕被嫡母和嫡姐怪罪,所以躲着不肯出现。 只是为什么,嫡姐原来一早就知道吗? 第124章 注定得罪人 木子衿整个后半场宴会都惴惴不安。 姜嬴本就关注她和陆嫣然,所以自然小有察觉。 待宴会结束后,单独将姜元臣拉到一边,“二哥,你和木宛白之间……”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没等姜嬴问完,姜元臣就声音温和的打断了。 姜嬴明白他的意思。 木宛白见异思迁,落井下石,已经没有怜惜的必要。 但是姜元臣不知道,木子衿上辈子就处在他和木宛白中间,无辜惨死。 现在又因为银锁的关系,极有可能已经被木宛白记恨上了,姜嬴不想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她拉了拉姜元臣的手,“二哥,感情之事,外人帮不上忙,但我看今天那样子,木宛白应该已经认出你挑的银锁是木子衿的了,以木宛白的性子,以及木家重嫡轻庶的德行,我担心木子衿出事儿。” 她边说边观察姜元臣的脸色,后者清冷的神色中,眸光微微闪动。 可见他也清楚木家会怎么对待不待见的庶女。 姜嬴叹了口气,“二哥,我不想木子衿出事,更不想你才刚刚好起来,就背负莫须有的沉重。” “嗯,二哥知道了。”姜元臣掀开眸子,大手抬起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慢慢落在了姜嬴头顶,“谢谢嬴姐儿。你不是外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姜元臣手心温热,动作轻柔。 像抚慰什么小宠物一般。 姜嬴在现代时,爹不疼妈不爱,有兄弟姐妹也相当于没有,所以真是第一次尝到被兄长疼爱的滋味。 这让她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就顺理成章的用头顶蹭了蹭姜元臣温暖的手心。 结果这一幕恰好被姜元毅和姜元朗看见了。 俩家伙啧啧的哄笑着,“呀,这么亲密呢,好妹妹,大哥也要!” “对,还有三哥,不然就是厚此薄彼!” “闹啥呢!”姜嬴脸皮厚,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但姜元臣读书人脸皮薄,一点小事,刷一下就脸红了,推开碍事的姜元毅、姜元朗仓皇离开,步伐那叫一个快。 姜元毅嘿嘿笑。 姜元朗直接笑弯了腰。 “哈哈哈,老二还不好意思了!傻样儿!自家亲妹妹摸一下头怎么了!” 姜嬴转身走,不想搭理这两个傻缺。 结果又被姜元朗追上来,“妹妹,祖母找你呢,据说是方才那些人一回家,立马就送了邀请帖过来,都是请你上门做客的,足足有一小箱子。” 姜元朗边说,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一堆心机不纯的老狐狸。 当谁看不出他们的企图呢?说白了,还不是觊觎自家妹妹的医术! 再过两天,姜嬴就要入宫了。 现在不抓紧机会,下一次就只能等十天后。 姜嬴脚步顿了顿,似笑非笑,“哦?很多吗?” 多就对了啊! 要想混得好,神医的名声还是要打出去的。 “多,很多!超级多!” 姜元朗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场面,咋舌不已,“就是吧,什么人都有,达官显贵,世家富商,总共就只剩下两天时间了,去哪家不去哪家,不都注定要得罪人吗?我猜啊,祖母便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才急着找你。” 姜嬴点点头,“没事儿,我知道该怎么选。” …… 勤王府。 宴席上,言谓喝了不少酒。 回到家醉醺醺的,脑子不甚清醒,佟氏琢磨着这是个好机会啊,便悄悄点了催情香,想和勤王来个床头打架床尾和。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不干净,被勤王查出什么来很正常。 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更清楚,勤王不会太绝情。 结果催情香还没发挥效用,勤王一见她的脸,整个人哆嗦一下立马就酒醒了。 震怒道,“来人,谁把这个毒妇放进来的,弄走!本王不想见到她!” 第125章 有没有大虾味的母乳 佟氏这些年除了贪钱,还害命,一共陆陆续续杀了二十多个人,其中香菱这样的都是小意思了,还有更惨无人道的…… 他的一个通房,被弄到庄子上让一群人糟蹋了足足几个月才死,死的时候得了脏病,痛苦不堪。 勤王暗想自己如果没起疑去查,只怕这辈子都蒙在鼓里。 整个勤王府还让佟氏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真是又气又怕又庆幸,瞧佟氏不乖乖就范,喝红了的眼厉色一闪,怒喝道,“拖下去!将这毒妇软禁在椒房院,那里不是总莫名其妙的冒虫子吗,让她去,她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 勤王一怒,直接来了一队护卫,强行就将佟氏带走了。 走之前,佟氏又骂又闹,“言谓,言谓你不是人!我们二十载的夫妻,我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我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么对我,良心被狗吃了呜呜……你就算不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善儿呢,你让他如何自处?” 慢慢的,声音减弱直到听不见,言谓却觉得头更疼了! 为何,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第二日,赵嬷嬷天不亮就跪在了勤王的卧房外面。 勤王宿醉,起来得有些晚,洗漱时听闻护卫禀报,眉宇之间都是不耐烦,“她来作甚?” “说是负荆请罪。” 护卫低着头,在勤王身边当差多年,第一次发现勤王也是有脾气的,原本该是个儒雅风流不拘小节的贵族。 “呵,那女人天真且愚蠢!以为推个下人出来,就没事了?” 这么说着,勤王倒也见了赵嬷嬷。 听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这些年干了哪些坏事,有勤王知道的,也有勤王不知道的。 说到最后勤王一晚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火气,立刻又腾的烧起来了! “混账!你们……你们便是这么愚弄本王的,你们该死!本王要诛你九族!”勤王噌一下站起来,指着赵嬷嬷怒不可遏。 赵嬷嬷老泪纵横,眼中除了麻木,没有一丝神采。 她垂着眼,缓缓跪伏在地,“王爷,老奴死不足惜,王爷想用任何酷刑惩罚老奴,老奴都没有怨言。但老奴的家人,他们对这些事毫不知情,还请王爷劝劝王妃,刀下留人。” 话落,整个人猛的弹射起来,狠狠撞向廊下台阶的棱角。 勤王只听耳边“砰”的一声,木然的转过头,赵嬷嬷已经犹如一块破布躺在地上,满地鲜血淋漓! 深呼吸一口气,勤王眼中仍是戾气很重。 “收拾干净。”抬脚,面无表情的朝椒房院走去,他倒要看看,佟氏的心,到底有多黑! …… 康济堂。 姜嬴第一次正儿八经以姜家女的身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饭。 当然,洛氏不在。 姜尚喊她的时候,她问,“你们喊琳姐儿了吗?琳姐儿去,我就去!” 姜尚,“……” 他一思索,与其让一家人都不高兴,干脆就随着洛氏好了。 反正她不是陪着琳姐儿就高兴吗? 嬴姐儿心胸豁达,没有她这个母亲,看着倒也挺好的。 大不了就是他、母亲,还有三哥儿子多疼疼嬴姐儿,也比勉强来的母爱好。 想到这儿,姜尚笑着夹了一只虾给姜嬴。 “嬴嬴,这个季节虾肉最是鲜美,你多吃一点。” 姜嬴微微笑,“谢谢爹。” 一旁婴儿床里的小言挚,闻着白灼虾的香味,手脚都激动的挥舞。 【大虾!我最爱吃大虾了,凭什么每次吃饭都是你们吃,我闻味道,啊啊啊啊,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饿,饿死了,娘亲来点大虾味儿的奶奶呗?】 【我踢,踢得木床哐哐响,我看你们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吃下去!】 果不其然,小家伙动静太大,饭桌上的人一下就被吸引了。 姜尚率先伸长了脖子往木床看去,“这孩子精神头儿真好,骨骼也好,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边说,饭也不吃了,摩挲着下巴思考。 要怎么才能将孩子骗到手,三五岁就开始武学启蒙呢? 三个儿子,前两个是老娘帮忙带大的,第三个患有心疾,姜尚着实没有体会过当老师的快感。 既然儿子不行,孙子总行吧? 外孙子,那也是孙子! 姜元毅却比姜尚靠谱,已经起身朝着小言挚走了过去。 一只指头伸出在小言挚眼前晃了下,被小言挚稳稳一把抓住,鼻端闻着他指尖残留虾的香味,肯定刚才用这手剥虾来着。 小言挚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好家伙,下一瞬,直接将姜元毅的手指含进了嘴中。 舔一口,吧唧吧唧,一副香迷糊的醉态。 姜元毅,“……” 众人,“……” “大哥,你饭前是偷吃糖没洗手吗?”姜元朗发出灵魂质疑。 姜元毅努力把手抽出来,嗔怒,“去你的,我根本不爱吃糖,而且方才用膳前我才洗了手!” 在家不比在军营,糙惯了。 而且他们几个,早就被祖母勒令一天一换衣,一天一洗澡,就怕熏坏了她的宝贝孙女嬴嬴。 “啊?那小言挚怎么这样?难道是饿了?”姜元朗拿了一块桌上的磨牙饼干递过去。 结果小言挚根本不要,姜元毅的手抽走了,啃不到了,他就又盯上了姜元朗的手。 这家伙手上的味道更浓,看来和他一样,喜欢吃虾。 两只手立马像粉嫩的螃蟹钳子似的,稳稳吊住姜元朗。 后者反应过来要抽身,谁知小言挚抓握力那么大,竟然就这么随着他一起,缓缓的从木床里被吊了出来。 双手高举,神情呆萌,像个被迫练举重的小奶包 姜元臣本能起身迅速将孩子抱住。 有点迷茫的斜了姜嬴一眼,“妹妹,你会不会……忘记给孩子喂奶了?” 第126章 会说,多说点! 姜嬴忒了挂在姜元臣怀里的猴儿子一眼。 什么忘记给他喂奶了!她每天早上来不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被迫放空粮仓好吗! 结果这孩子,瞅瞅,一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模样。 可真是丢死人了! 姜嬴上前,作势一副要打小朋友屁屁的凶样,小言挚似有所觉,赶忙往二舅舅怀里钻,只差把脑袋埋到人家衣领里面去。 姜元臣气质清冷、不入凡尘,偏偏特别怕痒,被小言挚闹得嘴角直抽抽。 最后无奈妥协,赶紧把孩子放到姜元毅怀里,“大哥,快帮我一下!” 姜元朗,“这怎么办,妹妹你倒是赶紧的呀!” 姜嬴咬牙切齿,“怎么办?凉拌炒鸡蛋!贪吃鬼,他是闻着你们手上白灼虾的味道了,这才黏着你们不放呢!” “说过多少遍了,小孩子肠胃娇弱,不让吃大人的食物,不听是吧?” 被娘亲意有所指的教育,小言挚委屈得两个眼珠子全是泪花儿。 老夫人立马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元毅,抱来给祖母。” “哎哟哟,瞧瞧,要哭呀?乖乖,咱不哭,等再过几个月呀,祖奶奶让银萍将虾肉绞成泥,给你煮虾泥粥解解馋儿。” “吸溜~” 控制不住的,小言挚口水直流。 他的脖子上带得有小兜兜,老夫人忍俊不禁,赶忙牵了小兜兜给他擦。 无法控制自己口舌分泌超多唾液的小言挚,有种生无可恋的郁闷。 老夫人不知道他小小的身子里装着大灵魂,还是个挺反叛的大灵魂,轻轻抱着他摇晃,对姜嬴说,“嬴嬴,孩子还小,你别凶他。 “哪个小孩子小的时候不馋嘴呀? “而且三四个月正是长牙的时候,他会很想咬什么东西。 “你别说小言挚了,就是你大哥二哥,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逮什么啃什么,有一次他哥俩在一起玩,下人没注意,结果你猜怎么着,老二居然从老大裤裆里抓出一坨……差点就给塞嘴里吃了呢!” 姜嬴惊恐脸,“????” 姜元毅原地跳脚,“祖母,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姜元臣脸颊耳根子瞬间红透,羞赧的低下头,眼前丰盛的饭菜一点都不香了! 反胃,想吐! 姜元朗唯恐天下不乱,“豁?真的啊!祖母你会说,多说点,让我多了解了解大哥和二哥小时候的‘趣’事儿!” “你滚一边去,找打是吧?”姜元毅身上的暴戾因子俨然快要压不住了。 姜尚一口干掉碗里的鱼汤,好比干烈酒似的,“哈哈哈……好,太好了!一家人就该这样和和美美玩玩闹闹的。” “看见你们兄妹相处这般愉快,爹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从边境赶回来。” “不过,元毅、元臣、元朗还有嬴嬴,爹时间不多了,顶多三五天,就必须启程回曜城继续戍边了!” “爹……” 离别总是个伤感的话题。 尤其姜元朗,这么多年一直和姜尚、洛氏在曜城长大的。 与其说京城国公府是他的家,还不如说他对曜城、边境的情况更为熟悉亲近。 所以他忽然决心道,“要不,爹,儿子陪您去吧?” 姜元毅哼了声,“我是武将,要陪也是我陪父亲去,哪轮得到你们?” “不,还是我去。我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我去了,别人想说风凉话都没处说!”姜元臣同样自荐。 姜尚一介钢铁男儿,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 这片刻竟也有种眼眶湿润的感觉。 为自己找回了亲生女儿,和三个健健康康、懂得体恤父母辛苦的好儿子! 他伸出手,朝每个儿子的肩膀都拍了拍,摇头:“不了,戍边现在是爹的责任,不是你们的。你们要做的,是赶紧成家生子,而且必须在京城待着,将你们的祖母,妹妹照顾好。不能有半点差池。” “让无论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国公府一星半点。” “你们能做到吗?” 方才还只是一顿温馨笑闹不断的早膳,一转眼,竟如此热血和煽情。 “我们能做到,爹请放心!”三兄弟异口同声。 姜尚这才满意了,伸手在怀里掏啊掏,最终掏出一张房契来。 “母亲,这是我买给琳姐儿的一处二进小院,先拿给您过过目,如果您同意,我打算将她们母子迁到别院去。” 老夫人眸光微闪,“尚儿,你这意思,是同意将洛氏和姜怡琳单独安排出去了?” 第127章 神秘的男人 老夫人对洛氏已经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了。 所以,将她们母子安顿去外面,总比留在国公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烦人。 姜尚闻言不自觉的苦笑了下,“宅子已经买好了,不过还没和她们母女二人商议,想等母亲点头了,儿子在出关之前,办好此事。” 他当然也不想这么做,谁愿意妻儿分离啊,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若真继续留下,回头闹出事儿来,他远在边关根本顾不上。 伤了哪一边,都会令他痛苦。 “那当然好啊,再好不过了。”老夫人喜笑颜开的表情更多几分松快,但忍不住又话锋一转,“置办宅子不便宜吧?你放在了琳姐儿名下?” 言外之意,一个假货,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姜尚下意识往姜嬴那边瞥了眼,却发现后者根本一点异样都没。 想来对这些钱财之事,不甚在意。 因此对姜嬴的观感越发的好,毕竟女子越是宁静淡然,将来的日子越好过。 争争抢抢的,首先内心就不能平静。 但实际上,姜嬴完全财大气粗,这次归巢宴皇帝送的嘉奖,还有勤王、各家各户的礼物,加起来没有十万两也有八万两,还有祖母私底下给她的补贴、她从言酌身上薅的羊毛,区区一个宅子,真没法让她觉得什么了。 又何必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让姜尚为难。 姜尚低着头,战场上的铁血将军,老夫人面前的心虚儿子,“我……我也是想着,毕竟养了十六年,总不能让她出去当乞丐吧。何况还有洛氏。” 多的给不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要给她。 否则她若出了事,人家都知道她是姜家养女,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老夫人不是不理解,她只是不高兴,“好啊,你买都买了,我也不好叫你退了,但是一视同仁,嬴姐儿的那份,你趁早补上!” “母亲放心吧,儿子给嬴姐儿准备的嫁妆,一定是最丰厚的,连她几个哥哥的聘礼都及不上。” “这还差不多!” 三个元也听到了,自家父亲说要给妹妹比聘礼还厚的嫁妆,但没有任何一人表示异议。 相反,姜元朗狡黠的眸子眨了眨,“爹,以后是以后,眼下我不是给妹妹也买了一个宅子吗,置办家具物什的还差点钱,您给补一下呗?” 搬去余晖小筑的时候,三兄弟就将私房钱都交“伙食费”了。 之后买宅子,那是大家一起卖了不少珍藏品,这才凑够的钱。 余下确实没有足够的钱布置宅子,还要购置家具陈设,姜元朗正头疼,寻思求求祖母帮忙,谁曾想这么巧,瞌睡来了送枕头,坑的就是亲爹! 姜尚连忙点头,“好,需要多少银子,跟爹说,不走公中,就算爹对嬴嬴的心意。” 吃完饭,姜元朗就迫不及待去折腾了。 说要在入宫之前,让姜嬴住上新宅子,还要吃一顿热热闹闹的暖房饭。 姜嬴带着儿子也想跟着去,自己的家,当然要随着自己的心意布置。 却被老夫人叫住了。 “嬴嬴,后日你便要进宫,今儿一家,明儿一家,把任务走了吧。” 还是那些邀请帖闹的,虽然姜嬴和老夫人已经商量好了,就去两家,一个是言酌的外家祁府,一个是苏意阑家苏府。 未来相公和小姐妹。 前一个近亲,后一个好友,外人想挑刺都没得挑。 谁让他们和姜嬴不亲近呢? 相反,只会让这些人请姜嬴看病的心情更加迫切。 所谓的饥饿营销,不外如是。 “好吧,那就先去祁府,祁老夫人患的是内风湿的老毛病了,我给她扎几针,再配合吃祛风的药物,十天半月必见效果。” 但实际上,祁老夫人可不止为了找姜嬴看病。 她瞧着面前明媚端庄的少女,眼睛里全是慈爱和欢喜,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好孩子啊! “我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多久了,原先老身最担心的事,莫过于酌哥儿。 “他母妃早逝,父王糊涂,自己又不上心、没成算,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孤寡日子,将来指不定要孤独终老。 “好在现在你们的婚约虽然推迟了,但我瞧得出,你们心里是有彼此的。只要心里装着对方,好事多磨就好事多磨吧,也算一种感情的历练。” 老人家半倚在床上,神色憔悴,但尤为苦口婆心。 弄得姜嬴都不好说扫兴的话了。 连氏见她尴尬,忙笑呵呵道,“老姐妹啊,你这话太消极了,我必须得批评你!怎么着,难道你不相信我家嬴姐儿的医术不成?你瞧我之前都成什么样子了,一天三顿咯血,比吃饭都规律,现在不照样生龙活虎的?” 祁老夫人是连氏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身边的朋友就会越来越少。 排除生分变心的,算计利益的,最后能通透明白的本来就不多,所以这两位在世家贵族中,地位尤为超然。 闻言,祁老夫人缓缓颔首,“是,你骂得对,我应该有期盼的撑着,旁的不说,嬴姐儿和酌哥儿好事成的时候,我必须亲眼见证,这样去到下面妘婉问我的时候,我才能说出个一二三。” 妘婉,是言酌生母的闺名。 祁妘婉。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这个话题上。 姜嬴已经麻了,装作听不见,走到隔壁安安静静凝神写药方。 写得太认真,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姜嬴下意识把刚写好的药方拿起来吹了吹,递出去,“这是药方,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先找御医看一看。” 一抬头,却发现桌前的人,根本不是祁老夫人的心腹。 而是长身玉立,一袭金丝玄袍不仅矜贵,还透着几分神秘的男人。 男人薄唇轻启,“本王今日是来修缮花架的,母妃生前在闺中亲手种的蔷薇,今年开花尤为繁盛,把架子都压塌了,往年都是外祖母亲自动手,不肯假手于人,今年外祖母实在不济,所以才让我过来给母亲尽孝。” 再有一个原因,今日,其实是祁妘婉的祭日。 第128章 言酌幼稚可笑的报复 姜嬴自然并不知情。 她今天甚至没带小言挚出来,不然还可以提醒一下她。 “王爷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 姜嬴起身,绕过桌案把药方更往前递了递,“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若是不放心……” 言酌张口截断她的话,“不会,我相信你。” 姜嬴心中顿了下,不自觉看上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看出他眼底有几分红,干啥,被日晒风吹的吗? 可是今儿太阳不大,风也不大啊! “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姜嬴把药方往他怀里一扔,就要走。 下一刻却让男人扯住了手腕。 姜嬴没回头,“这是在祁府,你如果不想让祁老夫人担心的话,还是对我客气点。” 这话尤为好用,言酌果然放了手。 姜嬴继续迈步,听得他在身后,嗓音有几分落寞。 “我只是想问你,去哪儿抓药?一般药铺的药效都比较普通,和我在你这里用过的不一样,是有专门的合作药铺吗?” 这话令姜嬴一怔,想摇头,但最后莫名又点了头,“算是吧,你这边找御医看了没问题的话,让齐刃通知似玉一声,我会备好药材送到祁府的。” 合作药铺没有,合作空间有一个! 言酌提醒了她,除了身体力行给人看病,她还可以开个药铺。 光靠卖空间里的草药,就能得到一笔不菲且稳定的月收入。 当然不可能没节制、无中生有的从空间大量偷草药出来,而是可以圈一块地,用灵泉移栽草药,这样就能源源不断又顺理成章的长久做生意。 嗯嗯,就这么办! 姜嬴暗中点头,决定回头就拿银子买块山头种植草药去。 看完祁老夫人,才刚下午,离天黑还早。 姜嬴压低声音小声和连氏商议,“祖母,要不今儿下午一起把苏府也走了,明儿我好腾出空去看看三哥买的宅子,另外孙女还要出城一趟。” 逛新家,买山头,一并都弄了。 这日子感觉越来越有盼头了呢。 连氏挑了挑眉,倒是没追问姜嬴出城做什么,只是瞧见了在门口悄无声息转悠了半天,但始终没敢往屋里进的言酌,沉吟道,“嬴姐儿啊,祖母和祁老夫人难得见一次,还有不少知心话要讲,不然你自己去苏府可以吗?” 姜嬴眨眨眼,“可以啊,我本来也说让祖母在家休息呢。” 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总不能一个人出门还怕吧。 何况车夫下人,跟着的不少。 但令姜嬴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祁老夫人就像瞬间疾病全消一般,激动的冲门口招手,“酌哥儿,来来。 “咱可不能让未来孙媳妇儿涉险,这苏府在东城,从咱们府上过去少说小半个时辰,你花架子不是已经修好了吗,就陪嬴姐儿跑一趟吧。” “那苏府的苏夫人还好说,待人和善,但苏国舅,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断不能让我们嬴姐儿吃了亏!” 话说得艺术,其实就是为了把她和言酌绑一块儿。 姜嬴再一次麻了,但极识趣的没有拒绝。 甚至挺自然上前一福礼,“那就劳烦郡王爷为小女子保驾护航了。” 两人前脚出门,后脚祁老夫人立马皱眉摇头。 “姜老太婆,你家这孙女,不简单啊!” 连氏嘿嘿笑,“那是,老身的孙女,肯定不是男人勾勾手指头就能拿下的。 “祁老太婆,你当我不知道,你一直对言酌这个外孙子满意得不得了,比膝下正儿八经的儿子还宠。 “又说他呀,反倒最像已逝的祁老侯爷! “当初郡王爷在勤王府吃苦头的时候,你甚至都想抢回外孙子继承侯府算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哈哈……”祁老夫人艺术性干笑。 俩老人家乐了一会儿,才又心照不宣的说起别的话题。 姜嬴这边,有些不自在的和言酌坐在一个马车里。 心里可想猴儿子了。 因为如果猴儿子在的话,两人之间肯定没这么尴尬。 马车启程走了一会儿,言酌开口,“听说姜三送了你一套宅子,明晚还要办暖房宴,可以允许本王一起吗?” 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拒绝,说完这句,短暂的停顿两息,言酌马上又开口,“我知道你不打算带孩子入宫,偏巧,皇上从明儿开始,吩咐我常驻宫中,以后和你一样十日一休沐,所以今明两天如果不见孩子的话,就要等十日后了。” 言下之意,他只是想孩子,去看孩子的。 暖房宴仅仅顺带的而已。 也不知道姜嬴信没信,只见她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郡王就是不一样,消息怪灵通的啊。” “那你是同意了?” 言酌摸摸鼻子,假装听不出她话中愠怒。 姜嬴闭上眼睛假寐,“我说过,不会阻止你看孩子。” 这回直到下马车,姜嬴都没再和言酌说话。 后者倒也识趣,安安静静,如果不刻意感受,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似玉上前通报之后,苏意阑很快就出来接了。 看到言酌时,她十分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 “郡王爷也来了,我这就通知父兄一声,王爷府里坐吧。” 这般说着,言酌却明显感觉她有些为难和不情愿。 堂堂郡王,何等高傲和眼毒的人,当即后退一步,“不用了,本王陪嬴嬴来的,在外面等她便好。 “正好,近日皇上命本王调查军中物资失窃一案,其中某些线索牵扯了苏国舅,为避嫌,本王不宜入府,还望苏小姐与你父兄说明一声。” 苏意阑,“……” 男人的嘴,不止骗人厉害,编借口更是不打草稿。 不过她今日找姜嬴,主要是为了母亲难以启齿的隐疾,所以的确不合适招待言酌。 况且之前好不容易才和言酌撇清关系,让姜嬴相信她对言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了,如今远着点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委屈郡王了。”苏意阑隔着距离行了礼,带着姜嬴往里走。 姜嬴下意识想赶走言酌,让他不用在外面等,可一看齐刃直接抱着手站在马车车辕上严阵以待,只差用铜锣宣布“郡王在此,无事绕道”的架势,她咬了咬牙,到底没开口。 刚入府走过垂花门,苏意阑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姜嬴被她笑得好生迷惑。 苏意阑眉眼弯弯,手帕掩着唇,“姜妹妹,不瞒你说,当你还是外室,和言郡王的事儿爆出来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觉得你不过就是一个乡下长大、没身份没背景甚至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村姑,怎么可能让风度翩翩,眼高于顶的言郡王钟情于你呢? “时至今日,我才顿悟,我当初的想法多么狭隘和天真! “甭说你本人根本不是传言中那样子,其次,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你真的一文不值,只要言郡王喜欢,就无可撼动。” 姜嬴闻言大吃一惊,“苏姑娘,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太好,要不我先给你瞧一瞧?” “啊?”苏意阑傻眼,她眼睛有什么问题? 一看姜嬴表情那么逼真,她自己都怀疑了,急忙转头向菘蓝求证,“菘蓝,我眼睛怎么了?” “小姐的眼睛没……没问题啊,和平日里一样,不红也没肿。”菘蓝直接给问迷糊了。 苏意阑更迷糊,一眨不眨盯着姜嬴的脸。 她能把姜元毅、姜元臣治好,苏意阑对她的医术,根本不疑有他。 否则不会找她来给讳疾忌医的母亲看病。 一时间只怕自己有什么隐疾被姜嬴给看出来了,小心脏紧张得怦怦跳。 姜嬴低低哂笑一声,“如果不是有疾,为何会说出刚才那番话?实话告诉苏姑娘,其实,言酌一直对我算计他的事儿心中憎恶,他是不可能善待我的,之所以如今这般表现,不过是为了报复我。” 对对,姜嬴说完自己于内心狂点头。 绝对是这样的没错! 以言酌的脑回路,绝对干得出来“我假装爱上她,让她爱上我,然后我再甩了她”这种台湾小言里幼稚可笑的报复行为! 不然不足以解释他最近的反常。 苏意阑听得一愣一愣的,正常的判断力和第六感已经完全宕机。 最后就只剩茫然无措的眨眼了,“是……是这样吗?” “相信我,把吗字去掉!”姜嬴信誓旦旦,“到了吧,我赶时间,要不我们还是先给苏夫人看诊?” “哦,好好。”苏意阑努力找回神志,敲门之后,悄悄凑到姜嬴耳边简单把苏夫人的症状说了说。 “已经这样半年了?” 姜嬴听完,蓦地神色郑重,鼻端更是闻出从主屋中传出的奇怪味道,眉头狠狠挤在了一起,“胡闹呀,都这般了,怎么还拖了半年之久!” 第129章 不止一点点惨 苏意阑被姜嬴的语气说得越发紧张起来。 便是屏退左右,只留了一个贴身嬷嬷的苏夫人,都脸色惶恐,“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这半年小腹坠痛,头晕气虚,月信淋漓不尽,喝了药也不管事儿。 刚开始苏夫人还四处找大夫看,后来有一次苏国舅想和她那啥,她半推半就,刚好那日白天亵裤上干干净净,苏夫人就以为或许是好了,结果…… 自然是不太美妙。 半途,苏国舅呼啦一下提上裤子就走,不顾苏夫人难堪得滴血的表情,而且自那之后,到如今都再没亲近过苏夫人哪怕一次,倒是后院的萧姨娘,渐渐得宠。 苏夫人心里急啊,她还没生儿子呢! 身边就意阑一个,虽说优秀长脸,但没有儿子终究缺乏底气。 好在她没有,旁人也没有,除了意阑,就秦姨娘生了个女儿,如今才九岁。 姜嬴不知道这些,只是凭借对苏夫人的观察,发现她气血两亏,已经非常严重了。 “夫人先别自己吓自己,来吧,手拿出来,我先诊脉看看。”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姜嬴还是没有自大,待苏夫人伸出手仔细的替她诊脉片刻,才缓缓道,“夫人半年前,是不是小产过一回?” 这般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询,却让苏夫人蓦地惊呼。 “啊!你怎么知道?都半年前的事儿了,也能诊脉诊出来吗?”苏夫人说起伤心事,整个人更加落寞。 大夫都说了,那很大可能是个男胎啊! 她好不容易求神拜佛,喝了差不多一年补药才怀上的,谁承想头天刚诊出怀孕,第二天她满怀期待想等丈夫下朝回来,亲口告诉他这个大惊喜,结果就小产了! 大夫说是先天不足,没缘分,让她放宽心,因为这种情况便是强留也留不住的。 可她便是那之后,月信开始紊乱,到现在直接淋漓不尽…… 不致命,但尤为的折磨人。 苏夫人曾经多么明媚温婉,如今直叫这病折磨成了个敏感多疑抑郁的性子。 姜嬴语气不急不缓,带有神奇安抚性的,落在苏夫人耳边,“咱们人的身子,其实是有记忆性的。 “许多人可能觉得病了好了,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其实不然。 “每一次大病初愈,都是一种体质的更新,自己察觉不到,然我这个做大夫的,却是能通过诊脉推断出来。” 别人行不信姜嬴不知道,但她自从获得神医空间那一日开始,就能在摸脉的时候神奇的感知这人以前都得过什么病。 晓古通今,对她断症非常有帮助! 苏夫人哪里听过这种说法,一时大为惊奇,眼中也忽的生出一丝希望。 “真的吗?姜姑娘,我家意阑是个有孝心的,歪打正着把你给请来了!拜托你,好生给我看看,我这病……真是丢死人了,肯定满府的人都偷偷笑话我呢!” 人家月信一月来一次,一次来几天,她倒好,一次来了半年! 偏偏还和苏斯年做了那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饥渴呢,小日子里就…… 呜……!越想,苏夫人越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用被子罩住头,不叫人看见的好。 尤其屋中除了严嬷嬷,余下两个,都才十六七岁左右。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说,是人都会生病,这本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姜嬴的声音和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能肯定,夫人小产之时,胎宫中恶露没有流干净,并且,夫人只怕是长了瘤子。” 对,没错,子宫肌瘤。 **** 今天偷懒写很少 是不是有小可爱想问原因? 原因就是,一天的稿费不够一杯奶茶钱,呜呜呜呜,实在是太惨了,不过大家也不要担心,这本书还是会写完的。 第130章 小心脏微微一悸 苏夫人不明白什么是子宫肌瘤,但本能听着就心下骇然。 苏意阑当即也心中慌乱,牢牢盯着姜嬴的眼睛,“什么瘤子?吃药能好吗?姜妹妹,不要害怕花钱,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治!” 边说,眼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可不想变成没有娘的孩子啊! 见过太多妻走孩凉的例子,而且,母亲是最好的,父亲即便那么多小妾,对母亲仍是非常敬重的。 相信此刻就算是父亲在这,也会不遗余力的想治好母亲。 屋中三人,苏夫人、苏意阑和许嬷嬷,都眸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姜嬴。 姜嬴叹了一口气,“夫人这病不好治,得开刀。” 简单说,就是和剖腹产一样,需要打开子宫把瘤子切掉。 这最直观利落的治疗方案。 保守治疗的话,顶多只能保证不恶化,减少流血控制贫血,但一旦控制不好瘤子继续长大,甚至从良性肿瘤变成恶性肿瘤,那就势必危及生命了! 没有任何隐瞒的,姜嬴把这些情况都跟屋里三人说了清楚。 苏夫人脸色惨白,“划开肚皮吗?那……那人还能活?这法子骇人听闻,靠谱吗?” 古人见过最大的手术,大概就是正骨和伤口缝合了,要让她们接受开膛破肚,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当然,姜嬴并没有表现得很急,说完后,手写了一份保守治疗的药方给她们,“先用这服药试试吧,大概三五天,就可以改善夫人现在血流淋漓的情况,至于到底要不要开刀,你们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许嬷嬷赶忙上前接下,“谢过姜姑娘,您辛苦了。” 姜嬴,“不辛苦,我和苏姐姐投缘,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对了,听苏姐姐说,夫人一直想再要个孩子是吧? “我刚忘了说,如果夫人还想生育,这瘤子就必须开刀处理了不可,不然即便我能帮夫人用药物稳住不恶化,生孩子也想都不要想。 “因为这种瘤子呢,它会造成怀孕艰难,即便运气好怀上了,它也会和胎儿抢营养,到时候孩子不是小产就是长不大,反而怀孕后身体受激素影响,瘤子会比平常长得快许多倍,届时只怕对夫人不利。” 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她们的事儿了。 姜嬴起身告辞。 苏夫人面色惶惶,但还是打起精神让许嬷嬷拿了一匣子银两给姜嬴,顺便嘱咐苏意阑好生将姜嬴送出门。 路上,苏意阑神色沮丧,眼看快到府门口了,才忍不住问姜嬴,“姜妹妹,母亲不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我母亲这病,真的能治愈吗?” “就……就是用你说的那种开刀的法子……” 姜嬴点点头,“是的,开刀能治,而且看似伤害大,其实只要养好了,反而是对身体损伤最小的,除了肚皮上会有一条疤痕,其他毫无影响。” 苏意阑瞪大眼,显然不相信,都把肚子划开了,能没影响? 但想让母亲健康长寿的愿望更加强烈,“行,我信你。这几天,我哪儿都不去,一定好好规劝母亲。刚才的事,你没生气,还会尽力给我母亲治病的对吧?” 瞧她一副小心翼翼卑微的模样,姜嬴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医者,不说父母心吧,看在银子和口碑的份儿上,我也肯定会尽力的。 “这事儿急不来,什么时候你母亲想通了,就来找我。 “有个事儿,你告诉她,开完刀养半年,她就能怀孕了,我有妙方,一定让她月余就能怀上。” 至于男女,姜嬴就不能保证了。 苏意阑听了这话,控制不住一喜,“真的?那太好了!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高兴,以她对孩子的渴望程度,绝对能打起精神面对的!” 一辈子膝下无子,对苏夫人这样好强的女人来说,是极为严重的打击。 所以就算是赌,她也会受不了这个诱惑。 而祁老夫人和苏夫人,都是姜嬴打响口碑第一枪的最佳对象,用心是一定的,忽悠是不存在的。 在苏府耽搁了小半个时辰,踏出门,就看到马车还静静地等在那。 姜嬴心想言酌肯定已经走了吧? 他对她向来没什么耐心。 结果一阵风轻轻吹过,吹起了碧色的车帘,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十分恬静,不含一丝戾气,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书,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隔绝了一般。 姜嬴在这么一幅安静美男画面面前,几乎下意识忘记了呼吸。 须臾,车内人似有所感,微微偏头…… 姜嬴赶忙收回视线咳咳两声,歪头和似玉说话,“对了似玉,苏府是不是和木府还隔得挺近的?” 口干舌燥,欲盖弥彰。 问完话,五感还在言酌身上,生怕他出声让自己更社死。 好在言酌只是略扫了她一眼,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姜嬴莫名松一口气。 这时,似玉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小姐!我跟你说话呢!” 姜嬴转头,眸色迷茫,“啊?什么?” “小姐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可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似玉抓抓头发,很是疑惑,继而道,“奴婢是说,木府确实离苏府很近,从门前这条路拐个弯,隔壁的另一条巷子就是。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咱们还要去木府吗?” 不是说这两天除了祁府和苏府,其他人家就不去了。 要等他们真正相信小姐的医术,到时不只是帖子,更应该抱着诊金和虔诚的态度上门! “不是,我们不去木府。” 姜嬴说着朝马车走去,“我只是想看看,二哥会怎么处理木宛白和木子衿的事儿。” 情债,往往更是耽误不得,要不然得出大事。 小言挚说了,上辈子木宛白嫌弃姜元臣是个傻子,不肯嫁,木家便推了木子衿出来。 这辈子姜元臣突然好转,木家人看到了希望,却发现姜元朗冷淡木宛白优待木子衿,以后宅吃人不吐骨头的德行,悄无声息让木子衿消失,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挣了钱还这么心事重重的?”马车帘子掀开,言酌先是看到巴掌大小脸白皙,美丽动人,让人控制不住视线黏在她身上的小女人,其次才是捧着匣子的似玉。 言酌眸光一挑,有些戏谑的说道。 姜嬴抬起眼,“我这点收益,在郡王眼里算不得挣钱吧?郡王的财力物力,我心向往,只不过靠我这小小谋生的手艺,只怕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的看诊,也挣不到郡王万一,所以郡王大可不必如此揶揄我!” 言酌,“……” 什么?他没揶揄她的意思啊? “我没……”然而,言酌才刚起个辩解的头,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嚣! 有丫鬟嚎哭的声音,也有女人威胁的厉喝: “姜元臣,你敢这么抱着人出去,坏了我们木家闺女的清誉,你读书人光风霁月的名声,就完了!” 姜元臣一向平静清冷的声线中,有着明显的担忧和憎恶,“木夫人,你们苛待庶女,指使丫鬟推她入水,想要她的命,这事儿若传到皇上耳中,只怕也不好听吧?我姜元臣行得端坐得正,这般鲁莽行事,不过是无法见死不救而已!再者,我若真坏了她的名声,耽误她嫁娶,我姜元臣对她负责便是!” 说着,再无一丝犹豫,抱着从水里捞出来的木子衿上马车,带她去找大夫。 姜嬴掀开帘子,看清楚怎么回事,大吼一声,“二哥你快将木姑娘平放在马车的软榻上,她这是溺水休克,必须立马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话落,姜嬴立马跳车,将言酌晾着不管了。 言酌先是一愣,继而摇摇头,跟着姜嬴的脚步也下了马车。 挡在了带着一堆家奴,试图抢走木子衿的木夫人面前,“本王今儿也算开了眼界,怎么的,木夫人,学士府向来以高风亮节,闻融敦厚着称,今日一见,并不属实?” 木子衿浑身湿漉漉的,小脸煞白,胸口都不见起伏了,结合姜元臣的话,根本不难猜到是什么事! 这些后宅腌臜的手段言酌最讨厌不过了。 因为他小时候也经历过不少,只不过他是男丁,佟氏不敢太过分,怕被发现。 但庶女就不同,整个京城每年悄无声息消失的庶女不知凡几。 这若是往常,他不会多事。 可这若是嬴儿想救的人,那么,鬼来打鬼,魔来杀魔! 休想有人影响姜嬴做她认为有意义的事。 “木夫人,难道要本王把顺天府府尹传唤过来,入木府好生调查,你们才肯退后?”言酌蓦地冷肃了脸,那股刻入骨子里的皇室气场,强大又惊人。 姜嬴爬上马车之前,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心脏微微一荡。 **** 咔咔咔,又更新了。 久等了小可爱们,六月份书测,希望这本书还能起死回生。 第131章 耐人寻味 最近言酌这家伙,表现有点耐人寻味啊…… 不过生死当前,姜嬴也顾不上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掀开帘子进车厢,立刻就着手抢救起来。 先是给木子衿渡了一些灵泉水救急,发现她还有自主吞咽的意识,就又补了一颗回元丹,再是指挥似玉帮忙人工呼吸,她自己进行心肺按压。 姜元臣被赶到了外面,事关一条人命,他有些心神不宁。 时不时就回头朝门缝去看,只听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忙碌,他却看不清到底在忙碌什么。 但姜元臣坚信,自家妹妹一定能将木姑娘抢救过来的! 前方,言酌寸步不让,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似的为姜嬴保驾护航。 木夫人就是再泼,也不敢明着和当朝郡王作对。 最终只能是自己留下来观望,派了贴身的奴仆赶紧去喊木老太爷。这位好歹是阁老,虽说已经致仕在家几年,但阁老的面子还是在的。 况且木老爷国子监祭酒的官职,也不低了。 不一会儿,就见木老太爷被木宛白扶着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也正是这时,进行了上百次心肺按压的木子衿“噗”的吐出一口污水,随后缓缓苏醒…… “我……我这是在哪?” “木姑娘,谢天谢地,您终于活过来了!” 似玉有种嘴巴都已经吹气吹抽筋的感觉,转头一看,自家小姐累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脸上一层薄汗,衣摆往下因为紧紧贴着木子衿,也完全被浸得湿透了。 方才一直用力,发髻散乱,略显狼狈。 终于,木子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是听到外头木老太爷和言酌交涉的谈话声,她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姜姑娘,是你们救了我?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出去,不能让你们因为我,而被母亲和祖父怪罪!” 她已经想起来一系列午后发生的事。 木宛白莫名其妙来到她面前,让她安分点,身份低贱就不要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尤其姜元臣。 他们二人在国子监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姜元臣心里只有她,别用那些和狐媚子一般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勾搭她的心上人,再有下次,一定让她和姨娘都吃不了兜着走! 木子衿当时正在喂鱼,气不过就怼了句,“谁是姐姐的心上人,难道不是勤王府二公子吗?” 结果立马就被木宛白狠狠推了一下,后腰直直撞在栏杆上,闪了一闪,但并未落入水中。 木宛白抬手扔了她一身的鱼食,“喂鱼?你自己才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吧?最后说一次,姜元臣是我的人,你离他远一点,否则今天你用鱼食喂鱼,改日我便用你喂鱼!” 木子衿了解木宛白,她不是说着玩儿的,她真能做得出来! 所以心情很是惶惑,又不敢立马回去叫姨娘看出来担心,于是就继续在亭子里干坐。 谁承想约莫一炷香后,何氏身边的花嬷嬷就来了,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到她面前二话没说,直接扯着她扔到了湖中! 木子衿不会游水,一边呛水一边喊救命,但花嬷嬷死死拉住她的丫鬟,不让锦绣救人。 四周的下人埋着头走过,当什么都没看到、听到! 花嬷嬷咬牙切齿,“死去吧,做了鬼莫来找我,是夫人看你不惯! “居然勾搭着大小姐的未来夫婿来府上为你说情? “还矢口否认读书时与大小姐情投意合! “定是你这个狐媚子,和你娘一样用下三滥的法子勾了男人的心,大小姐心软不敢办你,夫人可不是那瞻前顾后的! “今日你去了,别害怕,你那病秧子娘,也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木子衿听完心里咯噔一声,断定自己今天完了。 完了完了,如履薄冰十六年,还是逃不过仗势欺人嫡母的毒手! 彼时,她已经呛了无数口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肺里像有火烧一样,眼皮沉得睁不开,双手双脚也因为一直不停的扑腾,酸软无力的要命。 木子衿不愿放弃挣扎,可没办法了,但愿姨娘听说噩耗的时候别太难过。 她放松了,整个人如落入水中的重物,迅速往水底沉去。 耳边一切都安静了,与她无关了…… 然而便是这时,噗通一声有人跳入水中! 木子衿缓缓沉入水底,意识已经模糊,看不清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跳下来,唯一的意识,便是那人身后好似带着一束光,正向她游来! 再睁眼,她便看到了姜嬴和她的丫鬟。 便以为是姜嬴救的她。 虽然入水的是个男人,但木子衿没想那么多。 “不!你不能出去!”姜嬴缓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木子衿的腿。 木子衿,“……” 这个姿势太尴尬了,主要是她不能让恩人如此卑微。 所以木子衿一转身,直接蹲了下来,语声坚定,“姜姑娘,我必须要出去,不然家中肯定要将责任怪在您身上,我不能受了您的恩惠,还给您找麻烦。” 她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做人基本的良知还有。 而且她很清楚,何氏有多睚眦必报,父亲又是个除了教书读书啥也不管的,整个府上由着何氏横着走。 姜嬴闻言,起身拍了拍脸,一口气干了一杯外人看是冷茶,而实际是她的空间灵泉水! 总算恢复了七八成的力气。 扶坐在软榻上,“就是因为这般,你才不能这时候出去。 “人,我二哥已经救了,要记恨也早已经被记恨上,并不是你现在出去就能抵消的,相反,他们敢让你死第一次,就一定敢让你死第二次,难道你要让我二哥和我的付出都白费吗?” “你……你二哥???”木子衿吃惊的睁大眼。 难道说,当时下水救她的,是姜姑娘的二哥? 姜……姜元臣! 脑子里闪现这个名字时,木子衿立马又感到脑子昏沉仿佛随时要晕过去! 怎么偏偏是他?这下何氏和木宛白肯定更不待见她了! 他们本来就怀疑,现在……哎!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木子衿犹豫了,方才拼命才鼓足的勇气,在得知救她的人是姜元臣后,一点点泄了个干净。 姜嬴趁着她犹豫这一瞬,快速交代道,“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装昏迷,我会告诉他们,你小命无碍,但是醒过来还需时日。 “这样你就不用面对他们的指责了,也能暂时让他们放松警惕,不再对你动手。 “至于我和二哥,不过就是吵几句嘴,掰扯掰扯,顶多外间再多几句二哥的流言蜚语而已,不碍事。” 木子衿明白姜嬴的意思,但她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姜姑娘,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和姜二公子这般帮助?” “想感谢我们?” “嗯。” “活下去,你才有感谢我们的机会!”姜嬴放下茶碗,再不耽搁,推门出了车厢。 姜元臣已然下了马车,但没有走远。 不远处木崇、木云渊、何氏和木宛白,都和言酌僵持着,谁也没有让步。 看见姜嬴出来,木宛白眼中闪过厌恶,高声道:“姜姑娘,我们木家和你无冤无仇,还请你把我庶妹的遗体交出来!” 她笃定木子衿活不成了。 溺水那么长时间,胸口都没起伏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正是因为活不成了,他们才必须把尸体要回来,免得让姜嬴等人以此为把柄对木家不利。 这要放在以前,木宛白不会那么急,因为她知道姜元臣喜欢她。 可现在……在姜元臣几次三番不是忽视就是拒绝她的情况下,木宛白忽然没那么肯定了,她心虚…… 姜嬴施施然正要跳马车,被姜元臣看到了,反身就来接。 言酌眸光深了深。 姜嬴站定,神情似笑非笑,视线从木家一干人等脸上扫过,“哦?遗体?你们就这么希望木子衿死了? “可惜,我医术还不错,但凡溺水不到一炷香,都有把握给它救回来!” “木姑娘嘛,运气好先是遇到了我二哥,再又是遇到我,当然逢凶化吉,死而复生了!” “什么?她没死!”不说木宛白,便是何氏,都蓦地惊呼出声。 姜嬴朝前走了几步,距离木家人更近,也差不多和言酌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嗓音不急不缓,“看样子,木夫人作为嫡母,是巴不得庶女赶紧死了? “也是,不是自个儿肚子里爬出来的,终究隔着一层。 “但木夫人后宅待久了不了解律法,难道木大人也不懂?滥杀无辜,是要偿命的!” 短短几句话,瞬间让木家上下惊恐万分。 木宛白唇瓣嗫喏着,明显没有刚才趾高气昂了,“你……你不要胡说,木子衿是我妹妹,木府的姑娘,我们怎么可能不盼她好?明明是她自己喂鱼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害的我们担心,怎么反而是我们的错了?她不是好了吗,你把她喊出来,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说着,木宛白早已在心中哼笑。 啧,木子衿 ,废物一个,谅她也不敢乱说话! 第132章 王爷,你变了! 姜嬴既然建议木子衿装晕,就不可能上木宛白的当。 压根理都不理木宛白,只看着木崇和木云渊,“木阁老,木大人,木姑娘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体质尚虚,只怕没有三五天醒不过来。” 木崇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色。 木云渊倒是还好,温文儒雅,脾气温和:“好,人没事就好,多谢姜姑娘仁心,救了我这庶女一命。” 说着,转身一头雾水的询问何氏,“夫人,子衿这丫头好好的怎么落水了?” 这一问,木宛白明显有些紧张,其他木府的人则是麻木。 姜嬴一言难尽。 看来木云渊,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爹! 这样一来,木宛白就算能回家,也照样凶多吉少。 于是乎,姜嬴便在何氏找借口描补之前,率先说出真相,“木大人有所不知,方才我在替令嫒救治的时候,发现她腰侧和肩膀都有近期造成的淤青,所以我怀疑,令嫒并不是意外掉入湖中,而是有人故意加害于她!” “什么!青天白日,竟有这种事?”木云渊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气怒得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姜嬴便能确定,木云渊或许真不清楚自家后宅是个什么样儿,完全被何氏手段好的蒙在鼓里。 很好,木子衿这家,是坚决不能回了! 不然被怎么悄无声息再杀一次都不知道! “是的,木大人。”姜嬴点头,“依晚辈之见,现在不宜带回木姑娘,谨防凶手杀人灭口。 “不如,就在外面找个能暂时安置木姑娘的地方,三五日之后,等她醒过来,木大人亲自问问才可。” “这……”木家人,不回木家,去哪儿? 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木云渊一时根本下不定这个决心,木夫人心中急躁,忙道,“姜姑娘说什么杀不杀的,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点?说不得就是哪个下人受了气,服侍的时候便手脚不小心重了? “总之,我们学士府一直都是安定宁和的,从未出现过你说的这些破事,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庶女大动干戈!” 笑话,万一她醒过来,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说咋办? 放在府里,即便没有及时处理掉,也能保证她只会说,是自己不小心的! 何氏不愿冒险,木云渊又是个没主见还怕老婆的。 木崇见状,气哼哼一甩袖,“姜姑娘,你医者仁心,帮我们救回了子衿丫头的小命,我们木府上下谢你是应该的,但这般毫无根据的乱说,就不恰当了吧?还非要另找地方安置子衿丫头,怎么着,这是要拱着子衿丫头和我们对簿公堂不成?” 一个庶女!死了就死了,还有理了! 木崇若不是看在言酌的面子,早就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姜嬴摇了摇头,就知道事情会这样。 说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又能插手多少呢? 下意识便往姜元臣的方向看了眼,不说别的,如果木子衿真因为二哥的关系香消玉殒,二哥还不定愧疚成啥样呢!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姜元臣站在后方,表情凝重,无疑也陷入了难处。 早知道,他是不是不该莽撞?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 他经历过,所以才感觉名声什么的,在活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外人的评价,关自己屁事? 但木子衿没有经历过那些,又是个女子,一旦被家族排斥,她的路会很难走。 就在兄妹俩陷入各自的纠结时,言酌默默站了出来,“木阁老此言差矣,嬴儿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任何歪曲事实的动机,不是吗? “如果木阁老觉得谋杀不可能,也简单,本王这就派人往顺天府跑一趟,顺天府府尹郑遥断案如神,定能帮助贵府查清真相,还贵府一个宁静,如何?” 木崇:…… 不如何! 这么丢脸的事,还要闹得满城皆知不成? 狠狠瞪了管家不利的何氏一眼,“作为木府主母,闹出这等笑话,是你的不对!” “是是是……”何氏不敢和木老太爷顶撞,乖巧的认错。 木崇顺坡下驴,“那还不快按姜姑娘说的,找个别院暂时安置子衿丫头?待我们自个儿弄清楚了是哪个下人不要命对子衿丫头动手,处置干净了,她的身子也恢复了,再接回府不迟。” 废话,他可没有听错言郡王那一声“嬴儿”。 这就是铁了心要为她出头了! 木家权势不比他还在朝的时候,别说对上言郡王,就是和国公府,都不能硬着来。 因此,不退也得退。 闻言,姜元臣大松一口气,上前拱了拱手,“还是木阁老公正,不愧是曾经受先皇器重的重臣。” 这句话里,“曾经”俩字,很有艺术。 然而木崇沾沾自喜,根本没听出来,反而笑眯眯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姜嬴&言酌:…… 俩人巧合的对视了一眼,又立马弹开! 木崇倒好似忽然就和姜元臣相谈甚欢了,笑呵呵问,“老夫听说,方才在府中,是姜二公子不顾危险跳湖救人?” 姜元臣垂着眼,显得礼貌而疏离,“恰好遇到了而已……” 木崇眼中快速闪过什么,笑得更加和蔼了,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好好,那是我家子衿丫头有这个运气,回头她身子养好回府了,一定请姜二公子和姜姑娘一起来做客,让她当面谢谢两位恩人,只盼两位不要推辞才是。” 姜元臣一脸尴尬,姜嬴也好不到哪儿去。 言酌冷哼一声,“怎么,木阁老只邀请他们兄妹,不邀请本王吗?” 木崇没办法,只能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好不容易,大家才摆脱木家上下离开,同时也为木子衿争取到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眼看着木家下人过来接马车,姜嬴担心何氏背后还有小动作,脸上不安的模样被言酌看了出来,他勾勾她的手帕,“放心吧,本王知道木家有个别院,正好就在你那飞羽宅的附近,人多热闹,地界繁华,不好下手,我会让齐刃跟着,他会想办法使木家人不得不将木子衿暂时安顿在那边。” 姜嬴抬起眼,眸中灿色如霞。 第一次觉得,言酌是这么善解人意,忍不住诚实评价道,“王爷,我发现你最近变了。” “哦?”言酌意味深长,深潭似的眸子幽亮,“那是变好还是变坏了?” 姜嬴一顿,没有立刻回答,露出思考的模样。 言酌浅浅的呼吸不由加快,忍不住要催促的时候,听见她说,“王爷说笑了,其实王爷一直都不算坏人啊,顶多是有点讨厌而已。” 后者哂然一笑,“你真这么想的?” 姜嬴,“嗯。” “那可能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 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有那么一段时间,处理的都是皇上身边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事! 他的手,也正是那时候,被人报复所伤。 而他能够从一个徒有其表的郡王,变成一个人人忌惮的郡王,所仰仗的,无非就是这段黑暗岁月拼杀出来的功绩! 姜嬴摇了摇头,“我这么说,当然仅代表我自己。” “王爷,至少你在我眼里,是算一个好人的。” 话音落下,姜嬴就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好像脸红了? 目光,也一瞬不瞬,满含她看不懂的情绪翻涌。 甚至他整个上半身,都慢慢朝她靠近过来…… **** 我好像被批评了,说每天只更新1章 我错了,明天开始,努力码字,更2章 第133章 特殊待遇 关键时候,车厢里,姜元臣缩在角落,忍不住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 好歹在意一下他的存在吧? 姜嬴和言酌一起来的,只有一辆马车,而姜元臣的马车让给了木子衿,所以不是他不懂事,而是别无选择。 这一刻,他莫名想到了前几日妹妹哼的一首歌: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二舅子这么明显的提醒,言酌只好若无其事坐正。 隔壁传来车夫抽马的声音。 “还没走?”言酌诧异的挑开帘子,瞥了姜元臣一眼,“要不,二哥去那边坐?” 姜元臣,“!” 嫌弃已经如此直接了吗? 言酌也咳了一声,“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觉得,你冒险救下木子衿,她应该有话和你说?” 是的!就是嫌他碍事! 不然刚才他是不是都和嬴儿关系更进一步了? 姜嬴猜不透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是对于言酌的建议,本能摇头,“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有什么话,大可以避开人多的时候说。 而且她已经想好了,明晚的暖房宴,不如把木子衿一块儿叫上。 正好离得近。 方才说她身子虚,不过是借口,溺水只要缓过来了,一两个时辰就能恢复。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东街驶去。 差不多走了五十米远,车轱辘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木宛白才愤怒的在原地跳脚,“母亲,就这么让她走了吗?还去别院,她要是真好起来,在父亲面前乱说怎么办?” 这会儿,木云渊刚送木崇回后院。 何氏阴冷的目光盯着远去的车身,“宛宛放心,她不敢的。你忘了,她姨娘还在咱们手里不是?” 木宛白闻言,紧张的感觉这才舒缓一点。 “对,还有她姨娘!” 木宛白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狠辣的弧度,“是她不知好歹,竟然试图染指我的东西!几天而已,我能等!” 就让她多苟活几天好了…… 就不信,姜家人能一直护着她! 须臾,飞羽宅便到了。 姜嬴路上提出建议,说想多请几个人。 姜元臣一听木子衿也在其中,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她刚落水,会不会不方便?” 姜嬴没有忽略姜元臣古怪的神色,笑了笑,“二哥,你担心木姑娘呀?” “我……我只是就事论事。”姜元臣不擅长说谎,眼眸闪烁,什么心思都泄露了。 不过姜嬴没有为难他,爱情的小火苗,要好好呵护,不然刺激过头灭了怎么办? “方便不方便,问问就知道了。”姜嬴很果决,直接派了似玉去请人。 另一个客人陆嫣然,她则是向言酌借人。 言酌勾了勾唇,“你想到了陆嫣然,想到了木子衿,却唯独没有本王的份儿。本王要来你这飞羽宅做客,都是腆着脸自己求的!” 这酸酸的傲娇语气,姜嬴闭了闭眼,妥协,“王爷不要这么说,你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不,暖房宴是在明晚,我这会儿便先带王爷进去参观参观,先睹为快?” 宅子今日还在布置,姜元朗从姜尚手里拿了钱,风风火火就捯饬起来了。 务必在明晚之前全部弄好。 姜嬴心知里头肯定很乱,她就是看天还没黑,正好一路把木子衿送过来,顺道看看进度。 那就,给了给了,这个难得的特殊待遇! 言酌一开始果然高兴,兴致高昂的陪着姜嬴入宅,然而不一会儿,乱糟糟的园子,四处爬上爬下的工人,立马让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也因此黑了不少。 姜嬴大气不敢喘,假装找不到姜元朗。 “姜三公子雇你们来的吧,他人呢?” 其中一个工头道,“姜三公子吗?好像在灶房里,说要安排明晚的菜品,还要厨娘给他做什么烤羊肉吃。 “要我说,公子小姐们都是富贵人儿,羊肉不就是卤着吃炖着吃,还能烤着吃呢?忙活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忙活成啥样。” 想到羊肉的香味,工头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姜嬴道谢,“嗯,谢谢你,我是他妹妹,这就去灶房找他。” 工头拱手离开,头疼的看着满场杂乱,“还剩这么多?!明晚之前要弄好,这怕是难喽!” 本来嘛,修整一座宅子,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三月。 哪有两三天就能弄好的? 虽说几天前姜三公子就已经拿着图纸来咨询过他们了,方案都出得差不多,细节也商量了一些,最后迫于姜三公子没有足够的钱,这才搁浅了一部分没有做。 但要在两天之内完全弄好,还是很难的! 这边,姜嬴还真在灶房找到了姜元朗。 彼时,灶房里一股浓烟秃噜噜往外冒,还有此起彼伏剧烈的咳嗽声,显然是被浓烟给呛的。 姜嬴本能抓住言酌的手,“不好,是不是着火了?” 不是做饭吗,怎么还能把灶房给烧了? 姜嬴心中疑窦,面露担心,主要是怕姜元朗有个万一! “你别慌,这不没见明火,我进去看看。”言酌很享受被姜嬴依靠的感觉,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姜嬴的手一直在他手臂上。 但眼下救人要紧,所以他没耽搁,立马拨开姜嬴的手,自己就往浓烟里冲。 正要踹门,姜嬴追上去,把用灵泉浸湿的手帕递给言酌。 “王爷,用这个捂在口鼻上,小心点。” 那些工人大多在前院,齐刃也去送木子衿了,确实无人可用。 言酌居然能不顾自身安危,帮她救哥哥,不得不说,姜嬴心中有那么一丝感动。 自然不吝啬为他着想。 看着那双白皙纤细的手,递过来粉色的手帕,言酌目光黏糊糊的爬上姜嬴脸颊。 第134章 下套 心中萌生出此刻不该有的愉悦。 “嬴儿,你就待在这里,本王会把姜元朗完好无损带出来的!”夸下海口,男人再不犹豫,接过湿手绢捂在脸上,转身抬脚,狠狠一踹,就把紧闭的灶房门踹开了。 浓烟滚滚,席卷而来,站在门口的人几乎眼睛都睁不开。 言酌双手挥了几下,正要往里进,屋内便有一个身影拖着不明的沉重物体,一点点往外挪。 边挪边大喊,“来人,快来人,帮忙我一下!” “这是怎么了?”言酌上前,这才发现他拖着的,原来是一个偏肥硕的女子。 腰上系着围裙,想必是厨娘。 姜元朗拖出人来,丢在走廊上,整个人就已经虚脱没了力气。 靠在墙壁上喘成牛。 言酌被烟熏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立马赶紧又将湿手绢捂回去,一只手挥舞着问姜元朗,“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没有了……”姜元朗气喘道,同时用脚踢了踢倒在一边的厨娘。 见她胸膛还有起伏,那就是还活着,这才松口气。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啊! 姜嬴方才被言酌要求退出走廊,此刻从院子里跑上前,正好看到姜元朗踢人的动作,白了他一眼。 蹲下身检查昏迷厨娘的情况。 倒是还好,就是短暂的一氧化碳中毒休克。 于是从空间里拿了一枚解毒丹给她服了下去,再去看姜元朗,男人总是体格更强大一些,除了一张脸被黑炭熏得黢黑,连脖子衣襟上都全是黑粉,其他倒是没太大问题。 保险起见,姜嬴还是给他也吃了一颗解毒丹。 此时,言酌已经顶着浓烟迅速进屋查看了一遍,继而退到门边摇摇头,“只是炭火烧多了,另外不知道怎么把一只羊也点着了,这才烧出这么多烟来!” 他拿出随身的不知道什么信号弹,向天一指,砰的炸开,齐刃没多会儿便回来了。 “王爷,有何急事?” “屋里疑似火灾,你带人进去处理一下。” “属下遵命!” 姜元朗闻言,整个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火灾?是他嘴馋想吃上一次妹妹做的烤羊肉,结果胡乱倒腾,就给弄成了这样。 厨娘都差点给他搞升天了! 三人哪儿也没去,等着齐刃处理,顺便看着厨娘的情况。 好在都没什么事,只是灶房好像更加乱了。 姜嬴无奈摇头,“三哥,我刚才都听工头说了,工期太赶,明晚怕是吃不成暖房宴了。再加上你弄的这灶房……罢了罢了,还是等我十日后从宫里休沐的时候再吃吧!” 都已经通知了木子衿和陆嫣然,姜嬴当然不想食言。 但现实如此,她也没有办法。 只是她话音刚落,言酌便抿唇来了句,“用不着。” 姜嬴,“嗯?王爷想说什么?” 言酌眸光深邃,带着一丝认真,“嬴儿,我先问你一声,你真喜欢这个宅子吗?” 飞羽宅。 名字不错,可是不如他的余晖小筑啊,那边虽然偏一点,但胜在宁静风景好。 言酌不知道的是,姜嬴上辈子乡下出生,大别墅、复古园林之类的见得少,唯独青山绿水,那是不缺的。 三个字,就是俗。 所以她当然更喜欢处于闹市之中,但又足够大和雅致的飞羽宅。 “嗯,喜欢。”姜嬴没有矫情,承认得坦荡,“有房便有家,有家便安稳,女子应该少有不喜欢安稳的吧?” 一句话,几乎让言酌听得入了神。 他好似第一次明白,原来姜嬴也有需求,还是这般朴实的需求。 二话没说,站出来拍板,“成,明晚暖房宴的时间不变,你们该准备准备,其他的交予本王。” 旁的不好替她实现,这等小事,他还做不了吗? 临出门时,姜嬴站在台阶上,微微笑的欣赏自己杂乱无章的小窝。 言酌心里不是滋味儿。 要是知道她心悦的如此简单,他早就…… “王爷,今日谢谢你。明晚,动筷前,姜嬴亲自斟满三杯,以示感谢。” 言酌受宠若惊,“不用……” 翌日,夜幕降临。 言酌确如他说的,包下了整个营建阁,几十上百个人一起忙碌,最终如约进行暖房宴。 姜嬴也说到做到,亲自斟了酒,六个小酒杯一字排开。 姜嬴难得大气豪迈,显得对言酌毫无芥蒂,“王爷,请吧。这酒是我拿的好酒,三杯,我先干为敬,王爷随意。” 茅台呢,肯定好酒。 只是里面被姜嬴放了东西,她,打算套言酌的话! 第135章 软软的倒在姜嬴怀里 茅台是姜赢从空间拿出来的。 有那么几瓶,她靠打工赚的钱,听信别人囤茅台能增值,头脑一热就买了。 突然穿越,回不回得去都难说,索性就拿出来享受一把吧! 四五瓶呢,度数都在50以上,还愁灌不醉几个臭皮匠? 因为是家宴,姜嬴除了多喊了陆嫣然和木子衿,就都是自家人了。 老夫人、姜尚、三个元兄长,外加一个言酌。 “这酒醇香扑鼻,好酒啊!”武将好酒,姜尚光闻着,就已经不自觉分泌唾液了。 这时,姜赢已经三杯下肚,挑衅的看着言酌。 她给他下套的原因,还是姜家蛊咒和宫内神秘陷害的事儿! 眼看就要进宫了,这些事还没个眉目,总叫人心中压抑。 当然,她当初之所以答应进宫,也是存着入宫探一探的心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今天这一顿,更多是为蛊毒,也就是杏花村姜嬷嬷这一块。 言酌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女子拿住,所以他短暂凝视姜嬴因酒精而逐渐绯红的小脸后,迅速端起杯子。 根本不带歇的,一二三瞬间见底。 还炫耀似的将酒杯倒扣了过来。 姜嬴微微笑,“王爷好酒量!” “本王倒是不知,你也是个海量。” 姜嬴施施然坐下,“所以王爷还不够了解我啊,放心,以后让王爷吃惊的地方还很多。” 两人跟打哑谜似的,满桌子人云里雾里。 不过姜尚实在太馋那酒了,就率先拿起了筷子,“哎呀,莫光顾着说,吃饭吃饭。” 说着礼貌性的给言酌夹了一筷子菜,这样一来,大家也都好想吃什么吃什么。 姜尚激动的握紧了酒杯,“来来,今日小女的新宅子下榻,虽算不上什么隆重的乔迁之喜,但也挺值得高兴的。爹先喝一个,祝贺嬴嬴以后就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话刚落,酒杯就见了底。 姜元毅忍不住打趣,“爹,你这哪是祝贺妹妹,是馋酒了吧?” 言酌笑了一声,“元毅兄,你别说,嬴儿这酒,甘甜醇香,回味悠长,的确是好酒!只是不知嬴儿在哪买的?” 这么好的酒,他身为郡王都一次没喝过! 应该不是寻常酒家。 难道是哪个高人小作坊? 姜嬴没答,就是要故意卖关子,让言酌好奇。 接下来她主要和陆嫣然、木子衿说话,几个爷们儿被茅台征服了,左一口,右一杯,不一会儿就勾肩搭背,吆喝唱闹。 其中姜尚的声音最大,兴致高昂的说着与带兵打仗相关的话题,姜元毅怕他口出狂言让言酌听了不好,明明醉了,却还要时刻打起精神,便成了一副迷瞪又好似一本正经的滑稽模样。 姜元臣甭说,不胜酒力的他早半场就喝趴下了。 姜元朗还行,毕竟是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酒量比姜元毅甚至都要好一点,喝得微醺,非要舞剑给大家看,转头便拿了姜元毅嬴的破晓,上院子里虎虎生风的耍了起来。 瞧他脚步都不稳,姜元毅撇嘴,姜尚摇头,唯有言酌还算给面子,一手执一只筷子,轻轻的击打,像是在鼓励姜元朗,又像是跟随他的节奏打拍。 他穿一身月白长袍,月光和烛光在他身上交叠,唯美且朦胧。 就在姜嬴快看痴了的时候,猴儿子不干了,两条腿伸出了婴儿床,交叠着踢打,【呜呜,这酒的味道真醉人,想我上辈子纵横酒场二十年,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酒。】 【嗷嗷,要是能给我舔一口,我就此生无憾了!】 【找谁呢?谁看起来傻一点?是大舅舅的未来媳妇儿陆嫣然,还是二舅舅的未来媳妇儿木子衿,或者娘亲?】 姜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好在猴儿子还是有眼力劲儿的,选来选去,最后在银蕊上前将他抱出来之后,选了在场最软妹的木子衿。 在人家怀里蹭啊蹭,肉乎乎的小脖子倒挂金钩似的,直往桌上的酒杯去。 小舌头伸着,不停地舔。 仿佛下一秒就要尝到心心念念的美酒了。 姜嬴在一旁旁观,倒也不刻意阻止,她很清楚,小屁孩儿选择木子衿的原因,肯定是小姑娘没经验,而且是生人,对他的限制是最小的,有他发挥的空间。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在猴儿子终于双手抱到一个小酒杯,伸出舌头要舔的时候,姜嬴眼疾手快,把他的酒杯抢走,换了一个自己喝过果汁的杯子,“舔吧。” 小言挚,“……” 【啊啊啊啊!抗议!亲娘虐待亲儿子喂!】 “哇哇哇哇……”小屁孩儿知道言酌在,立马哇哇大哭,想要渣爹给他撑腰。 奈何言酌到底有些醉了,听到哭声,只是慢半拍的走上前,捏了捏小言挚的脸。 行动明显迟缓。 小言挚脸一黑,歪过头躲开他的手,【哼!渣爹!说什么子嗣很重要,都是骗人的!】 “儿子,爹酒量好吗?” 【好个屁!】 “很好是吧?你看你舅舅们和外祖父都醉了,爹还很清醒呢。以后等你长大了,爹教你。” 【教我?教我什么?如何高端的做一个眼盲心瞎吗?】 姜嬴到底没绷住,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果汁。 带颜色的汁水将她白色的裙子染得脏兮兮的,姜嬴无奈起身,“祖母,两位姐姐,我看你们也都吃饱了,不如夜游一下园子消消食?快到夏季了,外面十分凉爽,今夜月亮更是又亮又圆,一直呆在屋子里闷着实在太可惜。” 她俏皮的眨眨眼,请连氏赶紧带陆嫣然和木子衿出去,自己换件衣服就跟上她们。 原先这么计划,是打算给姜元毅和姜元臣制造机会的,可惜两人现在都喝醉了。 摇摇头,姜嬴不管那么多,自己先去换衣服。 言酌还在和小言挚玩儿,父子俩鸡同鸭讲,竟也讲得十分和谐。 至少表面上是很和谐的。 令姜嬴意外的是,当她换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言酌正在廊下一颗一颗的数星星。 “王爷?”该不是喝傻了? 姜嬴试探着走过去,他还在数,过了会儿,才低下头看着姜嬴说,“有一百零一颗,真亮。” “王爷醉了。”姜嬴平静道。 后者淡淡一扯嘴角,更平静,“没有,本王没醉。” 一般喝醉了的人,都会强调自己没醉。 姜嬴心里门儿清,小心搀扶上言酌的胳膊,“嗯,好,没醉。我送王爷去门口,夜深了,王爷回家睡觉吧。” 这就是一句客套话,让言酌放松警惕用的。 谁知道这家伙放松得特别彻底,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到地上去的时候,姜嬴本能半抱住他上半身,结果言酌彻底不上力了,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姜嬴怀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姜嬴才给他扶到旁边的亭子中。 男人趴在石桌上,呼吸绵长,有股酒香,仿佛睡着了。 姜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他没反应,姜嬴便知道可以了,捏捏拳,轻声问,“王爷,姜嬷嬷被抓回来,关在大牢里的时候,你去看过她对吧?” “嗯……嗯。”言酌先是轻哼,继而肯定作答。 姜嬴点点头,她猜的没错,言酌一定去过! 不然不会将蛊咒的事情弄得这么清楚! 可惜姜嬷嬷已经死了,杏花村又离得太远,这就导致她想知道什么,不得不从言酌这里入手。 想到这儿,姜嬴目光越发坚定,又问,“她,姜嬷嬷,临死前都和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对姜家下这种恶毒的诅咒?” “唔……”在姜嬴热烈的目光注视下,言酌没说话,仅仅只是闷哼了一声。 姜嬴正等着,冷不丁啥也没有,气得眼珠子都绿了。 但一个醉酒,还中了致幻粉的人,和他讲不了正常和逻辑。 她只能继续放耐心一点儿,温声软语的诱哄:“王爷好好想想,那姓曹的如此古怪,说不得不只是害姜家,还有其他人也同样被残害呢?” 好家伙,狗王爷根本不为所动。 换了个姿势,继续枕着手臂睡觉。 姜嬴咬牙切齿,末了,脑子里灵光一闪,“王爷,挚挚是我们俩的孩子,他虽然不姓姜,但总归是留着一半姜家的血,你说,那蛊咒如此厉害,真让得逞了的话,会不会连挚挚也一块儿伤害了?” 果然,孩子就是他的逆鳞。 男人双眸豁然睁开,有那么一瞬间的暴戾,姜嬴一眨不眨的看着,兴奋的盼着他能吐出点什么,结果他的支棱只是片刻,很快又软了下去,嘟囔道,“嬴儿,本王好渴,本王想喝水~” 姜嬴,“……” 特么的,屁都没问出来,倒是又当拐杖又当丫鬟! 但她也不能甩手不干啊。 致幻粉的药效,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单独放在她挑衅他的那三杯酒中。 眼下已经快过了。 所以姜嬴麻利儿的,赶紧给言酌倒了一杯桌上的冷茶,亲自喂他喝下了,才又继续,“王爷,姜嬷嬷到底说什么了?” “姜嬷嬷?” “嗯,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你是嬴儿?” “我是。” “你离得太远,本王看不清。有关姜嬷嬷的秘密,本王只能告诉嬴嬴一个人,你过来点,我要确定你是不是。” 草! 姜嬴只想骂娘。 狗王爷什么材质做的啊?怎么中了致幻粉还这么麻烦! 然而临门一脚了,姜嬴不甘心放弃,所以好脾气的、百依百顺的将一张精致小脸朝言酌怼了过去。 下一秒,不只脸上传来温润冰凉的触感,腰,也蓦地被人一把握住。 男人嗓音如清泉,清冽缱绻,“嬴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136章 坐怀很乱 姜嬴坐在言酌怀里。 他一只手强硬的落在她腰上,另一只手,好似爱抚什么宠物一般,轻柔且爱怜的徐徐划过她白皙的脸庞。 深情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亮! 若有似无的醇烈酒香,从包围在他周边,变成萦绕在两人之间。 更添暧昧。 姜嬴明明很清醒,却莫名眼前眩晕,看不清楚东西一样。 就在言酌靠得越来越近,唇瓣即将贴上来之时,姜嬴终于反应过来以手抵住他火热的胸膛,“好啊,言酌,你装醉!” 心跳,陡然很快,快到姜嬴怀疑是不是要飞出来。 面上却强作镇定,只是抵在言酌胸膛上的手,被他的体温烙得不自觉蜷了蜷。 手下传来男人强有力的心脏节律。 不难感受出,言酌也是挺紧张的。 这让姜嬴稍稍平衡了一点,假装很凶的瞪言酌。 实际上看在后者眼里,更像是小女人耍性子的嗔怪。 言酌嘴角勾了勾,没有再向前,往后识趣的退了退,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气人得很,“嬴儿自负敏锐,怎么唯独这次失算了?本王何止是没醉,也运气好,没中毒。” 姜嬴,“……” 合着他什么都知道! 故意不拆穿她,配合她演戏,他怎么这么狗? “你放开我!”姜嬴恼羞成怒,剧烈挣扎。 本来她就是坐在他腿上的,位置敏感,两人之间几乎只隔了咫尺,这般胡乱动来动去,言酌实在难以自持。 双臂猛地上移,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乖,别动了。” 姜嬴叫嚷,“你放开我,你这是轻薄,我数一二三,你要再不放,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空间里有各种各样的毒药,一次不成功,不代表八次十次还能让言酌躲过。 姜嬴已经做好了和言酌闹掰的准备。 谁让他这么欺负人? 结果言酌松是松了一些,但并不算放开她,反而抱着她更亲密的耳语,“嬴嬴别这么凶嘛,又是灌醉又是下毒的这般费劲,不就是想知道有关姜嬷嬷的事儿?” “本王告诉你就是了。” 姜嬴,“???”他肯说? 挣扎的动作立马就是一顿,“你……愿意告诉我?” 言酌咧了咧唇,“本王何时说过不肯?” “……”姜嬴听到答案心塞不已,早知道是这样,她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得到言酌肯定的答复,姜嬴心里便有底了。 所以缓了一会儿,没急着挣脱言酌的怀抱。 别说,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大腿肌肉紧实,远比坐在石凳子上舒服多了! 但这样的暧昧显然是危险的,因为不一会儿,言酌整个人都开始滚烫起来,放在她腰上的手,也越来越不甘寂寞,开始不轻不重的沿着她的腰线摩挲,脸颊也从近乎贴着她侧脸的距离,变成真正的贴着。 姜嬴甚至能够察觉他呼出的热气,在她耳旁流连。 连他的身体,都好似僵硬了不少,整个背部挺得笔直。 姜嬴蹙眉,“王爷,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嗯。”后者闷闷的应一声,脑袋彻底靠在了姜嬴肩膀上。 闻着她由内而外散发的体香,控制不住愈发心猿意马。 言酌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少见的对女人有冲动,明明发生了那次的事之后,他非常厌恶女人,厌恶她! 可…… 姜嬴到底是医生,一时脑子不清醒,不会一直不清醒。 很快就醒悟过来言酌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那一柱……都已经那么明显的戳到她了! “我、我要去更衣,你放开!”姜嬴克制住慌张,实际上脸已经爆红成了茄子! 言酌有点难为情。 他承认这不是第一次,但她这般反应,是不是太不合常理了? 原先不还给他下药吗! 难道那一次,就纯属是为了怀上孩子,她对他本人没有一点不良企图? 想到此,言酌无端憋出一股火气,在姜嬴即将从他身上下去时,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不准走!” 姜嬴:发什么疯? 男人深邃带着情欲的眸子,牢牢将她锁住,“嬴儿既然喜欢孩子?本王不介意挚儿再多一个妹妹或弟弟。” 姜嬴:完蛋,真是疯了! 她干笑着,心里不知道多怂,“王爷,您忘了,我们还没完婚。” 言酌,“未婚先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正好让皇兄瞧瞧,他的决策并不英明。” 姜嬴,“……” 你倒是想得美! “我介意,王爷,挚挚还小,才一百天而已,我带他一个都身心俱疲,照顾不了其他!” “啊?祖母你怎么来了!” 姜嬴蓦地朝言酌身后喊一声,迫于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再加上言酌心虚,害怕被老夫人怪罪一个诱拐孙女的名头,因此本能松了手。 起身,转头正要见礼,却发现姜嬴虚晃一招,趁着他中招飞快跑远了。 言酌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纤细身影,真是好气又无奈。 夜色如墨,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消散了身上的酒气和冲动,这才抬脚往姜嬴的卧房走。 这次是说正事,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谁料刚走到门口,屋里就传来孩子咯咯咯咯的笑声,姜嬴果然换了家常的衣服,看样子今晚打算在这里睡。 他悄悄走近,没打算惊扰母子两个。 只见小女人撅在床边,孩子被她放在床上,两只大手捉住孩子两只小手,给他往后一撑,脸靠近孩子的肚皮,轻轻一蹭一揉,孩子就被逗得欢笑个不停。 【咯咯咯咯~还是笑一下吧,逗逗傻娘亲~】 【不过娘亲身上,怎么好像有渣爹的味道?】 【难道是刚才我们去逛园子,她和渣爹独处了?完了完了,脸好像还有点红,不会是没我提醒她,又被渣爹的皮相给蛊惑了?啊,不要啊!我好日子还没过够啊!】 姜嬴,“……” 不得不说,心塞了。 逗孩子也逗不下去了! 小屁孩儿,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就自己逗自己好了!老娘不奉陪了! 却是这个想法刚落,猴儿子就在她脑子里放鞭炮,【草草草草,渣爹来了!】 【来就来吧,他怎么还笑得那么猥琐?完全就像是大灰狼想吃小绵羊时的那种笑容!】 【我的亲亲娘亲,你可小心一点吧!】 姜嬴听到心声猛的转头,不仅果然看到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笑容的言酌,还正正好看到,他将手指竖在唇边,对着已经瞅见他进来的儿子轻轻“嘘”了一下。 “……” 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静默无声。 尴尬像空气,无孔不入。 尤其刚才还发生了,嗯……姜嬴垂下头,躲避言酌过于灼热的目光。 好一会儿,言酌才清了清嗓子,开口,“咳……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可惜,被你发现了。” 姜嬴翻了个白眼,“王爷下次还是别惊喜了,容易变成惊吓。” 【啧,渣爹方才,是想偷窥娘亲对我好不好吧?】 【真是小人之心。】 【我可是娘亲的亲亲宝贝儿子,她当然对我好啦,可没你这个渣爹什么事!】 这话,总算说到了姜嬴心坎里,她面上立马乐悠悠起来。 言酌就发现,小女人虽然对他的“惊喜”不屑一顾,但实际上……也蛮开心的? 这让他立刻顿悟了什么。 不就是惊喜吗?堂堂王爷,惊喜还不是说有就有? 于是乎,言酌看向了不哭不闹,睁着紫葡萄大眼睛,看好戏似的小小糯米团子,“嬴儿,让奶娘来哄睡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有话说。” 闻言,姜嬴下意识就是拒绝。 她可不想再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窘事。 对自己安危不利。 却还没等她开口,言酌已经将她的话堵了,“姜嬷嬷,杏花村,蛊咒,事关姜家上下,你确定不想听?” 姜嬴眼前一亮。 略一思索,只好对床上的猴儿子投去抱歉目光。 小言挚如临大敌,【嗷嗷嗷嗷嗷,不行,娘亲你别去,他是骗你的!】 【娘亲你清醒点,别上渣爹的当!】 【蛊咒?这词儿好绕口,不过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将孩子心声尽收耳底,姜嬴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但只是瞬间。 她转过身,“好,我和王爷去。” 第137章 抱抱 姜家的事,无疑是一盘大局。 完全爆发,应该在六七年后,算一算时间线,那时候猴儿子六七岁。 他能知道多少? 所以想了想,姜嬴还是选择听一听言酌怎么说。 狠心撇开猴儿子,跟他出了院子。 “去哪儿?”大晚上的,姜嬴觉得言酌也不至于发疯,带她出去。 无非就是宅子里。 说起来,陆嫣然和木子衿早都离开了,这家伙迟迟不走,不会是想留下住一晚吧? 后院有祖母和三个兄长的房间,可没有他的房间! 约莫看透姜嬴在想什么,言酌挑了挑眉,“本王和姜三申请过了,今晚住客房,明早正好与你一同进宫。” 姜嬴,“……” 她答应了吗? 三哥居然这么快就被言酌收买了! “王爷有郡王府,有勤王府,再不济还有很多别院,至于在我这小宅子挤吗?” “本王随孩子,孩子在哪,我就在哪。”言酌理直气壮。 姜嬴轻嗤,狗王爷就会拿孩子当挡箭牌!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客房那么多,干涉不到她。 倒是她回头必须好好和三哥“沟通”一下。 “说吧。”到了地方,姜嬴开门见山。 言酌朝周围扫了一眼,尤其坠满繁星的夜空,“你……这么美丽的夜色,你感觉不到?” 小阁叫摘星阁。 有两层,建得比较高,阁顶还是镂空的,专门为看夜色而设。 也是言酌特意让工匠这么弄的。 为的,就是姜嬴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个纾解的地方。 结果他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心意就这么被无视了…… 闻言,姜嬴勉为其难抬头看了一眼,很是嫌弃,“王爷不困是吧?还请王爷赶紧说正事,我要回去睡觉!” 言酌,“……” 他看出来了,小女人不是不待见夜色,是不待见他! 看来要让她接受自己,任重而道远…… 言酌摇了摇头,“行,你想知道什么?” “姜嬷嬷……确实死了吗?”现在最关键的点就在于这个,姜嬴主要怀疑言酌会不会让姜嬷嬷假死。 毕竟这个老太婆身上秘密太多了。 然而言酌肯定点头,“确实是死了,这一点本王没有骗你。” “好,我就再相信王爷一次。”姜嬴闪亮的眸子,像测谎仪似的紧紧盯着言酌,“那王爷就把去杏花村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最好事无巨细。” 言酌弯唇,“那可能要说挺久的,你不是困了吗?” “做正事,我不困。” 言酌,“……” 行,他不是正事,也不是重要人物就对了。 这一说,就大概说了有大半个时辰。 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包括宅子里其他人的卧房,也都渐渐黑了,姜嬴仍旧睁着眼睛津津有味。 言酌说着说着都笑了,“你对这些就这般感兴趣?” 姜嬴撇撇嘴,“事关我和我亲人的性命,我如何不感兴趣?所以,王爷说了这半天,也就是说,姜嬷嬷下蛊的事情,姜二老爷,哦不,曹二老爷并不是特别清楚?” “本王属下查实的情况是这样。” 姜嬴蹙眉陷入沉思,“那不可能啊。就凭姜嬷嬷一个人,她又很少跟外界接触,唯一的空间联系就是曹二老爷,他都不清楚,那谁清楚?” “你不是在曹家生活了十多年,没发现什么吗?”言酌反问。 姜嬴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应该对曹家更了解才是。 但原主记忆里的曹家,就是苦、灰暗,是她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甚至于曹家上下十多张面孔在她脑子里都不清晰。 这让她还怎么从原主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 因此,姜嬴只能糊弄,“或许是被马踢了那回,让我忘了不少以前的事,尤其在杏花村的经历。” “是吗?” “王爷这么问,是不信?” 两人唇枪舌剑,言酌没有正面回答,只幽幽道,“本王粗心大意,是本王的不对,但你……算了不提了,已经说好一笔勾销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 姜嬴,“!” 没想提啊?这不是你自个儿在这哔哔吗? 她严重怀疑,言酌这个人有完美主义,他不允许自己的身上有污点,如果有,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让它不是污点! 所以他坚决要纳妾,纳妾失败换成求娶,现在求娶也遇到了阻碍,还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最后,两人还是没太多眉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杏花村,一定是整件事的关键。 于是,言酌拍拍手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实在不行本王带你去一趟杏花村,实地走走,总能发现一些什么。” 姜嬴听到这话忍不住一喜,“啊,真的?你可以带我去?” 言酌瞧她喜滋滋的,也不自觉跟着有几分高兴。 原来她喜欢出门啊? “十日一休沐,仅一天,杏花村不近,你要去的话,得学会骑马。”也不是不可以和她跑一趟。 甚至于,这么想的时候,言酌感觉还蛮期待的。 和她一起去到她生活长大的地方。 一定是比较特殊的水土,才会养出这么一个特殊的小女人。 骑马? 姜嬴倏地一笑,“我会骑马呀。那就这么说定了,十日之后,我和王爷不见不散!” 她农村长大的,小时候经常在马背上爬上爬下。 骑得不好没关系,还可以练。 下楼的时候,姜嬴就想着怎么找机会让自己在宫里也能够练习骑马。 她知道的,宫里也有演武场,是皇帝和各位皇子切磋武艺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几个皇子都还小,还没到武学开蒙的时候,所以演武场形同虚设。 也就偶尔被皇帝用来与侍卫过招,或者看一看武将们一起耍把式。 她这次入宫,主要任务是看好陈贵妃的胎,陈贵妃居住在云台殿,离皇帝的养心殿很近,但演武场就比较远了。 好在陈贵妃的哥哥便是武将,虽然官阶不高,只是个四品的明威将军,和她大哥姜元毅差不多。 但陈贵妃得宠,陈庆松的脾性更十分对皇帝的胃口,经常就会让他叫上三五兄弟,入宫打架给他看。 美其名曰,考校三军武艺。 想来她还是有机会接近演武场,并在旁边的跑马场“玩玩”的。 姜嬴想得过于用心,一个台阶踩空,几乎要从上面栽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腾空落入了一个怀抱。 狗王爷欠揍的脸,十分璀璨,“嬴嬴平日里,都是这么冒失的吗?” 姜嬴咬牙,“王爷,看见一个人要摔了,难道不是扶一把她的手臂,让人站稳不就好了吗?” 干啥要这样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 分明就是占便宜。 不要脸! 甚至于,他充耳不闻,将姜嬴抱着往卧房走。 半晌,才不耐一句,“你走得太慢了,本王困了,想早点睡觉。” 姜嬴,“&¥…%#!” 洗漱上了床,她都兀自愤愤不平。 但完全拿言酌没有办法。 索性就不想了,捂着被子睡觉。 搬新家担心猴儿子不习惯,所以没给孩子分床。 这一睡,半夜姜嬴模模糊糊做了个骑马的梦醒来,操蛋的发现她把儿子的被子都抢光了! 小朋友瑟瑟发抖的撅着个屁股在她身边。 姜嬴赶忙将掉在地上的被子都扯起来,怀着一丝罪恶的心态,轻轻给孩子盖上,脑子里快速闪过做梦的内容。 骑马就骑马,为什么要梦到和言酌一块儿骑马? 扫兴!烦人! 后半夜就因为这个梦,她都没太睡好。 结果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就被似玉从床上薅了起来,姜嬴整个人虚软的往枕头里栽,“干什么啊,太早了,让我再睡会了!” “姑娘!不早了,王爷那边都来催第二回了!”似玉也是佩服自家姑娘,搬新家睡新床,居然一点都不认床。 她也知道姜嬴昨晚熬夜了,可是上朝本就很早啊,姑娘要和王爷一起进宫,就必须早起,没有办法的。 姜嬴一边穿衣服,一边起床气很大,“谁说要和他一起了?还催,再催我继续睡,我明明记得那天黄公公并未要求我几点入宫。” 严重怀疑她是叫言酌套路了。 到底谁陪谁? 似玉把熨烫服帖,又熏了香,漂漂亮亮的衣裳给姜嬴穿好,满意了,这才飞速拉着姜嬴到梳妆台前坐下,“我的姑奶奶,这事儿是老夫人同意的,您忘了?头一回进宫,老夫人怕您紧张,特意让王爷领着您呢。” 姜嬴不屑,“谁稀罕。”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言酌特意放大的声音,“齐刃啊,十日后休沐,本王那一日的行程是什么?” 齐刃不懂自家王爷怎么忽然问这个? 可他是个称职的护卫,所以立马就答道,“王爷早晨应该召集幕僚们议事,事关江南水患,午时要去巡视营建坊,完事儿了还要跑一趟京郊大营,等回府,只怕已经月上柳梢了。” “是啊,本王很忙。” 齐刃,“?”对啊,一直都这么忙啊! 怎么今天忽然为这事感慨了? 齐刃听不懂,姜嬴却是明白了,狗玩意在敲打他! 证明他答应带她去杏花村,那是牺牲很大,付出很大的,而她居然因为贪睡,就想撇下他不管? 姜嬴一瞬间心虚不已。 眼看似玉已经把自己捯饬得差不多了,赶忙起身拉开门,迎着笑脸,“来了来了,瞧王爷这急性子。” “好了?” 姜嬴点头,“好了好了,走吧。” “孩子呢?” “头一次入宫,不带他了。” 实际上,小言挚还在睡梦里呢,小家伙半夜喝一回奶,就会睡到差不多八点钟才醒,而现在六点都不到。 姜嬴走着打了个哈欠,脚下踩到没有清理干净的圆润鹅卵石,整个人踉跄着几乎要摔进灌木丛。 言酌仿佛早就预判了,一伸手捞住她的腰,把人带回来,“还迷糊呢?那要不要本王像昨晚一样抱你走?” 第13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可不必。”姜嬴敬谢不敏的躲开。 似玉惊讶得小嘴儿张成了鸡蛋。 什么?昨晚郡王殿下抱姑娘了? 怎么抱的,是横着还是竖着…… 等似玉回过味来,前面两人已经走远了,她赶忙拎着用来唬人的药箱赶紧跟上。 老夫人和三个元收拾好等在门口,一家上下好似要送姜嬴去前线打仗一般! “嬴嬴,宫里不比家中,你小心为上。”连氏不舍的拉起姜嬴的手。 视线,却是多次悄悄看言酌。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言酌照顾着点。 好歹二人不管怎么说,既有生了孩子的缘分,也是定下婚约的未来小两口。 言酌心中明白,暗暗对老夫人点头。 不让姜嬴看见。 他知道姜嬴自尊心强,再说他答应下来,多是为了安老夫人的心。 估计嬴儿还根本用不上他帮忙呢。 齐刃将马车驾过来,老夫人知道他们必须得走了,迟了早朝那不是闹着玩儿的。 因此连忙朝姜尚斜眼,“怎么着,还不赶快拿出来?” 姜嬴愣了一下,“祖母,您让父亲拿什么?” 连氏笑着眨眼,“好东西。” 转头对着儿子,笑容没有了,冷哼一声,“不拿给嬴嬴,你还想给家里那个假货不成?” “母亲说的什么话,再过几天琳姐儿也要搬出去了,我还拿什么给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把在场其他人的兴趣提了起来。 连姜元毅都忍不住好奇,“爹,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赶紧拿出来呀!” 姜尚白了他一眼,混小子,和他祖母一样偏疼嬴嬴,一会儿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下一瞬,姜尚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绸布包裹着的东西。 方方正正的,看着像一块什么牌子。 待姜尚把绸布一层一层的掀开,大伙儿才看清,原来竟是一块纯金的令牌,令牌面上刻着“免死”两个大字。 豁然是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 姜尚摸了摸,有点不舍,但还是毅然递给姜嬴,“嬴姐儿,伴君如伴虎,你带上这个,也算一层保障。” 姜嬴眼睛蓦地瞪大,“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传说中的免死金牌哎! 她一眼扫过去,果然三个兄长也是很震惊的,倒不是吃惊姜尚把免死金牌给姜嬴,而是姜家原来还有这玩意? 可转念一想,姜家祖祖辈辈,不知道为南昭牺牲了多少人。 他们兄弟,一个为了保护皇帝中毒眼瞎,一个为了拯救皇子撞头痴傻,赐下这样一枚免死金牌,貌似也说得过去? 三兄弟对视一眼,立马就都见怪不怪了,面色恢复如常。 姜嬴还担心他们有想法,毕竟免死金牌这种东西,可比传家宝还传家宝,按理说就算不放在祠堂供奉起来,也至少传给其中一个儿子不是?给她一个姑娘家,前所未有! 却不等姜嬴拒绝,三个元急切得不得了。 姜元毅,“妹妹,你愣着干什么,快收下啊。” 姜元臣,“未雨绸缪,什么都比不上活着要紧……” 姜元朗,“是不是爹男人味儿太重了,你觉得熏?给我,我这就给你洗得香喷喷的!” 姜尚:“……”你小子真是我的好大儿! 如此,姜嬴只好收下了。 想着这次进宫,大半是为了拯救姜家,虽然从来没想过要回报,但能收到这样的反哺,姜嬴还是很高兴的。 以至于在马车里,一边欣赏手里的免死金牌,一边不自觉哼起了小调。 言酌挑眉,“一块牌子而已,值当你这么高兴?” 姜嬴抬头笑眯眯的,颊边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免死什么的,我估摸着我应该用不上,但还是很高兴能拥有这块牌子,郡王殿下猜猜是为什么呢?” 闻言,言酌略沉思片刻,才开口,“因为爱重?” 这代表的是姜家上下对她的心意。 姜嬴点点头,“这算一个理由吧,但还有个最重要的,王爷没猜着。” “什么?”言酌好奇。 姜嬴把金牌往空中一抛,笑嘻嘻就像老鼠囤大米一样,“这还不简单,金子啊!老值钱了!” “要是哪天我落魄了,说不定还能切下来兑银子花。” 言酌,“……” 头一次见人把免死金牌这么用的,不知道地底下赐金牌的先皇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可惜地府离得远,皇帝的耳目却近。 所以下朝时,皇帝特地将言酌留了下来。 一边翻看大臣们的奏折,一边问,“听说,姜国公把免死金牌都给了新认的女儿,带进宫来了?” 阳光透过窗棂,落下斑驳的光点。 言酌的脸颊一半在光点里,一半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皇上,姜国公只是担心掌上明珠的安全罢了。” “呵。”皇帝嗤笑,“照你说的,朕的皇宫还真就比洪水猛兽还可怕了?” 言酌垂眸,“于皇上而言,自然不怕。因为皇上这皇宫的天,整个皇宫都在您的主宰之中。但姜嬴,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 闻言,皇帝慢吞吞抬头,盯着言酌的眸子似笑非笑。 言酌面无表情,“臣弟哪里说错了吗?” “哈哈,酌弟,你说她是单纯小丫头?朕可不这么认为,她医术过人,聪慧狡黠,连一向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贵妃,都自请让她入宫。这样的女子,绝对不可能胆小,也绝对有自保的能力。” 言酌没有反驳。 他当然知道皇帝的看法是对的。 只是,宫里太过复杂。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有免死金牌在手上,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须臾,皇帝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摆驾云台殿,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儿和朕的贵妃相处得怎么样。” 两人一起进宫之后,言酌去上朝,黄公公接了姜嬴直接就送给陈贵妃了。 还以为皇上留他下来是有重要政务商议,却没想…… “怎么,不想去?”皇帝整理好衣襟和冕冠,歪了歪头,故意逗弄言酌,“也好,贵妃身子重,不便见外人。” 说完抬脚便走。 结果没一会儿,言酌就跟上来了,“皇上,臣弟想起来,臣弟手上有串别人送的、玄音大师开过光的菩提珠,这东西温养、吉利,送给怀有六甲的贵妃娘娘再好不过。” 皇帝停下脚步,伸出手:“嗯,确实不错,那你给朕,朕代为转交。” 言酌退后一步,“礼轻诚贵,臣弟还是自己送吧。” “哈哈……你啊你……”皇帝还能不知道言酌在装?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姜嬴也! 不过,一向以严肃矜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言郡王,忽然之间被一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皇帝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那就……当个看戏的观众呗。 于是兴冲冲的,脚下都健步如飞了起来。 近来政务繁忙,他也是好几天没看陈贵妃,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当两人到时,姜嬴正在给陈贵妃请平安脉。 她的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个,正是陈贵妃一直很信赖的胡太医——胡杏林! 第139章 堂堂王爷,不懂避嫌 姜嬴一边诊脉,一边心中冷哼。 这个胡杏林,不正是给祖母下毒的太医吗? 第一天入宫就冤家路窄遇上了,还真是刺激! “姜姑娘,微臣的诊断没错吧?贵妃……贵妃当真有一点滑胎的迹象!”胡杏林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大约四十来岁,躬着身子垂着头,瞧着稳重实诚,一点也不像心狠手辣之人。 但姜嬴相信言酌的手腕,不至于冤枉了他。 因此闻言只是淡淡的,没应声,一副专心致志诊脉的模样。 这可把胡杏林弄紧张了,虽然他从心底里并不相信姜嬴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医术能有多厉害,之所以急着说,就是不想因为姜嬴的参与,后期出了问题推脱到他头上。 这女娃子摆明了进宫来镀金的,还是姜国公府的人、未来的郡王妃。 如此强大的后台,出了事,还不是他来当替罪羊。 胡杏林想着,心里有一丝不痛快,他熬了多少年才成为被贵人看重的御医,眼看只要贵妃这一胎生出来,他就是实打实皇帝面前的红人了,结果一个丫头片子冒了出来,存心来抢功啊! 还断言陈贵妃一定是龙凤胎,凭啥啊? 除非她有透视眼! \"娘娘,姜姑娘怎么诊这么久还没个结果,是不是脉象过于复杂,让姜姑娘措手不及了?亦或是,姜姑娘与微臣的诊断一致,但害怕说出来吓着娘娘,所以在想委婉一些的说辞。\"胡杏林站在床尾,像个长辈纵容小辈胡闹似的语气。 陈贵妃本就惶恐的脸色,又倏地一白。 今晨,她突然肚子不舒服,而且亵裤上有一点点褐色的痕迹,像是血,所以马不停蹄便宣了胡太医入宫。 这是她盼了许多年才有的第一胎,还是双胎,无论如何要保住。 这会儿,听了胡杏林的话,忍不住便眼一红,一把抓住了姜嬴的手,“姜姑娘,难道……难道真像胡太医说的,本宫……本宫要失去这两个孩子了吗?” 姜嬴诊脉诊到一半,被打岔,眉心不自觉蹙起,扫了眼守在床头一脸担心的月夕姑姑,“这位姑姑,能不能让胡太医暂行避让?本姑娘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尤其是话多的外人。” 这话就很明显了,嫌弃胡杏林聒噪。 月夕姑姑没想到姜嬴看起来和气柔美,说话会这般张扬和不给面子,一时都有点难为情。 眼神看向陈贵妃,朝她请示。 陈贵妃略犹豫了一瞬,想到有些私密的症状,她可以不用顾忌的对姜嬴说,但胡太医到底是男人,不太方便,因此点了头,“月夕,请胡太医去偏厅等候,记得给胡太医上最好的茶。” 说着,还亲自给胡杏林道歉,“不好意思了胡太医,怠慢了。” 胡杏林心头一窒,难以置信,贵妃居然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遣走他? 岂有此理! 他低着头,掩饰眼中的怒气,“娘娘,您的胎从一开始就是微臣照看的,微臣也不是不相信姜姑娘的医术,但事关皇嗣,娘娘还是慎重一点好 。微臣话多,碍着姜姑娘诊脉了,微臣可以从此刻开始不再说话。” 他怎么能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何况他还想听听,一个丫头片子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来? 贵妃的胎,确有不稳,这一点他就是用项上人头都敢保证的! “这……”陈贵妃迟疑了,毕竟她用胡杏林更久,还是比较信任的。 姜嬴没有强迫,只是收了手,淡淡然的道了句,“也罢。那就烦请月夕姑姑,将娘娘早上换下的亵裤拿来我看看,虽说你们都怀疑是见血,但女子私处结构复杂,有可能不是血也说不定。”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别说陈贵妃,就是掌事姑姑月夕,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姑娘也太敢说了! 胡杏林更甚,有种自己仿佛给皇帝带了绿帽子的恐惧感,狠狠一指姜嬴,“你……你就是故意的!贵妃娘娘的贴身衣物,岂是我等外臣男子能见的! ” 姜嬴转过头,微微一笑,“所以啊,我方才请胡太医出去,不全是为了胡太医好吗?省得胡太医留下来冒犯了娘娘,也膈应了皇上。谁知道胡太医不肯走,那我有什么办法?” 胡杏林,“!!!” “姜氏,你最好是有几分本事,能够缓解娘娘的症状,否则……哼!”胡杏林被怼得没话说,一甩袖子走人了,“告辞!” 月夕连忙送了出去。 殿内便只剩下姜嬴和陈贵妃两个人了。 瞧着姜嬴和胡太医不对付,陈贵妃没有半点看热闹的心思,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修长的手指紧紧拽着被子,“姜姑娘,本宫的胎……” 姜嬴知道她的心情,没等陈贵妃说完,稳稳按住了她发抖的手,“娘娘放心,胎儿是有一些小问题,导致胎相不稳,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但还好不算严重,臣女有信心能够扶正过来。” “什么?先兆流产?”陈贵妃后怕不已。 再又是一喜,“姜姑娘,你说真的,当真能够保证本宫的胎儿无事,平安降生?” 之所以吃惊,是她原以为,只是一点点肚子痛,胡杏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但没曾想,姜嬴也是一样的诊断。 不过姜嬴比胡杏林好,没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吓她,而是直接表明能治。 她就喜欢这丫头直爽的性子! 姜嬴点点头,“是的,娘娘。如果臣女判断没错的话,应当是两位龙嗣在您肚子里发生了争抢母体血气的情况,这就导致一个孩子血气足,另一个孩子血气弱,不仅打破了胎内平衡,还会大大削弱母体元气,这就导致娘娘总是浑身不舒服,时而表现为茶饭不思、入睡困难,亦或腹痛心慌等等。” “对!对对!就是这样!”陈贵妃激动的反握姜嬴的手。 一双美眸期翼的看着她。 姜嬴顺势拍着她的手安抚,“没事的,娘娘不用听胡太医那一套吓唬人的说辞,他是不是说,娘娘情况严重,需得用艾灸? “而娘娘双胎本就极容易早产,艾灸能保一时无虞,却有一定催产的副作用,届时只怕不到八月,娘娘这胎就必须生了! “可不足月的孩子,尤其八个月以下的,生下来能不能活,都是看天意,对吗?” 姜嬴每多说一句,陈贵妃的眸子就惊讶的睁大一分。 实在太震惊太惊喜了! 她她她她她,神了啊!几乎将胡太医的诊断一字不落全复述了出来! 就像她刚才一直都在似的。 但陈贵妃相信月夕,这事儿她连皇帝都没告诉,整个云台殿铁桶一般,没人能够探听到这里的事! 所以,只能是姜嬴的医术,的确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般想着,陈贵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姜姑娘,就算本宫求你了,一定要替本宫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本宫的后半生,可就全指望这两个孩子了!” “而且,本宫胎儿有损这事,皇上还不知晓,本宫害怕……害怕皇上一旦知道了,本宫的荣宠就……所以,只要你能帮本宫保住孩子,你放心,以后你但凡有用得着本宫的地方,本宫不会袖手旁观!” 皇家子嗣艰难,皇帝目前为止,就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而且大皇子资质愚钝,二皇子体弱多病,明显都不太适合继承皇位,所以陈贵妃这胎的金贵程度,毋庸置疑。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紧张。 姜嬴对此,是听到过猴儿子心声的,他说皇室这一辈最后的两个孩子,便是陈贵妃生的龙凤胎,而十七八年之后,小皇子继位,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还对挚挚格外的赏识。 那就没得说了啊。 无论是顺应既定历史,还是帮挚挚一把,她都一定会尽其所能替陈贵妃保住孩子的! 只是,还没等姜嬴开口,门口便传来太监的唱报声: “皇上驾到!言郡王驾到!” 皇上来,姜嬴能理解,估摸着听陈贵妃宣太医,来看自己的小妾和孩子的。 但言酌来什么来?作为小叔子,往自家兄长后院里钻,懂不懂避嫌啊? 边胡思乱想着,姜嬴按住了陈贵妃要起来去接驾的动作,“娘娘身子不适,还是不要乱动了,臣女替您去便好。” 然而她一打开门,胡杏林比她更积极的,一下就蹿出了偏殿。 沉着脸和嗓子,噗通一声往黄袍皇帝面前一跪,“皇上,微臣无能啊,微臣只怕要辜负皇上的嘱托,保不住娘娘腹中胎儿了!” 皇帝一瞬间,目光凌厉似箭,“胡太医,朕看你是活腻了,脑袋在脖子上待腻歪了是吧?今儿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朕诛你九族!” 胡杏林心中本能咯噔一声,心说皇上还真是威慑逼人呢。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说,因此低头间,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皇上,并非微臣没有尽心给娘娘保胎,而是微臣提出熏艾的法子后,娘娘不肯采纳,反倒因为姜姑娘嫌弃微臣多嘴,便把微臣给赶出来了! “皇上,微臣照看娘娘的胎,已经三月有余,娘娘什么情况微臣必然是最清楚的。只是可惜,娘娘不再信任微臣,微臣就是再有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当着众宫上下,胡杏林狠狠地上了一把姜嬴的眼药。 所以当姜嬴走出殿门时,迎接她的,就是皇帝不虞怀疑的目光。 以及…… 言酌那仿佛很淡,但刻入骨子的担忧。 第140章 不必叫得如此生疏 “姜氏,你初初进宫,不能只想着出风头,耽误了贵妃的胎,朕不能饶你!” 从二皇子出生后,已经整整三年了,宫里好不容易才马上要有皇子降生,这种时候,告诉他保不住? 皇帝俊朗的面容遍布阴云,“胡杏林,朕不听你找理由,贵妃这胎,你是保得住也得保,保不住也得保,否则你胡家上下,都要为朕的儿子陪葬!” 皇帝不傻,还能看不出胡杏林有私心? 被一个小丫头打了脸,在这儿给她下马威呢。 所以多半,他是有把握保住皇子公主的,便是他说的那什么熏艾的法子。 无非就是故意拿乔,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你有什么需要,朕都可以满足你!”说话间,皇帝特意瞥了一眼言酌,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朕没法再帮你护着媳妇儿了,你们好自为之。 其实皇帝对姜嬴的医术,也并非真的百分百信任,当初贵妃开口让她入宫,他只是不想驳了贵妃的面子,其次是想着贵妃宫里没什么合心的姐妹,她身怀双胎,有个人陪她解闷儿也不错。 所以一听孩子不太好,他首先想到的,还是太医院内胡杏林这样老成的大夫。 胡杏林得偿所愿,自然高兴得立马俯首,“皇上明鉴,微臣从业之时,对着医祖发过誓的,定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因此微臣但凡还有办法,怎么都会试一试,除非是患者自己不肯配合。” 这是不仅上姜嬴的眼药,连陈贵妃也没放过呢。 皇帝听了大步流星往殿内走,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去把陈贵妃骂一顿? 姜嬴走神间,言酌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就在她以为言酌会和皇帝一样,劈头盖脸教训她一顿没有分寸和自知之明时,言酌居然神情十分温柔,小声在她耳旁道,“不用怕,就算全世界都质疑你,本王也会相信你的。” 不就是挤兑胡杏林吗?多大点事。 这个阴险的老匹夫,背后可没少做坏事,杀了都是正当的! 姜嬴十分惊讶,继而沉默,片刻后,才由衷道,“谢谢……郡王殿下。” “不必叫得如此生疏,叫名字便可。” 姜嬴哪敢,主要是私底下还行,在宫里就算了吧。 因此固执的浅行一礼,“谢过王爷。” 言酌,“……” 无奈的笑了笑,也行吧,他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两人落后一步进殿,陈贵妃在内屋的碧纱橱里面,外面有屏风挡着根本看不见分毫,此时就皇帝进去了,胡杏林也扎着手候在外间。 瞧见姜嬴和言酌一块儿进来,他的嘴角不自觉爬上一抹嘲讽。 语重心长说道,“姜姑娘明年便能入主郡王府,成为高高在上的郡王妃,何必与我等伺候人的太医抢饭吃呢?” “胡太医,别说本王没有警告过你,祸从口出!”言酌沉声警告。 胡杏林俨然双腿抖了抖,他知道言酌护着姜嬴,但没想到这么护着,他才说一句而已! “微臣……”胡杏林开口为自己辩白。 只可惜他刚出声,就被姜嬴笑盈盈的打断了,“胡太医,你能把自己归类为下等人,我心甚慰。不过,你当真不知道我一个姑娘家,为什么偏要进宫抢你的恩宠和饭碗吗?” 姜嬴说的“你”,而不是“你们”。 她对太医院并无轻视的意思,只是纯属对忘恩负义的胡杏林观感不好罢了! 胡杏林又是一堵,可碍于言酌在场,根本不敢回嘴,闷闷的哼了句,“为何?” 还能是为何,不甘寂寞,不安于室呗! 也不知道言郡王哪只眼睛瞎了,居然瞧上她? 姜家那老东西也是,吃了他那么多毒药居然还没死,认回这么一个刺头儿,入宫和他对着干。 胡杏林甚至有种怀疑,该不会是姜家发现什么了吧? 姜嬴似笑非笑,故意朝胡杏林走近了一步,“那当然是因为,胡太医这碗饭好吃呀!传言胡太医的父母都是奴籍,母亲更是我祖母府上的奶娘,奴籍不可入仕当官,要不是我祖母帮着你脱了奴籍,又安排了你的学医之路,你也没有机会脱颖而出破格成为太医吧?” 胡杏林闻言,刹那间眼瞪如铜铃。 她没想到姜嬴这么小,还能知道多年前的事? 那都二十年以前的事了,比她的年龄还大,是谁告诉她的,连氏吗? 想到这儿他莫名有点心虚,打了两声哈哈,“嗐,都是旧事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和你和老妇人之间的渊源。” 姜嬴笑一声,“那我现在说了,胡太医是不是就能看在祖母曾经帮过你的份上,不再为难我?” “这……”胡杏林卡壳了! 那怎么可能,她要抢陈贵妃双胎的功劳,这本是他的囊中之物,事关前程,如何让得? 何况他和连氏之间,不过是表面的恩情。 当年若不是连氏背着他向母亲建议送他去学医,他现在早就高中进士,平步青云了,何至于在一个小小的太医院虚度光阴! 姜嬴早料到胡杏林不可能答应,所以问完之后,就不再关注他了。 省得他一直耍存在感,吵得人头疼。 正好没多会儿,皇帝就和陈贵妃说完话了,出乎姜嬴的意料,他可一点都没怪陈贵妃不听话,只细心的宽慰和安抚,末了听陈贵妃说,有比熏艾更好的保住孩子且毫无副作用的办法,一下就欣喜不已。 “这法子,可是姜氏提出来的?” “回皇上,是!”陈贵妃没有隐瞒,此刻,她的脸色已经神奇的恢复了几分红润,眼睛也亮晶晶的充满了神采,娇媚的攀着皇帝的手臂,“皇上,臣妾吃过姜姑娘的药以后,现在已经好多了。” 皇帝沉吟,“行吧,朕承认她是有几分本事,但胡太医到底老成一些,这么多年医治患者的经验也不是虚的。” 陈贵妃摇头,“臣妾就不!他若真厉害,就不会向臣妾推荐那熏艾的法子,方才姜姑娘出去,皇上进来之前,月夕告诉臣妾,从前先皇后宫中的一位嫔妃,便是走投无路用了熏艾的法子,结果是强行将要落胎的孩子从五月保到了七月,但孩子生下来仍旧先天不足,没几天就去了,而那妃嫔从此元气大伤,再也不能有孕,最后郁郁而终去也陪小公主去了! “皇上,臣妾……臣妾真的不想既保不住小的,也保不住大的,徒留皇上一人伤心孤独。” 陈贵妃言辞恳切,一副完全为皇帝着想,而不是为自己胡来任性的模样。 可把皇帝心疼坏了。 再者她说的先皇妃嫔,皇帝当皇子的时候也有所耳闻,那时候小,他甚至还傻乎乎的为死去的弟弟烧过纸钱。 因此,他犹豫了,害怕自己的孩子会是一样的结局。 蓦地踏出内室,皇帝灼热的视线锁住姜嬴,“姜氏,你与陈贵妃说的法子当真可靠?” 第141章 猴儿子生气了,后果很可怕 姜嬴反应很快,立马行礼,“臣女不敢托大,如不能让贵妃娘娘七日内改善目前症状,臣女但凭处置!” 皇帝闻言,显见的脸上松了一口气。 但也没有完全放下心。 这时,胡杏林懵逼了,“皇上,什么意思,贵妃娘娘还是不肯采用微臣的保胎法子吗?” 不是吧!她竟然选择相信毛都没长全的姜氏? 这怎么可能! 如今他在太医院,天分最高,医术最好,也最是不参与后宫纷争,明明一切都恰到好处! 胡杏林怀疑人生了,完全不能理解陈贵妃为何如此选择? 不过缓了一会儿后,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劝诫皇帝,“皇上,龙嗣不可儿戏,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坐在椅子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胡太医,朕明白你的意思,朕……确实还要再想想。” 这话,无疑让胡杏林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 不屑的睨了姜嬴一眼,“老臣年纪大了,可能确实不如年轻人有干劲,敢大言不惭的向皇上夸口,可保守有保守的好,人命关天,攸关国运,宁肯保守也不能拿皇子和贵妃的性命去赌啊皇上!” 说完,他还噗通一声,铿锵有力的往地上一跪,表现他的决心。 整得像是御史言官死谏似的。 姜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要是猴儿子在的话,铁定要酸死,还能冒出不少心声让她乐一乐。 哎。 叹气,这才进宫第一天,居然就开始想那小家伙了。 殊不知,小言挚睡醒起来不见娘亲,也很慌。 哇哇哇哇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直到老夫人以及几个银一起,轮番解释说姜嬴到底干什么去了,他才接受现实,哭声渐渐小下来。 但两只小手手,却是一把抓住了大家用来逗他的棉小马,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走……走……” 【呜呜,要去找娘亲!】 【臭娘亲,笨娘亲,狠心玩意儿,居然狠心丢下我一个人,进宫不带我,呜呜呜……】 【十天是吧?好样儿的,等她回家,就让她没自己这个儿子好了!】 云台殿内,姜嬴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一边揉鼻子,一边看到皇帝皱眉朝她凝了过来,整个人不自觉的激灵一下。 “皇……皇上……” 皇帝拧了下眉头,“姜氏,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姜嬴本来不想那么冒犯,和皇帝视线相对的,但他这么问,她就不能露怯,因而大胆直视圣颜,斩钉截铁道,“回皇上,十成。” “哈,哈哈,哈哈哈……”胡杏林在一旁夸张的大笑。 作出一副捧腹的讨厌模样,“皇上,微臣没有听错吧,她说她有十成把握,骗谁呢?病情一事,复杂多变,何况是妇人怀孕生产,不可控的情形可太多了,微臣不才,不敢这般立军令状,便是太医院的院使大人,也绝不敢如此大言不惭!” 姜嬴没好气,“那是,你是蠢材你不敢,便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是蠢材吗?” “姜氏,你好大的胆子,敢辱骂朝廷命官!”胡杏林怒不可遏,当着皇帝的面都有点收不住了! 而姜嬴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恼羞成怒,嘴瓢失言。 奈何皇帝怒喝了一声,“都闭嘴!再吵,朕一起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这样一来,胡杏林成了鹌鹑,姜嬴也不会傻到找打。 皇帝看样子真的为难,眉头直接快要拧成麻花儿了,便是这时,言酌抿了抿唇,上前小声躲着姜嬴的耳朵说话。 姜嬴一愣,“什么?我没听清。” 可皇帝已经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他本就烦恼,纠结得脑袋顶都要冒烟了,结果这两人还在他面前说悄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帝猛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言郡王,有什么话是朕不能听的?” 言酌淡定垂眸,“皇上,只是宫外的事,与眼下无关。” 皇帝冷哼了一声,“呵,那你倒是说出来,有没有关,但凭朕来评判,而不是你俩鬼鬼祟祟背着朕讲!” 这瞬间,姜嬴有种皇帝邻家小弟弟的感觉。 傲娇,幼稚…… 言酌清了清嗓子,还当真说了起来。 刚好姜嬴方才鬼都没听到,便也注意听,却是: “苏斯年苏大人,他的发妻病歪歪有些日子了,前几日找到嬴嬴瞧病,臣弟也不知嬴嬴给她开的什么药方,反正苏夫人一时也没同意,但就在我们入宫后不久,苏家大小姐托宫人给臣弟传信,说她母亲已然同意嬴嬴的治疗方案了,恳请嬴嬴十日之后,一定莅临苏府,感激不尽。” 皇帝,“……” 姜嬴,“……” 原来就是这事?狗王爷,凑什么热闹! 皇帝却和姜嬴的想法恰恰相反,他脑子灵光一闪,想到,哎对,苏夫人是吧? 他想起来了!苏国舅! 他那舅母病了没有一年也有半年了,的确是症状奇怪,药石罔顾。 如果姜氏要为她治病,那正好啊,观望一下,倘若姜氏真能治好,他再敲定贵妃的治疗方案不迟! 皇帝的脑子,一下子柳暗花明了,“好,不用等十日后了,朕特许,姜氏明日就去苏府,替苏夫人治病。” 姜嬴,“……” 发生了什么? 除了她,胡杏林也同样一脸懵逼。 这好好的说贵妃保胎的事儿,怎么就扯到苏府去了? 而且皇上好像还没决定,到底要熏艾,还是用姜氏闻所未闻,一听就邪乎诡异的“亲缘阻断法”。 这根本就是胡来! 等到出了事,皇上一定会后悔! 这么想着,胡杏林倒是又不急了,反正姜氏立了军令状,大不了,贵妃一尸三命,她自己也跟着玩完! 皇帝压根没心思关注胡杏林的异样,只沉思了一会儿,对言酌道,“明日,由你陪着姜氏一块儿去! “姜氏,务必用心诊治,要是国舅夫人有任何不好,你可就没有机会再入宫伴驾了!” 姜嬴起身,深深福了下,“臣女定不负皇上期待。” 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想入宫,但为了自己、姜家和挚挚,这宫,她非扎根下来不可! 第142章 你,就是本王的差事 才刚入宫没多会儿,就又要出宫,这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尤其皇帝指明让言酌陪同,也就是说,接下来几天姜嬴都甭想摆脱他了! “怎么安排,直接上苏府吗?”言酌侧头询问。 姜嬴认真看着他没回话。 言酌一开始没发觉异样,像个美男子一样安静等着,过了会儿,察觉姜嬴只顾着盯着他,不说话,反而率先不自在了起来,“怎、怎么了?” “嗯……”姜嬴沉吟,继而正了正身形,“郡王殿下,你若是忙……我一个人可以的。” 言酌耳根泛红,刚刚加速的心跳,立马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 声音微冷,“本王不忙。” “可……”姜嬴并没有忘记,他当初说忙,让她没事不要找他的话。 但她才吐出一个字,言酌就好像料到她要说什么了。 精准的堵掉她接下来的话,“本王从旁协助,这是皇上的命令,换句话说,这是本王的差事范畴。” 姜嬴:你可拉倒吧! 不过他既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要给她当帮手,不用白不用。 当即立马给他派活儿,“那好,我有一些东西需要郡王殿下帮忙准备,不知道一天的时间可够?” 要在古代进行剖腹手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主要是控制感染很麻烦,还好姜嬴有神医空间,里面数不清的灵药,止血的、消炎的、麻醉的,连手术刀她都有高精版。 眼下就缺一个专门的手术房。 不过她脑海里已经有草图了,也考虑到了术前的消毒问题,繁琐是必然的,因而她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本来想找三个哥哥帮忙的,既然言酌这般“积极”,那就他吧! 后者倒是自觉,没有半点不耐,“我尽力,如果我都弄不好,别人只会花更长的时间。” “好。”姜嬴知道他没说大话,“待会儿回去,我写个清单给你,顺便画个草图,这样你也好去苏家调度。” 否则,苏夫人的病要治好,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只会被一日比一日大的子宫肌瘤给拖死! 两人说好了,一起往宫外停放马车的地方走。 方才被皇帝准许出宫的时候,言酌就派了人去通知齐刃了。 谁承想刚到宫门口,忽然一个深蓝色宫服的小太监追了上来。 待到近前,姜嬴才认出是黄明全的徒弟小轩子,笑着问,“轩公公,什么事儿这么急?找我的吗?” 小轩子赶忙见礼,“姜姑娘,郡王殿下。是的,姜姑娘,奴才的师傅叫奴才来请您一趟。” 他的目光从言酌身上一扫而过,有几分迟疑,“就是不知道,姜姑娘贵人事忙,有没有空。” 黄明全肾不好,姜嬴之前给他看过。 还答应入宫之后,要给他复诊以及规范治疗。 今日她入宫不过两个时辰,都耽误在陈妃娘娘那了,想来黄明全急了。 也是,他那病,拖着时好时坏的。 “有的有的。”姜嬴好脾气的上前两步,向小轩子问询,“你师傅……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小轩子一愣,眸子闪了闪,心说姜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忙不迭点头道,“嗯,午睡起来就不太好,浑身肿胀,尤其眼睛,肿得都睁不开,还头昏眼花恶心。” 姜嬴听了,心里咯噔一声。 这必须是急性恶化了! 不好好干预的话,肾功能进一步衰退,黄公公要完啊! “走,黄公公住什么地方?你赶紧带我去!”姜嬴催着小轩子走了两步,这才猛的想起言酌来,不好意思回头,“那个……殿下,你是先出宫,还是在这等我,还是与我们一道去?” 以她现代的个性,就是个独身主义。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 穿越之后,先是有猴儿子成为她的牵挂,再是姜家上下,说实话,能分给其他人的心神就很少了。 言酌对她来说,也就相当于借种的前男友? 后者并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可有可无,除了无奈、心梗,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闻言撩了撩眼皮,“苏府和黄公公,谁更紧急一点?” 姜嬴抿了抿唇,“如果我说,同样急呢?” 主要是贵妃这边,还得等苏夫人手术之后,有了效果,皇帝才肯让她动手。 剖腹去瘤子,加上术前准备术后观察,不得五天左右啊?即便苏夫人等得起,陈贵妃的龙凤胎也可能等不起! 至于黄公公,他更不行,一个不慎就是尿毒症了! 所以,哪边都急,哪边都耽搁不得。 姜嬴想着,眼前一亮,言酌该不会…… 后者果然如她所想,看了看不远处的郡王府马车,“车,本王留给你,安心给黄公公看诊,苏府那边,本王自有办法。” “殿下……”这一刻,姜嬴无疑是感激他的。 男人没说什么,深深看了姜嬴一眼之后,走出宫门,骑走了齐刃用来拉马车的马。 叮嘱一句,“等着,她出来以后,送去苏府。” 姜嬴撅嘴,“他真的假的啊?马都被他骑走了,马车不就动不了了吗?” 小轩子在一旁解释,“姜姑娘有所不知,郡王殿下有一匹良驹,健壮跑得快不说,认路特别厉害。京城大街小巷没有不认识的。待会儿路过郡王府时,殿下只需吹个口哨,和马儿沟通好,它会自己来找齐护卫的。” 姜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灵性的马,难免惊讶。 嘟囔道,“那这马很不错啊,眼里有活儿。” 小轩子张大眼睛奇怪的看着她,“姜姑娘说什么呢,殿下可宝贝这良驹了,通常它都是来宫门口接殿下下朝的,殿下连骑都舍不得,大部分牵着走,怎么可能让它像别的畜生一样干活儿?也就是您,才能让殿下破例了!” 姜嬴,“……”算她多嘴! 好不容易,才开口别的话题将这茬岔了过去。 小轩子对黄公公十分忠心,快到黄公公卧房外时,人已经开始抹泪了,“姜姑娘,小轩子求您,务必治好我师傅!” “奴才给您跪下了!” 第143章 就她? 姜嬴扶他起来,拎起自己的药箱,“放心,你师傅的诊金我都收了,阎罗王不敢收他的。” 大家似乎都已经默认了,姜嬴看诊,不需要无关人等在一旁。 所以小轩子没嚷着要一起进去。 姜嬴进屋后,先是将紧闭的窗户打开,然后才来到榻上的黄公公面前,捉起他苍白浮肿的手,“是不是头晕,心跳很快,四肢无力?” 黄公公迷糊的睁开眼,唇瓣动了动,发出无声的呢喃,“没……没错……” “急性肾衰竭了。”姜嬴眉头紧锁,放下他的手。 后者神色迷茫,显然听不懂“急性肾衰竭”是什么东西。 姜嬴没多解释,直接拿出两枚药丸,又倒了一杯灵泉水,“这两枚,一枚叫净透丸,一枚叫利水丸,吃完之后你小便的次数会增加,排除身体多余水分,这样心脑的压力能小很多,后面,就必须靠净透丸在十二个时辰内,对你的血液进行净化,所以,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是最关键的,不能有半点闪失。” 话落,两枚药丸已经以最快速度喂到了黄公公口中。 黄公公喝了满杯的灵泉水,整个人才像是缺水的鱼一样缓了过来,拉破风箱似的嗓子问道,“那……那十二时辰以后?” 毫不夸张的说,他感觉自己刚才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此刻即便好点,也是不多。 黄公公只怕自己这是回光返照。 姜嬴重新拿起他的手来进行把脉,“还行,药开始起效了,这证明你的肾功能还没完全罢工,只要能挺过最艰难的十二个时辰,之后养个十天八天的,肾功能恢复过来,那就好办多了。” 总不能,她要在古代给黄公公换肾吧? 这条件不允许不说,手术也是hard难度,姜嬴没胆子去挑战。 所以,灵药能起效就是极好的,原装也好,黄公公可千万别给干废了! 安抚了黄公公从屋中出来,姜嬴事无巨细,给小轩子叮嘱了一遍,“记住,前六个时辰少喝水,后六个时辰多喝水,不能吃饭,不能下床走动,实在要是饿了,就用点果蔬汁儿。” 小轩子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张纸,认真的记在宣纸上。 姜嬴想起来要给言酌的手术室图纸,灵机一动,找了小轩子借文房四宝,花了大约一炷香,将手术室的格局陈设给画好了。 这时候,黄公公也在药物的作用下,起身解了第一次小便。 淋漓的水分,就像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一泄出去,黄公公顿觉好多了。 当然,眼睛还是肿,双眼皮都肿成了单眼皮。 睁眼瞧姜嬴的时候格外滑稽,“姜……姜丫头,谢谢你了,咱家只要还能好起来,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姜嬴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心里呐喊灵药万岁! 没想到还真让她抢救过来了…… 面上却不显,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嗯,公公不用太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眼下,我得去苏府一趟,想必公公也知道所为何事,您这边,便让轩公公看着,有任何事,苏府找我。” 只要他吃下的两枚药丸还能起作用,后面就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何况她已经把所有注意事项都和小轩子说了。 黄公公点头如捣蒜,“好,快去吧,咱家的事儿,哪有贵妃娘娘及皇嗣重要,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咱家担待不起。” “这一点上,黄公公倒是错了。其实做医者的,最不该以患者的身份来定先救谁后救谁,而是在衡量双方生命体征的情况下,选择救治最可能活下来的那一位。当然,如果有条件两个都救,那是最好不过的。” 而她现在所做,正是如此。 没有放弃黄公公和陈贵妃任何一人。 片刻后,姜嬴见到了言酌的爱马。 瞧着黑乎乎的并不起眼,和普通马没两样,但一对没有眼白的圆眸特别亮,透彻纯净。 毛发也是油光水滑,一看就养得特别精心! 齐刃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叫它拉车。 主要是怕被言酌秋后算账。 马儿也不动,眼珠子转了转,冲着姜嬴挑衅的打响鼻。 一副“啊,原来就你?”的表情。 姜嬴,“……” 马儿叫老黑,姜嬴讨好的喊了两声,朝它伸出手,结果却被老黑无情且嫌弃的躲开了,还用马尾巴扇了扇。 这是把自己当蚊子了是吧? 姜嬴郁闷。 两人一马,一时在宫门口僵持住了。 齐刃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嬴姐,这……你相信属下,我也想快点,但老黑……除了王爷,没有谁能够驾驭得了!” 这马诡异着呢,别看它一副温驯样儿,但想强迫它做事,没门儿! 还记得上次,他们进山剿匪,人杀得差不多了,也抓了头匪,但那家伙死活不肯招供赃银藏在哪儿。 最后还是靠着老黑极强的方向感,这才找到赃银。 但当时,只有它一匹马,荒山野岭的,齐刃就想拜托老黑把脏银驮下山,结果你猜怎么着? 黑马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狠狠打了个响鼻,随后施施然走了。 齐刃,“……” 他向言酌告状,“主子,那马是不是皮痒该收拾了?它是马啊!不让它驮东西难道让属下驮吗?” 言酌缓缓转头,上下将齐刃仔细打量,“嗯……你不是爱钱?老黑它只喜欢吃草。所以当然是你驮,回头,本王可以勉强从赃银里面,给你薅十两辛苦费。” 齐刃,“!!!” 过分!没天理! 一匹马,它当然不知道银子的好! 而且,什么叫它只吃草? 王爷您难道没有考虑过,它吃的每一口草料,都是马仆精挑细选,嫩草精华,且选在早晨第一缕阳光下晒干的吗? 那可比精肉都还贵了! 正是因为经历过言酌的毫无底线宠马,齐刃才对老黑束手无策。 姜嬴心里急啊,既怕苏府的手术室弄不好,达不到无菌标准,又怕黄公公这边出问题,她顾不过来。 还要在这和一匹马浪费时间? 突然,姜嬴就想到,马儿肯定都爱吃草,不如用空间的灵草试试? 实在难哄,给它吃几株灵药也行,那种集天地灵气非常有营养的。 因而,当姜嬴手上出现一株空间产的紫花苜蓿时,老黑左右摇摆的尾巴忽然就不动了—— 纯黑的马眼倒映着满满的紫花苜蓿! 马蹄哒哒,控制不住朝姜嬴走近,用马头拱了拱姜嬴胳膊。 姜嬴果然如此的笑了,“想吃?没问题的,你乖乖拉车就给你吃。” “嚏~”老黑打了个响鼻,歪了歪头。 姜嬴以为它同意了,还挺高兴,用灵草吊着,让老黑跟着她往马车那边走。 结果老黑不是这意思,根本不动,继续使劲歪头。 姜嬴迷惑了,“齐刃,它咋了,睡落枕了?” 齐刃,“……” “嬴姐,马都是站着睡觉的。” 姜嬴当然知道,只是这马也太难伺候了,都拿出灵草了还不行? 这时,齐刃一脸惊讶,“嬴姐,老黑……它的意思好像是,让你骑它!” 草!不是吧,老黑重色轻友! 果然是王爷养的马,妥妥和王爷一个德行。 老黑:你敢不敢,把这话,当着主子的面再说一遍? 第144章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嘶~”吃了紫花苜蓿,老黑立马驮着姜嬴,风驰电掣一般蹿出去。 姜嬴马骑得不怎么样,差点没从它背上摔下来! 东倒西歪的,看得齐刃心砰砰跳,“老天啊,老黑是不是故意的,想试试它和嬴姐,谁在王爷心里重要一些吗?” 但是一转眼,老黑和姜嬴就不见了。 齐刃怕出什么事,根本连马车都顾不上,驾着轻功赶紧去追。 这一人一马,甭管谁出了事,王爷肯定都要拿他是问! “慢点!老黑,慢点啊!”姜嬴一边使劲揪着老黑的鬃毛,一边降低重心趴在老黑背上,省得被它颠下来。 但穿过几条街,姜嬴看得出,老黑的确是在往苏府的方向走,大感神奇。 一时紧张都忘了,右手轻拍一下马颈,“老黑,没看出来,你方向感真厉害,要是能听话跑慢一点,到了地方,姐姐给你吃更多美味的草料好不好?” “嚏~”老黑呲一声,算是成交。 却在老黑刚刚慢下来,姜嬴便看到了洛氏和姜怡琳。 在一个还算阔气的宅院前卸东西。 姜尚陪着笑脸,“阿燕,别生气了,为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虽然搬出国公府了,但自立门户,自由自在,可不比琳姐儿在国公府寄人篱下的强?” 他后日就要走,嬴姐儿懂事,又颇有手腕,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所以这两日除了应酬之外,他最想的,就是把洛氏和琳姐儿搬家的事办妥。 琳姐儿就罢了,不叫她吃苦已经算尽心,但洛氏到底是他发妻,还是互相相濡以沫多年的,他不想冷待了她。 结果洛氏轻哼一声挣脱了姜尚,“说得好听,我就那么好骗? “姜嬴的宅子,又大位置又好,听说还布置得特别精美雅致,结果你给我和琳姐儿买的这个,两进都不到,破破旧旧的! “姜尚,我从来不知道,你还能厚此薄彼到这般地步!” 姜尚闻言,脸色发苦,“阿燕,你怎么会这般想!你是我姜尚的妻,嬴姐儿是闺女,都是至亲,我怎会对你们厚此薄彼?” 洛氏转过身,气恼的背对姜尚:“事实都在眼前了,你再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 说着走到姜怡琳面前,温柔的拉起她的手,眉宇之间满是疼惜,“枉费琳姐儿惦记你马上要赶路,连夜缝制了两双你最喜欢的双层底皂靴出来,没曾想,你疼爱的只有姜嬴,根本不懂得咱们琳姐儿的苦楚。” 后者垂目抿唇,乖巧惹人怜惜。 姜尚不自觉心一软,再看姜怡琳,温婉清丽,到底也是自己十多年疼着长大的,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忽闻耳边一声清脆的“父亲”。 姜嬴看似熟稔,其实特别纠结的下了马,一双眼满是笑意,“这么巧,从街上过也能遇到父亲和母亲,还有,嗯……干妹妹?” 一个“干”字,配上姜嬴此刻的笑脸,就好像再次将姜怡琳的身世扯出来鞭尸一样。 姜怡琳果然维持不住淑女面具,瞪了姜嬴一眼,“姐姐也真是好规矩,身为女子,公然骑着一匹马招摇过市。” 因为看见他们在这,姜嬴才用一株更好吃的灵草诱惑了老黑停下。 要不然它那疯跑却能完美避过所有障碍物的姿态,只怕更叫姜怡琳有话说。 姜嬴微微一笑,并不生气,“骑马怎么了?骑马有罪吗?干妹妹你毕竟不是父亲真正的血脉,所以自小读书认字,针凿女红,堪称大家闺秀之典范,但武将之女,本就不该囿于凡俗,而是应当像陆姐姐那样,英姿飒爽,不输儿郎。 “父亲,您说是不是?” 双眸轻轻一弯,月牙儿似的,灵动可爱惑人心智。 姜尚眼前一亮,哪里还记得什么姜怡琳,只眼也不眨的盯着姜嬴那有三分像他,又有三分像洛氏的美貌,内心震动,“是,是是,姜家子弟,无论男女,当是如此。” 从前,他就动过要培养琳姐儿男孩子气一些。 最好学点武艺,省得以后被坏人欺负。 可惜洛氏不喜欢,过分娇养,在边关的时候为了不让琳姐儿皮肤晒黑,甚至于夏天从不出门,早晚还必须用保护肌肤的脂膏。 说姜家的荣耀有他和几个儿子去打拼就好,女儿家,嫁人之前无忧无虑,漂漂亮亮,嫁人之后和和美美,就是最好。 姜尚不甚赞同,还是觉得人生应该有所经历,无论好坏。 但他也明白,这是洛氏嫁给他之后深感委屈,所以才会寄一切希望于琳姐儿身上。 本来他也没觉得什么,京城贵女,大多都是这般。 可方才看到嬴姐儿从马上下来,天然有股子潇洒随性,便让他心中对于女儿的幻想,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好比两朵花,一朵是耀眼端方的牡丹,另外一朵,充其量只是海棠。 姜尚根本连眼角余光,都没空分给姜怡琳了,定定凝着姜嬴,“嬴嬴,你这是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 不经意视线从老黑身上瞥过,更为震惊。 “这……好马啊!哪家的马?四肢如此粗壮充满力量,腰背线条流畅,一定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姜尚眼睛都看直了,“好女儿,快说,哪家的,爹马上要出远门,定要给它买下来!” 在古代男子眼中,一匹好马,便相当于现代男人的一辆好车。 那自然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买一匹爱马。 但这马是言酌的,姜嬴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爹,这是言郡王的马,我之所以会骑着马在城里跑,是因为皇上派女儿去给苏夫人治病,有点急。” “你,去给苏夫人治病?”这声,是洛氏发出的,瘦削的脸上满是吃惊,“哪个苏夫人?不会是苏国舅苏府吧?” **** 先更一章,12点左右再更一章 第145章 一起,睡吗~ 京中姓苏的不多,还能被皇帝重视的,也就太后的娘家了! 洛氏不敢置信,她一个姑娘家,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皇帝真如此信任她的医术? 姜嬴闻言看向洛氏,表情极淡,“原来洛夫人也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还知道苏国舅不是?巧了,皇上派我去的,正是这个苏府。言酌担心我赶不及,破例把他的宝马借我一用,瞧我,还在这跟无关人等浪费什么时间?爹,女儿赶着去苏府,就不和您多说了,先走一步。” 洛氏,“……” 没错了,她就是那个“无关人等”。 至于琳姐儿,从头到尾,姜嬴就没正眼瞧过她。 姜尚忙不迭点头,“诶,好好,你快去,有什么需要爹爹帮忙的吗?” 眼见姜嬴迅速的爬上马背,那看起来骨子里极有野性的黑马,居然一点没乱动,好脾气的任她踩上踩下,姜尚眼中露出赤裸裸的羡慕,恨不得姜嬴赶紧说需要他,这样他也好顺理成章跟着去啊! 一方面能看马,另一方面,和苏国舅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但姜嬴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摇了摇头,“不用了,爹爹,您还是在这儿陪母亲和干妹妹吧,不然干妹妹一句‘我就是故意跑这儿来抢走您的’,我岂非有口难辩?没事的,女儿忙起来之后,也就想不起这些伤心事了。” 言外之意,爹你偏心,我知道,但我不讲。 我理解你,所以我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不给你添麻烦。 说完,“驾”一声,箭一样蹿了出去。 姜尚莫名就从刚才的笑盈盈,变成了黯然神伤。 他是不是天底下最失败的父亲啊?嬴嬴……肯定对他很失望吧! 于是乎,这一下午,姜尚都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忍不住想姜嬴现在怎么样了。 是有把握治好苏夫人的病,还是没把握呢? 姜怡琳好几次喊他,他直接走神,这可把姜怡琳气得够呛,赶紧将辛苦所做的靴子拿出来博取存在感。 “爹爹,你们武将最是废鞋,我本来想给您多做几双的,但我前几日感染了风寒,针都不太拿得稳,所以……” 说着,就故意露出指尖、那细细密密被针戳伤的红肿给姜尚看。 姜尚一个大佬粗,完全猜不到这是姜怡琳为了博取同情而故意弄的,一下子捉住姜怡琳的手指,“怎么扎成这样?很疼吧?” 又怪洛氏,“琳姐儿受了风寒,你怎么不看着点,还让她做针线。” 洛氏勾了勾嘴角,顺理成章就道,“那是琳姐儿对你的一片心意,我能拦得住?所以我才说啊,亲不亲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你瞧那姜嬴三言两语刻薄完就走了,哪像我们琳琳,生病了还想着爹爹。” 姜怡琳在旁边恰到好处的柔婉一笑。 实则一颗心完整浸在黑暗里,阴冷冷的,没有半点温情。 如果不是为了讨好,谋求以后,她才不会做这些! 姜尚闻言略有一丝惭愧,不自在道,“都好,都是好孩子。夫人,我离京之后,你和琳琳就安心住在这里,国公府那边……三个哥儿,我已经嘱咐他们时不时过来看看,放心吧,我们一家人就算不住在一起,心也是系在一起的。” 洛氏才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就是那老不死的,和那小不死的,一块抢走了她的丈夫、儿子! 不过琳琳愿意搬出来,说有人助她翻身,那便搬吧。 等她的琳琳成了贵人,还怕那老不死的不巴巴的将人请回去! …… 苏府门口。 言酌看到从马上施施然下来的姜嬴,忍不住表情有点懵。 询问的眼神看向姗姗来迟,勉强追上马儿脚步的齐刃。 怎么回事? 齐刃累得气喘吁吁,缓了几口气,才道,“是嬴姐,不知道给老黑吃了什么,它就乖乖听话了! “知道的看出它是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腿子呢。” “嚏嚏嚏!”齐刃话音刚落,老黑就猛的打了几个大大的响鼻,并且后脚蹄子还举了起来,满目警告。 齐刃反应极快的往旁边跳了一步,龇牙咧嘴,“老黑,你不地道,又想偷袭我!” “嚏!” “哼!” 一人一马闹得不亦乐乎。 言酌脸黑如墨,总有种怀疑,齐刃那三个字,狗腿子,真的只是说老黑一匹马吗? “嬴嬴,你来得正好,我已经带人腾空了一间合适的屋子,你进去看看,行咱们就用,不行就再找找。” 内心已经激动不已的迎上前,面上,却还要背着手,装得老神在在。 姜嬴点了下头,“好,我也正要与你说,图纸画好了,房间合适的话,其他的东西必须马上准备起来。” 说着,从空间里拿出图纸递给言酌。 言酌不是刻意盯着姜嬴的动作,但从他的角度,恰好看到姜嬴伸手进入袖袋,但似乎根本没完全探进去,立马就将一张折叠过的宣纸拿了出来。 这正常吗? 言酌心里犯嘀咕,还联想到了姜嬴一而再,再而三拿出的各种东西。 最神奇的莫过于药石,甚至于,她除了开方,还能提供药效远好于市面上的药材? 言酌越想越是蹙眉,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线。 她,肯定有秘密! 不过现在并不是探寻秘密的时候,所以言酌慢慢展开图纸看了起来。 纸上一间四面是墙的屋子里,有张一人宽的及腰木板床,还有木材的一些推车以及架子,其中一个架子半人多高,可以伸缩,中间的木板镂空了拳头那么大一个洞。 瞅着有些怪异,言酌便问了句,“这是何物?” 姜嬴抬眼,“王爷不说,无条件帮忙吗,何必一定要问那么清楚?” 那是灯架啊!没有强光灯,怎么手术? 还好她空间里有一个强光电筒,电池是满的,勉强可以当做手术灯使用。 作用很简单,但东西不简单,来源也不简单,姜嬴实在不想长篇大论的和言酌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见状,言酌倒是乖觉,“行,不问了,你要的这些东西,明早必定送到苏府。” 招手让齐刃过来吩咐了两句,后者听令后,垂涎欲滴的盯着老黑。 显然,他要去的机巧阁比较远,想搭个顺风马。 但是老黑压根不买齐刃的账。 齐刃本能求救的将视线挪向言酌,后者摸了摸鼻子,“你别看本王,老黑的事情,向来是它自己决定的。” 齐刃一撇嘴,想哭。 果然还是不行吗?他刚才在后面看嬴姐驾驭老黑,哇塞,老威风了! 他也想试试嘛! 王爷养老黑也两三年了,一次都没得碰过,呜呜,真的眼馋。 半晌,姜嬴都看出齐刃是啥意思了,想着他去办的,毕竟是自己的事儿,便好商量的把马拉到一边,狗腿的替它顺了顺毛,又塞了几株灵草贿赂,老黑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衔着灵草舍不得吞,慢悠悠走到齐刃身旁,呼了个响鼻。 姜嬴喊齐刃,“行了,上马吧,快去快回。” 齐刃一下子高兴得找不到北,在原地兴奋的跳了两下,“啊?真的可以?老黑居然答应了!嬴姐威武!” 蹦跶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骑着老黑去办事。 给言酌看得手好痒,恨不得把那小子揪下来打一顿,但立马姜嬴一句话,言酌就心火全消。 “王爷,走啊,一起。” 一起? 言酌唇角轻勾,内心狂跳,嗯,会的,他会永远都和嬴嬴一起。 站在一起。 住在一起。 ……睡在、一起。 第146章 倘若本王就是喜欢你 看完言酌寻摸的屋子,格局、大小都挺符合要求的,姜嬴便给了苏府的人一些消毒粉。 安排他们兑了水,务必将每个角落都清扫擦拭干净。 后面就等齐刃送东西来,摆放好再消毒一次,这个简易的手术室就弄好了。 以目前的条件,也只能这样。 * 姜嬴随身携带药箱,每次拿东西,都是借着药箱的遮掩,并没谁觉得怪异。 当然,不包括言酌。 给苏夫人叮嘱了术前注意事项,尤其傍晚之后决不能再进食,姜嬴便告辞了。 心慌慌的,她得回家看儿子去。 结果坐上马车回国公府,言酌便一直有意无意盯着姜嬴的手看。 看会儿手,看脸。 看了脸,又看手,就这样脸手脸手诡异交替…… 姜嬴本是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的,察觉他的注视,缓缓掀开了眼皮,“殿下,是不是猛然发现,我长得还挺好看的?” 内心,却满是警惕。 难道她露出马脚让狗王爷发现了? 偷看被抓包,言酌饶是脸皮再厚,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干咳道,“……是挺美。怪本王从前没发现,你这般姿色,做妾确实屈才了。” 姜嬴,“……” 怎么着,这是悔悟? 谁需要呀! 毕竟做他的正妻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边想着,那赤裸裸的嫌弃目光便落入言酌眼中。 男人眸光深邃晦暗,像会吸食人的深渊,与姜嬴盈满水润的清冽完全不同。 这一对视,都下意识窒住了。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许是这些日子言酌的变化,让姜嬴忘了他原来的恶劣,居然丝毫不让,直勾勾的和他眼神厮杀。 等她反应过来应该收敛锋芒的时候,脖子已经被男人大掌勾住,轻轻一托,带着她蓦地倾身到他胸前。 他低了低头,两人脸与脸的距离近在咫尺。 无论言酌想做什么,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姜嬴不自觉心慌,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王、王爷,不至于这就要杀人灭口了吧?” 言酌怠懒的笑一声,“你倒是总认为本王会杀你?杀你作何,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比起杀她,他更想要她、研究她、剖析她! 有生以来,她绝对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如此感兴趣的女子。 且,不是新鲜,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沉迷。 姜嬴颤抖着唇,“王爷的问题有点可笑,如果不是对臣女不满意,王爷怎会这般?难不成,还是因为喜欢臣女吗?” 这反问足够暧昧、刁钻。 姜嬴的目的便是气言酌,使他放手。 结果男人不仅没放手,反而竖起一根手指点在她温软的唇上,“倒也不算笨。倘若本王说,确实喜欢呢?” 听闻这话,姜嬴豁然眼睛瞪到最大。 清澈的杏眸中满是震惊和悚然,偏偏不见半点喜色。 就好像听到的是什么恐怖的话,而不是男女之间的甜言蜜语。 瑰艳的肌肤都好似一瞬间淡了几个度。 言酌视线一眨不眨,将小女人全部的反应看在眼里,沉默许久,终是一点点松开了姜嬴。 面上说,“本王开玩笑的,你无需当真。” 内心却是:嬴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眨巴眨巴眼,姜嬴敛下眼底那不易察觉的触动,蓦地夸张大笑两声,“哈哈,哈哈,我就说,王爷怎么可能。我与王爷之间,充其量就是孩子的羁绊,对吗?” “姑娘姑娘!您可回来了,小公子已经为了找您哭三回了都!”没等言酌开口,银蕊已然抱着孩子,可怜巴巴的站在车外。 而猴儿子的心声,立马犹如机关枪似的,突突挺进姜嬴的耳朵。 【啧,这不是本公子那白眼狼娘亲吗?趁亲生儿子熟睡,爬起来就跑个没影的所谓亲娘!】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再也不会丢下我不管了,呵,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等等,她是不是在瞪我?】 【我滴个奶奶,明明是她犯错在先,怎么还好意思瞪我!难道之前忽然变好,都只是我的错觉,实际上她还是想把我扔掉?如果是这样,未免也装得太像了吧!】 【不不不,就算她瞪我,我也不能妥协,说好的不理、不给她半个眼神儿,坚决贯彻到底!】 “哼!”小家伙似模似样的将头扭向一边。 根本看不出银蕊说的,为了盼姜嬴回家,小家伙已经哭鼻子好几回了。 姜嬴,“……” 完蛋,一个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了! “挚挚,娘亲的乖宝宝,娘亲回来啦~”姜嬴赶忙笑眯眯的,张开双臂试图把儿子哄回来。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到孩子手臂,孩子就猛一转身,埋头扎进了银蕊怀里,只露出一个胖墩墩的小屁股。 岂止是十分,简直就是十二分的不给姜嬴面子! 不闹,就是不让人看、不让人碰。 姜嬴试了好几次都不管用,心里也有些酸涩起来,“挚挚,娘亲知道你怪娘亲,不说一声就丢下你,但是娘亲入宫是圣旨啊,娘亲也没办法。” 小言挚还撅着,像一个钻到银蕊胸口的蚂蝗,怎么扯都不肯出来。 【哼,不听不听不听!入宫而已,我上辈子又不是没去过,完全可以带上我呀!】 姜嬴,“不是不想带你,主要是宫里太危险了,万一发生什么事,娘亲自个儿尚且不能全身而退,怎么护你?” 【本公子要谁护了?皇帝和后宫所有娘娘的小辫子本公子都知道,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自顾不暇,正好解救娘亲呀!结果娘亲居然不带我去,真是捡了芝麻丢西瓜,笨死了!】 姜嬴面上无奈,内心土坡鼠尖叫:什么,猴儿子知道皇帝和各妃子们的小辫子?什么小辫子,能不能展开说说? 奈何人多,她也不好多说。 万一被大家发现她能听儿子的心声,那不秀逗了? 姜嬴头疼的继续小声哄着,但猴儿子这次是真生气了,不管姜嬴怎么做,完全没有一点效果,就在姜嬴束手无策,寻思要不要上大杀器的时候,身旁忽然走上来一抹伟岸身躯,沉着脸,三两下就从银蕊怀里将软绵绵的团子给弄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怒气。 “挚挚,不许与母亲置气!” 第147章 欢乐父子 【渣爹,你说话可不管用,快走吧,别跟这现眼了!】 小言挚在内心嗤笑道。 言酌没办法像姜嬴一样听见儿子心声,但他莫名就觉得,儿子那表情,妥妥的嫌弃。 不高兴的脸色越发沉凝,“你还小,或许听不懂什么是孝道,但你母亲将你安置在家,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不能不理母亲,伤她的心知道吗?” 姜嬴觉得言酌疯了,和一个百天的孩子说这些! 但小言挚并非真的只有一百天,他的灵魂二十来岁了。 自然能听懂言酌话中的教诲之意。 一时有些恍惚又觉得胸口暖暖的胀热。 【呜呜,渣爹吼我?】 【但是,两辈子了,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他……是在教导我,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我、我没有不孝顺娘亲,我只是生气她把我独自丢下,呜呜,挚挚好害怕,午睡做梦还梦到了上辈子被五马分尸的情景,我以为娘亲又像上辈子一样丢下我不管了!】 闻言,姜嬴哪还忍得住,上前欲要抢回儿子。 言酌手一抬,儿子被他托高,“慈母多败儿,待本王多教教他。” 姜嬴翻了个白眼,“殿下,你儿子现在才一百天,声音都听不全他能懂什么?还来,我自有办法哄孩子。” 言酌不给,寸步不让。 姜嬴努力踮起脚尖抢,可她身高差了言酌一大截,加上臂长的差距,哪里能抢的过铁了心不让的狗王爷? 小言挚悬在空中,心里门儿清言酌手臂的隐疾,换句话说他爹是有点残废在身的啊,他怎么敢的。 万一给自己也摔半身不遂了怎么办? 【娘亲,帮我!我发誓,我再也不对你任性了!】 【呜……好像憋不住了,娘亲,闪开!】 几乎是儿子心声变声那一瞬,姜嬴就预感不妙,迅速往后撤。 下一刻,果不其然,儿子尿了! 偏偏他的尿布还在刚才抢来抢去的时候弄掉了。 于是乎,言酌被尿了一脸。 并且小言挚这一抔尿特别多,滋滋了好长时间,言酌一面很气绝,一面又约莫听老人们说过,不能打断孩子尿尿,否则他以后学说话会结巴。 因此,就这么硬生生的扛了几十秒,把一干人等看得都呆住了。 似玉和银蕊慢半拍的骤然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姜嬴忍笑半天,终是没那么无情,上前接下儿子,“王爷,孩子不懂事,进府换一件哥哥们的干净衣裳吧。” 言酌深呼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小言挚立刻在姜嬴怀里瑟瑟发抖。 姜嬴不动声色将他抱紧一点,“王爷,我以大夫的口碑负责任的说,童子尿,美容的,而且是亲儿子的童子尿,咱不怕啊。” 言酌,“……” 他抿紧了唇,压根不敢张口,只怕一张口那所谓的童子尿就会…… 冷着脸做了个手势:准备水,本王要沐浴! 姜嬴难得居然看懂了,忍俊不禁:“似玉,银蕊,给王爷准备沐浴的房间,方才发生的事儿,绝不可向外透露一个字!” “……奴婢们省得。” 可是方才就在大门口,除了她们,还有不少过路人瞧见了那一幕,似玉和银蕊很怀疑,这真的瞒得住? 半个时辰后。 言酌一通洗,尤其洗脸,几乎将脸上的死皮都搓掉一层,脸红红的,这才穿上干净衣服出来。 门刚打开,姜元毅和姜元朗便笑呵呵的冲了上去,“殿下,听说您方才被小挚挚的尿给淋了,真的假的?” “淋哪儿了?脸上?”姜元朗不怕死的凑上前左右研究,一看言酌脸那么红,果断就猜到了,顿时扶着门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殿下,您能告诉在下童子尿,嗯……是什么味道吗?” 言酌,“!” “姜三,心疾好全了?要不明日嬴儿替苏夫人手术的时候,我让他把你心先挖出来治治?” 姜元朗,“……” 完犊子,玩笑开过头了! 立马河蚌似的紧紧闭上了嘴,“殿下什么也没,什么也没……” 姜元毅见状内心已经笑抽了,不过三弟都被迁怒了,他才没那么傻表现出来,装模作样四下张望。 “哎,老二呢?怎么不见他人?” 姜元朗,“还没回来吧。” “聊什么呢,吃饭了。”姜嬴喊道。 言酌抬眼看去,儿子没在她怀里,追问,“挚挚呢?” 【渣爹不会真那么小气,要教训我吧?】 儿子的心声在屋中响起。 姜嬴干笑,“做错事了,怕怕的,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言酌:我信你才有鬼! 但他也并非是真的要教训儿子,才一百天大的孩子,他懂个屁啊,就是感觉他虎着脸,然后小屁孩儿就不敢乱动乱来的样子,很好玩。 能让他找到在孩子母亲身上找不到的快乐~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膳。 即便多了言酌,也似乎都习惯了,连老夫人都没把他的外人。 只是等了片刻,姜尚不曾回来。 姜元臣都在在大家动筷之前赶上了。 老夫人沉吟一声,“老二,你今日去哪儿了?不说要参加明年的春闱,那就该在家用心读书,不要往外乱跑了。” 老太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姜元臣的脸便莫名有些泛红。 姜嬴眼皮跳了跳,啊这,他二哥不会有情况吧? 正要追问,姜尚回来了。 站在门口扎着手,喊了声母亲,“儿子还未用膳,可以坐下吗?” 连氏轻飘飘一句,“你花了那么多钱,又是置办宅子又是置办家具陈设的,安置了那对母女,怎么,她们连一顿饭都没留你吃?” 姜尚看了眼姜嬴,一脸赧色。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你也不用看嬴嬴,不是她跟我告状的,我老太婆只是觉得,你那个扶不起的媳妇儿没脑子、没眼色也就罢了,你自己要有个度。” 姜尚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所以我未在外边用膳,想着回家母亲和孩子们都在,和你们吃呢。” 事实上,他就是憋不住好奇。 想知道姜嬴给苏夫人治病怎么样了。 另外,言郡王不是在这?那他的马…… “坐吧。”连氏终于发话准许。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姜元毅还主动的赶紧给自家父亲添了一副碗筷。 老夫人象征性的,“殿下,多一个人吃饭,您没意见吧?” 言酌声音温和,“瞧老夫人说的,这是姜府,国公爷是主,本王是客,哪有客人不许主人家上桌的?” “殿下海涵,是我来晚了。”姜尚态度出奇的好,心里始终惦记着白天那匹黑马,琢磨该找什么机会开口。 这时,老夫人看了姜嬴一眼,率先出声,“胭脂巷那边的事儿,虽说只是姜家家事,但今日趁着言郡王在这,我老太婆倒是有个想法,还望言郡王给评断一下。” 言酌抬眸微愣,“老夫人何事这般郑重?” “事关国公府财产分割,想请殿下做个见证。” 老夫人此话一出,无论是姜尚、三个元,还是姜嬴,都不由深深愣住! 第148章 让渣爹做小 老夫人的主张很清晰,国公府所有的,除了世子之位,其余分成三份,归姜元毅、姜元臣、姜元朗所有。 而她的压箱底,都给姜嬴。 “原先毅哥儿生病,世子之位一直悬空未决,眼下既好全了,毅哥儿是长子,且年纪轻轻就是从三品定远将军,定了他世子之名,臣哥儿、朗哥儿,你俩没意见吧?” 姜元臣、姜元朗对视一眼,果断摇头。 有啥意见?那本来就是大哥的,就算大哥没好,他们兄弟也只会辅助大哥坐稳世子之位。 从没想过和大哥抢。 尤其姜元朗,因为之前两个哥哥都几乎宣布是废人了,有人就劝父亲赶紧把他请为世子,修身入仕,一方面规矩他的言行,一方面撑起姜家节节下降的门楣。 可没把他吓死。 谁要当劳模啊! 不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他顶多一次在外面厮混三五天,知道了之后,直接半月一月不见人,躲还来不及! 现在也是一样,一瞅老夫人这般安排,他直接长长的舒一口气,同时感激的看向妹妹姜嬴。 感谢妹妹把做牛马的机会还给大哥~ 姜元毅自是不知道自家三弟是这般想的,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祖母,那世子之位归我了,其他的我便不要了吧,将原本要给我的那份,均分给二弟三弟和妹妹便好。” 他就怕自己分多了,而弟弟妹妹分少了。 原本父母健在,怎么也不该提分财产的事儿,这是大不孝的。 但祖母和他谈过,不这么的话,不好归属妹妹那一份,回头因为琳姐儿,指不定又出幺蛾子。 与其给妹妹一种举棋不定的假象,伤她的心,还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 加之爹也同意,便一起立了契书,请言郡王作见证签字,放在宗祠里保存谁也不会知道。 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有人贪图,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闻言,老夫人倒是没意见,只看向另两个孙儿,“你们呢,同意毅哥儿这般做吗? “有个事祖母还没来得及说清楚,那便是,臣哥儿爱读书,所以家里的字画藏品之类,多归了他。至于朗哥儿,桀骜不羁不着调,所以商铺分给他多一些。 “总归祖母都是按你们各自的性格需要,尽量做到均衡了,要说谁真要多点,那就是嬴嬴。 “你们三个是男子体会不到,女子更需要这些安身立命的东西,因为她们无法抛头露面自己去挣,所以娘家所给,便是她们以后在夫家的底气。” 老夫人到底是古代老太太,不可能往姜嬴不嫁人的方向想。 而以目前的情况,姜嬴最大的可能还是嫁给言酌。 郡王府只有言酌一个主子,倒是人员简单,可勤王府不简单啊!宗室不简单啊! 因此,她才要多为嬴嬴想一些。 这事儿,她明着做,没什么愧疚的,也不怕告诉三个哥儿和姜尚。 老夫人说完,还以为三个元就算不会不高兴,也应该没多高兴,却不料,姜元臣想也不想就道,“祖母,我就要那些字画书籍,其他的,全给妹妹!” 姜元朗听了蹙眉,二哥这是什么意思,抢着在妹妹面前献殷勤? 心机!可恶! 当他不会是吧? 于是乎,立马也将胸膛拍得梆梆响,“我的,什么都不用留,可以全部给妹妹。就是,好妹妹,你一个月给三哥一百两……不,五十两生活费可以吗?” 姜嬴,“……” 没等她一言难尽到底,姜元毅照样不甘寂寞,筷子一拍碗沿道,“那成,我也不要了!爹,要不您向皇上请示一下,女子做世子怎么样?让妹妹当南昭第一个女世子吧!” 好东西,代表着宝贝,姜家三个儿郎却只一个女郎,就很宝贝啊! 所以,宝贝的东西给宝贝的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其他两个元居然觉得,歪哟,大哥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于是乎一起齐刷刷的用期待的目光洗礼姜尚。 姜尚,“……” 他怎么生出这么没原则的三个儿子! 除了无条件的宠妹妹,他们还会做什么? 闷闷的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我可不敢去说。你们敢你们自己去。要不母亲去也行,您和太后有旧,皇上又一向听太后的,说不定能推翻这个旧制呢。” 老夫人,“……” “你们一个个,着魔了是吧?都在胡说些什么!我家嬴嬴做什么女世子,那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让我老太婆去卖脸犯蠢,我不去!都赶紧给我打消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姜尚窃喜,嘿嘿,瞧吧,母亲还没彻底昏头,撑起家宅的重担,本就该是儿子完成。 姜元臣:妹妹和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做不了,做不了一点。 姜元朗:果然世子不是人干的,还是给大哥吧! 姜元毅:有被冒犯到…… 言酌:我好像没什么存在感?那不行啊,没有存在感硬着头皮也要找点存在感! “咳咳,老夫人的意见十分英明,本王同意。再者,嬴儿替本王生儿育女,本王好像也没表示过什么,那就和老夫人一样,将余晖小筑以及附近连绵的上千亩山林,一起送给嬴嬴吧。” 他话音一落,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了他。 言酌立马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胸膛,歪头看姜嬴,语气温柔,“可还喜欢?不喜欢的话,咱们换一个。” 姜嬴瞠目,舌头打结,“不是,王爷的聘礼还没收回去。” “婚约既在,聘礼为何要收?并且,聘礼和礼物,无甚冲突。” 这回答,姜嬴简直找不到反驳点,闭了闭眼,又看向另一边,“祖母,那嫁妆……” 只是她根本没有说完的机会,连氏强行的摆摆手,“好了好了,食不言寝不语,说这么多话累死了,方才的事,就那么说定了!” 姜嬴。“……” 身子莫名重如千斤,感觉背上背了座金山。 好在祖母最终没答应三个哥哥,将他们的部分也塞过来,不然她真有种出门要被绑架的担忧。 一桌人聊得欢乐,吃得放松,不自觉将小言挚忘了。 孩子喝饱了奶,手脚呈大字型摆着,脑袋放空,慢半拍的激动: 【哇,好好好,女世子好啊,到时候多娶几个爹进门,再让渣爹做小,可不就娘亲说的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吗?】 姜嬴脑子一麻,小心翼翼瞅了言酌一眼。 再一次庆幸,还好只有她一人能听见儿子的心声。 否则,这还怎么活? 第149章 儿子要吃穷她 这一晚,姜嬴哄猴儿子哄好久,才消除母子之间的隔阂。 临睡前,小言挚叨咕:【明日娘亲可要出门?同一个错误,只希望娘亲不要犯第二次,不然,我就……嗯……我就,我就每一顿都吃超多奶,我吃穷她!】 将这话一字不落听全的姜嬴,沉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 好家伙,好像是变小不少? 听说男孩子八个月是最好的断奶年纪,猴儿子现在三个多月,那不还有五个月? 由于他不吃奶娘的奶,入宫的时候,姜嬴都是给他背奶的。 穿越悲催第一人好吗! …… 翌日,可不敢将猴儿子再单独扔在家中了。 除了似玉,姜嬴还带上了很会带孩子的银蕊。 老夫人不放心问要不要陪着,姜尚终于鼓足勇气站出来,“母亲,儿子陪嬴嬴去吧。” “你不是今日要启程吗?”老夫人诧异。 姜尚道,“天黑之前出京便可。” 他还是想要那匹黑马,如果不跟着去,就指定没机会。 老夫人不知道这事,只以为姜尚是放心不下姜嬴,还挺欣慰,“行行,那就你去,正好我把你要带去边关的行囊再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他啊,别看一把岁数了,还是马虎! 以前有洛氏帮忙,如今两人因为琳姐儿的事闹矛盾,只怕也没那么上心了。 言酌一到,马车准时出发。 天空有些阴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姗姗来迟,但格外灿烂金黄,洒落在缓缓前行的马车顶上,好似神灵的仪仗队。 不一会儿,苏府就到了。 三个元本来也想跟来,可病患是苏夫人,苏国舅的原配,人多了人家尴尬,便乖乖留守家中了。 苏家人俨然一早就在门外等候,见到姜嬴他们的马车,尤为的客气,“姜姑娘怎么这般早,可吃了早膳?” “余嬷嬷好,吃过了。”姜嬴笑着打招呼,远远的,立马看见苏意阑小跑着朝门口来。 对她和两位男士都福了一礼,轻声道,“刚去看了手术房,所以来迟了些。” “怎么样?”姜嬴上前和苏意阑并排,顺口问道。 苏意阑点点头,“嗯,齐护卫是天不亮送来东西的,都按你的要求弄好了。” 其他的东西姜嬴都有,唯一的顾虑就是硬件跟不上。 听到苏意阑说准备好了,她立马放了大半颗心,抬起眼凝视苏意阑,“那,苏夫人可还好,该是很紧张吧?” 现代人天天耳濡目染各种手术,到了自己都尚且害怕,何况古人。 果然苏意阑苦笑了一下,“还好,母亲虽然比较慌,但还是按照妹妹说的,没有吃任何东西。我和她身边几个心腹,都用了很多心思劝慰,长痛不如短痛,只要遭这一回罪,好日子还在以后呢。” 尤其只要想到姜嬴说的,她还能怀孕,苏夫人就觉得浑身的勇气使不完。 后头,走过内外院交界的月亮门时,苏国舅带着一个人,和言酌、姜尚互相见了礼。 姜尚诧异,“宗人令,您为何也在此?” 正是上次在姜嬴的归宗宴上出现过的言义老头。 几个人当中,他年纪最大,留着比较长的胡子,习惯就是不停的撸自己的胡子。 苏国舅也蓄了胡子,不过很短,茶梗桩子似的。 闻言,言义下意识就撸了下胡子,“姜国公这话问得,本令最是犯懒,这么早,寻常肯定在家中好睡,如今穿戴整齐的出现在国舅府,你说我为何来?” 姜尚猛一下反应过来,“啊?不会是皇上叫你来的吧?” 言义不置可否。 还是言酌上前确定,“没错,是皇上的意思。上回宗人令将嬴嬴治好了元毅兄、元臣兄的事情禀报了皇上,皇上一直对嬴嬴的医术好奇,只可惜他出不了宫,所以这次,忍不住就又让宗人令来看,回头结果如何,皇上想第一时间知道。” 贵妃胎儿不稳的事,皇上叮嘱过,不能让外人知晓。 尤其那些嘴巴多的御史,要知道了,指不定又让他雨露均沾,多多宠幸后宫其他妃嫔。 姜尚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谢皇上厚爱。” 实际内心更为震惊了,他家嬴嬴的医术,真这么牛掰啊? 不仅苏夫人这样的贵妇愿意请她治病,就连皇室的宗人令都要亲自来看,甚至皇上也在意着,怪不得一路上瞧苏国舅脸色不太好,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却屁都不敢放。 他幸灾乐祸,按了下苏国舅的手臂,“国舅爷,有本公的闺女在,放心,你夫人会没事的。” 苏国舅,“……” 我真的谢谢你……以及你闺女! 好好的人,要被像头猪一样,按在床板上剌肚子,你告诉我肯定会没事? 我还真不敢信! 但前有言酌,后有皇上,还派了宗人令来监场,他就是不愿意也没办法啊! 关键不怕死的郝氏自己还答应了。 苏国舅想到这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干巴巴道,“好,多谢姜国公宽慰。” 姜尚却觉得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一前一后,大家自己聊自己的。 这也算是姜嬴穿越之后第一次大手术,即便是有神医空间帮忙,也还蛮紧张的。 脑子里回想着开腹的具体步骤。 便是这时,冷不丁的,起太早瞌睡打盹的小言挚飞了个哈欠,懒懒道: 【啥?宗人令都来了?还是皇上派他来的?】 【那娘亲这次可要好好表现了!】 【因为啊,宗人令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就他妻妹,宗人令夫人最疼爱的小妹妹,几乎当半个女儿宠爱的,不远千里从扬州来京看望长姐,结果因为馋嘴吃了一种山里的果子,自此便昏睡不醒,算算都好几个月了呢,还没醒,宗人令夫人都急坏了。】 姜嬴顾着回忆手术流程,前几句都没注意听。 到了这后面几句,尤其那什么让人昏睡的果子,一下便被吸引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了言义一眼。 不过后者隐藏得很好,老神在在,就好像真只是遵循皇帝的口谕。 如此,姜嬴也不会多嘴多舌。 等郝氏被下人装扮得密实过来,送入手术房,姜嬴站在门口,谢绝众人,“诸位,一会儿除了我,只能最多留两个人。考虑到苏夫人乃女子,所以就她身边的余嬷嬷和欣儿姐姐吧,其余人门外等候,谢绝喧哗吵闹。” 苏意阑脸一白,“嬴妹妹,便是我,也不能进去看着母亲吗?” 她当然想进去,不亲眼看着不放心。 但姜嬴摇头,“苏姐姐没有见过血肉模糊的场景,还是别进去了,万一关心则乱,会影响到我。” 苏国舅一听这话沉着脸,“我见过杀戮,让我进去吧!” 姜嬴白了他一眼,“国舅爷喝醉了吧,救人和杀戮怎能一样?” 当真以为杀猪呢。 男人就是这样,没良心,这可是他将近二十年的发妻! 这般想着,姜嬴的眼神下意识便朝言酌射去,带着冷寒凌厉。 言酌正抱着孩子给言义、苏国舅炫耀,察觉到这抹有点不妙的视线,转过头,极有准头的对上了姜嬴的眼睛,微微一笑,眼底泛起了细细纹路,“去吧,孩子放心,门放心,有我在,孩子我照顾,门,我给你看着。” 姜嬴不得不说,他,好似没那么不靠谱。 “我会尽快的。”说完这句,再没任何耽搁,姜嬴一转身进了手术房。 这般时候,猴儿子也知道轻重缓急,不哭不闹的。 只乖乖的趴在言酌肩膀上,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紧闭的门扉,【娘亲,你加油,你是最棒的!】 屋内的姜嬴听到这声鼓劲儿,深呼吸一口气,拿着兑好的麻醉剂走向了苏夫人。 “夫人,我们要开始了,莫怕,这是麻沸散,只要一针,您就会昏睡过去,直到手术结束。”在这之前,她已经让两个小助手,将苏夫人下半身扒光了。 还备了皮。 苏夫人觉得下面仿佛在漏风,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唇齿紧张得打架,“姜姑娘,我……真的能好是吗?” “是的,我若骗了夫人,必叫我天打雷劈。”边发誓转移苏夫人的注意力,手上反光的针尖儿,徐徐扎入苏夫人臂膀。 第150章 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仅仅片刻,苏夫人就人事不省了。 旁边的余嬷嬷和欣儿吓得面如菜色,撩高袖子的双臂悬在空中,心悸恐慌,完全忘记了该干什么。 姜嬴如常镇定,“你们一个负责摸脉,另一个用消过毒的布巾替我擦血,记住,你们家夫人能不能度过此次难关,不仅考验我这个做大夫的医术,也考验你们的勇敢程度。” 毕竟,要两个从未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人,看着她开膛破肚,委实为难。 但除了她们,姜嬴已经没有了更好的人选。 但愿俩人能因为对郝氏的忠心而暂时克服障碍。 “姜、姜姑娘,我家夫人这……真的没事吗?”余嬷嬷回过神来,声线都是颤抖的。主要是郝氏突然间手就耷拉了下去,好似嗝屁了一样。 姜嬴伸手,将她苍老的手扯过,一把按在苏夫人颈脉上,“镇静点,别自己吓自己。” 余嬷嬷片刻后摸到了苏夫人跳动的脉搏,喜出望外,“啊,还有心跳!” 姜嬴,“……” 欣儿听闻,立马慌乱之色便少了许多,转身去拿旁边架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消毒毛巾,做了个深呼吸,自己给自己鼓气。 姜嬴将手术刀拿了起来,淡淡瞥了眼,“欣儿姑娘,趁还没开始,你如果不行,我们还可以换人。” 欣儿看了眼手术床上昏迷不醒的郝氏,想到郝氏平日里对她的好,坚定一咬牙,“我可以的!姜姑娘!” “那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开始手术后,你除了专心致志给我吸血,不让多余的血水阻碍我的视线,其他都不用管。” 递手术刀什么的,姜嬴已经不指着她们了。 各种各样的刀子几十把,她们根本分不清要用哪种。 说完,姜嬴啪嗒一声打开了强光手电。 余嬷嬷和欣儿自然对如此神奇之物,本能感到惊讶和好奇,但姜嬴紧接着切开了苏夫人的腹部皮肤,血液如泉涌一般,极速涌出,两人的视线便被这血腥的一幕吸引了,再关注不到其他。 “快,吸血!”姜嬴提醒吓愣的欣儿。 割开皮肤层,还有脂肪层、筋膜层、腹直肌、腹膜、子宫浆膜层、子宫肌肉层等,足足有七层。 到后面余嬷嬷和欣儿都不敢看了,别开脸,不然非要吐出来不可。 血出得很多,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人肚子上的大动脉不多,姜嬴小心绕过,贴着子宫内膜,一点一点将比男人拳头还大的瘤子给剥离下来。 全身心投入进去,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姜嬴一口气做完抬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但她才刚刚切除瘤子,还没缝合。 欣儿见她满头大汗,这会儿伤口流血已经很少了,便拿了一块新的帕子,凑过去替姜嬴擦了擦。 姜嬴冲她微微一笑,略显疲惫,“谢谢。” “姜姑娘,托盘里的,就是您说的令夫人生病的瘤子吗?”除去一开始的害怕,欣儿和余嬷嬷,都已经慢慢适应了眼下情景。 因为她们惊讶的发现,即便姜嬴这般那般在郝氏肚子里一阵操作,郝氏居然都还正常的呼吸着,并没有像她们想得那样直接完蛋。 “没错,就是它,取出来,你家夫人再吃一段时间的药调养,月余就能好了。” 这都算慢的,实际上这和剖腹产差不多,三五天就能下床走动。 欣儿和余嬷嬷闻言,自然很高兴,不过苏夫人还没醒过来,她们这份高兴总有种飘浮不实感。 待姜嬴仔细用美容针缝合好了伤口,清理干净血污,再涂上促进伤口恢复的因子凝胶,郝氏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似的。 但没有人知道,叫醒,才是这个手术最关键的一步。 现代手术室,有各种各样检测的仪器,确定患者血压、心率等基本指征处于正常状态,古代没有这个条件,就多少有点赌的成分了。 “苏夫人,好了,手术完成得非常成功,您醒醒!” “苏夫人……” “苏夫人……快醒醒了!” 好在,当姜嬴叫第三次的时候,郝氏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这下欣儿终于高兴到实处了,笑容咧到了后耳根,只觉不可思议,“太好了!夫人真的没事,还能好好活着!” 余嬷嬷松开手,噗通一声跪在手术床边,“老婆子谢姜姑娘大恩,救了我家小姐,以后便是让我老婆子给姑娘当牛做马都可以!” 情到深处,余嬷嬷忍不住连闺中的称呼都冒了出来。 郝氏缓了片刻,脑子才恢复思考,见状,哭笑不得,往前伸了手道,“别……别缠着姜姑娘了。” 她身上木木的,感觉不到痛。 但她看出了姜姑娘的疲惫,想来这“手术”,定是非常耗费精力。 “嗷嗷,对,夫人说得是。”余嬷嬷忙不迭点头,但又不得不追问姜嬴,“那,这就算做完了吗姜姑娘?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姜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站太久了,脑子晕乎乎的,人也有种极端的饥饿感。 不自觉往前撑了下手术床,“没事了,接下来就是找人用担架,将夫人抬到卧房养着便好,注意,抬的时候,要四个力气差不多大的婆子,从四肢平缓的抬,不要撑到夫人的伤口。” “明白,一切谨遵姜姑娘医嘱。” 余嬷嬷手脚麻利,话落就赶紧开门出去安排。 殊不知,外面的苏国舅等人,早就等着不耐烦了,尤其苏国舅。 见状冲上前直接揪住余嬷嬷的衣领,“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出来,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哼,就知道不该相信姜家的臭丫头。 什么手术,居然要把人的肚子打开?根本闻所未闻。 苏国舅都不知道,郝氏怎么会着魔一样信了,以为这般白便能治好她的怪病,甚至连皇上都有所期待似的。 这不胡闹吗? 许这么拖着,郝氏还能多活几年,国舅府又不是养不起她的汤药。 思及此,苏国舅满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狠狠将余嬷嬷攘到一边,红眉毛绿眼睛的往手术室里冲。 边冲边嚷,“姜氏,你杀了我苏某的发妻,我苏某不会放过你的!” 第151章 叫她生不如死 其他人难以预料苏国舅会这般冲动,都根本没反应过来。 倒是余嬷嬷飞快从地上爬起,歪着头狠狠朝苏国舅侧腰撞去,“老爷您疯了!夫人没事!姜姑娘已经替夫人成功完成了手术,老奴正要找人将夫人抬回屋养着呢!” 对苏国舅,余嬷嬷是极怨的。 怎么说呢,这男人你要说他狠心,倒也没有,起码没有到吝啬治病钱和到宠妾灭妻的程度。 但你评价他有心?那也没有。 至少他明知道夫人病重,还总会因为一些小事和夫人吵架! 导致夫人好几次心如死灰,想干脆就这么去了算了。 要不是大小姐拼了命的劝慰、挽留,指不定夫人早没了,这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采用姜姑娘釜底抽薪的治疗方法,他竟迂腐的不同意,还骂夫人不知轻重。 后来夫人气着了,下定决心和他对着干,便是为了豁出一切让他也不顺心一回。 不曾想,夫人这次就赌对了! 因而,这一瞬,余嬷嬷大吼完,好整以暇欣赏着苏国舅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表情,别提有多解气。 再往外走,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手术成功了,呜呜,太好了,我这就进去看母亲!” 苏意阑高兴到忘我,也顾不上呆愣的苏国舅,提着裙摆便往手术室内跑。 院子里还有坐等的言酌、言义,闻言都由衷为苏夫人感到高兴。 当然也为姜嬴。 言酌抱着早已等睡着的宝贝儿子,轻轻摇晃,“孩儿,看见了吗,你娘亲可真厉害。” 谁想得到,把人的肚子割开,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呢? 她,所做之事,总在叫人惊讶之后,又深深的感到钦佩和敬重…… 同一时刻,孟家。 孟侯爷一回府,喝了口茶,便和孟夫人极为不屑的提起姜嬴给苏夫人治病的事。 言语之间满是讥讽,“这姜家刚认回来的女儿,果然乡下来的,尽喜欢出风头。 “上次在勤王府的宴会上,欺负了咱们家的袅袅,我心中这口恶气还没除呢,她居然又冒头了! “啧,抢人家御医的饭碗给苏夫人治病?还大言不惭,说苏夫人肚子里长了瘤子,只要开膛破肚取出来,就能好!你说可笑不可笑?” 孟夫人听八卦时,正在给孟侯爷倒茶。 闻言,不禁惊讶不已的抬起头,嘴巴张得比鸡蛋都大。 猛然间,茶也顾不上倒了,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 夸张的感叹道,“天爷哦,居然还有这等事?!” “可不是。”孟侯爷磨牙,幸灾乐祸,“不过呢,她越是张扬不知天高地厚,对咱们就越有利。你不知道,皇上也知道这事,还派了宗人令言义去盯着,若是姜氏不能治好苏夫人的恶疾,嘿嘿,她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我就多找几个人在朝堂上和我一起弹劾她、弹劾姜家,本侯就不信,报不了她欺辱我们袅袅之仇!” 与姜家差不多,孟府只孟袅袅一个小姐。 自然,孟家几个儿子连姜家三兄弟的脚后跟都及不上,要不然都过去这么久了,咋没有一个兄弟站出来为孟袅袅讨回公道? 不仅如此,孟袅袅的脸,到底是毁了,这段时间日日躲在家里以泪洗面。 否则孟侯爷对姜嬴的恨,也不会这么深。 说起女儿,孟夫人眼睛泛红,心痛难忍,用手帕擦着眼角道,“侯爷,咱们袅袅……呜呜,仇得报,脸也得救啊!您不是出去打听那沐白神医吗,到底有风声了没有?袅袅的脸伤成那般,除了沐白神医,谁又能为她恢复昔日容貌?” “砰!”这话,令孟侯爷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愤恨至极:“欺人太甚!我孟玉淳就这么一个女儿,毁我女儿,我不让她生不如死,我就不姓孟!” 正是这时,孟侯爷派去盯着苏府动静的小厮回来了。 夫妻二人看他的表情沉甸甸的,还明显有些惊惶,心想肯定搞砸了,越发心情澎湃不已。 “快说,那小贱人是不是把苏夫人治死了?” 不等小厮回话,孟侯爷已经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夫人,立刻给我准备朝服,我这就联合几个人,趁热入宫,一定将那小贱人和姜家借此机会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狂,哼!” 而且,今日姜国公就必须出京,让他也尝尝亲眼看着女儿受难而救不了的滋味! 只是,小厮支支吾吾,最终不敢瞒着,硬着头皮道,“侯爷,夫人,苏夫人……没,没死。” “什么?没死?”孟侯爷脚步一顿,和孟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不解的看向小厮。 孟侯爷蹙眉,“……算了,没死就没死吧,那总该病情加重了吧?她一个黄毛丫头,哪里会治什么病,姜家欺君罔上,本侯照样可以大大的参奏一本!” 小厮惧怕的低着头,“也,也没有……” “???” 这下,孟侯爷和孟夫人彻底迷茫了,一没治死,二没加重,怎么可能? 难不成,那姜嬴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解决御医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正当他们惊恐诡谲的想到这儿时,小厮受不了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夫人,不对劲啊!那苏夫人,不知道怎么,居然被治好苏醒过来了!” 咔嚓—— 猛然间,夫妻二人心中那根名为底气的弦,轰然崩塌、粉碎,再也不复存在! 苏府。 苏国舅也有这种如坠云端、老脸羞红的感觉,尤其当自家夫人被抬进了卧房安顿,而言郡王抱着孩子守在虚弱的姜嬴身边,对他冷冷凝视的时候。 他简直有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尴尬。 “这……这,哈哈,还真是令人想不到呢,苏某刚才情绪激动,言语失敬,还望郡王殿下海涵。”没办法,苏国舅只能说软话。 只可惜,言酌并不买账,“本王竟不知,堂堂国舅,做错了事,竟是这般道歉的?对象弄清楚了吗?” 苏国舅方才那番话,虽然态度还行,可根本不是对着姜嬴说的,而是对着言酌。 好歹言酌是郡王,他就算道了歉,面子上也没那么难堪。 换成姜嬴就不一样。 一个女子,还是个十多岁的丫头,这让苏国舅张了好几次嘴,都犹如被胶水黏住了一般! 但,言酌一出口,态度坚决清晰。 并且,在苏国舅还纠结放下面子时,冷冷补了句,“国舅爷不愿跟我家嬴嬴道歉,也行,本王只管让宗人令在给皇上汇报的时候,夸一夸国舅爷的英勇。 “还记得年关时候,皇上就有心让国舅爷监工修缮皇陵,国舅爷以家中爱妻病重为由推诿了,如今这个巨大的难题解决,国舅爷应当,能领重任了吧?” 谁都知道,修皇陵是个苦差事,风餐露宿,有家不能回。 而且大多数参与修皇陵的,最终都会莫名其妙死去。 因而,言酌这话一出,苏国舅的脸色,分分钟由红转白,再彻底的煞白,像个白面鬼。 直到他发现这事儿过不去了,于是乎,放下尊严,拱手走到姜嬴面前。 开口道—— 第152章 想好她该怎么死 “姜姑娘妙手回春,是苏某有眼不识泰山,见识浅薄误会姑娘,苏某对不住,愿以任何方式弥补。”苏国舅头都不敢抬,极尽诚恳之能事。 没办法啊,他真的不想去修皇陵。 再说,姜嬴确实在郝氏的肚皮上剌了一个大口子,还取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这样郝氏居然还活着,能吃能睡能言,宛如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便不说病情是否痊愈,就这逆天的功夫,也足够令人叹为观止了! 眼下,他就算想疑心姜嬴的医术,脑子都不许。 “哦,苏国舅还怪大方的,当真什么价码都舍得出?”言酌似笑非笑问道。 可不是什么好商量的语气,相反,隐含嘲讽。 小看他言酌了!他苏国舅能有的东西,他言酌拿不出? 值当为了一点弥补矮了气节? 今儿就是要杀鸡儆猴,让所有质疑他家嬴嬴的人脸被打肿! 看着言酌的表情,苏国舅才惊觉自己又犯错了,懊恼的内心啐了一口,抱拳再度往下压了压,“姜姑娘,苏某诚心道歉,还望姑娘指条明路。” 姜嬴又累又饿,快晕了。 哪有功夫和迂腐老头打太极? 扶着墙壁道,“没空,欠着。”紧接着伸手到袖袋里,当众拿了一块开封过的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必须得补充点能量,不然她真的要站不住了! 见状,苏国舅,“……” 其他人,“……” 姑娘你真的画风很清奇你知道吗? 在场反应比较正常的,居然是言酌。 见姜嬴狼吞虎咽的吃巧克力,言酌眼神那叫一个怜惜,招手吩咐齐刃,“去后厨看看,有什么马上能吃的,给你赢姐抬来。” “好嘞。”齐刃答应得嘎嘣脆。 苏国舅再一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苏府…… 言酌才不管这些,将孩子交给下人,立马便把劳累过度的姜嬴拦腰抱进了厅里休息。 其余人:看不见,太阳好刺眼,什么也看不见! 离她越近,言酌越闻出她吃的东西充满一种诱人的香甜,本来不饿的,都有一种闻饿了的感觉。 显然,不止言酌一个人鼻子灵。 拥有他一半血脉的小言挚,鼻翼灵敏的动了动,忽然就激灵一下醒了过来。 躺在银蕊怀里,大大的眼睛扫视周围一圈,立马就锁住自家娘亲了。 【银蕊姐姐快抱我到娘亲身边,她在偷吃好吃的!】 【娘亲,吃独食,拉绿屎,你确定不分本宝宝一点吗?】 姜嬴正含着巧克力,连嚼的力气都没有,冷不丁被猴儿子咒怨,气得差点没一口咬到舌头。 不过她空间里巧克力多得是,缓了会儿,勾勾手指让银蕊过来,大方的给两个丫鬟都发了几块,“挚挚太小,多的你们吃,给他一块舔舔味道便好。” 小言挚,“……” 【哼!果然是黑心娘亲,自己吃香喝辣,儿子舔口剩下!】 姜嬴好笑的戳了戳儿子的口水包,“上辈子饿死鬼投胎的不成,瞧人家吃什么你都来劲。” “么么么……”小言挚叽里咕噜,婴语十级。 内心:【还真让你猜对了,那群杀千刀的,五马分尸之前将我绑起来,看他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等我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的时候,才行刑!】 姜嬴闻言眸光眯了眯,继而就是一凛。 好!姜怡琳,本姑娘已经想好你该怎么死了! 在姜嬴大展身手,奠定她的神医口碑时,姜怡琳也没闲着。 她之所以爽快答应搬出国公府,是因为结识了一位名叫严殇的年轻公子。 严殇本人风流俊逸,富贵逼人,一下便将姜怡琳给迷住了。 两人一见钟情。 从姜怡琳搬出国公府,严殇便穷追不舍的,私底下找了她很多次。 这次更是直接派护卫潜进了烟云宅。 “怡琳姑娘,再晚一些姜国公就要出发了,我们公子的意思是,你必须去送行,表现好一点,让他好好穿你送的靴子,这样公子答应你的,就很快能办到。” 护卫传话的语气不是很热络,但姜怡琳反而高兴,因为她知道越是底蕴深厚、身份贵重的主子,才养得起这般傲气的下人。 这说明她结识的并非一般人。 “这……小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鞋子,到底有什么蹊跷?” 原来,姜怡琳预备送给姜尚的鞋子,除了手工,其余都是出自严殇。 就连送鞋的主意,都几乎是严殇提出的。 姜怡琳察觉这里面可能有问题,但她实在没想出来在哪。 按理说她亲手做的,不太能有什么不对,可若是没有,严公子为何这般紧张? 望着姜怡琳期盼的美眸,侍卫仍旧冷冰冰,“怡琳姑娘,喜欢探究秘密的人,往往死得早。公子交代属下的,只有请你去送行,其他的并无交代。” 姜怡琳无奈声音闷了闷,“好,我知道了。” 有一种不被重视的失落。 不过她和严公子之间,确实还没到那一步,严公子能说喜欢她,愿意娶她,就已经是极想接纳她的表现了。 只可惜严家娶妻的唯一条件,得是女方对严家有贡献。 哪怕只是很小的贡献。 现在,便是她完成对严公子的承诺,送鞋给姜尚并保证他会好好穿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这和贡献有什么关系,但姜怡琳根本不愿去深想,反正姜尚和那老太婆一样,一心只有姜嬴,那他好不好,关她什么事? 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想到这儿,姜怡琳高高兴兴吩咐春漾,“准备水,我要沐浴。” “姑娘不是马上就要出去给老爷送行吗,沐浴干净了,出去跑一趟也是脏兮兮的,何不回来再洗?”春漾问。 姜怡琳看了眼铜镜,“让你准备,准备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见父亲不重要,她幻想的是,见完父亲完成任务之后,严公子会主动和她见面。 沐浴,自然是为了严公子…… 第153章 无能才一味礼让 姜嬴缓了会儿恢复体力,又进屋给郝氏检查了下,确定没问题,这才打道回府。 晚点送了姜尚走,她估计还要再过来一趟。 回到家,连氏果然将姜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由一辆马车拉着,其余人也都坐了马车,一路将姜尚送到城门口。 离别总叫人心里不好受,所以当洛氏和姜怡琳也一并出现在城门口时,老夫人都没故意摆脸色。 只是拉着姜嬴往旁边让了让。 姜嬴本来正打算给姜尚送离别礼物的,见状缩了回去,打算一会儿再送。 姜怡琳很反常的,对她们这些人视若无睹,笑盈盈的接过丫鬟怀里抱着的鞋子,“爹爹,您放心吧,琳琳在京里会听话的,不会做让您担心的事。” 因为她很快就一样是人上人了,什么姜嬴的人生,她根本不稀罕。 姜尚见她如此懂事,心中熨帖,“好,爹爹知道琳姐儿一向懂得礼让,是个好孩子。” 这般姜尚以为是夸赞的话,听在姜怡琳耳朵里,可不是那回事。 呵!礼让?无能的人才一味礼让。 而她,会嫁得比姜嬴好,站得比姜嬴高,不是自己仰望她,而是她仰望自己。 姜家上下全都要仰望自己! 谁也没发现,姜怡琳嘴角浮上一抹怨毒的冷笑,“爹爹,女儿都是按照你的走路习惯做的靴子,透气好穿不硌脚,您赶路的时候穿最合适了。如果穿坏了,只管写信回来,女儿再给您做。” 从前她就很会做这些小东西收买姜家人,并且无论是洛子、荷包、香囊和衣服鞋袜,都做得无可挑剔。 姜尚最喜欢穿她做的鞋,因为他有大小脚,外面买的总不舒服。 所以,姜怡琳非常有信心,姜尚一定会穿,她不会失败。 多说两句,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果不其然,姜尚一听,居然立马就坐在了旁边的石墩子上,用新鞋换下了旧鞋,“琳姐儿的手艺,爹爹最喜欢了,喏,穿上了,琳姐儿该满意了吧?” 姜怡琳幽幽一笑,“嗯,满意,非常满意呢。” 也不知道严公子是否在附近,看见没有?她的任务完成得这般完美! 之后,洛氏又眼睛红红的和姜尚说了几句,剩下最后几分钟,这才给了姜嬴。 姜嬴低头看了眼姜尚的鞋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不出来。 姜尚还以为她是吃味,双脚往后缩了缩,“嬴姐儿,你和琳姐儿各有所长,爹爹虽然喜欢她做的鞋子,但同样喜欢嬴姐儿心怀慈悲,治病救人。” “好看。”姜嬴笑眯眯赞了句,一看就没走心。 手心摊开,里面躺着被她无聊捏成一团的纸条,“这是药方,送给爹爹的离别礼物,至于是什么药方,爹爹路上看吧。” 姜尚,“……” 说她医术好,她还真立马送了这般特别的东西! 姜尚一时之间无奈又好笑。 不过等他半路想起来看,而又确实看懂了时候,只恨不能将姜嬴举起来大笑三声。 ——实在太合他的心意了! 什么靴子,他高兴得完全想不起来,看着亲卫眼睛闪着光的道,“有此闺女,夫妇何求啊!” 这边国公府里,老夫人好奇询问,“嬴嬴,你给你父亲的,到底是何药方?” 送姜尚药方,主要不是为了和姜怡琳争宠。 而是军中需要。 一味是强效麻沸散,军中时常出现伤员,有了效果更好的麻沸散,不仅便于治疗伤处,还能增强士兵的心智,很多人不是被死亡吓得当逃兵的,而是疼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意志钢铁一般坚强。 另一味,就是边疆更为稀缺的冻伤膏药方。 这段时间和姜尚相处,姜嬴就看见他耳垂、手指、脚踝……好多地方都有冻疮的痕迹,姜尚身为将帅尚且如此,一般的士兵可想而知。 总之,她既来到这里,空间也带来了,举手之劳为这里的百姓做点事,也没什么。 三两句解释完,老夫人直点头,“我们嬴嬴不仅懂事,还胸怀宽广,你父亲一时糊涂,却总有一天能明白嬴嬴的好。” 最好再也不搭理那个装模作样的假货! 老夫人为姜嬴同仇敌忾,姜嬴倒是看开了,这都是没法强求的,喜欢她的赶不走,讨厌她的哄不来。 正说着,银萍进屋道,“老夫人,大小姐,孙家来人了。” 姜嬴轻拍孩子的手一顿,“孙家?哪个孙家?” 老夫人放下茶杯,冷嗤一声,“还能是哪个孙家,归宗宴那日,他们家老太太命人送了书信来,看似百般解释不能来的原因,其实,就是看不上咱们家老的老,病的病,外出的外出,要退亲! “还直接就将你大哥的生辰八字扔了回来,做得这么绝,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所以说,姜元毅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婚约在身。 意识到这一点,姜嬴为自家大哥高兴,转而却不解了,“哦,那既然两家都没什么关系了,孙家又上门来做什么?” 闻言,老夫人不言语,和唐嬷嬷对视一眼只是笑。 姜嬴呆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都笑。 真是做手术做傻了,像孙家这样的,落魄时抛弃,风光时巴结,不是最正常不过了吗? 果然,银萍笑着道,“孙家老太太亲自来的,说上次的书信不是她的主意,是儿媳妇——也就是孙若嫣的母亲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来。 “这次来,就是特意来道歉的。 “并且,她将孙母一并带来了,说这等糊涂儿媳,任由老夫人想怎么发落怎么发落!” 老夫人听完瞳孔一缩,原本几分促狭的笑,到底成了可笑。 姜嬴琢磨着,“祖母,不打算见吗?” 唐嬷嬷最是懂老夫人,笑呵呵的帮着回答,“大小姐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人为何不见。” 紧跟着要剖析给姜嬴听,却让老夫人伸手拦了拦。 “别提醒她,让她自个儿思考,以后不管是身为国公府嫡女,还是郡王妃,这些事儿总得看得明白。” 姜嬴撇嘴,什么郡王妃,八字刚有一撇而已! 但她有时候啊,主要是懒得动脑子,却不代表她傻。 所以仅仅几秒,姜嬴就已经自信满满的说起来,“那还用说,定是因为孙家不诚心。” 闻言,老夫人不好看的脸色,一下就好看了,满是欣慰。 看向唐嬷嬷道,“你瞅这孩子,真好,没随了洛氏的木讷,简直太好了!” 姜嬴,“……” 她根本和洛氏半毛钱关系没有,当然不随她! 第154章 终于快有大嫂了 老夫人却还想借着这事,考考姜嬴,“嬴嬴,那你倒是仔细说说,孙家的不诚心体现在哪儿?” 姜嬴沉思片刻,声音清脆,“满京皆知,当婆母的教训儿媳,应当应分,无可厚非。可若是外人多嘴多舌,言辞不当,那就轻则被诟病,重则影响家风。是以,孙老太太不管如何,都不该说出让祖母教育孙夫人的话来,这看着不像来道歉说和,更像是找事的!” 这么一分析,姜嬴也支持祖母不见了。 小鬼难缠,拒之门外最为恰当。 老夫人没想到乡下长大的姜嬴,眼力这般通透,一时狠狠拽着唐嬷嬷的手,喜不自胜却不敢表现出来。 好一会儿,才爽朗的笑一声,“不错,看问题很清晰。那就照我们嬴嬴说的,赶走,不见!” 以为国公府的婚事是大黄瓜吗?想定就定,想退就退。 哪有那么好的事! 姜嬴却觉得,就这么赶走孙家,太便宜他们了! 老夫人一愣,“那依着嬴嬴的意思,该如何?” 这种人,就像蹦到衣服上的臭虫,揪不得打不得,就算不被咬一口,也要沾一手味儿! 所以,虽然不危险,但十分恶心。 姜嬴想着眼前一亮,凑到老夫人耳边嘀咕道,“祖母,她们故意恶心咱,咱为什么不同样出点恶心的招数呢?正好大哥最近和陆姐姐走得蛮近的,据说连破晓都送给陆姐姐赔礼了,这其中的意思,咱可没法装不知道啊……” 于是乎,孙老夫人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才终于等到姜家有人出来了。 一看,正是姜老夫人和她新认的宝贝孙女。 孙老夫人也顾不上掉价,舔着脸笑呵呵的杵着拐棍迎上去,结果刚到台阶那儿,一只脚堪堪迈上阶梯,姜嬴便扶着自家祖母的手道,“不好意思,这位老夫人您挡着道儿了,我和祖母正要去祁府,请祁老夫人为保山,替我大哥向陆家求亲呢。” 蓦地,孙老夫人脸色皲裂,手腕颤抖,“什……什么?姜家和陆家要说亲了?” 姜嬴,“是啊,老夫人,要不就说缘分呢? “我大哥的病能好,多半是陆姐姐日日在家祈祷的缘故,而不像某些人,那叫一个蹦跶,嫌弃死了我大哥是一个瞎子,甚至不惜作出自请退婚的事来。 “既然如此,婚事已退,嫁娶自由,就无需互相耽搁了。 “哎,还未问,孙老夫人大老远来,所为何事呀?” 孙老夫人眼前一花,只差站不稳。 短短几秒,脸色已经难看的变了几变。 有种一张老脸丢尽了,恨不得死去的冲动。 但姜嬴管她? 带着祖母继续绕过孙家人向外走,她们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而是正儿八经去请祁老夫人,替姜元毅说媒。 正好顺便看看祁老夫人的风湿骨痛,恢复得怎么样了…… * 三日后,做了大手术的苏夫人,能下床了! 站在地上,因为卧床时间太长,又一直只能吃流食,苏夫人脑子有点晕,但心情和身体,却都格外轻省。 这是这几年生病以来从未有过的…… 她自己都惊呆了,“我……我好了?” 姜嬴收起用来给苏夫人压伤口的盐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点点头道,“没事儿了,就是肚子上的伤口必须再养养。别看外面已经几乎不太看得出来,但毕竟切了七八层,内部要长好还没那么快,不过最多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第一次古代剖腹手术成功,姜嬴也很高兴。 苏夫人眼眶一热,扶着欣儿的手就要下跪,被姜嬴眼疾手快拦住了,“夫人快别这样,待会儿扯裂伤口了还得麻烦我。” 这话听着像埋怨,但苏夫人明白,这是人家顾着她一个长辈的脸面。 可人家客气,她不能不懂事呀。 瞅了眼在旁边笑颠颠儿的女儿,这些日子苦了孩子了,小脸都瘦了一圈,苏夫人走了几步靠着床围道,“意阑,姜姑娘救了娘的命,你代娘……给姜姑娘嗑一个吧。” 乍然被叫到名字,苏意阑是有点儿懵。 但听清是什么事后,她根本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人就已经跪了下去,“姜妹妹,请受我一拜!” 这次,姜嬴没拦住。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大方的受了这一礼,然后上前将苏意阑给扶了起来,“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能再这样,除非你不拿我当姐妹。” 苏意阑反握她的手,眼中水光一片,“好。” 出苏家的时候,姜嬴身后除了似玉,照例抱着儿子的银蕊,还跟了十几个苏家的家生子。 无一例外,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东西,清一色的红木盒子装着的,是苏夫人给的诊金。 里面是什么不知道,但就凭这份珍重,肯定就不能差。 最主要的是,苏夫人似乎知道外面是怎么吐槽姜嬴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给人瞧病的,因此她便故意这般高调,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听得见姜嬴神医的厉害! 那些盒子将马车都塞满了,甚至装不下放在了车辕上。 好些京城百姓听说了这两天的事,好奇到苏府门口看热闹,见此场景,羡慕得不要不要的,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姜嬴治好苏夫人怪病,被郑重感谢地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下不止全城震动,就连盼了好多天的皇帝,都心内慰藉。 当即吩咐小轩子,“去,出宫一趟,立刻宣姜氏入宫。” 第155章 不许瞒着 皇帝昨晚就在贵妃那儿歇的,这几日提心吊胆,深怕贵妃有个万一,好在喝着姜氏的药,贵妃和胎儿都还算稳定。 但皇帝仍旧还是怕,一日不拔除危机,那就时刻不得安心。 他需要姜嬴赶紧实施她所说的“亲缘阻断法”。 小轩子声音激昂,“奴才遵命!” 那可是姜神医,他最崇拜了。 没有一个粉丝见偶像是不激动的。 但在皇帝印象里,小轩子从来都比较温吞,猛然间这么激情,皇帝还愣了一下,继而想起来黄公公的事儿,下意识便拍了一下脑门,“瞧朕,怎么把黄明全给忘了,他如何了?” 这般问着,却没太担忧,如果不好,肯定早有人禀报他了。 而且黄明全和郝氏一样,都是姜氏诊治的,定能药到病除,转危为安! “回皇上,义父已经好多了,就如同姜姑娘说的,只要挨过了那十二个时辰,慢慢就会好起来。今儿一早醒来,义父精神格外不错,还说要来当值,还是奴才死活劝他多休息一天,他才干。” 黄明全老人精一个,小轩子自然就是小人精,这种时候还不忘帮自家义父刷点好感度。 皇帝听了果然受用,“黄公公忠心,放不下朕,朕都知道,不过养病要紧,你回去劝劝他,必须休息满半月。他要不听话,朕就下旨,看他还敢抗旨不成!” “是!奴才代义父谢过皇上体恤!”小轩子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磕头之后,飞快出宫办事。 宫外。 回国公府的路上。 姜嬴发现沿路全是百姓,甚至还有很多衣着不凡,一看就家境显赫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一起围观她的马车。 不少人口中喊着,“姜神医,这就是姜神医,医术堪比沐白神医的姜神医!” “哇,当真那么厉害吗?” “你这人咋还不信呢?苏国舅的发妻生病,到处找大夫,还把太医院上下都看了个遍的事情,大家谁不知晓?结果姜神医一出手,立马好了,不然你以为苏府凭什么送那么重的礼?” “说是这么说,可她一个姑娘家,而且才十六岁……” “那又怎么了?年纪小不能当神医吗?总之,你爱信不信,不信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挡着我观看姜神医的风采!” 言酌昨晚有件急事要去办,没赶上和姜嬴一起给苏夫人复诊。 方才他驾着马车去苏府接姜嬴,但后者的马车刚刚出发,所以言酌脑子一动,便想了这么一招,让齐刃安排几个托儿,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狠狠宣传姜嬴的医术。 看起来宣传挺成功的。 齐刃抱着剑,献宝似的,“王爷,属下办事还行吧?” “尚可。”言酌在人群中,无声跟着姜嬴的马车往前走,顺便也“姜神医”“姜神医”的喊两嗓子。 车内的姜嬴眉毛微蹙,总觉得某个最大的嗓音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等她撩开车帘,那嗓音却消失了。 姜嬴郁闷的等了会儿,没等到,正要放下车帘,却敏锐的发现樊楼二层雅间,有一道陌生却令人芒刺在背的凝视。 她倏地抬头看去,却是一个脸戴面具,眼睛长得极为邪气的年轻男子。 从眼周的状况看,顶多二十五岁,但他眼中本该是黑眼球的部分,竟然有着一圈太阳般的暖金色。 而他脸上戴的面具,也是金色的,一只打造得极其栩栩如生的金雕面具。 神秘、莫测、诡异。 姜嬴本能感到不舒服,正是这时,雅间内似乎有一声女子的娇呼,戴面具的年轻男子侧脸瞧了下,离开窗户,应该是朝那女子走过去了。 随着他的离开,凝视消失,投射在姜嬴身上的陌生压制感,也顷刻间不复存在了! 可姜嬴却并没有掉以轻心,反而刷地放下车帘,低低的催促车夫,“快一点,马上离开这里!” 言酌不想让姜嬴发现他,躲藏在拥堵的人墙后面。 然而一转眼,姜嬴的马车不知为何突然快了起来,仿佛在逃窜什么。 言酌内心咯噔一声,瞬间顾不上什么发现不发现的,利用轻功灵巧的撇开四周的百姓,没多会儿,便在一个拐弯处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了姜嬴的马车。 确定女人和孩子都无事后,言酌这口气才松下来。 姜嬴靠着车壁目瞪口呆,“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银蕊抱着孩子,似玉则坐在外面车辕上照顾那些放不下的礼物盒。 言酌伸手,将孩子捞到自己怀里,声音一丝起伏也无,“你,也到外面去。” 银蕊,“……” 无语得要死,可她只是个丫鬟,不敢不听郡王的话。 前脚银蕊才出去,后脚,小言挚嫌弃的将脑袋歪到一边,【渣爹,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鬼!】 本来言酌就一副冷扑克脸,除了不黑,其他地方别说,真挺像鬼的。 姜嬴看着,忍不住便噗嗤一笑。 言酌傻眼了,怒瞪,“笑什么?” “笑你呀。”姜嬴干脆承认,眼神往他怀里挑了下,“王爷,你抱孩子姿势不对,没见孩子一直抗拒吗?” 【我是抗拒姿势?我抗拒的是人。】 【不过讲真的,渣爹应该是学过,比娘亲抱得舒服。】 姜嬴,“……” 没多会儿,言酌调整了姿势,孩子也摆烂不再挣扎后,那舒服的呼噜声,姜嬴只觉脸被打得啪啪响。 “王爷,马丢了?”姜嬴思考片刻,只能找到这个言酌突然闯她马车的理由。 想起老黑那特殊的技能,又改口,“或者,不是丢了,而是你和老黑闹别扭,它不肯载你了?” 言酌闭了闭眼,昨晚一夜没睡。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要听这般离谱的猜测,心中叹了一口气,“国公爷喜欢老黑,我答应让老黑送他一程,沿路只要他们给老黑做好记号,三天内的脚程,它都会自己回来。” 所以不是老黑罢工了? 姜嬴奇怪,言酌却不给她自由发挥的机会了,开门见山追问,“刚才本王在人群中,发现这车突然加快速度,为何?” 闻言,姜嬴瞳孔一缩,那一瞬间的警惕没有逃过言酌的眼睛。 几乎是瞬息间,言酌便抱着孩子将姜嬴逼在了角落,“有事?不许瞒着,告诉本王!” 直觉告诉他,这事很重要! 姜嬴考虑了下,倒也没逞强,三言两句将刚才发现的诡异男人形容给言酌听,末了摇摇头,“是挺古怪的,反正我现在想到他那双古怪的眼睛,以及看我的眼神,都会有种想打冷噤的感觉。” 太渗人了! 言酌眸光一眯,张口喊了一声齐刃,“带人去樊楼,彻查,记住,任何一个房间都不可放过,找一个戴金雕面具的年轻男子!” 如此这般的打扮,言酌没印象。 但既是让他家嬴嬴不舒服的人,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给人找出来! 然而,樊楼里,严殇只和姜怡琳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命令护卫去结账了。 姜怡琳惋惜,“怎么就要走了吗?桌子上的菜都没动呢。” 她搬出国公府之后,手边的银子就没那么宽裕了。 原本以为洛氏好歹和姜尚情比金坚,姜尚的大部分银钱,都应该给了洛氏保管才是。 结果并没有。 姜尚将七成的银钱给国公府公中,三成给洛氏,虽然也不少了,可是远没有姜怡琳想的那么多。 都怪她这些年只顾享受,却从未深究过来源问题。 这次和洛氏一起脱离国公府,才发现洛氏所有的嫁妆加起来,根本不够她过几年好日子的。 不然她也不会遇到严殇就不放手了。 严殇抬手,摸向姜怡琳的头顶,眼睛里荡开温柔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配上他黑金色的眼瞳,格外有诱惑力,“听话,这里不方便,我们回严宅。” 这话令姜怡琳瞬间眼前一亮,“公子要,带我……带我回家吗?”小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第156章 在想谁?你! 马车里,姜怡琳便在幻想,待会儿若真见了严殇的父母,她要怎么滴水不漏的表现,才能使严殇的父母喜欢她呢? 不能只是一般的喜欢,得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恨不得明日就将她娶进家门! 片刻后,又换成想今晚要是严公子想和她发生点什么,她应该拒绝还是接受? 然而,所谓的严宅,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甚至还不如她和洛氏住的烟云宅,里面更是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姜怡琳风中凌乱,所有的幻想荡然无存。 严殇看出来了,轻轻执起她柔软的手,“琳琳,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回京都是尽量低调的,我保证,等我大事得成,一定让你做最风光的女人。” “大事?什么大事?”姜怡琳还没那么傻,随便他三言两语就信了,毕竟也是国公府长大的。 眼皮子浅,倒也没浅到那地步。 当然,她本人是意识不到自己眼皮子浅的,只觉得自己聪慧无比。 挣脱了严殇的手,努力不看他妖娆魅惑的面孔,“我不信,我之前肯定被你的外表骗了,但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贵人。” 谁家贵人府中这么寒碜啊! 姜怡琳话音刚落,严殇眼中浮现一闪而过的戾气,但只在瞬间,很快他就调整好,嗓音温煦,“小琳琳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骗你。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不过既然你实在想知道,那就……” 说到这儿,严殇抬眸瞥了一眼月光下的心腹,血镜。 不一会儿,接收到命令的血镜,很快走上前从后腰摸出一块玉牌递到姜怡琳眼前。 月光不算亮,看东西有点模糊,所以姜怡琳看了几眼才敢确定,猛的抬起头,“你……你是?!” “没错,我就是。这下,你该相信我刚才说的,不宜声张不是哐你的吧?”那个人,狠心将他驱逐,永生永世不让他回京。当真不讲半点情面。 可,嗜血的孤狼长大了,他,终究要回到自己的王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姜怡琳呆愣吃惊许久才回神,不过,有了这枚玉牌,她彭拜的心情,便更是压不住。 和刚才的质疑不同,黑暗中,姜怡琳主动牵起了严殇的手,“严公子,别愣着了,咱们进去吧。” 就说,她的眼光怎么可能有错。 不过呢,料到是一条大鱼了,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条大大大大大大鱼儿! * 齐刃搜了樊楼上上下下所有的雅间,一无所获。 具体他也不知道王爷到底要找谁,只好就这么回去复命。 彼时,马车刚到国公府门前。 一下车,齐刃的马就冲了上来,黑着脸禀报言酌,“王爷,属下办事不利,没找到您形容的那人。” 后者正接了姜嬴的手,一只臂弯里抱着孩子,试图绅士的将孩子娘扶下来。 闻言,只眉头微动了一下,神色和动作都没有变。 语声温润,赤裸裸的宠溺:“嬴儿,慢着点。” 姜嬴勉为其难扶着那只手跳下马车,一转身向齐刃追问,“咋回事?人跑了吗?” 齐刃拧眉,“嬴姐,属下真的很仔细的找了,几乎把樊楼翻了个底朝天,这样都没找到,肯定人已经不在樊楼了。” 两人说话,将言酌当空气一般。 这让抱孩子的男人多少有些郁闷,然后就下意识捏孩子的小脚脚。 明亮的光线刺目,加上脚上不轻不重的捏捏,如同被按摩一样,小言挚不太舒服又十分舒服的缓缓醒了过来。 睁眼便是一句,【昂?小东西捏脚捏得还挺舒服啊,那个院儿出来的?本公子有的是钱,替你赎身!】 结果一抬眼,好家伙,是他爹。 孩子的表情一阵便秘…… 言酌这些日子也研究了不少关于孩子反应的解读,见状赶忙往里对号。 蹙眉?使劲? 是了!这肯定就是奶母说的,要上大的了! 之前被儿子尿过几次,言酌学乖了,立马转身撒手把娃递给丫鬟,“快抱进去,要如厕了,别吓着他。” 只是被吓到的小言挚,“……” 渣爹,你乱放什么信号,待会儿拉不出来多没面子! 不过,在被银蕊抱着把了三分钟之后,小言挚“泼儿”一声,勉强也拉出来一块。 【哎……】他难过的叹了一口气,【这鬼见愁的屎尿都不容自己控制的年纪啊!】 姜嬴重新登上另一辆马车时,脑海里便传来猴儿子这句生无可恋的长叹。 小屁孩儿戏精附体,笑死个人! “本王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忽的,男人拔高了声音。 姜嬴回过神,马车已经出发了。 去皇宫。 这还真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事关子嗣大事,皇帝的救命稻草,急一些姜嬴也是理解的。 她歪歪头,看向明显喘气都粗了的言酌,“嗯?王爷方才说了什么?” 她若是不开口询问倒也罢了,越问,言酌心中就越发感到烦闷阻塞。 这岂不是意味着,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所说的话听进去一丝一毫吗! 言酌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与此同时,动作也霸道起来,只见他霍然起身,径直朝着姜嬴倾斜而去。 \"在想别的事?\"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质询。 \"嗯哼......走神自然就是在想事情咯,王爷您这话倒是问得稀罕呢。\"姜嬴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其实她刚刚是在想儿子,但却故意不说。 偶尔观赏一下狗王爷焦急难耐的模样,也别有一番趣味呢。 此时此刻,两人的距离拉近到极致,四目相对,彼此间甚至能够感受对方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脸颊。 言酌进一步质问,“想谁?那个红眼怪?” “……” 反应了半秒,姜嬴才恍然大悟“红眼怪”是什么东西。 正哭笑不得,言酌盯着她的眼睛,死缠烂打:“说呀,红眼怪的长相很是貌美?” 姜嬴面无表情,“带着面具,不知道。” “不知道你想他做什么?” 姜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什么时候说想他了?” 言酌目光斜飞,“所以,你没想他,你在想谁?” “你!”不知道是出于逗弄,还是烦不胜烦恶心他,姜嬴蓦地脱口而出。 下一瞬,就见原本还傲娇摆谱的狗王爷,身子一个摇晃,又逢马车急停,他整个人毫无形象的坐了一屁股墩,“咚”的一声,车板都震动了,可见摔得不轻。 男人白衣出尘,这般一摔,仙气儿都摔没了。 姜嬴咧开嘴,实在没憋住,指着地上的言酌笑得前仰后合,却不知大喜之后便是大悲,狗王爷狡猾不已的伸出手,搂住她的小腿稍一用力,姜嬴便身子腾空,完完全全的朝他扑了过去…… 第157章 春色撩人,引人遐想 “啊!”姜嬴一声低呼,惯性却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摔进了狗王爷怀中。 两只手还撑在他胸肌上。 狗王爷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整个人躺平,双手乖乖搁在身旁,过会儿发现她没下去,就不客气的慢慢挪到了她腰上。 “嬴儿,小声点,外面就是宫门口,守卫很多的。” 第一次体会被投怀送抱的滋味,言酌内心别提多美了,微红的耳尖昭示着他愉悦的粉红泡泡。 要是这一刻能持续的时间长一点,那该多好。 姜嬴气绝,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有一种想狠狠咬下去的冲动。 男人身上满是清冽的竹香,长相更是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好看的秀色可餐,像可口的竹筒饭。 手下肌肉紧实,手感好到舍不得松开…… “谁?横冲直闯的,本公公若是不刹着点,你该摔车轮子底下去了!”就在姜嬴中了美男计而不自知的时候,充当车夫的小轩子厉喝声传来。 飞舞的车帘子外,齐刃也咻一下抽出宝剑,刺向地上的人。 入宫不可携带兵器,但这只是宫门口,而且言酌本身就有特许,所以倒是没人管。 那人吓没吓到姜嬴不知道,但她吓(心虚)得不轻。 赶紧手忙脚乱从言酌身上爬起来。 可越急越出乱子,姜嬴先是膝盖跪在了男人敏感的腿间,再是一戳头发被狗王爷腰带上的宝石给卡住了,猛的一拉,疼得她呲牙咧嘴本能就“嗷呜”一声。 而言酌被压到小兄弟,也引人遐想的闷哼一声。 车外,“……” 什么声音?如此销魂! 旁人看不见,正好在车帘子外提剑的齐刃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男在下,女在上,嗯? 这么刺激? 不会是…… 呵!王爷好弱。 嬴姐……不愧是嬴姐。 齐刃匆匆扫了一眼,春色撩人,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眼珠子还是很有用的,他想留着。 于是乎,他装作一本正经目视前方,慢慢抬起拿刀鞘的左手,悄悄将漏光的车帘压了回去。 手就放在窗框下方,姿势莫名有些怪异。 秉承着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齐刃理直气壮,中气十足:“大胆刺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宫门口行刺王爷!” 那声音大得,姜嬴耳膜都震了一震。 外面双人混合审讯,内里,姜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肉垫子。 恨恨的眼神好似要把言酌千刀万剐。 后者乐不可支,就那么坐在车板上,盈盈的目光好整以暇,溺着那可爱小女子。 “别,别……我不是刺客!” 抱着几本奏章的绿袍人终于站了起来,齐刃和小轩子定睛一看,妈呀,这不胡太医吗? 实在是他刚才残影一般摔过来,束头发的冠都掉了,披头散发的一时没认出来。 “胡太医?你这是……”轩公公有点懵。 胡杏林甩了甩头发,“我听说了,皇上让轩公公宣姜氏入宫,要用姜氏的办法替贵妃保胎。 “皇上英明,微臣不敢置喙,但微臣……还是想试最后一次! “还望轩公公将这几份奏折,亲自呈给皇上!” 要不是皇上不肯见他,他又何必出此下策。 急赤白脸在后面追了好半天的马车,嗓子都喊劈了,他们愣是不停。 绝对是故意的! 天可怜见,齐刃和轩公公顾着赶马,哪里能听见。 至于车里那两位……选择性耳背? 轩公公看着递到眼前的奏折,有点为难,这时马车里的言酌,终于吱呀一声推开车门钻了出来。 齐刃下意识看了看他的衣服,哦,还好,还算周正。 “出了何事?”言酌明知故问。 嘴角微微上翘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即便他装得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胡杏林喘着粗气,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他才不怕言酌徇私,发生在宫门口的事儿,相当于皇上已经知晓了。 如果他敢隐瞒不报,偏着姜氏,嘿嘿…… “带上吧。”言酌不傻,三个字,平静无波。 胡杏林还未展开的奸笑蓦地一僵。 然而,宫门口的事情,到底还是上达天听很快,小轩子才刚刚亮出身份让侍卫放行,不一会儿,就有另外一个内侍出宫急行到霜打茄子似的胡杏林面前: “胡太医,皇上要见您。” 胡杏林满脸不可置信,“皇上……终于愿意见我了?” 前方,姜嬴和言酌坐马车。 胡杏林在后面走路。 午后太阳毒辣,没走几步胡杏林脸上、脖子上就都是汗,袖口都擦得有些湿润了。 他张张口,唇干舌燥,“公公,能不能慢些。” 内侍,“皇上说了,胡太医急朕所急,是个好太医,朕不能让好人寒心啊。” 言外之意,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抓住,你看着办。 如此,胡杏林还敢言什么累?咬着牙,一步步死死跟上前方马车,绝不能让姜氏提前见到皇帝! 果然双方一块进了御书房。 皇帝先看了眼言酌和姜嬴,没说什么,慢慢将视线挪到胡太医身上,“胡太医,你又来了啊。” 胡太医苦着脸,“皇上,微臣一片赤诚之心,皇上明鉴!” 为了靠陈贵妃的胎上位,他绝对是倾尽全力,没有半点虚伪。 怎么就没人信呢? 皇帝摆摆手,“罢了,朕便听一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谢皇上,肯给微臣机会!”胡太医感恩戴德。 皇帝没理他,嘉奖的看了姜嬴一眼,“姜氏治好了苏国舅的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朕对姜氏的医术,也是相当信任的。 “不过,你们看到了,朕没办法阻止胡太医非要向姜氏你宣战。 “那么,姜氏,你可敢应战?” “扣扣”,姜嬴眼皮子连跳了两下,这皇帝,怎么比言酌还狗? 想看戏就直说,整这烟雾弹! “皇上的意思,臣女明白,技之高者,成功的几率更大,就是不知道胡太医,想怎么个宣战法?” 和她比医术?那不是勇,是真勇! 姜嬴似笑非笑。 可胡杏林,似乎也非常有倚仗,嘴角一牵,信誓旦旦:“皇上,微臣已经把战果都呈现在奏章里了,您只需看一看,便能明白,姜氏,她已然没有比试的机会了!” 闻言,皇帝扬了扬眉,本能惊讶和好奇,“哦?胡卿这才几天,口气变大不小啊!” “皇上请看奏章吧,微臣若是不能自证,愿自请二十大板惩罚。” 边说,挑衅的目光射向姜嬴,让人瞧着十分欠揍。 言酌的指尖,不知觉在身侧捻了捻。 姜嬴杏眸微觑,这叛徒小人,搞什么鬼? 第158章 这就是最有说服力的 皇帝回到御座上,三两下,就把胡杏林呈上的奏章看完了。 神色惊疑之中带着一丝意动。 不着痕迹睨了睨姜嬴,双手撑在龙案上,“胡太医,你的意思,熏艾的法子,已经被证实是万无一失了?” 证实?万无一失? 姜嬴没太听明白,和同样狐疑的言酌对视了一眼。 这时,胡杏林上前一步得意道,“回皇上,确是如此!不仅如此那位产妇已经被微臣请到了太医院,孩子也在,母子平安,皇上若不信可以移驾太医院亲自看个清楚。” 当初接下陈贵妃这胎的时候,他就想过,万一陈贵妃中途临时换人怎么办? 自己辛辛苦苦前半段,可不能叫人给截胡了。 于是早早的,就找了一位和陈贵妃症状差不多的平民孕妇,一直妥善照料着,权当试验品。 万一有需要,这就是最有说服力不过的。 因而,前两天出了姜嬴这事,皇上和贵妃临时变卦,胡杏林虽然恼恨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这三五日,趁着姜嬴治疗苏夫人,向皇帝证明能力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紧赶慢赶,利用熏艾的法子,终于让孕妇提前产下了胎儿。 母子平安。 而这孕妇从怀孕到生产,所有的症状、情形,不能说与陈贵妃一样,而是一模一样! 他仔细将治疗过程及结果,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案,以供皇上查阅。 便是他方才无论如何,要求小轩子呈上的奏章。 听到胡杏林连大人小孩一起安顿进了太医院,皇帝一脸新奇,“当真?” 要是能确定熏艾有效保稳,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要的,就是母子平安,至于过程是什么样的,并无关系。 再天花乱坠的夸舌,都比不上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皇帝一拍桌子,下了决定,“那好,朕倒真要去见识一下,胡太医,前面带路。” 胡杏林目的达成,别提多嘚瑟了。 一对招子只差从眉骨下跑到眉骨上,走过姜嬴身边时下巴高抬,鼻孔看人。 哼,和他斗,还是嫩了点! 皇帝,“姜氏,言郡王,也一并随朕去看看吧。龙嗣是大事,朕只看结果不讲情分。” 是啊,他和言酌是堂兄弟,姜嬴又是言酌未过门的媳妇儿,若是看亲缘,肯定是姜嬴胜出不用说。 但陈贵妃这一胎,事关皇储,平安为要! 皇帝都发话了,姜嬴和言酌不能说不去。 于是乎,一行三人加上皇帝带了小轩子和几个御林军一起,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往太医院。 宫里的主子们生病,都是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入宫,还少有这般皇上亲自驾临的时候,没得把太医院上上下下一群老家伙吓得不轻,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再一听说,原来是胡杏林把皇上请来的,大家都不太高兴。 好家伙,正上班摸鱼呢,你倒好,把大领导整来了,怎么,显摆就你打工积极啊? 能给你涨俸禄咋地? 当然胡杏林压根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都是些庸碌之辈,一辈子也就永远是个六品太医了。不像他,只要盯好了贵妃这一胎,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皇上,周氏就在后院厢房里,微臣带您过去。” 太医院挺大的,前院有正殿偏殿,后面有药房、火房、晾晒房等等,更有不少空置的厢房。 原本是留给值夜或加班的太医们做临时住处的,胡杏林啥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安排一对妇人和孩子进来,有些太医都根本不知道。 自然也有晓得的。 跟在队伍后方窃窃私语,“原来胡太医弄这么一对母子进来,是为了今日?” “还以为陈贵妃的胎移给姜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胡太医早就留有后手,这下精彩了!走走,咱们也跟去看看,到底花落谁家。” 前方,胡杏林走得稳扎稳打,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姜嬴和言酌落后一步,在皇帝的后面。 大约弄明白前因后果了,姜嬴歪了歪脑袋,凑在言酌耳边小声,“呵,没想到这个胡杏林,倒也有几分脑子,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真真切切的实例,不仅有话题度,证明力也够强。 让姜嬴没有办法轻易就夺走陈贵妃。 言酌嗯了一声,“你祖母多火眼金睛的人,能将她老人家都骗过去的,自然不是良善之辈。” 姜嬴挑眉,“巧了,我这人最喜欢收拾的,就是聪明糊涂蛋。”看似聪明,其实做的事情,很傻很天真。 “扣扣” 刚刚生产完没两天的产妇,加上脆弱的小婴儿,胡杏林便是再着急,也只能耐心敲门。 “谁啊。”产妇的声音透着虚弱,吱呀一声拉开门看到乌泱泱一群人,吓得本能倒退一步。 缺乏血色白生生虚胖的脸,更加白了一分。 胡杏林这个关键时候可不敢吓到她,赶忙上前一步,“周夫人,是我呀,胡太医。 “之前跟你说过,把你安顿在这里,是为了让贵人亲眼看看你熏艾后的好结果,因为整个京城还有很多像你一样胎儿先天不足,随时都有流产迹象的可怜母亲。 “本太医在这方面做了很多例研究,致力于帮助所有像你这般的母亲成功诞下健康子嗣。 “皇天不负有心人,周氏,你成功了!本太医也成功了! “那么,你的例子便格外重要,许多不如你勇气可嘉的母亲,听到熏艾,总是瞻前顾后,害怕不前,便是天家妃子,也是如此。 “因而,本太医便让他们来瞧瞧你,见证熏艾的奇迹,这样大家就会相信本太医确实有这方面扭转乾坤的能力。” 旁人信不信不重要,皇上和贵妃信,那便足够! 和周氏解释完,确定她不再害怕和躲闪,胡杏林便退到了门边,把整个周氏完完整整展现在大家面前。 太医们议论纷纷,谈论周氏的气色各种。 周氏很圆润,肚子上更是赘肉明显,所以没有人怀疑她产妇的身份,而且屋中不时传出哼哼唧唧的小儿啼哭声。 只是这哭声,多少有些小了。 胡杏林再一次对皇帝拱手,“皇上,您可眼见为实了?微臣若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敢在贵妃身上尝试熏艾。微臣,对皇上,对贵妃,忠心可鉴,并非为了抢功啊皇上!” “皇上?”周氏大惊失色,两腿发抖,肝胆俱裂。 什么时候皇上居然也来了? 她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居然被皇上给围观,妈呀,还要不要活了! 皇帝穿的常服,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朕的贵妃和孩儿有救了! 根本注意不到其它。 胡杏林提点周氏,“周氏,还不快去,皇上想看看你的孩儿。皇上龙气护体,福泽深厚,你孩儿能见着皇上一面,定能顺利长大。” 周氏一听,脸上满是激动。 好像是这个理啊。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能见着皇上的! 那还有什么说的?当即手忙脚乱的,回身去抱孩子,心情激动得差点连鞋子都跑掉了。 围观众人无不忍俊不禁,心说这个妇人真是,也不知道皇上看了辣眼睛不? 房门口,皇帝伸长了脖子,半点不觉得辣眼睛,只觉得咋这么慢。 抱个孩子半天不出来!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周氏抱着一个襁褓小跑过来了,大伙儿都很好奇,想看看襁褓里的小婴儿是不是像胡杏林说的那样,哪哪都好。 结果,一眼望去,却觉得眼前屎黄屎黄的一团。 其中一个太医,没忍住立刻惊呼出声,“哎呀,这孩子咋这么黄,莫不是得了黄疸病?” “这这……这不正常吧!你们快瞧,孩子眼睛紧闭,呼吸微弱,皮肤黄得只差成金色了,这……只怕是命不久矣!” “胡说,你们胡说,来的时候分明好好的。”闻言,胡杏林控制不住炸毛,原本只是在外围好整以暇等着被恭维的,冷不丁出现这种状况,他赶忙拨开一些人迅速冲到门口。 待看清周氏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胡杏林脸色煞白,踉跄着倒退一步,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昨儿还好好的!” 然而皇帝不瞎,此刻,不仅看出来孩子并不健康,反而隐隐要完,蓦地,整个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冷厉,一字一顿,“好啊胡杏林,你敢戏弄欺瞒朕?朕看你是活腻了!” 第159章 显摆?催命符还差不多 噗通—— 皇帝的气势太骇人,不只胡杏林被吓得跪地,其他除言酌、姜嬴外的人,也都纷纷弯膝跪在地上。 胡杏林惶恐磕头不已,“皇上息怒啊!” 然而,他的喊声与周氏的哭声混合在了一起,女人惊恐且肝肠寸断的声音,令人心碎,“呜呜……孩子,我的孩子,这是发生什么了?” “呜呜呜……” “胡太医,您是神医,您快救救我孩子啊!” “皇上,您真是皇上吗?求皇上为民妇的孩子做主!” 周氏边哭,边就要抱着生死不知的孩子对皇帝下跪。 小轩子极有眼力劲儿的快步上前拦了下来。 皇帝蹙眉开口,“还都愣着干什么?不都是大夫吗,赶紧看看孩子是怎么回事。” 说着,对周氏温和且怜悯道,“你不要担心,这里是太医院,全朝上下医术最顶尖的地方,他们若是救不回你的孩子,朕摘了他们的脑袋!” 尤其是胡杏林。 皇帝看着那奄奄一息,模样古怪的黄皮婴儿,就觉得五脏六腑火烧一般愤怒。 该死!还好没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否则不久后,他的皇儿也有可能变成这般! 想到这,皇帝看胡杏林的目光,已经和看一个死人没分别了。 “胡爱卿,你的脑袋还能在你脖子上待多久,全看这个婴儿最后如何……”皇帝语气阴恻恻的,爱卿俩字,更像是裹挟锋刃。 胡杏林吓得屁滚尿流,爬起来冲着周氏点头哈腰,“去、去屋里,我需要好生给孩子检查一下!” 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只恨不能直接将孩子抢下来,但周氏一瞧这么多大夫,心里却犹豫了,到底交给胡太医,还是换一个太医呢? 片刻后,一咬牙还是跟着胡杏林进了里屋。 之前她走投无路,是胡杏林给了她希望,而且看得出他也不是故意让孩子这般的。 见状,其他太医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不确定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进去。 这可是掉脑袋的烫手山芋啊…… 姜嬴这片刻,已经迅速的给周氏怀中的孩子做了面诊,内心大致对孩子什么病情有了猜测。 诚实说,新生儿溶血症和胡杏林艾不艾灸的关系不大,是因为母体与胎儿的血型不相同而产生的排异反应,但看周氏的孩子,黄成小了金人一般,病情还是挺严重的。 不赶紧解决要死人! 斟酌了一下,为了孩子,姜嬴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言酌自然随她,同时回头涮了那些明哲保身的太医一眼,“怎么,医者仁心,才一个刚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儿,你们就忍心干看着不管?” 这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面色一沉,也跟着道,“言郡王所言极是,别一个个净知道算计,都给朕好好治、认真治,朕不是暴君,谁有罪谁没罪,朕心里清楚!” 闻言,其余人才连声说着“皇上圣明”,然后一块儿进去了。 皇帝摇摇头,对小轩子道,“还男子汉大丈夫呢,没有半点担当,这么一看,姜氏才是合格的好大夫,明明和胡杏林都斗成什么样了,瞧着孩子受苦,还是没有袖手旁观。” 小轩子狂点头,“姜姑娘也才生了孩子没多久,许是感同身受。而且皇上,您没觉得郡王殿下自从有了孩子后,性子也变了不少吗?” 就刚才,他还出言教训那些太医呢。 换做从前,遇到同样的事愤怒是肯定的,但他势必不会亲自浪费口水,只管将这些人按不作为一一定罪就是了。 皇帝闻言,略微思索片刻笑了,“还真是,小轩子,你师傅教得好啊,你这细心程度,朕都快及不上了。走,朕进去给周氏的孩子坐镇。” 不说他的龙气可以庇护孩子吗?但愿有他在,孩子能没事。 第160章 啧,问过我家嬴嬴了吗? 太医院简陋的厢房不分里外屋,就是一个通间。 皇帝进屋,大伙儿都看见了,忙敛着气息,定了心神凑到榻边,一起给孩子看诊。 皇帝在椅子上坐下,并不凑上前去。 他又不懂医,过去就是添乱,还不如在这里当定海神针。 胡杏林满头都是汗,心中充满了忐忑。 因为他也不知,为何生下来健康得跟头小牛犊子一般的娃,才过去不到两个晚上,就突然变成这般? 大手先是扒拉开襁褓,检查孩子的手脚是否与脸一样黄疸,其次又检查脚丫子,再扯开衣襟看胸膛…… 无一例外,整一个小黄人! 胡杏林心里咯噔一声,颤抖着手,最后掀开孩子的眼睛看眼瞳。 “啊——”才一眼,便吓得松了手,脚下倒退两步差点跌在地上。 黄的,也是黄的! 这该不会是…… 胡杏林想到什么,一颗心彻底凉透了,脸色鬼一样惨白。 周氏本就紧张,见状,更如惊弓之鸟一般,上前牢牢将孩子抱在怀里,泪如雨下,“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我的孩子……没事吧?” 胡杏林彻底僵在榻边没有反应。 但哄堂纷乱的其他太医,那面色大变惶恐的模样,无疑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这这……连眼睛都黄了?” “金蟾症!这是诅咒,是不祥啊!三年前程家的事情你们可还记得?和这一模一样!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是生下来当天好好的,结果两三天,皮肤迅速变成金色就死了!” “你是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就缄默了。 毕竟程家的事当初沸沸扬扬,京城上下就没有的不知道的,而且继三个孩子离奇以同一种方式死掉之后,本是正处于节节向上的勋贵之家,竟迅速就凋零了! 先是程夫人受不了打击上了吊,紧接着程老太爷和程老夫人相继病逝,唯剩下程胤。 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受不住家变,辞了官,远离了京城这个伤心之地。 再后来,大家就没关注了,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他好像遁入空门了。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那之后,京城人把新生儿这种黄疸加剧导致死亡的病症,叫做“金蟾症”。 药石无用,束手无策。 即便是大量用祛黄疸的药,也毫无效果。 孩子最终还是会慢慢变成金色,然后没了呼吸。 “唉,天意如此,不是咱们不愿救,而是救不了啊!” “走吧,去向皇上回话。” 太医们无奈转身,垂头丧气,同情的视线不知道多少次落在周氏和孩子身上。 周氏哇一声嚎哭出来,跪在地上,“大人,诸位大人,你们别走,你们救救我儿子……” “这位夫人,金蟾症是绝症,治不了,你节哀。” 周氏哪里听得这个,转身将孩子放在榻上,便抱着说话太医的腿不松手,“不不,我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得金蟾症,何况我、我也不知道金蟾症是什么,我只知道胡太医帮我,保证我和孩子一定会母子平安,我才答应他的。 “是不是……是不是他用熏艾的法子才将我孩子害成这般的?呜呜呜,我不懂,这孩子的爹做工出了意外,孩子是遗腹子,我、我没了丈夫,不能再没了孩子啊……” 众人越听越是摇头,真是个可怜妇人。 可他们也没办法啊。 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金蟾症的孩子保住。 屋子里一片死寂,静得只有周氏的哭泣声。 她心痛不已,猛的转身朝胡杏林抓去,“怪你,都怪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胡杏林下意识躲避,也被周氏刺激得心一横,怕也不怕了,脾气也上来了,一把甩开周氏道,“你胡说什么?本太医作甚要害你的孩子?! “要不是本太医,你根本五六个月就会流产,如今得以生下孩子母子相见,难道不应该感谢本太医吗? “至于这金蟾症,呵,你没听他们说吗,自古有之,又不是你这一例!难不成那连生三个金蟾症孩子的程家,也是因为孕妇在怀孕期熏艾了吗?荒唐!” 对!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他只保证平安产子,孩子本身有疾病,关他什么事? 却在场便有人看胡杏林不顺眼,故意攻击他。 “胡太医这话不准确吧?熏艾不一定会导致金蟾症,但难道就一定不导致吗?总归,孩子现在就是保不住了,这就说明胡太医所谓母子平安的保胎方案,并不可靠!” 给孕妇熏艾保胎,并非医学秘籍,好多大夫其实都知道。 但大家为什么不用?还不是因为这法子太过邪性,甚至违背自然人伦之嫌,逆天而行,属于偏禁忌的治疗方式之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易使用。 否则,造成任何可怕的后果,根本无异于自掘坟墓。 前两年就有强行熏艾保胎而生出怪胎的人家,害了孕妇,也害了自己一生的医途。 “就是,胡太医的胆子也太大了。”旁边立马有人附和,“明知是禁术,还要用,如今弄成这般,难不成想一推二五六,来个不认账吗?” 这个胡杏林,刚进太医院的时候还好,谦逊懂事。 没曾想这几年越发膨胀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还敢偷偷用禁术。 好几个太医早都看他不顺眼了,今天逮着这个机会,一定要让皇上好好治他! 是以,根本不用姜嬴说什么,胡杏林便已经沦为了众矢之的。 姜嬴都完全用不上添油加醋了,她眼下关注的,还是孩子。 刚好皇帝冷着脸走了过来,呵斥只知道吵架而对病症束手无策的太医们,姜嬴想了想冒出一颗头,“皇上,臣女倒是有个办法,也许能最后搏一搏。” 闻言,满座皆惊,瞳孔震颤! “姜姑娘,你不会……是说要治金蟾症吧?” “这可是京城众大夫都公认的绝症!很多人甚至将它归类为诅咒,家族有人做了坏事,报应在孩子身上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金蟾症都能治,姜姑娘,老夫年过五十的人了,却也敢舍了老脸叫你一声师尊!” 姜嬴好笑,这群老头儿,还想给她当徒弟呢? 言酌扯了扯嘴角,讽笑,“林太医,之前胡太医也和未来郡王妃打赌来着,说若是熏艾的治疗方案有任何纰漏,愿意自挨二十大板。您这,倒是更狡猾了,输了就叫未来郡王妃一声师尊,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家嬴嬴要不要收你这徒弟啊?” 林太医被怼得老脸通红,“这……我……” “别闹了。”皇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太医院这些老家伙,迂腐又自大,确实让人烦。 侧头看向姜嬴时,目光满是赞赏和柔和,“姜氏,不妨事,你只管说,只管做,无论什么后果,朕给你兜着。当然,真能治好这可怜孩子的话,朕大大有赏!” 姜嬴一福身,“既然皇上如此说,臣女必定倾尽全力。” “朕……能否问问,是何办法?” 姜嬴朝屋中扫了一眼,在诸位太医的好奇质疑,胡杏林的失落怨毒以及周氏期盼感动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大家猜一猜是什么) 第161章 要不,学她的招数? “换血。” 啥?换血? 这两个字无敌简单容易理解,但理解之后,却是更多更大的疑问。 怎么换?拿谁的换? 她又为何知道换血一定会管用?! 瞅着大家都跟好奇宝宝似的,姜嬴扶额:“皇上,您确定要臣女解释完再动手吗?臣女可先说,这事儿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而孩子病得厉害,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帝压压手,让所有激动的太医都安静下来。 “都给朕按捺住,待姜氏抢救好了孩子再说!” 有皇帝这句话,姜嬴接下来不管怎么弄,受到的阻碍都最小。 比如换血的前提,是她必须找到和孩子血型相同的人献血。 古人认为精血是一个人的精元,万不可随意流失,便是受一点小伤,也要好吃好喝尽快补回来。 呼吁他们献血?难如登天! 但皇帝一句话,皇权至上,谁敢不做? 于是乎,姜嬴顺利将换血所需血袋抽满,完事儿了把自己和孩子往屋子里一关,一个时辰后,换血成功。 还给孩子吃了一些去黄疸和控制排异的药。 孩子再次抱出来,肤色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整个精神状态和呼吸绵长程度,都比进去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周氏和孩子母子连心,最是感受深刻,二话没说,冲着姜嬴跪下就是三个响头。 “谢谢,谢谢姜大夫,婶子以后当牛做马感谢你!” “不用了,我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当娘的不易。”姜嬴道,“去吧,如果孩子饿了就给他喂奶,记住,少量多次。” 新生儿本就容易吐奶,换血之后各个器官都需要适应,更是要小心。 皇帝浓眉上挑,大感神奇,“这就好了?救活了?” 姜嬴站太久,双腿一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言酌就知道她每次给人大治疗后,都会这样,所以早有准备。 揽腰便将人搂在了怀里。 还顺手端起一碟一看就很甜的点心递到姜嬴面前。 “吃点吧,补充体力。” 她上回吃的那种叫“巧克力”的点心,味道上佳,补充体力效果也极好,可言酌让齐刃问遍了全京城的点心铺子,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是自己做的? 见此情景,皇帝便知道是自己猴急了,摸摸鼻子,让言酌先带姜嬴回去休息。 姜嬴也没逞强,只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好歹这是太医院,能帮上忙的人还是挺多的,而且好几个太医都被姜嬴这一手震得说出来话来,对她由衷的钦佩,因此都主动站出来负责孩子的后续观测。 很快两日便过去了。 皇帝再次来到太医院,惊喜的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黄疸褪去,皮肤白皙嫩滑,如同刚剥壳儿的鸡蛋,大眼睛咕噜噜的有神,小手小脚也活泼的抓来抓去。 十分健康活泛的一个孩子,让人很难相信两日前的下午,他差点儿就嗝屁了。 周氏抱着孩子,激动的叩首,“民妇,谢过皇上,谢谢大家,皇上是民妇见过最英明的皇上,太医院……也是民妇遇到最有人情味的衙门,真的,谢谢了!” 百姓念书少,即便是夸赞,都是大白话。 但听在人的耳朵里,就是特别温馨舒服的那种,没看到皇帝的眼睛都熨帖得眯了起来吗? 也势必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傻缺的提醒周氏,其实太医院不是衙门…… 姜嬴正笑着欣赏自己辛辛苦苦,但又无比乐在其中救下的小宝贝。 好小,比挚挚早产的大不了多少。 一如所有婴儿小时候,努力又香喷喷的啃手指。 姜嬴突然有点遗憾,早知道应该带上猴儿子,让他见见死里逃生的小弟弟。 言酌就觉得姜嬴看孩子那眼神儿,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越发有种挚挚得赶快多个妹妹的想法。 至于怎么多,他心里苦,好难呀…… 要不,学她的招数,给她药翻了霸王硬上弓好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言酌根本不敢。 某郡王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基因里还有“怂”的部分! 姜嬴看孩子笑盈盈的,周氏看姜嬴更笑盈盈的。 “姜大夫,是你给了孩子第二次生命,要不,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她男人死了,婆家娘家也都没什么有学问的人,回家不定能取好名字,所以周氏脑子一转,就盯上了姜嬴。 本来这里皇上最大,请皇上赐名也很好,但周氏想了想,还是没有厚着脸皮去提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请求…… 那可是皇帝呀,只给龙子龙孙取名字的,她的儿子怎么攀得上? 何况,孩子死里逃生不容易,周氏只想儿子此生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幸福就好,多的,就不去想了。 姜嬴错愕,指着自己的鼻子,“啊?这……让我取名?” 周氏点点头,笑得两边脸颊红彤彤的,十分满足的模样,“是呀,我夫家姓高,姜姑娘不用太费心的,随便取一个便好,我们平头百姓对名字没那么讲究,之所以让姜姑娘取,是想让孩子以后记得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机会的话,一定报答救命恩人。” “婶子,真的不用……”姜嬴连连摆手。 这种谢来谢去的场面,实在太尴尬,她一向不喜欢。 但周氏很坚持。 两人在那拉锯,言酌看不下去了,一锤定音道,“婶子,嬴嬴面皮薄,就不要为难她了,您看本王来取如何?” “你是?”周氏迷茫了下,这人总在姜大夫身边献殷勤,谁呀? 自称本王,该不会是一个王爷? 唔……有这么狗腿的王爷吗? 第162章 忠犬王爷,脑子宕机 谁都没料到周氏能问这个问题。 主要是,整个南昭上下,还有不知道言郡王和姜姑娘是什么关系的? 大伙儿暧昧又促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言酌不动声色瞥了下姜嬴,见她没有要自己解释的意思,便勾勾唇,说道,“我啊,是姜大夫未来的夫君。” 姜嬴,“……” 皇帝,“……” 其他人,“……” 怎么回事,冷漠不近人情的言郡王,也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 大伙儿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后来他到底给人家儿子取了个什么名字,都没有太大印象了。 只记得仿佛有个羊字。 取姜子的半边入名,周氏高兴满意得嘴都合不拢。 最后,周氏喜滋滋带着儿子离开,去过她们母子平凡健康的小日子。 姜嬴看着母子俩被接走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皇上,臣女做到了,没让您失望。” 皇帝威严一笑,“是的,不愧是酌弟看上的女人,果然厉害。” 姜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怎么什么都能和狗王爷扯上关系,她就不能只是自己吗? 正郁闷着,皇帝想起来胡杏林这茬,冷着脸下了命令:“来人啊,姜氏抢救金蟾症孩童有功,奖励朕手书金匾一块。赐“妙手仁医”! “另,胡杏林急功近利,医术不精,欺君罔上,罢免太医官位,贬为庶人,以后不可再行治病救人之事!” 这惩罚,完全是将胡杏林从业界除名了! 以后京城上下,再也没有胡太医,也不会有胡大夫。 不过他若胆子大,偷偷躲起来给人看病,那也不会有人闲得弄两只眼睛盯着他…… 姜嬴觉得这个惩罚还算解气,不过不是还有他自己承诺的二十大板吗? 眼底闪过莫名算计的狡黠之色,姜嬴笑呵呵看着皇帝,“皇上,没记错的话,胡太医还差打赌的二十大板?” 打吧打吧,给他打得疼要命,心智最弱的时候,她才有可乘之机。 皇帝一愣,继而摇头,拉过言酌去耳语,“酌弟,你女人这般睚眦必报,你还好吗?” 言酌呲牙,“皇上放心,臣弟好得很。” 皇帝,“哈哈哈哈……” 朕信你才有鬼! 这么多日子了,一点实际都没抓住,啧啧,也不知道一年之后,能不能真让人家心甘情愿做郡王妃。 想着,皇帝视线落在姜嬴身上,思考,嗯……这般厉害特别的女子,如果不困于内宅,怕是给她个太医院女官当当,也挺有意思? 当然了,当务之急,还是贵妃的胎更重要! 天色已晚,皇帝急归急,却也没有当夜就要将姜嬴绑进宫,而是道,“明日吧,正好七日,姜氏,你准备好一应贵妃需要用到的药材、器材之类,明日入宫为贵妃治病。” 姜嬴这会儿,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去办,巴不得皇帝赶紧走,所以答应得极为干脆,“臣女遵命,皇上慢走!” 皇帝,“……” 莫名有点小郁闷呢。 难道他俩是想背着他打情骂俏? 言酌倒是想,结果皇帝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姜嬴拉着往胡府后门去了。 胡杏林被好打一顿,行刑的人知道他被罢了官,还被皇帝厌弃,以后绝对没有起复的可能了,打起板子来根本不留手,直将胡杏林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不养个十天半月的,别想下床。 站在胡府后门的墙根下,言酌挑眉,“怎的,觉得胡杏林不够报应,要来补上几刀?” 姜嬴没理他,来回在墙根下走了几趟,打算找东西垫着翻进去。 言酌看着她,无头苍蝇似的,小脑袋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很是可爱,索性抱着手,幽幽说道,“这种事儿,你交给我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 就胡杏林这样的,亲自教训,还不够脏她的手呢。 姜嬴闻言停住脚步,抬起头,“什么交给你?不行,这个事情只能我亲自问。 “言酌,你说,既然咱们都知道胡杏林就是给祖母下毒的坏蛋,背后还有个神秘宦官,我们与其暗地里艰难的查,干什么不把胡杏林直接抓了,严刑拷打一番,还怕他不说?” 这法子,善于办案的言酌自然能想到。 可为什么没这么干? 一是因为胡杏林出入宫廷非常频繁,贸然失踪,肯定会引起神秘人的怀疑,打草惊蛇,二嘛,通过言酌的观察,感觉胡杏林也就是个棋子,不会知道多少。 最终,还是言酌用轻功带着姜嬴翻了围墙,一路飞檐走壁直闯胡杏林卧房。 后者被打了板子,屁股痛脾气暴躁,下人都被他骂得不敢近身,正好方便了两人行事。 姜嬴准备了迷药和致幻粉,确定没有任何人能破坏这场审讯。 言酌看她三两下就把那些下人迷晕,倒是没太大的反应。 她是大夫,能制出迷药不奇怪。 不过等姜嬴喂给胡杏林吃致幻粉之后,后者就像一个傀儡一样任她叱骂拷问,言酌就有点……嗯,这一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好生熟悉? 走上前,言酌没有掺和姜嬴审讯,反倒试着用手指蘸了蘸她放在桌子上的、剩下的致幻粉粉末送入口中。 不苦,微辣。 姜嬴冷不丁回头看见了,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言酌,“我试试药性。” “有病。别吃了,浪费解药。” 说着,便从空间里拿了一个瓶子扔给他。 可是言酌似乎……已经有点中招了。 而且刚才那么一试,他非常能够肯定,这就是上次暖房宴的时候,小女人放在酒水里骗他喝的那种。 他那时候警惕,没有上当,现在知道这药原来是这种效用,那……中一中好像也无妨? 姜嬴眼睁睁看着狗王爷目光慢慢变得呆滞,然后和胡杏林一模一样了。 有差别的是,一个是躺在床上的,另一个,撑着下巴坐在脚榻那儿,巴巴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像一条忠实的看门狗。 姜嬴,“……” 最后不出言酌所料,姜嬴的确什么也没问出来,费了半天劲,唯一从胡杏林嘴里套出的线索,就是那宦官对他下了蛊,命令他毒杀姜老夫人,他也是没办法,不做就得死! 姜嬴不信,让胡杏林拿出他中蛊的证据。 随即胡杏林抬起手,姜嬴果然在他的手臂内侧看到一条蠕动的血线,或许因为这种蛊还挺喜欢致幻粉,也或许是察觉宿主有危险,所以有些频繁的扭动,好比一条红色的蚯蚓。 “呃~”姜嬴恶寒,赶忙放下不看了。 正忙着,坐在脚榻上神志不清的言酌,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她的腿。 “别走,好冷呀。”他牙齿打颤,语音有些含糊不清。 姜嬴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发现言酌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烧了。 脸红红的,脖子红红的,连眼珠子都红得吓人。 她吓了一跳,咋回事,刚不还好好的吗? 第163章 打了,也吻了 姜嬴没办法,只能先丢下胡杏林不管,仔细给言酌看了下,他到底咋了。 然而看下来,并没有太大问题。 就是可能这几日太忙了,熬夜伤身,邪风入体,加上他本身手臂有隐疾,又乱吃致幻粉,所以导致的突然发烧。 看着吓人,但只要及时退烧就好了。 于是乎,她赶忙倒了茶水,把空间里的退烧药拿出来给狗王爷喂。 可是吧,这狗王爷平日里瞧着挺正常的,至少就算冷着脸人话还能听懂,结果中了致幻粉之后,滑溜得跟个泥鳅似的! 还以为姜嬴是在对他干嘛呢,追着屋子绕圈跑了好几圈,愣是一点儿药都没喂下去,反倒把姜嬴累得够呛。 姜嬴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哎哟喂,不行了,不把致幻粉先解了,我哪儿追得上他?” 可不等姜嬴想到法子搞定生病了超级麻烦的言酌,院子里便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老爷,老爷你好些了吗?妾身是桃儿啊,妾身炖了补汤,老爷这次遭大罪了,妾身一定要给老爷好好补补!” 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推门而入。 姜嬴心一慌,这不行啊,要是让胡府的人发现,不好脱身是其次,那神秘人肯定听说之后再不联系胡杏林了! 这一趟根本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拿到,像言酌说的,还不宜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依旧是拿捏着胡杏林,等鱼儿自己上钩。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姜嬴一个挥手将胡杏林收进空间,然后拉了把正好游荡到她身边的言酌,两个人噗通一声倒在床上。 “嘶~” 姜嬴连被言酌庞大的身躯压了手臂都顾不上,麻利儿的,伸手一扯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的一起罩在了被子里。 这时候,桃儿察觉到屋子里不太正常的动静,带着丫鬟急急闯入。 还以为胡杏林出了什么事,结果看到的却是榻边显眼的两双鞋子! 一双女鞋,一双男鞋。 被子里隆起的弧度,也显然不止一人。 桃儿惊呆了,“啊!老爷你不是被打板子了吗,怎么还……” 她难以置信,没良心的,亏她还亲手炖补汤送过来。 桃儿心碎不已,忍不住用手帕捂住眼睛哭。 姜嬴心跳砰砰的,一部分是紧张,另一部分,言酌这厮块头这般大,压在她身上,两人口鼻相对呼吸交织实在刺激,偏偏桃儿光顾着哭,还不赶紧走人! 等了会儿,姜嬴实在忍不住了,抿了抿唇,故意将嗓音放得黏腻,软软的道:“哎呀老爷,桃儿姐姐怎么这般不识趣呀,您都懒得说话搭理她了,她还站在屋子里不走,是准备看奴婢到底怎么和老爷亲近的吗?还是桃儿姐姐性子奔放,准备和奴婢一起分享老爷?” 呃~ 这话恶心的,姜嬴自个儿都受不了,差点yue出来。 好在桃儿到底是个古人,没那么脸皮厚,被姜嬴的话一刺激,浅哭也成了大哭,不一会儿,手帕捂着嘴,一边哭,一边伤心的跑了出去。 她的丫鬟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过了会儿,也追着桃儿走了! 见状,姜嬴紧张的神经总算能喘口气,正要把身上的狗王爷推开,却不料他忽然好似看到美食似的,舔了舔唇瓣,然后俊脸下压,照着姜嬴分外红润香甜的唇瓣迅速便贴了上去。 “啊~”姜嬴本能短促的尖叫一声。 奈何狗王爷不为所动,也不放开她,吮吸她的唇瓣,像吃果冻似的。 姜嬴虽然羞恼,但也比较能够感受得出,对方中了致幻粉之后,压根没有那种情欲的占有,就像小孩子亲亲。 只是男女力量悬殊,她挣脱不开。 不一会儿,她就被“亲”得嘴唇火辣辣的,肺里的空气也已经濒临极限。 忍不住再一次伸手使劲一推,哎,狗王爷和她一样缺氧了,所以这次她不仅将人推开了,还在狗王爷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流氓!别以为你中药了,我就能原谅你!” 姜嬴气呼呼的下床,已经不想管狗王爷了,爱死不死。 好好的试吃什么毒药。 给自己吃成这副死样子,怪得了谁? 可迈步到门边,临要出去时,她又没忍心真的将言酌丢下。 返回身,看到后者眼巴巴的瞅着她,姜嬴倒出致幻粉的解药伸出手,“过来,把药吃了,我就原谅你!” 可惜,要能这么顺利,就见鬼了! 最终,姜嬴实在没办法,只能妥协,把解药含在齿间勾引狗王爷过来亲她,然后嘴对嘴给他喂了下去。 本以为狗王爷吃了解药神智清醒,后面的事儿就好办多了,谁知,当狗王爷眼睛清明那一刻,发现两人离得那么近,还在做梦中才有的亲密好事儿时,铁钳一般的手臂不由分说牢牢的箍住她的腰,口蜜腹剑,贼不要脸: “嬴儿,早知道你对本王下药,是想这样的话,嗯……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姜嬴挣扎,“不是我,是你趁着中药占我便宜,你还说!” 真的特别想狠狠咬他一口。 什么东西。 言酌唇瓣紧紧贴着姜嬴脸颊,双手也更加用力,将人抱紧更进一步靠向他的胸膛,“嬴儿忘了,你是有前科的,怎么说是本王主动的呢,是吧?” “言酌!”姜嬴炸毛,却无从反驳。 都是原主的锅啊,黑的,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言酌咧咧唇,一副很享受被姜嬴叱骂的模样,“哎,本王在。嬴儿要不还是小声点,万一引来胡府的人,那不太好吧?” 瞧他这般得意,姜嬴更加气恼,只是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人已经被男人狠狠拥住,真正意义上的吻,陡然落了下来。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164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个吻,无疑是折磨人的! 先是霸道强势,长驱直入,卷着舌尖深深浅浅…… 姜嬴更是觉得自己的腰,仿佛要被言酌掐断了。 奈何她力气小,无论怎么反抗,都根本撼动不了什么。 反而像在给狗王爷挠痒痒似的。 甚至于她露出牙尖咬了他一口,也无济于事。 只是他的动作,到底放温柔了下来,掐她腰的手,也慢慢挪向肩膀,最后感觉她反抗没那么激烈了,变成不松不紧的环在她后脖颈上。 低低的喘息声隐忍克制,“嬴儿,在你心里,还是有本王一两分位置的对不对?” 他不相信,原先那么爱慕他,说变就变了。 主要是,他好像,离不开她了。 无法想象她若某一天站到别人身边去,他会多么揪心和抓狂。 姜嬴舔了舔口中淡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有点感慨,“王爷,您是在和我表明心迹吗?” 其实哪怕不说,姜嬴也不是木头,察觉不到。 只不过一直在避让罢了。 她觉得好烦,既不想真一刀两断了,让儿子缺少父亲的陪伴,又觉得就这么如了言酌的意,便宜他了。 还有就是,她一直不想承认,其实言酌,挺勾人的。 无论长相气质,身份地位,妥妥的金龟婿。 就是刚认识的时候,狗脾气有点大,仗着被下药的委屈对她太混账了! 想着,姜嬴抬头凝视言酌俊美无俦的脸庞,眼中闪着星光,红唇开合,“王爷不答是什么意思?” “唉……”一声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在姜嬴发火之前,男人捉起她的手,缓缓按在他肌肉分明的胸膛上,“本王若不心悦你,何至于此?” 砰砰……砰砰…… 极致热烈的心跳、滚烫的肌肤,宛如在姜嬴手心施了烙刑。 令她下意识想把手撤开。 可言酌怎么可能给她再次逃跑的机会,大手覆盖而上,不许她有半点撤退,雕像般的鼻尖低着姜嬴,“你再对本王有怀疑,本王就只能自燃将自己烧成灰烬,以此明志了!” 姜嬴错开目光,不敢和现在太过炙热的男人对视。 温声道,“王爷,你发烧了,感觉热很正常。” 言酌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想气自己,嘴角一勾,越发将自己贴近过去,“那嬴儿不是大夫吗,快点给本王降温……” 姜嬴,“……” 他这哪是想降温?是想把她吃干抹净化成水吧? 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姜嬴很清楚,不得到一点甜头,言酌是不会罢休的。 而她总不能在胡府一直耗下去。 尤其明儿一早陈贵妃还等着她。 是以,姜嬴低头咬了咬牙之后,抬起头来豁出去了,“行,王爷,我信你说心悦我的话!” 闻言,言酌烧得泛红的眸子亮如火烛,语气却十分小心翼翼,“真的?不故意躲着本王了?” 姜嬴摇摇头,“不躲着了。” “愿意当郡王妃了?”言酌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当然要穷追不舍,把最重要的事情敲定下来。 不然皇兄见他一次就嘲笑他一次,真的很欠揍! 这个问题姜嬴有所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应了声,“一年以后,承蒙王爷不弃的话,完婚没问题。” 他弃不弃的,还不是取决于她作不作妖? 暂时她还没想到什么将言酌惹毛的法子,想来当初原主下药之类的,以狗王爷如今这般饥不择食的模样,是不管用了。 然而时间还长啊,姜嬴不怕找不到言酌的逆鳞。 她这边苦于形势所逼,委曲求全,权宜之计,言酌却不是,他当真了,无比认真,高兴的一把将小女人狠狠抱进怀里。 其用力之大,简直恨不得能将对方揉到自己骨血之中。 “我喜欢你,嬴嬴。” 言酌嗓音低沉,又沙哑,“无关孩子,无关其他,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自信、聪慧、狡黠,也喜欢你的狠毒、狂妄、无情,以前是本王错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王唯一心仪的女子。” 话落,他指尖勾起姜嬴粉色尖尖的下巴,眼中揉碎了星光与情谊,缓缓朝着那抹温软压了下去。 姜嬴知道自己不能躲,否则前功尽弃,多划不来。 心里想着,不就是贴贴吗,贴一下不会少块肉,更不会生二胎,何况他长得帅又温柔,那就亲呗。 闭上眼睛,她单纯的享受异性的亲密,中和男女荷尔蒙。 可…… 没多会儿,姜嬴就觉得脑子迷糊,浑身发软,双手也不自觉挂在了言酌高大的脖颈上…… 怎么回事? 一定是屋里太闷了,狗王爷把发烧传染给了她,或者是屋里致幻粉的末末太多了,经过分子运动到了她脑子里! “唔~”难以抑制的娇喘和嘤咛,悄悄从姜嬴唇齿间溢出。 言酌整个人火烧一样,激动热情难耐,就要抱着姜嬴往床榻去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声嘀咕,“咦?我怎么睡着了?糟了!” “都这么晚了,老爷找不到我,会杀了我的!” 是迷药过了劲儿,胡杏林的小厮醒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很明显的爬起来往主屋跑的动静。 言酌无奈,咬了咬牙,只能用残存的理智带着姜嬴走,离开胡府。 很狗的是,他没有带姜嬴回国公府,而是去了飞羽宅。 看到俩人,驻守的厨娘彭婶还怪诧异的,怎么这么晚到这边来? 言酌压低声音,“本王不太舒服,怕过了病气给孩子,来宅子里养一养。” 姜嬴被他半揽着肩,冷风一吹,什么遐思啊动情都立刻消了大半。 只是她不敢太明显的驳言酌面子。 狗王爷现在,肯定心猿意马,还想进一步,哼! 不然不会带她来飞羽宅。 彭婶一听连连点头,还挺担心的,“那,姜姑娘的药箱带了没有?殿下和姜姑娘吃饭了吗,不然我去做几个清淡的菜,这病了虽然没胃口,但反而更要吃东西,不然哪有精神和病魔抗争?” 言酌蹙眉,这厨娘到底有没有眼里劲儿啊? 这般聒噪,真不愧是姜元朗聘来的! “成,你快去做,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 晚饭?那好像确实没吃。 腹中空空。 但他此刻,根本感觉不到饿,他更想的,是另外一种销魂的进食…… “嬴嬴,累了吧?来,本王抱你走。” 狗腿子王爷目的不纯,态度倒是温柔体贴让人挑不出错。 这让姜嬴本来想泼他冷水的,忽然就改变了主意,笑盈盈的朝他伸出双手,“好啊,王爷,妾身刚好走不动了。” 言酌屁颠屁颠,“来吧,本王有的是力气。” 其实他还发着热,有点虚,但男人哪个不好面子,尤其在这种时候,那是咬着牙也必须抱了美人归啊。 结果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将人抱进屋中,门也关严实了,从门口返回内屋激动不已的拉开床幔时,床上躺的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而是一具冰冷恐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的狰狞尸体! 言酌,“呕~” 接近压抑的咆哮,“姜嬴,你……你给我出来!” 姜嬴缩在一旁,双手扒拉着床架子,可怜巴巴,“王爷,对不住啊,我一个不小心,把他带回来了。” 第165章 他想吃的不是这种肉 言酌:好你一个不小心! 完美到极致的氛围,转瞬间就被这具尸体破坏殆尽。 言酌冷静下来,才顾得上思考,“你……把他放哪儿的?再者,他怎么……” 指了指胡杏林胸口的匕首。 那把匕首他倒是认得,是那对儿他送给母子二人的礼物,金蝶双刃。 此刻居然插在胡杏林这种人身上,真是糟蹋了。 姜嬴当然知道,这般做,会暴露她的空间秘密,可她刚才就是吓坏了嘛。 本就顺手想在空间找个什么东西,整蛊一下想入非非的狗王爷,结果手刚伸进去,居然就被另一只手扯住了,呼啦一下将她拽了进去。 之前她把胡杏林装进空间时,人只是中了药,并没有生命危险。 空间里灵气聚集,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体内的致幻粉毒性消散,人自然就清醒了过来。 见到姜嬴,胡杏林所有的惊惧都变成狠厉嗜杀,他扑上去,狠狠掐着姜嬴的脖子,要杀了她。 姜嬴为了自保,摸到匕首,狠狠刺入胡杏林的心脏! 反正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早晚要死,何必心软。 就是杀了他之后,肯定钓鱼的事儿就没那么顺利了。 听姜嬴几句话将方才的惊险描述出来,言酌一瞬间脸上满是愧疚,拉着姜嬴的手把人拢在怀里,“是我的错,没第一时间保护你,还让你手上沾了血……” 姜赢这一遭,也算是运气好捡回一条命吧。 顾不上矫情,双手回抱言酌的腰,将脑袋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言酌,你别看我是大夫,其实大夫救人厉害,杀人也不遑多让。就比如,刀应该从第几根肋骨插进去,才能精准刺到心脏,让一个即便是高手的壮汉瞬间暴毙而亡,对我来说,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话,姜嬴算不得自大。 毕竟动刀还只是她最下等的手段,空间里那些无色无味的毒药,更能杀人于无形。 她要告诉言酌,自己并非好人。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觉得自己并非他幻想的那般女子,正好及时抽身。 然而,言酌一句话没说,双手收紧,将姜嬴抱得更紧了。 半晌,才握着姜嬴的肩膀,无比认真:“相信我,你很好,是本王见过最善良、勇敢的女人。” 发生了这种突然的意外,姜嬴为数不多的软弱,被释放了出来。 所以这会儿,不自觉便挺依赖言酌的。 尤其,她提出要把胡杏林的尸体运出去埋了,不然叫人发现了很麻烦时,言酌摆摆手,“乖,睡吧,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就好。” 竟是没追问她所谓的空间是啥。 也压根不在乎替姜嬴处理了这事儿,麻烦找上身。 姜嬴一瞬间眼眶红了,“言酌,谢谢你。” 后者,“你不是我未来的郡王妃吗,夫妻之间,说什么谢?” 姜嬴,“……”第一次小心脏被暖意填得满满的,酸酸胀胀说不出话。 看着言酌费力的将尸体背在背上。 还对她笑,“嬴嬴,你肯定在想,我为何不传唤齐刃吧?是你那秘密,除了我,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不愿她的世界再冒任何一丝险。 甚至于,言酌只要想到,如果刚才不是姜嬴心狠手辣一点,那么她和胡杏林之间,可能死的就是她而不是胡杏林!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恨不能立马冲到胡府,将胡家夷为平地。 该死!冥顽不灵! 所以,本来挖个坑将胡杏林埋了就行的,言酌犹自不解气,找了不少柴架了胡杏林的尸体,一把火一放,烧他只剩下一堆骨头渣子。 “这样,嬴嬴应该就不会再担忧了吧?” 言酌在外面帮自己善后,姜嬴明知道他肯定不会有问题,但还是止不住的忧虑。 一晚上都没睡着。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言酌回来,她立马拉开房门跑上前,“怎么样,你没事吧?” 言酌看她熬得,眼睛都红了,怜惜的抚了抚她的眼角。 好笑,“我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死掉的东西还能诈尸谋害我不成?” 姜嬴下意识一把捂住他的嘴,嗔怪,“不说守口如瓶的吗!” “好好,我错了。”言酌乖乖认错,调皮的舌尖扫过姜嬴的手心,给人一种过电的酥麻。 姜嬴真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哭笑不得。 这时,彭婶的饭菜总算来了,“没想到殿下和姜姑娘起这般早,来吧,姜姑娘要的阳春面。 “夏日清风宜人的早晨,来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别提多舒坦了。” 托盘里两碗面,一碗大一点,一碗小一点。 肉片也是大的那碗多。 一看就是姜嬴特地吩咐的。 言酌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心底淌过一股暖流,“嬴嬴,吃吧,吃完了咱们入宫。” 他昨日穿的衣服,上山之后合着胡杏林的尸体一块儿就烧了。 眼下这一套,是特意带上山办完事换的。 还好彭婶没看出来。 正吃着,言酌将他碗里大片的肉,全部夹到了姜嬴碗里,“昨晚都没吃,今早不能再饿肚子了。” 姜嬴抬起头,“你……不也没吃吗?” 还费劲上山埋了个尸。 只是她话音刚落,言酌坏坏靠近她耳边,嗓音魅惑:“嬴嬴知道,本王想吃的,一定不是这种肉。” 姜嬴,“???” 她为什么会知道,人家就是一个未婚未育的纯情小宝宝,为什么会知道! 第166章 再给本王一次机会 吃完收拾好,两人直接就从飞羽宅进宫了。 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和祖母哥哥们解释,尤其猴儿子,肯定又要内心狂骂娘~ “嬴嬴~” “嬴嬴~” “嬴嬴~” 马车上,当狗王爷第三次笑着喊自己名字时,姜嬴炸毛了,“干啥?喊魂啊?” 她魂儿没丢! 虽然昨儿是被胡杏林吓得不轻,不过咱穿越都经历过了,心理素质杠杠的。 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她还思考了几遍待会儿做手术的流程,陈贵妃的问题,医学病名叫“双胎输血综合征”。 也就是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血供营养都往一个宝宝走,导致一个个头长很大,心脏负担过重,另一个胎儿却营养差,发育跟不上,贫血。 最后可能一个也保不住。 想要挽救,只能阻断双胎间连通的血管,留下宝宝和妈妈的连通便好。 手术风险比较高,要不是空间里有一种凝血效果非常好的药品,只要通过中空的银针导入到血管中,就能瞬间凝结封堵血管,而对母体、胎儿没有太大伤害,姜嬴是绝对不敢轻易上手的! 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双胎输血综合症的宝宝能幸运活下来,只是一个很弱,一个很壮。 上辈子三皇子生下来,整整十斤,在古代便是有天命和福气的象征。 加之皇帝之前的儿子,一个呆一个弱,三皇子这般“天赋异禀”,很快就被立为太子了。 至于他同胞的小公主,因为有这么个出名的哥哥,反而被人关注得不多。 可实际上,二公主确实非常羸弱,一辈子几乎都在药罐子里泡大,死得时候才十几岁,皇宫都没出过。 这些,都是姜嬴决心给陈贵妃手术后,时不时诱导儿子,他心声透露的。 有这么一个开外挂的重生儿子,啧啧,比强心剂都管用! 转瞬间,姜嬴已经想了许多,言酌却还是看不够似的,唇瓣挂着笑,目光灼热堪比姜嬴垂涎金子那感觉。 姜嬴翻了个白眼,“你再看,下回就不跟你一辆马车了。” 没想到雷厉风行的冷酷王爷,谈恋爱是这副德行。 辣眼睛。 言酌不以为意,咧咧嘴角,“嬴嬴好看~” “你再这么不正经,我现在就下车。”姜嬴可能是甜蜜过敏,反正她还是希望言酌正常点。 别因为两人之间亲了一回,就以为可以拿捏她了。 那不能! 瞅着姜嬴真有叫停马车的意思,言酌把手搭在窗框上,无奈,“好好,不逗你了,我还没问你,贵妃这胎你有把握吗?” 他当然相信姜嬴的医术,无论是从姜老夫人的肺痨,他自己的手疾,还是外祖母的风湿骨痛、苏夫人的怪病,姜嬴的表现都太完美了,不止民间大夫不能和她比拟,太医院甚至都在她面前显得逊色。 会这么问,还是事关皇嗣,谨慎为好。 哪怕拒绝,他都能护下姜嬴,但万一到时候治疗失败了…… “不能说百分百有把握,但有九成。”姜嬴看着言酌颇有些闪烁的眼眸,认真回答道。 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表情那么奇怪。 像一匹狠厉的狼。 马车径直入宫,一路畅通无阻,犹如开了最高特权。 远远的,就见皇帝等在宫门口,身上还穿着朝服,眉宇之间七分忧虑三分翘首以盼,可见下了朝便过来了。 姜嬴都分不清,皇帝这是真爱陈贵妃呢,还是只是为了孩子? 两人下了马车,上前行礼,皇帝直接摆摆手,“不必了,姜氏,方才贵妃又喊肚子痛,你快进去看看,是不是不太好!” 前面好几天,因为吃了姜氏开的药,一直都挺平稳。 所以皇帝忧虑降了许多,盼着盼着,心想只要用了姜氏说的那什么“亲缘阻断法”,大人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毕竟姜氏连太医院束手无策的郝氏都治好了,也药到病除解决了困扰黄明全已久的病痛,她的厉害有目共睹。 姜嬴一听,惊了惊,“肚子痛?怎么会?那好,我这就进去看看。” 说完提起裙子就开跑,言酌下意识伸手,只碰到了她半片衣角。 “……” 皇帝转身,今儿没功夫打趣言酌,急匆匆跟上。 却不知道姜嬴是吃什么的,跑得飞快,两个男人用了最快的步行速度,居然还落后了两步。 姜嬴:风度是个好东西,可惜医生不配拥有。 二十一世纪的医院走廊里,尤其是急诊楼,正可谓风风火火,如火如荼,时常有医护人员为了送东西跑岔气蹲在墙角许久才缓过来呢! 所以说,她这警觉性,不算啥。 但给陈贵妃一通检查后,姜嬴慢慢松了口气,对紧赶慢赶才到的皇帝说,“不用紧张,贵妃这就是吃坏肚子了,和腹中胎儿的病症无关。” 本该是令人庆幸的好消息,但皇帝听了脸色并无半点好转。 怒斥殿内所有嬷嬷宫女,“你们怎么回事,明知道贵妃身体欠佳,还给她烹饪不新鲜的东西吗?” “来人啊,把云台殿除月夕之外的宫人,都给朕换了!” 月夕是陈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打理云台殿上下的老人,独留下她,可不是皇帝信任她,特给恩典什么,反而是最大的敲打。 言外之意,朕看在你伺候多年有功的份儿上,这次不惩罚你,但以后贵妃和皇嗣要再有个什么不好,你自己提头来见! 月夕显然也是个聪明的,听懂了皇帝的弦外之音,噗通便跪下了,“皇上,是月夕没有照料好贵妃娘娘,月夕愿意领罚。” 皇帝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陈贵妃翘起身子从软榻上拉住了他的手,“皇上,实不怪月夕她们,是这几日天气热了,臣妾食欲不佳吃不下东西,月夕便念着臣妾最喜欢吃酸梅酱冰碗,就亲手给臣妾做了一碗……” “怪臣妾贪嘴,没有听月夕的含一下解解馋便吐掉,这才……” 陈贵妃说着怪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姜嬴一眼,面色赧然。 自己本来怀相就不好了,还不严格忌口,这才给月夕和姜嬴都找了麻烦。 “贵妃,你这……朕该说你什么好。”皇帝被心爱的女人软软拉着手臂,又瞧她近日被胎儿折磨得憔悴许多,心下又酸又软。 说到底,她肚子里怀的,还不是他的孩子吗? 为皇家、为他,贵妃这个美丽的女子,已经受了许多苦了。 难道还能为几口吃的骂她不成? 不由连连道,“罢了罢了,朕现在就指望着,姜氏能将贵妃完全治好,这样,别说一碗冰碗,就是十碗八碗,朕都准你吃,还亲自喂你吃,贵妃说好不好?” 陈贵妃不答话,只慵懒而娇媚的依偎进了皇帝怀中。 姜嬴毫无预兆,吃了一把齁死人的狗粮! 转眼去看言酌,狗王爷和她一样,显然也被齁着了,只是狗王爷胆子比较大,脸上不加掩饰满满都是嫌弃。 姜嬴心想,你丫的就算和皇帝情同手足,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吧? 于是乎,“咳咳”一声,清嗓子提醒他。 结果狗王爷察觉是察觉了,看向她时,那嫌弃要命的神色也立马收了起来,不过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 “嬴儿,你上回孕期本王没有好好陪伴你,甚为后悔,更是不知,原来孕期连冰碗都吃不得,好生可怜,要不,你再给本王一次机会?” 第167章 逆天识海 再、给、一、次、机、会! 什么是再? 那就是重复以往,昨日重现…… 而且还是孕期这样的昨日! 一时间,皇帝和贵妃的眼神,一起闪着八卦之光的在姜嬴和言酌之间流连。 皇帝甚至下意识的,想张口问这个堂弟,成了? 到底顾忌姜嬴在,没问出口。 万一她一害羞或者生气跑了,自家贵妃和龙凤胎怎么办? 所以思索再三,皇帝只是揽着贵妃,悄悄对言酌挑了挑下巴而已。 贵妃就没那么弯弯绕,捂嘴笑了一声,“看来姜姑娘和言郡王是有点好事将近的苗头呢。” 姜嬴捏了捏拳,“苗头有,好事将近没有,相反,坏事将近。” 她一出口,其他三人一起诧异,“怎么说?” “贵妃娘娘,您不觉得头晕、浑身没劲儿,心还有点慌吗?”姜嬴问。 心里没好气,原来不止陷入恋爱的狗王爷幼稚,便是一国帝王和宠妃,也是一样…… 闻言,陈贵妃面色一变,试了试动动四肢和站起来,别说,真有点! 看她目光迷离,皇帝赶紧给小心翼翼搂住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吃坏肚子造成的后遗症?” 姜嬴一边把桌上的药箱背起来,一边道,“送进手术室吧,先把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完事了再观察。 “不过,根据臣女的经验,贵妃所有的这些症状,全都和肚子里的双胎输血综合症有关,只需把大问题拔除了,其他小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没有和姜嬴一样的现代医学基础,对她的这些解释、专有名词,肯定是一知半解如坠云雾的,但好在不管是言酌,还是皇帝,都不是那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轴人。 或者说,他们不重视过程,只在乎结果。 而姜嬴治病有一条铁律,那就是:谢绝观看! 无论皇家民间,一律如此。 所以,一进早先皇帝就交代布置好的手术房,其余人便乖乖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姜嬴和陈贵妃。 姜嬴将手术用具、药品一一摆出来,察觉到陈贵妃有些紧张和不安,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贵妃娘娘,待会儿臣女会在您的手臂上扎一针,然后您会很困很困,这时候您什么也不用做,就遵循困意睡觉就好。” 陈贵妃嗫喏了下,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可怕的刀和长针什么的,“应该会很痛吧?本宫如何能睡着?” “痛,但你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 这个全麻不好解释,姜嬴索性就懒得多说,一针下去,推了麻醉剂,漂亮尊贵的女人缓缓闭上眼睛。 很快,呼吸就绵长了。 这时候的人,很脆弱,甚至不敌一个小婴儿,让人想对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嬴最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虽然全麻,便意味着手术难度不小,但是全麻的病人乖啊,不会乱动也不会吵闹。 集中精神,她将足有手臂长的特制空心针,从陈贵妃隆起的肚子上,缓缓的往子宫里推送…… 如果在现代做这个手术,必须借助胎儿镜传导子宫里的景象到液晶显示屏上,才能仔细而准确无误的找到两个宝宝相连的所有血管,再用激光进行凝固阻断。 但眼下是在古代,既没有胎儿镜,也没有激光枪,有的,只是她手中的长体空心针。 隔着肚皮,除非有透视眼,不然根本很难精准定位需要凝固的血管在哪。 但姜嬴并不怕,也不是在冒险和赌,只见她缓缓闭上眼,在她的识海深处,便出现了一副好似立体x光一般的虚拟幻境。 幻境中,躺着一位骨骼纤细的女子,她的腹中,还有两个骨骼细小,蜷缩着的小婴儿。 没错,正是陈贵妃。 白色或粗或细的线条、影团,组合在一起,呈现在姜嬴眼前的,就高度类似现代的x光片,并且是立体的。 如此,陈贵妃身上所有的筋脉、骨头、血管、器官一览无余! 姜嬴的手在现实中操作,识海中的幻境同时实时反馈,甚至可以360度无死角旋转,可以说,简直比胎儿镜+投射屏还要好用。 有这样逆天的东西,找到两个宝宝相连的血管,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找到血管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把凝结血管的药物注射到空心针里,利用气压,推动到位,等待差不多十秒钟…… 好的,搞定一条! 后面便是重复的操作。 直到二条、三条……大概有五条左右的相连血管,全都凝结完之后,姜嬴又继续认真的用识海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了,这才撤出空心针。 整个过程,陈贵妃甚至没有流一滴血,只在肚子上有个不起眼的小针孔。 但毕竟是钻了孔洞了,所以接下来一天一夜,也就是十二个时辰,她必须严格卧床,不许动。 下床解手都不可以! 直到十二个时辰结束,解除了羊水渗漏的风险,才能慢慢和常人一样,养胎,过日子。 别看好像很容易,当姜嬴做完拉开房门,吩咐月夕进去好生伺候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言酌经历了两次,这次就无比自然的,不等姜嬴有所反应,直接上前搂住她的腰。 免得她脱力滑到地上。 姜嬴很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感觉也还好,但或许是开启识海的确太耗元气了,这次,她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软软的,没有一丝多余征兆的,晕倒在了言酌臂弯中。 后者紧紧搂住她软得像面条一般的腰,面色蓦地害怕和惊恐,“嬴嬴,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第168章 昨晚偷人了 突然有人晕倒,常人应该摇晃晕倒的人,企图给她喊醒来,但言酌不曾。 仿佛怀里的是个琉璃球,一碰就要碎。 他一动不动的,半屈着膝盖,双手搂着她的腰,任凭她软乎乎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吸轻柔。 皇帝自然也被吓了一吓,轰一下站起来,“言酌你别急,应该是累着了,你给她抱屋里躺着去,朕这就宣所有太医进宫,给她看诊。” 言酌哼了一声鼻腔里都是冷意,“那些废物连她的医术还不敌,请来有什么用?” 皇帝,“……” 好歹是朝廷命官,骂的时候能不能含蓄点? “老话说,医者不自医,不传太医,是你会诊脉啊还是朕会诊脉,你倒是说说?”皇帝气绝。 贵妃才刚做完手术,他都没第一时间跑进去关心,他还倔上了? 言酌默然片刻,盯着姜嬴那略显疲惫苍白的脸,无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末了,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手上、身体上的姿势,却稳如老狗,没有半点变动。 因为这在之前,他似乎听她提过一嘴,突然晕厥或者摔跤起不来的人,首要的处理方式并不是挪动他,而是疏散周围看热闹的人,让空气流通。 最好患者自己就能醒来了,否则也应该等专业人士,而不是不懂医的人随便上手。 因而,他视线看向院子里几个惊惶无措的宫人,“皇上,让他们滚远点,不要和我家嬴嬴抢空气,另外,太医来了之后不许一窝蜂的全过来,每次三个,每个半盏茶,说不出个所以然,直接拉下去打板子!” 省得那些老家伙张口闭口打太极。 皇帝,“……” 论霸道和不讲理,朕这个皇帝都及不上他吧? 要不是看在姜氏是因为给贵妃治病才这样的,他真想将他们两个一块儿赶出宫去! 秀,太秀了! 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约莫能感觉出来,姜氏大抵就是劳累过度,言酌武功内力那么高,一个人是睡着了还是身体有恙醒不过来,他真判别不出? 纯属关心则乱! 皇帝不知道的是,言酌不是看不出,他只是不想有任何可能的万一,尤其对姜嬴有伤害的。 没多会儿,十几个太医奉命赶来。 一听是给姜嬴看诊,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姜姑娘医术出神入化,连皇上都御赐了‘妙手仁医’的牌匾予以嘉奖,我等……能入得了她的眼吗?” “她得什么病了,厉不厉害,我们万一治不了怎么办?” 小轩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奉劝诸位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商量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难不成,你们还敢违抗圣旨?” 如果姜姑娘无大碍,他们这一趟去,也就是走个过场让言郡王安心罢了。 闻言,十几位太医一起刷地看向小轩子,仿佛开启了什么灵感大门…… 约莫半盏茶后,太医们围着小轩子,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总算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也就没那么慌乱了。 并且,用猜拳的方式决定哪三位第一组。 显然都害怕去触言酌眉头的节奏。 小轩子在一旁看得想笑,等他们排好看诊的顺序了,这才一组一组的带到近前。 饶是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瞧着言酌那冰窟窿般的面色,太医们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尤其第一组。 第一个肖太医摸完脉了根本不敢断症,只垂着头小声道,“殿下,微臣才疏学浅,还是等张太医、缪太医都把完脉了,我等三人商议一下,再下定论。” 言酌蹙蹙眉,言辞冷冽,“你们,是不是都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医术上了?别成天就知道回家含饴弄孙!家里儿子、孙子,家学都研习透了吗,可能接下你们的衣钵?” 三两句话,就让三个太医脑门上冷汗直掉。 最后还是皇帝开口,才免了他们继续遭罪,“行了,好生去旁边商议,待会儿不止要说清病情、凶险程度,还要定下该吃什么药,否则含含糊糊的朕也帮不忙你们!” 没看见嘛,他这位堂弟现在整一个着火的炮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呢。 肖、张和缪三位太医苦着脸挪到旁边去,也不敢商议太久,最后战战兢兢给了言酌一个“劳累过度、欠缺休息”的结果,开了安神健脾的方子。 言酌心中有数,可就是看这些太医不顺眼,刚要找茬,缪太医突然拱手上前,“殿下,敢问昨晚姜姑娘是不是睡得极晚?我等瞧姜姑娘眼下黑青,定然是熬夜了,加之费心费力替贵妃治病整半日,出现这般竭力虚脱的情况,实属正常。” 昨晚?言酌略一回想,昨晚他不是和嬴儿…… 抛开胡杏林那个已经成灰的不提,昨晚,堪称是他心中有了小女人之后最开心的一晚。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夜,是他害嬴儿熬的吧…… 思及此,言酌突然眼神闪烁的抿了抿唇,目光低垂盯着怀中安静乖巧的小女人~ 许是心虚,他一眨不眨凝视着她下眼睑周围,确实颜色比旁处深了许多! 语气就……没那么幽冷了,“既是如此,速速去熬了药来,明日之前,嬴儿若能醒来,本王便不追究你们的才疏学浅!” 肖、张、缪,“……” 治病就治病,能不毒舌,句句往人肺管子上戳吗? 本来,他们三人顶着巨大压力,终于使言郡王相信姜姑娘无碍了,只要跟后面的人通个气,让他们照着说便好,但走出院子三人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不能说,这种宝贵的体验,当然要大家一起经历,才能感同身受啊。” 其余太医见着他三人,纷纷迎上来打听情况。 缪太医站出来,一脸高深莫测之神情,“无可奉告,无可奉告啊,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乎,当姜嬴放空思绪,元神在空间修养足够之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十几个太医站在廊下,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药,热腾腾黑乎乎的,还冒着烟。 姜嬴,“……宫里的药材泛滥了,拿来进行熬药比赛?” “噗嗤”,是皇帝没忍住笑场的声音。 这会儿,他已经抽空看过了贵妃和胎儿,如姜嬴所说,治疗非常成功,往日里他手掌放在贵妃肚子上,便会觉得一边肚子大,一边肚子小,关键是一边动得厉害,一边根本没反应,方才试了试,俩孩子乖宝宝一样安静。 说明他们在胎内已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如此一来,孩子不折腾贵妃,贵妃精神气得以恢复,反过来对孩子也好。 心头大患处理好了,皇帝当然又有了看言酌热闹的心情。 慢吞吞喝口茶,戏谑开口,“什么熬药比赛啊,姜氏,这都怪你,晕这一下给我们言郡王吓坏了,这不,急得宣了十几个太医入宫来给你看诊,这般劳师动众也就罢了,他居然还认为这堆人说辞一模一样,该不是学的同一本医书? “还是事先商量好的糊弄于他? “因而,就让每个太医都抓了药熬出来,准备放凉了一碗一碗试,看他们到底是师承一脉,还是信口开河说假话哄骗于他!” 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听完,姜嬴下意识从言酌怀中闪了出来。 睁大眼睛,半是不可思议,半是好笑的看他,“殿下,没看出来呀,你居然是这样的殿下?” 这欺负人的手段,何止是刁钻。 言酌见她醒来,心里大石落下,就算被调侃,也乐在其中。 姿势怪异的拉了拉她的手,“本王如何?是他们张口闭口说话像背书一样,那本王考考他们方子有没有背错,有什么问题吗?省得若是本王真端给你喝了,喝出个好歹怎么办?嬴儿,本王都是为了你,你还打趣本王。” 众目睽睽之下,狗王爷含情脉脉的对她说情话,姜嬴腻歪得紧。 尤其那排排站的太医们,眼神幽怨的,简直恨不得诅咒她。 姜嬴后脖子一凉,不说这个了,指了指言酌半屈的膝盖,“王爷这……腿受伤了?” 闻言,言酌就想骂声小没良心的。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勾勒一抹邪笑,忽然便不端着了,整个人扑向姜嬴怀中,“嬴嬴,本王腿麻了,你快……扶一下本王!” 算算,他为了不挪动她,就那个高难度的姿势维持了几个时辰。 能不骨头僵硬吗? 然而,姜嬴这边也才没恢复多久,尤其言酌那么大只,整个如同一条大金毛似的扑往她身上…… 好了,一起摔个狗啃泥。 就在姜嬴以为自己要倒霉给言酌做肉垫子的时候,男人居然还有余力调换彼此的位置,所以片刻后,是她压在言酌身上,而不是言酌压他。 远处,一排端碗的太医和端杯的皇帝,纷纷都瞪圆了眼睛。 第169章 皇帝也会吃醋 言酌温香软玉在怀,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但旁边人那般碍事,他就不爽了,厉眼倏地朝他们射过去。 太医们尴尬,皇帝也尴尬。 后者还好,他手上有茶,假装喝水,很忙就是了。 太医们下意识也想照做,可低头一看,没茶没水,有的只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不过……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乎,大伙儿心一横,咕嘟咕嘟,就把原本替姜嬴熬的安神药给喝了! 也好,反正这药对身体没坏处,正好压压惊。 将这滑稽一幕看在眼里的姜嬴,“……” 疯了,这皇朝里的人,都不正常! 更丧心病狂的是,皇帝要求姜嬴至少三日不许离宫,慎重再为贵妃肚子里的胎儿保驾护航几天,可十日一休沐,明儿刚好就是她放假的日子啊! 旁的不说,儿子怎么办? 她可没忘了上一次不告而别,猴儿子多生气来着。 昨晚彻夜未归,算是意外,要说好的休息日都不见人,猴儿子会不会主动要求去母留子不好说啊! “姜姑娘这般表情,是有急事?”皇帝语气温和,虽然下了命令,倒也没太严厉强迫的意思。 他也不敢。 否则言酌很有可能直接带着人就跑。 他这位堂兄弟啊,以前没看出来,现在咋感觉是个惧内又护内的? 姜嬴点点头,“是……” 只是她才一个字出口,言酌已经上前拱手道,“皇上,是臣弟答应了休沐日带她去杏花村,嬴嬴从小在杏花村长大,这离开故乡都一年多了,也该回去看看。” 聪明的隐去了蛊咒的事情不提。 皇帝听完沉吟,“那……确实是朕耽误了你们,不过,贵妃这里朕除了她谁也不放心,你们俩看看,能不能三日后,朕特许你们两天假,届时再去?” “这……”言酌迟疑,不确定的朝姜嬴投去询问的视线。 他是觉得杏花村早去晚去都一样,蛊咒的事情,查起来没那么简单,但这只是他的想法,还得看嬴嬴自己的意思。 姜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狗王爷,嘴真够快的! 她完全不是因为这个好吗! “皇上,您别听他胡说,杏花村虽然是臣女长大的地方,但臣女事事往前看,对过去没那么留恋。臣女只是担心家中的孩子,他从生下来就没怎么离开过臣女。” 这“事事往前看”五个字,就很微妙。 言酌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到底哪里错了呢? 皇帝面色一松,“原来是因为这,那简单,朕现在就让小轩子带朕的口谕出宫去,将小公子接入宫来,正好你们母子一起给贵妃作伴。” 姜嬴眼前一亮,“这可以吗?” “朕同意的,有什么不可以。”皇帝眉开眼笑,还不忘戏谑的瞥了言酌一眼。 皇帝:酌弟,看样子你和姜氏,要到心有灵犀的地步,还有得耗呢。 言酌冷眼犀利:不心有灵犀又如何,我们儿子都生了?你倒是和后宫一大堆人心有灵犀,结果只开花不结果呀! 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很浓,姜嬴假装不知道,转身进内殿看陈贵妃了。 小轩子得了命令,很是激动,终于能帮姜姑娘做件事了,结果,黄明全摸着来了,“老奴见过皇上。” 皇帝一愣,“黄明全?朕不是让你至少修养半个月吗,无事,朕身边有小轩子,也挺得用的。” 听到这话黄公公顿觉赧然。 可又不敢不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奴自是感激皇上恩典,不敢不听皇上的,不过今儿身子好多了,又听说姜姑娘在云台殿,特来叨扰一下,谢过姜姑娘之前对老奴施以援手。” 所以,他根本不是来找自己,也没有放心不下非要当差,他是来找姜嬴的! 皇帝,“……” 没良心的老家伙! “姜姑娘在内殿贵妃处,不得空。”这话,多少有些生硬了。 毕竟黄明全虽然只是个阉人,但其实几乎从小看着皇帝长大的,主仆之间情谊深厚。 皇帝没想到,黄明全重视姜嬴,已经超过了自己。 她怎么就这么招人待见呢? 一个言酌是这样,一个黄明全还这样,贵妃也是口口声声姜姑娘这里好,那里好,怎么,她是海外来的香饽饽不成? 皇帝莫名其妙的,居然有点吃味。 黄明全了解皇帝,于是乎敏锐的察觉了这份怪异。 眨了眨眼,奇怪:皇上怎的了,突然心情不太好? 小轩子这时候跑上前,拉着自家义父的袖子道,“义父,皇上吩咐奴才去接姜姑娘的儿子入宫,您这不没什么事儿吗,不如一道去?您见没见过言小公子?姜姑娘的儿子,肯定很可爱很可爱吧?” 皇帝,“……” 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可爱是吧?朕现在就宣大皇子、二皇子过来,你不给朕夸十个八个可爱,朕饶不了你! 第170章 她有特殊癖好 皇帝不是说着玩儿的,在小轩子和皇明全出宫传口谕,接小言挚入宫的时候,他让另外的宫人真将大皇子、二皇子带到了云台殿。 皇子们都还小,还未出宫自立。 大皇子乃皇后冯氏所生。 冯氏这个人怎么说,循规蹈矩,端庄贤惠,但有那么一点点木讷,夫妻多年皇帝自然对她比较腻味了,因此后宫渐渐起来几个较为受宠的妃子。 陈贵妃不用说,那是艳冠后宫,也宠冠后宫的。 皇帝一个月约莫半个月都在云台殿,哪怕她有孕之后,次数也没有减少。 再就是乔妃,年芳十八,青春靓丽,更是工部尚书嫡出的千金,从小机警,会很多小玩意,皇帝本也才二十多,没那么严肃老成,用乔妃缓冲政务压力再好不过。 但乔妃没孩子。 相反,二皇子是老人阮妃生的,阮妃不爱说话,存在感不强。 再就是大公主,赵嫔所生,赵嫔和前面几个性格都不一样,武将之家培养出来的,英气美貌,才学过人,是真正文武兼济的爽朗型美人儿。 言酌确定姜嬴没有大碍,不放心小轩子和黄公公,也跟着去接孩子了,还专门带了一份姜嬴借云台殿小厨房亲手做的蛋黄溶豆。 主材是蛋黄和奶粉。 不带点小礼物哄哄,猴儿子估计老不高兴了…… 至于姜嬴怎么会有奶粉?那还得益于她比较特殊的癖好。 小时候家里穷,没喝过灌装婴儿奶粉,所以上大学手边有钱了,就喜欢时时备上一桶,晚上睡前泡来喝。 奶香奶香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说,她为什么会胖?可能并不是正经饭吃多了,而是不正经的哐哐炫。 除了婴儿奶粉,她还喜欢囤零食、玩偶、快乐水、水果……这一系列小时候看到人家有,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东西。 当然,内衣内裤、袜子、头绳发夹是少不了的。 而一些常用处方药,则是她为了出学校后给人看病挣钱而备的。 现在倒是三三两两派上了用场。 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宫人陪着来的,皇后和阮妃没露面。 后宫过来,自然比宫外快,所以姜嬴不是先见到自家猴儿子,而是两个奶包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大的还好,瞧着不甚机灵但长得好啊,肉呼呼的小正太。 小的身子弱,三岁了走路都不太稳,被阮妃身边的大宫女牵着,亦步亦趋像个瘦小小麋鹿。 “给、给父皇请安。”俩奶包子似模似样的行礼,脆声脆气道。 皇帝一人握了握小手,叫起。 “嗯,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喊来陈贵妃宫里吗?” 闻言,俩奶包子互看了一眼,迷茫迷茫的。 也不知道来的时候皇后和阮妃有没有交代过。 只见片刻后,大皇子言书衡刷的眼前一亮,“我知道了,父皇!母后说陈娘娘肚子里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但恐怕生产的时候会有风险,父皇宣了那么多太医,是陈娘娘要生产了吗?叫我们来,肯定是让我们给小弟弟小妹妹祈福的!” 皇帝,“……” 姜嬴,“……” 这孩子……是不是太实诚了? 把自家母后平日里都在宫里嚼了些什么话,全卖了啊! 不过最后那句,看得出,孩子还是很纯真的。 皇帝嘴角抽了抽,“……对,书衡没事的时候,多给弟弟妹妹祈福。”他还能说什么? 转头看二儿子,“百龄,你呢?” 二皇子生下来就弱,取名言百龄,显然,皇帝对他最大的希望,能活到百岁就很好了。 百龄长期养在深闺,对皇帝有点害怕。 见状悄悄往宫人身后藏了藏,片刻后,又怯生生的站出来,小声道,“父皇,我饿了。” 皇帝,“……” 姜嬴:哈哈哈哈…… 本来想表现一个深沉皇帝的,好了呀,全废了! 尤其,言百龄已经直勾勾看着桌上,姜嬴做给小言挚弄剩下的蛋黄溶豆了。 方才做得多些,留下一点意思性的招呼皇帝来着…… 皇帝向来不爱甜食,还未动手。 满满一碟蛋黄溶豆,颜色金黄,散发着蛋黄去了腥味的清香和厚重的奶粉奶香,大人闻了都要咽口水,何况是孩子。 果然大皇子、二皇子,都一起神同步的舔了舔唇瓣,眼睛丝毫无法从蛋黄溶豆上挪开了。 皇帝却不能让孩子没礼貌,介绍姜嬴道,“这位是……嗯,你们六皇叔未来的郡王妃,她是个大夫,父皇请她入宫给陈娘娘看病的,你们姑且就叫姜婶婶吧。” 姜嬴心里腹诽,咋就婶婶了,不该叫姐姐吗? 啧,当了言酌的未婚妻,称呼都变老了! 俩孩子十分乖巧,听话的行礼和叫人。 “姜婶婶。” 小的那个,发音不标准,喊成了“加婶婶”。 姜嬴:我想加珍珠、椰果、波波、奥利奥饼干碎…… 面上,却温和不见半点异样,“嗯嗯,大皇子、二皇子好呀,第一次见面,婶婶也没什么送你们的,来吧,这是婶婶做的蛋黄溶豆,可好吃了。” 说着把碟子推过去。 皇帝,“……” 言酌这媳妇儿有点扣啊,朕赏了她多少金银财宝,瞧瞧,她给朕儿子送的啥见面礼? 几个黄色不起眼的奶豆豆! 却是皇帝一个人在桌边不高兴,俩孩子早就双眸放光,大皇子没心没肺赶紧就上前了,试探性用右手抓了一把,见姜嬴和皇帝都没说他,立马又伸出左手抓了一把,嘿嘿直乐。 皇帝,“……”这不是朕的孩子,朕不认识他! 姜嬴倒是觉得大皇子挺可爱的,声音都软了,“没关系,还有很多,吃完了姜婶婶还能给你们做。” 穿来之前正好双十一,她囤了整整一箱奶粉呢。 虽说是用一罐少一罐,但也不怕,吃完再说吧。 回头看了眼想要,但又拉着宫人不放手的二皇子,姜嬴疑惑,“二皇子怎么呢,不喜欢吗?” “翠姑姑。”孩子仰头,冲身边人叫了一声。 翠陌是阮妃身边得力的大宫女,见状松开孩子的手,鼓励他过去,“嗯,二皇子拿吧,可以吃。” 倒不是怕下毒什么的,而是二皇子身子弱,不能乱吃东西。 往常在自家宫里就这样,只有母妃和翠姑姑同意的东西,他才能吃。 不一会儿,俩孩子就被蛋黄溶豆征服了,一个吃的狼吞虎咽,一个虽然小口小口,矜持优雅,但也是一颗接一颗,就像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零嘴一般。 入口即化,甜香甜香的,猛的一嚼还有酥脆口感。 皇帝没眼看,又好奇,“书衡,百龄,有这么好吃吗?” 他刚才没尝,现在想试试,又觉得好像在和小孩子争吃的,抹不开面子。 第171章 儿子比狗男人好多了 大皇子一口好几个,哐哐点头,“好吃,父皇,儿臣还未吃过比这更好吃的点心,等会儿儿臣吃饱了,必须给母后也带点回去尝尝!” “可以吗,姜婶婶?” 小家伙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两只手不停往嘴里塞豆豆,咬肌一动一动的,像一只胖仓鼠。 皇帝的神色从无语到无奈,此刻已经是麻木了。 罢了,这儿子,换个角度想,能吃是福。 姜嬴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如果一会儿还能剩下的话。 二皇子瞧他大哥一把一把的吃,不一会儿碟子都要见底了,心里好慌,可他习惯了吃东西细嚼慢咽,又不敢霸道的伸手扒拉碟子。 母妃教育过他的,在外要大度礼让。 于是那小眼神,又慌又急,还扑闪着几分憋屈。 给姜嬴看得乐得不行,又有点心疼二皇子。 这大皇子就是只大河马啊。 便另把旁边盛桂花糕的碟子腾出来,将原本碟子里的奶黄溶豆一分为二,给了两个小豆丁。 “第一次吃要适量哦,吃多了闹肚子。” 俩孩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懵懂点头。 姜婶婶好美、好温柔,最主要的是,即便说的是让他们不要做的话,也让人觉得好有道理。 大皇子,“知道了,我再次一把……算了,两把吧,就不吃了,剩下的留给母后。” 二皇子,“那、那我剩下的明天再吃。” 翻了翻身上,没带荷包,便求救似的看向翠陌——她腰间金绿色的精致小荷包。 翠陌,“……” 可二皇子一向食欲不济,还很少这般食指大动,翠陌抿了抿唇,到底涨红着脸替二皇子装了起来。 皇帝……已经没眼看到起身去内殿躲着去了。 陈贵妃已然苏醒过来有一会儿,并未觉得那里不舒服,只是躺的时间久,难免腰酸背疼。 听着外间姜嬴和俩孩子玩闹,嘴角弥上一抹笑,“皇上,您有没有觉得,姜姑娘好像很受孩子们喜欢?” 不说她自己的孩子便养的极好,俩皇子可是很少亲近外人的,第一次见面,就相处如此融洽,真让人惊奇。 皇帝点点头,“你好好养着,少说话,等咱们的皇儿皇女出来,你也是最招人喜欢的母妃。” 内心却不得不承认,姜氏,很有孩子缘。 当即下了决定,以后时不时的,多宣姜氏入宫,孩子们在她身边,瞧着好像比平时喜人一些。 皇帝当然并不知道,这有部分原因,其实是姜嬴身上空间灵气、灵泉的作用。 待俩皇子又吃又拿在院子里比谁剩下的豆豆更多时,言酌才算是抱着儿子回来了。 小轩子和黄明全被他甩在后面老远。 看见儿子,姜嬴飞快上前,“挚挚,想娘亲了吧,来娘亲抱抱。” “哼~”小言挚已经四个月了,说话做不到,发出声音却是很容易的。 当即傲娇的转过脸不理姜嬴。 坏娘亲! 姜嬴心里苦,“挚挚别生气了,娘亲也是不得已,那不给你做了最喜欢的蛋黄溶豆了吗,吃了没?” 院子里的人都挺惊讶,姜姑娘这么和一个奶娃娃说话,他能听懂? 两个皇子一瞧,瞬间不数豆豆了,跑过来围在言酌身边。 “哇,这就是姜婶婶和六皇叔家的弟弟吗,好乖好可爱!”大皇子继续没心没肺。 二皇子摸了摸小言挚藕节般的裸露小腿,“加婶婶,他,胖嘟嘟的,真好。” 因为他身子弱,吃不下太多东西,有时候还吃了就吐,所以总也长不胖。 就很羡慕别人能长肉,受大人喜欢。 其实二皇子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长肉都能被夸可爱的,这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 “你们两个也很可爱。”姜嬴夸赞了一句,视线继续望向自家闹脾气的猴儿子,“挚挚,真不要娘亲了?那我走了啊。” “啊~”小言挚嗷一声,蹙眉回头很凶的模样。 姜嬴心里发笑,这时,言酌将儿子两手插着腋下抱在空中,一副教训的口吻,“爹爹路上怎么跟你说的,娘亲除了是你娘亲,她还是她自己,是人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是必须每天时时刻刻都守着你的,知道吗?” 小言挚肉嘟嘟的小脸作出思考状。 大皇子蓦地举手抢答,“我知道,六皇叔,就像我母后很喜欢看账本,我要是不小心打扰她了,她会罚我练大字!” 二皇子眨巴眨巴眼,不甘示弱,“我,母妃,喜欢睡觉。也让……让我睡。” 可他不喜欢睡啊,好想去外面玩,御花园扑蝴蝶,可她们都说他爱生病,不能去…… 两个奶包子,想到这些苦恼的事情,五官忍不住皱成一团。 小言挚,“……” 【喊你们了吗?凑啥热闹?】 【俩傻小子。】 【还以为练大字和被逼睡觉就是天底下最苦的事情啦?】 【不然呢,你们俩真正的对手还在陈贵妃肚子里,还没出来。】 【等他出来呀,你们俩傻小子都要被秒成渣渣!】 姜嬴,“……” 本来就觉得大皇子、二皇子够可怜了,一个不被皇上宠爱,另一个小小年纪身体乱七八糟的,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救了三皇子是好还是不好。 要知道,三皇子如果正常像上一世那样出生,巨大儿,多少都会受影响,但被她干涉后,后期还要给陈贵妃吃安胎的灵药,喝养人的灵泉,这样怀出来的孩子,无论智商、身体机能都要好一大圈的。 还是娘胎里补养,效果极佳。 这么一看大皇子和二皇子,那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姜嬴立马有些歉意,抬手摸了摸俩孩子的头,“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母后、母妃很爱你们的,只是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 “哇哇~”小言挚叫了叫,不高兴她摸别人家的孩子。 还是两个傻乎乎的。 姜嬴一把抓住猴儿子小手,得逞一笑,“这下不生娘亲的气了吧?过来,抱抱,娘亲再给你做雪绒奶糕吃。” 一听有好吃的,小言挚不争气的嘴角流哈喇子。 刚刚吃过的蛋黄溶豆香味,还在他嘴里流连,真的很香。 转眼间,他到了香香软软的娘亲怀里。 口是心非的说不要,其实可想娘亲了,于是有些笨手笨脚的,看不出在做啥,但其实是捧着姜嬴的脸颊来了个爱的亲亲。 【mua~喜欢娘亲,生气是因为舍不得娘亲啊。】 【做事也可以带着我嘛,我不捣乱,我就乖乖陪在娘亲身边……】 “波~”姜嬴照着儿子白皙嫩滑的小脸,大大亲了一口。 儿子就是最好的,比狗男人好多了。 边上被莫名斜了一眼的言酌,“……” 不是,他又做错什么了? 倒是大皇子二皇子一听又有好吃的,叫什么雪绒奶糕,啊啊啊啊,一听名字就很好吃啊。 他们也要! 于是乎,一个本来准备回坤宁宫,给皇后带豆豆吃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回了。 另外一个担心自己生病,又要挨母妃说的,心一横也不回了。 眼巴巴的一起瞅着姜嬴,“姜婶婶,我们也想吃,可以吗?” “可以,我这就去做。”姜嬴大手一挥,反正今儿都做过一次了,再做第二次也没什么。 然而这时,小轩子和黄公公到了之后,一起守在院外,这会儿小轩子急匆匆跑进来通报,“皇上呢?太后带着赵嫔和大公主,往云台殿来了!” 第172章 和儿子一起吃瓜 话音刚落,姜嬴已经看见所谓的太后和赵嫔母子了。 太后一头油黑盈亮的发髻,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钗环名贵绚丽,衣着肃穆,看样子是个严厉不好相处的。 相比之下,赵嫔素雅卓绝,一身白衣素裙,抱着个粉红色的奶团子,大概五六个月大。 太后还没开口,赵嫔已经语声爽朗道,“哎哟,这么多人在呀,贵妃姐姐这里当真是热闹。” 姜嬴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很多人吗? 明明就只有她、言酌和几个宫人、孩子好不好。 心里奇怪这个赵嫔的来意,面上却是和言酌一起举止得当、挑不出错的见礼。 赵嫔位份低,不敢受言酌的礼,身子歪向了另外一边。 太后神色淡淡的,“郡王无需多礼,只是不知你身旁这位是……?” 姜嬴就不信太后没听过她,明知故问,给人的感觉很微妙。 言酌言简意赅,“回太后娘娘,她乃姜国公府嫡女,臣未过门的正妻。” “姜国公府?”太后似是回忆了一下,才点点头,“想起来了,不过哀家好像记得,洛氏宫宴时带入宫的丫头,不是这一个?” 姜嬴越发觉得太后来者不善。 言酌只好又将真假嫡女的缘由过了一遍。 看着姜嬴,太后似笑非笑,别有深意道,“竟原来是这般啊,倒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可怜孩子,怪不得郡王殿下这般怜惜着,随行护送,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 这不是暗示,他俩虽有婚约,但成日里腻歪在一块儿,有失规矩吗? 姜嬴垂目装听不懂,眼神飘忽在儿子身上。 孩子都有了,矜持算个屁! 只要脸皮厚,太后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果然,太后久久不见姜嬴和言酌之一回应,脸色便越来越挂不住,好在这时候皇帝出来了。 “母后,您怎么来了?”皇帝诧异,看了眼身后,“贵妃身子不适,无法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 姜嬴嘱咐的十二个时辰不能下床,动都不能怎么动,皇帝为了孩子丁点不敢冒险。 太后眉头一蹙,再一次垮脸。 但这话是皇帝亲口说的,又不是贵妃,她教训不着,只阴阳怪气的来了句,“皇嗣重要,贵妃为我们皇家孕育子嗣辛劳,哀家哪能讲这么多虚礼,待她顺利为皇上诞下皇子公主,哀家还要大大的奖赏她呢。” 生了才奖,也就是现在不给了。 皇帝心里门儿清,母后最喜欢的儿子不是他,自然看他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顺眼。 “书衡,百龄,还不快给你们皇祖母请安。” 找不到说的,就用孩子当挡箭牌呗。 因而,本来逗小言挚不亦乐乎的两兄弟,被皇帝一声令下,赶忙就转过身像两颗小白菜似的行礼,“皇祖母安康。” 太后面对两个小人儿,到底没那么生硬了,脸颊露出一丝笑,“衡儿,龄儿怎么一道来了云台殿?正是午后,日头这么大,贵妃还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该给遮着点太阳的。” 事实却是,大家方才都在殿内,是为了迎接她老人家才来的外面。 反倒成了她阴阳人的借口! 毕竟陈贵妃还怀着,不算养育过孩子,可姜嬴这个抱着胖儿子的,总不会不知道吧? 姜嬴低着头,一个劲的舔后槽牙。 这太后有毒,免鉴定。 言酌扫了她一眼,脚下便朝两个皇子的屁股象征性的踢了踢,“你们,还不快跟皇祖母说,是自己要晒太阳的吗?” 大皇子被踹得轻轻一趔趄,却是没生六皇叔的气,脆声道,“是的是的,孙儿不怕太阳,多晒太阳身体好,而且陈娘娘都病得下不了床了,孙儿不能给陈娘娘添麻烦。” 二皇子拽着翠陌的衣摆,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天上的太阳,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立马被晃得眯起来,人也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但精神状态却比任何时候都好。 “皇猪母,太阳,温暖,很舒服哦。” 听他奶声奶气,把好好的“皇祖母”给唤成了“皇猪母”,太后的脸一下就黑了,嘴角直抽抽。 在场众人想笑不敢笑,憋笑憋得很辛苦。 姜嬴明显瞧见皇帝嘴角颤了下,掩饰性的侧身,“母后屋里请,这日头确实大,别中暑了。” 太后憋着气,也没招,只能大步流星带着赵嫔进内殿。 冷嗤一声,“皇帝和郡王情同手足是好事,这是这君臣之礼,不可废!” 这是不高兴言酌方才踢皇子的事。 皇帝忒了言酌一眼,后者不置可否,手指扒拉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手,小家伙还算给面子,努力抓了他一根食指,五个指头又短又胖乎,那样子就像在盘什么玩具似的。 后面人一块儿进殿。 逆光看着正襟危坐,严肃黑脸的太后,小言挚懒懒打了个哈欠,心声浮现。 【装!这老太婆真的,重活一世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啊。】 【是后宫住着太闲了吗,不是找这个的茬就是找那个茬,短命皇帝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像她!】 【嗷……说起来,她也得意不了几年了,记忆中那件大事的发生……唔,好困,中暑了吗,娘亲快喝点奶奶解暑……】 心声刚落,立马毫无预兆的悄悄拱姜嬴的胸。 姜嬴,“……” 拿你娘亲我当奶牛就罢了,你好歹把话说完说清楚了好不? 奈何,有太后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姜嬴啥也做不了,眼神暗中示意了似玉过来,将孩子塞给她。 一回身,就见太后和赵嫔都直直瞪着她。 姜嬴短暂的一愣之后,神色从容,“孩子饿了,也闹午睡了,臣女让下人暂且带下去。” 她刚说完,赵嫔就笑起来,颠了颠怀中大公主,“姜姑娘,你儿子四个月了吧?” 不等姜嬴回答,兀自又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妾是听说了姜姑娘在这儿,小郡王也在,孩子四个月正好和大公主差不多,一起来热闹热闹的,没曾想这般不巧,大公主都还精神着,小郡王却困倦了。” 太后沉吟一声,“秦公公,你去,把姜氏的孩子抱来给哀家看看。” 姜嬴心中一沉,挡在儿子面前,“回太后娘娘,孩子该休息了,这几日臣女都会在宫中,赵嫔娘娘可以改日再登门。” 没有人家要吃饭睡觉,还非要饿着肚子陪客的道理吧? 而且大人就算了,为难一个孩子,哪根筋有毛病! 姜嬴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淡淡的嫌弃。 太后见状自然不虞,还没有哪个命妇敢这般明着忤逆她,一个孩子而已,她要看,本该是这个孩子的福气才是。 “姜氏,你……”结果,在太后再次咄咄逼人的开口时,皇帝摸着鼻子站了出来,“母后,姜氏是本君请入宫给贵妃瞧身子的,实不相瞒,今儿她已经忙碌了一早上,本君不放心她立马出宫,这才命黄明全把她的孩子也接入了宫。 “眼下,不止孩子要休息,大人也熬不住了,母后要有什么恩典的话,可以明日、后日也行。” 言酌沉声冷冽,“赵嫔娘娘想必是着急给大公主找玩伴了!皇上,不如下令从宫外找几个差不多年岁的入宫,给大公主做伴读,至于臣弟的儿子,乃是郡王府唯一嫡系子嗣,臣弟要亲自教养。” 言外之意,甭打我儿子的主意,无论好坏。 闻言,皇帝脸色赧然,斜了惹是生非的赵嫔一眼。 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是他请姜氏入宫拯救贵妃和胎儿,怎么还给姜氏惹上了麻烦? 气氛一时间很是弩张。 小言挚迷糊的窝在似玉怀里,离得不远,心声没失效。 不咸不淡的奶声丢出一个大雷,【大公主?让我和她玩儿?我才不要呢!】 【不和假冒伪劣小孩做朋友!】 【看短命皇帝的样子,只怕到死他都不知道,其实他唯一宠的女儿大公主,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脉好吧。】 姜嬴听了,一颗心瞬间慌张起来,恨不得赶紧抱着儿子溜掉。 这都什么惊天大瓜啊,吃了焉能有命在? 第173章 奉为神医 然而真当惊天大瓜吃一半停下时,姜嬴又非常的难受。 在言酌和皇帝的双重强势下,太后和赵嫔到底没能如意,气呼呼的怎么来怎么走了…… 为了弥补姜嬴,皇帝遣了黄明全出宫,亲自代表他,替姜嬴挂上之前赐的“妙手仁医”的牌匾。 昭告天下,她是不可多得的神医。 “朕知道你有个自己的宅子,这牌匾,你是要挂在国公府,还是你自己宅子那边?”皇帝贴心问道。 还开玩笑晃了言酌一眼,“当然,如果你想挂到郡王府,也不是不可以。” “我选择飞羽宅。”姜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什么郡王府,和她多大干系? 方才太后走的时候,还阴阳她,“小郡王?没有完婚,都是言之过早,一时的新鲜算什么,郡王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姜嬴知道,太后之所以针对她,大半是因为苏意阑。 倒不是她真的多疼爱这个侄女,主要是苏意阑原来对言酌有几分意思,加之苏家若能和郡王府、勤王府联姻,强强联合,自然能够保证苏家长盛不衰。 结果她忽然出来插这么一杠子,搅和了苏家的好事,太后能看她顺眼才怪。 要不是皇帝和她不同心,姜嬴和儿子今天要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现在嘛,短时间之内她们应该不会再来碰一鼻子灰了。 不过来了也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把大公主不是皇家血脉的事情戳穿! 而且姜嬴刚才小小的调用了一下识海,发现太后的脑子里,约莫长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难道,猴儿子说的几年后的那件大事,会是太后忽然薨逝? 姜嬴安顿下在云台殿的住处,把试图贴上来的言酌赶走之后,就有点抓耳挠腮的,很想知道啊有木有? 但猴儿子吃了奶,睡得很香甜,两只小脚脚搭在她肚子上,她舍不得给弄醒。 不由看着儿子可爱的睡颜,陷入了胡乱猜想。 * 飞羽宅。 黄明全是第二天一早,才携带紫檀木镶金的牌匾出宫的。 事先,也就是昨儿下午,已经通知了国公府上下,并张贴了皇榜通报此事。 所以今日看热闹的百姓肯定很多。 黄明全已经做好了被很多人围观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人会多到夸张的程度,他的马车差点儿都进不去。 而且国公府的人,基本上全过来了。 姜老夫人就是打头阵那个,她身后站着姜家三个元,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半点没有姜嬴没把这份荣耀放在国公府的不虞。 四周甚至还有不少达官显贵,比如苏国舅苏家、裴尚书裴家、陆将军陆家等等。 大家笑呵呵的,“黄公公,你怎么才来。” “就是,我们都等好一会儿了。” “皇上好眼光,赏赐得好啊,姜姑娘医术的确出神入化,值得‘神医’这个称谓!” 这些喊声里面,大多是姜嬴这段时间救治过的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姜嬴神乎其神的医术,放眼整个京城,无人能及,至于那传说中的沐白神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大家根本摸不着。 黄公公听着这些夸奖声,心里也很高兴,因为他就是受益人之一。 指挥着两个大力的小太监,跟随他一起,将挂了红绸的牌匾搬过去,连楼梯都准备好了,一步到位挂在飞羽宅匾额的上方。 以后,这可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金字招牌了。 “恭喜姜老夫人,孙女儿这可是给姜家长脸了。”黄公公颇为亲近的恭贺道。 连氏看了眼牌匾,确定上面龙飞凤舞格外霸气的几个字,确实是皇帝的手笔,嘴角立马笑得合不拢,“谢主隆恩,我家那丫头钻研医术的精神啊,就好比他父亲爱打仗,保家卫国的决心,但说到底,还是皇上抬爱了。” 说着,便带着三个元一起跪下来,朝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黄公公一抬手,“老夫人免礼,好了,挂上吧!” 听着像是轻飘飘三个字,可这其中蕴含的能量,根本无法用言语涵盖。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微仰着头,看着那代表着至高无上嘉奖的牌匾,慢慢的挂到了飞羽宅的房檐下。 蓦地,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为姜嬴喝彩,也为京城有个神医而喝彩。 “这下好了,生病再也不用怕了!” 围观的大多数人,心情都是激动而兴奋的,只有极少数,看着那金色大字的牌匾,如同针扎一样刺入眼底。 姜怡琳和孟袅袅便在其中。 姜怡琳还好,毕竟她自从知道严殇的身份后,整个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对于把姜嬴拉下马没有那么急切了。 因为知道一定会成功。 但孟袅袅不一样,她毁了容,因此恨姜嬴恨到了骨子里,只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于是乎,眼睛看着牌匾,双拳却死命的攥成拳头,目光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下意识便朝前迈步。 她要去把那牌匾拆下来! 什么妙手仁医,姜嬴就是个毒妇,伤人凶手,她不配! 却在紧要关头,被孟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袅袅,别冲动,你答应过娘的,不然娘不可能让你一起来。” “娘,我恨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去死,还能被皇上嘉奖……”孟袅袅想不通,曾几何时,她也在皇帝面前露过脸啊,还差点儿被选进宫呢,可上回百日宴上,皇帝明知道姜嬴伤了她,却没有半分责怪。 大家都被姜嬴的假象骗了! 她要站出来,控诉她,砸了她的金字招牌,是的,必须这么做,不能让她再继续得逞了! 孟袅袅几乎陷入了一种绝望的疯狂里。 然而,孟夫人死死箍住她的腰,“袅袅,你先冷静,你听娘说,娘或许有办法治好你脸上的伤,让你恢复往日的美貌了。” 孟袅袅当然做梦都想恢复,闻言震了震,特别僵硬的转头,“娘!你说真的吗?” 孟夫人眼神闪烁两下,却是点点头,格外坚定,“娘确定!你等娘安排一下,等姜嬴出宫了,立马去办!” 孟袅袅一顿,“为什么要等她出宫,和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只要听到“姜嬴”这个名字,她浑身暴躁愤慨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如同她看见铜镜中毁容的脸那般,想把天地都一起毁灭! 孟夫人犹豫着,其实不想告诉女儿。 但又怕她坏事。 斟酌了下,还是压低声音,在孟袅袅耳边道,“娘是想……嗯,明白吧?” 回答孟夫人的,是孟袅袅一副吃了屎的憋屈,比刚才更加失控的大呼小叫,“不要不要不要,我就是死,也不要她的药!” 她的不正常,终于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孟夫人见状可不敢再待下去了,赶紧让人把孟袅袅捉进马车,飞快离开。 而在她们刚离开不久,姜怡琳便出现在了那个位置。 脸色讳莫如深,“这个孟家,也真是付不起的阿斗。根本斗不过一点那贱人!” 忽然,她的一缕头发被戴金雕面具的男子挑起来,语气慵懒玩味却又充满期待,“快了,你想看的好戏,马上就来了……” 第174章 骇人的礼物 三天一眨眼就过了。 陈贵妃恢复得很好,能吃能睡,一天比一天瞧着气色好。 “我再给娘娘把个脉。”临出宫前,姜嬴以防万一,再看看。 看似是把脉,其实她已经打开了识海,x光一样给陈贵妃全身扫描了一遍,确定各处都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收回手。 “娘娘胎相非常稳固,两个孩子相处融洽,现在就是磨时间,等他们慢慢长够月份,就能水到渠成出生了。” 以前姜嬴不爱用识海这个功能,因为很费元气。 读书的时候试过那么一两次,第一次昏睡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把室友吓死。 第二次好一点,那也睡了一天一夜,而且大脑皮层和眼珠子都很痛,这次若不是胎内手术非用不可,她可能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技能。 主要是常规病种的话,她不用也能通过把脉看出来,没必要。 可神奇的是,在经过四五个小时长时间的使用识海之后,好像她对使用识海的副作用天然产生了免疫,现在用起来没那么费劲了。 这对姜嬴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 陈贵妃闻言感激的一把握住了姜嬴的手,“谢谢你,姜妹妹,哎对,本宫自作主张喊你一声妹妹应该可以吧?你年纪比本宫小,接下来四五个月,还要你对本宫的胎继续照拂,本宫总不能一直喊你姜姑娘、嬴小姐什么的。” 其实,她是想认姜嬴当义妹,但又怕比较突兀。 所以还是先妹妹长妹妹短的适应一下。 姜嬴微微一笑,“娘娘喜欢如何,便如何,不过,我这个妹妹,和后宫里娘娘其他的妹妹,应该不一样吧?” 她都顶着言酌郡王妃的头衔了,可别再误会她想飞上枝头什么的。 闻言,陈贵妃先是一愣,继而笑开,佯装愠怒的打了一下姜嬴的手心,“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她没这样的想法,不代表后宫其他妃嫔没有。 那些人啊,不止肠子弯弯绕,心思也多,但凡一个女人被皇上多看几眼,她们就胡乱代入,传得不堪入目。 有机会还是要敲打一下! 即便是孩子在身边,到了能出宫的时候,姜嬴还是有些迫不及待。 宫里太不自由了,仿佛空气都透着不自由的味道。 刚收拾好东西,言酌就来了,“走吧,直接出宫,皇上那边我都说好了。” 一共就两天假,姜嬴选择连夜出宫,不然明儿一早一耽误,又是半天。 除了回国公府看一看祖母兄长们,最重要的,她必须和言酌去杏花村走一趟,蛊咒的事情,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事关她和姜氏一族的小命。 “好,你抱一下儿子。”姜嬴不客气的将五个月,快要二十斤的儿子塞过去,这肉团子现在抱着太吃力了。 若不是似玉常年干农活,比较有劲儿,只怕也累哭。 于是乎,由言酌抱孩子,姜嬴解放双手,后面似玉背着包袱和药箱,一行四人大摇大摆又十分低调的出宫。 只是没想到出内宫门时,大皇子、二皇子会来送他们。 大皇子,“姜婶婶,蛋黄溶豆母后说很好吃,但是不够甜,下次能不能多放点糖。” 说着,短胖小手急吼吼的往她怀里塞了个锦盒。 “这是母后给你的礼物,现在不准看,出宫了再看吧。”大皇子眨眨眼,有点儿神秘,又挺不舍,“要快些回来呀。” 毕竟蛋黄溶豆和雪绒奶糕,真的太好吃了! 肯定姜婶婶还会其他好吃的,想到这,大皇子言书衡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呵!】小言挚趴在渣爹背上,居高临下拆大皇子的台,【怎么感觉他不呆了?都知道说谎了!】 【还什么皇后娘娘觉得不够甜,是他觉得吧?】 【娘亲别理他,我就觉得不甜的好吃!】 姜嬴一边接下锦盒一边嘴角抽抽。 二皇子倒是没拿锦盒,手里有一朵刚从御花园摘的花儿,他人小,站在地上只到姜嬴小腿,便招招手,让姜嬴低一点。 瞥了言酌一眼,姜嬴无奈,配合小不点低下头。 二皇子便把粉色的鲜花努力的插了姜嬴发髻间,还退后一步歪着脑袋端详的看看,末了满意点点头,“漂亮哦,六婶婶!” 姜嬴,“……” 什么时候变的称呼,她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言酌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嘉奖的摸摸二皇子的头,“百龄真机灵,回头六皇叔给你从宫外带好玩的。” “好呀好呀。”三岁的小孩子,高兴得眼睛眉毛乱飞。 大皇子有点纳闷,怎么六皇叔夸奖二弟不夸奖他? 果断蹭上前,“六皇叔,你不能偏心,我要吃李记的叫花鸡,能给我带吗?” 言酌不动声色余光偷瞄了下姜嬴,“可以呀,叫人。” “六皇叔?” “不是叫我……” 这一秒,也不知是吃货灵光,还是大皇子的智商有了进步,总之他很快反应过来,冲着姜嬴大大的一声,“六婶婶好!” 声音洪亮,气势倍增,就差立正站好,举手行礼了。 姜嬴,“……” 远处低调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姜嬴忒了言酌一眼,狗王爷,无时无刻不想着占她的便宜。 两个小皇子如此给面子,姜嬴也不好叫他们空手而归,便打开似玉身上的药箱,假装从药箱里拿出几个果子,是空间产的芒果。 一人两个,递给俩孩子,“两位皇子真乖,拿去吧,但是记得吃之前用果浆抹一抹唇试试,容易过敏。” 后面这句,是对他俩人的小跟班说的。 空间产的水果,灵气充裕,去粗取精,过敏的可能性很小了。 芒果比较大,一个得有两斤,俩小不点根本拿不动,宫人急忙上前接了,向姜嬴行礼道谢后,才带着小主子离开。 便是这么一个小插曲后,一家三口才坐上宫门口回家的马车。 刚才没来得及吐槽,马车上,小言挚可不客气了,好几次伸手要摘掉姜嬴头上被二皇子簪的花。 【二皇子个小弱鸡,没有一点欣赏水平,我娘亲天生丽质,沉鱼落雁,用得着这么俗的学别簪花儿?】 【而且送人礼物就送一朵花,好抠门啊!】 突然却又叹口气,【哎……不过阮妃是挺穷的,娘家就只是个小知县,要不她为什么爱睡觉呢,因为睡觉省灯油,省吃喝啊!】 姜嬴:倒也不必这么精打细算? 好歹一皇子的母妃,一宫妃位呢! 不过,这仅是猴儿子片面之词,具体啥原因外人哪清楚? 被猴儿子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大皇子送的锦盒,非要她出宫了再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边马上弯下腰,打开药箱准备把锦盒翻出来看看。 言酌捏了捏坐在自己腿上,却总想往姜嬴那边扑的儿子的小肉腿,就很诧异——明明谁都没说话,怎么她和儿子之间,好像互动好几轮了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咔嚓”一声,姜嬴终于翻出锦盒并打开了,结果里面不止有礼物,还有一张小纸条。 ——姜婶婶,柳琴姑姑说,这是母后最看重的东西,我猜应该能换很多钱。要不,你把你的点心方子都卖给我吧? 姜嬴一僵,这孩子怎么满心都是吃? 不由好奇的拿起盒子里方方正正的小东西看,玉石做的,触感温润,光是材料就价值不菲,确实应该很值钱。 却等她下意识翻了个面儿,看到平整的底部雕刻着什么时,整个人手一烫,差点就将那东西从车窗口滑了出去。 “言酌,这……” 姜嬴傻眼的把东西放在言酌眼前,想让他确认一下。 却不等言酌开口,猴儿子心声更快,哇呜叫了一声,【啥?这不是皇后的私印吗?大皇子这是……剃头地拍巴掌,要完蛋啊!】 第175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有人说:七八岁的孩子招人嫌,猪狗见了都不待见。 也有人说: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但姜嬴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大皇子为了几口吃的,把自家母后的私印偷出来送人的“壮举”了。 虽说私印不如后印,但也是极为重要和关键的! 这礼物……笑死,姜嬴可不敢收。 麻利儿的丢给言酌,“你找个时间还回去,我惜命,还不想死太早了。” 言酌手里捏着那没多大的皇后私印,极沉着的点头,“我现在总算知道,皇上为什么犹豫立大皇子当皇储了。” 好家伙,这缺心眼能行? 真当了皇帝,啥时候巴巴的将国家送人了都不知道! 同一时刻,坤宁宫。 皇后的掌宫宫女柳琴帮着收拾完书房,就感觉屋里好像缺了什么,但皇后的账本书籍都特别多,一时她又没捕捉到。 直到转了三四圈,看到平日里放印章的架子上,少了一个盒子,这才恍然。 但她第一时间不是反应印章被偷了,而是遗落在地或者什么别的地方,于是乎赶忙到处找,自己一个人找没找着,还把皇后另外几个心腹也喊来找了,几乎把书房翻了一个遍,仍旧没有下落。 这下皇后宫里的人全急了,然而这是晚上呀,皇后白日里头疼,今晚就睡得早。 几人凑到一起,纠结是不是要把皇后叫醒。 最后实在顶不住,皇后私印,多么要紧的东西,今晚不说,明早起来延误了寻回印章他们都担待不起。 柳琴蹑手蹑脚推门走到寝榻前,一边摇晃皇后放在被子外的手臂,一边轻声喊,“娘娘……娘娘……” 喊了几声,皇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柳琴无奈,心里火急火燎的,只能加大了音量,“娘娘!娘娘!” 皇后终于有动静了,“时辰到了吗?哎,本宫才睡没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柳琴不知道怎么说,躬身站在帘子外,等着皇后自己清醒一点。 半晌,皇后终于抵抗住了床褥的洪荒之力,歪歪斜斜,没精打采的坐了起来,“柳琴,你说本宫做这个皇后有什么意思,天天起这么早,等着后宫那些来给本宫请安,一个个的不是炫耀得宠,就是比谁更年轻貌美,唯本宫一人服侍皇上最久,那自然是人老珠黄不得皇上待见。 “呵,人我捞不着,捞个好身板总行吧? “结果这皇后真不是人当的,操劳命,一大家子人的吃喝嚼用,添丁进口,内务府更是一堆哑雀,离了本宫就像不会转了!” 柳琴心慌意乱,不过这都是皇后的日常吐槽了,她听习惯了。 沉默着,只盼皇后快点儿,清醒点,不然消息说出来怕她承受不住! 皇后一边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一边下床,同时又轻叹,“又是想告假的一天,要不就说本宫病了,请安免了。” 柳琴,“今儿初一娘娘。” 皇后,“呃……”认命伸脚下床。 柳琴便是这个时候,扑通一声跪在了脚榻边,“娘娘,奴婢叫您起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您的私印不见了!” “什么?”皇后光着脚踩在榻上,一整个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你说本宫的私印?私印不就在书房吗,怎么还能不见!把话说清楚!” 柳琴战战兢兢,却口齿清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 皇后的脸色在烛光下看不分明,但肯定不好,不过也没有失了冷静,“印章不会自己长脚走出书房,你再查查,昨日本宫离开书房到现在,都有谁进去过?” 她记得自己批阅内务府账册的时候,还用过私印,也就是说,印章是她离开书房后才“凭空消失”的。 看了眼屋里的漏刻,不过二更天,统共也就一个多时辰。 查起来不费劲。 果然没一会儿柳琴就回来了,“娘娘,查出来了,傍晚除了奴婢,只有大皇子进过书房,大皇子的奶母皮嬷嬷为了等大皇子在书房外逗留了一炷香。” 说话间,主仆二人都在猜测,那……到底是大皇子,还是皮嬷嬷拿的印章呢? 最后两人一起排除了皮嬷嬷,坤宁宫上下忠心,皮嬷嬷最甚,她没有道理偷印章。 所以小贼是自己儿子? 想到这一点,皇后不慌了,往后一倒躺回床上,“既是书衡拿的,去把他薅起来,让他找!” “皇后不亲自去吗?那可是私印,万一被有心人哄着大皇子利用了……” 皇后闭着眼睛摇头,“本宫不能去,他会怕,你们也别太凶,万一他紧张过头,忘了事,不是更急人?” 柳琴压力山大。 她知道,皇后娘娘不去的真正原因,是还困着,不想动。 可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完成任务啊。 大皇子的思维,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比和正常人沟通难多了。 但是皇后不着急,她也没办法。 退身走到门口,刚好听到皇后迷蒙的声音道,“天亮了,把本宫丢了私印的事情公布出去,正好,本宫忙着找印章,免了请安!” 天塌下来,都等她睡醒再说吧。 柳琴,“……” 传言都说阮妃嗜睡,只有她知道,自家皇后才各种花式赖床! 也就只有算账,才能令她打起精神。 国公府。 姜嬴一晚好眠,除了被猴儿子祸祸了一晚上被子。 早晨起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似玉替她穿衣服不禁担心,“姑娘,您好像风寒了,还要出远门吗?” “我没事。”姜嬴当然要去,不然她起这么早干嘛? 收拾好,言酌也大步流星进入院子,站在廊下。 男人穿了月牙白锦袍,袍子下方用银色丝线绣了许多莲叶,枝繁叶茂,雍容雅致,多了富家公子哥的闲散,少了郡王的肃严。 倒是很好看。 此去村里,确实不能穿得太华贵,姜嬴瞧了瞧自己,哎,巧了! 怎么也是白色系? 当然,她是茶白。 但看上去就很情侣装,这让姜嬴纠结要不要换一件。 正是这会儿,府外忽然想起了喧嚣声,有妇人粗犷的哭嚎,也有孩子稚嫩的抽泣,更有女子绝望的哀吟,总之凄风苦雨的,让人大清早就不安生。 “走,出发,顺便瞧瞧发生什么事儿了。”姜嬴顾不上衣服的事,招呼言酌走人。 才不到八点,小言挚还没醒,但姜嬴不怕,因为昨晚就已经和猴儿子商量好了。 一身轻松的去做事,果然神清气爽。 结果她人普一出现在府门口,那一家三口,妇人孩子小姑娘,便扑上前趴在了台阶上,把她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妇人扬起半个头,“姜神医,姑娘您一定是姜神医吧?求求您救救我女儿,求求您了,我女儿的下辈子,可全依仗您了啊!” 第176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莫名其妙冒出一家三口,跑到国公府门前求医。 还是这般咄咄逼人的方式。 姜嬴第一感觉便不太好,但这三人明显有备而来,四下很快就围起来乌泱泱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本能同情起他们。 “姜神医,她一个人带俩孩子,您就帮帮她们吧。” “是啊,这个婶子也蛮可怜的,丫头也小,看起来不过八九岁,这是咋了?” “这位夫人你别急,姜姑娘妙手仁医,可是皇上都夸好的,一定会菩萨心肠救你女儿于水火之中的!” 先是不明状况的吃瓜群众劝说,慢慢的,就演变成温水煮青蛙式的道德绑架。 可惜那些平民百姓却看不出来,只觉得姜嬴既受了“妙手仁医”的尊称,就应该急人所急,忧人所忧。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姜嬴享受了被敬为神医的好处,就必然同样被掣肘。 所以即便猜测母女三人可能有问题,姜嬴也不能直接把人赶走。 言酌目光毒辣,看得更加分明,压低声音,“这女人有问题,需要我帮忙解决吗?” “不用了。”姜嬴摇摇头,她倒要看看对方想搞什么! 于是乎走下一步台阶,伸手去扶那妇人,未免是什么刺杀之类的招数,姜嬴还把毒药都备好了。 只要对方敢动手,保证死得比谁都快! 然而并不是。 妇人很顺从,几乎是姜嬴刚碰到她,她就跟随站了起来,装模作样擦着眼角道,“姜神医,我女儿烧饭时不小心烫到了脸,毁了容,她才九岁! “您是姑娘家,想必更知道容貌对一个姑娘家的重要性,呜呜…… “我们一听说您医术高明,连死人都能救活,紧赶慢赶便找来了,还望您看在孩子下半辈子还长的份儿上,救救她吧!” 姜嬴无视妇人有点假的啼哭,视线朝小女孩看去。 穿着粗布麻衣,身形瘦弱,头上戴着粗制的幂篱,嘤嘤的压抑哭声从幂篱下传来。 大家这也才真正知道,原来她的脸毁容了,是为了治脸而来…… “这么小,还没订婚吧,好可怜。” “烫伤烧伤最命苦,保住了命保不住发肤,这以后嫁人都难了,也不知道救下来是幸还是不幸!” “瞧你这人说的什么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姜神医那么厉害,万一能治呢?” “倒也是,姜神医治好了那么多疑难杂症,烫伤而已,应该不成问题!”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姜嬴一个字都没说,围观吃瓜群众,却已经把她架在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她无奈的弯弯嘴角,向下两步将俩孩子也扯了起来。 除了受伤的小女孩,还有个同样瘦成皮包骨的小男孩,一脸脏兮兮的,模样倒是和小女孩有四五分像。 小男孩灰扑扑的脸上哭成了泪人,糯声糯气又小心翼翼的道,“姐姐,求您,救救我阿姐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妇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哭道,“姜神医,这俩孩子的爹没得早,我是既当爹又当妈,抚养他们两个,实在辛苦,平日里孩子都要帮着做农活,砍柴烧饭什么的,所以才酿成了这般的悲剧。” 说着扑向小女孩儿,痛苦的把人搂在怀里,“我的闺女啊,这要是治不好你的脸,娘也不活了,娘……没脸下去见你爹啊!” “娘,别哭,这位姐姐一看就漂亮心善,不会不管阿姐的。”小男孩满脸希冀,又透着说不出的局促。 “好。”姜嬴似是根本没发现他们的诡异,爽快的答应了,“我先看看这位小妹妹的伤势。” 下一刻,幂篱掀开,只见小女孩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被烫得稀烂的红肉。 布满了整张脸,冒着血水,甚至连眼皮都没幸免…… 这让小女孩一对眼珠子看起来格外怪异渗人,恶鬼似的。 “啊——”凑过来一看究竟的男女老少,顿时被吓得本能尖叫。 胆小的孩子已经吓哭了。 有人猛拍着胸口,“可怕可怕,姜神医,这还能救吗?” “可以,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姜嬴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朝人群中看去。 一个穿着鼓鼓囊囊的老欧,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立马装作有急事般的离去,但实际上根本没走远,拐弯就进了隔壁巷子。 姜嬴蹙蹙眉打开识海,这才发现原来隔壁巷子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檐上的标志属于孟府。 马车帘子掀开,是孟夫人激动的脸,“她当真说可以治?” 老欧佝偻着腰,“夫人,老奴亲耳听见的,不会有错。”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这样一定有用。”车厢里,显然不只孟夫人一个。 孟夫人和那人说话,“袅袅,听见了吗,你的脸有救了。” 孟袅袅半晌没有言语,过了会儿,声音尖利像疯子一样嘿嘿笑了声,吩咐老欧,“还杵在这做什么?去,盯着那贱人开药,第一时间给本小姐拿来!” “那假母子三人怎么办?”老欧多嘴问了句。 孟袅袅立刻炸毛,“什么怎么办,本小姐只要拿了药,管她们死活!” 一句话,姜嬴便全明白了。 平静的收回识海。 轻轻一弯腰,握上了小女孩瘦骨嶙峋的手,“好了,伤情我已经清楚,你随我进府,我给你调制去腐生肌的药膏,也有汤药,回家按疗程服用即可。” 妇人喜不自胜,“姜神医善心,奴家代我家丫头谢谢神医!” 蓦地,姜嬴回头,“夫人带钱了吗?” “啊?”妇人傻了眼。 银蕊从旁边插话,“不会夫人没带钱就想治病吧?我家姑娘是医术好没错,但也不是冤大头,起码药材钱,夫人得给不是?如果给不起也可,我们这有欠条,夫人写一张,什么时候有钱了还上便是。” 在牌匾挂出去之前,姜嬴就想到了会有人上门。 她是喜欢治病救人,但也为了赚钱,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 所以这个头,必须开好了。 省得善良过了度,回头找上门来的越来越多,不给他们免费,还要遭辱骂和记恨。 至于欠条,若真是穷苦人家,姜嬴自然会打折或用什么别的抵。 妇人显然没料到,堂堂国公府还在意这点小钱。 不过她也不怕,反正有人准备了,“哦!有的有的,姜神医只管给我女儿治病,拿最好的药,我那男人死后赔了抚恤金,用在这正正好。” 吃瓜群众不明就里,还搁那夸,“好啊好啊,这是个好娘亲啊,舍得给女儿出这么多钱治病。” 姜嬴只见妇人随手便拿出十两银子来,不管是她白皙的双手,丰腴的身材,或是这干干净净的十两银子,都和她立的农妇人设完全不符。 不过姜嬴也没戳穿就是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77章 别装了,你其实很…… 入了府,姜嬴给小女孩打了麻醉剂,先清创,然后细心给她涂上一种透明色的凝胶。 ——是用空间灵泉还有好几种灵药一起调配的,对烧伤烫伤极好。 后期用的时间长,去疤淡印,细胞再生,恢复容貌不成问题。 弄好了,姜嬴才蹲在小女孩面前,郑重了几分,“小妹妹别怕,想必现在你也知道姐姐不是坏人了,对不对?那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可以吗?” 小女孩似是挣扎了一下,还轻轻摸了摸已经不疼的脸,最后点了点下巴,“好。” “小娇是乖孩子,姐姐相信小娇不会说谎。” 姜嬴已经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拉近距离的说了句,这才进入主题,“外面方才和小娇在一起的婶婶,其实根本不是小娇的娘亲,对吗?” “我……”小娇湿漉漉的眼睛中,惊讶、惶恐又惧怕。 姜嬴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娇不怕,这不是小娇告诉姐姐的,是姐姐猜出来的,她们不敢对你如何。 “让姐姐再猜猜,为什么小娇不敢说出真相,是因为弟弟在他们手中,对吗?” 随着姜嬴耐心又温和的诱导,最后一刻,小娇终于控制不住大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漂亮的姐姐,他们抓了我和弟弟,还给弟弟吃了毒药,又弄伤我的脸,小娇害怕,小娇很痛,小娇不是故意说谎话骗人的!” “可怜孩子,别难过,可恶的不是你。”姜嬴轻轻把孩子抱在怀里,这一刻,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待小娇情绪重新稳定,两人又说了几句,姜嬴这才把人带出府。 妇人和小娇的弟弟还在府门口没走。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倒是走得差不多了。 “这就好了吗?姜神医当真是医术高超,药到病除!”妇人迫不及待拉上小娇的手,就要离开。 顺便一把抢过小娇原本拎着的药包,牢牢的抱在怀里,比对两个孩子紧张多了。 皮肤厚黑的小娇弟弟,神色复杂的看了姜嬴一眼,紧接着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巷子里。 一露面,小娇就被孟袅袅一把抓了过去,扯开幂篱看她的脸。 也不管是不是用力过猛,扯到了孩子不小心和幂篱沾在一块儿的伤口。 恶狠狠的问小娇,“怎么样,有效吗?” 小娇不敢隐瞒,“好……好多了,不痛了,还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孟袅袅伸手戳了下小娇的脸颊,手指沾了层透明色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但味道很好闻,有让人精神一振的清香,也有药草的芳香。 本能感觉这一定有用! 登时双眸放光,朝刘寡妇射过去,“你拿的什么,还不赶快给本小姐看看?” 刘寡妇抖了一抖,嘿嘿上前,“小姐,这应该就是你要的神药了,你看,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不如您把尾款付了,我也不用继续留下碍小姐眼了。” 孟袅袅抢过东西,只顾着打开看,根本不搭理刘寡妇。 倒是孟夫人走上前来,拿了两张银票递给刘寡妇,顺便看了看小娇姐弟俩,“把他们也带走吧,花点钱,别死人。” 刘寡妇此刻已经被二百两巨款乐晕了头,倒也态度极好,“好好好,他们姐弟本就是我从乞丐窝里扒拉出来的,贱命孩子,回头哪来的回哪去,不会有事的。” 而她,得了这二百两,好几年好吃好喝不用愁啦。 至于小娇脸上的伤,和小娇弟弟为了逃跑而不小心摔骨折的脚踝,根本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 正当刘寡妇捉了人,打算喜滋滋离开时,查药的孟袅袅发出一声刺耳的狂叫,“不对!这不对!” “你个贱妇竟然敢骗我,信不信我这就将你抽筋扒皮?”孟袅袅一下子攥住了刘寡妇的衣领,眼中怒火中烧宛如要吃人! 原来,药包中只有熬汤的草药,并无小娇脸上的透明凝胶。 孟袅袅脑子不行,但她第六感不差,本能感觉还是透明凝胶才是关键! 刘寡妇被攥得浑身动弹不了,面露苦色,而且瞧孟袅袅这架势,实在是鬼戾。 当即不敢再浑水摸鱼,把姜嬴告诫她的说了出来,“小姐,别,别,我说。其实是那姜神医,她说药草可以带走,但是药膏不可以,所以让我带孩子五天来换一次药,另外她挺奇怪的,还说新伤旧伤的配药不一样,让我注意着点。” 刘寡妇就是个办事的托儿,她听不懂这话,没有深想。 孟夫人却是有点不妙的感觉,正要上前问清楚,孟袅袅却已经虎视眈眈的一步一步朝小娇走了过去,“……既然药膏没有现成的,小妹妹,大姐姐的脸可比你重要多了,不如,你把你脸上的药膏,匀一点给大姐姐用吧!” 话落,立马示意她的大丫鬟一起,狠狠将小娇按住。 孟袅袅取下头上的幂篱,有着精致指甲的手指,毫不客气的冲着小娇的脸颊而去…… 便是这时,姜嬴靠在巷子口的墙上,漫不经心又带着一丝嘲讽的道,“孟小姐,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都毁容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更没想到,曾经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对本姑娘深恶痛绝的侯府嫡小姐,有朝一日会为了求我的药,如此大用心思机关算尽。 “这是不是证明,孟小姐也同样佩服我的医术呢? “那不如,孟小姐跪在本姑娘面前,虔诚的磕三个响头,再向被你们欺负的小娇姐弟道歉赔偿银子,本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为孟小姐恢复容貌的事。” 第178章 一个吻落在她发顶 孟袅袅和孟夫人,神色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巷子口的姜嬴。 尤其她那淡定自如,成竹在胸的模样,就算孟袅袅不发狂,也必被刺激得不轻。 何况她现在早就有些人不人,鬼不鬼了。 闻言,孟袅袅压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憎恶和戾气,闷头就朝姜嬴冲去。 想着她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处,正是她孟袅袅报仇的好时机。 结果还没等她靠近,一阵罡风吹到她面颊上,下一瞬,齐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将孟袅袅一脚踢摔三米远。 “噗……”孟袅袅重重落地,狼狈的吐出一口鲜血。 姜嬴上前几步,一手拉了逃离丫鬟魔掌的小娇,另一手牵着小娇弟弟,声音清脆好听,又有些许懊恼,“唉……我还是没掐准时间啊,要是稍稍晚出现一盏茶,等孟小姐真把小娇脸上的药膏抠下来敷在自己脸上七窍流血时,那才好看呢。” 哐当—— 丫鬟怕得浑身哆嗦,药包掉在了地上。 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还好小姐晚了一步! 可转眼看去,孟袅袅现在躺在地上死活不知,似乎也没比那下场好多少…… 姜嬴不再多说,带着两姐弟转身就走。 刘寡妇见状自是想逃,可齐刃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捡起落在地上的药包,死死塞入刘寡妇嘴里,“你既然这么‘热心肠’,怎么能不让你尽情的助人为乐呢?想必就算你毁了你的脸,城隍庙里那些老光棍乞丐,也不会嫌弃你的。” 刘寡妇一听这话,便吓得晕了过去,但齐刃不会同情她,一个为了钱便对小孩子这么残忍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终于,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孟夫人突然从震惊之中回神,冲向奄奄一息的孟袅袅看了片刻,蓦地又拔腿往前跑,噗通一声,跪在了姜嬴刚刚走过的巷子口。 “姜小姐,我们错了,求你,饶我女儿一条生路!” 姜嬴嗤笑一声,脚步未停,牵着俩小孩回了国公府。 孟夫人感觉完了,她不晓得哪里出了错,但这事儿被发现了,以姜嬴的脾气和手段,肯定完了…… 她失魂落魄的坐跌在地,脑子里一片乱麻。 女儿,是不是被她害死了啊? 过了会儿,她后知后觉发现,身旁多了一双精致贵气的云纹靴? 孟夫人心里一惊,猛的抬头,“你……郡王殿下!” 言酌,“明日之前,孟家从京城消失,不然孟玉淳买官卖官,中饱私囊,私营烟火坊导致烧死无辜百姓,房屋若干的奏章,明早便会出现在皇上的御案上!” 仅仅只是除掉孟袅袅,怎么够解他家嬴儿的火气? 再说孟玉淳,本就该死! 之前没曝光他,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他那烟火坊火药用量不对劲,有人为了遮掩,这才一把火点了烟火坊。 他一直在追查失踪的火药都去了哪里,只可惜还未有眉目。 小娇的弟弟叫小桥,两人父母双亡,算是孤儿。 一个烂了脸,一个折了腿,姜嬴请求唐嬷嬷给他们安顿了一个府外的住处,养好伤再送走吧。 自打生了孩子,她就见不得小朋友遭罪。 虽然被该死的孟袅袅耽搁了半个时辰,但并不影响她和言酌继续去往杏花村。 那村子在大山里面,远离官道,出了城就要走小路,所以坐不了马车,只能骑马。 齐刃牵了两匹马过来。 别看姜嬴一脸信誓旦旦,但长时间御马,她有点没底。 却又不想和言酌同乘一骑,被他占便宜是次要的,一匹马出门,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非常被动。 “嗐,这时候要是老黑在就好了,老黑不仅是一匹没得说的好脚程马,还机灵呢,连王爷都被它救过。”齐刃摆弄了一下宝剑道。 姜嬴经他这一提醒,蓦地想起来,“不对啊,齐刃,你们不都说老黑方向感很强,从不迷路,可它随我爹出去,至少七八天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闻言,齐刃看了看言酌,显然也觉得这次老黑消失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言酌长身玉立扶着马,眼睛看向高高的护城墙,不自觉眯了眯。 “确实不正常,嬴儿,上马,咱们走,沿路看看。” 按他给老黑说的,把姜国公送到十里亭就该回来的,前后最多三天。 可这都过去了七八天…… 待扶了姜嬴上马,言酌身姿矫健优雅,踩着脚蹬也坐了上去,一拉缰绳把姜嬴圈在臂弯之间,“齐刃,京城你盯着,注意点孟家。” 这个孟玉淳虽不足为惧,但也不是个榆木,可能不会甘心辞官离京。 他做别的什么都好,影响不了大局,但就怕他狗急跳墙,对付姜家,所以言酌必须让齐刃盯着才放心。 齐刃点点头,表示明白。 “王爷,嬴姐,你们在外面多待几天,不用着急回来。”齐刃挥挥手,一副挺兴奋的模样。 因为嬴姐走了,他就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随心所欲去找似玉说话啦。 省得王爷那个醋坛子,还以为他是喜欢粘着嬴姐。 哼,嬴姐是好,漂亮医术高,但嬴姐也有点过于厉害了,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换了似玉就不一样,那丫头呆呆傻傻的,送她一个肉包子都能得好几句谢,而她低头说谢谢的样子,啧~ 不能想,越想越忍不住马上就想见到她! 可他还有正事要做呢! 于是乎,为了晚上能够顺利撩妹,齐刃捏了捏拳头,走你孟家! 骑着马,姜嬴和言酌很快出了城。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去往杏花村的小路,姜嬴特意伸出手给言酌指了指,“王爷,走那边。” 结果言酌赶着马,刷一下就溜过去了。 姜嬴咬牙,“你故意的是不?” 言酌轻轻往前,挨着浑身香香很好闻的窈窕身段,幸福指数不停往上飙,“嬴嬴,我有点担心老黑,十里亭不远,咱们跑快一点,走一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而且,我刚刚想起来,从十里亭附近,也有一条比较隐秘的去往杏花村的路。 “放心吧,本王就算找马,也绝对是把嬴嬴的事放在第一位的!” 姜嬴一个字都不信,背对着言酌,不客气的翻了好几个白眼。 反正他也看不见。 结果猝不及防言酌突然加快速度,姜嬴惯性使然,往后咚一声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后者痛不痛姜嬴不知道,但她的后脑勺好痛! 就在姜嬴要骂人的时候,言酌贴近了她,一个吻落在她发顶,“撞着了?是我不对,不过为了赶时间,委屈嬴嬴了,回头弥补。” 姜嬴:委屈你妹委屈,你就是故意的! 第179章 你喂我,我都吃 十里亭虽然称“十里”,但其实它真正距京城,有差不多百里。 马儿用最快的速度,需要一个时辰,慢点儿走,就要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老黑长期放养,小心情悠哉,走走玩玩,吃吃青草,踏踏溪水,追追蜜蜂,所以才给它宽限到三天。 但无论如何,七八天不见马,可别是被人家逮去杀马肉了! 姜嬴刚这么说,本还在快速奔袭的马儿,突然间慢了下来,而言酌目光如炬,盯着前面密林处一块大石头后面,“不会,我看见它了!” 姜嬴,“???” 不待她疑问出口,言酌掌着缰绳,把马往那边赶了过去。 自己先跳下马,系好了绳子,这才伸手要抱姜嬴下来。 而离得近了,姜嬴眯了眯眼,也看到了大石后面露出的半截马后腿。 顾不上矫情,她迈过身子,果断跳入言酌怀中。 结果,狗男人梆硬的胸膛,有点硌到了她的小软妹…… 不知道狗男人触感到没有,姜嬴无奈的吃着闷亏,一边暗中轻轻揉胸,一边一起跟了上去。 绕过足有两人高的巨石,便看到黑毛泛着光的马儿,口吐白沫的倒在泥土里,而在它腹部的位置,插着一支已经完全没入箭头的羽箭,箭头周围渗出的血迹呈现干涸的黑褐色,很显然,箭上有毒! 言酌眉头一蹙,脸色带着冷意的蹲下去,摸了摸马的脖子。 “老黑?”喊了一声,毫无反应。 但言酌却松了口气,“还有气儿,嬴嬴,我知道你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能否帮本王救治一下老黑?” 他抬起头,冷峻的五官少有的消沉,看着竟有些可怜。 眼眶也带着红,眸光灼灼,像是山林中变身的英俊兔妖。 姜嬴颜控,想也不想便应了声。 “好!” 话落,竟是灵泉水都拿了出来,直接就是满满一葫芦瓢。 言酌,“?” 什么东西?凭空变出来的? 上次胡杏林的尸体,肯定也是这样吧! 想起这事儿,他就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不过看到姜嬴凑过去把葫芦瓢中的清水喂给老黑喝,言酌立刻抛弃了杂乱的想法,与姜嬴一起抢救老黑。 “咕嘟咕嘟~”还好,老黑还有本能的吞咽意识。 就是被言酌掰着马嘴,那样子有点不威风和滑稽。 用掺了百年人参萃取液的灵泉水吊了马命,姜嬴这才着手处理它身上的毒箭,因为不确定毒箭伤到内脏没有,所以姜嬴忍了忍,开了识海。 扫描一圈发现只是脾脏被射了个洞,其他重要器官都完好着,她就比较放心拔箭了! 一用力,噗嗤一声,血水四溅。 姜嬴立马眼疾手快,把止血散不要钱似的倒在伤口上,看着一个深深的血洞有点吓人,但其实令老黑昏迷的主要原因,还是毒! “这就好了吗?老黑什么时候能醒?”言酌松开蒙着老黑眼睛的手。 这马你别看它威风,其实胆子可小。 最怕看到鲜血,所以他带它上战场,都是蒙着马眼睛的。 神奇的是,就算蒙着眼,也丝毫不影响老黑的矫健和方向感…… 终于止住了血,姜嬴一屁股脱力坐在地上。 操作不累,主要是开识海超过十分钟,就让她有点吃不消。 她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言酌。 后者顿了顿,立马解释,“不是,嬴嬴,我没有不顾你劳累的意思,主要想老黑快点醒来,了解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它是跟随岳父一块儿出来的,弄成这般样子,多半是遇刺了,就是不知道是和岳父一块遇刺的,还是单独被什么人给盯上。 “我知道,嬴嬴此刻,肯定也很担心岳父的安危。” 姜嬴,“……” 她就是发个呆,不用虚成这样吧? 姜嬴忍不住说话声都小了,“还不行,它中毒有些时间了,怎么也得等个半个时辰左右,才能醒来。” 再是灵药,也需要时间发挥药性。 趁着这个当口,姜嬴拿出针线,一点点将老黑破裂的脾脏和伤口缝合起来。 言酌安抚的摸着老黑头上的一丛毛发,看得瞠目结舌,“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人缝伤口跟缝衣服一样。” 缝好了,姜嬴剪断了羊肠线。 可能是小媳妇儿没搭理自己,言酌抿了抿唇,又问了一句,“嬴嬴,你缝衣服也这么又快又好吗?” 姜嬴收起乱七八糟的东西瞪他一眼,“缝衣服不知道,你再问,缝你的嘴巴可以!” 言酌,“……” 果然不说话了,转身一只手揽着马脖子,等着老黑醒来。 姜嬴一仰头看到他那有些别扭的动作,想到言酌手臂的经脉问题,好像一直因为赌气就没给他治。 此刻,不知道是他的安静触动了自己,还是落寞的背影让人同情,姜嬴从空间取出两粒金色的丹药,绕到言酌面前,“喏,给你。” 后者明显惊了一惊,“这……什么?” 难道说因为他刚才不小心的冒犯,嬴嬴要惩罚他? 金色的丹药看起来很珍贵,仿佛还萦绕着金色的雾气,丝丝缕缕,十分诱人。 言酌却没有因此就往好处想,反而想到母妃小时候对他说的话。 “酌儿,这世上无论是漂亮的东西,亦或是漂亮的容貌,都不要轻易动心,因为越是漂亮的,就越是有毒,时间一长,更是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 他那时候小,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如今想来,母妃说的,大概是父亲吧? 毕竟言谓年轻的时候,确实清隽无比,貌若潘安,令无数京城贵女心驰神往。 他的相貌,也大多来自于此,而且他是集两人优点长的。 “嬴嬴,真要我吃?”言酌仰头问,怀疑那金丹不是好东西。 姜嬴是站着的,突然就觉得印象中高大的男人,此刻变得娇小憨态了起来。 点点头,“对呀。” 吃了手臂恢复正常,万一真有功夫高强的刺客,他也能保护自己不是? 姜嬴打着算盘。 言酌突然笑了,从她手中接过金丹,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我已经把嬴嬴当成是此生唯一的爱妻,不管嬴嬴让我吃什么,我都会吃的。” 嬴嬴之前也给他下过毒,没成功,这次他就不躲了。 言酌甚至没用水,也丝毫不抗拒挣扎,甚至还很享受似的,一边笑吟吟的瞅着姜嬴,一边含丹入舌下,轻巧咽下。 还为姜嬴考虑的道,“此地危险,在我恢复正常之前,嬴儿莫要乱跑。” 然后就在原地蹭了个舒适的位置,缓缓认命的靠在马脖子上,喃喃自语,“老黑,别怕,本王来陪你了!” 姜嬴,“!!!” 他在做什么,哪根筋不对? 怎么好像自己给他吃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那可是她最珍贵的金缕丹了!对修复受损的筋脉有奇效! 甚至于筋脉尽断的人,都能重新接起来,只需要配合续脉膏一起使用即可。 “言酌!”想着,姜嬴没忍住咬牙切齿喊了声。 后者身子僵了僵,不可思议感受到金缕丹在他体内产生的微妙变化,蓦地坐正,惊喜又激动,“嬴嬴,你……你给我吃的是” “死去吧你,狗王爷!”姜嬴怒不可遏打断他,同时,拿在手上的续脉膏,狠狠扔到他怀里,转身便走。 再不要和不识好歹的人一道了! 什么玩意! 第180章 亲到他动情 然而,转身有多决绝,被抓住就有多狼狈。 尤其言酌手好了,仅仅一只手,便禁锢得姜嬴动弹不得。 姜嬴剜了他一眼,“放开我,我可以自己去找爹。” “岳父……” “闭嘴,谁是你岳父?莫乱认亲戚!” 之前他这么喊的时候,自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了,怎么着,喊顺口了是吧? 言酌,“……” 他的错,可是小女人现在气得红眉毛绿眼睛的,根本沟通不了。 又不能太过用力,怕伤了她。 关键时刻,言酌脑子灵光一闪,另一只手迅速放在小女人纤细的腰肢上,捞过来,强行摁到怀里。 唇,就这么压了上去。 姜嬴嘴被堵住,想骂骂不出来,便抬脚往言酌胯间袭去。 这是被侵犯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伤到他。 不过没关系,咱医术高,大不了坏了修就是。 反正传宗接代,他有挚挚了,至于生理完整什么的,那就要看他的表现,再决定早点修还是晚点修。 然而,就她那点小猫力气,怎么可能拿捏武功高强的狗王爷? 反而被他捉住了右腿,用力往上挎在他腰上,带着一丝凉意的唇瓣,若即若离抵着她的,“踢坏了,嬴嬴守一辈子活寡吗?” 姜嬴恨声,“做梦,我守什么活寡,我改明儿就去抛绣球招夫!” “谁敢。我言酌打了标签的女人,你就算抛一万个绣球,也休想有人接。” “我……” 姜嬴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再一次被封了唇。 男人由浅入深,缱绻温柔,带着虔诚一般的态度,轻轻吻她。 片刻后,从她的唇瓣移到唇角、人中、鼻尖,蜻蜓点水的吻,最后落在她眉心,“乖,不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嬴嬴一片好心,我不该怀疑的。” “哼~”姜嬴冷嗤,但到底被吻得迷迷糊糊,不再挣扎。 言酌心满意足,就这么抱着她,徐徐收紧手臂,感受一团温软抱在怀里的欢愉,以及双手恢复巅峰的感慨。 突然,姜嬴从他怀里扬起头。 言酌顿了下,低头看她,“怎么了?” 姜嬴没说话,主动踮起脚尖去吻他。 不同于他的浅尝辄止,姜嬴是湿吻,舌尖略过男人草木清香的贝齿,迫使他张开唇,大胆探入,勾着他缠绵和跳舞。 没多会儿,就不是姜嬴招架不住,而是言酌浑身越来越僵。 某个位置,更好似在宣誓着什么。 男人掀唇,嗓音哑得根本听不清,动情的喊她的名字,“嬴嬴……” 姜嬴松开,得逞的轻笑一声,“王爷,马醒了。” 而且早就醒了。 可能是看到她和言酌在这边亲密,偷偷的赶紧又把大大圆圆黑黑的马眼闭上。 还以为她没发现呢! 色马! “……”言酌所有的激情无奈,化作一声叹息,继而认命的松开姜嬴。 恶狠狠在她耳边呢喃一句,“等回了府,本王定要好好收拾你!” 姜嬴吐吐舌头表示自己根本不怕。 言酌一掀袍子,掩饰了一下不太对劲的位置,这才走过去摸了摸老黑憔悴的马脸,“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嚏~”老黑虚弱的应了声,表示可以。 言酌这才抱着马头,姜嬴也“不计前嫌”的跑过去帮忙,两人一起合力,一会儿后,总算让老黑站起来了。 姜嬴拍拍马背,“黑啊,这次你可得感谢我,不然你现在该在锅里了。” 别说,好久没吃马肉了,马肉贼香的~ 老黑就觉得姜嬴的眼神,让它心颤,忍不住往后趔趄了一步。 言酌安抚开口,“别听她胡说,要真想吃你的肉,她就不费这么多功夫救你了。” 姜嬴一边从空间里扯灵草,一边翻了个白眼。 对对,吃老黑做什么,吃你这狗王爷的肉,想必更香~ 下一瞬,一把灵草喂到老黑嘴边,晕乎好几天,肯定是饿了。 老黑对于姜嬴能变出东西来,一点也不惊奇,何况它确实肚子空空,也顾不上那么多,埋头一顿吃就是了。 就那么大概吃了十多把灵草,老黑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也用马语,把三天前的大致情况传达了一下。 听完,言酌和姜嬴都是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我爹他们遭遇伏击,被打散了?而你本来是驮着我爹赶往京城求救的,结果我爹也中了毒,跌下马背滚下山崖?” 靠!这还能有命在吗? 血脉之情,虽然姜尚不如祖母和哥哥们对她好,甚至仍旧对心思不纯的姜怡琳看不清,但总归是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 姜嬴没法丢弃不管。 言酌很清楚这一点,二话没说,拉着姜嬴往林子外走。 “走,老黑,带我们到姜国公跌落的地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嚏!”老黑刨了刨后蹄。 它也恨啊,杀千刀的,射箭之仇,非报不可! 但其实它现在根本不适合奔袭。 所以一起到了官道上之后,姜嬴就找了个借口,安抚老黑,“黑啊,你还是别跟我们一起了,你目标大,那些刺客也不知走远了没有,万一看到你,再来个斩草除根,把你家主子和我一块儿干了,那就不妙了。” “你悄悄回家去,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记住,保住马命要紧。” 末了,拿到姜尚堕马的具体位置,姜嬴还贴心的给老黑准备了两捆空间灵草,给他挂在脖子上,“饿了便吃,走吧。” 言酌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完蛋,有种要被偷马的直觉! 回过神来,俩人重新骑上之前那匹马,“驾”一声,飞驰而去。 “岳父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呼啸的山风,在静谧的官道上宛如鬼怪的嚎哭。 姜嬴双手抓紧了身下马的鬃毛,“言酌,再快一点,只要一口气,就一口气,我一定能救回父亲!”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瞧着小女人担忧的侧脸,言酌心如刀绞,手上驾驭缰绳的动作,却越来越狠。 最好别让他查出来是谁,否则…… * 国公府。 “小言挚,别那么不高兴嘛,娘亲很快就回来的。”姜元朗手中拿着个布老虎,难得没出去招猫逗狗,在家哄娃呢。 大哥二哥好起来了,国公府也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他们一个军中历练,一个国子监读书,一个要好好表现给陆家长辈看,毕竟祁老夫人都去暗示过一道了,陆家仿佛当没这事儿似的,真令人着急。 至于姜元臣,一心状元,但是最近莫名也好像不太正常! 经常下课了,很晚才从外面回来,问他干啥去了,就说去书斋。 姜元朗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书斋,是有金元宝还是美娇娘,用得着天天去?关键每次回来的时候,那脸都跟猴屁股似的,咋地,去偷看春宫图了啊? 这么一想,姜元朗忽然有些坐不住,那不行啊,他得去瞧瞧究竟才是。 结果起身抬脚刚准备走,就发现衣袖被小言挚扯住了。 第181章 三舅不懂婴语 小胖墩圆丢丢的眼睛看着他,唇瓣一动一动,好像试图说什么。 但他不到半岁,自然是说不了话的,不过紧着下一瞬,小胖墩笨手笨脚就从婴儿床里爬了起来,爬到床沿,费劲的颤抖着两根面条儿似的萝卜腿,艰难站稳,双手捧着姜元朗的衣袖就要往里钻。 姜元朗,“……” “哎哎,我袖子里装不下你,你别钻啊。” 小言挚翻白眼,【傻子!大傻子!便宜三舅果然是个大傻子!】 【我钻你衣袖,你真当是我要进去啊,我是让你带我一起出去玩儿呢,笨猪!】 被姜元朗提溜一下,拎猫似的拎着后脖子坐回去,小言挚心情更崩溃了。 奶娃儿顶着俩包子脸颊的神色,黑得吓人。 姜元朗心虚,“啊不,是三舅不对,三舅不该提溜你。” 小言挚张嘴,好险没一口咬在他凑过来的鼻尖上,挥舞着满带肉窝的手臂,模模糊糊用力嚎出几个单字,“走……出……走……” 姜元朗竖着耳朵,“什么?你要出走?” “……玩……”小言挚费死劲了,但也只能这样,再发不了更多音。 不过姜元朗对玩儿,那是很敏感的,居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眼前一亮,“你,你想出去玩是吧?我就说嘛,谁会喜欢十天半月都不出门,待在家里长虫啊,偏偏他们说什么修身养性,养屁! “不让我出去玩也就罢了,连我们小言挚小小年纪都要被困在府里,造孽啊! “成,三舅心疼你,三舅带你去玩,不过你乖乖的,不要哭哦,你等三舅去穿一件大点的衣裳。” 姜元朗行动派,回屋立马找了件最宽大的衣服,再到康济堂偷人。 小言挚很乖,除非饿了尿了,不然不会哭。 所以了解他性子的似玉和银蕊,要么在做针线,要么忙别的,不会四只眼睛同时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这就给了姜元朗可乘之机,他悄悄把长衫解开,随后将小言挚抱着趴在他胸口往下一点,再迅速合上长衫,托住小言挚的屁股,挺着肚子哼哼唧唧嚷嚷,“啊啊啊,中午吃多了,肚子要爆炸了,肚子不行了。” 一边吸引似玉和银蕊的视线,一边故弄玄虚,居然还真让他把小言挚偷渡出去了。 等到似玉和银蕊发现禀报老夫人,派人追出门去时,哪儿还有舅甥俩的身影? 根本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老夫人气得猛拍桌子,“这混账,要是不把挚挚安全带回来,我扒了他的皮!” “你们也别杵这儿了,都想办法去找,另外着人去军营和国子监通知大公子、二公子,他们了解老三,大家分头找,快一点。” 而彼时,小言挚正坐在姜元朗手心里,扒拉开一丢丢他的衣领,灵动的眼珠子好奇的朝周边热闹的街道四处打量。 【豁!可算不白重生了,这凡尘俗世的味道,真上头~】 【三舅,那边是樊楼哎,我们去吃烧鸡吧?】 姜元朗没理他。 【三舅,走慢点啊,这家的桂花酥我最喜欢了!】 姜元朗还是没理他。 【三舅!你再不听我的,我可要生气了!】小言挚感觉心好累,明明平日里和娘亲沟通都很轻松的啊? 三舅是怎么回事,不懂婴语? 就在他骂骂咧咧,觉得和姜元朗出来有点后悔的时候,耳边听到了黏腻的揽客音儿,“客官别走,进来坐嘛~” “进来嘛~” “我们今儿可是有新货,扬州瘦马,有滋味儿得紧,抢手着呢。” 蓦地,姜元朗停下了闲逛的脚步。 低头看看衣领中的奶娃娃,“挚挚,你见过扬州瘦马吗,三舅带你见识见识怎么样?回头你祖奶奶要是生气了,我就说你尿布被她们抢了,我进去只是为了找你的尿布来着。嗯,就这么说好了,你别冒头,不然可能进不去……” 言挚,“……” 【我信了你的邪!】 一生气,他照着姜元朗的胸口狠狠咬了一口,不偏不倚,正好咬在小豆豆上。 姜元朗疼得龇牙咧嘴,偏还要装得大腹便便又若无其事的迈进天香楼。 后面老鸨和几个姑娘看着他的背影,疑惑,“这人咋回事,身上长虱子了?” “瞧着衣冠楚楚的,这么不爱干净呢?” 小言挚,【你才是虱子,你全家都是虱子!】 * 岐山断崖。 从上往下看,少说有几十米,姜嬴头一晕差点站立不住,被言酌扶了一把。 两人都没说话。 有点心照不宣。 心想从这里跌下去,恐怕生还的机会很小很小。 但再小也必须尽力,就像言酌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找路下去。”姜嬴闭了闭眼道。 言酌没有异议,“好。刚跑了一路,你体力不支,先坐这儿休息会儿,我去摸一摸下山的路。” 姜嬴点点头,没有逞强。 别看骑马马累,其实人也不轻松,何况她以前根本没怎么骑过马。 很快,言酌就找到了下山的路,是条野路,不注意看跟无人涉足的山路没区别。 言酌很心疼,“要不还是我一个人下去,你在上面接应我们就好。” 说什么接应,是不想她吃苦。 这山路陡得,一脚下去很容易骨碌骨碌跟姜尚似的直接滚下去。 “我可以。”姜嬴转身把裙摆扎进了腰里,裙子下面穿着白色的长裤。 言酌,“……” 这是不拿我当外人的意思吗? 姜嬴心里有事儿,自然没关注他的表情,扯了一根藤蔓,试了试能不能用,下一秒将藤蔓冷静又迅速的绑在腰上。 言酌挑挑眉,很好,又发现她的一个新技能。 野外生存经验丰富。 姜嬴顺手给言酌也扯了一根,“绑着吧,安全点。我以前上山采药的时候,这种操作经常有。” “哦。”言酌没有不信,乖乖照做。 毕竟都能凭空变出东西了,那些神药……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 两人艰难的,互相扶持着往下走,快到半山腰的时候,姜嬴感觉不正常,因为荆棘被滚压的痕迹好像消失了。 这是不是说明,姜尚其实没有滚到底? 言酌凝神,也看了出来,拉了把姜嬴的手臂,“嬴嬴,先等等。” 姜嬴,“你也看到了?那些没被破坏的荆棘。” 言酌一愣,点点头,“嗯,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荡过去,看一看岳父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拦在了半山腰。” 如果是这样,那倒有了一丝生还的希望。 他话音刚落,姜嬴手中陡然冒出一个闪着光的瓶子。 言酌定睛一看,发现瓶子里是一种幼虫,长着翅膀,应该会飞。 姜嬴砰一下拔开瓶塞,“看好了,这是寻人萤,一种对热温(红外线)极为敏感的萤火虫,哪里有活物,他就会往哪里飞。 “与其我们不明情况的冒险过去,不如让寻人萤先探路,回头我们找它就可以了。” 因为寻人萤会发光,所以找起来很方便,就算天黑了也没关系。 这本是普通的萤火虫,是姜嬴用空间中的一种特殊灵草喂养,才成这样的。 是她无聊时候的试验品。 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成百只寻人萤,争先恐后的从玻璃瓶里飞出来,有一些停留在了姜嬴和言酌身上,而另外更多的,则是四散飞了出去。 像一个个微弱的光点,偶尔停留在树干上,但不一会儿又继续往前飞,直到发现动物红外线,才会停止往前。 当然山里的活物很多,但是移动的话,寻人萤很懒,不会一直追。 而真正死掉的动物,又凉凉了吸引不了它们。 于是乎,两人原地休息半小时后,看到起码几十只寻人萤一块儿朝不远处的山崖飞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在那边!” 第182章 别摸我屁股! 俩人专心致志的寻找姜尚,并不知道留守在城内的儿子,已经被不靠谱的便宜三舅给偷到了青楼。 今日的天香楼格外热闹。 高档华贵的大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尤其是最中央的圆形舞台四周,每一桌都坐得满满的,甚至于不少人宁愿拼桌,也必须占个好位置。 二楼三楼朝内开窗的雅间,也几乎都被人包圆了。 姜元朗抬起脖子瞅了半晌,居然找不到一间空的屋! 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累的。 大外甥吃的猪饲料吗?咋这么沉! 再找不到落脚的地儿,他肯定要暴露了! 便是这样,他还有心情弯腰向旁边桌子上的人打听,“兄台,今儿什么情况,这么火爆?” 那人看他一眼,觉得他造型怪怪的。 脸和手脚都匀称,就是肚子格外大,还喜欢双手托着肚子。 “哟,公子……”被问的人兴致的吆喝一声,“你这……有了?” 姜元朗,“……我有你娘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对方受此辱骂,脾气也上来了。 姜元朗本就是个不怕事的,这些年随心所欲,还没谁敢这么戏弄他。 当即直起腰睨着对方,傲慢冰冷,“本公子就是骂你了,你要怎么着?好好问你话,你倒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如此,本公子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乖孙!” 【三舅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小言挚在姜元朗肚子里兴奋的捏拳。 真有种自己上辈子横行无忌的舒爽啊! 不错不错,便宜三舅已经得了他的真传。 小家伙半点没意识到,他弄错了序齿,明明是他比姜元朗晚出生将近二十年才对…… 不过要是加上前世的岁数,倒也并非说不通? “砰!”那哥们也不是吃素的,气怒的拍案而起,撸着袖子就要和姜元朗干架。 姜元朗见状也准备跟着撸袖子,但一动,才发现自己撸不了。 眼看对方一个黑拳就要朝他脸上砸来,姜元朗本能侧了侧身子,自己受伤不要紧,小挚挚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不然就算妹妹不和他拼命,祖母也会扒了他一层皮! 然而,预料中的胖揍并未到来,反倒那人的拳头,被一个穿蓝衣的公子一把攥住,回头,惊讶的看着姜元朗,“姜三,你怎么这副样子在这?许久不见你出来玩,这是……躲家里生孩子了?” 姜元朗,“……” 好在对方很快就转圜了,“哈哈,玩笑玩笑,姜兄近日都不怎么约兄弟们玩儿了,咱们的人去国公府送消息,也总被人拦着外面,难得今儿遇到,一起楼上坐坐?” “嘿嘿,今儿有好货,顶级的扬州瘦马,五六个呢,据说每一个都塞过凤珠。” 凤珠是天香楼的头牌花魁。 也是姜元朗以前长期包养的小情人儿。 当然了,他从不来真的,每次都是喝喝酒听听曲儿,一个人霸占香闺把正主给赶去别的地方睡。 这习惯着实古怪,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要给钱,天香楼上下也没什么说的。 瞧着是从前一起臭味相投的好友之一,且消息被拦,绝对是自家大哥的手笔,姜元朗多少有些惭愧就没计较对方刚才的玩笑,淡淡的应了声,“行吧。” 找不到位置,他也只能拼桌了。 邓二一听,勾唇一笑,反身狠狠将被他攥了手臂动弹不得的瘦猴甩开,“可看清了?这位乃是姜国公府的姜三公子,你小子有几条小命敢跟他动手?” 瘦猴一愣,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却也反应快,立马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躬身道歉,“啊,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姜公子、邓公子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姜兄,我们走。”邓二亲密的揽上姜元朗的肩,“看美人儿要紧,他就一丑鬼,甭理他。” 徒留下瘦猴郁闷的摸了摸脸,问同桌,“我哪里丑?” 邓二的包间就在二楼,茱萸轩。 推开门,里头还有几个差不多的公子哥,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有姜元朗脸熟的,也有不认识的。 但当邓二把他介绍了之后,大家立马都客客气气,给姜元朗让座的、倒酒的、招呼他赶紧上座的、热络得很。 毕竟姜国公府三公子的身份,可是比他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有分量了! 便是组局的邓二,其父亲也只是东宫正四品的少詹事而已。 且南昭皇储未立,东宫现在除了被皇上信任的费詹事,其他人都是虚职没有任何作用。 姜元朗平静的迈脚进屋,大伙儿自然便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肚子…… 其中一人大胆的指了指,“姜兄,你这是偷偷揣了啥好东西?该不是小白狐吧?最近径山产了一窝小白狐,有人冒了生命危险,给抓出来售卖了,一只可贵了,比名声大噪的扬州廋马都贵!” 这些个公子哥家境优渥,锦衣玉食,没事儿不是想着怎么上进,反倒是玩。 什么新鲜玩什么。 问话的这位,俨然就是一位动物爱好者,而且还是言酌的迷弟。 特别想养一个和言酌一模一样的灵宠——老黑。 想着,他立马双眼放光,仿佛已经肯定了姜元朗藏在怀里的,就是传说中最具灵性的白狐! 还暗暗下定决心,如果真的是,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求姜元朗卖给他! 只可惜,姜元朗一解开衣服,一颗黑色的脑袋冒了出来…… 他大喘气将肉团子提溜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拿出来了,再藏下去,我……” 话还没说完,旁边蓦地冒出一声:“嗬!生了!姜兄生了!” 姜元朗,“……” 转头恨恨瞪了那人一眼,后者浑身一凛,忙打哈哈,“没有没有,我是说姜兄从哪儿弄的这奶娃娃?好可爱啊。瞧这粉嘟嘟的皮肤,这大眼睛小嘴儿,这肉胳膊肉腿儿,若是我家老太太看见,准得偷偷抱回家!” 在场的诸位,吃喝嫖赌样样积极,偏就是成亲生孩子,避之不及。 家里的老人自然盼星星盼月亮,脖子都盼长了。 闻言,姜元朗倒是心情立马大好,就喜欢外人夸自家的小外甥。 顿时胳膊腿又有劲儿了,一口气能上五层楼了,举着小挚挚炫耀,“是吧?告诉你们,这是我妹妹的孩子,本公子的亲外甥。 “我妹妹长得天仙儿似的,他爹嘛,也就那样,孩子全随了我妹妹,漂亮乖巧。 “甭说你家老太太,便是我家老太太,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着呢。 “所以赵四,你赶紧歇了那个歪心思,别打我家小外甥的主意!” 小言挚突然被举到空中,重心有点虚。 忍不住蹬了蹬脚,又抓了抓手,没好气,【我三舅,你敢不敢把这话当着我爹再说一遍?】 【呵,居然敢说,他也就那样,皮痒了你!】 奈何姜元朗听不见他的心声,还跟那得意的吹嘘。 但确实奶团子很萌很可爱,年画娃娃似的,饶是在座都是男子,也眼馋得很。 这摸摸,那看看,心想自个儿要是也能生这样一个小崽子就好了。 甭说应付家里和交差,便是自个儿看着,也赏心悦目,心里软成一片。 于是乎,整个屋里,就都忘了看什么扬州瘦马了,反而围着小言挚问长问短,上下其手。 小言挚,【啊啊啊,别摸我屁股!】 在他内心疯狂拒绝的时候,茱萸轩隔壁,同时传来一声摔酒坛子的脆响,以及破口大骂: “艹他娘的,姜家凭什么退我妹妹的亲?一家子出尔反尔的狗东西,那姜元毅更是生儿子不长屁眼儿的,熊瞎子烂废物!病着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病好了,就要抛弃本公子的妹妹,他娘的真让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孙兄,你小声点儿,隔墙有耳。”有人小心翼翼劝。 “就是啊孙兄,姜家势大,万一让姜家人听见了……” 孙勃,“你快给老子闭嘴!我怕他娘的怕!姜家又怎么样,现在就算是姜家人站在我面前,我也敢骂,烂废物,生儿子没……没……”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踹开,孙勃难听的咒骂在看到门口的姜元朗后,戛然而止! 第183章 挚挚呢? 预计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姜元朗紧急呼叫凤珠,帮忙看一下孩子。 想着凤珠再怎么说也是女人,天然会看孩子,而且以他和凤珠多年的关系,也是可信任的? 殊不知,凤珠接过孩子那一刻,表情有些古怪。 甚至还和邓二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姜元朗气得头昏眼花,光顾着收拾孙勃去了,半点没发现。 而小言挚毕竟有重生内核在,脑海中迅速划过一丝不妙,哇哇就是哭,内心也疯狂咆哮,【完完完完完!三舅!姜元朗!姜老三!你退退退,回来啊!】 【草!我怎么给忘了,上辈子这个邓三就不是个好货,就是他伙同外人骗三舅入局,欠下巨额印子钱而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这厮就是个坏瓜瓤子啊!】 【求你啊三舅!你快别和孙勃那个白痴狗咬狗,一嘴毛了,你快看你大外甥一眼,你大外甥被人捂着嘴巴偷走了啊!!!!】 他这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大喊大叫,奈何姜元朗怒气冲头,撸着袖子就和孙勃扭打在了一起。 别说心声了,便是哭声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想着孩子肯定是吓到了,没事,打完架哄哄便好! 但是这架必须打,并且只能打赢不能打输,事关姜家的名声,他大哥的尊严,还有他在大外甥眼中的威武霸气,咬牙就是干啊! 一边骑在孙勃身上对着脸就是一顿胖揍,一边逼问对方,“孙勃,你认不认输?!认不认!滚犊子的,还给老子说看见姜家的人都不怕,老子打不死你,打到你以后看见姜家人绕道走!” 一拳又一拳,打得孙勃眼睛肿了,鼻子喷血了,门牙也掉了俩,满脸血糊淋剌的好不骇人。 可是,处于报仇雪恨激爽无脑之中的姜元朗,反而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忽略了…… 另一边,姜元毅和姜元臣都收到了通知,火急火燎赶回家。 俩人正好撞在家门口。 一合计,也不进家耽搁时间了,赶忙押了姜元朗的两个小厮,凤梨、桃酥一起,到姜元朗最喜欢出没的地方寻找! 酒肆!茶楼!园林!第三回终于来到天香楼! 彼时,一行人正好看到姜元朗骑在一个生死不知的人身上,呲牙咧嘴的逼问着对方什么。 他白色的衣袍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模样凶狠,满手血污,瞧着便让人心里咯噔一声。 旁边还有好多人观看,男的女的,震惊惶惧,花容失色。 姜元毅脸色倏地往下沉,长臂一伸,迅速拨开人群,跑上前将打红了眼的弟弟给扯下来,问他,“怎么回事?你打的谁?” 姜元朗耳朵嗡嗡的,目光仿若已经没了焦距,半晌才认出姜元毅,随后一指地上的孙勃,“他,孙勃,孙若嫣的兄长! “大哥,他就不是个东西,他说你坏话,还说我们姜家出尔反尔,都是狗杂种,我……我没忍住,就和他打了一架!” 说着伸腿踢了踢已经不动弹的孙勃,“你丫的别装死,起来,向我认输,说你以后再也不敢背后议论姜家了!” 孙勃没动,眼睛睁着,满脸的血,宛如被索魂了一样。 姜元毅见状,一颗心,越发往下沉了不少。 这时,姜元臣也来到了闹剧中心,他顾不上关注孙勃,而是左右朝四周找了找,最后一把捏住了姜元朗的手臂。 出声,嗓音有点儿发颤,“三弟,挚挚呢?” 姜元朗一抹额上的汗,和嘴巴里的血水,脱口而出,“在这儿的啊!凤珠,孩子怎么……” 他想问“孩子怎么突然乖了?”,话到嘴边,才目光一扫发现四周根本没有凤珠半点踪迹,突的,刚才打人都还能留着半丝理智的心,蓦地狂跳了起来。 推开姜元毅,姜元朗失声大喊,“凤珠!凤珠你给本公子滚出来!” “凤珠,你把孩子抱哪儿去了?本公子命令你马上出来,否则,本公子对你不客气!” “凤珠!凤珠!” 可惜,无论姜元朗的喊声如何大,贯穿整栋楼,都没有任何人走出来,孩子,也不见人影。 周围只有大气不敢喘的吃瓜群众。 …… 无声的等待持续了一会儿,终于,姜元朗意识到了什么,双脚一轻,整个人飘飘荡荡,脑子浮浮沉沉,心也落不到实处。 第184章 渣爹喜欢,他也爱 在姜元毅和姜元臣犀利的目光中,他艰难的咧了咧嘴,“大哥,二哥,你们听我解释,真的,小挚挚刚才就在这儿! “我、我让天香楼的花魁凤珠帮我照顾着的,我…… “对!我去找,我这就去找,肯定是她带回闺房去了,我马上去找!” 花魁是什么身份?喊得好听,实际连个奴才都不如! 是这个世上最没资格拿乔的一类人! 事事谨慎小心,做小伏低,看似游走在许多达官显贵身边,实则一玩物罢了。 这样的人,姜元朗急得几乎喊破了喉咙,她若是还在楼里,敢不出来吗? 何况她还抱着国公府视为逆鳞的小孙孙。 如此一想,姜元毅和姜元臣对视一眼,都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果不其然,两人跟随着姜元朗,疾步到那所谓凤珠的闺房,哪里还有什么大人孩子?屁都没有! 不仅没有,凤珠房间的床榻、箱笼以及柜子,均被翻得乱七八糟,就如同被贼光顾了一道似的! 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来,这凤珠,要么被抓了,要么逃了。 姜元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痛苦的抱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凤珠为什么要抱走挚挚?” 姜元毅和姜元臣,一个吩咐小厮去报官,一个找老鸨,要求她提供凤珠的一切信息,并且,安排人将孙勃带去医馆救治。 毕竟人是在天香楼伤的,万一真死了,老鸨也难辞其咎。 两人各有所忙,压根没工夫安慰崩溃的姜元朗。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多想…… 因为,当顺天府府尹亲自带了衙役过来,封锁了天香楼所有出口之后,一番连蚂蚁都不放过的仔细搜索,毫无所获。 挚挚,没有!凤珠,也没有! 一大一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比诡异。 姜元毅站在天井里,目光巡视整个楼内,眉头紧锁,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姜元臣也死死抿着双唇,白皙的脸褪去了健康的血色,形同纸糊的蜡像。 此时此刻,姜元朗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撑在破碎的瓷器片上,却半点感觉不到痛,“怎么办,我,我是不是把挚挚弄丢了?” 天爷啊!他把一个不到半岁的孩子弄丢了! 往身侧扫了一眼,姜元毅、姜元臣眸中都是难掩的鬼火,只差要将姜元朗活活焚烧。 但他们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教训老三,而是想办法把挚挚找回来。 尤其眼下姜嬴和言酌都不在京城,不赶紧找到孩子,等他们回来该怎么交代? 于是乎,姜元臣上前一步,重重按住兄长的肩,“大哥,这是一场局,有人精心设计好的,他们很清楚三弟冲动单纯的性子,利用孙勃对三弟调虎离山,从而偷走了咱们的小外甥!” 姜元毅熟读兵书兵法,何尝看不出来? 转身一拳打在院中的桂花树上。 “我知道,都怪我,晚来了一步!要是早一步来,或者直接将老三用绳子捆在家里,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姜元臣摇摇头,“大哥,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依着我的感觉,这阴谋,只怕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 “嬴嬴!” 兄弟俩死死盯着对方,目眦欲裂,异口同声! 互相,都能从对方眼瞳中,看见那怒到极致的狂暴,以及不顾一切的狠辣。 到底是谁? 真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 * 五里外,小言挚嘴里被塞了一团棉花。 阻止他哭闹。 凤珠抱着她走得不快,鬼鬼祟祟的,时而左看右看,心跳像鼓点,震得他耳旁发麻。 【哎……光天化日还能被偷,倒霉孩子,说的就是我吧?】 【早知道今儿出门不利,就应该提前先看看黄历的,不过,私认为,肯定不是我的运气不行,而是三舅那个倒霉蛋!】 【绝对的,就是他牵连的我。】 一开始,小言挚也慌张、不安、惊恐,可随着凤珠“得得得得”的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佛了。 反正他现在就一奶娃娃,除了吐口水撒尿放屁,也再做不出任何其他有杀伤力的事情。 真要是遇上杀人不眨眼的,一拳头就能给他干没。 那还挣扎什么? 不管了,摆烂吧,也许再死一次,还能重生呢? 就是有点舍不得娘亲,这辈子的娘亲太好了,是他梦中完美娘亲的样子,有一技之长,性子独立,能养活自己,不依附别人,有点小脾气但又不缺女人味,甭说渣爹喜欢,他都好爱好爱呢。 当然,是孩子对亲娘的那种爱。 【唔……要是临死之前,还能再看一眼娘亲,和她来个亲密的贴贴,那我就死而无憾了呀!】 百里外,魂断崖。 姜嬴本在借助藤蔓,轻轻跃起,试图跳到断崖处的一个凸出小台面上的。 蓦地,耳边好像闪过什么声音。 很熟悉,有点儿悲情,但太快了,根本听不清。 反倒让她心神分化,一个不慎,整个人往平台下方滑落出去。 身上扎实的藤蔓,也在这个时候发出断裂的脆响。 姜嬴心里咯噔一下,默念,天要亡我,狗命到了? 一只手腕,却被言酌趴在平台上死死抓住了,关键时候,姜嬴本想学电视剧里矫情的女主那样,让言酌放手,两个人死,不如他好好活着之类的,表演一番恋爱脑的深情款款。 话到嘴边,却成了,“言酌,你要敢放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言酌,“……” 本来心情挺紧张的,倏地放松,哈哈一笑,“嬴儿真可爱,放心,你如果做鬼,本王和你一起做鬼,我们做一对天下最潇洒的鬼夫妻。” 姜嬴一只手受力,本就抽筋,这下更抽得不行。 “别废话,快把我拉上去。” 她刚才尽管没听清,可是小心脏,莫名很虚。 就像是一天喝了十杯奶茶加咖啡的那种虚,犹如身体被掏空,每一个毛孔还在流失能量的无力。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好在,狗王爷的手臂还是有点用的,闷哼一声,就给她拽了上去。 姜嬴庆幸之前给他吃金缕丹了,否则这会儿跌到深渊变成一滩烂泥的,不是姜尚,反倒是她自己! 趴在只有一人宽的平台上缓了缓,姜嬴这才恢复了力气。 往前一看,唉?是有个山洞吗? 而她之前放出去的寻人萤,稀稀拉拉有几只,正好停留在山洞口。 言酌赶忙扶着她,两人走近一看,好家伙,洞里面挺深的,更多的寻人萤,飞入里面发出幽幽荧光。 “爹,爹……”姜嬴扯着嗓子,喊出了声。 第185章 她也会软弱 然而山洞里除了回音,并没有其他声音。 四周都是灌木丛,遮蔽了日光,显得洞里更加的黑,估计也正因为这样,才令姜尚险险逃过刺客的毒手! “嬴儿,岳父有可能昏迷了,也有可能没力气应答,总之,我们得进去一趟。”言酌说着,已经把火折子拿了出来。 准备现弄一个火把,还得尽量亮堂一些! 这类的山洞结构复杂,不说刺客也极有可能埋伏在里面,就是山洞本身,都是很危险的。 如果可以选,言酌并不愿姜嬴一块儿冒险。 结果下一瞬,姜嬴手中陡然出现一个黑色烛台,下瘦上宽,白色恐有手臂粗的短烛,烛芯微微一倾斜便从他正准备吹的火折子上点燃了,四周一瞬间亮如白昼,连洞壁上凝结的水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并且,白烛燃烧,散发一种奇异的香味,很是稀奇。 言酌眨眨眼,“这是何种香味?” 姜嬴一手拿着照明工具,目光送向山洞更里面。 “一种驱虫的药香而已,不值钱。这山洞如此漆黑并潮湿,我怕里面藏得有毒蛇或者吸血蝙蝠之类的害人,以防万一。” 甚至于,她刚才都想上强光手电了! 关键时候想到,入山洞手电不如蜡烛好,万一氧气稀薄,手电感应不出,可蜡烛就能给人示警。 “哦。”两人一同迈步,言酌谨慎的垫后。 可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姜嬴的背影,心中大为感叹。 以往还是和嬴嬴相处少了啊…… 这次出门,他发现了小女人很多惊奇的地方,无论是随手拿出各种东西的不可思议,还是面对险情临危不惧的镇定,都是他从前不曾认识过的。但毋庸置疑,每多认识她一分,就越是无法放手一分。 她是他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同样是…… 于是乎,便在这样古怪的环境里,他搁那儿一边想,一边美滋滋,姜嬴走了几步看见一块石头上貌似躺着一个人,猛然停下。 一转身,跳跃的烛光下,看见的,便是男人耗子偷米一般的诡笑。 姜嬴,“……” “你笑什么?捡银子了?”她没好气。 四周阴森森的,时不时还有窸窣的怪声,更有冰凉的水滴偶尔落在人头顶、身上,简直比大理寺的诏狱还要渗人,亏他还能笑得出来! 言酌猝不及防,赶忙收起笑,但还是没忍住嘿嘿了声,“本王是觉得,嬴儿真厉害。能被这样的嬴儿瞧上,有那一次的撞马和后来的爬……咳咳,其实,是本王的幸运不是吗?” 可惜他有段时间不懂,差点儿弄巧成拙。 好在最后又迷途知返了。 言酌此刻,心里不知道多窃喜。 姜嬴哼了一声,“是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又没提前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刚穿来那会儿,他咋说的? ——守着你的本分,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好好待孩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只能做妾,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巴拉巴拉…… 现在想起来说甜言蜜语? 谁稀罕! 想着,姜嬴已经抬腿朝不远处的石块跑了过去。 小女人玲珑的身形一远离自己,言酌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脱口急道,“危险!你慢点!” 姜嬴头也不回,“是我爹,快过来。” 言酌一听当即顾不上那么多,也跟着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只是姜尚的情况当真算不上好。 第一感觉是消瘦,其次,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面色发黑,唇瓣干裂黑紫。 前几日还风华正茂的国公爷,仅仅七八天不见,就憔悴灰败宛如五六十的小老头! 令人唏嘘的同时,不禁惶惑,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岳父!岳父你醒醒!”言酌下意识呼唤起来。 被姜嬴瞪了一眼,才摸了摸鼻子改口,“国公爷……姜尚……晚辈是言酌。” 可惜,姜尚已经彻底没了意识,也不知道在这黑乎乎的山洞里躺多久了。 姜嬴抓紧检查他的身体,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并不简单。 “如何?” 姜嬴第一次没有把握的捏了捏眉心,“奇怪,我爹和老黑不一样,他没中箭,但为什么他现在所有的表现,明明就是中毒了?” 确认了好几遍,姜尚的身上没有外伤。 哪怕是很细小的,除了擦伤。 然而他所中的毒,又并非是那种经过嗅觉味觉感染的毒物品种。 就在姜嬴百思不得其解时,言酌注意到了姜尚脚上的靴子。 之前他身躯高大,伟岸挺拔,那长到小腿的靴子穿着刚刚好,更加衬托军人的工整干练,可如今,他就好比一夕之间被人吸了所有肌肉一般,干巴老头似的,同样的靴子在他脚上便有些突兀。 言酌蹙眉打量了几眼,不自觉低喃,“嬴儿,岳父的鞋下……你看过了吗?” 闻言,姜嬴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被她忽略的盲点! 一时间倒也顾不上和言酌争执称呼的问题。 扬了扬下巴,示意言酌按着点,飞快就将姜尚的鞋子扒了下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魂都吓掉。 姜尚的两条腿,还能称之为腿吗? 简直就像在毒沼里泡了三天三夜的猪蹄髈! 肌肉发黑,青筋迸出,血管肿胀外溢,某些位甚至溃烂了,露出森然白骨。 “……”饶是各种惨烈都几乎见过,言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甚至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姜尚的鼻息,真神奇,都这样了,居然还活着…… 他当然不是盼姜尚出事,只是他这腿,一般人真活不住。 姜嬴知道自己不该难过,这简直就是姜尚自找的,但这瞬间她还是没忍住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再回身,神情就只剩严肃认真了。 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剪刀,轻柔又仔细的,彻底把姜尚的裤腿剪开到大腿,完事了盛出灵泉水,一点一点清洗坏掉的肌肉组织。 往姜尚嘴里塞回魂丹时,她到底忍不住,动作有些暴力。 一是因为不用力的话,姜尚没有自主吞咽意识,吃了等于白吃,另一个原因,自然是怨怼他的自作多情和眼瞎! “言酌,你不知道……”姜嬴一开口,自己都想笑。 后者敏锐听出她的情绪不正常,认真坐正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乖觉。 “怎么了?嬴儿有话只管说,此刻,我便是嬴儿最忠实的听众。” 姜嬴瞥他一眼,越是生气,越笑得妩媚,“你不知道,他的腿之所以会成这般样子,都是这双该死的靴子害的!可惜,这靴子,呵呵,竟是我母亲死都要护着的那位好养女,姜怡琳,亲手做了送他的。 “你说,可不可笑?”问出这句话时,姜嬴的眼中,隐隐可见水光。 不是为姜尚难过,只是觉得可悲。 他们,到底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偏偏,夫妻俩都看不透,尤其洛氏,用猪队友形容她,那都是侮辱了猪这个词。 这次她能救回姜尚,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姜嬴不敢想。 见她这般一句话不说只盯着地面发呆,言酌心如刀绞,本是扶着虚弱的姜尚靠在他身上的,立马狠心丢下,走上前双手一圈,暖暖抱住了姜嬴,“没事,有我呢。而且,经此一事,岳父会看清楚的。” 大概,人都有软弱的时候。 姜嬴懒懒的依赖了言酌片刻,再抬眼,精神就好多了。 手往言酌耳后一伸,好似变魔术一般,扯出一条五彩斑斓、鳞片非常漂亮的小蛇,“嘿!有蛇!” “啊?别动嬴嬴,让本王来!”言酌花容失色的道。 毕竟越是颜色丰富的蛇类,毒性越强。 他甚至都本能把胳膊伸了出去,抵在蛇的脑袋处,要咬的话,就咬他吧。 结果那小蛇,冰凉的蛇信子在他手腕上触了触,旋即好似挺嫌弃的,收回去围着姜嬴的手腕打了一个圈。 像一个精致的绚丽手镯。 姜嬴摸着手腕上的菜菜,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还真被吓到了?惊讶吧,这小蛇,叫菜菜,也是我养的。” 拿它出来,自然还是因为姜尚。 他那毒,可真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第186章 里面说话,外面听不见? 和言酌闹了一会儿,姜嬴重新审视姜尚的腿,摇摇头,进行第二轮处理。 从空间拿出厚草席和枕头,言酌把姜尚抱放在上面。 姜嬴戳戳手腕上的菜菜,别看这家伙小,还像个小宝宝似的粘人,其实它嗅觉惊人百毒不侵,同时还是解毒的高手。 原先姜嬴是在校园草丛里发现它的,当时被吓了吓,就恶作剧将它扔进了空间。 后来不知道它搁空间里偷吃了些啥,竟从一条普通的菜花蛇长成了这般样子! 小家伙还以为姜嬴是它妈妈呢,每次一见面就爱缠她的手。 也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好,否则姜嬴早扔了它! “乖,干活儿了,不然不要你了。”姜嬴黑心地主似的,威胁菜菜。 后者扬了扬鹅卵石一样光洁的脑袋,无奈从命。 在它吃腐肉和吸毒血的时候,姜嬴重新拿出一个很小的玻璃瓶子,把姜尚的毒血收集了两滴起来。 在言酌不解的神色中,淡淡说了句,“这毒够霸道的,回头研究研究。” 正弄着,山洞外似乎有声音! “言酌,你听……” 姜嬴长期服用灵泉水,五感比一般人敏锐,当即停下所有手上的动作,拽了下言酌的衣领。 两人头靠在一起,闭眼仔细聆听。 半点没发现她这下意识的动作,多么撩人。 言酌哪还有心思听外头?微眯了眼,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尤其她发丝间散发的香味,和白烛燃烧释放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人闻着很舒服。 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迷醉其中,下一秒,更是奢侈的长嗅了一口,然后凑上前,轻轻抵在姜嬴脸上。 姜嬴反应迟钝了一下,回过头,表情一言难尽,“王爷,你好得起不?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对不起,没控制住。”言酌耳尖发红的道歉。 确实,现在姜尚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呢,还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 “我这就出去看看。” 懊恼之下,他站起来便往外走。 却被姜嬴蓦地扯住手臂,带了回来,不仅如此,眼前光影变幻,周遭一切瞬间都变了! 愣神间,小女人卷了草席,将姜尚也拖了进来! “这是哪里?出……” 言酌话未说完,就听到耳边清晰的人声。 熟悉的回音让他一下便知道,是山洞! 刚才的山洞! 还不止一个人。 骂骂咧咧的,“草!你不说钓鱼成功了吗?他们就在里面!人呢?” “我……”靠后一些的黑衣人,看到空荡荡的山洞直接傻眼,“这……这不可能……我看着他们进来的啊!” 而且就算他眼花,姜尚总不该也消失吧? 他们追着人,发现他掉到这地方,活死人一个,本来打算一刀了结回去复命了,结果上头又来了话。 留着,守株待兔。 结果就守来一洞空空如也? 空间里,姜嬴拍拍胸口,庆幸自己闪得快。 同时,斜睨着言酌,“王爷不是对我的秘密很好奇?看在大家同生共死的份儿上,喏,就是这,元灵空间。 “由一些修炼大乘的高手开辟而来。 “我虽然不是修炼者,但我命好,生来就拥有这般元灵宝物,还种有各种各样的珍稀药材。 “看到没,那边的灵泉?之前给老黑喝的便是它,还有给你和齐刃的药石,其实也是灵泉的晶体。 “可以说,这整个空间里的东西,都对治病有极好的疗效。” 事发突然,对方绝对不止两个杀手,所以姜嬴情急之下,就这么做了! 她当然知道这很冒险,如果言酌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的话…… 但又不得不说,当她本能反应带他进空间避难时,就已经对他有了超越一般人的信任。 如此,即便以后变故,也是她识人不清。 认命吧!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不值得你吃惊一下吗?” 姜嬴以为言酌会很震惊,需要消化一定时长。 毕竟自己当初获得空间的时候,就整整三天神思不属。 完全有种自己是不是做梦了的错觉! 然而,言酌只是短暂的朝四周打量了几眼,再走过去掬了一捧灵泉喝了,很快,神色便如常平静,“嬴嬴,这什么元灵空间,我们在里面说话,外面听不见吗?” 姜嬴睁大眼,“什么?” 就这? “看来是听不见。” 言酌低低自语一句,仿佛没看到小女人的快要落地的下巴。 他还蹲下检查了一下姜尚的情况,看表情应该还不错。 姜嬴更有种心塞的感觉,咬了咬牙,“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老巢都给他看了,这人居然还轻飘飘的,怎么不惹人生气?! 言酌继续四下看看,心想,嬴嬴说的不假,这元灵空间,真是治病的宝地。 他方才被扯进来时,就感觉周身所有的不适,都仿佛顷刻间被洗涤了。 收回视线,言酌这才嘴角挂了一丝笑的,迎上姜嬴狐疑的目光,“别急啊嬴嬴,一急,主导权就交给别人了不是? “对本王来说,嬴嬴已经是足够惊喜的存在了,所以再出现任何其他的惊喜,本王都觉得寻常得很。 “只是确有一点,这个元灵空间,断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他是正人君子,不保证所有人都是。 这个空间,无论对谁,几乎都是无价之宝,哪怕是皇帝。 姜嬴理解他的意思,有些好笑的点点头,“这你倒不用担心了,这个空间是独属于我的元灵空间,也就只有我能打开,外人发现了,即便是杀了我,也得不到。” 这便是元灵空间和介质空间的不同。 言酌闻言拉了她的手,将人扯到怀里,刮了刮鼻子,“说你傻,你还不信?倘若这只能你一人支配使用,无法杀了你,人家还不能抓你、控制你、囚禁你吗? “反正只要想方设法让你取东西就行,那样的人,什么恶毒的招数使不出来! “到了那时,姜家一家子,亦或是咱们的孩子挚挚,都会成为威胁你的筹码,你说是不是?” 这回,姜嬴不呛声了,反而认真思考了很久。 最终,送了老狐狸言酌十一个字,“听君一席话,胜行万里路嘛!” 山洞里悄悄上演大变活人,两个杀手不信邪,将所有人都叫了进来,试图将整个山洞翻找一个遍。 而远在百里的京城,老太太得知重孙儿丢了之后,也发疯的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整个京城,人仰马翻,几乎半城的人,都在帮着找小言挚。 祁老夫人祁府、陆嫣然陆家、沈微末沈家、苏府和苏夫人的娘家等等,便是皇帝都抽调了两队禁军,务必要将孩子找到。 只是,他们发现的时间有点晚了,再加上出京的城门如此多,贼人若还窝在城里,找起来还有一丝希望,但若是出了城,便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想到这一点,姜家上下愁云惨雾,姜元朗好几次都恨不得死了算了。 “我!都怪我!”他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痛苦不堪,“嬴嬴回来,你们就说是我弄丢的,让她打死我吧!” 姜元朗没脸进家,抱头蹲在守门的石狮子旁边,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也挺可怜。 身上的脏衣服都没换,沾着孙勃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难看的红褐色,显得他整个人比乞丐还不如。 姜元毅见状,特别不爽。 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就是哐哐两拳,“找抽吧你!现在是追究谁弄丢的时候了?你赶紧打起精神,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孩子,他才几个月大,谁知道被偷走之后会发生如何可怕的事?” 尤其,这都不是人贩子偷孩子,而是有心人布局。 绑架大家都不怕,要什么都好商量,就怕对方一声不吭伤害孩子! 姜元毅打了好几下,又打得姜元朗鼻血横流,后者当然不敢还手,不仅不还手,还恨不得多被打几下心里才舒服。 便是这时,一个小士兵上前来报,“将军,东城门口有匹马,自己进城来的,没有主人,这算不算不正常?” 一匹马自己要进城? 大伙儿一愣,这肯定不正常,就是不知道和丢孩子有没有关系。 但无论有无关系,也该去看一眼,万一呢? 只有齐刃脑子灵光一闪,已经先所有人一步驾着轻功往东城门跑了。 “是老黑!郡王爷的马!老黑这时候回来,兴许,我们能知道王爷和嬴姐在哪了!” 小世子丢了,这简直晴天霹雳! 他不敢瞒着王爷或嬴姐任何一个人,况且按齐刃的想法,王爷=所向披靡,嬴姐=不同寻常,两人加在一起便是逆天的存在。 寻找小世子,亲爹亲妈不能少! 第187章 爹哇,娘哇,你们在哪哇 齐刃了解一些和老黑沟通的技巧。 来到城门口,认出所谓的怪马果然是老黑后,便把小言挚丢了的事情,指手画脚试图让它明白。 好带他去找言酌和姜嬴。 虽然一直清楚老黑通灵性,但齐刃也俨然没料到,他才说一遍,老黑便使劲一甩后蹄子,撒丫子狂跑! 齐刃,“……” “你干啥去?哎哟喂,你别只顾着一匹马跑,你好歹带上我啊!” 心里气愤的将老黑的祖宗八代全骂了一个遍。 最后跑了好几里路,才让老黑良心发现给捎上了。 “嚏~”老黑扬了扬脖子不高兴的哼哼。 拖油瓶! 要不是看他使轻功费劲追了一路,它是真不愿带上这个傻子。 凭它自己一匹马,也完全可以轻松无碍的传递消息! “嗬!你还不高兴上了?”齐刃对着马背来了一巴掌,当然并不敢使劲,就是适当的在畜生面前逞一下威风,“你不高兴什么不高兴?我还没质问你,既然你明明能听懂我说话,为何之前我让你做事,你从来都是理也不理?” 齐刃不问这个还好,一问,本来还偶尔“嚏”一声回应他的老黑,彻底不言语了。 懒得和傻子多费唇舌。 就是不想搭理,看不上呗…… 就这,他自个儿还弄不明白,死乞白赖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老黑歪头蹭了蹭好像被崩裂有些发疼的腹部,再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带上他! 还人呢,这脑子,真让马都不敢苟同! 接下来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路,齐刃都试图再和老黑说两句,难得单独有机会“教育”一下这匹性子不好的怪马,奈何老黑全程一声不吭,并且还越走越慢了。 到了岐山断崖附近时,他几乎走不动了,马身摇摇欲坠。 齐刃下马检查了一圈才发现,老黑肚子上有一个血洞! 显然之前被人救治过,但驮着他飞奔这么远,血洞再次裂开,鲜红的血淋漓滴了一路,完全看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刃蓦地眼睛泛红,抱着马头眼泪哗哗掉,“傻老黑,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行你告诉我一声啊,我可以自己用轻功跑的。然而……呜呜呜,你要是死了,回头王爷知道是我给你骑死的,我还怎么求他替我向嬴姐的婢女提亲啊!” “死老黑,你害死我啦!” “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葬送你这死马身上了!” * 齐刃追着老黑走了,姜元毅等人知道他是去传递消息,便没有选择再多浪费人手在找寻言酌和姜嬴这边。 而是一转身,继续投入新一轮的翻天覆地寻找当中。 每个姜、苏、陆、沈等家中的男子,都分别不是带了禁军,就是府兵、五城兵马司的人手等,精诚合作,几近于挨家挨户的地毯式搜索,可见已经疯狂到了什么程度。 只可惜,小言挚此刻已然被夹带出城了。 这就注定他们就算把城内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的! 带走小言挚的,表面上是个老欧,但其实是练过缩骨功的男子。 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他才三下五除二脱掉老欧的衣服,露出本来面目。 五官深邃,眼角细长,异域风情,一看就不是南昭的国民。 而且正好眼角往上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疤痕,不注意看,会觉得像画的眼线。 只见他一只手抱着小言挚,另一只手,面无表情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递给也换妆了的凤珠。 “拿着,走人!主子这些年命你潜伏在天香楼,更让你想办法接近姜家的人,你做得很好,如今又帮着主子偷出来了这孩子,你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你自由了!” “有一点,京城,别再回来!” 当然她若是不怕死,也可以不听。 凤珠一手接了银票,扫了眼念奴怀中被堵着嘴,但不哭不闹的孩子,“念奴大人,主子……主子会把这个孩子怎么样?” 她在奄奄一息时被主子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不得已答应做他的内应,这些年一直潜伏在天香楼。 但她也有自己的良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让她杀人,她一咬牙或许也能下得去手。 可眼前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凤珠一时间,莫名有些愧疚,而且这些年若不是姜元朗不惜银钱假包养她,她怎么可能到如今还清清白白的? 可当时姜元朗那么信任她,把孩子交给她,她却…… 念奴闻声,斜飞了留下伤疤的狭长眼眸,冷冷低垂瞥了一眼凤珠,眸光之犀利,一般人少有。 “出门太久,家里的规矩全忘了是吗?主子要做什么,那是你能过问的?”边说,边懒懒的搂了下襁褓,姿势不甚熟练,俨然是平时从未抱过稚儿。 倒也是,他是杀手、是工具,却算不上完整的人。 “凤珠不敢!”咬了咬唇,凤珠最后不舍的瞧了一眼孩子,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内心:对不起了,小世子,但愿你的父母舅舅们能尽快找到你,别怪我。 小言挚翻了个白眼。 不恨吗? 那肯定是恨的。 但你要说诅咒她,以后被抽筋扒皮什么的,他好像也没那心思,尤其,长相妖艳古怪的念奴盯着他一阵细瞅之后,单手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一阵白色的烟雾,便飞快顺着他的鼻子钻了进去。 小言挚,“哇……” 这下是真哭了,也真怕了,【爹哇,娘哇,救命哇,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们怎么还不来救我哇!】 * 第二次,姜嬴的耳边出现了幻听。 而她这次听清楚了,伸手死死一抓前方开路的言酌,“王爷,挚挚出事了!” 他们三人,姜尚还昏迷着,被言酌背在背上。 姜嬴则是亦步亦趋的攀岩,一行三人艰难的往上爬。 是的,他们之前躲在空间里,在了解杀手的人数、实力之后,用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将那些杀手全都处理了。 不止他们的命,还有他们的尸体。 眼下便是再多人去断崖的山洞里找,也不会找见任何东西。 一片衣角,或是一只鞋子,都通通不存在了! 这便是真的惹恼了姜嬴的下场! 却不料,三人爬上断崖没走几步路,居然就好巧不巧遇上了抱着马、哭自己下半辈子幸福泡汤的齐刃。 言酌从姜嬴的话中,已然听出不同寻常。 再一问齐刃,齐刃哭花了一张脸,泥土血水分不清,“王爷,嬴姐,天爷啊,可找到你们了!呜呜呜,出事了,真的出大事了,我们家的宝贝小世子,不知道被那个杀千刀的玩意给偷走了!” 第188章 菜菜找人小能手 儿子不见了? 姜嬴第一反应,会不会是孩子贪玩? 原本儿子就是重生的,快半岁了,每日内宅里待着,趁她不在,溜出去透风也说不定。 只是听完齐刃对于孩子丢失的具体描述后,姜嬴目光一利,双手捏成拳,“无论是谁,敢动我孩子,我要他命!” 语气极度阴冷刺骨,齐刃和老黑直接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 姜尚还昏迷着感受不到,言酌却是方才在山洞里就已经真切感受过一次,此刻担心儿子的心情占了上风,倒是顾不上。 眼中闪过一瞬毁天灭地的极黑。 有着淡淡暖意的手,缓缓抬起,放在姜嬴肩头轻轻揉了揉,“我去找儿子,你回国公府等,相信我,一定将孩子完好无损带回来!” 歪心思动到他言酌的骨肉身上,委实斗胆。 看来六年前他发疯夺得郡王之位的威慑,已经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是该重新发疯一次,建立新的威慑! 想着,言酌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 递给齐刃,“找库南,调五十个魔极卫,本王不只要儿子无事,更要动手之人生不如死!” 齐刃一双眼猛然瞪大,“五十个魔极卫?” 事实上,据他所知,王爷所培养出的南昭最精尖魔极卫,总数不超过二百! 每一个都能以一抵千,是南昭甚至整个陆州极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这支可以媲美二十万大军的卫队,是王爷在十三岁左右就琢磨出来的,当时的先皇很看重他这番杀伐果断的能力,力排众议,闹了一个和勤王不越快,也要扶王爷独立出来,赐爵郡王。 先皇去世,传位给儿子,弥留之际,仍不忘好好嘱咐一番要对郡王的器重倚重。 当然了,内里话是怎么说的,谁也不知道。 但毋庸置疑,王爷能力的所向披靡之处,他人难以企及! 便是这样,还有人敢挑战王爷的逆鳞,齐刃也是无比佩服的,伸手接过令牌,“爷,放心吧,属下明白。” “慢着!”这时,姜嬴忽然出声。 利落的看向言酌,“不用这么麻烦,我有办法能很快找到儿子,只是对方人多人少不确定,有没有能迅速召集帮手的办法?” 其实光言酌一人,战斗力就足够强。 加上她的毒药,打坏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像守山洞的杀手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是多难的事。 但事关儿子,姜嬴犹豫了下,没有冒险,准备还是用一下言酌的人手为好。 左右他是当爹的,不用白不用。 言酌“嗯?”了声,仿佛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姜嬴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我想和你一起为儿子战斗,但我爹现在不能没人照料,所以我想让齐刃留下来,你用发信号的方式召集人手可行?回头我带着你一边找儿子,一边给他们留下行走的记号,也算有了保障。” 言酌不答反问,“嬴儿,你如何百分百找到儿子?”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姜嬴便凭空扯出了菜菜。 言酌见过菜菜反应不大,齐刃却是“啊”的一声尖叫躲到了老黑另一边,“蛇!好丑的蛇!” “嗤~”菜菜吐了吐蛇信子,不高兴齐刃说它丑! 毫无自知之明的人类! 黑发黑脸黑麻杆儿,谁更丑啊! 在蛇族黑白的视觉中,齐刃从头黑到脚,本来脸还算白,但此刻沾满泥土和血迹,就跟一块黑炭没区别。 菜菜吐着红色的蛇信子威胁了半晌,这才乖乖缠在姜嬴手上。 后者点了一下它小小的脑袋,“找儿子,得靠它。蛇的信子,相当于它的舌头,而且是嗅觉非常灵敏的分叉舌头,对味道的敏感程度,比专门受过训练的猎狗还要强几倍!加上菜菜从小在我那元灵空间长大,这一天赋更是被激发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所以,能不能找到儿子,姜嬴不担忧。 她怕的,还是去晚了一步,儿子已经被…… shit! 不能想。 姜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胡思乱想的冲动,顾不上和言酌解释再多,拉了人便走。 同时头也不回扔给齐刃一瓶上好的止血金疮药,“老黑和我爹,都交给你,再看不好,这辈子你休想再见似玉!” 傻缺玩意儿,不严厉一点,瞧他没个正形。 虽说挚挚弄丢,大部分和齐刃没关系,但他作为言酌的左右手,没第一时间关注到姜家的动向并呈报,还是怠惰了! 这一点让姜嬴十分不满。 甚至开始考虑,真要把她最忠心的似玉丫头,嫁给这么一个傻缺? 言酌自然眼尖看出了这一点,一边跑,一边朝天空中放出一枚信号弹,然后扔掉弹筒,再屁颠屁颠跟在姜嬴身后解释。 “嬴儿,别这样,齐刃有时候是有点神经大条,但他对我的忠心,天地可鉴。而且,我就是故意弄这么一个时而聪明又时而有些傻的人在明面上,不然好些人不就彻底成龟孙了?” 不引诱他们做坏事,他怎么抓? 不抓,又怎么让皇帝感受到他的存在? 伴君之道,学问可太多了,言酌有心和姜嬴多说点,但现在着实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姜嬴更没那闲心听,转眼便忘了齐刃的事儿,用手敲了敲菜菜的脑袋,提醒它快点伸舌头出来辨方位! 菜菜长期跟在姜嬴身边,自然很清楚小言挚是什么味道。 况且空间里还有一些孩子的日常用品,方才一出发,姜嬴便给他又闻了闻。 “嗤~”没多会儿,小彩蛇便给出确定的方位。 姜嬴拉下袖子,给它掩藏起来,“乖了,做完事,回头奖励你紫药水洗澡。” 那是姜嬴无意之中弄出的一种药汁,具体有什么用她自己都不知道,但菜菜特别喜欢,姜嬴猜测应该和它身上越来越璀璨夺目的鳞片有关。 难道是护肤? 没想到一条巴掌大的小蛇,倒挺爱美! “你每次都只是放了信号弹之后,把弹筒扔在地上,不做其他标记,那些所谓的魔极卫,真能找到咱?” 好几次岔路口之后,姜嬴忍不住问道。 而她和言酌此刻,也彻底的横穿了一片不小的树林! 为了够快,俩人遇坡爬坡,遇水涉水,飞檐走壁,每一次都如同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但为了早一刻见到孩子,解除孩子的危机,俩人无论多累,都甘之如饴。 “弹筒中有残余的火药,掉在地上便能令魔极卫识别,所以即便弹筒被人捡走或故意破坏,也并不影响他们的判断。” “原来是这般,你们还挺聪明。” 说了一句,终于,姜嬴对儿子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了。 可她自从断崖上来之后,再没有听见一次儿子的心声,这令姜嬴有些不好的预感。 言酌惊喜的声音,适时在耳旁乍响,“嬴儿,快看,山顶上有座木屋!” 俩人对视一眼,根本不用姜嬴开口,言酌已经带着她,疾风一般往房子掠了过去。 互相都有很深的预感,挚挚……极有可能就在那屋中! 第189章 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是姜嬴,还是言酌,都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 姜嬴甚至质问言酌喊的帮手怎么还没跟来…… 结果,俩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屋子之后,却发现四周特别安静,不是那种诡异不正常的安静,而是……宁静。 荒无人烟、人迹罕至,一种完全符合环境的宁静。 就好像房子外被人施了结界,与世隔绝,置身方外一般。 这令姜嬴忍不住更加蹙眉,“事出反常必为妖,小心点。” 言酌点点头,“让菜菜探探,儿子在里面吗?” 姜嬴, “不用探,母子连心,我感应到他了,只不过咱们不能急,越是急,越容易掉入敌人的陷阱。死,不要紧,但挚挚,还等着我们救他呢。” 她没告诉言酌,挚挚传递给她的感觉,很害怕。 一个被禁锢在婴儿体内的成年灵魂,现在不止灵魂不自由,连身体都变得不自由。 哭不出、笑不出、手脚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能勉强观测一定范围内的环境,这种相信无论是谁,都会非常崩溃。 如同清醒的植物人。 但毫无疑问,挚挚确实在屋子里,这一点,姜嬴敢用人头来赌! 可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没进去,谁也不知道。 “好。”言酌一听这话,立刻下定决心,“那你退后,我要开门了,记得躲在我后面,我不想……” “砰”一声,姜嬴一脚把门踹开。 淡淡开口,“言酌,你记住了,我是与你直面危险的伙伴,而不是遇到问题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娇花。” 喜欢娇花,不该找她! 言酌,“……” 无奈间,小女人已经率先迈步进屋。 眼前是一间完全由纯木打造的屋子,榫卯结构,没有一颗钉子的痕迹。 很大,房梁很高。 空旷不存在任何杂物。 只从房梁往下垂了许多飘逸的白纱,片片缕缕,缠缠绕绕,异常幽灵感。 黄色的纯木地板上,画着朱红的八卦阵。 姜嬴的视线不由自主往阵中心看去,果然看到儿子熟悉的襁褓,刹那间所有惊怕的感觉浮上心头,再顾不上什么,拔腿就往儿子身边跑。 言酌眉目沉凝,不知道思考什么,见状,飞快用身体的本能上前护住母子二人。 “挚挚,娘亲来了,咱不怕!”扑过去踏踏实实抱住儿子那一刻,姜嬴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般。 亲了亲孩子白得不正常的小脸,姜嬴立刻又放下孩子,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检查了三遍,没有外伤,可姜嬴并不觉得高兴,甚至固执的还要翻来覆去继续查验! 言酌沉声按住她的手,“嬴儿,别看了,孩子好好的,没外伤。” 姜嬴一抬眼,眼瞳黑得可怕,“言酌,不,儿子一定是受伤了,只是我没找到,不可能没受伤的,真的……” 没受伤,按照儿子一贯的嘴碎作风,早就心声冒不停了。 可他现在迷迷糊糊,眼睛半睁未睁,好像醒着,又好像没醒,最主要一句心声都没有,要姜嬴如何相信,孩子还正常? 然而这些言酌并不知道,他既不是大夫,也从未有听儿子心声这类体验。 乍一看,就觉得儿子没问题,至于精神不佳,可能只是饿着了? “嬴儿,听我说,我眼神不比你差,孩子真没事,你莫要精神过于紧张不安了。”在言酌又一次的劝说下,姜嬴瞪向他的目光,变成了赤红色。 这可把言酌吓了一跳,一下连同母子俩一块抱住,“嬴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便是这带着淡淡暖意的怀抱,让姜嬴紧绷就差断裂的神经稍稍松了 一下,走火入魔般的状态也有所缓解。 下巴抵在言酌肩窝处,有气无力虚弱道,“言酌,走……这阵,有古怪!” 无论她,还是儿子,进入这个八卦阵之后,都仿佛一丝一丝的剥离灵魂般,变得迟钝。 方才,她一心只有儿子没发现,若不是言酌这一抱,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好!”言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主打一个听话,立刻用了巧力便将母子俩一块儿一口气抱出了屋子。 一炷香后,姜嬴渐渐缓了过来。 言酌叫的帮手,五十个魔极卫也已经到了! 整齐的银色装束,穿着靴子带着头套,两头细中间粗,子弹似的,姜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了,先就这样,你们去吧。” 言酌吩咐完魔极卫去周围调查环境,和寻找带小言挚上来的凶手,这才注意到姜嬴已经醒来了,立马激动的走上前单膝下蹲,“嬴儿!” 姜嬴撑了撑身子,“我没事,孩子怎么样?” 说话间,她发现孩子也躺在草地上,离自己不远,便挣扎着过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脸色陡然一变。 此刻,言酌不会再傻到和刚才在屋里一样,说孩子没事只是饿了之类的。 因为在姜嬴晕乎乎的一炷香时间里,他一直是抱着孩子的,那种他明明在拼命往孩子体内注入内力,却半点捂不热孩子小小身体的惊恐、无措,让言酌意识到,或许,嬴儿并非是想太多…… “是的,孩子不太好。”言酌艰难吐出一句。 很想问姜嬴,还有救吗?为何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一句也问不出。 因为这些问题,他作为父亲,半点不知,竟还要厚着脸皮向孩子的母亲询问,他真是个失责的父亲啊! 于是乎,他派了48个魔极卫出去,只留了2个在山上保护。 相信用不了多会儿,他沉下心,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可孩子的母亲,在扒拉开孩子肚皮上的肚兜,整个人贴着肚脐嗅了嗅之后,却猛然冷笑不止,“好!真是好手段!我姜嬴的儿子,不过半岁之龄,却让人种下白蛾卵这等丧尽天良的东西,他日我若揪出他,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气!实在是太气了! 姜嬴下意识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以不忘这种痛。 即便这个白蛾卵,她有办法治,可…… 当小女人以一种近乎哀怨悲伤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言酌心中一凛,说不出什么滋味。 手,却下意识伸出落上她眉间,轻轻抚平那一抹褶皱。 “不怕,无论出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们娘俩。” “言酌此生所求,不过是母子平安。” 爱她和孩子,再无其他。 第190章 言酌,你确定想好了吗? 言酌的话,令姜嬴不自觉掉了眼泪。 便是她知道,哭在困难面前是最没用的,还是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掉…… 双手死死抱着孩子,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见状,言酌果断跪在地上,张开双臂,抱住娘俩,“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别一个人硬扛。” 姜嬴泪眼朦胧抬起脸,“挚挚……中毒了!” 瞧着孩子无声无息的,不会动也不闹腾,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言酌内心已经预料到了。 心中狠狠抽痛一下,望向孩子的目光满是疼惜。 半晌,才声音再次发紧,“还……还有救吗?”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仿佛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生生分成两半,一半怒火升腾恨不得将仇人全部屠杀殆尽,而另一半,却又卑微至极。 求求…… 求求上天,别让孩子出事,只要孩子好好的,她好好的,他愿意用目前拥有的一切去换,权势地位也好,名誉富贵也罢,甚至是仇恨!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嬴嬴和孩子。 脸颊上传来细腻指腹的触碰,言酌抬眼,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带着热度的晶莹泪珠,包围在美貌少女的指尖,紧接着是她轻柔小心的擦拭。 “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王爷不怕传出去被天下人笑话吗。” 他捉住那只手,放在唇边触了一下,低头看她怀中白到过分,仿佛浑身经脉、血管都变成白色的孩子,嗓音是难以克制的沙哑呜咽: “笑吧,如果被嘲笑能救回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低贱、滑稽的事情尽情娱乐他们。” 可惜没有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一动不动。 言酌恼恨自己的,狠狠一拳砸在身旁草地上,却不小心砸到了碎石,指骨一片血肉模糊。 “你做什么!”姜嬴气恼的扯过他受伤的手,看了眼。 还好,皮外伤,骨头没事。 冷冷道,“我才给你把手治好,你要是这样不爱惜的话,何必多此一举?” “嬴儿,我……”言酌向来冷凝的眸子,水光潋滟赤红,满是即将坠入黑暗深渊的极致痛苦。 姜嬴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终于不忍心且纠结,“言酌,孩子其实还有一线生机,只是” “只是什么?”不等姜嬴说完,后者已然倏地拔高声音,激动兴奋到不能自已,“嬴嬴快说,无论是什么,我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无论多珍贵的药材,多难弄的药引,就算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姜嬴看着这样的言酌,心脏如同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低下头,唇瓣艰难的开合,“不瞒你说,挚挚体内被人下了白蛾卵,是一种白化飞蛾的幼卵,这种幼卵进入人体之后被分解但不会克化,反而强悍的快速渗透进血管壁、筋脉壁……以至于血流阻塞,昏迷失智,仿佛安祥的昏睡,且三天之后,寄体彻底被白化,成为一个白色蝉蛹,到了那时,便是神仙降临,也再难回天乏术了!” 所以要救孩子,抢时间是最关键的,甚至于被白化的时间越长,对孩子的智力都有影响。 这绝对是一种巨可怕的毒,姜嬴遍读元灵空间那些医书时,曾经看到过。 简直汗毛倒竖! 只是不曾想,她有幸见到这毒,竟是在自己儿子身上! 言酌听完,双眸嗜血仿佛要滴出来,又狠狠往身侧砸了一拳,“该死!本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此事有关的人!” 继而想起姜嬴刚才所说,又克制住嗜血的情绪,饱含一丝希望的抬起眼,“嬴儿刚才说,还有一丝希望,是该如何?” “需要准备什么,嬴儿只管说,本王派魔极卫去,务必三天之内搜刮齐全!” 语气毁天灭地的笃定,更是用上了“搜刮”二字,足以看出他想救儿子的决心。 姜嬴目光中,再次闪过不甚明显的哀痛,或许,他若还是原先那个自私的孩子爹,便不会这么心痛?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给孩子换血。” 姜嬴很清楚,说出这话意味着什么,但她别无选择,“我会事先给换血的大人服下一种驱卵的药,待药物进入血液产生抗性之后,才会进行换血。这样一来,便能将孩子血管壁和体内的虫卵都驱到固定地方,再进行逐个击破取出,顺利的话,孩子就会没事了,但是大人……” 一个成人血液5000毫升左右,小言挚半岁,差不多1000毫升,让言酌献血500毫升没问题,但1000毫升…… 他会死的! 可,换血是唯一的办法,还必须得血型各方面越相近越好,这样产生的抗体才能不将孩子一起当做敌人攻击。 也不能直接给孩子用驱卵灵药,孩子太小,承受不住。 光是药物刺激产生抗体引起的高烧,便能让孩子直接傻掉或没命! 姜嬴一个顿挫,言酌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嘴角勾了勾,笑着揽过她细弱的脖颈,放在自己肩头,“原来治疗办法是这个?嬴嬴,你好傻,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挚挚是我的儿子,当爹的为他作出牺牲,天经地义。何况,他是我和嬴嬴的孩子。” 说着,无声在姜嬴额头落下珍视的一吻。 有办法,就很好了,还挑三拣四不成? “嗯。”姜嬴垂着眼,根本不敢看言酌的眼睛。 无奈儿子遗传的是他的血型,自己想献血都帮不上忙。 而且即便她符合,她也不能献血,那样会没有人操作换血手术的。 这,便是姜嬴迟迟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拯救之法的原因,因为救挚挚的前提,是要言酌作出超大牺牲。 失血性休克,轻则植物人,重则没命! 但她没料到,言酌答应得非常快,甚至于两个留下来的魔极卫,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双双一块儿跪在地上请命,让用他们的血替小世子换血时,都被言酌狠厉的骂了回去,“你们耳朵聋了,没听王妃说,必须是有血缘关系的才行吗?” “王爷,您不能出事啊!” “还请王爷三思!” 言酌扯了一片带着露水的绿叶,站起身,一边擦拭手背上的血迹,一边宛若交代遗嘱似的道,“本王一向命大,没那么容易死,不过万一这次运气真差了点,那也没关系,你们以后,便跟着王妃和齐刃,也不需要再暗中做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护着她们母子,平平安安到老即可。” 他想,以姜嬴的性子,只怕会给每一位魔极卫都成家安宅。 这些他花费巨大精力训练出来的出色暗卫,有朝一日放下杀戮,成亲生子,泯然世间,或许也是不错的画面? 躺在草地上,一侧是身躯欣长伟岸的男人,另一侧,则是肉嘟嘟奶包子小儿子,姜嬴从未有过一丝犹疑的手术刀,莫名有些颤抖。 “言酌,你确定想好了吗?” 第191章 静待王者归来 “来吧。”男人云淡风轻,就好像回应她说要用他几两银子一样。 那么随意,满不在乎。 可她要的,不是几两银子,而是他的命……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酥软的草丛中,转眼消失不见。 姜嬴一咬牙,先给言酌喂了药,然后观察着他的反应,在保住他没有大问题的情况下,时刻检查他血液中抗体的情况。 好消息是,言酌之前服过金缕丹,又长期练武体魄不错,所以生成抗体这个过程没有想象的痛苦,而且速度非常快。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在姜嬴第三次取血来看时,就差不多了。 紧接着,她全神贯注,举刀割脉,甚至于都没发现被言酌派出去的48魔极卫已经全部回来了,还捉到了做老欧打扮的坏蛋念奴。 他们被留下守候的两个兄弟告知,王爷此刻在做的,是多么危险的事。 一群人不见骚乱,也没有阻止姜嬴,反倒是齐齐扑通一下全跪了下去,挺直的脊背,昭示他们的听令。 无论是王爷的选择,还是王爷的嘱托。 魔极卫,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绝不二主。 哦,王妃小世子除外! 这一切,尚在紧张之中的姜嬴根本不知道。 她手术向来聚精会神,从不关注与手术无关的其他情况,何况这是在没有监测仪器进行换血的情况下。 还一边是她未来老公,一边是她宝贝儿子,稍不留神,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足足进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天将黑透时,姜嬴竭力一般,终于取下了父子之间腕脉上的换血小仪器。 看一眼皮肤渐渐恢复血色的儿子,和安祥仿佛没有气息的言酌,姜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心跳,慢慢恢复节律。 “谢谢老天爷,一切顺利。”不信邪的她,都忍不住双手合十,向上苍感谢道。 库南,魔极卫的领头人,见状往前跪行了几步,语气虔诚,“王妃,属下敢问一下,王爷的情况,如何?” 姜嬴这才下意识抬眼看向他们。 蓦地发现所有人都回来了,黑压压一片。 除了库南,其他人脸上都带着头罩,只留两个眼周都涂满黑色的“鬼眼”。 库南则是一张银面具,衬得他的眸子,也好似闪着睿智的光。 姜嬴点头回答着,“你们王爷失血过多,便和手术前的预料差不多,只怕很难醒来,更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居然能够无比平静的说出这话? 好像一个达成目的,就翻脸不认账的渣女。 不过库南并未生气,反而带着剩下的魔极卫,郑重向姜嬴磕了个头。 库南道,“王爷信任王妃,属下等也信任王妃,属下等,但凭吩咐!” “哎……”姜嬴叹了口气,这言酌,很会拿捏她啊。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人家对她小人,她必回报以恨,而人家对她君子,她除了更君子,还会更博爱的嘛! “这是你们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姜嬴态度一变,理所当然的指挥道,“你们之中,有没有懂阵法的?我怀疑那边的木屋里,有一种古怪的阵法,得有人去破阵,不然今夜你们王爷坚决不能远距离挪动,不住那个屋子,大家就都没地方睡,只能夜宿草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下山调养肯定最好,但就像姜嬴说的,言酌不能挪,孩子也不能挪。 所以即便木屋有些问题,她也得利用起来。 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是? 五六月的天气最是善变,雨水又多,说不定…… 呃,不用说不定了,已经开始打雨点儿了! 姜嬴下意识扯了衣裙想给儿子挡雨,这时,库南手往身后一伸,便递过来一把雨伞,“王妃请用。” 而他的旁边,早有人贴心的替言酌遮上了。 姜嬴露出一个“没想到言酌训练的兵,还挺人性”的表情。 库南默默往旁边看了一眼,才又挪回视线,“禀王妃,阵法的话,属下就略知一二。方才来时,便觉得这地方有点儿血煞,原来是在木屋里! “还请王妃委屈片刻,待库某将血煞阵破了,再接王爷、王妃、小世子入屋避雨安歇。” “谢谢。”身边有能人,就是让人安心啊。 可惜了一开始不知道库南这号人,不然那什么血煞阵…… 想着姜嬴又摇头,罢了,她没吃亏的时候,哪认得什么阵,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记着点吧! 果然没一会儿,库南处理好了出来,让大家安心避进木屋。 屋子很大,差不多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容下区区五十几个人不成问题,甚至于库南还麻利儿的扯了那些白纱,给姜嬴一家三口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白纱隔间出来。 而他们五十个魔极卫并那个不知死活的念奴,就在靠近门边的那一片打坐,大家互不干扰,十分默契。 这下姜嬴也真是累了,前后分别为躺在不知道多少层白纱地铺上的儿子和言酌把了脉,虽然两人都还没有醒的征兆,但脉象平稳,心率正常,醒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手,转而却抚了下言酌的俊脸,“撑住啊,能不能抱得儿子美人归,看你自个儿了!” 旋即侧躺在他们身边,心说就歪一会儿,然后就起来向魔极卫多问问情况。 谁知这一歪,很快就大脑一片空白人事不知了。 这夜下了很大的雨,天雷滚滚,有好几次守夜的库南都以为天雷是不是要劈到木屋头上时,它又到底没落下来。 清晨,下过雨的天幕被洗得纤尘不染,啾啾、啾啾的鸟叫声由远及近,又被库南烧柴的烟雾给熏得赶紧跑了。 姜嬴睁开眼,正好听到远去的鸟叫声,还有鸟儿拼命扇动翅膀的声音。 她起身,确定儿子正在好转,而言酌还是那般,微叹了口气,把昨晚空间拿出来用的被子,好生给父子俩盖好。 “你们好好睡,我出去一下。”她说。 熟睡的父子俩,一开始都没任何反应,却在姜嬴转身那一瞬间,一起眼皮动了动。 只不过一个动的是左眼,另一个,却是动的右眼。 姜嬴却完全没发现。 她走出去后,看到库南在烧火,便点头打了个招呼。 其他魔极卫,不是在杀鱼,就是在摘菜削红薯,还有淘米的…… 姜嬴揉了揉眼睛,都有点不敢相信,如此满布生活气息的画面,是应该在顶级暗卫杀手群体中看见的吗? 库南瞧见她疑惑揶揄的目光,站起身,顶着一张被烟熏得有点脏的脸,笑道,“王妃这般表情,好像在怀疑,杀人的手,便做不来这世间最简单平凡的事儿了吗?但其实,魔极卫的每一个,都是最简简单单平平凡凡不过的,我们从未想过会走上这条路,但真的走上了,也并不埋怨。王爷,便是重生我们的人!” 所以他们不似别的杀手那般,完全不顾生死。 为了王爷,他们能豁得出去命,也能惜命。 而现在,毋庸置疑,不是需要拼命,而是要惜命的时候。 唯有惜命,才能护得王爷,王者归来! 闻言,姜嬴久久未曾言语,反应过来,伸手拎走了库南腿边的木桶,“我借一下。” 库南一阵紧张,“王妃是要做什么?打水梳洗吗?要不属下来……” 姜嬴,“不是,身无长物,我想请你们喝水,就算是感谢了。” 嗯,灵泉水。 但库南和那些魔极卫不知道啊,互相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走到库南身边,戳了戳,压低声音,“王妃,不是已经继承了王爷的家产么?这是,小气抠门儿啊?” 第192章 大懒虫和小懒虫 “继承?”库南好整以暇的睨了兄弟一眼,“你可以等王爷醒了,再妥帖的继续使用这个词,我比较想看,王爷会不会让你的衣钵,尽早给你儿子‘继承’?” 说得跟王爷已经没了似的,胆子太肥了! 小兄弟没念过多少书,这才意识到用错了,但也没多怕,嘿嘿冲库南傻笑了两声,就又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库南啧了啧,没管他,忙活半天,才总算把火烧起来。 他倒是想进屋去看看言酌,又怕姜嬴多心,就没有动。 紧接着不一会儿,姜嬴看似很费力的拎着满满一桶灵泉水回来,其实才刚灌满不久。 库南见状小跑过去接了下来,“这种小事,王妃吩咐一声就是了。” 说着话,他突然想起一件乐事。 便是之前齐刃说过,他们这些下属,谁若是能当着王妃的面,称呼一声“王妃”而不被她反驳的话,王爷就会赏他一百两银子。 齐刃这厮,早就对这一百两眼馋不已了! 但现在……嘻嘻,应该是他先拿到了! 不仅如此,库南秉着不吃独食的好品德,立马拍手将兄弟们全部叫停,大声说道,“方才王妃不辞辛苦,给我们大家提水来喝,来来来,都排好队,一个个上来领水喝,记住,要问王妃好和谢恩。” 库南在魔极卫里,实力最强,各有涉猎,难得是杂而不乱,很是得大家的信服。 算是除了言酌之外,他们最敬佩的大哥,比齐刃都还高那么一些。 因而他一发话,众人便都默默放下手上正在做的事,乖乖排起长队来。 “王妃,可以了,我等谢王妃体恤。”库南笑呵呵道。 姜嬴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这会儿顺理成章便拿出一摞空间中的纸杯,没让库南帮忙,自己弯下腰一杯一杯的勺水出来,“昨夜,我知道诸位为了给我们一家三口守夜,谁也不曾合眼,辛苦大家了。如今这情形,不合适喝酒,我便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话落,她仰头,咕嘟咕嘟便率先喝光一杯水,虽是以水代酒,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怠慢。 库南带领众人拱手,“王妃客气了!” 五十人齐声而出,威势委实不小。 姜嬴端起一杯一杯的灵泉水,递给排队前方的魔极卫,“他日你们王爷醒来,我们再一起庆祝,好酒好菜管够!” 库南一听,激动的上前一步,“王妃,你的意思是说,王爷迟早会醒?” 他们最怕的,倒不是身体上的辛劳,而是失去王爷这个主心骨。 何况,王爷于他们而言,不只是主心骨,更是指明灯、引路人,从未有人考虑过王爷不在了该怎么办。 因为在他们眼里,王爷强得可怕,根本无敌好吧! 被问到这个姜嬴也很怕的问题,她以为自己会紧张、愧疚,但实际上,她的心和手里平静无波的水纹一样,平淡寂静,“会醒来的,我相信他,不会把你们、把我们母子二人孤独的留下。” 言酌作为古代男人,个性有些大男子主义,可他很有责任感,势必不会做逃兵。 “好,那说好了,属下之前就听齐刃提过,王妃擅长酿酒,那美酒啊,简直让人喝一口立马去见阎王都乐意!”库南顿时馋得不行的砸吧砸吧嘴道。 姜嬴一愣,继而才反应出,他说的美酒,该不是齐刃有幸尝过一次的茅台吧? 那玩意儿可不是她酿的,她也酿不出来。 但如果找一个酒坊,把酿酒的水换成灵泉,兴许也能倒腾出好东西? 一边想,姜嬴慢慢给在场五十个魔极卫发完了灵泉水。 所有魔极卫都谨遵库南叮嘱,一口一个“王妃好,谢谢王妃!” 库南笑眯起眼睛,等王爷醒来,这个惊喜不知道他是否喜欢? 姜嬴弄完了,冲大家福了一礼,“大家慢慢喝,我进去瞧瞧。” 库南点头,目光护送了姜嬴几步,就开始端着手中的纸杯上下左右的研究,觉得这玩意儿又轻又薄,小巧精致,却居然不漏水! 用来带出门饮水,简直比野外在身上挂个大水囊轻松多了啊! 殊不知,其他人正好渴了,没顾上等他便一口干了灵泉水。 刹那间,原地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好喝!这什么水?甘甜,沁口,令人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浑身通畅!” “确实!好神奇!我刚才还觉得困,现在完全不困了。” “库哥,你快别盯着杯子了,喝啊,我他娘的长这么大,绝对没喝过比这还好喝的水了,指定不能比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美酒差了!” 姜嬴在屋中地铺旁,抱膝坐着,清晰能听到外面的欢乐。 侧头,看了一眼并排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嘴角扯出充满爱意的笑容,“听听,外面好热闹,好有生机,而你们俩,大懒虫和小懒虫,到底要睡到啥时候才肯醒来?” 她拉拉杂杂,东一句西一句,不知道和两人说了多少话。 直到脑子里闪过姜家,这才猛的站起来,“完了,我忘了请魔极卫去家里报个信儿说找到挚挚了!” 祖母和哥哥们,只怕要急上火。 * 京里,距离丢孩子,已经十多个时辰过去了。 姜元毅三兄弟,岂止是急上火,简直崩溃疯狂暴躁到了极点! 不是凶巴巴的把部下吼得脑袋缩脖子,就是撕书烧书,痛恨自己读那么多经史子集,关键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其中,姜元朗更是被自责愧疚的情绪折磨得不像人样,站在城门口,只要看到有人抱小孩儿进门出门,就都要过去盘问窥视一番,知道的,晓得他是找孩子找疯了,不知道的,还怀疑他才是人贩子! 三兄弟并陆嫣然、木子衿,还有岳微末、裴闻亭、苏意阑,全都聚在城门口,愁眉苦脸,惨淡得很。 “没找到?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往日里各个都说自己的厉害,关键时候怎么全都不管用了!” 姜元毅劈头盖脸把部下骂个狗血喷头。 陆嫣然虽然也很紧张小言挚的安全,但却忍不了姜元朗这般迁怒手下的人。 说到底,外甥和他亲,可这些人和他照样也亲,甚至于更亲。 因为上战场的时候,大家彼此都把后背交给对方,基于这种关系,即便再生气,也不能这样是非不分的吼骂,容易叫人寒心和离心。 于是她走上前,用怀中剑的剑柄,捣了捣姜元毅,“别这样,不是他们的错。” 姜元毅火气大得,整张脸黑炭似的,根本不想让陆嫣然看到他此刻的不良状态,别过脸去,不理她。 本来也不想理,祁老夫人做保山到陆家提亲,到现在都没明确答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婉拒了,现在又出现干什么? 是,她带着族中兄弟一块儿帮忙寻找挚挚,他很感激,但这并不能抵消她吊着他的讨厌! 姜元毅本就心烦气躁,思及此,更是心里不是滋味儿,直接看都没多看陆嫣然一眼,忽然跨上马,打马而去。 留下闷闷一句,“来人,跟上本将军,去城外找找!” 陆嫣然,“……” 这人,咳!真是头倔牛! 问一句能死啊? 那是她不肯答应提亲吗? 还不是家中兄弟们,介怀她之前追着姜元毅跑,被欺负得够呛,就让不能答应那么爽快,必须折磨姜元毅七七四十九天,也为她消瘦失落一把才算。 可是兄弟们,除了不喜姜元毅不够怜香惜玉,根本没坏心,否则一听说姜家出事了,一个个犹豫都不带犹豫的,放下手边的事,齐整就来帮忙了? 累得一夜没睡,也毫无怨言,还让她劝着点姜元毅,怕他钻牛角尖。 想着,陆嫣然拉过马,纵身一跳,也骑了上去。 对其他人道,“姜二和姜三,你们看着点,我去追姜元毅,怕他一时想不开冲动行事,再惹出别的乱子。” “好,你快去吧。” “这里交给我们,别担心。” 岳微末和裴闻亭各自说了句,好似极为默契一般,互相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看向对方。 第193章 做什么都好,不能闲 前者,“子衿你饿了没?那边有卖馄饨的老伯,我去买几碗馄饨我们大家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继续找。” 后者仿佛看懂自己被忽略了,尴尬的摸摸头,假装很忙的和一旁的苏意阑请教。 “听说你父亲喜爱养犬,犬类对气味敏感,可为何五城兵马司专门养的寻人犬,却不能根据气味找到言酌的儿子呢?” 闻言,苏意阑意外的深瞅了他一眼。 心说整个京城,能这么直呼言郡王的,只怕没有几人。 但还是耐心的解答道,“寻人犬虽然厉害,对气味的搜寻却还是有一定范围限制的,超出二十里,基本上等于无用,另外若是有人故意用其他浓烈的气味进行掩藏和干扰,寻人犬也一样不中用……” 裴闻亭听得云里雾里,他一直以为寻人犬很厉害,还说养一只来,专门带他去找尸体,这样说不定就能有很多无头案可以查,那日子可不就精彩有趣多了? 在俩人说话的时候,木子衿趁不被注意,悄悄走到了姜元臣身旁。 他此刻,一脸颓败的倚靠着路边一棵大树,原本俊朗雅致、清冷高贵的形象,因为烧书,给自己头发烧焦了几缕,眉毛也缺了小半块,白色的衣服和鞋面上,沾满黑灰。 莫名倒是比寻常多了几分烟火气。 木子衿抿了抿唇,心里担忧小言挚,她知道孩子对姜嬴的重要性,而姜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可以,她愿意做任何事。 但无能便是这种,你越想尽一份力,就越是帮不上忙。 所以她很明白姜元臣的感觉,他身手不如姜元毅好,也只是个白丁,没在朝中担任一官半职,无法像姜元毅一样领着兵马,风里来火里去,为找外甥卖命。 想靠头脑,眼前的事又似乎超出了他的涉猎范畴…… “给你。”木子衿犹豫了很久,还是将手中捏了半天的手帕,递到了姜元臣眼前。 在后者迟钝朝她看来的时候,指了指他的鼻尖,“都是灰,擦一擦吧,不然你小外甥回来看见了,定要笑话你这个邋遢的舅舅。” 姜元臣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但他不是个没有礼貌的人,所以接下帕子之后说了一声“谢谢”,没再多的话,毕竟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找到孩子,而不是和木子衿交心。 当然了,之前他每天不遗余力跑去给木子衿送东西,有时候是一本书,有时候是一束花、一盒点心时,他非常乐意。 替妹妹照顾小姐妹,关心弱质女流,这会让他很有动力感。 因为他博览群书,辛苦科考,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尽自己最大可能的,帮扶弱小。 但此刻,却觉得自己毫无自知之明,无比可笑。 连自己妹妹和外甥都帮不了,何谈众生? 想到这儿更加痛恨自己的无用,看了眼不远处同样自暴自弃,躺在草地上呈大字型一动不动的‘罪魁祸首’姜元朗,姜元臣打起精神,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起来,大哥已经带人去城外找了,我们也不能拖后腿才是。走吧,方才我听苏小姐说,气味浓的,能掩盖气味淡的,咱们这一天半,几乎快把京城翻了一个遍,却极少注意那些下九流乌糟之地,现在你起来与我一起,再去那些地方找一遍!” 蓦地,姜元朗睁开了眼,速度快得几乎是拔地而起。 他眼睛肿成了一个核桃,毋庸置疑是众人之中看起来最憔悴的,但听了姜元臣的话,却双眸豁然一睁,精神抖搂,“真的?好好好,那我们快去吧,找仔细点,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藏孩子的角落!” 惭愧如他,现在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闲下来。 不然脑子里悔恨自怨的情绪,就能将他吞噬得一丝骨头不剩。 还不如忙起来,找,往死里找,如果小言挚真的让他害了,那么,他这条命,也没有什么必要留着了。 然而,两人起身还未完全走进城,就听见紧急有力的马蹄声。 下意识的,他们一块儿回头看…… 京城已然戒严,告令城外之人,非要事不得进入,这时候敢大胆急马飞驰的,俩人都有预感,应该是给他们来传递大外甥消息的? 无论是已经出城许久的言郡王部下齐刃,还是刚刚出门没多会儿的大哥,只要有消息,就都比两眼一摸瞎强! 当马儿在面前停下,从上面跳下来一位包裹严实的银衣鬼眼人时,俩人惊喜且心脏狂跳的瞪大眼睛。 莫非真是来传好消息的不成? 片刻后,那人自报了身份,有点绕口的三个字,姜元臣和姜元朗稀里糊涂,竟一时没想起来,魔极卫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但那人后面的话,他们却都一字一句听得异常清楚! 他说,“王爷和王妃,已经找到小世子了,王妃派属下来,是想请诸位莫再担心,尤其是姜老夫人,要赶紧告知她,以免她忧伤过度,身子承受不住。” 姜元朗喜得,根本控制不住立马就给了传信的魔极卫一个熊抱。 “真的?啊啊啊啊,真的找到了!我大外甥没事了!”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就跟一个跳蚤没区别,高兴得又蹦又跳。 抱着自以为是的魔极卫小兄弟不松手,就差舔人家了,“谢谢你,哥们,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和你结成异姓兄弟!” 头顶重如万金的大石,终于挪开,不再压得他喘不过气。 姜元朗神色眉飞色舞,一副立马就要喜极而泣的模样。 传信的魔极卫扫了眼,很是无语子,故意换回女声道,“对不起,我和你,恐怕……当不了哥们。” 第194章 没关系,一会儿,你会想的 有了小言挚无事的消息,京城上方笼罩的黑云,终于渐渐散了。 这一日半,肃容森严、到处蹿来蹿去的官兵,也肉眼可见的减少,街道两旁做生意的掌柜们见状,这才敢纷纷将铺子门完全打开,拍着胸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唏嘘。 “妈呀,可终于过去了,吓死个人!你们有没有知道情况的,到底咋回事,咋弄得好像抓反贼似的?” “对!谁知道,快出来说说,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儿。” “咋,你俩不知道啊?这么大的事,皇上都发话了的,居然还有人不知道?!” 这第三人夸耀又信誓旦旦的语气,立马勾起了前两个人的求知欲,也有很多虽然听说过一嘴,但并不十分清楚的,忍不住也竖起了耳朵,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毕竟京城确实有几年,没出过这般兴师动众的大事了! …… “哎呀,就之前,姜国公府不是认回一个嫡女吗?那嫡小姐认亲之前给言郡王当过外室,还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嘞,几番爱恨情仇纠葛之后,最终嫡小姐靠着救了皇上的爱妃陈贵妃一命,获得了恩赐,不日就要入主郡王府,从见不得光的外室,变成正儿八经的正牌王妃。如此一来,那小公子不也成了金尊玉贵的小世子了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人常去茶楼听说书,这些半虚半实的消息,也是他嗑着瓜子从茶楼听来的。 他学着说书人的腔调,倒也有几分像,不过大家可受不住他这般故意卖关子,忙着急的吆喝。 “结果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个人!” 手臂肩膀,没一会儿就被推搡了好几下。 他抵不住,哎哎哎的叫唤两声,加快语速道,“行行行,别催了,我说还不行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偷了嫡小姐……哎对,大家不是也都认识这位嫡小姐? “便是皇上赐字‘妙手仁医’的姜神医嘛!” “就是姜神医的儿子被坏人拐走啦,姜家震怒,朝廷震怒,与姜家交好的世家贵族震怒,这才导致这番令人喘不过气的风浪,好在是成功寻回了小世子,否则,真正的血雨腥风恐怕才开始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伙儿一听,更是后怕唏嘘不已。 眼神,看着那些代表了权利地位的深深宅院感叹,“找回来好,找回来好啊,旁人不知,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小老百姓,是最盼着京城安宁平静的了,否则受影响最大的,还不是我们?” “嘿!谁说不是。” 没说几句,大伙儿便散了,都明白,这些贵族世家的秘辛,还是少听为妙。 老话不是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 姜府。 姜元毅比姜元臣、姜元朗还先一步接到消息,他没回城,直接就往松山山脚下去了。 是的,姜嬴他们所在,就是松山。 因为这座山上,几乎全部是松树而得名。 距离京城不远,和皇家狩猎场径山、以及山势险要毒物最多的岐山呈三角合围之势,中间有一片常年大雾的幽谷,被称为“不回谷”。 传说,没有人真的进去过谷里,而但凡进去的人,都再也没出来。 姜老夫人听说孩子找到了,本是萎靡不振躺在床上的,立马好了大半,焚香沐浴进姜家宗祠,给老祖宗们上香感谢去了。 姜元臣、姜元朗见状放下心,没在家待太久,也决定赶往松山。 他们要一起,去把小言挚和妹妹接回来,这一遭,母子俩肯定都遭大罪了! 眼下最重要的也是这事,至于彻查凶手,等把人接回来,再想办法织网抓鱼不迟。 众人却并不知道,姜嬴站在松山之巅,此刻,正在刑审犯人。 便是那个被魔极卫抓回来,不男不女的念奴。 这一天左右,魔极卫控制着他,没有给他一滴水喝,一粒米吃,便觉得他好像瘦了一大圈。 姜嬴眯着眼,朝念奴走了一步,被库南礼貌拦下,提醒道,“王妃,小心为上,这个人古怪得很,我们兄弟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抓住的。他会缩骨功,眼下瞧着小了一圈,定是因为缩骨之后能降低体能消耗,在没东西吃的情况下活得更长。笑话,还以为我们魔极卫折磨人便只有断食一个法子吗?” 若不是想等王爷醒了,亲自问话,他们早一百八十种花样招呼他了。 敢拐小世子,胆儿如此肥,命也该大些才是,起码应该走完他们魔极卫一轮的刑讯手段,再死不迟! 闻言,姜嬴看着宛如一个十二三岁少女身段的念奴,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库统领,这个人,可不可以交给我来审?” 库南丝毫没有意外,退后一步拱手,“王妃请便。” “帮我一个忙如何?做个滑轮锁,将他掉在悬崖边,我和他玩个游戏。” 库南越发低下头,“属下的荣幸。” 此刻,他根本不敢直视姜嬴的面容,因为太过姣艳,偏偏那艳丽之下,还有种变态的嗜血。 隐约和王爷发疯时,很像。 怪不得王爷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还是栽在王妃手里,这大概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多会儿,滑轮锁便弄好了。 两个魔极卫挟制着念奴,往他身上绑绳子。 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闹腾,就在姜嬴以为他会继续逆来顺受的时候,蓦地,念奴抬起头,如蛇一般阴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歪了歪头,姜嬴声音很轻,“你猜。” 她的嗓音很好听,既有小女孩的甜糯,也有小女人的娇媚,还仿佛噙了一只摄人心魄的软钩子,让人不自觉被她带着走。 念奴蹙了蹙眉,有种不妙的预感,甚至于从姜嬴身上,察觉到了一种比库南还要可怕的恨意。 姜嬴摇了摇头,“不猜?没关系,一会儿你会想猜的。” **** 可能写不出了,请假2000字,明儿补 大家多看看广告,为作者挣个奶粉钱呀,哈哈哈哈 第195章 他值得拥有 姜嬴话音刚落,果断冲库南递了个眼神儿。 后者会意,上前一抬手,挟制念奴的那两个魔极卫,便一脸面无表情的将人推了下去。 百米左右的山崖,他们准备了95米的绳子,保证念奴能够体验到飞速坠落,在脸即将着地、整个人摔成烂泥那一刻,又奇迹般活着的感觉…… 刷刷刷……是绳子被扯动的声音,紧张而刺激。 姜嬴往山崖下瞅了一眼,笑了笑,“这叫蹦极,是不是挺有意思一游戏?” 库南,“……” 其他魔极卫,“……” 抱歉,你管这叫游戏?有意思? 为什么我们觉得有点变态! 自然,他们魔极卫的绳子,都是质量极好的,即便一次性吊十头野猪,也不会断。 所以除非念奴自己寻死,或者他的牙齿堪比利刃,能够把坚固无比的绳子咬断,否则,他别无选择,只能死去又活来! 毕竟绑他的时候,已经彻底清扫过了他身上,别说匕首之类的,就是衣服,也只剩下一条裤衩子了。 果然不一会儿,山崖底便传来不甚清晰,但又听得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时断时续,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到最后直接变了调。 姜嬴并不触动,甚至神色反而麻木了不少,轻轻掀唇,“拉上来,再扔下去,五……好像太少了,十次吧。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硬。” “啊——啊——啊啊啊啊——”一次。 “啊……啊……啊啊啊啊……”二次。 “啊~~~啊~~~啊啊啊啊~~~”三次。 在念奴马上要被推下去第四次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头发散乱,嗓音难听像鸭子,“你杀了我吧!” 姜嬴对着阳光,瞧自己的指甲盖儿,这几天太苦了,翻山越岭,断了不少呢。 真丑。 她开口,并不看念奴,“所以,你愿意猜我的目的了吗?” 这就根本不算个问题。 在这里,就算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姜嬴想做什么。 ——让念奴招供幕后主使,说清楚抓孩子的原因。 奈何念奴仿佛还抱着一丝希望,咬牙之后,继续嘴硬,“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姜嬴,“嗯,很好,继续吧。” 于是,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一直到第十次…… 这期间,念奴有过妥协,然而姜嬴没有给他机会。 直到第十次念奴尖叫的声音,已经小到传不上来了,姜嬴才拍拍手,“罢了,拉上来吧,也不能再玩儿了,这东西玩多了,也就真没多吓人了。” 就比如她自己,说不定还会爱上这种蹦极飞翔的感觉。 念奴被拉上来的时候,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所谓的缩骨术也终于维持不住,变成了一个正常体型的男人。 不过五官还是如蛇一般,阴柔冷蚀,眼窝尤其深邃,像元国人! “王妃,依属下看,他像元国人。会不会,是在为元国做事?”库南走近几步,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姜嬴听。 后者挑了挑眉,“元国?” 南昭和元国之间,经常打仗,摩擦不断,姜尚所戍边的边关,主要守的,也是南昭和元国接壤的城池。 可以说,元国试图侵犯南昭,抢夺资源土地,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倘若念奴真是元国人,那么他偷孩子对付言酌,下毒谋害姜尚,倒是说得过去? 不过姜嬴向来不喜欢用推演,去断定一件事。 蓦地,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小型注射针,趁着念奴虚弱,走过去直接扎在他手臂上,“不着急,让他养两天身子,再继续审。” 蹦极不够劲儿? 没关系,吗啡,他值得拥有! 相信等他上瘾了的时候,就算是再铁骨铮铮的硬汉,也会扯着她的裤腿求饶。 姜嬴刚吩咐魔极卫重新把念奴看管起来,这边,守着木屋的其中一个魔极卫,急冲冲跑上前高兴道,“王妃,小世子……小世子好像醒了!” “真的吗?”姜嬴拔腿往回跑,什么念奴,已经不在她思绪中了。 木屋内。 【好累啊,这是鬼压床了吗?好像睡了很久,又浑身上下被人打了一顿的感觉。】 小家伙伸了个懒腰,冒出和奶团子身体完全不符的成熟心声。 突然,他的右手,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 有点硬,又有点软,还有点刺刺的扎人。 小言挚浑身激灵了一下,僵硬的转过头,才发现是个人—— 【哦,这不我渣爹?怎么躺我旁边呢?坏家伙,肯定趁我娘亲不在,偷偷和我睡,这么个大男人,可真不要脸啊!】 他本想嫌弃的收回手,一瞧言酌睡得沉,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恶从胆边生”。 挥舞着小手,“啪啪啪”,狠狠在言酌脸上扇了几巴掌。 【嘿嘿,打你个渣爹,这三巴掌,是为我自个儿打的。】 【接下来三巴掌,要为娘亲打。渣爹,你可千万别不服气,谁让你上辈子只爱姜怡琳,把我们母子都不放在心里来着?】 “啪啪啪”,又是三巴掌,几乎用了吃奶的劲儿打的。 言酌沉睡的俊颜,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红色的小巴掌印。 大概有些心虚,小言挚忍不住同手同脚的爬过去,摸了摸,更下意识探了探言酌的鼻息,确定没有被自己打坏,这才松口气。 于是乎,姜嬴跑进屋看到的,便是儿子不仅醒来了,还一脸做了坏事的小表情,稳稳坐在他爹胸口。 “挚挚!”姜嬴这一声,情绪非常复杂,隐含哽咽。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多么害怕,害怕孩子会永远离开她! 小言挚乍一眼看到娘亲,也是懵了,紧接着这才慢半拍的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和三舅偷溜出国公府,去天香楼看扬州瘦马,再就是三舅只顾打架,让他给凤珠那个坏女人拐走了…… 不想不觉得,一想,心中所有委屈、后怕,全都刹那间蹦了出来。 “哇……”一声,小言挚一边冲姜嬴伸出手,要抱抱,一边嚎啕大哭,内心疯狂呼喊,【娘亲娘亲娘亲,呜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呼喊极为魔性,仿佛最大音量的复读机,在姜嬴脑子里造反。 她哭笑不得,一个箭步上前,把儿子捞起来狠狠抱在怀里,抬手抽了两下屁屁,“吓死娘亲了!你这破孩子,你吓死娘亲了,知不知道!” 母子俩抱头痛哭。 而被小言挚六巴掌,隐隐约约把神智给扇回来的言酌,努力的试图睁开眼,和母子俩一家三口团聚。 奈何试了无数次,都以失败告终。 终于,他放弃了。 心想,即便现在无知无觉的躺着,但能听到嬴嬴和儿子的说话声,也算没那么难受,并且他总有一天肯定会醒来的。 想着心里便乐开了花。 只是,没等那花真的彻底绽放,言酌突然一愣,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的儿子,挚儿,会……会说话? 第196章 享受母子俩的悄悄话 脑子里陡然重复,迷迷糊糊听到的几句稚语。 [渣爹!不要脸……] [……为自己打,为娘亲打……] [渣爹上辈子只爱姜怡琳!] 言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白蛾卵的毒侵蚀了,因而有些脑子不清醒。 所以,他决定再观察看看。 不过,他现在应该就是嬴嬴说的那什么“植物人”状态,不能动不能说话,活死人,似乎除了“稍安勿躁”,也没有旁的选择? 地铺旁,母子俩差不多缓过来了,哭声渐渐停止。 姜嬴也抱儿子抱到手酸,赶紧给他怼回孩子爹身上坐着。 猛一下“胸口碎大石”,言酌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不过适应之后,也还好,就是还挺担心的。 怕孩子又尿他。 今时不同往日,要真被尿了,他都没法自己换衣服,再说万一被误会成他尿的,那该多尴尬? 约莫是心有灵犀,言酌刚这么想完,姜嬴就嘱咐起孩子,“别尿你爹啊,想尿尿跟娘亲说,娘亲带你去。” 小言挚,【咦?娘亲好像越来越聪明了,我都没撅屁股,她就知道我想拉什么屎。】 姜嬴,“……”真是个活爹! 言酌,“!!!” 没错吧?这次绝对没错!没幻听!儿子就是讲话了,还一张口就如此不雅,长大了必须好好教导礼仪才是。 不过,儿子好像才半岁? 半岁能讲话吗?还是他这一昏迷,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一时间,言酌心头五味杂陈,还有些慌! 这要是已经过去了十年八年,他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会不会变得很丑?辛苦锻炼的肌肉都不见了,身材很差? 他可太知道小女人对皮相的在意程度了,对他的喜欢,起码六成以上是因为他长得好。 这……哪朝有幸能醒,人老珠黄,等待他的,莫不是一封休书? “挚挚,手,拿下来!”姜嬴看着不安分的儿子,出声警告,“不让你尿你爹,也不准你揪他。他是爹爹,你之前中毒昏迷了不知道,是他用自己五分之一的血,替你换血,你才能活下来的知道不?而他之所以变成这般,正是因为少了那五分之一血液的关系,所以,即便他从前亏欠过你,这一次,也一并还了。” 她不是原主,并不清楚原主会不会原谅。 但她是姜嬴,通过这些日子和言酌的相处,一点点爱上这个男人,实属意外。 可既然决定了接受,儿子心头的怨,便是首要需解决的。 一家人……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姜嬴话落,小言挚揪着言酌上唇一根才冒出头的黑胡渣正要扯,动作猛然一顿。 【呵?渣爹冒着生命危险救他的?真的假的?】 【娘亲该不会是见色忘儿吧?】 姜嬴,“……” 老娘要不是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儿上,这顿藤条炒肉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她喊了声,把库南请进来。 对孩子道,“这位,是你爹的部下库南叔叔,娘亲方才给你们换血,你库南叔叔全程目睹,并无半句虚言。” 库南疑惑的眨眨眼,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叫他来说这话? 姜嬴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孩子调皮,又打又扯胡子的,想喊王爷起来陪他玩儿,麻烦库统领了,替我跟他说,要对王爷好些。” 原来是这样,库南咧嘴笑,“无碍,小世子还小,伤不了王爷。” “这是我教导孩子的方式,库统领请照实说好吗?孩子虽小,却不该惯着他,不然长大了就更难教了,何况这孩子早熟,约莫之前感应到了我和王爷之间相处别扭,因此对王爷有些不待见,但一码归一码,王爷舍命救他,是事实,他该懂得,即便是对着亲生父亲,也该心存感激。” 姜嬴话中有话,库南听不明白,但小言挚能。 所以,当库南一脸认真上前,清清楚楚把事儿一说,小言挚立马沉默了。 库南还补了句,“小世子,主子只您一个孩子,他当然是爱您的,还亲手给您做了很多木马小木剑,只等您长大点了,会走路了,亲自带您玩儿。” 这不是哄,而是真有此事。 那些木马、小木剑,就被言酌放在府上后院的一个空院里,偶尔,他去走一圈,总要对着东西发呆许久。 因为没把握,到底是否有那一天。 半晌,小言挚快要吸鼻子的时候,故意打了个喷嚏掩饰过去,指尖伸了伸,戳在熟睡之人紧锁的眉间。 意思很明显,没欺负渣爹,就是和他闹着玩儿呢。 而且你们都没发现吗?渣爹挤眉弄眼的,肯定是做噩梦了! 心声却贼兮兮的,【嘿嘿,做噩梦好,多做点,就像我现在偶尔还会做五马分尸的噩梦一样。】 【疼啊,手、脚,头,哪是他失点血就能抵消的。】 【让我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他亲手杀了姜怡琳,让这个可恶的女人消失,我才能彻底忘掉上辈子的痛,享受美好的今生。】 姜嬴暗中咬牙握拳,杀姜怡琳是吧,她会的! 言酌,“???” 罢了,虽然暂时还听不太懂,但他儿子憎恨的人,就必然为他所憎恨。 只要他能醒来,手刃姜怡琳,求得儿子原谅,势在必得! 待库南出去,言酌又听了会儿母子俩神奇的交谈之后,既惊又喜还叹。 惊——他听见的,居然是儿子的心声! 喜——还好还好,没错过太久,甚至还不到两天。 叹——原来,嬴嬴打从儿子出生起,就能听见他的心声了?但她,没和他说过…… 至于儿子心声中,时不时的冒出“上辈子怎么怎么”,言酌一开始理解不了很抓狂,但后来他淡定了。 只要“睡着”的时间长一点,还怕弄不清楚吗? 甚至于,他一点都不急着醒,就这样听母子俩在他面前说“悄悄话”,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 既然孩子好了,言酌的情况也平稳,姜嬴便吩咐魔极卫可以下山了。 念奴不用管,她只需早晚按时给他注射吗啡,顶多十来天,不怕他不说。 巧了,一行人刚收拾好动身,姜元毅便带着人找了上来,看到姜嬴二话没说激动上前抱了抱。 “妹妹!”压抑沙哑的声音昭示着他这两日的担忧。 旁边,小言挚一对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看热闹:【哇哦,大舅舅果然是最开明的,什么狗屁男女大防,不及亲人万一!】 躺在担架里像个木乃伊的言酌,[啧!这个姜元毅,还兄长呢,一点也不稳重!] 耳边传来儿子夸赞姜元毅的心声,更是酸得很,[胡说!这才不是开明,这是不知礼,没分寸!] 姜嬴能听见儿子的心声,却听不到言酌的,不免好笑的摸摸孩子脑袋,对姜元毅道,“走吧,下山。祖母二哥三哥他们,该急坏了。” “好,走走。” 姜元毅难掩失而复得的喜色,对着库南,作揖又作揖。 库南当然没受,拦不住,索性一起作。 原则就是:姜元毅作多少个,他比他多作一个! 开玩笑,主子的大舅子呢,可不得客气点…… 不一会儿,一行人果然在山脚下又遇到了追过来的姜元臣、姜元朗以及岳微末等人。 他们之中,男子还好,女子,无一不是眼睛红红的,妆容和衣裳,都精简粗糙许多,看得出疲累和憔悴。 姜嬴抱着孩子上前,一一福礼,说了四个字,“谢谢大家。” 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尽管她大部分是靠着自己,找到儿子并解救下来的,但出事时,有家人朋友替她着急、担心,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并且入城之后,苏意阑等人更是比姜嬴想象的,更善解人意。 她们下了马车,笑容真诚,与她道别,“嬴嬴这一遭无妄之灾,可算平安归来,府中定是盼见不已,如此,我们今日就不多叨扰了,他日,定再来府上讨一杯茶喝。” 姜嬴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什么都不说了,挥挥手,一个笑,大家心里便都明白。 只是瞧见陆嫣然和木子衿的目光,最后悄无声息在姜元毅和姜元臣身上逗留了一下时,她抱紧了些怀中熟睡的孩子,忍不住打趣。 “大哥,陆家姐姐这次与家中兄弟一起,对我的事鼎力相助,我瞧着,可不算拒亲的意思吧?还有二哥,我看你和木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一连两个问题,直把姜元毅、姜元臣都问得耳尖通红。 剩下一个姜元朗,心跳如雷,躲在车厢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看姜嬴一眼,再一眼,又一眼,就是不敢开口说话。 姜嬴何尝不知,他是在愧疚和后怕? 手上缓慢有节律的轻拍儿子的后背,姜嬴抬眸,笑着朝他看过去,“三哥,你怎么回事,难道是看大哥二哥都有了心仪的对象,你自惭形秽,才不敢同我们说话了?” 第197章 住进她的家 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因此将小言挚弄丢了,这事儿,姜元朗确实有错。 但你要说他大错特错,倒也不至于,毕竟这根本就是有心人专门针对他和小言挚设的陷阱! 姜元朗少不更事,傻缺没心眼儿,被人当做木鱼脑袋玩弄,本来就是他性格中的不足和缺陷。 姜嬴深知,即便她不怪,这两日他少不了自责懊悔愧疚,看得出,已经把自己折磨得不轻。 那就无需再言语教训了,回头等他放松下来警醒一番,效果更好。 面对姜嬴的和善可亲,姜元朗十分意外,声音出现明显的哽咽和颤抖,“妹……妹妹,你不怪三哥吗?” “三哥混账,三哥……” “罢了。”姜嬴还是笑着,看起来温柔极了,“事情都过去了,我知道三哥不是故意的,好在挚挚没事,至于言酌……哎,等他醒来,我会帮你解释的,他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 姜元朗一时之间,根本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尤其看她怀中仍旧鲜活可爱的孩子,心里的负担才终于能消散,想着,只要挚挚没事,那怎么都好! 他可以无怨无悔的静待,言郡王醒来之后的任何惩罚—— “嬴姐儿……挚哥儿……”大老远的,老夫人的声音,欢喜之中饱含劫后余生的惊怕。 姜嬴下了马车,抱着孩子,一头就扎进了老夫人怀中。 “祖母。”她喊了声。 没有任何,能比得上一个拥抱,一句呼唤,使人安心。 祖孙俩抱着缓了会儿,在老夫人开口之前,姜嬴率先心直口快的道,“祖母,嬴儿这次可遭大罪了,那些杀千刀的人贩子,嬴儿诅咒他们出意外、被雷劈、不得好死!” 一瞧她这般中气十足,还有力气和人贩子较劲儿,老夫人果断松了口气。 抬手捋了捋孙女凌乱的发髻,立马又将视线放向熟睡的小言挚身上,“别嚷嚷了,省着点力气吧,不说你,孩子肯定吓坏了,瞧睡得跟小猪一样,赶紧,带回康济堂,让银蕊几个好生照看着。” “哦,我老太婆怎么忘了,还应该请几个御医来瞧瞧,才能放心。” 姜嬴噗嗤一声笑,“祖母糊涂了,您孙女我就是南昭最好的大夫好不。” 老夫人目光凝着慈爱,“傻孩子,你以为是专门请来看孩子的呀?也给你看呢,言郡王有句话说对了,医者不自医,你又向来只顾他人好,不顾自己疼,不找人来看看,祖母可不放心。” 一席话,姜嬴心里暖暖的。 姜元朗立马跳出来,自告奋勇去请人。 老夫人忒了他一眼,转头对姜嬴说,“你三哥啊,这次确实错得离谱。 “你放心,祖母定找个办法,替你好好教训他。 “他一错,是不该偷孩子,其次带出门了还不带护卫,再次,竟带一个不足一岁的稚儿,去花楼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四错,头脑简单,被人家几句话就激怒,果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 总之在老夫人眼里,姜元朗已然罪无可恕了。 姜嬴暗中摇头,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所以她才犯不上自己为难傻兮兮三哥啊。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三哥的日子,只怕都不好过。 “祖母,你听说了胡府的事吗?”这几天,胡杏林失踪的消息,早就传得京城沸沸扬扬。 有说他畏罪潜逃的,也有说他一朝被罢官驱逐出太医院,受不了落差,所以悄悄找个地方自缢的了。 更有说他抛妻弃子,和外面的相好私奔了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却极少有人知道,他已经被姜嬴杀了,且尸骨无存。 老夫人一听这个名字,就心里不高兴,“好好的提他作甚?狼子野心,背信弃义的东西,不值当再提,反正胡府已经散了,胡夫人带着孩子直接回了娘家,妻离子散,便是他的报应!” 姜嬴嗯了一声,扶着老太太手臂,“行,我饿了,祖母快让银萍姐姐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 连氏想着她这一回差点丢孩子,那辛酸……有啥不应的? 便是姜嬴要吃人肉,只怕也想办法给她取一块。 只是库南居然请上门,问姜嬴,是要把言酌送回郡王府,还是让他留在国公府府上住几天。 姜嬴一下子瞪眼犯了难。 “这……住在国公府不合适吧?”言酌受伤,担忧的人很多。 皇帝,勤王,他的朋友部下等等。 姜嬴承认这次对言酌有点刮目相看,也愿意和他更进一步,但莫名其妙住进国公府算怎么回事? 她这边想清楚了,正要拒绝,却被老太太抢了先: “哎,嬴姐儿考虑得也对,住国公府是不妥,不过谁知道郡王府干不干净呢,毕竟他有个那样的母妃,不若要是库统领不嫌弃的话,先安置去我们家嬴姐儿空着的飞羽宅吧,那边安静,有利于养伤,这样嬴姐儿之后难免还要为言郡王诊治,就不用频繁进出君王府惹人非议了。” 姜嬴,“……” 她想笑。 就她和言酌那点事儿,京城都传成啥样了,还用得着如此掩耳盗铃? 但想着言酌住进飞羽宅,的确更方便以后,姜嬴就没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库某便这么办了。”一转身,库南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齐刃那小子,这次最好赌对了,否则…… 库南不知道的是,就这么一次抛弃原则的任性,让他之后,不仅获得了说不清的好处,还官儿越升越高了呢。 第198章 洗澡不洗脸? 黑夜,有遮掩一切的神秘,也有还未浮出明面的危险。 许是太累了,姜嬴一夜无梦,睡得自然香甜。 儿子在怀,言酌有几十个魔极卫守着不可能出问题,心神得到放松,就容易睡得好,也算难得休养。 第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就是小言挚,都难得跟着一起赖床了。 院子里做事的丫鬟们被叮嘱了要小声,一个个轻手轻脚的,姜嬴凝神细听,那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某无声世界似的。 “mua~”第一件事,享受的啜了孩子一口。 奶团子宛如剥壳鸡蛋般的嘟嘟脸,嫩嫩的,软软的,带着奶香,触碰还跟果冻似的有弹性,真是怎么亲都不够。 于是,亲完小脸亲脖子,那不爱盖被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也不能幸免。 小言挚就是这么被自家娘亲给亲醒的,眼神迷茫的懵逼了一瞬,然后就欠揍的吐槽,【刷牙了吗,就亲我?】 【今儿对我爱不释手,明儿还不是又和渣爹腻在一起!】 小家伙现在算是能勉强接受言酌了吧,但一想到香香美美的娘亲,以后要成为渣爹的专属,就吃醋得紧。 姜嬴对他这般酸味十足的心声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一把给儿子的小毯子掀了,故意道,“起床啦,一会儿带你去看爹爹。” 小言挚,“……” 圆乎乎的大葡萄眼睛,费劲的翻了个白眼。 可惜小家伙五官长得实在太标致,唇红齿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即便是翻白眼,也浓浓的纯真和呆萌。 姜嬴伸出五爪,给他小脸蛋捏了捏,孩子半岁大的小脸兜,装的都是口水,待她收回手,一滴水线立马就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哈哈,流口水啦!” 姜嬴得逞的笑着,转身进衣橱换衣服去了。 小言挚虎着脸,很气愤,被似玉等人摆弄着穿衣服,也一副臭脸到极致的表情。 但大家一点儿也不怵,反而幸灾乐祸,却又不敢真的笑,整个院里的气氛别提多迷幻。 …… “嬴嬴,你要去给言郡王看诊,祖母不拦着你,但挚挚,就别带着去了吧?”吃早膳的时候,连氏心有余悸的试探道。 主要还是这一次丢孩子,给她吓坏了。 现在只要不见孩子在眼前,就心慌得很,而且除了姜嬴,什么姜元毅、姜元臣、姜元朗的,就都是她防患的对象! 三个不靠谱的缺心眼孙子呐! 被如此对待,姜元朗就不说了,姜元毅和姜元臣那小心脏啊,巴巴的委屈! 奈何连氏不管,隔辈儿亲,孙子哪有重孙香呢? 姜嬴哭笑不得,“没事的,祖母,倒也不至于因噎废食。再说飞羽宅几十个魔极卫守着呢,有他们在,可能比国公府都安全些。” 过两天该安排的差不多了,姜嬴还打算就让儿子在飞羽宅和言酌一块儿待着呢。 一方面是受魔极卫的保护更安全,另一方面,不得让他们父子培养一下感情吗? 至于她,既然答应了皇帝要护陈贵妃的胎到底,该入宫还是要入宫。 只不过晚上就不住宫里了,白天上班,晚上下班陪孩子,顺便给植物人王爷做一下护理。 早已经有了意识的植物人王爷,“……” 除了行动说话,言酌想事情思考问题都完全没问题,身体上也不存在不适,奈何就是醒不过来。 这不,母子俩以为他听不见呢,居然当着他的面就使劲的埋汰他! 小女人,“儿子,你看你爹,胡子好长了,头发也乱糟糟的,是不是有点丑?” 【唔……他本来就丑,哪有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娘帮他擦擦吧?你乖乖待在旁边不要闹。” 【哼!就知道是这样,嘴上说着不喜欢,身体最诚实,上赶着给渣爹当侍奉丫鬟呢,笨笨娘亲!】 姜嬴,“……” 你这么说,我还干不干了? 一旁不知道为何缩手缩脚的齐刃,急不可耐的开口,“嬴姐,你就帮主子擦擦脸吧,其他我们都做过了。” 齐刃说完赶紧低下头,害怕被姜嬴发现端倪。 却原来,根本就是他和库南故意的,留着表面上的粗糙让姜嬴看见,这样,姜嬴还能视而不见不成? 半个时辰前—— 躺在床上的人,难免有污秽物,齐刃和库南倒是不介意擦洗,但是他们到底是男子,肯定不如小丫鬟细心。 就在他们商量是不是该唤几个丫鬟到飞羽宅来伺候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言酌手指动了下。 是齐刃先看见的,拉了库南上去看,他还不信,“大惊小怪的,哪动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并不知道言酌为了做这个动作,小时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好在最后仍是做到了。 库南看清之后惊喜不已,“啊!真的动了,王爷?王爷?” 齐刃摇摇头,“只是手动了,看样子人还没醒,不过主子是在咱说要请丫鬟侍奉的时候动的,你说,他是不是不同意啊?” “是吗?”库南蹙眉陷入了思索,总觉得王爷手指都能动了,应该离醒来也不远了? 齐刃摸摸下巴,“库南,我的直觉不会错的。你要不信,我们试试?” “怎么试?”库南挑眉,主要是王爷的脾气不好说,万一真要是好心办了坏事,他俩都少不了屁股开花。 “看我的!”齐刃当即摩拳擦掌,凑到床边,“王爷,属下等不知道您是否能听见我们说话,不过,若是您真有意识,那就太好了!属下等,盼着王爷早日醒来主持大局。现在,属下就丫鬟这事,询问主子,如果主子愿意,那就动一下手指,如果不愿意,那就动两下手指。” 话落,他和库南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便都一起,直勾勾的盯着方才言酌曾微微蜷缩过两次的食指。 只是这次等的时间有些长,好一会儿,那手指都纹丝未动。 就在齐刃和库南觉得试探失败,准备要放弃了的时候,那如玉一般的指骨,轻轻的动了一下,再一下。 齐刃瞪大眼,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水光,转身跳入库南怀中,喜极而泣。 “看,我说得没错吧?王爷会好的,他能听见我们说话,他一定很快会好的!” 库南瞧见这般情况,当然也为自家主子高兴! 之后,俩人还用同样的方法,以动一下代表“是”,两下代表“否”,来向言酌征求一些急需处理大事的意见。 刚弄的差不多,姜嬴母子就来了。 齐刃经过十分纠结的天人交战,并且看到自家王爷的手指,抽风似的快速动了好几下之后,决心先不说这个情况,善意的隐瞒一下。 姜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别的都做过了是什么意思,你们帮他洗澡了?” 洗澡为什么不洗头,还有手脸? 难道只洗屁股? 齐刃支支吾吾,“嬴姐,那个,那个……” 姜嬴脑子里忽的闪过什么,该不会是狗王爷排泄在床上了,所以? 艾玛,这确实有点社死,因此,她咳咳两声赶忙不问了,“哎,懂了懂了,就按你说的,去打水来吧。” 齐刃欢呼,“就知道嬴姐最好了!我和库南两个大男人,手脚没个轻重,而王爷好着的时候,是每日都要沐浴的,头发也两日一洗,可这都多少天没洗了,麻烦嬴姐了。” “什么?我还要给他洗头?”姜嬴莫名幽怨,她没想当洗头妹啊。 就不乐意,“你们不会,不知道回府请他的贴身丫鬟来啊?” 齐刃掷地有声,“嬴姐,王爷他只有小厮,从未差遣过任何丫鬟。” 姜嬴,“……” 这倒是她不了解情况,草率了! 转头,看着不日前还威风不已的男人,现在像乞丐似的有些狼狈的躺在床上,双眸紧紧阖着,棱角分明的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姜嬴心一软,摆了摆手,“算了,洗就洗,就当是谢他救了孩子吧。不过我事先说明啊,我没给别人洗过头,万一要是多扯掉他几根头发,可别怪我!” 齐刃一溜烟转身就跑了。 “属下去打水来。” 暗想,只要是王妃动手,别说几根头发,就是扯秃了,王爷只怕都满是甜蜜而不会生气。 但要是换成他和库南,那啧啧,不敢想! **** 今天真的请假一章,哈哈哈 一个月番茄有一次请假机会 第199章 狗王爷生理反应 言酌不能动,给他洗头,便只能将水盆放在床头凳子上,像理发店那样操作。 坐在侧面,给男人的头发完全归拢过来,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女人,姜嬴都羡慕了! 狗王爷头发太好了,又长又直又顺,绸缎一样黑亮有光泽,关键应该好几日没洗了,还不出油! 她啧啧两声,又撸了两把,忽略被自己扯下来的几根,慢慢放入水中。 旁边是她私人使用的洗发露,空间里没存多少,洗一次少一次,姜嬴肉痛。 不过让她像这里的洗头似的,搞那么多步骤,那更别想! 小言挚乖乖坐在床内侧,外面有爹爹躺平的身体阻拦,里面靠墙,保证不会掉下来。 由于姜嬴不准他乱动,他就眨巴眨巴眼,好奇的看着娘亲动作。 当然,主要是好奇泡泡。 古代洗发多用皂角,不怎么发泡,比不上现代的洗发水。 比如现在,不只姜嬴满手泡,言酌的整个脑袋,就几乎被泡泡淹没了。 “啊呜~”娃不会说话,一张口,小奶音嗲萌嗲萌的。 姜嬴一边洗,转头看他,“怎么,你也想洗?” 抬头一看,不觉发笑,“别了,你头发还短,擦一擦就可以了。” 小言挚,“……” 【哼!都是借口,明显就是见色忘儿,瞧,还给渣爹按摩呢!】 姜嬴确实顺带帮言酌按摩着,头部按摩可以一定程度刺激他的大脑皮层,说不定能让他早日醒来。 只是没想到……儿子这也能吃醋? 简直哭笑不得。 下一秒,在姜嬴专注手下没注意的时候,小家伙飞快伸出手来,在言酌鬓边薅了一把! 姜嬴唬着脸,“不听话是不是?说过了不许欺负爹爹!” 起码现在不行。 “嗷呜~” 【我才没有!】小言挚气鼓鼓。 不多会儿,姜嬴就发现孩儿确实没打他爹,只是眼疾手快薅了一些泡泡过去,两只肉嘟嘟的小爪爪津津有味的分着研究。 姜嬴,“……” 孩子这东西,专家都说,突然安静的时候,肯定就是在整活儿! 见阻止不了,她也不管了。 随便吧,大不了待会儿给他洗个手就是。 想着,姜嬴继续认真按摩,争取一次替言酌将脑部血管疏通。 殊不知,她这般温软的指腹插入男人发丝间,轻轻按压,来回摩挲,对该部位敏感的言酌来说,是何种非人的折磨。 何况姜嬴并不局限在头部,前到下巴,后到颈根,摸到男人耳垂肉肉厚厚的时候,还特意多捏了几下。 …… 一炷香后,她惊悚的发现,啊,怎么狗王爷脸这么红? 难道是她按到了什么错误的穴位,脑袋充血了? 立马不敢按了,停下来飞快将头发清洗干净,又耐着性子用了护发素,这才收尾。 没有吹风机,棉布也不够吸水,姜嬴眼前一亮,果断把自己的干发帽从空间薅出来给狗王爷戴上。 退后一步欣赏,忍不住笑弯了腰,可爱粉红色的干发帽,和俊秀刚毅的男人脸庞,哈哈,有点违和。 好在只有她和儿子能看见,不然传出去狗王爷得吃了她! 小言挚,【这个帽子……可惜了,要是换个颜色,应该更好看。】 姜嬴:啥?粉色不好看?好大儿你想换什么颜色,绿色? 言酌:大可不必! 姜嬴倾身过去,刚准备把儿子抱出来,眼神一凛,忽然发现言酌身上的衣服全是斑点污渍,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再一看猴儿子干干净净的双手,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是玩完儿了泡泡,干脆就揩他爹身上了是吧? 这熊孩子! “啪”一下,姜嬴故意捉过小家伙的手,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明明她都没感觉到痛呢,结果戏精儿子居然就一对眸子水汪汪了起来,红润的小嘴儿撇着,一副要哭不哭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就装吧!姜嬴在心里说,可看了几眼,竟还是不舍得很,要不说妖孽呢? “似玉!似玉!”赶忙叫人进来,把小祖宗带出去,别捣乱。 似玉抱着孩子往床榻上瞅了眼,“姑娘,王爷的衣裳是不是该换了?” 姜嬴扫了眼,好家伙,远处看不到脏,但是皱皱巴巴的,就好像她干了什么不健康的事情一样。 下一刻,似玉就听自家小姐声音闷闷的,明显透着些咬牙切齿,“好,换!” 似玉小心翼翼,“那要不要奴婢帮……” “不用,你和银蕊一块儿带好孩子就行。” 这要是没和狗王爷好以前,只要自己不受累,她才不管那么多。 但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吗? 而且狗王爷二十多年母胎单身都没有使用过丫鬟,这样的好习惯,必须延续! 对于男朋友,她可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不愿其他女人看到自己男人的身子。 于是乎,姜嬴慢慢朝床边走了回去,一根手指点在男人胸膛上,轻轻划拉了一下,“言酌,你能听见不?你衣服脏了,我准备要给你换,你应该不介意吧?” 言酌,“……” 他当然不介意。 不过,这确定是征求而不是通知的意思? 直到姜嬴给他翻来翻去,烙饼一样扒掉外衣,身体做不出任何反馈,只能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言酌,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刚才被小女人按摩和勾胸撩拨,小兄弟似乎…… 现在说介意还来得及吗? 不管男人心中如何焦躁难堪尴尬,下一瞬,姜嬴都看到了他双腿间不知何时搭起来的小帐篷。 姜嬴,“???” 咋回事?怎么还生理反应了? 狗王爷这么饥渴的吗! 不过有些植物人,好像确实生理反应都是正常的。如果真好几年醒不过来,家里人又想留后,甚至可以让医生手动留精,或者让自愿的女人和他…… 靠!她想这些干什么! 甩甩头,姜嬴抛开不受控制冒出来的不良想法,继续给男人脱衣服。 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毕竟她见过的男性酮体好多呢,实习时在各类科室轮岗,泌尿科割那啥的简直不要太多。 终于,费了半天劲,就剩最后那层遮羞布了。 姜嬴刚伸手摸到裤腰,就发现男人的身体好像颤了一下。 很轻,但她能确定,是真的。 肌肉收缩?姜嬴脑子里浮现这四个字,立马条件反射转身扒拉开男人的眼皮看,可惜,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肌肉的颤动、睁眼、甚至说梦话,对植物人都不算稀奇。 不过反应越多,证明身体机能越不错,醒来的机会也大。 “言酌,你故意吓唬我呢是吧?”姜嬴勾唇笑了笑,一个人碎碎念,“那你可小看我了,我是医生,你现在会出现的任何情况,都在我预料之中。就比如你小兄弟,呃…… “不如我现在帮你一把,你说,会不会这般强烈的刺激下,你反而醒来了,嗯?” 第200章 脱都脱了… 人有几个胆? 常说是酒胆、色胆、忠肝义胆。 但姜嬴觉得,应该再加两个,苦胆和斗胆! 而她现在,应该就是色胆结合了斗胆,十分大胆! 就欺负狗王爷如今人事不知呢,嘿嘿。 言酌,“!!!” 饶是性子冷静如斯,此刻也忍不住满头黑线,同时右手食指上下动了好几下,奈何姜嬴根本没注意。 言酌内心:不!不至于……真的,他自己能醒来。 他有预感,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 实在不想以这种羞耻的方式被叫醒! 但转念一想,如果被心爱的女人手心包裹,那滋味儿肯定…… [哎!怎么了?下半身怎么突然凉凉了?] 言酌惊恐的细细感觉一遭,才知道姜嬴最终还是,无情的趁他病要他命,脱掉了他的亵裤。 并且,他即便无法睁眼,却就是感觉到,她在看! 没多会儿,更是大言不惭冒出一句,“不错嘛,挺健康的,尺寸也正好,不然难保我不会职业病犯一下,帮你割一割。女人啊,还是得关注自家男人生殖健康呢。” 言酌,“!!!” 快点让他醒!现在!立刻!马上!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女人,当真如此无法无天! …… 狗王爷顷刻间变身纠结嘤嘤男,一边叫嚷着不行不可以,心中却隐隐却又透着期待。 但姜嬴不至于真的那么变态啊。 只是取了一根银针,往男人小腹某个穴位扎了一下,他就慢慢乖顺了。 “脱都脱了,顺便再给你擦个身子,言酌啊,你何德何能,让本姑娘如此照顾你。” 姜嬴一边自我感动,一边擦得仔细。 尤其大腿、小腹和胸口等地方,原因不为别的,好看啊。 双腿笔直修长,骨肉匀称;小腹平坦,皮肤紧实,揉一下跟揉女人的小肚子完全不一样,手感极好。 胸膛更不用说,硬朗密实,悄悄用手心包裹一下,咦,a杯怎么都有了吧? 她的手指,更是调皮的比划着,“正,很正,非常正!要是我们学紧急救护那会儿,真人模特能有这个水准,还愁什么挂科?两点之间一条线,线的中间是肺叶,不得不说,男人长这两个玩意儿,也还是有用的。” 言酌一张脸,由红变黑,彻底黑红,难看得要命。 头一次痛苦愤慨,为什么偏偏要有意识?他,很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折磨了! 但明显的,这样不成熟的想法仅仅是短暂的。 因为没多会儿,小女人就不玩他了,给他穿好干净的衣服,然后叫了齐刃、库南一起进来问话。 整个人气质冷硬,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齐护卫,我爹怎么样了?” “库统领,那念奴愿意招供了吗?” 眼下,姜尚的伤势,姜嬴倒是不大担忧,经她的手,再重的伤势只要没死都能好。 主要还是得尽快揪出幕后黑手。 本来言酌要没事的话,这事交给他最好了,自己完全可以坐享其成,但现在人家都搁床上躺着了,植物人了,自己再不立起来,再被人喝血啃骨一次,找谁哭去? 听到问询,齐刃和库南对视了一眼,立刻郑重了神色,回答道,“嬴姐,姜国公已经好多了,属下给他安顿在余晖小筑那边,老黑也在,嬴姐可要一见?” 姜嬴点头,“夜里去,我爹现在在明面上,已经是回边关了的,确实不宜再入京。何况,那些人不就想杀他,阻止他去边关吗?我们偏不如他们的意!” “好,属下会安排好,今晚嬴姐和姜国公见面的事宜。” 库南瞥了齐刃一眼,微微诧异。 这小子现在对王妃,完全就如主子一般尊敬信赖了。 那他…… 不等库南思考再多,姜嬴犀利的目光,倏地朝他射过去。 库南便也摸摸鼻子赶忙道,“回王妃,差不多了,应该再有几天就会招供,您是不知道,他现在每隔两个时辰,就必须要药水,不然就威胁我们要自杀,活脱脱一个地痞无赖。” 姜嬴唇角蔓上一丝笑,“嗯,没关系,给他。只要他身体承受得住,最大剂量的给他。现在有多依赖,后面就会十倍,百倍的抓狂。” 不自觉的,库南打了个寒噤。 心想不愧是神医啊,折腾人真有一套。 就算他们魔极卫所熟悉的一百八十种审讯法子中,也极少有王妃这般奏效的。 而且她之前用的“蹦极”也不错,有机会,他也要玩玩。 原以为跟着王爷,脑子里奇怪的知识就够多了,没想到王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实在让人,不能……不期待呢。 还没等姜嬴这边和俩人商议好,猴儿子就和似玉他们待不住了,要找她。 姜嬴抱起儿子,不再冷硬干练,而是温柔母性,“怎么了?闹瞌睡了是吧?” 小言挚不讲话,大大的眼睛看向齐刃和库南。 咧牙,“啊呜啊呜……” 齐刃挠挠头,说什么呢?听不懂哇。 库南伸出手,“小世子是要库南叔叔抱吗?” 小言挚,【我要你抱才有鬼,我是说,你们有完没完,一堆男人,居然还要我娘亲一个女人吩咐才会做事儿?】 床上听得津津有味的言酌,“……” [反了反了,这哪是嫌弃他的属下,分明是嫌弃他吧?] 忍不了一点! 因此,言酌故技重施,暗中疯狂动了好几下手指。 齐刃从一进屋,就分了一缕视线关注着呢,眼下也不知道王爷是有什么吩咐,又不能直接问,想了想试探道. “嬴姐,看样子小世子根本离不开您,要不余晖小筑就别去了,由属下去代为告知姜国公您的意思,一样的。” 说完这话,他主要不是听姜嬴说什么,而是更加集中精力关注言酌的手指。 眼见只动了一下,代表“是”。 看来主子同意他这个提议,齐刃心里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事人姜嬴果断摇头,“不行,虽然有风险,但是见一面还是很有必要的,除了和父亲商量将计就计的谋划,最重要的,还必须确认他的伤势好到什么程度了。” 小言挚,【嘿!看吧看吧,我娘亲聪明又会医,哪像渣爹养的这些小喽啰,娘亲一个吊打一堆的好吗!】 言酌:[你……好吧,你娘亲确实不俗。但和你臭小子有什么关系,一天到晚没大没小,你齐叔叔库叔叔是你能随便埋汰的?臭小子,等为父醒来,定要三纲五常好好教导于你!] 小言挚,【哎呀口水怎么突然忍不住了,略略略略略~】 某王爷差点没气醒过来! 就这样,一个自说自话,一个对号入座,竟也能对打好几招。 当然,其他人压根无所觉。 姜嬴:“挚挚,当时你从天香楼离开,是那个叫凤珠的把你抱走的吗?后来你又到了那个眼角有疤的坏蛋念奴手里。 “你告诉娘亲,他们除了给你下白蛾卵的毒,还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在孩子还没清醒的时候,姜嬴上上下下把孩子检查了一个遍。 后来醒了,也简单问了问。 现在当着齐刃和言酌的面,已经是第三次了。 小言挚肯定的点头,面上说不出来,心里疯狂输出,【嗯嗯嗯,就是那个凤珠,她和念奴是一伙儿的!还有那个邓二也不是什么好人!凤珠逃出京去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肯定不好追了,唉……】 说着举起小手指,可怜巴巴:【念奴那个变态,他把一个冒烟的瓶子放在我鼻子边闻,我就晕过去啥也不知道了。但我突然想起来,在这之前,他还扎破过我的手指,放了几滴血藏起来。】 不说姜嬴,言酌听了已经暗暗咬牙切齿,[好一个邓二!好一个凤珠!念奴!敢伤我儿,定让你们祖宗八代不得安宁!] 正骂着呢,结果,他自以为还很弱小,需要人保护的言挚:【草,死变态!本公子的血是能辟邪怎么地?千万不要让我再见到他,不然我咬死他!哼,还要在他身上扎一万个针眼,每个针眼都灌上蜜糖,再拿他喂蚂蚁!】 儿子反派重生,姜嬴一早就认清这个事实了,所以听到这般毒辣狠绝的手段,已经能够淡定自若,无悲无喜。 可言酌…… [怎么回事,这是本王才半岁的稚儿吗?正义凛然呢?国之栋梁呢?完了完了,肯定是跟着她的疯子娘亲,被带歪了!] 第201章 谁种的孽,谁还! 姜嬴倒不觉得儿子凶残一点有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不滥杀无辜的前提下狠一点,更容易活得快乐。 何况儿子上辈子遭遇过那么多不公呢? 她只是不容抗拒的,将孩子的小手捉到面前来看。 小孩子皮肤娇嫩,但恢复速度奇快,只一个小针眼的话,一两个小时就肉眼分辨不出来了! 还好又问了一次,不然又忽略了! 立刻,姜嬴也不管齐刃和库南,直接开了识海给儿子全身扫描了二遍。 确定真的只是简单丢失了几滴血,这才收回识海稍稍放下心,但念奴这个人,必不能再留! 齐刃,“?” 库南,“?” 俩人表面上目不斜视,其实内心已然问号堆如山了! 最大的一点就是,王妃这么问一个半岁的孩子,能问出东西吗? 不仅不会说话,半岁,几乎只知道吃奶的年纪…… 结果,很快,姜嬴说出口的话,就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齐护卫,库统领,挚挚说,这次参与此事的,除了凤珠、念奴,还有一个叫邓二的,这人在天香楼出现过,麻烦你们派人去查一查,可以的话一并抓回来,咱们三管齐下,我就不信了,主谋,他会飞!” 思及此,姜嬴还想到那双姜怡琳的毒靴子,直觉告诉她,这些一定都是有关联的! 但姜怡琳这边,大可不用言酌的人。 谁种下的孽,谁来还! 齐刃、库南:…… 我们是读书少,但不是傻,你说的就你说的,怎么还要推到小孩子身上?这操作,就很看不懂! 言酌:本王作证,虽然你们王妃十天有九天十一个时辰都不太着调,但这一次,她说的,是事实…… 在俩呆货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的时候,言酌默默又敲了三下手指,这在主仆三人的哑迷中,意思等同于:少废话,赶紧去! 坐床上的小言挚,啜了啜自个儿手指,“滋滋滋……” 真香啊! 到了晚上,姜嬴穿上夜行衣,没带孩子,从飞羽宅出来后故意绕了两圈,然后才去余晖小筑。 齐刃见她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拍着胸脯打包票,“嬴姐安心吧,有库南和几十个魔极卫在,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到王爷和小世子眼前。” 没错,今夜挚挚和他爹睡一块儿。 姜嬴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只是觉得父子俩第一次一起过夜,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打倒是打不起来,毕竟当爹的植物人了。 就是猴儿子近期刚长了两颗乳牙,新鲜得很,可能还有点儿“劲儿”,看见啥都想咬咬。 一转眼,余晖小筑到了。 姜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开,下马车和齐刃一块儿走过去。 后者先朝窗棂扔了块小石头,待屋内亮起两盏油灯,暗号对上,没有异常,这才继续往前。 推门而入看到姜尚那一刹那,父女俩都眼氲了下。 姜尚快速别开脸,以防自己忍不住落泪。 姜嬴也吞咽了一口,这才上前,“父亲身子好些了吗?” 姜尚对着榻内,半响才回过头,笑了笑,“好多了,这次多亏了嬴儿。 “内心里,总感觉你们都还是孩子,还需要父母遮挡风雨,不曾想,我们嬴嬴早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样子,倒是比你三个哥哥,还有……嗐,嬴儿比他们都坚强,也能干。” “爹爹何必这般正儿八经赞誉,倒好像把我当外人了呢。”说着,姜嬴自然搬了把椅子,在姜尚榻边坐下。 朝齐刃使了个眼神,他立马将手中的牛皮袋放在桌上,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姜尚微微不解,“嬴儿这是?” “女儿接下来和爹爹说的话,非常要紧,爹爹一个人听便可以了。” 并不是信不过齐刃,只是他早已知道没必要再听一遍。 三言两句,姜嬴既道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又不多浪费唇舌。 对上姜尚吃惊振奋的目光,像个高深莫测的女谋士。 “总的来说,爹爹,便是我刚才说的那般,贼人所图不明,但无非就是边关、姜家或者王爷的什么仇家,但不管是谁,咱们都不能让其如意!” “本来若不急的话,还可以留爹爹多将养些时日,待腿上的伤好全,再去往边关的。 “但现在瞧着,给爹爹下毒也好,刺杀也好,定都是不想爹爹那么早回去,甚至永远回不去,那么,这些人的图谋,必定不小。” 姜嬴话音还没落,就见姜尚神色激动,狠狠拍了一下床板撑着就要起身,“不行,不能再等了!曜城是南昭和元国之间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重要的一道,我不在,最大的好处便是夺取耀城相对同容易啊!” “爹爹的意思,那些人的目标,是曜城?” 这一点,姜嬴倒是没想到,不禁挑眉一惊。 姜尚双腿无力,又跌了回去,痛得他眉头一皱,摇摇头,“爹不确定,但爹一辈子,身无长物,也没得罪什么人,手中最值钱的,便是兵权,而这兵权的作用,正是守卫南昭国土。耀城,恰恰是这片国土的重中之重!” 姜嬴点点头,“好,女儿大致明白您的意思了!您快冷静冷静,别这般动怒,再加重了病情。这次呢,您前脚一出发,女儿后脚就求王爷散播您双腿已废的消息,这样想必便不会再有人非要杀您不可。 “您前去边关,大可故意装作腿废颓丧的样子,无心军事,借这个机会,一边好好把腿伤养好,也好好瞧瞧,到底是谁在搅风弄雨。” 小女儿家,嗓音脆甜,面容娇美,正该是谈论哪家的脂粉更好闻,衣服更漂亮,或者哪个郎君更俊之类的。 姜尚看着此刻运筹帷幄的小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欣慰、自豪、骄傲,但更多是心疼。 或许,便是从小不在亲人身边长大,才练就了这不一般的睿智心计? “爹爹,您听到女儿的话了吗?” 说着说着,自家便宜爹就走神,姜嬴无奈。 姜尚回过神忙回应,“嗯,好!嬴儿此法甚可!放心啊,爹爹会努力装得像一点的。”他努力笑着拍了拍姜嬴的肩。 心里想着,可不能再给女儿拖后腿了。 想他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年纪都一大把了,居然还要一个十六岁的女娃娃营救?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都! 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揪出背后之人的狐狸尾巴,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正好被姜嬴看到,她也顿时放心不少。 算这一趟没白走。 紧接着,就让姜尚躺下,重新给他看了看伤口,末了才从药箱中另拿出一盒分量不轻的药丸来。 “爹爹,你体内大部分毒素都清除了,但还剩下小部分余毒,需要日子才能排出去。这是莲心丸,一次十粒,一天五次,您记得按时吃,如果遇事儿忘了,就拿旁边这些药石颗粒磨成粉,覆在双腿上亦可。” 姜尚靠在床头,将药盒接过抱在怀中,喉头发紧,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嬴该说的都说完了,再待下去也是尴尬。 便起身,“那……爹爹,女儿就先走了,挚挚一人在家,王爷昏睡不醒照看不了,我这心里,总归不大安心。” 姜尚眼通红,“嬴儿,是爹拖累了你!” 他都不知道,万一言酌要是真一辈子醒不过来了,那他们母子该怎么办? 姜嬴摇头,“不关爹爹的事,这次的阴谋,既有冲着爹爹来的,也有冲着我和王爷的,说到底,不连根拔起,我们谁都没好日子过。” “爹明白,你去吧,待爹顺利抵达边关,再给你送信。” “女儿也是,只要抓到凤珠邓二等人,审出结果了,也会第一时间给爹爹送最新消息去。” 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父女,总有几分生疏。 姜嬴不觉得什么,她本来对这份亲情就没有抱太多幻想。 然而,她一只脚将将刚迈出门槛,姜嬴忽然指着桌上的牛皮袋,叫住了她,“慢!嬴儿,你是不是忘了东西?” 姜嬴身子微微一顿,却没回头,“那是留给父亲的,父亲有空的话……就看看吧。” 没错,牛皮袋里,正是姜怡琳那双毒靴。 之所以不当面挑明,是为了给姜尚留几分颜面。 再说了,自己默默承受消化真相,再暗暗舔舐伤口的滋味,应当会比较深刻。 农夫与蛇,姜尚,该明白了! 第202章 …王爷,想你 “唉……”走出余晖小筑,抬头看皓月清辉,姜嬴没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齐刃也穿着夜行衣,像个影子,“嬴姐叹什么啊?” 难道是太累了? 也对,这两天王爷跟个死猪一样躺着,上上下下全是赢姐在操心,那么多事,他都觉得累好吗! 要不要想个什么办法,把王爷弄醒呢? 齐刃半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僭越,毕竟王爷手都能动了,也能听到他们说话,除了不睁眼和站立,他和好的有什么区别? 啧!鄙视王爷这种偷懒的行为! 姜嬴完全不知道,她就是随便叹个气,齐刃还比她更郁闷似的,偷偷把自家主子骂了一个遍! 挑了挑眉,“我啊,只是在感叹,以后恐怕见不到父慈女孝的有趣画面了啊。失去了翅膀,接下来就是拔掉她御寒的羽毛,届时,她不仅是只野鸡,还是只全身光秃秃丑陋无比的落汤鸡!” 想到那个画面,姜嬴就觉得舒坦。 嗯,回家吧,和儿子说一说,到时候邀请他看“落汤鸡”,小家伙肯定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正值深夜。 飞羽宅主院。 小言挚被丫鬟收拾好丢上言酌的床后,端着肉嘟嘟的小脸,撅着小红唇,百无聊赖发了会儿呆。 不知道言酌有意识的他,倒是想弄一下渣爹来着,但活死人一样的渣爹,好像欺负起来也不好玩? 于是乎,爬来爬去,把言酌当练习攀爬的物件儿差不多,顺便还坐在言酌脸上放了个屁。 但还是好无聊…… 好在玩了半天眼皮也开始重了,立马找向人肉温暖脖子窝儿,蜷吧蜷吧,渐渐就睡了过去。 言酌:……儿子非要给我当围脖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边,姜嬴回家进屋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离奇”的画面。 狗王爷平躺着,双手自然放在身侧,儿子躺在他爹脖子里,脑袋在左边,腿儿右边,肚子贴着他爹的下巴。 一只手,还戳着他爹的鼻子,活脱脱一个高级锁喉加谋杀啊。 就这,狗王爷还能喘得过来气? 姜嬴快速几个箭步上前,把壁虎似的儿子给扯下来,果然见言酌脸都红了。 不过还好,应该顶多是有点呼吸不畅,但不至于嘎了。 给儿子放到空旷的内侧睡好,盖好被子,姜嬴回身才发现言酌脖子里亮晶晶的,一看,一滩水。 她直接笑了,“王爷,这是你口水啊,还是儿子的?” 言酌,“……” ……这真的有点躺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现在也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醒来! 正想着,发现一股好闻的、心心念念的馨香,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充盈了鼻子。 怀中,也躺进来绵软温暖的娇躯,甚至还主动拉了他的手,环抱在她腰上。 “正好每次和猴儿子睡觉,都要被他折腾,现在好了,他折腾你,我好好睡,还能免费暖床,真好。” 言酌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生气。 不过他搁这儿思维活跃,心猿意马的,小女人倒是睡着得快,甚至沉睡前还小声嘟囔了一句,“言酌,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啊?” “其实,你不醒来也好,这样当个睡美男,暖脚肉垫和人形抱枕,很不错。” 话音落下,居然闭着眼睛,倏地往他唇上亲了一下。 最后道了两个字,“晚安。” 言酌又高兴又无奈,脑子里更像有烟花盛放了般,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大抵,那些粗人说的,孩子媳妇儿热炕头,便是如此? 迷迷糊糊,他意识也有些模糊了,耳边却听到一句不知是梦话,还是呓语,“言酌,你还是,嗯,早点醒吧。” “挚挚想你了,我也……想你。” 知道入宫是必然的,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还是黄明全亲自出宫请的。 他奉命看过了言酌的情况,笑道,“皇上相信姜姑娘,说姜姑娘诊断没大碍的话,说明王爷过些时日,总会醒来。” 姜嬴面上笑嘻嘻,其实心里不知道骂了皇帝老儿多少! 瞧这话说的,明明就是想让她早点入宫看胎,又觉得言酌还昏迷着,这时候把她叫进宫有点不地道,偏还装? “是了,皇上舍得派黄公公来,就已经是给足臣女面子了。” 姜嬴也跟着客套了一句,但也没过度拿乔,入宫就入宫呗,晚上能回来就行。 结果黄明全倒像是忽然不急了,目光四下看了看,也不说话。 姜嬴傻了眼,“黄公公,您……找东西?” 黄明全甩了甩拂尘,“不瞒姜姑娘说,是大皇子,他好像将皇后的私印当做礼物,送给姜姑娘了。杂家这次来,除了请姜姑娘,也是替皇后要回此物的!哦,皇后娘娘说了,会给姜姑娘其他名贵赏赐补偿。” 姜嬴,“……”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她就头疼。 杀千刀的大皇子啊,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是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早就觊觎那私印,怂恿着大皇子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去偷的吧? 天地良心。 姜嬴苦笑,“那私印,我之前就给了言酌,让他想办法还回去的,他没还吗?” “啊?没……没还吧!皇上那儿不见呢,皇后娘娘若是收到了,也不太可能还让杂家来开这个口?” 姜嬴踱步,那怪了,难不成还被言酌给藏起来了不成?! 第203章 盖了章 你就是我的 由于当事人还躺着,没法儿问,姜嬴只好又喊了齐刃和库南来。 这俩人是言酌的心腹,说不定知道他把印章放哪儿的。 结果俩人一进屋,姜嬴就觉得齐刃面色不对。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出事了?” 下意识的,立马转头看一眼床上的儿子,见孩子好好在那儿用指头钻他爹耳朵呢,莫名就松口气。 还是之前丢孩子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齐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被急性子的库南猛的踹了一脚,“你倒是赶紧说,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想藏藏掖掖不成!” 姜嬴脑门上三个巨大问号,“到底怎么了?” “王……王爷那夜把印章交给属下,让属下送还给皇后娘娘,但属下去国公府看……看人的时候,一不小心遗失了,这才找回来!”齐刃低着头,脸比煮熟的虾子还红,双手举过头顶,递出一个粉白色的荷包。 看人? 心中狐疑,再又被如此女性的荷包颜色、款式冲击,姜嬴眯起眼来,“你去国公府看谁?” 仔细一瞧,荷包的针脚风格,还挺熟悉。 “我……我……”齐刃声若蚊呐,更是透着几分别扭。 姜嬴见他实在为难,摆摆手,“罢了,找回来就成,不然你这次闯大祸了!” 齐刃一听猛的抬起头,“谢嬴姐不怪罪。” 不一会儿,姜嬴收了荷包,挥手让俩人下去。, 目光虚眯着,盯着齐刃的背影,从头到脚审视了一个遍。 臭小子,有情况! 下午从宫里出来,定要问问。 转眼,院里就传来库南嗤之以鼻的嘲笑,“齐刃啊齐刃,主子吩咐你这么一点小事,你居然都做不好。” 后者弱弱的,小声反驳,“我那是意外……” 要不是那天刚好撞见似玉在洗澡,被误会了,追着打了二里地,也不会出这事! 库南全然不知道,曾经一起发誓打一辈子光棍的好兄弟,不知何时偷偷有了心仪之人,叛逃兄弟联盟。 还跟那沾沾自喜幸灾乐祸,“你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总之,印章的事情你就等着主子醒来被罚军棍吧。不过,孟家那边,你不会也办砸了吧?” 闻言齐刃公鸡打鸣似的,忽的拔高声音,“不可能!孟家这只秋后的蚂蚱,我保证他再也跳不起来了!” “那就好。” 库南的语气,让齐刃生出强烈的想要揍他的冲动! 交谈声渐远…… 姜嬴回过神,笑了笑:“黄公公,您看,都是我们的疏忽,这印章……还请公公物归原主。” 边说就把粉白色的荷包用一只言酌的黑色荷包换了下来。 这动作堂而皇之,黄明全笑呵呵的看着,莫名觉得那荷包有点烫手。 退后一步道,“姜姑娘即刻也要入宫了,既是如此,何不亲手归还?” 姜嬴还能看不出黄明全的人精老狐狸?没勉强,“也好,那公公稍候片刻,我收拾一下,咱们就走。” “姜姑娘不放心孩子,可以把孩子带上。” “谢皇上体恤。” 说实在的,姜嬴确实不舍得将孩子丢下了,入宫或许也有一定风险,但总比不在身边强。 一早没想今日就要入宫,姜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行懒得换了,但是孩子得换一套庄重点的才行。 好说不能穿开裆裤入宫吧? 谁知就她把印章荷包放在罗汉床枕头底下,自己去衣橱翻衣服的时候,孩子就给东西扒拉了出来,不仅歘欻欻在他爹脸上盖了好几个印儿,还本能放到嘴里,啃得一张小嘴跟喝了血似的。 姜嬴抱着衣服出来一看,妈呀,这傻孩子! “小祖宗,红色的可是朱砂,有毒的!”赶忙给孩子抢下来,又大声叫人。 作为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姜嬴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还不喜欢一点点小事就使唤丫鬟。 但现在……得了,还是随时留着人吧! 实在是孩子手太快了,有时候一转眼功夫做出什么事,真的想不到! 换好衣服,又给孩子喝了一杯灵泉水解毒,才总算能出门了。 姜嬴抱着孩子站在床头,“言酌,我入宫一趟,乖,晚点就回来哦。” “乖~”小言挚学着姜嬴的声音,口齿不清,却让人听出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两只小手嘿哟嘿哟的打了个巴掌。 姜嬴低头瞪他一眼,“哪里都有你!再不安分,就不带你一块儿了。” 这才把熊孩子制住。 入宫的次数多了,流程也快,没多会儿,她就抱着孩子站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子嗣不丰,对孩子天然有好感,面前姜氏怀里的,是自个儿堂弟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外人,便笑呵呵的伸出手,“朕抱抱如何?” 姜氏给这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着实招人喜欢。 姜嬴嘴角僵了僵。 光天化日的,倒不是担心皇帝做什么手脚。 而是猴儿子小动作非常非常多,她更愁自家儿子真的! “不……” “咿呀呀~”没等姜嬴拒绝,小言挚高兴的张开双臂,朝皇帝扑了过去。 姜嬴,“……” 好家伙!你是懂攀高枝的。 【嘿嘿,短命皇伯伯,抱一次,少一次喽。】 【让我看看皇伯伯今日头上的绿光,是多一点了,还是少一点?】 姜嬴努力低着头,嘴角抽抽,庆幸皇帝听不到儿子的心声。 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抱了会儿,皇帝也觉得手酸,就将孩子暂时先递给了宫人,走回御案上坐下道,“姜氏,郡王此番受伤,多亏你尽心救治。” “这都是臣女该做的。”打官腔嘛,姜嬴也算有点天赋。 皇帝果然一笑,“也是,你二人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理当相互扶持。” 姜嬴低头翻了个白眼,好嘞,随您怎么曲解。 扯了两句,皇帝总算进入主题,“朕唤你入宫,主要还是贵妃那边,虽说酌弟目前情况说不上好,但也胜在稳定,然贵妃的肚子,还有三个月,恐怕就要生了……” 眼下是六月,九月的预产期,也是姜嬴给陈贵妃推算的。 双胞胎,多少会提前一些出生。 “是。”姜嬴应着,明知道皇帝的意思,但她就是不主动。 皇帝没办法,沉默半晌只能继续厚着脸皮,“朕的意思,贵妃的胎还是由你照看,毕竟朕真的不放心旁人,至于酌弟那边,你白天入宫,晚上,朕让专门的人护送你出宫。” 低着头,姜嬴微微笑,能让皇帝自个儿提出来,比自己要求好多了。 只是她没想到,皇帝见她垂头不语,好似不甚愿意的样子,立马又多加了一个恩典,“酌弟这十来年,也算为朕鞠躬尽瘁,这次更是遭此大难,这样吧,朕下一道旨意,封酌弟‘漠王’之位,待他醒了你二人完婚,你就是漠王妃,而你的儿子,也会是漠王嫡长子。” 孩子爹陡然从“郡王”变成“王爷”,迈了一个大台阶,姜嬴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忍不住抬起眼,看皇帝的表情,心说他不至于拿这事儿开玩笑吧? 就见御案上,皇帝神色认真,一脸肃然。 可见没开玩笑。 但…… 姜嬴还是想艹,凭什么啊,她靠自己双手拼搏,没给自己搏得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倒是升了狗王爷的官儿? 人家别的穿越女,都是吃吃喝喝,男人给挣诰命。 合着她倒好,全为狗王爷做了嫁衣呗! 第204章 藏得刁钻 要不是看这好处,还有猴儿子的一份儿,姜嬴真想用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和皇帝掰扯掰扯! 当然了,也不一定掰得赢。 人一句“圣旨不可违”,她就无招。 所以还是识时务为俊杰,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儿,“皇上,漠王嫡长子,应该非臣女儿子不可吧?” 皇帝闻言大笑一声,“朕就知道你这女子不肯吃亏,这样吧,外拟封王圣旨,内,朕亲手给你写一封密笺,他日酌弟要是不肯,你只管拿着朕的密笺,按着他的头让他就范。” 姜嬴一听,哎,这不错! 至于是不是首肯这个,密笺在她手上,她说了算。 一旁,宛如一个精致摆件的小言挚,忽然冲着皇帝眉开眼笑,乐眯了眼。 【吼吼吼,皇伯伯真不错,给渣爹挖的这个坑,喜欢~】 【娘亲,看在他这么上道的份儿上,救他,别让他死太早了。】 【不然以后就少了几分看皇伯伯脑袋冒绿光的乐趣了……】 姜嬴看了看天,严重怀疑,猴儿子最真实的想法,应该是后面这句。 协议达成,把儿子抱回来,从他的小裤腰里,姜嬴拿出了黑色荷包装的印章。 态度十分诚恳,“皇上,大皇子不懂事,臣女也是无心的,如此贵重之物,现完璧归赵,不胜惶恐。” “这是?”皇帝装傻。 姜嬴陪着他演戏,“大皇子当成礼物送给臣女的——皇后私印。并非漠王故意不肯归还,实在是那日出宫后我二人就发生了意外,这才耽搁了归还的时间。” 半点没提齐刃,这不是他担得起的责任。 何必。 皇帝和黄明全对视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那既是皇后的东西,未来漠王妃,你便去找皇后一趟,亲自送还即可。” 姜嬴,“……” 骂骂咧咧:咱还的是印章,也不是皮球啊,怎么谁都踢来踢去的! 皇帝好心,让小轩子带了母子二人去坤宁宫。 人前脚一走,皇帝后脚就撇撇嘴,“黄明全,你说她刚才,是不是从孩子裤裆里给朕掏的荷包?” 他是皇帝啊!不说脏不脏的,这礼貌? 黄公公低着头,闻言差点儿笑出声来,好在伺候皇帝多了,这憋笑的功夫也炉火纯青。 抬起头,一本正经,“不能吧?皇上,许是您看错了,漠王妃只是把印章藏在小世子身上而已。” 顶多就是藏得……刁钻了点。 “呵。”皇帝嗤笑一声,走上台阶,居高临下睨着黄公公,“连你也帮着她说话了是吧?朕封赏漠王的圣旨都还未发出去,你个老家伙,一口一个漠王妃倒是叫得顺口!别以为朕不知道,她医术好,救过你的命,你感激她呢!朕就问你,倘若有一天,朕和她同时有性命之危,你帮谁?” 黄公公,“……??” 怎么皇上突然好像吃上醋了?好大一股酸味! 瞬间警醒了一下,乖觉道,“瞧皇上说的,这还用问吗,老奴生是皇上的奴才,死是皇上的鬼,自然是一切以皇上为重的。老奴不仅会紧着皇上,还会求漠王妃一起救皇上,就像皇上您说得,她医术好,可比老奴救人有用多了。” 一番话说得皇帝心花怒放,再无芥蒂。 倒是摸着下巴沉吟,“唔……你这说得在理,那看来,倒是不能得罪她了,容着点,免得到了关键时候,她给朕撂挑子。” “她不敢。” 黄公公这话落下时,姜嬴已经在皇后宫里了。 来迎她的,是皇后跟前的柳琴姑姑,精致,干练,笑起来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生疏。 “皇后娘娘早前儿就知道姜姑娘会来的,让我们备着茶水点心,还有小世子这般大孩子最喜欢的玩具。” 宫里忌讳舞刀弄剑,所以大皇子、二皇子多数玩的,都是布做的东西,又不和现代玩偶似的那么逼真,时间长了,很容易腻。 再就是拨浪鼓一类发声的,吸引小朋友注意力的玩意儿。 别说小言挚,就是姜嬴看了,都觉得没啥意思。 果然在柳琴用拨浪鼓逗小言挚时,他脸上的表情,简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哼!不要,幼稚!】 【大皇子呢?还是他好玩儿,让我瞅瞅能用皇后私印给娘亲换零嘴儿吃的小傻子,有没有被他母后大人给狠狠揍一顿呀?】 【嘿嘿,这娃要是我儿子,我铁定给他屁股揍开花!】 姜嬴面色如常,内心的好笑却分毫不少。 吐槽:自家臭儿子不仅想得美,还异想天开,人大皇子再傻,也不能让一个半岁奶娃娃给他当爹吧? 抬起眼,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明来意,“柳琴姑姑,我是来归还皇后印章的,那日大皇子给的时候,让回家再看,这才一时不察。 “后来又出了意外,言郡王如今还躺着下不得床呢,所以并非故意拖延不还,而是实在没来得及。” 说着,和在养心殿一样,伸手从儿子裤腰里扒拉出来。 当然不是裤裆,而是他那小裤裤内侧有个口袋,要是母子俩一起出门,把银票放他身上,保管偷儿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柳琴盯着姜嬴的动作,想法自然和皇帝差不多,眼角不免抽了抽。 但她虽然是掌事大宫女,却也轮不上和姜嬴这般身份的多嘴多舌,平白惹人讨厌。 因此,笑呵呵接下荷包来,打开看了眼,确认无误,笑容越发真诚几分,“不碍事,皇后娘娘说了,这本就是大皇子的错处,怪不到姜姑娘身上。 “反之,姜姑娘能及时把印章送回来,没酿成大祸,皇后娘娘还要奖赏您。 “走吧,奴婢带您去正殿正式拜见皇后娘娘。” 柳琴的话,姜嬴早就有预感了。 再说来都来了,不正式拜见一下,反倒说不过去。 只是她对这位皇后娘娘十分不了解,此前又帮了陈贵妃不少,万一这两位不太对付,这一见,她夹在中间很难做…… 然而,还未等姜嬴和皇后碰上面,迎面就冲来一个双唇肿得像香肠的矮胖小肉墩。 操着大舌头口音,急切又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问,“六皇婶,你怎么才来?我想死你辣!你给我和二皇弟的那个叫芒朵的水朵,好吃好吃,还有吗?我还要,要一百个!” 甚至于,呼啦一下,小肉墩直接抱上了她的大腿。 姜嬴怀中有小言挚,已经有点超负荷了,这会儿不得不艰难的低头看了眼,又抬头,“柳琴姑姑,这是,大皇子?他的嘴怎么了?” 柳琴蹲下身,想把拉大皇子拉起来,奈何拉不动,“姜姑娘,你不是说过,芒果有可能会过敏……” 她苦笑一下。 姜嬴立马恍然大悟反应了过来,“啊?大皇子对芒果过敏吗?” “是的。”柳琴扒拉半天,不仅一点儿用没有,还几乎要把姜嬴的裤子扒下来,见状,她也不敢动了,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皇子吃第一口时,奴婢们就察觉过敏了,不让他吃,可你看这……愁人啊,肯定是又趁着伺候的人不注意,偷着吃了!” 瞧着自家大皇子红肿的唇,和那张粉雕玉琢的俊脸尤为不协调,柳琴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狠了狠神色,“说,今儿又偷吃了多少?您再这么调皮,皇后娘娘可就真要打您小手心了!” 大皇子死死抱着姜嬴不撒手,屁股直接坐在姜嬴鞋子上,得意洋洋,“我就要吃,什么是过敏,不就是嘴巴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吗,我才不怕! “你们不让我吃,是因为芒果太好吃了,你们想自己留着吃对吧?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儿母后还趁我午睡的时候吃了半个!” 柳琴,“……” 小祖宗,这可真是个小祖宗。 下一秒,大皇子眼巴巴仰着头,对着姜嬴一副求吃若渴的表情,“六皇婶,你别听他们的,他们为了不让我吃芒果,一天尽骗我。 “你呢,你肯定准我吃的对不对? “而且我知道,大家都说你医术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对芒果不过敏,行吗?” 这样,他就不只能吃一百个,而是一千个! 第205章 贴心缓解 姜嬴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面对最“棘手”的病情,居然是过敏! 生病了好治,这……身体本能的免疫反应,怎么治?? 可给她难住了! 结果,只能是没结果。 不过姜嬴还是耐心的,将一种消敏药水涂在大皇子肿肿的嘴唇上,没一会儿,他肿胀的香肠嘴就好了很多。 “大皇子听话,过敏很恐怖的,严重还会死人呢。所以,不能吃的东西,咱就不吃,这世上好吃的多了去了,咱吃别的,没必要这么为难自个儿,知道不?” 也是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饿饭了,打小没好东西吃。 但他是大皇子啊,金尊玉贵,皇宫更是集天下富贵之所在! 看着小家伙丑萌丑萌的模样,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弄得差不多了,她才一手抱着自家儿子,一手牵着大皇子,进入坤宁宫正殿。 皇后显然已经从下人处得知,大皇子方才的“壮举”了。 见了面,抚着额头对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这孩子缺心眼儿,没准儿还是个饿死鬼投胎,姜姑娘别介意。” 姜嬴只管顺着皇后说,“大皇子至诚至性,是真性情的好孩子。” 怀中猴儿子一听不高兴了,【至诚至性?这不是渣爹给我的批语?我的我的,娘亲不许用在别人身上!】 两只小手挥舞间,不小心打掉了姜嬴一根发簪,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姜嬴蚌埠了一下,垂头不好意思,“对不住,皇后娘娘,臣女失态了。” 皇后端庄华贵,掩唇一笑,倾国倾城。 没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反倒薄唇轻启夸赞道,“姜姑娘这孩子养得好,珠圆玉润,虎头虎脑,倒是和本宫的大皇子小时候如出一辙。” “娘娘说笑了,小儿资质普通,不敢和大皇子比拟。” 皇后慵懒的摆摆手,“罢了,你也不用恭维本宫,既然头发散了,芙蕖,带姜姑娘去偏殿,你手巧,好生重新替姜姑娘梳个髻。 “本宫妆奁里的首饰,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只管用。” 要知道,身居后位,首饰多与凤有关。 姜嬴立马起身,诚惶诚恐,“皇后娘娘厚爱,臣女不敢僭越。” 皇后不以为意,再次掩唇,打了个哈欠,“本宫让你用,你就用,这是本宫对你的恩典。 唉……本宫昨晚看账本看得有些晚,没睡好,先歪一下。” 姜嬴只好闭了嘴。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皇后是个和善的,而且有点…… 好听了说,是佛系,直白点说,可不就是咸鱼吗? 但生得如此貌美,沉鱼落雁,西施之姿,一举一动宛如仕女图一般,倒是和外界传言的“木讷”不大相符。 对于姜嬴梳妆都要带着儿子,皇后也无所谓,只在大皇子屁颠屁颠也要跟上的时候,给了心腹柳琴一个眼神儿,把人给截了下来。 “言书衡,之前说过了,事不过三。” 声音听不出喜怒,然自带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罚十下手心,你可有异议?” 大皇子撇撇嘴,显然委屈,还怕疼。 但他仍旧乖乖伸出手,还有点肿的小红唇碾磨了两下,问道:“母后,挨了打,是不是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皇后气得一窒,剜了自家不争气的傻儿子一眼,无可奈何,“柳琴,本宫怀他的时候,是不是克制得太狠了点,这才导致他现在这般……也太馋了。” 柳琴笑着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别这么想,大皇子小孩子心性,长大了就好了。” 皇后半撑着头,眯眼仔细打量儿子,才刚五岁,身量就比同龄人高了不少,和二皇子站在一块儿时,更显得健壮好养活。 遂摇了摇头,“罢了,再不济,身为皇子,只要不出大错,便短不了他一辈子的吃喝。” 肉肉的小手掌被打红了,大皇子没有丝毫不觉,没一会儿见到姜嬴重新梳妆出来,就又砸巴砸巴小嘴儿,意犹未尽,“六皇婶,那芒果……” 被姜嬴瞪了一眼,小家伙赶忙打住,“好好好,衡儿乖,不吃芒果了,那蛋黄溶豆和雪融奶糕呢,这总可以吃吧?还有啊,上次六皇叔答应我的,给我带李记叫花鸡,他怎么没和六皇婶一块儿进宫来呀?” 这边俩人说着话,门口慢慢走进来一个宫女,径直去到皇后身边,压低声音耳语一阵。 姜嬴耳力好,听得清清楚楚——娘娘,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言郡王,封为“漠王”了。 皇后挑了挑眉,端丽的面容露出几分意外。 但她接受很快,视线朝姜嬴看过来,落在她发间的曳尾凤钗上,端着笑,“本宫原不知,大皇子一口一个六皇婶的叫,是不是唐突了你?现在看来,这凤钗,倒是送得极是时候。” “柳琴,去将芙蕖叫来,本宫要赏她,替姜姑娘梳的这发髻,极好。” 姜嬴垂目,一副恭顺的小闺秀模样,但内心,却是不平静的。 心说能当皇后的,果然都不简单。 瞧皇后这番,亲疏远近,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还用奖赏芙蕖敲打了她,意思不就是,即便她以后做了漠王妃,也越不过她皇后去吗? 却是这时,猴儿子也看出来了,不屑的哼哼,【嘁,拿捏什么拿捏,你当芙蕖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她是手巧,只可惜并非只是对着皇后这个主子手巧。】 【要不了多久,皇后会大病一场,皇帝来看望皇后,运气不好被传染了风寒,头疼欲裂,便是芙蕖这个宫女贴心的为皇帝缓解的呢……】 说着便幸灾乐祸的贼笑,姜嬴也明显听出,“贴心”“缓解”这两个词,被猴儿子心声咬得稍重。 下意识便朝得了赏赐谢恩的芙蕖看去。 小宫女十七八岁,穿一身粉色的宫装,皮肤很白,五官倒是一般,比不上皇后四五分,可一举一动温柔如水,尤其敛下的眼尾处有一颗红色的小泪痣,衬出兰花一般悄无声息的美。 这样的小意温柔,如若再加上一双巧手推拿捏揉,很容易叫男人招架不住的。 一时间,姜嬴忍不住有些同情皇后。 这不就是清宫剧里的那种,全天下都想和她抢皇上吗? 而后者,也似乎敏锐的发现了姜嬴目光的不对劲,灿然的凤眸微微一挑,语气不怒自威,“姜姑娘为何这般瞧芙蕖?可是方才她梳妆的时候,惹了姜姑娘不高兴?” 第206章 出事了! “没有。”姜嬴回答得干脆。 芙蕖怎么样,那是皇后的事,与她无关。 这趟把印章顺利归还给皇后,就算了事。 可大皇子殷切巴巴馋吃的,尤其言酌答应过的那道李记叫花鸡,不给他做,这小子只怕能一直念叨。 姜嬴可不想以后进宫,小家伙日日在耳边和尚念经。 于是就向皇后借了小厨房,“叫花鸡臣女也会做,保证做得与李记一般水准无二,毕竟是郡王答应大皇子的,他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臣女便替郡王,实现对大皇子的诺言吧。” 皇后饱满的红唇含笑,“怎么还叫郡王,该改口了吧?” “圣旨未发,臣女不敢。”姜嬴不卑不亢。 皇后起身,抚了抚孩子的头,把人揽到身边,难得像个慈爱温柔的母亲,“衡儿,还不谢谢六婶婶?以后啊,六皇叔不再是郡王了,而是漠王,下次见面记得不要弄错了。” 大皇子疑惑的挠挠头皮,“怎会弄错呢?不管是郡王还是漠王,不都叫六皇叔吗?” 皇后但笑不语,扫了姜嬴一眼。 俨然,这话孩子听不懂没关系,姜嬴听得懂就行…… 郡王妃,漠王妃,一字之差,区别却是极大的。 姜嬴就觉得很累,皇后这半天,一直在和她打机锋,赶紧带着儿子以做叫花鸡为由,钻入厨房就是一个多时辰。 等再出来,不止叫花鸡做好了,还另做了夏天最适宜吃的水果冰粉。 到底是皇后的小厨房,食材新鲜齐全,所以做几样吃食一点儿都不费劲,只是冰粉籽是她从空间拿的,全程用到要入口的水,也是空间的灵泉水。 待叫花鸡和水果冰粉上桌,大皇子眼前一亮,最感兴趣的还是肉食。 当即食指大动,小心翼翼扯下两只大鸡腿,分给皇后和姜嬴一人一只。 “儿臣理应孝顺母后,至于六婶婶,烹饪辛苦,也该把最肥美的部位给六婶婶吃。” 不得不说,大皇子人虽小,馋嘴贪吃,但是礼仪修养,半点不差。 皇后没客气,收下了他的大鸡腿,笑着打趣,“哦,是吗?那最好的部位你都给我们了,你吃什么?” “儿臣,当然是吃你们剩下的啊。” 总共两只鸡腿,他都舍出去了,其余剩下的,她们总该不好意思抢了吧? 想着,一口咬在喷香流油的鸡屁股上,“儿臣,呜呜,鸡屁股,好吃!” 大鸡腿光是肉有啥意思,肉太厚了,里面还容易没味道,还是鸡屁股、鸡爪子、鸡翅膀够味儿! 皇后,“……” 姜嬴,“……” 小言挚,【滋滋滋……大皇兄,你倒是给我也来一口!】 【呜……】 娃直接要被馋哭了,四肢手舞足蹈,趁着姜嬴不注意,盘子抓到手两次,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姜嬴暗笑不已,用勺子舀了一口冰粉中的玫瑰水,喂到儿子嘴边,“肉你是吃不了啦,甜水儿,要不要试试?” 最后居然也被猴儿子喝了小半碗。 娃也半岁了,到了吃辅食的时候,还是灵泉水做的,所以姜嬴并不怕他闹肚子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皇后喝了一碗之后,也对冰粉大为赞赏。 一挥手,请求姜嬴,“可否再多做几碗?本宫想给皇上、太后,以及后宫的几位妹妹都送一碗去。 “暑热难耐,这冰粉清凉可口,让大家也尝尝鲜儿。” “当然,若是姜姑娘还有其他急事儿,就当本宫没开这个口。” 又来了! 时时刻刻的试探,真是一分都不少。 果然皇后还是觉得她和陈贵妃走得近,对她多有设防。 只有姜嬴自己知道,不管是和陈贵妃之间,还是皇宫里的其他人,都是表面上的和善,互惠互利而已。 但她懒得解释,时间长了,皇后自然明白。 爽快的应下来,“臣女今日无甚要事,只除了待会儿要往云台殿走一趟,给陈贵妃看一看胎相。娘娘可数一数具体需要多少碗冰粉,这东西做着不麻烦,半个时辰已足够做很多了。” 想必皇后也清楚,陈贵妃的胎,是皇帝的意思,而不是她上赶着。 果然清清楚楚一挑明,皇后反而好说话了,“云台殿的事,本宫自然知道,行,你做吧,本宫会派人知会陈贵妃一声,说你晚点去。” “谢娘娘体恤。” 稍稍一折腾,就到了中午日头最大的时候。 当然这个时候吃加冰的冰粉,也是最舒服的。 皇后没有偏颇,只往养心殿和寿康宫多送了些,其余不管是陈贵妃、阮妃、乔妃还是赵嫔处,都是加冰的一碗,不加冰的一碗。 不加冰的孩子可以吃。 阮妃的凌烟阁有二皇子,赵嫔的朝霞院有大公主,都是可以吃一点的。 姜嬴功成身退,倒也管不着皇后是借花献佛,还是另有心思,带着儿子离开坤宁宫,前往云台殿。 她到的时候,陈贵妃正倚在榻上问月夕,“冰的,本宫能吃吗?” 月夕手中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的,正是姜嬴做的冰粉,“皇后的人说,无碍,而且这甜点是姜神医做的,娘娘不想尝一下吗?” “她……还会做小食啊?”陈贵妃显得很惊讶,一只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头上只有简单的几只钗环,妆也上得淡,不似平日那般盛装逼人,“那我倒是无论如何要尝尝了。嗯,闻着就挺香,有股淡淡的药味儿,莫不是药膳?” 姜嬴好笑,隔着长廊开口,“臣女一直可都没给娘娘开几副苦药吃,怎么娘娘还能闻出中药味儿了?” 和陈贵妃一起经历的事儿多,姜嬴在她面前果断放得开一些。 一见姜嬴来,陈贵妃忙起身,笑呵呵的样子,半点不像宠冠后宫的贵妃第一人。 …… 贵妃很好,胎儿也康健。 这说明上次的亲缘阻断手术很成功。 如此,姜嬴重重的松了口气,和陈贵妃聊天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陈贵妃面色赧然,尤其瞧见小轩子身后的两个小公公,手里抱着不小的匣子,回过味儿来,“这些,都是皇后赏赐的吧?” 姜嬴颔首,“嗯,臣女帮娘娘寻回了一个贵重物品,娘娘感谢臣女,非要赏赐,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夕。”陈贵妃喊了声,习惯性的捧着肚子,明艳的五官一笑,宛如桃花灿耀枝头,“那本宫也要赏,不能被皇后比下去了。” “娘娘……”姜嬴想拒绝,大可不必如此。 但陈贵妃不听,玉器摆件,首饰银子,甚至还有螺子黛,乱七八糟给姜嬴又装了一箱子。 姜嬴哭笑不得,“这若是被皇上看见了,该不会以为我不是入宫看病的,而是来偷他后宫的吧?” “去吧去吧,皇上不可能这般小气,如果他不高兴,本宫替你说话。”陈贵妃摆摆手,这若是往常,她肯定要留姜嬴在宫里住的,但漠王如今……哎,陈贵妃不忍心,上前又握了握姜嬴的手,“你坚强一些,漠王定能好起来的,如果有任何困难,大可以和本宫说。 “本宫之前承诺的,救孩之恩,涌泉相报,永远都将有效,云台殿也长期为你敞开大门。” 姜嬴点了点头,“嗯,臣女明白,谢谢娘娘。” 女人的真心,大抵就是如此,以真心换真心吧。 【哇哦,太阳落山啦,我们也该回家啦。】 走在出宫的路上,猴儿子左看看,右看看,别提多么开心。 时不时还会念叨一句他的渣爹。 姜嬴也在想,这一日没在家,也不知道齐刃和库南有没有把言酌伺候好? 植物人进食和如厕都不容易,一定程度上来说的话,言酌这次……挺可怜哎。 正走着,冷不丁看到黄明全带着几个人,急匆匆朝她的方向走来。 姜嬴一愣,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迷茫片刻,问出声:“黄公公,出事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黄明全果然蹙眉压低了声音,“出事了!孙家特地进宫告御状,说你三哥姜元朗打死了人!朗朗乾坤,他们孙家的孩子孙勃,被你大哥活活打死,请皇上给他们主持公道呢!” “咱家来找你,是因为听说,孙家进宫之前就已经去了顺天府,让府尹把你三哥给抓起来了!” 第207章 回头多给你加点补药 姜嬴身子一晃,猛然想起来,孙家当然有资格告御状。 正三品监察御史,虽比不上国公府一等公爵,但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了! 只是,孙勃怎么就死了? 不是当场死,过了这么老些天,人没了,跑来说是姜元朗打死的,傻子也不能认啊! 最后这句,姜嬴拉着黄明全辩了辩。 黄明全是皇帝的心腹,与其跑过去扯嗓子和孙家对峙,闹得乌烟瘴气,还不如通过黄明全向皇帝陈情。 听了她的话,黄明全点头又摇头,“姜娘子,咱家这条命是你救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在皇上面前努力为姜三朗周旋,只是孙大人一口咬定,人就是姜三郎打死的,顺天府先派了仵作到孙家验尸,证明孙勃确死于殴打导致的内脏破损,府尹这才下令拿人的,不然就算给郑遥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胡乱抓人。” 南昭律法,杀人偿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并非是毫无秩序的乱砍乱杀时期。 当然,官宦之家出现命案,死几个下人小妾之类的,但凡不闹大,又有相对正当的理由,顺天府不会过问。 但像这般朝廷命官亲自敲鸣冤鼓的,府尹也不敢怠慢。 “谢过黄公公了,百忙之中还来给我示警,本来我找公公也是有点事,但今日没法说了,改日吧,我现在得赶紧回家去。” 姜嬴想,既然府尹出了警,孙勃铁了心,皇上也知晓了情况,那这件事,就压根没有私了的余地。 那么,整件事的关键,反而在死去的孙勃身上。 他到底是不是自家三哥打死的?需要人证、物证及官方验尸报告,缺一不可。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便也是从这三样东西入手。 黄明全闻言一愣,“啊?姜娘子你不去养心殿在皇上面前分说分说吗?” 姜嬴,“打嘴仗没什么用,我得去找证据,皇上那边,麻烦黄公公了,以后黄公公有什么身体上的病痛,只管找我。” 黄明全惭愧,“姜娘子客气了,咱家这还不吃着您开的药吗。” 姜嬴抱着孩子快步向前,摆摆手,“行,回头多给你加点补药。” 黄明全,“……” 他哭笑不得,转身喊了一嗓子,“来人啊,给姜娘子备肩舆,姜娘子亲自下厨,做的冰粉点心皇上甚为喜欢,还不辞辛苦带着孩子为贵妃看诊,赐肩舆送行出宫,不可怠慢了未来漠王妃。” 他说的是事实,何况,身为大内总管,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是!”小轩子点头如捣蒜,那积极样儿,简直恨不得给姜嬴挑个最华丽宽敞的肩舆,再多垫几层软垫,这样她和孩子坐着舒坦。 黄明全急着回去,瞧小轩子这般,就放心的交给他了! 如此,姜嬴头一次不用腿着出宫。 国公府。 一府上下都被孙勃的事弄得愁云惨雾的,老夫人更是满面愁容。 沉默的计较着,这事儿应该找谁帮忙,才能度过难关。 姜元毅在军营听闻此事,拔腿就跑了回来,现下和姜元臣大眼瞪小眼,似乎都被孙家和顺天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 姜元毅脸色肃然,轰一下站起来,“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去一趟孙家,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我和大哥一起去。”姜元臣也跟着起身。 姜嬴便是这时候到的,沉了沉声,“谁也不准去!孙家咬死了不放过三哥,去了不仅没有用,还会显得我们心虚了似的。” “妹妹!” “嬴姐儿,你怎的回来了?” 一屋子人震惊的看着姜嬴,主要她人在宫里,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当然要感谢黄明全,他吩咐的都是身强力健的好手,抬肩舆稳当又快,所以姜嬴才能天没黑,就到了国公府。 姜嬴坐下,边喝茶边吩咐抱孩子的似玉,“没事,你和银蕊送孩子去床上睡,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一般入宫,内命妇也不许带下人,姜嬴拖着孩子,勉强准许她带一个。 所以银蕊和似玉俩人,谁若是随她入宫,另外一人就会等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直到姜嬴出来一起回家。 不说孩子,两个丫鬟也是蛮累的。 待孩子被抱下去睡,姜嬴才更加心静下来,目光灼灼看向姜元臣,“二哥,我且问你,那日三哥打孙勃,是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你在之后,也的确喊了老鸨把受伤的孙勃送去医馆?” 为了查儿子被拐走的真相,当日的事,姜嬴从头到尾都了解过。 所以,若是姜元毅、姜元朗性子大条,都忽略了,她信,但姜元臣向来心细,也明确说过有照顾孙勃,那就一定是送了的。 果然,姜元臣坚定的点头,“是,老鸨一个做生意的,也害怕楼里出人命害她停业,再加上孙勃乃御史之子,她断不会放任不管。只不过孙勃被抬出去的时候,伤势确实不轻,三弟……三弟身上都是血,我和大哥——” 说到这里,姜元臣停顿了一下,与姜元毅互通了一个眼神,才继续道,“不瞒妹妹说,我们并不能肯定,当时孙勃到底伤得如何。” 也就是说,孙勃被打得重伤,回家几天后伤重不治而亡,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才是一家人在姜嬴没来之前,手足无措的关键原因。 连氏一想到姜元朗如今已身在大牢之中,就觉得头晕,“嬴姐儿,若那孙勃,当……当真是你三哥打死的,那他……岂不是,要以命抵命?” 朗哥儿才十八岁啊,下个月满十九,这么年轻,怎么就能没了命! 况且儿子还在前线,把家交给她,若真…… 待儿子回来,她要怎么交代! 一想到此,连氏便坐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老身去,进宫求皇上,他们孙家不是要一个交代吗,就把我老婆子的命抵给他们好了!” “祖母,您说什么胡话呢?”姜嬴赶忙扶着点,更示意姜元毅、姜元臣把门关起来,免得隔墙有耳,“大哥二哥,难道你们也觉得,孙勃真是三哥失手打死的?”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摇头,“不知道。” 的确是不知道,孙勃当时血人一个,目光呆滞,很难判断到底啥样。 姜嬴把连氏重新扶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灵泉水压惊,顺便给两个哥哥也倒了,故意放缓了语速,“所以,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就是,在你们见到三哥停止打孙勃的时候,他还没有死?至于后面死没死,你们别管,就说当时,他还没有死,所以二哥才会让老鸨送他去医馆,是不是?” 三人喝着灵泉水,脑子发懵。 不知道姜嬴刻意的强调这一点,有什么用。 过了会儿,还是姜元臣反应快点,使劲点头,“对!妹妹说的没错,我们见到孙勃的时候,他还活生生的!” 姜嬴看着姜元毅,“大哥呢?能确定吗?” 姜元臣眨了眨眼,不是迟疑,而是迷惑,“活……活的吧?” “不能结巴,得肯定,就是活的!” 姜嬴松一口气的直起腰来,视线略过窗棂看向天边的残云,“我听说,孙家的主要人证有两个,一个是那天邀请三哥拼桌的邓二,另一个,就是天香楼的老鸨,还有乱七八糟目击证人若干。 “物证嘛,好像有个酒盅,当时三哥打红了眼,那酒盅滚落在地就被他用来当‘凶器’了。 “再就是顺天府自个儿仵作的验尸报告。 “这其中邓二和老鸨要买通很容易,但要推翻却也不难,就是验尸报告有点麻烦,看样子,我得亲自看一看孙勃的尸体,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检查了尸体,便能清楚孙勃死亡的真正原因。 是真的伤重不治,还是另有蹊跷,堂上为姜元朗斑驳的时候,不同的情况说辞会很不一样。 一老两小,实在没料到姜嬴会说出要去看尸体的话,老夫人更是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去看什么尸体?你不是不知道,那衙门的仵作验尸,都是赤身裸体的你—” 姜嬴打断了她,“祖母,我是大夫,在我眼里只有病没病,没有男女。” “话是这么说,可只在业内有人信,相反,在大多数人眼里,唯有避嫌、男女有别!”老夫人不许,语重心长。 孙儿是重要,但她也不能为了孙儿就委屈孙女。 “嬴姐儿啊,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他如今都是漠王了,你们经历了许多事也算两情相悦,难道你要在这时候出岔子吗?” 祖母居然害怕的,是这? 姜嬴不甚在意的笑笑,“祖母,你要说别的,我可能还担忧一二,如果是为了言酌,大可不必。他知道我是什么人,也知道我喜欢做什么事,他不可能要求我为了名誉而至亲人于不顾。 “换句话说,倘若他会,那这样的夫君,我不会嫁!” 老夫人见劝不住,急的跟什么似的,目光瞪向两个孙子,想让姜元毅、姜元朗也跟着劝。 只是,姜嬴一句话,就把二人瞬间堵死了! 她说,\"大哥,二哥,除了我,还有别人能尽心尽力的救三哥吗?\" 第208章 漠王知道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眼下,姜家所有能为姜元朗出力的人,便都在这里。 姜尚出了事,此刻又在去往边关的路上,还身受重伤,自己都无暇多顾。 洛氏则是个没心的,自个儿生了四个孩子,眼里偏偏只有那个非亲生的蛇蝎毒女,实在奇葩。 至于亲戚?朋友? 算了吧,小事还成,官司大事,别说人了,鬼都靠不住! 安抚好了老夫人,姜嬴便和两个哥哥一块儿出门,由姜元毅负责去搞定那个老鸨,生意人,就两个字,贪婪。 一个盒子递到姜元毅手里,“先礼后兵,如果她不肯改口,再说。” 姜元毅好奇的打开盒子,看清里面全是崭新的银票之后,关盒子的手,比那一百岁的老爷爷还抖得慌。 唇瓣也抖,“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姜嬴语气淡淡,“多吗?这里只是十分之一,毕竟前段府上给我办归宗宴,各家的礼物我收了不少,尤其勤王和祖母给得最多,还有皇上、皇后和贵妃乱七八糟的赏赐,其中好些用不上的,我都折成银票了。” 一听这话,不只姜元毅鬼畜的张大嘴巴,就是情绪不怎么外露的姜元臣,都眼睛一睁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在是他们这个妹妹,不仅胆子大,路子还野。 旁人对于宫里的赏赐,都是巴巴的当宝贝供起来,她倒好,转手就给卖了。 也不怕宫里追究。 当然,除非有人举报,宫里也实在看你不顺眼,才会计较。 但总归,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吧? 姜嬴才不管,钱就要用在刀刃上,实在不够,她还有两幅聘礼呢。 “大哥,记住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唯一要谨防的,是老鸨耍花样,比如收了咱们的钱,回头还反咬我们一口之类。” 所以想了想,她又摸了一瓶毒药给姜元毅,让如果老鸨答应改口的话,就给她服下。 有小命的威胁,再狡猾的人,也好控制点。 她则和姜元臣去顺天府。 此时,言酌被封为漠王的圣旨,刚好晓喻京城。 这让姜嬴顶着未来漠王妃的名头,办事都变得方便许多,至少顺天府府尹郑遥一听通传,乖乖就将她请了进去,还泡了茶,“姜娘子此来,可是为了令兄的事?” 姜嬴抿了一口茶,慢慢放下,“府尹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没错,我是为我家三哥来的,他没有杀人,还望府尹秉公办案,还我家三哥一个清白。” 郑遥苦笑一下,“姜娘子有所不知,这个案子人证物证齐全,甚至便是你三哥自己,都差不多自认了。还有,对方毕竟是孙御史家,孙老御史在先皇面前还是很得脸的,本官也不能完全不顾孙老御史的面子,况且本国律例在那,没法儿转圜啊。” 这话,姜嬴越听,嘴角笑容越大。 暗骂郑遥这个老狐狸,简直太油了! 他这一句话里,意思百转千回,先说证据确凿,又说“差不多”自认。先说孙家不好得罪,又说不得不给“孙老御史”面子,总结下来,也就最后一句值得当真。 “郑大人,”姜嬴开口间,一幅名家字画推到了郑遥面前,“一点心意,别……郑大人先不要推拒,并不是让郑大人马上就放我三哥出来,而是我三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麻烦郑大人多少照顾一二。” 闻言,郑遥看着那幅有市无价的字画,倒是放松了一些,“这是自然,便是姜娘子不说,本官也是会对姜三郎特殊照顾一二的,到底,他还是漠王殿下的小舅子不是。” 姜嬴笑而不语,单刀直入:“郑大人,还有一事相求,我想重新和衙门的仵作一起,对孙勃进行第二次验尸。” “噗——” 几乎是姜嬴话音刚落,郑遥一口茶水,直直就喷了出来。 双眼瞪大如铜铃,“什么?你要验尸?” “不行吗?是我国律例规定了,死者尸首只能验一次,还是规定了女子不能做验尸的工作?” 自然都没有! 于是乎,便看郑遥川剧变脸似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半晌,两片唇挤出一句,“你你……要验尸,漠王殿下知道吗?你又是否清楚验尸都要做什么?” 第一便是查验从头到脚,有无外伤。 裸着,全裸,一点遮羞布都没有! 甚至那关键之处,也要看,就好比一些枉死的女子,仵作会看她们身前是否被人侵犯一样。 想到这,郑遥又忍不住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这事儿要是漠王知道了,他的脑袋会很玄。 姜嬴点点头,淡定如鸡,“我清楚,非常清楚。至于你问的漠王是否知道,我猜,他现在应该知道不了。郑大人若是认为,必须得禀报一番漠王才能决断的话,也可,我这便带郑大人过去。” 郑遥,“……” 去什么!他是想她知难而退好不! 可抬眼一瞧,人家哪有半点退的模样?不更进一步就算好的了! 只呵呵干笑一声,使用起了权宜之计,“那……今日肯定是不得行的,这样吧,三日后,本官让司仵作做好准备,再验尸一回给你看,你看可行?” 郑遥大概以为,她就想看个热闹。 关于他的误解,姜嬴也懒得解释,干脆的站起身,“行,三日后一早辰时,我和我二哥一起过来。哎对,郑大人那天就不用备茶了,毕竟您这茶……实在是太苦了,难喝!” 堂堂顺天府府尹,喝的茶还不如叫花子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用去收集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名家字画了。 从顺天府出来,姜嬴没觉得放松,反而心里压抑感更重了。 姜元臣看出来,故意引她说话,“妹妹,依你看,郑大人是真心答应咱们复验,不是应付咱们吧?” “不知道,但他说了三日后,那我三日后就必须验尸!放心吧,我有办法让他不敢不从。” 别忘了,她手上还有一块先帝的免死金牌呢! 郑遥这种明哲保身的老狐狸,用这一招对付他,绝对有效。 拍了拍姜元臣的肩,姜嬴语气轻松下来,“走吧,和我去一趟飞羽宅,一边等大哥的好消息,一边,齐刃他们也该收网了。三哥这里,有郑遥照应,暂时不会出事。” “你是说……”姜元臣看似书呆子,其实反应一点都不慢。 姜嬴点点头,莞尔:“没错,郑遥一说三哥‘差不多’自认,也就是还没认罪,顶多算疑犯,而不是罪犯。 “二说‘孙老御史’,其实是在提醒咱们,孙家从前得势,如今却大不如前了,而且新皇肯定不喜欢孙勃的父亲孙定基,不然这么大的案子,早就移交刑部主审了……” 姜元臣悠悠抬起眼,目光如晨曦,“妹妹,你是二哥见过最聪慧的女子。” “哈哈,彼此彼此。”姜嬴心虚的摸摸鼻子,随后,步伐都尴尬得快了不少。 后者宠溺欣赏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往前走了十几步,这才快步追上。 “妹妹,最后一个问题,你说齐护卫他们收网,收什么网?” 姜嬴头也不回,钻进去胡同口停着的马车,撩开车帘,“别问了,上来去了飞羽宅,自然便知道了。” 与此同时,太后的寿康宫。 从皇后处端过去的两碗冰粉,没冰的几碗,被太后赏给宫人吃了。 待半个多时辰过去,另外一碗冰都化得差不多了,被她看见,她才想起来问,“如何,可有问题?” 第209章 要长小兄弟了! 寿康宫没有掌事姑姑,而是掌事内监,姓秦。 闻言,秦公公面色无波无澜,躬着身,“娘娘,皇后没有那么傻,要真有问题,哪敢往我们寿康宫送啊。何况,奴才去打听了,皇后几乎将后宫都送了个遍,皇上那也有,好些都已经吃喝过了,还一顿给姜娘子夸啊,恨不得再来一碗。” 闻言,太后极为不屑,“这后宫,到底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一碗甜水而已,倒像是得了她和皇后多大恩惠似的。” 秦公公知道,太后自从上次见过姜嬴一面,就非常不喜欢。 聪明的顺着太后的话道,“是呢。” 太后撩了撩眼皮,狐疑的盯着秦公公,“你说,皇后这般,莫不是有什么深意? “还有啊,你方才也吃喝了一碗那什么冰粉,你说说,什么味道,当真那么好喝吗?” 这问题,前一个还好,怎么回答秦公公都形成一套标准答案了! 随口就能扯一大篇。 可第二个……他顿了一下,暗忖,昧着良心讲吧,能怎么办! “回娘娘,也就那样,不如咱小厨房做的可口,不过因为是皇后赏的,后面那些,还要在皇后手底下讨生活呢,不得不奉承罢了。” 秦公公努力像往常一样垂着眼睑,这样外人就看不出他心底真实的想法了,“至于您说皇后何故?奴才猜,莫不是想表现与未来漠王妃的私交也不错,暗中与陈贵妃较劲儿?” 太后倚在贵妃榻上,慢吞吞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神色满是讥讽,“或许吧。皇帝的性子,打小就温吞,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不如禹王能说会道哄哀家开心,先皇也是,怎么非要把皇位传给他,而不是—” \"太后慎言!\"秦公公大吃一惊,出声打断。 太后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怕什么?现在是在哀家的宫里,这些话还能传出去了不成?若真是传出去了,就是你这个老东西的不是!” “是是是!”秦公公忙弯腰作揖,那腰啊,都快折成九十度了!“都是老奴没打理好寿康宫,让娘娘心烦了。” 太后这才摆摆手,“罢了,起来吧。” 她方才是想说,皇帝自个儿不成,看上的这些妃子也没一个能入眼。 被秦公公谨慎小心过了头,倒是又懒得说了。 只吩咐秦公公,“你去,把这什么冰粉倒去后院喂狗,哀家不想看见任何与那姜氏有关的东西! “她啊,多管闲事,哗众取宠,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哀家若是皇帝,这样的女子教训一顿扔去庵里都嫌脏了佛家净地,他居然还捧得跟什么似的,真是气死哀家了!” 秦公公愈发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很难说太后是因为不喜欢皇帝,而连带烦所有皇帝喜欢的人,还是因为讨厌姜嬴,而对皇帝苛责。 总之,她老人家一不顺心,花样就多。 这不,秦公公正当抬脚迈出门槛的时候,太后又发话了,“秦守义,你吩咐哀家的小厨房,也做几份点心赏赐下去,哀家倒要瞧瞧,她们好话都拿去恭维皇后了,又该用什么恭维哀家!” 秦公公,“……” 这是何必? 不过自然,他不敢说出来! 太后闲得慌,要折腾一下后宫这些主子们,别说他,就是皇帝也说不了什么。 只不过,当秦公公端了那些姜嬴做的冰粉到后院,实诚的小太监真要倒了喂狗的时候,被他拦了下来。 “慢着,太后的意思,让咱家再仔细验验有什么问题没有。你们都下去吧,本公公验好了,自会处理。” “是。”小太监们不敢不从。 片刻后,秦守义验个鬼的验,直接端着咕嘟咕嘟就往肚子里面喝。 这样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后不懂享受啊,他刚刚喝那一碗下去,断肢的位置热乎乎的,好像有了出土的感觉似的。 该不是要长小兄弟了吧? 当年家里穷又遭了旱,这才将他送来净身为内侍,他花费了大半辈子爬到寿康宫掌事内监的位置上,很得太后重用,基本上属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可惜那缺失的部分,却是再也回不来。 秦守义做梦,都想再续上,这样他府里养的几个美娇娘,也用不着每次都借着那些工具了啊! 咕嘟咕嘟—— 好几大碗,秦守义一口气全给喝了。 末了把碗处理掉,这才若无其事往膳房走。 迎面恰好撞上刚才一起的小太监。 后者秉着关怀的心思,问道,“秦公公,狗喝了吗?需不需要小的帮忙?” 秦守义闻言狠狠忒了他一眼,气势摆好了,正要训斥,却猝不及防打了个饱嗝。 小太监耸了耸鼻子,“秦公公,这味道怎么好像……” “滚!”秦守义涨红了脸,“自己找地儿窝着去,三天之内,本公公不想见到你!回头出来了,该怎么表现,自己好好咂摸咂摸~” 偷喝太后让倒了喂狗的吃食,被太后知道了,倒也不至于如何罚他,但,这么丢脸的事,秦守义决定让他烂在小太监肚子里! 谅他不敢乱说。 被孙勃之死弄得火烧眉毛的姜嬴,压根不知道,她随性做的一碗冰粉而已,居然也能引起一场小风波。 她和姜元臣人刚到飞羽宅,齐刃火急火燎便迎了上来。 “嬴姐,你回来得正好,凤珠抓到了!” 总算有件好消息了,姜嬴眼眸微弯,“真的?在哪?” **** 感谢这段时间给这本书打赏的各位兄弟姐妹小可爱 其中,有人花了钱送了礼物,非常高兴,特别鸣谢: 送花的:茗天、贫穷使你我相遇、时光浅浅、爱吃酱焖牛肉的温情、清风御、用户、喜欢芙蕖的薛家明、喜欢小山弦的徐一道x2、弯弯曲曲的凯、海菜芋头、用户、安乐行、用户、无时无刻的崔勇、给橙一半斤香菜x2、呆呆猫小娘 点个赞:杺随心碎x3、爱吃烧烤茄子的蓝家主、爱吃鼎边糊的贺喜、乌海的芙瑞雅、ikhou、爱吃黄鳝焗饭的韩安、2o?5、嘉宁市的无锋重剑、阑珊玥烨、果果、离颜慰樽酒、喜欢黄丁香的齐胜天、喜欢拉瓦波的周心妍、爱吃甘草西瓜子的顾峰、我不在线上1 催更符:牛奶朵儿 波波奶茶:远逝的星辰、用户 咱看书图个乐,喜欢的打赏我很高兴(扭曲ing),但并不是主张大家打赏哈,有钱多给自己买杯奶茶喝,没事儿看个广告支持一下作者码字就好了,么么哒 第210章 她又要玩游戏了!可怕 齐刃扫了姜元臣一眼,不算是信不过,只是除了嬴姐,其他姜家人都并不知道姜尚被刺杀的事儿。 考虑了下,他也不提,只道:“库南把人绑了,就丢在府里柴房呢。准备夜里审一审,她要是配合还好,不配合,咱们大可以让她去见见王府地牢里的念奴。” 圣旨一下,郡王府更名“漠王府”,牌匾都挂好了。 齐刃和库南均震惊好奇得不行,惊讶姜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可惜,即便他们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告诉给王爷听,王爷也还是没醒来。 既然人抓到了,其他的,一步步来就是。 姜嬴没有太急切,反而更关注另一件,“那邓二呢?他与我三哥的案子有莫大的关系,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日他根本就不是巧合出现在天香楼,而是刻意在那等我三哥,目的就是把他带去孙勃与朋友寻欢吃饭的包间隔壁,于是乎后来,我三哥好巧不巧,就正好听见了孙勃的侮辱之语,以我三哥的性子,自然忍不下。” “呵!一面算计了我三哥,一面还帮着孙家作伪证,说孙勃就是我三哥打死的,我还真是对他充满了好奇,迫不及待想见见呢,看他到底是否长了三头六臂十个胆子!” 齐刃听得出,嬴姐大佬是真生气了。 但他也没办法,赧然道,“属下很抱歉,没能把邓二一起带回来。因为,他作为姜三公子一案的证人,被孙定基那个老狐狸,要求顺天府派兵给保护起来了!” 库南的魔极卫兄弟们,自然不惧顺天府的府兵。 但这种时候闹大抢走邓二,外人肯定下意识就栽到国公府头上,反倒不妙。 姜嬴在齐刃话音落下时,便迅速考虑到了这一点,蹙眉点点头,“我明白,不是你们的问题。倒是,这样的话,那我大哥去找另一个证人老鸨,恐怕也不会顺利。” 孙家就防着姜家这一招,所以提前把路都堵死了。 然而这片刻,姜嬴却又神奇的面色好了起来,给齐刃看的云里雾里,“怎么,嬴姐,不顺利你还高兴啊?” “你不懂。”姜元臣整一个直憨憨,瞥了一眼齐刃,不客气的道。 齐刃扬了扬下巴,不服气,“那我不知道,你知道啊?” 姜元臣,“知道。” 干脆利落两个字,说完就又成了哑巴,可把齐刃气得不轻。 手中的剑鞘都差点被他捏变形了,“我说姜二公子,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很急人的好不?” 姜元臣看了眼妹妹,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再次开口,“依着齐护卫查的,这孙家,有聪明人吗?” 齐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孙家有没有聪明人,和嬴姐心情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但他看在姜嬴的面子上,还是客气的回答了,“当然没多聪明,要真聪明,怎么会给沦落到给人当枪?何况孙定基老是和皇上唱反调,开口闭口老祖宗的规矩,早都被皇上厌烦得不行,这样的笨蛋,要我说,生出来的儿子死了,反而是好事,免得再耽误下一辈!” 这话,多少就有点过分了…… 姜元臣嘴角抽抽,抬眼一瞧,妹妹也押了一口茶。 摇摇头,“所以,光靠孙御史那脑子,断然想不出请顺天府出面保护证人这一招,这就说明,背后设计偷孩子事件的人,还在帮着孙家。本来,妹妹请你们捉邓二,便是为了抓出幕后主使,省得他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跑了,眼下这般,他既还想用孙勃之死,陷害我三弟,那我们正好装作鱼儿,咬他的钩子好了。” “莫忘了,钓鱼之人,也有运气不好栽进水里被鱼儿分食的可能。” 一番话,令齐刃茅塞顿开。 姜嬴也眼前一亮的朝自家二哥看去,欣慰,经历的事情多了,二哥也成长了不少呢。 瞧这番分析,头头是道,非常有说服力。 只是不出他们所料,姜元毅没多会儿,便铩羽而归,“妹妹,大哥无能,根本见不着那老鸨。” 所以,便是有泼天的富贵,也送不出去啊! 姜嬴起身,走过去笑着给姜元毅递了一杯茶,“见不着就见不着吧,没关系,正好,我刚才就有些后悔了,什么狗玩意帮凶,咱们还上赶着给她那么多钱?笑话,这种人渣,这笔钱咱们就是给了乞丐,也不给她!” 姜元毅因为没办好事儿,精神比较气馁,闻言刷地抬起头,“啊,真的!妹妹,你不怪大哥没办好事?” “怪啥?不怪不怪。”姜嬴摆摆手,朝齐刃递了个眼神儿,“东方不亮西方亮,走吧,我们一块儿去看看那凤珠,看她的骨头,是不是和念奴一样硬。” * 或许被念奴的难缠先入为主了,大家都觉得凤珠应该也不好撬开嘴巴,但实际一操作,乖乖,轻松多了! 她直接便招供了让她动手之人的名字——司徒芳。 没什么新鲜的,就是她落难之时被司徒芳救过,所以为了报恩,就做了司徒芳的眼线,在天香楼藏匿身迹,四五年了,原先只是传递些京城不痛不痒的消息,直到前几天,司徒芳给她传信,让她和邓二里应外合,将小言挚偷走交给念奴。 至于为什么偷,念奴又要将孩子弄去哪儿,她一概不知。 姜嬴拖了把椅子,好整以暇的坐在被五花大绑,小指头已经不翼而飞的凤珠面前,微微一笑,“你叫凤珠是吧?倒不愧是天香楼的花魁,这张脸明艳逼人,很是好看。” “我呢,是个女孩子,没他们大男人那么残暴。乖,不怕,咱们玩一个游戏。” 说着,微微一瞥身旁的姜元毅,后者果断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鸭子扔在地上。 齐刃无奈望天,又来…… 嬴姐每次都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 但愿凤珠会真的觉得,眼前的游戏好玩~ 鸭子在地上挣扎,想跑,姜嬴俯下身,指间寒光一闪,银针扎中鸭子后,很快活蹦乱跳的畜生就不动了。 彻底成了死鸭子嘴硬。 紧接着,她再拿出一瓶药粉,慢慢的撒在鸭子身上。 没用太长时间,鸭子的皮毛、血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溃烂腐蚀,直到可怜巴巴的留下一副带血的鸭架! 姜嬴攥着瓶子,目光似笑非笑,看在凤珠眼里,却无比的渗人。 她薄唇轻掀:“凤珠姑娘,书上说,美人美骨而非皮,想必你也不想,让我用对待鸭子似的方法,好奇的验验吧?” 齐刃没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就知道! 啊啊啊啊!真的好可怕! 越温柔越可怕,回头定要告诉王爷,打是亲骂是爱,千万不要嫌弃嬴姐往日的凶狠,因为她若是温柔起来,简直比凶狠的时候更可怕一千倍,不,一万倍! 凤珠一双灵动的凤眼,在瞪了地上死无全尸的鸭子几眼之后,终于,整个人软趴趴的萎了下去…… 再没有一点隐瞒,倒豆子似的,把她觉得有用的、没用的,全都一股脑通通说了出来。 …… 齐刃听完,狠狠往地上一跺剑,咬牙切齿,“我就说这司徒芳听着怎么如此熟悉,原来他是曜城官员!” 姜元臣眉头紧蹙,思索了片刻,开口,“我想起来了!父亲曾在书房议事的时候,提过他的名字,这人是曜城都督,掌一方兵权,和父亲守的潼垣关,互成守望相助之势。如此看来,此人根本和父亲面和心不和,此次对付姜家,恐怕最终的目标,该是父亲!” 姜元毅一听这话,急了,搁屋里团团转,“那怎么行,司徒芳这个狗贼,他手上也有几万兵马,要是他有异心,父亲此次回去,定有危险!” 说着,心急如焚,简直恨不得快马加鞭,赶紧去告知姜尚司徒芳之事! 姜嬴摇了摇头,“两位哥哥,我本不想告诉你们,白白让你们担心,但眼下,不说也不成了。 “其实,父亲……早已遇上了危险。 “便是前几日,挚儿丢失的时候,父亲遭遇刺杀,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那两天,我和言酌之所以突然出城,就是收到了消息特意赶去营救父亲的,可惜,我们二人拼尽全力,还是没能护住父亲周全,他的两条腿,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姜元毅、姜元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父亲……废了吗? 南昭骁勇善战,难有敌手的将军,他的腿站不起来了? 一瞬间,不只是亲人突逢噩耗的揪心,还有自小建立的偶像倾慕之情,都猛然崩塌了一般! 两人面容僵麻,形同被抽了灵魂的木偶。 姜嬴于心不忍,慢慢上前,一人拉了他们一只手,“大哥,二哥,我们不能颓丧,我们得振作起来。父亲双腿不良于行,尚且坚持着回去边关查清真相,而我们,除了要保护姜家老幼妇孺之外,眼下三哥身陷囹吾,我们即便想躲,也躲不过去啊!” 姜尚装瘸的事,姜嬴想了想,还是瞒着吧。 给哥哥们一点压力,或许,他们才能真的成长起来。 姜家,不能只靠祖母或姜尚撑着,亦或是自己,哥哥们,也到了该承担一些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如果她说出,姜尚所中之毒,还和姜怡琳有关的话。 三位哥哥,是会如何? 吃惊愤怒?还是错愕不信? 第211章 她气场强大又吓人 “娘子,国公府的银萍姑娘来了!”不等姜嬴说出口,彭婶上前,带了人来。 见是银萍,大伙儿立马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心中浮现强烈不好的预感,因为如果不是国公府出事的话,她不至于找到这里来。 果然银萍一开口,声音都带了哭腔,“嫡小姐,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回府看看吧,孙老夫人直接把孙勃的空棺材抬到了姜家门口哭灵,可把老夫人给气得,都快晕过去了!” “可恶!孙家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不像是伸冤,倒像是讹上我们姜家了!” 姜元毅说完,姜元臣也攥紧了手,“他们是算到家里没什么人,上门欺负老的老,小的小!” 姜嬴一听呵了一声,“那好啊,我们就去看看,孙家到底想唱什么戏,戏台子搭得这样高,也不怕摔下来头破血流!” 初时,姜嬴还真怀疑过,是不是姜元朗当时昏了头,没了分寸,所以不小心打了孙勃哪处要害? 虽然没当场死,但几日之后,忽然不行,也是有可能的。 可如今瞧孙家这般上蹿下跳,不把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沸沸扬扬的程度,她倒是九成九相信,三哥是无辜的! 走之前,姜嬴对齐刃道,“凤珠先留着,回头把她说的写一份供状,让她签字画押。” 这样就能拿给念奴看,诈一诈他的话,顺便之后寄给姜尚,免得他不信。 齐刃应下,欲言又止。 姜嬴看着他,微一挑眉,“还有事?” “嬴姐,入府这么半天,您还没有去看过王爷吧?要不,看看再走?” “他的情况,我心中有数。”姜嬴淡漠如常,转身大步流星离去,“你去吧,替我跟你们王爷解释一下。” 齐刃,“……” 无语望天。 他的解释要是管用,他就不会明知道嬴姐很忙,还非要开这个口了! 不过想想,王爷躺在床上,有意识,有知觉,可就是醒不来,也很可怜呐。 他就是想嬴姐多少每天都和王爷说说话,毕竟,王爷最想见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属下。 坐在马车上,姜嬴倒是也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到了国公府之后,她事先没管嚎天嚎地的孙老夫人,而是径直入府,把睡醒喝饱奶的孩子打包,给言酌送去。 走到门口,孙家的人想要拦路,姜嬴拿出一瓶药粉,无声的往旁边的盆景里一撒,原本生机勃勃的常青树,瞬间就枯死,并连黄土都变成了黑土。 姜嬴转过身,居高临下,扫视所有虎视眈眈的人,“都看到了吧?没关系,不怕死的都来,比一比到底是我炼制的毒药多,还是你们人多。” 刹那间,试图围上前的人,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敢动。 孙老夫人的哭嚎,也蓦地戛然而止,一张脸凄风苦雨,挂着纵横的泪,愣在当场,好不滑稽。 姜元毅咧嘴一笑,站在姜嬴背后明目张胆竖起了大拇指! “走吧,似玉、银蕊,你们俩负责照料好孩子,大哥你带着人,护送挚挚给他爹,我姜嬴把话放在这里,有事冲大人来,谁若是还不信邪伸手碰我儿子,我必让他体会一番蚀骨铭心,否则我姜嬴不是人!” 说完,才目送似玉等人离去。 人群骚动,但无人敢再有小动作,纷纷主动为孩子让出一条道。 不远处,姜怡琳看着这场面,双手在袖口死死掐着。 春漾在她旁边,没忍住脖子缩了一下,“小姐,她现在的气场好强大,也好……吓人。” 春漾试问,从未在内宅见过这般女子,好凶残,但又莫名身上有光,让人移不开眼。 她甚至觉得自家小姐非要和对方作对,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何况现在严公子已经走了,说是有要事。 只留下一个闷不吭声的血镜,名义上帮小姐的忙,但根本很难使唤动。 这不,姜怡琳不甘心,转身走向血镜,“镜大人,你看见没有,这是咱们的好时机,杀了言挚,让那贱人崩溃,漠王就再也不可能醒来了!即便勉强能醒来,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也不再是严公子的对手!” 光是说说,姜怡琳的神情就已经激动起来。 仿佛已经看到了姜嬴被她踩在脚下,儿子没了,男人废了的振奋场面! 然而,血镜根本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姜姑娘,公子离开之前,只让我配合你姜家的事,其他的,公子没吩咐。” 姜怡琳,“……” 一瞬间,五官都几乎气到变形。 反倒是春漾,深呼吸一口气,放松不少。 还好还好,自家小姐不自量力头脑发热,血镜却是个有脑子的,不陪着她疯。 或者说,血镜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冷冰冰的,“公子的意思,你若真能用姜家拿捏国公府,那是最好不过,但若你失败了,以后,公子的事情,你就少插手,好好做你的外室。” 姜怡琳震惊的瞪大眼,“什么外室?我不是外室!” 严公子答应过她的,会给她名分,还说只有她配和他站在最高处,母仪天下! 绝对不会是血镜转述的这个样子! 见姜怡琳一副目眦欲裂要吃人的模样,血镜心中鄙夷,但也不好过于刺激她,回头出了事公子那边不好交代,便往前一扬下巴转移了话题。 “姜姑娘,那边,到了你该上场的时候了。只要你表现好,外室正妻,公子一句话的事,我说不说的,有那么重要吗?” “哼!”姜怡琳气急败坏一甩袖,往前走去。 实际上,她也没甚底气,不敢和血镜彻底撕破脸。 只能寄希望于好好完成这次任务。 彼时,孙老夫人正在姜嬴的威慑下,一步步往后退…… 第212章 哥哥手段不可小觑 她往前一步,孙老夫人就后撤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抵在石狮子上,孙老夫人拔高声音色厉内荏。 “你……你要干什么!你们姜家杀了人,还要当街豪横不成?” “呵。”姜嬴冷笑一声,“你就这么肯定,孙勃,真是我三哥杀的吗?” “那不是他还能有谁!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姜元朗活生生打死了我孙家嫡子,无法无天,可怜我那孙子,呜呜呜呜,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啊……” “大家都来看看啊,姜家仗势欺人,养出来的小辈更是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就这样的人家,还是国公呢,还自称仁医呢! “要老身说,她就根本不配皇上御赐的牌匾,大家可睁大眼睛看看吧,别被这种恶毒杀人不眨眼的人家给骗了!” 扶着孙老夫人让她可以尽情骂的,不是别个,正是孙若嫣。 她眼睛红红的,好似哭了三天三夜。 在孙老夫人骂完,柔柔弱弱的擦了把眼角,立马接着道,“就是啊,呜呜呜,我弟弟就算有再大的错,也罪不至死,何况他不就是看我这个姐姐被姜家退了亲,心里有怨气,和朋友在饭桌上抱怨了几句吗? “谁曾想,就这么被姜元朗冲上去,一拳一拳,活生生的打死了啊! “为此,我父亲痛不欲生官都不想做了,我母亲卧病在床每日以泪洗面,祖母……祖母难过得哭晕过去七八次,却因为家中没有主事的人,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姜家要个说法。 “我们孙家,真真是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大家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身上,是不是晴天霹雳?是不是想不通?” 别说,孙若嫣也是个唱戏好手,哀怨的哭腔一起,悲情的金豆子一掉,加上几个孙家故意起哄的人,立马就有不少围观百姓对着姜家指指点点了! “真打死人啦?一言不合,就把人往死里打,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知道!姜家大公子原先是和孙家嫡小姐有婚约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姜家忽然调转枪头要和陆家结亲,这不是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名声都弄坏了吗?孙公子因此满腹牢骚,也能理解吧!” “哎,就是就是!出事的那天我正好也在天香楼,亲眼看到姜三公子二话不说,冲进去就把人往死里打!虽然确实是孙公子嘴贱在前,但这样就死了,也真的有点冤枉。” 众人七嘴八舌,连太阳快落山该回家了都不顾,难得凑上顶级官场人家的热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姜嬴面色从未有过的冷然,暗想之前还是太仁慈了,放过了孙若嫣这般落井下石的背叛者,结果她倒好,反咬一口,故意将姜家推上风口浪尖。 正眼神犀利的一边盯着她一边想对策,姜元臣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妹妹,二哥有件事和你说……” 外人不知道兄妹俩叽叽歪歪啥,但姜嬴明显眼前亮了一下,“真的?二哥你能?” 姜元臣目光坚毅,“麻烦妹妹再顶一会儿,我这就带人去,很快过来支援你。” “没问题。”有这样能让孙若嫣身败名裂的好事,姜嬴瞬间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元气,不自觉的撸了撸袖子,“二哥只管去,就孙家这点战力,还不是我的对手!” 话落,姜元臣退向一边,很快消失不见。 姜嬴却是更加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大门口台阶上,甚至命人搬了一把椅子来。 “行,你们要掰扯是吧?那我们今儿就谁都别走了,一起掰扯掰扯清楚!” “啊……我苦命的孙儿啊……正是十七岁的好年纪,还没娶妻,也还没生子啊,却被你们无情打死,让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孙老夫人战歌起,嚎得跟孙家没了孙勃,就如同断子绝孙了似的。 但姜嬴知道,孙勃还有几个庶弟,打小被他欺压,有怒不敢言。 如今孙勃一死,反倒给了这些人机会…… “哦,是吗?”姜嬴声音冷浸浸的,“听老夫人这意思,孙勃很孝顺,是个循规蹈矩乐善好施的好人了?” 闻言,孙老夫人一愣,不明白姜嬴怎么还夸起了自家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转念一想,管她呢,人都死了,说他好,总比说他坏好吧,于是乎铿锵一下跺了剁拐杖,“那是自然,我家孙儿绝对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孩子,而你们姜家人黑心烂肠,把我这么好的孙子打死了! “老身不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姜家,休想蒙混过关!” 姜嬴,“我家三哥,午时左右就被顺天府府尹亲自带人请去配合调查了,我不懂,老夫人话中的包庇之意,是说谁?府尹大人吗? “还有,孙家既然报了案,就安安心心等着调查结果就好,是非黑白,顺天府难道还能乱来不成? “如此这般跑到我们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得理不饶人,是觉得凭你们几个,能胜过国法公正?” 孙老夫人梗着脖子,“你家是国公,官比顺天府府尹大,谁知道他会不会帮着你们轻放了姜元朗!” “说到底,孙老夫人就是不相信朝廷呗?孙大人一边进宫告御状,孙老夫人将姜家闹个乌烟瘴气,看样子,不仅不相信朝廷,就是皇上,也不能叫孙老夫人放心! “这算什么,藐视君主?藐视皇权? “还居心叵测喊了这么多人来,又言语煽动百姓,怎么的,孙家这是……要造反啊?!” 随着姜嬴一句重过一句的挑拨,孙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回过味来,这死丫头,歹毒的给她下套呢! 孙家先辈草莽出身,凭借一腔豪勇被先帝看上眼,说就是这种大胆敢言的精神难能可贵,但孙老御史是孙老御史,落到孙老夫人这,确实没什么底蕴。 孙老御史死了之后,孙定基更是毫无建树,连他祖父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聪明的吃瓜群众,瞬间心中有了计较。 “哟哟哟!还真是,原来孙家都告御状了,那怎么还抬着棺材又来闹?太不懂事了吧!” “是啊,这就好比,已经找了青天大老爷帮忙做主了,回头却根本不信,赤裸裸的逗青天大老爷玩儿嘛!” “胡来!天威磅礚,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戏耍的!孙老夫人此番作为,实不像簪缨世家明理识学老夫人所为!” 批评的人一多,孙老夫人心里那个慌啊,急得语无伦次道,“不……不是这样的,老身没有,老身不是那个意思……” 孙若嫣目光如箭,恨不得把姜嬴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往后拉了孙老夫人一把,哭哭啼啼柔弱无助,“大家不要这样说,我祖母也是一朝痛失孙儿太难过了。” “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弟弟确实死得冤,身为亲人,不能保住他的命已是悲愤自责不已,如果还不能让他死得其所,就实在是心中哀痛,寝食难安啊!” 孙若嫣哭得很是伤心,死的是她亲弟弟,不说感情多要好,但总归一个娘生的。 何况,姜元毅退亲羞辱之事,她心中记恨,早就发誓要让他悔不当初! 慢慢的,舆论又有拐向姜家不是的倾向,见状,本来要上前的姜怡琳,步子一顿又忍住了。 春漾疑惑,“小姐,我们不过去了吗?” 姜怡琳看着场中,嘴角勾勒快意和幸灾乐祸,“先不急,孙家的老家伙看着厉害,实际却是纸糊的老虎,倒是这个孙若嫣,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几分呢。” “……哈哈,果然,女人的仇恨和嫉妒,一旦爆发,力量都是惊人的。” 春漾下意识盯了姜怡琳一眼,心想,确实。 同类,果然是最了解同类的…… 就在姜嬴打好腹稿,准备和孙若嫣再来一轮口水仗拖延时间时,姜元臣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子。 他带着人,拨开人群进入战争中心时,其他人还没多大反应,孙若嫣却是目光一毒,声音中透出一丝莫名的尖利,“香草,你怎么会和姜家人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与姜家势如水火,是仇人吗?过来!” 第213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的目光,赤裸裸的警告香草,再不过来,当心你的小命! 香草是家生子,不只她,她的老子娘、哥哥都在孙府做奴,一家子上下的卖身契,全在孙夫人手里。 所以,无论主家怎么拿捏欺负,都是有苦难言。 再心酸,就七个字,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大她一岁的哥哥,好巧不巧,正是孙勃身边的二等小厮。 那日孙勃出去,该是一等小厮刘放当值,孙勃也用惯了他寻常不要他人,奈何那天刘放一早就说肚子痛,和香草的哥哥换了班,结果,出了孙勃被打得半死的事儿,香草的哥哥自然落不到好,被罚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 这还是姜元臣及时解救的结果,否则,哪还有命在! 自然,这可以说是香草哥哥倒霉,什么时候换班不好,偏偏就是那天…… 不过,兄妹俩对孙家的怨恨,并不只这一件事,往日里被主子们当出气筒,打打骂骂都不叫什么了,可三月前,香草哥哥和府里一个丫鬟看对了眼,两人两情相悦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刘放和孙勃私底下逗乐子时提起,孙勃就非要提遛这个丫鬟出来看看。 看就罢了,故意指使人家倒酒,言语调戏,动手动脚,丫鬟心上人是香草哥哥,自然反抗,如此便更引得孙勃来了兴致。 千依百顺的见惯了,偶尔来个不听话的,倒是勾人撩欲有意思得紧。 最终,就发展成,孙勃强占了那丫鬟,对方受了辱,觉得对不起香草哥哥,回房就一条白布了结了自己。 留下血书,“彰哥,我先走一步,你忘了我吧,下辈子说好,我们都……再也不做下人了。我,好苦,这样也好,早早解脱,祝福彰哥能遇到贵人,永永远远,离开孙家这个泥沼。” 想到这些,香草退后一步,冷漠的低着头,隔绝孙若嫣释放的威胁。 斩钉截铁,落地有声,“不!小姐错了,姜家不是仇人,他们是香草一家的恩人。” 在所有人瞠目不解的神色中,香草噗通一声,对着人群欣然下跪,“我,名叫香草,是孙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我可以作证,并非姜家大公子忘恩负义,故意退孙大小姐的亲,而是孙大小姐,早在姜大公子中毒双目失明的时候,就对其嫌恶抛弃,言语中伤,私自退亲姜大公子,叫人家不要癞蛤蟆惦记天鹅肉,免得难堪!” 香草在前,香彰在后,瘸着一条腿,但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也跟着道,“我,香彰,孙二公子身边的二等小厮,我作证,孙二公子并非是姜三公子打死的,那日,正是我当值随着孙二公子一起去的天香楼,姜三公子确实愤怒之下打了孙二公子没错,但顶多是打断了鼻梁骨,回去的时候,我亲耳听到府医下诊断时这么说的,另外,孙二公子多年来,欺辱下人,不拿下人当人,随意奸淫府内已有婚约的丫鬟,害人性命,猪狗不如,血书为证,但凡我有半句谎言,必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轰一下,众人只觉耳边猛然炸响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视线倏地一下,下意识落在最后唯一一个没有下跪说话的孩子身上。 好奇、震惊……这娃娃,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呢? 孩子名叫孙兼,八岁,是孙家倒数第二个庶子,生母不受宠,自己也命不好没投胎成孙定基喜欢的幺儿,长期受到孙勃压迫,一只眼都快被孙勃弄瞎了。 所以,孙勃一死,没人比他更高兴。 原本他苟且偷生,最不该出来作证,和孙定基对着干,但是,姜元臣的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宛如重生。 他站在那,单薄瘦弱的身躯,自成绝响。 “我,孙兼,孙勃的庶弟,香樟哥哥说的没错,我二哥,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杀人放火,死有余辜。我们一家上下,除了父亲嫡母,祖母长姐,都巴不得他早点死。” “若真是姜三公子不小心杀了他,那不是作恶,而是行善!” “在此,我孙兼,诚心诚意多谢姜三公子了,至于祖母长姐,你们……或许,根本认不出我吧?亦或,我这只快要瞎掉的眼睛,能否令你们想起孙勃的残暴不仁,而收起不要脸在贼喊捉贼呢?” 要知道,孙兼,仅仅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这般怒不可遏的话,再看他那瘦小无助、眼盲绝望的惨样儿,只要不是良心长歪了的,应该都不至于怀疑他话中真实性,何况还有前头的香草、香樟两人。 一时间,本就滚烫沸腾的氛围,更加难以控制。 无数人惊悚质疑的目光,如芒刺,刺啦一下,往哭哭啼啼的孙若嫣和盛气凌人的孙老夫人面上射去! 第214章 呸!不要脸! 而那一老一少,却是目光见鬼一般,盯着跪着的香草兄妹以及孙兼。 孙若嫣倒退一步,仿佛很受伤的样子,“香草,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污蔑我……” 孙老夫人厉呵,“孙兼!你好大的胆子,瞧你那鬼样,不在宅子里好好待着,居然敢跑出来胡言乱语,中伤嫡兄,你这样的,孙氏家族断然容不下,你就等着被逐出家门吧!” 闻言,姜元臣负着手,无声上前两步,站到孙兼旁边,鼓励的揽了揽他的肩。 抬眼间,读书人矜贵的气场,与孙老夫人截然不同。 “《礼·内则》云,庶子,妾子也。《礼记·内则》又云,嫡子庶子,只事宗子宗妇。嫡庶固然有别,但也不至于庶子就连牲畜都不如了吧?孙老夫人若是年老了,眼神儿不好,大可上前来,看看,同样是孙子,难道就因为孙兼小兄弟是妾生的,便活该被主母所生的孙勃折磨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自家谪仙一样的二哥难得亲自下场吵架,姜嬴当然要助阵了,插着腰啧啧两声,“哎呀呀,当真长见识了! “原来孙氏族中,就是这么不把庶子当人看的是吧?庶子尚且这般,何况府中丫鬟小厮? “瞧一瞧,大家都睁眼瞧一瞧这个叫香草的小丫鬟,以及比她更可怜满身是伤的小厮香樟,还有这血书……天爷啊,士可杀不可辱,他连人家未婚妻都不放过,这种奇耻大辱,换成哪个男人能忍得下呢? “这般为祸百姓的祸患,死了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居然还不要脸栽赃到我三哥头上,又在我们姜家没有拘捕的情况下,弄一口恶心人的棺材上门叫嚣! “见过不要脸的,但不要脸到如此地步的,还真第一次见!来来来,大家评评理,我们姜家有错吗?” 人群骚动异常,显然,都被方才的反转给弄懵了。 心想,不是姜家三公子杀了人,孙家上门讨公道的吗? 我滴个乖乖,现在直接变成孙家真孙子,姜家英勇除害了! 当然,就那个香樟的证词来说,姜三公子是不是真杀了孙勃,还疑点重重。 但已经有人忍不住嘲讽了出来,“这么多人作证,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我倒是认可孙勃肯定不是个好人,否则,人家香樟小兄弟被辱妻杀妻,凄惨至此,如果不是真的,谁愿意这般诅咒自己?” “啊,对对对!就算是给我再多银子,我也不会乱编自己这种惨事,万一一不小心应验了怎么办!” “小姐欺负丫鬟,公子欺辱小厮,长辈开口闭口,就是要将没犯错的庶子逐出家门,这孙家,还真是从根根儿上就烂透了呢!” “谁说不是,那孙勃原先在外头就没啥好名声,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死了也是为京城清理害虫!” 这些不堪入耳的讨论,刺激得孙老夫人哭天抢地,“别说了!你们别说了!黑心烂了肠啊你们,我们孙家乃正三品监察御史门第,不是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随意谈论的! “再不住嘴,通通把你们抓去见官!” 孙老夫人这话,让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便是更加哄堂大笑、不耻鄙夷的声音。 “啧啧,都到现在了,还死不认错。” “底裤都掉光了,还耍三品大员老夫人的威风呢,可笑!” “糟老太婆,眼盲心瞎,歹毒心狠,还想离间我们对姜国公府和姜神医的信任,其心可诛!” “滚吧,抬着你们孙家的膈应棺材,滚出姜国公府的地界。” “对,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在这丢人现眼。” 四周,铺天盖地全是嫌恶的声音。 孙老夫人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孙若嫣也有点撑不住,但咬了咬唇,她不能就这么退缩,不然输给了姜家,姜元毅羞辱她的仇,还怎么报? 而且,她本身其实有点想,要是姜家想私了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向父亲求求情,只要姜家还肯好好把她娶进门。 “大家……”却是孙若嫣刚刚出声欲要说什么,站在她身旁同仇敌忾的老百姓,就已经一口唾沫呸在了她的鞋子上。 “呸!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不要脸!” “哈哈,就是,呸呸呸,我早就想说了,这种装腔作势搔首弄姿的姑娘,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姜家大朗不要她是明智的,这种搅家精娶回家了,还能有好!” 这时,蓦地,一队穿着蓝黑色统一袍服的官兵跑了过来。 郑遥雄浑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聚众闹事是吧?”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成功把小言挚送给他爹,调转枪头回来的姜元毅。 也巧,他一出门就在飞羽宅门口遇上了郑遥郑大人。 郑遥说,孙家抬棺材到姜家门口哭灵,他管不着。 毕竟这就是苦主的一种宣泄方式而已。 但若演变成聚众滋事,那就不是同一个概念了。 在郑遥和他说话的时候,姜元毅有种怪怪的错觉,就是郑遥带的那些衙役,一个个全站在岔道口,手执庭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大多数胆子小的百姓,只能往没杵衙役的街口走,而顺着这个方向,不正是姜国公府吗? 他……该不会是在故意聚众吧? 没等姜元毅想通那么多,郑遥已经挥手让属下捉了几个孙家的人,自己倒是笑眯眯上前,好言好语对孙老夫人说,“老夫人啊,本官这也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 孙老夫人早已在唾沫星子中头重脚轻,压根听不清郑遥在说什么。 孙老夫人有点发福,自己站不住的时候,扶她的人就特别吃力。 眼下孙若嫣鞋面上被人吐了口水脏兮兮的不说,还几乎要被孙老夫人压得站不住,狼狈之中,她看到了俊朗恣意的姜元毅。 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再不是她嫌弃的瞎子模样。 “元毅哥……”哥 第二个哥字还未喊出声,姜元毅已经大步流星朝台阶上行了过去,压根没有多看孙若嫣哪怕一眼。 郑遥一个错步,挡住了孙若嫣痴看姜元毅的视线,有点儿冷的提醒她,“孙大小姐,眼下场面很乱,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赶紧带着你祖母离开这里吧。” “我……”孙若嫣当然不甘心。 她都没和姜元毅说上一句话,明明是姜家有错在先,他们凭什么还这么硬气? 本就该求着孙家不要把姜元朗告上公堂才是。 郑遥翻了个白眼,“再不走,本官便只能派人送你们走了,或者,也请孙大小姐去衙门配合调查一下今日的寻衅滋事事件可好?” 第215章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如此威胁吓唬,孙若嫣终于不敢再停留,和几个下人一起,扶着孙老夫人灰溜溜的离开。 一有衙门的人露面,百姓们不再敢凑热闹,不一会儿,姜家门前就恢复了清静。 只余下姜元臣带回来的,香草兄妹和孙兼。 姜元臣走上前对着郑遥拱了拱手,“郑大人,那邓二和老鸨是证人,我们找到的这三人,尤其小厮香樟,也算是证人吧?还请郑大人帮忙带去监牢,看管起来。” 郑遥,“……” 一个个的,都当他顺天府衙门的监牢是香饽饽,想方设法往里面送人。 不过郑遥也看出来了,这三个人,要是在外面晃悠,少不得被孙家往死里整。 只不过,他挑了挑眉,“姜二公子,你熟读四书五经,想必律法书籍也看过不少,那你就该知道,香草、香樟乃兄妹,有亲缘关系的证人,只能视为一个。至于孙兼,他和孙勃的个人恩怨,与你三弟杀人一案并无关联,不能视为证人。” 人证,通常都是两个以上。 比如孙家状告姜元朗杀人的证人,就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邓二和老鸨。 也就是说,姜元臣找到了香草兄妹,但仍旧作证力度不足。 姜元臣点点头,表示明白,“大人放心,我们还会努力寻找其他证人的,绝对不会让我三弟蒙受这不白之冤。” 姜嬴走下台阶,“是啊,郑大人,我们很感激你及时赶到帮了姜家一回,但是验尸的事,你答应了我三日之后,到时候,我会准时到,还望大人不要食言才是。” 郑遥心情复杂,摆摆手,带着人走了。 果然王爷看上的女人,实在不一般,刚才孙家那么大阵仗都没把她欺负了去,王爷的担心,纯属多余。 …… 回府后,姜嬴照顾了祖母睡着,出来才发现两个哥哥都没走呢。 “是不是还担心三哥,睡不着?”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姜元毅立马起身,抬手下意识想替她捏一下,又觉得不合适,双手僵在空中有点好笑。 姜元臣眼眶轻微的泛红,“妹妹,你……辛苦了。” 姜嬴笑了笑,“都叫我妹妹了,一家人,还客气干嘛。不过确实时间不早了,都去睡吧,明日手上暂时没什么事,我打算审一下那个念奴,晾他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样后日正好重新给孙勃验尸,她倒要看看,孙勃,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最后,两个哥哥说什么也要先送她回飞羽宅。 姜嬴有点纠结,“也……也不是一定要去,那边有魔极卫守着,挚挚和他爹都很安全。” 姜元毅,“是,就是这般才要送你去。” 姜嬴,“?” 姜元臣,“因为妹妹,如今可是孙勃一案的关键人物,不管孙家做了什么手脚,为了不让事情暴露,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正是除掉妹妹吗?” “所以,你比我们,要危险得多。”兄弟俩对视一眼,眸中光彩湛湛,那是信心倍增的象征。 很神奇,只要有妹妹在,就仿佛再困难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 在吗啡成瘾的折磨下,没花太多功夫,他们也成功从念奴口中撬出了“司徒芳”这个名字。 毫无疑问,他也是司徒芳的人! 但姜嬴总觉得什么地方疏漏了,然而念奴在继续好几日的大量注射吗啡之后,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上瘾了。 因而,在他犯瘾最难受的时候,用吗啡吊着询问,结果应当不会差才是。 这不,刚说完,念奴趁着姜元毅一个不注意,扑上前就抢走了吗啡注射剂,皮开肉绽的手粗鲁的捏着针管,刺啦一下就扎进的大腿之中。 那变态的渴望和狠劲儿,让姜嬴都忍不住蹙了蹙眉。 一个眼神示意库南看守好,姜嬴带着两个兄长从漠王府地牢之中重回地面。 “妹妹,你说,那策划刺杀父亲和偷孩子的,难道都是司徒芳吗?” 姜元毅抵拳咳了声,“司徒芳的事儿,我已经飞鸽传信给父亲了,其中包括凤珠的供状。这个人为了扳倒父亲,不惜千里迢迢从姜家其他人入手,不好对付。” 俩人正分析着,却见姜嬴摇了摇头。 一起露出满脸的疑惑不解。 姜嬴抬眼,看向他们,目光忍不住有点怜悯,“我其实早就想和你们说了,父亲遭遇刺客追杀,差不多都侥幸逃脱了,但最后父亲为什么被废了双腿,原因是我从姜怡琳送给父亲的靴子中,查出了一种极为霸道的毒。” 为了让两位哥哥亲眼见证有多霸道,她从袖中,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拿出了当日留存的毒血。 少少的滴了一点进池塘中,结果没多会儿,漂漂亮亮的满池鲤鱼和荷花,花儿凋谢,鱼儿翻白…… 姜嬴喃喃,“我们得庆幸,这毒只下在了靴子中,这要是饮食里,父亲早就只剩一堆白骨了!” “琳姐儿\/琳琳?这怎么可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俩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中,齐刃从府门口跑进来。 “嬴姐,有情况,姜怡琳去国公府了!” 姜嬴眉间一片冷然,“她去干什么?” “不知道。”齐刃确实不清楚,因为姜怡琳曾是国公府小姐,她说要进府看望老夫人,守门的都没怎么拦,不过齐刃想到又补了一句,“倒是昨日孙家在姜府门前闹的时候,属下安插在附近的一个眼线,声称是见过她,鬼鬼祟祟的,身边还跟着个黑影高大男子。” “黑影?” “男子?” 姜元毅、姜元朗闪电似的目光,空中急促交汇,碰撞出愤怒的火花! 第216章 完了,人脑cpu已烧 等他们三人见到姜怡琳,却没有看见齐刃说的神秘男子。 姜怡琳手中端着一碗银耳粥,言笑晏晏,“大哥,二哥,嬴姐儿,你们不是在外有要事吗,怎么回来得这么快?难道是听说我回府,特意回来看我的?” 连氏靠着引枕在榻上,眉目间都是不耐烦。 该是姜怡琳假惺惺要到连氏面前尽孝,然而连氏没理她。 “一段时间不见,你别的长进没有,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姜嬴闪身到连氏身边坐下。 后者开心的拉着她的手,“祖母没事,忙就不要回来了。” 态度和面对姜怡琳时天差地别。 姜怡琳差点要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恶狠狠在心里骂了几句老虔婆、小贱人之后,堪堪忍住,“祖母……” 但才开口,就被吼了一声,“住口!我不是你祖母!” 姜怡琳咬着唇,暗垂的目光中压抑着滔滔恨意,“祖母,是父亲说的,还认我是姜家的义女,因此,我叫您一声祖母有什么错?便是我身上确实没有流着姜家的血,但我在您膝下也养了几年,您就真这般翻脸无情不肯给我一点好脸色?” “呵!”冰渣子似的冷哼,从姜元毅鼻腔里迸出来,“你做过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 姜元臣也上前一步,“不是祖母无情,是你,琳姐儿,你已经变成了我们都不认识的样子!” 姜元毅实在气得很,都顾不上连氏有可能会知道真相,加重她的不适,一把扯了姜怡琳的手,往外拉。 “出来!我有话问你!” 姜元臣转头看向姜嬴,目光温柔,“妹妹,你陪着祖母待会儿,我去看看。” 转眼间,碍眼的姜怡琳和两个大孙子都走了。 连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嬴姐儿,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故意有事瞒着祖母?” 姜嬴没答,端起被姜怡琳撂下的银耳粥,喝了一口。 连氏慌得赶忙拦下,“干什么啊你,她带来的东西你也敢喝。” 轻易便转移了连氏的注意力。 姜嬴咂咂嘴,笑道:“味道还不错哦,正好帮祖母试试毒。” 其实她早看过了,没毒,姜怡琳还不至于蠢得这么明目张胆。 毒死了连氏,对她没好处,只会让姜家上下彻底仇视她而已! “快拿走。”连氏吩咐唐嬷嬷,没好气:“一碗破粥,我们姜家不缺这一口吃的!” 院子外,花园中。 姜元毅用力一下将姜怡琳甩在树上,后者身体撞上树干,吃痛的尖叫一声。 转过头,金豆子可怜巴巴往下掉,“大哥,你好凶,你为什么这样?难道我们以前七八年的兄妹情,真的就一点都不剩了吗?” 目光同时望向姜元臣,“二哥,你呢?你也讨厌我,是不是?” 姜元毅和姜元臣,眸光一缩只觉可笑。 她都蛇蝎心肠到给父亲下毒了,还说什么养育之恩?兄妹之情? 书上说的没错,不是亲生的养不熟,养出一个白眼狼! “七八年?倒是谢谢你,没说十六年来恶心我们!”因为姜怡琳从边关回京,只有七八年时间。 所以在她内心深处,和老夫人养大的两个哥哥,便只有七八年情分。 可惜就算时间长,也并无什么不同,毕竟姜元朗现在就被她亲手送到了监牢里!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绝情到底了是吗?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姜怡琳错愕,明明之前她搬去胭脂巷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这么冷漠。 姜元臣在袖中捏了捏拳,“你,送了父亲一双靴子。” “你和她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走,我们带她一块儿去胭脂巷,当着母亲的面,让母亲看一下她的真面目!” 入耳两句话,让姜怡琳内心急转直下的咯噔一声。 靴子?为什么他们要说靴子的事? 是不是…… 她虽然不知道那双靴子到底有什么玄机,但严殇对姜家,俨然并无好意,不然也不会临走之前,还要从孙家下手,让姜家不得安宁了。 即便他解释说,都是为了她,让她拿捏住这个把柄,重返姜家,赶走姜嬴,慢慢掌控姜家的一切。 姜怡琳心虚道,“我……我确实送过父亲一双靴子,那是我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一针一线做的……” 话没说完,被愤怒的姜元毅掐住了脖子。 语气冷到极致,“你还敢说?父亲因为你,成为了废人,你现在高兴了?得意了?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感激姜家,感激父亲母亲十六年养育之恩的报答?” 边厉声怒喝,手中的力道,也在不断加大。 直到姜怡琳被掐得脸色涨红,两只手不停拍打,眼看下一瞬就要窒息的时候,姜元臣走上前按住了兄长的手,“你现在杀了她,回头母亲面前,根本说不清。” 此刻,兄弟俩心中,已经没有半点姜怡琳的位置了! 从她对父亲下毒的那一刻,情已断,无留痕。 所以现在不是舍不得杀她,而是要让洛氏看清她的真面目之后,再让她死! 看了姜元臣一眼,姜元毅这才不情不愿放开手。 背部抵着树干的姜怡琳,双腿一软,狼狈的跌在地上。 剧烈咳嗽喘息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沙哑、悲抑:“你们说……父亲……成为了废人?” 姜元毅恨不得踢她一脚,“装!你还装呢?我们姜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养了你这般忘恩负义的贱人!” 身为世家嫡子,姜元毅可一向都很有风度的。 在面对背叛他的孙若嫣时,也不至于这般失态,如今能口出“贱人”俩字,可见对姜怡琳的恼恨程度。 姜元臣一字一顿,“我们,从今以后,断绝兄妹关系!” 他往四下看了看,准备找根绳子,给她绑起来。 姜怡琳不可置信,短暂的慌乱之后,疯狂的摇头,扑上去抱住姜元毅大腿,“不是,没有!大哥,你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心疼父亲赶路,所以才给他做了靴子,但我真的不知道靴子有什么问题,不关我的事啊!” “呜呜呜……我没理由那么做,父亲是这个世间最疼爱我的人了,我害了他,我有什么好处?” “将军,有人找。”姜元毅的部下上前通报道。 奈何姜元毅被抱着腿,烦躁的甩了一下,没能甩开。 眉眼间的怒气到达了顶峰,“你放不放?不放,我一刀砍了你信不信?” 话落,蹭一声,破晓出鞘,寒光倒映到姜怡琳脸上,令她不自觉松了手。 但许是这一刻极强的求生欲,让姜怡琳做出不可思议的飞蛾扑火行为。 只见她转瞬就又扑了上去,昂着脖子,视死如归,“好!大哥要杀了我是吧,来啊。如果一死,能够证明我清白的话,我愿意死在大哥手上,只求我死后,把我葬入姜家祖坟!” 姜元毅,“……” 姜元臣狐疑的眯了眯眼。 显然,在这一瞬间,他们都迟疑了。 心说以姜怡琳自私的性子,不太可能故意找死吧? 难道真不是她动的手脚,她也是被人陷害了? 这般想着,两个元都头痛欲裂,姜元毅转转脸,“二弟,你帮大哥去门口瞧瞧,是谁找我。” 总不能把客人晾在外面。 而他,一点点慢慢蹲下身,怒火如织的眸子,紧紧和姜怡琳对视。 试图看清她是否在做戏。 姜怡琳不闪不闭,被激发的演技达到了顶峰,眼中突现的红血丝昭示着她的无辜可怜,“大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敬佩的人便是你和父兄,你们,是我心中的天神啊。 “倘若今日,你真的要我死,我不会怪你……” 姜元毅脑子不多,这一下,cpu都要干烧了。 好在姜元臣回来得快,不仅人回来了,还面无表情哐当一下,把一个牛皮纸包,漠然扔在姜怡琳面前,“是吗?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这双父亲差人送回来的靴子,你穿上试试?” “放心,只要你肯穿着一个时辰,我们就都相信你,父亲的伤与你无关。” 第217章 能不能做个人? “不,不——” 牛皮袋摔落在地,滚出其中有几分熟悉的靴筒,姜怡琳立马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东西,不自觉流露心虚。 姜元臣五指捏紧,发出咯吱几声,弯下腰,捏着袋子一角,一下就将整双靴子全部倒了出来。 其中一只飞出,甩在了姜怡琳身上,吓得她惊声尖叫! “穿啊,你怎么不敢穿?”姜元臣逼问。 姜怡琳猛的抬头,第一次觉得,清隽的气质原来也可以如此渗人! “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要给父亲下毒的!大哥,二哥,我求求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姜元毅嗤了声,“我和二弟,从始至终都没说过父亲中毒,如今你不打自招,还想让我们相信你?做梦!” “姜家,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养女,当初,父亲母亲也定是瞎了眼,才会认错你!” 俩兄弟又气又失望,拳头都捏得颤抖了。 姜元臣再没有任何迟疑吩咐,“来人,拿绳子来,把她绑了去见母亲,连同这双毒靴一起! “母亲心思单纯,被她装出来的乖巧善良骗了多年,不知要多痛心。” 可不管如何,总归是,长痛不如短痛。 姜怡琳闪躲着,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绑着,而靴子的秘密又已经暴露后,反而表情格外淡定了。 歪了歪头,一边嘴角也诡异的扯起来,“大哥,二哥,你们要我死,你们不管三哥了吗?我想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只要我一句话,三哥在狱里,就很有可能悄无声息没了哦。” “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不管吗?哈哈,你们好狠的心,不知道三哥下去之后,会不会怪你们呢?” 瞧着姜怡琳忽然疯魔的癫样,姜元毅、姜元臣只差把下巴惊掉! 她是谁?她不是姜怡琳,她是个疯子! 彻彻底底的疯子! “你……做了什么?”姜元臣快速反应,狠狠一扯姜怡琳腕间的绳子,把她拉到面前盯着,冷声逼问。 后者不紧不慢,好整以暇,“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呀,快杀死我,我才不要告诉你们,孙家,嘿嘿……三哥在牢里,嘿嘿……” 说到关键处,她就故意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姜元毅和姜元臣濒临暴怒和崩溃的双重边缘,最后实在无招,只能找万能妹妹姜嬴。 老夫人在得知孙家的发难居然是姜怡琳一手操纵后,气得又差点晕过去,还是姜嬴好说歹说,安抚了半天,又喝了加料的灵泉水,这才无事。 “现在该怎么办?”哥哥们都被刺激惨了,一时六神无主。 姜嬴摸着下巴沉思,“她,主导孙家,凭什么呀?她是什么身份,孙家堂堂正三品监察御史,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好不好! 姜元毅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姜元臣一眼,“看来你说的没错,我们压根就不该相信她的鬼话。不过,她真的太可怕了,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她,倘若以前都是在我们面前装样子的,啧~不说了,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姜元臣沉默不语,但表情,也是十分黯然就对了。 姜嬴曲着手指敲了敲扶手,意味深长,“目前,倒也不能排除她真的能做到。这样吧,先把她关起来,不知道大哥二哥还记不记得,齐忍提到过的她身边那个影子男?按我所想,姜怡琳靠自己是不太可能翻出什么大风浪的,她一定有所依仗,为今之计,我们除了一边想办法解救三哥,一边抓这个影子男,别无他法。” 两人点点头,显然认同姜嬴的所有分析。 于是乎,姜怡琳便被秘密关起来了,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伴儿。 “凤珠,我知道你在青楼待过很长时间,怎么脏的臭的都见过,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姜嬴压低了声音,宛如魅音,落在凤珠耳边。 后者打了个哆嗦,“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嬴离开地牢,别说,还有点好奇,到底是她能让姜元朗不好过,还是自己能让她更惨呢? 转眼到了第二日。 兄妹二人一起,如约去往顺天府。 姜元毅负责和齐刃、库南一起全力抓捕影子男。 要不说影子男这名字贴切呢,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打姜怡琳不露面之后,他就像空中的一滴水雾,凭空蒸发了一样! “郑大人,茶都喝第三盏了,您再不来,我就该叫人了。” 郑遥迟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闻言,他不自然的掩唇咳嗽一声,“这不公务实在太繁忙,又突然接到上峰的传唤,不得不应付一下,花的时间还有些长,迟了点,姜娘子勿怪。” 姜嬴想着验尸的事,懒得和他计较,“郑大人言重了,您贵人事忙,我们等一会儿,应该的。那郑大人,您喊的仵作呢,该不会也迟了吧?” “那不会,司仵作一早就准备着了,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和女子一起验尸,他可能会有点紧张。” 姜嬴,“……” 紧张个屁啊紧张,是验尸,又不是女干尸。 当然,这精神状态过于美丽的话,咱们在内心想想就好,可不兴说出来。 这一刻,倒是庆幸,是她能读儿子心声,不是儿子或者什么旁人能读她的,否则…… “郑大人,请。”姜嬴拿出最官方的微笑,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狗腿。 好在郑遥还挺受用,果然没再废话,率先一步带路往府衙后院走。 府衙后门走几步出了定中门,靠山,有几间衙门专用的小房舍,正是义庄。 就在姜嬴还挺激动,终于可以干正事了的时候,不知道为何,郑遥突然笑眯眯的回过头。 “姜娘子,你上次不说我这的茶难喝吗?你看,今儿就给你换了,六安瓜片,你觉得怎么样?” 姜嬴一愣,着实没想到,郑遥如此郑重其事的,问个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 应付的呵呵笑道,“不错啊,只要不苦,我觉得都是好茶。” 郑遥点点头,原来如此,姜娘子不懂茶。 那就好办多了,“当真不错?那就好,不瞒姜娘子说,这是漠王殿下最喜欢的口味。” 姜嬴,“!” 他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当个人把话说清楚? 郑遥:不太能。 接下来他都很沉默,反倒让姜嬴有点不习惯,但到了义庄看到孙勃腰上的奇怪物件时,姜嬴彻底惊呆了! 指着不知道他们从哪弄的,能穿戴上的恰到好处水桶,不可思议又感觉长了很大的见识:“郑大人,这……几个意思?” 第218章 别了,万一长针眼怎么办? 郑遥:这还用问?自然是王爷不想让你看的意思! 不过王爷好面子,不许他们说。 还让他自己想办法! 郑遥抓耳挠腮总算想到个过得去的理由,“那个……姜娘子,你一个姑娘家,如非必要,还是遮着吧,省得长针眼。” 姜嬴,“……” 还是保守惹的祸。 不就是看两眼,有什么稀奇? 据说现代那些玩得开的夫妻,都是一块儿看“调情片”的啊! 男人双腿间那点货,见多了,也就那样。 郑遥说话的时候,司仵作死命低着头,虽然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害羞的。 甚至于,一开始郑大人说姜娘子要一起验尸时,他整个都没反应过来。 当仵作快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遇上不怕尸体,敢和尸体打交道的女子。 正想着,耳边传来姜娘子勉为其难的声音,“……行吧,一会儿需要验那个位置的时候,再打开。” 所以还是有可能会看? 郑遥为难得差点一个趔趄,主要是,王爷不让啊! 说他如果做不到,等醒来有他好果子吃,他哪有那个胆子忤逆王爷? 自然,王爷还昏迷着说不了话,这些都是齐大人根据王爷手指敲击的频率读取出来的,他也不敢质疑准不准,总之要不是不行,他也懒得拦着不是…… 姜嬴不知道这些,专门准备的箱子往床板上一放,就开始投入了。 手搭在孙勃脑袋上,抬眼看向司仵作,“由于您之前已经验过一次,我也看过您的验尸报告,这次,就由我先验验看,您在旁边监督,等验完了,有不一致的地方,我们再行探讨,您觉得如何?” 司仵作眼睛亮亮的,唇瓣嗫喏,舌头打结。 仵作是个下等活计,一般人要不是走投无路,不可能来干这一行。 所以,不受人尊敬,甚至被嫌弃,都是常态。 没曾想姜娘子,会这般客气的对待他,就像和敬重的前辈说话一般。 司仵作片刻的怔愣后,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姜娘子只管验,小人不敢说监督,只是这一行干了多年,多少有些经验。正好小人也一并看看姜娘子的验尸手法,是不是与小人的有所不同甚至更高明。” 不被前辈为难,那是最好不过了。 姜嬴放心的转身,一寸寸开始查验。 先是肉眼可见外伤。 孙勃身上最明显的,就是脸上鼻青脸肿,鼻梁骨错位,还有胳膊、大小腿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腹部一截因为被姜元朗骑过,也有一些淤青和压痕。 她口述,姜元臣负责记录,末了问司仵作,“您老看看,可有不同意的点?” 后者摇摇头,“没有,姜娘子验得仔细,描述也恰当,事实确实如此。” 接下来便是查缺。 看看指甲缝、脚趾、头发甚至……好的,被遮着呢,那就先不看吧。 她回到最初孙勃脑袋的位置,闭着眼睛摸索,一边摸一边下结论,“死者脑颅骨无外伤异常。” “面颅骨除鼻骨中度错位之外,其余无外伤异常。” “椎骨,包括颈椎7块、胸椎12块、腰椎5块、骶骨1块、尾骨2块均无外伤异常。” “……胸骨、肋骨、上肢骨、下肢骨都没问题,说明死者死前曾被暴力击打导致鼻骨错位,但未造成致命伤。” 原本,司仵作以为,一个娘子家家,铁定外行。 就算她真的医术不错,救过许多人的性命,但于验尸之上,并非是医术好就能搞定的。 结果谁曾想,姜娘子无论是动作、步骤还是流程,都非常专业,甚至于,她对人体的每一块肌肉、骨骼的了解程度,都并不输于自己这个干了三十多年的老手! 司仵作看着眼前一幕,内心的震荡,无以复加。 因而,在姜嬴回头,再次询问他有无不同意见时,司仵作面色一红,惭愧不已的拱手,“姜娘子过谦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验尸,您才是行家啊!” 姜嬴一笑,“哪里,今日请司仵作一起,就是想您做个见证,复验孙勃尸首。” “一切,权当是姜嬴为了给家兄伸冤,如有任何冒犯司仵作的地方,您老海涵。” “不不不……小人不是讽刺的意思,小人真心实意的,姜娘子验得很好,比小人还好,小人……”说到后面,司仵作已然语无伦次了,求救的目光看向郑遥,“大人,您快帮小人解释一二,小人没有那般意思。” 郑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下,狐疑的眯眯眼,“老司,你没夸张吧?怎的,她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验尸手法还能比你地道了?” 司仵作激动的重重点头,“是的,大人!姜娘子很厉害,如若不是小人不够格,简直都想和她一起再验几具其他尸体,让小人有这个见识的机会!” 反正,光是她那一按一摸,就道出每块骨头长宽多少,有无暗伤的手法,司仵作就眼馋坏了。 殊不知,姜嬴也不是真的硬功夫,而是借助了识海这个金手指。 闻言,郑遥心中狂跳,脸色复杂。 越发感叹,漠王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姜家,又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不声不响的,找回一个这般厉害的闺女! 在两人惊为天人的目光中,姜嬴尤为淡定,“继续吧,还有很多要验呢。” “这不是……都验完了吗?”郑遥疑惑。 已经从头验到脚了,还要怎么验? 他是府尹,正儿八经的父母官,虽然办案能力毋庸置疑,但验尸这种小事,大多也就是看个报告,并不会亲力亲为盯着仵作操作。 是以,大概知道验尸要做些什么,但又不全部清楚,看到这儿,便以为差不多了。 姜嬴摇摇头,“大人说什么呢,这才一半都没有,还要以工具打开腹腔,查验内脏的情况,是否内脏中毒破损? “之后,要进行开颅,看有无脑髓剧烈震荡导致破碎液化。 “相比这些,表面肉眼可见的痕迹伤势,反倒是最简单的,不然您看,为何孙勃肚子上有缝合的痕迹,我猜,定是司仵作之前开过腹腔查验了,但事后为了还原尸体的完整度,又给缝合好了的缘故。” “是的是的,娘子真是太心细了,小人确实打开过腹腔,才能得出孙公子脾脏破裂失血过多,以致死亡的结论。” 司仵作眼中的光,简直犹如小朋友看到奥特曼一般。 郑遥一字一句听完,只觉头越来越大了,“什么?开腹也就算了,还要开颅?” 这是人干的活儿吗? 边震惊,边瞥了眼四十多岁长相粗犷的司仵作,即便穿着长衫,这人的气质也和杀猪匠差不多,所以要是他进行剖腹开颅的话,郑遥勉强还能接受。 但姜娘子…… 在郑遥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姜嬴勾唇,淡淡一笑,“郑大人莫要少见多怪。开腹开颅算什么,一会儿还要把死者的心肝脾肺肾全切下来,仔细的查验和比对,不然怎么能保证验尸报告的详尽和准确呢?” 郑遥,“……” 想到那个画面,他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旋即双腿发软,侧身一只手啪一下按在墙上,“你说什么,还要……要……呕……” 姜嬴忍不住笑,“郑大人身子不适吗?没关系,大人可以先行离开,我和司仵作在这儿继续便好,完事儿了,我会和司仵作一块儿重写验尸报告呈给大人看,大人没必要在这陪着。” 说完,又看了姜元臣一眼。 那意思就是,如果他不行,也可以先离开。 毕竟接下来那种极端的画面,可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法医,便是在现代都稀缺,何况古代。 姜嬴也是胆子大,闲得慌,大三的时候跟风辅修双学位,选的正是别人避之不及的法医学。 “我还可以。”姜元臣脸色微微发白,但没有推脱。 因为,他能为妹妹做的,本就已经不多了,如果这个时候走,岂不是真的把重担都压在妹妹身上吗? 那就太自私了! 所以哪怕强撑,他也不会走。 郑遥深呼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没……没事,来吧。” “大人确定?”姜嬴邪笑。 郑遥不说话,只抿紧了唇瓣点点头,却在姜嬴手执刀刃一点点拆掉缝合线,鲜红的血液慢慢往外渗漏,不一会儿就弄得到处都是时,实在没忍住,大大的“呕”了一声。 下一瞬,捂着嘴飞快就往外跑。 那速度,简直比鬼撵还要夸张! 不一会儿,就从外面传来他心有余悸的喊声,“老司,你、你好好配合姜娘子验尸,本大人再去审审证人,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其他口供。” 彼时,姜嬴慢慢切下了孙勃的心脏,拿出腹腔,举着指给司仵作和姜元臣看。 第219章 她是真的敢! “瞧,心脏颜色正常,大小正常,说明孙勃还算健康,没心脏病。” 两人,四只眼睛默默瞪如铜铃,像被人施了咒。 ……她是真的敢啊! 以至于接下来,姜嬴捧着孙勃的肺,感叹:“脉络还是挺清晰的,就是小了点,管子也细,说明孙勃缺乏锻炼,肺活量不怎么好。” “双肾,有点大小肾,年轻时不显,三十岁之后可能会房事有心无力。” “咦?肝怎么这么黑,肯定经常熬夜,还抽大烟!” 一番精准的评价时,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但少不得姜娘子还有新招数啊! 只见她拿出了孙勃鼓鼓囊囊的胃,长得跟个水囊似的。 “胃有点肿,”她说,顺道给人家胃里面的东西全倒腾出来了,一遍倒腾一边嫌弃,“这是喝了多少酒?臭死了!艾玛,这人只喜欢吃肉不吃蔬菜,这什么?半消化的鸡屁股、猪脑、腰花……” 终于,连司仵作都受不了了,急忙掩鼻,抬手指了指位于侧胸下的脾脏。 “姜娘子,死亡原因应该主要在脾脏上。” 这哪是验尸,这是玩儿啊! 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如此面不改色的沉浸式解剖尸体,司仵作一开始是觉得挺激动兴奋,宛如找到同类的,但慢慢的,他也感到有那么一点渗人是怎么回事? 姜嬴闻言,放下了孙勃其他的器官,凑上前看脾脏。 很明显的破损伤,都快碎了。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司仵作,您的意思,认为孙勃是当日与我三哥打架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脾脏,但当日并未有人发现,随后经过差不多七八天时间,脾脏陆续失血,最后孙勃失血过多,所以死了吗?” “是的,我虽然并未像姜娘子这般,把孙公子肚子里的器官全弄出来仔细查验,但也是认真研究过的,毕竟孙公子除了脾脏,其余器官并无异常。 而脾脏破损,出血量委实不少,以往因此死亡的例子更是不在少数。” 姜嬴没说话,表情有些沉凝。 姜元臣按下不适,捧着记录本上前一步,“妹妹,看出什么不对了吗?” 就在他话音刚落,姜嬴刷地抬头,一脸喜色。 “不对,这可太不对了!二哥,真好,果然像我想的那样,凶手不是三哥,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孙家故意诬陷三哥,实在是太卑鄙了!” “真的?”姜元臣吃惊一声,也忍不住一脸激动。 不是三弟就好,他们,定能为三弟翻案的! 司仵作难以置信,凑上前惊呼,“什么?姜娘子何以得出这般结论,可否给小人释明一下?” 姜嬴,“司仵作您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说。那个,二哥,你记录下来,回头我们再找两条狗实验一下,届时,这份新的验尸报告,就会更有说服力了!” …… 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验尸,却花费了姜嬴一整天的时间。 郑遥在衙门后堂都等得打瞌睡了,才总算见着他三人回来,还每个人都换了衣服。 郑遥没忍住上前打趣,“怎么,衣服染血不能穿了吧?” 就说这是个脏活累活,也不明白姜娘子为啥能坚持下来。 姜嬴摆手,“不是血,是孙勃吃得不干净,胃里的东西发酵,呃,太臭了,衣服被熏得不能穿了。” 郑遥惊讶不解,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望向司仵作和姜元臣。 后者,“……” 纷纷别开眼,实在不想给郑遥解释,再回忆起那让人浑身不适的画面。 司仵作都还好,姜元臣…… 罢了,或许再经历几次,他就能习惯了。 但宗旨就是,绝不退缩,绝不丢下妹妹一个人! 坐下来,姜嬴和郑遥商量,升堂那日,允许用她和司仵作新的验尸报告。 一目十行,郑遥倒是很快就把姜元臣记录的新验尸报告看完了,其中能够翻案的那一条——死者死亡时间与伤情不符,死者身上其中一处轻伤(鼻骨错位),一处致命伤(脾脏破裂),并非同一时间造成,存在相差于五天以上的先后,因此,孙勃之死,与姜元朗无关。 郑遥放下报告册,似笑非笑,“此说法,确能证实吗?” 转头喊了一声老司,显然,是让司仵作发表意见。 司仵作本心里是相信姜嬴的,毕竟她做的那些,他一个老仵作都叹为观止,看着一点不像乱来。 但这事儿又的确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所以略有些棘手。 半晌,才开口道,“小人也不知该怎么说,但姜娘子的验尸技术在小人之上,这般认定,定有她的理由,还望大人给姜娘子一个机会。” 姜嬴感激的看了司仵作一眼,“是的,郑大人,我并非让您直接就用这份新的验尸报告进行判案,而是,升堂当日,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可以当场在堂上解释给大家看,届时,我这结论能不能站住脚,一目了然。” 沉默。 姜嬴说完,郑遥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似乎在纠结,也似乎在思考。 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拧眉的模样,让其余三人都不敢随便打扰。 最后还是姜嬴耐不住,小声开口,“行吗?郑大人,我保证,我们绝不是捣乱,而是真的能拿出铁证来! “您想啊,现在这个案子都闹到御前了,不推陈出新一点,办得漂漂亮亮的,皇上面前怎么好说?相反,如果我的结论真的成立,那就是大大反转啊,想必到了那时,郑大人今年的政绩汇报也有得内容可写了。” 郑遥端坐首位,直直挺着脊背,更是装模作样的端起热茶打了打浮沫。 可实际上,他内心都要笑出花来了。 有才,不愧是未来漠王妃,真的太有才了! 就见他继续装了会儿高深,见差不多了,徐徐开口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法。” “那郑大人是答应了?”姜嬴几乎要激动得站起来。 郑遥放下茶杯,倏尔一笑,“可以,不止如此,郑某还保证好好向皇上汇报此事,就当是给漠王殿下、姜家和姜娘子几分薄面了,不过,在这之前,郑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姜娘子能否答应?” 姜嬴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 看郑遥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情,她心中打鼓,不可能是让她很难做的事情吧? 这个郑遥老狐狸,坐地起价么! 第220章 这不巧了吗! 出乎姜嬴预料,郑遥的“不情之请”非常朴实。 至少对她来说,很容易完成。 他舔着脸,“姜娘子,腰痛药有吗?郑某这老毛病了啊,吃了其他大夫多少药都不管用,偏又是劳碌命没法歇着。 这不苏夫人你都能治好,郑某腰疼的小毛病,肯定没问题!” 找她治腰? 姜嬴挤挤眼,“郑大人的条件,就这?” 郑遥瞧她意外的表情怪好笑。 心说你都是未来漠王妃了,我又是跟着漠王混饭吃的,我还能怎么为难你? 象征性意思下就得了。 再说他这求药,也不是小事呢,破腰时不时的疼得下不了床,可磨人! 于是乎,两人友谊的小船,就因为一张药方和一瓶黑乎乎的药膏而迅速撑起。 “那好,你们回家等消息吧,待我汇报过皇上,定下升堂的日子,你二人可作为姜元朗的状师一起过堂。” 闻言,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很有小胜一把的成就感。 希望最后,也会是他们大获全胜! 两人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申请去牢里探监。 到底是送了礼的,姜元朗本人并没吃什么苦,除了吃住的条件不如家里,其他还成。 他自个儿精神状态也不错。 乍然见到兄长和妹妹,姜元朗差点都要哭鼻子,最后死死忍住,几分哽咽,几分可怜,“妹妹,二哥,我没有,我没杀人……” 昔日光鲜亮丽的纨绔公子哥,陡然被抓来关了几天,衣服破了,鞋子脏了,头发也散下来几缕,好几天没有洗脸收拾,胡子拉碴的,配上可怜兮兮的声音,看着叫人心酸。 姜嬴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三哥别急,我们都信你,现在大家都在努力想办法证明你清白,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洗刷冤屈从牢里出去了。” “妹妹,我……都是我的错,我不仅弄丢了小外甥,还闹出这样的大麻烦,我不怕蹲监狱,但是如果我头上背了杀人的名声,我怕连累你们被人指指点点。” 没错,他在牢里这几天,已经想得很清楚。 如果还不了自己清白,死就死吧,刽子手一刀下去脖子就断了,也没什么可怕。 就是比较担心家里…… 祖母、两个兄长和妹妹,无论是气得祖母又犯病,还是耽误两个哥哥议亲,更或者让妹妹替他周旋忙碌,伤心难过,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母所生,又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姜元臣如何看不出姜元朗心中的想法? 鼻子微酸,下一刻,他直接上前去,把姜元朗抱在怀里拍了拍肩膀。 “三弟,听二哥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会没事的! “而且,我和妹妹已经找到了证据,证人也只差一个了。 “郑大人答应我们升堂的时候,让我和妹妹陪你一块儿过堂,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妹妹吗?” “对,孙家什么臭鱼烂虾,还想把孙勃的死栽赃到三哥头上,门儿都没有!”姜嬴附和着重重点头道。 闻言,姜元朗倒是安心不少,但眼眶却更红了。 感动的。 他不受控的泪盈眼眶,伸出手,一边抱姜元臣,一边揽姜嬴,却根本不敢看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埋着头声音沙哑,“二哥,妹妹,谢谢你们。这次我若有幸还能出去,我一定听你们的话,再也不瞎玩了!” 却没看见,这话之后,姜嬴和姜元臣对视一眼,满满的促狭。 从他怀里钻出来,姜嬴垫着脚,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打了一下姜元朗的头,“傻三哥!说什么呢,我们国公府什么样的门第,怎么能一个纨绔子弟都没有呢你说是吧?别说有幸不有幸的,你一定能出来,我保证!届时,你不仅不用改,还要更夸张点,站在天香楼上给过路人撒钱都行!” 盛极必衰,无论王朝还是家族都逃不过这个轮回。 所以,姜嬴并不想三个哥哥都出类拔萃人中龙凤,大家在自己的爱好安逸区里,有所成就感,开心快乐比什么都强! “委屈三哥,这邋遢的造型,再坚持几天。” 临走之前,姜嬴站在监牢中间,上下笑着打量姜元朗。 后者被看得臊死了,“走走走,快走。” “那我们真走了啊?”姜嬴一步三回头。 果然,姜元朗想了想还是冲到栏杆处,伸出手,“那什么,驱虫驱鼠药,给我一点。脏一点我不怕,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有东西在身上爬来爬去……” 不等他说完,姜嬴手起瓶落,高高朝姜元朗抛了过去。 转过身,捏紧了拳头,“三哥,你放心,你今日受的罪,他日,必有人还!” …… 下了两天雨,让姜元毅和库南等人搜索影子男困难加大。 但好在,另外的证人已经有了眉目。 正是当日姜元臣第一时间安排孙勃去的医馆,前几日没有找到人,原因是坐堂大夫出门儿了。 “真回来了?”听到消息,姜嬴还诧异。 以为对方早被孙家给处理了呢。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大夫只是正常出门。 那就必须得抓紧一点,赶在孙家前头,“走!问问他,当时给孙勃诊脉时,他到底脾脏破没破。” 真相肯定是没破,香草的哥哥香樟都说了,只是鼻梁骨被打歪了而已,孙勃当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多数是被吓到了,他还说孙勃裤子都湿了。 吓尿了呗,怂货! “你们说大夫姓什么?”下马车时,姜嬴问道。 一会儿也好称呼人家。 姜元毅道,“姓祝。” 姜嬴提着裙摆迈入医馆,“这姓倒是少见。” 入目高高的柜台和一通到顶的药柜,旁边是屏风隔出来的几个小空间,应该是给病人看诊用的。 五十来岁发丝有些白的祝大夫,就坐在右手边屏风最前,面前的小桌上摆着几株药草,不时的瞅两眼,又往一本破烂的书籍上看两眼,紧蹙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连姜家三兄妹走到他面前了都未察觉。 正当姜元毅急性子,开口要喊人时,被姜嬴拦了下来。 随后,她绕过桌子,走到祝大夫身后…… 待看清他到底在看什么书时,弯下腰,蓦地笑着出声,“祝大夫,您这是,在找龙颜草吗?” 闻言,祝大夫下意识一惊,继而一喜。 根本不管来者是谁,刷一下转过头,抬眼向上看,“你怎么会知道龙颜草,你见过?”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苍老的眸子豁然瞪大,“是你!!” 第221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姜嬴站直身体,莞尔一笑,“是呢,我也觉得很巧。” 刚才一听姓祝,她就下意识脑中闪了下,该不会是在余晖小筑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大夫? 结果还真…… 只能说,京城好小呀! 显然,祝大夫咧嘴笑,一副比姜嬴还高兴的样子,语气直接敬重起来了,“原来是您!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给柜台前守店的掌柜看得一愣一愣的。 忍不住走出来,“祝老,她谁呀,你认识?” 姜元毅、姜元臣也和掌柜同样的迷惑,只不过他们目光询问的对象,是自家妹妹。 姜嬴把两个哥哥往一旁拉了拉,小声解释,“我之前不是住在余晖小筑吗,那时候言酌不知道我会医,就找了祝大夫上门给孩子看病来着。” 妹妹自从归家之后,很少提起以前的事。 包括沦落为如今已经是漠王的外室那一段。 家里人不愿她想起以前不好的日子,所以也都尽量不提。 只是现在看,妹妹说起祝大夫丝毫没有不适的样子,倒是或许他们想多了。 这边,祝大夫也简单说了说,掌柜的放慢动作转头看姜嬴,有种天女下凡的震惊喜感,嘴巴也张成了鸡蛋大,“姜……姜神医,您这尊大佛,不……不知道来我们小小医馆有何贵干?” “噗嗤”,身后姜元毅没忍住笑了声。 姜嬴倒是面色如常,“祝大夫还能记得我,想必也知道了孙家状告我三哥的事儿,我今日来,不为别的,想请祝大夫做个证,孙勃根本不是被我三哥打死的!” 她语气太快太笃定,一番话落,令祝大夫和掌柜的都难以回神。 半晌,祝大夫挑眉一副好奇样儿,“姜娘子,你……如何就肯定孙勃不是死于你二兄长之手?” 当日孙勃被血呼啦的送来,祝大夫印象深刻。 后来也多少靠听说补全了当日的闹剧,本来想找齐小子唠嗑唠嗑的,却因为巧合得到一本医书古籍,上面记载了一种草药能淡化胎记。 为了老来女,他就一心钻研去了。 这不,亲自去那可怕的岐山转悠了一圈,差点就折在不回谷外围,费力扯回来几种和书上绘的龙颜草差不多的植物,仔细一辨,根本都不是。 祝大夫好生失望。 便是这会儿,姜娘子突然出现,祝大夫都不知道该说自己的运气好,还是衰。 姜嬴点了点自己侧腰,“脾脏在这里,一般情况是不容易受伤的,换句话说,一旦受伤,血流不止,危及生命,压根不可能还允许孙勃苟延残喘几天,早就凉凉了!” 祝大夫,“……” 掌柜的,“……” 怎么有种她就没把孙勃当人的感觉? 还好孙家人不在这里,不然,又得气死! 祝大夫慢慢点了下头,赞同轻笑,“姜娘子能被称之为神医,果然货真价实。其实不止老朽,便是孙家的府医,也相当清楚孙勃那日的伤情,只可惜,孙家打定了主意陷害,那府医肯定是不会照实说的了……” “祝大夫明眼人。”姜嬴夸了句,旧话重提,“那祝老,您呢,能不能站在我们姜家这边上堂作证?” “这恐怕不行!”祝大夫还没说什么,掌柜的跳出来拒绝。 一脸心惊恐惧样儿,“姜神医,你们有权有势,不怕得罪那孙家,我这小医馆可不一样,您找别人吧。” 说着,就要送客,俨然不肯帮忙。 他是掌柜,也是这家医馆的东家,祝大夫是他请来坐堂的,如果他不许,祝大夫总要顾虑一下。 何况这本来也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 见状,姜元毅控制不住有点急,但看姜嬴老神在在的没多话,便也努力按捺住了。 姜元臣的注意力,却是落在了祝大夫的宝贝医书古籍上。 过了会儿,在祝大夫欲要开口之前,他抢先一步,“祝老!您看这样,如果您答应上堂作证,这龙颜草,我去帮您找,八九成能找到!” 不是他说大话,而是他记忆力不错。 瞧着书上的龙颜草十分熟悉,应该是上次进山接妹妹的时候,在什么位置见过。 既然祝大夫很是在意这龙颜草,投其所好,做交换条件未尝不可。 祝大夫一愣,全然没想到姜元臣会如此说,扫了眼书,惊奇,“姜二公子,你没骗老朽吧,你真见过传说中的龙颜草?” 姜元臣神色一肃,“读书人,不打诳语。我若今日对祝老说的话,有半句不实,就让我今后乡试会试殿试,试试落榜。” 不说前一句如何,只后一句,就让人佩服他的魄力。 没人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何况科考,对一个读书人来说,几乎就是他的全部! 祝大夫不信也得信,一把拿起桌上的书,塞到姜元臣怀里,“行,老朽答应你!” 掌柜的跳脚不已,“祝老,您可别犯糊涂!” 他快哭了。 什么脑子啊,和孙家作对,到时连累他的医馆也要遭殃! 祝大夫却是直接就哭腔了,“掌柜的,你知道的,我那老来女就是我的命啊……要是她活不成,我家老婆子就活不成,她们娘俩都活不成,我一个孤寡老头子我还活什么活?” “你——!不成!你不能将我们医馆置于险境,我平日对你可不薄,坐堂费用,给你开的都是最高的!” “抱歉,掌柜的……”祝大夫说了这句之后,果断看向姜嬴,“姜娘子,您二兄长能不能找到龙颜草暂且不说,如果老朽愿意上堂作证,您那治病的药石,给我几块行吗?” 毕竟,龙颜草具体有没有用,祝大夫还不知道。 但姜嬴的药石,那是确实有用啊! 之前一直没机会接触姜娘子,齐小子又忙得不见人,这下好了,嘿嘿…… 不就是作证,祝大夫窃喜,他对那等乌烟瘴气的人家,早就看不顺眼。 眼下能得药石,赚翻了好吗! 只是他这边刚一答应,医馆的门,就被几个江湖大汉,猛的一脚给踹开了。 一群人吆喝着进来,“哪个是祝大夫?我们老大受伤了,快随我们出诊走一趟!” 那气势,与其说是来请人救命的,还不如说是要命的。 姜嬴和哥哥们,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来者不善。 很有可能是孙家掩人耳目雇来的,其真实目的,必须是取祝大夫的性命! 她也懒得废话,拉着祝大夫转身就往医馆的后门走,同时拜托姜元毅,“交给你了,大哥!” 姜元毅抽出破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妹妹放心,谁敢动这医馆一片瓦砾,我削掉他的脑袋!” 掌柜的哆哆嗦嗦,躲到了柱子后,“大侠们,大人们,你们打架归打架,可别坏我店里的东西的,尤其那些药材,可贵的咧。” “去你的!废话那么多,兄弟们,一起上!” “动作快点,别让那姓祝的大夫跑远了……” 一口气,姜嬴带着姜元臣、祝大夫跑出了医馆,未免附近还有人埋伏,他们没有停。 看了眼路,姜嬴指挥,“走这边。” 她都看好了,绕半条街,照样可以到自家停放马车的位置。 只是运气忒邪乎,跑了几步,一头撞在某个闺秀波澜壮阔的胸上。 姜嬴抬头正要跟人家道歉,结果眸子一眯,草,这不孙若嫣吗? 真tmd冤家路窄! 第222章 特殊照顾 电光火石间,孙若嫣自然也认出姜嬴来了! 柳眉一拧,再看姜嬴身后跟着医馆后门出来的大夫,脑子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拽姜嬴。 说时迟那时快,姜嬴本能厌烦被她抓住,所以手快从空间一抓,也不知抓了啥药,一股脑就盖在了孙若嫣的头上! 后者下意识惊叫一声,姜嬴抽身,迅速和赶上来的姜元臣、祝大夫一块儿跑了。 坐到了马车里,心跳都还没平复下来,却莫名很爽。 姜元臣倒是面不改色,瞥了自家妹妹一眼,“你给孙若嫣撒什么毒了?” 姜嬴摊了摊手,“不知道呀。” 姜元臣,“……” 祝大夫瑟瑟发抖,“不怕闹出人命吗?” 姜嬴,“谁让她想抓我,是死是活,看她运气。” 何况孙若嫣本就欠收拾,早都忍不了一点了! 不过呢,姜嬴事后还是查了一下,好笑的发现,她给孙若嫣撒的,居然是脱毛粉! 也就是说,她的头发…… 孙府。 孙定基每天下了朝都要去养心殿哭,求皇帝为他死去的儿子做主,皇帝倒是满口答应得好好的,但郑遥的办事效率,委实拖拉! 好在今日总算将升堂时间定下来。 就在两日后。 孙定基心情还不错,结果一回府,先是管家汇报说惠民医馆的祝大夫没截到,被姜家率先一步抢走了,紧接着,内院又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 眉心跳个不停,孙定基心情更是烦闷,“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她们还不消停?” 管家战战兢兢,“老奴一直在前院等老爷,不甚清楚,但听声音,好像是大小姐……” 管家只觉最近孙府,犯太岁,倒霉得紧! 孙定基语气不耐,“你去,没有抓到大夫本人,就只能临场补救,看一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家里人,拿捏住,他照样不敢乱说话。” “是!老奴这就去。” 如此,孙定基这才黑着一张脸往后院走。 要是别的庶女他都懒得管,大女儿的话,毕竟刚没了兄弟,一时伤心也是难免的。 却在孙定基几步迈上台阶,看到一个又哭又骂的光头小尼子时,整个人都傻住了。 怒喝出声,“哪来的晦气小贫尼?!好大的胆子,坑蒙拐骗到我孙府了不成?” 锦衣华服的小贫尼被他的吼声吓得抖了一抖,蓦地抬起头,一张脸梨花带雨,哭声凄绝,“爹……” 孙定基顿时一吓,脚步趔趄,差点没从台阶上滚下去! 过了会儿,从光头女儿口中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磨着后槽牙,恨意滔滔,“我孙家,与姜家不共戴天!” …… 带着祝大夫,姜嬴一行人没回国公府,径直去往飞羽宅。 这几日忙碌,宝贝儿子都没怎么顾得上。 把祝大夫留给库南、齐刃他们招呼,姜嬴进了主院,正巧听到似玉有点抓狂的声音,“小世子,你……你哪里出血了?” 声音之中满含惊怕。 姜嬴担心儿子摔跤或者不小心划破手之类的,赶忙提裙进屋,入眼便是言酌白色的中衣胸前,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男人双眸微阖,宛若沉睡一般,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似玉第一时间顾不上管大人,抱过孩子翻来覆去的查验,听到动静的银蕊本来在隔壁热奶,立马也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冲了过来。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紧张的检查小言挚到底哪来的血往他爹身上揩? 最后无奈的发现,原来是他的脚背被蚊子咬了一个包,被他给扣破了,冒出来的血珠子,全被他祸祸在了言酌雪白的中衣上。 姜嬴真是好笑又好气,但还是赶紧拿出止痒消肿膏,替儿子仔细的擦了擦。 一边擦,一边喃喃,“你啊你,也就欺负你爹现在不能说不能动,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呜!”小言挚不屑极了。 心中嚎叫,【渣爹罢了,醒不醒得过来还另说呢,教育我?】 【指不定等他睁眼那天,看见的是自己的坟头草!】 言酌,“……” 不行!他要醒来! 该醒来了吧? 努力……今日第一千零一次试图睁开眼睛…… 只可惜,还是以失败告终。 两片眼皮上仿佛挂了秤砣,也像白日鬼压床,意识无数次叫嚣要醒来,可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无法有效控制。 “行了,别气你爹了,是娘亲不好,没时间陪你玩。”姜嬴抱孩子亲了一口,随后接过银蕊回耳房拿的母乳,喂给儿子吃。 原先小,她还可以若无其事亲喂。 现在毕竟慢慢大了,又是重生的啥都懂,姜嬴就不亲喂了。 喂完儿子,才没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白胖胖奶呼呼的小脸蛋q弹q弹的,姜嬴又趁机贴贴了两下,这才把孩子放在床内里,吩咐似玉,“去找衣服来吧,我给王爷把衣服换了。” 言酌面上毫无反应,内心却是:又来了,期待又羞羞…… 他的小女人,今日会如何“照顾”自己呢? 下人打了水来,还拿了崭新洗好太阳暴晒过的衣服。 由于不能下床,倒用不着穿那么多,薄薄一件即可。 夏日闷热,他这间屋子从早到晚放着冰盆,免得起热痱子的话,很有可能褥疮也跟着一起来了! 当然,言酌生褥疮的可能性极小,一是他躺着的时间不长,二姜嬴吩咐齐刃或库南,每日轮换着用灵泉水给他擦身子,有时候他俩忙碌来不及,那就是她亲自动手。 总之,看在他是为猴儿子才变成这样的,姜嬴不至于丢下他不管。 更别提她还特制了几种液体药,保管言酌就算睡十年,也不会出现肌肉萎缩或者提前衰老的情况。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药物只针肉体,无法顾及意识,所以醒来这事儿,她干涉不了,只能靠言酌自己。 “脱衣服了啊,今天齐刃和库南都不在,换我了,你回头别说我轻薄你就行了。” 儿子睡着,男人昏睡不醒,姜嬴碎碎念,也没半个人回应。 但她已经习惯了。 一边把言酌的衣服退到腰上,一边用帕子在掺了灵泉水的温水里浸了浸,就给言酌从脖子开始,一点点往下擦拭。 擦好了正面,还要翻一翻,擦反面。 男人高大的身躯,此刻完全沦为煎饼,被姜嬴折腾来折腾去。 擦上半身的时候都还好,轮到下半身,有意识的言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一想到小女人也不知道他有意识,立马心境又狂妄起来。 [看呗,随便看,他又没什么磕碜的地方,有啥不能看?] [再说,用都用过了……] 殊不知,姜嬴根本没啥别扭的,正视得不得了。 隐约还哼哼一声,“怪不小的啊……” 如果言酌醒来,她俩发生点什么,貌似也是她的一种性福! 言酌就知道,但凡她动手的那一天,自己身体上倒是一定程度的好受了,但精神……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努力控制,各种转移注意力,才算忍着反应没有那么大。 说也奇怪,身体其他地方,比如动动胳膊腿儿、睁眼啥的,试了一千遍毫无作用。 偏那个地方,你不想让它精神,他反而精神得不得了! [呼……]衣服穿好了,言酌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姜嬴手放在言酌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咦?该不是做什么刺激的梦了吧,怎么感觉心跳略快?” 言酌,[!] 你再摸下去,可能就不是略快…… 好在这时候药来了,姜嬴起身把托盘端进屋,好几种药,分成几个小琉璃杯装着。 在吃药之前,前后先得喝几口灵泉水。 把吞咽的本能培养起来了,再喝药,就会比较顺利,不浪费珍贵的药品。 要知道,他喝的好些萃取液,称之为琼浆玉露都不为过。 但姜嬴还是在喂灵泉水的时候犯了难,没喂进去,流得嘴角、下巴、脖子上到处都是。 她耐心有限,于是乎,端起杯子咕嘟咕嘟自己先喝了,然后一个俯身,噙住了男人的唇。 心说,能这样让本姑娘喂药的,你也是唯一了! 就仗着言酌啥也不知道,即便日后醒来,也没机会嘲笑她主动偷亲不是? 事实却是,言酌的灵魂在被姜嬴温软的唇压住那一瞬间,仿佛惊得出窍了一般,像个阿飘似的飞升。 肉体的手指,也不自觉动了,只是姜嬴压根没看见。 她尝试着把口中的灵泉水渡给狗王爷,心里默念: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 下一瞬,就明显感觉狗王爷吞咽了一下。 吸走了她口中甘甜的泉水,当然,还有她的口水。 姜嬴起身骂娘,“你还真是……会挑方式呢。狗东西!” 言酌,[???他怎么就狗了?不是她自己扑上来的吗?] 齐刃和库南给他喂药的时候,要么多喂几次,要么用管子,是她自己懒,非要用这种方式的! 不过……别说……挺甜呢。 比齐刃和库南喂的时候有“感情”多了。 果然在照顾人一事上,女子就是比男子温柔心细。 言酌美美的享受着姜嬴的唇对唇“伺候”,吞咽的本能那是越来越伶俐。 姜嬴啧啧舌,“这不挺好吗?能吃能睡,我说,狗王爷,你该不是故意不起来,把家里一摊子事都甩给我,你是想累死我?” 言酌阿飘式无奈,天地良心,他比谁都想醒来好不好? 这几天和儿子待在一起,小家伙心声就没断过,言酌也算全都弄清楚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家伙已经是第二世给他当儿子了,在第一世里,他是个混蛋,不仅负了姜嬴,对儿子也不好,还迎娶了姜怡琳做正室,和她生了一对龙凤胎! 想起这事儿他就恶寒,不敢相信自己上辈子那般眼盲心瞎! 以至于儿子对他怨念颇深。 这也让他后知后觉,为什么姜嬴此前对他异常排斥,一点儿好脸都不给,敢情肯定也是听了儿子心声的缘故。 换做他,若是知道自己最依赖的人辜负了自己,定也会臭骂这人猪狗不如! 重来一世,自然不愿再和他有半点瓜葛。 忽的,他的舌尖轻轻一动,和姜嬴的触在一块儿,就像最亲密的恋人那样舌尖贴贴。 也像调皮的孩子般,试探逗弄。 更惊讶于自己居然舌头能动了,那还等什么? 主动和姜嬴的丁香小舌纠纠缠缠,戏耍打闹…… 姜嬴倒是反应稀松平常,只认为是植物人在恢复机能,现在的他,和新生儿没什么两样,眼睛未睁,都知道吮吸喝奶。 她本来想推开他,可脑子不听使唤。 大概也是有那么几分期待的吧,毕竟有温度有反应,可比木头好多了! 大约一炷香,姜嬴才抽身起来。 意识到自己竟然羞耻的和一个植物人“接吻”了十来分钟,姜嬴一张脸红成了虾子,狠狠在狗王爷的腰上捏了一把! “小样儿,都这样了还撩拨我,你就不怕我红杏出墙呢?” 言酌阿飘式恶狠狠,[你敢,打断你的腿!] 然而事后想想,如果他十年八年醒不来,他倒是希望,姜嬴能遇到合适的人,不要为他守着。 大不了,他醒了再把人抢过来,抢不过,他们愿意的话,他做小也不是不可以…… 某位王爷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走入了一种“离奇”的境地。 床的另一边,小言挚偷偷睁开了半只眼。 偷看了好一会儿父母贴贴,两只手纠结的握紧又松开,不知道多少次,最终还是选择“醒来”! “哇——”的一声,哭声惊天动地。 姜嬴忙吓一跳,顾不上继续羞耻,起身过去把他抱起来,结果小言挚挣扎着不要,三下五除二爬到他爹身上坐着。那坐着的位置,刚好在下腹,好像刻意挡着一些什么。 姜嬴凑上前,语气温柔,“怎么啦?突然哭这么大声,做噩梦啦?” 小言挚傲娇的别过脸,【才不是,被你们气醒了!】 【哼,当着我的面,就在这里做少儿不宜之事……】 【渣爹!还以为我不懂呢是吧?我懂的很!我上辈子可是活到了二十岁的,不准你对我娘亲有非分之想!】 言酌无奈都无奈累了。 只能说,要让儿子谅解他,接受他和姜嬴在一起,路漫漫其修远兮,有得磨呢。 姜嬴本就心虚,被儿子心声闹得,更加心虚了,转身一边喊似玉、银蕊,一边闷头出门,“你们看一下孩子,我……我找祝大夫有事儿!” 心里狂吐:妈呀,看来以后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不过,不对啊,他不是睡着了吗? 猴儿子,定是心眼多装睡呢! 第223章 有些人的恶意,藏得太深 姜嬴找祝融,主要是确定他是否真的愿意当人证? 祝大夫斩钉截铁,“我去!” 姜嬴点点头,“明白了,那祝大夫要的药石,我会提前准备好。另外,只要祝大夫不出尔反尔,无论到时候我二哥能否为祝大夫找到龙颜草,我都保证送祝大夫一株,这样可成?” 龙颜草她空间里有,品相还比外面的好无数倍。 就当是给实诚人的回报吧。 闻言,祝大夫瞬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浑浊的眸子里闪过缕缕亮光。 在姜嬴离去的背影中,喃喃自语,“老朽就知道相信她准没错的,从第一次见,就知道她心地不错。好人有好报,我家老闺女终于有救了啊!” …… 确认好了祝大夫,加上香草、香樟和孙兼,证人这一块就没啥毛病了。 至于证物,既然孙勃不是被姜元朗打死的,那证物自然就跟杀人凶器扯不上什么关系,可以忽略。 最后一项验尸的真实死亡原因,姜嬴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确保升堂那日不出纰漏! 她找到姜元臣,“二哥,刚刚郑大人派人过来告知了,升堂时间后日巳时,到时候我们一起陪着三哥过堂,但这主辩人,你来好不好?我明日会写一个发言稿,到时候你照着说也好,自己看一下发挥也行,据理力争,替三哥翻案!” 姜元臣闻言愣了下,不解,“这是为何?妹妹你说不好吗?” 姜嬴摆摆手,“我累了,不想吵架,你去吧,也算是锻炼一下胆子。” 姜元臣,“……” 他需要锻炼什么胆子,他的胆子一向很大啊? 只不过既然妹妹需要,那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殊不知,姜嬴只是觉得他平日里话太少了,对簿公堂锻炼胆子也锻炼嘴皮子,还能自己轻松一下,何乐而不为? 姜元臣不仅答应下来,还格外贴心,“妹妹,累了便好好休息,二哥知道上堂的时候该怎么说,不用你写出来。” 姜嬴抬眼,兄妹俩无声对视了几秒,彼此一笑,心下了然。 一转眼,终于到了升堂这日。 堂上,正中高坐府尹郑遥,他身后站着师爷。 两侧不管是姜家人,还是孙家人,都是站着的,而且列席家人、状师加起来不能多于三个。 孙家原告在右,姜家被告在左。 孙家来的是孙定基和一个陌生黑衣中年男子,手拿一柄黑色的折扇,应该是孙家请的状师。 左边姜嬴不卑不亢,姜元臣一袭月白袍子书生打扮,目不斜视,内有城府。 “升堂!”郑遥一声令下,公事公办的样子给人不近人情的森冷,“今日,本官奉命审理孙勃被杀一案,原告孙勃之父孙定基,乃我朝三品监察御史大人,被告姜元朗,乃我朝一品国公大人嫡幼子,现由双方参堂人员,分别介绍参堂身份及宣读状书。” 姜嬴也是第一次参加这里的升堂,别说,整得还有点像现代的法庭。 三两句话,核对身份的环节便结束,毕竟这样的杀人案,闹得惊天动地的,可没人敢来冒充找死。 期间,堂上众人安安静静,全无杂音。 所有的窃窃私语声,摩肩接踵声,都是来自于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 郑遥猛一敲惊堂木震慑众人,视线犀利看向黑衣男子。 “原告状师,请宣读状书。” 黑衣男子一副专业的态度,从袖中拿出状纸,没别的废话,直接道:“本案,系孙勃、姜元朗二人于本年上月初十七在天香楼发生互殴产生,当日现场混乱,两人打架的情况很多人都看见了,可予作证。 之后孙勃昏迷,姜元朗被兄长带离,再之后第八日,孙勃于家中不治身亡,其父孙定基大人,合理怀疑孙勃之死,概因当日姜元朗打人下手过重,致其内伤不治而亡。因此,孙大人状告姜元朗蓄意杀人,手段残忍,按律该当处斩,以慰冤死之亡灵!还请大人秉公办理,让死者孙勃可以泉下有知,安息投生。” 状师念完,堂上仍旧很安静。 这让郑遥都觉得错愕了,因为通常这就是原告和被告第一轮的吵架开始,奈何今日上堂的姜家人冷静得可怕。 一眼看去,无论是姜嬴,还是姜元臣,都面色从容没有半点气怒。 这倒让郑遥有些不习惯了,摸了摸鼻子,出声,“那……被告有无什么说的?” 姜元臣,“大人,我二哥并未杀人,具体理由,待会儿举证时会陈述。” 郑遥,“……” 好样的!真是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如此,他也完全不需要刻意放慢速度了,视线朝孙家的状师看去,“如此,便按规矩由原告先行举证,被告辩驳,双方理由是否成立,本官自有评判,争吵无效。” 状师:“原告申请传证人邓学林,尤双双。” 师爷:传邓学林,尤双双—— 这个邓学林,毫无疑问便是邓二,他是太仆寺少卿邓中禄的儿子,行二,所以大家都叫他邓二。 太仆寺少卿这个官职,你要不嫌弃它是个弼马温的话,其实职级也不算低,正四品呢。 不然邓二不可能和姜元朗玩到一起,就是存在感太低了,还老被人瞧不上。 也就姜元朗傻乎乎的不介意,他结交朋友从来不看人家家中条件,只看合不合胃口,对他有无恶意。 殊不知,有些人的恶意,藏得太深。 当邓学林和老鸨尤双双被一起带上来时,安静的堂上有了声音。 是姜元朗沙哑且沉痛的质问,“邓二,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而且我们相交一场,我对你,还算不错吧?你为何要替孙家人做伪证?” 这是姜元朗最想不通的,那日,他找不到位置坐,还是邓二邀请一起拼桌。 然后孙勃就在隔壁,听到他的叫骂,他没忍住,上去打了人,造成今日的后果不说,还把小外甥给丢了。 死,他不怕,可妹妹的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死也不能弥补的! 其实姜元朗也不是傻子,这几日在牢里反反复复的想这些事,他差不多也明白,当日的事,或许就是邓二做局给他钻的。 只是他不懂,这般做,到底对邓二有什么好处? 邓二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回答姜元朗的话,只朝当中作了个揖,平静的叙述道,“大人,我十七那日,正好在天香楼吃饭,亲眼看到姜元朗打人,死者被他打得流了很多血,伤势严重,不排除死亡的可能。” “邓二,你这个畜生,你冤枉我!”姜元朗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可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 “犯人肃静!”郑遥又敲了下惊堂木。 姜元臣的手,轻轻在姜元朗肩上拍了拍,安抚下他激动的情绪。 后者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总算淡定了不少。 “我没杀人,我打孙勃,是因为他对我大哥,对我们姜家出言不逊,我想教训一下他而已。” 状师抓住机会,追击道:“对,你想教训他,但是没掌握好分寸,把人给打死了!” “我没有,他当时还喘气了,哪里死了?” 姜元臣拱手,“大人,口头之争是最无意义的事,孙家证人的话,我们保持缄默态度,现在,请求传我们的人证上堂。” 郑遥,“准。” 师爷:传人证香草、香樟及孙兼、祝融。 别人也就罢了,孙定基做好了准备,可是孙兼,可是他儿子啊!孙勃的亲弟弟! 他气得咬牙,暗骂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等此事了了,看他不收拾他! 香草、香樟、孙兼的证词,和那天在姜家门前说的无异,只是孙兼对孙定基的害怕,根本就是骨子里的,所以做证时一直结巴。 不过本来他就不是主要证人,因而影响不大。 末了,孙定基咬牙切齿,“孙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这个废物儿子。” 众人都以为孙兼低着头,被骂也就骂了,指不定还要哭。 结果八岁的孙兼,忽然站起身,不甘的直视孙定基,“我是废物?爹!孙大人!我从来都不是废物,是你的宝贝大儿子,把我生生折磨成废物的!你当我想姓孙是吗?愿意做您的儿子是吗?不,如果给我选择,我宁愿姓任何姓,就算是当贱民也没关系,相反,孙这个姓,令我憎恶!” “你……混账东西!你是要气死我,弑父是吧!” 姜嬴听不下去,怼了一句,“孙大人这话好没道理,难道孙勃虐弟弑弟,就是正当的,孙兼反抗一下,便是有罪了?” 孙定基当即红眉毛绿眼睛,“放肆,你一个妇人,公堂之上,哪有你说话的权利!” 咚的一声,郑遥提醒孙定基,“孙大人,说话之前还请三思,你口中的‘妇人’,可是未来的漠王妃。” 一句话,给孙定基堵得气都上不来。 尽管他心里暗戳戳冷笑,还漠王妃呢,漠王那个不死不活的样子,哪天人没了都不晓得。 但还是不敢公然说出这些话挑衅皇室。 别的不说,被皇上听去了,就有他好果子吃。 郑遥见他闭嘴了,也懒得管,问话祝融。。 祝大夫上前,别看他老,说话逻辑尤为清楚,将当日之情况说得明明白白。 “以上,便是老朽的证言,老朽当了一辈子大夫,病患病情如何,还是有把握的。” 孙定基,“是吗?祝大夫这话的意思,便是自己华佗在世,没有什么病治不了喽?那为何祝大夫女儿脸上的毒斑,绵延十多年,都快把人折磨没了,祝大夫仍旧束手无策?可见,祝大夫的医术也并不如何,误诊也是有可能的!” 本来孙定基是想抓了祝大夫的家人,逼他就范的,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祝家人全都被接走了,人去楼空。 以至于他只能从听说的这些小事上,进行反驳。 姜元臣根本懒得和他辩,淡淡道,“孙大人,郑府尹都说了,咱们只管举证,是非黑白,他自有评断。您还是稳定一下情绪,别什么都要吵,省着点口水吧。” “你——”孙定基恼羞成怒,被一个晚辈这般奚落,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郑遥见差不多,淡定进行下一个环节。 凶器认定。 不过就像姜嬴说的,既然孙勃并非死于外伤,那酒盅,就不是什么杀人凶器了,几句话就辩了个清楚。 最关键的,还是验尸报告。 明显对方的状师也知道这点,所以着墨最多,也在这验尸结论上。 讽刺的反问,“如果死者不是姜元朗打死的,不是当日互殴造成的内伤,那死者短短八天内,连家门都没出,还一直在丫鬟小厮府医的照顾下养伤,如何造成的脾脏破损失血过多呢?” 姜元臣,“郑大人,请放狗吧。” “什么?”郑遥定了定心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爷小声在他耳边提醒,“大人,是那两条证物狗,姜娘子说的,只要这两条狗上场,孙勃的死因问题,不攻自破。” “当真如此神奇?” 师爷想笑,心说自家大人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会儿,装傻装得真像啊! 俩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对话,紧接着,没给孙定基和状师说不的权利,嘎嘎的,给两条黑狗让衙役牵上了公堂。 这衙役也不简单,一身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差。 姜元臣看着他,清隽的面孔极具迷惑性,“劳烦,您可否做到打这两条狗,一条不伤到脾脏,一条脾脏破裂?” “做……做什么?”衙役有点怕。 “验证一件事,看来阁下是可以的,劳烦了。”姜元臣作了个揖。 其实,这个衙役是他和妹妹向郑大人求的,要的最好的好手,就是为了堂上这一刻。 不过为了逼真,衙役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郑大人挥手,“你就按姜二公子的话做。” 孙定基莫名觉得不对劲,要阻止,被郑遥一个厉眼扫了过去,“本大人有疑义,可允验证,孙大人难道是想教本大人如何判案子吗?” “不敢。”孙定基憋屈,但毫无办法。 谁让这是郑遥的主场,又不是他的。 于是乎,衙役叫人把狗绑了起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其动手。 只见他打狗之后没一会儿,其中一条狗被打了还汪汪叫,精神好得不行,另外一条狗,却忽然一声惨叫之后,慢慢变成了呜咽,紧接着脖子就耷拉下来了。 衙役上前回禀,“大人,活着的,是只受了外伤的狗。死去的,是受了内伤脾脏破裂的狗。” “好,你做得不错,暂时下去吧。” 郑遥这一刻,似乎更为明白了姜嬴的目的,看向姜元臣,“被告状师,现在请陈述你的辩词。” 姜元臣不曾慌张,还是那般胸有成竹,“大人,还不可。我的妹妹姜嬴,申请当堂对死去的狗进行剖腹验尸,如此,方能证实,孙勃之死,与我二哥姜元朗无关!” 第224章 问得好,以后别问了 当堂剖腹验尸? 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那该多血腥啊! 而且升堂这么严肃的事,让她在这里操刀解剖一条狗,不算藐视公堂吗? 孙定基自然第一个强烈反对,“不成!两条畜生罢了,与本案有何关系?何况我儿的尸身,衙门的仵作早就验过也给出了结论,如今又来这一手,是想推翻之前的验尸结论不成?众目睽睽,可别当大家都是傻子!” 一声“众目睽睽”,是在提醒郑遥注意点,别歪心思太明显了! 怎么,漠王都成废人一个,还削尖了脑袋讨好? 也看姜氏有没有那个福气! 旁人不知,其实言酌能听能动脑子,甚至还可以敲手指表达,只是暂时醒不过来而已。 但郑遥知道! 何况他本就是王爷的人,就算不巴结未来女主子,也不至于不给她该有的敬重。 郑遥直接冷笑一声,做了个往后拱手的动作,“孙大人,你几次三番质疑本府尹的决定,是不满皇上指派本官督办此案吗?既如此,你大可到皇上面前呈请换人,本府尹乐得清闲,还省了无数猜忌!” 孙定基的视线随着郑遥的手势一瞥,小心脏蓦地闪跳了一下! 他这高度……不对劲儿,难道? 脑中想到一种大胆的情况,孙定基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唇瓣哆嗦着,“郑大人……是不是?是不是……”皇上在后堂旁听?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他们这位皇上,心思难猜,可时不时喜欢卖弄新鲜。 微服私访时常有之,这般坐在堂后亲自考核官员,也并非没发生过。 因而,孙定基便是有一肚子不满,也不敢随意发牢骚了,暗暗还回想了一下,有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有可能引起圣怒的话…… 见状,郑遥扯了扯嘴角,心想孙定基还算有几分眼力劲儿! 肃然道,“本府尹同意姜娘子当堂验尸,孙大人如果实在有异议的话,本府尹可以呈请皇上圣裁。孙大人的意思呢?”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回答。 警告孙定基,你猜的没错,皇上就在后面呢! 闻言,孙定基当即理解郑遥想表达的真正意思,还哪敢反对,忙不迭点头,“没没没,臣没有异议!” 郑遥默默一笑。 也不管姜家兄妹是不是看戏起劲儿,挥手吩咐,“行了,既然孙大人对当堂验尸无异议,那就开始吧。” 姜嬴早就准备好工具,淡定的拿出来。 神色从容,表情泰然,像杀猪十几年的屠夫一样,手起刀落,一转眼就给狗肚子划拉开了。 围观人群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啧啧有声。 “啧……姜神医居然连验尸也会,还这般气定神闲,好厉害!” “她会不会平日里在人身上动刀,也是这般?” 便是后堂的皇帝和黄公公,看她娴熟的操作,都控制不住愣神、惊愕。 想起了之前陈贵妃做手术的事…… 那时他们都没得看,眼下想想……也是好事。 姜嬴安安静静,就像给孙勃验尸那样,旁若无人的操作。 也不用验多细致,只大略将死去那条狗的内脏都小心取出来,摆盘,然后特意把破裂的脾脏单独放,呈给大家看。 “大家请看,这便是导致狼狗死亡的关键原因,脾脏破损!” 她用玻璃器皿,把清理过,看起来没有那么血淋淋的器官,装起来让衙役拿到所有人面前晃了一圈。 先肯定是郑遥和师爷,再就是门口那些看热闹的群众。 在大家边看时,她边说: “脾脏,在咱们身体里承担着储血、造血的功能,相当于一个血袋,且无论是对于动物,还是人,功能都是一样重要的。” “寻常情况下,我们无法体表触及到这个器官,更别说打破。” “那么正好说明,只有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才有可能隔着人体厚实的骨肉,震碎脾脏杀人于无形,就好比方才衙役徒手打杀狼狗一般。” 说到这儿,有人就疑惑了,“那姜神医,孙大人的儿子也是这样死的啊,为何您却觉得不对?” 姜嬴好整以暇的用帕子擦着手,“这个问题问得不错。” 转头看姜元臣,“二哥,你来跟大家说说,哪里不对。” “好。”姜元臣好似一个乖宝宝般,立马就将话接了过去,“大家回想一下,方才狗受伤之后,多久死的?” 此话一出,大伙议论明显更加激烈。 “对啊?那狗死得好快!” “根本连挣扎都没挣扎的,呜咽几声就没了。” “死得快,也是死啊,有什么区别?” 不一会儿,便有那胆子大,人又热心的看客,把大家的议论进行了总结,反馈到堂上。 姜元臣笑了,“诸位父老乡亲火眼金睛,只片刻功夫,其实,就已经瞧出了关键!” 众人:“???” 在所有人或恍然或迷茫的神色中,姜元臣拔高声音,“没错,狗与孙公子虽均为脾脏破裂失血过多而亡,但两者唯一的差别,是死亡速度!” “大伙儿方才亲眼所见,狼狗在脾脏破裂之后,几乎瞬间便没了气息。” “人与猪狗器官大多相似,是以,孙勃怎么可能在被我三弟打破脾脏之后,还能再扛七八天才死呢?”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便间接证明,我三弟绝不可能,是杀害孙勃的凶手!” 他话音落下,全场有那么几秒钟,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好一会儿之后,人群才喧闹起来。 佩服的鼓掌,“懂了懂了!姜二公子妙解,狗那么能挨打的牲畜,脾脏破了尚且挨不了一时三刻,那孙勃娇生惯养酒肉身,比个小姐还不如,哪还能扛七八天?” “对对,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要说孙勃当天就死了,那还可能是姜三公子不小心打死的,过了那么久,就肯定不是了!” “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我们村就有一个这样的,也是和人打架,当时感觉没大事,结果人刚到家,就完了。全身上下没找到致命的伤势,敢情,这是脾脏破裂啊,真可怕,以后可得小心点。” 郑遥待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完,才笑眯眯看了姜家兄妹一眼。 下定论道,“诸位,众口铄金,看来对于孙勃的死因,大家已经毫无疑义了。” 门口,一群人点头,“没有没有,很显然,不是姜二公子打死的人,姜二公子可以无罪释放了!” 郑遥心想,那可不吗? 他小子真幸运,有这么一个冷静的哥哥和一个聪慧的妹妹。 雷厉风行,连当堂验尸都不怕,只为给他翻案。 就在郑遥扬起惊堂木,准备洗刷姜元朗身上的罪名时,孙定基气急败坏站出来,“不!不可能!我儿就是被姜元朗打死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第225章 她有了,功德之光 姜嬴放下手中帕子,走近孙定基一步,用平和的声音道: “孙大人,难道是我和哥哥的解说还不够清楚吗? “无碍,其实几日前,在征得府尹大人同意后,我和衙门的司仵作,对令公子有进行第二次验尸,也形成了文字的新版验尸报告。 “里面说得很清楚,令公子被人殴打致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 “但普通的殴打程度,是很难造成脾脏受伤的,唯独有内力的高手才可以。 “可我三哥姜元朗,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一个,曾经还是心悸病患者,他能有几分拳脚功夫已是极致,何来的内力能在一瞬间震碎令公子脾脏,让人死得无声无息? “令公子年纪轻轻,死于非命,我们大家都很同情,但孙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在令公子与我三哥打架之后,谁去过孙府见过令公子? “真正的凶手,既不是我三哥,又会是谁? “人都死了,我姜嬴是个讲证据也讲良心的人,不可能为了护短,就乱说一气。 “今日在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据证明,也经得住推敲。 “甚至,我还能把这条活狗的脾脏拿出来,与令公子和狼狗破损的脾脏进行比对,叫您现场看一看,我有无说谎! “最后,冒犯问一句孙大人您,今日所为,到底是想为儿子找到真凶呢,还是私心只想报复姜家?” “如果是后者,揪住姜家不放,可以! “可若是前者,孙大人,您再这般冥顽不灵一根筋的话,恐怕再拖延下去,只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孙公子死不瞑目了!” 啪啪啪—— 谁也没想到,在姜嬴一串话叽里咕噜说完,孙定基脸色几番变换未能挣扎出结果时,后堂突然走出来一个明黄的身影。 他气质不俗,器宇轩昂,贵不可言,双手鼓掌间,表情含笑。 嗓音满是上位者的威严震慑:“精彩!今日,无疑是朕见过最有意思的堂审!” “皇上?”孙定基震惊至极,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郑遥倒是没一点儿慌张,转身施施然走出座位,“皇上在此,臣岂敢上座,便劳烦皇上来做这个主审吧。”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躲懒,朕路过看看罢了,何至于抢你的功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行人在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堂外,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看,当今圣上长这个模样吗? 继而,全体下跪,高呼万岁。 不一会儿,更是演变成,“皇上英明圣断,乃南昭百姓之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圣明,为我们找出姜神医这样的好大夫。姜神医的哥哥不曾杀人,还请皇上还他一个清白。” 铺天盖地的声音,既是诚心的赞誉,也是求情。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一开始在皇帝身上,却不知何时,慢慢不受控制的挪到姜嬴身上…… 包括听了姜嬴一番话,心内大为震动的孙定基。 大家再她的身上,看到一层盈盈若有似无的光辉,如果取个名字,或许应该叫——功德之光。 孙定基暗暗捏紧了手,指甲嵌入肉里都没知觉。 真不是姜元朗,那……难道会是……? 想到什么,他几乎控制不住愤怒的咬牙切齿,“……呵!当我孙家好欺负是吗?这件事,没完!” 一开始,他坚信,儿子就是被姜元朗打死的。 要让这个混账小子,以命抵命。 可此刻,孙定基也不确定了,尤其姜嬴的验尸十分有说服力,很难让人不相信她话中真实性。 最主要的是,在孙勃回家养伤期间,的确是有不速之客登了他们孙家的门。 以他的身份,绝对是高手有内力那一挂的。 那么…… 呵呵,现在不说旁人,就是孙定基,都恨不得立马找到那人,开门见山问个清楚! 片刻后,堂审还在继续。 但也接近尾声了。 只余下郑遥目不斜视的,假装皇帝不在,宣布结果:“姜元朗杀人一案,经过证人证言,凶器比对,及验尸作证,可以确信,孙勃之死,与姜元朗没有直接厉害关系,但两人公然于天香楼打架是事实,且造成了孙勃鼻骨错位伤,因此,姜元朗杀人嫌疑虽能够洗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关押一月,即刻执行!” 两个衙役上前,又将姜元朗铐了起来。 姜嬴和姜元臣,不免脸上都露出担忧。 可姜元朗自己,嘴巴笑歪了,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冲哥哥和妹妹俏皮的努努嘴,“别怕,才一个月而已,我能坚持。” 狱里的条件是不好,但住了几天,姜元朗居然习惯了。 反而住得有些踏实。 或许是故意惩罚自己,那日太过冲动,差点酿成大祸吧。 但他真心,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谢谢二哥,谢谢妹妹,真的没关系,你们先回家,等我归来和你们团聚。” 见状,皇上和黄明全,都忍不住笑了。 皇帝还不嫌弃的,上前拍了拍姜元朗的肩膀,“你小子,可要消停点了,不然别说你家老太君,便是朕,都得罚你。” 姜元朗立刻下跪,作发誓状,“我发誓,以后定然刻苦读书习字,忠君爱国,做对朝廷有用的人!” 皇帝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别光会给朕画大饼。” 至此,姜元朗的堂审,才算散了。 姜家大获全胜,孙定基带着他请的状师,脸色凝重的离开。 姜嬴本不想再和孙家人有瓜葛,可一想到背后的人,她想了想还是追上去,对孙定基道,“孙大人,我们姜家本无意与孙家为敌,便是孙大小姐与我大哥的婚事闹得这样不愉快,也不是我们姜家的错。 这次孙勃的死,更是明显的挑拨离间之计,还望孙大人能多想想,不要被真正恶毒的人,牵着鼻子走才好。” 眼下两家关系僵硬,姜嬴便是张口问幕后真凶是谁,孙定基也不会告诉她的。 所以,权衡之后,她就没开这个口。 只是好意劝说一二。 却毫无意外的,遭遇孙定基的白眼,“姜娘子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还是留着下一次再为哪个哥哥堂辩吧,我孙某,用不着你多嘴!” 姜嬴,“……” 怪不得孙若嫣自负又普信,和孙定基一样,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是她多嘴草率了。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家看儿子,玩狗王爷呢…… 第226章 男人的身,她的阿贝贝 大家先回了一趟国公府。 早有府里的下人也围观了升堂整个过程,飞快跑回给连氏通报好消息。 所以当姜嬴带着二哥到的时候,连氏、大哥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一起在门口笑盈盈的迎接她。 祖母更是,一看到她,立马就上前亲昵的抱住了,嘴边不停歇的夸着,“好嬴姐儿,我们国公府的福星,若非是个女孩子,又许了人家,我老婆子真巴不得让她来继承国公府才好。” “女儿家如何,她呀,不逊色于男子,国公府交到她手上,我老婆子更放心呢。” 几句话,鉴定了姜嬴不可磨灭的地位。 姜元毅是个傻的,闻言不说生气,反而跟着起哄,“祖母,您可别顾忌我,我赞成,举双手赞成,只要妹妹愿意,我给他当跑腿的一辈子!” 如此有违纲常的话,在别人家,早闹翻天了。 国公府上下却都习以为常。 甚至姜元臣这个饱读诗书,恪守伦常的读书人,都没有表示半点质疑。 这让族老姜品槐的长孙,肩挑了家中重担的姜宁修,大感惊奇,“早就听说伯祖母开明,大房才日益昌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旁边,黑瘦一点的姜进涛,是三房的次子。 性子相对腼腆,嘴也没那么甜,只知道傻傻的将手中礼物递给姜嬴,“姜妹妹,上次你的归宗宴,是叔公代表我们来的。初次见面,妹妹笑纳。” 姜嬴从祖母怀中起身,目光略带诧异,动作却是不自觉的慵懒娇软,给姜宁修和姜进涛都看愣住了。 心说这个堂妹,好生漂亮,玉骨天成,不娇而媚。 便是二房三房出名的妹妹们,也稍逊一筹。 关键,她还有一手好医术,且胆识过人…… 这次姜元朗的事,族里长辈们听说后都觉得无比棘手,这才让兄弟二人过来跟着打点一二。 虽然几房早不群居在一块儿了,各自也有各自的生意活路,但同一个姓,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大房官居高位,只要不倒,他们二房三房都跟着受惠。 “嗐,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老夫人轻轻拍打着姜嬴的手,介绍一番之后,笑着催促,“走走走,外头说啥,里头说去。” 姜嬴这才知道,两个青年原是她堂兄。 前几日倒是听祖母提过一嘴,说族里蛮关心大房的,只是很多事情他们鞭长莫及,也插不上手,但如果需要使银钱,只管开口,族里不会不管。 这边又立马派了两房精心培养的小辈过来帮忙。 属实是相亲相爱的家族了。 大家坐下来,姜宁修带着姜进涛,立马给连氏行了大礼,面露惭愧,“父亲和三叔一个在盐矿上,一个下江南实在抽不开身,这才叫我和进涛入京听伯祖母指挥。 “怪我们,路上耽搁了时间,早晨一入京,就听到元臣堂弟舌战公堂的消息,一时不知道去公堂为元臣堂弟撑腰呢,还是来国公府向伯祖母请安……” 东一折腾,西一纠结,好了,堂审都结束了! 不过好在,是好消息。 瞧着两个晚辈羞赧不已的表情,连氏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眼角全是开心的褶子,“无碍无碍,你们有这个心就很好了。伯祖母晓得,你们自小入京的次数不多,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来京城,猛然间迷失方向,也是人之常情。” 姜宁修看向身旁的箱子,“谢伯祖母理解,这些,是父亲让我带来的,伯祖母别嫌弃。” 姜进涛察言观色,忙也跟着道,“我父亲也叮嘱我了,好好在京城多待几天,劝着点伯祖母注意身子。” 姜嬴边听,边暗叹这堂兄木木的好可爱啊,不禁笑出了声。 银铃般的声音使得正堂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姜嬴无奈起身福了一礼,“我是说进涛堂哥既然准备了大礼,还又单独给我,这般心意,我多不好意思。” 上回认祖归宗时,族中兄弟姐妹就给过一回了…… 虽然她也回礼了,但毕竟一面都没见过,感觉她跟割韭菜的似的。 结果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假害羞,倒给真害羞的姜进涛闹了个大红脸。 “我……我……”了两声,低下头,“堂妹若是不喜欢,下回我不送了。” 姜嬴,“……” 什么鬼?她哪句说不喜欢了? 一大男孩儿,可别整得跟小白花似的啊! 连氏看着只笑,眼中满是宠溺,“哈哈,涛哥儿,嬴姐儿不是那意思,她啊,来者不拒,什么时候手软过了?待你们多相处几日,你就明白了。” 总归是姜宁修更人精一点,看出连氏有话单独和姜嬴、姜元臣说,便拉着姜进涛、姜元毅要出去。 “京城太大太繁华了,这会儿我已经忘了落脚的客栈在哪,元毅堂弟要是没事的话,与我们去搬一下行李可好?” 之前本来打算就住外面的,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眼下一瞧,堂妹如此漂亮有趣,又有两个同龄人,扰人的阴霾也不存在了,那不如多住几天,好好玩玩! 姜元毅自是热情招呼,心里却没忘姜嬴交代的,找那在姜怡琳背后搞鬼的影子男。 这边,堂屋里人少了,安静下来。 连氏这才露出几分劫后虚惊和疲惫,缓缓开口,“臣哥儿,你把升堂的过程讲给祖母听听吧,好多年了,国公府都未曾缠上官司,这一次,也叫祖母好好听听。 往后,祖母约束族人、下人,还有你们这些小辈,都不会再心软纵容了……” “好,祖母。”姜元臣抿了抿唇,深知连氏这是后怕了。 倒也是,谁家遇到这种事不害怕啊? 一个不慎,赔上孩子一条性命都是轻的,叫宫中抓住错处整治,那才是灭顶之灾。 祖孙俩一个说,一个听,时间过得很快。 姜嬴一开始还听几句,后面不知道怎么就走神了,想到了宫中内监的事,加上蛊咒、血煞阵、凤珠、念奴、影子男和司徒芳等等,纷纷杂杂,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偏偏言酌那个狗,还不醒…… 真要她分条缕析一件一件解决,还不知道要废多少脑细胞,又得耗费多久才有结果!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连氏和姜元臣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姜嬴错愕,“我走神了,怎么不喊我?” 连氏微微笑,“我们嬴姐儿在想事情,想清楚了吗?” 摇摇头,姜嬴说不出的挫败,“没呢,感觉原先只是一条线,现在乱七八糟杂糅在一起,反而想不出什么头绪。” “头疼了吧?那就今日不想它了,改日有头绪了再说,况且,姐儿,你还有祖母、父兄,实在累了,就把这些都扔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家人拧成一股绳,还愁有什么天大的事解决不了?” “祖母说的是。” 姜嬴甩甩脑袋,决定把麻烦暂时抛开。 依偎在连氏怀里,享受短暂的温暖安逸。 连氏爱怜的搂着她,喃喃,“臣哥儿,你也别太担心朗哥儿在牢里会吃亏,不说咱们家的底蕴,便是这次皇上亲自旁听,也算是敲打了那些蠢蠢欲动想趁机踩姜家一脚的人。 任何时候,只要咱们姜家君心未失,兵符犹在,就不算大祸临头。 至于朗哥儿,吃了这回的苦头,想必今后他也能长进一些了。” 要不说连氏是国公府的主心骨呢? 活了半辈子,那是真镇定,也懂得反思和观察局势。 姜嬴有时候就觉得这方面她还是差了些。 晚上,她钻进狗王爷被窝,搂着他的腰,白日里浮躁的心,居然神奇的一点点沉淀下来。 第227章 小两口的腻歪 埋首在他胸前,姜嬴嗤笑自己,“言酌啊言酌,你现在肯定在嘲笑我吧?居然不知不觉,培养了只有在你怀里,才能安心入睡的坏习惯!” 已经夜深了,孩子被姜嬴丢去了耳房。 免得少儿不宜。 言酌清醒着,阿飘小人心花怒放。 [昂?怎么就是坏习惯了?他觉得这个习惯很好啊,非常好!] [要是白天也喜欢和他腻歪在床上,不出去东跑西跑就更好了……] 当然,言酌并不是对姜嬴出门有意见。 相反,她在外跑的时候,他别提多内疚,只想快点醒来帮她分担。 他言酌的女人,本应该只吃吃喝喝玩玩,多出的时间陪陪孩子就好,如今却要承担这么多! 闭着眼睛,姜嬴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就感觉自己的小手指被什么东西勾了勾。 睁眼,翘起上半身看了下,好家伙,是狗王爷! 他的手神奇的往内挪了一点,刚好够着姜嬴搭在他肚子上、悬在外面的半截指尖。 食指向上,缓慢而有节律的碰碰她。 姜嬴有些惊讶,低头看言酌的脸,“你是不是要醒来了?” 只可惜半晌,没有任何回应。 姜嬴还假装动怒,“如果你醒了,却一直装着要我伺候你,我可是要生气的!” “言酌?言酌?” 喊了两声,她下意识翻身直接坐在了言酌腰上,伸手去翻男人的眼皮,直到看见他瞳孔是散着的,不聚焦,这才相信他并不是醒了,而是进阶版的肢体反射? 这几日,花样莫名有点多啊! 这么想着,下一瞬,姜嬴就感觉屁股上,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她,“……” 作为医生,而且伺候言酌擦身洗澡也不止一次了。 所以,她很清楚那是什么,但即便是并不稀奇的生理反应,狗王爷这频率是不是也太高了点? 她含蓄的问过齐刃和库南,俩人没说他们伺候的时候,有这么些鬼事啊? 想到这姜嬴继续稳如老狗,坐在言酌腰上往前挪了一点点,避开他,然后双手撑着他胸膛,俯身到他耳边。 故意吐了一口气进他耳蜗,“言酌,你听得见……你有意识……对吗?” 她抓过他刚才动过的那只手,拿到眼前,又问一遍,“如果你能听见,你就动一下手指,让我知道好不好?”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姜嬴内心升腾出由衷的期待。 或许,有意识有反应的植物人,能比啥都不知道的植物人,好醒一些? 殊不知,她这句问话,可把言酌难住了! 不知道该不该暴露自己…… 私心里当然是不想的,因为那样的话,小女人肯定以后就不会再给他擦洗换衣之类的了。 但这般的自私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崭露头角,就被言酌摒弃了! 指尖,自然的在姜嬴眼前跳动两下。 姜嬴喜出望外,“你真能听见我和你说话?” [能听见。]言酌用心声说,指头又动了动。 这可把姜嬴高兴坏了,俯身狠狠抱住言酌的脖颈,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落了进去。 言酌灵魂一窒,不敢相信小女人居然哭了,为他而哭,难得又令人心疼。 [乖,不哭,我好好的。]他努力翘动手指。 姜嬴感受到了,一把抓住,放在唇边贴了贴,“嗯嗯,我明白,我明白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怪我,傻乎乎的,没有早点试探你是否有意识。现在这样挺好,我说,你听,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就好。” 不止如此,她会想办法的! 一定能想到办法让孩子爹醒来的! 然而这一想就是挺长时间,期间做了无数次尝试。 包括她真的羞耻而不要脸,用手帮助狗王爷发泄了一回! 还用银针,刺入他的指甲盖,一边哭一边刺,眼泪流得言酌满脸都是,仿佛是他疼哭了一般。 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方法,持续了半个月,最后发现都没用后,姜嬴放弃了。 她语气平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言酌,我等你。” 后者自然是手指疯狂的示意,表示愿意接受无论多夸张的刺激,因为他已经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只想醒来,将小女人狠狠拥在怀中,亲吻她,爱她! 不过姜嬴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往后两个多月,她做到了刚开始设想的那样,白天入宫给陈贵妃看胎,下午申时准时出宫回家,陪孩子,陪言酌,给父子俩念书念画本子,做好吃的。 言酌躺在床上,饮食需要清淡软烂好消化,儿子刚刚接触辅食,也是差不多的要求。 倒是很能吃到一块儿去,姜嬴犯懒,正好不用做两份! 很多时候儿子吃不完的,还会被她硬塞到言酌嘴里,“不准吐,你儿子吃的,难道你还嫌弃不成?” 言酌,“……” 他不敢嫌弃啊,但是能不能他吐出来的,就算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吃的好弄,念书却是崩溃。 一个喜欢听打打杀杀的武侠画本子,一个钟爱历史学说,好比课堂上画小人的学渣和聚精会神的学霸,反差太大,姜嬴这个半道出家的老师,委实难做。 这不,刚给儿子念完倚天屠龙记,小家伙捧着从郡王府搜罗来的言酌之前亲手做的小木剑,一剑就刺在了言酌的脑门上,“嘿嘿嘿嘿……” 【渣爹,我手中拿的,可是倚天剑,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你服不服?】 言酌,“……” 姜嬴翻了个白眼,把儿子没什么力道的剑撇开,“行了,你的半个时辰结束了,现在该到爹爹听大汉王朝了。” 苦命的,放下一本书,又重新拿起一本。 毋庸置疑,这些书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而且为了不让言酌成日里躺在床上受罪,她还请了最好的木匠,自己画图纸,给言酌做了个轮椅。 这样,便可以时不时的推他出去走走。 即便他无法睁眼,但感知仍在,也算一种环境刺激吧。 三个月的时间,斗转星移,季节变换,当树上的绿叶成批成批的往下落时,秋天来了。 第228章 诈尸了 三个月,细数九十天。 挺长。 不少事情都尘埃落定。 比如念奴死了; 邓二被姜元毅挑了手脚筋,扔到了乞丐堆里,下半辈子,他注定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顺; 老鸨尤双双,眼睛瞎了,送到了最低贱的勾栏,像狗一样承接一批又一批社会底层最恶心的男人,没多久就染上脏病,死在了一个不知名雨夜; 姜嬴本以为,这么多人得到报应,姜怡琳也逃不掉的时候…… 她居然从凤珠手上跑了! 自然不是她自己多厉害,而是有了身孕,被潜伏的影子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走。 当然影子男也没有讨得了好,中了齐刃一只毒箭,轻则一只手臂不要,重则武功尽失; 留下凤珠一个人直挺挺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想极力阻止呢,还是跟他们一块儿逃跑。不过总归,她的命,没有姜怡琳好啊! 另一边,姜元臣答应过香草一家,只要他们出来作证,就帮助他们脱离孙府。 事后姜元臣很快兑现,让香草一家拿回卖身契,从此远离京城。 去哪不重要,一家人在一起,终身不再为奴! 祝大夫的女儿在龙颜草和灵泉水的治疗下,脸上的胎记渐渐淡去,人也变得活泼开朗多了。 祝大夫感激姜嬴,在外总是彩虹屁满天飞,让人误会他是不是拜了姜嬴为师? 面对追问,祝大夫笑而不语。 以至于满京城都这么流传着。 加上苏夫人效应,姜嬴神医的口碑,水涨船高,已然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 姜元臣也因为孙勃一案在公堂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而名声大噪。 不过,这所有加起来,都没有姜元毅定亲,对姜家让下来说喜气洋洋。 婚期定在十月,这不,姜嬴马上就能有嫂嫂了! 姜元朗也从牢里出来,回到家,不仅开始认真读书习字,武学也尤为刻苦,让人惊叹。 大家猜测,他该不是要去考科举,或者武举人吧? 整一个大变样! 猛然间,倒显得姜嬴有些孤单落寞了。 但其实,她一直并没有放弃宫内的调查。 至于司徒芳那边,鞭长莫及她只能相信姜尚能处理好。 念奴一死,线索断在这里,眼下除了宫中,也就姜怡琳还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权衡再三,姜嬴把重点放在了宫内。 找了黄明全打听,得知宫里神秘的内监有三个,一个是内务府的林公公,一个是藏书阁的魏公公,还有一个,见过,正是太后身边形影不离的秦公公。 这三人要么位居高位,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很符合与胡杏林狼狈为奸的属性。 姜嬴趁着给陈贵妃看胎,悄悄的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查。 可三个月过去,也只排出了第一个林公公,后面两个,一个她根本没见着人,秦公公嘛,太后倒是时不时找她麻烦,但每次秦公公都没怎么插手,或者说主仆二人都是叫嚷得凶,没对她有什么实质谋害,很是狡猾。 眼看陈贵妃的预产期没几天了,姜嬴有些急,想快刀斩乱麻,便在出门前对仍旧没有苏醒迹象的言酌说: “言酌,我不想再等了,打算用当初收拾胡杏林的法子,今儿魏公公,明儿秦公公,全弄到我空间里严刑逼供一番。 如果问出来了,杀!没问出来,那就灌一碗失忆汤再扔回去,确保万无一失。 言酌,你会祝我好运的对不?三个月,啥也没查出来,哼,还是简单粗暴适合我!” 言酌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表情,看不出一丝与往日不同。 他手指颤动,想告诉姜嬴,别冲动,宫中藏龙卧虎,很有可能她没得手,还把自个儿暴露了! 但他说不出,姜嬴自然也听不见。 一转眼,姜嬴进宫去了,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言酌急得满头大汗,正好这些日子把内力养回来了,便试图用内力冲开桎梏,好进宫去找姜嬴,免得她犯傻。 正聚精会神的操作着,九个月大的小言挚,忽然不知道怎么会走路了,跌跌撞撞从似玉手里像个老奶奶一样走到言酌身边,狠狠照着他的脸来了一巴掌,急吼一声,“爹爹!” 差点儿没给言酌打个走火入魔。 小屁孩儿嚣张跋扈,叉着腰,凶神恶煞,【渣爹,你要再不醒,我和娘亲就不要你了!】 【我要让娘亲改嫁!】 【裴叔叔就挺好,有家室,有长相,还不嫌弃娘亲当过外室有我这个拖油瓶,对娘亲可好了。】 【据我上辈子的记忆呢,他后面会升官,三司首脑,南昭有名的神探,有钱有权,关键是脑子挺清醒,从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迷惑。】 【咦?真的越说越合适,那我这就去找裴叔叔,安排一下今晚他和娘亲吃顿饭。你呢,想躺就继续搁这儿躺着啊,没事,到时候我会求裴叔叔把你一起养着,毕竟家大业大的,也不缺你这一口吃的和几个小厮伺候……】 小言挚满心期待,滔滔不绝,完全没发现床上的人已经开始磨牙了。 想过一万种情敌的模样,万万想不到,裴闻亭还敢撬他墙角! 当真是活腻了! 气不可抑,言酌下意识怒吼一声,整个上半身就从床上翘了起来。 小言挚见状,圆乎乎的葡萄眼睛不自觉瞪大,心中哀嚎一声,【完!渣爹诈尸啦!】 言酌扭动僵硬的脖子,转头看向他和本能上前护崽子的似玉,那嗖嗖嗖冒冷气的目光,还别说,真有点像千年僵尸一朝醒来那味儿。 似玉整个声线都是颤抖的,蹲下身,死死抱着孩子,“王、王爷,您……这是睡醒了?” 第229章 这1章齁甜 什么样的主,养什么样的仆。 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儿。 言酌真有点控制不住,想给眼前的一大一小丢出去,然而他掀被下床,心里惦记的全是冲动入宫的姜嬴,也顾不上嘲笑他的似玉和儿子了…… 下床那一瞬,因为长期卧床,腿有点没力气。 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似玉和小言挚眨眨眼反应过来,下意识想去扶他,又害怕他身上的冷气。 言酌撑着床榻,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忍着不适大步流星走向衣橱,“本王赶着进宫,似玉,你照顾好小世子,不准他迈出宅门一步!” 还想去找裴闻亭那小子? 好啊!等他进宫把姜嬴带出来,他们一家三口,这就去裴府做客! 裴闻亭不给他个说法,他就打断他的腿,看到底是谁不介意养谁。 家大业大,他不仅不缺吃的和小厮,更不缺地牢!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裴少,“……” 当言酌一身崭新玄衣出现在陈妈和彭婶以及所有守宅魔极卫面前时,大家第一反应是见鬼了,继而狂喜,一窝蜂全往言酌跟前儿凑。 被言酌无情蹙眉冷盯,“都别过来,本王只是醒了,不是复活,一个个那么大反应作甚?” 今日库南出去了,齐刃听到消息,又哭又笑,从前院到后院的功夫,居然还使上了轻功! 言酌看见他,一个厉眼瞥过去,“一切照旧,齐刃,备马,本王要进宫!” “是,王爷!”齐刃几乎涕泪横流。 久违的,主子的亲口吩咐,就算冷,对他来说也是暖。 众魔极卫,寻常一个个都跟门神似的,在言酌说完话转身离去时,也不免面面相觑,发出一阵阵欢呼。 欧耶!他们的王爷,终于回来了! 宅门口,老黑似是感应到什么,迈着四只蹄子,宛如受惊的兔子,跑得抽风。到了言酌面前时,明明打滑了一下,差点没停稳,但就昂着头,装成若无其事的千里良驹,异常高冷。 言酌嘴角抽了抽,抬手,摸了摸它瘦长的脸。 喟叹一声,“老黑,好久不见。” “嚏~”老黑歪头蹭了蹭言酌的手,发出熟悉傲娇的招呼声。 齐刃在后面看得直抹眼泪。 等他感伤结束,言酌早已骑着老黑向宫门口飞奔。 齐刃这傻瓜,只得又傻乎乎的用轻功去追…… 一路风驰电掣,老黑和言酌心有灵犀,自然能体会他内心的急切。 用了追母马时的速度,几近跑出残影。 远远看到宫门时,它下意识像往常一样想减慢速度,却被言酌猛一夹马腹,“不用,给本王冲,本王看谁敢拦!” 宫门口的守卫,“……” 别说拦了,他们只感到身旁一阵疾风就过去了,对视一眼,什么东西? “有啥闯进去了?” “啊?好像是吧?” 一队人马全都懵逼,反应过来回首,依稀看到一匹马和一个人。 心中大骇。 正要抽出兵器上前围堵,前方,传来小太监尖利的叫声,“漠王!漠王殿下醒了!” “漠王殿下入宫了!” 便是这一句,侍卫们悬着的心立马又放下,心有余悸,拍拍胸脯,“嗐,原来是漠王啊,那没事,人家有特权。” “回吧,认真守门,不许打盹!” “大哥,这……不是我说,漠王殿下的坐骑,速度会不会太恐怖了一点?” 问话的守卫,立马遭到上峰狠狠一耳刮子。 “干啥?你有几个脑袋,还敢肖想王爷的马?” “我没——” “滚,守门去,俩眼珠子,马和人你都看不见,要你何用。” “那你不是也没看见?”这一句,侍卫极度小声,可不敢说出来找打。 …… 言酌久不入宫,有种大家都更怕他更敬重他的感觉。 反正一路畅通无阻,非常爽。 想起姜嬴临走前那话,言酌辨别一下,就知道小女人首先的目标,该是藏书阁的魏公公。 这人,他有点印象。 寡言少语,行踪飘忽,守着皇家圣地藏书阁,看似可有可无,但却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背景。 通常,这样的人都不简单。 宫内内监过千,言酌便是从小混迹宫中,也不敢说每一个内监都了解。 因此,有些着急的,下马就往藏书阁赶。 彼时,姜嬴已经成功溜进了藏书阁。 照着从小轩子口中套出的魏公公习惯,小心翼翼往阁子里面走。 藏书阁位于御花园南边,建在一片花圃之中,对面是幽幽绿湖。为了方便皇帝一边阅书一边欣赏湖景,藏书阁建得颇高,足有七层。 外观像一座玲珑塔。 小轩子说,魏公公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坐镇阁子第四层。 他一个人,手下带着小徒弟,负责藏书阁的日常维护和洒扫。 皇家藏书阁,里面数不清的古籍孤本、密史城防图等等,除了皇帝,一般人不许轻易靠近。 若是不小心损毁,则会赐死亦或一顿狠罚。 他还压低声音,“姜娘子,没事儿别去那边,魏公公脾气不好,几年前抓住一个妃嫔偷书,直接就给杖毙了,皇上都没说什么。” 言下之意,魏公公圣眷不一般。 姜嬴猫在一层一排书架后,摸摸下巴,“来都来了,不好退缩吧?再说了,这魏公公这般奇特,指不定就是我要找的人!” “为了姜家,为了儿子,为了活命,拼了啊!” 给自己打气结束,姜嬴深呼吸一口气,探出脑袋,寻找上楼的路。 想着要抓魏公公应该不难,先把人撂倒就行。 这个她擅长。 于是乎,飞快从空间里拿了香炉和迷香,弄了火点燃,像冬日捧手炉似的,慢慢捧着往上走。 琢磨,这香效果杠杠的,只要闻一点,那什么魏公公,不一会儿就会人事不知了…… 她再把人弄进空间,喂下致幻粉,还愁问不出想要的? 藏书阁里很安静,没什么人。 应该不是每日的洒扫时间,姜嬴非常庆幸,自己运气好到家了嘛! 很快,她沿着木制扶梯,成功猫到第三层。 因为害怕迷香的药效还不够,待会儿到第四层魏公公没晕,大家来个大眼瞪小眼那就尴尬了,所以姜嬴便刻意在三层多待一会儿。 蹲在角落,打开香炉,缓缓吹那迷香,直到一根香都差不多燃尽了,她才起身准备上楼捡漏。 谁知,蹲太久,她腿麻了。 而且脑袋突然间有点晕晕乎乎…… 姜嬴大骇,手腕无力差点把香炉掉地上弄出声音时,无奈骂娘。 肯定是刚才吹太忘我了,不小心吸入了气管里! 她点迷香,自然提前服了解药,但这般高浓度的吸入,还是免不了残余作用。 没办法,整个人摊在那,试图从空间里再拿解药出来吃。 正是这时,一个黑影笼罩了她,姜嬴下意识便觉得自己暴露了,手里调出吹毛断发的亮锃锃手术刀,对着那人的脚脖子划去。 暗狠,大不了鱼死网破! 却在那人动作飞快转身俯身擒住她手时,姜嬴看清了他的长相。 刹那间,瞳孔震颤,“是你?你醒……” 震惊之语堪堪落下几个字,她的唇,便被男人堵住了! 用他同样性感凉薄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姜嬴顿感窒息,手揪住言酌腰侧的衣服。 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示意他,别这样,楼上有人。 奈何言酌根本不管不顾,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暴风吮吸,抵死缠绵,好半晌,才微微挪开一寸,落下咬牙切齿沙哑的低语,“做事如此冲动不过脑子,让本王担心,嗯?” “我不是……”姜嬴辩解。 那不是因为他一直不醒来吗,她又是替陈贵妃看胎,又是哄孩子顾男人的,脑子根本不够用啊! 就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了。 奈何言酌根本不听她辩解,一张口,又是另一场激吻。 势要将她所有氧气和津甜都摄取走一样! “唔……”姜嬴原就中了些迷香,虚虚软软的,越发被吻得溃不成军。 软乎乎的小手,推在言酌胸膛,更像是别样的邀请。 言酌的面颊和脖子,宛如着了火,红透了,双手搂着姜嬴的腰拉向自己,缩短两人之间本就存之不多的距离。 恶狠狠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小钩子,“这么喜欢这里?好,本王今日就在这,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一把将小女人掐腰抱起,走向不远处的长桌。 藏书阁每一层陈设都差不离,多是高高厚厚,密密麻麻的书架,偶有一张或两张红木长桌,摆着上好的文房四宝。 想必是方便皇帝在这里看书时能随时记录。 而此刻,言酌暴躁的一把便掀掉了桌上的东西,叮叮当当落一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姜嬴一颗心宛如要跳出嗓子眼,一方面是被言酌给唬的,一方面又着实惊吓。 屁股坐在桌沿,双手牢牢挂住言酌脖子。 压低声音,“你疯了?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那魏公公在哪,是尊什么佛,谁都还不知道呢!” 话落,却见言酌双眸晶亮,似笑非笑。 姜嬴滑下一只手,掐了他一把,“你怎么,中邪了不成?” 言酌蓦然俯身,吻住姜嬴耳垂,往她耳蜗里,引诱的渡入一口气。 “我进来的时候,刚好瞅见你心心念念的魏公公出去,带走了楼里所有人不说,还吩咐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姜嬴麻了,机械的重复,“是、是什么?” 言酌把她放倒下去,脱掉外衣,笑着从她岔开的腿间跟随而上,唇瓣贴上她的脸,笑声肆意。 “他说,今日藏书阁闭阁……” 姜嬴,“???” 什么玩意? 却不等她有所应对,言酌抚着她的纤细臂膀往下,渐渐地,与她十指相扣。 语间,是占有,也是爱怜。 “嬴儿,你早该是我的,今日,便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第230章 免得夜长梦多 “在一起?”姜嬴心尖儿一颤,头脑发麻。 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在一起吧! 脑子里仿佛有成千上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可思议! 匪夷所思! 不堪言状! 艹,狗王爷这是要上天吗! 他们现在在宫里,在藏书阁,皇帝的地方,再胡作非为也没这样的啊! 可事到如今,哪有她说不的权利…… 唇瓣被男人挟持着,缱绻纠缠,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也开始不甘的在她身上作乱。 曳过那细细性感的锁骨,勾挑到耳际,慢慢又滑下轻捏她的下巴。 用了点力,迫使姜嬴扬高,承接他极致温柔的深吻。 仿佛要把她的两片唇,吞吸入腹,抿化掉一般。 姜嬴浑浑噩噩,笨拙的回应,身体所过之处,宛如被点了火,燥热之中一阵酥麻。 这样的勾引,使得她脑子根本思考不起来,一个愣神,衣带渐宽,男人的手溜了进去。 一时,竟比菜菜还要讨厌,四处乱荡。 时而抚过那纤细仿佛一掐就会断的腰…… 时而滑过曲线优美的脊背…… 一点一点……浅浅试探。 待发现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不由自主,深呼吸一口气,覆上那山峦般的玉白。 轰—— 姜嬴脑子一炸,娇小的身子也随之轻轻战栗。 言酌锐利的发现了,暂时松开小女人的唇,贴上去,将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为负。 嗓音含笑:“现在呢,要还是不要?” 姜嬴没回答,因为她一张口,便是腻人的娇喘。 腰肢甚至小幅度的扭了扭。 她自己直接整个愣住了,惊讶于自己的配合…… 太羞耻了好吗! 男人却异常高兴,埋首吮了吮,差点儿没让姜嬴失声惊叫…… 不一会儿,男人也衣衫渐褪。 白皙、宽阔的脊背充满了野性和安全感。 硬邦邦的胸膛石墙一般。 劲瘦的腰身性张力十足。 站在一侧,他如开了胃的饕餮般,目光游走在少女云朵一般的娇躯上。 那泛着光似的莹白肤色,和她身下赤红的长桌形成鲜明对比。 一层娇艳的粉覆盖其上,宛如最灿烂的美景。 男人压抑的急促呼吸,终于,再不受控,变得如野兽一般令人心悸。 托着姜嬴的腰背,言酌把人往外抱了抱。 令她双腿缠上他的腰。 最后一次附耳问询,“可否?” 姜嬴猛一下捏紧身侧的手,软软的翻了个白眼。 暗槽:大哥,裤子都脱了,你还说这些? 只可惜,她到底槽不出口了,因为很快,她就成了深海中搁浅的鱼一般,每呼吸一口,都极致的磨人摧残~ ……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架子上的书籍,都仿佛染上了旖旎…… 姜嬴也彻底没了力气,被言酌用两人的衣服垫在长桌上,轻轻将她放上去,“困倦了?我给你盖上衣服,你睡会儿。” 姜嬴别扭的侧躺着,想要遮挡什么,却无疑都是徒劳。 声音哑哑的,“怎么可能睡得着!” 言酌俯身,往她玉肩上亲了亲,“没事,不会有人来的,时辰也还尚早,等天黑。” 姜嬴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天黑了,才好偷偷溜出宫去。 可他们今日都是正大光明进来的,溜得了初一,能溜得了十五? 脑子胡思乱想着,上一秒还说睡不着,下一秒,眼皮就重得不太听使唤了…… 姜嬴暗暗唾弃自己是只菜狗,但确实,言酌的体力未免太好了! 让她拖着被卡车碾过似的身子逃命,那不行,逃不了一点! 所以既然摆烂了,那就彻底摆吧,反正有言酌在,总不能给她抓去浸猪笼了。 不知道是不是放心了的缘故,这一觉,姜嬴睡得极为踏实。 甚至都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睡在桌子上的硌人感觉了。 依稀,又窝进了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她舒服的蹭了蹭,更加安心的完全沉睡。 言酌抱紧怀中娇躯,嘴角一抹餍足的笑意,下巴宠溺的揉了揉少女额角,“睡吧,好好睡。” …… 醒来,一睁眼,姜嬴看到了窗棂透进的光。 她先是迷糊眨眨眼,继而吓一跳,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不、不至于吧! 她已经饥渴到这程度了吗? 继而,就觉得旁边有一道不同寻常的灼热视线。 僵硬的转过头,她看到了表情满足又贱贱的某狗王爷。 下意识的,姜嬴就想扯被子把自己脑袋蒙起来,最后要动手的那刻生生止住了,尽力装作若无其事。 舔了舔有点干的唇瓣,呐呐开口,“我们,这是,在哪?” 言酌薄唇轻启,眸子如同天上的弯月,笑意盎然:“宫里。” “啊??”姜嬴猛的抬眼,不可思议。 难道还没出宫吗? 那怎么能有屋子,有床,而不是…… 不想还好,一想,姜嬴又恨不得现场给自己挖个洞了! 要死啊!他们居然在藏书阁…… 以后简直不能再直视藏书阁这个地方了! 甚至于,姜嬴觉得,这事儿要是被皇帝知道,管他言酌是不是王爷,两人都要被一起沉塘才是! 约莫看出她的心思,言酌放下托腮的手,把姜嬴缓缓拢入怀里。 “昨儿,对不住,是我太孟浪了。” “哼!”你还知道啊!姜嬴轻哼。 刹那间,却又感觉男人火热的唇,贴上了她耳根。 温热呢喃,“不过,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 等不及啊,根本等不及一点! 早要早好,免得夜长梦多。 姜嬴心尖儿一颤,试图推开他,“是不是该起了?” 言酌,“不着急,这间屋子,是皇兄给我安顿的宫内下榻之处,昨夜天黑之后,我抱着你回来的,没人看见。一早,我已经派人去通告了,以前总在这儿住,皇兄不会说什么。” 这怎么也算好消息,至少不会被皇帝追究不见人的责任。 但狗王爷窸窸窣窣的,在她耳边、脖颈处拱来拱去,姜嬴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31章 制什么节制? 无疑,姜嬴又被狗王爷缠着小人打架了。 而且一次过后,他居然还不满足。 姜嬴直接炸毛了,“王爷,节制懂吗,节制!” 关键一会儿肯定要去给皇帝请安。 一想,姜嬴都恨不得原地消失算了,这让她怎么见人啊! 言酌却压根不在意,捧过姜嬴的脸,盖上一个热吻,随后牵过她的手…… 言语揶揄,“本王昏迷时,你逗弄本王,怎么不说节制?” 姜嬴下意识抽离,却被言酌死死攥住。 “本王知你累了,那就……嗯?不然,你让本王如此怎么起身见人呢?” 说着,大喇喇掀了被子,让姜嬴看。 姜嬴,“……” 匆匆一瞥,她的脸绯红不已。 既是为他的天赋异禀,也深刻的感受到,狗王爷醒来之后的偷看,和他还是植物人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 无奈,只能再帮他一回。 姜嬴虾子色的脸,越埋越深。 可即便这样,言酌也不肯放过他。 丰盈的膏腴,被无情变换着形态。 差点手断的时候,总算好了。 姜嬴活动着酸疼的臂膀,无比后悔,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就往那一趟算了。 这一折腾,居然就到了中午。 言酌还不想起,比吃了多少灵药都见效的神采奕奕,继续托着腮,盯着自家小媳妇儿看,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姜嬴要起,还被他压回去,“不着急。” 于是,就生生磨蹭到了黄公公亲自带人来敲门。 “漠王殿下,漠王妃,皇上让咱家来问问,你们二位要在宫里一起用午膳吗?” 听听,这语气,不是嘲笑,姜嬴名字倒着写! 而且也挺是那狗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姜嬴嗔怨的瞪了言酌好几眼,后者只是笑,最后才在姜嬴的淫威之下,出声回应黄明全,“吃,本王可是饿得狠了,黄公公让御膳房多准备些,最好多来些肉食。” “不要脸!”姜嬴感觉自己像个大冤种。 但其实,这一天一夜,他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吃。 毕竟姜嬴还有个空间呢。 里头无论是储存的零食、水果,多少都能裹腹。 只不过吧,那些灵果吃了,补气益肾…… 这令姜嬴第一次有点嫌弃自己的随身空间了! 起身时,姜嬴腰膝酸软,动也不想动,言酌很自觉的,帮她把所有衣服妥帖的穿好。 然后揽着她,大摇大摆出门,去往皇帝的养心殿。 皇帝看到俩人,感觉嘴都要笑歪了,“酌弟,恭喜你了,不仅大病初愈,还抱得美人归。” 姜嬴直想翻白眼,看吧,咱们这位皇帝酷爱吃瓜! 言酌松开姜嬴,往前揖了一礼,“谢皇兄不怪罪臣弟擅闯皇宫之责。” 皇帝笑呵呵,“不怪不怪,朕为酌弟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看向黄明全,“传膳吧,漠王这番病得下不了床,朕也是许久不曾与他把酒言欢了。” 只是饭桌上仅姜嬴一个女子,还是弟媳,多少有些不合适。 因而皇帝兴致一来,便派黄公公去摇人,“贵妃娘娘身子重,这样吧,让乔妃来伴驾。” 几个嫔妃之中,乔妃的气质,和姜嬴倒是有几分像。 皇帝这是瞧小夫妻成双入对的,心里羡慕嫉妒恨,所以也忍不住捉个人过来,和他秀秀恩爱。 乔妃果然如传说中那样,青春靓丽,明媚照人,一袭桃色华丽宫装,衬得她更加年轻几岁一般。 声音尤其娇软好听,“皇上这是终于想起臣妾了,绾绾还以为皇上早把臣妾忘了呢。” 说话间,目光从姜嬴面上淡淡流转而过,眼中有几分惊艳,但在看到姜嬴和言酌在桌上挨得很近的手时,又极快收了起来。 宫里女人多,猜忌未免就多。 皇帝可不是一般照顾这位美貌能干的弟媳。 之前又传漠王成了活死人,兄死娶嫂,弟死纳妹,这在南昭的历史上不是没有,所以一干后宫嫔妃,都有点控制不住假想敌那意思。 好在漠王及时醒来了,昨晚还听说两人一起下榻宫内,如胶似漆,感情甚笃。 乔妃盈盈一礼,笑容更真诚了几分,“绾绾不知漠王和姜姑娘也在,唐突了。” 皇帝摆摆手,让她起来,“你啊,惯会给朕使小性子,过来吧,陪朕和漠王夫妻用膳。” “是。”乔妃款款走到皇帝身边挨着坐下,那纤腰不盈一握,柔荑也仿佛柳枝似的,软得让人酥醉。 别说男人,就是姜嬴一个女人见了,都丹田往上蹿火。 言酌不满她眼中只盯着乔妃看,小动作挠了挠她的手心,面上更是阴阳皇帝,“皇兄把这般貌美的妃子唤来,臣弟和嬴儿,哪还有胃口吃饭,赏心悦目裹腹算了。” 皇帝捏着乔妃的手,笑得欢愉,“姜氏,你听听,漠王这是不是吃醋的意思?旁人也就罢了,他竟连女人的醋也吃,朕好心让乔妃陪着你们吃饭,反倒是朕的不对了是吧?” 姜嬴无奈被波及,没好气瞥了言酌一眼,“皇上甭理他,兴许是躺了三个月刚醒来,脑子不灵光。” “噗嗤”,皇帝笑不可抑。 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兴味盎然,心想,果然这世间只有姜氏,能代他修理言酌。 以后俩人正式成亲了,只怕还有更多热闹可看。 一番逗趣,总算动筷。 言酌还真没白叫那些肉菜,也不管乔妃不乔妃的,夹肉的动作坚定而迅速,不时的还给姜嬴也投喂个鸡腿鸡翅膀虾仁啥的,看得乔妃震惊不已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皇帝吃饭向来节制,甭管桌上的菜喜不喜欢,可不可口,每顿就是那么多,再喜欢的菜色也不会夹第三筷。 见状忍不住揶揄言酌,“酌弟,朕瞧着,你这不像是病了,倒像是饿饭八百年没吃过了吧?” 瞧着真寒碜。 堂堂南昭王爷,吃相就这?这要是出使别国,还不被嘲笑死啊? 言酌不以为意,“皇兄,从前是臣弟吃得太素了一点,不利身心健康,如今躺了一番醒来,才知肉之于人,弥足珍贵。 以后,臣弟定会珍惜美味佳肴,一日三餐,均衡食之。” 吃归吃,长期养成的优雅涵养,却让言酌的动作没有半分粗鲁,相反,莫名烟火撩人。 就是吧,姜嬴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不像单单说吃饭呢? 过了会儿,眼看言酌起码吃一碗肉了,姜嬴果断拦住他筷子,“你不要命了?之前在床上,大多喝流食吃肉糜,普一进食,要慢慢来。” 言酌侧目,幽幽看她一眼,眼波流转,“好,慢慢来。” 第232章 上辈子一定是眼瞎了 皇帝就觉得这顿饭,吃得有点齁得慌。 不管是饭桌上油腻的大鱼大肉,还是从未见过的兄弟欠揍模样。 吃完,挥挥手,嫌弃的赶人。 姜嬴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臣女去看看贵妃娘娘,无碍,就明日再来。” 皇帝顺势问了下陈贵妃如今的状况。 虽然姜嬴每日请脉的脉案他都有看,但越到后期了,越怕突发不妙。 到底,那可是他万分期待的龙凤胎。 姜嬴一一说了。 在她的灵泉灵药调理下,陈贵妃状态非常好,大多数双胞胎的产妇都很难足月生产,但陈贵妃这一胎,应该是不会提前太多的。 如此,皇帝这才放了心。 老黑昨晚被宫人带去了专门养马的地方,此刻言酌要走,就又给牵了出来。 见着姜嬴,它还装高冷呢。 结果耸耸鼻子后,闻到了姜嬴特意从空间拔的灵草,立马几步蹿上前,什么气质都不顾了。 带着灵气的新鲜嫩草,嘎嘎香好吗! 姜嬴一边喂马,一边朝言酌暗送秋波,“瞧,像不像你?” 都一样爱装! 言酌笑笑,替姜嬴将耳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别惯它了,先回家,本王想儿子了。” 齐刃这时候迎上前,“王爷,马车都准备好了,等了一夜呢。” 言酌,“马车太慢,我和王妃骑马,你自己坐吧!” 说着,看老黑把灵草都嚼进了嘴中,立马扶姜嬴上马,随后,自己也蹬了上去。 马儿驰骋间,俩人肌肤相亲,言酌暧昧的气息,落在姜嬴耳畔,“本王和老黑,其实,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它呢,喜欢吃草,本王却喜欢吃……你。” 姜嬴,“……” 开荤了是吧? 真是半句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事实上,姜嬴可不知道,男人首先是被她在卧床期间挑逗得太厉害,其次,初尝情事,总是食髓知味的。 至于一年多前那一次,太久远了,回味都苍白。 还是新鲜的,更让人沉醉。 “娘亲……”飞羽宅一到,小言挚就被似玉和银蕊抱着出来了。 小家伙穿一身红衣裳,虎头虎脑的,特可爱。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孺慕的仰头看人时,简直让人心都要化掉。 但姜嬴发现,儿子只黏她,压根好像没看到言酌似的。 把肉团子接到手里自己抱着,姜嬴谆谆善诱,“挚挚乖,旁边的是爹爹,之前生了病躺在床上,不还和挚挚在一起很久吗?” “来,叫声爹爹。” 没错,姜嬴很清楚儿子和言酌之间有隔阂,但毕竟是父子,言酌也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那个言酌了,再大的隔阂,总要想办法消除。 于是乎,极力将父子往一块儿撮合。 毕竟她能听到儿子心声,言酌却不能。 结果,猴儿子别过脸,心里叭叭,【不叫不叫不叫!什么爹爹,他不是,他是渣爹!】 言酌就知道会这样,很是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 他没有逼迫儿子叫人,他很清楚,儿子其实已经有些原谅他的了,不然在他刚刚醒来的时候,还能听到那声“爹爹”。 只是孩子一时半会儿不能习惯罢了。 “嬴嬴,别急,他刚刚学会说话,爹爹这两个字可能对他来说太难了,不能勉强。”言酌说道。 姜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但还是将小屁孩儿塞到了言酌怀里,“不叫就不叫吧,你抱抱,他现在越来越沉,我可是抱不了一会儿的。” 小言挚,【哼!又嫌我重!】 【不过也行吧,累着渣爹总比累着娘亲强。】 【这段日子渣爹要死不活的,娘亲可辛苦了,得让娘亲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子。】 这心声,姜嬴听了无比欣慰,言酌听了下意识多看了姜嬴几眼。 果然发现她眼下有些黑青。 分不清是积久而成,还是昨晚闹得太过的缘故。 但不管如何,休息总没错。 因此,言酌只用一只手抱孩子,另一只手揽住姜嬴的腰,“这些日子你累坏了,走,送你回房休息,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交给我,有我在,你一丁点心都不用操了。” “真的假的?”姜嬴捏捏孩子的手。 小言挚没好气,【那当然必须是真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然你要他干啥?】 【伺候他那么久,该到了他出力的时候。】 【渣爹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言挚更瞧不起他了!】 言酌从前院走到后院的功夫,嘴角一直抽抽,感觉有必要计划生个女儿了。 这儿子,漏风都漏成筛子了! 待把姜嬴哄了睡下,言酌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旁边小言挚瞪着眼睛,有那么一点凶神恶煞恨不得上去挠他的样子。 言酌暗暗失笑,故意装不知道,把儿子从床内捞了起来,“吃醋呀?觉得爹爹亲了娘亲,没有亲你?没关系,爹爹不介意……” “哇哇哇哇……”小言挚直接大哭,整个人像条咸鱼在言酌怀里蹦跶。 后者差点儿没抱住,最终总算成功捉住他的双手双脚,低下头,直视儿子的眼睛:“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现在,安静!让娘亲放心睡觉,然后爹爹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如何?” 小言挚内心啧了一声,才不要相信渣爹说的任何一个字。 他根本忘不了,上辈子渣爹是怎么被姜怡琳牵着鼻子走的! 很多事情,明明是姜怡琳生的孩子有错,最后都会变成他的问题。 “不说话?行,那爹爹就当你答应了。” 等小家伙反应过来,肉嘟嘟的身子已经被言酌抱着往外走。 他气得不行,【嗷嗷嗷嗷,我不去!】 【渣爹你快放我下来。】 【我们走了娘亲待会儿醒来看不见会着急的!】 前面两句,都被言酌自动忽略了,但这最后一句,言酌停了下来。 冲廊下站着的似玉招招手,待人过来,仔细的交待,“本王带小世子出去一趟,算是我们父子有必要的独处吧,王妃若是醒来,告诉她一声。本王和小世子不会去太久。” 似玉福了一礼,算是领命。 目光落在小言挚身上却有些迟疑。 倒不是放心不下言酌,只是孩子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只和自家姑娘以及她们这几个下人亲近多一些,乍然被父亲带走,会不会闹? 且看小奶团此刻的表情,也分明不太乐意呢。 事实上,小言挚正在嗷嗷挣扎,【不不不不,我不要去!】 【完犊子,渣爹会不会把我悄悄扔了?】 【呜呜呜呜……娘亲,娘亲快别睡了!你宝贝儿子要被偷了啊!】 言酌,“……” 到底他上辈子是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给孩子怕成这样? “小世子……”似玉明显瞧见了小言挚的挣扎,起身伸出手,很想给孩子抱回来,但又忌惮。 言酌叹一口气,强行抱着孩子转身。 一边往府外走,一边安抚道,“放心吧,爹爹不是你三舅,不会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就是回一趟漠王府而已。挚儿,就当是……给爹爹一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听着头顶传来的恳求声,说不出的诚恳。 就好像上一世他被自己“气死”前,那一声带着遗憾的呢喃。 “挚儿……” 这般轻轻的,透着久违的熟悉和难得的亲昵。 小言挚愣住了,也忘记了挣扎。 上了马车,言酌便拿了竹筒做的奶瓶,笨手笨脚学着给孩子喂奶,“饿了吗?爹爹喂你。” 隔一会儿,又摸摸他屁股,“尿了吗?爹爹帮你换。” 又一会儿…… “对了,爹爹看娘亲总给你吃一个叫什么安抚奶嘴的,比较容易哄你睡觉,困了吧?爹爹这就找给你啊!” 从未体会过的父爱,直接快把小言挚整懵了。 以至于从飞羽宅去漠王府的时长,让他既觉得漫长,又好像十分短暂。 本来坐马车很喜欢睡觉的,这一次愣是没睡着。 睁着大大的眼睛,好似初生的婴儿般,目光好奇的打量此刻“陌生”的言酌。 言酌手忙脚乱,冷不丁看到孩子这般眼神,竟觉得莫名心酸。 别过脸忍了一会儿,这才若无其事低头笑,“不习惯?没关系,以前是爹爹不好,陪挚儿的时间太少了。爹爹以后……会将挚儿和挚儿的娘亲,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好好珍惜。” 闻言,小言挚愈发睁大双眸,一副快不认识言酌了的模样! 内心波涛汹涌,【草草草草,他咋了?】 【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唔!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那么久,很有可能啊。完犊子,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暗示娘亲请个大师来做做法?】 【哎,不过……这样的渣爹,有点儿招人稀罕呢。要是没被鬼附身的渣爹,也是这样就好了……】 言酌一张脸,狠狠面无表情。 只像个二愣子一样,麻木、无语的盯着孩子滴溜溜转的眼珠子。 孩子所谓的心声,已经胡思乱想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 好一会儿,言酌才假装没听见似的,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头,“挚儿,你当爹爹非要带你来漠王府为什么?你是不是怀疑爹爹不是真心对待你和娘亲的? “好,爹爹本来打算先带你去春晖院的,眼下,还是先去祠堂吧。 “爹爹给你看看咱们皇室最新的族谱。爹爹相信,只要你看了,定不会再怀疑爹爹的诚心!” 言酌腿长,没一会儿就抱着孩子进了祠堂。 皇室的族谱,称作玉蝶。 宗人府保管的是真本,而各宗室之家,则留存抄本,每每三个月有新人添丁进口时,玉蝶都会更换一次,决不许除宗人令之外的笔迹出现在玉蝶上,擅自篡改玉蝶,视同谋反。 因此,这个东西是绝做不了假的。 小言挚上一世,虽然过得不如意,但到底当了多年宗室子,这些规矩比谁都明白。 所以当他在玉蝶上,看到言酌名字的旁边,写着“原配姜氏”四个字时,整个人都顿住了,更别提还在父母的名字下面,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原配所出长子:言挚。 眼中泛着浓浓震惊,小家伙萌萌的脸,猛的抬起。 言酌心头触动,暗骂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辜负他们母子俩。 不由将孩子高高举起,朗笑两声,“……上天待我言酌不薄,此生,必不负孩子及孩子母亲,有违此誓,便让我从背誓那天起,再不人道。” 对一个男人而言,再不人道意味着什么,重生的小言挚很清楚。 闻言,惊异极了,没想到渣爹会发这种毒誓。 一直坚定的仇恨,有了一丝动摇,【渣爹……真的没被什么东西上身吗?】 【好吓人啊!】 【居然连再不人道这种毒誓都敢发,看起来,我好像应该给他一丢丢、嗯,就指甲盖那么大一点机会?】 【反正做不到,再不人道的是他,又不是我。】 言酌,“……” 没忍住把孩子放下来捏了把脸。 儿如母,真服了! 明明挺让人感动的父子解开心结场景,让他一吐槽,就只想笑。 言酌也算从儿子身上看出来了,大概那女人表情丰富不说话的时候,肯定都在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吧? 从祠堂出来,言酌不紧不慢带儿子去春晖院。 “挚儿,你不是挺喜欢小木剑吗?爹爹给你个惊喜。” 一炷香后,小言挚确实被“惊喜”住了! 居然……有整整一箱子小木剑! 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各式各样,雕刻得精致无比,每一把剑身上,还刻有他的名字。 小言挚看着,久久忍耐的泪花儿,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 实在是,这样的待遇,上辈子的他从未享受过,都是姜怡琳的孩子才配拥有。 但他即便对姜怡琳的孩子好,上辈子也只做了那么一两把。 还被姜怡琳当着他的面炫耀,“挚哥儿,这是父王给弟弟的生辰礼,一把父王亲手做的小木剑呢,挚哥儿瞧漂亮吗?” 那时的他,听到这话,故意的呲牙扭鼻,目露不屑。 “这样的剑,就是花架子一点都不厉害,一个玩具罢了!” 姜怡琳,“是啊,挚哥儿到底大了,用不上这样的玩具,那母亲让人给你找真的宝剑。这小木剑呢,春漾,把王爷送我的那一匣子珍珠宝石,挑几个,找工匠仔细镶嵌了,给咱们哥儿玩。哦对,回头挚哥儿的宝剑寻到了,也要镶珍珠宝石,多镶点儿,务必漂亮夺目,让挚哥儿带着出门有面子,知道吗?” 便是这样,他一直以为,姜怡琳对他还是不错的。 和对亲儿子没区别,甚至更舍得在他身上花钱。 殊不知,爱与不爱,在宗室阶层,根本不是用钱财衡量的…… 第233章 有人等不及了 理解过来,小言挚的逆反心理,总算没那么重了。 开开心心挑选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木剑,囫囵抱着和言酌一起返回飞羽宅。 临走时,言酌回头看,问小家伙:“这院子喜欢吗?过段儿爹爹和娘亲大婚了,就搬到王府住,这春晖院呢,送给挚儿。” 春晖院小言挚记得,上辈子也是给姜怡琳孩子的。 不过,他现在有了小木剑,还被有力的大手拢在怀里,倒没那么在乎了。 反而关心起另一件事。 【嗷!我不是才一岁不到吗,渣爹这么快就要给我分院单住了?那我娘亲住哪儿?】 边心里叨叨,边扒拉怀里那一堆小木剑。 看能不能找个锋利点的,试一试。 所以没多会儿,言酌就发现脖子上被架了个东西,钝钝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小屁孩儿还用呆萌又挑衅的目光斜他。 那模样,五官和他八分相似,神态倒十二分像极了他母亲! 言酌蓦地哭笑不得,眸光一转看向沐辰院,嘴角抽抽,“……当然了,七岁前,挚儿还需要母亲照顾,所以院子只是先拨给挚儿,等挚儿七岁以后,再搬过来住吧。” 如此,小言挚满意了。 收回小木剑,肉包子小脸得意的歪歪、哼哼,【这还差不多!】 言酌,“……”得,你才是爹。 怪不得孔夫子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出门前,父子俩都以为姜嬴醒来,会慌张他俩不在。 回家后…… 父子俩四个眼轱辘东张西望找了半天,不见人,迷茫的问做针线活儿的银蕊,“王妃呢?” 银蕊眨巴眨巴眼,“出去了呀。” 没瞧着似玉也不在吗? 似玉大多时候,都是和姜嬴形影不离的,算是姜嬴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 银蕊都比不上。 不过银蕊并不吃味,心里想得很开。 似玉姐姐跟王妃早,还一起度过了比较艰难的日子。 她呢,更喜欢孩子,能在小世子身边伺候已经很好了。 如果以后王爷和王妃再生了一儿半女,肯交给她继续带孩子,她就非常满足了。 想着,银蕊手里的小虎头鞋,做完了最后一针。 用牙齿绞断了丝线,她拿着站起来,在空中比划了下,“王爷,奴婢给小世子新做了鞋,试试吗?” 言酌和孩子对视一眼,一起急不可耐开口。 “王妃去了何处?” “啊啊~~姐姐!” 人类幼崽的语言,翻译一下,应该是:银蕊姐姐,我娘亲又乱跑哪儿去了? …… 宗人令府。 姜嬴刚刚和似玉一块儿下马车,被言府管家毕恭毕敬的接着往后院走。 似玉小声道,“姑娘,王爷才苏醒没两天,咱们就丢下府中不管,会不会不太好?” 姜嬴惊讶,“怎么不好了?咱们府里,一直是彭婶打理,后来又将余晖小筑的陈妈接过来一块儿,一个管内院,一个管外院,哪里用得着我亲自打理?” “这不是……哎呀,姑娘你知道我的意思!”在人家府上,似玉不好多说。 姜嬴回味一下,倒是明白她指的什么。 宅院是不需要她亲自管,这段时间,齐刃和库南都把飞羽宅当王府似的,尽心尽力,一点儿没让她操心。 唯一需要她亲自管的,以前只儿子一个,现在嘛,自然还有言酌。 可是姜嬴就不习惯围着男人转,这一点,不管是喜欢言酌前,还是现在答应和言酌在一起后,都是一样。 便摇摇头道,“似玉,咱们女人,先得是自己,然后才是某某人的妻子,某某孩的母亲,乃至于其他更多的身份。自由,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我们与生俱来的。” 顿了顿,她笑了,“再说,宗人令言大人,过去两月请了我不下十次,我再这么不给面子,才是不好吧?至于言酌,没事,他不会同我生气的。” 主要是他敢。 一个大男人,这点气量都没有,晚上直接踹下床得了! 还要什么? 几句话,似玉内心那点儿忐忑,立马烟消云散。 并且深感姜嬴说得对。 狠狠点头,“是,姑娘!奴婢以后即便嫁人了,也还要伺候姑娘,一辈子在姑娘身边,如果对方不答应,我就不嫁!” 闻言,姜嬴眸光微闪,笑意盈盈,似乎明白了什么。 盯着自家小丫鬟幽幽一笑,“似玉啊,你这话,我是不是该理解成,你有心上人了?” 似玉下意识脸红,眼神都慌得飘了,极力否认,“姑娘!没有的事,您就甭打趣奴婢了!” “哎呀,姜姑娘,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宗人令夫人一开口,姜嬴来不及拷问似玉,只好先咽下这个事儿不提。 浅浅行了个礼,“夫人客气了,是我怠慢才是,言大人几次三番请我为沈小姐医治,我都忙得抽身不得,今日才得空过来。” 她说得笼统,看起来好似没什么诚意,但大家都知道,绝不是姜嬴拿乔或是推诿,故意让正一品的大员等。 而是她真的没空。 一双手两个眼珠子,既要顾着宫里的陈贵妃,又有一个植物人要照看,还有不到一岁的孩子、年过半百的祖母,便是铁人,也没那么多功夫还要管别人家的闲事。 所以漠王前脚刚醒,姜嬴就来了言府,言夫人已经千恩万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哪里哪里,瞧姑娘说的,我们可不是那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家,左右我家妹子都躺好一段时间了,再一两月,也是她的命。 说起这个,还得感谢姑娘之前传授的养护秘方,我家妹子这一两月即便没醒,也长了不少肉回来,再不像之前饿得一把皮包骨似的了。 如今啊,也和漠王前段儿差不多,除了昏睡,脸色身子与正常人无异。” 言夫人感激的说道,上前亲昵的拉住姜嬴的手,态度那叫一个好。 就说她倒霉,娘家妹子千里迢迢入京来看她,姐妹俩面没见上,妹子就中毒一睡不醒。 满京城太医、大夫都瞧遍了,愣是找不出是何原因。 后来姜嬴会医的消息横空出世,宗人令几番热心相帮,就是想有机会请姜嬴上门看看。 只是造化弄人,等了这许久,才总算将人请来。 但也正因为,“活死人”漠王突然醒了,令言夫人愈发相信姜嬴可以救她妹子。 此刻握着姜嬴的手,眼神殷殷期望不已,“姑娘,你妙手回春,可一定要帮我那可怜的妹子一把,婶子在这里提前谢过你了!” 边说,竟不顾身份,对着姜嬴便行起礼来。 要知道,她丈夫是正一品,她就是一品夫人,即便没有诰命,也是实打实的京城顶尖官夫人。 姜嬴如果已经嫁给言酌了,身为王妃,倒也勉强和言夫人地位不相上下,言夫人高她就是个辈分的事情。 可现在她毕竟还没嫁呢。 言夫人这般给她行礼,姜嬴不好愣愣的受着,只故意表现了一番手足无措,然后把人扶起来,“夫人别这样,太客气,也太见外了。” 言夫人眼波流转,很快,意味深长的笑了,“也是。嬴姐儿几月之后,便是漠王妃,我家夫君有幸被漠王唤一声叔叔,到那时,娘子便得叫我一声婶娘,可不都是一家人吗。” 言语之中,不乏打趣笑闹之意。 姜嬴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那夫人,我们还是快点去看看沈姑娘?” 提起自家妹子,言夫人自然焦急,连说三个好字,拉着姜嬴往身后的院子里走。 一路上,就给姜嬴快速说了下自家妹子的情况。 姜嬴点点头,“沈姑娘这事,我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还是要当面看看,才能确定具体情况。” 外人都以为,她的情况和言酌差不多,活死人嘛。 所以言夫人很高兴,私以为,姜嬴把言酌都治好了,也一定能将她的妹妹治好! 只有姜嬴担忧,沈姑娘的情况或许根本和言酌不是一回事。 很快,她就见到了躺在床上,容貌清丽,气色不错的倒霉蛋。 一番检查之后,姜嬴摇摇头,果然和言酌不一样! 转身刚要说话,言夫人却被她这摇头弄得心中发慌,急急开口追问,“如何?嬴姐儿,你别摇头,婶娘害怕!” 角色瞬间就转换了,一家人似的自然。 姜嬴神色平静,扶了扶言夫人的肩膀,省得她更慌。 低声道,“夫人,不是的,您先别自己吓自己。我摇头,只是因为沈姑娘的情况,其实和漠王不太一样。” 闻言,言夫人半点没被安抚到,反而更急了,“啊?怎么会不一样?我们夫妻之前也去看过漠王殿下,瞧着就是差不多的啊! 好孩子,我这妹子小小,打小是我带大的,我们之间看似是姐妹,其实和母女差不多。 如今她这般躺着了无生气,我这心里是真难受。 而且,老家的父母年迈,身子骨也不好,这几个月,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借口,才瞒住他们,就盼着你能把小小治好,不然这般噩耗传到俩老人家耳朵里,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多严重!” 言夫人说着,脸色一白,都快哭了。 姜嬴却耳边倏然回响起她对沈姑娘的称呼,小小? 脑中的弦儿,莫名颤了一下,“夫人,您是说,您家妹子,姓沈,闺名小小?” 言夫人愣了下,她旁边的嬷嬷赶忙道,“是的呀,我家夫人出生江南首富沈家,小小姑娘,家中行十二,比我家夫人小了整整八岁。” 姜嬴震惊不已,此前,她是知道言夫人出身商贾,但没想到这般巧。 她的妹妹,居然是沈小小! 这不她三哥上辈子的官配吗?不过可惜,上辈子姜元朗死得早,两人最终的结局,阴阳相隔,太可惜了。 而且,还是沈小小亲自替早死的姜元朗收的尸。 之后,沈小小一心商场,接管了家族生意,成为雄踞一方,令后世感叹的奇女子。 唇瓣微微勾起,姜嬴自嘲,这般,倒是难救也得救了。 不然她三哥怎么办? 可不能大哥、二哥都有着落了,让他一人打光棍,或者随便找个人将就。 言夫人见姜嬴突然出神,和身旁嬷嬷对视了一眼,“这,有何问题吗?” 姜嬴回过神来摇摇头,“没问题,夫人,我刚才想跟您说的是,小小姑娘症状比漠王轻,只需找到药引,很快就能醒来了。” “啊?真的吗?”言夫人紧张又高兴的抓紧了帕子,眸中满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姜嬴自信的点头,“是的,我没理由欺骗夫人。夫人也说,小小姑娘是赶路时,误食了一种果子之后才导致昏迷的,我怀疑,那果子是古籍中记载得有,十分稀少的昏睡果。” “昏睡果?”言夫人迷茫,“那是什么?还从未听过什么果子名字这么奇怪。” “昏睡果,顾名思义,就是吃了会让人昏睡的果子,很少见,小小姑娘这算是倒霉遇上了。”姜嬴简单的解释了下,实际上具体是不是,她还要亲去现场看看,才能确定。 言夫人见状,也不问那么多了,只关心,“那……救我妹子的药引,好找吗?” 姜嬴沉思片刻,才道,“不好说,夫人应该听过一句话,万物相生相克,森林中尤其如此。 明日吧,让陪同小小姑娘一块儿入京的家仆,带我去一趟小小姑娘误食果子的地方,如果真能确定她吃下的果子是昏睡果,那么,药引通常不是在它附近,就是果子本身的枝叶或者根茎。” 只能说沈小小的运道确实差了点,姜嬴空间里啥都有,偏偏没有昏睡果。 要不然也用不着那么麻烦,还要往京外跑一趟。 但这次真找到的话,正好可以充盈空间,因此,姜嬴还是蛮期待的。 得了她的靠谱回答,言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满口感谢明日又要劳烦姜嬴一趟。 正说得差不多,言府的管家笑眯眯的来了,禀报道,“夫人,门口来了客人,这是帖子。” 大家都觉得管家的眼神、表情,怪里怪气的。 却不料言夫人打开帖子,很快就和管家一样了! 眼波瞥向姜嬴,满脸的戏~ 姜嬴奇怪,正要问,言夫人笑着开口:“这才出来多会儿啊,哎哎,就有人在家里等不及了!” 第234章 谁引诱谁,难说 得知妹子有救,言夫人焦虑的心情缓解不少。 这才有力气开玩笑了。 看着姜嬴,神色暧昧,“是漠王殿下。追着就来了,可见是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你呢。” 姜嬴,“……” 这好笑吗? 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反而后槽牙有点痒痒。 狗王爷,肯定是故意的! 还嫌满京城对她的笑话不多是吧? 一边也没法接言夫人的话,只能佯装羞赧的低下头。 言夫人识趣儿,更不敢强行留人惹言酌不快,飞快往姜嬴手中塞了一个荷包,随后送姜嬴出门,“走吧,可不敢让漠王殿下等急了。待我家妹子醒来,定会大宴三天答谢。” “这是?”姜嬴低头看手中荷包。 言夫人只是笑,“给你的诊金。” “这……” 言夫人:“不是什么稀罕的,一个小玩意罢了,你回头得闲了,就倒腾这玩玩。” 由于被催着出门,姜嬴并未打开。 再说,言夫人一副轻轻揭过的模样,好像也不想她着急打开。 只是不免意外。 毕竟,沈家乃江南首富,付诊金的话,难道不是用钱更直接吗? 暗中和似玉对了对眼神儿,显然,似玉也一样迷惑。 碍于言夫人热情相送,主仆俩没说这个。 待出了言府的门,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五官七八分像,小的那个,宛如大的缩小版一般。 俩父子齐齐看着言府的大门,望眼欲穿似的。 言夫人端着礼仪,笑容满面的上前,“漠王殿下来了,是婶娘的不是,明知道你刚刚病愈,就迫不及待把你未来王妃叫来家里。” 言酌身姿挺拔,五官出众,气质沉凝,仿佛和从前并无两样。 但眼尖的,一眼便能发现,他眼底氤氲的情感色彩,与从前比,说是变了一个人都不为过。 抬眼间,似只淡淡一瞥,可那眉梢眼角,尽是说不出的柔情,“婶娘不必见外,早晚是一家人,串串门儿,挺好的。” “不过下次的话,能不能麻烦婶娘,连侄儿一块儿请?” 这颇亲近的话,着实令言夫人狠狠愣了一下。 不可思议这居然是冷冰冰漠王能说出来的话! 往日里大家也是亲戚啊,打了照面,他也就顶多称呼一声。 现在,居然变得如此圆滑,还开起了玩笑? 瞧那表情,更是一副不介意自己带茶带饭上门的模样,透出的意思,就是人家姜姑娘在哪,他就在哪呗? …… 直到一家三口上了马车,言夫人都有点回不过神。 半晌,才晃晃发懵的脑袋,抬脚回府。 和身边嬷嬷感叹,“这人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谁能预料,勤王这表面不声不响,暗地里心狠手辣,黑芝麻馅儿汤圆似的儿子,也有对女人温柔的一天?” 嬷嬷脸上堆笑颔首,“老奴和夫人想的一样,不过,不是有句诗这般说吗,‘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男人嘛,总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便是姑爷,也是如此不是?” 否则,又怎会堂堂宗室子,娶一个商户女? 现今更是统领宗室,除了皇上王爷,身份便是顶顶贵重的。 原来嘲笑她家小姐商户女满身铜臭味的那些人,还不是早就悻悻闭了嘴。 所以,在外人眼里,宗人令言羲,又何尝不是一个痴情种。 闻言,言夫人愉快笑了,嗔了心腹嬷嬷一眼,“你呀,我就不该问你,惯会说好听的取悦我。” “老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 “婶娘找你何事?能说吗?” 马车里,言酌一边双手当摇篮似的,轻轻摇晃儿子,哄孩子睡觉,一边勾唇朝姜嬴开口。 那般表情,活脱脱心甘情愿。 就好比自愿为爱化尾为腿的美人鱼一样,即便知道美好很短暂,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般状态的少年,便是长相普通,也会不自觉令人心折。 更何况言酌那长相,就跟“普通”二字完全没什么关系,万里挑一,神明一般俊美无俦。 看在姜嬴眼里,该死的迷人。 而且他还在哄孩子…… 到底没忍住,姜嬴伸出手,勾住了他的下巴,“言酌,你这样,是在故意勾引我吗?” 不等男人回话,她加重了指间的力道,“别说你没有!” 后者挑眉,“那本王就只能说有了?没错,有,就是故意的,满意吗?” 姜嬴,“!” 这谁能忍得住? 一瞧孩子也闭眼睡着了,姜嬴二话不说,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上去。 含糊警告,“别激我。” 言酌不说话,眉梢眼角,宛如化了妆,比姜嬴还要风情万种。 闭上眼,专心享受和心爱女人贴贴。 这种滋味儿,尤其是女人先主动的,嗯,只有一句话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境。 那便是——神仙都不换! 一路上,事儿没问出来,唇舌纠缠倒是无比激烈…… 回到家,把孩子扔给下人,俩人都还角逐了一会儿,只差最后一步时,姜嬴把人推开了,“疼,不要。” 昨晚凄惨的经历,历历在目,姜嬴是个医生,她很清楚,自己必须休息两天。 不然有苦头吃了。 言酌苦笑,目露埋怨,“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欲罢不能,失控,然后又被迫终止。 姜嬴懒得理他,转身去耳房梳洗,换了睡衣才回来,慢悠悠一边护肤,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言酌挑眉,“明日又要出去?” “对呀,去城外,你去吗?” “邀请本王陪你?” “算是吧。” “乐意效劳~” 第二天,当四下无人,姜嬴被压在干草丛中时,才理解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 左右,也根本挡不住。 所以姜嬴摆烂了,“王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言酌上下其手,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姜嬴娇呼一声,有一点点羞于启齿。 后者反而非要知道不可了,狠了狠,直到姜嬴根本压不住声线,这才好心给她机会,“现在,可以说了吗?” “混蛋!狗王爷!”姜嬴大骂。 但这程度,分明对言酌没有任何攻击力,只会让他更加卖力和疯狂。 最后,输的还是姜嬴。 嗓音干涩道,“这叫,野~外~作~战。” 言酌突然抱紧了她,嗓子说不出的嘶哑,“呵?不错,还挺贴切。本王不介意以后,和嬴儿多来几次野外~” 有句诗真是说对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穿上衣服,两人都脸色有点红。 累的。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异常。 而且,言酌把人都支开了,完事后,才和姜嬴一起寻找昏睡果的相克之物。 最后他们把整株昏睡果挖了,在它的根茎处发现一种寄居虫,靠食用昏睡果的根茎长大,但其排泄之物,又能反促进昏睡果成长。 姜嬴拿出玻璃瓶儿,把虫子装了进去。 “我看,应该就是这了,回去,把虫子煮了给沈姑娘吃试试。” 万一不行再来呗,只要吃不死,慢慢试总能找到的。 言酌看着那在瓶子里蠕动的小虫,摇了摇头,完全能够想象沈家姑娘醒来后知道这事儿,表情会多么精彩。 奈何,姜嬴运气就是好,一试成功。 言夫人高兴坏了,立马将大宴三日的事情提上日程。 姜嬴自然是大宴的主角,言夫人问她对宴席有什么建议时,姜嬴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夫人,能请我家哥哥们吗?” 言夫人白了一眼,“你说呢?” 甭说三个哥哥,沈慧君对姜嬴的感谢,就是把姜家后院养的狗带上,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而宴会这天,姜嬴也是才想起来,沈慧君之前送她的那个荷包…… 第235章 变着花样 穿戴整齐,描眉染唇,片刻后,镜中人便真真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不甚美哉。 尤其一双水眸顾盼生辉,令人沦陷。 姜嬴正照着镜子,就发现身后多了一人。 眉眼认真,却又在嘴角噙了几分似笑非笑的,不是言酌又是谁? 他修长的双手轻轻扶上姜嬴的肩,俯下身子视线与姜嬴平齐,注视着镜中美轮美奂宛如画儿一般的少女,“你知道,本王此刻最想做什么吗?” “做什么?” “即刻为嬴儿,穿上属于我们大婚的嫁衣。” 只怕到那天,全京城男子的目光,都会在他家嬴儿身上。 垂涎瞩目,羡慕他娶了个良妻。 自个儿在那暗自窃喜,却不料收到姜嬴白眼一枚,“啧,谁说要嫁给你了?” 言酌下意识便圈了双臂,把人抱住,“你不嫁给本王,嫁给谁?” 目光落在她白腻的颈项之间,只要稍微往衣领里深入一些,便能看到暧昧的点点红痕。 男人不由嘴角更加往上牵了牵,这痕迹是自己造成的,看到它,脑子里闪过的,就是两人极致温存甜蜜的画面。 原本还清潭似的眼神儿,立马肉眼可见的深邃。 姜嬴怕他了,见状,指间微颤了一下。 从略大的妆奁里翻出沈慧君给的荷包,“你猜,你婶娘给我的,会是什么?” 后者倒是干脆,坐下来,手臂微一用劲,就给人抱到了自己腿上。 似玉几个伺候的,低头偷笑,随后迅速退出屋子,关好门。 给两人留足空间。 这会儿还没到宴席的点,姜嬴心安理得坐在男人腿上,一边拿了荷包过来打开,姜嬴还是迷惑,“沈家不是江南首富吗?我以为,我会收到一箱金子呢。” 言酌挑眉,“所以,你更喜欢金子?” 姜嬴回头觑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倒是会抓重点。当然啦,金子嘛,世上还有人不喜欢?” “这样么……那本王好像也有不少金子,这不如你亲本王一口,就换一匣子金子怎么样?除了金子,还有南珠、各色的宝石、翡翠、琥珀、玛瑙等等,都一个价,亲一口一匣子,来吧。” 说着,便凑上他那白皙、轮廓分明的侧颜。 像个邀宠的小白脸。 姜嬴喉头一梗,小手变成巴掌拍在他脸上,“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时时刻刻……” 话未说完,就被言酌捉了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本王时时刻刻怎么?嗯?” 姜嬴下意识往外抽手,但必然是抽不出来的。 于是乎,只能从嘴上占便宜,“你说呢?饥渴、猴急、色种,也就是外人没见着你这一面,不然,外头那些威风好听的名头,根本落不到你头上!” 言酌好笑,“那你是本王的媳妇儿,本王不对你猴急,对谁急?” “嬴儿,莫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上一句还志得意满,这一句,声线就委屈了似的。 执手数她的手指,一根根,研究她健康粉红的指甲盖。 想象着,这般漂亮美玉一样的手指,落在他皮肤上令人颤栗心动的滋味儿。 姜嬴兀自唇瓣嗫喏几下,到底,也没落下“不喜欢”三个字。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便是枯燥乏味,也会变得有趣。 何谈不喜欢? 就是想让他别一天这么心心念念的而已。 但姜嬴也明白,男人初尝情事,还是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沉迷几天实属正常。 转身依恋的抱着他脖颈,温柔的语调,落进他耳蜗,“当然是喜欢的,除非王爷去找旁人了。” 多少姐妹想要个“很行”的老公都没有,她呀,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嘛。 言酌的手,落在姜嬴腰上。 难得不闹她,不忍心将她刚描的唇破坏。 指腹,缓缓在那纤细腰肢上画着圈圈,交颈环抱,贴了贴她的耳根,故意逗趣儿,“那本王要是去找旁人了呢?” 姜嬴一顿,莫名有点酸。 但没有推开,只哼哼一声,“可以啊,王爷若某一天厌倦了,尽管去找。” 夫妻几十载,听说厌倦是很正常的事。 万一…… 事实却是,万一后面还没出来,她的衣服就被言酌祸祸了! 扯松的领口露出一条沟壑。 诱人入深那种。 男人赤裸裸的眼神不怀好意,又似在回应她彷徨的心思。 “要不,我替嬴儿数着次数,看到底多少次,才会厌倦?” 一天三次都不够。 那么,厌倦?千千万万次以后,再说吧! 如此想着,言酌把人勾过来,蜻蜓点水吻了吻唇,“好了,不然待会儿你要重新补妆了。” 姜嬴小声,“现在这样,不也要补?” 言酌指尖勾住她的下巴,“所以,嬴儿的意思是……?” “嗯哼……” 却在男人动情时,姜嬴笑容满面,倏地起身,叫言酌抓了把空气。 在后者无可奈何的神色中,晃了晃手中的荷包,“拆礼物呢,你有想歪到哪里去了?” 言酌,“!” 他不服!晚上,看怎么变着花样收拾她~ 第236章 大婚,也要提前演练 墨迹半晌,才真的把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瞧着是一颗腰豆,男人的拇指大小,长相酷似人的大腰子。 上面有一个清晰黑色的“沈”字。 姜赢捏着对光看,“这啥呀?宝石不像宝石,玉石不像玉石。” 瞧着真不太值钱的样子。 姜赢瞪眼,沈慧君作为沈家嫡女,这么抠的吗? 言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狼狈,走到姜赢身边,扫了眼,嘴角扯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孤度。 轻飘飘落下几个字,“这是沈家的信物。” 姜赢一愣,“啊?信物?什么信物?” 把腰豆拿在手上摩挲,手感很特别,如果盘着玩儿的话,倒也有些意思。 可论材质美观的话,黑不溜秋的,实在没什么看头。 思索间,眼前横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腰豆拿了过去,指腹拂过上面的沈字。 “本王原先就听过,沈家家大业大,未免某位家主决策失误,导致破产分崩,沈老爷便找人制了十个信物,且将沈家的生意从此分成十个板块,每个信物掌管一个板块。”他的目光,饱含深意凝了凝姜嬴,“而沈慧君当年出嫁,就是带着信物和产业走的。” 姜嬴听着,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到了后面,直接张大嘴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像一条被撑到的花花小鲤鱼。 言酌曲起手指,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怎么?这就吓到了?” 姜嬴木着脸,“婶娘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帮忙救了她妹子还不算,还要让我替她打理生意吧?” 言酌,“……” 他家的小呆娘子有点太会想了吧! 谁家吃饱了撑的不自己打理生意,让一个外人来帮忙? 姜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沮丧的撇撇嘴,“你少暗中偷笑,那你说,如果不是这意思,还能是白白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江南首富沈氏,十分之一的家产,恕姜嬴见识少,那得多少钱? 就算她救了沈小小一命,也犯不着如此。 “你想多了。”言酌无情打破她的幻想,“据我所知,婶娘多年前就已经把手上的生意转到了皇叔名下,是以,这生意如今已经不姓沈了。现在这个印章的作用,大概就是能让你在沈氏商行受到优待。” 姜嬴眨眨眼,仿佛没听明白似的。 言酌走近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还不懂啊?” 婶娘给嬴儿的,不是可以衡量的死物,而是价值不菲的活物。 至少,千两万两的方便,嬴儿只要出示印章,沈家商行都会双手奉上。 这倒也符合沈氏家族为人的风格。 光风霁月,大方豪气,对待恩人更加如此,所以他们的生意才会一代比一代稳固。 姜嬴扑到言酌怀中,财迷的把信物抢了回来,蹙眉不解,“你说,你婶娘是不是傻,她带走的可是沈氏十分之一的家产,不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给你皇叔,疯了吗?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作为沈家嫡女,手握金山银山不好吗,为一个男人折腰,风险也太大了~” 言酌越听,表情越是一言难尽。 这傻姑娘,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这也在他面前说? 姜嬴研究信物呢,没听到男人回话,不由抬眼朝他看去,半点没有自己说错话的自觉,“啊?难道我说得不对?” 言酌一把捏了玉白皓腕,把人拉到怀里。 意味不明,“你说什么?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姜嬴这才打通任督二脉,下意识捂住了嘴,讪笑:“嘿嘿,别,我不是那意思。” “你担心本王靠不住?” “没有,真的,你别多想。” “钱财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姜嬴下意识要爆起,强行忍了下来,嗓音发软,“真不是……咱们相处那么长时间,我你还不了解,视金钱如粪……” 然而,没等她说完,言酌就打断了。 用一种描述今日天气不错的语调,淡淡道,“那就……只能做点什么,让嬴儿认识一下本王和一般男人的差别。 这样吧,把本王名下所有过了明路的财产、生意,转到嬴儿名下如何? 如此,本王可能摆脱‘靠不住’的偏见?” 姜嬴,“???” 他说什么?财产都给她?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一盏茶后,姜嬴确定了,没幻听,狗王爷是认真的! 那些房契、地契、铺子啥的文书,足足有几个箱子,让他强行逼着收到了空间。 这才揽着她的腰,一副安心的样子靠在她肩头,“这般,靠谱多了没?” 姜嬴无话可说。 这岂止是靠谱,简直是靠了大谱好吗! 怪不得会有那句经典名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她如今,征服世界还达不到,但征服银子……嗷嗷爽! 这一掰扯,出门就耽搁了时间。 不过也没迟到多久,几分钟的样子。 言府上下都在门口等着,笑眯眯的,沈小小首当其冲,半点没有不耐烦。 说是大宴三天,其实请的人,主要就是姜府上下。 其他流水席,放在了北城集市,作为给穷苦老百姓的福利。 这都是京城大户人家流行的,一来做了慈善得了好名声,二来,也帮助对方得了好名声,一举两得。 当然,言府这边请的亲朋好友也不少,大多是宗室亲戚。 大家本就对姜嬴充满好奇,想见见她这个从外室走到漠王妃的奇女子,听说医术还很好,都迫不及待等着观瞻呢。 姜嬴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了无数道探究的视线。 她若无其事,与言酌并齐走在老夫人身边,三个哥哥则在另一边。 见了面,自是一番客套和寒暄。 姜嬴不多话,有人和她搭讪她就讲两句,没有就不讲,主要还是给三哥和沈小小创造机会。 这才是她答应这场宴的目的。 入了府,沈慧君把她当半个女儿似的,走哪儿带哪儿。 一群宗室的媳妇子言笑晏晏,说着没啥营养,不着边际的闲话,目光,一次次在她身上流连。 姜嬴疲累得很,恨不得宴席赶紧完才好。 结果,沈慧君竟叫人拿了冰帕子过来,打开往她脸上贴,“嬴姐儿,你这样可不行啊,打起点精神! 你就当今日是大婚前的演练。 咱们宗室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等你嫁了漠王,都是要走动起来的。 与其大婚再忙碌,不如就现在跟着婶娘我,带你先认个脸熟,回头,至少还能过了认亲这一关不是?” 第237章 不让人活的风俗 所谓认亲,便是新娘子第二日需向诸多长辈敬茶,礼节、称谓不能错。 这在民间的婚嫁习俗里,也是常见的。 唯一的不同,是南昭国要求更苛刻! 任何一对小夫妻新婚第二日,家里五服内的亲戚都会在,一一宽坐,等待给新妇送礼物,也等新妇敬茶。 那种场合,喊错了人,不只尴尬社死,还会被嘲笑。 更有小气的旁支长辈或妯娌,直接就对新妇印象不好,往后相处自然甭想丝滑。 所以,好些待家的闺秀,除了准备绣品嫁妆,还要背男方家的族谱。 就是为了新婚第二日不丢人。 没曾想,姜嬴这个穿越的,也赶上了! 而且皇室宗亲,非富即贵,一个个天生的傲慢,更是不敢在他们面前行差踏错一步。 以至于沈慧君都提前担心起来了,要给她单独开小灶辅导。 恐怕,也是言酌的意思吧? 姜嬴麻木的任由沈慧君冰脸,那生无可恋的模样,瞧得沈慧君无比心疼。 不由坐下来,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嬴姐儿,咱们不怕啊,慢慢来。” 姜嬴很想说,我没怕啊,大不了摆烂…… 沈慧君却已经回忆似的说起,“……不怕告诉你,其实婶娘成亲那会儿,最紧张的就是认亲这个事儿了。 因为婶娘出身商贾之家嘛,和他们这样的皇亲本就格格不入,再叫错,岂不印证了土包子飞上枝头当凤凰? 所以大婚前啊,家里早早就托人弄了皇室族谱,配了画像,让婶娘一个个死记硬背呢。 可你想啊,上百个名字,都要和脸对上,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于是婶娘就想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沈慧君不自觉一笑,带了些皱纹的眼角显出自然苍老的痕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灵气。 足以见得,她年轻时多灵性,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言羲命好啊,娶了一个行走的银行不说,这个银行,还对他死心塌地的。 在姜嬴胡思乱想走神时,沈慧君继续说得起劲。 “婶娘自小记性不好,要记住那么多名字和长相,可把婶娘难死了。直到有一天吃萝卜,婶娘眼前一亮,便叫下人买了一百多个大萝卜,把你皇叔家人的画像、名字全贴上,摆在闺房里,这样每日看着叫一遍,小半月之后,总算全记下来了。后来也就顺利过了认亲这关。” 姜嬴听得瞠目结舌,“啊?这么费劲啊?” “那可不。皇室人最多,没哪个达官显贵之家比得上的,不过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必然都不少。” 因为这个风俗的关系,很多人家为了不让女儿吃苦,都削尖了脑袋去找那种人丁简单的亲家。 寒门学子为此还吃香起来。 姜嬴目光往暖阁中乌泱泱的女人们扫一眼,一个头两个大,“这什么要人命的风俗,干脆,我不嫁了好不好?” 闻言,沈慧君吓一跳,嗔怨,“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医书都背得,认几个人而已,有啥的?听婶娘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大不了,你就学婶娘,用萝卜法。” 姜嬴翻了个白眼,萝卜法?我还白菜法呢。 正是这时,儿子被言酌抱了过来,小家伙看到娘亲,嗷嗷叫。 【娘亲,今天好多人呀~】 【这也算上辈子那些老家伙,全都到齐了!】 【呼呼,娘亲,我告诉你哦,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贪生怕死,唯恐天下不乱,嚼舌根更是一个厉害。】 上辈子,他就非常真切的领教过。 一张嘴,能把人说活,也能把人说死。 这么一想,小家伙不免担心起来,【哎呀,我怎么忘记了,娘亲上辈子只是妾,可不走认亲这关,这辈子成了正妻,这认亲……就千万不能错啊,不然定要像上辈子的姜怡琳似的,被长舌妇们背地里嘲讽!】 【那时候的姜怡琳,风光是风光,但也不是一点儿麻烦没有。】 【就因为在新婚第二日叫错了一个胖婶娘,后头可没少被打压。】 【就连六个月没怀上身孕,都成了攻击的原因。】 【恐怕也正因为如此,姜怡琳才急了,慌慌张张赶紧怀孕,甚至不惜偷人。】 【那段儿,正好是渣爹被派往边关镇守,回来直接喜当爹,头上绿油油的不说,还给人养了十多年孩子……】 忽的,姜嬴正起身准备接孩子,就发现言酌生硬的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古怪。 似愤怒,似讥讽,嘴角蔓延而出的自嘲让在场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连沈慧君都退了一步,用手肘戳了戳姜嬴,压低声音,“漠王生气了?婶娘刚才是说什么不妥的话了吗?” 姜嬴狐疑,柔美的五官也跟着蹙了起来。 沈慧君惹言酌不快? 没有吧!他来的时候,沈慧君压根没说话,只有猴儿子心声叭叭的,她还乐在其中听八卦呢! 猛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脑海,姜嬴眼睛眯成一条缝朝言酌仔仔细细的看去,心中惊涛骇浪。 该不会……他他他他,也能听见儿子心声吧? 不然怎么解释他突然的失态?! 这个男人姜嬴再了解不过了,性子坚毅冷漠到近乎无情,也就是慢慢接纳儿子和她之后,才变得好一些,但本身多年的涵养,是不太会情绪外露的。 真正的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她都很难想出,除了她和儿子的安危,还有什么能让他顷刻间动容。 那么,方才的情况,除了是他无意中听见自己被带了绿帽,难以接受,似乎也没别的可能了…… 加上他和儿子换过血,姜嬴想到这,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嘴角抽了抽,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给孩子抱过来,“王爷,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话落,男人低头看她的眼神,逐渐幽深晦暗。 其他人,“???” 她在说什么?什么童言无忌?刚才有小孩儿说话了吗? 第238章 狗王爷升级版 原以为这场宴会,既是为了提前认亲来的,时间应该不会短。 并且,且折磨呢。 结果言酌一生气,转身就走…… 没多会儿,齐刃公事公办的来到姜嬴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感觉,就好像惹言酌生气的是姜嬴一样。 不止姜嬴莫名其妙,沈慧君和满园子宗亲也窃窃私语,颇为不解,“出什么事了?漠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哎呀,谁知道,他那个人,阴晴不定太正常了!” “哎,虽说他的性子是这般没错,早年连自家父王都半点不放在眼里,还心狠跑到先帝面前给勤王穿小鞋,不过出门在外,倒少见这般任性。” 而立以后,大家明显发现言酌成熟了。 尽管还是一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极少主动找谁的麻烦。 尤其他们这些宗亲,只要不犯在他手里,都能相安无事。 今天却怪有些不给面子的! 大伙儿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姜嬴的方向,颇有些嘲笑和怪罪那意思。 觉得是因为姜嬴,才破坏了这场宴会! 还有人毫不遮掩的拈起来,“哟,传言不是说,漠王对她宠得很嘛,亲眼一见,倒也不过如此。” “就是,我就说嘛,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而已,怎么就能将我们宗室最年轻有为的王爷迷得这般五迷三道的,原不过是外间夸张的说法,回头真成亲了啊,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得用心张罗,替漠王安排几个知暖知热的可心人,这姜家的闺女啊,主意太大!” 话里话外,无不是批判姜嬴不称职的。 特么的!老虎不发威,拿本姑娘当病猫呢? 姜嬴肚里一股邪火没来由就蹿了上来,哐当一下将孩子塞齐刃怀里,就准备和这些长舌妇开战,却被沈慧君拦了下来。 沈慧君压低声音,“别别,你跟她们一般见识干什么,吵输了丢面子,吵赢了落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左右都不划算。 听婶娘的,先和漠王回去,哄一哄他,哎呀男人嘛,不就那回事儿。 至于这些个宗亲,既是婶娘请来的,婶娘负责给他们安抚好,下次咱有机会,再继续认亲的事。” 姜嬴垮着一张小脸,不高兴极了。 明明是躁郁,看在其他人眼里,就好似委屈难过呢。 包括沈慧君都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却是,姜嬴心大,根本不可能因为陌生人几句话就想不开,而是别扭烦躁。 想着嫁给狗王爷咋这么麻烦呢,还要背族谱? 背他妈妈! 她自家的族谱还不知道啥样呢。 不过最后,到底被沈慧君劝住了,蔫哒哒的跟着齐刃出了府。 待她背影一远,那些媳妇子可更坐不住了,一个个扭着屁股走到沈慧君面前,“瞧,传言不能信哎,也没多得宠。” “我看也是,还不是男人一变脸,就要乖乖认错去。” “女子嫁人,哪个不是这样,嫁得越高,委屈越多。得,家里还好多事呢,慧君啊,我们也走了啊。” “本来我还寻思,她这般与众不同,回头认亲的时候,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现在看来……罢了,大错不错就得了,都是女人,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何苦为难一个小丫头。” 沈慧君闻言眉毛挑了挑,诧异:咦,咋风向突然变了? 刚不还酸溜溜不平得很吗? 她一边送大家出门,一边,陷入了思索。 …… 姜嬴上马车前,确定姜家上下并没受气。 尤其姜元朗出门时,沈小小还特意送了出来,一边得体的和连氏道谢,眼中的光,却明显是对着她三哥的。 瞧着,俩人也算结识了,沈小小对姜元朗,还十分有好感。 这就不错了。 她转身上马车,随后,马车即可出发。 将一众乱七八糟的宗亲甩在后面,有点子不近人情的傲慢,也仿佛火烧屁股一般。 “拿去,你儿子,凭啥一直给我抱,累死了!” 姜嬴故意甩脸色,不顾猴儿子可怜巴巴祈求的目光。 【好奇怪,渣爹屁眼儿疼?突然生气干啥!】 【男人啊,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干脆还是怂恿娘亲别嫁他吧,和娘亲一直生活在国公府也挺好的。】 小言挚转转眼珠子,果断开始预谋。 【渣爹和娘亲婚期推迟一年,最快也要到明年四月。到那时本公子都一岁多了,啥话说不了!挑拨娘亲拒婚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反正皇伯伯都说了,一年后,娘亲还不愿意的话,就不是娘亲的问题,而是渣爹自己没本事。】 言酌,“……” 越发觉得怀里这团肉嘟嘟的东西有点烫手。 “你闭嘴!”没忍住,他低头警告道。 小言挚迷茫的眨眨大眼睛,啥?他说啥?自己说话了吗? 顶多只是不高兴哼哼了两句嘛! 小言挚怪异极了,姜嬴却更加确定,狗王爷进化了啊! 他能听到儿子的心声了! 怪不得……呵呵,怪不得跟变了个人一样。 合着是知道自己上辈子多么混账,又瞧着娶姜怡琳没意义了,这才痛定思痛洗心革面是吧? 就这,他还生气?自己不生气就不错了! 于是乎,姜嬴果断切换屏蔽模式,一路上,无论言酌说什么缓和气氛,她都装听不见。 后者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暴露心声的事情,只想着等回家了,再好好讲。 终于,飞羽宅到了。 言酌把孩子扔给似玉和银蕊,不顾小言挚咋咋呼呼的内心叫嚣。 转身,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姜嬴不管他,几下子卸掉头上的钗环,换了家居鞋,上榻就开始看医书。 小桌子上不少瓶瓶罐罐,是她最近研究的毒药。 其中一瓶,正是姜怡琳给姜尚下的那种。 经过一两个月的研究,发现这毒来自苗疆,和姜家的血咒分明同根同源! 或许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嬴嬴。”正聚精会神有点儿进入状态了,狗王爷凑过来,哈巴狗似的讨好。 第239章 不一样的摩擦 姜嬴眼都不抬,“别烦我。” 按说她这样冷淡,言酌有可能受不了。 金尊玉贵长大的小郡王,有生以来除了父王续弦那点事,旁的谁不是小心伺候着? 哪怕心里有想法,面上也不敢轻易表露半点。 姜嬴这样,等同于老虎嘴边拔毛,挑衅找死。 然而,言酌不仅不生气,反而越发往前凑了凑,俊脸搁在放毒药的小桌子上,凤眸轻眨,“好嬴儿,我错了……” 姜嬴从书的缝隙里不经意看到他的小样儿,唇角忍不住弯了弯,赶忙用书遮住,憋得瓮声瓮气的,“是吗?漠王殿下说生气就生气,架子那么大,还会认错?” 言酌暗叹一声,“傻姑娘,我那样,是为你好啊。” 姜嬴瞠目,一把拿开书,只恨不能拍他放大的脸上,“你再说一遍,有这样为人好的吗?” 说着,斜扫了旁边的毒药瓶子一眼,“你就不怕和我的小可爱们离太近,待会儿起来脸烂了?” 仔细瞅一眼,这么完美的五官,烂了怪可惜。 言酌显然便是拿捏了这点,越发故意朝药瓶子靠了靠。 姜嬴烦闷一挥手,瞬间将瓶子们连带桌子一起收回空间。 没好气,“得,怕你了。” 这般,言酌成功一脑门扎在姜嬴大腿上,半趴在那,嗅了嗅她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 灵气的味道,淡淡的,提神醒脑。 姜嬴伸手想给他扯下来,却丝毫扯不动,半晌之后两人莫名其妙滚成一团。 胸前的软肉不能幸免的被他啃了几口。 姜嬴不甘示弱,掐他大腿,不经意间碰到男人的禁忌点,言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算是,在邀请我?”看着她,言酌的目光深影重重。 姜嬴懒得动,根本不怕,“你想得美!不说清楚刚才那话的意思,今晚就去睡书房!” 反正还没成亲,他登堂入室,还有理了? 言酌双手在两边压住小女人捣蛋的手,“什么话?你问,我知无不言。” “不是为我好?头一次听说,在外人面前甩脸色给未婚妻看,还是对她好了。”姜嬴哼哼。 虽然她很清楚,言酌当时是因为听到了猴儿子的心声,接受不了自己头顶长草原,这才发脾气。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甩脸色给她看? 给他脸了还! “你认为皇室宗亲那些人,对你印象好吗?” 言酌回答问题之前,先来了个反问。 姜嬴本能翻白眼,“自然不好,皇室大多是些迂腐之人,看不惯我这样的,便是沈慧君,若不是我救了她妹妹,只怕也一样对我有成见。” “那便是了。”言酌点点头,“人啊,就算是瞧得上的人,日子比她过得好了,都要嫉妒,何况你这个本就瞧不上的。咱们夫妻和睦,蜜里调油,自己享受就好了,不必非要外人知道。省得有了机会,她们借题发挥,尤其再过不久大婚之后就要认亲。” 所以,他故意发了脾气,让他们误会,心理平衡点儿。 也是因为看出姜嬴实在不想应付的关系…… 倒不曾想,好心当了驴肝肺。 姜嬴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脸色羞赧的红了红。 再说她现在被压着,心跳那么快,缺氧就很正常! 鼓着腮帮子道,“那你可以先和我说啊,马虎眼都不提前打一个,突然就给自己加戏,谁能接得住啊?” 而且,她有理由怀疑,狗王爷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是生气上辈子被戴绿帽子,所以才找这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哼,小样儿,当谁看不出来呢! “唔……”这边她正腹诽着,头顶,男人埋下头,堵住了她的唇。 男女力量悬殊,生生被按着“摩擦”了片刻,姜嬴这才重回空气的怀抱。 气喘吁吁,“大白天的,你……不害臊!” 言酌,“不啊,你呢?” 姜嬴对这种事,不算很热衷,但这会儿却被言酌热情的吻挑拨了起来。 眸光微转,笑意盈盈,“我当然……也不。所以你那些火眼金睛的叔婶啥的,倒也不算看错,我可不是端庄的好姑娘。” 闻言,言酌斜靠着,单手剥掉了姜嬴半只肩膀上的衣衫。 笑得璀璨,“谁说本王喜欢端庄的好姑娘了?本王就喜欢嬴儿这样的,不端庄的坏姑娘~” 姜嬴,“……” 不得不说,这带尾音的调儿,异常勾人。 一时间也顾不上白天黑夜了。 临窗的罗汉床上,发丝纠缠,渐入佳境~ …… 完事后,拥着香汗淋漓的小女人,言酌尤为满足。 这才说起儿子心声的事。 “咱们的挚儿,与旁人不同,你早就知道吧?” 姜嬴没否认,嗯了一声。 迟早要通气儿的,猴儿子上辈子心伤太多,如果不好好弥补,这辈子很有可能一样要长歪。 必须她努力,言酌配合,才有可能纠正过来。 大反派虽香,但咱们还是适当一点,别那么癫儿~ 早死不划算。 “你呢,什么时候开始的?”姜嬴反问。 “换血之后。” 姜嬴一笑,“果然。” 于是乎,两人一起把各自从儿子心声中听到的信息交流了一下,发现大差不差的,没多少新鲜。 不过,姜嬴显然更有底气。 踹了言酌一脚,“你上辈子挺厉害啊,这辈子倒是逊色多了。” 这就是反话,言酌哪能听不出来? 一把捏住姜嬴的脚,在她脚心故意挠了挠,又道歉,“对不起,上辈子是我负了你。” 说着,他心一痛,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是真后悔啊,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那都是发生过的事,他无论如何弥补,却不可能回到上辈子去,将儿子那些痛苦的记忆抽离。 姜嬴啧了一声,心想,他对不起的,可不是她。 上辈子憋屈受伤的是原主,而她,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自然只看现在。 淡定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可不记得上辈子什么糟心的事,糟心的人。” 言酌听了,眸光微亮。 低头,认真凝视—— 怪哉,小女人瞧着傻乎乎的,却格外通透。 大有几分不问前世,不求来生的豁达。 感觉一点儿也不像儿子口中形容的花痴傻村姑怎么办? 他伸手,爱惜的把人抱紧,内心满是复杂的情绪,“我明白,嬴儿,或许你不信,但我总感觉,即便一模一样,都是言酌,可上辈子的言酌,和这辈子的言酌,真就是一个人吗? 他们的思想一样? 感情一样? 理智、经历呢? 我不该推脱,上辈子的我的确是个混蛋,但,请你相信我,这辈子,我只心悦你。” 感同身受,并不代表他理解。 事实上他理解不了。 也无法爱上儿子口中的那个姜嬴。 “嬴儿,是你,这辈子的你,走进了我的心。”牵过姜嬴的手,言酌微笑着,把它放在自己怦怦跳动的心口。 还好,能重来。 过了会儿,俩人一起,异口同声,“认亲有办法了!” 第240章 怎么贴都贴不够 话出口,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眼底都是满满的戏谑。 原因当然是,两人都想到了利用儿子,他重生的,心声透明,完全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作弊利器嘛! 小言挚自然不晓得,他一个九月大的宝宝而已,居然就被赤裸裸的惦记上了…… 翌日起床,秋高气爽,身心通泰。 言酌动了动胳膊,小女人还在他怀里噘着嘴,不知道梦到了好吃的还是什么。 他凑上去,啄了一下,香香软软的,怎么黏都黏不够呢~ 可更多的,却不敢了,毕竟昨晚已经将姜嬴闹得生气了一回。 万分不舍的起身。 为了让姜嬴多睡会儿,抽胳膊的时候小心翼翼,下床的时候轻手轻脚,就好似偷摸着爬上床的一般…… 好不容易,可算没把姜嬴吵醒。 迅速穿衣出屋。 伸了个懒腰,言酌心中惭愧,这几日光顾着沉溺温柔乡了,一件正事都没干! 例如接着姜嬴的调查往下,弄清楚到底是藏书阁的魏公公有问题,还是秦公公不简单? 或者进一步探查曜城司徒芳和姜尚斗智斗勇到什么程度了? 还有杏花村,几次三番被打乱计划,那村子到底有什么鬼?想到这儿,言酌寻思择日不如撞日,也不带姜嬴了,让她好好搁家休息,自己带齐刃或库南跑一趟,查到什么跟她说一声就成。 迈步走下台阶,正要找人,齐刃和库南携手而来,神色眉飞色舞的! 言酌压迫的眸光瞥了他俩一眼,“这些日子本王病了,对你们缺乏管束,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齐刃呲牙,“王爷,杏花村的事有眉目了!” “什么?” 言酌眉梢上挑,微有惊意,倒不是质疑齐刃和库南的能力,只是这般巧? 也太好了吧! 他正好片刻都不想离开母子俩,但杏花村的事拖太久不宜再耽误下去,再说也不想等姜嬴醒了之后问他,还一问三不知。 因为他醒时就说了,让她安心,所有的事,他来处理。 瞬间顾不上和俩属下计较规矩的事,侧走几步坐到院里的石桌子上。 桌上的托盘中有一壶冷茶,没看见时不觉得,此刻嗓子眼儿蓦地涩感直冲天灵盖。 言酌咳了一声,齐刃立马狗腿的给他倒好冷茶。 小声嘀咕,“嬴姐院里这些人也太懒散了,怎么连热茶都不给王爷准备。” 言酌抿着冷茶,一下便想到昨晚吼人的事,嫌她们碍事,而且似玉和银蕊要哄哭闹找娘亲的挚儿,没功夫也是正常的。 “咳,说正事。”下意识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 齐刃仿佛没看懂,还要说,主要是希望主院再多几个下人,这样似玉就不会忙得有时一整天见不到她的面儿。 却到底库南眼尖,拉了齐刃一把。 “王爷让你说正事,少胡扯。” “哦。”齐刃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好生郁闷,“王爷,是这样的,咱们一直以来调查的方向都歪了!” 齐刃的语气,明显有些义愤填膺: “还以为血咒的事,只和那黑心肝的姜嬷嬷有关系。 其实不然。 姜嬷嬷的兄长曹二老爷,多少知道一些! 属下们当时急,没管那么多,快刀斩乱麻悄悄抓了人,一番折磨之后,曹二老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交代。 他说,是他那小儿子弄的。 目的是将国公府姜家的气运,转嫁到他们曹家身上。 几年十几年之后,显赫无比的姜家渐渐覆灭,而他们曹家的子孙,将会一步步在京城混出名堂来!” 而且,要达到这般效果,需要收集所有国公府姓姜之人的血,开启一种古老的咒术。 看似很难,但姜嬷嬷长期在府里侍奉,花心思把各位主子的血弄到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怪不得姜嬷嬷死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悔恨,因为咒术既成,她对曹氏一族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言酌听到此处,眉头倏地蹙得更紧,“曹二的小儿子,叫什么?” 库南答道,“曹顺,小名狗蛋。据说小时候是哑巴,七八岁了爹娘都不会喊。 然而有一次偷偷跑出村,误闯了村子不远处的不回谷,全村上下都以为完蛋了,人不可能回来了,毕竟这十来年,还从未有人进了不回谷能活着回来的,结果王爷你猜怎么着? 哦哟,神了哎! 他不仅毫发无伤从不回谷出来,还学会了说话,虽然一年到头说不了几个字,但总归不再是小哑巴了……” 总之,齐刃和库南越查,就越觉得杏花村表面上普普通通,实际老神秘了! 便是这个曹顺,不声不响寡言少语的,但却实实在在是个狠人! 言酌一边听,一边沉思,手指曲在桌上无意的敲着。 过了会儿,才又看向齐刃,“现在那曹二如何?曹顺此人,给本王想办法抓了,本王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有那功夫,还不如和家里的母子俩多培养培养感情~ 却是他问了一会儿,齐刃和库南都没回应。 言酌抬眼,才发现两人搁那儿,你戳我,我戳你,小孩子似的互相怂恿。 “做什么?皮痒了?”言酌没好气。 他成活死人这几个月,手下的人好似都过于放松了些。 尤其齐刃和库南,还有一部分本该时刻紧绷的魔极卫。 这让言酌很不得劲儿。 冷了声音道,“你们俩,这段时间不少公务都办得一般,本王尚没抽出功夫数落你们,怎么,还准备闹新的幺蛾子不成?” “属下不敢。”库南识实务者为俊杰,打算推后再提。 然而齐刃不想啊,他还等着银子给似玉置办彩礼呢! 于是乎,二皮脸的嬉笑道,“王爷,您躺床上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不?” 第241章 杀手锏,拿捏 言酌眉心跳了跳,声音不自觉又冷了一个度,“……本王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那就太好了!”齐刃登时高兴得眉飞色舞,就像刚开始进来时那样,“属下就说,王爷不是那等小气的人。王爷曾说过,属下们对嬴姐称呼一声王妃,她不反驳,便可以获得100两银子的奖赏。” 顿了顿,齐刃观察了下,言酌的脸色还算正常,没有垮,这才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一个账本。 抿抿唇,递给言酌,“王爷,改口费,您查收一下,请尽快兑现。” 言酌冷哼一声,差点儿没起来抽刀子。 但转念一想,倒也确实是自己承诺过的,不能让属下寒心…… 于是乎,他勉强翻开账本第一页,当看到库南首屈一指80多次记录时,到底没忍住,“这谁记的?把人找来!” 就离谱! 便是言酌一眼望去,账本第一页,最少的人都有30多次记录。 俩臭小子,这不是要钱,是要他破产啊! 然而齐刃和库南对视一眼,倒也理直气壮,很快把魔极卫中负责记录的兄弟找来了。 这人别看年纪小,才十六岁,但记性老好。 称过目不忘都丝毫不夸张。 要没点本事,还成不了魔极卫呢! 所以言酌找他对峙,那是啥毛病也挑不出的,最后只能瞪着账本上的数字咬牙切齿,“不瞒你们说,本王的钱都拿给王妃保管了,这笔支出……委实不小,本王眼下没钱。” 哈,这是要赖账? 齐刃和库南瞠目结舌,头一次发现自家王爷好狗。 “我们……可以向王妃请示。”库南试着道,总不能让自己那几天的口水白白浪费。 齐刃点头,他也很需要钱,“对,属下相信嬴姐不会昧下此等血汗钱的。” 言酌斜他一眼,“嬴姐?叫错一次,扣100两!” 齐刃,“……” 逼他?那他就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只见齐刃窸窸窣窣又在背后摸索一阵儿,没多会儿,扯出一封书信,“爱女亲启”四个大字,一眼便认出来是姜国公姜尚的字迹。 言酌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 齐刃退后半步,收回书信,只露出半个角,冲言酌嘿嘿一笑,“王爷,用这个换,您看行不?” “姜国公的书信?”便是猜到了,言酌也再次确认了一遍。 话音刚落,敛眸一笑,“错了,不该喊姜国公,而是岳父,不然嬴儿听见有想法怎么办。” 齐刃,“……” 库南,“……” 您就宠吧,还嫌王妃不够无法无天是吗? “没错。”齐刃重重点头,目光带着期冀,“火漆都还没拆,所以写了什么,属下也不知道。” 库南给他支的招,保留神秘感,照王爷对王妃的宠爱程度,定然愿意支付这笔钱。 也没多少,小几万两而已,对王爷来说,不算什么。 至于王爷将身家全交给王妃了?谁信啊,哪个男人不留私房钱。 再说,王爷背地里那些生意,现金流惊人得很,随便漏一漏,几万两不成问题。 齐刃心里苦啊,他也是为了攒老婆本,才出此下策的好不? 哪像库南,铁公鸡一个,早几年就不知道攒多少钱了! 不过他攒再多也没用,对象都没一个,不像自己嘻嘻…… 齐刃转过脸,悄悄睨了睨木头兄弟库南,暗自窃喜,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何讹他份子钱了。 言酌搁下茶杯,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行,把信念给本王听,回头去水叔那里支钱,你俩,还有魔极卫的兄弟们,跟本王的时间也不短了,算作给你们的安家费。” 以前他自己对安家没兴趣,自然想不到这些。 现在嘛……安家好啊,安家妙啊~ 前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比前途还要重要的头等大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好比现在的他,干劲满满,无论是财富、地位,都想要再拔高一层。 他的所有,将来,会成为妻儿的蒙阴。 因此,但凡想动他奶酪的人,哼哼,手给他砍了喂狗! “啊?”猛的愿望实现,齐刃反而不敢置信了。 双手捏着信封不自觉颤抖,“王……王爷您这是答应了是吗?” 言酌坐正身子,“要不要?不要本王可以当没说过!” “要要要!”齐刃一叠声,高兴不已,狗腿的抖着手拆信封,“属下这就念,这就念……” 库南在旁边补丁,“王爷英明神武,世所罕见。” 言酌还不知道他?肚子里弯弯绕可多,十个齐刃都敌不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御下有道,堪当大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言酌心里有数。 瞥了他一眼,“别高兴太早了,钱在本王这儿,不叫事,但每个人该给多少,如何让下面的兄弟不生罅隙和多的想法,就是你俩该考虑的事了。” 库南闻言,神情一肃,“王爷放心,属下晓得。” 片刻后,书信念完。 姜尚到底挑大梁多年了,虽没有一举拿下司徒芳,但装残装废,已经渐渐稳定住边关的局面。 眼下就是积蓄。 等着司徒芳往军营里逐步安插他的人,事情进展越顺利,司徒芳就越不顾及自己的狐狸尾巴,膨胀嚣张,等到合适时机,戳爆他的所作所为,还怕他不完蛋? 末了,问候起姜嬴,让她好生照顾自己,不要和言酌闹脾气。 又道歉,说这么多年对不起她,受苦了云云。 还提到他已经送信劝慰洛氏了,但愿她能接受和悔悟…… 听到最后,言酌冷嗤了一声,嘲笑姜尚的异想天开。 理了理袖袍站起身来,“洛氏那边,派人盯着,看她有无和逃跑的姜怡琳接触。” 齐刃颔首,“王爷,不用您说,一直派人注意着呢。” “好,时辰差不多了,你们去找水叔吧。” 言酌修长的手指捏了信,准备待会儿姜嬴醒了,给她看看。 别的倒没所谓,主要是那句:……莫任性耍小脾气,好好与漠王相处,待你们大婚之日,父亲定回京参加你们的婚礼,为父亲的好女儿送上一辈子的祝福。 得让嬴儿看见不是? 为这句,言酌心头对姜尚的不满,都淡了许多。 #### 最近更新有点跟不上,大家担待一下 如果看到接不上的对方,往回翻一翻,努力调整过来哈 第242章 不可描述的姿势 “彭婶儿,王妃喜欢吃阳春面,面擀得细细的,用精熬的骨头汤,放几片青菜和薄薄卤过干香的牛肉片,洒几粒香葱,你看着去准备,一会儿王妃醒了,立马就能吃上。” 仔细将姜嬴的早餐吩咐好,言酌又想起她还爱吃芙蓉斋的糯米糕,没任何犹豫的,出府去买。 芙蓉斋生意好,且专门做达官显贵生意,饶是一盒糕点量少价贵,依旧很多府邸主子早早就派了下人来排队。 言酌这身份,自然是不会排队的,但芙蓉斋背后之人乃是长公主,他也不好直接用钱砸,或是凭着身份为所欲为。 瞅着门前的长队,言酌拍了拍老黑的马脖子,“十筐紫蕊草,你替本王去排队。” “嚏!嚏!”老黑不高兴的打了两个响鼻。 它不乐意。 紫蕊草是它以前最喜欢的食物没错,但现在时不时被姜嬴喂空间灵草,口味渐渐就刁了,感觉紫蕊草什么的,也就一般吧。 不值当它站在人群里显眼的。 言酌没料到老黑会拒绝,这马以前很听话的,至少从未违逆过他,今儿怎么了?胆子肥了是吧! 不由揪了一下它马脑袋上的呆毛,“去不去?” 老黑圆圆黑黑的眼珠子往上看,假装听不见、听不懂。 言酌杀马的心都有了,想想,又觉得和一匹马置气挺傻的,所以拎了拎老黑的马耳朵,“你当这是为本王排队不成?错!这不你女主人喜欢吃糯米糕吗,你寻常被她投喂还少啊,要是这点义气都不讲,就太不够意思了!” 三言两句,轻松说服老黑去排队。 他则是大摇大摆进了芙蓉斋的楼上,二层不卖东西,乃是长公主的私人待客之处。 守门的认出言酌,没拦着。 长公主作壁上观,二层视野开阔,早就将言酌在楼下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等言酌露面,假惺惺的一挥袖子,洒脱笑道,“我说王兄,宣宁这小打小闹的生意,你往常可是瞧都不会多瞧一眼的,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宽敞的楼宇开间里,布局雅致,格局通透。 一架小小的水风车靠壁咯吱咯吱转动,安静之中透着喧嚣,喧嚣之中,又仿佛保留着最后一丝宁静。 宣宁公主坐在外间右手边的书案前,背后是书架和博古架一体的木色柜子,正前方一块大大的折叠屏风足有十二扇,上画绝色仕女十二幅,风格不一,色系不一,妆容不一。 但言酌一眼就瞧出来,画上之人,正是宣宁。 而且,这美人图,必是出自驸马萧景玉之手。 他可是个学富五车、容貌俊秀的状元郎呢。 只可惜尚了公主之后,反而仕途无望,因为朝廷缺一个人才不缺,但宣宁作为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备受娇宠。 做她的驸马,往往不需要能干,只第一,宣宁喜欢,第二,能把宣宁伺候好,日子开心顺遂即可。 此刻,萧景玉自然也在,他眉目舒朗,十几岁的英俊面孔如山风水月一般,坐在窗下的长榻上,正不知看一本什么闲书。 瞧着言酌进门,态度淡然,不卑不亢,书本落在扶手上,言酌才看清是一本《观澜清史》。 治国之书,乏味无趣,别说他这样的皇亲贵胄,就是世家子弟能耐得住性子看的,都没几个。 宣宁公主从位置里走出来,抬手示意言酌坐下。 又吩咐婢女,“去,给王兄上一杯好茶。” 言酌还沉浸在萧景玉难得的“勤奋”中,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继而倒是给了宣宁公主面子坐下了,淡笑道,“第一次来你这铺子买东西,没想到几块糕点而已,还怪麻烦的。” 余光往楼下瞥了眼,见鬼了,还没到老黑呢! 下面那些人也是能忍,一匹臭马在他们身旁排队,居然这都能忍住不走? 宣宁公主语气嘲弄,“瞧王兄这话说的,就许你们男子博仕途,喜经商,女子便不能有自己的追求了吗? 我这芙蓉斋虽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买卖,但胜在老幼妇孺喜欢,左右宣宁又不是真的为了赚钱。 每日在这楼上欣赏楼下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便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了。 何况今日还让王兄也乖乖的双手奉上银子,排队等候,宣宁不知道心里多快活呢!” 他说她自找苦吃,她讽他不懂情趣。 话不投机半句多,言酌茶都懒得多等,起身摇摇头,“那你继续尽情享受,本王家里还有事儿忙,就先走了。” 宣宁忽然开口,“王兄买糕点,是为了那个女人吧?这会儿人多,一时到不了王兄,要是回去晚了,是不是要被怪罪啊?” 别的不多说,只“那个女人”四个字,就能听出她对姜嬴毫无敬重之心。 言酌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闻言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宣宁,警告你,骄纵任性也是有限度的。” “王兄生气了?”宣宁长公主自然不怕,反而得意洋洋和萧景玉对视了一眼,当然后者有没有真的在看她,就不得而知了,“王兄,你脾气还是这般不好,这种时候,不该求求我才能达到目的吗?” 言酌冷笑,“求你?这种好事儿,你还是留给你的驸马爷吧!” 话落,转身下楼,毫无留恋。 他就不该上来这一趟,还以为宣宁成亲之后性子多少收敛了一些,看来也没什么作用。 白瞎了人家萧景玉堂堂状元郎,如今只配在她身边当个衬托鲜花的绿叶! 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总是要出问题的。 * 事实上,宣宁和萧景玉之间,确实并无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和谐。 言酌离开后,开间里没了外人,萧景玉一声不吭坐回方才的位置,捧起书,旁若无人继续看。 宣宁在言酌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内心火起,越发看不惯,“萧景玉,你什么意思,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竟还不如你手里那本破书好看了?” 这和她刚才莫名其妙挖苦言酌一样,都是嫉妒,心理不平衡。 凭什么言酌对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都那么好? 还特意从城西跑到城东,就为给她买喜欢吃的糕点。 而她堂堂公主,言酌向来对她没好脸也就罢了,萧景玉是她的驸马,居然也不冷不热的? 明明刚成亲的时候并不这样! 宣宁想不通,萧景玉又不理她,这股子火无处发泄,没忍住,上前一把抢了萧景玉正在看的书,刷一下扔下楼去。 下过雨的街道上,青石板坑坑洼洼积不少水坑。 那被丢下去的书,好巧不巧,正好掉在水坑里,瞬间湿透成了废纸。 萧景玉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盯着宣宁的眼睛,用一种近乎绝情的目光,死死盯着宣宁,“你知不知道,你乱发脾气的模样,真的很难看!” …… 一场夫妻间的吵闹,因为言酌无意间的插足,变得更加激烈。 但言酌完全没意识到啊,或许就算意识到,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他小心护着好不容易从另一个人手上高价夺来的糯米糕,紧赶慢赶,总算在姜嬴醒来之前到了。 彭婶的阳春面也已经做好,言酌不放心,自己先干了一碗,确定是姜嬴喜欢的味道,这才轻手轻脚进屋,准备叫人。 奈何一进屋,就发现姜嬴或坐或躺,在宽大的床上摆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姿势! 第243章 拱火后,自讨苦吃 他站在外间不声不响观察了有一会儿…… 小女人先是将双腿岔开呈一个很分开的八字,随后上半身一点点俯下去,直到前胸几乎贴在床上为止~ 片刻后,又转成腿伸直,下半身贴着床,上半身从小腹往上努力的翘起来,挺胸抬头,拉长白皙天鹅般的脖颈~ ……坐于床上,双手扶着后脚跟,两头翘,像一条被折叠的鱼,不多会儿淡定扶着后脚跟,尖刀似的渐渐把腿分开~ 言酌本来挺平静的,越看,越觉得某处开始拱火。 主要也诧异,她偷偷躲在这里,做出这些姿势是为哪般? 到底忍不住,咳嗽一声迈步上前,神情幽暗,“你这是……在做什么?” 外头早已日光普照。 随着他走进来,被挡住的光亮一点点从他身上褪去,让人逐渐看清他那张芝兰玉树般的脸,眉眼冷峭之中透着魅惑。 慵懒在床边小坐,“说真的,我还不知道嬴儿身体这般柔软,想来是交流不到位?” 姜嬴脸色潮红,半个小时的无氧,累着呢。 闻言嗔了想入非非的男人一眼,“想什么呢?这是一种强身健体的运动,名叫瑜伽,和你说的那种事一点关系没有!” 是不是男人脑袋里,天然住着虫? 说完正要下床,就被言酌长臂一捞弄在了怀里,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耳根,“瑜伽?听起来挺不错的,下次你只管练你的瑜伽,我出力。” 姜嬴痒得缩了一下,没好气:“我饿了,要起床吃饭。” 他到底怎么做到精力这么好的? 要是不昨晚太激烈,腰酸背痛的,她也不至于大早上就进行瑜伽拉伸。 没想到还又勾起他的想法了,姜嬴赶紧敬谢不敏,挠他咯吱窝挣脱出去,“啊,儿子好像哭了,我去瞧瞧。” 言酌五指收拢,果断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当姜嬴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出现在饭厅时,彭婶的阳春面已经摆好了,还有一些精致的小菜,和言酌赶早去买的糯米糕。 小碟子小碗上空都冒着热气,饭香味四溢。 看到最爱的糯叽叽糕点,姜嬴眼前一亮,朝言酌看去,“你买的?” 说话间已经自然用手捏了一块,先送到儿子嘴边,小家伙现在吃各种辅食已经很溜了,吭哧咬了一口,去一小半,剩下一大半,就被姜嬴放到了自己嘴里。 旁边似玉、银蕊包括彭婶,都习惯了,目不斜视,毫无波澜。 实际上世家贵族的主母哪是她这般? 精致得恨不能吃饭都用筷子数米粒,更有甚者,根本不敢在夫君面前吃饱饭。 但姜嬴做不来,一想就觉得好绿茶,好做作…… 她看了言酌一眼,试图观察他的反应。 没想到后者也很淡定,而且微笑着冲她伸出手,“挚儿给我,你先吃。” 姜嬴挑挑眉,“你吃过了?” “早晨用了点,这会儿不饿。”等姜嬴坐下,食指大动,他也拿起筷子,捡一些清淡软和的食物,一点点喂给孩子。 小言挚自然是手足无措,往常一看到大人吃这些,口水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这会儿麻木的,嚼着不知名的投喂,像假婴儿快没电了一样。 “吃慢点,别噎住了。”言酌放下筷子间,自然拿了手绢,给儿子擦嘴。 整个饭厅里氤氲着一家人的温馨。 似玉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暗道自家小姐,可真是苦尽甘来了呢! 一开始她可愁了,就怕姜嬴给言酌做妾,委屈了自个儿,也委屈了孩子。 现在……小姐真厉害,看把漠王拿捏得死死的。 俩人吃过饭,一直陪儿子玩儿,直到儿子顶不住关机了,言酌才把姜尚的那封书信拿了出来。 姜嬴看完自嘲一笑,“看样子,我爹还盼着洛卿燕能够顿悟呢。” 可笑。 那女人若是有半点在意她这个亲生女儿,就不会装聋作哑这么久不露面。 而且不久之前,她去过国公府,让三个哥哥帮她找姜怡琳。 那时候,姜怡琳已经逃走了,明摆着出卖了姜家,对她这个养母也狼心狗肺,她居然还不肯信。 三个哥哥、祖母,和姜嬴一样,都觉得洛氏已经彻底没救了。 所以无论她怎么闹,大家都没管,让她在胭脂巷自生自灭。 只不过姜尚肯定不会不管这个发妻,稍得了信,自然也稍得了钱财,洛氏除了郁郁寡欢,到底饿不死。 言酌看她不高兴,果断把信收了起来。 心平气和道,“岳父从前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痴情种,下不了这个决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姜嬴觑着他,“所以要是我以后也这么作的话,你会不会大义灭亲?” “我会。”言酌并没有犹豫。 姜嬴愣了下,暗叹一声,倒不是多失望,只是觉得自己疯了吧,居然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 而且答案还用问吗? 看狗王爷上一世是怎么对待原主的,不就很清楚? 却不料男人又走过来,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不过我相信,嬴儿绝不可能变成那般,如果真变了,也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到时,为了不耽误儿孙,我会对嬴儿下手,但下手之后,我立马跟上,绝不让嬴儿去到下面孤单。” 第244章 缠着她洗鸳鸯浴 不得不说,姜嬴有那么一丝丝触动。 嘴上却不肯承认,骄横的掐了言酌一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才怪!” 言酌俯下身,更加牢牢的将人抱住,“嬴儿,再带我进一次你的元灵空间,好不好?” 在里面,灵气充沛,人感觉不到累。 还有很多想吃就能吃的零嘴儿、果子。 温热的灵泉水,舒筋解乏,言酌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作案的地方了! 他倒是无所谓,每次只有不够,根本不觉得累,奈何小女人总哭闹,所以换在空间的话…… 想到这,嘴角已经勾勒浓浓的期待。 姜嬴不知道言酌突然要进空间干啥,追问了一句。 很自然被言酌找了借口忽悠。 两人在家闲着也没事,她正好需要采一部分药材来制作药丸,所以便依言把人弄进去了。 一开始都还好好的,言酌特别勤快,帮着姜嬴弄这弄那,像个勤劳的小助手。 等事情做得差不多,她忽然拉着姜嬴,走到灵泉池的下游,噗通一下滑了进去。 姜嬴吓一跳,站稳身子,一边擦脸上的水渍,一边抱怨,“你干嘛?” “嬴儿觉得呢,我是想干嘛?”言酌不害臊,修长的手指轻巧解着自己的衣衫,“鸳鸯浴,本王想很久了哦。” “在这里,嬴儿只管喊,只管哭,放肆一点。” 姜嬴这才回过味来,靠,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怎么脑回路那么简单,居然就上了他的当? 最后姜嬴自然是累晕了。 不是睡着,就真晕,一点意识也不知道了! …… 摸了摸熟睡少女白嫩的面庞,言酌疏冷的眼角,蔓延无尽柔情蜜意。 便是任何一人瞧了,都要吃惊的程度。 更甭说那些心仪他的女子,只怕羡慕嫉妒恨到想活撕了姜嬴。 片刻后,言酌稳稳的将少女打横抱起,想把人弄回卧房,不然明早丫鬟叫醒时找不到人,那多惊悚? 奈何他尝试了多次,才意识到,没有姜嬴操控,空间不听他的,根本出不去。 “嬴嬴……嬴嬴……”言酌凑在少女耳边,小声叫喊。 他今夜本打算夜探皇宫,姜尚在信里提过一嘴,宫内有人和司徒芳里应外合,希望能把此人揪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正好他也等不及,准备用非常方法,探一探魏公公的虚实。 想着,目光凝在姜嬴脸上,越发无奈。 这大概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好在约莫三个时辰后,姜嬴醒来,一睁眼耳边就传来男人幽幽的声音,“我说嬴嬴,你这空间很强啊。 要是我以后不小心惹了你,不管是关小黑屋还是杀人灭口,神鬼难查。” 姜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空间灵气,斜睨过去,“所以,你注意点,别惹我不就好了?” 言酌,“……” 哈哈,自家凶悍的小娇妻,果然与众不同。 虽然在空间里,但还是能感知外面的变化,所以有人急匆匆闯进卧房时,姜嬴立马带着言酌出来了。 似玉一副担忧不已的急切,双手狠狠搓着。 姜嬴稍稍掀开帘子,“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前头黄公公来传话,叫您快些,说是陈贵妃肚子发作,只怕要生了!” 闻言,豁一下,床帘被完全扯开。 姜嬴脸色发白,迷惑狐疑,“生产?怎么会!这离我给贵妃娘娘算的预产期,还差七八天呢!” 当时她特意开了识海,不出意外,时间上绝不会出入超半个时辰。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似玉跺脚,“您就赶紧的吧,黄公公没提,只说皇上震怒,若是救不回小皇子小皇女,只怕许多人都要遭殃!” 这叫什么事儿啊? 似玉都忍不住感叹,漠王才醒,她家小姐才得几天舒服日子,怎么就又不太平! 姜嬴和言酌,却根本顾不上感叹,穿衣进宫,人心惶惶。 “黄公公,您还是说一下吧,让我们心头有个数,不然进去不小心触了皇上的霉头,那不冤枉吗?”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云台殿了,姜嬴进去之前,再一次恳求问道。 黄明全一脸为难,“姜娘子,咱家要能说,早开口了,不至于瞒您不是?实在是不能说!” 姜嬴眼珠子一转,“行!不逼您。那贵妃好好的养胎,突然就要生,肯定出事了,是与不是?” 她目光坚定,宛如在提醒黄明全,可以不说具体,但必须给个提示。 黄明全没办法,火烧眉毛了,一咬牙,狠狠点头。 姜嬴看到了,拉着言酌便走,嘴里不忿,“我就知道!倒霉催的,我这几个月一错不错的盯着,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好家伙,还是被偷瓜贼给惦记了!” 把皇子皇女比作瓜?这形容未免太新奇,也太大胆。 言酌好笑之余,安抚的拽了拽小女人的手,“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本王替你兜着。你现在只管去一心一意帮助贵妃和孩子,剩余始末,本王会弄清楚。” 姜嬴脸色沉肃,点点头,确实也顾不上那么多。 整个云台殿气压低得可怕,往日里走来走去的宫女太监,今日都不见一个人影。 想必也知道,贵妃这胎不顺利的话,他们小命难保。 早前从宫外请的金牌产婆,有几个在产房里,有几个在外面,均是神情忐忑,微微发抖。 皇帝的御驾就在不远处廊下,死死盯着产房的门,仿佛错一眼,里面就会立马传来噩耗似的。 “啊……”女人的叫喊声给这紧张的氛围,更添一份恐慌。 姜嬴上前行礼,膝盖还没蹲下去,皇帝直接轰一下站了起来,“不必了,赶紧去产房里,漠王妃,朕和贵妃的孩子,就靠你了!” 那样子,竟不再是命令,而是恳求。 姜嬴转身看了言酌一眼,凭借彼此的默契,传递着“皇帝不太正常”的讯息。 言酌和皇帝更熟,自然是看出来了,淡定拍了拍姜嬴的后脑勺,“你去吧,我在这,不会有事的。” 姜嬴这才再不犹豫,迈着飞快的步子掀帘。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那厚重的门帘后。 言酌不舍的收回视线。 产房里,陈贵妃肚子痛到五官变形,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肚皮,但精神尚好,毕竟宫里不缺百年老山参提神。 而且,因为姜嬴入宫及时,没有耽搁什么时间,陈贵妃这会儿产程还短,总的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好些人两三天才生下来,所以没到真凶险的时候~ 只不过因为是贵妃,即将出生的又是尊贵无比的皇子皇女,产婆们心里紧张,所以才没法儿如寻常一样淡定。 “你……来了!本宫……” 陈贵妃一眼看到姜嬴,整个人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翘了翘上半身准备起身。 姜嬴忙上前按住,“娘娘别动,臣女来晚了。” 她眼尖的发现,陈贵妃裸露在外的手臂、脸颊,有一些小的划痕,脱在一边的外裳上沾着一眼看到的尘土。 想必就是造成她生产提前的罪魁祸首吧? “没有的事,你来得正好。”陈贵妃很客气,却明显有些虚弱,表情也不乏惊吓后的后遗症,“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来了本宫便相信耗子定能安然无恙。” 说着死死拽住姜嬴的手,宛如拽救命稻草一般。 姜嬴顾不得疼,弯腰温声安抚,“好。既然娘娘如此信任臣女,那接下来,就照着臣女说的做,行吗?” 是人都会好奇,姜嬴也想问陈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 生完再说吧! 后者不曾犹豫,坚定点头,“行!本宫会努力的,就算不是为了皇上,也为了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的两个宝宝。” 以前还计较皇帝宠谁多一点,少一点,自打有了孩子,几次三番差点儿失去他们之后,陈贵妃就变得更加在意孩子了! 只要两个孩子平安,便是不让她当贵妃,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想着,陈贵妃倒是忽然轻松下来,冲姜嬴感激一笑,越发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可妇人生产,哪有不紧张、血腥的? 尤其产程在一点点无限延长时…… 陈贵妃嗓子都哑了,外面又赶忙送上人参蜂蜜水。 姜嬴察觉得出来,几个稳婆战战兢兢,因为情况着实不好,这第一个孩子拖的时间太长了,几乎到了难产的判定标准! 姜嬴不是专业的产科医生,较真的说,其实还不如几个产婆见多识广,但既接了这个活儿,她不行也得行! 清清嗓子,姜嬴开口:“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非常有经验的稳婆,城里城外,不知道接生了多少个孩子,还又经过一番严格的考核,这才轮到给贵妃娘娘接生。” “是,贵妃娘娘这一胎双胞,接生不容易,但大家也往好处想想,只要母子女平安,大家回头的好处,必不会少!” 闻言,几个稳婆有明显被振奋到。 但短暂的激动过后,又变得忧心忡忡。 其中一个,走到姜嬴耳边压低声音,“姜娘子,这可怎么办?时间太长了,再拖下去第一个孩子出不来,后面的孩子可就更危险啊!” 皇家的活儿,诱惑大,但也风险高。 总之贵妃这胎生不好,她们的小命都要没,还说什么荣华富贵啊! 有人不惜噗通跪下,对着虚空中的神明磕头大拜,“求求佛主观世音,保佑贵妃娘娘吧,求求了,保佑贵妃娘娘和孩子平安大吉。” 这时候,离姜嬴初初入宫那会儿,已经过去了至少五个时辰。 一群人顾不上吃,顾不上喝的陪着产妇熬,稳婆们累了还能换换人,休息一下,姜嬴却被陈贵妃一直攥着手,哪儿都去不了。 后来皇帝就赏了一张床,让她睡在陈贵妃的身边。 或许,这才算正儿八经的陪产? 稳婆们自乱阵脚,姜嬴不得不从迷瞪中掐自己一把提起精神,这时,陈贵妃猛的肚子一痛,清醒了过来。 想叫,却像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巴眼翻白。 可见是到了痛到极致的时候。 姜嬴一直就在等着一刻,见状,大喊所有稳婆,“快,准备好,孩子可能就这一哆嗦要出来了!” 陈贵妃痛到崩溃,根本顾不上姜嬴诡异的用词。 视线追随着姜嬴。 姜嬴一边示范,一边引导着她,“对,娘娘深呼吸,吸气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呼气的时候缓缓用力,用长力,把力气集中在出口那儿,有很强的便意,对,不要停,继续,孩子就要出来了……” 稳婆们拿毯子的拿毯子,对热水的对热水,还有在陈贵妃双腿间守着的。 深感姜嬴确实专业,帮了她们很大的忙,怪不得皇上和贵妃都对她无比信任。 到底是生过的,有会医术,比她们经验最老道的稳婆也不差了…… 姜嬴自是不知道这些,否则指不定要炸毛。 什么生过的?她刚穿来的时候就生了,形容起来也就一泡屎的功夫,害,陈贵妃这才叫遭罪啊! “嗷!看到孩子的头了,娘娘快用力,民妇已经看到孩子头了!” 稳婆一声吆喝,别说给了陈贵妃莫大动力,就连姜嬴都觉得耗太久的元气猛一下回来了似的。 她抓过一杯灵泉,放到陈贵妃嘴边给她喂下去。 “娘娘,听见了吗?快了,我们再努力一下,其实孩子也和娘娘一样拼命,因为他也很想出来见自己的娘亲。” 这句话让陈贵妃大受鼓舞,顾不得浑身的难受和疼,吸气,呼气,用力,满头墨发都被汗水润湿了,衣服床褥,一样湿哒哒。 最终,孩子的头总算是出来,稳婆却声音卡了壳,“啊,这……” 姜嬴厉呵一声,“怎么回事?”怕她们大惊小怪使得陈贵妃惊恐。 稳婆直接上手抱住孩子的脑袋,但试了好几下,哭着摇头,“不行啊,姜娘子,您要不要下来看看?孩子的头是出来了,可肩膀……好像卡住了啊!” 这在接生的专业术语里头,叫做“肩难产”,是比一般难产还要磨人的。 因为孩子的脖颈卡在那,更容易窒息,但若是强行拉拽,不仅会造成孩子肩膀骨折,还有颈椎瘫痪的巨大风险。 于是乎,一屋子稳婆全都束手无策,不敢再动。 甚至无比后悔,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来冒这种杀头的风险? 姜嬴一听,当然理解“肩难产”的麻烦程度,但她不是退缩的人,况且她和这些稳婆不一样,她有超前的医疗知识,有神医空间。 没事的,上辈子三皇子,二公主都好好的,这辈子不会出事。 这般安慰着自己,姜嬴最终还是劝说陈贵妃暂时放开了她,然后走到床位,拿起寒光凛凛的手术刀,照着卡住孩子的位置,猛一划拉,眉头都没眨一下! 完事儿了,瞥一眼目瞪口呆的稳婆,“别愣着了!赶紧的,省着点,往外拉。这时候不果断,回头刽子手砍我们脑袋的时候,可不会有半点犹豫!” 第245章 显眼包皇帝 稳婆确实肝胆都要吓出来了! 妈呀,怎么说动刀就动刀? 还是在那个位置…… 这以后还能好得了吗? 姜嬴眼看不行,上手直接扇了稳婆一耳光,“醒醒!” 也不是她不能自己上,而是这方面的经验确实不如稳婆,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道。 不知道多久,稳婆们回过神来一个在前头拉,两个在陈贵妃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推,蓦地,陈贵妃一声惨叫后,肚子肉眼可见的瘪下去了不少。 “生了!嗷,总算是生了啊!”稳婆激动得嗷嗷叫。 可不容易,这首个孩子总算是艰难的生出来了! “娘娘,是个公主。”姜嬴笑着报喜,“可胖乎呢,想来在肚子里没少和小皇子抢营养。” 女儿哇哇的啼哭,让陈贵妃瞬间热泪盈眶,也听到了姜嬴的话,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脸上分不清泪水汗水,汇聚在一起往下流。 就在屋内众人都喜笑颜开时,门扉上传来剧烈的拍门声,姜嬴没好气,“还有一个,急什么。” 转眼却和陈贵妃调笑,“看看,绝对是孩子爹等不及了,但咱们就不给他看,等肚子里另一个出来了,再都抱出去。” 于是乎,稳婆转身的脚步顿住。 姜嬴招招手,让人把参汤再端上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她明目张胆往里头倒进一种黄色的药粉,众人惊讶,但什么也没说。 就连陈贵妃都不曾迟疑,咕嘟咕嘟全给喝了。 姜嬴这才解释,“这是催产药,还有一定的元气修复作用,之前想让娘娘顺其自然,对孩子好,可眼下臣女知道娘娘已经没多少力气了,那就速战速决吧。” 陈贵妃求之不得,“好,我现在也不求什么了,我还要活着看孩子们长大……” 这话,令在场众人无不心酸。 稳婆们擦擦眼角,立马又投入第二轮接生,心中感叹,难啊,女人都是这么难过来的,便是贵如娘娘,也一样如此。 有了姜嬴的灵药加持,第二个孩子果然生得快。 全程没用上一个时辰。 直到小皇子洪亮的哭声响彻屋内,稳婆们、姜嬴和陈贵妃,一起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家伙儿开心得笑容满面。 外面砸门的动静却更像是要把房子拆了。 姜嬴没好气,“敲敲敲,再敲把手剁了!稳婆们洗孩子呢,等着!” 她此刻累的,那种担惊受怕后的狂躁,根本顾不上外面是皇帝还是谁。 …… 门外。 约两个时辰前—— 午后的阳光最是炽烈,晒得人昏昏欲睡,却又因为产房里不时的传来痛呼声,而让人始终一根弦紧紧绷着。 皇帝越等越心凉,只怕陈贵妃这一胎生不下来。 这可是他期许已久的孩子啊,倾注的心血越多,越接受不了丁点失误。 因而,他的不满、忏悔、怒气通通压制不住,嚷了一声“黄明全”! 黄公公躬身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去,把大皇子、二皇子叫来云台殿的院子里跪着,给贵妃娘娘怀里的孩子祈福!” 若不是那两个逆子,贵妃好好的怎么会早产? 关键皇帝不只恼恨两个孩子,他连自己都恨,事发时候他明明就在贵妃身边,却没有第一时间护着她,反而让贵妃反应更快一步的推开了他。 碎石砸在贵妃肩头,导致她摔倒,这才动了胎气引发早产。 之前念及两个孩子不懂事,又第一时间忙着抢救,不曾责罚两个逆子,但这会儿皇帝是真忍不住了,非要小惩大诫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此刻太阳正大着,一听要把两位皇子带来罚跪,不只黄明全,大家都用震惊的神情看着皇帝。 言酌看出几分端倪,却并不赞成皇帝的这种处理方法,劝道:“皇兄,这里已经够人仰马翻了,再如此,只怕多生事端。” 皇帝很坚决,压根不理言酌,“皇明全,朕指使不动你了是吗?” 黄公公心里苦,心说不管大皇子二皇子犯的错有多大,现在这个节骨眼把人弄来云台殿,还要俩三五岁的孩子跪着受罚,那怎么能是对贵妃好? 而是让后宫更多人咒她没命吧! 毕竟贵妃之前就盛宠,眼看生下孩子,更是贵不可言,本就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她不顺利,这般做岂非连一向中立的皇后和一向不争不抢的阮妃一块儿得罪了? 皇上绝对是气糊涂了! 迟疑间,黄公公一眼瞥见,言酌将手放在身后冲他摆了摆,眼前一亮。 一转身,不再纠结,果断的去了。 皇帝见状,有些失神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眸因为缺乏睡眠,结满了蜘蛛网一样的红血丝,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言酌这时候又庆幸又懊悔,庆幸姜嬴生孩子的时候没这么艰难,懊悔却是,他辜负了一个女子最艰难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让她独自孤单面对。 “皇兄,臣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尽量往好处想吧,毕竟就算急死了,也对里面生孩子的事儿,没有半点帮助。” 闻言,皇帝瞪了他一眼,“不是你的女人生,朕知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言酌,“……” 他这不是开导他吗?确实急死了没用,让两位皇子来跪着负荆请罪也没用啊! 但言酌转念一想,如果现在是姜嬴在里头哭喊,他估计也和皇帝一样,坐立难安,不过他不会守株待兔,而是选择进去和姜嬴一起努力。 因此,言酌摸了摸鼻子,“好吧,皇兄现在情绪比较激动,臣弟就不说废话了,不过皇兄既绑了两位皇子来,可做好孩子生母也会跟着来的准备!” 皇帝猛拍一把椅子扶手,“来!朕会怕她们不成?两个废物,孩子都养不好,先人说慈母多败儿,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几乎是皇帝话音刚落,皇后冯氏牵着大皇子,阮妃抱着二皇子,后面还跟着各宫的丫鬟嬷嬷、照顾两位皇子的宫人,一起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出现在殿门前。 皇帝扫了一眼,勃然大怒,“皇明全,你个老家伙病了一场,连什么是负荆请罪都不懂了是吧?朕要的是那两个犯错的逆子,不是给他们撑腰的后台!” 皇后,“……” 阮妃,“……” 瞧着两位娘娘漂亮勾画的眼尾微微眯了眯,黄明全委屈得都要哭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去,“皇上……老奴只是一个太监,老奴做不到啊!” “你!”皇帝怒极,冲上前踹了黄明全一脚,当然没踹多重,只是做给皇后和阮妃看的罢了。 黄明全太了解皇帝了,当即捂着腿嗷嗷叫,显示皇帝确实是很生气的程度。 这样皇帝再冷着脸说话,就更有威慑力,“你们来做什么?今日他俩顽皮,闯出这么大的祸,朕教育一下,有何不可?犯得着你二人巴巴的跟来?” 一样是宠爱过的女人,还给他生了儿子,皇帝并非一定要如何苛刻。 但今日之事,确实是俩孩子责无旁贷,她们为人母,教导失责,不乖乖认错还跟着来给儿子撑腰,不像话! 一来就被皇帝指着鼻子骂,还当着宫人的面,阮妃脸色变了下。 皇后倒是沉稳,牵着大皇子的手始终没松开,在阮妃狡辩之前,推了推孩子,“去吧,衡儿,把你在坤宁宫和母后说的话,跟你父皇再说一遍。” 才三岁的二皇子言百龄,胆子小,已经被眼前喷火龙一样的皇帝吓得有些失语,还时不时打一个嗝儿。 大皇子言书衡其实也怕,但耐不住自家母后鼓舞,就鼓起勇气上前了一步。 结果还没开口呢,皇帝一指产房外面,“什么理由父皇现在不想听,你们兄弟,去门外跪着,什么时候你们陈娘娘母子女平安了,你们就起来。” “父皇……”大皇子声音一僵,委屈酸涩,同时也愧疚。 其实他和二皇弟,根本没想伤害任何人,这只是一个意外。 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因为皇帝的冷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是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皇后闭了闭眼,对皇帝非常失望,不过却没在这个时候求情,只对儿子道,“衡儿,你父皇正在气头上,没事,你就去跪着,毕竟陈贵妃因为你俩才发生危险,这是事实。 就当是为自己的错误赎罪,好吗? 无心之失,也是过失,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需有担当。” 几句话,便让大皇子泪盈于睫的眼泪憋了回去,直挺挺走到产房外,硬气的跪下。 阮妃还以为皇后是来和皇帝干仗的,见状直接傻眼,用不解的目光凝了皇后好几眼。 皇帝蹙眉,“怎么,阮妃是对朕的处罚有意见?” 皇后知道阮妃比自己更护犊子,但此刻陈贵妃在里头生死不明,皇帝正处在担忧、焦躁以及愤怒的极端情绪上,压根不是和皇帝说道理的时候! 她虽然没那么喜欢阮妃,但也不想对方找死,好心道,“阮妹妹,不如就让二皇子去吧,兄弟俩,一起犯的错,一起受罚。” “皇后,我问过龄儿,这事分明是……” 就在阮妃要把真相说出来时,皇后又快一步,“我知道,妹妹的心情本宫特别理解,但现在莫说了,听本宫一回,可好?” “一方面,他俩偷爬假山,弄了石头砸人是事实,无可辩驳。” “另一方面,陈贵妃可是为皇上挡灾,这才受伤,连腹中孩子此刻也不知如何了,因此,大皇子和二皇子跪陈贵妃,就是跪皇上的救命恩人,并不委屈他们。” 一番话,通透明白之极,阮妃一时没话说。 亲了亲儿子哭得红红的眼睛,她把孩子放下来,“龄儿,你听到你冯母后说的了没?虽说你和大皇子并非有心犯错,但已经造成了犯错的结果,罚跪,就是你父皇对你们的惩戒。” 二皇子瑟缩一下,好想哭,好害怕,小心翼翼偷瞄了皇帝一眼,更吓得发抖。 哪里会愿意去跪,恨不得一头扎进母妃怀里哭个尽兴才好。 然而这时,大皇子回过头,朝他伸手,“二皇弟,快过来,不就是跪一跪嘛,死不了人。” 反正他平日里捣蛋,母后又不是没罚过。 别人可不知道,他膝盖都跪出老茧了,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小意思。 当然,他跪着,也只会真的祈福陈娘娘好好的,陈娘娘肚子里,他未来的弟弟妹妹好好的。 “去吧。”阮妃扬了扬下巴,可怜的孩子啊,造孽。 回头真相大白,她可非得撕了那个害她儿子的凶手不可! 转瞬间,俩孩子一高一矮,还真就跪在了产房外,顶着午后最热辣的太阳,白皙红润的小脸不一会儿就油光泛红了! 阮妃心疼得,几乎要坐不住。 皇后瞧了眼悄悄伸手垫在二皇子膝下的儿子,摇摇头,感叹自家儿子就是个小傻缺。 不过小家伙从小被自己训练到大,十分皮实,她倒是不太担心。 一直到俩孩子晒得背心都湿了,言酌没忍住捡起一粒小石头偷袭在皇帝小腿上,他才顺杆儿下,咳了一声开口,“黄明全,让人去给那两个逆子撑伞,省得待会儿屋子里的没出来,他们倒先倒下了!” 黄公公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又是何苦。 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 非要弄这一出,人贵妃娘娘又没说多怪罪大皇子二皇子。 没多会儿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二皇子早已经是半坐半跪,脑袋靠在大皇子手臂上,闭上眼睛俨然是睡着了。 大皇子还算能坚持,但也又困又累,眼皮子像秤砣一样,不时的歪倒一下。 看得皇帝眼皮直跳,视线朝两位皇子的生母看去,心想这两位如果现在哭求一番,他倒是可以收手了。 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求,阮妃悄悄抹了几次眼泪不说了,皇后坐得那叫一个端正,时不时的还要温声询问一下产房里的情况…… 皇帝十分挫败,他这位皇后啊,真的,心智之坚毅镇定,连他都要竖大拇指。 便是这时,产房里终于传来了能让大伙儿称之为天籁之音的婴儿啼哭,哇呜哇呜哇呜哇,所有人头一次感受到,小孩子的哭闹,这么令人欣喜。 第246章 赤裸裸的炫耀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皇帝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顿时顾不上任何人,冲到房门口砰砰敲门,只可惜被姜嬴吼回来了。 皇帝,“……” 人生第一次被吼,一张脸青白交加的,白眼犹如实质往言酌身上飞。 可以! 很可以! 你家这婆娘,朕不要面子的吗! 言酌装看不见,心疼跪着的两个小人儿,自从他认回儿子之后,就见不得可爱的小家伙遭罪。 直接替皇帝开了口,“皇后娘娘,阮妃娘娘,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知错了,快把人带回去去去热吧,当心中暑。” 谁都知道言酌和皇帝关系好,他这话一出,皇帝没斥责,就算默认了。 皇后犹豫一瞬,心中自然不甘,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朝心腹使了个“去吧”的眼色。 万事,没有孩子的身体重要。 阮妃同样,甚至等不及,自己就朝二皇子扑了过去。 谁知道大皇子那叫一个倔啊,人已经累得瘫软在宫人怀里,眼睛却倏地一下睁开,遥遥看着皇帝,小嘴翁合,“父皇,我们不是故意的……” 皇帝转过头,不敢看此刻倔强又虚弱的孩子。 皇后象征性蹲身行礼,“皇上,陈贵妃喜得贵子,臣妾和阮妃,稍后再来给她贺喜。” 阮妃啥话都不想说,只一个劲叫不知道睡着还是晕过去的孩儿,“龄儿,醒醒,没事了,龄儿,母妃带你回宫。” 一群人乌泱泱的来,抽水似的走,一下子云台殿空了一大半。 言酌看着几乎趴在窗台上的皇帝,“皇兄,教育孩子小惩大诫没有错,只是却不能叫孩子心里有了阴影。” 今日这一罚,两个孩子定然长了记性,但不安抚的话,少不得好一段都缓不过来。 皇帝这会儿心情好多了,听劝的嗯了一声,“知道了,回头朕亲自查明真相,还他们一个清白。” 撇开被冲昏头脑的愤怒,皇帝已然反应过来,这事儿,只怕另有蹊跷。 言酌见他心里门儿清,便不再多说什么。 忽然间,却被皇帝一把捉了过去,和他一起偷看窗纱里模模糊糊的小婴儿。 屋内收拾孩子的地儿,和贵妃生产的地儿,被屏风隔开的,而皇帝趴的,便是孩子这一边,所以也不介意言酌看不看的了。 甚至还有点炫耀的意思,“瞧,那是朕的二公主,个头真大,肯定比大公主都好养。” “这丫头这般壮实,她的弟弟肯定也不差。” “哎呀,朕怎么忘了,酌弟目前就一个儿子,还未曾有女儿,其实女儿也好,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呢,朕的大公主挺乖的。” 言酌,“……” 刚才就不该替他辛苦搭台阶。 就应该让皇后和阮妃给他恨死才好! 不过目光看着被稳婆放在水里,轻柔搓洗身上的小公主,言酌心间某处,渐渐就软得不成样子。 是他不想吗? 不!他也很想要一个贴心小棉袄的。 只不过,生不生,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啊! 当屋内再次响起婴儿啼哭声,异常洪亮时,皇帝只恨不能不管不顾的直接闯进去。 只是没例外的,又被吼了回来。 他转身一把抓住好兄弟,“言酌,你快去,求求情,让朕看一眼朕的三儿子……” 言酌求生欲那叫一个强,丝毫不顾脸面的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别,臣弟惧内,可不敢得罪她。” “你怎么这般没用?”皇帝嫌弃。 言酌挑眉,“皇兄最有用,那怎么方才罚了孩子,半点不敢和皇后对视?” 皇帝,“!!!”好气气。 就是欠啊! 明知道这个皇弟向来嘴下不留德,居然自投罗网! 在外等待的每一个呼吸,皇帝都有种煎熬又说不出喜悦的神奇感觉,一个劲幻想这新的一儿一女是什么模样。 是长得更像他呢?还是像陈贵妃多一些? 好半晌,久到两个男人觉得天都要黑了时,紧闭的屋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先出来的是两个抱着襁褓的稳婆,皇帝自然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掀开襁褓看他的乖乖儿子女儿,言酌丝毫不好奇,耐心的等着姜嬴出来。 真等到了,上前就一把将人抱住,“嬴儿,咱们现在是皇家的大功臣了,说吧,你有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皇兄肯定都会满足你的。” 一旁的皇帝,“……” 开始敲竹杠了是吧? 不过确实是大功臣,母子女三人皆平安,俩孩子水灵灵的,一点儿不像刚生出来的孩子。 就这,皇帝就觉得赐一座王爷府邸都值得。 正好郡王都成漠王了,换个更大的府邸,到时候迎娶新娘子安新家,也是他比较乐见其成的一件事。 言酌与有荣焉,可劲嘚瑟,“说吧,皇兄身为天子,什么事情办不到?” 姜嬴累得晕晕乎乎的,脑袋几乎转不动。 下意识靠在言酌肩上,迷迷糊糊的,声音小得像蚊蝇,“可不可以改日啊?” 天可怜见的,她现在只想睡觉。 皇帝也不勉强,正好说可,言酌还嘚瑟,“那你不说,本王替你说?” 他当然知道,其实姜嬴很想要一间医馆,或者能让她名正言顺进入太医院当女医也好啊。 结果皇帝看不惯了,总觉得言酌是在故意刺激他,没好气道,“漠王,你这替人高兴的劲儿,是不是过于夸张了?既然如此,朕这儿还真有个高兴的事儿,分享给你,便是你昏睡时,朕给弟媳写过一个手笺,事关你下半辈子终身幸福,你回家瞧瞧吧,啊?” 上面可不止言明了,他的正妻只能是姜嬴,还更有一句:如要娶侧妃或纳妾,需经过正妃姜氏的准允。 哈哈哈哈,想起自个儿干的这个缺德事儿,皇帝就更高兴了。 言酌,“???” 完,怎么有种强烈不妙的感觉? 当即也顾不上什么医馆不医馆的了,给姜嬴打横抱起,回家。 路上,还不忘小心翼翼的追问,“什么手笺啊,你和皇兄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吗?” 第247章 一回生二回熟 姜嬴一转脸,扎进他怀里,“我困了,小事儿,回家说。” 言酌,“……” 呵!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眼里,就没有过大事! 然而,不做人的显然不止姜嬴一个,半道,言酌抱着熟睡的姜嬴,很快就被截了回去。 黄公公一脸赧然,“对不住了漠王殿下,皇上说贵妃娘娘和孩子的情况还不稳,希望未来漠王妃先暂住宫中。” 反正漠王殿下的住处,他俩都住过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言酌想回家看手笺的心,猫抓一样,但无可奈何。 末了,虎着脸道,“去,给本王的儿子请进宫来,本王想儿子了!” 别就皇帝在那炫耀,哼,儿子什么的,他也有! 这对黄公公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儿,而且他相信,皇帝巴不得言挚小世子入宫,这样漠王夫妻俩就不会一直不安分想出去了…… 这里面一个奇异的现象,满皇宫都没意识到似的。 那便是:所有人一起默认言酌和姜嬴是夫妻,但明明两人,根本还未大婚。 休息了一晚,姜嬴总算恢复不少。 云台殿倒也清净着,并未传来不好的消息。 第二天,猴儿子和似玉猛一下冒出来的时候,姜嬴还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入宫了?” “娘亲~”小言挚已经能清晰的喊出这两个字。 同时张开双臂,兴奋的往姜嬴怀中扑。 姜嬴把近二十斤的奶团子接在手里,听见似玉道,“是王爷让黄公公接奴婢和小世子入宫的,昨夜来的时候,王妃已然睡着了,便由奴婢带着小世子在隔壁睡的。” 姜嬴白了言酌一眼,“你让儿子入宫,怎么不陪他睡?” 语气中自带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傻缺男人,多好的和儿子培养感情的机会啊。 言酌一愣,再摸摸大腿,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啊,还可以这样吗? 但…… 下一瞬,内心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却是: 和儿子培养感情,哪有和媳妇儿培养感情重要呢? 姜嬴,“……” 小言挚,“……” 得了呗,渣爹仍旧十分渣。 考察时间剩余:无限延长! 没多会儿,黄公公送完下早朝的皇帝去云台殿,立马又来焦赴台请他们夫妻二人。 年过半月的黄公公,跑了几趟下来,那叫一个气喘吁吁。 姜嬴一看到他,神经就绷了一下,“黄公公,不会是贵妃娘娘……” 话没说完,黄公公直摆手,“不是不是,贵妃娘娘和小皇子小公主都好着,只是皇上昨儿被吓坏了,非得漠王妃亲自再看看才好。” 主要是,皇帝昨夜想了一晚上名字,就等着让漠王帮着一起挑呢。 这种待遇,甭说公主,就是在皇子中都是难得的。 想当初也就大皇子出生的时候,有这样的好福气。 姜嬴闻言自然松口气,“行行,好着就行,我这边喂孩子吃点东西,立马就过去。” 孩子早晨一般不吃辅食,只喝早奶,所以姜嬴如此说,主要是自己饿了。 一想去了云台殿,依着皇帝那抽风性子,说不定连顿饭都混不着,那还是吃了再去吧。 来人迅速各自补充了一碗面,这才带着孩子一起,赶去云台殿。 路上,言酌言简意赅,将昨日她在产房里没有看见的风波说了一下,“看样子,陈贵妃受伤摔跤动胎气,和两位皇子脱不开关系!” 姜嬴吃惊不小,“怎么会?” 言酌疼惜的摸摸她的发丝,“别想那么多,兴许啊,这事儿很快就会有定论了。” 一是皇帝说要查明真相,还孩子一个清白。 二,不管是皇后还是阮妃,都不是软柿子,只能说幕后之人冒这么大险,不知道尾巴藏好没有! 陈贵妃刚生产完,至少三天才可以下床。 这才第二天。 而且她侧切了,就算姜嬴缝合技术再好,也需要一周左右恢复,不然容易摩擦感染。 皇帝如愿得了儿子女儿,成天嘴角都要笑咧开了,还特别耐心的陪着陈贵妃在内室待着,旁边一张大一点的竹婴儿床里,躺着俩呼呼大睡的姐弟。 姜嬴一家三口到的时候,里头清晰的传来大人围着玩小孩的笑声~ 据说太后都来看过三皇子,一向看陈贵妃不顺眼的老太太,难得夸了一句这孩子养得好。 便是她看不上皇帝,觉得皇帝更多像先帝而不像她这个生母,可隔辈儿亲,这一点多数老人家都抗拒不了。 一家三口进了屋,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皇帝直接让人将床前的屏风撤了,这样交流起来方便些。 不过也没说几句,而且言酌始终低垂着眼,半点不乱看。 皇帝似笑非笑,索性起身拍拍他肩膀,“行了,咱们去书房说话吧,把这里让给她们女人家。” 说着盯向姜嬴,“漠王妃,朕的爱妃和皇子公主可都交给你了,仔细请脉。” 姜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陈贵妃看不下去,说道皇帝一句,“皇上,臣妾好着呢,漠王妃对臣妾母子三人的大恩,跪地感谢都来不及,您可不能乱说话。” 皇帝指了指贵妃,眼神却看着言酌,“瞧瞧,她们倒是姐妹情深了,把朕放在何处?枉费朕一下早朝就过来了,没心的东西。” 言酌举步朝外走,这样的皇帝辣眼睛,他不想看。 待屋内只剩下伺候贵妃的月夕和邹嬷嬷,姜嬴笑着走过去,“娘娘,您可能需要躺下,臣女看看伤口。” 她倒是给了月夕碘伏水,让她每日都必须帮陈贵妃清洗伤口两次。 早晚各一次。 之后直接抹上加速修复的“细胞重组人表皮生长因子凝胶“,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结痂的伤口发黑发硬,对疤痕体质也比较友好,要不怎么说科技与狠活呢? 这种效用,中药明显就不如西药了! 女人生孩子侧切那部位,若不好好保养,之后势必会影响皇帝和贵妃那啥的体验感。 男人都喜欢水嫩,光滑,弹性好。 受伤不可怕,可怕的是疤痕硬化,好比喝水的竹筒口正好是节疤那一段,唇一贴上去,就肯定磨得慌啊~ 第248章 空间秘宝,飘飘欲仙 在南昭,大多数平民之家,男人还是只有一个正妻的。 若是这般,就算体验感差点,他们也只能将就,不敢多说什么。 可皇家不同啊! 皇帝后宫三千佳丽,便是再喜欢陈贵妃,看重陈贵妃的孩子,在这种生理需求上,断然也不会因为喜欢就委屈自己。 更别提某些男人擅长的,不就是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楚吗? 姜嬴一边检查伤口时,便委婉的提醒了几句。 没办法,生在这个时代,你就没法说,男人因为女人生产身材走样、松弛而嫌弃,就大骂渣男,有什么用?你不注重保养,人家转身就能去找更鲜嫩原汁原味的。 她是把陈贵妃当朋友,才好心提醒。 否则过几年沦落到只能靠孩子维系感情,那才是陈贵妃的悲哀。 第一次和姐妹涉及这种话题,陈贵妃当然不好意思。 不只她,便是月夕,都控制不住红了脸。 反倒是过来人邹嬷嬷,抿唇一笑后,义正言辞,“欸!你们可别只会偷笑,都好好听心里去。 漠王妃这是把咱们娘娘当自己人,才这般说,旁人不知道,我老婆子心里门儿清。 男人啊,注重这个,甚至于有个好的身子比掏心掏肺还要管用!” 陈贵妃一直盛宠不衰,大半原因就是她长得漂亮,给皇帝的体验感如痴如醉。 如今生了孩子,情感上有了寄托,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再维持住这份得天独厚,便是不想登顶也得登顶了! 上辈子也确实是三皇子继承了皇位。 …… 女人们在这边说着少儿不宜的话题,皇帝将言酌带到书房后,却逼着他挑名字。 正是昨晚他写在宣纸上的,整整齐齐几十个名字,有小公主的,也有小皇子的,这一点皇帝还算没偏心。 “酌弟,来,帮朕选一选,看哪两个名字寓意好。” 言酌整个懒洋洋的,转个弯,直接在贵妃榻上躺着了,“我说皇兄,你要给你子女取名字,最该看的,不是孩子生母吗,让臣弟看什么看?” 他只想给自家孩子费心,至于别人家的孩子,可拉倒吧。 不够费劲的! 躺在那,将双手枕在脑袋后,一闭上眼睛就控制不住想起昨晚和姜嬴在空间里荒唐的场景。 不得不说,她那空间真是个秘宝。 无数珍稀药材,灵气充裕,吃喝不愁也就罢了,在里面“玩儿”,更能让人体会飘飘欲仙之感。 而且再多来几次,也不会觉得疲乏。 言酌暗想这么下去的话,他心心念念的小棉袄,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了? “漠王!”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听见皇帝在喊他。 蓦地,皇帝就气恼了,拔高了音量呵斥。 言酌叹口气,只好认命的爬起来,和皇帝一边挑一边勾勾画画了几个寓意都还不错的名字。 末了,言酌还是道,“皇兄,臣弟仍认为,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名字,贵妃娘娘是最好参与的。 这样不仅显得皇兄对她看重喜爱,也显出两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如此恩宠,可比取什么响当当的名字都要管用。” 关键是他儿子挚儿不是在吗?自己不知道皇兄上辈子取的什么,儿子重生的肯定知道! 这就叫拿着谜底押宝,稳赚不输~ 早晨后的太阳徐徐升高,姜嬴提议邹嬷嬷和月夕将孩子抱出去晒一晒,有助于降低黄疸。 便是俩孩子孕期吃得好喝得好,黄疸根本不高,那也可以补钙。 陈贵妃欣然同意,“好,以后漠王妃吩咐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用看本宫的眼色。” 这是真的信极了姜嬴,才会这么说。 小言挚见状,也两条腿作出往外走的动作,看样子是室内待烦了,想出去透透气。 姜嬴笑道,“似玉,你带小世子也去吧,孩子最怕拘束,方才我们说那么久的话,定然早就不耐烦了。” 小言挚,【娘亲你弄清楚,我那不是不耐烦,是社死。】 【一定要当着我的面,和贵妃说那些有的没的吗?这让人家幼小的心灵完全被污染了好不好!】 【渣就是渣,还给他们找那么多借口。我言挚以后若是倾慕一个人,娶她为妻,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一样视为掌中宝。】 姜嬴听着,忍不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行啊,小家伙,为娘等着你做个痴情种,毕竟这也算反派儿子难得一处三观比较正的地方…… 把孩子们丢出去,就剩下姜嬴一个陪着陈贵妃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理解对方眼中的意味。 姜嬴,“娘娘昨日到底为何突然动胎气?” 陈贵妃,“本宫以为孩子不好了的时候,的确恨过大皇子、二皇子,不过现在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平安无恙,本宫倒是愿意相信他俩不是有心的。 毕竟,自打本宫怀孕以来,皇后和阮妃从未曾对本宫做过什么,而且我理解做母亲的,她们不会愿意小小孩子手上沾血。” 大致情况,姜嬴其实已经从言酌嘴里听过了。 只是她和陈贵妃的看法,并不相同:“这事儿,发生在寻常人家,八成是意外,两成是陷害。可发生在宫里,不是臣女说,就很有可能颠倒过来了,两成是意外,八成是陷害!” 被她这样一说,再看她定定的眸,陈贵妃一下子也心慌了。 正是这时,去书房的两个男人回来。 皇帝今儿脸色不错,笑盈盈的,走路生风,手中拿着卷成筒状的宣纸。 看见仨孩子都在院子里晒太阳,言酌家的虎头虎脑胖成一个猪似的,被侍女拎着肩膀好似都能走两步了,自家的一对比,又小又奶,还只会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不时的发出啜唇瓣的声音。 皇帝既羡慕又嫉妒,“漠王,朕某些时候竟有些艳羡你。” “皇兄乃一国之天子,富贵、尊崇,要什么有什么,艳羡臣弟就犯不着了吧?” “朕艳羡你,有妻骄横,但心向着你。有儿捣蛋,但无疑聪慧非常。”这一句,皇帝压低着声音,不想让旁人听太真切了,否则不出一日,外间恐怕就会传成他对漠王有杀心了。想到此,不由先笑了,“你啊,莫拿朕当傻子,朕看得出来,你和姜氏生的这儿子,以后能有大造化。” 闻言,言酌慢悠悠朝儿子看去。 心头五味杂陈。 大造化?什么大造化,当一个无法无天,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莽汉吗? 第249章 杀心 想起这个情况,言酌脑子都疼,赶忙开口岔开了皇帝的话题。 “皇兄,不是取名字吗?赶紧拿给贵妃看看,不然就快到午膳时候了。” 皇帝白他一眼,“你何时变得这般惦记吃?” 以前不是出任务两天吃一顿都可以吗? 皇帝不知,言酌这是被他无意间戳到了肺管子了! 好儿子,好臣子,哎,任重而道远呢! 陈贵妃仔细的一个一个名字看过去,最后指了四个,两个儿子的,两个女儿的,基本都是皇帝和言酌之前就挑中的那些。 “皇上,臣妾喜欢这几个,您给四选二吧。” 皇帝一看,都是极好的,这就令人很为难了,余光瞥到姜嬴和言酌的小动作,故意出声吓唬道,“漠王妃,朕的小皇儿、小公主,在娘胎之中就受到你精心的照拂,这样吧,这个四选二的荣幸,朕让给你。” 姜嬴捏捏拳一言难尽,顺便将言酌一只手指狠狠折了一下。 这厮现在是越来越不着调以及大胆,当着皇帝贵妃的面儿,也敢调戏她! “这……不太好吧。”姜嬴拒绝。 皇帝摇摇头,俨然是不肯让步。 贵妃还在那添油加醋,“皇上这个提议极好,臣妾赞成。 小时候臣妾就听过,由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长者赐予名字的话,孩子会成长过程中一直有福气。 漠王和漠王妃如今虽只得一个儿子,还未有女儿,但臣妾相信,漠王府添丁的好消息,应该就在眼前了。” “还有这种说法?给孩子添福气吗?”皇帝第一次听说,还挺新鲜。 毕竟皇家什么都讲规矩,不像民间对更多稀奇古怪的习俗更为尊崇。 陈贵妃重重点头,是确有其事,也是借此向姜嬴表示感激,“是的,皇上,为了咱们一对儿女能健健康康长大成人,漠王妃不管挑中哪一个名字,您可都要首肯啊。” 皇帝顿觉有些淡淡的失落,他是父皇,给孩子取名字天经地义,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些名字都是他取的啊,只不过最后一哆嗦让给了姜氏而已,且还是为了孩子今后的平安康健着想,不消片刻,也就想通了。 赞成到,“可。贵妃是朕的功臣,朕听贵妃的便是。” 姜嬴有那么一丢丢受不了两人撒狗粮,赶紧上前一步假装纠结,继而通过儿子心声选定两个名字。 言津率 言乐莹 也是稀奇,本来正熟睡的两个孩子,在姜嬴选定落下两个名字时,居然都伸手伸脚的慢慢醒来了。 陈贵妃见了,赶忙叫月夕和邹嬷嬷把人叫到跟前儿来,扒拉两下襁褓,一人喊了一声“率儿”“莹儿”,俩小奶猫似的孩子,本能的揉揉惺忪的眼眶,再缓缓睁开黑亮眸子看着陈贵妃和皇帝时,两人简直觉得,天底下至尊可爱的小东西,也不过如此。 陈贵妃嘴角挂着慈母的笑,“皇上,您瞧,准没错的,连两个小家伙都十分满意他们六皇婶给挑的名字。” 皇帝乐颠颠的,“好,赏!前朝襄阳王的府邸,赏给你们夫妻大婚当新宅用吧!” 之前就这么想过,可一时没舍得。 那襄阳王奢靡得很,王府门前的台阶都是用白玉砌成的,更别提各种各样名贵讲究奢侈的陈设了。 也就是那些玉璧啊金丝楠木的拆下来就不值钱了,不然前几年军资不够的时候,皇帝就动了把襄阳王府夷为平地的想法。 不曾想,那样一座他自己住都觉得亏心的府邸,如今倒是心甘情愿赏给了别人。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讽刺的是,陈贵妃从千辛万苦诞下孩子,到第三日,也才得了不到四十八小时的安宁。 三日早午,三皇子和二公主刚被贵妃叮嘱下人抱出去晒会儿太阳,皇后和阮妃的舆驾一前一后就过来了。 明面上是带孩子来给陈贵妃道歉的,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皇后和阮妃别有目的。 皇帝在养心殿收到这条消息时,轰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不好!朕答应听大皇子、二皇子解释的,这一忙起来,完全忘了!” 黄公公愁容满面,“皇上,老奴昨晚就提醒过您,但您说今日去,结果今早恰好碰上边关的急奏,这不就耽误了吗。” 皇后和阮妃,左等右等,等不到皇帝露面,孩子这两晚,一个被吓得发了高烧,一个噩梦连连,迫不得已,她们就找上陈贵妃了。 “走,黄明全,我们也去,不然皇后和阮妃还不得吃了贵妃。” 黄公公没答话,只一甩拂尘就跟着向前走,心里却想,陈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任人揉圆捏扁的人参娃娃,谁还能吃了她? 再说皇后识大体,从不与谁强行为难,这次找上门,多半还是因为皇上偏心过头了! 但这些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打死都不会说出来半个字。 云台殿内,却已经在上演第一轮明枪暗箭了。 三日时间到,陈贵妃勉强能下床,撑着不太舒服的身体,接待了皇后和阮妃。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行礼。 皇后看了眼心腹怀中小脸潮红的儿子,第一次没表现出半点怜惜,理所应当受了陈贵妃这一礼。 阮妃位分不如陈贵妃,等陈贵妃给皇后福礼之后,她才又给陈贵妃见礼。 陈贵妃一上来,先开口,“罚跪祈福的事儿,本宫确实听说了,但这几日身子还没好,本想等好些了,再去你们宫中把话说开的。” 就像她和姜嬴说的那样,她不想随便怀疑任何人。 尤其不至于怀疑小孩子。 “我们都是生养过的,这一个月,陈贵妃得坐月子,离不了云台殿,这我们都心里清楚,所以在陈贵妃没法上门见我们的情况下,我们主动来见陈贵妃的。目的,大家都一样,把话说开,大人还好,孩子受不得委屈。” 陈贵妃才说一句,阮妃已经好几句,且句句之中,都有明显的谴责之意。 想必以为肯定是陈贵妃吹枕头风,才让皇帝明明答应审查真相,却突然间又置之不理,这不是将俩孩子架在火上烤吗? 一个本就胆小,一个装得坚强,三日下来,胖的瘦了一圈,本就瘦的,那直接完全不能看了! 第250章 又是什么难事吗? “母后,我们怎么出来了?儿臣想吃六皇婶做的水果冰粉,里面有一种圆圆的米粒,像透明的珍珠一样,可好吃了!” 大皇子怏怏的,发烧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 唇瓣有些干裂,但仍旧忘不了那一口吃的。 皇后闭了闭眼,压根不想理这丢人现眼的儿子,还是柳琴压低声音哄道,“大皇子乖,咱们这不是来云台殿寻漠王妃了吗?只是来得尚早,漠王妃还没过来呢,待会儿大皇子想必就能吃到心心念念的水果冰粉了。” 姜嬴做的吃食,大皇子就没有不喜欢的。 也是,连对芒果过敏,都非要咬一口试试看会怎么样的人,对美食还能有什么抵抗力? 何况姜嬴不只手艺好,还每次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自然令吃货大皇子迷之向往! 比如他形容的,“圆圆像透明珍珠的米粒”,其实是西米,冰粉绝配食材搭子。 被大皇子突然这么一打岔,阮妃那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焰,倒是收敛了不少。 陈贵妃神色抱歉,一看大皇子不对劲,更是忍不住关心,“皇后娘娘,大皇子这是风寒了吗?臣妾怎么瞧着二皇子也不甚精神的样子,正好,辰末的时候漠王妃会过来,他们一家三口午后就要出宫了,请她替两位皇子瞧瞧,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真心的,她很心疼孩子。 虽然心中还有疑虑,却不想迁怒在孩子身上。 而且漠王妃这几日累着了,皇帝已经准许她出宫后,好好休息一阵,半个月后一起出发去秋猎。 所以错过今日的话,也许漠王妃很久都不会入宫了。 她现在可是整个南昭医术最好的人,若不是心疼孩子,陈贵妃才不舍得徒给姜嬴增加麻烦。 喜获一对龙凤胎儿女,皇帝心情极好,特意吩咐往年负责秋猎的官员,今年加大规模,无论是花样还是彩头,都会更丰富和昂贵。 满京城几乎所有贵族都收到了邀请,瞧着还有半个月,其实很多官宦子弟,包括即将出阁或未出阁的贵女,都制衣练琴的活跃起来了。 半月后,陈贵妃还在月子里,不能参加这场秋猎,她多少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过有二公主、三皇子陪在身边,倒也遗憾没多久就想通了,甚至于想着不去也挺好,毕竟如果她走了,俩孩子单独放在宫里,她可不放心。 一晃神就乱七八糟想了不少,待陈贵妃抽回神,发现阮妃语气更加讽刺,“贵妃不愧是也有了皇子的人,说话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那么假惺惺了怎么?若非前日大皇子、二皇子在贵妃宫中罚跪,又中了暑气,怎会突然变成这般?这就人家说的,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吧!” 陈贵妃闻言心口一窒,“阮姐姐,那日妹妹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根本不知道外间什么情况。你若非要把这怨怼落在妹妹头上,那妹妹说什么,你自然都觉得是不安好心。但苍天可鉴,妹妹并无半点盼着大皇子、二皇子不好的意思。” 要是她真压不下这口气,凭着皇帝这几日宠她的那个劲儿,再罚一顿大皇子、二皇子又是什么难事吗? 但她不是没那样做? 眼下提出请姜嬴给两个精神不济的孩子看看,也是好心。 “哼。”阮妃一时被怼得没话说,脸色更是从进了云台殿就不好看。 因为整个殿内殿外,都布置得极为温馨。 屋檐挂着庆祝的小红灯笼,院子里摆放着精心修剪的盆栽花草,郁郁葱葱,缤纷雅致。 淡色的君子兰,秋旷的女神菊,不见花团锦簇,数量却十分相得益彰,好看又不显累赘。 精雅,不夸张,一看就是将就孩子呢! 小婴儿肌肤脆弱,呼吸道也没有发展完全,长期和花粉待在一起,容易过敏。所以皇上才既赏赐了陈贵妃名贵的菊花,但又考没有大肆摆放吗? 那他可知,二皇子一闻多了花粉,晚上就会打喷嚏? 昨日还让人往坤宁宫和凌烟阁都送了许多盛开的菊花,阮妃之前喜不自胜的以为,是皇帝心里还有她的,可到云台殿一瞧,什么啊,她觉得好的,其实是人家挑剩下的! 心里极度不平衡,阮妃开始拿满院子花草说事儿,意图拱火皇后。 结果皇后根本不接招,只问,“你说漠王妃辰末一定会来吗?” 陈贵妃一呆,忙答,“会的,她说出宫前,要过来给我和三皇子、二公主再请一回平安脉,没有问题的话,以后顶多就半月才会入宫一次了。皇后娘娘,您相信臣妾吧,臣妾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生下孩子的人,就算对大人有什么怀疑,也断不会迁怒孩子。” 这话,倒是让皇后神情认真了几分,瞥向陈贵妃,“哦?那妹妹这意思,便是怀疑本宫和阮妃了?” 陈贵妃苦笑,“当日那种情况,谁都知道凶险,皇后和阮妃又是宫里唯一有皇子的人,还正正巧是大皇子、二皇子调皮跑去假山上玩耍,弄了碎石下来差点砸到皇上和臣妾,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巧合实在太多,便是皇后娘娘身在我当时的处境,也会多想吧?” 话落,大殿里忽然落针可闻的安静下来。 皇后不说话,大家也屏气凝神,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就是心跳快点都恨不得伸手捂住。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应该不长,只是陈贵妃觉得格外漫长而已。 终于,皇后笑着抚了抚自己漂亮的护甲,“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实话实说,不然就真成了阮妃形容的那样了,假惺惺! 现在嘛,本宫相信你对两位皇子没有坏心。 只是有件事,本宫和阮妃急吼吼的来这一趟,便是为了亲口跟你说,假山碎石之事,明面上是两位皇子捣蛋,其实里头疑点可多呢! 比如,他们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喜欢上爬假山玩儿了? 再比如,如果不是巧合,俩孩子又怎提前预知皇上和你,那日会大清早跑去逛御花园呢?” 听着皇后淡淡珠落玉盘的声音,陈贵妃只觉浑身都是冷的。 是啊,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处心积虑害她,到底是谁? “本宫相信贵妃不是那等愚钝之人,今日本宫带了阮妃一块儿过来,便是真金不怕火炼,也不怕贵妃要与我二人对峙。”皇后一双眸,冷静得近乎没有感情似的。 陈贵妃腿软,蓦地倒退一步撑在桌沿上。 太可怕了! 太黑暗了! 教唆了两个孩子动手,一般人肯定怀疑也是怀疑俩孩子的生母,也就是皇后和阮妃。 但以陈贵妃对二人的了解,皇后独善其身,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 阮妃吧,嘴巴是欠了点,喜欢装一副世外高人佛系处事那样儿,但总归娴静心境,装是装不出来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两人,顶多是表面上最有可能害她的。 然一旦细想……摇摇头,陈贵妃额上冒出了冷汗,也摒弃了皇后和阮妃是凶手的想法。 再一想,后宫之中对孩子视为眼中钉的,挑挑拣拣,也没几个了? 当离真相越近时,人的情绪就控制不住慌张,皇后看出来了,一声轻笑,“本宫这还有一个事儿,来人啊,把大皇子的内监小骡子带上来!” 第251章 会飞的蜗牛 “小骡子?”大皇子晕乎乎呢喃。 皇后摸摸儿子的头,“对,是他。不是衡儿说的吗,小骡子告诉你和二皇子,假山那边有一种会飞的蜗牛,很稀奇,所以你才与二皇子偷偷一起去找那会飞的蜗牛是不?” 什么会飞的蜗牛? 众人除了阮妃,个个都是一副懵逼的模样。 尽管知道皇后没理由乱编,但“会飞的蜗牛”这种,真有人信? 大人兴许一听就能辨别真假,可大皇子一个五岁,二皇子三岁,又自小养在宫中没出去见过外面的世界,辨别力自然没那么好。 他们一心想找到小骡子嘴里那种神奇的、代表吉祥的会飞的蜗牛,其实还和姜嬴有莫大关系。 因为啊,俩小家伙又馋蛋黄溶豆、叫花鸡、水果冰粉和雪融奶糕了,但他们是懂人情世故的孩子,不愿空手找姜嬴,所以就想抓到蜗牛送给姜嬴作为交换。 这个问题,大皇子之前答过,因此有些迷茫的看了自家母后一眼,“母后,您不是昨儿才问过吗?怎么又问?” “你别管,乖乖回答是与不是就好了。” 大皇子软趴趴的没力气,窝在柳琴怀里,“是呀,我们想找到那种蜗牛,送给六皇婶,也许她一高兴,还会给我们做更多好吃的。 母后若是不信,可以问二皇弟,他也听到小骡子说了。 ……还说那种蜗牛不只会飞,翅膀夜里还会发光,贼好看。” 皇后,“……” 显眼包该怎么调教?在线等,挺急的! 缓了缓,皇后才看向阮妃,“听见了吗?你家二皇子也是这般说的吗?” 阮妃对皇后还算恭敬,闻言鼓励人一多就比较胆小沉默的儿子,“龄儿,皇后娘娘问话呢,咱们想好了,好好回话。” 二皇子见状,下意识往乳母怀中躲,小脸儿惨白惨白的。 没睡好的眼下一层淡淡的乌青。 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陈贵妃抿抿唇,下意识就想说算了,不追究了,但二皇子比她快一步,怯怯的点了下头,“是我,和、和大皇兄一块儿去的! 我们、我们看到假山上有那种蜗牛住的窝,所以就爬上去看看……” 二皇子声音虽小,但殿内安静,所以他的话全部人都听见了。 大伙儿的沉默一时有些长。 过了会儿,皇后忍不住冷笑一声动怒,“真是好大的胆子! 编造谎言欺骗皇子,故意引诱皇子去假山那般危险的地方,本宫瞧着,这一招倒不只针对陈贵妃,而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啊!” 柳琴作为皇后心腹,当是最快反应她在说什么,不由也跟着愤慨道,“可不是!两位皇子都还小,那假山又那样高,晨露重石头滑,万一摔下来,怎么了得!” 原本阮妃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只气幕后之人想教训陈贵妃就教训呗,干什么利用她儿子! 此刻经皇后一分析,心中警铃大作,后怕骇然不已。 可恶!简直是坏透了! 阮妃不忿,“皇后娘娘,后宫居然隐藏着这般蛇蝎心肠,妄图将所有皇子一网打尽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她滑到地上,恳求,“这事儿,必须让皇上知道,查出幕后之人,以绝后患。” 皇后点点头,“本宫知道轻重,你先起来。” 她端庄精致的眸,此刻才认真看向陈贵妃,端着威严又不失温和的笑,“陈贵妃,方才的问话你也听到了,本宫不会推诿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粗心糊涂,但整件事,确实是有心人设计,两位皇子只是被当了枪使。 本宫特意将小骡子带来,在这之前,本宫从未审过他,今日就当着你的面严审,这样不管问出什么,可信度都更高。” 陈贵妃本来也没想把大皇子、二皇子如何,在她没怀孩子的时候,对两位皇子也很喜欢的,自然不希望他们是坏小孩。 如今俩孩子沉冤昭雪,即便事实的真相似乎更复杂了,她还是由衷为孩子们高兴。 姿态本就不高,这会儿更是给皇后面子的又低了一点,“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所以皇后娘娘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亏你识趣儿。”阮妃小声的蛐蛐。 只是不多会儿,小骡子才刚刚被架在打板子的条凳上,接受众目睽睽的逼视,皇帝和姜嬴一家三口,便都来到了云台殿。 两方人马门口相遇,皇帝自然捏了捏言酌怀中胖手胖脚的小家伙。 小言挚满脸嫌弃,【这皇伯伯啊,怎么感觉他印堂发黑,要倒霉的感觉?】 姜嬴站在旁边,难得维持脸上的微笑。 上来就诅咒人家,你礼貌吗? 她用爱的眼神,犀利的洗礼了一下和他可爱外形完全相差十万八里的猴儿子。 啧,这就是个假婴儿,免鉴定! 言酌自然也听见了,他那忍功,比姜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边听着儿子内心吐槽,什么“带绿帽子啦”“短命啦”,一边还能和皇帝言笑晏晏,“恭喜皇兄,陈贵妃刚生完没几天,皇后和阮妃就急着来恭贺,如此和谐友善的后宫,乃南昭之福啊。” 皇帝,“……” 没好气的捶了言酌肩膀一下,“你小子,说反话是吧?朕倒是许久没和你切磋过了,半月后的秋猎,记住了,朕定会赢你!” 这话,言酌没感到半点威胁,无所谓的把儿子换了一只手抱。 心眼儿多,忒沉。 第252章 狗王爷还想要侧妃? 皇帝看着门里边,扬了扬下巴,“走吧,咱们也进去瞧瞧,三个女人一台戏,朕本来还挺紧张的,不想陈贵妃刚刚生产完就受委屈,不过路上还是故意慢了几步,罢了,让她们互相先散散火气。” 省得他一露面,三个女人就跟三个炮筒似的,火气全散在他身上。 言酌一开口,就知道他有多不走心。 因为他说了句,“皇兄好福气,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不愧是帝王。” 皇帝,“……” 咋觉得配方有点不对?不酸就算了,还有点鄙视是怎么回事? 但他自然也不会笨到戳穿啊,只贱兮兮的顺着言酌的话讲,眼角余光,还一错不错观察着姜嬴的脸色。 “哦,是吗?既是如此,朕有的福气,哪能对手足吝啬不是? 黄明全,你过来,朕记得太后的侄女儿苏意阑,还未定亲是吧? 此前,漠王妃尽心尽力治好了苏国舅的夫人,正是这苏意岚的生母。 这么说的话,朕若将苏意阑指给皇弟做个侧妃什么的,有着这层救母之恩在,漠王妻妾同享,定然也和朕一样和谐欢畅。” 言酌,“!!!” 你在放什么狗屁! 他目光犀利,简直恨不得化成实质,给皇帝脸上射出一个洞来。 再又小心翼翼朝姜嬴看去,都顾不上猴儿子屁股下传来一阵热流,巴巴解释,“没,嬴儿你相信我,我没那个想法。” 姜嬴神色依旧,甚至是安抚的拍了拍言酌肩膀。 “不怕,皇上要真给你床上塞人,我就敢将他的宝贝儿子、女儿全塞回娘亲肚子里面去。” 言酌眼前一亮,“这,我看行!” 皇帝,“……” 事实上他可不知道,这都是姜嬴最温柔的想法了,不然,“曝光他被妃子戴绿帽?”“下药让他更早嗝屁?”“夺了他江山?”之类的,皇帝知晓的话,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呵,朕看你们挺热闹啊,怎么连刑具都搬上来了,是哪个小奴才不长眼得罪了皇后,不惜跑到贵妃宫里来教训自己宫里的人?” 小骡子常常跟在大皇子身边,皇帝对他也算脸熟。 再加上各宫下人穿的服制虽然差不多,但因为主子们的喜好不同,比如皇后偏爱端庄明媚,阮妃清淡恬静,陈贵妃娇艳夺目等等,以至于身边的下人风格也差不多,辨识度挺高。 认出小骡子,皇帝这话,便是不那么聪明的,也能听出几分偏爱陈贵妃的意味。 陈贵妃起身想行礼,被皇帝上前一步托住了手,“你才在月子里几天,就不用跟朕多礼了。” 见状,阮妃自然脸色又不大好起来。 皇后倒是镇定,等着皇帝和陈贵妃“腻歪”完了,才对抱着大皇子的柳琴使了个眼色。 后者意会,便果断放下孩子上前将皇后带小骡子过来刑审的用意说了说。 皇帝挑眉,感叹他这位皇后的手段,那是真高啊。 视线朝被压着的趴在刑凳上的小骡子看去,他浑身上下光鲜亮丽,别说伤口,就是脏污都不见一处。 可见皇后确实,根本没有提前审讯过小骡子。 这样就省了旁人怀疑她,和这胆大包天贱奴才串通一气的麻烦。 当然,也是皇后足够问心无愧,才能如此。 皇帝明白后,当即带着陈贵妃一掀袍子在旁边坐下,还心情不错的招待姜嬴一家三口。 “坐啊,都坐,一起瞧瞧朕这宫里,到底什么人居心叵测,吃朕的用朕的,拿着朕的月银,还要盼着朕断子绝孙,可真是叫朕开眼了!” 要不是不合时宜,这话……哈哈哈,姜嬴真想猖狂的笑一番。 甭说,皇帝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小言挚扭了扭屁股,提醒不靠谱的爹,他的尿片湿了。 言酌这才发现自己大腿的衣袍也有些润,歪头凑到姜嬴耳边,“你先看着,儿子尿湿了,我去给他换换。” 【渣爹真不靠谱,要是娘亲,早发现了。】 【赶紧的,人家还想看烧脑子的宫斗戏呢,娘亲说了,这种一堆女人争一根烂黄瓜的戏,蠢蠢的,但却让人忍不住入迷!】 言酌一张脸,颜色在这一番心声中多次变换。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和孩子娘商量一下,咱能教孩子一点好,别更歪不? 本来他就很愁了,深怕儿子和上辈子一样长成纨绔子、嗜血怪,所以他很用心往好的方向引导,结果孩子娘倒好,成天不知道给孩子灌输一些什么怪知识。 有孩子爹操劳,姜嬴安坐在椅子上,继续看戏。 不时感觉后背凉凉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蛐蛐她? 意外的是,在大家眼中“陈府极深”“十分高明”甚至“手眼通天”的阴谋,在姜嬴来看,也不过如此。 原因自然是她看过甄嬛传啊。 审理的过程甚至称不上惊心动魄,便是小骡子被打得奄奄一息,惊觉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同情他,救他之时,便心凉把同伙给供了出来。 那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相反,只是个大家日常听闻都丝毫不会注意的小小人物。 ——赵嫔宫里负责倒夜香的阿姝。 两人一个是宫女,一个是太监,阿姝地位很低干着朝霞院里腌臜的活儿,奈何一张脸确实长得好看,这就被小骡子瞧上了,想和人家对食。 可那阿姝倒是个有几分心气儿的,好长时间都没接受小骡子的献殷勤,礼物也不收,摆明了不同意。 直到不久前,阿姝难得找上小骡子,一番哭诉自己的不如意之后,交代给小骡子一件事,便是让他在恰当的时机,引导大皇子。 起初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等着呗。 后来陈贵妃越来越临近生产,有人急了,所以将小骡子这颗棋就巧妙的用了起来。 至于皇帝和陈贵妃的行踪为什么会被掌控?其实也简单。 拿银子,让内务府往云台殿送东西时,夹带一两个不要紧的私货。 比如盆栽,撒上多多的月季花瓣水,代替对孕妇不好的熏香。 可很多人并不知道,月季花的香味过于浓郁的话,会让人憋闷,呼吸不畅的感觉,尤其夜间放在寝屋内更甚。 因而,三日前的一早,陈贵妃醒来不太舒服,才会在皇帝下朝来看她时,拉着皇帝去御花园透气。 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准确判断陈贵妃和皇帝的走向,倒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可这宫里,还是有不少人了解的,那就是陈贵妃和皇帝第一次邂逅,好巧不巧,就在那一片绵延假山石后的小桃林里。 所以大概率,陈贵妃过生产大关之前,一定会去那里回味一下。 却就是这临时感性的决定,让陈贵妃差点没命了! 以上所有,都是姜嬴半听半猜,自己做的总结,事实上眼下云台殿内还在进行的,是对小骡子供出来的阿姝进行严审。 阿姝比小骡子能撑,许是心中有什么更高的信念。 但眼尖如姜嬴,一下就看出来阿姝的软肋在哪里,招手示意似玉附耳过去,她有话转达给皇后。 似玉听了,赶忙和皇后身边的柳琴通气儿。 没多会儿皇后就挑眉朝姜嬴投来一个似有深意的眼神。 第253章 遇到自己,算她倒霉! 皇后到底还是听了姜嬴的建议,半哄半骗阿姝。 ——说只要她肯招,定然放她一条生路,不仅如此还会给她找个富贵人家,凭她姿色,做个宠妾没问题。 ——但如果她不说,便砍掉她的手脚,划花她的脸,把她半埋在花圃里,让她亲眼见证自己用腐烂的身体像粪便一样,给鲜花当肥料。 阿姝倒夜香,很多时候偷懒,就是悄悄拿去浇花了,所以她很清楚当肥料是怎么回事。 恶心,腐臭,爬满臭虫。 然而就是这样恶心的东西,却能育出绝美繁盛的花儿。 一想到那个崩溃的场景,这可比直接杀死她让她难受多了,最终欲望战胜了忠诚,阿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她的主子赵嫔揭发了出来。 阴谋落幕,满殿震惊、唏嘘。 皇帝豁然起身,震怒使他耳根脖子都红了,“毒妇!朕真是没想到,会是她!往日看在太后的份儿上,又念及她生育大公主有功,朕还时常去看她。 便是觉得她聒噪不招人喜欢,也忍着,她倒好,在背后算计朕如此狠绝!” 就像皇后说的,赵嫔这分明就是一石三鸟之计,成了,陈贵妃完蛋,大皇子、二皇子完蛋,不多时疼爱孩子的皇后、阮妃也注定好不到哪儿去,即便能振作起来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那这段时间,后宫岂非就她和乔妃两人能够一争高下? 乔妃那个人,样样都好但可惜好像不会生,待她生下皇子,胜利的曙光,就会大大朝她迁移了! 为此,她才早早的在大皇子身边做了安排。 至于二皇子,那当然比大皇子更好糊弄,再是内务府,云台殿里最不起眼但又能进陈贵妃寝屋的人…… 一点一点,苦心孤诣,算无遗漏。 只可惜成事最重要的运气,好像没站在她这边! 皇帝气急,下意识就要吩咐黄明全,把赵嫔抓来云台殿受死,可转眼一瞧陈贵妃面色不大好,一只手更是下意识捂在肚子上,唇色肉眼可见的发白,立马改了主意。 “皇后,你与朕一起,带上这两个贱奴,一道上母后宫里分说分说。” “既然这个赵嫔是母后塞给朕的,多少得给她老人家一点面子,顺道也让母后看看,她一直让我雨露均沾,这个沾的对象,到底是个如何心狠手辣、不尊不敬咱们皇室的货色!” 倘若不是想到她生了大公主,他现在就想赐她一条白绫自我了结! “皇后娘娘,臣女有话和您单独说。”蓦地,帝后要走了,姜嬴忽然出声。 帝后对视一眼,刚要问姜嬴想说什么,言酌不嫌事大的开口道,“嬴儿是不是也想去太后宫里?” 看热闹嘛,他了解的,自家嬴嬴最喜欢了。 所以一脸兴味,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的为姜嬴说话,“无事,刚好本王也许久没去向皇伯母请安了。” 皇帝,“……” 皇后,“……” 真的大可不必! 太后可没那么想见到他。 而且,凑热闹就凑热闹,非要冠冕堂皇的找理由,实在让人矫情得看不下去! 皇帝有种从前杀伐果决的言酌一去不复返的郁闷感觉…… …… 家丑不可外扬。 便是言酌说开了花,皇帝也是不打算答应他的。 比起言酌,姜嬴很有自知之明,不去管他和皇帝的哑谜,只轻轻将皇后拉到一旁去。 “想必娘娘也看出来,陈贵妃方才强行支应,身子十分不适,所以臣女和漠王殿下,还是继续在云台殿看着点的好。至于臣女这时候喊住娘娘,其实是有一个胆大妄为的猜测,事关大公主的,娘娘是否愿意听听?” 姜嬴始终觉得,大人无论怎么斗,为生存、为利益,都无可厚非,可拿小孩当筏子,不考虑孩子的死活,她就忍不了! 为了避免待会儿无论是赵嫔自己,还是太后利用大公主为赵嫔开脱,姜嬴故意提前将她这条路堵死! 遇到她,算赵嫔倒霉! 于是乎,在皇后与皇帝并排着出门时,饶是比泰山还镇定的皇后,都不由露出几分晦暗的神色。 那是想找个人吐槽两句不能,想笑不能,想幸灾乐祸也不能……而憋的。 不时偷偷瞥眼看向皇帝时,也暗暗带着怜悯。 皇帝,“???” 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后和姜氏说完悄悄话后,就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他,难不成是他身子有什么毛病? 也不怪皇帝这样想,主要是姜嬴最拿手的,就是看病问诊了啊! 于是乎,在一个不错的时机,皇帝终于拽了一把皇后的手问出口,“我说皇后,朕……是不是需要调理一下了?” 他比较委婉,毕竟不好说‘皇后,你看我是不是有病’这种吧,天底下还没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他还是天子,是皇上呢,金口玉言,说出来灵验了怎么办! 但这话听在皇后耳里,就好像是,他有点怀疑自己那方面不太行,主动问要不要调理一下? 皇后心中感慨的同时,点点头,“也好。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不然人家赵嫔怎么会好好的正夫不要,偏要去找野男人呢? 她自个儿倒是很多年都没和皇帝睡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能力下降到了何种地步,虽说少年时候还是不错的,但当皇帝苦啊,熬夜批折子,金銮殿上叉腰和大臣吵架,还要时不时应对太后那个老顽固,身体欠佳,功能慢慢有了退步,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此,皇后更是坚定点头,“调,好好调!回头皇上不好意思的话,臣妾亲自跟漠王妃说,她的医术皇上不用质疑,也就多吃几副药的事儿。” 说了才发现皇帝不知何时越走越慢,皇后诧异回头,佯装关心的补了句,“皇上,您可万莫讳疾忌医呢。” 皇帝,“!!!” 什么东西?他到底怎么了?皇后,你给朕回来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奈何皇后走太快,转眼已经进了寿康宫。 黄明全可有效率了,帝后还没到,他已经给人扭送先到了。 赵嫔一张脸梨花带雨,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向太后告状,“太后,臣妾……呜呜呜,臣妾好好的给大公主喂饭呢,黄公公一进门,二话没说就让那些阉人把臣妾给绑了! 臣妾冤枉,臣妾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要被一群阉人如此对待! 姑妈,呜呜呜……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第254章 一个奴才,怎么敢!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被秦公公搀扶着的太后,乌发如墨,看起来并不算老。 毕竟皇帝三十来岁,她也才四十多,位高权重,保养得宜,自然比民间的妇人要年轻些。 好好的,赵嫔忽然这么在院子里就不顾形象的哭闹,太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对黄公公有了恼意。 “黄明全,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没错,但赵嫔身为宫妃,是你的主子,你怎么敢如此羞辱她?” 边说,示意秦公公给赵嫔扶了起来。 后者有了撑腰的,气焰立马不一样,转身将婢女手里的大公主抢来抱在怀里,冲上前,害怕的贴紧太后站着。 “姑妈,您看看咱们的大公主,天可怜见的,饭都没吃饱。 臣妾也就罢了,大公主怎么说也是皇嗣……” 赵嫔是太后的人,这一点不只因为她和太后走得近,而是身份就决定了。 锦州赵家,是太后的远房亲戚,赵嫔便是从锦州来的,是太后的侄女辈。 选秀的时候太后瞧赵芷岚姿色不错,又听话,就做主给皇帝留了下来。 闻言,太后果然心疼的朝大公主看去,见孩子嘴角还有汤渍,不由缓缓抽出腰间的手绢替她擦了擦。 这下,对黄公公就不只是生气,而是急怒了! 一抬眼正要怒斥,帝后走了进来。 太后微愣,今日可不是初一十五探望日,怎么帝后一起来了? 黄公公没管那么多,看到帝后立马松了口气,求生欲很强的赶紧挪到帝后身后去站着。 太后不好发作,只露出明显的不虞,询问:“皇帝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阉人对大公主和她生母做了什么?他一个奴才,没有你的首肯,怎么敢——” “母后,是朕让黄明全把赵芷岚这个贱人给绑到寿康宫的没错!”皇帝眼中怒火升腾,狠狠射在一旁的赵嫔身上。 语气,也是极致的冷。 后者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某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渐渐苏醒了过来,神色慌张蓦然间慌张起来,不敢与皇帝对视。 哪还有方才半点趾高气昂,信誓旦旦? 太后一窒,深深看了眼不像开玩笑的皇帝,错愕不已,“为何?哀家知道你一向对赵嫔没什么耐心,觉得她聒噪,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给咱们皇家孕育了子嗣的有功之人。 再者,嘴碎而已,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吧?” 心中早冷哼了十次八次,心说她这个长子啊,就是不如二子得她的心。 瞧这会儿还装模作样呢,莫不是故意挑拣赵嫔的不是,实际上看她这个母后不顺眼? “为何?呵呵。”皇帝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鼻腔里带着火花出来似的,“黄明全,把人带上来,好好跟太后说道说道,这贱人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好事!” 说完看也不看赵嫔母女一眼,急步入了正殿,他现在必须喝口茶,才能压下心头那股火气。 皇后却不敢如皇帝一般任性,上前虚扶了太后一把,“母后,咱们别在外面站着了,里面说。” “姑妈,臣妾什么都没做,臣妾是冤枉的。”赵嫔心头忐忑,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抱着大公主挤上前,几乎给皇后都挤开了。 柳琴不忿,被皇后拽了下手,示意她莫要争一时之气。 反正她手里有赵嫔很大的把柄,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何必这个时候与一条疯狗计较呢? 待众人进去,黄明全到处找小轩子,人证小骡子和阿姝可是他负责押送的。 好在并没什么纰漏。 黄明全心有余悸,太后这老家伙可不好糊弄呢,但既然皇帝让他说,他也不能拒绝,索性硬着头皮,又快又清晰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再一指地上跪着的小骡子和阿姝。 “你们俩,还不一五一十交代,是准备再受一次皮肉之苦吗?” 太监声音尖利,稍微一凶就跟乌鸟泣血似的,更别说黄公公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练就了一副魔鬼嗓音。 千种情景,千种音。 此刻自然威慑十足,让人打心底里惧怕。 因此,小骡子和阿姝对视一眼,唯一生的希望支撑着他俩,不一会儿就将赵嫔如何拉拢他们,吩咐他们利用大皇子、二皇子迫害陈贵妃的始末说了个清清楚楚。 其中无论是涉及到的人、物和推动的关键节点,都说得有模有样。 太后也算是宫斗的赢家,如何听不出真假? 一时间,嘴巴微张,不可思议的紧紧看了哭嚎的赵嫔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赵嫔倒是哭得比谁都委屈,“皇上,臣妾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太后,臣妾对您多忠心您是知道的!” 方才还光鲜亮丽,咄咄逼人的赵嫔赵芷岚,此刻跪行在地上,一会儿向这个,一会儿向那个,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可怜巴巴的拉住皇帝裤腿的一角,“皇上,臣妾最喜欢孩子了,怎么可能做出利用孩子、残害孩子这等泯灭良心的事,是有人污蔑陷害臣妾! 皇上您知道的,臣妾这一年多将大公主养得极好,若非真心疼爱孩子,怎么会如此掏心掏肺,比皇后和阮妃都用心,才能把皇上的大公主养得这般好啊!” 到底母女连心,听到自家母妃哭,大公主撇撇嘴,也跟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挣扎着出了宫人的怀抱,跌跌撞撞跑向赵嫔。 大公主比小言挚大三个月,已经满一岁了,会走一点路,但不稳。 赵嫔见孩子那么跑,心都颤了,泪眼朦胧的刚准备接住,却被皇帝抢先一步站起来拎起了孩子,冷声吩咐黄公公:“找两个靠得住的年老宫女,把大公主带走!” 他现在是看一眼赵芷岚都觉得恶心。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做公主的生母! 赵嫔一看皇帝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清楚,他不只认定她是凶手了,还会杀了她,夺走她的孩子。 当即不管不顾的爬起来跑上前,像个疯妇一般,使劲从皇帝手里把孩子抢了回来,抱着孩子不撒手,“不!皇上不要抢走臣妾的孩子,不要抢走!” 试图阻止的人一看她那状态,就觉得不对劲,小声嘀咕,“这赵嫔,该不会是东窗事发过于害怕,所以疯了吧?” “看着像。要不怎么敢上去就和皇上抢,这不管是弄伤了大公主,还是皇上,都是她一个罪妇担待不起的!” “所以才说她疯了啊,疯了的人,哪顾得上那么多?” “唉,也是可怜,虽然她机关算尽,心肠歹毒,但终其原因还不是为了大公主更好吗? 旁的不说,大公主确实养得好,便是她一生下来左手就有六指,赵嫔也没嫌弃,看眼珠子似的养得白白胖胖的,如今只要不取下孩子手腕的纱套,谁也看不出大公主有六指呢。” “放肆!都没事干了是吧?当着太后、皇上和本宫的面,你们就敢在这嚼舌根,寻常更不知如何猖狂,来人啊,刚才说话那几个,都拉下去重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后一声令下,低声交谈的大胆宫女就被带走了。 可实际上,这都是她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引出大公主六指的事儿。 皇帝、太后心烦不已,不知道赵嫔是真的惊吓过度傻了呢,还是逃避责任装疯。 总之此刻事情变得没那么好处理了,甚至于如果赵嫔真的疯了,出于人道主义,她可能不会死,只会被扔到冷宫自生自灭而已。 “大公主乖,不哭,母妃喂你吃糖啊,我们大公主最爱吃糖了,来,这糖圆圆白白的,肯定很甜。” 赵嫔半疯半傻的,捡起地上一颗宫女被抓走时挣扎掉落的珍珠扣子,就要往大公主嘴里送。 小轩子眼疾手快,冲上前强行就给抢了下来,但这无疑昭示了一件事,赵嫔可能是真疯了! 不然她那么疼爱大公主,怎么会把要命的玩意儿往大公主嘴里喂? 太后掀眼看了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女俩,叹一口气,“皇上,你瞧,你瞧瞧,不是哀家不信任你和皇后的调查结果,也不是哀家舍不得惩罚赵嫔,只是她现在都这样了,哀家还能怎么办?” 第255章 母妃,我们不怕黑 皇帝没说话,冷冰冰的目光在赵嫔身上逡巡。 皇后侧身端茶来喝,眸光讽刺的眯了眯。 怎么着?疯了就能被原谅是吧? 那她的大皇子,阮妃的二皇子,以及陈贵妃的三皇子、二公主,和陈贵妃平白遭的那些罪,就算了吗? 虽说她这个皇后也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但那是旁人没犯到她头上,像赵嫔这种为了一己之私,就将后宫搅和得天翻地覆的人,她不收拾谁收拾? 换句话说,赵芷岚这般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她也自然无需给赵芷岚留什么脸面! 因此,皇后喝完茶就往皇帝靠近了一些,淡淡道,“皇上,方才漠王妃和臣妾说了一个事,事关大公主,臣妾不知当不当说。” 皇帝正心烦,不耐的瞥了皇后一眼,“要说就说,吞吞吐吐的,朕若是不同意,你还真不说了不成?” 皇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狗皇帝,就只会拿她这个皇后当出气筒,看他把赵嫔这样的,都宠成什么模样了! 面上却继续淡定,“既然是皇上准许臣妾说的,那臣妾可就说了。” 皇后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漠王妃的医术,整个南昭上下都是认可的,因此,她说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也是方才那几个嘴碎的宫女提到了这件事,臣妾才下定决心说,便是,大公主生来六指,这乃是一种遗传,父母双方一方之中或血亲有六指,才会生出六指的孩子,不知皇上对这个情况,又怎么看?” 皇后这一番话落下,太后和皇帝完全呆住了,如同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般,直愣愣的回不过神。 半晌,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可怖,太后见了都有点腿肚子微麻,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问,“皇后,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大公主不是皇上的种吧?” 皇帝蓦地大喝一声,“关门!除了太后、皇后,其余人都给朕滚出去!” 刚才说赵嫔暗害其他嫔妃、皇子的事儿,皇帝并没有禁言,眼下,事关他的男人尊严,就受不了了,把伺候的宫人们包括他最信任的黄公公都一起撵了出去。 小轩子临走时,低声问自家义父是不是赵嫔和大公主也要一并带走,毕竟皇上只点名了皇后、太后。 黄公公睁大眼睛忒了干儿子一眼,“你傻啊?不留着那装疯卖傻的给陛下出气,陛下要怎么办?难道还让陛下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出气不成?” 因此,赵嫔倒是想走呢,一边装疯一边寻找机会,却蚊子一样到处钻也没走得了。 大殿的门关上了,那厚重的关门声,如同将赵嫔关在了地狱之中…… 她搂着孩子,跌在地上,早已面无人色。 殿内上方隐约射来三道完全不一样的视线,赵嫔一道也不敢直视,只装傻抱着大公主一个劲往角落缩。 大公主不懂这些,只感到自家母妃很害怕,所以伸出手,笨拙的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软糯糯的声音说,“母妃,别怕哦,嘉嘉陪着母妃,母妃不怕黑,嘉嘉也不怕黑。” 她倒是以为,赵嫔在听到关门声时浑身一抖,是怕黑的表现。 皇帝收回视线,憋回去眸中酸辣刺辛的感觉,一把抓住皇后的手臂。 “皇后!你给朕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六指是遗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皇后看出此刻的皇帝神志混乱,癫狂受挫,定然记不住她的无理,所以没什么考量的,一把甩开了烦人的皇帝,语气说不上幸灾乐祸,但也阴阳解气。 “皇上睿智,这还用问吗?先皇并非六指、太后也不是六指,至于赵嫔的娘家人,内务府案卷上清清楚楚,都是正常人,不正常当初秀女留用的时候,也轮不到她赵芷岚。” “你是说……你是说……不!” 皇帝难以置信,试图捏皇后的双肩,被皇后躲开了。 他便顿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寻找发泄的目标,目光从太后慢慢挪到角落里的赵嫔和大公主身上,一步一步,神色如修罗般的走了过去。 赵嫔吓得花容失色,抱着大公主只想逃,可是人在慌张的时候,脚步会不听使唤,因此踉跄一下就在门后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正好就被皇帝追上了! 赵嫔声嘶力竭,“皇上,不要,不要杀了臣妾!大公主,大公主是皇上的孩子,她是臣妾心心念念和皇子的孩子啊!” 皇帝双眸喷火,暴戾的耸了耸双肩,“这还真是真相大白了,你这贱人果然是装疯!大公主?可笑,她不是朕的大公主,她就是个野种!赵芷岚,朕会让你后悔,为什么没有真疯!” 话落,一只手犹如铁钳,恶狠狠骨头都泛白了,掐上赵嫔细嫩的脖颈。 轻轻一提,就给赵嫔提着怼到了门扉上,后者整个身体悬空,脸色迅速因为缺氧而涨红。 双脚在空中直蹬蹬,如同自缢的人。 大公主还不到大人小腿高,错愕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对她很温柔的父皇,现在变成了恶魔一般的模样。 但她知道,父皇在欺负母妃。 所以短暂的错愕和犹豫之后,笨笨的冲上前抱住了皇帝的腿,奶声奶气哭求,“父皇,别……别,嘉嘉,求您,放……放,母妃疼疼!” 一岁的孩子说不了整话,但她心里都是明白的,边说,眼泪如珍珠一般滚滚下落。 赵嫔垂目看着孩子,大概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到此了,所以挣扎着,说出一句找死的话。 “嘉……嘉,母妃,不后悔!” “好!好好好!” 皇帝彻底疯了,大笑两声,一脚踹开大公主,后者小小一团承受大人毫不留情的一脚,小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来。 小小白皙的脸蛋,露出痛苦的模样。眼中,也快速积蓄泪光。 皇帝却犹如看不见,手中力道加大,不留任何余地,只恨不能将赵嫔的脖子掐断在眼前!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找死,朕成全你!朕不止成全你,朕还一定让你黄泉路上不孤单,让你的奸夫、淫娃,一块儿到黄泉路上陪你!” 一般男人被戴绿帽子都是奇耻大辱,何况主宰天下的皇帝。 不过最终皇后还是多管了一下闲事,阻止了皇帝亲手杀人。 “皇上,您的手批周折,定江山,杀奸臣,却绝不是用来教训这等娼妇毒妇的。” “况且,那奸夫是谁没我们不是也还没查出来吗?” 身为皇后,这是她的职责,皇帝怎么样不重要,她可一直都是个兢兢业业,对得起皇家的皇后。 第256章 皇后她精神美丽 再说,就这样让赵嫔死,不是便宜她了吗? 见此场景,太后一句话也不敢替赵嫔说。 皇帝阴沉的眼眸骤缩,捏着赵嫔脖子的手猛一用力,后者就被他狠狠甩在了地上。 饶是赵嫔身段不算单薄,也被巨大的力道掼在那里好长时间无法动弹。 宛如已经摔得晕死了过去! 继而,皇帝开门不回头的走了,冷到彻骨的声音吩咐皇后,“这事,朕就交给皇后了!查不出奸夫,皇后也甭来见朕了!” “臣妾遵旨,臣妾恭送皇上。”皇后扎着手福身,那叫一个情绪稳定。心里却早已问候了狗皇帝的祖宗八代! 无情自私自负的男人! 还好她对他没感情,不然不知道要被他气死多少回。 …… 云台殿里。 随着烈日的升温,大家伙内心的焦灼,就好比被烈日灼烤的大地一般。 帝后去了寿康宫,却把大皇子、二皇子和阮妃都留下了。 姜嬴瞧不得孩子受罪,陈贵妃侧切的伤口也有点裂开出血了,所以先给大皇子吃了退烧药,然后重新替陈贵妃调整缝合,这才各开一副药,让下人熬了哄着大皇子、二皇子喝下去。 见状,阮妃倒是态度好了很多。 自己不好意思,就让精神好转一些的二皇子给她抱了一个匣子过来,里面装着一些赏赐。 姜嬴如今可不缺钱,还有点见不惯阮妃这种变脸怪。 最后收是收了,不过一转手就给了似玉,笑眯眯对阮妃道,“我这丫鬟啊,再过不久就要定亲了,阮妃娘娘能给她添妆,是她的福气。似玉,还不快谢谢贵妃娘娘?” 似玉哪不知道姜嬴搞怪,立马兴高采烈的福身谢恩。 可把阮妃给气的! 但姜嬴刚替她儿子看了病,又是陈贵妃的座上宾,连帝后都对姜嬴礼让三分,她再气恼又能如何? 没多会,姜嬴一家三口径直出宫。 是的,他们并没有等赵嫔的发落出来,毕竟是宫里的丑闻,还是越少掺和越好吧! …… 原本皇后以为找出奸夫很简单。 可查了整个皇宫上下,包括经常入宫的官员们,居然都没翻出任何一个是长有六指的。 后来更是上下三代都查了一遍,也仍然没找出来。 她纳闷儿了,不可能是漠王妃说的不准确吧? 柳琴也下意识跟着思索,研墨的功夫忽然眼前一亮,“娘娘,会不会是有人长了六指,但他怕被人嘲笑,然后偷偷切了?” “切手指?”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的,就不是一般角色。 皇后陷入沉思,“那这找起来,就更不容易了。” 可不?柳琴是皇后的心腹,对于能把赵嫔拉下马,自然乐见其成。 但皇上拍拍屁股就把抓奸夫的麻烦事儿交给自家主子,也真是甩手掌柜到一定境界了! 关键找不到还要受罚。 主仆两人苦苦思索,整个坤宁宫氛围都十分凝重,好在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下令从赵嫔日常接触最多的人开始查。 之前只抓住六指这个特征,想着很好找,反而疏忽了赵嫔一个宫妃能接触的人有限。 宫内的,又大多是阉人。 当然,就算是阉人皇后也没有掉以轻心,主打一个将赵嫔所有说过话、见过面的公的都查一遍的原则。 最终努力没有白费,才几日,就查到了太医院一位稍年轻,资历又不算老的小太医头上。 确定他和赵嫔有问题,皇后丝毫不拖泥带水,找个借口便将人宣到坤宁宫里。 再将皇帝请了来,故技重施,当着皇帝的面审,省得他怀疑自己收买串通诬陷什么的。 大家一起当屏风后的怒火龙皇帝不存在…… 柳琴上前查验一番,果然发现林沁枫左手小尾指旁有个疤,尽管印子已经非常淡了,不认真看,压根看不出疤痕怎么来的。 但她们已然掌握了一定证据,八成不可能冤枉林沁枫! 皇后居高临下,语气老神在在的笃定,“林太医,听说,你原是锦州人士?” 赵嫔出事宫里并未公开,甚至瞒得很好没有透出半点风声,所以林沁枫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然皇后的御用太医从来都不是他,所以他直觉有点不妙。 奈何小小的六品小太医而已,林沁枫不敢拒绝皇后的提问,只将头埋得低低的,小声道,“回皇后,下官是在锦州短住过,然祖籍山东溪原,而非真正的锦州人士。” 皇后听了嘴角一抹浅笑,狡猾的男人啊,这么快就有预感了吗? 可这偏偏证明,他心虚了! 目光不着痕迹往后堂扫了眼,皇后继续云淡风轻像聊家常似的。 “溪原?那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朝廷不少官员都出自溪原,十年寒窗苦读,考取科举,报效皇上。本宫看林大人也是一样,辛辛苦苦入太医院,从小药童做起直到今日,有七年了吧?” 林沁枫不敢看皇后,低头点了下脑袋,“是。” “这七年,林太医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只怕为皇上‘分忧’不少。” 听着像客套的夸赞话,可林沁枫却觉得很怪,手脚不自觉起了冷汗,心已经开始有点乱了,强作镇定的应承着,“皇后娘娘谬赞,下官只是一介太医,谈不上为皇上分多大的忧,也就是能治一点身体上的头疼脑热而已。” “是吗?那林太医手上的疤如何来的?本宫以为,是当太医精进医术辛苦,这才不小心受伤留下的?” 提到他左手的伤疤,林沁枫更加不安。 下意识把左手缩到了衣袖里,整个人恭敬的匍匐在地,“这疤痕,是下官小时候不小心摔的,劳烦皇后娘娘惦记。” “真的吗?”皇后又是一笑,貌似不经意,“那赵嫔呢,林太医和她熟悉吗?本宫没记错的话,赵嫔祖籍锦州,而且和林太医一样,也是七年前入宫的呢,会不会,入宫之前林太医和赵嫔就是旧相识?” 这话信息量过于明确,林沁枫控制不住浑身冷汗岑岑。 却是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强行转移话题问道,“皇后娘娘,不知您今日宣下官,到底所为何事?” “林太医别急。”皇后稳如泰山,像猫抓老鼠一样,一边故意逗林沁枫,一边故意让后堂的皇帝心塞,“本宫知道,林太医忠心,以往每次例行给妃嫔们请平安脉,都是最积极最仔细的那一个。\" 话到这儿,画风陡然一转,“不过,林太医这般‘忠’,忠到亲自为皇上开枝散叶,也是极难得!” 第257章 是他的遗传没错了 “什么?”林沁枫瞳孔震颤,仿佛眼中被人扔入了一枚地雷! 猛的抬头,掩饰不住的恐惧、慌乱。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他和赵嫔的秘密,被发现了! 咚咚咚—— 刹那间,心脏更不受控制的,毫无节律的狂跳。 好一会儿,才突然刷的起身,“皇后娘娘说什么,下官不明白,若皇后娘娘没其他事,下官先行告退!” 皇后冷笑,眉眼间皆是嘲讽。 终于反应过来了?还以为赵芷岚冒那么大风险苟合的男人,该是什么人中龙凤,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没多会儿,皇帝终于按捺不住,阴沉着脸,冷戾的走出内殿,剜了皇后一眼,“黄明全,把人带走,朕亲自审!” 他怕再听皇后审下去,能急死,也能气死! 皇后还装傻,施施然站起来,“啊?皇上,臣妾哪里做得不好吗?” “有结果了,朕会通知你赵嫔该如何处置!” 皇帝才懒得多话,他也没心情和皇后打太极,此刻,他周身如同燃了一团火,不弄清楚这林沁枫是如何与赵芷岚勾搭在一起的,他心有不甘! 至于这对奸夫淫妇的结局,那还用问? …… 只能说,世人偷情的理由五花八门,但总归没多新鲜。 左不过就是空虚、寂寞,理智没有控制住下半身,亦或像赵嫔和林沁枫这般,少时相恋,被家人强行分开。 唯一的不同,或许是赵嫔其实也有那么几年,是真心爱过皇帝的。 只不过后来失望渐多,没了盼头,便再次想起曾经的小情郎,情深义重,那么十年如一日的追随她、陪伴她,于是就按捺不住天雷勾了地火…… 而且人啊,越是后果严重的偷情,就越能让人感到刺激。 不然赵嫔哪来的胆,居然连孩子都生了?! 在宫里悄无声息处理丑事时,言酌和姜嬴也没闲着,果然狗王爷嘴巴能用了,他的下属们效率也高了起来! 之前查到曹二老爷的哑巴儿子曹顺头上时,杏花村的猫腻已经近一半儿了,如今又是十来天过去,曹二老爷和曹顺终于各自招了。 ——曹家的确给姜家下过一种蛊咒,但那是姜嬷嬷让人弄的,他们父子只知道如何维系,但不会解蛊。 言酌当然不信,跟着齐刃进了单独关押的地牢。 “本王知道,姜嬷嬷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整个姜氏一族百年筹谋,说起来,本王还有些欣赏姜嬷嬷的睿智果决,但可惜啊,失败就失败。 本王呢,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亲自跑这一趟,已经算是对你们法外开恩,如若还不肯说,百年?没了。 不过明日午时,本王就安排一下,让你们姓姜的上下九族,包括出五服的远亲一起,大家开开心心吃最后一顿上路饭,然后一起从南昭的土地上消失,你们看怎么样?” 言酌一字一句,语气格外平静,宛如在茶楼闲聊一般。 入鬓的长眉微微蹙着,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反而比怒气冲冲的人恐怖一百倍。 他甚至还在聚精会神的雕刻一把巴掌大的匕首,那匕首大致的模型已经出来了,说不出的玲珑剔透,小巧精致。 言酌知道儿子喜欢这些,所以打算做来等他周岁的时候送给他。 因为不是木刻,而是玉刻,所以更费心神。 嘴上说着灭人九族的浑话,心情却少有的平和,有种不是在杀人,而是杀鸡的感觉。 言酌苦笑,难道,儿子爱杀人的劣根性,其实遗传自他这里? 旁边,库南用手肘捅了捅齐刃,“你有没有觉得,王爷自从成为活死人醒了之后,话变得比以前多了?” 齐刃朝认真雕刻的言酌看了看,快速眨眨眼,“有吗?” 库南,“有!绝对有!” “我没感觉,你举个例子?” 想了想,库南也才想到,“比如啊,以前的王爷,可不会和不配合的犯人废话这么多,他会交给我们慢慢折磨,不行就杀了,现在居然亲自劝?还跟个妇人织衣服一样,把雕刻的活儿拿到牢房来做。 哎对了,你知道王爷在雕什么吗?那么用心,府里都一堆雕报废的极品玉石了!” 闻言,齐刃别的反应没有,莫名捧了捧脸颊高兴。 见状,库南加重力道又捣了他一下,“你脖子又疼了?” 齐刃摇头,“没啊,我脖子早被王妃治好了!” 他是高兴,王爷还是最相信他,瞧,库南就不知道王爷雕玉匕首做什么用。 “那你跟这儿扭扭捏捏的,屁股蛋子痒痒不成?”库南当即没好气。 齐刃不想和他吵架,转过身不理他了。 库南觉得自己约莫说话重了点,反思了一下,继续主动找齐刃搭话,“要我说,其实王爷不用这样,我有更好的办法。” 齐刃木然,“什么办法?” 库南还没说,就已经兴奋的搓手手了,两眼像饿了半个月的老鼠忽然见到粮食一样,“滴水!蹦极!吗啡啊!” “王妃审讯人的法子?” “昂!” 齐刃白了他一眼,“那你用呗。” 嬴姐又没说不能学,王爷更不会管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让犯人招供。 库南无奈扯扯嘴角,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哎……哪里是我不用,是还没等到上这些终极手段,曹家父子就招了。不好玩儿,一点也不好玩儿!” 齐刃无语,“那你又说干什么?我看不是王爷话变多了,是你,聒噪!” 话落还嫌弃的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没把库南气内伤。 心说这小子,最近嘴皮子利索度见长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在地牢里耗了一个时辰,得到的信息与之前相差无几。 言酌这才算是信了。 主仆三人返回飞羽宅,库南找准机会,路上和言酌提,“王爷,其实王妃发明的有一种审讯手段,看似绵软,但极为管用。” 言酌挑眉,“王妃发明的?曹家父子用过没?” 库南演技极好,一听这话,马上哭丧了脸,“没呢,那需要王妃特制的一种药剂,属下没有……” 其实就是想要,但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 言酌还能看不出来? 停下脚步,逼视库南一阵儿,后者正要缴械投降时,飞羽宅大门口热热闹闹走出来几个人,有女子也有男子,脸孔都很熟,正是岳苏裴等人。 看样子是约好了一起,来看望姜嬴的。 旁人言酌倒是无所谓,比如岳微末、苏意阑和木子衿,但他没想到,昏迷一场被儿子忽然看好的裴闻亭,也一起出现了,就觉得后槽牙痒痒得很。 呵,好一个裴闻亭! 自己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倒是堂而皇之趁自己不在府里登门了! 于是乎,言酌果断选择暂时放过库南,洋洋洒洒眼中带着笑意的走上前,“诸位,倒是不巧,来之前怎么没派人知会本王一声?本王有事出府,刚回来贵客就要走了,显得本王多少有些招待不周啊。” 这“招待不周”四个字,不着痕迹加重了语调。 裴闻亭头皮一麻,下意识迎上言酌冷中带笑的眸光,不由从脚板底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岳微末一扫言酌,神情立马从欢笑变得微怪…… 第258章 是怕按捺不住 “我们一起来问下姜姑娘,过两日秋猎她去不去,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至于裴公子,他是为家里人求来来的。” 苏意阑大方得体的解释着。 以前如何不必再提,反正现在就算言酌当着她的面孔雀开屏,她都没任何想法了。 再说也是一群人一起来,不至于误会吧? 言酌“嗯”了声,他当然误会不了岳苏木三个姑娘家,他就是…… 想着,双腿已经比思想更快一步的,走到了裴闻亭面前,“裴二,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走,既然来了,陪本王喝几杯,这躺在床上几个月没喝酒,倒真是有一点想了。” 裴二酒量不错,可以说与他不相上下。 不过言酌心里清楚,那得是常规酒的情况下,但他家嬴儿为了他醒来和魔极卫们一起庆祝,可是酿造了专门的庆祝酒的。 口感和那种特别醇香的“茅台”不相上下。 自从喝过之后,嬴儿在魔极卫中的威信用与日俱增来说都不为过。 今日,他就要用这酒,会会裴二。 裴闻亭反应不慢,眸子一转,便察觉言酌来者不善,本能退后一步拒绝,“王爷,您身子才恢复,大量饮酒可不好,万一出现什么不适,姜姑娘会担心的。” 一听他叫“姜姑娘”,而不是王妃,言酌风情万种的凤眼更加危险的眯了眯。 “裴二,这段日子你也帮本王办了不少事,本王诚挚邀你共饮,你确定不答应?” “我,我不……我是担心王爷身体。”裴闻亭莫名,不是吧,怎么感觉王爷有点不正常? 大家本是兄弟,互相信任,在他昏睡的时候,齐刃和库南也就能处理一些军中和背地里的事儿,朝堂上,都是他来。 难道是王爷对他的办事能力不满意? 两人你来我往纠缠一会儿,到底裴闻亭还是没能拗得过言酌,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走了。 岳微末摸摸下巴,幸灾乐祸,“这个裴闻亭,哈哈,摊到事儿了。” 苏意阑也差不多明白过来,便是反应最慢的木子衿,瞧着渐行渐远的两个挺拔背影,也摇摇头笑了,“我从前一直觉得漠王很冷漠无情,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这就不得不感叹一句,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吃醋。” 这话,无疑说到另外两个人心坎儿里了。 或者,也说到满京城偷偷爱慕言酌的那些闺秀心坎儿里了! 很快岳微末率先抛开这种小姑娘心思,意味深长勾勾唇,“本朝唯二的王爷,还是受皇上信任的那种,他当然嚣张。不过嘛,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也有他倒霉的时候。” 回到家,岳微末想了想,还是修书一封,让下人送到了姜嬴手上。 姜嬴这才知道,言酌拉裴闻亭喝酒去了! 正好看信时猴儿子也在,内心拧巴又矫情的叨咕: 【渣爹这是……吃醋了吧哈哈!】 【不过他怎么看出裴叔叔对娘亲不一般的?奇怪。按道理,裴叔叔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呢,也就我火眼金睛瞧出来的,有那么几天,还想他给我当后爹来着。】 【唔……难道是渣爹起死回生,眼睛没那么盲了,心也没那么瞎了?】 这个疑问,小言挚在心里已经想很久了。 因为渣爹昏睡前,虽然也对他很好,但就仿佛隔了一层。 可这次醒来以后完全不一样,他整个像是变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送的都是他喜欢的,给的都是他想要的,哪怕他后背痒痒了一下挠不着,渣爹都能准确帮忙,这简直太诡异了! 姜嬴,“……” 真不知怎么说…… 有点难评…… 只能说,儿子,你是会坑人的! 但认真的,她对裴闻亭没有半点想法,那丫的表面仗义,内心比言酌还跳脱不靠谱,正常人类女孩子,谁看得上他? 倒是岳微末说的,她看出言酌未来几天时运不济,可能要倒霉,让她注意一下,姜嬴放在了心上。 毕竟猴儿子可说过,岳微末将来会是玄学大师的呢。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很晚,言酌才醉醺醺的回来。 许是怕姜嬴生气,回家之后换了衣服洗了澡,连口腔也清理了一遍,不太闻得出酒味儿了,才摸到姜嬴床上。 姜嬴想问他这几天要做什么,思考一下岳微末说的“霉运”有可能发生在什么时候,所以睡得挺晚的。 言酌一进屋,她就听见了。 男人带着水汽和冷气,直接就往她被窝里钻,大手超准的,一下就掐住了姜嬴的腰,给姜嬴弄得痒痒想笑。 无奈到处躲,像和他在被窝里躲猫猫。 一边笑,一边没好气,“王爷这么晚回来,是去什么温香软玉的地方忘记家门怎么走了是吧?” 听出她只是闹着玩,没真的生气,言酌心里乐滋滋的。 媳妇儿孩子热炕头的滋味儿啊,真棒! 某种兴致立马就上来了,更别说又有酒精的刺激亢奋作用…… 立马不躲猫猫了,猛一下就将被子掀到脚的那一头,结果被子下面不只有一个曼妙的女娇郎,还有个肉嘟嘟的奶团子。 奶团子睡得很香,一边脸侧着,粉色的小脸蛋随着呼吸一起一浮,如同街上刚要出锅的大白馒头~ 言酌扔被子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不可思议的看向姜嬴。 姜嬴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冲他笑,“怎么,王爷不止家门找不到?连自个儿子都认不得了?” “不是!”言酌一脸错愕,缓了缓,才在床沿坐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床上的小东西,“他怎么在这里?” 之前不都跟着似玉睡的吗? 偶尔当然也会和他们挤,但次数不多,尤其最近。 言酌郁闷,浑身的燥热无处安放,团团转走回外间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往肚子里灌下去,这才舒服多了。 不然感觉今晚喝的半坛子酒,就像喝到了脑子里。 满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要把姜嬴牢牢抱住,掌控她的腰,做出一系列自己能想出的漂亮姿势~ 姜嬴当然看出言酌在忍,幸灾乐祸笑嘻嘻,“这你儿子,他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倒是你,这么晚,去哪儿了?” 言酌几乎不敢靠近姜嬴,她身上的香气很诱惑人,挑眉道,“我不是让齐刃回来说了吗,那臭小子忘记了?” 姜嬴这才反应过来,哎对,傍晚齐刃回来说了! 就算没说,岳微末的信上也讲了事情经过。 这就是她冤枉人家了,不由赧然的摸摸鼻子,“哈~不是齐刃忘记了,是我一孕傻三年没想起来。” “什么一孕傻三年?” “就是说,怀孕生一个孩子,孩子三岁了,当母亲的还总忘记事儿。” 言酌冷静的差不多,坐了回去,把往外滚了两圈的儿子往里拨了拨,“这样吗?那嬴嬴呢,这种症状严重么?” 姜嬴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家嬴嬴自然是最聪慧的,谁也比不上。” 知道的,他喝的是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蜜糖呢! 姜嬴毫无预兆就被拉着亲了一顿,直到男人开始越线,她赶忙推开他,指着床中间的猴儿子,“你收敛点,一会儿把他弄醒了,你就完了。” 言酌,“……” 这憋屈的老子,不当也罢! 带着满身火气,他躺在床的外面,根本不敢离母子俩近了,一是怕按捺不住,二是担心压到小家伙。 这一晚就睡得,害,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 第二天安排了和齐刃、库南一起去曹顺父子俩交代的,杏花村的一个山洞里,寻找姜家蛊咒的蛊引。 只有找到那个,姜家的蛊咒,才有彻底解的希望! 姜嬴见言酌起那么早,起了疑心。 毕竟他昨晚翻来覆去的,她知道他没睡好,不多睡一会儿居然自己穿戴整齐就要出去了? 作为一个王爷,他未免太勤劳了一点。 “你,去哪?”姜嬴假装迷迷糊糊的醒来,出声问。 第259章 媚眼如丝,姿态暧昧 言酌穿衣的动作微顿,“嗯,军中的事儿,估摸着得出城一趟,天黑前应该能回来。还早,你多睡会儿。” 姜嬴蹙眉,觉得言酌没和她说实话。 她这个人,其实自尊心挺强的,而且也没那么在意外人,下意识就想随他去,反正碍不着自己什么事儿。 但一想岳微末那封信,又心里不得劲,刷一下气呼呼从床里坐了起来! 床上挂了帷幔,烟灰色影影绰绰,言酌还以为姜嬴突然良心发现,主动要起来伺候他,愉悦的笑声自得的很,“嬴儿不用,本王没那么娇贵。以后……” 话没说完,姜嬴已经一把掀开帷幔下了床,也不穿鞋,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瞧。 直把后者瞧得头皮发麻…… 言酌无奈叹口气,主动交代,“好了好了,别这样,是本王没说实话。不是去军中,是去杏花村。” “蛊咒的事情有进展了?”这是姜嬴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比起和言酌生气,当然是家族的命运更重要,近来她也时常回国公府,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心想劝祖母搬家,祖母却说那是先皇赐下的府邸,代表了姜家百年基业,是不能轻易挪动的。 而且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了,不怕这些,倒是让大哥二哥三哥都陆续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如无必要,让他们都别经常回去。 就算是这样,三位哥哥身边也总会小麻烦不断,姜嬴更别说,这两天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表面上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处理不好,难道她不遭殃? 太后还病倒了,应该是被赵嫔的事又气又吓闹的,而且她脑子里有肿瘤,生气导致血压升高,血液流速加快,肿瘤细胞活跃起来,病情进展自然很迅速! 若不是皇帝才宣了姜嬴累个半死,不太好意思,只怕就算是不对付的太后,她也得去治。 总归就是没个清静。 “我和你一起去!”思及此,姜嬴急切道。 根本言酌说不的理由,都还没酝酿好…… 甚至于,为了不让言酌拒绝,姜嬴直接站起来一下就朝言酌跳了过去—— 男人敏捷的本能使他迅速张开双臂,顿时香香软软抱了满怀,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欣喜高兴无可奈何,“调皮!万一摔了怎么办?” “你会让我摔吗?”姜嬴双腿夹在他腰上,稍稍往后扬了扬,媚眼如丝,姿态暧昧。 言酌不自觉喉头滚了一下,“嬴嬴……” 姜嬴,“带我去嘛。” 言酌,“不让你去,是情况不明,担心你遇上危险。”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两个人危险,好过一个人挣扎。 姜嬴一边抱着男人的脖子撒娇,一边,故意蹭了蹭他的小可爱。 果然这招是非常见效的,后者眼眸瞬间深黯不说,耳根也红了。 姜嬴故意把腿夹得更紧了一些,“带吗?不带你可不要后悔。” 言酌立马觉得自己脑子里又不干净了! …… 好笑的是,当言酌箭在弦上,忍不住要发时,床上很是时候的传来猴儿子踹床板的声音。 咚!——咚!——咚!—— 小家伙力气小,不管怎么折腾,除非是自个儿苦肉计摔下床,不然都很难发出大的声音,于是就使劲上举了双腿,几乎相当于把下半身都立起来了,然后狠狠打在床板上,以此阻止父母羞羞哒的大清早少儿不宜。 【呜……辣眼睛啊辣眼睛~】 【早知道是这样,昨晚就不该和娘亲睡的……嗷!不对,娘亲本来就是我的,是渣爹不要脸,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和自己不满周岁的孩子抢!】 言酌,“……” 这小子上辈子学过变脸吧? 变得也太快了! 昨儿不知道是谁,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心里表示,他是重生的,两辈子年龄加起来都21了,和他不相上下。 所以,大家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以是爹和儿子的关系,但私底下,完全可以当好兄弟,并且自己要是答应他的话,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结果昨儿才说的,今天他就不满一周岁了?是个可怜被坏爹抢走娘亲的小宝宝了? 言酌此刻内心只有两个字:呵呵~ 为了惩罚儿子的两面三刀,言酌果断给姜嬴打包了带走。 不是说他抢?那就抢彻底一点好了! 对于父子俩的幼稚争棒棒糖行为,姜嬴耸耸肩表示很无奈,不过他俩去,不带猴儿子是对的。 危险无处不在,有魔极卫镇守的家里安全很多。 若非为了解决蛊咒这个大麻烦,她才不乐意出门。 吃了姜嬴几块昨晚做了剩下的麻薯饼,老黑任劳任怨的拉马车,走了一段,快要出城门的时候,姜嬴出声,“等等,言酌,我想还是应该把岳微末喊上,她和库南一样,对这些阵啊风水的东西了解一些,说不定有用处。” 她倒是没直接说,岳微末看出言酌要倒大霉的事。 这样有了顾虑,待会儿到了地方反而束手束脚。 换句话说,蛊咒本就是个很邪乎的东西,对上它,要说没有半点风险,那肯定不可能。但既然岳微末能看出来,说不定就有化解的办法,所以姜嬴三思之后,还是决定给她带上。 言酌不了解岳微末,但他知道岳微末的父亲岳玄封不简单。 抱着给姜嬴带个伴儿的想法,爽快的答应下来,还让齐刃亲自去请,这样即便岳玄封知道了,也不会拦着小女儿出门。 不一会儿,穿着一身黑,宛如黑乌鸦的岳微末果然兴高采烈的出现。 姜嬴把她从头看到脚,傻了眼,“你这……是准备和夜色比一比谁更黑,躲猫猫吗?” 岳微末自然而然,上了马车一屁股就在姜嬴身边坐了下来,傲娇的小下巴微扬,“姜姐姐,你不知道,黑色驱邪。其实呀,我已经算出来你会来找我了,所以一点也不惊讶。不过,有你跟着,倒霉王爷的倒霉气,倒是散了不少。真神奇!” 第260章 魔法打败魔法 姐妹,我看你更神奇…… 姜嬴微微瞪大了眼,看着岳微末,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 不过瞧言酌脸色不好看,她就忍住了没说。 是因为岳微末叫他“倒霉王爷”吧?这小姑娘也真是,性子太直了,净说大实话! “你下去,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言酌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 岳微末撅唇,不听得也很干脆,“我不,我有悄悄话要和姜姐姐说,还是王爷去后面的马车吧。” 言酌,“!” 姜嬴憋笑,心想此刻的言酌应该有种将岳微末丢下马车的后悔愤怒感。 但人家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实在计较都计较不上,最后言酌也只能妥协,出了车厢。 不过他没去后面的马车,而是选择骑马。 这样隐隐约约的,还能透过车窗看见姜嬴。 她们的谈话,也会或多或少传进他耳朵里。 不用具体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得知道岳微末有没有动什么坏心眼儿! 尤其是讲他的坏话。 这小姑娘,可不像臭小子们想打就打,想赶就赶,麻烦! …… 车厢里。 岳微末等言酌一走,就开始品尝小桌子上姜嬴做的点心。 其中有一道虎皮花生她相当喜欢,吃了快半盘子还要吃,姜嬴看不下去给她端走了,“差不多行了,吃多了上火。” 岳微末小孩儿心情,但这会儿被端走好吃的,却没有不高兴。 反而笑嘻嘻看着姜嬴的眼睛,“姜姐姐,你人好看,做点心好吃,就连只是简单的待在你旁边,都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我想,这肯定就是漠王殿下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吧?” 姜嬴,“……” 这孩子,心思玲珑,但貌似情窦初开都没开啊! 她摇摇头,“你说的对,但或许也不对。不过,你为什么觉得在我旁边就特别舒服呢?” 从一开始,岳微末就对姜嬴表现极异常的好感,可以说有点莫名那种。 姜嬴不止一次思考过,岳微末应该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不同? 就像她有神医空间一样,岳微末说不定也获得过机缘。 再说,猴儿子不提过,说她后半辈子始终没嫁人吗?更加印证姜嬴的猜想。 人嘛,获得一些东西的同时,势必也会失去另一些东西。 她这边正想着,岳微末突然像一只小狗似的,在她头发上,衣服上认真的闻了起来。 姜嬴往后一边躲,一边奇怪,“微末,你干嘛呢?” “姜姐姐身上,有一股香气,让人闻了能够驱走身体里的浊气。还有,姜姐姐身后有光,和那些黑漆漆满身恶臭的坏人不一样,姜姐姐是小仙女。” 什么? 这话,姜嬴几乎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同时惊讶的扶上了岳微末的肩膀,“微末,你没说谎,你能闻到灵气,也能看到灵光吗?”所谓的灵气不是她的,灵光也不是,都是空间赋予的。 神医空间功能强大,天材地宝应有尽有,说是仙家宝器,一点也不为过。 神奇的是,岳微末居然能看出来? 姜嬴不自觉伸手在岳微末眼前来回晃了下,啧啧有声,“微末,你这双眼睛了不得啊! 在我们家乡那边,这该叫阴阳眼了,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玄学女主必备!” 岳微末怔怔出神,显然没料到姜嬴还懂这些? 关键是,接受那么快,就好像这事儿很平常一样。 但她爹当初知道的时候,那叫一个如临大敌,还让她无论如何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她一直不怎么和同龄人玩,也没有亲密的手帕交。 直到姜嬴的出现,让她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 “姜姐姐,你不觉得我奇怪吗?不会想要远离我吗?”岳微末低着头,小声的问询。 甚至不敢抬起脸直面姜嬴的答案。 但耳边传来的,无疑是姜嬴愉悦的轻笑。 双手,也暖暖的握住了她,“傻姑娘,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奇怪?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多次朝我靠近,表示善意,是想告诉我,我们是一样的人对不对?” “嗯。”岳微末点头。 姜嬴摸摸她的脸,“那就是了,既然是一样的人,我更没有理由嫌弃你、躲着你。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世间人人都有秘密,我们完全没必要因为这样就谨小慎微,更没必要藏着掖着自己的真性情,四个字,大胆快活!” “大胆……快活?”岳微末低声重复。 过了会儿,眼中光彩如虹,“姜姐姐,我明白啦,谢谢你!果然,我今天选择和你们出来是对的,如果待会儿姜姐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 姜嬴感叹,这就是个敏感可爱又聪慧的未来玄学大佬啊。 瞧瞧,算她的心思,那不是一算一个准儿? 下了马车,大家艰难的翻山越岭一段儿,才找到曹顺父子说的隐秘山洞。 刚刚到达地方,岳微末已经不自觉搀住了姜嬴手臂。 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姜姐姐,好厚重的黑气,就萦绕在这山洞周围,我瞧着里面肯定不正常,咱们可得当心点!” 第261章 哄着她,什么都行 “当心肯定是要当心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大胆快活呢,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你瞧,我们有那么多人。” 姜嬴带着岳微末转身,在她们身后,矗立着三十个黑压压的魔极卫。 言酌以往喜欢单打独斗,如今也是惜命的人了。 只见,在所有人面前的半山腰上,山体翠绿,草木葱茏,明明已经深秋了,其他地方不管是树木还是花草都凋谢发黄,唯独山洞这一处,绿意盎然。 别说岳微末,就是姜嬴一眼都看出不寻常!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极好,有灵物,要么就是极煞,存在诡异的外力影响这些植物。 大伙儿迟疑了片刻。 库南,“王爷,眼前的这个阵,与小世子上次被拐走时的差不多,但更大更强!” 姜嬴没忍住,问道,“这血煞阵到底是什么东西?” “属于一种古老的禁术,能够抢夺他人的运道和命数。不过这种阵按理说绝迹了,不晓得又被什么人不要命的弄出来。” “恶心!”姜嬴明显有了情绪,因为几次三番,这害人的东西都是出现在她或者她的亲人身上。 到底是谁,就那么见不得姜家好吗? 见状言酌心疼坏了,上前几步挤开岳微抹将姜嬴揽入怀里,温声安抚,“好了,别生气,为恶心的人恶心的事生气不值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不管是什么,解决就好了。” 男人温热的怀抱,柔缓的语气,像安抚小孩子。 姜嬴内心一热,负面情绪慢慢消散,起身点了点头,“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诡异之物,就当是长见识了。” 这话岳微末可赞同,笑着率先一步走向山洞,“那好,我也是来长见识的,不过回头你们可别告诉我爹啊,他要是知道我偷偷碰这些东西,准要把我的腿打断!” 姜嬴揶揄的瞥言酌一眼,“你放心,微末,要是岳大人生气,你就只管把漠王搬出来,就说是他绑你来的。” 岳微末眼前一亮,“啊?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姜嬴松开言酌,把人卖了不说,更是狠心甩开他跑去和岳微末一个阵营了,“我想,漠王殿下肯定是不介意的,对吧?” 言酌,“……” 小样儿! 他介意,介意什么? 介意昨晚“收拾”她不够狠,才让她这般没心没肺不知道“怕”。 不过,这般远远看着她和岳微末有说有笑的站在一起,虽说相差了好几岁,但丝毫不显,两人就像一对儿姐妹花。 岳微末娇憨可爱,他家嬴嬴则更为娇媚,浓桃艳李般,让人挪不开眼。 一颦一笑间,更是难以描述的韵味和风情。 言酌越看越自得,因这份韵味,是他“培养”出来的~ 山洞里很黑,却又每隔几米,点着粗红的蜡烛。 对,就是那种新人成亲用的喜烛! 山壁上凿了方坑,那些喜烛就放在里面,黑暗中红色的烛光跳跃,给人一种阴森不祥感。 姜嬴和岳微末,都一起不自觉搓了搓手臂。 库南朝前一步,“王爷,属下打前阵。” 言酌默认,回头看了眼二十来个魔极卫,放下心。 当然不能全都跟来,外头还守着十来个,这样万一出事,还有人接应。实在不行,他们能发信号弹找帮手。 前锋、后盾都是自己信任的人手,言酌拉了姜嬴一把,目光瞪向岳微末,“都别莽撞,小心为上。” 岳微末吐了吐舌头,嫌弃言酌太过啰嗦。 但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二十米后,转个弯,大家明显发现空间比方才的通道宽了很多,隐约还能听见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 这般的声响放在正常地方没什么,在这黑乎乎又红煞煞的山洞里,实在有些渗人! 连从来都胆大如牛的魔极卫,也忍不住互相挨在一起对视。 库南拧着眉解释了句,“这山的地理位置比较低,可能有水源之类的从山体中穿过,这就使得山腔像个鼓似的,会将山体内的声音自然放大。现在大家听到的水滴音,诡诡异异带着回声,便是这个原因。” 岳微末闻言啧啧两声,“……这种地方,多住两天人都要疯吧,居然还有人在这里搞事,想不通。” 姜嬴摇摇头,“正常人谁对血煞阵感兴趣?” 所以,不正常的人,住不正常的地方,搞不正常的事,多正常! 甩甩头,姜嬴嗤笑自己都快把自己绕进去了,索性不再想,就跟着一起继续往前走。一行人走到山体内越深,就越能听到更多各种各样的水声,空气里,满是热的水汽味道。 “这里面有温泉?”姜嬴猜测道。 库南回过头,“王妃猜的没错,是有,而且属下觉得,咱们要找的地方,按照眼下的痕迹来看,多半就在温泉附近。” 洞内视线不好,不太看得出人活动的痕迹,或者说即便有,这种潮湿的环境几个时辰内就会消失,所以走到后段的时候,姜嬴也不管什么了,把两个镶嵌在竹筒里的强光手电,一个扔给言酌,一个扔给库南。 有多的她当然也想给魔极卫一个,但空间里就两个,电池倒是预备了不少。 言酌进过空间,知道她奇怪东西多,所以不用姜嬴解释,他自己就开口道,“这海上来的舶来品,照亮用的,比火把和蜡烛都好用,你们小心不要给摔着了。” 别说他们,他自个儿都稀罕呢。 野外照明不知比火把好多少倍,能照出的距离远,持续时间长,还不会被大风给吹熄,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在空间里的时候,他强行用这玩意儿照过一处他觉得最神秘的甬道~ 在他家嬴儿身上,探寻宝藏一般,有机会还得哄着她,再来几次~ 哗哗哗—— 水声变得越来越明显,大家周围的山壁,也全变成湿的了,地上坑坑洼洼不注意就会踩到水坑,环境恶劣到库南终于从稀奇的强光手电上回神,指着声音最大的一处岔路尽头道。 “快了!应该就在那边。 曹顺父子说过,这山洞平日只有他们父子打理,而且曹二老爷每次都还只在外围看看,不曾进来过,里面的情况他不清楚。 曹顺能进来,但他也只负责做些打扫和猎杀牲畜的活儿,直到每月月圆之夜,那些东西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第262章 他脱就是了 原本山洞里的环境,就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一听库南这形容,更加后背毛嗖嗖的了! 姜嬴掐了不知所觉的言酌一下,“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喊齐刃来了,合着你也知道,他受不了这种惊吓!” 言酌嗔了她一眼,“我不也没喊你来,还不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的。” 姜嬴,“……”好像也是。 “那王爷,我们……还继续往里走吗?”库南询问道。 饶是从曹顺父子口中听闻了大概,这突然身临其境,还是觉得莫名渗人。 库南此刻微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给曹顺父子一块儿绑了来,拿他们当投石问路的靶子也好。 但当时想的是,这算他们父子的地盘,当心他们搞鬼。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这边,言酌还没回应,岳微末已经挺胸抬头,一副女侠风范的模样,“来都来了,当然要走到底!难不成,半途而废啊?堂堂王爷,进一个山洞都扭扭捏捏的,传出去,名声还往哪儿放!”明晃晃的激将法。 一边说,一边冲姜嬴调皮的眨眼睛。 姜嬴好笑,哪能不明白,小姑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害怕有,但不多,更别说和好奇相抗衡! 其实她自己也这样,再者这个山洞和姜家上下的安危息息相关,她没有其他选择。 “走吧。”言酌见状,鼓励的看她一眼道。 早晚都要解决的。 其实也还有个囫囵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魔极卫运几箱子炸药来,把这山洞彻底夷为平地,这样不管里面到底有什么,都会化为灰烬,再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他一瞧两个小丫头的样儿,就知道她们还是想进去的。 那就进去吧,有他在,有魔极卫在,还有姜嬴逆天的元灵空间,出事的概率很小很小。 于是乎,众人鼓起胆子,也带着好奇,快速往水声丰富的地方走。 有两个强光手电帮忙,四周的山体结构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潮湿,山顶上方长满了钟乳石,有些甚至已经延伸到了地面,形成了蔚为大观的溶洞结构。 钟乳石的长相各色各样,有的像小动物,有的像物件儿,也有四不像怪物似的。 但这样湿润的环境,反倒很少有动物栖居,就是其他山洞容易看到的蝙蝠都没有一只。 终于,耳边潺潺的水流越发清晰,仿佛整个山体之中藏着一个看不见的地下水域。 “到了!” 蓦地,走在前方的库南停了下来。 他手中的电筒照着不远处,出现了一扇灰色的门,全石头结构,不知道是就地取材还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库南没有犹豫,走上前围着门打量了一圈,又返回来,“门上有机关。” 姜嬴闻言暗暗点头,肯定有机关,不然这就成一条死路了! 但无论是整个山洞的环境,还是地面隐约可见的痕迹,都是往门后去的,说明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扇厚重石门的后面。 言酌举着手电上前,稍微研究了会儿,又把库南喊过去两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就见下一瞬,库南关掉手电,走向石门侧方点着蜡烛的凸台边。 他先试了试手感,紧接着才咬牙使劲转动凸台,将凸台转回山壁中与其他照明方坑一模一样,轰隆隆几声,石门就在众人面前缓缓转动,直到完全打开。 这就行了?大伙儿无疑都很吃惊。 岳微末直接拍手叫绝,“好啊,看来漠王殿下果然不愧聪慧的名声,一眼就看出这照明台和别处不同。” 一路行来,所有的照明台都是向内凹的,这样方便挖坑也能防止山风将烛火吹灭,但门口这两个照明台,恰恰一个是凹坑,一个是凸台,格外扎眼。 当然这份扎眼的感觉,还得归功于姜嬴的强光手电,因为如果用火把照明,光影明暗不同,只怕就没那么明显,那样找出机关的时间会大大增加。 石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水汽几乎叫人眼睛都睁不开。 言酌第一时间已经挡在姜嬴身前,举起袖子给她挡住水汽。 与其说是水汽,还不如说是河里溅出来的水沫子,因为大伙儿彻底清楚的听到了水流声,显然不远处有一条地下河,而且是温泉地下河。 “大家注意,水很大,待会儿进去肯定衣服都湿了。”库南大声朝他的魔极卫兄弟们告诫,而此时,言酌已经毫不犹豫把外袍脱下来罩在了姜嬴身上。 女子的衣服,湿了水不说感冒,总归比较尴尬。 但言酌这般做,姜嬴觉得不好意思,“不用了吧,微末都没有。” 却在她话音刚落,言酌果断吩咐库南,“把你的外衣脱给岳小姐。” “是。”库南倒不扭捏,喊脱就脱。 如此,姜嬴只好大大方方的穿上。 由库南护着岳微末,言酌护着她,大家弯腰小心翼翼的往石门里面走。 石门到顶可能一米五六,然在场的男子少说个个一米七八,言酌和库南更是一米九左右,不弯腰没法进。 然而当所有人都进去站到门内还不敢轻举妄动时,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为地上纵横交错的红色沟壑,也不为与地面差不多平齐的潺潺流淌的温泉地下河,更不为眼前空间的宽阔,足足可能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大致呈圆形,中间有一块像巨大石碗一样的钟乳石凸台,半人高,像碗又像锅。 他们站得远,看不清碗里有什么,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宛如一个怪兽狰狞的大嘴巴。 便是这般,其惊心动魄的程度,也远远比不上大家头顶一轮闪耀着清辉的弯月。却原来,这山洞顶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被人故意凿的,有一个人头大的空洞,人站在下面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广袤天空。 白日见日光,晚上见月光。 今日恰逢日月同辉,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第263章 突然的变故 洞内又深又大,蛋黄大的孔洞射进来的光,并不足以将整个洞内照亮。 倒是很像舞台镁光灯的效果,光影中细小的尘土微扬,直直打在凸台大碗正中。 好似在炙烤着什么似的。 “这……让人感觉也太不舒服了!” 岳微末不自在的赶紧闪到姜嬴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有点子疑神疑鬼,“姜姐姐,你快让他们用手电到处照照,我怎么觉得那些黑色的暗影里,有邪门的东西!” 闻言,姜嬴和言酌对视一眼。 俩人都知道岳微末是有一些奇特之处的,尤其姜嬴在来时的马车里,几乎和岳微末坦诚了,因而,神色缓缓凝重,并未不把小丫头说的当一回事。 言酌沉声开口,顺道将自己的手电递给了其中一个魔极卫,“库南,你们一起,一人一边,将所有黑暗看不清的区域全部照一遍,谨防古怪。” 事实上,光是地上纵横交错的红色沟壑和石台大碗,就已经够古怪了! 直觉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库南自然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下意识的,便将光照落在地上的沟壑里。 刚才没注意看,还以为是什么颜料弄的,眼下看清那些红褐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后,众人忍不住一起面色大变的后退一步! 拿手电的魔极卫小兄弟,只差要吓晕了,“这些……血!都是血!好多的血!” 其余人顿时也反应过来,提脚踉跄,试图别踩那些有血的小沟壑。 奈何地上密密麻麻,像地图上弯弯曲曲的指路线,根本避无可避。 库南硬着头皮,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干涸的血迹在鼻端闻了闻,松口气的道,“大家别怕,这不是人血。” 或者说不全是人血,大多是各类动物的。 为了不吓到俩姑娘家,库南选择善意的美化,扬眼和言酌对视时,主仆默契满满。 言酌越发呈现护着姜嬴的姿势。 岳微末这一听,脸色倒是好看许多,甭管未来她多厉害,如今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半吊子。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害怕就很正常。 相比岳微末,姜嬴还算淡定。 医生嘛,血淋淋的场景见得多了,自然有免疫。 但光是附近脚下的一片地,就已经十分让人意想不到,一时间,大伙儿鸦雀无声,不是在担心的对视,就是茫然无措的盯着那些沟壑汇聚的尽头——洞中央的凸台海碗。 内心各种七上八下的猜测。 最后又是岳微末叽叽喳喳率先开口,声线颤抖,“那……那碗,该不会专门用来装鲜血的吧?” “那么大,要装多少鲜血??”魔极卫小兄弟也跟着震惊出声。 俨然,大伙儿都吃惊那堪比半个屋子大的石碗,真装鲜血的话,得装多少? 就算只是动物血,也太匪夷所思了! 库南蹙眉,他审过曹家父子,心里很清楚岳微末的猜测没错。 当时听的时候不可思议,还质疑过是不是曹顺过于夸张?眼下亲眼见到,他终于相信曹顺说的,每个月都必须往山上送几十头牛羊,遇到野生动物也不放过的事,并非说谎。 如此大海碗,装下几个大酒缸的鲜血根本不是问题! 库南细心的观察,很快就想通了那么多动物骨骸凭空消失的关键。 水! 旁边既是温泉水,也是活水。 幕后之人把动物放掉鲜血之后,骨骸随手扔进温泉河中,汹涌的水流将骨骸冲刷去下游。 之所以不堵水,原因绝对是这片水域够大,而且这类山体温泉,聚集到某处,温度会很高,沸水一般,很容易便将动物骨骸烹熟脱骨,再被水中的鱼虾分食,最终也不剩下什么了。 只是,这般大工程的血煞阵,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在库南恼怒无语时,魔极卫小兄弟的手被言酌一把抓住,猛的照向海碗底。 这会儿,所有人都几乎在海碗前了。 为了方便储血,海碗四周有阶梯攀上碗沿,好奇心作祟,一行人均爬上去死死盯着碗底。 猛一下强光一照,大伙儿啥都没看清,只觉得黑乎乎一片,紧接着碗底大约一层厚厚的黑皮之类的东西,居然渗人的动了起来,一窝蜂,四散逃窜出来,怕光得很! 突发的变故,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言酌下意识揽住姜嬴的腰使出轻功往下撤退,同时踹了岳微末一脚,让她摔进一个魔极卫怀中。 对方反应也快,知道是言酌让护着的意思,迅速带着人回到地面。 库南反应慢了半拍,不过并不影响什么,反而因为他的手电光直射在碗沿外间,使得大家终于看清楚,那一窝黑黢黢阴暗爬行的东西是什么! 蟑螂!大蟑螂! 每一个足有二指那么大,都快赶上老鼠了! 黑暗生物都怕光,想必它们已经把海碗当窝了,被他们这群不速之客闯入,这才被吓得逃窜,倒是没把大家吓个半死。 大蟑螂慌张的逃跑,速度很快,让人看都看不过来,更别提抓,然而魔极卫中到底有手快胆子大的,三下五除二抓了一只想拿给言酌看。 谁知变故就在这短暂的一瞬,只听他“嗷”一声叫,整个人哐的栽倒在地,然后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众人脸色一变,姜嬴本能喊出声,“有毒,大家别碰那些蟑螂,有毒!” “草!原来都是毒蟑螂!” 魔极卫中不知谁爆了一句粗口,继而闪身上前,一脚就给倒下兄弟手中爬出来的毒蟑螂给踩死了! 其余人,“……” 姜嬴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去看中毒的魔极卫小兄弟,看出是什么毒后,立马从空间拿出解毒丸让同伴给他喂下去。 姜嬴的解毒丸效果不用说,没多会儿,中毒者就醒了,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不知所措,“啊?我刚才怎么了吗?” “臭小子!你刚才差点儿去见阎王了!告诉你多少次,不要什么东西都用手去抓,咱们有防护手套的你忘了!”库南没好气。 语气中裹挟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但更多是担忧。 后者傻乎乎的摸了摸头,“啊?我脑子慢,手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那么做了。” 姜嬴摇摇头,“我这还有解毒粉,抹点儿吧,不然你能保住小命,只怕也保不住你这双闪电手。” 什么人嘛? 言酌的手下,果然个个都是奇葩。 “还不快谢谢王妃?”库南把解毒粉接过去,粗鲁的打开替手下倒了一些在手心里,继而按着他的头,让他给姜嬴道谢。 便是这时,有人惊恐的发现,那些如潮水一般逃走的毒蟑螂,不知何时竟然不紧不慢的聚了回来! 数不清的,不知道有眼睛还是没眼睛的恶心虫子,虎视眈眈的将他们一群人围在中间…… 第264章 保护我们生生世世 “糟了,它们……它们怎么又回来了!” “毒蟑螂!都是毒蟑螂,他妈的好多啊!” “傻子!肯定是你,你踩死了它们的同伴,这是回来找你报仇来了!” 几个魔极卫方寸大乱,主要是刚才他们兄弟仅仅被毒蟑螂咬了一口,就差点没命,把他们吓到了。 更别提周围的毒蟑螂黑压压一片,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仅存的对人类体型的忌惮,才让他们没有立刻蜂拥而上。 所有人这一刻,头皮发麻。 库南嘴贱,不合时宜的来了句,“这些蟑螂这么大,不会吃人吧?” 岳微末神补刀,“你瞧它们住的地方,在那装鲜血的巨碗里,就算不吃肉,至少也喝血。 我们这些人,瞧瞧,多美味的新鲜猎物啊……” 姜嬴闭了闭眼,怒吼一声,“别说了你俩!是觉得现在还不够晦气是吗?” 说着,手已经探进空间,一只手拿了一大盒固体酒精出来。 另一只手,则是几瓶自制的强效驱虫水,首先扔给岳微末。 “赶紧的,倒一点在领口袖口裤管口等位置,免得这些毒蟑螂钻身体里的去了!” 固体酒精塞给言酌,“用火折子点燃,虫子都怕火,能抵挡一下。” 后者一句多的没有问,迅速照做。 对自家小媳妇儿唯命是从…… 其余人紧张过度,便也没注意姜嬴那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心里只想着,完了完了,可不能被毒蟑螂咬上,会没命的啊! 而且就算王妃有解药,这么多人,这么多毒蟑螂,能够用? 这么一想,便完全不敢坐以待毙了,也迅速摒弃了害怕和慌乱! 一半人帮着言酌弄固体酒精,点燃之后在毒蟑螂和他们之间形成一道火线,毒蟑螂更加忌惮不敢随意上前。 另一半人,则是依次往身上撒驱虫水,跟撒花露水似的,要不是一瓶太少,大伙儿恨不得直接从头浇到脚! 一番下来,所有毒蟑螂都有目共睹的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即便有那突出胆子特别大的,脱单冲进来,也会被凶残的魔极卫一脚踩扁。 咔嚓—— 虫子爆浆破裂的声音,无端让人恶心又爽。 有人甚至开始飘了,“来呀?死虫子,你们倒是来啊,居然想咬你们小爷我,看我不将你们祖宗八代全交代在这里!” 这口气,和自家暴脾气的猴儿子不可谓不像。 姜嬴和言酌对视一眼,都好笑又心有余悸的扯了扯唇角。 没多会儿后,那些毒蟑螂发现讨不了好,倒也果断,说撤就撤了。 刷刷刷,眨眼间,全部跑了没影。 魔极卫沿着地面四处检查了一下,禀报,“王爷,都跑了。啧,这些没脑子的东西,居然还有几分小聪明。” 话落,众人一下就觉得腿好软。 尤其岳微末,差点儿没歪地上去。 被姜嬴眼疾手快一把搀住。 岳微末哭唧唧,“姜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啊?” 呜呜,这里好可怕,她要回家找爹爹…… 在岳微末可怜巴巴冲姜嬴撒娇的时候,几个魔极卫不在乎那么多,随地便坐了下去,打算喘息一口。 有人还偷偷拿了手电,好奇的晃悠两下,结果这不晃没事,一晃,头顶强光闪过,大伙儿一致发现空洞洞的山顶上方,好像也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身体本能的感觉,比看见碗底的毒蟑螂四处爬还要不舒服! 甚至于,大伙儿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却无人再敢往头顶看一眼,更别说用手电把它照清楚。 “库,库统领……你,你刚才看清楚了,上面……是什么?” 库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后背瘆得厉害,“没,没看清。” “要不,我们再看一次?”有人提议,主要是逃避又能怎么着呢,王爷没让撤啊。 言酌这时极有担当的沉声开口,“照明给我,我来。” 姜嬴闻言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言酌低头安抚,“没事的,我们这么多人,何况还有嬴儿如此厉害。事情进展到此,不弄个清楚,咱们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吗?” 岳微末,“白来也比丧命了强。” 她有点古怪,刚才面对那些毒蟑螂时,虽然也害怕,却并没有丧气,现在就给人一种消极怠工,急于撤退的慌张感。 姜嬴有心追问,言酌到底快一步,两枚手电一起,不偏不倚的射向头顶山体内部。 这不照不觉得,一照,大伙儿定睛细看之下差点儿没尿了! “人!那上面怎么会有人?” “靠,活人死人啊?一声不吭坐在墙里!邪门儿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欺负小爷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吧!” 到此刻,姜嬴反倒胆子出奇的大,托着言酌的手腕,让强光可以正正好照在那些山壁中的不明人影身上,内心憋着一口非弄清不可的气闷。 刹那间洞内光线明亮,顶部更是犹如亮起了灯泡一般,所有景象尽收大家眼底。 山体环境还是那样,空旷、潮湿,或高或矮的钟乳石垂落,宛如一副倒扣着的珊瑚礁。 不一样的是,在大概两层楼高的山壁四周,叫人挖出了十二个可容单人的狭小空间。 此刻里头诡异的住着脸色晦暗不明的人影。 之所以说“人影”,而不是人,主要是因为距离远,那些人影一动不动的,压根很难确定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半晌,言酌眯了眯眼,沉吟道,“这些都不是真人,是石俑。” “是用石头做成的人俑吗?”也就是大家现代常说的兵马俑。 但一般是用来搞墓葬的。 既然和墓葬有关,给人的感官就更加不好! 言酌点点头,“这种石俑,黄陵里常见,以后本王死了,本王的墓葬肯定也少不了。” 姜嬴,“……” 狗王爷心态够好啊,这时候居然还能替自己的墓葬做猜想? 却一回头,他就笑,“别这么看本王,你是王妃,死后与本王葬在一起,本王的石俑,便是你的,一起保护我们生生世世。” 姜嬴:真的!我谢谢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些石俑还是那般,僵硬、暗淡,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在场其他人无疑胆子又大了起来。 暗说就十二个石俑而已嘛,假人,有什么可怕的? 看他们刚才给吓的! 二十来个魔极卫瞬间胆子又回来了,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抢手电,你照一下,我晃一下,对手电的新鲜感超越了一切。 然而,有两个人全程脸上一点笑意都没。 一个是岳微末,一个便是库南。 他俩的视线一错不错,牢牢盯在那些石俑上。 山壁被凿开放石俑的位置很高,肉眼看不是很清楚,相当于只能看见石用俑的轮廓,但看不清表情。 半晌,岳微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不由分说上前拉住姜嬴的手,“姜姐姐,走,快走,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离开这里!” 眼中的惊慌,已经从刚才的五六分,变成此刻的十分还多。 拽着姜嬴的力气,也是惊人的大! 姜嬴在被言酌牵着的情况下,都让岳微末拽着向前走了好几步! 姜嬴直觉不妙,压低声音,“微末,到底怎么了?” “姜姐姐,你别问,这些石俑不像你们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你若是相信我,咱们就赶紧撤!”岳微末整个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目光忌惮又惶恐的,飞速往上头扫一眼,却是压根不敢多看。 那些石俑,他们的眼睛,黑洞洞的冒出无数黑气,这种黑气,让她感到万分危险! 第265章 杀了她,放干她的血 而且不只黑气,还有煞气,极强极强的煞气! 姜嬴心知岳微末这么爱凑热闹的人,如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单独开溜,因此已经动摇了,转头看言酌,“要不我们走了吧,像你说的,后面直接炸了就是。” “本王听你的,你说留,我们就留,你说走,我们便走。” 岳微末感觉什么东西仿佛正在启动,急得跳脚,“别墨迹了,快点吧!待会儿想出都出不去了!” 却在她话音刚落,山洞里突兀的响起一阵古老的梵唱。 这声音不知打哪儿的,悠远空灵,蛊惑人心。 姜嬴明显发现,自梵唱开始响起,二十来个魔极卫的表情都刷的好像变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就库南好一些,情绪不受影响,动作也并未迟钝。 他把所有人聚拢在一块儿,这时山洞内的变化已经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头顶可以看到天空的那个洞,宛如一个纯天然的光源,将山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甚至连强光手电的白光都被掩盖下去。 然后是那些原本已经干涸的密密麻麻沟壑,如失色的画卷重新被赋予颜色似的,一点一点迅速鲜亮。 小沟壑中的血液,宛如一下子活了起来! 再又是砰的一声,巨形海碗之中爆燃一簇超高的火焰,烧得里面不知什么东西滋滋的冒着白烟—— 在这阵白烟之中,碗里多得仿佛要溢出来的鲜血好似农田灌溉,将连接海碗和山壁的小沟渠迅速填充,以大伙儿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路从海碗冲向山壁。 大伙儿本以为这就罢了,谁知那些鲜血遇到山壁之后居然还在向上—— 沿着山壁往上也有小沟渠,继续飞速穿行蔓延! 大伙儿目不转睛抬眼跟着,惊讶地发现所有血液分散灌养的,正是那些石俑。 库南带着复杂情绪的话,响在耳边,“错了,石俑并非只是石俑,而是将人还活着时就封存在里面形成的血俑! 而且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元国的十二女巫! 元国信奉女巫,更加看重女子的生育能力,因此十二女巫都是赐子女神。 ……这般看来,能被她们封存在女巫石俑里的,只怕死前,全是怀有身孕的女子!” 随着库南这话响彻山洞内,众人的表情变得惊骇又难以置信。 岳微末嗓子眼儿卡壳一般,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什……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是活人俑?” 姜嬴嗓音干涩,“他的意思,这些不只是活人俑,还是孕妇俑!” 这般丧心病狂残害人的手段,姜嬴只是史书上见过,今日真他妈的开眼了! 要不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这些没人性的畜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十二个孕妇,活生生被封在泥巴里,然后送进窑子烧制成型…… 垃圾!猪狗不如! 岳微末听到此,也终于明白,为何她方才会感到极强的煞气。 这般被活生生搞成血俑,谁还能没怨气? 何况还是肚子里怀了宝宝的孕妇! 并且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左手边第二个红彩的血俑,其黑洞洞的眼眶里透出的煞气是最重的! 在大伙儿吃惊呆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山洞里的梵唱还在继续,血液的流动灌溉也并没有停,这仿佛一种对十二巫女的祭祀,让她们尽情的享受鲜血供养。 至于那些血液最终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但大约,和血俑里鬼气森森的玩意儿脱不开关系! “王爷,库统领,这地方太诡异了,我们该怎么办?”突的,一个魔极卫小声问道。 因为方才明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自作主张取血开启这个祭祀,但祭祀仪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运转起来了! 被毒蟑螂霸占的巨碗,干涸的小沟渠,一切仿佛受到了不知名的操控。 整个山洞焕然一新,无中生有,实在已经超出了人的认知范畴! 二十个魔极卫再是见多识广,也没经历过如此邪乎的场景,一个个脸都吓白了。 就是姜嬴几个主脑,也心里七上八下的,再没任何探究的心思,只想找个办法赶紧逃离这里。 但岳微末摇头,看了眼进来时紧闭的石门,惋惜,“晚了!姜姐姐,我们走不成了!” 她话音未落,洞内的梵唱戛然而止。 一个十分渗人又不太听得清,好像哑巴了一辈子刚刚学会说话的老人腔,嘿嘿嘿嘿笑了几声后,拖长了尾音道,“来了!来了!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倒竖起来! 大伙儿更加恨不得破门而逃,几个魔极卫冲到门边,想打开门,然而地上的鲜血宛如长了脚,先一步窜动到那边,令跑过去的魔极卫在距离石门一步之遥的地方,再也无法向前一步,好似双脚被502胶水强行粘在地上一般! 头顶,老人家嘶哑的声音过后,又是一阵小孩子嘻嘻嘻嘻嘻的笑声,兴奋激动不已,“嘻嘻嘻嘻嘻嘻,是她,是她了,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她!” “煞娃,我们该怎么做,杀了她,放干她的血,对不对?” “肯定是的!” “那就来吧,这么多年了,终于等来正主,只有这个阵成了,我们才能重新投胎做人……” 姜嬴眨眨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唯一的疑惑是:艾玛,这些到底是木乃伊僵尸啊还是冤魂,怎么还聊起来了真的! 她们口中谈论的“她”,不会那么巧是自己吧? 她压根不知道,她中了幻术! 当然,在场的人全部都中了幻术。 实际上,山洞不曾变样,石俑不曾说话,一切都是玄之又玄的幻境。至于这幻境是谁搞出来的,大概只有唯一清醒,并将之视为洪水猛兽的岳微末知道。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大声喊所有人的名字,奈何没有一个给她回应。 岳微末心叫不好,大家可能都陷进去了! 正是左边第二个红彩石俑搞得鬼! 封存在红彩石俑里面的,是个刚成型的婴儿怨灵。 这种怨灵煞气最重,虽然不能说话,但足够制造幻境让人死得无声无息。 如果不是她刚巧拥有一双灵眼,只怕还发现不了! 可是她该怎么将其他人从幻境中解救出来呢? 岳微末心急如焚,便是这时,她眼瞪如牛的看着平时将姜嬴护为眼珠子一般的言酌,居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粗鲁的拉着姜嬴爬到海碗边上。 举起她一只手,袖子自然滑落,露出姜嬴一截白皙的皓腕,匕首寒光微闪,冲着姜嬴手腕上的大动脉而去…… 第266章 他家嬴儿就是怪聪明的 说时迟那时快,岳微末瞬间双目通红,犹如发狂的小野兽,猛嚎一声言酌的名字! 声音都嘶劈了,才总算让言酌的行动迟缓了一点点~ 见状,她再不纠结,飞奔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牛劲儿,一脚就给言酌踹进了黑乎乎的海碗里! 末了,帅气的拍手,“蠢王爷,你要真伤害了我姜姐姐,看你醒来哭都来不及!” 话落,举起两根手指念念有词。 听不清念了啥,然她念完之后手指飞快在姜嬴额上一点,不过片刻,姜嬴呆滞的眸光逐渐又有了焦距。 一回神,正看到言酌在海碗里滚了几圈,待再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完全就脏得不能看了。 他之前穿的玄袍,外袍现在在姜嬴身上,里衣相对浅色,沾了厚厚一层黑灰,连鼻子脸上都有。 姜嬴一想到那些黑灰,有可能是毒蟑螂留下的,顿时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说啥好。 岳微末嬉笑着嘲讽,“王爷,您就算可怜那些孕妇俑,倒也用不着这样主动献身。” 方才只有岳微末一人没被幻境控制,眼下姜嬴和言酌的控制,倒被她阴差阳错的解除了。 两人的神志恢复清明。 可其他人比如库南和二十个魔极卫小兄弟,仍旧处于幻境之中。 也不知道是那鬼东西无暇顾及还是啥,反正他们此刻只是呆愣愣的或站或坐,并没有像姜嬴和言酌刚才那般互相残杀。 发觉眼前的场景又恢复了千疮百孔的疮痍模样,言酌极快地回过味来,没理岳微末,手中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直接化作暗器脱手而出! 一阵令人骇然的破空之声后,尖锐的匕首打在其中一个血俑身上,哐的一声,猛烈的撞击使得那个血俑瞬间从中四分五裂,由高高的石壁上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言酌悄然借力,飞檐走壁,顺利从海碗里回到地面。 下意识要去揽姜嬴的腰,手伸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又无奈缩了回去。 温声问,“嬴儿,没事吧?” 姜嬴一双眼和岳微末一样,注视在坏掉的血俑那边,摇摇头,“我没事。” “这就烂了?”岳微末错愕的喃喃一句,似乎没想到血俑会这么容易被破坏? 等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可怕的后果,整个人立马激动不已,转头眼巴巴看着言酌,“王爷,别停,继续。快!还有十一个,都打掉我们就不用困在这里了!” 事实上,岳微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可能除了那个红彩、里头住着婴儿俑的比较厉害和可怕外,其他都很一般。 所以言酌才能用匕首轻而易举的将其消灭! 闻言,言酌不虞的蹙眉,“本王身上只有那一把匕首。” 言外之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当然也想快刀斩乱麻,甚至非常后悔答应姜嬴带她一起来。 瞧瞧,自从进了这山洞,发生的都是些啥事?眼下更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安全脱身。 这般想着,言酌也在找合适的助力,姜嬴盯着其中一个孕妇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好在她看的,不是那个婴儿俑,否则有可能再次中幻术也说不定。 岳微末穷途末路出急智,跑上前拔了一个烛台,这玩意儿老有分量,拿着走了几步就觉得手酸,“王爷,你看这个行不行?” 内心叫嚣:打!快点打!最好一招就能解决婴儿俑,一切都是它搞的鬼,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大约是岳微末的计谋过于明显,红彩俑的一对黑洞洞眼孔里,黑气在撞击和乱窜。 见状岳微末更加有了底气,催促言酌,“王爷,您倒是快点啊,怎么没有我姜姐姐给你加油,您就不行是吧?” 男人绝忍受不了外人说他不行,而且言酌也不是不行,只是在思考这么莽撞的行事会不会有问题。 但既然岳微末这么猴急,当即不再犹豫,手指一点点握紧金属烛台…… 岳微末激动得上窜下跳,用手精准的指着,“打那个!对对,左边第二个红色的,打了它或许余下的就毫无威胁了!” 言酌没有废话,调动内力到手臂上,大喝一声,结实的烛台便如刚才的匕首一般,直直飞向红彩俑。 两相撞击,照样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又等了会儿,就在岳微末兴高采烈要庆祝成功时,高高在上的血俑,纹丝未动…… 不仅没有烂成块掉下来,甚至连一块石屑都没撞掉! 岳微末抱头,恼恨不已,“可恶!就知道是你在捣鬼,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你了!” 这下,言酌和姜嬴都听出了不寻常的端倪,追问,“怎么回事,那个血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岳微末到处找可以被用作武器的东西,“十二个血俑之中,其他的可能因为怀孕时间还不长的关系,死后怨气没那么重,但刚刚我让王爷打的这一个,应该是死前已经快临盆了,被封在泥里,挣扎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所以……” 她说到这儿,两人的表情已经很古怪,因为那般凄惨的场景,光是想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嬴稳了稳心神,接着岳微末的话道,“所以,血俑里的不只孕妇冤魂,还有孩子冤魂是吧?” “没错。” 岳微末脸色也不好看,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杀千刀的,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儿来。 “如你们所见,这对母子怨气太重,充满了杀戮和煞气,方才,就是他们捣鬼弄的幻镜。或许,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离开这里,重新投胎做人,而是要报仇!” 这么说,姜嬴便明白了。 言酌叹息,“可嬴儿,也并非他们的仇人。” 岳微末抬头,看了看俩人,又看了看黑气已经明显从眼眶里乎乎往外冒的红彩俑,无奈,“那也没办法,这个阵,似乎是专门针对姜姐姐来的。 血俑可以先杀了姜姐姐,假装完成任务,等设置这个阵的人现身,再想办法杀掉报仇!” “有本王在,谁也休想动嬴嬴分毫!” 言酌冷声道,身上的威压完全释放出来,令那红彩俑蔓延的黑气,也有些迟疑的停滞不前了。 就在他俩都一起沉默时,姜嬴站了出来,表情竟还出奇的轻松,“这简单啊,不就报仇吗,大姐? 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姑且就叫大姐吧,你看,你的仇我来帮你们报如何?” 岳微末,“?” 艾玛,不愧是姜姐姐,这种逆天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言酌淡淡一笑,神色自豪。 他家嬴儿就是怪聪明的。 第267章 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红彩俑不会说话,更不具思考特征,就是一些黑气飘来飘去的。 但岳微末很神奇的,就是能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转头和姜嬴咬耳朵,“姜姐姐,继续,多忽悠一下,我感觉它们已经动摇了。” 那这……姜嬴还有什么犹豫的? 立刻小嘴叭叭的动起来,“大姐,你想啊,杀你的人,他是不是也想杀我?那他是你的仇人,便也是我的仇人啊!既然我们都恨他,被他害得很惨,这不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吗?怎么还要互相残杀这么傻呢你说是不是?” “我答应你,一定手刃咱们共同的仇人,让他死后连地狱都没资格去,你看这样咱能坐下来好好商量下不?” “哦对,我这里还有一种叫养魂丹的大补丸,我知道你们母子死得惨,灵魂被禁锢在泥巴石头里,肯定这么多年是极难受的。这个养魂丹呢,能让你们吸收灵气滋养魂魄,摆脱痛苦,轻轻松松投胎重新做人哦。” 姜嬴简直从未如此苦口婆心过,“大姐,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知道你最放不下的,绝不是仇恨而是可怜的孩子。 那你就更应该接受我的养魂丹,保证孩子下辈子投生一个好人家,你说对不? 否则你们就算亲手报仇了又如何? 你甘心自己和孩子一辈子就这样做孤魂野鬼永无终日吗?” 姜嬴说这些话的时候,岳微末双眼对着她几乎在冒小心心。 她以前还没发现,姜姐姐口才这般好! 忍不住悄悄给她竖大拇指。 言酌趁机则是靠近库南,摸走了他身上乱七八糟的暗器。 这家伙有带暗器的习惯,打不过就来阴的,魔极卫的目标是完成任务,可不是讲什么江湖道义。 之前没拿,不是因为没想到,而是离太远了可操作性不强。 于是乎,姜嬴话音刚落,言酌双手至少十个各式各样的暗器,对准了红彩俑。 “听着,你也可以不答应,那本王手上的武器可就不长眼了!” 说着,竟不讲武德就甩了一枚暗器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又打中右边一个血俑。 和之前用匕首打的那个一样,第二个血俑转瞬就变成了石块四分五裂的往下摔,落在地上,胳膊腿儿断了一地。 红彩俑,“……” 岳微末感觉这邪乎玩意儿又意动了一点,上前一步,直直看着它冒黑气的眼睛。 “别犹豫了,你也看到了,我姜姐姐是很有诚意的,另外那个男人呢,他可是当今皇室的王爷,皇室有龙气护体,他若真下了狠心毁灭你,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 一行三人,居然在和一团没有实体的黑气谈判! 这场景多少有些滑稽。 不过管它呢,有用就成。 却是岳微末刚说完,浓郁的黑气就从红彩俑眼眶中冒得更多了,甚至缠绕在一块儿,不一会儿又分成两团,仿佛两个人在打架一样! 岳微末悄悄靠近姜嬴耳边,“母子俩意见不合,在商议呢。” 姜嬴,“……”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表情,姜嬴唯有努力向上抬高头,看看天。 头顶镂空的洞口,人在下面往上那么一看,好比井底蛙坐井观天似的。 不过是真邪乎,因为大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洞口一个浅浅的弯月,这会儿时间都过去挺久了,那弯月,竟还是那样,毫无变化! 要不是明显有风吹进来,姜嬴都要怀疑那漏光的洞,是不是假的了! 这一下过了挺久,久到姜嬴觉得脖子都酸了差不多,岳微末才再次充当红彩俑的翻译。 “成了!姜姐姐,当娘的终于劝住了逆子。 不过它们的意思,是让姜姐姐先把养魂丹拿出来瞧瞧。” 当人的时候犯傻,警惕心不强,这才被路人骗出来弄成这副模样。 吃一堑长一智,母子俩这次可齐心了。 “这好办。” 姜嬴爽快答应。 随后从空间拿出丹药。 别说,这种级别的丹药她自己还炼制不出来,这都是上一届的空间主人留下的。 但东西绝对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这不,当丹药一离开空间接触到这个位面的空气,所有人都感到精神一震。 这种味道很熟悉,比空间灵气还要浓郁的生气,更涵盖了不知道多少种天材地宝的味道。 言酌眯着眼不着痕迹多闻了两下,确实是好东西啊。 岳微末嗅觉敏锐,发现这个丹药的味道,其实就和她平时在姜嬴身上闻的味道差不多,一口便让人神清气爽。 此刻,便忍不住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露出几分享受和嫉妒的表情。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她都没有,要白白给两团黑气。 反应最大的,自然要数高空中的红彩俑。 几乎丹药一出现,两团黑气就迫不及待的俯冲下来,只恨不能张大嘴巴一口吞掉。 因为它们能感应到,这东西很好很好,不管是治愈他们这几年的灵魂损伤,还是净化心灵,都有奇效。 确实能够达到像姜嬴说的,让他们丢掉仇恨、包袱,没有负担的去投胎。 “所以,大姐,你们这是答应了?” 姜嬴又不傻,没让两团黑气真的接触到丹药,快速的五指并拢给藏了起来。 听到她的问话,两团黑气形状变换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干嘛,半晌后,岳微末抿了抿唇道,“姜姐姐,它们说这丹药是不错,可是只够一个人吃,而他们有两个人,所以如果能有两颗丹药的话,那它们就答应了!” 姜嬴,“……” 两团黑气也会讨价还价,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三人其实都不知道,方才两团黑气之所以变来变去,仿佛焦躁不安似的,其实是母子俩在谦让。 一个说丹药娘亲吃,娘亲受苦了。 一个说丹药当然宝宝吃,毕竟是娘亲把你带来这个世间,却一天福没享过,还遭受这种非人的苦难,眼下有重新投胎的好机会,自然先给宝宝。 最后母子俩让来让去,小黑气凶巴巴的拍板定音,“那就要两个!她要是不给,就不答应,大不了我和娘亲永远都这样!” 第268章 神魂颠倒不是这么用的 都说了,养魂丹不是姜嬴目前的能力能炼制出来的,空间里仅存没几个。 所以要一下子拿出两枚来,确实很肉痛。 但为了解决目前的麻烦,以及那么一丢丢对母子俩的同情,姜嬴还是拿出来了。 递给岳微末时,就让她盯着点。 “可别给它们吃了就跑,关键的情报该问还得问。” 岳微末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和王爷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红彩俑交给我。” 转身,她手心攥着两枚养魂丹,那叫一个憋屈,“我发誓,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我是一定不凑热闹了!” 视线环顾山洞一圈,唯一的执念,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姜嬴和言酌一个个看过去,库南和其余二十个魔极卫都没事,而且因为和红彩俑达成了和解,越来越多的魔极卫神智恢复了,只是非常茫然的东张西望。 指定是幻境里的场景,和现实差距太大,一时接受不过来。 甚至于还有个,一睁眼直接扑到言酌身上,哭唧唧的喊,“王爷,别管我们,快走啊!快走,别回头,别看那些石俑的眼睛,她们的眼睛会吃人!” 姜嬴,“……” 言酌,“……” 摇摇头,姜嬴转身去瞧瞧库南怎么样。 这家伙到底皮实,而且怎么也算半个专业人士,所以醒来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抬手抽了那个发疯的魔极卫小兄弟一巴掌,没好气,“丫的脑子清醒一点好不好?哪还有什么鬼啊怪的?带你们来,本是保护王爷王妃的,现在倒好,王爷王妃自己把麻烦解决了,还要来担心你们,一个个的不脸红咋地?” 岳微末听到这话施施然走过来,“瞧库统领说的,那你刚才同样神魂颠倒跟死猪一样,你脸红不呢?” 库南一口气霎时憋住,找不到话反驳。 很快一张脸憋得通红! 好一会儿,才梗着脖子挤出一句,“岳大小姐,‘神魂颠倒’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呵。”岳微末轻飘飘一声笑,让库南直想杀人。 姜嬴和言酌在旁边看两人斗嘴,觉得也怪有意思的,差不多了,姜嬴才把岳微末拉到一边去。言酌则是指挥魔极卫们,将十二个血俑搬到山洞外面,找个宽敞的地儿,挖一个大坑,全部给埋了聊表对死者的心意。 至于红彩俑母子,应该是已经吸收完养魂丹,成功离开了那个禁锢他们许久的冰冷石壳子。 “怎么样,那大姐怎么说的?” 经过这些事,姜嬴更加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为了偷姜家的运道和命数,已经到了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简直可怕。 这种敌人,还是早点抓出来为好。 岳微末闻言,忽然神神叨叨的往四周看了看,“现在不好说,咱们还是回程的时候马车上说吧。” 瞧姜嬴一副心急无奈的表情,岳微末故意发冷的跺了跺脚,“这山洞阴森湿冷,再待下去,浑身都湿透,回马车上换身衣裳,一边围炉煮茶,一边吃着美味的点心聊天,不好吗?” 耳边水声湍急,飞沫打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姜嬴心知岳微末是个会享受的,一时也没反驳,跟着大家一起处理现场的凌乱。 库南看了言酌好几眼,没忍住,“王爷,您有点臭,要不去河里洗洗?” 言酌举起手来闻了闻,也觉得自己臭得熏人。 都怪那些该死的毒蟑螂! 不远处的热河水汽氤氲,温暖如春,确实是个洗澡的绝佳之地。 言酌莫名有点心动,倒不是真的要脱光了洗,就是稍微收拾一下,不然他根本不敢靠近他家嬴嬴。 却在言酌下定决心往那边迈步时,姜嬴幽幽道,“王爷,之前他们都是把动物尸骸扔水里的,你现在跳下去洗,就好比泡尸水澡,你不会觉得有点那啥吗?” 言酌,“……” 他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存心想继续看他笑话。 不过泡尸水澡什么的,不说不觉得,这么一想还真怪膈应的。 于是乎,言酌也不管了,反正待会儿可以换马车上准备的干净衣服。 这就得归功于出门之前家里的丫鬟们有先见之明。 言酌想,回去就给她们涨工钱。 当然了,他不会承认,用钱拉近和这些丫鬟的关系,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姜嬴。 …… “真的?是个公公?!” 出了山洞,把个人卫生都处理好后,就像岳微末想的那样,围炉煮茶,静说闲话。 当然,有关幕后黑手的事儿,一点都不闲! 可姜嬴也实在想不到,这个山洞里的超级血煞阵,居然也和皇宫里一位公公有关系! 岳微末咬了一口点心,重重点头,“嗯对!红彩俑母子就是这么说的,还说那位公公声音很奸细,每次来都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但他身上杀气很重,绝对是杀了不少人才养成的,让我们小心点。” 姜嬴翻了个白眼,这形容……宫里的阉人不都这样? 好像有用,又好像没什么用。 不过,能有这么一个线索,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至少姜嬴可以99%肯定,血彩俑所说的公公,与胡杏林所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一个挖空心思覆灭姜家的人。 秋猎之前,姜尚总算有了不错的进展,靠装废人,让司徒芳掉以轻心,拿到一条秘密线索。 那就是,有人在京城附近秘密屯兵,图谋造反。 司徒芳表面上是南昭的官员,实际上早就和元国勾结不清,毕竟他这么多年在曜成当土皇帝,山高黄帝远,根本没人管,也管不着。 以前的姜尚除了练兵打仗,根本不懂洞察人心那一套,多少年来几乎被司徒芳骗得团团转。可以说,他是一把锋刃没错,只可惜缺少自主意识,沦为他人手上枪! 一时间,姜嬴和言酌面对的,就不止内忧,还有外患。 内忧是皇宫里的神秘敌人。 外患,自然是试图颠覆言家江山的人! 好在针对姜家的蛊咒已经解除了,国公府的人暂时不会有危险,这就让人心里压力稍微没那么大了。收拾打包,拔营出发,俩人带着儿子,顺应皇帝的秋猎之行。 当局内人往往容易忽略很多事,那就努力让自己成为局外人。 小言挚一听秋猎要去径山,一边抱着竹制的奶瓶大快朵颐,一边内心奸笑。 【嗷呜,要去径山那闹鬼的地方啦?】 【上辈子不少女眷跟着去径山围猎,一个个都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有几个还因为吓得太厉害失态出丑,婚事都泡汤了,其中就有木阁老最疼爱的孙女木宛白呢!】 姜嬴和言酌一起都听到了这句心声,飞快的对视一眼,立马有种这次秋猎好像也没那么无聊的念头~ 第269章 你说你咋这么欠? 这次秋猎,皇城几乎半数的人,都出动了。 本来太后也是要去的,但自打赵嫔的事情过后,她的身子一直不见好,甚至越来越差,还犟着不肯宣姜嬴入宫,觉得姜嬴的医术高明都是吹出来的,根本不信。 如此,谁也不会主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不是? 便是皇帝也随她去,以至于每况愈下,门都出不了了。 不过她虽然不去,却还是派了秦公公代她去看看山色风景,好回宫后讲与她听。 知道这个事儿,姜嬴看秦公公的目光,越发深了深。 这日一早出发,不管是王公贵爵府,还是朝廷重臣家,一并在宫门口排队,便于御林军统领。 结果就是,大伙儿几乎光排队就花了一个多时辰。 等差不多了,宫中的帝后和阮妃、乔妃的仪仗才出来。 不紧不慢的,让一众等待的人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陈贵妃还没出月子,这次果然无法伴驾,但她生育有功,被封为了仅仅比皇后低一等的皇贵妃,赐字“淑敏”。 淑敏皇贵妃这个称呼太长了,大家叫不习惯,所以都简称皇贵妃。 马车徐徐正要出发,月夕快走几步到漠王府的马车外面,似玉眼尖看见了,立马撩开帘子,“王妃,是皇贵妃身边的月夕姑姑,应该是特地来找您的。” 姜嬴抱着儿子挪到窗户边,“月夕姑姑,有事吗?” “是我家主子叫我来的。”月夕笑眯眯的,态度极好。 姜嬴对陈贵妃有再造之恩,便无异于对她有再造之恩。 陈贵妃自己也有心经营好这份关系,为自个儿的皇子、公主健康成长有个良医。 月夕自然对姜嬴更为恭敬。 眼下,急忙就将手中的锦盒递上,“我家娘娘说,漠王妃定是什么稀罕的都不缺,但不缺是一回事,她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 这锦盒里的东西,或许秋猎时漠王妃能用上,还请漠王妃一定收下。” “出发——” 前头大部队已经开拔,漠王府就在皇帝仪仗后不远处,再不走就会堵着后面的人也走不了! 因此,姜嬴没客气,伸手接过,“好,谢过皇贵妃的心意,多的话,等秋猎回来我进宫找皇贵妃说。” “奴婢祝王爷王妃小世子,一路顺风。”月夕讨巧的福身,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 眼下还在皇城里,言酌和大多数世家子弟一样,骑马护送在自家马车旁边。 女眷则多坐马车,但是像陆嫣然这种当男孩子养的,自然除外。 姜嬴本没注意陆嫣然,主要是漠王府和后面的人家之间,还隔着许多宗室人家,包括宣宁长公主府。 队伍很长很长,她想看一眼国公府都难。 而且,她现在还不算名正言顺的漠王妃,答应言酌和他一道是一回事,大张旗鼓的伸头出来,叫人家知道了,吐槽她不要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是转弯的时候,她恰巧往国公府的队伍里看了一眼,瞧见自家大哥频频往后看,顺着他的视线追过去,才发现一身红色骑装的陆嫣然。 马背上唯一的英姿少女,果然吸引人眼球。 不过,这少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姜家妇了,想到这姜嬴又觉得还挺骄傲。 伸手捏了捏靠车壁站着,兴致勃勃往外看的猴儿子的馒头脸蛋,姜嬴笑道,“乖乖,你以后也像你大舅似的,找个大舅母这种飒爽不拘小节的媳妇儿好不好?” 不是说淑女不好,但陆嫣然这样的,爱恨分明,不管嫁给谁,日子必然都过得不差。 小言挚一只手抓着窗框,肉嘟嘟的,眯眼往姜嬴说的陆嫣然的方向看了眼,不屑: 【啧啧,我才不要呢,女人什么的最麻烦了!】 【如果非找不可的话,我当然找娘亲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可爱漂亮能干。】 【不过哎……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骑马走在旁边的言酌,“……” 老子现在是不能表现出能听见你心声的样子,臭小子,等你能说整话之后,你再这么说试试! 生气之中,言酌提起身旁没开窍的宝剑,拿捏力道往小言挚窗框处的小肉手戳了戳。 后者本能松手躲避,结果马车刚好颠了一下,小家伙猛的仰倒往车厢里栽去…… 顿时吓得爹妈一起大惊失色。 好在似玉眼疾手快,及时跪在车厢里把人接住了。 小言挚自个儿也吓懵了,被似玉托着屁股还半晌回不过神。 言酌透过车窗发现儿子没事,大大松了口气,赶忙做贼心虚的把沉沉的宝剑放回原位。 目光平视前方,假装骑马很认真不敢看姜嬴。 姜嬴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咋这么欠,回头把他惹生气了,还不得你自己哄?” 言酌撇了撇嘴。 心想,他到底是生了个儿子,还是祖宗啊? 明明就是儿子先在心里骂爹的好不好! 就……没地儿说理去。 大部队行动,犹如蚂蚁搬家一样慢,一会儿不是这家出问题,就是那家出问题,饶是世家贵族都已经极力配合,不敢让前头的帝后队伍等,但还是避免不了意外耽搁了一些时间。 直到快傍晚的时候,长龙一般的队伍才抵达行宫。 是的,径山是出了京城之后,百里左右最大最漂亮的山,所以先帝就特意在径山脚下修建了极宽敞的行宫。 不仅可以用作最热两个月的避暑之用。 像每年的春猎、秋猎都是皇室联络感情的重要大型活动,便是来再多人,也安排得下。 行宫里大大小小的院子应该住什么级别的官员,都是有讲究的。 大家到了之后,根据爵位职级不同,很快就分到了大小、位置都不一的住处。 彼时,姜嬴正和祖母、三个哥哥站一起说话,通行牌递到姜嬴手里,是幽兰水榭,一听名字就不差。 老夫人看了眼通行牌就笑了,“漠王乃是本朝唯一的亲王,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他。嬴嬴你跟着漠王去住,比我们这边能住得舒服。” 其实国公府的安置也不差,三个男眷两个女眷,分了有七间屋子的小院,其中五间主子们一人一间,另外还能给下人腾两间来。 要知道,好些人家跟着来行宫的下人是没有住处的,大多都是在主人屋内的脚榻上将就一段时间。 甚至于有些人家根本没资格带下人出门伺候,一切亲力亲为,所谓的轻车简行,是针对下面的人而言。上面的皇室贵族,排面该啥样还是啥样。 安排行宫最先紧着的,也是帝后、妃子,再宗室和有爵位的大臣府邸。 住得不好,有些人来时好好的,回去病恹恹的也不是没有。 一家人正笑呵呵的说着话,不远处淡紫色的华贵马车里下来两个人,直直就往国公府还未安置的队伍里面走。 等姜家人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到眼前了。 姜嬴刚来得及瞥了一眼,就被老夫人拉着行礼,“见过宣宁长公主。” 姜嬴对这位长公主不熟。 不过据说,皇帝的亲妹子宣宁长公主不喜社交,深居简出,和驸马十分恩爱,经常不是外出游山玩水,就是府中吟诗作对,被大家戏称为京城最恩爱的金童玉女。 这般想着,姜嬴自然好奇,传说中的金童玉女长什么样? 却在她刚打算偷偷抬头看两眼,面前便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来,抢走了她手里捏着的幽兰水榭通行牌。 珠落玉盘般的声音理所当然落下一句话,“告诉漠王,本公主喜欢靠水的屋子,和他换了!” 姜嬴一整个:???? 第270章 自打嘴巴 幽兰水榭,的确算得上是行宫里数一数二的住处。 四面环水,通风幽静,独立不受打扰。 一般是给比较受宠的宠妃住的,大概是皇帝想着言酌和姜嬴还没正式成亲,公然住一块儿容易惹闲话,所以才好心安排这么一块地方给他们。 谁曾想,长公主竟这么一言不合,暴力抢走。 姜嬴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脸色算不得好,“长公主请留步。” 然而,宣宁的脚步根本未迟疑哪怕一下。 倒是她的婢女转身把姜嬴拦住了,“姜娘子,我们长公主和你换住处,那是看得起你。再说,这住处也不是你的,无非是下面的宫人‘一不小心’送错了对象而已。你退下吧,我们长公主自个儿会去找漠王说的。” 完全一副高高在上,不和姜嬴一个小小臣女废话的态度。 姜嬴直接气笑了,旁边三个哥哥也是捏紧了拳,如果对方不是长公主,只怕已经挥上去。 眼下,却是人已经走远了,他们想打都打不着。 姜元朗咬牙,“这个宣宁长公主有病吧?什么深居简出不爱出门应酬,我看是病得不轻,才不好放出来胡乱咬人!” “就是!”姜元毅狠狠蹙眉,见过豪横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姜元臣则是安抚,“妹妹,别生气,住处是内务府分派,皇上过目同意的,她这般不讲武德,皇上未必纵容。” 姜嬴冷笑一声,“皇上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有个人肯定不同意。” 她才不生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没人替。 宣宁不是厉害?那就让她去和言酌说,看看言酌能不能答应她的任性妄为! 只是她没打算正面和宣宁长公主硬刚,洛氏还阴阳怪气起来了,“你不是厉害吗?在我们国公府称王称霸吗?我看也就是窝里横,遇上皇家长公主,也得歇气。” “这下,没有地方可以蹭住,还不是要回到我们国公府这边来,真是,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娘,你少说几句!”闻言,姜元毅尴尬的一张小麦色脸皮都红透了。 因为洛氏这段时间一直和国公府打亲情牌,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又说大家都不顾她的死活,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三个儿子,不忠不孝不肯认她这个母亲。 反正就是各种哭,但长记性了,决口不再提姜怡琳。 也不知道是姜怡琳做了坏事逃跑让她心寒了,还是为了回国公府用的权宜之计。 总之她一天没有被姜尚休了,就还是国公夫人,皇家的出行名单上有她,国公府上下也不能阻止她随行。 其实之前大家也商量过,给洛氏报个病假,可洛氏自己上蹿下跳,话都递到太后那儿去了,太后把姜元毅叫去一通敲打,姜元毅身为世子,根本绕不过去,这才不得不把她带上。 闻言,姜嬴可没心思惯着洛氏,冷冰冰怼了一句,“是,姜怡琳厉害,长公主也厉害,但凡不是你生的,你都觉得挺厉害的,既然如此,你倒是去给长公主当好娘去呗,看人家理不理你。” 说完,绕过洛氏便往行宫里面走。 连小言挚都无语,在姜嬴怀里爬呀爬,爬到姜嬴肩膀上,冲着洛氏呲牙咧嘴。 【拎不清的蠢外婆,就等着被姜怡琳害死吧。】 姜嬴勾唇,越发抱紧了一些小家伙。 只是迎面却不巧,撞上老仇人木宛白,她的眼眶通红,可见是刚哭过。 追在她身后的丫鬟张嘴劝说,看到姜嬴,话音戛然而止。 一时之间大家都这么僵住了。 木宛白先是怔愣,反应过来后用她的兔子眼白了姜嬴一下,“看什么看?你少得意!” 姜嬴黑人问号脸,她得意了吗? 莫名其妙! 直到回了国公府的住处“长松小院”待了一会儿,姜嬴才听说,木阁老因为对住处不满意,舔着脸找黄公公分说要换住处却碰了软钉子,而姜家本身的长松小院就够关照的,结果宣宁闹那么一通,皇帝觉得对不起姜嬴,不止勒令宣宁归还了幽兰水榭,还把水榭旁边原先空着的好位置,直接换给姜国公府了。 这样,姜嬴就不止能蹭言酌的住处,还能和家人时时刻刻见到。 两相对比,木宛白的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娘子,外面宣宁长公主和王爷一块儿来了。”姜嬴心理素质杠杠的,既没幸灾乐祸嘲笑木宛白,也没惦记宣宁耀武扬威从她手中抢通行牌的事儿,正好孩子午睡,就安静看会儿医书,没想到言酌还把不速之客带来了! 姜嬴头也不抬,哼了声,“把门关上。” “啊?”似玉听到这话呆怔了一下,实际上心里可佩服,自家娘子真硬气,说不给长公主面子,就不给! “是!”转身关门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就这么,宣宁和言酌都吃了闭门羹。 言酌一张脸,冷得就像千年寒冰似的,“来过了,你可以走了!” 他对宣宁当然没好气,又笨又蠢,小心机也实在不高明! 不就是觉得他家嬴嬴出生没她高贵,结果却在各世家都吃得开,心里不得劲儿吗? 他和宣宁堂兄妹的关系,宣宁小不了他几天,他打小就知道,宣宁表面不谙世事,其实心里计较挺多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和萧景玉成亲了,被人管着,这才没出来闹。 她喜欢萧景玉,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可以说,萧景玉就是她的命门。 就像今天这事儿,宣宁都可以随便任性到皇帝面前撒娇卖惨,可萧景玉一句话,她立马闭嘴。 萧景玉让她道歉,她也只是咬牙嘟囔了几句,便答应了。 因此,言酌的冷言冷语,并没有让宣宁退缩,反而恨恨的看着他,“我是来道歉的。” “她不需要,宣宁,这是第二次,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 宣宁讽刺的笑了,“王兄,我也是你妹妹。” “你能爱屋及乌,你就是我妹妹,不能,我和驸马一样,眼中揉不得沙子。” 这次,宣宁没说话了。 只是站在门口,硬硬的说了句“抱歉,是本公主玩笑开过头了”,便红着眼眶转身离开,也不管姜嬴接没接受,大概她也知道,姜嬴是不会接受的。 出了长松小院,宣宁的婢女悠云十分替她不平,“公主,漠王他怎么能这样! 从前,漠王不说对您多热络,那也是当妹妹疼着的,现在为了别的女人,对您这么凶! 驸马也真是的,让您来道歉,她算什么呀,把咱们公主府的脸面丢在地上请别人踩吗!” 第271章 父子配合,天衣无缝 宣宁顿住脚步,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 悠云见状反而渐渐熄了怨怼。 过了会儿,就见宣宁忽然凄然的笑了一笑,“你觉得,我在萧景玉那里,当真还有脸面吗? 他恨我,我比谁都清楚,想起来怪可笑的,我一心一意喜欢的驸马,他居然恨我!” 她的爱,卑微至极。 她今天不过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罢了,但是萧景玉真的生气了。 所以她不是因为别的来给姜嬴道歉,而是为了对萧景玉卑微的爱! 屈辱是屈辱的,可屈辱背后,终于能有一件事能让萧景玉为她动容,宣宁竟然变态的有些高兴。 这不讽刺?不可笑吗? …… 半个时辰后,言酌还是没能进屋。 三个姜缩头缩脑躲在廊下看,老夫人不掺和年轻人的事,只吩咐下人收拾东西,一会儿搬家。 言酌在宣宁发疯之前,其实就被皇帝叫去议事了,说了一车轱辘的话,水没喝几口,现在又整整讨好了姜嬴半个时辰,说实话,口干舌燥火气也大。 当然那都不是针对姜嬴的火气。 可火气这种东西,必须有个宣泄口啊。 于是乎,偷偷摸摸看笑话的三个姜,就成了言酌的宣泄口。 二话没说上前,揪出三人一顿比划。 三人自知分开不是言酌的对手,也知言酌并非真的想打架,便三人陪着言酌练一练,最后却多少都挂了彩,言酌心头的郁闷渐消,猛灌一口冷茶,去卧房找儿子了。 三个姜在院子里呲牙咧嘴的抚摸伤处,老夫人跟没看见一样,盯着言酌的背影笑嘻嘻,“这就对了嘛,娘哪有不管孩子的,一个方法不管用,就得换一个!” 洛氏不知道躲在暗处观察了多久,这会儿急急忙忙冲出来,一副着急的样子扒拉三个儿子看,“天哪,怎么给打成这样?我说你们是不是傻,就随便让他打啊?” 姜元毅、姜元臣自小没和洛氏亲近过,猛然这般,十分不自在。 姜元朗倒是以前经常被“关爱”,可发生这么多事后,他也无法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于是乎,三人都不自然的远离洛氏的触碰。 这让洛氏非常不高兴,眼底甚至闪过强烈的恨意,但这恨意在言酌抱着迷迷糊糊的孩子出来时,瞬间消散无踪。 洛氏不敢在言酌面前怎样,本分的退开到一边去。 言酌也没管她,抱着儿子来到姜嬴门边。 “嬴嬴,挚儿醒了,正到处找娘呢。”言酌半点不像个王爷,低声下气的模样给洛氏眼珠子都要惊掉出来。 外人说言酌如何宠姜嬴,她还不信,现在总算见识了! 她不明白,这丫头有什么好? 在她看来,还是琳琳善解人意又听话,小时候跟小奶猫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也根本不会故意拿乔践踏他人的心意。 漠王这是眼瞎了,才把一个做作的死丫头当做宝! 满院子人,都不知道洛氏真实的想法。 姜嬴这会儿已经看完了一本医书,想起之前陈贵妃给的匣子,又不紧不慢的拿出来看,漫不经心回道,“王爷自己解决吧,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那怎么能行? 言酌心里一慌,忍不住就掐了把儿子的小脚丫,说不上是故意的,但突然间怀里的小家伙一声叫时,言酌犹如被激活了什么新技能,抱着儿子猛一下扔向空中…… 小言挚毫无准备,被吓得本能哭叫一声,紧接着才安全落回言酌怀中。 言酌低头看儿子,讨好的笑,“好玩吧?” 【不……不对,还真有点好玩!】 【再来!】 【这次高一点!】 言酌小声打着商量,“那爹爹陪你玩,但有个条件,你要哭,大声哭,把娘亲骗出来。” 小言挚,“……” 小脑袋思索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关键是,也不存在骗啊,他就是兴奋得哭了不行吗? 殊不知,就这句心里话,也被姜嬴听去了。 她彼时正在看陈贵妃匣子里薄薄的几张纸和一本册子,几张纸是铺契就不说了,之前她在陈贵妃面前提过要开药铺,这是给她做生意用的。 再一看那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京城大小官员关系网,非常详尽,姜嬴深知陈贵妃出身不高,肯定不是靠家族背景拿到这份“关系网”的,说不定还是从皇帝哪儿“偷来的”,不由很是感动。 冷不丁的,外面哇哇的哭声跟真的似的。 姜嬴本不打算管,可父子俩唱戏上瘾了一般,吵得不行,让她根本没办法再沉下心来。 最终还是吩咐了似玉一句,“开门吧。” 似玉听话颠颠的去开门,小表情眉飞色舞的…… 成功进屋后,小言挚的心跳还砰砰的很快。 艾玛,以前觉得那些大人和小孩儿玩举高高傻死了,今日一玩,真香系列! 许是因为合伙“骗”了姜嬴,小言挚心里不得劲,宛如背叛了自家娘亲似的。 进屋后便不哭了,大大的眼睛盯着窗外。 姜嬴懒懒从桌案后扫了父子俩一眼,“这不好好的吗?王爷,下次你别拿儿子苦肉计,自己苦肉计一下,说不定我心一软,开门更快呢。” 本以为这么说,能气言酌一气。 谁知道狗王爷顺坡下驴,孩子扔给似玉,走上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小音量暧昧的道,“可以啊,那嬴嬴提示一下,本王该如何苦肉计,才能令嬴嬴心软? 嗯……除了不举本王不敢答应,其他都没问题,嬴嬴知道的。” 姜嬴瞬间想一巴掌扇死他! 推开他走到屋外,“祖母,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搬家吧。” 言酌眼底眸光一闪,搬家好,搬家岂非更加方便? 第272章 互暖~ 上上下下搬到幽兰水榭和附近的院落后,终于吃上了热乎的晚膳。 本来皇帝还让人来请,被言酌回绝了。 黄明全回去复命时,皇帝一笑而过,对乔妃道,“这是还生宣宁的气呢,连带对朕也没有好脸色。” 乔妃给皇帝夹菜,“宣宁还小,不知道漠王对他那未来王妃的宝贝程度。” 都已经嫁人,只差没生孩子了,这还叫小? 皇帝哪能不知道乔妃看似维护,实际上偷偷上了一把宣宁的眼药。 因为宣宁的驸马萧景玉,早前儿可是和乔妃胞妹都已经谈婚论嫁了的,结果被宣宁求到自己跟前,皇权施压,萧家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但这事儿,皇帝觉得自己没错,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公主之尊,一个萧家的子弟而已,只要宣宁喜欢,没什么不可以。 这般想时,皇帝大概忽略了,萧景玉并不只是萧家的一个普通晚辈,而是惊才绝艳的萧十一郎。 三岁习文,四岁练武,五岁精诗词,七岁通音律。这样的少年尚了公主,无异于折了他飞翔的翅膀。 因而萧景玉对宣宁,一直以来心中都有怨气。 夫妻表面和睦,内里……那就只有宣宁自己知道了。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 水榭三面环湖,凉风习习,可惜不是夏季,不然还能看到满池幽莲。 姜嬴打了个哈欠,赶了一天路是真累。 然而猴儿子和她恰恰相反,一坐马车就呼呼大睡,现在吃了饭正是精神的时候。 下午被父子俩联合起来欺骗,姜嬴对猴儿子的惩罚就是不抱他,死活都不抱。 这半会儿,小家伙不知道冲她伸了多少次手,都被姜嬴无视了。 这不,吃完饭,小家伙又伸出手,奶声奶气的喊“娘亲,抱抱……” 姜嬴直接往贵妃榻上一躺,“不抱。你和你爹不是玩儿挺好?没事,让他再带你玩儿去!” 不只姜嬴不抱,跟来的似玉、银蕊也不准插手,反正就都让言酌亲力亲为,让他深刻的体会一下带娃的乐趣~ 父子俩,“……” 大眼瞪小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我抱挚儿去看水。”默默的,言酌什么也不敢说,继续带孩子就是了。 同时他也深有感触,带孩子累的,尤其没有下人帮忙的话,所以别以为男人在外不容易,女人在内宅就轻松了! 这还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万一妻妾成群,孩子一堆,那可真是…… “爹爹。”突的,小家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起身就往水里去,差点儿没掉进去让言酌一把捞了回来。 直接用心声,透着兴奋,【有船!是不是可以游湖?渣爹,带我游湖呀!】 嘴上喊爹爹,心里喊渣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就是这种吧? 言酌并不排斥带娃夜游泛舟。 但是,他不想一个人带去,所以就在姜嬴身边磨蹭来磨蹭去的。 姜嬴吃得有点饱,耍了一会儿小性子,倒也答应了。 立马,猴儿子就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娘亲,么么~” “么么~”姜嬴笑着亲了小宝贝一口。 言酌看得那叫一个眼馋,也跟着凑上侧脸,结果只收到姜嬴一声轻嗤,只差把口水喷他脸上。 言酌却是习惯了,并未泄气。 晚上的夜风吹皱了一池湖水,简陋的船,只刚刚好容得下一家三口,多一个都显得拥挤。 上了船,就换成姜嬴抱娃,言酌撑桨。 身为王爷,他自然是不怎么擅长这个的,所以撑了半天,小船都没走多远,几乎相当于在原地打转。 好在湖四周都点了蜡烛,倒映着河岸的柳条树影,看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没多会儿,小言挚的生物钟已经到了,虽说白天睡了不少,但长期养成的习惯并非一两天就能打破。 被抱下船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昏昏欲睡。 于是乎,言酌理所当然把娃丢给了似玉、银蕊,吩咐两人,“本王和王妃还不着急就寝,你们先带小世子回去睡。” 两人不疑有他,小心翼翼带着孩子走了。 姜嬴在船里坐得不舒服,总感觉手脚伸展不开,还没有安全感,正想下船沿着湖边走走,却不料言酌又给她堵了回去。 “我要下去走一走。”姜嬴申诉。 言酌一把搂住她的腰,“待会儿再去。” 姜嬴迷惑,“为什么?” 言酌低下头,热辣滚烫般堵上小女人的唇,“因为明儿就要上山狩猎了,有孩子在你不让本王碰,本王就只好……嗯,船上也不错,碧波荡漾,嬴儿,我们也荡漾一下吧!” 船是带遮挡的,前后还垂了帘子,倒不至于叫人看见。 但这般在水上胡来…… 姜嬴没忍住狠狠咬了言酌一下,“我看你带儿子游湖是假,醉翁之意不在酒才是真的!” 而且他每次选的地方,都这么的…… 就很羞羞。 言酌一阵儿把怀中娇滴滴的人儿吃干抹净,“为了本王明天能赢,嬴儿委屈一下~” 姜嬴不知道他做这事,和狩猎能赢有什么关联! 只知道,他在过了一开始的生涩之后,越来越不克制,两人酮体倾覆,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甚至于还有她抑制不住的嗔吟。 言酌压下来,附唇在她耳旁,“嬴儿,可想我了?” 姜嬴故意别开脸不理他。 男人一声轻笑,更加大胆,根本不怕有人路过什么的。 姜嬴心跳如鼓,紧张和刺激天人交战。 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已经气喘吁吁,浑身香汗淋漓。 惹来言酌笑闹,“怎么样,本王表现还不错吧?” 水泼轻荡,涟漪阵阵,便连着湖中的水纹,也深一圈浅一圈的回荡。 体内高热,便也如这水一般,由一个中心向四下发散~ 许久,一阵风吹来,姜嬴冷得瑟缩了一下。 言酌这才惊醒,拿起一旁的衣服准备给她穿,但还没穿一半呢,他忽然又给人抱上了腰。 姜嬴吓得不行,“你又干嘛?” “本王还记得嬴儿说过的一个故事。” “什么?”大半夜的说什么故事,而且还是以这种姿势,姜嬴真的崩溃。 言酌的声音,沙哑中透着蛊惑,“嬴儿不是说,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被困,没有火源,冰天雪地,最好的取暖方式,就是死死纠缠吗?现在嬴儿好像有点冷了,别怕,本王会耐心帮忙的。” 姜嬴,“……”都怪自己嘴贱!以后再也不随便科普生理知识了! 第273章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夜色深深。 半是迎合,半是被动的被言酌折腾了半晚上,姜嬴连寝屋都不想回了,直接想闪身进空间睡觉。 因为明儿上山的时辰本就极早。 谁料她正纠结着,没下最终决定呢,不远处一行人打着灯笼,着急忙慌的一路走一路喊,“姜娘子,不好了~” 姜嬴下意识往船舱里躲了躲,这深更半夜的,喊这么大声! 生怕别人听不见她和言酌厮混在一起? 言酌是个懂事儿的,加上刚刚才满足了两回,心情极好的整理衣服后,按住姜嬴吻了下她稍显凌乱的鬓角,“我去引开他们,你找个好的时机再现身。” “滚!”姜嬴丝毫没好气。 等言酌先出去顶了会儿,她才悄悄下船,沿着小路摸到花园里,走过小木桥,这才往来人的地方走。 灯笼的光亮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 “发生什么事了?”走上前,疑惑且平静的问道。 话音刚落,就收到言酌似笑非笑眸光一枚。 仿佛在夸她,小样儿,戏演得不错嘛~ 姜嬴暗中翻了个白眼儿,认出来人是黄明全,那就肯定是皇帝或其他高位的人出事了。 哀叹自己这个大夫当得真心忙碌。 却不想,得病的是大公主! “头前儿还好好的,这半夜就发起烧来,皇上叫咱家过来通知您去看看。”黄明全面急心不急,姜嬴一瞧,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帝为了不让外人知道皇家的丑事,密而不发,只找了个借口处死了赵嫔和林沁枫,大公主就先压了下去,还假惺惺赐给乔妃照顾,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结果秋猎故意将孩子带出来,第一天就生病,什么打算知道内情的人一眼就看得出。 这是要让大公主悄无声息的病死! 肯定也没那么快,是要先给大家营造一个大公主病了的场景,往后越病越重,然后完蛋,这样外面的人才不会起疑。 瞧姜嬴脸色晦暗,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黄明全就知道她懂了。 笑着催促,“娘子快走吧,别让乔妃娘娘等急了。” …… “别说,乔妃娘娘才抚养了大公主没几天,瞧着是真疼爱孩子。 下夜那会儿大公主就不太舒服,据说是乔妃娘娘一直抱着哄着,实在不行,才向皇上请了这口谕。” 路上,黄明全嘴巴不停歇。 说这么多,也不知道具体想表达什么。 姜嬴始终很沉默,听到这话抬眼瞄了一眼,“黄公公,你这般讲,是想我理解,乔妃娘娘其实对大公主不错吗?” 一个注定要死的孩子,无论是她对乔妃产生感情,还是乔妃对她舍不得,都不是好事啊! 所以皇帝这人,看似对女人很好,其实冷血得很。 后宫上下,都是他喜欢就玩一玩,不喜欢就摆着的工具人罢了。 包括陈贵妃,即便生了龙凤胎,又有什么质的区别呢? 皇家无情,姜嬴庆幸,言酌不是皇帝。 黄明全噎了一下,立马打哈哈,“没有,没有,咱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大晚上的找不到话说,随便说几句活络活络气氛而已。” 姜嬴信他才有鬼,转头和言酌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 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大公主,也似乎不该帮,但她才只是个一岁的孩子而已啊! 大人的错,为什么要牵连孩子? 钟粹院是乔妃的下榻之处,皇帝没在,为了避嫌,姜嬴没让言酌进去。 言酌深知其中猫腻,有点不放心,“你进去之后当心一点。” 姜嬴,“放心吧,我知道。” 估摸着肯定有人给大公主喂毒了,营造生病的假象。 黄明全明里暗里的提示,应该是让她别插手。 至于乔妃,她不用知道这些,她就糊里糊涂当个没把孩子养好的替罪羊就行。 “呜呜呜呜……母妃,我要……母妃……” “你们把母妃弄去哪儿了?” 大公主生了病,特别不听话,白日里还能哄,晚上乔妃也拿她没办法。 两个贴身侍女轮换着抱大公主摇晃,轻轻的哄着,乔妃在边上急得汗水都下来了。 一见姜嬴进来,简直跟见到救星一样。 “姜娘子,你可来了,你快帮忙看看大公主,到底是吃错了东西还是着了凉?白天都还好,晚上发热,哭闹,说梦话,我们……我们都已经束手无策了。” 姜嬴想问怎么不叫别的太医。 她一点都不想蹚这浑水好不好…… 话到嘴边,到底没问出来,拎了药箱过去,仔细给大公主检查。 她当然完全可以像黄明全提点的那样,假装什么也看不出来,任由大公主自生自灭。 但作为医者的职业道德不允许她这样。 所以还是认真的排查之后,知道是什么毒,心中有数,才对乔妃道,“我给大公主开点儿降温的药,吃了她能舒服一点。” 半句不提大公主是什么病。 因为本来就没病,姜嬴不习惯骗别人,更做不到骗自己。 而且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罪,心里真不舒服,刚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偷偷给大公主吃解毒丸。 乔妃闻言一把感激的拉住姜嬴的手,“好,好好好!本宫就知道你会有办法,才让黄公公一定找你来。别的太医本宫都不放心。” 姜嬴,“……” 合着乔妃就是那个害人精! 不过乔妃长得实在好看,如同晨曦淡金色的日光,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姜嬴没话说,转身认真配药。 大公主也神奇的安静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姜嬴元灵空间散发的灵力,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乔妃这时候忽然开口,“大公主哭闹一阵,里衣都湿透了,你们下去吩咐沐浴,再准备好新的衣服熏好,待会儿本宫好给大公主换。” 说完又问姜嬴,“姜娘子,大公主眼下洗澡可以的吧?” 姜嬴嗯了一声,“无碍,小孩子这般发热的时候,每隔半个时辰给她洗一次温水澡很有用。” 乔妃认真的点点头,“知道了,下回本宫一定照做。”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听话的福身退了出去。 其中一个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返回身,“娘娘,那奴婢准备好热水,这就来带大公主,别让大公主再吵着您了。” “去吧,手脚麻利点儿,早点弄好。” 乔妃笑意吟吟,看不出半点不快。 然而在门合上那一刹那,她眼中的笑,一点点就淡了。 转身一脸阴沉的坐在太师椅上,“过分!所有人都当我乔倾辞是傻子不成!” 姜嬴这瞬间,只想当自己是空气。 无语这个乔妃,你要变脸,倒是也把我支走了再变啊! 怎么,天天看你们丑陋的真面目,我压力不大的吗?? 在姜嬴无比憋屈,几乎快要暴走的时候,乔妃忽然泪盈盈的目光朝她看来,“姜娘子,你别见外,本宫不是针对你。” “本宫知道,大公主的病,其实是皇上不想让她活了。” 当乔妃异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时,讲真,姜嬴有一点被惊讶到! 因为她原本以为,乔妃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注定当一个迷迷糊糊养死皇女的糊涂虫。 尽管大公主,也并非真的皇女…… 第274章 他还是疼媳妇儿的 却原来,乔妃年纪虽小,也不是个傻的。 “娘娘既知道大公主为什么非病不可,也知道皇上选了您,到了这时候,就不该再任性捅破这层窗户纸。”姜嬴扯了扯嘴角道。 和她说起什么用?她还能去求皇帝放过奸夫淫妇的孩子吗? 怕是活腻歪了! 而且明显的,乔妃自己也不敢,所以才在这生气又左右为难。 闻言,乔妃湿漉漉的眼睛微微瞪大,仿佛不可思议一般,“外间都说姜神医心地善良,本宫不曾想你一开口,便是这种话!” 姜嬴一笑,自顾自坐下来,“那娘娘想臣女怎样?冒着欺君之罪,救大公主于水火? 凭心说,这事儿不难办,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即便不顾我自己,姜家上下几十口人,我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 同样,臣女也奉劝娘娘下决定之前,多考虑一下。” 其实姜嬴这话,多少有点嘴硬了。 她真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动吗? 如果真的没有,就不会在大公主的药里,擅自加了解毒的药材。效果虽然比不上解毒丸,可中和一下大公主所中之毒的毒性,减轻症状,多活一段时间是绝对没问题的! 只是更多的,她现在还没想好。 至少也要让皇帝把这段时间气头上过了再说不是? 乔妃被说得无言以对,听着床上大公主传来的哭声,忍不住又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姜嬴别开目光没有看。 过了会儿,乔妃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落寞,“你入宫那么多次,肯定听宫里人说过,本宫不会生。” 姜嬴,“……” 怔怔的眨眨眼。 这种事,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呀! 只能任由乔妃随心发挥。 乔妃五官大方明艳,性子看似娇滴滴的,其实不缺少女的爽朗,所以在身孕之事上,她并不藏着掖着。 捏了捏手指,低头道,“对一个女人来说,不会生当然是极遗憾和难过的事,不过我其实也已经释然了。 换一个角度看,生养也有诸多不好,身材走形,私处松弛,这都还只是小事。 带孩子劳心劳力,总担心被人暗害,才是一辈子的心头大患。 于是乎,本宫这几年就想通了,不能生有不能生的好,至少皇帝和本宫在一起的时候,就完全不用担心本宫母族坐大的问题,毕竟我没皇子,他们的野心,再大又能大到哪儿去?” 姜嬴表现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实际上心思早飘了。 也不知道乔妃忽然对她掏心掏肺的诉说衷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乔妃进入正题。 蓦地打起精神坐正了身子,“本宫注定了不会生,所以一直就故意表现对所有皇子公主都不冷不热的,让皇上以为本宫不喜欢孩子,在大公主被送到本宫宫中之前,本宫也断然是这般的…… 然而,短短几天相处下来,本宫才知道孩子的可爱喜人之处。所以姜娘子,本宫可不可以求你,设法保住大公主一条命,至于旁的,本宫去想办法,你说好不好?” 乔妃的苦口婆心,让姜嬴听完之后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 眼中有几分看不明白她的震惊。 乔妃就知道会是这样子,自嘲的笑了,“我知道,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本宫傻,烂好心,好好的宠妃不想着如何讨好皇上,还做这种自毁前程,甚至于牵连家族的事儿来。” 姜嬴垂下目光,摇摇头,“没有,臣女只是觉得娘娘良心未泯,这在深宫之中也算难得。” “那你这就是,答应帮本宫了是吗?”乔妃激动的一把抓住姜嬴的手臂。 两人离得极近,乔妃身上香香的,还有淡淡的奶味,可见她抱大公主的时间不少。 浅浅一勾唇,姜嬴给乔妃扶了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如娘娘所愿。” 后者一听这话刷地瞪大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目光直直和姜嬴对视了好几秒,确定她确有此意,这才高兴得嘴角一个劲往上扬但又不敢笑出声。 不住的点头,“明白,本宫明白,你放心,这事儿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方才那走了又回来的婢女,其实是随棉棉一块儿到本宫这里的,本宫很清楚,她听从皇上的命令,一直偷偷给棉棉下药,好几次趁她不注意我还换了棉棉的吃食。 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治标不治本。 所以我才趁这次棉棉高热不退,把你找来,念着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肯定不愿意看着棉棉因为她父母的过错,而报应在小小的她身上。 眼下只要拖着,不让棉棉病死,本宫一定能想到办法送棉棉走,让她远离皇宫,做个隐姓埋名的小老百姓吧!” 棉棉?这应该是乔妃给大公主取的小名。 贴心小棉袄。 看得出,乔妃确实是喜欢大公主,所以才不惜这般为她争取。 这一点倒是让姜嬴意外又触动,心里有个不成型的想法,或许可以帮乔妃达成目的,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所以姜嬴起身告辞,“天都快亮了,待会儿便要上山观看秋猎,臣女不多留了,娘娘也赶紧带大公主再休息一会儿,熬夜不睡,甚为伤身。” “好,本宫送你出去。”乔妃目的达成,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倒是看不出疲累。 可怜姜嬴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偏偏一点睡觉的时间都没,回去立马就是收拾东西,大人还好,小孩子的东西尤其多,而且她和言酌两人,都从未想过要把孩子留在行宫不带去。 在自个儿眼皮底下怎么都好说,放在行宫,就是有再多御林军守卫,也是不放心的! 何况皇帝出门在外,厉害的高手势必都带走了! 趁着丫鬟们收整,姜嬴趴在床上,浅浅的眯一会儿。 奈何猴儿子一上床,就开始闹她。 “娘亲……我,厉害哦!” 小言挚手里举着一个木头的孔明锁,难度大约是三四岁孩子智商差一点都解不开的那种,他却三两下就解开了,因此骄傲的到姜嬴眼前炫耀。 殊不知,姜嬴早就知道,他两辈子加起来,快要二十一岁了! “嗯,厉害~我们挚儿最厉害了,但是娘亲好困,让娘亲睡一会儿吧,去找爹爹行不行?”姜嬴只差求饶。 再一次后悔,昨晚没拦着言酌一点! 这狗王爷,难不成私底下偷偷吃壮阳药了?怎么体力精力都那么顶! 言酌去看了一下老黑,确保待会儿上战场的坐骑无虞,回到屋里的时候,心疼姜嬴一秒钟,随后果断给儿子捞了起来。 一边出门,一边对似玉等人吩咐,“先停下,让王妃休息一炷香,不急。” 第275章 每天都在拉仇恨 姜嬴听到这话,等人都出去后,闪身就进了空间。 在里面更容易入睡,而且一柱香的睡眠时间能顶至少两个小时。 果然,前头黄明全亲自来催时,姜嬴打开门出来已经是精神奕奕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进行了什么采阳补阴的邪术呢! “是本王贪睡耽搁了时间,黄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言酌唇瓣含笑,将延误大部队的责任承担下来。 黄公公多人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几下,看破不说破,“无碍,也没耽搁多会儿,何况皇上知道姜娘子昨晚去给大公主瞧病辛苦了,若非围猎早先就测算了吉时,多让姜娘子休息半一个时辰也是应该的。” 说完,乐呵呵接了似玉递上的赏钱离去,跟在他身后的小轩子,还调皮的回头冲姜嬴眨眼~ 姜嬴自然晓得黄明全说的只是好听话,一年一次的秋猎对皇室来说是大事,预示了秋季丰收以及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所以才由钦天监专门算了吉时开幕式。 ——通常就是皇帝一番振奋人心的讲话,然后拿出这次围猎大大小小的彩头,最后再由皇帝开射第一箭,整个围猎就算拉开了序幕。 径山作为皇家围猎场,山里常年喂养了一些野兽,常见的野鸡花鹿豺豹都是不少,但很大型的野兽,比如老虎狮子狗熊却不常见。 主要这些凶兽武力值都太厉害了,容易伤人。 像言酌等苦练武功、箭术骑术都拔尖的,打个老虎狮子不在话下,但很多世家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别上了场猎物没打到,把自己变成猎物,那就不好看了…… 皇家围猎活动主要的任务是拉进君臣关系以及选拔人才,可不是弄死人家儿子拉仇恨,因此,实在没必要养凶兽。 几百人吭哧吭哧爬山,这上山的方式,便是一品大员如此,卑微的九品芝麻官亦是如此。 大家都一样靠自己的脚力,最后得爬到山顶最大的角逐场上才行。 径山顶,角逐场。 除了位居正中的皇帝营帐,四周还有或大或小很多个营帐供跟来的女眷们休息和观看。 也不是来的人都要上场,大多数官员也都是家中子弟跟着比划两下,自己老胳膊老腿儿的就不上场丢人现眼了。 何况有些人本就只是文官,不靠武力值吃饭。 分配好各家的营帐之后,大家坐下休息,喝点茶水,黄明全则是带着人核对参加人员名单。 一般报了名,是不许随意更改的,当然如果生病或确实有突发情况,比如不小心摔断腿了之类的,就还是可以通融请假或者换家中其他兄弟上场。 这不,黄明全拿着蓝本本走过姜家营帐前时,姜嬴一眼扫去,就看到言酌的名字在醒目的第一个! 她往营帐内看了眼,发现猴儿子在和似玉她们玩儿,没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对言酌道,“你儿子上辈子,就是凭围猎翻身的,你这次要是不能多打几个猎物让他心服口服,回头准还得当个小魔王不受管。” “嬴儿说的没错,本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出好成绩,不仅为了在儿子面前立威,还有本王打的赌呢。” 什么赌? 姜嬴一点儿不知道,下意识露出逼问的眼神儿,却是这时,黄明全招手让端托盘的小轩子一块儿过来了。 “王爷,姜娘子 ,姜家也有要上场的人,咱家来问一声,可准备好了?” 漠王精神抖擞的,看着就没问题,黄明全也懒得多此一问。 姜家报了姜元毅、姜元朗两个,姜元臣读书厉害,武学却很一般,而且他本身就志不在此。 至于姜元毅,身为行军打仗的将军,这种级别的比试他不报名定会被嘲笑,所以是非参加不可的。 而姜元朗自从孙勃的官司之后,一直勤学苦练,倒也有了不小的成效。不过他这次主要给姜元毅打掩护,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不止姜家,好多其他世家的子弟也抱团啊,甚至于两姓、三姓之间因为婚约啊亲戚关系等抱团的也不少。 毕竟这也算个在皇帝和各权贵官员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黄公公,我们兄弟早就准备好了,不会请假的。”姜元毅站出来说。 目光大喇喇往不远处陆家的营帐里瞧,寻找那抹勾人的红色倩影。 姜元臣手中拿着本书,念念有词,“那我待会儿就给大哥、三弟写助兴词。” 这就好比校园里的校运会似的,一个家族有前线作战选手,后面还得有后援。 这助兴词,就是后援们写出来给自家选手鼓劲儿用的。 回头哪家的助兴词写得出彩啊,也能得到皇帝青眼和嘉奖,当然,含金量一般,但对闺中少女来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通过写出彩的助兴词,得到皇帝、皇后或太后半句夸赞,于闺中女子的婚嫁有极大的好处。 要不然深山老林的,那么多闺秀扑来干什么? 无非也就是平日里出门机会少,这围猎能大大方方看帅哥为何不看?再说助兴词,京城四大才女的名头哪来的?还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隔着几个营帐的木家营帐门口,木宛白被几个闺秀拥簇着,说的,便是这助兴词的事儿。 “宛白,去年你的助兴词就写得极好,还得了勤王妃娘娘的夸呢。今年有你和苏姑娘两个大才女在,我们肯定是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就是,宛白,听说勤王妃娘娘真的很喜欢你,已经请保山上门给她儿子提亲了是吗?那这次,要是你们木家的兄弟对上那言善,你是帮兄弟们呢,还是未来夫君啊?” 小姑娘们笑闹打趣,嘻嘻哈哈,好不快活。但木宛白的目光,却透过一道道人墙,落在姜家的营帐上。 她想赢,她写的助兴词,一定会比姜嬴好百倍、千倍! 她不甘心姜元臣的背弃,对姜嬴更是羡慕嫉妒。 同样是嫁给勤王的儿子,凭什么她嫁的只是次子言善,而姜嬴却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直接就成了王妃? 身为外室时生的孩子,还能立马封世子! 这让她心里如何舒坦? 木宛白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姜嬴蹙蹙眉之后往她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她拉了木子衿一把,嘴角的笑意味深长,还仿佛故意拔高了音量。 “你们没说错,最近木家确实来了好几波媒人了,不过我是木家嫡女,父亲母亲总是要诸多考量的。 但子衿不同。 她是庶女,嫁去人家不用当家做主,所以父亲和母亲说,年前定会给子衿挑一个好人家,最好是嫁过去吃穿不愁,直接享福的。” 这话说得,明显是话中有话! 什么样的人家吃穿不愁,还不用当主母操心? 那必然是生意人家了! 又说“直接享福”,怎么算享福?儿孙绕膝! 所以木宛白的意思,木大人木夫人,是要给木子衿安排一个有钱的老头子,发挥她庶女的功用啊! 第276章 妯娌 日头攀升,山顶的凉意渐渐被热辣取代。 姜嬴下意识往自家二哥脸上看了眼。 因为木宛白故意加大音量的缘故,她说的话,周围人全都听见了! 那几个和她交好的闺秀,还用帕子掩着唇吃吃的笑,假模假样做出恭喜的表情,“那可要祝贺木二姑娘了,回头办喜事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看看新郎长什么模样才行。” “哈哈,新郎能来吗?说不定腿脚不便一顶小轿就给抬家里去了呢。” 这话自然叫木子衿下不来台,她气得脸通红,忽然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狠狠甩了说话的人一巴掌。 气场全开,“你闭嘴!我们木家的事,由不得你掺和!就算我木子衿要嫁给老头子鳏夫,那也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非我父母,二不是媒婆保山,妄议我木家之事,便是僭越!” 被打的人,直接怔愣原地,张大了嘴巴回不过神来。 因为她们跟着木宛白一块儿欺负木子衿不是一次两次了,按她以往的性子,温吞怕事,根本不会反抗,就算生气也顶多只是脸色不好看而已。 却不想,这一次她竟然直接就动了手,打个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你……你敢打我?看本小姐不让人卸了你一双手!”被打的人嗷一声叫,就要让陪同的丫鬟小厮一起,对木子衿实施报复。 木子衿方才那一下子,也是气得狠了,加上这些日子和姜嬴走得近,感染了几分女土匪的习性,所以想也没想就出手教训对方了。 眼下被对方两个丫鬟两个小厮,还有护卫围住,顿时也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姜家上下,除了老夫人和老姐妹唠嗑去了,其余人都在,见状自然想上前帮木子衿一把,尤其姜元臣。 一行人正迈着步子,眼看赶不及,姜元毅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精准无误打在一个小厮手腕上,阻止了他抓向木子衿肩膀的动作,与此同时,两个一红一紫衣衫的少女比姜家人先一步,挤进人群中站到了木子衿那一边。 陆嫣然豪气万丈,拽住一个丫鬟的手狠狠一甩,就几乎给人甩地上去。 而沈小小就更可爱了,满满一荷包金豆子往地上一撒,那些丫鬟小厮护卫的,哪见过这种富贵?下意识便扑往地上疯抢去了。 这么一来,有她俩护着木子衿,后者并未吃亏。 转眼间姜嬴和三个哥哥一起到了,言酌没跟上来凑热闹,他抱着儿子到处去各家营帐里炫耀,顺便能靠儿子的心声听一听八卦,也是蛮有滋味儿的。 姜嬴一现身,沈小小第一个满是激动,“姜家姐姐,上次真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也说不定!” 沈小小着实没想到,长辈们总说京城危机重重,那也不至于京郊山上的一株草也碰不得吧? 结果还真邪门儿了! 竖着从家里出来的,横着进的京城。 要不是她姐姐机缘巧合请了姜娘子替她看病,这还不知道睡到哪天才会醒呢! 昏睡草,沈小小记住了!回头离开京城归家的时候,必须多采几株,拿回去让家乡的亲朋好友也长长眼! “举手之劳,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也送了我很多礼物了,不必如此。”姜嬴失笑,这个沈小小果然率真可爱,出手大方。 本质上和姜元朗是一种人。 怪不得上辈子两人惺惺相惜,本应走到一起去的,奈何姜元朗早死让这段缘分无疾而终。 眼看姜嬴和三个哥哥过来,木宛白等人不自觉退后,其中好几个闺秀,更是脸色极其不自然。 既有被抓包的尴尬,也有少女的娇羞,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好不精彩。 “你们三个认识吗?”姜嬴瞧着眼站成一个阵营的陆嫣然、木子衿和沈小小,唉别说,这三人以后可都是她的嫂子,如今还没嫁到姜家做妯娌就这般互帮互助,以后正式成为妯娌,关系肯定也差不了。 “咳咳。”陆嫣然忽然咳嗽一声,不自觉往姜元毅脸上轻瞥了一眼。 她不好意思说,之前原本和木子衿不熟,是姜元毅聊天时提过,说他家状元二弟,貌似瞧上了木家的庶女,堂堂姜家嫡子,还有状元之才,木家的门第嫡女都牵强,何况庶女。 不过只要是姜元臣真心喜欢的,他做大哥的也不会反对,甚至还嘱咐自己未来媳妇儿,带个眼睛看着点,有她给木子衿做手帕交,不看僧面看佛面,木宛白和木夫人要磋磨人的时候,也会稍微掂量着点。 至于沈小小,那就纯属是巧合了,因为陆嫣然刚刚人群中来了一段剑舞,她看了贼喜欢羡慕,就主动和陆嫣然交朋友了。 本是想一起来找姜嬴说话,谁知道半道上就撞见木子衿这事儿,想起姜元毅的嘱托,陆嫣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和陆姐姐一样,最看不惯的就是以多欺少。还有,仗着自己是嫡,就不把庶出当人看。”沈小小一开口,嗓音清润悦耳,“听闻木阁老是清流一派的老前辈,风骨卓绝,只是不曾想家中教育出来的嫡女却这般肤浅。 便是我们商贾人家,也知道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平日里吵归吵,闹归闹,关键时候还是一致对外的,结果木大小姐倒好,说话做事,难听难看到我这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木二小姐婚事不顺,木大小姐与木二小姐同气连枝,倒是能获得什么好处了不成?” 凡事涉及钱财利益,那沈小小可就来劲儿了! 这她的老本行啊。 几句话,轻描淡写便点出木宛白的卑鄙,母女二人一块儿将庶女卖了,自己从中获取好处就算了,还这般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说?真不怕闪了舌头怎么! “宛白,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宛白,围猎马上就要宣布开始了,我去看看兄长们准备得如何。” 果然,沈小小的战力太强,木宛白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都找借口离开。 等到在场只有她一个人和所有人对峙时,木宛白脸色发白,神情僵硬,“这……这也不是我做的主,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宛白,父亲母亲给你选择的人家,表面上看着一般,实则真的是为你考虑,谁让你之前落水名声已经毁了,父亲母亲就是想给你相谈更好的人家,那也成不了不是?” 木宛白句句逼问,便是赌死了姜元臣不可能娶木宛白,开玩笑,一个庶女而已,对他以后的仕途根本没有半点帮助!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也不人多势众的和姜嬴他们争执,他们人多,她吃亏是肯定的。 然而就是这时,姜元臣没有半点避讳,上前对着木宛白便是一个九十度认真的鞠躬,“木二姑娘,上次水中救人虽说的确是事急从权,但我姜元臣愿意承担责任,之前也和木夫人木大人提过,是他们不肯相信。 那我今日便在说一遍,我姜元臣,愿娉木二姑娘为妻,等秋猎结束下山后,我会求祖母请保山上门,届时好要木二姑娘坚信自己的心意,莫为旁的事左右。” 原本,姜元臣是很想来年春闱拿了成绩之后,再去木家提亲,名正言顺又合情合理,还能为木子衿长脸。 但如今事赶事儿的到这里了,那便提前定下来也没什么关系。 总之,他对春闱是很有信心的。 姜嬴这半天也算听出来,她二哥的确喜欢人家,尤其最后那句,简直不是他给木子衿吃定心丸,而是想让木子衿给他吃定心丸吧? 木宛白双手捏成拳头,气得就差要到吐血的程度,狠狠瞪了姜元臣和木子衿两人一人一眼,这才气呼呼的离开! 场地中间的主营帐外高台上,黄公公的吆喝声穿透性极强。 不用说,是要聚拢大家一块儿去听皇帝讲话了。 姜嬴一转身,就看到言酌抱着儿子,一张脸满是笑容的朝她走来。 等到近了,对着她耳旁道,“嬴儿,你猜,本王刚才去做什么了?” 第277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姜嬴懒得猜,只把视线投向高台上,若有所思听皇帝讲话。 言酌无奈,低头看儿子一眼,“你娘亲不理我们……” “娘亲。”小言挚喊了一声。 姜嬴下意识偏头,“怎么了?” 小家伙不讲话,只斜眼淡淡的瞥向言酌,那意思仿佛在说,请你把“们”字去掉。 言酌,“……” “秦守义来了你知道,那你有没有发现,其实魏中远也来了?”没办法,小女人不配合,言酌只好直入主题,丢出她感兴趣的话题。 果不其然,这句话远比上一句有吸引力,姜嬴猛一下回头看着男人的眼睛。 一句话没说,但言酌岂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扯了扯嘴角道,“没错,魏中远偷偷跟来了,他乔装打扮混在皇上的禁卫军里,十分的不起眼。 要不是我方才带着儿子去溜达一圈,听到一些话,也不敢确定。” 所谓“听到的话”,其实就是小言挚的心声。 因为他知道,魏中远表面上虽只是一个藏书阁的边缘太监,但其实是除黄明全之外,唯二一个最得宠的内侍。 他武功高强,忠于皇帝,是故意隐姓埋名在内宫之中专门负责保护皇帝的。 这次秋猎出来好几天,皇帝自然要为自个儿的安全着想。 万一遇上刺杀什么的,有魏中远在,皇帝比较安心。 当然了,依着小言挚的记忆,这次秋猎并没有什么刺杀之类的幺蛾子出现,就还挺平稳的。 顶多就是不回谷中闹鬼,吓到了几个迷路的闺秀,这对于此次秋猎大丰收,龙心大悦的影响甚微。 闻言,姜嬴倒是一定程度松了口气。 至少不出事,就意味着平稳少了很多麻烦。 但下一秒,想到魏中远和秦守义,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你说,针对姜家的,到底是他们其中谁?明面上看,两个人都和姜家没什么仇恨啊。” 眼下,她和言酌的目光一致锁定在这两个人身上,因为其他的都排除了,就这俩,一个神秘,一个位高,有手段有背景有能力做出那么多事! “我感觉秦守义的可能性更高一点。”言酌点点头,明确表达自己的看法。 姜嬴想到这次太后没来,结果秦守义居然还冠冕堂皇得跟来了,且太后多次对姜家不阴不阳的,确实更有动机。至于魏中远,他的主子是皇帝,姜家从未对皇帝有过不臣之心,皇帝几次三番帮她提拔她,包括这段时间边疆不稳,好几个御史上书弹劾她爹姜尚的不是,皇帝并未听风就是雨,很多都压了下来。 因此,是皇帝授意魏中远这么干的几率很小,魏中远本人,目前还没发现与姜家有任何私人恩怨。 如此姜嬴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皇帝的激情鼓舞中,她和言酌暗暗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小言挚撇撇嘴,【打猎就打猎,皇伯伯废话好多呀……】 【还是小皇帝好,不喜欢动嘴皮子,有什么不高兴就吩咐我去砍人,砍一个不行砍一双,任何不老实的大臣,多当着他的面砍几个人,他就老实了!】 姜嬴&言酌:…… “皇兄,每年的规矩都是老样子,好没意思啊。”这边皇帝话刚落音,宣宁长公主施施然站起来,搅着帕子嗔怨道。 驸马萧景玉在旁边,不动声色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但宣宁没理。 皇帝很宠这个妹妹,即便他和宣宁不是一母同胞。 皇帝并不是一直由太后抚养长大的,4到8岁曾在翊太妃宫里养着,那时如今的太后因为犯了错,被罚去寺庙,后来肚子里有了禹王才又被接回来。 小孩子4到8岁是感情成长最重要的时期,太后错过了四年,往后四十年,都很难弥补回来。 这也是母子关系始终不怎么样的原因。 太后自己,也对后生又亲自抚养长大的禹王更加亲近。 闻言,皇帝走回高位坐下,淡淡一笑,“哦?宣宁还觉得无聊了?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的建议。” 山那边,一轮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将各家的营帐覆上一层金色。 宣宁的半张脸,也处在金辉之中,“既然皇兄让我说,那我可就真说了啊。 不如,男女结伴打猎如何? 我们女眷每年大老远的来,都只能在营帐里干等,或者只在周边逛逛。 男子纵马飞驰,手起箭落的恣意,我们完全感觉不到。 倒不如男女组队,既能让女眷也参与进来,也能增加你们男子狩猎的难度。 毕竟到时候可就不只是骑射功夫好不好的事儿,还要留神照顾女眷,若是没照顾好,女眷受伤或丢失,就要抵扣一定数量的猎物。 如此,前三甲花落谁家,这才有期待感嘛!” 宣宁红唇一开一合,说话的功夫,还没忘眉飞色舞的朝姜嬴看一眼。 姜嬴一整个无语,这个宣宁是不是有病,针对她干嘛?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过皇帝可不是这么想的,按着扶手沉思片刻,忽而一笑,“宣宁这个建议,倒也有些意思,朕觉得可信,诸位爱卿呢?” 年轻皇帝,接受新事物就是快。 这若是放在老皇帝身上,宣宁当即就会被臭骂一顿。 因此,满朝文武也是一样,老一辈的自然不同意,觉得这分明就是胡来,有伤体统,但年轻一辈比如言酌、裴闻亭和姜元毅等人,竟然觉得还挺有新鲜感和挑战度的。 确实,年年都是一堆老爷们厮杀有什么意思? 加上女眷,不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能更加证明自己的能力。 毕竟单枪匹马作战和小团队还是不一样,尤其队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基本上就是拖后腿用的,那么如何妥善配合,就是考验能力的时候了! “我同意!”谁都还没出声,言善倒是忍不住了。 因为他现在正和木宛白议亲,但木家不知什么原因似乎还在犹豫,勤王妃就偷偷跟言善说,趁这次秋猎的机会,争取把木宛白本人先拿下。 后面再请保山上门,就没那么麻烦了! 一个男人拿下一个女人,让其非君不嫁,能有几种办法? 反正在言善这里,只有一种。 皇帝着实有点吃惊,没想到会是言善先站出来表态,不由朝他身旁的勤王看去,“王叔,你家二公子还挺积极,您老呢,又是什么意思?” 勤王浓眉大眼,贪图口腹之欲让他的身材很是发福,但还勉强是个英俊的胖子。 闻言摸了摸下巴,老狐狸似的笑得深沉,“本王膝下就两个儿子,皇上若非要问本王的意思,本王就只能说,乐意之至。” 反正这事儿,轮不到男孩子吃亏。 何况他两个儿子都有定亲对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培养感情,他反对什么? 养女儿的苏国舅一听这话不干了,抨击道,“勤王,您这可不厚道啊,你家两儿子,怎么着吃不了亏。 那您让我们这些养闺女的怎么办? 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跟着男子翻山越岭的,回头怎好说亲?” 勤王内心骂了苏国舅一句老酸腐,面上仍旧笑嘻嘻的,“国舅大人,这您就狭隘了不是? 甭管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 皇上既然有心让姑娘们也跟着锻炼锻炼,怎会不做好安排? 所有的御林军、禁卫军都分散值守,那么多人在林子里,能发生什么意外? 再者,实在接受不了的,可以不报名嘛,但是已经成亲、定亲的准夫妻,就用不着避讳这些了。” 皇上一听,眼前一亮,拍了下扶手道,“不错,王叔的建议朕觉得挺中肯的,便由朕带头,正好朕这次带了两位妃子出来,阮妃、乔妃,你俩谁愿意跟朕一起报名啊?” 其实皇后也来了,但是皇帝不喜欢皇后,就自动把她忽略了。 皇后乐得清闲,那么大的太阳,她才不想跟着皇帝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穿梭。 躺在营帐里吃冰镇葡萄和西瓜不好吗? 哦对了,上次姜家女进献的那种叫“芒果”的水果,滋味儿也很是不错,回头得问问她还有没有。 阮妃支支吾吾,“皇上,二皇子这次也来了,臣妾实在不放心……” 话未说完,皇帝已经猜到了结局,莫名有点扫兴,摆了摆手,“罢了,二皇子还小,你这个做母妃的确实走不开。” 随后目光就落在了乔妃身上。 眼下也没得选,皇帝不相信乔妃敢当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面,驳他这个面子。 本来这事儿有违祖制,他想促成就不容易,若是他这个打样的都出师不利,那在场哪家还能同意啊? 乔妃昨晚照顾大公主没睡好,睡眼惺忪的,一直低着头当隐形人。 此刻被皇帝注视着,心头不说慌乱,反正挺不在状态。 半晌抬起头,慢吞吞吐了几个字,都没答到点儿上,眼看就要惹皇帝不快的时候,姜嬴站了起来,“臣女同意,不只臣女,臣女的二个哥哥都同意男女组队的方式。 乔妃娘娘,咱们女子难得有此与男子较量的机会,不若试试? 皇上英武不凡,乔妃娘娘即便下场,也只是多走一走,看看风景花草,坐收渔利,岂不美哉?” 是因为乔妃愿意帮大公主,姜嬴才出头帮她。 不想她因为方才走神,不清楚情况给把皇帝得罪了。 那样的话,她想求皇帝放过大公主,就成了更加不可能的事! 倒不如爽快答应了,反正旁人害大公主的没有,还不是皇帝下令给吃的毒药吗? 他不在,那毒药吃不吃谁知道。 很快,乔妃也反应了过来,迷茫的神情立马换成明艳笑容,“是,臣妾怎么可能拒绝呢,甭说打猎,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能陪着皇上,臣妾都心甘情愿。” 一句话落,轮到姜嬴瞠目结舌。 姐妹,你这不走心的情话那是张口就来啊? 啥时候她也能拥有这种骗男人不过脑子的技能? 言酌:你别,我害怕…… 第278章 看得上眼 两人先后全方位无死角的恭维了皇帝一番,后者那叫一个飘飘欲仙受用。 于是乎,方才那点子对乔妃的不满,也迅速烟消云散了。 招招手把乔妃喊过去,半揽着她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居高临下扫了众人一眼,“现在,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主要是方才勤王都说很清楚了,自愿参加,不是强制性的,所以不乐意的闭嘴就行,没得非要反驳皇帝惹怒龙颜?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倒是没人选择轴到底了! 只是愿意把自家闺女报上名来的,仍旧极少,这就显得陆家非常与众不同,第一个便报上了陆嫣然的名字。 陆嫣然和姜元毅十月婚期,也就是下个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所以皇帝也不会让陆嫣然和别人组队那么不讲武德。 反而抚着乔妃的手徐徐一笑道,“陆卿,你倒是有先见之明,养了个好女儿啊!另外姜卿,你这未来贤内助,今日和你组队之后,只怕这贤内助的名声就得提前坐实了!” 在场闺秀之中,比陆嫣然更有武力值的,当属没有。 所以皇帝才会这般说,听得出还有点羡慕呢。 并且陆嫣然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免让他隐隐约约想起赵芷岚,她也是武将之女,骑射都不错,如果她没有…… 想到这儿,皇帝顿住,不再想下去。 贱人而已,不值得他可惜。 陆嫣然罕见的娇羞了一下,左手捏着宝剑隐隐有些激动。 没有人知道她盼着和姜元毅并肩作战,盼了多少年。 姜元毅心中同样十分期待,爽快的冲皇帝拱手,“皇上谬赞,臣定当尽力,好让嫣然不负众望拿下贤内助的头衔。” 皇帝闻言笑出声,指着姜元毅摇摇头,“你啊,跟你爹一样不知谦逊。” 但是表情明显并未生气。 顺着姜元毅,皇帝注意到了姜元朗,问黄明全,“姜家三公子,这次是不是也报名了?” “回皇上,是的。”黄明全还没来得及应,姜元朗自己大大方方的答了。 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赧然的道,“臣之前迷糊犯错,全因为缺乏锻炼的缘故,所以能在围猎场上和大家学习一下,十足宝贵。” 瞧瞧,这能是从前那个玩世不恭,到处惹祸姜元朗说得出的话? 可见上次的孙勃事件,的确让他变化蛮大的。 连皇帝都忍不住夸赞的点点头,“不错,看来上回的亏没白吃。” 孙家今日也来了人,是孙定基和他的两个儿子孙兼、孙珏。 两个都是庶子,只不过一个排行第二,一个第四。 孙珏是幺儿,除了死去的孙勃之外,孙珏最受孙定基喜欢。 可这般露脸的场合,他居然还是把孙兼带上了? 这倒是让姜嬴比较意外。 还记得孙兼那时在公堂上帮她三哥作证的时候,孙定基那恨不得即刻了结这个庶子的恨意。 “孙定基怎么回事,没生孙兼的气,反而重视上了?”姜嬴轻轻问。 言酌拦下试图上手拔娘亲发簪的儿子,懒洋洋的道,“孙家也就那样,放在京外可能是有权有势寻常人不敢轻易得罪的大官人家,可京城上上下下那么多世家贵族、一二品大员,他孙家算什么? 因为孙勃,孙定基得罪了不少人,朝中家里一团乱。 首尾都顾不上了,还顾得上杀儿子? 何况孙兼自从被你治好眼睛之后,表现出了超凡的智慧和能力,绝对是十个甚至二十个孙勃都比不上的。 孙珏也不行。 孙定基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不至于为了一个死去的废物,再追究孙兼!” 左右孙勃又不是孙兼杀的,他只是稍微反抗了一下命运的不公而已。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不仅不是坏处,反而展现了他非同寻常的勇气和魄力。 当然,这些变化里头,言酌在其中起了非常微妙的作用,算是对孙兼看得上眼,顺手培养一下。 以后他长成了,对自己也是个助力。 但这些他没必要和姜嬴说,让她单纯的为孙兼高兴就挺好。 “真的?那他还算不错了,我之前还以为,他最后的结果可能是离开家族,自力更生。”不过现在的孙兼,完全和当初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风度翩翩,气质沉凝,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这可都是小小年纪就历经过死亡的残酷成长啊! 她在看孙兼时,后者察觉到了,顺着感觉迎视过来。 姜嬴被发现偷看也不尴尬,悄然对孙兼眨了眨眼睛,后者一愣,继而嘴角浅浅勾起,笑得别有一番娇媚。 小鲜肉不辨雌雄的长相,煞是好看。 要不是才九岁,想和他组队的人怕是排到山下去! 言酌见状,伸出一只手挡在姜嬴眼前,“别想了,你能组队的人,只有本王。” 一边说着话,冷渗渗的目光从孙兼身上一扫而过。 有点后悔扶他起来了怎么办?要不怎么扶起来的怎么按下去如何? 孙兼自是察觉到了言酌这难评的威压,蓦地转头,不再和姜嬴无声交流。 因为他太知道言酌的可怕程度了。 自家老爹都视若无睹的孙兼,对言酌,那是一点儿歪心思都不敢起。 不过对姜嬴,他从来也没不正当的心思,就是当大姐姐一样敬重、敬畏。 等他能掌控孙家的时候,整个孙家,将永远于大姐姐一条心! 大姐夫?害,也行的,都是一家人嘛! 皇帝忽然好奇的问姜元朗,“你大哥已经有了合适的组队对象,你呢,选好没有?” 姜元朗失笑,又摸摸头,“皇上说笑了,臣哪有资格挑选谁? 承蒙不弃,哪位姑娘看得上在下的话,在下就算一头猎物打不到,也必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 这话简直好笑,几乎把在场大多数人都逗笑了。 尤其是未出嫁的姑娘们,心说这小子到底是来参加围猎的,还是找媳妇儿的啊? 瞧这话说得,没一点儿骨气,不过莫名让人有好感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本来不打算抛头露面,有损名声的闺秀,都忍不住举手了。 “皇上,臣女报名!” “皇上,臣女也报名,臣女愿意和姜三公子一组!” 帝王本是多情种,言家这位,更是个中翘楚,对待女子怜香惜玉得很。 见状就挺乐呵,尤其一眼瞧去,举手的其中一人,居然是宗人令言羲府上的! 他下意识多看了那位姑娘几眼,笑呵呵问言羲,“叔,这位是?” 言羲扫了一眼自家夫人,见她没有让他打马虎眼的意思,便如实作答,“回皇上,这是臣的妻妹,名唤小小。月前入京探望她姐姐来的,不过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如今才正式露面。” “民女见过皇上。”沈小小忙冲着皇帝的方向福了一礼,虽是商户人家,却也落落大方,知书达理的样子。 皇帝对沈小小的观感挺好,听了言羲的话,倒也很快想起来黄明全跟他说过的沈小小的趣事。 忍不住打趣道,“原来这位就是嘴馋偷吃野果,一躺三个月的沈家千金?” 第279章 还能看上他? 沈小小满脑袋黑线,不想回应这个问题,却又是不得不应,“皇上……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提也罢。” “哈哈哈……”皇帝很没道德的笑了,扫了一眼对沈小小注视的姜元朗,故作追问,“行行行,朕就不打趣你了。不过,你确定要和姜三一组?” 姜元朗看起来就不怎么行的样子,皇帝纳闷,怎么沈小小还能看上他? 要是她看上自己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皇帝自恋乱想的时候,沈小小已经不假思索道,“因为他没想赢啊,刚好,民女也是。 民女入京,一个是探望姐姐,另一个,就是见识京城的风土人情来的。 这一趟能不能打到猎物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多认识几种野果植物。 这样,以后即便还犯嘴馋的毛病,也不至于吃坏自己了。” 说话间,毫不避讳的自黑了一把,语言幽默风趣,大方可爱,让众人忍俊不禁的同时,皇帝更加遗憾了。 很是希望能把这个小丫头收入后宫。 当然,更是希望收他们沈家的钱。 沈氏富可敌国,沈慧君嫁给言羲带的嫁妆,那是真不少! 可惜沈小小执意要和姜元朗一组,他也没办法,再说也不能刚刚哄了乔妃,就去染指其他女子。 皇帝到底还没丧心病狂到不要脸的地步。 只问了沈慧君一句,“皇婶,沈姑娘要下场,你不反对吧?” 沈慧君想反对啊,这可是她当女儿养的亲妹妹,便是商户人家,也打小特别注重礼仪的。 但是沈小小的脾气她也知道,倔得很。 就像家里一开始不同意她来京城一样,最终还不是来了? 腿长在她身上,硬拦拦不住! “臣妇不反对,只请姜三公子届时尽量多照顾舍妹一些。”叹了口气,沈慧君也只得答应。 安慰自己说,好在是姜三而不是别个,起码因为姜嬴,她对姜家人的人品,还是比较相信的。 姜元朗自是一口应下。 主要是,他可太知道沈小小为何要见识京城风土人情了! 人家那是观察入微,为了发展生意来的! 前不久就找过他,想要自家妹妹手上的成药配方,因为他们沈家,准备再拓展一下药材方面的生意。 姜元朗还没问过姜嬴,倒也不晓得她会不会答应。 不过,他自己也有一些想法就是了……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沈小小不是要和他谈吗?那就谈,好好谈! 有了前面两对,姜元毅&陆嫣然,姜元朗&沈小小,自愿参加围猎的闺秀便多了起来,大多数还是定了亲,或者有定亲意向的人家,默认小年轻一块儿培养培养感情的。 言善也顺利得了木家的同意。 但是木宛白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想在围猎的时候教训木子衿一下,竟然把她也拉上了! “爹,我们姐妹一起和言二公子一组,也算做个伴。” 木云渊没料到女儿忽然来这一招,有点懵逼,“这……皇上,可、可行吗?” 毕竟人家前头那些,可都是一男一女,并无多男多女。 皇帝一笑,有点看好戏那意味,“嗯,可行,朕这位善堂弟,果然继承了皇叔的英伟无双,让木家两位小姐一起折腰。” “皇上,臣女不愿和言二公子一起,是长姐一意孤行,强人所难!” 眼看骑虎难下的时候,木子衿到底没再软弱,看了姜元臣一眼,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 皇帝一愣,质问木云渊,“木爱卿,这怎么回事?” 木云渊心头恼火,面上打着圆场,“……皇上,臣的错,或许是小姐妹闹了脾气,臣没有教导好女儿,污了皇上的耳。” “皇上,臣女是姨娘所出,不得父亲喜欢,但臣女亦有自己的七情六欲,长姐方才如此要求,全然不顾臣女意愿,臣女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依的!” 那言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心思不纯。 谁知道进了林子,他会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到时候她不管是受害者,还是目击者,最终都讨不了好! 她才不去! 其实木子衿脑子一向不笨的,只是从前受压迫惯了,不知道反抗,现在为了心中那一抹希冀,倒是能豁得出一口气去了! 木宛白闻言气得脸发白,双手死死的捏在一块儿,却不敢在皇帝面前辩驳什么。 着实她心中也有让木子衿当替死鬼的想法。 木云渊一声呵斥,“逆女,你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莫要在皇上面前胡闹!” “我没胡闹,爹如果不当面驳了长姐,我就在此一跪不起!” 木云渊唇瓣气得发抖,他当然并不特别在乎木子衿这个庶女,只是不想在皇帝面前丢了脸面而已,忙不迭弯腰道,“皇上,臣教女无方,不过臣这二女儿确实已经许了人家,所以不便再和外男接触,至于长女,也是因为一个人害怕,这才忘了礼数。” 说完瞪了木宛白一眼,让她别任性,这可是在皇上面前! 木宛白只好忍下不再提。 但是心里也是欢喜的,因为方才木云渊已经提到了,木子衿许了人家。 这短短时间,她能许给谁? 还不就是之前那个郭家! 郭家老爷子今年都四十多了,姨娘好几十个,死了正室,找木子衿去,就是做填房的。 木云渊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看不上这么差的亲家。 奈何郭家聘礼丰厚啊,三百六十担聘礼,其中一箱全是金子,再是清贵讲究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是要吃饭的,何况木老爷子那般事事人前。 木云渊身为儿子,并不敢让父亲降低生活质量。 所以木夫人找了这门亲之后,木云渊表面上不同意,无奈心里已经同意了,只是不想自己来做这个坏人而已。 正所谓,婊子要当,牌坊也要立。 既要又要,吃相着实难看。 皇帝哪管什么大臣家庶女嫁给谁的事?闻言脸色不好一瞬,也就摆摆手按下不提。 却是这时,姜元臣走上前,坚定的跪在了木子衿的身旁…… 第280章 严同言,言殇 姜元臣不管木家人如何惊讶,简单的将他从水里救了木子衿,有损对方名声要负责的事说出来。 还说木云渊正是因为此事,才“迫不得已”要将木子衿赶紧嫁了的。 皇帝不傻,姜元臣今日能在这里坦言,难道之前不曾向木家透露过求娶之意? 看样子倒是木家对这门婚事不满意了? 他本人是非常喜欢和看好姜元臣的,就等着他春闱夺魁培养重用,如今姜元朗救人是为有情,负责是为有义,愈发对姜元臣欣赏。 因而,甚为疑惑木家人遮遮掩掩是为哪般? “朕说木卿,你们到底为木二姑娘寻了门多好的亲事,倒是连姜元臣都瞧不上了?” 皇帝的语气,就像护犊子的兄长,带着淡淡的讽刺和责难。 木云渊脑门上隐约见汗,眸中震惊之色明显,忙不迭道,“臣……岂敢啊!臣并不知姜二公子对小女的心意,不想她因此被非议,这才出此下策的啊!” 这会儿,木云渊也反应过来,铁定是何氏故意没告诉他! 她一直打压子衿母女,根本不希望子衿嫁什么好人家,如姜家这般的,以后她就拿捏不到了! 但是木云渊脑子没坏,姜家这门亲,当然比什么郭老爷的填房让他有面子多了! 皇帝听他这般说,脸色稍霁。 点点头,一锤定音,“那这门婚事,朕就许了!如今这情况,婚期不宜再拖,便就下个月二十一,姜家双子一块儿办了,双喜临门,老夫人可有什么意见?” 连氏有啥意见?她乐呵得很,“好好好,嫣然和子衿都是好孩子,我们姜家一定会善待她们的。” 说着目光深深的望了眼俏丽的沈小小,元朗也不小了,三喜临门她更高兴! 不过沈小小身份不一样,所以连氏也知道急不得。 能定下两个,那都是祖宗保佑。 一旁把这些看在眼里的木宛白,一条手帕在袖子里几乎要揪烂了! 贱人,木子衿这个贱人,抢她的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不要脸! “木姑娘,你脸色好差,是不想和本公主一起吗?”言善凑上前,有些不悦的道。 他又不是不知道木宛白曾经和姜元朗那些事。 他这个人呢,其实还算大度,只要木宛白身子是清白的,他也不介意他们之前如何。 但如今都和他议亲了,听到对方被赐婚还这般情绪激动,一副不甘委屈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木宛白便觉得脖子根一阵麻痒,是言善说话间喷出的热气。 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是,我就是替自家姐妹高兴,言二公子莫要多想。” 言善哼了声,他多想什么? 回头把人吃干抹净,啥都不多想! 小言挚在言酌怀里无聊得紧,两只圆丢丢的眼睛到处看,正好瞧见言善不怀好意的晦涩表情。 鄙夷,【啧啧,我这傻二叔明显是对木宛白心怀鬼胎啊,上辈子就这样,见着女人就走不动道儿,这辈子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这木宛白倒也不是吃素的,被他逼急了,一狠心给他命根子都玩完!】 【嘶,同样是男人,真是替他丢脸,也替他疼啊……】 【噢噢噢,二舅定了木子衿,不用和木宛白扯不清了,祝贺二舅,撒花~】 小家伙一会儿一个口吻,情绪变化令人不可捉摸,姜嬴和言酌听了,直摇头。 解决了木子衿的事,岳微末也举手要组队。 岳玄封直接要疯,“你凑什么热闹?你是会拉弓啊还是会射箭?回去!” 岳微末钢铁属性,瞪着她爹道,“拉弓射箭,我的确都不会!但我会算卦!皇上,能不能让臣女算一卦,谁运气好,臣女就和谁组队。” 皇帝一听,来劲儿了,这新鲜啊! 哪管岳玄封同不同意,乐呵呵点头,“朕准了,你算!” “皇上!您怎么也纵着她胡来!”岳玄封在那跳脚,像极了一个小怨妇。 皇帝视若无睹,反正岳玄封这副又当爹又当妈的作态,他已经见得多了。 只见岳微末不知道从哪儿弄出几枚铜钱来,放在手心像过家家似的猛一阵摇晃,随后松开手,任由铜钱叮叮当当掉落在地。 其中有一枚好巧不巧滚到了裴闻亭脚下,他自然是绅士的为其捡起来。 岳微末接过时,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铜钱,转身笑道,“皇上,臣女算出来了,正是裴大公子! 他今天能遇到一头笨得自己撞晕在石头上的鹿。 嗯,臣女就选他了!” 皇帝,“……” 裴闻亭,“……” 所有人,“……” 岳玄封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嘟囔,“你就胡闹吧!” 皇帝更乐呵了,大手一挥,便把岳微末和裴闻亭绑一块儿。 全程,裴闻亭毫无人权。 他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比起打猎,他更喜欢研究命案。 这山里每年死的人不少,待会儿随便找个地方挖副白骨来研究,岳微末不是想跟着,吓死她! 誓师第一箭,皇帝稳稳就射中了两只御林军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灰兔,箭无虚发,一箭双雕。 众人无不拍手吆喝,极尽夸赞之能事。 尤其乔妃,彩虹屁从她嘴里犹如不要钱的往外放。 皇帝高兴,上前亲自扶乔妃上马,“那就这样了,各组都自己寻觅猎物去吧,天黑之前,回到营区。超过时辰不回来的,视为成绩无效!其余人,根据猎物多少积分排序。” 这个积分制,皇帝还是从姜嬴这里受到的启发。 总之一只兔子是不可能对等一头鹿的,所以小型猎物积1分,中型猎物积2分,大型猎物比如野猪就是3分,叠加排行,前一二三组都有非常丰厚的奖励。 姜嬴自然是和言酌一起的,这毋庸置疑。 整个赛制是宣宁提的建议,她个人除了驸马萧景玉不做他想,此刻颇有些宣战似的,走到姜嬴和言酌面前,“林子里刀剑无眼,你们俩可当心了。另外,本公主对驸马极有信心,就是不知道天黑之前,是王兄更厉害一些,还是驸马技高一筹。” 眼中的挑衅,赤裸裸对着姜嬴释放。 姜嬴心中骂傻缺,面上却是退后一步,错开宣宁的锋芒,“那自然是长公主所向披靡,长公主请!” 笑话!她要认真起来,全场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空间那些毒,什么猎物拿不下?甚至可以让整个山头,再无一丝活物。 不过姜嬴主动参加围猎的目的并不在此。 她和言酌商量好了,要趁机试探秦守义,如果幕后之人真是他,只怕太后也撇不干净。 谁料,皇帝骑在马上,刚准备抽鞭子,人群中又缓缓走出两人来。 来人长相绝美,眼瞳之中透着不寻常的暖金色,像高贵而嗜血的兽皇,“皇兄,这径山离臣弟的封地不过百里,怎么你们来围猎,也不邀请臣弟呢?可真是让臣弟感到十分失望呢。”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禹王。 也是严殇,严同言,姜怡琳奉为天神的严公子。 他终于舍得亮出身份,也不怕外人知道姜怡琳身后的人是他了。 轻轻一笑间,眼底的金色越发荡漾开,美丽异常,“王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这话,看似向言酌打招呼,目光,却是黏糊糊落在姜嬴脸上。 第281章 意想不到的客人 姜嬴顿时有种自己被蚂蟥盯着的恶寒感觉。 当着言酌的面,禹王倒是没敢太放肆,但是姜怡琳已经许久不在人露面了,尤其忍不住。 很是炫耀的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姐姐,你没想到吧,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 那时候姜嬴让凤珠看管姜怡琳,想让她把幕后人吐出来。 最后却是禹王的护卫血境潜了进去,杀了凤珠,把姜怡琳给救走了。 多半就是因为她肚子里怀了禹王的骨肉。 算算时间,如今也四五个月了吧! 姜怡琳以为能从姜嬴脸上看到诸如震惊、不可思议甚至惊为天人的表情,然而姜嬴平静得很。 就好像姜怡琳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能影响她的情绪一样。 姜怡琳一时间神色特别难看,比面瘫好不到哪儿去。 半晌,可怜巴巴的朝禹王依偎了一步,“殿下,我就知道,姐姐肯定不会祝福我和殿下的孩子,毕竟在姐姐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更不可能有殿下了。” “哦?是吗?她一个普通闺秀而已,这般狂妄、目中无人?” 禹王轻飘飘的语气,配合着他雕一样的眼眸,邪气外露,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言酌默默撸袖子,要不是姜嬴忽然把他往后拉了一把,他已经朝着禹王的脸呼拳头了! 抬头挺胸上前一步,姜嬴周身满是压制不住的火气:“我说,你们俩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吧? 什么叫我目中无人,我应该有谁? 是忘恩负义背叛养父母的国公府养女? 还是一个我从未听过见过的王爷? 有病记得吃药,干啥非要跑到别人面前刷莫须有的存在感,卑微不卑微?再说姜怡琳,你以为你逃走了,傍上了禹王,就能让我吃惊忌惮了是吧?我告诉你,没有! 无论你做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因为你在我眼里,就像这个……” 边说,她随手从儿子小言挚身上取下一根不知道谁的发丝,放在指尖轻轻一吹,发丝霎时消失无踪。 眸光讽刺,“看到没?你就像,哦不,你连这根头发丝都不如,这头发丝沾在我身上,我还会觉得恶心不舒服,你嘛,茅坑里的臭狗屎,眼不见为净!” “你——”姜怡琳被这一番话,直接气到失语。 禹王一副高深莫测的沉色,眉眼之间再无半点笑意。 在姜怡琳即将动手和姜嬴扯头花时,拽了姜怡琳一把,口唇之间一字一顿,挤出几个字,“罢了,生气对本王的孩子不好。” “呵~”姜嬴冷笑,什么孩子,不过是个死胎! 是的,方才片刻的功夫,她已经开了神识,透视过姜怡琳肚子里的胎儿后,发现是个死胎。 但姜怡琳应该是一直在服用某种药物,导致胎儿不曾流出来。 殊不知,这样可并不会扭转乾坤,反而会在母体中形成数不清的毒素。 时间一长,母体受到的荼毒难以估计。 但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姜怡琳的事,她只用本分的保持缄默,冷眼旁观就好了…… “皇兄,臣弟和琳琳,也能参加围猎吗?”片刻后,禹王收回那超级具有侵略性的目光,问向马上的皇帝。 皇帝神色迷茫了片刻,看得出,并不是很高兴。 没有人会对不请自来,态度还十分傲慢的客人有好印象。 禹王和姜怡琳便属于此类。 但皇帝也不能说禹王有错,毕竟径山已经出京城了。 禹王自从多年前被发配到封地之后,与京城的关系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每年上交一定的岁贡,无召不得回京。 其他的事情,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亲兄弟。 若非太后一直对禹王更加偏爱,已经影响到了帝王威信,皇帝也不会非要把禹王赶出京。 沉默片刻,皇帝唇瓣开合,“行,你要参加就参加,不过你的女伴怀有身孕,你确定可以?” 别到时候孩子没了,还赖在他头上! 说话的同时,皇帝悄悄向隐没在禁军中的魏中远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他去查一下,看禹王来径山,带兵没有。 皇帝向来都知道禹王不太安分,所以防备心很重。 直到确认禹王确实没带几个人手,其中一个护卫还是个断臂,皇帝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也不那么反感禹王非要加入了。 居高临下笑道,“自家兄弟,能在围猎场上一较高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一句,明显话中有话。 在场人都清楚,禹王和皇帝的较量,皇帝早已经是赢家了。 禹王被发配到距离京城三百里的庄府,便是想念太后,也不敢随意回京探望。 这么多年,文武百官都快要遗忘禹王这个人了好吧? 也就是这次径山围猎,他找来不算越矩,否则,禁军完全当场就可以就将禹王和姜怡琳就地正法! 对于孩子,禹王无疑也是重视的。 前面就说过,言家子嗣单薄,仿佛是男子生育力不太行的样子。 禹王这么多年,经常宠幸的女人七八个,却是一个怀孕的都没有。 因此在得知被抓的姜怡琳怀有身孕后,他就给血境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把人救回来! 即便要牺牲血境,禹王也做好了准备。 “要不,你就不去了?本王让人收拾一个营帐出来,你好好休息,打猎的事,交给本王便好。”拥有值钱子宫的姜怡琳,怀孕之后,身份待遇水涨船高。 瞧禹王这贴心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老恩爱夫妻! 实际上姜怡琳什么也不是,无名无分,禹王忽悠她,生下男胎的话,就立她当禹王妃。 姜怡琳如今,正是为了这个目标在努力。 闻言,自是不愿意放弃表现的机会,也想证明自己,不然她真担心孩子生下来就被一脚踹了。 另外,姜嬴害她那么惨,还试图杀她,如此深仇大恨,不让她死,难消她心头怒气! 姜怡琳下巴微扬,眼巴巴的,“殿下,我还是想去。” 她和姜嬴之间的纠葛,禹王最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姜怡琳和他生活在庄府,可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京城。想怎么扬眉吐气,杀了姜嬴,赢回属于她的一切! “你确定可以?” “殿下,真的没事的,我们的孩子好好的,你不信摸摸。” 只有在刀剑无眼的树林里,她才可以放开手脚报复。 何况她不去的话,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子? 姜怡琳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男人,又被其他女人分享! “好,本王带着你。”禹王答应下来,想的是,大不了待会儿就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宣宁一看这样来劲儿了,笑容灿烂的走上前。 “禹王哥哥,宣宁没想到您也能来,太好了!” 禹王对宣宁一般般,比较冷淡,“嗯,时辰不早了,皇兄,开始吧!” 宣宁,“……”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有人吹响了号角,围猎比试,正式拉开序幕。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第282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高山流水,树林茂密而深,每一组都是带着马匹进入的。 马的作用与其说用来骑,倒不如说驮东西的,比如箭囊、兵器、干粮等等。 如果女眷走不动的话,也能代步,甚至于在山林里迷路了,为了不被饿死,还能杀马充饥。 这次围猎,形式上更像短暂一天的荒野求生。 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结伴行动,任何人不得带丫鬟小厮护卫之类的,包括皇帝。 当然了,皇帝有暗卫,在暗处保卫他的安全但不参与猎杀行动,姜嬴刚才扫了眼,就看到是魏公公荣幸的担任了这个职责。 只他一个,可见他武功之高。 姜嬴有空间,除了老黑,就带了几个空包袱做做样子,实际上轻装简行。 对于野外经验还算不错的姜嬴来说,这大半天的丛林生存,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言酌蠢蠢欲动,准备拿个榜首,别的不说,主要是打宣宁的脸! “萧景玉的骑射确实是行家教的,萧家对他自小十分看重,才培养得这般能文能武,可惜了,偏偏被宣宁看上……”言酌的语气,叫人听了哭笑不得。 姜嬴拿了一把灵草,准备先给老黑喂个饱饱的,毕竟别人家的马只是马,老黑可不,它的机灵劲儿都能比上大半个人了! 由于还没出发,猴儿子的心声还在传送距离内,就听小家伙叽叽咕咕,各种在心里蛐蛐自己的父母。 【哼,不带我!又不带我!】 【说什么我太小了不安全,都是借口!就是各种背着我腻腻歪歪,渣爹!坏娘亲!】 【谁还找不到一个贴心人儿啊,等明儿我也去找一个,天天和她腻歪在一起,让你们想找我都找不见!】 不自觉的,他还以为自己二十岁,能自由行动,想做什么做什么。 姜嬴笑了声,歪歪身子,撞向言酌,“听见没?你儿子对于我们抛下他有意见了!” 而且意见非常大,各种折腾似玉、银蕊。 倒不是哭闹,就是不吃东西,皱着眉头,任由她们用玩具哄都哄不笑。 想着他那副婴儿脸小老头的模样,姜嬴不自觉嘴角牵得更大。 耳边言酌啧了一声,“随他去,人生那么长,父母总不可能永远陪着他。” 姜嬴闻言狠狠瞪了狗王爷一眼,话是没错,不过,人家小宝宝一岁都没有,就灌这种心灵鸡汤合适吗? 要不是围猎危险不可控,她和言酌又的确有要事处理,姜嬴是舍不得不带猴儿子的。 眼下嘛,就让他骂着,很快就回来了。 等他俩牵着马终于进入林子深处时,才发现前头好几个人围坐在那儿,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 旁边,三匹马儿甩着尾巴吃地上半枯黄的草。 姜嬴和言酌走近一看,嗬,这不姜元毅、姜元臣、陆嫣然、木子衿以及裴闻亭、岳微末三组人吗? “你们……时间不多了,怎么没去打猎物?”姜嬴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三组人聚在这儿,应该是等她和言酌? 果不其然,姜元毅自然的站起来,“等你们啊,大哥想和自家妹子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姜元朗,“还说呢,你们怎么这么慢?前面公主驸马,禹王他们,早都迫不及待开工了!” 皇帝是以身作则,加上难得出宫,新鲜弄趣儿,宣宁则是和姜嬴较劲,争那一口气,禹王和姜怡琳两个不用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道想趁机搞什么幺蛾子。 但不管什么目的,他们的动作都很快,这就显得不紧不慢的姜嬴和言酌俩人,有那么一点气人! “林子里不缺猎物,可环境复杂,危险重重,咱们的任务并非拼了命的打猎物,而是在保证能回去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打猎物,因此,时间之争,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何况,一个人体力再好,也不能保持五六个时辰持续高强度劳作吧?持续力,远比爆发力重要!” 这就好比马拉松跑步,不是看选手前十分钟后十分钟速度多快,而是整体用时最少。 打猎同样,一开始打得多,可不代表整体下来就多,开始太猛消耗过多体力,后面不仅有可能一头猎物都打不到,还可能被猎物反伤。 何况他们刚进林子外围,大多是野兔野鸡的小积分猎物,浪费羽箭、体力,得分却不可观,还不如留存体力到林子深处去打大型猎物。 被姜嬴这么一说,其他三组恍然大悟。 岳微末直接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冲到姜嬴身边,亲昵的抱着她手臂,“看吧,我就说姜姐姐很厉害的,我们跟着她准没错。” 言酌对这些人无感,并不排斥他们来蹭姜嬴,但是裴闻亭怎么回事? 倏地,目光隐含警告的朝裴闻亭射过去。 后者立马有种脖颈凉凉的感觉,双手抬起往后退了一步,“王爷,不是我,是岳小姐……我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我控制不了她!” 他是真的没想招言酌的烦,但是岳微末什么性子?哪是他能左右的。何况他虽然不想赢,但也不想输得太难看啊,因此还真不能和岳微末分开行动。 不知道解释了多久,言酌终于信了,也默认了大家四组人一块儿行动。 “这样也好,人多力量大,否则我还真有点担心大哥和三哥。”姜嬴道。 言酌沉吟点头,“回头本王找找群居动物的窝,一窝端,不怕不够分。” “……”姜嬴翻箱倒柜,拿出几样物资,“来来来,大家都过来。 这是吃了能提升体力的丹药,还有掩藏气息的,咱们每个人都吃两颗,这样行动起来更方便。 哦对,把大家的羽箭都凑一块儿,抹点东西,保管射中猎物时,就算只是擦破点皮,也能让猎物插翅难逃!” 甚至于,姜嬴还可以用空间灵草吸引动物,尤其是智商更高的大型动物,真正做到守株待兔,得来全不费功夫。 所以,她看了眼岳微末和裴闻亭,觉得岳微末算的,裴闻亭能走狗屎运,遇上一头自己把自己撞晕,自投罗网的小笨鹿,那是非常有可能的啊! 一转眼,四组人来到了森林深处,沿路有看到一些猎杀的痕迹,可见皇帝、宣宁和禹王三组,应该是没闲着。 当然也还有一些别的组,射中猎物确保猎物没有再逃能力之后,组员就不用管猎物了,会有专门的人清理现场,捡走算分。 “嗷,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岳微末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大伙儿被迫停下来,其他人都还好,木子衿没怎么出过门,自然是体力跟不上,累得一张小脸儿通红,但她坚持着没有喊累。 姜嬴摆摆手,“是走挺久了,休息一下吧。” 而且这一路,虽说只是赶路,但也稀稀拉拉打了不少猎物,不过也并没有打到三分以上的猎物。 反而是见过其他队伍射中了,还没被收捡的野猪。 眼看进度已经有点追不上,突然又停下来休息,姜元毅急得团团转,“怎么还休息?我们四组人,必须打超过其他组四倍的猎物,才有可能不会输!但我刚才记了记,我们总的加起来最多不超过100分!” 按照往年的记录换算一下,前三起码都在80分以上,第一名甚至超过100分,眼下四个组才勉强100分,分到每个组头上仅仅25分,你说姜元毅能不急吗? 也不知道其他人为何还能那么悠闲! 闻言,姜嬴和言酌、姜元朗、岳微末对视了一眼,个个表情都哭笑不得,因为在场人之中,只怕姜元毅赢的心最迫切,因为他不能让陆嫣然跟着她受白眼啊! 言酌也不想输,不过他是太知道姜嬴的逆天之处了,所以百分百信任她,不到最后时刻,都是不一定的! “看来,该到了我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挨近言酌,姜嬴小声的说了一句。 言酌知道她说的是用灵草吸引大型动物的事儿,这样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猎杀足够的猎物,获取大量积分。 一方面能最好的缓解姜元毅的焦虑,另一方面,提前完成猎杀任务,他们才好脱离联盟去干自己的事儿。 决定好了,姜嬴就趁众人不注意,把灵草拿出来放在了草丛中。 此时,姜元毅已经几乎在跳脚了,甚至开口让岳微末赶紧算一算,看什么时候裴闻亭的傻鹿才会来撞? 毕竟鹿分值还挺高的,3分呢! 第283章 这什么神操作? 还是头一次领教姜家大哥这么不着调,岳微末都惊呆了。 陆嫣然没好气瞪了姜元毅一眼,“你急什么?现在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打不到猎物!” 这一路上,姜元毅和陆嫣然双向开弓,应该是在场人中打猎物最多的。 姜元朗和裴闻亭绑起来都不如他们,岳微末和沈小小更是没什么战斗力,至于言酌,他知道姜嬴后面会引诱大型高分猎物出来,因此故意省着力气,不浪费在小猎物上。 这边,当姜嬴拿出诱惑猛兽的灵草之后,便又让言酌给大家一人发了两枚丹药。 一个是体力回升丸,另一个还是掩藏气息的。 这样一来,在动物眼里,就几乎看不到他们,只会一心一意的去扑灵草。 可那灵草只有一株,所有动物撞一块儿都想要,必然得先打斗争夺一番。 这样一来就应了那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所以在一大群野猪、梅花鹿、穿山甲和两三只老虎、豹子、狮子等虎视眈眈围过来时,姜嬴忙拉住了吓得脸色苍白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对那些猛兽扬起弓箭的姜元毅等人: “别射,我们躲起来捡漏就好。” “啊?”另三组人马面面相觑,不明白姜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元朗甚至都要吓尿了! 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过壮观了一点! 成百上千的猎物全朝着他们的方向围拢过来,无论大的像狮子老虎狼,还是小的像狐狸兔子羊,个个龇牙咧嘴气势汹汹,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孤勇。 虽说这里面体重超过人的也就一二百来头,但窸窸窣窣以各种方式靠近过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更别提其中还有成人手臂粗细的蟒蛇…… 岳微末直接吓得扑到了裴闻亭怀里,哇哇大哭,“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围猎场最凶的动物就是野猪了吗!!!哪来的老虎狮子狼蟒蛇!!!” 沈小小同样脸色僵白,身子僵硬,根本连脚都无法挪动半分! 除了姜嬴,女孩子之中就陆嫣然镇定一点,但也是强打的镇定。 “这……怎么办……” 姜嬴不想吓到大家,忙把诱惑草和气息掩藏的事情说了说,然后一个牵一个的,把大家带到了外围一个山崖落石的后面。 “看到草坪中间那株诱惑草了没?咱们隔岸观虎斗,待会儿等大多数猎物都没战斗力了,再用抹了药的箭矢射它们,绝对是一劳永逸,直接分值飙升的好方法!” 不远处那边的野兽,3分5分的居多,还有老虎狮子更是价值10分。 本来这几类猛兽都不该出现在围猎场的,但山林深广,偶尔也有人为疏漏,所以就隐藏少量在山林最深处,正常情况下遇不到,但现在不都被灵草的气息给诱惑出来了吗? 包括那几条蟒蛇也是一样。 明白、并且观察过眼前情形几乎和姜嬴所说一字不差之后,岳微末等人对姜嬴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裴闻亭这么内敛骚包的人,都直接竖大拇指,“嬴姐厉害!就这么个打法,别说天子上场,就是天神上场,都得乖乖认输!” 陆嫣然如临大敌举起的弓箭,慢慢放了下来,看着姜嬴的表情就像看一个传说中的神,“今天,妹妹你必须受姐姐一拜!” 姜嬴揶揄她,“好啊,但不能叫妹妹,得叫小姑妹。” 陆嫣然和姜元毅顺利成亲的话,姜嬴便是小姑子。 对外称小姑子,对内,自然是小姑妹。 陆嫣然脸一红,倒也爽快,“好!” 小姑妹就小姑妹,反正她这辈子认准了姜元毅不嫁。 两人开着玩笑,结果陆嫣然顶着害羞喊了一声不说,沈小小不知道为什么,也傻乎乎的跟着喊了一声! “小姑……妹妹!” 她结结巴巴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的,倒是那些猎物厮杀的方向。 但大伙儿还是忍不住猛的转头看向她,表情似笑非笑的。 沈小小半晌才反应过来,窘得羞红了脸,“啊!我……我好像闹笑话了是不?” 第284章 神级猎杀 沈小小是个挺清爽的性子,比陆嫣然的飒爽少一点,又比木子衿的柔婉多一点。 总之并不扭捏。 发现自己喊错了,被大家误会,倒也大大方方。 “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嘴快……” 岳微末,“你真的只是一时嘴快,而不是对姜三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想法?” 沈小小,“……” 看破不说破啊姐妹! 但她最迫切的想法,还是拉姜三入股,倒腾姜嬴成药的生意。 至于男女问题,说实在的沈小小并没太大兴趣。 和姜元朗一样,都属于情窦初开开在了“金银花”上那一类的! 密林深处。 几组人对眼前奇异的动物同往一个地方奔袭,反应大不相同! 皇帝&乔妃—— 乔妃,“来人啊,疯了,都疯了!护驾护驾!” 皇帝,“乔妃别着急,朕没那么脆弱,不过这些猎物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后面有什么特别恐怖的天敌?” 据说动物对自然环境的感知往往优于人类。 该不是此处要发生天灾? 那,是他这个皇帝做得不够称职吗,上天已经到了要降下天灾示警的程度? 宣宁长公主&萧景玉—— “走开!走开!” 一只八脚的红色蜘蛛闻到了诱惑草的味道,也跟着大部队一块儿往山崖的方向跑,奈何半路丝不够了,一下子落在宣宁衣服上,宣宁怕得尖叫,一边拢着袖子往下驱赶,一边求助的跑向萧景玉,希望对方能帮帮她。 萧景玉确实帮了,只是不知道那蜘蛛怎么越帮,越从宣宁的衣服上跑到裤子里,吓得宣宁一个劲往萧景玉怀中跳,正是这时,萧景玉跨到旁边,宣宁摔了个狗吃屎不说,还被蜘蛛咬了一口,嘴唇瞬间乌紫。 宣宁一瞬间本能反应,死死抱住萧景玉的大腿。 中了毒丑丑的脸哭得声泪俱下,“景玉,你别丢下我,呜呜,我还不想死~” “呜呜……本公主不想死啊!” “你救我,背我去看御医好不好?我知道你没那么狠心的,只要你救了我,我就放过你!” 萧景玉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也没有看宣宁。 只眸中波纹动荡着,无声盯着远处山丘。 他想笑。 原来宣宁不傻,她明明一直都知道,她的爱,害了他。 萧景玉无声的,一点点扯开嘴角,像在笑,又好似在哭。 半晌没有搭理宣宁一句。 后者已经手脚都麻木了,声音也喊到嘶哑,害怕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她顾不上形象,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那样子十分狼狈。 与往日精致高雅的宣宁长公主完全不是一回事。 终于,萧景玉蹲了下来,宣宁抬头看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 因为她很清楚,萧景玉对她的恨,只怕比爱多多了…… 方才没有让蜘蛛咬死她,或者把她扔到猎物凌乱的蹄子下,已经算是对她仁至义尽……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萧景玉不仅拿出手帕替宣宁擦了脸上脏污,还稳稳的把人抱了起来,也不管脚边的弓箭等物,只解了马匹,先将宣宁放上去,继而自己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飞驰而去。 他平缓的语调吹散在风中,“宣宁,我本可以杀了你,但就算你死了,难道皇帝就能重用一个鳏夫驸马吗?所以,我不是在救你,而是救我自己!” 风很大,掩盖了萧景玉本就不大的声音。 宣宁中了毒,神智迷迷糊糊,但她奇异的听到了这番话。 一滴灼热眼泪,自她眼中滚落。 唇瓣艰难的蠕动着,“萧景玉,对不起……” 相爱相杀,大抵如此。 禹王&姜怡琳—— 禹王先是自己出去了一趟,给姜怡琳安顿在一个还算安全的位置,办好了自己的事,这才和姜怡琳汇合。 姜怡琳好几次听到姜嬴的声音靠近,忍不住想出来,最后还是选择继续等。 她怀着孕呢,再过几个月就是一辈子的好日子了,可不能作。 这不,姜怡琳刚看到禹王的人影,在他身后,便有无数的大型、小型猎物疯了一样飞快蹿过去! 姜怡琳迷惑的从山洞里出来,还以为这是禹王的杰作,“殿下,您说的对付漠王夫妻的方法,便是这个吗?” 让那些发疯的动物去踩死他们,倒也不错! 姜怡琳这般想着。 禹王一愣,他弄的?他要有这种手段,还至于这么多年憋屈成这般? 他出去,只是确定刺杀人手和行动的。 主要想杀的人,也不是漠王夫妻,而是皇帝! 因为只有皇帝死了,他才有继位的可能,相比之下,漠王对他的阻碍反而没那么大。 “你刚才一直在这,没看见发生什么了吗?”禹王蹙眉问。 要不是姜怡琳怀有身孕,说实话,他对她真是越来越不满意。 表面聪慧,其实一点也不机灵。 木头美人罢了。 姜怡琳这才听出不是禹王的安排,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在山洞里没有出去,这不是害怕暴露行踪待会儿给你惹麻烦嘛。” 言殇心头拂过明显的不满,但扫了眼姜怡琳半隆起的肚子,到底没说什么。 “走,跟过去看看。”他率先迈步。 姜怡琳听话的跟上去,主动拉住了言殇的手,后者任她拉着,专注力全在观察那些奇怪的动物。 没多会儿,他们也到了山崖附近,看到了不少动物为了一株草自相残杀的场面。 姜怡琳明显十分失望,“什么啊,这些畜生是疯了吗?” 害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好戏,最好是能见到姜嬴倒霉! 言殇金色的眸子若有所思,“看样子,它们竟是为了一株草在打架,难道那株草是什么了不得的灵药不成?” 如此想着,言殇的表情渐渐从平静变得有些激动。 因为他听过灵药的存在,返老还童、起死回生,厉害的甚至能长生不老,这样的好东西若是拿到手,就算自己用不上,用作利益交换也是极好的! 蓦地,言殇的眼神一点点变得贪婪起来。 姜怡琳在旁边不高兴的踹了几脚石头,发出不小的声音,还被他转头呵斥了,“小声点!咱们等这些畜生打累了,过去截胡。 依本殿下看,那被它们争夺的草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救命的良药呢!” “什么救命的良……”姜怡琳下意识想反驳,因为那草看着并未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但话到嘴边,她忽然又咽了下去。 因为她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手也下意识抚摸在肚子上。 这个孩子怀相不好,好几次差点小产,还是言殇找的巫医比较厉害,才给抢救回来。 但在第三次差点小产的时候,言殇出门了不知道具体情况。 实则为了保住孩子,姜怡琳用了一种极端凶险的药方,巫医说了,这药方属于虎狼之物,最终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姜怡琳眯眼看那株淡紫色草药,心思微动—— 确实,能被这么多畜生争相抢夺的,肯定不是凡物。 有机会是该弄到自己手里,用作救急也好。 回头要是能在她生产大关的时候帮上忙,那就物有所值了! 于是乎,两人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等着动物们你杀我打,自动歇菜。 殊不知,姜嬴四组人也在等着呢。 而且在禹王和姜怡琳一露面的时候,姜嬴便察觉到了,只是没打算管他们。 “动手!”见差不多到了收网的时候,姜嬴蓦地高喊一声。 立马,言酌、姜元毅、姜元朗、陆嫣然四个拉弓射箭,一次两只三只的朝那些猎物射过去,姜嬴、沈小小和岳微末负责给他们打下手,就见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场内大半的动物都倒下了,身上插着象征战利品的不同颜色的羽箭。 到这一刻,禹王和姜怡琳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原来,那药草分明就是姜嬴的诡计! 当所有猎物都搜罗得差不多,姜嬴走上前,施施然收回了毫发无伤的上等灵药。 就见不止姜怡琳,连禹王的目光,都看着姜嬴一点点变得犀利…… 第285章 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姜嬴对此视若无睹,甚至拿放灵草的动作,还有几分挑衅。 反正都是你死我亡的宿敌了,还怕什么? 除了她,其他人并不知道禹王和姜怡琳的存在,大伙儿帮着收捡猎物不亦乐乎。 刚才一番操作下来,四组人的分值铁定都上一百多了! 不过他们也是才发现,原来漠王这么猛!人家一箭三雕已经算厉害了,他却是能一箭四雕五雕,打个猎物就跟串糖葫芦一样容易。 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其他人兴奋的跟着清点猎物,言酌从包袱里拿了水囊,里头装的灵泉水,递给姜嬴。 “来,休息一会儿。” 姜嬴确实也有点渴,打开塞子喝了一口,揶揄道:“动手的都是你们,我其实没什么累的。” 言酌挑眉,“脑力劳动也是劳动,不过若是不嫌累,本王倒是可以找个地方让嬴儿,嗯……累上一累。” 这话……也太有颜色了! 姜嬴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 结果话刚开头,男人便欺近一步到她身边,唇瓣几乎贴在她耳畔上,“隔墙有耳,要不咱们将计就计,和兄长他们分开吧?” 眼下积分危机已经解决了,正事却还没做。 姜嬴点点头,“好,那你负责找借口,我们顺道把禹王、姜怡琳引开。” “放心吧,交给我!” 她继续喝了几口水,反正也不知道言酌怎么和大伙儿说的,没多会儿他回来,直接就拉着老黑和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姜嬴回头,隔空扔给姜元毅等人一个白瓷瓶,“大哥二哥,任务完成了就早点出去,林子里不确定危险太多了,你们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嫣然姐姐和人家沈姑娘不是。” 大约觉得姜嬴叮嘱完了两位哥哥,就轮到自己了,岳微末乖乖举手,“我走,一炷香左右那头自投罗网的梅花鹿就会来了,等抓到它,验证本姑娘的算卦万无一失,立马就回去!” 姜嬴,“……” 裴闻亭,“……” 至于不,现在岂止一头梅花鹿,就是十头都不止了,还非得要那头了是吧? 岳微末:你懂个仙人板板!这是职业能力问题,跟数量多少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 一炷香后。 两人一马估摸着走了得有一千米,姜嬴压低声音,“跟来了吗?” “来了。”言酌神情莫名。 姜嬴扫了他一眼,别人看不懂,她倒是能猜出几分,“烦了?” 身在皇家,又受皇帝重用,言酌面对的魑魅魍魉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是这段时间确实,来来回回多少次了! 言酌轻轻“嗯”了一声,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姜嬴故意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那就一起解决了,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被禹王和姜怡琳跟着,他们并不好去抓秦守义,还要先想办法把这俩人甩掉才行,结果他们还没动手,人家倒是手脚挺快。 先是来了一波黑衣蒙面人,被言酌逼退之后,静谧的山里陡然出现成群的狼叫。 姜嬴面色一紧,“哪来的这么多狼?方才我们放那个诱惑草的时候,好像也才来了两三只吧?” 而且都被打死了! 按理说,不可能再有狼,甚至狼群出现。 言酌舔了舔牙根,“那只能说明,这些狼并非野狼,而是被人为控制着的,因而方才并未出现,现在却……” 说时迟那时快,等不及言酌说完,无数的红眼狼便呲牙咧嘴的朝两人冲了过来! 数量十分多,多到就算姜嬴用毒药也一下子解决不完那种。 所以俩人只能携手往后退,还好老黑不算怕狼,至少没吓到丢开他们狂奔,言酌一手扯稳老黑脖子上的绳子,一手揽着姜嬴的腰,借老黑的力量加上轻功,速度极快,但后面的狼也紧咬着不肯放松,整一个生死边缘挣扎! 更烦人的是,前方不远就是断崖—— 草木稀疏,山石嶙峋,无论是躲藏还是遮掩,都是极难的! “我们要到死胡同了!”姜嬴焦急的道。 无比后悔方才没有先一步出手。 言酌倒是始终镇定,嘴角勾着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实在不行,就躲空间里去,现在本王更想看看,禹王到底想干什么!” 姜嬴一孕傻三年,经常忘记自己还有空间可以依靠。 闻言恍然大悟,心头害怕的感觉消散不少,调笑言酌,“这还不明显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岂不就是废柴皇子?听说禹王这些年在封地并不安分,这次贸然出现,还和姜怡琳勾搭在一起,那之前我们儿子被绑架以及孙家的事,铁定都和他撇不开关系!依我看呐,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嬴的分析言酌非常赞同。 赞赏的看小女人一眼,“嬴儿的眼光,总是这般精准。不过还有一个事,秦守义身为太后心腹,以太后偏心禹王来看,秦守义如果真是诅咒姜家幕后的黑手,那么,很大可能便是太后觉得姜家挡了禹王的道,因而费尽心机铲除姜家!” 按照太后温水煮青蛙的性格,这步棋,当是下挺久了! 若非姜嬴突然横插一杠,姜家只怕已经玩完了。 言酌思维发散的想着,倒没有怀疑姜嬴的芯子已经换了,只将一切归咎于她突然获得的元灵空间和儿子的重生。 母子二人改变了很多事,以至于上辈子姜家的走向,也被完全颠覆,现在波及到皇室的一些变化,也是情有可原的。 姜嬴没想到,原来太后才是大尾巴狼。 为了自己宠爱的小儿子,自私狠毒至此! 忍不住愤恨的攥紧了手,“好!好得很!我姜嬴才不管她是太后还是什么人,犯到我头上,就送她八个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言酌闻言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本王,和嬴儿一起。” 片刻后,两人一马被逼到了山崖边缘。 禹王怂货一个,不敢直接露面,却让姜怡琳和血镜一块儿,指挥着狼群,要对他们夫妻赶尽杀绝。 血境穿着黑衣装,断了一条手臂的衣袖空洞洞的,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大号的口哨。 只见他吹一下,狼群便停下,吹两下,狼群呲牙咧嘴往前逼近一步,几十上百只的狼群,宛若他的士兵。 姜怡琳站在狼群中间,笑得花枝乱颤,“姜嬴,你没想到吧,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哈哈,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得花儿都要谢了呢。” 第286章 有趣的灵魂 姜嬴,“花儿谢不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肚子里的金疙瘩,兴许生出来连茅坑里的臭石头都不如。” 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在血境身上,“这位,想必就是不久前劫狱救走姜怡琳的勇士了吧?说来好笑,你都因此丢一条手臂了,竟还不选择知难而退吗?” 这话,与其说是对血境说的,还不如说是禹王。 不过为了权利地位疯魔的人,大抵也是听不进去的。 果不其然,不说禹王,血境就挺冥顽不灵,“一日为主,终身为主,主子的命令,莫敢不从。” 姜嬴和言酌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那就只能怪你没跟对主子。” 姜怡琳嗤笑,“废什么话,现在是你们马上就要受死了,不哭着喊着求饶,还妄图使什么离间计?” 她的表情得意而贪婪,“姜嬴,等你死了,我有信心让姜家人重新再度接纳我,尤其大哥二哥三哥。 哼,你不过和他们相认不到一年,我可是与他们生活了十六年之久,更别提父亲母亲…… 至于那冥顽不灵的老太婆,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就算讨厌我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 事实上,姜怡琳也还是渴望亲情的,或者说,她喜欢被人宠爱珍视的感觉,也享受有一堆身份高贵的家人,那样的话,哪怕是养女,她也能获益不少。 姜嬴面无表情听着她说完,平静的翻了个白眼,“既然你如此肯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血境,放狼,把他们赶下山崖,我要让他们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姜怡琳一瞬间笑得五官都扭曲了,“姐姐,你看妹妹我对你好吧?一个人死太孤单了,妹妹特地让漠王陪你一块儿死,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哦,还有一匹马,可惜了,不是白马,不然给你们在阴间办一场冥婚,也都绰绰有余了……” “草!”这贱人说话太难听了,一瞬间姜嬴国粹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也准备好了,来一个大开杀戒。 但关键时候,言酌却拉着她转身跳下山崖,极速坠落中,姜嬴开启了空间,两人这才停止坠落。 抬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当然不是打脸。 “你干什么?疯了啊!” 言酌正面把人一抱,笑出眼尾几条得逞的细纹,“本王不这样,你怎么会主动带本王进空间?” 说着朝她的嘴角亲上去,立马被姜嬴推开,露出满满意犹未尽的笑意。 “想你了。” 只三个字,就让姜嬴一下子气消怨散。 愤怒转为嗔怒,“那你也不能这样,多危险啊,万一我反应不过来,咱们可就真像姜怡琳说得那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家伙对她的反应未免太有信心了。 她自己可都不敢保证呢。 不过姜嬴还算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应该不只是闹着玩儿,就随便拉着她跳崖。 这不,言酌原地坐下来,闭上眼竖耳聆听,“咱们不死,他们就不会暴露全部,索性让他们以为我们真完了,省了多少动脑麻烦。” 姜嬴学着言酌,也泰然的坐下来,手指绕着地上的嫩草打圈圈。 “也可以,我喜欢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 果然没过多会儿,头顶就响起了姜怡琳不可置信的声音,“他们……真掉下去了?死了?” 血境和她一起往深渊里看,哪里还有人? 只一片不见底的白茫茫。 还有一行树枝藤蔓被压倒的痕迹! 可见并非障眼法,而是有人真的掉下去了! 崖边只剩下那匹眨着大眼睛无辜的马。 没有血境的命令,狼群蠢蠢欲动,却并没主动攻击老黑。 可老黑四条腿,已经在很没出息的颤颤了,心里叫嚣,怎么没连它一块儿带下去?? 感觉跳崖虽然恐怖,但也比面对这么多狼来的轻松些! 对面不远处,姜怡琳和血境暂时顾不上老黑,趴在崖山确定了好几遍。 血境开口,“确实掉下去了,我去汇报主子!” “不用了,本殿一直在此。”禹王一边说话,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也跟着往山崖下看了眼,随后亲自把姜怡琳扶了起来,“琳琳,做得好。” 血境,“……” 她做什么了?不是他辛辛苦苦训练狼群为他卖命吗? 姜怡琳,她……呵呵!顶多就是动了动嘴皮子。 可在禹王看来,就以为是姜怡琳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这才让漠王夫妻不甘受辱,自愿寻死,因此高兴的揽着姜怡琳,还摸了摸她隆起的肚皮。 畅快的朝着林子里道,“都出来吧,本王早先就说过,这次定是本王的好时机,你们还不信。” 林子里静悄悄的,禹王好似在对着空气说话。 但其实不然。 因为他的话落音没一会儿,便从林子东南两方各走出一行人来! 为首的都是男子,只一个面白无须,四十岁左右,另一个二十上下,年轻俊逸,身后还在跟着个红衣的绝色女剑客。 禹王挥手,血境立刻收到示意,吹哨遣退了狼群。 禹王小声对他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另外一边,你抓紧点。” 血境颔首,“主子放心,连最难的漠王都已经身首异处,皇帝咱们也不在话下。” “小心使得万年船,皇帝身边的魏中远不是好算计的,好在我们知道他的软肋,容易在林子里辨不清方向,经过诱导,这会儿只怕已经和皇帝走散了。”禹王蹙眉,不过很快眉头又重新松开了,只觉得这次真是天助他也! 血境领命而去,心中讥笑,没想到大内第一高手魏中远,倒是个路痴。 “禹王殿下大业将成,我等怕不是要提前祝贺一番了?”两方人马越走越近,没错,一方正是太后心腹秦守义,而另一方,穿着奇特,五官深邃完全和南昭人长相不同。并且,如果姜嬴和言酌此刻见到此人面貌的话,必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不是别个,正是之前抓获过、将缩骨功练到极致的“念奴”。 对于他揶揄的话,禹王不置可否,“祝贺那倒不必了,只是元朔王子,咱们之间的约定,等我当上南昭天子后,可定要算数!” 原来,所谓的念奴,根本就不是一个杀手那么简单。 而是元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南昭的元国二王子! 元国境内人都知道,二王子习得绝世神功,被立为继承人的大王子忌惮,多次派人暗杀他未成功,结果大王刚死,兄弟二人争王位打了个你死我活,最后大王子险胜一筹,二王子便带着手下几万兵马潜逃出境。 具体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此番出现在南昭,且与禹王狼狈为奸,不用说,定是双方之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契约与共识! 禹王方才的提醒,也正是在此。 念奴,也正是元国二皇子元朔,闻言笑得眉眼灿烂如霞,“那是自然。 本王子与言殇兄相见恨晚,一拍即合,否则本王子完全可以找你皇帝兄长合作不是? 不过,除了借兵和止战一百年约定,本王子还有个要求,还望言殇兄配合。” 这是看他马上要成功了,进行临时加码是吧? 言殇自然脸色便有几分不高兴,瞳仁中那一圈浅红,都因此变成了深红。 元朔假装没看见,转头看了身后的红衣女子一眼,“言殇兄不必这般黑脸,我的要求对言殇兄没有半点影响,不过是希望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你能把刚才掉下去的女人送我而已。” 刚才掉下去的女人? 言殇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讶异出声,“你是说本王爱妃的嫡姐,漠王的女人姜嬴?” 元朔眸光忽闪,“没错,正是她。” 在松山上,她对他施以“蹦极”极刑的时候,他就对她很感兴趣了!后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刑法,乃至那种一不吃,身体里就好似有千万只蚂蚁撕咬之刑,更是让元朔欲罢不能。逃出去之后,他发誓,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他自己在这儿沉醉,表情甚至于比得到王位还要兴奋似的。 其他人却神色满是惊悚。 言殇下巴都差点掉了,“我说元朔王子,你觉得这么高的山崖坠落,还能有活人吗?” 要人也不早点说,抓活的多好! 元朔将言殇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客气的哂笑道,“没用的,你们抓不住她。” 只她一人都极为难对付,更何况杀神漠王也在。 言殇,“……”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那你是准备要个死人?” 就算……不对,不可能有就算,这么高摔下去,死是必然的,甚至于死无全尸! 想到这儿,言殇抬眼看元朔的表情,就十分耐人寻味。 没想到元国的人,口味这么重! 元朔并不解释,只深情的勾了勾嘴角,“无碍,只要是她,什么样的我都接受。”说着又看了身旁红衣女子一眼,慢慢笑起来,眉眼异常妖异。 这世上无人知晓,他,还会移魂之术。 所以,皮囊如何不重要,他要的,是她的灵魂…… 第287章 大家各凭本事 将这些乌七八糟发言全都听在耳里的言酌,“……” 他气得一下子将姜嬴扑倒在草地上,恨不得把人嵌进身体里去,“这个元朔怎么回事?你招惹的?” 姜嬴扯了扯嘴角,点头,“嗯对,我招惹的,为了你招惹的!” 他当时因为救儿子成植物人了,多半听感不太好,但姜嬴常年灵泉水洗涤,已经品出元朔其实就是念奴这回事。 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死怪物,命也太硬了! 而且他难道是受虐狂不成?她对他那么狠,居然还惦记她! 两人还在消化念奴居然就是元国二皇子这件事儿,秦守义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终于笑眯眯的也说话了,“禹王殿下,二王子殿下,老奴在此提前祝贺二位殿下得偿所愿。” “秦公公,真是太后她老人家派您协助禹王弑兄夺位的吗?”元朔似笑非笑问道。 这一点,是他之前愿意和禹王结盟的关键之一。 当然,其实他在此之前,通过联络的某个官员,在皇帝面前试探过。 结果,那官员被臭骂了一顿。 于是乎,元朔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禹王。 元国皇室,派系同样错综复杂,不比南昭简单。 所以他很明白,禹王有太后的偏爱支持,成功的几率有多高。 为了风光的返回元国,和已经继承大统的大王子有一战之力,元朔只能豁出去走这条路。 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伪装成一个杀手,帮助禹王去算计什么漠王的儿子! 好在经过一番磨难,情形总算是对他们利好起来。 秦守义面对元朔的追问,倒是气定神闲得很,“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奴想,太后她老人家心中更喜欢禹王,定是不介意禹王上位,将南昭发扬光大的。” 这话就很有艺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可实际上,太后真的同意? 不!太后心中更喜欢小儿子是一回事,但她作为言家妇,说到底,并不敢违逆先帝的遗愿。 否则当初两虎相争的时候,太后若执意站在禹王一边,禹王未必没有胜算。 这一点言酌见证过,所以他压着姜嬴,赧然的将之前的猜测推翻,“你听到了?看来,造反不是太后的意思,而是秦守义私自借太后的名义,和禹王野心串谋。” 姜嬴要哭了,“哥,你压我好痛,能不能先下去?” 言酌眼前一亮,“嬴儿叫本王什么?” “哥?”姜嬴疑惑,心想这不就是口快乱喊的吗? 也值得他这般兴味。 可言酌就是很新鲜啊,眸中似有万千华光,在鸟语花香、世外桃源似的空间里熠熠生辉,“嗯,再叫一声。” 姜嬴无奈,扯了扯嘴角,“哥,你真的好重……” 话音未落,言酌已然拉着她翻滚,很快就成了姜嬴在上,他在下的姿势。 他勾唇,“这样,便不重了吧?” 姜嬴,“……” “不是叫哥哥?再叫,本王喜欢听。” 姜嬴表情都麻了,“不是哥哥,是哥……啊,哥哥哥哥哥!” 当胸前的衣服被狗王爷用嘴撕咬开时,姜嬴哪还顾得上什么哥、哥哥的,直接人都傻了,嗓音也从一开始的平稳变得高亢起来。 言酌心里更欢愉了,“嬴儿可以再放肆一点,反正无人听见。” 他的舌尖卷过那一抹酥香,毫无疑问激起姜嬴阵阵战栗。 姜嬴下意识夹住了双腿,惹得言酌磁性的笑声溢出喉,“看来,嬴儿的确是更喜欢在上的姿势呢。” 姜嬴娇羞不能自已。 虽说他们在空间里,宛如空气别人看不到,但他俩听见外面和看见外面并不受任何影响啊! 言酌这般乱来,就好比,当着外人……那、那什么…… 实在是,靠,人生难得刺激! 两人完事时,言殇、元朔和秦守义的会面也差不多了,几方各自分开,继续未完成的大事。 两人忘乎所以,但也听明白了,原来这山崖下的不回谷中,竟然藏着元朔从元国带出来的上万兵马,还有这些年禹王偷偷招兵买马的人头,加起来,不止有十万兵马之众,还有很多打仗的粮草辎重,甚至足以毁灭整个京城的炸药。 姜嬴经过刚才那一番,腿本来就麻,这下更麻了。 “不回谷中的闹鬼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正好,我们下去一探究竟!” 言酌神采奕奕,摸到旁边的衣服,想为姜嬴穿上,但衣服已经破得不能穿了…… “呵!”姜嬴捂着重要部位,嘲笑和怨怼之意明显。 狗王爷!到底是属狗的吧! 言酌哂笑,乖乖跑去空间放东西的小木屋里,替姜嬴拿来崭新的衣裙。 还有她无比特别的小罩子。 “这一件,比刚才那件好看。”言酌看着手中之物,津津有味道。 姜嬴没好气的一把抢过来,狗东西,不知道废了她多少内衣了!这玩意坏一件少一件,这是要她回头动手创造的意思! 她穿的时候,往后扣扣子有点费力。 言酌便巴巴转到她身后,十指修长,轻松代劳,“嬴儿不必害臊,下次这种小事,尽可随意指使本王。” 姜嬴暗中咬了咬牙,指使他? 那还不得内衣再多坏几件!得不偿失! …… 蹦极对喜欢它的人来说,其实也是相当刺激并愉快的体验。 这不,姜嬴和言酌就是蹦极下的谷底,还是没什么安全防护那种,快到地面了才闪身进空间,最后安全着陆。 别说,下头的确别有洞天。 就说他们掉落的地方,水雾缭绕,花香四溢,是一处温泉育养出来的桃园仙境。 从他们的位置无法看清谷中全貌,两人又换了一身干衣裳,走出温泉一里地,才窥视到谷中营帐多如牛毛。 这和两人在空中看时还不一样,更加真实。 “足以见得,禹王对皇位觊觎已久。”言酌下定论道。 姜嬴不屑的哼了一声,“谁当皇帝我都没意见,但前提是这个皇帝对我、对姜家没威胁。禹王,显然不满足条件!” 甚至于他还会将她——就算是尸体,也送给元朔凌虐! 那就大家各凭本事呗,谁怕谁! 天渐渐黑下来,山谷里月光稀疏,不多时却慢慢亮起了灯火。 在山谷上空和四周的林子里,更多一簇一簇的幽蓝火光跳跃着,宛如长了腿的幽灵,四处飘动流窜。 言酌指了指那些火光,“这许就是外面人说的,深夜鬼火。” 姜嬴不以为然,“什么鬼火?不过是磷化氢的一种氧化反应,该叫磷火更贴切。” 在现代的乡村,也会有这样的“鬼火”出现,但随着科技发展,人们接收的科普增多,也就少了很多愚昧脑子了! 但在古代,大多数人还会魔化这种现象。 也正因为这样,言殇和元朔,才能借由磷火吓唬来附近打猎的外人,营造山谷有鬼索命的假象,从而在这处山谷里修生养息,壮大自己的实力。 “让数十万精兵强将一夜之间丧失大半部分兵力的方法,无疑正是捣毁他们的辎重和粮仓。” 言酌这般说,姜嬴立马哐哐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悄无声息的搞、破、坏! 这对有空间和各种药物的姜嬴来说,不是难事,只是天黑透了,已经过了围猎的时效,不知道上面的人会不会到处找他们? 言酌摇摇头,“只怕禹王早安排好了,上面的人自顾都难,哪还有功夫管咱们。” 姜嬴面露忧虑,“那大哥二哥家里人呢,会不会有危险?” 儿子她倒还没那么担心,因为在出了上次的事后,无论在家里外面,儿子身边至少都有二十左右的魔极卫守护。 一般人,便是鬼魅如元朔,想靠近言挚也并不容易! 但其他人,就难说了。 言酌知道姜嬴对家人的在乎程度,说实话,他就喜欢这样有温度的小女人,也喜欢上下一心,互相盼着对方好的姜家氛围,因这和生在皇家、从小只知道厮杀的他完全不一样。但这时候,很多事情确实没办法兼顾得了。 叹口气,言酌给姜嬴揽到怀里,“不用担心,本王相信大哥他们,这点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他也安排人特意照顾姜家了。 见姜嬴还是神色不安,言酌把人抱紧,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好了,相信本王的判断,禹王等人的目标是皇兄,这时候抓大头还来不及,顾不上收拾姜家。” 姜嬴听了倏地打起精神,“行了!我晓得,我们现在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务,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吧!” “是呀,本王的嬴儿真是听劝又乖~”言酌爱不释手给姜嬴打横抱了起来。 姜嬴的身体瞬间腾空,本能动来动去的调整,脑子却极快的转动着,不一会儿就想到了“捣乱”的好主意! …… 一个时辰后,所有被士兵严密镇守的火药,都被姜嬴和言酌一起掺了泥沙或者水,保证用的时候直接哑火! 粮草营,也加了料。 本来想干脆在水源投毒的,奈何他们还挺警觉,根本不存储水,而是用河里的流动水。 这样一来下毒,效果一般不说,势必危害到的就不止这些人了。 所以斟酌了一下之后,姜嬴没对水源下手,但粮草有问题,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弄好这些,天都快亮了。 两人借着空间隐藏身形,总算神不知鬼不觉的眼看立马就要抽身离开营地时,却刚巧撞上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谷来的元朔。 只见他修长的身形蓦地顿在原地,仿佛发现了什么,眉心一颗红色的朱砂痣还细微的动了动。 姜嬴以前就觉得念奴此人怪异,后来他既死了就没探究那么多,今日再见,果然诡异,该不会和岳微末一样生来就有反常人之术吧? 正当这么想着,忽然一个白色营帐里伸来一双手,把姜嬴和言酌一块儿扯了进去! 第288章 迫切 “啊——”姜嬴下意识喉咙发痒,没等她出声,嘴巴立马就被人死死捂住了。 库南的声音及时出现,虽然压低了,但还是不影响耳聪目明的她听出来。 “王妃禁声,是我!” 然后那只手撤了下去,被言酌不高兴的瞪了一眼。 库南眸光缩了一下,显然是害怕言酌追究,不过刚才的情况确实比较凶险,而且他也有要事和两人说! 三人等元朔离开了,这才正式交谈起来。 库南忧心忡忡,“王爷,王妃,属下是跟随你们留下的记号,好不容易才摸到这儿来的。我滴个乖乖,这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人!” “说正事!”言酌不耐烦了,还在为刚才库南捂姜嬴嘴的事生气。 倒不是吃味,主要是觉得库南太用力了。 瞧,他家嬴儿小脸上的皮肤都有点红了,娇嫩的呀! 并且暗暗气自个儿,怎么方才还没库南这狗东西反应快了?! 难道是植物人的后遗症? 且不说言酌如何胡思乱想,库南带来的消息,震惊四座—— “你说什么?禹王造反了?” 消息本身并不劲爆,因为姜嬴和言酌假装跳下山崖时,就已经躲在空间里把他们的阴谋全听了一个遍。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估摸着他们也怕迟则生变。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库南急问。 毕竟造反可不是小事,再说满朝文武几乎都被困在径山上,禹王就差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若真到了那地步,十万大军挥师京城,不止漠王府、国公府这些曾被禹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贵族讨不了好,他们所有魔极卫兄弟在城内的家人,也都一样完蛋啊! “小世子如何?”言酌询问,他最在意的,当然首先就是姜嬴和孩子。 库南颔首,“没事,小世子有二十魔极卫守护,不可能落到禹王手里。” 姜嬴闻言松一口气,不然她得懊悔死,早知道给儿子带上,实在危险还能塞空间里。 库南知道言挚是两人的软肋,多说了一句,“王爷王妃放心,小世子很安全,被属下安排在任何人都绝对想不到的安全地方。” 正所谓,越是危险的所在,往往越让人意想不到。 “那就好,谢谢你了,库南。”姜嬴由衷道谢。 言酌问完儿子,又问了下国公府的情况。 得知老夫人和三个元并未伤亡,只是被一起软禁了,徐徐点头。 果然如自己料想的那般,禹王的目标,还是帝位。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逃脱了,眼下并未被抓。 这就好办了! 言酌下命令,“想办法给所有人传令,连夜寻找皇上,眼下所有的问题,只要找到皇上就能迎刃而解。” 皇帝那里,有调遣人马的兵符。 想到这,言酌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束光,默默看了姜嬴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姜嬴在想几个哥哥是不是吃了苦头,完全没注意到。 这一晚,时间过得尤为漫长和惊心动魄,好几次姜嬴睡着过去又惊醒过来。 终于太阳升起来时,皇帝找到了! 他被重伤的魏中远塞进一个很隐蔽的地坑里,表面完美无缺,要不是姜嬴有菜菜,压根也和禹王的人一样,四处抓瞎。 这就不得不说,寻人萤被姜嬴放出去后,为他们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血境等人带着狼,也是四处找人,但是狼的嗅觉再灵敏,也没有菜菜管用,而且还被寻人萤捣乱,很多狼直接追着寻人萤跑,山里到处闪闪发亮! 皇帝出来的时候,浑身泥垢布满,极其狼狈。 但唯有这样,才能掩盖他作为人的气息,不然早被狼群撕碎了! 皇帝的窘迫模样,姜嬴不便看,免得后面他想起来尴尬。 所以在言酌陪皇帝一块换洗之后,姜嬴才上前为他诊脉,确定他的龙体没有太大问题。 皇帝喘息了一口,红着眼问:“魏公公呢?” 那不得落到禹王手里,只怕已经完犊子了! 大家没忍心说,可沉默已经昭示了一切。 皇帝眼中一片黯然,“魏公公是个忠心的,还有乔妃也是,当时是他二人主动替朕掩护,朕这条命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言酌,“皇兄是天子,为天子效命,是他们的福分。” 皇帝颔首,感慨了几句,还说要追封乔妃,也要厚赏魏公公的家人。 姜嬴在一旁不言不语,实则心中腻歪得很。 什么追封、厚赏,人都死了,多稀罕啊? 主要是皇帝根本没真的在乎乔妃和魏公公好吧! 乔妃所愿,不过是大公主逃脱升天,而魏公公孑然一身,根本没家人! 皇帝,就是个白眼狼! 若不是他还算挺言酌,信姜家,这白眼狼她才懒得伺候。 虽说皇帝确实是脱险了,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两方对垒,还是要面见的。 只不过是在言酌拿了兵符,做了一番部署之后,大家才重新在径山的营地处谈判。 …… 禹王等人乍然见到活生生的姜嬴和言酌,都呆愣住了不敢置信。 他们不是应该掉下山崖死了吗? 眯了眯眼,禹王反应片刻之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轻声呢喃,“我就说,她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果然~” 这样一来,嗯,得到她的心,就更迫切了呢~ 第289章 几分暧昧 皇帝往前一站,横眉怒目,“禹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就此收手,作为亲兄弟,朕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冒犯。” 放屁! 这话连姜嬴听着都假。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原来禹王没表现出谋反之心,尚且被发配到封地自生自灭,现今都有了谋反之实了,便是亲兄弟又如何? 反正在姜嬴的认知里,就没有哪个谋反失败有好下场的! 好吧……这是皇帝对禹王的心理战术,她管不着。 她只想赶紧解决这些事,好见到自己的亲亲儿子。 儿子的心声无法听见,总是叫人心里不实…… 谈判的第一天,以失败告终。 禹王手里有满朝文武,皇帝也不敢来硬的,万一他疯狂起来把所有官员都杀了,他这个皇帝不也成了光杆司令? 谈判的第二天,禹王全程没说一句话。 给皇帝气个半死。 谈判的第三天,皇帝继续口若悬河,言酌和姜嬴发现了不对劲,默默拿出菜菜试了试,姜嬴面色铁青。 “他不是禹王,他是元朔!” 好家伙,死变态,居然还会易容术。 而且他不只仿了身形容貌,连两人之间的气味,都细心的处理了。 否则姜嬴不会闻不出来。 以至于,他们被整整欺骗了三天,禹王这三天,定是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去了! 要不是姜嬴想到及时拿出菜菜,只怕还不知道延误多少天。 匆匆撤离谈判地点,言酌让库南扩大监视范围,这才发现禹王早就带着人攻入京城了! 眼下他的兵马势如破竹,直捣黄龙,太后不说,其他没参加围猎的官员,后宫佳丽,全被控制了起来。 禹王也成功挟持到了皇帝最在乎的三皇子和二公主。 城楼上,皇贵妃和还未满月的孩子,前者被死死压住颅颈按着,后两者,则是被面无表情的士兵抱着,悬空在城墙之外。 俨然皇帝敢有一丝异动,他们就会无情的将孩子直接扔下来! “漠王,快想办法,朕不能没有皇贵妃,也不能没有二皇子和三公主啊!”皇帝恳求的道。 这时候,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皇后和阮妃一丢丢位置? 或者说,大皇子、二皇子,便真的没有三皇子、二公主重要了吗? 不一会儿,禹王终于威风的登上墙头。 对着下面喊话,“皇兄,你说的对,咱们是亲兄弟,那就快点禅位吧,既是亲兄弟,这个皇位谁来坐不是一样呢?臣弟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皇兄写下禅位诏书,臣弟就放过所有皇子、公主。” 他话音落下,不仅二皇子、三公主,立马大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也都被带上了城墙。 看着禹王亲自给大公主抱到怀里,大家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怒吼一声,“禹王,你放肆,你要做什么!” “皇兄紧张了?这才对嘛,臣弟觉得皇兄实在太墨迹了,可能需要臣弟刺激大一点,才管用呢!” 说着,竟双手一扬,没人性的将大公主扔了下来。 楼上的人哈哈大笑,楼下——姜嬴等人目眦欲裂! 言酌和库南,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禁军,下意识都飞身冲过去,想给大公主接住。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大公主其实并非皇帝的亲生女儿。 至于言酌,那是身为正常人的恻隐之心,没得像皇帝这般无情。 只见皇帝坐在舆车里,看见大公主肉嘟嘟的一团往下掉,也只是稍微往前倾了倾身,脸上作出极端愤怒的表情,但其实心里百般庆幸。 还好禹王那狗东西不是将他的大皇子、二皇子给扔下来了! 人的速度有限,远远赶不上自由落体的速度,所以言酌等人想要接住大公主,根本不可能! 就在众人都心中悲痛、愤慨,以为会看到一个小婴儿在自己面前粉身碎骨时,哇哇大哭的大公主居然停止了下落,几乎就在离地一米左右。 大伙儿瞪眼一看,才发现大公主的腰上拴着一条不怎么明显的绳子。 绳子的一头,正在禹王手里。 他还得意的冲皇帝等人晃了晃,“皇兄,如何,刺激吧?” 元朔适时从禹王身后走出来,笑容恣意,“姜神医,这场景可还熟悉?我得感谢你教了本王子这一招,别说,还挺好玩。” 好玩你m好玩! 姜嬴控制不住爆粗口。 城墙上,禹王转头,满意的看了元朔一眼,“不错不错,这可比直接杀人有趣多了。” 说着,又转过来,言语挑衅,“皇兄,臣弟我可是准备了三种粗细的绳子,咱们一条一条试,一人一人试。 两个公主三个皇子,每个人三次机会。 谁若是三条绳子都能挺过去不死呢,臣弟便开城门把他放还给你,你看如何?” 皇帝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可见是气到了什么程度。 城墙上几个士兵,将最粗的两根绳子,同样套在了大皇子、二皇子身上。 俩孩子都吓傻了,下意识低头往城墙下看一眼,妈呀,真是好高! 这摔下去,还不得摔成肉泥! 大皇子吱哇乱叫,“禹王叔,你不公平,同样的绳子,他们四个可比我轻多了!” 这孩子脑子少根弦似的。 这么一嚷,反倒把禹王嚷懵了,“你这……” 内心古怪:他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大皇子才不管他怎么想,继续叫叫囔囔,“不行,禹王叔你得给我换一根绳子,不然你就是欺负小孩儿,还有啊,回头我要是死了,准到阎王那儿告你去,让你专门欺负小孩儿!” 禹王脸色铁青,转过头,充耳不闻。 命令道,“来人,这兔崽子叫嚷得最凶,先给他扔下去试试水。” 方才大公主又被拉了上去,在士兵怀里休息了一会儿,她已经哭累了,哭不出来了。 这会儿看到大皇子要被扔下去,小丫头嘴巴一撇,金豆子滴溜溜往下掉,奶声奶气喊着,“大……大皇兄。” 大皇子抬头挺胸,小模样半点不怕似的,“别哭,大皇兄先给你们试试水,回头还有二皇兄,左右我们都是哥哥,当然要护着妹妹。” 二公主和三皇子都小,啥也不知道,只感觉今日被抱得好像没往日舒服~ 终于,言书衡得偿所愿,惨叫着被扔下城楼。 言酌本能要去支援,被姜嬴拽了一把,“有没有办法让禹王一次性将所有孩子都丢下来?” 后者被问住了,奇怪的看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我空间有个好东西,你忘了?”姜嬴挤眉弄眼,瞧着有几分暧昧,又有几分好笑。 言酌反应过来,眸子放光,“你是说……” 第290章 若是他不愿呢? “嗯,让库南找几个好手,再用暗器割断绳子,孩子就全是我们的了,到时候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两人商定了策略,由言酌去引诱禹王发疯。 事实上根本也用不着。 禹王有耐心一个一个玩儿,元朔可没耐心,劝着禹王赶紧把所有孩子一起,这样不怕皇帝不抓狂。 第一轮都是粗绳子,大伙儿还在准备,提心吊胆生怕大皇子的绳子坚持不住,因为他确实是最大也最沉的。 楼上皇后、阮妃和皇贵妃被挟持着,皇后还好,眉眼沉沉,压抑着对禹王的恨意,但没有哭。 另外两个,阮妃和皇贵妃,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尤其二公主和三皇子还那么小,绳子一勒,感觉就像要把两个奶娃娃的腰勒断。 皇贵妃挣扎着,对着禹王大骂诅咒,“言殇,你不得好死!你和他父皇争皇位,那是你们的事,何苦连累孩子!” 当然,这并没什么用。 禹王要是怕被人骂,就干不出弑兄篡位这样的事儿。 眼看第一轮结束,皇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禹王的耐心也一点点磨没了。 “皇兄,臣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是冥顽不灵,待会儿就不要怪臣弟心狠手辣。” “诸位将士听令,如若他还不同意写禅位诏书,就杀了皇后等人,攻出去,杀无赦!” “是!”回应声震耳欲聋。 禹王料定了皇帝人手不足,张狂得很。 晃眼看去,姜嬴他们那边,顶多一万兵马。 估摸着还是千辛万苦才凑到的。 他们的队伍里,有禁卫军、御林军,甚至连径山别院的护卫都算上了。 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几根略细的绳索,朽朽晃晃,蓦地将孩子们一块儿往下放…… 就在禹王得意洋洋,还准备奚落嘲讽一番时,只见四个身形鬼魅的银服暗卫,不知抬了个什么四四方方的玩意,眨眼间,身轻如燕飞到了城墙下方。 与此同时,库南的飞镖破空而出,不偏不倚,割断了大皇子腰上的绳索! 四个银服暗卫,抬着气垫床,在下方稳稳把人接住…… 这一幕发生只在瞬息之间,等城楼上的人反应过来,孩子已经被抢救下三个了! 这时,禹王和元朔才大感不妙,扯开嗓子大喊住手! 奈何已经晚了。 言酌和库南一起,最后发射两枚飞镖,怕抬气垫床的魔极卫兄弟赶不及,还飞身出去,抢先接下没什么重量的三皇子和二公主。 一人一个,所有人安全回归。 隔得远,姜嬴都仿佛看到了城墙上禹王和元朔铁青的脸。 后者更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对禹王说了什么,禹王甩袖站到另一边。 可见是内讧了。 不过很快禹王又打起精神,嗓音比刚才显而易见的萎靡不少。 “皇兄,你以为救下孩子臣弟就不能奈你何了吗?你的女人们呢,不管了?” 他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又给皇后、阮妃和皇贵妃押到了跟前。 “皇兄,大人可不像孩子,没那么容易接住。” 显然,既然孩子威胁不到皇帝了,那就用妃嫔呗。 禹王甚至连太后都让人带了上来,可怜巴巴的道,“母后,你就配合儿子做一出戏,只要皇兄愿意禅位,您就还是尊崇的母上皇太后。” 太后眼前发花,大部队出发去围猎之前,她就身子不适。 如今也还没好。 然而禹王根本不顾这些,秋风渐凉,愣是给太后压上了城墙。 太后心中一片凉意,“那若是他不愿呢?” “不愿?”禹王似是愣了一下,继而狂笑,“哈哈,为何不愿?皇兄可是最重孝道的,他不会忍心看着母后您去死。 再说了,他也不能看着您死,这样史官的笔墨饶不过他,他这个皇帝,必将遗臭万年!” 太后冷哼一声,“同样是当皇帝,你就不怕遗臭万年了吗?” 禹王脖子一扬,“我自然不怕!” 反正弑凶的名声,也没比遗臭万年好哪儿去。 太后忽然默默平视前方,眼睛眯成一条线。 似乎是想再仔细看一下皇帝,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已经看不清了。 于是,不得不收回视线,叹了一口气,“是哀家错了……” 禹王,“母后说什么?快别磨蹭了,只要您开口,儿子相信皇兄便不会再负隅顽抗。” 太后闭上了眼,“既然你什么都不怕,还要禅位诏书做什么?你这么多兵马,又已经拿下京城,还怕打不赢你皇兄一群乌合之众?胜者为王败者寇,何必旁人让?殇儿啊,母后自小就教导你,要成大事者,必须心狠。你这孩子狠倒是狠了,只可惜,临场决断,到底还是差了些。” 一听太后说他“差”,禹王咬紧牙根,从未有过的怒火中烧。 “那母后便好好看着吧,儿子是怎么靠自己的能力、谋略,正正当当把这个帝位给抢过来的!” “将士们听令,开城门,杀——” 不一会儿,满场混战,鲜血横飞。 但皇后几人的命,倒是保了下来。 趁着禹王、元朔和将领们都参战去了,太后利用自己的自由身,前后把皇后三人给解救了出来。 “是哀家教子无方,你们受苦了。”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给皇帝拖后腿。” 三人很听话,刚好阮妃知道附近有个暗道,迅速脱掉外袍换成死去士兵的衣服,然后拉着另外两人赶紧跑。 左右她们的孩子都被救下了,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了地,这会儿就没多心慌了。 “现在啊,咱们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皇后,“没错,赚大发了!” 皇贵妃,“两位姐姐打起精神,不为自己,为孩子。” “好!” “快走!” 皇后和阮妃明白轻重,一时间,三人从未有过的齐心。 城墙外,姜嬴他们一方人少,且因为是临时组建的军队,毫无默契可言,没多会儿就被禹王打得溃不成军。 姜嬴撒毒药都撒累了,有气无力的问言酌,“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来?” 调兵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没那么快。 毕竟京城内的兵将已经指望不上了,只能调京城附近更远一些的。 禹王部署这么久,京郊大营大部分都被他收入囊中,还有人明哲保身不肯出兵,一时半会没调来足够大军,这才显得他们十分被动。 但言酌也说了,再坚持一下,援军必来! “快了。”言酌回应。 两个字,姜嬴感觉仿佛已经听了很多遍…… 力气快用光了,空间里乱七八糟的毒药,也快没了。 正是这时,言酌看向城墙上,薄唇开合,还是两个字,却令姜嬴一腔热血瞬间回归。 “来了。”他说。 又道,“嬴嬴,是你父亲!” 姜嬴猛然回头一看,还真是,表情瞬间不可思议。 “父亲怎么会……?”他老人家不该在边关? 言酌笃然一笑,“边关之事,司徒芳已经被岳父解决了,你别看岳父表面大老粗,真做起事儿来,也是很老谋深算的!” 所以早在围猎之前,姜尚就已经洞察叛乱之事。 因为他从司徒芳口中撬了不少秘密出来,从而知晓元朔就在南昭! 与元国对战多年,姜尚对元国的战术比较熟悉,翁婿俩一拍即合,姜尚就带着大军回京了。 这也算无招入京,可皇帝此刻不仅怪不着姜尚,反而无比欣慰。 “朕之天下,全靠姜国公啊!” 姜尚毫无迟疑,跪地行礼,“臣之荣幸。此役之后,还望皇上允许老臣辞官告老。” 如此,才不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而且他也该给孩子们让路了不是? 第291章 娘亲听话 见状不对,禹王想起了自己准备的诸多炸药。 结果拿出来一用,全都哑火。 甚至于,许多士兵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中毒的症状,不是浑身虚软,就是小腹绞痛,十万兵马瞬间战斗力骤降! 因而,姜尚这一仗,打得半点都不费力。 天黑之前就已经将禹王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禹王被几个亲信护着,像野狗一样四处逃窜。 姜尚要去追,被言酌拦住了。 吩咐库南、齐刃,“去吧,提他人头来见!” “是!”两人奉命而去,言酌也暂时离开。 看着他飞奔的方向,姜嬴嘴角爬上一抹笑。 这家伙,定然是公报私仇去了,元朔还不要脸的想逃? 门儿都没有! “宫内逆贼已肃清,恭迎皇上回宫!” 宫门前,姜元毅身穿甲胄,和驸马萧景玉,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皇帝也没料到会是他二人,倍感惊讶,“姜元毅,怎会是你?你不是……” “皇上是不是想说,微臣不是与祖母一起,都被关起来了吗?” 皇帝点头。 姜元毅摸摸后脑勺,“元国二王子擅用易容之术,我等学以致用。是陆家大姑娘当时故意穿了臣的衣服,迷惑了他们。” 陆嫣然是女子中身量少有比较高的,如若假扮男人,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好!姜家儿郎,都是好样的!”皇帝一听,毫不吝啬的夸赞。 随后迈步进宫。 明明是熟悉的宫殿景色,心境却变了…… 萧景玉见状退到一旁,默默低下头。 他这次跟随姜元毅一起,惩奸除恶,上阵杀敌,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但皇帝夸了姜元毅,对他却没有只言片语。 说真的,萧景玉很难过。 只好像又是意料之中…… 毕竟在皇帝眼里,他就是个哄宣宁高兴的玩物而已。 突然,皇帝的龙靴停在了萧景玉身旁,后者先是愣神,继而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皇帝笑眯眯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驸马,也是好样的!宣宁的眼光不错。” “皇上?”仅一句,萧景玉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 皇帝点点头,表示明白。 男儿志在四方,何况萧景玉从小就被称为神童,让他仅仅给宣宁当绿叶,也着实太委屈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朕懂的,回头朕便拟旨废了驸马不参与朝政的陈规。” 萧景玉惊喜不能自已,猛然下跪,连姜元毅都跟着一块儿跪了。 两人兴奋的高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高兴得朗声一笑,但那笑容很快又收了起来,对着萧景玉道,“朕听说宣宁中了毒半身不遂,往后,你追求前途朕不拦着,但宣宁也是朕唯一的妹妹,你还得尽心照料。” “臣,此生必不负宣宁长公主!” 萧景玉想也没想,诚挚发誓。 事实上,若他对宣宁一丝情义也无,又怎肯放过她? 唯愿,他还能用余生弥补。 …… “王妃,小世子找到了!”似玉上前通报。 皇帝一听便慷慨的挥手,“去吧去吧,朕这里无事,回头安顿好了,你再入宫为皇后她们请脉便是。” 这次讨伐禹王,言酌立了大功,皇帝自然对姜嬴更加客气。 废话,言酌不好权利,最宝贝疙瘩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可不得敬着一点吗? 姜嬴确实十分想儿子,迫不及待想看看小家伙如何了,便没客气。 行礼退出队伍,她看着自家大哥护送着皇上走了,这才迅速转身。 还没见着猴儿子,心声已经先传来了。 【娘亲,急急急急急!要出大事儿了!禹王要造反!】 【艾玛,真是每天和渣爹斗智斗勇,把正事儿都给忘了!禹王在山里藏着好多兵马,他还通敌卖国,是个大坏蛋!】 软乎乎的肉团子接到手里,姜嬴才有了一切尘埃落定的踏实。 低头对着儿子的包子脸,亲了一大口,“知道啦,造反这等危险的事,娘亲一介女流就不掺和了,还是交给你爹爹吧。” “昂?”小言挚错愕的张大眼。 【渣爹会管吗?我怎么记得上辈子,姜怡琳还撺掇渣爹一起反皇帝来着,那时候的渣爹,很是意动……唔~】 猴儿子大言不惭,姜嬴下意识捂住他嘴巴,旋即才反应过来,那是心声,捂住嘴巴也不管用啊! 她做贼似的,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宝贝,刚才那种想法,心里想想就得了,可千万别说出来啊!” 让旁人听去了,要命唉。 尤其是在这种皇帝刚遭受重创,草木皆兵的时候。 小言挚也不知道自家娘亲咋知道他在想啥的,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眨眨眼,大眼睛盯着姜嬴,认真点头,“好,娘亲听话。” “是你听话……”姜嬴哭笑不得。 母子俩玩闹没一会儿,又有消息传来。 是禹王自顾不暇,为了减少拖累,把姜怡琳这个孕妇丢下了。 她难以置信,仗着自己是孕妇不肯就范,而且张口闭口自己是漠王妃的妹妹,让下面的士兵一时也难以招架。 姜嬴闻言嗤笑,“妹妹?本姑娘只有兄长。” “那要杀了她吗?”似玉问,牙齿一下就咬紧了! 银蕊在一旁也很关心姜嬴的答案。 可见,她们这些人,都有多烦姜怡琳。 姜嬴想了想,摇摇头,“杀她?我嫌脏了我的手,这样吧,似玉,你去安排一下……” 眼下,最想见姜怡琳的,非洛氏莫属。 所以她还是发发善心,让洛氏去见见这个——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的养女。 顺便还让似玉带去一种药,暗中给姜怡琳服下。 “别让她知道,服下之后,让看守的人故意松懈。” 似玉笑一笑,表示明白,“奴婢去了,回头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约莫一炷香之后。 姜嬴抱着儿子,扯开帘子一角,慢慢欣赏着姜怡琳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城外城隍庙的方向急跑。 一边跑,一边絮叨,“不会的,禹王没孩子,他最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了,不会不要我的!我得活着,找地方藏起来,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禹王殿下就会回心转意带我一起走!” 再不济,她生下禹王的继承人,那些幸存下来的旧部,也会拥护这个孩子。 到时候她照样可以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却见在姜怡琳进了城隍庙没一会儿,不远处又歪歪扭扭走上前几个穿甲胄的士兵。 从着装看,不是南昭这边的,更像是元国被打散的逃兵。 “似玉,洛氏消息送到了吗?”姜嬴看着前方,施施然问。 似玉刚要回话,察觉到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笑弯起来,“王妃,您看看,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吗?” 第292章 三十多,也挺嫩 话落,似玉也上了马车。 路上空荡荡的,挨家挨户闭门谢客,躲着渡劫。 偏偏洛氏一听有姜怡琳的消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带了一个婆子就敢出来。 主仆二人路过马车旁时,下意识透过帘子缝隙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车辕上没有车夫,车厢里更是什么声响也没有。 主仆二人就以为是哪家遗弃在这里的空马车。 婆子一看四周都没人,心头发跳,“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静悄悄的,哪有人,怪可怕的!” “我要去找琳琳。” 洛氏不肯,更生气的狠狠瞪了婆子一眼,“你怕你走,一个个的,都是不中用的!” “可是,夫人啊,是国公爷让老奴寸步不离的守着您嘞。国公爷他担心您啊,您何苦非要忤逆国公爷的意思?” “呵!”洛氏哼笑,“守着我?我看是监视我还差不多! 总之你废话少说,我去寻我和夫君的女儿琳琳,谁也休想阻拦!” 婆子翻了个白眼,什么她和国公爷的女儿,那就是个野丫头而已! 真不知道夫人中了哪门子邪。 婆子满心怨怼,但也不敢不跟着,于是乎,主仆二人摇摇晃晃,不一会儿也走向了城隍庙。 前脚刚在城隍庙门口站定,后脚就听见里头传来女子的尖叫。 婆子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洛氏却已然耳尖的听出是姜怡琳的声音,拔腿就往里冲,“琳琳,琳琳是你吗?” 婆子无奈,左右看了看,有一根大棍子,顺手捞了跟进去。 此刻,洛氏飞快认出了被元国逃兵推倒在稻草堆里的姜怡琳,箭步冲上去,拦在那些逃兵面前,“你们……你们做什么?” 她宛如一只护崽的老鹰,给姜怡琳牢牢护在身后。 姜怡琳震惊且惊喜,“娘?” “琳琳别怕,是我。”洛氏弯下腰,摸了摸姜怡琳的头发。 她可怜的女儿啊…… 几个逃兵想做坏事,猛然见人闯进来,还吓一跳。 结果一看,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欧,登时又胆子大起来。 其中一个伸手推搡了洛氏一把,“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瞎,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说想干什么?” “你们!”洛氏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又惊又怒,眼睛都瞪圆了! 旋即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拿棍子的婆子闻声,赶紧挥舞着棍子上去。 奈何她就只是个寻常婆子,即便有几分蛮力,也不是年轻逃兵的对手。 转瞬就被他们抢走了手中木棍,哐当扔到一边! 几个逃兵哈哈大笑,“就这,也想从我们兄弟手中抢人,讽刺谁呢!老家伙,还有什么招数,一起使出来呗。” 婆子认命的低下头,“夫人,您可真是……老奴让您别来别来,您偏不听,眼下禹王谋反,正是城乱鱼龙混杂之时,如今这般,您也怪不得老奴!” 砰—— 逃兵一个手刀击在婆子脖颈上,人就倒了下去。 见状洛氏彻底慌了,色厉内荏道,“我……我们可是姜国公府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们有丝毫不敬,回头让你们的小命别要了!” 她想,姜尚班师回京救驾,这么大的威风,肯定到处都传遍了。 那么搬出姜国公府,无论什么人,都会忌惮几分。 结果几个逃兵一听姜国公府,不仅没有丝毫退让,反而眼睛嗜血一样的红了起来! “姜国公府,是那个姜尚吧?” “没错,肯定是他!就是因为他带兵多管闲事,我们二王子和禹王的谋反大业才失败了,可恶!” 一听他们的语气不对劲,洛氏和姜怡琳对视一眼,拔腿一起往外跑。 然而几个逃兵的反应,远比她们想象的快。 三下五除二,就给母女俩一起捉了起来,“跑啊,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姜尚的夫人,女儿是吧?正好,我们兄弟在南昭被当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元国又回不去,早晚死路一条,那还不如在死之前,好好尝尝姜国公的夫人女儿是什么滋味!” 说着,饿狼一般不要脸的扑上去,动手撕扯洛氏和姜怡琳的衣裳。 刺啦—— 但凡男人,都喜欢年轻的。 所以那几个逃兵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姜怡琳。 姜怡琳哭喊尖叫,却被几个人抓得更紧,很快身上就只剩下一件红彤彤的肚兜了。 她的肚子凸起,几个逃兵才看出来,原来她是个孕妇。 但他们不仅没有因此手软,反而更加互相看了几眼,笑得意味不明。 其中一个咯咯笑出声,“还是个揣崽儿的呢,我们哥几个艳福不浅呐……” 洛氏人老珠黄,一时没人理会,但她如何忍得这些人欺负她最疼爱的女儿? 不免急得眼睛都红了,像个发狂的兔子! 蓦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再度捡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棍子,挥舞着狠狠打向那几人。 正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洛氏这番发疯,居然起了作用,暂时将几个猥琐的逃兵逼得不敢近身。 姜怡琳怕得跌倒在地,一把抓住她裤腿,呜呜哭泣,“娘,救我,救我啊!” 她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肚子好痛,感觉快要痛死了! 脸色也惨白如女鬼似的。 洛氏和几个逃兵对立,根本不敢转头,也不敢松懈,努力安抚姜怡琳,“琳琳别怕,爹爹会来救我们的!” 会吗?姜怡琳摇摇头,显然不信。 她已经令姜尚太失望了,姜尚不会再认她这个养女! 所以她要做的,不是等,而是自救。 她肚子痛,兴许是孩子不好了,那不行,她还要靠这个孩子翻身呢…… 这般想着,姜怡琳心一狠,手上陡然用劲。 洛氏错愕的顿感双腿一凉,低头一看,竟是裤子掉了! 就在她以为,是她的好女儿太紧张,一不小心做了这等尴尬之事时,姜怡琳已经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一下给洛氏推向那几个精虫上脑的逃兵,“拿去吧!这女人也才三十多,嫩着呢!” 旋即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时间别说洛氏,就是那几个逃兵都傻了眼。 “草,这真是亲生女儿啊?” “把自己亲娘推出来受辱的女儿?老子第一次见!” 几个人骂骂咧咧,不过一转眼看到洛氏白生生又细又直的大腿,那眼神,瞬间又晶亮起来。 “她倒是有一点没说错,三十多,也挺嫩的。” “那我们就先享用一下她,回头再去找那个猪狗不如的小丫头……” 第293章 怎么,嬴儿心急了?(完结) 洛氏:…… 此时此刻,她无法言说自己内心是什么想法。 只想一头撞死算了,这样起码不会令姜尚蒙羞! …… 姜嬴转身离开。 “阻止一下,我爹不该为他们母女的作死买单。” 一刻钟后。 洛氏没被凌虐,但整个人比被凌虐了还要失魂落魄。 姜嬴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去和逃到山上的姜怡琳面对面。 她则吃着葡萄看好戏。 一会儿是洛氏对姜怡琳痛斥,一会儿是姜怡琳苦苦哀求,紧接着姜怡琳差点把洛氏推下悬崖,不一会儿又变成洛氏狠狠掐着姜怡琳的脖子。 口中念念有词,“你个魔鬼,我要杀了你这个魔鬼,是你,让我最乖最懂事的琳琳不见了,你去死,去死……” 姜怡琳吃了催产药,肚子一阵疼过一阵,自然处于下风。 洛氏掐着她往悬崖边去,姜怡琳想喊,但喊不出来。 不知道多久,她麻木的感到自己双腿间滑下一团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紧闭双目,黑漆漆没有一丝气息的婴儿。 “啊……”姜怡琳和洛氏,同时被吓得嚎叫。。 洛氏脚下一滑,往悬崖下跌落,姜怡琳下意识后退一步,刚庆幸自己运气好,却嘴角的弧度都未来得及上扬,一只深渊里伸来的手,死死的扯住了她血呼呼的裙子…… “啊—”短促的一声,逐渐消散。 姜嬴拍拍屁股起身,“走吧,该回家了。祝愿她们下辈子,做真的母女。” …… 洛氏的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由着连氏操持,十月二十一,姜元毅与陆嫣然,姜元臣与木子衿,好事成双。 这是继谋反案后第一件喜事,皇帝有心大办冲一下,也算是给姜家特别的殊荣,所以格外盛大。 看着热热闹闹的人流,红色招摇的绸缎和灯笼,姜嬴都有点儿羡慕了。 言酌拉着她的手,打趣:“怎么,嬴儿心急了?” 姜嬴郁闷的摸摸肚子,“不是我心急,是你娃心急好吧!” 都怪言酌这厮过于辛勤耕耘,所以猴儿子要有弟弟妹妹了! 这一胎,和上一胎被动接受虽然不同,但姜嬴保证不会对两个孩子差别对待。 都一样是她的宝贝。 言酌还不知道这事儿,冷不丁听到,整个人木头一样傻在了原地。 口舌打结,“你……嬴儿,你……” 姜嬴笑着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言酌,你要有女儿了。” 她有预感,这胎肯定是女儿。 言酌短暂的不敢置信后,猛一下将姜嬴打横抱起来。 吓了姜嬴一跳,打他,“干什么!今儿可是我两位兄长的大喜事,你别乱来!” 言酌箭步往前,根本不管那些向他们投来注目礼的宾客,脸上的神色,兴奋之中夹杂着期待,还有几分鲁莽。 “本王去找皇兄,过年,不!下个月就大婚!” 原本两人定好的,婚期延时一年,正常应该到明年四月左右。 可现在又有了孩子,那就不能再等了。 何况这也是言酌希望看到的。 只要能早一天和姜嬴成亲,他都能高兴得嘴合不拢。 结果现在整整早了五个月…… 一路上,言酌勾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皇帝给了姜家特大的面子,专门来当主婚人。 瞧着言酌突突突的冲到他面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意识:不会吧,难道又有人造反了? 不应该啊! 禹王已经就死,元朔也被言酌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送回了元国大王手里,还有谁有胆儿? “皇上,臣要娶妻。” 蓦地,言酌单膝下跪,来了这么一句。 皇帝怔忪,半晌,才动了唇瓣,“娶妻?谁?” 这人……好不讲规矩。 人姜元毅姜元臣大婚,他跑来抢什么风头? 言酌不管,默默往姜嬴的方向看一眼,敛目低头,“皇上明知故问,臣弟心仪之人,一直都未变过。” 皇帝霎时明白过来。 这小子,肯定是看两个大舅兄娶妻,羡慕嫉妒,急了呗。 但当初说好的,一年之约,最重要的,还得人姜嬴自个儿同意。 所以皇帝也没敢一口答应,扔皮球似的,扔给姜嬴,“那……未来漠王妃,您是个什么意见呢?” 这口气,倒不像皇帝该有的。 莫名有种大哥给弟弟找媳妇儿的感觉…… 姜嬴暗中翻白眼,此刻已经无比后悔,不该啊,不该这时候说漏嘴的。 瞧这狗王爷,说风就是雨,让她一张老脸往哪儿搁呢? 总不能说,因为又怀孕了,所以急着大婚吧? 关键时候,姜嬴好像看见沈小小往她三哥手里塞了个纸条,立马福至心灵,撒谎不打草稿,“是的,皇上,臣女也同意。因为臣女的三哥姜元朗过几天就要和沈家姑娘去盐城做生意了,这一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三哥不愿意臣女成亲的时候他缺席,所以催着我们赶紧办婚宴呢。三哥,你说是吧?” 姜元朗,“……” 啊?他催过吗? 他们三个元,貌似一直都苦口婆心去留住妹妹,不想那么早出嫁吧? 不过既然妹妹说催了,那就是催了! “回皇上,的确如此。”姜元朗眼也不眨的道。 皇帝拍拍手,兴致高昂,“那好,下个月二十一,漠王大婚,迎娶漠王妃。朕回宫后,让皇后盯着内务府办事,绝对比今日的场面,更加盛大!” 众宾客:…… 所以,他们又要送礼了是吧? 姜家这算盘,打得好啊! 夜里,姜嬴就觉得儿子不对劲,过于安静。 而且她假装要和言酌去睡觉,儿子也没反应了,往日里总要心声叽歪几句的。 “挚挚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大舅舅二舅舅成亲,人太多,累着了?”姜嬴坐下,朝儿子伸手,结果被无视了。 小朋友更是转过身,一副不愿意亲近她的模样。 姜嬴觉得古怪,和灯下看书的言酌对了个眼神。 言酌动了动唇,但没发出声音:“听心声。” 姜嬴摇头,哪来的心声?啥声都蔫儿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一时不免有些着急和烦躁。 如此一来,本不害喜的,都胃里不舒服,哇哇哇的干呕起来。 小言挚内心本就有猜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委屈巴巴,【哼,似玉姐姐说的是真的!娘亲有新孩子了,她和渣爹的新孩子,那我这个旧孩子,会不会重新回到上辈子的境地啊?】 【可怜我现在还没一岁,什么也做不了。】 【好惨,要不,明天离家出走吧?】 【可是我这么小,能去哪里?哦对,三舅要去盐城,干脆我爬到他们的包袱里,这样就可以离开家,顺便去盐城玩一趟了!】 姜嬴正焦急猴儿子莫不是出什么心理问题了,结果听到这番心声后,抽人的心,蠢蠢欲动! 不过,当言酌一脸教训之色走上前时,还是被她拦了下来。 在心中默念完三声“亲生的”,姜嬴微微一笑,嗯,这样果然就没那么想打人了。 随后捉住猴儿子的手,被猴儿子挣扎,姜嬴就比他力气更大一点,反正不让他挣脱。 面带微笑,语声温柔,“宝贝,娘亲和爹爹要成亲了,下个月。” 小言挚左哼哼,右哼哼,一派傲娇。 打定了主意不管姜嬴说什么,都装聋子、哑巴。 姜嬴知道这孩子的倔脾气,只能顺毛撸,“成亲呢,是因为爹爹和娘亲互相喜欢,想一辈子在一起。当然,也是为了给挚挚一个更完整的家。还有,挚挚再过九个月,就能有妹妹了,挚挚难道不喜欢妹妹?” 【妹妹?】 小言挚品咂着这两个字,内心有些抗拒,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因为他上辈子也有妹妹,姜怡琳给生的龙凤胎其中一个。 现在一想,【姜怡琳和禹王在一块儿了?那上辈子,那对龙凤胎岂不也是禹王的?】 【怪不得她要撺掇渣爹谋反,原来早在那时就和禹王有一腿了!】 姜嬴下意识看一眼言酌,好家伙,脸黑如墨,只差要把儿子给吃了。 “别捣乱,这也不是孩子的错。”姜嬴学他,无声用口型说。 后者无招,反正就算气死,他也够不上动孩子一根毫毛。 孩子娘护得要命。 姜嬴解决完了发狂的孩子爹,继续哄孩子,“是亲妹妹哦。娘亲会如同喜欢挚挚一样,喜欢妹妹,也会像珍视妹妹一样,珍视挚挚。” 小言挚歪了歪脑袋,不自觉瞥了姜嬴的肚子一眼。 【亲妹妹?好像有点儿意思。】 【而且娘亲今天好温柔啊,说的话好好听啊,身上也好香香啊,不是臭渣爹的味道,那会不会是,妹妹的味道?】 忍不住的,他就靠近了姜嬴一点。 姜嬴趁势一把给孩子抱住,想举高高来着,但孩子已经大了,齁重一坨,实在举不动。 便软软的贴了贴他娇嫩的脸颊,“是呀,妹妹会很可爱的,和挚挚一样可爱~” “而且呢,娘亲和爹爹成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忙,需要我们挚挚帮,就看挚挚同意不同意喽!” 小言挚闻言,蓦地,大眼睛忽闪忽闪,被引诱了。 或者说,他不生气了。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并未被忽略。 不管是娘亲肚子里新的宝宝,还是提前成亲,他都切切实实参与其中,而不是像他想岔的那样,被排除在外。 那么,娘亲早点嫁给渣爹,早点给他生个妹妹,好像也不是坏事? 想通这点后,小言挚忽然就兴奋了,抓着姜嬴的手摇晃,“娘亲,挚挚是,大,大哥哥。” 姜嬴失笑,“对,你是大哥哥,最好的大哥哥。” “嘿嘿。”傻小子咧嘴笑得哟,那叫一个开怀,笑了会儿,还没忘呢,奶声奶气追问, “要挚挚,帮……帮什么忙呢?” 姜嬴捉了孩子小手,吧唧一口,“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总不好说,她脸盲,认亲啥的,还得靠儿子作弊吧? 虽然,但是,其实,能靠儿子,也挺爽……哈哈哈哈 (全文完) 番外 大婚1 婚? 据说最贴切的理解是:一个女人头脑发昏从而做出的不理智决定。 姜嬴看着镜中描眉画唇,精致好似洋娃娃的自己,觉得她也不理智了! 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嫁给言酌? * 国公府外,锣鼓喧天,客似云来,京城最高最贵的府邸,不外如是。 连看门的石狮子脖颈上,都正儿八经挂着喜庆的红绸花。 三个哥哥为此还吵了一架,一个嫌一个挂歪了。 府中一应喜宴布置,全是三个哥哥亲手操办,半点不曾假手于人,顶多是大嫂陆嫣然和二嫂木子衿偶尔帮一点小忙。 为此,两个妯娌可没少打趣她。 姜嬴朋友不多,今儿出嫁,除了小迷妹岳微末,就是苏意阑来陪着她了。 当然还有陆嫣然、木子衿和沈小小的三人嫂子团。 嗐……沈小小现在还不是,但姜嬴观她和姜元朗投契的苗头,加上上辈子的渊源,估计是差不了。 一屋子人指点喜娘给姜嬴化妆、穿衣打扮,务必让她今日美美的,收获一个难忘的大婚记忆。 花了一个多时辰,可终于弄好了。 这不,陆嫣然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瞧瞧,我们嬴嬴真漂亮,一身红装,云鬓柳眉,凤冠霞帔,宛若惊鸿,便是皇后和皇上大婚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姜嬴从镜子里瞪了大嫂一眼,浓眉桃腮,满眼春色。 自己都差点儿被自己吓到了! 木子衿倒好,不仅不帮着她,还一起凑热闹,“大嫂你不知道,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好像瞧着大伯小叔他们,一起躲在月亮门后面抹眼睛呢。 依我看啊,铁定是哭了。 前几日兴冲冲的倒腾府邸,今早天不亮就起了,安排了数十个关卡要为难姑爷,可临到头临到头,心里不知道多舍不得呢!” 谁家这么好的闺女、妹妹、小姑子,就要永远的离开家了,能舍得啊? 陆嫣然和木子衿巴不得姜嬴不要出嫁,再多在家里呆几年,别说有她和小言挚府里人气旺盛很多,就姜嬴的医术,她们想要孩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且姜元毅固执,姜元臣寡闷,姜元朗跳脱,长辈媳妇都难管,偏偏只要姜嬴一句话,他们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这么个宜家宜室的小可爱,被漠王骗走了,大家都很怄气。 尤其老夫人,这几日唉声叹气不知道多少回,也就今儿正式大婚,为了不触新人的眉头,这才打起精神乐呵呵起来。 几人笑闹着,陆嫣然和木子衿作为已经嫁进门的妯娌不用说,都多多的给姜嬴添妆呢。 其余沈小小钱多,苏意阑贵重,岳微末坑蒙拐骗,五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给姜嬴拿了多少好东西,导致她的二百四十担嫁妆已经增加到二百六十担了! 最后姜尚还说这数字不吉利,就又给补了六担,一共四百六十六担! 可谓是京城除了公主之外,嫁妆最豪的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数目,原先言酌提前给的,后来阴差阳错没收回的,要仔细算起来,能吓死人! 不过言酌差不多把大半部分家底都给姜嬴了,美其名曰放在她的空间安全。 那这些零头啥的,倒也没什么算的必要。 总之,姜嬴很有钱,够她躺着吃喝几百年! “来喽来喽,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新娘子喽!” 忽的,从大门处开始,下人的唱报一层一层的传来,弄得大家忽然就好像忙碌起来了,一个个手足无措。 “啊?这就来了?吉时到了吗?” “别急别急,还要堵门呢,堵了外面还有里面,咱们几个更是不能慌,就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除非漠王殿下能回答出咱们提的问题,找到新娘子的绣花鞋,或者给的荷包够沉,否则咱们坚决不给开门!” 古代结婚流程繁琐,婚前就是三书六聘,成亲当天照样少不了折腾。 别说言酌,就是姜嬴都感觉快要不行了。 然而满屋子人除了她,都兴致高昂摩拳擦掌,姜嬴也不能扫大家的兴不是? 况且她梳妆的时候迷迷糊糊确实觉得,就这么让言酌把她娶到手,也太便宜他了! 端坐在床沿,姜嬴隔着红盖头往外看,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和一片粉色海洋。前头热闹喧嚣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不知道多少人的笑声,不一会儿甚至还有她三位哥哥的哀嚎声,直骂,“殿下,你这也太不地道了!” 姜嬴刚在想言酌又怎么不地道了?就听到姜元毅崩溃: “啊啊啊,堂堂王爷,让一个小孩儿上阵算什么本事?” 姜元朗抱怨,“钱多了不起?你们一个个的也太没出息了,几个荷包就给你们砸得胳膊抬不起来,嘴也哑巴了是吧?” 姜元臣,“王爷,这幅字真是王羲之的绝笔?” 听着,姜嬴忍不住要扶额,合着言酌早就算好了,虾兵蟹将用钱开路,至于他的三个哥哥,投其所好,哪还有开不了的后门? 儿子的心声,丝毫不被环境所影响,清楚的传到姜嬴耳朵里。 【渣爹,人家闯关贵在一个诚字,你这样钱财开路,偷奸耍滑,真令人鄙视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外人万一认为你成亲以后对待娘亲也是这般怎么办?那祖奶奶定然第一个不答应,我嘛,也是不答应的!】 在小言挚逼逼赖赖时,在场也有人和他同样质问。 言酌听了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一身大红喜袍俊美无俦又张扬的立在厅堂中,几乎让所有世家公子黯然失色。 甚至,周遭的喜庆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深情含笑的俊颜。 厅堂中闪现片刻的安静,大约也是被言酌这般实在少见的气度给惊到了。 片刻后,男人捏了捏粉雕玉琢小儿子的脸,薄唇轻勾,语气矜傲又宠溺,“挚儿,你莫不是忘了你娘亲的座右铭?” 周围人一顿,啊哈?王妃的座右铭是什么? 小言挚的反应和大家一样,滴溜滴溜的眼珠子狡黠的转动两圈,闪现微微的迷茫,十分灵动。 看到的人,无一不惊叹他为何这般会长? 眼睛大,皮肤白,鼻子小巧,唇瓣粉嫩肉嘟嘟的,一眼看去整一个观音座下小小神童! 也太好看了! 就这样的小可爱,他们家里怎么没有?怪不得漠王如此着急把孩子娘娶进门,这是要努力造第二个小神童呢。 在大伙儿原来如此又艳羡的神色中,言酌含笑的目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看向长廊,又沿着长廊仿佛看到了后宅深处。 “你娘亲啊,常说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所以,本王不管是用钱财开路,还是拿孩子当挡箭牌,我们家嬴嬴都是不会介意的,你们觉得呢?” 话落,很多个箱子一并抬进来,里头多如大米一般,全是装满了鼓肚皮的大红色荷包。 言酌大手一挥,“每人不定额,抢到就是赚到,还有神秘惊喜,大家确定不参与一下吗?” 这谁还能忍得住? 看着一窝蜂扑上去抢彩头的各路宾客,小言挚撇嘴,【讨厌!渣爹如今是越发将娘亲无赖的脾性发挥到极致了!整得我想骂他,都不知从何骂起!】 番外 大婚2 姜嬴光是听儿子的心声,大约就猜到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估摸着言酌闯关也就分分钟~ 陆嫣然她几个还跟这老神在在的,尤其岳微末,看木子衿有些紧张的样子,猴蹦似的蹦到几人面前。 “哎,都放松点,没那么快。一般越是矜贵人家,拦门的酸腐规矩越是多,这会儿离吉时也还早,指不定我们都眯一觉,人还没过来呢。” 却在她话音刚落,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更有裴闻亭取乐的轻笑,“岳大小姐这么爱睡觉,就不该也一起来送嫁才是。” 岳微末,“……” 小丫头俏生生的小脸,在转身一刹那莫名红了。 十几二十个世家子弟,衣服一律红蓝配,大片的蓝色搭配少量的红色点缀,显得雅致又不失纪律。 就像整齐划一的团队。 姜嬴好笑,看来言酌是把她随口说的伴郎团、伴娘团给记在心里了,因此才这般安排。 他自己则是红袍加身,张扬而显眼,但今日谁也不会说他张狂。 其余他身后之人,如裴闻亭之流,都是京城数得上号的英俊公子哥,因此越发显得一群人赏心悦目。 砰一声,岳微末把门关上了! “我送不送嫁,关你什么事,做好你自己的吧!”岳微末没好气。 门外的男人们神色蓦地错愕,大概不相信他们都好看成这样了,手上胳膊上还挂满了沉甸甸的荷包,怎么新娘子的小姐妹竟还不给面子? “殿下,裴哥,这……”有人一副骑虎难下的囧样。 言酌没说什么,只不经意扫了一眼天色,还早,有时间给她们玩儿的。 方才在前厅都是大男人,他当然快刀斩乱麻,否则真被拦住了,那他多没面子? 后面就不一样。 女眷们无非就想考验戏耍一下他,那他表面满足一下,就相当于满足他家嬴嬴,何乐不为? “好了,都别愁眉苦脸的,给本王拿出你们哄家中妹子、红楼娇娘的本领来!有脸的靠脸,没脸的靠嘴,再不济塞银子,总归,替本王办不好今天的事儿,之前从本上手上拿走的东西,可都要给本王原封不动还回来!” 言酌故意板着脸道。 其实吧,与其说是逼他们闯关,倒不如说是陪玩儿。 说完,他自己率先一步上前,礼貌的叩了叩门,“嬴嬴,我来接你来了……” 话未说完,果然岳微末直接哼笑了一声,“漠王殿下刚到就想把人接走,没那么容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今日我们这里这么多美人,给诸位准备了几个特别的关卡,诸位可要好好表现哦~” 闻言,言酌无奈一笑,自觉后退一步。 其余人默默对了个眼神儿,做好又要被刁难的准备。 \"听好了,第一题。\"岳微末书本废柴,这第一题是作诗,她当然不知道以什么为题最好,连忙往苏意阑手中的宣纸看了眼,这才洋洋洒洒道,“以‘家’为题,七步之内,作一首七言绝句。” 屋子的窗棂开着,覆了层薄纱,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外面看里面朦朦胧胧。 几乎只能看到红紫绿粉的窈窕身材。 与伴郎不同,伴娘属于是衣服款式一样,但颜色各异,站在一起宛如姹紫嫣红的七仙女。 只见岳微末这题一出,大伙儿本就不轻松的表情越发凝重了! 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啊?作诗不难,可这又是定主旨又是非七言不可的,是不是有点故意为难人啊?” “祝兄,可不止呢,还要七步成诗,咱们这里谁行啊?” “对,谁行谁站出来!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顾及谦虚那一套了!” 然而,一圈你看我,我看你,结果谁也不敢挑这个大梁。 裴闻亭苦恼的摸摸头,看一眼言酌,“王爷,要不,这一关您自己来?” 言酌好整以暇朝他瞥过去,“那要不,你把从我这抢走的七星盘还我?” 那可是一个上古罗盘,传说乃姜子牙用过的,价值不菲。 裴闻亭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对这类东西感兴趣。 岳微末却在“七星盘”三个字落音时,整个人机灵了一下,一双眼堪比两束激光,直直朝裴闻亭看过去! 他有七星盘?凭什么!他又不会算卦! 她这个正经算卦人,找了好几年了,都没找到的好吧! 一时间,岳微末根本顾不上啥七言不七言的,只羡慕嫉妒恨,遗憾不能此刻出去揪着裴闻亭一顿摔打,至少要给他把七星盘打出来才行! 屋外,裴闻亭认命,“那、那好吧,我试试。但王爷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不行的话,您不能怪我。” 言酌神色平静,“行,不怪你,去吧。” …… 想了片刻,一步一步走得比树懒都慢,终于第七步的时候,裴闻亭瞥出来一首切合题意的七言。 “剑外忽传收矅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内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蜀穿巫蜀,便下襄阳向洛阳。” 一首七言落下,众人鸦雀无声。 不为别的,这首七言绝了,而且并非小家,而是“大家”。 足以见得裴闻亭书本造诣挺深,根本不像他表面表现的怪癖不学无术。 甚至于有人品咂两下,直接拍起手来,“妙!此七言甚妙啊!整个京城,怕是只有姜元臣的绝句,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就是,裴兄还说自己不会作诗,这实在是太过谦虚了!” 一群人先自我陶醉一番,这才叩叩门询问结果,“怎么样,我们裴大公子的七言妙得让你们无话可说了吧?” “懂礼的,赶紧开门,这一局我们赢了!” 屋内苏意阑的文学功底最好,闻言,大家不约而同齐齐看向她。 后者点点头,“是很好,将少年儿郎情牵家国的澎湃心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便是她,也因此对裴闻亭改观。 以前总觉得他严苛怪异,如今一瞧,倒是公子如玉,才高八斗。 番外 大婚3 “哼,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这冒火的语气,非岳微末莫属。 她直接蹭蹭蹭冲到了窗棂下,对着屋外的人道,“不行!本姑娘觉得还差那么点儿意思,不能让你们过关!” 这话,外面的公子哥们就不高兴了。 七嘴八舌的同岳微末吵起来。 裴闻亭扶额,张开双臂把那些义愤填膺的兄弟拦下来,上前,好言好语的对岳微末道: “好好,你说不行就不行。那我再作一首,你就看在我们大家诚心的份儿上,稍微放点水可否?” 岳微末还没说话,其他人不服,“那怎么行,明明裴兄这首七言已经很惊艳了,她一个姑娘家根本不懂,在这吹毛求疵耍小丫头脾气,我们不依!” “对对,我们不依,让漠王妃出来评判,若是漠王妃也说不行,我们就认!” 莫名的,战火就蔓延到了姜嬴头上。 开玩笑,姜嬴哪能露面? 新娘子有规矩在揭盖头之前不能示于人前不说,今天她是打定主意不参与他们玩闹的。 躲还来不及。 见状言酌只好站出来,喊了声岳微末的名字,“岳姑娘,岳大人好似就在前头,要不这诗,本王请他来评判一下如何?” 呃……岳微末窒住! 果然漠王慧眼如炬,知道她最怕他爹! 因此,岳微末软了,转身之前,小声在裴闻亭耳边说了句,“诗嘛,倒也还行,但若是你肯将七星盘转让给我,那我后面绝不再为难你们半点!” “此话当真?”裴闻言双眸微睁,眼前一亮。 岳微末兴奋的点点头。 裴闻亭勾起嘴角,从性感的唇瓣滑出两个字,“成交!” 果真是傻丫头啊,她难道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从漠王那里拿走七星盘,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吗? …… 这第一关的题是才女苏意阑出的,第二关,自然轮到飒姐陆嫣然。 飒姐简单直白,要求言酌和她打一架,打赢了直接过关。 姜嬴,“……” 大家,“……” 众人本能后退一步,包括裴闻亭。 他甚至狡猾的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殿下,这兄弟们可就帮不上忙了,您自己保重。” 怎么说,陆嫣然都是他大舅嫂,打轻了不行,打重了更是不行。 言酌骑虎难下啊。 这时候,三个元已经应付完了前院一些宾客,跟着到后院来当裁判。 一听这第二关,其他两个元作何感想不知道,反正姜元毅是脑子有点秃。 试探着劝,“嫣然,要不下回?” 他了解陆嫣然尚武,甚至无异于一个武痴,以前就老缠着他打,现在和他打腻了,自然要找别的挑战。 而漠王据说是南昭第一高手,嫣然这也是瞅这个机会挺久了。 陆嫣然,“夫君你别拦着,过了这一天,我兴许就没机会了,今日正好,反正王爷既不敢太让我,也不敢不让我。” “哈哈哈哈……”有人忍不住笑出声,这陆姑娘太直率了吧! 言酌一言难尽,最后只能和陆嫣然动起手来。 结果他这架打的,一开始只有一对一,后面就变成一对二。 姜元毅不要脸的也上了,还说,“对不起了妹夫,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欺负我家嫣然。” 言酌,“……” 行行行,等我把媳妇儿娶到手,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二合一混合双打! 【渣爹发力啦!大舅娘这简直就是娘亲说的,没苦硬吃嘛!】 儿子懒洋洋的吐槽,十分软萌可爱。 姜嬴听着他偶尔冒出的心声,已经开始怀念抱着他rua的美妙手感了。 “哇!王爷赢了!” “我们过第二关了!” “撒钱!撒钱庆祝!” 不得不说,言酌也不知道怎么交的兄弟,一个个都混不着调。 第三关是岳微末想的。 她要从伴郎团里挑一个人,给人家算命。 三个点,说对三个她嬴,说错一个他们嬴。 这倒是没多难,感觉已经是三个关卡里最简单的一个。 不过裴闻亭疑虑了,“岳大小姐,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送她七星盘,换她放水。 岳微末眼眸闪了闪,义正言辞,“那你现在把东西带身上了吗?如果你现在能给我,这第三关,就算了!” 裴闻亭,“……” 得,小丫头耍无赖呢!他没办法,只能冲言酌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言酌心里急,面上忍着不表现出来,频繁看齐刃,后者时不时就要比个手势。 没旁的意思,就是时间。 时刻观摩着离吉时还有多久…… 过了会儿,终于有人闭着眼豁出去了! 也有人因为心里有鬼,怕被岳微末掀老底,缩起了脑袋往后躲。 最后正是那位“祝兄”替言酌两肋插刀。 胸脯拍的砰砰响,“来吧,岳姑娘,你只管算,本公子绝不撒谎。” “王爷在这里,你敢撒谎?” 岳微末不置可否,摩拳擦掌的样子令人头皮发麻。 只见她拿出了自己的老三样。 铜钱、龟壳和罗盘。 一步步走向祝公子还不算,更是在人家身旁绕圈圈的打量。 祝公子一开始挺大胆,后来就有点不太大胆了。 口舌结巴,“岳、岳姑娘,时间宝贵,您要开始算了吗?” 岳微末蓦地后撤一步,“我已经算好啦。” 众人再一次,“……” “你啊,八岁大的时候梦到自己到处找茅房,结果误闯了你爹和小妾偷吃。第一次去青楼是在十二岁,以为自己患了不举,去验证呢。至于第三条……哎哎,祝公子你别翻白眼啊,哎!” 好的,一条大汉直接晕死过去了。 众人鸦雀无声之后,纷纷对岳微末退避三舍。 还有个心中有鬼的公子哥,直接转身就跑,“啊啊啊啊,不玩儿了,再玩下去明天还得了!” 岳微末,“……” 就这点出息,还来帮人闯关呢? 番外 大婚4 “好的,本姑娘宣布,祝公子闯关失败。” 顿时,外面就是一片哀嚎之声。 这绝对是他们经历过的,最难的成亲小姐妹拦门! 东瞅瞅,西瞅瞅,岳微末开始寻觅另外的出气筒。 看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敢和她视线对上,就在岳微末准备偃旗息鼓放水的时候,言酌一脚踹在裴闻亭屁股上,逼迫裴闻亭牺牲小我成全大他…… 裴闻亭心中恼恨,却不得不积极面对。 不过说真的,他居然有点好奇,岳微末这么能算,到底会算出他什么来? 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像祝公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丑事,他一个也没有! 结果对上他,倒不是他不自在,而是岳微末有点心中打鼓了。 因为她的眼睛异于常人,所以之前在径山围猎和裴闻亭组队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除了孤寡,死人气,根本没看出裴闻亭其他问题来。 现在短短时间又能看出什么? “怎么?岳大小姐方才不还信誓旦旦吗,这会儿算命的工具不灵了?” 岳微末眼睛一瞪,恨不得瞪死他! 转念却又嘴角一勾,双手晃动了一下灵龟和罗盘,轻飘飘笑道,“裴大公子,你就这么想揭露自己的弱点呢?成,我满足你。 你啊,八字孤辰,桃花缘不佳,这辈子注定可怜啊。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孤寡入命,命格空亡,注定一辈子无人能靠、少人能依。” “是吗?”其他人已经无比惊讶,裴闻亭确是无波无澜。 他本来就对成家没有任何兴趣。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嘛…… 片刻后,裴闻亭定定看着岳微末,勾起的唇瓣有一丝邪魅,“那你再算算,两个注定孤寡的人,如果成一家人了,会不会就破了这该死的命格?” 岳微末:诶?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新的逆天改命的方法? 岳微末的迟疑,让裴闻亭轻松闯关成功! 她郁闷的撇了撇嘴角,“最后一关……” 几个字刚出口,院子里的人都要哭了。 “怎么还有啊?” “别了吧,一会儿该赶不上吉时了!” 岳微末,“这第四关是新娘子亲自出的,怎么你们有意见?” “嬴嬴出的?”言酌总算来了精神。 见他这般,简直巴巴的就像那些夫人们养的哈巴狗,其他人顿时闭嘴不说话了。 得,他是新郎官,新郎官都不觉得着急,外人操什么心啊? 言酌迫不及待,“岳丫头你说,嬴嬴出的什么题?” “嬴嬴姐很好说话,就三个问题,快问快答,王爷准备好了吗?” 言酌一愣,旋即快速点头,“好了。” “成亲之后,谁最大?” 其他人,“哈哈,这话还用问,肯定夫君最大!” 言酌,“嬴儿最大,妻为夫纲。” “嘶……”满场嘶声不断。 岳微末很满意,“第二个,王爷今后是否考虑纳妾?” 其他人,“那必须考虑啊,男儿当为家族开枝散叶。” 一般世家尚且如此,何况皇室。 言酌,“不考虑,但是嬴儿允许考虑养外室,如若本王不能令嬴儿满意的话。” 满场又是,“啧……” 漠王啊漠王,这话你敢当着勤王的面说嘛! 他们不知道,言酌才不怕。 岳微末点点头,“成亲了,府里钱财谁管?” “当然是嬴儿管,整个漠王府,连同我在内,都是嬴儿的。” “咦……”众人已经麻木了。 漠王夫妻,秀恩爱完全不考虑旁人狗粮吃到吐啊! 岳微末挑眉,心想这些答案嬴嬴姐应该还算满意吧? “那……”在岳微末掀唇刚宣布一个字,狗胆包天的裴闻亭已经组织所有狐朋狗友,一窝蜂就把门给撞开了。 见了里头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就是塞荷包。 别说木子衿等主子,就是似玉和这些丫鬟,那简直都叫一个手缠万贯! 姜嬴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瞬,言酌已经大步流星,丰神俊逸的来到她眼前。 伸出温热宽大的手掌,“嬴儿,来,我们回家了。” 姜嬴抬起头,红色绞纱下的眸子,泛着微微的红。 她真的能许诺得起他一辈子吗? 她是穿越的啊。 从未知处来,往未知处去,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她的永恒停留之处呢? 这个疑虑,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没曾想被言酌看了出来。 “你在担心什么?” “我……” “担心不能陪我和儿子一辈子?”言酌再一次洞悉她的想法。 姜嬴哭死。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惊讶还是感慨。 低头间,言酌已经执起了她的手,更是把儿子也抱过来,一家人大手包小手。 男人声音低沉,却无比笃定的落下。 “别怕,我和儿子,不管你在哪,都会永远追随你。” 姜嬴睫毛上颤动的泪,终于无声滑落。 番外 大婚5 事实证明,成亲这天,让人好哭的场景可太多了。 姜嬴在和祖母、父亲、兄长告别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整个哭成了泪人。 老夫人也是哽咽了又哽咽,摸眼了又摸眼。 “嬴儿……”几次泣不成声。 姜嬴跪在地上,扶着她的双臂,“祖母,您别难过,嬴儿会时常回来看看的。” “祖母宽心,嬴儿即便嫁去了王府,也还是十天半月就能回国公府小住,不是祖母少了孙女,而是祖母多了我这个孙儿,可好?” 不得不说,言酌这时候嘴真甜啊。 看给老夫人一下就哄乐了,即便知道他说的情况多半不可能。 哪有出嫁女十天半月就回家一次的? 但还是深感欣慰,拉着姜嬴的手,郑重交到他手心,“老身最聪慧疼爱的孙女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珍惜她,万莫辜负,否则老身饶不了你!” 言酌认真点头。 哭够了,姜嬴才和言酌三跪九叩,给连氏行了大礼,然后起身一步一步往府外走。 这时候,姜嬴多想回头再看一眼啊。 这个国公府,她一开始并不喜欢的地方,但现在要离开了,反而一花一树都觉得有了感情。 眼看她像是挪不动脚了,言酌心里不好受,赶紧扶了一下。 小声在她耳边道,“嬴儿,皇上赐给咱们的府邸,大婚前重新修葺过了。 你去瞧瞧,就在咱们主院旁边有个小院子,里头的一花一草,陈设布置,和你如今在国公府的一模一样。” 这样她随时都能过去瞧瞧,也能把院子装扮成她喜欢的样子。 算是她独处之所,想一个人待着了,就关上门,与世隔绝。 还能把她所有的药材,瓶瓶罐罐都全部搬过去。 闻言,姜嬴斜了他一眼,“你傻不傻?我离不开的,难道是这些东西吗?” 触景生情的,永远都不是景,而是人啊…… 还未走出大门,就见三个哥哥都换了一身骑马装,姜嬴挑眉。 姜元臣青山一般的气度,缓缓走过来,“我们再送妹妹一程,愿妹妹和王爷结同心,尽今生,琴瑟和鸣共白头。” 四目相对,姜嬴忍不住又喉头哽咽了。 强忍着落下一声,“谢谢二哥。” “哟,只谢二哥,不谢大哥是吧?”姜元毅很酸。 姜元朗也很酸,“是不是三哥给你的抽成不够高,不值当你谢谢三哥?” 姜嬴,“……” 得,三个显眼包,她一个都不要谢了! 对外人,那叫谢。 自家人,谢个毛! …… 花轿摇摇晃晃一个多时辰,将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都转悠了一圈,这才在王府门前停下。 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攒动。 其中就有当初惊讶于姜嬴身份的樊楼掌柜,他已经完全被这阵仗惊叹住了,揉了好几次眼睛,嘴巴都合不拢。半晌,才自个儿给自个儿的下巴抬回去,“乖乖,我也算见证了一回,什么叫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刚说完,旁边的姑娘却不高兴。 “掌柜的,那你的意思,姜神医这是高攀漠王了?” 掌柜一愣,“这倒也不算,但漠王毕竟是皇族。” 那人骄哼一声,“呵,皇族怎么?姜神医妙手回春,要是肯一心发展医术,必也能流芳百世。我啊,就是在盐城听说了姜神医的事迹,特意冲她来的。” “姑娘,难不成你也是学医的?” “没错,我要找机会认识姜神医,拜她为师,将医术发扬光大。” 这会儿的姜嬴并不知道,嫁人并不是她穿越的终点,反而是她穿越的起点。 这都是后话了。 一番繁琐的流程后,姜嬴被送入洞房,坐到了喜床上。 身边都是她熟悉的丫鬟,似玉、银蕊银萍等。 祖母怕她初入王府,很多事不习惯,所以把四个银都给她的了。 她老人家身边反而只剩下一个唐嬷嬷。 本来姜嬴不忍心要,连氏摆摆手,“用着吧,实在用不上,再给祖母退回来。 况且呢,现在国公府你娘不在,由你大嫂二嫂一个管外院,一个管内院,我老太婆清闲得很,她们跟着我,反倒没什么前途了。” 连氏真的好,堂堂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还为下人做打算。 也难怪四个银,还有唐嬷嬷,以及那些庄子上的庄头、管事等,会心甘情愿的跟着她。 姜嬴这会儿,闲得无聊,言酌在外面招待宾客,听动静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就想起问四个银,“对了,祖母让你们跟着我,我还没问过你们,愿意吗?” 闻言,四个银互相看了看。 银蕊小妮子向来嘴快又甜,立马傲娇的道,“那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本来之前就跟着王妃,伺候小世子,早就是王妃的人了。” 说得姜嬴思想跑偏,都要下意识回想自己是不是把这小丫鬟怎么过了呢? 银霜也是从早早就跟着姜嬴的,眼下有样学样,“那我也是,高兴还来不及。” 她为人比较沉默寡言,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冷若冰霜。 但胜在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之前因为一点点小问题还和言酌身边的库南动了手,虽说离专门的暗卫有一定距离,但应付应付小麻烦也可以了。 言酌提过,要不再给姜嬴安排个厉害的女暗卫,魔极卫里面就有。 被姜嬴拒绝了。 “算了,那些兄弟在外野惯了,受不了内宅的束缚的,银霜就挺好,反正我也不经常出门。” 她看着银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其它两个,银萍和银栀则是立马就跪下了,“王妃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原先是老夫人的下人,忠心于老夫人,现今老夫人将我们给王妃,那也是命令,我们当然听从。以后,王妃便是奴婢们的主子,一日为主,永远为主,这是老夫人培养我们时就教导过的。” 如此,姜嬴也没说什么,看向堆在桌子上五个小山包一样的红色荷包。 每个都沉甸甸的,满得再装不下一丝东西。 姜嬴拆开一个来看,豁,好家伙,全是银子,还是花生红枣小石榴样儿的。 甚至上了颜色。 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只怕都舍不得花。 似玉见状忙讨巧道,“好看吧?当时王爷吩咐齐刃置办这些,他没啥好点子,就来问奴婢,奴婢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想到这样的。” “这不比打赏光秃秃的银裸子好多了?”银萍称赞。 被大家夸奖,银蕊更加得意。 银栀笑着上前,“王妃头饰很重吧?不如奴婢替王妃卸下一些,反正这会儿进了洞房,就要到明日才出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句话让几个丫头看姜嬴的目光,莫名就暧昧了。 姜嬴倏地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打发笑得最灿烂的银蕊去做事,“是有点沉,我脖子都快要被压断了。那银栀替我卸妆,银蕊,你和似玉去前院瞧瞧,王爷喝成啥样不要紧,先给小世子带回来。” 小奶娃不喝酒,但那种推杯换盏的环境,姜嬴担心他太小,闻酒香都要闻醉。 别忘了,宴席上全是茅台。 言酌为了这场婚宴,可谓是下了大功夫,特地找姜嬴要了配方,独家制作的这些酒。 可以想象今晚多少人烂醉如泥。 明日,姜元朗的酒窖、药铺,又要交易多少茅台和醒酒丸? 一场事儿,礼钱收了个盆满钵满不说,宣传效果杠杠好,这他三哥和沈小小一块儿倒腾的点子,连姜嬴这个现代人都不得不竖大拇指。 没多会儿,猴儿子果然被提前带回来了。 一见姜嬴,他嘴巴咧了老大。 软糯糯的喊,“娘亲~” 拉长的小调儿奶奶的,动物小崽子一样,倏地就钻到了姜嬴怀里。 番外 大婚6 姜嬴被猴儿子挠得发痒,没忍住咯咯笑出声。 “都几点了,还不睡,瞧你这精神头比谁都好。” “不困!”小言挚没好气。 【就许你们大人熬夜,我一个假孩子就必须早睡早起了是吧?】 【我就不呢。】 【趁着渣爹没回来,和娘亲、妹妹多待一会儿,不然今天晚上大床上肯定没我的位置!】 【哇塞,娘亲今天好漂亮,刚才迎亲的时候盖着盖头,我都没瞧见~】 小家伙心声倒豆子一样密集,姜嬴脑子里嗡嗡的有些哭笑不得。 忽的,一阵风从她头顶掠过,旁边同时传来丫鬟的惊叫,“哎呀,小世子,这盖头可不是随便能扯下来的!” 却是猴儿子替他爹提前掀了把盖头! 果然孝顺! 一下子,屋子里几个银都在和猴儿子奋战,想抢回他手中的红盖头,又不敢太用力,既担心扯坏了盖头不吉利,又担心伤到孩子。 姜嬴被小家伙踩在腿上,小脚丫一会儿碾肉一会儿碾骨头的,滋味儿那叫一个酸爽。 她没忍住,嗷了一声,“别、别抢了,他也不能把这玩意儿吃了!” 小家伙听到这话,将绣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拿到眼前一看,撇了撇嘴。 倒也是,真吃不下去! 片刻功夫,大家不和他抢了,小言挚自己就没了意思。 扔掉红盖头开始专心欣赏娘亲的美貌~ 小腿儿坐在娘亲温暖的大腿上,微微抬了头,满眼孺慕之情的盯着姜嬴的面孔。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宛如会发光的黑宝石。 小甜嘴儿丝毫不吝啬夸赞,“漂亮~娘亲漂亮~” “娘亲是小仙女儿。” 【渣爹就多喝点儿吧,最好烂醉如泥,那今晚美美的娘亲就是我的啦。】 嘴上说,心里也不落空,搞得姜嬴都不知道该听哪句了。 说完,还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捧着姜嬴的脸落下一个湿哒哒的亲吻,“娘亲香香~” 【我先盖章!】 【嘿嘿,渣爹终究晚我一步!】 姜嬴,“……” 论儿子和老公日日花样争宠,怎么办?挺急的! 忽的,房门叫人推开了。 高大的身躯,一身饱和度极高的红色,鲜艳,却格外好看。 姜嬴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穿红色这般养眼,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欲感。 特别他喝了酒,衣襟不知道被谁拉得微微敞开了,白皙的脸颊浮上淡淡的霞色,氤氲得眼尾也上挑了一丝红。 姜嬴忽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猴儿子在她怀里激灵一下,内心狂躁,【草,渣爹怎么来了!】 是的,大家都以为言酌还在宴席上走不开,没想到他撤离这么早! 就在姜嬴觉得猴儿子会心虚时,小家伙站她身上,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明明双腿因为力量不够一下一下的闪颤,嘴上却硬,“爹爹~” 这带尾音的呼唤,可不是撒娇的配方,而是挑衅的配方! 姜嬴眼皮一跳,下意识为小家伙捏汗。 言酌站在门口,半天没动弹,眼中的光亮得慑人,倒是嘴角的弧度并没有下去过。 看来他今天心情好,不和小家伙一般见识。 倒是小言挚,得寸进尺,当着言酌的面,又捧着姜嬴的脸来了个湿哒哒的吻,亲得姜嬴妆都要花了。 银蕊胆战心惊的上前扯他,“小祖宗,您就别玩火了!” “火?哪里?”小家伙心里门儿清银蕊是什么意思,可不知道父母能听他心声,就跟这儿装呆滞呢。 银蕊不管他,扯八爪鱼似的,终于给人扯下去了。 似玉赶忙上前重新将盖头给姜嬴盖上。 言酌这才发话,“抱走,明日午时之前,不要让他出现在本王和王妃眼前。” 几个银心里咯噔一声,不顾小言挚挣扎,一人抬上半身,一人抬下半身的,赶紧撤出了屋子里。 片刻后,长廊上传来银蕊哄娃的低喃。 “小世子,您乖乖的,明儿奴婢带您去池里捉鱼。 奴婢知道您喜欢敲新鲜的鱼脑袋,就像敲木鱼一样。 您放心,奴婢给您绑得结结实实的,让您敲个够。” 听到这话的夫妻二人,“……” 这要怎么说?合着他喜欢砍人的嗜好,现在变成砍鱼了是吧? 池里的鱼招他惹他了? 姜嬴不高兴,恨不得给儿子吼回来教育一顿。 奈何言酌今日的头等大事,显然不是教育儿子,而是过好自个儿的新婚之夜。 因此,一坐下来就拦住了姜嬴的蠢蠢欲动。 薄唇轻启,“喜秤呢?拿来。” \"来了!\"似玉不敢怠慢,这可终于到了新郎挑起新娘红盖头的时候! 她笑嘻嘻的双手捧着上前,说着吉祥话,“王爷用喜秤挑起王妃红盖头,从此逞心如意。” “赏!”没看似玉,言酌淡定吐出一个字。 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又郑重。 ……缓慢而坚定的,一点点将姜嬴的盖头掀开。 姜嬴浪漫过敏,“王爷方才都看过了,还非要这般有必要吗?” 这大概就是二十一世纪说的仪式感? 言酌点点头,“本王觉得非常有必要,下一个环节是什么,喝交杯酒?” 姜嬴,“你方才酒没喝多?” “和你喝,不一样。” 随着他话音刚落,似玉便又迅速送上托盘装的交杯酒。 还贴心的说了一句,“王爷放心,王妃的杯中,是牛乳。” 似玉等贴心丫鬟,怎会不知道姜嬴有了身子? 最近俩月不管做什么,可都注意着呢。 不出意外,似玉又收获言酌一个\"赏\"字。 轻笑一声,似玉贺道,“王爷王妃合卺而醑,甜甜蜜蜜,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说完,和剩下两个银一起,悄无声息退出了屋子。 将满室的春光留给今日的主角。 言酌缠着姜嬴,喝完交杯酒后,乐呵呵的放下杯子。 姜嬴看着他,“是不是还缺了点?” “嬴儿指什么?”言酌似笑非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 正式的交杯酒,其实是先挽手喝一口,然后交换酒杯,再挽手喝一口。 便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姜嬴没料到言酌竟然知道,一下子窘了窘,“呃……我身子特殊,不能……” 话未落,一个带着丝丝酒味的唇,如羽毛般落在她唇上。 成功将她后面的话封堵住。 一会儿后,才松开她,嗓音愉悦,“这样,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吧?” 姜嬴后缩一下敛目,很清楚,今晚上的缠绵,是躲不过去的了! 第一个月是危险期,言酌害怕伤到孩子,忍了许久。 今晚,他肯定无论如何不会忍了。 久了没,姜嬴有一丝紧张,但好在她是长期喝灵泉水的体质,宝宝很健康,只要不过分冲撞,影响并不大。 正想着,身子腾空,一下被言酌稳稳抱了起来,“带赢儿去个好地方~” 番外 大婚7 姜嬴霎那间,还没想到会是什么地方。 心想王府她也住过一段时间,哪里不熟悉?值得言酌这般神神秘秘?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是新居啊! 前朝襄阳王的府邸。 直到站在一池温泉水前,姜嬴才眼底荡开淡淡涟漪。 “府里就有温泉池?” 言酌一笑,“是的,要不这宅子皇兄不舍得呢?襄阳王奢靡,府中最不缺的,就是享受的陈设。” 姜嬴眼一眯,总觉得这个“享受”,好像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下一瞬,男人的手覆上了她的腰。 逼着她,一步一步,退到了池子旁的墙边。 “你别……” 惊跳的两个字刚出口,姜嬴一双手,便已经被言酌带起来举过头顶,然后轻轻压到墙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横插进入,与她十指相扣。 亲密而交缠~ 唇间呼出的隐含酒香的热气,近得让她控制不住脸红心跳。 他掀唇,低磁音量极致蛊惑,“嬴儿说过,一月后就可以。” …… 姜嬴只差咬掉自己的舌头。 稳了稳心神,不敢直视言酌的目光,微不可察的小心点了点头。 \"嗯。\" 见她这般羞怯,言酌喉间愉悦的轻笑一声。 压低了头颅,舌尖一卷,既是勾勒她的耳廓形状,也是低语,“嬴儿放松点,你说的呀,在水里,冲击力会变小。” 姜嬴猛的抬头,再一次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尖。 咋就这么嘴碎呢? 偏偏言酌这厮,别的记不住,这事倒是过耳不忘! “窸窣——” 轻轻一声,姜嬴胸侧的衣服系带,就被男人漂亮的指尖勾开了。 更是一把将人抱到他腰上。 巧舌如簧,“今日没有丫鬟、小厮,就让本王敬职敬业,好好伺候王妃娘娘一回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 姜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人脱力的从水面滑下去,又被言酌捞起来。 最后甚至直接把她放趴在岸上,两只手环过她的腰身,护住她的肚子。 嗓音暗哑,“嬴儿忍忍,很快就好了。” 姜嬴直翻白眼。 姐就是信了你的邪,不是说好一回的吗? 这都快天亮了! …… 被言酌折腾的,姜嬴第二天没有一点下床的力气。 请安?认亲? 做不了一点! 连儿子下午找来了,她都是强打精神,心不在焉的敷衍。 自然又被儿子心声吐槽了个没完。 于是乎,认亲就放在了更往后一天。 第三天要回门,自然不可能占了。 别说,有猴儿子作弊,认亲还不是小意思? 整个过程顺畅到勤王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其他人也是吃惊不小,没等认亲宴结束,就都叽叽喳喳探讨开来。 “这媳妇子,记性这么好啊?” “听说是学医的,那些医书咱们看两眼都头疼,人家能对几百上千种药材的药性滚瓜烂熟,药方倒背如流,你说好不好?” “哟,那了不得,上次在宗人令府里,咱们没把人给得罪狠吧?记别的这般厉害,记仇可咋办?” “……” 姜嬴随意听了几句,摇摇头,不予理睬。 反正她的宗旨就是那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像这样不痛不痒的嚼舌根,她忙着,没功夫计较。 回门之后,便是入宫谢恩了。 毕竟是赐婚嘛。 皇帝却不知打哪儿得知她肚里有喜,那眼神儿啊,难评。 姜嬴赶忙借口有话和皇后说,飞快逃跑。 她走后,皇帝走下龙椅,笑眯眯拍了下言酌的肩膀,“王弟,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般本事。” 他可记得,几月前,不止姜家,就是姜嬴对这门婚事,都是不愿意的。 短短时间,言酌就把人拿下了! 枉他从前还以为他是个榆木疙瘩。 言酌长身玉立,因为新婚的关系,袍子上还有点缀的红色,衬得他五官格外明媚,“皇兄说笑了,臣弟这点悟性,不敢和皇兄比拟。” 这话,似夸赞,更似有淡淡的揶揄嘲讽? 皇帝猛一下加重了拍打言酌肩膀的力道,叹息,“好啊,连你也取笑朕!” 彼时,姜嬴已经在皇后宫中了。 之所以言酌会反激皇帝,正是因为后宫又纳了新人! 皇后的坤宁宫,更加显得像最冷清的所在。 姜嬴看着,忍不住想起陈贵妃来,心想她两个孩子还小,估摸着皇帝应该不能那么绝情,也不登门吧? 想到这儿,又想起在围猎中嗝屁的乔贵妃。 她可心心念念要帮可怜的大公主呢,可惜命不好…… 虽说后面大公主确实被恩赦了,因为在禹王等人逼宫的时候,她率先承受了叛贼的虐待,让真正的皇嗣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这才没有任何一个皇嗣夭折,所以念其功劳,就饶她一命,放她去民间过寻常日子了。 “漠王妃在想什么?”皇后见她走神,不由问道。 姜嬴收回思绪来,“我只是想到了大公主,或许,她反而是最无忧无虑的。” 皇后看向长廊上,拿着书本愁眉苦脸努力背书的儿子,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 姜嬴坐了会儿,寻思言酌和皇帝那边也该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娘娘,臣妇也该回去了。” “好。”皇后没起身,声音慵懒。 她是皇后,本也用不着相送。 姜嬴来看她,只是例行公事,一会儿才要去和陈贵妃说说话。 但见皇后这般不争不抢,奈何有人却觊觎她的东西,没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娘娘,您要注意着点你身边的芙蕖姑娘。” 皇后一愣,“啊,她怎么?”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觉得能被姜嬴特意提及,该不是对大皇子有害? 也这般问了。 姜嬴摇头,“那倒不是。” 闻言皇后一颗悬着的心落地,拍了拍心口,“行,只要不是对本宫的衡儿不利,其他都是小事。” “可她和皇上……”姜嬴急得口都快了! 话出口,才恨不得给自己的嘴缝起来。 然而皇后早已听见。 原本姜嬴还以为,她多少会动怒一下,结果皇后不仅稳稳当当的坐着,甚至还有心情端茶来品。 一边刮开茶叶的浮沫,一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其实吧,很久之前,柳琴就跟本宫说过了,芙蕖不知道被什么人破了身子。” “呵,你说好笑不好笑,本宫这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还能有什么裤裆里带把儿的玩意?” “想来想,也就那个没心的狗皇帝了!” 这话,姜嬴不敢接。 既然皇后心里有数,那她也不多说了,转身离开。 皇后的眼神,却在她走后一刹那,短暂的迷茫,又短暂的犀利。 她是嫌麻烦,但并不窝囊。 既然这事儿都传到外人眼里了,那芙蕖,就别留了吧。 正好狗皇帝才得了新宠,也想不起来她这么个偶尔解馋的清粥小菜! 番外 大婚8 几个月后,小言挚一岁半了。 小家伙一天捣蛋得很,而且特别黏姜嬴,时时刻刻都跟着,让自己一人小床睡觉也不肯,已经让言酌严重感到影响他和姜嬴的“夫妻感情”了! 这不,为了给小家伙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从一岁开始,他就亲自着手训练儿子一些简单的武功基础。 比如扎马步。 偶尔他上朝回来得晚,便让齐刃和库南代劳。 临近午时,六月的日头晒得人头皮滚烫。 齐刃和库南陪着小家伙边玩儿边练习,消耗电量,结束后送人回后院。 两人大老爷们儿的,经常晒太阳,倒是不惧,但为了小祖宗还是乖乖的把伞撑起来,结果小祖宗哪里肯躲在伞下? 走着路,不是这里揪揪,那里扯扯,就是欺负地上的蚂蚁。 弯着白皙的脖颈,甩着小手,一踩一个准儿! 路过月亮门,看到花园的茉莉开得正好,小脸板正道,“娘亲喜欢,去摘了送给娘亲,唔,还有妹妹。” 没错,姜嬴这几天已经临近生产期了。 话落迈着肉肠似的两条小肉腿,颠颠就朝花园飞奔了过去。 齐刃和库南一惊,丢下伞,赶忙追上。 结果正好看到小家伙身高不够,跳了好几下都够不着茉莉花树的窘样。 想笑,不敢。 忍着笑,齐刃拉了一株开花比较多的树枝下来。 本意是让小言挚自个儿亲手摘的,然而小家伙刚拽住树枝,他后背痒忙去挠,自动便松了手。 那树枝蛮粗,回弹力猛地就给小言挚扯到了空中! 小家伙白胖圆润,顿时便是一幅人参娃娃荡秋千的画面。 见状,齐刃和库南脸色发白。 好在小言挚训练了这么久,手臂力量不错,牢牢抓着树枝,这才没摔地上。 本能让他像个蚂蚱一样蹦跶了几下肉腿~ 言挚,“……” 表情无辜而呆滞,眼底闪过一抹与生俱来的狠。 【麻蛋,这要是搁他以前的脾气,早砍人了。】 【这俩不靠谱的,怎么带的娃?以后似玉姐姐和银霜姐姐嫁给这俩大老粗,得吃苦哇!】 “哼……我要去告似玉姐姐和银霜姐姐。” 小言挚被毫发无伤抱下来后,眸光一闪,狡猾如狐,“齐叔叔、库叔叔欺负我!” “啊?”两人明显妻管严,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乎,左右卑躬屈膝的,一路上哄着小祖宗走。 小言挚美美的享受着。 路过荷花池,见荷花开得也正好,就伸出小胖指头点了点。 齐刃和库南立马意会,“懂!这就去摘!” 小言挚,“我想吃藕。” 娘亲的糯米藕那是一绝。 就是不知道娘亲要生小妹妹了,还能不能做? 不过先挖了再说。 荷花在水上,莲藕在水下淤泥中,要挖出来,不管怎么着肯定衣服得脏。 齐刃和库南对视一眼,明白是小祖宗还记仇刚才的仇呢。 鬼机灵的! 但刚才确实是他们不对,所以也没什么抱怨。 给孩子放在安全的位置,撸着袖子就开干。 嗷,不是下水,而是蹲好马步,一起大喊“石头剪刀布”。 谁输了谁下水。 自从两人成为带孩子的替补以来,经常有这样的事,比如上房顶取风筝啥的,便都是这么处理。 小言挚见怪不怪,想着糯米藕,口水直冒。 不一会儿齐刃输了,认命下水很快挖来一截小臂长还带着泥土的莲藕。 一上岸,言挚便冲他伸手。 齐刃只好返回水边再给莲藕洗了洗。 这样一来,莲藕没了黄色淤泥,更加白白嫩嫩,也不怕弄脏小祖宗的衣服了! “走吧,王妃该等急了。”库南抱起言挚,说道。 言挚点点头,“我拿。” 因而,当姜嬴在花厅中,摆着十几个小冰盆乘凉时,就看到一个小萝卜头,穿着白紫的小衣服,宛如天庭小仙童一样,一手茉莉花,一手莲藕的走来了! 当然,他力气小,茉莉花能轻易举着,莲藕却是不能。 另一只手只能半搂着莲藕,靠在自己胸膛上,就那么艰难又一颠一颠的朝她跑。 银蕊见状心都要跳出来了,害怕小言挚摔跤。 一边往外迎去,一边朝着齐刃和库南质问,“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不知道帮着小世子一点?” 齐刃摸摸头没说话,库南摊手,“小世子不让帮啊,我们有什么办法。” 说话间,小言挚已经跑到了银蕊跟前。 银蕊瞪了那俩大条的男人一眼,蹲下身,温柔的朝小主子伸出手。 “世子还小,拿不了这么多东西,要不,银蕊姐姐帮你一下?” 小言挚摇头,圆圆的脑袋显得有那么点笨拙,但特别可爱。 “不用了,我自己拿给娘亲。” 银蕊一双手在空中顿住,继而就听到库南的嘲笑声。 她又瞪了一眼回去,“笑什么笑?待会儿我让银霜来收拾你!” 一句话,库南顿时闭嘴了。 齐刃就很“聪明”,被骂没事,少说少惹祸。 抬起眼,甚至还有点骄傲的,冲着银蕊身后不远处的似玉眨了眨眼睛。 似玉没理他。 片刻功夫,小言挚已经走到门槛处了。 银蕊又要说话,连似玉都想上前帮忙,姜嬴站了起来,“没事,让他自个儿来吧,既然想孝敬,就得不怕累。” 主要也难得猴儿子勤快又贴心。 通常他都是不勤快的,贴心嘛,言酌不在的时候,他就表现欲极强。 也不知道什么心理? 花厅的门槛偏高,比一般的屋子都要高一点。 小言挚要进屋,必须迈过门槛。 他一岁半,身高也就一米多点,还是五五分身材,那门槛五十公分,几乎到他的肚子,这让他平时都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进来,现在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抱着藕,自然更加困难。 所以方才银蕊和似玉才想帮他一把。 结果被姜嬴制止后,大伙儿五六双眼睛,就那么齐齐盯着肉团子爬门槛。 若他要是舍得先将茉莉花和莲藕扔进去,自己再爬过去,成功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偏偏小家伙既不舍得摔坏了花儿,也不舍得让洗干净漂漂亮亮又可口的莲藕再弄脏,就硬是一只手举着花儿,一只手夹着藕操作,最终……便只能是很滑稽的爬一半,然后骑在门槛上下不去了! 正儿八经的骑槛难下。 言挚,“……” 【哎呀妈,好丢脸!】 【还说练了一段时间,想在娘亲面前表现一下,得,翻船了!】 姜嬴,“哈哈哈哈……你这娃,还没学爬,就想学跑,吃亏了吧?” 其他人,嘴角都要抽风了,奈何不敢像姜嬴一样笑出声。 姜嬴越看越搞笑,扶着肚子几乎笑出猪声。 小言挚黑了脸,“哼,娘亲坏!” 【怎么大人这么坏?他难道不是想亲手给娘亲送花送藕,所以才爬不过门槛的吗?】 可姜嬴哪听这些。 而且越是听他的心声,结合看他此刻窘迫恼怒加上无可奈何,一只脚在门槛里,一只脚在门槛外的滑稽模样,愈发忍不住哈哈笑个没完。 一边笑,还一边抬手指过去。 “哈哈哈,太好玩了,我家的傻大个儿子哎,你咋这么戏剧?妥妥的娘亲的活宝啊~” 谁知这一笑有点过于猖狂。 不多时,姜嬴就觉得肚子开始一阵一阵,抽痛得厉害! 然后笑就成了笑哭~ 慌忙伸出手朝丫鬟们抖了几下,“不、不行了,丫头们,我、我好像发动了!”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花厅中所有人,震惊不已! 番外 大婚9(全剧终) 但震惊归震惊,大伙回过神来,倒也没多少慌乱。 因为一切都是准备好的。 产房、稳婆、奶娘,以及所有生产需要的工具物资等等。 只是小言挚吓了一跳,当即顾不上花和莲藕了,随手扔到脚下,把迈入门槛内的那只脚迅速收回来,转身就往外跑。 “爹爹!找爹爹!” 关键时候,倒也看出他对亲爹的信赖。 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口一个“渣爹”的叫唤。 银霜和似玉,扶着姜嬴去产房的同时,回头瞪了齐刃和库南一眼,“还不快跟上小世子?无论王爷在忙什么了不得的事,都给赶紧叫回来,就说王妃要生产了!” 俩人边说,忍不住就是摇头。 男人啊,一根筋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不做事还发呆! 于是乎,这才整个府里都惊动起来了。 当姜嬴躺在产床上没一会儿,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儿子心声。 【快一点,渣爹你倒是快一点啊!娘亲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原谅不了你!】 “哇哇哇哇……” 小家伙不安极了,在言酌怀里急得团团转。 哭声巨大,以此宣泄慌张。 言酌犹如抱着一个大号泥鳅,不敢掉以轻心。 低下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爹知道,爹很快了,放心,娘亲好好的,妹妹也好好的。” 【别废话,看路!】 言酌,“……” 父子俩出现在产房里,姜嬴的阵痛一瞬间好似缓解了不少。 正要坐起来,言酌先一步抱着儿子来到她身旁,“嬴嬴,我一听说就赶回来了,你别紧张,咱们请的稳婆就是上次陈贵妃用的那几个,都是很有经验的。” 姜嬴哭笑不得。 她看起来真的很紧张吗? 可她是大夫,而且也不止给一个产妇接生过了,还有空间灵泉,更是早早给自己炼制了能止痛但不影响生产,也不影响孩子的丹药,刚刚就着灵泉吃下去。 一抬眼,言酌脑门上全是汗。 眼底红丝密布。 似乎要哭,又强忍着没落泪的模样。 姜嬴眸光一顿,张了张嘴,“孩子爹,我怎么觉得,呃,你好像比我还害怕、紧张?” 不然怎么这副样子? 稍稍低头往床侧看了眼,好家伙,腿在抖。 抖得儿子在他怀里都一动一动的。 小家伙更是已经吓得失语了,内心冒出无数句卧槽,哭唧唧,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水光。 姜嬴心一软,抬起两只手,一只给儿子擦眼泪,一只摸了摸男人的脸,“没事,别担心,我真没事。” 稳婆见状,忙抬起头来道,“王爷安心,王妃胎位很正,而且只有一胎,条件也非常好,应该生得很快。” 话落,姜嬴蓦地又感到一阵痛感,本能叫出声。 就在言酌和小言挚闻声都猛的紧张得绷直身子的时候,稳婆掀开被子看了眼,急忙大喊,“热水呢,热水呢?搞快点,我好像看到孩子头了,这是要出来了啊!” 另一个稳婆表情不可思议,嘴巴张成鸡蛋大。 “啊,不是吧,这么快?” 说着也弯腰去瞅,很快,眼睛就成了铜铃状。 床上的姜嬴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有种被撕扯的感觉,根本顾不上大家什么反应,双手抓着床单,本能一用力,忽的,便感到有什么东西骨碌一下滑出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跟她刚穿过来,生猴儿子时差不多。 躺回去,姜嬴松了口气,看向言酌,似信又不信的开口,“我,是不是生了啊?” 言酌,“……” 事实上,他比姜嬴还懵逼! 发生了什么? 他才刚准备好,做了持久战的心理建设,但是就这? 他家嬴嬴未免太厉害了吧? 就在言酌反应迟钝朝几个稳婆看过去时,那边,稳婆们已经剪断了脐带,轻轻抱着孩子,准备拍打孩子屁股让她呼吸了。 迎上言酌的目光,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说话却不受影响。 “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郡主。” “哇……”随着稳婆话落,小婴儿洪亮清脆的啼哭声,充盈满室。 小言挚,【妹妹……真的是妹妹?】 【嗷嗷嗷嗷嗷,我有妹妹啦,我有妹妹啦,渣爹你瞧我有妹妹啦!】 他的小手,对着言酌的脸左右开弓,狠狠打了几巴掌! 言酌,“……” 这活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伺候了! 没好气的瞪着他道,“你有妹妹,我没有啊?那是我闺女!” “是我妹妹!”小言挚不服。 【爹爹哪有哥哥重要,何况你是个渣爹,转性转彻底了吗你?】 【我就不一样,我是好哥哥,一辈子疼妹妹,孝敬娘亲的好哥哥~】 言酌莫名就有了危机感。 尤其,他发现儿子在冒心声的时候,稳婆怀里白生生粉嫩嫩的小丫头,明明哭得很大声,却忽然不哭了。甚至还仿佛寻声似的,错愕的转头朝他们的方向,小眼睛眨巴眨巴。 脑海中一阵电光火石,想到自己和姜嬴都能听见儿子的心声,会不会……会不会…… 言酌抱着儿子,猛一下站了起来! 姜嬴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她好累,想要睡觉,这一胎的快速也算在她预料之中。 只是不知道孩子爹发哪门子疯? 言酌反应过来吓到了姜嬴,一时也不敢再鲁莽,而且说实话他很忐忑,不知道的该不该去验证,因为他不想在姜嬴这里和臭小子争宠,到了闺女那里,也要争吧? 真是岂有此理! 难道这就是他上辈子对不起臭小子的报应嘛? 五年后—— 言挚六岁多,已经是帅小子了。 言稀——没错,这就是言酌和姜嬴闺女的名字。 稀,稀罕的意思。 是小言挚才一岁多时,斗败了言酌好不容易抢来的取名权。 “妹妹~妹妹~” 他手上拿着一把小木剑,怀里还抱着一堆布娃娃,老虎狮子长颈鹿什么的,是姜嬴做给宝贝女儿的玩具。 小言稀比较贪心,一出门,这个也喜欢,那个也舍不得。 小言挚宠妹妹,便充当长工全给她带上。 此刻两兄妹就在自家花园里玩儿呢。 姜嬴养孩子比较随意,尤其在府里的时候,不让那么多丫鬟近身伺候,只吩咐她们远远看着就好。 这样比较能锻炼孩子的自主性。 不能像皇室养孩子那样,三岁之前孩子连下地都不用,全是奶娘抱着这里走那里走,那怎么行? 小孩子不管是牙齿、腿脚和思维、动手能力,都是在锻炼中一天天与日俱增的。 那样养出来的孩子,依赖性太强,身体也不强壮。 小言挚手里动物园开会,一面紧紧搂着妹妹那些宝贝,一边歪头弯腰的,到处看妹妹在哪儿。 谁让他在和妹妹玩捉迷藏呢。 找了几处灌木丛后,明明都看到妹妹言稀的粉色绣花鞋了,却假装看不到,歪头又去另一边喊。 “妹妹,你在哪儿呀?” “我们稀稀好厉害,躲的地方哥哥完全找不到,等过几天去宫里参加宫宴的时候,肯定能赢了三皇子三公主他们。” 言稀是个好玩狂,比上辈子的言酌还捣蛋。 而且因为是女儿,言酌那个宠,这一点让姜嬴都很吃醋。 有时候生气了,就故意好几天不理言酌,带着似玉不是巡查生意,就是国公府裴府苏府到处转悠。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男人不能活。 反倒是言酌,一晚上不见姜嬴,第二天准让魔极卫打听了踪迹,早早去等着道歉了。 两人乐此不疲,感情十分要好。 让全京城不知道多少小家庭都感到羡慕嫉妒恨! 完全不懂,为什么夫妻二人都生两个孩子了,还这么能闹? “吼——哥哥!”蓦地,小言稀从言挚背后蹿了出来。 做了个吓人的鬼脸。 言挚立马一副好似被吓到了,抱着动物园惊惧的往后退的模样。 逗得小言稀咯咯大笑。 张嘴说,“哥哥好傻啊,稀稀不是都告诉哥哥,能听见哥哥心里想什么了吗?以后我们两个人玩儿的时候,哥哥就不用说话啦,省着力气,回去稀稀想看哥哥敲木鱼脑袋。” 敲木鱼脑袋,这些年逐渐成为言挚发泄的一种方式。 只要他心底一有暴戾的想法,就会通过敲木鱼脑袋来缓解。 虽然池子里的鱼被他抓出来,经常敲得半死不活的有点不地道,但总比杀人好多了吧? 只是一次被小言稀看见了,小丫头便嚷着看。 闻言,言挚耐心的蹲下身,摇摇头,“不行哦,鱼儿也是小生命,我们可以吃鱼,但不能虐待鱼,以后哥哥再也不敲木鱼脑袋了。稀稀也该记得,不能伤害小动物知道吗?” 这话,娘亲和他说了几百次,他一直没能控制住。 如今在妹妹面前,言挚坚定了信念,一定、一定要以身作则,教导妹妹做个积极向上,善良可爱的姑娘。 毕竟他不想,妹妹以后长大了走他的老路嘛。 …… 远处。 姜嬴和言酌躲在假山后,将这一幕以及俩孩子的对话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言酌哼了一声,“看到没?我就说能听见!” 前些年孩子小,没太试探出来。 后来俩孩子自己达成了共识,不让他们大人知道,所以装得挺像。 这一刻确定后,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半晌,姜嬴才消化得差不多。 主动搂住言酌的腰,宽慰这个吃醋的傻王爷。 “没事,你还有我呢。 妹妹和哥哥亲,也是好事。 以后他们兄妹俩,互相扶持,长大成人,大的带小的,我们俩正好有自己的二人世界。” 说了一堆,言酌的脸色才好看点。 垂目定定看着姜嬴,“你说真的?不会再和我闹小脾气了?” 姜嬴不承认,很多时候她其实就是找借口,自己带似玉出去透风潇洒来着。 更有时候言酌都没惹她,是似玉和齐刃吵架了,也要跑。 跑成习惯了都。 眼下瞧着傻王爷可怜哀求的模样,心莫名的软,伸手搂住他脖颈,“是是是,我讲道理还不行吗?” 言酌弯下腰,嘴角暗中得逞的牵起一抹弧度。 抿着唇,送到姜嬴唇边,“那好,时不我待,今晚先兑现一点点!” 第二天,姜嬴扶腰想哭。 眼泪婆娑的控诉,“你……你的一点点,能不能就真的只是一点点?我,我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