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妃之凤主异世》 第1章 初到异界 海上的风云瞬息万变。 乌云翻墨,狂风卷着巨浪,游艇像一片毫无重量的树叶一般在海浪中沉浮。 如果一个小时前有人告诉管小玉她就快死了,管小玉是肯定不相信的,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信。 不过是生意而已,她也不算是个好人,高级夜总会这种生意本来就只是表面光亮。 但是恋爱了五年一直罩着她的男朋友突然背信弃义,将她抛弃,她肝肠寸断,死对头又趁机落井下石,让她答应无耻条件。 那混蛋的原话是:“管小玉,你这个表子,要我放过你,可以,两个选择!要么脱光了在宾馆等着我,要么弄艘船,你到海上去飘三天,如果能活着回来,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人活一口气不是? 她管小玉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从无到有,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两家高级夜总会的老板,也不是被吓大的。 所以她参与这次“海上三日游”活动。 不是不知道这几天有暴风雨,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如今在这茫茫大海上,狂风撕扯着头发,巨浪拍打着甲板,眼看就要活不成了,管小玉悔得肠子都青了。 八成是被聂谦那个混蛋气昏了头!不然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管小玉面前,管小玉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泪流满面地保着聂谦的大腿,哭诉着道:“亲爱的聂谦大人,我爱你,求你再帮我一次,不要让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巨浪,我很害怕。” 如果还可以给这个心愿加一个期限,她希望是…… 然而,一切都晚了。 一个巨浪翻打过来,将游艇吞没,管小玉身上那袭红衣成为海面上最后一抹颜色。 扶攘大陆,木国,管家。 姹紫嫣红的花园里,一堆侍女围在荷塘边,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都伸长了脖子,像好奇宝宝一样盯着躺在地上的管小玉。 那管小玉年纪不大,但脸上有一大块奇丑无比的疤。此刻她浑身湿淋淋,肚子鼓胀胀,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不省人事。 池塘旁边有个凉亭,管家的两位小姐坐在凉亭中一边百无聊赖地往嘴里丢瓜子,一边享受身后两名丫头扇凉风。 “大小姐二小姐,这回她好像真的死了!”一个丫头禀告。 “是吗?总算死了,好歹帮我们管家除了一个祸害。”大小姐道。 “死了就扔去喂雪狼吧,长成那样,活着也没什么意义,真是家门不幸。”二小姐道…… “……是!”小丫头有些犹豫,但是也不敢违抗命令。“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没听见大小姐二小姐说话吗?” 两个小厮扮样的男子从稍远处跑了过来,将躺在地上的管小玉抬了起来。 管小玉感觉自己被巨浪拖进旋窝,迅速旋转,迅速旋转,眼前一片黑暗,耳鼻眼里都充满辛辣的海水,无法呼吸,无法呼吸。 也不知道那海水到底有多深,她好像经过了一光年的距离,转得头都晕了。就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一口水吐出来,她居然又醒了。 “咳咳咳咳……”一边吐水一边拼命地咳嗽,管小玉睁开眼,虽然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但管小玉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正掉进海里等死吗? 怎么好像又回到陆地上了?在一个花园里?还可以呼吸!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管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呕——咳咳咳咳——”吸得狠了,又拼命地咳起来。 本来抬着她“尸体”的两个小厮将她扔在地板上。 “咦,她好像还没有死。” “是还活着。” 对此,管小玉只是疑惑地转了两下眼珠,因为她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唉,为什么每次你都不死,但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给公子小姐们取乐,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明知道她傻,又跟她计较什么,大不了我们多抬一次罢了。” 说着,又把管小玉抬了起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说的话让人一句也听不懂。 尽管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但是这样让人抬着摇摇晃晃,真的非常难受。 “哎,两位小哥,先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管小玉道。 “小什么哥?能走啥?我说傻大妞,下回你干脆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去了吧,这样抬来抬去的,你不烦,我们也烦!” 傻傻傻……傻大妞?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管小玉以为她已经死了,可能进了阴曹地府,但好像又还活着。 “两位小哥,我可不可以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身体再次被无情地扔在地板上。 “你当然还是活着,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跟鬼说话啊!我看你是真傻了!” “她本来就是真的傻啊!难道你以为是装傻吗?我看你也傻了!赶紧将她抬回去吧,等下小姐们找不到我们,就轮到我们喂雪狼了!” 喂喂喂……喂雪狼? 好吧,管小玉不仅没有明白,还完全被这两个人的一问一答搞懵了,虽然她本来也不明白! 身体再次被抬起来,这下管小玉不敢造次了。 长期在生意场里混,她养成了冷静的习惯,看来一切都要靠自己慢慢摸索。 不过不会真的抬去喂什么雪狼吧? 雪狼又是个什么玩意? 好在路途不远,转过园子的拱门,有一排低矮的房舍隐在绿树丛间,门前的竹竿上晾着些花花绿绿的粗布衣服,这情况看上去像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 进了低矮黑暗的木板屋,有一排简陋的通铺,估计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一个单薄的女子正在通铺上咳嗽。 管小玉以为自己会被扔在其中的一个床铺上,但是她想错了! 她被扔到角落里,地板上。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古装电视剧里出恭用的木桶,里面的污秽正发出恶臭,而一堆由破布和稻草组成的像狗窝一样的东西,大概就是她的栖身之地。 有没有搞错! 更糟糕的是,为了躲避恶臭,管小玉想挪动一下身子,但是她的两条腿像注了铅一样,根本无法移动! 好吧!管小玉卷起湿淋淋的裤腿,两条白生生的腿,虽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是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管小玉只要用手肘匍匐着前进,艰难地挪动。 “今天大小姐和二小姐又作弄你了?”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鉴于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管小玉姑且认为这是跟她说话。不过她并没有作答,在陌生的环境中,多说多错,还是静观其变先。 果然,不一会,那女子又幽幽地叹道:“我跟你说话又有什么用,你又傻又丑又瘫,跟你说你也听不懂,都是苦命的人,只不过我心里烦闷!”说完还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管小玉内心斟酌了一下,她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但是心里却也有些猜测。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电视剧小说看多了,如果不是人死后还有灵魂,那么现在她所遇到的情况应该是,穿越? 好吧,虽然很诡异,姑且这么理解。 但是她到底穿到什么地方了呢?又穿到了谁的身上? 通过刚才的经历,她抓住了几个信息:第一,她是个傻瓜;第二,她可能长得也不好看;第三:她双脚还不能移动。 这可真是不妙啊! 管小玉试探着说了句话:“那个,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里当然是管家。” 管家?“那,我又是谁?怎么到的这里?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那女子一边用粗布手帕掩着嘴咳了几声,一边诧异地看着管小玉。 “你今天倒有些奇怪……不够我已被张总管抛弃,都是苦命的人,和你这个傻瓜说几句傻话又有什么关系。” 那姑娘念念叨叨,像是自言自语,管小玉立即竖起耳朵。 “你叫管小玉,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又丑又傻又瘫痪的。你娘是一个粗使婢女,你娘还在的时候,总是把所有的工钱都分给下人们,那时候除了小姐公子,下人们看在你娘的份上,都同情你,对你倒还好。去年你生病,你娘没钱给你找大夫,就偷了库房的药……后来张总管打死了。”说到这里,那姑娘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原来她的灵魂依附到一个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其他的,就没什么好消息了。 管小玉抓紧机会,继续问:“那,现在我们所处的朝代是什么?管家又是在哪里?我是说大一点的地名,比如省市县,或者州府郡什么的?” 那姑娘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管小玉,“我都给你问糊涂了。不过,我们所处的大陆叫扶攘大陆,大陆上共有五个国家,我们现在在木国的都城绿城。” 扶攘大陆?木国?绿城? 好吧,不是秦朝两汉,也不是魏晋南北,更不是唐宋元明清,是什么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扶攘大陆! 事到如今,管小玉也顾不得自己突然不傻了会不会惹人怀疑了,她迫切想了解自己所得到的一切新资料。 “那个,姑娘,你有没有镜子,我想看看我到底长成什么样?” 那姑娘虽有怀疑,但可能心情低落外加生病,也没有精力问太多问题,扔给了管小玉一面铜镜。 “啊!”管小玉举镜一看,惨叫一声,铜镜脱手,差点一头栽进恭桶里去了。 第2章 命里转机 良久,鼓起勇气捡回铜镜,管小玉再看。 只见模糊的铜镜里出现一张兽人族一样的脸,脸上面盆大的一块疤。 红褐色的疤痕从头皮处一直延伸到脖子,横跨大半张脸。这还只限于看得见的部分,至于前胸和后背衣服遮住的部分还有没有,那还不知道呢! “还是让我死了吧!”管小玉手指颤抖了半天,也没有勇气摸一下。 这样的一张脸,别说别人恨不得她死,连自己也觉得活在世上真是罪孽。 如果管小玉没有经历过一次死亡,比方说如果是上辈子,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可能真的会寻死。但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生命的难能可贵。 世事无绝对,只有活下去才会发生奇迹。 可是,顶着这样一张丑脸,拖着两条不能动弹的腿,能活成什么样——这可真叫人忧虑啊! “对了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管小玉继续套近乎,如果想要多得到一点信息,想必就要从眼前这人这里突破了。 “我叫管司,和你一样,是这个管府里的丫头。三个月前,张总管看我颇有点颜色,哄我做了他的小妾,本以为可以脱离这世代为奴的命运了,没想到……”说到这里,管司顿了顿,苦笑着道:“不提也罢,倒是你,看你的样子,是小姐们又哄你下塘捉鱼了吧,你今天倒是难得清醒。” “难道我是时好时坏的吗?” “是啊,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又像正常人一样,每次犯傻过后又都会忘记原来的事。” “……这……”这个身体还真是为她量身定做啊,以后不管问什么,都不会露出破绽,让人怀疑了。 两个人正聊着,两道身影在门口出现,挡住了射进来的阳光。 刚才把管小玉抬进来那两个小厮一脸凝重地去而复返。 管小玉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连床上的管司都感觉到了。 “小同小顺,发生了什么事吗?”管司问。 “她要遭殃了。”其中一个叫小顺的道,“之前小姐们以为她死了,让把她抬去喂雪狼,没想到分明没有了气的人半路上又活过来了。” 小同接着道:“刚才我们回禀小姐的时候,小姐们气坏了。这不,又叫我们来把她扔出去,让她自生自灭。” 管小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管司挣扎着下了床,一边走一边撸手腕上的一个镯子。“真是造孽!她这个样子,时傻时不傻的,送出去还不是等死吗?!” “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是小姐们有吩咐,别说我们养不起她,就算我们从牙缝中匀出一口吃的,这一砖一瓦也不是我们的,这没她的栖身之地。” 管司把手上的那个镯子推给二人。“这样吧,你们把她送到我家里去,虽然破旧,但总算有片瓦可以遮身。” 两个人本来已经动手去拉扯管小玉,这下又不得不停下来:“管司,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要是让张总管知道了,又要责罚你呢!” 管司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去吧,已经这样了,他又还能怎样,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呢!” 小同小顺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将管小玉抬到木板车上。 管小玉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却对管司充满了感激。 临行前,管司道:“到了先在我家等我,不要乱走,迟点我再过去。” 就这样,管小玉离开了她来到的管家。 之前听管司说要将她送回家,管小玉想着会遇见管司的家人,没想到到了地方,小两间的宅子收拾得倒是挺整齐,只是地板家具上都结了灰,一副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光景。 “管司让你呆着你就呆着吧,不要出去乱跑,这一带很不安全。你也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小同小顺交待两句就走了。 管小玉斜靠在凳子上,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子,细小的灰尘在光束里悠悠飞舞,时光静谧。 管小玉将生前死后的事情细想一遍,心里已经安静下来。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小院子外的木门嘎吱一声响,一身粗布袍的管司回来了。 “你回来了?”管小玉行动不便,只是靠在椅子上和她打招呼。 管司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她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 “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够你吃几天的,你先过来把晚饭吃了吧。” 所谓晚饭,其实只是几个粗馒头和一碗从水井里打来的冷水。 上辈子管小玉锦衣玉食,暴殄天物。燕鲍翅吃到想吐,一瓶红酒动辄天价,一身行头就没有低于十万的,如今面对这几个馒头…… 管小玉并非没有吃过苦的人。创业初期,各种追债的条子堆在桌上有一寸高,出门被员工追着要工资,回家房东追着要水电费,她差点绝望得从高架桥上跳下去…… 都过去了,如今这点困难根本难不倒她。 管小玉吃得津津有味。 管司在一旁看着,根本不疑有他。她幽幽地道:“趁着你这会清醒,我跟你说几句话。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但我能力也有限,帮不了你多少。” 在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聊天中,管小玉还打听到这个扶攘大陆总共分为五个国家,它们的国名很有意思,分别按五行性质命名,金木水火土,金国,木国,水国,火国,土国。 这五行的性质恰如其分的总结了各国的特点。 比方说,她们身处的木国,植被茂盛,几乎有五分之四的土地被森林覆盖,这都城绿城就是建立在一片崇山峻岭中。 而水国则是由无数个散布在海域中的小岛组成,金国盛产无数种金属矿藏,火国多火山,土国则是一片沙漠。 这里的社会性质跟中国古代相似,都是君王专制统治下的封建社会,有江湖有朝廷,有平民百姓也有达官贵人。 有一点很特别的是,这里有异!能!者! 按照管小玉的理解,所谓异能者,就是能利用周围环境释放法术,类似于魔法,这里的人称之为玄法。 异能者少之又少,是贵族的专利,如果平民中出现了异能者,也会立即被国家或者贵族招揽,成为贵族的附属势力。 至于玄法的种类,大致跟五国的性质相匹配,分为金木水火土,此外还有风系、冰系和暗黑系。有的人可以学一种玄法,有的可以学多种,不过只要会一种,哪怕是很低级的,就足以笑傲江湖了。 除了异能者外,一般的人还可以通过学习拳脚和剑术来壮大自身的力量,所以说这是一个武侠和玄法混合的世界。 管小玉听得两眼放光,一个前所未有的奇异世界在她的眼前展开了——不过想到自己终极残废的身体,才提起的兴致又暗了下去。 上天给她打开了一扇窗户,但只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又关上了。 唉! 管司当天晚上就走了,管府严令,所有的下人都不可以擅自在外面过夜,违者杖毙。 管小玉饭前不洗手饭后不刷牙睡前不洗澡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虽然心里万般感慨,但是她却不得不出门了。 用管司的话说,那叫:以后她就得靠她自己了。 既然是靠自己,不了解自己的生存环境怎么可以! 管小玉用一块大花布裹住大半个被疤痕覆盖的头脸,只露出左边一个稍微不那么难看的眼睛,以免还没出门就被人人当怪物打死了。 她双手撑着一块管司留下的滑板,出门了。 管小玉第一次爬行着用低人n多等的眼光看这个新世界。 这绿城据说是建在一堆崇山峻岭中,但是从城内去看,除了大家都很崇尚绿色,也看不出和影城里面那些古代城市有什么两样。 集市里店铺林立,酒家成行,小摊小贩挤成堆又连成片。珍玩宝石璀璨夺目,各色小吃香味扑鼻,往来的游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看上去颇为热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还有消费,有商机。 经商这是管小玉的老本行,看上去要谋求一条活路应该不成问题。 管小玉脑袋里多的是赚钱的门路,只是行动不便。她打算请管司当她的“职业经理人”,运用她所学过的现代知识,别说不会被饿死,说不定还可以大展拳脚呢!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不料“哐当”一声——一个小钱掉在她身边的地面上,转几个圈后停下。 群众甲:“拿去买点吃的吧,怪可怜的!” 又一个小钱掉在滑板上。 群众乙:“真可怜,都长得这么难看了,居然还是个瘫子。” 我靠!我不是带了大花布了吗,你们怎么还知道我长得难看啊!还把我当乞丐! 呃,不过,管小玉在脑海里将自己现在的形象想了一遍,可不就是标准的乞丐相吗! 乞丐也好! 自己身无分文,就算要做什么生意,也需要本钱不是? 何况,家里只有管司留下的一小袋炒米和几个烧饼,还够吃个几日,但是吃完了又靠什么过日子呢? 这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思及此,管小玉大方地道谢,也就收下了。 木国的民风可以,百姓日子过得应该不错,因为肯施舍的人还算多。 管小玉再世为人,能活着就不错了,上辈子她就是吃了太要面子太看中尊严的亏,因此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本身就是个残废,也不需要故弄玄虚的演戏,一天就能要到半吊小钱。 可不要小看这半吊小钱,像管司这样的丫头,一个月的月钱也才是两吊小钱而已! 如此看来,这要饭还是门不错的生财之道。 一边打探民情调查市场,一边要饭地过了十几日,管小玉已经积累出原始资本,又想出个不错的点子,本欲跟管司商量,无奈管司一直没有过来。 这日,管小玉依旧装扮好出门,一边要饭一边寻思着怎么给管司递个话,不料竟然遇上了一位高人。 “这位小姑娘,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练武的奇才,我欲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啊?” 第3章 双重体质 呃,这台词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管小玉循着一双穿着蓝灰色布鞋的脚往上看,原来是一个手拿拂尘做道姑样打扮的中年女子。 “你是谁?有什么武功可以教我?”管小玉好笑地道,脑海里跳出星爷经典电影《功夫》里那老乞丐的形象。 那道姑拂尘一甩,露出一副狼外婆诱哄小红帽的笑容,“我不就是净盘大师咯。” “净盘大师!”管小玉惊奇地瞪大眼睛,继而摇头,“没有听说过!” 净盘大师倒也不生气,笑道:“你不认识我,不奇怪,但是我却知道你。” “我?难道这个又丑又瘫的躯壳竟然也有知名的?” “不错!你这个人的宝贵之处就在于你的丑和瘫。” 好吧,想来她管小玉也不是唯一一个因为丑和瘫而出名的人。“那傻呢?” “现在你还傻吗?” 管小玉摇头,继而心里一凛。“不傻!” 净盘下巴一扬,露出一个大师骄傲的模样,“这么跟你说吧,我能治好你身上的疤痕和瘫痪之症。” 也许别的东西都不能打动再世为人的管小玉,但是疤痕和瘫痪之症……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更何况双脚瘫痪,做什么都不方便。 能够直立行走,谁愿意整天爬着啊! “大师此话当真?”管小玉正色道。 “当然,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管小玉现在只有十几吊钱加一条烂命……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此事以后再提。” 管小玉心想,反正我也一无所有,最不济也是要命一条,而这条命又是平白捡来的…… 于是,非常突然的,管小玉拜了一个师父,她跟着净盘走了。 确切地说,是净盘雇了两个小厮将她抬走了。 净盘的清修之地是一个燥热无比的山洞,山洞顶上光华璀璨,镶满了无数颗火红的宝石。 “呃,师父,这个……”管小玉被所见镜像吓了一跳。 一个清修之人会这么有钱这么讲究吗?山洞还镶宝石,这可是和电视里的仙风道骨很不一样。 净盘似乎明白她所想,指着洞顶道:“那是火法石。” “火……火法石?” “不错!”净盘回过身来,神秘笑道:“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看您的打扮,应该是灭绝师太李莫愁活着慈航静斋什么的吧?”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哈哈哈哈!”净盘将手上的拂尘一扔,身上灰袍一解,露出里面火红的——睡衣。“你师父我是玄法大师,现在已经练到高级阶段。说句夸大的话,只要我走出去,连大王都要对我以礼相待。” 管小玉嘴巴张到最大! 她曾经听管司说过,会玄法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异能者在这个世界上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请问净盘大师,你明明是一个超牛b的人,却冒充道姑,这是为了那般啊! 净盘再次展示了她似乎具有读心术的手段,道:“就是因为玄法师太受追捧,我也太有名了,每次下山一大堆人围着我要签名,还要跟我一起画像,一站几个时辰。上次更严重,我新作的法袍都被扯烂了,我是衣不蔽体的跑回来,烦不胜烦,所以,我学会了低调!” 管小玉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结合所有网络小说和电视剧,都没见过这么混乱的。 净盘高傲地往洞里面走,留下一句很臭屁的话:“久了你就习惯了。” 刚才净盘雇了两个小厮将管小玉抬上来,这会子那两个小厮被打发走了,管小玉又只好以手肘触地,一路趴着跟过去。 “对了师父,你刚才说能够治好我的疤痕和瘫痪之症……”拜托你要是真有办法就快点使出来吧,知不知道在这样布满尖锐石子的地上爬行会很痛啊! 对此,净盘不置可否,反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水晶球。 “徒儿过来!” 管小玉无语,继续爬。 净盘道:“用你的双掌握着水晶球,闭上眼睛,然后放空思想,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看看你能感应到什么?” 虽然不明白,管小玉听话地双掌握球。 放空思想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最难了,要知道要在商场上混,需要死很多脑细胞。时刻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口袋里的钱,她满脑子阴谋诡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感应到。 过了一会,她突然觉得脸上的疤痕有些热,而一直麻木不仁的双脚竟然觉得有些冷。 为了确定这种感觉,管小玉努力集中注意力。 有关自己的切身利益,她不敢掉以轻心。 不一会,脸上的疤痕像被火烧一样疼起来,双脚则像被冻得快要断掉,这种感觉越演越烈,最后难以抵挡。 管小玉来不及撤回双手,狼狈地将水晶球推向一边,睁开眼,脸上的遮羞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师父,刚才那是……”管小玉惊诧得无以复加,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净盘像是早已料到似的,了然地笑道:“你感觉到了吧,你的体内有两种力量,一种热,一种冷,这分别是火系和冰系的法力,也就是说,你其实可以学习火系和冰系两种玄法。” 她可以学习玄法! “那,这跟我脸上的疤痕和瘫痪之症有什么关系。” 净盘从石凳上站起来,边走边莫测高深地道:“这正是你的难得之处。” “在我们这个扶攘大陆,具有双重体质甚至多重体质的人并不少,但是他们法力分配不平衡,因此只能主修一门玄法,其他的可以辅修,也可以不修,反正修了也只能修习一些低级玄法,效果不大。但是你体内的两股法力是平衡的,而且法力醇厚,也就是说你可以同时修炼两门玄法,而且成就都不会太低。而你脸上的疤痕和瘫痪之症,正是由于体内的法力太强,身体无法承受所导致的。” 管小玉像听天书一样,“这,这也太玄乎了。”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净盘总结道:“你如果入了我的门派,我便传授你如何掌控水火元素的功法。等你能够灵活运用体内的法力驱使元素,你脸上的疤痕和双腿之疾也就会不治而愈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管小玉当即拜入了净盘大师的门派。 在山上修炼的日子过得很快,管小玉的修炼方法是通过静坐冥想等,不断提高自己的法力。 不同性质的法力对空气中的各种元素有不同的亲和力。比方说火性质的法力能感受到周围的火元素,管小玉要做的就是通过法力将周围的火元素集中起来,加以运用,集中的元素越多,玄法的威力也就越大。 管小玉开始的时候只能集中豌豆那么大的一个小火球,渐渐的,豌豆变成杨梅,杨梅变成李子。当她指尖的火球有西红柿那么大的时候,她脸上的疤痕开始淡化。当火球有苹果那么大的时候,疤痕已经完全消失,而没有了疤痕的她竟然长得十分漂亮。 眉若远山千黛染,目似银河繁星闪,鼻如琼宇勾魂玉,唇比鲜花~蕊上红! 管小玉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免有点沾沾自喜。这个相貌比她上辈子还要好看,这样才不枉她来这个异世界走一遭嘛! 虽然很在乎自己的容貌,但是一开始的时候,管小玉是在冰系玄法上下的功夫比较多。因为双脚不能行走,这实在是很不方便。所以当她脸上的疤痕也治愈后,她的腿早就行动利索了。 身上的恶疾治好之后,管小玉在山上就呆不住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山下的花花世界才是她的最爱。 所以这些天,管小玉一直想着怎么样跟师父泡蘑菇:她想下山。 这天修炼玩之后,管小玉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嗫嚅着道:“师父……” 净盘大师也是火系玄法师,她慢慢收敛了溢出周身的法力,因法力扩张而漂浮在周围的小火星暗了下去,净盘睁开眼。 “怎么,有事?” 管小玉用脚尖踢着脚下的泥土,准备了很久的话却说不出来。 净盘对她也算悉心教导,帮她解决了最大的难题,而她竟然无心向学,这怎么说也有点忘恩负义。 倒是净盘,似乎总有洞悉一切的目光,她从盘腿而坐的石塌上走了下来,悠悠道:“我看你第一阶段的玄法也练得差不多了,这几天跟师父下一趟山吧!” “什么?!”管小玉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这及时雨真是太及时了,可真她肚子里的蛔虫——哦,不,是她命里的大贵人! 净盘道:“我之前有给你相过命,算出你这辈子有一个命定之人。前几日我夜观星象,发现此星星光黯淡,可能近期有血光之灾。我们一道下山去了此情缘吧!不结此源,你的修行断难有所长进。” 什么!管小玉之前还认为她是掉进西方的魔幻世界,怎么突然又冒出东方的相命来? “那个,师父,我可不可以弱弱地问一句,玄法不是属于西方的修炼功法吗?而占卜观星又属于东方的玄学范畴,你这样,真的不矛盾?” 净盘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东方和西方是什么,不过世间万物,本来就生生相惜。日月星辰,潮涨潮落,都是宇宙中的自然现象。比方说我们的玄法,何为玄法,所谓异能者不过是某些体质能够感受到自然界中的能量罢了,而这些能量本身就是由于世间万物相互作用而产生的……” 净盘大师大发感概,管小玉听得头都大了,连忙摆手:“算了,当我什么也没有问。” “对了,师父,你说我有个命定之人,不知是谁啊?” “他就是,镇远侯府的傻侯爷!” 傻?侯?爷? 第4章 丑傻瘫嫁傻侯爷 绿城中有二傻。 傻侯爷车凌钧,丑傻瘫管小玉。 两个人都是自打出娘胎起,智商就有点不匹配。 不同的是,管小玉的智商偶尔还会临幸她的小脑袋瓜,让她时好时坏。而傻王爷没有一天好过,饿了知道吃,渴了知道喝,随地大小便…… 镇远侯府,是木国的大功臣,为木国立过赫赫战功。但是数百年来,五国连年征战,镇远侯府的男人大多数都死在了战场上。到了车凌钧这一代,竟然还剩下他这根独苗苗,还是因为他天生痴傻才没有被强征入伍,才留了一条性命。 净盘大师所说的管小玉的命定之人,就是这个和她一样,因为傻而出名的傻侯爷车凌钧。 “师父,有没有这样一种情况,比方说你本来是修习玄法的,对相命之事所学不多?”管小玉小心翼翼地道。 “绝无可能!我的算命法是一等一的!前不久,你不也是个傻瓜吗?而我却在千万人中找到了你!”净盘强调。 “这,这倒也是,我竟然无法反驳!”不过师父,你知道不知道,原来那个管小玉早就已经完蛋大吉了,如今在这个如花似玉的躯壳里的是一个来自遥远现代的老妖怪。 难道那倒霉的小侯爷也会突然一命呜呼而被穿越者占领了身体吗? “其实仔细想想,你嫁一个傻侯爷也自有好处。” “嫁一个连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的大男孩,我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净盘眼望天际,尽量兜售自己的想法。 “镇远侯府数百年来立下无数功勋。如今,府里只剩下一位年逾六旬的车老夫人,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侯爷。不说那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无数财富,单是府里那遍布全国的各大小商铺,就肥得让人流口水呀!你想想,车老夫人已经老了,小侯爷又不能理事,等老夫人两腿一蹬,侯府里所有的事情,还不就是你说的算么……”说到这里,净盘别有深意地碰了碰管小玉僵直的手臂。 管小玉如醍醐灌顶! 原来,她师父看中的是人家的财产啊!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管小玉做人,为了利益,从来不出卖别人,她只出卖她自己!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管小玉由衷赞叹。 “师父,徒儿还记得当初你收我为徒的时候,我曾问您是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您说此事以后再提,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提的时候?” “聪明!” “为师乃修习之人,本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过这些石头对修习大有好处。为师平生收徒无数,他们每个人都对我有所孝敬,师父把所有收益都挂在这洞顶上了……”净盘说着,指了指镶满火法石的洞顶。 管小玉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师父,原来我还有师兄师姐啊,我在你身边一年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都或娶或嫁,都不在我身边了。”净盘不无遗憾地道。 “……知道了。” 净盘看管小玉似乎心里不喜,又补充了一句:“徒儿莫要难过,这小侯爷痴傻,我们木国民风开放,如果小侯爷不能行房事,为师——” “停!”管小玉赶紧截住话题。“这方面的问题不需要师父担心,我会自己解决的。师父这次下山还是要做低调的道姑打扮吗?” “非也!”净盘一甩袍袖,神秘道:“为了徒儿的终身幸福,为师准备穿上最好的衣服,用我真正的身份去向车老夫人施压,用我的口才去感化她,让她务必要答应这门亲事!” 半个时辰后,管小玉快等得不耐烦了,净盘才从内室里更衣出来。 管小玉瞪大眼睛。 “师父,你不是说要穿上最好的衣服吗?我怎么觉得你穿的好像和刚才是同一件?” “当然不是,你仔细看看!”净盘摆了个仙风道骨的姿势。 管小玉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徒儿还是看不出来,不过颜色好像淡了点。” “当然了!”净盘一个爆栗敲在管小玉头顶,“为师刚才抽了点时间将衣服洗了,还施了火玄法将衣服烤干了!你看,是不是比原来干净过了。” 敢情您老人家从来不换衣服啊,难怪平时洞里都有一股怪味。 净盘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有点尴尬。“不是说了吗,为师毕生的钱都在这洞顶上了,修习之人,不拘小节。再说这火法石你不也享受到了吗?不然你以为你的法力怎么会进步那么快!不要多说,我们走吧。” 师徒二人结伴下山去。 镇远侯府门口。 管小玉依旧脸上顶着面盆大一块疤,双脚不能下地,被两个小厮抬着。 和恶疾没有治愈以前一模一样! 不解! 有气! “师父,你不是说要把我推销出去,为什么还要让我扮回痴傻的样子?” “徒儿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树大招风吗?这镇远侯府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是突然蹿出个有能力的媳妇,那还不招人嫉恨吗?” “可是,我这样连动都不能动,又怎么能完成你交待的任务?” “山人自有妙计!” “当真?” “当真!以你的智慧,我又怎么能骗得了你?” “这,这倒也是,我竟然又无法反驳。” 门童已经进去通报许久了,镇远侯府的门依旧关着。 管小玉不禁怀疑这净盘大师是不是个欺世盗名造谣撞骗之辈。 正要开口询问,沉重的门口嘎吱一声响,一群人火烧火燎三步并成两步地走出来。 管小玉立即被那一片绿闪得眼前一瞎! 为首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一手拿着墨绿色的拐杖,虎步生风,震得头顶一颗拳头大的绿宝石左摇右摆。她那个镶满各种绿色宝石帽子估计有十多斤,也不怕压断了脖子。 这大约就是车老夫人了。 这老妇人身后跟着一溜年轻高挑的帅哥,他们有的面如冠玉,有的英俊潇洒,还有的威风凛凛,各形各色,所有人无一例外都穿着一身绿袍,带着一个绿帽…… 不是说车家的男人都快死光了吗?怎么这么多帅哥,管小玉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个是低能儿…… 一溜帅哥的后面,是各色的丫头小厮,大约根据职位的不同,他们的衣服是深深浅浅的绿…… 这,也实在太绿了。 管小玉有所不知。这木国是以木系玄法为主,木系玄法又是以绿色植物为主。是以,这木国以绿色为最尊高的颜色。各级官府都是绿色的,根据官职大小不同,颜色也稍有不同,官职越大,颜色越深。 身穿绿色衣服迎客,这可是对客人的最高尊重。 “不知净盘法师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车老夫人上前隆重出迎。 净盘对管小玉挑挑眉,一边露出一个“我没有骗你吧”的表情,一边虚情假意地道客气。 到了客厅里,分主客坐下。 车老夫人理所当然坐了正中间的位置,净盘被安排在左手第一位,那一溜帅哥负手站在车老夫人身后当背景,侍女小厮也都各有位置。 管小玉被独自扔在担架上! 放在客厅中间! 原来管府有个丑女,这在绿城的贵族中本来也不是个秘密。以前富家公子小姐聚会的时候,她还被当成狗牵出来溜着玩。 不过一年前,不是说此女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对她投去各色目光。 管小玉虽然也不是个怕人家看的,但是数十双目光齐齐投在她的身上,还是在这个憋闷的屋子里,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绝不好受。 救命啊! 寒暄过后,车老夫人直接进入话题。“久闻净盘大师如闲云野鹤,这次怎么会有空光临鄙府?” 净盘拨了拨茶盏,摆出大师的范,道:“听闻府上有一公子,怎么不见出来见客?” 车老夫人的脸色马上阴了下来。镇远侯府有一个傻侯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净盘用这样的语调说出话来,明摆着有讽刺的意思。 要不是看在净盘毕竟是高级玄法师的份上,车老夫人估计要发火了。 车老夫人的语调马上冷了八调。 “愚孙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呵呵呵呵!”净盘放下茶盏,手指担架上的管小玉,“车老夫人可知道此人是谁?” 管小玉有名,不过是在年轻的贵公子小姐之间。像车老夫人这种等闲难以亲近的一等老贵族,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丑傻瘫的存在。 “粗鄙贱民,我怎么会认识!” 车老夫人一双凤目隐含怒意,她早年上过战场,非一般贵妇人能比。 “我来告诉老夫人。”净盘站起来侃侃而谈,“此人原来是管府的一个低等下人,不但脸有恶疾,脚不能动,而且还时傻时不傻!” 车老夫人严重射出骇人的精光,一个“傻”字明显戳中了她的脊梁骨。 “既然是又傻又瘫,净盘大师将她带来我府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欺我府中无人吗?” “非也!净盘此次前来,只为说媒。” 第5章 九爷 净盘大师面对车老夫人怒意满盈的目光侃侃而谈,颇有点一代大师的风范,而当她“说媒”一词说出来的时候,华丽的待客厅中的气氛更是紧张到极点。 车老夫人目光忽的燃起两团炙热灼人的烈火,良久,终于手掌重重往桌上一拍。“净盘大师,我尊你是玄法师,以礼相待。我车家世代为木国立过无数大功,如今虽然人才凋零,但是你是否欺人太甚!” “车老夫人,请不要动怒!”净盘悠然道:“净盘绝无羞辱府上的意思。相反,净盘正是为了府上的百年大计而来。” “百年大计?跟此女有什么关系?”车老夫人狠狠地盯着净盘,大有她只要说错一个字,就让她好看的意思。 “大有关系!老夫人可否屏退左右,让净盘一一道来。” 车老夫人疑惑地盯了净盘一会,净盘在木国有很高的威望。她培养出许多徒弟,有的嫁入豪门,有的在军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甚至大王都很钦佩她。 车老夫人思量了一会,轻轻挥手。 丫头小厮有序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她身后的那一排壁花。 “你们也出去!”车老夫人沉声道。 最后,连壁花都走完了,客厅里只剩下管小玉净盘和车老夫人三个人。 净盘知道此时再拖,可能真会引起车老夫人的怒意。“老夫人想必也知道,净盘在观星占卜方面有所研究。” 车老夫人不置可否,示意她无需废话。 管小玉心里却在感叹:师父,你明明是想来骗人家家产的,你那观星算命的那一套骗骗我就算了,难道还想糊弄人镇远侯老夫人吗? 净盘当然不知道她的小徒弟在转换什么心思,朗声道:“净盘最近给小徒算了一卦,发现车小侯爷正是小徒的命定之人。” 车老夫人充满鄙夷地看了面有恶疾的管小玉一眼,斩钉截铁地把全部否认了。 “贵徒的命定之人跟愚孙有什么关系,莫说她长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一般的平民之女,也休想嫁进我车家。” 净盘也知道抬着这样的一个管小玉,绝不可能说服强硬的车老夫人,于是对管小玉道:“小玉,你把疤痕揭了,站起来走几步给老夫人看看。” 管小玉也不知道净盘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于是依言揭了脸上的丑疤,起来走了几步路。 前面已经说过了,没有了丑疤的管小玉其实长得很不错,而且自从管小玉的灵魂进来后,原来那个傻管小玉的躯壳就透出一股机灵劲。 但是这也还无法打动车老夫人,名门望族的婚姻最讲究实际利益,其他的什么容貌感情都要靠边站。 证明了管小玉不是个残废后,净盘接着道:“老夫人,净盘此次贸然提亲,实在是为了贵府着想。说句得罪的话,贵府虽然劳苦功高,但是五国连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现在人才凋零,小公子也是因为装疯卖傻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放肆!你是说愚孙的傻是装出来的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车老夫人震怒。 管小玉也唬了一跳。原来那小侯爷是装疯卖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这个师父在她眼里也就是个神棍…… “老夫人!你可以怀疑在下的智商,但是不能怀疑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占星之术。净盘今天有话直说,如果您还是坚持己见,那净盘也无需多说,我这就带着小徒离去。” “慢着!”车老夫人两眼灼灼,想到净盘过往的丰功伟绩,良久,她恢复了冰雪般的冷静。 “你继续说!” 闻此,净盘露出沉稳自信的微笑。 “小徒可以说是上天派来给车家的贵人,她是冰火二系的玄法师,而且天赋极高。”净盘将管小玉为什么残废又如何治愈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不仅如此,她还有丰富的行商经验。镇远侯府现在商铺遍布全国,可用之人虽然不少,但是都是外人,不足取信。车老夫人何不趁自己依然健朗,开始培养一个接班人。只要小徒嫁进车家,我还敢打包票,一年之内,她必定可以为车家留下子嗣。而且,据我的推断,木国气数已尽,不出五年,必然动乱……” 哇!师父你也太能鬼扯了吧!为了骗人家那点家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时候生孩子,这也是能打包票的吗?我可根本没有跟那傻侯爷做那事的打算! 管小玉在心里大翻白眼,一个不留神,也不知道净盘胡说了什么,车老夫人突然喝到:“净盘大师,我镇远侯府世代受大王恩惠,此事以后不可再言。” 良久,见净盘并无话说,又接着道:“你说她在玄法上天赋极高,这我相信你。但是,你说她有很多的行商经验,请问她一个弃奴,去哪来的经验?” “这就是所谓的天数了,命里注定,天机不可泄露!”净盘故作神秘。 这样也行? 管小玉惊叹! “那,就依大师所说!但,我还有两个疑问。” “愿闻其详。” “其一,贵徒恶疾已好,为什么还作此扮相,难道大师想让她以这幅容貌嫁入我军家吗?” “不错!”净盘道:“老夫人,自古以来,枪打出头鸟,如果贵府突然娶了激灵媳妇,难免会引起别人注意。想必小侯爷从小隐藏自己的真性情,也是为了这个吧!” 车老夫人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可是她这个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又怎么会方便行商管理,在别人面前也没个威信。” “这个,在下自然有办法解决。” 车老夫人思考了一下,“好吧,这个我暂不追问。不过,你说她行商有能力,空口无凭,我们得约法三章。” “怎么个约法三章法?” 车老夫人思考了一下,道:“你说她一年内一定会为我车家诞下子嗣,我们就以一年为限。一年之内,她必须让我们车家的生意上涨三成,并且一定要生下男丁。” 净盘想也不想,“成交!” 这下连管小玉都叫起来:“师父!” 这也太武断了吧,试管婴儿还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呢,她凭什么能断定她就会生孩子啊! 净盘不慌不忙,“徒儿莫要惊慌,既然是命里注定之事,上天会有安排的。” 安排个屁!我看你是想在一年之内携款潜逃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管小玉就这样被她的师父卖了。 * 镇远侯府张灯结彩。 镇远侯府家的傻侯爷要娶妻啦! 镇远侯府的傻侯爷要娶管家弃奴管小玉。 管小玉脸上面盆大的疤 管小玉双脚无法行走! 管小玉智商时有时无! 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一夜间传遍都城。 所有知道管小玉这个人的富家子弟都笑掉了大牙,都说镇远侯府气数已尽! 管小玉对此不闻不问,她和净盘已于“新娘子”之前,当夜就住进了镇远侯府。 她的新身份很显赫,对外称为“九爷”! 这九爷十分神秘,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有什么过往,带着一张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更夸张的是,有不少战功的老夫人对她以礼相待,连赫赫有名的净盘大师都沦为她的跟班,言辞间对她颇为尊敬。 当夜,车老夫人设宴款待了管小玉师徒两,由于车家也没有什么人了,正经的主人只有车老夫人和小侯爷。 那小侯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出席,车老夫人便拉了管家戚嘉宝陪同。 这戚嘉宝年纪到轻,长得憨厚老实。车老夫人解释,这戚家百来年了,都是他们侯府的管家。前阵子老戚管家故去了,于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戚嘉宝顶了父亲的班,荣升了镇远侯新一代管家。 不算热闹的宴席很快散去,管小玉和净盘分别被安排在两个相邻的小院里,小丫头领着管小玉进门。 因管小玉在席间就女扮男装,以“九爷”的新身份出现,是以,小丫头进门就道:“九爷累了吧,老夫人吩咐给九爷预备了洗澡水,请九爷沐浴,早点歇息。” 管小玉看那小丫头白白净净,低着的脑袋后面露出一节白皙的脖子,说话倒还机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小丫头温婉地行了个礼,“回九爷,奴婢皎月,今年十五岁。老夫人吩咐了,以后皎月就是九爷的贴身丫环,九爷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知道了!”管小玉不欲多说,上辈子她也是被人伺候的,于是跟皎月进了屋。 这木国以绿色为尊,崇尚自然,分给管小玉的这个小院子布置得十分雅致。 皎月将她带进内房,隔着一道屏风,里面放了一个硕大的浴盆,盆里的热水一丝一丝冒着水蒸气,十分可喜。 管小玉心情大好,将皎月遣了出去,开始脱身上的衣袍。 这原管小玉的身体大约也就十七八岁,皮肤十分白皙姣好,管小玉虽然已经进来了一年,但是每次看到,都还会惊叹时光的痕迹。 她上辈子已经年满三十,经历得太多了,即便身体又恢复到青春时代,但是内心早已苍老。 她站在浴盆边,细看自己的身体,一时间心生感慨。 不料,突然间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就是我未来的娘子?” 第6章 侯爷非傻 管小玉见识不凡。 上辈子跟聂谦谈了五年的恋爱,做的又是夜总会的生意,男女之间的事,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玩过? 但是突然出现的男声还是唬了她一跳。 她手忙脚乱地扯起刚脱下的衣服,挡住自己的前面几个关键部位。 “谁?谁在这里?”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他说“你就是我未来的娘子”,不是那傻侯爷还会是谁呢? 虽然时机不对,但管小玉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婿也充满好奇,正好看看。 “能叫你娘子的人,自然是本侯爷了!”来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有一张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身材魁梧高大,看上去像是一个大男孩。 或许他也没想想到会看到这样镜像,一时间窘得脸红脖子粗,但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往管小玉翘挺的屁股上瞅。 如果是上辈子,管小玉可能还会大方地摆个poss,对来人展示自己完美的曲线。 但是现在,她只是赶紧转个身子,用自己的前面对着他,但是效果也不大。她一双香肩还露在外面,而那乱扯来的衣服根本挡不了多少。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看我洗澡。”管小玉一时间也气得胡言乱语。 “谁偷看你洗澡了!你现在又还没有洗!我不过听奶奶说已经给我定了一门亲事,还说你以前是个丑傻瘫,又说你许诺一年内要给我生孩子,我好奇,当然要来看看!”车凌钧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既窘且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很明显,他对对女人一点经验也没有。 也难怪,他从小被车老夫人保护得太好了。车家就还只剩下这根独苗苗,车老夫人当然不希望他再有什么伟大成就,以免再被抓去当壮丁,只要求他能活着,为车家延续香火便好。 经过这么几个回合,管小玉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之前那点害羞的心思早飞到爪哇国去了,恶趣味倒是上来了。 管小玉展开衣服一抖,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肉,然后大大方方地穿回到身上。“现在你看到了!” “你你你你你……”车凌钧没有想到会突然看见女人的身体,眼角一跳,差点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这女子,实在是太大胆了,简直不知羞耻。 管小玉看在眼里,好笑。 这男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可能跟她斗,才露了个裸体,就把他给吓住了。 “坐吧!找我有什么事?”管小玉下巴一扬,率先坐到房间内的小桌子边上。 此刻她只穿着内袍,也许对于这里的女子来说,她们可能会害羞到脑溢血,但是对于管小玉,这衣服已经足够了。 以前夏天她还穿吊带热裤,晚宴上还喜欢穿大v领,露背装,高开叉裙,露出整条大腿,在海滩上穿三点式…… 车凌钧也很懊恼,本来只是按捺不住想来看下未过门的娘子,没想到这人如此狂放。 他从小被奶奶勒令装疯卖傻,甚少出门,即便是侯府的丫头侍女,为了避免人多嘴杂,他也甚少接触。前几年奶奶倒是给他找了个通房丫头,但一来他年纪还小,二来又不甘心,不想就此沦为一个延续香火的工具,所以一直没有碰…… 如今被这样一调戏,他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差点出了洋相。 这么想着,却又有点恼羞成怒,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便梗着脖子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哼,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想找你就找你,需要什么事!” 靠!还装! 小屁孩,你的脸估计都已经红到胸口了,快要流鼻血了吧! “这样啊,可是你也说了哦,我们还未成亲……”管小玉突然放柔了声音,佯装着靠近车凌钧,小嘴吐气如兰,轻轻地吹在车凌钧白皙的皮肤上。 车凌钧脸上一热,放在桌面上的拳头蓦然握紧。 “你想做什么!告诉你,本侯爷可不怕你!” 管小玉忍笑快要忍到内伤。 太可爱了。 她上辈子混娱乐场,哪个男人不是阅人无数,各个都混成了精。如今这车凌钧说话、表情、态度,都带着一种还未被世俗污染的纯净之气。明明长着一张英俊无匹的脸,行动之间却又还像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巨型动物——实在让人有一种想好好糟蹋一番的欲望…… “看你的样子,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管小玉进一步,双手撑在桌面上,将一条深深的乳沟展现在车凌钧面前。 “怎,怎么可能!本侯爷经验丰富得很!”车凌钧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要知道,这里的贵族,十三四岁就已经可以娶妻纳妾,呼朋引伴到青楼里喝花酒,到了十八九岁还没破*处的,简直绝无仅有,估计都会被同伴笑死。 “倒是你,本侯看你言语轻佻,行为浪荡,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你是不是已经……” 哎呦喂,我的小侯爷,就算你这样想,也不能这样问啊!好在这躯壳里住的是一个来自现代的老妖怪,要是你们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估计早就被你吓走了。 “是不是已经什么?”管小玉故意挑逗他。 “是不是——是不是——”车凌钧哼唧了好久,都没敢把话说出来,脸到是越来越红了。 “哼!如果你胆敢乱来,不管奶奶说什么,我也不会娶你的!”车凌钧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总结。 车老夫人之前跟他说这女子本事大得很,连净盘大师都力保她,还说是什么他命定的人,很有可能让他的命数有很大改变,可能不久就不用装疯卖傻了。 是问,对他来说,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吸引力? 所以,尽管是父母之命,但车凌钧对这个婚事抱了极大的希望,这才忍不住立即过来看看。如果未来娘子一开始就已经委身他人,这,这是对他的侮辱。 管小玉看他那一脸有苦不能言的小媳妇委屈样,心里一软,倒也不忍心再挑逗他。 “我当然也是!” “是不是到了洞房花烛的时候我自然知道!” 哎呀! 给你点脸你倒还得瑟上了! 管小玉恶趣味突起,笑道:“侯爷,你想不想先拿点福利?” 车凌钧一愣,“什么福利?” “当然是丈夫的福利!”管小玉说着,本来一派单纯的脸上露出完全不符合的妖媚的笑容,渐渐靠近车凌钧,将酥胸贴在他的胸口,一把抓住企图退后的车凌钧,然后将香唇印在那张错愕的嘴上。 “呜……”低沉慌乱的呼声。 管小玉趁机进入他的嘴,有淡淡的酒味,也许刚才为了壮胆喝了点酒,真好笑。 管小玉一愣,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男人也太无礼了,简直色中饿鬼!就算有需要,谁会如此莽撞! “你放开我!”管小玉生气,伸出双手拼命推拒身上那副沉重的躯体。但车凌钧实在将她箍得太紧了,她那微小的力量简直是蚂蚁撼树。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只要她一个火球,就可以把车凌钧烧成猪头。 车凌钧失去了唯一的安慰,更觉难受,有一种要命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管小玉在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他只知道紧紧地抱住她,将她压在桌子上,然后拼命磨蹭。说什么也不放手。 “你这个混蛋!”管小玉简直难以置信!她使出吃奶的力将这个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男人推开身体,啪的一声甩在他白皙的脸上。尤不解气,又对着他最脆弱的腹部来了一个窝心脚。 有没有搞错! 他们两个好像才第一次见面耶,就算她有点爱心,可以做个知心姐姐,对他的各种行为包容忍耐,但是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吗? 如果这是一个成熟男子,她已经把他当成轻薄犯大卸八块了,可是这偏偏是个受保护过度的心智未开的大男孩! 给他一个巴掌,算是很便宜的了! 车凌钧被管小玉一个巴掌甩到一边,又被一个窝心脚踢到地上,懵了好一会,才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我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脸红得快滴血,又委屈又歉意又不知道怎么办。 管小玉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责罚她,其实这种程度的冒犯她来说并没有多严重。 “还不快滚!”管小玉给车凌钧指了一条明路。 车凌钧羞愧难当,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一手捂着冷飕飕的裤裆,狼狈万分地跑了。 第7章 小试牛刀 镇远侯府虽然还剩下车凌钧这根独苗苗,但是既然是小侯爷要办喜事,自然也不能马虎。 老夫人一声令下,整个侯府便行动起来。买办的买办,做新衣的做新衣,还有新刷房子的,布置院子的,商量客人名单的,人人走路风风火火,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来用。 但是,在一片繁忙中,整个侯府却不像别人做喜事那么热闹喜庆。 丫环小厮们各个面露忧色,好像人人都藏了千言万语,无法宣之于口。 大家都低着脑袋走路,夹起尾巴做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以免被责罚罢了。 这也难怪,侯爷本来就傻了,那天管小玉被抬进来的时候,大部分下人也都看见了她的那个丑样,话说,谁看见了这样一个婚姻,还能高兴起来? 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 管小玉才不管这些,她被赋予了新的身份。虽然她自己觉得那是职业经理人,参谋顾问之类的,但是老夫人对外说是侯府新请的军师。从今往后,侯府上下,除了军权,一应事务都归她管理,权力之大,只在老夫人一人之下。 这样的空降兵,自然会促怒某些人,而戚嘉宝和董晴儿就首当其冲。 戚嘉宝之前已经说过了,是戚府的管家,专管侯府的对内事务。 以管小玉上辈子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此人不是很好的管理人才,让他管理偌大一个家庭的大小事务,实在是看在戚家世代都是车家的管家份上,估计车老夫人没少操心。 董晴儿以前是车老妇人的贴身大丫头,为人聪明伶俐,办事周到,模样长得也算周正,很得老夫人欢心。 车小侯爷渐渐长大之后,老夫人便开始为车家的子嗣忧心。 高门大户,尤其是这种有世袭爵位的,最讲究子嗣。要是一般人家早就为孩子娶妻纳妾的,偏偏这小侯爷又要装傻充愣,一旦揭露,那可是欺君的死罪。 老夫人不欲节外生枝,便将董晴儿拨给车凌钧,做了通房丫头,欲早抱孙子。如若车凌钧的“真面目”不慎暴露,这董晴儿也算是自己人,只要稍加点拨,无需忧心。 但,老夫人的算盘落了空。 好几年过去了,董晴儿的肚子毫无反应。 那小侯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装傻久了,就真的傻了,明明血气方刚体魄强健,几年来对董晴儿看都没看一眼。 老夫人含蓄地跟他提了很多次,他表面虽然还应着,却迟迟没有动静。老夫人有苦说不出来,总不能将小侯爷捆了送去床上让人轻贱吧! 老夫人年纪越来越大,力不从心,侯府可用之人越来越少。老夫人看董晴儿办事颇有些手段,又为了安抚她,便将她提拔起来,做了个掌家人。这个位置相当于现在的助理,对分管的生意有部分决定权。 本来董晴儿做得好好的,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管小玉的横空出世,便将她的顶头上司给换了,而丑傻瘫女子又被定位小侯爷的正牌夫人,她事业感情两不顺心,这一段时间过得十分郁萃。 如今,管小玉坐在扮成九爷的模样,带着一张面具,坐在帐房里看侯府的账本,戚嘉宝和董晴儿这两个一内一外的管理人站在她面前,等待她的垂询。 做生意看账本是管小玉的老本行,虽然木国的人记账本的形式和她习惯不同,但是稍微熟悉一下,也毫无障碍。 管小玉将戚嘉宝交上来的那一堆侯府大小开支推到一边,转而似笑非笑地对董晴儿问:“董掌家,我问你,侯府的生意都有哪些?” 董晴儿满脸不屑,硬梆梆地答道:“侯府的生意多种多样,大致包括酒楼、客栈、丝织品、珠宝、航运和绣品。” 管小玉早知道自己突然上岗会有人不服气,不过只要这些人敢怒不敢言,乖乖干活,她也没功夫收拾他们。 她美目潋滟别有深意地笑问:“这些账本你全部都给我了吗?” 董晴儿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这里只是上个季度的,包括酒楼客栈和丝织品,还有其他的都是老夫人亲自把持,不在我这里。” 她说话毫无感情顿挫,好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说完了眼皮往上翻,一副完全不把管小玉放在眼里的样子。 管小玉听完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董晴儿说的话部分是事实。 木国多山地,全国超过五分之四的面积被山林覆盖,陆路很不方便。多姆河是木国的主要交通枢纽,这条大运河横贯木国东西,而且支流众多,木国个各大城市几乎都是建在多姆河的主要支流上,因为航运是木国的主要交通方式。 珠宝行业除了一般常见的奇珍异宝外,还包括了玄法石。 之前管小玉曾听净盘哭诉,说她所有的金钱都用在了玄法石上,连外套都没有多一件。当时管小玉觉得言过其实,不过是净盘装可怜之词。从这两天的调查中,管小玉知道,玄法石真的贵的离谱。 一颗一般的三级玄法石就相当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如果碰上精贵的,连一般的小贵族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因此航运和珠宝一直都牢牢把握在老夫人手上,这可以理解,管小玉在乎的是董晴儿的态度。 如果连一个下属都不服从自己,这工作还怎么展开了? 而且,据说这个董晴儿还是小侯爷的通房丫头,也就是她的情敌…… 呵呵! 管小玉伸出纤纤玉手,在的银盆里优雅地洗了一下,又用一旁的香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她调动体内的一丝法力,集中于指尖,忽地燃起一团鸡蛋大的火球。 她将有如实质的眼光移到董晴儿身上。 “老夫人把整个镇远侯府都交给我打理,这件事情你们知道了吧!”她说话的时候,五指灵活移动,那团火球像耍杂技一样,在她的指尖穿梭。 她这一手明显将两个人唬住了。 原来是个异能者! 不说别的,光是异能者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得罪的。异能者是每一个国家的珍贵资源,有杀人不犯法的特殊权力。 “知道!”两人被吓得心惊肉跳,一时间说话都没有底气了。 “很好!”管小玉勾了勾露在面具外面的嘴角。“既然是所有事务,就包括对内和对外,也包括管理这些事务的人。”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麻烦,如果别人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找别人的麻烦。”她顿了顿,“但是如果有人要和我过不去……” 突然玉手一挥,那团火球呼地飞离指尖,将远在五六米外的门板打了一个对穿。 董晴儿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言语,戚嘉宝见此,赶紧表明心迹。“我们知道的,老夫人都交待过了,让我们权力配合你的工作。” “知道就好,先下去吧,账本留下来,我还要研究一下。”管小玉挥退了手下继续工作。 * 离开帐房后,董晴儿和戚嘉宝悠闲地走在车家花园的石子路上。 两个人都有心事,因此都没有率先离开。 戚嘉宝背着手,一脸阴沉,鼻子呼呼喘着粗气。 董晴儿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摆出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 “戚总管,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董晴儿率先开口。 “不好过,又能怎么样,戚家世代受老夫人重恩,我爹说了,让我好好辅佐老夫人,就算没有功劳,也不能拖后退。”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辛苦多年,到头来别连吃饭的钱都捞不到。”董晴儿扭动腰肢,故意将身上的曲线展示出来。 “董夫人,话不可乱说!”戚嘉宝情不自禁地将一双眼睛盯在董晴儿丰满的屁屁上。 董晴儿停下脚步,扭转身来,突然露出小女儿般委屈的神情。 “小戚哥,你我同为侯府的下人,从小一起长大,为何到了今日,却变得这般陌生了?你叫我董夫人,我叫你戚总管,隔了十万八千里……”说着,她伸出一双玉手,悄悄地拉紧了戚嘉宝。 戚嘉宝吓了一跳,将她的手像烫手山芋一样甩掉。 “董夫人切莫如此!你已被老夫人许给少爷,而我也已经是侯府的管家!” “董夫人!你也知道叫我董夫人,而不是少夫人,你说那丑傻瘫有什么好,为什么老夫人就那么相信那什么狗屁净盘大师,竟然同意这门狗屁婚事,就算我们底下的人不说,别人笑也要笑死了!” 董晴儿说这句话乃是真情流露,贝齿咬着红唇,眼中泪儿摇摇欲滴,颇有些妩媚的样子。戚嘉宝本来就老实木讷,看董晴儿这个样子,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和她说了大不敬的话。 “就算别人笑死,那也轮不到我们说什么话,我们做好本分的事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开!”董晴儿抹泪道:“本分?什么是本分?不瞒小戚哥说,自打老夫人将我许给少爷,这些年少爷从来没有碰过我,我的日子过得凄苦。” “小戚哥你知道原来我是属意你的……”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最后一副柔软的娇躯几乎都靠到了戚嘉宝身上。 戚嘉宝被吓得手足无措,推又推不开,只觉得触手都是软绵绵的肉,一颗心砰砰乱跳。 “董夫人你休要如此,要是让老夫人知道,我们都活不成了”说完也不顾董晴儿的反应,用力将她推开,飞快地走了。 董晴儿被推了一个踉跄,看着戚嘉宝仓皇逃跑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得色。 第8章 婚礼 侯府的婚礼被安排在十二月初八。 头天晚上,忙完一大堆琐事,管小玉用完晚膳,在月光下漫步到净盘所住的院子。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做市场调查与分析,熟悉侯府的各项产业,视察分公司,心里却暗动脑子,看看怎么样将侯府的钱财捞到手。 净盘大师是真正的修习之人,她对赚钱的事情没有兴趣,当然管小玉知道她只对花钱的事情有兴趣。而且,她肯暂住于侯府,实则是侯府的荣耀。 套用管小玉自己的话,这些玄法师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们有很多特殊大权,国家的律法都管不着他们,只有五国联合成立的玄法师工会能约束一下他们的行为。 玄法师身份尊贵,都很高傲,净盘大师带着神秘的“九爷”暂住镇远侯府,就表明侯府有玄法师撑腰了。于是车老夫人很慷慨地送了一批珍贵的玄法石给净盘,以助他修习。 净盘得了这批法石,就像一个守财奴得到了无数珍宝一样。她将这些法石围了一个圈圈,自己坐在中间,说什么也不肯挪动一步。 “九爷,您来了。”分拨给净盘的小丫头明月在房门外对管小玉施礼。 因管小玉伪装高人,她与净盘便不再以师徒相称。 “净盘大师在吗?”管小玉身穿一袭白衣,在银白的月光下,她这个世俗之人也有了些俊雅之气。 明月看得脸红心跳,仍旧施礼道:“回九爷,大师正在房中修行。” “你帮我通传一下。” “是。” 片刻,管小玉被请了进去。 拒绝了车老妇人送的新衣裳,以表自己除了对修习之外的事情毫无兴趣,净盘依旧穿着她半旧的灰袍。知道管小玉进来了,她只是在她的法石圈中撩开眼皮,并未起身。 “你先下去吧!”将进来伺候茶水的明月遣走,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管小玉开始说话。 “哇师父,最近我将侯府所有的产业都市场了一边,这侯府真的有许多油水可捞啊!” “咳咳咳!”净盘将刚喝进口里的茶水一口喷出来,“徒儿,注意你说话的用词,什么叫有许多油水可捞!” “师父你就别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快说说呗。”管小玉猥琐地向净盘挑眉。 “说什么?”净盘睁大眼睛瞪了管小玉一下。 “当然是说你的打算啊,难不成你真的要我在一年之内让侯府的收入增加三成啊?这会要人命的耶!” “我的打算不早就告诉你了吗,而且你也答应了。”净盘不为所动。 管小玉气结。“就算我可以在一年内让他们的收入增加三成,那也不可能在一年内给你变出一个小朋友啊!” “为什么不能?” 管小玉想说我压根就没打算跟那什么小侯爷xxx,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这个年龄在现代还年轻着呢,根本就属于未成年! “师父,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管小玉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净盘喝道:“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在招摇撞骗吗?” “难道不是吗?!” 于是净盘又将她那一套欺世盗名的占星算命以及什么五国运势的说辞说了一遍。 当然管小玉一个字也不相信。 * 从净盘的小院回来,管小玉百思不得其解。 她唯一的结论就是:她已经被人趁斤论两给卖了! 她帮人数了好几天钱,尤不知觉。 不能吧? 难道净盘说的话都是真的? 难道上天让她穿越过来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 她管小玉在现代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拯救世界的使命。 “九爷,您回来了。”贴身丫头皎月给管小玉行礼请安。 “哦!”管小玉心里想着事,胡乱地答了一句。 按照往日的习惯,一般这时候皎月应该给管小玉斟茶,并提醒她去洗澡,早些休息,但是这会,她却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怎么,有事?”管小玉问。 “是!”皎月福了一福,口齿清晰道:“前些日子九爷叫奴婢去打听的人已经有结果了。” 前几天,管小玉叫皎月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管司的情况,当日她得了管司的帮助,却一走了之。如今她得了势,对这个给了自己一饭之恩的人,管小玉心里很是惦记。 “你说吧。”管小玉扬扬下吧。 “据管府的下人们说,那个叫管司的姑娘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一年前?岂不是她才走没多久,管司就死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怎么死的?” 皎月也不知道管小玉对管司的事情了解到什么程度,于是将打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奴婢差人去打听,据说这个叫管司的姑娘先是被管府的管家张总管看中,于是便从丫环中抽了出来,做了张总管的小妾。不料三个月后,管司就得了怪病,就被张总管给休了。后来,下人们说她偷了管府小姐的首饰,被张总管下令打死了。不过,有人悄悄告诉奴婢,管司是被冤枉的,因张总管新娶了夫人,怕留下管司以后有麻烦,于是随便给她捏造了个罪名就打死了。” 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里常见。 管小玉想起她刚来的时候,那原管小玉犯傻,不是被骗下荷塘捉鱼,直到活活淹死,还被下令拖去喂雪狼! 管司当时哪里是得什么怪病?不过是因为被休了心情抑郁,得了感冒而已! 人命如同草芥! 管司她死得冤枉! 管小玉气得体内的法力到处乱窜! 她暗暗发誓,要为管司报仇! “难为你了,事情办得很好!”管小玉丢给了皎月一吊小钱。 “替九爷办事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不敢要赏赐。” “给你你就拿着!”管小玉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 皎月很懂得看人脸色,自然知道管小玉赏她一吊小钱不是为了听她讲废话的,她拿了钱,给管小玉再施谢礼。 “九爷,里间已经给您预备好了洗澡水,还需要奴婢伺候吗?”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洗完澡之后,管小玉躺在床上,睡不着。 第二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跟净盘已经商量好了,准备雇一个假管小玉,打扮成丑傻瘫的样子,让她常年在床上躺着,以免别人生疑,而他则以九爷的身份参加婚礼。 本来管小玉还挺高兴,想着有机会看看这日国他乡的婚礼,同时也看看来喝喜酒的木国权贵,了解一下生存坏境,但是现在所有的好奇心都被这两件事情给搅和了! 第二天,镇远侯府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喝喜酒的人络绎不绝。 镇远侯府虽然失了势,但是老夫人健在,她年轻时也跟随车老侯爷上过战场,立过战功,有自己的封号。 众官员们不管是感念车老侯爷恩德的,对老侯爷难忘的,还是敬重车家为木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又或者纯属来看“双傻合并”热闹的,总之,请帖到处,能来的都来了。有些年轻的官吏资质不够,也或托人或亲自送来贺礼。 戚嘉宝带着一应小厮将来人的贺礼一一收了,并登记造册,琳琅满目的礼物就堆满了侯府的礼堂。 主厅内,资格老的皇亲国戚或者朝廷重臣一一落座,不少热血的老家伙都含蓄地向老夫人提出,为何要选这么个孙媳妇,车老夫人一应推给净盘大师。 净盘大师又把她那一套玄之又玄的说辞说了一遍。 既然有净盘大师作保,众人也都不再多说,只是多少面露不忍。 管小玉倒不知道她师父的名声真的有这么大,看上去不像招摇撞骗之徒,竟然连这么多皇亲国戚都糊弄过去。 也有人对管小玉的身份怀疑,净盘便又给她造势,说她法术如何如何牛逼,本领如何如何强大。 什么事情一旦扯上玄法师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玄法师可以在五国中自有走动,不分国籍,想为哪国效力就为哪国效力。除了贵族,他们对一般的百姓有生杀大权,即便是贵族,也要为国家热情笼络,得罪玄法师可以治罪。 净盘将管小玉说得好像天神下凡一样,连她自己都惟管小玉马首是瞻,把权贵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时间,主厅里对管小玉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管小玉差点招架不住,被那些仰慕的口水淹死了。 正寒暄着,突然间庭院里传来一阵躁动。 “太子殿下,您也来了。” “镇远侯府那可是木国的大功臣啊!” “是是是,父王惦记着侯府呢!” “辅国夫人老当益壮,身体硬朗!” 各种恭维的声音传了进来,唯独没有谁会那么不识趣,提到今天的新郎官。 主厅的人知道太子来了,也都起来,往外相迎。 管小玉跟在人群后面,也走了出去。 这木国的太子名叫伊骞,长得桀骜不驯,为人阴骘,性格狠辣。 老皇帝本身也是个异能者,法力高强,这对他的统治很有好处,因为异能者是最高贵的人,是神的使者。 近年来,老皇帝越发昏聩,沉迷术法,不理国事,这让野心勃勃的太子很是不爽。 第9章 洞房花烛 异能者讲究的是基因突变,不讲究继承。 伊骞尽管野心勃勃,但是他没有异能。 没有玄法师的身份,他比起他父王来就少了一大助力——因为他不是神眷顾的人。 为此,伊骞几乎恨断了肠子。 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伊骞从小拜了一大堆名师苦练武功。他没有法力,但是却是个练武奇才,经过多年的苦练,他剑术高明,是顶尖高手。 “请太子殿下安!”一众文武大臣见了太子,恭请圣安。因为不是正式场合,故没有给太子行跪拜大礼,只是屈膝。 管小玉是个现代人,而且才来不久就被净盘带到山上,几乎没有在这个世界混过,心里完全没有这些虚礼的概念。加上玄法师身份超然,一般人也受不起他们的礼。 故此,当人家都矮下去一截的时候,只有管小玉和净盘还像标枪一样直挺挺地立着,其中又以管小玉最为突出,因为她那一身雪白的袍子,实在是,非!常!亮! 伊骞的目光一扫过来,就和管小玉对个正着。 “伊骞今日是过来吃喜酒的,诸位大人不必拘礼。恭贺表弟新婚之喜,也祝辅国夫人身体硬朗,长命百岁!”伊骞目光扫在管小玉身上,这前边一句话是对众官员说的,后面一句却是对车老夫人说的。 当年老侯爷娶的夫人是当今圣上前皇后的妹妹,那时候镇远侯府还鼎盛,人才辈出,各个骁勇善战。老皇帝为了笼络侯府,便将自己皇后的妹妹指给了老侯爷,所以按照亲缘关系,这车凌钧和伊骞还是表兄弟。 不过这姐妹两都福薄,两个人都老早死了。 辅国夫人则是车老夫人的封号,前面说过了,她早年跟随夫婿上过战场,立过战功。不过她感念侯府恩德,向来以侯府老夫人自居,一般关系亲密的人都只叫她车老妇人。 这会伊骞如此说话,沾亲带故,也就是套套近乎,表示侯府虽然不如以前了,但是皇家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意思。 车老夫人要依礼将伊骞迎了进去,这伊骞倒也识趣。 “老夫人不必客气,我看在坐的各位大人,有很多都是伊骞的叔叔伯伯辈,都是木国的功臣。你们也难得聚在一起,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免得各位大人拘礼,不好说话。” 说罢,他目光别有深意地扫了管小玉一眼,退了出去。 如此热闹着,迎接新娘子的锣鼓鞭炮声早已过去,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见新郎新娘出来行礼,戚总管直接宣布开席。 想来也是,这新娘面有恶疾,腿脚不便,而新郎又神智不清,如果行礼,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这礼不行也罢。 诸位大人心里都是雪亮的。 本来有不少人抱着来看热闹的心里,但是皇上竟然派了太子亲自前来祝贺,又搬出老夫人的名头,其实也是向大家施压,说明这桩婚事得到了皇家的认可。 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蹙侯府的名头,因为都心照不宣地对此事不提,大家高兴入座,依旧谈笑风生。 管小玉没心情应付这些虚礼,便拿了个玄法高人的范,一声不响地离席而去。 本来想寻个清静的,将心头千思万绪捋以捋,不料经过后花园的时候,从观景的甲山里,竟然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 “哎呀将军,你不要这样子,再这样我就要叫啦!” “你叫什么叫,是你约我来的!不是说那傻小子无法满足你吗,本将军身体强健,正好安慰夫人寂寞。” 一阵哼哼唧唧。 “将军将军,快先别弄了,我还有正事呢!” “什么正事能比得上这事更正,你快让我……”声音变小了下去。 管小玉本来不想听这个,上辈子小电影看多了,对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真人秀完全没有兴趣,但是有一个词语引起了管小玉的注意。 她从树荫下走出来,从窄小的洞口往里看。 女的是意料中的她丈夫的通房丫头董晴儿,男的穿着一件紫色的衣服,是今天跟随太子伊骞来的一位世家公子。 好像叫什么西门鹤,年纪很轻,可能也就十六七岁,是皇上新封的威武大将军。 要说这西门鹤,其实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西门家本是木国的老贵族,但是也和车家一样,人才凋零,到这一代只剩下兄弟两个。 哥哥西门越为祖国戍边,颇有战功。 弟弟西门鹤却是个酒囊饭袋,贪财好色,成天在都城斗鸡走狗,和一帮同样无所作为的世家子弟成天逛窑子喝花酒,欺男霸女。 西门越很疼这个唯一的弟弟,各大臣看在他祖上以及他为祖国戍边的份上,一般不为难他这个弟弟。 当朝太子伊骞想篡位夺权,这也是许多大臣心知肚明的事。伊骞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性格暴躁,没什么城府,他府上有一谋臣梁栋。 梁栋给伊骞出主意,让他在上次木国与水国的交战中,提拔年轻将领,让西门鹤披挂上阵。 西门鹤贪生怕死,只知道欺凌弱小,本来以为死定了,还没有开战就差点吓得尿裤子。 但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他窝囊,水国的军队更窝囊,三两下让他打得溃不成军。 老皇帝昏聩,但也没有全部丧失理智,为了安慰西门越,让他们他继续为国效力,大大方方地封了西门鹤一个威武大将军。 西门鹤不知就里,以为战场就那么回事,别人说得恐怖,不过是因为太脓包。 他自信心日益膨胀,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都城里耀武扬威,逢人便说想当初老子如何如何,让人啼笑皆非。 管小玉听了他们的计划,悄悄地离开后院。 好哇! 她已经给过董晴儿警告! 没想到这董晴儿如此沉不住气。 山门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看来她需要杀一儆百,给大家伙立个规矩。 是夜,前院的喧闹声渐渐平歇,管小玉在帐房中看账本,苦想对策。 账房外伺候的小厮进来通报:“九爷,您院里伺候的皎月姑娘求见。” 大户人家所有伺候的下人们都知道,账房乃是重地,一般没有要紧的事情,不可以轻易打扰。 管小玉听了一愣,“有什么事吗?” 那小厮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小声道:“姑娘没说。” 管小玉便传了皎月进来,却原来是伺候小侯爷的小厮净瓶过来相请,说小侯爷在自家的小院里备了小菜,请九爷过去喝一杯。 管小玉最近都忙着做生意,从那天晚上之后,还没见过车凌钧。 想起那晚上两个人相处的光景,管小玉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柔和的笑意,心里一软,就丢下账本,跟着皎月净瓶去了。 到了小侯爷居住的小院,只见到处贴着大红的窗花,挂了红绸。小院静悄悄的,在这银白的月光下,倒也有些朦胧的柔情蜜意。 屋内果然备了酒菜,那假冒的新娘子不知道被抬到什么地方去了,小侯爷独自坐着。 想来老夫人也不想小侯爷太过委屈,不能出去拜堂那是情非得已,这会小侯爷也完全一副新郎官的打扮。浑身喜袍,胸前一朵硕大的红花。 正厅一对手臂大的红烛正哔哔啵啵燃烧着。 小侯爷独坐床前,在红烛的衬托下,本来英俊无匹的脸显得更加柔和娇媚。 管小玉突然想到了古代人生三大幸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月光朦胧,气氛正好。 此情此景,让她感慨良多。 但是,那也是限于小侯爷不开口讲话而已…… “你,你怎么不来看我?”小侯爷可能也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尴尬事,一开口,脸就红了。 管小玉果然笑了!刚才那点宁静曼妙的气氛荡然无存。 “我干嘛要来看你,我做生意都忙不完呢!” “我不管,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如果小侯爷不提,管小玉都忘记了今天是自己和这小侯爷大喜的日子。 “那你想咋滴?” “我,我,我……你不是答应了奶奶说要一年内给我生儿子的吗?”车凌钧吱吱唔唔半天,说出了一句。 小侯爷,你可真是快人快语啊! “那又怎么样?”管小玉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酒杯,似笑非笑。 小侯爷磨蹭着从床上下来,鼓气勇气执起管小玉的手,一双美目一汪春水般看着她,身体靠近,却不敢说话。 管小玉本来想就上次的事情再取笑他两句,不想他却表现得如此情真意切,倒也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我知道我很可笑,也知道你在笑我,别人都在笑我。”车凌钧哼哧了半天,见管小玉没有拒绝他的亲近,才大胆开口。 “但是,我不怕!从小奶奶就跟我说,说我无才便是德,她不让我习武,也不让我习文,除了找个师父教我认字,她什么都不让我学。” “她三番两次地把女人塞给我,我知道,车家的子嗣让她不惜冒着被杀头的大罪也要将我保存下来。” “但是,我不信命!” 第10章 谁笑杀谁 “我不想沦为一个家族的生殖工具,所以奶奶塞给我的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有碰过,那天晚上……其实是我的第一次!”说到这里,车凌钧露出羞赧的表情。 老天!竟然有这种活宝吗? 为什么一个大男孩可以表现得如此羞涩,如此可爱,如此让人忍不住,想好好保护? 管小玉的心里年龄比车凌钧大了不止一轮,实在无法将对心智未开的车凌钧吹胡子瞪眼, 这就像是姐弟恋,做姐姐的一方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照顾弟弟了 “小侯爷,你听我说!”管小玉拉着车凌钧坐下,不让他再用那个腻歪的姿势在她身上磨磨蹭蹭。 “我不是真正的我,你明白吗?”管小玉指手画脚企图让自己的表达深刻一点。 “不明白。”小侯爷果断摇头。 这个结果管小玉也想到了,思考了一下,她又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心理差距很大,我是说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完全不同……” “世界观价值观是什么?你不也是很年轻吗?你比我还小!” 好吧,这是鸡同鸭讲。 管小玉总结:“不管怎么说,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但是我不会和你同房的!” 小侯爷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我知道,你笑我,你们都笑我!装疯卖傻又不是我的心愿,我这就去和奶奶说!” 哎呦喂!管小玉赶紧拉住气哼哼的小侯爷,顺毛道:“我没有笑你,也不许别人笑你,以后谁要敢笑你,我就把他宰了!” 小侯爷这才破涕为笑。 心仿佛有一片羽毛拂过一样,被熨贴得舒舒服服。 小侯爷拉着管小玉走到床边:“娘子你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管小玉看他那么高兴,也就不在乎“娘子”那个虚名了。 “是吗?你要送我东西?” “当然,给你的新婚礼物!”车凌钧故作神秘的一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通体洁白的白玉手镯。 管小玉皱起眉头。 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嘛! 侯府的珠宝业做得很大,想来这车凌钧不过是从店铺里随便挑来的。 不过这样也算是他有心了,比方说她自己,压根就没把这婚姻当回事,连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都忘记了。 “送给我的?”管小玉故作惊喜。 “当然!”看见管小玉兴致不高,车凌钧立即眉飞色舞地解释:“你可别小看这只手镯,这可是个灵玉!” “灵玉?什么是灵玉?”这几天管小玉视察过许多珠宝店,见到过许多价值连城的玄法石,却没有听说过什么灵玉。 车凌钧相当得意,对管小玉挤眉弄眼。 他对着白玉手镯念道:“灵玉灵玉你快出来,见见你的新主人。” 呃? 管小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白玉手镯。 不一会儿,只见那只手镯慢慢放出光华,光华渐渐聚拢,渐渐变形,最后……变成一个大泡泡,泡泡里一只婴儿大小的,白色的,人形物体…… 人形物体慢慢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就像小宝宝刚刚睡醒一样。 “哈,好困啊,爹爹你叫我做什么?”这玩意竟然会说话! 车凌钧立即献宝道:“快你见见你娘亲,你爹爹今天娶妻了!” 灵玉天真地眨巴着眼睛,将视线转到管小玉身上,然后甜甜地叫了句:“娘亲!” “这,这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叫灵玉,寄居在这个手镯里,是一个土系生物,法术高强。不过她沉睡了千年,现在法力还没有恢复,以后等她恢复了,很厉害呢!”显然这个礼物让车凌钧很满意,他说话像竹筒倒豆子。 “娘子为了车家的生意到处奔走,常年在外……虽然净盘大师说你很厉害,但我还是怕娘子遇到坏人。” “这只手镯跟了我许多年了,我要是闷了,就叫灵玉出来解闷,从今往后,灵玉就跟着你了,她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倒是小侯爷有心了。 管小玉知道,就算是高级的玄法石都是万金难求,这种有生灵寄居的宝物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手镯你是哪来的?” “我师父送的。” “师父?” “我日后再告诉娘子。” 车凌钧眨巴下眼睛,不管管小玉怎么问,他都没把有关他师父的事情说出来。 管小玉心里感动,倒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收了,还赏了小侯爷一个香吻,把那小侯爷高兴的手舞足蹈,忘乎所以。 灵玉可以说话,也可以在屋内自由飘动,只是不可以离开寄居物太远。 管小玉和车凌钧在屋子里逗她玩了一夜,小院内一直笑语嫣然。 这个洞房花烛夜虽然没有让人面红耳赤的亲热,但是也过得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东方的天际泛出了鱼肚白,管小玉才离开小侯爷的院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管小玉时刻注意着董晴儿等人的动静,眼看时机已到,即将东窗事发。这日,管小玉依旧扮做九爷的模样,前来找老夫人。 管小玉将那日在假山后面听到的阴谋已经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调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晴儿要联合外贼,谋夺侯府的家产?”车老夫人显然不愿意相信管小玉的说辞。 “不错!我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他们就要在今晚动手。” “你有什么凭证?晴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她不薄,既让她做了通房丫头,还教她打理生意。” “多说无益,我现在也拿不出什么凭证。不过今晚,如果老夫人愿意配合我,我定然可以将证据送到老夫人面前。” 管小玉说得信誓旦旦,老夫人却将信将疑。 “你要我怎么配合?” “很简单,老夫人只要将董晴儿扣押下来,不要让她离开你眼前一步即可,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和师父搞定。” 老夫人一听,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下了决心,却又补充道:“如果你污蔑了晴儿,即便你是玄法师有时净盘大师的高徒,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还是你孙媳妇呢,你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 管小玉在心里补充,拱了拱手,懒得多说废话。 当夜,晚饭时间,董晴儿果然被老夫人传去一同吃完饭。吃了晚饭,两个人闲话半天,董晴儿几次找借口想要走,都被老夫人拦了,她也无法。 本来按照她和西门鹤的约定,她会事先将守库房的人迷晕,然后趁侯府侍卫换班的空荡,打开小门,让西门鹤领人进来。 如今,她被扣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进行得怎么样了。董晴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不能在老夫人面前露出破绽,只能干着急。 侯府虽已不如往常,但是按照木国的律法,可以拥有私军五千。 月黑杀人也,风高放火天。 侯府墙内,有层层门禁,西门鹤等人化作侯府外出办事的侍卫,按照董晴儿之前给的口令,一路顺利进来,直到内院。 “怎么才来?”管小玉穿了一身夜行衣,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 看见西门鹤等人果然依约前来,她先声夺人,说完便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西门鹤本身就是个草包,想着侯府的万贯家产就要到手,兴奋得难以自抑,只见一个黑影前来接应,也没看清人家是谁,跟着就走。 管小玉心里窃笑。 如今这侯府上上下下都在她掌管之内,要悄悄带几个人进来简直易如反掌。也就是西门鹤这么好骗,侯府如此多侍卫,这一路进来一个鬼影都没看见,他也不疑有他。 管小玉直接将他们带进库房,这里的侍卫早已被她喂了迷药,如今正在门口睡大觉呢。 “袋子带来了没有?”管小玉一遍开门,还一边装神弄鬼。 “带来了。”西门鹤傻呵呵地挥手,他的手下立即抖出十几个大黑布袋。 “那快装吧,这迷药只能坚持两个时辰,我们时间不多。”管小玉催促,将一应倒霉鬼让进库房自己则站在口外冷笑。 侯府生意遍布全国,除了被换做银票的金银钱财不算,库房里奇珍异宝无数。 西门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家虽然也是老牌贵族,但是他哥哥就只知道带兵打仗,他又是个败家仔。 平日里大吃大喝,挥霍无度,金银钱财只出不进,祖上积的那点家产早就被他挥霍殆尽,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傻呵呵地答应董晴儿来偷钱财的原因。 “装,快装,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西门鹤都傻了。 一干手下如才狼虎豹,一个个埋头苦装。 片刻之后,侯府库房无数珍宝全部进了十几个黑布口袋。 “少爷,好了,我们快走吧!这袋子真沉。”一个手下得意的掂了掂背在背上的大口袋,完全不知道死神降至。 管小玉等他们都准备好了,对着早已隐藏在院子里的家军一挥手。 “给我全部拿下!” 侯府的侍卫们刚才亲眼目睹了这伙人偷自己东西,既鄙视这群人的无知,又气得牙痒痒。 这会管小玉一声令下,一个个如猛虎出笼,转瞬便将这群酒囊饭袋全部擒获。 “九爷,怎么处置!” 管小玉道:“宰了!” 西门鹤恐怕到死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11章 所料不差 天棚公公哈着腰进了太子寝宫,太子正手执书卷,气色如常地翻着书页。见到他进来了,才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拉家常般问道,“天棚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天棚公公跪在地上,奴颜卑膝地道,“太子殿下果然所料不差!西门鹤那个废物非但没有成事,还全军覆没了!” 伊骞一听,立刻将手中的书卷重重地砸在桌上,气怒交加地道,“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还敢肖想镇远候之位!?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怒完之后,他似乎又觉得自己失态了,停顿了片刻,等到情绪恢复了正常才又问,“对了天棚,西门鹤不是带了几十号高手去的吗,怎么会那般不济,竟然全军覆没了!” 天棚公公听太子殿下问起,这才一五一十地将在镇远候府金库里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伊骞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听了下来,心中愕然,“这么说来镇远候府是早有准备了?可据本宫所知,车凌钧只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傻子、废物!他哪来的这么高端的手段!” 天棚也在一旁附和,“可不是吗!太子殿下,依奴才看,这镇远候府里边肯定有高手潜伏!而且还是个老谋深算的高手!咱们想动镇远候府的钱财,看来必然得将这个高手给清除了才行!太子殿下,不如奴才这就派高手前去将那位高人找出来杀了,以绝后患!” 伊骞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出声拒绝。 天棚公公这种奴才可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见主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便大着胆子添了把油,“太子殿下,奴才这就差人去将扶攘大陆第一杀手无痕公子请来!” 突然,寝宫的屋顶传来一声瓦片摩擦的碎响! 伊骞与天棚两人均是高手,立即一打眼色,一前一后飞身出了寝宫,想要包抄这位胆敢到东宫的房顶偷听的梁上君子。 只是,饶是他们行动迅捷,也只来得及看到一阙飘飞的黑色衣角。来人功力之高可见一斑! 天棚气急败坏,立即尖着嗓子嚷嚷起来,“来人呐!有刺客!抓刺客呀!” 巡夜的羽林军们听到他这一尖嗓,很快来到寝宫的外边,看到太子殿下衣着齐整毫发无伤的立着,不由得狐疑地问,“太子殿下!刺客在哪里!” 伊骞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斥道,“哪里来的刺客!天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消息!尔等还不速速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 天棚被伊骞这么一斥,不由得心中委屈,哀哀怨怨地看了伊骞一眼,好在伊骞并没有因为这个所谓的假传消息而责罚于他。 待羽林军们散去后,伊骞威严地扫了天棚一眼,“还不快进来!”天棚立即屁癫屁癫地跟在伊骞身后进了寝宫。 “知道本宫刚刚为什么骂你吗?”伊骞不阴不阳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问。 天棚公公顿时汗了,嚅嚅不能言。他若是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那他岂不成了太子殿下肚子里的蛔虫了! 伊骞叹息一声,“你呀你,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笨的时候倒是真笨!那个人功力如此之深,凭你我的功力尚且追赶不及,这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羽林军们又如何能追得上!再说了,追上了又如何,说不定对方早就将听到的消息通过什么方式传了出去!” 天棚公公听罢伊骞的分析,这才服气了,眨巴着他那干巴巴的眼睛问,“那、那、那!太子殿下,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等人家找上门来吧!” 伊骞思虑了良久,突然一拍桌面高兴地叫了起来,“天棚,就照你的意思,着人去将扶攘大陆第一杀手了无痕公子给本宫请来!不过,目的得换一换。你替本宫出面,让他将镇远候府的那位高手给找出来,然后,不管是请也好绑也好,总之必须将活的高手给本宫弄过来!” 天棚诧异,“太子殿下,那个高手让您损失了这么多大将,您怎么不杀了他?” 伊骞心情甚好,眉目间的阴沉随着他的好心情微微敛了敛,难得地向天棚解释了起来,“你呀你,就知道喊打喊杀的!你不知道本宫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吗?如果镇远候府的那个高手能为本宫所用,那本宫行起事来岂不是更事半功倍!” 天棚这才悄然大悟,直夸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等等等等。东宫这边的盘算暂且按住不提。 此时此刻,镇远候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西门鹤及一干黑衣人的尸身被‘九爷’给集中起来,大半夜地全丢到了董晴儿所住的院子。 董晴儿则被君老夫人以身体不适须要人陪床才能入睡为由强行留在了主院,并不知道自己的院子已经发生了天大的乱子。 次日一早,董夫人所居的院子中的奴仆们起身扫雪,立时被一地的黑衣人尸体给吓得尖叫不休,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这时,董晴儿的贴身婢子慌不择路地直撞进主院里,想要知会自己的主子,不料‘九爷’及与他形影不离的净盘大师也在同一时间到了主院。 那婢子见这么多人在场,只得将身形藏进了角落。 ‘九爷’进了主院,翠儿和珠儿立即亲切地过来给他行礼,“九爷,一大早的,您这是来向我们老夫人请安的么?这天儿怪冷的,快快进来吧!奴婢们这就去相请老夫人出来与您说话。” 翠儿和珠儿是知道‘九爷’就是管小玉所扮的,见她此刻作了这副军师的典型扮相前来,心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家老夫人相商,便客客气气地将她给迎了进去。 很快,君老夫人便由董晴儿搀扶着从内室走了出来。 君老夫人气色看起来不错,却故意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甚至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将戏做得那是比真更真! 董晴儿体贴地为她顺着背,‘温婉贤淑’极了。 不想,‘九爷’身边的净盘大师却突然发难,眨眼之间便将董晴儿给扣在了手里。 董晴儿大惊,骇然叫道,“啊!你干什么!奶奶!奶奶救救晴儿啊!净盘大师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抓晴儿?”回应她的是‘九爷’啪啪啪的掌声和叫好声。 君老夫人做戏做到底,佯装愤怒地道,“九爷,您一大早地就上我这儿拿人,是不是太不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了!净盘大师,还不快放开晴儿!休要伤了她!” ‘九爷’施施然坐下,自动自发地倒了一杯茶饮下,如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在地道,“君老夫人,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离那个恶毒的女人远远的!那个女人,昨夜可是差点儿就把整个镇远候府的金银财宝都拱手送人了呢,如果这样的女人君老夫人也要相护,那恕在下无话可说!” 董晴儿一听‘九爷’竟然一语道出了自己的秘密,心中慌乱不已,面上却强作镇定,怒骂道,“九爷,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啊!你口口声声说我差点儿就把整个镇远候府的家财拱手送人,证据呢!你要真有本事,那你拿出证据来呀!” ‘九爷’又连着鼓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赞赏道,“不愧是君老夫人看重的掌家人,口才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既然董夫人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在下就让你死个明白!” ‘九爷’当空击了一掌,对着外边喊道,“来人呀!把证据呈上来!” 他的话音才落,一名小厮打扮的人便低着头举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赫然放着一份带血的供词! 董晴儿看到那份供词上的血,连字迹都没敢细看就慌乱地垂下了头。 ‘九爷’拿起那份供词,如玉的嗓音一字一字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大致的意思就是:内贼董晴儿利用职务之便勾结西门鹤,大开镇远候府金库之门,放任他人洗劫镇远候府财物,不料事迹败露,西门鹤失手被擒,认罪伏法云云。 董晴儿大骇,再也料不得其他,西门鹤都被擒了,她还有什么出路! 当下,董晴儿‘呯’地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君老夫人面前,挣扎着叩头求饶,“奶奶!奶奶!晴儿只是一时糊涂啊!您救救晴儿吧!” 君老夫人作痛心疾首状,坐地就大哭大骂起来,“董晴儿!你这个下作的女人!你还有脸在这儿求我救你?你忘了我平时都是怎么疼你爱你的了?你忘了我前不久才将你提到候府掌家人的高位上了?贱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信任的!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你犯的罪!” 董晴儿此时早已不复往日的温婉贤良,因过度的挣扎而顶着一头鸟窝般的乱发,脸色苍白如纸,眼中蓄满了悔恨的泪。 在听到君老夫人指责的言辞时,她的脸上闪过一阵复杂之色,眼泪瞬间跟不要钱似的一颗接一颗往下砸。 伤心之余,董晴儿总算是将她为何置镇远候府于不义的原委道了出来,“奶奶!并非晴儿心狠,只是如果您真的心疼晴儿,就断然不该让晴儿做那个傻候爷的通房!前几年晴儿倒也安安份份过来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一个丑傻瘫坐上镇远候夫人的宝座!奶奶,你这是在绝晴儿飞黄腾达的路哇!” 第12章 有什么错 董晴儿泪雨纷飞的叙述着,“别说得好像你有多么器重我似的!你根本就没有花半分心思在晴儿身上!但凡你真的心疼晴儿一分,你就不会让晴儿顶着候爷的通房丫头之名连续几年都无所出!你知不知道,我至今还是完璧之身!我只是镇远候的区区一个通房丫头,既不得候爷的欢心,又无子嗣傍身,你再器重我又能管个几年?等到你两腿一伸,镇远候府哪里还有我一个通房丫头的容身之处!你倒是说说,我提前几年为自己寻一个靠山有什么错!” 君老夫人被董晴儿一通抢白,竟然哑在那里半天没有想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是啊,董晴儿说的可都是实情,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就算董晴儿克守本份,她也万万不可能让一个通房丫头坐上镇远候夫人的宝座! 管小玉当初能以又丑又傻又瘫的奴儿之身入主候府,谁说不是一个奇迹?!若不是机缘巧合,若不是他们对净盘大师的话深信不疑,又怎会造就‘傻候爷娶了丑傻瘫’这个让镇远候沦为整个扶攘大陆笑柄的传奇! 君老夫人望向董晴儿的目光隐隐含着一丝歉然,但那也只是瞬间!一转眼,君老夫人的神情又变成道貌岸然的模样,姿态强硬地道,“晴儿,你错就错在心太高,要的又太多!镇远候夫人的位置本就不是你一个奴才可以肖想的,你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只能怪你自己咎由自取!” 董晴儿见君老夫人将话说得如此绝情,不由得冷笑连连,“这么说来,奶奶你是不肯饶了晴儿了?哈哈哈!我真是傻得可以,怎么会还对你这种冷血的女人抱有幻想!既然这样,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君老夫叹息了一声,到得最后却还是心软下来,转脸看向‘九爷’,不着痕迹地替董晴儿求起情来,“九爷,董晴儿虽然差点酿下大祸,但好在发现得及时,您看,如果她认罪态度好,是不是可以饶她一死?” ‘九爷’点头,“当然,只要她认罪态度好,我们可以呈请官府法外开恩!况且她虽然险些铸下大错,但毕竟大祸尚未酿成,其行为虽恶毒,但罪不当诛,结果如何端看她的态度了!” 君老夫人闻言这才将视线又投向董晴儿的方向,问道,“晴儿,明路奶奶已经给你指了一条,就看你怎么选了!你也别怨恨奶奶,要恨就恨你自己生错了人家吧!” 君老夫人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董晴儿也知道这是人家对她最后的仁慈了。当下也不娇情,识相地就将她与西门鹤之间的种种勾结说了出来。 ‘九爷’命人现场记录下来,呈给她过目,并让她当场画了押。 一切罪行已定,‘九爷’来到她的身边,声音平淡异常地道,“董夫人,虽然你罪不当诛,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就随在下去见官吧!” 董晴儿一脸地死灰,却没有颓废太久。毕竟她好歹还捡回了一条命,俗话说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呵呵呵,九爷,何必这么心急?我一个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九爷你也有姐姐或者妹妹吧?就不能通融通融,让小女子先行回去自己那处院落收拾些细软?”董晴儿认罪伏法之后心绪反倒稳定了下来,开始知道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了。 ‘九爷’也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便亲自押着她一同回了她原先所住的院子。 他们去的速度够快,西门鹤等人的尸身得到相关人员的允许也没人敢去处理,于是大冷的天里就那么刺眼地摆在那儿,让人观之骇然。 董晴儿眼力何其尖锐,虽然那些尸体死状可怖,但西门鹤的尸体仍旧被她一眼认出。立时,她的脸上就染上了怒意,将茅头指向了九爷,“你骗我!” 九爷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董夫人,你此话怎讲?在下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西门鹤还活着,只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董晴儿恨道,“那你那份染血的供词是怎么来的!” 九爷听她问出这么一个傻问题,心情好到暴,笑得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董夫人,你也不是初出江湖的小女孩了,怎的就不知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 话说到这里,董晴儿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全是九爷设计好了的!先是让君老夫人用计将她拖住,然后再出手对付西门鹤,等到收拾了西门鹤,再利用她东窗事发时的紧张心理套出她勾结外敌加害镇远候府的铁证! 董晴儿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九爷,你的计策果然高明!小女子能败在你的手上,心服口服!你也不用送我去见什么官了,有没有白绫?或者毒酒?我猜九爷一定有,对吧?九爷,我董晴儿也是个要面子之人,我只求你让我死得有尊严一些,所以,白绫或者毒酒,你任选其一给我吧,就当友情赠送了,好吗?” 九爷一愣,没料到董晴儿倒是个有气节的女子。成王败寇,此乃兵家常事,既然失败了就得愿赌服输,苟活下去又有何意! “净盘啊,就准了董夫人的遗愿吧,赐毒酒一杯!厚葬!”九爷神色敬畏地看了董晴儿一眼,最终下了令。 他并没有按照与君家祖孙早先商议好的那样将董晴儿送官法办,让她尝尽牢狱之苦。他赐她毒酒,是遵照了她的意愿,让她有尊严地死;他厚葬她,是对敌人最后的尊敬。 董晴儿的死讯随之传遍了整个镇远候府,而西门鹤的尸体则被高悬在镇远候府外的牌楼上,一条显眼的血色警语赫然在望:再有胆敢藐视镇远候府神威者,以此为鉴——九爷宣! 戚嘉宝在见到西门鹤和董晴儿的尸体时吓得一颗老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暗暗庆幸着,幸好给西门鹤通风报信的不是自己,否则董晴儿的下场就是自己的写照! 因为有了董晴儿的前车之鉴,戚嘉宝在镇远候府到底算是沉寂下来了。 九爷因为西门鹤一役而声名鹊起,一时间以风般的速度往扶攘大陆四散开去,短短时日里便名声大燥、风头无俩!而镇远候府也因为有了九爷的庇护再无人敢轻意招惹。 然则并不是人人都不敢做那个老虎口里拔牙的人,比如当朝太子伊骞! 西门鹤的事情发生以后,镇远候府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贵人,有明着挖角的,也有暗着讨好的,这让身为镇远候的车凌钧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管小玉每天都戴着那副狐狸面具换上身姿飘然的男装,堂而皇之去见那些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求见‘九爷’的人,车凌钧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 此时此刻,车凌钧躲在偏门里头盯着与来访的贵人谈笑风声的管小玉,深深地觉得让管小玉假扮‘九爷’彻底灭了世人欺压镇远候府的想法,真真是一个可喜可气又让人无可奈何的馊主意! 今儿个找上门来的,是位居东宫的当朝太子伊骞。 伊骞不似其他来访的人,假意客套什么的他都省了,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的诚意相邀,“九爷,本宫听闻你脑子才思活络,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谋士,本宫身边正急缺一位你这样的高人,不知以本宫的身份可否请得动你过府相帮?” 管小玉未料到这位太子爷竟然如此直接,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一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位太子来。 只见这位太子华服加身,头戴一顶简洁而内敛但又能彰显他尊贵身份的暗色镶龙纹皇冠,容貌不输潘安宋玉之流,细细观之下,咝……竟然有些眼熟! 管小玉喝了口茶,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想起这位太子长得像谁了,像车凌钧!这太子长得和车凌钧足有七分相似!只不过车凌钧眉目之间还保持着那股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惶然,而这位太子眉目间却已染上了无论怎么伪装都隐藏不去的戾气! 那样的戾气只有她这个曾经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无数次被人用绝杀的眼神打量的人才最是明白。 在观察了太子伊骞的整体形象之后,管小玉断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而且她还可以肯定,她和她,是同一类人! 人家都说物以类聚,惺惺相惜。管小玉却在看到伊骞的第一眼就觉得讨厌至极。她在现代社会时是个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她霸道!强势!要做就只做做独一无二、不可超越的存在,要么就将一切可能让自己沦为普通的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 伊骞这个古人竟然走她即将要走的路,简直就是找灭!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前世的名言——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管小玉再喝了一口茶,眸间闪过一抹毫不逊色的狠戾,心道,伊骞啊伊骞,谁叫你遇到的人是我呢,既然遇到了我,那你就只有沦为炮灰的命了! “太子殿下,在下并不是一个轻易许诺之人,原谅在下方才考虑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管小玉轻轻转动指间的茶盏,神态自若地道,丝毫也没有因为来人的身份问题而显得卑躬曲膝或是假意逢迎。 太子伊骞见此心中微微有些着恼,心道,这个九爷未免也太不把本宫当回事了,本宫定要让他尝尝历害! 第13章 与之深交 “九爷是高人,本宫尊重于你,自然不会与你计较。况且,越是不轻易许诺的人越是一诺千金,本宫相信九爷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选择对九爷才是极好的。”伊骞将宫里那套演得入木三分,说起话来更是不自觉地就恩威并施。 管小玉前世虽然没有多少时间看宫庭影视剧,但拜小言情结严重的母亲所赐,也曾陪看过几部收视率颇高的宫斗剧。看到眼前伊骞的作派,她只觉得所有的演员加起来都演不了此人神情之万一! 那眼高于顶的姿态,那藐视一切的威风,那施舍般的恩赐语气,啧啧啧,绝了! 对于这一类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既不与之硬碰,亦不与之深交,不咸不淡地晾着他,年长日久的,他也就对你没有兴趣了。 管小玉深谙对付这种人的法子,一字一句条理清楚地道,“对不起啊太子殿下,您看,在下现在效忠的是镇远候,常言道,忠仆不侍二主,还请太子殿下理解一二。当然了,太子殿下威名远播,在下也早有耳闻,心中对您的敬仰那是犹如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呀!只可惜在下人微命薄,没有为太子殿下效忠的福份,真是恨不相逢未出师之前呐!” 伊骞被管小玉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给逗乐了,以前都是他在别人面前说这种空话套话,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人用这种话来敷衍他,这种感觉可真是‘妙极了’! “九爷,本宫当你是个贤仕,这才特地巴巴地亲自上门求才,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伊骞神色冷峻,口吐威胁之言。 管小玉露在面具外那双形状优美的红唇微弯,状似无知地问,“哦?不知太子殿下何意?敬酒是如何?罚酒又是如何?” 太子伊骞暗恨不已,却又舍不得对这个自己所看重的人才痛下杀手,是以只得愤愤地横了管小玉一眼,撂下一句意味鲜明的话,“既然你信奉一仆不侍二主,那么,如果你现在的这位主子不幸出了什么变故呢?九爷,到那个时候不知本宫是否有这个面子请你过府相帮呢?” 管小玉一听伊骞这话,算是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了。 她心思电转,红唇微张,笑道,“太子殿下,您这就折煞在下了不是!在下区区一介山野粗人,可不能因为在下而让主子出了什么闪失啊!要不这样吧,您再宽限在下十天,就算另投明主,在下也得先将镇远候的事断个干净,不是吗?” 伊骞见自己的威胁奏效,满意地一点头,以睥睨一切的姿态说道,“九爷一诺千金,本宫自然信得过!十日后,本宫在东宫设宴为九爷接风,到时候如果九爷不出现,那本宫只好唯镇远候是问了!” 管小玉立即装作惶恐的样子跪伏下去,惴惴不安地道,“是是是!在下知道了!绝不敢忤逆太子殿下的意思!” 伊骞这才威严地站了起来,袍袖一拂,便如他来时那般威风凛凛地走了。 车凌钧在偏门里将二人的交谈听了个全,当下心内焦急不已,早早地就去管小玉的院子里等着了。 管小玉回到房中,见车凌钧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等在那里,不由得哂然失笑,“候爷,你这是干什么?区区一个太子就把你吓成这副怂样了?” 车凌钧一脸苦瓜相,“好九儿,你是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的狠辣,只要你知道一点儿他的手段,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管小玉却完全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神态,一点儿也不在意地当着车凌钧的面宽衣解带,把那一身‘九爷’的装扮去了。反倒把车凌钧闹了个大红脸,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看吧,万一人家大骂一声色~狼呢!不看吧,又显得没见过世面。 于是他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忤着,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 管小玉里边可是穿着自己原本的女衫的,再加上她在现代时可是每到夏天便短裙热裤大秀美腿,参加各种酒会时甚至还对高开岔露背装情有独钟,当着车凌钧的面脱个外衣而已,这古代人用得着这么瞠目结舌吗! 看着车凌钧像个不经人事的大男孩模样,管小玉好心情地笑了起来,调侃道,“喂!车凌钧?我的大候爷!你不会是没见过女人脱衣服吧!我只不过是脱件外套而已,你用得着整这么一副奇葩的表情么?” 车凌钧听管小玉调侃自己,这才迅速抬起头来,果然见管小玉好端端地穿着一袭素色女装,正笑意吟然的盯着自己的囧态发乐。 “谁没见过女人脱衣服了!本候爷御女无数,见过的女人不知凡几!”车凌钧立即跳脚,气鼓鼓地挺起了身板。 管小玉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呵呵,果然是个还没长大的男孩,连心思都这么单纯!若真是经久风月的老手,又岂会看女人脱个外套都面红耳热,还深怕被人看轻地大夸海口,这不是心虚的表现是什么? 管小玉也没戳破他的谎言,男孩子嘛,大抵都将玩过几个女人当成丰功伟绩了,她可是心智已届三十的现代女强人,不跟这个古代版熊孩子一般计较! 车凌钧见管小玉还笑,一张脸涨得更红了,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就是非要管小玉相信他御女无数这件事。最后,管小玉只得举手投降,宣布自己相信了他的说辞。 当管小玉终于表示相信了,车凌钧又觉得怪怪的,而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个猪头!有谁会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大说特说自己玩过无数个女人的?啊啊啊!赶紧给他块豆腐让他撞死了吧! 在管小玉越来越夸张的笑容中,车凌钧语无伦次地又开始解释,“诶诶诶~好九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别人!就只跟你一个人好过!天地良心啊!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噗哧’一声,管小玉再也没能忍住爆笑出来。老天爷啊,这熊孩子可真是不作不死啊! 车凌钧涨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尽了!奈何那个让自己丢脸的罪魁祸还是他自己,这这这!叫他情何以堪! 立时,君小候爷同学恼羞成怒,大叫道,“管小玉!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坏心眼啊你!专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让你笑!不许笑!” 君小候爷一面大叫,一面伸手去捂管小玉的嘴巴,可惜管小玉的笑就是怎么也止不住。最后,小候爷气急败坏了,上嘴就咬! “噢呜呜……噢呜呜……”管小玉反抗,小候爷镇压!好好的一场笑料最后发展成了全武行! 当然了,吃亏的绝不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管小玉。至于被揍得满头包的君小候爷……矮油~自求多福吧您内~! 胜负既定,管小玉反扭着车凌钧的双手喝问,“好小子,造反了你?说!服还是不服!” 车凌钧咬牙,“不服!老子就是不服!你以强凌弱,算什么本事!” 管小玉被车凌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气笑了,“吼!我以强凌弱?车凌钧!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可是大男人!还是个比我大了好几岁的男人!你自己没本事还责怪我太强?这是何道理!哼,臭小子,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弱小的人没有发言权,活该挨打吗!” 车凌钧从小到大都是被君老夫人和当朝皇帝宠在掌心里长大的,除了近些年外边的各路势力虎视耽耽以外,管小玉还是第一敢如此胖揍兼怒骂他的人,并且这已经是第二次开揍了!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中委屈极了。 他眼中水雾缭绕,泪意盈睫,却生生忍住了没有落下来。他一遍遍告诉自己,绝不能哭!他是男子汉,哭鼻子的是懦夫! 管小玉看他那副委屈的模样,讪讪然的松了手,似乎是觉得自己对一个男人又打又骂的太伤人家的面子,她又试图安慰,“好了好了!要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会哭的男人才懂得珍惜身边每一个笑容!” 车凌钧被她这么安慰着,反倒平静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倔强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哭就不哭!对了,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管小玉从地上翻身而起,喝了口茶润润口才回答,“说到你们木国的太子殿下了呗。车凌钧,你倒是说说看,这位太子殿下怎么个狠辣法?是不是杀人如麻小肚鸡肠外加野心勃勃?” 车凌钧闻言立即大感惊奇,“你怎么知道?” 管小玉回他一记神秘莫测的笑容,避重就轻地道,“呵,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当得好镇远候府的军师九爷!刚才太子的话你也听到了,十日过后你打算怎么办?” 车凌钧一脸茫然,无助的样子堪比待宰的羔羊! 管小玉摇头,心想,倒真是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竟然连丁点自保能力也无! “车凌钧,我虽然嫁给了你,但你也要知道,人生在世,没有谁能依靠谁一辈子!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你必须自立自强!否则,一旦哪天我离开了你,你待要如何自保?况且,你上边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你不觉得你迫切地须要强大起来吗?!”管小玉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想法直白地说了出来。 第14章 有机可乘 非是她没有能力保护车凌钧一家,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谁又能保护谁一辈子!车凌钧贵为一国诸候,又富甲一方,他自己如果不强大起来,等到他的保护伞都倒了,那时随随便便一个小角色都能置他于死地! 今天他们碰到上门来要胁的太子,正好是一绝佳的机会。她得趁机让他知道,唯有自强不息,敌人才不会有机可乘! 虽然教会一个孩子自立自强不是她应该干的事,但如今她身为镇远候夫人,丈夫太弱了也是会折损她自己的面子的。毕竟,夫不教,妻之过啊! 车凌钧这回是将管小玉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进心里去了,顿时有如醍醐灌顶! 他的根骨奇差那是镇远候府秘而不宣的事,君老夫人也是自从知道他的根骨有问题时便纵容他,那些高深的功法就更加不会硬压着他学了。 久而久之,就连车凌钧自己也认定了自己是个废材,索性连最基本的修练功法都放弃了,这才有了今日这半真半假的傻名声。 此刻他是将管小玉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管小玉见他如此,便出声提点,“候爷啊候爷,你也不傻啊,怎么就爱钻牛角尖呢?自保这东西,并不是非得功力强悍才可以做到的。我记得你的医术很是不错,只是不知如果在整个扶攘大陆排起来,你能排个第几?” 一提到自己的拿手绝活,车凌钧立时神气起来,自信满满地道,“在扶攘大陆上,我的医术若是称了第二,恐怕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车凌钧听后立时眼中一亮,兴奋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以毒自保?” “没错!太子短短十日之后就会找上门来,唯今之计也只有用毒才是最快捷有效的退敌之法!”管小玉凝眉深思着,“只不过,用毒也仅是权宜之计,等太子这个坎一过,你就得从头学起,务必要打好基础!到时候我也会请净盘大师替你再好好看看,除了修习你们这儿的功法,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车凌钧却很是没自信,甚至还有些自暴自弃,“我也知道要打好基础,可是我的根基不行啊!别人修习几个月就能修成的功法,我就算学个十年八年的也未必会有成效!九儿,你能不能别离开我?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敌人都不怕!” 管小玉哼了一声,很中恳地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车凌钧,问题的关键不是我留不留在你的身边,而是你得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你别忘了,你才是镇远候!如果连你自己都不为这份家业好好打基础,那我只能送你一句——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车凌钧被管小玉说得无地自容。可他又深深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玩玩小伎俩他还能行,但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他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啊! 管小玉心知不能cao之过急,便不再多言。只让车凌钧赶紧去弄毒,最好是抹在自己身上,别人一碰到自己的衣角就毒发的那种。 车凌钧经过管小玉这几次相帮,已经深深知道她的本事,当下不作他想,立即马不停蹄地去炼制他的绝世奇毒去了。 五日之后,车凌钧终于炼够了毒药,并一一试验给管小玉看了,管小玉这才放下心来。太子那个眼高于顶的狂人想让她妥协,那也得看看他的人能不能进得镇远候府半步! 管小玉这厢自信满满,殊不知太子伊骞的人早就混入了镇远候府。 伊骞找来的人正是他先前与天棚公公提到的那位无痕公子。无痕公子全名唤作了无痕,对外的身份是扶攘大陆第一杀手! 据江湖消息,这位无痕公子神秘异常,与人接触时喜作书生打扮,使得一手行云流水的剑术。传闻,曾有高手因看痴了他舞剑的美妙姿态而忘了抵抗,瞬息之间就被他一剑封喉!也有人说他会邪术,杀人之前会先用邪术控制被杀之人心神,让对方放弃抵抗任他宰杀。 江湖上对这位无痕公子的传言实在过于繁杂,到得最后,哪条传闻是真,哪条传闻是假,根本已经无从考证。 了无痕早在伊骞从镇远候府回来的第二天就混进了镇远候府,依照伊骞的提点,找上了一个叫戚嘉宝的人。 这戚嘉宝是镇远候府的管家,了无痕找到他时只是随随便便威胁了几句,他便任由了无痕摆布了。 了无痕觉得这一次的任务真是弱智极了!对方居然要他先是盯着镇远候府里一个带狐狸面具的少年的一举一动,等到十日后,如果面具少年还不肯主动离开镇远候府,介时他再动手杀了镇远候。 说实话,他了无痕出道至今还从未接过这么无厘头的任务! 笑话,他这第一杀手可不是白当的,区区一个时辰的酬劳就高达千金!谁会花那么大的代价请他做这么没技术含量的跟踪任务,简直就是钱多烧的啊! 不过,他了无痕可不会跟钱过不去。既然人家肯当这个冤大头,他可是一万个愿意在工作的同时顺便找找乐子的。 于是,在戚嘉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协助下,了无痕很顺利地被分派到管小玉住所的外院做起了小厮。 无痕小厮镇日里守在外院,甚少有进入内院的机会,但他也不恼,凭他的本事还愁盯不住人吗! 这天,管小玉又作了‘九爷’的扮相前去宴客厅见一个慕名而来的权贵。她本来是不怎么想去的,可君老夫人非说镇远候府现在正是四面楚歌之际,让她能不开罪对方就尽量别去开罪。 无奈之下,管小玉只得妥协。 了无痕在‘九爷’的身影消失之际快速尾随而去,找了个隐弊之所盯住‘九爷’的一举一动。‘九爷’一切神色如常,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改动,这让了无痕打心里生出了股传言不可尽信的无聊之感。 来到开阳城的头一天,他便已在茶肆酒馆里听过好几个说书先生讲了镇远候府的这位军师‘九爷’的传奇故事,原还以为是个多么手腕高端之人,却不料也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真是叫人失望死了! 可是,再怎么失望他也得尽忠尽责地跟踪着,毕竟他是收了雇主钱的,拿人钱财忠人之事的职业道理他还是有的! ‘九爷’每天的行程都是固定的,从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会完客又回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活动。 今天了无痕照例目送着‘九爷’的身影进了内院,然后又百无聊赖地去外院当他的小厮去了。 然而,当小厮是个多让人抓狂的活啊!没片刻功夫了无痕就失了兴致,突然眉毛一扬,坏笑道,“不如去瞧瞧这位‘九爷’的芦山真面目?” 了无痕说干就干,身影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当他稳稳地落在内院主卧的屋顶上时,‘九爷’正在取脸上那只硕大的狐狸面具。 了无痕摒息以待,一双狡黠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九爷’抚在面具边缘的那双青葱般的纤指上。 “拿下来吧!快拿下来吧!赶紧让小爷瞧瞧你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吧!”了无痕在心中高喊着,焦急的模样比下边那位当事人不知情切了几倍。 就在‘九爷’的面具即将离脸之际,外边传来一声有些耳熟的禀报,“九爷,您在吗?皇上来了,让奴才请您过去一叙!” 了无痕细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正是戚嘉宝那个鼠辈吗?嘿!他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 果然,当他再次将视线投向下方时,‘九爷’已经将狐狸面具又戴了回去! 了无痕正被撩到心痒处,让他感兴趣的正主儿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惊扰了,这让他心里很是不悦,愤愤然骂了一句,“戚嘉宝你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小爷早就一刀结果你了!哼!” 下边,‘九爷’已经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了无痕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那少年行走在雪地里的白色身姿格外地迷人,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如果这位‘九爷’取下面具之后是个女儿身就好了。 带着这种强烈的期盼,了无痕飞身又跟了上去。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一只被勾起了好奇心的猫,没将事情的真相弄个水落石出,他就觉得寝食难安得紧。 宴客厅里,‘九爷’规规矩矩地给皇帝见了礼,这才缓缓将太子伊骞上门要胁一事禀明了皇帝。 皇帝听了‘九爷’的话,龙颜大怒,“伊骞这个逆子!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九爷’则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大概是想提前夺位吧,毕竟陛下您还年轻,他若不夺位,那得再做多少年的太子,再受多少年的窝囊气啊。” 皇帝一听更怒了,将桌子拍得‘呯呯’直响。 “你刚刚说那小子想将你纳入麾下?十日后若是你不出现在东宫他就要对澈儿动手?!”皇帝气得青筋暴跳地问。 ‘九爷’道,“是的陛下,还请您施个援手才是!” 皇帝深呼吸了几下,问他,“那你和澈儿可想到了应对之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是我们的办法只是能解一时之忧而已,若想得到安宁,我想还是陛下出面更妥当些!”‘九爷’回答。 第15章 起了杀机 皇帝沉吟半晌,斟酌着问,“那么你们想要朕怎么个出面法?” “陛下,既然您今天来了,就与在下共同演一出戏给您的好儿子看吧!”‘九爷’说。 皇帝闻言挑眉以对,‘九爷’继续说,“陛下您只要也表示出对在下青眼有加,并有倾举国之力也要将在下纳入麾下的决心即可!在您走之后,在下自然会将陛下也看中在下才能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开去,我就不信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去!” 皇帝听完‘九爷’的计划果然大加赞赏。屋顶的了无痕听了,立时对这位‘九爷’括目相看!如此一来,了无痕对‘九爷’的兴趣又更加浓厚了。 了无痕虽然知道了‘九爷’他们的计划,却没有通风报信的打算。因为他压根就对任务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经皇帝这么一闹,开阳城里所有仰慕‘九爷’才华的权贵都收起了心思。开玩笑!当朝皇帝要的人谁敢抢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东宫,但伊骞丝毫不以为意。无痕公子接过的任务,断没有完不成的道理,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出面,照样请得来‘九爷’,杀得了车凌钧!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十日上,东宫里边,太子伊骞早早地命人备好了筵席等着。 晚膳时分,‘九爷’姗姗来迟。 太子伊骞虽然巴巴地等了这一整天心内愤然,却在听到奴才来报说‘九爷’来了之时立刻喜上眉稍。 来报的奴才还想再说些什么,伊骞已经怒道,“狗奴才!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跟上!” 那奴才被骂得惊吓连连,他们这位太子爷那可就是个杀人魔头哇,这东宫的宫奴们都不知换了多少拔了,自己可不能傻呆呆地拂了太子爷的好心情。 于是,那名奴才不敢再多说些什么,风风火火地追着太子伊骞的背影出去了。 快到宴客厅时,那名奴才急急地在后边叫住伊骞,“诶!太子殿下您等等奴才啊!奴才还有件事要向您禀报呢!” 然而,猴急猴急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奴才的喊声而拖延前进的脚步! 只见他一撩袍袖,头也不回地一脚踏进了宴客厅。 因着这太子此前一直在书房看书,而从书房到宴客厅则要绕过一个回廊,是以当他从回廊里转过来时,进门的视线就受到了限制。 从伊骞的视线望去,最打眼的是宴客厅中央的一张红木小几,‘九爷’正坐在那儿悠闲地品着茶。 “本宫还道‘九爷’不肯给本宫这个面子呢,不想‘九爷’倒是个识时务的人,如此甚至好!”伊骞一边迈步入内,一边口出狂言。 ‘九爷’搁下茶盏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问他,“敢问太子殿下,何为识时务的人?” 伊骞冷哼一声,袍袖一撩,威风八面地道,“当然是不想车凌钧那傻子枉死了!难道‘九爷’忘了,就在九天前,本宫还警告过你,若是你今天不出现在东宫,本宫就唯车凌钧是问吗!” 就在伊骞正为自己的计谋凑效暗自得意时,一道威严的男声突然喝道,“放肆!伊骞你怎么跟国师大人说话的!这是谁纵容的你,如此无法无天!” 伊骞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身体蓦然一僵,面皮抽了两下,这才慌乱而又饱受惊吓地将身体转向视线死角处的某个窗缘边。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父皇驾到,还请父皇饶恕儿臣怠慢之罪!”伊骞咚地一声就地跪倒,头低低地叩了下去。 窗缘边,身着明黄龙袍头戴飞龙王冠的木国皇帝正目光森寒地盯视着跪倒在地的伊骞,脸上的神情愠怒极了。皇帝突地将手里的茶盏一摔,茶盏瞬间摔得粉碎,有几片还滴溜溜地滚到了伊骞的膝边。 “伊骞!你可知错!”皇帝威压赫赫地怒视着伊骞,质问道。 伊骞的头低低地伏在地上,从善如流地回答,“回父皇的话,儿臣知错!都怪狗七那个奴才,父皇来了也不先通报一声!” 狗七正是先前那个去书房通报消息的宫人。这时听见太子殿下竟然在陛下面前编排自己的不是,吓得猛摇其头,结结巴巴地道,“太、太子殿下!奴、奴才刚刚喊您就、就是要告、告诉您皇上也来了,可、可是您走得太快,奴才都没有机会说、说清楚!” 伊骞哪里由得狗七说话,当下不由分说就将狗七一脚给踹了出去。 皇帝见伊骞在自己面前竟然都敢动手,立即渤然大怒,“伊骞!你这是在给朕下马威吗?嗯!” 伊骞立即惶然跪了回去,“父皇!儿臣哪敢给您你下马威啊!儿臣只是在教训这个狗奴才,父皇驾到,他竟敢隐瞒不报!此乃大不敬!” 伊骞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皇帝也不好再加追究,转而说道,“好,朕就当你是在教训家奴。但是伊骞,朕让你做这个木国太子,可不是让你仗势欺人的!你可以仰慕国师大人的才华,但你却不能拿他所在意之人的性命相要胁,非要他效忠于你!更何况,车凌钧不仅是堂堂的镇远候,而且还是你的表兄!如果你今天杀了他,你这就是弑兄!就算你将来登上了帝位,也是会被天下百姓戳脊梁骨的!” 皇帝这话说得很重,本意是要好好地教育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疑神疑鬼的伊骞竟自动自发地将他这一番话给理解成他这是不满意自己这个太子的意思了! 伊骞心里一寒,更加坚定了要取他父皇而代之的想法!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不该这般枉管亲情,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谨记父皇的教诲,认真反醒自己的过错!”伊骞跪伏在地上,作语气诚恳状说道。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错,那就起来说话吧!”皇帝缓步走到‘九爷’的茶几边,再次说道,“今天的事朕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是你要记着,九爷以后就是咱们木国的国师大人,你不可再对九爷无礼,更不可横加威胁!至于你备下的筵席,就看九爷愿不愿意领你的情了!” 九爷见皇帝提到自己,便微微抱了一拳,说道,“陛下说笑了,太子殿下盛情相邀,在下蔫有不领情之理?” 皇帝闻言将目光投向太子伊骞,出声吩咐,“皇儿,还不速速去准备?” 伊骞只得听话地下去让宫人们大摆筵席了。酒过三巡,皇帝与九爷一同离去,伊骞再不敢提纳才一事。 然而,当皇帝和九爷的身影刚刚消失,他立即朝黑暗中打了一声响哨,瞬间,一条影子咻地来到他面前跪下,“主子!召唤属下何事?” 伊骞将牙咬得咔咔作响,说道,“去给本宫盯着无痕公子,务必要在今晚取了车凌钧的狗命!” 那条影子接了命令转瞬之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此时的镇远候府,一身劲装打扮的了无痕正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车凌钧的房中。可脚刚一着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地上似乎有东西! 他凝起目力往下看去,乖乖!竟然是满地的毒蛇!那些毒蛇吐着腥红的信子,不待他反应过来,立即‘咻咻咻’开始轮流着攻击他。 而车凌钧呢,则是衣冠齐整地端坐于床上,手执一把白玉短萧,正横在唇边有节奏地吹着。随着他的吹奏,群蛇或独攻,或群攻,忽尔左攻,忽尔右攻,令行禁止,犹如纪律严明的军队! 了无痕一看那些蛇的颜色就知道它们的历害,身处群蛇之间剑舞如花,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盏茶的功夫过去,他虽然没能杀死几条蛇,但那些没死的蛇也没能近得他的身。 这时,车凌钧停了萧声,出声说道,“朋友,大半夜的私闯他人房间很不礼貌哦~” 了无痕妖娆一笑,横剑当胸,直言不讳,“镇远候,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人出了高价让本公子于今夜了结了你的性命,依本公子看,你还是识相点乖乖地束手就擒的好。” 车凌钧也学他的样子痞痞一笑,问道,“如果我不呢?” “哈哈哈!”了无痕一阵狂笑,“那可就对不住了,到时候如果死得太难看了你可不要怪我!无痕剑一出,肉烂骨酥!” 车凌钧闻言一怔,继而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阁下便是传说中的无痕公子咯?哎呀,看来我那位太子表弟还真是舍得花大价钱呐,竟然连扶攘大陆的第一杀手都请出来了!” 了无痕潇洒无比地用剑柄拂了拂自己的额前发,笑道,“呵呵呵,好说好说,在下正是名满江湖的无痕公子!” 车凌钧差点没被了无痕那自恋的动作给笑喷出来,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自恋成这样的! “无痕公子,不如咱们打个商量?”车凌钧忍住笑,提议道。 无痕公子挑眉,“嗯哼?说来听听!” “不知我那太子表弟给了你多少酬金啊,我付你双倍的价钱,你就别杀我了,直接反过来杀他去!怎么样?这买卖你做不做?”车凌钧一本正经地说。 无痕公子仿佛听到了天底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外加眼泪直流,“镇远候,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有才!有你这样收买杀手反杀原雇主的么?你让本公子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呐!不过,你这脾气倒是很对本公子的胃口,本公子交你这个朋友了!一会儿杀你的时候,本公子会考虑让你死得好看一点。” 而车凌钧则因为长时间吹萧,双颊也是酸胀不已。 两人都早已现出疲态,但在生死攸关的当口,在对方不停止攻击的情况下,又谁都不敢冒然住手。 第16章 臭死了 最后,还是无痕公子体力不支,一边剑舞如花,一边出声大叫,“镇远候!你这里到底还有多少蛇啊!算我怕了你了,我不杀你行了吧,快让你这些疯蛇住口!臭死了!” 车凌钧这时两颊也酸得快受不了了,无痕公子主动请和,他正求之不得。当即便道,“我可以让这些蛇住口,但是你也得住手!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停!” 萧声和剑花立时齐齐停住,了无痕的身边,无数的蛇尸堆积,除了他立脚之处,再无一丝干净可言。从死蛇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之气几里外都臭不可可闻,这让一向爱干净的他难受地掩起了口鼻。 车凌钧此时却仍旧一副衣发未乱的贵公子模样,只是那双手早已在收了萧声的同时迫不及待地按在了自己的双颊上,一会儿揉揉,一会儿捏捏,显见之前几个时辰的坚持是多么艰难。 就在车凌钧毫不设防之际,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他只来得及慌乱地抬头,了无痕的剑尖已经直刺他的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房中突然一阵华光乍现,一只通体洁白的宝玉无声无息地出来在尖剑与车凌钧的眉心之间,只听‘锵’的一声脆响,无痕剑竟然自剑尖开始一寸寸碎裂!反观那只白玉,却在华光乍泄之后‘当啷啷’地滚落在床脚,竟是毫发无伤! 车凌钧刚刚可以说是在鬼门关兜了个圈子,宝玉的出现恰好救了他一命。震惊之余,他又喜上眉稍,刚刚宝玉发出的那阵华光,不正是九儿那只灵玉所发出的么?难道说九儿已经安然回府了么? 仿佛印证他的想法般,房门在下一刻便被人从外边粗鲁地一脚踹开,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可不正是刚刚从东宫赶回来的还顶着‘九爷’装扮的管小玉么! 车凌钧看到管小玉出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身体晃了两晃,竟然在这个时候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管小玉几步冲了进去,看也不看床前那个因为无痕剑成了碎片而石化当场的了无痕,紧张地抱住车凌钧软倒的身子,焦急地问道,“车凌钧?车凌钧!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这时,一个娇俏却绵软无力的女声从床下传了出来,“放心吧主人,镇远候没事!小玉儿不负重托,替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管小玉一听这声音,立即惊喜地转身大叫,“灵玉?谢谢你救了他!” 眼前微光一闪,灵玉已经轻飘飘地从床下飞到了管烟的手中,有气无力地道,“主人,灵玉本就是你的宝物,守护主人在意的人本就是灵玉的责任,不必言谢!只是主人,灵玉沉寂千年,灵力尚未苏醒,刚刚强行运功又伤了根基,以后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与主人相见了。” 管小玉闻言脸上立时失了颜色,“灵玉!怎么会这么严重?你要不要紧,会不会死?” 灵玉虚弱地笑了起来,“谢谢主人替灵玉担心,灵玉本是土系灵物,只要根基尚在就永不消逝!主人放心,灵玉只要修养生息一段时间即可!” 管小玉这才放下担忧的心,紧了紧手中的灵玉,低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待要问灵玉打算修养生息多久,灵玉却已没了动静。 管小玉心想,灵玉大概是灵力透支自动进入休眠期了罢。这么想着,她便也不再纠结,将再无其他动静的白玉手镯重新戴回了手腕上。 看了看怀中不醒人事的车凌钧,她轻柔地抚了抚他的眉心,让他平躺回床上,将视线转向那个兀自盯着地上的碎剑发懵的了无痕。 既然车凌钧没事,那么,现在就到了她要向敌人发起反攻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勤修苦练净盘大师交给她的那些功法,自我感觉体内一冷一热两股脉冲涌动越来越有力,正愁找不到对手试炼,眼前摆着一个这么好的靶子,岂不是很好?! 管小玉想到做到,不由分说,双掌疾出,左掌发出一道足以烤焦皮肉的烈焰,右掌则是嗖嗖嗖的冰剑破空而出。 傻呆傻呆的了无痕听到这方动静,两只耳朵动了动,常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反射性地闪躲,就地一滚,离开了火龙与冰剑的攻击范围。 然而这一滚之下他的身上即刻沾染上了蛇尸那粘粘糊糊的乌七八糟的烂肉,顿时恶心地狂呕起来。 管小玉根本就没给他喘气的机会,飙悍的攻击紧随而至,一时间,房内‘轰轰’、‘锵锵’之声大作。 了无痕狼狈地闪躲腾挪,怒意上涌,“九爷!你给老子适可而止!你以为老子没了剑就动不了你吗?你若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管小玉才不怕他的威胁,招招狠辣,去势如电,当真是将了无痕给当成了靶子来打。 只听她暴一声,狂傲无比地警告,“狗贼!你九爷爷早就警告过,敢动镇远候府者,下场比之西门鹤!” 了无痕哪里知道西门是谁,先是愣了一愣,尔后身形突然电转起来,管小玉的攻击每每追到,又被他闪开老远。 如此你追我赶地在房内周旋许久,了无痕突然换了个方向,猛然间化成一个流线型风锥冲向管小玉。 管小玉还来不用反应,整个人就被撞倒在地!待要起身反抗,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反剪到了背后。 她愤怒地用眼神瞪着对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苦练! 然而,对方的手却已然一脸邪笑地伸向她脸上的狐狸面具,还恶趣味说,“来来来,让公子好好瞧瞧,看看大名鼎鼎的九爷到底是个怎样怪物!” 管小玉深吸了口气,试图跟对方谈条件,“这位阁下,如果你不揭我的面具,我愿意赠你白银千两,如何?” 谁知对方却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笑吟吟地道,“不不不!白银本公子多的是,但好奇心却只被你的真容勾起,今天若是不揭开你的真面目,本公子寝食难安呐!” 言罢再不听管小玉的废话,直接解开了她绑在脑后的丝带…… “啊~~~”当管小玉的真容无遮无拦地出现在了无痕视线中时,了无痕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 但见眼前之人,眉若远山千黛染,目似银河繁星闪,鼻如琼宇勾魂玉,唇比鲜花~蕊上红! “美人!大大的美人!”了无痕赞叹着,啧啧有声,就差没吸溜几下他那色色的哈喇子了。 “看在你这么美的份上,我决定了!我不杀你了!”了无痕摇头晃脑了一会,再爆出一句惊人之语,“所以,我改成劫色了!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管小玉只觉得这人疯疯癫癫亦正亦邪,心思难以揣摩得很,偏头想了想,提醒道,“如果阁下不介意在下的男儿身,在下不介意被阁下所劫。” 了无痕脸上的笑容因管小玉这话窒了窒,“咦?这倒是……”转瞬又笑得仿佛喇叭花开,“不过,你不知道本公子从来只劫男不劫女么?试想一下,这样一个美少年搁在家里宴宴客什么的,岂不要多养眼有多养眼?!搞不好到时候人家还都羡慕本公子家有美娇郎呢,哈哈哈!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别耍什么花招的好,不然我就杀了这个欺世盗名的傻候爷!” 管小玉无言以对,索性闭了嘴不说话。 了无痕见她不说话,志得意满地伸出伸指,在她身上连点数下。管小玉立时觉得身体僵硬,完全不听使唤了! 了无痕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给扛了起来,足下连点,身轻如燕地飞了起来。 管小玉睁着大大的眼睛,只能感觉到耳边凛冽的寒风和身上渐失的体温。 当她终于被恶劣的环境冻晕过去时,昏迷前无数次地在心底狂啸,“劫匪大叔啊,你是猪啊啊啊啊!这么冷的天你耍哪门子的帅啊啊啊啊!” 然而,谁能听得到她的心声?答案是没人能听到! 所以,苦b的管小玉巨苦b的被冷风吹晕了! 所以,当了无痕终于将自己劫来的美娇郎从肩上放下,才发现他的美娇郎已经一脸坨红,浑身滚烫如火。 这么一来可急坏了大名鼎鼎的无痕公子!天下谁都知道,无痕剑一出,肉烂骨酥,同样的,无痕公子只杀不救的名声更加让天下人如雷贯耳。 如今‘九爷’在他怀里一副快死翘翘的模样,他急呀!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再急也不能平白变回个活蹦乱跳的‘九爷’来呀! 万般无奈之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无痕公子只好亲自去翻他师父留下来的医书,现学现卖地开始为‘九爷’做起了降温的工作。 ‘九爷’烧得人事不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压根就不懂医术的人拿来当试验品了。 了无痕将各种在医书上看来的降温方法由简单到繁杂一一排序,先是用手帕冷敷,结果越敷反而越热,只试了一次他就放弃了;再是用湿布定时擦拭太阳穴、手心、脚心等处,结果仍毫无用处;最后,他迫于无奈,只好亲自烧了热水,准备将人给弄进木桶里泡药浴! 然而,药浴的前提条件是:入浴者必须全身不着一物!若病人情况危急,还应由功力高深之人辅以内力帮助病人将体内高热迫出! 第17章 亲力亲为 了无痕最恨的就是与人‘坦诚’相对了!他这个人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亦正亦邪的形象,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其实他傲娇着呢!可不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讨他欢心的。 但是在对待‘九爷’这件事情上,他却是由始至终都亲力亲为的。 “九爷啊九爷,你倒是个好命的主,竟然有幸得本公子贴身侍候!”了无痕望着不醒人事的‘九爷’一眼,发出这么一句感叹,万般无奈,却又不得不认命地将人搬进了硕大的浴桶里。 龟毛的无痕公子还没将作为危重病患的‘九爷’给服侍利索,倒是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等自己先享受了一把药浴特有的舒筋活络的效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得给病人除去衣物。 他嫌恶地拎起‘九爷’的衣带,五官扭成了一团,衣战了n久才脱下‘九爷’的外袍。外袍下的异状却让他呆愣当声,在看清‘九爷’穿的那套整齐的女子行装时,惊愕得就像被人猛揍了一拳! 他不死心,快手快脚扒拉开‘九爷’的领口,探眼一望……这一望之下,脸就跟活吞了几百只苍蝇般,又黑又臭! 他到底从领口之下望见了什么? 苍天呐,那竟然是一副初具规模的女子身体!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抢的是一个美娇郎,缘何半路杀出来个美娇娘? 不不不!他绝不相信自己竟然抢了一个女人回来!这怎么对得起他劫男不劫女的好名头!所以,他这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犯了这么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低级错误! 无痕公子心情极度不稳定,甚至产生过将浴桶中的女子毁尸灭迹的想法,可当他蓄满功力的手就要袭上女子的面门时,突然福至心灵! 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家里那两个老的不是总反对自己喜好男风,老爱全年无休地给自己塞女人找自己的麻烦么?那好!他这就给他们带一个儿媳回去,如此神仙般姿容的媳妇儿摆在他们的面前,他就不相信还堵不住他们那两张吱吱乱叫嘴! 主意既定,了无痕又忍着恶心坐回了浴桶,三下五除二的剥了冒牌九爷剩余的衣物,运功为她催起体内的热毒来! 虽然这位无痕公子很是胡来,但幸运的是冒牌九爷的体温总算降了下来。 了无痕为救九爷不遗余力,当他发现九爷的体温终天恢复正常时,立即松了口气,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人从桶里捞起来,便双双往温暖的床上一趟,蒙头就睡! 次日早里,管小玉是在一阵憋闷的窒息感中醒来的。 她奋力挣扎,求生的本能让她不管一切。 突然,头顶的方向传来一道好听而又略带不悦的男子嗓音,“小乖皮,闹什么闹?睡觉!再闹!信不信本公子抽你屁股!” 管小玉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短路了! 这个声音……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个将自己误认为男子给劫持了的男人的!自己怎么会跟他同睡一床! 管小玉的戒备心一向极强,虽然刚醒过来,但她的脑子却是极其清醒的。她迅速思虑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又挣了挣,终于在劫匪大叔怀里找了个不到于被闷死的角度,继续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之后,劫匪大叔总算是心满意足地醒了过来。看见两人不着一物深情相拥的姿势,他赶紧将怀中人粗鲁地推开,自我唾弃了半天。 管小玉看看劫匪大叔激烈的反应,又转让过眼打量了下自己的全身,虽然身材是幼齿了些,但也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标准的发育正常的少女身体啊!有这位大叔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入目吗?! 了无痕见她来回打量的怪异眼神,立即嫌恶地踢了一床锦被病在她身上,骂骂咧咧地说,“看什么看!弱鸡一样的身体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现!本公子还真是瞎了眼才将你给劫了回来!为了弥补你给本公子造成的视觉伤害,本公子觉得给你个机会让你将功补过!” 管小玉一听顿时气乐了,“弱鸡体质!视觉伤害!我拜托你哦劫匪大叔,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你劫我的色的,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 了无痕眉毛一竖,蛮横地道,“你管本公子抽的什么风!在本公子的地盘上,你要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本公子立即捏死你!” 管小玉轻轻地啐了一声,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和这个疯子计较的好。毕竟,自己还作男儿装扮的时候这人表现得跟见了天仙似的,自己一朝现了女儿身,立即就被嫌弃得跟垃圾似的,让她很是怀疑对方说不定就是个断袖,专采男风! 管小玉哀叹一声,看来还真不是姑娘我的问题,而是这位劫匪大叔确实性向诡异! 算了算了,咱不歧视同性相恋。管小玉收回心神,勉强露了抹笑,打算对这位劫匪大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呐~这位劫匪大叔啊,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男人,却阴差阳错抢了我这么个假男人,但是错误都已经造成了,不如我们来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挽回这个错误。”管小玉拥紧了身上的被子,试图跟对方讲道理。 了无痕也将外袍一披,就这么坐在床上与管小玉谈起判来。 “第一,本公子不是什么喂啊呐的!了无痕就是本公子的名字,以后也是你家男人的名字!第二,本公子原就只喜欢男人,抢个喜欢的男人何错之有?而你却胆大包天的女扮男装,这就是你欺骗本公子在前了,所以理应由你来弥补对本公子造成的伤害!第三,友情提示你一下,你的身上已经被本公子下了毒,如果不想平白丧命,切勿轻举妄动!”了无痕侃侃而谈,句句歪理。 管小玉听得直诈舌,有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着活生生的舌灿莲花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她看了看了无痕,心中再次确定了一件事——同性~恋这种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因为干得出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了无痕被管小玉那怪怪视线盯得火起,警告道,“怎么滴,你还不服?” 管小玉垂眸,作伏首贴耳状,摇手说道,“不是不是,无痕大侠啊,我只是在奇怪,您不是号称性别男爱好男吗,怎么还要当我这个假男人的男人了?” 了无痕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斜了管小玉一眼,哧道,“本子是性别男爱好男没错,谁规定就不能娶妻生子了?” 管小玉讶然,平生头一次瞪大了眼睛,这这这!她是真没想到古代人竟然也如此奔放!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男女通吃?”她不敢置信地问。 了无痕白了她一眼,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嫌弃地说道,“就凭你?白送本公子本公子都不要!” “那……”管小玉咬牙,心中狐疑,白送给你你都不要,那你口口声声说要做本姑娘的男人又是为哪般! 了无痕傲然地一甩他那如丝如缎的长发,说道,“虽然你生错了性别,好在你还有张不太令本公子讨厌的脸,本公子虽不喜女人,但是如果对象换成了你,本公子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忍了。” 管烟连忙伸出手来在空中摇了摇,无比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哎!别别别!伟大的无痕大侠!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人物,完全没有必要忍受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你可千万别为了我这棵歪脖子树,放弃全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茂盛森森!那样子很不划算的!” 无痕公子道,“没错!就是这里!本公子虽然能勉为其难地忍受你,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本公子充其量就是给你一个名分而已,你可别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管小玉心内腹诽,谁他娘的想蹲你那朵烂菊花树上当凤凰!但基于不用被迫委身于一个喜好男风的男人的好心情,她又立即笑逐颜开,“如此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容我提醒你一下,我的真正身份可是镇远候府的正牌夫人,你若是强娶了我,木国……可也不是好惹的!” 了无痕闻听此言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奇道,“你是说你是木国的镇远候夫人?想蒙本公子呢!天下谁人不知木国的堂堂的镇远候娶了个又丑又傻又瘫的女人!再看看你自己,啧啧啧,真真是眉若远山千黛染,目似银河繁星闪,鼻如琼宇勾魂玉,唇比鲜花~蕊上红!这样的天仙绝色,就连本公子都看得入眼内,你还敢眼睁睁地说你是那个一无是处的镇远候夫人!简直就是放屁!” 管小玉也不跟他理论,只闲闲地来了一句,“呵!那天下人还都知道镇远候爷是个丁点本事也无的傻冒呢!可为什么傻冒候爷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你这高手的攻击那么久?聪明如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镇远候装傻!”了无痕失态地大叫出声。 管小玉挑眉以对,“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问吗!如此一来,你确定还要娶我做你的挡箭牌吗?” 了无痕被管小玉连续抛出的两颗炸弹定住,一时间有些踌躇。 第18章 惊世骇俗 管小玉心中暗喜,看来车凌钧那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嘛,瞧瞧,搬出他的名头来还能让这位喜好男风的劫匪大叔心生管忌。 就在管小玉以为了无痕就要因为车凌钧的身份而考虑放弃强娶自己为妻的想法时,那厮提出了一个令她想要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建议。 只见人家无痕公子潇洒无匹地一撩丝缎般的长发,眨了眨眼睛,说道,“嗯……你是有丈夫的女人,确实不能另嫁他人为妻……但是!你不是还没有夫侍么?要不这样,本公子嫁你好了,你看如何?” 管小玉差点没吓得一头跌倒!这个了无痕,可还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啊!可是……等等!为毛她一个女人要娶他一个男人呐!她又不是款娘,还玩招赘什么什么的! 管小玉怕怕地望着了无痕,毫不犹豫地就开口拒绝,“别!千万别!我可配不上无痕公子您!” 了无痕此时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反常态地体贴起来,“没关系,本公子不嫌弃你!” 管小玉抚额,眼珠子飞速地转着,思索着到底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了无痕这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家伙放弃他那惊世骇俗的想法。 突然,管小玉福至心灵,作不忍状说道,“无痕,不是我不愿意娶你,只是……你看,我毕竟已经嫁作人妇,若是再与你有些什么,岂不会沦为世人的笑柄?再说了,你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无痕公子又岂会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深深地替你觉得不值啊!你大好的年华,何苦这么作贱自己呢!哪怕你喜欢的是男人,凭你的风姿样貌,出去随便小指一勾,绝对是无数的小美男前赴后继啊!” 了无痕被管小玉捧得得意非凡,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本公子的风姿岂是一般人能比!” 管小玉见此喜滋滋地等着他的下文。 “可是!”了无痕话锋一转,坚定地道,“我还是得嫁给你!” 管小玉怨念了!抓狂了!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了! “敢问无痕公子,你为什么非嫁我不可?难道嫁一个有夫之妇对你来说是件多么风光的事吗?”管小玉咬牙。 了无痕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摊手,“不风光,却也不丢人啊。在我们这儿,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夫四侍,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本公子这般出色的人物都愿意曲就于你,只会让你更加面上有光!这说明你是个有能耐的女人!” 管小玉咋舌,这是什么世道!难道区区一个古代社会倒还比高楼林立飞机汽车遍地都是的现代还重视男女平等了? 不不不!应该不会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管司那丫头也就不可能被那什么大户之家的管家给抛弃了! 了无痕看出管小玉的疑问,竟然又很是反常地好心解释道,“怎么,你对这种事很惊讶么?难道你不知道木国的人都是强者为尊的么?” 此时此刻,管小玉听到了无痕这一番话不由得又想起西门鹤那桩事来。若按她那个国家的古代历史,地位等级制度可是极其森严的!西门鹤一个位于候爷之下的将,也断不可能生出要以武力取得候爷之位的心!再加上之前车凌钧也说过,在木国,地位低的人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取地位高者的一切的! 如今再听了无痕这么一说,她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了。恐怕这木国当真如车凌钧所说,是个以强为尊的国度!而强者,自然就能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但是!她不是强者啊!虽然她每一天都渴望自己变得强大,从而能够尽早地回去找那个姓管的大户人家替管司报仇了了管司的遗愿,可如果代价是要嫁或者娶一群男人……那她还是情愿低调点儿,装怂算了! 了无痕却体会不到管小玉这许多的肠思百结,犹在那里巴拉巴拉地说着娶他的一系列好处。 “你不知道也不要紧,只要你娶了我,不但木国再无一人敢欺负于你,而且还能得到能够买下好几个镇远候府的嫁妆!”了无痕侃侃而谈。 管小玉愣了,奇道,“了无痕,你知道镇远候的富有程度吗?说这种大话你就不怕风大了闪了你的舌头!” 了无痕自信满满,“你可知本公子的真正身份?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管小玉不语,吓死她?她还真是一路被吓着长大的!什么样的惊吓没受过啊!小时候,她可是不止一次地被绑架,还不止一次地差点儿被绑匪撕票啊!想吓她?拜托无痕公子您回去再修练个几百年先! 了无痕还以为管小玉被唬住了,继续在那儿吹牛道,“本公子的身份可比你那什么镇远候丈夫尊贵多了!火国你知道吧?本公子正是如假包换的火国皇太子!你倒是说说,堂堂的一国皇太子出嫁,那嫁妆能少了去?就不怕到时候嫁妆太多,那个小小的镇远候府根本就装不下哟!我看要不这样,等我们成亲后另买一处别院居住好了!” 管小玉咋舌,火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净盘曾经说过这个火国矿藏可是异常丰富的,随便挖个坑都能淘出宝来! 如果了无痕真是火国的皇太子,如此看来这了无痕倒也不是在夸口了。堂堂一国皇太子出嫁,哪里可能在嫁妆上受了委屈?! 但是,如果这厮真的是什么所谓的火国皇太子,还犯得着受那什么伊骞的差遣去杀一个傻名满天下人候爷吗! 管小玉想到问到,犀利地点出了关键所在。 了无痕被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的疑问我也考虑过了,的确,我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镇远候府,分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恶人。不过,有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等到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人到了,你就娶了我吧!” 管小玉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是在鸡同鸭讲!深深地发现,自己跟这古代人的思维压根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再一次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了无痕,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我压根就不想娶你!一个镇远候府我都觉得够烦的了,再要加上你那什么火国,我岂不是要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一国皇太子,非但不娶反而还嫁一个有夫之妇,这说出去像话吗!更何况,车凌钧那小子也不是好惹的,他背后的靠山可是木国皇室!” 了无痕冷嘲了一声,“车凌钧?就凭他!”他十指交叉转了转,不屑地说道,“只要他有胆子反对,本公子不介意揍得他满地找牙!至于那个什么皇室背景……呵!他不会想知道花钱请本公子去杀他的那位金主就是皇室中人!” 管小玉见了无痕如此神态,凉凉地打破他的幻想,直言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知道请你这个杀手来的正是木国的太子!还有,前段时间被镇远候府悬尸示众的威武大将军,也是太子派出来对付镇远候府的,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车凌钧不是你的对手吗?” 见管小玉不说话,了无痕邪邪一笑,说道,“敢对本公子使用冷暴力?你是忘记了体内的毒了?” 只两个问句的功夫,管小玉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管小玉!” “好名字,小玉小玉,不就是念旧的意思嘛!果然很适合你!小玉儿哇,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要不要考虑一次性说个清楚?”了无痕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讨厌相。 管小玉默然。若是早知道会遇上今天这种被人下毒威胁的时候,她就该早早地学一手好医术! 了无痕又无趣地说,“不愿意说就算了,你摆什么脸色嘛!你以为你摆摆脸色本公子就会打消嫁给你的念头?哼!休想!”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的谈判也就以失败告终了。 了无痕是丁点儿也不怕管小玉跑了,就仗着管小玉身上那点的毒。管小玉倒是真想跑,可了无痕这厮邪气得很,万一他给她下的是什么独门秘药,那她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想到这些,管小玉的心索性定下来了。人家辛辛苦苦抢了她来,不可能什么都没干就放了的道理!所以她还是老实点儿的好,省得吃些没必要的苦头。至于车凌钧和他的镇远候府,她相信他一定有能力保护! 就算他目前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护得镇远候府的周全,现在却是一个难得的成长机会不是吗? 定下心来之后,管小玉倒觉得了无痕极其会享受。 他们所在的是一处雪峰的顶端,叫做玉女峰。玉女峰笔直地上,又笔直地下,没有些功夫的人还真无法轻易上来。而到了雪峰之巅,却难得生出一块平地来,有花有别院,还有袅袅升腾着热气的温泉。 管小玉前生就是个极其注重享受的主,如今到了这处人间天堂,哪有不趁机好好享受一把的道理。 去他娘的什么狗屁毒药!去他娘的什么非娶则嫁!既然本姑娘现在还活着,那就且活且潇洒先! 如此,半年时光很快过去。 了无痕所说的能证明他身份的人姗姗来迟,倒也总算是来了。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打扮贵气十足,却没有寻常那些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傲气,看人时眼睛全是笑,说话时和风絮雨。 第19章 夫妻情深 了无痕叫那男的一声父皇,叫那女的一声母后。 管小玉在听到他对那对夫妇的称呼时差点没将嘴里的茶直接喷出去!如此一对气质态度都属上乘的夫妇,怎的就生出来了无痕这么个傲娇到令人蛋疼的儿子! 管小玉觉得,了无痕要么是他们抱来的!要么就是基因突变了! 了无痕父母甫一见面就拿出一块硕大的金印放到管小玉手里,管小玉还道这是人家给她的见面礼,没好意思要,连着推迟了几次。 了无痕父亲却说,“小玉啊,这个是我们火国的传国金印,半年前痕儿给我们老两口去信,说是找到了今生命定的爱人了,但是人家怀疑他的身份不肯嫁给他,就连他退而求其次要反嫁给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还是不同意,死活要我们老两口亲自带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前来与他汇合。” 了无痕的母亲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小玉!你就念在我们老两口不远万里也要成全儿子的好事的份上,就娶了他吧!好不好?” 管小玉刚忍住没喷的那口茶被这么一惊,瞬间喷了了无痕母亲满脸。 她还没来得及道歉,人家已经先殷勤地说开了,“没关系没关系!小玉莫慌!只要你能答应娶了我们家痕儿,你就是一天照着三餐往我脸上喷茶都没关系!” 管小玉要晕了,了无痕啊了无痕,你就这么不受待见么!就连你亲亲的老娘都巴不得早早儿地把你这祸害倒贴出去! 她看着面前那对始终手牵着手犹如小情侣的中年夫妇,字斟句酌地道,“那个……叔叔!阿姨!我吧,是有夫之妇!别看我年纪小,我都已经嫁人快一年了!我的夫君是木国的镇远候爷,我们夫妻碟鹊情深,实不愿再有第三人打扰!” 依着她的观察,这对夫妻应是感情很好很专一的,定然也是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事情深有感悟,所以她赌,他们有可能会阻止了无痕的强嫁行为。 果然,那夫妇二人闻言立即很是动容。 眼看着他们就要心软了,了无痕那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呯’的一下跪在二人面前,哽咽着说,“父皇!母后!儿臣是真心喜欢小玉儿的!今生今世,儿臣非小玉儿不嫁!” 管小玉听着真恨不得一把捏死他!真心喜欢?去他娘的真心喜欢!他是真心喜欢可是男人!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他的父母答应帮他做说客,好让她娶了他!从此他就可以顶着管小玉这个挡箭牌之下行男男相好之事! 想得倒挺美!管小玉暗暗‘呸’了一声!姑奶奶最烦的就是被人胁迫,有本事你就不要求到姑奶奶头上! 管小玉还没有回应,了无痕父母那边却已经被了无痕的唱作俱佳给软化了,一边心疼地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一边求着管小玉,“小玉!你看我们家痕儿都这样了,你就行行好,收了他吧,啊?就算你不娶他不给他正式的名份也是可以的,他这么爱你,只你肯让他待在你的身边,他就会知足的!” 管小玉闻言一脸黑线!这都是些什么父母啊!支持自己儿子插足别人的婚姻也就算了,竟然还支持儿子做见不得光的小三!要不要这么疯狂啊! 她顿了顿,开始曲线救国,“阿姨,这样对无痕来说很不公平啊,您身为一个母亲,怎么能让儿子受这么大的委屈呢!更何况,他还是你们火国的皇太子,让他做见不得光的情~人,你们难道就不觉得面上无光么!再说了,皇太子如果出嫁,你们偌大的火国将来又由谁来继承!无痕的身份摆在那里,可容不得咱们意气用事啊!” 不料,了无痕的父亲却横插一杠子,出声力挺自己的妻子,说道,“小玉啊,这个你尽管放心!你娶痕儿与痕儿执掌火国一点冲突都没有!将来你们若是有了孩子,只要他愿意,照样有继承火国皇位的权利!” 管小玉这个惊啊!照这形势看来,了无痕她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呀! 她怨念重重,狠狠地剜了了无痕一眼,几步走过去,粗鲁地拉起跪在地上的他,又揪住他的耳朵凑在他耳边低声警告道,“姓了的!你给我适可而止!” 了无痕笑靥如花,在她耳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轻声回了句,“本公子就要偏偏赖上你,你奈我何!” 管小玉这个气啊,差点老血三升吐在了无痕脸上! “好!算你狠!不就是娶个男人吗?只要你能说服车凌钧让你做小,姑奶奶我乐意奉陪!”管小玉咬着说。 了无痕得意地道,“行!趁着我父皇母后都在,咱们先把堂拜了,等回了木国,我再想法子说服那个傻候爷!” 管小玉赌着气,哪可能就这么顺了了无痕的心。她也学着了无痕的语气,面上笑眯眯地说道,“我只见过强娶的,可从来没听说过强嫁的!姓了的,如果真想要我帮你,就好好和我说话!别以为我是吓大的!惹急了我,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管小玉此话一出,了无痕讶异极了。自从被他劫到玉女峰以来,管小玉还是头一次正面与他针锋相对。这半年来管小玉该吃的时候吃,该玩的时候玩,完全没有一点儿被劫持的自觉!怎么的今天却突然变得如此尖锐了?! “如果我好好说话,你真的愿意帮我?”了无痕皱起好看的眉,小小声地说道。 管小玉觉得好笑,无痕公子啊无痕公子,你这也太识相了点吧!本姑娘这只是稍加威胁,你就从善如流了?太没骨气了吧! “当然!你不就是想在你父母面前将自己嫁出去,然后从此天空海阔无人管吗!咱们不用嫁娶,照样能够成事!”管小玉说。 了无痕眸中一亮,兴奋地问,“怎么个成事法?我可是为躲避父皇和母后的相亲规划,苦哈哈地躲到这鸟不拉屎的玉女峰来发什么扶攘第一杀手维生了,如果不能一举成功,那我今后的潇洒生活可就没有指望了!你确定你的方法能行?” 管小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如果信不过我,那你大可以别听我的啊!” 两人姿势怪异地凑在一起嘀咕了这半天,了无痕父母那边早就生出了疑虑,却又因为想要讨好很有可能成为他们儿妻的管小玉而生生忍着。 了氏夫听管小玉这么一问,脸上均是一脸茫然。 管小玉神秘一笑,在了无痕的摒息以待和了氏夫妇的一脸期待中缓缓说道,“那是因为你们的儿子根本不喜欢女人!” 了无痕一听管小玉竟然说的是他不喜欢女人这茬,立即不由分说一把揪过管小玉的领子,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了氏夫妇那边则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看看管小玉,又看看明显心虚的了无痕,伤心地问道,“痕儿,小玉说的可是真的?怪不得父皇和母后为你找的那些女子你都看不上眼,原来是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啊!可是痕儿啊,你身为男人,不喜欢女人难道还喜欢男人不成?” 了无痕立即摇手,“不不不!儿臣喜欢女人!真的喜欢女人!不然也不会想要嫁给小玉儿了,你们说是不是?” 了母根本就没将了无痕的话听进去,全副心神还停留在自己的儿子竟然不喜欢女人这个惊雷上。她委屈万分地看向丈夫,抽抽噎噎的哭泣道,“了尘,都是我不好,没有管教好儿子,让儿子成了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怪人,呜呜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没有出事,痕儿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德性!” 了父爱妻情切,哪里见得妻子在自己在前如此哭泣,立即心疼地搂紧爱妻,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不停地为爱妻拭泪,“不!琴儿!如果有错,那最错的人其实应该是我!我千不该万不该长成这般模样,让外人对我生了觊觎之心!” 了氏夫妇情深似海,竟然一边流泪一边相互安慰,泪眼朦胧地相看良久。 了母娇喊一声,“了郎!吾夫!” 了父深情回应,“琴儿!吾妻!” 了母:“了郎!” 了父:“琴儿!” 了母:“了尘哥哥!” 了父:“琴儿妹妹!” …… 了氏夫妇深情呼吸n久,完全已经进入了忘我状态,仿佛整个人间就只有彼此的存在。而最先作为话题的了无痕……早已和管小玉一样,苦b地沦为了路人! 管小玉望望那对兀自全情投入的夫妇,又望望了无痕,打心里觉得眼前的画面无比诡异。 那么深情的一对儿父母,怎么会生出了无痕这么个异类?这实在太太太太匪夷所思了! 了无痕见管小玉盯着自己看,当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公子这么帅的么?!” 管小玉摇头咋舌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在奇怪,为毛那么琼瑶的一位美丽女士能生出来你这么个纯gay!” 了无痕潇洒无匹顺口接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母驴还能生出骡崽子呢!”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问,“谁是琼瑶?还有那个纯什么盖的……他又是何方神圣?” 第20章 传道授业 管小玉举袖掩面,轻咳了几声瞎掰着,“琼瑶啊……她是个……呃……是个美丽动人的老奶奶,那个纯什么盖的,则是一个跟你一样英俊的美少年……” 苍天呐!大地啊!她实在不是故意想要损害琼瑶奶奶的好名节,也实在不是不想告诉地痕大侠所谓的纯gay是什么,可关键的关键是,她如果不这么委腕地表达,无痕大侠可是会听不懂的呀!到时候再给她来一遍十万个为什么,那她可就要从此蹲在这玉女峰上传道授业解惑了! 好在了无痕也是个不求甚解之人,听过管小玉那不甚清楚的解释后竟然将重点放在了另一个点上。 只听无痕大侠平地里一声吼,不依地强调,“胡说!那个纯什么gay的人就算再英俊,也绝比不过本公子!” 管小玉顿时哭笑不得,这厮……关注的重点未免也太偏了吧! 不过转念想想,了无痕这厮会这么想也实性正常,试问,这扶攘大陆还能找出一朵比他更自恋的奇葩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管小玉觉得,自己若是再跟这么个自恋又二缺的货计较,那自己就是个傻缺!于是,她果断出口讨好,给了无痕顺毛。 “是是是!我们无痕最帅了,整个扶攘大陆除了我们无痕,别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美少年!”管小玉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甜,让了无痕这只顺毛驴听了心中那叫一个舒坦呐。 管小玉趁势又猛夸了无痕好几句,在了无痕满面春风时将话题引开,说道,“不过,英俊的无痕公子啊,能不能请你过去提醒提醒你的父亲母亲大人,咱们能别哥哥长妹妹短地叫个没完了么?说点儿正事行不行?” 了无痕这才从管小玉给他营造的美梦中回过神,见自己的父母还在那里深情呼吸,脸色立时如开了染房一般,变幻莫测! 管小玉还没来及再说些什么,已经被了无痕拖着,径直离开了。 管小玉频频回头去望那对儿深情呼唤的男女,对了无痕的反应真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哇! 了无痕将管小玉拖回暖房,突然心情低落地轻轻咕哝了一句,“想说正事啊,你就得有耐心等他们将心中泛滥的爱意给发泄完了!” 管小玉不明所以,追问道,“为什么呀?” 不料,这一问竟然把一直跟只开屏孔雀似的了无痕给问沉默了。 管小玉见了无痕如此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问了一个人家并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于是有是讪讪地摇了摇小手,干笑着说,“嗯哼!那个什么,你若是不想回答,大可以不回答,我也就是这么一问罢了……” 话音未落,了无痕已经猛地抬起头来,粗着嗓子朝管小玉没头没脑地就吼了一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堂堂一国皇太子,只不过是父母深情之下的一枚炮灰!你不是要问吗?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管小玉自是没料到自己仅是简单一问竟也惹出事端来,心中有些郁闷,可看到了无痕那双通红的犹如兔子般的眼睛,她又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无痕?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父母感情深那是好事,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他们感情好,你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管小玉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口安慰起对方来。 她的心中平生起一股涩然之味,若是她的父亲母亲还在,她又何至于被一对上不了台面的母子残害至此! 了无痕啊了无痕,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 她这边厢羡慕着了无痕的父母情深,了无痕却是一声冷笑,说道,“他们是感情深厚,可那也只限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哪怕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也容不下我!管小玉,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一个孩子终于明白无论自己怎样努力,自己的父母也不可能看得到自己的存在时,心中有多么的痛苦!” 管小玉不由得想到自己前生的境遇,何尝不与了无痕有异曲同工之处? 了无痕虽有恩爱父母,却屡遭忽略;她则是自小孤苦无依,凭着自己的手段拼杀存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别人都是夜半情儿枕畔厮语,而她只能黯然神伤…… “谁说我不懂!”管小玉迎视着了无痕那双愤世嫉俗的眼,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一个人生活,没人可倾诉,没人可依靠,那种孤寂的滋味我比谁都更有体会!” 了无痕梗着个脖子不肯将管小玉的话听进去,犹在那儿冷嘲热讽,“管小玉,你放屁!小小年纪,你懂个狗屁的孤寂!想讨好本公子,你还没那个本事!别以为三言两语讨好本公子,本公子就会放了你,做梦!” 管小玉本意是以己度人,念在同病相怜的份上安慰了无痕一二,却不想好心被雷亲!此时此刻此番境遇,就是佛也经发怒了! 管小玉亦回以冷冷一笑,收敛起心中那片刻的柔软,夹枪带棒地说:“哼!了无痕,本姑娘真是闲得蛋疼了才会想要安慰你!你只不是个被父母忽略的无理取闹的孩子而已,可他们心里到底还是爱着你的!这世上无父无母的孤儿不知凡几,他们可比你凄惨多了,鬼才会可怜你!本姑娘行走四方,凭的是一身本事,就算你要放,本姑娘还不希罕呢!” 了无痕被管小玉这一顿给骂得,半晌都没回出一句话来。 只见他原地作了好几个深呼吸,又咬了一阵子后槽牙,确定自己是很想要咬死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时,愤然撂下一句狠话,“好!管小玉,你很好!既然你不希罕,就不要怪本公子做得到!” 管小玉心想,其实这火国才应该叫金国才对,瞧瞧人家这儿,从上到下,哪里不是金光闪闪的! 了无痕这时却又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看到管小玉不时撩开车帘观看沿街的景象,催动坐下马匹就哒哒地跑上前来搭话。 “喂,我说管小玉,怎么样,我们火国的万宝城够富丽堂皇吧?”他的口气很是倨傲,隐隐含了些对管小玉的不屑。 管小玉拿眼瞧他,咋了咋嘴,点评道,“是够富丽堂皇的!满城皆是暴发户的味道!” 了无痕则还她一记哧笑,鄙视地说,“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放眼整个扶攘大陆,又有哪个国家的都城有我们万宝城富庶!” 管小玉闲闲地开口,“哼,你可别得意得太早,要知道——不怕贼光管,就怕贼惦记!你们有胆子这么炫富,就要做好被强敌劫掠的准备!” 了无痕根本不将管小玉的话当一回事,自大的他此刻只把管小玉的说辞当成了不服气的表现。扶攘五国互相牵制,又有个藏龙卧虎的大央存在,这样微妙的关系不是哪个国家轻易就能打破的! 管小玉见人家听不进去,也就权当没说了,只睁着自己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四处观瞧着,纯当此番的万宝城之行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旅行了。 了氏皇族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皇宫。管小玉差点没被皇宫的金碧辉煌给闪瞎了眼。 难道这些人以为只有把金银珠宝全都堆在建筑上,才能体现他们的富有和尊贵吗?难道他们就不会觉得这样的建筑和装饰看起来……很俗气! 由不得她多想,人家皇帝皇后已经马不停蹄地招来朝中群臣议事,就火国皇太子下嫁管小玉一事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火国是个民风开放的国度,上至国君,下至贬夫走卒,人人均有权对国家大事发表意见。国君夫妇伉俪情深,在火国一直起着表率作用,此番了无痕爱上一个有夫之妇并且非要嫁给人家,在他们眼里就更成了活生生的痴情郎! 热烈的火国臣民们纷纷上表,感动于皇太子殿下的深情,愿全力促成皇太子殿下的美事! 于是,火国皇太子了无痕下嫁管小玉一事就此拍板定案。管小玉连反对机会都没有,就又被送上了回程的马车。 送亲队伍规格奇高,竟然是由木国的国君陛下亲自护送! 对于这样的安排管小玉不置可否。事到如今,反对能有什么用?别说木国上下一致同意他们的皇太子下嫁,单是她自己身上莫名其妙被了无痕种下的毒就令她反抗不能。 更何况,国君陛下亲自嫁子,表面上显得规格高,实际却是以权压人,让管小玉就算是反抗也会考虑一下火木两国的邦交。 这就好比政治联姻,被联姻国有权选择拒绝,却也要有拒绝的勇气。 此时的管小玉就是那个被迫联姻的人,她心不甘情不愿,却苦于没有拒绝的勇气! 火国皇太子出嫁,那阵仗,那排场自是不用说。 火国人好大喜功,又爱显摆,真是恨不能将整个火国都拴在他们皇太子的身上,带到妻家去,作为今后的傍身之财。 管小玉历来低调,对于火国这种恨不能诏告天下的愚蠢做法很难苟同,身处华丽的主车之内,让她时刻有种即将被恶贼洗劫的不安感。 殊不知,了无痕可是早早地就放出话去,说谁要是敢动火国皇太子的车队,那就是与天下第一杀手为敌,不要命的大可以试试! 是以,这支送亲队伍虽然醒目,令人观之心痒,但好在无痕公子的名头在江湖上叫得响亮,一路上行来倒也无人敢惹。 当他们终于慢慢吞吞地赶到木国的开阳城,了无痕命人建造的贵气盈然的皇太子府已是峻工在即,就等着装扮一新,过些时日便能迎接它尊贵的主人了。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21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21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