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隔镜细观我》 第1章 初入莲花楼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狗皇帝?自己血脉不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还非要加害于他人!可怜我的花花啊!” “这么大一株花为什么没给他噎死!” “阿飞啊!实在不行咱牺牲一下色相,让角姐找出救李相夷的方法就娶她,这角姐到时候都能犁出三百亩世界上最好的忘川花了!” 隔壁传来二姐看剧痛苦的吐槽声。 玉琼琚有些烦了,放下耳机,停止游戏,推门走进院落。 屋外的阳光很是充足,使得玉琼琚不由得眯了眯眼。 “姐!别的院子里不活人了?尊重一下俺们的感受呗?” 玉琼琚走到二姐的屋前敲了几下门,可屋里的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娶了!娶了!都娶了!” 听着屋里又哭又笑的嗷嚎声,玉琼琚不由得后退两步。 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 自从二姐看了一部名叫莲花楼的电视剧,每天哭一会笑一会的,又种了一院池的莲花,这几日又弄来了望川花,说是要配药。 这折腾自己也就算了,还要折腾玉琼琚,总是在他耳边念叨着剧情,还要自己打造一座莲花楼。 不过这也比去年消停多了,去年又是去巴丹吉林沙漠,又是去长白山的,好悬没把玉琼琚折里头,这次在自己家霍霍也好。 叹了口气,玉琼琚回到自己的房间,戴上耳机,杵着下巴,开始挑选装备。 最近他在玩一款名叫《江湖笑》的游戏,是以金庸老师的武侠小说背景制作的。 要说里面他最喜欢的人物就是拥有“剑魔”称号的独孤求败了。 试问哪个男人没有个江湖梦啊? 这里面让人眼花缭乱,心动澎湃的武林秘籍和宝器深深地吸引着玉琼琚。 制作人也是抓住了他们这群玩家的心理,能叫的上号的招式武功最起码都要小几千块钱,这可真叫人咬牙切齿的恨啊。 好在玉琼琚是有些小金库的。 购置了武功《独孤九剑》和内功《惊涛骇浪》。 本着要弄也是一套整整齐齐,玉琼琚索性又买了一把玄铁重剑。 忽地游戏界面上弹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宝箱。 玉琼琚挑了挑眉。 呦,不错嘛,氪金大佬的专属福利。 随着鼠标的点击声响起,玉琼琚的眼前瞬间被一道白光照亮。 玉琼琚抱了抱膀子,莫名觉得周身有些凉风吹过。 就好像… 就好像在空中坠落一般??! “碰!duang!” 随着木板破裂的声音,玉琼琚觉得尾骨猛的剧痛。 “咳咳。” 等周围的浮灰散去,玉琼琚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这是哪里? 他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这时,一位身着白袍,肤色白皙,容貌文雅的男子缓步走到他身旁。 玉琼琚愣了愣神。 天使? 那男子站在玉琼琚面前,眉头微蹙,看了看玉琼琚,又看了看屋顶上一眼能望到蓝天的大洞,缓缓朝玉琼琚伸出他青葱白嫩的玉指。 玉琼琚有些愣愣的抓住男子的手。 别说,这人还怪好嘞。 没曾想男子说了句:“五十两。” 得,要钱的天使。 默默松开男子的手,玉琼琚环顾了一下四周,猛地打了个激灵,突觉不对。 这男子穿着长袍俨然一副古人之风,再瞧屋内的装饰,都与木材为主,不见一点现代的痕迹,而周围更没有摄像一类的东西。 啧,穿越了? 玉琼琚用另一只手掐了掐自己的腿根,疼的他龇牙倒吸好几口凉气。 男子看着玉琼琚莫名其妙的动作,摸了摸鼻梁,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从地上站起来,玉琼琚想起刚才与他一起掉落的还有一把宝剑,这剑的样子与游戏建模的玄铁重剑很像,便一起给捡了起来。 “我没钱,不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玉琼琚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又似乎故意挑逗般问:“没钱?怎么还?难不成把你那玄铁剑当了还?” 玉琼琚抿了抿嘴,好一会才说:“我会些医术,木匠一类的技术也不错,烹饪的手艺更是一绝,我可以先留下来照顾你,等到了城镇我再想办法还你钱财,可好?” “呵,你这说的倒是很委婉。” 男子走回床榻旁边,甩了甩衣袖,又侧头看向玉琼琚:“你是想在我这里留下?等摸清状况在离开?” 玉琼琚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那男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玉琼琚留下。 看着地上的一堆木板碎渣,玉琼琚自觉的拿起一边的笤帚和簸箕开始打扫。 在出去扔掉这些杂物后,玉琼琚才算是能具体打量起这座木楼。 木楼一共有两层,从外看完全不矮,在里面的时候也觉得很宽敞。 而且整栋楼完全是木质的,雕刻着出奇精细华丽的纹样,纹样多以莲花和祥云为主,很是漂亮。 莲花楼? 一个词跳进玉琼琚的脑子了。 不会吧?他不会穿越到二姐这两天看的剧里了吧? 那屋里那人就是李莲花? 玉琼琚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他现在最想验证的就是当时买的《独孤九剑》和《惊涛骇浪》是否也跟他穿越过来了。 心中默念着两种功法的名字,忽地玉琼琚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仿佛眼前有个拿剑的小人在一招一式的动着。 拎着手中的笤帚玉琼琚也跟着比划了起来,随着这个小人最后一式的停止,另一套内功的心法也随之在心中响起,玉琼琚跟着默念完毕才缓缓睁开眼。 “呼。” 一口浊气吐出,玉琼琚发觉身体里似乎有股暖流,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 难道自己是百年难一遇的练武奇才? 摇了摇头,玉琼琚放下这个想法,多半是常见的穿越福利。 懂得都懂。 “嗯?” 将扫帚收回,玉琼琚注意到那白衣男子倚靠在楼门的一边,目光隐晦的看着他。 他本以为男子会问些关于刚才武功的问题,没想到他却说:“别忘了修屋顶,我跟你这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可比不了,在冻出点病可没钱医治。” 将笤帚和簸箕放回屋内,玉琼琚拿着玄铁重剑就直奔楼后不远的树林。 玄铁重剑重有九九八十一斤,拿在手里很沉,但好在削铁如泥,砍点木头刚好。 如果独孤求败在这的话,知道这剑在玉琼琚手里用的这么挫,估计会先给玉琼琚劈死。 第2章 莲花病发 在现代的时候玉琼琚的爱好就特别广泛,自己没事也会做些小木件,如今只是弄些板子补上楼内的窟窿,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很快,楼内的窟窿就被玉琼琚补上了,他的玄铁重剑又当斧头又当锤子的,叮叮当当的敲得李莲花嘴角猛抽。 要知道玄铁可是极为稀有,乃是天下至宝,本来要得一二两已是绝难,寻常刀枪剑戟只要加入半两数钱,凡铁立成利器,更何况眼前这人手中的这把长剑,想必更是一把绝世好剑。 “少师。” 李莲花默默的低下头,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似乎有些怀念,又似无奈。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不想也罢。 玉琼琚又做了一些榫卯,将楼内多数的家具简单补修了一遍,免得经过时会被一些突起的地方剐蹭。 想着李莲花好坐着,便又劈了一些木材做了一把摇椅。 “大功告成!” 玉琼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望向李莲花,笑着说:“等哪天啊,我在找一些材料,给你这小楼好好翻新一遍。” 李莲花的注意力到放在玉琼琚的笑容上,他鲜少见如此纯净的笑容,如同山泉水流般,似乎可以带走所有的烦恼和忧虑。 “行,到时候我这小楼大翻新的工程就交给你了。” 李莲花将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微抿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说着。 走到李莲花面前,玉琼琚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道:“诺,这个给你,早上我二姐塞给我的。” 李莲花接过这些五颜六色彩纸包装的糖果,用手轻捻了一下,发现这种材质很奇怪。 “我给你打开。” 玉琼琚剥了一个大白兔,将里面奶黄色的糖果塞到李莲花的嘴边。 李莲花有些迟疑的张开嘴,玉琼琚看他将糖果含进口中,心中升起逗逗他的念头,说道:“其实我在里面下毒了。” 李莲花啊了一声,然后又恢复那副淡然的表情,说:“我这人啊,从小体质就古怪,百毒不侵,况且你这呆瓜,还会下毒?” 玉琼琚扯了扯嘴角。 呆瓜? 活了十来年了,头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感觉有些无趣的玉琼琚,决定去外面打猎。 在屋里装修的时候,玉琼琚就把这座小楼里面打量了个大遍,很简陋,屋内的很多东西,就像是从某个建筑上碎掉的材料拼凑的。 其中的粮食、布料等物品的储备少的甚至有些可怜。 “内个,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啊,我出去找点吃的。” 走的时候玉琼琚不放心的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翻弄着糖果的李莲花,叮嘱了一遍后又反应过来,这是李莲花的家,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索性便拎着玄铁重剑朝树林里跑去。 古代对比现代就是不一样,即使是快要入冬了,林子中的杂草和动物还是不少。 不过在之前他生活的那个地方,这些在眼前乱窜的野味动物,多半被称为仙家。 没到要被饿死的情况,还是别去冒犯的比较好。 在林子里绕了半天,玉琼琚有了意外收获-野生蜂巢。 从兜拿出跟他一起飞过来的打火机,又在一边的树木上挖了半天,挖到了一些干燥且适合点火的木材,将这些组合好,一款冒着浓烟的火把便被玉琼琚制成了。 缺德了的玉琼琚把这火把凑近蜂巢,围在周围乱哄哄的蜜蜂很快就被熏得倒地不起。 蜂巢成功采摘下来,玉琼琚掂了掂它的重量,很是满意,将蜂巢夹在手肘下便打算回去了。 想着实在找不到吃的,就先吃李莲花的老底。 “咯咯。” 玉琼琚的耳朵微微动,脚步放轻,朝声音的来源处缓步靠近。 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草丛边,一只羽毛非常华丽,色彩鲜艳、尾羽很长的野鸡正在啄食地上的枯草。 玉琼琚歪嘴一笑,锁定目标。 一场鸡飞人跳的大战过后,玉琼琚成功获胜,将这只鸡缉捕到手。 “我回来啦!” 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兴冲冲回来的玉琼琚,发觉蜷缩在床榻上的李莲花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俨然一副中毒了的模样。 把鸡一脚踢瘸扔在一边,玉琼琚快速跑过去将李莲花抱起,使他靠坐在床上,然后将他的手臂平放,在去布指。 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同时向下摁压,玉琼琚眉头立刻紧锁。 牢脉。 脉位沉长,脉势实大而弦。牢脉轻取、中取均不应,沉取始得,但搏动有力,势大形长,为沉、弦、大、实、长五种脉象的复合脉。 这种脉多见于阴寒积聚的病症。 之前听二姐说李莲花所中之毒是碧茶之毒,是寒毒,这种植物性毒素,得依靠望川花炼制成药,可如今没有这种药草。 将李莲花放平躺好,玉琼琚拍了拍他并问:“有银针吗?” 李莲花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一个柜子。 玉琼琚从里面翻出一套很新的银针,将李莲花的外衣全部脱掉,只留一条中裤。 “嘶。” 李莲花很瘦,身后的脊梁骨,肋骨,以及病变的蝴蝶骨都特别明显,不过他的皮肤很细腻,白的晃眼,可惜的是上面错杂了很多伤痕。 似乎被玉琼琚盯的有些不自在,李莲花下意识的想要拽被子。 “抱歉。” 知道自己唐突了,玉琼琚连忙道歉。 李莲花的屋子里没有酒精可以消毒,玉琼琚只好用火把针烧一遍。 升阳排寒针法对于玉琼琚来说不算太难。 男右支沟,左公孙,行针45分,可缓解肢体寒凉。 待所有银针都布完,玉琼琚已满额头大汗,这种要求人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还是不太适合他。 似乎是玉琼琚的针灸起作用了,李莲花锁紧的眉头终于平抚下来,紧抓被褥的手也松开了。 “你别乱动,我去给你烧些热水。” 叮嘱好李莲花,玉琼琚又在他的柜子里翻找起来,想着着哪些东西能用的上。 “太好了,你还有艾叶!” 艾叶刚好可以给李莲花煮驱寒茶喝。 约莫好半个时辰的时间,玉琼琚将李莲花后背上的银针收回,又帮他把衣服穿好,虽然被他穿的乱七八糟,但好在能裹体。 “来,水不是那么热了,你把它喝了在躺着。” 李莲花清瘦的脸庞上泛着隐约的苍白之色,神色疲惫,透着难以掩饰的倦容与病态感。 知道这个时候的李莲花依旧十分虚弱,玉琼琚将他扶起,使他能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身材偏瘦,靠在身上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压力。 玉琼琚把水杯递到他的嘴前,李莲花伸出手,握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因为刚刚针灸完,他的身体排出很多虚汗,这时倚靠在玉琼琚的怀里,玉琼琚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前胸的布料被打湿。 “谢谢你。” 李莲花的声音微弱不稳,好在脸色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 “这客气啥,我还得感谢你愿意收留我呢。” 将水杯放在一边,玉琼琚又把起了李莲花的脉,依旧差的离谱。 无奈只能将他轻轻放倒,为他盖上被子,道:“你先小憩一会,我去做晚饭。” 想着那只野鸡和蜂蜜正好可以烤着吃,蜜汁烤鸡,听起来就很不错。 将野鸡拔毛去掉内脏处理好后,玉琼琚便开始刷酱料进行烧烤。 李莲花披着薄毯从屋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探究的看向玉琼琚。 “你出来干嘛,外面死冷的。” 玉琼琚瞟了一眼李莲花,立刻皱眉。 这病人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一说话就能吐出寒气,李莲花身子弱,更要注意保暖。 “呵,我可没你想的那般脆弱。” 李莲花坐在椅子上,将手揣在袖子里,悠悠回答道。 “好了就瞎得瑟。” 玉琼琚嘴里嘟囔着。 李莲花侧了侧头,似乎对他的话并不在乎。 第3章 玩闹 “你的打扮着实不像我们这里的人。” 李莲花对眼前这人有几分好奇,他的着装和说话的方式都很奇怪,李莲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而且这人看起来皮肤细嫩像是个大少爷的样子,也有几分见多识广之意,心思目前看起来也还算纯良,难道是某个世家子弟出来历练? “啊,我确实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对了,还没正式认识一下呢,我叫玉琼琚,你呢?” 玉琼琚一边刷酱一边翻烤,以防烤鸡受热不均。 李莲花怔了一瞬,随即牵起一丝微笑道:“李莲花。”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玉琼琚点头,念着诗句,似有几分赞叹之意,同时,手中的活也没停歇,时不时的用筷子戳烤鸡发脆的表皮。 李莲花扯了下唇角,嘴中呢喃着玉琼琚刚才念过的诗句,浅浅笑了,不知在笑什么。 “好了花花,开饭!” 将烤鸡撕成几份,玉琼琚先将鸡腿递给李莲花,然后自己再拿另一只鸡腿吃。 烤鸡的口感很丰富,经过蜂蜜的烤制后,肉质变得醇厚多汁,咬一口还能感受到肉汁在口腔中蔓延。 吃过晚饭后,玉琼琚将盘子什么的洗刷一遍,又把剩余的蜂蜜装进罐子里储备放好。 “辛苦你了。” 李莲花从柜子里拿出两张被子,用来给玉琼琚晚上避寒,看玉琼琚还在忙活便走过来帮他打打下手。 “没有很辛苦,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像是真人版我的世界。” 玉琼琚的话题都很新颖,总是能勾起李莲花的兴趣。 想着今天上午翻修屋内,又弄了不少的灰尘,玉琼琚又用抹布将所能看到的地方擦拭一遍。 “嗯~妥活。” 伸了伸懒腰,玉琼琚打了个哈欠,便去洗漱自己。 上楼前,看着已经躺好的李莲花,玉琼琚便朝他打了个招呼:“晚安,李莲花。” 李莲花不知道这句词的意思,不过稍微琢磨一下便猜了出来,道:“晚安。” 将火烛熄灭后,玉琼琚便开始按照脑海中的小人修炼内功。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好像有一股“气”从他的丹田流动,贯于四梢,疏通全身的经脉,浑身都是暖的。 一直持续着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知不觉,等玉琼琚在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 但他没有一点困倦的意思,反倒觉得十分精神。 一日之计在于晨。 索性玉琼琚将玄铁重剑拿起去外面晨练。 第一招总决式,有种种变化,一共可演变成三百六十种变化,在临敌时,可以此为基础。 几遍打下来,《独孤九剑》的第一招玉琼琚已经能很流畅的顺下来了。 不过现在他的能力也只是纸上谈兵,只有真正的交手才能更好的掌握这套剑法。 “呦,小伙子很勤奋啊。” 李莲花从楼内走了出来,将身子倚靠在门前,浑身散发着慵懒之意。 大抵是针灸起了一些作用,昨夜李莲花难得睡了一次好觉。 “我这笨鸟后飞,再不勤快点,出门游行江湖可就得挨欺负了。” 玉琼琚将剑收好,回到屋内发现李莲花已经将水烧好。 简单的洗漱完毕,玉大厨开始忙碌,将李莲花所剩不多的面粉给做成了阳春面。 “你把我这的余粮到时候都吃空了,咱俩可就得饿肚子了。” 李莲花的语气虽有些忧愁,但好看的眸中却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玉琼琚觉得他的表情很怪异,是一种看起来很聪明的怪异。 仿佛心眼多到眼睫毛都是空的。 “我去务工赚钱就是了,哪能叫咱俩活活饿死。” 玉琼琚往嘴里扒拉着面条。 吃饱喝足后又开始给李莲花诊脉,他这所中之毒极深,没有对应的药,玉琼琚的行针也只能起个缓解作用。 “你这小孩很怪,明明欠了我五十两银子,不想着赶紧跑路就算了,还开始操心上我这要债人的身体了。” 李莲花勾着唇,另一只手慢慢转了一下茶杯,里面是玉琼琚早上熬好的艾叶茶。 “医者仁心,就是要以救人扶伤为己任,不计得失,不辞艰险,况且你…” 玉琼琚还要说什么,但是默默咽了下去。 “我怎么?” 李莲花似乎生了几分捉弄之意,说着还轻轻挑了下眉尾。 玉琼琚有些不自然的往后靠了靠,身子一下撞到了柜子角,磕的他直吸冷气。 而李莲花嘴角轻扬,心情显得十分愉悦。 见李莲花略显得意的老狐狸样,玉琼琚突然低笑一声,猛地逼近李莲花的身前,将唇贴在李莲花的耳边,语气有些轻佻道:“脱了,让我看看。” 玉琼琚故意将尾音托起,显得暧昧又缱绻。 “嗯?” 李莲花心中一突,面对玉琼琚近在咫尺的脸,和他陌生的气息,与耳旁抚过的温软触感,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还没反应过来,外衣就被玉琼琚扒了下来。 “停!” 回过神来的李莲花,将玉琼琚的手紧紧攥住,虽然李莲花的手腕明显比玉琼琚小了一号,但是他的力气可不小,净能生生阻止玉琼琚的下一步。 “不闹了,给你布针。” 玉琼琚收起玩闹的意思,端正好态度,李莲花才将信将疑的把手上的力气卸掉,缓缓将里衣脱掉。 昨天的针灸确实让他的身体舒服了一阵子,他也不是给自己身体找不痛快的人,所以便老实在床榻上躺好。 玉琼琚站在李莲花的身旁,用手轻轻抚过他脊柱上的细润透明的肌肤,惹得李莲花轻轻打颤。 “怎么,玉郎中还想趁医治的时候占李某我这便宜,不觉得可耻?” 十年前江湖中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十年后江湖中最贱的嘴是李莲花的嘴。 二姐说的最起码有一半是对的。 “我不是那种人儿,我就觉得你挺好扎针的,是很多医生喜欢的类型。” 玉琼琚盯着李莲花过于白嫩的肌肤下,隐隐显出皮下细细的青色筋脉,不由感慨着。 李莲花眼角抽了抽,一时无言以对。 玉琼琚这次的手法明显比上次更加娴熟了,等针灸完毕,床榻上的李莲花已昏昏欲睡。 将被子给他盖好,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李莲花的柜子边,玉琼琚拿着玄铁重剑,背着早上砍好的木材走出楼外。 他决定去外面刷新经验,开拓地图去。 “咯吱。” 门板被玉琼琚轻轻关上,而床榻上的本来已经熟睡的李莲花忽的抬起头,深深看了眼窗外玉琼琚离开的身影,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深思。 第4章 怪模怪样 沿着海边不知道走了多久,玉琼琚才勉强看到一望无际的蓝色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出的小村子。 刚进到村子里,玉琼琚就能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打量的视线。 也是,古代背景,微分碎盖,想不吸引人注意力都难。 “大爷,你们这有人家收干木材不?” 玉琼琚带过来的木材都是树心,非常容易点着,这种木材,对于在冬天,又是常年住在海边的人们可是比较难得的。 大爷用手摸了摸玉琼琚带过来的木材,微微点头。 “快点,快叫郎中,王小子不小心跌到铁刀上了,流了好多血。” 从谷仓里跑出来一群人,这群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嘴里叫喊着郎中,向与玉琼琚相反的方向跑去。 玉琼琚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背上木材朝人群跑过去。 “诶!木头,我还没看完呢!” 大爷跟在玉琼琚身后一路小跑。 玉琼琚不想失去大爷这个顾客,又觉得自己可以去帮忙治病,索性把大爷一起背上。 等跟着人群来到郎中家,就见那郎中无奈的摇头,嘴里说着已经无力回天的话。 “啊!王霖,你个畜牲,你就这么丢下我们娘俩了!你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李郎中,你在帮着看看,王小子是你从看着长大的孩子!” 王霖的家属抓着李郎中的手不放,李郎中满脸痛苦之色,他也不愿见一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在他眼前离去。 无奈他能力有限,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像这般出血,也只有大罗金仙来了能保住他了。 玉琼琚挤开前面围着的渔民,扫了几眼躺在地上的病人,询问道:“大娘,让我看看可以吗?” 病人王霖的家属见玉琼琚模样古怪,满脸的不信任,便将视线投到李郎中身上。 “王大娘,让他试试吧。” 李郎中也是没了办法,现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虽然面前这位男子看着年轻,且发型古怪,可万一真的是一位行医高手,那王小子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李朗中!你这不胡闹吗?他这人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又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怎么能放心把王霖交给这种人?” 一位身着粗布灰补丁,长满了乱糟糟胡须的壮汉,恶狠狠的盯着玉琼琚和李朗中。 “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 玉琼琚抱着玄铁重剑眯了眯眼,反问壮汉,随即不等壮汉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见这位倒在地上的病人,背部的伤口很深,连血肉都翻出来了,可伤口又很光滑平整,断然不像是被发钝的铁刀所伤,倒像是--开了刃的杀鱼刀。” 玉琼琚将视线移到壮汉别在腰间的鱼刀,微微扬眉。 “你!你什么意思?” 壮汉捂着腰间的杀鱼刀,连连后退几步,脸上露出慌张警惕之色。 玉琼琚瞟了一眼壮汉,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多了些嘲讽。 “我?我怎么可能有什么意思,毕竟我只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外人啊。” 耸了耸肩,玉琼琚望向王大娘,指着地上的病人,道:“两刻钟,他还能活两刻钟。” 王大娘慌了神,浑身打着哆嗦,跪在地上,乞求道:“请神医救救我儿。” 玉琼琚微微点头,走到那男子的身侧用玄铁重剑将他后背的衣服挑开,蹲下观察片刻后,道:“我要一套银针,一把细针和细线,还要一壶烈酒。” “这就给您拿。” 李朗中很快将东西准备齐全。 围着玉琼琚的渔民窃窃私语着,语气中满是对玉琼琚的怀疑。 玉琼琚不理会这群人的言论,将银针消毒后,便开始在男子伤口旁行针止血。 李郎中见血有止住的意思便收起审视的目光,朝王大娘家里等人微微点头,示意可以放心。 而这时玉琼琚屏息凝神,开始最后的缝合,李郎中准备的工具极其粗糙,对玉琼琚的技术也是极大的考验。 况且没有麻醉药一类减轻疼痛的东西,身下的王霖会不会被活活疼死都是未知。 虽然过程很痛苦,可好在这人是个硬气的男人,强烈的求生意识,使他将整个过程忍了下来,等玉琼琚彻底缝合完之后才虚脱的两眼一翻,彻底倒去。 “最近就别让他见风,免得伤口感染化脓,饮食方面就清淡些,别吃鱼类的……” 玉琼琚待伤口完全止血,又向病人的家属交代一些后续的处理问题,便干巴巴的看着王大娘。 王大娘随即反应过来,朝玉琼琚又行了跪谢之礼,搓了搓干裂的手,吞吐半天才说:“这位神医,不知我儿这诊费?” 玉琼琚看这家人穿的也是补丁衣,生活未见得起比李莲花好到哪去。 “给点吃食和用品就行,不必太为难。” “好,好,我们这就回家去取。” 王大娘面露喜色,连忙跑回家翻找东西。 “木材。” 被玉琼琚背回来的大爷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柴火,小声问。 “啧。” 玉琼琚一拍脑门,想起差点把这事忘了。 看了看脚边的一捆木材,底气不足的试探道:“三十文钱?” 那大爷皱了皱眉,又点头:“也行,值这个价。” 说着便开始翻找铜钱。 玉琼琚松了一口气,卖多卖少他也不知道,反正没啥成本的东西。 李郎中和其他的村民对玉琼琚十分崇拜,一口一个神医的叫着,而刚才质疑玉琼琚那壮汉早已灰溜溜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王大娘很快挎着一个篮子跑回来了,她一手将篮子递到玉琼琚的面前,另一手不停扣着自己衣服上的补丁,小心翼翼的看着玉琼琚。 玉琼琚没将篮子上遮挡物品的布扯下来,将大爷给他的三十文钱装好,背上玄铁重剑,向众人告辞。 沿着海边又走了好久,玉琼琚才找到那座莲花楼。 “我回来啦!” 推开木门,就见李莲花坐在摇椅上,腿上盖着一层褥子,神情悠然的看着一本杂书。 听到玉琼琚的声音,李莲花将杂书放下,老神在在的望着玉琼琚和他这次带回来的战利品。 “呦,出去一天,都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李莲花的声音清脆中透着慵懒,一双碧水般的眸子闪烁着光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还不错。 第5章 话题 “我跟你讲啊,我今天老牛了……” 玉琼琚将门合严,避免外面的冷风灌进,吹到了李莲花本就惧寒的身体。 篮子放在桌子上,李莲花等玉琼琚坐好,一起与他看里面的东西。 “汤婆子!” 玉琼琚很是惊喜,这东西刚好可以给李莲花暖手。 在汤婆子的下面还有一些鸡蛋,粗粮和兔皮。 “晚上吃鸡蛋焖子?” 玉琼琚望向李莲花,李莲花没有拒绝,继续看着他的杂书。 对于他来说,吃什么都可以。 “这个也给你,先还你一点。” 玉琼琚从兜里摸出今天所得的三十文钱,放在李莲花的桌子上。 李莲花的动作肉眼可见的一滞,随即侧过身子望向玉琼琚。 他难道真是个傻子? 这两日玉琼琚在这里照顾他本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好不容易兜里有点钱还都上交给他了。 况且玉琼琚说今天的木材卖了三十文,也就是说他甚至没给自己留下一文钱? “你收着吧,快要冬天了,到时候咱俩攒点钱去城镇买暖和的衣服穿。” 玉琼琚倒是觉得没什么,他在玩我的世界的时候也是经常打猎,然后照顾同伴。 或许目前对于他来说,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在进行一场游戏。 将火炉点着,玉琼琚开始忙活烧水,准备晚上的伙食。 汤婆子也被他里外细细的洗刷一遍,然后又将兔皮做成罩子套在汤婆子的外面,这样可以避免太烫,伤到李莲花的手。 “给你。” 玉琼琚将收拾干净的汤婆子递到李莲花的手中。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李莲花平静的心湖中似乎投入了一枚石子,泛起了波波涟漪。 片刻,李莲花眸中带着少许几不可察觉的温柔,看向在角落忙碌的玉琼琚,半开玩笑的问道: “你待人这么好,还这么勤快能干,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倾心于你?” 玉琼琚的身形一顿,深思了一会,说:“有喜欢我的,但是没有我喜欢的。” “没有你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李莲花抱着胳膊,隔着袅袅炊烟望向那个围着火灶有些模糊而显得不真实的背影。 灶上有两个大铁锅,一个蒸着饭,一个烧着菜,香喷喷的饭菜香弥漫在屋内。 “我也不知道,等遇见再说呗,这东西不是急就能有的。” 玉琼琚将锅盖盖好,拍了拍手,想着在焖一会便可以开饭了。 屋里的气温还是有些低,连玉琼琚都被冻得手脚冰凉,等冬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也不知道李莲花能不能熬得住。 吃晚饭的时候,李莲花对玉琼琚做饭的厨艺倒是难得称赞了几句。 两人的话题逐渐增多,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在慢慢拉近。 洗漱完后,玉琼琚又烧了一些热水,留着给李莲花泡脚。 在他眼里,目前李莲花算是个比较老实的病号,除了有些懒,应该让他偶尔也适当的运动一下。 “你之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夜晚有些无聊,李莲花忽地问起了关于玉琼琚之前的生活。 玉琼琚本躺在李莲花的床榻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神游,听到李莲花的话,想了想,便挑了些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讲起。 不过玉琼琚也知道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限,都是一些口水话,内容也是想到什么讲什么,没有什么逻辑可言,没想到这李莲花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想来也是,他的莲花楼位置方圆几里,不见个活人,又不知道他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孤家寡人一个,也会觉得苦闷吧。 “你是说,在你们那里还有小人在一个叫电视的东西里面表演?” 李莲花对于玉琼琚口中提的电视很感兴趣。 玉琼琚点了点头,又想起之前看过的很多小说,从里面挑出独孤求败的故事讲给李莲花听。 在他眼里独孤求败性格率直,孤傲,怪癖,迥异,年轻时期又带着愤世嫉俗的正义感,行事不喜拘束,潇洒放荡,倏然而出,倏然又隐。 在他的心中有柔软的地方,有正常的人性。 也有大喜大悲后的苍凉心境,不过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和经历已经无人知晓了。 听玉琼琚讲完独孤求败的故事,李莲花很久没说话,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肩膀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你真的很喜欢这个人物吗?” 李莲花望向玉琼琚,没想到对方的眼里是格外的认真坚定,一时间,李莲花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水凉了吧,我给你倒掉。” 将李莲花的洗脚水倒掉,玉琼琚便回到楼上开始修炼内力。 “咳!咳咳!” 不知修炼了多久,玉琼琚听到楼下的咳嗽声,这咳嗽声很小,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不想被发现般。 玉琼琚摸索着将火烛点亮,见李莲花正趴在床榻边,肩膀随着他的咳嗽不停抖动着,他的里衣上也沾着点点血迹,看着有些狼狈。 “难受了咋不知道叫人呢?” 叹了口气,玉琼琚将李莲花扶起,使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替他诊脉。 沉脉。 看来这家伙还有些心病,又是一个难医治的病。 “唉,我可怎么救你啊。” 玉琼琚开始犯愁了,现在对李莲花唯一能起作用的就是针灸,但这东西又不能太过频繁,一时间竟让他顿觉无可奈何。 也怪他,当初学艺不精,什么东西都只是学了个皮毛。 无奈之下,玉琼琚只好鞋子脱下,抱着李莲花,用被子将两人包裹上。 他的体内不断运转着《惊涛骇浪》,刺激着自己的体温升高一些。 李莲花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寒冷与疼痛深深侵蚀着他的身体。 身边突然好像多了个超级温暖的火炉,一种亲切柔和的感觉紧紧吸引着他,就好像黑暗中透进的一丝微光,使他情禁不住的靠过去。 “嘶~” 玉琼琚深吸一口冷气,感受着李莲花紧紧拥在他的胸膛,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了起来。 男子的体温,透过胸前薄薄的里衣传递过来,没由来的让他有点心慌意乱。 因为靠的太近,李莲花身上清淡的木质香萦绕在他的鼻端不断徘徊。 这是自从玉琼琚记事起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的接触。 稳了稳心神,将这些杂念抛开,玉琼琚开始控制着体内的“气”,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打通了任通二脉般,身体里“气”的游走,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而李莲花身上的“气”他也是可以感受到的,不过围绕着他丹田的“气”好似一个破掉的气球正不断漏气。 玉琼琚尝试逼着自己的“气”输送进李莲花的丹田,竟真有一丝的作用。 运转了几个周天后,李莲花的咬紧的牙关慢慢松开,脸上那股子死灰色也淡去了不少。 继续向李莲花丹田运转了十个周天左右,玉琼琚便觉得身体的筋脉抽搐,腰腹间疼痛难忍,一阵力竭的困意来袭。 索性便给李莲花蜷在怀里,用被子将两人罩好,搂着一同沉沉睡去。 第6章 宝箱 第二日,感受到阳光照到脸上的温和感,玉琼琚惺忪的睁开眼睛,挠挠乱糟糟的头发。 李莲花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怀里离开,自己盖着另一床被子缩在角落背对着他。 不想打扰好不容易睡下的李莲花,玉琼琚轻轻起身,将他的被子也盖在李莲花的身上,便起身打算着早上的伙食。 早上适合做一些清粥类,比较养胃。 将热水烧好后,玉琼琚听到身后传来脚踩木板的“吱呀”声。 回头望去,李莲花穿着中衣,耷拉着眼皮,淡定又缓慢的打了个哈欠,踱着步从他身边走过。 他从柜子里找来一件套在外面的长衫,语调闲散,意味深长的说:“才练了几天的内功,就敢往别人丹田里送,也不怕出了岔子丧命?” “你当时都一副快死的样子,我能怎么办,天寒地冻的给你扔出去?霸占你的小楼?” 玉琼琚将热好的饭菜从锅里拿出,听着李莲花的话,语气欠欠的回应。 “行,在我这小楼住两天,就开始分不清主次了,也不怕我这主人家给你撵出去,不收留你?” 李莲花轻笑一声,将给玉琼琚找出的衣服放在桌子便去洗手准备吃饭。 斜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青色袍子,玉琼琚努了努嘴,嘟囔着:“口是心非的男人啊,明明就是想的不得了的让我留在这。” 许是听到玉琼琚的嘟囔声,李莲花身形一顿,清了清嗓子,掩盖尴尬。 接下来的几天,玉琼琚每天打猎,砍树、去附近的小渔村刷经验。 一顿折腾下来,还真让他捣鼓出不少东西,像米面粮,布匹和一些铜铁器具等。 更让他觉得走运的是,他今天成功猎杀了一头野猪。 这头野猪在玉琼琚眼里简直是个宝,猪毛可以做成刷子,猪油能做香猪油和肥皂,猪肉更是一点不能浪费。 吃!吃!吃! “花花,晚上我们吃-猪-蹄!” 玉琼琚将野猪拖到楼前的空地,拿出玄铁重剑,决定开始动手。 李莲花微微点头,蹲在玉琼琚做的晒板前,收捡着这几日晾晒的药草和抹过蜂蜜的果干。 玉琼琚说这些药草有驱寒的作用,果干可以做蜜饯当做零食吃。 将东西装在罐子里放好后,李莲花挽起衣袖,来到灶台旁边,边烧着晚上需要的热水边哼着:“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 玉琼琚说这首歌叫《天下》,他似乎很喜欢,每天总是能唱几遍,连带着李莲花都学会了。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楼外的玉琼琚也接着李莲花唱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合唱着后面的歌词。 待野猪处理干净,玉琼琚便开始烘制晚饭。 其实他真的很想吃红烧猪蹄,但是对于李莲花这位病号来说,猪蹄黄豆汤更有营养。 李莲花坐在摇椅上,把弄着玉琼琚做好的魔方,只是简单拧了几下,便将魔方归位。 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侧头望向厨房,厨房的铁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玉琼琚站在菜板前熟练的切菜,调味,看起来仿佛是一位有着独特魅力的大厨。 “花花,洗手捡盘子,我们要准备吃饭了。” “你也多动一动,冬天对于病人和老人最难熬了,你不活动,气血都不循环了!” 玉琼琚将猪蹄盛进碗里,不忘叮嘱李莲花。 “好了好了,打住,我这老大不小的人了,被你成天唠叨像什么话?” 李莲花捂着耳朵故意做出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但嘴角勾起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 他和玉琼琚坐在桌前,屋内很亮,玉琼琚新做的壁炉很暖和,晚餐就要在愉快的唠叨中开始。 “呼,呼,快尝尝这蹄花,我做的可香嘞。” 玉琼琚坐在一旁,用手捏着耳垂,探着头,一副狗狗祟祟的模样。 见李莲花愣神,玉琼琚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吃。 “你这?” 李莲花用手指了指玉琼琚捏着耳垂的手,眼中有些疑惑。 “烫了一下,吃你的吧,等我真正开吃的时候你拿一百双筷子都抢不过我。” 猪蹄被玉琼琚煮的酥烂入味,肉质软糯,汤汁也十分鲜美,喝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玉大厨,今天晚上还讲射雕英雄传吗?” 这几日,每天晚上吃过饭,玉琼琚都会给李莲花讲一些话本故事,算是两人共同的消遣环节了。 “当然可以啦,不过在听故事之前要先给你诊脉。” 玉琼琚又在壁炉里添了一些木块,确认足够今天晚上烧的后就爬上李莲花的床榻上。 “叮咚。” 一声红包到账的提示音在玉琼琚的脑海里响起。 接着那个将玉琼琚卷入到这个世界的宝箱,再一次弹出在他的眼前。 玉琼琚咽了咽口水,两眼放光,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抖了抖。 欧耶!回家的大路就在眼前! 李莲花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扫视着玉琼琚。 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内个,花儿啊!” 玉琼琚一句花儿给李莲花激的打了个寒颤,身子不可察觉的向后靠了靠,眸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前日玉琼琚调戏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难不成这小子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或许也是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猥琐,玉琼琚正了正色,收起了往日嬉笑的状态。 “花花啊,我感受到来自家乡的召唤了,可能今天就要回去了,以后咱俩就再也见不到了。” 李莲花平淡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失措,随即淡淡一笑,眉角上扬,道:“你这银子还没还完就要跑路了?” 他又摆了摆手,似乎很不在意的说:“算了,谁让我是个好人呢,你照顾我这几天也费了不少神,这银子就不用你还了,你想走也就走吧。” “真没有舍不得我啊?” 玉琼琚看着李莲花的态度,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唇角微微下垂,刚才要回家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李莲花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神情复杂的看着玉琼琚。 “唉,没有舍不得也挺好,免得叫你心底难受,你本就中了碧茶之毒,最为难医,再加上你的心疾……” 玉琼琚摇了摇头,望向李莲花,又道:“碧茶之毒可用望川花与阴阳花解,你要是找不到,就让阿飞和角姐帮你找,千万不要放弃你自己啊,很多人都想着你活下去呢!争点气!我看好你呦!” 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玉琼琚向李莲花伸出手:“抱抱吧,我要回家了。” 李莲花还在消化玉琼琚的话,忽地发觉一双温热的手,生疏的扶上他的背,将他默默抱紧。 点开宝箱。 随着玉琼琚心中所想,宝箱在一道银光中缓缓打开。 第7章 洗澡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鹅绒被褥一套,洗护套装一套,精品调料一箱。” 6. 玉琼琚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松开了抱着李莲花的手,将自己的脑袋默默埋进他的被子里。 李莲花不明所以的拍了拍玉琼琚,可玉琼琚半天不出声,在被窝里将自己扭成个蛆。 “莫不成,是回不去了?” 试探性的问了句,没曾想被窝里的人扭动的更厉害了。 李莲花直勾勾的看着那只“蛆”,忽地笑了:“你啊,一会再给自己闷坏了。” 玉琼琚颓然的将被子推在一边,没精打采的看向李莲花,问:“你刚才说的不还银子还作数吗?” 李莲花眨了下眼,又抠了抠耳朵,做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问:“什么?你说什么?” “啊啊啊!” 屋内是玉琼琚痛苦的嚎叫,在李莲花的床榻上各种撒泼打滚做臀桥。 “嘘!嘘!不知道的还以为狼来了。” 李莲花摁住翻滚的玉琼琚,一根手指压住他的嘴唇。 玉琼琚苦着一张脸看向他。 似乎认清自己真的回不去的事实,玉琼琚也消停了,双眼无神的枕在李莲花盘坐的腿上,随即又猛地一动,差点给李莲花一记铁头功。 “干嘛去?” 李莲花靠着床榻,见玉琼琚像是打了鸡血般上了楼,饶有兴趣的问。 玉琼琚没回应他,来到楼上默念宝箱的奖励,生怕这点东西一会提不出来。 好在宝箱提现的效率很快,几乎一眨眼,几样东西就出现在玉琼琚的面前。 而且东西质量还算不错,黑色的鹅绒被褥特别大,摸着也很光滑。 还有一些洗发水沐浴露,算起来,玉琼琚已经好久没洗澡了。 剩下瓶瓶罐罐的调料有很多,这次不用担心吃饭没有滋味了。 “给你。” 将鹅绒被扔到李莲花的床上,玉琼琚又拿着玄铁重剑在一旁叮叮当当的敲弄着。 李莲花用手摸了摸鹅绒被,便知这被褥的材料很珍贵。 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弄来的。 而且还将这东西毫不犹豫的让给了他。 “这个我不能收。” 承了玉琼琚太多好处,李莲花也不是占人便宜没完的小人,便将被子叠放在一边。 “你就用吧,尊老护弱,传统美德。” 玉琼琚将野猪的毛又做成了刷子,刚好给新做好的木桶抛光。 “不行。” 李莲花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玉琼琚挥舞着拳头,一副他在说话就要暴揍他一顿的样子。 “呵。” 李莲花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还是李相夷的时候,谁要是这样跟他张牙舞爪的,自己八成会跟人打回去。 可现在他不是李相夷,他是李莲花。 玉琼琚忙活半天,终于将浴桶做成,这浴桶很大,两个人在里面一起泡澡应该都没有问题。 “花花,你洗澡不?” 李莲花的思绪飘得很远,玉琼琚问了他好几遍才回过神来。 “明天洗吧。” 想着如果他也要沐浴的话,等完事也要半夜了。 玉琼琚这傻小子,可能还要陪他到那么晚。 “那好吧。” 玉琼琚试了试水温,感觉刚好,便将外衣都脱掉,只剩一条里裤。 见李莲花在看他,有些扭捏的将身子背过去,随即快速跳入浴桶中。 “呼~得劲!” 热水包裹着身体,如同一层柔软的羽毛,让人感受到无比的舒适。 玉琼琚将视线往旁一扫,不经意发现洗澡的东西都被他扔在了桌子上。 想着如果现在过去拿就要从温暖的水中出去,外面可比这温水中冷好几个度。 “花花,桌子上的东西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玉琼琚泡在水中,声音有些弱。 李莲花愣了下,歪着脑袋低笑几声,从床上穿好鞋子,甩了甩衣袖,走到桌子旁,拿起桌子上的瓶罐端详了一会。 与之前玉琼琚给他的糖果上印有的字体很像,大概是从他来的那个地方一起带来的。 “给。” 李莲花对男人的身材并不感兴趣,但是见到玉琼琚裸露在浴桶里的身体还是微微一滞。 少年的肌肤很是白嫩,精瘦的躯体在他眼前一览无余,一滴水珠顺着少年狭长的眉眼流下,在锁骨的地方打了个旋,随即又滴到了那处不可描述的地方。 而少年并不知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的诱惑,微仰着头,一张精致的脸庞上,双目亮如星辰,正紧紧盯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李莲花抠了抠鼻梁,将视线移到一旁。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玉琼琚被反问一句,心中有些纳闷,随之眉毛一扬,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 他伸出手,抓着李莲花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面前轻轻一带。 “要不要看的更仔细些?嗯?” 暧昧似乎顺着这话融于空气中,抽丝剥茧的发酵,扩散开来。 李莲花的呼吸顿时紧促起来,身体后倾想要与玉琼琚保持距离,可手腕上忽地缠上一道无形的力量,使他一个趔趄,跌进了浴桶中。 李莲花在水中挣扎了几下便探出头,一口温水吐在玉琼琚脸上。 可玉琼琚却更加放肆,将李莲花搂坐在他的胯上,压低声音,靠在他耳边问:“这次离近点能看清吗?” 李莲花心头涌起一阵微妙的感觉,但听到玉琼琚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便知道这人又在捉弄自己。 “呵,进步了,跟我交手都会用内力了?” 李莲花抱着肩膀,又恢复往日的淡然。 “那我不是想跟你一起洗澡嘛,可以嘛?” 玉琼琚慢慢俯下身子,倚在李莲花的胸前,声音轻飘飘的,竟显得出奇乖巧。 李莲花长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玉琼琚的行为。 玉琼琚将李莲花的里衣脱下,又把绕在他头上的簪子取下,为他墨色的长发上打水。 “你转过去,把眼睛闭上,要不然会辣眼睛。” 玉琼琚把洗头膏挤在李莲花的发尾,开始轻搓,等揉出泡沫在往他的发顶上抹去。 “你之前也给别的姑娘洗过头?” 李莲花抓着木桶,闭上眼睛,感受着玉琼琚得手法,着实让人很舒服。 “洗过啊,我姐爬山骨折的那几天都是我洗的。” 玉琼琚认真回答,随即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之意:“花花~银子?” “听不见。” 对方拒绝了你的请求。 玉琼琚瘪着嘴,用手作梳子拢着李莲花的墨发。 第8章 新正前夜 李莲花有些琢磨不明白玉琼琚这个人。 他的身上有着很强烈的违和感。 在单纯与狡猾中反复横跳。 对李莲花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实打实的付出,这些李莲花也看在眼里,但是世界上真有不图回报的付出吗? 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好多人都想你活下去。 这是真的吗? 呵,如果是真的,他在东海这两年,从未见四顾门一人来寻他。 想来也是安慰他的话。 怎么会有人想让他活下去 。 李莲花摸了摸脸,略一迟疑,试探性的问:“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很了解我吗?” “什么?听不见!” 玉琼琚面无表情的用手往李莲花的头上打水,冲洗着头上的泡沫。 哼!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boy! 李莲花要说的话被玉琼琚堵在嗓子眼,半天没有吐出下一句话。 “这个蓝色的是沐浴露,跟香夷子一个用法,剩下的你自己洗吧。” 帮李莲花将头上的泡沫冲掉,确定不会弄到眼睛里后,玉琼琚把沐浴露扔给他。 李莲花从瓶子里挤出一些白色的乳膏,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是很浓郁的奶香味。 瞥了一眼气鼓鼓搓着自己短发的玉琼琚,默默摇头,到底是小孩子。 注意到李莲花的视线,玉琼琚高傲的扬了扬头,做出一副高冷的模样。 哼!说话不算话!出口无言,食-言-而-肥! 玉琼琚从浴桶走出去,用巾帕擦了擦身子,套上李莲花给他收拾出来的里衣。 想着李莲花到底是一个病号,跟他置什么气。 他回不去家都是那个傻逼系统害的,也不是李莲花。 “你一会洗完澡把衣服扔桶里就行,我看你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可怜可怜你,帮你洗了吧。” 李莲花见玉琼琚死鸭子嘴硬的样,嘴角微微上翘,道:“好。” 待水温有些凉了,李莲花从水桶中背着玉琼琚缓缓站起来,将头发擦到不滴水后,换好里衣,坐到玉琼琚已经铺好的床上。 床上是他新拿来的被子,很干净。 将被子掀起来,里面还放着前几日他得来的汤婆子,以至于李莲花回到被窝里依旧是很暖和的。 “别动。” 玉琼琚站在李莲花身前,用手轻抚上他的头,微微发力。 李莲花立刻感觉头上有暖暖的气流在动,原来这傻小子在用内力帮他烘干头发。 “你别说,这东西是方便哈。” 玉琼琚摸了摸被他烘干的墨丝,很是满意,心情愉悦的去洗衣服。 每当感觉水温有些凉了,玉琼琚便继续催动内力,给水加热。 李莲花自是能感受到玉琼琚时不时的小动作,嘴皮子翻动两下,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呆子。 将衣服晾好后,玉琼琚熄了火烛。 “晚安,花花。” “嗯,晚安。” 这个冬天对于李莲花来说过的很快。 想来也是,身边有一个每天活力四射,满脑子奇思妙想的人,想不觉得过的充实都难。 “花花,快点,要出门啦!” 玉琼琚坐在骡子车上,招呼着李莲花。 “诶呀,诶呀,你一天可真够我这老人家受的。” 李莲花提着裙摆,在玉琼琚的催促下锁好门上了骡车。 临近新正,玉琼琚这小子说什么在家都待不住了,要去镇上散散心,见识见识世面。 回想起前几日,李莲花无意提了一嘴要过新正,就是玉琼琚嘴里念叨的过年,这小子就开始在床上打滚撒泼,说什么都要去。 李莲花问他不去会死吗? 玉琼琚竟然还点头,说不去就噶在家里给他看。 饶是李莲花如此性格温和的人,都被他气的眼前发黑。 最后在玉琼琚的软磨硬泡下,李莲花才松了口,答应陪他去。 “你这一天,就可劲折腾我吧,迟早让你折腾散架。” 李莲花甩了甩衣袖,白了一眼玉琼琚。 玉琼琚嘿嘿傻笑着,扑在李莲花的怀里,用手扯着他的袖子。 李莲花长叹一口气,这小子又撒娇。 “小神医,你们也是打算去镇上买年货啊!” 驾车的人叫王霖,玉琼琚之前在渔村救过他一命,之后又经常去渔村刷经验,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慢慢熟拢起来。 这次听说玉琼琚想要去镇上,便驾了自家的骡车捎他一程。 “是啊,我打算多买一些东西,毕竟在这地方出趟门可不容易。” “那你可要买岁酒啊,喝了它,能保一年不生病。” 王霖也跟着乐呵,想着今年打鱼挣了不少银子,正好给老婆孩子添身新衣,给老妈也买岁酒,让他老人家健康长寿。 从李莲花居住的地方到镇上要一个半时辰,饶是玉琼琚有内力护体,仍觉得屁股一阵酸麻。 “那小神医你和李公子先逛,我们买完东西在常悦客栈汇合。” 与王霖分开,玉琼琚便抓着李莲花的手钻进街市内。 李莲花感受着手上的温暖,眸光微动。 年底的市集果然如玉琼琚想的那般热闹,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铁器敲击声、胡饼店拍打面团声,叫声嘈杂,熙熙攘攘。 玉琼琚紧抓着李莲花的手,怕在这人群中将他弄丢。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玉琼琚见那糖葫芦焦黄色的糖壳晶莹剔透,应该味道不差,便买了一串塞到李莲花手中。 “你不吃?” 李莲花抬了抬眸问道。 “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玉琼琚不讲究这些,路上看到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儿都要拉着李莲花驻足看一会。 李莲花任由着玉琼琚的拉扯,看着那串晶莹的糖葫芦,好久才咬下第一口。 亮晶晶的糖衣入口即化,冰糖的甜味和山楂的酸味,这种酸甜软糯的口感在口腔中迟迟不愿散去。 罗裳坊是这镇上布匹成衣最大的店铺,两人一路逛到这里。 “要买新衣服?” 李莲花想着这小子来这也就穿他的衣服,快过新正了,是该添两件新衣裳了。 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李莲花打量着周围的袍衫。 “掌柜的,我前些日子让人在你这订的白羽纱面莲花鹤氅做好了吗?” 玉琼琚走到柜前,询问掌柜。 “做好了做好了,我这就让姑娘去拿。” 掌柜招呼着玉琼琚,又问他需不需要别的成衣布匹。 玉琼琚又挑了几件袍子和中衣,一起交了银两。 出了罗裳坊,李莲花将竹签上仅剩最后的一粒糖葫芦递到玉琼琚嘴边,问道:“这玉公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些银两?” “我卖了一些东西换的。” 玉琼琚摸清了宝箱的规律,每隔一周,都会随机刷新一些东西,什么零碎的都有,甚至让玉琼琚一度怀疑宝箱的背后其实是一座义乌。 前几日刚好抽中了一面梨木妆造镜,玉琼琚便托王霖去镇上当了,换了好些银两回来。 第9章 新正 “唉,那我这五十两银子?” 李莲花伸出手,半带轻笑问。 “什么?我怎么听不清了?” 玉琼琚又开始装聋卖傻。 “你啊。” 李莲花敲了敲玉琼琚的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你钱了,你不得撵我走?” 玉琼琚偏过头,盯着李莲花,他知道李莲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李莲花将视线移开,抠了抠鼻梁,嘴里乌囔着:“你要住就住呗,谁也没赶你。” “ok!” 玉琼琚此刻心情很好,勾着唇露出圆润的小虎牙,一手拎着包裹好的衣物,一手拉着李莲花继续逛街。 对于玉琼琚时不时嘴里蹦出奇怪的词,李莲花早已习惯,都是玉琼琚之前生活的地方说的方言罢了。 两人在街上逛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买了很多的用品,随着太阳日落西山,也到与王霖汇合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察觉到玉琼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李莲花便问:“去的时候不是挺高兴吗?怎么回来就蔫了?” “没有跟你一起看烟花。” 因为居住的地方太偏远了,想要看烟花最起码也要戌时,那等他们坐骡车回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等下次新正的时候陪你看。” 李莲花摸了摸玉琼琚略微长长的头发,眸底泛起一丝柔色。 “好耶!” 玉琼琚扯着李莲花的手拉钩,告诉他骗人是小狗。 李莲花也只能答应他这幼稚的承诺。 回到楼内,玉琼琚将这次买的东西都放在桌子旁便去生炉子,准备晚上的伙食。 李莲花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挽起衣袖帮玉琼琚择菜。 玉琼琚做了碗阳春面,又捞了一些秋天腌的咸菜,也是很爽口下饭。 “花花,你试试这件大氅,我感觉可适合你了。” 收拾完盘子后,玉琼琚兴冲冲的将今天买的衣服翻出来,让李莲花试穿。 “给我的?” 这是李莲花没想到的,这一件大氅想来也要几十两银子。 “我有内力护体,你不行,没有厚衣服会冷,而且这是我答应你的。” 李莲花将大氅披上,一袭白衣显得干净利落,柔软的狐毛衬得他本就清秀的五官更加温柔,他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其实玉琼琚并不了解李莲花这个人物,他对于这个人的认知完全来源于二姐的口中。 与李莲花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发觉李莲花这人虽看着温润,但骨子里却满是疏离。 也不知这人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看起来年纪不比他大了多少,却总有一种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的脱俗感。 “好看?” 李莲花注意到玉琼琚有些愣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当然好看了,你一点都不像是落魄隐士,更像是矜贵的王国公子。” 玉琼琚摸着下巴,似乎很赞同自己的观点。 “还挺会夸人。” 将这几件新衣收拾好,两人便打算早些睡觉。 今天的出行已经够劳累了,明天还要扫尘,准备晚上的守岁。 “晚安,花花。” “晚安,琼琚。” 夜晚很快就过去。 似乎被玉琼琚身上的喜悦气感染,李莲花早上起来的时候,也觉得心情愉悦。 简单的吃过早饭后,玉琼琚便开始打扫灰尘,而李莲花负责贴年画和对联。 “这小花猫。” 玉琼琚将屋内很多的死角都清扫了一遍,以至于弄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 听到李莲花调侃自己,玉琼琚小眼珠子一转,一个坏心眼冒了出来。 在靠近李莲花身边时,玉琼琚伸出自己乌黑的爪子就要在李莲花脸上一蹭,可没想到被李莲花侧身迅速闪开了,那速度快的都出残影。 “你怎么这么快?” 玉琼琚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自从他开始修炼,他能感受到自己各方面能力大幅度的提高,没道理被李莲花躲开啊。 “啊,就是比较快了。” 李莲花啊了一声,对自己的速度并不吃惊,继续往对联后面刷浆糊。 我修炼到狗身上了? 玉琼琚满脸问号,险些怀疑人生。 不过玉琼琚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毕竟还要揉面 ,切菜。 虽然楼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氛围还是要有的。 他打算做八道菜。 李莲花跟在玉琼琚身旁忙前忙后的,他没想到过一个新正要这么麻烦。 这简直是他活的二十年里,最忙碌的一次。 “尝尝咸淡。” 玉琼琚将卤好的酱肘子切了一片,递到李莲花的嘴边。 “挺好吃。” 李莲花点了点头,给玉琼琚竖了个大拇指。 “嘶~” 玉琼琚侧着头,他咋感觉有些咸呢?难道李莲花比他口重? 不管了,他说正好就正好吧。 咂吧了两下嘴,玉琼琚便开始研究下一道菜。 油焖大虾。 大虾是王霖老表给的,鲜活生猛的很。 夜幕降临,屋内红澄澄的,看着格外的喜庆温馨。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八道菜,还有一坛屠苏酒。 玉琼琚推着李莲花的后背兴冲冲的来到桌前。 “慢点,慢点,再给我这老人家推摔了。” 李莲花刚坐稳在椅子上,酒杯里就被玉琼琚倒了满满一杯酒。 玉琼琚坐好后又给自己杯里添了半杯。 “你这小子,给我倒满满一杯酒,你自己的杯里就半杯酒 ,什么意思?” 李莲花指了指两人的杯子问。 “我是真不行,我喝一点酒我都倒,但是我听说这屠苏酒,得岁数小的先喝,我喝点,然后你在我后面喝,好活的比我长些。” 玉琼琚抓着李莲花握着杯子的手,与他一起碰杯。 “呸呸呸,你再说这话我可不敢跟你喝酒了。” 李莲花连呸了几声,在玉琼琚不解的视线下叹了一口气,嘴角略带一丝苦涩,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说:“这东西都是骗小孩的,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信这个,况且我这病痨的样子,你跟我比什么。” 玉琼琚歪了歪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看向李莲花。 “拿你没办法。” 李莲花喝了几口便觉得身体里升起一股热气,这酒本也有驱寒的用处,他喝也正好。 “花花啊,咱俩快吃,一会守岁看电视。” 玉琼琚的脸在李莲花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快速红了起来,舌头也开始打结,说的话前后不着调的。 李莲花的眼睛微微瞪大,看了看玉琼琚,又看了看自己杯子里马上要见底的酒,又看了看玉琼琚,又看了看自己的酒。 李莲花想不明白,他不理解。 第10章 生辰快乐 整个吃饭的过程,玉琼琚就没消停过,嘴里狂飙胡话就算了,甚至还一度在桌子和凳子上爬上爬下,活脱脱一只丛林野猴。 李莲花想要将酒坛藏到桌下,阻止这场闹剧后续的发生,没想到被眼尖的玉琼琚看到了,直接从他手里抢去。 等李莲花再想拿回酒坛的时候,竟发现两人之间被一层深厚的内力隔开。 “花花我跟你讲,我现在可厉害着呢,你以后跟我可得注意点了,要不然你就遭老罪了。” 玉琼琚抱着酒坛,表情很是得意,没注意到李莲花的白眼几乎要翻到了天上。 “噗通!” 话才刚说完,玉琼琚重心不稳抱着酒坛栽楞在地上,嘴里吐着泡泡摇头晃脑的,李莲花双手扶额,对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一顿饭稀里糊涂的吃完,李莲花将玉琼琚扶到他的床榻上躺好,自己去收拾盘子。 “花花~花花~” “花花啊!” “花!” 李莲花听着身后玉琼琚鬼哭狼嚎的叫喊,微微捏紧拳头,随之放下。 过新正呢,不至于打孩子,不至于。 洗漱完,李莲花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走到床榻边,脱下鞋袜,刚才他也喝了不少酒,此时脑子也晕涨涨的。 刚坐到床上,一双手就给李莲花扯进被窝里,黑色的鹅绒被很光滑,也很柔软,盖在身上很舒服,唯一让他有些不舒服的是身边醉醺醺的玉琼琚。 “小花花,你干嘛去了。” 玉琼琚眼神朦胧,搂着李莲花,他总觉得李莲花在蹦迪,正在他眼前左右摇摆,很有节奏。 小花花?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微微咬牙。 不行了,这小子太气人了! “波。” 脸颊被一双温热的嘴唇嘬了一下,李莲花的脑子木住了,讷讷的看向玉琼琚。 “我错了花花,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 李莲花抬眸对上玉琼琚的视线,却见他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那双迷离的眼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 李莲花是真的拿玉琼琚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小子就像是上天故意派来的。 要说狠点心给他撵走吧,他舍不得。 他无法说出一个具体舍不得的理由,他只知道玉琼琚的出现,改变了他很多,带他体会了以前不曾体会的事情,玉琼琚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曾经他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他并没有觉得以前的生活多有意思。 年少成名的他身边围绕着一群朋友,但现在看来真心的没几个。 也时常比武炫技,与展云飞要头巾不给,就比武打赌,在扬州屋顶红绸舞剑又引得万人空巷,也不过是少年意气太过,白白浪费内力。 也曾享受过万人景仰,但浮名都是虚的,也会遭人记恨。 现在他想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实实在在的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而恰巧,玉琼琚与他现在的生活是最为惬意如愿的。 曾经以为,风花雪月才是景,到现在才发现,柴米油盐皆是诗,平平淡淡的日常,才是人生最不平凡的珍藏。 万家灯火不及楼内的小人家烟火,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看似平淡,却也欢喜。 如果不是这碧茶之毒,他很想过完这平平淡淡地一生。 可这碧茶之毒乃是天之至毒,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蓦然间,几滴温热的水滴,滴到李莲花的脖颈。 “你哭了?” 李莲花将玉琼琚埋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捞出,发现这人的脸上满是泪痕。 这一瞬,李莲花的内心有些慌乱,唇瓣也不自觉的颤动了几下。 “我想,回家。” “回家。” 玉琼琚的声音有些哑,眼也肿的通红,反反复复好似就会那两句话。 李莲花闭了闭眼,将他揽入怀中,感受到他那不停颤抖的肩膀,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烫到了他的心里。 “明天我过生日,我都回不了家。”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根本不想来的。” “蛋糕……吃蛋糕。” 玉琼琚窝在李莲花的怀里喃喃自语着,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回到了现代。 他的家人发现他失踪了,报了警,关了家里的药铺,远在外省的哥姐也回了家,大家一起寻找他的下落。 父母亲动用了家里这些年认识的所有人脉,发动了全部的资源,不放过一丝希望,查找着他的线索。 哥哥姐姐在互联网上各处转发着他的寻人启事,联系他所有认识的人和关系网,祈求能打探出他的丁点消息。 唯有二姐痴了,她记得那天弟弟敲了他的门,她只是没有开这一次门,弟弟竟然就失踪了,愧疚的窒息感几乎要淹死了她。 他们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人间蒸发。 “爸,妈,二姐。” 玉琼琚红着眼眶,嗫嚅了好半天,朝他们跑去,但始终无法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只能远远的如外人一般看着他们。 父母似乎苍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印深了很多,本来乌黑的头发也起了银丝。 “妈!” 玉琼琚的心抽搐般的疼痛。 母亲削瘦的肩膀与佝偻的脊背痛击着他的内心。 隔着很远的母亲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呼喊,顿时打起了精神,向后张望,可身后没有儿子的身影,母亲仍旧带着满心的失望,继续求助以前的老友帮忙寻找儿子的下落。 “爸!妈!” 玉琼琚猛地从床上坐起,因为起身过猛,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又倒回床上。 缓了好一会,身体的酸痛和头晕眼花逐渐减退,他渐渐清醒了过来。 看清周围,才发觉终究是一场梦。 “花花?” 玉琼琚撑着膝盖,缓缓站起。 “在呢。” 李莲花慢悠悠的走到玉琼琚的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红色荷包递给他。 玉琼琚有些意外,接过荷包,端详了一会,这荷包上绣着一只小鸡,看起来有些潦草,但是很可爱。 在李莲花的注视下,玉琼琚将荷包打开。 里面放着八枚铜钱,还有一株青色菩提手串。 李莲花望向玉琼琚的脸庞也柔和了很多,用手拢了拢他头顶立起的呆毛,道:“生辰快乐。” 沉默半响,玉琼琚抱住李莲花纤细的腰肢,轻声道:“谢谢你,莲花,新年快乐,也要年年快乐。” 第11章 蛋糕 “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将荷包放好,玉琼琚跟李莲花一起坐到桌前。 看着眼前一大块黄中泛褐,褐中泛黑的不明物体,玉琼琚挠了挠头。 这鬼东西什么啊? “这个是?” 玉琼琚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蛋糕啊,你昨天晚上念了很久的,我特意早上起来给你做的,尝尝。” 蛋糕蛋糕,就是用蛋做的糕,李莲花是这么理解的,也是这么做的。 伸出手,李莲花用刀试着切一块给玉琼琚吃。 但那把刀却卡在“蛋糕”的中间,李莲花皱了皱眉,想要将刀抽出来,没成想将整个“蛋糕”一起提了起来。 玉琼琚嘴角猛抽,眼神不自觉飘到一边。 很感动,但不敢动。 “你别看我的玄铁剑!” 注意到李莲花的视线,玉琼琚吓得叫了出来。 今天是非要在他十八岁的生日上终结他的生命吗? 玉琼琚细细回想着,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啊,不该遭此劫难的。 “叮咚。” 红包到账的声音突然响起,玉琼琚挑眉,想着还没到日子,怎么提前发宝箱了? 不管了,一字开! “叮,恭喜宿主获得生日蛋糕一份,轻功《狂风步》,送给家人的信一张。” 送给家人的信? 玉琼琚心中一动,也就是说他有一次写信的机会给家人? “吃吧。” 那块“蛋糕”终于被李莲花切了下来。 忍了,不能辜负花花的一片好心。 玉琼琚夹起“蛋糕”,张着大嘴咬了一小口。 腥!齁!苦! 这三口味玉琼琚暂时能理解,但是辣是什么情况啊?? “好吃吗?” 李莲花探着头,脸上透着隐隐的期待。 “好吃,好吃。” 玉琼琚吃的脸色发青,心口不一的回答道。 李莲花扯了下唇,明显不信,给自己也切了一块,想要试试什么味道。 “你再等会,我家里给我邮东西了。” 关于每周家里都会出现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李莲花自是有所察觉。 玉琼琚用另一种方式解释,就是家里怕他在外面过的太苦,偶尔给他送一些东西,赞助他的生活。 至于李莲花信不信玉琼琚不知道了,反正他没问。 将蛋糕从宝箱提出来,玉琼琚兴冲冲回到楼下。 “花花,请你吃真的蛋糕。” 宝箱送的是草莓蛋糕,红丝绒的蛋糕胚加上满满的草莓块,看起来馅料十足。 虽然不算大,只有六寸左右,但玉琼琚和李莲花吃刚好。 插上十八根蜡烛后,李莲花帮玉琼琚将蜡烛点亮。 将一切准备妥当后,玉琼琚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他的生日愿望是…… “呼~” 新鲜的草莓很甜很清新,与奶油和蛋糕胚一起缠绵,香甜又不油腻。 很美味! 玉琼琚心中稍稍给无良宝箱点个赞,忽地一瞥,他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李莲花似乎比较爱吃甜食。 他对其他的食物吃的很少,大约吃饱就行,唯有在玉琼琚做些甜食时能贪吃几口。 玉琼琚倒不是很爱吃糖果,之前宝箱送的糖果他给李莲花了,这段时间已经被李莲花消灭了大半。 而且李莲花这个人很斯文,无论是吃东西还是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急不躁了。 他还特别爱干净,别看他是个男生,生活方面除了朴素(穷)一点,也很算精致。 他鲜少见有男子甚至能把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 不对啊?我观察他那么细致干什么? 我不会暗恋他吧? 玉琼琚下意识地捂住嘴,缩着肩,这个猜想属实给他吓到了。 “牙疼?” 李莲花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碗中的蛋糕吃完,注意到玉琼琚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是的,突然疼了一下。” 玉琼琚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将蛋糕都扒进嘴里,囫囵的草草结束早饭。 冬日所拥有的娱乐与工作很少,两人难得窝在楼内享受娴静的时光。 “今天应该很冷。” 李莲花将手缩在袖子里,靠在床榻边的木板旁,顺着窗户向外看去,外面寒风阵阵。 本来打算睡个回笼觉的玉琼琚从被窝里钻出头,半眯着眼睛,配合的点了点头,想着李莲花说啥是啥吧。 冷不冷也跟他没关系,他在被窝不冷就行。 自从入冬之后,玉琼琚就搬到一楼住了,他又用木板做了一个矮床,因为楼内的空间有限,平时都在李莲花的木床下放着,除了拿取不方便,也还算实用,总归不是睡在地上。 李莲花犹豫了一会,看着缩在木床上的玉琼琚,问:“你很想回家吗?” “说不清楚,我确实总想回家,其实想回的也不是家,家也没什么可回的,但是就是不受控制的想回去,可能我想要的是那种踏实感,也是一种依靠,是永远的避风港。” “说这些也没用,家我可能是回不去了,还不如好好享受现在了。” 玉琼琚说不想回家是假的,但是他不想自己处于一个悲观的状态,便自我安慰着。 李莲花点点头,似乎若有所思,好一会才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把这里当作你的家,莲花楼内永远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楼内很安静,只能听到玉琼琚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李莲花轻轻扬起头颅,双目久久望向窗外,眸中流转的思绪万千。 冬去春来,一场春雨飘落,楼后的树枝也发出点点翠绿的嫩芽。 李莲花发现近些日子,玉琼琚勤快了很多。 他似乎有意识的在储备柴米油盐等物品。 楼内大小的物件也被他修整了,甚至连做菜的铁刀也被打磨了一遍。 “你要走了?” 李莲花歪头望去,玉琼琚正撅着大腚补锅底。 “你,你知道了?” 玉琼琚有些心虚,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跟李莲花开口道别,但却总是组织不好语言。 他知道李莲花没有他生活也会过得很悠闲,但是他不想李莲花过得太苦。 李莲花气定神闲的举起杯,微抿一口茶,道:“我是什么很愚蠢的人吗?” “我感觉还行吧。” 玉琼琚到没觉得李莲花这人有多么聪明。 第12章 离行 “想走就走吧,这江湖总是要去闯一闯的,去体会体会人情世故与快意恩仇,我这小楼总归是有些寡淡无味。” 李莲花淡然的神情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等玉琼琚说话,他又说:“少年热血乃世间常态,但你切记,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自己,不要过露锋芒,免得遭人妒忌,与人交友万不可无防备之心。” 玉琼琚抿了抿嘴,不理解为什么李莲花今天的话格外的多,但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还是要听的。 况且李莲花不可能害他。 过了三日,王霖牵了两匹枣色骏马与玉琼琚、李莲花两人站在楼前。 这是玉琼琚托他在集市上买的。 “花花,我要走了。” “你一个人在家要多保重,药什么的别忘记吃,记得要定期去李郎中那针灸,虽不能治好你的病,但还是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也别苛待自己的身子,想吃啥穿啥就买,别总舍不得……” 玉琼琚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李莲花催促着上马。 “诶呀,你撵我干什么!” 玉琼琚有些气恼,这个死莲花到底长没长心! “我到时候还来看你啊!要是过得不好我就啪啪,诶呀我的妈呀!” 李莲花听不下去了,照着骏马的屁股就是用力一掌,惊吓到的马匹如离弓的箭般冲出,猝不及防之下玉琼琚险些没抓住缰绳,待抓稳后一路大骂死莲花。 王霖抿嘴,将眼神瞟向一旁,憋住不笑。 等玉琼琚的背影彻底脱离李莲花的视线之外,他才将目光移到王霖身上。 王霖忙拱手一敬,道:“李公子,这辆马匹是小神医留给你的,说是您居住的地方与渔村相隔甚远,担心您路途疲惫,伤了身体。” 李莲花谢过王霖后,将马牵到楼后的树林后便回了楼内。 明明炉火烧得很旺,可屋内总有一种冷情感。 坐在摇椅上,李莲花叹了口气,少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是有些无聊,不过这两年他也习惯了。 从书柜上随意拿了一本书,李莲花津津有味地看着。 别说,这红楼梦是有些意思哈。 “汪~汪~” 奶狗的呜咽声吸引了李莲花的注意力,将书放到桌子上,李莲花循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在二楼的角落,放着一个木箱,木箱里面是一些很旧的打着补丁的衣服,衣服下面蜷缩着一只黄色奶狗。 “唉,这大的走了,又给我整来个小的,是觉得我一天不够麻烦的。” 将小狗从木箱里捞出,李莲花轻抚了几下它的后背,小狗也很亲昵李莲花,用湿漉漉的小舌头舔着李莲花的手心,惹得他有些发痒。 注意到木箱里还有一张纸条,李莲花将纸条捡起抖了抖,是玉琼琚给他留的。 “不要瞎给狗做菜吃!” 瞥了一眼,只是看到第一句话,李莲花就将纸条揉成团扔到一边。 “现在就应该是我做啥它吃啥了,没得挑喽。” 玉琼琚骑马顺着官道行了半个月才到了南阳郡内。 如果不是他路痴迷了路,或许还能早个三五天到这。 唉,这古人的地图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 牵着马,玉琼琚在路上兜兜转转着,寻思着下一个落脚点。 见一处告示前围着一群人,便也想着去凑个热闹。 中国人爱看热闹这一习惯,应该是打老祖宗那就开始流传下来的。 挤了好几番还没挤进圈内,玉琼琚有些急了,扯着脖子大叫:“有蛇啊!咬死人儿啦!” 乌泱泱的一群人顿时散到一边去,玉琼琚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挤到告示前。 原来是郡老爷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命不久矣,特此寻天下神医前去诊治。 医好者可得白银千两,从此便会被南阳郡奉为上等宾对待。 玉琼琚摸了摸下巴,如果他给这郡老爷的儿子医好了,那他就可以给花花接过来过好日子了。 “你就是刚才喊有蛇的那个家伙?”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清润的音质,磁性动听。 回头看去,就见一红衣少年纵马而立,虽是戴着半张银色面具,但玉立挺拔的身姿美之优雅,身上拥有着难以描绘的英气与柔和。 玉琼琚总结:照我差点意思。 “你有点装。” 撇了他一眼,玉琼琚牵着马,就要去寻郡老爷的家去。 “你说什么?” 红衣少年利落翻身下马,手握长棍拦在他的面前。 玉琼琚翻了个白眼,嘴皮子翻动:更装了。 少年不明所以,但也知道眼前这男子嘴里大抵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你也是想去找南阳郡老爷,那我们可以一同前去。” 听男子的话,玉琼琚迟疑片刻后,微微点头。 正好,缺个带路的。 “你是为了什么去的?” 玉琼琚观这少年气度非凡,牵着的马匹也是匹骏马,实在不像是他这种穷困潦倒之徒。 “我是要让南阳郡欠我个人情。” 红衣少年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做出不可说的模样,但眼中却透着一丝得意。 好像在说:好奇吧?快问,问了我就告诉你。 玉琼琚哦了一声便不理他。 那红衣少年有些急了,清澈又愚蠢的眸子时不时瞥着玉琼琚。 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玉琼琚见都快走回城门口了,便问那少年:“我们还需多久能到?” 红衣少年愣了一下,面上露出迷茫之色,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跟你走的吗?” 玉琼琚气的脸色发黑,冷冷的看了一眼红衣少年,道:“那你说什么一同前往?” “我以为你认识的。” 少年有些心虚,他本以为这人认路,合计让他顺便带个路,哪曾想跟他一样。 忍下心中一记玄铁剑捅死这家伙的冲动,玉琼琚压着火气,极力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向一旁铁铺的老板问路去。 得知那个方向正好与他们相反,玉琼琚几乎两眼发黑。 “你问到了吗?” 少年巴巴的又贴了过来。 玉琼琚不理他,牵着马快步朝身后走去。 那少年也阴魂不散的跟在他的身后。 - 第13章 神医 两人一路快走到一处府邸内,才堪堪停下脚步。 这府邸宽阔且华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玉琼琚对了一眼牌匾上的字,便知到了地方。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别人跟你说话你好歹要应一声啊!” 红衣少年拦住玉琼琚,气喘吁吁的大声质问他。 玉琼琚仍旧不理他,牵着马走到大门前。 门前站着一位年有四十的男人,看着扮相大抵是府内的管家。 玉琼琚双手抱拳,身体前倾,向那人行了一记打躬礼,道:“在下玉琼琚,自幼跟父母学医数十载,能解多种疑难杂症,如今得知府上公子身染恶疾,特此前来自荐。” “我也一样。” 红衣少年钻了过来,朝管家拱了拱手,憨憨笑着。 玉琼琚斜了他一眼,嘴角猛抽,这死货还要跟他到什么时候。 管家目光警惕的看着两人。 也确实,玉琼琚头发如今只是留长了一点,出行的时候李莲花给他扎了个揪,这几天被他弄得里面都快打死结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那少年一身劲服,身上有着浓浓的江湖气,看着也与神医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 “在下,家父颜之客。” 红衣少年又补了一句。 最终在管家将信将疑的目光下,两人成功进入府内。 远远跟在管家身后,玉琼琚附在红衣少年耳边问:“颜之客是?” 红衣少年左右扫了一圈,小声道:“之前江湖上很有名的神医,可医死人肉白骨,名声大噪的那会连皇上都寻他,近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杳无音信了。” 玉琼琚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拉大旗,扯虎皮。 到时候再被人发现他是个西北货,乱棍给他轰出去,可得早点撇清关系。 管家将两人带入大堂,此时堂内围聚了很多形形色色之人。 有摸着白胡,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有背着药箱,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女,看起来都比他俩像模像样很多。 这群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便又围坐在一起商讨着些什么。 “咱俩好像被小看了呢。” 少年低声嘟嚷着。 “是的呢。” 玉琼琚抱着剑,到大堂内寻了个左右都有人的位置坐下。 想着可算能清净一些。 “这位公子,我与这人一同来的,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红衣少年又跟着玉琼琚坐下。 一字忍。 玉琼琚猛吸两口气。 片刻后,一位略有发福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这男人两鬓有些斑白,腰背佝偻,微蹙的眉宇间布满忧思。 “抱歉了各位,近日小儿突发恶疾,王某实在操劳不堪,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王郡县先是连连抱歉,随后又说:“近些日子来访的医者众多,鱼龙混杂,老夫没那么多的时间让各位医师一一去试,所以很冒犯,老夫设了一个小考验,如若通过考验者,可去我儿房内诊治,如若不过老夫自会让下人给各位十两银子,留做路费。” 随着王郡县的招呼,刚才带领玉琼琚等人进来的管家,端着一盘盖着红布的方盘走上前来。 “请各位猜一下,此药渣内都有哪些药材,猜中八样者,可通过测试。” 众人面露沉色,其中有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者,也有能说个三四五样者。 轮到玉琼琚之时,玉琼琚轻抽鼻子,闻了闻,道:“玄参、知母、地骨皮、青皮……” 一连说了十多种,又说:“在下斗胆猜测,王公子可是得了肺病。” 王郡县与那管家齐齐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点头。 管家要将盘子递到红衣少年面前,却被他举手推停,道:“我和他是一起的。” 玉琼琚不可置信的侧头看他,红衣男子毫不心虚的朝玉琼琚微笑点头。 “请两位医师跟我来。” 几人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一同进入屋内。 屋内清一色的黄梨木家具秀气淡雅,架子床上挂着软烟罗帐纱,浓浓的苦药草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玉琼琚观这屋内不像是男子的房间,倒像是…… 缓步走到窗前,虽隔着落帐看不清里面的人,但玉琼琚也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管家递来的盘子上放了一根丝线。 红衣少年皱了皱眉,扫了玉琼琚几眼,见他面色不改,也便放下了心。 玉琼琚摸着丝线,好一会问:“王公子近些日子可是有胸痛气短,盗汗无力,睡眠不实,晨晚咳痰,黄粘腥臭等症状?” 王郡县连连点头,满眼都是忧愁苦闷之色。 “唉,公子所患之症极可能是肺痨。” 玉琼琚叹了口气,有些头痛,将目光移向红衣少年。 他想知道这个西贝货有什么方法。 红衣少年朝玉琼琚眨了眨眼,不知道在使什么狗屁眼色,反正玉琼琚没看懂。 王郡县心中早有猜测,但如今猜测得到证实还是心中一突,连忙站起身,朝玉琼琚行了一礼,道:“不知神医可有办法救救我儿。” 玉琼琚摸了摸下巴,稍作沉思,道:“我先给你一副方子,你差人下去抓药,在搭配我的阴灯灼灸试一些日子。” 王郡县连连应下,差人拿了笔纸记下玉琼琚所要用的草药。 随后又让人准备两间客房,邀请玉琼琚和红衣少年小住一些日子。 晚餐准备的十分丰盛,虽没有现代的口味丰富,但也有着原汁原味的鲜美。 吃过饭后,玉琼琚与红衣少年一同向客房走。 玉琼琚问他:“你这假冒的家伙,什么时候走?” 红衣少年面露不满,啧了一声道:“什么叫假冒的家伙,小爷有名字的,叫沈确,而且我有东西傍身。” 说着,他从身上翻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递到玉琼琚鼻前。 玉琼琚连忙后退几步,可有听说迷香害人的,这死家伙看起来傻不啦叽的,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沈确被玉琼琚的反应气的跳脚,如果不是现在是在别人的宅院里,他八成会对眼前这人破口大骂。 “山猪品不了细康。” 小声骂了一句,沈确将瓷瓶上的红绸拔掉,一阵清香立刻散发出来。 玉琼琚一闻便知这里面绝对都是好药材。 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在身上,但这东西可不能将肺痨完全治好。 有些东西啊,还是要对症下药。 不过这东西的原材料应该都是些天材地宝的存在。 应该想些办法讨过来几颗给花花补身体。 第14章 不安 与沈确告别后,玉琼琚进到客房内,虽是客房,但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是上等的木料。 “唉。” 叹了一口气,玉琼琚简单的洗漱,脱下外衣,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有些无趣的看着天花板。 金窝窝,银窝窝,都没有莲花楼内的小窝窝让人舒服。 也不知花花在干嘛。 莲花楼内,李莲花将洗完的衣服晾晒好,悠然的回到楼内。 小黄狗一会跟在他脚边一蹦一跳的,一会追着自己的尾巴咬,好不快活。 “走了,狐狸精。” 坐到椅子上,李莲花数了数日子,明天就该是去渔村行针灸之日了。 这小半年的调养,竟让他碧茶之毒毒发的间隔日子长了许多。 或许这毒真的有可解的办法。 觉得时间还尚早,李莲花搬来一只大木箱,挖了一些土,将土层表面弄平,又挖了些坑,每个洞里撒几粒萝卜种子,之后盖土浇水。 萝卜的周期比较短,相较于其他蔬菜也更容易成活一些。 虽说玉琼琚那小子走之前给他留了一些银子,但他也不会等着坐吃山空。 身子有些疲惫,李莲花揉了揉眼,便躺在床上香香睡去。 第二日,简单煮了一些米粥,李莲花想要将狐狸精锁在楼内,无奈狐狸精一直扒门,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一皱眉,道:“没有用,怎么装可怜都没有用,你就老实看家,等我回来给你炖肉吃。” 狐狸精也不知为什么,扒门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坐在门口转悠一圈就朝楼内跑去。 将门锁好后,李莲花翻身上马,沿着海边慢行着。 他敏锐的察觉到,今日的海风咸气中夹杂着些许的血腥味,越是靠近渔村的位置,血腥味愈发的浓重起来。 李莲花面色凝重,双腿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腹,只听一声嘶鸣过后,一阵响亮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人一骑顺着海边疾跑而去。 码头边的海水浑浊的黄色中泛着血色,渔村内不复往日的热闹,空气中是浓重的血腥气。 进到渔村,李莲花翻身下马,入目的是一片血红,地狱般的场景,男女老少,有的匍匐,有的蜷缩,还保留着死时的场景。 这些尸体几日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与他谈笑聊着趣事,约定下次一起出海打鱼,如今竟然…… 李莲花五指向内,紧扣手心,用力到指节发白,他闭了闭眼,将心中的情绪缓缓平复下去。 现在不应该是感伤的时候,蹲下身,用棍子将死者的外衣挑下。 这人背部的腰眼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看起来应该就是致命伤。 随后又翻了几具尸体,皆是如此,看来眼前的场景皆是一人所为。 可是究竟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要将屠刀挥向这群渔民。 察觉到身后有劲风袭来,刹那间,李莲花腾空而起,跳到身旁的房檐上,躲过身后的偷袭。 那人见偷袭不成也便大大方方的站到光下,斜着三角眼,目光阴冷的眯着李莲花。 “你,反应不错。” 这人的嗓音极其嘶哑难听,目光更是奸淫让人作呕。 “是你杀的渔村之人?” 李莲花手握木棍,微抬下巴,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是本公子又怎么样?小美人,难道你就想用你手中的木棍来对付我?” 三角眼疾步向前,左脚掌在地上猛力一嗒,身子用力一纵,飞身欺到李莲花面前。 “对付你,木棍即可。” 李莲花挥动右臂,发动体内的内力,隔空卸下三角眼的剑气,随即侧身一避,长腿凌空一转,狠狠的踢向迎面扑来的三角眼。 三角眼闷哼一声,生生挨下这一脚,眸中满是火气,手中的长剑向李莲花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直击要害。 李莲花足尖顶住瓦砖,用力一蹬,身子贴墙向后倒飞出去。 此人出手狠辣,想必是个专业杀手,自己内力单薄,必须速战速决。 “美人,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三角眼瞧出端倪,眼前这人反应虽快,轻功不错,但是内力十分差劲,必不会是他的对手。 李莲花默不作声,足下挑起一块瓦片,用力踢出。 趁这人挥剑阻挡之时,李莲花如闪电般逼到此人眼前,将内力聚拢到棍尖之处。 三角眼心中大慌,强烈的求生意志告诉他,这一击如果躲避不过,自己不死八成也会重伤倒地。 汇集身体中的内力,用力阻挡,竟没想到此人的内力如此强劲,无奈之下只好心中一狠,腾出一只手向李莲花门面袭去一掌。 他赌此人必会闪躲。 门内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李莲花侧闪着身子,手中的剑气不断,誓要此人用命偿还渔村内多人性命。 那掌风虽未劈正面门,但也迫的他气息逆转,胸口大震,血气沸腾,耳边嗡然作响,眼前也是天旋地转。 三角眼心口猛的一痛,口中猛吐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入自己心口的木棍。 嘴里喃着几个血字倒地。 随着他的倒地,一块玄玉从他的胸口掉落出来,一路滑到李莲花的身边。 李莲花将那东西捡起,塞到袖子里,找了一处可以倚着的地方盘腿坐下。 将五官封闭,内力在体内游走,靠着扬州慢极力克制着毒发的痛苦。 不多时,李莲花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捂住腹部,一口口咳出已经发黑的淤血,寒冷从内而外的侵袭着身体。 毒发的痛和被掌击的痛相互交叠,似乎要将身体撕裂,朦胧中脑中闪着一个人的名字,恍惚间那人似乎来到眼前。 李莲花想要伸手抓住那人,还未等有所行动,便觉得天旋地转,头无力垂下不省人事。 “玉琼琚,玉琼琚?大傻子?” 玉琼琚如梦初醒般的打了个激灵,随之一脸不耐的看向沈确,问:“你又要干什么?” “王郡县说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咱俩啥时候去给人儿子看病。” 沈确双手环抱在胸口,扬了扬头,询问玉琼琚什么时候出发。 “我去看病,关你什么事?” 玉琼琚没好气的斜了一眼沈确,摸了摸胸口,不知为何,今天如此发闷,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15章 阴灯灼灸心 “我当然要去了,要不然怎么发挥我的作用。” 沈确拍了拍胸口,理所当然的说着。 “狗屁的作用,就一西贝货。” 站起身,玉琼琚将自己做的口罩戴好,迈步款款向王小姐房内走去。 王郡县和他的夫人早已在那等候多时,见玉琼琚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玉琼琚摆了摆手,寻了个位置自顾自的坐下,目光深沉的看向王郡县,道:“这位王公子,啊不,王小姐所得之病乃是肺痨,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你们也需要多做防护。” “神医,你,看出来?” 王郡县小心翼翼的探寻着玉琼琚的目光。 沈确也是满脸惊奇,但并未发声,只是用衣袖捂嘴,保护好自己。 “都叫我神医了,在看不出来可不辜负了这称号。” 玉琼琚笑着摇头,道:“我所说的阴灯灼灸心法,要在王小姐的肺俞,膏盲,足三里处选穴,也就是背部和小腿的位置,需要她将衣服脱掉一部分。” 玉琼琚的意思很明显了,我并没有玷污非礼王小姐的意思,但如今是行医需要,迫不得已。 “如果实在不放心,在下可在行医过程中将眼睛蒙上。”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女子的清白都尤其重要,在玉琼琚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也想最大限度的让姑娘放心。 而且王郡县家一直将姑娘当儿子养,想必也是别有深意。 王郡县几次抬手又放下,最终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牙,道:“行,麻烦神医了,如何治疗皆听神医吩咐,小女的身份也还请两位保密。” “这是自然。” 玉琼琚与沈确退至门外,等待王夫人叫他们进去。 “想不到你小子真有几手。” 沈确搂着玉琼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忍着一掌将他拍开的冲动,玉琼琚问他:“沈家巧,啊不,沈确,你来这府内究竟为何?” “我就是想来就来了呗。” 察觉出玉琼琚的探究之意,沈确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笑容。 想知道了?小爷还不想告诉你了。 玉琼琚不愿跟他扯没用的东西,道:“在下有一位朋友,身患重疾,我帮他看了,大约只有八年的活头,但是我不想让他死,我很在乎他,所以我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寻找药材,你的药可以帮助他稳定一些时日,所以我想讨一二颗。” 说到最后,玉琼琚的眼神中难得的带着几分恳切。 沈确听后有些唏嘘,似乎很感慨,道:“想不到啊,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是我这药确实有用。” 玉琼琚长叹一口气,也不继续为难沈确。 沈确话锋一转,又说:“可是呢,小爷看你顺眼,想交你这个朋友,而且你医术不错,我也不敢保证以后没个难医的病,这样,我给你一粒紫云化慧丸,以后你救我一次,可好?” 玉琼琚点头,想着这买卖不算赔本。 一名身着翠衣的小丫鬟推开门,轻声道:“玉神医,夫人请。” 沈确也知道一会屋内要干什么,撅着嘴走到一旁的枯井边踢石头去。 小丫鬟用纱布将玉琼琚的眼睛蒙好,搀着他向屋内走去。 “神医可以开始了。” 王夫人的手帕被扯的变形,这玉琼琚虽是医师,但毕竟也是一名陌生男子,如今就要触摸到女儿的清白之身,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玉琼琚倒是不慌不忙,取了两根长约十厘米左右的灯心草,将灯心草蘸植物油点燃约半分钟后吹灭灯火,待灯火温度稍降,利用灯火余烬点于穴位上灼灸。 身下昏沉的人似乎有了醒转之意,发出两声嗯咛。 “好了。” 将灯心草收好,玉琼琚又说:“阴灯灼灸心需每日施灸一次,十五日为一个疗程,也请王夫人做好准备。” 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玉琼琚出了屋子,将蒙在眼睛上的纱布摘掉。 突来的光芒让他有些不适的闭了闭眼,将手搭在额前,玉琼琚在院子内左右扫了一圈,不见沈确的踪影。 “这死货又跑哪去了?” 玉琼琚嘀咕一句,那什么紫丸还没给他呢。 “沈确?” “沈确!” “沈家巧!!” 喊了几声,见没人应,玉琼琚便打算离开。 这毕竟是姑娘的院子,久待不好。 “在井里。” 井里传上来沈确心虚的声音。 有这么一刻,玉琼琚想着:要不还是让这货和他的紫丸噶在这里吧。 悠悠走过去,往井底一望,沈确顶着一头杂草在井底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看他。 这井壁很光滑,也很深,周围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想出来确实比较费劲。 “等着吧,我让人救你。” 玉琼琚喊了两个丫鬟,朝井底抛了一根麻绳,将沈确这个倒霉蛋拉出来。 “还是咱俩天下第一好。” 沈确一上来便满脸感动要抱住玉琼琚,结果被玉琼琚躲开,沈确只好顺势拉着他的衣袖往院子外走。 玉琼琚扬了扬眉,心觉古怪,这沈确似乎在故意掩盖什么。 不过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给王姑娘治好病,拿到钱就行,剩下的事他也不想多掺和。 回到沈确的客房,沈确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干净的瓷瓶,将紫丸倒进去一颗,递给玉琼琚,说:“东西给你了啊,以后可别想赖了小爷的账。” 玉琼琚将瓷瓶贴身放好,准备找个时间送给李莲花。 “你知道吗?这南阳郡可不像外表看着那么简单。” 沈确难得收起嬉笑的样子,回头望向玉琼琚,却发现玉琼琚把耳朵捂上,起身要走。 “你干嘛啊?” 沈确不解。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玉琼琚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你还问我来这干什么?” 沈确心中哔了狗一般的无语。 “啊,我就是单纯的想要你的药,跟你套套近乎,如今药已到手,不套也罢。” 玉琼琚为人主打一个真诚。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沈确气的跳脚,他还打算拉拢一下玉琼琚,结果这人又跟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玉琼琚耸了耸肩,被骂两句又不会掉肉。 刚才宝箱到账的提示音响了,他还打算早点回去拆盲盒。 “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从你着手医治王姑娘开始,你就已经被盯上了。” 沈确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警告之意。 第16章 赠礼 玉琼琚闻声放慢了脚步,侧头看向沈确,稍作沉思,轻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多事情我都是无所谓的,更何况,你们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沈确沉吟片刻,目送着玉琼琚离去的身影,微微叹息。 李莲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农户的床榻上。 动了动身子,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坐起。 “醒了?” 门口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一位头扎马尾,身穿宽博衣衫,面皮白净的男子走进屋内。 李莲花猜测是此人将他拖进屋内,朝他微微拱手。 “不用太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男子斜靠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块玄玉牌,李莲花认出此物是从那杀手身上掉落的。 这人颠了颠手中的玄玉,又说:“不过嘛,救了你我也很幸苦,还是要收些报酬的。” 李莲花整理衣袖的动作停下, 反问他:“嗯?怎么救的我?把我从屋外拖进来?” 这人手中的玄玉来头八成不小,他无意争夺此物,但是这渔村几十户人不明不白惨遭屠杀,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这玄玉上定有重要线索。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并提出一定的交换条件。 那人眉头微扬,算是同意了。 毕竟这东西虽是宝物,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他反正不想不明不白的将小命交代了。 将玄玉收好后,李莲花便打算回楼去。 家里的狐狸精想必也等着急了。 那人见李莲花翻身上马,忽地一拍头,忙问:“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莲花楼-李莲花。” “妙手空空。” 一连数月,玉琼琚与沈确都住在南阳郡府内,那位得了肺痨的王小姐也被她医治的七七八八了。 “瑾瑜姑娘的痨病如今已并无大碍,只需要按在下的方子去抓药,吃个小半年便能完全康复。” 将银丝放到托盘后,玉琼琚向王郡县缓缓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玉先生真乃当世神医。” 王郡县满脸惊喜之意,对玉琼琚连连称赞。 “玉某不敢居此大功,瑾瑜姑娘能恢复如此之快,也离不得我这位朋友家中那千金难求的神药。” 玉琼琚知道沈确需要南阳郡承他一个人情,便借机提了一嘴,暗示王郡县。 王郡县自是老狐狸,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站起身朝玉琼琚两人敬去,道:“无论怎么说,都感谢两位神医的救治,以后在我南阳郡内,只要是我王某能帮得上的,您二位尽管提。” “多谢两位恩人救命之恩,瑾瑜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望两位恩人见谅。” 王瑾瑜也站起身,朝两人盈盈一笑,她眸若含春水清波般,一颦一笑动人心魄,虽话是对两人说的,但目光却一直黏在玉琼琚的身上。 玉琼琚与沈确也跟着举起酒杯,趁都在饮酒之际玉琼琚连忙将杯中的酒水往旁一倒。 很好,没有水声落地的声音。 玉琼琚满意的点点头,一抬头,忽地对上一双幽怨极深的眸子。 沈确再用眼神骂他,骂的相当之脏了。 玉琼琚歪头皱眉用眼神说:你又犯什么病? 沈确伸出手,偷偷指了指自己桌下的袍子边缘,那里已经阴湿了一大片。 玉琼琚老脸一垮,忙伸出一只手在桌下挥了挥。 抱歉了老兄。 “对了,不知玉神医,您的琼琚楼,近来生意可好?” 王郡县突然问道。 琼琚楼是玉琼琚用王郡县给的诊费买下的拍卖楼。 宝箱给的东西乱七八糟,想着堆着也是落灰,还不如创造价值,很多用不上的小物品便被他拿出来拍卖。 而且玉琼琚的营销手段也不差,前一段时间宝箱开出了一套彩妆全套,这对古代的女子可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打着“掩映生姿,美丽动人”等旗号,做了充分的宣传,最后那套彩妆被宫里的一位以百万两黄金的价格收走。 至此他的琼琚楼名号彻底打起,每周都会派人提前公布要拍卖的东西,起着一堆故弄玄虚的称号向外售卖,最扯的要属玉琼琚卖出一辆二八大杠。 现在偶尔上街还会看见那位骑着二八大杠的仁兄在街上肆意穿梭。 “还好还好,也多承蒙王郡县的捧场。” 玉琼琚从桌下拿出一个刻有彩锦如意六角盒子递给王郡县。 王郡县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碧玉葫芦琉璃盏。 饶是如此见多识广的王郡县,也不得不称赞此物的美轮美奂。 放在这人的琼琚楼内,千两黄金恐怕都难以换得。 玉琼琚撇到那盒子的下面有一块白色粘贴,印着某某制造商,眼皮微跳。 见王瑾瑜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玉琼琚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盒,道:“瑾瑜姑娘自小出生富贵,在下送的礼品应该很少能入了姑娘眼,虽然这礼物没有多珍贵,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望请姑娘喜欢。” 瑾瑜姑娘伸出玉指,接过白玉盒,这盒子入手都是一阵温良感,想必也是上好的料子。 盒子里是一把折扇造型的金盒,微微拧动扇面,露出里面的白色的膏体。 很香。 带着酸甜柑橘的气息,细闻是幽幽的木质花香,有种自带底蕴的书香气。 “多谢玉公子,这礼物,我很喜欢。” 王瑾瑜轻咬朱唇,明眸澄净的如涧间清泉,满是玉琼琚的倒影。 沈确搓着手,神采奕奕的看向玉琼琚。 就见玉琼琚动了几下嘴皮子说:给你两个大鼻窦要不要? 气死了! 沈确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玉神医,不知您对我家瑾瑜什么看法?” 王郡县让下人将礼物收好,目光深意的望向玉琼琚。 闺女的心当爹的自是明白。 如果是其他人,王郡县可是不放心,要好好斟酌一段时间。 但是玉琼琚不同,此人医术高明,聪慧过人,生意头脑也很强,长相自然无可挑剔,年龄又与自家闺女相仿,更何况自己闺女又心悦于他,实在是一位上佳的女婿。 到时候二人联手,他可就是这南阳郡实实在在的土皇帝了。 第17章 回楼 “瑾瑜姑娘很好,是在下已经心有所属,所以很抱歉。” 玉琼琚满眼歉意的望向王瑾瑜。 离开莲花楼已有很长一段时间,玉琼琚发现自己的心似乎留在了那,留在楼内那个人的身上。 他目前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对那个人真的是爱情的喜欢,还是什么别样的情绪。 所以他决定这次回去看看,验证一下自己的内心。 王瑾瑜眸中流出失望的神情,但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连说没事,并祝玉琼琚有情人能早成眷属。 王郡县有些可惜,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注意到王瑾瑜的视线,也便压了下去。 “今日之后,玉某便要告辞各位了,等过些日子有缘再与大家相聚。” 玉琼琚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打算今晚就启程。 莲花楼可不是长死在一个地方的,别他出来探险一段时间,回去家换地了。 沈确满脸迷茫惊诧。 大哥,你要走都不告诉我的吗? 咱俩不是并肩同行吗? 什么就有了心悦之人?什么就此告别? 玉琼琚都巴不得给这死货趁早甩了,可不会早些通知他。 如果不是琼琚楼在这,他可能早就偷摸跑了。 吃过饭后,王郡县一家人将玉琼琚和沈确送到门口。 沈确这货说死都要跟着玉琼琚,无奈之下,玉琼琚只得让他先上了马车。 在马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后,玉琼琚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回去指定不能带着你!” “你回去干嘛不能带着我啊?” 沈确委屈叫道。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让你知道知道为什么!!” 玉琼琚跳了起来,伸出手在沈确头上打了两个爆栗。 沈确在挣扎中不小心将脸上的面具刮掉,玉琼琚停了手。 这沈确被遮住的半张脸上有一株娇艳的梅花胎记,煞是好看。 他本就有些男生女相,平时带着一张面具只显清秀俊雅,如今添上这梅花记,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不过只是停顿了一下, 玉琼琚继续暴揍沈确。 这小子太让人讨厌了! 必须不能让他打扰自己和花花的二人世界。 “大哥!你别打了,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我这次出来是要找到家族至宝的,找不到我爷爷会杀了我!” 沈确苦叫着,将他来到此处的原因全盘托出。 他本是慈云山庄的少庄主,更是家中最小的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他不想守着那个破山庄,一心渴望闯荡江湖。 他家中有一至宝聚灵玄玉,佩戴此玉者修行,可进步神速,于是他便给“借”了出来。 谁能想到那块珍宝竟被他粗心大意弄丢,下落不明,所以他便偷偷跑出来寻找玄玉。 “呵呵,那有你可真是家门不幸。” 玉琼琚扯着嘴角,依旧要撵沈确下马车。 这死货指定不止这些事跑出来,肯定还有事瞒着他。 虽然不知道这沈确其他修行咋样,但就这脸皮和狗皮膏药的劲儿,在当今绝对数一数二。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让我给你打晕扔道边,第二,是你去我那个琼琚楼,帮忙打杂,不收你吃住费,但楼内的事你别插嘴。” 玉琼琚实在没办法了。 “那,那我在这等你回来吧,你可得回来找我啊。” 沈确用眼神偷偷打量玉琼琚,见他实在不松口,只好做出选择。 “滚蛋。” 将面具给沈确戴好,玉琼琚毫不犹豫就一脚给他踢出马车。 又行了大半个月,玉琼琚兜兜转转的寻到了莲花楼。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但唯一幸运的事,自己还是找到了莲花楼。 在楼内看书的李莲花听到有马蹄声,将书放下,推门缓缓走出去。 还没看清是谁,就被那人飞扑拥进怀里。 “花花,我可想你了。” 玉琼琚搂着李莲花不撒手,闻着他身上的草木清香心中十分欢喜。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内心了。 “快,快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李莲花连连轻拍玉琼琚的后背,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宠溺。 “我就是想要多抱一会你。” 玉琼琚松了一些力气,但仍旧抱着李莲花,紧贴着他的身体。 “这是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回来这副苦哈哈的模样。” 李莲花伸出手,温和的揉了揉玉琼琚毛茸茸的头,轻声笑道。 玉琼琚将头埋在他的发丝中,享受着他的抚摸。 忽地李莲花觉的身体一轻,整个人被玉琼琚打横抱起。 “你要做什么?” 玉琼琚没有说话,抱着李莲花的身子是那样紧,微躬着身体将他整个包围,脚步还踉跄一下,坐稳在床榻边后,目光自上而下的看他,直到最后紧盯着他淡粉色的薄唇。 李莲花看着他,玉琼琚此时的目光炙热坦诚,又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同一片盛满爱意的海洋,令人无可抗拒。 “我?我就想看看你。” 玉琼琚咽了咽口水,他想亲那张唇,但是他不知道李莲花的心意。 “我一把岁数的人了,有什么好看的。” 李莲花将视线移开,不敢与玉琼琚对视,嘴里嘟嚷着。 “你就是最好看的,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玉琼琚将外衣和里衣扯散,露出里面光洁白嫩的胸膛。 又轻轻拉住李莲花的手,将滚热的心口紧贴过去,一时间竟烫李莲花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你又在耍什么流氓玩笑。” 李莲花看似一本正经,实际他逆着光,光晕刚巧映在他红透的耳朵上,看起来十分可爱。 玉琼琚忍不住靠过去,轻轻含住他的耳垂。 李莲花能听到他克制又粗重的喘息声,他突然颤栗,心跳的极快,一股冲动直冲脑门,被啃咬的发麻发疼。 “好了,你是属小狗的吗?狐狸精都不咬人,你咬。” 李莲花轻轻推开玉琼琚,目光扫到他眼梢潋滟着的薄红,心尖忍不住跳动。 “花花~” 玉琼琚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他,压住了嗓子,声线被刻意压的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 李莲花自觉自己是一个能言巧辨之人,如今竟被一个称呼搞得不知该如何言语。 第18章 表白 “花花,我喜欢你,是真的,自从离开你,我总是每时每刻的在想起你,我特别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你是我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动力。” “我好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会努力,会治好你的病,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去陪你。” “你的意志,即是我前进的方向,可好?” 玉琼琚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颤抖,他从未跟任何人表过白,这是他的第一次,他甚至不敢去看李莲花,担心被他拒绝。 “唉,我本就是一个短命之人,不值得你去浪费精力与感情。” “你这般年轻,长得也仪表堂堂,完全可以找一个貌美如花的贤良妻子,过着世人羡慕的生活,何苦心悦我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像什么话?” 李莲花还要再说些什么,注意到玉琼琚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一抹难言的情绪在他眸底飞速掠过。 “花花,你就说,你对我可有欢喜之意,如若没有,我自不会勉强。” 李莲花张张嘴,迟迟不语。 “其实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理想就是看看山河湖泊,日夜星辰,行走在人世间,不谈情,不说爱,遇见你之后,也不知怎么了,开始处处担忧你,处处挂念你,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山山而川,不过尔尔,可我对你的旷世温柔,生生不息,至死方休。” 几句话的许诺,心动了李莲花。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触动了他,这一刻他只想答应眼前这人,与此人共度余生。 “也好。” 伴随着一声轻笑,玉琼琚的唇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带着李莲花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包围着他。 他有些呆愣,脸上感受到李莲花绵密的睫毛扫过,有些痒。 他的心开始一阵乱跳,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李莲花的呼吸。 于是玉琼琚顺势将李莲花压在床上,单手轻握在他纤美的脖颈,这吻起初是温柔舒适的,轻巧又带着试探的意味,唇瓣的粘合和摩擦,而后辗转剧烈,卷入了唇舌的追逐纠缠。 “好了,嘴都被你亲肿了,也就是这荒郊野外的没人,要是有可就丢死人了。” 李莲花抱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暧昧的甜腻。 玉琼琚压在他的胸膛,与他的心跳共鸣着。 又缠绵了好一会,玉琼琚才舍得将李莲花放开。 从床上坐起的李莲花,墨发慵懒的搭在肩上,外衣也被扯得松散,上半身的好风光露出了大半。 玉琼琚有些心虚的帮李莲花整理着衣服,随即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好久都没给花花你诊脉了,也不知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李莲花不着痕迹的将手往后动了动,但这一举动被玉琼琚收在眼底。 “花花,手给我。” 玉琼琚没有去强行扯住李莲花的手,只是目光哀求的看向他。 轻轻叹息一口,李莲花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将手搭在桌子上,等待着玉琼琚的诊脉。 “怎么病的如此严重?” 玉琼琚瞳孔收缩,刚有的好心情瞬间沉了下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半晌才稳住心神。 “出了一些变故,不过我都处理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莲花拍了拍玉琼琚的肩膀,语气中有着几分宽慰之意。 “我信你。” 顿了许久,玉琼琚从包裹中拿出沈确给他的那个瓷瓶,将瓶中的药丸倒出,又倒了一杯水,一同递到李莲花的嘴边。 闻着那药丸奇异的清香,李莲花便知这东西得来肯定来之不易。 “谢了。” 药丸刚吞入口中,就能感受到一道灵力的振动,从顶轮灌入体内,外部似乎还有一道能量在牵引着它游向自己的四肢。 这具身体好像久旱逢甘霖般,每一处都在疯抢着那股灵力,不浪费一丝一毫。 玉琼琚神色缓缓舒展开,看来这药是有用的。 早知道就该给沈确那小子的药丸全部打劫到手,然后再给他一脚踢开。 远在外苦苦寻找玄玉的沈确连打两个喷嚏,苦着脸搓了搓鼻子。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太阳明晃晃,,热辣辣的烤人,想着这喷火一样的天怎么觉得有些莫名的发冷。 待将那药效完全吸收殆尽,李莲花才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可要多注意了。” 又替李莲花诊了脉,确定这次的脉象明显平稳了许多,玉琼琚才放下了心。 “我也不是那么不注意的人,只是上次事发突然。” 李莲花见玉琼琚又要开始数落他,连忙解释,又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我想吃。” 玉琼琚连连点头,忙去马车上将这次从南阳郡县买的全部东西拿出。 “花花你看这件象牙的直襟长袍,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感觉可适合你了。” “还有这件暗红色的莲花纹袖袍,虽然你鲜少穿这鲜艳的颜色,但是我不能让你没有。” “还有这个羊脂玉的荷花发簪,我觉得也特别配你……” 说着玉琼琚又拿出大大小小的油包,道:“还有这些甜点,我都尝过,感觉也很好吃。” 李莲花见玉琼琚左右忙活着,拿出一大堆东西摆在他的面前,一会吃的一会穿的,一会用的,失笑的摇头,道:“你带这么多东西回来,要是都给我看一遍,怕是看到天黑都看不完。” “这不是想让你夸我嘛。” 玉琼琚半蹲下身,趴在李莲花的膝盖上,很是乖巧。 “好好好,夸你,夸你,让我想想该夸你点什么呢?” 李莲花捏着玉琼琚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 “那你就夸我是宇宙无敌第一超级好老公。” 玉琼琚抬着头,眼睛亮亮的看向李莲花。 只见李莲花白净的脸庞骤然升起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 “又说什么鬼话,快去做饭!” 李莲花微捏玉琼琚的耳垂,玉琼琚做出一副疼极了的夸张的样子,连连哀叫。 现在正值盛夏,空气中弥漫着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浪,闷热的叫人受不了。 玉琼琚打算稍做几个凉菜,口水鸡和凉拌猪耳朵就比较不错。 第19章 牛郎织女的故事 扭头打算收拾着今天的晚餐,就发现一只黄色的田园狗在撕咬着他的一个包裹。 “臭狗!” “臭狗!” 玉琼琚气的大叫,他从包裹里露出的那一角,看出这是一包烧鸡。 这黄狗见玉琼琚骂骂咧咧的冲向它,叼着那包鸡腿从桌底绕走,慌不择路的朝门外跑去。 “臭狗!放下我的烧鸡!那是给花花的!” 跑到门外,玉琼琚有些心急,忽略了门口的木阶,一个滑铲“啪唧”摔在地上。 屋内的李莲花听到声音忙跑出来。 “花花,花花,摔死我了。” 玉琼琚抱着李莲花的小腿肚直嗷嚎。 呜呜呜。 想来他《惊涛骇浪》已修到第四重,狂风步更是精进六层,在当今也应算是一个不出名的高手,哪曾想追着一只田园犬,能吭叽一下摔在自家门前。 李莲花见玉琼琚这样也是哭笑不得,刮了刮他的鼻子说:“行了,别光打雷不下雨的,再说那狗还是你捡回来的。” “不行,要亲亲才能起来。” 玉琼琚仰着下巴,将脸往李莲花那凑过去。 李莲花叹息一声,甩了甩袖子,蹲下身,温热的掌心扶住玉琼琚的后脑,在他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玉琼琚又把右脸扬起,道:“再来一口。” 李莲花有些无奈,想着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开始没够。 又在他的右脸落下一吻,道:“快起来吧,地上很热的,再把屁股烤熟了。” “不行,还差一口。” 玉琼琚闭着眼睛,撅起了嘴,忽地觉得唇上被一条湿润的舌头舔过,还有点咸,是烧鸡的味。 烧鸡? 玉琼琚瞪大眼睛,就见那黄狗歪着头,盯着他看。 “呸呸呸!” 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玉琼琚忙去屋内漱口。 “你们两个啊,大淘厌包,小淘厌包。” 李莲花嘴角含笑,如同春风排面,柔情似水。 夜幕降临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李莲花在楼外的空地上支了桌子,准备今夜的晚餐在外面吃。 一阵晚风吹过,清凉舒爽,抚平了白日里酷暑带来的烦闷。 玉琼琚用巾帕擦了擦手,将口水鸡和凉拌猪耳端上桌,又说:“再等会,还有冰西瓜解渴。” 《独孤九剑》下的西瓜被他切的方方正正,大小均匀。 由于白天又在木桶中放过,这西瓜上面起着沙,看起来十分清甜。 两人坐在椅子上,玉琼琚时不时的给李莲花夹着菜,狐狸精总是过来凑热闹,趴在桌前晃悠着尾巴,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 李莲花偶尔会装作筷子没夹住,掉下去几块肉。 玉琼琚就比较坏了,将骨头什么的扔的远远的,狐狸精每次要吃还得跑跑个大来回。 夜晚的蝉声嘈杂,两人吃完饭也不着急收拾,将凳子摆在一起,依偎着数天上的星星。 “你看花花,那个是织女星和牛郎星。” 玉琼琚牵着李莲花的手,给他指着那两颗星星。 “他们还有名字?” 李莲花偏头看向玉琼琚,夜晚的光线很飘逸迷离,他的侧脸在掩映之下,带着一股不切实际的温柔,好像随时都会从他身边离开一样。 他又去牵住玉琼琚的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似乎在互相表示自己的心意一般。 “对呀,不止名字,他们还有故事呢,传说天上有个织女星,还有一个牵牛星,织女和牵牛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天条律令是不允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的……” 李莲花靠在玉琼琚的肩上,侧耳倾听着这美丽的传说故事,一时间竟连嘈杂的蝉声和潺潺的溪边流水声都成了最美妙的伴奏。 “关于这篇故事,还有一首诗,我也很喜欢。” 玉琼琚将那首诗缓缓念出,李莲花听到最后,嘴里也喃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其实连他两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话题永远没断过。 “有些晚了,花花你该休息了。” 将桌子收到楼内,两人也便洗了漱,刚上床李莲花就觉倦意渐渐袭上心来。 “你在那抱着被子干嘛呢?” 李莲花揉了揉眼睛,见玉琼琚抱着被子枕头巴巴的站在床旁便问他。 玉琼琚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好半天才说:“我,我想跟花花一起睡。” “拿你没办法,上来吧。” 李莲花往床里动了动,留给玉琼琚一个位置。 “花花你最好了。” 虽然两人各自盖着被子,但玉琼琚已经很满意了。 而且夏天的夜晚也很闷热,他现在睡觉一般只盖肚脐眼,可李莲花中有寒毒,在夏日也要盖着薄被。 “晚安花花。” “嗯。” 玉琼琚翻过身偷偷看着李莲花,银色的月光下,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翩翩起舞,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松弛下去,似乎很久没睡这么安稳的觉了。 玉琼琚也觉得有些困乏了,贴着李莲花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河边的小径上,阳光洒下来,将整个小径找的明亮而耀眼。 玉琼琚挽着裤腿,蹲坐在河边洗着衣服。 李莲花自己做了一把鱼竿,在距离玉琼琚不远处钓鱼。 “你轻点,我这鱼都让你吓跑了。” 瞥了一眼李莲花空荡荡的鱼篓,玉琼琚问:“花儿啊,就你这钓鱼水平,需不需要我去市集上买几条活鱼给你充充数?” “什么话?如果不是你在这里霹雳乓啷的,我的鱼早就上钩了。” 李莲花将鱼竿放在一边,呼唤着狐狸精。 狐狸精从一边的草丛窜出来,身上挂着一些碎草。 “这又是跑到哪里潇洒去了。” 李莲花一边用水瓢舀着水倒在狐狸精的身上,一边给它打着香夷子。 狐狸精不是很喜欢洗澡,总是甩着水,弄得李莲花的衣服也跟着湿透了。 “要是再乱动晚上就吃我做的菜了。” 李莲花捏了捏狐狸精的小鼻子,半带威胁的说。 狐狸精这才老实下来,认命李莲花给它洗澡。 第20章 水中 “花花,今天这么热,要不要也一起洗个野水澡。” 玉琼琚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衣服已经洗好叠放在木桶中。 这里地处偏僻,又没有现代生活环境的污染,所以河水格外清澈透明。 “你确定只是单纯的想洗个澡吗?” 李莲花散漫扬眉,用手夹起一块鹅卵石,手中微微用力,向远处掷去。 水面上顿时划出一道道弧线,一圈圈涟漪一波一波的荡漾开去,他们相互连接,又互相覆盖。 玉琼琚离那水漂的地方极近,几滴水珠溅到眼中,他揉着眼睛,脚下踩着的搓衣石不稳的晃了晃,忽地一滑,整个人跌进水中。 “诶呦我去!” “咕噜噜…噜噜噜…” 几个水泡从玉琼琚跌落的位置冒出。 李莲花衣服也顾不上脱掉,将狐狸精撵到一边,也纵身跳入水中。 玉琼琚本会些水性,但事发突然,一连又不小心呛了好几口水,也慌了手脚。 忽地一双手将他拉进怀中,一片柔软也覆盖在他的唇上。 头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凭着本能张了嘴,李莲花将口中的空气渡给他,窒息的感觉得到缓解,玉琼琚顿时掌握了主权,贪婪的汲取着李莲花的唇,与他在水中交换彼此的气息。 长长短短的发丝如海藻般在水中交缠,宽大的衣衫慢慢飘开。 李莲花发觉一双手在他的腰间游动,指尖覆在他腰间上的丝绦,稍稍一捻,就将他的衣衫挑开。 衣衫顺着他的身体滑落,他整个人几乎完全赤身在玉琼琚的面前,身体不自然的向玉琼琚贴去,发现这人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脱掉。 两具身体没有一丝间隔,紧密贴合,他们能感受到彼此肌肤上传来的温暖,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在全身蔓延,情欲缠绕在两人身边迟迟不愿散去。 “花花。” 游出水面,玉琼琚紧紧搂着李莲花。 他的头晕目眩,理智也在失控的边缘,只知道眼前的是他心心念念的花花,指尖也在发麻,似乎只有游移在李莲花的肌肤上才能缓解片刻,待真正抓牢的那一刻,心脏因为过于满足甚至开始阵痛。 “我在。” 李莲花贴在玉琼琚的胸膛前,听着他如同打鼓的心跳。 以为玉琼琚会突破下一步,但这人就是抱着他,缩在他的颈间,不知在嗅什么。 “怎么了?” 李莲花的声音有些哑,可就是这份哑感又为他多添了几分性感,引得玉琼琚下面更是肿胀。 “不好,现在不可以对花花这样。” 玉琼琚咬着的嘴唇都发了紫,很努力的控制着他想宣泄的欲望。 “嗯?” 李莲花抚摸着玉琼琚的头发,并亲了亲他的额头,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很多。 “等花花准备好的,我在要。” 玉琼琚知道李莲花现在对他的放纵,更多的是基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无谓,也是基于他的照顾上另一种的“回报”。 但是玉琼琚认为如果自己真的去因为放纵做了这件事,那他就是大禽兽。 他现在既救不了李莲花,也没能完全的了解李莲花的心扉。 “花花,认同我,好不好。” 玉琼琚说的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害怕被拒绝。 一阵轻风吹过,李莲花望向玉琼琚,这个眼神像是穿越岁月的河流,穿过千山万水,最后停留在玉琼琚身上。 “好。” 这个字很轻,轻的玉琼琚差点没有捕捉到。 他们在河中拥抱,接吻,嬉戏,聊着一重又一重别样的山水,李莲花再也不是听着玉琼琚讲事的那方了,开始偶尔提及自己的过去。 直到狐狸精在水边饿着肚子叫着好半天,两人才从水中出来。 用内力将衣服和头发烘干,两人散着头发,抱着木桶悠悠向楼内走去。 夏天的雨来得及,豆大的雨点哗哗的砸在了地面上,不得已,玉琼琚只得一手抱着李莲花,一手将木桶顶在头上,用着轻功快步回到楼内。 “这破天,说下雨就下雨。” 将李莲花放稳,玉琼琚见这瓢泼大雨,只好在屋内支起衣架。 “坏了,狐狸精没跟上。” 李莲花左右张望一圈,忽地一拍头。 “它?它也不是傻狗,一会就跑回来了。” 玉琼琚不以为意,将背风那一面的窗户打开,保持楼内的通风。 李莲花啧了一声,玉琼琚瞥到他的眼神,连忙又说:“找,这就找去。” 屋内没有雨伞,玉琼琚找了个木盆,顶着就要出门。 李莲花见玉琼琚这副呆样,忍俊不禁道:“你有内力,为什么不用内力把雨顶开?也比这副模样出去强。” “我感觉那样有点装。” 玉琼琚很少使用内力,可能他就没有这个意识去使用,而且就是避个雨,犯不着浪费他的内力。 李莲花抿嘴不说话,玉琼琚不明所以的看看他。 没想明白咋回事,玉琼琚还是顶着木盆出了门。 虽说玉琼琚总是一口一个傻狗的叫着,但是狐狸精可不真的傻,知道自己找个洞避雨。 “三月泡儿?” 将狐狸精从洞里扯出来时,玉琼琚发现这附近长了很多的野果子。 犹豫着要不要摘,毕竟这东西具有涩精益肾助阳明目的功能,要是花花看到了,又该怎么想他。 鬼使神差的摘了小半盆,玉琼琚拎着狐狸精的后脖颈又回了楼内。 “去了这么久?” 按理说玉琼琚的脚程应该很快,不应该耽搁这么久。 待看清玉琼琚摘了好些山莓回来,李莲花的脸色一度变了又变,很是精彩。 玉琼琚也不敢瞅李莲花,撇嘴解释道:“我没有那些奇怪的想法,就是觉得这果子味道还不错,采来一些尝尝。” 李莲花挑了挑眉,故意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我什么都没说,玉郎中解释什么呢?嗯?” 话音的末尾,李莲花故意将语气上扬,凑到距离玉琼琚的面前。 玉琼琚咽了咽口水,视线下移,盯着李莲花一张一合的粉唇。 “嚯,好甜啊” 李莲花忽的一晃身,捡了一粒盆中的山梅尝了起来。 第21章 倒霉蛋沈确 “花花~” 玉琼琚扯着李莲花的衣袖,轻轻晃动着,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而李莲花自顾自的吃着山莓,瞧玉琼琚那样,嘴角轻勾,道:“玉郎中瞧瞧我这可怜的嘴唇,都肿了许多,能不能让他好好歇着了?” 玉琼琚嘟了嘟嘴,抱着肩膀去楼上鼓秋李莲花种的青蔬。 “花花,晚上咱们吃火锅吧。” 下雨天么,自是跟火锅更配。 楼内还有一些他带回来的羊肉,在洗一些蔬菜,吃着也暖和身子。 “我都行,听你的。” 将山莓放在一边,李莲花坐到桌子前,把弄着玉琼琚做的一堆木头零件。 这个东西就像是迷你版的莲花楼一样,也是木头制的,很精细,一块块木板跟他的手指差不多大,闲来无事拼拼也很有意思。 玉琼琚捧着菜盆下楼,见李莲花对那东西很有兴致的模样,想着要不要改天给他做个音乐盒。 隐居山水的生活是很惬意,但总要有些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嘛。 择菜洗菜,烧火架锅,准备材料,玉琼琚的动作很麻利。 夜幕低垂,暮色渐浓,外面的大雨仍旧没有停歇之势,在铁锅的咕嘟声中,一阵“咚咚”声忽地响起。 木门被敲响,玉琼琚将手在屁股上擦了两下,想着这老破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来。 李莲花瞥着玉琼琚拎着玄铁重剑气哄哄的去开门,眼皮微跳。 将门打开,玉琼琚几乎只看了那人半眼,便又毫不犹豫的把门关上并上了锁。 真该死! 沈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咚咚咚!!” 门外的人见到玉琼琚后似乎很兴奋。 “你就给他开了吧,要不然我这门可经不起折腾。” 李莲花头一次见玉琼琚的脸色那般发青,心中对门外的人升了几分好奇。 长叹一口气,搓了搓脸,玉琼琚将门打开,放沈确进屋。 沈确被浇成落汤鸡,苦着脸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嚎。 “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苦的惨绝人寰了。” “我不活了!啊!” 这货似乎真的很伤心,豆大的眼泪不断从他眼角滑落。 “快点说事,要不然给你踢出去。” 玉琼琚几乎肉眼可见的不耐和嫌弃。 “那四顾门就是纯纯有病!脑子有泡的一群人。” 沈确哽咽着,用衣袖擦了擦鼻涕,又说:“挨千刀的,我不是跟我家的祖传至宝一起不见了吗?我那个狗操的堂哥,就要起义我,他起他的义,就专心搞事呗,他特么通缉我!” “他通缉我啊!我堂堂慈云山庄前少庄主,被这帮傻子追的跟丧家之犬似的,他们就纯有病,有这精力不去找那门主李相夷,他特么天南海北的抓我!” 沈确说到最后都崩溃了,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甚至还倒立行走一会。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木块,饶有兴趣的说:“那你也很厉害,在这么一群人的追逐下竟然跑出来了。” 玉琼琚注意到李莲花手背上的青筋微起,心中长叹一息,他终究是对四顾门的事有些在意。 沈确打了一个激灵,似乎突然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只是一瞬,又耷拉脑袋说:“啥啊,我都不乐意说那四顾门,现在也不应该叫四顾门了,应该叫百川院,离开李相夷他们就狗屁不是,他们能有的核心资产就是李相夷断层的天下第一,现在李相夷不见了,他们是啥啊?一帮乌合之众。” 沈确喋喋不休的吐槽着现在的百川院,似乎不给这群人祖宗八代骂个遍誓不罢休。 玉琼琚啧了啧舌,觉得沈确这人挺呆萌的,他是一点没发现李莲花看他那怪异的目光,仍在气愤填膺的吐槽百川院。 “对了,大哥,告诉你个事,你轻点揍我呗。” 沈确忽地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看向玉琼琚。 玉琼琚眉头一拧,挥了挥玄铁重剑,想着要不要让沈确成为这剑下的第一亡魂。 心知这顿揍怕是要躲不过了,沈确心一横,说:“前一段时间吧,我太饿了,晚上去厨房合计弄点吃的垫垫肚子,然后,就一不小心,把你那个厨房烧了。” “不过啊,这也怪不得我,可能你这楼就有点问题。” 沈确主打活着本就不容易,能怪别人就不怪自己。 玉琼琚的脸色很平淡,一种疯了的平淡,将手中的玄铁剑往地上“哐当”一扔,捅死这小子太便宜他了。 “大哥,你冷静,我这还有小紫丸,你吃着消消气。” 沈确笑容谄媚,将瓷瓶朝玉琼琚一递。 玉琼琚脑中浮现出一声“嗨依,太君。” 收下一粒紫云化慧丸,玉琼琚算是勉强同意沈确在这暂时歇脚。 “你们弄什么呢?感觉好香啊。” 沈确指着玉琼琚背后架起的铁锅,咽了咽口中的哈喇子。 “粑粑。” 玉琼琚没好气的夹了他一眼,然后柔声说:“花花一会再玩,要洗手吃饭了。” 木盆里是刚调好的温水,李莲花打了点香姨子,将手洗净。 沈确臭不要脸的凑过来,低声对李莲花说:“你俩认识多久了啊,我感觉他对你的态度好好哦。” 李莲花挽着衣袖的动作停下,说:“小半年吧,怎么,他对你不好吗?” “我滴妈,你刚才没见他对我那态度吗?巴不得吃我的肉抽我的血,啧啧啧,太粗鲁。” 沈确摇了摇头,撅着嘴,向李莲花小声嘀咕玉琼琚的坏话。 “你特么给老子离花花远点!” 玉琼琚一个木碗掷到沈确的脑瓜上,眼中怒火中烧。 心中忽地一个想法闪过。 沈确这小子身上似乎有倒霉属性,要是给他扔到百川院? 玉琼琚眼睛一眯,愈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向沈确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沈确摸着头上的包,被玉琼琚的眼神激的打了个激灵。 心道:靠!这家伙怎么鬼迷日眼的?八不成又没憋什么好屁。 算了,还是先装装孙子吧,混口饭吃才重要。 火锅出乎意料的鲜亮,伴随着外面嘀嗒的雨声,屋内三人吃的别提多惬意了。 第22章 花兄为人老实 “真的,还是你这家伙会享受,这要是以后开个饭馆也挺好的。” 沈确满脸陶醉的享受着火锅,这锅内的汤料也不知为什么口感那么丰富,比他家私厨做的那口味单一的好吃多了。 玉琼琚给李莲花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沈确。 添加剂不好吃就怪了。 “沈公子倒是自来熟的很,也不知你和我这位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李莲花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果茶,茶香丰富高扬,水果清新,相得益彰,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走走道就认识了……” 沈确将他与玉琼琚认识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 李莲花听到玄玉二字眉尾轻抬,他的箱子里还放着那块引得渔村灭门惨案的物件,竟与这人说的有七八分相似。 “那不知沈公子找到那玄玉,又该作何打算。” 李莲花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沈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找不找的到也都随便了,家我现在都回不去了,我要是被找回去,无一两种可能,这辈子永远离不开山庄,也要么就直接下辈子重开。”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说:“我呀,就找个小地方一猫,当个缩头乌龟也挺好,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玉琼琚用胳膊杵了杵沈确说:“这样,我给你个意见,你去那百川院看看,能不能混个大小的职位。” “你有病吧!我去了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 沈确眼神哀怨,这玉琼琚对他的讨厌也太明显了。 玉琼琚啧了一声,满眼责怪的看着沈确,似乎觉得自己被错怪了一般。 “你能不能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的意思是,我和花花帮助你找到玄玉,你带着玄玉去百川院,人家看这是个宝物,不就顺带着给你留下了吗?到时候在当个刑探什么的,不也圆了你的江湖梦吗?” 沈确将信将疑的看向玉琼琚,又看了看李莲花,说:“我不信他说的,他这人一肚子坏水,花兄你长得靠谱,说来我听听。” 李莲花正了正色,心中猜出玉琼琚的意思,八成是派沈确去给百川院添堵。 “我觉得琼琚说的不错,沈公子你是翩翩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必不可在山野荒林中蹉跎了自己的大好年华,这世间有那么多江湖受难之人,等着像你这种正值的少年侠士去拯救。” 李莲花容貌俊秀,看着清风正派,言语也比玉琼琚文雅许多,一时间竟给沈确说的动容。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花兄,你就是我沈某的知己。” 沈确很感动,想要与李莲花一抱,但发觉到玉琼琚凉飕飕的眼刀也便收了心思。 “可是我现在去哪找我家的玄玉啊,我现在就像一坨香喷喷的屎一样,四顾门那帮狗还寻我呢。” 沈确一手杵着下巴,一手用筷子挑着锅里的红油转圈圈。 玉琼琚反手就是一巴掌,呵道:“不吃你就别瞎霍霍!” 李莲花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摸出一个方盒,放到桌前,示意沈确打开。 沈确狐疑的将盒子打开,见到里面的物品后呼吸猛地一窒,脸上各种表情乱飞。 玉琼琚看向沈确,如果沈确脱口而出的是怀疑李莲花的话,他绝对会猛抽沈确一个嘴巴子。 好一会沈确的情绪才平复下来,问:“这就是我家族至宝,不知花兄从何得来?” 李莲花呼出一口长长的叹息,嘴角微微下沉,将那天发生的事向两人徐徐道来。 “所以你就是那个时候动用了内力,伤了身体。” 玉琼琚很是心疼,有一种立刻把李莲花抱入怀中的冲动,他这人就习惯再说自己的事上避重就轻,那天想必伤的十分之重。 沈确站起身,恭敬的向李莲花拱手鞠躬,道:“多谢花兄助我寻回家族至宝,以后能有用得上我沈确的地方,我自全力以赴,待明日雨停,我便会去祭祀渔村冤魂。” 沈确心中愧疚不已,都是他的过失,害的渔村灭门,花兄病重。 “好了,你现在饭也吃了,宝贝也找到了,什么时候走?” 玉琼琚巴不得沈确立刻闪现去百川院。 沈确一扭身,往李莲花身后就是一猫,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心?咱俩认识这么久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呗,多留我住一宿能怎的?” “咱俩可一点感情没有啊!” 玉琼琚连忙摇手说,心中嘀咕:死东西嘴里瞎巴巴什么呢,别再让花花误会了。 “好好好,这么说是吧。” 沈确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玉琼琚,随即跪坐在地上,哭道:“啊,我不活了,你太欺负人了,每次对我连打带踹的就算了,现在我都这么落魄可怜了,你还撵我走。” 玉琼琚拎着汤勺,挽起袖子就朝沈确追去,道:“你个碎嘴子赶紧给老子滚!” 沈确“妈呀”一声就从地上窜了起来,四处躲避着玉琼琚。 “好了,别闹了,琼琚你就让他留下一宿吧,外面下着大雨,也不方便他赶路。” 李莲花将桌子上的剩菜都归拢完了,这两人还没打完,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你看,花兄都说留我一晚了,你可撵不走我了。” 沈确发现了,玉琼琚这狗犊子搁外面牛逼烘烘的,回来在这个花花面前老实的很。 玉琼琚气的跺脚,扯着李莲花的衣袖直晃。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手,说:“好了好了,你就让让他,毕竟沈公子也是客人。” 玉琼琚气急,眼圈泛红,扭身去厨房撒气。 李莲花忙追过去,一手搂着玉琼琚的腰,另一边探身看着玉琼琚瘪着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真哭了?” 偏偏这个时候李莲花还问他。 “我没有,你俩好吧。” 玉琼琚迅速否认,可却不自觉的伸展衣袖抹了抹眼。 “那你这是吃醋了?” 李莲花拿出帕子,细细的给玉琼琚擦着眼泪。 “就是觉得他在这住咱俩可能不舒服。” 玉琼琚握着汤勺在锅里扒拉着,也不去看李莲花, 第23章 扑克牌 李莲花轻轻一笑,用手捏了捏玉琼琚脸颊的软肉。 心想这是闹脾气了。 平时玉琼琚总是处处让他,如今偶尔一闹,竟多了些俏皮可爱。 “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想玩扑克牌吗?这次来人了,刚好一起玩。” 提到扑克牌玉琼琚的眼睛也亮了几分,确实之前有一段时间特别想玩。 看了一眼沈确,那货在抠鼻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玉琼琚莫名的想给他一刀怼死。 “嗯嗯,那就让他先留下。” 玉琼琚松了口,收拾着盘中的残羹。 李莲花将山莓洗好放在碟子里,时不时的喂给玉琼琚一颗。 沈确坐在床上,身子向后展,双腿悬在床沿下轻轻晃悠,简直不要太舒服。 脸上的银色面具戴久了总归是不舒服,但是他又怕自己的模样古怪吓到花兄。 “嗯?三国演义?” 见床边的柜子上放了本书,沈确将它拿起,倒在一边无所事事的看着。 等玉琼琚和李莲花回到床边的时候,沈确还在仔细品读那本书。 “沈家巧,一起玩扑克吗?” 玉琼琚晃着手中的纸牌,沈确放下书,挠了挠头,没听说过这玩意。 “咱三个人,正好斗地主。” 玉琼琚把沈确扯起来,三个人一起盘腿围在床上,玉琼琚向两人讲解规则,李莲花听了一遍就明白了。 沈确五官皱在一起,似懂非懂的样子,随即挥挥手说:“诶呀,玩一玩就会了。” “沈家巧!你别多抓牌!” “要不要?不要我要了?” “诶呀!等会!等会!我牌还没理好呢。” 沈确手忙脚乱的,一张大王从他的手中掉出,但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李莲花将那张牌默默捡起,放在自己的牌里。 “嗳,我感觉刚才有个王呢。” 沈确惊疑一声,又找了一圈还没找到。 “你到底要不要?” 玉琼琚嫌弃他磨叽,张开脚趾,在沈确的小腿上拧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病?我要!我要!” 沈确捂着小腿,见玉琼琚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不惯。 你要叫?小爷偏偏不能如你的愿! 他的牌几乎跟狗屎一样差,三四五六没有七,八九十就到顶了,连张带人的都没有。 “三四五六七!” 寻思糊弄一下玉琼琚和李莲花两人,沈确甩了一把牌下去。 “我特么四个七!你上哪来的七?” 玉琼琚要被沈确气笑了,这还没学会规则,到先学会偷奸耍滑了。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沈确连输五把。 “不要了,不要地主了。” 沈确看着在自己手中的两王,眼神麻木,他就不应该叫地主。 就应该让眼前这俩你侬我侬的对打! “那就我要吧。” 李莲花将三张牌翻起,两二一尖,运气好到爆炸。 沈确垮垮着脸,他要牌的时候小三小四的,别人要的时候都是好牌。 更可气的是玉琼琚这货明显给花兄放水!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果然,这就是不被爱。 玩了很久,沈确率先把牌扔到一边,身子向后一倾,倒在床边,说:“不玩了,咋玩都是我输,睡觉睡觉。” “你滴,地上的嘎活!” 玉琼琚将之前他的木床拽出来,扔了两张薄毯和枕头,将沈确撵到一边,又言词义正说:“你是客人,单独给你放一张床不错了,我跟花花还得挤在一起,知足吧你。” 沈确轻哼一声,拿着那本三国演义,缩在一边看着。 狐狸精跑过来,小爪子搭在沈确的腿上,沈确晃动两下,又给它吓跑缩在一边。 楼外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柩上,雨水沿着屋檐急速流下,一道暴雷猛地在窗外炸开。 三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待第二日醒来,外面的雨势仍不见减小之势。 “这暴雨要是再这么下上几日,百姓们可要受苦了。” 屋内仍旧是暗沉沉的,李莲花将蜡烛点着,烧了一杯热茶。 玉琼琚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窗外,那雨势确实吓人。 沈确缩在窝里,咂吧着嘴,根本睡不醒。 玉琼琚披了件衣服从沈确身上跨过去,屋内有些凉气,李莲花的身体不易受寒,是该点个炉子去去潮。 “花花早上想吃什么?” 屋内的余粮非常充足,倒是不用担心在这极端天气饿肚子。 “还是想吃阳春面。” 李莲花用脸贴了贴玉琼琚伸过来的手,那手很温暖,觉得比那冬日的汤婆子还要暖上几分。 “我想吃混沌……” 沈确背对着两人,嘴里嘀咕着。 他说的话自是没人回应,不过等开饭的时候,桌上确实给他特意做了一份馄饨,那两人吃的阳春面。 这暴雨一连下了十多日才慢慢转小,直到最后的停歇。 虽三人住在半山林间,但周围还算开阔,没有遇到泥石流等。 雨后的空气中有一股泥土的腥气,不过这也比玉琼琚天天在屋内撒着酒水的味道好闻。 “我这叫消毒,最近几天咱更是要多注意,暴雨之后疾病的传染性最强。” 玉琼琚挥了挥手,这两人一点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咕咕咕。” 一只白鸽飞来,落到玉琼琚的肩膀上。 将鸽腿上的信书取下,玉琼琚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紧皱。 “怎么了?可是有事发生?” 李莲花抱着肩膀,悠悠走过来。 “山下闹了瘟疫,我楼内的伙计很多都得了病,包括南阳郡府内的王夫人也不幸染病,王大人心急,差了下人去我楼内请了好几次。”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王大人说掘地三尺也要给玉琼琚挖出来。 “那瘟疫人得了就算治好了也会留有遗症,而且感染性极强,去了也犯不上,再说天塌下来有朝廷顶着。” 沈确插嘴说,他不想让玉琼琚下山,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往刀山火海里跳。 玉琼琚有些愁容,他当年学医的第一条就是为中华之拯救疾苦,扶危救难。 “若无此心,勿入我门。” 爷爷的话在耳边响起。 玉琼琚内心挣扎,犹豫不决,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气,说:“我去,你们在山上等我。” 第24章 下山 “你去我也去。” 李莲花将手搭在玉琼琚的肩上,与他并肩站立。 “你不许去!瘟疫的可怕你不是不知!这山上远离是非,吃食也够,觉得没意思的话我自会想给你解闷的法子!” 玉琼琚的声音冷冽,他自是不愿李莲花因他涉险。 李莲花的目光幽幽望向玉琼琚,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得若有所思,好一会才道:“我从不曾弱势,也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方。” “如果你真的想好好了解我,认识我,便请尊重我的选择。” 两人的目光交汇对峙着,玉琼琚很快颓下肩膀,败下阵来,说:“花花说的对,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控制你的行为,没有给予你恰当的尊重。” 玉琼琚也明白了,真正的保护不是给爱人困于鸟笼之中,而是能给爱人可以自由翱翔的后盾。 李莲花用手轻拢着玉琼琚的头发,目光也柔和了下来,说:“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南阳郡的百姓无辜,如果在我们能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上,为他们尽一份薄力何尝不可。” 李莲花的眼眸深邃如海,里面充满了慈悲的光芒,似乎能包容世间所有的痛苦。 “花花。” 玉琼琚将李莲花搂紧,心中很是触动。 “咳咳,虽然知道现在不适合打扰你俩,但是小爷我去哪?” 沈确神色尴尬,用手指了指自己。 该死,不会又没人要了吧。 “你?爱去哪去哪。” 玉琼琚才不在乎沈确去哪呢,不死在楼内就行。 “啊啊好,我明白了。” 沈确一拍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仰头说:“那小爷我就跟你们一起去拯救黎民百姓去!” 三人坐着莲花楼即刻启程,这么一辆大的房车,要想挪动确实不便,也幸好玉琼琚前几日回来带了两匹快马。 沈确在外面驾着车,玉琼琚难得走出来跟他说两句话。 “你小子为什么总跟着我啊?” 玉琼琚盘腿坐在一边,木门只被他关了一半,这样两人的身影和交谈屋内的人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确挑了挑眉,道:“小爷不是说了吗?看你顺眼。” “你不知道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虽然看似风光,谁都要尊称我一句少庄主,但是在那里,虚伪的、想我死的人可太多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曾追索人心的深度,却看倒了人心浅薄,那种地方,不回去也罢。” “而且别人都要装模作样的喜欢我、尊敬我,你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你是真讨厌我。” 玉琼琚嘴角微抽,刚开始还替沈确感到伤感,后面发现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你说讽刺不讽刺,拥簇我人的百般想我死,讨厌人我的还会给我做一碗热乎的馄饨。” 沈确的眸中没有伤神之意,似乎对曾经的过往并不是很在意。 玉琼琚看了眼屋内那人,这人何尝不是这么过来的。 下山的路程非常艰难,大雨将本就不清晰的路线冲刷的一干二净。 这几日玉琼琚收到的飞鸽已有十多只了,都是问玉琼琚到哪了的,玉琼琚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只是回个在路上。 离南阳郡还有个四五里路的距离,玉琼琚三人被王大人差的下人找到。 进入城内,路上满是铺盖着的草席,下方是一具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路上的哭闹声,叫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是妻离子散抬头无助的哭泣,也是药铺前被哄抢的叫声,更是一声声贱民的谩骂。 “玉神医!玉神医!求你救我妻子,救我城内万千百姓。” 一个月未见,王大人的两鬓已经斑白了,脸色黯淡无光,不复之前的傲然姿态。 “王大人,夫人要不行了,请你快去。” 一位白衣老者跌跌撞撞跑来,语气中满是焦急。 “玉公子,咳咳,求您救我娘亲。” 王瑾瑜的发丝散乱,满眸猩红,瘦弱的肩膀因为剧烈咳嗽不停抖动着。 沈确将眼神飘到一边,看了两眼李莲花,见那人面色不变也松了口气。 来到王夫人的房间内,王大人也顾不得避嫌之类的,抓着王夫人的手往玉琼琚手里塞,只求他能快些救自己的妻子。 玉琼琚连说不用,后退两步,他只是见王夫人呕恶,头肿,苔白厚如积粉等一排秽浊之后,就知她是瘟疫入体。 “你去派人抓取麻黄九克,桂枝九克……” 身旁的医者将玉琼琚说的话完全记下后便去熬药。 王大人的神色也缓了很多,站起身脱帽,左右膝跪地,马蹄袖一弹,双手按地,连叩三下。 “谢神医救我妻女,如此之恩,我太原王氏,王政一定当此生莫忘。” 王瑾瑜也跟着王大人行跪礼,道:“多谢玉神医不辞辛苦,前来助我南阳郡渡难关。” 将两人扶起,玉琼琚免面露正色,道:“凡为医者,遇有请召,不择高下远近必赴,你们不必如此客气。” 待王夫人喝下汤药,玉琼琚又用内力,引她气血循环,直至她虚汗褪去才离开院落。 王大人留在屋内陪护王夫人,王瑾瑜跟着玉琼琚一起出来,问:“玉公子可需人手场地?瑾瑜当请人安排。” 玉琼琚道:“明日我想暂用琼琚楼旁的医馆,在那会诊,南阳郡内的医师也请调一部分给我,帮我分担压力,至于药材之类的,还请南阳郡府自行准备。” 王瑾瑜频频点头,说:“我会请下人安排妥当,玉公子您就放心着手医治病人,其他的我来。” 两人回到前厅,沈确正附在李莲花耳边叨咕着什么,眉飞色舞的样子遭人恨。 “沈!家!巧!” 玉琼琚握紧拳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用脚后跟想都知这货没说什么好话。 “他问我的!” 沈确缩了缩脖子,闪身跳到一旁,双手指着李莲花。 “聊些家常罢了,不知王夫人身体怎样?” 李莲花仍旧那副神色自若的样子,玉琼琚揣测不出他的心思,便老实回答,随即又说:“近日便回我那琼琚楼过夜吧,我也好做些避瘟香。” 第25章 枯木逢春 王瑾瑜将一行人送去门外,随之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王公子,您的身体……” 管家跟在一旁,满眼忧心。 王瑾瑜微微摆手,道:“自是无恙,一切以南阳郡为重。” 回到琼琚楼,楼内十分冷清,只有他聘请的掌柜和五六个伙计。 “玉老板,其他伙计都害了病,我便让他们在家休息了。” 钱掌柜连向玉琼琚鞠躬,汇报着近些时间楼内的状况。 玉琼琚听后点点头,说:“好,你去差人通知,凡是我楼内伙计及家属可在我这免费看医抓药,身体还健康的伙计晚上每人去我房内取一盒避瘟香。” 王掌柜与楼内伙计脸上都露出惊喜之意,齐声道:“谢老板。” “烧些热水,在收拾出两间客房。” 吩咐完王掌柜,玉琼琚便带李莲花、沈确去他楼上的房间。 他的房间仍旧很干净,沈确一进屋内就是东瞧西看的,楼内很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玉琼琚与李莲花一同绕到青竹雕花屏风之后,这里还放留有一间药室。 药室两侧放着黑漆描金蝶方角药柜,这药柜精细至极,里外是不同样子的蝴蝶,四足镶铜下脚,内有八方旋转式的药屉,全柜能放药二百种,屉面贴泥金标签,写有药名。 李莲花不禁啧了啧嘴,这好东西,连皇宫里的太医院都未必能有。 玉琼琚从柜内抓出乳香,檀香,甘草等几种药材,见李莲花的目光在那柜上,便说:“喜欢吗?送给你了。” “嗯?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何谈一送之说。” 李莲花眉头微挑,反问玉琼琚。 玉琼琚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说:“是呗,连我都是你的。” 将药草碾磨成粉,又与枣肉一起混和,一粒粒香丸做成。 但他一人做又太浪费时间了,于是一条流水线生成,玉琼琚负责配量,沈确碾磨,李莲花搓球装罐。 “唉,这香好闻是好闻,就是弄多了太腻歪人了。” 沈确捶了捶腰,有些抱怨的说。 “不闻滚!你知道这香有多少好处吗?燃烧可以强壮阳明经,化湿清热,六畜瘟疫皆可对治,连它的香灰都对烫伤,烧伤等有良好效果。” 玉琼琚翻了沈确个白眼,这配药都配的眼花,见李莲花还在努力搓球,又说:“花花你要是累了就放那我做。” “花花你要是累了就放那我做。” 沈确阴阳怪气的撇嘴重复玉琼琚的话,另一边抓了好几罐避瘟香在自己身边。 “沈家巧,我今天不打你是因为明天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要不然我非收拾死你不可!” 玉琼琚恨恨的朝沈确挥舞着拳头。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玉琼琚说了声:“进。” 钱管家带了一名伙计小心翼翼的捧着食盒,踏着悄无声息的步子走进屋内。 “老板,热水烧好了,我见您和两位公子一顿舟车劳累,便擅作主张做了一些三鲜面,买了八宝鸭,给您垫垫肚子。” 钱掌柜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行,你进来。” 将装好的避瘟丸递到钱管家手上,玉琼琚又说:“辛苦你了老钱,这段时间操劳了。” 钱管家受宠若惊,连说这些都是应该的。 吃过饭后,玉琼琚让伙计先带李莲花和沈确去洗澡,他在屋内将药箱什么的备好,查看着明天需要用的东西。 最近的事很多,都压在他的心上。 瘟疫过后,民不聊生,他想让人寻的望川花和阴阳草一时间更没有了着落。 李莲花的碧茶之毒他定期诊治着,在他的努力下,他顶多能在保证李莲花九年不死,九年之后他也无力回天。 这该如何是好。 玉琼琚神色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叮咚。” 宝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想了想,他还有四次宝箱没开,也便一起开了吧。 “玄金真铁三斤,千年人参、《枯木逢春》、老坛酸菜牛肉面一箱……” 五花八门的,什么东西都有。 玉琼琚对玄金真铁很感兴趣,李莲花手中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 本来玉琼琚打算将玄铁重剑磨几斤给他,但是这把剑的剑魂不同意,意志上强烈的反抗,玉琼琚才作罢。 现在刚好,有了玄金真铁可以给李莲花打一把软件佩戴。 至于这个《枯木逢春》? 玉琼琚翻起来看了两眼,顿时睁大眼睛,短促而痉挛的呼了一口气。 可将自身的生气和活力转移到另一人身上,使生命垂危的病人重新获得生机。 玉琼琚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跳加速,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庆祝这意外的喜悦。 虽是以命换命,但也算完成了答应李莲花的承诺。 “看什么呢?” 李莲花清润平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得玉琼琚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花花,你吓死我了。” 玉琼琚握着书,搂着李莲花的细腰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这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我来你都没发现。” 李莲花用略带薄茧的手轻擦玉琼琚的脸颊,惹得那人一阵呼吸急促。 “言情小说罢了,没什么意思。” 玉琼琚说着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要,说:“我也得快些去洗澡了,省的热水都被用光了。” 望着玉琼琚离开的背影,李莲花原本平静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深刻的深虑之色,嘴中喃着枯木逢春。 玉琼琚快步下楼,将枯木逢春仔细看完,然后藏在了杂物柜里。 院子外,传来一阵狗叫声,玉琼琚推门一看,原来是钱掌柜刚喂完狐狸精,在逗它玩。 “老钱快回屋吧,早些休息,明天有你忙的时候。” 玉琼琚跟钱掌柜叮嘱了几句,便去浴室洗澡,简单的冲了个身子,玉琼琚套着里衣就回了房内。 李莲花正坐在桌子前,捣鼓着刚才他拿出来的破烂。 点了一颗避瘟香,玉琼琚脱了鞋在床上躺着,将身体放空,周身的疲惫感渐渐褪去。 “花花你也早点睡吧,有些太晚了。” 玉琼琚朝李莲花招招手。 李莲花散着墨发,只着了一身里衣,看起来十分慵懒。 第26章 暧昧 “狐狸精喂了吗?” 李莲花上了床,被玉琼琚圈在怀里,贴在他的胸口前。 “喂了,跟咱仨吃的一样。” 玉琼琚有些困迷糊了,将下巴垫在李莲花的头上。 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李莲花的病可以靠《枯木逢春》去救,他自是放松了许多。 “啊,我听沈确说,瑾瑜姑娘很中意你。” 李莲花尾音轻拖,语气中带着几分挑逗之意。 本来玉琼琚都要眯着了,一下子清醒过来,忙解释道:“瑾瑜姑娘是对我有情,但我对她没有,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花花你。” 玉琼琚抱着李莲花的力道紧了几分,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一般。 “呵呵,我自是,信你。” 李莲花轻笑一声,用手拨弄着他眉边的发丝,说:“不知玉郎中可还有事瞒着我啊?” 见玉琼琚不说话,李莲花凑到玉琼琚的耳边,故意将热气扑到他耳边,问:“比如那本书?” 玉琼琚喉结上下的滚动,盯着李莲花的眼睛一眨不眨,待身体里的热气消去一些才说:“是一本小黄书罢了,花花不信我便给你拿来看。” 玉琼琚抱着李莲花起身,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书面印着“枯木逢春”。 他知自己刚才在拙劣的表演会让李莲花生疑,便让钱掌柜寻了一本风流之书,又重新在封面上写了书名,还用内力将书烘干,检查仔细确认没问题才将书带回来的。 李莲花翻看几眼,轻轻皱眉,局促的咳嗽几声,将书塞回玉琼琚手中,说:“不着调,看这种书干什么?” 许是因为害羞,他白皙的脸颊上悄悄挂上些许红晕,反倒将他的清冷感冲淡,生出一种别样的瑰丽感。 玉琼琚将书扔在一旁,一步步靠近李莲花,说:“嗯?看这种书的话,花花觉得我会想干什么?” 将李莲花逼到床上,玉琼琚一掌灭了红烛,仅有的月光下,是玉琼琚略带有邪气的脸庞。 热烈的吻接着落下,滑嫩的舌头卷入口腔,李莲花抱着玉琼琚的头接受着这个吻。 房间满室静谧,李莲花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两人深吻时的吮吸声,隐秘挑动着神经。 他的指尖从李莲花的锁骨处摩挲着,一路向下吻着。 “别……” 李莲花的嗓音嘶哑,身体不控制的打颤,凝视着玉琼琚的目光中满是难以言说地温柔,就如一池春水,碧波荡漾,闪烁着星光的涟漪。 “别什么呀?花花~” “你……太坏了……” 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两条情感交缠的溪流,拒绝分割,却又保持着一种悬而未决的暧昧。 从屋内出来,玉琼琚正好遇到刚上楼的沈确。 沈确挠了挠头,见玉琼琚只穿着一身略显杂乱的里衣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关你什么事?” 玉琼琚将左手背后,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 沈确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珠一转,嘴角勾出一丝暧昧的笑容,随即捂着眼睛,螃蟹一般的侧身从玉琼琚身边溜走,只留下句语气贱贱的话。 “哎呀,来得不巧了,早知你们在,我就不来了。” 玉琼琚脸色黑了下去,就不应该让这小子乱看书,当个傻乎乎的蠢蛋也挺好。 夜空才开始发亮,东方一道边上只是露出丝渐渐的光亮,琼琚楼内的人就已经收拾完下了楼。 “不知玉神医与诸位公子准备是否妥当?” 王瑾瑜换了一身白衣男装,清俊舒朗,黑发深眸,衬托着她的眉宇之间更多了几分英气。 “可以了,昨夜我就差了人去隔壁的医馆薰了整夜的避瘟香。” 玉琼琚点点头,邀请王瑾瑜一同入座。 王瑾瑜铺开一张地图说:“这是我南阳郡内街道的地图,昨夜我已派人去调查,将每个街道患病的重浅标出,进行隔离,并且已经进行了封城管理,我南阳郡现在不准任何人进出。” 李莲花指了指那地图,道:“王公子不仅人员要划分仔细,城内的活水井水之处也要注释清楚,防止饮水的传播。” 王瑾瑜点头,让一边的护卫拿纸记下,又说:“各位还有什么建议也一同提出。” “昨天街道上的尸体除去了吗?” 玉琼琚皱着眉,这些尸体是当下最主要的。 王瑾瑜面露愁容,道:“城内的百姓多是不愿意参与防疫工作,只靠我府内的护卫是需要些多些时日,不过各位也不用太担心,这些我会解决的。” “行,那管理和物资的问题交给你,治疗这块给我,但是百姓也要有一定的安抚,单靠我们这群人万万不够的,也需要民众自发参与进来。” 他们的人手还是太少。 “我去。” 李莲花的神色平静,显得镇定自若,又看向王瑾瑜,道:“王公子,也需要多麻烦你。” “那巡逻的……” 玉琼琚还没说完,沈确站起身,说:“当然是交给小爷了。” “可以吗?” 这货还是太单纯了,玉琼琚本想让他管理后勤的。 沈确哼了一声,站姿笔直,目光坚定,展现出自信的兴奋,抱剑拱手道:“前-慈云山庄-少庄主,沈确 ,申请出战!” “注意安全。” 拍了拍沈确的肩膀,玉琼琚脸色凝重。 巡逻是最容易被感染的,要接触的人员最多,搬运尸体的任务也包含在其中。 “这是自然,就算不幸怎么了,不还有玉神医吊着我这条小命嘛。” 沈确这货定是比一般人轻个几斤,才显得如此没心没肺。 几人又协商了一部分计划,决定先到各自的岗位上,如有补漏,等晚归时在商决。 第27章 医治 “先生,我们熬的汤药叫什么啊?” 一个年轻的医师端着一壶药汤,走到玉琼琚身边问。 “大青苓汤。” 玉琼琚头也不抬,写着几种不同抗疫的药方。 每个人的状况虽都相差不多,八九不离十,但偶尔也会有几个特殊的,不能一概处理。 “大清零汤?” 年轻医师将药壶放到玉琼琚身边,眼中带着些许的疑问。 “小友,此方神妙,您真乃当世神医。” 昨日与玉琼琚在南阳郡府内相遇的老者,对玉琼琚的方子连连称赞。 “都是前人的结晶罢了,不敢妄称神医。” 玉琼琚又写了一副人参败毒散,这副药的成本较高,也需酌情考虑。 前来求医的人员太多,即使早上对这些医师进行了培训,仍觉人手不够。 玉琼琚在诊堂、柜台、药室来回奔走,几乎哪一处都离不开他。 前来的人群更是嘈杂,推搡,插队、什么样的都有,连馆内的医师互相沟通都要扯着嗓子大喊。 他这处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老子他妈说让老子先看病没听到吗?” 穿着粗布破衣的壮汉推开身边的孩子,挤到队伍的前面。 那孩子被推倒摔在地上,手腕磕的满是鲜血。 “这还是人么,这么小个孩子还推。” “真是的,也就是我现在害了病,要不然非给这家伙撂倒!” “现在这世道,活着真难。” 那壮汉斜扫这群人一眼,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什么事?” 沈确与李莲花、王瑾瑜刚好顺路,走过此处正听此嘈杂。 李莲花将摔在地上的孩子扶起,拿出手帕擦拭着那孩子伤处的泥土。 孩子的目光警惕,肩膀向前蜷缩,似乎要护住胸口。 “家里没有大人了吗?放你一个小孩在街上。” 李莲花半蹲着,与孩子平视,目光柔和的问。 孩子眼中的警惕仍未散去,迟迟开口说:“我就是大人,弟弟病了,我要取药给他。” 李莲花眉心皱的更厉害,唇瓣用力的抿了抿,将手帕递到孩子手中说:“这个给你,去到药馆后找一个姓玉的家伙给他。” 从袖子里又拿出几个糖果,塞到这孩子手中,李莲花长叹一息,眸中满是复杂之意,他从这个孩子身上,似乎看到了幼年的他与哥哥。 沈确没注意李莲花这边的动静,抱着剑,昂头走到那壮汉面前,道:“如此年幼的孩子你都忍心推搡在地,你这人心肠未免太过狠辣了。” “哪来的黄毛小子,连你黄爷爷的事情都敢管,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壮汉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直袭沈确面门。 围观的众人纷纷猜测沈确这纤细少年段然不是那土霸王黄爷的对手。 今日恐怕这少年不死即伤。 沈确手掌猛的一握,手臂上缠绕着涌动的内力。 就在众人心急之际,一道拳头落在血肉之上的沉闷声音,突然传出。 然后众人便是见到,一道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自那人群中倒飞而出,然后狠狠的落在地面,擦飞了几米后,方才倒地不起。 沈确站在众人面前,高声呵道:“瘟疫侵害乃是天灾,可欺压暴动则是人祸,我沈确管不了天灾,但这郡内的人祸可是暂归我管,如是让我再遇此事,他的下场必是前车之鉴。” 王瑾瑜也站了出来,说:“我乃太原王氏,王瑾瑜,今后南阳郡也暂居我手,现遭逢天灾,生灵涂炭,我等百姓受苦蒙难之时,更是要携手共进,现如今郡内有神医坐镇,相信不出半年,我郡内必定康佑。” 李莲花清了清嗓子说:“内个,我什么也不是啊,只是一介平平无奇的苍黎百姓,不过呢,我这人相信苦难有多大,福报就有多大,有些人的灾难并不是平衡过去,而是平衡未来,它在考验我们的心性,觉悟、承受力,所以只要我们挺过这次的难关,以后会有更多的福报等着我们。”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互相接耳着,随即鼓掌声此起彼伏,人们嘴里喊着“渡难关,有福报”等字眼,此起彼伏着。 李莲花、沈确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向下一个地方前进,他们还要征集更多的健康人手。 医馆内的玉琼琚将诊室内的工作交接给那白衣老者,绕回到琼琚楼内。 “老板,您要求我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昨夜我又去找了几个帮工和司巧前来。” 钱老板是玉琼琚目前最得力的助手,在人情行事上让人毫无可挑。 “我也不多说客气的话了,等这阵子忙完,我送钱掌柜您个礼物。” 玉琼琚蹲下身翻看箱内的布匹和绳线,虽不是最好的,但也是结实,成本也在可控范围内。 他打算自制简易版的防疫口罩,既想让人参与工作,那就要给人放心的底气。 教了一遍这群司巧口罩的初步流程,玉琼琚又带着几个帮工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磨药粉。 他所做的是加味雷击散,防疫效果奇佳。 “玉神医,有人叫你。” 早上那年轻医师从后门进来,玉琼琚顶着一头的药粉,面露迷茫之色,问:“谁啊?广白。” 这年轻医生名叫广白,玉琼琚见他灵巧,便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 “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副莲花手帕,说是要找一个姓玉的人,我猜是您,便来叫您。” 广白恭敬回答。 玉琼琚拍了拍头上的药粉,与广白一同回到医馆内。 玉琼琚见到那男孩,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瘦削的身体在褪尽色彩的破衣烂衫下微微发抖。 “可是一位容貌雅俊的哥哥让你找我的?” 玉琼琚蹲下身,将男孩野草般的头发理了理,轻声问道。 那男孩点头。 “是有什么事吗?” 瞥到男孩手上的伤口,玉琼琚拉着他到诊室,帮他擦拭血迹,又用布给他包扎。 “我弟弟生病了,我来帮他抓药。” 男孩似乎不太敢说话。 玉琼琚叹了口气,说:“看病是要带病人的,否则抓了药回去不对症,可是会耽误。” 第28章 李公子便是所中意之人 男孩忽地抓住玉琼琚的手,两只深陷的眼睛中迸发出乞求之意,道:“我太瘦弱了,抱不动弟弟,洞里的人也不愿帮助我们,我只能自己来。” 说着男孩跪下,扯着玉琼琚的袍子,道:“只要神医能救我弟弟,我思贤可当牛做马报答你,我不能失去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玉琼琚将思贤拽起,说:“那哥哥把帕子给你,定是要我救你弟弟,你等我一会,我们这就走。” 将药箱收拾好,玉琼琚抓着男孩,在男孩的指路下施展轻功飞走。 “花兄,你看刚才那人像不像玉琼琚啊?” 沈确注意到房上飞走一人,背影看着有些眼熟。 李莲花和王瑾瑜顺着沈确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李莲花以为沈确又在犯贱,微微皱眉。 沈确啧了一声,扫了两人一眼,撇嘴道:“人早飞过去了,就你俩这反应力,吃啥都赶不上热乎。 ” “晚上我就告诉玉琼琚去。” 李莲花白了沈确一眼,与王瑾瑜向郡南的活水处走去。 “诶呀!你这是干嘛啊!” 沈确站在原地跳脚。 真服了!晚上又要挨顿揍! 来到思贤和他弟弟所住的洞处,这地围聚着很多残老的乞丐,躺在地上无力呻吟着,等着寿命的终点,整个洞内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恐惧感。 世间皆有苦难人, 他想救,但是他救不过来。 见贤将玉琼琚领到洞内的一个角落,这里铺着破烂的草席和杂草,下面隐隐的能看到一张蜡黄的小脸。 “弟弟,我带神医来了,你有救了。” 见贤的声音很轻,在拔去杂草的声音下并不明显。 玉琼琚仔细观察着男孩的状况,倒不算太严重,这男孩这么虚弱很大一部分是营养不良。 “你弟弟没什么事,喝几天药就行,主要还是没营养。” 将药箱打开,玉琼琚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个青色瓷瓶,里面灌着人参败毒散。 思贤将药汤一点点灌入弟弟嘴中,待药汤完全灌完将瓷瓶还给玉琼琚。 “你说要当牛做马给我报恩,可还当真?” 玉琼琚为思贤的弟弟把脉,又将内力导进他的体内,促进药效的发挥。 “当真。” 思贤点头。 “我楼内还缺些人手,可以让你和你弟弟帮工,就去那吧。” 玉琼琚说完,思贤面露喜色,连连向玉琼琚道谢。 等他的弟弟恢复好一点,玉琼琚背上两人一起回到楼内。 这地距离医馆太原,走来又要排队,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用完了。 钱掌柜见玉琼琚抱着两个男孩回来,连忙接过,探寻的问道:“老板,这两位是?” “思贤思齐,以后就是我们楼内的伙计,这段时间先麻烦钱掌柜你照看点。” 玉琼琚所要操劳的事情有很多,将兄弟俩放下,便又去药馆忙活。 “李公子,您便是玉神医所中意之人吗?” 王瑾瑜与李莲花并不同行,但她对此人有着莫名的好奇感,所以便也借着一同看水源的名义走了一道。 她就是不明白,这人看着平平,并没有多出众的地方,且又是一个男人,只是有点仁善之心,玉琼琚为什么会倾心他。 李莲花语气悠悠的,直接戳破道:“王公子可是觉得我配不上他。” “对。” 王瑾瑜微一颔首,并不否认自己内心的想法。 李莲花倒没太惊讶,模样斯文坦然,慢条斯理的说:“这个问题呢,我也曾经问过他,他挺奇怪的,倒是反问我,连喜欢都要有个因为所以吗?” “后来啊,李某我又细细琢磨了一下,确实,如果连喜欢这种东西都需要一个标准答案,人们根据文言经书上的字词,去寻找爱人,去认识爱情,那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说着,李莲花侧头,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所以即使我李莲花相貌平平,能力淡淡,在他人眼中并不出众,可能在这个人眼中,我就是独一无二的最好,我们俩之间,也没有什么因为所以,只有相悦。” 王瑾瑜微抿着嘴,好一会才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李公子见谅,我并无从中作梗之意,只是想得一个答案。” 李莲花笑笑向前走,顺带抛下了句:“无事,也望王公子能早日寻遇良缘。” 待医馆的最后一位病人离开,已是三更之时,馆内的众多医师皆力竭的倒在地上。 玉琼琚几乎不想说话,饶是有庞大的内力支撑也经不住如此的费神费力。 “你这一堆破纸是什么?” 沈确走过来,蹲下架着玉琼琚的肩膀将他扶起,瞥了一眼满桌的草纸又问。 “登记表,总是要有些记录的。” 玉琼琚懒的跟沈确呛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知道小爷今天运了多少具尸体吗?唉,都是些可怜人。” 沈确自顾自的说着,忽地发现那人没声了,闭着眼睛趴在桌前,连忙伸手去探玉琼琚的鼻息,见他只是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行,活着就行。 “他怎么了?” 李莲花走进屋内,见沈确的动作,忙加快步伐。 “太累了,他比我们辛苦许多。” 沈确挥了挥手,告诉李莲花没什么事。 李莲花脱下外衫盖在玉琼琚的身上,眉头久久未能舒展。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王瑾瑜带着人回来。 李莲花将今日发现几处被污染的水源在地图上标出,这些是要通知大家不能饮用的。 “今天我也走访了城西的街道,倒是有一些人愿意参与防疫,但工钱和安全我们还是要保障的。” 李莲花将目光移到王瑾瑜脸上。 “我让钱掌柜他们做了一些口罩,先给医师和那些护卫等最容易被感染的人员用。” 玉琼琚拱了拱身子,蹭到李莲花的身边,半睁着眼睛对几人说。 王瑾瑜补道:“钱财的话不用担心,朝廷过段时间的赈灾钱便会发下来,我们郡府也会出力。” 又将早上的所没注意的事项查补上,几人便都回各自的地方休息。 李莲花见玉琼琚那副力竭的样子,也没忍心叫醒他,将他背回到楼上。 第29章 有些事,真的算了吗? 一个半月下来,郡内的所有抗疫人员,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 玉琼琚也时常觉得心绞痛,他自知是疲惫所致,可如今正是郡内瘟疫能否被控制住的重要阶段,他更是不能休息。 李莲花见玉琼琚脸上的气色青里透灰,没有血色,比他看起来更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想要将扬州慢渡到玉琼琚身上,但却被那人制止。 “花花,我没事,等这段时间忙完好好休息一场就好了。” 这段时间的忙碌,两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怎么说过话了。 正要培养些感情,大门被人“碰”的一声踹开。 “我滴妈,可累死小爷我了。” 沈确一回楼内就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也不管脏不脏,不过现在瞧他身上的这身行头,看起来还不如琼琚楼内的地面干净。 “小爷有个好消息。” “我有一个好消息!” “嗷!!!” 王瑾瑜兴冲冲的进屋,没留神地上的沈确,一脚踩在他的小腹上过去。 “抱歉哈,沈公子。” 见沈确躬着身子,虾米般的满地打滚,王瑾瑜连连道歉。 “他还有那滚着的劲头,就是无碍。” 莫名的,见沈确一如既往的倒霉,玉琼琚心里倒是舒畅了很多。 李莲花轻轻拍了一下玉琼琚的背,又问:“两位可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那我先说,今日统计,城内已经没有新增的感染者,瘟疫已被我们所控制住。” 王瑾瑜脸上透出大喜过望的激动之情。 沈确爬到凳子上,目光中的光彩少了很多,但还是勾着嘴角自夸道:“城内街边的死尸也被巡逻队清扫干净,我就说!南阳郡没我沈确不行。” 两则好消息顿时让屋内的气氛也轻松了很多,几日不曾舒展开的眉头也放松下来。 “老板,有些事找您商量。” 钱掌柜敲了敲门,玉琼琚跟他走到侧屋去。 “就是现在城内还有一些百川院的人,这群人也有想讨药的意思,不知该怎么?” 钱掌柜见沈确时不时的蹦出几句挨千刀的百川院,也猜测他们其中是有过节,特此来问玉琼琚。 玉琼琚扬了扬眉,倒是江湖中人体质好,能有如此时间坐等看他们的药效如何。 “我吧,非常的不喜欢百川院,瞧不上他们那副德行,但是呢,表面的关系还是要处一处的,钱掌柜你懂吧。” 玉琼琚向钱掌柜使了个眼色,余光偷偷观察另一屋的李莲花。 钱掌柜会意。 明白了,下绊子,主打一个膈应他们。 等玉琼琚回去后,就见屋内的几人目光都看向他,玉琼琚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间隔的木板。 隔音这么差的吗? “不好意思玉公子,各郡总是要向上汇报人口的死亡数,因为我们郡内的死亡人口最少,所以朝廷派人询问了原因,我便将郡内有神医之事说了。” 王瑾瑜面露愧色,这件事确实会给玉琼琚带来很多的麻烦。 “我不可能去,但是我的药方你可以上报给他们。” 全国上下爆发瘟疫,南阳郡甚至都算是比较轻的地区了,即使这样都让他如此心疲力竭,况且靠近了朝廷是非也多,他没必要给自己徒增麻烦。 “但是朝廷的面子……” 王瑾瑜说了半句,便停下,她已经有了处理的方法。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楼上休息去了。” 玉琼琚搂着李莲花一起上了楼,难得可以早睡一天,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回了楼上,玉琼琚拿出一个剑盒递到李莲花面前。 “这个是送给你的。” 李莲花将剑盒打开,里面是一把软剑,此剑长三尺二寸,剑身上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锋利无比的剑尖,寒芒闪闪,剑柄的位置,镌刻着一朵桃色莲花。 “我是有一把剑的。” 李莲花眼波闪了闪,再次凝眸望向玉琼琚,眼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玉琼琚拉着李莲花坐下,用手抚他的脸庞,轻声说:“我知道,平时被你藏在袖中,但不见你使用,便猜你不愿在他人面前露出。” “是的,有些事,我觉得算了,也不愿在牵扯了。” 李莲花从袖中抽出那剑,也是一把整体银色的软剑。 “这把剑叫刎颈,是我最尊重的师兄送的,也是曾经与我如亲兄弟的人。” 他的指尖摩挲着剑上的花纹,视线飘忽。 玉琼琚动了动唇没有发声,努力维持着表面的自然,压下心中的疑惑。 二姐明明说李莲花的师兄单孤刀,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十年都是个笑话。 是个恶人。 “其实我也不叫李莲花,我叫李相夷,曾经也是个大混蛋,目中无人,强势霸道,做了很多错事,一意孤行去攻打金鸳盟,害的五十八名兄弟身亡,更是害的师兄不仅被金鸳盟杀害,尸体被夺,无法落叶归根。” 李莲花的眼神很是落寞,是玉琼琚曾经没见过的。 玉琼琚将手扶上他的背,语气认真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能也去谩骂曾经的自己,毕竟他一个人孤身行走也是迷茫。” “我没认识过曾经的李相夷,但我认为他十五岁便是天下第一,有所傲气是难免的,可他又不是仙人,做不到事事周全,江湖上本就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刀头舔血的买卖,李相夷不可能保住他们不死,五十八条人命,是你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批判,是四顾门将事推在你身上的卸责,你可以愧疚,但你不可以用它折磨自己。” “我无论你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我都请你正视自己,你不是罪该万死的人,罪该万死的是那些背信弃义,从中作梗的小人。” 玉琼琚说着随即目光坚定,问李莲花:“你恨他们吗?” “有几年确实什么人都恨。” 回忆涌上心头,他曾经也恨过所有人。 立誓即使坠入地狱,也必爬回来报复。 无论是角丽谯,还是笛飞升,又或是纪汉佛、白江鹑。 这些人在他最痛苦挣扎的时刻,他苦等一日一夜,那些歃血为兄弟的人竟没有一个前来援手,没有一个为他分担,甚至将死之时没有一个为他送行之人! 第30章 谁不知我与玉兄情同手足? 可现在,算了。 一切都算了。 三年的反复期待,又反复放下,早就没什么期待了。 人啊,还是要看的开一些比较好。 他现在很喜欢活着,他的生活里有很多乐趣,他可以在秋季末随手捡着松果,也可以夏末挑挑选选折下小莲蓬,做些木质的簪子,又或者是珠饰吊坠。 尤其是在某个闲适的午后,晒着太阳看看书,又或者种菜浇花,都是他的乐趣。 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即是他当下的愿望。 玉琼琚拉住李莲花的手,道:“如果这些事你是放下了,我便不去追究他们曾经对你的伤害,如果你只是算了,我自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夜不能寐。” 李莲花反握住玉琼琚的手,抓的手心出汗,张口几次,才犹豫不决道:“我想先趁着还有时间,找到师兄的遗骸,你会陪我去吗?” 他没有正面说放下,也没有说算了,如果是过个几年,他可能会活得更通透些,但现在不行,他没办法做到完全释怀。 “好啊,我会陪花花找到单师兄的‘遗骸’的。” 玉琼琚咧嘴笑笑,干裂的唇上渗出一些血丝。 遗骸嘛,指定是会有的。 “那这把剑要叫什么?” 李莲花轻轻瞥了一眼玉琼琚,目光中满是对那把剑的喜爱。 “彩虹小花花吧,可以让每个死在这把剑之下的人咽不下这口气。” 玉琼琚挠了挠头,他起名字相当差劲,甚至他一度觉得连沈确这家伙文化水平都比他高一些。 李莲花抿嘴,怀疑的看向玉琼琚,似乎在问他是认真的吗?但玉琼琚回看的眼神,让他明白,这人是认真的。 “就叫端月吧。”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李莲花的眼眸接连闪了几下,如果可以,他更想能与玉琼琚一直陪伴彼此。 玉琼琚点头,打了个哈欠,还要说些什么,但又连上一个哈欠让他被口水呛了一下,一阵猛烈咳嗽。 李莲花眼角微微弯了弯,轻拍着玉琼琚的后背,道:“玉神医有时间也不给自己调养调养,如果是刚遇你时这样子,我可不会放心你给我下针。” “唉,这不是忙嘛,都不英俊潇洒了,让花花嫌弃了。” 玉琼琚故作落寞的样子,靠在李莲花的胸口处。 “那便赶紧休息,少贫嘴。” “啊?只是这样嘛?” 玉琼琚视线黏黏糊糊的落在李莲花腰腹的位置,眼睛里流转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情绪。 “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李莲花终是抵挡不了玉琼琚的视线,搓了搓他的头发允许了。 早休一夜,第二日玉琼琚的精神也足了一些,现在南阳郡的人手也充足了很多,管理起来井井有条。 “你们这里什么事?” 一位穿着黄色劲装,骑着二八大杠的英俊青年漂移到门外。 这位就是买了车的那位仁兄。 玉琼琚将一叠书信塞到他手,说:“送到南阳郡府,王瑾瑜公子手上,要快!” “一切交给我潇洒哥!” 将信纸装进布袋中,那人又蹬车飞速骑行离开。 看着他黄色风驰电掣的背影,玉琼琚陷入了深思,第一代美团难道要成立了吗? 那信纸里面是他关于不同疫症该如何诊治的方法,也有他们在疫情之下是如何解决分工的措施,希望会对那群人有用。 也希望那群人能少打扰他们。 “你们这琼琚楼什么意思?凭什么是我百川院的人求药就要收费?!” 街上走来五个人,为首的人鲜衣华服,铁青着脸,背着一把长剑斜插在肩上。 “啊,单纯的看你们不顺眼。” 玉琼琚啊了一声,眸中满是挑衅之意。 “你可知我们曾经的门主是谁?” 那人怒气冲冲,走到玉琼琚的面前。 “李相夷吗?东海之战后消亡三年,不见踪迹。” 玉琼琚看着这人,似乎知道李相夷这些年来的名声是怎么被败坏没得。 错事都推到他的身上,出门又要用他的名号耍威风。 “你既知道我们门主的名号,还这般刁难?” 这人挥着拳头,作势要打玉琼琚,却不想玉琼琚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楼内顿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几乎所有的医师和病人冲过来。 钱掌柜一个滑铲扑到玉琼琚身前,跪坐着就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叫道:“玉神医近些日子为我南阳郡操劳,日夜辛苦,身体本就亏虚,这几日前来坐镇都是强撑着,你们这帮江湖人只是与他发生几句口角,就这般对他,天理难容,世道不公啊!” 玉琼琚倒在地上,控制住自己的气血,脸色顿时惨白的吓人,嘴中还大喘气道:“无事,无事,都是病人。” “不可以,这群人欺负玉神医就是欺负我们南阳郡!” “冲了!打死他们!” “管他们什么百川院,还是猪圈狗窝的!欺负玉神医就是不行!” 群众暴动起来,拎着桌椅板凳什么的就冲了上去。 担心被误伤的玉琼琚扯着衣袍,屁股忙朝里挪。 唉,看来大家都恢复的很好嘛,一副很活泼可爱的模样。 “嘛事呢?” 沈确捧着一桶泡面下了楼,吸溜着面条,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玉琼琚,又看了看围堵着水泄不通的人群,又看了看玉琼琚,百思不得其解。 “百川……” 甚至没等玉琼琚说完,沈确将泡面放下,起身,跳跃、瞄准、挥拳,ko。 勇敢沈确,不怕困难。 沈确的拳头一边如雨点般密集的挥舞在那群人脸上,一边浮夸的叫道:“这世间谁不知道我和玉神医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你们欺负他,就是在欺负我!我定饶不了你们,哇呀呀呀!看招!” 周围都是给沈确喝彩的人群。 “沈护长真乃我南阳第一高手!” “除暴安良,维护和平的重任就该交给这种人才。” “不过话说百川院的到底是干啥的?” 玉琼琚嘴角猛抽,拜托大哥,哪来的情同手足啊? 嘶,感觉地上有些凉屁股,玉琼琚默默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一旁有软垫的座椅上。 待那几人被沈确降伏压过来时,已经是满脸青肿,活脱脱一副猪头的样子。 玉琼琚光看他们那模样就莫名觉得脸疼,这小子手真坏,打人可是光看脸下手。 第31章 又是除夕夜 “你们这群人可当真是百川院的?” 玉琼琚问他们,这群人的脸肿胀着,挤了半天的鸟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们说他们不服,他们就是一群无耻小人,打着李门主的名号出来虚张声势。” 沈确“贴心”的替这群人“翻译”着。 “那曾经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乃是盖世武才高手,舞剑宛若游龙,样貌神清骨秀,更是终亦永不失良善之心,虽他自东海之战没了音信,但他仍就是我等众辈楷模,岂能让你等奸诈之人可以顶着他的名号狐假鸱张的?” 玉琼琚用手猛一拍桌,随后又将声音提高几分道:“李相夷乃我心中之敬仰,如若以后再让我听见他一句不是的话,让我见用他名号行坏事之人,便是与我琼琚楼为敌。” 沈确撇嘴摇摇头,啧,哥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 不过他也知玉琼琚现在的身份可不仅只是神医,又或着什么琼琚楼的主人。 他是能救万千苍黎的神人,是可配享太庙之人。 待这次瘟疫过后,谁若与他为敌,便会被天下人唾骂。 靠!哥的面坨了! 沈确挤开一群人,去找自己的泡面,忽地发现一道视线向这边扫来。 仰头一看,原来是李莲花侧身靠在窗后。 沈确要喊他,但被李莲花一记眼刀堵回。 真该死,哥到哪都是多余的! 窗间过马,几月之后南阳郡的瘟疫已经去除,城内的百姓也过上了疫前的平淡生活。 “花花,你看我堆的雪人,可爱不?” 李莲花抱着汤婆子,披着大氅,用脚踢着一旁的雪块,听玉琼琚喊他,便回头看去,只见这人堆了一个和他等大的雪人。 “哈哈!小爷来了!” 沈确飞来一脚,踢在雪人的身子上,忽地摔地一嚎:“我滴妈!疼死爷了!” 雪人被踢坏的那一角,露出凹陷进去的铁柜。 玉琼琚抄起铁锹,挖了一勺雪就朝沈确头上盖去,嘴中愤恨道:“我就说我堆的好端端的雪人怎么第二天都成雪块了,原来都是你小子搞得破坏 !” “花兄!花兄,救我!” 沈确伸着手朝李莲花投去求助的眼神,谁知那人轻轻掀了一下眼皮,灵巧的将脚边的雪块踢进沈确嘴中。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沈确嘴里含着雪,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在鬼叫什么。 钱掌柜下楼,就看到沈确这一副模样,脸皮微抽。 这沈公子也是,一天被收拾个八百遍都没个记性。 “老板,明天就是除夕夜了,需要特殊准备什么吗?” 玉琼琚誓要将沈确埋成雪人,听钱掌柜的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道:“听你的就行,对了,街上会有什么好玩的嘛?” 李莲花也将目光投到钱掌柜的身上,算起来,这是他与玉琼琚过的第二年。 “有驱傩,还有庭燎,也可以逛庙会,您们年轻人,自是会喜欢这些热闹的事。” 钱管家想了一下,便知这位老板是要带那李公子上街游玩。 “那明天花花我们去街上玩吧。” 玉琼琚将铁锹扔到一边,带着一身雪气跑到李莲花身边,抓着他的手晃晃。 “我也要去。” 沈确伸着手,从地上爬起,抖了抖身上的雪。 见狐狸精也跟他那样甩雪,用脚一踢,道:“臭狗!不许学小爷!” “呵,沈公子还是别凑那热闹了,免得又挨了玉神医的收拾。” 王瑾瑜穿着红色的官服,披着墨色刻丝鹤氅走进院内。 几人是有些时段没见面了,如今的她俊秀的五官上,更是带着一股子难以撼动的凌然之气。 沈确挥着拳头在空气上打了几拳,然后气鼓鼓的抱着狐狸精去一边玩自制的滑梯去。 “王公子如今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们了?” 见玉琼琚猫在一边没有开口之意,李莲花只好无奈问道。 王瑾瑜自知玉琼琚是在避嫌,面向李莲花微微拱手道:“是玉神医的事,他的方子经过太医院核实确实可靠,圣上龙颜大悦,虽口头上对玉琼琚避而不见他抱怨了几句,但也厚了赏赐。” 虽王瑾瑜称是玉琼琚巡游天下,拯救百姓水火之中,但那位毕竟是圣上,怎能不明白玉琼琚的心思,不过是不想惹身麻烦罢了。 “钱掌柜,记账。” 玉琼琚扬了扬头。 见王瑾瑜没有走的意思,李莲花眼神闪了闪,问她:“王公子来这也还有别的事?” “唉,是我爹,明天不是除夕了吗?说是你们楼内冷清,让我邀请几位公子家宴。” 王瑾瑜长叹一息,都明知道这几个人不会去,还要强迫她去,这老爹也真是嫌她不够丢人的。 更何况一个还是自己曾经爱慕之人,另一个是他现任的良缘。 冷清? 李莲花和玉琼琚同时看向沈确,一人一狗围着冰滑梯玩的好不快活。 这都有一个顶十个的家伙了,一天忙叨这个忙叨那个的,就没有冷清的时候。 王瑾瑜最后实在走的有些匆忙,几乎连头都不愿意回一下。 除夕夜 ,待暮色沉下来时,大街小巷的灯笼早早就搭建好,长达数十里的长街缚了灯山彩楼,千盏万盏花灯闪烁照耀,宛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玉琼琚牵着李莲花在人群中穿梭着,路遇的人都与两人打着招呼。 “你说,沈确那个家伙发现咱俩没带他不得气疯了?” 李莲花压低声音轻轻笑着。 他们是趁着吃饭的时候,一个扯着喝水,另一个如厕的理由偷跑出来的。 “谁管他啊,在家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他,美死他了都。” 玉琼琚耸了耸肩,见前面有一处热闹,拉着李莲花快步过去。 那里挤挤攘攘的,活蹦乱跳,欢呼笑闹的人群有很多,不过他们都戴着恐怖的面具。 前头有一对男女,男的带着老翁的面具,女的是老婆婆的,在前面领舞,在他俩的身后,有个百八十个戴小孩面具的,另外就是戴各种鬼怪面具。 大家边走边拉边弹边唱。 玉琼琚趁李莲花看的热闹的时候,偷偷买了一副青面獠牙鬼的面具。 第32章 春江花月夜 “我是恶鬼,专吃帅气公子的恶鬼!” 捏着嗓子,玉琼琚跳到李莲花的面前,想要吓唬一下他。 却不想那人只是翻着白眼,扯了扯嘴角说:“要是恶鬼都像你这般华衣锦服,那也不可怕了,随便打打劫便能发家致富。” 玉琼琚努了努嘴,有些不开心,李莲花扯着他的手,示意他看前面。 前面戴着老翁面具的那人嗓子极其清亮,叫唱的歌词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适从远来至宫门,正见鬼子一群群,就中有个黑论敦,条身直上舍头蹲……” 跟着驱傩浩浩荡荡的队伍,两人听着曲,路上的小摊和百姓格外热情,不断地往两人手里塞着东西,虽说两人都是推脱不要,但是架不住摊位上的人多。 玉琼琚看着自己手中被啃咬一半的糖糕,也不知是哪个小孩给他的。 路过南阳郡府,就见府内冲天的火光将门口照亮。 门前的护卫认识两人,忙跑回去报信,王瑾瑜与王大人两人快步跑来,看两人脸上的酡红就知没少喝。 “快进来!快进来!” “客气什么?就当自己家一样!” “大过年的,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玉琼琚与李莲花连说不用,但还是盛邀难却,被半拽着进府。 “哎呦!” 王大人进门的时候被绊着摔了一跤,侍卫还没来得及扶他,又自顾自地爬起来,在嘴里嘟囔着没喝多的话。 堂下院子里点着堆大火,火堆边上人影憧憧,似乎王家几十口子都在这,大家有的吃年夜饭,有的喝团圆酒,像是王大人那种喝高了的就是挽着手臂边唱边跳,甚至还有吹弹奏乐的。 “玉神医,只道您平日医术了得,不知您其他技艺怎样?” 王瑾瑜又喝了一碗酒,脸上的醉意更浓,甚至胆大的邀请玉琼琚表演一下。 玉琼琚无奈看向李莲花,却见这人在橙黄色的火光下侧脸更是柔和动人,心头忽而滚烫,竟觉得那篝火都没在这般炽热。 感受到玉琼琚的目光,李莲花也看向他,漆黑的眸子下映着点点火星,眸光的中心焦距在玉琼琚的身上,笑道:“李某也想见玉郎中大显身手一番。” “有怀风吗?今天高低给你们展示一下!” 玉琼琚手一挥,扬头望向那处弹奏的地方。 “来人!给玉神医上怀风!” 王瑾瑜当要看看这人还有何些能耐。 接过琵琶,将它抱在怀中,玉琼琚消瘦而细长的手指在琵琶上划弄了起来。 这声音初起不大,只是怀风的独奏,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也许是抛砖引玉,随着音乐,慢慢占领听曲之人的耳朵。 那明亮的宛如浪花的声音似乎在拍打着海岸,但却不会使人有惊涛骇浪之感,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所能表达出来的感觉,刚强中带着柔和,柔和中渗着刚强,使两者相合相和,好不痛快。 李莲花手握着端月,银剑在他的手上慢慢转动,剑光闪闪,篝火前舞剑,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与琴声相映。 刹那间,白袂飘扬。 随着琴声的激烈,他的剑花飞速旋转连绵不绝,声音清脆,久久不能让人移睛。 起婆娑,炽艳火,炊天铄地,跳动着,盘旋着。 你抚琴,我舞剑。 琴瑟和鸣,相濡以沫。 相与楼内闲游山水,逃离世俗纷扰。 火光渐灼,一曲终袅,李莲花收了端月,望向玉琼琚的一双眸子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献丑了。” 随着一阵阵的喝彩声,玉琼琚放下怀风,缓步走向李莲花身边,拉起他的手,站与他的身边。 王瑾瑜倚靠在檐柱之旁,因光线昏暗,眼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听她说:“玉神医与李公子真乃世间绝配,瑾瑜在此祝愿两位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和睦到永久。” 自他们来南阳郡之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从未隐瞒过,似乎也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也是。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泰然处之之人,终会豁然开朗,快乐自由。 “噼里啪啦!砰!砰!” 爆竹声响起,将王瑾瑜从神游外拉回。 玉琼琚捂着李莲花的耳朵,与王家人围着篝火向里面扔竹竿。 竹节中间被烧爆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响,迸出来一阵一阵金红色的小火花,在夜里分外艳丽喜庆。 “花花,花花扔远点,炸王大人的屁股开花。” 玉琼琚笑着,时不时的故意用爆竹吓唬人,惹得李莲花一阵无奈,又只能陪他行坏。 街上钟鼓齐鸣,已是子时到了,这是辞旧迎新的一刻。 人们脱离苦难,迎接新一年的开始,愿这一年粮食丰收,风调雨顺。 “祝王大人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愿王大人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一句句吉祥的话语说出,人们彼此庆贺着新年。 李莲花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玉琼琚,道:“琼琚,生辰快乐,也是我们的第二年。” 接过那荷包仔细看来,底色是天青色的,上面绣着一只黄色呆头呆脑的小狗。 “花花绣的真好,跟去年的小鸡一样可爱。” 玉琼琚指尖小心摩挲着那荷包,夸赞道。 李莲花眼皮往上一翻,嘴角撇了撇,说:“玉郎中可有仔细看清去年那荷包上的动物?分明是鸳鸯。” “诶呀,我当然知道了,就是逗逗花花嘛!让我看看这荷包里有什么?” 去年荷花上的图案玉琼琚自是看清,并且一直佩戴在身上。 但是那上面的图案就算再瞅了一万眼,也还是像鸡。 将荷包打开,里面是冰花芙蓉的玉佩,很是漂亮。 “花了你不少小金库吧。” 玉琼琚将那与玉佩与荷包仔细收好,问他。 “是啊,我这小金库刚攒够五十两,去街上买东西,人家刚好认得我,便宜卖给我了。” 李莲花双手环抱,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玉琼琚,说:“还不快走?要留在南阳府住宿不成?” “来了来了!” 玉琼琚搂上李莲花的肩膀,紧贴着他。 第33章 善渊 “哼! 这群人半分情意不讲!竟联合起来骗小爷。” 沈确一个人在街上逛悠着,嘴中不停控诉着玉琼琚和李莲花将他扔在楼内,害他孤独一人的恶行。 忽地感觉胸口被用力一撞,他到没啥事,撞他的人却是一个趔趄,摔了个人仰马翻。 “我 ,我可什么也没干啊!别想诈小爷的银子!” 沈确捂紧腰间的荷包,目光警惕的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那人。 都怪那该死的玉琼琚太抠了!务工这么久才给他每月十两银子。 说是什么廉价的劳动力,能干干,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我不诈人钱财,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那人抓着沈确的衣袖缓缓站起,脸色有些苍白,穿着洗的失去本色的道袍,衣上还有些尘土。 “啊。” 沈确啊了一声,随即侧身要绕过那人,却被那人抓住衣袖,如若不是探出那人确实没有内力,沈确八成会一脚飞过去。 “在下,在下是清风道观的善渊,前来向玉神医求医。” 善渊说话断断续续,好像随时能咽过气去。 “你从哪进来的?” 沈确先自动忽略善渊来这的原因,如今别的郡可都处瘟疫灾害之中,他们南阳郡仍旧封城管理,别说是人了,现在连只城外的狗都是进不来的。 “有洞啊。” 这人喘息的很厉害,沈确啧了一声,道:“行了,我认识那个狗屁的神医,你跟我来就是了。” 沈确断然不会直接带善渊回琼琚楼的,他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可没溜达够,如今刚好有人陪他作伴。 “无量天尊,多谢公子。” 琼剧楼内,李莲花裸着上身,平躺在床上,玉琼琚给他抹着去疤痕的药膏。 “我这身子,让你废了很多心。” 李莲花知这药膏做起来十分复杂,身上的肌肤也不给外人看,没必要如此浪费。 “可是花花不是也不喜欢它嘛?” 玉琼琚自是能感受到李莲花对他身上那些疤痕的厌恶,只是他不说罢了。 沉默片刻,李莲花吐出一口气,说:“你待人很好。” “可没有,我只是对花花好,其他人都是因为一定的利益驱使。” 玉琼琚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相反,在一定情况下他可以很冷漠。 李莲花耳尖微微一红,道:“哼,倒是长了一张巧言能辩的嘴了。” “嘿嘿,花花,你不懂,这嘴还有别的用处呢。” 玉琼琚认真撒娇的时候,那双眸子水润,眼角微微上挑,配着这张俊脸,让人移不开眼。 “什么用处?” 药膏抹完,李莲花翻起身从床上坐起,眸中略有疑问。 玉琼琚又笑,将药膏放在桌上,吹灭了火烛,爬到床上。 往日他与李莲花欢愉都是彼此用手,从未踏入下一步。 仍今两人依旧保持着暧昧感和神秘感,所以每次动情都觉兴奋万分。 不过他今天想要弄个不一样的。 二更时分,沈确捧着一堆吃食与善渊进屋,就听见楼上李莲花咬牙切齿的喊了声“玉郎中可是会玩,这般东西怎么能往嘴里塞?” 这声音不大,如果不是沈确这次回来确实有些偷鸡摸狗的,否则以他往日的大咧性格必是听不见。 叫善渊的人身上钱财并不多,如今更是过新正,客栈的价格涨了几番,这人当然住不起。 要说给他扔在冰天雪地的外面,沈确还有些不忍心,只好偷偷给他带了回来。 “玉琼琚就在楼内,等明日我让他给你看病,不过啊,你又没钱,拿什么付给他?” 进了屋子,沈确关好门,瞅着逮哪坐哪的善渊,眉头一皱。 这穷道士,饿的面黄肌瘦的,穿着也破破烂沟的,玉琼琚那狗东西能好心治他? 那都出鬼了! 善渊喝了杯茶水,顺了顺,才说:“我师父说琼琚楼的掌柜寻两种药材,一种名叫忘川,不巧他前年在外寻治我的方子,见过那药材,我带这药草生长的位置做诊金可好?” 沈确扬眉。 嚯,这人纯属戳玉琼琚心窝子里了。 要说玉琼琚最在乎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李莲花了,但李莲花又身中天下第一毒,只有传说中的望川花可解。 玉琼琚如今的每一步都是在给李莲花的以后铺路。 无论是琼琚楼,还是下山治瘟疫。 “那我觉得他会先吊着你的那条小命的,最起码在你中找到望川花之前。” 沈确眨了眨酸涩的眼,今个外面的灯火太亮,晃得他眼睛疼。 “多活一日便多得一日,善某也很知足了。” 善渊弯着唇,脸上从容淡定。 沈确看了眼他,去到柜子边翻找被褥去。 他觉得无论是李莲花还是玉琼琚,又或者这个善渊,都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样子,却又像是一副活了几十年,饱经风霜之后的看淡。 没劲儿,一点朝气都没有。 还不如那狐狸精有意思。 “给你,自己打个地铺吧,小爷要睡觉了。” 将被褥扔在在桌子上,沈确也不洗漱了,脱了衣服就往被窝一倒。 “多谢沈公子。” 善渊也不在乎睡在哪里,将被子铺的没有一丝褶皱后,平躺着睡去。 等第二日,玉琼琚和李莲花在楼下正吃着饭,就见沈确与一男子前后从房内出来。 “沈确,不会?” 玉琼琚没说的太明显。 “很莫名其妙。” 李莲花见这两人相处并不自然,明显刚认识。 不过沈确这货又夹着屁股走出来,就……让人很难猜。 将夹在屁股缝的里裤扯出来,沈确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只不过玉琼琚和李莲花的眼神不太对。 “这位是?” 玉琼琚满脸玩味的望向沈确,沈确突然会意过来,黑着一张脸,推了推善渊。 善渊向玉琼琚行了一礼,道:“小道乃是清风道观上的一个小道童,因先天患有不治之症,又闻南阳郡内有神医,特此前来求神医救治。” “先坐吧。” 玉琼琚上下打量这人一眼,心中便有了猜测,将银丝捆在他的腕上,过了好久才叹息。 治不了。 先天性心脏疾病,大限不过三年。 这人的病是从某种意义上真正的治不好,李莲花的病可以寻药,这人不行,只能等死。 第34章 向西行 善渊觉察出玉琼琚神色之意,淡淡笑道:“玉神医但说无妨。” “先心病,内心膜垫缺损,肾脏受损严重,可活三年左右。” 这种事一般是不会告诉当事人的,怕承受不住当场挂掉。 不过玉琼琚见这人并不在乎的模样,且又前来医治的又只有他一人,索性便告诉了他。 善渊神色不变,甚至还悠悠的喝了口茶水,道:“多得三年,是小道的福分。” 他从袖中又拿出一张纸,递到玉琼琚面前,道:“有闻您楼内寻找望川花,师父便让我带着自己画的地图来,无论神医能否医治小道的顽疾,这图都望您收下。” 玉琼琚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 在观李莲花,他的眼中也罕见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双手紧握在一起,仿佛在抑制内心的激动。 “多谢道长!我玉琼琚感激不尽!” 玉琼琚站起身,要向善渊鞠礼,却被善渊轻轻用手托住。 “玉神医不必客气,那图上的位置极其偏僻遥远,又遭逢大疫,想必您去寻,也有个七八分的把握。” 善渊虽手托住玉琼琚,可视线却又移到桌上的清粥上,微微咽着口水, “钱掌柜,在差人弄一顿上好的早点。” 玉琼琚失笑一声,这人看着仙风道骨,口腹之欲倒是很强烈。 “喂!玉琼琚!小爷下来你都没说让人再上一顿饭!” 沈确满脸幽怨。 “滚一边去!平常供你个白吃饱不错了,现在别给我搁着添乱!” 玉琼琚挥了挥拳头,目光凶狠的盯着沈确。 李莲花向善渊询问着,仔细对照着地图上所会经历的城镇、路线,又拿笔在图上勾勾画画。 他也不是很认路之人,玉琼琚更别说了,在楼内有时候都会兜转几圈,也不知这脑子咋当上郎中的。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要多做准备。 待善渊吃过早饭,几人客套了几句,便又散开。 玉琼琚和李莲花回了楼上。 刚进到屋内,玉琼琚就兴奋的搂着李莲花又蹦又跳。 “哎呦呦,可轻点,这玉郎中也真是的,别没等找到望川花,李某我先折在您的手上了。” 李莲花虽语气嗔怪,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渐渐荡漾开来,连眼底都带着笑意。 “好了好了,我轻点搂花花就是了嘛,都怪我,刚才太激动了。” 玉琼琚窝在李莲花身边左右转圈,一口一个花花的叫着,叫的李莲花心软不已。 “你啊!整天就会磨人。” 李莲花轻抚着玉琼琚已经长到腰间的发丝,很是顺滑。 “那不也得是花花疼我爱我嘛。” 玉琼琚晃了晃脑袋,表情很是得意,说着他去柜中拿出一只木盒,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株千年人参。 “这个本来是我要留给花花调养身体的,不过一直没寻到可最相辅的药材,如今送那道长一些,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玉琼琚颇为惋惜的叹口气。 大好的人参,花花还没吃上呢。 “也是,欠他人人情终究不好,可这人参不是没有相辅的药草吗?” 李莲花皱眉一问。 玉琼琚愣了一下,说:“给他吃那么好干嘛?弄个生脉散,一共就三种药材让他喝着去呗。” 李莲花笑道:“你这一天,区别对待倒是很明显。” “当然啊!你是花花,是世界上最好的花花,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外人,我们可是以后要成亲的人。” 玉琼琚理所应当的说着。 等给李莲花治好病,再找到单师兄的“尸骨”,他俩便游山玩水去。 “什么成亲?” 李莲花将眼神瞟到一边,不敢与玉琼琚对视,可脸上的红晕却愈发明显。 “呦呦呦,害羞了,是谁害羞了?是我们的花花嘛?” 玉琼琚欠欠的追到李莲花的面前,揉着他发烫的脸,非要去看他的眼睛。 “玉郎中可是还想要好好放松一下筋骨?” 李莲花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望向玉琼琚。 “我没有,我还有事,我先下楼一趟。” 玉琼琚抄起桌上那人参,飞一般的溜出屋外。 前些日子挑逗李莲花挑逗的太过厉害,这人晚上便借着松筋骨的名义给他好好“按按”,那酸爽如今一回忆,仍记忆如新。 “钱掌柜。” 玉琼琚拎着人参跑到钱掌柜的账房。 钱掌柜瞥到玉琼琚手里拿东西,眼皮狂跳。 您老人家可真不拿宝贝当宝贝。 “我过些日子便要与花花出城了,楼内的一切交给你,还有关于少师剑也别忘了帮我打听,无论是什么手段代价,我都要。” 玉琼琚落下座,翘着二郎腿,给钱掌柜安排任务。 钱掌柜没想到玉琼琚要走这么快,如今外面可是大疫,不过又一想,这人可顶着神医的名号,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嘴上关心的话还是不少说。 交代了一番,玉琼琚又一想,说:“还有个人叫单孤刀,在江湖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不过死人嘛,就得安安稳稳做死人,别总扰人清静。” “我也不指望你们有多大能耐对付百川院和那死鬼,能偶尔膈应他们一下我也挺欣慰了。” 自己这手下也不是专业的打手刺客,杀个人够呛,但是让人心里憋屈可是很在行的。 “定遵老板安排。” 钱掌柜办事玉琼琚一万个放心,他又让思贤去熬药,送到善渊的房内。 绕了一圈去到楼下,门口放着各种礼品,都是上午拜年时钱掌柜收的。 呕吼,开盲盒时间到! “抱歉,瑾瑜来晚了。” 王瑾瑜甩了甩衣袖,风尘仆仆的走进楼内,看来上午不少招呼客人。 玉琼琚自认为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问道:“最近可感觉状态良好?” “好了很多,夜晚也不再咳嗽,如果不是事政太多,想来也能好的更快。” 王瑾瑜将礼品放到桌上,没有在向玉琼琚身边靠近。 “皇帝重用你是好事,不过也莫要太过操劳,若是过度可会复发。” 寒暄了几句,玉琼琚又说:“后日我便会与花花启程,向西北方向行去,再回南阳可能已是十年八年之后了,也请您多保重。” 第35章 桃花 两日后。 “我求你俩了,走的时候也给我带走吧!” “没有你俩我不行!” “我还可以给你做饭烧水!我大大的有用!” “花兄!花兄!只要你肯开口,我指定会被留下的!” 沈确一手挽着李莲花的腿,一手将鼻涕擤在玉琼琚的袍子上。 几乎给玉琼琚气的两眼发黑,大骂:“你是不是有病,楼内有吃有住你就待着呗!跟我俩走干什么?” “我的梦想就是行走江湖!这楼内没意思!我不管,你们走就得带上我!我是你俩的共同财产!” 沈确扯着嗓子大喊,丝毫不顾路人怪异的目光。 “哇!” 李莲花伸手在沈确的脖子后一点,沈确怪叫一声,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甩掉沈确挂在腿上的手,李莲花给玉琼琚使了个眼色,率先回到莲花楼内。 “这货就交给你们了,在跑出来给他腿打折!” 玉琼琚黑着脸,离别时的伤感早就被这一闹剧冲淡。 他现在只想远离沈确,与李莲花比翼双飞去。 “沈公子就交给我们,也祝玉神医你们一路好运。” 善缘扯着沈确的一条腿,拖了几步便又气喘吁吁,心绞痛起,随即就给沈确扔在一边,自己回楼内吃糖糕去。 师父说过,万事总要顺其自然,量力而行。 善某我就这点力气,还是让沈公子自己顺其自然吧。 这楼内也很好,吃住什么都是上等,可比外面好很多。 “唉,还是山间的空气新鲜。” 玉琼琚驾着马车,嗅了嗅空气,觉得比郡内好很多。 这几日总是燃放爆竹,空气中满是浓浓的焦糊味,一开始闻觉得踏实亲切,闻多了确实难受。 “是啊,这一路西行,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会有多少美景等着我们去看。” 雪从天上簌簌落下的声音,十分安抚人的内心。 李莲花伸出手,接着空中坠落的雪花,看那晶霜在手中慢慢融化。 这雪很快就落满了发丝与肩头,望着玉琼琚,李莲花的眸光中满是温和之意。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花花,你看!” 玉琼琚一手牵绳,一手向远处指去。 几朵鲜红的花瓣飘到两人面前。 原来是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梅林,梅花迎风绽放,随着一股寒流,那花瓣纷纷扬扬飘向两人,空气中隐约荡着清幽的花香,令人心神俱醉。 玉琼琚双足一顿,凌空朝树上飞去,内力运用到极致,一阵劲风席卷着大片的梅花向莲花楼的周围飞去,白色与红色的交映,飘飘的乱舞琼瑶。 “嘿嘿,好看嘛花花?” 玉琼琚跳回楼上,牵起缰绳,满脸期待的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吐出一大口花瓣,眼神中满是无语,看向玉琼琚,问:“你说呢?” “额,苦吗?” 玉琼琚收紧了下巴,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走。 他不总用内力,总归是生疏些,一大坨梅花砸进李莲花嘴里也属实意外。 “哈哈,花花你还没喝过梅花酿吧,你等着我给你酿哈。” 干笑两声,将马拉停后玉琼琚抱着坛子下了楼,撅着大腚去摘干净的梅花去。 李莲花笑笑,带着狐狸精也下来透透气,一天都在车上晃悠着,如今落地多了几分踏实感。 狐狸精在雪地里打滚,沾的一身花瓣,又去找李莲花蹭蹭。 “你们俩啊,都是坏蛋!” 将粘在狐狸精身上的花瓣摘去,李莲花去到玉琼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玉郎中的内力可是要好好练练,虽然强劲,可不能不分敌我啊?莫得哪天给我打沟里去。” 听到李莲花在调侃自己,玉琼琚脸上的表情更垮了一些。 花花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他的话能杀死一个人。 “我的花花啊,这一个小失误可得被你嘲笑很久了。” 玉琼琚叹口气,折了朵连枝的梅花插在李莲花的耳鬓间。 嘿嘿嘿,我家花花真美! 花花就是世间仅有的绝色! “嘶。” 一道晶亮的哈喇子从在嘴角流出,玉琼琚赶忙别过头用袖子擦。 “哎呀!哎呀!是谁流口水啦?是玉郎中嘛?” 李莲花一手扯开玉琼琚用衣袖挡脸的手,一手掐着他的下巴,眼中的涟漪顷刻间扩于无际。 湿热中又带着专属于李莲花味道的气息,扑在玉琼琚的脸上,竟使得他浑身一软。 “花花,唔……” 只见李莲花直接压着他的后颈扬头吻了下去,炙热、强烈的令人心颤的站不稳,玉琼琚就势倒在地上,也好在有氅衣给两人做垫子。 “怎么了?” 兴奋于这种神奇的掌握感,李莲花一手将玉琼琚双手抵在头上,使这人目光完全与他对视。 一时间玉琼琚浑身就像一被阵舒爽的电流通过,不自觉地拱起腰。 “想要吗?” 感受到玉琼琚身上的变化,李莲花的声音比玉琼琚更多了分男人的磁性,低沉而又婉转,每一个音色都带着一丝挑逗。 “不,不太好吧?” 玉琼琚目光旁瞟,这可是野外!不是他们的房内! 虽有些羞涩,但是又不得不让他承认这旷于无人山间的刺激是以往不曾有的。 李莲花俯下身,轻咬着玉琼琚的耳垂,调笑道:“啊,我好像记得某人之前说过什么,越是不要越想要,是在这样吗?玉郎中~” “呼~呼~花花,不要再说了。” 玉琼琚紧抱着李莲花,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求饶,又似乎欲拒还迎。 “还说不想要?都用内力围住我了,不就是希望多在这待会吗?” 因担心李莲花在外受寒,玉琼琚便用内力将两人包裹住,不过李莲花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 平时里也多是玉琼琚主动,今个被李莲花掌握上风,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可以用手帮我嘛。” 玉琼琚将腰腹轻轻向上拱了几下,讨好的望向李莲花。 “呵。” 李莲花轻笑一声,俯身继续加深刚才的吻,唇齿交缠,舌头灵巧的在两人的口腔中转动。 第36章 下棋 梅雪下,是两人影影绰绰的身影,簌簌的落雪声中,夹着的是一轻一重的喘息声与呜咽声,两条人体在黑红的氅衣下分外显眼。 “你想要那个吗?” 事情完事,李莲花趴在玉琼琚的胸口,轻轻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 玉琼琚点头,随即又摇头说:“等寻到治你的药草才可以。” “你怎么如此执着?” 李莲花的声音懒洋洋的,他不懂这人为什么要千辛万苦为他寻药,与为什么对他如此的隐忍克制。 或许他也懂,但他更愿意听那人说。 将氅衣往上拉了拉,确认能完全将李莲花盖住,玉琼琚才去想他的问题。 “我想花花活,花花你也想活,这就够了。” “而且我得对花花负责,如果花花恢复了往日的健康,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那我才可以去索取。” 玉琼琚歪头看向李莲花,这人虽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确实想活,毕竟一个不想活的人也不会做出如此精致的莲花楼。 况且他的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的,担心李莲花解了碧茶之毒后…… “那,我们会一直好吗?” 连李莲花都不曾想自己会问如此幼稚的问他。 世间哪有什么一直。 玉琼琚举手伸出三根手指,过头顶,道:“以后我就是花花你的毒唯,听花花的话,行花花的道,撑花花腰,花花的心情差,面子可放下,一切都是为了花花!” “那玉郎中以后要是做不到,可会太让我伤心了。” 李莲花不舍说诅咒玉琼琚不好的话,谁都有不爱另一个人的权利,感情这方面,是最为不受控制的。 玉琼琚一手抱着李莲花,一手为他着衣,嘴中碎碎念着:“放心吧,咱俩是谁啊?咱俩是天下第一好,无坚不摧,那老金子都没咱俩的感情珍贵,你就尽管放心!” 穿好衣,玉琼琚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抱着大坛子与李莲花一起回楼,今日他们便在此地落脚。 玉琼琚去用清水投洗梅花,见李莲花将折好的梅花放在瓷瓶中,又添了一些水,便问他:“你要养这花吗?” “是啊,要不咱总觉的楼内缺些生气。” 他很喜欢室内有植物的感觉,无论是花草、还是蔬菜。 它们像角落里长出的树,墙缝里开出的花。 所能传递的生命力是其他物品无法匹及的。 李莲花将桌子上的的水擦净,又抱着瓶子在屋内转了一圈,似乎在想应该放哪。 “要不放在吃饭的桌上吧,高一些也不会不小心被狐狸精碰到。” 玉琼琚指了指靠窗户的那张桌子,他与李莲花在楼内的时候都很喜欢在那,那里通风,采光又好,闲暇的时光下,两人多在那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嗯,不错。” 将瓶子放在那处,正好与周围的环境相互衬。 “梅花酿可得等一小段时间,不过今天可以给花花你弄蜜渍梅花,明天就可以吃上。” 走的时候两人几乎带了一整楼的物资,玉琼琚从柜中找出白梅肉,又弄了一碗雪,浸泡在里面。 李莲花挽着袖子,坐到桌上帮玉琼琚挑着桃花,他翘着一只腿,偶尔的晃晃,很是悠闲。 “你从哪弄来这么多佳肴美酿的秘方?很多都是我闻所未闻的。” 他们一人挑着桃花,一人烧水准备晚上的伙食,聊着很多没有营养内涵的话题,但时不时又都会相视一笑。 比如聊聊小时候的旧事,又或者在哪本书中看到的奇闻异事,再或者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都是两人喜欢的话题。 狐狸精下午在外面也是一阵撒欢的跑,这个时候有些累了,趴在李莲花的另一只脚上,微微打着鼾。 “小臭狗,一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帮大人分担分担。” 玉琼琚去柜子找东西,见狐狸精舒服的样子,蹲下身用手捏了捏它的鼻子,将它憋醒。 “啧,它就是一只小狗,你希望它能干什么?” 李莲花啧了一声,用脚轻踢玉琼琚的屁股。 “那,明天让它下楼,给咱俩拉楼!小小的身板,大大的能量!” 玉琼琚捂着屁股,看了狐狸精一眼,还要说些什么,见李莲花又将脚抬起,忙跑开到一边。 “准备吃饭了。” 晚上做的炒腊肉和娃娃菜汤,刚好够两人吃完剩一点喂狐狸精。 吃过饭,玉琼琚在书架的角落翻到一副棋盘,拿起转过身,问:“有兴趣吗?下两局?” 李莲花接过棋盘,用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道:“反正也是无事,切磋一下也可以。” 收好桌案,李莲花铺上棋盘,他执白子,玉琼琚执黑子,你来我往,对弈起来。 李莲花落子很快,反倒是玉琼琚慢吞吞的,便问他:“不太会吗?” “花花莫要高看我,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总不能什么都会。” 玉琼琚长叹一息,目光黏在棋盘上,要说五子棋他倒是很厉害,这围棋,有些琢磨不懂。 过不了一刻钟的时间,棋盘上的黑子已经十不存一,白子攻陷大半,胜局已定。 “不要着急,我教你,咱们慢慢下。” 李莲花见玉琼琚神情失落的样子,忙安慰他。 但很快他就知道什么叫臭棋篓子,也知道什么叫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该教还是得教。 “琼琚,下棋我们先识局,在破局,后掌局,稳扎稳打,久久为功,才能水到渠成,成为胜者。” 几局下来,虽玉琼琚偶有破釜沉舟的妙手,但他的基础终究不牢,破绽百出,如果不是李莲花偶尔放水,担心打击到他得自信心,玉琼琚想必会输的更快。 且不知为什么,这人下棋总喜欢把五子连成一线。 又下了几局,李莲花打了个哈欠,道:“玉郎中,咱还是早些休息吧,等明天歇脚的时候在玩。” 将棋盘收好,两人躺在床上,李莲花忽问:“你说,如果找不到忘川花,我们怎么办?” 以前的李莲花虽也想活,但更多的是顺其自然,如今不一样,他也想在多几年寿命,看看世间美景,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我说了,我一定会让花花你活下去的。”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37章 蘑菇 “你的小命啊,有我玉郎中给你担着,你老操什么心?” 玉琼琚将李莲花搭在他腰间的腿往上抬了抬,身体又朝李莲花贴去。 “好好好,什么都是玉郎中你担着,你担着。” 李莲花枕在玉琼琚的手臂上,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你啊,就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事也都交给我,我们家的花花就是要长命百岁,无忧无虑。” 将火烛熄灭,玉琼琚轻拍着李莲花的背部,渐入梦乡。 岁月如梭,日月匆匆,两人距从南阳郡出发一路向西南方向行走,已经有了三年。 这三年因遭逢大疫,两人路过的郡县都会救治一二,也结识了很多的江湖侠客,富贾豪商。 两人的名号与这座莲花楼也愈发出名了起来。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坐在楼内悠闲的度过时光。 “这鬼地方可比南阳那里热了很多。” 玉琼琚一手扇着扇子,一手为自己与李莲花倒了杯酸梅汤喝,将杯中的汤一饮而尽才觉得身体舒畅些。 李莲花没有之前的气色,脸色苍白了很多,人也削瘦了一些,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的。 “小心点,在喝呛了。” 近几年的身体不如往日,李莲花虽面上依旧从容,但内心已经有焦灼。 “好。” 玉琼琚答应李莲花,随即又说:“等明天你在这楼内等我,我去上山寻药,不出个三五日便能下山。” 这里的山间很少有宽广的大路,很多都是羊肠小道,莲花楼的体积太大,没办法上山。 “我也要去,” 李莲花轻咳几声,惹得玉琼琚又是一阵心疼。 不过他也知道李莲花性子,不让他去自是不可能的。 “玉神医,李神医,你俩在家吗?” 一个老翁挎着篮筐走到窗户边,朝里面喊着两人。 “咋了阿伯?” 玉琼琚起身迎客,以为又是来看诊的病人。 那老翁将篮筐从窗户塞进来,说:“这是俺们家新采来的蘑菇,给您俩尝尝鲜。” 玉琼琚连说不要,但那老翁死活都要玉琼琚收下,无奈只好说:“谢谢老伯了,等您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来莲花楼找我,免费给您看诊。” 将篮筐拿回去,里面有很多蘑菇,什么颜色形状的都有。 “晚上小鸡炖蘑菇?” 想起楼内还有前几日别的病人送的野鸡,玉琼琚咂吧了两下嘴。 “听你的,我眯一会。” 李莲花靠在摇椅上,他的胃口现在已经很差了,对食物的味道更是分辨不清,不过这些他都没告诉玉琼琚,免得那人又要担心。 “好。” 将窗户的缝隙关小,玉琼琚猫到楼上疯狂扇风。 傻逼宝箱给了个风扇,但是没有电啊!没有电! 楼上的遮阳台又小,他只能跟着阴影处转圈,挨到了下午太阳落山,他又拎着玄铁重剑去外面杀鸡。 将那蘑菇连焯水了三次,玉琼琚还是不太放心,他之前可听过什么红伞伞白杆杆的。 挑了挑,确认没有红伞白杆的蘑菇,玉琼琚将切好的鸡肉一同下锅炖煮。 炖了好久,将锅盖打开,鲜香扑鼻的味道顿时在屋内弥漫起来。 浓黄的鸡汤咕嘟冒泡,玉琼琚夹了一块鸡肉尝尝,肉质刚好。 知道李莲花的胃口差,玉琼琚特意又弄了开胃的小菜和解腻的甜水。 “花花吃饭了。” 玉琼琚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的觉了,李莲花总会半夜咳醒,他醒玉琼琚也会醒,等照顾好李莲花睡觉,他又会犯愁。 他不信望川花能完全治好李莲花的病,后续的调养更是不会少。 “好香啊,玉郎中的手艺看来又精益了不少,今天可得多尝一些。” 李莲花的袍子有些松散,声音也寡淡了很多,带着一点点鼻音,显得他更加松散。 “好,但是吃不下也不要强吃。” 给李莲花盛了小半碗饭,玉琼琚也坐下。 老翁送来的蘑菇极其鲜美,竟连那野鸡肉都要弱它几分。 不过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麻舌头。 晚上,李莲花少见的多吃了小半碗饭。 “花花,吃完饭你在楼内多走走。” 玉琼琚扒着第三碗饭,不忘嘱咐李莲花。 “谨遵医嘱。” 李莲花抠了抠耳朵,去到一边给种的花浇水。 这花被他养的很好,每朵都鲜艳娇美。 将碗筷收拾完,玉琼琚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看来蘑菇是没什么事。 直到狐狸精进来开口说人话他才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瞅啥呢?你吃饱了,我还没吃呢!” 狐狸精坐在在他的盆边,嘴巴一张一合,惊得玉琼琚眼珠瞪大。 “你,你他娘的成精了?” 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玉琼琚仔细看着狐狸精。 狐狸精站起来转了两圈,道:“吃饭!吃饭!我要吃饭!饿死狗了!” 李莲花听见身后的动静,侧身看过去。 狐狸精被玉琼琚抱着,汪汪直叫,玉琼琚更夸张,似乎在尝试创新一种新的语言。 两个不同物种之间好像在进行着,某种沟通? “你没事吧?” 李莲花放下水壶,走过去拍了拍玉琼琚的肩膀,问他。 不会自己没先疯,玉琼琚先疯了吧。 玉琼琚看着李莲花,嘴里吐出一堆鸟语,李莲花没有听懂,他突然开始怀疑疯的是自己了。 两人一狗说和不同的“语言”,又碍于可能彼此无法交流,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随后全都陷入沉思。 “等会,蘑菇?” 李莲花忽地想到,玉琼琚今天晚上吃了很多的蘑菇,他虽也吃了几口,但是这点毒素在碧茶之毒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也不知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李莲花把门窗锁好,去到街上找了位老妇询问道:“大娘,人要是吃了蘑菇之后发了癔症怎么办?” “没事,没死都是小事,让他自己待几宿就行。” 那大娘挥了挥手,表示这种事在他们村子也很常见。 李莲花只好回楼,玉琼琚依旧抱着狐狸精说话,不过他的口齿貌似清晰了很多。 看来那毒素在他的身体里,渐渐失去了效果。 第38章 阿玉 第二日,玉琼琚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 “花花,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再说就真的不礼貌了。” 这一路,李莲花都在跟他念叨着昨晚自己是如何发颠的。 想来自己也算堂堂一代妙手神医,如今竟中一个小小菌子的毒,可真够丢人的。 “啊,我就是觉得玉郎中你昨晚很可爱,忍不住念叨几句。” 李莲花啊了一声,又用肩膀撞了撞玉琼琚。 “算了,花花喜欢就行。” 将挎包往上拉了拉,两人漫步在这小路上。 这路起伏不平,路上多是些突起的树根和石头,郁郁葱葱的树枝偶尔还会挂到两人的衣物,前行起来十分费力。 地图上原有的一条土路也不知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移到哪里。 这山上也多些毒虫毒蛇,还有些凶猛野兽,想要在此地寻找一株不确定的药草着实费劲。 一连五日,两人已经逛完了大半个山头。 “莫急,既然这山中曾经出现过那种药草,自是会留些种子,就算今年寻不到,也不可能明年后年都寻不到。” 李莲花见玉琼琚跨步的急,气息也紊乱了许多,担心他因此着魔。 “明年在寻不到,我就去找几个人。” 玉琼琚强挤出一丝笑,心想,我找不到药,我不好过,那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金鸢盟,百川院,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得起来给我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 天下这么大,他还不信找不到一朵破花。 “你啊,莫着急。” 李莲花又连连一阵剧烈咳嗽,玉琼琚轻轻把他抱在怀中,一道淡绿色的内力引入李莲花的身体中,使他的气血循环。 “你这内力?” 李莲花一皱眉,手掌一翻,打断了玉琼琚向他身体输送内力的动作。 他的扬州慢乃是天下至阳至善的内力,竟都没有玉琼琚刚给他输送的内力那般有生机,仿佛能使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起死回生般。 “新学了门养生息的法子,还没有告诉花花,都怪我,都怪我。” 玉琼琚掌心微缩,继而展开笑颜,语气自然的赔罪。 李莲花眉峰紧蹙,视线落在玉琼琚已经清瘦的脸庞上,思虑片刻,忽而道:“手给我。” 他与玉琼琚待了许久,就算不是认真去学,耳濡目染,医术上也会了一二。 “你还不信我。” 玉琼琚将手臂大大方方的伸到李莲花的面前,任由他诊脉。 这一下李莲花眸中的疑惑更深,玉琼琚体中的内力仍旧澎湃,也正因为澎湃强劲才不对。 刚才那股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是不是,我身体一点问题没有。” 玉琼琚拉着李莲花寻思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一会,但那石头实在烫屁股,又只好脱下外衣垫在上面。 “这种功法还是不要用了,很是古怪。” 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感在李莲花的心头蔓延。 “好,花花在这等着,我看那边的树上有些野果,我去采给你吃。” 玉琼琚从挎包中拿出一只碗,足尖一点,飞到远处的树上,刚一落脚,身形顿时不稳的挂在枝桠上。 鲜血从他嘴中大口涌出,身心皆受煎熬,神魂飘荡,难以自控。 枯木逢春让他找到了个漏子,就是在能达到一定平衡点上,可以将自己的生息小幅度调整到另一人身上,但这种法子终究是饮鸠止渴。 既不能使一个人完全康复,也会拖垮另一个人的身体。 可这段时间的舟车操劳,已让李莲花的病情加重,日日夜夜的咳嗽与瘦弱到突出骨头的身体,就让他心疼不已。 将翻腾的气血平复下,玉琼琚从树上摘了很多桑葚和桑叶,冲洗好给李莲花带去。 “我尝了几颗,很甜。” 玉琼琚贴着李莲花坐下,将一碗乌紫的桑葚递与他的手中。 这桑葚都是熟透的,吃起来很甜,唯一不好的就是汁水会弄到手上与衣服上。 “你看你,吃的衣服上都是。” 李莲花指了指玉琼琚衣衫上的好几块紫红色的点子。 玉琼琚挠头笑着:“诶呀,没关系,这也没别人,邋遢点就邋遢点吧,花花不嫌弃就好呗。” 这里绿茵葱葱,似乎到了下午,一阵清风拂面,几处斑驳的阳光倾洒下来,落在肩头发梢。令人倍感温暖。 李莲花忽地注意到玉琼琚被风扬起的发丝间夹着几根突出的白发。 他捏紧拳头,指关节泛起白色,沉声问:“玉郎中,可知自己少年白发?” 玉琼琚微微一愣,笑道:“这我上哪知道,都是在后面的.” “你说,刚才那内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的身体紧绷着,搭在膝盖上的手臂微微颤抖,目光凌厉而锐利,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内心。 “到底什么啊?都说是之前特意为你学的养生息的方子,你还要问我。” 玉琼琚眼角泛红,嘴唇紧抿,眼中全是委屈。 这样子看的李莲花都呼吸一滞,握紧的拳头松了,伸过去抱玉琼琚,道:“我就是想知道,怕这是伤了你自己的武功,那样,即使我身体好了,我也会寝食难安的。” “不会的,不会的,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玉琼琚喃着,心中十分酸楚,他也时常觉得身心疲劳,但他又要强迫自己撑下去,他也觉得是自己无能,让李莲花与他一起奔走受累。 连一株小小的破花都寻不到,连他的命都救不了,以后还怎么给人依靠? 说到底,都是自己没用。 “花花,是我对不起你。” 玉琼琚缩在李莲花的怀里,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腿上。 “阿玉怎么对不起我呢?阿玉是现在这世间待我最好的人,此生能遇到你,我以觉得是三生有幸。” 一个处处以自己为准,以自己为先的人,怎么会待自己不起。 李莲花擦掉玉琼琚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我的好阿玉啊,人生在世,世事无常,只要我们拼搏过,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如意又会怎样,这都改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更何况,没到最后一步,又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第39章 吸血怪 “拉钩,无论怎么样,花花你都要好好活着。” 玉琼琚伸出小指,钩住李莲花。 “好,你也要。”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头,答应他。 休整完,两人上了路,在山间寻着,又兜转了小半个月。 霏霏雨丝,山中雾霭朦胧,两人沿崎岖的山路缓步而上。 清凉的雨珠从额角滑落,如白羽轻抚,予人舒适的体验。 向前走去,竟想不到在这山间上有一处村落,村落的位置在雾气下,仿佛是天与地的交界处。 平坦的土地上是硕果累累的果树,地上绿草如茵,肥沃的田地上布满翠绿的秧苗。 在树的一旁,有一美丽的池塘,池塘里有粉嫩的荷花和碧绿的荷叶,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许多鱼游来游去。 房屋整整齐齐的排列,一家挨着一家,门前的几个小童互相打闹着追逐,院落中是农耕的大人。 一副世外桃源好风光的模样。 “这村子里的人,不像是现今朝代的人。” 李莲花附在玉琼琚的耳边说。 玉琼琚点头,莫名的想到曾经学过的一篇课文,叫做《桃花源记》。 两人向那处走去,等见到村中人的面庞都大吃一惊。 这些人的长相都十分怪异,甚至可以用畸形来去形容。 有的是大头小身,有的是一身两头,更有的生了六耳四目。 “看来这里人多数都是近亲相通。” 这里的村落经历了朝代的更替,才繁衍到几十户,就可以说明最开始这里可能才几户,或者一户人,近亲繁衍至此, 村落里的人对两人也好奇,这群人嘴中嘀咕的话,每一句玉琼琚都要想上一会。 李莲花不同,能与和这些人交流,沟通一会又回到玉琼琚身边说:“这些人果真是前朝人,他们的祖辈为了躲避战争,逃到此处,便也在此定居。” “他那个地图上不就标了一处村落,咱二人在这寻了这么久,也就是这一个村落,那望川花也应在这附近。” 玉琼琚拉着李莲花要走,这群人却将两人拦下,眼神中满是恐惧,手脚比划叽里咕噜的。 玉琼琚张着嘴一脸茫然,知道的这是在说话,不知道的是在结印。 “他们说,如今是大雾,会有吸血的怪物出没,让我们等雾散了再走。” 李莲花望向玉琼琚,他虽不信什么怪物传言,但这里的村民面上的恐惧不像有假,可能真有些凶猛的野兽。 “那就留一日,等雾散了再走。” 玉琼琚也不担心这群人会不会伤害他们,反正都没他厉害。 这村子虽不富足,但却总是欢声笑语,人们的生活很简单,只要吃饱穿暖似乎就能满足他们。 李莲花和玉琼琚走过几家,已是满手的果子和糕饼。 “这乡亲们是热情啊。” 玉琼琚拿出一罐梨膏糖,是他亲自熬给李莲花化痰止咳的,如今拿来感谢送他们果子的小童。 很多小童吃过一口,似乎觉得很好吃,便装进口袋中,围着两人叽叽喳喳的。 一个小男孩从院落中牵出一只黑猪,拍了拍那黑猪的背,玉琼琚不懂,那男孩跨坐上黑猪,骑着它在院间来回跑。 “实在热情,都把交通工具介绍给阿玉你了。” 李莲花捂着嘴笑道,甚至还怂恿玉琼琚去骑那黑猪。 玉琼琚杵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肯动。 待到晚上,家家户户都将牛羊等家畜赶到特制的笼子上,那笼子的模样简直可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玉琼琚和李莲花被安排到村长家的一间屋子,村长离开前一再叮嘱两人,夜晚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去开门。 睡觉的时候,两人隐隐听到一阵琐碎的声音,相继睁开眼睛。 因为起了大雾,没有月光的渗透,所以屋内很黑, 在屋内打量一圈,李莲花忽地注意到头上的房梁处,有一双发亮的眼珠,正凶狠的看着两人。 扯了扯玉琼琚,又朝上指了指,玉琼琚抬头望去,也见到那双珠子,手握玄铁重剑猛地从床上窜起。 那东西似乎感觉到剑上凌厉的剑气,身子一卷,朝屋顶的角落飞快移去。 “在这等我。” 嘱咐好李莲花,玉琼琚跳出窗户,跟着那东西身后追了出去。 来到外面,可算知道这东西的模样,尺寸十分之大,恐怕得有两米见方以上,它的背部复生好多毛茸茸的青苔般的细毛,腹部又好像有许多小脚,离得近一些才看清,那是灯盏一般大小的吸盘。 可想而知,如若被这东西包上,身上的鲜血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吸干。 这东西好像已经成了精,跑的飞快,更是机智,专门在树枝间飞绕,如若不是玉琼琚现在的狂风步精进,恐怕早就被甩开。 将内力朝玄铁重剑中一注,用力一挥,那剑气劈在怪物的一角,就听一道惨叫声,大滴的黑血溅射出来。 “噗嗤噗嗤。” 那黑血似乎有极强的腐蚀性,树干和草地被腐蚀了大片。 追着怪物来到一处密林,玉琼琚忽地发现此地的雾气更大,林间那东西爬行的声音更大。 在一块巨大的吸血毛毯怪旁,他注意到一株花。 一株生两花,一红一白。 望川花! 玉琼琚心下一凛,催动全部的内力,拧身,向那花飞去。 这些怪物似乎专门在守护这花,倾巢出动,阻拦玉琼琚。 玉琼琚长剑一抖,剑光疾起,剑招速变,招招向那怪物的眼睛劈去。 脚下步伐更是灵敏,躲避着那黑血,又朝望川花逼近,跃进一重又一重。 待那怪物被玉琼琚杀的只剩下最大的那一只,他已是气喘吁吁,杵着剑盯着那花。 前一段时间强行运转枯木逢春,使他的筋脉已有崩裂之势,如今的大量消耗内力,引得筋脉疼痛,险些不稳。 但这花他势在必得! 巨大的吸血毯怪物对玉琼琚简直恨之入骨,这人杀了它全部的子孙,它当不能放过此人。 “吱!” 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那怪物忽地向玉琼琚滑翔而来,玉琼琚侧身闪躲,见那怪物身上比其它的多了副双翼。 “该死!” 这东西本就聪明灵敏,多了副双翼更会难对付。 第40章 光影 吸血怪毯又向玉琼琚飞来,无奈,玉琼琚只好右手重新握住铁剑,一个弓步前踏,重新聚其内力朝它劈去。 与它对战又不能用近战,这对内力所剩不多的玉琼琚来说十分吃亏。 吸血怪毯的两翼被他斩去,只能在地上爬行,可它速度仍旧极快,满是吸盘的触角还是卷到玉琼琚的小臂上,顿时让他丢了大片的皮肉。 经脉俱断,右臂半废,玉琼琚忽感一股血气翻涌,挣扎之际已是口中喷出鲜血。 生命的力气逐渐流逝,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并不恐惧,他只担心在他走后,谁去照顾李莲花,李莲花又能不能寻到此药。 枯木逢春还有一层就是回光返照,顷刻间可让他的身体短暂回到巅峰时期,可那之后就是彻底的死亡。 算了,花花的命固比自己重要,手掌微抬,玉琼琚心已下了决定。 忽地头顶出现一个极白的淡影,那白影手持软剑,剑似流芒,与吸血怪来往皆是刁钻路数,只是十多个回合,那吸血怪就倒在血泊之中。 这就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吗? 玉琼琚突感李莲花与他的差距,不过还是趁两人交手的时候,爬到一边将那花薅到怀中。 李莲花杀了吸血怪,快步跑到玉琼琚身边,这人已经浑身是血,出气只比进气多。 “你吃这个。” 玉琼琚担心再发什么变故,将两朵花塞到李莲花嘴边。 “你是傻子吗?快起来我带你回去!” 李莲花声音冷硬,要将玉琼琚抱起,可这人死倔,就在地上。 “你不吃,我就死在这。” 玉琼琚的声音颤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周身簌簌发抖,这一切都说明他正遭遇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他的目光又是如此坚定。 李莲花拗不过他,盘腿坐下,张口将两朵花咽下。 望川花阴阳双株,只服阳草则爆裂而亡,只服阴草则毒性大发,同时服用才可安全解毒。 一阴一阳两种内力游走,对立统一,可几息过后,这两种内力却又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无法将全部的毒素逼出。 手中一动,李莲花重新运转扬州慢,可就差那临门一脚,这毒素在他的身体里迟迟出不去。 “不要动。” 玉琼琚将手贴在李莲花的胸前,那扬州慢终究过于柔和,所以才会在他体内失衡。 刚来此方世界,玉琼琚学了一门功法,叫做《惊涛骇浪》,其法霸道,可不是一般法力可抵抗。 “你都经脉俱断了!还要做什么?” 李莲花心急要起身,导致他体内的气息冲撞的更加厉害,使他连连吐血,身形不稳,又重新跌回地上。 “谁说的?” 眉头轻挑,玉琼琚凑过去又在李莲花嘴上轻吻了一口,眼中满是不舍,道:“我们拉过勾的,你要活!” 感受到身体又有了生机,断掉的经脉重新复拢,只是一瞬,玉琼琚控住体内澎湃的内力,引到李莲花的身体里,与那扬州慢相融,最终毒素被逼出。 “花花,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 玉琼琚的话未说完,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不要!不要!” 周围好似静止一般,草木不再顺风而动,水流不再随风而行。 林间寂静无声,只有李莲花一个人的嘶吼,这哀鸣的声音穿透了空间,仿佛连天地都要被撕裂,那是一种心碎的声音,让人不禁痛入骨髓。 李莲花将玉琼琚涌在怀里,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这一刻的痛彻心扉险些要了他的命。 “我当然最喜欢花花了。” “喜欢花花哪有什么因为所以?” “我要照顾好花花,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众多的选择中,我永远只会坚定不移的选择花花。” 一句句声音在耳边回荡,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 “你混蛋!混蛋!” 李莲花后悔不已,他怎么就没察觉玉琼琚早就做好为他赴死的选择,他怎么就那么粗心大意了。 “咚!咚!” 几声缓慢的心跳从玉琼琚胸口传来,李莲花颤抖着手在他鼻尖探了探。 那气息很微弱,几乎弱不可察,但还是有的。 大喜过望,李莲花擦了把眼泪鼻涕,背上玉琼琚,走出几步后又回来将玄铁重剑捡回。 “这啥破地方啊?” 玉琼琚一直浑浑噩噩的,在一片漆黑的地方,走了很远。 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 想来自己本分多年,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如果不是天堂的上等宾,多少有些过分了。 玉琼琚转悠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就记得玩了个游戏,充值之后点宝箱,眼前一闪就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那话说顾客都是上帝,他们就这么报复上帝的?” 走了一会,玉琼琚觉得身上有些疼,周身的漆黑褪去,慢慢有了色彩。 “妈,吃饭了。” 是三哥的声音。 玉琼琚看清了,这里是自己的家,只是家人们都苍老了很多。 母亲没有回应他,三哥走过去,见母亲正抱着弟弟的照片流泪,心中的酸涩难压,距离弟弟离开已经快有五年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父母现在已经没了往年的精力,总是在家关注网络上的消息。 “喂,你们演什么悲情戏码呢?” 玉琼琚伸腿对着自家三哥的屁股踢去,这是他们兄弟俩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那腿竟从三哥的身体中穿过,玉琼琚眼睛大睁。 卧槽?自己变成鬼了? 玉琼琚十分惊恐,还有刚才那鬼什么的五年是啥啊? “烫!烫!烫!” 大腿间忽地有些发烫,玉琼琚从那一摸,兜里竟然有块玄玉,这玄玉发着五彩的光芒,煞是好看,就是太烫腿了。 刚要将玄玉扔到一边,玉琼琚觉得周身的空间又是一阵扭曲。 三哥的耳朵动动,不知为何,刚才好像听见弟弟的惨叫声。 “谁?” 玉琼琚猛地起身,与一人脑袋撞在一起,险些又让他昏死过去。 “你醒了!”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 “啊。” 玉琼琚揉着剧痛的额头,看清那人, 这人穿着一袭白衣,束着发冠,长相倒是端正清秀的风格,骨骼虽有棱角但规整,脸上有些肉,气质偏温柔,整个人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像是一位明星。 第41章 失忆 “我们是在拍戏吗?” 玉琼琚附在李莲花耳边小声问,目光却在四周不断扫动。 嗯?怎么没有摄像机? “什么拍戏?你是说电视剧?” 李莲花听玉琼琚念叨过,眉头微皱。 玉琼琚现在的状态很怪,像是,像是完全认不得他? 心中一紧,忙问:“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玉琼琚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走到铜镜面前。 镜中的自己一袭白色长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眉眼仍旧精致如画,清秀隽雅,唯一让他啧嘴的是,那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银丝的白发。 “这头套,有点差劲啊,像非主流。” 扯了扯头上的白发,玉琼琚觉得头皮一阵阵生疼,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头上的好像不是假发。 在看四周及窗外,人皆古衣,房屋皆为木阁。 靠,穿越了? “这位兄台,不知您贵姓啊?” 玉琼琚连端正态度,去问李莲花。 李莲花的眸间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随即摇头,能活下来便是极好了。 “李莲花,你的,夫君。” 玉琼琚心中大惊,险些从凳子上跌倒。 李莲花?那个最近火爆电视剧的男主? 还有夫君? 摸了一下胯部,玉琼琚松了口气,还在,还在。 “我叫玉琼琚,也请这位兄台不要开这种玩笑,毕竟我们男男之间。” 玉琼琚神情有些尴尬,用手在两人之间指了指,并抛给李莲花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不信吗?” 李莲花从楼内翻出一堆玉琼琚自产的东西。 “这鬼地方怎么还有泡面?还过期了!” 玉琼琚抽了抽嘴角,巴拉着这堆破烂,又说:“那这也不能证明咱俩是那啥关系啊,顶多能说咱二人认识。” “嗯?你想怎么证明,我们的关系?” 李莲花眯缝着双眸,步步向玉琼琚靠去,直至完全贴近那人的身前。 “你等会,先不要这样,我觉得这样不太对。” 玉琼琚的喉咙微微发干,心跳加速,当李莲花向他靠近时,他可以感受到那人的体温和气息,仿佛漫过他的皮肤,点燃他内心中的欲望。 “你脸这么红作甚?” 李莲花声音拥有着致命的慵懒感,使得玉琼琚心头一阵发酥。 “诶呀,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好难受呀!” 玉琼琚夸张的叫了一声,顺势在地上一躺。 心想,你说你是我的夫君,那我装病难受,看你管不管我? 李莲花心下一突,忙去扶玉琼琚,但见这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便知是在装病,但也配合着他,将他扶到床上。 “你这小滑头,一天鬼精鬼精的。” 拍了拍玉琼琚的脑袋,李莲花靠在柜边,手杵着下巴看他。 将玉琼琚带回楼内的初几日,李莲花一度以为这人要撑不下去了,却总有一线生机吊着他。 直到几日后他用清水擦拭着玉琼琚的身体,才发觉他腰间挂着一枚玄玉,正是沈确嘴中的家族至宝。 虽不知这东西的用处,但李莲花也猜测到玉琼琚能侥幸活下来八成离不开这东西,也便一直将玄玉挂在他的身上。 一年的光阴晃晃而去,玉琼琚也一直昏迷到今天,虽然丢失了记忆,但能醒来对李莲花来说已是天大的惊喜。 “你,老盯着我干嘛。” 玉琼琚视线旁移,不敢与李莲花对视。 “我喜欢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做些吃的。” 李莲花双手撑膝,站起身问他。 “想吃。” 玉琼琚忽略前一句话,舔了舔嘴角,摸着瘪瘪的肚子,确实很饿。 “嗯。” 轻哼一声,李莲花去院子里折菜,玉琼琚趴在窗户前看他,忽地一指,道:“哥,那个是草,我不能吃。” “你想多了,我只是顺便除个草。” 李莲花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继续择菜。 微风拂面,玉琼琚趴在窗户边舒服的晒太阳,见李莲花在院中洗菜,有些无聊,又问:“李莲花,你说我是失忆了,那你知道我因为什么失忆的吗?” 李莲花眸光微暗,盯着玉琼琚好一会才说:“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撞坏脑子了。” “哦,那我可能提前患有小脑萎缩了。” 翻了翻白眼,玉琼琚杵着胳膊,有些无所事事。 外面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李莲花的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倒是让这人显得更加温柔。 或许因为过于无聊,玉琼琚为自己诊脉,随即又摆烂的往床上一倒。 废了,妥妥的废了。 十二经脉皆有断崩裂之势,如今能活下来也算他命大。 “嗯?” 屋内传来一阵焦糊味,玉琼琚一翻身,就见李莲花皱着眉,一手拿着菜谱,一手拿着锅铲,似乎不理解究竟是哪步错了。 “哥,你搁这火化啥呢?” 塔拉着鞋下了地,玉琼琚看着李莲花锅内的黑灰,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又问:“咱俩应该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吧?” “我……” 李莲花张不开口,他本打算按照食谱上的步骤给玉琼琚做顿好吃的补补身体,哪曾想是现在的局面了。 “行了行了,我做吧。” 将锅里的灰倒了出去,玉琼琚在屋内翻找着,决定做顿疙瘩汤。 “你这还有梅花酿呢?” 玉琼琚打开一个酒坛闻了闻,很香,有点像是他的手艺。 “啊,你做的,当时说要喝来着,后来给忘了。” 李莲花抬眸去看。 他这一年过的并不好,总是时常担心玉琼琚会在某天停止呼吸,又或是永远都醒不来,留他一人在这充满回忆的楼内暗自伤神。 “我说呢,咋这么香,等哪天身体好些咱哥俩喝点。” 玉琼琚将坛子放回原处,又去洗手。 将手上的水蹭到屁股上,玉琼琚问李莲花。 “有啥忌口的不?” “不吃花生。” 李莲花离玉琼琚很近,似乎始终要让这人在自己的视线中。 “记住了。” 活动了一会,玉琼琚就觉得身体酸疼,看来是这昏迷一年的症状,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加强锻炼。 李莲花拿着帕子给玉琼琚擦汗,弄得他又是一阵脸红后躲。 第42章 哥,火烛没灭 “你,卧槽!烫屁股了!” 玉琼琚本有些莫名的羞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移,不曾想直接贴到了滚烫的铁锅边。 “好了好了,你过来,把脱裤子我给你看看。” 李莲花又好笑又心疼的将玉琼琚抱住。 靠在李莲花肩膀上的玉琼琚,一听说要光屁股给他看,连忙摇头,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挣开,可那人力气极大,将自己拦腰抱起,放到木床上。 “还是,别看了。” 玉琼琚将脑袋埋在枕头下,心底莫名觉得羞耻。 “这有什么的?你昏迷的这一年都是我在给你擦拭身体,该看的不该看……”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琼琚狂叫打断。 “看吧!看吧!” “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现在这情况还不如杀了自己,或者直接把屁股削掉来的痛快。 知道玉琼琚不好意思了,李莲花也不再说什么,去柜子中拿出一瓶烫伤膏,用指尖挖出一小块,抚在玉琼琚被烫红的臀部。 清凉的药膏很快就平抚下烫伤处的疼痛感,使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可那药膏抹平后,李莲花指上的薄茧在那娇肉上摩擦的感觉十分明显,引得玉琼琚轻喘几声。 许因太尴尬了,玉琼琚也不管李莲花刚才听没听见,叫了一声:“疙瘩汤。” “往边上?” 李莲花一皱眉,红肿的那一圈都被他抹上药膏了,为什么还要在抹? “疙瘩汤!要糊了!” 这东西可是十分容易糊底的。 救命!不想再做第三遍饭了! 好在李莲花及时将那盆岌岌可危的疙瘩汤拯救下来。 可玉琼琚刚上完药,现在下不了床,李莲花只好给他支了个小桌趴着吃。 “你说,我之前的命也在这么惨吗?” 玉琼琚晃了晃屁股,这样趴着实在不得劲。 但一起身屁股上的肉又会挤在一起,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好吧。 “没有,这几次只是意外。” 李莲花洗完碗,走到柜子边问:“下棋吗?还是看书?” “看书吧,我不喜欢下棋。” 李莲花点头,从书柜上找出几本玉琼琚常看到书,这人只是翻翻,便又放在一边。 “有心事吗?” 以前多是玉琼琚顺着他来,很少有如今逆反的状态。 “嗯,就是莫名其妙丢了好多年记忆,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玉琼琚虽说心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这个地步,对曾经的过往一点不好奇。 “唉,那我就捡些跟你说吧。” 李莲花坐在玉琼琚的身边,时不时把玩他的手指,讲着两人曾经的过往。 玉琼琚听后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他竟也会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过又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就是他与李莲花曾经似乎真的是恋人关系。 这里他暂且先不纠结他们二人的体位关系。 目前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就是陌生的,他也没办法做到与这人过分亲近。 但不与他好,似乎又会伤了这个人的心。 将心里的事与李莲花讲明,李莲花虽沉默良久,但还是表示理解。 玉琼琚看他伤神的模样,心中也跟着泛酸。 “好了,你不要伤心了,这样我也不好受。” 虽对这人没了记忆,但身体还会本能的心疼他。 安慰李莲花几句,玉琼琚又将话题扯到别处,时不时讲着一些有意思的段子,去逗李莲花开心。 待到晚上,李莲花坐到床上,脱去外衫,引得玉琼琚一阵惊愕,结巴道:“哥,咱,咱俩,还要睡一起吗?” “嗯,不想吗?” 李莲花停下动作,怔了一瞬。 “我,我屁股还没好呢。” 玉琼琚揣着颗心,弱弱的说。 那些事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李莲花听后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夹杂着一丝无奈,道:“阿玉,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知道自己多想了,玉琼琚羞得缩进被窝里,烦躁的搓了搓脸。 真是丢死人了! 这跟主动邀请有什么区别? 李莲花进到被窝里,想要搂着玉琼琚,但想起他被烫伤的屁股,只能贴着他说:“明天我们就要往回走了,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多,且又没有足够的药材治好你的伤。” “嗯?去南阳郡吗?” 玉琼琚眼光闪闪,听说那里自己还有一栋楼呢。 “对啊,回去看看也行,没准能治了你的失忆。” 李莲花唇角微弯,用手梳拢着玉琼琚的白发。 “你不说我是神医吗?如果我自己都治不好,其他人我更信不过了。” 玉琼琚的下巴枕在手上,但又未能看到李莲花,只能侧着脑袋,时不时的还要吸一下嘴角的口水。 古代没有那些科技设备,不能去做脑ct,但他也知自己伤到哪里。 但以他现在的身体标准,行针是有些够呛了。 到时候他可能就是天下第一个扎针给自己扎死的神医了。 “你还活着,真好。” 李莲花紧贴着玉琼琚,嘴中喃着话。 “哥,火烛没灭。” 虽然知道现在说这话不合时宜,但不熄火烛玉琼琚确实睡不着。 李莲花手掌微动,那火烛噗的一声熄灭。 许是因为下午的药膏,屁股被烫伤的地方消了肿,玉琼琚试着侧过身躺着。 呼,果然,一下子呼吸都好了很多。 因为是翻身到李莲花的面前,玉琼琚借着月光能完全看清这人。 这人的眉宇间似乎总有一丝忧愁,用手指在他的眉心上点了点,李莲花本来闭上的眼睛微动,缓缓睁开,道:“怎么了,阿玉?” “咳咳,顶到我了。” 下面那东西与自己的贴着,一种异样感让玉琼琚不适的动了动。 “嗯。” 李莲花闷哼一声,将玉琼琚小心的朝自己这边搂紧。 更近了。 “哥,你是想要吗?” 玉琼琚又问,那人嗯了一声,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这也让玉琼琚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这屁股多半是保住了。 “想亲。” 片刻后,李莲花突然出了声音,垂眸直勾勾看着他,那眼神无比摄人,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自己炙热的情欲。 “它,还是你啊?” 玉琼琚忽地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第43章 白发老妖 “都要。” 李莲花又担心玉琼琚刚醒,对他本也不适应,自己冒失的举动,在加深两人之间的隔阂。 玉琼琚感受到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炙热,心中也难免燥热,抿抿嘴,道:“那,试试吧。” 话音刚落,李莲花彻底吻了进去,搂着玉琼琚将他抱在自己的身上,玉琼琚也回搂着他的脖子,迎接着他的温柔与强势。 李莲花吻的动情,唇瓣耳根,脖子,细细碎碎的吻好想要亲遍那人。 “嗯呀~” 炙热的气息互相交融,无比的舒适眷恋感包围两人。 身上的里衣也渐渐松垮褪下,直至两人完全坦诚相见。 玉琼琚有些不敢去看李莲花,他觉得太疯狂,自己竟跟一个男人发展到这步。 “阿玉,想起我好嘛?” 李莲花抱着玉琼琚,将脑袋顶在他的胸膛上,去仔细聆听着他的心跳。 “好。” 玉琼琚情不自禁的答应下。 两人相拥在一起,感受着李莲花微微上拱的腰腹,玉琼琚会意。 清晨,李莲花打开窗户,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照在脸上,玉琼琚不情不愿的睁开眼。 “哥,你咋起来这么早。” 玉琼琚的嗓眼有些疼,翻到一边,从柜上拿起茶杯大口喝起。 “慢点慢点,别再呛到了。” 李莲花给他倒了杯水,又从柜中翻出一身新衣放到床上。 “这红色怪好看的。” 玉琼琚往身上套着衣服,这衣服被他穿的乱七八糟,李莲花有些看不下去,又帮他整理一顿。 “你咋还给我编小辫呢?” 玉琼琚摸着耳边垂下的四根辫子撇了撇嘴。 “你之前不是总说不喜欢扎着吗?我就想成天披发也不是那回事,倒不如弄个长生辫,舒服也整洁。” 李莲花将玉琼琚散着的头发梳开,免得打结。 “啊啊,谢谢你。” 玉琼琚了然,又说:“那我去给你做早饭吧,我们不是还要早些启程去南阳郡吗?” “好。” 将楼外的东西收回来,李莲花又去雇了四匹马,两人按原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多是李莲花驾车,只是偶尔玉琼琚在楼内坐不住才会去牵马玩。 “哥,我给你做了个花环,你戴着看看。” 玉琼琚拿出一个柳枝编的花环,上面还插着几朵粉花,戴在李莲花的头上,显的这人更是清新雅俊。 “好看吗?” 李莲花扬扬眉。 “花花当然好看啊!” 玉琼琚侧头眯眼笑着,笑容如清风明月。 李莲花心中动动,恍惚间似乎回到与玉琼琚之前那般。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如今的时间也大多在车上浪费了,玉琼琚有些待不住,围着李莲花拱来拱去。 “还有半个多月的路程吧。” 他们当时西行是因为路上多被封城,两人来回兜兜转转绕了三年。 现今回行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过这一年的时间,玉琼琚的记忆并没有恢复的征兆,还像之前那样好动话痨。 这也让李莲花明白一件事,这人初遇他的时候心智也许并不成熟,或许也是一名活泼少年,只是后来为了照顾他,才去变得沉稳可靠。 “啊,那也好没意思的。” 玉琼琚啊了一声,从身后搂着李莲花的脖颈,贴在他的背上,用手戳着他的肩胛骨。 “好了好了,再坚持几天,等去了郡内,就有好玩的了。” 李莲花拍了拍玉琼琚的屁股,又将他搂到自己的怀中。 玉琼琚也只好坐在他的腿上,时不时的四处摸摸。 等到了南阳郡内,城中的百姓见到这座可移动建筑标志--莲花楼,纷纷走过来欢迎。 玉琼琚见人太多,又猫进楼内,躲在窗户后向外偷看。 李莲花愉快的笑了起来,道:“阿玉不是总说没意思吗?如今回了城内怎么还躲了起来。” “那你也没说这么多人,这是要吃咱啊。” 这人山人海、万众瞩目的,他俩的架势可不比现代的明星出街架子小。 “李公子,玉神医跟你一起回来吗?” “就是,你们两一出去就是三年五载的,也不说想念想念我们。” 城中的百姓仍旧热性,可左看右看也没见心心念念的玉神医出现。 “他呀,睡懒觉呢,等明日就能见到了” 李莲花架着车,与他们解释一番,就向琼琚楼驶去。 沈确听到他们二人回来的消息,早早在楼外等着。 “花兄!几年不见你怎么愈发年轻了?” 沈确比初遇的时候稳重很多。 “是吗?可能是有你们在吧。” 李莲花也知是扬州慢的作用,但他并不会告诉沈确。 沈确啊了一声,道:“啊,有朋友心年轻,人也年轻呗。” 善渊揣了揣袖子,小声说:“他的意思是说你老。” 沈确挥挥手,突然叫道:“我滴妈!这哪来的白发老妖!” 玉琼琚刚从楼内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这周围只有他一人白发,他极为肯定下面那个欠登再说他。 “哪来的人老珠黄大丑男,也敢在我琼琚楼前狗叫?” 玉琼琚不甘示弱看着沈确。 这人怎么一打眼,看上去就那么招人烦呢? 玉琼琚皱着眉,去拉李莲花的衣袖,但被那人反手攥住,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沈确刚听到玉琼琚第一句话就认出了他,骂道:“好你个玉琼琚,洗嘴下来了吗?这么臭?” 又上下打量他说:“这咋出去一趟,还来了个形象大改变,整个这么丑的颜色。” 沈确自顾自地说着,那边钱掌柜十分激动,搓着手去招呼玉琼琚。 “好了好了,我们这一路操劳还没歇下脚,就被你们围在楼前一顿询问。” 李莲花吩咐钱掌柜准备房间,他们这次回来会长住一段时间。 “从老板公子你们离开,那间房子每日便都会差人打扫。” 钱掌柜伸手请玉琼琚与李莲花进楼,自己去吩咐人准备晚上的伙食。 沈确眯了眯眼,觉得总是差些什么。 忽地一拍手想了起来。 这狗东西回来没骂自己死家巧! 第44章 莲花饭馆 善渊眼睛微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正好他回来了,给你看看。” 沈确扯了扯善渊的手,扬头看着玉琼琚与李莲花的背影。 四人一起回了楼上的隔间。 玉琼琚贴着李莲花坐,盯着沈确的视目光中充满了不友好。 善渊落座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抛给李莲花一个眼神,见他点头才微微叹息。 沈确看着三人,视线环绕一圈,耸肩摊手。 就讨厌这帮有脑子的人! “李公子可是寻到了那望川花?” 善渊猜玉琼琚现在的状况,可能是在寻那药中发生了意外,但有些话他不能直问,也便抛个话题去挑。 “嗯,寻到了,身上的毒也解了,但阿玉为了我,筋脉寸断,还丢了一部分记忆,我们此次回来也是想借着楼内的势力给他调养身体。” 李莲花点头,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扼要的说明一下。 沈确啧了啧嘴,看向玉琼琚的目光十分惋惜,一个武功那么高的人最后落了个经脉寸断的下场,还白白丢了记忆。 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人为了李莲花可铺垫了太多。 玉琼琚倒没觉得有什么,虽然他如今没有恢复记忆,但他相信自己曾经的判断,他愿意为李莲花走到那一步,就证明这个人值得。 “二位也是命运多舛,” 善渊嘴中念了句道号,感慨几句。 沈确用手在他的腰部点点,见善渊还不开口,就道:“琼琚的事我们也感觉很惋惜,但善渊的心病似乎愈发严重,如果他的医术仍像之前那般过人,也请……” 玉琼琚伸手叫停他,道:“治。” 虽然他不喜欢沈确,但是善渊看着面善,在他能力范围内可以一试。 “之前坐诊的时候,阿玉诊断你的大限不过三年,虽后来给你半颗千年山参吊命,但现如今,善道长的身体仍旧看起来不错。” 李莲花目光移到善渊的身上,这人身上的生气并没有弱的过分。 “那天临行前夜,玉琼琚来我房内找我。” 沈确说着下意识发觉不对,连忙摆手对三人说:“我俩一点感情没有啊!就是纯交易!” 三人齐齐抿嘴,无语看他。 只听他又说:“我家族有一至宝,不仅可以增进修为,还能强行定人心魂,暂能稳住濒死之人在最后的生机,他用一味叫金玉灵桂的草药与我换使用权三五年。” 沈确缓缓将那天的事吐出来,善渊的眸光闪闪,道:“可是我近两年吃的?” “嗯。” 这药虽然珍贵,沈确曾经也只在古籍中了解过一点,但善渊如今对他来说同样珍贵,给他吃没什么不可。 “对!我的玄玉呢!” 沈确从凳子上跳起来,忙问玉琼琚。 玉琼琚将视线旁移,嘟囔着:“我现在失忆了,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没准就是与我交换了,现在又要抢回去。” “啊啊啊啊!天杀的玉琼琚!老子杀了你!” 沈确气的跳脚,伸出手爪要朝玉琼琚扑去,但被善渊和李莲花拦住。 “哥哥,你看他那狗急跳墙的样!不像我,只能躲在哥哥的怀抱里。” 玉琼琚说着就往李莲花身后一躲,冲沈确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你是不是贱!是不是贱!” 沈确从腰间抽出两把长剑,但被李莲花一个眼神制止。 真该死!打不过! “好了,别闹了。” 李莲花与善渊互相对视一眼,这一刻两人一度惺惺相惜起来。 从柜中取了丝线,玉琼琚又为善渊诊脉。 脉结代,心动悸。 气阴两虚。 仍旧是先天的气血不足。 “大抵是之前那灵药对了他的症状,现在给他诊脉倒没什么大限一说,药还是得常吃,适当的可以做艾灸调养,不过还有一点,得节制。” 玉琼琚在沈确和善渊两人中间徘徊几眼,李莲花也挑眉,将身子凑的近些,看着两人。 善渊面色不变,沈确倒是脸上升起一阵绯红,咬牙切齿的说:“玉神医这种隐秘的事还是莫要再说了。” “了解了解,尊重患者隐私。” 玉琼琚表示知道,又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哥,咱们去吃饭吧。” 李莲花伸了伸腰,搂上玉琼琚的腰一起下楼。 钱掌柜准备了许多,有清蒸八宝猪、蒜蓉榨菜蒸桂鱼、过门香、七巧点心等。 上了桌,玉琼琚时不时的给李莲花夹菜,夹得碗里都要放不下了。 沈确也不甘示弱,直接端了两盘点心到善渊面前。 李莲花与善渊遥遥一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无奈之意。 “好了阿玉,你也多吃些。” 李莲花自然的将腿搭在玉琼琚的腿上,他很喜欢这个坐姿。 “吃着呢,等哪天我专门给花花开个饭店,就做花花喜欢吃的,到时候叫莲花饭馆怎么样?” 玉琼琚想着,这古代的珍宝美食多归多,但是太过麻烦,且味道层次并不丰富,当然,这也跟他们楼内厨子的手艺有关,不过还是差些滋味。 “这么好吗?那我可记住了,阿玉以后可不能赖账。” 李莲花唇角轻勾,看着玉琼琚的眸光中也满是柔和。 他也很喜欢吃玉琼琚做的食物,尤其是自从他解毒之后,五感恢复到了以前,那些食物的滋味更是明显。 “那我们拉钩,以后就开个连锁的莲花饭馆!花花你做大老板!” 玉琼琚扯着李莲花的手拉钩。 钱掌柜眼角微抽,这老板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而且什么时候到找他谈话的时间啊!他好做汇报! 吃过饭,几人也不急于去做什么,围在一起嗑瓜子聊聊天。 “哈哈哈,玉琼琚你好歹一介堂堂神医,竟然吃蘑菇中毒,发了癔症!” 沈确无情嘲笑玉琼琚,玉琼琚气的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冷冷说了句:“再得瑟你今晚去外面睡!” 李莲花与玉琼琚一路所见的风景和所了解的风土人情不少,因玉琼琚丢了记忆,大多数也是李莲花在说。 “那你们俩呢?别说就搁家一躺?” 玉琼琚抱着肩膀,身子后仰,半靠在李莲花的肩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第45 策划楼馆 “别提了,小爷的大好……” 沈确似乎要狠狠吐槽一番,但见善渊指敲桌子又默默改了话,道:“我家这个,身体又不好,喜欢在家,我就陪着呗。” “啊,想不到啊,沈确你还是个妻管严。” 玉琼琚龇着大牙哈哈笑,沈确白了他一眼,又说:“唉,咱不知道之前是某人啊,对人家那个言听计从呢。” 玉琼琚伸手,义正言辞道:“打住,现在也是言听计从。” 听李莲花的话这个习惯似乎已经被刻进骨子里了,自玉琼琚醒来他也都下意识对李莲花言听计从。 况且他现在也很享受这种被人管的生活。 更或者说,他喜欢那种被人掌控占有的感觉。 “是嘛?” 李莲花挑挑眉,用袖子遮盖住玉琼琚在他腿上不安分的手。 “难道我不听话吗?花花~” 玉琼琚的指尖继续往上探,轻轻打着转,又用那种挑衅似的语气,与李莲花调情。 下一刻,李莲花摁着玉琼琚的后颈,往下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玉,你之前说过一种比较新奇的玩法,我们还没试过,今天试试吧。” 玉琼琚的喉结滚动,腰腹微挺,这些反应自然落到李莲花眼中。 “你俩,在腻歪,滚出去!” 沈确看不下去了,他必须对这两人进行正义审判了! “呵tui,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外面的牌匾写着什么?” 玉琼琚朝沈确那处吐了口唾沫,见沈确又抽出剑忙朝李莲花怀里躲。 “你看看!你看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沈确气的在善渊面前直晃悠,一直吐槽着玉琼琚。 善渊眯着眼,享受着糕点,不清不淡的应付着沈确的话。 “去吧,钱掌柜都等着急了。” 李莲花推了推玉琼琚,在来之前他就把楼内的情况说了个大概,也防其他人别有用心。 “等我。” 玉琼琚站起身,又将袍子上的糕点渣抖了抖。 钱掌柜早在门外等候多时,见玉琼琚出来忙上前迎接。 两人一路去到账房,钱掌柜滔滔不绝的向玉琼琚汇报着楼内与医馆的收入,玉琼琚听的十分无聊了,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垮着脸嗯啊的应着。 忽地想起自己还攒了四十多个宝箱没开,等今晚打开,再卖些破烂。 “您之前说的少师剑,我早就派人去东海打捞,前些天得了消息,说是捞上来了,不出几日就会送回楼内。” 钱掌柜起初不理解自己的老板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收集李相夷的“遗物”,但又不去寻找那失踪的本人。 后来琢磨一段时间也明白过来了,楼内那李莲花,李公子八成就是隐姓埋名的李相夷,本人就在身边,自是不会寻找。 而他收集那些物品,又当然是不愿自己心爱之人的物品流落他人之手。 钱掌柜正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得意时,就听玉琼琚说。 “钱掌柜,你这些日子去找个好路段,给我盘下来,我想搭建个饭馆。” 玉琼琚答应李莲花的他也一定会去做到。 钱掌柜脸皮微抽,好家伙,您来真的啊? 但是老板发话了,他也不敢去顶嘴。 忽地一个想法在他脑中产生。 他小心翼翼开口道:“老板,您既然掌握多种手艺珍品,为何不开个大型的楼馆,又可吃食,又可穿衣,还能购置一些我们楼内推出的东西。” 钱掌柜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才般的商人,这种好想法都被他想出来了。 如若真的成了,到时候他们琼琚楼必会富甲一方。 玉琼琚啧了一下,莫名觉得这种楼馆很熟悉,又问钱掌柜说:“你说的是不是那种好几层楼,吃的玩的喝的穿的啥都有的?” “对对对!” 钱掌柜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玉琼琚看着钱掌柜,突然说了句:“奇变偶不变?” “啥?” 钱掌柜五官皱在一起,满脸蒙圈。 玉琼琚这才放松的往椅后一靠,将脚搭在桌子上说:“行,等过几天王瑾瑜回来,我们与他商量商量。” 他也不知道王瑾瑜是谁,只听沈确说是如今的郡长。 他们想在南阳郡大动干戈,通知他是必须的。 两人打个了草稿,协商了一番,决定等王瑾瑜回来细商。 下了楼,李莲花与沈确几人翘着二郎腿正有说有笑的嗑着瓜子,颇有一种玉琼琚屯子里的人坐炕上唠家常的感觉。 玉琼琚挠了挠鼻子,都怪他,翘二郎腿这点坏毛病都是他带的。 “玩会扑克不?” 闲来无事,又是难得的团圆日,四人便也决定放松放松。 两副扑克掺在一起,他们打起414. 沈确搓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子虽然不聪明,但是老子的老婆聪明得很! 玉琼琚你和李莲花不是很牛吗? 看我这次如何给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沈家巧!你能不带牌吗?我真服了!” “沈公子,你不老老实哦,偷看牌。” “哎呀哎呀!你们两不要再说了!” 沈确捧着牌,有些抓狂。 这两人真是抠死了!一点便宜都不让他占。 “你也消停会,小心晚上惩罚你!” 善渊抓着牌的手紧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沈确。 沈确虽叫苦连天,但也不在闹腾,安心打牌。 玩了几把,善渊渐渐摸出了门道,将心思从糕点上移了一些给棋牌上。 不过几人也多是打个平局,虽说善渊是通天带,但沈确却是个实打实的猪队友。 四人半打牌,半聊天的玩到晚上。 又简单的涮了个锅子,便各自回了房间。 玉琼琚一进屋就往床上一倒,顿觉身心都舒服了很多。 “阿玉你这一天就像是小懒猪,吃饱喝足后也不运动,等以后筋脉好了还怎么修行?” 李莲花拍了拍玉琼琚的屁股,让他往里动一动,给他让出一个可以坐着的地方。 “啊,等明天我就动了。” 玉琼琚环抱着李莲花的腰间,懒洋洋的开口。 唉,一时摆烂一时爽,一直摆烂一直爽,真的不想动啊! 李莲花也知玉琼琚所想,将他搂到自己的怀里,轻拍他的后背说:“阿玉不想练就不练了,身体健康就好,出了意外我也会保护阿玉。” 第46章 夺回少师剑 “咚!咚!咚!” “谁啊!” 房门被敲响,玉琼琚翻起身,神情有些不耐的去开门。 见是钱掌柜,玉琼琚与李莲花打了个招呼,将门轻轻合上,等走出一段距离才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是,是少师剑被抢,应是百川院的人所为,我已让护卫去追,可他们未必是那群江湖人的对手。” 钱掌柜冷汗直流,谁能想到刚用这个事情邀完功,结果后一脚就砸手里了。 玉琼琚眼睛微眯,冷声道:“从这里追上他们需多久?” “如若是要提前赶到下一个镇点拦截,快马只需一夜。” 钱掌柜这些年没少打压百川院,两家之间私下简直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前些日子他们在东海打捞少师剑的事应该是被他们知道,所以才会暗埋伏抢夺。 也怪他,是他指挥不当。 这把剑他甚至可以没找到,但绝不能让百川院夺了去。 “准备两匹快马。” 昏黄的烛光下,玉琼琚那双眼睛异常平静,可却有着与白日迥然不同的寒意。 “是!” 钱掌柜小跑到楼下,为玉琼琚准备上路所需的物品。 “花花,你等我一宿,明日我就回来。” 玉琼琚没有与李莲花细说原因,李莲花虽眉头微挑,但也没继续问,只是告诉玉琼琚路上要多加小心。 “你有病吧,大半夜的!” 沈确已经睡下,听着砸门声,烦躁的搓搓脸,见是玉琼琚直接开始问候。 “穿衣服,跟我走!” 玉琼琚已换好衣服,背上了玄铁重剑。 沈确这时也清醒很多,没有多问,去穿衣服。 “大哥,你这半夜要干啥啊?” “去杀人。” 两人翻身上马,狠狠的朝马打了一鞭子,催促着胯下的马匹,一路向前飞奔而去。 李莲花与善渊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 钱掌柜在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都不是省心的主。 “钱掌柜,请也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李莲花放心不下玉琼琚,担心他路上再遇危险。 “沈确武功高强,应能护住玉神医。” 善渊躬着身子,趴在栏杆上用指敲了敲。 李莲花脚下步伐一顿,语气有些不自然,道:“就是因为沈确在。” 两人默契的都不在作声。 玉琼琚与沈确两人快马一路,天不亮就赶到城镇外。 等了能有半刻钟的时间,伴随着一阵轰鸣如雷的马蹄声,一群人马由远及近,在不远处纷纷停了下来,居首之人背着剑匣,手里高举着马鞭,目光威严的扫来。 “敢问阁下是?” 这人的神色焦急,与其他人时不时会向后张望。 “拿了我琼琚楼的东西,还问我是谁?” 玉琼琚抽出玄铁重剑,虽然他现在不用内力,但独孤九剑可是胜在招式变化,没有内力照样可以杀敌。 “你在我后面,遇到危险可以先跑。” 沈确的剑在腰间,随手甩开缰绳,转着手腕将剑拔出,身子轻盈一纵,飞身欺身而上。 “让你们尝尝小爷初一十五的厉害!” 沈确冲到人中,先将那马匹斩杀,再去朝首领那人袭去。 那人骂了一句从背后拔出一把宽刃剑,与沈确对打起来。 剑光闪闪,两人一招一式,气氛愈发紧张,空气中充满着尖锐的摩擦声。 又是两人拔刀加入战争,几人的动作极为熟练,各式各样技巧招式尽出。 玉琼琚啧了啧嘴,没想到沈确竟可一敌三,并且对打起来不落下风。 其余几人彼此交换眼色,向玉琼琚这方包去,沈确眉头微皱,抽腿踢开一人,想要回身玉琼琚身边,但那为首的人看出他的意图,又将他拦截。 “噗!噗!噗!” 接连三声血肉中箭声响起,为首那人回头去看,只见自家兄弟倒下三人。 暗叫不好,他急忙收住了脚步,挡住沈确的攻击,背着剑匣,想上马逃跑,但忽觉得后颈一凉,一截雪亮的箭头贯穿他的喉咙。 他用手拼命捂住喉部噗噗的冒血部位,想要说些什么,但从嗓子眼中只发出了几声干吼声,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嘿,你小子,有这好东西不早点用?” 沈确将那两人一剑封喉,甩了甩剑上的血,将那剑匣捡起,扔给玉琼琚。 “毕竟是暗器,也得藏着一些,况且每次只能带五发。” 玉琼琚也不是纯傻逼,没有内力还往外乱跑,他敢出门一定是有可以傍身救命的东西。 将剑匣打开,看清里面的剑后,玉琼琚也松了一口气。 找到就好。 将它交给李莲花,也算圆了他的一桩心事。 “好了,快走吧,这次务工给小爷记账啊。” 沈确伸了伸腰,上马要走,一缕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树上悄然窜出,迅猛的刺向玉琼琚的小腹,其速度之快,用电光石火来形容毫不过分,直至光芒就要触及到玉琼琚衣衫时,才被沈确未出鞘的长剑撞开一些。 “噗”的一声轻响,那剑虽然避开要害,但还是没入玉琼琚的体内,这人抽剑又是极快,玉琼琚所伤之处顿时鲜血直冒。 “琼琚!” 沈确叫了一声,抽剑回击那人,只听叮当一声,两剑相撞,火星四溅。 玉琼琚捂着肚子从马背上跌下,目光紧紧盯着穿着紫袍的偷袭者,浑身冷汗直流,那剑将他整个人完全贯穿,看来是下了杀心。 沈确接连经历激战,内力使用了大半,与他对地这人似乎又隐隐在他之上,所以对站起来十分费劲。 喘息间胳膊上顿时的鲜血直冒,初一剑险些拿不稳。 “嘶嘶!” 利剑破空声响起,凌厉的剑气在此刻陡然弥漫而开,紫衣人觉察身后的危机,仓促迎敌胸口顿时一阵气闷,身形生生的被震退了十几米,急忙抬头,却是见到一道削瘦的白衣身影,站于先前他所倒退之处。 “你敢伤他!” 李莲花盯着紫衣人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片片肢解开。 紫衣人捂着胸口,目光森然的盯着戴着面纱的李莲花,这人他摸不清底细。 起身用起轻功飞到树上要走,忽觉左肩一痛,一把闪着寒光的箭羽插在那处。 第47章 剑归 玉琼琚放下左手,胸口剧烈喘息着。 真可惜,如若不是剧痛导致手抖,刚才那一箭定会要了这人的性命。 不过也没关系,这箭上可是让他淬了毒的,虽不一定完全致命,但也够他日夜难受的。 “阿玉。” 李莲花将扬州慢注道玉琼琚体内,为他肚子上的刀口止血。 沈确捂着受伤的胳膊,走到玉琼琚的身边,对李莲花说:“花兄,不好意思啊,是我……” “不必自责,你也帮了很多。” 李莲花将玉琼琚的伤口止住血,要去帮沈确,没想到这小子从玉琼琚的衣服上划了几个布条缠在自己胳膊上就算包扎完事。 “阿玉。” 见玉琼琚好了很多,李莲花板起脸来,也亏他跟来了,如若不是他这两人多半会折在这。 知道自己多半要挨骂,玉琼琚垂下头,将怀里一直抱着的剑匣朝李莲花怀中拱了拱。 李莲花见他那样,也不忍心责怪,将那剑匣接过手并打开,看着躺在里面的少师剑,心中巨震,清澈的眼眸渐渐深沉,氤氲出玉琼琚看不明白的雾气。 他这一生有负许多,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一柄少师剑。 如今少师已寻回,又多了一个对不起的人。 良久,李莲花轻轻叹息,低声说:“你怎么,这么傻。” 他抱着玉琼琚,抱的很紧,似乎要将这人完全融进骨头里。 “这剑只能在你手,也只配在你手。” 玉琼琚感受到脸上有些湿,忙抬头去为李莲花擦拭眼角的泪水。 他以为将这把少师送给李莲花,这人会是开心的,没想到却因此落了泪。 “花花,你别哭啊,等我回去给你熬梨膏糖吃好不好。” 见李莲花落泪,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玉琼琚的心底翻涌,疼的他心慌意乱。 “没有不开心。” 李莲花轻摇头,鼻头涩涩的,心口发紧,紧紧的盯着那人,眼中满是祈求,声音颤抖道:“阿玉啊,你也让我自私一次,就答应我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又伸出小指,本以为玉琼琚会犹豫一会,可那人却直接抓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就算花花不说,我也会永远死皮赖脸的缠着花花。” 月色柔和似絮,如一盏天灯悬在暮色中,为两人相拥的身体添了些光晕。 沈确在一边脚趾抠地,几次伸手想要说话,但是又怕两人暴捶他。 他俩有人搂,我没人搂。 沈确抱着膀子怨妇般坐在一边,等两人腻歪完一同上马返程。 善渊睡了一宿香觉,起来的时候就见钱掌柜顶着两个黑眼圈失魂落魄的坐在门口,索性也搬了个椅子,端了两盘糕点一起等待。 “善道长,沈公子外出您就这般放心?” 沈确与善渊留在琼琚楼以快有五年之久,钱掌柜自觉自己看人通透,但他却唯独看不穿善渊,这人就像是没心一般,怎样他都可以。 “为什么要担心?” 善渊却反问钱掌柜。 “您与沈公子……” 钱掌柜忽地意识自己多嘴,连忙止住话,讪讪笑着。 善渊翘着腿,晃了晃,倒是悠闲,闻言侧头说:“我与沈确?也只是那般关系。” 沈确愿意用千金难得的珍药救他,他也愿意给沈确他想要的。 三人回到南阳郡的时候已经落日,钱掌柜看着马上的三人,突觉老泪纵横。 三个崽都活着,太好了! 玉琼琚下了马已是昏昏欲睡,他的身体未康复,自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回到房间大睡三日才悠悠转醒。 李莲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见他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阿玉你这般睡着,实在让人担心。” 李莲花给玉琼琚倒了杯水,扶着他靠在床边的一侧饮水。 “嗯嗯,一会下楼走走,不睡了。” 虽然解了口渴,可玉琼琚的脸上仍带着倦意,一边说着,一边往被窝回钻。 “不是说不睡了吗?阿玉这又是要去哪。” 李莲花捏了捏玉琼琚的脸颊,颇有几分无奈,这人是越来越爱赖床了。 搂着李莲花的腰间,贪恋的闻着专属于那人身上的香气,玉琼琚轻声恳求着:“花花,我不想自己穿衣。” 李莲花笑了下,俯身温柔地抱住他,语气颇为宠溺道:“行行行,我们家阿玉想怎么样都行。” 他的手刚搭到玉琼琚的肩上,却不想那人身形一动,以至于大片的衣衫滑落,裸露出的肌肤与他的手心贴合。 李莲花眼睛微微眯,抬手抚摸着玉琼琚因刚睡醒泛红的脸,大拇指轻轻的从唇边划过,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道:“阿玉可是想要。” “嗯。” 玉琼琚轻轻点头,身子后靠,连着李莲花与他一同跌回床上,温热的掌心扶住李莲花的后脑,唇瓣主动迎了上去。 李莲花漆黑的眼眸中蕴藏着炙热的神采,一手解开腰间的绦带,另一手搂住玉琼间。 “阿玉,确定吗?” 李莲花清越的嗓音透出嘶哑,像是已然压抑到了极致。 “嗯。” 玉琼琚的声音很懒,但身体很诚实。 属于两人的房间内,喘息声、亲吻声和意料摩擦的声持续不断的响,暧昧又淫靡。 到了晚上,玉琼琚靠着李莲花连连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狗东西你是要成仙啊?直接辟谷?” 沈确见玉琼琚那懒散样连翻几个白眼。 玉琼琚指了指门口,意思很明显。 在巴巴滚出去。 沈确语塞,抱着胳膊坐下,等待晚饭。 “听闻玉神医与李公子回来,不知这些年可好?” 只见门口进来一翩翩公子,身着青衫,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丝绦,系着一块羊脂白玉,散发着淡淡华彩。 沈确朝玉琼琚使了个眼色。 你老相好。 玉琼琚回了他一个眼神。 傻逼,滚! 玉琼琚知道李莲花对这人并没有太大的成见,甚至夸他乃是逸群之才。 “承蒙王公子挂念,一切都好。” 第48章 甜粽党 玉琼琚向王瑾瑜微微拱手,王瑾瑜也回了一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说了句:“变了好多。” 将王瑾瑜邀请入座,王掌柜拿出那日与玉琼琚商讨的草纸,递到她的面前。 “我想在咱们南阳郡地界新建坐楼,所占地规模可能比较大。” 玉琼琚拿出笔在纸上勾画。 第一层主要是餐饮,可以是江南海北的特色,也可以是当地的小吃,还有他在现代学会的那些美味佳肴。 第二层就是日用品与服装的融合。 第三层可以娱乐,一些棋牌戏剧,热热闹闹,做大家放松的一部分。 “当然了,这也不可能是我琼琚楼一家独大,也会邀请当地的商人老板,在这楼内开设店铺,只不过需要些租金罢了。” 饶是玉琼琚有神医之名,多数人对他心存感激,但当一些事涉及到利益之处可就不一样了。 “那我呢,我可以开个啥?” 沈确搓了搓手,双眼放光,玉琼琚是自家兄弟,相信他一定不会收自己租金的,没准还能免费送自己一桩买卖。 “你做保安队大队长,光荣胜任。” 玉琼琚深吸一口气,郑重的拍了拍沈确的肩膀。 这位置非他莫属。 沈确挠挠头,还要再问,但见王瑾瑜开口也便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可以,不过我们郡府也要参与其中。” 王瑾瑜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赚钱的机会。 “当然。” 将最后的决定策划出来,几人端坐的身子也都放松下来。 王瑾瑜半开玩笑的问:“玉神医这座新楼可想好取什么名字?” “溢云满堂。” 玉琼琚本想叫莲花坞的,但李莲花觉得不宜做商铺的名字,索性就给换了个吉祥词。 “好名字。” 王瑾瑜点点头又说:“过几日就是端阳节了,几位要是有兴趣可去参加那扒龙舟。” “凑个热闹还行,真去划可太辛苦了。” 玉琼琚让钱掌柜准备中午的伙食,留下王瑾瑜一起吃饭。 等到了端阳节那日,玉琼琚特意起了个早,轻轻从李莲花怀中钻出去,拿出前日准备好的五彩绳小心系在李莲花的手脚腕处。 李莲花轻轻翻动眼皮,看着玉琼琚仔细系绳的模样。 其实他早就醒了,但又觉的玉琼琚现在的样子很可爱,也就一直装睡。 等玉琼琚忙完之后,李莲花才打了个哈欠起床,“惊喜”道:“阿玉是什么时候起床的?竟都把五彩绳系好了。” “花花你的演技太差了。” 玉琼琚抠了抠嘴角,眼神旁瞟。 哪有谁起床会特意伸个懒腰还打哈欠的。 待所有人都醒了一起下楼,就见钱掌柜正指挥着伙计们用红纸将艾草、菖蒲捆成一束后插在门上。 他又把思齐思贤喊过来,给他们两一人贴了一个艾虎。 “老板,是先吃些早点?还是等粽子包好后再吃?” 见玉琼琚下楼,钱掌柜忙走过来问。 “不用特意整了,正好大家都起床了,一起包也热闹。” 玉琼琚给自己和李莲花拉开椅子,一同坐下。 起太早了,还是困。 玉琼琚没精打采的靠在李莲花肩膀上,扯着他的手指仔细看,嘟嚷着:“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开当铺……” “花花你注定长命百岁,富贵且幸福。” 玉琼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告诉李莲花。 “是嘛,阿玉的手相看的可准?” 李莲花低头用下巴抵着玉琼琚的额头蹭了蹭。 “玉琼琚,你给我看看我的呗。” 沈确舔着大脸凑了过来。 玉琼琚瞄了他一眼,道:“臭手!拿一边去,熏死我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香的!” 沈确将手往玉琼琚面前使劲儿送着,却被那人接连踢了好几脚。 钱掌柜让伙计们将包粽子的材料端上,玉琼琚扫了一圈,满眼疑问。 那托盘上有新鲜的粽叶,粗线,糯米、腊肉等。 这不是甜粽子的步骤啊? “你们,吃这个?” 玉琼琚面部扭曲,这是他的地盘,只许吃甜粽子! 沈确拿了一片粽叶,古怪的看着玉琼琚,道:“不吃这个吃啥?这腊肉蛋黄满足不理了你,还得给你塞点宝石珍珠啊?” 善渊将椅子往前扯了扯,也说:“南方地区偏爱咸粽,玉神医吃不惯?” 玉琼琚嘴角猛抽,这已经不是吃不吃得惯的问题了,这是根本就不理解的问题! 他又去问李莲花,道:“花花可爱吃?” 李莲花已经填好了内馅,开始用粗绳包了,闻言说道:“吃什么都可以。” 好,花花吃。 玉琼琚深吸一口气紧抿嘴,自己到一边去包纯糯米的粽子。 钱掌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忙去让伙计准备一些蜜枣红豆。 糟糕,忘记老板的口味了! “唉,你们知道吗?王瑾瑜他们家养的芦花鸡被偷了。” 沈确一边包着粽子,嘴里一边嘟嚷着。 李莲花挽着袖子,反问道:“难不成是沈公子你偷的?” “我疯了!我跑五里地去偷她那个破芦花鸡?玉琼琚前几天不是讲了个关于僵尸的故事吗?刚开始喝家畜血……” 沈确解释着,一回想那僵尸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都是些鬼怪传言罢了,玉神医扯淡的话也就你听的最认真。” 善渊挺了挺腰,稍微活动一下,老这么坐着也怪累的。 前两日玉琼琚无聊且又想犯贱,就趁大家聚在一起,开始讲各种恐怖故事,以至于楼内那几日都是连点灯火。 “阿玉这几日在楼内确实很活泼。” 李莲花此言一出几人,一同看向趴在桌上包粽子的玉琼琚。 昨日他又整了个名叫螺蛳粉的面食,在楼内煮了几袋。 那好家伙,差点给他们这帮有内力的人道毁灭了。 全场唯一还算淡定的就属善渊,甚至还给自己夹了一碗吃。 坊间现在还有传言,琼琚楼煮屎了。 一个话题没聊完,几人又换上了另一个话题。 粽子很快就包好,分两锅开煮。 玉琼琚给自己弄了一叠糖,看着那群人摇摇头。 孤立我! 必须让这群人尝尝甜粽的美味! 第49章 再遇妙手空空 吃完粽子,几人也收拾好,顺着人流一同到岸边去看扒龙舟。 “诶呀,诶呀!踩死我了!” “别挤了!” “谁摸小爷屁股啊!” 沈确在前面毫无素质的将堵着的人流推开,一脸郁闷。 在回头看那三人,玉琼琚拉着李莲花的手有说又笑,时不时的还打闹一会,而善渊的视线紧紧盯着卖五黄的小摊。 心中叹了一口气,想:这个家能走到今天全靠我。 走到看台时,就见王瑾瑜与王大人已坐好,正饮着茶水。 “玉神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王大人,近来可好?” 寒暄几句,几人也坐好,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看着岸边热闹的人群。 喜庆的气氛弥漫在空中,下面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而那龙舟沿岸缓缓出场。 它的外形酷似一条蜿蜒的巨龙,龙头高高翘起,龙尾划开水面,船身上绘制着五彩斑斓的图案,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感觉。 “妈,太酷了!” 沈确吹了吹粘在嘴边的瓜子皮,不禁感慨着。 “那你下去,给咱赢个第一去?” 玉琼琚侧扬头,指了指水面上的龙舟。 “拉倒吧,就小爷这武功天下第一,真下去可就是欺负他们了!” 沈确双手环抱,吊儿郎当的挑眉。 玉琼琚与李莲花齐齐看向他不语。 “你若是天下第一,那当今习武之人这些年可怕都是修炼在狗身上了。” 善渊一盆冷水给沈确浇了个透心凉。 说笑之间,比赛已经开场,红,白、蓝、黑四条龙船像箭一般射出, “阿玉,你觉得哪艘船能得第一?” 李莲花扯了扯玉琼琚得小指道。 玉琼琚正扒着松子,闻言观了那四条龙舟好一会,问:“花花可是要与我对赌?” “嗯哼,我猜是白船。” 李莲花接过那两粒松子,放进口中嚼了嚼,炒的很香。 “那我就黑船吧,花花要赌什么?” 伸了伸腰,玉琼琚将凳子朝李莲花的位置扯了扯,问他。 李莲花轻轻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调笑的意味,道:“阿玉不是想弄些新花样吗?你赢了我就答应你,我输了你想怎样都行。” “好。” 两人的视线又移回那龙舟上。 沈确瞟了一眼逐渐离他们远去得两人和凳子,又扫了一圈所有人。 他们成功的由人人人人人人,变成了人人人人从。 将自己的凳子也朝善渊那里扯去。 这次轮到王瑾瑜与王大人眼皮轻跳。 该死的!孤立他们! 渐渐的,河面上的白船遥遥领先。 船上得汉子拿起鼓槌用力得捶打着。 玉琼琚咬了咬牙关,去看李莲花,李莲花轻笑摇头,道:“阿玉可要愿赌服输。” 又等了一会,那黑船竟赶了上来,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 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得掌声与呐喊。 “花花,我赢了!” 玉琼琚瞬间从苦脸变成笑脸,李莲花面上的笑意仍不变,只是拍了拍玉琼琚搭在他腿上的手。 激烈得龙舟比赛看完,几人与王家父女告辞,便去到街上遛弯。 “花花要吃五黄吗?” 玉琼琚见那摊上得五黄飘着香味,便拉着李莲花过去。 “咱几人吃一份就行。” 这五黄指的是黄瓜、黄鳝、黄鱼、咸鸭蛋黄、雄黄酒。 小贩觉得这几人眼熟,忙又去支了个桌,让他们稍等一会。 “咱几个可要斗百草?” 玉琼琚从地上薅了一把草叶子,反正现在也不急吃饭,闲来无事玩一玩,去做饭前消遣。 “斗狗屁!文斗谁有你认识得草药多?武斗你跟花兄更是欺负我俩!” 沈确早就认清现实了。 这群人里就属玉琼琚心最黑。 “不赌拉倒。” 将草叶子团成一团,玉琼琚就手就往沈确脚边一撇。 “各位客官,菜来了。” 街边的饭菜,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比楼内多些烟火气。 正吃着饭,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四人齐齐抬头伸脖张望。 那闹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人形物品砸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四人端着饭碗,一人又各拿一盘菜齐齐后退,眼神古怪的看着摔在桌上的那人。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偷老子的东西!” 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凶狠猛汉,此人抓着桌上那人的衣领又给他拎了起来。 “妙手空空?” 李莲花认出桌上那人,叫了一声。 “诶!救命!” 被扯着的那人听有人喊他,心中忙一喜,挥手招呼。 将自己的饭碗和菜碟塞到玉琼琚手中,李莲花甩了甩用衣袖走上前去,问:“这位兄台,在下李莲花,不知这人是偷拿了你什么东西,惹得你如此恼怒。” 那人虽不认识李莲花,但有听过他的名号,行了一个江湖的礼节,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是我花了重金买下的火阳丹!” “可是要救谁?” 李莲花眯了眯眼又问。 火阳丹可解许多种寒症之毒。 玉琼琚也走过去侧耳听着,好巧不巧,前几日那跑走的紫衣人,所中之毒也是寒毒。 那壮汉又去瞥玉琼琚,神色从不自然变成了极度不自然。 刚才那人是李莲花,那这白毛怪多半就是传说中的玉神医。 玉琼琚打了个喷嚏,手中的菜碗险些掉下去。 “如果是在这说话不便,我们楼内也有上等佳肴,可以招待这位爷。” 李莲花伸了伸手,目光带着审视。 壮汉眼珠转转,往后退了一步,但又见沈确和善渊围了上来。 妙手空空正了正自己被扯歪的衣衫,这会底气也足了很多。 “那我与你们去。” 舍不下这火阳丹,壮汉捏紧的拳头也松下,与玉琼琚几人一同回了琼琚楼。 “我有一位好友是在百川院当刑探,听说他们院中有人中了寒毒,我便想带着这火阳丹去碰碰运气。” 壮汉也不敢多说。 琼琚楼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打压百川院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 楼内无论竞拍的是玄铁神器,还是天材地宝,只要是你百川院让人来拍卖,那你可等着大出血吧。 如果你是来求药的? 一点小病都得让你光屁股回去。 第50章 嘉州 自己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癞蛤蟆屎壳郎的运气,好死不死把人直接砸到敌家桌子上。 “啊,原来如此。” 李莲花啊了一声,点点头,又将视线移到妙手空空身上。 妙手空空尴尬的挠了挠袖摆。 大哥,我就是个小偷,我有什么好发言的? 他又朝李莲花使劲的眨眨眼,暗示李莲花曾经欠他个人情。 “这火阳丹多少银两买的?” 玉琼琚开口询问。 “你,是要买下?” 壮汉眼神飘忽,结巴的问。 见玉琼琚是那意思,忙清了清嗓子,道:“这火阳丹来之珍贵可不能用银两交换,它乃是我姑家的婆婆的弟弟药王炼制的,一年只能得一炉,如今这炉只剩这一颗。” “一千两,别墨迹。” 玉琼琚从妙手空空那里接过那瓷瓶,将上面的红绸拔开闻了闻,用料确实比较珍贵,但远没有他开的价值钱。 不过能让那紫衣人多难受一阵子,这个钱也很值得。 壮汉眼睛瞪大,咽了咽口水,但又想到百川院,便开始犹豫。 “唉,不想买卖也不用为难,我们琼琚楼的人也不是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可是啊,谁能保证自己的亲人没个大病小灾的。” 玉琼琚意有所指的看着壮汉。 壮汉擦了擦额头的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哈哈哈,玉神医说笑了,您要是喜欢,这东西白给你都行。” 壮汉讪笑着,嘴上说着客气的话,那边已经将手伸出来。 “钱掌柜,拿一千两银票给他。” 将那壮汉打发走,几人又去看妙手空空。 “唉,我寻这药是受人所托,不过你们要相信我,我要救之人可与百川院没关系。” 妙手空空正说着,随即又连忙摆手,赶紧与百川院撇开关系。 李莲花点点头,将玉琼琚手中的瓷瓶递给妙手空空。 “多谢李兄,在下还有要紧的事便不多打扰,改日再叙。” 目送着妙手空空的离开,四人也闲坐下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两年的光阴已过去。 玉琼琚筋脉上的伤断断续续恢复着,可以休些内力,但关于记忆的那一部分始终没找回。 他们心念的溢云满堂已经开张,生意相当火爆,玉琼琚如今已经成为南阳郡的第一富豪。 这也让他总是惦记着把百川院买下来,然后将院里的“闲杂人”都撵走。 如果不是李莲花一再劝说,说是不想在回那地,恐怕玉琼琚的想法已经实现。 “你们又要走了?” 沈确见玉琼琚和李莲花这两日开始给莲花楼内的旧物翻新,又采购了很多东西,便猜出他们的意思。 “是啊,之前答应花花要陪他去找单师兄的尸骨,如今我旧伤已恢复,楼内的生意也交付妥当,自然应该上路。” 玉琼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直犯嘀咕。 这该死的单孤刀是属地耗子的吗?找了这些年硬是一根毛也没找到,可真是万里挑一的缩头乌龟。 “行,我与善渊这段日子也打算出去看看山水。” 沈确双臂交叉在胸前,眼中神采奕奕。 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 他在这个老南阳郡待得都快长蘑菇了! 玉琼琚张了张口,最后只道:“这世间的风景太多,你们二人可要好好珍惜。” 沈确晃了晃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两快忙吧,,我去找钱掌柜支点银子,出门在外啊,没钱可不行。” “快滚!” 玉琼琚翻了翻白眼,见沈确走远,只好长叹一口气,用刻刀继续雕着莲花纹。 “真的不告诉他吗?” 李莲花见沈确远去,才拿着抹布走过来。 “没有用了,说了也是白说。” 前些日子妙手空空来了莲花楼,告诉他们二人所要寻找之人可能在嘉州灵山道场。 两人商量一番,便决定一同去看看,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不损失什么。 刚到嘉州不久,两人就听坊间都是关于灵山的传言。 听闻那前灵山道派掌门当众宣布自己已受天神指点,修的三花聚顶武器同源。 撇下肉身离去,只留下一坐肉身护体。 在他话音刚落,身后金光四射。 等众人跪拜之后,掌门只留下一道书信便化成了一座金元仙阙。 书信中指出,由选出的灵童来继承灵山派全部财产,包括三家分坛,400亩地以及商铺12处。 “花花,你说我这么大的灵童,他们可信?” 玉琼琚指了指自己,将手中的苹果核顺势一扔。 好家伙,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都这么富裕了?还惦记着别人那三瓜两枣?” 李莲花拉着玉琼琚去看那告示,上面写着关于那灵童的特征。 “是谁啊!苹果核乱扔?” 身后传来一少年气愤的叫声。 两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俊美少年,体型偏瘦,但又身着精细华服,挂着只有浊世公子才喜欢的长穗玉佩,配着一把形状风雅的长剑。 只是这翩翩美公子扎得马尾上挂着一个发黄的果核。 两人又齐齐转头将视线移走。 可这少年偏偏注意到二人,气冲冲的走过来问:“可是你二人把果核丢在本少爷头上?”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说。 这态度将那公子气的脸色发黑。 “丙申年四月初六生?莲花痣?” 公子身旁的小厮看着告示,忽地兴奋出声。 “你又怎么了?” 小厮将自己的鞋袜一脱,众人齐齐后退。 “少爷,你看我这脚上这痣像不像莲花?而且我也是四月初六生的。” 这小厮将脚底板抬起对着几个。 “好了好了,我看你脑子里有痣,快放下!” 公子捂着鼻子忙挥手。 玉琼琚与李莲花要趁这个间隙走,却又被这人扯着袖子抓回。 有这么一刻,玉琼琚从这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沈确的模样,心中惶恐异常。 “你们也不许走,还没跟本少爷道歉!” 公子一手扯着李莲花,一手扯着玉琼琚,眼睛还要看自家的小厮,只觉得手忙脚乱。 玉琼琚从挎包里掏出三个苹果塞到他的手里,道:“对不起,这个给你,再也不见!” 说着又拉着李莲花用轻功飞了出去。 第51章 方多病 “你是见那小子像沈确?” 李莲花见玉琼琚时不时的向后看,一阵失笑。 “对啊,沈确当时也是这种愚蠢的模样。” 一路打探,二人来到灵山派脚下,向守门人报上名号,进去的时候还算通畅。 “该说不说,这灵山景色倒是怡人。” 二人踏上阶梯,正说着一对母子从他们身旁经过,李莲花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了一会才与玉琼琚共同上山。 天泉殿,六名年龄相仿的少年站成一排,在他们面前的是已飞升,留下金身的前掌门王青山。 “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也在这?” 那公子瞥见两人的身影,忙穿梭过来。 玉琼琚根本不理这人,李莲花揣着袖子,将视线放在刚才那小厮身上,说:“这位公子可不担忧自家小厮?这被认定为灵童才有好处,那其他的灵童呢?” 公子明白过来,眼珠微转,道:“危险!” 但此时为时已晚,众灵童已敲响法器。 一阵火花立刻窜出,引燃灵童们身上的衣物。 “灭火!” “快灭火!” 众人慌成一团,从水缸里舀水向这群灵童身上泼去。 “有磷粉的味道。” 玉琼琚连摇头,扇了扇鼻前的风,李莲花闻言眉头微挑,忽地一笑。 等大火扑灭后,就见灵山派的几位长老围在众灵通面前,讨论着谁才是真正的灵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显灵,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 公子上前一步,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线,道:“这是我刚刚在玉磬里发现的火石,里面有引线,连着的是蒲团下的棉花,这才会着火。” 李莲花用手肘轻轻撞了撞玉琼琚,笑道:“看起来比沈确聪明些。” 玉琼琚不置可否,继续听那公子的分析。 见这群人又将怀疑的视线投到那公子身上,这人也不见恼怒,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道:“在下乃多愁公子方多病,乃是百川院的刑探。” 玉琼琚心中一动,耳熟,总感觉听谁念叨过这个名字。 “我们刚到此地,还未见到贵派,如何有时间下手呢,既然这一时半会无法自证,不如给我们百川院一个机会。” 方多病胸有成竹的说着。 玉琼琚撇了撇嘴,又是讨厌百川院的一天。 李莲花见方多病口舌上落了下风,只好上前一步,道:“我听各位说来说去呢,无非就是因为王掌门没有留下如何辨认灵童的方法,这才引出了乱子,那不如呢,让在下去和青山掌门聊一聊,弄清楚他的想法不就好了?” 众人皆是不信,齐齐侧目看向李莲花。 “你胡说什么?” “掌门已死,你又如何能与死人对话?” 面对众人的质疑,李莲花倒是一手背后,不紧不慢的踱着步,缓缓道:“在下李莲花,身边的这位好友乃琼琚楼-玉琼琚。” 玉琼琚正溜号,突然听李莲花叫他的名,忙正色,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是玉神医?” “活死人医白骨的那位?” 这里最吃惊的要属方多病,他没想自己路上随意遇到的两个人,还是与自己所在势力的敌对大首领。 但他对琼琚楼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他最为崇拜的就是李相夷,百川院是李相夷失踪后留下的,所以他也一心想要进到百川院。 琼琚楼虽总发癫,针对百川院,但听闻他们的楼主玉琼琚确是最为拥护李相夷的那个人。 玉琼琚见方多病的视线在他与李莲花身上游走,微微蹙眉。 “久仰久仰,没想到在此处,能遇到二位神医。” 几人推崇一番,又听李莲花说:“我与玉神医好巧不巧的,懂得一些还魂之术,不知可否能让我们二人一试。” 何乌有面露凶色,道:“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装神弄鬼,假传师父旨意?” “那你又觉得我们二人会图什么?图那碎银几两?图毁了我两在外的好名誉?” 玉琼琚反问他。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眼神全都瞟向玉琼琚? 你管这叫碎银几两? 何乌有登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神情难堪又微愠。 “休得对神医无礼,我们信得过你们二人,有什么的也听你们二人办吧。” 其他人也没了异声,这会都静默了。 方多病看着两人抿抿嘴。 “三位,这就是我们掌门生前的住所。” 一位门派的弟子将三人带到清兰居便告辞。 “你这百川院的刑探,不去自己侦察,倒是跟我们二人走在一起?” 李莲花挑眉,看向方多病的视线耐人寻味。 “我,我也是来查案子的,怎么就跟你们二人一起的?” 方多病抱着剑,推开大门,走在二人前头。 “倒是嘴硬。” 两人笑笑,也跟着一同迈进门内。 屋内点着一排排的火烛,王青山的金像就端坐在大堂中间。 “你们俩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可不要瞎碰。” 方多病又叮嘱着,但那二人根本不理他,站在金像前耳语着。 “喂!你们俩说啥呢!” 大步挤到两人之间,方多病叉着腰左看右看,问:“发现什么了?” “你猜猜。” 玉琼琚伸手,将头偏向金像那一边。 “这,这能看出些什么?” 方多病围着金像转了一圈,双眼茫然。 李莲花叹口气,摇摇头,说:“百川院这些年都是你这种子弟吗?” “你就没发觉他的手势有些奇怪吗?” 方多病看着金像的手势,一时间只觉眼熟,但又叫不上来名字。 “龟息功。” 玉琼琚之前也不知龟息功,还是刚才李莲花与他讲的。 “那他?” 方多病要去探王青山的鼻息,但被玉琼琚拦下。 “这龟息功啊,最多只能撑三日,三日之后呢,需要在他的百会,膻中穴施上三针才起效,现在都过去十余日了,早就死透了。” 李莲花说着就见玉琼琚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从袖中掏出一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见李莲花看他,又把苹果掰了一半递向李莲花。 方多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地一激灵说:“那这凶手必定是王掌门的亲近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三个徒弟或者那管家?” 李莲花点点头。 第52章 百川院无用 方多病兀自说着。 侧头去看两人,人手半个苹果,一边吃着一边翻着桌案上的书本。 倒是不像来破案的,而是出来春游的。 “喂,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 方多病走过来,看着两人无所事事的样子,心中一阵恼怒。 “小屁孩,跟长辈说话还是要有礼貌些。” 李莲花用手敲了敲方多病的额头,无奈摇头。 也不知这些年百川院到底是怎样教养弟子的。 “你们二人看着并不比我大多少,凭什么叫我小屁孩?” 方多病气鼓鼓的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刚被李莲花敲过的地方。 “那考考你,除了刚才我们说的,你自己又能从这具尸身上看出什么?” 将书合上,玉琼琚一手杵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方多病,问他。 “我,我再看看就知道了。” 方多病甩了甩马尾,绕着金像走了几圈,时不时又用余光偷看两人,忽地咦了一声,道:“你们二人快过来瞧,他的嘴巴怎么这么肿?” 伸出手在那唇上一抹,金箔上夹杂着一些黑色,惊道:“我明白了!他这是死前受伤,凶手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多刷了金箔遮盖住。” 李莲花微微颔首,指了指那金像说:“还算不错,你去把他后背上的金箔刮下来,看看还能不能在发现些什么?” “为什么你们不去?” 方多病啧了一声,表示抗议。 “因为这件案子本身与我们二人没什么关系,只是来帮你,你不好好谢谢我们二人,请我们吃顿饭就算了,还要让我们去干苦活?” 玉琼琚挑挑眉问他。 方多病侧头皱眉。 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哼!就当小爷心善,让让你们这两个老家伙!” 方多病哼了一声,绕到金像身后,拔出剑刮蹭着金像背部的金箔。 随着金箔的刮去,一个乌黑的掌印露出。 “五毒掌?” 方多病觉得这掌痕眼熟,惊疑出声。 “你认得?” 李莲花问他。 方多病见两人看他,微抬下巴,心中有几分得意。 两个老家伙,可算有你们不认得的了? “这五毒掌,是金鸢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十年前金鸢盟被灭,教中的大部分人都被百川院所抓,但还有些漏网之鱼,这辛雷就是其中之一。” 方多病与二人解释着。 玉琼琚伸了伸腰,有些懒散,道:“要知道你们院中刑探如此无用,还不如让我买下来了盖茅房。” 李莲花用手肘怼了怼玉琼琚,斜眼夹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 方多病的眼睛瞪大,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挥舞着双手,硬压着嗓门说话。 玉琼琚眼睛微眯,并不甘示弱,道:“就是你听的那个意思,就是觉得百川院的人没用!” “那我们打个赌!如果灵山这一案我先破解,你就向我们百川院道歉!” 方多病脸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怒火。 “凭什么?你的案子,跟我赌什么?” 玉琼琚别过头不理他。 李莲花紧抿着嘴,各看了二人一眼,无奈道:“好了好了,可别再争了,我们还是先去掌门升仙的地方去看看吧。” 方多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衣袖一拂,气冲冲的走了。 “你啊,逗弄一个孩子像什么话?” 李莲花用手点了点玉琼琚的胸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数落的意味。 “花花说我。” 玉琼琚努了努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好好好,不说你,不说你。” 李莲花知道玉琼琚是故意装可怜给他看,但也只能哄着。 “好哦。” 玉琼琚立刻多云转晴,跟在李莲花的身旁一同向腾云阁走去。 方多病率先到塔前,双手环抱着剑,一只脚伸出来,不耐的抖着。 “你看,都给人孩子气抽筋了。” 李莲花指了指方多病。 玉琼琚眼睛旁移,吹了吹口哨,装聋作哑。 见他们二人过来,方多病扬了扬头,也不招呼他们,自顾自的去寻找线索。 路过座垫的时候,方多病忽地停下脚步,看着石板上的刮痕,用手在那处敲了敲。 暗阁? 用手转了转两侧的石狮子,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传来,刚才那石板的位置露出一个方形暗洞。 “有发现?” 玉琼琚与李莲花也走过来,看着那暗格。 “嗯,当日那奔雷手,应该是事先在石板下藏好一个金身,等王青山在众人面前入定假死之后,趁乱将他沉入内阁之中,用金身替换。” 方多病推理着,见玉琼琚要张口,又道:“我猜你是想问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手脚再快,也逃不过几百双的眼睛。” 说着他飞身到阁楼上,指着那铜镜说:“这铜镜上刷了金粉,当日也一定是用它……” 玉琼琚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刚才他明明什么都不想说的。 等方多病从楼上飞下来,就见李莲花手中还拿着在屋内翻看的那本书,问:“你们咋还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李莲花把书递给他,问:“你读三字经的时候多大啊?” “本少爷聪慧过人,三岁就熟读三字经,比我笨一些的大概五六岁吧。” 方多病接过那书,扯着嘴角笑笑。 “那你觉得屋里那老头子他闲着没事看什么三字经?一心只读圣贤书?” 玉琼琚问他。 方多病虽不喜与玉琼琚对话,但这人说的没错,那三字经是给谁看的? “他不会还有个孩子吧?” 这灵山派不可娶妻生子。 说着,方多病随即眼睛瞪大,道:“这家伙有孩子,而且应该不是十六虽,是六岁,他是想将自己门派的产业留给那个私生子。” 李莲花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嘿,就说本少爷聪慧过人吧!” 方多病还要自夸一番,就见那两人转身去往别处,忙跟上,问:“喂,你们两个家伙又去哪?” “都说了,不叫喂!” 玉琼琚翻了翻白眼,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啊啊,李神医,玉神医。” 方多病有些尴尬,但仍强行插进两人之间。 第53章 画皮 “啧。” 玉琼琚斜眼瞟他,屁股动了动,又将方多病挤了出去。 “诶,你这人!” 方多病跺了跺脚,鼓着腮帮子小跑到李莲花的一侧,问道:“你们两个又要去哪?” “当然是去跟王掌门聊聊喽。” 李莲花侧头,见这小子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都是死人了,跟他还有什么可聊的?” 方多病嘟嚷着,突然瞥到玉琼琚贱着一张脸移过来,道:“方刑探,可有听说过僵尸的故事啊?” “僵尸?” 李莲花摇摇头,止住他俩的话题:“阿玉,先不说这些,还有些事情要交予你俩去做。” “他干!” 玉琼琚忙又跳回李莲花的身边,双手指着方多病。 方多病憋得脸色通红,心想这口恶气早晚得出。 到了晚上,李莲花一人去忽悠那三个弟子和管家,玉琼琚与方多病去布置机关。 “唉,也不知花花怎么不带我去。” 玉琼琚侧趴在房梁上,脸上露出一抹愁容,似有几分哀怨。 “带你去?带你去他怎么忽悠人?” 方小宝扯着细绳,苦哈哈的布置机关。 玉琼琚啧了一声,不理他。 心中在想李莲花的事,也不知为什么,在金鸢盟与单孤刀的事情上,李莲花始终避着他。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李莲花还是无法去正视曾经的李相夷。 耳朵微动,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玉琼琚忙翻身下来,一把拽过方多病手中的细绳。 “你又要做什么?” 方多病叫道,不知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你们两个机关布置好了?” 正说着,李莲花推门进来,见玉琼琚正认真的布置机关,眸光也柔和了几分。 “阿玉辛苦了。” 李莲花递给玉琼琚一个手帕,又说:“一会你们藏好,等人来了再去操控机关。” 方多病眼珠瞪大,囔着:“他辛苦个屁啊!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琼琚一手捂住。 “小点声,一会这机关你可看仔细了,要不然这案子可破不了了。” 说着玉琼琚左脚一蹬,飞身猫在梁上,只留下一脸哀怨的方多病。 端坐在金像前方的李莲花,听到房外的声音,左手微抬,方多病接到信号,神色一凛。 “天地宣宗,万气之根,魂魄入体,各归其位,请!” 随着李莲花的一句口号,一阵烟雾飘起,金像的眼睛瞬间睁起。 “大师虽已脱俗登仙,今日莲花不得已招大师回魂,只为请教谁才是大师要找的灵童。” 李莲花的话音刚落,那金像忽地张口,无声的吐着字。 窗外偷看的几人皆是呼吸一屏,仔细观着屋内的动静。 “若是谁能明日答出此人姓氏,再将此人姓氏公之于众,那个人就是真正的灵童。” “那还请大师将答案写在这张纸上。” 李莲花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纸张,那金像竟真的跟着动起,虽机械感较强,但在烛光的映照下,仍是逼真。 房梁上的玉琼琚不禁咂嘴,这天机山庄倒是名不虚传,机关能做的如此巧妙,改日应该学个一二。 李莲花将桌上的纸拿起,确保外面的人能看到上面的字后,将那纸送到火烛前,将它燃烧干净。 等屋外的人退去,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法子妙啊,不过也多亏本公子的机关术了得。” 方多病过来想要拍拍李莲花的肩膀,但又瞥见玉琼琚的眼神,动作微停。 “是也是也。” 李莲花敷衍的点点头,拉着玉琼琚离开,可方多病又追了过来,嘴中喊道:“你们又要干什么去?怎么什么都不等我?” “救人。” 李莲花与玉琼琚运起轻功向山下飞去,方多病紧追其后。 来到山下,打听到一贺兰女子家的住处,李莲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遍,让那女子与她的儿子去客栈住,又在被子上涂了一些白虹汁才放心离开。 “你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玉琼琚皱眉。 “我?当然是跟你们俩一起住了,这地方也不说单独给安排个屋子,本少爷就将就将就,跟你们挤一挤。” 方多病理所当然的说着,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纯洁的不能在纯洁。 “好,好,好!” 玉琼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方多病连说三句好。 回到灵山派给安排的屋子,简单的洗漱一番,三人也上了床。 玉琼琚将李莲花挤在最里面,然后又用一张薄毯,将他与方多病隔开。 “你们两个事为什么这么多?都是男子,有什么不能躺在一起的?” 方多病觉得有些委屈。 好歹他也是天机山庄少庄主,从小大的就没受过什么气,如今在这两人身边接连受挫。 而且睡觉还要被隔开,气愤的连蹬几下被子。 “啧,方公子,你若还是不睡觉,玉某人我这说书的本领还有一些,你要不要听一听?” 玉琼琚盖在被下的手十分不安分,又苦于身旁有个好动的小屁孩。 无奈只好决定先给着小孩哄睡着。 “什么故事?” 方多病与李莲花一同转向玉琼琚这边,眼睛瞪得亮亮的。 “画皮。” “传说,太原的王生,清晨早起赶路,遇到一个女子……” 故事讲完,玉琼琚早就困得不行,但那方多病脑袋搭在被子上,似乎仍意犹未尽。 “去去去,睡觉了。” 挥了挥手,玉琼琚钻到李莲花身边,将腿搭在他的腰腹间,搂着睡去。 一直浑浑到半夜,玉琼琚要起夜,迷糊间就见身边一双亮幽幽的眼珠,吓得他头皮发麻,顿时精神不少。 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方多病还没睡去。 “大哥,你这大半夜的闹哪样啊?” 玉琼琚捂着脸,是真的服了,差点给他吓得床上解决。 “我,我睡不着。” 方小宝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 这故事刚听起来令人着迷,觉得有趣,可当之后细细回想,只觉得毛骨悚然。 “都是骗小孩的,可别当真了。” 玉琼琚从他身上跨过去,到外面去解手。 等第二日醒来,两人就见这小子顶着两个乌黑的黑眼圈。 第54章 抓到凶手 方多病的小丫鬟离儿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心中焦急,忙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受了他们二人的气?” “无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那灵童一案。” 方多病伸手摆了摆,与玉琼琚和李莲花,一同向腾云阁走去。 李莲花将纸条递给杨掌门,道:“这是掌门昨夜给我的答案。” “有劳朴管家了。” 朴管家走到那几位灵童面前,将他们面前所端的纸张一一打开。 “正确答案,就是贺兰。” 随着杨掌门念出纸上的答案,众人皆对旺福投以惊异的目光。 “原来天选灵童就是你?” 旺福焦急的看着那纸条上的字,他明明什么都没写,解释道:“我,我不是,我明明上面什么……” “你明明交的白卷,有人换掉了你的答案,是吗?” 李莲花打断旺福的解释,侧头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视线定到朴管家身上,道:“这短短的几步路,又有谁能换了这卷子。” “你都瞅他了,还能有谁?” 方多病抱剑努了努嘴,但被玉琼琚巧敲了一下,那人嘴皮子翻动,方多病读懂那人的意思。 别打扰他装逼。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朴管家藏于袖中的手动了动,面上做出茫然的神色。 风柏注意到朴管家的小动作,快走到他身边,从他的袖中翻出一张空白卷。 但这朴管家仍旧嘴上说着误会,并说旺福是天选灵童。 “谁告诉你这就是正确答案了?”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轻笑着反问他,又说:“昨日那张纸上,我明明只写了贺字。” “这一般人啊,看了我昨日那纸条上的字,只会猜出一个贺字,谁会想到这鲜为人知的复姓贺兰,也只有那杀死掌门的真正凶手才知道,掌门最在意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情人贺兰焉啊。” 李莲花抬了抬手,望着朴管家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得清冷笑意。 玉琼琚摸了摸下巴,他以前从未觉得李莲花有多么得聪慧过人,可这两日李莲花在智谋上的展露,让他觉得有一丝的陌生。 算了,以前跟他俩一起玩的都是傻子,也没什么可以耍心眼的。 玉琼琚挥了挥手,就算李莲花再怎么精明又怎样,到底都是跟他最好。 “离儿。” 方多病站与高台上,丫鬟离儿用竹竿去挑那铜镜,正午得阳光与它反射,照与方多病身上,仿佛给这人渡了一层金衣,他又趁着这个时候去讲那原理。 “难道,难道掌门蝉蜕登仙之事都是假的?” 灵山派三弟子质问朴管家。 那人却无所谓得摊摊手,全然一副不怪我的模样,道:“这都是掌门安排得,我只是照做而已,不能怪在我头上。” “朴管家就莫要在装傻了,不对,或许我应该叫你旺福的爹吧,还是金鸢盟奔雷手,辛雷啊?” 李莲花抱了抱手臂,言语审视道。 朴管家还要在解释什么,方多病又补道:“你们若是不信,可去看看掌门身后的手印,就是这位奔雷手的成名绝技。” 李莲花又将之前的猜想完整说了一遍,并验证了他的推理。 “原来就是你杀了师父!” “为师父报仇!” 灵山派三位弟子一起上手,与朴管家对打,却落了个下风。 “既然你这么爱说,我就送你去阎王爷那去说!” 朴管家冷笑一声,眼中凶芒闪动,向李莲花拍去。 忽地一道凌厉的剑气袭来,朴管家猛的旋转身体连退数十步,再去看手持银剑那人。 玉琼琚单手持着玄铁重剑,下巴微抬,冷声道:“有我在,你还敢对他出手?” “阿玉,留他性命。” “毕竟是旺福的爹。” 李莲花开口说着,似乎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 玉琼琚点头,将剑插入剑鞘,身形微微一晃,在原地留下一个清晰的残像,下一刻,他已经与朴管家面对面的距离。 不假思索地一记头锤,玉琼琚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砸中朴管家的鼻子,鲜血飞溅,肉体与肉体撞击发出的低沉闷响良久不散。 方小宝嘴角猛抽,拜托,大哥你轻功都这么帅了,为什么要这么出招? 玉琼琚揉了揉额头,见朴管家倒下,回头去看二人,解释道:“我怕一下子给他打死。” 他确实没说谎,玉琼琚的筋脉刚恢复不久,武功重新练起,对内力的掌控还处于时灵时不灵的状态。 李莲花又说要留活口,万一劲儿大了,线索可就断在这处了。 朴管家最终昏迷被擒。 玉琼琚跑回到李莲花的身边,见方多病还站与两人身旁,强行道别:“你的案子破了,也是我们该分开的时候了。” “哎哎哎,你们……” 方多病还要再说些什么,这两人却默契转身,拔腿就跑。 “方少侠,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方多病一时脱不开身,只好看着两人风火轮一般跑走的身影。 玉琼琚与李莲花绕了一圈,来到关押朴管家的柴房附近,等看守的人离开后,两人才靠近。 朴管家见门又被推开,抬头去看,正是那揭穿且又打伤他的那两人。 玉琼琚扇了扇面前的浮灰,见朴管家正面露凶光的看着他,又将那灰扇回到他面前。 朴管家侧头咳了几声,不想与玉琼琚对视,去看李莲花,问:“你们两来这做什么?” “我们来是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我们就放了你。” 李莲花问他。 “呵,你说这话谁会信?外面那呆小子可是百川院的人,你们说放了他就能放?” 朴管家不屑的哼了哼。 “哎,等会!你这话说错了,我想放的人,百川院还真管不了。” 玉琼琚连忙开口纠正他。 “问吧。” 朴管家嘴角猛抽,这些年哪怕他再灵山上都知道琼琚楼与百川院不对付的事,没准这人还真能保住他。 “你问。” 李莲花点点头,走近到他面前,沉声道:“十年前,金鸢盟的三王,杀了四顾门的单孤刀,还抢走了他的尸骨,他的尸骨现在在何处?” 第55章 爱是本能 “你以前在药魔麾下做事,你应该知道。” 李莲花眸光一沉,盯着朴管家。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们这群人什么都知道呢?” 朴管家哼了哼,他俩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并不奇怪,只是不知这人寻那单孤刀为了什么。 “快说。” 玉琼琚又将玄铁剑拿出。 “玉城,多的线索我也不知了,毕竟我也只是个喽啰。” 朴管家忙说着,李莲花又接连问了几句,这才确信这人是真的不知。 “走吧,下一站我们去玉城看看。” 玉琼琚搂了搂李莲花,两人转身离开。 “喂,你们不是说放了我吗?” 朴管家气恼极了,他怎么就信了这两人的鬼话了。 可这两人根本没有转身之意。 “阿玉,你知道的,我如今的身体已经无恙。” 李莲花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正给他轻柔洗脚的玉琼琚。 他们二人回楼已经是晚上,简单的吃过饭后就要准备休息了。 “我知道啊,但我还是想多照顾一些花花。” 李莲花的脚并不大,十分白嫩,贴近足尖的地方还有些红润,把在手中倒是光滑。 “你呀,又开始说那讨人欢心的话了。” 李莲花笑笑,轻抬还没擦净的左脚,在玉琼琚的肩上踩了一下,顿时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玉琼琚抓住那只脚,作势要咬,惹得李莲花连忙抽腿。 “不闹了不闹了,花花你坐好,我给你剪指甲。” 玉琼琚将水盆端出,倒在楼外的草地上,又给自己找了个板凳,坐在李莲花的面前。 “花花,你踩着我的腿就行。” 将李莲花的脚握在手心中,玉琼琚小心的给李莲花修剪着指甲。 李莲花望着玉琼琚仔细的模样,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轻声道:“我之前总觉阿玉不像失忆前那般爱我,后来才发现是我多想了。” 玉琼琚将剪完的那只脚放下,又去拿另一只脚,闻言一顿,抬眸去看李莲花,窗外的月光刚好映在他眼中,散发着璀璨的星辉。 “就算我在失忆一万次,我对花花你的爱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永远不会改变。” 玉琼琚没有说谎,就算那段时间以至于现在都没记起他们的曾经,但下意识的照料与心疼是不会骗人的。 “阿玉,你……” 李莲花有个疑问压在心中很久 ,一直想问,却迟迟无法开口。 “嘿,你们俩跑的还挺快。” 方多病的脑袋忽地从窗外探出,与两人打着招呼。 “你怎么来了?” 将李莲花的指甲修剪干净,玉琼琚起身看方多病。 方多病从窗外绕到门口,看到桌上的盖子下还扣了几个瓷碗,微咽口水。 “吃吧吃吧,小屁孩。” 玉琼琚挥了挥手,拽过毯子盖在李莲花的腿上,李莲花见他这动作,无奈摇头笑笑。 “我说方刑探,好歹你也是天机山庄的大少爷,怎么还轮到去别家蹭饭了,更何况还是我们二人的饭。” 玉琼琚又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扒着那橙子,待橙皮去的干净后递给李莲花。 他们今晚做的是干锅猪蹄与小白菜汆丸子汤,因为是春夏日,所以碗中的菜还算温热,方多病也不客气的拿碗给自己扒了一碗饭。 “哎,这出门在外总不能亏待肚子啊,更何况你俩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方多病夹起猪蹄啃着,这掌勺之人手艺很好,做的猪蹄麻辣又不失去本身的香美,丸子更是爽滑弹牙,不弱于一般的酒楼高厨。 “人的好坏,怎么能只用眼睛去判定。”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这人的心思未免有些太过单纯。 “那倒是,不过我还是相信你俩。” 方多病说着,看那玉琼琚又削了苹果,分给李莲花一半。 心想:这两人感情是真好,想来应是难得的知己。 “有酒吗?” 方多病觉得这么吃不过瘾,又问二人。 “小屁孩喝什么酒?喝这个吧。” 玉琼琚从一边的杂物阁中翻了三瓶汽水,递给他一瓶,又拧开一瓶给李莲花。 这宝箱是真的越来越能掺水了,简直就当他这是破烂市场,随便掏点东西就给他打发了。 “好喝诶。” 这口感很奇妙,方多病一开始并不喜欢,但多喝了几口慢慢觉得美味。 “当然好喝了,要是在我那楼内可得十两银子。” 玉琼琚说着,拿起笤帚抱在怀里,倚靠在门边。 “吃饱了。” 方多病摸了摸肚子,这一顿简直不要太满足。 “这方少侠吃完了,可还有别的事?” 李莲花见玉琼琚几次欲要扫地,又停下动作,便去问方多病。 “什么意思,你们俩要撵我走?” 方多病难得机智一次,察觉出李莲花话中的意思。 “这……” 李莲花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方多病说。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这个意思,你二人是我在江湖上第一个认识的朋友,自然会格外珍惜我。” 方多病自顾自的说着。 他觉得江湖上的传言有误,都说百川院与琼琚楼不合,明明就是很合得来嘛。 “呵呵。” 玉琼琚与李莲花接连呵呵两声。 “诶呀,不瞒你们说,我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我爹希望我尚主,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官场,这比起庙堂,我还是更喜欢江湖。” 方多病抿了抿嘴,他也不想厚着脸皮自夸,但他又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身上带的财物并不多,如今混的都要吃不起饭了,牺牲一下脸皮也没什么。 玉琼琚忽地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也有个什么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这与你在我们二人这蹭吃蹭喝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瞥见方多病一边装着可怜,一边又把手探到果盘那抓了一个苹果。 “你二位就瞧我可怜,发发慈悲,先留我几日。” 方多病啃了一口苹果,又说:“我与那百川院有约,需要我侦破三个案子,才肯收我为刑探,这灵山好不容易算一个案子,但他们又为了保全名声,不肯对外声张,如今我这忙来忙去还是一场空。” 玉琼琚正洗饭碗,闻言道:“那更好了,我就不希望有人进百川院,早点黄了才好。” 第56章 舅舅单孤刀 方多病一时语塞,将目光转投到李莲花身上,那人却抠了抠鼻梁不做声。 “哎呀,你们两都不肯帮我,我若是进不了百川院,我怎么对得起我师父。” 方多病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调叫道。 “呵,有你这蠢蛋徒弟,你师父也未见得起聪明到哪去,八不成也是个蠢蛋。” 玉琼琚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后腰处又擦了擦,拉了个凳子坐到李莲花身边。 “哎哎哎!我跟你讲啊!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这回你得管我了吧。” 方多病故意挺了挺胸,双手叉腰,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玉琼琚不确定的看了看李莲花,李莲花眼中也是疑惑。 两人又同时都去看方多病。 好像在说,这货到底在胡诌什么? “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玉琼琚问他。 “我小姨倒是会叫我小宝。” 方多病被两人的眼神看的一愣。 他俩不是疯狂崇拜李相夷吗?怎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玉琼琚忽地明白过来,原来二姐总说的那个方小宝是他啊?听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李莲花注意到玉琼琚的反应,这次轮到他心中犯嘀咕,嘴上开问:“你为何说李相夷是你师父?” 方多病见两人上钩,心中悬着的那颗心也算放下,说:“我自小就体弱多病,我娘甚至连大名都没给我取过,就生怕我活不到成年,在我十岁那年,我娘认回了自己小时候丢失的弟弟,就是四顾门的副门主,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 闻言,李莲花与玉琼琚同时侧目看他,只是眼中的情绪各不相同。 “单孤刀是你的舅舅?” 李莲花心中复杂,身上那浑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 “我娘从小就不喜欢江湖,所以她也不想公开这层关系,舅舅偷偷想教我武功,但我那个时候,身子骨实在太弱,舅舅总骂我没用,而那个时候他出现了,并且给了我一把木剑说我若是能用好这木剑,练好百招基础剑似,就收我为徒。” “所以自那以后我我努力治病,再苦的药我也吃了,在难泡的冷泉我也泡了。” 方多病紧握拳头,本来兴奋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李莲花看着他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好一会才道:“你现在能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那日看你武艺也不低,所以不算愧对你舅舅,而且有些事,也不要记得太清楚。” 方多病也无言一阵,又说:“我也不是非要缠着你二人,但也像你二人说的那样,我确实没钱,而且也不像你们那样有计策,等我去完全侦破三个案子,也不知是什么猴年马月了。” 玉琼琚敲了敲桌子,忽然说:“我突然想让你进去那百川院,去看看里面的人心究竟是否像你想的那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多病不理解玉琼琚这人为什么对百川院那么厌恶。 “如果那百川院,真心中还有李相夷那个门主,怎会十年不寻他,甚至连他的佩剑都寻不到。” 玉琼琚敲了敲桌角,眼底掠过一丝讽刺。 他就是一个正眼瞧不上百川院那些虚伪的人,就算也有好人,但那星点几乎可不算计。 方多病眼神躲躲闪闪,无法正面回答玉琼琚的话。 “去吧,少年郎,有些东西,总要自己去用眼睛看看,用心去体会。” 玉琼琚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又伸出一手向门外探去。 “你……” 方多病抿嘴,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这两人还是要撵他走。 李莲花向玉琼琚使了一个眼色,玉琼琚顿时会意,指着窗外,叫道:“快看!窗外有人!” 方多病转身去看,后颈忽地被重击一下,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花花,我去给他处理了。” 玉琼琚扯着方多病的衣领,将他抱起抗在肩上,大步向门外走去。 李莲花眼皮轻跳,玉琼琚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用起轻功,玉琼琚将方多病放到远处的树林旁,见这人有要苏醒的意思,又在他后颈猛补一下。 “晚安,小屁孩。” 将方多病的头放正,玉琼琚又用轻功飞回到楼内。 “阿玉看起来兴致不高。” 李莲花注意到玉琼琚自从回来也没与他说太多的话,便问他。 玉琼琚坐在门口,扬头看着楼外的月亮,好一会才说:“只是有些吃醋了,一会就好。”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吃醋,也有那种难以言说的心疼。 李莲花如今的注意力多是放在寻找单孤刀的身上,虽不是故意冷落他,但也仍让他有些吃味。 他也在想,如果他没出现,那李莲花的十年又是什么样的?日夜忍受着碧茶之毒,又要去寻一个欺瞒嫉妒他的人? 他曾经又以真心去待那些人,如今那些人又是怎么回馈他的。 李莲花放下书,走过来摸了摸玉琼琚的头,忽地注意到这人的头发打了很多结,辫子也是缠在一起,才想起这两日对他的疏忽。 “阿玉可是吃我那师兄的醋?” 李莲花拿过梳子,解开玉琼琚头上的发绳,为他梳拢着。 玉琼琚轻轻点头,道:“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是我自己乱想,但我还是想让花花将更多的注意放在我身上。” 李莲花是他第一个倾心的对象,玉琼琚一直竭力想做到最好,但他自己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对象,他也自私,也有缺点,他也很小气,只想过李莲花与他的二人世界。 “阿玉……” 李莲花向下看,就见眼前人抬头看他,纤长的睫毛上带着点点泪珠,眼角泛红,惹人怜爱。 “好了好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掉金豆豆呢。” 李莲花轻轻拍了拍玉琼琚的后背,又在他脸颊上吻了吻,耐心说了很多哄人的话。 那人缩在自己怀中,搂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李莲花会意,笑问:“你这家伙,合着我哄半天,还没这个有用是嘛?” “各论各的,各论各的。” 玉琼琚用脚将门轻轻关上,搂着李莲花回到床上,掌风将火烛熄灭。 第57章 小棉客栈 第二日两人起床时已经是正午。 玉琼琚将夹在李莲花腰间的腿收回,又往里拱了拱,惹来了李莲花的一巴掌顿时消停了很多。 光着脚下了地,刚推开窗户就见到窗外站着一人,闭了闭眼,确认不是错觉,才无语叹气道:“进来吧。” 方多病毫不客气的推门进来,说:“你二人可是太狠心了,昨日把本少爷扔在林子里之后就不管不顾了,也不怕出了什么凶猛野兽将本少爷我叼走。” 玉琼琚翻了翻白眼,将盖在李莲花身上的被子拽了拽,坐到一边扒着香蕉吃。 “这屋里,怎么有些膻啊?” 方多病抽了抽鼻子,又问:“你们是要做羊肉汤吗?” “没有,还不知道做啥呢。” 玉琼琚捶了捶不太舒服的腰,见方多病一直挺着胸,说:“你这习惯挺好,我小时候总弯着腰,我爷看到了每次都给我一棍子了,一点不拿我当亲孙子。” “我落枕了。” 方多病默默说道。 玉琼琚不吱声了,吃完香蕉将果皮扔到木桶中去做饭。 “你们这小楼是挺好,吃住出行倒是方便。” 方多病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发现很多他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这画也太逼真了,是你画的吗?” 墙上的一幅画忽地吸引方多病的注意。、 那幅画栩栩如生,以玉琼琚和李莲花为中心,旁边站了很多人,俊男美女,老的少的都有,后面有座建筑文雅的小楼,从画上的牌匾认出三个字-琼琚楼。 玉琼琚头也不抬,利索的切着案板上的菜,说:“那是我们琼琚楼的全家福,都是我和花花在南阳郡很要好的人。” 家人在一起,总是要多留些回忆。 方多病继续看着墙上的画,虽然不多,但其中应该都是承载着他们最美好的记忆。 李莲花蒙着被涌动了好一会才将外衣穿上,从窝里钻出来。 “你们两也太爱睡懒觉了。” 方多病刚洗完手,准备帮玉琼琚做些活。 李莲花目光隐晦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去喝玉琼琚给他放凉了一些的茶水。 “今天做了葱油焖鸡,尝尝。” 玉琼琚将菜盛到盘子里,方多病很有眼力见的将盘子端到桌上,又特意往李莲花面前推了推。 “你这小子。” 李莲花笑了笑,将袖子挽起,等着一会开饭。 夏日炎热,总会让人没有太多的口欲,玉琼琚一直觉得李莲花的体型偏瘦,经常会换着花样给他改善胃口。 又弄了一份番茄肉丸凉面,中午这顿算是开饭了。 方多病吃的不亦乐乎,想着在这里蹭吃蹭喝就是好。 “花花你也多吃些。” 玉琼琚给李莲花夹了一只鸡腿,见方多病也在看他,又说:“那个你吃吧,还是小孩长身体。” 方多病多看了玉琼琚两眼,确认这人不是跟他客气,才去夹那只鸡腿。 等吃过饭,三人舒适的靠着椅子,正巧一阵微风吹进楼内,使人浑身爽利。 “你们两个还打算去哪啊?” 方多病的脖子不能转动,视线直直盯着天花板。 “去玉城溜达溜达。” 玉琼琚打了个哈欠,感受李莲花的动作,将腿往前递了递,由他将腿搭在自己腿上。 “我也要去,没准就有个什么大案子等着我。” 方多病的手指转动,想着什么时候能破了三个案子。 “哦,既然方少侠您心急,不如去驾车如何?” 玉琼琚想着,这小子既然打算在这蹭吃蹭喝了,就要做好干苦工的准备。 “什么,让本少爷去驾车?” 方多病一起身,牵连着脖子,惨叫几声。 “那你以为?曾经还有个大少爷呢,来这可比你勤快多了。” 玉琼琚轻揉着李莲花的腿,给他做按摩。 方多病从小惯养,怎么可能做过牵马的活,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一叹息,说:“我去我去,行了吧?你们知道路怎么走?” “方少侠还是莫要问他了,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比他靠谱许多。” 玉琼琚刚要说话就被李莲花打断。 “花花。” 玉琼琚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捏的李莲花发疼发痒,连说:“不说了不说了,阿玉最认路了。” “行吧,看在你们俩跟本少爷好的份上,就给你们两一个面子,我去牵马。” 方多病走去门外。 去往玉城的路并不好走,多是树林小路,他们的楼又大,只能锁好门下车步行。 “小棉客栈?” 走了许久,三人来到一客栈面前,这地方阴气森森的,倒不像一般的住店。 方多病敲了敲门,从门里走出一个端着火盆的伙计。 “几位客官见谅啊,咱们这有个规矩,想要住店啊,得跨一跨去写的火盆。” 方多病扬了扬眉,道:“驱邪?驱什么邪?” 伙计解释道:“几位客官有所不知啊,这附近呢,有座古战场,不少士兵曝尸荒野,所以啊,这时不时总传出些让人疑神疑鬼的事来,恰巧今个又是中元节,掌柜的特意的准备了个火盆,大家跨一跨,驱驱邪气。” 方多病听完起初并没有多害怕,见玉琼琚又贱着那张脸移过来连皱眉,将他往回推了推。 三人跨过火盆一同进到客栈内。 这店内的人很多,叫嚷嘈杂的,与外面看起来的恐怖模样大相径庭。 “几位客官吃什么?” 店内的小二走过来,玉琼琚将菜单递给李莲花,一共点了四道菜。 “哎,这小小的一家客栈,没想到要价如此之高。” 方多病过了一些时间的穷困日子,花钱也紧巴了许多,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忍不住啧舌。 “哦,那你是还没见过真正的黑心商家。” 玉琼琚楼内所有宝箱开出来的东西,拿出来经他手一拍卖可是贵上百十番。 想着要不要开几家分店,这南阳郡富甲的羊毛都被他薅的差不多了。 “哎,这一般人哪能跟你比啊。” 方多病假意叹了口气,从挎包里掏出在楼内发现的肉干果脯打着牙祭。 “方少侠可别将这些零碎的东西吃饱,刚才点的菜在吃不下了。” 李莲花说着也给自己抓了一把果脯。 第58章 玉秋霜 “你们俩啊。” 摇了摇头,玉琼琚将茶杯拿在手中无聊把玩着。 “碰。” 木门忽地被踹开,众人一同朝那处望去,就见一头戴白纱的女子站在门口。 一道过堂风吹来,将那女子的白纱吹开,露出一张秀雅的脸庞。 “鬼啊!” 店小二叫道。 那女子脸色一沉,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呵道:“你说谁是鬼?” “画上的人?” “画上的玉秋霜?” 见众人都朝自己投以惊异的目光,玉秋霜一跺脚,将被风吹开的白纱重新拉好。 “她没跨火盆,差评。” 玉琼琚指了指玉秋霜,忽地又意识到这人与他同姓。 “玉神医,你的身世不会与这玉城有关吧?” 方多病拿起一块西瓜,目光偷偷打量玉琼琚,又去回想刚才那玉秋霜的容貌。 人们只知琼琚楼有多种稀奇珍宝,楼内又有着医术无双的玉神医坐镇,却不知这人的背景出处如何。 如果真与这玉城有关,似乎也说的过去。 李莲花也摸摸下巴,玉琼琚的身世他也没有过多了解。 或者说那人并不愿意提起。 “半点瓜葛没有。” 玉琼琚看那玉秋霜上了二楼,微微摇头,又喊:“小二,啥时候上菜啊?” “哎呦,客官您稍等,这就去催后厨给您上菜。” 店小二忙向三人道歉,随后背过身去,嘴中不知道嘟囔着啥。 过了片刻的时间,三人刚才点的菜上齐。 玉琼琚用手帕擦了擦筷子与碗,递给李莲花,又去擦拭自己的。 “可惜了,这客栈炒的菜没玉神医你做的好吃,火候太过,时间太长,已经破坏原来食材的口感了……” 方多病一边夹着菜,一边叨咕着。 “别粘牙,你爱吃不吃。” 玉琼琚夹了他一眼,挑了几块五花肉到李莲花碗中,说:“花花多吃点,今天走了许久,想必也饿坏了。” “阿玉你也多吃一些。” 李莲花的碗已经高起一摞,玉琼琚还往里面夹着菜。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何须你这般照顾他。” 方多病瘪了瘪嘴,恨恨的扒着饭。 “我认真的,你在乱说我指定把那炒菜的马勺塞你嘴里。” 玉琼琚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警告。 “秋霜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早就可以安排回玉城了。” 一名女子从二楼走了下来,站在扶梯旁问与两名侍卫说。 “辛苦云姑娘了。” 这两名侍卫行了一记抱剑礼,目送那女子向浴房走去。 “云姑娘与咱们二小姐亲如姐妹,有她在,咱们总算能给夫人交差了。” 其中一名侍卫说着,然后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起上楼。 “正好,我们明日也要去玉城。” 玉琼琚活动着被压得发麻的腿,想着没准还能跟着这群人身后走,也不用一路问道了。 “是啊。” 李莲花点点头,窗外突然乍起一声响雷,木门猛得被吹开,那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有鬼!有鬼!” 三人顺着惊叫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窗后闪过一个黑影。 “怎么回事?” 方多病站起身,拿着剑目光警惕的看着窗外。 店小二忙去关门,忽地惨叫一声,地板上竟凭空多了几滴血。 一声更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刚才进到浴室的云姑娘慌忙跑了出来。 “看来是楼上闹了事情。” 玉琼琚 放下筷子,抬头向楼上看去,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去看看。” 方多病留下一句,快步上楼。 “花花要去楼上看热闹吗?” 玉琼琚本想再给李莲花拿一块西瓜的,但见拿果盘中都是瓜汁,也便作罢了。 “还是在楼下坐坐好啊,也不会卷入什么不好的纷争。” 李莲花没那个兴趣,与玉琼琚一起在楼下等着方多病。 “我家二小姐死在小棉客栈,客栈里的人都与此事脱不开关系,全部都给我带回去!” 没一会,一群侍卫手拿长刀冲下楼,将楼上的人都赶到楼下。 玉琼琚皱了皱眉,不满玉城侍卫的蛮横。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不配合我们玉城?” 客栈内的人皆是一脸惶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唯有李莲花与玉琼琚仍淡定的坐在长凳上。 “琼琚楼,玉琼琚。” 玉琼琚挺了挺腰,眉头上扬,看着那领头的侍卫。 方多病也下了楼,脸色凝重的走到二人身边。 领头侍卫不由变了脸色,停顿一会又说,鞠礼道:“失敬了玉神医,刚才多有冒犯,可楼上出事的是我家二小姐,现如今凶手没找到,我们擅自放您离开,恐怕不能回去向夫人交差。”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二人也有嫌疑了?” 玉琼琚指了指自己与李莲花,冷笑一声。 方多病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琼琚,又用手指着自己。 不带我?孤立我?排斥我? 领头侍卫仍旧鞠着礼,默不作声。 “你们玉城真是好大的牌面,也不知我去了,可能否好生招待的住?” 玉琼琚猛地一拍桌,那双眼眸中射出冷意。 “玉神医,此处乃我玉城地界,也请您思虑,不要让我们为难。” 领头侍卫鬓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他不愿得罪玉琼琚,但他更怕自己回去无法交差,让自己与这群兄弟丧命。 “你是在警告我?” 玉琼琚眯眼欲要起身。 李莲花拉着他的手,微微摇头,然后站起,说:“这位兄台,在下李莲花,得知二小姐遭此厄难,也深感悲痛,可我三人也着实清白,终与此事无关。”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道:“但做人嘛,就是要互相理解,我们三人不与你回去,让你们也难办,这样吧,我身边的这位白衣公子,乃是百川院的刑探,由他带着我们回去,去帮你们玉城破案可好?” 说着李莲花指了指方多病,方多病忙将百川院的腰牌拿了出来。 领头侍卫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向李莲花道了谢。 刚才那阵仗他也不敢亲自“请”玉琼琚他们回玉城,到时候如若凶手真的不是他们,这玉琼琚怕多要向玉城为难。 第59章 玉城的待客之道 待雨停后,一行人去往玉城。 与那些被关于牢房之人不同,玉琼琚三人见完城主之后就待在后院,相对来说自由许多。 “你们说,这世上当有鬼怪不成?” 方多病挠了挠头,那日发生的事他们三人中只有他完全在场。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那二小姐死亡的原因可与鬼没什么关系。” 玉琼琚用袖子擦了擦石凳,拉着李莲花一起坐下。 “你为什么这么说?” 方多病去看玉琼琚,那人只是摇头,眼中的嫌弃之意十分直白。 李莲花招了招手,示意方多病也坐下,道:“你这傻小子也别站着了,那玉城主人不在,等她回来,你在去破解这案子吧。” “什么玉城主人?刚才与我们匆匆说过几句话的那玉穆蓝不是吗?” 方多病觉得这两人说话都莫名其妙的。 李莲花抿了抿嘴,耐心给方多病解释道:“带我们来这的侍卫,昨日口中也只提夫人不提城主,还有那个玉秋霜,她只叫阿姐,并不叫阿嫂,你可想而知,这个玉穆蓝是入赘改了姓的,所以在这个城中,真正主事的人是玉红烛。” “好浓的血味。” 一阵风吹过,玉琼琚紧皱眉,用手扇了扇鼻前的风。 他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血的味道。 “是啊,这哪里来的血腥味?” 方多病听玉琼琚一提,下意识的抽动鼻子,果真也闻到了血味。 李莲花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想必是那玉城护卫的。” “他们这么做不是草菅人命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方多病说着就寻着那血腥味跑去。 李莲花与玉琼琚也站起身悠悠跟了上去。 来到庭院,就见几名仆人冲刷着木板上的血迹,而一群人正围在那处。 “你就是玉神医?” 一红衣妇女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玉琼琚。 “正是在下。” 玉琼琚不轻不淡的回应着。 方多病知这人就是玉城真正的主人,便问她:“这群侍卫是犯了什么错,你竟要取他们的性命?” “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利,派他们看守尸身,还不知是谁弄翻了火烛,害我妹妹尸身受损,我让他们自尽,就算是慈悲了。” 玉红烛面容阴狠,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她的眉目阴险妩媚。 “什么慈悲?这事情你连他前因后果都不知,就擅自处罚他们?” 方多病被她的目光盯得不舒服,但又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侍卫惋惜。 “玉城家奴,生死与你无关,是他们无能,玉城也从不留废物。” 玉红烛又将视线移到小棉客栈的伙计与镖行那群人身上。 “玉夫人,二小姐的死可与我们无关啊!” “对啊!可都是恶鬼害人,与我们无关。” 这群人见玉红烛面露杀意,连连求情。 “鬼?这鬼是什么样的我还从未见过?不过我倒是听说濒死之人是能见到鬼的。” 随着玉红烛的一句话,玉城侍卫齐齐抽刀对着那群人。 “求玉神医救我们一命。” “是啊!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那位少侠不是百川院的刑探吗?他一定会让真相大白的。” 这群人将最后的希望投到玉琼琚三人身上。 “玉夫人,您如今这般滥杀无辜可不怕报应?” 玉琼琚无奈伸出手,轻抬眼皮,去看那玉红烛。 玉红烛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轻蔑的斜了他一眼,道:“报应?玉神医还相信报应一说?也是,毕竟是学医的,总是要迷信一些。” “玉夫人,我呢,客气一声,称您是夫人我不客气了,您这玉城,可有的受。” 玉琼琚恶劣的勾了勾唇,看着玉红烛笑着,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与人脉已经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除了皇家的那位,其他的人他甚至并不太需要放在眼中,当然,也除了李莲花。 玉红烛眉头微蹙,经玉琼琚一话点醒,确实不好对此人贸然出手。 这人颠公的名号可响彻在外。 “红烛姐。” 一身着蓝衣, 头戴碧玉发簪的翩翩公子快步走来。 玉红烛见到此人面色缓解很多,冲他点点头。 这人又向玉琼琚行了一礼,道:“在下宗政明珠,早就听闻玉神医妙手神医,气宇轩昂,久仰以久,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这人先是客套一番,又说:“霜儿被害,尸身又被大火所毁,玉夫人处理此事难免有些过激,可莫要怪罪啊。” 玉琼琚不喜他,这人上来就先给自己扣个大帽子。 似乎在说如果在发难就是他斤斤计较了。 “怪罪?也没有,就是对玉城的待客之道很有见识,以后也欢迎你们来南阳郡玩,我指定好好招待你们。” 我招待不死你们! 玉琼琚抠了抠手,故意不去瞧他。 李莲花扯了扯他,他也不理那些人,只好开口说:“在下李莲花,与玉神医乃知己好友,他这人有些小脾气,也请您们多担待,不过有一点我们家阿玉没做错,那就是这群人也是无辜之人,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还是莫要伤人性命。” 这两人都是说话中的高手。 李莲花也回怼他:我家阿玉就这样,骂你了心里不舒服了也请憋在心里。 方多病见他们语言往来几个来回,明明一开始斗的差点打起来,怎么又突然开始互相恭维了? 小棉客栈与镖行一群人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现在多半算是保下来了。 “红烛姐,就先让这群人退下吧,等事情查明后再做决定。” 宗正明珠又对玉红烛说。 玉红烛冷哼一声,没有反对。 待那群人退下后,一行人一同走进屋内。 “玉城遭此祸事,上下哀痛,也不愿牵连你们,实在对不住。” 宗政明珠又为玉琼琚倒了杯茶水,满含歉意的说。 “没事,也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毕竟我只是一个迷信的江~湖~游~医~啊~” 玉琼琚又逮着机会去暗讽玉红烛。 第60章 验尸玉秋霜 “今日之事是我玉城待客不周,也望玉神医谅解,您三位的身份我也自是放心,待会就差人备好马车,送三位公子即可返程。” 玉红烛紧咬后牙,巴不得这三人立刻消失在她眼前。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还有一个大忽悠,也不知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凭什么?难道你觉得我玉琼琚能是你们招之来,挥之去的人物?” 玉琼琚昂头环视一圈,其语气简直挑衅至极。 “玉神医何意?” 玉红烛冷眸看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三人处理掉。 “唉呀,这突来的不巧了,我这老腰啊,总觉得隐隐作痛,应是昨日受了潮,所以可能要在这玉城打扰几日。” 玉琼琚突然“柔弱”一倒,靠在李莲花的身上,痛苦嚎叫着。 李莲花又给方多病使了个眼色,方多病会意,拿出百川院的腰牌说:“在下方多病,是百川院的刑探,我也一定要查明此桩血案,缉拿真凶。” “所以在没查明真相之前,我们就先在城中叨扰几日,也请玉夫人不要再伤害任何人。” 李莲花补充道。 三人一唱一和的说着。 玉红烛眉头紧锁,一步步走向三人,他的步伐很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可遏制的怒火,呵道:“我何时同意你们来查案?放你们离开已是我最大的容忍,诸位莫要在得寸进尺!” “玉城纵在偏安一隅自成一格,也不得不遵循大熙律典。” 方多病难得拿出世族公子的气势。 他又偏头去看宗政明珠,问:“你说呢,宗政兄?” 他与宗政明珠打过几次照面,二人也能说的上话。 宗政明珠轻笑一声,去看玉红烛,道:“红烛姐,百川院的刑探确实有权介入。” “玉夫人,你既然不相信二小姐是被恶鬼所杀,难道就只想着杀人泄愤?不想查清事情的真相吗?枉杀只会让真相被掩盖,而那真正害死二小姐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此逃脱,你真的甘心吗?” 方多病劝解道。 玉红烛这时的怒火也消了一半,看着三人,道:“我没什么耐性,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查出我妹妹的真相,若一天后你们查不出,请三位公子立刻离开玉城。” “哎呀,腰疼,起不来了。” 玉琼琚本来趴在李莲花的肩上,听到玉红烛的话,又开始叫着。 “三天!” 玉红烛知这人是装病,但又不能跟他硬来。 “好。” 玉琼琚直起腰,一换刚才痛苦的样子,还带着几分兴致道:“我与莲花初来玉城,还不知此处有什么特色吃食,还请夫人晚上备好。” 说完玉琼琚拉着李莲花要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般,停下脚步转身道:“还需准备些热水与衣物,昨日刚下过雨,我们三人穿行的衣摆上都是泥痕,看着着实太过狼狈了。” 玉红烛现在这一刻冲到玉琼琚面前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人怎么这么贱? 方多病追了出来,道:“琼琚兄你也真是不客气,你没看见刚才那老姑婆的脸色吗?” “看见了。” 玉琼琚又不是傻子,玉红烛那眼神都要活剐了他,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但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他甚至没有一个能使他低服的理由。 玉城的人从武力上不敌他与李莲花。 从钱财人脉上,又差了他许多。 还有一句最根本的话,谁能保证自己家人不会染上什么怪病重病? 一个处处不如他的地方,何须惧怕? 方多病知这人有底气,也不再纠结这事,又问:“你和李莲花费心思要留在玉城是为了什么?” 他看的出来,这人是故意赖皮留在此处的,他们也不会闲着做无用功,自是图什么而来的。 而那东西也必不是人脉与器物,很可能是与某件事有关联。 难道是与李相夷有关? 方多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小孩子呢,就不要对什么事都好奇,你就老老实实破案,我们俩的事你也不要去多问。” 李莲花侧了侧头,拉着玉琼琚找了名侍卫,带领他们三人去存放玉秋霜尸体的冰室去看。 “二小姐的尸身,本是放在大堂里等夫人回来,不知为何突然起火焚烧了大半,夫人不忍再看,这才放到了冰室里,三位细细察看就是。” 那侍卫将三人带到地方就离去。 这冰室极冷,玉琼琚催了内力跟在李莲花的身旁。 在冰室的中间停放着一具女尸,这尸体远看焦黑,三人近了几步看清了她如今的模样。 女尸裸露在外的皮肤因高温而龟裂,脸部的几块皮肤甚至脱落,完全没了之前的秀雅,身上的衣物也有被烧毁的地方,同时伴随着一股焦臭味直冲三人鼻孔。 李莲花见方多病用袖子捂嘴,道:“方少侠只有这些本事?这点场面都受不了,还想做刑探呢?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玉琼琚面色也不太好,现在的场面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冲击力。 李莲花勾了勾他的小指,以示安慰。 方多病闻言放下衣袖,不忿的说:“这种小场面有什么的?本少爷就没什么不行的!” 玉琼琚将一边装水的坛子放下,坐到一边。 他算是医生,但他只管活得啊,这死的还是交给这两位吧。 虽是坐到一边,玉琼琚的视线仍一直在李莲花的身上,过了一会又将视线移到腰腹上,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李莲花与方多病带好手套与面纱等防护工具,站于焦尸身边。 方多病拿着火把,见李莲花在看尸体的脚底,便凑过去问:“这有什么问题吗?这尸体冲成这样,是与被火焚烧过有关吗?” “烧过的油脂气味也并非如此,这奇怪的是,这才一天,这尸身竟然腐烂的如此之快?” 李莲花皱着眉,俯身去看尸体露在外面的脖颈处,又道:“这脖子上的经络完好,没压迫没损伤。” 他又戳了戳尸体的腹部,将她的外衣拉起,那腹部的位置发紫,是由血块堆积在那处。 “她这是死前被掌击过?” 方多病问。 李莲花叹了一息,道:“这血块积存如此之久还未排出,这么看,这玉秋霜应该早就死了。” 第61章 游丝夺魄针 李莲花拿着吸铁石,在尸体的胸前动了动,一柄金针被吸了上来,道:“直击心脏的金针。” “金针?这金针与掌伤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方多病歪头,有几分不解。 “那就是至少有两伙人都想置她于死地。” 玉琼琚撅在一旁,无聊的拿着玄铁剑雕着冰块,听二人在交谈,默默的补了一句。 “这玉秋霜也就是一介弱女子,这招惹了什么人非要这般置她于死地?” 方多病叹了口气,似有几分惋惜之意,随即又说:“不过不管怎么说,有这金针与掌伤做证据,倒是能破了那鬼神的传言。” “嗯,所以别什么都往鬼身上赖,人家也挺无辜的。” 玉琼琚吹了吹冰块上多余的碎冰,露出南阳郡首富到此一游几个字。 他本想雕几个小物件讨李莲花开心的,但又觉得这地方存了尸体,总有些晦气。 “那我们就快去把这些线索告诉玉夫人吧。” 方多病与李莲花整理好尸体的衣物,将口罩与面纱摘下,玉琼琚又给他二人净手,便一同向地面走去。 “你们说不是鬼?” 玉穆蓝半信半疑的看着三人。 “小棉客栈中,除了你们三人,会用内力和暗器的,只有云娇和那些镖师了,我看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害死了霜儿。” 玉红烛握着拳头,眉眼中满是恨意。 “玉夫人下结论过早了,这客栈的房间,我们之前已经勘察过了,玉小姐的窗户因为年久失修,被树胶封住无法打开,屋内也没有任何暗道……” 方多病列举着点点他们刚才一同发现的线索。 玉琼琚对探案无趣,抠了抠耳朵,忽地瞥到站在他们与玉红烛夫妇俩中间的宗政明珠,那人正眼神怪异的在看他。 这眼神看的玉琼琚有几分不适,抓着李莲花的丝绦向后躲了躲。 宗政明珠见玉琼琚注意到他的视线,本想给这人一个友好的微笑,没想到那人猫了起来,同时换来了李莲花稍冷的眸光。 “这更说不通了,怎么会有,无端端的在房间里消失,而又死在另一处呢?” 玉穆蓝细想着方多病的话,仍觉疑点重重。 “嗯,这玉先生 分析的也很有道理,那在下想问几位啊,这个玉二小姐为何会离家出走,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李莲花对此件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但仍需一些证据去验证这个猜想。 “中元节前几天她不见的,早上我就没看见她,她的丫头青泠说她那一天都闷闷不乐的,想要一个人静静,出去走走,不让人跟着,可夜里也不见她回。” 玉红烛提及此事神色上露出几丝懊悔之意。 “是啊,小妹前阵儿脸被毒虫所叮,留了疤痕,这想着可以在婚仪之前把疤痕治好,这谁知道一直未好,所以心情忧郁,这才跑了出去。” 听完玉穆蓝的话,李莲花沉眉,去思那日见了玉秋霜一眼的模糊记忆。 “李公子可是有了眉目?” 玉红烛问。 这群人里只有李莲花看着最精明,其余那两人她不想多瞧。 “啊,在下这有一物,不知几人可是认得?” 李莲花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将手帕展开,露出里面的金针,又解释说:“这根金针呢,是在二小姐的心口上发现的。” 说着他便观察这三人的表情,有趣的是这三人的眼神同时迅速闪烁。 看来是知道一些内情。 “这针可以杀人?” 玉穆蓝伸出手,指了指那针,声音中有着几分不自觉的颤抖。 “这是游丝夺魄针?” 玉红烛认出那物,诧异道:“这东西怎么到外面的?” “玉夫人知道此针何来?” 方多病从这两人的语气神态中便知二人认识此物。 “当年杀手甲四,收重金来夺我父亲的性命,被我父亲击杀,这游丝夺魄针就落入我父亲手里……” 玉红烛将那金针的来历缓缓道出。 玉琼琚打了个哈欠,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液,向四处扫去,有桌有椅的,他也不知这群人为什么非要站着说。 拉了拉李莲花,玉琼琚指着一边的椅子,困得睁不开眼。 李莲花点头,示意他可以去。 玉琼琚屁股刚着凳子,就听那玉红烛发了神经一般,骂道:“我看云家也休想保住这小丫头的性命,我一定让她如霜儿一般尝尽痛苦,火焚而死。” 说着一甩衣袖大步朝门外迈去。 “走。” 李莲花做了个手势示意方多病跟上,又微扶上玉琼琚的腰说:“你不觉得玉红烛的态度很怪吗?” “欲盖弥彰吗?” 玉琼琚眉眼微动。 是很奇怪。 这群人不像是要为玉秋霜的死去寻一个真相。 更像是要找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替罪羊去掩人耳目。 “喂,你们两个让我先走就是要在后面说悄悄话?” 方多病放慢步伐,向后退了几步,伸出一只手要拉玉琼琚但被躲开。 “好了好了,这就跟上。” 三人刚进到云娇所住的屋子,就见玉红烛紧掐着云娇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你不说,我有千百种法子叫你尝尽苦头,老实交代!” “玉夫人,您是要动私刑吗?” 玉红烛皱眉,扭头看着跃跃欲试的玉琼琚,嘴角猛抽,勉强开口道:“玉神医难不成要亲自动手?” “没有,动用私刑是违法的,我只是很单纯的想举报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玉琼琚自认为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在玉红烛的眼中十分欠打。 “玉神医操劳了,临窗的那个位置很清凉,您去休息会。” 玉红烛恨得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指着一边的木椅。 “红烛姐,还是秋霜的事要紧。” 宗政明珠见气氛不对,向前迈了几步,站在玉琼琚与玉红烛两人之间,摇了摇头,说: “玉神医有所不知了,云娇姑娘自小棉客栈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若是想问她问题,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方多病用胳膊肘怼了怼玉琼琚,说:“你不是神医吗?这区区疯病应该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放在玉琼琚的身上。 “我觉得精神病还是有些特殊的。” 第62章 桂花 玉琼琚瞪了方多病一眼。 臭小子嘴咋那么快呢。 从医这么多年,他连家犬的病都医过,但精神疾病的患者还真没接触过。 主要当下也不时兴精神疾病这一说。 大部都被划归为鬼邪上身处理,然后转交给道士和尚。 小部分则是人道毁灭了。 玉红烛蔑了玉琼琚一眼,又指了指云娇,道:“哦?久闻玉神医有着一身起死回生的医术,如今治这疯病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她才不在意云娇的病真假,也不在乎玉琼琚能否治得好。 反正在她眼中,云娇都是必须死的。 治好了,也就是恭维玉琼琚几句好话,给点诊费的事。 治不好,虽不至于给安上一个庸医的名号,但能打压一下这人嚣张的气焰也是极好的。 玉琼琚闻言神情稍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道: “希望玉某人的诊费不会给玉城带来麻烦。” 玉红烛皱了皱眉,莫名有些心悸。 “云小姐,冒犯了。” 将丝线的一头系在云娇的右腕上,玉琼琚微微凝神,好一会才长叹一口气,将丝线收回。 “玉神医可是诊出什么了?” 玉红烛眼睛微眯,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宗政明珠与玉穆蓝的呼吸同时一滞,望向玉琼琚的目光带着几分紧张之意。 “云小姐没……” 玉琼琚刚开口,忽地察觉到李莲花的眼神,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随即又说:“云小姐病得很重,根据在下的诊断应该是痰气郁结,主要表现在精神抑郁,呆滞等方面……” “医得好还是医不好?” 玉红烛挥手打断玉琼琚的话,神情上多了几分不耐。 “能……” 玉琼琚又接收到李莲花的眼神信号,缓缓开口道:“只不过还需要在玉城找几味药材。” “玉城就有吗?” 宗政明珠察觉出一丝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可以有的。” 玉琼琚的话模棱两可,憋得几人一肚子气。 “那便快治。” 玉红烛扔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 宗政明珠与玉穆蓝互相对视一眼,也相继出了院子。 “这玉红烛可真是蛮横霸道,如若不是她不分青红皂白杀了那些护卫,也不至于现在连个人证都没有。” 方多病见人都走远了,才撇嘴闷闷抱怨着。 “玉夫人,方多病说你蛮横霸道!” 玉琼琚喊了一嗓子,也不理方多病瞬间黑了的脸,快步走到李莲花身边,轻声问:“花花可是瞧出什么了?” 李莲花点点头,视线在桌子上得蜜枣粥停留一会,又看向门外,道:“姑娘,出来吧。” 一位衣着粉色罗裙得女子从门后缓缓走来,向三人揖礼。 李莲花指了指那碗粥,问道:“这云娇姑娘并非玉城之人,你们却对她照顾有加,那么我想问问,你家夫人为何不喜欢云姑娘。” 粉衣姑娘微微抿唇,面露几分犹豫之色。 玉琼琚也适时开口劝道:“姑娘别怕,我们问这些也是为了寻找到你家二小姐真正的死因。” “一开始,我家夫人对云姑娘还是很好的,只是有一次云姑娘写情诗,被夫人撞了个正着,夫人当场把情诗撕了个粉碎,自那之后,夫人便不再喜云姑娘了。” 粉衣姑娘将原因简单说了一遍。 李莲花朝屋内坐在床榻边得云娇看去,又问:“那首诗是怎么写的?” 粉衣姑娘蹙眉,迟疑道:“好像是……心系明珠情难解,华花飞絮惹相思。” “明珠?云姑娘心系明珠?” 方多病眼睛陡然睁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又道:“这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啊!难怪玉夫人会恼她,你们家二小姐就没有察觉吗?” 粉衣姑娘摇摇头,说:“云姑娘与我们家二小姐关系极好,前几日云姑娘生辰,二小姐还特意选了一块上好的暖玉赠给她。” 三人又问了粉衣姑娘一些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才出了院子。 “唉,也没想到云姑娘倾慕的人会是二小姐的未婚夫。” 方多病啧了啧舌。 “你为什么就认为那首情诗隐含的人一定是宗政明珠?” 玉琼琚扬了扬眉,侧头问他。 “心系明珠情难解,明珠明珠,除了宗政明珠还能是谁?”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鄙视了玉琼琚一眼。 玉琼琚眼神古怪的看向方多病,又深思了一会,说:“反正我不会在好朋友家给对方的未婚夫写情书,还写的那么明了,上赶着去告诉别人我是预备姘妇。” 李莲花闻言怔了一下,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低头无声的笑了笑,随即摸了摸玉琼琚的头,道:“是的,我们家阿玉不会这么做。” 方多病的笑容略微僵硬。 玉琼琚说的没错,一般人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给云小姐找药材治病吗?” 为了缓解尴尬,方多病又换了个话题说。 不过那两人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花花,那云姑娘的身体与精神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什么要做这痴呆的模样。” 玉琼琚也不能确保自己的诊断完全正确,毕竟涉及精神学方面。 但当他说出云小姐病重的时候,云娇明显松了一下肩膀,那个时候他才确定云娇是在装疯。 “嗯,我知道,她如今这般好像是在替什么人掩盖什么。” 李莲花仔细琢磨了一番刚才那粉衣姑娘的话,脑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 “喂,你们两到底在嘀咕什么呢?” 方多病走过来拍李莲花的肩膀,又抽鼻子嗅了嗅说:“好浓的桂花香,这里种了这么多桂花,在北地可不常见。” 玉琼琚拦了一位侍女问:“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我看有好多桂花。” “这里是夫人的寝宅,我们家夫人喜这桂花,整个玉城中,也只有夫人的寝宅有这桂花。” 侍女答完便揖礼离开了。 李莲花走到树旁蹲下身,用手捻了捻石块上的红泥,道:“不止桂花,这赤陶土也不常见。” “嘶,我想起来了,验尸的时候我在玉秋霜的鞋底也见过。” 方多病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眼睛。 第63章 平平无奇的杂草 “那不对,我们那日在小棉客栈歇脚还是因为下了雨,如果脚底有在这玉城沾惹上泥土花草的痕迹,应该是会被雨水冲刷掉,而不是好好的保留下来。” 玉琼琚迟疑半晌,斟字酌句的说。 他忽地想起在小棉客栈匆匆见的那玉秋霜的侧颜,又补道:“我们那日见的玉秋霜与云娇有些像,虽妆容发髻不同,但她们侧脸的轮廓几乎一样。” “是吗?” 李莲花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鼻尖。 那日他坐的位置稍微靠里,玉秋霜的帽檐又盖住了她大半张脸,视觉受限,以至于他连玉秋霜的面容都未看清。 “好像是有些像。” 方多病皱眉回忆,但也只是模糊的半张脸。 “不,或许说,她们都是云娇才更准确,玉秋霜的丫鬟青泠曾说,玉秋霜的脸上有被毒虫所留下的疤痕,不愿让人看见,可那日进门的人,却又像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瞧见她脸上的疤,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们都认为她是玉秋霜,可是真正的玉秋霜不会这么做,只有假的需要证明自己。” “以此来推断,那日的玉秋霜是人假扮的,再结合同时出现在玉城与小棉客栈两地的女子,也只能是云娇了。” 李莲花站起身,老神在在的说着。 方多病咬了咬下唇,说道:“这么说是没问题,但要是玉秋霜真是云娇假扮的,那死在玉城的玉秋霜,又是如何出现在小棉客栈?况且那尸身分明是刚断气的模样。” “而且就在这玉城中这么多侍卫高手,谁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她两次?这不合理。” 方多病拧眉纠结,语气里多了几分烦躁。 玉琼琚正给李莲花擦着手,闻言微微抬头,道:“但如果玉秋霜的尸体是被冰镇过的呢?你可别忘了玉城冰室中存储的冰块。至于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玉夫人他们的身份都行,但我想应该不至于。” 玉秋霜所遭遇接连两次的致命打击,想活都难。 可无论是从玉红烛、玉穆蓝与宗政明珠、云娇这些人对玉秋霜的态度上,应该都很爱玉秋霜。 玉琼琚想,他们都是所爱玉秋霜之人,应不会如此赶尽杀绝。 李莲花垂眸,墨色的眸子中倒映着玉琼琚净白细长的手指。 这双手很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指肚上那层薄茧。 他还记得与这人初遇的时候,那细腻白玉般的手,应也是被娇生惯养出来的。 “阿玉。” 李莲花轻叹一声。 “嗯?花花是想到什么了?” 玉琼琚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李莲花的双眸。 方多病双手抱剑,歪着脑袋看两人,总觉得氛围有些怪,便开口说:“那我们现在有想法了,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顿时两人齐齐侧头看他。 嗯,氛围不古怪了。 就是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去找药。” 李莲花的墨瞳中透着丝丝凉意。 方多病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问:“她不是没病吗?我们还给她治?” “我有一个朋友,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玉琼琚嘴角微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想来只有碎嘴子能打败碎嘴子。 “什么朋友啊?” 方多病还要再问,就见玉琼琚随便从地上薅了两把杂草,然后挑了几根递给他。 “可以永远让你闭嘴的草药,试试吧。” 玉琼琚读懂方多病眼中的疑惑,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并贴心解释了一下。 这次方多病老实了很多,跟在李莲花与玉琼琚的身侧,只是时不时的瞪两人几眼。 “玉夫人,这就是治云姑娘的草药。” 见到玉红烛,玉琼琚将手中握着的杂草朝她一递。 玉红烛盯着那“草药”,眼皮微跳。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在她的寝宅里应该是一薅一大把的存在。 玉红烛张了张口,几番欲言又止,才问道:“玉神医没开玩笑?这几株杂草也能治病?” “能,你别看它们现在平平无奇,但也确实普通,不过只要经过一番熬制,便能激发出他们真正的药性。” 玉琼琚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玉红烛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小瞧了这些不起眼的杂草了。 “那便听你的,来人,把玉神医的药熬了。” 玉红烛挥了挥手,吩咐下人接过玉琼琚手中的杂草。 将杂草送了出去,玉琼琚又说:“不过呢,除了将这药草煎熬之后,我还需要加上一味药引一起服用才能治好。” “什么时间。” 玉红烛已经不想问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了,她只盼着玉琼琚这些人早些离开玉城。 “明日。” 得到答复后,玉红烛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让下人带玉琼琚三人去休息。 “你们不会又有什么别的计划吧?” 方多病狐疑的看着已经坐到榻边的玉琼琚和李莲花。 这两人不会平白无故把时间往后拖。 “呦,小朋友聪明了。” 玉琼琚扬了扬眉,欣慰的点点头。 “本少爷一直很聪明!” 方多病咬着后牙槽,挥了挥手中的剑。 “好好好,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晚上通知你。” 玉琼琚指了指门口,示意方多病一会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方多病鼓着腮帮子,又去看李莲花。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错开方多病的视线,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好!好!好!本少爷记住你们了!” 方多病转身一甩袖子快步出了屋子。 “花……” 玉琼琚刚要拉李莲花的手,却见那方多病又折了回来,愤愤的说道:“晚上不许不带本少爷!” 说着便用力的把门关上了。 “臭小子,哪有事哪到,怕是不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 玉琼琚努了努嘴,抬头去看李莲花,对上他漾着笑意的眸子。 李莲花伸出手,轻轻抚着玉琼琚的白发。 玉琼琚顺势俯下身贴着李莲花的胸膛,温热的气息顿时包围住他。 见状,李莲花唇角微微上扬,右手一拉,直接将人围在怀里。 “花花可有发现金鸢盟的人?” 玉琼琚抬头问他。 李莲花是他的爱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执念。 他想找到单孤刀,无论是人还是尸体,他都要个结果。 玉琼琚很早就撤了琼琚楼对单孤刀的追杀。 因为他想明白了,无论单孤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轮不到他去替李莲花做决定。 第64章 骈拇枝指 “有些发现。” 李莲花轻轻开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 “那就好,我总担心花花会因为执念太重而痛苦。” 玉琼琚闭着眼睛嘟囔着,又向李莲花的颈间拱了拱。 他很喜欢李莲花身上的香味,是那种干净衣服贴着温热的皮肤蒸出来的皂香,细细的去闻还有一点木制的清香。 明明都是他一起洗出来的衣服,怎么晒干后的味道还不一样呢。 “不会,有阿玉在我就很幸福。” 李莲花将怀里的人搂紧,带着对爱人的贪恋与占有。 阿玉是他的珍宝,是他的相依相伴,更是他的岁岁朝朝。 “阿玉,愿意与我说说你吗?” 李莲花柔声问着,可怀里的人并没有给他回应。 垂眸看去,那人枕在他的臂弯里已经沉沉睡去。 这人闭眼的时候没有平日里的活泼,反倒还轻轻皱着眉,仿佛睡梦中有什么东西困扰着他。 李莲花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将怀里的人儿搂的更紧些,又腾出另只手轻拍着那人的后背以作安抚。 等玉琼琚睡醒的时候屋内已经一片漆黑,唯一的一点光明还是别处院落微微闪烁的灯光。 “花花。” 玉琼琚抬头,轻声喃着李莲花。 “嗯,在呢。” 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李莲花的声音中难得带着一丝慵懒与惬意。 玉琼琚轻轻抬了抬腰,想要缓解因为睡的太久而发麻的双腿,却没想到原本覆盖在腰间那滚烫的手掌忽地顺着腰际向下游离。 静默的黑暗中,触觉也变得更加敏锐。 被抚摸过的地方传递着一种电流般得快感。 “嗯…” 玉琼琚咬了咬下唇,将头抵在李莲花温热得颈间。 身下某人的异样他自是能感受到。 “来人了。” 李莲花抬头,脸色难得有些发冷。 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眼光看法。 但是玉琼琚不行。 他不愿在他眼中熠熠生辉的宝贝被世俗所偏见。 轻叹了一口气,李莲花只得先松开环着玉琼琚腰间的双手。 “我去点灯。” 玉琼琚不轻不重在那人微微鼓起的某处捏了一下,又快速将半散着的外衫拉好,蹬上靴子下了榻,摸着黑找到屋内的油灯点亮。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 方多病迈了进来,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幽怨,嘀咕道:“本少爷见天黑了你们还不来寻我,担心你们出了什么事,特意跑过来,没成想你二人却是在这睡懒觉。” 玉琼琚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留下的泪水,瞥了方多病一眼,问:“那你没睡吗?” “本少爷可不像你二人心大,这案子如今仍是疑点重重,我怎么可能放心睡下。” 方多病双手插在胸前,双眉习惯性的微蹙,又问:“你这脖子上的红点是什么?” 玉琼琚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他本身是没有什么过敏原的。 要说蚊虫叮咬,也没有发疼发痒的感觉。 “在这了。” 方多病走到玉琼琚身边,伸手要指,却被刚好起身的李莲花挡住。 “没什么,应该是不小心蹭到的。” 李莲花用手理了理玉琼琚鬓间的长发,刚好能将脖间的那一抹嫣红盖住。 “是吗?” 玉琼琚眉梢微微一挑,忽地将半个身子倚在李莲花身上,伸指点了点他的胸膛,薄唇轻启,调笑道: “哦?我倒认为是某个胆小的色贼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图谋不轨。” 李莲花半扶住玉琼琚的腰,垂眸去看这人因睡醒而朦胧的眼眸,比往日多了几分雾气,此时又故意做出一番矫揉造作的模样,并不惹人厌,反而让人觉得是欲说还休的邀请。 “阿玉,要出发了。” 李莲花喉结轻滑了下,眼眸渐沉,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玉琼琚凝着他耳廓上染起的淡淡红晕,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站直身体一跺脚,又道:“小兵阿玉,一切听从花队长指挥!” “听话。” 李莲花忍不住摸了摸玉琼琚的脑袋。 方多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些过于亲昵。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两兄弟之间感情好很正常。 玉琼琚这时也不再继续逗弄李莲花了,俯身去帮他整理着衣摆。 方多病注意到玉琼琚细心的动作,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贤惠”两个字。 随即打了个寒颤,一阵恶寒油然而生。 往日玉琼琚挤兑嘲讽他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真是脑子有泡才会觉得这个恶劣的混蛋贤惠。 “走了。” 玉城距离小棉客栈并不算近。 玉琼琚也不打算折腾自己与李莲花,便去玉红烛那刷了个脸,借了辆马车。 三人一路疾驰重新回了小棉客栈。 小棉客栈的周围依旧缠绕着浓浓的雾气。 唯一不同的是比那日离开时多了丝破败感。 将紧闭的木门推开,屋内一片空荡寂静,地上的桌椅散乱着。 “跟上。” 李莲花带着玉琼琚、方多病一起到了厨房。 “这里会有什么线索吗?” 方多病用剑挑开帘子,一个个橱柜仔细查看着。 他现在已经不会多嘴去问为什么要去厨房了。 这两人做事总有他们的道理。 自己又不是受虐狂。 犯不着被这两人轮番嘲讽。 “那位不太聪明的小朋友!过来!” 玉琼琚忽然喊了一声,又朝方多病招了招手。 这招呼小狗的动作着实让方多病别扭一番。 “又干嘛。” 可又想到能早些破案通过百川院的考核,方多病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两人身旁。 “当然是给方少侠看看那日的血脚印。” 说着李莲花把手伸进一旁盛着透明液体的陶腕中蘸了蘸,在案板上鬼画符般写了几个字,接着拿起水瓢一瓢水泼了上去。 那案板上刚刚写了字的地方在水迹的晕染下缓缓变成了红色。 骈拇枝指,四个字呈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什么?” 方多病纳闷的指了指桌上的字。 “这个是赤霞草熬成的胶,本身没有颜色,只要遇到水就会变成血红色。” 第65章 黑衣蒙面人 李莲花边擦着指上的液体,边为方多病解释。 “不对不对,本少爷问你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方多病连连摇头,指着桌上的字非要个解释。 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乱写的。”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转身朝二楼走去。 方多病又将视线移到玉琼琚身上,那人耸了耸肩,毫不走心的扯了个理由说:“我文盲,不认字。” 说着便小跑到在楼梯口等他的李莲花身边。 “你们!你们!” 又一次被留在原地的方多病气的咬牙,对着空气打了几拳也追了上楼。 “花花,这房间都让我们翻了个底朝天,怎么什么也没有。” 楼上的李莲花、玉琼琚来到玉秋霜与云娇那日所在的房间,四处翻找着,可惜一无所获。 “可能是被销毁了,没事,我们再去别的屋子看看有没有被漏下的东西。” 李莲花对此也有预料,见玉琼琚兴致不高,便走过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什么人?给本少爷站住!” 走廊传来方多病的叫喊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破窗声。 玉琼琚刚要寻那声音的来源处,便被李莲花摁住。 “阿玉在这等我。” 李莲花一句话说完,手腕一振,端月剑甩出,瞬时破窗而出。 要说方多病的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上楼时刚好撞见一黑衣蒙面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便猜测能出现在此处的人绝对与案件有关。 本想着偷袭将人打昏,没想到那黑衣蒙面人也发现了自己,当下便跳窗逃离。 方多病心一横,来不及去招呼李莲花他们,也跟着追了出去,等到了楼外,那黑衣人忽然停下脚步。 “坏了。” 方多病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只听一声哨声,几个黑衣人忽然从四周的草木间窜出,迅速将他团团围住。 被方多病追着的那人,将手一挥,众人各执利器,一拥而上,朝他猛扑过来。 方多病深吸了一口气,面对数把银晃晃的利刃,就地一个后空翻,险险避过,顺势又将一人的长剑挑开,为自己寻了个空挡。 下一刻,这几人又快速逼近,以各不相同的姿势角度围住方多病,同时劈斩而出。 “躲开!” 一声厉喝传来,雾气朦胧下,小棉客栈的一扇窗户忽地爆裂,一人影自内横飞而出。 那人身形急旋,难以看清,只见一抹剑光,如天外惊鸿,横掠而来,将那几柄利器的攻势同时拦下。 方多病虽侥幸躲开致命击,却仍被剑气所伤,胸前先是一凉,接着一股暖流在胸前蔓延开来。 而来人只是右臂轻轻一抖,便将那几名黑衣人逼的连退数十步。 忽地白光一闪,转瞬之间那人便来到一名黑衣人的眼前。 “嗤……” 剑尖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那名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闷哼倒地。 几个呼吸间来人便落回方多病身侧,还是那样白衣翩然,甚至找不出一点儿动过手的痕迹。 “李……李莲花?” 方多病瞳孔微微一震,愣在原地。 “是我。” 李莲花依旧是往日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又不同的是,此时这人满眼都是散漫不羁。 “花花,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只是一瞬,方多病亲眼瞧着刚才那一身强大气场,仿佛目空一切的男人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嗯…是那日留下的证据?” 李莲花接过玉琼琚递来的东西,垂眸去看,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玉牌。 “嗯,这个是我在屋内拾来的,是块极其上好的暖玉,之前听那侍女说云娇生辰的时候,玉秋霜送了一块作为礼物,我想应就是这块了。” 玉琼琚借着宽大的衣摆勾住了李莲花的小指。 “哇!真不愧是我们家顶级棒的阿玉,聪明又能干!” 李莲花笑着点头,哄小孩一般的语气极为温柔。 方多病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几具死尸,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那位方公子,我从一个大夫的角度上劝告你,你胸前的伤口再不止血的话,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你便可以安心上路了。” 玉琼琚指了指方多病胸前的伤口,神色有些复杂。 “啊,好,不行!还得等一会。” 方多病呆呆的点头,随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朝那黑衣人的尸体踉跄跑去。 蹲下身摸了一会,一个纸片一样的东西被他找了出来。 “皮影?” 玉琼琚眉毛轻微挑起。 李莲花颔首,道:“嗯,那日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应就是它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两人搀着受伤的方多病回到小棉客栈,又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将方多病扶到床上。 许是因为失血太多,方多病觉得一阵头晕,眼神飘忽的看向玉琼琚。 那人站在床前,脸上写满了纠结,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激烈的思考着某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大名鼎鼎的玉神医该不会因我是百川院的人见死不救吧?” 方多病咬着后牙,强挤出一个笑容。 玉琼琚瞥了他一眼,反驳道:“瞎说什么?人家都没要你!” 李莲花打了盆清水进屋,见玉琼琚还站在原地,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拍了拍玉琼琚的肩,轻声道:“阿玉,去吧,救人要紧。” “好。” 玉琼琚呼出一口长气,用清水净了手,走到床边,示意方多病先躺下。 将他的外衫和里衣解开,玉琼琚坐到床边去看那剑伤,伤口很深,边上的皮肉已经掀开,露出了暗红色的肌肉,看着着实触目惊心。 “不好办。” 玉琼琚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他行医用的一些小工具。 “先含着。” 将一粒药丸塞到方多病的口中,玉琼琚又拿出几根银针,扎在那伤口附近的穴位上。 待血完全止住,玉琼琚便将那银针撤下,嘴中嘟囔着:“算你小子走运,那伤口在往上一些你的小命可就当场交代了。” 方多病的意识有些发沉,听不清玉琼琚在嘟嘟些什么。 “需要我吗?” 李莲花走过来,想用扬州慢辅助玉琼琚。 “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昏过去了。” 方多病的伤口太深,需要手术缝合。 第66章 因为我爱你 在那伤口周围轻轻沾了一些消毒液后,玉琼琚拿着针线,眼神专注,开始缝合伤口。 “不疼不疼啊,很快就好了。” 察觉到方多病轻微颤抖的身体,玉琼琚难得耐心安抚道。 他给方多病喂的药丸虽有止痛的作用,但效果也是有限,而穿针之痛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方多病能挺着没昏死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 玉琼琚打了个漂亮的结后站起身,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长呼一口气。 想来自己也是不容易,本来好好的一个中医,这些年硬是被逼的做起外科大夫的活。 “辛苦了。” 李莲花用手帕帮玉琼琚轻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这人疲惫的模样,眸中满是心疼。 “花花,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玉琼琚嘴角微扬,见李莲花目不转移的盯着自己,缓缓开口说:“像是陪同娘子生产的相公。” “啧,阿玉……” 待听清后,李莲花腾的脸色迅速蹿红,不好意思的抿着嘴唇。 “嗯?我有说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玉琼琚狡黠的眨了眨眼,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 知这人是故意挑逗自己,李莲花轻咳几声,又说:“笑吧,总有阿玉哭的时候。” 玉琼琚的对上李莲花意味深长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哎呀,我这还有事没忙完,花花你先照看方公子,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玉琼琚捡起方多病带血的衣衫,端着水盆朝门口慌张而去。 可能是跑的太过匆忙,在门口的时候还趔趄一下,险些将自己绊摔。 “小心点。” 李莲花看着玉琼琚离开的背影,嘴角微扬,迈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散着屋内的血气。 玉琼琚将热水烧上,又找了几张干净的被褥送到楼上。 他与李莲花下午睡过一觉,并不算很困。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愿意让李莲花和他在冷冰冰的木椅上度过一夜。 “花花就先委屈你了,今天晚上跟我打地铺。” 玉琼琚将被子放在桌上,又说:“热水应该快烧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李莲花本想帮玉琼琚一起铺被子,但玉琼琚又说两人换着去能早些休息,也便不再坚持。 洗漱完事后,玉琼琚又检查了一遍方多病的情况,确定没有发热等状况便熄了火烛。 “最喜欢花花了。” 玉琼琚一进被窝就向李莲花的怀里钻。 “嗯?有多喜欢?” 看着依偎在自己颈间乖巧人儿,李莲花只觉得心头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玉琼琚揭开李莲花的里衣,将脸贴在那人滚烫的胸前蹭来蹭去。 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声音含糊道:“ 嗯…,说不清,只知道花花比我的命更重要。” 玉琼琚说话的语气完全称不上多认真,但李莲花却知这人能为他做到如此。 玉琼琚对李莲花格外特殊。 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玉琼琚很懒,在琼琚楼的时候,能吩咐他人去做的事自己绝不做一点。 但他也很勤快,从相识到现在,有关李莲花的大小杂事,无论是洗衣做菜,他事事包办。 玉琼琚很粗糙,每天的衣着吃食并不讲究,似乎吃得饱穿的暖就行。 但他也很细致,他愿意花心思为李莲花研究食谱,换着花样做各种美食,他也会为李莲花精心搭配服装与佩饰。 玉琼琚不解风情,无论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又或者风流倜傥的俊秀公子,这些人对他的仰慕与示好全部视若无睹。 但这人又最会讨人欢心,他会专门为李莲花置办烟花秀,会为李莲花做精巧的手工物件解闷,也会为李莲花制造各种小惊喜。 玉琼琚似乎从来没为自己谋求过什么。 他的一切都在涉及李莲花的前提下所为。 他的琼琚楼是当初为了寻那忘川花而立的。 他的神医之名也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庇护李莲花。 那次他们去寻忘川花之前玉琼琚便嘱咐过钱掌柜,自此以后,琼琚楼的地契,包括所有钱财皆归李莲花所有,所有人员皆以李莲花为主。 玉琼琚怕他死后,李莲花过的苦,受人欺。 玉琼琚说自己是个小气鬼。 他希望李莲花获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最好独一无二的偏爱,最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阿玉,你这样,不会觉得吃亏嘛?” 李莲花眼眸低垂,凝望着怀里的人。 玉琼琚翻了身,趴在李莲花的身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与他对视,眸中似有不解。 “你对我的付出,和…我们的体位,你都不觉得吃亏吗?” 李莲花从未想过自己会委身于他人身下,但如果那人是玉琼琚,他可以试着去接受。 蓬勃新绿,爱意赤诚。 玉琼琚的爱真挚热烈,愿意为对方付出自己的一切,不顾一切的守护照顾对方。 面对这样的爱,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终会被打动。 李莲花知道自己早就在沉沦在这汹涌的爱意中,无法自拔,他也不想自拔。 玉琼琚爱他,就要永远爱他。 这人曾经的蠢蠢欲动李莲花也懂,让他没想到的是玉琼琚最后会选择承受方。 “没有吃亏,花花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好有心理负担,你只需要大大方方去享受就好了。” 玉琼琚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费尽心思对李莲花好的每一个瞬间,都不曾想过要什么回报。 至于承受方与主动方的关系。 玉琼琚不否认自己也想过在上面。 甚至他知道李莲花对此也会默许。 但他更是熟知李莲花,这人如今的温润儒雅,宽容内敛的表面下仍旧是一身傲骨,遗世独立。 让这样的人雌伏于他人身下,本就是一种折辱。 他爱这人,又怎会舍得折了这人的傲骨。 男子欢愉又是不易之事。 被动方承受的痛苦和危害很多,玉琼琚舍不得让他受罪。 “阿玉为何对我这般好。” 李莲花环着玉琼琚的腰坐起身,目光紧紧凝视着那人。 月色下,玉琼琚的笑容如清澈的溪水,显的格外温柔动人,浅粉色的薄唇轻启,缓缓道:“因为我爱你,李莲花。” 说着,玉琼琚轻轻捧住李莲花的脸,温热的唇覆在李莲花的嘴唇上。 第67章 嘴硬 那一刹那,时间似乎静止了,静谧的空间只剩下李莲花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 这是玉琼琚第一次说爱。 即使李莲花知这人对自己深刻的爱意,但被如此明确的告知仍是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李莲花愣神之际,玉琼琚的舌尖已灵巧的探入他的口中,不断地剐蹭挑逗他。 “嗯…” 回过神来的李莲花抬手扣住玉琼琚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攥住他的细腰,慢慢加深这个吻,这一刻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无尽的欲望和深情。 两人贴在一起亲了很久,直到玉琼琚实在觉得呼吸困难,李莲花才不舍的放开他。 “呼~呼~,花花今天,怎么这么厉害?” 玉琼琚一手撑着发软的身体,一手搭在李莲花的肩上,微微喘息着 。 “平时也很厉害,只是阿玉经不起折腾。” 往日欢愉的时候李莲花都是尽量将动作放轻柔,照顾玉琼琚的感受。 “什么?花花你的意思是我不行?” 玉琼琚眼睛瞪圆,他就算是个下方的,也不能被说不行!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轻笑一声,道:“行行行,我家们阿玉最行了,都怪我不出力。” “不行,你这么说明显就是敷衍我,等下次咱俩比量比量,看看到底谁不行。” 玉琼琚皱眉,如若不是屋内现在还有一人,他绝对会当场为自己正名。 “那就听阿玉的。” 光想着如何证明自己能力的玉琼琚,完全没注意到李莲花面上那老狐狸般一闪而过的笑容。 “睡吧,明日还要回玉城。” 李莲花搂着玉琼琚的肩,扯了被子把他俩盖严。 天还未亮,方多病便醒了,主要是胸前火辣辣撕裂般的疼痛,使的他无法继续入睡。 强撑着身体起来,他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两人。 玉琼琚的睡姿着实不雅观,总是时不时乱蹬一脚,每当他蹬了一下腿,旁边立马伸过来一条腿把他的压住,他继续蹬另一条,很快也被镇压住。 那人似乎被压的烦了,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立马又挨了旁边那人一巴掌。 “啊~” 玉琼琚睁开眼睛,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正对上方多病直勾勾的眼睛。 “呦,醒?等着,我给你拿药去。” 将外衫穿上,玉琼琚又倒了一杯水,将药丸和杯子一同递给方多病。 清水入喉,嗓间的干涸也得到缓解,方多病勉强开口:“谢谢。” “嗯。” 玉琼琚点头,将昨夜洗好的衣服扔到床上。 方多病拿起衣服,看着那被利剑所划破的地方已经缝补好,心下感动,刚要开口又听那人说。 “诊费与看护费一共一百两,方公子打算怎么结账?” 玉琼琚可不是做慈善的,谁也别想占他的便宜。 “先欠着吧。” 方多病嘴角抽了抽,自己身上可是分文没有,要不然也不至于在玉琼琚和李莲花身边赖吃赖喝。 玉琼琚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鼓弄着那玉牌和皮影。 李莲花也醒了过来,背过身子将外衫穿上。 “嘶,这两样东西便是那凶手所留下的?” 方多病扶着床起身时拉扯到胸前的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嗯,那日我们在楼下看到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动作僵硬,不似活人,应就是有人在操控这皮影。” 李莲花拿起桌上的皮影又说:“云娇只要和玉城护卫一起以寻找玉秋霜为名,提前一日到客栈进行布置,之后再穿上玉秋霜的衣服假扮她,然后配合皮影装出两人在屋子里的情景,就可以让客栈所有人认为玉秋霜当晚还活着了。” “可后来二楼有人被杀时,云娇还在一楼给二小姐烧热水。” 方多病拧眉,陷入沉思。 李莲花扫了他一眼,解释道:“这皮影连接着丝线,只要操控皮影的人指功了得,隔空操作就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当时屋里还有第二人,那人便是客栈中的凶手,而他杀人也是为了引人上二楼,发现镖箱里的尸体。” 方多病有了思路,不过能让云娇如此大费周章,又装疯扮傻隐瞒真相的人究竟是谁? “不错,有长进。” 李莲花欣慰的点点头,又将那玉牌拿起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发现断裂的地方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像是被细针击穿过的。 方多病也注意到那个孔洞,双掌一击,道:“是那枚直击玉秋霜心脏的金针!” “嗯,看来那凶手在云娇演完戏之后还选择杀人灭口。” 李莲花点头。 “所以云娇危险了?” 方多病脸色一白,昨夜因为他受伤,在这耽搁了,也不知这一宿会不会已经生了别的变故。 “不会。” 玉琼琚站起身,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不适的眯了眯眼,转身道:“时间不早了,该去收我的诊费了。” 出于人道主义,玉琼琚这次没让方多病驾车,留他在车内休息。 推开云娇院落的房门,就见一红衣男子正懒洋洋地半趴在桌子上,手撑着脸,眼神没有什么焦距。 而他的脚边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嘴中还塞着块破布。 方多病认出那人是玉穆蓝。 只是这人怎么会被绑在云娇的院落? 一个想法忽然在脑中闪过。 “死家巧!” 玉琼琚的声音一出,那男子眼中顿时有了焦距,站起身,双手抱胸,骂骂咧咧道:“小爷也真是倒八辈子霉,好不容易出个门,还被你抓着干活!” 沈确与玉琼琚一直都有专门的信鸽来往,那日玉琼琚见到了那只信鸽,便知他们二人在此处。 他知道玉秋霜的案件有古怪,也便嘱托沈确来此盯着点。 “你白眼狼啊?我没给你银子花?” 玉琼琚眉心微皱,白了沈确一眼。 “那都是我应得的!” 沈确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仍旧嘴硬。 “呵,你是比那得道高僧厉害,他们只能烧出舍利子,你烧完还剩一张嘴。” 玉琼琚蹲下身撇了撇嘴,扯下玉穆蓝口中的破布,笑道:“早上好,玉城主。” 玉穆蓝:“…” 我有一句早上不好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68章 皮影杀人 沈确知道自己说不过玉琼琚,也不去讨那个没趣,走到一旁上上下下打量着李莲花和方多病。 “沈公子可是又有什么坏心思?” 李莲花挑眉问他。 沈确面色一囧,悻悻嘟囔着:“哪有那么多坏心思,就感觉你这家伙又年轻了。” “不过是扎了束马尾,对了,你怎么没给她绑起来?” 李莲花耸了耸肩,又指向仍旧呆呆坐在床榻上的云娇。 “啊?我看她是个傻的就没绑。” 沈确挠了挠头,回过神来还要再问,门口浩浩荡荡又涌进来一群人。 玉红烛进门先狠狠瞪了一眼李莲花,又看着一旁的沈确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玉城?” 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走,直到看到被绑着的玉穆蓝,微微一愣,随即呵斥道:“玉琼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他!是欺负我玉城无人?” “哦?那你为何不问问他因何原因被绑在此处?” 玉琼琚也不恼玉红烛的态度,礼貌的伸手指了指玉穆蓝。 玉穆蓝几次张口又欲言又止。 “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云娇撇清关系?还是没想好为什么杀人灭口的原因?” 玉琼琚的嗓音仍旧和善。 玉红烛冷冷扫了眼玉穆蓝,又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过是个比较迷信的江~湖~游~医~罢了。” 玉琼琚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哈哈哈,你?迷信的江湖游医?” 沈确“噗嗤”一声笑出声,看向玉红烛的眼神满是幸灾乐祸。 玉琼琚这老损逼最记仇了。 可有得这人受了。 李莲花见玉红烛眼中那仿佛要凝成实质的杀意,轻叹一息,走到玉琼琚身边,无奈道:“玉夫人见谅,我们家阿玉小孩子性格,童言无忌了些,有什么想问的我李某来替他说便是了。” 是个人都能听出李莲花语气中的维护纵容。 玉红烛咬了咬牙,为了知道玉秋霜的死因,决定先忍耐一会,冷声道:“你说,云娇这贱丫头与玉穆蓝什么关系?” “玉夫人还记得云娇姑娘所写的一首诗‘心系明珠情难绝,华花飞絮惹相思’啊?” 玉红烛听到这首诗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跟过来站在门口的宗政明珠,迟疑道:“这诗不是给…” “给宗政公子的?” 李莲花了然笑笑。 本来在门口一声不吭看热闹的宗政明珠眼角抽了抽,连忙出声:“明珠含义诸多,在下不敢独美,还请先生详解。” “这华花飞絮呢,是云姑娘的情之所系,与她手上戴着的那个蒲公英花坠有关。” 顿了顿,李莲花又说;“沪江蒲家以蒲公英为家徽,看来蒲先生虽然入赘于玉城,但是对蒲家依旧很忠心呀。” 说着,李莲花似笑非笑的看向玉穆蓝,玉红烛也一同看了过去。 玉穆蓝表情阴沉,沉默不语。 玉红烛见状直接向云娇走去,一把抓起她的手,果然在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蒲公英形状的坠子。 “好啊!原来这贱人惦记的是你啊玉穆蓝!” 玉红烛扯下云娇的手镯举在半空,讥笑着看向玉穆蓝,道:“我居然被你们在这眼皮子底下糊弄,你们蒲家的念想还没断呢?” 说罢,手中那镯子被她狠狠砸在地上,那镯子顺着力道滚了两圈,落在玉穆蓝的脚边。 “蒲家十余年前靠皮影戏积攒了不少银钱,只可惜呢,这个先家主好赌,所以蒲家呢想改头换面,博一个好名声。” 说完李莲花朝玉琼琚递了个眼神。 玉琼琚朝门外走去,接着屋子里的众人就见紧闭的窗户上突然映出两个女子的身影来,一个看起来像屋内的玉红烛,另一个则像是已经去世的玉秋霜。 玉红烛和宗政明珠都惊疑不定的看着窗外的人影。 而玉穆蓝表情越发阴沉,还透着一丝懊悔。 身影出现没多久,玉琼琚便夹着两个皮影进来。 “那个看起来像玉夫人的呢,是我那位朋友从玉城主的书房里找到的,另一个像玉二小姐的,则是在小棉客栈寻来的,说来也不巧,昨日我们又路遇一伙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也是来找这皮影的,不过好在,那伙恶人如今也下了地狱。” 李莲花意有所指的看向玉穆蓝。 玉红烛脸色彻底阴沉下去,难怪今早不见那几大护卫。 “这个凶手呀,就是想借着皮影制造出鬼杀人的戏码,我记得蒲家有一招绝学叫做欲火千变,啧,这欲火千变,可百里控丝。” 李莲花看着玉穆蓝啧啧感叹:“蒲家绝学被你拿去杀人,这个祖宗不会含恨九泉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玉穆蓝突然冷冷一笑,嘲讽道:“你不过是挖我的旧事故意栽赃罢了,我与秋霜又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就算人是我杀的,我直接找个地方把尸体藏起来就好了,又何必做那多此一举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玉穆蓝此时说的竟真有几分诚恳。 宗政明珠的眼角再次抽了抽。 “你当然有理由咯,蒲穆蓝你受你父亲影响,也是天生好赌,输光了所有的家产只能入赘于玉城,只可惜,你这个人好赌成性,只能在守住玉矿的同时作假还债。” 李莲花说着,似有几分惋惜之意,又道:“可惜你欠债越来越多,而这玉城财产玉秋霜占了五成,若她只是失踪了,那这些矿产也仍然是她的,唯有她死了玉夫人才能全部继承,这样你才有更多可以做假账还债的机会呀,蒲穆蓝,我说的对吗?” 李莲花这番话说完,玉城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玉红烛有些恍惚,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李莲花说了什么。 “你血口喷人!” 玉穆蓝脸色发青,怒目圆睁。 “怎么?你还要咬他不成?” 沈确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见玉穆蓝满脸恨意的盯着李莲花,翻了个白眼,顺势又踹了他一脚,然后将那账册递给玉红烛,道:“琼琚楼不屑作假,孰是孰非你自己判断。” 第69章 报应 玉红烛接过沈确递来的账册一阵翻看,账册上一页页记着的名字和数目,让她越看越心惊。 半晌,玉红烛缓缓抬头,看向地上脸色异常难看的玉穆蓝狠狠砸去。 “蒲穆蓝!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以为你入赘我家早就改掉了那些恶习,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钱财害死我妹妹!” 沈确扫了那账册一眼,冲玉红烛微微一笑,道:“这位夫人,账册六十文,笔一支三十文,墨三十文,打听消息给您免费,请问一会去哪里报账?” 沈确才不会管玉红烛如今心情如何,他只知道这些东西是他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给你!” 玉红烛将腰间的玉牌解下,恨恨的扔给沈确。 “啊,看到这玉牌,李某又想到一件事。” 李莲花从怀里摸出那枚破碎的玉佩,抬步走到向坐在床榻上云娇,道: “云姑娘,你对玉城主痴心不改,但是他却几次三番想要杀你,这样的人值得你一直维护吗?在小棉客栈的那一记游丝夺魄针是玉二小姐送你的玉牌帮你挡下的,玉二小姐在天之灵依旧在守护你,你该还给她一个公道吧。” 云娇看着那两块玉牌,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是,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她一边哭泣一边开口“当初他想要游丝夺魄针,想看看里头的玄机,我便偷拿给了他,没想到……” 云娇颤抖着手从李莲花手里拿起那两块破碎的玉牌缓缓站起身,对着玉穆蓝哽咽开口说:“玉穆蓝,这一切你也该承认了吧。” 所有人都看向被绑在地上的玉穆蓝,那人垂头,缓缓开口:“我……” 话未说完,玉穆蓝忽地挣脱开绳子,猛地抬手从袖口发出一记暗器射向人群的方向。 众人本就站在室内,相距的位置又不远,这暗器忽地袭来,也分不清究竟是要射向谁。 李莲花侧身将玉琼琚护在身后,方多病拉着云娇躲避,玉红烛闪身挡在宗政明珠的前面。 沈确沉默抽剑,拦下那飞来的金针。 玉穆蓝此时已经毫不犹豫的破窗而出,玉红烛反应很快,直接招呼所有护卫追了上去,宗政明珠也紧紧跟上。 李莲花几人悠悠走出房间,就见宗政明珠隔空挥向玉穆蓝一掌。 “劈空掌?果然是他。” 李莲花嘴角轻扬。 方多病想到玉秋霜身上同样死因的那一掌,想要拔剑去拦,但胸前的痛楚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上前添乱比较好。 “玉夫人。” 沈确握剑拦下玉红烛与宗政明珠。 “什么意思?” 玉红烛隔着沈确死死盯着跌坐在地上的玉穆蓝,眼睛里是刻骨的怨恨。 “你还没想起来吗?玉二小姐死前的那一掌。” 李莲花抬了抬下巴,目光移到宗政明珠身上。 “玉二小姐死前曾受掌力重伤,这伤的来源一直未解,如今试探下来,倒是宗政公子为我们解惑了。” 李莲花饶有兴致的扫视着玉城的这一众人,又说:“这种不伤表皮却能将内脏震碎的功夫怕是你这劈空掌吧。” 玉穆蓝闻言去看沈确:“你拿我作诱饵?” 沈确点头,向玉穆蓝竖起大拇指,道:“恭喜你,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宗政明珠面对玉红烛怀疑的目光,微吸一口气,道:“玉夫人,我是会劈空掌,可我为何要杀她啊?” “可能是你和玉夫人的私情被她撞见了吧。” 玉琼琚指了指两人,又说:“你身上沾着玉夫人的桂花香,而这香气是连玉城主都没有的,况且,玉夫人对你也多有维护。” “我……呵……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你一直不与我同寝,也看不上我,竟是因为他,我是不干净,你也不见得清白到哪去……” 玉穆蓝神色怔怔,自嘲一笑。 “你闭嘴!” 玉红烛脸色极其难堪,怒斥玉穆蓝一声,又去看宗政明珠,嘴唇颤抖:“你?是你杀了秋霜?” 宗政明珠张了张口,只无可解释,便只能实话实说:“我,我是打了她一掌,但我不是有意的。” “那日我与红烛在外面相会,本来是要断了这层关系,可是红烛着恼,我不能一走了之,便追到她的寝宅安抚。” “结果突然听到窗外有声响,我与红烛之间的事万万不能让人知晓,仓皇中我便向窗外打出一掌,等我翻窗查看时却不见窗外有人,我也不知窗外面的人是秋霜啊!” 宗政明珠满脸懊悔与无奈。 “原来,原来害死你妹妹的人正是你啊!” “玉红烛,报应!这都是报应!哈哈哈哈!” 玉穆蓝笑容越来越疯狂,笑倒在地上,嘴中不停说着报应。 “你看,玉夫人,我就说吧,人总要迷信一些的,报应是会有的。” 玉琼琚不紧不慢的开口,看着眼前或是懊悔,或是痛苦的众人,目光充满揶揄。 唯有那死去的玉秋霜,玉琼琚对她抱有几分同情 。 “你跟我说窗外没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可结果就是你的劈空掌害了她!” 玉红烛叫的撕心裂肺,双目尽是血色。 “你冷静些!” 宗政明珠低声叱她,声音里流露出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她从后山就一直跟着我们,我不这样做又能如何?我们那天说的话,有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难道你想让她传出去?” 宗政明珠的话很克制,但话下那种隐隐的不满和责问之意呼之欲出。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玉红烛停止了疯狂,愣神片刻,似是稳住了些情绪,看向李莲花几人,道:“劳烦几位费心破案了,后面的事情我玉城自会处理,就不劳烦各位了。” “来人,备好马车,送这几位与客栈的人出城!” “等等。” 方多病捂着胸口拦住要将玉穆蓝和云娇押入牢房的玉红烛,道:“玉夫人,如此这么做,恐怕是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不用你来定夺,这是我玉城的事,一切都由我来掌管。” 玉红烛眼眸森然,衣袖下双拳握紧。 第70章 私兵 “这是刑案,按律法江湖刑案应该交由我百川院定夺,而宗政明珠朝中有职,应当由监察司来审理,况且玉夫人将门中护卫诛杀,实乃冤枉,你,同样有罪。” 方多病的声音铿锵有力,即使因伤口火辣辣的疼痛,额上泛出一层冷汗,脸色更是隐隐发白,可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犹如一柄无畏的剑,散发出一股凌然正气。 玉琼琚看向方多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由衷的赞赏。 虽然这人有些过分纯真善良,还视力有所欠缺(没什么眼力见),但这份无畏的正直却格外值得敬佩。 “我杀自己的护卫如何?我昆仑玉城什么时候按律行过事!” “给你们活路你不要,那就都去阎王爷那讨公道吧!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玉红烛面容扭曲,狠狠一挥手,周围所有玉城护卫齐齐拔刀朝几人冲过来。 沈确长剑一抖,剑光疾起,便向那群侍卫迎了而去。 玉红烛扫了一眼人群,将目光锁定在李莲花身后的玉琼琚身上,举剑而去。 李莲花刚抬手,玉红烛的剑尖便被一颗石头击中,震得她整只手都在发颤。 就在这时,从屋顶跳下一紫衣女子,手执长鞭,身法凌厉的朝玉红烛攻去,逼的她连退数步。 另一边,宗政明珠见形势不对,飞身要逃,却被一名身着朝服,手执霸剑的男子踢倒在地,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住手!” 紫衣女子呵道。 玉红烛看见那女子手里的长鞭,震惊:“青雀鞭?百川院石水?” 石水冷声道:“五十余年,江湖中逼迫门人自杀之事早已绝迹,今日我倒想认识认识,逼迫数门中护卫自杀的玉夫人,到底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 “玉红烛触犯法律被擒,百川院和监察司的人已围在城外!” 玉红烛握着长剑的手放下,不再挣扎。 方多病注意到身着朝服那男子身上的衣服正是监察司,大概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宗政明珠的武功一般,但也不至于太弱,能一招将他击伤至此的,恐怕只有监察司的杨昀春了。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大批军队,并迅速包围众人。 一身着红衣朝服的男子走到院中,朗声道:“圣旨到——” 来使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玉城城主玉穆蓝,豢养私兵,私造兵器……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 “我?豢养私兵?怎么可能?” 玉穆蓝彻底傻了,这一天的变故太多,他的思维已经混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把他们看管起来,其他人跟着江御史抄家!” 来人不理会玉穆蓝,挥手让士兵将人押走。 随即走到玉琼琚面前揖礼,道:“玉神医,好久不见。” “秦钦差。” 玉琼琚回了一礼,去看玉红烛,扬唇一笑:“抱歉,在下的诊费还是给玉城带来麻烦了。” “都是你?!!” 被士兵压住的玉红烛瞳孔微缩,瞬间明白过来,表情变得扭曲。 “答对喽,可惜没有奖励。” 玉琼琚浅浅笑着,不经意露出瞳中一闪而过的黑。 也不止是他,眼馋玉城矿脉和其内贮的奇珍异宝之人还有那位天子。 不过是合作共赢罢了。 “秦钦差,按律法玉红烛……” “宗政明珠是……” 石水与杨昀春一起走来。 玉琼琚与秦峥对视一眼,便拉着李莲花与沈确离开。 方多病欲要追上问个究竟,但他还要留下与石水汇报这件案子。 “阿玉什么时候有的计划?” 李莲花侧头看着玉琼琚,眸子里透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深意。 “从嘉州出发的时候便书信回楼派人着手调查了,玉城的账本有很多问题,除了玉穆蓝欠下的账,还有大量钱财流向不明,时间不够,我的人只能查到那些银子的大多用途是来制兵器,我便让王瑾瑜上书玉城蓄意谋反。” “玉城富甲一方,堆金积玉,又地处高山之上,难进难出,这种具有隐患的地方豪强自是留不得了,我送给他一个理由,他给我分杯羹的机会,很公平。” 玉琼琚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简单道来。 “我总担心阿玉因太过善良朴实而吃亏,如今知你心中也有谋算便放心了。” 李莲花并不介意玉琼琚对他隐瞒这些计划。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 正说着,一双手伸到李莲花面前晃了晃。 “你又犯病了?” 玉琼琚见沈确满脸困惑,皱眉问他。 沈确的眼神在李莲花脸上游移,带着一种怀疑和不信,仿佛在寻找什么。 就在玉琼琚要动手的前一刻,沈确后退几步,嘴中喃着:“眼前也没东西啊?” 玉琼琚那货又损又记仇的,跟善良朴实半点沾不上边。 这李兄多半是被蛊惑了。 三人顺着石板路出了院子 “走了,有什么事就别联系爷了,大事帮不了,小事你俩行。” 沈确向两人挥了挥手,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消失在二人眼前。 “嘿,这狗东西,就是没良心。” 玉琼琚气得发笑。 “诶?爷想起个事。” 刚骂完,沈确一个闪身又跳了回来。 “有屁快放!” 玉琼琚咬牙踢了沈确一脚。 “你怎么不拦着他点?” 沈确拍着衣服上的脚印,看向李莲花的目光满是幽怨。 “阿玉也没有内力,踢一下不会疼的,沈公子便让让他吧。” 李莲花将玉琼琚揽到身边,防着沈确突然动手。 沈确一噎,眼角抽了抽。 心中暗暗腹诽:大哥?咱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他只是控制不住内力罢了,什么就没有? 他真就可能哪一天一脚没收住,给我踢阎王殿报道去! “你就惯着他吧,早晚让你给惯坏了!” 沈确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李莲花,随即又摆手说:“算了,先说事,这几天善渊身体不好,我便去这玉城的药铺买药,发现这城内里的价格普遍偏高,本以为就是这样的,后来听旁人说是最近上涨的。” “我又留心打探了下,发现是因城主府大批量购置药材,其中基础的止血药最多。” 第71章 笛飞声 李莲花皱着眉头,静静的思索着沈确刚才的话,又将来到玉城后的每个细节仔细回想一遍。 奔雷手曾在药魔手下做事,他们根据那扳指来到了这玉城。 而玉城又大量购置药材。 莫非药魔就在此处? 可又藏在哪里? “沈确,面具借我。” 沈确一挑眉,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扔给李莲花,道“好了,爷这次是真的走了,不用送。” 眨眼间又消失在二人眼前。 “阿玉,我要去后山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 玉琼琚用手帕擦了擦那面具,为李莲花戴好。 “好。” 李莲花一笑,与玉琼琚的身子近了些,而后十分自然的握住他的手。 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 最后停在了一处深林茂密的地方。 “生死瘴?” 李莲花望着里面的瘴气,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看来藏在这里面的人,来头不小啊…… 封了玉琼琚身上的两处穴位后,李莲花又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然后说:“阿玉,进去之后可能会有危险,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好。” 玉琼琚应道。 方多病与石水处理完玉红烛等人的事后,便寻找着玉琼琚,李莲花二人。 “石水姐,你是说李莲花像你的一位故人?” 方多病皱眉。 “嗯,有些像。” 石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耳朵一动,跳到屋顶,拦下一人。 “干什么?” 沈确见是石水,本来凌厉的眼神略显缓和。 百川院也就这人品行还算说得过去。 方多病也跳了上来,见那人是沈确,连忙问:“这位朋友,可知李莲花与玉琼琚他们二人去了哪里?” 沈确好整以暇的望向两人,嘴角荡起弧度,语气戏谑道:“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百川院过问我们琼琚楼的事了?” 他知道李莲花是李相夷。 也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往事。 这些沈确不多计较。 毕竟李莲花本人都没去论个孰是孰非。 但沈确知道,那日一剑险些要了玉琼琚命的人是他们百川院的就够了。 他与玉琼琚之间你啄我啄可以,别人不行。 况且百川院现在确实没有几个正常人。 所以只要沈确出勤的时候遇到百川院的人,那基本上就是一顿生死肉搏。 弄到最后百川院内部流传出一句地狱笑话。 怎么证明你是百川院的人? 拥有百川院的腰牌? 不对! 认识四个院主? 也不对! 正确答案是:与沈确互殴过。 现在沈确没有跳起来动手已经是他最多的礼貌了。 “沈公子,我们二人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去确认一下。” 石水的态度很礼貌,语气也非常诚恳。 “不行,小爷还有事,告辞。” 沈确转身要离开,又被一人拦下。 “是我,杨昀春。” 见沈确已有不耐之意,杨昀春连忙开口。 琼琚楼的一些生意产业免不了会与监察司打上交道,玉琼琚又懒,每次都是派沈确作代表去。 两人一回生二回熟的,相处下来也还算不错。 “沈公子信不过百川院,还信不过我们监察司吗?我与石姑娘确实有事要去找两位楼主,希望…” 杨昀春在沈确诡异的凝视下心里隐隐发毛。 “后山,送你个人情,记得还。” 沈确压根就不担心李莲花和玉琼琚会被这群人怎么样。 一个是曾经的天下第一。 一个抛去内力不谈,身上至少藏着二十多种暗器毒粉。 真对上了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走。” 石水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昀春,抓着方多病的肩膀向后山而去。 与此同时。 李莲花与玉琼琚穿过树林,来到一处山石边,正要往前探时,前方山石猛然炸开。 一股强劲霸道的内力由内而外! 李莲花神色一凝,抓着玉琼琚避开山石,躲向后方的草丛,同时用内力将两人包住。 “恭贺尊上出关。” 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 尊上? 李莲花想到一人… “你们俩来,怎么还带了个尾巴?” 女人向四周扫了一眼,注意到山石边的草丛里隐隐绰绰的有个人影,美丽的凤眸掠过一丝不屑,冷哼道:“这玉红烛真是越发没用了,什么人都能到这儿来。” 她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对身旁的老头说:“药魔,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你的宝贝毒虫把他的骨肉给我啃干净。” “哈哈哈哈,放心,一会保证他的骨头渣都找不到……” 药魔阴笑着,挥手将毒虫朝草丛那边甩去。 就在这时,草丛里忽地伸出一只手,那手一翻扬出一把粉末,药魔的毒虫悉数倒下。 “什么人?” 药魔眼睛瞬间瞪大,目光死死盯着草丛处。 玉琼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粉,不紧不慢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沈……” “玉琼琚?” 红衣女子忽地开口,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玉琼琚。 “嗯。” 玉琼琚摸了摸鼻子,他一定要把头发染成黑的。 “世人都说琼琚楼的玉神医,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今日一见,果真生的好看,要不这样,你做我的男宠……” 红衣女子的话还未说完,周遭的碎石便狠狠向他们砸来。 雪公:“……”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在乖乖等尊上出关。 “男宠?” 李莲花的姿态原本疏懒旷阔,像秋阳暖过的蓬草,此时却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他戴着面具,只能看到那双眯起眼睛,眸子细长而深邃,蕴藏着锐利的寒光。 玉琼琚觉得腰间一沉,整个人被拉到那熟悉的怀抱中。 李莲花垂眸看着这人儿茫然的样子,心底隐隐发涩。 自己不过是愣神片刻,险些就被撬了墙角。 察觉到身后一股强烈的气劲向自己袭来,李莲花眉头微皱,一手将怀里的人护住,另一手迎上那气劲。 两道内力相互碰撞,猛烈的冲击将周围的巨石震碎,围着的那三人与赶来的方多病、石水皆被震飞出去。 笛飞声盯着眼前戴面具的男子,尽管自己只恢复六七层内力,可这人竟能抵下他全力一掌,又能分出内力将怀里的人护住。 第72章 葡萄 “你是何人?” 笛飞声对眼前这人来了兴趣。 “尊上。” 角丽谯踉跄的站起身,望着笛飞声的身影满眼痴迷。 石水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震惊道:“笛飞声?你……竟然没死?” 笛飞声扫了几人一眼,忽地胸口一痛,被击一掌,连退数步。 玉琼琚打了一掌,又想补一脚,结果发现筋脉又堵住了,只好威胁一眼笛飞声,迅速缩回李莲花怀里。 该死,这时灵时不灵的内力。 有一种被空大了的憋屈感。 “走。” 笛飞声记下这白发男,丢了一个字,便飞身离开。 “你们怎么来了?” 玉琼琚盯着昏在地上的方多病神色有些复杂。 好可怜。 刚落地,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便被震昏过去了。 石水望向戴着面具的李莲花,张口欲要说些什么,默默摇头。 最终,三人带着昏迷过去的方多病下了山。 “臭小子,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我一天都死懒的,还得伺候你。” 玉琼琚坐在椅子上叮叮当当的捣着药,瞥了一眼昏在床上的方多病,嘴中又继续嘟囔着:“穿的光鲜亮丽,长得仪表堂堂,结果是个老赖,欠我的银子也不晓得这辈子什么时候能还上……” 刚洗完葡萄进门的李莲花微微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腰间的莲花镂空玉坠上。 玉琼琚前几日花五百两买来送他的。 而单这一种配饰他就足有好几箱。 “阿玉,来吃葡萄。” 李莲花将果盘放在桌上,与玉琼琚对坐着。 “马上,我把这个弄完洗了手就吃。 他们下山已经是晚上了,回来又是给方多病梳理内伤,又是拆缝伤口,一顿下来屁股还没着凳,便被秦峥叫走开会(分款)。 刚要休息的时候,方多病的伤口又起了炎症,玉琼琚想着救人不能救一半,便又现给他配的消炎的药粉。 “张嘴。” 李莲花捏起一粒葡萄,剥了皮,递到玉琼琚嘴边。 玉琼琚莫名觉得意识有些发沉,脸上还有些发热。 看着眼前的葡萄顺从的张开嘴巴,将葡萄卷进嘴里的同时,习惯性的吮了下酸酸甜甜的葡萄汁水。 指尖传来的湿热感使李莲花一怔,身子僵硬几秒,见那人还没反应,坏心眼的又将手指往里推了推。 “嗯?” 玉琼琚又吮了两下,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又用舌头轻轻搅了搅那东西,茫然抬头。 “好吃吗?” 李莲花察觉到那动作不由联想到某个同步的画面,眸光暗了暗。 “好吃。” 玉琼琚歪着头,脸颊红润,眼中氲着些朦胧的水雾,显得格外乖巧。 这副模样是李莲花不曾见过的。 “还要吗?” 李莲花心中一动,又剥了一颗葡萄递到玉琼琚面前。 “要。” 玉琼琚下意识的张嘴,见李莲花没有动,便主动去追那个葡萄,在马上要追到的时候,李莲花忽的将那葡萄喂进自己嘴里。 “自己过来。” 说着又用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点了点玉琼琚的嘴唇。 舔了舔唇上的那点甜意,玉琼琚似乎明白过来,将身子向李莲花倾去,可李莲花又故意般的往后靠了靠,玉琼琚只能追到这人的颈间处。 李莲花搭在木椅上的手轻敲几下,以为这人不会再有动作了,没想到玉琼琚忽的起身攀坐到他的身上,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薄唇微张,粉红的舌头轻轻在他的唇上一点点舔舐着,李莲花顿时觉得尾骨一酥。 那人舌头又一伸,撬开他的唇瓣,吸着他口中的葡萄肉。 “呵。” 李莲花轻笑一声,当下反客为主,一手抱紧他的腰,另一手扣住他的头,加深这个葡萄吻。 唇舌纠缠,葡萄的香甜味在口中四溢,细品之下还有淡淡的酒香。 “唔…唔唔…” 玉琼琚被吻的喘不过来气,大脑里一阵阵的眩晕来袭,想要逃离,可又被李莲花固定在怀里,挣扎不得。 好在下一秒终于被放开,得以呼吸。 “什么时候喝的酒?” 李莲花垂眸直直看着怀里的人,那人不说话,只是大口的喘着气,睁着一双朦胧迷离的眼睛,眼尾通红,脸上星点着泪痕,红润的嘴有些肿,牵连的银丝让他看起来有些yin|乱。 扫了一眼床上昏着的方多病,李莲花一把托臀抱起玉琼琚。 而玉琼琚呢,突然的腾空让他下意识的搂紧李莲花的脖子,双腿顺势夹住他的腰间。 李莲花一手拖住玉琼琚,另一手从药臼里抓了些药粉,走到床边在方多病的伤口上撒了些,便抱人离开。 “李公子,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刚记完清单准备回房的秦峥,见到李莲花不自觉的打起招呼。 等走近一看两人现在的姿势,顿时觉得眼睛无处安放,暗暗后悔刚才的多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这就休息了。” 李莲花神色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阿玉去了你那处,可有喝过什么?” 秦峥想了一会,说:“江御史倒是送来了一壶葡萄酒,我喝着甘甜,便给玉神医倒了一杯。” 说着说着,秦峥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又解释说:“这东西虽然是酒,但喝起来就跟甜水一样,不会醉人……” 后又偷偷扫了眼被抱着的玉琼琚,干巴巴的问:“玉神医,还好吧?” “他很好。” 李莲花颠了颠怀里的人儿,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夜深了,秦钦差也早些休息吧。” 秦峥看着李莲花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将人轻轻置在床上,李莲花又去打了盆温水,先为这人擦脸漱口。 等在收拾完自己,那人已经蜷缩在床角睡着了。 “唉~” 叹了口气,李莲花将人扶起,轻轻捏了捏这人脸颊上的软肉。 总是这样,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 忍着身下的胀痛,李莲花将玉琼琚的外衫脱下,又去解他的辫子,可能是不小心扯了他的头发,这人哼唧几声,悠悠转醒。 “阿玉。” 第73章 婉挽 “喏~在的,要吃葡萄。” 玉琼琚双臂一抬,再一次勾住李莲花的脖子贴身而去。 也不知是喝了酒的人力气大,还是李莲花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推靠在侧面围子上。 玉琼琚趁势挤进李莲花的两腿间,伏卧在他的胸膛上,一双眸子此刻流露着水润的光,无比惑人。 李莲花认为对一个男人不应该用妖媚来形容,但此时他却找不出任何一个比这个词更贴切玉琼琚的了。 “漱完口了,明天再吃好不好。” 李莲花气息变得有些急促,体内翻滚着一股怎么都压不住的炽热。 之前的撩拨便动了情,这会那人又是跪趴他的两腿之间,整个人细长的腰身和圆润的臀部完全被勾勒出来。 “不行。” 玉琼琚蹙眉,似有些不满的在李莲花颈间那处咬了一下。 “吃别的好吗?” 第二日吃饭的时候,方多病见玉琼琚频频摸着嘴角,便问他怎么了。 “就是感觉蛰的慌,花花你给我看一下,是不是裂开了?” 玉琼琚张着嘴指了指嘴角。 “嗯,应该是玉城这处天干,多喝些水就好了。” 李莲花用手帕擦了擦玉琼琚嘴边的汤渍,见那人还在纠结便说:“这外面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吧,到时候我让人再多送些水果来。” 想不明白玉琼琚也不纠结了,专心吃饭,时不时的再给李莲花添一筷。 想起昨夜,李莲花脸上有些复杂。 哪有做一半直挺挺倒下睡着的? “我也去!” 方多病举着筷子,见两人谁都没反对便当是默认了。 今日的天气确实不错,三人漫步在有绿荫遮盖的长廊下,倒是别有一番惬意。 在经过院子的时候,李莲花忽地脚步一顿。 “怎么了?” 玉琼琚顺着李莲花的视线望去。 院中站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 “嗯?” 这人手里的剑……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在玉琼琚思索之际,就看见石水走到那人身侧。 “我没有看错,就是笛飞声,那个女人是角丽谯,玉红烛我也查清了,她原是金鸢盟十二凤之一,当年金鸢盟覆灭,她逃了出来。” 男人转过身,李莲花看清了他的面貌,是肖紫矜。 “如此看来,这些年金鸢盟的余孽在角丽谯的暗中操控下各处为乱,也必定是笛飞声背后指使。” 肖紫矜若有所思道。 石水叹了口气:“玉红烛舌不能言,宗政明珠被监察司带走,琼琚楼与那天子又在里面横插一手,将这水搅得越发浑浊。” “倘若笛飞声真能活下来,那我们门主是不是……” 石水抿了抿唇,眼底多了几分期待。 “相夷和笛飞声能一样吗?他若还活着,为何不回来!” 肖紫矜的面孔骤冷,又说:“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 “肖紫矜,你……” 石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脑海中一再想起李莲花的模样。 肖紫矜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重,语气缓和几分解释道:“石院主,我知道你向来最崇拜相夷,但无谓的猜测最伤人了。” 正说着,肖紫矜忽然唤出一个名字。 “婉挽。” 玉琼琚察觉到李莲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一愣,眼底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伸手扯了扯那人的衣袖,却不见那人有反应。 其实今日的天气也没那么好,阳光甚是刺眼。 一瞬间有些恍惚。 但是一瞬间的恍惚也好像足够。 再去看那边朝肖紫矜迎面走去的人。 一身月色衣裙,妆容素净,气质清绝。 乔婉挽。 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是四顾门的侠女,也是李相夷的初恋情人。 “紫矜,我们该回去了。” “好。” 方多病看那三人走去,又瞥了眼身边的两人,心中一松。 没打起来就好。 不过莫名的感觉自己像是两家的叛徒。 “对,我们不是说要在玉城逛逛吗?快走快走。” 感觉身边两人的氛围不太对,方多病忙出声挤到两人之间,拉着他们向前走。 李莲花下意识侧头去看玉琼琚,那人面上仍是笑着,和往日并无不同。 “方小宝!” 突然一声娇呵从不远处传来。 “完了完了,本少爷先走了,待会再会。” 方多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松开拉着两人胳膊的手,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奇怪?刚才还听到声音,怎么突然不见了?” 一粉衣女子追到二人眼前,左右张望了番,忽地将视线定到玉琼琚身上,惊喜道:“玉神医?!!” 玉琼琚微微颔首,道:“不敢当,只是一介江湖游医罢了,请问这位姑娘是?” “在下何晓凤,是方小宝的小姨,今日得见玉神医,果真如传闻那般秋水为神玉为骨!” 何晓凤看着玉琼琚的双眼放光,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说着她又深呼吸一口气,问:“可不知玉神医可有心慕之人。” 玉琼琚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的笑道:“在下已心有所属。” “啊?” 何晓凤一愣,刚要问谁,就见玉琼琚身侧那人将玉琼琚拉到怀里,并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是我。” 李莲花冰冷的视线与何晓凤撞上。 像是在宣誓主权般。 玉琼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何晓凤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若没有别的事情,我与阿玉便先行离开了,告辞。” 说完,李莲花便搂着玉琼琚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东海之滨。 笛飞声身着一身红衣缓缓走来,厅内站在两侧的人无一不低头迎接他的到来。 待他落座后,角丽谯让手下的人奉上金鸳盟新总坛的全图跟现如今金鸳盟的花名册。 却不想奉上这两样东西的人正是当年东海之战时,用雷火弹布陷阱引四顾门入瓮,致使金鸳盟十二护法皆丧命在那场雷火弹中。 当年因为伤势太重笛飞声急于闭关没能处置了他们,如今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笛飞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桌,杯中的酒飞了起来,以掌力分为两股直接袭向那两人的眉心,当场两人就暴毙了。 第74章 天下第一李相夷 所有人都被笛飞声这狠辣的出手给震到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尊上,属下不知这二人做错了什么,惹得尊上不悦?” 还是角丽谯忍着心里的慌乱上前几步开口询问。 “十年前东海之战,用雷火弹布陷阱引四顾门入瓮,最后导致我金鸳盟也死伤惨重,这事你可知啊?” 笛飞声沉着声音问角丽谯。 “属下岂会不知,那些雷火弹不止炸了四顾门,还把盟中总坛的军火库也给炸了,死伤无数。十二护法更因此殒命。” 角丽谯知道笛飞声怕是不止在追究往事,更有给他们来个下马威震慑众人的打算。 “这二人当年便是掌管军火库的,你说他们该杀还是不该杀?” 笛飞声直直的盯着角丽谯。 “那自认是该杀!”角丽谯立马单膝跪下,“属下失察,竟让他们多活了十年。” 笛飞声也没有当即让她起身,而是自己站了起来:“我闭关十年,总想起当年的那些旧事,总觉有些蹊跷,我平生最恨背叛,若是让我查出有人负我,殿上这两具尸首就是下场。” “尊上杀得好!” 角丽谯收起心中的惊慌,扬起笑容又说:“若是有人对尊上不忠我也不会放过那人。今日是尊上重归的大好日子,这两人就当是给尊上助兴了。” 说罢,她又献上两个东西,一个盟主令牌,另一个则是观音垂泪的下落。 “这些年,辛苦圣女了。” 笛飞声点头,难得开口夸了一句。 即使这一句也让角丽谯欣喜。 “能为尊上效劳,是阿谯的荣幸。” 角丽谯痴迷的望着丰神俊朗的笛飞声,一双美眸中满是爱意。 笛飞声无心管理盟中的大小事务,一心沉醉武学,他将盟主令再次交给角丽谯:“我闭关修炼十年,圣女将金鸢盟打理的不错,今日起,盟中之事交由圣女打理。” “谢尊上,阿谯定不负尊上所托。” 到了后山,笛飞声坐在一处小瀑布边,拿起桌上的佩刀看了看,听到脚步声便放下佩刀为自己倒了杯酒。 “方才在殿中你便出现了,为何现在才现身?” “无颜不敢打扰盟主重登尊位的大典。” 无颜单膝跪地。 笛飞声笑了笑:“别说这些虚的,我在意的是什么你和三王十年前就知道。” 无颜看着笛飞声喝了一杯酒开口道:“尊上一心只向武道巅峰旁的尊上不入眼。” 笛飞声放下杯子抬了一下手,无颜起身。 “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和炎帝白王、四象青尊、阎王寻命三王在盟中仅居我之下,他们三位现在身在何处你帮我查清楚,你们四位与我出生入死共建金鸳盟,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让旁人押着” 笛飞声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无颜领命“属下遵命!尊上在殿上以气御物击杀万仞山和丁允,以属下之见,尊上的功力以恢复到了十年前的六成” “六成,看来他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不少麻烦!” 笛飞声握着眼前的空杯似有些怀念。 “配得上尊上空杯悼念的也唯有他了。” 无颜知道笛飞声说的那个他是谁,能让尊上过了十年仍旧惦记着的怕也就那位了。 笛飞声垂眸,那日的面具男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莫非是… 他都活下来了,那人又有何不可? “白发的男子,你可知都有谁?” 那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只要找到那白发男,便能见到另一人。 无颜身形一顿,嘴角微微抽搐。 这人他应该怎么介绍? 当世癫公? 还是无差别攻击任何一个抹黑李相夷名声的人? 或者是说这人出了一本书,名叫《天下第一李相夷》,并在百川院门口大肆售卖。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无颜整理了一下语言,硬着头皮说:“此人名叫玉琼琚,乃妙手神医,杏林翘楚,世所罕见。” 玉神医要医术有医术。 要品行有医术。 要胸襟有医术。 “而且此人才华横溢,文采斐然,着有一本佳作,想必尊上一定感兴趣。” 搜肠刮肚一番,无颜可算是找到点能说的手的话了。 “什么书?” 笛飞声果然来了兴趣。 无颜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册递上前去。 他不是叛徒。 他只是想知道那曾经天下第一的少年郎,是何等的绝代轻狂。 笛飞声接过那册书,看着封皮上的书名,不由轻笑一声。 天下第一李相夷。 这一刻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书的第一页是那人的画像。 少年红衣烈烈如火,骄傲如烈阳,眉峰唇角都是飞扬的。 “君身红衣三尺剑,少年轻狂自风华。” 笛飞声垂眸,他这人身形硬朗,可又偏生了一双艳丽的眸子,此时半含忧郁半含惆的凝着那书画。 那个他曾经觉得是武林正道之光的人,是和他在东海酣战的天下第一剑客,是一手相夷太剑惊艳了整个武林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仿佛就在眼前。 凉风卷起书页,像是吹散了飘渺的往事。 笛飞声注意到那书页的侧边隐了两行字。 世人最爱看的是神的跌落,我偏要那神永存高台。 “这玉琼琚,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湖边。 玉琼琚与李莲花躺在湖边松软的草地上。 李莲花侧头看向那人,那人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发呆许久。 微风吹起那人的白发,丝丝缕缕的拂着李莲花的脸颊,淡淡的茉莉香一直萦绕在鼻尖。 他的爱人在看天,好像不止在看天。 “阿玉在生我的气吗?” 今日的茉莉香有些苦。 “不会。” “我只是想看看天。” 玉琼琚仍旧在看天,他的声音淡淡,可眼底是深深地迷茫和无助。 李莲花伸手,轻轻抚着玉琼琚的脸,触碰着他干涸的唇瓣,眼底泛过一丝心疼。 桂树婆婆,轻轻有风吹来,稀稀疏疏一阵花落。 李莲花为这人扫去眉边的金色,隐约间听到几声浅哼。 “阿玉唱的什么曲?” “小时候老妈给唱的摇篮曲。” 第75章 大傻花 四周静谧无比,只有微风吹过树梢带来些许沙沙的声音。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玉琼琚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 李莲花如此说道。 他的阿玉那般特殊,他又怎会不知。 玉琼琚侧头,不再看天,将目光移到李莲花的脸上,那人眉眼浅笑,目光仍缱绻的注视着自己,一如既往的温柔注视。 “碧茶所留的残毒我已经替你全部解除。” 玉琼琚和李莲花对视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没由来的心慌忽地涌了上来,李莲花强撑着笑意问:“阿玉可想说什么?” 玉琼琚一句一顿,缓缓道:“我想说,你可以在考虑一次,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李莲花一怔。 那双漆黑幽静的眼眸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没有哀求,没有殷切,没有期望。 仅仅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阿玉呀,这世间的爱本就稀缺,你我又何必拘泥太多。” “就算有一日醒来再也不见你,我也会坦然接受,因为相遇便是万幸。” “也无论我是命不久矣,或是长命百岁,我与你在一起都不是因为妥协,而是相爱。” “所以,我不要后路,你也别放过我,好吗?” 李莲花在玉琼琚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柔软清浅的触感如羽毛般轻拂,荡漾起一阵酥麻。 到底是多么恻隐的情爱,才让这人为自己生了那么多的不忍心。 玉琼琚为他付出那么多,对他的情意有多么深李莲花比谁都知。 可这人却仍在尊重他,从不以爱为枷锁。 “别后悔。” 玉琼琚目光贪恋的望着眼前这人的眉梢、嘴角、脸颊轮廓,以及每一寸发丝。 李莲花应该是天下第一傻的人。 与他在一起不会有子嗣。 不会被世俗认同。 也不会有个肯定的未来。 他想说一些话,但是此刻与这人对视,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那千言万语的情爱许诺最终化为湿润的泪珠,悬挂在下垂的眼角,缓缓滑落。 李莲花接住那滴眼泪。 好烫。 原来眼泪落下的原因是太炙热,或爱。 莲花楼。 方多病坐在门口,一手杵着下巴昏昏欲睡。 “方小宝?” 玉琼琚拍了拍他的脑袋。 很清脆。 甜的? “啊?什么人?” 方多病猛地惊醒,睡眼朦胧的抬起头。 傻的。 玉琼琚撤回之前的评价。 “咩~” 方多病搓了搓脸,看清面前的生物,是一只很肥的小绵羊,问:“不是有狗看家了吗?” “你吗?” 玉琼琚挑了挑眉,将羊拴到一边。 “欸,你说我!” 方多病挥了挥拳头,气鼓鼓的瞪着玉琼琚。 “方公子,请您高抬贵腚。” 李莲花无奈喊了一声,指了指门。 “啊啊啊。” 方多病忙站起身,跟在李莲花的身后进了门。 玉琼琚薅了两把草,看着没毒扔给那小羊。 这羊本是打算今晚叫上沈确他们一起吃烤全羊的。 谁知这两人被别的事绊住了。 只好在他手里先养几天。 “给你。” 方多病刚坐下,手中就被塞了一块棉布。 玉琼琚指了一圈屋内,说:“擦灰,别以为不知道你是来蹭吃蹭喝的。” “胡说!本少爷才不屑……” 方多病想反驳,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好像确实在吃喝人家的,只好老老实实去擦灰。 玉琼琚将围裙系上,想着楼内的水还没换,叮嘱他:“再去河边打些新水,桶里的水放得太久,吃了不干净。” “好。” “悠着点干啊,伤口还没拆线。” “哎?这个黄瓶是什么?” “洗洁精,少挤点!全是沫!” 李莲花看向两人无奈叹息,真是大的指挥小的,懒得指挥笨的。 将楼上信箱中的信全部取出,李莲花坐在摇椅上一封封看着。 “阿玉,钱掌柜说南阳的瓜果熟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 “这封也是,问我们外地的风光是什么样,人是否和善,吃食是否习惯。” “嗯?思齐中了秀才,我们是不得给包些银子?” “还有这封,百川院专门养了几条防着沈确的护卫犬,说是因为他脚贱,每次路过百川院都踩房檐。。” 玉琼琚拔鸡毛的手一顿,吹了吹散在嘴边的鬓发,道:“还行,挺给他留面子了,最起码没立个牌子,沈确与狗不得入内。” “立了估计当晚就让沈确扛走了。” 李莲花起身走到玉琼琚身后,帮他把头发拢好。 “阿玉,冰糖放哪里了?” “第二个橱柜最上层。” 方多病打完水回来,看李莲花在锅边熬着些什么,凑过去看了一眼,问:“哪来这么多桂花啊?” 玉琼琚舀了两勺水,冲洗着鸡块上的血沫,回他:“玉红烛院子里的,可新鲜了。” 方多病嘴角抽了抽,走到一旁擦桌子。 “小宝,吃辣不?” “算了,你忌辛辣,到时候单独给你盛一盘。” 方多病还没反应过来,玉琼琚已经做完决定了。 “你咋突然管我叫小宝了?” 擦完桌子,方多病拿了个板凳,坐在一边跟狐狸精玩。 狐狸精现在已经算是中年老狗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趴在窝里睡懒觉。 “你小姨说的。” “可是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小名方小宝啊?” 方多病睁圆眼睛,一双狗狗眼满是谴责。 玉琼琚看着他,下意识的“嘬嘬嘬”。 一瞬间,楼内没有了声音,只剩下锅内的咕嘟声。 “你侮辱我!” 方多病气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喊狐狸精呢,狐狸精。” 玉琼琚忙错开视线,难得有些心虚。 方多病鼓着腮帮子背过身去。 “你呀,就逗小孩玩,这么大人了也不知羞。” 李莲花喂了玉琼琚一块蜜瓜,又走到方多病身边:“挺甜的,吃点。” “那孩子不就是用来逗的嘛?而且他比沈确有意思,沈确当年一天哭唧尿嚎的,不禁逗。” 玉琼琚盛了一盘鸡肉出来,又折了点干辣椒放进去继续咕嘟。 方多病嚼着蜜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大眼睛不时在两人身上扫动作。 “放桌!开饭!” “来,哕~” 想着发挥一些自己作用的方多病,匆匆嚼了两下蜜瓜便往下咽,结果没嚼碎卡嗓子眼了。 第76章 毒唯vs毒唯 “到底是年轻人,连自杀的方式都很新奇。” 方多病刚接过李莲花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闻言又呛了一下。 “要不给他埋了吧,活着也受罪。” 玉琼琚桌子放完,饭菜也端上桌了,见人还没出来便进来看了一眼。 方多病伸手“咳咳,先别!” 不至于,没到那个地步。 “哦,有需要联系我。” 今晚玉琼琚做的大盘鸡,也算是结合当地的特色。 方多病吃饭的时候消停很多,待将整碗的面条吃完后连打了几个饱嗝:“玉神医,你这手艺,比那醉仙楼的掌勺大厨都厉害许多。” 玉琼琚和李莲花早就吃完,坐在一边的木椅上也没着急收拾桌筷。 “哦?那你知不知道传闻莲花楼的掌勺师傅才乃天下第一?” 玉琼琚正挑着李莲花的头发练习扎辫子,闻言便问他。 莲花楼? 耳熟,太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方多病拍着肚皮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便摇头说:“没听说过,应该不是很有名。” 不过这玉琼琚做饭确实好吃。 调味料份量适中,不剥夺鸡肉的鲜美,却又滋味浓郁。 鸡肉炖煮的时间和火候都刚刚好,肉质鲜嫩,一口下去,肉汁四溢,美味十足。 土豆软糯可口,木耳爽脆,几种配菜吸饱了整个大盘鸡的香浓滋味,吃起来滋味越发醇厚。 最美味的是吃下去一碗肉后玉琼琚在锅中煮的十分宽且筋道的面条,和那大盘鸡的汤汁搅拌均匀后吃简直太美味。 “吃饱了吗?” 玉琼琚看着方多病抱着浑圆的小肚子问他。 方多病咂了咂嘴点头说:“嗯,是需要本少爷刷碗吗?” “行,等你刷完能在帮我一个忙吗?比如把门从外面关上。” 玉琼琚说着冲门口扬了扬下巴。 方多病总算觉察出味了,委屈叫道:“你又要撵我走!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窗外……” 玉琼琚还没说完,就见方多病捂着后脖梗子直摇头:“窗外没人,哪都没人!” 见玉琼琚另一只手已经在桌下抄起板凳,李莲花只好无奈开口:“方少侠不还要破案吗?怎么又赖在我们二人这里,是看我们二人像什么嫌疑犯吗?” 这人毕竟是师兄的侄子,总不能被玉琼琚一凳砸倒在地。 “破案归破案,但是……我还是病人,总得休养一段时间。” 方多病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忙说:“而且我是李相夷的徒弟,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师父的传奇往事吗?” “方小宝,你……” 玉琼琚欲言又止,看着方多病的眼神极度复杂。 我对你师父的了解比你想的深入很多。 方多病同情的看向玉琼琚,惋惜道:“其实你这人也可怜,对我师父一往情深,为爱疯魔……” “等会!你们百川院就这么在背后蛐蛐我?” 玉琼琚本身是不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初听还很震惊。 “差不多吧。” 其实真实传言更过分。 方多病的眼神飘忽,又找补说:“其实你爱慕我师父很正常,毕竟我也很崇拜他……” 他一提及李相夷便有说不完的话,碎碎念了很多。 玉琼琚叹了口气,对自己那点名声也不在意,由着李莲花搭着他的腿,与他一起听着别人口中的李相夷。 “可若李相夷没有你认为得那么好,那么的完美呢?” 李莲花问他。 “人无完人,本当如此,站在光芒底下,又怎么可能没有阴影?” 少年侠客如此说道。 光芒太耀眼,能照亮别人,也难免灼伤一些人。 “李相夷若真有你这个徒弟,他应是会欣慰的。” 玉琼琚虽是回着方多病的话,但视线却一直在李莲花身上。 李莲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泛出细微波澜,若有若无的勾着嘴角,道:“是吧。” “当然了,话说你们对李相夷如此尽心,为何对百川院这般挑剔?” 方多病代表江湖大多数人问出这个问题。 玉琼琚瞥了他一眼,道:“李相夷是李相夷,百川院是百川院。”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讨厌百川院,不过是一吸血鬼罢了。 “说句实话,我甚至瞧得起金鸢盟,我都瞧不起百川院。” 方多病皱眉,嚷道:“你这家伙太过分了!怎么能将百川院与金鸢盟那种邪派相比!” “方多病,你视李相夷为信仰,你也是那个除了我,坚持李相夷还活着的人,你愿意去守着他创立的四顾门,想撑起他一手建立的心虚,继续匡扶江湖的正义,但你有没有想过,四顾门,或者是现在的百川院,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他们不过是一帮自私自利的吸血鬼罢了!光说权力不提义务,享受李相夷给他们带来的荣光便利,出事了需要担责任的时候就急着撇清关系让他背锅!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玉琼琚的眼神冷冽,直直的盯着方多病。 “你……” 方多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要去反驳,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金鸢盟能给笛飞声捞上来,帮他修复内力,他们百川院能吗?他们就……” 玉琼琚也说的生气,但又不忍心当李莲花面前说伤他的话。 “阿玉。” 李莲花轻轻扯了一下玉琼琚的袖摆。 他知道玉琼琚要说什么。 不就是无人希望他活着回去吗? 这些他早就不在意了。 “反正我宁可面对的是坦坦荡荡的恶,也不愿意披着伪善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玉琼琚憋着气,冷冷的瞪了方多病一眼,恶狠狠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方多病被说的哑口无言,又不想拉下脸皮跟玉琼琚说话,拿着笤帚扫灰去。 “唉。” 李莲花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招呼方多病上楼。 “我看看啊~找到了。” “这里有些没穿过的里衣和外衫,你挑挑看能穿那个。” “然后这天也要黑了,就不撵你走了,等会我让阿玉给你找套新的被褥,你今夜便在二楼睡。” 李莲花翻了好几个柜子,找到一叠干净的衣衫,递给方多病。 方多病有些不自然撇了撇嘴,说:“楼下那个不还生气吗?我真今天晚上在这睡他不得跟你发疯?” “哎呀,阿玉这人就刀子嘴豆腐心,一天说自己不是好人,其实对谁都好。” 李莲花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知道他在闹别扭。 第77章 男德 方多病向来嘴硬,口不对心的小声嘟囔着:“那谁知道了,你二人那般要好,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 刚被那人训斥一顿,这时候又怎能落下脸面说那人的好。 李莲花知道少年得言不由衷,唇角微扬,轻声道:“方少侠啊,你这话可莫让阿玉听见,在寒了他的心。” “阿玉对你虽不像对我这般事事尽心,但也绝对不差,你来楼内吃饭,他也留意你哪样忌口,前几日你说好吃的果干,他也给你拿出放在桌上。” “这两次你受伤,他虽嘴上说着要银子,但实际也没收你半分,那日你昏迷,可知他为你忙到夜半?他经脉损伤,使用内力不易,为你疏那内伤可知他废了多少心神?” 在楼下完全不知道自己翻身成好人的玉琼琚,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又为自己把了一下脉。 嗯,没病。 将木桶搓衣板都找了出来,玉琼琚叉腰仰头向楼上喊道:“花花,把脏衣服换下来,我一会要去河边洗。” “来了。” 楼内的角落被玉琼琚利用起来,专门隔开了一间换衣室。 其实他跟李莲花也算将对方看了个彻底,但每到换衣服的时候就会莫名的不好意思。 玉琼琚也不好说自己这点(因为本来在床上就弱势,说了会显得更弱势),最后美其名曰合理利用空间建了这间换衣室。 方多病到底是理亏,想着下楼缓和一下关系,但是走到楼梯角他就沉默了。 他觉得眼前有些玄幻。 玉琼琚穿着个很莫名其妙的衣服,上面是个薄薄的坎肩,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字,下身的粉色布料也只能盖在膝盖左右,脚上穿着他实在形容不上来什么的半截鞋子,一只手拎着装满衣服的木桶,另一只夹着狐狸精,很是不伦不类。 李莲花穿的也不是很正常,花花绿绿露着半截胳膊和腿的短衣短裤,脚底下踩着像是……鳄鱼?一种说不上来什么的鞋子,一手拎着放了很多东西的小木桶,一手夹着个拐弯木板,嗯……实在无法评价。 方多病深吸几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反复确认自己没眼花,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两人,憋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有……有伤风化!” “土老帽。” 玉琼琚夹了他一眼,转身向楼外走去。 他一开始也是穿着长袍去河边洗衣的,但几次下来不是踩着衣摆摔进水里,就是弄得一身湿漉漉的。 后来宝箱应该是搞起了清仓库存,送了不少衣服过来,玉琼琚也就捡起来跟着穿。 李莲花看着玉琼琚带着“我爱老婆”一行字从眼前飘过,突然有一种羞耻感,脚趾抓了抓鳄鱼拖鞋,也跟着出门了。 “唉,你俩等会本少爷!” 方多病想着反正自己会轻功,真被人撞见了就先跑走躲起来。 “不是,你们琼琚楼都是这样的吗?” 这不会是某种邪教组织吧? “其实只有阿玉和沈确这样。” 这种短衣短裤确实舒服,不过李莲花也多是在自己的房间穿,今日还是因为天色已黑,地处偏僻才穿出来。 至于沈确和玉琼琚就不一样了,两人在楼内基本上就是背心短裤,整天晃晃悠悠的,相当标新立异了。 “你要穿吗?等我回去给你找找。” 玉琼琚挑眉问他。 方多病盯着他胸前的字默不作声。 三人来了河边,这里的河水清澈见底,清爽冰凉。 玉琼琚拎着木桶和搓衣板找到一块比较光滑的石板坐下。 “方小宝!” “算了,没你事了,一边凉快去吧。” 玉琼琚本想喊他给狐狸精洗个澡,但那人的伤口目前还不能沾水,也便作罢。 将衣衫浸湿后放在石板上,玉琼琚拿出一件里衣,在衣板上摊开,打了几遍自己做的香夷子开始搓洗。 小时候二姐总说男人要有男德。 玉琼琚就问她男德是什么。 她说“疼老婆的男人发大财,爱老婆的男人最幸福,没有老婆爱,人生真失败。” “男人做家务,才能靠得住!男人带小孩,家里会发财,男人会做饭,才是真的赞,只有乖乖工资上交,才能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懵懂的玉琼琚信以为真,一心念着以后娶个漂亮老婆,小小的他拿起了锅铲。 长大后他只以为是二姐为了躲懒套路他,现在才发现这简直是人生箴言!至理名言! 就活该他有老婆! 他这种人没有老婆天理难容! 玉琼琚擦了擦汗,忽地觉得身边静悄悄的,下意识向身侧看去。 李莲花蹲在一边背对着他,小手不停的鼓弄什么。 “淘什么呢?” 玉琼琚起身走过去,狐狸精迎接了它狗生的大改造,短短的狗毛被李莲花捏成一个个小啾啾。 “刺猬狗。” 李莲花注意到玉琼琚的视线,指着狐狸精笑着,这人儿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孩子气,眉眼间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脸上沾着点点的泡沫,纯真又美好。 “太幼稚。” 玉琼琚塔拉着拖鞋走到李莲花身边蹲下,无情的在狐狸精的狗头上扒拉两下,一个中分出来。 “汪汪~” 在两人无情的蹂躏下,狐狸精忍无可忍,用力抖着身上的水。 “小臭狗!” 玉琼琚被甩了一身水,飞了狐狸精一记白眼,用力擦着脸上的水珠。 “走喽,给小狗狗擦擦毛。” 李莲花抱着狐狸精向岸上走去。 “呵,它是二十八斤的小狗~狗~,我还是一百四十斤的小宝~宝~呢~” 玉琼琚瘪了瘪嘴,撇到方多病在一边拿着个果子,喊他:“喂,那小孩,洗干净了再吃!” 方多病四处瞅了瞅,又指了指自己,叫道:“你发什么疯?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知道水果洗干净吃?” 玉琼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在去管他。 吃点不干净的东西顶多坏肚子。 给狐狸精收拾干净后,李莲花便要跟玉琼琚一起洗衣服,玉琼琚舍不得让他累着,给他扔了几件干净的小衣洗着玩。 第78章 李郎 “好无聊啊好无聊~好无聊啊好无聊~” 方多病坐在树下的石块上,一手杵着脑袋,一手轻轻揉着狐狸精柔软的肚皮,百无聊赖的掀起眼皮去看河岸的两人。 月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被拉得长长的身影交覆在一起。 黑头发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嘴巴张合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黑头发眼中的那个人洗衣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笑了,轻轻唱着些什么。 恍惚间,河水涌动起来,潺潺的流水声伴着那人悦耳动听的歌声,随着微风传来。 方多病不知那人唱的什么歌。 但在心底他为那歌取名为幸福。 幸福是首不知道歌名,却萦绕耳边的歌。 那个叫李莲花的人有在好好被爱。 光是他不经意间的一瞥,都能强烈感受到幸福与被爱的瞬间。 只是一瞬,方多病明白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往日即使见过他们二人牵手相拥,方多病也只当他们是关系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纯粹的爱意是无法被忽略的。 方多病无意识的咬了咬小手指甲。 他应该劝一劝玉琼琚,既然已经有了李莲花,就不要再对他师父恋恋不忘了。 男人应该专一。 “走了,小宝,要喂蚊子了。” 洗完衣服,玉琼琚拎着木桶招呼方多病快走。 这会他也不用夹着狐狸精了,跑到李莲花的身边挎着那人的胳膊。 “你俩等会本少爷!” “吃饭你都赶不上热乎!” “你又说我!李莲花你快管管他!” 玉琼琚气的瞪眼,什么时候轮到这小子在花花面前告他的状了。 方多病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哼哼,可算是找到这人命脉了。 “妈呀!你还得瑟上了?” 玉琼琚扯下脚上的人字拖就朝方多病砸去。 方多病一时不备,惨遭人字拖爆头,脸上从嘻嘻变成了不嘻嘻。 这辈子没见过吵架扔鞋的。 “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说着方多病捡起地上的人字拖朝树上扔去,正好挂在几枝树桠间。 玉琼琚左脚踩右脚保持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忿忿道:“小犊子!吃熊心豹子胆了,快把我的拖鞋捡回来!” “我不!” “我不!” “我就不!” 方多病晃了晃头,做了个鬼脸。 本以为这人又会骂自己一顿,没成想他单脚跳着扑进李莲花怀里。 “啊啊--花花啊~花花~你瞅他,欺负我!” “他都知道我没有内力,还把我的鞋扔到树上,就是故意欺负我上不去。” “呜呜呜~是不是我没有用!我没有内力就应该被欺负~” “我又给他做饭又给洗衣的,他还对我这样,难道我的善良有错吗~” 玉琼琚窝在李莲花怀里自言自语一阵,哀哀哭泣着,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眼尾通红,将楚楚可怜演绎到极致。 哪怕知道是怀里这人是装给自己看的,也够李莲花心疼一阵,忙轻抚着玉琼琚的后背,低声哄道:“好阿玉,好阿玉,不哭了啊,我给你做主,这就让他把拖鞋捡回来。” 然后对方多病说:“方小宝,我都跟你说了阿玉胆小软弱,往日都是假装坚强,你还这般吓他,你看他现在这可怜的小样……” 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他李莲花也还是有些的。 方多病脸唰的一下红了,有些懊悔,以为自己刚才那番举动戳到玉琼琚的伤心之处。 “对不起,你别哭了,本少爷给你捡回来就是了。” 说着跳到树上,将那只人字拖拿了下来,还给玉琼琚。 “那我就原谅你了吧。” 玉琼琚倚在李莲花身上,将拖鞋穿上,转身回了方多病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眼神方多病看的清清楚楚,明白这人如今是装的可怜样,自己还傻乎乎的信了并给他道歉,方多病只觉得脑袋一涨,咬着后牙槽道:“你…你…太卑鄙了!” 幸灾乐祸的玉琼琚瞬间切换到了委屈频道,无比柔顺的垂下眼睫,立即不吭声了。 “好了好了,阿玉别生气了。” 李莲花搂了搂玉琼琚,又作势拍了方多病几掌,道:“我们打他,打他,给阿玉出出气。” 然后又给方多病一个眼神,问他:“这回知道疼了吧!让你长长记性,以后不敢欺负我们家阿玉。” 方多病感觉无比恶心,比吃了几百只苍蝇还要恶心。 这两人怎么演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亏他刚才还以为这两人是什么超越世俗的神仙眷侣,合着就是一对颠公颠婆。 方多病黑着脸转身而走,给两人留下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哈哈哈哈~臭小子,走这么快回去也没有钥匙。” 方多病一走,玉琼琚就装不下去了,捂着肚子差点笑岔气,边笑边挎着李莲花的手肘。 李莲花看着身边这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不过花花,我都没想你会这么配合我,你刚才那样啊,真的假的不能在假了。” 玉琼琚以为李莲花顶多能假装训斥法方多病一顿,没想到他还能顺着自己演下去。 尤其是给方多病使眼色的时候,怕方多病看不懂疯狂眨眼的瞬间,简直是要可爱死了。 “要不咱俩今天不回去了。” 玉琼琚一双含笑的眼睛凝望着李莲花。 “怎么了?” 李莲花眼神闪闪,视线下移到那人穿着背心而露出的精致锁骨。 玉琼琚凑到李莲花耳垂边轻轻咬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在耳边呢喃般:“野战,想被……” 李莲花心中有些发痒,抿嘴没有言语。 那人说的话可是相当露骨,什么户外y……等种种,可回楼的脚步可丝毫没有慢下来。 玉琼琚见李莲花不吃这套,脚步停下,抓着那人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前,微凉的手掌与炽热的胸口触碰,一冷一热的刺激使两人同时一缩。 几乎是瞬间,李莲花的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眶微红。 “李郎~你来抓我,抓着我今夜怎么都成~” 说着,玉琼琚人影一动,拎着木桶窜出十多米远。 李莲花还沉浸在那声“李郎”中,回过神时那人已经不见。 第79章 桂花糕 方多病环抱双臂,站在树下,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咩~咩~” 感觉到有东西蹭了蹭腿,方多病低头,是玉琼琚牵回来的那头小羊。 小羊的眼神平平静静,温温柔柔。 方多病心中的闷气也消了一大半,低下头摸了摸羊头,叹息道:“唉,还是你这小羊好,不像那两个坏家伙。” “咩~咩~” 小羊低下头在方多病的脚边拱来拱去。 方多病若有所思,后退几步,注意到刚才自己站着的那处有几株被踩的东倒西歪的小草。 垂着头,方多病郁郁的蹲在一边拿着小棍画圈圈。 忽地两个身影一先一后落在他的面前,方多病一惊,下意识要站起来,但腿又蹲的发麻,身形不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第一!” “阿玉你耍赖。” 玉琼琚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着气,抬头看了眼身边的李莲花勾起嘴角:“那我也是第一。” 强行动用内力还是有些弊端。 但是这种点火不负责的感觉太刺激了。 “好好好,阿玉是第一。” 李莲花揉了揉玉琼琚翘起的呆毛,俯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次先算了,至于下次,阿玉怎么说的我们就怎么做。” 说着接过玉琼琚手中的木桶去晾衣服。 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了,竟完全没想着给这人儿放水。 玉琼琚看着从地上爬起来不停揉着屁股的方多病,问他:“还生气呢?” “没有。” 方多病声音闷闷的回他。 玉琼琚笑了笑,回屋将灯点亮。 如今是夏季,倒是不需要找太厚的被褥。 玉琼琚便给他找了两个薄毯和枕头,又问他:“短衣短裤要吗?要我就给你找。” “可以要吗?” 方多病抱着被子,余光偷偷打量着玉琼琚。 跟在这人身边,真是一步一个坑,坑坑不一样。 “那有啥不可以的,你等着啊,东西太多了,我得找找。” 玉琼琚蹲下身,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他虽然将物品都分类放置的,但是光衣物类的就足有三个柜子。 那种短袖又薄,翻找起来十分费劲。 “你看看这两套行不?” 玉琼琚找了一套印有q版萨摩耶的短袖短裤,还有一个印着劳动最光荣的背心。 铺完被子的方多病看着这两身衣服,站愣原地,一时语塞,玉琼琚就当他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穿着吧,等改天大扫除的时候我在好好找找。” “楼下给你拿了洗漱用品,自己的东西到时候看住了,有点精神头。” 下楼前又不忘嘱咐他:“天亮之前没事就别下楼了,至于内急什么的走窗户。” “哦,对了,那个的话别去上风口,要不然我绝对给你塞回去。” 方多病回想起玉琼琚最后那咧着一口大白牙的微笑,不由打了个哆嗦。 环视了一圈楼上,觉得眼花缭乱,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墙角的书柜上还放置了很多书,方多病本想拿一本看,伸出的手顿了下来,冲楼下喊道:“楼上的东西我能动吗?” “随便,只要不弄坏了就行。” 玉琼琚回他。 他与李莲花又没什么隐私的物件,要说有也是在床下。 “花花,要早些睡觉了。” 这会玉琼琚也困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环住李莲花,将脸贴在他的腰腹间蹭了蹭,这个位置很烫很舒服。 李莲花垂眸看着那人,用手轻拢着他的发丝,声音轻柔道:“好,过几日是我师父的祭日,阿玉可以陪我看看吗?” “嗯。” 玉琼琚的声音很轻,李莲花察觉到这人应是快睡着了,用掌风熄了灯,将人抱到床上,放下床幔,一起相拥而眠。 方多病耳朵动了动,听到楼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又看向窗外,黑沉沉的一片。 担心是进贼了,方多病放下手中的书,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楼下没有什么贼人,只有一个披着外衫的男人,在小小的烛光照映下手中拿着个圆盒筛着什么。 玉琼琚也是刚睡醒,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问:“醒这么早呢?” “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方多病眼睛瞬间瞪大。 玉琼琚手中一顿,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应该是寅时,你不会一宿没睡吧?” “啊,是嘛……我这就回去休息。” 方多病也没想到自己看了个小说居然差点到天亮。 “睡吧,早上就不叫你吃饭了。” 玉琼琚手筛出颗粒状的粉质,然后铺在方形格子里,用一块板子给压压平,又撒上一些干桂花,端到锅上。 热锅起蒸,就要小半个时辰。 他坐在锅前,斜着身子,头歪着看灶堂里的火,看里边柴火差不多烧尽了,就拿一把柴火再填进去…… 李莲花的师父葬在云隐山,从玉城出发,少说也要七八日,到了山脚时,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莲花楼放置。 “小宝,看着点家,要吃啥等我们回来再去街上买,听见没有?” “饿了的话,橱柜里还有吃的,实在不行自己多翻翻……” 玉琼琚临出门前不忘嘱咐几句。 方多病吵吵着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把门一关回了屋,躺回床上。 早上玉琼琚刚给他的伤口拆完线,现在还有些不适,需要好好休息。 “你看你,说多了人家倒嫌你话多了。” 李莲花牵着玉琼琚的手走在街上,两人来到一家酒肆打了一些素酒。 “所以才要多说啊,要不然那傻小子又得闹着跟来。” 玉琼琚闻言笑笑,与李莲花打了个商量向别的摊位走去。 等两人在汇合的时候,李莲花就见玉琼琚拎着四大包东西。 “阿玉这都买了什么?” 李莲花接过其中两袋,发现还挺沉。 玉琼琚十分自然的挎上李莲花的胳膊说:“这不是头一次见咱师父嘛,当然要正式一些了,我便买了些鸡鱼肉果品之类的。 “然后我又想啊,我都把他这么个宝贝好徒弟拐跑了,就多买了些香烛纸钱好好孝敬一下他老人家了,好让他多放心一些,除此之外,我还带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第80章 云隐山 爱就藏在细小甚微的细节里。 李莲花的目光与眼前人对视着,那双眼睛像深邃的湖,爱意在湖水里融成他的倒影。 “带了什么?” “与你永结同心的诚意。” 突然之间李莲花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刺痛一下。 玉琼琚忙将他搂在怀里,眼泪滑进他的脖颈,贴合着他的肌肤,他不知所措。 “答应我,别让我失望。” 他本可以平凡度过余下的每一日,偏偏他又拥有过最纯粹热烈的爱。 李莲花紧紧搂着玉琼琚,用着几乎要将两人嵌在一起的力度,听着耳边深深浅浅的呼吸才稍觉安心。 玉琼琚被搂的发痛,却仍是一遍遍的抚着李莲花的后背,轻声道:“花花都那么苦了,我还怎么忍心让你失望。” “我很苦吗?” 李莲花松开了紧抱玉琼琚的双手,眼神迷茫晦暗。 迷茫,当然迷茫,从未有人说他苦过。 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从他的胸口蔓延。 玉琼琚见不得心爱之人如此伤神,心脏一阵阵缩痛,脑袋感觉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凌乱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好久,他才长叹一息:“在我眼中,所有人都亏欠于你。” “刚开始我与你同住的那座木楼,它应该是某座建筑残骸上拆卸下来搭建的,你笨手笨脚的,楼里的很多钉子和木刺都没有处理好,稍有不小心便会被刮伤。” “还有那个时候,你面黄肌瘦的,看着都营养不良,怕是饿了很久的肚子,想来也是,东海那个地方能吃到什么好东西,你伤的又重,没被活活饿死都算侥幸。” “后来为你针灸,我脱了你的衣服,当时你身上遍布的疤痕吓了我一跳,我手抖怕找不准位置还故意跟你说笑,当时我就想,你也是个没大我多少的孩子啊,怎么就遭了这么多罪。” “更何况那折磨你多年的碧茶之毒,蚀骨的疼痛和时常寒冷的身体,你每个皱眉咬牙我都看在眼里,那毒会影响你的五感,你又是最爱吃甜的人,可却吃了那么久的苦。” “刚开始,我对你好确实是同情你,相处久了,就慢慢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与你亲近,与你相依,我对你表白,说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的初恋,后来我爱你,我心疼你。” “我不想让你在挨饿,不想让你在受寒毒之苦,我想让你进有可进,退有可退,我开始规划自己的势力。” “那个时候疫情爆发的几个月我没合过眼,我治了数不清的病人,我知道那是我打起名声最好的机会,大家都惜命,我可以让他们利用我,只要能给我银子和忘川花的消息就行,也幸好,我成功了,我的花花如今健健康康,也幸好,我失了记忆也没失去你。” 李莲花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是唯一的信号。 不,不止是他,这一刻他的爱人与他心跳共鸣。 “说爱我,或者抱紧我。” 李莲花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破晓终于驱散黑暗。 玉琼琚用力将人抱在怀里,并在他耳边一句一顿道:“我爱你,李莲花,永远都爱。” 那突如其来的悲伤也有了解释。 原来是委屈。 以前没人体谅的时候从不觉得苦,现在有人体谅了才发现原来真的很苦。 往日的遭遇他都可以独自面对,可当被这么一个人关心的时候,他就没办法坚强,觉得自己很委屈。 “不哭了,在哭上山的时候咱师父以为我欺负你,该不放心我了。” 玉琼琚用手轻轻擦着李莲花脸上的泪水,擦到手心都是水。 “好。” 良久,李莲花才点头,紧拉着身侧那人的手一同上山。 路上,玉琼琚四处环视。 原来这就是花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云隐山风景不错,有时间我带阿玉看看。” “好。” 云隐山山顶,巨树环绕,绿草成荫,风景甚是优美。 两人来到一处墓前,玉琼琚看见墓碑上几个字——先夫漆木山之墓。 应该是李莲花师娘立的墓。 “老头儿。” 李莲花举酒先敬了先人,看眼玉琼琚手中的酒杯,叹了一息,与他对碰,道:“许久不曾来看你了。” “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你徒弟下辈子有伴儿了,这是玉琼琚,虽然是个男人……” 李莲花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身侧那人,那人以一种既轻松又紧张的姿势站立着,一手举着酒杯,一手紧贴在大腿侧,双脚并拢,背部挺直,目光十分坚定的看着他师父的墓碑。 “他人很好,精神也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李莲花又补了一句,回想起刚才走到山腰时那人问能自己能不能让他先下山染个头,怕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十年,我也经历了很多……算了,往事也都是过眼云烟罢了。如今我与阿玉一同寻找师兄,前几日发现笛飞声还活着,我想,顺着他我一定能找到师兄。” 李莲花笑了笑:“到时候把他接回来埋在你身旁。” 说着他本就微红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我们也会常来看你……” 玉琼琚举着那杯酒,直直走到坟前,行了一礼,道:“漆前辈,晚辈玉琼琚,无不良嗜好,没有感情史,家中也还有些小富,有楼有车有银子,花花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然后那个单师兄,我指定会给他埋起来的……” 说着,玉琼将酒倒在坟前,又去一边掏着那四个包,嘴中嘟嚷着:“头一次见也不知道前辈你喜欢吃啥,我就都买了些,然后再给你烧些银子,你在底下喜欢啥啥……” 李莲花无奈摇了摇头,与玉琼琚一同将贡品摆好,点香烧纸。 “老头儿,我如今过的很好,遇到阿玉后从未吃过苦……对了,师兄有个外甥,臭小子资质不错,的确有我当年的风范,莽莽撞撞的,现在与我和阿玉住在一起……” 李莲花边说边往火盆里递着纸钱,一阵轻风吹过,烟火忽地烧上他的脸颊…… “花花。” 玉琼琚一急,用手去拉李莲花,那火竟避开了他,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消去半生灾。花花,漆前辈也很想念你……” 李莲花伸手碰了碰脸上被火灼过的地方。 第81 菜市场 烈火燃烧起纸钱,轻柔飘散的灰烬,围着二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当风有了形状,那便是故人的另一种方式的拥抱。 跪在坟前,李莲花双手撑在地上,弯腰用力的磕了下去。 玉琼琚跟着跪了下去,在漆木山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道:漆前辈,我会尽我所能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待纸钱完全焚尽,二人收拾妥当下了山。 “我实在想不到玉琼琚这种人会有在菜市场砍价的时候。” 方多病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用肩撞了撞旁边咬着糖葫芦的李莲花。 李莲花皱眉,放下手中的糖葫芦,夹了方多病一眼,这一撞竹签险些扎到他脸上。 将竹签上的尖咬掉,李莲花才不紧不慢说:“阿玉是有钱,但也不是傻子,那老板卖别人一斤猪肉二十文,到他这一斤三十文,这不明摆着拿阿玉当冤大头?” “也是,他这人抠抠嗖嗖的。” 方多病用手摸了摸下巴,看向站在肉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猪肉,疯狂输出的玉琼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这坏心眼的黑心老板!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比人多十文钱?你昧着良心赚黑钱啊你!” “哎呀呀呀!这可大不一样,小公子你是富贵人家,十指不沾泥的,当然不知道猪肉的部位不一样,价格也不同了。” 玉琼琚眼瞅着这老板颠倒黑白,指着两块猪里脊说不同,气的冒烟,骂道:“恶臭的奸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两块……*****……*你*****你***,你敢发誓,你*****” 虽然他自己秉承着钱没了可以再挣,但良心没了,可就挣得更多的黑心商人理念。 但他绝对不允许别人黑他的钱! 方多病瞪着眼睛,玉琼琚骂了这么久愣是一句话都没重复。 伸手要去拉李莲花,结果那人站在离他们五六米远处,踮着脚,探着头挤在人群中看着热闹,时不时的还往嘴中送一块糖葫芦。 本着也去看凑凑热闹的好奇心理,方多病也朝人群挤去,结果又被一群老大爷老奶奶挤了出来,气的在人群外直跺脚。 玉琼琚那边的战斗终于结束,心满意足的拎着三斤猪肉凯旋而归,路上看见又有卖地瓜的顺便买了几块,打算做拔丝地瓜吃。 “山楂的好吃吗?我还会做一些其他的,哪天给你做点。” 玉琼琚用手擦了擦李莲花嘴角的糖渍,问他。 夏天糖葫芦不好成型,玉琼琚也就很少做来吃。 “挺好吃的,不过偶尔吃一下就行,要不然在吃不到阿玉做的其他零食了。” 李莲花向身旁的男人贴去,不动声色的勾了勾他的小指,那人反手将自己的手指扣进他的手指之间,用力握住。 “好,今天晚上给花花你做拔丝地瓜吃。” 玉琼琚笑着,忽地发现菜篮子没了,脚步一顿,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方多病站在饮子摊前。 “想喝什么?” 方多病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想来他天机山庄的少庄主,也有一天兜里一两银子都没有,站在别的摊位前咽口水的时候。 “三杯杨梅渴水。” 玉琼琚付了钱,接过其中一杯递给李莲花,说:“喝吧。” 方多病不用玉琼琚去递,自己到摊位前取了一杯,在这夏日喝上这么杯酸酸甜甜的果汁,简直不要太清爽。 “花花要喝珍珠奶茶吗?前些年一直给你做果茶养身体来的,倒把这个给忘了。” “喝,无论我们阿玉做什么都好喝。” “那我也要喝!对了,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水煮肉片和铁锅炖排骨,再炒个青菜解腻,甜点就是拔丝地瓜,怎么样?” “相当不错!” 落日伴着晚霞,三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渐渐被拉长。 其中两个影子紧紧挨在一起,像是密不可分的恋人,另一个影子蹦蹦跳跳,是个没有烦恼的少年。 莲花楼,玉琼琚将买来的里脊肉切成薄片腌制。 方多病蹲在锅台旁给地瓜削皮。 李莲花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掐着豆角,与两人说着今日在街上所闻的一品坟和七个盗贼的故事。 “那我们明日便去瞧瞧热闹,说不准还能给小宝凑个案子。” 玉琼琚边说着边清理铁锅。 方多病心下感动,没想到这两人还惦记帮他破案的事,转念又一想,也可能是变着法子催他走。 “好,沈确前几日不说要来吗?是在不断探索世界的道路吗?。” 听着窗外隐隐的羊叫声,李莲花突然想起那两人。 “他是有点路痴,但这次是有别的事,没忙完,之前我察善道长的心疾突然恶化,但那人又让我俩先瞒下,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沈确来我这闹了一阵,我又给他寻了个新法子,这几日他就是去找那医病的药材去了。” 玉琼琚有些感慨,当时他都以为沈确知道真相会来暴打自己一顿,迷药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那人却又提了枯木逢春。 那个时候玉琼琚上哪记得请什么枯木逢春去,不过刚好钱掌柜派人探了消息,说是江湖上流传了一味神药。 玉琼琚根据那神药的部分作用和传言的配方,反推出里面会有医治心脉的效果,便告诉沈确可以试一试。 “这沈确对善缘倒是极为上心,不过那枯木逢春玉神医可想起放在哪?” 李莲花将去了筋的豆角放在桌上,靠在桌边,手指懒散的搭在腰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 “知道,但不能告诉你。” 玉琼琚抬头笑笑,他才不会上李莲花的当,这东西在哪只有自己清楚才最好。 “好了,你二人去楼外玩会,一会油烟太辛辣呛人。” 玉琼琚将两人撵了出去,刚准备起锅方多病又匆匆跑了回来,玉琼琚张口要说他,那人又抱着狐狸精匆匆跑了出去。 夏风拂过,树叶婆娑,借着烛光李莲花与方多病坐着小板凳下着围棋。 其实两人棋技都不算高超,但也比屋里那个只会五子棋的人强。 “其实我发现你们琼琚楼的人还都不错。” 相处久了,方多病倒是觉得这些人活得更是恣意洒脱些,且又有情有义。 “是吗?可能是老板心善,手下的人也跟着好了起来。” 玉琼琚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制度和规划可都是他建立的,在基于本土上稍微改良一些,提高下人待遇,再有别处的对比,当然显得他好起来了。 第82章 颠公老板和他的疯狗员工 “老板?” 方多病觉得这词怪新鲜的。 其实在这里每天都很新鲜,有没吃过的特色佳肴,有没听过的故事话本,有…… “东家的意思,阿玉说听别人叫他老板有成就感,我们楼内也就这么叫他。” 在某些方面,玉琼琚还是挺幼稚的。 “哦,对了,你们说的那个善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琼琚楼近几年的发展实在太过突出,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各有好几方势力盯着。 其中沈确是最招人注意的存在。 都说沈确是玉琼琚手下的一条疯狗,只要是玉琼琚敢说的他就敢做。 而朝廷和江湖的人与琼琚楼之间的联系,也都交由这人一手负责。 刚开始有位高官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被沈确当场打断两条腿,事后连个说法都讨要不回来。 玉琼琚又无条件为沈确撑腰,就算沈确把人杀了,他都敢睁着眼睛说是那个人自己撞到剑上的。 有底气了沈确疯的就更明显了,各路人马不想跟这精神病浪费脑子,也比较惜命,大家就懒得搞那个弯弯道道,一时间合作竟然还算愉快。 也有真看不惯沈确的,但沈确可不是吃素的,武功还算不错,轻功更是一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往家跑摇来人继续打。 最卑鄙的是身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放,打打架一包药粉洒了出来,不是蒙汗药,也不是软筋散,是他妈的春药!而且是药效特别好的那种! 大家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各个顶着个小旗还在那打斗,最后只好各回各家,暗骂晦气。 后来又有人想从沈确身边的人下手,结果连个毛都没查到,沈确自己对外还说他是千年难一遇的天煞孤星,也都只好不了了之了。 刚才听玉琼琚和李莲花的交谈,能感觉出来这个善渊与沈确关系匪浅,没理由查不出这人的消息。 “有些事情吧,小孩子还是不要多打听比较好。”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抛去琼琚楼对善渊的有意保护不谈,就善渊本身整日也不出户,几人能见到他的时候也都是在饭桌上, “洗手准备吃饭!” 玉琼琚招呼两人端饭盛菜,又将刚做好的桃子气泡水倒入壶中。 水煮肉片和铁锅排骨太过油腻,气泡水用来解腻在合适不过了。 “小宝少吃一些,解解馋就够了。” “好好好。” 这几日方多病嘴巴里都要淡出鸟了,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已经做好大吃特吃的准备了。 水煮肉片的麻辣鲜香,铁锅炖排骨的肉香浓郁,方多病含泪吃了三大碗饭。 玉琼琚倒没因为他吃得多说他,毕竟小孩多吃才能长身体。 收拾完残羹剩饭,见时间尚早,三人也便一同在楼下休息,倒是十分悠闲惬意。 “我说阿玉,你怎么给他画了四个棍在头下?” “这叫火材人,一种颇为抽象的画法。” “啊~可是你分名给自己……” “不重要,我认为下次用个圈代替他就行。” “哈哈哈……” 方多病被两人的笑声吸引,放下手中的话本,翻了个身偷偷看向两人。 玉琼琚今日穿的黑段长袍,白色的长发散披在肩头,衬得他双眼似水,唇红齿白,此时手执竹笔,微抬着头看着身侧的人。 身侧的人坐在木椅的扶手上,与玉琼琚相反的是今日一袭白衣容颜如画,此时半个身子都倚在玉琼琚身上,墨色的长发如瀑垂落。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发丝交缠在一起,雪白的长发中渗入了银丝,层层相交,密不可分。 “花花,我不会写桂花糕的糕字,你教教我好不好~” 李莲花胸口一烫,一只手顺着衣襟摸了进来,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胸尖,一路下滑到他的腰侧,轻轻抚摸揉捏他的脊背。 而那双手的主人仍眼眸清澈,甚至扬起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好。” 应了一声,李莲花将身子下压,胸口紧贴那人的后背,扶住玉琼琚握笔的那只手。 距离一近,那手的主人得了机会,手穿过腰间的织带一路下滑。 握着玉琼琚的手紧了紧,那人坏心眼的有一动,将他整个人往前带了带,半个身子都是悬空着的,如今身上唯一的支撑点还是那只握着的手。 摇椅上那个小孩还在看着他们,李莲花又不好意思动作太大,只好在纸上写着: (你要做什么?) (在写信呀!) 那人答非所问,手掌已经伸入裘裤。 李莲花脸一热,指尖发麻,口水分泌速度加快,知道这人什么意图。 (不行!方小宝还……) 那人知道自己的敏感处,手中的动作不停歇。 电流般的刺激顺着那处穿过,抓着玉琼琚的手都抖了,眼尾晕出薄薄的一片红。 意识到在这般下去可能要失态,李莲花欲要后退,但玉琼琚反而握住他的手不放。 “花花~写信可不能只写一半~毕竟结尾更精彩嘛~” 无论是谁单听这几句话也当是幼稚的撒娇。 李莲花对上玉琼琚玉琼琚那双灼亮到摄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睛,耳边回荡着那人撒娇般的语气。 脸上羞红一片,咬牙切齿的低喝道:“把手松开!” “你是谁?” “李莲花。” “你的夫君~” 玉琼琚轻声喃了两声,那双勾人的眸子愈发刺眼。 “很好,阿玉。” 几乎是用后牙槽挤出的几个字,李莲花见也跑不掉,直接将身子的重心全交给玉琼琚,头埋在那人的颈间还能遮遮羞。 直到最后,李莲花无力的靠在玉琼琚身上,胸膛微微起伏着。 “走了。” 玉琼琚抱着李莲花去更衣室换洗,在途经过方多病身边,李莲花抬头扫了一眼,发现那小孩已经趴着睡着了,有些婴儿肥的脸肉挤在一起,嘴角还有丝晶莹的口水。 往日很少见小孩睡得这般早。 “给他喝的气泡水加了些安神的,要不然明白早上该起不来了。” 玉琼琚说着在怀里的人额上落下一吻。 明白过来什么事的李莲花伸手在玉琼琚腰间用力一掐。 一想到刚才为了不出一点声响的紧致忍耐,和如今的浑身热汗,又在这人的腰间拧了一下。 第83章 菜就多练 将李莲花放到凳子上,还不等那人开口,玉琼琚已经直接跪下认错。 “花花~我错了嘛~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李莲花呆住了,随即被气的一笑,这人如今可耻到连撒娇卖萌求心软的招数都用上了。 “抱抱好嘛。” 刚要板起脸训斥这人几句,却见他温顺的像只可怜的大狗狗,撒娇求抱抱,目光带着闪闪希翼。 这么可爱,直接击中了李莲花的心脏。 “先记上,回头再找你算账。” 可爱归可爱,但是犯了错也是要罚的。 “我就知道花花跟我最好了。” 玉琼琚的手臂环过李莲花的腰身,头也搭在他的腿上,李莲花身体僵直不敢动。 这人离得又近,呼吸很热,喷在那处有些烫感。 “我帮花花换衣服。” “出去!” 玉琼琚一个大屁蹲从帘子里滚出来,他也不尴尬,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喊:“咱俩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看————” “哇——杀人了——” “别咬——别咬——谋杀亲夫了——” “我需要法律的援助——” “help me~” 惨绝人寰的叫声将方多病惊醒。 方多病揉了揉眼睛,擦掉嘴角的口水,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李莲花正俯身骑在玉琼琚的身上不知道做什么,玉琼琚在下面手腿乱蹬剧烈挣扎,李莲花扬起手又是清脆的一巴掌,玉琼琚“呱”了一声嗷嗷嚎了起来。 这动作跟打狗似的。 方多病咂了咂嘴,继续安心睡觉。 李莲花那么一个温温和和的人,怎么可能骑在别人身上打人,都是做梦。 第二日,方多病从摇椅上醒来,看着那两人坐在桌前嘀咕着什么。 “啊啊啊~昨天晚上睡得真香。” 方多病伸了伸腰,这一觉睡得充足,早上的精神头也好很多。 走到两人身边,就见玉琼琚垂着头将脑袋埋在胳膊下,李莲花拽着那人的胳膊安慰他。 “真的,真没有破相。” “无论如何我们家阿玉都是天下最帅的。” “阿玉~” 见那人不为所动,李莲花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再不抬头我就跟别人跑喽~有人要没……” 没等他话完全说完,玉琼琚猛地抬头,揪住他的衣袖,顶着泪汪汪的眼睛,哭着摇头道:“不要走,我不要花花走,呜呜呜……” “噗嗤,哈哈哈……额。” 方多病见玉琼琚的左腮上顶着个很清晰的紫色大牙印,无情笑着,但很快察觉到那人杀人的视线便笑不出来了,最后讪讪道:“那个,咱李兄牙口挺好,很整齐。” “我去做饭了。” 玉琼琚站起身,边擦着脸上的泪水边走向灶台。 “我说李兄,这个,他……” 方多病为难的指了指两人,这玉琼琚今日还怎么顶着这张脸出门。 李莲花咳了咳,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但那人昨夜又皮实的要命,便想着给一点教训。 咬下去那会确实心疼,可这人挣扎的时候又照着他的屁股上使劲拍了几巴掌,虽说不太疼,但是特别羞人,一狠心就用力咬了下去,然后就是今早这个局面了。 不好评价。 只能说某人又菜又爱玩。 “等会!李兄,你看他往锅里倒了些粉末……” 方多病一惊,忙小心翼翼拉着李莲花到一边,伸手偷偷指着玉琼琚。 这人神医的名号乃是世人所知,但他毒医的绰号也绝不小众。 专爱研究各类古怪药粉,可参考沈确打群架对人扬强烈春药这一点。 (其实主要是玉琼琚内力不通,给自己留点防身的东西,至于沈确本人神经与玉琼琚无关。) 一个瞬间方多病已经想到了十多种毒粉的名称。 玉琼琚往瘦肉粥里倒了些鸡粉,想着能提提鲜,就忽然觉得心里毛飕飕的,向李莲花和方多病那里看去,那两人同时避开自己的视线。 怪事。 不会是被压迫久了,唱起反抗的歌了吧? 得防着点。 方多病头脑简单不足为惧,至于他的小花花,全世界的心眼都长在他一个人身了上,防不胜防啊! “吃饭,一会吃完我们去卫庄。” 玉琼琚将粥和小菜端到桌上看着两人。 一时间竟谁都没落座也没动筷。 玉琼琚:“……” 李莲花:“……” 方多病:“……” 玉琼琚迅速弯腰检查凳子和桌子,方多病一个闪身将银针插进瘦肉粥里,李莲花伸手一人给了一巴掌。 “呱!” “哇!” 两个人同时抱头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坐下,端起碗,问他们:“有意见?” 两人又同时晃头,默默坐下吃饭。 吃过饭,李莲花给玉琼琚半扎了发,又找了个帷帽戴上,三人便去了卫庄。 刚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下:“私家宅院,闲人免进。” 玉琼琚看了眼方多病和李莲花二人,从怀里掏出银票,侍卫接过那银票,立即弯腰请三人进府。 这里头是古玩黑市,不少宝贝在此拍卖,玉琼琚刚开始很新奇,后来看了几眼也便觉得无趣。 到了月洞门,李莲花掏出一块镶着银边的玉质令牌,门口两人忙弯腰恭请道:“贵客们请。” 方多病跟在两人身旁也不作声,只是四下打量着这群人。 玉琼琚说了,在不熟悉的地方要先观察他人的言语和习惯,再决定所要的行话。 “呦,这三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呢。” 一黑衣男人走了过来,目光扫动,上下打量着三人。 李莲花解释他们三个也只是无名之辈,自是不出彩。 “那不知几位小兄弟,可是几更动身,走的哪条路?” 越来越多的视线聚集在三人身上。 李莲花甩了甩衣袖,面色平淡道:“二十更动身,走的吧…” 他话锋一转,直视众人,开口:“独户道。” “原来是老手啊?” 一八字胡男人怪声怪气的应了声,又问:“既然走的是独户道,那敢问阁下身上扛没扛幡,幡上几个字啊?” 方多病用剑顶了顶玉琼琚,玉琼琚隔着蒙面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也知他想问这群人到底在说什么。 第84章 卫庄 于是给他回了稍安勿躁的手势。 告诉他这里一切有李莲花。 “抗金幡。” 果然,被二人寄托众望的李莲花眉目扬起,与刚才那副闲散怠惰的模样不同,神色冷静自持的面对众人。 一时间,无人言语。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在李莲花身上,各怀心思。 “十三年前京南皇陵,名楼前留过四个字。” 李莲花迎着那些探究的眼神,神情自若,像是在说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 一行人终是收了视线,朝着李莲花拱手拜见,随后自我介绍起来。 身侧的玉琼琚和方多病也是一同进来的,大家又互相看了看,还是由着那刚才挑起话头的八字胡问:“不知这二位是。” 玉琼琚本在神游,见话题又移到自己的身上,刚要开口,便听李莲花说:“乃是在下的夫人,前几日被山上的毒虫蛰了脸,不愿摘下蒙面见人,见谅。” 身高180.21cm·玉琼琚·夫人,嘴角猛抽,最后只能捏着嗓子柔柔的应了声:“夫君~” 方多病掐着衣袖,强忍住不笑,见众人的视线渐渐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心中一紧,如他预料般耳边传来恶魔的低语:“不成器的犬子,今日带他出来也算见见世面。” 不成器·方多病·犬子,一再张口闭口,最后选择低头不语。 他无法出卖自己的自尊,但自己的自尊现在也不值几个银子。 李莲花冷冷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斥责:“哼,就这点出息,在外以后也别说是我……” “夫君呐~小宝还是个孩子,你可莫要苛责他。” 玉琼琚的这一声“夫君呐”,尾调拐了十八个弯。 在场的人皆是心头一酥,那千娇百媚的声音着实撩人心弦。 李莲花的心尖一颤,下意识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并用力捏了捏那人的手腕。 唯有方多病一人觉得惊恐,险些受惊过度一下子昏厥过去。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身边有个极好的兄弟,但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好兄弟穿上罗裙,挽起长发,从一个潇洒俊美的男子变成了娇滴滴,惹人怜爱的小娘子。 但是小娘子脱下裙子里面还是长着那根东西的。 众人也不管“素手书生”一家三口亲亲爱爱的内事,各自回到了席间。 夜幕降临,如今已是秋夏,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这山中的白雾渐起,月色朦胧寡淡。 卫庄的大席开始,这家的主人公才悠然现身。 “承蒙诸位抬爱,相聚卫庄,卫某不胜感激。” 卫庄主也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让下人抬上来一件宝贝上来。 小厮捧着玉瓶而来,搁置在了桌面上。 “蓬莱玉山瓶?” “这可是芳玑王的陪葬品之一啊!” 众人的目光被瞬间集中在那件宝物上。 卫庄主点头说:“想必各位也该知道,我请你们来吃的是什么席了吧?” 其中两人相貌相同,一黑一白的男人,他们狂喜道:“看来卫庄主果然要开一品坟!” 玉琼琚这会来了精神,听着这群人介绍起那芳玑王。 随着卫庄主拿出一品坟的舆图,肉眼可见这人群躁动起来,其中有人提出质疑,那七具无头尸为何入坟却身死坟外,卫庄主加以自身的见解得出结论。 席上,玉琼琚带着蒙面吃也吃不好,看也看不清,只出个耳朵听自是没有意思。 索性便揪了果盘中的葡萄,约莫着在自己身旁不远的方多病,一个接一个朝他头上砸去。 “biu!biu!biu!” “你管管他!” 方多病低声喊着李莲花,并用手指了指玉琼琚和自己头上挂着的葡萄粒。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如此幼稚吗? 这时屋檐上飞来一位戴着面具的小孩,那小孩身后背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大刀。 李莲花本想阻止一下玉琼琚的恶行,忽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去看,正对上小孩那双冷厉的黑眸。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武器,眸光闪动,微笑不语。 方多病见李莲花根本不管这家务事,心中一气,耳边那“biubiubiu”的噪音仍是不停,一怒之下攥着果盘中的一个果子朝玉琼琚砸去。 “碰!” 玉琼琚的帷帽被砸在地上,众人的视线一再移到这处。 气氛突然开始诡异起来。 玉琼琚见无人说话,欲要将帷帽捡起重新戴上。 反正大家都不说话,那就当谁也没看到,很合理吧。 “呵呵,玉神医,您是怎么进来的?” 卫庄主看清那人是玉琼琚脸皮子抖了抖,自从玉城出事后,他们这几处的人都格外注意琼琚楼的情报,担心某一天自己的地盘被这人光临。 大家都不是什么合法买卖,犯不着往枪口去撞。 合着自己派人出去打听半天,人家已经进到自己大本营了。 “走进来的啊!” 玉琼琚指了指门口,理所当然的回答。 被认出来了也就不装了,玉琼琚今日戴帷帽本意也不是遮盖脸上的牙印,他心态可好得很,现在要是有人问他脸上的是什么,他指定会很骄傲的说,我家花花对我爱的证明…… 只是前几日在玉城的动作太大,开一品坟的这种勾当上不得台面,他要是以真容出现估计是没办法在这吃席了。 “这种入墓的事情实在危险,玉神医乃是当今圣手,天下还有万千百姓等着您去救,您就别冒这个险了,待一会我差下人送您离开。” 卫庄主强撑着笑意,心中问候那门口的侍卫八辈祖宗。 “你是要赶我走吗?” 玉琼琚侧着脑袋,礼貌询问。 卫庄主被问得冷汗琳琳,这问题他根本没办法回答。 他既不想留下玉琼琚这个不定性因素,也不想因此得罪那人。 “卫庄主,我们也是刚好游经此处,从街上知了这事,便来凑个热闹,并无别的意思,且与江湖和庙堂的哪一方都无瓜葛,。” 李莲花拱了拱手替玉琼琚开口。 卫庄主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挥手说:“玉神医愿意留下是我庄内的荣幸,在下刚才那番言论,不过是担心无人关照到时他的安危” “带侍卫了,手脚挺快的。” 玉琼琚指向方多病。 从不成器的犬子转变成侍卫的方多病:“……” 第85章 张庆狮之死 “请便,您开心就行。” 卫庄主干巴巴的笑了笑。 场面一度很沉默,原本热火朝天讨论一品坟的几人也没了兴致。 而扫了他们兴的人却完全没有那个自知,十分悠闲的夹了个大鸡腿放到碗中专心吃了起来。 刚伸出筷子,眼睁睁看着鸡腿被抢走的小孩:“……” 扫了眼桌上仅剩一块的把子肉,筷子还没伸出去便被人截走,抬头去看,方多病正咬着那块肉,嘴中还念叨着什么不好吃之类的话。 “……” 最后也只能去吃那烧排骨。 不过也才吃了两块便被人含沙射影的讽刺挖苦。 小孩:“……” 卫庄主眼皮跳了跳,解释说:“卫某组局,向来是按劳分宝,这次如一品坟也不例外,若到时我家这位小长辈无用武之地,不分他就是,大家放心。” 说着,卫庄主举起酒杯,视线移到玉琼琚身上:“来,大家喝一杯。” 那人懒懒的举了一杯,没喝也没多言。 卫庄主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人不是来搅局的干什么都随他去了。 方多病见李莲花和玉琼琚都未喝那酒水,便多留了心眼,装装样子举起酒杯。 酒桌寒暄,气氛仍旧不融洽,大多数人沉默寡言吃着酒菜。 玉琼琚又是无聊起来,继续揪那葡萄。 刚将炮弹储存好,对面桌便起了不小的波澜,那八字胡掌心被竹筷钉在桌上,血淋淋的一幕让玉琼琚皱了皱眉。 本就不融洽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花花~没意思~” 玉琼琚一手杵着脑袋,一手抛着葡萄粒,冲李莲花眨了眨眼。 “那便回去休息。” 三人作别卫庄主,往寝院漫步而行。 “你二人是怎么瞧出那酒水有异样?” 方多病跟在玉琼琚身侧问他,随即一拍脑门。 自己可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在玉琼琚面前使毒那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那为什么你没有揭穿卫庄主?他这酒水里下毒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方多病又问。 “揭穿卫庄主了,然后呢?古往今来,多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例子,他们为利而来,丢了性命也合该如此,就算真知道那酒水有毒,其中也会有人会选择继续留下,我又何必去做那多此一举的事。” “而且,我风评本就不是很好嘛。” 玉琼琚侧头看向方多病,扯了扯嘴角,嘲讽道:“瘟疫横行之时我拯黎元危难你们颂我苍生大医,身体安康之后我独特而行又要言语我离经叛道,需要我的时候尊我神医,不需要我的时候叫我癫公,真当我不记仇?” 闻言,方多病停下脚步,那人在月光照射下毫无波澜的黑眸静静看他,这样的注视让他的心一路向下沉。 “说句不好听的,这世间又有几个人不欠我?” 不过玉琼琚也无所谓曾被他所救之人对他抱何态度了,他只要对得起当初立下的誓言便问心无愧。 察觉手心一热,玉琼琚知道,是他的爱人在轻轻安抚他。 方多病几次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但又想到自己也曾在背后言语过此人心中有些羞愧。 三人来到房门口,这卫庄主还算够意思,没将他们这个荒唐的“一家三口”放在一屋。 “早些休息” “还有,晚上提着点精神头,这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鸟。” 说着,玉琼琚和李莲花进了房门口墙上骰子是九的那间。 夜间,众人被一声悲嚎惊醒。 李莲花拍了拍身侧那还处于迷糊状态的人,不由失笑。 告诉别人夜间多留意,自己倒是睡得香鼾。 玉琼琚被拍醒,半睁着眼,顶着窝窝头,生无可恋的被李莲花套上外衫,踉跄了几步晃悠到旁边的院中。 屋内,张庆虎瘫坐在地上,面前坐立着一具无头男尸。 玉琼琚看着反胃,退出人群,蹲下身头顶着墙继续睡觉。 李莲花摇了摇头,向那男尸近了几步。 那尸体头颅连筋被斩断,血肉模糊,极其骇人。 张庆狮的死,在座的都逃脱不了嫌疑。 张庆虎将众人全部怀疑了个遍,又说:“人不对!那个玉琼琚哪去了?是不是他杀了我哥哥?” 众人给他让了个视线,张庆虎看到蹲在门口垂头睡觉的玉琼琚。 张庆虎:“……” 李莲花指了指那尸体说:“诸位,难道大家不曾想过,凶手是如何进来杀人,又为何要割了头颅吗?我看张庆狮致死伤是胸口那一剑,既然人已经死了,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斩下头颅呢?” 众人也觉得有理,开始说着各自的分析。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卫庄主和那个带刀的小孩。 睡梦中,玉琼琚隐隐觉得有人踢了自己一脚,皱眉不耐的动了动,继续眯觉。 李莲花走了过来,正好撞到那小孩偷偷的动作,给那小孩递了个威胁的眼神,小孩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莲花。 “我接到了密信,说这次吃席的人,有百川院的刑探混入其中!” 卫庄主这次而来,不单是因为张庆狮的诡异死亡,也是因为他接到了一封密信。 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的神态各异,互相看着彼此。 “别急,这刑探身上自然会有百川院得东西,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卫庄主望着众人冷冷一笑。 方多病先是一慌,随即稳住了。 江湖之人都知百川院与琼琚楼水火不容,而他现在的身份是玉琼琚的“侍卫”,绝对不会有人往他身上怀疑。 果不其然,三人被排除在外。 卫庄主指着葛潘,看了眼手中得武器说道:“你果然是百川院得人!” 说着卫庄主便让下人将葛潘压下去直接解决。 这葛潘毕竟是自己同僚,方多病心中不忍,出声道:“慢着!卫庄主,此事有蹊跷,他并非杀害张庆狮的凶手,更何况如今最要紧的事是一品坟。” “他为何不是凶手?” 卫庄主没想到方多病会为百川院解围,微微皱眉。 “我们在张庆狮房外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被挖掘的洞口,洞口狭窄,一个成年人是根本钻不进去!” “没错!” 张庆虎激动的指着卫庄主身旁的小孩,叫道:“就是他!席上我哥哥只与他发生了口角,一定是他杀了我哥!” 第86章 奇门遁甲 小孩嗤笑一声,眼底尽是不屑。 “我家长辈我可以担保,但是这个百川院的刑探,谁来担保呢?就算他没杀人,你们谁敢留他?” 卫庄主哼了一声,冷冷扫了眼方多病与张庆虎。 他们要做的事见不得光,如今险些东窗事发,当然应将这隐患尽快除去。 方多病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被李莲花拦下。 沉思片刻,李莲花说道:“诸位,这百川院的刑探既然已经混了进来,难免他们没有后招,若是还有同谋的话,指定会心急,所以我们不如先留着这人的性命?等着其他人露出马脚。” 此话一出,卫庄主顿时放心了。 果然,百川院与琼琚楼不合的传言是真的,他们这边只想着杀人灭口,而那伙人已经想着一网打尽了。 等人都走后,李莲花将玉琼琚抱回屋内,放进被窝,轻拍着他的后背,待人睡熟后才问方多病: “小宝,这个葛潘你认识吗?” 方多病摇头,低声说:“我没在百川院习武,不太确定,不过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这个匕首确实是百川院的。” 说着又低下头,道:“是我这次莽撞了。” 如果不是有着玉琼琚身份撑腰,这会他八成也跟葛潘一个待遇了。 “知道反省也算是进步,走吧,再去看看那凶杀现场。”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 方多病将众人全部集在林中,还原了张庆狮被杀的全程过。 “能想到调整石板路上的间隙,又能想到将人引开分岔路口的方法,以我的猜测,这人应该能懂得奇门遁甲之术。” 李莲花又为方多病补充道。 而在场之中,唯一一个学过奇门遁甲之术的人,便是走独户道的古风辛,他入门前学的正是奇门遁甲。 古风辛见状,也不再隐瞒,大方承认是他杀了张庆狮,并将他与张庆狮的恩怨瓜葛一并讲了出来。 “这人也是死有余辜……” 听完那段往事,众人一阵唏嘘感慨。 “人是我杀的,那是他该死!但人头可不是我砍下来的!” 古风辛看着人群冷笑。 “闭嘴!你休要狡辩!你昨日杀我兄长,今日我便杀你替他报仇!” 说着,张庆虎便向古风辛袭去。 听说有人打起来了,玉琼琚从李莲花身后探出个头,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也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愈发犯困。 这里的打斗声很快引来了卫庄主。 “住手!” 卫庄主带着下人将几人围住。 张庆虎瞪着卫庄主,“杀我哥的凶手已经找到,庄主这是何意?” 卫庄主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请诸位来,是入一品坟的,个人恩怨暂且放下,等事成之后,你们爱怎么杀随便你们。” “你什么意思!” “昨夜酒席上的酒水,诸位可还满意?那可是鬼哭汤啊,你们不如现在摸摸神阙、关元两穴,是否酸痛难忍呢?” 众人皆是一惊,忙探向两穴,果然如卫庄主所言。 随即又向玉琼琚那边看去,这三人丝毫不像中毒的迹象。 “我说了,此次前来只代表琼琚楼,其他人的事都与我无关。” 玉琼琚可不管这群人什么眼神,他最懒的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那卫庄主下毒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让众人替他卖命,入一品坟。 见玉琼琚是真的不管他们,这群人也只好忍下这口气。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的恩怨都可以暂时放下,众人表示了忠心,卫庄主这才给了一半的解药。 “另一半,事成之后我自然会交给各位。” 众人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受人所控,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诸位去库房挑几件趁手的兵器带上吧,明日一早,咱们准备出发。” 三人跟着去了库房,玉琼琚倒是左右看了看,很兴奋的拿了个铁锹。 方多病余光扫到这人,见他还真用心挑了起来便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盗墓啊!多新鲜的事,我二姐之前一直蠢蠢欲动,但奈何这事在我家那边犯法,被抓进去会吃枪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光明正大盗墓的机会,自然要好好体验体验了。” 玉琼琚眼中闪着眸中兴奋的光芒。 “额,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掘坟盗墓之事,在我们这也犯法,而且我们也没有很光明正大?” 方多病忍不住提醒他。 “不听不听,你们百川院的人如今都知法犯法了,还不允许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愚昧无知?” 玉琼琚捂住耳朵不去听。 李莲花见状无奈笑笑,拿过铁锹,在木把手上缠了一圈布才递回给玉琼琚。 “还是俺家花花细心,心疼俺。” 玉琼琚又贴着李莲花撒娇。 方多病摸了摸肚子,今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怎么就有一种饱饱的感觉。 不过想到一品坟这事还有古怪 ,便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就连黄泉十四盗都折在这个一品坟里面了,可想而知里面绝对凶险万分,这个卫庄主在朴锄山待了一辈子,他若真有本事入一品坟,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 李莲花听着方多病的分析微微点头,: \"是有些问题,恐怕这个卫庄主还不是幕后之人。\" 至于幕后之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应该很快便能知晓了。 卫庄一品坟前,竹林烟雾缭绕,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路。 方多病精通机关,第一感觉这里不对劲,应该是被人布下了奇门遁甲之术。 卫庄主扬声道:\"诸位,这里就是一品坟,只是被奇门之术挡住了!\" 他看向古风辛,\"看你的了。\" 古风辛出列,他观望了整片布局,掐指一算,随后返掌运气,只掀翻一棵竹竿,整片竹林顷刻间便轰然倒塌,人群纷纷抵御狂风席卷。 “小心。” 李莲花拉着玉琼琚飞快躲闪。 “该小心的是我们!” 方多病几人眼神幽怨,刚才他们站得密集,这突然的遭遇,如果不是他们躲避及时 ,自己这脑袋多半被那人肩上扛的铁锹削掉。 玉琼琚有些尴尬,这跟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也不一样啊? 一品坟的原形毕露,这是巨大的山岩洞,古风辛提到,前面的山壁并非天然而成,应当是一处隐蔽的大门,想必,这就是一品坟的入口了。 第87章 金银财宝 只是那入口离地约有十余丈,不是寻常人能上去的。 就在众人犯愁之际,那一路被铁头奴抬着上山的小孩,走了出来。 只见他背着一把大刀,抬头看了眼洞穴的缺口,气沉丹田,离地而起,不借助任何外力直达顶峰。 “诸位这下可明白为何一品坟非我家小前辈不可。” 卫庄主见几人皆是满脸震惊,不由笑了笑。 “唉,这等轻功,在万人册里也得留名吧。” 方多病看那小孩的背影不由感慨。 “万人册这么有名吗?” 玉琼琚扬了扬眉,想起之前沈确提到自己上了万名册,他想着连那种水货都能上去,便没怎么继续关注。 “当然了,这可是记载着江湖人士武功排名的书。” 方多病有些纳闷,后来转念一想,玉琼琚也不习武,对这些不了解也很正常。 “明白了,一款你们江湖人所用的搜索引擎。” 玉琼琚点头。 正在说话时,石块从峭壁边滚落。 山壁下隐藏的暗门缓缓打开,里面滚出数不尽的石球,在空中崩裂,尖锐的石块朝众人飞来。 李莲花抓着玉琼琚的后衣领闪身到一旁。 方多病要喊两人快躲,一回头见那两人已经离他八丈远,气愤的飞身过去。 “你们二人也太不够意思,逃跑的时候竟然一点没想着本少爷。” 亏着自己还惦记他们俩! “方少侠年轻有为,武功高强,我们这老年二人组能保住自身便不错了,情急之下顾不到别人也是在所难免。” 李莲花安抚了一下方多病,又去哄着玉琼琚。 那人非说自己刚才的姿势像是拎小鸡崽,一点面子都没有。 而另一边,段海因为躲避不及时,被那硕大的滚石压死。 这还没进去,便死了一个人。 卫庄主咬牙,道:“大家都进去,铁头奴留在外面看守,有生人靠近发信号。” 众人进了坟,方多病路过段海身边,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可惜。 “呵。” 注意到李莲花哂笑一声,方多病不解,问他笑什么。 “笑命运吧,也可能是人情?” 李莲花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那滚石一眼。 方多病顺着李莲花的视线看过去,见那滚石上有一处掌印。 是有人用内力将滚石调了方向? “走了。” 玉琼琚扯了一下方多病,他们已经落后人群很多了。 “阿玉,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一品坟很感兴趣?” 李莲花看着那人,若有所思。 玉琼琚对一件事上不上心很明显,往日探案出行的时候都是猫在一旁躲懒睡觉,这次却格外的有兴致。 玉琼琚扛着铁锹回头,神秘一笑:“小~秘~密~” “嗯?阿玉还有不能告诉我的小秘密了?” 李莲花失笑一声,摇了摇头,掐着那人脸颊上的软肉,轻轻一旋,那人疼的龇牙咧嘴,仍不说是什么秘密。 “我决定向那老皇上启奏,必须抨击你这种家庭暴力的行为!” 玉琼琚揉着脸上发烫的地方,撇了撇嘴小声抱怨着。 方多病看那人吃瘪,心中暗爽,不由咧起嘴角。 “哎呦!你有病啊!” 脸上猛地一痛,方多病捂着脸眼神幽怨的看向玉琼琚,那人不瞅他,自顾自地哼着歌。 这墓中阴暗昏沉,不知从哪处吹来一阵阴风,伴随着那人的歌声,格外瘆人。 “小~白~菜~呀~” “地~里~黄~呀~” “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李莲花正想着玉琼琚不与他说的顾虑是什么,突然察觉好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罕见的迷茫抬头。 所有人都脚步一顿,以那小孩为首,齐齐看向他。 这群人的眼神中含着隐隐的怒意。 “把他管好!” 小孩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李莲花叹息,伸手要拉身旁的玉琼琚,却摸了个空。 玉琼琚感觉脚下有些异样,好像踩到了些什么,蹲下身去查看。 “嗖!嗖!嗖!” 数枚冷箭向几人袭来。 “该死!” “他**!谁踩到机关了?” “躲开!废物!” 几人抽出武器将那箭雨拦下,见在没了异常,才走到前面的空地。 这处墓穴的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都是被冷箭刺喉而亡。 张庆虎走到尸体旁,认出那挂在腰间的腰牌,是黄泉十四盗。 原来黄泉十四盗十年前就进入了墓中,只是因为墓穴特殊,尸身至今未腐坏。 后被人扔了一半尸体在山下,才有了近些日子的无头尸案。 看来这幕后之人应是想将他们大家引来这墓穴。 方多病环视了眼四周,忽地发现那小孩不见了,念叨了一声,也无人应他。 墓室中央的棺椁被张庆虎几人撬开,里面是各种刺目耀眼的金银珠宝。 “花花,我不想当老板了,感觉还是这东西来钱快。” 玉琼琚看着那些珠宝,不由啧了啧舌。 “歪门邪道。” 李莲花拍了拍玉琼琚的脑袋,将人从棺椁旁拽了下来。 方多病余光中隐隐瞥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再去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咽了咽口水,僵硬着身体,艰难回头,对李莲花和玉琼琚两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位……我…好像撞东西了。” “恭喜恭喜。” 玉琼琚不走心的拱了拱手。 李莲花也觉得此处有些古怪,去看那边被金银财宝迷了心智的众人,扬声提醒道:“诸位诸位,我看这棺椁里也没有尸身,应该不是主墓室,估摸就是个虚晃子。” “这晃子的财宝都这么多了,那主墓室的财宝还能少?” 围在棺椁旁的几人头也不抬。 还是那古风辛嘟囔了句:“眼前的分完再说!” 玉琼琚看那几人各拎着个大布袋子一时无语。 啧,这怎么跟吃席打包剩菜似的? “喂,你说那墓主人不会就是刚才那个红影吧?” 方多病倒是不怕那些恶贼歹人,遇到了扣下交给百川院便是,但像如今这种孤魂野鬼,常识无法解释的东西才是最让他打怵的。 “开棺起尸?” 玉琼琚翻了他一个白眼,拎着铁锹在石砖上敲了敲,走到一处,发现了个被一掌破开的洞口。 “一模一样。” 李莲花看着那洞口忽地一笑。 第88章 观音垂泪 “什么一模一样?” 方多病还是觉得跟这两人在一起有安全感,便凑了过来。 “此处的缺口与被破开虚穴的大门,无论是掌风还是掌力都一模一样。” 李莲花站起身,估算了距离,以那人的内力,是完全可以将这些尸体扔到雾林外。 方多病恍然大悟:“那如此说来,这幕后黑手功力深不可测,是一路破局到这里,发现是假墓穴后又找不到开启真墓穴的机关,所以只能把尸体扔出来,然后引我们来为他找真墓穴。” “不错。” 李莲花赞赏的点点头,肯定了方多病的分析。 “是那个小孩吗?” 方多病咬了咬下唇,如果真是那个小孩这天赋也太惊人了。 正在三人说话之时,从那墓室的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 “去看看。” 三人也不再纠结这里的事情,一起向那墓室跑去。 “呀,打起来了?” 跑在前面的玉琼琚一个急刹车,绕到李莲花的身后。 那葛潘不知何时拽脱了绳子,将卫庄主的一众侍卫全部打死,而他的大刀已经架在卫庄主的脖子上。 “葛潘!你想干什么?” 一众土夫子见自己的“解药”性命堪危,顿时急了。 “呵,你们这群人事到如今还是这般天真!这姓卫的毒都下了,怎么可能解毒?到时候看着我们毒发身亡,吞了所有的财宝才最稳妥。” 葛潘嗤笑一声,又说:“我葛潘也不想与诸位为敌,不如我们将这姓卫的严刑逼供问出解药,然后平分这一品坟的财宝,如何啊?”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几人的心思开始动摇。 “我说怎么一直等不到人?原来是你在造反!” 清脆的童音从天而降,一同落下的还有那道包含内力的掌风。 这掌风狠厉,众人被击退了好几步,只觉得气血翻涌。 更别说那受了一掌的葛潘,被掀飞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孩环视了一圈,语气冰冷:“乖乖听话,别找死!” “这小子!” 方多病看着目中无人的小孩,心里暗叹着他下手狠。 卫庄主脱了危机,瞥了一眼葛潘又看向刚才差点动手的众人: “我一早就说过了,不要招惹我家小长辈。” “惹了我家小长辈,你们担待不起!” 玉琼琚抓着李莲花的腰间丝绦探出脑袋,看着卫庄主,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你觉得你现在的形象比卫庄主好在哪里?” 方多病不由吐槽一声。 话音刚落,只觉得屁股上一股重力传来,他没提防,脚步趔趄往前冲了几步,人一下子钻进了人群中间。 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在了他的身上。 方多病心里已经将玉琼琚八辈祖宗扯出来问候了个遍,面上还是强挤出笑意,清了清嗓子说:“这里的机关分别对应着八方六处,只有乾坤两处不明。” “这里是见天冢,废阴盛阳,所以只要找到乾位就能将机关互相联动,进而破阵。” 说着,方多病来到棺椁处,运起内力就朝着棺椁推去。 随着内力不断输出,棺椁缓缓下沉,墓室墙壁显露机关,一扇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走。” 小孩带着一众人进了甬道。 方多病等着李莲花和玉琼琚过来,缓缓冲玉琼琚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不愧是天机山庄少庄主,厉害的顶呱呱!” 玉琼琚对方多病竖了个大拇指,拉着李莲花快步跟上人群。 甬道很长,走到尽头是一扇雕刻精美的墓门。 “观音门!” 卫庄主看着眼前的墓门很是兴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小孩,只见他刚想运功破门,石壁上的蜡烛忽地一闪全部熄灭。 利器破空的声音由远及近。 玉琼琚抱着头蹲在角落,想着那墓门的图案,有些眼熟,指定是在某个地方见过。 待到长明灯重新亮起,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现在场上只有小孩,卫庄主,李莲花、玉琼琚、方多病、葛潘、古风辛和‘张庆虎’了。 几人去看那暗器,发现还是来自两拨。 一种是墓室中的冷箭,一种是梅花镖。 “这是要赶尽杀绝?是谁?” 卫庄主从壁上拔下一枚梅花镖,看向飞镖射过来的方向。 “我不会用暗器。” 古风辛摊了摊手。 葛潘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嘴角又渗出血丝:“我受了伤,没办法动手。” ‘张庆虎’站在原地沉默。 “你们狮虎双煞是不是挺会演戏的?” 李莲花指了指张庆虎问。 “你什么意思?” ‘张庆虎’欲要狡辩,但李莲花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娓娓道来,揭穿了他张庆狮的身份。 古风辛闻言抽出腰间的武器就朝张庆狮攻击而去。 此事发展到如今已经不能善了,张庆狮也迎了上去,与古风辛缠斗到一起。 葛潘袖口一动,刚有动作脑袋一痛,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玉琼琚将铁锹又扛在肩上,指着几人:“谁开门?” 铁器砸在肉上的沉闷声在墓室内久散不去,方多病打了个寒颤,看着直觉脑子痛。 小孩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李莲花,走到门前运起内力,两掌将门劈开。 李莲花被看的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拉着玉琼琚的手跟了上去。 主墓室地上铺满了金银财宝,而墓室中央立着两座透明的水晶棺。 棺内是一男一女,男子已经化成骸骨,而女子却容貌依旧,倾国倾城。 看着装,是那百年前的芳玑太子和南胤公主无疑。 小孩掌风击上棺椁,将玉棺尽数破开,露出里面两人。 “观音垂泪。” 小孩伸手要取那观音垂泪。 一把长剑直袭而来,小孩皱眉,长刀出鞘,叮当一声,两把利器相撞,火星四溅。 一红衣男子身形一窜竟忽地闪身到女尸面前,将那观音垂泪摘下。 “找死!” 小孩冷声呵道,长刀挑开那银剑再次出手,而那红衣男子竟然犹如水中的游鱼一般灵动, 就这样躲开了小孩的攻击。 不过看他面具下露出的下巴隐隐白了几分,应该是被刀气所伤。 第89章 狮魂 “小宝。” 方多病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一回头,被撒开的药粉扑个正着,还没问出话便‘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阿玉也知这观音垂泪,本来还想着送你做惊喜……” 玉琼琚的经脉受损,始终未见好转,李莲花也便一直担忧惦记着。 这次听闻观音垂泪有修复经脉的效果,就想着替这人寻来,没曾想这人已经有了计划。 李莲花抬头去看交战的两人,沈确已经落了下风,这种近战他还是太吃亏。 “不过我要是能替阿玉抢来,也可算作一番心意吧。” 说着,李莲花飞身而起,身子舒展,迅速抬臂甩腕,手中软剑晃动间逼向那小孩的长刀。 “啊?” 玉琼琚拖着方多病腋下,将他拉到远离打斗的安全位置,没有听清李莲花刚才说什么。 “婆娑步?李相夷!” “笛盟主,好久不见。” 笛飞声认出李莲花,停了攻击,视线上下打量着他,勾唇:“没有好久,那日玉城,我们见过。” “是吗?记不清了。” 李莲花歪了歪头,给沈确使了个眼神,沈确摇头,指了指自己被笛飞声扼住的后脖颈。 “观音垂泪给我!” 笛飞声朝沈确伸手,他能感知到李莲花体内潮涌的内力,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恢复内力与这人对上一战。 “那不行。” 沈确摇头,捂住自己的衣襟,满脸誓死不从。 笛飞声忽地觉得经脉抽痛,内力无法使出,拧眉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一点点小迷药,不打紧的。” 玉琼琚笑嘻嘻的走到李莲花的身后,与笛飞声保持一定安全距离。 “下三滥的手段!我竟然不知你是什么时候下的?” 笛飞声没想到这个风头正盛的神医竟是如此卑鄙小人,亏他之前还对此人另眼相待。 他有些理解那日自己曾说玉琼琚是个很有趣的人,无颜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再下三滥的手段笛盟主不也中招了嘛?至于什么时候下的?前天吃席的时候,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下了些,不过这药很贵的,没舍得下太多。” 玉琼琚咧着一口大白牙笑了笑。 下不下三滥无所谓,百试百灵它就行! “这就是你找的好良人?” 笛飞声脸色黑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李莲花,目光锋利的似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最后点头说:“你不了解阿玉,他是个很善良正直的人。” 沈确挣开笛飞声的手,小跑到玉琼琚身侧,和他一起躲到李莲花身后。 “说吧,怎么才能给我解药?” 笛飞声想着若只是单要那观音垂泪,玉琼琚倒也不至于给他下毒,想来还是有些别的条件。 但他真想多了,玉琼琚自从上次被怼了一剑,差点见阎王爷后也学精了,什么事都多准备几手,以防不备。 “花花,他招了他招了。” 玉琼琚扯着李莲花的衣袖,指了指笛飞声。 笛飞声再次皱眉,这人的话他是越听越别扭。 李相夷这十年眼光倒是退步许多。 不过他也学聪明了,决定在没取到解药之前先隐忍一段时间。 李莲花看着笛飞声说:“很简单,第一,替我守住我身份的秘密……” 话音刚落,笛飞声反问他:“是谁瞎了认不出你是李相夷吗?” 那次在玉城的时候,笛飞声没将人识出是因为李莲花那日带了面具,这次几乎是见到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只不过后来的婆娑步证明了他的猜测。 沈确蹲在一旁狗狗祟祟的够着自己被打落的长剑,闻言补了一句:“还能有谁?当然是百川院那帮眉毛下挂两蛋的了。” 话说回来,李莲花曾经被碧茶之毒折磨而变形的五官身材沈确是见过的,那个时候要是有人跟他说这位是李相夷,沈确绝对不信。 不过随着解毒和玉琼琚这些年的精心调养已经完全恢复,露出那原本俊朗非凡的面孔,只不过是相较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李相夷更温和内敛些。 如果现在还有人认不出? 那应该是不敢认。 笛飞声将自己脚边的长剑踢向沈确,又问:“这个我答应,还有什么?” “我师兄单孤刀的遗骨在哪?” 李莲花紧盯着笛飞声表情,企图发现一丝线索。 笛飞声看了他半响,轻笑:“我以为你会让我解散金鸢盟,不伤武林中人。” 李莲花摇了摇头,眉宇间也多了些温和:“人心各有所愿,如今我也只是李莲花,想与我的良人过好余生,至于那天下江湖的纷争自有热忱之人担忧。”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笛飞声摇头说:“你师兄死了十年,江湖乱了十年,我找不到他的尸体。” 李莲花攥了攥袖下得拳头:“当年金鸢盟杀了我师兄,抢了他的遗骨,我才会与你东海一战,如今你也出关,想必以你的号令,定能号召金鸢盟重查旧事,帮我找到师兄。” “若我不帮呢?” “十年,你那师兄或许早就变为一捧黄土,或者早在十年前就被野狗啃食入腹。” “难不成你要让我掘泥刨土或者斩尽天下野狗为你寻那单孤刀的尸骨?” 笛飞声扯了扯嘴角,戏谑得看向李莲花。 他以为李莲花会有什么反应,那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激我,我有阿玉,阿玉能为我了却许多心事,我只是不愿他太辛苦,倒是你,笛盟主,你应该不想和你的至高武学说再见吧?” “笛盟主,在下不敢说能医世间所有之疾,但决定能保无人能解我的毒。” 这点自信玉琼琚还是有的。 笛飞声沉默片刻,只好应下,无奈抽出骨笛,召唤下属。 “无颜参见尊上。” 无颜听到笛声现身四人面前。 笛飞声也不废话,开口直接问道:“十年前,单孤刀的尸体是哪个仵作查验的。” 无颜恭敬答道:“回尊上,十年前的大战,盟中精英尽散,仵作这种身份早已消失,隐匿江湖了。” “不过,我记得盟中仵作以狮魂技法最强,尊上吩咐的事必定经过他手。” 无颜沉思一会,又想到他曾经无意发现的一件事:“听说这个狮魂幼年曾被普渡寺收养,也许他回了普渡寺也不一定。” 第90章 拥挤的家 普渡寺? 笛飞声点了点头:“普渡寺和百川院同山而建,我亲自去便是。” 说着看向李莲花,想着刚刚答应他的事,转头朝无颜又吩咐一句:“这事不要告诉旁人,与盟中就说我有私事要处理,叫他们别烦我。” 无颜领命,临走之前咬了咬牙,说:“沈公子,借一步说话。” 沈确扛着两把长剑跟了过去。 “唉?沈确这家伙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玉琼琚摸了摸下巴,庙堂江湖感觉就没有不认识沈确的人。 “对了,方小宝。” 玉琼琚一拍脑门,那小子还晕着呢,忙过去给他解药。 “我们家盟主不善言辞,思维也很单纯,如果平日里多有得罪玉神医的地方,多帮着劝劝。” 无颜想着以自己家盟主的性格,在外挨欺负是不可能,但是暗亏得吃不少。 他跟沈确打过不少交道,这人坏心眼子,又贱又损的,更别说能把这人治的折折服服玉琼琚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就说他脑子一根筋呗,我管没用,我帮他我也得挨欺负。” 沈确挥了挥手,见无颜三步一回头的有些无语,怎么跟老母亲送别儿子似的。 这笛飞声在金鸢盟里到底是盟主还是个不让人放心的小娃娃? “嘶,我怎么晕过去了?” 方多病撑起身子,甩了甩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你是睡着了,还打呼噜来着。” 玉琼琚把他扶起来,将尔雅剑塞到他的手中。 “走了,去普渡寺。” 笛飞声看着这一幕,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闭关十年,怎么出来后遍地是奇葩。 “等两日,我得治个人。” 玉琼琚叉着腰,站在那水晶棺前仔细打量着。 “要就寝了?需不需要奴才给您更衣?” 沈确扬眉,扯着玉琼琚的袖子催促他。 玉琼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放肆!来人,拉下去,诛九族!” “怎么了?” 李莲花和笛飞声走了过来。 “这里原来有个漆雕木盒,现在不见了。” 玉琼琚将方多病放倒的时候匆匆瞥到一眼,当时惦记着观音垂泪,也便没多在意。 “先这样吧,等我回去差人查查他们的底细。” 沈确点头,涉及南胤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我还是觉得不对,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睡着,是不是我们中了什么毒?” 方多病嘟囔着,越说越惊恐,沈确离得近,听见了,他本就着急,忍不住一个暴栗敲在方多病头上:“你们百川院的都这么神经?有毒玉琼琚还能注意不到?” “你凭什么打本少爷!” 方多病捂着头叫屈。 “就打你,就打你,小爷就打你怎么了?怎-么-了——”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李莲花只好开口:“好了,方小宝,你不是百川院那里还差着案子吗?这里的事不刚好是一个吗?” 闻言,方多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又泄气一般耷拉下肩膀:“是有案子,但没有人证啊?我总不能让你们三……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方多病惊恐的看着这会已经恢复成大人的笛飞声。 笛飞声:“……” 李莲花指了指笛飞声,说:“他是那个铁罩子罩着脑袋的铁头奴,见我们迟迟还没出来,便进来寻找。” “啊,这铁头奴还怪帅的。” 方多病点头,但细细又向觉得不对味,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见方多病愚蠢的眸子马上要清晰了,李莲花赶紧朝笛飞声使了个眼色:“他叫阿飞,南海人士。” “以前算是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之前中了卫庄主的奸计,被收作了铁头奴,实在是很可怜。” “我看他无家可归,准备收留他一段时间。” 铁头奴·笛飞声·无家可归:“……” 他错了。 李相夷不是眼光差。 而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唉,那还有个活的。” 玉琼琚指着那个刚才被他一铁锹拍晕的葛潘。 方多病来了精神,也不管什么铁不铁头奴了,赶紧一路小跑到葛潘身边,将人摇醒。 “老实点!” 葛潘睁眼就开始挣扎,方多病皱眉,好不容易有个活口可不能给跑了,一掌又拍在葛潘的后脑勺上,葛潘再一次晕了过去。 “哦?所以你把人摇醒就是为了再给他拍晕?还是你们百川院的人想法多。” 沈确看热闹不嫌事大。 方多病气成包子脸,自己憋着气将葛潘扛上。 回了莲花楼,就见善渊坐在楼下乘着凉,时不时的给笼子里的羊喂几根草叶子。 “来了。” 玉琼琚将门打开,眼看着一行人鱼贯而入。 嗯? 一行人鱼贯而入? 走进楼内,就见榻上坐着李莲花和善渊,沈确蹲在一边逗弄狐狸精,方多病走到桌前给自己倒着茶水,笛飞声看着木墙上挂的画像,葛潘晕在桌下。 “一个,两个,三个……” 李莲花见玉琼琚数着什么,便问他:“怎么了阿玉?” “这群人不会都要住在咱家吧!” 玉琼琚语调逐渐拔高,眼睛瞪大。 几个互相看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沈确理直气壮:“小爷以前就住在这的,最近几日要留下来陪家属看病。” 善渊面色淡淡:“咳咳,我是那个看病的家属。” 方多病神色委屈:“兜里一分钱没有,出门就饿死。” 笛飞声一脸冷酷:“无家可归。” 昏倒中的葛潘…… 摇头晃脑的狐狸精:“汪~汪~汪~” 楼外的小羊:“咩~” 玉琼琚踉跄两步,双眼无神,从未觉得世界如此拥挤过。 “好了好了,哥几个待两天就走了。” 沈确拍了拍玉琼琚的肩膀,安慰他,结果手又被甩了下来。 “小爷再给你白打十年工。” 沈确伸出手在玉琼琚眼前晃了晃,那人勉强回神,说:“花花,上楼,有事说。” 三人一起上了楼。 留下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大眼瞪小眼,善渊下了地,熟悉的为自己找吃的,见这两人跟雕像似的,便一人递了块糕点。 “什么事?” 李莲花见玉琼琚和沈确看着他也不说话,便知这两人一定是瞒了他什么。 玉琼琚在桌下用力踩了踩沈确的脚,示意他先开口。 沈确深吸几口气,勉强开口:“花兄~” 第91章 我成圣父了? “说事。” 李莲花皱眉看向两人,无声的压力向两人袭去,两个人打了个哆嗦。 “那个观音垂泪…其实…” 沈确实在不敢说了。 他敢跟玉琼琚打打闹闹,但是面对平时一向温温和和的李莲花他更发怵。 这人的气势实在太强。 “其实是给善渊的。” 玉琼琚小声且很怂的说了句,迅速抬眼看了下李莲花的脸色。 这人面色不变,淡淡问道:“为什么?” 于私心他更想让玉琼琚吃这个药。 “对我没有用,我本身的问题不在经脉上,至于具体病因是什么连我也摸不准。” “但是这药给善渊不一样,能补上他心脉上的缺陷,同时有内力加持,日后也不会再有复发的可能。” 玉琼琚恢复记忆后便一直觉得这是枯木逢春的后遗症。 他活下来都相当于某种逆天改命了,有些代价也能接受。 “你的问题我会替你想办法,至于观音垂泪的事情你们定夺。” 李莲花看了眼玉琼琚,便下了楼。 玉琼琚咽了咽口水,晚上有的罪受了。 “观音垂泪对你真的没用吗?” 沈确眼神定定的看着玉琼琚。 如果有用,哪怕一半他都可以直接塞玉琼琚嘴里,只要这人活着善渊就有希望。 玉琼琚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随即拍了沈确一掌:“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粘牙了?有用,但那点用处我自己配药也能慢慢养回来…” 注意到沈确作姿要跪,玉琼琚连忙一拦。 “你真是个好人。” “你骂我?” 玉琼琚和沈确的友谊一直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旦开始夸对方了那就是骂的最狠的时候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当我是什么圣父,我这人你最了解,心又黑又无情,如果对我有用,你甚至都不会知道观音垂泪这个消息。” 沈确嗫嚅半天,道:“怎么说都要谢谢你,你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你最开始接近我有目的?” “还是不知道你每月都会把我的消息汇给慈云山庄?” “又或者不知道沈连江的存在?” 玉琼琚见沈确满眼震惊笑了笑:“你知道的,我身边从来不会留有隐患。” “这才是你这损货该有的样子!” 沈确打了玉琼琚一拳,压在心中好几年的石头终于放下。 玉琼琚被他打的脸色白了白,骂道:“死家巧!你有病啊!打我**的用寸劲?” 这一拳是能给成年人小腿那么粗的树干打折的力度。 “激动了,激动了。” 沈确赶紧给玉琼琚顺气,然后问:“要去见见他吗?” “不了,到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玉琼琚挥了挥手,让他叫善渊上来。 等人走后玉琼琚又打了几个哈欠,最近就是觉得很困,给自己搭了脉也没有毛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莲花也跟着上楼了,虽然同玉琼琚置气,但这人医病的时候又太拼,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管不顾,他不放心。 “玉施…” 善渊从李莲花那里知道了观音垂泪的事情,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起了丝丝波澜。 “打住,感动的话不要再说了,沈确已经替你卖身为奴到死了,他这种老仆人我用着放心。” 玉琼琚有些纳闷,本来就对他没什么用的东西,怎么在这群人眼中就成了他舍己为人了。 “好了,待一会善渊吃了药,沈确你和花花用内力给他引导周天,我先给他通经脉和穴窍。” 楼下,方多病给狐狸精梳着毛,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自从那沈确来了,玉琼琚和李莲花明显与他关系疏远了些。 “呵。” 笛飞声瞥了方多病一眼,这人耷拉着脑袋,跟路上被抛弃的流浪小狗一模一样。 他刚才听了一耳,原来那观音垂泪不是给玉琼琚用的。 走到桌前,注意到砚台下的纸张,笛飞声拿起来看了几眼,方多病刚要问笛飞声笑什么,见他聚精会神看着书纸也跟着凑了过去。 纸上是他们从灵山到现在经历过的案件,这人竟然还整理成小说写了出来,并且配了许多插画。 故事丰富连贯,包括其中的一些小细节也润色的很好,既精彩又有趣,甚至连插画也别出心裁,无论是风景还是人物都画的细致,其中还有几幅小人脸是圆圆的,有些呆呆可爱。 “这个是你。” 笛飞声指着其中的一个小狗发怒的图画。 “前面本少爷的英姿飒爽你只字不提?” 方多病往前翻着,看到了这小说的名字,笑了笑。 “也就那样。” 笛飞声翻回原来的那页继续看起,是玉城那一案。 这人写的小说倒是很客观,从不偏向某一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是这本小说主角的他和李莲花也不去刻意美化。 方多病以为照玉琼琚平日里对他多加嫌弃的模样,在书中应该会写自己是讨厌的缠人精,没想到那人却赞叹他是热血与深情并存的少年侠者,对他这一路的表现也多有夸奖,这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没有书中的那般好。 笛飞声放下纸张眼眸微暗,一品坟的事情这人还没写,不知在这人的书中他会是个怎样的角色。 临近傍晚,沈确和善渊从楼上下来,看下面摸黑也不点灯,便骂他俩有毛病。 方多病和笛飞声自然是听见了,心照不宣的伸出脚,沈确走在前面,嘴中仍嘀嘀咕咕着,一个没留神“咣叽”几声摔了下去。 “小点声!” 楼上传来李莲花的一声轻呵。 沈确将问候方多病和笛飞声的鸟语花香憋了回去,从精神攻击转移到物理攻击。 善渊将灯点着,见那三人狰狞的扭打在一起。 因为笛飞声暂时用不了内力,方多病和沈确竟一时间也默契的不用,来了一场真男人之间的肉搏。 “回来,把羊杀了。” 沈确听到指挥,又连蹬了方多病几脚,不情不愿的拿起一边的刀走出楼外。 “那是我的刀!” 笛飞声脸色黑透了,快步追了出去。 方多病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暗骂了几句老不要脸,又凑到善渊面前,问他:“玉神医和李莲花他们二人怎么还不下来。” “玉施主为小道医治费了很多心神,正在楼上休息。” 第92章 烤羊肉 善渊又说:“今天晚上烤羊肉,玉施主交待什么也没听清,就说是杀羊点火,再让洗些蔬菜,剩下的等他醒来处理。” “那我去洗菜。” 方多病点头,奔着菜箱去了。 楼上,玉琼琚半睡半醒着,嘴中念着花花不要走,李莲花替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轻轻吻了吻他干裂的双唇,心里又生气又心疼又自责。 玉琼琚微微睁开眼睛,握住李莲花的手,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小声呢喃着:“好花花~别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就原谅我这一次。” 看着他现在这副虚弱难受的模样,李莲花心里那点气瞬间散了,只剩下满腔心疼,将人扶起,用手探了探额头,有些不正常的发烫,是要生热症的前兆。 “我抱你去吃药。” 李莲花一手移到玉琼琚的膝盖,一手扶住他的肩,将他公主抱起。 “花花,能不能……不这样抱?” 玉琼琚这次从脸一直红到胸膛深处,心中又羞又囧。 “在楼上吃药。” 李莲花将木椅扯了出来,抱着玉琼琚坐下,见这人难为情的样子也没故意去逗他。 玉琼琚松了一口气,一世英名算是保住了,一边给自己配着药,一边偷偷问:“花花,我可以反攻一下嘛……” “你说什么?” 李莲花给玉琼琚整理着被汗水打湿的长发,闻言一怔。 “没听见的话就算了。” 玉琼琚到底是怂了,也不怪他有贼心没贼胆,如今的李莲花可不像几年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的他可拔山举鼎,强的可怕。 而玉琼琚混到如今又弱的一批,暗器毒药下三滥的招数也不能用在李莲花身上。 唉,人生都是旷野。 李莲花微微一笑,计上心来,搂住玉琼琚的腰,俯身咬了咬他的耳垂,语气温柔似水,还有些不正经:“是嘛?怎么听阿玉的意思是有别的想法?” 玉琼琚被咬的一哆嗦,狠下心来,叫了声:“我说要上你!” 妈的,人生就是狂野! 楼外的几人:“……” “呵,看表现。” “真的?” 玉琼琚放下手中的药,迅速转身看李莲花。 妈的,狂! “嗯,表现好了给。” 李莲花看着这人笑容愈发“变态”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想要亲了一下他的唇,但被那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发热期间不可以亲亲,花花很容易会呼吸道感染!” 李莲花沉默半响,道:“吃药吧。” “好。” 吃过药,李莲花又为玉琼琚渡了些内力,见这人好了一些,便让他把衣服换了。 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也就算了,这人腰间又戴了一挂禁步。 这禁布主体是雪花玉玉佩,翡翠蝴蝶牌、又配着跑环、竹节、平安扣与一百八十粒玛瑙、白松珠,相当华丽漂亮。 平时会随步伐行进而轻微晃动,玉石相碰发出和谐悦耳的声响,与他这人的名字十分相配。 如今在家中就不便了许多,躺着休息那玉石总会硌着不舒服。 “花花,我解不开。” 玉琼琚用手摸着后腰的位置,轻轻扯了几下,那禁布反而紧了许多,只好向李莲花求助。 “趴着点。” 腰间的绳珠越来越紧,玉琼琚弓着腰,伏在桌上,觉得姿势好奇怪。 楼下几人将食材处理干净了,见那两人还没下来,便让方多病去叫人。 “为什么你们不去?” 方多病无奈起身,那三人也不理他。 等到楼上看到这一幕才知道这三人坑他。 “唉,我们什么也没干!” 玉琼琚见方多病红着脸又窜下楼赶紧解释。 “好了。” 李莲花把禁布放在桌上,等玉琼琚换好衣服一起下楼。 方多病冲出楼外,见那三人满脸深意看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你们……” 坏透了! 人与人怎么能如此默契的坏! “给你这小孩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的?” 沈确厚脸皮,见方多病脸憋得通红又故意问他:“你这么大了不会还是个雏吧?” 其实他这个时候也是,只不过就是想逗方多病。 “是又怎么样!” 破罐子破摔了。 方多病梗着脖子,怒瞪沈确。 沈确还要继续逗他,耳朵一疼,咧着嘴哇哇乱叫。 善渊拧了拧他的耳朵,看这人浮夸的样子有些无奈,先向方多病道了歉,又继续教训沈确。 “呀,这不家巧嘛?又挨说了?” 玉琼琚和李莲花一同出来,对沈确被训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和沈确有一次在楼内闹得厉害还一起跪着反省过呢。 方多病见两人过来,给他们递凳子。 “小宝长大了,懂事。” 玉琼琚拍了拍方多病的脑袋夸了一句。 调料是沈确拌的,已经提前将羊肉腌好了,现在翻烤着,就等一会熟了吃。 “老玉!有酒吗?吃着烤肉没酒可不像话。” 沈确揉了揉发痛的耳朵,闻着致命的烤羊肉香味,简直垂涎欲滴。 “喝果汁吧。” 玉琼琚给自己和李莲花倒了杯橙汁,又往方多病那边递,嘴上说着:“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什么小孩?又瞧不起本少爷!说不准本少爷比你们所有人得酒量都好!” 夜光下,篝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少年俊秀的脸被烫的发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不服气的看着几人。 “哎呀,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看爷今天喝不死你!” 沈确体会到曾经被玉琼琚折磨的恶趣味了。 玉琼琚没动,喝着果汁不说话。 “玉神医是不会喝酒吧。” “也是,身体虚,该多注意些。” 笛飞声一般不说话,说话就是往人心窝子里捅。 “你就活该无家可归!” 玉琼琚夹了他一眼,起身找酒去。 李莲花摇头对笛飞声说:“你就激他吧,哪天吃了亏可别跟我告状。” 说着也跟玉琼琚一起回了楼。 玉琼琚从柜子下翻了个酒坛,又找了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往里倒。 “这是什么?” 李莲花看了看那个瓶子。 闷倒驴? “清酒,花花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玉琼琚“狰狞”得笑了笑,继续往罐子里倒酒。 第93掌 红衣舞剑 “你…不会在酒里给他们下毒吧?” 莫名的,李莲花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爱人,试探着开口。 玉琼琚一拍脑门,道:“还得是花花提醒我,我都没想到。” “阿玉呀~这个做人呢,要积极向善。” 李莲花拉住玉琼琚翻着广袖的手,开始进行思想教育。 “哈哈,开玩笑的,就是逗逗花花,一般自己人不下毒。” 至于下什么玉琼琚也不好说。 “我看看啊,这里还有些蔬菜,弄个蒜蓉茄子和烤韭菜?花花你先出去吧,小宝自己太容易挨欺负。” “好,阿玉也早些出来。” 李莲花拎着酒坛走到楼外。 树旁的角落里,几人围在篝火旁,屁股下面坐着个小马扎,手里还抱着碗,越看越像是丐帮聚会。 沈确应该是烤热了,只穿着个背心短裤,一手拿着刷子在羊肉上不停刷着,手旁的桌子上零散着几个碗和调料。 方多病和善渊离得近,他们的桌上放着时蔬瓜果零食,两人翘着二郎腿,边磕着瓜子边嘟囔着什么。 笛飞声那边正常很多,甚至有些格格不入,自己抱着碗坐在马扎上沉默不语。 从李莲花的视角看过去,这个外界传闻的大魔头此时看上去格外弱小无助。 笛飞声察觉到李莲花那隐隐同情的目光,朝他伸手。 李莲花会意,手掌用力,将酒坛朝他抛去,酒坛稳稳落在笛飞声的手中,那人勾唇笑了笑。 玉琼琚将素菜弄好端上桌的时候,羊肉也烤好了。 沈确拿着餐刀一片片的切起羊肉。 将羊肉先分给善渊和方多病,剩下的便让他们自己切。 “一帮老爷们有手有脚的就别等小爷伺候了。” 说着,沈确给自己斟了碗酒,喝了一口,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这酒太烈了。 饶是连他这种喝惯了白酒的,不用内力蒸出酒气的话,两碗下去也得倒。 玉琼琚吃了片羊肉,这烧烤后的羊肉,十分酥嫩馨香,见沈确喝了酒便问他:“怎么样?可合胃口?” “就那样呗,小孩喝的东西。” 沈确不屑的撇了撇嘴,将酒坛递给笛飞声。 笛飞声和李莲花倒了酒,喝了一口,同时看向沈确,沈确悠哉道:“这种清酒不伤身体,倒是我们玉老板想的周到。” 玉琼琚纳闷了,宝箱不会已经开始敷衍到给他西北货了吧? 见玉琼琚要尝一口,李莲花将他拦下,神色自然道:“阿玉热症还没好,不宜饮酒。” “就喝一口。” 玉琼琚伸手。 李莲花嘴角抽了抽,这人每次喝完都是折腾他一顿,然后倒下不省人事,第二天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对自己那半斤八两的酒量完全不知。 “一会喝我的。” 将酒坛递给方多病,李莲花又跟玉琼琚说想吃腿肉,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方多病将碗拿到鼻前嗅了嗅,没闻出什么酒味,还真是清酒。 喝了一口,腹中顿时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痛楚。 “咳咳。” 这酒太烈了,险些将他呛出眼泪。 “说了小孩不能喝酒。” 就算方多病已经成年了,但在他们眼中还是小孩。 方多病心中不断腹诽玉琼琚,这酒到底多烈你心里没有数吗? 有酒做媒介,气氛便热烈起来,沈确又是个话痨,天南海北就没有他聊不上的人。 喝了一会,大概是觉得光喝酒有些太无聊,沈确又提出比赛划拳。 拉着笛飞声、李莲花他们一较高下,喝果汁的玉琼琚被踢出局,蹲在角落做裁判。 “不行不行,这样,下把谁再输了,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沈确已经有了醉意,站着的身子都打晃。 其他人许是酒精上了头,居然也点头答应了。 玉琼琚杵着下巴,没去阻止,全当看个热闹。 桌上那几人已经不怎么吃肉了,热火朝天的比了起来,玉琼琚抽了抽鼻子,隐隐闻出一丝火药味。 “花花,要不别喝了。” 玉琼琚见李莲花眼眶发红,知这人也是醉了酒,便要劝他。 笛飞声一手撑着桌子,一手举着碗,慵懒的斜歪着身子,挑衅道:“李相夷,你是不是酒量不如本尊?” 玉琼琚看笛飞声这会已经面孔涨的通红,艳丽的眼眸蒙了层淡淡的水雾,晃晃悠悠的,还在与李莲花倔强的叫嚣,微微摇头。 “不行,他刚才输了,不能这么算了。” “嗝,不过要是我们家玉玉替你求情,我也放你一马。” 沈确打着晃,要跨过已经喝趴下了的方多病,但腿脚不受控,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家玉玉?” 李莲花勾唇轻笑着,眸中是裹挟轻泄的危险和侵略性。 玉琼琚恨恨的瞪着地上已经喝的找不到北的人,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清醒,还不如倒过去一觉到天亮。 “看他做什么?是你相公我不好看吗?” 玉琼琚的下巴被一点点抬起,对上李莲花那极具占有欲的目光。 视觉交汇,目光碰撞,在这缠绵的夜色,彼此的思绪和情感在眼中交织。 “花花最好看。” “你的眼里有我,且只能有我。” 李莲眸垂眸,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两团火焰,要把刚才那话烙印到他心底。 “好。” 玉琼琚应他。 “阿玉,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李莲花轻唤了玉琼琚一声,后退几步。 “唰” 软剑甩出,寒光四射。 夜空中群星璀璨。 玉琼琚借着星光看那人。 那人今日着了一席红衣,青丝束起在脑后,此时右手执剑,皓腕翻转,起剑招式时而剑如长虹,势如破竹。 虽是长剑如芒,气顶长虹的势态,却不带丝毫的杀气,更像是一缕山间清风,柔到极致,却带着阵阵寒凉之意。 周身一阵清冽的光芒,身姿宛若那惊鸿游龙之态。 一袭红衣尽风华,一舞倾城惊鸿影。 玉琼琚的嘴角噙着笑意,视线随着那人的身影而动,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爱意。 十年前,李相夷红绸舞剑,万人空巷,为博美人一笑; 十年后,李莲花红衣舞剑,花前月下,诉他满腔所爱。 第94章 翡翠白玉粥 刺啦一声,李莲花割下衣角的一块布料,抛向玉琼琚。 玉琼琚眼前一红,隐隐约约看到红布之外李莲花绰约的人影,听着他浅浅的笑声,心中恍惚。 李莲花看着那人,正坐在那处很乖,似乎并没有打算反抗,红布落在他的头上,像盖在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一般。 自己的一身红衣,又像是喜服。 “李莲花?” 玉琼琚轻轻唤了一声,要揭开面上的红布。 手刚碰到那红布便被身前人握住手腕。 李莲花看着看着也不笑了,心跳的很快,待那人又唤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手有些抖,故作镇定的掀开玉琼琚的盖头。 盖头下的人微微抬首,他的热症许是还没完全康复,炽热的火光映照在他那泛白的脸上,仿若镀上一层光晕,给他增添了些破碎感。 “你……怎么不说话?” 李莲花也想说些什么,可他说不出来。 他控制不住的看着玉琼琚有些懵懂的样子,似乎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眼睛移不开,手脚动弹不得,唯有心跳震耳欲聋。 “李莲花。” “嗯。”他沉沉应下。 “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吗?” “嗯。” “我们成亲吧。” “好。” 李莲花揽住那人,将他抱在怀中,低声道:“快了,再有一些时间我们便成亲。” 玉琼琚没有说话,抬眸觑了李莲花一眼,眼皮又垂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由着那人将自己抱回楼中。 晨曦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方多病揉着头坐起身,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酸疼。 摸了摸身边,湿漉漉的,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昨天吃饭的地方。 旁边还有三个没醒的酒鬼。 强忍着恶心反胃等种种不适,方多病站起身,踢了沈确几脚。 “谁特么踢小爷?” 沈确皱眉,初升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他有些不适,更多的是宿醉后的难受。 “起,起来了,傻瘪,给咱扔这睡……一宿。” 方多病还大着舌头,感觉脑子混乱,踉跄到笛飞声身边。 本想用脚踢这人,结果“噗通”一下跌在笛飞声身上,笛飞声被这肉坨子砸得动了几下。 “醒醒……猪,猪,猪在天上飞?” 方多病几次尝试要起身,奈何腿脚无力,便坐在笛飞声的背上,爪子不停拍着他的脑袋,口中夹着几句胡话。 “这俩真狗……” 沈确用内力将体内的酒气排出,勉强觉得好受些,站起身背上善渊,一手扯着方多病的衣领,一手扯着笛飞声的左脚艰难而行。 “妈的!玉琼琚!你就这么给爷扔外面不管不顾?置咱两多年的交情于何处?” 沈确将那两人扔在一旁,又将善渊放到摇椅上,要去找玉琼琚理论。 照往常的作息这人早就醒来做早饭了,今日摸了一下水壶还是凉的,再去看那木床,帷幕还没拉起,想着昨天那人身体不适,也便将心里的火气压下,翻了个身在椅上睡去。 日上三竿,几人才算是睡够,悠悠转醒。 “今儿怎么你做饭啊?你家那口子舍得让你动手了?” 沈确打了个哈欠,走到灶台边洗了个水萝卜啃了起来。 “阿玉病了,需要多休息。” 李莲花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神色有些不自在。 沈确睡得迷糊,也没去细的观察,抱怨着:“你二人就属狗的,一点都不够意思,也亏得昨晚不算凉,要不然可得给爷几个睡出点毛病。” “你不说自己是酒王千杯不倒吗?这堂堂酒王还得让人扶着进屋?” 李莲花倪了沈确一眼,拿了几个碗,从锅中盛着些什么。 “这 ……黏黏糊糊的确定能吃?” 沈确皱眉,看着锅里和碗里的东西毫无胃口。 像白坨坨的浆糊中混了点绿叶。 “翡翠白玉粥。” 李莲花回他,又拿出碟子捞了几个咸鸭蛋。 “我玉哥呢?玉哥!玉玉!” 沈确苦着一张脸,扯着嗓子开嚎,挨了李莲花无情的一巴掌。 “闭嘴,说了他在休息。” “爱吃吃,不吃就饿着。” 李莲花给自己端了碗“翡翠白玉粥”走到桌前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沈确胃中抽疼几下,昨夜他们吃的东西本就少,又喝了那么烈的酒,这会又饿又难受。 看着灶台上的粥咽了咽口水,一狠心给自己端了一碗,吃下的几口便吐了出来。 “大哥!你放的什么?起沫子了!” 李莲花下意识擦了擦嘴角,确实有点泡泡,用木勺在碗中拌了拌,一个个彩色的小泡泡冒出。 方多病晃着身子半睁着眼睛走了过来,看到灶台上的粥也没挑剔,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大口。 可能是刚睡醒的人比较迟钝,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阿玉放在柜上的罐子,我看里面装的是白色的就都盛了一勺。” 李莲花与玉琼琚在一起基本上就没下过厨,只记得玉琼琚说柜上放的都是调料。 “唉~玉玉怎么还不醒啊!” 沈确仰天长啸,看方多病还在喝着粥,便给了他一巴掌。 方多病被打蒙了,捂着脸委屈叫着:“你凭什么打本少爷?” “喝吧,一会喝死你。” 沈确绕开方多病,走到调料柜旁翻了起来。 从中翻到一个与其它罐子有些区别的玻璃罐,打开一看,确实是白色粉末。 凑过去闻了闻,淡淡的花香吸入鼻中。 “谁把洗衣服的扔调料柜里了?!!!” “啊?那是洗衣服的?” 方多病昨天洗完菜便想着帮玉琼琚整理一下厨房,这几个罐子看着都差不多,便让他都给放一起了。 “爷掐死你!” 沈确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罐子就朝方多病扑去。 “啊?啊!” 方多病挨了一巴掌正委屈着,见这人又来找打架,撸起袖子也不服软。 李莲花揉了揉额头,耳边“叮铃咣铛”的一阵响。 笛飞声被吵醒,不耐烦的皱眉,抄起桌上的香瓜就朝两人扔去。 “我去!谁扔屎了?” 沈确哇呀叫了一声,香瓜被砸碎,里面黄色的汁水和瓤溅了他们三人一身。 李莲花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用衣袖擦了擦脸。 身后的两人也不消停,不知道是谁一手肘怼在他的后脑勺上。 “妈的!今天都给爷死!” 沈确捞起桌上李莲花吃了一半的“翡翠白玉粥”砸向笛飞声,又将自己的那碗粥扣在方多病的头上。 第95章 闯祸了 “欺人太甚!本少爷今天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嗨呀!小瘪种你还上劲儿了?爷今天必须替你家长辈好好……” “别打脸!别打脸!你妈!都告诉你了别打脸!” “吵!” “滚开?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个铁头奴说话了?” “找死!” “你有病吧!yue~把鞋子穿上!” “沈确,把鞋穿上!” “都滚出去打!” “汪汪汪!” “妈的!今天小爷不给你俩打出屎……” “无耻!放开我的裤子!放开我!” “哐当!” “什么东西碎了?” “阿玉的花……” “……” “……” “我操我操!我们完了!他醒来一定会杀了我们!” “先放开我的裤子!” 玉琼琚闭着眼,微微拧眉,耳边都是乱糟糟的吵闹声,哭喊声,叫嚣声,震得他头痛欲裂。 “被抄家了?” 觉得有些奇怪,玉琼琚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掀开床幔下了床,想看看怎么回事。 “???” 眼前的一幕导致玉琼琚受到的冲击太大,感觉本就浆糊的脑子已经开始淌汤了。 方多病头顶着恶心的白色黏糊,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子,衣衫十分不整,像是经历过某种蹂躏般正死死扯着沈确的衣襟。 沈确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脸上和头上沾着黄色的不明液体,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鞋挂在窗户上随风飘荡,此时两只手各扯着笛飞声和方多病的裤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笛飞声脸上多了好几处红色的抓痕,衣服也被扯得变形,面色又青又黑,一手死命抓着自己的裤子,一手扯着李莲花的衣摆。 李莲花也没好多少,被这三人夹在中间,身上蹭的饭汤果瓤,左腿还被笛飞声半个身子压住,另两只手撑着方多病和沈确的头。 他们的周围像是经历过大战洗劫般,地上和墙上是那白粘的浆糊还有稀泥碎瓷片,灶台和桌上一片狼藉,木椅惨遭四分五裂,摇摇欲坠的窗户挂在那里,随风飘荡的鞋子显得有些不羁,风一吹动时不时飘进来酸爽的气味。 四人看到玉琼琚坐起身,同时停下手中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动作。 如果用狼狈来形容他们几人的话,那玉琼琚此时的样子则是惨不忍睹。 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眼角红肿着,嘴唇充血,宽松的里衣下滑,露出的白腻肌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吻痕和牙印,简直触目惊心。 方多病、沈确、笛飞声三人的目光上抬,一同落到李莲花的脸上。 方多病唾弃:“禽兽!” 沈确鄙视:“畜生!” 笛飞声嫌弃:“败类!” 饶是平时脸皮巨厚的李莲花,这时也不由得红了脸。 “我需要一个解释……” 玉琼琚伸手颤颤巍巍指着几人。 “造孽了。” 善渊倒了杯水递给玉琼琚,顺手拉了拉他的衣衫。 玉琼琚嗓子哑的厉害,喉咙肿着,连咽口水都疼得厉害,喝了两口又还给善渊。 四人相顾无言,推了推彼此,一时间都像是吃了哑药般说不出话。 “行!你们行。” 深吸几口气,玉琼琚努力想要平复一下心情,直到瞥见那盆栽里的粉色小花在混乱中都被残忍的踩出了汁水,两眼一闭,直接脑袋一耷昏了过去。 好在善渊就站在他的旁边,眼疾手快将这人扶住,慢慢放回床上。 用手探着这人的的额头,烫的十分厉害,在将他脸上的长发拂去,才发现刚才只以为是情事过后的潮红,实际是发了高烧后热的。 “李施主楼内可有治热症的药?” 善渊给玉琼琚掖好被子,站起身问道。 李莲花心急,踢开这碍事的几人,去看玉琼琚的状况,这人已经烧的说起呓语,忙去楼上找药。 “沈确和铁施主麻烦将楼内的卫生清扫一下,方施主去多烧些热水。” 三人得了命令,倒是难得的没唱反调,乖乖听指挥干活。 善渊将衣袖挽起,走到杂乱的灶边找来几个鸡蛋,敲在碗里打散,准备做份鸡蛋羹。 “渊啊~我好像要完了,这次真的闯大祸了。” 沈确心中后悔,懊恼刚才不听李莲花劝阻。 他跟玉琼琚斗智斗勇八年多了,头一次给人气昏过去了。 如果是以前他还得光荣一把,拉个横幅在门口挂三天,再放几个挂鞭普天同庆一下,但现在这人保不准要被他们活活气死了。 笛飞声抱着笤帚,瞥了沈确一眼,讥笑道:“呵,马后炮!虱子多了知道洗澡了,孩子饿死了知道喂奶了。” “闭嘴!” 沈确下意识要骂,又想起那人在休息,瞪了笛飞声一眼恨恨的擦着桌子。 方多病烧好热水,倒了一壶在一旁放凉,又兑了一点凉水在盆中,将棉毛巾泡在里面。 这会他头上的浆糊已经风干了,倒是不用担心蹭到哪都是。 李莲花扶着玉琼琚喂他吃药,刚喝了两口那人便往外吐,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阿玉,别跟我们置气了,身体重要。” “等你醒了,怎么说我们都成。” “来,把药喝了。” 这人依旧不配合,李莲花也只好耐心哄劝着,一直到药凉他也不肯张嘴。 “要不强行给他掰开?” 来送热毛巾的方多病弱弱开口。 也不是他趁机报复,只是眼下确实这个办法最好用。 大不了等玉琼琚醒来暴揍他们一顿。 “你端着碗。” 李莲花担心方多病下手没重,将碗递了过去,俯身捏住玉琼琚的下巴微微用力。 这人嘴唇始终紧闭着,光是从指尖传来的烫感都让李莲花心惊,在这么烧下去,多半会落下病根,一狠心,李莲花手中加了几分力气。 “哧。” 鲜血忽地沿着玉琼琚嘴角喷涌而出。 “玉琼琚!” 李莲花手中一动,直接卸下玉琼琚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去看,那血竟然是他自己咬的,气的连这人的大名都喊了出来。 沈确和笛飞声放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问怎么了。 “他不喝。” 李莲花用手帕擦着这人嘴角的血,心疼的要命。 玉琼琚在他面前一向贴心温柔,千随百顺,头一次这么倔强抵抗,让他一时间束手无策。 第96章 执念的花 “把他嘴掰开!” 沈确要动手,被方多病拦下,使了个眼色,小声说:“这就是强行掰开的后果。” 李莲花手中的那块帕子已经被鲜血浸透。 “咳咳。” 随着玉琼琚的剧烈咳嗽,更多的鲜血吐了出来,此时他身上的衣裳到处都是血渍,格外刺眼。 沈确心慌的厉害,感觉手脚都是冰凉麻木的。 这人是真生气了。 “出去,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说着玉琼琚翻身,背对几人。 李莲花伸手要拉玉琼琚,忽觉一股强横的内力袭了过来。 几人心神一凛,挥掌强力横挡,却也被同时逼的后退几步。 “好好好,阿玉你先休息,我们不打扰你,你别乱用内力。” “对对,我们走,你休息。” “就作吧……” “嘭!” 刹那间,一柄漆黑的铁剑冲到几人面前,强大的剑意顷刻漫出。 李莲花无奈,轻声安抚几句,扯着沈确几人退出楼。 笛飞声回头望着那剑和床上的人眼神火热。 好强。 方多病瞥到桌下的葛潘,也一同给牵了出去。 随着几人的离开,玄铁重剑也“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善渊蹲在楼后那堆垃圾碎渣中不断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株已经彻底烂掉的粉花。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长叹一口气,善渊有些苦恼,耐着性子小心挑拣着,最终在几个土块中捡出几缕还算完好的根茎。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用手帕将这根茎包好。 绕到楼前,就见沈确跪着,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抱头蹲着,李莲花站在中间训着这三人。 善渊扫了沈确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自作自受,抬脚向楼内走去。 李莲花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抬手扶了扶额,道:“善道长,阿玉说要休息了,暂时不想见我们。” 这里要说最无辜的就是善渊,什么事也没做,还要遭牵连。 善渊口中诵了一声“无量天尊”,推开门进了楼。 四人也只好在门外观望。 远在树上蹲着的无颜认真思考要不要去帮自家尊上,但是考虑到尊上也没遇到生命危险,而且自己去了也是多一个人跪着,便在树上继续蹲望。 “玉施主。” 善渊掀开帷幔坐到床边,感受到这人已经接近平稳的呼吸没继续开口。 中间玉琼琚睡得不老实,又流了满头的汗,善渊便用一旁的毛巾轻轻给他擦着。 “说了不想见人。” 玉琼琚睁不开眼,但闻着这人身上的气味,知道是善渊,也便没用内力,只是挡下他的手臂。 善渊便顺着他的意愿,收回手臂,说:“小道无能,只找到了那花的几缕根茎,也不知种下明年是否还能开花。” “不种了,扔掉吧,劳善道长费心了。” 玉琼琚语气稍微好了一些,说了句感谢的话便要继续睡下。 “好,只希望玉施主别再生气,伤了自己的身。” 善渊点头,轻拍着玉琼琚的后背。 “不是生气。” “只是在为这花伤神?” 善渊心有缺陷,偏又生的七窍玲珑,总能察觉别人注意不到的情绪。 玉琼琚费力睁眼,偏头看向善渊,说:“这花的种子我寻了五年多,后来幸得一颗,在我手中又调养一年多才算生根发芽,长到如今之大,前些日子还想给它换个盆栽的……” “万物自有因果,玉施主何不在尝试种下一段?” “不了……一开始要找的也不是它,只不过是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寻到最像的那一株罢了。” 太费心费力了,且又不是心中所要的,玉琼琚也懒得在种一株了。 “玉施主为何如此纠结它?” 善渊将药端了过来,用勺子轻轻搅了几下,待药汁混匀便递到玉琼琚嘴边。 玉琼琚喝了一口,眉头紧皱。 善渊见此便拿手帕贴在他的嘴角,防止他吐得时候弄到自己身上。 好在自己的切入点正确,这人勉强配合他将药咽下。 “早十年前和前絮在南方游玩的时候,便中意那树,时间久了就成了执念,我家在北方,要种那树不易,我便跟舅舅学了很久的植物栽培,本来已经有了期望,我又与家人走散,成了流浪儿,到如今,此前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玉琼琚浑身上下哪都疼,不过提及曾经的回忆心情好些,也便愿意多说几句。 善渊点头,一边与玉琼琚聊着那花,一边掐着时机塞两口药。 就这般连忽悠带哄得,碗中的药已经下去了大半。 善渊动了动手中的勺子,轻轻看那人一眼,眉间已经有了些不耐,想着再喂多半就抵触了,又说:“玉施主是爱干净的人,小道为你找身新的里衣换下好吗?” “嗯。” 身上的血腥味、汗味、与其他的味道混合确实不好受,玉琼琚便点头。 善渊上楼,找了专放里衣的那件柜子,仔细挑了几件,发现每件衣物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刺绣。 见其中有重合的图案,善渊便知这是成套的。 玉施主倒是个浪漫的人。 其中有个刺绣的样式吸引了善渊的注意力,这花是淡红色的,花头排成圆锥针形,像是一把小扇子。 记下这绣纹的样式,善渊抱着衣服下了楼。 窗外的四人伸着脖子看里面的情况,见那药下了半碗,也稍稍松了气。 “唉,感谢天尊,赐我善渊,保我狗命。” 沈确双手合十,上下晃了晃,语气十分虔诚。 李莲花斜了他一眼,不知道善渊是用什么法子哄动玉琼琚的。 “这人不一般。” 笛飞声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李莲花点头,与善缘相处的这些年他也发现了,这人揣摩洞察人心的本事极强,有时候三两句话就能把人哄得跟狗似的。 沈确感觉刚才李莲花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犹豫了一会继续跪下,想着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方多病咬了咬唇,忽地一抬头,拿起一边的斧头向林子走去。 善渊对于人类的裸体没有别的看法,但又想着玉琼琚与李莲花的关系特殊,便问他:“玉施主,毛巾给你洗干净了,我去叫李施主给你擦身子?” 第97章 隔阂 “我自己来就行,麻烦善道长帮我取一下柜上的针盒。” 玉琼琚半撑着身子缓缓坐起,眼前一阵阵发黑,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 “你与我们之间何谈麻烦一说。” 善渊将木盒放在枕边,走到窗前关了窗,背过身子,说:“小道在这,有事叫我便是。” “嗯。” 玉琼琚放下帷幔,脱了裘裤和里衣,攒出的那点力气勉强能擦干净身体。 “唉。” 看着身体上的痕迹,玉琼琚想着也亏得自己针灸之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否则一时间还无从下手。 没有丝毫犹豫,一次七根银针,对着体上的穴位直接扎了进去,直到四十九根银针扎完才停下手。 身上的疼痛感渐渐褪去,包括血液的流通也畅通不少,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滞涩感。 “小道给你蒸了些蛋羹要吃吗?不过火候太差,可能有些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后玉石碰击的叮当声,善渊回过头问。 那人已经收拾妥当,一头白发利落的束起,白衣勾着金色的花纹,腰间的粉色禁步微微发颤,从中振出一曲悠扬的曲声。 许是因热症的原因,那人的脸颊薄红,好看的桃花眼仍泛着水光,此时微微一笑,格外的勾魂摄魄。 玉琼琚是个很千面的人,或是风清霁月,或是善解人意,或是风趣幽默,如今这种多情如妖、蛊惑人心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 饶是心如止水的善渊也不由的晃神。 “吃一些,倒是很久没吃过别人做的饭了。” 玉琼琚的嗓音还是有些哑,不过对比中午已经好了很多。 “好,玉施主,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 漂亮的移不开眼。 甚至有些不对劲。 家里的木椅只剩下两个,玉琼琚抽了一个,翘着二郎腿,身体微微后倾,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谁会去夸一个男子漂亮?那不是成心讨打吗?” “要是我夸你呢?” 善渊将蛋羹端到桌上,头一次与玉琼琚对话用上你我。 “你生的一颗玲珑心,心中又怎会没有答案?” 蛋羹确实老了,不过玉琼琚也不挑那些,补充身体的能量才是正经的。 善渊面上笑着,心慢慢往下沉。 玉琼琚情绪转变太快了,不是什么好事。 碎花的事在这人心中似乎永远都不值得原谅了。 所以他便放弃沟通,放弃和解。 也是,执着了十多年的心血,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破坏,都很难让人释怀。 可人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走不近了。 “你不吃些吗?” 玉琼琚将那碗蛋羹朝善渊推了推。 善渊摇头:“不吃了,我有自知,做的东西难以下咽,也只有你如此捧场。” “还好吧,我十八岁那年吃过花花做的生日蛋糕,之后便感觉什么样难吃的料理也都不过尔尔。” 玉琼琚垂头,搅着碗里的蛋羹,说着笑了一声。 善渊看着他,怕这件事真的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隔阂,便想着替那几人调解一下。 斟酌了下语句,才开口:“你也知他们是无意的……” “无意什么?无意打碎我的花?还是无意把它当垃圾扔出去?” “什么时候我们的善渊道长也不敢承认心中所想了。” 玉琼琚懒懒的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过去,说:“是我瞒过这些年寻花的消息?还是瞒了对这花的重视?无非就是对我不上心罢了。” “不吃了,蛋羹凉了,太腥。” 说着,玉琼琚起了身,将窗户推开,夕阳垂暮,微风不燥,倒是一片好风景。 善渊看着那人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对谁说了句: “好风景多的是,这夕阳也是平常事,可每天眼见到的,永远不相似。”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玉琼琚便走到桌案前,提笔续写一品坟的事件。 沈确和李莲花几人在楼外待了一下午,见那人推开窗,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那人又转身远去。 “这到底是哄没哄好啊?” 沈确撑着膝盖站起身,这跪了一下午属实吃不消。 “还用问?好了早跑过来腻歪了。” 笛飞声双手抱臂,冷笑一声。 “花兄,这可咋整啊?玉玉不会心灰意冷抛弃我们吧?” 沈确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方多病那个臭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这老大个人了,总不至于被野狼叼跑。 李莲花皱着眉,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进去看看。” 笛飞声不管这些,要打要罚随玉琼琚高兴是了,毕竟错了就是了,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那要不我们给玉玉做顿晚饭?” 沈确有了主意。 “你闭嘴。” 李莲花都有一剑攮死沈确的心了,论闯祸他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论出馊主意又一个顶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确真有在认真思考如何道歉,但奈何老天爷就给他配了个狗脑子。 往日他虽看起来总与玉琼琚不对付,但心中对他的情谊早已比亲人更甚。 现在他也是乱了分寸。 他不是李莲花,就算犯了多大的错,玉琼琚都不会计较。 他也不是笛飞声,两人没什么交情,日后好不好相处自是无所谓。 心一横,想着在外面跪也是跪,进屋跪也是跪,不管咋说先把人哄高兴吧。 笛飞声面无表情,直接推门而入。 善渊坐在木椅上与笛飞声对视一眼,抬手指了指。 玉琼琚身长玉立在书桌前,神情淡然地执笔在写些什么,白皙修长地手指与黑细地紫毫毛笔相衬,显得指节纤长如翠竹,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染了一层昏黄的光晕,多了些静谧的美好。 他听到声响,也没有抬头,专心写着案件地脉络。 笛飞声地步伐渐渐停下,站定在离玉琼琚一丈远地距离。 如果是往日他才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会惊扰他人,或是给人带来麻烦。 但现在也生出了片刻的不忍,不忍心打破眼前的静好。 “喂,人家有老婆孩儿了,别想了。” 追过来地沈确,见笛飞声不动,误以为他是痴汉,小声提醒他。 “他们说你有病地时候,你就没想过让那神医给你看看吗?” 第98章 狗脑子 笛飞声皱眉,又去看李莲花,说:“这种绝症治不好就人道毁灭,省的跑出来祸害别人。” “好,以后会注意的。” 李莲花接受了笛飞声的建议,甚至打算尽快让玉琼琚为沈确检查一下脑子。 一阵清风自窗外徐徐吹来,镂花雕木窗外的树叶婆娑作响。 玉琼琚的白发随风飞扬,衣玦翩然。 似是察觉到屋内怪异的氛围,抬头看向几人。 即使心中已经打好道歉的草稿,但被那人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后,什么话也都说不出了。 见三个雕塑呆呆杵在原地也不言语,玉琼琚便垂头继续写字。 “阿玉,我帮你磨墨。” 李莲花不指望这两个外人靠谱,走到玉琼琚身边,要拿墨条却被拦下。 “不用了,我将这点墨用完便要做饭了。” 沈确也走了过来,腆着大脸说:“玉玉你病还没好呢,我们一家老小不能就光欺负你一个人,你就安心休息吧,其他的事交给我们来做。” “首先,你们做的能吃吗?” “其次,能保证吃了以后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最后,这栋楼真的不会爆炸吗?”” 玉琼琚怀疑的看了几人一眼,连坐在旁边的善渊也没放过。 真了不起。 世间少有的厨房杀手竟然都齐聚于此。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 沈确脚趾抓地:“…” 笛飞声一再深思,最后:“…” 善渊举着蛋羹,左右为难,勉强开口:“可以吃的。” “那就随便,你们想做你们自己吃,我吃我做的。” 玉琼琚没有刁难自己的习惯,还是决定亲自动手。 “你要分家啊?” 沈确眼睛瞪大,抓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琼琚。 玉琼琚皱眉,用笔在沈确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你要想的话…” “阿玉,还是你来做吧,我们帮你打打下手。” 李莲花拦住玉琼琚想说的话,同时刀了沈确一眼。 这狗东西净帮倒忙。 笛飞声给李莲花递了个眼色:瞧瞧,我就说该早点带他看看脑子吧。 李莲花:“……” 我竟无法反驳。 “都行,花花你晚上跟我们将就一口,等明日出发再去市集上买些新菜。” 玉琼琚点头,将笔搁在架上,去看筐里还剩些什么菜。 “酸笋鸡皮汤,东坡肉,素什锦,白菜汆丸子,再给花花做个枣泥山药糕,怎么样?” 报了一下菜名,看这几人也没有反对的,玉琼琚便挽起衣袖刷锅。 “我去杀鸡!” 沈确可算精明一次,眼里有活,一手提着刀,一手扯着鸡的脖子往外撩。 “咯咯咯~~~” “那小道去择菜。” 善渊提着一筐菜和几个盆出了楼。 李莲花走到玉琼琚身边为他系围裙,又耳语了两句,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玉琼琚轻笑两声。 笛飞声左右看了看,憋了半天说了句:“切菜。” 练了多年的刀工竟有一天沦落到切菜的地步。 无颜换了个姿势,敲了敲麻了的双腿,记录着自家尊上的美好生活。 玉琼琚能出书《天下第一李相夷》,那他无颜便可以写《魔尊大人游人间》。 “蒸汽烫,你站的远一些。” 玉琼琚指了指摇椅的位置,对李莲花说。 往日李莲花都是在那处看他做饭,今日却紧跟在他身旁。 “想多陪阿玉待一会。”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 李莲花剥了一粒荔枝,闻言愣了愣,笑着塞到玉琼琚口中。 站在一边的笛飞声默默转头,这一刻至高武学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要不就这么走了吧?或者杀了这两人? 摇了摇头。 至高武学还是天下第一重要。 实力相配的对手也很重要。 善渊洗好菜端到笛飞声面前,说:“有劳铁施主了。” “阿飞。” 善渊皱眉,问:“请问施主对的是什么暗号?” “我叫阿飞。” 笛飞声以前对名字并不在乎,但是现在被人一口一个铁头奴、铁施主叫着还是觉得怪异。 “知道了。” 善渊点头,又看了眼在外面褪鸡毛的沈确,心中思索着,弱智难道也传染人? 笛飞声忽然问:“你是僧人还是道人?为何一会施主一会小道的?” “观内关系复杂了些,不便透露,望施主海涵。” 善渊行了一礼,走到楼外帮沈确挽了挽袖子。 就是这一个小举动,还引得沈确连声说辛苦了,又夸了几句能干真棒。 “猪油蒙了心。” 在笛飞声眼里,就玉琼琚和沈确这种脑痴,李莲花、善渊动动嘴皮子就能给他俩玩的跟狗似的。 厨房被玉琼琚做了整改,添了几个烧火的小炉和几口瓷锅瓦罐,这样总不至于出菜间隔太久而凉掉。 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几个锅盖打开,热气升腾,伴随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 沈确咽了咽口水,赞叹道:“不愧是我们家玉玉,真是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养的了家的好男人!” 说着又对李莲花竖了个大拇指,喊道:“李莲花,我宣布,你相公就是完美男人的代表!” 然后得意的看了两人一眼,想着这次没夸错吧。 “呵。” 李莲花笑了一声。 原来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冷笑。 玉琼琚倒是挺受用,噙着笑将菜盛到盘中,顺嘴对李莲花喊了句:“娘子,帮我端一下菜。” “哈哈哈哈,小娘子还不快帮帮你相公?” 笛飞声毫不留情的嘲讽。 李莲花接过盘子对笛飞声和沈确露出一个极为礼貌的笑容。 沈确别开视线,冷汗连连。 完了,拍马屁好像拍到马腿上了。 “哎呀,这桌子还没放呢,还得是我眼里有活,不像某些白吃饱。” 眼珠子一转,沈确叫了一声,扛起桌子往外跑。 善渊告诉过他,当别人看他和另一个人都比较碍眼的时候,先不要慌,只要让另一个人显得比自己更不顺眼,那他就慢慢顺眼了。 方多病不在这,那就只能让笛飞声顶一顶了。 眼里没活·笛飞声·白吃饱:“……” 饭菜上了桌,又拿出两把椅子,玉琼琚数了一圈人,发现缺了一个。 “小宝呢?” 第99章 小孩子的诚意 “好像下午进了林子就再没出来。” 李莲花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你们先吃,我去找找他,别是在林子里迷了路。” “这臭一天就知道跑出去乱疯,到晚上了也不着家,净让人操心。” 沈确骂骂咧咧的,背上剑要跟李莲花一起去找方多病。 “你又偷着骂本少爷!” 犄角旮旯处传来方多病的声音。 几人寻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方多病正提着两把木椅,满脸幽怨的看着几人。 方多病将两把椅子扔到桌旁,又扭扭捏捏的从袖里掏出一小束野花,递给玉琼琚,说: “对不起,那盆花是本少……我踢碎的,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说这话不是想推卸责任,也不是想糊弄了事,就是想让你别那么生气,我是真的把你当做特别好的朋友。” “那花我看你照料的仔细,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待我日后尽力寻一株赔你,不过现在我没有那种花,只能先将这束野花送给你,然后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就都采了一些。” 方多病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渐渐垂了下去,到最后玉琼琚只能看到这人的头顶,听他小声嘟囔着:“可以原谅我吗?” 秋夜的微风清凉,吹来淡淡的清香,是那束说不出来名字的小野花散发出来的。 玉琼琚愣了一会,随即笑道:“小孩子都这么有诚意了,我当然会选择原谅喽~” “不过这花不能乱送,哪怕是野花也有许多意义,看你年岁小就不与你计较这些。” 方多病咬了咬唇,明白这人的意思。 但这些花是他用了一下午时间挑出最鲜艳最好看的,这人连一枝也不收。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就收你一枝花,仅此一次。” 方多病惊喜抬头,看着那人白玉的手从那束野花中折了一枝黄白相间的花。 这枝花玉琼琚认识,叫做一年蓬。 它的花语在今天有些特殊的好。 “快去洗手,就等你吃饭了。” 玉琼琚拍了拍方多病,顺手将那枝花别在耳后。 这花没根活不久,他也懒得伺候,只能看几天新鲜。 其实有些事情也挺有意思。 明明是一个还与你没接触几天的人偏知道你在意的东西。 又是第一个与你道歉,尝试做出补偿的。 花在碎掉的一刻就真的不重要了。 它已经是死物了。 但不被惦记是真的。 “有东坡肉呀!” 方多病盛了一碗饭,扯了个椅子坐下,看着桌上的东坡肉咽了咽口水。 他这一天都没吃上口正经的东西,下午又满山跑找花,还做了两把椅子,肚子早就饿的抗议了。 “嗯,喜欢吃就多吃点,到时候长的高高的壮壮的。” 玉琼琚点头,看着方多病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有个小孩也挺不错。 偶尔还是挺可爱的。 心也诚的很。 想来他都这个岁数了,二姐他们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知道是调皮还是懂事? 也不知是愚笨还是聪明? 算了,只要身体健康每天开心就好啦~ 希望那边所有他牵挂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李莲花与玉琼琚的位置挨着,自是能看到这人眼中的笑意,心中有些发酸,但在这件事上,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去不高兴。 一直处于被偏爱的那个,他好像已经很久没站在玉琼琚的角度思考了。 想着这人爱吃鸡腿肉,便要夹一筷,还不等他行动,耳边传来玉琼琚的声音。 “我吃完了,你们记得洗碗,放到明天就不好刷了。” 放下碗筷,玉琼琚又对李莲花说:“今天不等你了,身子有些乏,想早些休息,糕点给你放屉子里了,等凉一些再吃,不要多吃,晚上不消食。” “要是实在贪嘴的话可以叫我起来,我给你配消食药,免得你夜间难受。” 沈确扒着饭,见玉琼琚要走便喊他:“唉!小败家子!你就吃半碗!” 玉琼琚不理他,将椅子递给笛飞声,唤着狐狸精回楼。 “吃吧,小馋狗,胖胖的小馋狗。” 解决完狐狸精的晚饭问题,玉琼琚便换下衣服,为自己搭了脉,皱了皱眉,随即释然。 “算了,随缘吧。” 吃了治热症的药,简单洗了漱,玉琼琚懒懒的爬上床,蛄蛹进温暖的被窝睡起觉。 楼外,沈确咬着筷子,坐到李莲花木椅的扶手上,认真思索着,又怼了怼一边的方多病,说:“本以为你也是个狗脑子,谁想到你还有点为数不多的心眼子。” 方多病拍开沈确的手,嫌弃道:“我发现你们这群人真的做作,本就是我们的错,想了一下午如何道歉,一点实事也不去做,我做了,还要说我有心眼。难道就应该像你们这样等他把这件事揭过去才好?” 少年人总是口无遮拦了些,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也可能知道了也会如此去说。 沈确滞了一会,放下碗筷,用力揉了揉方多病的头发,郑重道:“谢谢你点醒了我,我以后打百川院的时候,尽量不打你。” 方多病被抓的不耐烦,本想骂几句,但想着骂上又没完没了的,也便放弃了。 笛飞声见几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给自己夹了个鸡腿,专注吃了起来。 他已经想好如何将这件事两清了。 “善道长,阿玉今天的发是你给他束的吗?” 李莲花见楼里的人将帷幔放下,才移开视线。 善渊摇头:“他倔的很,不让我去叫你,非要自己起来梳洗换衣服。” “嗯,束的挺好。” 他给玉琼琚束了八年的头发,这人总是吵着学不会,他也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为他束发。 现在想来,以这人一闻千悟的能力又怎么能连个简单的束发都学不会。 无非是想着用这个借口撒娇罢了。 “李施主,小道愚钝,对一句话有些许不解,说是‘好风景多的是,夕阳平常事,然而每天眼见的,永远不相似’,可否给些见解?” 善渊敲了敲桌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莲花。 思考片刻,李莲花便知善渊所点的意思。 第100章 珍惜眼前人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是我的错,忘了爱是相互的,忽略了他那么多。” “爱这个话题,本身就是无解的,有的只是个人的偏见,仁者见智。” “小道认为爱是常觉亏欠。” 善缘指了指一旁傻乎乎的沈确,说:“我从未给予过他什么,我和他的付出也是不相等的,但他也不在乎这些,对我事事尽心尽力,又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我可能不爱沈确,但沈确无疑是爱我的。” “当然,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玉琼琚和你的性格有些相反,我一个外人不应该评判你们哪一方不够爱,但小道今天就做个遭人厌的,从我的角度上来看,你确实不够爱他。” “但这些也是他自作自受,他自己也看的清楚这些,无所谓别人对他的态度,他只求个万事问心无愧,我也不想用什么道德去绑架你,只是想说。” “如果有一天玉琼琚不爱你了,请你别怨他。” 善渊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但玉琼琚于他有恩,他不想这人最后落个无人念好的下场。 李莲花眼神复杂的看着善渊,旋即苦涩一笑:“你放心,无论阿玉以后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怨他。” 只是玉琼琚说过,在这个世界上,除非他死,否则都会一直陪着李莲花。 “反正我还是希望你二人好好的,你俩在一起也有七八年了,人生一共能有几个七八年?珍惜眼前人,才是当下的。” 善渊看沈确听见这话又凑了过来,有些嫌弃。 果然,他劝别人一套套的,到自己这里还是得我行我素。 李莲花看着善渊迅速转变的情绪,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这些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不是很有说服力。 “你想过和他成亲吗?他等了你这么久,你应该给他个答复了。” 善渊想起前些时间他被沈确缠的烦了,就说等什么时候心疾好了,他们便什么时候成亲。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可没想到这人竟又求到玉琼琚那里去了。 算了,也就当了却这缠人鬼的一桩心愿吧。 提到成亲,李莲花脸上的表情松了松,语气也轻快了一些:“说了,待我寻到师兄的尸骨,将这些琐事处理干净,便与阿玉完婚。” “你总让他等你。” “我想以后我和他的世界只有彼此,不想再有其他事情牵绊,阿玉因为我这师兄还吃过醋呢,我总不能让我师兄在他心里记一辈子。” “你有打算就好。” 只是不知道等你想成亲了,人家还是否愿意了。 善缘见沈确、笛飞声、方多病三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吃饭喝汤,实际都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话,气的一笑。 要不是这三闹腾鬼,他用哄完屋里那个,又来开导外面这个吗?费了一天口舌也没将事情完全处理好。 不过仔细说来,玉琼琚心里好像压了某件事,那件事的隔阂更大。 “玉城的时候你二人可有矛盾?” 推了一下时间,善渊想着隔阂应该是从玉城回来才有的。 “有,但是解决了。” 李莲花想了一会,只有那日见了乔婉挽和肖紫衿后玉琼琚情绪有些不对。 但后来两人也确实和解了。 “你那小心眼的相公你还不了解吗?绣花针尚且还能穿根线,他连线都穿不进去。” 沈确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头也不抬得补了一句。 方多病帮着拎椅子进屋,闻言也是重重点头。 李莲花:“……” 有没有可能我是上方的? 不过那人小心眼确实是真的。 善渊摇头,他突然觉得今天做的一切好像也是在帮倒忙。 “你看,虽然花兄你长了个聪明的脑瓜,但是在感情这方面,不也是个笨蛋吗?” 沈确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虽然在为人处世上不精明,但是在情感问题上别有一番见解。 “如果你的见解是指跪着满楼爬撒娇打滚嚎着自己错了,那你也可以不发言。” 善渊白了他一眼,心想可别乱给人出馊主意了。 待将一切整理完,几人打算睡下才发现床铺分配不均的问题。 沈确抱着善渊满脸倔强:“我俩的感情坚决不会容许第三者的插足!” 笛飞声,方多病:“……” 说的好像我俩很想当第三者似的。 “那你二人凑合一张床?” 玉琼琚很久之前做了一张小床,不过后来就扔在他们床下了,只有等夏天的时候去外面晒太阳才会用上。 “绝对不行!” “不可能!” 笛飞声和方多病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又迅速别开眼。 “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外面的树上也欢迎两位贵宾。” 李莲花扫了他们一眼,不管他们这点家务事,脱了外衫上了床。 “最后上床的熄灯。” 四个面面相觑,沈确反应快,脚尖一点上了楼,招呼着善渊跟上。 “别忘了熄灯。” 善渊看着满脸怨气的两人,摇了摇头。 到底是单纯了些。 “我睡摇椅。” 方多病为自己选了个地方,去楼上拿被。 “李莲花,床?” 笛飞声喊他。 帷幔里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床下。 黑着脸找出那张床,笛飞声又用棉布擦了一遍,问:“被?” “小宝,你去管管他。” 李莲花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担心将人吵醒,便喊方多病帮笛飞声找被子。 “花花?” 那人黏黏糊糊的喊他,在他怀里懒懒的蹭了蹭。 “嗯,我们睡觉。” 将怀里的人搂紧,李莲花低首感受着那人的温暖和气味,在他额前轻轻吻了一下。 那人睡觉不老实,双手总是胡乱的抓着,这会被他搂着只能贴在他的胸前,挣了几下没挣开,也便放弃了,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第二日醒来,玉琼琚缓缓坐起身,感觉身子越来越重,又要睡去,摇了摇头,跨着李莲花的身子下了床。 方多病缩在摇椅上,用被子给自己蜷成一团,连个脑袋都不露出来。 玉琼琚打着哈欠看了眼往屋内灌着冷风的窗户,将它合上。 笛飞声已经醒了,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琼琚走到小厨房,看柜中还剩些肠,蛋、土豆,便打算做个煎饼。 第101章 八音盒 笛飞声倚着桌子站在一边,看着玉琼琚熟练的拌着面糊、摊饼,好一会才问:“你一直都做这些吗?” “嗯,怎么了?” “有忌口的吗?放不放辣?” 玉琼琚应他,也不抬头,见面糊凝固,用铲子从边缘铲起,翻面打鸡蛋。 “没有,都吃。” “只是觉得你这般有天赋的人才,囚在这满是油烟的地方可惜了。” 笛飞声本想嘲讽这人几句,但等他问完自己是否忌口,便不自觉委婉了些。 “还好,如今这世事苍茫,倒是厨房的烟火气更暖人心一些。” “对了,我那炉上烧了热水,你给它倒在水壶里,然后再灌些新的烧上。” 将煎饼上刷好酱料,放了少许辣椒油,撒香菜和摘菜榨菜丁,又加了些土豆丝和青菜香肠,用铲子卷起来,从中间位置一切两半,这一份煎饼果子也算好了。 笛飞声点头,将热水灌好。 “你先吃,他们还没醒。” 那人递给自己一套煎饼,咬了两口味道确实不错。 待煎饼吃完一半,笛飞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玉琼琚坐到床边,拍了拍李莲花,轻声道:“花花,起来吃饭了。” “嗯,起来。” 李莲花抓着他的手,赖了好一会才起身,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 玉琼琚边给李莲花套着外衣边说:“阿飞,你喊小宝和楼上那两个。” 笛飞声点头,走到摇椅旁一把提起那只“蚕蛹”。 方多病感觉整个身体仿佛飞了起来,还没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又重重地落下,摔的吭叽一声。 “有病啊!” 这一下摔的很有分量,疼的方多病龇牙咧嘴,看清眼前那人是笛飞声,毫不犹豫一脚踹过去。 笛飞声抓着他的脚踝把他从摇椅扯到地上,又是一摔。 “蠢货。” 骂完一句,他又走到楼梯拐角地位置喊楼上地两人。 “来了来了。” “玉玉早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早上大家吃的煎饼,又配了些粥和咸菜,伙食还算不错。 等沈确吃饱后,见方多病已经坐在驾车的位置,破防大叫:“我老奴才这么多年的身份就让你给抢了?!!快点!你把牵着大黑二黑地缰绳给我松开!松开!”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玉扒皮地奴隶只能有他沈确一人! “呵,凭什么你让本少爷松开本少爷就松开!就不!今天本少爷就要牵着大黑二黑!” 以前方多病每次都是不情不愿地去驾车,但现在不行,自从沈确地到来,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个。 不争馒头争口气! 今天这车他驾定了! “呼~这就是养二胎,没跟头胎商量地后果。” 玉琼琚吹着汤药的热气,小口喝着,听到门外两人的争吵摇了摇头。 李莲花坐到他的身边,见这人的头发已经束好,眼神暗了暗。 “沈确,你要是和小宝在这般闹下去,我看也不用大黑二黑他们拉车了,你有这劲儿头,你上就行。” 玉琼琚走到门口,用脚踢了踢抢着缰绳的沈确。 照他们这般吵下去,怕是一辈子也到不了百川院。 “你偏心!怎么就是我跟他闹了?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沈确气急败坏的捶了玉琼琚一拳,碗中的汤药晃了晃洒了出来一些。 玉琼琚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上了二楼。 楼下几人静默无声,最后还是李莲花起身说:“我去看看他。” 玉琼琚将汤药放在桌上,用布擦了擦被烫红的手,也没去管它,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慢慢看着。 “叮咚。” 宝箱的提示音响起。 玉琼琚已经攒了好多宝箱没开了,想着现在抽几个,到时候送回琼琚楼又能大赚一笔。 “阿玉,在看什么书?” 玉琼琚抬头看是李莲花,身子动了动,给他让开一个位置说:“老子与海。” 李莲花看了下书名,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问:“老子?与海?” “老人与海。” 玉琼琚放下书,问他:“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可以来看你吗?” 看着那人平淡的眼眸,李莲花心里有些难受,眼眶又酸又胀。 “把眼睛闭上。” 玉琼琚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伸手缓缓覆在李莲花的眼上,睫毛在手心扫过,有些痒。 眼睛被蒙住,身体的其他感官就比平日里敏锐许多。 耳边隐约传来一阵清婉的曲声,很轻的声音,叮叮咚咚在耳边环绕。 覆在眼上的手移开,李莲花慢慢睁开眼睛,那人将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他。 “八音盒。” 那人告诉他这个盒子的名字。 这个八音盒是纯榆木做成的,即使不刻意去闻,也能感受到榆木散发出的幽幽清香缠绕在鼻尖。 李莲花接过八音盒,手指轻抚着光滑的盒面,冰凉的触感由指尖传来。 上面雕着朵朵的莲花纹,立体精致。 拨开八音盒的铜卡,伴随着盒盖的轻启,刚才那悠扬的曲声再次响起。 这种旋律很怪,单调却不无聊,有些简单温馨。 “前些日子给你做的,想着给你解闷打发时间……” 玉琼琚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李莲花抱住,那人搂的他很紧,一阵酸痛感再次传来。 “我不想要这些,我只想让阿玉陪我。” “没说过不陪你的话。” 玉琼琚有些无奈,想要拍拍李莲花,但自己又是被抱住的那个,只能继续安抚他:“好了花花,都是我的错,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咳咳…可以先放开我吗?” “不行。” 李莲花摇头,不愿松开抱着的手,仿佛一松开下一刻玉琼琚就会消失不见。 玉琼琚用指甲摁了摁被烫伤的地方,好一阵才摆脱掉那种眩晕感。 “花花喜欢抱着就抱着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阿玉,花的事我很抱歉……” “不提那事了,都过去了,而且也不是你打碎的,你道什么歉?” 李莲花松了松紧抱着玉琼琚的手,抬头看着那人,那人脸上依旧有些病态的苍白。 “可是,那你是在意的东西,如果我当时……” “李莲花,我记得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你什么都看得清,不需要我去解释这些。” 第102章 又颠一个 见李莲花伤神,玉琼琚有些头疼。 他很想跟李莲花说清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但脑子一思考起来就会一阵阵钝疼。 花的事他看的不重。 只是之前的那个隔阂确实解不开了。 在玉城那天,他也没有很生气,就是失望,那么一瞬间,感觉一切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这人依旧是他爱的人。 哪怕现在在感情方面有些孩子气,不似之前的冷静理智。 “不过我既然爱你,我就爱你的每一种可能。” “你现在的样子都是我惯出来,我也挺骄傲。” 玉琼琚伸手抚上李莲花的脸颊:“好了,我们的花花小朋友不要不开心了,要不然咱师父看我欺负你,跑上来揍我一顿,我这小胳膊小腿,再给打坏了。” “哪里就小朋友了,你还差我四岁呢。” “好好好,不是小朋友,是祖宗~” “祖宗,赏个脸,让小的搭肩膀睡会,遭不住了。” 说着那人闭上了眼,靠在自己的怀里,呼吸逐渐平缓下去。 李莲花一手搂着玉琼琚,防止他滑下去,一手拿着那八音盒听着他的旋律。 他们这一行人上路了,他们的消息也上路了。 同时上路的还是丁元子,以及那日在一品坟消失的南胤古物。 金鸢盟总坛。 “圣女,有客人来访。” 角丽谯坐在主位,听到属下来报,凤眸一眯,猜到来人是谁。 挥了挥手,让血婆先去将盒子拿上来。 来人正是万圣道的盟主,封磬。 “封盟主,你问问你家主人,我的这个投名状可否让他满意?” 角丽谯婀娜的身姿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指尖轻点,示意旁边的血婆将红布掩盖的物体掀开。 封磬看清木盒的模样,目光一震,激动的拿起木盒:“罗摩鼎?” “嗯,你们一直想要之物。” 角丽谯勾唇,看着封磬,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笛飞声就是笛飞声,不愧是天下第一,一出手就破了一品坟!” 将罗摩鼎收入怀中后,封磬才将视线投向角丽谯:“不愧是圣女,连笛飞声都拜倒在你的裙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人见到罗摩鼎一定欢喜非常!你我两家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这话已是确认两家结为盟友。 角丽谯笑了笑,盟友不盟友谁会在意?她在意的只有那个人。 快了,她的计划很快就完成了。 想着,角丽谯再次笑出声。 周围人看着发疯的角丽谯不由摇头。 颠婆。 角落的丁元子挠了挠胳膊,总觉得近些日子身上发痒,且越来越严重了。 莲花楼。 抓着牌的笛飞声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向玉琼琚,问:“你那热症不会是传染给我了吧。” 玉琼琚理着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敷衍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唉?我少张牌,谁又多抓了?” 李莲花摇头:“阿玉,我的人品你信得过。” “也是。” 玉琼琚没再问下去,一共就三个人斗地主,他俩没多抓,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笛飞声抬头,一阵无声的质疑向他扑面而来。 “掉地上了。” 善渊啃着桃子,坐在一旁,用手指了指玉琼琚衣摆的位置。 笛飞声和李莲花一同看了过去,随即将视线移开。 一个小瘪三。 不足为惧。 “还不如没有呢。” 叹了口气,玉琼琚给善渊使了个眼色,善渊无奈,只好再次从袖中掏出小镜,对着笛飞声的牌照过去。 好家伙,是真的连个带人的都没有。 玉琼琚揉了揉眼,善渊将镜子放下。 李莲花看笛飞声面露纠结之色,似乎在想为什么把把输,强忍着笑意,用手蹭了蹭鼻子。 “不玩了!没意思。” 又连输了十多把,笛飞声把牌扔在桌上,抱着刀坐在角落。 玉琼琚理着牌,自顾自的说:“也但愿我们的阿飞同志,愿赌服输,不要赖我玉某人的账。” “不给。” 笛飞声看到玉琼琚就心烦,干脆闭上眼睛。 “哦,那我就贴告示……” “给!无颜!” 无颜一个闪身从窗户跳了进来,小心递上荷包。 玉琼琚颠了颠荷包,又扔给无颜个桃“拜拜,下次见。” 无颜抱着桃子看了自家尊上一眼,摇了摇头。 “他什么意思?” 笛飞声皱眉。 “哦,他的意思是我家尊上当世赌神……” 玉琼琚话还没说完,笛飞声提着刀就走了过来。 “花花啊~你们当年扫黑除恶不彻底!” 说着玉琼琚从地上爬了两步站起身躲到李莲花身后。 “到了!请楼内的少爷少奶奶们下车!” 楼外,沈确掐着嗓子叫道。 马车停下,玉琼琚从柜上取了两个面具,为李莲花戴好后又扔给笛飞声一个。 “寒玉?” 笛飞声摸了摸那面具,是个好东西。 玉琼琚点头:“嗯,记账了,改天会找你要的。” 方多病拎着葛潘下了车,看着楼上的几人喊:“本少爷要先去百川院报到了,你们买完东西别忘了来找我!我到时候带你们逛一逛。”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段时间相处的太融洽,忘了两家不对付了。 但话已说出口,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沈确挥了挥手喊:“行了,你放心去吧!百川院,我熟!” 方多病不接话了,扛着葛潘上了山。 玉琼琚将刚才那个荷包揣在怀里,说:“走吧,爷今儿个高兴,请大家消费一下。” “好耶!玉玉万岁!” “在世菩萨玉施主。” “恭敬不如从命了。” 笛飞声看着那四人,气得咬牙切齿。 小镇上的东西也不少,挑挑拣拣便逛了一上午。 其间几人相处的氛围竟莫名的和谐。 “老板,来四份糖炒栗子。” 玉琼琚付了银子,抱着袋子分给沈确和笛飞声。 “少吃点,烧心。” 将给方多病带的那份装好放在筐里,玉琼琚边扒着板栗边带着几人朝一处茶楼挤了过去。 这里的人很多,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话说,曾经那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玉琼琚正喂着李莲花吃板栗,听着那说书人的话,扬了扬眉。 是他写的那本书,《天下第一李相夷》 李莲花扯了扯玉琼琚的袖子,有些尴尬,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本书他也看过,当时还很感动,他也一直有好好保留。 只是现在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出来,尤其还有自己熟识的人,有着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第103章 了无和尚 “走吧阿玉,我们不还要去普渡寺看看吗?” “嗯,好。” 玉琼琚将筐递给沈确,又给他拨了点银子,说:“爱吃啥买啥,然后早点回家,我三要是没回来晚上记得锁好门窗,睡觉前在检查一下炉火。”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别念咒了。” “不过你自己上山可小心点,百川院和普渡寺离得太近,当心遭人黑手。” 沈确有些担心,玉琼琚就是下三滥的路子再多,也架不住一群人殴啊! “我自己一个人?” 玉琼琚看了看牵着自己的李莲花,又看了看杵在自己身侧的笛飞声,命令道:“保镖一号,保镖二号,出列,给他瞧瞧你俩的能耐!” 保镖一号李莲花:“……” 保镖二号笛飞声:“……” “行了,你去吧,别搞出太大动静,到时候又赔银子又写公告的。” 沈确挥了挥手,背上小筐拉着善渊继续逛着市场。 一个半时辰后。 “诶呀我滴妈!整个破门院建那么高图啥啊?图荒郊野岭被炸坟圈子了没人知道?” “真服了!合着当年你们金鸳盟打四顾门时损失惨重,其中路上就得损失一半人吧?” 玉琼琚一手扶着树,一手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得知才爬到一半,眼前一黑。 造大孽了,想当初他也是个高手,结果混到现在连爬个山都能喘成狗。 “我背你。” 李莲花要蹲下身,被玉琼琚拦下。 “这可不成,我堂堂顶天立地男子汉,怎么能……” 正说着,玉琼琚感觉颈后一痛,顿时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笛飞声抓着他的肩膀推给李莲花:“还跟他废什么话?让他这样爬到山顶,明天就得找两人给他抬下来。” “下手不知个轻重。” 李莲花看着玉琼琚颈后发红的手印,皱了皱眉,拍了笛飞声一掌,随即将人背上,提起轻功上了山。 “等会!他下毒了!” 笛飞声感觉刚才捏过玉琼琚脖子的两指有些发麻,飞身追了过去。 最后,玉琼琚从青石上悠悠醒来,看着一左一右站在身侧,仿佛给他送行的两人,目光幽怨。 “解药。” 笛飞声理不直气也壮的朝玉琼琚伸手。 他的那两根手指已经毒的发黑,甚至有向边缘蔓延的迹象。 “你知道大鹅怎么叫吗?该呀!” 玉琼琚坐起身,没好气的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在那两指上扎了一下,放出点黑血,又从怀里掏出十多个小纸包,来回看了看,挑出一包扔给笛飞声。 笛飞声接过药包,撒在伤口上,问:“李相夷,你二人的关系是不是一向和谐。” 李莲花摸了摸下巴,点头:“我跟阿玉倒是很少有过争吵,他这人性子太好又心软,只是对外人有点防备。” “只是对外人‘有点’防备吗?” 斜了两人一眼,等毒解了后,笛飞声说:“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明着查普渡寺和尚里面狮魂的下落,我去看看名册上是否有记录。” 李莲花闻言点了点头:“谢了。” 笛飞声嗤笑一声:“我用不着你的谢。” 说完脚尖点地,没了踪影。 “小嘴一天还挺硬。” 玉琼琚撇了撇嘴,又去看李莲花,扯着他的束腰嘟嚷着:“你俩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不公平。” 李莲花将人扶起,笑问:“这倒是让你揪到错了,说吧,怎么才算公平?” 玉琼琚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李莲花脸色微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拍了拍屁股后的灰,玉琼琚牵上李莲花的手,晃了晃:“这回可以走了。” 看这人心情好了起来,李莲花微微勾唇,领着他一起去见了主持。 故友相见,普渡主持再见李莲花,却是物是人非。 搭着李莲花的脉,了无和尚将目光移到玉琼琚身上,慧眼如炬,说:“李施主如今身体安康,幸得玉神医照料。” 玉琼琚行了佛家的礼,说:“也感激这些年了无大师挂念,本应早日登门拜访,但奈何事有多折,今日才来拜见您。” 寒暄了几句,李莲花问出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和尚,说了这么多,我主要也是想问狮魂,或者是说慧源和尚的下落。” 无了和尚静了一会,缓缓道:“金鸢盟的狮魂,他的确是被罚出普渡寺的慧源。百川院新立时,曾四处捉拿金鸢盟残部,牢中关押了成千上百余孽,后经乔女侠提议,释放了一批,里面似乎就有狮魂,只是这名册,是乔女侠经手的,恐怕只有她清楚了……” 李莲花叹息,本是不愿多与百川院的故人纠缠,如今看来是不见不行了。 了无和尚看着李莲花,又说: “当年的事也是别有隐情。” “我听闻云彼丘这十年来自闭百川院,老衲贸然猜测,他就是当年给李施主下碧茶之毒的人。” “十年前,云彼丘得知你跌落东海,遂前往东海寻你数月未果,最后被白院主擒获。” “传闻云彼丘当时没有丝毫抵抗,被白院主当场一剑贯胸。” “不过后来,纪院主查明他确实为奸人所惑,及时将他救下,留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云彼丘依然不肯宽恕放过自己,在这百川院画地为牢十年。” “说起来,老衲现在能见李施主放下过往,也是欣慰。” 李莲花神色淡然,这些事他早就便知。 恨过吗?也有。 后来也无感了,都是过眼云烟。 如今这个局里的所有人,都不及眼前人的丝毫重要。 “好了,老衲与李施主的话也说尽了,不知能否留这位神医单独聊一会。” 了无和尚再次将目光投到玉琼琚身上。 “行。” 李莲花见了无和尚面色红润,不像有疾之人,那又是因何事留下玉琼琚? 待李莲花走后,了无和尚看了一会玉琼琚,开口问:“玉施主最近可有嗜睡,厌食、头晕、五感所降、经脉阻塞的问题?” 玉琼琚听罢,轻挑下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都有,很全面,只是经脉阻塞好些年了。” “施主的问题不在于身。” 了无和尚指了指玉琼琚,又说:“在灵魂。” “虽说有些玄幻,但确实如此。” “施主并非此方天地所生养的灵魂,终有魂归故里的那一天,只是您与李施主的缘分牵连太深,所以一直纠缠至今。” “如今施主的心有所变,意有所决,等到缘分散尽那日,也是施主归乡之时。” 第104章 李相夷画像 了无和尚温柔慈悲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复杂,长叹一息道:“施主的因果牵扯很大,老衲不敢泄露太多,慈云山庄倒有一位沈姓施主,天不怕地不怕,您想要知道的真相,或是解决的法子,可以去他那问问。” 玉琼琚知道那人。 沈连江。 具体身份没有调查出来,只是知道这人对他异常感兴趣,秘密关注他八年之久。 如果不是偶尔诈沈确几下,他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 如今也是坐不住了吗? 可是去是留皆在于他所念。 物物而不物于物,尚且主动权在他手中,他就没有去求别人的那一天。 玉琼琚站起身,淡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腰间的禁步,说:“我这人吧,始终觉得事在人为,聚散离合,都不必拿缘分二字做托词,他们若是想我留下,就得让我看到诚意,否则免谈。” “于公于私,您既已选择充当这个说客,就不必露出那般愧疚的神色,我看不惯。” 说着玉琼琚起身出了门。 了无和尚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拨动手中的佛珠,连诵几声佛号。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妈,这边没人向着我。” 玉琼琚合上门,站在院落中,看了看天,轻声念叨一句。 走到大门,李莲花和笛飞声已经在那里等他。 李莲花自然的扣住玉琼琚的手,十指相交,轻声问道:“说了些什么事?” “老和尚身体有些暗疾,倒不难医,只是需要的几味药草罕见,我过些时日让钱掌柜帮忙寻一寻。” 玉琼琚咬了咬唇,做出思考的模样。 “嗯,能医便行,他这些年也不少牵挂我。” 李莲花点头:“走吧,我们去百川院看看。” 见玉琼琚面色如常,李莲花也只好把心里的怀疑压下,埋在心底。 这人很少骗他,可是仅有的几次都让李莲花记忆犹新。 尤其是那次的《枯木逢春》,简直是要了他半条命。 必须找了无和尚问个清楚。 抓着那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玉琼琚心中有感,知道李莲花生了怀疑,但也无所谓了。 三人来到百川院门口,方多病早已在门外等着了,见他们来后,嘟嚷着:“你三人可真是磨蹭,本少爷都在这大门口当一个时辰的迎宾了。” 百川院今天有活动,方多病记得玉琼琚好凑热闹,还惦记带他一起看看。 “山太高,差点卒了。” 玉琼琚实话实说,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视线,推了推方多病让他带路。 方多病想着玉琼琚“痴迷且崇拜”李相夷,便带着几人来到十年前李相夷的房间。 “你看,这就是我师父李相夷。” 方多病指着墙上的画像一脸骄傲。 画像中的人,一袭飘逸的白衣红衬,执剑而立,俨然一副鲜衣怒马少年时。 “嗯。” 玉琼琚应了一声,看着画像上的人,与他画的有几分出入。 他没见过少年时期的李相夷。 当时所作的画像还是按照如今李莲花的骨相推测出来的。 “你更喜欢哪个?” 李莲花见他望着那画像良久,低声问他。 玉琼琚转身回眸,站在那画像前,他的身后是风华绝代的李相夷,面前是温润儒雅的李莲花。 一阵清风从窗外飘了进来,吹动了那画像,纸张悬空,在风下摇摆。 李莲花的衣袂飞舞,缠住玉琼琚的禁步,那画像随风飘动,竟也勾住玉琼琚的发冠。这一刻三者相连,仿佛穿越时空。 那人垂眸轻笑,解开缠着的衣角,抬头望向李莲花,缓缓道: “最喜欢我的爱人。” 他的爱人是谁? 李莲花走到玉琼琚面前,取下勾住他发冠的画像,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答案只能是他李莲花。 方多病抿嘴,视线旁移,这些不是他这个小孩能看的。 笛飞声脸皮厚,甚至还有些兴趣的多看几眼。 “好了,快把我师父挂回墙上吧。” 见自己师父的画像还握在李莲花手中,方多病忙找这人要。 走了几步,脚步忽然顿住了,像是想到什么般,问:“李莲花,你是不是也爱吃糖?” 莲花楼里各种口味的糖果有十几罐,而且蜜饯、糕点这种甜食也几乎天天可见,他很少见玉琼琚去吃这些,也就是说明这些都是特意为李莲花做的。 李莲花将那画像挂在原处,最后看了几眼,转过身回他:“还好,怎么了?” “很巧,我师父也爱吃。” 方多病曲起手指,轻点下颚,仔细看着李莲花,说:“而且你不觉得你与我师父有七八分相似吗?” 莲花楼的墙上有一幅画像,与他印象中的师父至少有九分像。 他起初以为那画中的人是李相夷。 直到看见画像下边写的一行小字。 农历二月二十九日,纪李莲花二十七岁生日。 “方公子所言何意?难不成以为我是那消失了十多年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面对方多病的质疑,李莲花坦然迎视,唇边还自始自终挂着一抹微笑。 “对,否则你如何解释你二人如此相似?来百川院又为何戴着面具?莫不是怕被人认出?” 如今细细想来,却是处处都有疑点。 李莲花敲了敲他的额头说:“世间模样相似的人太多,我李莲花可以像他,没准明天又出现个李梅花,也可以像他,这说明不了什么。” “至于这面具?戴与不戴都无所谓,我李莲花一生行事坦荡,何惧被人认出。” 说着,李莲花摘去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俊美不凡的脸。 玉琼琚靠着供桌,漆黑的眼眸中藏着一抹说不出的东西:“就算他是李相夷,又如何?” 是啊,就算他是李相夷又如何? 无论李莲花是不是李相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不愿回百川院。 方多病心神恍惚,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样情绪涌了上来。 “方多病,为什么非要执着李相夷,而不是成为李相夷,或是超越李相夷?” 第105章 赏剑大会 “你能为年少时的一句鼓励,喝下最不愿意喝的药,忍着剧痛就为了那个一面之师的一句话,肯为此付出一切努力。” “甚至会记得,那个人人都敬畏依仗的四顾门门主,私下里是个爱吃糖的少年,甚至也可以一次次的站出来为李相夷打抱不平。” “你认为这些都只是因为李相夷吗?” 方多病愣在原地,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莲花和笛飞声也不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白发青年。 “他是你曾在迷雾中的一抹光,但真正救赎你的,是你自己。” “我们始终认为你本身就是块美玉,你豁达善良,不求回报,正义勇敢坚定,哪怕是年少时期的李相夷都未必有你这般品质。” “你能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时相信自己选择的梦想和信念,这又何尝不是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你是不如天下第一强,但却最为强大。” “你想找到他,拜他为师,可你自己以成师。” “我希望你不要成为别人的影子,而是活出自己。” “与英雄相惜者,必为英雄,莫要困于执念,生了心魔。” 方多病太执着了,他想找回李相夷,这份执念几乎快成了他的魔,终有一天可能毁了他。 他也在不断否定自己的努力,只认为如今的一切都是李相夷带给他的。 玉琼琚记得他的好,便出言点他一次。 赤诚真心者,必获真心。 方多病不再欠他一朵花了。 干净坦诚的友谊已经开过花了。 “小宝,你真的很棒。” 玉琼琚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语气极为坚肯定。 “我怎么?” “你很棒!” 玉琼琚又说了一遍。 方多病愣住了,愣了很久。 今天有个人说他很棒。 好像不止一次。 他又去确认了好几遍,那人始终如此肯定。 他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再说他。 其实他这里那里都很烂。 可这个人又重复了一遍。 “小宝,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最纯粹的朋友。” 奇怪,自己明明是一个很豁达开朗的人。 怎么会因为他人的一句话酸掉眼眶。 看着这人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方多病有些心疼 他想许愿。 愿玉琼琚的每天明亮安好。 “就说你是小朋友吧,还掉金豆豆了。” 玉琼琚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 方多病上前,轻轻抱了一下玉琼琚,随即退回原地。 “谢谢你。” “那晚上你刷碗?” “行。” 李莲花面上仍是风轻云淡,衣袖遮盖住的手却骤然紧握。 笛飞声察觉身边人的小动作,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这还多了盘蘸饺子的酱料?” 玉琼琚站起身,听着外头敲锣打鼓声,想去看个热闹,闻言问他:“想吃饺子了吗?猪肉芹菜家里倒是有一些,要吃吗?” 笛飞声算是楼里最省事的了,话少,且执行能力强,从不要这要那,而且人老实好欺负。 老实人只是想吃个饺子,玉琼琚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吃得惯。” 笛飞声点头。 他吃什么都可以。 况且那人做什么也都好吃。 “哎呀呀,瞧这一打岔把赏剑大会都给忘了,不是说要看热闹吗?还不快走?” 方多病推着三人出了门。 广场上人很多,周遭乱哄哄的,人挤人,人踩人。 这么说也不确切,只是玉琼琚身边乱哄哄的。 当第五次将鞋提上,瞪了一眼又朝他伸过来的脚,玉琼琚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道:“倘若阁下没有分寸,在下也是略懂一些拳脚。” 李莲花、笛飞声俩人一再阴沉着脸。 其一是这百川院的犊子故意将他们挤散,俩人每次要抓到玉琼琚的时候就会被错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挤到更远处。 其二是这群人也踩他们的鞋,不仅如此,总有人“碰巧”“不小心”怼他们一肘,仗着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贸然出手。 虚伪的门派报复:灭你满门,屠你三代。 真实的门派报复:踩你鞋帮子,砸你家窗户,跳你家房檐,掐你家供香,吃你家供果,浇你家树开水…… 拥挤中,玉琼琚感觉手腕被人拉了一下,反感的皱了皱眉,侧身看去,是方多病。 方多病也不知是哪惹了这人,悻悻的松了手,刚要说话,就被连怼几句。 “虽有听闻异国友人表达亲近的时候会脸贴脸,但如今这脚贴脚倒是头一次遭,想来还得是你们百川院的礼节别出心裁,别出心裁呀~” 玉琼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方多病。 方多病脸一垮,站到玉琼琚身边挥开那几个欲要捣乱之人。 “好了好了,别生气,气坏没人替,气坏没人……” 方多病哄了这人几句,又说:“你不是向来崇拜李相夷吗?今日这赏剑大会赏的就是他的剑——少师!” “少师?” 他们赏的剑是少师,那我琼琚楼放着的是什么? 少徒? 不至于不至于。 拼了老命拿回来的,李莲花真人鉴过,不可能有假。 想了想,玉琼琚伸手探了下方多病的额头,没什么问题,又摸了摸自己的,也没发热的迹象。 难不成自己已经从头晕恶化到小脑萎缩了? “你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方多病捂住额头,眼神古怪的看着玉琼琚。 忽又产生了错觉,似乎是玉琼琚指尖压下的冰凉触感还残留着。 这人手怎么这么凉? “没什么,就是要老年痴呆了,得抓些时日写遗书了。” 玉琼琚不甚在意的回答着。 “什么遗书?” 方多病一再追问,那人被问的烦了就搪塞他几句,就在这时白彼佛石四人带着肖紫衿和乔婉挽站到了高台之上。 纪汉佛上前一步,运起内力,将声音扩散全场。 “少师沉寂十年,如今能重现于世,多亏各位江湖同道鼎力相助。” “更幸的是有两位老友全力奔走。” 说罢,纪汉佛让出一步,将站在他身后的肖紫衿和乔婉挽推到人前。 玉琼琚扫了眼高台上的几人,嘴中嘟嚷着:“不要脸。” “什么不要脸?” “当然……” 话还未说完,玉琼琚突然被拉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是熟悉的皂香味。 玉琼琚微微侧头,贴着李莲花的耳边说:“真的少师我已送你,台上的是假的,他们的付出也是假的,所以说他们不要脸。” 第106章 赏剑大会2 耳边传来一阵热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莲花觉得玉琼琚在说出少师二字之时咬音极重。 “我知道。” “嗯。” 玉琼琚回应一声,靠在李莲花怀里,看着台上肖紫衿十分自然亲昵的揽过乔婉挽。 乔婉挽亦没有反感。 方多病站在玉琼琚身侧摸了摸发痛的肩膀,总觉得刚才李莲花过来的时候撞他一下是故意的。 笛飞声摇头,深邃的眸子垂下,不知在想着什么。 少师剑重现天日,百川院扬言,谁能夺下今日的彩头,便可亲试少师。 此话一说完,台下武林中人直接沸腾而起。 “你等着,待我赢了彩头给你见见少师的威风。” 方多病冲玉琼琚一笑,飞身往高台上纵去,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那或是仰慕或好奇的武林人士也跟了上去。 “玉神医不去瞧瞧?”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落到玉琼琚面前,玉琼琚揉了揉眼,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看清来人微微摇头:“文官不会武,待你们谁取来了赏我一眼便知足了。” 玉琼琚主打一个随机应变,各种胡话张口就来。 “那阿水一会取来给你看。” 说着黑衣少年便朝那高台飞去。 “玉神医……” “神医……” “玉郎~” 陆陆续续也不知多少人从玉琼琚身边经过,总有几个会停下与他寒暄几句。 玉琼琚被吵得头疼,干脆把李莲花的衣襟拉开一些将脑袋钻了进去。 世界顿时清净了。 湿热的呼吸一下下的打在李莲花的胸膛,李莲花轻轻抚着怀中人的长发,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光天化日之下将一个男子搂在怀里有多么的不妥。 前几日这人还能扯个借口说是热症未好才嗜睡没胃口,如今倒是破罐子破摔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心上人的异状,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但玉琼琚身边的人有些问题,李莲花还不知道那些人的意图,不能打草惊蛇。 “阿玉嗜睡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我说让你直接问他,干嘛还要兜个圈子查来查去弄那么麻烦,有谁要对他不利杀了便是。” 笛飞声皱眉,见又有人靠过来上前一步,挡在李莲花和玉琼琚身前。 “阿飞,如果什么问题都是武力所能解决的,我至于现在这般畏手畏脚吗?” “尚且他现在要看的是我愿意在他身上花多少心思精力,而不是让我什么都去问他,那样的关心他不要。” 毕竟伸手要来的和主动给的不一样。 李莲花的声音放的很轻,担心扰到怀里的人。 笛飞声抿着嘴角,不懂这些情爱里的弯弯道道,只觉得玉琼琚这是在作贱自己的身子。 世界上男人女人多的是,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况且连他一个武痴都觉得玉琼琚这人心思多的可怕,别人对他的图谋又怎会没有防备? “晚上你先护着阿玉回去。” 白日里了无和尚定是与阿玉聊了些什么,玉琼琚不会告诉他,那也只能去了无那问问了。 “知道。” 笛飞声点头。 高台上,方多病被几人围着,眼见香要燃尽,情急之下将绣球掷向李莲花那边。 “接住!” 流苏绣球被李莲花稳稳接住,见方多病和那黑衣少年疯狂冲他眨眼挥拳头,无奈一笑,将怀里的人捞起,绣球塞到他的手中。 就在此时江鹤白的声音响起:“香尽,绣球有主!” “我就说能赢了这彩头吧!” 方多病欢呼叫着。 其实他也想要这绣球,但若是他以后进了百川院定还有试少师的机会,而对于玉琼琚来说,可能此生只有这一次能接触少师。 纪汉佛看着那白发青年嘴角微抽,但话已说出口,当着众多武林人士的面是万万不能反悔了。 “早就听闻玉神医敬仰李门主多年,如今试剑的机会落在您的身上,也是一桩美缘。” 玉琼琚抱着绣球,还有几分茫然。 “阿玉,去吧,试了我们也早些回家。” 李莲花理了理玉琼琚耳鬓的垂发,轻轻推了他一下。 其实一把假的剑也没什么试的必要,但那又是方多病的一片诚意,玉琼琚也只好点头。 “不知神医身边的这位是?” 乔婉挽突然开口柔声问道。 此前李莲花一直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如今抬了头,整个五官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虽都没有开口,但心中却是掀起滔天巨浪,无法平息。 李莲花眼皮轻抬,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在下姓李。” “李莲花。” 也不给几人试探猜测的机会,李莲花道了名字便不再去看他们,目光重新回到玉琼琚身上,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多是抱看好戏的心态。 琼琚楼和百川院这些年的恩怨纠纷他们早有听闻,今日怕也不能平静。 “玉神医,试剑吧。” 肖紫衿见玉琼琚站在剑前久久不动,忍不住催促道。 玉琼琚回头看了他一眼,在那转首的瞬间,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拔剑出鞘,“呛啷”一声,犹如金戈之音。 “好剑!” “不愧是少师!”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小心!” “躲开!” 李莲花见一抹白光直逼玉琼琚心脉,袖中的软剑甩出。 笛飞声长刀也是一时间掷出。 两人同时心中一沉,忙飞身要拦,但已为时已晚。 破空的声音响起,一道气流在玉琼琚面前猛然炸开。 手中的剑碎成几片,玉琼琚皱了皱眉。 “嘀嗒…嘀嗒……” 锋利的剑片割破双手以及胸前的衣襟,猩红的鲜血涓涓流出。 “阿玉!” 李莲花和笛飞声一同落到台上,李莲花忙从衣衫上扯一块布为玉琼琚包扎伤口。 笛飞声捡起长刀软剑,默默走到玉琼琚身侧,俩人的位置刚好能护住玉琼琚左右。 玉琼琚抬头看向肖紫衿,平静的黑眸满是冷意,那双眼幽幽的冷戾,似乎能直射进人的内心深处。 肖紫衿心头一窒,不由后退一步。 “你们竟敢毁了少师!” 石水愤慨出声,握着长鞭指向玉琼琚。 方多病回过神来,居然没顾得上碎成几片的少师,飞身到玉琼琚面前看他的伤势。 第107章 赌一把 “毁了少师?一个赝品罢了,何来毁字一说?” 玉琼琚抽出被李莲花抓住的手,弯腰捡起剑柄。 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高台的地面上,如同梅花盛开,格外醒目。 “阿玉。” “放手!” 见玉琼琚不配合,李莲花也不敢太用力,怕自己力道太大扯疼这人,心中都急出火了。 “他说了让你放手!” 黑衣少年举剑拦在李莲花面前。 少年的眼神阴翳,带着戾气,冷冷扫过几人。 “李相夷十五岁得少师,自此五年剑不离身,这把剑,没有丝毫磨损。” 说着,玉琼琚将剑柄掷向石水。 石水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剑柄,这剑上还有玉琼琚伤时所留的血,将血擦去,果然如这人所说,从断剑的截口处能看出这把剑是新铸的。 百川院众长老面色难看,传阅发现确实如此,最后传入乔婉挽手中。 乔婉挽拿到剑柄立马仔细看去,随后惊呼道:“这剑确实是假的!” “此话当真?” 众长老一同向乔婉挽看去。 乔婉挽点头,咬了咬唇说:“当年相夷与无忧剑客一战,曾用剑柄抵住无忧的杀招。” “这把剑虽也防的很像,但痕迹还是新了些。” 也怪他们,见到这剑都以为是少师,没想过还有作假一说。 这算是落实此剑乃是赝品了。 “剑的事情既已处理完,我们是否该论论这银针?” 玉琼琚捻着手中的银针看向百川院的众长老。 赏剑大会赏的一把赝品也就算了,如今这众目睽睽之下玉琼琚又险些丧命高台,几人的脸色已经难堪到极致了。 沉默了好一阵,纪汉佛上前,对玉琼琚拱手致歉:“是百川院的疏忽,惊扰到玉神医,待在下查明真相后,定给您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这银针就是从你六人中射出,你们能给我什么交代?” 玉琼琚敛了笑意,黑眸中凝起冷冽的杀意。 说来也怪,高台上的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竟能被这人凌冽的气势压的不敢开口。 “交代,我现在就要。” “给不出来,半月之内,我必除你百川院!” 玉琼琚的视线不轻不淡落在几人身上。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目光都聚在那白发青年身上。 见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威胁,百川院众长老气的脸色涨红。 “玉琼琚,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也说了给你交代!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真以为有个神医之名我们就怕你?不过是让你几分面子!今日你若动我百川院一人,我百川院上下皆与你势不两立!” 白江鹤恼怒,连声斥责玉琼琚。 “神医之名?不过是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劝我慈悲良善而强加给我的束缚罢了。” “尚且今日之事,我无错!不过是要个公道!何来的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玉琼琚拔了黑衣少年的佩剑,提剑一步步的走向纪汉佛几人面前。 鲜血顺着剑柄流向剑尖,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我这人命金贵的很。” “一般的交代配不上我。” “六条命倒是可以勉强入目。” 玉琼琚嘴角微扬,注力于掌心汇至手中长剑,挥出一剑。 这一剑胜似千剑,犹若漫天风雨,挟威而至,势如破竹。 “不好!” 百川院众长老脸色一变,一同挥出武器抵挡。 这一剑的威势太强,即使几人合力拦下这一击,也同时体内气血翻涌,内力混乱,后退几步。 肖紫衿与乔婉挽二人内力不济,被这一剑震得吐血,连手中的长剑也布满裂纹。 距离高台近一些的群众也被这剑势所冲击,皆是大骇。 强! 太强了! 几乎是让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强! 笛飞声看玉琼琚的眼神几乎是烫人的炙热。 这一剑若是朝他挥的该多好! 玉琼琚握着剑,长身而立,风轻云淡的看着几人。 仿佛刚才那一剑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出手。 可实际上他亏空了身体也只能挥出这一剑。 并且这一剑对他自身的损害也是不可逆的。 “阿玉。” 李莲花看的心惊,快步跑到玉琼琚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玉琼琚从他的眼眸中看到几分哀求。 “其实我向来不喜欢别人碰我的手腕。” 李莲花不知这人话里的意思,但见他没有甩开也便继续握着。 “这位肖大侠,我见你有些面熟,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 玉琼琚将剑收到身侧,语气突然放缓了很多,恢复到了往日温和的样子。 肖紫衿心中一紧,还没从刚才的余威中挣脱出来,突然被问到有些不知所措:“是,是吗?” “先生盛名在外,想来肖某早些年也去过你那里求医,结过缘。” 摁了摁隐隐作痛的肩膀,肖紫衿强挤出一个笑容。 “哦?什么病?可是有心胸憋闷疼痛,腰膝酸软,关节活动不利的症状?” 毕竟是自己亲手配的毒,什么症状玉琼琚最为了解。 “玉神医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确实如您所说那般日夜受罪。” 肖紫衿额头渗出大片冷汗,以为玉琼琚要重提当年之事。 “李莲花,我们以前可曾见过肖大侠?” 玉琼琚没接他的话,侧身去看李莲花,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唇边展开一抹笑容。 “没……” 李莲花话到嘴边就是噎的说不出,心中十分挣扎,刚要改口就听那人轻飘飘说了一声。 “既然我家花花说没见过,那就是没见过吧。” 玉琼琚淡然一笑。 他这人生的好看,怎么笑都让人喜欢。 唯独这个时候的笑让人心疼。 似乎荡漾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就此泯然,同那人的一句话坠入尘埃。 只是一瞬,心疼、愧疚、后悔、自责、难过……太多太多的情绪几乎要把李莲花淹没。 黑衣少年握紧拳头,眼中爬满血丝,欲要上前,被玉琼琚一个眼神拦下。 玉琼琚能懂李莲花此刻的情绪,知道这人的后悔,也知道这人的身不由己。 但已经无所谓了。 他只要选择。 只要李莲花说见过,今日的事他有一万种妥善解决的法子。 可李莲花说了没。 第108章 赌输了 玉琼琚仔细看了李莲花几眼。 心中有句话想问。 李莲花。 那日我险些死在他的剑下,你又是什么感想? 玉城那日连我都能认出他的剑来。 你与他相识多年,又怎会认不出? 摸了摸胸口。 多年的伤口早就痊愈,此时竟莫名的疼了起来。 其实那日我说不疼是骗你的。 被一剑贯穿怎么会不疼? 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手中的刺痛让玉琼琚回过神来,看了眼那血肉模糊的一片,心中多了几分自嘲。 真差劲儿。 竟然赌输了。 见玉琼琚握着剑的手又动了动,百川院几位长老皆是身子一僵,又做出防御状。 将剑插回剑鞘,玉琼琚回过身,上下扫了几人一眼,慢条斯理开口道:“今日之事便当是切磋一场,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莫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若回去之后仍觉气血阻塞,可来在下的医馆问诊,若我不在,在下的几个弟子也算颇有能耐,应能帮得上各位一二。” 玉琼琚接过黑衣少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又说:“身体略感不适,也便不奉陪各位了,自今日之后,我琼琚楼不会再主动与百川院为难,告辞。” “告辞,院中还有诸多要事未处理,便不多送神医了,今日之事也是我院中先有不妥,待改日查明真相,定登门赔礼谢罪。” 纪汉佛松了一口气,对玉琼琚遥遥敬了一礼。 玉琼琚他是真得罪不起,身后掺杂的势力纠纷太多。 无论是保他的,还是要害他的,都不会让他今日在这丢了命。 他的命应该用在有价值的地方。 否则庙堂和江湖定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乔姑娘的哮喘还是要早些医治,再晚几年怕会多有恶化。” 玉琼琚最后说了一句,转身走下高台。 黑衣少年率先追着他的脚步跟在身后,紧接着李莲花、笛飞声、方多病三人跟上。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收了看热闹的眼神,规规矩矩的分列两旁,让出路口至大门。 整个广场唯一的声响便是玉琼琚腰间白流苏明珠禁步碰撞的清脆鸣声。 出了百川院,玉琼琚停下脚步,问身后四人:“饺子还要吃别的馅吗?要吃的话刚好去镇上买。” 这人除了脸色更白了些,看不出一点的情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般。 “我可以吃糖角吗?” 黑衣少年默默举手。 玉琼琚扫了几人一圈,见谁都没说话便点头:“可以,那一会回去发面切菜。” “阿玉,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李莲花走到玉琼琚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嗯。” 玉琼琚应了声,由着李莲花牵他走。 黑衣少年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看着他们俩人的背影,杀意在心里越发明显起来。 “对了,你是谁啊?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走?” 方多病后知后觉出身边多了个陌生人,出声问他。 “江在水。” 黑衣少年瞥了他一眼,注意到方多病胸口露出一角的手帕抢了过来。 “还给我!” 方多病握着尔雅剑向江在水刺去。 那手帕是玉琼琚为他擦过眼泪的。 这个手帕在他心中已经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此时竟被这陌生少年抢走。 几个呼吸的功夫,俩人便对上数十招。 方多病越打越心惊,夺绣球的时候俩人交过手,只能说是旗鼓相当。 如今对打下来竟是完全压着他打,且这人都是杀招,自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于此。 “叮!” 一把长刀分开俩人,笛飞声落到俩人之间,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在水,问:“他教你的剑术?” 玉琼琚和江在水的剑势极像,应是出自同一本剑法。 但俩人的境界不同,江在水的凌厉锋芒,而玉琼琚却是招招无招。 “用不着你管。” 将手帕扔回给方多病,江在水抱剑在一旁。 李莲花牵着玉琼琚走到林中,二人一路无言。 “累了。” 玉琼琚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点了几处止血的穴位,缓慢调整气息。 李莲花蹲在玉琼琚身前,满眼心疼,细细的为他擦着指尖有些凝固的鲜血。 “阿玉,其实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理解,但是不体谅。” 四顾门终究是李莲花前半生的心血,门中的人也是他的故人,今日江湖中人众多,当年林中争夺少师一事若是揭出,对百川院的名声将会是个重大打击,也是对江湖秩序的打击。 但这些又与玉琼琚有什么关系,况且连百川院这个规则的制定者都亲自打破规则,这种畏手畏脚的虚伪小人,在危难来临之际,又怎能做到匡扶正义,舍生取义? 李莲花拉着玉琼琚的手微微颤抖,无声的疼痛淌进他的心里,蹲着双腿要跪,被玉琼琚拦下。 “李莲花,我早就没有内力了,现在为你耗得都是元气。” 也是那《枯木逢春》所能调动的生机 。 “不要,阿玉,我求你了。” 他知道元气耗尽就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李莲花忙起身,想要抱玉琼琚,可这人的胸口都是剑伤,只好轻轻拉住他的肩膀:“我求你了,求你怎么跟我生气,怎么打我罚我都行,千万别磨坏了自己的身子。” “是我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你,阿玉,我真的求你了!” “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思绪凌乱结成了一张网,连李莲花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求什么。 但他知道他好像要彻底失去阿玉了。 “李莲花,你是打算去找了无和尚问我们今日说了什么吗?” 玉琼琚没回他,视线飘远,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我要回家了。” “也有可能是要死了。” “琼琚楼的所有产业都转到你的名下,钱掌柜的为人与能力你可以放心,就算是你不去管楼内的事,他也能做的妥善。” “虽然我答应过你要陪你找单孤刀的尸骨,但我也不知能否撑到那个时候,不过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有很多人帮你,我不会将你置于危险中。” 第109章 浮萍 “阿玉,别说了……别说了……”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那么疯狂的滑落。 李莲花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温热的泪水在脸上一道两道地划出轨迹。 “不要哭了。” 玉琼琚见不得李莲花哭。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见不得。 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地泪痕,但也不知怎么了,这泪水就像是擦不尽似的,直到最后袖子都湿透了,那泪水还是止不住。 “我是真拿你没辙了。” 忍着胸口地剧痛,悄悄咽下口中地鲜血,玉琼琚讨好地亲了亲那人哭肿地眼尾,耐心安抚着。 李莲花。 你就仗着我爱你吧。 仗着我爱你,心疼你,不忍心看你伤心,不愿让你难过。 也怕这人哭到最后伤了嗓子,玉琼琚用没有血渍地指尖轻轻挑起李莲花地下巴垂下了头。 柔软温热地唇覆到他唇上,贴紧那张微微颤抖地唇瓣。 不知不觉就起了风,山上较之寒凉,风也自然更大些,无形的风吹过山顶。 碧绿色地树叶将光影错开,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有几片树叶更是吹到俩人地发间。 “阿玉,别离开我好不好。” 在不久之前,李莲花曾说过,就算有一日醒来再也见不到玉琼琚,自己也会坦然接受,因为相遇便是万幸。 但现在他认清自己了。 他就是自私,他就是想和玉琼琚一直在一起,无论是跟他走,还是将他抓住,他都不想和这人分开。 “没有意义。” 玉琼琚甚至想不出来一个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虽然他没有权利让谁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他有权利,让谁身边没他。 “我累了,李莲花。” “在家里我最小。” “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东北做为一家老幺有多受宠。” “最起码在十八岁之前,我没受过委屈,没吃过亏。” “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他们给我的爱让我拥有在人间肆意生长的底气。” “我拥有爱与被爱的能力,爱丰满了我,我也报以温柔。” “同样的,在这里,我自觉我不是个能救世的人,但最起码对身边人没差过。” “可到如今,我的爱人不会站在我身边,我的朋友也都是各方势力安插而来的,我的身边热热闹闹,可我又偏是孑然一身。” “我就像是深秋的浮萍,身后既无接着我的手,前方也无等着我的平坦大路。” “你们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玉琼琚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平淡至极,仿佛说的内容与他无关一般,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感。 “阿玉,可以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李莲花握住玉琼琚的手腕,紧张又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玉琼琚用沉默回应他。 “阿玉,你说说话。” 李莲花神情无助,声音隐约透出一丝哀求,神情又有出现崩溃迹象,红肿的眼眶再次蓄上泪水。 往日没哭过的人,一旦哭起来反倒是没个头了。 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玉琼琚叹了口气:“希望你对的起我。” 这个时候,即使是个模棱两可的答复都让李莲花一根紧绷着的弦稍稍放松。 “阿玉,是我对不起你,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做了很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也让我们现在的关系变得紧张不稳定,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我真的会改变自己,不让你再受委屈了。” “我们相遇不容易,遇见你我也真的很幸运,被你爱着也真的很幸福。” “你从来不会去问我想要什么,而是默默将惊喜准备好,也从来不去夸张说着自己有多爱我,可爱我的事却为了我做了一件又一件。” “阿玉,真的好谢谢你,谢谢你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和我在一起时,总是选择我喜欢的,认真的观察我的情绪……” “有时候看着你的脸也会觉得好心疼,明明你对我那么好,任何事情都足够上心,可我却做了那么多不尽人意的事,让你受了好多委屈。” “我现在明白了,后悔与心疼都不算爱,行动才是爱最好的证明,希望我醒悟的不算太晚,也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爱……” 李莲花说了好多好多,玉琼琚便坐在青石上一句句听着,最后只是应了他一声,对他张开手臂: “花花,抱,想回家。” “我们回家。” 李莲花尽量避开玉琼琚身上的伤口,将人抱稳在怀中。 如果说玉琼琚只是因为这几句话便原谅李莲花了,那根本不可能。 这群人说他小心眼也算是对的。 他只要选择。 你选择我,那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承担。 你选择其他人,那我连个理由都不想知道。 如今只是觉得这青石实在拔屁股,冰的他胃疼。 强行使用内力的反噬也极为严重,可在这人面前露了异样又会惹他担心,玉琼琚也便只好强压着下去。 “睡着了?” 方多病还在跟江在水置气,本打算等玉琼琚回来告他一状,但见那人是被李莲花抱着回来便歇了心。 “嗯,借一件衣服先给他盖上。” 入秋后天气转凉,李莲花就算用内力给玉琼琚罩着也担心他受寒,到时候这人又要遭罪。 但他们几人穿的也不算多,脱了外衫便只剩裘衣了。 “等着,百川院有毯子,我这就去取一张过来。” 方多病一拍脑袋,脚尖一点,跳到檐上,奔着一间熟悉的屋子钻窗而入。 “呵。” 江在水看向李莲花的目光满是嫌恶,但又想着这人与玉琼琚的关系——那简直更可恶了!!! “嘎嘣。” 李莲花和笛飞声闻声一同向江在水看去,江在水冷着脸吐了一口,几个很小的白色碎片随着那口水一起吐了出来。 “你怎么能随地吐痰呢?” 方多病抱着毯子满脸嫌弃,刚才落地的时候险些一脚踩上去。 将毯子给玉琼琚盖好,李莲花看了眼三人:“我先走了,楼里见。” 话音刚落,便运行轻功,一路如一缕白烟掠过。 耳边呼呼风声吹过,风吹在脸上如打刀子一般,丝丝寒意,李莲花撑着内力,尽量将怀里的人完全护住,不留一丝缝隙。 第110章 诡异的办法,诡异的好用 楼外,沈确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放着个大木盆,正卖力的搓着衣服。 善渊将窗户都打开,透着气,又打了盆水,擦着屋内的角角落落。 李莲花一落地,沈确便注意到怀里抱着的玉琼琚和那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血腥气。 站起身甩了甩手,又在屁股上蹭了两下,低声问:“怎么了?” “百川院…”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就见沈确转身急匆匆的跑回楼,等他进屋后见沈确已经蹬上靴子,背好剑要出门。 “百川院这帮死犊子太下贱了!竟然欺负玉玉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柔弱男子!” “你们几个也是的,练了那么强的武功纯吃干饭的啊?到头来连个人都护不住,是不是完蛋货?完-蛋-货!” 李莲花皱眉,让善渊把帷幔拉开,将玉琼琚轻轻放在床上,说:“回来!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再说,你先去烧些热水,善渊在这帮着看一下,我去楼上给他找药。” 沈确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眼李莲花,扔下剑,认命去烧水。 笛飞声三人也跟着回来,迎接他们的是沈确好一顿祖宗十八代的慰问。 “等会,你这小子哪来的?” 沈确拦下江在水,隐隐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琼琚的朋友。” 方多病想着叫玉琼琚太生分,但又不能叫阿玉,至于玉玉还是留给沈确去叫吧,便取这人的名来叫。 “啊。” 沈确若有所思的点头,将手中的柴火递给方多病:“你看着点火,小爷先去把洗衣服了,玉玉那里有些不对,你们勤看着点。” 刚才沈确摸了一把玉琼琚的脉,很平稳正常,但正因为这样才不正常。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玉琼琚现在身体虚的很,怎么可能脉像正常? 善渊找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沾着水擦拭着玉琼琚干裂的嘴唇,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摇头说:“他隐了自己的脉,除了他自己,我们谁都别想探出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李莲花将亵衣和药放在桌前,打了盆热水,放下帷幔说:“善道长,劳烦你煎一下这副药,我先给阿玉清一下身上的伤。” “嗯,半个时辰吗?” “对。” 善渊拎着药向厨房走去,见笛飞声和江在水杵在一边,刚要说话,江在水已经拿起棉布擦桌子了。 笛飞声:“……” 帐内,李莲花小心褪下玉琼琚染血的外衫,而当与血口粘在一起的衣物被撕下时,尽管他已经放轻了力道,仍然听的一声轻微的闷哼。 “疼。” 玉琼琚眉头紧皱,抵着李莲花的手。 “快了,马上就不疼了,阿玉再坚持一会好不好。” “你之前不是问我……” 李莲花想着用扬州慢缓一下玉琼琚身上的疼痛,但这人经脉太脆弱了,根本无法承受,只能用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帐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那手拎着个瓷瓶晃了晃。 “我家祖传的止疼药。” 李莲花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嗅了嗅,看那手给他比了个手势,心下了然。 方多病眼看着江在水将几粒糖丸塞在瓶中递了进去,有些不解,但见那几人都没有意见,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 玉琼琚如今本就嗜睡,止痛的药有很强的安眠效果,剂量如果没掌握好玉琼琚很可能就直接睡过去了,如今这“止痛药”也只是给玉琼琚起个心理暗示的作用。 “阿玉,张嘴。” “不吃,过期了。” 玉琼琚拍开李莲花的手,嘴中嚷着什么三无产品,过期药有毒。 “没毒,你看我都吃了。” 说着李莲花自己也吃了一粒,玉琼琚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你精神病,乱吃药。” 李莲花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热,那应该就是疼傻了。 这人前胸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几处,触目惊心,其中有几条还没完全止住血,低头仔细看那翻卷的皮肉里还有点点银光。 “喂喂,李莲花,我有招了。” 沈确隔着帷幔怼了怼李莲花,李莲花探出头,质疑的看着沈确。 “他不是一口倒吗?你少给他喂些酒,让他有一点点迷糊就行,到时候也不反抗,也不疼了,两全其美嘛。” 这种主意但凡换个正常人都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偏偏沈确想出来了。 且还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 李莲花、善渊、笛飞声、江在水、方多病一起看向沈确。 诡异的是他们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合理。 原来这就是玉琼琚所说的精不精,傻不傻。 下了床,李莲花找了一瓶度数低的桃花酿,含了一口,喂给玉琼琚。 那人果然没过多久脸色就红了起来,眼睛也雾蒙蒙的,李莲花给他清理伤口也乖的不行。 “唔,不舒服。” 伤口里的碎剑残渣太多,李莲花取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完全取出来,看着那人纠着眉,轻声说:“快了,阿玉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哦,那好叭。” 玉琼琚还是觉得有些难受,问:“马上是多久?” “阿玉从一数到一百,我们就结束好不好。” “一,一百。” “不可以耍赖,从一开始……” 趁着说话的间隙,李莲花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伤口里的碎渣都剥出来了,用湿布轻轻擦着玉琼琚的身体。 “你为什么也要擦它?” “习惯了……” “可是那样不卫生,你应该换一条布。” “马上……” “我不要你擦了,你是埋汰孩,我妈不让我跟埋汰孩玩。” 见玉琼琚嘟嘟嚷嚷着要起身,李莲花一慌,想起玉琼琚跟他说过小时候害怕的东西,故意扳着脸,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大马猴就来抓你了。” “哈哈哈哈~” “啪!” “嗷呜—嗷呜—” 沈确躲在一边偷听,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端药进屋的善渊看见他就烦,直接一掌过去。 江在水、方多病俩人看着抱头打滚的沈确,一同骂了句:“该死了!” 帐外的哀嚎声属实凄厉,玉琼琚咽了咽口水,眼珠子转了转,说:“那我听话,你别让马猴抓我。” “好。” 李莲花决定了,以后家中多备着几瓶酒,关键时刻有奇效。 “但是我还是想换一条布……” 玉琼琚默默出声,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莲花。 第111章 第一个选玉琼琚的人 换了一条干净的巾帕后,玉琼琚果然安稳了许多。 伤口清好后,李莲花将人扶起,又将止血药和金疮药撒上,面对面用布条在他胸前一圈一圈的绕着,之后给他套了身新的亵衣。 “我可以睡觉了嘛?” 脑袋发沉,眼皮也不受控制,就算玉琼琚抓着李莲花地衣襟也有些坐不住了。 “我们把药喝了就睡。” 帷幔拉开,李莲花接过善渊递来地药碗,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待温度降下去,感觉没那么烫了,才将勺子递到玉琼琚嘴边。 “不要喝。” 玉琼琚撇过头,不去看李莲花,缩在角落抠床板。 “阿玉,不喝药好得慢,喝点吧,喝完就能早些睡觉。” “不喝,太苦了。” “阿玉。” 李莲花地语气严了几分。 玉琼琚看着那发黑地汤药,有些嫌弃,挺了挺身子向楼内其他几人看去。 善渊合上眼,口中念起道德经。 方多病低着头,继续往炉中添材。 江在水和笛飞声一同转过身,聊起练武心得。 沈确捂着头,注意到玉琼琚求救的视线干脆躺下,一动不动装死。 “不想喝,不想喝,花花是世界上最好的花花了,就别让我喝这么苦的药了好不好~你看我都生病了~” 玉琼琚对那几人死心了,只好努力做出可爱又可怜地模样直直盯着李莲花,好让他放弃喝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阿玉怎么说也是名郎中,怎么还怕喝药呢?” 李莲花决定绕着话题,循序渐进地哄着玉琼琚喝药。 玉琼琚皱着鼻子,轻轻推开李莲花伸过来的手“郎中也不是被拔了舌头的,苦的当然不想喝了,尚且我从小到大都没喝过药,不也好好的活到现在了吗?” “没喝过药?” 说到这李莲花倒是想起来,自打他遇到玉琼琚以来,好像确实没见过这人生病。 哪怕经脉寸断的时候也生龙活虎的。 只是最近才开始频繁生病喝药。 “对啊,我妈都说我一身好福气,从小到大没病没灾,小日子悠哉悠哉。” 玉琼琚见李莲花突然不说话了,试探性的问了问:“所以可以不喝了嘛?” 李莲花还是摇头。 玉琼琚见撒娇不行干脆直接钻进被窝,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任凭李莲花在外面把嘴皮子说破也不肯出来。 “再喂两口。” 善渊指了指那瓶桃花酿,现在也算是什么招都用上了。 “阿玉,我们不喝药,我们亲亲好不好。” “你是不是嘴里含药了?” 玉琼琚将杯子掀起一条缝,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李莲花的眼神满是警惕。 他是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不想喝药。 他最讨厌苦的东西了。 “没有,甜的。” 李莲花将帷幔放下一半,玉琼琚试探性地亲了亲,发现嘴里都是甜的,才放下心吻上去。 沈确不再装死了,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叹息:“唉,难怪花兄曾经三令五申不让玉玉在外喝酒,以前只当是夫管严,现在原来是怕被人两盏酒拐跑了。” 江在水闻言眼睛亮了亮,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别想坏主意!” 方多病低声警告,如果李莲花真的是李相夷,那玉琼琚就是他师娘了,这不是撬他们家墙角吗? 等会,我的朋友,成为了我的师娘? 好诡异的文字组合。 “要你管?” 江在水倪了他一眼,从筐中拿了几个桃子洗了起来。 方多病不服气,刚走过去,就被桃毛迷了眼。 “呵,蠢死了。” 江在水将手中的桃毛吹干净后又把洗好的桃子擦去水,放在果盘中。 李莲花喂完汤药,扶着玉琼琚慢慢躺下,轻拍着这人的侧肩,哼着那日玉城的摇篮曲。 将这人忙活完已经天黑了,李莲花掖好被子,又探了探玉琼琚的脑袋才放心离开。 “他说晚上吃饺子,我们几个先想想怎么包。” 要说炒菜他们尚且还能凑合一下,但包饺子确实难倒一众人了。 六个人愣是凑不出一个会和面,拌馅、擀面皮的。 善渊摇了摇头。 这些人看看就好,成亲相伴是真的不合适。 他们不食人间烟火。 唯有玉琼琚是人间烟火。 温馨真实,有他在身边,就会心安无比。 那人就是绿色旷野里开出一朵鲜艳的花,让平凡的世界,好似被瞬间照亮。 善渊后悔了。 李莲花不会爱人。 不适合玉琼琚。 他那时的出现不过是为了让玉琼琚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更深。 李莲花与他有缘,他们也借了这点。 那时只想着天下安好牺牲几个人又何尝不可。 可如今看着那人破碎的模样只有说不尽的后悔与心疼。 终究是造孽了。 “老样子,沈确洗菜阿飞切菜,新来的施主切肉,方施主和面。” 善渊又对方多病多嘱咐几句:“稀了加面,干了加水,手洗干净。” “李莲花,你来。” 月光倾泻而下,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路而行。 善渊突然停下脚步,摘下面前的几片树叶。若有所思道:“什么时候你李相夷,又或是李莲花,是如此一个良善之人了?” “我不良善。” 李莲花知道善渊所指的是今日在百川院做选择的那件事。 他没去问善渊如何所知,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只对玉琼琚一人不良善。” “李施主悲天悯人,你有你的人间正道,可百川院今日之事明显就是有人针对他,新仇旧怨是非对错,你难道不知?” 善渊少见的有些生气,甩开攥在手中的树叶,拨着念珠,心中连诵几句道号。 “是我有愧阿玉,让他受委屈了。” 哪怕他当时并不是想着为那六人求情,所考虑的因素太多,也有担心这个局害玉琼琚成为众矢之的得有原因。 但当年他知那夜是肖紫衿,没为玉琼琚讨个公道,这件事就是不值得原谅。 他如今只求事情能有回旋的余地。 深吸了几口气,善渊扯断了手中的念珠,念珠散落在地,滚落四方。 谁都不选玉琼琚的话,那他选。 自己这条命谁给续的他比谁都清楚。 “李莲花,爱和善良你都未曾给过玉琼琚,你们之间也不存在爱情,只有他一个人的付出。” “爱情最起码也是需要善良的,尤其体现在两方面。” “一是明知道对方深爱自己,但不会仗着这份深爱肆无忌惮的伤害对方。” “二是明知道对方能接受自己的糟糕,但不会仗着这份宠爱就任由自己糟糕下去。” 第112章 前线记者小玉在线为您报道 “你哪一点都做不好。” 李莲花无言,以前阿玉还总嚷嚷着他嘴损,说他们二人拌嘴的时候自己一点都讨不到好。 有一次被他气狠了,非说他的武学是《相夷太贱》,而他是莲花嘴贱。 但现在每每对话都是他哑口无言。 也因所面对的都是事实而无法辩驳。 “李莲花,他知道你表现出‘随遇而安’得原因是‘长久以来,你总是没办法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你缺失的,他都给你补上了。” 这一刻,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李莲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你说他今天会不会有一瞬恨你?” “可以以他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在你这里却毫无底线。” “想来,就算有一天他恨你了,最恨最恨不过恨你不爱他。” 善渊视线飘远,无意间抬起头望向天空。 今夜天上没有浮云,辽阔的深蓝映衬着繁星点点,时隐时现。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罢了。 “走吧,那四个蠢货也不知会把厨房搞成什么样子。” 楼内。 方多病本以为和面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直到双手陷在面团内无法拔出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江在水平等的讨厌玉琼琚身边的每一个人,自是毫不留情得开口嘲讽。 着了玉琼琚那么多回道得方多病也升级了,激将法成功的让江在水的手也一起黏在面团里。 “贱人!贱人!你个贱人!” 江在水搓着手上的面团咬牙切齿。 “你好,吉祥。” 方多病骂不出“贱人”之类粗鄙的话,但这不妨碍他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骂人方式。 江在水破防了。 这四个字莫名的比问候他祖坟都难听。 “小点声,他还在睡觉。” 笛飞声将剁好的芹菜馅端进屋,看着俩人“难舍难分”的样子,微微皱眉。 “阿飞,你快来,这和面太难了,我二人搞不定。” “需要帮助。” 人与人之间可能不会默契的好,但可以默契的坏。 玉琼琚没看错人。 老实人笛飞声口嫌体正直,说了两人几句,洗了手便来帮着和面。 直到沈确进屋,三个人对视了一眼。 “所以这就是你们四个人霍霍了三斤面的理由?” 善渊看着蹲在楼前整齐洗手的四人嘴角微抽。 沈确揪着手上的面团,嘴中嘟囔着:“还不是这帮坏心眼的玩意,坏的都遭雷劈,这回好了,等咱哥几个包好饺子,天都放亮了。” 李莲花找出几个钢丝球递给四人,又挤了点洗洁精,那四人就这般搓着。 “我去和面了,一会你拌馅。” “知道了。” 拌馅还不算太难,基础的调料李莲花也都认识。 将肉馅和芹菜倒在盆中,和上一些姜沫,葱花、盐巴和味精,李莲花尝了两口,咸淡还算适中。 玉琼琚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嗓子有些干,撑着身子下了床,床头有一杯放好的温水,喝了几口感觉好受了很多。 在厨房那里,模糊的有几个身影,玉琼琚握着水杯踉跄两步走了过去。 此时,几个江湖顶尖高手正面目严肃的聚在一桌。 他们现在面临一个超级难题。 那就是不会擀面皮。 几人无言对视着,最后笛飞声吹了哨子。 无颜有些沧桑的翻窗进屋。 “大家都在这里看着,你为什么还要跳窗?” 沈确跟无颜还算熟悉,看着这人莫名其妙得动作十分不解。 无颜的动作一顿,扣了扣手。 大哥,我是金鸢盟的人啊! 江湖上都管我们叫余孽! 余孽! 懂不懂什么是余孽! 无颜洗了手,将面团分成小团,然后给几人示范,用擀面杖擀成包饺子的面皮。 李莲花、善渊上手极快,几下就擀出一个厚度均匀的面皮。 沈确弄了几个造型奇怪的大饼也便放弃了,开始尝试包饺子这一环节。 “你是废物吗?就手里捏着这个面皮,往上面放少点馅!这都不明白?” 江在水看沈确包了几个都是露馅的,气的脑袋疼。 “别骂我了!本来就不会!这么一说给我那点自信心都打击没了!” 沈确包了一脑袋汗出来,能感觉出几人看他的目光愈发不善。 方多病手忙脚乱,照着江在水和无颜的动作可算是包完一个饺子了,虽然饺子的样子不怎么地,但起码也不是一个露馅的饺子,也算是很成功了。 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不是废物。 玉琼琚走过来就看着几人皮儿片儿(乱七八糟)的瞎忙活。 “咳咳,这里是莲花楼美食频道,我是前线记者小玉,在线为您持续报道。” 说着,玉琼琚握着水杯递到李莲花面前:“请摄像老师将镜头对准我们莲花楼颜值担当-李莲花。” 李莲花擀面皮的动作停下,听着玉琼琚的话,配合的端正姿势。 “有观众想问,你们这的美食好吃吗?您怎么看?” “我们自己就觉得挺好吃,当然,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各有各的喜欢,这个问题就不具体回答了,有机会大家可以来尝试尝试。” 作为跟玉琼琚生活了八年的人,李莲花也算拥有2g网了,对于玉琼琚一些话和梗都比较了解。 玉琼琚点头,伸出手又指了指饺子:“好了,关于第一个问题回答完毕,那还有观众想问,为什么你们今天晚上打算包饺子?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阿飞身世可怜,无依无靠,今天说想吃饺子,我们作为朋友,作为家人,当然要给予心灵上得关爱,用真心温暖他人。” 李莲花一语双关,看着玉琼琚仍红着的脸颊,用沾着面粉的手捏了捏。 “现在是公事时间,请家属自重。” 玉琼琚双手交叉,义正言辞的看着李莲花。 “好好好。” 笛飞声掀起眼皮,嘴皮翻动几下。 李相夷,你虚伪! “好了,那我们现在将镜头转交给阿飞,” 玉琼琚又将水杯往笛飞声面前递了递,还没等他开口,笛飞声已经回答上了。 “谢谢,很感动,会继续努力的。” “好吧,那我们再看下一位朋友。” 第113章 饺子 玉琼琚接连“采访”了方多病、江在水几人,几人也有样学样,乐得哄他开心。 “今天的采访就此结束,再次感谢番茄小说独家赞助。” 玉琼琚放下水杯,拿了颗桃子倚着桌子啃了起来。 桃子的清香弥漫在空中,方多病嗅了嗅,脸逐渐朝着江在水得方向偏去,这人坐的位置是风口,晚风吹过那人身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桃子的甜味。 他又去看玉琼琚,来这住了几天,发现他每次去市集都会买桃子,尤其喜爱水蜜桃。 这两者的味道很像。 方多病倒不至于怀疑玉琼琚因为江在水喜欢吃桃子。 而是觉得因为玉琼琚喜欢吃桃子,江在水的身上才有桃子香。 莫名的感觉这人有几分心机。 “阿玉,你来我这坐。” 江在水的声音一出几人的目光迅速向他看去。 阿玉? 这样的称谓过于亲昵,是楼内几人敢想但又不敢叫的。 江在水站起身,将木椅朝里推了推,这样也不至于直接对着风口。 方多病捏饺子的手一顿。 果然很有心机。 “冷。” 玉琼琚摇头,取了柜上的核桃碎和白糖放到桌上,然后坐在李莲花伸出的那条腿,一手勾着那人的脖子,将半个身子完全靠过去,另一手抱着桃子懒懒的啃着。 江在水也不尴尬,脱了外衫绕了半圈走到玉琼琚身边,给他披上。 “谢谢。” 玉琼琚将外衫朝上拉了拉,刚好能完全盖住自己。 因为是刚刚脱下来的,还有着些许的余温和淡淡的桃子香。 又打了两个哈欠,将桃子抱在怀中,玉琼琚趁着还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捏了几个糖三角。 “七个够阿水吃了,然后再给俺家花花留三个。” 说着,玉琼琚将啃了一半的桃子塞进李莲花嘴里,缩在他的怀里睡去。 李莲花动了动,调整下姿势,好让怀里的人睡得更舒适一些。 然后将视线移到江在水身上,说:“不去触碰自己驾驭不了的东西,才能守住自己最起码的体面,尚且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抄近路都没用。” 其实他想说的是做人要检点一些,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别随意勾搭有夫之夫。 但这人身份对玉琼琚来说又特殊一些,不能如此撕破脸皮去骂。 “不好意思,师父只教我做人要有野心,想要的一切就要全力以赴去争取。” 江在水不避他的眼神,笑着望回去,说话的时候特意将‘师父’二字咬的重一些。 两人眼神交锋,互不相上下。 沈确看着热闹,脑袋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烧火去。” “啊啊,这就去。” “他俩要是打起来记得喊我。” 沈确点头,又拉了方多病一把,低声叨咕了一句。 “你要帮谁?” “谁强帮谁喽~” 沈确没什么道德感,反正这楼里的好几人他瞧着都不爽,打谁都成。 方多病点头,向李莲花望去,想着如果真打起来,自己一定会选择帮他。 这一看,刚好注意到李莲花的小动作,小声叫着:“哎,李莲花,你怎么也学坏了呢?还做起标记了!” 他们洗了几个铜板,打算一起包到饺子中。 据说这样的饺子里面塞了福气,谁吃到福气,未来的一年都会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给他的。” 李莲花没说是给谁,但大家也都知道。 下意识地都摸了个铜板包了起来。 无颜看了一眼自家尊上,简直一言难尽。 笛飞声手大,直接摸了三个铜板,全塞进一个饺子中,以至于中间的馅只有一点,里面包着的铜板分外明显。 沈确那边的水烧开,方多病几人便帮着拣饺子上盖帘。 这些饺子他们打算蒸一半煮一半,也好存放一些。 李莲花用湿布擦干净手,将怀里的人抱起,放到摇椅上。 “阿玉,醒醒,一会我们吃饭了,吃完饭再睡。” “不要吃。” 睡得多了,也没有什么饿的感觉,玉琼琚便赖在摇椅上不动。 短短十几天,这人就瘦了许多,白色的长发遮盖了这人半张疲惫的小脸,身上单着的一件亵衣,宽宽松松,衬得人更加纤细,易断且脆弱。 他就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莲花没由来的心慌,玉琼琚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非常的不真实。 “阿玉,起来吃点吧,不吃饭身体不饿坏了吗?” 李莲花蹲下身,握着玉琼琚的手轻声哄着,那人也不应声。 几年前寒毒还没解的时候,这人为了劝他吃饭费了很大功夫。 每天除了软磨硬泡,又是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 李莲花一个生病的人最后没瘦多少,倒给他自己先折腾瘦一大圈。 “阿玉,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说有个小男孩身体不好,他还总是不好好吃饭,然后另一个小男孩一直劝他,最后……” 李莲花将人扶着坐起来,拉了玉琼琚一条腿到自己身上,手握着他的小腿肚,帮他按摩。 这人跟他们爬了一上午的山,今晚不好好按按,明天起床多半会腿酸。 “最后……” “别别,不行,又疼又痒的,你别按了。” 玉琼琚皱着眉,右脸颊上还有睡出来的红印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最后啊?” 李莲花的尾音拖长,抬头与玉琼琚对视,温柔一笑:“突然忘记结尾了,等一会吃饭在告诉我们阿玉好不好?” “坏人。” 玉琼琚抽了抽小腿,实在抽不动,只好抓着自己的亵衣微微咬唇,忍着那疼痒的不适感。 “出锅喽~” “卧槽!糊锅了!!!!” 沈确掀起锅盖,一股呛鼻的糊味窜了上来。 锅中水煮的饺子大部分沉在底部,黏在一起。 拿着锅铲用力铲了几下,沈确发现了罪魁祸首,那个包着三个铜板的饺子,因为太沉了,压着好几个饺子糊锅了。 “谁有病啊!一个饺子放三个铜板!脑子灌粪了?” 沈确气死了,一脚踢飞锅盖,嘴里不停咒骂着,骂够了又颠颠跑出去捡那凹了一大块的盖子。 笛飞声:“……” 无颜:“……” “好在还有半锅蒸饺。” 沈确连连后退几步,冷静了一下,掀起另一个锅盖。 好在这锅饺子除了丑的特殊没什么太大问题。 第114章 终是枯木又逢春 但比丑更可怕的是,他们找不到做记号的那几个饺子了。 沈确说要挨个捏一捏,挑出硬的给玉琼琚吃,遭到了群众集体抵制。 “上桌吃,还是在这里?” 李莲花问玉琼琚。 “床上可以吗?” 玉琼琚勾着李莲花的脖子,浑身就像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是赖在李莲花身上。 “可以。” 只要吃饭就行。 玉琼琚被李莲花抱起,见真往床边走,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襟:“算了,秋冬洗被子太冻手了,不想多折腾了。” “好。” 李莲花点头,将人抱着放到木椅上。 “快尝尝,哥几个忙活一晚上的劳动成果。” 沈确将饺子端给玉琼琚,又给他倒了些陈醋蒜酱。 玉琼琚看着那盘畸变的饺子,又看向满脸期待的几人,握着筷子的手拿起又放下,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大家的勇气还是难得可贵的,但还是想说一句,不是会点灶台就算是会做饭的。” 这盘饺子打眼一看至少也有三十好几,丑的各有千秋,每个饺子单拎起来都可以是一个新的形容词。 而且盛的实在太多了,饶是玉琼琚没生病的时候,一顿也吃不上三十个饺子。 几人有些心虚,他们实在记不清标记号的饺子是哪个了,干脆就专挑丑的给玉琼琚了。 丑中挑丑,也很考验他们的耐心。 “啧,别瞧它们长得不好看,但吃在嘴里绝对是香的。” 沈确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玉琼琚去看笛飞声,这屋子里就这一个实心的人,问:“确定吗?” “我们还没吃,打算第一口先给你吃。” 笛飞声实话实说。 玉琼琚叹了口气,夹了个饺子,心一横,想着一个饺子,就算再难吃能难吃到哪去? “嗯?” 刚咬下第一口,察觉到里面有硬物,玉琼琚舌头动了几下,把嘴里差点崩掉牙的铜板吐了出来。 “玉玉吃到了!” “有福气。” “菩萨保佑,身体健康就好。” 一锅饺子,即使是经过几人“精挑细选”,但第一个就咬到了铜板,几人也小小惊讶了一下。 围在桌子旁的几人都看着玉琼琚一手握着硬币,一手揉着腮帮子温柔的笑,明黄色的灯光很温暖,洒在他们身上恍若明媚的阳光,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今晚不像是吃一顿连配汤都没有的饺子,更像是吃团圆饭。 唯独江在水,他站在昏暗的地方,遥遥望着玉琼琚,许久都没有过去。 “好了好了,赶紧发碗拣饺子,一下午没吃饭了!” “无颜也留下来吃吧,别不好意思!” “别了……” “来都来了还差这一口?别管你那个狗屁尊……” “谁***打小爷?” 闹闹哄哄的几人又去锅里盛饺子。 玉琼琚又连吃了两个饺子,虽然味道一般,但对于这些人来说也算进步了。 “阿玉不想吃就不勉强了,明天胃口好了再多吃一点补回来。” 李莲花见那人皱着眉有要吐的意思,但又被这些人看着咽了回去,有些心疼。 “没有不想吃,就是太油了。” 玉琼琚也不是说吃不下,就是这饺子咬下去都喷油,吃几口便腻了。 “给你,放温了,现在吃就行。” 江在水端了个小碟子放到玉琼琚面前。 玉琼琚看着那两个糖三角,想着剩下的也不够江在水吃便要推回去。 “不用跟我客套,你喝的那药也烧胃,不吃夜里该难受了。” 江在水说着,要夹一个糖三角喂给玉琼琚,但被李莲花抢先一步。 “吃吧阿玉,他要是还有喜欢吃的,明天醒来我给他做。” “他挑食。” 玉琼琚咬了口糖三角,想着明日早些起来做饭。 “没关系,早上凑活一口就行,你身体没好,需要多休息,就别劳累这些了。” 李莲花闻到一股浓浓的茶味,余光瞥了一眼江在水,他正好侧头望过来,俊秀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方多病端着碗,刚要给自己倒些酱油,看着这一幕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下午玉琼琚没醒来的时候,这人满脸不爽,随时发疯,对他们几人又是一口一个贱人,蠢货的叫着。 现在又整这温文尔雅、体谅人的假样子,简直虚伪的很。 玉琼琚那般聪明的人,指定不会被他的表象骗了! “让你受委屈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没做什么好吃的招待。” 玉琼琚向来对所有人只求个问心无愧,但唯独面对江在水的时候只有还不完的亏欠。 方多病咬牙。 果然被骗了! “无事。” 江在水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玉琼琚。 李莲花皱眉,他几乎是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讨厌他看玉琼琚的目光,讨厌他对玉琼琚的关心,讨厌他对玉琼琚的了解…… 他更讨厌现在的自己,对玉琼琚的关爱和了解甚至不如一个外人多。 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般懦弱?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连爱人受了委屈,都只会选择忍气吞声,无法为他出头? 他可以做错很多选择,走错很多路,但他不可以让自己的爱人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 他要爱,他要去爱玉琼琚。 他也要去成为玉琼琚的底气。 他可以是意气风发的李相夷,也可以是温文儒雅的李莲花,更可以两者都是。 他就是要爱玉琼琚,哪怕结局已定,他也要穷途末路。 不到最后,怎知不会逆风翻盘,势如破竹。 此后,他情愿开始相信爱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宿命。 有一瞬间,他好像死了,又好像活了过来。 一只发凉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似乎摁住了他砰砰作响的心跳。 “最后是什么?” “最后是,男孩说‘我爱你,可以为了我活下去吗?’” 他好像确实活过来了。 死亡中自有不朽,终是枯木又逢春。 “故事讲的可以。” 玉琼琚弯起好看的眼眸,冲他浅浅的笑,随即站起身向木柜走去。 “你怎么站起来了?” 李莲花心一慌,下意识去扶玉琼琚。 “我只是太困了,又不是瘸了,有什么站不起来的?” 玉琼琚也没拍开扶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从柜中拿了洗漱用品放在盆中。 第115章 脚踝 “可我就是很担心阿玉嘛。” 李莲花拉着玉琼琚的衣角,声音也软了几分。 “那你帮我刷牙洗脸?” 玉琼琚将木制的牙刷递到李莲花手中,张了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粉红的舌头。 其实他也就是逗逗李莲花,没想到那人竟真的接过牙刷。 “别动,乖。” 李莲花右手轻捏住玉琼琚的下巴,感觉他有往后缩的意思,轻声喊他。 牙刷伸入玉琼琚的嘴里开始刷着他的牙齿,柔软的刷毛轻轻刮蹭,牙刷在他的嘴里不断地前后上下伸缩着,时不时还有白色地液体从他的嘴角流出。 玉琼琚皱眉,感觉下巴处有些湿,那些液体似乎流到了李莲花的手上。 “漱口。” 李莲花将牙刷从玉琼琚的嘴里取出,递过来一杯温水。 看这人将嘴里的泡沫吐干净后,李莲花又拿了张浸湿的巾帕给玉琼琚仔细擦脸。 “我给你洗……” “不要!” 李莲花刚拿到洗脚的木盆就被玉琼琚一把抢走,眼看着那人跟野猴附体窜出老远满脸无奈。 玉琼琚死死抱住木盆,满脸不屈:“不可以!洗脚我自己来!” 他这人的羞耻点跟寻常人有些不同,手腕脚踝都是重要的敏感地带,也是他认为极其隐私的部位,所以很反感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触碰。 “那好,阿玉自己洗,我先去吃饭了。” 李莲花觉得自己在坚持下去,有点强迫良家少男的意思,便由着玉琼琚自己来。 玉琼琚松了口气,撸起亵衣亵裤,打了盆热水,又放了些草药,端到摇椅边。 “椒盐自己?挺讲究,还放点花椒桂叶。” 沈确端着碗走了过来。 玉琼琚夹了他一眼,爬到摇椅上,把脚放进水里,水温不算太烫,很舒服。 药材泡脚很养生,有助于缓解气血淤塞,疏通经络,祛湿暖身。 以前玉琼琚是不需要这些,但如今这破败的身体还是要养着一些。 他倒是不怕死,否则下午的时候不会自杀式的调动内力。 但现在还不能死,时机没到,他不愿做没准备的事情。 “你这意思是想喝点汤?反正我不介意给你蒯一勺。” 说着,玉琼琚指了指泡脚水。 沈确脸一垮,刚要反驳两句,窗外忽然闪过一道白光,电闪雷鸣,顷刻间蓬勃的大雨,骤然来袭。 “妈呀!爷刚洗的衣服。” 沈确嗷了一声,撂下碗风风火火冲到楼外。 屋里的几人也有了动作,关窗的关窗,帮着收衣的收衣。 李莲花取了个薄毯盖在玉琼琚身上,同时调动内力围着玉琼琚运转,免得他寒气侵身。 玉琼琚感觉身体暖洋洋的,特别舒服,没多久,又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睡了?” 方多病收拾完桌子走过来,看着椅子上那人又不动了,有些担忧。 “嗯,下午伤的太重,泄了元气。” 李莲花取了巾帕坐在玉琼琚身边,等一会给他擦脚。 “哎,可愁死了,他这身体怎么能调养好啊?” 搓了搓脸,方多病也拿了个马扎坐在这人身边。 李莲花眸光动了动,随即又暗下去。 玉琼琚是不可能学他的扬州慢,这人与他待了八年,只肯学自己的东西。 “很简单的事情,他自己就能养,一个什么都能养活过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身子都养不好?” “无非就是想养或者不想养。” 江在水边说着边将剑挂在一边的架子上,又从袖中取了块墨玉认真雕了起来。 方多病认得那墨玉,西域天潭特有的,这玉有奇效,长期佩戴可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这玉料产量又极少,且开采不易,所以也就格外珍贵难得。 光这人手中这半个拳头大小的一块,便可价值连城。 “给他的。” 江在水见方多病的目光过于直白,便开口,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条粉色的禁步也是我送的,他挺喜欢。” “很适合他。” 佩玉琼琚。 这人很适合这种玉饰挂坠。 “嗯,这只打算今年生日送他。” 提到玉琼琚,江在水语气难得柔和了一些。 李莲花耳朵动了动,蹲下身给玉琼琚擦脚。 “别……” 只是刚拂上脚踝,那沉睡的人便醒了。 李莲花弯着腰,在玉琼琚打算把脚缩回去的时候猛然握住了他的脚踝。 这人的脚踝有点冰凉,有着跟他肤色相同的冷白色。 挣扎活动时的骨节顺到了脚背,最后脚趾稍稍蜷缩。 “嗯~” 难以启齿的声音从喉间溢出,玉琼琚脸色瞬间爆红,情急之下踹了李莲花一脚,然后整个人都缩在毯下。 李莲花摸着胸口,这人的力气如今极小,被踹一脚不痛不痒的,只留下一只湿漉漉的脚印。 几人同时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 “时间还早,要不上楼打牌?” 好在善渊及时开口解围。 “对对,刚好楼上还有副麻将,都没玩过吧?小爷教你们!” 沈确也反应过来,推着笛飞声和无颜上了楼,顺便看了几眼无颜腰间的荷包。 “等会我们!” 方多病使劲扯着江在水,也不知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牛力气,就是坐在原位不动,气的方多病想要骂人。 衣服都扯裂了,江在水还是不肯走,方多病只好出言威胁:“琼琚不会希望有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的,你想被他讨厌吗?” 江在水咬了咬牙,恨恨的对李莲花呵道:“混蛋!他伤还没好,不许对他做那种事!” “我又不是失心疯了!” 察觉到好几道质疑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李莲花气的脸色难看。 什么时候在这群人眼中自己就成了色精上脑的畜生了? “大家都盯着你呢,注意点。” 沈确倒立个脑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李莲花。 李莲花抓着桌上的桃子就朝聚着的几人砸去。 “感谢花兄送来的飞天桃一枚~” 沈确叼着那桃子没了踪影。 方多病一手拎着狐狸精的两条前腿,一手扯着江在水艰难上楼,又给李莲花留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李莲花深吸几口气,有些头痛。 第116章 风评被害 “阿玉,出来吧,一会该闷坏了。” “别不好意思了,他们都上楼了,没人看我们了。” “乖啦,出来透透气。” 李莲花念经似的哄了半天,玉琼琚才不情不愿的从毯中伸出只脑袋,很凶的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 多年的形象就此毁于一旦,玉琼琚简直欲哭无泪。 从此他连一个猛1的外皮都保不住了。 “怪我怪我,是我不好,让阿玉丢了面子。”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确实没想到玉琼琚脚踝处那么敏感。 以前他与这人行事的时候,即使他是上方的,也能被玉琼琚处处调戏到,他还一直以为这人…… “不要理你了。” 玉琼琚披着毯子,光脚下了地,“噔噔噔”一路小跑到床边,擦了两下蹿进被窝。 “阿玉,别不理我啊!我错了。” 楼上,沈确教笛飞声、方多病几人打麻将,闻言怪声怪气学道:“阿~玉~别~不~理~我~啊~我~错~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围绕在几人耳边。 沈确不愧是沈确,即使左脸顶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还能风轻云淡的自摸。 无颜看着日益空瘪的荷包,有些欲哭无泪。 笛飞声闭关十年,角丽谯和江湖人士的多方排挤打压,他都未曾有过离开的念头,这一刻竟然动摇了。 “阿玉,你别不理我了,咱俩不天下第一好嘛。” 李莲花放下帷幔上了床,那人盖着被,面朝墙壁,背对着他。 “现在第零好了。” 玉琼琚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想到一零这两个数字又有些心痛,心中默默哭泣。 偏偏李莲花又在他耳边念叨第一第一。 他们明明是零点五的。 李莲花见那人实在不理自己,也学着玉琼琚哄他时的小动作,伸手戳了戳他的屁股,戳戳再戳戳。 好有弹性,手感好好。 “李!莲!花!” “阿玉,你的……” 楼下的火烛灭了,楼上的几人摇头。 “畜生!” 不明真相的群众心中唾弃大骂。 这次李莲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哎哎!拦下他!这大黑耗子!” 沈确眼见一道黑影窜了出去,放下手中的牌飞扑过去。 笛飞声趁这个时间瞥了眼沈确的牌,换了其中两张跟了上去。 方多病握着牌,心一狠也换了两张,跟着两人去拦江在水。 无颜:“……” “放手!他怎么能这么对……” 终究是双拳难敌八手,江在水被几人压在地上不停扑腾着。 “妈的,我就说你们这帮小死玩应劲儿大。” 沈确骂了一句,一屁股飞坐到江在水身上,给人砸的直翻白眼。 楼上混乱一片,楼下也没好哪去。 李莲花又担心玉琼琚扯了伤口,又要配合他的动作,手忙脚乱。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已经被害。 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楼上楼下才算消停。 狐狸精打了两个哈欠,两只前腿平铺,脑袋枕在腿上,弓着后腿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继续它的梦乡。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莲花将搂在自己脖间的手轻轻放下,静悄悄的起床,动作轻柔,生怕扰到身边的人。 “李莲花。” 听到有人叫他,李莲花转身望去,江在水已经穿戴整齐靠在楼梯旁。 “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杀你。” 李莲花看着他,少年面容清冷,一双眸子更是幽冷寂静。 “要动手吗?” 江在水动了,不过没有拿起武器,而是找了个碗,打了几个鸡蛋进去:“杀了你,他会痛苦,这非我本意。” “那年早知你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就不该让阿玉留下你。” 李莲花舀了一勺水,刷着铁锅。 彼此间强烈的杀意不是假的,但俩人也心甘情愿去维持这虚假的和平。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也是同一阵营的人。 是情敌,也是战友。 江在水给李莲花递去蒸盖,又说:“我今天要走了,你少让他伤心操劳。” “知道。” “别再傻乎乎的着了道,沈连江最擅长阳谋了。” “谢了。” 似是而非的四句话,是俩人不能说的言语,只能彼此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眼中的苦涩叹息。 李莲花没想到一粥一饭是如此耗时繁杂。 从洗菜、择菜、切菜,到调料、烹炒、炖煮,一个早饭也要小半个时辰,还是有人帮忙搭手。 “嘶-” 手掌一痛,李莲花微微吸了口凉气。 “你要蠢死了。” 江在水见李莲花被锅边烫了个水泡,微微拧眉。 “你蠢!只是想了一些事没注意到。” 想了那人为他做了八年饭,又是用了多少时辰。 那不是一粥一饭,是他诉不尽的爱意。 “赶紧自己处理了,别想用这小伤让他心疼。” “要你管?在说话给你嘴缝上!” 李莲花当然不至于用烫伤博同情了,将手放在凉水里泡了会,想着一会上楼取针。 “你们起的好早。” 玉琼琚打着哈欠走进厨房,早上醒来胃里一阵绞痛,想着倒杯温水喝着缓缓,没成想今个有人起的比他早。 “嗯,没多再休息会?” 江在水应了一声,见李莲花背对着他们的身子僵了僵微微撇嘴。 “答应今天给你做饭了。” “花花,怎么不说话?” 玉琼琚走了过去,有些乏力的贴在李莲花的身上,捞起他泡在凉水中的手。 “你别碰水!” 李莲花比玉琼琚着急,昨日这人的手被剑割的血肉模糊,刀口是不能沾水的,容易发炎感染。 “没什么事,你过来,我给你挑个水泡。” 玉琼琚不在意这个,去拉李莲花,但手腕反被这人扣住。 胃里本来就不舒服,又被人扣着手腕,这一牵动整个人都难受了。 见玉琼琚皱眉,李莲花握着的手只好放开,默默退了一步。 “不愿意就算了。” 玉琼琚没在去拉李莲花,给自己倒了温开水慢慢喝下去。 “阿玉,我不是……”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琼琚打断。 “二楼第一个柜子中间那格黄色的铁罐放的烫伤药,倒数第三格有新的银针,你自己处理吧。” 喝了水,胃中的那种不适感也退了很多,应该跟昨天喝的药有关,确实烧胃。 第117章 师徒 “怎么了阿玉?是不是不高兴了?” 李莲花扯着玉琼琚的袖子微微晃了晃,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眼巴巴的看着他。 撒娇这一招李莲花以前是不耻用的,如今竟然越来越顺手了。 “没不高兴,胃难受。” 玉琼琚轻咬着唇角,眼角微红,靠着木柜缓缓弓着腰。 其实有点生气,但是又被李莲花的美人计击中,现在消气了,胃疼就更加明显了。 “我给你揉揉。” 李莲花将人抱着放回床上,伸手轻轻给他揉着胃,渐渐的,那人似乎舒服了很多,只是夹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怎么了阿玉?这般粘人。” “我说给你看手,你都不让。” “那不是担心你嘛?伤口不能沾水你又不是不知。” “我是神医,不需要别人担心。” “神医不也是爱撒娇的小孩嘛?当然也是需要别人挂念的。” 李莲花笑了一声打趣他,也不和玉琼琚争,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脑袋。 玉琼琚有些不满的晃了晃,不愿被揉脑袋,但他这一动,晃得李莲花心痒痒,又被狠狠揉了两下。 好好的头发被他抓成了鸡窝窝头。 “都多大人了,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玉琼琚想不懂,这人什么时候竟也开始陪着他闹了? 不过这样子他确实喜欢。 他本质上就是个玩心很大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却一直被拘束着,总是要做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慢慢也失去自己本来的模样。 “哪里就幼稚了?说来也大你四岁,阿玉要不叫声莲花哥哥给我听?” “李莲花,你好油!” 李莲花摸着鼻子失笑,看那人嘴上嫌弃,但眼中还有几分跃跃欲试,其实心下喜欢的不行。 他又戳中他们家阿玉奇奇怪怪的兴奋点了。 方多病几人打着哈欠下楼,听着那帐中的嬉闹声,互相换了个眼神。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沈确扒了根香蕉递给善渊,又贱兮兮的跑到江在水面前,夹着嗓子:“哎呀?江大公子亲自下厨?可是我们的荣幸啊!” “哪里的话,一会吃完送你们一起上黄泉路,才是你们的荣幸。” 玉琼琚在屋里,江在水忍下骂人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的与沈确对话。 正在喝茶的方多病闻言猛地一呛,差点给对面的笛飞声喷了一脸。 “脏死了。” 笛飞声捂着茶杯皱眉,默默走远。 方多病也知理亏,尴尬的挠了挠头。 沈确气不过又去跟江在水比比划划,江在水也不让他,身形变快,在厨房这一片小地方里,绕着沈确忽远忽近的移动。 靠近时,就用手中的筷子去戳沈确,上至肩后下至膝弯,每次都能戳中穴位,十分用力,疼的沈确龇牙咧嘴。 “啊!你给小爷等着!” 沈确抄起桌上的一根胡萝卜做武器,哇啦哇啦尖叫的朝着江在水戳去! 方多病和笛飞声拉着无颜站的远一些,避免被溅的一身血。 “他就没那个脸,记吃不记打。” 善渊吃完香蕉,将果皮扔进垃圾桶中。 “怎么了?” 玉琼琚和李莲花听着帐外的声响下了床。 江在水耳朵动了动,故意漏了个破绽,被沈确的胡萝卜戳中,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他这招巧妙地一点就在除了沈确,从任何人地视角看上去,都是沈确打急了下了重手,而非他故意撞过去地。 “你……” 不明真相地沈确被这一变故弄得满头雾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地呵斥声。 “沈确,他就一个小孩,你下那么重地手干什么?是要取他的命吗?” “每天除了胡闹,给我惹麻烦,你还会做什么?” 几人还是第一次听玉琼琚说出这种话,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江在水咳了几声,也没故意去替沈确说什么话,他不会做那画蛇添足的事。 饶是沈确再蠢也知道江在水刚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打了这人一下,现在有嘴难辩。 李莲花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倒是有些小瞧江在水在玉琼琚心中的地位。 也是,江在水是玉琼琚唯一的徒弟,就算是将这人当作棋子用来博弈,玉琼琚也从来没亏过他,反倒是私下多有爱护。 玉琼琚拉了拉江在水地衣襟,少年白皙地胸口露了出来,在左胸处有个很明显的青痕,帮他用手轻轻揉了两下。 江在水地耳尖有些泛红,微微咬着唇瓣,单手揪着袖子,指尖攥得紧紧地。 “好了,一会煮几个鸡蛋滚滚就能消了。” 将衣襟拉上,玉琼琚又去看沈确,脸色并不好,轻斥一声:“沈确!给阿水道歉!” 对着心脏下手,怎么也脱离了胡闹的范畴。 沈确紧了紧拳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江在水道歉。 “他们都欺负我。” 江在水扯着玉琼琚的衣袖,没有刻意去撒娇,也没有刻意做出副委屈的模样,就是很平淡的一句话,恰似玉琼琚那日的一句无人偏袒。 被江在水一己之力霸凌的众人:“……” “是为师失责,让你受委屈了。” 在外人面前玉琼琚是不允许江在水亲近他,也不许他叫自己师父,但昨日江在水上高台的时候,有心人便会去探查他二人的关系,想来也是瞒不了多久了。 李莲花摇头,心中庆幸,幸亏玉琼琚只拿江在水当徒弟,他们之间有亲情、有友情,但绝无江在水期待的爱情。 玉琼琚对他的爱忠诚稳定且不容置疑。 “原来他真的是你徒弟!” 方多病想起昨日笛飞声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嗯,可稳当儿的小孩,老招人稀罕了。” 江在水比玉琼琚高一些,但好在这人知趣,见玉琼琚要摸他的头弯下腰由着玉琼琚去摸。 “眼瞎了就早点治。” 笛飞声糟心的厉害,昨天晚上这小子是生生折腾了他们半宿,也亏他们找到玉琼琚的迷药给他放倒。 这也验证了玉琼琚自己的话,不入流的手段确实好用,且百试百灵。 方多病见玉琼琚还有几分骄傲的意思,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是滋味。 “师父吃饭吧,李莲花和我早上一起给你做的。” 江在水几乎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他只是单纯不爽沈确,即使这人对玉琼琚现在无害,甚至明里暗里帮了他很多,但目的始终不纯,这种隐患还是早些除了好。 他讨厌这里除了玉琼琚的任何人。 可能他就是偏执不正常,就是觉得他们所有人都亏欠了玉琼琚。 第118章 很温柔的一个人 如今玉琼琚话中的意思是可以大方承认他们的关系了。 心中自是高兴。 等以后他要争个天下第一,给师父长脸。 玉琼琚见江在水总是一口一个李莲花叫着也颇为头疼。 但他又不能让江在水喊李莲花师娘。 估计花花本人也不愿意。 “阿水,你应该管他叫二师父。” 想来还是这个称呼好接受一些。 “不要,我就认你一个师父。” 江在水不肯,试探性的撒娇,玉琼琚去看李莲花,李莲花摇头,表示无所谓。 “行行行,现在不认他是师父,以后有你后悔的,到时候可别求着俺家花花拜师。” 玉琼琚拍了拍江在水,一道元气注入他的体内,护住心脉那里。 江在水皱眉,刚要断了输过来地元气就见玉琼琚自己已经收了。 “别在用自己的身体去赌,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自己徒弟什么样玉琼琚心里门清,不过他这人护短,沈确那一击确实奔着心脏去的,被说几句也不冤。 江在水眼底波光微转,眉眼微翘。 玉琼琚坐下,手杵着下巴,看着李莲花和江在水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竟有一种妻贤子孝的感觉,不由乐出声。 “傻笑什么呢?” 方多病见玉琼琚忽然笑了一声,便问他。 玉琼琚撇了他一眼,剥了个鸡蛋塞到他嘴里:“我开心啊,开心就想笑,有什么不对?” 这一个鸡蛋太大了,方多病被噎的翻白眼,连喝了好几口水才顺下去。 “你尝尝,要是不好喝就吐了。” 李莲花端着粥坐到玉琼琚面前,热粥太烫,玉琼琚的手也不方便,他便一勺一勺的喂他。 玉琼琚想要自己喝,但李莲花实在坚持,只好张着嘴等着投喂。 粥熬的香甜软糯,口感润滑,玉琼琚是真的饿了,每一口都吃的很香。 “等吃完饭我们喝药,然后换纱布出去逛逛好不好?” 李莲花又给玉琼琚夹了两口菜,看那人突然皱着小脸,讨好的亲了亲他:“咱俩都这么好了,能不喝药了吗?” “好,但是该喝药还是得喝药。” “就是闲的无脊六受的。” 玉琼琚嚼着菜,嘟嘟囔囔的。 “是不是又光明正大的说我坏话了?” 李莲花捏了捏这人鼓囊的腮帮子。 “dog lotus flower” 欺负李莲花听不懂,玉琼琚又换了好几种语言说他。 李莲花没办法,给玉琼琚夹了块肉,堵住他的嘴。 将玉琼琚喂饱了,李莲花便放他自己一边玩去。 其他人都没吃完饭,玉琼琚便去烦狐狸精,拉着它的两条前腿跳探戈舞,哼着什么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他平常也这样吗?” 江在水能与玉琼琚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这人温温柔柔的,很好说话,就是感觉总也不开心。 像现在他脸上这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是头一次见。 李莲花夹菜的手一顿,回他:“偶尔,他很少做自己。” 初遇的时候这人总是没心没肺,每天都很快乐,可能唯一的烦恼是他那永远回不去的家。 后来他的烦恼渐渐多了起来,但这人总说自己甘之如饴。 “玉神医确实是很好的一个人。” 无颜离他二人近,不由感叹一声。 没有外界说的那般颠的不可理喻。 “琼琚确实心善。” 方多病点头。 “烂好人一个。” 笛飞声不屑的笑了笑。 玉琼琚打了个喷嚏,为自己把脉,没什么事便放心继续跟狐狸精玩。 “我去给他煎药。” 善渊吃完饭,站起身推椅子,忽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他上次患了热症主动吃药,应该是不想传染给我们。” 也不管留下的这几人什么心情,善渊上了楼取药。 玉琼琚就跟在他身后,一路念着少煎点,善渊嘴上应着,还是按照剂量抓药。 两人坐在楼前的马扎上煎药,玉琼琚扣着善渊的后背一直说他坏。 江在水吃完饭去找玉琼琚:“师父,我要走了。” “我送送你。” 玉琼琚洗了手,套了件红色的外衫,抱着木盒与李莲花打了招呼便送江在水离开。 秋日晨间的山林还笼着层薄雾,带着些许寒凉,又因昨夜下过雨,小草树叶上都沾着露珠。 江在水用内力护着玉琼琚,想着这人回去的路上该受凉,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师父还是别送了,回去受了风寒又该多喝几日苦药了。” 其实他心底是想让玉琼琚多陪他一会,他根本没有与李莲花他们对峙时那般地从容,在这人面前他多是处处小心。 玉琼琚闻着他身上清香,视线飘远了一刻,又回过神来:“我还没你们想的那般脆弱,说了送你就是送你。” “嗯,那便不多说你了。” 江在水点头,注意到玉琼琚刚才的走神,也没去多问。 那眼神不是在想某一人,而是在想一些美好的回忆。 “沈连江的身份打听来了一些,现任慈云山庄庄主,也是沈确的二叔,精通卦算之术,敢算天算地,但也性格古怪,只算自己感兴趣的。” “尚且慈云山庄有问题,我们所能探查的更像是一具表面的壳子,真正的山庄应该是被一些机关术法隐去了,想要混进去有些不易。” 江在水提到沈连江微不可察的蹙眉。 与往日的嫌弃厌烦不同,这是种一筹莫展的无力感。 “知道了,别给自己压力,查不到也没关系。” 玉琼琚点头,其实他是不愿与这些人周旋,但锚点一时也解不开,不如借一下他们的手,进行一些小实验。 “那百川院?” 江在水对玉琼琚心中的想法每次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他不会擅作主张,替这人做决定。 “我只说琼琚楼不会主动与他们为难,你们蒹葭的事与我何干?” 玉琼琚扬了扬眉,也没特意去说什么。 “知道了。” 江在水了然一笑。 他这人不擅长爱屋及乌,但恨屋及乌的本事一向无人能敌。 “嗯,这些日子瘦了很多,可是在外面过的不好?” 两人也不再去提烦心事,一路话着家常。 江在水对玉琼琚路上的见闻感兴趣,玉琼琚便与他讲了灵山和玉城的事。 “师父以后有时间要多书信给我。” 送至官道,江在水便不让玉琼琚送了,临行之前有些不舍。 第119章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好,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来日并不方长,往后他们见一面也只会少一面。 玉琼琚将木盒递给江在水:“这剑早就铸好,想早些送你的,但一直没寻到相适的玉佩,等改日寻到了在补给你。” 江在水打开盒上的金属扣,精致的软衬中放着一把剑。 这剑长二尺,柄长四寸,剑鞘花纹简单大气,护手与鞘口密合,拔剑细看: 只见这剑通体洁白,刃部、锋尖平直,刃面花纹繁复流畅,血槽平直均匀,收头流畅,开刃平整,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右手执剑平提,颇觉重量,握柄挥动,却又轻若无物。 “好剑!” 江在水随手挽了几个剑花。 刷刷刷! 四周顿时泛起阵阵破空声。 紧接着,他又对十尺之外的桦树劈去。 砰一声! 一剑挥斩而下,那树便被一分为二。 “此剑无名,今日赠你,便由你来为它取名。” “琼琚。” 玉琼琚脸上没了之前的笑容,目光平淡:“大逆不道。” 江在水心中忐忑,但见这人没执意让他改名便当是默许了。 不远处响起马蹄声,两人侧头望去。 两匹黑色的骏马直奔而来,其中一头骏马上骑着一位青色劲装的少年。 “师父……” 江在水还要说什么,见玉琼琚已经先挥了手,抬手打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远处的骏马听到哨声,嘶鸣一声,飞奔而来。 玉琼琚见此连连后退数十步,免得被溅起的沙灰迷了眼。 江在水深深看了眼玉琼琚,飞身上马。 等那二人的身影彻底远去,玉琼琚才转过身重重地咳出一口鲜血,里面还混着些暗色地碎块。 “便宜你小子了,躲了顿骂。” 玉琼琚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又含了块糖倚着树,看着眼前无聊的风景。 待嘴里的糖完全化完才悠悠起身往回走。 秋日山上的野花不多,玉琼琚摘了朵自认为最艳丽地一朵带了回去。 “花花,我回来啦~” 李莲花坐在椅上挑着早晨烫起的水泡,闻言放下手中地针去迎玉琼琚。 “他走了?” “嗯,发光发热建设国家去了。” 玉琼琚说着将刚采来的花插在李莲花束起的发冠上,嘴中不断夸着好看。 沈确抱着膀子坐在一边,见玉琼琚回来也不正眼瞧他,用力咳了几声。 玉琼琚闻声瞟过去,说:“给你增俸了,每月五十两。” “什么?我没听错?” 沈确去拍一边修炼内力的方多病,这一拍险些害的方多病内力逆流。 “没听错,每月五十两,且刚好有事要交给你,需要你尽快行动,最好今日就走。” 玉琼琚坐下,一边帮李莲花包扎烫伤,一边说着。 沈确有些心慌,玉琼琚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又连问了好几遍也未见那人有不耐之色,心中更是疑惑。 以前他每月只有十两银子,如今突然涨了还有些不合实际的虚幻感。 善渊叹了口气,回楼上整理包袱。 玉琼琚这是在与沈确划界限。 以前他们是朋友,沈确明面上只有十两银子,但楼内的钱财只要他去报个账就可以随便取用。 如今以后他们只能是上下属的关系,且只值这五十两。 “你别啊,我觉得十两银子还挺好,我花着心安。” 沈确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今日他应了这五十两,他和玉琼琚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心安。” 玉琼琚给李莲花扎了个蝴蝶结,又在他指尖亲了亲,握着他的手好一会才去看沈确:“走吧,免得我说了重话,伤了你我二人的感情。” “那不行,我就值这十两的价,你可不能给我增俸啊,别白瞎了你那辛苦赚来的银子。” 沈确有三宝--耍赖、撒泼,装无辜。 但今日他就算将浑身解数都用上了,玉琼琚做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玉琼琚撕着手上的绷带问:“无颜呢?” 笛飞声抬头看了眼玉琼琚,吹了哨子。 没一会,无颜从正门跨步进来,看了眼几人,脸上颇有打工人的怨气。 也是,他现在拿一个人的工资,干好几人份的活,没策反已经不错了。 盟内前景也不行,盟主赖在别人家美名其曰探查底细,实际整日游手好闲,圣女颠婆一个,每天瞅着自己的大红指甲嘎嘎乐,不思进取。 手上的绷带全部取下,露出了那未愈合的道道血痕,玉琼琚问沈确:“昨日百川院之事你敢说没有沈连江的手笔?” 一记明晃晃的阳谋,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哪怕玉琼琚知道有人在算计他和李莲花,都不免心生嫌隙。 李莲花的决定是最优解,但没人逼着他做决定。 这是最膈应人的一点。 沈确哑然失声,僵在原地,他想要辩解,但其中参杂的事情太多,一时又无法解释清楚。 但这八年他绝无半点要害玉琼琚的意思,这人也始终是他最好的朋友。 “真心不能换真心,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也请沈公子和善道长早日回庄,便不多招待了。” 玉琼琚下了逐客令。 沈确眼眶微红,看着玉琼琚,在那人冷漠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冰冷而无情的凝视。 “你冷静些,改日我们再谈。” 沈确知道不能让这人情绪起伏太大,被善渊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为什么事情好端端的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沈确去问善渊,善渊握着袖里的信纸叹息:“可能我们的好,只是我们认为的好。”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有人都未曾站在过玉琼琚的角度考虑,还要告诉他这一切是为他好。 那人只想回家,可现在除了他和李莲花,剩下的人几乎都是想将他留下来。 无颜偷偷看了眼玉琼琚,也不知这人为什么叫他来,不过自己刚才亲眼目睹了琼琚楼内部的矛盾,被杀人灭口的可能偏多一些。 不确定的看了看自家尊上。 有事会保他的吧? 玉琼琚的爪子被李莲花抓着,那人蘸着酒精为他清洗血痕。 第120章 医治大飞子 “无颜啊!说实话,你觉得我们琼琚楼怎么样?” 玉琼琚是真心喜欢无颜。 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或者说喜欢金鸳盟内部人才,个个靠谱忠诚。 笛飞声:“???” 感觉有些不对劲。 无颜咽了咽口水。 玉琼琚凭一己之力,拉动整个国家包括周边下属福利待遇的事他们早就有所耳闻。 什么五险一金,节假日团建,各种福利政策,简直是他们所有下属的理想。 可惜,他的心永远是属于尊上的。 他是不会为了这区区粪土叛变的! “大飞子,实在不行我委屈一下,让你们金鸳盟并过来,以后我们就相亲相爱一家亲了。” 玉琼琚已经打算将金鸳盟上下一网打尽了。 人才引进,这么引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不行,大飞子你都被架空了,这些事我得去找你们家角姐谈。” 说着玉琼琚又挥了挥那只没被抓住的爪子,有些惋惜。 “你什么意思?找她谈什么?” 笛飞声皱眉,走到玉琼琚身边问他。 玉琼琚往李莲花身边缩了缩,然后小声且快速的嘟囔着:“给你迷晕放倒洗白白送给角姐,然后让她……” “阿玉!” “玉琼琚!” “玉神医!” 李莲花,笛飞声、无颜三人齐声开口。 玉琼琚咬了咬唇,去看方多病。 方多病伸手,义正言辞的说:“如果琼琚做了违背妇男意愿的事情,我也会代表百川院将你缉拿归案。” “你闭嘴!” 笛飞声瞪了方多病一眼。 “用他一个人的不幸福,谋算很多人的幸福,很合适吧。” 玉琼琚去看方多病,方多病坚定的摇头。 “为什么偏偏要他一个人不幸福。” “对呗,怎么就偏偏他一个人不幸福呢。” 李莲花包扎伤口的手法倒是不错,即使这些年有些生疏,也比他那做饭的手艺强很多。 “来吧大飞子,给你看病,看完你俺还要和花花约会去。” “别叫我大飞子!” “小飞子?” “你闭嘴!” 方多病和无颜见两人拌着嘴上楼,去看李莲花,问:“你怎么不去?” 李莲花抬了抬下巴,没一会,就见玉琼琚“噔噔噔”跑下楼,扯住他的手喊:“花花啊,你也跟俺去!俺一个人不放心他。” 笛飞声看着围在他左右的两人脸色有些黑。 “理解理解,我这性取向特殊,什么人都得防备一下。” 玉琼琚也没办法,他与男女都有别,即使他别无二心,也不能让李莲花没有安全感。 “你倒有这个自觉。” 笛飞声将外衫亵衣全部脱下,坐在木床上等玉琼琚做心理建设。 这李相夷眼光倒是不差。 还真让他挑出来个好的。 他又去看玉琼琚,总觉得这人最近在计划着什么。 他是武痴,是一根筋,这也只是因为他认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不配他去想。 但好像有些事不想也不行了。 “别动。” 玉琼琚皱眉,捏着笛飞声身上的处处筋骨,发现这人有很多暗伤,直到捏到某处察觉异样微微用力。 “嗯。” 笛飞声闷哼一声,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告诉你了别动!” 玉琼琚伸手在他身上又点了几下,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沉声道: “你体内有东西,应该是某一种蛊虫之类的。” “能取出来吗?” 笛飞声擦去嘴边的血,见玉琼琚转身到药柜里面去翻看起来。 “能,就是我给你整好了,你们也该给我开席了。” 玉琼琚抱着几个药瓶放到桌子,又挑了一组新的银针。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先治你的暗伤,等我缓两天再给你想怎么去除蛊虫的法子。” “你真要医我?” 笛飞声有些惊讶。 “嗯,你算是俺家花花为数不多的朋友。” 闻言,李莲花和笛飞声都是一愣,彼此对视一眼。 玉琼琚倒了一粒药丸到手中,递给笛飞声:“自己吃了。” “这是能修复经脉的药,而且可以提升内力,你那蛊毒也能被压制一些,总之吃了对你有很多好处。” 笛飞声刚将药丸含进嘴里就被玉琼琚摁下躺好。 没一会他的身上就插满了银针,玉琼琚坐在床头,右手手指微微捻住其中一根银针微微转动。 “花花,给我渡内力。” 李莲花运起扬州慢,绕着玉琼琚流动,那内力几乎不在他的体内停留,全部缓缓地随银针注入笛飞声地体内,修复着他体内地暗伤。 伴随着内力的流动,所有的银针都微微轻鸣起来,随后微微的震动着,仿佛再相互呼应一般。 玉琼琚额头渗汗,体内血气翻涌,嘴边溢出血来。 李莲花看着心疼,但现在又是关键时期,不能就此打断。 待治疗到了尾声,李莲花缓缓收了功,替玉琼琚将银针取下。 玉琼琚倚在床边,半阖着眼,又开始发困,等李莲花过来伸手要抱。 “你有治经脉的药为什么自己不吃?” 笛飞声穿上衣服,见玉琼琚那副虚弱到不行的模样问他。 “有用就吃了。” 玉琼琚打了个哈欠,被李莲花抱起,脑袋无力的搭在他的颈间:“花花,睡一会,醒了就陪你出去逛。” “好。” 这一睡就是三日过去。 “钱掌柜来了几封信,说你近些日子都未曾给他们回信,可是身体有恙?问什么时候回南阳郡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李莲花盘膝坐着看信,看完信纸递给身侧半躺的玉琼琚。 玉琼琚神色倦怠,虽将信接了,但一眼没看就搁在手边的小几上。 两人此时都在窗前的小榻窝着,毫无形状的散发披衣,身上柔软的长衣叠覆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阿玉。” 李莲花暗暗叹息,轻唤那人一声,调了调坐姿,将玉琼琚捞在怀里,使他坐在自己胯间,能将整个身子伏在自己身上。 那日渡内力也算是因祸得了福,自己的内力竟然留了些在玉琼琚体内,他便每日顺着这丝内力慢慢给他渡着,如今也有了些效果,玉琼琚明显比前几日有了气色。 “嗯。” 玉琼琚含糊不清的应着他,趴在他的脖颈用牙轻轻蹭着。 “玉小狗!” 李莲花倒没推开玉琼琚,只是轻声骂了一句。 第121章 我~这~叫~恋~爱~脑~ “那不也是花花的小狗吗?” 玉琼琚脸皮厚,说着还汪了几声给李莲花听。 方多病和笛飞声默默扶额,简直没眼看。 “好好好,我的小狗,我的小狗。” “那请问,今天天气好,我的小狗愿不愿意出去走走?这么赖着都要生蘑菇了。” 李莲花低头,看着玉琼琚窝在自己怀里揪线头的玉琼琚。 “那我现在不是你的小狗了。” 玉琼琚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抓着李莲花的手,无聊的数着:“而且生蘑菇不也挺好吗?晚上刚好请你们喝蘑菇汤。” “玉哥。” “你是我玉哥成不,快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和小宝他们出去逛逛。” 李莲花拍了拍玉琼琚的背,温柔的给他拉起来下了榻,推着他走。 玉琼琚不情愿的穿上鞋,踢踏了两步,回头挂在李莲花身上,嘟嚷着:“我都这么好看了,还要收拾啊?花花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了?” 李莲花被他耍无赖的样子逗笑了:“阿玉当然最好看了,我嫌弃自己也不会嫌弃阿玉呀,只不过外面天冷,我们得好好穿衣服。” 坐在一边的方多病用胳膊肘怼了怼笛飞声,小声说:“这李莲花一天跟哄孩子似的,还真给玉琼琚哄得明明白白。” “你也不看看玉琼琚脑子里装得什么?” “别人的脑子叫脑子,他的叫什么?花脑!” 自己是中了蛊毒,玉琼琚是中了花毒,这种人跟他们正常人就不一样。 “我~这~叫~恋~爱~脑~” 玉琼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方多病晦气的甩了甩手,祈祷自己以后不会变成这样。 “这傻狗!” 笛飞声没听清玉琼琚的话,一心撵着赖在自己脚边的狐狸精。 狐狸精仰头对笛飞声伸着舌头哈气,有些讨好地意思。 它就是感觉这人的身边很暖,但不知道自己十多斤的肉墩子压在人家的脚背上也是一种负担。 笛飞声眉头跳了一下。 看着脚边地傻狗,趁其不备,迅速蹲下身锁了它的喉,把它整个狗夹在了胳膊底下。 傻狗还不知道发生了,咧着嘴,吐着舌头嗷呜嗷呜地傻叫,妄图从笛飞声手里挣扎出来。 “老大不小个人了,欺负只狗像什么话?” 玉琼琚提着亵裤、塔拉着拖鞋,又从两人面前飘了去过。 李莲花抱着盆提着水壶追着他喊:“给我回来!跑什么?哪有人出门不洗脸的?” “我~不~要~脸~了~” 笛飞声看着被李莲花抓住命运地后脖颈,乖乖洗漱地玉琼琚摇了摇头,松开了对傻狗地钳制。 狐狸精莫名被偷袭,一直吭吭唧唧地,非常不开心。 刚刚还高高扬起地尾巴现在低低地垂着,灰溜溜地跑到桌下看着几人。 收拾整齐,四人也便去附近地街道闲逛。 今日街上地人不少,热热闹闹地,还有杂耍看,如胸口碎大石、跳火圈,不过这些玉琼琚早就看腻歪了。 “阿玉,要捏泥人吗?” 李莲花见玉琼琚的视线在那捏泥人地小摊上停了一会,便问他。 “也想,但是得让你们等很久。” 玉琼琚去看笛飞声和方多病。 两人各手提着筐,拎着肉条或是水果,一同看过来。 “为什么不是我们一起捏?” 玉琼琚抠了抠手,只是单纯觉得这帮人不会有耐心陪他。 “大爷,可以在这捏泥人吗?” 李莲花走到摊主面前问。 捏泥人地老头瞧来约是过了耳顺,但精气神都很足,瞧着几人,忽然说:“呦,是玉神医?” 大熙出名的不一定是那狗皇帝,也有可能是他玉琼琚。 玉琼琚应了声,要掏银子,被那老头止住。 “神医过来还付什么银子?快坐,俺再给您几位支个摊子。” 老头说着便忙活起来,玉琼琚也不好意思推绝,只好给老头旁边的孙儿塞了银子,并对他眨了眨眼。 “你拿回去!没听见我爷爷说不要你的钱吗?你怎么还给我?这老大人了怎么不听话呢?” 小娃娃生的可爱,虽穿着一身粗布,脸上也沾着泥土,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此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煞是可爱。 “那是你这小孙不懂事。” 说着玉琼琚掐着小娃娃的腋下将他抱在怀里,小孩的腿挣了几下。 “放我下来,一会给你这人衣服弄脏了。” “衣服脏了还能洗,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抱不到就太可惜喽~” 玉琼琚坏心眼的颠了小娃娃几下,小娃娃吓得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隐隐有要哭的迹象。 “妈呀,可别哭了,在哭有拍花子老头拍你了。” “我查三数啊……” 这小娃娃一哭,玉琼琚别提多紧张了,但脑子里都是家里那边的名言“在哭一笤帚嘎达旋死你”,说来说去也只会说那几句话。 “好了好了,小哥哥逗你玩呢,不害怕不害怕啊~都是逗你呢~” 李莲花叹了口气,将小娃娃抱了过去,搂在怀里哄了几下,又剥了块糖塞到小娃娃嘴里。 玉琼琚喜欢孩子,但属实不会带孩子,从沈确和江在水现在的德行就能看出来。 “来,猫一个~” 内疚的玉琼琚绕着李莲花好几圈,那小娃娃就是缩在怀里不理他,便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又突然把手放下。 手放下的瞬间做出了一个鬼脸,两眼翻白,舌头耷拉着。 做完一个后又捂住脸而后放下,顺便变成了一个嬉笑脸。 方多病、笛飞声放下菜筐看过去,玉琼琚正不断变化着鬼脸逗小孩,李莲花抱着小孩,唇边勾着笑,眼里满是那一个人的身影。 小娃娃被逗得咯咯乐,胆子也大了起来,用小肉手戳了戳玉琼琚的脸。 玉琼琚又张嘴作势要咬,将那小娃娃吓得往回缩。 “哈哈哈哈,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玉琼琚抓着小娃娃的手用力亲了几下,从腰包里掏了一锭银子塞到他的手里:“这回你得收了,是哥哥们给你的红包。” “就祝你平安喜乐,一生无虞,好不好?” 小娃娃去看泥人老头,老头点了下头,倒不是为了这锭银子,而是那句祝福的话。 “谢谢哥哥。” 小娃娃的声音脆生生的,十分讨喜。 “在叫声哥哥。” “哥哥。” “哎~” 第122章 捏泥人 闹也闹够了,李莲花将小娃娃放下,拉着玉琼琚去捏泥人玩。 那边笛飞声和方多病已经坐下捏了起来。 “捏的李相夷?” 方多病不愧是天机山庄出身的,机关什么手到擒来,这种泥人更是不在话下,少年时期的李相夷被他捏的惟妙惟肖。 “嗯,一会再捏个你。” 方多病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捏着泥人。 玉琼琚又去看笛飞声,是很新型抽象的一种艺术-破马张飞。 “大飞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笛飞声头也没抬回了句:“不当讲!把你那破嘴闭上!” 即使被拒绝了,玉琼琚还是执意要说:“屎再怎么捏还是屎。” 说着,玉琼琚掀起衣摆坐下,笛飞声瞥了一眼,一脚踢开凳子,玉琼琚一个没稳住,摔了个狗吃屎。 “花花啊~” 玉琼琚拍了拍屁股,爬起来扑到李莲花怀里就开始哭,一个劲抹黑笛飞声。 笛飞声嫌吵,攥了坨泥砸向玉琼琚。 玉琼琚张着个大嘴扯着嗓子嚎,那坨泥不偏不倚进了嘴,从嗷嗷叫唤转向趴在地上yue。 “阿飞!” 往人嘴里扔泥巴属实有些过分了。 李莲花瞪了一眼笛飞声,拉着玉琼琚去漱口。 方多病那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抬头,怕笑出声被某人记上。 笛飞声肩膀抖了抖,可见也在憋着笑。 李莲花带玉琼琚去一边用清茶漱了口,又给买了些吃的玩具才给人哄好。 回来的时候他坐到玉琼琚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将玉琼琚与笛飞声隔开。 “我有,你没有!” 玉琼琚举着零嘴在笛飞声面前晃了晃。 “再得瑟给你好吃的打飞!” 笛飞声说着挥了挥拳头。 玉琼琚看着那沙包大的拳头,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专心捏着泥人。 他本就擅长手工一类的,楼内的家具修缮换新都是他一手亲力亲为,如今只是捏个泥人,没一会便捏个雏形出来。 “阿玉捏的什么呀?” 李莲花见玉琼琚捏了七个小人出来,问他。 “啊,捏的我们一家人。” 玉琼琚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伸手给李莲花指着:“这两个坐着的小人,是玉哥和花姐,也是我老爹老娘。” “后面这一排,中间这个看起来无所吊谓的是我大姐,左边呆头呆脑的是我二姐,右边很靠谱的是三哥,边边角这两个小人是你和我。”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他们,他们人都老好了。” 说着玉琼琚又继续细细雕着泥人的五官。 “好,以后我跟阿玉回家。” 李莲花应下,替玉琼琚拢了拢微翘的鬓发,然后看向自己的泥人。 他捏的玉琼琚。 嗯。 是玉琼琚没错。 “把一块泥呀~捻一个尔,塑一个我~” 玉琼琚又在那里断断续续哼着小调,李莲花也没听个完全,在想仔细去听,那人开始唱小鸡小鸡咯咯哒。 李莲花、笛飞声、方多病三人就在咯咯哒中完成自己的创作。 玉琼琚在手作这方面的天赋确实极高,连泥人摊的老头都不住的夸奖赞叹,说他捏的泥人栩栩如生。 这泥人捏完也要天黑了,四人将捏好的作品包好便打算回楼。 “玉神医,您等一下。” 泥人老头拦下玉琼琚,将两个泥娃娃递给玉琼琚,有些踌躇不安:“俺们这平头百姓。没什么能送神医的,唯一能代表心意的,好像也就是这两个泥人了,请您一定要收下。” 两个胖娃娃泥人分别是一男一女,模样憨态可掬,一个手里抱着吉祥,一抱着如意。 “他们叫阿喜阿福,是幸福吉祥的象征,在俺们这边可灵验了,也希望能给神医您带去吉祥。” 玉琼琚接了泥人,颇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说:“好,等回去我就对着门口摆上,以后谁再说我不受待见,我就给他好好瞧瞧。” 泥人老头眼睛一瞪,叉着腰说:“道神医您不好的人都是那些江湖庙堂不懂人间疾苦的散人高官,他们哪知您的大慈恻隐之心?长了个破嘴只知道说些空头白话,哪有真心为俺们想?只有您清正廉明,扬医者风范,治百姓疾苦。” 玉琼琚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您说的那么好,只是对得起一点点良心。” 他也只对得起大众。 说句好听些的,良心医馆。 说句不好听的,扰乱市场。 他们医馆的药方都是经过改良,节省成本药效又好,卖的自然便比寻常医馆便宜很多。 尚且每个晦日都会安排大夫为大家免费检查身体,当日的药价也会降许多,所以也便受百姓欢迎。 “好了大爷,我们也得回家吃饭了,祝您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与泥人老头告别后,玉琼琚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走路的步伐也轻快许多,拉着李莲花的手一晃一晃的。 “今天晚上我们做蟹肉煲。” 人高兴,胃口也变好了。 “行。” 李莲花点头,帮玉琼琚将泥人拿稳。 “那我们晚上吃冰酪好不好?” 玉琼琚又说。 “不好!” 被拒绝了。 “小抠儿!今日明明是热的……” 玉琼琚搓了搓脸,嘟囔着,低垂下头,有些不开心。 “阿玉,听话,咱不吃。” 李莲花想要揉一揉玉琼琚的脑袋,但被躲开。 “不吃了,今天晚上我也不做饭了,你们自己吃去吧。” 玉琼琚踢着路边的石头,兴致恹恹。 “让他吃!” 笛飞声率先开口。 玉琼琚睡着的这三天,他们几个自己鼓秋的逼东西根本无法下咽,险些给他们吃疯了。 他这里没有在骂,而是那做出来的东西只配的上这个字! 方多病也有些熬不住了,去看李莲花,求情道:“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多吃点……” “你先别说话。” 玉琼琚捂住方多病的嘴,皱眉:“这在我们医生的口中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话。” “那少吃点。” 李莲花想着这人已经很久没说过想要吃什么了,也只好妥协。 “那你还是世界上最好的花花。” 玉琼琚重新回到李莲花的身边,贴着他的身子轻轻拱了几下。 李莲花捏了捏玉琼琚的鼻尖,有几分无奈:“因为我得做最好的花花,不能做某人讨厌的小抠儿。” “那我做饭!” 玉琼琚暗地给方多病、笛飞声竖起大拇指。 两人感觉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提醒他注意点脚下。 这条小路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稍不留意便可能崴了脚,这人又不看路,很可能又摔个跟头。 第123章 蟹肉煲 初秋的夜晚,弯月捎上枝头,阵阵晚风吹过。 微凉的风可以抚平燥郁的心…… “方小宝!你是在给鸡爪做美甲吗!!” 玉琼琚将螃蟹清洗好,切面蘸上淀粉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去看方多病,结果那人连个鸡爪都收拾不明白。 方多病拿着鸡爪在玉琼琚腿上抓了抓,悻悻然的说:“别生气,给你挠挠!” “废物!” 瞪了方多病一眼,玉琼琚去看笛飞声,笛飞声指了指盘中已经洗净刮皮切好的土豆玉米:“他是废物,我不是。” 玉琼琚又去看李莲花,皱眉:“别吃柿子,容易食物中毒!” 刚打算表现自己的李莲花:“……” 放下洗好的柿子,李莲花又去拿一边的梨,就听身后又幽幽来了句“还~是~中~毒~” “那你说吃什么?” 李莲花转身,看着贴过来的玉琼琚,问他。 “吃我。” 说着,玉琼琚捏着李莲花的下巴,将他的下颚抬高,吻了上去。 香甜的荔枝香混入口中,那人的舌尖轻轻勾了他一下又退了出去。 李莲花吐了嘴里的荔枝核,问他:“这个是你吗?” “是我的孩子。” 玉琼琚胡乱接着话,走到一边的锅前将焯好水的虾端了过来,嘴中又说了句:“晚上把荔枝和葡萄端到床上。” “要是想躺着吃可以在榻上,不过阿玉要是喜欢在床上也行。” 只是晚上再换床被子有些不方便。 “花花要是觉得在榻上好我也没关系。” 玉琼琚蹲下身帮方多病清理鸡爪,头也不抬的回他。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和玉琼琚说的不是一回事,但也没想清楚哪里不同,但嘴上还是要说:“依阿玉的,怎么吃都成。” “好。” 食材都备好了后,玉琼琚便让几人退的远一些,然后把一只只处理好的螃蟹扔下油锅。 螃蟹刚一变色,玉琼琚就快速将他们捞上来,动作一点也不拖沓。 方多病赞叹出声:“大厨不愧是大厨,只是炒几下就感觉好香。” 他已经不争气的吸溜口水了。 玉琼琚夹了块熟了的螃蟹给方多病,又起了一锅,煸炒香料红油,然后将鸡爪扔进去翻炒。 一时间花椒红油酱香的味道弥散出来,充斥了整个厨房。 笛飞声闻着味,不动声色的咽口水,捡起一旁的柿子刚要啃,就听李莲花来了句“有毒。” 刚才他去倒垃圾了,没有听到这二人的对话,反问他:“有毒为什么还要买回来?” “为了毒死你。” 李莲花又说。 笛飞声深深的看了眼他,放下手中的柿子:“你变了。” “哪里?” 李莲花歪了歪头,一边与笛飞声说着话,一边看着在厨房游刃有余烧菜的那个人。 “贱了!” 一种孔雀开屏不顾他人死活的贱感。 笛飞声摇头,挑着桌上的糕点垫了几口。 李莲花夹了他一眼,走到一边放桌拣饭碗。 他觉得现在挺好,能和阿玉在一起怎么都好。 鸡爪再锅内焖煮,很快酱红色的汤汁咕咕冒泡。 玉琼琚依次把螃蟹大虾土豆放入锅内,锅盖一盖让食材文火慢煮。 “小宝,看着点火。” 一道肉蟹煲四个人吃还是少了些,玉琼琚便又烧了个风味茄子、湘味辣椒小炒肉和莲藕板栗排骨汤。 方多病手杵着脸,闻着锅内的飘香,突然有些羡慕李莲花。 玉琼琚哪里都好,挑不出来一丝毛病。 但他好像哪里都不好,浑身都是毛病。 他的好只针对李莲花,其他人只是被爱屋及乌罢了。 正想着,一只灰色的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玉琼琚身上“咕咕”的叫着。 玉琼琚擦了擦手中的汗,摘了挂在这鸽子脖子上手腕粗细的小花环笑了笑:“他又欺负你。” 这花环编的细致,上面点缀着点点粉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小簇嫣红的红蔷薇。 不过他没有戴上,而是小心放在柜上,打算晚上尝试给它保存好。 那鸽子就稳稳抓着玉琼琚的肩膀,小脑袋讨好的蹭着他,玉琼琚被蹭的发痒,板着脸跟鸽子说:“听话,要不然今晚就不是排骨汤,是咕咕汤。” 鸽子歪着脑袋眨了眨眼,不是很理解玉琼琚的话,不过见这人抓了一把坚果给它还是很高兴。 “江在水的信?” 李莲花走过来,看了看那鸽子和花环说。 “嗯。” 玉琼琚取下信纸展开,看了几眼说:“阿水说让我们去薛云镇,采莲庄,那里应该有我们要找的线索。” “你这徒弟倒是厉害。” 方多病啧了啧舌。 玉琼琚闻言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信纸,摸了摸鸽子说:“我倒希望他可以是个愚笨的徒儿,而不是独当一面的高徒,但奈何事与愿违。” 等那鸽子吃饱,玉琼琚给它脖上挂了个小框,放了几个板栗进去。 方多病约摸着肉蟹煲已经好了,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鸡爪,已经炖的软烂,便打算 盛出来,见到玉琼琚的动作不由感慨:“你人还挺好,还给它放些路上的口粮。” 玉琼琚塞小礼物的手一愣,说:“差不多,它要是路上吃了就是它的口粮,没吃就是我徒儿的口粮。” 方多病笑了几声,觉得江在水还是挺可怜的,浑然忘了前几日被霸凌的时候了。 “明日我们便出发去薛云镇?” 李莲花等玉琼琚将鸽子放走,问他。 玉琼琚点头:“对,早些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好早些回家。” “嗯,汤里放盐了吗?” “忘了,你尝尝。” “有点淡。” 李莲花喝了两口汤感觉有些淡,不过已经很鲜美了。 “放一点盐吧。” 说着玉琼琚从袖里掏了个小纸包,正对着方多病和笛飞声倒了进去。 李莲花想问那是什么,不过玉琼琚就算下药也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便当作是某种调味料。 “好了,上桌。” 等汤又咕嘟了一会,玉琼琚舀了勺给方多病喂了口,确认咸淡适中才盛出来。 “太棒了!终于吃到玉大厨做的菜了!” 第124章 应该连夜走的 方多病说着迅速给自己夹了个鸡爪。 鸡爪送入口中,软糯香甜,几乎一抿就化开。 “好吃!” “好吃就行,要不然白干这些年了。” 玉琼琚看着方多病眯起眼睛,享受美食的样子笑了笑,又为李莲花夹了一筷子螃蟹:“尝尝。” 李莲花点了点头,认真嗦蟹。 玉琼琚挑的螃蟹都很新鲜,肉质饱满,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一边的笛飞声甚至不用多言,早就开始认真干饭。 一番风卷残云下来,桌上的汤菜很快见了底。 玉琼琚多陪李莲花坐了会,等他吃完二人一起去厨房做冰酪。 李莲花将从酒馆中买好的冰从缸里盛出,帮玉琼琚刨冰,而玉琼琚则在一边鼓弄着她的木制榨汁机。 “砰!” “砰!” “阿玉,轻一些,别给手拍疼了。” 李莲花也不好评判玉琼琚每次修东西都拍两下的这个习惯到底好不好,只能提醒他别伤了手。 “没事,搁我家那边这招都可管用了。” 又连拍了几下,榨汁机果然能用了。 将新鲜的羊奶倒在冰上后,玉琼琚又放了些榨好的果汁和蜂蜜,一碗冰酪就算做成。 这冰酪与冰淇淋相似,玉琼琚挖了一勺喂给李莲花。 “好吃。” 李莲花说完愣了一下,好像很久很久以来,玉琼琚无论吃什么喝什么,总是先给他吃第一口,他吃完自己才吃。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很容易被忽略,他已经习惯如此了。 “阿玉……” “踩到我脚了。” 玉琼琚皱眉,又给李莲花塞了一勺冰酪,将他想要说的话一同塞了回去。 李莲花有些尴尬,默默移开自己的脚。 两人便倚在小厨房的桌前一勺一勺的吃着冰酪,等他二人吃好,方多病和笛飞声也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啊~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困。” 刷完碗,方多病仰起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斜向旁边的笛飞声。 笛飞声揉了揉眼,也有些发困,但又觉得这困意来的莫名其妙。 “困了就早些睡,别影响明日赶路。” 玉琼琚看了眼两人,端着木盆去外面洗漱。 “行。” 洗漱完毕,四人便早早上了床。 深夜的寂静如同柔软的黑暗织物,轻轻覆盖着大地。 月色透过窗户,洒在静谧的房间内,映出微弱的银色光泽。 “阿玉……别闹,楼上……” “放倒了,还是加强版的安眠药……” “……” “不可以!这东西怎么能往身体里塞?” “花花自己说的,想怎么吃都行。” “……” 第二日。 面对笛飞声、方多病两人谴责的目光,李莲花已经习以为常。 主要是这东西他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都显得很变态。 “早。” 玉琼琚从榻上醒来,莫名感觉方多病和笛飞声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他又去看李莲花,李莲花面色平淡。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四人对视一眼,最终是方多病去开门。 看着门外的几人,方多病脸色有些复杂,握着门把的手动了动,有一瞬想直接给它合上的冲动。 “玉神医在吗?” 纪汉佛抱着木盒挤开方多病,看到坐在榻上的玉琼琚微微一笑。 白江鹑、云比丘、石水、乔婉挽几人也随着而入。 “知道你们今天来,昨个就应该连夜搬走的。” 玉琼琚紧了紧衣襟皱眉。 楼内不大,他又没虚着声音说话,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阿玉还没换衣,不方便见人,诸位有什么话待他理完仪表在商议吧。” 说着李莲花拿了个小毯盖在玉琼琚身上,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我们几人便先在楼外等神医更衣。” 百川院几位长老互换了个眼神,退到楼外,见方多病还杵在门口一同给拽了出去。 “小宝,你可知玉神医和那位李莲花是什么关系?” 纪汉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看着方多病。 刚才进楼的时候玉琼琚的亵衣半滑落到肩膀处,能隐约看到胸口的星点吻痕 而李莲花方才又那般护着他,便猜测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方多病心中暗自腹诽:用我的时候叫我小宝,不用我的时候各种刁难我。 “如几位所见,良配。” 他现在对进入百川院已经不再执念了,甚至心中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排斥,自是不会给好脸色。 “良配?” 几人还欲套些话,就听方多病忽然问:“怎么不见肖大侠前来?” 纪汉佛一滞,脸色有些难看,含糊着回答身体不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方多病鼻子动了动,察觉这几人身上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药味,且行动也不是那么方便,突然联想到昨日江在水传回来的书信。 这线索莫不成是硬抢来的? 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探查线索当然没有抢来的方便快捷了,只是多一些危险。 “进。” 笛飞声推开门,冷冷的说了一句便退回楼内。 玉琼琚身上随意套了件外衫,一头及腰的银发高高地束了起来,随意地绑在脑后,倚靠着木椅地软垫,看几人进屋抬了抬眼,问“什么事?” “前些日子答应给玉神医一个答复,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 纪汉佛将木盒放在桌上又说:“那日是我院内疏忽,现已查明真相,是有金鸳盟地余孽混了进来,做了袭击神医之事。”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笛飞声皱了皱眉,欲要开口被玉琼琚一个眼神拦下。 “呵,那不知纪院长可有查清那余孽当日躲藏在何处?” 玉琼琚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修长纤细地手指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 “在高台上……” “啪!” 一记响亮地耳光打在纪汉佛地脸上,引得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这算是极其侮辱人了,尤其是对于这种身居高位已久的人。 玉琼琚以为纪汉佛最起码会放几句狠话,或是拔剑与他相拼,没想到竟是忍了下来。 纪汉佛脸颊忍不住一阵火辣辣地刺痛,心中更是感到无尽地耻辱,但又不能真与玉琼琚撕破脸皮,只能强挤出个笑容:“神医这是何意?” 第125章 并非他们心善 “打着玩的,别在意。” 玉琼琚抬起头,嘴角扬起恶劣地笑容。 他甚至没提是因为纪汉佛故意包庇真凶这一事。 李莲花、方多病三人也是头一次见玉琼琚这样。 如此居高临下,眼中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恶意。 纪汉佛脸都快垮到地上了,又不得不陪着笑,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你看,被人当狗耍了一圈,如今还要回来朝我赔不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玉琼琚用帕子擦了擦手,目光扫过四周地众人,每个人脸上地表情都各异。 想来那日地银针只是为了挑拨他与李莲花,但射出银针那人心中又别生杀意,竟改了意图,奔着他命而去。 李莲花当然能轻松拦下那一针,没想到笛飞声也会出手,两人内力对撞才伤了他,以至于现在最后的一切都要由百川院负责。 可为何要挑拨他与李莲花? 想留下他怎么会弄这么一出? 是要人为制造出新的羁绊? 玉琼琚眼眸微微一动,指尖挑开桌上的木盒。 第一盒放的都是些用来治疗经脉的名贵药材,而第二盒放着花生酥。 “药是用来向我赔礼谢罪的,那这盒花生酥呢?不会是带的早点吧?” 纪汉佛说不出话,今日之事早就脱离他的计划了。 本以为玉琼琚最起码也会像赏剑大会那日一样,留分薄面,没想到竟是直接将遮羞布扯了下来,甚至还扇了他一巴掌。 “我不爱吃花生酥,花花你呢?” 玉琼琚捏了一块花生酥,向李莲花递去。 李莲花看着那人嘴边仍含着笑,可眸里却无半点温度,将那花生酥接过,看也不看,扔进一边装垃圾的木桶中:“我也不爱。” 玉琼琚微微一笑,眉目温润柔和,虽未言语,也能感受到他如今的开心。 侧头去看那百川院几人,问:“诸位还有什么要试探的,方可直言,过了今日,想来我也不会如此好说话了。” “只是瞧这位像曾经的一位故人。” 乔婉婉先是应了话,一双美眸水盈盈的望向李莲花。 玉琼琚抬了抬眉,也一起看李莲花。 “既只是瞧着像故人,便也只能是像故人了,而非故人本人。” 李莲花感受到玉琼琚看热闹的眼神,无奈的捏了捏他的后颈。 “真的不是他吗?” 乔婉婉眼神放空几秒,又一次看向李莲花,同时注意到两人亲昵的小动作。 “是谁?” 李莲花反问了一声,又自己回答起来:“是谁都与我李莲花无关,若是没什么事,乔女侠便莫要再与李某搭话,我家阿玉该生气了。” 乔婉挽咬了咬唇,有些伤神,最终什么都未说。 玉琼琚继续戳着食盒里的花生酥,将它们捻成粒粒碎块。 纪汉佛心中叹了口气,甚至不明白今日来的这一趟图什么,想要兴师问罪,打探线索的心思都歇了,拱了拱手,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带人离开。 “刚好我也要扔垃圾,便顺路送送几位长老。” 说着玉琼琚提着食盒站起身,李莲花也要跟着,又听玉琼琚说了句还没吃早饭,只好留下。 玉琼琚现在早上起来越来越晚了,李莲花也不想所有事情都由他一个人做,便争着做起早饭。 笛飞声不放心他的手艺,也跟着进了厨房。 方多病想着玉琼琚刚才的行为属实有些嚣张,担心他一个人出门惨遭报复,就跟着玉琼琚一起去送百川院的几位长老。 “告辞。” 玉琼琚说扔垃圾顺路送人还真就如此,将垃圾放到路边便一步都不肯多走,挥了两下手转身离开。 “你这小子出来做什么?” 玉琼琚扫了眼左手持剑的方多病,问他。 方多病有些尴尬,将剑往身后掩了掩说:“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出来受欺负……” “受欺负?” 玉琼琚有些不解。 “就是你现在看起来很弱,刚才又那么嚣张,很容易被揍的。” 方多病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玉琼琚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他一会,问:“你们都觉得我很好欺负吗?” 方多病咬了咬嘴唇,也不是这回事,这人好像也只是看起来好欺负。 “我在这大熙无依无靠,仅用了八年时间便能让江湖庙堂为我退让,竟会有人觉得我好欺负?” 玉琼琚有些想笑。 他是看起来很好说话,很温柔有同理心 ,但这并不代表随意一个阿猫阿狗能踩在他的头上。 “你真以为我那日说除了百川院是句玩笑话?” 方多病摇了摇头,他知道玉琼琚当时说那句话极其的认真。 “尚且我就是嚣张强势又如何?” “李莲花对花生过敏” “如果不是因为我足够强势,今日这盒花生酥你觉得会怎么处理?” “如果不是我足够强势,他百川院这几个长老能登门道歉,甚至忍下我一个巴掌?” “如果不是我,那日高台上只是一个无名无势的人,谁又会给他讨个公道?” “很多事情能在我手里轻松解决,是因为我足够有权势,并非他们心善。” 事实就是这样,但凡换个好欺负一些的人,都能被这群野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玉琼琚伸手递到方多病面前,问他:“猜猜,就凭这双手,会有多少权贵能人愿意保我。” 方多病看着那双白玉一般的手,修长精致,在清晨的阳光照映下,微微有些透明。 “无数。” 他轻轻吐了两个字。 换做是他,抛去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的情感,在一定情况下,他都会想保下这个人。 “对,就算有些人不想保我,他也得想。” 玉琼琚勾着唇,轻笑一声,将手收回迈步向楼走。 心善都是外人给他的评价,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他自己了解。 方多病提着剑追了上去,那人又缓缓问了他一句。 “你猜我为何那么针对百川院?” “李相夷?” 这人曾经说过。 方多病还记得那时与他争论的面红耳赤。 “应该是早几年前,我当时寻了一把剑,却在半路被人截胡,这些也就不想提了,关键是那日出现一个人,险些一剑取了我的命,如果不是沈确及时挑了一剑,现在我应该是某个命不好而英年早逝的神医。” 第126章 晒被子 方多病心头忽然有了预感,问:“难道是百川院的人?” “嗯,肖紫衿。” “那日高台上用银针暗算我的人也是他。” 玉琼琚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些与他无关的事情。 “我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 “从今以后,本少爷来保护你!” 方多病用手拍了拍胸脯一脸坚定,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 以前的是是非非他无法去评判,但如今他认下了玉琼琚这个朋友,就会好好待他,不会让这个朋友失望。 虽然这个朋友有很多朋友。 “你这小孩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玉琼琚看着方多病,觉得有些可爱,上前去揉了揉他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方多病被他双手揉着脸,只能嘟着嘴表抗议。 “说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哥奖励你!” “那本少爷可得好好想想了。” “嗯,别到时候让哥给你整个满汉全席就行。” “我不能!诶,哥,你看那朵云像小狗!” 方多病试探性的叫了声哥,去看那人的反应,那人眉眼含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嘴中嘟囔着像小羊。 有人叫他阿玉、有人叫他玉玉、也有人叫他琼琚,很多很多的称号,哥这个还是头一回,玉琼琚很喜欢。 玉琼琚又在路上摘了朵花,回楼的时候脚步放轻,走到李莲花的身后环抱住他。 李莲花内力深厚,自是能听见有人接近,不过是想陪着心上人幼稚一会。 看着手中的小蓝花,李莲花问他:“这次是什么花?” 这人对花草一类的很了解,甚至说它们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花语。 “婆婆纳。” “可惜今天要走了,要不然等晚上带你去看花海,可漂亮了。” 玉琼琚觉得有些惋惜。 “可以等一天走,不着急。” 李莲花将花插到瓶中,掀起锅盖,一股热乎乎的浓郁薯香扑面而来,抽了一根筷子对着边上的一个红薯中间部位直插下去,没什么阻力,直接将整个红薯穿了个通透。 “熟了。” “大飞子,捡饭碗!” 笛飞声走到橱柜数着饭碗,又对李莲花说:“你管管他,管不明白的话我帮你管。” 太讨厌了! 每天都管自己叫大飞子! 铁头奴都比现在这个好听! “他就一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李莲花不理会笛飞声的控诉,用筷子往盆里夹红薯和板栗。 玉琼琚抓着李莲花的肩膀,躲在他身后,给笛飞声做了个鬼脸。 “你等着!” 笛飞声紧了紧拳头,将这件事记在心中。 看着笛飞声愤怒离开的背影,玉琼琚捏了捏李莲花的肩膀:“咱俩这得亏不在我老家那边,要不然得挨老多人骂了。” “为什么骂咱俩?” 李莲花给玉琼琚剥了个板栗吃。 心中思忖,感觉每次跟玉琼琚对话的时候,自己的口音都会变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具体哪里的怪。 玉琼琚嚼着板栗在李莲花脸上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咱俩这熊孩子熊家长组合,出门狗都会嫌弃的存在。” “没事,咱俩脸皮厚,不怕这些。” “花花你变了。” “贱了?” 李莲花想起笛飞声对他的评价。 玉琼琚想了一下,回答他:“变成普通人了。” 锅边的热气蒸腾,丝丝缕缕的雾气环绕在李莲花的身边,忙碌了一早上,他的额头上有了几颗细小的汗珠,头发因此也塌的略显凌乱,身上透出一股温和的倦味,此时正侧头看着玉琼琚,眼神有些许的他不解。 玉琼琚伸手揪了揪李莲花塌掉的头发,想要给它揪正,但越揪越乱。 “哥!洗手吃饭!” “别催!先吃你自己得去!” 李莲花透着雾气去看方多病,这边催完玉琼琚,那边又念叨笛飞声吃饭的时候把袖子卷起来,别沾衣服上。 “感觉现在的花花比以前多了些烟火气。” 听着那人的嘟囔声,李莲花心里一动,不自觉伸手碰了碰玉琼琚不安分的指尖,很温热,是鲜活有力的生命和触手可得的温情。 这一刻他好像碰到了真实的世界。 “李莲花!手腕!” 每一次听玉琼琚喊他全名的时候,李莲花心中都有别样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不同。 像是自我的存在得到了确认和深化,瞬间即成永恒。 他好像总是会反复做一个无法被记住的梦。 梦中没有玉琼琚,只有他孑然一身,不被许多人理解,浑浑噩噩又像是他应该有的结局。 而他与玉琼琚之间所有美好的回忆却只是黄粱一梦。 触及着这人温热的手腕,徘徊在光影之间,他有些恍惚。 似乎与玉琼琚朝夕相伴了八年,只有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站在这人身边。 玉琼琚眼前一花,忽然被带到李莲花怀中,那人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有些不适:“要干什么?” 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李莲花没说话,轻轻咬住玉琼琚的手腕。 玉琼琚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挣扎,他是一点都受不了那种又痒又疼还有些酥麻的刺激。 “阿玉的弱点。” 等那人软在自己的怀里李莲花才松了口。 “混蛋!” 玉琼琚骂了一句,想打李莲花又舍不得,只能掐了掐他的屁股。 李莲花只是抱着他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哥,再不吃就凉了!” 隔着雾气方多病也看不清他们二人在做什么,但是一会饭菜凉了是真的。 “来了来了。” 吃过早饭,玉琼琚看今个天好,便张罗大家一起晒被子。 “接着!” “我滴妈呀!虎犊子!” 方多病将被子像是丢球一样顺窗户扔了出去,底下接着的玉琼琚一个不备被砸倒在地。 李莲花听到惨叫声赶忙去实施救援,将玉琼琚从被子中捞了起来。 接着又是两个厚被子扔了出来,重重盖在他们二人身上,李莲花一手撑着被子,一手护住玉琼琚抬头看。 笛飞声抱着肩站在窗前,一点没有干坏事的心虚感。 楼里的长凳摇椅也被他们拿了出来,用来晾晒被子。 玉琼琚在摇椅上铺了层厚被,自己也爬了上去躺着,和被子一同晒着太阳,感觉十分安逸快乐。 李莲花坐在他的旁边给狐狸精梳着毛,狐狸精着的舌头任由他的摆弄。 第127章 悠闲时光 方多病怕武功荒废了,便拿出尔雅剑练了起来,笛飞声也闲着没事就站在一边给他做指导,偶尔两人还会交上几手。 “阿玉吃南瓜子吗?” 如今是丰收的季节,昨日在集市上玉琼琚买了些盐焗的南瓜子,想着今日闲暇刚好吃一些。 “要,可以让花花给俺扒嘛。” 玉琼琚像是摊饼似的给自己翻了个面,懒洋洋的掀了一只眼皮看李莲花。 “怎么会不可以呢?” 李莲花想捏这人的脸蛋,但刚才又摸了狐狸精,有些不卫生,只好放弃,转身回楼洗手去。 楼内的小几也被他一同搬了出来,他又洗了一些水果,沏了茶放到几上。 “花花跟俺一起躺。” 玉琼琚动了动,拍着身边的位置招呼李莲花。 “阿玉躺着吧,我坐会消食。” 空出的那点地方小的可怜,李莲花不想让这人有不适的感觉便坐到他的旁边。 “好累。” 方多病和笛飞声搬了凳子坐过来,四人围在一起,嗑着南瓜子,聊着天南海北的闲话,渴了随意的喝两口茶,就这样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狐狸精挪蹭到笛飞声的脚边,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吐着舌,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笛飞声皱眉,嘴中说着真碍事,手却已经伸了过去。 玉琼琚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又睡着了,三人自觉地把说话的声音放轻许多,没一会似乎也受困意所染,各自找了个长椅睡下。 等玉琼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见太阳还没落山,便打着哈欠回屋里取他们这些天穿的衣服缝制起来。 他和李莲花的衣服没什么受损的,只是有些线头,剪剪去掉就行。 笛飞声和方多病从来的那天就只有一身衣服。 方多病现在也没人管,流浪孩一个,兜比脸都干净,笛飞声的下属对他已经爱搭不理了,也不说送身衣服过来,只是偶尔虚假的问候一声,也好在楼内有很多新衣,他们几人体型又相差不太多才不至于没有衣服换洗。 “你还做这些针线活?” 笛飞声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见玉琼琚躺在椅上抱着他的衣服一针一线认真的缝着。 “不做怎么办?不做这些衣服会自己长手给开线的地方缝上吗?” 玉琼琚抬头看了一眼笛飞声,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么蠢得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很意外,感觉你无所不能。” 笛飞声将凳子朝玉琼琚的方向搬了搬,不经意间瞥到他露出的脚。 这人的脚和人一样瘦而薄,颜色苍白,只有脚底和脚跟透着微微的粉色,趾甲修得短而圆,弓高背窄,精致好看。 “也没有无所不能,小时候花姐说父母对孩子最大的爱就是培养他成为一个对自己人生负责的人,便教了我许多,况且我也爱好这些。” “早些年又遇到了花花,他那个时候身子骨不太好,我俩又穷的要命,吃的要靠自己去林子打,家具也要自己修缮,衣服还是缝缝补补的穿,时间久了,什么也都会一些了。” “后来就算富裕了,也怕别人照顾花花不细致,我也就一直亲力亲为,所以这些糙活细活也便没扔下过。” 玉琼琚突然想到那把砍树杀猪的怨种玄铁剑,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两年他又断断续续的练着独孤九剑,慢慢也算大成了,那剑才重新认他。 “身体不好?是和我大战之后留得伤?” 笛飞声问他。 “可别高看自己了,要是你留的我都不会让你在那老林子里待那么愉作。” “不过是有个奸妄小人为了讨女人欢心,给他了下毒,害的他与你交战毒发跌入东海,后续又遭了好几年的寒毒之苦,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过好在如今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他与我对战之时,竟是身中剧毒?” 那话音如魔音一般刺入笛飞声耳中。 他胜过半招的人,他还沾沾自喜……如今这一切都是笑话。 拳头被他捏的暴起,笛飞声想要发怒,又怕暴起的内力冲了身边这人,只好强忍了下去。 “斧头在置物柜第三个格子里,要是觉得有气没地方撒的话,后面的树林是你最好的选择。” 玉琼琚继续手里的针线活,语气淡淡说着。 笛飞声瞪了一眼玉琼琚,竟真回楼里取斧头奔着树林去了。 “要我说你们这些武林人士就闲的没事干,整这个帮派那个联盟的,到时候别管正道邪道,全都给抓去种地伐树,折腾几天下来怎么也老实了,到时候还哪有心思起义祸乱了?” 自顾自的念叨了几句,玉琼琚用牙咬断线,看着衣襟上缝制的墨绿色笛子满意的扔到一边的框里,然后捡起方多病的外衫,想了想继续缝了起来。 方多病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时分,抬头向天看,红色的晚霞布满整片天空,太阳逐渐西落。 “醒了?帮忙收被子。” 玉琼琚抱着被子从他身边经过,留下一句话。 “啊啊,好。” 方多病迷迷糊糊的应声,站起身卷着被子扛到肩上。 角落处,笛飞声抱着一捆柴火落地,李莲花挽着衣袖,将他抱回来的柴火放到墙边码的整整齐齐。 “小宝,点菜!” 收拾完被褥,玉琼琚走到厨房喊方多病。 楼外的笛飞声耳朵动了动,放下手中的斧头也要进屋。 “喊小宝呢,你去干什么?” 李莲花问他。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柴火垛,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干活了,也有资格点菜。” 今天晚上四个人五菜一汤,每一个都是分量十足,色香味俱全。 “看着点门啊!别让人进来了!” 吃完饭,玉琼琚提上靴子,看着还坐在餐桌上的一大一小嘱咐他们。 两人都不理他,只有趴在地上的狐狸精汪了几声。 “走吧,阿玉。” 李莲花拍了拍玉琼琚的肩膀,牵着他的手向林中走去。 “今晚月色真美。” 路上,李莲花忽然指着天上的圆月说道。 树影婆娑,隐约一线月光自树荫的罅隙中漏出,照在他清雅俊美的脸庞上。 第128章 花海 “你知道这句话在我家那边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我爱你。” 今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 可惜玉琼琚不喜欢月亮。 月亮总与思念牵挂。 凝系着家人的思愁与祷祝。 但他们连所凝望的月亮都不会是同一个。 所以他见月亮总会忧愁一些。 “是这句话的意思,还是阿玉想说的?” “都有。” 玉琼琚忽然松开与李莲花牵着的手,看了他一眼,运起轻功向前飞去。 “阿玉。”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只留下一阵玉石碰撞的清脆声。 李莲花向那声音的方向寻去,拨开层层叠叠的树丛,入目的是一片闪动的蓝色星河。 他的爱人站在那片星河里,白衣飘飘。 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遮住了眉眼,却掩不住浅笑,那是发内心的清甜。 “花海。” 玉琼琚指着这片星星点点的的婆婆纳。 花朵很小,连成一片,正如他所说的花海。 他没有告诉李莲花婆婆纳的花语是健康快乐。 这支花他每一天都有送给李莲花。 他许了李莲花-- 健康 也许了他-- 快乐 李莲花拥住他的爱人,爱人吻了吻他的耳垂,身体后仰,拉着他一同坠入花海。 花草遭到二人的蹂躏,破败的花瓣随风扬洒空中,惊艳的蓝色,随若有若无的馨兰香味落在二人身上。 “花花,你知道这花有什么药用吗?” “你说。” 玉琼琚凑到李莲花耳边耳语几句。 这几句话让他原本清雅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昨夜又是一场骤雨,到了清晨才堪堪停歇。 两人躺过的那处,婆婆纳小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点地摇曳着纤弱的细茎,不堪怜爱。 匍匐在地的青草,也满是细碎的水珠,柔和晶莹的光泽,在叶片上闪烁,婀娜可爱。 方多病驾着车,嘴中碎碎念念着:“我们这次要去的采莲庄可有古怪,十年间里,采莲庄办了三次喜事,死了三个新娘。” “虽然时间不同,甚至隔了好几年,但诡异的是,三个新娘都穿着同样的嫁衣,死在荷花池里。” “传说那件嫁衣来路不明,怨气重重,每个穿上它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案宗是昨夜江在水飞鸽传来的,但那二人今早才归楼。 李莲花换了身衣物,走到桌前翻看那案宗。 案宗上记载,那件嫁衣最近一次害人就在前天,亡者是采莲庄少庄主郭祸的新婚妻子。 而第一桩案子的发生时间,刚好是十年前。 李莲花合上案宗,手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等去了便知这古怪从何而来了。” 连续赶了数日,四人终于到了薛云镇,来到采莲庄外。 方多病看了一圈,连一张白帆都没有,嘟嚷着:“按理说,这采莲庄刚死过人,这几日正该办丧事呢,这看着也不像啊?” 而且门口既没个守卫,连大门都是紧闭的。 “你都知道它古怪了,这些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玉琼琚抬了抬眼,然后推方多病去敲门。 门过了好半响才打开,是一个被毁了半边脸的老婆婆开的门。 方多病清了清嗓子,拿出刑探牌子在老婆婆面前现了一下:“百川院查案!” 李莲花有些意外,他记得方多病先前拿的那个已经被石水要了回去,又去看玉琼琚。 玉琼琚抠着腰间的玉佩不去看他。 “阿玉。” “喊咱进去了。” 仔细检查过方多病手中的刑牌,确认无假后,老婆婆让开了些身子, 四人便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入采莲庄。 老婆婆看着玉琼琚的身影莫名觉得这人跟传闻中的玉神医很像,但又想到那探案小子是百川院的摇了摇头。 这采莲庄倒是名副其实,自从他们进来以后,四处都是莲花池,甚至让人觉得这座庄子便是建立在一片莲花池中。 玉琼琚望着莲池上飘起的凝露微雾打了个寒颤,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几人一路向主院走去,路上遇到的仆人见礼都是周全,连眼神都没有一次游移。 笛飞声扯唇:“这采莲庄的仆人倒是很有礼数。” 老婆婆是这里的管家,姓姜,听见笛飞声的话解释说:“采莲庄的规矩。” “未得老爷之令不多言、不乱看,知礼数,不逾矩。” 笛飞声闻言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莲花见往日向来很喜欢花草的玉琼琚只是看了眼莲花池便移开视线,开口问:“老人家,这莲花有很多种颜色,我还从来未见过采莲庄这种颜色,不知是何品种。” 姜婆婆解释说:“我们老爷爱莲,精心研制了一套养莲秘籍,所以才养的如此珍贵的彩莲,老爷还为这彩莲取名流光玉婉。” “哦--原来如此。” 李莲花闻言对这彩莲上了心,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 姜婆婆见他对彩莲感兴趣,继续为他介绍:“采莲庄因这流光玉婉远近闻名,我家老爷也因此受了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所以这莲对我们采莲庄来说格外珍贵。” 方多病听了姜婆婆的话点点头,心中想着到时候给玉琼琚取一朵好好欣赏。 正说着话,院中深处传来了女婢的求饶声和男子的咆哮。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个年轻的女婢满脸急色匍匐在地上不停求饶。 那中年男子面色含怒:“我说过了多少次?莲是高贵之物 ,岂能用鸡毛豆饼这等污浊肥料?” 说着招来身后的两个家仆,指着地上的女婢恶狠狠的喊道:“给我狠狠的打!让她给我长长记性!” 方多病瞧不惯中年男子的做派,提起轻功将那两名家仆拦下。 中年男子见方多病穿的衣饰极其珍贵,应也是某些富家子弟,收起怒容,问他:“你是何人?” 方多病再次举起那刑牌。 “百川院刑探!” 待那中年男子看清后,方多病收了刑牌,道:“采莲庄可谓是声名远扬,如今惩戒个婢女下这般狠手,传出去怕是会坏了名声吧。” 中年男子没想到眼前这个细皮公子竟是百川院的刑探,只得深吸一口气,挥手散了婢女家仆,算是不再做惩戒了。 “诸位,请!” 几人也便跟着中年男子去了主堂。 落在后面的李莲花也从玉琼琚口中问出那刑牌是他亲手做的高仿。 第129章 古怪的庄园 落座后,女婢便为厅内的五人上了茶点。 中年男子脸上也不见了刚才那副狠厉的模样,端的温和有礼。 “请问这位白发公子,可是传闻中的玉神医?” 玉琼琚摇头:“只是少年白发,不敢与神医提名。”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还是留了个心眼,恭维了几句,又去问方多病:“不知几位侠客来我采莲庄有何要事?” 方多病看了眼李莲花,说了自己一行人是来办案的。 说了几句,几人才知道,面前这中年男人正是采莲庄的庄主郭乾。 此人处事圆滑,得知他们来是了解新娘大婚离奇死亡的案子,便不露痕迹的表示采莲庄向来不参与江湖恩怨是非,从不习武,更不是江湖门派。 “没关系,本公子除了任职百川院的刑探,还是当朝尚书之子。” “司职监察司。” “一向对奇案很感兴趣。” 方多病说着将自己的剑递到郭乾面前。 他曾经最不想暴露自己是方相之子的事,但玉琼琚教他做人要合理利用自己的身份,将利益最大化最便捷化。 他又细想了一下,他们几人一路走来,能如此顺利少受刁难,其中很大一部分还真就是借了玉琼琚的势。 今日便也试着用一下这人教的。 “原来是方大人,失敬失敬。” 郭乾看到方多病剑上独属于天机山庄的图徽后,赶忙收敛了神色,连语气都多了几分尊敬和讨好。 被如此尊敬对待,方多病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但现在也轮不到想其他的:“采莲庄新娘接二连三死亡实在太可疑,郭庄主,你且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来听听。” 郭乾见躲不过了,只好道:“此事说来话长,来人,给诸位贵客上一碗莲子羹,大家舟车劳顿,先简单用一些膳食,我已吩咐厨房安排晚宴招待诸位。” 玉琼琚扫了眼端上来了莲子羹,用勺搅了搅扔在一旁。 李莲花三人瞧到这一动作也放下手中的莲子羹。 郭乾皱眉,随即脸上又堆了殷切的笑容:“可是这莲子粥不合胃口。” “没有,只是我几人近些日子患了风寒感冒,这莲子又性寒,吃了会使疾症加重,便没了这口福。” 玉琼琚说话还算客气,郭乾点点头,也只好作罢,开始与他们讲新娘嫁衣溺水而亡的事件。 笛飞声听着没什么耐心了,扫了一圈,发现李莲花和方多病还是很有兴致,而那玉琼琚已经合上眼睛偷偷睡去了。 手中的茶碗拿起又重重搁下,清脆的声音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而来。 他直接问:“新娘怎么死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狮魂在哪里?” 郭乾有些茫然:“狮魂?什么狮魂?” “右手有六根手指,身体被烧伤过,外貌有些丑陋,我这么说,你可有印象?” 闻言,郭乾眼中划过片刻深思,随即否认,说他从未见过什么六指之人。 “你当真不知?” 笛飞声见人隐瞒,站起身,缓步逼近,目光透着冷意:“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没想多拦,坐在一边观着郭乾的反应。 有意思的是,这位号称“丝毫不会武功”的庄主,竟能硬抗笛飞声的威压,可见也不是什么寻常之辈。 “门外有人。” 玉琼琚刚才被笛飞声惊醒,便手杵在小几上看热闹,忽地注意到门外有人影晃动,微微抬了抬下巴。 话音刚落,门口一个疯疯癫癫的人闯了进来。 “唔那孽障,竟然在此,竟然在此啊~~” 这人虽然神志不清,可一套功法路数耍的极为娴熟。 嘴里的戏腔唱的也有几分功底。 非要评判一下只能说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那人唱着又变换了姿势,俨然成了一副花旦身姿,开口又要唱。 玉琼琚算是听怕了,捡了桌上的一块糕点手中发力,投进那人嘴中。 那人嚼了两下被这糕点噎的翻了白眼。 玉琼琚见闯了祸,赶紧抄起桌上的莲子粥去救人。 郭乾的脸色骤然难看下来,要去拦玉琼琚,门口这时又跟进来个青年,嘴里喊着二叔,两人都是一急撞在一起,玉琼琚手中的莲子羹脱手扣在郭乾的头上。 一时间谁都没了动作,一同看着那莲子羹顺着郭乾的头滴落在地。 郭乾抹了把脸,咬着牙强挤出几句话,说这是他二弟郭坤,得了失心疯,便先行离开,由姜婆婆带着大家去客房休息。 “四处古怪的庄园,有事隐瞒的庄主,疯疯癫癫的弟弟,唯唯诺诺的儿子,神神叨叨的管家,怪哉~怪哉~” 回到房中,方多病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你是会总结的。” 玉琼琚屁股刚坐下,在李莲花的凝视下又默默抬了起来。 “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乱用内力!不要用!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李莲花想着也不好当着笛飞声和方多病的面训玉琼琚,便给人拎到里面的那间屋子教训。 而实际上这屋的隔音并不好,临屋的两人又有内力,所以他们这屋说什么方多病和笛飞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每次就用一点点,就一点点,不碍事。” 玉琼琚见真给李莲花惹火了,咽了咽口水,用手比量出一小点点距离,然后双手合十求求道:“别生气了,真不影响我的身体,你看我现在每天活蹦乱跳的,可健康了。” “好花花,好花花,行行好,别生气了。” 这一副小可怜的样,李莲花也不忍心多责怪,但又怕玉琼琚不长记性,故意冷了他一会说:“我现在不是好花花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一点都不爱护,是想等哪日真出了事,留我当寡夫吗?到时候……” 还没等他说完玉琼琚一张小脸就垮了下去,抱住李莲花,死死扒在他的身上,眼泪都急出来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用内力了,我跟花花好好的,恩恩爱爱到白头。” 一个瞬间,玉琼琚脑里划过各种风流俏寡夫的话本,吓的心惊肉跳。 第130章 送玉笛 “那以后怎么样?” 李莲花捏了捏玉琼琚的脸,感觉是比前几日多了些肉,但还是瘦的可怜。 “听花花的话。” 玉琼琚认真检讨。 “行,如果以后不听话……就不让你跟我一起睡了。” 李莲花舍不得罚玉琼琚,只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说。 今日也是真的气狠了,玉琼琚如此折腾下去又是个筋脉尽毁的下场。 别人筋脉尽毁还能留条命,成个废人,而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就跟小宝一起睡。” 玉琼琚轻轻啮咬李莲花的指尖,咬的很专注,有些像在磨牙。 隔壁的方多病心头一跳,心中呐喊:你俩说你俩的为什么要提我啊? 李莲花伸手点住他的眉心,制止了他的动作,问他:“为什么不是跟阿飞一起睡?” “臭!” 事实上笛飞声并不臭,反倒是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檀木香,但玉琼琚就是对除了李莲花和小孩子以外其他人身上的味道都不感冒。 而方多病在玉琼琚眼里刚好是小孩子。 听墙角的笛飞声紧了紧拳头,向方多病近了几步,贴到他的身边,问他:“我臭吗?” 方多病扇了扇他身上的味道认真嗅了几下,微微摇头,随即又感觉他俩的行为有些变态,赶紧推开笛飞声。 笛飞声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又抓着方多病闻了几下,感觉味道都差不多。 那玉琼琚凭什么说他臭? 李莲花笑了一声,语气也缓和了很多:“不管臭不臭,阿玉都只能跟我一人睡。” “是花花先要不跟我睡的。” “我决定了,今晚就跟小宝一起睡,不,我要睡在他俩中间。” 玉琼琚做出决定。 笛飞声和方多病闻声,默默对视一眼,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李莲花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人在闹他,揉了揉他的头:“那不行,阿玉得跟我睡,只有我能晚上让阿玉抓着睡。” 想来自己本意是要给这人长长记性,如今说错话了又要反过来哄他。 “那就勉为其难跟花花睡。” 玉琼琚努着嘴,又被李莲花撸了几下脑袋带回隔壁屋。 方多病听声忙拽着笛飞声坐回椅上,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私事处理完了,也该处理公事了。 方多病将今日的疑点细数出来。 李莲花听着,微微点头表赞同,等方多病说完接着他的话说:“除了小宝说的这些外,你们发现没,这个郭庄主其实并不希望我们留下,他一开始表现出了对我们的热情招待,可行为却处处借机躲着我们,生怕我们问出什么话。” 笛飞声嗤笑一声:“这些话用你来说?他就差把不欢迎三个字写脸上了,尚且他对狮魂的态度有些反常,应该不止认识狮魂,还知道狮魂的下落。” “你吃枪药了?说话这么冲!” 玉琼琚皱眉踢了踢笛飞声。 “因为我是臭的!” 笛飞声微笑看向玉琼琚。 “臭去洗澡啊!跟我……” 玉琼琚当时说话没过脑子,都忘了自己说笛飞声臭这一回事,李莲花想了起来,掰了桌上的苹果塞了一半到玉琼琚嘴里。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方多病想着赶紧岔开话题,连忙问李莲花。 李莲花深思片刻:“我们去新娘的灵堂,验尸。” 笛飞声站起身看了三人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阿飞!你干什么去?这庄内古怪的地方甚多,你一个人行动怕是会有危险。” 方多病喊他。 笛飞声脚步一顿,冷冷回他:“去洗澡!” 其实他是打算去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狮魂留下的痕迹。 “阿飞!” 方多病又喊了一声,这声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笛飞声甚至不等他把话说完,轻点脚尖飞走了。 “这招怎么不好使呢?不应该啊?” 看着笛飞声远去的身影方多病喃喃自语。 李莲花听到这句话,问他:“什么招?” “你每次劝我哥的时候,一口一个阿玉的叫着,小声那叫一个温柔,我刚才也挺温柔的,没道理留不住人啊?” 方多病有些怀疑自己,捏着嗓子又喊了几声阿飞。 “咳咳!” 玉琼琚一口苹果呛住了,差点把自己噎死,李莲花帮他拍着后背,将果肉吐出。 “阿玉啊,你差点就成了大熙史书上第一个被苹果噎死的人了。” 李莲花拿着帕子给玉琼琚擦了擦呛出的眼泪,十分无奈。 照顾完这个,李莲花又要给方多病开导:“小宝,刚才用的那个不叫招,是爱人之间的一种互动,你与阿飞并非那种关系,当然不行了。” “那朋友之间也不行吗?” 方多病又问。 玉琼琚举手发言:“你可以先给他双腿卸了脱臼,这样他就不会乱跑了。” “哥,你是活阎王吗?” “我跟我姐他们小时候打闹都是专戳穴位麻筋,长大了些闹狠了就给对方脱臼在接回去,一来回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松了个遍。” 十年、二十年前的旧账玉琼琚都记得清清楚楚,翻起账来也是有理有据。 李莲花起身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说:“好了,我们也该去查案了,这次结束小宝也算有三个案子,可以进百川院了。” 方多病一愣,他现在对进百川院已经没那么上心了,尤其是知道肖紫矜对玉琼琚的所为,心里只有说不上来的厌恶。 “行,你二人先去灵堂探查,我自己透透气,一会和你们汇合。” 玉琼琚对验尸有些抵触,便想着四处走走,看看会不会有意外收获。 “阿玉。” 李莲花轻声唤他,实在不放心玉琼琚一个人。 方多病眼睛一亮,仔细看着两人。 对,就是这招! “不用内力,保证听话。” 玉琼琚伸出三根手指发誓,又抖了抖袖子,示意自己装备齐全着呢。 李莲花叹了口气,将一支玉笛递给玉琼琚。 这是一支白玉雕成的玉笛,莹润白亮,比普通的笛子短上很多,大约只有半个手掌长。 “遇到危险就吹它。” 这是支特殊的笛子,声音能传出很远,而且音色极其好辨认,有危险他也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只是笛上的花纹他还没雕刻完全,本想过些时日在送他,但今日还是先送他有备无患。 第131 郭坤的隐瞒 “不会遇到危险的。” 将笛子收好,玉琼琚朝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向屋外走去。 片刻后,直到玉琼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李莲花微凝的眉峰才缓缓放松,收回目光。 方多病瞧见这一幕,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安慰他说:“我哥比任何人都有分寸,你就把心放肚子了吧。” “我是他相公,你叫我如何不担心?” 李莲花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相公? 方多病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李莲花,前些日子他还问玉琼琚,他们二人都同为男子,为何他那般照顾李莲花。 玉琼琚怎么回答来着? “我是他老公,我不照顾谁照顾?” 挺好的,各论各的。 “好了,快走吧,我哥一天都让你驯得跟狗似的,你还担心什么?” 这句话方多病没敢大声嚷嚷,嘀咕了两句拉着李莲花走出屋。 “我驯服他?” 李莲花笑了一下,问他:“阿玉有曾和你谈过自己的心吗?” “没有。” “他也没和我谈过。” 所以有谁知道玉琼琚是怎么想的? 玉琼琚走在路上慢悠悠的逛着,直到第三次路过莲花池才停下脚步。 该死! 迷路了!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玉琼琚看着池边的五彩莲花,朝连池边走去。 “诶呀我去!” 脚下一滑,人摔了个屁墩,险些跌进池里。 “差点给哥卡破相了。” 玉琼琚心有余悸的爬起来,一手撑着假山一手揉着摔疼的屁股,看着坑坑洼洼的池边,还有露出的几块碎石满脸幽怨。 揉了会,也算是消了些痛,玉琼琚才去看那假山,发现自己杵在一块假山的镜子上。 好端端的湖边怎么会有镜子? 正思索着,远处传来一声响动。 咬了咬牙,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玉琼琚抬步往前走。 “我滴妈呀!” 又是一跤…… 等他撅着腚寻声过去时,就看见屋内一片狼藉。 李莲花见玉琼琚一瘸一拐的进来,衣摆、袖口上也都沾了泥,赶快过来扶他。 “这是摔哪里去了?身子可有摔坏?” “没摔坏,就是屁股有些疼。” 玉琼琚摆了摆手,趁机在李莲花脸上留了两道泥印,然后踮脚向人群中间看去。 笛飞声正刀指郭乾,逼问他狮魂的下落。 “发生什么了?” 玉琼琚问李莲花。 李莲花没好气的轻拍了他一下,上上下下大致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没什么大碍,才跟他讲自己所知道的。 原来郭乾隐瞒了狮魂曾经来过采莲庄的事实。 据他所说,狮魂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被他第一任续弦所救,可没几日狮魂便离开了,具体去哪了也不知情。 郭乾又做了一番解释,说着又欠了欠身,看向李莲花和玉琼琚。 李莲花叹了口气,过去打着圆场,郭乾一心只想将此事揭过,便话不打紧。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客套。 “郭庄主,我家这位身体不适,刚又摔伤,这附近的客栈离这有好几里地,实在不便,不知能否在采莲庄借宿一宿。” 李莲花在郭乾表示不介意后,立即打蛇随棍上。 郭乾闻言看向玉琼琚。 玉琼琚扶着腰,脸色苍白,衣着有些脏污,看着实在狼狈可怜。 “好人有好报。” 说着,玉琼琚还朝郭乾拱了拱手。 郭乾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想留下四人,犹豫半响,开口道:“实在抱歉,我采莲庄一向只招待文人墨客,几位……” “在下姓玉,名琼……” “久仰神医大名,能临我采莲庄实乃我庄幸事,诸位随意住下便是,有什么需要也请神医不必客气,尽管吩咐。” 甚至不等玉琼琚说完,郭乾便连连以手作揖,满脸谄媚之笑。 “那你能不能……” 玉琼琚想问他能不能投案自首,李莲花拉了他一下只好改口说:“今日留宿已是叨扰,怎敢再多劳烦郭庄主。” 又客套了几句,郭乾便以给玉琼琚换一身舒爽的衣服为由将他们请出书房。 回客房的路上,玉琼琚问笛飞声:“这就是你说的洗澡?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笛飞声上下扫了眼玉琼琚,不屑的笑了一声:“泥猪。” 这可是往人伤口上撒盐了。 玉琼琚皱眉:“我们绝交吧。” 笛飞声刚要点头,就见玉琼琚把手伸了出来。 “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花银子买的,脱了还我,亵衣亵裤我也要!” 笛飞声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琼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怎么有吵架让人脱衣服的? 方多病见玉琼琚的眼神移了过来,紧了紧衣襟,给笛飞声递眼神:“哥,阿飞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儿子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玉琼琚挥手,一副老父亲嫁闺女伤心欲绝的模样。 方多病本想哄他,看他如此做作也歇了心,知道这货又要开始演了。 跺了跺脚,下了狠心,方多病一手挽住笛飞声的胳膊,一手扯着玉琼琚的袖子,开始嚎:“哥,你就放心吧,阿飞为人最可靠……” 笛飞声:“……” 心已死,勿联系。 远处躲在石头后面观察几人的郭乾;“……” 神经病,辣眼睛。 他们几人的客房挨得近,笛飞声和方多病与李莲花一起回了他与玉琼琚的那间客房,而玉琼琚跟着女婢去了洗漱的屋子。 “演够了?” 进了客房,笛飞声冷冷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 方多病松了挎着笛飞声的胳膊,讪讪的笑了笑:“形势所迫,形势所迫。” “阿玉就那样,顺顺毛一会就好了。” 李莲花早就习以为常,将门合上,对二人说:“阿玉的身份确实好用,我们不用担心接下来几天的留宿问题了,但郭乾对我们的防备也会更多。” “那可怎么办?” 方多病有些发愁:“本来这个郭乾说话就是半真半假掺着说,让人难以分辨,如今设了防探查只会更难。” 他们刚才仔细查了那书房,发现事实并非如郭乾所说那般,狮魂养伤后便离开了,而是一直都住在采莲庄中。 “那你们还不让我追问?” 笛飞声不喜欢那些弯弯道道,费力又费心,不如直来直去痛快。 第132章 市井闲话 “他若是一心不说,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李莲花抬了抬眼皮,又说:“你二人先在这等着,我去看看阿玉。” 笛飞声少有的叹了口气,莫名觉得心累。 完了。 这个劲敌现在的脑子好像也不太正常。 轻轻推开厢房的门,门打开之后正对着的是一个屏障,屏障背后则是浴室。 玉琼琚坐在浴桶内,白色的发丝遮挡住了他后背的身影,空气中是淡淡的皂夹香味与那人特有的体香。 “阿玉。” 李莲花穿过朦朦胧胧的雾气走到那人的背后。 “嗯。” 泡澡泡的太舒服,玉琼琚差点在浴桶里坐着睡着,抬头去看李莲花,正对上他满是柔情蜜意的眸子。 “坐好,我帮你洗头。” “我自己来吧,一会把花花的袖子打湿了。” “我洗你会舒服一些。” 玉琼琚终究拗不过李莲花,只好在浴桶中乖乖坐好。 “眼睛闭上。” 一瓢水从他的头上浇下,白色的发丝浮在水面。 李莲花的指腹轻轻按摩着玉琼琚的头皮,又用皂夹搓出泡沫打在他的头上,十指细细的搓揉他的头发。 将头发搓干净后,李莲花又舀了清水顺着他发根处淋下,连耳朵也给他洗的干干净净。 “花花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玉琼琚戳着浴桶里的泡泡问他。 李莲花此刻正用木梳理着玉琼琚纠缠打结的发丝,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没什么,阿玉多想了。” “真没有吗?” “没有。” “那就没有。”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这一头长发终于梳开了,李莲花找了块吸水的布帛把他的头发包上,将人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前一个时辰刚觉得玉琼琚长了些肉,但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这人就是相较以前清减了不少,锁骨和脊骨都分外凸显,背后也如此,腰尾还有些青青点点的痕迹,应该是刚才摔伤所致的。 这一切在他眼里都很刺眼,就像是指责他辜负玉琼琚的罪证一样。 “我自己来。” 玉琼琚拿过放在一旁的布帛,自己擦干身体,随即套上亵衣。 过了腰的长发不好擦干,又换了两条布帛仔细擦拭才算不滴水。 “阿玉,过些日子我们回南阳吧,那边的柿子熟了,你种的脆柿子也活了一棵。” 李莲花想帮玉琼琚用内力烘头发,但这人始终不愿让他上手。 “听你的。” 郭庄主差人送来了身墨绿色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倒是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 玉琼琚换好衣服束了发,看着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最后还是选择挂在腰间,然后看向李莲花:“你是因为关心我,还是有事问我才来的?” “关心你。” 担心玉琼琚嗜睡,沉在水中再也醒不来。 问话也只是想跟玉琼琚谈谈心,想知道关于他们二人的未来,他是如何打算的。 “那就好。” 这是李莲花头第一次给他洗头,玉琼琚不想他是因为出于某些事才对自己好的。 “阿玉还愿意与我成亲吗?” “愿意。”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莲花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止柿子熟了,他们成亲的筹备也快完成了。 他与钱掌柜最近书信的往来增多也是为了此事,不过他们都是瞒着玉琼琚准备的。 “真没有吗?” 玉琼琚又问了他一遍。 李莲花牵住他的手摇头。 他准备了好多次的惊喜都不成功,只希望这一次能遂了他的愿。 四人又在采莲庄逛了一会,见实在打探不出什么便决定去街上看看,说不定市井中会有意外收获。 这一逛就是逛了大半的薛云镇,日头也逐渐西下。 “咕~” “饿了?” 玉琼琚听见方多病肚子的抗议声问他。 方多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这一日也只是吃了早饭,在采莲庄那里且只敢喝茶水,如今又逛了许久自是又饿又累,浑身乏力。 但谁都没提休息,他也不好主动开口。 “花花想吃什么?” 玉琼琚问李莲花,李莲花指了前方的一座酒楼:“去那里看看吧。” 茶馆酒肆客栈之地,也是闲话讨论最多的地方。 “小二!” 跑堂的小二听到有客人叫自己,连忙跑过来,看着眼前四人的穿着眼前一亮,问是否需要间上好的厢房。 “不必,大堂即可,菜的话,店里有什么招牌看着上一些。” 玉琼琚扔了一块银子到小二手中,看着手中的银子,小二脸上顿时挂满了笑容,恭敬地说道:“您几位这边请!” 四人落了坐,喝着小二上来的茶水,侧耳听着隔壁的散话。 “你们知道吗?我一个朋友刚从外乡回来,说是偏南一带的地区发生怪事,有个村子好像集体中了什么病,人染上就死……” “前些年瘟疫也这样,后来不也解决了吗?” “况且咱就一平白老百姓,有啥事也轮不到咱去操心,让那些神医药仙忙去呗!” “不过要真说有什么怪事,这采莲庄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你是说采莲庄又死新娘的事?” “可不是么?” 四人正听着,小二端上盒果盘。 李莲花从盘中挑出一块桃子递给玉琼琚,顺便踢了一脚旁边的方多病。 方多病会意,放下手中的西瓜,向旁边的人凑去:“三位大哥,刚刚听你们提到的是采莲庄?” 那三人看来是经常在这闲聊,被人搭话习惯了,不仅没防备方多病,还与他攀谈起来。 只是说到采莲庄邪性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 玉琼琚招来小二又给邻桌上了盘肉菜,那三人互相看了眼,由其中一个大哥开口给他们讲述。 “采莲庄的新娘就没有能活到成亲当天的,你们说这事怪不怪?所以大家都传是有恶灵作祟。” 方多病配合的捧场,装作被吓唬住的样子,问:“真的假?世上当真有邪灵?” 另一个大哥见方多病这般“胆小”,挥手大笑:“我看呐,是这采莲庄庄主心眼儿不好,老天惩罚他呢。” “谁知道了,不过这采莲庄庄主的脾气差是真的。” “可不是?我听说啊,这庄子里的下人可都不被当人对待!” “只要有谁不顺他的心,就会被他打个半死!” 第133章 姜管家 “何止这些?我可听说那郭老爷的发妻也是被他活活逼死的!” “可真不是个东西!” 周围的人都开始八卦了起来,这时店里一个穿着绿衫的清秀女子走过来给玉琼琚这桌上菜,并侧身对邻桌温声劝阻:“几位客官,可莫要在背后议人长短。” 邻桌的大哥不爽的瘪嘴:“怎么?他做得我们还说不得?” “我看呐,他们家那疯子估计都是他给逼傻的,估计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儿子也快喽!”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几个客人闻声都大笑起来。 此时,郭祸正好来到门口,听到众人嘲笑,面色铁青的盯着这群人。 有人看到郭祸,立刻示意周围人,大家也随之止住笑声讨论。 “郭公子。” 方多病挥手,招呼他一声。 郭祸回了神,不见刚才那狰狞的模样,看向方多病四人行礼:“原来几位贵客也在此。” 四人朝郭祸点头算是回礼。 李莲花笑问:“郭公子也出来喝酒?” 郭祸苦笑一声摇摇头,无奈道:“哪里。” “我那二叔又犯病了,吵闹着要吃他最爱的八宝鸭。” “父亲命我来买一些,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几位。” 玉琼琚见李莲花眼眸动了动,招呼一声:“小二,加个凳子。” 李莲花趁时做出邀请入座的手势,笑道:“郭公子,相请不如偶遇。” “一起吧。” 郭祸见不好推脱,低应一声走来坐下。 待到郭祸坐稳当,绿衫女子端着菜过来。 “郭公子,之前客人说了些不当的话,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这样,这些小菜就当是我这个掌柜表示歉意了。” “无妨。” 郭祸对绿衫女子温柔笑了笑。 玉琼琚瞧二人看彼此的眼神颇有暧昧,用手肘轻轻碰了李莲花两下,示意李莲花去看,谁知李莲花左手一动,夹了一筷子冰糖肘子到他碗里。 “……” “还要吗?” 李莲花坐的位置看不到绿衫女子与郭祸的互动,只能看到玉琼琚朝那盘冰糖肘子扬了下巴,便以为他要吃。 玉琼琚伸手捂住自己的碗,他现在对这些吃食倒胃口,也就是些瓜果好接受些。 郭祸与绿衫女子说完话,又去看李莲花四人:“今日是我们采莲庄照顾不周。” “哪里的话,出了这样的意外,郭少爷才是最难过的。” 李莲花开口安慰了他几句,郭祸摇头:“庄上现在一片乱,这样,今日的菜记我的账上。” 说着又招来绿衫女子点菜。 李莲花推拒一番,见实在婉拒不下便让方多病点了几道菜。 菜很快就上来了,绿衫女子端着最后一盘菜歉意道:“几位客官,真是对不住。” “小店的香菜正好用完了,给几位客官换了芹菜牛肉。” 玉琼琚侧头,看向邻桌刚端来的鲫鱼汤,上面漂浮着点点翠绿。 方多病不在意这些,大方的挥了挥手:“没事没事,芹菜也行。” “快,大家趁热吃!” 绿衫女子歉意的笑笑,走远了些。 新上桌的菜吃了差不多一半,郭祸便带着打包好的八宝鸭跟四人告辞,说郭坤在等,就先回了采莲庄。 玉琼琚一手撑着脸,一手用筷子扒拉着碗中的山楂丸,抬头看向这三人,思索道:“你们好像胖了。” 笛飞声还在扒饭,无心理玉琼琚。 方多病拍了拍鼓起的肚皮,又摸了摸脸,好像真如玉琼琚说的那般胖了一些。 连李莲花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比量了一下他与玉琼琚的手臂,明显他要粗上几分。 “也挺好,脸圆七分财,不富也镇宅,家有三只镇宅兽,什么麻烦都不愁。” 玉琼琚还颇有成就感。 就像他喜欢养花。 每次看到花开都会很满足。 付出就有回报。 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公平,但唯独这件事很公平。 四人从酒楼出来时,天色已经隐隐有些发黑,散步回采莲庄的路上,玉琼琚同他们三人讲了郭祸与绿衫女子间的暧昧。 到了采莲庄,庄内的下人带着他们去了客院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客房屋内点了若干烛火,照的通明,玉琼琚翻着桌上地陈书看了几眼,也都是些有关莲地诗词话本。 “阿玉过来,我给你擦药。” 李莲花净了手,坐在床沿边招呼玉琼琚过去。 “没几天就消了,不用那么麻烦。” 玉琼琚嘴上是这么说着,实际人还是乖乖走过去,脱了外衫亵衣,赤着上身趴到李莲花地腿上。 下午还是青色地於痕已经发了紫,在白皙地皮肤上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李莲花将药膏搓热,小心地在他的后背上涂抹,担心力气大了会让身下这人疼了。 等上好了药再去看玉琼琚,已经枕着手臂昏昏欲睡。 “阿玉,醒醒,把衣服穿上睡。” 这人睡觉不安稳,总爱蹬被子,哪怕他夜间几次醒来掖被子,也免不了有疏忽,还是将衣服套上较保暖些。 “哪有花花你这般不近人情的?睡着了还要给人叫起来。” 玉琼琚不情不愿的坐起身,连打了两个哈欠,边嘟囔边套着亵衣。 “因为我是坏花花。” 李莲花站起身,帮他把长发从衣服里捞出来,忽地听到后窗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凝眉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窗后掠过。 玉琼琚也瞧见那黑影,与李莲花一起向那窗户靠近。 窗户被两人猛地拉开,惨白的月光下,是姜管家那张干瘪非常的老脸。 玉琼琚被吓的心口一颤,打了个激灵,人一下子也精神了很多。 李莲花伸手摸了摸他炸毛的头发,将人安抚好了一些才问姜婆婆:“姜婆婆,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婆婆好似没听见似的,手中拿着根带树叶的小树枝,蘸着碗中的水在窗框上洒来洒去。 “姜婆婆?” 李莲花见状又喊了一声。 哪知姜婆婆忽然惊恐的把树枝竖在嘴前,声音沙哑的低语着:“驱邪,避鬼,这里有怨灵,有怨灵……” 怨灵? 李莲花若有所思,温声问她:“姜婆婆,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六指怪人进采莲庄的情景吗?” 第134章 待嫁房 姜婆婆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头,脸上带着难掩的惊恐。 “那个人,十年前,就是在这样的夜晚突然出现在这间房间窗下的,像个鬼啊!” 说完端着碗疯疯癫癫的向后院跑去。 李莲花合上窗,拉着玉琼琚坐回床边,思了一会才说:“想来那狮魂应该是被千影无踪追杀至此,正好被许娘子捡了回去疗伤。” “尚且许娘子还未成婚就捡了个男子在采莲庄自己的住处,依郭乾那个性子,不可能不介意。” 玉琼琚坐的位置靠里,两只脚悬在床边晃了晃,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李莲花晓得他对探案不感兴趣,便说: “我去找笛飞声问问,他是金鸳盟的人,说不定能记起什么。” “嗯,你去吧,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 玉琼琚乏的厉害,身子后仰,将自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李莲花点点头,将人往床里推了推,盖好被子,拍了拍他说:“困了就先睡,不用特意等我。” “嗯。” 得了回应,李莲花轻轻放下帷幔,出了房门。 也不知睡了多久,玉琼琚听到檐上瓦片踩得碎碎响的声音,揉了揉眉头,起身向门外走去。 院落里站着李莲花和笛飞声,两人正抬头看着屋檐。 玉琼琚也向他二人看的方向望去,方多病正追着个黑影,那黑影好像还背着一具枯骨。 “给你吵醒了。” 李莲花见玉琼琚只穿着亵衣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他披上。 夜晚微凉,衣服盖在身上确实温暖了几分,玉琼琚侧头看向李莲花,问:“小宝追的郭坤?” “嗯,外面冷,有事去屋里说吧。” 李莲花点头应声,牵着玉琼琚向屋内走去。 玉琼琚倒没觉得自己已经这般娇气,连点风寒都受不得,但如今李莲花也在学着关心人,便顺着他去了。 笛飞声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微微皱眉,实在不想跟进去,那会显得自己很突兀,但一个人站在外面也很突兀。 他突然觉得有方多病在的时候也很好。 李莲花给玉琼琚倒了杯热茶,让他喝一些,然后道:“阿飞说狮魂有一本记事册,若是能找到这本册子,也能知道他将师兄的尸骨安置在哪里。” 玉琼琚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氤氲的雾气慢慢散开,抬头看着李莲花眼底亮起的光微微点头。 没一会方多病就回来了,玉琼琚瞧见他那副气恼地样子就知道没追上郭坤,倒了杯热茶推给他,说: “喝一些驱驱寒。” 方多病身上还裹挟着一身凉气,将茶捧在手里感觉浑身都暖了许多。 笛飞声看他那副惬意地样子,冷冷开口:“连人都捉不到……” “那你去,你那么能飞,一定能追上。” 方多病对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笛飞声自己去。 笛飞声瞪了他几眼,抱着膀子不说话。 玉琼琚见笛飞声吃瘪,不厚道的笑了声,随即也挨了笛飞声两记眼刀。 “好了,人虽然是跑了,但本少爷也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那个疯子郭坤。” 方多病抿了口热茶,看向三人。 坐着的三人都是一副并无意外的模样,方多病忽地心有预感,语调不自觉扬了几分,幽怨道:“你们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移开视线,不去看方多病。 “蠢货!” 笛飞声不屑的回应他。 “哥~” 眼见方多病要向玉琼琚控诉自己,李莲花连忙开口扯谎;“我二人也是刚看出的端倪。” “这郭坤虽然疯了,但是他步伐稳健,很像是失传已久的罗汉乾坤步。” “至于郭乾,在许娘子那里我逼问狮魂之事时,他试图用内力控制自己慌张的气息,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内力,是西南八卦门一派。” “那你们还是早知道不告诉我!” 方多病不听李莲花的狡辩,还要说话,忽地想起来刚才瞧见他与笛飞声二人半夜鬼鬼祟祟的凑在一起,忙开问 :“对,刚才你二人聚在一起是要作何背德之事?” 玉琼琚喝着茶水,见方多病的视线扫过来,险些呛住。 李莲花和笛飞声的脸色也很难看,都听出方多病话语里的隐喻。 “花花与阿飞是要商量案子从何查起,我没去是因为对这些不感兴趣,且又有些发困……” 玉琼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一下,但若是不解释,李莲花和笛飞声之间的清白可是要毁了。 方多病皱眉:“那也不行,李莲花与你是……” 李莲花见方多病还要追问下去,有些头疼,便想着赶紧岔开话题:“阿玉说得对,我和阿飞刚才说既然是嫁衣杀人案,那个嫁衣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不都还没见过吗?便想着那嫁衣可能会有我们要的线索。” 说着对笛飞声眨了下眼。 笛飞声也不想让自己声名扫地,背个偷情的名号,顺着李莲花的话题嗯了一声,并提出不如趁现在去看看那件嫁衣。 方多病点头,又去看玉琼琚,玉琼琚放下茶水有些无奈:“我也去。” 四人出了院子,远远就看到姜婆婆站在待嫁房外,依旧挥舞着小棍驱邪,嘴里还念叨着:“都走开,都走开……” 等她做完法离开,四人才从暗处悄悄走出来。 待嫁房的门锁有些复杂,不过这可难不倒方多病,上前摆弄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门锁一下子就开了。 方多病回头欲要显摆自己,但见三人眼神复杂默默咽下要说的话。 “百川院给你备过案吗?” 玉琼琚问他。 “什么意思?” 方多病一愣,为什么要给他备案? 玉琼琚摇了摇头,推开房门,想着改日应该给楼内的宝库加一些保险。 进了屋内,四人一同打量起这间房来。 屋内得墙壁上贴满了符纸,连屋顶上也都吊满了刻着符文的木牌,诡异非常。 方多病点了火折子,方便几人看的更清楚。 发现屋中之物除了之前婚礼装点喜气的红绸,其余新娘的物品都是素色的,一点没有成亲时该有的喜庆。 第135章 嫁衣 几人绕过屏风,就见那件传说受到诅咒的嫁衣被高高挂起。 裙子虽然是苗族样式最普通的红色石榴裙,但裙摆非常窄,整体装饰着无数银片宝石,轻轻一碰就发出声响,跟铃铛似的。 笛飞声将旁边华丽的头冠拿起来掂量一下,又伸手摸了摸裙子,开口说:“头冠是银子做的,加上这件裙子,怕是得有几十斤重。” 方多病咂舌道:“这么重,穿上去不得给累死?” “穿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玉琼琚倚靠着一边的梳妆柜悠悠补道。 话音一落,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李莲花环视几人一眼,忽地有了主意,说:“之前我们也听郭祸说了,这件嫁衣他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十分贵重,可纵使这石榴裙意义非凡,也承载了几条人命,那堂堂威远镖局的千金,又怎么会妥协穿上这一身不吉利的嫁衣?” 方多病觉得李莲花说的有道理,跟着点点头,又听他继续说:“所以我觉得吧,这凶手只找穿嫁衣的人来杀,所以阿飞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人充当诱饵,说不定这个凶手就会出现的。”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忽然反常的笑了声,应答道:“好主意。” 方多病一听,眼睛都兴奋的亮了起来,玉琼琚也来兴趣,看向笛飞声。 李莲花赞赏的拍了一下手,很是欣慰:“阿飞啊,这一路来你真的成长了不少,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也替你高兴。” 笛飞声勾着唇,向后撤了一步:“查案与我无关,可你李某不是迟早要成亲的人吗?不如今晚提前熟悉熟悉这流程,免得日后出了错。” 笛飞声是进化了,就是进化的方向有些诡异。 李莲花的表情一僵,完了,坏心眼把自己坏里面了。 随即清了清嗓子解释说:“我与阿玉同为男子,哪怕是成亲也都穿相似的婚服,这嫁衣实在不妥……” “哦,那我只能恕不奉陪了。” 笛飞声不等他话说完,转身要走。 方多病见李莲花看向他这边,明白是要抓他了,赶紧说:“既然大家都不愿穿上这石榴裙,那公平起见,我们猜拳吧。” 这次轮到玉琼琚和李莲花一愣,这火怎么突然烧到他们身上了? “就别让阿玉试了,真遇到危险怕他无法脱身。” 李莲花叹了一息,走到方多病和笛飞声面前猜拳,他不相信自己就那么点背。 …… 还真是点背的很。 看着自己猜拳输了的手,李莲花有些怀疑,慢出还能输???? 方多病咧嘴笑道:“愿赌服输!” 玉琼琚递给他一个保重,无能为力的眼神。 就连笛飞声都好似整暇的双手环胸,等着看戏。 “你们……” 李莲花头疼的闭了下眼。 “花花,我帮你穿。” 玉琼琚拿起架子上的衣服走到李莲花身边。 李莲花认命的叹了口气,让笛飞声和方多病退至屏风后,开始换衣。 换到一半他突然皱眉,看向玉琼琚,有些为难得开口:“我好像穿不进去。” “??” 玉琼琚抱着他的外衫离近瞧了瞧,又帮他扯了几下,发现确实穿不进。 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这石榴裙本就是女衣,尺寸比他们平常穿的要小许多,李莲花这些年又被好生照料着,身体较之前精壮了一些,穿不进也是正常。 又将笛飞声和方多病招进来,轮着换衣,最后居然都穿不进。 “哥,你要不试一下……” 方多病抱着嫁衣看向玉琼琚,弱弱开口。 李莲花皱眉,还是有些不情愿,他自己无所谓衣服吉不吉利,但到玉琼琚身上就格外在意这些,便伸手要拦:“算了,用别的法子也……” “没事,我突然觉得阿飞说的有几分道理,你我早晚是要成亲的人,提前试一下也不错。” 玉琼琚快了李莲花一步,接过嫁衣开始宽衣解带。 笛飞声和方多病见此忙背过身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莲花拗不过他,也只好一同转身背对玉琼琚,站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他与玉琼琚已经是那般关系,何须规避这些? “阿玉。” “我自己来。” 玉琼琚应了李莲花一声,仔细穿着嫁衣,这嫁衣繁琐,穿上要费很大一番功夫,这是他一直讨厌的,尚且就算他是下方的那个,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对穿女衣有些别扭。 但又想如果事情的发展最后超出了他的预料,那自己八成是撑不到与李莲花成亲的那日了。 不如早早完成誓言,免得以后被这人说是毁约,言而无信之徒。 直到三人听见了银饰晃动的清脆声和及近的脚步声才转过身,只不过在看到玉琼琚的第一秒就都愣住了。 这人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石榴裙,耳上坠着的流苏耳饰,戴着那一头繁重的银冠,银冠上面的流苏帘坠若隐若显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淡淡桃红色的嘴唇。 “不好看吗?” 玉琼琚掀起流苏看向三人。 “好看。” 李莲花是最先回过神来的,走到玉琼琚面前牵住他的手。 “那就好。” 玉琼琚模样生的好看,大量的银饰非但没有喧宾夺主,反而衬得他格外清丽脱俗,此时弯唇一笑,眼底似有潋滟水光,很容易让人看的移不开眼。 “花花,我们拜堂吧。” “一拜天地。” 他也不给李莲花反应的时间,拉着他一同朝着天地躬身拜下。 “阿玉……” “二拜高堂。” 李莲花要止住接下来的动作,却被玉琼琚拉住一同朝云隐山的方向拜去。 “夫夫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李莲花被拉着完礼,待二人站稳后,颇为无奈道:“阿玉,我们今天这个不能作数。” “凭什么作数?” “你我二人之间什么事情也都发生了,现如今堂也拜了,亲也成了,自然算是结了契的。” 玉琼琚抬眸看向李莲花,眼神有些复杂:“今天不认得话,以后若没机会了,你可莫要后悔。” “好好好,我认,我认。” 第136章 落水 李莲花见他倔脾气又上来了,连忙搂着他,手在背后轻抚,顺着毛哄:“我们家阿玉说成了便是成了,只是过些时日回了南阳,还得再补办一场。” 最起码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嫁衣是别人穿剩下的,相熟的亲朋都不在,正式的婚礼环节也没有,甚至连三誓都是自己喊得。 玉琼琚点头算作同意,又看向笛飞声和方多病,揶揄道:“你们两位可都是家大业广得人物,到时候礼随少了,我可该写书谴责你们了。” 笛飞声和方多病互看一眼,还没从刚才的一幕回神。 我的劲敌\/朋友,刚刚在我面前拜了堂,并企图攻击我的荷包? 方多病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本想说这样太过儿戏,但又觉得玉琼琚可能也是闹着玩便不去惹他烦,顺着他说: “行行行,等你二人成亲的时候,本少爷作为你的亲人出场,一定给你封个大礼。” 说着又怼了怼笛飞声:“你是李莲花那边的亲人,得随他的礼。” 笛飞声皱眉,但又没反驳,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琼琚点头记在心里,忽然想看看自己如今扮成个什么鬼样子,环视了一圈,有些疑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好大一间屋子连个镜子都没有。” “没有镜子?” 李莲花也四下看了看,还真如玉琼琚说的那般。 那新娘的试衣和梳妆是怎么完成的? 玉琼琚想起上午摔倒的湖边有一面石镜,便提出去那瞧瞧。 四人一同走出待嫁房去了莲池,白日里不太显眼的镜石在月光下正闪着光,十分晃眼。 李莲花回头看了眼放着嫁衣的那间屋子和这镜石的距离,心中有了猜测。 “难道新娘每次都是穿着嫁衣,走到这里照镜子?” 笛飞声看着岸边的脚印和明显有人摔过的痕迹将视线移到玉琼琚身上。 玉琼琚摔了一上午算是长记性了,死死扒着李莲花的手臂不放,回他:“瞪两大眼珠看不见吗?我这个‘新娘’不就是因为屋里没有镜子,才穿着嫁衣跑到这来照的吗?” “啧。” 笛飞声发现这家伙平时哪都挺好,就是嘴贱的要命,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哈哈哈,跑不掉了!去死吧!” 癫狂的大笑声突然传来,李莲花几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树丛里面飞身过来,正是那个傻子郭坤。 他一掌直朝玉琼琚打来,李莲花倏地眼神一冷,抽出腰间的软剑拦下他,笛飞声也同时出招。 玉琼琚穿着嫁衣行动不方便,担心再遇到危险,给他二人添乱,后退几步到一个安全区,刚站稳便听见上方“哎呦”一声,循声看去,就见方多病顺着下坡咕噜咕噜滚了过来。 “要命。” 右眼皮顿时狂跳,一种不美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玉琼琚本想向旁躲闪,但被那缀满银饰的窄裙困住了步子,到底慢了一步,被方多病撞倒一同跌进莲池里。 李莲花听到落水声回头看去,玉琼琚和方多病都没了身影,只有湖面荡起的涟漪。 “阿飞,他交给你了。” 李莲花也不等笛飞声应他,收了软剑跳进湖里。 湖水冷的刺骨,底下的泥沙也被搅起,浑浊弥漫,要在这里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心急之时,李莲花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钝痛感,似有所感的朝着一个方向游去,那里隐约飘荡个人。 落水后,侵肌砭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腥臭混着水草的湖水从鼻腔、喉咙里挤进去,呛得玉琼琚生疼。 玉琼琚试图挣扎几下,奈何这身嫁衣连同银冠几十斤重,刚才滚下来的时候又被寿山石撞了头,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连意识都被撞得飘散,便任由自己沉下去。 身上的疼痛感渐褪,他开始想:自己是要死了吗? 好像也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回家。 但他好像是身穿。 二姐说故事中一般身穿死了都是回不了家的。 要不争取活一下吧? 算了,不回家也行,爸妈也该适应了这些年没有他的生活。 有些牵挂的是李前絮,十八岁那年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到如今还没有送出去。 至于李莲花。 他也舍不得。 其实早在那些亲密无间的时刻,他的心早就预料到了分别。 那些短暂被热情止住痛的疤痕从未愈合,无时无刻不在暗处发炎。 他甚至很难概括在这段情感里李莲花给予了他什么,但想了想,爱与伤害并不相悖。 他就是爱李莲花。 所以就算被辜负被伤害也是他活该。 他不可以强求另一方付出与他等同的爱。 惋惜的是李莲花好不容易学会了如何爱人,他也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也好想带李莲花回家。 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他也愿意把两人之间的隔阂解开。 只是有些对不起方多病。 他要是真的死了,估计方多病也会自责一辈子。 就算自己的死因是这件沉重的嫁衣,而不是被他撞的那一下。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要死了还不让自己心安。 活该自己受罪。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要死也不应该死在这片泥泞腥臭的淤泥里。 这个结局配不上他。 第137章 第一封情书 亲爱的花花: 见字如唔 其实我更想用李夫君来称呼你,但你我毕竟还未真正完婚,这样的称呼多少有些逾矩,我便不多做冒昧。 走到如今,你我二人之间也有许多遗憾,今世怕是无法弥补,但我玉琼琚愿在此立誓,如有来生,愿尽力偿还。 我不愿将此些书信称为遗书,更愿作为留念情书,尚且这样的书信我为你写了好多封,怕你看的突兀,也便每封开头都是如此。(给你个亲亲?(* ′3)(e` *)啵~?每封亲亲是不同的!!没有在敷衍花花!) 只是近些日子身体每况愈下,想来也撑不了很久,便先做准备,无论日后的计划是否成功,是否能带你回家,都是要给你留些东西以作不备的念想。 而且现在我这精神总也崩溃,耳鸣幻觉,思想不能集中,整日嗜睡,我又是这般好面的人,以后若是落个小脑萎缩,吃饭如厕都要靠人帮助的,那确实比杀了我都难受,不如挑个晴朗的日子,打扮的好看些,走的也体面。 也请原谅我不是个男子汉,没有花花你那般坚忍,受得了几年寒毒折磨,率先当了逃兵,当然,我现在还没死,死了之后是逃兵,不过没死更好,伺候花花一辈子。(这里请我们家的花将军原谅,小人给你嗑一个。) 现在想想总是觉得太对不住你了,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还总要给你希望,让你也抱有幻想,这样对你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对吗? 可花花你应该不忍心责怪我,只会内疚自己没有早些发现我的问题,但我这心理疾病属实难以说出口又难医,我还怕你担心,便扮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应该还是蛮像的吧,要是有机会回家,我还能改行进个娱乐圈,就哥这个颜值和演技,分分钟夺个影帝回来给你。 我是不愿在书信中留下太多悲伤,但花花总说我不与你谈心,可我终觉袒露痛苦才是亲密关系里真正试图走捷径的作弊行为。 任何人抬起头都会看见叶子从树上掉下来,但很少有人思索树叶等待凋落时的心境。 他们都知我痛苦,知我不开心,但他们不去想我为何如此,尚且花花你又是那般聪慧的人,怎会揣测不出我心中的楚痛来源于什么? 写到这里,我又忆起曾学过的一篇诗词,其中一小句是这样写的“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课本上的解释是: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相思。纵然我不曾去找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花花也知我才学浅薄,顶能改一句:纵我不言,子宁不问? 这两句也便是我回你的答案。 其实总有人说花花你不爱我,总也伤害我,我倒觉得花花你只是个拧巴的人,不会爱人。 即使我一万次的肯定会给你足够的爱,你也会有幸福感,但在你内心深处,好像并不相信这种爱,或者充满了怀疑和恐惧,你始终坚信没有人会爱你,这也跟你的经历有关吧。 至于你到底爱不爱我呢,我也不在意了。 最好还是如他们说的那般不爱好了。 免得因为我的离世而难过。 我也希望在以后,你可以自己负起照顾好自己爱自己的责任。 因为爱更容易流向自爱的人。 花花你需要做的只是自爱,至于别人,顺其自然吧。 可我又担心你不懂什么是自爱,就跟你说一些我理解的吧,你做个参考。 (这里给你换红笔写了,画个重点。) 先爱己,是先接受自己的一切,接纳自己,看到自己,在慢慢地不苛责地改变自己。 也不知这么久了,花花你原谅李相夷了吗? 应该还是有怨恨他,毕竟你这般拧巴的人,总也看不清错过许多。 (才发现个事,为什么你们都是拧巴,到我这里我就是小心眼了???这对我不公平!!) 算了,说正事说正事。 我就认为吧,当自己被全部接纳而没有那些拧巴地部分之后,才有力量去爱别人,那时候对别人的爱才是带着包容的,理解的,看到他人全部的人。 人无完人,谁都有缺点,包括我也一样,我没有花花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能看清自己身上地缺点和不足,所以对别人也都包容一些,对自己也不曾苛刻。 (写了好多,又有些困了,可我也不知自己还能清醒多久,怕到时候什么都给你留不下。 呜呜呜,我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你快夸我!!) 不行了,你老公我这拉跨身体就这样了,脑子有些乱,后面可能想到啥就写啥了,你凑合看吧。(妈的,写完才发现自己是个怂逼,只敢在口头和信纸上自称老公。) 唉,有点惋惜,追了你八年居然都没修成正果,这结局我属实不太满意,但确实尽力了,哥身子和心还有钱可全上交了,这还没拿下你,那小花花你就得从自身找原因了!! 不行,还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努力。 (我画的这只羊你可能不认识,他叫沸羊羊,很‘纯爱’的一只羊,你记住他是好羊就行了。) 其实还是有点难过,怕你以后忘了我,我根本就没信里写的那般无所谓啊啊啊啊!! 呜呜呜,花花你只能爱我,要不然我死了变成鬼了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就天天揪你头发,让你变成老秃驴和那个大师作伴!!! 咳咳,正经点,其实刚才那个不是我,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玉琚琼,花花信吗? 花花最相信我了!! 不过认真的,我仍旧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热切的盼望你能幸福,只是想起这份幸福没有我的份,我还是会有点难过。 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这步呢? 我们明明那么深爱彼此。(应该都有在深爱的吧?骗骗我也行,只要花花说爱我我就信,我很好骗得!!) 你看,我们之间也没有爆发过什么争吵,也没有做出触犯对方原则的事,更没有无法修复的天堑,甚至都在为彼此打算,怎么就渐行渐远了呢? 如果啊,我说如果,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是别再遇见了。 不行,该死!划不掉,我要给这张纸吃了! 要是还有机会,我还要遇见你李莲花!! 无论是哪个平行时空,只要是你,只要被我遇见了,我便一直纠缠你。(骚扰囚禁那些违法的事情我不做。) 不行了,又开始耳鸣了,哥是真写不下去了。 这是第一张啊,这么大个1,你应该看的见,看不见让我徒弟给你治治! 晚安,李莲花。 阿玉与他的家人1 玉琼琚好像是做了个梦。 梦里有些许慌乱,些许狼狈。 如今应该是梦醒了。 他站在曾回忆起无数次的那间屋子里,屋里很安静,外面的世界也很安静。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 释然而沉重,轻松而麻木。 只是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大多物品就像他走之前一样,大到家具的摆放,小到物件的顺序,其实也有些不一样,桌上得满天星更换成淡粉色得合欢花,此时花开正满,应是才被换上不久。 现在应该是下午,因为印象中,午后他房间的木地板总是暖暖的。 阳光温暖的斜照在木板上,蒸腾出太阳的气味她一直都很喜欢。 玉琼琚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头晕眼花,而后窗外似乎有了声音。 是风吹过树叶的婆娑声,又有零星的鸟叫声。 他仍穿着那身嫁衣,头上和腰间的银饰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一种不知名的愁绪从中而开。 他带着愁绪出门,却撞见一树盎然的合欢树。 树开的很盛,不知道是谁照料的,满树都是粉色的小扇子。 迎着温柔的暖光,合欢花毛茸茸的,一丝一丝在发光。 风吹过,小扇子随风飘动,玉琼琚只是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那甜甜的清香,沁人心脾。 前院是他家的医馆,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玉琼琚走过去,站在门口好一会才想起这里是他家。 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他与兄姐也最爱在这玩捉迷藏,爹妈没有因为他们小孩子玩闹责罚,来医馆的客人还总是帮当鬼的人作弊。 候诊区有许多人,有人看他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但也与他招呼,也有人认出他,抱了抱他,说许久未见,瘦了很多。 招呼完这些相识,玉琼琚扶着楼梯上楼,走到最后一间诊疗室,透过木窗往里看,里面坐诊的人让他有些意外,竟是二姐。 二姐医学上天赋卓绝,家里的老头狗仔网速,说她出生自带系统,超越全球99%的人。 但她本人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也从不在馆内坐诊,她说自己也是个有欲有求有兴趣爱好的人,不要过那无趣的生活。 后来她是不无趣了,玉琼琚也没闲过了。 偶尔与李莲花谈及过去的时候,玉琼琚也多次提起这个总令他哭笑不得的二姐。 倒不是埋怨,而是甚有思念。 近些日子他总是在今日想死,明日想活中反复辗转,又在抑郁厌倦中鼓励自己在撑些时日。 有一天恰巧抬头看天,这一次先看到的不是天,是凌乱的枝桠,一眼望不到头的树干和枝头,自由而又热烈的向上生长。 和他二姐很像。 给人能活下去的勇气。 二姐名叫玉琼瑶。 玉琼瑶生的极美,是那种不卑不亢,蓬勃向上充满生命力的美。 若真要用一个词去形容她,那只能是春和景明。 玉琼瑶看着手中的材料,虽有听见推门声,但没抬头去看,等感觉到身旁来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把手放在桌面,我帮你把脉。” 玉琼琚伸出一只手,而后握紧拳头,缓缓伸出一根中指。 也不知八年过去了,中指的含义变没变。 玉琼瑶以为这位病患不知自己在外的好名声,微微皱眉,将桌上的紫檀木镇纸抄在手中,抬头去看,当目光扫到玉琼琚的脸上的那一刻突然呆滞住了,随即起身一把撩起他银冠上的流苏。 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玉琼瑶思绪渐渐飘远。 八年前她的弟弟失踪了,而失踪前找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可她却把弟弟拒之门外。 从那以后弟弟便宛如人间蒸发没了消息,哪怕是寄回家中一封书信,可信中的寥寥几语仍不能让他们放心,反而更是担忧。 “玉琼琚!” 玉琼瑶盯了玉琼琚看了好一会,语气渐渐由迟疑转为笃定,还不等玉琼琚应声就抡拳头重重在他胸口锤了两下,玉琼琚被锤的后退两步。 “姐……” 听见这声“姐”玉琼瑶直接抱住玉琼琚,泪水流淌。 “混蛋!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让我们找了你八年!八年!老娘大好的八年时光全用来找你了!你!陪!我!” “小时候你就这样,藏起来让我找不到,给我耍的团团转,这次更过分,呜呜……这次你让我们谁都找不到,谁都找不到……” “我找不到你!……为什么!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他们都说我聪明,我就是个傻子,连自己亲弟弟都找不到的傻子!” “呜呜呜……阿玉,玉琼琚……我不是故意害你失踪的……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玉琼瑶毫无症状的大哭起来,一直哭得喉咙嘶哑哭到破音,破釜沉舟得哭着,好似以后都不打算说话了一样。 “姐,我从来就没怨过你。” “别哭了,给嗓子哭坏了。” 玉琼琚也想哭,又怕自己哭了惹二姐心疼,只能一遍遍安慰她。 馆内的老药员一路带着玉溪春、花南枝上了楼,等到房门前玉溪春突然停住了,哆嗦着手不敢推门,眼中含泪问老药员“赵叔啊,你是说小琼琚真的回来了?” 老药员知道这些年他们一家人始终在绝望中期待,也知他们等团圆的一刻等了太久,当然不会让他们有了希望又失望。 何况玉家这几个孩子也都是他看着长大,其中最招人疼的就是玉琼琚。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体谅人,爬上爬下给他们这群老人捶背,爷爷奶奶叫的也亲近。 如今他们带大的孩子出现在眼前,又怎会认不出? “你的话我放心。” 玉溪春努力平复着情绪,可手脚还是止不住的哆嗦,最后夫妻两人一同推开门。 刚进屋,玉溪春的目光就钉在玉琼琚的脸上,只一瞬,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心里狠狠的一揪,努力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玉琼琚,声音略带嘶哑的说:“你……琼琚!” “爸,妈。” “你们不在,所有人都欺负我!” “欺负我没人爱!欺负我没有家!欺负我受了委屈连个能诉苦帮我撑腰的人都没有!” 阿玉与他的家人2 看到从小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母,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模糊了玉琼琚的眼睛。 就这一刻,情绪如山洪爆发般,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才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这里的所有人都爱他,支持他,不管他去哪里,都会得到温暖且友善的对待,他的生活也永远充满爱与喜悦。 花南枝捂着嘴慢慢蹲下身体哽咽着,抽泣着。 玉溪春转过身去,双肩不停的抖动,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玉琼琚离开的这八年,是他们夫妻二人愧疚亏欠,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他们甚至不敢去看他,不敢去面对他,生怕又是一场觉。 玉琼琚拍了拍玉琼瑶的肩膀:“姐,我去看看爸妈。” 玉琼瑶哭的说不出话,松开已经抱到发麻的双臂,两只红肿的眼睛还盯着玉琼琚,生怕他下一刻又不见了。 “爸!妈!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受累了!” 玉琼琚掀了衣摆跪下,重重的给夫妻两人磕了个头。 花南枝扶起玉琼琚,看着他消瘦的脸上难掩的苍白,心中刀割般的心疼,哽咽道:“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我儿子玉琼琚。” “妈,我好想你们。” 是真的很想很想。 “儿子…呜呜…我的老幺,我的琼琚…” 随着一声惊天的悲呼,花南枝猛地将玉琼琚紧紧的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八年的牵肠挂肚,八年的日思夜盼,一家人终于有了团聚。 “臭小子!瘦这么多!” 玉溪春勉强调整好情绪,走过去故作轻松的抱住玉琼琚,却发现他瘦的可怜,那触感就像在抓着骨头似的,有些许硌手,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玉家这边的动静不小,不少邻居亲戚知道信了都跑过来,见到团圆的一家人都张罗着要给玉琼琚接风洗尘。 “我听说咱家小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咋还让你两口子藏起来了?” “哎呀,你瞅我这记性,刚才我还跟他婶子叨咕上楼那小红看着眼熟,原来是四儿~” “这变化真快啊!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刚才从我身边过去我都是没敢认,快过来,老叔给你两儿钱……” “可不是,要我说老玉你心够狠的,给人孩子送出国留学了,这么多年才回来一趟!我家那小子出省我这心都跟着打颤。” “你瞅给咱家四儿造的,都快比俺家豆角架子瘦了,他三舅,你家那黑猪也别过年宰了,今个儿就弄死!” “真是滴,哪有你们这当父母的,给孩子穿的提喽蒜挂跟傻狍子似的,一点都不精神,一会跟二娘走!二娘领你买衣服去!” “老玉儿~艾玛,咱爹也搁这呢,咳咳,听说你出国留学了,啥学了整八年啊?哥们还以为你进去了!” “诶?谁打我?爸!爸!老周,我劝你适可而止……” “歪?是办大席的不?咱家办喜宴!恩芝堂你知道不?对,就那个医馆,我看看啊,得整个二十来桌吧……” 玉溪春眼睁睁看着自己没抱热乎的儿子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而他则被挤到人群外,气的大骂:“你们是没有自己的儿子吗!没有吗?瞪两眼珠子看清楚,这是我儿子!我!儿!子!” “你闭嘴!瞅你那墨迹人的劲儿,对,不是,我没说你,我这边有点乱……” 打电话那人瞪了一眼玉溪春,示意他小点声。 玉溪春后牙槽都要咬碎了,捡起地上的镇纸扔了过去:“庄友随!这是我儿子,我儿子!我来给他订席,用不着你!你赶紧给我滚!” “我~是~他~干~爹~” 庄有随接住镇纸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又叫了几个人下楼清场地。 “玉大胖!你的小破车挡害了!赶紧挪走!” “庄有随!你特么是不是以为大夫不会武?今天非得跟我比划比划?” 玉溪春拎着一边的扫炕扫帚噔噔噔下了楼。 玉琼琚被四叔五姨们围着,突然发现能拥有一群热气腾腾的亲人好友,真是一种福气。 “好了好了,玉小子这一路回来也挺折腾,身上这cos服看着也不轻巧,咱赶紧让人回去歇着吧。” “对,晚上不还办席么!就别都搁这堵着碍事了!” “三奶啊,你家那个毛桃还种不?诶?我三奶呢?奶!” “给四儿摘桃去了,艾玛!一说桃我想起来了,咱家四儿爱吃茼蒿,这回来晚了,我家院里那茬都得老了……” 等玉琼瑶、玉琼琚姐弟两回到后院已经日落西山下了。 “姐,我摘不下来。” 他的头发应该是与银冠缠在一起了,玉琼琚弄了好久也没摘下来,反而絮了个鸟窝出来,赶紧招呼玉琼瑶帮忙。 玉琼瑶站在他的身后,耐心帮他将卡在发冠里的头发一一取出。 她有很多的话想问,但到了嘴边又什么都问不出。 “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要这般看着我。” 玉琼琚看着镜子中满眼纠结犹豫的二姐,主动开口。 他突然想起李莲花那日也是这般欲言又止。 只是不知道他想说的又是什么。 可是什么他也不会再知道了。 玉琼瑶想问他在那里过的如何,可玉琼琚的状态已是答案。 再看他的一身嫁衣,应是寻了婚配,那问:“你的爱人可好?” “他很好,只是不知道我走后好不好。” 玉琼琚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很平淡。 “那你们成亲了吗?” “不知道。” “不知道?!!” 玉琼瑶眼睛微微瞪大,刚才她探过玉琼琚的脉,那脉象分明是有过…… “嗯。” 他是真的不知道。 玉琼瑶一巴掌拍在桌上,眼皮子被气的跳了跳,缓了一会才开口问:“他强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她现在已经很生气了,自己弟弟哪怕是个断袖,也不能给他穿女式的嫁衣,而且现在看…… 玉琼琚默了一秒,如实回答:“我强迫他。” 提出在一起的人是他。 主动要求合欢的人是他。 要拜堂成亲的人也是他。 阿玉与他的家人3 而这句话传到玉琼瑶的耳朵里则是:他强迫我强迫他。 玉琼琚感觉自家二姐好像误会了什么,便跟她说了些这些年与李莲花之间的经历。 “李莲花?” 玉琼瑶抱着银冠,觉得有些耳熟。 玉琼琚提醒她:“都娶了。” “啊,我知道了!” 玉琼瑶忽然想起玉琼琚寄回来的信纸上画了个莲花的图案,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对于他们二人的情感之事,她本是不应该多做评判的,毕竟她算外人,她还是忍不住心疼自家弟弟,替弟弟不值得。 最后只能拍了拍玉琼琚的肩膀,长叹一息:“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恋爱脑有点严重。” 玉琼琚沉默三秒,忽然间抬起头看向玉琼瑶的眼睛,极度认真的说道:“我不是恋爱脑,我只是有责任和担当。” “我始终抱着认真的态度对待这段感情,对待他。” “因为既然选择爱了,就要好好珍惜,这是我的责任,更是我作为成年人,作为男人的担当。” “我也不认为我是个卑微又怎样的人,相反,我很了不起,最起码我有一直爱下去的勇气。” “你且去看看如今的人,到处都是残缺的人格,他们口口声声说爱,其实只是把占有、索取、依赖当爱,他们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放手,从未想过如何一起走下去。” “我的爱始终拿的出手。” 弟弟是如此一个温柔美好的人,玉琼瑶是应该为此感到欣慰,但又觉心中酸涩,轻轻扯了扯嘴角:“不后悔就好,莫要苛责自己。” 玉琼琚站起身,闻言一顿,随即轻笑一声:“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不负遇见,不谈亏欠。 人世间很多让自己苦不堪言的纠结焦虑,其实都是在和自己较劲。 走到衣柜前,玉琼琚拉开柜门,倏然愣住。 衣柜中挂着的挂着的一排衣服熨帖的整整齐齐,有他曾经穿过的,也有新买的。 从看着不断变换的衣服风格尺码,他甚至以为自己这八年从未离开。 玉琼瑶见他要换衣服,背过身去,说:“挑一身先凑合着穿吧,等明天姐请假,带你消费去。” 他们以为玉琼琚成年后最起码会比以前壮实一些,所以买回来的衣服尺码也都偏大,却没想到还瘦了许多。 “好。” 玉琼琚应了一声,褪下这身繁重的嫁衣。 “砰。” 两声脆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玉琼琚低头去看,是李莲花送他的那支玉笛和沈确的玄玉。 倒是没想到这两样东西也跟了过来。 将他们捡起来放到桌上,玉琼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玄铁剑还孤苦伶仃的留在那个世界。 也不知它的下一个主人会是谁? 无论是谁应该都比自己要好很多。 毕竟一般人不会用它砍树杀猪。 片刻后,玉琼琚换了身休闲的短袖短裤半躺倒沙发上,玉琼瑶也不用他招呼,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闲聊了一会,玉琼琚问她:“前絮的哮喘怎么样了?” 想来八年过去,这里的医学水平也有了提升,李前絮的身体状况应该也会有所好转。 玉琼瑶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犹豫半响,说:“他不在了,生日那天老人去世,爸妈回去的路上又遇了车祸,你也知道他情绪不能激动,之后……不过你给他准备的礼物我收拾屋子看到了,后来就提前给他了,他特别喜欢。” 玉琼琚定定看着桌上的合影,沉默半响,闷闷的话语从喉间深处溢出:“我明天去看看他。” 他的脸上终不复刚才的平静,显出了一丝疲惫。 玉琼瑶看着他,心中像是遭到一记重锤,她想知道弟弟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的身上没有丝毫年轻人的轻狂热烈,反而有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闷忧郁。 记忆中玉琼琚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即使知道世界有黑暗灰色面存在,他也不会就此认为整个世界都那样。 相反依旧能看到蓝天白云,鲜花美景等很多可爱又美好向往的事物。 他十分会取悦自己,开心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似乎随时都能让自己开心起来,吃到好吃的食物,听到好听的歌曲,吹吹风风晒晒太阳都能幸福的要命。 玉琼瑶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姐姐,她有两个弟弟,偏偏跟玉琼琚最过不去,可能是他最小,家人给的偏爱更多一些,她也承认自己羡慕过。 那时她总是仗着自己大欺负玉琼琚,指使他许多事情,美名其曰锻炼他。 后来玉琼琚长大了,骗不住他了,他们俩就经常拌嘴吵架,也有看彼此不顺眼的时候。 老大老三一开始还帮忙劝和,后来看他们俩打完还能一起去掏鸟窝,捉小狗崽,各种“同流合污”,便将他俩归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组合。 其实他俩小时候也挺懂事,只是好奇心有点旺盛,现在想来是有点颠,毕竟不会有哪个正经小孩把大家聚在一起,往粪坑里扔二踢脚,然后自己跑开的。 记得刚去外省读书那会,朋友在行李箱里翻到他弟弟偷塞给她的两百块钱,玉琼瑶当时就转给老妈,并说“你看别人家的弟弟。” 过了一周玉琼琚就给她寄了个快递,里面有一本书《别人家的弟弟》,书里面夹着五百块钱。 他们家其实挺富裕的,但因为某个人的那句“我爸是李刚”,玉哥花姐怕他们也成为那样的人,危害社会,便管的严一些,基本上买啥要报备,零花钱给的也有限。 她也是后来才知书中夹着的这五百是玉琼琚在医馆扫了一个星期地扫出来的。 玉琼琚失踪后她时常会想起以前那段打打闹闹的时光,也会注意到很多曾经没发现的点点细节。 她才发现男孩子表达思念的方式总是别扭。 表达爱也是。 寒暑假在家的时候玉琼琚总会催她什么时候开学,却又会在开学后问她学校吃的怎样,住的如何,同学有没有不好相处的,还要披个笑话她的幌子。 会无数次嫌弃她又照顾她很多,为她关灯倒水端水果,会特意晚上放学等她,但又要说自己走路慢才恰巧遇到,有好多好多的关心…… 阿玉与他的家人4 她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盗墓笔记》,但没人愿意陪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毕竟大家都有学业和工作,只有玉琼琚怨种,被她抓住一起上山下海的,其实后来又一想,更像是玉琼琚担心她才陪她折腾的。 印象最深的是自己过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 ,他把李前絮一堆人都拉去做造型,cos了盗墓笔记里的角色为她庆生。 他自己整挺好,cos的小哥,然后让老三cos野鸡脖子,老大cos禁婆…… 最后玉琼琚又掏了个小狗的生日帽给她戴上,说她是小满哥。 玉琼瑶不理解,明明有很多表达爱的方式,玉琼琚却选择了最别扭的一种。 老大还说过她们都是玉琼琚的姐姐,但玉琼琚却是她一个人的弟弟。 那个时候不明白。 后来明白了。 自己以前抱怨过玉哥花姐偏心老大老三,没人偏心她。 那个时候玉琼琚没出生,家里三个孩子,她是中间的,难免要被忽略一些。 后来那份缺少的偏爱都被补上。 现在一想,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姐姐。 她有一个非常好的弟弟,是宇宙无敌第一超级好的弟弟。 她随口说的一句话然后就会有机会实现。 又或者记着她的遗憾和喜好。 也不是为了制造惊喜,而是日常生活中很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他甚至也从来不提自己对她的好。 玉琼瑶起身,坐到玉琼琚的身侧,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琼琚,心之所铭,便是长存,前絮要是还在世的时候也不想让你为他难过。” “我知道。” “我只是在想那些有微风轻拂的日子,是不是都是他在与我相拥。” 李前絮说他死后要像风一样自由,这样就能去到所有想要的地方。 那些难熬的日子,玉琼琚总是觉得风大的很,原来是友人陪在身旁,想着想着,他又笑了出来,对玉琼瑶说:“我俩那个时候看还珠格格,里面有个片头曲不片尾曲,唱的好像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然后李前絮就跟我开玩笑说,等他以后要是没能熬下去,就变成风,每天都能来给我两耳刮子。” “我一听,那指定不能让呛,就说他那样的变不成风,得变成沙,因为他是傻子,现在得亏是如他愿了,这要是变成沙子了,我不得天天出门迷眼睛?” 玉琼瑶拍了他一掌,说:“你可消停点吧,我说人家那个时候跟你生气,你咋伸个大手爪子追他喊紫薇紫薇的,你越喊他越生气,后来给人家气的直咳嗽。” “你就光说他咳嗽了,咋不提他后来一脚给我踹泥沟里头,我拖鞋都杵卜楞盖上了!” “还有我俩赶集那次,大冬天的,骑个老破电动骑一半还没电了,我下车顶着大雪推他和猪头肉回来的,给猪头肉冻梆硬!” “然后我领他去我姥家玩,那我姥也是真心大,居然让我俩放羊,他哮喘,我路痴,我俩搁山上放羊,羊丢了,我去找羊,然后我也丢了,他一着急还犯病了,后来110、120、119都来了!” “还有你!我太奶走的时候,你把外面的花圈偷了,然后纸花摘了下来在我床上摆了一圈,我那个时候睡得还平整,老玉回来趴我身上就嗷嗷哭!” “以前老玉也没个正形,炸那个蝉蛹给咱吃,我三哥吃好了,就问他是啥,他骗我三哥是旱厕爬出来得肉虫,后来老玉不在家,他嘴馋了想吃,就领我去旱厕那边夹,后来嫌太慢了,就带我跳旱厕里头去捞,煮了一大锅屎!” 玉琼琚一想到以前的事,激动得坐起身,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他翻出来念叨几遍。 他是从小在爱里面长大,但长大得过程也挺艰辛。 玉琼瑶根本不敢说话,怕玉琼琚想起来自己以前给他生啃中药差点睡死过去得事。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进。” 玉琼琚喊了一声,玉溪春和花南枝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其实他们夫妻已经站在门口半天了,当重逢的激动和喜悦过后,他们又多了些局促。 尤其是看着他如今的变化,心里五味杂陈。 阿玉与他的家人5 “你那完蛋的爹娘想过来看看你,问问你这些年都过得咋样,还怕你跟他们生分了,让你干爹我来探探风口。” “然后我这一合计,自己过来要问错话了,到时候还得遭他夫妻二人埋怨,那还不如大家都过来,有错谁都跑不了。” 庄有随挤开玉溪春和花南枝,手里拎着个不明物体,走到沙发前就往玉琼琚怀里扔。 这夫妻俩也是有意思,这八年不知道因为小四失踪的事哭多少次,奔波多少年,如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知道跟孩子说什么。 玉琼琚怀里一重,低头去看,是一只奶呼呼的小土狗。 小土狗身上的毛发是黑色的,只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大概两个月的模样,圆头圆脑傻乎乎的,眼睛清澈又懵懂。 心中不礼貌的将它和某个人联系到一起。 “庄有随!” 玉溪春瞪了他一眼,自己肚里一共就那点事,还全被抖搂出来了。 不过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最起码刚进门的尴尬气氛是缓和了很多。 庄有随瞥了他一眼,拖了把电脑椅到沙发旁坐下,摸到兜里的烟盒想了想又放下。 玉溪春和花南枝拘谨的坐到自家儿子的对面,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一顿。 这是我儿子,点什么头? “你们俩,有点太礼貌了吧。” 其实玉琼琚也有些尴尬,尤其是想到刚才抱头痛哭的时候,确实情绪失控了。 玉溪春撇了撇嘴:“本来也不想这么礼貌的,可谁让你这臭小子太记仇了,你老爹怕说错什么话,再给你气跑成全家的罪人了。” 花南枝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好的不说,就说坏的!” 随即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玉琼琚。 怀里的小狗崽有些淘气,趁玉琼琚接盒子的时候钻进他的衣服里,给他整了个手忙脚乱。 “你以前那个旧手机也算是寿终正寝了,但相册里面的照片,还有一些文件我们都给导出来保存到u盘里了,你那个手机卡我们也一直给你留着,等一会自己插里面就行。” 刚才他们夫妻俩去商场转了一圈,看见什么都想买回来,然后庄有随就提醒他们,如果现在买回来,什么都不缺了,他们也失去了个和玉琼琚共同逛商场促进亲子感情的机会了。 两人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就先买了部手机回来,其他缺的东西他们一家人改天再去添置。 玉琼琚记不清八年前自己手机里都保存什么了,但可以确信的是他没有看h片的爱好,应该不至于被查阅浏览器社死。 看着手中的智能手机,他还有些感慨:“我搁那边的时候还幻想以后回来,车是天上飞的,手机是全息屏幕的……” “我就说你这孩子从小有想象力吧,这都随根。” 庄有随见玉琼琚和玉琼瑶姐弟二人满眼八卦,又去看玉溪春,刚要开口就被嘟住嘴。 “吁~你要是再说下去,咱俩这二十年的交情就彻底走到尽头了。” “滚开,老臭手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 庄有随嫌弃的拍开玉溪春的手,又将电脑椅往玉琼琚身边扯了扯,大半个身子都靠到沙发上了,问他:“你小子这些年搁那边过的咋样啊?” “不要说还好,不错,你干爹会抽死你。” 玉琼琚要说的话被堵住了。 他确实想敷衍的带过这些话题。 也不想在家人面前透露太多自己不好的时候。 但他们又实在惦记自己。 要说些什么呢? 其实还真有很多事情可以说。 毕竟莲花楼的世界不止有莲花楼的故事。 尚且那段过往还算美好。 花南枝伸出一只手,轻柔而缓慢的抚摸着玉琼琚的头顶,温柔的说: “我们家小琼琚之前说朋友,爱人都是自己亲手挑选的家人,妈一直都很赞同这句话,虽然妈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家人是否认识我们,但我们这边的家人都很想认识他们,也会很想念他们,感谢他们对你的陪伴。” “即使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但我们都是与你共同成长,一起度过风风雨雨的人,不应该不相识,所以也很庆幸我们都能成为小琼琚的家人。” 玉琼琚盯着母亲温柔的笑脸,看出了她埋藏在眼睛深处的关心,缓缓开口: “我有一位爱人,名叫李莲花,比我年长四岁,虽是个男子,但我与他相识相伴足有八年之久,未曾因世俗而变过,现在想来,也有些对不住他,突然的离别会让他伤痛许久。” “不行了小四,你这说话怎么文绉绉的?半白不白的,听的你干爹我脑瓜仁生疼。” 庄有随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口破坏气氛,但他才听了几句就开始犯困,有一种回到上学时期听天书的感觉。 玉琼琚嘴角抽了抽,莫名从他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叹了口气,继续说: “他人挺好的,刚到那个世界是他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只是平常有些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让我打工赔钱,其实在楼内吃穿用都是他的。” “我俩一开始穷的令人发指,好不容易打到猎,改善一下伙食,他还总是吃几块肉就不吃了,剩下都推给我,告诉我别浪费,我知道他身体差,但没到那个地步,无非就是想让我多吃一些。” “他还有个瘪瘪的荷包,超级瘪,我们第一次过新正,就是过年,一起去集上玩,我知道他想给我添一身新衣,当时可高兴了,虽然后来没花他的银子,但这份心我记了很久。” “刚过去的时候我也挺招人烦,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东西,身边还就他一个人,便成天围着他絮絮叨叨,他虽然也时常翻我白眼,但我说话的时候全都有在认真去听,从没有打断过我,” “他也是个挺细节的人,会帮我拿餐具,帮我推门撩门帘,我下楼梯爱蹦,他走在我前面的时候总是回头看,怕我摔了跌了,也会帮我夹菜,擦我被食物弄脏的衣服,天冷会告诉我多加衣……” “我睡觉总是不老实,但每次早上醒来被子都有被掖好,他还是个很成熟的人,但也愿意陪我干傻事,你们不知道,他曾经可是天下第一诶,他居然会陪我偷西瓜……” 阿玉与他的家人6 玉琼琚尝试过把他与李莲花之间发生的一切写成故事,第一次动笔的时候很快,洋洋洒洒几千字过去才写完他们的初识。 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它搁置了,因为这样冗长又无聊的内容除了他自己,别人是看不下去的。 所以后来也只是写了些日记作为纪念。 如今家人问起,他也能将曾经最幸福的部分拿出来说。 说过了他的爱人,也该去说说他的朋友了。 要从谁开始说呢? 还是该死的沈家巧吧。 “在那里我也结识了许多朋友,走的最近的那位叫沈确,我们俩经常惺惺相惜,毕竟两个天才的脑回路是不能被常人理解得。” “有一回半夜我想整个鹅卵石足疗,就要去河边捞石头,花花说什么都不让我去,我偷着去找沈确,沈确起床就骂我精神病,然后翻箱倒柜的找出个超级大的袋子,说这个大装的多,我俩装了半宿,到天亮都没装完,后来是被花花和善渊找回去挨一顿骂。” “善渊是沈确的相好,平时是个挺靠谱的人,就是嘴馋,有一回王大人家养了几头外地的羊,沈确看着眼馋,去要了几次都不给,给他整上劲儿了,非要吃不可。” “我三也不是物,联合起来半夜去偷羊,你别说那羊挺沉的,劲儿也大,我站墙头薅羊角,沈确在下面推羊屁股,偷出来给我俩累完了,等回去的时候善缘把刀、调料、还有材火都准备好了。” “后来羊肉烤好了,我就去喊花花下来吃,花花知道我三半夜去偷羊,给我三一顿批评教育,不过后来他也吃了,吃一斤多呢。” “我们家钱掌柜人也好,做事不用我操心,我俩配合的也默契,每次要坑人的时候都不用打眼神,我一个动作就知道怎么办了。” “还有我不是开了个店吗?总有不长眼的过来耍威风,但我们家人向来崇尚和平相处,钱掌柜那边礼仪接待进屋,沈师父这边做菜,什么窝心饺、火龙果上齐了,吃饱就送我这屋来消食,临走之前再去花花善渊那里领小礼物,每一个体验过的客人都说好。” “还有小宝和大飞子,虽然和他们还没相处多久,但在心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他俩聚一起就有点像那怨种兄弟,整点活都不爱干,总得算计让对方多干一些,要么就费劲巴拉干了还干不如不干,” “就两人加一起吧,看起来得有八百个心眼子,但这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是实心的。” 玉琼琚回忆起以前的日子,多是鸡飞狗跳,也记得当时是又气又好笑,可如今却多了些别的感触。 想来当时只是平常事,过后思量倍有情。 窗外聒噪的蝉鸣此起彼伏,却也并不影响屋内的人聊天欢笑。 玉溪春和花南枝耐心听着儿子唠着曾经的日常和过往。 可能是所讲的事太接地气,又或是儿子真有讲故事的天赋,竟有一种这群人真出现在眼前的感觉。 玉琼琚侧头看向玉琼瑶,眸光动了动,片刻后若有所思的问她:“姐,你还记得自己曾写过一本名叫《天日昭昭》的书吗?” 玉琼瑶思考片刻,有了印象。 高中的时候她曾梦通异世,窥见一红衣女将,身骑血马,手提长枪,一身血肉挡门关,直面千军万马,最终血染沙场,泪洒黄泉路。 又恰那时网络文学兴盛。 玉琼瑶看过一些,略觉乏味。 虽然多数书中的女性角色会是集美貌,智慧,能力于一身,但最终她们是要成为男主角的所有物,享用她们的所有权。 所以玉琼瑶始终认为这些角色并未真正拥有过这些美好,这些女性的美好也都是给男主的,为男主增加隐形的魅力。 她们最终都是工具,而不能真正的成为人。 于是她便以女将军为主角撰写一本书,名为《天日昭昭》。 书中女主名叫百里扶绥,将门独女,自幼胸怀壮志,矢志从军,其父能文善武,尤善兵法,对其尽心栽培。 十四岁她便随父入军营,身为女子,初入军营,尚不得信服,为将更是万人诟病,然她志坚如磐石,化轻敌为砥砺,凭着长枪血马,驰骋沙场,屡立战功,打破了陈规,堵上了悠悠之口,是唯一凭战功封侯的女将。 可奈何国运不济,风雨飘摇,敌军如狼似虎,朝内政事不修,大小边关战延不断,新皇恐其将军府拥兵自重,软禁她于皇城,又压下了支援边关的军粮和物资。 其父因粮草迟迟未到,军内又有叛徒,落得敌军埋伏,万箭穿心。 此后敌军进攻更是有如破竹之势,直逼皇城,朝廷终是怕了,试图救亡图存,封她镇国将军,派她率八万兵亲征边关,抗外族十八万有余士兵。 沙场上,利刃贯穿了她的左肋,长枪划开她的肩膀,身上血迹斑驳,融合了无数忠军的鲜血。 外族惜她乃不可多得之人才,许她投降,可保她千秋富贵。 “本将宁做白铁刀下魂,也绝不做那亡国奴。” “尚且若是本将今日开了女将投降这个坏头,那后世再想出女将军就难了,他们会说:”女子安可为将?岂不闻前朝末代女将携八万将士归降一事”这是损天下女子而全我一人之义也! ” 她毅是不屈,孑身作盾,护了天下黎民,亦护了庙堂蝼蚁,亦是护了害其父死之凶手。 翌年冬,女将百里扶绥身死沙场。 死于边关,葬于边关。 玉琼瑶问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玉琼琚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怜悯和惋惜:“我也幸识一位名叫百里扶绥的铮铮女将。” “起初是因一位友人,她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幸得圣上赏识,年纪轻轻便是三品官员,没想到一夕事发,震动朝野,我与她交情不错,也确实有治世之能便去帮她求情。” “虽然求情的过程多有坎坷,但结局是好的,她仍可留在朝廷为官,甚至为大熙女子争了一二权力。” 男女平等他尚且争不到。 就算他把老皇帝药死,他自己登位都不行。 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在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 那时为了保王瑾瑜,他多次到各处宫门王府拜访。 当然,白日的拜访如果不太愉快,晚上将会有一轮更不愉快的拜访等他们。 阿玉和他的家人7 像他们朝臣之间若是有矛盾纠纷,都是上奏给皇帝或者由其他高级官员调解。 但玉琼琚身份很尴尬,不属于官员,也不是很属于江湖人士。 他也不上奏跟你互相弹劾,他就是单纯晚上砸窗户,不让人好好休息。 可问题是他们每日上朝是晨于上画卯,至暮画酉,就是早上五七点至晚上五七点。 每天早朝累死累活,整天提心吊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下朝还得应付这膈应玩意。 而且还不能私下联合给这玩意弄死,毕竟皇帝还对人另眼相待。 后来干脆都选择明哲保身,既然皇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别怪我们这帮臣子又聋又瞎。 倒也有欺软怕硬的,不敢言语玉琼琚,只敢蔑王瑾瑜妇人浅薄,在外抛头露面,日后定不能为贤妻良母。 玉琼琚知道后便又讽了回去。 道他们所谓的贤妻良母,不过是贤奴良隶。 世间列了诸多荒谬的规则来拘束女子,用三纲五常来折断她们的羽翼,最后又要用莫须有的“贤妻良母”来评定她的一生。 骂了一顿后,玉琼琚还不解气,便打算出书继续抨击。 一开始是计划写女官入仕,但发觉涉及政党,很容易被扣上蓄意谋反的罪名,便又改写巾帼女将。 于是玉琼瑶曾经创作的这本《天日昭昭》便在此方世界问世。 这本书一经推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多是说书中内容离经叛道。 某些穷酸腐儒又以三从四德,女德女戒批判他。 玉琼琚统一回复:人在琼琚楼,不服来辩。 也有一君子得玉琼琚所意,道了句:“君子立世,不分男女。” 玉琼琚给他点了个赞。 而在玉城、金鸳盟总部等地方,玉红烛、角丽谯这些人看过书后也给玉琼琚点了个赞。 大部分的人都对他存有一种很复杂的态度,讨厌被他破防,又喜欢他带来的新鲜感。 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被他们所理解的,但要是一段时间内没有玉琼琚的消息,又总想看看他最近干了什么,从中获取一些快乐。 就很奇怪。 而玉琼琚那里,发帖之后的半个月都没人来琼琚楼寻他,再有人登门拜访的时候是一自称百里扶绥的巾帼女子。 她与书中的女主同名同姓,甚至也是自幼习文练武,骑马射箭,只是后扮作男装入了军营。在边疆四五年,她屡立战功不断擢升,曾多次担任先锋,头戴面具横刀立马出入敌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是令夷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开山莽将。 如今有任回了这都城,城中关于那书本的传言落入她耳中,好奇之下也便差人寻了一本,看过之后只道人生若能得此知己,死而无憾。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文人墨客能写出这样的话本小说,于是她便在结束了朝中议事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玉琼琚知道了她的来意后,邀她入座,同她说明了此书并非他所撰写,而是他的姐姐玉琼瑶,并也委婉的透露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百里扶绥愣了许久,似乎理解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意思,平静的点头。 玉琼琚鲜少与外人独处,唯那一宿与百里扶绥坐于院中彻夜长谈。 月光洒下一地清辉, 投射出树的浅浅光影,微风轻拂,月光与树影下婆娑的横斜疏影,又似两人斑驳的心。 一人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一人感慨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两人的心境不同,却又聊了许多,不过也都是围着玉琼瑶来说。 晨光熹微,百里扶绥站起身问他:“如果是你姐姐,她会觉得将军与女将有区别吗?” 玉琼琚思索了一会,回她:“会。” “她会觉得,女子本就是好,不必为谁折腰,可珠钗闪照,柳眉墨染,也可乾坤铁马,金戈陈碑,若是胜比鲜衣怒马,何不做自己的少年郎?” 百里扶绥听罢,唇角上扬,道:“好,那今后我便以女子之身驰骋沙场,以我鲜血开了这女将的篇章。” “若今后谁再说巾帼红颜不可仰天大笑出门去,便让他见我这峨眉粉黛亦能红缨猎猎剑流星。” 说着说着她竟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张扬。 等笑够后,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定定落在玉琼琚身上,眼睛透过他,似正在看另一个人。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你与她像吗?” “也有六七分相像。” “好。” 自此世间再开山莽将,只有千秋史载的骠骑女将。 后续两人也多有书信往来,仍是围着玉琼瑶来说。 百里扶绥经常旧书重读,常感叹世间竟有人能与自己如此心灵相通,所以她也想知道那人的过往,那些独一无二的经历,那些所见所闻,构成了怎样的一个她。 甚至常常幻想与玉琼瑶月下对酌,畅谈对人生的见解,对生命的看法,对社会不同阶层人的态度,和走遍千山万水后的感受…… 直到某一日,玉琼琚在回信中坦然了那日所言的不在同一个世界的真正含义。 之后有半年时间百里扶绥都没有给玉琼琚回信,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对玉琼瑶的感情,太复杂。 又或许是不想承认,自己对一个素未谋面,还只是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所了解的人,产生了超越知己友人的情感。 最后只道:异世通梦,恨不同生。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是她遗憾不能亲口告诉你的。” 听完玉琼琚的叙述后,玉琼瑶沉默良久,继而是一声极轻的叹息,虽心有感触,但不觉悲伤,温婉笑道: “也许在某个平行时空里,相差千年的我与她终会相遇,共同讨论着永恒的话题,而不是独留一人魂牵梦萦。” “呜呜呜~” 玉琼琚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奶狗,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小尾巴摇的飞快,便将它托起来,逗它:“呦,这小家伙还能听懂呢?说的什么呀?” 小狗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又呜呜两声。 阿玉和他的家人8 玉溪春扯了扯花南枝的衣袖,笑道:“你看,跟咱儿子小时候一样,又聪明又可爱。” 花南枝眉头微拧,看着玉溪春不说话,玉溪春眼瞅着她表情复杂,陷入沉默。 玉琼琚也不给自己老爹求情,刚才还拿他跟狗比来着,侧头去看庄有随,问:“庄叔,这狗你从谁家偷的?” 小时候庄有随就忽悠他叫干爹,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后来长大了玉琼琚觉得这么叫太别扭,尤其是去商场或者出去玩的时候,别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很奇怪,后来就打死也不叫干爹了。 “四儿~你瞅瞅你这话说的,简直太令人伤心了!你干爹我是那偷鸡摸狗的人吗?还有,你刚才管谁叫庄叔呢?怎么还给我降辈了!” 庄有随说着还用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做出心痛的模样。 玉琼瑶给了玉琼琚个眼神,意思是快哄吧,要不然嘟嘟没个头。 玉琼琚没接受明白信号,看着他手捂住的位置,强调道:“叔,那是你的肝,心脏在上三指的位置。” “啊!我不听!小四就是跟我生分了,不认我这个干爹了!忘了当初是谁给你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了!” 庄有随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疯狂摇头,摇着摇着yue了一声。 玉琼琚:“……” 眼瞅着将近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玉溪春正接受死亡凝视,闻声幽幽开口:“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啪!” “哎呀媳妇,别打别打!” 玉溪春跳起来,捂着头闪躲花南枝的爱之巴掌。 庄有随胡搅蛮缠不讲理,两腿一蹬就开嚎。 玉溪春不能打老婆,被追得毫无形象的上蹿下跳,忍不住向沙发上的儿女求救:“再不出手你们就要失去我这个伟大的父亲了,失去那如同高山,巍峨坚实的父爱了了!” 玉琼琚、玉琼瑶没说话,反倒是庄有随伸腿绊了他个踉跄,说出了一句让他吐血的话:“什么下水道的东西!” 玉琼瑶:“……” 没眼看。 玉琼琚:“……” 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这样。 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和沙滩裤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被屋里的混乱吓了一跳:“哎我的妈!我叔我婶还整上桃园结义了!” “周舟!” 玉琼琚看到曾经的朋友有些激动,拎着狗崽从沙发一边跳过去,用力抱住那年轻男人。 周舟下意识地接住他,本也想给他一个拥抱,下一刻立马拍了拍他的背,惨叫道:“欸,抽筋了抽筋了!松手!松手!” “哪抽筋了?我帮你揉揉!” “这,这里!不是这!啧,你别咯叽我!我自己来!” 折腾了好一会算是不抽筋了,周舟赶紧招呼几人去前街准备开席。 “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我的思念随你到远方……” 玉琼琚走到院中,听着远处传来的歌曲,有些莫名地熟悉感,再去看周舟,已经跟着唱上了。 刚到街上,玉琼琚就闻到很浓烈的鸡肉香味,放眼望去,外面的平地上已经搭起了临时的棚子,垒着土灶,支起的大锅冒着袅袅白烟。 一溜的桌椅桌椅已经摆好,放眼望去感觉不止二十桌。 赵叔正领着小药员满场子转悠,给帮忙的人找东西,送茶水。 七大姑大姨们坐在一起洗碗筷,边打着下手边唠嗑。 “呦,大小蛋子见人咋不吱声了?过来,让二娘稀罕稀罕。” “他婶子,你这一手油的,可别鼓秋……” “凤霞啊,搁哪屋上礼?” “小舟!给你爹掐两把辣椒去!” “麻溜的,别艮!” 玉琼琚活了二十六年头一次社恐,塔拉着人字拖的脚趾不由自主地抓地,眼见周舟要走连忙跟上。 “大外甥!” “琼琚!” 玉琼琚站在垄头感觉有人在叫自己,转身去看发现是自家老舅。 老舅穿着松垮的短袖,拎着大包小包的,嘴里还叼根烟,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买的啥啊?这么沉。” “我记得之前我舅妈不让你抽烟来着,这是不管了?” 玉琼琚帮他拎了一袋,再去看周舟,已经从沟里跳了上来。 “烟,这老些人来帮忙,不能让人白干啊!” “我这来回跑腿,也不能白跑啊!” 老舅抽完烟,扫了眼玉琼琚抱着的奶狗,笑道:“这咋滴,当上二郎神了?出门还得揣个哮天犬?” “什么哮天犬,多不礼貌,这是你侄孙。” 玉琼琚说着把奶狗往他面前一递:“来,白白,叫舅姥爷。” “汪汪!” “你大爷的舅姥爷!” 老舅不轻不重的踢了玉琼琚一脚,这奶狗看见了又对老舅汪了几声。 “你这狗儿子是亲生的!没白养!” 周舟还接着话茬打趣他一句。 回去后玉琼琚也没落闲,跟着父母挨个亲戚面前转悠一圈,都得打声招呼认认人。 这一轮下来就过去一个多小时,刚好那边也喊开席了。 几十个传菜帮工端着各种各样的菜肴上桌。 玉琼琚说的嗓子都冒烟了,靠在一边给自己开了瓶汽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宴席周围,笑声和谈话声不断,心里感到温暖。 只觉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不得不佩服,这歌八年前玉琼琚就听过,没想到现在还流行着。 本想将汽水装到裤兜里,后来发现两个兜子都满了,一个放的都是刚才长辈给的红包,另一个是那只奶狗的暂时小窝。 又想到一会 要敬二十多桌酒,玉琼琚忽然觉得脑袋有些疼,他感觉自己每次喝不上两口就睡着了,这两桌下来他就得不省人事。 好在玉溪春心疼儿子,整了个偷梁换柱,除非是太爷太奶这种分量的长辈,其余人都是“假酒”招待。 大部分客人也都心知肚明,不打算为难孩子,一个快三十岁的“孩子”。 “四儿~来你干爹这桌吃,快点快点!爹给你留了个肘子!” “诶,咱家四儿现在有没有对象,没有小姑给你介绍介绍……” “琼琚,不够兄弟啊!咱哥几个被抓去烧柴火,你瞪两眼珠子不说过来看一眼。” “真是的,八年连个信都没有,被抓去翻拍西游记了?” “这孩子就小四啊?妈呀,一眨眼这么大了,学艺术的吗?留的小白头发还挺别致!” “哒哒,哒哒哒……” 街上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挂鞭声,玉琼琚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一手捂着狗崽的耳朵,看着自家老爹开心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颠颠往回跑。 阿玉和他的家人9 等亲戚邻居们渐渐散去,今天的席也算结束了,玉琼琚忙的腰都快要断了,赶紧回了院子,坐在一边的石凳上,自己一手啃着鸡腿,另一只手拿了个小的红肠喂奶狗。 “琼琚,大姐的电话。” 玉琼琚将啃了一半的鸡腿递给二姐,又在奶狗头上蹭了蹭油,接过手机去看,发现是视频,视频中是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和印象中的大姐有些出入。 “怎么?连你姐姐都认不出了?” 大姐唇角带笑,眉宇间顾盼生辉。 玉琼琚还是觉得不对味,直到看着她冷下的脸和那不屑一顾的蔑视,立马喊了声:“这才是我的亲大姐!” 玉蓬生有些无语,好奇自己在这个弟弟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抬手推了推眼眶说:“抱歉,今天公司有要事没办法推开,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然后我们现在往机场去了,大概明天晚上能到国内。” 和大姐寒暄了几句,玉琼琚见视频里的摄像头一转,一个老外出现在屏幕中。 “泥嚎,迪迪,窝是你滴姐夫,亨利希·冯·勒文斯坦,你长滴很像engel……” 看得出来,这位老外姐夫很热情,一直不停称赞玉琼琚。 ‘danke!deine augen sind auch sehr sch?n……’ 谢天谢地,玉琼琚还会两句外语,要不然跟这个老外姐夫用国语交流还有些憋不住笑。 “啾啾,啾啾。” 镜头向下移动,玉琼琚看到一个两三岁的混血宝宝,宝宝很漂亮,尤其是那双通透的蓝绿色眼睛,看起来也很乖,正坐在外国姐夫怀里奶声奶气的叫啾啾。 “姐,我这些年还没个孩子呢,这个要不……” 玉琼琚试探性的开口,没说两句话,那边视频就被挂掉了,接着大姐发了两行消息过来,说网络不好,有事微信聊。 “姐。” 玉琼琚又看向玉琼瑶,玉琼瑶摇头:“不要想,你二姐我光杆司令八年了,老三你也别想,他丁克。” “好吧。” 玉琼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嘀咕道:“老爸老妈也不容易,一共生了四个孩子,还差点绝后。” 玉琼瑶本想说他,但又一想,好像还真是这回事。 奶狗吃完香肠,肚子变的圆滚滚的,满足的摇着尾巴,在玉琼琚手臂上蹭了蹭,玉琼琚轻轻抚着他的头问:“三哥什么情况?他与梨子姐居然没走到最后?” “呦,我找一圈没找到你姐俩,原来搁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乘凉了。” 周舟端着一叠西瓜走了过来,将西瓜摆在桌上,捡了一块,坐到水池旁的石阶上,示意两人快吃:“庄叔搁井里给你泡一下午呢,现在吃可凉快了。” 他们这巷里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与其说是邻里长情,不如说是一个共同的大家庭。 以前玉琼琚他们都是在外和小伙伴玩,玩累了就一帮人跟土匪兵似的去一个伙伴家里蹭饭。 反正是不管去谁家,那家的大人总会拿出足够的饭菜给他们,回家晚了大人也不着急,因为吃完饭都会被挨家挨户送回去。 后来长大也是,在谁家都跟自己家一样,进屋从来不拘谨尴尬,周日的时候会举办个小饭桌,大家一起吃饭看剧,然后打游戏。 如今看周舟这随意的样子,也知道即使这些年联系少了,但彼此间的感情也没淡。 玉琼琚咬了一块西瓜面无表情的又吐了出去:“这大菜刀味,就得是我庄叔切的,换其他人都没这味。” “你就吃吧,他们搁那撤棚子呢,有空给咱几个切个瓜都不错了。” 周舟是带着送瓜的任务来的,要不然也得去帮着搬凳子刷碗。 见玉琼琚要起身忙扯住他,吐了两口瓜籽:“你可别去,就你这刀螂的体格,去了也不能让你干活,回头还得嘟嘟我。” “你刀螂!说说话咋还人身攻击上了。” 玉琼琚瞪了他一眼,他是瘦了一些,但总不至于被叫做刀螂吧。 周舟悻悻笑了几声,又说:“你们刚才说啥呢?我就听了一耳三哥,是琼玖吗?” 玉琼琚点头,又去看玉琼瑶,她不说话,走到池塘边喂鱼,借着月光隐隐能看到池中各色的锦鲤悠然自在,追逐鱼食。 周舟有些难为情,他就该死,就不应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吧。” 玉琼瑶不想说这些事,站在池边,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舟深吸了一口气,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玉琼玖与江木梨这些年的事情告诉玉琼琚。 他们二人无非就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长久相依近三十年,也是在所有亲朋好友见证下祝福下走到一起。 玉琼玖科研人员,为国效力,江木梨顶流女星,实力派演员,二人很早就公开过彼此的关系,也都尊重彼此的事业,并以另一方的成就为傲。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最般配,能成为彼此度过余生的人,只是最后事与愿违,有缘无份。 他们之间理解彼此,无条件支持彼此,能get到对方所有点,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甚至连分开都不是因为一方变心,又或者不爱,只是觉得不合适,所以选择分开,和平分手。 玉琼琚听完后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觉得有些惋惜,但又觉得这种事太常见。 周舟吃了两口西瓜,感觉有些索然无味又给扔回盘子里,抱着膝盖摇了摇头,问玉琼琚:“回来了能在家这边待多少天?待的久我给二小他们发消息,要不然折腾一趟回来也不容易。” “可能就不走了吧,在家当个米虫啃老。” 外面的山山水水玉琼琚见过太多,也有些乏味,还不如在家待着,等好友有空再一起计划游玩或聚会。 周舟往玉琼琚身边蹭了蹭,问他:“这样,我家饭店还缺个厨子,你这……” “你快滚!” 玉琼琚颠了七八年勺子了,他现在宁可去东头的服装厂剪线头都不可能继续当厨子了。 阿玉和他的家人10 -“太冷漠,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 周舟啧了啧舌,扶着玉琼琚的大腿站起来,晃了晃麻了的脚,又说:“行,我先回家了,明天饭馆的菜还没提前收拾呢,然后你有空来找我啊!别又让我当守村人!” “不是?咱俩就前后街的距离,这还什么有不有空?我扔个垃圾的功夫都到你家了。” 玉琼琚被气笑了,说句不好听的,他在家里朝天上大声点喊一声,周舟搁家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怕又会很久见不到你吗?” 周舟收起脸上没正形的笑,俯身抱了抱玉琼瑶,又跟玉琼瑶打了声招呼回家去了。 玉琼瑶收了桌上的果盘,看着玉琼琚点点头,说:“挺好的,到时候在家爱干点啥干点啥,不爱干就搁床上躺着一歇,没意思的话出门旅旅游散散心,咱家也不是养不起你。” “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啥事跟我们说,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又说了几句,玉琼瑶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留玉琼琚和奶狗大眼对小眼。 “走吧,你爹还得给你搭个窝。” 这狗太小了,粑粑尿啥都还都不懂,放屋里玉琼琚怕它乱霍霍,放院子里,又是池塘又是廊亭的,一个没留神住奶狗就得一命呜呼。 回去将手机开机,电话卡插里面,玉琼琚上了微信,弹出的多条消息差点给新手机卡爆炸了。 不过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点开购物,发现现在还有宠物店没关门,火速下单狗窝、狗粮…… 果然,还是科技的力量,以前什么都要他一手操办,现在是真的轻松。 等到半夜,玉琼琚可算把奶狗的家安置好了,但是到取名字犯了难,想了半个点,最后干脆叫煤老板了。 “晚安了,煤老板,爹明个起床在喂你。” 拍了拍狗头,玉琼琚也回去睡觉了,他屋里的被子应该有常被晾晒,睡起来很舒服。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早上七点了,玉琼琚晃悠悠的走到厨房,看着桌上摆着七八个菜,揉了揉眼睛,正好这时玉琼瑶又端了一盘上桌,让他洗手。 “姐,太多了,这顿吃完得吃好几顿剩菜。” 正说着,玉琼瑶夹了个紫薯团到他嘴边,玉琼琚只好抻着脖颈子给它咽下去。 “没事,晚上大姐他们回来,庄叔也来,大家一起吃。” 玉琼瑶又扒了个虾递给玉琼琚。 “姐,咱俩这是不是不太好,人没上桌就偷吃。” 说着不太好,玉琼琚还是选择把虾吃了。 “搁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不好。” “你看看,这些够不?” 这一早上光饭玉琼琚就吃了三碗,最后实在吃不下了,赶紧找了机会下桌。 “嗝。” 打了个嗝,玉琼琚看了眼车库里的车,喊:“爸!现在没证让开车吗?” 玉溪春端着饭碗站在栏杆旁,冲楼下喊:“不让!什么时候都不让无证驾驶!” “老玉,你去给儿子找台车,实在不行就先别吃饭了……” 花南枝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没事妈,不用管我,你让爸吃饭吧!” 玉琼琚最后放弃了四个轮子的,转头去看另外一台人力三轮车,也不管是谁得,给老爹发了个消息就给蹬走了。 “骑上我心爱的三轮车,它永远不会堵车……” “嘟嘟嘟……” 玉琼琚将车停到香烛店,购置了一堆纸人纸马,还有纸电视,纸房子装到车上。 老板帮他一起上货,看着手中的纸大炮想着可算卖出去了。 李前絮一家没有葬在公墓,而是一家人都葬在农村的老宅地里,那里玉琼琚以前没少去,还认得路。 路边的杂草有被好好清理过,包括供台上的水果只是有些皱,看得出来一直有人在看他。 玉琼琚将车停好卸货,先给长辈们上香烧纸钱,等一切完事才去看李前絮。 说实话,他这一米八的个头,蹲在人家坟头前还有些猥琐。 他把花束上的胶带剪开,想了想又把花放到车上,决定还是先烧纸,要不然一会灰飘到哪里都是。 “前絮啊,都过去八年了,我现在才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你得怪我,你小心眼子,有点啥事都爱生气,没每次我解释你都不听,跟个……” “算了,我合计就你这脾气,在下头挨欺负可咋整啊,我就多给你烧点钱,实在不行咱上下打点打点,那要是实在听不懂话的,你看这ak,还有这意大利炮,你也别手软。” “我跟你讲,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你那边缺啥少啥,哎我滴妈!气死我了,我让老板给你装几身时兴的衣服,他还给你装了个吊带!奸商!奸商!气死我了!” “算了,你都凑合穿吧,等下次我再给你买一些别的。” 玉琼琚碎碎念了好久,等这些香烛烧完,他将折下来的合欢花一支一支摆放在墓前的小石台上。 上午的阳光有些热,玉琼琚捡了两个纸壳,一个垫在屁股下,一个顶在头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少年十七八岁,身形有些清瘦,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秀气流溢。 玉琼琚看着他耳上绿色的翡翠耳钉愣了会神,随即笑道:“我就说适合你吧。” 李前絮是家中独子,自出生以来身子骨就弱,在常人眼里的小毛病,在他这里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也便从小吃药,鲜少能出屋,人也就娇嫩许多,身高也比寻常人矮一些。 不过他也乐观,无所谓自己什么样,像男像女反正都是个人,只要能多活几天就好。 也可能是心态好,慢慢生病的次数也少了,甚至能跟他们一起跑出去活动,偶尔可以适当的爬山潜水,当时还想着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那么美好的少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嘲弄,埋于这黄土之下。 想来17岁那年夏,他们还肩膀挨着肩膀,坐在池边的石阶上,喝着清爽的菠萝啤,谈论着以后的未来。 那时候院子里种的应该是榆钱树,微风吹过带起一阵清香,池中是他们明朗又有些稚气的倒影。 一别八年,至此以后,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夜晚了。 阿玉和他的家人11 时间过得总是那么快,曾经的记忆很多都忘却的差不多了,只能记住一些零碎的片段。 对李前絮的印象还是苍白清瘦的少年,这个印象也永远不会长大。 他极爱睡觉,老师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对他难免也放宽许多。 玉琼琚是他同桌,见得最多的就是他瞌睡的面庞,其次应该是他那双分明极黑的眼瞳,睁开了干净又明朗,只是遗憾这般好看的眼睛总是闭着的。 这人总喜欢雪天,他说雪天的味道好闻,他们之前还约好一起去瑞士看雪山,如今两人都违约了。 “你以前戒烟限酒,这些都不曾沾染过,我也不想你在下面染上不好的习惯,这哇哈哈你就凑合喝吧。” “你说我都离开八年了,这些老牌子竟然还一直在,不过给你买的新口味,草莓味。” 玉琼琚又絮絮叨叨了很久,一直到天有些暗下去,才发现自己竟在这里坐了一天。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看着那少年,玉琼琚对他摆了摆手:“下次见,前絮。” 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在做饭了,庄有随 正在宰鸡肉,打算给玉琼琚炖鸡汤补身体。 玉琼琚跟他打了声招呼上楼,问:“妈,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花南枝暂停了一下手里的活,说:“你去坐着休息吧,就在整几个菜,你爸你姐都在这,用不着你帮忙。” “那不行,给你们累到我也心疼。” 玉琼琚脱了短袖,回屋换了背心,把煤老板放出来散散步。 煤老板从篓子里出来可开心了,一会围着玉琼琚转,一会又围着庄有随转,跟着大家的脚后跟乱跑,大家走路还得看这点脚下,怕给这小鼻噶踢了。 “姐,我来包饺子。” 玉琼琚给自己兜了个库洛米的围裙,走到包饺子这桌。 玉琼瑶正擀着饺子皮,一抬头看着自家弟弟一副傻样摇了摇头,这辈子还是留家里吧,出去了也得挨欺负。 饺子包的差不多了,玉琼琚刚洗完手,就听见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亨利希刚下车,就见一只大黑耗子窜出来,并抢走了他的孩子。 “九名!偷海子了!” “那是我弟弟。” 玉蓬生抓住要追出去的亨利希,示意他去拿后备箱里买回来的礼品。 玉琼琚抱着小宝宝稀罕的不行,一直逗他:“叫舅舅,叫舅舅给你买糖吃。” “啾啾。” “啾啾。” 小宝宝说话不清楚,伸着小肉手抱住玉琼琚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歪又着头思考了会:“咦咦。” “是舅舅。” 玉琼琚抱着他蹭蹭贴贴,小宝宝满脸茫然。 亨利希看着自己的儿子惨遭“毒手”心都要碎了。 “姐,宝宝姐我玩两天呗。” 玉琼琚非常可耻的,眨着大眼睛撒娇。 玉蓬生斜了他一眼,哼道:“哼,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啊?” “姐姐,你是我最好的姐姐,非常good 的姐姐。” 玉琼琚没有下限,继续撒娇。 出来倒水的玉琼瑶:“……” 她现在想一盆水浇死这个弃二姐从大姐的可耻之徒。 “不行,你这哪是抢崽崽啊?你这是抢你姐夫的命。” 玉蓬生还是拒绝了他,“要”孩子是让他自己生个孩子,不是从别人手里“要”孩子! 好说歹说是商量下来这几天在家住的时候,玉琼琚可以带崽崽,正好他们夫妻俩也过几天二人世界。 等菜都烧好了,院里的几个男人也开始放桌搬椅,庄有随扯了个音响过来,放着他的车载dj。 众人围在大圆桌旁,满满一桌子菜,都还没动筷子,玉溪春作为一家之主这会该发话了,只见他端着酒杯道:“今天是家宴,庆祝老四归家,虽然那个老三不在,但没关系,只要我们家人都在,团聚的时间总是有的,最后祝我们一大家子越来越好,干杯!” “干杯!” 众人纷纷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大家喝的都是五粮液,玉琼琚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喝了一口,除了有些辛辣还行。 玉溪春和花南枝是恩爱多年的夫妻,玉琼琚没往人俩中间掺和,和庄有随坐的一起,爷们两不少聊着没营养的话题。 玉琼瑶和玉蓬生姐俩也有时间没见过面了,坐在一起叙叙旧,聊着以后公司的联合发展项目。 亨利希抱着崽崽,给崽崽喂饱后也开始吃自己的,有些落寞,玉琼琚又把他的凳子扯过来一起聊。 “泥力气比眸大!” 玉琼琚有点喝多了,听着他的夸奖反应了一会,点头,告诉他:“我还会轻功,在天上飞!” 说着还给他解释了什么是轻功。 亨利希两眼放光,不可置信的扯了扯玉蓬生:“泥骗我!泥滴滴都说了会咻!” 玉蓬生又干了一盅白酒,上下看了眼玉琼琚,说:“他的咻是被风吹天上的咻。” 见玉琼琚有些不服气,玉蓬生站起身,朝他招了招手:“来,姐跟你比划比划,赢了借给你公司5%的股份。” 玉琼琚脚步不稳,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拎着玉米棒子起了剑式。 “呦,是会两手的。” 玉蓬生学了几年格斗,后来当上总裁后 人家说她身上气势太锋芒,又学了太极和一些门派剑术,如今看玉琼琚起势便知道他有些本事。 玉琼瑶一条胳膊搭在椅子后面,身子懒散的后倾,眼神平淡的看着两人,随时准备抢救一个。 “yue” 玉琼琚有点恶心,也没听玉蓬生说什么,摇了摇头,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即脚尖一点地面,身子提起之后便没入身后的房屋群,没了踪影。 “我操!” 玉蓬生爆了粗口,眼看着自己弟弟飞走了。 玉溪春举着酒杯揉了揉眼睛,侧头对花南枝说:“花姐,我好像喝多了,看见咱儿子变成奥特曼,飞走了。” “那不对,奥特曼是横着飞的,咱儿子是竖着飞的。” 花南枝摆了摆手。 亨利希兴奋的大叫:“我就说你们会功夫!让我发现秘密了吧!” 他这一激动,连标准的普通话都干出来了。 “所以,人呢?” 庄有随幽幽说道。 随即众人沉默了一会,猛地站起身,开始四处找人。 阿玉和他的家人12 “我操!有外星人!” 周舟洗完澡,刚掀起帘子就见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这一嗓子喊破音了,将他家的狗惊吓到了,疯狂地叫。 “汪汪汪!” 这一声狗吠带起了周边的狗都跟着叫。 玉琼琚迷离着眼睛,看见前方隐约有个人影,拎着苞米棒子就过去。 “救命啊!” “救命啊!” “爸,妈!有人要杀我了!” 周舟本来还觉得这人眼熟,但看他拎着个不明物体就打了过来,忙躲闪,连滚带爬的朝前屋跑去。 他速度不可能有玉琼琚快,一眨眼就被摁在地上,刚开口要继续喊救命,一根大苞米棒子就塞进嘴里,差点给他噎死,而骑在他身上那人不知道念了两句什么,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身上。 “哪里有杀人的!” “快!快!快!” “妈呀!我的儿子!” 老周拎着镐把子将门踹开,借着月光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只觉的眼前一黑,天都塌下来了。 玉家老小随着乌泱泱的人也撵了过来,看着周围邻居拎得镰刀,菜刀,心惊肉跳。 “我没事。” 周舟吐掉玉米棒子,捞起趴在胸前的人看了一眼,发现是玉琼琚,在闻他身上的酒味,明白过来,一时间哭笑不得。 老周听见儿子的声音忙擦掉眼泪,就看他抱着一个长发,穿着裙子(库洛米围裙)的姑娘站起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周父周母。 “这小姑娘,是挺俊,跟你家小周般配。” “可不是,我看小周抱着这个紧啊,都舍不得撒手,啧啧,年轻人……” “这老周,前一段时间还说怀疑自己儿子是个gay,要绝后,这回好了,你二老不用担心了。” “对啊,啥前把酒席办了?这都见过父母了,应该都挺满意。” 夹在人群中的玉家老小:“……” 这个时候该不该认这个儿子\/弟弟。 抱着不撒手·周舟·gay:“……” 老周!没想到你在外面就这么宣传我! 这谁家姑娘听了能相中我! 还有! 真的不是他不撒手! 只一个喝多的人真的非常沉! 他不抱得紧一些,玉琼琚很容易摔下去,脑袋磕地上嗝屁! 这些注定是他内心的咆哮了。 如果他解释怀里的人是玉琼琚,那他就跳进gay河洗不清了! 玉琼琚也得跟着这他背上gay的名号! 事实上他怀里的某人还真是gay! 眼睛瞥到人群里的玉父玉母,,周舟强挤出一丝微笑:“哈哈哈,这个,天气不早了,大家也都洗洗睡吧,我俩也回屋了。” 周父周母还想问问这姑娘哪来的,但见儿子撒脚丫子就往屋里钻,也不好多问,只能先跟邻居道歉,把人群散开。 “老玉,你家人咋还不走?” 看着玉溪春几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周有些费解。 “洗洗睡吧,是个名词吧。” 庄有随伸着脖子往屋里张望,还没看清什么,就见周舟一把将窗帘拉上,心都凉了半截。 “洗洗睡吧,这你不懂?” 老周想着还有孩子在,不能说的那么不文雅,递给庄有随一个眼神,随即又摆了摆手:“算了,你个老光棍不懂这些正常!” 玉溪春,花南枝心是哇凉哇凉的,赶紧解释里面的人是玉琼琚。 这次轮到周父周母的心哇凉哇凉了。 周舟将玉琼琚放在炕梢,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想开空调,又想着这人喝了酒不能受风,骂了几句。 “这你真是活祖宗,得亏是喝多了跳我家里。” “那要是跳到别人家,就你这德行,不得让人占便宜了?” 见窗外有人在张望,周舟忙脱了鞋上炕把窗帘拉好。 想着以前玉琼琚也没少在他家留宿,玉父玉母应该也是放心的,便不打算今天晚上折腾了,等明天睡醒给他送回去。 “热……” 周舟耳朵动了动,听见玉琼琚好像在嘟囔什么,凑过去仔细听,发现他吵吵热,只能把屋里的小风扇打开。 又看向他穿的库洛米围裙,叹了一口气,这东西又不透气,不热就怪了,便起身把他揽到怀里,给他结围裙后面的绑带。 “砰!” 门被一脚踢开了,周舟右眼皮子跳了跳,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帮子人挤进来后就看到玉琼琚昏迷不醒的靠在周舟的怀里,周舟还光着个膀子,他光着也就算了,还要解人家的衣服。 “……” 众人相对,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周父以为自己儿子对玉琼琚图谋不轨,抄起棒子就要上炕替天行道。 玉家老小赶紧帮着拦着。 他们也不知道啥情况,就知道玉琼琚喝多了飞走了,至于是不是故意飞周舟院子的就不清楚了. 周舟抱着玉琼琚躲开老周的大义灭亲棍,叫嚷着:“我滴妈啊!杀人了!我就知道老周你要换个号重开!”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儿子!” “摊上我你算倒大霉了!” 场面一度很混乱。 玉琼琚被抱得难受,迷糊间喊了一声“轻……” 这落在所有人耳朵里是“亲”。 “……” 周舟:我的好友居然让我亲他,我该如何是好? 老周:我的不孝儿子是个gay就算了,他还把别人家儿子掰成gay了? 周母:我就说小周这几年不对,难怪没找对象,原来是等小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溪春:我和老周家要结成亲家了? 花南枝:其实周舟这孩子也还行,除了没啥心眼…… 玉琼瑶:我弟弟是要嫁出去?还是要娶人过门? 玉蓬生:我可不不可以给他们每人一拳治治脑子? 庄有随;违背少男意愿到底违不违法?坐几年牢?可不可以申请枪毙或阉割? 亨利希:会功夫! 崽崽:啾啾。 这注定是一个鸡飞狗跳的夜晚了。 第二天玉琼琚醒来后感觉头有点疼,坐起身子,喝了杯床边的水,隐约记得昨天自己要跟大姐比划两拳。 妈呀? 这头疼不能是大姐打的吧? 应该不至于,爸妈在能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