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快穿之拯救男配手册》 第1章 影帝养成手册1 “让你给江导敬酒是给你面子，装什么装！” 砰地一声，嘈杂的声音伴随着酒杯摔碎的声音响彻包厢。 江羡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灯红酒绿，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外套上的酒渍，眼神不经意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大理石桌面上尽是摔碎的玻璃，地上还跪着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 几个唇红齿白的男生一看这冷冷的氛围，都自觉的从卡座上起来，不再围着江羡献媚。 经纪人一看江羡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是生气了。 赶紧拉着其他人道歉：“江导，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这个艺人新来的，还不懂规矩。他不是故意把酒弄您衣服上的。” 一旁的经纪人连忙解释，丝毫不在意少年头上正往下流血的伤口。 听闻圈里那些上位者说江羡这次得电影是冲着大奖去的。 这次好不容易搭上线，想要用一个好看的小艺人给公司一姐换一个出演江羡电影的机会。 只是看着眼前的大导演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他暗恼踢到了一块硬板，简直油盐不进。根本不似那些导演喜欢俊男美女。 一边的江羡没有动作，似是陷入了沉思，在快速吸收脑海中的信息。 【“欢迎绑定拯救男配系统。”】 随着系统机械声音的响起，江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本该是在一场车祸中意外身亡意志消失的，却被系统绑定来到拯救男配的世界。 只有完成所有的任务才能解绑系统并恢复原本的身体，也就是复活。 “快穿世界的身体是指？” 作为异世界的魂魄，江羡首先关心的就是自己是否侵占了别人的身体。 【系统：“宿主，我可是升级过的高级系统，每个世界都读取你原本的身体数据自动生成一个npc角色。”】 这是一个拯救男配的系统，而系统则将根据宿主的本体数据和剧情需要，自动合成一个新的身份在每个世界中。 听到这里江羡才放心了。 【系统：“本次任务，阻止男配陆淮自杀。”】 完成任务么，她眯起凤眼，这种事情她最拿手了。 已知信息：江羡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名年少成名的天才导演。 男配陆淮上一世是大明星，却在成名后的一场颁奖典礼中无故自杀。 男女主信息未知，自杀原因未知。 “是我不好，不知道江导不喜欢这些。” 耳边响起的道歉声，拉回了江羡的思绪。 经纪人只见江羡冷脸这么久，今天怕是要讨不到好处了。 经纪人还想让陆淮再表现表现，这可是今年最好的苗子，男女通吃的神颜。 “出去。”清哑的声音带着被酒精浸过的痕迹，江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周围的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悻悻的往外跑。 经纪人一脸菜色，拉着松了一口气的陆淮，心里堵满了怒火。 “他留下。” 这时江羡突然开口，经纪人听到声音猛一回头，脸上瞬间由失望转变为惊喜。 连忙将陆淮往沙发里推，接着一路小跑关门离开。 少年的脸色瞬间僵硬，他坐在沙发边，一直低着头不语，极力想要保持距离。 他明明浑身是极冷的气息，眉眼间却又透着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温润。 像是一块寒玉，又似皎皎清月，引人亵渎。 “往这里坐一点。”模糊的灯光在不断的晃动，暧昧的氛围在昏暗的包间里暗流涌动。 陆淮却丝毫没有动作。 他回想今天来之前，经纪人说要介绍资源给自己，没想到是骗自己来这种应酬。 是他轻信了那些话，才令自己陷入这种场面。 “衣服是我弄脏的，我会赔偿。”陆淮神色焦急，低头垂眉的动作显得有些乖巧。可清雅的声音里包裹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疏离。 “嗯。”江羡看着对方明明很是厌恶，却极力掩饰情绪的样子，觉得好笑。 包厢里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离我近点。” “！”陆淮听到后更不敢动了。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突然耳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他慌忙抬头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包厢里的光线一瞬间全部亮起，关掉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只有明亮的白炽灯照耀房间。 陆淮看着对方那双眼睛。灵动似鹿，清澈如水，映射着自己的身影。 他怔了下，视线微移。 方才昏暗的灯光加上敬酒的事故，他一直没有看清对方。 如今他才发现，传闻中的大导演，竟然如此年轻貌美。 只看那双眼睛，就是见山是山，至纯至简的典型的艺术家性格。 这样的眼睛不该在这种地方。 陆淮不安地坐着，感觉对方在靠近自己。他连忙捂住衣服想起身，下一秒被一只细腻冰凉的手按住肩膀。 “别动，让我看下你的伤口。”江羡挑开碎发看了一眼。 伤口不大，却看着吓人。好在是有头发遮挡，不至于影响拍戏。 “谢谢。”陆淮微微侧头，避开对方的触碰。 “明天你直接来剧组吧，正好我这里还少一个角色。” 江羡蜻蜓点水般象征性擦拭一下，便停下了手。 少年听到这句话，抬眼看着对方，桃花眼中似有一丝波动，随即又沉默寂静。 这个被圈里人称为天才的导演，二十出头就在电影圈里大杀四方，没有人会拒绝她的邀请。 毕竟如果能出演她的电影，那就离大红不远了。 “谢谢！谢谢导演。” “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江羡拿起外套利落地走在前面，陆淮缓了一下神，紧随其后。 见人出来，在门口等待的众人赶紧迎接上去，“江导，你看怎么样？” 招呼这次饭局的负责人谄媚的看向江羡，又眯起小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淮。 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以后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江羡扔下一句话，就径直往前走去。 今天整这出表面上是往剧组塞人，实际上还是往枕边送人，为了交换利益。 不知从哪打听的她最喜欢干净清纯的少年，正好有个现成的人选就连哄带骗的送来。 经纪人一听江导这话，心里憋着一股气。暗骂不成器的东西，白白浪费这么多功夫。 他眼珠子在陆淮身上飘来飘去，正想要不要打电话给其他饭局试试。 却听见江羡开口，“人不错，确实是个好苗子。” 有戏，经纪人赶紧拉着陆淮往前去。 “江导，我们车里坐不下。您就一个人，麻烦捎带陆淮一程吧。”江羡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陆淮听见自家经纪人的话，满眼不可思议。他浑身僵硬地坐在车里，像只受惊的兔子。 第2章 影帝养成手册2 江羡看着前方离开的车辆，只好认栽。 她可没错过陆淮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 司机开车说这次去哪里，说的好像自己是个惯犯一样。 “你住在哪里？”江羡转头问陆淮。 “平江路32号。” “先送他回家。”江羡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一边的陆淮看着司机真的是开车往回家的方向去，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拍戏片场： “我说了我不穿，这衣服这么粗糙这么厚怎么穿啊？” “穆老师，这个是剧情的需要，您就委屈一下吧，马上就要开拍了。” “你给一个配角穿那么干净整齐，就给我穿这个。你是不是故意的？”穆雪摘下墨镜对助理吆喝。 她看向着旁边那个一身白衣干净整洁的男生，清秀俊美，皮肤似乎比自己还要好上三分。 那脸看着比自己的还小，造型师竟然还给他认真做了全套的妆造。 这种出场跑龙套的人配吗？看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穆雪心里就不舒服。 听说导演专门为他留了个角色，早上来的时候坐的还是专车。 男狐狸精她不是没见过，可看到本人，她还是有了一些危机感。 夏天的温度格外的热，陆淮却一脸平静的坐在烈日下，似乎没有听到那些话。 即使脸上有些脱妆了他也不想麻烦造型师。 昨日他还以为江羡说的是场面话，没想到早上真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去试戏，车子竟然早早就在楼下等着。 这场戏因为需要大量细节，所以每个角色安排好位置后就不能轻易动。 本来是提前5分钟位置坐好，然后主角出场就开拍。 但因为穆雪自己的原因，让一群人在烈日下等了她足足半个小时。热的直出汗也只能撩起衣摆等候着。片场即使有数台空调也挡不住烈日。 一群工作人员忙拉着造型师给安穆雪解释道歉说这是角色需要，助理在一边抱着衣服小心的等待。 嘈杂的声音伴随着蝉鸣和机器运作的声音向四周传去。江羡就是被这样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她从躺椅上慢慢坐起来，从上到下一身黑色的衣服似乎和椅子融为一体。 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她伸手将帽檐往上抬了一点，顺着视线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新的世界。 “江导，江导”急切的男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来人是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他一路小跑奔向江羡，带着急促的喘息声。 江羡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眉间微微皱起，正准备开口时， 男人停在了几步外，“哎呀，我知道您的习惯。但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想打扰您休息。” 略显谨慎的语气，江羡有些意外。 她轻轻点头示意，视线不经意扫了一眼来人的工作牌，副导刘黄山。 “江导，穆大明星那边出了点问题......” 听着刘黄山的叙述，她倒是明白了。 这个穆雪只要她拍电影，就不允许镜头里有比她精致好看的人。 “要我穿可以，我看他不顺眼，把他换了我就穿。” 穆雪坐在一边无视周围人的讨好和催促。 那张被粉丝称为天使颜值的脸上现在却布满了嘲弄和不屑，显得十分违和。 听到这话，陆淮面色惨白，本就白净的脸看上去像中暑了一样。手里拿着的道具紧了又紧。 “安老师，这都开拍了。现在换人不好吧。” 场务在一旁耐心的解释，生怕得罪了这位，毕竟人家可是背靠投资人的大山。 穆雪瞥了他一眼，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本来天就热，还给她穿这么个丑衣服，连想换个人还不行。 她走到陆淮身边，看着一太阳下陆淮那张晒得惨白得过分漂亮的脸，她就觉得嫉妒。 这个男演员外形太惹眼了，这要是电影播出了肯定抢她的风头。 毕竟一个电影里哪能有两个花瓶呢？ “你不换是吧！那我就打花他这张狐狸精脸。” 说着便要伸手要去打，陆淮仍然坐在那里没有躲闪。 他闭着眼睛等了几秒，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 耳边反而传来穆雪张牙舞爪的尖叫声。 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着利落的女生反手直接抓住穆雪制服了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推我。” 穆雪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阻止了她的动作，气的直接破口大骂。 江羡并未理她，而是向工作人员的方向走去。 陆淮看这熟悉的背影，是江导！ 身后是穆雪骂骂咧咧的声音，周围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穆雪看着这个场面，脸上挂起了嘲弄的笑容，“小刘，还不把这个冲撞了我的人给开除了。” 穆雪看向一边的刘黄山，说话间又看向江羡的方向。 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刘黄山心想还不知道谁给谁开除呢。 但现在的场面也不好说，他就当没听见穆雪的话。 “江导，您来了。” “江导，现在怎么处理？” 场务和其他工作人员赶紧把具体情况给江羡汇报。 江羡拿着剧本听他们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她整个人背对烈日，黑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并不沉闷，反而显示她整个人精神奕奕。 虽然戴着黑框眼镜和鸭舌帽，仍然能看到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白皙透亮。 陆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抬头看着那张清冷的脸，有些出神。 连穆雪那尖锐的叫声都忽视了。 “你可以走了。”江羡看向穆雪，只说了这几个字。 随后便往陆淮的方向走去。 穆雪在听到“江导”两个字的瞬间就蒙了，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她虽然没见过，但还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毕竟这可是圈里有名的导演，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没想到这么年轻，穿着也如此随意。不像圈里那些名导一样喜欢搞架势。 不是说江导这两天是有事不在剧组，怎么会突然出现。 穆雪毕竟是半路空降过来的，心里虽然紧张，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 毕竟王老板给这个项目投了这么多钱。 现在电影已经开拍了如果突然撤资，肯定也难找到投资商。她不信江羡会给自己找麻烦。 第3章 影帝养成手册 3 “江导，我不知道您在，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个演员不适合这个角色，想着换一个人演会更好......” 穆雪有些语无伦次，虽然她有些害怕导演对自己发脾气。 不过看着这个似乎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导演，她又带着那点嘲弄和虚伪的解释。 刘黄山见穆雪已经低头认错，立刻走到江羡身边提醒她： “这个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了，同期的花旦也没有档期，您看要不？” 这部电影中穆雪饰演的角色是一个梨园名角。 这个角色不仅对演员身段有要求，还得要有戏曲的唱腔和一些基本功，穆雪本人也是网上票选最高的人选。 刘黄山说的这些江羡都知道，但她却不打算继续用穆雪。 此刻的穆雪还以为江羡知道了自己有靠山就改变主意了，毕竟谁也不想耽误拍摄进度。 于是就准备回自己的躺椅上休息，谁知还没坐下，就被一边的工作人员提醒催促离开。 “你们干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穆雪看着这些工作人员，心中升起一股怒火。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尽是扭曲的模样。 工作人员好像没听见她的话，直接将她的行李打包开始往外搬。 助理赶紧拉住穆雪，谁不知道江大导演的脾气古怪，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她。 “江羡，你以为你把我辞了还有谁能演这个剧，现在你能立马找来一个会戏曲的人吗？” “不过就是刚拿了几个奖的新人导演，你以为别人真的把你当回事吗？” 穆雪自顾自的大声吆喝，浑身上下充斥着怒火，早已失去了理智。 周围的人听到这些话，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得是多无知，才能把国内的电影大奖说成小奖项，而且是业界都认为有能力成为最年轻国际电影最佳导演的人选。 江羡看向穆雪，并没有说话，但那审视的眼神无形中给她一种压力。 穆雪感觉有种冷气扑面而来，让她有些站不住脚却又强装稳定。 “你真的觉得这个角色非你不可吗？”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随即她看向陆淮，“我倒觉得他比你更适合。” 话音一落，陆淮整个人便瞬间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 那身月白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显厚重反而意外舒展合适，在一众反派群演中格外显眼，似郎朗清月，掉入人间。 陆淮很讨厌这种赤裸裸的注视的感觉，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江羡不动声色的转身挡住那些目光，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这在穆雪看来就是在向她挑衅。 “江羡，你给我等着......”穆雪恶狠狠的瞪了江羡一眼。 竟然拿一个龙套和自己比，随即转身走出了剧组。只剩下身后的助理拖着行李在后边追赶。 “好了，今天先拍这个片段。都安静，开工了，开工了。” 刘黄山一看送走了那尊大佛，立刻开始打起精神准备拍摄。 天塌下来都有江导在前面呢，他怕什么。 众人都从那场闹剧中回过神来，开始投入工作。 天气依旧很热，休息室里却十分凉快。陆淮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他在等导演的安排。 不得不说，陆淮的脸是少见的那种好看，明明是极清俊的人，偏有一双桃花眼。 不笑时像是雪落青山，高不可攀。笑起来又仿若芝兰玉树，温柔至极。 这样的人，是上帝创造的艺术品，天生属于舞台。难怪会成为之后大火的明星。 江羡就坐在那里，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陆淮。 “陆淮，你想演这个角色吗？”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陆淮耳中。 他抬头看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少年成名的导演，随即又低头，没有说话。 “我会重新修改剧本，只要你愿意。” 今天发生的闹剧，江羡都一清二楚，所以她也担心陆淮会因此拒绝演这个角色。 毕竟这个角色本身是个女性角色，现如今要改由男性，那么饰演的演员很大概率会受到质疑和黑稿的营销。 江羡把刚刚修改过的内容给陆淮看。 她本身在原来世界就是那种什么都会，学什么都很快的人，世人称这种人为天才。 她从电影本身出发，改过的角色更加有张力，也更加符合人物的设定。 “我愿意。”陆淮之前还不清楚江羡的实力。 但在看完剧本后，他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演江羡的戏。 这个角色的魅力让他愿意去冒险，尽管接下来他知道自己将遭到很多关注，甚至是穆雪粉丝的网暴。 江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微微一笑，身上的冷感减去了不少。 【系统：触发支线任务，帮助陆淮拿下影帝。】 江羡听到脑海里突然想起的声音，笑容又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之后的几天，江羡又在屋里埋头工作，快速了解自己现在的工作和所处的环境。 系统说自己这个身份是随机在《快穿之我是你爹》中模拟数据生成的。 江羡听到这个名字，总感觉系统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资料。 ...... 《山河无恙》这部电影是江羡导演生涯中自己创作的一个剧本，她是想借这部电影打破只会拍电影的刻板印象。 但圈里的同行都在暗戳戳等着看笑话，毕竟都知道她没接触过这些。 若是其他人的新尝试作品没有过错那便是出彩。 但对于江羡这种出名早的导演来说，不出彩就是失败。 有些人甚至都提前买好了黑稿。 这些江羡都听身边的人提过，她都一笑而过，全身心投入到电影拍摄中。 这个剧本主要讲述了一群年轻人在那个时代放下一切，自发投身爱国行动的故事。 陆淮饰演的角色表面上是一个梨园名角，实际上是一名报国者，曾多次参加救国运动。 后来宁死不屈不为日本人唱戏在城墙上跳楼自杀。 经过改动后的剧本，比原来的角色更有冲击和故事感。 她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掀起一阵狂热。 第4章 影帝养成手册 4 夏日清晨，陆淮打开水龙头，捧着清凉的水直接往脸上扑。 镜子里照出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薄唇带着一点没睡醒的绯红。 陆淮看着这张脸，陷入了思绪中。 他很讨厌这张脸，小时候因为生的好看被同龄的小孩欺负，他们笑他不男不女，和他妈一样不正常。 小孩子的恶作剧总是带着天真的恶。 他们像碾碎那些漂亮的花瓣一样，用沾着泥土的鞋去踩脏陆淮的衣服，拿颜料画花那张干净的脸。 稍大一些的时候，少年身姿如竹子般清俊，更是吸引许多女孩的追捧。 陆淮的冷漠拒人千里，同时引得男孩子的不满，他们总是在课后找茬。 少年的脸上就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滴答、滴答，水从池中蔓延出来，陆淮这才回过神来，关好水龙头。 拿起剧本开始研读，他不是科班出身，自然要更用功些。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一圈明亮温暖打在陆淮的身上。 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翻阅资料，修长的手指格外白皙，仿若艺术家创作的精品。 江羡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随意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自从开拍，陆淮的认真江羡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 别人拍戏时他就站在旁边学习。 休息时总是拿着剧本，虽然不爱说话，但却自有一种气场，在镜头面前从容自信。 “江老师好，我也是刚来。” 陆淮没说实话，其实他这几天是在休息室睡的。 江羡忽然发现，陆淮好像一直称呼自己为为江老师，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跟着喊江导。 她抬头看一眼少年，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些疲惫，似乎是没休息好。 【宿主，陆淮估计是没钱也没地方住。根据资料里看男配从小生活拮据，经济条件并不富裕，一直等到他被提名为最佳男演员时才真正改变家境。】 江羡听到系统的提醒，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忽然想起来自己剧组演员有的是在酒店住，有的是在片场附近。 陆淮算是空降转变为演员，估计没有人留意安排这个住宿情况。得提前给他片酬安排他去住酒店。 之后陆淮就被安排住进了附近的酒店。 “今天暂时没有你的戏份，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化妆师会来通知你去试妆。” 陆淮既没有稳定的经纪人，又是因自己拉入这场风波，江羡想着总归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对方那双黑框眼镜下的眼睛，清冷又温柔，并不带一丝欲望。 没等陆淮开口说话就离开了。 只剩陆淮一人在休息室里。 然而江羡并不是突然离开，而是要去处理事情。 就在刚刚，陆淮竟然被黑上热搜了。 “十八线小鲜肉和女导演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篇文章通过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小鲜肉通过潜规则上位，不仅自己成功翻身，还挤走了当红女明星的角色。 女导演利用自己职务之便给小鲜肉加戏改剧本，整篇文章写的真情实感，那是一个叫闻者流泪，看者寒心。 营销号看到这个所谓圈内人爆料后，立马紧跟时事写了最惨女明星的故事。 网络时代信息传播非常快。仅仅一篇文章，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很快就有自称是工作人员的小号说这一切都是山河无恙剧组的真实故事。 接着江羡和陆淮的照片就被传遍全网，被黑的体无完肤。 江羡拿着手机翻看信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左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个是她不耐烦时才有的动作。 前世的江羡出生在一个古老的大家族里，从小的复杂生长环境要求她要不苟言笑，不能有太多的情绪。 因为她作为百年家族传承的唯一继承人。 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表情都会被认为是向外界传达的信息，所以养成了她现在的冷淡的性子。 【宿主，陆淮可是因为你才受到这么大的网暴。女导演和小鲜肉，这些人还真会写。你不管管？】 陆淮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演员，却受到这么大的关注，无非是前段时间得罪了穆雪。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江羡猜到了穆雪会找人报复，只是比想象中来的更快一些。 现在电影的拍摄进入了关键期，剧组的所有人都不能受到影响，尤其是陆淮。 下午，陆淮正坐在镜子前试妆，突然听到身边的人都窃窃私语。 他觉得奇怪，那些目光带着好奇、鄙夷和打量，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那双桃花眼忽然垂了下去，漆黑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剪影。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那些人的声音，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见导演来了，一些有眼色的立马拉着同事走开，赶紧去各忙各的去了。 “最近网上有些风言风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羡递给陆淮一瓶纯牛奶，示意他放宽心。 化妆师在一旁低头整理发饰，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陆淮有些惊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当是导演关心自己，心里更加珍惜这个角色。连忙说，“谢谢江导。” 江羡轻轻点点头，便出去了。 “陈姐，江导之前也是这么关心演员吗？” 陆淮拿着那瓶牛奶，有些温热。 他的身体一直要比别人更怕冷些。 虽然是炎炎夏日，但坐在空调屋里，喝这个倒是很舒服的。 “我倒是还没见过，不过...” 化妆师陈熙熙偷偷往外探头看了一眼，确定江羡走远了， 才说“江导她有个外号，叫冰山江。虽然江导是个女孩子，但却没人敢招惹她，更别说见她特意照顾谁了？” 陆淮听见陈熙熙的话似乎是没有在意，手里却轻轻摩挲着牛奶，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呐，你可真适合这个角色，底子实在太好了。” 陈熙熙虽然嘴上一直偷偷八卦，手上却没停。一会儿功夫，便完成了妆造。 第5章 影帝养成手册5 镜子中陆淮身穿华服，头戴珠钗。浓妆墨瞳，黑白分明，在戏妆的衬托下简直勾魂夺魄，美的雌雄莫辨。 偏偏气质又有些玉质金相，沾染不得半点凡尘。 这会儿摄影师正在拍摄定妆照，江羡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宿主，现在谣言越传越厉害，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借东风。”江羡虽然外表淡然，骨子里却是天生的争强好胜。 既然有这么好的宣传，那可不能错过。 至于谣言，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清者自清，电影上映自会用票房说话。 只是陆淮，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系统：我好像找了一个了不得的宿主】 不一会，热搜上便出现了《山河无恙》剧组的定妆照，瞬间被顶上热搜第一。 【天呐，这个剧组还有脸放定妆照！】 【偷偷说，这个导演超厉害，是真的那种天才少女。】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上位。】 【楼上的那位，是个男狐狸精。】 【该说不说，光看定妆照我都想看了，故事感满满。】 【谁懂，花旦的扮演者太好看了，真的是风华绝代。】 【我可怜的穆雪小天使，就是被这种人顶上位子的！】 【楼上的，三观跟着五官走吗？】 【听说是个厉害的导演，难道有名气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网友的议论声褒贬不一。 然而始作俑者穆雪，看着网上一些人在为陆淮和剧组发声却坐不住了。 于是继续买水军，不着痕迹的制造谣言，引导舆论的方向。 ...... 某间写字楼内，白洛正在摸鱼玩手机。 突然看到这条热搜，点进去一看，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弟弟。 再看到那些骂陆淮的话，白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些话。 只因她曾经听过穆雪的一些小道传闻，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反转。 看了一眼夸这个弟弟的网友基本上都被骂了，甚至有些过分的扒他们的真实信息。 白洛瞬间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一群键盘侠。 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通操作联系，一会儿便有了陆淮全球粉丝后援会。 然而这些当事人都是不知道的。 江羡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些人表明态度，区区一个穆雪，她还没放在心上。 陆淮也正忙着学习戏曲的表演，剧组安排专业的戏曲老师教他学习。 至于其他嘴碎的工作人员，刘黄山已经挨个敲打过了，在片场不准提这些。 这部片子本来就是一个受关注的电影，刘黄山还想跟着到时候升一升名气。 自然也不愿意这个杂七杂八的事情影响正常的拍摄。 何况他们在圈子里什么人鬼没见过，用这些手段简直是下三滥，为人所不齿。 整个过程下来，《山河无恙》反而成了最受关注的电影，仅凭借一组定妆照就在网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跟风网友都是骂骂咧咧点进来，又反复看照片，谁也不肯承认这个电影确实有点东西。 “卡，很好，一条过。”这边陆淮在剧组的学习中，从刚开始的不断ng到现在一条过，简直是进步飞速。 “谢谢导演。”陆淮径直走向摄像机。 仔细观看自己刚刚的表演状态，和江羡沟通自己的想法和一些镜头设计。 江羡依旧带着黑框眼镜，此时两人离得很近。 陆淮才发现那只是一副镜框，平日里没仔细观察过。 其实那双黑框眼镜下有一双清冷敏锐的双眸，让陆淮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在那个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明明已经过去了好久了，额头的伤口似乎又在发痒。 陆淮的眼神闪了闪，又不着痕迹的去看机器，眼底的情绪被垂下的鸦青色睫毛遮挡。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坐车回到了住的地方。 江羡看到陆淮一个人在等车，想起来助理刚给他安排的酒店，只是这个时间段怕是不好打车。 “正好我也要走，要不顺路捎上你。” 江羡落下车窗看着陆淮，夜色里她的肤色白得发亮，像冰一样的清透。 “那就麻烦您了。”陆淮罕见的笑了，像是夜色里的昙花一现。 他穿着一件黑色薄风衣，一米八几的高个子显得腰细腿长。 刚洗完的头发半干未干，显得像是刚毕业的男大学生。 就这样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你笑，让人心里软软的。 “上车吧。”虽然是夏日，a市的夜里却带着几丝凉意。 江羡看到陆淮的风衣，伸手将空调系统关闭。 【宿主，陆淮果然是有点怕冷，这天还要再加一件风衣。】 陆淮一上车就感受到寒气涌向自己，不禁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到江羡将车里的空调关了，有些诧异， “江老师，我不冷，您还是开着空调吧。” “我最近养生，中医说吹不得寒气。”江羡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算是冷笑话么，陆淮心里忍不住发问。 倒车镜里一辆面包车一直跟的很近，江羡看准时机加速甩掉。 这大概可能是狗仔。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酒店。 “今天谢谢江老师。” 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打在陆淮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这样的人即使站在尘埃里也难掩光芒。 江羡看着他点头，“叫我江羡吧。希望以后多多合作。” 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干净又舒服。 其实江羡也才刚25岁，只是成名早。 早在凭借一部作品横空出世后，就很少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了。 “那明天见，江羡。”清冽的男声微微上扬，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 江羡静静看着陆淮离去的背影，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击，一下又一下。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几个人拿着东西脚步匆匆正往酒店里去。 “系统，查一下陆淮房间号？”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宿主，0628，就是你眼前这栋楼。】 陆淮进入酒店已经有十五分钟了，0628房间的灯并没有亮。 只是窗户突然开了，白色的窗帘突然飘荡起来，看起来诡异又悲凉。 江羡看到窗户打开的那一刻脸色骤变，立刻扔下车子往楼上跑去。 第6章 影帝养成手册6 江羡看着电梯一直往22楼上，直接从楼梯跑上6楼。 前世她的身体因为那些毒药，身体素质极好，甚至于夜间视物也易如反掌。 【宿主，我这可是根据你前世的身体数据生成的一模一样的身体。】 江羡自然是感觉到了，但她没有心情和系统斗嘴。 只希望陆淮别出事。 “陆淮是吧，听说你小子喜欢潜规则上位啊？” “跟这种小白脸废什么话呀。” “赶紧办事，少废话。” 只见三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突然冲进来和陆淮打成一团。 瞬间屋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陆淮拿起手边的椅子就朝其中一个拿着针头的男子砸去。 “草你妈的”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其他两个人见状，不敢小瞧他。 手里仍拿着东西向陆淮扎去。 “你丫的，这一针下去，足够让你身败名裂。” ...... 陆淮的白衬衫已经不再整洁，洁白的衣服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已经精疲力尽。 似是玫瑰被踩进泥泞中，看起来脆弱又令人心疼。 地上的扔着两三支空的针管。 江羡来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心里一阵自责，她还是低估了穆雪的黑心。 【宿主，陆淮一个人把三个大汉打成了重伤。】 系统瞅着江羡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告知她一旁还躺着的被忽略的三个蒙面男。 江羡扫了一眼，这三个人看起来像是皮外伤，实际上是伤到了筋骨。 再近一寸怕就是残废了。 她将三个男子用绳绑起来，接着以入室抢劫的名义快速报警后，便带着陆淮离开了。 ...... 溪语公寓内 陆淮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只是他看起来仍然面色发红，身体发烫，并不正常。 “系统，陆淮是怎么了？” 江羡看着眼前的人，看起来像是发烧了，难道是夜里受凉了吗？ 【宿主，陆淮这个样子一定是被注射刺激性成分。】 江羡想起来她特意带回来的针管。 这两支针管都已经空了,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 江羡抽出针管轻轻闻了一下，霎那间眉头紧皱，立刻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是这种垃圾玩意儿。 前世她作为女性继承人，倒是经常有不长眼的人用这种类型垃圾药想要让她身败名裂。 没想到现在竟然对陆淮下手，是她高估了穆雪的底线了。 先是引导粉丝网暴陆淮，现在又来下药，演戏没学会，下作手段倒是会不少。 江羡把水递到陆淮身边，但是他却像个小孩一样推搡不肯喝水。 【宿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察实情？】 “以陆淮现在的流量，报警只会被穆雪粉丝撕的粉碎。” “那些粉丝根本不在乎真相，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倘若警察通报穆雪对陆淮下药，你觉得世人会相信吗？况且陆淮以后还想要在圈子里保持名声的话，更是绝不能与这些东西沾上一丝丝联系，哪怕是被陷害的！” “鱼圈里颠倒黑白的事情还少吗？总有人断章取义把陈年旧案拿出来再鞭尸。” 江羡摇摇头，受害者有罪论什么时候都有。她不能拿陆淮冒风险。 万人思想难以改观，难道真要陆淮站出来完完全全解释吗？ 去医院又不行，现在正是风口浪尖，这一不小心就上了头条热搜彻底说不清了。 “目前只能是缓解，只是这药效？” 【宿主放心，经过数据检测，任务对象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种药物必须尽快通过...物理作用...发散。】 系统说的隐晦，江羡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她将温水放满浴缸，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淮坐进去。 刚要拿开手时，陆淮却拉住了她的手。随即整个人便往江羡身上靠去。 “陆淮，你看清楚我是谁？” 江羡身上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沾染了水渍。 【宿主，陆淮这个情况继续下去怕是要出事。】 江羡一边往浴缸中加水，一边忽略系统的废话。 因为刚刚的折腾，浴缸的水几乎全都溢出来了，漫延了一地。 陆淮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不清楚，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热。 碰到了一个冰凉如寒玉的东西，只想去靠近那块寒玉。 让自己舒服些，缓解体内的躁热。 他无意识的睁开眼，正对上了一双平静的毫无波动的星眸。 “江羡？”陆淮的声音软到不成样子。 他强撑着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熟悉的。随即又被药力的作用吞噬意识。 他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个冰块，本能的想去靠近。身体不断去蹭江羡。 江羡欺身向前，这样的陆淮简直是在引人犯罪。 白皙的肌肤烫的惊人，仿佛轻轻一按，便能掐出一个红印。 事实江羡也确实这样做了。她挑开早已被水打湿的衣服，便看到春色一片。 浴缸内的水仍在继续往外漫，一直到夜色深重，水声才停下来。 第二天，陆淮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低头看着柔软的蚕丝被，他回想起昨天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了江羡。 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陆淮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被子。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淮刚想起床去开门，却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感到身体有一丝不适。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殷红一片，像是红梅绽放在雪地中。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随即说：“您好，您的衣服放门口了。” 接着便离开了。 简约高级的白色包装袋里是是一套黑色的男士西装，衣领处有一朵洁白的山茶花。 陆淮看着那朵山茶花有些发怔，这套衣服有些贵重了，看样子应该是秀场的高定。 他一边拿着衣服，一边看手机里的信息有些发懵。 “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晚点有车接你去剧组。”微信页面显示的备注是江导。 自从加微信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对方的信息。 他的脸色微微发烫，随即又恢复如常。 剧组，江羡一早便来了，即将杀青，有些地方她还是需要盯紧些。 【宿主，一夜春光，你就这么直接走了，还真是无情啊。】 “007，注意你的措辞。” 江羡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现在她发现这个系统还真是八卦。 “江导早。” “江导早啊。” “咦，江导你手怎么了，是扭到手臂了吗？”刘黄山看到江羡揉手臂，立刻跑到跟前关心。 “无事。”江羡依旧冷静的指导工作，心里却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哎呀，您可得注意保重身体啊。毕竟咱们这......”这个刘导演那都好，就是爱拍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第7章 影帝养成手册7 “嗯，我知道了。”江羡赶紧给刘黄山安排工作，以免他再继续关心下去。 【宿主，穆雪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原本剧情里的她只是个骄纵的大小姐，怎么如今这么狠毒。】 系统说的是原剧情，但只怕是因为江羡这个npc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 “那些照片拍到了吗？”穆雪此刻正坐在电脑前盯着。 一旁的人却小心翼翼的回复：“姐，他们三个因涉嫌入室抢劫进去了。” “你说什么，你不是专门找的职业打手吗？” 穆雪气的面目狰狞，直接将杯子向来人砸去。 “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乱说什么的，很快就能出来的。” 这是穆雪专门找人向陆淮下药，想要拍下他不堪的照片。 穆雪深知人的劣根性，他们最爱看的不就是鲜花入泥泞，明月落凡尘。 到时候电影就会因为演员的桃色绯闻受到影响。 江羡就会被业界嘲笑“放着明珠不要，偏偏选了一个砂砾。” 而陆淮的演艺事业也就走到了尽头，坐实狐狸精的名头，受尽网友的谩骂和诋毁。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没想到出师不利。 现在联系的营销号小作文通稿都写好了，水军也到位了，怎么可能放弃。 没有照片，那就去合成。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辨呢？ 穆雪死死的盯着屏幕里的独家路透，“山河无恙剧组即将迎来杀青。” 眼底有种几乎癫狂的情绪。 下午，整个剧组的结束了大半部分的拍摄。 【宿主，你好像忘了告诉陆淮今天为他准备的杀青宴。】 系统看着江羡一直抱着电脑，善解人意的提醒。 因为剧本更改的原因，演员的拍摄戏份和实际的顺序并不一样。 而且江羡一惯喜欢碎片式分发剧本，并不会让他们提前知道所有的细节。 所以陆淮还不知道今天已经杀青了。 江羡看了看时间，到点了。 随即安排人去接陆淮，自己则开始着手准备安排。 “陆老师，到了。” “好的，谢谢。” 陆淮身着黑色西装，胸前佩戴一朵白色的山茶花。整个人俊美异常。 看到往日拍摄的场所突然变得安静，陆淮正在发懵时， 一声嘭的礼花爆炸声响起，接着聚光灯打在陆淮身上。 “陆老师，杀青快乐！”只听见声音响起，庆祝声和灯光出现。 这是陆淮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热情的、真挚的善意。 透过人群，便对上了江羡的眼神，许是夜色的原因，她的眼神看着异常温柔 结束后，陆淮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等车。 “我送你吧，太晚了不好打车。”江羡落下车窗，依旧是和和气气平淡的神情。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陆淮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江羡下车帮陆淮将大包小包的礼物拿到车上，看人坐好了随即开车出发。 这安静的气氛没维持多久便被一通电话给打破了。 “江导出事了，现在网上全是陆淮的谣言，黑料满天飞。” 有图有真相，男狐狸精的上位史，十八线男演员靠金主抢女演员戏份，等等不堪入目的谣言，甚至有照片流出。 “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说完便将车子停在路边，就迅速下车了。 陆淮坐在副驾驶上等待，他看到江羡接电话时明显变了脸色。 “那些照片，立马找到发布者的源头销毁。”联想到那天的针管，江羡瞬间明白了。 真是令人恶心至极的手段。 这就是造艺人的黄谣。发这些内容的人，是真的想彻底毁了陆淮。 陆淮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打开手机时，一只细白的手将手机拿走。 动作又轻又快，他都没来及反应。 “别看，会脏了眼睛。”江羡拿过手机，随即递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是拿他当小孩儿吗？陆淮不禁内心暗自蜚语。 “今天怕是要委屈你住我那了，酒店现在不安全。” “可以吗，陆淮？”江羡把酒店外围堵的记者的照片给他看。 “听江老师的。”陆淮大约猜到应该是和穆雪有关。 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酒店外围了一群记者和穆雪的疯狂粉丝，网上的谣言明里暗里的说穆雪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记者狗仔想要拍出当事人的照片，而那些粉丝则想要替穆雪讨回公道。 郊区一座别墅内，陆淮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手机还在江羡那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前工作的江羡，随即又低头翻阅书本。 江羡此时正在看网上的信息，在那一片谩骂声中，有一个id“淮淮家的小白”带领几个陆家军在反抗谣言。 原来是陆淮的小粉丝们。 系统，帮我搜集一些东西。江羡摇摇脑子里几乎消失的系统。 系统，你再不上线的话拯救任务就要失败了。 【宿主，来了来了。小统听您吩咐，只要...】 江羡连忙阻止它继续说下去，赶紧给他说明情况。 “江老师，我能拿回自己的手机吗？” 陆淮看着自己的手机在江羡旁边，眼巴巴的想要拿回去。 “可以。”说着便把手机递给了陆淮。 陆淮看着手机，明明什么也没有变，但总感觉怪怪的。 江羡看到了他的小动作，轻轻笑了一下。 【宿主，我刚看见你给他手机加了防护，甚至连今天的这些谣言都看不到。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就你话多，忙你的吧。 “最近你就先住这里吧。酒店现在不安全。我就住楼下那个房间。楼上你随便住。” “好。”陆淮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只有一个好字。 深夜，陆淮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今天手机里的内容虽然一晃而过，却还是有些字眼进到脑海里。 其实定妆照那天的谣言，他也都听到了。 现在手机里搜不出来任何相关内容，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还是和自己有关。 他知道江羡为了保护自己屏蔽了外界的干扰，但是他却无法不去在意那些东西。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发酵越演越烈了，直接冲上了热搜榜一。 第8章 影帝养成手册8 只因陆淮身穿的黑色西装是某香的高定款，一个跑龙套的演员怎么可能有钱买得起大牌呢。 这张照片的出现更加坐实了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如果不是金主，怎么可能穿得起香奈儿。” “重点是他只是个跑龙套的，没有签任何经纪公司。” “我家姐姐太惨了，竟然被这种人抢了资源。” 穆雪看着网上的言论，不禁暗自得意。 那些自然是翻不出什么水花，但是她知道江羡会为了陆淮的名声不得不买下来。 花几百万只为买一些假照片，穆雪更觉得他们之间有私情。 “准备一下再买点水军，一会直播。” 既然要玩，当然要玩大一点的呀。不然怎么看好戏呢。 没过多久，直播间里就进来了几千万用户。 “我是突然在片场被导演换的。” “为了这部戏，我准备了3个月。” “无论如何，谢谢小雪花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投票，我也拿不到这个角色。” “原来这个圈子里资本真的很重要啊。” 直播间里，穆雪可怜兮兮的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脸上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一边倾诉自己的委屈，一边还要小心拍擦掉自己精心画的我见犹怜妆。 粉丝们哪里看得自己姐姐受委屈，纷纷在网上开始伸张正义。 从电影剧组到针对江羡和陆淮。 然而江羡并没有社交账号，于是大量的怨气集中在了官微和陆淮的账号下面。 一群人甚至气哄哄的直接去陆淮的超话，在超话里小雪花和陆家军吵了起来。 “你家哥哥不就是靠金主才穿上某香。装什么装。” “连一个经纪人都没有，真是寒酸呢！” “靠潜规则加戏的人，真是令人恶心。” “怕是个连戏都不会演的镶边花瓶吧。” 不到一分钟，仅有几十个人的陆淮超话就被穆雪的粉丝直接占据了。 陆家军的声音虽然被一层层盖住却仍然在反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几分钟之后形势发生了大转变。 陆家军拿回了超话的话语权甚至带人端了穆雪的超话。 “对啊，我们就是靠金主爸爸呢。眼红吧你们。” “确实有点寒酸，也就是大导演的公司罢了。” “是哦，不过就是次次一条过，连花絮都十分精彩呢。” “自己去广场看吧，还在梦里吧您。” 随着越来越多的吃瓜网友和路人粉的加入，真相就藏不住了。 原来就在刚刚，某香官方账号关注了陆淮的账号，并且宣布陆淮成为首位空降品牌代言人。 用的正是陆淮被爆出穿西装的那张照片。 这下确实是金主爸爸的赞助了。真是狠狠打了一波脸。 正儿八经的金主爸爸。竟然还是少见的直接空降。可见品牌方对他十分喜欢。 虽然黑子心里有些质疑，但面对官方言论，也无法嘴硬了。 紧接着天翼传媒官方账号发布一条“欢迎新成员”的宣传文案，欢迎陆淮在今天加入天翼传媒的大家庭。 “什么，是我知道的那个天翼传媒吗？” “就是那个捧出了影帝影后的大公司吗？怎么可能？” 在粉丝还和黑子争吵的时候，发现吵架的人越来越少了。 只因天翼传媒法务部直接发了律师函，许多账号莫名其妙瞬间就成了僵尸号。 “不愧是大公司，出手就是快。” 白洛一边在超话里组织战况，一边分享最新的情报，俨然已经成了铁粉头头。 这边电影宣传也没闲着，赶着速度直接发了陆淮演戏的花絮，那身段那唱功一条过。 而最重要的是有个不知名小号发了一个视频，正是拍摄第一天穆雪伸手打陆淮那次。 虽然是偷拍，但明显能看出来是穆雪在耍大牌。 视频一经上传就有营销号见风使舵疯狂转发，抢戏的谣言不攻自破。 穆雪直播间里： “感谢小雪花们的关心，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换我，但我还是很珍惜这次机会。” 说完还来个绿茶擦泪。 然而直播间的发言却显的有些奇怪。 助理在一旁提醒，穆雪却仿佛没听到，停不下来自己的哭诉。 甚至在直播间中失手打翻了一个杯子，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 “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奇怪。” “呜呜呜，女儿太惨了。” “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这么没精神。” 穆雪看着网友的留言，脸上极力想忍住得意又疯狂的表情。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正在幻想时，突然被身边助理慌张的打断，“不好了姐，不好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急忙使脸色。 穆雪不耐烦的甩开助理的胳膊，正想骂人时，却看到了身穿警服的两名警察。 “穆小姐，有人举报你涉嫌诽谤、教唆入室抢劫、甚至私藏吸食精神类药物，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由于穆雪刚刚的折腾，他们说的话直接被网友听见了。 “天，第一次见女明星直播自己被警察带走的。” “什么，那些罪名是真的吗？我听到了什么？” “不可能的，我家姐姐是被陷害的。” “啧啧，贵圈水真深啊。” ...... “穆雪直播中被警察抓走”，“穆雪耍大牌欺负新人”，“穆雪背后的靠山是谁”，“陆淮真美强惨”，“陆淮超话”。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这些话题直接屠榜。 江羡看着这些信息，看来系统说的直播真是个好东西。 【宿主，那个偷拍的视频是你发的吗？】 “不是。” 否定这么快，系统自然是不相信的。 当时江羡刚穿过来，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 网络世界人人都是审判者，她只不过是在中间稍稍加了一把火，让火烧到该去的地方。 这一天注定是圈内最值得讨论的一天。 这一天见证了一颗新星的陨落，又有一颗新星的升起。 而除了这两家粉丝之外，有一部分爱磕西皮的路人粉磕起了陆淮和江羡的西皮。 “哎，视频那个女生是江导吧，好帅啊，英雄救美。” “对啊对啊，他俩我好磕啊。” “你们知道吗？我听小道消息说，天翼最大的股东其实是江导诶。” 第9章 影帝养成手册9 “这不更好磕吗？新人男演员和天才女导演，绝配啊。” “咱们偷偷磕，yy可别招来不好的印象了。” ...... 《山河无恙》这部电影终于上映了，意料之中电影大爆。 一举成为现象级的热话题。 早在上映前的路演，就获得了一致好评。 路演的过程十分顺利，然而大家没想到的是，现场粉丝竟然大多数是陆淮的粉丝。 白洛一听自家哥哥要进行路演，赶紧组织仅有的几十名小粉丝进行现场应援。 没想到现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陆淮美强惨的人设深入人心。 一下子涨了几百万的粉丝。现场应援的人数也大大增加。 陆淮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站在舞台的中央。 就那样站在那里重现电影中的戏曲台词，惊艳的唱腔和身段，引起无数观众的尖叫。 很难想象他是刚学了一个月的戏曲，就能如此惟妙惟肖。 “陆淮！陆淮！陆淮！” “淮淮，妈妈爱你！” 陆淮听到声音，随即弯腰鞠躬致谢。嘴角轻轻上扬，眼睛里尽是温柔。 在这场宣传中，陆淮凭借实力与美貌迅速火出圈。 接着山河无恙电影大爆，让江羡一举拿下了最佳金奖导演，成为了国内最年轻的获得者。 同时电影的男女主演分别拿下了影帝影后的奖杯。 而作为新人的陆淮也在一众演员的提名中脱颖而出，获得了最佳男配角，在国际上打开了知名度。 为了庆祝电影的票房大卖，江羡开了庆功宴。 别墅内： 江羡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书，丝毫不在意给刚穿上的礼服弄上褶皱。 纯白的裤装礼服看起来休闲又清爽，同色系的外套内搭了一件丝绸的衬衣。 洁白的领口是一层金色的蕾丝点缀。 【宿主，你就这么去啊？】 “怎么了？”江羡伸手按了按眉心，自从进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高强度的工作。 这段时间忙前忙后为了将电影送至国际评奖，江羡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过别墅了。 算起来应该是陆淮杀青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江羡一直在剧组盯着晚上也睡在剧组。 有时候突发奇想甚至会半夜起来改镜头。 【没事，挺好的，就是头发有点乱。】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松松散散的头发。 平时习惯了随手扎发，现在看这发型确实和衣服不太配。 前世这些都有专门的人为自己设计，这发型她还真不会。 江羡起身去找工具...... “江老师，我换好衣服了。” 江羡循声望去，只见陆淮正从大理石楼梯上下来。 纯白的西装礼服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搭配一条碎金领带。 整个人看上去倒像是谁家金玉堆出来的贵公子。 【陆淮好帅啊，比那些顶流好看多了。】 “嗯。”系统说的是实话，放眼整个娱乐圈，很难在找出第二个像陆淮这般好看的人了。 “好看，很适合你。” 当时在系统显示的图像中，第一眼便看到了这套衣服，简直是为陆淮量身定做的。 “还得谢谢江老师的赞助还有这段时间的收留。” 那天江羡把穆雪那件事处理好后，就赶飞机出国了，回来也是一直忙活电影的事情。 她让陆淮安心住在这里，怕他无聊又请了表演老师给他上课。 别墅每天都有阿姨来做饭，顺便送点新鲜的水果蔬菜。 也有专门的司机，但陆淮没有出去过，更多也是自己做饭吃。 他一直在认认真真的上课，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专注拼命的练习。 虽然电影拍摄的很顺利，但在剧组和演员前辈们一接触，他还是感受到了差距。 他想当演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想演绎她镜头下的故事。 “别客气，多亏你替我照顾那几盆兰花。” 当时江羡以兰花为由让陆淮住在这里，怕他一个人住在外面怕又受到不知名的伤害。 【系统想说，这可是一个人打昏了三个职业拳手的壮汉。但看着那张具有欺骗性的温柔面容，又闭口不谈。】 哪里需要陆淮照顾兰花，别墅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卫生，何况是再安排人照顾兰花。 他心里清楚，却不点破江羡的好心。 他很感激也很庆幸自己碰上了一个很好的导演。 陆淮看着江羡手里拿着卷发棒，又看到她有些凌乱的发型。 “需要帮助吗？”看着对方似乎是在看时间。 “我会一点造型，虽然比不上专业的造型师，但也有一些经验。” 现在叫造型师过来，从市中心到别墅，肯定是赶不上时间的。 江羡略微思考，便将卷发棒交给了陆淮。 “那就麻烦你了。” 陆淮轻轻打理着手中的秀发，乌黑的发质没有做过任何染烫，尽管主人不怎么护理，却仍能看出来天生丽质。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整理好了，镜子里的江羡清冷又舒展，仿若一块温润如水的玉。 “谢谢你，陆淮。” 陆淮轻轻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压下眼底的惊艳。 他早就知道江羡的美丽，但像这样完完整整的将容颜暴露在空气，几乎是平日里看不到的。 素日里只听同事讨论她年少成名，是最小出名的导演，是能将木头美人化为灵动演员的导演。 也是工作人员口中的冰山江，是驱车数月前往沙漠只为拍出满意落日的工作狂。 从未听人讨论惊叹过她的外貌，这大概与她一年四季都爱穿一身黑衣服，戴着眼镜和口罩有关。 想到这里，陆淮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欢喜，他是今天第一个见到江羡这身装扮的人。 明亮的镜子里，江羡一身白色女士西装，胸前佩戴一枚山茶花样式的钻石胸针。 身边站着同样一身白西装的陆淮，烫金的领带和江羡衣服前的碎金样式像呼应。 “系统，你给我推荐的衣服是情侣装吗？” 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江羡感觉说不出的怪，谁家导演和演员穿这样啊。 由于庆功宴上有很多圈里的人，江羡想要借此将陆淮正式介绍给电影人认识。 所以提前让系统推荐了一套低调舒适又不出差错的衣服。 毕竟“先敬罗衣后敬人”。 第10章 影帝养成手册10 【宿主，这两套衣服只是一个系列的，并不是情侣装。】 系统看着江羡有些严肃的表情连忙解释。 “不是情侣装就好，免得出现乌龙事件。” 但是系统坏心眼没有说后半句，这场的走秀主题是隐秘而盛大的爱。 宴会中邀请了一些业界有名的同行，当然也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 当初拍摄电影的时候，多少人看着想要看江郎才尽。 拍摄过程中那些沸沸扬扬的新闻，营销号的胡言乱语，少不了他们的添油加醋。 可当江羡带着剧组的所有演员到现场的时候，却受到了众人的热烈追捧。 哪一个不是满脸笑意向她们敬酒。 她用实力狠狠打脸，江羡还是那个天才江羡，一点没变。 “江导，祝贺！” “江导，敬您一杯。” “江导，...” 江羡一边回酒，一边表达感谢，顿时身边被围的水泄不通。 陆淮看到被众星捧月的江羡，一身白西装，站在那群奉承的男人中间的她。 靠实力赢得尊重的她，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性别和年龄。 江羡就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人，不因为别的，只因是她。 既有女性的敏锐特质，又有远胜男性的果断大胆，才一步步成为了今天的江羡。 她从来都是闪闪发光的江羡。 即使是那次私下的第一次见面，她也是坐在那里安然自若 ，无视身边人的谄媚讨好。 正当陆淮在思绪漂泊时，江羡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陆淮，去那边休息会吧。” 江羡说着便带一直站着的陆淮到另一包厢内坐。 这里全都是业界叫得出名的大腕儿。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天翼新签的艺人陆淮。” 江羡话音刚落，顿时鸦雀无声。 陆淮感受到一瞬间有无数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陆淮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到： “江导，你真是，这么好的苗子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呢？” “就是，江导，你也太小气了，还藏着掖着。” “小江导这都签到天翼了，可不是宝贝呢！” 本来严肃的氛围在众人调侃声中烟消云散。 陆淮发现他们说话间对江羡都带着一丝讨好，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仅仅是因为传言江羡是天翼传媒的大股东吗？ 他抬头看向江羡，对方眼含笑意，云淡风轻。 示意他也放松。 莫名的他就觉得很安心，于是放下心中的忐忑。 第一次来应酬的他在一群大佬中侃侃而谈，言之有物。 过了一会儿，陆淮见江羡被人喊出去好久不回来，起身去找她。 刚一出来就迎面撞来一男子，“对不起，您没事吧。”陆淮连忙道歉。 蒋河看着对方抬头的瞬间，眼里的升起的怒火顿时被惊艳取代。 少年如白杨般修长清爽的身姿令人无法忽视。 干净的样子在宴会中简直是一股清流，美好自然。 “没事没事，你就是陆淮吧。” 蒋河连忙收起那副嘴脸，轻声询问。 “您是？”陆淮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脸冷色。 只因他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那种令他恶心的目光。 “小江导喝醉了，她一直嚷嚷着找你。” 蒋河一脸着急，想要拉陆淮往前走。 陆淮有些怀疑他的话，但是江羡确实是被拉去敬酒一直未归。 “她现在在哪里？你在哪见到的？” 陆淮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接触，一边问他的身份，一边给江羡发消息。 “我就是来找你的，她喝的醉醺醺的，谁也不让碰，说了只让你来。” 陆淮见手机一直没回消息，电话也没人接，就跟着他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陆淮走着一直没看到江羡。 他转身问，却见蒋河接了个电话就匆忙离开了。 宴会上人来人往，唯独不见江羡的身影。 陆淮巡视一圈，突然看到刚刚叫江羡出包厢的那个服务生。 “你见到江导去哪了吗？” 陆淮连忙拦住询问，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着急。 “江导在前面的休息室。” 服务生告诉陆淮具体位置，便端着盘子离开了。 陆淮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匆匆走去，越往里走，离宴会中心越远。 他感觉不对劲，正要继续往里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他。 “陆淮！”只见江羡径直往陆淮的方向走去。 她的眼神有一些发红，不知是晕妆还是醉酒，看上去没有平日冷冷的感觉。 “江老师，你没事吧？” 陆淮看着江羡有些凌乱的头发，泛起褶皱的衣角。 突然紧张起来，连忙问江羡有没有喝多，接触什么人。 “无事，只是刚刚去吹吹风，醒酒去了。” 江羡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视线却在陆淮身上扫了几下。 还好人没事，江羡暗自松了一口气。 穿这身衣服打架就是不方便，只是她刚好听到蒋河恶心的计划，势必要给他一个教训。 这种人，她见的多了。当下将对方打了一顿。 告诫他再敢起这种念头为非作歹，直接把刚刚的录音发布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刚开始还硬气的蒋河一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陆淮是江羡的人，就连穆雪的事情也是对方暗中操控的。 他脸色瞬间大变，“江导的人，我怎么敢动呢?” “收起你那恶心的念头，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人，” 江羡话还没说完，蒋河连胜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他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位。 江羡不想将这些恶心的事情告诉陆淮，下意识觉得他不应该沾这些糟心事。 只道：“回头你在公司挑一个顺眼的经纪人，以后在工作上能给你处理业务。” 自己还能挑经纪人，说的像是在菜市场挑菜一样。 他只当是江羡酒劲上来了，随口说好。 “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江羡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助理发消息。 不知何时陆淮的手臂靠了过来，怕江羡喝多了，轻扶着她。 回到别墅，陆淮将江羡扶进房间，随后便去厨房煮了醒酒汤。 “江老师？” “江羡？” 第11章 影帝养成手册11 陆淮轻轻敲门，但却没有人回应。 他担心江羡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正要推门而入。 就看到江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怎么了？”江羡看他一脸着急。 “没事，我煮了醒酒汤。你要喝吗？”此时陆淮的手上还端着醒酒汤。 “谢谢。”江羡一看便知道这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她连忙伸手要去接。 “小心烫。” 两人指尖相碰，冰凉细腻的触感让陆淮一惊，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收回手。 “早点休息吧。”江羡倒是一脸平静，转身准备回屋。 “等一下，” 陆淮叫住了她，可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时，只说了一句“晚安。” “嗯，晚安。” 第二天清晨： 江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她出来一看发现客厅空空的，陆淮带着行李箱离开了。 唯独桌子上有一封信。 打开一看，原来是陆淮觉得自己打扰了江羡这么久，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正好接到一个试镜，回去准备准备。 字体舒展飘逸，短短几句，都透露出对江羡的感谢。 【宿主，陆淮走了？】 “嗯，他回去准备一个试镜。”江羡把信装好，又放进了抽屉里。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是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 “您好？” “小姐，夫人叫您回老宅一趟。” “好，我知道了。” 电话里说是早上家里派人来过一趟，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又走了。 “系统，江家是什么情况？” 江羡记得自己并没有接收到这部分记忆。 【宿主，我只根据你的身体数据设定了这个角色，其他数据都是由人物线自动生成。】 “所以？” 【江家的一切设定我也不清楚。】 系统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它总不能说是自己设定的有bug吧。 是鸿门宴还是团圆饭，江羡都要去。 江家老宅： “夫人，您消消气。一会儿小姐就回来了，您别再对她说重话了。” 王姨一边给江夫人抚背，一边安慰道。 她在江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夫人这么生气。 就连当初小姐离家出走，都只是放手不管而已。 “夫人，小姐回来了。”保姆在门口喊了一声。 江夫人便抬头往门口直直望去。 只见她快步走进来，浅蓝色的衬衫和卡其色的裤子看上去整洁又干净。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王姨赶紧出去迎接。 “你还知道回来？” 江夫人见人走的近了，连忙假装收起目光。 “妈，我想吃家里的饭了。” 江夫人瞪了她一眼，眼中却泪花泛滥。 江羡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了，这家里的一切一切都和前世太像了。 都是她最爱的徽派建筑风格，心里大概就有了底。 “秀玉，让厨房准备饭菜吧。” “哎，好嘞，我这就去。”王姨赶紧去厨房准备。 这都几年了，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回家吃饭。 明明是亲母女，却闹得剑拔弩张跟个仇人似的。 现在小姐终于想开了。 “你从前不是喜欢穿那些套装吗？” 她说的套装指的都是那些高定。 江夫人摸了摸江羡的衣服，不知是什么布料，以前她从来不穿这些。 “现在怎么又戴起了眼镜？” 江夫人看着她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只觉得碍事。 像是隔着一层雾去看江羡的眼睛，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好好的孩子，出去一趟竟然转变这么大。 到底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江夫人顿时觉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宝贝女儿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 当下就在心里考虑要不要收购个影视公司。 “从前顽劣骄纵，是我不好，让您那么费心。” 江羡看着她满眼的担忧与心疼，心里也酸酸的。 “夫人，小姐，吃饭吧。” 说话间王姨已经布置好了饭菜。 “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也不知道口味变了没。” 江母一个劲儿给江羡夹菜。 “好吃，和以前一样好吃。妈你也快吃吧。” 江羡刚吃第一口就被惊到了，真的是自己爱吃的口味。 “以后想回家吃饭了就自己回来，别让我打电话请你。” “嗯嗯，我知道了。” 看着母女二人迅速破冰，王姨也是替他们高兴。 “我看网上说你包养了一个小明星，这件事是真的吗？” 简直是平地起惊雷。 江羡连忙解释：“不是，妈，我没有，真没有。” 那只是她的任务对象。 “今天早上小李去接你，刚好看到他拖着行李箱从家里出来。” 江母意味深长地笑着着她：“沫沫，不要在外面找野男人。” 【哇，宿主你的小名叫沫沫啊。】 闭嘴，江羡小名确实是沫沫，还是前世祖父给取的名字。 “妈，他不是什么明星。只是我剧组里的一个演员而已。” “那就好，那些沸沸扬扬的新闻出现，受伤的都是你。” 当江母打听到那些消息时，她又欣慰又骄傲，还带着一点心疼。 连夜找律师处理陆淮的合同问题，独自找渠道给品牌方递资料，不声不响间就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愧是她的女儿，未雨绸缪。 “我也不阻止你拍什么电影了，你记得回家吃饭就行。” “你爸爸在国外忙个生意，还是三天两头的担心你。” 当初江羡要去娱乐圈闯荡，他们表面不同意女儿去吃苦。 暗地里花了多少钱财关系保护她。 好在女儿争气，仅仅一年就靠自己拍的电影一战成名。 随后他们才放心江羡留在娱乐圈，转头去处理家族生意。 江羡连连点头答应，乖巧的让江母怜爱不已 。 “妈，我工作上有事情处理，先走了。” “注意安全啊。” 江母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一脸不舍。 “夫人，早上对那个男孩说的话。若是让小姐知道了，会不会又生您的气啊？” 王姨见江羡离开了，才提醒道。 “他若是连这点考验都经不起的话，我怎么放心他陪在沫沫身边。” 此时江夫人才表露出当家者的风范。 她是一位母亲，哪有母亲不担心女儿的呢？ “沫沫既然已经看上了他，那他就要配的上沫沫。” 第12章 影帝养成手册12 “系统，你能检测到陆淮大概是几点走的？” 江羡回到家里，看到厨房里一大堆补品，才想起这是江母让李叔送的。 【目标对象大概在九点十分就检测不到了。】 早上李叔八点来送东西，陆淮九点就走了。 江羡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母那么爱女心切，陆淮很有可能受到了刁难。 ....... “试镜？老师您是说有个试镜的机会给我吗...” 陆淮突然接到前辈的电话，有些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早上随口说的话，现在竟然实现了。 试镜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陆淮看了下时间，还好，来得及。 “哎，那边的，快点开始了。”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催促道。 陆淮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容的走上了试镜舞台。 灯光一打，陆淮立刻进入了状态。 他试镜的角色是男主的师父，这个角色虽然出场次数很少，但也十分重要。 “前路漫漫，诸君勿念。” 玉寒真人看了一眼徒弟们，随即衣袖一甩便踏云而去。 素日里冷静的神情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孤独。 这时玉寒真人即将离开师门，云游四方。 他向来寡言少语，并未告诉徒弟们自己其实是去镇压妖兽。 此次一去，定是以一人之力保苍生无恙。 陆淮演完这个片段，就静静站在那里等待。 明亮的舞台灯光和周围的暗夜形成极大的反差，白与黑的交错照在他身上。 清姿卓然，恍若仙人降世。 书中形容玉寒真人像是一块散发冷香的寒玉。 如今见了陆淮，才知道真有人如此清冷如此俊美。 “好，简直就是玉寒真人本人。” 陈沐年忍不住拍手叫好。 从陆淮表演开始，他就开始兴奋，这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本人。 或许是过于炽热的眼神，陆淮顺着目光发现了陈沐年的存在。 随即向他点头表示感谢。 他感觉很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陈导演。 试镜结束。 “江导，为了给你们家艺人留这个角色，我可是推掉了大老板的投资啊！” 休息室内，陈沐年一边翻看陆淮的资料，一边打趣江羡。 “你要是用了他推荐的小情人，你这电影怕是名声不保吧。” 谁不知道他陈沐年是圈里有名的富二代，哪里缺这三两碎银。 与其说他是导演，不如说是最精明的商人。 “我这可是直接给你找到本尊了。” 她刚刚在幕后，自然没有错过陈沐年对陆淮的赞赏和惊喜。 “还是江导了解我。” 陈沐年指间轻推，将茶杯转向江羡的方向。 “这单元的拍摄就按我们说好的，劳你来操刀。” 用一个配角的戏份换一个名导作配，怎么想都是自己赚大发了。 “当然，我很期待和陈导合作。” 江羡的声音虽然清淡却十分真诚。 既然说要试镜，就不能只是说说。 这是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的最合适的剧本。 原本递的本子是主角的戏份，但江羡看过剧本后，发现配角的戏份更适合陆淮。 主角的人设比较扁平化，并不适合现在的市场和观众的审美，反而是这个配角更容易出彩。 陆淮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江羡和一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交谈。 走近了才发现是刚刚的导演。 他眸光微动，似有某种情绪在心底生出。 转瞬又敛起眼角的微红。 “恭喜，加入我们问道的拍摄剧组。我是陈沐年。” “这次江导将参与本单元的故事拍摄。” 果然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苗子，真是帅的无可挑剔。 陈沐年从陆淮进来就开始打量他。 随后眼神又在江羡和陆淮身上来回打量。 原来江羡喜欢温柔清纯这一挂啊，传言她喜欢白净的长相。 如此看来，传言果真没错。 “陈导好，江老师好。” 陆淮礼貌的问好，江羡却感觉又回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感到拒人千里的疏离。 “你们聊，你们聊。” 陈沐年一看气氛不对，连忙自觉避开。 他最看不得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早上家里人来找我，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江羡试探性开口，她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没有。” 他从未敢痴心妄想。 能碰到江羡，他觉得自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陆先生，想必这段时间您也知道，我们小姐是真正含金戴玉养大的掌上明珠。” “小姐年轻容易被新鲜感吸引，可长久生活还是要门当户对。” “您是聪明人，有些东西不必我多说，您比我清楚。” “江家的女婿自然不能是不清不楚的人。” 只是心中的那点隐秘的想法被人戳穿点破后，他才想起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怎么配得上她呢。 陆淮对江羡微微一笑，似乎确实没发生什么。 可少年垂下去的眼角又开始泛红，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异常脆弱。 “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江羡最看不得眼泪，或许是习惯了保护他人。 她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擦拭陆淮眼睑周围的湿润。 纤细的手指冰凉柔软，带着一股木质的檀香，悄然进入。 陆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般庆幸，自己这幅皮囊能引起她的怜爱。 江夫人没有猜错，自己就是这样阴暗的人，可是那又怎样呢？ 只要能利用这些得到江羡的喜欢。 情根一旦破土而出，就开始疯狂生长。 拍摄片场： 由于这个单元的故事涉及到骑马的戏份，为了拍摄效果。 陈沐年专门从自家马场中带来了几匹上好的汗血宝马。 “哎，你听说了吗？这马极通人性。” 片场工作人员看着骑马训练的场景，忍不住感慨道。 “那可是陈少真金白银喂出来的，确实是好马。” 陆淮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他并未像其他演员一样冲上去就开始练习。 而是极有耐心的站在旁边喂马吃草料。 观察他的习性，给他梳理毛发。 “陆哥，上来吧，走跟着教练转一圈感受一下。” 男子说话间，只见马儿突然失控猛地向陆淮冲去。 第13章 影帝养成手册13 “快躲开！”肖意然使劲拉扯缰绳，那马却跟疯了一样一直往前疾冲。 教练的呼喊声被淹没在散开的人群中。 周围的布景都被踏破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的有人翻身上马坐在肖意然身后，硬生生将马稳了下来。 待马蹄停下来之后，众人才看清是江羡。 慌乱中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上去的。 【宿主，你以前学的东西可真不少。】 007感觉自己无意中竟然选中了一个大佬。 “只是恰巧学过武术和骑马。” 江羡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若是不多学些东西，早都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醒醒，醒醒。” “这小孩儿吓傻了？” 一旁的人看着肖意然呆呆的样子，连忙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们别挡着我看我女神。” 肖意然看着江羡的方向，在那生死关头，他的女神从天而降救了他。 “现在这小孩。” “什么女神，那是江羡导演。” 江羡处理好受惊的马儿后，立刻找人处理现场，补救场景。 “江导，这不可能，我的马都是受过训练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陈沐年挂完江羡的电话，立马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 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那么多马，怎么会只有那一匹受惊呢？ 看来今天的拍摄进度会受到影响。 “陆淮，你没事吧。” 江羡当时只看到一匹向他发疯冲去，赶紧跑去救人。 “我没事，多亏你及时出现。” 陆淮看着江羡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当江羡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身体瞬间僵硬，心脏在剧烈而沉重的跳动。 幸而无事。 “江导，我是肖意然，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肖意然缓过神来，立马跑到江羡身边道谢。 他也是剧组的主演之一，今年才十九岁。 “举手之劳，你下次要注意安全。” 江羡转头看向少年，他的眼神明亮单纯，浑身上下散发着热烈活泼的气息。 果真还是个孩子心性。 “不行，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谢谢你。” 肖意然心里忍不住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真是肤若凝脂，人美心善，连说话声音也好好听。 他用那双狗狗眼期待的看着江羡。 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那一定在疯狂的摇晃摆动。 “这样吧，今天你有时间的话，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今天怕是没有时间。” 耽误了拍摄进度，还要想办法补救，确实没时间。 “那明天也可以，只要你方便。” 肖意然是真心想要请江羡吃饭的，还可以多了解一下女神。 “明天，”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白热情吗？ 江羡都有些招架不住。 正在想借口拒绝时，突然发现陆淮不知何时离开去骑马了。 “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羡转身便跑向马场。 只留下肖意然一人在原地发呆。 陆淮跟着教练走到练习的地方。 “教练，我来教他吧。” 江羡看他想要练习，伸手接过教练手里的绳子。 “你怎么过来了？”陆淮有些惊讶，心里的烦躁却渐渐消失。 “片场那些布景要处理缺人手，他们说把教练也喊过去帮忙。” “你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实际上是江羡看到陆淮刚刚脸色不对劲，以为是他不舒服。 才处理一个意外，作为导演她不想演员再出事故影响拍摄。 “那就麻烦你了，江老师。” 陆淮揉了下有些发红的耳朵，他在江羡的指导下开始练习。 晚上，肖意然拿着剧本跑到陆淮的房间里。 说是研读剧本，可来了半天都一直在问江羡的事情。 “陆哥，听说江羡是你们公司的大股东，是真的吗？” 肖意然粘着陆淮。 “不清楚。” 陆淮想起来上次庆功宴那些人对江羡的态度。 如果江羡真是天翼传媒的实际大股东，倒是不难理解了。 “你说她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要接这个电影呢？这就像是给别人作配。” 肖意然继续追问。 “那她有男朋友吗？” 她这么优秀，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 “我今天上网搜了下她的电影，我女神真的才华横溢……” 他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看到身边陆淮有些愠恼的神情。 “时候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陆淮推着肖意然往外走，要是再听他说下去，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这边江羡也没有好好休息。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她才有时间给江母打电话。 “沫沫，你知道爸爸妈妈不是那种迂腐的人。那些重话就是拿来是考验他而已。 “他要是知难而退，那他就不配做我们江家的女婿。” “你也不要把他看的太脆弱了，我看他倒是个有傲气的。” “不过你要知道，你们之间差距很大，不止是金钱上的，还有眼界认知。” “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我跟他真的是同事关系，他却白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妈，我要是真有了喜欢的人，一定第一时间带回去见您。” 江羡知道她这个妈妈有些护崽子，自己也只能慢慢来解释。 江夫人沉默不语，她的女儿她最了解。 只怕到时候带回来的还是同一个人。 江羡倒不觉得真有什么，眼下还是手中的电影比较重要。 次日上午： 她将整理的一些学习资料发给陆淮。 “上次那件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我已经和家里解释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你放心吧。” 随后又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陆淮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打开界面浏览信息。 看着经验丰富的资料，他的脸上慢慢挂上一抹微笑。 可看到后面的消息时，笑容顿时消失。 真的没有关系吗？ 那么那套山茶花的衣服又算什么呢？ 陆淮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他看了看手机，并没有回消息。 拍摄的时间过得很快，然而这段时间江羡和陆淮到没有怎么说话。 “诶，你发现了吗？最近陆老师是不是和江导闹矛盾了？” 第14章 影帝养成手册14 “江导那个冷冰冰的样子，我看有可能。” “这么多天也不见他们怎么说话，之前可是经常待在一起呢。” “毕竟他当初可是江导挖出道的。” 两个工作人员正站在旁边窃窃私语。 突然听见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私下讨论艺人老师的事情可是很严重的。要专注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剧组在所有人来工作的时候就有规定，私下要做好保密工作，不允许谈论演员艺人的事情。 来人正是陆淮的新经纪人，叶泊尘。有名的王牌经纪人，手里带的都是影帝影后，他好多年都不带新人。 之前一直在家养病休息，还是江羡出面才能够请他出山。 当时叶泊尘还说，为什么非得是自己去，一个新人又没有商业价值，他只是好奇。 江羡说不是自己请他去，而是想让他去见证未来巨星的诞生。 叶泊尘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冷笑话，又觉得不好拂了江羡的面子，遂答应下来。 众人看到叶泊尘，满脸惊讶。 “叶哥你怎么来了？” “叶哥怕不是又来摸骨了。” 陆淮听到议论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儒雅和善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你好我是叶泊尘，是你的新经纪人。” 上午的时候他接到消知道公司给自己分配了新经纪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您好，我是陆淮，还请您多指教。” 有礼貌，知进退，不显山露水。江羡倒是也会摸骨了。 叶泊尘对陆淮的印象非常好。 原本是简单的交流，面对这个真挚的年轻人，他忍不住走起心来。 ...... “没想到叶泊尘竟然是陆淮的经纪人。” “不愧是天翼啊， 财大气粗。” “那是，我还听说叶泊尘受了天翼老板的很多帮助。所以当年那么多公司挽留他都没去独独留在天翼。” 都说在这个圈子里看人先看貌，有上镜脸之说。 可是叶泊尘看人会摸骨。 他的眼光非常毒辣，挑人很准，绝不让明珠蒙尘。 在叶泊尘的话语中，陆淮才知道原来江羡真的是天翼公司的大股东。 这和他之前的猜想一样。 这个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只是平日里江羡喜欢低调，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多说什么。 陆淮看着远处正在盛开的鲜花，鲜花不能坠入泥泞，就像明月不能奔入凡尘。 他攥紧了手中的剧本，继续投入拍戏份的拍摄中。 这部戏马上就要结束。 平日里主要由江羡负责这部分的戏，陈沐年偶尔过来看一下，露个脸。便赶着去拍摄其他部分。 叶泊尘似无意的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小江导这样拍摄。 平日里都是别人协助她拍摄，哪里需要她去辅助别人。 “小江导这可真是闲的。不在家里琢磨剧本，跑这地方来给人家当帮手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淮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可是一个大导演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跑到这里拍戏呢。 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怎么可能呢？谁愿意来这里受苦。 叶泊尘看着眼前人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坐在那里，可是剧本却被攥的紧紧的，并没有翻动。 他瞬间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自从那天骑马事件过后，江羡发现陆淮总是躲着自己。江羡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他。 现在这个拍摄地方比较偏僻。 她时不时借着给剧组送东西的机会，让助理多给陆淮送些营养品什么的，毕竟作为一个天上飞的戏，还是十分考验体力的。 【宿主，你拿着陈沐年的钱借花献佛。】 江羡吃着陈沐年专门给她送的“爱心餐”，躺在空调屋里懒洋洋的休息。 系统可是亲眼目睹了江羡打劫陈沐年经费完整过程。 “那叫为大众谋福利。”那些钱，花在这里，也是给他买名声。 陈沐年os：我担心你拍摄辛苦，给你送水送饭送甜品送空调送设备，你就是这么宣传我的？ 当江羡来的时候，看到陆淮和叶泊尘相处很好，才放下心来。 转眼电影拍摄接近了尾声。陆淮的最后一场戏是在一场更远的一处山中中拍摄。 在烈日中，陆淮穿着厚重的戏服等待。本来就低血糖的他由于拍戏时间过长没有按时吃饭，加上这段时间的劳累。 他感觉头有些眩晕，但还是忍了下来。 “陆老师，你没事吧。” 一旁的摄像大哥眼瞅他不对劲，连忙问道。 “没事，我没事儿。” 陆淮笑着示意自己没事。 摄像大哥只觉得他更像是中暑了。赶紧让他休息。 在拍完最后一场戏份之后，陆淮才坐在靠里的阴凉处休息。 他太累了，靠在石头上顷刻便睡了过去。 一会儿，其他人开始带着东西陆续离开。 谁也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到了剧组，那个摄像大哥想起来陆淮中暑，正要给他送水时，才发现人没回来。 “什么，陆淮没回来！” 江羡被陈沐年拉去看海报设计，俩人刚回来就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 听了那些形容，大概就是低血糖加上高强度拍摄工作中暑昏过去了。 看着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她慌忙拽着急救包，油门踩到底。 等陈沐年追出来时，只闻到一脸的汽车尾气... “陈导，您没事吧。” 看着一脸菜色的陈沐年，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询问，还贴心的递上了纸巾。 “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忙你的去吧。”陈沐年咬咬牙，好你个见色忘利的江羡。 夜色中由于树林的遮挡，并不好找人。 江羡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抹白色。 茫茫天地间，唯独一抹白色，像是月光星河从九天落下。 她连忙上前，将陆淮扶上车。 幸好人没有受伤，这深山老林中，她真怕有野狼伤到他。 【系统：宿主，你忘了他会散打。】 江羡好像没有听见，她只觉得陆淮此刻一定很难受。 第一次拍戏见他，就猜出来他有低血糖，于是才会随身放糖。 “江，羡？” 陆淮在江羡的急救中醒了过来，他在朦胧中听到有人一直在喊自己。 “我在，陆淮，我在。” 第15章 影帝养成手册15 “陆淮！醒醒！” 陆淮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从昏迷中醒来。 看到江羡一脸焦急，神色慌张，不复往日的冷淡。 还好江羡会一些急救措施，看到陆淮没有大碍，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先让他垫垫。 又是熟悉的大白兔奶糖。 他确实有点低血糖。 陆淮垂眸，感受奶糖在口中慢慢滑开，很细腻。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江羡看着他异常虚弱，轻声安慰道。 “好。”陆淮看着车子行驶的路线。 过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他将糖纸平整折好，放进手机壳中。 随后闭眼靠在椅背上，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王老师，江导最近又要为新戏选角了。” “我听说是根据真实故事创作的剧本。” “到时候又要出新人了。” “这个圈子里不就是最缺新面孔。” 陆淮在拍摄间隙听到演员在讨论江羡的新戏，他隐隐听到过一些。 新人，会分走她的注意力吗？ 他看着手中的台词，已经是最后一页了。拍完这场戏之后，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江羡。 陆淮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头，感觉眼前一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别墅内： 江羡扶着陆淮刚到卧室，医生就来了。 原来是江羡不放心陆淮的情况，毕竟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 于是又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只见医生带着一个助手进来，并没有带医疗设备之类。 她想起来前世的一些习惯，环顾一周，果然发现了一楼有一间隐藏的医疗室。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江小姐，这位病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好的，谢谢您，劳您跑这么一趟。” 江羡听到医生说的话，才放下心来。 她送走医生，又连忙去厨房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陆淮，我煮了一碗粥，你尝尝？” 江羡端着粥进到卧室。 “谢谢你，江羡。”陆淮这会儿确实饿了。 他接过来尝了一下，入口清香不腻。没想到江羡做饭也很好吃。 “今天情况特殊，我就把你接这里。” 从拍摄地点到医院并不近，江羡想了想还是把陆淮接回了家。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陆淮也不想去医院，他怕给江羡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嗯，你多喝点。”江羡看着陆淮有些苍白的脸色，她感觉陆淮像极了自己养的那几盆兰花。 矜贵又脆弱，需要有人精心照料。 江羡正想说什么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起身去屋外接电话。 “喂，妈妈。” “沫沫，你怎么了？医生怎么深夜去你那里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江母听到家庭医生刚从女儿那里回来，担心的不行。 “我没事，妈妈您别担心，是陆淮他有些不舒服......” 江羡听到电话那头的焦急声，心里暖的不行，她连忙解释前因后果。 “好了呀，你们年轻人不要折腾那么起劲。妈妈不是说了不阻止你们，你注意点身体。” 江母苦口婆心的嘱咐。 江羡连连应是，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关心她的，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挂完电话，一进屋就对上陆淮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误入森林的小鹿。 “没事吧。” 陆淮看着坐在一旁的江羡，感觉距离比刚刚变远了。 “无事。”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的小名。”陆淮抬起桃花眼，满脸无辜。 “小名？没事。”名字而已。 【系统：这房子隔音真差。】 “确实，你这数据的质量一般般。” “可以告诉我沫是哪个字吗？”温和的语气，期待溢出眼睛。 怎么能拒绝一个病人的要求呢？ 江羡看着他，伸出手拉过他冰凉的手腕，在手心写出沫字的笔画。 入手的肌肤冰凉细腻的像一块冷玉。江羡感受到手中的手腕，起初有些挣扎，逐渐又变得放松。 “原来是这个字，沫沫。”陆淮笑着看向江羡，手腕上的余温似乎还在。 他看着对方没有生气，默许自己这样称呼她。 于是笑容更加绽放，像是雪莲盛开，抬眼皆是柔情。 “今天你先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家。” 面对陆淮，江羡总忍不住想去照顾他。怕他在这里住不惯，总想贴心安排好一切。 “好，都听你的安排。” 听到这话陆淮眼中的笑意有些收敛，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冰冷。 江羡看着陆淮有些困意，道了句晚安就起身离开。 刚出房间，就听到系统上线： 【系统：宿主，上一世陆淮自杀的时间就是在这周左右。】 “你是故意的吗？” 江羡并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系统：宿主，为了任务的顺利完成，建议不要离开目标对象。】 “安静点。” 看着月光下的兰花，仿若夜间的精灵在翩翩起舞。 江羡看得有些出神，随后又回到了陆淮的房间。 “陆淮，睡了吗？”江羡轻轻敲门。 “还没有。”他睡不着。 “今晚月色很美。”江羡看着月色，突然开口。 “这是在表白吗？”陆淮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你要出来看兰花吗？”江羡一说完就听到那句“表白？”，她何时说的？ 【系统：宿主，今晚月色很美翻译过来就是我喜欢你。】 江羡：倒是我唐突佳人了。 陆淮这才发觉自己听错了，只觉得耳朵发烫，绯红悄悄爬上白玉般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屋内人还没动静。 “你可以帮我照看这几盆兰花吗？” 闹了个乌龙，江羡心中有些尴尬的歉意。 没有听到回答，江羡继续开口。 “那些兰花，它们需要你的照顾，交给你我才放心。” 江羡看着那些兰花，她确实不会照顾，之前都是阿姨定时来呵护的。 仍然很安静。 江羡揉了下眉眼，准备回去睡觉。 这时房门打开了。 “是要我帮你照看这几盆兰花吗？” “可以让我照顾你吗？” 两人同时开口，都被对方的内容惊到了。 陆淮感觉心中有个小鹿在不停地碰撞，他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 “我是说，我喜欢你。” 第16章 影帝养成手册16 陆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系统：宿主你干嘛，你干嘛？】 “陆淮，我喜欢你。留下来，让我照顾你吧。” 江羡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向来不喜欢弄虚作假那一套。喜欢便是喜欢，没什么不可说的。 陆淮看着一直注视自己的江羡，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可那双星眸里却并无波澜。这喜欢，倒像是和喜欢那些兰花一样，并无什么特别。 他一直觉得江羡身上有种矛盾感。既精利又简单，知世故而不世故。 【系统：宿主，你是在开玩笑吗？陆淮都被你弄懵了。】 江羡并不讨厌陆淮，相反，她总是会无意识的去关注他，保护他。 系统刚想继续吐槽，却听到： “早点休息吧，我会留下来照顾那些兰花的。” 陆淮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知道这段时间江羡很累很累。如果自己留在这里能让他开心的话，陆淮不会拒绝。 不管是开玩笑也好，一时兴起也好，因为是江羡所以他会去相信。 “晚安。” 第二天，陆淮起来就看到桌子上用恒温杯热着的粥。 “陆淮，我出去一趟。你记得吃早饭。” 陆淮看了看字条，随手放进口袋里。 过了一会儿，“叮咚，您好，有您的快递。” 是江羡在网上买的东西吗？陆淮一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出现在眼前，旁边还有个一人高的玩偶熊。 “您好，请签收。”快递员拿出本子。 陆淮眼尖的看见寄件人是肖意然。 “您好，房主不在家，您原件退回吧。您看手续费多少，我退给您。” 陆淮耐心地和快递员沟通。 只见他文质彬彬满眼笑意，又考虑周到，于是快递员同意了。 陆淮送走快递员，就坐在电脑前。 好一会儿，一份《论演员的信念感》就写完了。 简单的通过对《问道》拍摄的一些感悟写下来，和江羡之前发给自己的资料结合一起发送到肖意然的邮箱中。 陆淮点开肖意然的头像，“意然，我这边有一些资料，我想你可能需要，你有空了可以看一下。” 大概一分钟，陆淮手机就响了起来。 “哇，陆哥你太好了，我这就看。” 隔着手机都挡不住他的热情，透过语音似乎将他的兴奋和感激都传了过来。 陆淮点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看着阳光正好，就去花房看看兰花。 不怪江羡时常念叨，他第一次来时也被兰花所吸引。 明明是清冷羸弱的外表，有微风吹来，花朵在风中迎风而立，又有孤傲的君子风范。 仔细看时，花朵又有些妖艳，那种纯与妖的结合，让人忍不住靠近。 陆淮照看完花朵，就在网上下单了一些制作玩偶材料。 夏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江羡回来时看到客厅没人，就往花房走去。 阳光透过玻璃屋，折射成彩色的光线。只见陆淮蜷缩在椅子上，黑白的奶牛色睡衣看着像是个糯米团子，整个房间里都是花香。 江羡轻轻将薄毯子盖在陆淮身上，客厅的温度很低，离花房又近，她就拿着毯子过来看看。 果真在这睡着了。 江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做饭。 她厨艺很好，不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两碗色香味俱全的云吞面。 陆淮就是闻见这香气醒了。一睁眼看到自己不知何时睡在了躺椅上。 看着身上的毯子，他叠起来放好，没有错过那轻微的檀香气。 “你醒了，洗洗过来吃饭吧。” 江羡把餐具都摆好，等着陆淮吃饭。 “嗯，好。” 正当俩人坐下来吃饭时，门铃又响了。 陆淮拿着餐具的手微微一顿。 “你坐着，我去看看。” 江羡看着陆淮想要起身，连忙起来。 打开监控一看，一大束玫瑰花充斥整个镜头，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花朵后面探出来。 “女神，是我呀。” 肖意然又举了举玩偶熊，像个快乐小狗。 江羡打开门让他进来，这天外面实在太热了。 “女神，上午你不在家，这会听陈导说你回来了，我就来了。” 肖意然正要继续说时，看到了陆淮。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你，我，哎，陆哥，你怎么在这里？” 肖意然看着餐桌上的两套餐具，又看向陆淮的家居服。他转头又对陆淮说： “正好陆哥给我发的资料，我有一些不懂。” “意然，我给你看看吧。” 陆淮听懂了话外之音，他示意去阳台上。 江羡看着这俩人，从头到尾她一句话还没说呢。 【系统：宿主，这小孩儿喜欢你。】 “你也说了，小孩儿。” 阳台上： 俩人谁也没说话，肖意然有些生气瞪着陆淮。 陆淮只觉得他更小孩儿了，但是他又怕江羡就喜欢这样的青春美少年。 “那花是你拒收的吧。” 除了他，肖意然想不出其他人。 “对。” “那资料是你故意给我的吧。” “对。” “你从进组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住着？” “对。” 虽然没有一直住这里，但这样说确实时拍戏就在这里。陆淮没有解释。 肖意然看着对方一脸平静的样子，越想越气。 可是想到第一次在剧组见他，就忍不住想亲近这个比自己大的哥哥。 他家里兄弟多，却不交心。 在这个剧组，俩人都是刚出来的新人，陆淮对他很是照顾。 他在心里一直把陆淮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他转头不想去看陆淮。 陆淮看着那颗软软的茸茸的脑袋，因为演完戏又染了一次性的黄色，配上现在的表情。活像个小狮子，还是咆哮一声能萌死人的那种。 “意然，不破不立。我知道你不想被别人说靠家里。” 陆淮走上前，轻轻抚摸生闷气的小狮子。 “那你和江羡是真的吗？” 他不相信他女神是那种会潜规则的人，他更不愿去想陆哥是喜欢那样上位的人。 “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陆淮温和的看着这个弟弟，人就是过刚易折。 “陆哥，如果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你的话，我认。” 真是少年心性，才能如此坦诚如此热烈。 “但愿吧。” 陆淮低声自言自语。 第17章 影帝养成手册17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肖意然看着江羡告别，就要离开。 “等一下，” 肖意然回头，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江羡。 “这些花，你还是带走吧。家里养的花，娇贵的很。看到这些，怕是要生气了。” 江羡拿着那一大束玫瑰，红色映衬的她肌肤胜雪，朱唇皓齿，说出的话却令肖意然更加难受。 “还有这个玩偶。” 他走上前，沉重的接过玫瑰。 陆淮见状，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帮他把玩偶拿出去。 门外： “我知道你肯定心里在笑我。” “要是她不喜欢你了，我还是会去追求她的。” 肖意然骑上机车，玫瑰依旧被珍视的放在车上。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她不喜欢熊，她喜欢兔子。” 肖意然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感觉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实际上是个白切黑。 “注意安全。” 陆淮看着他戴好头盔，才放心离开。 机车一路飞飙，只看到玩偶熊的一只腿在风中摇摇晃晃。 ...... 《问道》在陈沐年的造势中终于上映，虽然口碑有一些两极分化。但是电影的高票房是毋庸置疑的。 “感觉中间那个单元的故事拍摄风格好突出啊。” “对比下来，最喜欢中间那个故事。” “陈沐年可能去进修了，比之前拍的好多了。” 陆淮看着网上的言论，又看了看名单。 发现江羡的名字并没有在拍摄名单上。 其他单元都有副导演，分组导演什么的，但他们那个单元写的是陈沐年的名字。 “没事儿，这个是我自己跟他提的。” 陆淮听到江羡的声音，回头一看，她在沙发上坐着看书。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这个？” 陆淮抱着电脑走到客厅。 “刚刚我过来时看了一眼，你盯电脑太久了，休息一下吧。” 江羡把洗好的蓝莓推到陆淮面前。 “谢谢。” 陆淮拿起一颗蓝莓，白皙的指尖沾染了一点汁水。他的眉头轻微挑了一下，抽了纸巾擦拭起来。 江羡看着他的动作，真的很像之前小园里养的小白兔。 她摇头轻笑，又低头看书。 日色渐晚，江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准备出门。 今天晚上好久不见的一个导演前辈约自己吃饭，推脱不得。 本想带陆淮一起去，但他最近在屋里不知道忙活什么，暂时不想去。 江羡只得快去快回，怕陆淮出什么意外。 陆淮拿着材料包看着教程在做玩偶，他想做一个兔子玩偶送给江羡。 这快一年的相处，他隐隐发现江羡很喜欢兔子。 视线总是无意之中被和兔子有关的形象吸引。 看了眼时间，今天应该能做好。突然界面弹出来肖意然的来电。 “陆哥，你现在快去银河酒吧。有人想往江导身边送人，我怕她被骗。” 肖意然人刚出a市，听到这个消息时气炸了。等他回去，一切都晚了。 赶紧打电话给陆淮，希望不要出现意外。 什么人都能来抢江羡吗？ 陆淮感觉手指刺痛，一看指尖被针扎出血了。 他拿个创可贴匆匆贴上，就出门了。 银河酒吧: 江羡坐着卡座上看手机，幸好出来时全副武装。 说好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呢，结果是为了打听她的新剧本人选。 “小江导，给你介绍一下。” 侯言尧示意江羡看前方。 只见一片五颜六色的灯光中，一个身穿浅色衬衫的少年走过来，头上还带着一个粉白的兔子耳朵。 “这是我新签的人，刚签的大学生。” “他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你指导。” 侯言尧打听过了，之前那个什么淮，就是江羡一手捧起来的。 他可是专门挑的，外形和那个演员起码有5分像，甚至比他更好看。 只要江羡接受，那选角的事情就好谈了。 不得不说，侯言尧的消息可真灵。 江羡看着这个男孩儿，确实长得很好看，甚至眉眼间有几分像陆淮。 陆淮是看着温润，眉间却带着骨子里的冷。这孩子，却像个没脾气的。 太过精致，反而并不像。 不过那对兔子耳朵，却一直在转动，像是自动的。 侯言尧眼见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你多大？” “二十。” 看着倒像是很小，江羡根本不相信侯言尧说的那一套。 倒像是被骗着签了什么不公平的协议。 “您别赶我走，他们说了，只要我在您身边待一晚上，我的违约金就全部取消。” 他一边说着，头上的兔子耳朵也跟着动着。 江羡听到违约金，就清楚怎么回事了。倒是有些坑人的公司会骗人签出道合同，然后久久不出道，要想解约就得付高额违约金。 男孩儿看着江羡没有阻止，于是坐在离江羡一步之远的地方。 “这名片你拿着，或许能解决你的问题。” 江羡递给对方一张律师的名片，这是上次给陆淮解决合同问题的律师。 “我家里还有花需要照顾，得走了。” 江羡戴好口罩，昏黄的光线中依旧能看出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 少年接过名片，心底突然升起一种隐秘的期待。 他知道自己长得和那个演员有些相似，而江羡不仅才华横溢，还年轻貌美。 与其之后再被推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不如把握住机会。 于是趁江羡不注意，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用倾慕的眼神仰视她。 这一贯是上位者最喜欢的视角。 江羡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小小年纪看似乖巧，实则心机颇重。 “江导，我想留下来陪您。” 男孩儿一脸纯真，他特意将脸微微侧着，因为这个样子最像陆淮。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表情动作，故意去模仿陆淮，只会显得不伦不类。 江羡只觉得这样是在侮辱陆淮。 “请自重。” 手下的兔子耳朵触感虽然柔软，却是戴在他的头上，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江羡立马拿开手，嫌弃的拿纸巾擦拭。 “江羡，你在干嘛？” 陆淮刚到地方，就看到江羡的手放在一男孩儿的头上。 他清楚的看着那人戴在一个兔子耳朵。 第18章 影帝养成手册18 在这种地方，这样的装扮陆淮很难不去多想。 从他的视角看，只看到江羡和一个男孩拉拉扯扯，他并没有看到拒绝的动作。 陆淮忍住心中升起的酸楚，眼睛开始起雾，他却盯着江羡一言不发。 男孩儿看到本人，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东施效颦。 外貌相似的人有很多，可气质却是最难模仿的。 江羡知道陆淮肯定是误会自己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碰他。” “回家吧。”陆淮扫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人，便转身往外走。 江羡知道他有些生气，便快步走上前跟着他。 门外吹着有些凉的夜风，陆淮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江羡连忙走上前，拉住陆淮的手。 “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今天是这样的情况。”陆淮的皮肤很细腻，说话间江羡无意识用手轻轻摩挲。 “我知道。”陆淮没有挣扎，任由江羡拉着自己的手。 他脸上却带着几丝落寞和委屈。 江羡看他情绪不对，生怕他出什么事情。于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防止出现意外。 一直回到家里才松开手。 【系统：宿主，陆淮他好像有些生气。】 江羡在厨房热牛奶，没有回应系统。毕竟自己之前才说了喜欢他，下一秒却碰了别人。 走到陆淮的卧室门前：“陆淮，可以进去吗？” 没有回应，是睡着了吗？ 江羡轻轻推门进去，想着把牛奶放床头，就看到陆淮戴着兔子耳朵坐在床边。 奶呼呼的家居服和白色的兔耳朵看起来乖巧极了，只是哪里感觉怪怪的。 “陆淮，你没事吧？” 江羡这时手里还拿着牛奶，她看着陆淮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红，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陆淮接过江羡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口，纯白的牛奶和殷红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头上的耳朵也跟着主人的动作轻微晃动，雪白的绒毛让人忍不住去触摸。 江羡确实伸手去轻轻摸了一下兔子耳朵，感受毛绒的触感在掌心发痒。 陆淮坐在床上，仰头任她抚摸，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仿佛在邀请品尝。 江羡的手顿了一下，拉起陆淮肩膀掉落的衣服，盖住倾泻的春色。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陆淮眼看江羡就要离开，伸手勾住她的衣角。 “是不是我没他好看，所以你不愿看我？” 明明委屈极了，语调却又乖又软。 “不是这样的，”江羡刚想开口解释，却看到他干净的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红色痕迹。 她立马想到刚刚自己慌忙间拉着陆淮回家，她弯腰轻轻吹了一下。 江羡此刻发觉他比那些兰花更矜贵，旁人哪能和他相比。 陆淮趁机抱住江羡，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用头上的耳朵轻轻蹭着她的脖颈。 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兔子，需要主人的抚慰。 “你说过喜欢我，那便不能再喜欢别人了。” 陆淮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手腕上的痕迹是他自己故意弄的。他没猜错，这会引起江羡的恻隐之心。 江羡只感觉痒痒的，肩上一阵酥麻。 她轻轻揉着陆淮的头发，“除了你，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npc路人，不值得他生气。 江羡感受到怀中的少年腰肢发软，怕不是着凉了。 扯过被子盖住他：“你身体还没好，先好好休息吧。” 江羡轻轻亲吻他的额头，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正要离开时，却被陆淮用手勾住脖子：“别走，好吗？”薄唇轻启，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中间迅速蔓延。 少年仰头间露出精致的锁骨，脸色绯红，带着水润的眼睛看着她。看起来有一种一折就断的破碎感。 江羡看着他红红的眼角，细长的手指轻轻揉着他腰上的敏感点，慢慢欺身压了上去。 兔子耳朵开始止不住的晃动...... 清晨，江羡在锻炼身体。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阻止男配自杀。】 系统现在才检测到昨天应该是上一世陆淮死亡的时间，已经规避开了。 江羡早就习惯时常掉线的系统，她笑笑不说话。 【系统：现在开启副线《重生之娱乐圈影帝》】 “叮咚，” 门铃声响起，应该是阿姨来做饭来了。 久违的又可以吃到家里的味道了。 “陆淮，起来吃饭吧。” 江羡看着睡眼蒙胧的少年，将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便出去了。 陆淮看着身上的痕迹，现在才明白当初那天是什么情况。 他摸着舒适的家居服，有檀香的味道，很安心。 《问道》的票房持续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打败了同期的其他电影，票房大卖。 作为其中讨论最多的单元，陆淮也跟着收到了很多关注。无论是金枝玉叶的梨园名角，还是温润如玉的仙门师尊。 陆淮真正让角色活了过来，他甚至给每个角色都设计了小细节动作和人物小传。 平台涨粉量稳居第一。 同时，肖意然也在配角中杀出重围，鲜衣怒马少年郎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正好他还没有签工作室，叶泊尘顺势让肖意然签在了天翼，他很看好这个小孩儿。 江羡就跟其他人说了一下，让叶泊尘也带肖意然。有个活泼的小孩儿在身边，不至于乏味。 过了几天，陆淮和肖意然就收到了一个综艺的通告。 《欢迎做客竹林屋》，这个一个户外休闲类的综艺，固定嘉宾会邀请自己的朋友或者观众投票喜欢的明星去做客。 陆淮和肖意然都是被粉丝票选最高的前几名。 到了录制的那一天，大家都在摄像机外等待集合。 肖意然早早就到了，他站在门口等待陆淮。 “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江羡把车停在三米外。 她把箱子拿下来，听说要去上综艺，阿姨也是给他准备满满一大箱食材。 这段时间，阿姨对陆淮那是娘家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好，我知道了。替我谢谢阿姨。” 陆淮看了没人，伸手拉着江羡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我会想你的。” 少年笑着说，满眼柔情。 第19章 影帝养成手册19 “陆哥，这里这里。”肖意然向陆淮疯狂招手。 旁边等待的还有一男一女，他们分别是说唱歌手顾浔和当红小花沈湘湘。 大家都是刚到没多久，互相也不认识。 “你们好，我是陆淮。”陆淮率先向两人打招呼，然后站在肖意然旁边。 “前辈们好，我是顾浔。”一开口就是好听的烟嗓，顾浔弯腰向其他三个人问好。 看似高冷拽帅，却十分有礼貌。 “我是肖意然。” “大家叫我湘湘就好。”沈湘湘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长相，说话也是温言细语。 四个年轻人在一起一会儿就熟悉起来。 “好了，各位老师都准备一下，要开始拍摄了。” 设备准备好了，各个机位的镜头都已经摆放到位，导演通知开始拍摄。 “又是新的周末，让我们一起欢迎新朋友做客竹林小屋。” 常驻嘉宾是圈里的一对模范夫妻，高洁和陈滨文。 竹林小屋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后来陈滨文买下这片地方只为了讨高洁欢心。 “高老师，陈老师，我们来啦。”只见肖意然人还未到，就先听到他兴高采烈的声音。 其实不仅仅是肖意然天生热情，他和陈高夫妇私下也有过一些交情。 “你们快进来吧，我给你们做了双皮奶。”陈滨文穿着围裙，从厨房窗户边向外喊。 “哇，你们比电视上更好看呢。”高洁从另一个屋子出来，正好碰上陆淮在放行李。 “高老师好。”陆淮腼腆一笑。 “都进屋吧，今天下雨有点冷。” 客厅里，大家都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掏出来分享。 “我带了超正宗的火锅底料，还有烧鹅，烧鸡...”顾浔是个喜欢吃辣的，他家乡最出名的就是火锅。 “我也是，我还带了好多点心。”沈湘湘看了下她带的是养生锅底，考虑到竹林屋人多做饭量大，就带了一些家乡特色糕点。 肖意然前段时间刚好去国外拍摄，就带了些意大利手工巧克力，还有给陈高夫妇的礼物。 送给陈滨文的是一个按摩肩颈的仪器，而给高洁的则是一柄小巧精致的扇子。 陆淮还不知道行李箱里是什么，当时他正要去准备，被江羡给拦下了。 “王阿姨她知道要准备什么，你就放心吧。” 箱子一打开，就是满满一箱食材，不仅有真空包装的食品，各种特色小吃和厨房调味品。还有几瓶手工制作的牛肉酱。往下翻有大概十套崭新的雨衣和手套。 东西并不贵重，但却十分贴心，能看出来满满的用心。 “陆哥，你还带了雨衣，好细心啊。”肖意然忍不住感慨。 “陆哥，等下这个牛肉酱可以吃吗？”顾浔看向那几瓶牛肉酱，看着就很好吃。 “当然可以。”陆淮笑着将东西摆放好。 “这么多食材，太棒了你们。等中午让老陈给你们做好吃的。”高洁像看自己孩子一样宠溺的看着他们。 “那我可要点餐了，想吃陈老师做的八宝饭。”肖意然第一个点菜，他之前在他俩家里吃过，至今念念不忘。 陆淮看着肖意然活泼的样子，知道他放下了那些事情。 “我也要点菜，红烧肉。” “还有葱油拌面。” “好，都给你们做。”高洁喜欢和年轻人相处，她喜欢这种青春洋溢的氛围。 竹林屋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剧本，有的只是温情。 “来来来，双皮奶来了。”陈滨文端着四碗双皮奶走进来。 “谢谢陈老师。”几个人连忙起身一边道谢，一边伸手去端。 “哇，牛肉酱，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嘉宾带的食材放满了整个货架，陈滨文却越过那些只看到了牛肉酱。 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吃这个，这种牛肉酱的做法不常见。 “是陆哥带的。”肖意然刚吞下一口双皮奶，立马接话。 “您喜欢就好。”陆淮又将其他人带的食材放在他旁边。 高洁坐在藤椅上一边撸猫，一边拿着肖意然送的扇子扇风。 从刚刚介绍食材时她就在这里了。 这个新人，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不轻不重，这些东西的“分量”刚刚好。 中午开始做饭，陆淮在厨房打下手。肖意然则和高洁去旁边山上采一些蘑菇。 沈湘湘一个人在院子旁的菜地里摘菜，正好顾浔去村里买猪肉回来路过这里。 “湘湘，需要我帮你吗？”顾浔看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怕她孤单。别到时候镜头被一剪梅。 “顾浔，你回来啦。”沈湘湘用手指拨开滑落脸上的头发。因为早晨下雨，土地有些湿，她的手指沾上了一些泥土。 粉白的指甲也变得有的灰灰的。 顾浔见状，将手中的猪肉放下。他今天穿的衣服上正好有一些带子做装饰。 随手取下一根，递给沈湘湘。 “我只有这个，你先将就把头发扎起来？”披散着秀发，总归是不方便。 “好，谢谢你。”沈湘湘看着对方掌心的白子缎带，她刚想伸手去拿，但看着手上的泥土，又缩了回来。 “我，”她正想拒绝。 “别动。” 只见对方突然靠近，然后弯腰用带子给自己头发简单的束了起来。 不松不紧，刚刚好。手法很快，丝毫没有碰到自己。 “谢谢你，顾浔。”沈湘湘抬头看着他，白色的发带缠绕着发丝在空中飘扬。 “没事，你别怪我冒昧就行。”顾浔的眼睛很真挚，天生的欧式大双眼似乎是看谁都深情，他一脸坦荡。 “今天辛苦陈老师给我们做饭了。”看着满满一大桌子饭菜，大家都举起茶杯感谢陈老师。 “是咱们一起做的饭，离不开大家的帮助。” “太好吃了，好有家的感觉。” “高老师，陈老师他怎么这么会做饭？” 众人在说笑中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结束一天的录制后，各自坐车回家 。 等到节目播出那天，效果出奇的好。 只是当代网友很神奇，竟然磕起了肖意然和陆淮的cp，还取名“小鹿cp”。 第20章 影帝养成手册20 节目一上线就被各路粉丝和路人网友疯狂点击。 “温柔哥哥和他那除了撒娇一无是处的弟弟。” “rapper想要唱情歌---浔湘cp磕死我了。” “陆淮的行李箱好多东西。” 作为播放量最高的节目，自然不缺流量。热搜榜前几名几乎全被占了。 只见镜头里四个帅哥美女在风景如画的竹林里，仿若置身仙境。 “啊啊啊啊，湘湘宝贝，妈妈来看你了。” “陆淮好帅！本人性格真的很温柔。” “有礼貌的rapper谁能不喜欢呢。” “路人，不懂就问，那个肖意然为啥老喊他哥。” “他们之前一个剧组，现在一个公司。同门师兄弟。” “路人，这巧妙的缘分有被震惊到。” “然然好可爱啊。” 这一期的四个人都是安静做事不作妖的人，网友看得异常舒心。 尤其是当陆淮的行李箱打开的那一刻， 弹幕疯狂飘过： “不愧是我哥，带的东西好齐全啊。” “他甚至还带了调料。” “前面的，淮淮还准备了雨衣给之后的嘉宾用。” “谁懂，这种心思细腻的人真的好戳我啊。” “原来陈老师喜欢吃牛肉酱啊。” “这种牛肉酱一看就是自己家里做的，用心了。” “天，肖意然，你怎么这么维护你陆哥。” “他甚至都没吃完就要急着替他哥回答。” “前面的，我建议你们考古一下《问道》花絮，然然可黏人了。” 中午时几个人都争着去干活，高洁简单分配了一下。 大家就开始忙活。 陆淮在厨房帮忙切菜，他的刀功利落，连陈滨文也忍不住夸赞。 “啊啊啊，谁懂，哥哥手上的青筋好性感啊。” “这个男人怎么上的厅房，下得厨房。” “老婆好贤惠啊，老婆我爱你。” 镜头一转，只见少女在田间采摘蔬菜。 清晨的露水混着雨水，沈湘湘的衣服有些被打湿，她也没有在乎。 “湘湘好美，她真的好仙啊。” “纯路人，她确实是小花里气质独树一帜的，不争不抢。” “快看，后面顾浔出现了。” 顾浔慢慢出现在镜头里。 “我怎么觉得顾浔老跟着湘湘呢。” “从热搜来的，顾浔你小子，你好会啊。” “他俩更像是哥哥和妹妹吧。” 一期节目播完，喜提两组cp，小鹿寻香。 肖意然和陆淮被网友戏称为“小鹿。”除了谐音之外，更因为肖意然比较小，有些黏人。 而陆淮则是因为他的眼睛，像鹿一般清澈。 顾浔由于在节目中很照顾沈湘湘，老是“湘湘，你尝尝这个。湘湘我帮你”的叫，被开玩笑是沈湘湘身上有信息素，顾浔不自主被吸引。 俩人大大方方的接触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让网友磕的更加起劲儿了。 天翼传媒休息室内： 叶泊尘拿着资料刚走进屋，就听见肖意然咋咋呼呼的。 “什么小鹿组合，陆哥可是我亲哥哥啊。”肖意然看着网上的言论哭笑不得。 “网友就爱开玩笑。”陆淮放下手机，不再去看那些言论。 “你以后注意点，网上都是放大镜。”叶泊尘当然知道他俩关系好，若不是江羡在中间，他也要怀疑肖意然的取向了。 在节目里一个劲的夸他陆哥多好多好，比他自己还激动。 碰到小飞虫那么大人了还要喊哥哥救命，难怪网友要多想。 更要命的是，有个环节大家坐在一起说笑。高洁开玩笑的询问他们是否有喜欢的人？ 顾浔和沈湘湘都说没有，一心扑在事业上。陆淮和肖意然正巧面对面坐着，俩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都低头笑了起来。 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肖意然讲了一个冷笑话糊弄了过去。 然而弹幕开始疯狂刷起： “哇哇哇，搞到真cp了。” “哥哥对弟弟，那就是隐藏不住爱意。” “有人记得陆淮和那个导演的事情吗？” “你俩暴露了吧，暴露了。” “不是，谁家师兄弟会这样笑啊。” “不是，这就是哥哥和弟弟啊。” “真情侣就是要各种双标啊。” ...... 弹幕中有一两条反驳的，都立马被吞噬了。 肖意然表示无语，他这明明是爱屋及乌。“我以后会注意的。”此时他的手还揽着陆淮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他可是要替女神好好照顾陆哥，不然要是女神伤心了可怎么办。 叶泊尘板起脸，拿起资料装作要打他的样子。陆淮连忙伸手阻止：“哥，他知道错了，我下次看着点他。” “对对对。”肖意然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叶哥，不好了不好了。”屋里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助理。 他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地说：“快看热搜。” “陆淮卖腐。” “江羡骑马。” “知名导演恋情曝光 。” 才过去一上午时间，热搜突然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反向的舆论。 陆淮注视着手机屏幕，先是给江羡通知消息。让她注意安全，怕狗仔乱来。 原来是有人将当时剧组的马在片场发生意外时的视频发在了网上。 经过剪辑的视频里，江羡冲过去牵制住马，和肖意然同骑都是为了保护他。 下马后二人在一起交谈很长时间。 听说是肖意然和江羡二人一见倾心，文章还指出江羡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放下身段去拍电影不署名。 在营销号颠倒黑白的描写下，陆淮则成了一个有心机的男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在综艺上故意和肖意然肢体接触都是为了话题热度。 网友又发现《欢迎做客竹林屋》中，肖意然自己送的礼物那么贵重却只字不提，一直在夸陆淮心细。 “傻白甜肖金毛，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什么情况！”肖意然看着这些，他啥时候和女神谈恋爱了。他倒是想啊。 话题广场意外的都在骂陆淮滚出娱乐圈。 “心疼然然，被欺骗当工具人。” “内娱新晋傻白甜肖意然。” 不明真相的粉丝显然接受不了自家正主被恶意卖腐。大波粉丝开始在网上恶意攻击陆淮。 第21章 影帝养成手册21 “你们家哥哥和导演谈恋爱这件事就洗的干干净净吗？” “路人想问一句，视频在哪看？”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江羡好帅吗？” “简直a炸了。” “楼上的别洗。” “好过你家哥哥直男卖腐吧。” ...... 叶泊尘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他先让陆淮和肖意然老实待在楼上，暂时别出去。现在网上的言论对他们十分不利，外面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要合作的几个代言这下立马黄了。现在关键是要找到完整的视频，才能解释清楚。 这时，只见江羡提着饭盒从外面走进来。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眼镜口罩一个不少。 她不经常露面，唯一的正脸照还是在上次庆功宴，那也是没有外人。网上的信息也是很早之前的了。这两次在视频里倒是经常出镜。 “江羡？”陆淮下意识的喊出来，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 “江导，你怎么来了？” 好在肖意然大大咧咧的将话盖了过去。 江羡看着都在，把饭盒掏出来。“想着出来一天了你们也没怎么吃东西，过来看看。” 这时候点外卖怕是不方便，江羡又怕陆淮吃不惯那些。还是让阿姨做了点送过来。 “你们先吃吧，我们出去看一下。”江羡看叶泊尘无心吃饭，似是有话要说，于是示意他出去。 某县城内： “女儿，你看这个视频怎么样？”魏灵芳穿着破烂的衣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陆瑜琳看见她这个样子，嫌弃的看了一眼，：“差不多行了，赶紧走吧。这破地方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 她看着自己的名牌包包都被老房子沾上了灰尘，气的直跺脚。 很快短视频平台就开始疯狂传播这个视频。 一个自称是陆淮舅妈的女子，哭诉陆淮要和她断绝关系，自从他父母去世后，她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照顾陆淮。可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竟然养了一个白眼狼。 如今他当了大明星不仅不关照家里，还嫌弃自己，要和家人断绝关系。 “陆淮滚出娱乐圈。” “现在娱乐圈门槛都这么低吗？” “什么人啊，赚那么多钱都不给家里吗？” “说真的，他从出道开始就拍的大电影，这一年多真的赚了不少钱。” “又卖腐吃红利，又不孝顺人品堪忧，这buff叠满了。” “不是，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子吧。” “什么骗子，身份证都出镜了还能有假吗？” 视频下的评论都是一边倒。 “小江导，这些事情是真的吗？”叶泊尘本来在和江羡讨论公关方案，毕竟这涉及到她本人。 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就被手机里的视频震惊到了。 “这些小风小浪，叶哥你肯定比我清楚。”江羡没有正面回答，她要的是叶泊尘去处理这件事，而不是让无辜的人陷入自证陷阱。 她相信陆淮，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叶泊尘挑了下眉，这就是让自己放手去做了。陆淮这孩子，还真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 可凡是走到高处的人，哪个没经历过狂风暴雨呢。 晚上，叶泊尘开车送走了肖意然。陆淮则等江羡开车一起回家。 他刚到地下车库，突然冲出来一群代拍和狗仔，拿着长枪大炮对准陆淮拍照。 “竟然还有脸出来，自己在娱乐圈赚那么多钱，竟然让亲人住那么破的房子。” “这种人还代言高奢，真是爱慕虚荣。” “赚了那么多钱，心却那么黑。” “直男卖腐，真恶心。你父母知道你这个样子吗？” ...... 各种难听的话充斥在四周，他们没认出来江羡，只因为陆淮太显眼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江羡看准时机打开远光灯，直接踩着油车过去，：“快上车。” 陆淮趁人群被大灯晃眼时，立刻冲出去坐到了车上。 车子一路高速，一直开到了别墅门口才停下来。 “今天的事情你听我说，”陆淮看着手机里那个熟悉又恶心的号码一直在响，他直接关机。 “别急，到家再说。”江羡看他有些着急，轻轻安慰，眼底尽是不自知的情意。 今天的夜晚格外不平静。 江羡看着陆淮喝了些水，才坐下来听他说。 “我母亲是个唱戏的，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本应有个好郎君相配，可那一年碰上了我父亲。” “她在村里表演完，便被看戏的父亲热烈追求，两人一下就好上了。很快就怀孕了，可那个男人却是个花心的，他对我母亲就是一时兴起。” “他在外面闯荡，在哪里都有女朋友。给我母亲扔了一点钱就跑了。” “日子一长，演唱团的人就发现了母亲怀了我。他们以坏了名声为由将我母亲赶了出去。她就那样大着肚子走回了老家，好在并不远。可那些钱却被演唱团克扣了下来。” “回到家里，老父亲母亲开始打骂，想要打掉孩子。她却不肯，以死相逼。” “后来我长到8岁时，母亲突然开始变得疯疯癫癫。那年冬天她在桥头看到一人，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冲过去找他，恍惚间竟掉了河里。我哭着大喊，路过的人却没一个救她。” 说到这里，陆淮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哽咽。 江羡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 “难受就别说了。” “没事，我不想瞒着你。” “那时候家里就剩我自己了。村长看不过去，托人给问了那个男人的地址，得到的是人在外面被仇家害了。我本以为从此无依无靠，过了几个月，有一个自称是我舅舅的人说来接我回家。” “他说自己常年在外地，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自此被舅舅家抚养。舅舅对我很好，舅妈虽然看不惯我。但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虐待我。然而好景不长，一次雨后，舅舅去山上采摘药材意外滑落，丧失性命。” “舅妈自此认定我是个丧门星。到家几个月就让家里出如此大的变故。” 第22章 影帝养成手册22 陆淮到现在记得发生意外的前一天，听到魏灵芳歇斯底里地争吵。 “你看隔壁老张人家天天采草药赚了多少钱，我可真是命苦啊。” “你天天就赚那么点钱！还往家里领一张嘴，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这也不是魏灵芳第一次骂陆辉了，自从陆淮到这个家里，每天总会有很多争吵。 伴着哗啦哗啦的雨声，陆辉在床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便早早拿着锄头进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 听完陆淮的话，江羡才知道他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眼见事情发展的越来越严重，天翼公司的高层找叶泊尘谈话。想要陆淮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叶泊尘似笑非笑：“几年不回来，现在你们连这点风波都承受不了了吗？”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变相的雪藏。他还不知道是其他人惦记陆淮手上的几个高奢代言吗。 “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还以为这是以前吗？你那些人际网早就散了。” 眼见对面的人勃然大怒，叶泊尘却丝毫不为所动。 对方还想继续说下去，桌子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消息，随后脸色大变。 “我的人际网不劳您操心，只是您这次怕是不好交代了。”高层管理成这个样子，看来江羡怕是有的忙了。 “江导，找到了。”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找到了那台摄像机的完整视频。 “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个记者想和我们合作，联系一下。” 很快有网友发现自己关注的圈内记者发布了澄清视频。 完整的视频里明明是江羡为了牵制马儿才和肖意然同乘一骑。下马后，身边也是和很多工作人员一起，不存在单独交谈的事情。 而后《问道》剧组也发布了花絮视频，证实陆淮和肖意然关系很好。俩人经常一起在片场讨论台词，相处自然并非刻意卖腐。 淮淮家的小白：“我就知道，哥哥是被冤枉的。哥哥那么善良，总是被诬陷。” 我家肖金毛：“我的肖肖果然是个粘人精。” 大漂亮：“陆淮和家里断绝关系这能洗白吗？” aa水果批发一姐：“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导演骑马很帅吗！跨马一跃而上，姐姐鲨我。” 糯米糯米不开花：“马儿是朝着陆淮的方向失控的。所以江羡是为了救陆淮？” 保护我方然然：“肖粉儿，看情况绝对是肖爱而不得。” ...... 评论区从之前的谩骂陆淮到渐渐的转移了风向。 星梦工作室： “这次多亏了孙老师，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死孩子赚了这么多钱。” 魏灵芳一听到陆淮拍一部戏竟然赚了几百万时，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现在的她已经看不上之前陆淮分批汇的那几十万了。 “陆淮这孩子也是，再怎么说也是您把他养大了。没想到他不仅对公司不念旧情，还对家人如此无情。” “您放心，我们肯定帮您还一个公道。” 孙云海和旁边的两三个人都附和道。当初陆淮要走，他以违约金威胁。没想到被江羡给解决了。 眼见陆淮越来越红，公司老板对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孙云海哪能咽下这口气。 等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魏灵芳母女。虽然贪婪阴险，却实在愚蠢。 “孙老师，你看我们瑜琳长的多俊呢，这不出道可惜了。” 魏灵芳推着一旁的陆瑜琳往前去。陆淮那小子都能演电影，她女儿又不差，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大明星。 孙云海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长得确实有点姿色。 肤色虽然算不上雪白，却胜在年轻。红色的头发让她看上去娇媚又凌厉，像是一朵带刺的蔷薇。 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公主裙，衬得双腿修长，性感迷人。尤其是胸前的设计，呼之欲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瑜琳感觉有几道目光来回在身上打量，她不自然的捂住胸前的春光。 “这小姑娘外貌的确出众，要是签在我们星梦，那肯定能红得发紫。” “等处理好陆淮的事情，我们再讨论瑜琳合同的事。” 孙云海和几人三言两语就定住了这个事情。又找了水军继续在网上发帖，不知情的网友都以为陆淮是个白眼狼。 现在打开手机热搜第一还是“陆淮滚出娱乐圈。” 孙云海在盘算这笔能敲诈多少钱，到时候把那对蠢母女先推出去。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海哥，这个情况好像不对劲儿啊。”一旁的人看着“魏灵芳”不断上升的搜索率。 “陆淮发声明了。”没想到他还真敢发。任凭他再怎么解释，没有证据又能如何呢。 孙云海倒是不慌张，他都安排好了。现在他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 “陆淮身世”空降热搜第一，平台都爆了。 陆淮发长文表述自己的身世，从进到那个家里他就没安生过，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才可以住校。这么多年舅妈只会打骂他，别说去家长会了。 陆淮暑假还要去打暑工，赚的钱都不够交学费，还要给舅妈一部分。甚至连他的大学通知书都差点被撕了。 大学四年他确实没回过家，但他每个月都有往家里汇钱。从刚开始的一两千到后来的几万。去年虽然他接电影赚了些钱，但那些基本上都汇给家里，让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几百万的大房子。 他问心无愧，自愿断绝关系。文章下方还晒出了每一次的打款记录图片和律师公证。 点进去的人看到消息都不敢相信，谁能想象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大明星竟然有如此凄惨的身世。 大漂亮：“这次我好像对他声音大了一点。” 淮淮家的小白：“我哭死，我哥受了那么委屈，受了那么多恶。” 雪碧今天疯了吗：“我是陆淮高中同学，我可以作证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舅妈是出了名的刻薄。对了她还有个女儿也很过分。” 小李上岸发财：“还有个更恶心的事儿，他那个妹妹陆瑜琳贪图陆淮美色。竟然往自家哥哥床上躺，被拒绝后竟然倒打一耙。魏灵芳各种难听话骂陆淮是畜生。那么冷的冬天硬是让他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我有两只猫：“是真的，这事儿当时我们都知道，还是陆瑜琳自己往外说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陆淮发声。 日落西山，江羡和陆淮一起去工作室取东西。 “陆瑜琳给我发短信了。”陆淮看着奇怪的内容，这确实是她的号码。 “995！！！” 第23章 影帝养成手册23 虽然这个妹妹蛮横骄纵，但总归是相处了那么几年。 陆淮的表情有些凝重，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她是不会给自己发消息的。 “我看下能不能找到她的定位。”江羡拿过手机查看。 ...... 某处拍摄片场内： “快点出来，磨蹭什么呢。” “小陆啊，外面摄像机都等着呢！咱们不是说好了来试镜吗？” “小丫头还害羞了。” 孙云海坐在一边等待，他看着准备好的道具，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儿。 一旁的几个男人坐不住了，一直在催促陆瑜琳。 试衣间内，陆瑜琳一直在点手机。这里似乎有屏蔽器，不知道信息发出去了没有。 这两天刚签完合同，孙云海就说有个拍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模特。魏灵芳一听立马催着她去了。 来到拍摄场地才知道是要拍摄大尺度写真。当她问是哪家杂志时，对方却严厉呵斥新人不要问那么多。 陆瑜琳只觉得有猫腻，片场没有一个女性，她心里慌慌的。 地上扔着几片薄的不能称之为衣服的布料，这就是拍摄要穿的衣服。 “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 男人狠厉的话响起，陆瑜琳惊恐的盯着门口，强忍住心里的恐惧。 门被推开，孙云海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表情有些不耐烦。 “你装什么呢，为什么不换衣服！”男人直接扯着陆瑜琳。 “我是来拍戏的，我不干这种事儿。”她被扯到聚光灯下，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数倍。 “呦，您还真是清高啊。合同写的清清楚楚，不拍就是违约。” 陆瑜琳死死抓住衣角，为什么自己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太心急签下合同连看都没仔细看。 旁边的男人抓住她，以一个屈辱的姿势绑在椅子上。任她如何挣扎嘶喊也没有人上前帮助。 “你以为自己真的貌若天仙啊，要不是身材还有看头。我怎么会签你这种货色。” 孙云海看着她身上的外套，粗暴的拉开扔在地上。 “既然你不换，那就只好让我来帮你了。” “你个畜生,人渣，我要告你......”陆瑜琳还想再骂，却被另一个男人贴上了胶带。 “你也别委屈，咱们白字黑字写着呢。” “正好现在有个现成的衣服，只要你豁出去，我保准你大红。” 说话间他的手不安分的向下滑动。一路来到裙摆处，光滑的大腿无助的挣扎。 孙云海吞了一下口水，手指正要掀起裙摆。 “把手拿开。”嘭的一声，只见门不知何时被人踹开。 江羡看着屋里的情形：“一群畜生。” “你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来管这档子事儿。”孙云海看清来人后，倒也不慌。陆淮不是和这个女孩有仇吗？ “呜呜，”陆瑜琳用力发出声音，想让人来救她。 江羡当是没听到他的话，走上前把外套先盖在陆瑜琳身上。期间有人想要阻止，孙云海眼神示意，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清楚的。 “告诉你，这人你不能带走。她签了合同就得拍完。”男人不依不饶。 “什么狗屁合同，拿出来我看看。”江羡掀起眼皮看向孙云海。 明明没有动怒，可孙云海只觉得那眼神像是某种嗜血动物，盯的人头皮发麻。 他强装镇定，自己有四五个人，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陆淮扫了一眼屋内：“她是我妹妹，我必须要带她走。”说着便上前去解绳子。 “都愣着干什么，人都要跑了。”这一声吆喝，其他人才敢去阻止陆淮的动作。 说话间几个人便打了起来。本以为他们两个人，肯定打不过。 几分钟后： “嘶，别打了，别打了。” 地上躺着几个男人，除了躲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其他凡是动手的都免不了挨拳。 陆瑜琳看见结束了，连忙跑到陆淮身边：“我要回家，呜呜呜...” 陆淮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穿好你的衣服。” 这时陈沐年带着人刚赶到：“不是，你们这就结束了？”一脸不可思议，亏他一路上超速，白担心这俩人了。 “结束了，律师带来了没？”江羡擦擦手，踢了一下地上装死的人。她都避开要害了，真是不经打。 “带来了。”陈沐年一接到电话，就赶紧来了。他家里有些关系，黑白通吃。 “谢谢陈导。”陆淮上前，不着痕迹的隔开陈沐年和江羡之间的距离。 “小事儿，你还跟我客气。对了，你怎么会打架的？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啊。” “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陆淮神情平淡，从容一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若是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早就要任人宰割了。 那边律师和他们交涉，一开始那些人还死鸭子嘴硬。看到被一群壮汉包围后，才肯开口。 “确认过了，合同有问题。我们是正当防卫，看是私下处理还是？” 陈沐年听了事情经过后，忍不住上前朝孙云海又补了一脚。“什么玩意儿。” 他最看不惯这种下流手段。 孙云海一声也不敢吭。仅仅一年多没见，陆淮哪里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江羡都不说了，连陈沐年这种超级富二代都能请来吗？ “送进去吧，那可是个好地方。”江羡记得这个是曾经是陆淮的经纪人，这次诬陷的事情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等下，打包一份资料，免得住的时间短。”陈沐年看他这手段这么熟练，不知有多少人受骗，得好好送他一份大礼。 处理完事情，一行人正要离开。魏灵芳这才骂骂咧咧从的士上下来。 一看到陆淮和一群黑衣人，就破口大骂：“你个死孩子！畜生！她可是你妹妹啊。你想对她干嘛！她爹真是看走了眼，领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魏灵芳骂着还不解气，还想要上前去打陆淮。 陆淮站在那里没有解释，他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打骂。早就不会躲闪了，因为那只会换来更多的疼痛。 “你凭什么打他！”江羡伸手抓住魏灵芳的胳膊，挡在陆淮面前。 第24章 影帝养成手册24 “是他们救了我。”陆瑜琳拉着魏灵芳往后退，闻见她身上的烟味，就知道她又去打牌了。 魏灵芳瞬间瞪大眼睛：“什么！这，这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你还说呢，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都是你让我签那个合同，我刚刚差点就...”陆瑜琳吵着吵着突然哭了起来。 魏灵芳赶紧看了看她全身上下，还好没事儿。 江羡实在不想看她俩母女情深，拉着陆淮的手直接走了。 不久后，陆瑜琳在网上发文道歉。称前段时间有关陆淮的黑料，都是自己和魏女士以及陆淮前经纪人孙云海，为了利益陷害陆淮。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今后她们不会再打扰陆淮的生活。 发疯中，勿扰：“金钱的力量，这是给了多少封口费啊。” 靓女小蓝：“恶人会道歉？看来是这母女俩拿到钱了。” 去斯德哥尔摩卖胡辣汤：“去看看香瓜的视频，里面拍到前几天星梦有几个人进橘子了。” 夏个西瓜：“谢谢汤汤指路。” 磕学家：“你们发现没，欺负陆淮的都进去了。” 看到请催我去学习：“天呐，刚看完回来。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学黑社会那一套拍大尺度片。” 公考锦鲤：“楼上的快去学习。” momo：“听说是陆淮救了那个女孩儿。” 鱼泉一姐：“尊嘟假嘟，不信。不会是花钱转移视线吧。” 小镇做题家：“本人是陆淮高中同学，他高中时一直学习优秀，人也很好。还因为长得好看经常被人骚扰，其中还有男生。” 螺蛳粉拌米线：“楼上的我也是南宜高中的。陆淮他整一个现实版美强惨。因为别的女生喜欢他，老有那种混混找他事儿。他一直在打工，哪有时间谈恋爱。” 辛德瑞拉的后妈：“这小伙子人挺好啊，还给家里买了一套房子。” 富强美好文明和谐：“支持陆淮断绝关系，赶紧离开那俩吸血鬼吧。” 经过这次事情后，陆淮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现在她们除了在市区里的那套大房子，手里估计还有不少钱。反倒是陆淮，到现在还租住在老破小。 江羡第一次去陆淮家里，就感到心疼。明明赚了那么多钱却舍不得给自己花。 她说服陆淮把房子退了，搬来和她一起住。 “江羡，出来喝茶吧，上好的新茶。”陈沐年刚得到了一些好茶叶，他想到江羡也是个喜欢喝茶的，想和她一起品尝。 “不去，我还有花要照顾。”江羡把玩着陆淮的手指。葱白如玉，清冷如霜。在她的缠绕下变得温热，指尖开始发红。 “不就是那几盆兰花吗？回头我再给你送几盆。”茶都泡上了，人不来怎么行呢。 江羡低头笑了笑：“我这朵花啊，矜贵的很。比那些兰花还要贵重。”虽是回答陈沐年，眼神却盯着陆淮，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手机外放，电话里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落进陆淮的耳朵。他不自然的低下头，红着的耳尖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得，挂了吧。”这还听不懂就是傻子了。这哪里是兰花，简直是一朵娇花。陈沐年喝了一口新茶，舒服的眯上眼。可惜江羡没有缘分喝这好茶了。 这段时间，江羡发现陆淮总是拿个画本，经常涂涂改改。有时候还看服装杂志。 “在干嘛？”江羡从背后环抱住他，近距离看他画画。几缕秀发滑落脸颊，蹭在陆淮耳畔，让人心里痒痒的。 陆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等画好了再给你看。”他想给江羡设计衣服。早在之前他就发现了，江羡喜欢国风的设计。有时候看到一些秀场的礼服，她会感慨那些洋人画虎不成反类犬。 陆淮对设计有过一些接触，他想等自己设计好了再给江羡看。 ...... “沫沫，你什么时候回国呢？”视频里陆淮还穿着古装，他是在拍戏间隙偷偷给江羡打视频的。因为时差的原因，江羡那边就要休息了。 距离江羡出国工作已经有两年多了。为了筹备新的电影拍摄，她带着团队专门去国外学习相关的课程知识和策划。 本来陆淮想和她一起过去的，但叶泊尘那里一直催着让他赶紧开工。前前后后行程忙的不可开交。 “陆老师，准备开拍了。” “应该就快要回去了。你快去忙吧。”江羡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催促声，在手机里用手指摸摸他，以示安慰。 见那边天就要黑了，陆淮说了一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白鸽广场： “厉景晏，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女孩儿挣脱男子挽留的手，她受够了他的大男子主义。她不能为了一个男的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诗雨，我妈她说话重了些。我向你道歉，我跟那个女的也没有关系，你相信我。”厉景晏不想放手，但他又怕拽疼了秦诗雨，只敢轻轻的握住手腕。 本来今天是他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他特地带秦诗雨去参加自己家的宴会。可现在俩人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你还尊重我的话，请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秦诗雨挣扎着逃离他的束缚。 厉景晏沉默了半晌，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最终还是离开了。 秦诗雨漫无目的的走在巴黎的街头，她的白裙子上还沾染着红色的酒渍。恍惚间一个带帽子的滑板少年从她身边经过，撞了她一下。 “我的手机！”她感觉身上少了东西，一看是手机被偷了。 这也顾不得悲伤了，一边跑，一边喊：“小偷，抓小偷了。”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阻止，不同的皮肤一样的冷漠。似乎是巴黎街头常见的事情。 她追了一路，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白色的裙子也在奔跑中变得不再干净，不知在哪蹭的灰尘一片一片的。倒看不出来本是高定的裙子。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从干净的脸颊滑落，在衣服上晕染出一朵朵水花。 “别哭了，给你的手机。” 秦诗雨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清冷白皙的脸庞。少年感的帅与少女的柔美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第25章 影帝养成手册25 江羡出来采风，正好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黑影疾冲在马路街头。身后是一个中国女孩边追边喊：“还给我手机。小偷！抓小偷了！” 听说巴黎街头小偷多，今天算是见识了。江羡伸手按了下眉眼，随后手指轻打方向，车子就朝小偷背影追去。 等她回来时，正看到秦诗雨坐在地上哭泣。江羡从车里拿出纸巾，连同手机一起递给这个哭包。 秦诗雨惊讶的抬头：“谢谢，你也是中国人吗？”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她就站起来要感谢江羡。 “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江羡看她没什么大事儿，准备离开。 秦诗雨听完更难过了。连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心自己，可厉景晏却把自己扔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不管不问。越想越难受，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江羡最见不得人哭。背后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小动物被抛弃时的呜咽声。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回头。 “你去哪？我送你。” 秦诗雨眼睛哭的红红的，泪水挂在漂亮的脸上更显无辜可怜。 【系统：宿主，秦诗雨就是本世界的女主。】系统都掉线一年多了，突然间上线。 “然后呢？”江羡反问。 【系统：“女主秦诗雨出身中产家庭，在国外留学时认识了男主厉景晏。俩人一见钟情。然而生意遍布欧洲的厉家自然看不上女主。言语上的羞辱让秦诗雨倍感委屈，就提出来分手。回国后遇到了男配陆淮。她利用陆淮对她的喜欢进军娱乐圈，后来成为大明星，这时厉景晏后悔了，开始追妻火葬场。”】 从始至终，秦诗雨对陆淮只有欺骗，并无喜欢之情。 【系统：“因为你的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女主回国的时间也和原剧情有出入。现在的回国时间应该是三个月后。”】 “所以陆淮是为情所困自杀吗？” 江羡倒是不担心什么男主女主的，她只想了解陆淮。 【系统：是的。】 江羡忍不住摇摇头，坐在副驾驶上秦诗雨早就吹着风睡着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地方。 “醒醒，到站了。”江羡看着熟睡的秦诗雨，等了好久还不醒，轻声喊她。 “到家了？”她慢慢睁开眼睛，今天一天真够忙的，又是和男朋友分手，又是抓小偷的。 秋天的巴黎是浪漫之都，夕阳穿过法国梧桐，落在江羡的发间。雪肌在日光的照耀清晰的能看清那一层柔软的绒毛。 就像她本人一样，看似疏离清冷，内里却实柔软平和。 大约是在国外呆久了，秦诗雨第一眼见到江羡时就被她的容颜气度吸引。“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都到家了，她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江羡。” “我叫秦诗雨。今天谢谢你。”秦诗雨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有缘再会。”江羡也该回国了，说不定到时候又会和女主碰上面。 等真的到了开始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为了这次电影的拍摄，江羡筹备了几乎三年的时间。虽然之前老有人开玩笑惦记她的新电影选角，却始终不曾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风声，连工作人员都严守保密准则。 “江导，大家都在帕林镇等你。”为了更好的呈现电影，这次采用沉浸式的演读剧本。 整个电影事件几乎贯穿了一个世纪。正好赶上下雪，拍摄地点首选在雪山脚下。 江羡一回来就带着行李去帕林镇看完工情况。为了不浪费时间，提前回国的工作人员早已带着施工队开始搭建场景。 “陆哥，江导回来了！”陆淮刚录完综艺，就看到肖意然发来的讯息。 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连江羡回国了也不知道。 “你从哪听的消息？”陆淮点开他的头像，一个语音打了过去。 “这你就别操心了，人现在正在帕林镇呢！”肖意然不想说他还会时不时关注江羡，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好的，我知道了。”陆淮正要挂电话。 “对了，那个六月天最近要开演唱会了，这个门票太难抢了.....” “早就给你要了几张。”正巧他和六月天认识，知道肖意然喜欢他们，早就给他留了票。 现在的陆淮已经是影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而肖意然在发现自己的音乐天赋后，转行去做音乐了。 “谢了，陆哥。” 天色渐晚，气温开始迅速下降。连绵的鹅毛大雪一直下个不停，路上的来往车辆逐渐减少。 陆淮却独自一人驱车几十里直奔帕林镇。 到了地方，已经是早晨了。只见这里已经搭起了仿古的建筑。这都是提前选好地址开始施工的。 屋外有几个人看到了陆淮，都是熟悉的自己人。指着前方那个最亮的屋子说：“江导在那个屋。” “谢谢！” 少年身上的雪花还未化，肩上又落下新的雪花。他拢了拢怀里的红玫瑰，白皙的手指冻得发红，然而怀里的玫瑰却依旧鲜艳火热。 只见他缓慢的推开门，怕寒风趁乱而入。 刚进去，陆淮眼里的笑意瞬间就散了下去。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眼里慢慢泛起薄薄的水雾，氤氲开一片浅浅的红。 只见江羡的怀里坐了一个女人，还是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 出国一趟，连喜欢的性别都变了吗？ 门推开的那一刻，女人迅速穿上衣服，只是身子还似无骨般依偎在江羡身边。 “陆淮，你怎么来了 ？”江羡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惊艳。她从叶泊尘那里知道陆淮还在录综艺，帕林镇又远又冷，想着等安顿好了再去接他。 这部电影就是自己倾心为他打造的。 一年多不见了，虽然二人没少打电话，但和见到真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陆淮已经真真实实成了同时拥有电影电视高分代表作的演员。周身更多了一种淡雅如雾的气质。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陆淮抱着玫瑰走向江羡。他隔着衣服推开女子，挨着江羡坐下。 洛姝妩媚的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并不打算解释。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江羡想要给陆淮解释，可他却垂着脑袋不说话。 这时，一群人推门而入。原来是江羡约了高校的社会学教授，历史学家，特效导演，编剧以及其他工作者。 洛姝见状，起身出去。还没正式确定角色前，一切都要保密。 陆淮也正要出去，却被江羡拉住手留了下来。 第26章 影帝养成手册26 陆淮眼神示意，这么多人，自己不合适待在这里。 起身想要要走时，却听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次电影的主角，陆淮。” 这个剧本的就是完完全全为他而生的。 陆淮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知道这个剧本花费了江羡多少心血，有多少演员想来出演。 周围的人倒是都没有异议，他们在拿到剧本时就知道了。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沉淀，陆淮的演技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他毕竟也是拿过影帝的人。 外面寒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 江羡听着大家的讨论，右手却不安分的在桌子底下勾着陆淮的手指。 像是把玩一件精美的玉器，反复摩挲揉捏。 看着他的耳垂渐渐变得和那些玫瑰花一样红得发艳，才止住了手。 刚想退出来，一双带点凉意的手却包裹住了江羡的手指。 陆淮满眼柔情，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 这天拍摄现场： 洛姝的对手戏角色正是陆淮。 这段剧情是女二作为土匪寨子的二当家，想要拦下护送宝物的男主，二人在言语对峙中来回过招。 雪山脚下，只有一处狭缝小路可过。 只见一少年身骑踏雪白马，白狐披风随风高高飘扬。 少年容貌极美，仿若冰天雪地中的一抹绝色。 “姬南风，宝物留下。”莫雨薇得到消息后便一路拦阻，随从瞬间包围住了这一人一马。 姬南风看了一眼拦路的女子。 虽然生的娇媚，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精明。 视线扫到女子敞开的领口时，立刻转过头去。 似乎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想要这宝物的人多了，有本事你自己来取。” 莫雨薇看到姬南风不敢看自己，脸上挂起一抹得意。 走上前挑衅少年：“我这不是来了么！” “这么冷的天，不如你别走了，留在寨里做我的压寨夫君。” 呵，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姬南风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压寨夫君？” 莫雨薇以为他心动了，毕竟她一直自负相貌美艳。 正要继续上前时， “你配吗？”姬南风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浑身散发出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 莫雨薇只感觉那目光似寒剑般向自己射来。 明明看着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哥，为何她感受到了大哥身上才有的血腥。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的台词。 “洛姝，该你说台词了。” “洛姝，洛姝！” 江羡眼看她忘了台词，出声提醒。 可连喊了好几声，都毫无动静。 “卡！”副导演见状连忙喊卡。 回过神来的洛姝才发现自己入戏太深，忘了说台词。 她刚想解释，就对上陆淮泛着冷意的眼神。 几乎是一瞬间又换上了平日里无辜的表情。 洛姝感觉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陆淮这是故意在压自己的戏。 一般这种情况，多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为了示威。 故意在对手戏中不“给”对手，反而压戏。 而陆淮才出道没几年啊！ 洛姝回想之前几次对手戏也是，自己老是被对方牵着走。 不就是她让江羡抱了一下，至于吗？那还是个意外。 这个陆淮虽然演技好，心眼是真小。 冬去春来，电影的拍摄一直没有停歇。 为了拍出实景，整个剧组几十辆车辗转大江南北拍摄。 这个过程中江羡还挖掘了十几名山川少年出演电影。 那种头顶日光，脚踩泥土，满脸赤诚的真实感，正是她所需要的。 后来她一直资助他们学习，直到大学毕业。 到了后期，基本完成了所有的拍摄，电影也顺利完成了备案。 江羡才闲下来有时间去研究海报，这个时候又到了冬天。 她接触了几位圈内的绘画大佬，通过交流，感觉对方给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 【系统：“宿主，你现在当导演是越来越像样了。”】 系统一开口，就把江羡拉出了任务世界。 前世她确实是个工作狂。 【系统：“对了，秦诗雨回国了。她在b市开画展。小心她和陆淮碰上。”】 帕林镇离b市很近，系统的提醒不无道理。 可她怎么觉得这是故意在用激将法呢？ “既然如此，不如去看看。” 随后，江羡便和陆淮来到了画展。 不得不说，秦诗雨不愧是女主，这在绘画领域的成绩，绝对是称得上天才的那一种。 “这个作者的画很特别。”江羡看着眼前这幅《遇见》，就是这场景有点像巴黎。 她在这幅画前驻足停立，引起了陆淮的关注。 “还不错，这个画看上去像是表达不舍与思念的情绪。”陆淮看了一圈，发现这个作者确实很厉害。 “这位先生说的极是。” 背后传来甜美的女声，陆淮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笑容甜甜的女孩儿。 “你好，我是秦诗雨，也是这幅画的作者。” 秦诗雨调皮一笑，眼前男子的温润气质让她心生好感。 陆淮点点头以示礼貌。眼前热情的女孩儿，感觉怪怪的。 他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江羡。 秦诗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感觉这个背影有些熟悉，不会是她吧。 于是试探性地开口：“江，羡？” 江羡闻声回头，只见秦诗雨飞奔向她。 却在二人有半米距离时，礼貌的停下脚步。 “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秦诗雨感到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江羡。 “嗯，很高兴再见到你。” 江羡微微一笑，然而身边的陆淮表情却不淡定了。 他感觉江羡特别吸引狂蜂浪蝶，男女不忌。 “你快看，这幅画的场景就是我们分别的那条街道。” 秦诗雨不由分说的拉着江羡往《遇见》那幅画前去。 “你看这个角度，还有这棵树，是不是很熟悉。” 这时的秦诗雨早已忘记了陆淮这个人。 江羡听着介绍，她确实感觉有些熟悉，没想到真是那个地方。 看着拽着江羡胳膊还要继续往前走的秦诗雨，身后的陆淮表情越来越不淡定。 他就不该开口说什么思念，是在思念他女朋友吗？ “等下，”江羡稍微用力，才解放自己的双手。 “怎么了？”秦诗雨一脸茫然。 江羡拉过走在身后的陆淮：“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第27章 影帝养成手册27 秦诗雨这才注意到被忽视的陆淮。她看着二人十指相扣，脸上有些尴尬。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江羡挑了下眉，秦诗雨似乎对陆淮并不在意。 在秦诗雨的讲解下，二人参观了所有的作品。这整个画展都是秦诗雨自己亲手布置的。 她在国外读的金融学位，后又辅修的美术专业，对色彩有着天然的感知力。 毕业之后，秦诗雨想回国开展自己的绘画生涯。却在宴会上遭到了厉家人的嘲讽。 “画画，能吃饱饭吗？” “我们厉家未来的儿媳妇，那可是要帮助景晏掌管家族生意的。” “拿画笔的手，怎么能拿得起账本呢？” 厉母趁着厉景晏不在，怂恿众人表态。一字一句的嘲讽，让秦诗雨无地自容。 然而厉母却高傲的坐着一言不发，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秦诗雨转头就跑出了厉家，厉景晏一路追出来。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秦诗雨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但没想到仅仅一场宴会，就打破了俩人的和谐。 虽然他一直不赞成秦诗雨回国发展，但也没想过阻止她。 就这样俩人糊里糊涂的分手了。 回过神来，秦诗雨注视着这整个画展，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和自豪。 她从来都不是恋爱脑，更不可能为了厉景晏放弃自己的前途。 “秦小姐，今天谢谢你带我们参观这些作品。”陆淮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他手还拉着江羡没有分开，整个过程注意力都放在江羡身上，生怕秦诗雨分去了她的关注。 今天陆淮和江羡穿的都是黑色棉服，这是江羡专门从加拿大买的保暖羽绒服，剧组人员人手一件。两人的打扮和穿着时尚的秦诗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旁边路过的人都侧身观看，这会俩人带上了口罩，看起来倒是捂的很严实。 “我也很高兴这些作品能遇到理解它们的人。”在整个交流过程中，江羡和秦诗雨有许多想法不谋而合。 江羡递给秦诗雨一张名片，这是她工作助理的联系方式。 “如果可以的话，很希望《翡玉》的海报由你来设计。”虽然开机前已经有了几份海报，但江羡还想再次重新设计一版。 相比刚开机，拍完电影的感受更丰富，更有层次感和细腻感。 “荣幸之至。”秦诗雨小心的放好名片，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儿。 这时的她已经了解到他们其实是从事文艺工作的导演和演员。很惊讶于俩人能把他们的私下关系告诉自己。 秦诗雨内心瞬间化身cp粉：这是什么神仙设定！导演遇见了自己的缪斯，于是亲自为他设计剧本。 江羡果然没有看错，海报一出来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新人画家秦诗雨在众多画手太太中一骑绝尘，一下就在国内打开了知名度。 她甚至还接到了好几个品牌方的合作。 瑞雪将至，又是一年。在万家灯火中迎来了华国的春节，电影也正是选择在春节档上映。 《翡玉》从创造剧本到定档，耗尽了团队的心血。 光是拍摄就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还不带前期搭建的场景。 圈内酵母：“姐妹们，快去看翡玉，真的好好看！” 蟹老板吃茄子：“江羡快带演员去直播间啊，多宣传宣传。” 去斯德哥尔摩卖胡辣汤：“这个导演配享太庙，打破了我对国产电影的偏见。” 糯米糯米不开花：“谁懂啊，姬南风在无望道的那场戏，那种舍身报国的英雄主义，我哭死。” 白茉莉茉莉茉：“我要夸爆这个电影，终于不再是爱情主线了。家国情、友情、还有英雄之间的惺惺相依。江羡你别太会拍了。” 虾仁猪心：“陆淮真的是天赋型演员啊！这次演技又封神了。盲猜会拿大满贯。” 追星显眼包：“看花絮电影拍摄了2年多，剧本创作了2年多，全剧组的演员还都进营集训。才能有这么高质量。翡玉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开年第一爆。” 江羡滑动鼠标，网上的评论让她哭笑不得。 这部电影肯定会大卖，只是不知道能将陆淮推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她的目标当然是那几个大奖杯全部都拿下。 “江导，都安排好了。”助理按着网友的建议整理，做出了改进。 除了官方微博修改信息，宣传外。还联系了网红达人美美姐的直播间，进行直播宣传。 “欢迎大家来到美美姐的直播间。今天呢，我们直播间将会来几个非常特别的人哦。” 美美姐话音刚落，镜头里就出现了翡玉剧组的主演。江羡带着陆淮，洛姝，还有其他四个人。 直播间里瞬间炸了，原来消息是真的。 蟹老板吃茄子：“哇，江导看到我的留言了啊。” 暴富小狐狸：“可以让洛姝给大家打个招呼吗？我的洛姝宝贝，终于接到好剧本了。” 小星星：“废话不多说，啥时候开始抢票？我准备二刷了。” 淮淮家的小白：“陆哥，要多在平台上发照片啊。进组两年多，欠我们好多照片。” ...... 美美姐正在和江羡互动，看到网友如此疯狂。直播间里的人数疯狂上涨，比平时几乎多出了10倍。 “来，现在开始回复网友最关心的问题。”美美姐让大家和网友互动。 “蟹老板小朋友，我看到你的回复了，你的建议很好，很感谢你哦。” 江羡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白色的毛衣马甲勾勒着浅粉色的郁金香，柔顺的头发散在耳后。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其实这都是陆淮给她搭配的，她对穿着并不在意。 为了避免太显眼，她甚至还专门拿了副黑框眼镜，连镜片都泛着老古董似的蓝光。 然而落在网友眼里却异常好看。 蟹老板吃茄子：“哇，江导本人这么好看！我一直以为漂亮姐姐是演员，还在想电影里怎么没看到呢？” 圈内酵母：“她长了一副读了很多书的样子，关键那个眼镜那么丑，可她戴上好好看啊。” 小星星：“姐姐气质好绝啊！就是那种冷冷的，但笑起来又能不经意间艳压一切的感觉。” 陆淮也看到了那些评论，他偷偷侧头看了一眼江羡。 随后又很快收回目光，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第28章 影帝养成手册28 接着江羡让洛姝给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洛姝。暴富的小狐狸，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注，我会继续努力的。”洛姝说完话，朝着镜头眨了一下眼睛，妩媚又灵动。简直是角色从电影里走出来了。 因为提前把打赏通道关闭了，直播间瞬间疯狂刷起小心心和留言。 姝姝快到怀里来：“女儿好美好可爱啊。” 莫雨薇（现实版）：“家人们，咱就是说偷偷磕一口陆淮和洛姝不过分吧。” 椰汁糯米鸡：“谁懂啊，陆淮偷偷在看江羡！这是什么可爱小狗啊。” 我磕的西皮成真了吗：“陆淮你小子，做游戏干嘛老盯着导演啊。” 江淮夫妇：“他俩绝对有故事，他俩不在一起我倒立洗头。” momo（发疯版）：“楼上的我也在磕他俩。昔日十八线成长为当红影帝，天才导演带着佳作回归。简直是绝配。” 大家开始在直播间和网友们聊天，还说起了拍摄的趣事。而那些发疯言论瞬间就被其他人刷过去了 美美姐看着热度差不多了，于是开始上链接。“大家准备好开始抢票啊，来321上链接！”话音刚落，几乎是眨眼的一瞬间。几千万张票就被抢光了。 剧组演员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江羡也感到不可思议。 飞飞子今天作妖了吗：“根本没抢到票啊！怎么回事儿？” 胖大海：“我都没点呢，票就没了。再上点。” aaa水果批发王姐：“只有我一个人卡了吗？” 淮淮老婆他超甜：“票在哪？谁抢了我的票？” 小粉丝们的昵称简直让陆淮大开眼界，他一直以为自己粉丝很乖的。 白洛要是知道陆淮这样想，做梦都得笑醒。她身为后援会会长，把陆家军管理的井井有条。毕竟当年她们可是仅凭几百个人就端了当红小花超话的人。只是平日怕吓着陆淮，所以有所收敛，私下可是什么都来啊。 “好，大家不要慌。没有抢到的可以到线下去支持《翡玉》。”美美姐也被网友们的热情震惊了，这大概是她卖货最快的速度了。简直是坐了火箭一般。 “感谢大家的观看，今天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噢。” 当天热搜一出来，前十都被《翡玉》的话题给占据了。 “翡玉，开年第一炸。” “翡玉撕开了流量的遮羞布。” “陆淮演技封神。” “洛姝终于接到好剧本了。” “姬南风骑马名场面。” ...... “咱们买热搜了吗？”江羡直接发微信给宣发的人员。 “江导，咱现在还没回本呢，哪有钱买热搜。”隔着手机都挡不住浓浓的担心声。 “再等等，过几天给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包。”算了下时间，江羡相信很快就能回本了。 对方发来一个期待的表情包，啾咪。 别墅内： “别睁眼，我带你看个东西。”陆淮捂着江羡的眼睛，带她走到屋子里。 “可以睁开了。”随着手指的松开，江羡借着月色看到了一件白色的礼裙。 走上前仔细看，裙子上半部分缀着细小的银色亮片，模拟波光粼粼的效果。在夜色里闪闪发光。 下半部分处则用银线和白线交织在一起，混成一股绣在裙子上。形成兰花的造型。枝叶向上延伸，慢慢变淡。细线也减少为只有白色。 裙子整体看上去简单又大方。 “它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裙子。”江羡有些惊讶，视线扫过陆淮躲在睡衣里的手指，还是看到了一点被针扎到的痕迹。 “等一下，我开个灯。”陆淮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跑去开灯。 灯光打开的一瞬间，裙子上的银色亮片就会平淡很多，但能清楚的看到裙子上一层层柔和的纱，轻盈曼妙。这件礼服真的很适合江羡，就像她本人一样出众又低调，美的不动声色。 这是华国人独有的浪漫，刻在骨子里的含蓄。国风不仅有唐诗宋词，梅兰竹菊。还有月落星沉，静水流深。 “迟来的礼物，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它和你见面了。”此刻陆淮的眼里像是拢了月光，光华流转，尽是温柔。 陆淮没有告诉她，为了这份礼物，他前前后后设计了十几份线稿，才有了现在的雏形。 为了选出满意的面料，他跑遍了所有布料出名的地方。连肖意然都知道那段时间他沉迷于收集各种布料。 甚至在江羡出国的那段时间，也就是他最忙的时候。硬是挤出时间跑到苏州去学习苏绣，学习针法。 这款裙子问世前，他请教了大大小小的老师，这在叶泊尘看来简直是不务正业。经常说他恋爱脑一个，有这时间和金钱不如去定制一条。 每当这个时候，陆淮就只顾研究线的颜色搭配，似乎没有听到。 江羡拉住他想往后躲的手，低头去亲吻，带着怜爱和心疼。 冬天的夜有些冷，清凉的唇碰到肌肤的那一刻，陆淮就感到伤口处在发热。明明已经快好了，此刻他却觉得又痒又热。 心里似乎有头小鹿在撞他，江羡像是听到了他的心跳。抬头看向他：“淮淮，你真的好容易害羞啊。” 说话间，她松开了陆淮的手指。想要去拿点碘伏给他消毒。 陆淮盯着她亮晶晶的唇色，那是刚刚亲吻他时不小心弄的。 “你别走......” 【系统：“刚上线就碰上少儿不宜，你咋私底下什么都来呢！”】 “滚。”江羡手指还按在陆淮腰间，正准备开骂，系统自己一溜烟的跑了。 这天，陆淮的粉丝发现自家哥哥上线发照片了。 点进去一看，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张是一个手拿着剪刀似乎在剪什么。第二张是一张灰色的照片，只有右下角有一点布料，放大看像是柔纱之类的材质。 淮淮在我身下嘿嘿嘿：“老婆发的照片看不懂，嘤嘤嘤。” 守护我方淮淮：“楼上的，我也不懂诶。盲猜可能是什么杂志的物料。不过陆哥不喜欢嘤嘤怪。” 江淮夫妇：“有没有人看前天的红毯活动啊。江羡穿的裙子怎么看着裙摆处和这个照片好像呢！” momo（你爹版）：“有内鬼进入我们内部了，叉出去西皮粉。” 一只呆萌陆家军：“别造谣，我哥独美。” 江淮夫妇：“别别别，我这就自己出去。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哦！” 第29章 影帝养成手册29 正是前几天，江羡和剧组的演员一起出席红毯活动时，穿的就是这件月牙白裙子。现场活动的女演员一个个穿的都是高定非遗，唯独她穿的这件衣服看不出品牌。 当时现场还有记者说这条裙子款式很特别，江羡夸他有眼光。 许是同场有许多女演员都是摇曳生姿，光彩照人。再加上江羡本身也不是演员明星，所以受到关注并不多。犹如昙花一现，过后就忘记了。 cp粉说的话像是平地起惊雷，引起陆家军的关注。她们嘴上说别来造谣，私下却立马去搜了当天的红毯视频。 陆家军超话： 守护我方淮淮：“天哪！这真的是导演吗？真的好美啊，简直是天仙下凡。” 一只呆萌陆家军：“有一说一，江羡这身衣服确实很好看。” 陆淮修仙事务所：“仅凭两张图片就判定结果，这不仅是忽视了导演的才华，更是抹杀了演员的努力。这对演员和导演都是极大的不公平。” 娶了陆淮：“坏消息，陆哥偷偷在苏州待过，而且没有工作行程。” 陆淮官后南北分会：“这是什么纯爱战士啊。我哥要么不谈，要么一谈就是惊天动地的。” 花莲花要爬墙：“你们知足吧，我家那塌房已经塌的不成样子了。” 淮淮永远开心：“楼上的姐妹心疼你。换个墙头吧，你家那本来就没房子。” 淮淮家的小白：“大家注意秩序，时刻谨记爱与和平。如果有好消息的话，哥哥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恋淮日记：“说实话哥哥这个年纪了，也确实该谈个恋爱了。” 一口吧唧吃掉淮淮：“哥你别怂呀，快冲啊。这门亲事我同意。” 十万护林军：“我举双手赞成。” 暗恋型选手：“不是你们知道吗？江羡这个成就别说同龄人了，在整个导演界都是都属于是绝无仅有的那种天才。这不得赶紧抢啊。” ...... 《翡玉》票房一路高歌猛进，到目前为止已经有50亿的收入了。 票房远远超出了大家的预期，江羡亲自给剧组的每一个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翡玉》的成功离不开你们每一个人的辛苦。” 工作群里一群流泪猫猫的表情包。大家都依依不舍，因为即将分离各奔东西，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次的拍摄是一次非常深刻的体验。之后可能很难再遇到这样的剧组了。 江羡看了看时间，正好到了要回老宅吃饭的时候了。前几天忙着电影路演，过年的时候也没赶上回家吃团圆饭，大家都在一起吃的火锅。 她拍拍肩膀上那颗柔软的脑袋：“要和我一起回老宅吗？” 刚说完，肩膀上就没了重量。 陆淮抬起星星眼看她：“不金屋藏娇啦。”他双手搂着江羡的脖子，说话间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江羡白嫩小巧的耳垂。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江羡起身给他拿衣服。 今天又下起了小雪，江羡给他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自己则随手穿上那件黑色剧组批发的羽绒服。 “我先去开车。”江羡说完就坐电梯下地下车库了。 等陆淮坐到车上，她才发现穿的不是那件新买的羽绒服。而是和自己一样的剧组同款。 “你不是挺喜欢前天买的那件吗？”江羡有些好奇，平日里他对自己的穿搭还是挺有想法的。 “这件挺好的，和你的一样。”陆淮眼睛看向江羡，不急不缓的解释。 江家老宅： 自从知道了江羡今天要回来吃饭，家里上下都忙里忙外的。 江母和王姨早早的就做好了饭。 “妈，王姨，我们回来了。” “阿姨好，王姨好。初次见面，我是陆淮，江羡的男朋友。” 只见俩人皆是头顶雪花，穿着一样的衣服一起从外面进来。 王姨连忙接过两人手里的礼品，让他们快洗手吃饭。 江母倒是没有太多惊讶，女儿真是十足像极了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便非他不可。 当年江白璃和霍辰溪因为一场生意相识，古老家族的独女和自小留学的欧洲少爷自此便两心相许。 “快吃饭吧。” “这道菜是我妈的拿手菜，你尝尝。” “这个也是。” “好吃，阿姨的厨艺真好。” 吃饭间江母看着俩人的互动，时不时瞅瞅陆淮。 模样倒是十足的俊俏，怪不得沫沫会这么宝贝。就是看着身形有些单薄，以后得让秀玉给他补补。 “妈，你再看他头都要低碗里了。”江羡嗔道。她再不出声，陆淮都要坐不住了。 陆淮腼腆的笑笑，他现在倒是理解了“见家长”的感受了。 “《翡玉》我看了，你演的挺好的。”电影一出来，江母就特意包场去看了，支持女儿的电影，还给家人朋友都送了电影票。连国外的霍爸爸都去看了。 “这部电影是我女儿导的。”霍辰溪带着国外的朋友去电影院观看，反复夸赞自家女儿。 “电影的成功也离不开导演的功力。”陆淮笑着回应。这算是认可自己了吧。 吃完饭，俩人走在小路上散步。老宅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不用担心有狗仔私生粉之类的。 “看这里。”陆淮不知何时拿出了手机，他揽着江羡对着镜头微笑。 “茄~子~”手机连拍几张照片。 照片里俩人头上肩上都落满了白雪。互相默契对视，谁也没有看镜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接着陆淮将照片剪裁，发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 评论区： 淮淮在我身下嘿嘿嘿：“老婆偷偷上线了。” 陆家军在此：“我哥好帅啊。” 淮淮家的小白：“亲一口新鲜的宝贝。” 江淮夫妇：“我看到了那个黑色衣角，这种不能公开又要偷偷发照片的心情。小狗你真的藏不住啊。” 淮淮要开心啊：“哥哥独美啊。” 风中摇曳的百合花：“路人惊讶，不会是那个和肖意然传过绯闻的导演在一起了吧。” 第30章 影帝养成手册30 肖狮子：“楼上的那位姐妹，江羡和肖意然只是同事关系，之前专门澄清过的。传送门放评论区了，不谢。” 我的西皮什么时候公开：“陆淮穿的那件衣服应该是江羡给剧组从加拿大运回来的棉服。剧组无论是导演、演员、群演，还是工作人员，都是人手一件。” 横店常驻人员：“本人有幸在翡玉剧组当过群演，当时就是发了这件羽绒服。老保暖了，在雪山附近拍摄就靠它保命了。”评论区甩出一张棉服的全身照。 糯米糯米不开花：“看照片ip，是新安路，传闻中那个江家老宅。就是以前四大家族之一的江家。” nono：“盲生发现了华点。” 明月照大江：“这个我知道。当年江家独女江白璃和归国富少霍辰溪的婚礼，极为盛大。出席婚礼的人都非富即贵，在当时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糯米糯米不开花：“而且霍辰溪为了江白璃甘愿留在a市，国外的生意都暂停了。听小道消息还说因为霍辰溪心疼妻子生育的辛苦，让他们的孩子随的母姓。” 大半夜的，评论区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白洛在后援会里紧急发公告，让自家粉丝赶紧去控评。满满的非粉都被顶了下去，八卦的网友带着话题在广场上讨论了起来。 毕竟人类的本质是吃瓜。 不发江羡的疯发什么疯：“天，我老婆不会就是他俩的孩子吧。” 吃不胖小姐：“我老家就在新安路那里，江羡就是江白璃的女儿，以前见过她。” 江羡你什么时候来娶我：“路过评论区，被震惊到了。知道我老婆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不仅才华横溢，待人友善，还家世优越。” 江总超a：“她还会骑马，散打，绘画，写剧本，平时的爱好还是养兰花。” 江导家的小白兔：“巧了，咱刚发现陆淮的小号是兰花饲养手册。别问我怎么发现是他小号的。” 大圣娶亲：“他俩绝对是女a男o。淮淮老婆不就是兰花吗？这气质，这相貌。” 樱桃小丸犊子：“所以只有我关注陆淮那件衣服是怎么设计的吗？比我毕设做的都好，他真是干一行行一行。” 一心向淮：“笑死，据不知名粉丝统计，陆老师在男艺人泥塑榜排名第一。” 陆淮快去拍戏：“终于找到组织了，姐妹们。我从他俩第一次合作《山河无恙》时就发现很好磕。但当时陆淮只是个小演员，怎么敢和大导演组cp呢？” 快催我去学习：“姐妹，我懂你。当时有人诬陷,对他俩都特不好。我就发现江羡这么清冷一人，每次笑时都是陆淮在身边。之前她拍的电影路演都很少，到她那种级别的导演很少这样亲力亲为。” 今天我的cp公开了吗：“还有那个骑马那件事，现在看简直是旧糖新磕。当时肖意然骑的那匹马失控了，江羡本可以在地上控制的。但她冒着危险踏马而上。就是因为马的最前方正是陆淮。其实那个距离陆淮能反应过来的，但江羡她不敢拿陆淮冒险。她真的我哭死!” 去斯德哥尔摩卖胡辣汤：“楼上姐妹的分析，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当时看见澄清视频，我还在想着这距离用得着吗？现在仔细看完整的视频，才发现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里云间：“这男的肯定是靠女人上位的，一点演技都没有。要我也行。” 熊大，俺要吃蜂蜜：“兄弟你真勇，这都敢说。” 就爱打拳（攻击版）：“有本事你上啊，看有人愿意捧你没。了解过事情经过没，信口开河，知道造谣诽谤两个字怎么写吗？等我上大号瞅瞅你是哪个鸭？” 你谁啊你：“陆老师在圈里绝对算得上是公认的、演技一流的演员了，去年和前年那三座大奖和新晋年轻影帝，你是一点都不看就喷是吧！” 借你温柔刀：“图片自己看，传送门也放链接了。出道以来的作品都是8.5分以上，大火的时候也没拿流量去消耗，反而沉淀下来拿出一部部好作品。商业价值也是一骑绝尘，各种高奢蓝血代言拿到手软，不恰烂钱，不炒作恋情，洁身自好。出道以来一直在做慈善工作，向贫困山区捐了32所图书馆，20所小学。我不能说他没有遇到贵人，但绝对是他天赋和努力的结果，贵人只是加成。” aaa建材批发李哥：“这年头谈个恋爱怎么了，一不是未成年，二不是粉丝打投出道的爱豆。遇到个喜欢的不容易，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别跟我吵，我超暴躁。” 胃不好只能吃软饭：“江羡绝对算是陆淮演绎道路的领路人了。不过陆淮命就该火，当时穆雪那个事情一出来，换个人早就被她家粉丝扒层皮了。他家粉丝直接手撕对家。从此提起来陆家军，简直让人闻风丧胆。” ...... 由两张照片引发的事故竟然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波，这是陆淮没有想到的事情。 看着那些评论，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新奇。再回想之前，应该都是江羡在背地里保护他的原因。他还以为是自己幸运，善识人。 其实真的进到这个圈子里，由不得你拒绝。从前那些都是小儿科。 演员除了要会演戏，还要会选剧本。同时要保持自己的本心。有些拒绝的结果不是一般人能承担起的。 他记得有几次在综艺里会有前辈或者主持人私下想要约饭，有时候还会有上面的一些人。但他们对陆淮的态度就很微妙，从来都是看陆淮自己想不想去。 记忆深刻的那一次，他和一个熟识的制片人约好了周末去钓鱼，第二天对方就上了头条，被同行爆出来经常猥亵男艺人。叶泊尘还在一旁热心地说：“瞧，我说了今天不宜出行，这下你信了吧。 “网上那些言论我看了，对你不太好。你别在意。”江羡看着他一大早就坐在电脑前，特意煮了皮蛋瘦肉粥放桌子上。 “没什么，不过咱俩的关系好像被发现了。这会不会影响你，还有电影？”陆淮关掉电脑，有些心虚，他昨天就是故意发照片的。 “那就公开吧。” 第31章 影帝养成手册31 江羡抬起浅褐色的眸子看向陆淮，眼神里都是宠溺。 她早就知道他是故意暴露两个人在一起的信息的，从发剪刀那两张照片时就察觉出来了。 只因翡玉实在太火了。在ip盛行的时代，导演的原创剧本这么出彩实在是很难得的。 从电影上映一个月以来，一直有人不断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约她吃饭。 为了电影的宣传，她专门开了条微博。 然后下面一群男生女生叫她老公，评论区每天都是“老公好帅！”，“老公亲亲。”，“老公娶我。”...... 甚至还有一些经纪人转挑些外形帅气，身材健硕的男艺人资料发给她，想和她合作下一部新电影。 【系统：“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魅力。”】 “呵。”一串代码而已，懂什么。 这些外在的因素干扰江羡工作的同时，也给陆淮无形中制造了压力。他才故意引导网友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搜索线索。 三年一度的飞天电影节，《翡玉》成功入围。江羡携带剧组主演出席活动。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本年度最佳电影，获奖名单是？”陈沐年作为特邀颁奖嘉宾，在台上和观众猜哑谜。 本次最终入围的有两部电影，一部是陈大导演拍摄的战争题材的电影，另外一部是江羡执导的《翡玉》。 台下的观众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陈导。纵观往届获奖电影名单，有一半都是陈导拍摄的。被网友戏称为国家御用的电影导演。 而江羡作为年轻一辈，本身产出少，虽然拿过几次奖，算是天赋异禀。但在陈导面前，确实是稍显年轻。 “究竟是哪部电影呢？”陈沐年故意吊着观众的胃口，镜头切给了江羡和陈导。 只见陈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抬手理了理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发言。 江羡却坐在下面一动不动，镜头放大时才发现她睡着了。 陆淮见镜头还在，正要提醒江羡。另一边的洛姝已经用手轻轻拍她了。“沫沫姐，快醒醒！镜头看着呢！” 陆淮听到洛姝出声，正欲提醒的手僵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洛姝挽着江羡的那只手。 洛姝刚抬眼，就看到陆淮盯着自己，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又来了。 真是个小气鬼，往日她没少和江羡打闹啊，也没见他这么在意。 不会是他才知道江羡的小名叫沫沫吧！哼，小气鬼，气死他。 洛姝心里虽然生气，但手上还是快速放开了。 她可不想明天和他上娱乐头条的新闻，万一来个陆影帝因戏生情的热搜，那可真要命。 陆淮看着洛姝抽出手，直接将自己的手放进了江羡的手掌中。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更显得上面的青筋禁欲性感。 此刻他的手指乖巧的躺在江羡的手掌里。虽然明显比江羡的手指大出不少，却异常和谐。 感受到江羡反手握住自己的手指，陆淮眼里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 洛姝也被这俩人的操作弄迷糊了，这是要公开的节奏啊。在颁奖典礼上，他俩可真会玩。 江羡一睁眼，就感受到左右两边的气氛不对。 还没来得及细究，就听见陈沐年那风骚的声音：“恭喜《翡玉》获奖。” “有请《翡玉》的导演，也是我的老朋友江羡，上台领奖！” 江羡起身大步向前走去。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香奈儿西装，同色系的阔腿裤显得她整个人淡雅如兰。头发自然的盘在耳后，全身上下仅有胸前的一个钻石胸针作装饰。 这种松弛舒展的感觉，简直在不经意间令其他精心装扮的人黯然失色。 “很荣幸能获奖，翡玉的成功离不开我们剧组每一个人的努力。我也相信以后的电影史中会涌现无数个比翡玉更好的电影。祝华国电影越来越好！”话音刚落，她就弯腰向台下鞠躬。 江羡的声音像似一汪清澈的泉水，流进每个人的心中。 “希望我国的电影会有越来越多像翡玉这样的好作品，当然翡玉也必然会成为电影长河中一颗璀璨亮眼的启明星。” 陈沐年也正经了起来，他是真心的祝贺江羡。虽然总有人说天赋论，但真的和她合作过，才知道她对待拍摄有多用心。 “接下来公布本年度最佳男演员奖，也就是第十八届华影金爵影帝，是谁呢？” 此时场内已经热闹了起来，台下不知是谁开始喊： “陆淮！” “陆淮！” “陆淮！” “没错就是他，让我们恭喜，陆淮！” “截止现在，陆淮已经提前完成了电影奖项中最权威的三大金奖的三连冠。成为最年轻的影帝。” 陆淮还沉浸在刚刚江羡的发言中，他擦了下眼角的湿润。 “有请陆淮发表获奖感言。” “很感谢大家和评委们的信任，谢谢。”陆淮先是朝台下鞠了一躬。 “其次我还要专门感谢一个人，没有她，我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大众面前。” 前排的人都一脸我懂你的表情。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些，毕竟哪个人不能动还是得知道的。 剩下的其他人都在惊讶！不是吧，这么勇。刚拿了奖就要公开啊。 导播也是很懂，镜头已经专门给到了江羡，镜头里江羡满眼柔情的看着陆淮。 “她是我演绎道路的领路人，是我第一部戏的导演，也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江羡，谢谢你！” “我爱你！”说完这一句，陆淮的脸立刻红了起来。红晕从脖子一直烧到耳边，连脸颊两侧都是粉粉的红。 他实在是受不了其他人粘着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所以才自私的想公开，想要以这种方式隔绝其他人。 陆淮一直观察江羡的反应。大约过了十几秒，他才看清江羡在台下用口型说：“我也爱你！” “哇，那就让我们祝他幸福吧。”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活动是实时直播，网友看到这个画面都惊呆了。 “江淮夫妇是真的！” “我磕的cp终于官宣了！” “全世界都在等他们结婚！” 第32章 影帝养成手册32 这下cp粉终于可以支棱起来了。 江羡和陆淮很快就结婚了。 他们没有办婚礼，因为陆淮不想兴师动众，给大众造成干扰。以他俩现在的热度办婚礼，怕是整个a市的交通都要瘫痪了。 他又是个脸皮薄的，所以江羡就听他的请示过父母后，就领了证。 霍辰溪喝了他俩递的茶，还特意送给陆淮一张黑卡，说是给江家女婿的见面礼。 这张黑卡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内通用，没有限制。 “咱们初次见面，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也是我这个当岳父的一点心意。” 见陆淮没有接，江羡借着袖子用手指点了他一下，这才接下了这张卡。 “谢谢爸！”陆淮乖巧的改口喊爸。 霍辰溪欣慰的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孩子。 领完结婚证后，江羡就带着陆淮去度蜜月了。为了补偿陆淮，她专门在南海买下了一座最大的岛送给他作新婚礼物。 “喜欢吗？”江羡拿出了车上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不动产权证书，上面写着陆淮的名字。 陆淮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看样子她早就猜到了自己会不办婚礼。 “喜欢。我并不觉得委屈，是不喜欢热闹。只是这样一来，你就不能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结婚了。” “旁人都是其次的，我只在乎你，只要你开心就好。”江羡倒是觉得无所谓。 “你让我该如何补偿你？” 江羡拉起陆淮的手指把玩，顺势把他往怀里一带。 接着贴近他的耳朵：“可以穿......吗？”江羡的话让陆淮瞬间耳朵发红。 温热的气息慢慢爬进耳朵，耳垂似乎要红的滴血，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不自知勾人的神情。 鼻间都是檀香的气息，是江羡一贯用的香水味道。 他又惊又羞，平日里温和的桃花眼此刻却轻瞪了一下。没想到江羡平日里看着无欲无求，却顶着清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 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江羡连忙揉揉他脸上的软肉：“淮淮？生气啦？” 随后俩人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 这天江羡和陆淮在社交平台，晒出了结婚证和在海岛度蜜月的照片。 评论区开始玩起了花活。 陈陈陈陈沐年：“新婚快乐啊，回头咱们再一起喝茶啊。” 肖意然：“祝江导和陆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礼物已经送到了，希望你俩喜欢。” 洛姝：“沫沫姐，新婚快乐！祝你和陆老师和和美美，顺顺利利。” 秦诗雨：“沫沫姐，新婚快乐！希望你俩甜甜蜜蜜。爱你的诗雨。” 糯米糯米不开花：“恭喜恭喜，我可是见证了你俩一路走来的过程。” 要什么自行车：“绝配啊，这俩！” 路上捡裤子：“哎呦，陆老师锁骨上的草莓好明显啊！” 一只陆家军：“前方将有大量陆家军即将赶来贺喜。” 接着评论区全被陆淮的粉丝给淹没了。 夜晚的海岛很是美丽，宽大的海景房可以将大海一览无余。 江羡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回消息。 肖意然给他俩送的礼物让寄到工作室了，听说是一个兔子造型的艺术品，好像还是哪个大师亲制的。他倒是很用心。 秦诗雨也发消息说，现在她借着上次江羡给她介绍的人脉，已经接到了更多的合作。她的画技也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她还说厉景晏回国了，要重新开始追求她。但她现在一心只有事业，不考虑谈恋爱。 而洛姝在拍陈沐年的新戏，还是大女主的女一号。 看着大家都越来越好，她也就放心了。 “沫沫？” 江羡一抬头，只见陆淮不知何时洗完澡出来了。 只是，今天的他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陆淮刚洗完澡，眼角还带着湿润的水雾，看着像是无辜小狗。偏偏红唇有些艳。 陆淮带着江羡的手到浴袍的腰带上，几乎一瞬间，整个浴袍就落了下来。 江羡盯着眼前的人，眼神晦暗不明。她没想到陆淮真的会穿，再不动手，怕陆淮要羞得全身发红。 月亮此刻也藏了起来。 恍惚间，他弓起身子问：“他们~不能叫你~沫沫姐~” “只有你，以后~只有你~” 江羡的声音有些哑，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那般。 陆淮这才放松，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汗水混着泪水从白玉般的身体流下。 大约度了快两个月的蜜月，俩人在开始回去。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完成！接下来需要启动时间加速键吗？】 “启动。”江羡思索了一下。 几十年后，陆淮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脚边还趴着一只懒洋洋的大黄狗。 “陆淮？”江羡正坐在对面给他画肖像，却发现陆淮似乎睡着了。 【系统：“陆淮走了，他这一辈子过得很幸福。”】 陆影帝这一生十分传奇，从小出身贫苦，好不容易开始凭借配角大火。又被家人背刺，被前经纪人诬陷，被传黄谣。 这其中一样放在任何一个艺人身上都难以翻身。 然后陆淮却交出来了一部又一部好作品，用实力说话。从艺二十多年一直受人尊敬，德艺双馨。 然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和名导江羡的爱情故事。 当年在拿下三座大奖成为最年轻的影帝时，陆淮选择公开恋情。江羡也直接豪掷千金买下岛屿送给对方。 之后在天翼传媒，陆淮也稳坐一哥的地位，后来的人才发现，江羡还是是天翼最大的股东。天翼是他最强大的后盾。 陆淮不仅在演戏上有天赋，还自学设计，却只为江羡一人设计衣服。 光是送给妻子的礼服，大大小小加起来都有百十来条。江羡出席活动时穿着那些衣服，其精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位专业的设计师。 江羡看着后人对陆淮的评价，心里的石头才放下。 他脸皮薄，听不得难听话。 【系统：“即将开始传送下一个世界，是否清除记忆？”】 “清除吧。”江羡转头最后看了看四周。 番外一之陆淮 冬雪已化，转眼间又是一年春天。 初春的气候还稍有些冷，小院的梅花却正是盛开的时候。白瓦红墙，雕梁画柱，红梅枯枝，无一不是美景。 陆淮知道江羡喜欢国风，喜欢传统建筑。于是托人留意了好久，专门为她买下这个地方。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小院。听说是旧时的王公贵族住的地方，经过专业的整修。又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此时此刻，倒正适合赏美景吃美食。”陆淮取了年前留的雪水，倒进壶中，煮起清茶。 到底是有些上了年纪，他的手腕显出一些迟缓，不见从前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家里没有白兰酥了。” “我去买吧。” 陆淮的话音刚落，江羡就接了过来。 江陵路那家店虽远，确实极好吃的。除了不外送，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陆淮是个食欲很低的人，却独独对这个白兰酥念念不忘。 “开车慢点。” “等着我回来。” 江羡刚离开，陆淮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强撑着身子去换衣服。 感觉到自己该走了，他想干干净净的，不想让江羡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院子里的大黄狗似乎知道了什么，一直紧紧跟在陆淮的身后。 “大黄，不要担心我。” 陆淮整个人靠在躺椅上，最后享受着来自春光的照拂。 脑海中像放电影般闪过这一辈子的镜头。 他和江羡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好，那次他甚至以为自己从此就与演戏无缘了。 是江羡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第一眼见到包厢里独自坐在中间的她，白的发亮。冷冷的气质隔绝了周围的灯红酒绿，似乎别人的热闹与她无关。 他只看了一眼便赶紧移开了目光。 当被要求敬酒时，他的内心是恐慌的，不可置信的。 看着其他同行的求上位的行为，他的表情更加冷峻，眉间尽是不愿低头的自尊。 幸好，他遇到了江羡，不是别人。 阴差阳错下，他终于站到了江羡的身边。尽管他知道那次告白，江羡并没有真正喜欢上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但他不介意，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留住江羡。 是的，他承认自己有些卑劣。 这一路走来，陆淮受到的最大的恶意和最多的夸赞，都和他的样貌有关。 他也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 那副兔子耳朵，是他提前就备好的。本想到时机成熟之际再拿出来。 可是当陆淮看到酒吧里的那个少年时，他就慌了。 男孩儿的样貌和动作是精心设计过的楚楚可怜，又不着痕迹的展现自己。 那副模样，让陆淮心里咕嘟咕嘟酸的冒泡。 他想起来被穆雪设计那次，醒来的一身红痕。 于是他故意把自己的手腕弄伤，引起她的关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点磕碰就很容易发红。 陆淮没有猜错，江羡其实是个心软的人。他面上看似难过，心里却高兴极了。 他喜欢江羡的主导，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 陆淮没有保留的把自己交给江羡，任她，为所欲为。 他们的灵魂是那么契合。 随着时间流逝，因为拍摄电影，俩人从异地恋到地下情。 俩人一直隐藏的很好，奈何江羡实在太有魅力。 许多演员慕名而来，想要0片酬出演她的电影，但都被助理拒绝了。 而江羡的个人微博下，也是每天都是一群男孩儿女孩儿在叫老婆。 有些语言之大胆，陆淮都没眼看。 气得他专门开了一个小号“兰花饲养手册”，每天把无处分享的恋爱新鲜事儿发在上面。 有些眼尖的网友发现了，却也并不点明。 没有证据，说出去也没人信。 终于他们公开了，陆淮慢慢就停了小号。 转身当起了江羡的私人造型师。他审美极好，是时尚杂志的常客。就算是后来不怎么拍戏的那几年，也经常有代言。 每次江羡要出席活动时，他总是提前十天把衣服做好。江羡给别墅里专门打造了一间设计室。设计的布料都是俩人一起在江南采购的，陆淮知道江羡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自古以来，南方多出善织之人。用最舒服的面料才能做出好看又舒心的衣服。 要让衣服为人服务，这是陆淮设计衣服的初心。 江羡不需要像女明星那样争奇斗艳，她需要的是一件舒服又适合的衣服。 但陆淮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他眼中的江羡，不是别人口中的冰山江，也不是网友爱称的冷美人。 而是像路易十四玫瑰那般高贵又热情，绽放着浓郁的花香。 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被那迷人的气质深深吸引。 基于这个想法，陆淮的两次设计，最终线稿上都出现了路易十四玫瑰。 那天正好是他生日，江羡特地告诉陆淮，让他准时回家，一起过生日。 陆淮当时连着拍了一星期的戏，他一结束连杀青宴都没去。赶紧坐车回家了。 当别墅大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千万朵路易十四绽放在眼前，浓郁的花香向他扑来。 江羡拉着陆淮的手走进玫瑰园，“喜欢吗？” “喜欢。”陆淮看着这一大片玫瑰种植在院子里。别墅院子里特地为玫瑰扩建出来了一个花园。 他几乎要陷进这温柔的花香中了。 自此，别墅有了一个新名字，玫瑰庄园。 慢慢的陆淮年纪虽然大了起来，气质却也跟着增长，变得更加儒雅。 在一次电影中仅仅3分钟的出镜，又引起了全网的热捧。 “原来妈妈们那个时代吃的那么好。” “陆老师年轻的时候真的好帅啊。” “谁还没看过陆淮和江羡的爱情故事啊。” 由此开启了全网回忆江淮夫妇爱情故事的时代。 有人找到他们，想要将故事拍成电影，却遭到了拒绝。 江羡是不喜欢弄这些东西，她虽是掌镜的，却不喜欢记录自己。 而陆淮，他有私心。他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江羡的好。 她的好，他只想自己知道。 ...... 脑海中的放映带戛然而止，陆淮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番外二之江羡 在系统按下时间加速键的那一刻，无数生活片段飞速般在江羡脑海中闪过。 “淮淮，我的电影主角，永远都只会是你。” 自从二人结婚后，江羡的电影风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常年喜欢用冷色调的导演也开始慢慢用起了暖色。 电影的主题也变得更加温暖，主角也不再总是凄惨的模样了。 连陈沐年看了都忍不住吐槽：“你这是看不得你家先生落魄的模样吧！” 江羡唇角一勾，眉眼也跟着柔和起来。 “舍不得我家淮淮受苦，即使是在电影里。” 那般清冷出尘的气质，芝兰玉树的风姿。怎么能沾染尘埃呢？ 世人皆爱摘星追月，她却护着月亮不落凡尘，遗世独立。 “行了，行了。别秀了，茶都凉了！” 陈沐年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江羡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打电话说要讨论新合作，来了竟然开始秀恩爱。 “也是，我该走了。还得回家试新衣服。” “我家淮淮就是太操心我了，衣服都穿不完，还要给我设计礼服。” 自从发现了陆淮的设计天赋，江羡也常陪他去南方丝绸之乡采买布料。 如今陆淮闲下来不拍戏时，常给江羡画线稿，做衣服。 她不喜装扮，平日都是陆淮给她安排好一切。 “真的一天天的。赶紧走，赶紧走！” 要是再听不出来话里的嘚瑟炫耀之意，陈沐年就白干了。 ...... “淮淮，生日快乐。以后我会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江羡站在万千朵红玫瑰中向陆淮表白，她的淮淮值得一切最好的。 前段时间她无意中看到线稿上重复出现了几次路易十四，想来是他喜欢的品种。 于是瞒着陆淮特地用私人飞机，从法国空运回来了一整个机舱的玫瑰，还带回了当地的种植人员。 恰巧陆淮出门拍戏，于是江羡趁着这段时间请工人加班加点的改造别墅。 专门在院子中种植了一个玫瑰园。火红的玫瑰热情的向外延伸，伸出了墙垣。 整个别墅远远看去倒像是被玫瑰包围着，丝绸般的花朵全都争前恐后的蔓延出来。 偶尔有路过的人拍照发到了网上。 “天呐，这又是哪个霸道总裁在哄小娇妻啊！” “经鉴定，是正宗的路易十四。” “我刚飞回来，听说是私人飞机空运了万朵路易十四玫瑰。” “小说诚不欺我。” “这起码有几万朵花了吧，真是壕无人性啊。” 帖子发上去还上了几天热搜，后来吃瓜的网友只搜得到只言片语，找不到图片和地址了。 ...... “淮淮，送你个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十份厚厚的文件。 全都是房子、车子、公司股份的赠予合同。 为了陆淮开心，江羡直接花钱收购了并不赚钱的星梦工作室。并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开了。 又动用关系收购了天翼的剩余股份。这两样股份加起来足够让任何一个小白在圈子里站稳脚了。 连她名下的所有别墅公寓全都是赠予陆淮。 至于车子，别墅的停车场里几乎停满了各种豪车，全都是江羡送给陆淮的。 江羡自诩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她永远喜欢实打实的东西。 当初刚进这行时，还被其他导演开玩笑：“你一个小姑娘当什么导演，以你这样的样貌，当演员绝对红遍大江南北。” 江羡置若罔闻，她不喜欢被动。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 所以比起其他罗曼蒂克的东西，她觉得房子车子股份才是最安心的。在这个行业里，资产带来的从容安定远比大牌代言要稳定。 ...... “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江羡就是为陆淮一个人而来的。 她潜心创造拍摄的翡玉，在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沉淀后，仍然时不时会被网友拿出来当做电子榨菜。 虽然后来还有很多好电影，但《翡玉》的影响至今无人超越。主演陆淮也经常被提起。 “人会在不同年纪反复爱上陆淮。” “原来妈妈那一辈的偶像这么优秀。” “当年以为《翡玉》是国内电影的开端，没想到是巅峰。” 连江羡也忍不住感叹，自己拍不出那么好的战争电影了。 虽然后来她和陆淮合作拍摄了一部又一部好作品，但没再拍过同类型的。 原因无他，影片中爆炸戏份危险性实在过大，江羡不想剧组任何人受到危险。 于是后来她的电影更多关注社会性问题，通过台词传达观众的心声。 江羡她前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若说情感，除了父母，可能也就是家里的那只喜欢乱咬兰花的小兔子了。 她向来是个欲望很低的人，除了工作上的拼尽全力。平时她几乎过的算得上是清心寡欲。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陆淮，不愿意他受到一点伤害。 她不知道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喜欢，只是看不得他难过。 即使是她出国的那段时间，也明里暗里留了不少人帮助陆淮，私下警告了很多人。 陆淮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身上已经被打上了属于江羡的标签。 当少年踏着风雪捧着鲜花而来时，那一刻江羡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她是极想要冲过去抱抱他。 面对陆淮，她总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耳垂，把玩那像艺术品一般的手指。 江羡喜欢陆淮身上的那种静的感觉，就像是一汪清水，令人忍不住靠近。 【系统：宿主，你这就是喜欢，你还馋他身子！】 “你怎么又鬼鬼祟祟读取我的心声。” 【系统：人家这是实话实说。】 “好好说话，少看点网络小说。” 别以为她不知道天天上网看小说。 【系统：哎，你不懂，看小说的快乐你不懂。】 江羡的脑袋嗡嗡的，顾不得和系统贫嘴，她一下就来到了几十年后。 通过读取记忆，她知道这几十年陆淮过得很开心。 陆淮已经走了，他是安安静静走的，生命健康走到了尽头。 院里那只大黄狗，是他们搬来第一天收留的流浪狗。如今也成了一只老狗了。 “汪汪，汪汪！” “大黄，人都会走的。” 第1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 “死乞丐，臭死了！” “真晦气，死在路中间。” “滚远点，别脏了本大爷的衣服。” “天呐，这个小乞丐伤的好重啊！” “小姐，别碰他，脏得很。” 正是严寒大雪，路人都赶着回家，无人在意一个乞丐的死活。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江羡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奈何这具身体伤得太重，不知是谁对小孩儿下的如此重的毒手。 “说好的滔天富贵呢？”她现在又冷又痛，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只能遮羞，更别提御寒了。 【系统：“宿主，我这里出了一点小问题，抱一丝抱一丝。应该是一会儿就有富贵人家来捡你了。”】 江羡听着系统不靠谱的语气，强忍着痛意，用双手撑着身体爬着离开。 她怕自己等不到人，就先冻死了。 路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自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雪。 李扶风坐在轿子中，突然感到马车一阵起伏，：“发生何事？” “回六殿下，前方有个小乞丐挡住路了，我这就去催她离开。” 侍卫恭敬地回答道。 李扶风面上有些凝重：“天子脚下，谁敢拦路？” “莫不是有异常？”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天生的皇家威严。 他虽然刚过了九岁生辰，脸上却还是有些婴儿肥。此刻这张粉雕玉琢的脸上尽是严肃。 李扶风不顾劝阻掀开厚厚的车帘，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地上趴着，像是晕了过去。 地上的斑斑血迹在白雪的衬托下分外明显。 随行的带刀侍卫大步向前，不耐烦地催促她离开。黑色的靴子眼看就要落到那人身上时， “不可！”李扶风连忙出声阻止，他推开侍从的手，自己一个健步跳下马车。 “小殿下，注意安全呀。”王公公的声音焦急万分。 “她生病了，不能这样对待她。”李扶风走近看，发现地上的小孩满身血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伤痕累累。 “殿下，这只是一个乞丐。不值得您费心。天寒路冻，城中乞丐皆是如此。”王公公怜爱的扶着他，厚厚的白狐披风将李扶风围住。 “她不是乞丐。” “她是我的子民，值得我为她费心。” 李扶风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倒是让王公公和其他侍卫一惊。 早就听闻六殿下天资聪颖，超凡出群。今日算是见到了。才小小年纪就如此爱民如子，能有如此心思，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地上的人虽分辨不出来是男是女，但仔细观察衣着，会发现那是流云锦的面料。 只是跟随主人一路流落，早已发黑破烂，一眼看不出原来的样式。 若不是适才几丝阳光照射，背上几处稍好的地方出现似流云般的样式，他也发现不了。这也是流云锦名字的由来。 这种绸缎，非一般人家所能穿的。 而她虽然浑身是伤，皮肤离近了看也能看出原本细腻白净的样貌。尤其是脚，形状小巧。 看到这里，李扶风突然小声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随即脱下身上的白狐披风，连忙弯腰给她盖上：“冒犯了，姑娘。”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沾染上地上的污迹。 宽大的披风瞬间将江羡裹得严严实实。 “殿下，你这是？”王公公被李扶风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 那可是大将军从西北特意送回来的上好白狐皮啊！别说多少人求之不得，就是纯白不带一丝杂毛的白狐也是极为难觅的。 就这样轻易让一个脏兮兮的人用？幸而周围没有什么人看见，天冷都忙着回家取暖。这要传出去，可怎么交代啊。 “物尽其用而已，公公不必过虑了。”李扶风似乎没有听到王公公的心在滴血。 他确认好厚重的披风将江羡完全包裹，不会让别人碰到她的肌肤后，才交代侍卫帮忙。 “追云，将人带到马车上。” 马车内生着小火炉，车内异常温暖。一上去李扶风就被塞了一个汤婆子。 “殿下，快暖暖手。”王公公摸摸他冻僵的小脸，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是那么老成。 李扶风点点头，视线又落在躺在一边的江羡身上。 他拿出随身的手帕，王公公看见他的动作，要接过来替他。 李扶风却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他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江羡脸上的灰烬，又沾了一些常用的药，处理她耳边的伤口。 其他地方的伤口也很严重，但眼下没有宫女，他也不好贸然处理。 江羡感觉自己好像躺回了家里的席梦思上，柔软温暖的大床让她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只是脸上有些痒痒的。 一睁眼就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白嫩的小脸上尽是担忧。似乎是个糯米团子！ 【系统：“男配上线，任务：保护李扶风平安度过夺嫡之夜。”】 江羡听完系统的话，再低头看看同样是小团子的自己。这黑乎乎的小手，还是个芝麻馅儿的团子。 “系统，出来聊聊？这个世界传送的时间线？”这么小能夺嫡？ 系统说完就下线了，明明江羡也打不到自己，但那语气和高层的语气一模一样，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不是上个世界因为太顺利，被高层约谈了。怀疑系统上班摸鱼，要消除源代码。 它一听这可不行，慌乱之下，设置就出现了一些偏差。 “你还好吗？”李扶风见她眼神迷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没事。谢~谢~你。”江羡开口想要感谢眼前可爱善良的男配，可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这是附送了挨打大礼包啊。 “举手之劳而已，你先好好休息。等到了地方，会有医师给你治疗的。” 李扶风见她没事，就坐在一边闭眼休息，一会儿就靠在王公公身上睡着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今天一天行程，实在是累坏了。 江羡打量了下马车内的装饰，内部全都铺着上好的毛绒毯，门上雕刻精美的花纹。又摸了摸身下的白狐披风，手感不错。 这具身体也困了，正要继续睡时， “六殿下，留步！” 第2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 就在马车即将行驶到城门口时，又一辆马车追了上来。 随后车上下来一位老者。只见他须发半白，却步履平稳，健步如飞。毫无老态龙钟之感。观他面色红润，仙风道骨，不似一般人。 李扶风听到声音后便惊醒了。 “何人如此大胆！敢拦六殿下的马车！”王公公见来人不表明身份，如此猖狂。便下车一探究竟。 “是老朽一时心急失礼了。在下云檀子。那车上的人是老朽故友的孩子。临终之际托付于我，请六殿下明鉴。” 云檀子并没有看王公公，而是朝着马车内的人微微作揖。 倒是王公公听到云檀子的名字后，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你说她是你故友的孩子，可有证据？”李扶风看着眼前的人，倒不像是普通人。 只是母妃常说，凡事多三思，不可仅看片面之词。 “殿下真是玲珑心思，她的右耳后有一颗红痣。你看了便知。” 云檀子有耐心的等待着小皇子的回答。 李扶风这下相信了他的话。刚才他替江羡擦拭耳后的伤口时，确实看到了那颗痣。 可他却不放心将人交给一个陌生人。 “小殿下放心，我并非坏人。”云檀子将腰间的金牌出示给他看。 “殿下，这金牌可是只有陛下亲自赏赐才有的。”王公公离得近，他清楚地看到了金牌反面右下角的特制梅花图案。 这确实是皇家赏赐的金牌。 “你就是今日进宫为父皇治病的医师？”当今皇上时有头风，发作起来头痛欲裂。 宫内御医皆是束手无策。听闻今日来了一位神医，一针下去，便消除了疼痛。圣上大喜，立刻赏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神医倒谈不上，只是略通些针灸之术。” 眼见快要到了关宫门的时间，追云忍不住提醒：“殿下，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回宫了。” 李扶风刚才还在想如何把人带进宫里，这下倒不用愁了。 “殿下，宫里最近查的严，不可随意带人进出啊。”王公公赶紧接上追云的话，暗示李扶风只能把人给这个老头，不然怕很难处理。 “追云，帮我把人抬到他的马车上。” 李扶风看着还在休息的人，心中竟有一丝不舍。就像是他刚得到的赏赐，却被四哥夺走了一样难受。 “多谢殿下理解，老朽先走一步。” “小苹果，回家。” 云檀子拍了拍白马的鬃毛，随后便进了马车内。车外虽没有人，马儿却似有灵性一般自己调头，开始往回家的路线走。 “殿下别看了，我们该回宫了。” 李扶风一直看着马车远去，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雪地里，他才放下帘子。 “启程回宫。” ...... “老头儿，你要带我去哪？”江羡醒来看到自己换了一辆马车，却仍旧装饰华丽。心里难免起疑。 “没礼貌，要叫我师父！”云檀子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摸着胡子。 沉思片刻，道：“还好筋骨无恙，只是些皮肉之苦。” “你且安心睡吧。”见这小丫头的两只眼睛上下眼皮打架，明明困得要命，却拼命地睁眼盯着自己。 倒是个脾气硬的，想必他们会很喜欢。 小孩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江羡见他并无恶意，再也忍不住困意，倒头继续睡去。 皇宫内： “逆子，你可知错！”皇帝满脸震怒，还从未有人如此嘴硬， “孩儿不知错在哪里，请父皇告知!”李扶风双膝跪地，已经有几个时辰了。 他刚一回宫，想要去悦仙宫看望母妃，却听母妃犯了私通罪。此时已经被赐了毒酒，天亮就要被赐死。 “别挡我，我要进去！” “母妃！母妃！别喝那杯酒！” “母妃，舒儿会救你出去的。” 怎么可能呢？他们往日那么相爱，母妃提起父皇总是一脸幸福。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 他来不及沐浴更衣，连忙跑到御书房。 “回禀父皇，孩儿有事起奏。”清脆的童声在寒夜里像是翠玉击石，带着决绝的坚定，不可忽视。 “六殿下，您回去吧，皇上这会儿正忙呢！” 苏公公不忍心看小殿下一直跪在门口，这么冷的天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冻坏了身体。 “不碍事，我就在这里等着父皇，劳烦苏公公再通报一声。”眼前的小孩儿明明才九岁，却沉得住气等待。他知道哭没用，唯一能救母妃的只有父皇。 母妃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待他禀明父皇，便可救母妃出去。 “哎！”苏公公无奈地甩了一下拂尘，又小心翼翼地开门，正要进去通报，从屋内扔出来一盏茶杯，啪的一声摔得稀碎。 “滚出去！”天子暴怒的声音吓得他不敢往前。 “嘀嗒！”梅花上的雪化成水落了下来，冰凉的水珠“滴答”落在李扶风的睫毛上，刺得他打了一个冷颤。 回宫后他穿的还是外出那身衣服。冬天的夜晚异常寒冷，没有了白狐披风，这身棉服并不足以御寒。 苏公公见状催他回东三所换身衣服再回来。 他却摇摇头，正要说话时，却听到自御书房传来的女子的娇笑声。 御书房乃皇帝处理民生大事的地方，这么晚了怎会有女子的声音。 “六殿下，您还是回去吧。陛下这会儿正忙呢！” 李扶风捶了捶跪得有些僵硬的腿，起身装作要回去的样子。 随后趁苏公公不注意，冲进了御书房内。 “殿下，不可！”苏公公吓得当场失色，也顾不得规矩冲了进去。 李扶风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御书房内，满是学问的书架上此刻落满了女子的薄纱衣裙。 往日里尊贵儒雅的父皇，此刻却放浪形骸。半躺在衣衫尽落的女子身上。 桌子上的奏折明显还未批完就被推撒在地，白纸黑字间还能看到民生疾苦。 皇帝却踩着奏折，桌子下还有一名女子趴在他的腰间，未着寸缕。 “逆子，谁叫你进来的！还不滚出去。”李海渊立刻扯过一旁的衣服挡住自己。 第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 “陛下息怒！是奴才没有看好六殿下。” 苏公公赶紧拉着六殿下往外走。 “沈悦诗不知廉耻，连儿子也没有教导好。” “让他跪在外面，没有我的召唤不得起来。” 李海渊脸色十分难看。 门外的苏公公听到这话也是一惊，连忙闭上想要开口求情的嘴巴。 视线看到跪在地上一脸茫然无措的小孩儿，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往日里谁不知道六殿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宫里哪个人不是捧着他。 原以为小殿下回来，看在小皇子生母的份上，也不会处死淑妃。最多打入冷宫。 可现在看，圣心果然最难猜测。 夜里又起风了，怕是要变天了。 李扶风心里完全崩塌了。父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他总说心里只有母妃一人的。 “母妃！母妃还被困在悦仙宫！” 李扶风想要起身，却被侍卫阻拦：“殿下，皇上有令。若非召见，您不得私自离开。” “我要回去救母妃，让开！”李扶风此刻心急如焚，原本就因寒冷惨白的脸上流出了冷汗。 他想要从一旁偷偷离开，却被早有防备的侍卫拦住，直接将他掂了起来。 “小殿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同一个招数第二次就不好用了。” “放开，放开！我是六皇子！” 李扶风在空中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瞟了一眼御书房，随后大喊大叫，声音异常刺耳。 唰的一下门被打开，两名女子从一侧扭着腰回去了。 李扶风正好和她们对视，刚才他被屋内的靡乱晃了眼，这下才看清她们的长相。 奚梦姑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悦仙宫陪伴母妃吗？ “逆子，你可知错！” “父皇，孩儿不知错在哪里！” “孩儿还请父皇明察秋毫，母妃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眼见月亮隐入云后，黎明即将来临。 “父皇，母妃她心里一直只有您一个人。” “父皇，求您救母妃！” “求您救救母妃！” 李扶风已经满脸泪痕，他心里已经隐隐感觉父皇变了。可还是期盼父皇能够收回成命。 “舒儿知错了，求您收回成命，救救母妃！” “舒儿真的知错了！” 他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错，光洁的额头变得血肉模糊，膝盖处也有血迹透出。 李海渊冷眼看着他的行为，没有阻止。 他本以为这个儿子会一直嘴硬，没想到最后还是改了口。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透过这个小孩儿，看到了一个故人。 一个死去了却仍让他恨之入骨的故人。 “六皇子以下犯上，冲撞圣驾。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禁足一个月。” “任何人不得说情。” “父皇，父皇，求您收回成命。母妃是被冤枉的！” “父皇！” 李扶风已经顾不得听自己的“罪行”，他只知道天快要亮了，仍然呼喊他那尊贵的父皇。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被带下去行杖刑。 苏公公看在眼里，不敢说话。只是朝执行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六殿下，得罪了。”说罢，沉重的板子就落在了娇嫩的皮肤上。 宸佑宫内： “听说六殿下受了杖刑？”贤妃一脸担忧。 “六弟年纪那么小，怕是受不住啊。”二皇子李闻景听到消息就立刻找贤妃。 淑妃已死，六皇子又失了宠，怕是以后在宫里寸步难行。 …… 天刚刚破晓。 “记得断他双腿，再扔进莲池里，弄的干净一点。” “好的，您放心。” “天亮之前务必处理好，不要留下把柄。事成之后，立刻出宫。” “小的明白。” 刑事房： “殿下，得罪了，奴才实在该死。” 小德子擦擦脸上豆大的汗水，他一直在刑事房做事，看多了贵人们的起起落落。 今日蛟搁浅滩，他日难免不会飞龙在天。 这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该考虑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也是下层奴才的生存方式。 这二十大板要是真真打下去，怕是人都要没了。一个小孩儿哪里承受的住。 不伤筋骨又受皮肉之罪，这是他打过最累的一个杖刑。 李扶风只觉得他快要死了，下半身完全不会动，感觉血肉都烂了。 他恍惚间听到了耳边的声音，就被痛晕了过去。 回东三所的路上，突然担架停了下来。 接着李扶风感到有人靠近，一股莫名的恐慌向他袭来。 他想要大声呼喊，浑身却没一点力气。只得无力的挣扎了几下。 黑衣人看到这情形，有些想笑。 “淑妃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嘛！” “亏你还是玲珑心思，连你娘都救不了。” 上一秒还在强撑着的李扶风还以为自己能够代替母妃受刑。 这一秒他彻底崩溃了。腿上的压痛感他也感受不到了，大量的痛感强烈压迫着他的神经，他已经麻木了。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水中。却没有一丝挣扎，放任冰冷的池水充斥在身体各处。 “殿下！殿下！” “殿下我是王安顺啊，您在哪里啊？” 王公公算好了时间，提前请了御医，却迟迟不见六殿下回宫。 追云察觉不对，从刑事房到东三所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不应该这么久。 于是和王公公出来迎接。 “殿下在那里！” 见莲池上有气泡，追云不假思索直接跳入水中，果然找到了昏迷的李扶风。 “殿下伤口颇重。尤其是腿，怕是，怕是难以恢复到从前那般。” 御医斟酌再三，还是委婉的说出了实情。 此言一出，殿内人皆是一惊。皇子双腿受损，那不就是废了。 王公公送走御医，随即让所有人都不许说出莲池发生的事情。 能进殿内侍奉的人都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人，自然是不必担心有二心。 “殿下，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十一年后： “哎，你们说这医仙果真样貌倾城，有仙人之资吗？” “世人都说即墨山谷中有神医数位。其中有位医女医术高超，能医死人活白骨。又因其常年一身白衣头戴惟帽，清雅出尘，人称医仙。” “样貌一看便知，不知医术是真是假？让我们跋山涉水来求医问道。” “那不正好我们有个病人，要是治好了六弟的废腿。那才担得起医术超群的夸赞。” 第4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 “五弟，你又在开玩笑了。六弟的腿若是真的能治好，那绝对是神仙下凡。” 四皇子李霄云骑马冲在最前面。听到声音，回头呵责落在队伍后面的李翊安，眼神却在马车外扫了一下。 “也是，自六弟腿出事以来，请了多少名医问诊都无济于事。这都过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治好呢？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出来这么多天了，却还没到即墨山谷。这个破山谷究竟什么时候到！”五皇子李翊安有些不耐烦了，他还没吃过这些苦呢！ “时候不早了。我觉得还是加快马步吧，不然天黑之前又要找不到地方住喽。”说罢李霄云拉紧缰绳，快马加鞭往前奔去。 身后的侍卫也立刻加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四哥这就走了？六弟坐的马车怕是经不起这番动静吧？” 李翊安还愣在在队伍中间，虽说他不喜欢这个阴沉沉的六弟，但也不能不管他吧。 “五皇子，您忘了出门前庄妃娘娘怎么交代的了吗？”贴身侍卫附耳轻语。 “四哥，还真是说走就走。”五皇子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里面还坐着他那位那柔弱不经风的六弟，便从自己的队伍中挑了两名精干的人跟在马车后面。 “你们可跟好了，别一会儿人给弄丢了。”虽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却透露出不容置喙的语气。 随后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哎呀，四哥，你等等我！” 李翊安甩了一下马鞭，便赶紧追了上去。 马车内： “殿下，看了这么久的书，歇会儿吧。”王公公将茶水点心都摆好，他真怕这孩子不顾自己的身体累着了。 “无事。”李扶风放下手里的书卷，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他真的太久没出来过了。 自从十一年前的事情之后，他便在宫中失去了地位。 连东三所也没了他的位置，而是被逼着搬去了幽阁。那个常年被废弃的阁楼，一个连冷宫都不如的地方。 这么多年，若不是他意外发现幽阁中有大量藏书，每日靠着看书度日，怕是他早就被逼疯了吧。 一个月前，圣上的头风症又发作了。 头痛欲裂不止，宫中御医皆是束手无策，无人敢治。 李海渊又想起了云檀子，可他是个云游四方的散医，寻无踪迹。 “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一定能找到神医的。”贤妃在一旁安抚着。 这时，苏公公说：“听闻这些年，南方有个即墨山谷，里面有一群神医。他们悬壶济世，医术高超却又分文不取，被民间称为神医谷。而最出名的，就是一个医女，有起死回生之术。” “快，速去请来！”皇上一听，赶紧吩咐。 “只是但凡是天才，都有些恃才傲物。不过这位医女，规矩有些多，不按常理出牌。加上即墨山谷的地形复杂，瘴气又多，非强攻可取。求病之人只能乖乖听她安排。” 突然走廊中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苏公公右手轻轻一扬拂尘，便止住了话匣子。 “三公主求见！” “四皇子求见！” “五皇子求见！” “宣。” 一时间屋内站满了人。除了外出察看民情的二皇子李闻景和双腿残疾不便行走的六皇子李扶风，其他皇子公主全都到齐了。 皇帝这会儿痛感有些减轻了，他半靠在床边，身旁的贤妃细心的给他按头纾解。 “父皇，听闻您头痛症又发作了。御医说药膳可以缓解，儿臣特意煮了天麻粥。” 二公主李瑶裳接过宫女手里的粥，走向床前。 “裳儿辛苦了，父皇的病自己知道。”皇帝慈爱的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女儿，摆摆手。粥便被放在了一旁的圆木桌子上。 “裳儿，天麻粥你父皇以前喝多了，现在倒不管用了。”贤妃见她有些失望，轻声告诉她原因。 李瑶裳这才松下眉头。 “儿臣愿为父皇南下寻找名医。” “儿臣也愿意。只要父皇能够解除病痛，儿臣愿意赴汤蹈火。” 四皇子李霄云和五皇子李翊安双双跪下请命。 “南方确实有神医，只是蜀地遥远，怕我儿要辛苦了。” “儿臣不怕苦！” “儿臣不怕苦！” “好，那朕就准你们前去。”李海渊看着自己的好儿子们，心里舒坦极了。 “皇上，这下神医定能请来，到时候莫说您的头风了，说不定连六皇子的腿都能治好呢。” 贤妃见他心情大好，不见痛楚之样。于是借机提了一下六皇子李扶风，可怜这孩子常年待在幽阁里，几乎不怎么出门。 “治腿？” 见皇上脸上阴晴不定，贤妃便不再说了。兰花指专注的为他按头。 “要是他真想去，就随他去吧。” 贤妃一听紧接着说： “景儿不是马上就回宫了，到时候让他们一同前去。霄云和翊安到底是年纪小，若是让他俩由着性子，那是脱了缰的野马，拉不回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皇帝揉着贤妃莹润的圆肩，大手一挥，披帛被扔到了床下。 “皇上，龙体为重...” “不碍事...” ...... “殿下，天冷，莫要贪图美景了。” 王公公的声音传进李扶风的耳朵里，他才怔然收回手。 常年不见天日，他的皮肤看上去异常白皙，能清晰的看到手腕内的紫色血管。 修长清瘦的手指弯成空拳，轻轻捶打右边的腿。 “殿下，您是寒风又发作了吗？” 王公公赶紧递了一个汤婆子。 他这腿，御医诊断是无法治愈，他自己也知道。双腿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每到寒季，偶尔能感受到钻心的蚀骨之痛，让他每每痛不欲生。 可那也是他奢求的。痛感起码让他知道自己的腿还没有完全坏死，还能感受痛的滋味。 “追云，到哪了？” “殿下，马上我们就到路口了。” 他们的马车自然是追不上战马的，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只是没想到李霄云这么沉不住气。 他甩丢了跟着马车的那两名侍卫，让追云按自己说的方向改道而行。 李扶风苍白的脸色挂起一抹嘲弄，他的那些哥哥啊，实在是蠢极了。 “咳咳......”一路舟车劳顿，他这具残破的身体实在是没用。 “殿下，殿下！” 王公公见李扶风蜷缩起身体，一定是痛到了极点。 “追云，停车不可前进了，殿下又发病了！” 一时间俩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追云下车去前方问路，正巧碰见两名女子身背药篓从前方走来。 为首的那名女子身姿轻盈，不似凡人。 “姑娘，请问可是医师？” 第5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5 “我家公子突然寒症发作，请您帮帮忙吧！” 走得近了，追云闻到了阵阵药草气味，想来必定是山谷中的人。 为首的女子戴着幕篱看不清表情。 身后的那个少女率先发话了：“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到这里要做什么！” 言辞锋利，语气却稚嫩，脆生生的透出一股山间天然的灵气。 追云急的满头大汗，他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是一路北下，听闻南方有神医，专门来此处为我家公子寻医看病。” 少女看着他一脸局促，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女子阻止了。 “雀然，不必问了。”江羡出声阻止，声音如冰如泉，似玉珠相击。 追云顿时变了脸色，这次出门前没有带药，若是殿下的情况加重了怎么办，荒山野岭的。 他按着腰上的佩剑，似有千斤重，脸色表情十分纠结。 “行了，我师姐都同意看病了。” 雀然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快要低到地上的脑袋，手中的石子不轻不重的正巧扔到他的手背上，听到他“啊”的刺痛声后，才狡黠的笑起来。 “幸好你没拔剑，不然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看在你还不算个坏人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追云看着手上红肿一片，这少女小小年纪，身手竟然不低于自己。果真是碰上神人了。 “多谢两位姑娘的理解，还请您为我家公子治病。” 追云道完谢，又将身子转向一旁的江羡。 “走吧。” 随后追云带着俩人往马车方向走。 马车内： 江羡正在给李扶风把脉，此刻的他因为钻心的疼痛几乎要昏过去了。 平日里雌雄莫辨的脸上，此刻却如花朵般快速凋零失去了光彩。双颊苍白犹如光洁的细瓷，隐隐泛出缕缕清冷凉薄之色。 “病症虽是复杂了些，但好好治疗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我这里有一枚药丸，先吃下去，可以缓解疼痛之感。” 江羡从药包里拿出一枚药丸，王公公连忙伸手接过，侧过身子用银针试了无毒之后。 才让李扶风服用。 “至于病人的腿无法行走，方便我细看一下吗？”话音刚落，她感受到手下的肌肤突然开始变得僵硬。 于是收回了手指，顺手给他盖好被子。 【系统：宿主，你现在正在给北辰国的六皇子治病，也就是本世界的男配，李扶风。】 “猜到了。” 只是很难把眼前的病弱少年和小时候天资聪慧的小孩联系在一起。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许多变故，才让他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追云，送~人~”李扶风渐渐恢复了些，他听到了眼前女子说的话。 追云有些为难，他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向来是个高傲的，哪里肯随便让人看他的腿。 即使是落魄如斯，也不曾有过。 那些御医也是装模作样地看一下，随便开几服药就走了。久而久之，李扶风就对这事很忌讳。 那是一次次在解开自己的伤疤啊。 雀然没眼色的递上了江羡的银针,“师姐，可要用针灸之法？” 江羡偏头，似乎都要看见雀然身后晃动的尾巴了。 她轻轻摇头，银针暂时就被收了起来。 王公公不曾开口催促江羡离开，追云也闭上了嘴巴。 从江羡开始问诊到结束，整个过程的态度手法皆让俩人一惊。不是一般医师能够相比的。 若是刚开始王公公还不相信，有所防备。但他亲眼看到殿下服下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止住了疼痛。 这已经让他足够惊讶了，没想到这位医女还说殿下的病有救。 他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眼前的女子绝不是普通的采药女，反而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医仙。 “医师，就按您的方式来吧。”王公公看了一眼六皇子，随后和追云一起站在马车外守候。 “雀然，我这里还缺几味药，你且去采来。”江羡交给雀然一份药单，上面清楚记载了有哪几味药材还没有取到。 “好，我这就去，师姐你在这里等着我。”说罢，雀然一个灵活的跳跃就下了马车，背着药篓往回走。 李扶风从王公公开口的那一刻，就闭上了眼睛。 江羡看着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殿下，我只是给您看病，并不会做其他什么。” 李扶风听到声音，唰的一下睁开眼，“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医师。” 李扶风侧头打量眼前的人，一身白衣，乌黑的秀发仅用红色绸缎自然束在耳后。头戴一顶白纱式的幕篱，腰间挂着一块环形的玉，此外身上再无其他颜色。 “你就是即墨山谷的那个医仙吧？” “六殿下谬赞了。” “我不管你是医仙还是医圣，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如何叫我信任。” 时下女子虽然可以外出经商，坐堂问诊。但大多数还是戴面纱避免闲言碎语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知道自己这样并非君子所为，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孤男寡女，他不信她会摘下幕篱。 “殿下说的是，是我失礼了。” 李扶风抬起视线，只见眼前划过一道白色的光影，接着便出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双眸似水，却带着点点冰冷。 肌肤如玉，吹弹可破。 尤其是眉间不经意间透出的尊贵之气，非华服金玉堆砌，而是从血液里流露出来的清贵。 江羡抬手摘下纱布，任由李扶风打量。 从头到尾，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并无丝毫扭捏之态。 “殿下既然看过了我，现在该我看你了吧。”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 李扶风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了，一个女子都如此落落大方，他又怎么能说不呢。 他松开了紧攥着的丝被，眼睛又紧闭了起来。忽闪忽闪的睫毛像是蝴蝶震动的翅膀，透露出主人的丝丝不安。 江羡慢慢靠近，她手指开始往下，掀起长长的衣袍。里面是洁白的裤子。 “殿下，我能解开吗？”江羡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第6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6 被子里的人没有作声。 江羡轻巧的解开云袜上的绳子，马车里安静极了。 绳线解开的声音像是放大般传入李扶风的耳朵里，仿佛寒夜里的火柴噼里啪啦的作响，让人难以忽视。 除去鞋袜，裤腿一往上拉，就看到了病弱的双腿。 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倒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或许是因为常年无法活动的原因，看上去更苍白瘦弱一些。 江羡伸手按着膝盖上的伤痕，这明显的人为导致的无法行走。 “疼吗？”江羡一边按，一边轻声询问。 李扶风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空空的望着马车顶端，手指不自觉又握紧了。 “如果殿下相信我，或许，我可以尽力一试。” 江羡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牌，放在那只紧握的手中。 又帮他穿好了棉袜。 见他没有异样，便静坐在一边处理药篓中的药材。 “江，羡？” “我的腿，你能治？”李扶风抚摸着木牌上的刻印。 “殿下你相信我吗？”江羡转过头看向他，此时她已经戴上了帷幕。 “你的目的是什么？”李扶风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戒备。 就像一只高贵的猫儿，突然收起了柔软的肚皮。 “师姐，我回来了。”就在这时，雀然的声音传进马车里。 “上来吧。”江羡确认李扶风穿戴整齐后，才让雀然进来。 加上药篓里刚处理好的草药，一共是十几种。 “师姐，给药包。” 这几样药草都是驱寒之物，雀然一看就知道江羡想要做什么了。 这位公子得的是寒症，身体又异常虚弱。这些热性的草药正好能缓解他的症状。 江羡把草药混合适量装进药包里，递给李扶风。 “殿下身子偏寒，这个药包里都是温补的药材，夜间放在枕下，能缓解体内的一些寒气。” 白色的药包中间绣着翠绿的竹子，看着清新淡雅。 李扶风眼神中有一丝犹豫。 “谢谢，不过...” “这是我们统一采买的药包，并不是女儿家的私人用品，殿下大可放心。” 雀然见两人间的气氛和江羡的说话方式，猜到了眼前的公子就是当今六皇子。 她解释后，一旁的王公公才接过药包。 连忙道谢：“姑娘真是医德无量啊。” “不知你们二位要到哪里去，我们也好捎带一程。” 刚刚见识那个小姑娘的厉害，要是能和她们一起走，万一殿下有事，还能有个照应。 而且眼前的这位医师也不简单，怎么舍得让这么好的医师离开呢。 虽然殿下不喜生人，但眼下的情况特殊，不得不委屈一下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王公公的心思已经转冒烟儿了都。 “师姐，咱们和他们同路，不如就同行吧。” “那就打扰了。”江羡微微躬身，雀然虽然有些懵但也也跟着道谢。 江羡自然知道王公公的小心思，但她知道他是个忠仆，并无恶意。 李扶风坐在另一边假寐，手指却在袖中不断地摩挲着木牌。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车内的香薰徐徐升起。 即墨山谷原本是一处荒山，其周围多瘴气，加上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没人敢踏足这里。 自近一百多年来后，即墨山谷中也慢慢有些人的踪迹。 当地人都说山谷里住着一群神医，不仅医术高超，堪比华佗，还皆是鹤发童颜，青春永驻。 即墨山谷门口： “劳烦您再通报一下吧。” 二皇子李闻景温和的向守门的老者询问。 他们几个已经等了将近两个钟头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侍卫们都在后方守护。 仅他们兄弟三人和两三个心腹在等待。 “医师今日不在家，况且，你们，你们也没有提前挂诊。” “各位请回吧。” 老者含糊不清的敷衍，随后吐出口中的果核。今年培育的忒难吃，不知道哪个小崽子弄得。 李闻景看着天色将晚，无奈招手准备搭建帐篷。 这老者态度如此强硬，怕是进不去了。 一旁的李霄云见状坐不住了，他一路快马扬鞭就是为了天黑之前赶到这里，到了门口了竟然不让进。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我们兄弟几个都是远道而来专门来见神医的！” 他将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巨响。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着小爷！”李翊安也跟着上去嚷嚷。 几个心腹按着佩剑紧跟着。 “呵，忒！”老者向地上又吐了一个果核。 接着身边瞬间出现了几个绝顶高手。 “年轻人，不讲武德吗？” “来，比画比画！” 老者一脸淡定。 “来就来。” “糟老头子，吓唬谁呢。” “等下小爷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李霄云和李翊安就带着人冲了过去。 “点到为止，不可拔剑伤人啊！” 李闻景倒是没有阻止，他站在一边提醒道。 李霄云也不是傻子，他只用剑鞘攻击。而李翊安本来是要冲上去的，开始打时却被自家心腹挤到了一边。他无处施展，只好退了出来。 “吁！” 追云拉紧缰绳，马车就停了下来。 李霄云看到追云，也停了下来，随后众人都停止了比划。 雀然飞身下车，一个轻功飞到老者身边：“徐爷爷，给你带了一个野果。” 她伸手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个椭圆形手指大小的雾红色果子，徐柏顿时眼睛一亮。 他接过后直接扔进了口中，随后笑眯眯的说：“不错，就是有点不够甜。” 接着马车自然的穿过大门，走了进去。 自始至终，徐柏都没过问一声。 李翊安看人群散开了，也想跟着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大哥别呀，让我进去吧。”李翊安收起了爪牙，乖乖卖笑。 “嗯？”唰的一声，刀剑刺亮，李翊安赶紧退了回来。 打也打不过，过也过不去。晦气。 “那谁呀，凭什么马车里的人不检查就进去了？” 李翊安愤愤不平。 “那是六弟的马车！”李霄云拍了一下这个憨憨弟弟的脑袋。 “六弟，对哦，六弟的马车怎么进去了？” 这个问题李霄云也想知道。 李闻景嘴角浅浅勾了下，他在众人打闹时已经给大家搭好了帐篷。 那小姑娘身影极快，递给老者的也不是什么野果，而是传说中的美人尖，极为少见。 吃下一颗便可百毒不侵，延年益寿。只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之处，常伴随毒蜘蛛出现，所以极为难得。 “六弟，竟然遇上了贵人。” 第7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7 那少女定是山谷中的人，看她年龄相貌，想来马车内应该还有同伴。 “殿下，都安顿好了。”随从上前回话，打断了李闻景的思考。 “四弟，五弟，别闹了，赶紧进帐篷吧。” 四皇子李霄云和五皇子李翊安还在门口争执，一转身看到搭好的帐篷，也就认命般的回去了。 “想不到六弟还有这般本事！”李霄云的神色中透露出几分讥笑。 原以为李扶风乘坐马车追赶不上队伍，会被远远甩在后面。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他们在车里苦苦等了这么久都不让进，这小子一来就轻而易举进了山谷。 李霄云越想越气，拿起身旁的佩剑用锦帕细细擦拭剑身。 刚刚交手那几下，双方都是点到为止。可他却感受到对方实力不输自己。 李霄云从小习武，自幼便由名家大师教导，甚至得到过人称“天下第一君子剑”顾鹤的指导。他没想到这小小的山谷中还有如此多绝顶高手。 “四哥，这是嫉妒啦？”李翊安见他神色阴郁，故意上前调侃。 “去你的。”只见锦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翊安脸上，力道却不重。 李翊安笑嘻嘻的拿过帕子，“好嘞！”说完就转身去了二皇子的帐篷。 经过李翊安的一闹，李霄云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不怪他如此紧张，当今圣上有六个孩子。 大皇子李时今乃一宫女所生，奈何没有福命，不到百天便突然得了急病去世。 二皇子李闻景乃贤妃所生，贤妃出身名门望族，与皇上也是感情深厚。 三公主李瑶裳的母妃难产而死，自幼便由贤妃抚养长大。三公主是北辰国唯一的公主，从小在宠爱中长大。 四皇子李霄云乃德妃所生，德妃母家是开国将军叶老的后代。叶老卸甲归田后耕耘商海，乃京城第一富商。 五皇子李翊安乃庄妃所生，庄妃的哥哥是当朝大将军，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六皇子李扶风乃淑妃所生，淑妃与皇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除了公主，其他几位皇子中，皇上最看重的就是六皇子。六皇子小小年纪便能够熟读百家诗书，拿下冬日赏诗的第一名，震惊当朝文武百官。 可当年一场变故，让六皇子的命运轨迹被彻底改变。 他从最受宠的皇子变成了一个废物。 本以为皇上忘记了这个皇子，没想到竟然突然同意他踏出阁楼。这一举动让当初欺负过六皇子的人都瑟瑟发抖。 难道六皇子要复宠了？自建国以来还没有哪个皇帝是身残之人。 圣心难测，众人倒要重新审时度势了。 李霄云从小就看不惯他这个弟弟，哥哥倒罢了，弟弟也老是抢着出风头。 他只觉得这个小孩儿从小就心思深沉。 如今他们都已到了弱冠之年，太子之位还没有立。 若是这次谁能请回神医，定能换来一片夸赞，得到父皇的青眼相看。 “四哥，看我从二哥那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翊安兴致勃勃的冲进来，手上还端着个碗。 “这是二哥专门给你备的牛乳糕吧！”李霄云大老远就闻见奶香气了，这个五弟都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李翊安的脸色瞬间变红，“什么呀，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他说罢就放在桌子上，眼睛却舍不得离开瓷碗。 “你赶紧吃吧，不然一会儿口感就不好了。” 李霄云看他一副明明想吃又嘴硬的样子，故意道：“哎呀，我这会儿饱了见不得这甜腻的，岑羽，拿下去吧。” 说罢，心腹岑羽就要上前。 “诶，男子汉怕什么。算了算了，我帮你吃了，不要麻烦岑羽了。” 李翊安连忙阻拦，随后自顾自的坐下来，终于吃上心心念念的牛乳糕了。 “怎么，你在二哥那没吃够！” 李霄云只觉得好笑。 “我可是大人了，在二哥面前吃这个多少有些难为情。” 李翊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只见他两三口就吃完了。 岑羽也忍不住站在一边偷笑。 四皇子和五皇子虽就相差一个月，性格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四皇子胸有千壑，五皇子却心似菩提。 “五弟，今日之事，你可服气？” “自然是不服的！” “小爷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这样，你听我说......” 月黑风高，只见一黑影偷偷摸摸越过围栏，跳进了山谷中。 正要有所动作时，却被一声娇呵拿下。 “贼人，你胆子不小。” 雀然要去厨房找吃的，路过门口。正好碰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她一个无影脚过去，只见那黑影弱不禁风似的直接倒在地上了。 “喂，死了没？” 李翊安无力的躺在地上，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莫不是天生神力。 这一脚差点让他把前天吃的饭都吐出来。 雀然看人不动，正要找人帮忙时。李翊安趁机立刻起身，“别说话，我没恶意，就是来找个东西。” “失礼了。” 他一手擒住雀然的衣服缠绕住，一手用剑抵在她的腰间。 李翊安见她点头，刚要松手，就被反手擒拿住了。 “别动小爷！”感受到手腕被紧紧扣住，力道越来越大。 “别别别，我可没动你，你也别动我！” 一看情况反转，李翊安嘴里冒出来一连串的求饶话语。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快来抓贼啊！” “有人翻墙进来偷东西啦！” 话音刚落，一群人迅速从四面八方赶来。 “殿下，是有人闯进来偷东西。”追云刚从外面查看完情况。 李扶风也听到了动静，他那些哥哥，倒是一个比一个急性子。 他正要出去看看时，却被江羡拦了回去。 “殿下，夜深寒重，还是不要出去了。”江羡站在他面前，月光打在她的白衣上，落在清冷的眉间，似是披了一层霜华。 李扶风感觉那月光有些晃眼，他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羽睫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剪影。 身子却仍要往外转动。 “殿下，你不是猜到了吗？” 第8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8 江羡站在对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追云见状脸色一变，想要上前拉开她，却被李扶风抬手阻止。 “无碍。” 李扶风突然笑了，抬起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江姑娘，倒是个心思细腻的。” “比不得六殿下的玲珑心思。” 从一开始，她就进了李扶风的棋局。 在马车上为他诊断时，江羡就心存疑虑。后来回到山谷门口时，当她看到二皇子一行人来的那条路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李扶风的寒症不是突然发作的，而是外在动用了药物所致。加上一路瘴气的影响，才会突然发作，但发作时间明显稍短。 他们马车行驶的那条小路其实并没有近多少，反而有很多危险因素，比如瘴气深重。 这一点，她相信李扶风比自己更清楚。 他虽双腿无法行走，但心智却高于常人。肯定知道这条小路有危险，但还是选择了这条路。那瘴气应当也是他提前算好的一个因素。 此外，这条小路因为山势原因，生长着许多奇珍异草。 而二皇子他们走的那条大路更为宽敞平坦，路边多是树木，甚少见草药。 在江羡与他们一同回山谷的路上，李扶风感觉身体不适。追云赶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赶到山谷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四皇子五皇子他们打斗的场面。 如果一开始是巧合，那这么多巧合未免令人惊叹。 六皇子当然是没来过这里，但他却可以从书中知道天启国的任何地方的地理情况，包括即墨山。 也许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李扶风就算好了一切。他知道山谷的地势，从而判断哪里更容易出现采草药的人。 而在这种偏僻地方出现的人就算不是医师，也是山谷中的人。 所以应该是故意放慢了行车速度，从而轻松掉队。接着利用“苦肉计”让人放下戒备，从而获得进入山谷的途径。 马车内的香炉，应当是点了缓解疼痛的药物。虽然掺杂了香料不容易分辨，但江羡还是察觉到了。 而二皇子一行人的行驶速度，也完全在他的猜测之中。 这其中最可怕的，莫过于他对人心的猜测。他深知他的哥哥们是个什么脾性。故意拖延路程引得四皇子李霄云不满，又算准了李翊安是个急性子软耳朵。白天自己在他们面前乘车进入山谷，夜晚定要出动静。 没想到李翊安真的会夜闯山谷。三个皇子中他最小也最冲动，更容易被挑拨。 到时候他们与山谷中人发生冲突，他则只用隔岸观火。 江羡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一开口试探，没想到李扶风会承认。 这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恰巧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来达成自己的目标“进入山谷”。 有意思，任务对象果然不是一般人。 万物万事皆为棋子，布局之人心思缜密，令人惊叹。 “江姑娘说笑了。”李扶风看她神情清明，便知道她猜测到了这一切。但脸上却不见一丝怒气，倒是好奇。 聪明人都不喜欢被人当成随意摆弄的棋子。这位姑娘，真是与众不同。 这时，院内的争吵声顺着夜风传进了走廊下。 “本殿下是天启国五皇子，尔敢动我？” “徐爷爷，别信他的，谁知道是不是半夜来偷东西的。” “拿下他。” “你这个丫头，牙尖嘴利的好生歹毒啊。” “你堂堂一个皇子，竟干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儿！” 只见黑衣人被护卫五花大绑，面纱揭开，竟然是五皇子李翊安。 山门外的人也在门口等待，而李霄云不顾其他人劝阻也带人闯了进来。 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江羡的视线看向灯火通明的院子，又转头对李扶风说：“六殿下，请便。” 她的声音好似山谷中的寒风，又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药香。转身快步离开，只留下一抹倩影。 站在一旁的追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虑：“殿下，是我今天演的不够好吗？江医师怎么发现的？” 李扶风眼神还望着江羡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你演的很好，只是她太聪明了。” 王公公年纪大了，李扶风不想让他参与这些。整个过程都是追云和他配合，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回去吧。” “殿下不去前院了吗？” “不去，病人要听医师的话。” ...... 前院，谷主云檀子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自从上任谷主仙逝之后，几位医师都游历江湖去了。如今的即墨山谷中，也只有云檀子和江羡两位医师。 “发生何事？” “师父，他们半夜擅闯山谷偷东西，坏了规矩。”雀然跑到云檀子身边说。 “好你个小丫头，红口白牙在那胡说什么！”李翊安听到雀然的话两眼发昏，他们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怎么就成了鸡鸣狗盗之辈。 “我哪里胡说了。低头看看你身上的夜行衣。”雀然清脆的声音好似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你，你！” “我怎么啦！你说呀！”雀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皇子也不都是聪明的。 “你给小爷等着！”李翊安恶狠狠地盯着雀然。 雀然还想上前说， “雀然，不要胡闹。”云檀子赶紧伸手给她扯了回来。 “原来你叫小麻雀啊，怪不得多嘴多舌的。”李翊安听见雀然的名字，故意嘲讽，想要欣赏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可不和傻子说话。”雀然扫了他一眼，随后坐在一旁吃着从厨房里刚拿的栗子。 “说谁傻子呢！你说谁呢！”李翊安气的想要挣脱束缚，刚要起身又被护卫按了回去。 场面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李闻景还一直让人在门口传话。 云檀子索性让人打开山门，但只让两位皇子和三个心腹进来，其他都被请了出去。 “云谷主，是我们失礼了。这确实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不对。” “此番冒昧前来，是为了请神医出山为父皇治病...” “还请云谷主见谅。” 第9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9 “今日四弟和五弟与谷中护卫切磋武艺，虽是点到为止，却也是我们鲁莽在先。” “如今五弟夜闯山谷也是求医心切。自然绝非宵小之辈，还请谷主清点谷中事物，是否有所缺失。闻景自当双倍奉还。” “我们虽是贵为皇子，地位尊贵。却也是身为人子，自当为父亲尽心尽力。” “倒是让云谷主看笑话了。” 二皇子李闻景一番话，面子里子都顾全了。倒是让云檀子不好说了。 这看似简单的一番话，却滴水不漏。虽是他们有错在先，但人的态度也放了，更是放低姿态随意处置。 可言语间又透露出他们的身份，让人无从下手。若是真处置了，那便是对皇子不敬，藐视天家威严。 雀然刚好吃完最后一个栗子，她拍拍手吹去果屑。眼神瞄到云檀子的表情，便知道她师父又不耐烦了。 “师父？”雀然喊了一声。 见云檀子轻轻点头示意。于是走到李翊安身边解开了绳索。护卫退到三米外继续守着。 “小麻雀，你小心点别落我手里。”李翊安活动一下手腕，凶狠地盯着雀然的眼睛。 雀然并不搭理他的话，她师姐常说不要与傻瓜争辩。 被松开的李翊安立马站回了李霄云的身边。黑色的夜行衣早已被扔在一旁，露出了原本的藏蓝色华服。拉扯间早已没了往日的乖规乖巧，倒是有几分肆意张扬。 “殿下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不如随我前去谷中客房休息一晚，明日再商讨要事如何？” 云檀子目光看向李闻景，丝毫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就打扰谷主了。” 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但还是进来了。 一行人就这样被安排进了客房中，而李扶风他们则是在更为清静的后院居住。 ...... “殿下，早点休息吧。”王公公见李扶风又在看书，忍不住出声提醒。 蜡烛已经剪了两次了。 “好。”李扶风转动轮椅走到床边，他掀开枕头，看到下面空无一物，手指一顿。 王公公赶紧解释： “殿下，江姑娘给的药包，我给放起来了。等回宫找可靠的御医检查过再用吧。以免出什么差池。” “不必麻烦，一个小药包而已。” “那味道，倒还不算难闻。” 李扶风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又像无事发生。平静地转动轮椅去洗漱。 等躺到床上的时候，枕边已经传来了白日里熟悉的药香。 翌日清晨： 追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江羡站在门口不远处。 “江姑娘，早！” “早！” “这是？”追云看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药包。与之前马车上的药包相同。 “这个是替换的药包，劳烦你拿进去。” “好的，好的。” 江羡递过药包，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屋内传来声音： “姑娘请留步，我家公子有请。” 王公公说完话，又把房门往外开了一些。生怕她避嫌离开。 江羡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李扶风。身下坐的是特制的轮椅，看上去基本可以行动自如。 “江姑娘，昨日的药包还没用呢，不必如此麻烦。” 王公公从里屋拿出来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珠宝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一枚硕大的东珠，色泽莹润，品相上乘。 江羡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传闻中不受宠的皇子，竟然还有这般上好的珍珠。 可观他的穿着出行，又不见丝毫奢华。尤其是昨夜与其他三位皇子一对比，简直是过分朴素了。 “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嫌弃。” “无功不受禄，这礼物太贵重了。”江羡连忙推阻。 “这，您看？”王公公捧着退回来的盒子。 李扶风轻轻摇头，于是王公公就盖上盒子出去了。 追云站在门外守候。 “殿下，昨日有些匆忙，药包里的草药少了一味。今日特地带来了。” 江羡递给药包给他看，依旧是绣着竹叶的白色药包。 “江姑娘费心了，只是这药包不必送了 。我不喜那药气。”李扶风的声音淡淡的，好似湿漉漉的月光，让人心里又痒又凉。 “殿下，您不喜欢那药的气味？” “那你为何夜间要枕着入睡呢？” 江羡微微弯腰，靠近他的耳畔低语。 李扶风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想动面上却又不想表露。 只感到耳边一阵温热，女子的发丝从幕篱侧边掉落垂下，与他的头发交织纠缠在一起。又转瞬即逝。 接着手中一沉，说话间江羡已经把药包放在了他的手中。 “殿下，你忘了，我是一名医师。” “即墨山向来不接受不听话的病人。” 江羡朝他微微一笑，便踏着晨光离开了。 李扶风拿着药包，只见中间绣的是九叶竹，似乎与昨日的有几分不同。 “追云！” “殿下，唤我何事。” “把屋内枕头下的药包连同这个一起扔了。” 李扶风说着将药包扔给追云。 “殿下，这？” “这味道实在难闻。” “属下这就去。”追云说完立刻从屋里拿出药包连同手里的就要去处理。 “你打算扔到哪里？” 追云刚出门又拐了回来，“属下打算...” “算了，拿回来吧。省得你来回跑。”李扶风摆摆手，又将药包接了过来。 “下次不必站到门外了，天冷。” “是。”追云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莫非是殿下怕自己太冷要让自己活动活动。 这边李闻景正在观赏山谷中的景色。 走到一处园中，上面写着“鹤园。”他走进了却看到里面空空的，没有一只鹤。 倒是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草药。 一旁还长着一棵参天大树，寒冬腊月的枝头竟然还开着浅粉色的花苞。静谧中透着一丝诡异。 李闻景一时看得有些久了，再回头时感觉有些头昏脑涨。 “别动！”一声女子的呼喊唤醒了他。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向他奔来。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他便昏了过去。 第10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0 日光穿过繁密的枝干，打在树下那个月白色身影上。衣服是上好的绸缎，衣袖处银线绣着的精美花纹暗光浮动。 江羡远远地看到有人闯入了鹤园，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人晕了过去。 等她赶到时，就看到了昏过去的二皇子李闻景。 昨日还是俊美清雅的皇子，现在却如折断的竹节般脆弱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皙的指尖还有鲜血冒出。 江羡观察了一下，又环顾四周。 这定是被毒蜘蛛咬了。 ...... 李闻景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房。 指尖传来一阵紧绷感，抬起手指一看，左手食指被包成了一个粽子大小。 听着耳边嗡嗡的声音，他慢慢转头。 透过屏风看到屋内站了一群人。 “殿下醒了！” “二皇子醒了！” 里屋的人赶紧向外通报。 云檀子进来为他把脉，又检查了一下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李闻景感觉自己昏迷了好久。 “殿下只是不小心中了毒，幸好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无恙了。只是最近几天需要忌口，以免引手指伤口的复发。” 云檀子告诉李闻景，他昏迷了有三个钟头。其他几个皇子都在外面守着，若不是他拦着，怕都要闯进来。 “鹤园中毒物甚多，平日里是山谷中的禁地。许是殿下意外进入，不小心沾染了毒物。” 听完云檀子的解释，李闻景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无意中闯进了那个地方。 “谷主，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幸好有您及时相救。” “我这次出门倒也带了一些守卫，若是园子哪处需要修缮，您尽管开口。” 李闻景此刻看起来有些脆弱，言语却依旧诚恳得体，不愧是连文武百官都夸赞的二皇子。 “哎，哪里哪里，二殿下太客气了。”云檀子连连拒绝。 他从李闻景的话中猜测，要么他是被人引过去的，要么是鹤园的外侧围栏被破坏了。 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然不至于被人误闯进去。再说以李闻景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闯进一个禁地，何况是被锁起来的地方。 “不知救我的恩公？”李闻景记得他昏迷前视线模糊中看到的是一抹女子的身影。 “这，”云檀子还未开口， “二哥，你醒了！” “二哥，你终于醒了！” “我等的都急死了，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一个个都！” 四皇子李霄云和五皇子李翊安急忙闯了进来，他俩一听到岑羽的汇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赶了过来。 李霄云确认过他没事儿后，就站在外侧。而李翊安则冲上前嚷嚷着自己的担忧和不满。 一时间里屋显得有些拥挤，云檀子见状从侧边离开了。 “四弟，你的脖子怎么了？” 李闻景见他穿了平日不常穿的高领子衣服，要知道他常年练武，一身热性。 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不喜欢穿高领子衣服，说是会影响他练武。 今日不仅一反常态，还围了一条白狐领。仔细看时领间还是透露出一道红色的伤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无事，一点小伤。”李霄云不自在的转了下头。 “殿下这是昨夜间出现的，似乎是被虫子爬过。许是昨夜没有关好窗户。” “今早特地请云谷主看过，说是我们殿下体内火热，吸引来了寒虫导致的。虽是针灸过了，但现在这会儿脖子还是发凉，不得见大风，否则会更难受。” 岑羽知道自家殿下好面子，有些事情需要别人替他说出口。 李闻景听了点点头，这里气候复杂，虽是寒冬，却仍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焕发勃勃生机。 昨夜进来时，他也见到了谷中有虫子。夜间侍卫专门在屋里各处撒了驱虫药。 “五弟，你的脸又是怎么了？” 只见李翊安原本俊俏的脸上出现了红肿过敏的样子，正好在眼睛下方，看上去倒像是年画小丑般，让人忍俊不禁。 “今早出来被树叶扫到了。鬼知道这是不是那些人的报复。” 说起这个，李翊安也是无语。 他就清晨起来想要四处逛一下，这个传说中的药谷。结果在路上被一枝过长的不长眼树叶扫到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又麻又痒，云檀子给他开了药膏。涂上去虽然好多了，但脸上却开始发红发肿。 云檀子却说这是好转的现象，毒素排出去之后就没事了。 李闻景听完俩人的话，手指上的疼痛似乎没那么重了。 让他惊讶的是，这次俩人竟然没有冲动。 五弟就不用说了，四弟那个性格也不是一般人能镇住的，看来这位云檀子确实是有些本事。 “殿下，宫中传来指令，让三位皇子速速带神医回宫。”墨影快步走进里屋，将信封交给二皇子李闻景。 墨影是贤妃专门给二皇子留的贴身侍卫，也是培养的心腹。 李闻景拆开信封一看，眉头轻皱：“看来得赶快回去了。” “二哥，不如现在就启程吧。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李翊安见他不说话，又看墨影的表情有些凝重，就跑到李闻景身边小声说。 “五弟，别忘了我们是来请神医的。”李霄云站在床头也看到了信中的内容。 昨夜的事情有些古怪，定然不是意外。 ...... “师姐，你是没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真是笑死啦。”雀然正坐在树下吃糕点，嘴里还念叨着今天看到的事情。 “你小心点，你身后那树毒性很强。”江羡笑着看她一眼，又转头去忙手上的东西。她正在处理这些草药给六皇子治病。 “我当然知道啦，这可伤不到我。只是有些人不长眼，才会中毒。” 听着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江羡想到三位皇子都遇到了意外，受了些皮外伤。大概猜到了一些，雀然肯定不会直接伤害他们，不过给他们一些惩罚也好。 这山谷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你怎么独独放过了六皇子？” “那还不是因为师姐你，他可是这几个皇子里长得最好看的。” 第11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1 “你眼光倒是不错。” “那可是，我都是跟你学的。”毕竟雀然从小就跟在江羡身后，跑来跑去。 “不过我与他只是医患关系，莫要胡说。”江羡把最后一株草药扔进篮子里，这些药才算是备齐全了。 “懂，我都懂。” “美人遇难，谁能拒绝呢。” “承认吧，你就是动了恻隐之心。” 雀然眼睛亮亮的盯着江羡，疯狂在她的底线中来回试探。 “行了，我看这栗子糕你也吃饱了。” “以后你要是想吃，也不给你做了。”江羡拿起来一旁的栗子糕，虚晃一枪。 “哎，别，我错了姐姐，我不该打趣你的。” 雀然可怜巴巴的望着栗子糕，她就剩吃这点爱好了，若是连吃都不让，那人生也太无趣了。 “那你说说，二皇子这次险些丧命，鹤园本就是禁地...” 惩罚可以，做出格可不行。 “师姐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扰了他的清梦，哪里知道他自己去了鹤园。” 雀然赶紧推开这口黑锅：“本侠女可从来不欺负人，最多给点教训罢了。” “栗子糕可以给我了吧。” 江羡的表情有所缓和，雀然趁机赶紧接过盘子。 ...... “云谷主，此番北上，不知可否一同前往？” 此刻李闻景已经换了身衣服，脸色也恢复了些。他和墨影专门带着东西来到药堂中找云檀子出山。 “各位，我们谷主已经隐退多年，不再接诊了。”一旁的小药童解释道。 听到这话，一行人有些面露难色。李闻景望了望里面的身影，随后站在门口等待，并不着急。 大约过了一会儿，云檀子拿着瓶药出来了。 “二殿下，这三瓶药是老夫给你们配的，若是途中身体还是不适，口服一粒即可。一日一次。” “这次我是不能去了，不如就让我的徒儿随你们前去吧。” 云檀子说完，药童便立刻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多谢云谷主，只是父皇的头风，当年也只有您一个人能治。如今病症累积，不知？” 李闻景接过药瓶，通身碧绿的瓶身，倒像是一个小巧的装饰品。 “这个你放心，我这个徒弟，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话间，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药堂。 身姿清瘦，容颜倾城。 李闻景见过不少容貌绝色，可像眼前这姑娘这般气质出尘的，倒是独一份。 “师傅，唤我何事？”像是空谷幽兰般清雅，又似明月清冷高挂人间。 “徒儿，可愿北上行医？” “但凭师傅吩咐。” 从药童来的时候，江羡就已经猜到了。 当年云檀子为了救自己，立下誓言用永不出谷，才换来自己的学医之路。 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 “那就有劳江医师了。”李闻景嘴角轻勾。 江羡朝他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消息就传了过来。 “殿下，我们该启程了。”王公公从前院得来消息后，赶紧向六皇子李扶风汇报。 “请的那位神医，是江医师吧。”李扶风坐在窗前，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远处一抹白色身影和蓝色身影一起离开。 “殿下料事如神，确实是江神医。” 李扶风笑了一下，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药包。翠绿的九叶竹被团在一起，不再舒展。 ...... 云檀子站在看台上，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江羡这次只带着雀然一人前往京城。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突然有些失落。 “谷主，客房中留下了一些东西，请您定夺。” 来到客房，发现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盒金元宝，两本医书和一封信。 大概意思是二皇子说这钱财他权当是诊费了，顺便让他修缮一下山谷。而这两本医书算是夜闯山谷的歉礼。 这个二皇子倒是有些意思。 钱财倒是其次，只是这医书难得。 这修缮山谷是还惦记着鹤园那个事情呢。 “将这些金子收起来吧，下次你们去布粥时多给大伙儿添些衣物还有用品。” 云檀子不是拘泥之人，他翻开医书浏览。果然是孤本，到底是皇家还是有些底蕴的。 ...... “师姐，头风很难治吗？” 雀然躺在马车里看话本，视线扫到江羡还在看医书。 这辆马车可是云檀子专门给她们配置的，里面铺了厚厚一层波斯毛毯。 “不难，只是怕不止是头风。”江羡拍拍她软乎乎的小脸，十四五岁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你且安心睡吧，不必陪我。” 行驶队伍一共只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江羡的马车正好被护在队伍中间。 “二哥，她真的是我们要找的神医？”李翊安往后瞅了一眼，又拉着缰绳靠近二皇子的马儿。 “自然，五弟不必担忧。”李闻景看着他眼中的好奇，没有过多解释。 皇宫中： “皇上，你看妾身穿这身衣服好看吗？”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扭着身体走到皇帝的身边，慢慢俯身向前。 李海渊大手扶在细腰上一掐，接着便把人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兰儿穿什么都好看。” 一边的苏公公站的端端正正的，手里的拂尘都要捏烂了。 大殿两旁的文官皆是凝神屏气，不敢目视。 自从这个兰贵人来了之后，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宫专宠第一人。 而皇上也是越来越不避讳了。 “启禀皇上，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带着神医回宫了。” “快宣！” ‘“宣四位皇子和神医觐见！” “宣皇子和神医觐见！”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殿入口。 李闻景一行人一回宫来不及沐浴更衣就赶紧去回复圣命。 几位皇子连带李扶风都起身要跪拜，李海渊大手一挥不必行礼。 他刚要开口询问，突然看到一抹白色身影，还带着幕篱。 “进宫面圣，不得遮掩面容。”苏公公见状赶紧开口。 李海渊却抬起手示意莫动，他走下台阶朝江羡走去。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抬手打掉了那顶白色幕篱。 女子倾世的容颜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12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2 大殿内的百官赶紧低下头不语。 诸位皇子皆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震惊了。 混乱的朝服，妖艳的女子，唐突的行为，这是一朝天子该有的吗？ 简直荒唐！ 李扶风坐在轮椅上好笑的打量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这就是他们心中的好父皇。 惊讶、错愕一瞬间都转瞬即逝，随即又换上了平静的表情。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李海渊盯着江羡，虚肿的脸上扯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回禀父皇，这就是云檀子的关门弟子，神医江羡。” 李扶风微微向前，挡住了皇上想要伸手的动作。 他敛下厌恶的情绪，抬眼间满是孺慕之意。 “你们有心了，此次我的四位皇子都辛苦了。”李海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放在其他三位皇子身上。 “神医远道而来，就赐住摘星楼吧。” 李海渊躺在龙椅上，怀里的兰贵人听到话后不满的捶着他的胸口。 这摘星楼，自北辰国建国以来，皆是历任皇帝盛宠妃子的住所。 她求了这么久，都不允许她进去看一看。 怎得便宜了一个医师。 “皇上~”兰贵人轻揉着皇帝的肩膀，声音越发娇媚。 “都退下吧。”李海渊此刻被撩拨，也无心再去听他们汇报。 苏公公见状扬起拂尘：“江姑娘，咱家带你去摘星楼歇息。” 江羡弯腰正要捡起幕篱，一抹冰蓝色的衣袖映入眼帘，双手递过来幕篱。 “多谢二殿下。”江羡微微俯身道谢，发丝也跟着飘落。 “不必客气。” “江医师初到宫中，还要劳烦苏公公多担待一些。”李闻景将幕篱递给江羡，随后向苏公公交代了几句。 “二皇子说的是，皇上看重江姑娘，咱们也不敢怠慢。” 苏公公说着，迈着大步子走在前面为江羡带路。 李扶风看到这一幕，又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和兰贵人。 “追云，回幽阁。” 追云听到声音，立刻推着轮椅离开。 摘星楼坐落在御花园的西南方，阁楼虽只有三层，但每层都极尽奢华，令人叹为观止。 本朝以来，还未有人入住摘星楼。 那些有皇子的妃子自然是不屑的，毕竟历朝宠妃皆是没有好下场，而皇上自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朝政，后宫中也不曾出现争宠之人。 只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要被打破了。 “姑娘，您请休息吧，若是还缺什么，随时告诉我。” 自皇上下旨的那刻起，内务府就安排人来打扫卫生。各处都添置了许多新的物件，绫罗绸缎自是不必说。 没想到连珠宝首饰都堆砌了一屋。各处桌子上更是摆着今年新培育的腊梅，阵阵幽香袭来，倒是显得珠宝俗气了。 内务府的人倒是个灵活的，会见风使舵。 苏公公将东西都往江羡眼前推：“这里的一切，姑娘尽管放心用。” “劳烦公公了。” “只是这些东西太过珍贵，非江羡一介医师可用的。还请公公将这些物归原处。” 江羡依旧站着。 “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这物件能让您用也是它的福气。” “今日太晚了，姑娘也早点歇息吧。” 苏公公见天色已晚，便要离开了。 “公公慢走。” 江羡送走了人，一回头就看到雀然拿起一块宝石细细观看。 “师姐，这块石头看起来还没谷中的好。” 雀然撇撇嘴，又拿起一块糕点品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就这糕点还不错，真以为咱们什么没见过啊。” 江羡倒是不在意，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完成任务。 ...... “殿下，暗卫说皇上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吸食仙粉了。还请了药师炼制丹药用以服用。” 一个月以前，那正好是皇子们离宫后发生的事情。 “宫中嫔妃没有人阻止吗？”李扶风翻书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没有，皇上去了一趟行宫，回来就开始请人炼制长生不老药。” “兰贵人也是从行宫带回来的。” 追云说着将怀里的丹药递过去。 李扶风打开闻了闻，嘴角勾起笑意。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吩咐暗卫，继续隐藏，不要被发现了。” “是，属下明白。” ...... “父皇在服用丹药！”李闻景听到贤妃说的话后，脸色凝重。 “此事不可声张。你们离开后，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父皇性情大变......” 贤妃说起来有些难过，她也不敢相信皇上会变得如此昏庸。 另一边的李霄云和李翊安也从各自母妃那里知道了消息，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 冬日的月亮早早便挂在了夜空中。 御花园里寂静无声，江羡走在花丛中散步。 突然轮子滚动的声音像是放大般传入江羡的耳中。 她刚往前走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李扶风。 看样子倒是独自一人。 月色清朗，李扶风一袭白衣身处花丛中，清雅无双。 偏偏他面容昳丽俊美，硬是衬得鲜花黯淡无光，令人难以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 “江姑娘，好巧。”李扶风微微眨眨眼，手指不自觉的在袖中动了一下。 “殿下也是来欣赏月色的吗？”江羡没有行礼，而是直接走上前去，微微屈身与他平视。 “殿下夜色深重，莫要受了凉气。” 江羡的突然靠近，让李扶风下意识的往后靠。他不习惯与人近距离接触。 他是讨厌坐着仰视他人的感受，可却不意味着他喜欢别人的怜惜。 “姑娘，自重。”李扶风语气突然有些冷。 “自重？”江羡不知如何惹了他，但还是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 李扶风转着轮椅往回走，地上的鹅卵石此时却绊住了轮子的脚步。 远处的追云见状想要过去帮忙，却见他家殿下特意手指轻抚额头。 追云又收回了脚步，殿下这是不让自己过去。 李扶风感受后背一阵香气袭来，接着轮子便被推了过去。 “谢谢。”他转头，江羡走到一旁与他同行。 “殿下客气了。” “师姐！师姐！” 一声声急促的声音传来，接着雀然飞奔过来。 “皇帝现在要宣你去寝殿！” 第1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3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惊。 李扶风感到身后的人动作一顿。 ‘“苏公公已经在楼外等着了。” “师姐，要不我去......”雀然说着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流苏下是隐藏的软剑。 江羡摇摇头：“不必。” 李扶风看着主仆二人的动作，若有所思。 “殿下，”江羡还未说完，便被李扶风打断。 “江姑娘且放心去，一切有我 。”后知后觉间，他往前转动轮椅，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毕竟你可是允诺了，要医治好我的腿。”李扶风的眉头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欲盖弥彰。 江羡浅浅一笑，像是昙花一现又很快消失。 随后和雀然快步离开。 紫宸殿内： “皇上，江姑娘来了。”苏公公站在床边通报。 “让她...进来。” 李海渊脸色苍白，半靠在床榻上。眼神虚白无力。 江羡听到他的声音如此虚弱，又看他身体乏力。定是头风发作了。 可云檀子当年应当是治好了此症，为何如今又会频频发作呢。 ...... 江羡被突然召见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引起了后宫众人的纷纷猜忌。 “殿下，消息已经送到。” “嗯，你辛苦了。” 宸佑宫内： “母妃，落子无悔哦。裳儿可是快要赢了呢。” 三公主李瑶裳一手执子，一手撑脸。黑玉棋子被轻巧的夹在指间，衬得肌肤莹白如玉。 “我的裳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母妃老了，棋技也不如从前了。” 贤妃落下白子，言语间似有所指。 “母妃不老，您还年轻着呢。”李瑶裳放下手中的棋子，依偎在贤妃的肩头。 在她心里，贤妃就如她的亲生母亲一般。 “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老呢？” 贤妃视线看向一旁的蜡台，上面还有几点未烧烬的白纸。 “牡丹本就珍贵，奈何摘花之人不懂珍惜。” 李瑶裳看着烛火将白纸一点点烧烬。 当年贤妃本应是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选，奈何好事多磨，又半路出来个淑妃。 于是皇后之位一直空缺。都知道凤位和东宫空着，朝臣总是频频上奏，皇帝不愿子嗣之间不和睦。一直推脱拒绝，后也就无人再提了。 而凤印一直由贤妃代为保管。 “娘娘，兰贵人求见！”宫女一路快步走进内殿，禀报消息。 “兰贵人？”贤妃有些惊讶，自她入宫以来，她们还从未有过交集。 “她来干什么！”提起这个狐媚的女人，李瑶裳就生气。 “裳儿，不得乱说。”贤妃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李瑶裳立马乖乖地坐好不再说话。 “让她进来吧。” 都知道皇子们远赴南下去寻医，虽然耗时很久，但竟然带回来了一个貌若天仙的神医。 当日大殿上的惊鸿一瞥，关于她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如今半夜召见，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若说最急的，自然是这个兰贵人了。 她本来就嫉妒这女子的容颜。那日皇帝看她的眼神赤裸裸地恨不得生吞了人家。 都说当朝皇帝儒雅圣明，兰贵人只觉得是最大的笑话。 她知道一旦失宠，就再无恢复的可能。 此刻她也是慌了神，四处乱跑找人打听。德妃的宫门紧闭着，庄妃的宫殿远她不屑于去，也就贤妃能让她说上一说。 “娘娘好雅兴，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与公主下棋。”兰贵人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李瑶裳偷偷瞅了一眼那个简陋的礼节，拼命忍住想要笑地嘴角。 本就异常华丽的衣服还要配上满头的珠翠，加上这个左右不分的礼节 ，怎么看怎么让人想笑。 “本宫自然比不得妹妹，妹妹正当盛宠可要早早休息，保重身体。” 贤妃一脸亲切，似乎与她是亲姐妹般交谈，可话题却不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塑料交谈，最终兰贵人忍不住了，出口讽刺道：“娘娘这般大度，可知皇上此刻传召了江姑娘？” “若是她一朝得宠，怕是要将你我都挤了下去。” 兰贵人说完便盯着贤妃的表情，可她却没能从那张温婉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嫉妒。 “妹妹，你瞧墙上那幅观音画怎么样？”贤妃随手一指，兰贵人顺着视线就看到了那幅惟妙惟肖的画像。 虽然她不懂画，却也能看出工笔细腻，非一般人所绘。 她不明所以地轻哼了一声，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这可是我二哥特地到大观音寺诚心礼佛一个月，亲手画来送给母妃的生辰礼物。” 一旁的瑶裳公主看兰贵人一脸不屑，特意指出画像的来历。 瞅着兰贵人不为所动，贤妃轻轻咳嗽了一声。 “娘娘，您该休息了。”一旁的嬷嬷端着茶水上前。 “我这里还有些新鲜的雨前龙井，妹妹带一份回去吧，权当我的一点心意。” 这个时候还有新鲜的龙井，倒是极为珍贵。总共就那么几份，没想到贤妃这里竟然还有很多。 宫女端出来的时候，兰贵人瞧都不瞧一眼，扭着身体出去了。 “连个礼节都没有，瞧她那个轻狂劲儿。”瑶裳忍不住嘟囔。 “她现在正值盛宠，哪里会这些功夫。” 贤妃端起茶喝了一口，到底是新茶好喝。 自淑妃之后，皇帝还是第一次独宠一人，原以为是什么玲珑妙人，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无礼愚昧。 “娘娘不让奴婢收拾，恰巧让她看到您和公主一起下棋。又特意给她指画，意在说您膝下儿女双全，自是不必担心那些乱七八糟。” “身为嫔妃，应当以为皇室开枝散叶为主。” “后宫中最担心的，应当是无子嗣的。可她却听不懂这些，更不会懂您的心思。” 嬷嬷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道。 贤妃并没有阻止她，宫里人都知道在宸佑宫当差，那是顶顶好的差事。 况且这是她的陪嫁嬷嬷，年少时多少次帮助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死里逃生。 ...... “江神医，陛下情况如何？” “怕是要用开颅之术才能解决病症。” 第14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4 江羡的话音刚落，皇帝手就垂了下来。 “皇上！皇上！”苏公公走进去一看，皇帝竟然昏了过去。 “江神医，这，这？” 江羡把刚刚写好的药方递给苏公公，“圣上这是虚火攻心，我先开了一副温和的药方，能缓解症状。” 苏公公连忙接过，一旁的小太监立刻有眼色的上前等待，转身就拿着药方往太医院跑去了。 一直等到皇帝醒来喝完药，苏公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海渊此刻丝毫没有力气再去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人离开。 “师姐，你可终于出来了。冻死我了。” 江羡一出来，就碰上在门口冷得跺脚的雀然。 “你不是有内力吗？”见她双耳通红，江羡忍不住发问。 “那也不经用啊！你这一去就是三四个时辰的。”雀然摸摸自己扁扁的荷包，肉脯都吃完了人才出来。 自己竟然进去了这么久，江羡抬头看天边隐隐的亮光，这一夜倒是不眠之夜。 一回神，一个靛蓝色锦缎包裹着的汤婆子映入眼帘。 “师姐，刚有个小太监说是给江神医的。” 雀然把汤婆子放进江羡有些冰冷的怀里。 “里面那个小太监前脚刚出来，后面就来了一个汤婆子。这个苏公公倒是个心细的。” 雀然拉着江羡往摘星楼走。 江羡却盯着手中的汤婆子一言不发。 “师姐，开颅之术，是老头子教你的吗？为何我从来未见你实施过？” 雀然虽站在殿外，可内里的动静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就怕江羡出什么意外不能及时进去。 “或许，你马上就能见到了。”江羡摸摸她额前的碎发。 老皇帝身体亏空，又妄图以丹药来长生不老，虚不受补，气血逆行。加上丹药本就容易上瘾，看来是时日不多了。 “师姐，方才我站在门外，听到了皇上说什么地图？”一回到住处，雀然扫了一圈，确定没有眼线才问出心中疑问。 江羡听到雀然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许是忧虑过度，梦呓而已。” 雀然听着自家师姐糊弄的语气，便知道此刻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不再开口了。 ...... “娘娘，皇上已经醒了。”宫女打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回去向庄妃禀报。 “皇上还是不让人进寝宫？”庄妃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是的，苏公公传话，未有传召，不得觐见。” 宫女话音刚落，就听见茶杯嘭的一声落在桌子上，点点水渍蔓延整个桌面。 “你下去领赏吧。”庄妃摆摆手，便由人扶着躺到贵妃椅上休息。 “多谢娘娘！” 庄妃闭目养神，一边的贴身宫女轻声说道：“娘娘，将军大人新得了一件上好白狐裘，奔波数日，已经托人送进来了。” “哥哥在边关那么辛苦，还惦记着本宫。”庄妃忍不住感慨。 “那可不是吗！大将军只有您这一个妹妹，自然是万般宠爱。” 庄妃缓缓半坐起来：“如今我也看开了，盛宠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哪有自家人亲。” 轻柔的语气不似从前，眉眼间似蓄了浓厚的烟雨，朦胧淡然，哪里还看得出本是将门世家。 她原本骄纵率直，又生的一副美艳热烈的容貌，合该是英姿飒爽，策马驰骋的女儿。却被一道圣旨，困于这红墙绿瓦的宫门之中，守着四四方方的天地。 这些年皇上对庄妃一直不冷不热的，虽是该少的一样没少，却不似对宸佑宫那位般用心，更不用说还有对淑妃的专宠，和德妃恩爱了。 宫女见庄妃久久不说话，手下按摩的力道越发轻柔。 “平安信已经送到将军手里了，娘娘不必担心。” “你自然是最贴心的。”庄妃拍拍她的手背。 一月一封的平安信，从未间断。 “德妃，这是又病了吗？” 宫里这么大的动静，贤妃破天荒的半夜与公主下棋。兰贵人四处乱跑，倒是德妃，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娘娘料事如神，自从天冷以来，德妃就不怎么出门了。” “听太医院的人说，是染了风寒。德妃娘娘本就身子弱，见不得一点风。” 算算时间，不正是兰贵人进宫的时间吗？ “她倒是个聪明的。” 宫女垂下眼睛，专心按摩起来，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在这宫里当差，奴婢们既要灵活，会说话。也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装蠢。 这会儿天完全亮了起来，宫里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各宫主子们的早膳。 “娘娘，早起去传膳奴婢路上碰到了兰贵人。那身浮光锦可真好看，打老远儿就看着闪闪发光。” 内殿打水的小丫头一边准备洗漱用品，一边开玩笑似的说着早上的见闻。 浮光锦，她记得今年蜀中只进贡了三匹。 恰巧皇上身体有恙，宫里上下只顾着龙体安康，哪有心思打扮得艳丽。 这浮光锦倒也耽搁了下来，一直没有赏赐。 “兰贵人倒真是个有福气的呢。”庄妃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接着擦拭的手帕便被扔进了玉盆中。 摘星楼： “师姐，你瞧！”雀然坐在窗前，一眼便瞅见了那团映射着曦光的衣服，太过晃眼。 “这便是那位兰贵人吧！”雀然有些惊讶，原来皇上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江羡不似雀然那般能一目千里，她推开窗户一角。 等人走近了，才看清。 “这是蜀中极为难得的浮光锦，不过这缎子还没有真正如名字般浮光流金，怕是还加了金线织花滚边才能似这般耀眼。” 江羡放下窗户，转身又给屋里加了几块炭火。 此时尚早，兰贵人一身精心装扮，当真是引人注意。 除了去见皇上，哪里还用费这么多心思。 此时皇上的状况多少人盯着呢。又何止是这一双眼睛。 “殿下，边关又传来消息了。”追云拆下信鸽腿上的纸条，递给李扶风。 “弹丸之地，也敢肖想吾国。”李扶风捏着纸条扔进炉中，转眼化为灰烬。 “那群文臣呢？” “皇上还未下诏，都在家候着呢。” 这群大臣多少也有安排人在军队中，知道这个消息的肯定不止一人。只是快慢的问题。 宸佑宫内： “娘娘，不好了。” “瑶裳公主要被送去和亲！” 第15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5 话说兰贵人早早就在紫宸殿等候皇帝醒来服侍。 内殿一侧的桌子上摞了满满半尺高的折子。 最上面打开那里是边关传来的，显然是皇帝已经看过的。 而贤妃宫里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贤妃手里的玉盏瞬间失手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刚传来消息，边关战败，城池失守，战火将家园摧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漠北要求必须瑶裳公主和亲，才能归还城池。并且以金银珠宝，牛羊猪马满载相送。” 婢女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眼睛垂着不敢向前看。 “一群蛮子，竟然敢指名肖想大国公主，真是岂有此理！”贤妃眯起眼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兰贵人可是去了皇上那里？” 守边大臣都是一群武将，原本派去的文臣被他们以“耽误军事”给联名上书退了回来。 此刻边关定是慌乱如麻。 “是的。” 听到回话，贤妃冷哼一声。 她记得兰贵人倒是有个好舅舅在军营中，还混了个不小的差事。想来今早宫里的传闻，定是她提前得到了消息，去吹枕边风了。 紫宸殿内： “皇上，那个江羡竟然敢提出对您用开颅之术！实在是妖言惑众，胆大妄为！”兰贵人扶着皇帝靠在软榻上。 “依臣妾看，她就是个江湖骗子。拿着神医的称号招摇撞骗，不知道靠着那副皮囊骗了多少人了！” “此女刁钻古怪，应当打入地牢，以儆效尤。” 兰贵人靠在皇帝怀里，手指不安分地在明黄寝衣中游来游去。 上一秒皇帝还因为怀中的娇软美人舒服的闭上眼，可一听到要将江羡打入地牢，他却立刻变了脸色。 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自从大殿上一睹真容，回来之后他满脑子都是清冷如玉的身影。 没想到自己到了中年，竟又有了毛头小子般的热恋感。 “你越发没规矩了。”皇帝在兰贵人水蛇似的腰肢上重重地掐了一下。 “皇上~” 这般柔弱无骨，一身软肉。 傅语的官职倒是还可以再升一升。 兰贵人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心情不错。 试探性开口：“臣妾舅舅在边关劳累，不知何时才能回宫！” 傅语是兰贵人的舅舅，也是他托人给兰贵人送进了宫中。 “边关连年战乱，那群蛮子这次竟然敢占了朕的国土，杀害朕的子民，实在是可恨。” 说到激动处，皇帝似乎有些上不来气，兰贵人赶紧给他顺顺背。 “听闻先皇为和邦国交好，派嫡公主和亲以示两国友好，开创了百年和平。”兰贵人思索片刻，开口道。 皇帝不自然的咳嗽一声。 先皇和邦国交好是两国本就没有战争，在和平的基础上友好来往。且公主和亲的君王也是年少有为。 如今他们是战败国，被一个小小的游牧民族威胁要献出公主，否则就掠杀城池，不日攻城。真是狼子野心。 “朕就瑶裳这么一个女儿，如何舍得送她去那苦寒之地。” 瑶裳生母虽早逝，可她却在贤妃的教导下出落得亭亭玉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瑶裳公主身份尊贵，享尽天下福泽。如今国家危难，公主理应略尽薄力。” 皇帝的脸上有几分不忍，到底是亲生的女儿。 兰贵人转身为他揉肩，继续道：“如今公主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且公主一直爱护百姓，相信她也愿意为了百姓前去和亲。” 兰贵人说完，见皇帝不吱声，手上揉捏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想起去贤妃宫里，给自己摆那一出。不就是说自己膝下无子吗？既然她们母女情深，那她就好好送瑶裳一份姻缘。 她不相信皇上会拒绝。再尊贵的掌上明珠，和他的江山，和他的个人私欲相比，都不值一提。 御花园： “江姑娘，真巧。” 李扶风路过小路，就看到江羡突然走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不巧，我是特意在这里等候殿下的。”在宫里不比外面，江羡头上的帷幕已经换成了面纱。 “殿下忘了，我答应了给您医治旧疾。” 白纱挡住了她的表情，唯有那一双星眸清亮亮的盯着李扶风，眼神却似寒梅上的冰雪般透着洁净。 李扶风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因为幼时的事情，他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幽阁中度过，更是本能的对女子的触碰产生厌恶。 只有江羡，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的底线。 宫中求医，须得宣召，事事都要记录在册。 李扶风想着江羡毕竟是女子，怕是要避嫌。 正要开口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六弟，六弟！” 一转头，竟然是五皇子李翊安。 “五哥急匆匆赶来，所为何事！”李扶风想要转动轮椅，偏巧后方的小齿轮卡在了鹅卵石中间。 他看了看还有几步就马上过来的李翊安，又侧首看到身后的裙摆微动。 于是停止了想要开口的动作。 双手按在轮椅两侧，企图用自己的力量让齿轮正常转动。 “六殿下可要我帮忙？” 江羡见他额头局促地有些微汗，上前轻声询问。 “不必劳烦姑娘。”李扶风话音刚落，他就感到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接着又瞬间消失。 “殿下还是莫要逞强。”江羡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更是想不明白好好的青砖路不走，偏走在这鹅卵石小路上。 “六弟，父皇要将三姐姐送去和亲。” “二哥说要我们兄弟一起商议商议，出面阻止。” “大家都在登宝楼呢，二哥让我来接你。” 李翊安走近了，一股脑将肚子里的话连忙倒出来。 真真是急死人了。 虽说平日里不怎么联系，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手足亲情。此刻自然都是不愿意瑶裳去和亲的。 何况盛世哪有让公主去和亲的道理，史书中的悲剧，还不够多吗？ “江姑娘也在啊！”李翊安看到站在一旁的江羡，憨憨一笑。 “江姑娘，扶风先走一步。” “江姑娘再见！” 李翊安向江羡摆摆手，就推着李扶风往前一路小跑。 第16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6 “父皇，漠北乃苦寒之地，瑶裳若是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父皇，求您三思！” “父皇，赫连苍尧狼子野心，我们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啊！” 御书房内，几位皇子都跪在地上请求皇帝收回圣命。 “放肆，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翅膀硬了！”皇帝气的青筋暴起。 “老六，你竟然也来求情了。”一转头皇帝就看到了最左边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李扶风。 这段时间要不是贤妃求情，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一位皇子。 皇帝转头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与淑妃极为相似的眉眼。 “圣旨已经颁布，岂可儿戏！” 眼见皇帝心意已决，其他人都不再开口，二皇子却仍在坚持。 他视瑶裳如亲妹妹，怎可亲眼看她入火海。 “父皇，儿臣...” “急报急报，清江附近盗贼作祟，地方兵力不足，请求支援！” 二皇子李闻景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进来的侍卫打断。 南方此时盗贼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是趁乱打劫。 皇帝听到消息神情一怔，怎的突然来报。 一旁的苏公公贴心的小声提醒，原是上报的奏折昨日就到了。 想起昨日和兰贵人，李海渊不自然的咳嗽一声。 “那就，派常胜将军前去捉拿寇贼！” “皇上，您忘了，常胜将军不久前才请命去了边关主持大局。” 苏公公的话提醒了皇帝，边关战事紧急，能领兵打仗的都去了战场，眼下朝中无人可用。 他急的站起来来回踱步，突然视线扫到仍跪在地上的二皇子。他的这个孩子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又体恤民情，最是让人省心。 “景儿，朕命你带兵十万前去清江解燃眉之急，平定战乱，你可愿意？” 这声音似一道惊雷落在地上，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皇帝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一边是国家大事，一边是自己妹妹的幸福。 李闻景的脊梁挺的如竹子般清正笔直，沉默良久，终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儿臣，定不辱使命 。”他的声音嘶哑，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完了这句话。 “好，好。” 皇帝又瞅了一眼其他人，最终把目光放在了一身劲装的四皇子身上。 “老四，你常年习武，尤善骑射，此次就一同伴随前去吧。” “儿臣遵旨。”四皇子连忙叩下领旨。 见此情景，五皇子忍不住想笑。 四哥本是在练马场骑马，是他慌忙间将人拉了过来。 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没想到弄巧成拙，倒是给他安排了个好去处。 “翊安，你何故发笑？” 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吓的五皇子连忙收起不知何时出现的笑容。 “父皇，儿臣没有笑啊。”五皇子狡辩道。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副轻松的模样，与旁边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尤其是旁边还有个面无表情的李扶风。 “如今你三皇姐这件事也算是一桩喜事。此去路途遥远，就由你前去护送吧。” “我一个人？”李翊安睁着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那些一同前去的观礼团大臣还不够吗？” 公主和亲，自然是仪仗万千，风光无限，随从更是不计其数。 “二哥都有四哥陪着，不行，我也要六弟陪着前去。”李翊安眨眨眼，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六皇子。 “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去吧。” 皇帝没有思索，直接下达了圣旨，他甚至都没有过问过六皇子的意见。 “瑶裳公主贞敏姝德，今漠北特来求娶，结秦晋之好...准三日后启程。” 说话间圣旨已经送到了宸佑宫中。 “三公主，您快起来吧。”小太监宣完圣旨，见三公主还呆呆地跪坐在地上，连忙示意一边的宫女拉她起来。 贤妃看着送走了小太监，回去又忍不住搂着她苦命的女儿。 “母妃，漠北有多远？裳儿还能回来吗？” “裳儿莫怕，裳儿一定能回来的。” ...... 这边李扶风刚出御书房，便被等候在一边的二皇子拦住。 “六弟，你...”李闻景上前拉住他，还未说完，便被苏公公打断。 “二皇子，清江事态紧急，皇上命您和四皇子速速带兵前去支援。” 苏公公弯腰伸手：“还请您跟随奴才前去广乾门。” “六弟，出门万事小心，莫要忘带了东西。”二皇子见状，匆匆扔下一句话，便快步往广乾门前去点兵了。 四皇子李霄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扶风，接着对身后嬉皮笑脸的五皇子李翊安说：“送亲不是闹着玩的，路上少吃点。” “哎呦，知道，知道。”李翊安点头如捣蒜。 见两人快走远了，才在身后喊道：“二哥，四哥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追云，去摘星楼。” 李扶风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嘴角有些发白。 俩人慢慢往前走，五皇子则不急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六弟，如今我们二人可是要相依为命啦。” “哎，六弟你等等我啊。” “追云你这小子，推那么快你不怕摔着你家主子啊。” 听到这话，追云的面色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动作想要放缓。 “追云！”李扶风的声音似乎带着寒气，点醒了有些懵的追云。 殿下的身体一直虚弱，近几日虽吃了江神医配的药有些好转。但今日一番折腾，身子怕是也受不住了。 思绪百转间，三人已经来到了摘星楼。 “六弟，你来这里干嘛？莫非你是喜欢上江姑娘了？” “我跟你说，这个医患之间的倾慕，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你可不要弄混了。” 五皇子咋咋呼呼地挡在李扶风的身前。 “五哥，倒是懂得很多。”李扶风将人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了仍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一字一字说道。 两人年纪虽仅相差半岁，但看上去五皇子倒是更像是六皇子的弟弟一般。 “那当然，我可是你哥哥。” 五皇子扬起眉毛，正要继续开口时，却看到了李扶风眼里的戏谑。 “好啊，六弟，你也会调侃人了。” 五皇子作势要生气，却被李扶风推开：“莫要挡路。” 第17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7 接着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身后的来人，正是江羡。 “江姑娘，三日后送亲队伍就要启程前往漠北了。”李扶风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江神医不必为殿下配药了，殿下此去至少足足一个月的路程。”追云替他把话说完。 不到一日，公主远嫁和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北辰国。 江羡自然也早早知道了。 只是六皇子特意过来说这个，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今日雀然说宫里有些乱糟糟的，连摘星楼的眼线也突然不见了。 “殿下，一路顺风。”江羡轻轻颔首。 五皇子看着这俩人眼神清明，倒真是自己想多了。 “咦，那不是皇上身边的小叶子吗？”五皇子指着正往这边跑来的人影。 小叶子是殿前侍奉的贴身太监，也是苏公公的干儿子。 “江神医，皇上命您与和亲队伍一同前去，路上好照应公主。您快接旨吧。” 这大冷天的，小叶子生生是跑出了一头薄汗。 江羡有些诧异，皇帝这是真把自己当御医来使唤了。 看这小太监一脸稚嫩，倒也不好为难他。 末了，她拂了拂衣摆，随意作了一个俯身动作。 这下倒是小叶子倒是看不懂行的是哪一出礼，脑袋有些发懵。 李扶风把江羡的动作尽收眼底，低头垂眸，敛去有些想笑的神情。 “哎呀，你赶紧宣旨吧。”一旁的五皇子急的看不下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医师江羡为太医院正六品医官，随队伍护送公主和亲。钦此。”说完，小叶子双手把圣旨递给江羡。 “五殿下，六殿下，江神医，奴才告退。”说罢一转头又匆匆走了。 李扶风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没有直接从御花园穿过走最近的路回御书房，而是往东南方向去了。 正是宸佑宫的位置。 贤妃素爱清净，那里只有她一处宫殿。看来皇帝此刻正在贤妃那里。 李扶风收回视线，却正好与对面的江羡对视。 两人相视点头，江羡自然也看懂了这圣旨的来历。 毕竟太医院那群御医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太过年轻，贤妃自然是不放心的。 “还是贤妃娘娘想的周到。” “漠北路途遥远，气候严寒。若是三皇姐有女医官陪伴，自然是极为放心的。” 五皇子似乎是没有看到俩人的动作。 他拍了拍李扶风的轮椅，极为自然道：“你说是吧，六弟！” “五哥说的是。” “咳咳...” 追云见五皇子还想继续拍自家主子的肩膀，想要伸手阻止时，却见自家主子突然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不大不小，倒是让五皇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隔着一点距离关心道：“六弟，你没事吧！” 江羡看他面色确实不好。 照这个样子下去，不用等到夺嫡之夜，怕是这一路奔波，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不等江羡开口，“殿下，您该回去了。”追云已经弯腰轻声提醒。 看来这位六殿下，生性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江羡心里默默道。 见天色已晚，三人向江羡告别后就离开了。 追云推着李扶风回幽阁，五皇子则朝着广乾门方向去了。 落日余晖中，李扶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了一丝知觉，感受到了这抹微光的热意。 看来消息打探的没错。江羡，确实担得起神医的称号。 “殿下，如今江姑娘和我们一起出发前往漠北。那苍狼那边?” 一直走到幽阁附近，追云才开口询问。毕竟情报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李扶风摸了摸袖中没有送出的玉蝉：“恢复如常。“ ”另外，摘星楼的那几个眼线也不必去找他们麻烦了。” “是。”让苍狼派人去扰乱那几个不入流的眼线活动，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追云想了想，却没有胆子说。 从他的视角，刚好看到了殿下手中的玉蝉。看来江姑娘在殿下心里的分量，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毕竟这枚玉蝉的分量可不轻。 追云只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视线。 而李扶风今日就是特意来向江羡辞行的。 眼线是他让人故意弄走的，才好借机来这里告别。 至于五皇子，他知道这个便宜哥哥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今日倒是多亏了贤妃娘娘。” “若非这道圣旨，只怕是江姑娘要在宫里受欺负了。” “还是贤妃娘娘素来心善。” 追云自顾自地说道。 “倒是来得巧。”贤妃是个没坏心思的。 只是那个人的秉性他太了解了，若是放任江羡一人在宫中，怕是难逃他的掌控。 那日在大殿上皇帝看江羡的眼神，根本就是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李扶风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殿下，今日小叶子看到了您来摘星楼，是否？” “不必理会。”江羡给他治疗的事情没有刻意隐藏，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一双废了十多年的腿还能站起来。 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 何况小叶子还是苏公公的干儿子。 回到幽阁，王公公赶紧上前给他换衣服。 “殿下，老奴今日倒听了一桩稀奇的事情。” “听闻圣上封了一名女子为医官。” “早在一百多年前，景治帝曾喜欢一女子。奈何此女不仅家世一般，还已有婚约。而我朝自太祖以来向来重视医学，无论男女，皆可学医治病救人。于是景治帝先是封她进宫做医女，后又顺理成章封了妃子。” “今日皇上正式封了江神医做医官。”追云补充道。 “原来如此！”王公公恍然大悟。他一边收拾衣物，一边絮叨。 “皇帝怕不是动了这个心思。” 王公公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 一转头就看到李扶风拿着剪刀，剪落了虞美人的枝叶。 虽是冬天，这盆虞美人却还未有枯萎之迹。 “哎哟，我的小殿下，这花好好的还没开呢！”王公公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接过李扶风手中的剪刀，怕他伤到了自己。 “有些东西，是坏到根儿里了。”李扶风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眼底的阴郁浓得几乎化不开。 第18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8 三日后： “父皇，母妃，孩儿就此拜别。”瑶裳公主一身红装，却满面泪痕。 她身上穿的是三十名苏绣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婚服，头上戴的金丝银线串珠绕花的整套凤凰面饰。 可她却非嫁良人，而是远赴他乡和亲。 贤妃眼睛里尽是不舍，微微颤抖的肩膀透露出一个母亲的难过。 皇帝见状也是感慨良多，他握住贤妃的肩膀轻轻安抚。 看着和亲队伍越走越远，贤妃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哎呦，公主嫁的是赫连王子，又不是老赫连王。姐姐你哭什么？” 兰贵人扫了一眼已经离开的皇帝，于是开始在贤妃伤口上撒盐。 可却没得到理想中的歇斯底里，兰贵人瞅着贤妃不言不语的样子：“真是没趣儿。” 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娘娘？”贴身宫女一脸担忧。 “本宫无碍。” “本宫的裳儿也一定会好好的。” 和亲队伍一路北上，很快就离开了边境。 越往北走，环境越是恶劣。 冬日里的冷风也是刮得人脸疼。 江羡掀开厚厚的车帘，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赶紧放下。 公主的马车在队伍最中间，其次是六皇子的马车，自己这辆马车正好在六皇子后面跟着。 “那是谁？” 领军队伍中皆是男子，唯有一女子身披将军铠甲，英姿飒爽，引人注目。 【系统：“检测到女主黎昭昭上线，正式开始发展主线。”】 【“黎昭昭是本世界的女主，她出身将门世家。在战场上结识了漠北王子赫连玦。后两人一起推翻了百年基业的北辰王朝，一统天下。”】 【“男配李扶风为了女主黎昭昭取藏宝图，却死在了夺嫡之夜。 成为最早下线的白月光。”】 江羡听到脑海里久违的声音，是系统又突然上线了。 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系统交代的剧情，由于当时传送过来年纪太小，身体状态不佳。所以记得断断续续。 【系统：“宿主，需要我重新传送数据吗？”】 “还是不必了。”江羡一想到传送数据时脑壳晕晕痛痛的感觉，好像有个小人拿着锤子在敲打自己的神经元，就立刻抬手止停。 传来传去还是那点东西。 江羡看气候一直在变冷，她摸了摸手中的靛蓝色汤婆子。里面不知加了什么东西，倒是有股淡淡得竹子清香。 倒是让江羡想到那位扶风殿下。 忽然窗外传来少男少女的争吵。 “呦，是小麻雀啊！” 五皇子李翊安嫌坐马车闷得慌，于是换了便服骑车前行。 不经意间回头，就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瞥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 这雾蒙蒙的天里出现一抹清新的绿色，实在是难以让人忽视。 “这么冷的天儿骑马，你行吗？” 李翊安看了一眼雀然的衣服，虽是滚了一层兔毛边。但对比其他人厚厚的衣服 ，实在是有些单薄。 “原来是手下败将啊！” 雀然听到这欠欠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个娃娃脸。 视线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随后自顾自的骑行。 “你，你！”李翊安这下坐不住了。 平日里他是人人敬重的皇子，是哥哥宠爱的弟弟，哪里有人这番无视。 雀然见他急了，像只气鼓鼓的松鼠鼓着腮帮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雀然，不得无礼。”江羡等他们过完嘴瘾，才慢悠悠出来阻止。 雀然听到江羡的声音，立马垮着个脸。老老实实地回马车内了。 大约又走了一会儿，队伍慢慢停下来休整。 江羡拿了两个汤婆子。墨绿色的递给了坐在马车旁边的雀然。 “谢谢师姐！”雀然扬起头，笑意盈盈。 江羡柔柔地摸摸她的头。 继续往前走到李扶风的马车前：“殿下？” 这会儿正是中午，温度没有那么冷了。 马车的帘子也卷了起来，以便流通空气。 李扶风闻声抬头，入眼便是一个靛蓝色的汤婆子。 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听闻殿下这里暖手炉不够，特意带来一个，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江羡不等人反应，便把汤婆子放在了马车上。 李扶风顿了一下：“多谢。”手指却没有碰那抹靛蓝色。 “扶风殿下，一直喜欢做好事不留名吗？”江羡突然发问。 “好事？扶风倒是不知。” 江羡觉得此刻的李扶风倒像只波斯猫，明明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却还是一脸的故作镇定。 这汤婆子中的竹子香，与那天在御花园中闻到的他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想必是特意加了竹子香，用来清心静神。只是拿的人不小心沾染到了自己身上。 送汤婆子是假，实际是为了确保她人没事。 “扶风殿下是观音面，菩萨心。做过好事自然是容易忘。” 听到这话，李扶风薄唇轻抿，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羡一眼。 “殿下，江羡先告退了。”江羡依旧是随意做了一个假动作。 见李扶风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扶风拿起那个暖手炉细细打量。 “扶风殿下，还真是个新奇的称呼。” ...... “喂，有人吗？”五皇子李翊安走到江羡他们的马车前。 此时车帘紧闭，不知是否有人在里面。 “手下败将来给你送衣服了。” 雀然此刻正在车里吃糕点，听到声音，掀开帘子一看。 只见李翊安不知何时又换了一身暗红色的华服，看上去倒是成熟了一点。 扫了一眼，雀然就想快速放下了帘子。 “哎，哎！”急的李翊安转头慌忙拿那厚厚的白狐大衣往马车里送。 “这是何故？”雀然这下是弄不明白了，白嫩的小脸上还带着点点碎屑。 “反正你收下小爷的赔礼。”李翊安看了一眼，转头就跑了。 总不能说早上的事情不是故意的，只是见她穿的单薄关心而已。 只是话一出口，怎么就变了味道。还害得她被江姑娘责备呢。 他真是该死，对一个小姑娘说那样的话。 李翊安似乎忘记了雀然的身手和功力，满脑子都是那抹清灵的绿色身影。 第19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19 待队伍整装待发，又开始一路漫长的行走。 这时日薄西山，正好途经一处黄沙地带。 “大家注意，此处地形险峻，跟紧队伍，小心行驶。”黎昭昭感觉似乎有异样，连忙开口警戒。 话音刚落，原本光秃秃的沙地中突然冲出一群群凶神恶煞的马贼。 “冲啊，兄弟们冲啊！” “都给我往前冲！” “一个都不准跑。” 为首的一个黑脸大汉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跟喝了烈酒一样不要命地往前冲。 此刻将士一时间团团将公主保护在最中央。 江羡坐在马车里，按住了雀然冲动的手。 “他们手里拿的都是光秃秃的木头。”黄沙弥漫间，只看到了毫无攻击性的木头。 雀然自然早就看到了，江羡这是强调不可伤人过重。 黎昭昭见状赶紧布兵排阵，而其他几个老将则是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原因无他，马贼的数量实在太多。 而公主和亲的东西也多且贵重，少了哪一样都不好交代。 和亲队伍人虽多，却有一半都是不会武功的文臣宫女，加上一路辛苦赶路，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一会儿真打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黎昭昭简直被这群蠢将气的无语了。 她黎家人从不做逃兵。 “众将士听我命令！” 黎昭昭紧握长枪，一声令下，瞬间稳住了军心。 将士们赶紧拿好兵器准备战斗。 马贼这时已经冲了过来，他们的主要火力集中在了公主的马车附近。 黎昭昭见状，立刻投入战斗，保护公主。 混乱间谁也没有看见另有一行人鬼鬼祟祟地跑到了队伍后方。 “老大，这里没有。” “妈的，去哪了。” “哎，那后面还有两个马车！” 江羡一直坐在马车内观战，她现在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雀然再三交代不要添乱。 此时，江羡突然感觉不对劲。 这战火纷飞的，病弱男配不会在马车上出意外吧！ 趁乱间，她赶紧偷偷跑到李扶风的马车旁。 “李扶风！” 情急之下，江羡小声喊了一声。 “我在！” 听到声音，江羡缓了一口气。 她趁人不注意，立刻上了马车。 “你没事儿吧？” 同在一辆车内，也好有个照应。 “无事。”李扶风好好的没有一点事儿，只是江羡的衣服脏了。 帽子也掉了，头发也有些乱。可看着还是出奇的好看。 李扶风在心里默默的想。 “李扶风，交出藏宝图，就饶你不死。” 突然马车外一阵动荡，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马贼喊道。 “老大，李扶风一定在这里。” “快出来！” “交出藏宝图就饶你不死。” 听声音，至少有十个人在外面等着。而且都有武器。 李扶风面色凝重，他不能连累江羡。 轮椅转动间，外面人嘻嘻哈哈：“这小子自己出来喽。” 可江羡却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 然后先他一步出去了。 车帘一掀，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绝色美人。 “天老爷，这美人，我是眼花了吗？”一名马贼痴痴地望着江羡，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老大，不对啊，怎么下来个女人！”、 乌严金感觉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是哪里见过！ “老大，这个美人儿可以赏给我吗？” “给我，给我！” “凭什么给你！” “我愿奉上十金。” “闭嘴，都给我滚一边儿去。”乌严金踢了一脚。 这女子说不出来的熟悉。 “乌严金，祁山一别，又见面了。”江羡盯着眼前的黑脸大汉。 她听声音就猜出可能是，才敢赌一把。 “师父!是师父！” “老大，什么师父啊！”一边的老陈不明所以。 “都给我听清了，这是我的再生师父。谁敢动她，就是动我！” 乌严金一声叱喝，其他人立马收起了那些好奇、贪恋、垂涎的目光。 “乌严金，你今日这番所为，怕是让我无法全身而退了。”江羡目光看向前方仍在打斗的场面，面露难色。 “停下，都给我停下。”乌严金瞬间明白，立刻吆喝道。 “不是，老大，你看？”老陈再度发出疑问。 “你他爹的，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乌严金直接又给他一巴掌。 “明白，明白。”老陈捂着自己并不疼的脸跑过去放信号弹。 蓝色烟花升空的那一刻，打斗立刻停止了，士兵们也散了力气停下休息。 黎昭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停下，骑着马扫视了一周。 最终目光落到了身后的那辆马车附近。 那个黑脸大汉，没记错的话，他就是这次行动的策划人吧。 “师父，停下了都停下了。”乌严金谨慎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尊重。 众人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谁也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女子的几句话，竟然让自己的老大放弃了这场准备了这么久的策划。 “老大？”老陈感觉自己又行了。 “你二大爷的给我闭嘴。”乌严金回头淬了他一下。 老陈立刻又老实了。 当年江羡在祁山，无意间救下了身中数刀，还得了鼠疫的乌严金。 那时乌严金看上去几乎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带着伤努力跑了几家医馆时，老医师都被他得伤吓的不敢接。 有的人甚至害怕鼠疫不让进门，用石头子扔在他的伤口上。 幸好，最后江羡在路边，为他施针，熬夜，经历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才救好了他。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江羡还找人在路边偏远处搭建了一个草屋方便他休息。 后来乌严金曾问，为什么救他。 毕竟他这个样子，自己也知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别提还穿着外族的衣服。 江羡只说了一句：“医者，无国界。” 乌严金瞬间热泪盈眶，后一直以师父称呼江羡。 他读书不多，“师父”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是有着最高地位的字。 没有哪个字呢能比师父这两个字更能代表他的心情。 乌严金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大家都不敢吭声。 此时，一小士兵突然来报。 黎昭昭竟然受伤了！ 第20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0 乌严金本就是拿钱办事的，并不想过多伤人。 军师沈初白见这一行士兵神情松散，行动缓慢。定是长途跋涉，体力不支所致。 故乌严金听从沈初白的建议，特将常用的冷兵器换成了轻便的木棍。 而沈初白则另带一队人马和兵器在后方埋伏接应。 本应是完美的计划，没想到中途碰到了江羡。 这边老陈刚放出信号弹，两边火力都停了下来。 大家都没有人伤亡，都是皮外伤。 而后方的人却起了争执。 “柴爷，乌老大这是放了求救的信号弹吧！”瘦猴儿缩着脖子问。 “你看清楚了吗？”蓝色是安全等待，红色是求救信号。 柴朔回头问瘦猴儿，精明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娘的，你个没脑子。” “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见柴朔露出凶狠地目光，脸上的刀疤此刻显得更加狰狞了。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沈初白却开口了：“乌先生放的是安全信号，大家不要动，原地等待即可。” 柴朔瞥了他一眼：“别人都没看清，怎么就你知道？” 沈初白闻言并不做声，柴朔看不惯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去救我大哥！” “你个小白脸，你懂个屁。” “都是你让我们换木棍，我看你根本没安好心。” “都听我指挥，拿起武器，准备接应大哥。” 柴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准备起身前进。 身后的其他马贼纷纷扔掉身上的掩饰，也开始进入战斗。 沈初白却感觉前方好像已经没有了打斗的声音，他眉头一皱。 连忙站起来阻止：“大家听我说，不要冲动！” 还没说话，声音便被淹没在人群中。 一群人围住他，个个面露凶色。 最中间的柴朔直接上去抓着他的衣领：“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臭小子，老子早就怀疑你是来捣乱的。” “把他给我拖一边处理了，碍眼。” 瘦猴指挥着两个小跟班，按着沈初白的肩膀不得动弹。 “放，放开我！” 沈初白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抵抗一群马贼呢。 莫非他真要命丧于此。 “动手！”柴朔一声令下，沈初白的脖子上就架上了冰冷的匕首。 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放开他！”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呵斥。 接着一柄长枪不等众人反应，便挑走了匕首。 黎昭昭在听到乌严金和江羡的对话后，便感觉这周围应该还有其他埋伏。 她带了几个身手好的开始四处查探。 果真让她猜对了。 “老子刚想找你，这可自己来了。”柴朔大吼一声。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了混战。 只是没多久，黎昭昭就给他制服了。其他人也被捆了起来。 “黎将军 ，救我！”沈初白朝黎昭昭喊道。 “你认识我？” “黎家乃将门世家，你是北辰国唯一的女将军，也是常胜将军的掌上明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黎昭昭看了他一会儿，视线扫到他被绑起来的双手。 那绳索实在粗劣，白皙的手腕间立刻浮上了红痕。 黎昭昭右手轻轻一挑，长枪就轻易挑开了绳索。 “谢谢黎将军！” 沈初白惊喜过望，终于恢复了自由。 他揉揉手腕，还没起身，就看到黎昭昭直直向自己倒来。 “黎将军！黎将军！” “唔。”黎昭昭突然左肩一阵剧烈的刺痛，接着便昏得不省人事。 沈初白看着她肩头不断涌出的鲜血，红的吓人。 原来黎昭昭肩膀上不知何时中了一支细小的暗箭。 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打斗中就中箭了。早就听闻柴朔为人狠毒，沈初白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干的。 “哈哈哈，我的飞箭还没人能躲过去。” “这箭头抹了毒，她必死无疑。” 柴朔故意说给他听。 “柴朔，今日若是她有事，你，必死。” 沈初白像看死人一般，盯着柴朔。 “黎将军受伤了！” “黎将军受伤了！” 江羡听到消息，就立刻带着药箱前去。 乌严金也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身后又跟了一群人。 “大哥，你没死！”柴朔看到乌严金那一刻，眼睛都睁大了。他挣扎了一下，又被士兵按了回去。 “你那嘴不会说话别说了。”乌严金瞪他一眼。 又看到这些兄弟都被捆了起来，顿时了解了一切。 “蠢货，蠢货！” “蓝色和红色也分不清吗？” “我告诉你，这单咱不赚了。我师父在这里，我要保护她的安全。” “不是，大哥我还被捆着呢？” “老大，老大，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吵得江羡耳朵疼。 雀然见她皱起眉头，知道这是不耐烦了。 掀开帘子走到乌严金面前：“都出去出去，别在这里待着。” “好的，小然姑娘。” 乌严金老老实实地转头出去，看守的士兵也默默地自动远离。 原因无他，五皇子殿下还跟在雀然姑娘身后看着，一副谁不听她的话就给我等着的样子。 见赶走了他们，又继续吩咐其他人快速搭建起简易的“手术室。” 一夜忙活，直到破晓时分。 “水...”黎昭昭感觉自己浑身难受，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白花花的布。 这是哪里，她刚想动，左肩又传来撕裂的痛感。 “嘶，” 听到声音，江羡知道她这是醒了。 “别动，你刚经历一个小手术，此时需要静养。” 江羡走近，手指放在她的额头测量温度，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接着把被子给她盖好。 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用棉布轻轻湿润她干裂的嘴唇。 “谢谢，你是，江羡？”黎昭昭直直地看着江羡。 早就听闻宫中来了个绝色女神医，还被封了官陪公主和亲。 如今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昭昭姑娘，你现在需要少说话，多休息。” “等你好了，想问什么再问我。”江羡温柔地告诉她。 昨日刚为她做手术，就被她身上的疤痕震惊到了。 那些陈年旧疤，是勋章也是磨练。 第21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1 由于黎昭昭的突然受伤，公主十分担心，于是整个队伍全部停下扎帐休息。 “医师，黎将军醒了？” 江羡刚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端着白粥的沈初白。 “这是雪莲粥，等会黎将军若是饿了，可以喂她吃一些。” 昨夜听闻黎将军受伤，公主特意命人赏赐了许多东西看望。 其实就有一株天山雪莲。 看这碗中还冒着热气，不是一直守在火边 ，就是一直等着帐篷内的消息。 江羡见他眼下微微发黑，便猜到是一宿没睡。 “昭昭姑娘已经醒了，沈公子可以进去看看。” 沈初白闻言轻轻掀开帘子，进了帐篷，生怕打扰到她。 见她睁着眼睛确实醒了，于是才大胆上前询问。 最后黎昭昭在沈初白的照顾下喝完了整碗粥，感觉好多了。 “谢谢你。”黎昭昭哑着嗓子说道。 “黎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沈初白突然开口。 “初白略懂谋术，从今以后愿意跟随黎将军左右。” 沈初白难以想象明明上一秒还是一杆长枪就能击退敌人的英勇女将军，下一秒却为了救自己被伤成如此之重的模样。 一想到昨夜这帐篷里穿针引线的处理伤口，沈初白就一阵心疼。 第一次如此后悔自己不会半点武功。 “你是北辰国的子民，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所在。” 黎昭昭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是被暗器所伤，说到底还是小人难防。 以前父亲总说她性子急，容易忽视身边一些小事，如今才明白话中的用意。 “将军，我都明白，您先休息吧。”沈初白看她眼神发空，似乎有了困意。 于是不再打扰。 “师姐，你一宿没睡，赶紧过来休息吧。”这边雀然见江羡出来，拍拍身边的位置。 “没事。”江羡抬了抬胳膊，幸好黎昭昭没事。 虽然柴朔说着毒药无解，被乌严金揍了顿，上交了所有的暗器。 但不知是女主光环还是，江羡还是配制出了解药，她自己也是没有一点点试出来的。 一晚上盯着病人，生怕有什么意外，幸好无事。 “药照常送去了吗？” “师姐，你就放心吧。我早就送过去了。” “你办事，我放心。” 江羡捏捏雀然的小脸蛋儿，还好身边有她的陪伴，一路上才不孤单。 ...... “殿下，该吃药了。”追云提醒道。 李扶风放下书卷，回头看，还是熟悉的药味。 “她，如何了？” 李扶风喝完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她是谁？追云愣了一下，平日里送药的一直都是雀然姑娘啊。 随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江姑娘。 “江姑娘还在忙着给黎将军处理伤口呢！” “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按时服药，内外同时作用。 双腿的知觉竟然真的恢复了。震惊的同时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他身边的追云也不知道。 江羡告诉他只要配合好针灸，双腿恢复指日可待。 “藏宝图的事情有进展了吗？”李扶风想到那群马贼的话。 “苍狼还在调查中。” “三日。” “是，属下明白。” 追云听到时间紧迫，连忙飞鸽传书联系苍狼。 “那几个人呢？” 竟然敢肖想江姑娘，李扶风擦完手直接将帕子甩在了托盘上。 “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追云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生气。 平日里不管如何生气，面上都是一派公子气度，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态。 一时间帐篷内气氛冷冷的。 “六弟！六弟！” “真是气死小爷了！” 人还没到，李扶风已经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了。 昨日乌严金当场投诚，要跟随江羡，保护和亲队伍。 如今五皇子生气，怕不是因为这个吧。 “那群文臣，说什么马贼狼子野心。表面投诚，实际上不知道要干什么。” “而那几个老将更是过分，昨日混战时带着自己的亲卫缩在后面。一直等结束了才装模作样的从一侧出来。” “明明乌严金都说了只留下几十个身手好的一路保护。其他的老的、弱的、滑头的、没用的、全都原路返回了。” 五皇子一连说了一长串，停下来喘口气。 一边的追云赶紧递给他一口水喝。 五皇子咕噜咕噜一口水下肚，又恢复了接着说道：“也不看看我们如今是什么情况。” “漠北根本不重视我们，说好的派嫡系队伍前来接应，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 “昨日我们只是碰上了一群不入流的马贼，就暴露出了这么多问题。若是再碰见其他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呢？” 五皇子说完，直接瘫坐在李扶风旁边。 李扶风一直知道他在藏拙，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内里清楚得跟明镜一样。 只是大多时候还是有些小孩子性子，至纯至简。 乌严金投诚，本应该接受的。 昨日黎昭昭已经同意了。且她作为皇帝亲自封的领头将军，自然比其他人更有话语权。 五皇子这个样子，定是因为与那些人争论失败气的。 黎昭昭休养期间，那些人铁定是又出尔反尔了。 “五哥，不必担心。”李扶风安抚道。 “六弟，你可有办法？” 五皇子心中懊恼，今日的话多了。言多必失。 “追云，出去走走。”李扶风系好披风，便和追云一同离开。 五皇子有些不放心，六弟这般病弱，不会再被那群顽固老头给气到吧。 他思来想去，还是跟着前去。 等五皇子走到的时候，只见一群老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拜别李扶风。 简直惊掉他的下巴，怎么他去的时候就被各种压制。 这会儿换了个人就被治的服服帖帖。 “六弟，你快告诉我，你用的什么方法？” 五皇子快步走到身边，很自然的挤开追云，自己推着轮椅。 “五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方法。”李扶风并不多说。 “总归是你有办法。”见他不愿意说，五皇子也没有强求。 他要保证皇姐和一行人得到安全，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五殿下，六殿下，公主有请。” 突然半路跑出了一个小宫女，拦住了俩人的去路。 “五弟，六弟。” “皇姐不想去和亲！” 第22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2 帐篷内，瑶裳公主满脸恐慌。刚刚经历了一场波动，此刻她还惊魂未定。 她并不知道乌严金的真正目的，以为那群马贼是冲自己来的。 这一路走来，李瑶裳亲眼看着自己离故土越来越远，心中悲凉凄苦。 “二皇姐，你莫怕。还有我们保护呢。”五皇子知道她这是害怕了，只是圣旨一下，有谁能反悔。 李瑶裳看着还是婴儿肥的弟弟，又看向一旁病弱的李扶风。 她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公主，您身体要紧。”侍女见状立刻安慰道。 李扶风知道此刻她定然是希望自己的哥哥陪伴在身边的，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虽然面上难过，可心里却把利益看的清清楚楚。 那日在登宝楼商议的原是借冬日围猎为名义，邀请漠北王子和使者一同来上京。 听闻赫连苍尧一辈子弯弓射雕，心狠手辣。但这个大儿子却极为心善。 届时他们再设法与漠北王子赫连挽星谈判，和亲一事定有反转的余地。 只是，皇帝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清江那的匪患，来得也太巧了。 “昭昭她身体好点了吗？”李瑶裳问道。 幼时黎昭昭曾进宫伴她读书，也算是闺中密友。 只是如今碍于身份，公主不得随意乱走。 “黎将军几乎没事了，只是需要养养。” 五皇子的话，让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她情绪稳定下来，李扶风才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 “这是？”李瑶裳接过，来回翻看这个黄色的荷包。 她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枚平安符。 “是哥哥给我的！”惊喜的声音溢于言表。 “嗯。”那日实在太过匆忙，自从瑶裳公主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接受各种繁琐的礼节教导。 直至二皇子离开，兄妹俩也没见上一面。 三人又说了一些话，具体都是五皇子与二公主在说小时候的趣事，李扶风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帐篷。 ...... “黎将军，恢复得如何？” “将军她恢复的很好，多亏了有江神医和沈公子的日夜照料。” “那就好。” 李扶风走到黎昭昭的帐篷外，询问侍女情况。 听到“日夜照料”，又细细问了一些那夜手术的事情，他那时候身体不适，没有过来。 江羡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担忧的与侍女说话。 “莫非，李扶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女主了吗？” 虽然很难想象整日冰冷的李扶风会喜欢人，但若面对的是女主的话，那就正常了。 【系统：“宿主，有关于剧情的只有之前提示过的数据。其他具体内容需要宿主自己探索哦。”】 【“不过，每个世界中的剧情，会因为我们的出现而走向不同的结局。”】 江羡心中了然。 “扶风殿下。” “江姑娘！” 李扶风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回头。 似乎想起不妥，又生生克制了几分表情。 江羡走近了，看到他想要藏起来的情绪。虽然依旧是有些淡漠的神情，可那双潋滟多情的眼睛里却藏不住惊喜。 “皇姐担忧黎将军，特意让我来看望。” 李扶风只感觉有道热烈的视线在看自己，他对上那道视线解释道，生怕她误会。 “黎将军已经好多了，公主不必太过挂念。” 说话间，江羡自然地从追云手中接过轮椅，推着他往前走。 “殿下也要保重身体，不可过多劳累。” “扶风明白。” 她听雀然说，李扶风独自一人，舌战群儒。竟然将那群文臣老将说的哑口无言，臊的面红耳赤。 要知道他的身份其实是一个废弃皇子，定了费了许多力气，才让他们听从安排。 毕竟黎将军这一休息，有些人就藏不住要作妖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 清江： “二哥，五弟来信说目前一切都好。” “虽然途中遭遇了马贼袭击，黎将军中箭受伤。但好在经过江羡的医治，已经无事。” “如今他们已经重新启程了。” 四皇子李霄云看完信，又递给二皇子李闻景。 “马贼，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二皇子拿着信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他一直不放心瑶裳，那日的消息实在古怪，怎的就突然提出和亲。 若非有人告诉赫连苍尧，他们如何能准确说出瑶裳的名字。 于是李闻景特意派人去边境查探消息，一查果然有猫腻。 兰贵人的舅舅，竟然私下里与漠北暗中勾结。 然而贤妃却告诉李闻景，不要打草惊蛇，看来这背后还藏着许多秘密。 “二哥，清江匪患为何今年如此严重。” “这地方官竟然一直瞒着不报，埋下这么多篓子。” 四皇子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清江，竟然被绊住脚在这里待着这么多天。 这该死的匪患，他还不信了剿不完了。 “清江地势复杂，那些土匪又极熟水性，确实需要些时日。” 二皇子也没想到。本以为最多十天，就能结束，班师回京。 谁知土匪如此狡诈，不得不小心应对。 “算算时间，漠北接应的人应该快到了。” 二皇子吹了一下刚写好的书信，绑在信鸽脚上放飞。 ...... 黎昭昭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江羡给她处理伤口时，发现她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 “昭昭姑娘，身体恢复的很好。” “这几天，多谢江医师的照顾了。” “我倒没忙什么，只是多亏了车外那个人呢。” 江羡揶揄地看了一眼马车外。 为了不拖队伍的行进速度，黎昭昭强意要求正常骑马行驶。 江羡见她眼神坚定，就让她躺在马车内，放慢速度行驶。 这几天沈初白不分昼夜的照顾黎昭昭，生怕她因身体恢复不好，留下病根什么的。 江羡倒是除了换药，其他活都被沈初白抢了去干。 省的一身轻松。 “是沈公子在驾驶马车吗？”黎昭昭还以为他去休息了。 黎昭昭多次解释，让沈初白不要自责，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 这几日沈初白的照顾她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2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3 越往北上，天气越来越冷。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相比上京的冰冷，漠北的荒冷更像是风中夹杂着刀子，刺得人脸疼。 黎昭昭此刻已经完全好了，她又换上了铠甲，拿起了长枪。 队伍在整齐有序的前进。 突然马儿开始骚动。 “战马异动，前方定有情况！”排头兵匆匆来报。 “去看看！”黎昭昭让他前去查探。 然后牵着缰绳绕着队伍看了一圈，确认后方没有异常才放下缰绳。 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小兵回来。 黎昭昭感觉不对，立刻抬手停止队伍前进。 “驾！” “驾！” 大雾中突现一群人马，身穿异服，头戴帽子。 是漠北的人！ “将军，这是漠北的人来接应我们了吗？” 身边的人激动的说道，一路兢兢兢兢终于到了地方。 “是敌是友，一会儿便知。”黎昭昭也看出来是漠北的装扮，此刻她却未放下戒备。 那一群人马不多，速度却极快。 马儿几乎是一瞬间冲出云雾的感觉，黎昭昭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儿。 这不像是来接应的样子，倒像是来找事儿的。 “赫连玦，你等等我！” “这小子急着去看嫂子呢！” “我还没见过汉人女子，今日倒是要好好见识一番。” 伴随着几声嬉笑声，为首的男子骑马大步上前 。 他眉目热烈，五官精致。双耳皆戴了一对红宝石的耳坠，红得滴血，透露出一股妖冶之气。 “来者何人？”黎昭昭已经听到了他们的那些混账话。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原来汉人女子中，也有如此英勇的。” “还长得很漂亮呢！” 赫连玦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细细打量着黎昭昭，眼神里透露出玩味的神情。 黎昭昭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漠北有两位王子，大王子赫连挽星不喜骑射，文弱善良。二王子赫连玦玩世不恭，性格恶劣。 漠北王最心疼大王子，此次和亲的对象，便是大王子。他生性文弱，漠北那些剽悍的女子自然是看不上他的。 眼前这位，黎昭昭在看到他时便猜出是赫连玦了。 只是，本人比传闻中更加恶劣。 “我说赫连玦，你不是要去看嫂嫂吗？” “不过她长得确实好看，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清冷。” “公主肯定比她还好看！” 赫连玦听着身后的七嘴八舌，脸上挂起了一抹邪性的笑意。 “她确实很漂亮。 ” 黎昭昭告诉自己，要忍住。 手中的长枪握的紧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了。 “那公主岂不是更漂亮？” 听到这话，黎昭昭再也忍不住了：“放肆，公主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战败之国，还在这摆谱！”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讽刺的话继续出口，赫连玦却不阻止。 他牵着缰绳大摇大摆的继续往前走。 就在快到队伍前方时，一柄长枪拦住了去路。 “将军这是何意？”赫连玦故意发问。 “往后退！”黎昭昭用长枪抵着他前进的方向。 赫连玦笑了一下，接着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要回去时，突然又调转马头直直冲了过来。 黎昭昭直接一个回马枪应对。俩人就这样突然过起招来。 黎昭昭心里顾忌对方身份，都是点到为止。 而赫连玦看似招招致命，却也手下留情。 其他人见是比试身手，皆原地不动。 三个回合下来，竟然不分胜负。 “你身手不错。” “你若是身体完全恢复，我定与你好好比试一番。” 赫连玦发自内心的夸赞。 这是把她当成一个不错的对手，而不是惊讶于她一个女子竟然身手如此之好。 黎昭昭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 此刻她的呼吸有些起伏，之前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 原来赫连玦刚一开始比试时就看出来了。 而赫连玦身后的人见状，竟然要为他出气。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输赢，没有平手。 一定是狡诈的汉人耍了花招。 一时间窃窃私语，要有动作。 “来者何人！” 追云大喝一声，打破了有些乱的局面。他不知是何时走到队伍前方的。 他本就人高马大，声音浑厚。这样一喝，声音穿过人群直直往对面过去。 “我家少主是漠北二王子，赫连玦。”一个声音大声回道。 这会儿五皇子，六皇子和几个大臣都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漠北王子赫连玦，前来接应公主。”赫连玦看人都下马车了，才自报家门，随后在马背上行了一个简易的礼。 “这漠北人真是无礼。”五皇子吐槽道。 明明一开始黎将军都问了，就是不说话。非要等着人都下马车，才开金口。 蛮夷之地，懂什么是礼数吗？ 几个大臣上前，对面的使者也下马开始交谈。 沈初白听到打斗时，十分担心黎昭昭的身体，他特意跑到江羡的马车上询问。 “沈公子你放心吧，这个程度对身体影响不大。” “只需今日给药方中再加一味药即可。” “好的，劳烦江神医了。” 听到这里，江羡笑着看向沈初白，眼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这语气，真的是家属感没错了。 沈初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略有不妥，尴尬的笑了一下。 江羡从车帘处看完了整个过程。 原来这就是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啊。 只是怎么看起来火药味十足呢。 过了一会儿，整个队伍开始继续前进。 赫连玦的队伍在前方领路，整个行进过程明显快了许多。 李扶风看了一眼窗外，又放下帘子。 “扶风，看到速回。” 这是二皇子传的信鸽，从清江到漠北。 不知这一路上要累死多少鸽子人力才传到了这里。 李扶风看完消息，随手放进靛蓝色暖手炉中，烧为灰烬。 原来竟和他想的一样，兰贵人果然有问题。 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怕是要耽误许多事情。 如今他们都离开了上京，宫中定是又要有大动作了吧。 想到这里，李扶风感觉有些好笑。 皇帝的江山，到底是谁的江山。 第24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4 上京： “皇上，再陪臣妾玩一会儿嘛！” “皇上，臣妾在这里，快来抓我呀！” “哎呀！” 紫宸宫内 ，皇帝正和几名妃子玩闹。 贤妃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殿内的女子嬉笑声。 看到地上的浅薄衣衫，她可算是知道为何这几日紫宸宫里的银炭一直不够用。 “这些女子是哪里来的？”贤妃看向在门一直守候的苏公公。 “回娘娘，这几名女子是兰贵人引荐的。昨日皇上刚封了美人，内务府还没来得及注册。” 苏公公恭敬回复道，他眼尖的看到贤妃身后的宫女还提着食盒。 贤妃听着耳边的嬉闹声，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哎，这叫什么事儿。”苏公公看着走远了的人，叹了一口气。 “御医，传御医，皇上晕倒了。” 突然殿内传来一声呼喊，伴随着几声惊呼。 “皇上！” 苏公公闻言赶紧让小夏子去宣御医。 ...... 皇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皇上，您终于醒了。”贤妃前脚刚走，就听道皇帝晕倒的消息，又赶紧折了回来。 这消息也惊动了敬妃和庄妃。 “皇上，您可把我们姐妹几个吓死了。”庄妃站在一边，身子却是侧着向外，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皇上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圣上这是服用了大补之物，虚不受补，需要好好休养几日。” 御医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皇帝的眼神有几分闪躲。 “皇上刚醒来，还需要多休息。”庄妃扫了眼皇帝的表情，自然搬出了台阶。 “姐姐们，今日太晚了。不如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照看吧。”兰贵人扭着身体好不容易挤到了最中央。 她自顾自的说完，便蹲在了床边为皇上掖被角。 皇帝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便开口道：“兰贵人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不是他非兰贵人不可，只是若留了其他人，怕是少不得要听唠叨。 “臣妾告退！”三个人行完礼，又交代了奴才几句，才离开紫宸宫。 一路人三个人都不开口。 “从前皇上最喜爱姐姐，连宫殿名字都要选一个带紫宸宫的“宸”。如今，怕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况且敬妃姐姐前段时间病了这么久，皇上竟然也没派人过问。” 庄妃语气淡淡的，就像和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自然。 “妹妹，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皇上喜欢谁，那是谁的福气。后宫要的就是百花齐放，我们只需牢记自己的本分即可。” 贤妃走在最中间，没有看她。 “多亏了兰妹妹，倒真是个可心的人。”庄妃倒是不在意，直接把话题引到了兰贵人身上。 “是啊，今夜这么冷。幸好有兰妹妹替我们照顾陛下。”庄妃心情极好，她本来就不想和皇上过多接触。 “兰贵人，是个安分守己的。” “确实，也不知道是谁上哪找的这么个妙人。” ...... 三个人一起挨着走，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看上去倒和亲姐妹一般。 这边皇帝见人都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朕的身体到底如何？” 皇帝又召御医发问。 “皇上龙体一切安康，只是最近几日需要修身养性。”御医一脸惶恐，一字一句斟酌道。 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你下去吧。” 一边的苏公公让人赶紧送御医回去开药。 “皇上，您是真龙天子，您的身体好着呢！”兰贵人看皇上脸色凝重，知道他这是疑心病又犯了。 “爱妃说的有道理。”下次得把那仙药的剂量调一下。他今日身体突然发热，浑身上不来气。都是贪心多吃了那几枚丹药。 兰贵人轻轻给他按摩，放松身体。见人睡着了，又通知殿内的人全部都出去。 半夜，夜空中突然电闪雷鸣，接着暴雨突袭。 皇帝睡到一半突然感觉身体十分难受，似乎被什么缠上了一样。 他从噩梦中醒来，却见自己身上全是绳子。 “大胆！” “来人，救驾！” “来人啊！御林军速来救驾！” 皇帝满脸惊恐，他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他。 突然，他听到黑乎乎的大殿中传来脚步声。 “谁！何人如此大胆！”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帝的眼神瞬间由害怕转变为惊喜：“爱妃，爱妃快来救驾！” “速速前去寻找御林军捉拿贼人！” “狗皇帝，你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兰贵人走到床前，此刻的她再也不是那个整日衣着浮夸谄媚妖娆的兰贵人。 而是一身黑衣，素颜清然的顾兰心。 “爱妃，你怎么了？”皇帝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三十年前，顾家满门被斩，你忘了吗？” “顾家？”皇帝似乎没想起来。 “狗皇帝，我家满门忠烈，被你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我的父亲，祖父，曾为北辰国立下汗马功劳。一辈子征战沙场，没有死于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了断头台。” “我的母亲哥哥因反抗直接被杀害在家中，连我的九岁的弟弟也未曾放过。全家一百三十条人命，一百三十条冤魂。这皇位，你如何坐的安稳！” “老天有眼，让我舅舅救了我。既然让我逃了出来，我就要为顾家报仇。” “今日，我要用你的血来祭祀顾家所有冤死的人。” 顾兰心在皇帝惊恐的眼神中掏出匕首，雪亮的剑身照出皇帝苍白的脸色。 “来人啊，来人。” “救驾，快来救驾啊。” 皇帝几乎崩溃，眼看那匕首就要朝自己刺来。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整个皇宫，已经被我们的人制服了。连你的那些妃子都被绑了起来。” 皇帝听闻脸色大变，竟然一气之下，吐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老天有眼。” “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那些丹药，也是我故意找人弄得，根本不是什么仙药。”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顾兰心手持匕首直直地往皇帝的心脏刺去。 “住手！” 第25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5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暗器嗖的一下打在顾兰心的手腕上。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腕一下剧痛，匕首便掉落了。 皇帝看着匕首就落在他的枕侧，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大胆，竟然敢刺杀皇上。”四皇子李霄云一个轻功，一下子就制服了顾兰心。他直接反手将人绑了起来。 二皇子立刻上前把皇帝的绳子解开。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父皇，儿臣回来了。” 俩人双双下跪，齐声道。 他们一路快马奔驰，走到宫门时发现了不对劲儿。于是安排人分两拨进入。 此刻墨羽他们定处理完那些刺客了。 皇帝刚从刺杀中恢复过来，低头看着寝宫中的两个儿子。 皆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衣服都湿透了，泥泞满身，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好，都是朕的好儿子。” “不可能，你们不是在清江剿匪吗？怎么可能回来的这么快！” 顾兰心满脸不可置信。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四皇子一掌劈晕了。 “父皇，儿子有要事禀报！”二皇子再次跪下。 “说。” “兰贵人身份可疑，此次清江匪患，是她在背后指使的。” “什么！怎么可能？” 清江的匪患非一日之久，她如何能控制呢？ 见皇帝不可置信，二皇子继续说道：“兰贵人的舅舅通敌叛国，与漠北的人私下联系。双方达成了利益交换。” “瑶裳和亲一事，背后也是他们在操纵。漠北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要粮食过冬，他们常年不入上京，如何能清楚公主的名讳。” “清江的匪患，也是漠北的人偷偷潜入作祟。实际上根本不是当地的匪患。为的就是让我们都离开皇宫，好架空权力，便于作案。” 他们在剿匪中发现不对劲儿，对方各种行为根本不像北辰国的人。 后来细查才发现被骗了。 二皇子说完，又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父皇，若是瑶裳他们在路上出了变故，可如何是好！”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如今看清了一切，皇帝才幡然醒悟，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儿。不过看来景儿还不知道顾兰心真正的身份。 皇帝恼怒道：“将兰贵人打入天牢，即刻问斩。” 侍卫听到，马上把人拖下去了。 “漠北，当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此事需要从长慢慢计议。” ...... “停下，原地休息。”赫连玦看了一眼天色，说道。 “前方道路狭窄，天色又黑了，不如在此地扎帐篷休息一晚？”身后的使者听到后立刻下马，与队伍中的使者沟通。 “公主，可要喝水？”婢女站在马车外轻声问道。 “好。”瑶裳一直坐在马车内，浑身酸痛。她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凤冠一直戴在头上，此刻侧脸探出头来，恰似有凤来仪。 这宽阔冷然的天地间，似乎只有尊贵华丽的大国公主，才能压制住这种空旷感。 瑶裳看了一会儿，便又安分的坐回了马车内。 却不知刚刚那番美景被人暗中窥了去。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一停车，江羡便瞬间醒了过来。 “山涯关。”雀然回答道。 江羡打量四周的环境，突然问道：“此处距边境有多远？” “没多远，策马一天即可到。” 没想到竟然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江羡还以为快到了呢。 上京距离边境，少说也得十几天快马加鞭才能到。之前说的一个月到漠北，都是保守了。 江羡只是感觉这古代的马车十分不便，她决定起身下车活动活动，坐的骨头都散架了。 “江姑娘好！” “江神医，下来活动活动啊！” “江医师，要不要喝水？” 江羡一路慢慢走着，见到她的人都亲热的给她打招呼。 原因无他，这一路上除了常年训练的士兵。其他人谁没个水土不服的，多亏了江羡的治疗。 那些奴才宫女平日在宫里生病了，哪里能请得动御医去治疗。 如今能有神医之称的江羡为自己看病，自然是十分感激。 况且前段时间，他们还亲眼见证了江羡给黎昭昭刮骨疗伤，心中对她的医术自然是更加敬佩。 “那个戴帽子的女子是谁？” “为何他们都对她如此尊敬？” 赫连玦看到人群中的江羡，有些好奇。 “这是北辰国的女神医，江羡。还是皇帝亲自封的医官。”使者解释道。 “女医官？”赫连玦有些惊讶。 在草原上，会看病的女子都是大巫。 他内心第一次对汉文化有如此震惊的认识，汉文化确实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这个汉人，估计也是个美人。” “虽然看不清脸，不过光看皮肤，就能看出来。”一个男子调笑道。 赫连玦看着他那个恶心的样子：“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赫连玦的部下，不允许贪恋女色的人出现。” “明白明白。”男子谄媚道，视线却仍偷偷看去。 深夜，所有人都在帐篷中休息。 “啊，救命啊！” “大胆。” “救命啊。有刺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黎昭昭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她听出来是公主和江羡的声音。 其他人似乎没有听到，还在熟睡中。 黎昭昭拿起长枪，公主的帐篷就在她前面。 “放开公主！”黎昭昭闯进帐中，只见一个登徒子意图欺辱公主。 长枪一指，三两下便擒住了他。 “你是赫连玦的部下！” “哼，我告诉你。我是赫连王子的亲信，你们处置不了我！” “胆敢欺辱公主，死罪难逃！”黎昭昭将人绑了起来。 “死罪，哈哈哈哈。”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地事情。 “真当你们公主尊贵啊，到了我们那边，不知道还是什么呢！” 男子还想说，却被黎昭昭一记长枪给打晕了。 这边，江羡被一男子勒住脖子，意图不轨。 李扶风听到消息，一出来就看到帐篷外，江羡在奋力挣扎。 那一刻他感觉脑袋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放开她！” “江姑娘，小心！” 江羡听到声音，有片刻分神。 只见三支短箭朝登徒子直直射来，三箭齐发。 第26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6 男子瞬间倒地。 “江姑娘！” “你有没有伤到！”李扶风坐在轮椅上，手中还拿着特制的弓弩。 江羡没想到李扶风还会用弓箭。 夜色漆黑，冷白的月光打在李扶风的脸上。 此刻他的脸色却充满了杀气，当对上江羡的眼睛时，又恢复了平静。细细看去，眼中还有着几分担忧的情绪，不过很快被他藏起来了。 “我没事，还好六殿下及时出现。”江羡揉了揉手腕，收起了袖中的银针。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她根本无法习武。平日里常用银针防身，只要抓准时机，一根小小的银针也能制服敌人。 李扶风没有看到她手中的动作，他以为是江羡手腕受伤了。 此时两人相隔仅有几步，他慢慢转动轮椅走向江羡。 “六殿下怎么在这里？”江羡不知他要做什么，平日里接触也算是了解他一点。看着和气温雅，实际上矜贵傲娇，不会主动去接触人和事。 “夜观星象。”简短的回答，是他的风范。 李扶风其实是做了噩梦失眠，他想出去逛逛。 追云要跟在身后，李扶风却把他赶回去睡觉。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李扶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江羡，视线又扫了一下她的手腕。 江羡顿时明白他看到自己揉手腕，以为是刚才拉扯受伤了。 “这个我用不上，况且我自己就有药。”江羡笑着摇摇头。 谁知刚说完，她就看到李扶风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 正当江羡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时，却听到他说：“你是在跟我划清界限吗？” “什么！”什么界限，他们不就是医患关系吗？ “前几日二皇兄写信，问你安好。”李扶风看向江羡，语气似乎比寒夜的风还要冷上几分。 “二皇子？”这是开始分阵营了吗？江羡不记得何时与他有过交集。 月光在夜色中流淌，轮椅上的少年直勾勾的盯着江羡。眼睛里是碎了的星河，只装的进去一个人。 江羡见他别扭又难过，连忙解释：“我从未与他有过联系。” 话音刚落，她看到少年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只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她能清楚地从里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江羡感觉他就像是一只绝美的布偶猫，看似高冷却没有攻击性。虽然易炸毛，但顺一顺就好了。 “那这个你收好。”李扶风又递上药。 “我手腕受伤了，不如你给我涂？”江羡没有接药，试探性开口。 小猫咪这种傲娇的属性，有时候需要逗一逗的。 李扶风听到声音，手指一顿。他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视线自然就落在莹白的手腕上。 因为刚来的拉扯，手腕上都是红肿，看上去有些吓人。 他往后退了一步，江羡见状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 结果下一秒感觉手腕凉凉的，一股清凉的药香袭来。她闻出了里面的成分，确实是极为稀少珍贵的好药。 只见李扶风左手拉着衣袖垫着江羡的手腕，右手轻轻上药。 整个过程并没有碰到她，可江羡却感觉出他的手指在发颤，似乎在克制什么。 “别害怕。”江羡抬起另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他的乌发，安抚道。 李扶风感到头顶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他猛然抬头，嘴唇却撞到了江羡的手指。 江羡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她手指还按了一下，很柔软，和想象中一样。 两人都被对方的动作弄得僵住了。 “师姐！你怎么样！” “哎呀，追云你怎么在这里挡路。”雀然白日里和李翊安吵吵闹闹了一天，晚上怕睡相不好打扰到师姐，于是自己跑马车上去休息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他大爷的，这个龟孙竟然敢欺负我师父，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这会儿大家都听到动静了，赶了过来。一时间打破了寂静。 乌严金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气得又上去给他几脚断子绝孙拳。 这边追云听到声音早就出来了。只是他赶到时，已经看到三箭齐发。于是默默在一边处理这个登徒子。 那日马贼事件后，回去殿下便让他去拿弓弩。 追云记得出上京时，王公公专门交代了要殿下带着防卫武器。 当时殿下还嫌用不上，可自那日后，他可是见自家殿下时时拿着在马车上练习。 原来还是为了江姑娘啊。 他见俩人走近了说话，还有眼色的自动隐身。 “江姑娘没事吧！”黎昭昭那边照顾好公主，五皇子又带着几个人守着帐篷，便赶紧匆匆赶过来。 “我没事，将军费心了。”江羡见她神色焦急，头发凌乱。想必是公主那里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哟！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干嘛呢！”赫连玦本来好好睡着，突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起身前来查看。 一时间帐篷都亮起了灯火，众人都看着赫连玦不说话 赫连玦不知什么情况，他走近一看。 地上躺着的两个漠北装扮的人，一死一伤。 其中一个还是白日里在他队伍里见过的随从。 “这就是你们漠北的礼节吗？”李扶风发问。 赫连玦看到熟悉的面孔，又想到白日的话。心中大恼，一群蠢货，竟然在这个时候精虫上脑。 “这两个人，半夜偷袭我的帐篷，想要行刺于我！” “按照我朝法律，就地斩立决！” 李扶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给出了罪名。 其他人心中自然知道李扶风为何这么说，只因这个世道，不能拿女子的贞洁开玩笑。 “六殿下，他们可都是我父王亲信的唯一儿子。”赫连玦看出人已经死了，另一个救回来也是无用之人。 反正人已经不行了，赫连玦直接给升了身份，抬出了“赫连苍尧”的大名。 黎昭昭见赫连玦想要蹬鼻子上脸，走上前说：“赫连王子，莫要忘了。我们公主是不远千里带着丰厚的粮食和珠宝与贵国结秦晋之好。” 一到冬天，漠北就有粮食危机。这才是这场战争发动的根本原因，只有掠夺，不会耕耘。 第27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7 赫连玦知道黎昭昭是真的生气了，他又看了看地上的人，便不再争执。 “黎将军说的是。这俩人，便交给你们处置吧。” 随后状似惋惜道：“至于父王那边，我自会处说明原委。” 第二日队伍正常行驶。 马车内，李扶风感觉路线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走，他看了一下沿途的环境。 “追云，去看看!” “是。” 这边雀然正在和江羡下棋。 “师姐，今早我看到赫连玦他放了一只飞鹰。” “那鹰脚上还绑了一个东西，应该是书信之类的。” “是吗？”江羡听到后放下手中的棋子。 听闻赫连苍尧身边有一只飞鹰，极通人性。常年伴随他左右，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少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们今日改走小道，大约太阳落日时就能到。” 赫连玦听到侍从的汇报，扬起了嘴角。 “做得好！” “那边人马可安排好了！” “您放心，保证他们一进去就出不来。” “那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啊。” 赫连玦听到想要的答案，放下心来。 “只是一点，黎昭昭是我的人。” 听到这话，侍从有些诧异，却很快压下心中的疑问。 “您放心，您的人属下自然是分毫不敢动。” “去吧。” 赫连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随后又拉起缰绳继续前行。 一直到正午，才停下休息。 “殿下，这路不对。” “这不是去漠北的路。” 沈初白以借书为名上了李扶风的马车。 一上车，他就立刻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沈初白一脸焦急，他刚去找五皇子。却见到五皇子正端着牛乳糕在吃。 “牛乳糕？” “啊，沈公子！”李翊安有些尴尬的打招呼，外面的人怎么回事。有人进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五殿下，是在下鲁莽打扰了，这就告退!”沈初白看到他嘴边还挂着奶块，于是放下车帘，收回了心中的话，神色匆匆地走了。 留下还在原地想要辩解的李翊安喊道： “沈初白，这不是牛乳糕！” “哎，你别去乱说话啊！” 这边听到李扶风在休息，却还是借口上了马车。 听到沈初白的话，李扶风缓缓睁开眼睛：“你说这路不对？” “这路不对，我们走这条路根本到不了漠北！” “我怀疑赫连玦和漠北决裂了。” “如今想要引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沈初白刚说完，就感觉身上如芒背刺。 他知道是六皇子在辨别自己说的是真是假，这话换个人说就可能被当成间谍抓起来了。 “你如何知道的？”李扶风收回视线。 沈初白感受到身上盯着的目光消失，那种窒息感才没有。 他环顾四周，轻声说：“因为赫连玦根本不是赫连苍尧的亲生儿子。” 李扶风听到这话，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和追云打探的消息一模一样，看着漠北也是有很多故事呢。 “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扶风的话让沈初白明白，他也知道这个消息。 这个六皇子果然不是表面上那般与世无争。 他在北辰国未听过有关六殿下的消息，几乎像是被什么封锁了一般。 “殿下听我说...” 就这样俩人在马车上以谈论诗歌的名义，交谈了许久。 “江医师，这是我家殿下送您的。” “请您务必收下。” 追云双手呈上一件物品。 “这是？” “这不是你家殿下的弓弩吗？” 江羡打开一看，不正是李扶风自己的武器。给了自己。他怎么用？ 追云看江羡想要拒绝，连忙道：“江医师放心，我会时刻跟在殿下身边的。” “您若不收，我怕是难交代。” 见此，本想拒绝的江羡还是收下了。 “诶，师姐这箭上绑了一个小纸条。” 江羡这才留意到箭筒内的小纸条。 这边黎昭昭刚下马休息，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黎将军，你该换药了。” 不远处有个圆脸小丫头在说话，是江医师的师妹。 “好，我这就过去。” 她的伤早就好了，前几日江羡怕留疤，还专门给她了一盒玉肌膏。 “昭昭姑娘生的这般好看，若是留了疤便不好了。” “不碍事的，我身上的疤都习惯了。” “等回去，我给你配一盒专门祛疤的药。只是可能会有些难闻。” 黎昭昭拒绝不得，只得接受了。 现在又要换药，是换什么药呢？ 黎昭昭刚过去，赫连玦就注意到了。 “少主，这女子是发现了吗？” “不可能，她不会发现的。她从来没来过这里，怎么会知道路怎么走。” 看到是女子找黎昭昭，赫连玦又躺回去休息。 “黎将军，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江羡拉她进马车，把李扶风给的纸条交给她看。 这边沈初白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能够摆脱赫连玦的控制。 只是队伍中行李太多，到时候少不得要都丢了，那些珠宝都不能带着，太重。 “六皇子，刚烤好的羊肉。”乌严金带着刚烤好得羊肉给他师父，接着便走到了六皇子的马车。 追云感觉奇怪，那日乌严金投诚时，次日夜晚几人曾一起吃饭，应该是知道殿下不喜荤腥的。 “送进来吧。”此时李扶风的声音响起。 ...... “继续出发！”赫连玦抬头看看太阳，吩咐侍从通知人开始出发。 整个队伍又开始前进。 突然，公主说身体不适，头晕目眩，要马车停下来宣医官。 赫连玦感觉有鬼，但一看前面不远处就到了分叉路口，于是还是同意了。 当所有人都停下来时，突然整个队伍的人开始从后往前反包围。 赫连玦带的几十个人瞬间被围住了。 “不知赫连王子想要带我们走哪条路？”黎昭昭看向前方的两条岔路口。 “你们知道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们的士兵早已累的走不动了。” 赫连玦仍旧高高在上的骑在马上，似乎没有看到周围的长枪都指着自己。 黎昭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向空中扬起长枪。 随后只听一阵声音，接着四周竟然出现了上百名马贼。 第28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8 只听乌严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朝赫连玦的部队冲去。 “不好，他们发现了。” “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蠢了。” 赫连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发现路线不对。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一边的侍从想要发信号弹。刚掏出来，却被四皇子的箭一下射中。 “还想发信号弹！门都没有。” 赫连玦知道自己若是硬反抗，怕是会吃亏。 于是和身边部下使眼色，一边的漠北使者大声喊道：“我漠北特派王子前来接应，如今你们这样做派，是想要发动战争吗？” “使者说笑了，接应是真是假，你比我们更清楚。”黎昭昭挡在队伍最前面。 “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那就各走各的！”使者说完，立刻回头看赫连玦的表情。 赫连玦点点头，淡定自若地骑着马离开了。身后的人见状都跟着走了。 “哎，看他们这么自信，莫非我们真的猜错了吗？” “到底是谁说的赫连玦要加害公主？” “没有了引路人，前方若是再出现危险。那可就麻烦了。” 柴朔见他们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开口骂道：“你他娘的在说什么狗屁！” “老子跑这么远来保护一群孬种。” 柴朔他们本该要走的，只是那日出于愧疚，还是听乌严金的暗中留下保护。 他虽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但也知道义气。那日他心急中伤了黎昭昭，又被乌严金揍了一顿。心中自然是不怎么舒服。 “怎么，漠北人杀害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如今你就轻易放下戒备了？” 一时间队伍中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此时赫连玦已经听着这声音离开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沈初白从使者开始说话，便知道他要打什么鬼主意。 “真是扰乱军心。” “将军，只怕赫连玦的部队就在那分叉路口对面。现在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离开，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会带着大批人马追上来的。” 黎昭昭知道沈初白说的是实话。 只是她担心这么多一起撤退，怕不是件容易事情。 “黎将军，你听我说...” 另一边的赫连玦正靠在树背上休息。 “少主，我们不带着兄弟们回去追吗？” “不急，这离距上京十万八千里。他们还能遁地术直接到上京吗？” “这几日辛苦你们一直待在这里埋伏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为了隐蔽更是没生烟火。 士兵们就靠着几块硬干粮熬了几天，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你，去宰几头羊，烤了分给大家。待兄弟们吃饱喝足，再去追他们也不迟。” “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 赫连玦说完，便闭上眼睛休息。 随从见状也不敢上前打扰。他牵着从队伍中顺来的羊，往远处去处理了。 “大家来吃啊，少主专门给我们杀的羊羔。” “来，喝点酒暖暖身体。” “都快来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为少主效命。” “谢谢少主。” “谢谢少主。” 太阳日薄西山，赫连玦才慢慢醒来。 这几日和队伍一起赶路时，他也摸清楚了他们的行进速度。 如果他们还继续往漠北方向走的话，这时应该传来声音了。 此时，一定是才往回走了没多远。 赫连玦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作间耳边的红宝石耳坠也跟着摇晃，看着既风流又肆意。 “少主，这两边无异常。” “看来真是往回跑了。” “追！” “属下遵命！” 一行人快马扬鞭往回走去。 越往回走，地上的痕迹越明显，两侧还有丢弃的铠甲，乱扔的衣物。 “弃甲抛物，果真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赫连玦扫了一圈，最终往这条路走去。 夜色漆黑，乌鸦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啼鸣。 为了节省时间人力，马车只剩了三辆，其他全丢弃在了半路。 文臣老将一辆，公主和侍女一辆，江羡和雀然则和李扶风挤在了一辆马车。 “沈公子，你来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吧。”此次计划，离不开沈初白的帮助。 若非他，他们也不知道还有这条路。 “不必了，多谢追云兄弟。”沈初白不放心黎昭昭，一直骑马陪在她身边。 雀然听到了声音，放下窗帘道：“师姐，我出去看一下。” “六弟，我也出去一下。” 雀然刚出去，五皇子便跟着出去了。 此时马车内只剩下李扶风和江羡。 俩人相对而坐，并不说话。 “小心！”突然马车猛烈地颠簸了一下。 江羡看到李扶风的身体好像晃了一下没有坐稳，接着就要往前摔去。 她便连忙伸手去扶。 恍惚间李扶风只感觉自己被熟悉的药香包围，而他的脸颊似乎碰到了一处异常柔软的地方。 江羡低头见怀中人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遇上脆皮病弱少年该怎么办？只能守着、护着、宠着！ “扶风殿下？” “可有受伤？” 看着在位置上一直走神的人，江羡担忧问道。 “我，我无事。”此刻李扶风感觉自己的脸十分发烫。他眼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一团红晕悄悄爬上白皙的脸庞。 江羡却觉得他像是感染了风寒，脸色发红。心里已经盘算着开药方了。 ...... “少主，前方好像没有踪迹了。”部下匆匆来报。 赫连玦也感觉不对劲儿，他抬手示意停止前进。 骑着马转了一圈，然后问道：“不对，他们没有走这条路。” “回京的路，这条是最近的！” “若是前往漠北求救，那也应该经过我们提前埋伏好的地方。” “少主，我想起来了。队伍中有个黑脸大汉，那个马贼乌严金。” “这一路上的痕迹可能是他带人伪造的。” 部下说完就低头，生怕赫连玦发怒。 只见赫连玦不怒反笑：“有意思。” “汉人里确实有很多聪明的人。” 想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士兵和马贼那番内讧，也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莫非？” 一边心腹道出了玄机，但他不敢开口。 “他们去了边境军营！” 赫连玦脱口而出。 若是去那里，根本不用走这几条路。 第29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29 若是去那里，根本不用走这几条路。 月黑风高，边境的风呼呼作响，吹得人睡不着。 刘木根被一阵冷风吵醒了，怀里的长枪顺着滑了下去。 他揉揉眼睛，看了看城墙下似乎有人影，又睁大眼睛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正要闭眼继续睡时，突然脖子一凉。接着便倒地不省人事。 “傅将军，再来喝几杯吧。” “哎，傅将军不够意思了。只喝他的酒，不喝我的是什么意思！” “傅将军，哎你可别忘了我家兄弟的事情啊。” 军帐中，书桌上的军事图上堆满了酒瓶子。 几个领军的将军竟然都在捧着一个比自己职位还低的傅语，只因他有一个好侄女。 傅语满意的喝下最后一杯酒，极为得意：“放心放心，本将军都记着呢！” 他放下酒杯，往前走了几步。 正欲出门解手时，看到帐外人影绰绰。 “谁！” 话音刚落，几个拿着剑的士兵突然冲进来，一下子便将军帐内几人抓住。 “你们是谁的人，竟敢抓本将军！”傅语被剑架在脖上子，一下子清醒了。 “你们是奉谁的旨意！” “放开本将军！” “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们！” 傅语想要挣扎，却被控制住不能动弹。 “傅将军好大的口气啊！” “不知本殿下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时，军帐被人打开。 五皇子神情严肃，大步走向帐内。他视线看了一圈，冷笑一声。 “我竟不知，这里竟如此奢靡。” 屋内陈设堪比皇子住处，白玉汗枕，金丝绣帐。虎皮雕裘，兔毛地毯。甚至细看，还能看到床榻处还有女子的薄衫。 而军机图上却洒满了酒水印记，再看看其他那几个不敢吭声的将军。 军队纪律如此混乱，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五皇子？” “是五皇子殿下？” “你们还知道是本殿下。” 其他几个人认出了是当朝皇子，都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傅语不知他们这是为何，不过区区一个皇子。 他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皇子。 而且五皇子的外祖父司马清临，多次为北辰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提起司马清临的当年勇迹，军中无一人不敬重。 “殿下，我们也就是喝了点小酒。不至于绑起来吧！” “是啊，是啊！” 见李翊安就带了几个人，被绑的几个人试图解释道。 “哦？就只有喝酒吗？”李翊安反问道。 “真的就只是喝酒。” “冬夜寒风刺骨，不喝点酒暖暖身体，怎么能行呢？” 李翊安听着他们说话，装作为难道：“倒真是本殿下冤枉了你们呢！” 几人听到这话，心中大喜。傅语也放松下来，等着松绑。 接着却听李翊安说道：“叛国者还有脸在这里装无辜，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没人知道。” 傅语听到脸色大变，此时他才想起来顾心兰说好的消息此刻却还没有收到。 其他人接着满脸惶恐，怎么就被发现了。不可能啊。 “殿下，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如今没有圣旨，您是要屈打成招吗？” 几人皆是嘴硬死不承认。 李翊安听到帐外的脚步声，一字一句说道：“小爷今天倒要你们死个明白。”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语私下与漠北密谋叛国，其罪当诛！跟从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一百，流放边境。钦此。” 李扶风说完，将圣旨交给五皇子。 “怎么可能！上京距离这里这么远，怎么可能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傅语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五皇子趴在他耳边说：“你的好侄女，已经死了。” 傅语闻声瞳孔瞬间放大，接着便晕了过去。 “带走！全部都带走！” “立刻执行！” 李扶风看一切都处理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幸好二皇子发现不对劲时，提前赶回了皇宫，才能写下圣旨。 千里迢迢的送到边境来，想到这里李扶风眯起了眼睛。若是按宫中的那批暗卫的实力，定是不能这么快送到这里的，二皇子背后，势力也不可小觑。 若非此次是过于担心他那个妹妹，也不会出动自己的人吧。 “沈公子，此次还多亏了你的计谋。”黎昭昭拱手道谢。 她来到这里，一会儿还能与父亲相见。 沈初白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只是他恰巧了解地理位置，又利用了赫连玦自大的心理才能为队伍的离开争取时间。 “若说最大的功臣，还得是六皇子殿下。” “若非殿下能够当机立断，来这里。我们定要在路上纠缠许久。且恰巧宫中来人，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 “师姐，傅语死了。”雀然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掩好窗户，省的血腥味一会儿跑进来。 “晚了，已经进来了。”江羡不悦的皱了下眉头。 雀然瘪瘪嘴：“不是都说二皇子菩萨心肠吗？这次怎么就要求下旨直接就地处决了人呢？” “那一百杖下去，估计也都活不成了。” 几个人的血腥味很快就流散开。 江羡看了执行完就将人扔到了远处。这夜色中，保不齐血腥味能引来狼群。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何况，那不是兔子。而是想要化龙的蛟。” 雀然听到江羡这样说，瞬间明白了。 “乌严金他们回来了吗？”乌严金为了引开赫连玦，带领一群人伪造了痕迹。 又另外派了几队人带着粮食珠宝绕远路离开。 “算算，大约是时候回来了。” “砰砰砰。” “开门，给老子开门。” 追云一直听从江羡的话在城门守着，听到乌严金和柴朔的声音立刻开城门。 只见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乌严金带领马贼护送几辆车马进入城中。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群乌泱泱的漠北大军。 “冲啊！” 乌严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如狼似虎的敌军。他推着自己兄弟进城，自己则在最后守着。 “乌兄弟，快进城。”眼见敌军就要追过来了，追云大声喊道。 第30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0 说时迟，那时快。 乌严金一个纵马向前，赶在最后一刻进了城门。 赫连玦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 他本来的计划是将那几个公主皇子绑起来，用其要挟北辰国皇帝割让城池。 而且那些丰厚的陪嫁物品，几大车的粮食，足够他的部下过冬了。 况且赫连苍尧早就被自己控制起来了，手里还握着广大的土地，到时定能让人心悦诚服。 如今少了这么大一个筹码，他自然是不高兴。 “殿下！不好了！” 一仆人慌慌张张的跑到赫连玦身边。 “说。” “老漠北王跑了！” 此时漠北乱成了一团，几大部落都不愿意臣服赫连玦的统治。而此时赫连苍尧竟然又逃离了掌控，只怕是局面会更加难以控制。 “殿下！殿下！” 赫连玦深深看了一眼城墙，随后转头策马狂奔。 他日，他定要踏破这城池。 “那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赫连玦就突然离开了。” “这可真是稀奇。” 乌严金将自己看到的当成趣事说给众人听。 然而大家脸上似乎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赫连玦突然离开，只能和一个人有关系。” “赫连苍尧！” “看来漠北又要变天了。” ...... “师父，我们准备离开了。”乌严金他们此次一路护送，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彻底安全了。 “一路小心。”江羡递给他几瓶常用的药。若是遇上什么突发情况，还能紧急处理一下。 乌严金接过药，便带着大家离开了。 “此时赫连玦他们已经往回漠北的路上赶去了。” “这个时候赶紧离开，也免得再碰上什么岔子。” 沈初白看着一群人的背影，感慨道。 “诶，你怎么没走？”五皇子这才发现沈初白没有离开。 未等沈初白开口，黎昭昭已经解释了：“他本来就是北辰国的人，自然要回北辰国。” “黎将军说的是。” “在下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了意外，恰巧被乌先生所救。于是顺机留下来当了挂名军师。如今也时候回故乡了。” 沈初白缓缓解释，语气真诚。 五皇子虽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说辞，但见黎昭昭都为他开口说话了。又想到这一路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于是没再说什么。 这边李扶风坐在椅子上，召见了常胜将军黎威。 黎威自请命到边境以来，便处处受到傅语的排挤。他本以为自己是来保家卫国的，没成想这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阴谋诡计。 军中的其他副将都以傅语马首是瞻，恰巧战争停了。漠北要求和亲，边境的情况就松了下来。 黎威怕他们乱来，于是坚持在这里待着。 表面上称病足不出帐，实际上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黎老将军，您受苦了。”李扶风转动轮椅，慢慢走近扶起黎威。 黎威激动地老泪纵横，终于等到了宫中的人来边境。 “老臣，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自六皇子到军中，一切都被改变了。 他的行为处事黎威都看在眼里，心中是极愿意跟随李扶风的。 “将军的心意，扶风都知道。” 李扶风咳嗽了一声，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送走黎威没多久，沈初白又来了。 “沈初白见过殿下！”沈初白快步走向前，极为正式的行了一个大礼。 “免礼。”李扶风右手轻指一侧，示意他坐在一边喝茶。 “殿下，草民此次是特意来向殿下请罪的！” “哦？” “殿下，我乃清江人。外出边境游历，被柴朔的手下抢去了钱财，还受了伤。乌严金见我识文断字，略有所长。于是将我带回去做书写之事。” “那日抢夺队伍，我也难逃责任。柴朔逼我出计谋，受制于人我只好答应。但那计划漏洞百出，您必定能看出来。那木棍也是为了减少伤亡我特地嘱咐的。” “如今我遇见殿下，愿跟随殿下左右。”沈初白说完一腔热血，抬眼看向李扶风。 “跟着我？”跟着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皇子谋钱途，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现如今局面分分合合，殿下难道不想做执棋之人，以锦绣河山为盘，布玲珑珍局，掌握天下之大势。” 沈初白蓦的站起来，直视李扶风的眼睛。 此刻沈初白的脸上褪去了前段时间的不争不抢，不再隐藏。他本就是谋士，事在人为。 谋士需要的就是动荡、战争，只有这样才能他们才能登上展示的舞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李扶风不接沈初白的话，厉声反而反问道。 “殿下，棋盘已布，可否入局？”沈初白丝毫不惧，继续问道。 俩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李扶风才开口：“既然初白想要下棋，扶风自然奉陪。” “追云，取我那副碧玺玉棋盘来。” 听到这话，沈初白嘴角缓缓上扬。他果然没有选错。 “殿下，请。” “请。” 上京皇宫内： “陛下，早点休息吧!”苏公公又端了一杯茶，放在书桌上。 近几日，圣上不知怎的。竟然日日待在御书房内批改奏折。 “行了，你下去吧。” “今日朕就在这里休息。”皇帝看完手中的折子，转头又拿起一本继续看。 没成想自己竟然堆积了这么多奏折没有看。 “这些个废物，有事不早报。” “都闹饥荒闹出人命了，才报上来。” 皇帝又拿起看了一下，立刻在上面画了一个红戳子。 “以后这种请安奏折，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说罢直接将那本奏折扔在苏公公怀里。 “是奴才眼拙，奴才知道了。” 苏公公惶恐的拿好折子放在一边。明明皇帝现在勤于政务，怎么反而比以前更难伺候了。 等人都下去了，皇帝才站起来。 他走到御书房的书架旁，又看了一眼外面没人，才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放置着半张图纸。 “还好，没有丢。” 皇帝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第31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1 自从刺客事件后，大臣总是提起立太子的事情。 他们怕再出现意外，李氏王朝后继无人，那样的话将要爆发战乱。 “皇上，依臣之见。立太子，才能巩固民心将气。” “如今漠北虎视眈眈，国内又有了饥荒。内忧外患，立太子不能再拖了啊。” “皇上，太子不可不立啊。” “都给朕退下！” 皇帝被气的身体难受，也不再乱吃丹药了。 那日之后总感觉身体不舒服。于是皇帝私下又召御医把脉。 “这！” “微臣该死！” 御医把完脉，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你如何该死了？”皇帝看他表情恐惧，便知道听不出什么好消息。 “你且说来听听，不要隐藏不报。” 老御医被这一番话吓得满头大汗，他擦了擦莫须有的汗：“皇上的病，是心病。思虑过度，加上之前服用的丹药与补药。” “如今，如今身体亏空，伤了根本。” 御医说完，立刻低头请罪。 “朕乃真龙天子，朕命你速速为朕开药。” “半个月内要是身体不见起色，你就......”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御医立刻接上：“皇上放心，老臣这就去为您开药。” 见皇帝摆摆手，御医立刻起身，尽力迈着快步离开御书房。 皇帝又看向书架的方向：“淑妃啊淑妃，朕给你万千宠爱，你竟然如此狠毒！” “朕给了舒儿无尽的父爱，结果，结果呢！” 一想到那个贱人竟然私通男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皇帝的表情就狰狞起来。 没想到啊，那个孩子的命竟然这般大。 那晚冬夜寒雪，跪了一夜竟然没伤到身体。 还是麻烦他动用贴身暗卫对李扶风动手。 “他不是喜欢跪吗，我要让他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属下遵命。” 皇帝想起来十几年前的事情，他不想要了李扶风的命。 都是淑妃逼他的，若非她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他会这样吗？ 只要李扶风的腿断了，以后自然不会跟自己的孩子争夺皇位。 毕竟，身残之人不能成为继承人。 宸佑宫内： “母妃，你身体可好？”二皇子听闻贤妃前几天晕了过去，特意送来了千年的人参。 贤妃拍拍他的手：“母妃没事，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儿子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裳儿妹妹他们......”李闻景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虽说之前听皇帝说过一些，如今真听了。倒是感觉后怕。 “我的裳儿，幸好没事儿。”贤妃长吁一口气。 “只是那些马贼倒是奇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最后竟然还护送整个队伍回了边境。” 李闻景放下茶杯，说出心中的疑虑。 “那都是不要紧的，只要你妹妹安全无恙便好。” “母妃说的是。” “儿子还有事情处理，该离开了。 ” “你放心去吧。” 二皇子行礼告退，等看不见人影时。贤妃才收回视线。 “乌严金那群马贼是怎么回事？”贤妃此刻一脸不悦。 “回娘娘的话，乌严金又把那些钱退回来了。他说他不接这个单子，还，还，” “还怎么着？” 小宫女紧张道：“还说以后谁在去找江羡的麻烦，就是找他的麻烦！” “一个莽夫，竟然敢有如此大的口气。”嘭的一声，贤妃手里的杯子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 “娘娘，顾心兰已经服毒自尽了。”这时心腹宫女来报，贤妃听到满意的答案，才稍稍放松神情。 为了避免皇帝再对她的甜言蜜语心动，贤妃命人给她饭菜中暗中投毒。 当初敢动她的女儿，就要做好准备为此付出代价。 ...... 酒楼包间内： “马贼的事情怎么样了？” “您放心，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处理好了。” “一部分嘴硬的已经处理了，另一部分他们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中。” “要继续盯着乌严金吗？” “不必管他们，只要那些人嘴巴封紧了。” “我不想从他们嘴里听见任何一个不该说的字。” “明白明白。” 只见男子交代完，扔下十锭金子：“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多谢公子，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藏宝图的事情你再去查查！” “得嘞，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您。” ...... 边境： 江羡刚想出去转转，却被突然跑出来的追云拦住。 “江姑娘，我们殿下高热不退，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江羡一愣。 她正想说这两日给他再把把脉，这可就生病了。 顾不得思索太多，她连忙提着药箱就往李扶风的军帐中赶。 “你去煮些热水烈酒来。” “再准备一个大木桶和干净的棉布。” “你去将帐子封好，不要让寒风吹进来。” 屋内的人都站着不知所措，一听到安排立刻井然有序去做。 江羡看到床榻上盖着厚厚被子，依旧脸颊发热的李扶风。这神志不清的模样，不是烧糊涂了吧。 “六殿下？” “扶风殿下？” “李扶风？” “听得到我说话吗？” 连喊几声都没人回应。 她拿出银针，全神贯注给他头上扎针。 不一会儿，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我现在在施针。” 追云几个人见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但还是怕打扰到江羡诊病，便速速离开了。 江羡收回银针，可人还是高烧不退，双颊发红 。 此时闭上眼睛，不见眼里的冰霜寒雪，更显五官俊美无双，多情惹人爱。 江羡见状，将热水掺酒倒入桶中。 待水温差不多了，才将人放进水中。 李扶风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一进入水中，衣服立刻便贴在了身上。 白色的衣服透的能看清里面因为高烧发红的肌肤。 点点水珠顺着白玉般的脖颈滑进衣领深处。 江羡拿起一边的水瓢，一点点往他身上浇水。 须臾间，李扶风整个人都湿透了。胸前的梅花此刻都绽放了。 江羡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那朦朦胧胧的美景，赶紧拿起一块棉布盖在他的身上。 第32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2 “你到底是谁的人？”李扶风抓住江羡的手，问道。 他的声音因为生病变得嘶哑，但又有几分执拗。 这一路走来，江羡一直跟着。 他贪恋这份温柔，但又害怕背后的图谋。 “我是江羡。” 江羡反手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圆润的指头因热气的熏染沾上了粉色。 “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江羡说罢便放开手，接着她感觉衣袖一坠。 李扶风又伸手将她拽了回去。 “我不许你离开。”他像小孩子般任性，拉住江羡的衣服往浴桶中拽。 江羡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温度没有那么高了，却仍然在发烧。 看来这次真的是烧糊涂了。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江羡像哄小孩般摸摸他的头，趁他不注意。又往头上扎了几针排毒。 这下，李扶风慢慢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漠北： “少主，老漠北王带着赫连挽星逃跑了。”赫连玦一回来就听到这个坏消息。 虽然心中早就知道，但亲耳听到还是极其生气。 “没想到啊，赫连苍尧竟然这么喜欢一个汉人生的儿子。”赫连玦嘲笑道。 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漠北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赫连挽星文质彬彬，身形清瘦。只因他的母亲是汉人，他身上也有一半的汉人血统。 二王子赫连玦英俊潇洒，能挽弓射雕，踏马追燕。 可是漠北王的眼睛里却始终只有一个大王子，对出众的二王子视而不见。 赫连玦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于是私底下更加用心的学习。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赫连苍尧亲口说自己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赫连苍尧怕自己百年之后，两位王子会因争夺王位起冲突，于是想要提前派自己的亲信去暗杀赫连玦。 “为什么！”赫连玦其实从来没有争夺王位的心思。 草原人不似汉人讲究嫡庶尊卑。王位只会是大王子的，他根本不会去争夺的。 难道二十年的父子情比不上所谓的血缘关系吗？ 一想到这里，赫连玦就心如刀割。 “既然你如此狠毒，不要怪我不客气。” 此后赫连玦就开始密谋造反。 “少主，我们这边已经派人去追了。”部下的提醒，让赫连玦从思绪中醒过神来。 他点点头，又说：“不要伤人，我要活的。” 此时赫连苍尧带着赫连挽星跑到了一处悬崖。 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 “你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大王子，你也不想拖累你父王吧！只要你自己结束你自己，我们便放了他。” 赫连玦的亲信带着兵将他们围住，已经退无可退。 只要赫连挽星消失，便不会再有人与少主争王位了。 “儿子，你不要听他们的。”赫连苍尧死死将他的儿子护在身后。 这么多年赫连挽星的身体弱，都是因为母亲怀着他时受过伤导致孩子一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这也是漠北王疼爱他的一个原因，他心中有愧。 赫连挽星平复一下因为刚才逃命而剧烈喘息的身体，随后他对漠北王说：“父王，活下去。” 说罢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赫连玦就永远不会放过自己。可若自己消失，凭借着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赫连玦也不会伤害赫连苍尧。定会让他寿终正寝。 “星儿！” “星儿！” 赫连苍尧一下子就站不住了，他摇摇晃晃地想要往悬崖边上去，却被无数双兵器围住。 “少主说了，抓活的。” “都不许给我伤人，带走！” ...... 上京，金殿上： “皇上，公主和亲却不到而归，如今又带着那么多人和金银财宝去了军营，怕是不妥。” “皇上，公主身为两国握手言和的使者，没有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实在是有失大国风范啊。” “如今公主既然回来了，那么当初那些随嫁的物品也应当归还国库。现在各地闹饥荒，身为皇家儿女自然要以身作则。” “我们现在与漠北和亲破裂，让他们失了尊严，只怕是又要有一场不可避免地战要打。” 一群文臣一个个的坐着说话不腰疼，不停的向皇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总之就是，公主就不该回来。即使被害死在半路也算是为国捐躯，如今此般，倒不好如何处置了。 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疼，他当初只顾着担心瑶裳的安危，加上景儿一直在说赫连玦的阴谋诡计，若是不下圣旨，怕是人到不了漠北就消失了。 现在想想确实后怕，若是再打起仗来，可如何是好。 漠北大军，势如破竹。 “依爱卿之见，应该如何处理呢？” “老臣以为，应当传书与漠北王，争取他们的原谅。以彰显我大国气度。” 皇帝听到这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皇上，微臣以为...” 一上午，大殿上都在争吵不休，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 “殿下，那些老臣都要求向漠北赔罪，并且，”暗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说自己听到的消息。 “要护送公主和亲？”二皇子见他这副忐忑的表情，自然也猜到了。 “殿下英明。” “漠北这一战，是必定要打的。自古以来，大国的风范是建立在军事领土强大的基础上。” “有些人被打了一次，就跪着起不来了。” “漠北内政有变？”二皇子李闻景看着送来的纸条，眉头微皱。 赫连玦竟然杀了他的父亲兄长，自己称王。这样一来，这场杖只怕是要加快速度了。 “今日皇上可对他们的言论有所表示？” 暗卫回想了一下，说：“皇上没有直面回复，但已经有所动摇。” “好啊，当真是好。”李闻景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会动摇。 果然，只有当权力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别人才会认真听你说的话。 现如今，各地饥荒，民不聊生，漠北又虎视眈眈，而他作为一国之主竟然还是只想着投降。 第3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3 若是放任不管，等到铁骑踏破城池的那一刻。无助的百姓只会有更多的灾难。 漠北这场战，是非打不可。 身为皇帝，怎么能投降呢！ 宁可死在城池之上，不能屈于敌人刀下。 李闻景摸了摸手中的玉佩，随后挥挥手。 宸佑宫内： “娘娘，这是二殿下特意为您求来的平安玉佩。”宫女献上锦盒。 盒子中间躺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通体碧绿，花纹精美。打开盒子的那一刻似乎还有檀香袭来。 “景儿有心了。” “好了，都下去吧，我一个人休息会儿。” 贤妃半躺在贵妃榻上，宫女给她披好绸被，烧好地龙，就静悄悄离开了。 贤妃看人都走了，又拿起玉佩仔细打量。 她此时已经对皇帝很失望了。裳儿在她眼里与亲生女儿无异，他身为女儿的父亲，不仅不关心她在路上受到了什么委屈，首先担心的竟然是漠北会不会因此生气。 “有些事情，是该提前了。” ...... 军营内： 五皇子来了几天，终于等到他舅舅了。 “舅舅！”五皇子刚从李扶风的帐中出来，就看到一个身穿铠甲、五官英俊的男人朝这里走来。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与庄妃的一模一样。 “是翊安啊！”秦非晏看到是自己的亲外甥，眼里满是宠爱。 秦非晏常年驻扎边关，他的任务就是守住边关。 前几日正好是去边境的小城市巡查去了。 半路听闻皇子公主都来了军中，又收到了庄妃的书信，于是特意给李翊安带了一些小玩意儿。 秦非晏摸摸李翊安的头：“又长高了！” “等下我派人拿些东西给你，我在外面给你带了一点宫里没有的新鲜玩意儿。” “谢谢舅舅！”五皇子一听，高兴的弯起了眼睛。 他的眼睛不像庄妃和秦将军的丹凤眼，而是饱满清澈的杏眼，笑起来极为好看。 “嗯。”秦非晏又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便进帐中汇报去了。 这次李扶风带着圣旨前来，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派他来驻军视察的。 秦将军刚回来，自然也是要去汇报一番，毕竟君臣有别，不可怠慢。 “末将参见殿下！” “秦将军，万万不可向我行礼。”秦非晏驻边多年，风雨无阻。李扶风一直很敬重他的为人。 秦非晏还是坚持行完礼，才起身。 “不知将军前来，扶风这里也没有上好的茶水招待。” 李扶风让人递给他一杯茶水，装似愧疚道。 “秦将军，这次怠慢您了。” 秦非晏连忙说不用。皇子赏赐，不得不喝。他虽然不渴，还是端起茶杯。 打开茶盖一看，秦非晏被自己看到的震惊了。 只见杯中茶叶墨绿，然而叶边却是一圈殷红，这不是难得一见翡玉红茶吗？ 这种茶极为稀少，价比黄金。因其形状特殊，广为人知。 传闻六皇子是被抛弃的皇子，在宫里也毫无势力，更不像别的皇子母族势力丰厚。 看来传闻不可信。 ...... “秦将军，日后若有机会，扶风定请用好茶招待您。” “那末将有口福了。” 秦非晏和李扶风告别，一掀开帐篷，就看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五皇子。 “舅舅，你和六弟说了什么啊？”五皇子听到他们说说笑笑的，很是好奇。 “小孩子家的，不要问这些。”秦非晏拉着他往前走。 “我不是小孩子，况且六弟比我还小呢。” “那你是大一点的小孩子？” 秦非晏和李翊安说了一会儿，随后略带严肃说：“舅舅现在有事不能陪你，你回去吧，一会儿礼物就送到了。” “好的。”李翊安摆摆手，便回自己的住处了。 秦非晏想到六皇子说的话，又看着单纯的外甥，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这边秦非晏一回到自己的帐中，马上提笔写信。 他的字龙飞凤舞，凌厉中又带着飘扬的柔。倒是当今武将中为数不多的文武全才。 “走最快的通道。不要让别人看见。”秦非晏写完，立刻交给身边的小兵。 “小的这就去办。” “要快！一定要快！”秦非晏又叮嘱了几句。 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冒险。 “殿下，秦非晏果然写信了。”沈初白从一侧走出来。 “殿下可要派人阻止？” “不必。”李扶风早已猜到他会那样做。 沈初白却觉得有点冒险：“若是他去告密，那就？” “他不会的，他是个聪明人。” 三日后，上京： 庄妃还没睡醒，就被身边的贴身宫女轻轻叫起。 “娘娘，大将军有急信！”宫女轻声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信封的最外面似乎是墨迹未干，字迹间墨丝牵连，看得出很急。 庄妃听到“急信”，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这么多年，她只收到过两封急信。 一封是她生产时，秦非晏碍于军事不能赶回来，于是早早便准备好了外甥的礼物提前让人送回来。 另一封是她在宫中差点有生命危险，求助秦非晏才收到的回信。 如今，这是？ 此时宫女已经点好了蜡烛。 庄妃打发她出去，见人走远了才急急忙忙打开信封。 “辅佐六皇子!” 庄妃看见这几个字，瞬间明白了。 看来六皇子在军营中已经要求站队了。 如今宫中的局势并不晴朗。 庄妃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秉性，她也不追求什么荣华富贵。这辈子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就好，若是非要去争那个位子，怕是非常危险的。 她不想翊安去冒险，况且他也不适合去坐那个位子。 一想到当年淑妃的事情，庄妃就觉得这宫里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 既然六皇子起了那个心思，哥哥又决定辅佐他，那么他们家定然是要统一战线的。 有时候人即使不争，也难逃那个环境。到时候必然是会受伤的，不如提前做好准备，提前一搏。 这宫里有哪个是真的安安生生的？ 庄妃看完信，从床头找出一个戒指，随后交给侍女：“将这个送给交信的人。” 第3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3 上午时分： “本宫今日感觉身体不适，你去宣魏御医来。”此时庄妃一脸疲惫。 站在门外的小宫女听到声音，立刻遵命前去。 魏海正在翻看病历，他发现近来一些药材消耗的很快。这些药材都是主治心肺的，可是宫中近来并无听说哪位主子有这些病的。 “魏御医，庄妃娘娘身体不适，请您去把脉。”小宫女脆灵灵的声音响起。 “我这就去。”魏海放下手中的东西，提着药箱便离开了。 “娘娘，魏御医来了。” “嗯。”庄妃坐在圆桌前，看了一眼小宫女。 随后她便告退走出外殿。 “微臣参见娘娘。”魏海行完礼，便开始把脉。 “魏御医，近来可好？” “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魏海之前一直怀才不遇，被暗中针对。幸好得庄妃暗中推荐才能在太医院站稳脚跟。 “只是近来微臣发现，太医院似乎有人在偷偷熬药，并未记录在册。”魏海似乎无意间说道。 “什么药？”庄妃听到这里，抬眼问他。 “所用药品皆是十分贵重的药材，并且有些还是有专人看管的，一般人轻易不能取到。”魏海没有明说是做什么用的，中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仅凭药渣难以准确断定，他只将自己看到的表述出来。 不过话既然说到了这里，庄妃不可能不明白。 “本宫总是夜间失眠多梦，你且看看服用什么药好？” “娘娘身体并无大事，若是夜里失眠，微臣就再给您开几副安神汤吧。” “那就有劳魏御医了。” 庄妃玉指轻轻往前一推，桌子上檀木盒子就映入魏海的眼中。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十根金条。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魏海叩首谢恩。 目送魏海离开，庄妃又陷入了沉思。 如今皇帝身体定然大不如从前，竟然私下偷偷喝药隐瞒病情。 “滢月？”庄妃看向屋外的小宫女。 “娘娘，奴婢在。” “今日前朝怎么样？” “和前几日一样，大臣们在大殿上相互争论公主他们的去留问题。”滢月想起小夏子说的话，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见到了群儒争论的画面。 听到这话，庄妃心里更明白了。 皇帝迟迟不愿意立太子，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老了。 至死，他也想要将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里，庄妃不禁冷笑。 上京皇宫，哪有安宁的，皇帝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永远听他的吗？ 贤妃看似无欲无求，可当初她还不是故意趁皇帝与淑妃冷战期间，凭借模仿淑妃的装扮，才获得恩宠吗？ 何况贤妃的背后，是百年世家大族在支撑。怎么可能不争？ 敬妃经常深居简出，可淑妃出事前一天，她亲眼见到淑妃的陪嫁丫鬟奚梦从敬妃宫中出来。敬妃父亲又是上京第一皇商，家产千万，富比国库。 这些年皇帝对敬妃的爱护有一半是因为她身后的娘家。 “娘娘，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好，你下去吧。” 庄妃听到心腹丫鬟的话，才终于放下心来。 那枚戒指，是当初淑妃送自己的一个礼物。 若是，自己当真出了什么事，那枚戒指或许还能保护翊安的安全。 ......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年关了，温度也开始急速下降。 明明是朗朗晴天，军帐却因为夜间的寒露变得硬邦邦的，表面还浮着一层晶花。 “殿下，您该吃药了。” 李扶风听到追云的话，眉头皱了一下。 最近开的药实在太苦，他都怀疑是不是开错了。 “殿下？” “先放在那里吧！” 追云只好先把药放在桌子上，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密信。 “苍狼这边又有消息了。” 李扶风接过信，久久不说话。 原来淑妃的死不止是皇帝一个人参与。 这么多年支撑他活下去的原因就是调查母妃死亡的真正原因。 他根本不相信他们说的。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呢？母妃心里只有皇帝一人。 “殿下，江姑娘来了。” “你先下去吧。”李扶风抚了一下衣袖，随后把书信给追云销毁。 这边江羡一进屋，就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小可怜坐在轮椅上。 “扶风殿下，这是怎么了？”江羡放下药箱，走近了看他。 “我无事，不知江姑娘前来是？”李扶风摇摇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阻止她进一步上前。 江羡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檀木的盒子古色古香，衬得江羡双手莹白秀美。李扶风看了一眼，又连忙低头。 他不知怎么竟然想到了那日高烧时，就是这双温软的手不断给自己身上浇水、施针，迷糊间他似乎还抓着江羡的手不放。 “殿下，这里是一盒蜜饯。前日开的药怕是太苦了些，不好下口。”江羡解释道。 其实她知道那药苦，只是其中一味药性猛烈，若是配着蜜饯服用，怕要耽误了药性而已。 故这几天煎药时已经换了药方，才送蜜饯。 “我不吃这个。”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接过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后又很快不见。恰似千年寒冰遇上骄阳，慢慢开始融化。 他常年与药为伴，应当早就习惯了，自然从没有人担心过他药是否太苦。 江羡似乎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说道：“若是心情不好，吃些甜的，至少口中是甜的。” 李扶风听到这话怔了一下，眼神瞟向那一盒蜜饯，他早就戒了甜食。 “奇怪，按照疗程，殿下的腿应该是要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如今还是不能站立？” 江羡翻了翻之前给李扶风开的药方和针灸方案。 按理说，他这种情况并不需要手术的。这些日子的针灸、药浴调理不应该没有效果。 江羡翻着医书不知不觉沉浸了进去。 李扶风偷偷瞄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其实他的腿早就有知觉了，而且他发现自从在军营这些日子药浴，已经好了很多了。 无人的时候，总是会扶着轮椅站起来练习腿部肌肉走路。只是他并未告诉任何人，包括追云。 第34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4 李扶风只是不想让自己腿好的那么快。 “殿下，不如从今日起，治疗方案改为推拿吧。”江羡认为他定然是血气淤阻，不然不能没有一点反应。 “如此也好，那便麻烦江姑娘教追云？” “不用如此麻烦，还是我来吧。” 之前的药浴都是追云准备的，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今还是自己亲自治疗为好。 李扶风有些不自在，他想要拒绝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江羡已经在翻找药箱中的推拿用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床榻边的桌子上放置。 “江姑娘，我看还是不用了，我觉得...” 李扶风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羡打断。 “殿下，不能讳疾忌医。”江羡准备好了一切，就请他过来。 事到临头，李扶风不得不站起来证明自己真的好了，不用推拿。 他转着轮椅慢慢走近，最后在离一米的距离时撑着轮椅站了起来。 腿部传来的麻木感和僵硬感瞬间传遍全身。 刚迈出了一步便因长时间不活动腿部发软，往地上摔去。 “殿下！” 江羡注视着他即将要摔倒，连忙伸手去扶。 下一秒，她也被冲力压倒在床上。 幸好，没有摔在地上。 只是，她感觉唇上有一个软软的、凉凉的东西。 李扶风蓦的睁大眼睛看，他只是想告诉江羡自己已经好了。 没想到人不但摔倒了，还误伤了江羡。 李扶风感觉唇上一热，唰的一下脸红了。 他赶紧移开身体往一侧去。 只是腿部麻木，下半身一时半会还不能动。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扶风说话结结巴巴，根本不敢看江羡的眼睛。 此时的他脸色发烫，原本苍白的皮肤瞬间有了血色。 两侧的耳垂也悄悄爬上了红晕。 他本就生的一副桃花面，平日里不苟言笑，是矜贵十足的皇子。 现在整个人都像是桃花成了精，潋滟生光。 江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美色误人。” 李扶风感觉对方在打量自己，脸上感觉更烫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腰间一重。 低头一看，原来是江羡把他扶了起来，靠着床榻。 自己则坐在一侧。 “我竟不知，殿下原来一直在对我撒谎。”江羡的语气似乎很受伤。 “我不是！” 李扶风脱口而出，说完感觉不妥。又解释道：“我并非有意隐瞒。” “哦？”江羡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听他解释。 李扶风本想继续解释，一抬头就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戏谑。 随即又收起了口边的话，皱起眉头。 “殿下，明日再来给你推拿。” 李扶风还想拒绝，却看到江羡欺身上前。 江羡在他眉间落下轻轻一吻，瞬间便看到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我是故意的。” “扶风殿下。” 江羡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像是无形的触摸瞬间传遍全身。 李扶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神情松散，身体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目送江羡离开，一言不发，强装镇定。 心思却乱了。 ...... 这边赫连玦已经重新整顿了部落，他决定要带着所有人向北辰国发起攻击。 “天下分久闭合，待我们踏平城池，自然能收获一个强大得国家。”赫连玦动员所有人追随他，他就是要一统天下。 “漠北王！” “漠北王！” “漠北王！” 日暮时分： “报！赫连玦带着大批人马杀回来了！” “什么！”秦非晏听到消息，立刻骑马前去查探。 只见赫连玦带着十万大兵，在不远处安营扎寨，简直欺人太甚。 “赫连玦此次来势汹汹，漠北内部必定出现了问题，必须立刻上奏。” “是，属下遵命！” “其他人继续监视，若有情况立刻来报！” “是！将军放心。” 秦非晏交代完，便骑马匆匆往军营中赶。 他要赶紧上报六皇子，召集其他人商讨此事如何处理。 ...... 御书房内： 皇帝一看军营急报，连忙打开看。 “混账！” “欺人太甚！” 皇帝看完又将折子扔了一地。 苏公公早已习惯了，他一使眼色，身后研墨的小夏子赶紧上前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 “你，重新研磨！” 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让苏公公去研墨。 只见他在圣旨上写了几行字，便交给苏公公。 “快去办，要用最快的速度！” “皇上是指？”苏公公想到了暗卫。 “你快去吧。”皇帝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苏公公将圣旨揣在怀里，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敢看。 “嗐，都什么时候了。” 这个圣旨无非说的是让两位皇子继续驻守边关，不得让赫连玦踏进城池一步。 又吩咐黎将军务必将公主和医官护送回上京。 皇帝心里，还惦记着江姑娘呢。 等消息送达边关的时候，赫连玦已经开始发动战争。 此时常胜将军和秦将军带兵在前线厮杀。 “殿下，圣上要公主回宫。”沈初白将圣旨放在桌子上。 “公主自然是要回宫的。”皇帝不管不问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 李扶风看着沙盘中的军事要地，突然将一枚小红旗插在一处标记。 “只是，这上面写道江姑娘也要回去！”沈初白边说边观察他的脸色。 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六殿下和江姑娘是交情匪浅。 老皇帝是什么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皇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特意提到一个医官的名字，即使她是名震江南的神医。 沈初白虽然不知事情经过，却知道皇帝肯定对江姑娘动了心思。毕竟江羡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 只听“咔嚓”一声，李扶风手中的小红旗折断了。 沈初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圣旨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上午。皇帝要求立刻出发回宫。” 沈初白感受到李扶风身上的火药味儿，默默将圣旨递给他。 “黎将军也会一同陪护回宫。” 李扶风扫了一眼圣旨，又扔回了桌子上。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百姓之主，受万民敬仰！ 此时，帐内突然冲进来一个浑身血迹的士兵。 “殿下，常胜将军已经牺牲了！” 第35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5 “黎将军现在何处？”沈初白担心黎昭昭一时冲动，冲上战场。 “黎将军和其他人在处理常胜将军的后事。” 此时军中人心大乱，秦非晏勉强维持大局。他来不及悲痛，就得赶紧投入到战场上。 敌军犹如饿了很久的狼群，在战场上疯狂厮杀。 黎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这次带着伤还上马杀敌，最终战死沙场。 “父亲！”黎昭昭扑在白布上痛哭。 从她被封为将军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父女二人在战场上相见，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 。 “黎将军，节哀！”沈初白想要拉起黎昭昭，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去。 他在旁边安抚道。 随后沈初白又吩咐身边人处理好老将军的后事。此时黎昭昭已是满脸泪痕，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 沈初白怕再这样下去，她会精神不振。 于是想要让她护送公主回宫，在路上排解心中情绪。 李扶风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赶紧开始着手准备。 “将奏折送回上京。”为老将军请命封号。 等雀然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江羡时，却看到了圣旨。 “师姐，老皇帝想干嘛！”雀然拿起圣旨扫了一下，又扔在桌子上。 “他可能，头风又犯了！” “啊，那怎么办。” “师姐，那你要用开颅之术吗？” “若是病入膏肓，自然需要。” 江羡食指又在桌子上敲了起来，雀然一看，这是真生气了。 “江姑娘，在吗？” “请进！” 沈初白一进来就看到了被扔在一边的明晃晃的圣旨。 这可真是不受待见。 “江姑娘，此次你们回京，一路注意安全。黎将军会陪你们一起上路。”沈初白说罢，又单独对江羡说：“黎将军至亲离世，她悲痛难以自已。路上若是有什么情况，还是江姑娘多多费心。” “好，我会注意的。” 听到江羡的回答，沈初白才放下紧绷的神情。 他们本来想让黎老将军遗体一同回京，可是却被黎昭昭阻止了。 “父亲打了一辈子的仗，如今最后一场仗还没打完，他怎能放心！” “黎昭昭恳请殿下，允许战争结束后，再带着父亲回归家乡。” “待战争结束，我们再带着老将军回上京！”沈初白安慰道。 ...... 等到了第二日，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要离开，江羡却在马车外迟迟不肯上去。 “师姐，该走了。”雀然不知她有何事。 江羡眼睛一直盯着后方，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该来道别的人都来了，除了一个人。 “是李扶风！” “师姐，你是在等他吗？”雀然感觉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江羡不解释，但身子却调转方向准备离开。 “江姑娘！”这时追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气喘吁吁的推着轮椅追赶过来。 “东西忘了！”李扶风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布袋子。 江羡一看，是九叶竹的药包袋。 “我的？”她要这用过的药包有什么用。 “是你的东西。”李扶风有些不自然的递给她。 “多谢殿下。” “嗯。”李扶风对上她温柔似水的眼睛，立刻又低下头。 “出发！” 一直目送江羡上车，他才离开。 马车内： “师姐，他怎么看出来这是你的药包？”雀然看到九叶竹时也惊讶了。 因为前几次一直是雀然送的药，药包都是随手拿的，自然是绣的什么竹叶都有。 怎么他独独认出来九叶竹是江羡的呢？ “我也不知。”江羡看他那别扭的表情，猜测这里面定然装了什么东西。 果然，打开一看。 厚厚的药包中间竟然有一支木簪和一枚玉蝉。 木簪通体简单流畅，簪头雕刻着一朵半开的花苞，中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简洁中又带着精致，清雅高贵，很是好看。 江羡拿起仔细打量，她只觉得这颗东珠实在是有些眼熟。 “哇，这东珠通体亮白，光泽莹润，六皇子这是从哪弄来的？”雀然也很惊讶。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她师姐的，江羡整日都用缎带束发，未曾用过簪子之类的。 而那枚玉蝉就更有意思了。 光是拿在手里的分量就不似俗物。 “师姐啊师姐，我看这是定情信物。” “你既然收下了，就表示答应了。”雀然扔下手中的话本子，打趣道。 江羡笑着摇摇头，或许是别的用途。 ...... “殿下，您这样做，江姑娘知道您的心思吗？”追云不禁感觉有些惋惜。 不如直接告诉江姑娘。 木簪是殿下特意找的老桃花木自己亲手雕刻的。 而那东珠与玉蝉，都是他未曾送出的细腻心思。 兜兜转转，特意又送了出去。好在这时候接手了。 “那些物件若是能得她的喜欢，倒也是有用了。”李扶风丝毫不在意江羡是否清楚。他更不在意这物件背后代表的价值有多大。 “一般的俗物配不上她。” 可他却只有，俗物。 上京： 皇帝自从下完公主回京的圣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兴奋的状态。 所以当常胜将军的噩耗传回去的时候，他竟然被刺激到了。 越发觉得漠北随时就要攻打过来，于是吩咐公主尽快赶车回来。 “公主还有几日回来？” “回皇上，公主他们还有两日就能到宫中了。” “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听到和自己想的时间差不多，心里极为兴奋。 “你今天派人去重新修整一下芙蓉汤池。” “朕要一个全新的芙蓉汤池。” 苏公公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 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回复：“皇上放心，奴才这就安排人去办。” “嗯，去吧。”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荒废的假山后 “给，这是最近的消息。” “对了，皇上今天说要重新修整芙蓉汤池！”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两道人影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人迈着碎步走了出来。 竟然是苏公公！ ...... 回京的路程很快。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黎昭昭骑马走在前方，突然她看到半路草丛里似乎有一个人影。 第36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6 “停！”黎昭昭神情严肃，抬手止步。 “你去前面查看一下！” “是。” 排头小将立刻带人向前查看。 队伍骤停，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发生何事？”二公主李瑶裳也听到了这阵动静，她抚了一下头上的差点掉落的发钗，询问道。 小宫女连忙出去查看。 “将军，是个受重伤的人。” 几个小兵将人抬到黎昭昭眼前，竟然是个将死之人。 男子身形修长，五官清秀。身穿蓝色布衣，血迹从里往外透出来，染红了衣衫。 “抬到一边，莫要挡路。”黎昭昭说完，又朝他身上扔了一瓶金疮药。 此人不知是敌是友，虽然看外貌像是北辰国人。可这荒山野岭的偏偏出现在必经之路，不可不多心。 见手下已经给他撒好药，于是黎昭昭准备离开。 这时，却听见一声“停下来。” 是公主的声音！ “黎将军，不能见死不救，看他样子也是我国人。不如捎他一程。”李瑶裳一听宫女的回报，立刻走下马车阻止。 她经历过这一番危险遭遇，愈发觉得要常怀善心。 “那便听从公主的安排。” 此时江羡目睹了一切，她看着那个男子若有所思。 “师姐，怎么了？是这个人有问题吗？”雀然看那人，伤口不像是假的。 “这附近可有河流？”江羡忽然问道。 为了尽快回京，她们走到是山间小路。雀然想了想一路走来的情况，似乎还真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我好像是听到水流的声音。” 江羡眯了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两天过后，瑶裳的马车终于回到了皇宫。 李闻景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终于得等到了回来的队伍。 “皇兄！”瑶裳一下子就看到了二皇子李闻景。 她快步走近，看到熟悉的哥哥，瞬间泪眼婆娑。 “没事，回家了。”李闻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视线又扫到身后的江羡，又停下来：“江姑娘，一路可顺利？”语气温柔至极。 “有黎将军照顾，一路平安无事。”江羡见他脸色竟有几分疲惫，想来宫中也发生不少事。 “那便好。” 江羡看他还想说什么，直接侧身行礼，便回摘星楼了。 李闻景忍不住弯了弯唇，这个行礼姿势很特别。 摘星楼内： 雀然看着焕然一新的装饰，睁大了眼睛。 “师姐，我们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吗？” “为什么这里看上去比之前更华丽了！” 江羡也感受到了翻新，只感叹皇帝真是浪费民脂民膏。 “系统，什么时候才到夺嫡之夜？” 江羡感觉这个系统自从去什么培训之后，话变少了很多。 【系统：宿主，按照原本世界正常运行的话，大概就是这两日。】 不知道男配的腿好的怎么样了。 从自己离开到现在这么久时间了，应该是完全好了吧。 江羡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此时整个皇宫都在欢迎公主回宫。 皇帝也去宸佑宫内，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夜色正浓，寒气却越来越重。 “今夜将会迎来第一场初雪。”江羡抬头看天空，是要下雪的征兆。 “江姑娘！江姑娘！”苏公公急喘喘的跑到摘星楼。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小雪花。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苏公公念了一大串话。 而江羡和雀然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苏公公也没有怪罪，只当他们是没听懂，又简单说了主要的意思。 “皇上挂念您身体，今夜又是寒气最重的时候，皇上特地赐您去芙蓉汤池沐浴。” 话音刚落，苏公公就感受到殿里的寒气四面八方朝自己袭来，似乎比外面的风雪更冷。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汤池是天然形成的，里面的水可以润肤养颜，您可以去瞧一瞧。” 说罢，又将手中的圣旨交给江羡。 “江姑娘，轿子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您梳妆打扮后就出来吧。” 苏公公站在门口等候 。 江羡扫了一眼那顶红色的轿子，转身便进了内殿。 “系统，皇帝若死了。是不是夺嫡就结束了！” 【系统：皇帝若是死在夺嫡之前，那么就算任务失败。】 江羡听到系统的话，冷笑一声。 本来还想给他个痛快，如今只好叫他生不如死了。 “师姐，不如让我去杀了狗皇帝。”雀然已经抽出腰间的软剑，剑鸣声阵阵作响。 老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是想要江羡做他的妃子。 “不可冒险，我先前去。你一会儿在外面等着。”江羡知道她轻功极好，所以很放心。 芙蓉汤池： 外面此时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而这里却温暖异常。 白雾渺渺升起，池水散发出热气，夹杂着一股花香。 江羡一进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充斥着鼻腔。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色。 “江神医，朕在这里。”皇帝坐在最里面的躺椅上，饶有兴致地盯着江羡。 他看着那抹白色的倩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在离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江羡抬眼看他面色，果然是病入膏肓了。 外表红润如常，其实内里亏空严重，早就是一副空壳子了。 “江姑娘，从朕第一眼见到你。朕就告诉自己，必须要得到你。” “这天下的，没有什么不能为朕所用，为朕所取！” “你若是愿意，朕现在就封你为妃子。” 皇帝盯着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他看着眼前的绝色美人儿，激动道：“不，朕要封你为贵妃！” 江羡听到这话，走近看他，蓦地笑了起来。 刹那间只觉得天地月色都汇集在她的脸上，皎洁如斯，美好如斯。 皇帝被眼前美景晃花了眼，他也跟着笑起来。 只见江羡趁他不注意，抬起右手一个飞针直接扎入了皇帝的脖子上。 接着又在他敞开衣领的心口处素手轻弹，一个黑影瞬间飞了进去。 “爱妃，这是在做什么？”皇帝只感觉身上瞬间像是有万只蚂蚁撕咬，痛苦难耐。 “自然是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绝妙滋味了。” 第37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7 “你竟然敢，谋害朕！” 皇帝感受到身上有蛊虫在爬行，所到之处皆是红肿刺痛。 都只知道江羡是神医，最擅长针灸和外科手术。其实她还善于制蛊。 只是见到她用蛊的人都消失了。 “你以为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可以任凭你随意染指吗？” “就凭你是皇帝，这天下就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如果就因为你是皇帝的话！” “我今天就废了你这个皇帝。” 皇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认为的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狠辣的面孔。 “朕乃真龙天子！你竟敢！” 江羡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嘲讽的反问：“真龙天子？” “内有洪患饥荒，你却不及时处理；外有强敌猛攻，你却只想用女子和亲。这就是真龙天子吗？” “王朝将倾，礼乐崩坏，你何时睁开眼睛看看！” 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却仍坚持嘴硬。 “你就是个女子，今天你从朕这里走出去试试。” “且不说外面有御林军把守，你难逃一死。何况，你既进了这里，谁还会，还会相信你是清白之身呢？” 说到这里，皇帝似乎抓住了江羡的把柄，得意地望着她。 即使身体痛苦到了极点，仍然死死盯着她。 “女子的贞洁从来都不在裙摆之下。” “任何言论都不能构成我的万分之一。” 江羡站在一旁看着他一个人演独角戏，这时门口突然一阵旋风。 接着只听一阵马蹄声儿响起。 “住手！” 淡漠又冷傲的声音，竟然是李扶风。 江羡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赶紧晃晃腰间的铃铛，她弯腰一伸手，只见一只黑色的八角蛊虫便从皇帝身上爬出来，跑进装有铃铛的笼子里。 小皇子可看不得丑东西，尤其是虫子一类的。 只能暂时先委屈虫虫了。 “放开她！”李扶风侧身下马，推开皇帝，拉着江羡走到一边。 “你还好吗？”李扶风有些自责的问道。 江羡眼睛弯弯：“我没事。”她将手背在腰后，把铃铛藏了起来。 “你？”江羡低头看他，此时他站立与常人无异。身姿挺拔，像棵小白杨一样精神。 “我好了，完全好了。”李扶风伸开胳膊，还转了个圈给她看。 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皇帝刚从蛊虫的控制中脱离，又被李扶风推了一把。 这会儿缓过神来，才发现竟然是李扶风。 “怎么可能！你的腿怎么可能会治好！”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他亲自派人去解决的，不可能出任何问题的。 “怎么，你失手了很不可思议是吗？”冷漠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你早就知道了？”皇帝上气不接下气，他怎么会知道是自己派的人伤害他呢？ 李扶风扔下一枚玉牌，甩在皇帝的脸上 。 “历代皇帝贴身暗卫的玉牌，您收好了。” “好啊，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留你去和我的儿子争抢皇位呢？” “咳咳，你不该，活着！” 皇帝断断续续地说着，殊不知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李扶风。 “淑妃她就是个贱人！” “我把你当成自己最亲爱的皇子，结果老天却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个贱人竟然敢骗我。” “我一心只有她，可她倒好，连做梦都在想着那个早就已经死了的慕容珺。” 说到这里，皇帝阴恻恻地说：“你不知道吧，慕容珺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可后来我却从我那个父皇口中得知：丞相的儿子慕容珺竟然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我的亲哥哥。” “他竟然有意在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于慕容珺。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最敬爱的父皇心里竟然没有我这个独子，淑妃那个女人竟然也要离我而去。我如何能忍！” “我告诉你，他们都是我杀的！” “都是我杀的！” “既然都要负朕，那就休怪朕不客气。” “若不是为了得到当年淑妃家里的藏宝图，我也不会留她那么久，伪装那么久。” 此时皇帝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癫的状态，将那些陈年往事都说了出来。 江羡看他神情，不应该是蛊虫的作用。 倒像是某种药效发作了。 李扶风听到这些话，与自己查到的消息几乎吻合。 他抽出马鞍旁的佩剑，指着皇帝： “李海渊，你辱人妻，弑人母， 欺兄弟， 弃信义 ，早就被天道所抛弃了。” “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说罢，就要举剑朝皇帝刺去。 “六殿下，不可！” “万万不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苏公公突然冲出来挡在皇帝面前。 “你走开，让他杀，朕不想拖累你。”皇帝此时早已没了求生的欲望。 他终于说出来了多年的心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皇上，六皇子真的是您的亲生孩子啊！” “淑妃心里一直只有您一个人，她与慕容大人只有兄妹之情而已。” “那些谣言是当年那些人嫉妒淑妃娘娘的盛宠，刻意传播出来的。” “皇上，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老奴这里还有淑妃娘娘的遗书一封。” 苏公公说罢，将遗书交给皇上。 却被一旁的李扶风夺了过来。 他情愿自己是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我的孩子？”皇帝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他捡起地上的遗书，看着泛黄的字迹，他一眼便认出来是淑妃的亲笔。 字里行间解释了当年那些谣言，可惜这封信根本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真的错了，他竟然害的自己亲生骨肉双腿残废，困于幽阁数十年。 “舒儿，父皇错了。” “舒儿，父皇真的错了。” 皇帝想要站起来走到李扶风身边，可身上却毫无力气。 “别叫我舒儿，你令我恶心。” 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都不能改变他的所作所为。 “舒儿，那藏宝图，就在...”皇帝看着他，将后半句用口型说了出来。 第38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8 李扶风看他一眼，随后很快就移开视线。 “皇上，您别急，龙体为重啊。” 苏公公见皇帝气喘吁吁直冒冷汗，连忙给他抚背。 【系统：宿主，夺嫡之夜，已经开始了。】 今夜，便是夺嫡之夜吗？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江羡感到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慢慢靠近。 忽然，一旁温顺的马儿开始急躁起来。 “小心！”江羡一看马儿的状态，赶紧护着李扶风。 接着便见一只黑色的利箭唰的一下飞过来，正中皇帝的身体。 只见老皇帝的身体突然如枯木折枝般迅速倒了下去。 “皇上！”苏公公大喊一声。 江羡扶着神情恍惚的李扶风，抬头看向那支箭的方向。 这温泉四处都是白雾，皇帝所处的位置墙后面是一片树林。 老皇帝的胸口鲜血止不住的流出，血迹颜色发黑。 必定是箭头有毒，估计这次是活不成了。 不等她细细想时，忽然听到殿外有御林军的声音。 “是御林军来了，皇上您坚持住。” 苏公公将皇帝平躺放在地上，又急忙掂着衣摆往门口去。 只见四皇子李霄云带着一群御林军闯进来。 他似乎没有看到一边的苏公公，径直朝江羡他们的位置走去。 “六皇子在未得圣旨召见下，私自骑马闯入宫中。以下犯上，刺杀皇上。罔顾伦常，意图谋反。” “论罪，当诛！”四皇子打量着李扶风的双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严声厉词间就给李扶风定下了罪名。 他又看着一旁的江羡说道。 “江羡等人一并论罪处置。” 苏公公没想到四皇子会突然带这么多人出现，更没想到他误会了六殿下和江神医。 “四殿下，不可，”苏公公连忙上前解释。 “怎么，苏公公你要为罪人求情吗？”四皇子的语气充满了压迫。 话音刚落，两边的侍卫就抽出佩刀作威胁。 苏公公赶紧往后退：“老奴不敢，还请殿下立刻召御医救治皇上。” 如今江羡成了罪臣，自然不能为皇帝看病。 “这个你自然不用管。”四皇子一抬手，立刻有人上前为皇帝诊治。 此时李扶风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四皇子的一系列操作。 他早就知道李霄云野心勃勃，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藏不住。 今夜若非情急，他不会骑马入宫门。 只是没想到宫中一切防守，都极其松散，十分可疑。 “殿下，皇上驾崩了。”御医手搭在皇帝脉搏上时，就察觉出了结果。 但他不敢说，生怕自己弄错了。于是又探鼻息，掀开眼皮查看。 最终才颤颤巍巍地说出结果。 说罢，胡御医将头低地死死的。刚刚看到了银针和箭头，却不敢乱说话。 他只能说结果，不能妄下评论。 “父皇！”四皇子朝皇帝跪下哀痛大喊，身后将士都跪下默哀。 苏公公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李扶风！你可认罪！”四皇子指着李扶风，眼中是藏不住的愤怒 。 “若我说不认呢！” 芙蓉泉在宫里最偏远的地方，从广乾门集结侍卫到这里，也要走上一段时间。 今夜天降大雪，行驶速度应当会更慢上几分。 他们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巧，连身上的积雪都不见分毫。 “都听我命令，将他们二人捉拿归案。” 四皇子手持虎符，一声令下，御林军瞬间要将他们二人围住。 这时，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出现，弹指之间便将御林军打倒一大片。 李扶风趁机吹响口哨，白马便冲了过来。 “江姑娘，我，”李扶风还未说出口，只见江羡一个利索翻身上马。 又弯腰将他带了上来。 手指触碰间，江羡只感觉他的腰肢发软。 “别说话，我知道。”她早就发现李扶风的腿有些疲惫，根本带不了自己。 应当是初愈不久，一路骑马奔波所致。 李扶风自从接到皇帝圣旨的那一刻，心中就坐不住了。 尤其是当他半路听到皇帝赐浴的消息，一路快马加鞭带人闯进宫中。卸下宫中的防御势力，只为救出江羡。 “别放过他们！”四皇子眼见人就要跑了，拿起佩刀就要往前冲。 奈何这群黑衣人势力非凡，御林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扶风他们离开。 大雪一直下个不停，今夜宫中也不太平。 “李翊安，我们得赶快离开了。”雀然听着打斗声音渐渐停止，便知道结束了。 她连忙飞身上马，带着仅有的几个人来到庄妃的寝宫门口等候。 “我这就过来。”李翊安来不及和庄妃多说话，只是冲上去抱了抱许久未见的母妃。 “你放心去吧，一路当心。” 虽然儿子没有说什么，但敏锐的庄妃已经察觉到这一切动静。 暴风雨总归是来了。 “母妃，儿子不孝。” 李翊安跪下，拜别母妃。 庄妃眼含泪水，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已经可以肩负起责任了。 就在刚刚，她看到那姑娘手指上戴的，正是她托人送去给李翊安的戒指。 “所有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逆谋者，杀无赦！”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伴随着马蹄声接踵而来。 “放箭！” 不等他们反应。 眨眼间，无数利箭伴随着冰冷的雪花向庄妃宫殿射去。 “快走！”雀然一边抵挡乱箭，一边往李翊安的方向赶过去。 李翊安准备转身上马，却感觉肩膀一阵刺痛，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急呼：“小心！” 只见三箭齐发直冲李翊安背后射去。 庄妃看见利箭过来的那一刻，浑身颤抖，她没有多想立刻扑了过去，挡住了两箭。 接着她的身体便往下坠落。 那两箭正中心口，殷红的鲜血混着雪花流下。 “母妃！”李翊安顾不得肩膀的疼痛，他抱着庄妃的身体查看伤口。 此时庄妃已经没有了气息。 “母妃！” 漫天飞雪，李翊安悲痛万分。他突然站起来，双眼赤红：“我要杀了你们！” “我要杀了你们为母妃陪葬。” 第39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39 李翊安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肩膀的血迹未干。身上也添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片刻间佩剑上又沾满了血迹。 雀然提醒他不要恋战，可他却仿佛没有听到。 没多久俩人便耗尽了力气，一群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尹夜臣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几个人，开口道：“将逆谋者立刻斩立决。” 电光石火间，四皇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都住手！”薄凉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怒气。 侍卫听到主子的命令，立刻收回了动作。 “五弟！”四皇子一眼便看到了地上浑身血迹的李翊安。 只是此时的他满脸麻木，神情悲凉，不复往日的活泼生气。 四皇子又扫视一圈，最终在庄妃的尸体上停留了片刻。 那箭，是特制的弓弩所发射的，一般的侍卫没有这种武器。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尹夜臣，只是一眼，却让尹夜臣感觉到危险至极，头皮发麻。 “殿下，”他刚想开口，却被四皇子无视。 “五弟，是四哥来晚了！” 四皇子蹲下来，与李翊安平视。 他刚想伸手去摸李翊安的额头，手却被一边的雀然打掉。 “什么玩意儿，装什么呢！” 雀然不知道这个李霄云在演什么兄弟情深。 四皇子不满的瞪了雀然一眼，刚想发怒。 却对上李翊安仇视的眼神，他神情一怔。 “滚开！”李翊安的声音嘶哑，带着从喉咙根部发出的痛苦。 “五弟，你听我解释，这不是四哥安排的，” “我说，滚开！” 四皇子还想解释，却被李翊安一把推开。 尹夜臣是他的亲信，还想解释什么！ “你杀了我吧！” “五弟，你跟我走吧，你来我这里。” “这万里江山，本该就是我们兄弟的。” 四皇子还想继续安抚道。 不料李翊安听到这话，心中更加悲痛。 他嘶吼道：“你不是我的哥哥，你不是！” “李霄云，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定报杀母之仇！” 四皇子从来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他根本不知道李翊安今天会回宫。 他更没想过害死庄妃。 “李翊安，你不要太过分了。”尹夜臣大声呵斥。 “你住嘴。”四皇子回头制止他说话。 “你是我弟弟，永远都是。” “放了他们，让他们走！” “殿下，不可！”尹夜臣想要阻止，却被四皇子一个眼神回怼。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雀然见周围人确实收起了兵器，于是赶紧搀扶李翊安起来。两个人带着庄妃的尸体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四皇子盯着他们的背影久久出神。 “四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小五陪你玩好不好？” “四哥哥，敬娘娘又打你了吗？” “小五呼呼，就不疼了。” “四哥，你马术真好，教教我吧！” “四哥，带我出去玩吧，我想吃宫外的兰花酥。” “四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 “你不是我哥哥！” “我恨你！” 记忆中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五，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 “殿下，该回去了？”尹夜臣小心翼翼地提醒出神的四皇子。 四皇子回过神来，拂去肩头的白雪，带着心头的记忆一并藏于这大雪中。 “尹夜臣，你回去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属下知错。” “还有，路上不要为难他们。” “是。” 这一夜雪下来很久很久，厚厚的雪层将所有的血迹、污秽、算计全都隐藏在纯白之中。 ...... “五殿下他们回来了吗？” “属下已经派人在路上接应了。” 李扶风躺在马车里，他们现在无路可去，出了边关。 那里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所收服。 “殿下，这是从皇帝那里搜到的东西。”追云递上一个黑色的盒子。 李扶风打开一看，果然是半张地图。 他当时看皇帝口型，才知道藏宝图竟然一直放在显眼的地方。 “不好了，边关传来急报！” “赫连玦不日后便将再次攻打城墙！他还点名要与黎将军一决高下！” “一决高下！” “赫连玦，来得可真是时候。” 李扶风思索一下，问道：“沈军师和秦将军呢？” “秦将军一直在前线待着，沈军师...”小将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怎么？沈军师他如何？” “沈军师他去边境城中有两日了。” “哦？”沈初白出军营了，李扶风有些惊讶。沈初白不是不喜欢热闹吗？ “你先下去吧。” 只要沈初白还没有去去前线，说明问题还不是很严重。 这几日时间走小路差不多能赶上。 上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皇子李霄云此时已经从穿上了新赶制的龙袍，坐在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坐的位置上。 当夜他捉拿叛贼，声势浩大，一群大臣都被惊动了。 能如此顺利登上皇位，还离不开这群大臣和二皇子的相助。 那夜若不是二皇子发现异常，及时通知他，不知宫中还要乱成什么样。 这样一来，还给他提供了时间提前做局，多亏了他这个二哥。 而那群大臣就更有意思了。 “四皇子有虎符在手，是先皇授予的继承人。” “如今内忧外患，四皇子明显是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之选。” “老臣赞同。” “高大人说的有理。” 按理说，先皇刚刚驾崩，不得举行盛大仪式。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内忧外患的情况下。 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坐上了皇帝之位。 殿外： “二哥，你不会生气吧？” “四弟，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追名逐利。” “只要母妃和瑶裳平安。若是你做了掌权者，莫再要瑶裳出嫁！” 二皇子用这个作拥护他的条件，李霄云自然答应。 他早就看不惯他父皇的姿态了。 堂堂一个大国皇帝，竟然要对一个小小游牧民族求和。 还要用一个女子的幸福去换取须臾的安宁，简直失了北辰国所有男儿的面子。 自古以来，强国不和亲，弱国言求和。 若他做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兵攻打漠北，不管费多少兵力都不能再让公主去和亲。 第40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0 令所有诧异的是， 四皇子登基之后的第一件大事竟然不是立刻举办先皇的葬礼，而是颁布圣旨。 强国不和亲，以后公主不必再和亲。并且下定决心要收服漠北。 宸佑宫中： “裳儿，你这下放心在宫中修养吧，这一路奔波人都瘦了。” 贤太妃轻轻拍打怀中的女儿，昨夜宫中大变，宸佑宫愣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如今宫中尚在位的先皇嫔妃也就只有贤妃和敬妃了，四皇子登基，敬妃便是太后。 而二皇子被封为瑞 王，贤妃则成了太妃。 瑶裳心里后怕，她不安的说：“母妃，如今四弟登基，恐怕日后对哥哥心生戒备。”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贤太妃自然也想到了。 昨夜动静那么大，庄妃死亡，后宫之中却无人敢悼念。 胜者王侯败者寇，哪有什么兄弟情深。 冬雪一日下的比一日大，没有要停的节奏。 李霄云站在摘星楼最高处，从上往下，似乎整个天下都尽收他眼中。 这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的父皇眼里一直没有自己的位置，甚至于对自己母妃的宠爱，也是源于其背后的财力。 每当需要用银子时，才会来母妃宫中看望。 他记得小时候，皇帝因淑妃而生了自己母妃的气，硬生生让敬妃在她己宫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未曾起身。 寒冬腊月的，敬妃赌气不喝药，身体就彻底落下了病根。 而敬妃又把对先皇的怨气，全都转移在了小小的孩子身上。 从他记事起，便总会遭到打骂。 小时候的他总被拿来与李扶风比较，那种被人压一头的感觉持续着他整个成长过程。 李扶风被无视后，皇帝的目光又转移在二皇子身上。 既然李闻景文采出众，那他便专注武略，一心想要压他一头。 他从心里厌恶皇帝，他滥情、无能、软弱，贪色，根本不配当一国之君，甚至不配当一个父亲。 可他又不得不屈服现实，想要成为皇帝最骄傲的儿子。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睫毛上，雾蒙蒙的挡住他的视线。 眼角似乎有温热的泪水流下。 如今，他终于大权在握，再也不必费尽心思去做那些事情了。 “皇上，荣王来了。” 小太监一声通报便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微臣参见皇上。”新皇帝刚一上位，便封了二皇子做荣王。 没有封地，而是特意取单字拟作封号。 “皇兄来的正好，朕正想与你商讨关于追究乱臣贼子李扶风的事情。” 李霄云后退一步，与李闻景站在一起。 “皇上说的是，只是边关又传来急报。”李闻景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 李霄云大致看了一遍，便紧紧握住，脸色铁青。 “赫连玦竟然不把朕放在眼里，屡屡进犯我朝边境。” “实在是欺人太甚。” “只要有朕在，就绝不容许他们再踏入城墙一步。” 李霄云说完，又想要派人前去边境。 但此时边境全都是李扶风的人，他贸然前去，得不偿失。 “依照皇兄之见，应当如何处置？” “臣以为，此时大敌当头，我们应当统一战线，击退敌人。” “李扶风他们熟悉边关战事，便由他戴罪立功与赫连玦战上一战。” 李闻景像是早有准备，缓缓说出心中的见地。 此话新皇帝倒是十分满意。 “那就依照皇兄说的办，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 “皇上，李扶风他们已经接到旨意了。” “只是，只是，” 回话的人不敢说话。 “只是什么？” 李霄云大约猜到了什么，他眼神示意侍卫继续说。 “李翊安当众将圣旨撕了个粉碎。还说，” “还说北辰国不是皇帝您一个人的国家，也是千千万万子民的家园。” “他们自会拼上性命守护百姓。” 听到这话，李霄云并不意外。他好像看到小时候那个总爱听武戏的小孩，一瞬间长大了。 “你下去吧。” “是。” 侍卫临走前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竟然没有生气，还挂着一丝微笑。 他看了一眼赶紧压下心中的诧异低头走出去。 边境： “殿下，五殿下这个样子该如何是好？” 秦非晏眼看着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整日不知休息沉迷练武的样子，满心担忧 。 他就这一个亲外甥啊。 “随他去吧，只要不伤着自己。若是偏要压抑着情绪，反而有伤身体。” 李扶风又递给秦非晏一瓶药，是江羡特意配制的安神药。 “晚上给他吃上一颗，缓解疲劳。” 这些日子，李翊安整日都在练武，秦非晏是下了战场便来看着他。 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出意外了。 好在还有雀然姑娘一直陪着。 “师姐，师姐！” “怎么了？” 江羡大老远就看见雀然急冲冲的跑过来。 “李翊安他好像没事了。” “他想开了。” 雀然的声音带着激动与意外 。 江羡也很惊讶，不过快些走出悲痛才能更好恢复。 “他说他要上战场。” 雀然此话一出，江羡便觉得前面那两句是在开玩笑。 他这个时候上战场一个情绪不稳定，到时候秦非晏可如何是好。 “不可！” 这边李翊安走进军帐中，要李扶风给他安排上战场。 “你不能去。”李扶风一口回绝。 “上战场绝非儿戏，你太冲动了。” 面对这个比自己只大一点的哥哥，李扶风压根没把他当哥哥，在他眼里和弟弟差不多。 “怎么别人就可以为国牺牲，我就不行？” “我不是北辰国的人吗？” “难道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凭什么他们死得，我就死不得？” 李翊安争得面红耳赤，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能守军令，你到战场上只会添乱。” “他们是为国捐躯，你是什么？你是逃避痛苦、一心求死的懦夫。” “等你真正想明白了，自然需要你去守卫国家。” 李扶风扔下话，便走出去了。 只留下李翊安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第41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1 六弟已经走出了他的困境，而他现在却困在自己的阴影中走不出来。 这边漠北因为天气寒冷没有粮食，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进边境小镇中挨家挨户抢劫。 赫连玦原本下了命令，不得欺负老幼妇女。 结果那些士兵没有一个听的，看见了女子犹如饿狼扑食。 半夜间整个小镇全是悲痛地哀嚎。 漠北军队中： 原本带着粮食回来的一群士兵，正好碰上了在帐外赏月的赫连玦。 一对上赫连玦锋利的眼神，“大、大王！”为首的一个头头连忙跪地，献上抢夺的宝物。 其他人见状都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寒夜气息十分容易明辨，赫连玦敏锐的察觉到夜风中夹杂着一股汗水与脂粉的气息。 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好难闻。 视线在这一群人身上来回扫视，敞开的领口，浑浊的眼神，还有那股气息。 实在是令人厌恶。 赫连玦伸手往腰间一探，接着腰间的鞭子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本王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是吗？” “是不是心里不服本王？” “你们一个个活腻了，有谁不服，现在就来挑战我！” 赫连玦本就天生神力，他一鞭子下去，一个个给他们打的皮开肉绽。 “大王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瞬间哀嚎一片。 赫连玦见状突然一笑，收起了鞭子。 领头的感受到身上鞭子的消失，赶紧跪下磕头道谢。 “谢大王不杀之恩！” 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来人，将他拖下去，剁碎了喂狼。” 赫连玦一挥手，他便被带走了。 “大王！” “大王，我知道错了。” “救命啊！” ... 一会儿人便没了声音。 赫连玦又扫视了一圈，这下所有人都乖乖的跪着不说话。 杀鸡儆猴，就是给他们看的。 赫连玦知道这下他们都老实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个老部下总是阳奉阴违的违反军纪。 这次，他就是要给他们看看，他赫连玦可不是吃素的。 他这辈子，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人。 ...... 翌日： “开门，今日我要踏破这城墙。” “怎么，被吓傻了不敢出门。” 赫连玦带着大军兵临城下，耀武扬威。 他觊觎中原这块宝地很久了。 “赫连玦，休得口出狂言！” 黎昭昭闻声一人踏马出城。 “呦，黎将军，独自一人前来赴约，当真是勇气可嘉！” 赫连玦拉着缰绳走近细细打量眼前人。 这些日子不见，竟然瘦了。 “休得废话，你不是要与我单挑吗？” 黎昭昭拿出身后的长枪，枪头往前一伸，逼的赫连玦不得再靠近。 “单挑？”赫连玦饶有兴致的琢磨这俩字。 此时军营中正在商讨大计，黎昭昭此举是为了拖延时间。 她知道赫连玦好战，应当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黎昭昭面上十分冷淡，但心里却有了几分焦灼。她怕赫连玦看出什么。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眼见赫连玦还不开口，黎昭昭准备再说时， 却听到赫连玦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随后又回头对身后紧跟着的亲信说： “都退下，我与黎将军过两招，任何人不得参与。” 听到他们往后退的声音，赫连玦才拉着缰绳后退。 “黎将军，请吧！”赫连玦在马背上做了一个漠北的礼仪。 黎昭昭拱手示意，随即俩人开始比试。 只见两人在马背上来回过招，招招致命。不似上次还留有余手。 此时黎昭昭察觉出赫连玦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若是强打下去，只怕自己会体力不支。 她一边接招，一边思考如何应对。 忽然，东南方向的一片树林引起了她的注意。 “黎将军，在想什么呢？”赫连玦见她有片刻走神，自己的刀险些没收回来。 黎昭昭这才察觉刚才的危险，她往后一退：“不知漠北王，敢不敢与我换个地方比试！” 此时的黎昭昭眼神明亮中透露着狡黠，她拉紧缰绳“驾！”一个利落转身，便头也不回冲进东南方向的树林。 “大王，不可！” “小心有诈！” “你们在这里等候！” 但赫连玦却不觉得危险，他不顾周围人的反对，跟着扬鞭冲了过去。 此时后方的一小队人马也偷偷跟着冲了过去。 军营中： “外面战况怎么样？”听闻赫连玦和黎昭昭单挑比武，李扶风特意问道。 “回殿下，黎将军与赫连玦前往东南方向的树林去了。” “东南方向？”李扶风手指敲了敲桌案。 “你是说他们去了东南方向？”沈初白又重复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 他便坐不住了，来回踱步。 最后还是冲了出去。 江羡正端着草药回帐篷，却看到沈初白一脸焦急的在门口等待。 “沈公子？”江羡看他似乎有什么急事。 沈初白一看到江羡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一把抓住江羡的衣袖，还未开口便听到“咳咳”的声音。 原来是李扶风在身后。 沈初白发现自己有所失态，立刻放下手道歉：“江神医，是在下失礼了。” “还请江神医赐于在下一些能解毒的救命急药。”沈初白急切的望向江羡。 江羡想了想，应该是与黎将军比武有关。 于是转身进屋，很快带着两个玉瓶出来。不等她说如何用，便被沈初白一把抢了过去。 “谢谢江神医！” “我先走一步。” 江羡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礼慌乱。 “他这是怎么了？” “黎将军和赫连玦两人独自前往东南方向树林了。” “那里遍地毒物，紧邻悬崖峭壁。”李扶风解释道。 江羡这才明白，她又看到沈初白带着一小队人马悄悄从另一边走出去。 这个沈初白，理智还是很在线的，知道避开漠北大军的视线。 树林中枝干繁多，黎昭昭和赫连玦的马儿寸步难行。 两人刚下马就听到有人前来。 “我竟不知漠北王竟然还要偷偷带人来保护自己！”黎昭昭嘲讽道。 说话间她已经做出了防御姿势。 第42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2 赫连玦刚想解释，却见一群蒙面的刺客从后方偷偷袭来。 他一边将黎昭昭护在身后，一边用鹰一般目光审视这群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说话间赫连玦已经将刀剑对准他们。 看他们眼中的凶狠和手中的武器，这分明不是来保护自己的，更像是暗杀索命。 “赫连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别跟他废话，兄弟们上。” 赫连玦想要掩护黎昭昭离开，却被她瞪了回去。 身为黎家人，没有见死不救一说。 “休想跑。” “那个女的也别放过。” 为首的刀疤男右手一挥，其他人瞬间便冲了上去。 黎昭昭此时已经耗尽了大半的力气，她牵动马儿用长枪抵挡杀气。 “黎将军，没想到今日你我竟然能共患难。”赫连玦仍有力气打趣，谁能想到之前还在战场相互厮杀的两人今日便成了彼此的后背。 “赫连玦，今日是你欠我一个人情。”黎昭昭没好气的说。 “放心，来日我定还你。” “就派你们这群废物，还想刺杀我。未免太可笑了！”赫连玦口气狂妄，可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几处伤口。 “赫连玦，人太过自信不是件好事。” 刺客话音刚落，突然树林中从四面八方出现了一群泛着绿眼睛的饿狼。 狼群闻到特殊的血腥味猛然向前冲，刺客大笑一声：“哈哈哈，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这些狼群整日撕咬赫连玦的旧衣服，早就有了条件反射。 加上那些武器上涂抹的药水，能让赫连玦的神力大大减弱。 他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往前一扔，饿狼闻到熟悉的气味。 低吼一声，下一秒便往赫连玦身上扑去。 “撤！”刺客见狼群已经开始狂躁，迅速往后撤退。 赫连玦一边保护黎昭昭，一边对付狼群。他明显感觉自己体力不支，额头开始冒白汗。 “赫连玦，你让开。”黎昭昭反手推开他，转身与他一同对付狼群。 “黎昭昭，你走吧！”说话间赫连玦便被狼群撕咬到胳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这群狼群明显是服用了狂躁药物，若是平日里十头狼他都不在话下。 今日两次搏斗，身体竟然明显感觉不适，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黎昭昭视线扫了一圈，犹豫了一下。 赫连玦在战场上杀害她无数兄弟，甚至还间接害死了她父亲。 现在若是她走，还能及时脱身，到时候北辰国只会少一个强劲的对手。 赫连玦感受到了她的犹豫，他看准时机将她推出包围。 又用力将自己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血腥味刹那间将所有的狼群都吸引了过来。 黎昭昭骑上马儿：“驾！”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他的耳中。 赫连玦无奈苦笑，挥起剑继续对付狼群。 饿狼丝毫没有退缩的意味，他只能尽力躲开。没过多久，身上就添上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时，只听一声：“闪开！” 女子清脆坚韧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耳中，他回头只见黎昭昭骑马拖着一颗着火的干树枝往前冲来。 赫连玦连忙往一边躲。 火把正中狼王身上，瞬间焦糊的气息弥漫整个空气。 其他狼见状都不敢动，黎昭昭不等它们反应，伸手将赫连玦捞了起来。 两人一马快速冲出狼群。 “哪里来的火把？”这冰天雪地的，倒真是稀奇。 “坐好了，别掉下去。”黎昭昭没空解释，她握紧缰绳，目视前方。 冷冽的寒风打在她的脸上，瞬间脸颊一片通红。 赫连玦闻言不再说话，他伸手想要环住黎昭昭的腰，手伸在半空中又退了回去。 只是想抓住她的衣服。 身后的狼群反应过来，又坚持不懈的追逐。 黎昭昭见状，只能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再跑下去，她怕马儿受不住。 况且身后还带了一个伤患。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们早已出了原定的范围，反而跑到了树林深处。 ...... 这边沈初白带着一行人正往树林中赶去。 “沈军师，地上有脚印。”一个小士兵发现了前方地上的无数脚印。 沈初白听到后连忙跑过去，他仔细看了一番，又蹲下来用手指捻起血块细看。 “这里刚经历过一番激烈战斗，而且至少有几十个人。” “还有狼群的气息！” 沈初白越说心中越凉：“都打起精神，黎将军应该就在这附近。” “是！” 沈初白带人继续往前走，忽然他感觉不对劲儿。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身后。 雪地里白茫茫一片，雪景晃眼，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上！” 一群穿着漠北服饰的蒙脸刺客忽然出现，将沈初白他们团团围住。 “汉人有句话说，守株待兔。” “今日我们兄弟倒是用上了。” “大哥，听别人叫他军师，那我们带他头颅回去，说不定会得到一大笔赏赐。” “留下他的命，回去有用！” 沈初白听着他们的谈话，已经在心中确定他们的身份，是那些旧部的手下。 他不动声色的用眼神示意自己身边人，安排好排兵布阵。 “冲啊！” 沈初白估计也没想到他在路上碰到了增援的第二批刺客。 此时他心中只希望李扶风能察觉不对劲，快些派人来增援。 只是军营中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城门外： “兄弟们，北辰国他们不遵守承诺 ，我们大王与他们单挑比武，如今却迟迟不归。” “怕是，怕是遭到了他们的算计。” “汉人天性狡诈，十分可恶。我们要不要为大王报仇！” “要！” “为大王报仇！” 此时漠北大军的情绪已经被点燃了。万千大军在城墙下叫嚣。 “那个说话的人，是漠北旧部的人吧？”李扶风站在城墙上发问。 这个人故意挑衅军中士气，图谋不轨。 此时不关心赫连玦的安全，不去找他反而在这里叫嚣。 “应该是，传闻赫连玦这个位子来的不正，与各个部落之间都发生过争执。” “殿下，秦将军内伤还未好，不宜上战场。” 第4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3 “秦将军需要休息，自然不能再操劳这些事情。”李扶风看了看城下的大军，他绝不会让他们踏进城池。 军营中： 江羡算了算时间，黎昭昭还没回来，这次定是遇上了麻烦。 不会是原书男女主之间感情吸引，开始走爱情主线了？ 可是夺嫡之夜的平安度过，应该是所有的走向都会被改写的。 “系统，夺嫡之夜过去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宿主，根据数据显示，夺嫡之夜虽平安度过。但拯救男配的剧情没有走完，所以您还要继续待下去。】 “能按加速键吗？”江羡被这个系统操作整无语了。 【系统：这个不可以哦。宿主你是不喜欢这个世界吗？】系统有些好奇。 “还可以。” 【系统：宿主，男配还需要你。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但谈不上为了他一辈子留在这里。 她只是过客，论说情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发展。 “他，很好。”江羡的感觉像是家里养了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系统早就看穿了一切，它不上线不代表它不知道。可惜它是救赎系统，不是“纯纯恋爱”系统。 “师姐！”雀然突然出现，打破了江羡和系统的谈话。 江羡放下茶杯问道：“怎么了？” “李翊安要去上战场了。” “哦。”江羡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五殿下就是之前过得太顺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打击。 如今秦非晏内伤严重又需要休息，他不得不尽快暴风成长。 “他和谁一起去？”第一次上战场总归不会是一个人。 “和六殿下！” 雀然的话像一颗炸弹，砰的一声在江羡脑海中炸开。 她缓缓咽下茶水，思索道：“李扶风要带兵打仗？” “是啊，不过还有那几个将军。” “我跟你说现在外面...”雀然看她师姐这一脸蒙的神情，肯定又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听完雀然的分析，江羡才知道外面闹的这么厉害。 不愧是男主，赫连玦到底是和黎昭昭共患难了。 不多时外面就在准备打仗的事情了。 “殿下，都弄好了。”追云看到李扶风披上战袍的那一刻，眼睛瞬间湿润。 他本该就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却被困于幽阁不见天日数十年。 幸好那些日子都熬过来了。 “追云，你在后方照顾好，一切。”李扶风话说一半，顿了顿又改口。 追云自然知道他家殿下的心思：“您放心，我会看好一切的，尤其是江姑娘。” 听到这话，李扶风虽不作声，但因担忧紧皱的眉角立刻舒展开来。 “殿下！” 听到熟悉的呼喊，李扶风一转头就看到了向自己跑来的江羡。 看着她一点点向自己靠近，李扶风只感觉心里扑通扑通的，似乎有一头小鹿。 “殿下，战场刀剑无情，此去万事小心。”江羡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说话。 总归是要平平安安回来的。 李扶风不自觉又上前一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视线在江羡身上停留良久，今日江羡罕见的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服。 头上佩戴的正是那只东珠木簪，整个人清冷素雅，仿佛冰石玉器雕琢出来的玉人儿。 说话间，颈间流露出一条黑色的链子，衬得她肌肤胜雪。 仔细观察时还能看到下面坠着一颗清透的玉蝉。 没想到她竟然将玉蝉当作装饰佩戴。想到这里李扶风感觉很是可爱，与江羡平日里老成的作风有些不符。 “殿下？”江羡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李扶风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打完这一战就立马回来。”李扶风郑重的说。 在他心里，他亲了江羡自然是要对她负责的。 江羡抬头看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去打仗而已，她不在这里等还能去哪。 猝不及防，江羡便被他拉进怀里抱了一下。 “别跟别人走，等我回来。” 头顶传来温热的软乎乎声音，可怜巴巴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江羡回应他一下，又反手握住那只抱着自己的手，在袖中轻轻揉捏。 感受到自己被回应的李扶风，这才放下心来。 他怕他一回来就看不到人了。他可不会忘记李闻景还惦记着江羡呢。 那日在宫中，他看江羡的眼神，分明与自己一模一样。 “好了，我会等你的。”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追云。” 李扶风向江羡再次告别，才骑马往城墙方向走去。 “呦呦呦，师姐你舍不得了吧？”人都走了，雀然看江羡还站在那里不动。 江羡只是觉得猫猫真的好可爱啊，确实有点舍不得。 “五殿下还好吗？” “他到战场上打一架就没事了。”雀然倒是不担心他。 保家卫国，到时候上了战场哪里还能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只是这都半天了，沈军师不知道找到黎将军没有？” 江羡看了看天，确实是该回来了。 此时的黎昭昭正在一处山洞中取火。 她骑马走到半路，发现背后的赫连玦没有动静了。 回头一看，竟然嘴唇发青，脸色发黑，一副中毒的样子。 “赫连玦！” “赫连玦，你醒醒！” 黎昭昭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狼群早已消失不见，但她回望四周，却不知这是到了哪里。 大雪早就覆盖本来的路迹。 终于找到一处山洞取暖，黎昭昭放下赫连玦立刻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 离得近了黎昭昭才发现赫连玦身上的伤口很严重，只是他穿着一身黑色看不出来血迹。 这应该是失血过多加上毒素蔓延所致。 想起来身上还有江羡给的备用药，黎昭昭赶紧给赫连玦服用了一颗救命药丸。 虽不知能不能解毒，但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玦才醒过来。 他看着外面天色已黑，洞口处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挡住了那处的风雪。 “黎昭昭？” “你为什么救我？” “你醒了。” 第44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4 赫连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惊讶。 山洞中寒冷异常，赫连玦身受重伤，衣服被划得破烂，黎昭昭索性将自己的外套都披在了赫连玦身上。 她怕就那样不管这个人，只怕没多久就要昏死过去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 “没想到你们漠北，内部也是这么勾心斗角。” 黎昭昭侧着身子对他说话，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异常柔和。 那些人一看就是以前旧部的人。 赫连玦闻言苦笑一下，那些个老匹夫还真是不死不休。 “黎昭昭，如果你我不是在战场上相识，我们会不会就能像现在这样相处。” 身上传来淡淡的馨香，赫连玦眼神温柔的看向洞口。 黎昭昭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月空：“没有如果，从漠北大军侵犯我国边境开始，一切就不会太平。” “难道一丝可能就没有吗？漠北与北辰之间的战争自古就有。” “况且据我所知，你们皇帝也是昏庸无道，这样的国君你还要效忠吗？”赫连玦不死心问道。 “你难道也是看多了女子爱上敌国君王的话本子？” “我若是与你有牵扯，我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英灵。” “庙堂的事情我不管，我的使命是守护北辰国万千百姓。” 黎昭昭回头看向他，眼神平静异常。 但赫连玦却感觉那目光仿佛千年寒冰一般死寂。 他躺下不再说话，一夜无眠。 第二日： 黎昭昭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趁着日出查看路线。 等她回来的时候，赫连玦刚好醒来。 他赤着身子撕下里衣给自己包扎伤口，额前的碎发披散下来，邪肆俊美的脸上还带着血迹，这个样子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脆弱之感。 “你回来了。” “嗯。” 两人目光一对视，又很快移开了。 “我已经看好了路线，从西南方向一直走即可。” “只是可能需要走上一段时间。你能行吗？” 黎昭昭问道。从昨天到现在，竟然都没有人找来，说明外面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况且漠北王消失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久，城下的大军不知是否发动进攻。 想到这些，黎昭昭就想要立刻出去。 “本王又不是那个白脸书生，当然可以了。” “要是再不回去，不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子。” 赫连玦自然也想到了那些。 “白脸书生？”黎昭昭好奇的问道。 这时赫连玦听到外面有点动静，他立刻走到洞口查看。 “黎将军！” 只见沈初白带着三四个人往洞口冲来。 隔着这么远赫连玦也看到了他脸上的激动。 “接你的人来了。”赫连玦翻了个白眼，又默默走回洞里去。 黎昭昭点点头，她听到声音就知道是沈初白，只是他不会武功，这一路不知有没有遇到危险 。 “黎将军，你没事吧？”沈初白跑到黎昭昭身边，先是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当看到她衣着单薄，神情瞬间严肃，二话不说便解开自己的白狐大氅披在黎昭昭身上。 他不是没有看到山洞里披着黎昭昭外套的赫连玦，可一切实事都比不上昭昭的性命重要。 “我没事。”倒是沈初白好像经历了打斗，雪白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像是雪地中绽放的红梅，破碎妖娆。 黎昭昭留给赫连玦一匹马，随后便于与沈初白离开。 从头到尾，沈初白都没看赫连玦一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问他身上的那件外套。 赫连玦看着他俩共骑一匹马消失在视野中，手中的木棍一把便被折断了。 上京皇宫中： 东三所这里本是未成年的皇子居住的地方，如今李闻景因为念旧仍然选择住在这里。 窗外积雪未化，竹叶上白雪皑皑。 “雨生，你且去取些竹叶上的雪水来。”李闻景透过窗户看到这绿意，不由来了兴致。 想要效仿古人风雅。 “殿下，您可真是有兴致，一点也不担心自个儿的处境。”侍卫雨生念道。 他可真不明白，如今皇上这分明是变相软禁。 可他家殿下倒好，是一点都不着急 。 李闻景放下棋子，看着窗外说：“既然皇上想要我待在他眼皮子底下，那我不得装装样子。” 闭门不出，可不就隔绝了一切烦恼。 雨生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家殿下这颗玲珑心在想什么，是怎么也猜不到。 御书房： “皇上，荣王又病了，一直没有出门。”小太监恭敬的回复。 距离李霄云登上皇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本就是多疑的性格，除了自己根本不相信别人。 虽然那日宫中夺嫡，李闻景算是帮自己立下了大功，但他从心里就怀疑李闻景的目的。 如今虽是封他为荣王，却一直不愿意给他封地。 就是顾忌他出皇宫之后在封地招兵买马，扩大势力。 “可曾有人去看过他？” 小太监想了想，说：“除了太医院的御医，贤太妃和瑶裳公主，其他人倒是没有。”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霄云满意地点点头。 他还以为那些老臣中会有人去看李闻景，如今看来都是过去式了。 李霄云挥挥手让他下去。 随即走进内殿，横梁上立刻有一黑衣人飞下。 “回圣上，一切都办妥了。” “嗯，那朕就等你好消息。” 边境： 江羡正在为伤员处理伤口。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整日与药材为伍，倒真是收获了这身本领。 “雀然，你再去准备些纱布来。” “好，我这就去。” 雀然放下手中的药瓶，立刻往药房走。 “谁！”她走到一半发现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雀然察觉不对，立刻抽出腰间软剑向后方挥去。 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持大刀，一下子便接住她的招式。 雀然心中大惊，此人功力竟与自己差不多。 此时军中战士不是老弱伤残，便是一些战斗能力较弱的。 如今黑衣人的出现，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伙偷袭军营。 想到这里，雀然摸到腰间的信号弹 ，想要拉响警报。 她手指还没碰到，迎面的大刀便砍过来。 雀然只好施展功力与他搏斗。 这边江羡看雀然一直没过来，便想着自己过去取。 第45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5 一出门便被一柄剑指着脖子。 “你就是江羡？”黑衣人问道。 “你是谁？” 江羡感觉到剑尖还有一毫米就要刺到自己。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说完，手指一点穴位，江羡便晕了过去。 这边追云也碰上了黑衣刺客，他一个人被三个人同时围攻根本不落上风。 ...... “殿下，我们胜利了。” “哈哈哈，看看那帮孙子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 “多亏六殿下排兵布阵，提前猜到了他们的诡计。” “没想到五殿下有秦将军风范啊。” “兄弟们，回军营。”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李扶风带着士兵凯旋而归。 他身着银色盔甲，手持长枪，脚踏白马，好不少年意气。 “开城门！” 将士们虽身上挂彩，却都兴高采烈。 李扶风一进入城门，便策马往军营冲去。 他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江羡。 只是他骑马越往里走，就越感觉不对劲儿。 “怎么不见人影？”一旁的李翊安也察觉出猫腻，往常这个时候雀然早就听到动静跑出来了。 李扶风走到军营里面，便看到地上躺着一群尸体。 所有人几乎都是被一剑击中要害。 “漠北人干的？”李翊安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发问。 李扶风摇摇头：“漠北人擅长用刀，况且这手法干净利落，只怕是？” “是什么？” “只怕是江湖杀手组织，无声。”李扶风伸手将那些死去的士兵眼睛闭上。 他四处查看，却都没看到江羡的踪迹。 “殿下！”沈初白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浑身是伤，带着同样看着虚弱的黎昭昭回来了。 “江神医和雀然姑娘都被黑衣人抓走了。” “他们往上京方向去了，已经离开有半天时间。” 沈初白回来时正好碰到黑衣人，黎昭昭用尽力气与他们厮杀一番，却没能留住人。 黑衣人见情况不对，立刻逃走了。 “你可看清他们样貌？”李扶风神情焦急，连语速也快上几分。 沈初白摇摇头：“都蒙着面，看不清。” “只是观他们剑法都是一击致命，衣服左肩上还有一个鹰爪的标志。我猜测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无声。” 李扶风这下清楚了，果然是无声。 无声出手，从不失手，只要有足够的黄金便能让无声为你办任何事。 “他们为什么要抓人？”李翊安发问。 “是李霄云。” 如今边境的所有兵力都在李扶风手中，李霄云心中必定忌惮。 “殿下猜的不错。我想当今皇上是想先借六殿下之手清除边关的急事，再从后方偷袭抢走人质，想要与殿下交换。” 除了皇帝，还有能有那么大手笔出动整个无声来杀人。 “交换？” “是藏宝图、边境兵权、还是这条性命！” “亦或是三者都有。” 李扶风冷笑一声。 他想要便能给吗？李霄云未免太小瞧他了。 沈初白见他俩面色阴沉，连忙解释安慰道：“两位殿下莫慌。” “我看他们不会伤害江神医和雀然姑娘的性命。” “况且，宫中还有二皇子李闻景。以他和江姑娘交交情，必定会想方设法保护她们。” 沈初白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李扶风的脸色更阴沉了。 “他能有什么好心思！” 这时黎昭昭想起来赫连玦的事情，于是将他们遇见刺客的事情告诉了李扶风。 “原来是这样。” 李扶风思索一会，立刻安排道：“黎将军，你和沈初白留在军营中处理伤亡士兵后事。军中大小事情暂交给你处置。” “翊安，你现在去清点一支精炼的队伍交给秦将军指挥。并告诉他，若是赫连玦来城下，便用这支队伍增援赫连玦处理内部事情。” “我现在去整理队伍，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路口汇合。” “我这就去办。” “属下遵命。” “遵命。” 说罢，几个人立刻行动。 既然情况复杂，李扶风就快刀斩乱麻。 赫连玦如今同自己一样后方起火，他必定需要救兵增援。没有永远的敌人，到时候就好提条件了。 上京，东三所： 李闻景看完探子的消息，眉头紧皱。 皇帝可真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 竟然一下子动用万两黄金只为抓一个弱女子。 “雨生，你去查一下她们被关在哪里了。” 雨生听到命令，立刻收起懒散样子。 “记住，要快。” “是。” 皇宫地牢中： 【系统：提示，宿主目前存在生命危险！】 【系统：提示，宿主目前存在生命危险！】 江羡一醒来便被脑海中声音吵的头痛。 这声音不像是系统往日的声音，倒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制自动发出的警告。 她仔细打量四周的情况，原来她和雀然竟然被带到了地牢中。 现在两人隔墙而对。 “师姐？”雀然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只是她发觉自己浑身软软的，使不出半点功力。 “雀然，你是不是没力气？”江羡感觉身体似乎被下了药。 “我浑身发软，功力被封印了。” “那便是了，中了软筋散，还是特制加强版的。”不然凭她们俩多年尝药经验，不可能有效果。 “死皇帝，如此恶心的手段。”雀然骂道，她想扔个石子泄愤，都捡不起来。 江羡此刻在头脑风暴。 如今李扶风远在边境，只能靠自己出去。 可是看这个铁笼十分结实，习武之人都要冲上一冲，别说她们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了。 低头思索间，脖子上的玉蝉掉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这个玉蝉还是个口哨。 “有了。” 御书房： 李霄云看着刺客的汇报，转手就是万两黄金。 “你确定那个小丫头不会冲出来吧？”李霄云不确定问道。 江羡没有武功他知道，只是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内功深厚，非一般人所能打败。 “皇上放心，我们江湖中人，最看重口碑。” “我既收了您的黄金，自然要把这个买卖做好。” 黑衣人快速清点黄金数目，没错。 李霄云看他表情，应该不是骗人。 第46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6 “既然事情办好了，在下便先行告退。”黑衣人简单俯身拜别，便施展轻功一跃离开。 江湖中人，倒是不拘小节。 李霄云目送他离开，不过眨眼间，便已然看不到身影。 他拿起茶杯想要润一润喉咙，手指触碰间却发现茶水早就凉了。 “小夏子，换杯茶来。”这些人真的胆子肥了，茶水凉了都不知道换。 “小夏子！” “小夏子！” 连喊几声都没人回应，李霄云皱着眉头起身，还未走到门口，便感觉一阵强烈的剑气来袭。 霎那间屋内气流飞转，所有东西都被这股强大的剑气震荡起飞，连桌子都被掀飞了。 李霄云神色大变，他连忙用内力稳住身体。 北辰国内何时有了这样的高手！ 他还未来得及思索，只见殿门被剑气冲开，一柄通体冰寒的剑直指他的额头。 接着他便看见殿内走进来两个人。 江羡看着这个新皇帝被剑气逼迫无法动弹，这才解了心中怨气。 “江神医，不如我替你解决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说话的人正是江湖剑仙寒冰月，她十五岁便修成了剑仙，十六岁凭借一柄斩月剑问鼎江湖，无人能接下她一剑。 如今年仅十七岁的她为了报答江羡的救命之恩，竟然孤身入庙堂，一剑指龙颜。 “哎，不可。”江羡惋惜道。 李霄云还以为她是怕了，挑衅地看向寒冰月。 毕竟他可是一国皇帝，若是真惹急了，到时候皇家千军万马将踏平整个江湖。 “剑仙一剑，可劈山斩月，不可浪费。”江羡顿了顿，才解释道。 此言一出，寒冰月忍不住笑起来。 李霄云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江羡，你竟然敢联合江湖中人刺杀朕！简直大胆！”李霄云怒骂。 “大胆？这我可比不上皇上您。” “您连自己的父亲都敢从杀害，您可比我大胆多了。” 江羡坐在一边，漫不经心说道。 李霄云听到这话，瞳孔一震，恼羞成怒。 “哎，你最好老实点， 不管你是谁，我这剑可是有脾气的。”寒冰月右手一发力，斩月的剑气便安置住想要挣扎的李霄云。 “追云在哪里?” 李霄云闭着眼睛不说话，原来他们没有找到追云。 江羡看他的样子，便知道问不出话来。 不急，她就坐在这里等。 “冰月，收剑。” “好。” 寒冰月隔空一弹，李霄云便被定住穴位，不得动弹。 大约过了一会儿，江羡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接着便听见雀然带着人冲进来。 “师姐，追云大哥找到了。” “在哪？”江羡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来。 追云为了保护她们在边境受了很重的伤，如今又被带回上京，一路不知经受怎样的磨难。 “他现在就在殿外榻上，你赶紧为他医治吧。” 雀然带着江羡去外殿，寒冰月则留在内殿静坐。 刚一到殿外，江羡就看到故人唐门十三少唐言、紫金仙人莫紫金和绿衣女碧鹤。 “师姐，多亏了这三位故人。没想到你随便吹了几声，还真把他们请来了。” “今日多谢各位。” 江羡连忙道谢。 “江姑娘客气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江羡也不再客气，立刻为追云施展针灸之术。 其他人则站在殿外守候。 此时宫中上下的武力都被他们控制了。 直到中午，江羡才处理好追云的伤。 这时，她听到外面似乎有打闹声。 “雀然，外面发生何事？” 雀然摇摇头，她透过窗户一看，原来是自广乾门那里冲来一大批兵马。 “是他们回来了！” 雀然立刻打开房门。 江羡听到这话，收好银针。也准备出门看看。 如今进皇宫恍若进无人之境地。 “不得进入。” “你们乃何人？” “何人敢拦本殿下？” 李扶风刚发问，急性子的李翊安就拿起长枪指向前方。 这几人打扮不似寻常人，又大摇大摆进入皇宫，莫非与那杀手有关联。 唐十三少右手轻轻扇动扇子，一股暗波便向对方袭去。 “十三少，不可！” 听到声音，唐十三少立刻收回了扇子。 江羡快步走出来，还好没有酿成大事。 李扶风见到江羡，立刻从马上翻身而下。 ...... “所以，他们都是你请来的朋友？”听完雀然的话，李翊安有些不可思议。 连李扶风都感到意外。 江羡却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师姐可厉害了，你们不知道吧。” “十三岁外出采药，便救下身患奇毒的唐十三少。听闻此毒无人能解，然而我师姐不到三日便解了此毒。” “十五岁，研究出独特针灸之法。治好绿衣女碧鹤多年的内伤旧疾，断裂的筋脉也竟然得以修复。” “十六岁，于偶然之中研制出修炼丹药。没想到竟助寒冰月突破修炼瓶颈，一下便以年幼之身问鼎剑坛。” “十八岁，名声在外引来紫金仙人，欲收我师姐为徒，传授修仙之道。” 说到这里，雀然顿了顿。 “然后呢？”李翊安没听完，心里抓挠。 李扶风也注视雀然继续说下去。 “奈何我师姐不愿脱离凡尘，她说自己此生只为一个人而来。没有修仙的缘分。” “小麻雀，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怎么可能，说的这么神乎其技。” 雀然听到这称呼，眼里一亮。 自从庄妃逝世后，就没有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了。 看样子，应当是心病好了。 唐十三少这时站出来解释道：“确实是这个样子。” “江姑娘虽然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她的传说。” “不然你以为医仙的称号是哪里来的？” “还真当是世人对江姑娘外貌的评价吗？” “况且，六殿下的腿不就是她给治好了。” “你这样说，倒确实是。”李翊安恍然大悟，又回头看看李扶风的腿 。 长身玉立，确实是多亏了江羡。 【系统：“宿主，所以这就是你在支线时一直刷的副本吗？”】 当时系统掉线了几年，偶尔上线一次发现江羡不是在采药，便是在看医书。 第47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7 十分稳定，于是系统稳稳掉线十几年。 “没办法啊，没有外挂，就只好多做善事积攒路人缘了。” 江羡在心中碎碎念。 【系统：宿主，你真是蜂窝煤般的心眼。】 “既然你们都回来了，不如我们先行告退。”绿衣女碧鹤向江羡轻轻点头。 “若是再有什么事情，以哨声为令，我必来助你。” 紫金仙人抚了抚白须，说道：“小女娃，你我也算是有半日师徒缘。你有事我定来。” 唐十三少起身拱手告别：“江姑娘，有事唤我即可。” “诸位，江羡多谢。” “告辞了。” 说罢，三人便踏着轻功离去。 这时，剑仙寒冰月闻声出来。 “他们都走了？”寒冰月问道。 江羡点点头。 “无声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 “我也该走了。” 寒冰月看到这么多人，必定能保护她。 “对了，你下次换个哨子。这个什么玉吹得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练剑时动静大。” 寒冰月走了几步又特意回来嘱咐，脸上略有几分嫌弃。 “嗯，好。”江羡笑着点点头。 只见寒冰月走到殿外，才施展御剑飞行之术，乘风而去。 “原来仙人，真的是御剑飞行啊。”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众人都在惊叹时，李扶风的视线却落在江羡身上。 刚刚寒冰月的话他都听见了，心中是又气又笑。 那只玉蝉，乃他的授业恩师所赠。如今那位大儒因朝堂动荡，常年在府中不出门。 不过凭借此玉蝉，便可号令天下儒生。 北辰国最重医学和儒学，所以这只玉蝉的价值，可值一半江山。 当初他是怕江羡遭受非议，故特意送给她保身。 若真是碰上意外，以她那般聪慧，定然明白一切。 “追云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江羡看李扶风一直盯着这边，以为是在看追云。 “那边好。”李扶风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这一趟，幸好她没有受伤，不然定要那人付出千万倍的惩罚。 突然御书房殿门被打开，只见许久不出现的太后带着几个宫女闯进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后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简直气晕了。 没多久二皇子和贤太妃也跟着进来。 整个御书房里此时尽是人头。 原本的天子坐榻，此时却躺着一个小小的侍卫。而李霄云身为皇帝却被捆绑不得动弹。 逆谋的臣子竟然再次带兵马闯入皇宫，简直是反了天了。 太后压下心中的火气，死死盯着每一张面孔。 “去，给皇帝松绑。” 宫女听到指令，颤颤巍巍地往里走。 “师姐放心，宫里上下有武力的都被控制了。就凭他们，闹不出什么水花。” 雀然小声在江羡耳边解释。 江羡自然是放心的，况且她也不想让李扶风真的背上逆谋的罪名。 “舒儿，你终于回来了。” “五弟，六弟，你回来了。” 贤太妃和二皇子一同开口，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亲人。 李扶风看着他们，没有动作。 其他人见状，默默出去守护。 李霄云出来时，就对上了李翊安的眼神。 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平静的无视的眼神。 哪怕是仇恨也好，如今这般更令他难受。 “五弟！可否与四哥到殿外说话。”李霄云此时已经忘了他是怎么被控制的。 他对李翊安心中有愧。他看着那张清瘦的脸，不知何时记忆中的娃娃脸早已消失不见。 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会杀害庄妃。如同今日他们没有伤害自己母后一般。 无外乎，毕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李翊安并不做声。 “翊安，你想去便去吧。”李扶风却早就看透了他的内心，知道李翊安并未真正放下。 “皇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敬妃阻止道。 “所有人都不准管，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从他被威胁到现在，御林军都没有出现。 不用说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今二皇子，六皇子都出现，李霄云清楚知道这次自己是逃不过了。 现在他只想做最后一点事情。 ...... “你想对我说什么！”李翊安站在李霄云对面，两人之间离了十米远。 此时侍卫都往后退二十米，确保给他们腾出空间。 “庄妃娘娘之死，并非我本心。”李霄云盯着他看了良久，才开口。 这句话压在他心中，压得他日日夜夜喘不过气。 如今终于说出来了。 李翊安听到这话，手中的长枪隐隐发动，似乎要不受控制脱手而出。 “动手吧，我们打一架。”李霄云随机取来侍卫的佩剑。 “你不是早就想和我比试一场吗？” 从李翊安习武开始，就一直想与他切磋武艺。 只是他怕刀剑无眼伤到弟弟，故从未真正与他比试过。 李翊安仍旧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他的手指关节发白，心中怒气渐升。 “还不动手吗？”李霄云见状，直接喊道。 “啊啊啊！” 电光石火间，只见李翊安手提长枪向他刺去，声音自喉咙间发出，悲愤沉重。 两人一枪一剑，招招致命。 “皇帝小心啊！”太后在一边看得着急。 奈何侍卫早就拦住了。 “都不准过来。”李霄云严声阻止。 “四弟与五弟，从小感情深厚，此时两人心中必定难受。”李闻景见此，忍不住感慨。 “二哥说笑了，生在皇家，如何能避免？”李扶风见他伤春悲秋，觉得十分碍眼。 刚才视线一直盯着江羡，别以为他没看见。 “五弟，你的武艺进步了。”李霄云感慨。 “闭嘴。”李翊安根本不想听这个称呼 。 他的枪法越来越快。 不知不觉间，李霄云身上尽是刺破的伤口。 “云儿，停下来吧！” “再打下去你不要命了！” 敬妃在一旁急切喊道，然而李霄云似乎屏蔽了一切声音。 “五弟，你终于长大了。你能打败四哥了。” 话音刚落，李霄云没有避开那一枪，直接撞了上去。 瞬间鲜血自心口流出。 “对不，起。” 第48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8 李霄云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倒了下去。 “为什么！” 李翊安愣在原地，他的枪头还沾着鲜血，红的刺眼。 “为什么你不躲！”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再也听不到李霄云的声音了。 “皇儿！”太后哭的撕心裂肺。 “四弟！”李闻景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 太后抱着皇帝的尸体痛哭，一瞬间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现在满意了吗？” “是你们逼死了皇帝，你们所有人都是凶手。” “李翊安，庄妃是我指使他们杀的，怎么样！” “还有你，李扶风，你以为我儿子死了你就能继承皇位吗？” “你以为贤太妃她是个什么好东西！” 太后越说越激动，她站起来指着每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母妃？” “你简直是蛇蝎心肠。”李翊安质问太后。 “你想说什么？”李扶风听到这话，目光一直注视着太后。 “哈哈，你以为这么多年贤太妃为何照顾你，是真的菩萨心肠吗？” “简直太天真了，在这宫里哪有什么菩萨。” “我看她才是心若蛇蝎。” 一边的宫女想要拉住发疯的太后，却被她一下甩开。 “滚开，如今我儿子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要一个个撕开你们的真面目。” “李扶风，贤太妃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从小照顾你，为你美言让你出宫。不过就是为了让你放下戒心，接着想法让你丧命而已。”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出宫。若是你不出宫怎么有机会加害你。当年你母妃恩宠冠绝后宫，你也一跃成为最受宠的皇子。其他皇子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按照贤太妃那个心思，你以为她能甘心吗？” “至于你，李翊安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母妃那个样子。难道就因为她有个好家世，有个征战沙场的哥哥便在宫中摆谱吗？” “我父亲乃上京第一皇商，明里暗里为皇帝填了多少金窟银坑，可他却始终对我不冷不淡。” “我不服，我不服。” “哈哈哈哈。” 太后此时已经有些魔怔了。她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来回看。 李翊安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她这番话刺激的双眼通红。 一转头便对上李扶风平静的神情。 她没想到李扶风这么淡定，他难道不应该仇恨吗？ 其实太后说的这些，李扶风早就猜到了。 那些马贼，应该也是贤太妃花重金买的杀手。只是出现了江羡和沈初白两个变数。 “李扶风，你可真能忍！” “你不是最想知道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我今天就告诉你，是我毒死的。没错，你那个溪悦姑姑，她早就投奔我了。” “皇帝是什么德行，想必你们都知道。淑妃的死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可是总有人嫌她死的不够透啊。” “最后她体内一直残留了三种毒药。你说可笑不可笑。” “太后，你今日话太多了。” 此时话题中心的贤太妃出面阻止她的风言风语。 “怎么，你终于不装了。” “淑妃的死，也得多亏你的毒药助她一臂之力啊。” “老皇帝，也真是荤素不忌。” “他根本就不配做什么皇帝，我儿子才是天命所归。” “太后，你累了。”贤太妃上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李扶风此时终于知道了当年淑妃之死的全貌。 是这四方的天空困住了她，是君主喜怒无常的宠爱害死了她，更是这无尽的嫉妒加害于她。 此刻他感觉内心十分难受，仿佛空气里都是肮脏的气息。 皇宫里熟悉的压抑的气息。 太后突然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只有手指在安抚儿子的尸体。 接着她突然站起来，快速抽出侍卫的佩剑随即自刎身亡。 “太后！” “太后娘娘！” 一切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 贤太妃也没想到她会自刎。 一时之间，北辰国的皇帝和太后双双身亡。 宫中噤若寒蝉，无声敢哭丧。 李闻景见状，快速安排人将皇帝太后的尸体迅速抬下去。 “六弟，你不该回来的。”李闻景此时看向李扶风。 那种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下的感觉，他从未忘记。 当初连国师都对他极为赞叹：“玲珑七窍心，玉质清风骨，六皇子实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当时无论怎么做都比不上李扶风一点，父皇的眼中也从来没有他们的位置。 从来似乎只有一个儿子李扶风。 至于其他人，只要有李扶风在的地方，便只能沦为陪衬。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便好好来一场的对决。” 李闻景话一落地，无数精兵从四面八方出现。 一面面“荣”字旗在空中迎风飘扬。 李扶风看着眼前景象，突然嘴角挂起一抹嘲笑。 “二哥，你终于肯暴露自己的野心了。” 从记事起，李闻景便总是心思深沉，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李闻景望向这突然出现的士兵，他诧异地看向身侧的贤太妃。 贤太妃眼中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景儿，有些时候你不争也得争。” 其他人纷纷站队，各自分为两派。 江羡等人都在殿内观看。 “师姐，太妃说这话什么意思？” 雀然听不懂他们说话，怎么他们母子计划还不一样吗？ “荣王他是有野心，但以他的傲气定不屑于做出偷袭这种事情。” 江羡靠着门槛，将外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雀然好奇的跟过去：“你怎么确定啊，话本里不都是为夺王位不择手段。” “你还记得咱们去漠北路上遇到的马贼吗？” “记得，所以你是说？” “那些人是贤太妃安排的，想借助马贼之手一下去除两位皇子。” “事后是李闻景去封锁的消息，李闻景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想他必然想要以正大光明的方式，赢回来以前那段被压下去的自尊。” “原来是这样啊。” “今日，哀家要替天行道，捉拿逆谋者！” 贤太妃从怀中掏出虎符，诏令千军万马。 第49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49 李扶风扫了一眼虎符，和当初李霄云那块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 贤太妃忍了一辈子，如今就要登上权利之位，她怎么可能放手。 “逆谋者？太妃此话未免有些可笑。”李扶风出言讽刺道。 “是谁刺杀先皇，是谁包庇凶手大开城门，又是谁借兵助老四造反？” “如今老四尸骨未寒，你便等不急要亮出虎符了吗？” 李扶风一番话字字珠玑，贤太妃惊讶于他竟然知道这么多。 她环顾四周，立刻有将士上前护在她身边。 所有大军都盯着虎符，他们目光一直追随贤太妃。 此时贤太妃脸上升起得意的笑容，不论李扶风如何清楚，如今这些大军还是听命于她。 “众将士听令，罪臣李扶风两次带兵闯入皇宫，剑指紫宸宫。如今皇帝与太后已经驾崩，我们要不要替皇帝报仇！清除余孽，重振朝纲！” 贤太妃话音一落，底下全是呼应的声音。 “清除余孽，重振朝纲！” “清除余孽，重振朝纲！” “清除余孽，重振朝纲！” 贤太妃回头看向李扶风等人：“如何，现在皇宫上下的兵力都听命于我！你还不投降！” 如今只要贤太妃一声令下，大军便会踏入大殿。武力上的巨大悬殊，似乎早已告示结局。 原来那几大高手并未伤害侍卫的生命，只是暂时让他们不得动弹。此时宫中的士兵已经全部跟随荣王和贤太妃。 加上荣王之前暗中培养的势力，竟然将李扶风等人团团围住。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翊安不顾其他人劝阻，捂着伤口站起来。 长枪震地，目光盯着那群大军，仿佛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昔日听闻御林军能以千人之势抵挡万人之军，保护皇族安危。” “没想到如今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识御林军的风貌。” “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江羡声音不大，却正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有些人面红耳赤，有些人低头不语，空气变得凝固。 【系统：“宿主，原来你也是老阴阳人了。”】 “你这是又上线了？” 对于这个经常脱线的系统，江羡也也没指望它。 贤太妃转身给将士鼓气，虎符在手，众军哪敢不从。 李闻景此时已经阻止不了他的母妃，这本是他与六弟之间的战争。没成想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他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却也并非宵小之辈。 如今即便得了这天子之位，来路不正，怕也要受世人非议。 “冲啊！” 随着领头将领的声音落下，百万大军瞬间蜂拥而上。 “五哥，你带一队人马掩护他们往后撤退！” “切记，不可恋战！” 皇帝的寝宫后面就有一个密道，来之前路上他已经和李翊安说过了。 若是真出了什么情况，一定要保护江羡他们离开。 李翊安听到称呼，隔了这么久，终于又喊自己哥了。他挥了挥手中长枪，一把扫开身边的敌人。 “你都喊我哥了，我定然要完成你交代的。” 李扶风听到这小子的声音，撇撇嘴，又回头嘱咐道。 “雀然，保护好你家师姐。” “放心吧。” 雀然已经护着江羡撤退到殿内。此时追云也醒了过来。 追云一看外面的混乱情况，想要加入战争，却被江羡拉了过来。 “你身体刚好，不宜动武！” “可殿下他双腿恢复没多久，能扛得住吗？” 追云心急地来回踱步，他并不知道他家殿下早就恢复了身体 “你就这么对你家殿下没信心？你看他那个样子，可不像是刚恢复的样子。”雀然指着外面的场景给他看。 只见混乱人群中，李扶风身骑白马，一柄长枪便击退左右敌人。胸前有铠甲护体，后方还有心腹将士， 倒还真是不用过多操心。 毕竟是玛丽苏文学里的男配，李扶风这么多年书也不是白读的。像他这般莲藕心思的，必然会早早为自己做好了打算，早就研究透了适合自己的武学。 “你放心，他们不敢真的动手取皇子性命。” “最多也只会绑了交差。” 江羡说着便关起了窗户，算算时间该到了呀。 “雀然，我在这里断后，你快带你师姐他们离开。” 李翊安催促他们赶紧离开，那些兵力抵挡不了多久。 雀然闻言等待江羡发话，这时外面突然冲进来几个人。 李翊安立刻亮出长枪，欲一枪取其性命。 “是你！”李翊安认出了这是他二哥身边的心腹之人。 “五殿下！”他微微点头，脖子上的长枪却未有丝毫离开之意。 “江姑娘，我家殿下让我护送您到安全之处！” “安全，真是讽刺，如今这动荡的局面难道不是你家殿下造成的吗？”李翊安长枪紧逼。 “五殿下，息怒！”男子语气微缓，身后的几个手下都想抽刀，却被他眼神制止。 “快看，那是什么！” “好大一只鹰啊！” “上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鹰呢？” 只见空中有一只巨大的黑鹰从远处飞来，直冲大殿。 “不必走了！” “我们等得人到了！” 江羡话音刚落，只听殿外铁骑声阵阵作响，霎那间踏破城门，百万大军蜂拥而进。 顷刻之间便将贤太妃的人全部包围！ “是漠北王！” “漠北王带人攻城了！” “快跑啊！” 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一看竟然是赫连玦带着大军冲了进来，纷纷逃命。 赫连玦臭着一张脸骂道：“呵，你这个老糊涂，你好好看看，我这是要攻城吗？” 他指的正是一个老御医。 老御医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一眼，一对上赫连玦那张阎王索命的眼神，又很快低下头去。 不对，突然他又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漠北王的身后的士兵越看越像是北辰国人呢。 “你，你...”老御医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老糊涂，我可不要你的命，我今日是来换人情的！” 赫连玦看了一眼人，身后士兵立刻将老御医护送到一边休息。 第50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50 这时赫连玦身后的兵马早已控制了整个场面。 “赫连玦，怪不得你要跑在我们前面，原来是想要出风头啊！” “他一路心急如焚，可不是想要快点进到上京吗！” 随着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黎昭昭和江初白带着大批铁骑踏入大殿中。 贤太妃看着一路前行的三匹骏马，心中忐忑不安，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昔日北辰国常胜将军之女，驻边将领黎昭昭特向六殿下复命。” “江南锦绣山庄第十八代继承人，风字旗军师沈初白特向六殿下复命。” “漠北十二部落之首漠北王，前来助六殿下一臂之力。”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霎那间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瘸腿皇子，如今竟摇身一变，竟能号令百万大军。 且不说黎将军跟随他，现在又来了江南首富锦绣山庄的公子，最让人惊讶的是赫连玦。 漠北与北辰打了那么久的仗，如今赫连玦竟然能放下身份前来支援。 “好！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李扶风走到他们面前，连忙扶起三人。 他侧身又看了一眼江羡，只见江羡对他微微点头。 “初白兄，你藏的够深啊！”李翊安在身后偷偷拍着江初白的肩膀。 “之前隐瞒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还望殿下见谅。”沈初白无奈一笑，这种场合他再不亮出身份，那就不合适了。 李翊安摆摆手：“锦绣山庄毕竟是江南首富，我懂，我懂。” 沈家不仅是江南首富，在整个北辰国都算是排的上前三的家族。可以说沈初白若是自爆身份，简直是行走的黄金，哪怕是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 “还好江神医早有准备，及时联系我们，这才能及时赶回来。”黎昭昭向李扶风解释道。 当时那个情况，除了江羡，怕是没有别人能想到这些了。 贤太妃看着他们完全忽视自己，竟然自顾自的说起话来。这简直是对她赤裸裸的藐视。 “放肆，你们竟然当着哀家的面密谋造反！” 此言一出，立刻有剑指向她的脖子。她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不敢再说一句话。 “怎么，太妃如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李扶风故意问道。 御林军和荣字旗都已倒下不可动弹，李扶风他们不战而胜。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妄言。 “六弟，剑下留情！”荣王李闻景费劲的从人群中挤进来，急声呼喊道。 李扶风听到声音，脸色微缓。手下见状，剑柄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却仍然没有放开。 一旁的赫连玦看到他们兄弟三个相对而立，久久不说话，不禁调侃道：“中原人都喜欢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吗？真是虚伪做作。” “倒是比不上你对赫连挽星的心狠手辣。”江初白回怼他一句。 草原上的那点事，大风一刮便吹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眼见赫连玦被怼的有些尴尬，脸色有些挂不住，欲开口继续辩论时。 黎昭昭连忙用眼神阻止二人的口舌之争。 “呵！”赫连玦看着黎昭昭护犊子的样子，酸的不像样。 此时荣王突然下跪拦住刀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去。 “舒之，是你赢了！” “胜者王侯败者寇，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但请求你，不要伤害我母妃，留她一命。” “我任凭你处置！” 李闻景语气低微，再无半分天之骄子的从容贵气。 他唤着李扶风的表字“舒之”，试图让他手下留情。 然而对面的李扶风却一直没有出声。 “殿下，斩草除根，不可心软。”沈初白在身后轻声提醒道。 李扶风回头望了望，视线越过沈初白，落在江羡的身上。 两人目光交汇，随即又很快移开。 “舒之？” “雪夜断腿之伤，丧母之痛，十几年的幽禁，无数次的暗杀。李舒之早就死了！” “死在那无数个痛苦的日日夜夜中。”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李扶风。” “我从未与你们争过什么，是你们一直不放过我，将我视为眼中钉。” “什么皇权富贵，我根本不在乎。” “我只是想要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我的母妃不能就那么含冤而死。” 李扶风的声音很是平静，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这些话如同刀剑一字一句刺进李闻景的心中，他根本无力反驳。 当年淑妃的事情他年幼并不知情，后来知晓自己母妃对李扶风做的那些事情，他想要出手阻止时，却为时已晚。 李闻景顿感无力，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贤太妃，天道有轮回，您请吧。”苏公公端着一杯毒酒突然出现。 “狗奴才，你竟然藏了这么多年！” “你是个什么东西，哀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贤太妃狠狠瞪了一眼苏公公，现在她才发现李扶风心思之深沉，竟然早早便将苏公公收买了。 “太妃，怕是此事由不得你。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你若饮下这杯酒，百年之后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倘若你继续纠缠下去，怕是要牵连荣王都无法脱身。” 苏公公并不生气贤太妃的话，他弯腰与其平视，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讲的明明白白。 贤太妃被他的话噎的哑口无言。 “景儿，我的景儿！” 转头四处寻找，却见李闻景被一群侍卫压制在一旁，不得脱身。 “太妃，请吧！”小夏子端着酒杯劝道。 “李扶风，你身上流着和那个人一样心狠手辣的血。若你敢伤害景儿，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贤太妃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母妃！”李闻景听到贤太妃倒地的声音，用尽力气挣脱束缚，扑向人群中央。 “太妃追随太后他们去了！”苏公公立刻跪下，高声喊道。 接着所有人都跟着跪下默哀。 李扶风就这么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一日之内，北辰大乱！” 第51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51 “这里面也有荣王你的功劳。”李扶风不急不缓的说道。 “别告诉我皇帝被绑时，你并不知情。” “我想那个时候，你便早早传令亲信队伍，隐藏实力了吧。” 李扶风当时听到江羡说的场景，便猜到了这一切。 “你早就算到了这些，所以赫连玦才能及时赶到！”李闻景站起来与李扶风对视。 “所以你利用了江姑娘？” “北辰自建国以来，一直十分重视医学和儒学。想必那枚玉蝉一直在你手中，而医学这枚棋子，你早就开始计划了吧！” “当初在即墨山谷，你是故意用苦肉计想要留住江羡这个支持。” “你早就把江羡当作是你计划中的一环，不是吗？” 这话一出，李扶风眉头便皱了起来。他虽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利用江羡，毕竟神医的名号十分响亮。 可现在他却不想让江羡踏入这片权利的旋涡中，他做这一切只是为淑妃报仇。 “你，”他真是讨厌有人惦记江羡，还试图挑拨离间。 “我与扶风殿下之间，不存在利用一词。”江羡不知何时走上前，她手指搭在李扶风躁动的手腕上，瞬间他便安静了下来。 “别中计，他想套你话。”江羡轻声提醒。 李扶风瞬间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李闻景的猜测而已。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过就是想要自己亲口说出这一切。 只是事关江羡，他才会恼怒。 “荣王，您请回去休息吧！”小夏子带着人押着李闻景离开大殿。 李闻景挣扎一下，回头又看向江羡。 “江羡，若那日你先遇到的人是我，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因为我就是为他而来的。”江羡摇摇头，断送掉他的最后一丝念想。 李闻景瞬间感觉身体力气被掏空，一日之内他承受打击太大，精神也开始恍惚。 小夏子连忙指挥人带回去。 “你要杀他，还是软禁？”江羡有些好奇。 一般事情发展到这个环节，就要斩草除根了。 “你说你是为我而来的！”李扶风完全没有听到江羡的话，他激动地双手扶着江羡肩膀重复道。 “为什么？” “还装呢，小殿下。” “你不是早就发现我耳后的那颗红痣了。”江羡趁着宽大的袖子挡着，手指伸进他的袖中，揉捏指尖。 她早就发现李扶风的手指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如今真触到肌肤，触感细腻，令她欲罢不能。 “江羡，你喜欢我吗？” “什么？” “我说，我心悦你。” “江羡，我心悦你。” 你表白可以，但是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表白吧。 “咳咳。” 听到咳嗽声，二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只见李翊安挤眉弄眼的瞅着他们。 “好了，回去说。” 江羡赶紧拉住他的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所幸李扶风只是逗她，并没有大声声张，只是身后的那几个人都是内力深厚的，想来都听了进去。 “殿下，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妥当。”苏公公处理完事情，立刻带着虎符向李扶风复命。 现如今，皇宫上下所有的兵力，都是李扶风的人。 御书房： “今日多亏你们回来的及时。”李扶风向众人道谢。 “殿下言重了。” “身为军师，理应为殿下出谋划策。” 黎昭昭和沈初白同时开口道。 江羡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们，真是默契十足。 赫连玦点点头，随后又一言不发盯着窗外。 他是感激李扶风提前预料到漠北的情况，提前留下兵马支援他回去处理那些贼心不死的叛徒，只是看到沈初白，莫名有些碍眼罢了。 众人在殿内寒暄一会，便都要各自离开。 “漠北王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此时殿内只剩李扶风与赫连玦两人。 “六殿下，多谢你接我兵马，解我燃眉之急。” “如今漠北与北辰，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内里内外，早已不是当初的关系了。” “殿下比你父亲，更有魄力与义气。日后若是有机会，我要好好与你喝上一杯！” 赫连玦刚说完，便见李扶风从座椅上下来，走到赫连玦身边。 “草原上的美酒，自然是自由热烈又畅快，他日我定当赴约前往。”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 “王爷，您请这边走。”小夏子带着赫连玦准备出宫。 此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兵马一直在宫外等候着。 赫连玦迈着大步离开，路过御花园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确定的看了看，随后抬手示意小夏子等候。 “兄长，好久不见。” 赫连玦走进御花园，便看到了身着青衣的赫连挽星。 “赫连玦？”赫连挽星有些惊讶，他抬眼看向来人。又想到今日宫里的动静，随后又恢复平静。 “你还没死！”赫连挽星起身走出亭子，似乎不愿与他同处一处。 “你还活着！” “怎么，如今是尚公主了吗？”赫连玦跟着走出去。 他一进亭子就看到石桌上摆放的白玉茶具，加上赫连挽星一副贵公子的装扮。 如此张扬，可见背后靠山不一般。 从漠北往中原去，很可能在路上与当时回宫的公主李瑶裳相见。加上赫连挽星擅长的那副柔弱做派，想来骄纵的公主必定怜惜极了。 赫连玦冷哼一声。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先入为主。”赫连挽星并不打算解释。他在这里很好，漠北不适合他，上京才是他真正的故土。 “好自为之。”赫连玦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现在漠北是他的天下，赫连挽星定然不会再回去。况且这位兄长，比起漠北，似乎是更喜欢上京的风花雪月。 那便让他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小夏子见赫连玦大步出来，连忙向亭子那个方向作礼，随后便快步追着赫连玦步子离开。 主子们的事情，即使是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是能随意打听的。该有的礼数，是一样都不能少。 广乾门： 赫连玦赶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黎昭昭在一旁等待，立刻加快步伐。 第52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52 现在闲下来，也该是陪陪她好好出去走走。 “你们要去哪里？” 突然一声清澈的声音打破二人的平静，江羡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扶风。 “师姐说要带我去江湖历练。”雀然高兴地说道。 李扶风听到“江湖”二字，瞬间便想到了刚见过的唐十三少。 “那倒是一件好事。” “外面的世界，我还没怎么看过。少年时期对世界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文字，如今经历了一些事情，才发现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绚丽。” 李扶风有些羡慕的说道。 只是江羡越听这话，怎么越感觉可怜呢。 “你若是想去，不如我们一起前去如何？”雀然率先开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这个人还不错。出门在外若是有他作陪，就等于带了一个钱袋子和智慧囊。 最重要的是，他的长相是师姐喜欢的那种类型。 一想到这里，雀然就歪头向江羡眨眼睛。 接收到信号的江羡莫名感觉奇怪，李扶风这般费劲心思，不就是为了登上北辰龙椅。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去江湖历练呢？ 她看了一眼李扶风，对方似乎并没有对雀然的话有所厌恶。 “咦，你们都在这里啊！”这时李翊安闯了进来。 他左找右找都不见人影，路过这里一看，原来大家都回了摘星楼。 “小麻雀，走！” “我带你去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李翊安晃晃手中的糖葫芦。 雀然本来不想出去，但她耳力极好，糖葫芦上糯米纸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探头一看，果然是她爱吃的夹心糖葫芦，于是连忙跑了出去。 “你们什么时候去？”李扶风见人都走了，又问江羡。 “不确定，可能就今天吧。”江羡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事情的话，可能马上就要离开。 李扶风感觉喉咙一紧，他抿了抿唇开口：“今日，我说我心悦你，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情根深重，不能自拔。” “殿下，是因为那颗红痣喜欢我吗？”江羡看着眼前紧张的人，询问道。 她猜李扶风早就知道了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初见时有幕篱遮挡，可后来的相处中数次近距离接触都没有戴面纱，要想不看到都难。 “不是，是因为你是江羡。”李扶风先摇摇头回答她那个问题，随后又解释道。 那颗红痣，仅仅算是一种牵绊。他知道江羡不是喜欢读话本的女子，更不会因为当初的随手相助而以身相许。 “你不问我为什么到你身边？”江羡继续问道。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李扶风只说这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他不管江羡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才选择站在自己这一队。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都不在乎。 因为，重要的是江羡选择了自己。 幸好，是他遇到江羡，而不是别人。 “我觉得，我和雀然可能还需要两个人一起前去。” 李扶风听到这话，终于笑了。 “你是来特地等我的？”赫连玦问道。 黎昭昭听到声音，回头看向赫连玦。 “是，奉殿下旨意送你出宫。” 听到这话，赫连玦激动的情绪瞬间又收了回去。 “若是没有命令，你就不来了？” 很难想象这么幼稚的话是堂堂漠北王说出来的，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黎昭昭见他眉间忧郁，话到嘴边，又思索一下，说道：“没有命令，我也会来。” “你是个很好的对手，值得我敬佩。” 听到这话，还不如不听。 赫连玦看向黎昭昭，认真问道：“黎昭昭，跟我走吧。漠北的风里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我会带你去草原策马，去雪山采莲，数不尽的玛瑙玉石，穿不完的金丝银线。落日夕阳、雪川银河...” “上京有的，漠北都有。上京没有的，漠北也有。” “你在这里很累，不是吗？” 赫连玦望着黎昭昭，试图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渴望的神情。 可他等了许久，却没有看到想要的结果。 “或许会累，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还有，黎昭昭非金银珠宝所能衡量。” “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我只听从内心。” 黎昭昭说的够清楚了，赫连玦再无法开口。 他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像黎昭昭这样的女子，一开始是好奇，到后来被她相救慢慢便被吸引，不能自拔。 “后会有期。”赫连玦缓缓开口。 “一路顺风。” 黎昭昭将他送到皇宫外，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昭昭姑娘，果然是四处留情。”沈初白不知何时出现，酸溜溜的语气让黎昭昭有些不自在。 “能得到锦绣山庄继承人的赞赏，我自然是高兴得很。”她反过来调侃沈初白。 藏这么深，亏她还一直以为沈初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白兔呢。原来是只装柔弱的黑狐狸。 “关于我的身份，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沈初白以为黎昭昭真生气了，连忙解释道。 “不听，不听。”黎昭昭佯装生气，拉着缰绳调头往宫外走去。 “哎，别生气，等等我。”沈初白见状，也赶紧踏马追过去。 “昭昭，” “你听我说...” 皇宫摘星楼内： “师姐，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们要走吗？”雀然收拾好东西，问道。 江羡坐在窗边往下看，人来人往，匆匆忙忙。 难道是在准备登基的事情？ “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任务完成了。”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成功完成。】 听到心中想要的答案，江羡整个人都舒展放松下来。 “师姐，师姐！”雀然一声声呼唤。 江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到雀然说的话。 “确实是该离开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江湖历练吗？那我们就做个游医，去看一看江湖。” 从江羡下山开始历练时，雀然就想要去江湖闯。 奈何云檀子不许，她年纪太小，不知人心险恶。又是女孩子，即便天生神力，也是担心她吃亏。 第53章 守护那个傲娇皇子53 三日后： “荣王殿下，这折子您还是打开看一下吧！” 苏公公一早便急匆匆带着折子来到荣王府邸。 这几日宫中忙上忙下，都知道是在准备新帝登基的事情。 “国丧还未过，如今宫里这般动静。”李闻景接过折子，并不打算看里面的内容。 不过是换个体面的方式让他留在府中，不再踏入皇宫一步。 现在荣王府上下都是李扶风的人看守，这与坐牢何异？ 苏公公见李闻景无动于衷，于是小心翼翼地侧身打开折子，放在荣王的视线里。 李闻景察觉到动作，刚想动怒，可还未发作，视线便扫到了折子里的内容。 “这是何故！”李闻景瞬间站了起来，他连忙拿起折子看了又看。 “殿下，您是天选定的皇位继承人。还请您速速准备登基大典。” 苏公公立刻下跪解释道。 “这是六弟的意思？”如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有两位皇子。 只是李扶风做了这么多，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六殿下亲笔所写。”苏公公答道。 “他现在在哪里？” 李闻景说着便起身往门外走。 “备马！” “本王要出去！” “哎，殿下，府外马车早就准备好等着您呢。” 苏公公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跟得上李闻景的步伐。 他在后面急切呼唤，只见李闻景翻身踏马而上，直接忽视了马车，直闯宫门。 无一人敢拦。 之前还是被软禁人人可欺的废子，如今翻身成为新皇。 到底是李家的天下，不容外人置喙。 ...... 广乾门： “雀然，你看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这一路上定不会无聊。”李翊安指挥人将大包小包放上马车。 除去穿的用的，光是吃的就占了马车一大半空间。 “我们是出去游历的，你怎么搞的像逃荒一样？”雀然故作嫌弃的撇撇嘴。 “哎，你别生气。我跟你说，这可是宫外没有的糕点，我特意让御厨连夜做的。” 李翊安连忙跑到雀然身边解释道。 “那行吧，那我一会儿就尝尝御厨的手艺。” “我保证，口感绝对非常棒。” 俩人拌着嘴一会儿便又好了。 站在马车旁的江羡看得忍俊不禁，自家师妹的脾气她是了解的。 这明显是逗弄李翊安的，结果他还真就巴巴地解释。 “都收拾好了。”李扶风检查完行李，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回头望着广乾门的牌匾，久久不说话。 “后悔么？” “放下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这本该就属于你的一切。” “答应陪我们去游历江湖。” 江羡出声问道。 “从未后悔。” “我也想去看看你口中的风景。” “江羡，我从来不是为了皇权富贵才去争夺这些。我并不在乎。” “况且，他确实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李扶风话音刚落，便看到那人骑马赶来。 “你说的对，不过，” “这骑马闯宫门的习惯，不会是你们李家的传统吧？”江羡故意反问道，眉眼间尽是调侃。 李扶风闻言无奈的耸耸肩，确实是乱套了。 “六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李闻景顾不得规矩，匆匆下马。 “自然是去闯荡江湖喽。”李翊安接上话。 李扶风也点点头，此时他早没了当日的冷面无情。 “江湖？你扔下庙堂的事情不管不顾吗？” “你是在拿北辰的国运当儿戏吗？” 李闻景越说越严肃。 李扶风看他手里还拿着折子，定是仔细看过里面的内容。 “北辰是百姓的，并非属于我一人。” “正因为我从未拿北辰的未来作戏，才会把这一切交给你。 “”你确实是比我更适合坐那把龙椅。” “之前的事情，早就算清了。” “你总因小时候我得大儒的青睐而不平，殊不知你也是满腹经纶羡煞旁人。治水患，捉马贼，救百姓，布粥施面。北辰的大小事你都放在心里。” “北辰需要你这样一位君王，来带领北辰重铸辉煌。” 李扶风说完这些话，静静看着对方。 江羡也没想到李扶风能这么平静的夸赞李闻景，她回头看一眼李扶风，只见他挑眉轻笑。 江羡的手不自觉又敲打起来 。 “我现在才明白，为何当初大儒会独独称赞你。” “论心性，我不如你。” “但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这个位子我一定替你好好看着。一定要让北辰在我手中继续强盛下去。” 李闻景收起折子放到怀里。 “那么，我们准备启程吧！” 雀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挥挥鞭子，示意该走了。 “一路保重！” “六弟，照顾好江姑娘！” 李闻景站在原地看马车离去，直到一点也看不见之后才离开。 马车上： 李扶风靠着车厢一言不发，眼睛里还有几丝怒气。 皇位都交给他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人，真是榆木脑袋不可理喻。 “怎么了？”江羡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李扶风。 桌子上摊开的医书，里面夹着的正是之前众人争抢的藏宝图。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李扶风拉过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江羡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发懵，但却没有反抗随他去了。 “江羡？” “嗯？” “我心悦你。” 江羡刚抬头，突然感觉脖子上痒痒的，原来是李扶风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来回摩挲。 “我知道啊。” 江羡抬手轻轻抚摸他的秀发，像是安抚急躁的小狗。 “那你呢？我想听你说？”李扶风蹭来蹭去追问道。 江羡没有回答，只是手上动作更加肆意妄为，一路下滑到最深处。 “你害怕吗？”江羡耐心地问道。 她还记得之前李扶风似乎很是反感这种事情。 李扶风摇摇头，此时他的脸颊通红，眼中尽是无限风情。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他慢慢吐出这句话，呼吸间都是暧昧的氛围。 话音刚落，他腰间的最后一件衣带便被轻易挑开，马车中顿时春色一片。 马车外： “哎，李翊安，你怎么走那么快！” “等等我啊！” 雀然看他突然扬起鞭子，立刻也跟着策马扬鞭。 “来啊！我在前面等你！” “好啊，你等着我追上你！” 第1章 九千岁别太爱1 “系统，一切都结束了吧！” 【系统：宿主，本世界任务已成功完成，是否清除记忆。】 按下加速键的那一刻，江羡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鲜活的记忆。 原来李扶风在江湖中也闯出了一番名堂。 不愧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光环效应。 他们四个在江湖中行侠仗义，仗剑走江湖，生生掀起了一番波澜。 而淑妃最后留下的藏宝图，在江湖里也揭开了真相。 所谓藏宝图，其实只是一座寺庙的地址而已。里面专门供奉了一座金身菩萨。 说起这座寺庙，是早年间淑妃的父亲游历江湖之际，在这里救下曾受重伤的武林盟主，从此结下莫逆之交。 武林盟主弥留之际还惦记着淑妃一家，他不懂政治，却也知道上京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于是特地塑了一座金身菩萨留给淑妃父亲，以备他不时之需。 当清楚这一切之后，李扶风嘱咐住持，将这座金身毁去，一大半都散给黎民百姓。剩余则都留给寺庙整修。 随后他们便隐姓埋名，回到即墨山谷，不再出谷。 而黎昭昭驻守了大半辈子边关，将最好的年纪留在了边关。 一直到李闻景看不下，直接下圣旨让她提前退休。 不仅是因为她忠心耿耿，保家卫国。 还因为李闻景再也不想见到沈初白老是带着怨气来找他谈话，动不动就拿江南的经济发展来要挟。 最终黎昭昭在沈初白的陪伴下定居江南，毕竟上京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 北辰在李闻景的治理下愈发强盛，周边的几个小国家纷纷靠拢，没有人再敢随意生事。 自从当年广乾门事变之后，漠北便与北辰的关系和好，双方签订协议永不再战。 李闻景深知漠北土地贫瘠，特意派人带着种子技工前去发展漠北的农业。 这些年下来，漠北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好，再也不必一到冬天就担心粮食问题。 关于赫连玦，他终身未娶。 草原上的人只知道，他们这个王最喜欢策马到边关，再醉酒而归。 日复一日，不知何故。 相比之下，赫连挽星就幸运许多。他与李瑶裳两人两情相悦，李闻景又重新为二人赐婚，上天还是怜惜他的，让他还能照顾最爱的妹妹。 “果然一切都按照最终的发展走入正正轨。” “清除吧！” 江羡收回思绪，不再去看脑海里的记忆。 【系统：记忆已清除，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开启新世界的传送。】 系统说完，江羡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大夏国： 此时正值盛夏，新帝登基不到三个月。 “你们都给我麻利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 大太监骂骂咧咧的说道。 小太监们端着贡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其中一个小太监一不留神竟然直接撞到了新帝的轿辇上。 跟着抬轿的人也慌乱起来，轿辇一瞬间倾斜，只见小皇帝的脑袋猛地一下磕在扶手上。 鲜血自额头流下，殷红一片。 江羡感觉头痛欲裂，她强忍着痛意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一幕。 “大胆，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竟然冲撞陛下，简直是活腻了。” 大太监一脚直接踩在小太监的身上，逼得他跪在地上认罪。 这次的身份是皇帝？江羡在轿子调整一下坐姿，感受到这具身体十分年轻，还是个女扮男装的皇帝。 小太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一直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看着眼前的场景，江羡抬手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手指触碰到一圈绷带。 难道是之前就受伤了？ 江羡还未开口说话，一边的侍卫已经拔出刀剑，一脸杀气。 大太监连忙骂小太监不听话，毛手毛脚的。自己却趾高气昂地站着并不下跪。 “怎么回事，连个路都不会走。” “你再这样下去，哪里来的直接滚哪里去。” 话里话外没有一个字是要向江羡道歉的。 “不长眼的奴才，竟然冲撞了皇帝。” 听着大太监的尖嗓子，江羡扶头眯起眼睛，整理思绪。 果然，这次的身份是个皇帝，看样子还是个名存实亡的傀儡皇帝。 新帝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朝中无人尊重她。 就连后宫，也是根本没人将她放在眼里。 “九千岁来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所有人都跪在两边，生生让出一条路来。 真是奇怪，见到皇帝不下跪，偏偏对一个宦官如此敬畏。 这个王朝还真是分裂。 “系统，传送剧情。” 此时江羡还是脑袋一片空白的情况，只见一个面容昳丽的男人带着两个杀气腾腾的人前来问罪。 “陛下额头伤口还未好，这便又添了新伤？”来人声音清澈，不似一般男子声音低沉，又有别于女子的声音，倒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中性音，清雅中带着权利的威严。 沈晏居高临下地望向小皇帝。 视线瞟了一眼她的额头，又很快移开，似乎是怕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系统：宿主，这边出了一点问题，暂时无法传送剧情。】 等了这么久没动静，江羡也知道指望不上那个不靠谱的系统。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向来人，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她一个皇帝，根本无需向一个宦官低头。 这时只见沈晏突然靠近，不等江羡挣扎，手指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好一会才放开。 “陛下可真是孩子心性！” “本督以为您出去一趟，连里子芯子都换了呢！” 沈晏敏锐的语气，让江羡心里一惊。眼前这人，看似鲁莽，实则暗藏杀气。 “你逾越了。”江羡慢条斯理的说道。 说话间她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擦拭脸上并不存在的痕迹。随后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扔在地上。 周围人看到她的动作都倒吸一口凉气。 试问当今天下，谁敢如此对待九千岁。 江羡却没有收回视线，直接对上沈晏试探的目光。 “陛下，这洁癖倒是越发明显了。” 第2章 九千岁别太爱2 在他看来，小皇帝不过是一个好操纵的傀儡罢了。 若是不听话，那便换一个就是了。 “陛下，您可不要再去找赵侍郎诉说心肠。” “不然，本督担心，有人会忍不住去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千岁靠近盯着江羡，“您说，对吗？” 出乎意料，这个废物皇帝竟然没有如往常一般退缩，反而是抬眸与他对视。 挑衅是吗？当真是有趣极了。 沈千岁收回视线，并不在意小皇帝冰冷的眼神。 站在他这个位置来看，弄死江羡好比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个有趣的东西。 拿来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起轿！”小太监尖嗓响起，沈千岁歪着身子坐在轿辇中。 绛红色的轿辇抬得高高的，直接从江羡旁边擦肩而过。 “等一下！” 就在要擦肩而过时，江羡忽然出口叫停。 连她身边的侍卫都有些疑问。 一旁的大太监想要出声阻止，却看到沈千岁抬手制止。 “怎么？陛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千岁歪头问道，语气间尽是不屑。 “朕想告诉公公，花无百日红。” “如今虽是盛夏，但若老天不怜惜，雨打红花，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江羡说着，将刚刚的手帕顺手扔进一边的太监手中。 这太监接到手帕本想扔了，却见沈晏眼神冰冷，瞬间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殿下说的是，雨打芭蕉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老天若是不长眼，那便破了天道又如何？”说话间，太监低着头将手帕递给沈晏。 弹指间，手帕便被销毁化为灰烬。 杀鸡儆猴！ 众人见状连忙跪下请罪，生怕迁怒到自己身上。 江羡冷笑一声：“何谓天道，督公清楚吗？” “莫要天黑走错路，到时候可不是像毁掉手帕这么简单。” 不给沈千岁说话的机会，江羡一个眼神，侍卫便抬着轿辇走在沈晏前面离开。 “有意思！” “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沈晏望着那个离开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你去查一下，最近小皇帝可有异常，接触过什么人。” “再去关注一下赵侍郎的情况，看他最近可有安分？” 身边的心腹听到指令，立刻起身去办事情。 ...... 宫外： “都听说了吗？咱们这个新皇帝竟然文不通武不行，简直令人心痛啊！” “小皇帝刚登基，一切都不安定。听说宫里都是那个大奸臣沈晏在处理事情。” “宦官误政啊！”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先皇一脉单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哎，猪肉降价了，猪肉降价了。” “咱们平头老百姓操心什么呀，我还是赶紧去抢些猪肉吧。” 如今不仅朝堂之中议论纷纷，就连普通百姓都对大夏朝政十分担忧。 这些话，宫里那些人又何尝不知道呢？ 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皇宫内： “陛下，您就是吃一点吧！” “在这么下去，龙体如何能受得住呢？” 小来在殿外呼唤，自从回来之后，皇帝便一直在寝宫不肯出门。 第3章 九千岁别太爱3 “陛下？” “奴才在门外守着，您若有胃口了随时给您送进去。” 说罢，太监小来便坐在殿外等待。 寝宫内殿： 【系统：宿主，数据传送完毕。】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江羡感觉头痛欲裂，接着无数信息瞬间疯狂涌入大脑中。 原来这个世界的故事是先婚后爱的剧本。 女主陆嘉柔身为丞相之女，才貌无双。皇家宴会上，男主小淮南王江允曦对其一见钟情。 随后请求陛下赐婚，一道圣旨，二人便结下姻缘。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没过多久，圣上驾崩。 唯一的皇子不知去向，而男主江允曦却收到了先皇密诏“双龙之书”，上面赫然写着传位于淮南王江允曦。 此后男女主便开启统治天下的剧本，后世称之为“开贤盛世。” 本应是顺顺利利的发展走向，可因为沈晏的出现，一切都被打破。 沈晏，一个本应消失的炮灰。 却从掖庭人人可欺的小太监，一步步爬到权力的巅峰，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在大夏国，谁人不知：凡见到九千岁的马车，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权臣朝拜，众人叩首，无一人敢不尊。 这样的沈晏，怎么可能放任皇权交到他人手中？ 他趁天子驾崩朝堂混乱期间，直接掌权摄政。 甚至抢了原本要送到江允曦手中的双龙之书，把本要逃离皇宫的炮灰皇子江羡扶持上位。 “所以这次男配是反派？”江羡问道。 【系统：是的，本世界的任务对象就是反派沈晏。沈晏阻碍了本世界的正常运行。再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整个世界即将因剧情崩裂而消失，所有人都会死亡。】 【本次任务：阻止沈晏继续黑化，重现开贤盛世。】 “看样子，我现在就是那个炮灰皇子，傀儡皇帝？”江羡透过黄铜镜观察。 镜中少年一身明黄龙袍，乌发如缎，白玉束冠。 眉目清冷，如昆山美玉，钟灵毓秀，不染浊世之气。 偏偏额头又带殷红血迹，在本就白皙的脸庞上，平添几分妖冶之气。 【系统：还是女扮男装的皇帝。】 “陛下！陛下！”小来慌慌张张地声音响起。 “发生何事？”江羡一边整理额头的绷带，一边往外殿走去。 “赵侍郎来了。”小来站在外殿，指着不远处走近的身影。 江羡闻言，抬头看向外面逐渐走近的蓝色身影。 赵祈安，他怎么会来这里？ 在这大夏朝堂之中，赵祈安算是为数不多站在小皇帝立场的人了。 “微臣赵祈安，参见陛下！” “爱卿请起。”江羡摆摆手。 小来立刻示意：“赵大人，您请坐。” 赵祈安微微摇头，不肯坐下。 “陛下厚爱，微臣惶恐。此次陛下龙体有损，实乃微臣之错！” “臣罪该万死！” 男子言辞恳切，一片忠心。 江羡见状，扶了扶额头：“爱卿不必自责，朕这伤口御医已经看过了，几日便好。并无大碍。” 说来这伤口，确实和赵祈安有关。 当日上午，赵祈安在朝堂上为宁州灾民安置一事，出言顶撞九千岁沈晏。 自沈晏摄政以来，不满者诸多。 但敢当面直言的，赵祈安还是第一人。 “本督今日才知道，朝堂中竟还有如赵侍郎这般，为国为民的官员。” 沈晏坐在御赐的黄花梨木圆椅上审视众人，语气中带着不经意的嘲讽。 满朝文武百官皆低头垂眉，装聋作哑，生怕沈晏怒气波及自己。 江羡见状不对，连忙起身替赵祈安说好话。 谁知不知怎的，小皇帝话还未说完，竟然突然从龙椅上歪倒，一头磕在扶手上，便有了头上的伤口。 “陛下！” “陛下受伤了！” “快宣御医，御医！” “皇帝龙体受损，今日先行散朝。” 沈晏一个眼神，身边小太监立刻示意散朝。 当时情形十分混乱，赵祈安这才躲过一劫。 ...... “陛下，可是头痛？”赵祈安见皇帝迟迟不说话，以为是伤口发作。 “朕无事。”江羡摇摇头，这记忆传送的还真是延迟。 “陛下，这是微臣特意寻访名医，给您求的玉肌膏，能舒痕化伤。” “陛下龙体贵重，切莫忽视。” 赵祈安递上一盒药膏，江羡拿过一闻，果真是好药。 她随手放在一边，一回头发现赵祈安还在盯着自己。 连忙道：“爱卿的心意朕知道了，这药我会用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少年帝王倚在榻上，身姿脆弱。清冷的眼神却如冰雪初融，故作坚强。 赵祈安暗自握紧拳头，若非宦官当道，陛下又怎会是如今这副面貌。 少年心气，当是意气风发，纵横天下。 如今却连一盒膏药都如此爱惜，不舍得用。 宦官误国啊！ 赵祈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作揖：“陛下，时候不早了。微臣先行告退。” 江羡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寝宫。 “小来？” 听到声音，小来立刻上前：“奴才在。” “赵侍郎是哪里人？”江羡拿起药盒，把玩起来。 头上的伤口她早已看过，不过是擦破皮而已。御医大惊小怪，竟然包的这么厚。 小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道：“赵大人是金陵人士。元和三年，金陵才子蟾宫折桂，羡煞旁人。” “朕竟忘了，原来还是个状元郎。” 小来见皇帝好不容易有兴致，又补充道：“只是赵大人为人正派，不屑于党派之争。这几年一直呆在礼部侍郎。” 小来言辞委婉，江羡却知道这话外之意。 只怕并非是赵祈安愿意呆在礼部，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陛下，赵大人虽说年轻，比不得那些老臣。也没有显赫家世帮衬，但他却是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 “如今您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朝堂之中，唯有赵大人不惧沈千岁。” 小来走近，小声说道。 太监小来，从小就与江羡一起长大。 彼时江羡还是冷宫中废弃皇子，而小来也不过是个没名字的小太监。 第4章 九千岁别太爱4 小来，是在江羡一声声“过来”中，出现的名字。 “朕知道。”江羡又何尝不知呢，沈晏权势滔天，非一日可除。 这寝宫外，到处都是他的爪牙。 江羡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夏蝉鸣叫，更添烦躁。 “小来，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小来听到吩咐，立刻让宫女前去准备。 “陛下，您稍等片刻。”小来扶着江羡坐到窗边，又拿起白玉扇子扇风。 “宫里的这些个人，都是惯会见风使舵，攀附权贵。” “先帝爷驾崩，嫔妃或自愿随葬，或驻守皇陵，或出宫投奔家人。” “陛下您又未加冠，整个大夏后宫空空如也。” “夏日的冰哪里就用完了。” 此时江羡才感觉有一丝凉意，她闭起眼睛平复心情。 看来沈晏的势力比她想的还要大。 正值酷暑，皇帝的承光殿中却没有冰块降暑。 做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窗外夏蝉仍在鸣叫。 “去，把树上那些烦人的知了都给弄干净。” “千岁爷好不容易午憩，要是吵到爷，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汪明礼指着廊下的两个小太监说道。 此时玉春殿中虽进进出出，一盆盆冰块往里送着。 但脚步都极其轻，没有一点声响。 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千岁爷最烦盛夏躁热。 每到这个时节，宫中的冰块必定早早送到殿中。 如今局势，奴才们谁不清楚。 除了玉春殿的九千岁尊贵挑剔，需要小心伺候，便再没其他主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外殿便又开始忙活起来。 九千岁每日的沐浴焚香，都极为繁琐。 更不用说夏日里的洁净程度。 若论干净，到了沈晏这里也是再没有第二人了。 不论何时，他总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点不洁之处。 “千岁爷，调查清楚了，果然如您所料。” “赵祈安又特意进宫去了承光殿，单独面见圣上。” 汪明礼将手下的传来的消息递上。 听到这个消息，沈晏并不意外。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保皇党的人出现在本督眼前。” 他端起青花瓷茶杯，抿了一口。 随即眉眼下压：“今日这茶，有些浓了。” “保皇党，他们也配？”汪明礼接道。 “督公既然不喜这茶，不如奴才替您再换一杯。” 汪明礼望去，见沈晏面上并无表情，手指不觉紧了紧。 “麻烦！”沈晏突然轻笑，极为温柔地放下茶杯。 汪明礼紧绷地身子瞬间放松，憋着的一口气才顺下去。 还没等他缓过神，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脸色大变。 只听“哐当”一声，茶杯瞬间落地，顿时地上有白沫冒出。 “有毒！” “督公，您...” 汪明礼暗恼糟了，自己竟然没看出这茶有毒。 “弘文，莫云，你们分头去捉拿贼人。” “十一，你现在立刻去请司南大人！”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奴才这就是办。” 三人齐齐应声。 沈晏一直没出声，看着汪明礼将一切都处理好，才开口道：“行了。” “本督没事。” “不必去找司南，他嘴里也说不出好话。” “只可惜这刚换的烟云流锦。” 虽是力度不大，但还是有几滴细不可查的水渍溅到衣袖处。 深蓝色的云锦花团显现出阴影。 “奴才这就拿衣备水。” 汪明礼立刻心领神会，而弘文，莫云早就离开了。 换好衣服，沈晏对着铜镜整理着装。 “尚衣局最近倒是用心。” 沈晏身穿浅灰色浮光锦，腰身佩玉，衣领交叉处绣着几朵木兰花，银线滚边。 似青竹松柏清新淡雅之姿，又有芝兰玉树貌比潘安之容。 “督公喜欢，那便是这件衣裳的福气了。”汪明礼站在门口处应声。 沈晏每每沐浴更衣之时，任何人不得靠近。 只能殿外候着。 宫里太监大多喜欢涂脂抹粉，用以掩盖身体和心理的残缺。 时下又流行男子描眉施粉，掩盖颓气。 但汪明礼却从未见沈晏上过妆，殿内甚至找不到一盒脂粉。 从他这个角度，借着日光望去。 极致昳丽的容颜，不施粉黛，便已晃人眼。 “人抓到了？”沈晏信步走来，宛如世家公子。 “回禀督公，下毒之人已经咬舌自尽。”汪明礼小心翼翼道。 “接着说。” “弘文已经查到，那毒乃一种极为罕见的草，名曰化霜。” “化霜？”沈晏听到这个名称，眼神瞬间意味不明。 “是陆嘉柔。” “督公英明。” “陆小姐想要见督公一面。”汪明礼将书信递上。 “不见。”沈晏连头都没动一下，右手一挥，书信即刻粉碎。 “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去办。”得到主子的态度，汪明礼大步往外走去。 化霜这味毒草，是禁止私人种植的毒草，生长在清河谢氏的野人山中。 只有清河谢氏，有财力人力能守住野人山。而陆嘉柔的母亲，陆府的主母，正是清河谢氏人。 “督公！观鹤堂中传来消息：圣上今日辞退了代课的先生，说要督公您亲自授课！” “陛下如今在何处？”沈晏神情一顿。 “还在观鹤堂。” “不过，” 小太监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说！”沈晏倒要听听，小皇帝还有什么花招。 “圣上他嫌读书无聊，将射箭场搬到观鹤堂的院子中。此时只怕已经在院子中练起箭术来。” “还，还邀请了陆丞相的千金陆嘉柔小姐观看。” 小太监说完，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沈晏的脸色。 只见九千岁的脸色越来越臭，连忙缩着脖子往一边躲去。 “简直胡闹！” 沈晏真是气笑了，他没想到小皇帝摔了一下，脑子竟然摔好了。 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当初刚见时总是缩着头，连话都不敢说一下。 想想这才几个月，竟然会威胁人了。 “走，本督要亲自去看看。”沈晏刚踏出玉春殿，就感受烈日燥热。 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汪明礼！” “奴才在！”汪明礼连忙吩咐人抬轿子。 “起轿！” 第5章 九千岁别太爱5 “陛下，观鹤堂是读书写字的地方。您现在这样，恐有失体统吧？” 侍卫看着这一地的凌乱，惊慌失措。 原本好好的书堂，硬生生被搞的兵荒马乱。 “你在质疑朕吗？”少年语气温和，眼神却极其凌厉，比手中的箭还要冷上三分。 几个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慑到了，连忙下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谁说当今皇帝是个软柿子，到底是皇家血脉，怎么会是个平庸之辈呢。 “你们几个，还不滚。”小来看不惯他们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佯装要踢腿的样子。 侍卫们也不傻，顺着台阶连连告退。 陆嘉柔此时乖乖的坐在一边喝茶，她观看了整个过程，却未说一句话。 一个时辰前： “陛下，您该去书院了。”小来看着时辰，提醒道。 书堂？说起来这个身份是被遗忘的废弃皇子，并未正儿八经读过书。 当初被沈晏推上位时，曾被一些大臣质疑，这样腹内空空的人如何能担当大夏王朝君主的位子？ 与受过皇家教育，王侯亲自教导，名师授课的江允曦相比，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沈晏当场应下这些都会亲自给皇上一一补回来。 没想到了观鹤堂，江羡才发现，她的课业竟然是由宦官沈晏亲自定制授课的。 可笑的是，一国之君的帝师竟然是人人喊打的奸臣宦官；更可笑的是，沈晏根本不愿意与小皇帝有过多接触，直接在宫外找到夫子搪塞众人口舌。 【系统：宿主，没想到你这么遭人嫌弃。】 系统坐着说话不腰疼，它也没想到这个位面的男配崩成这样。从炮灰直接进化成了大反派。 “你还是回你的数据中心待着吧。”江羡语气薄凉。 【系统：我这就回去，走之前给你提个醒，女主陆嘉柔马上上线。】 话音刚落，机械声音瞬间消失。 “陛下？”小来挥挥手。 “陛下可是暑热？” “夫子正在看您呢。” 小来猫着身子，焦急难安。恨不得上去替江羡上课。 听到声音，江羡回头示意无事，随后看向陈夫子： “夫子，朕的课你授不得。” “除了督公，谁都授不得！” “小来，送夫子回去。” 既然说好了授课，那便糊弄不得。 从前是从前，如今她来了，那便由她说了算。 此话一出，学堂内外的奴才都竖起了耳朵。 江羡瞅了一眼窗外的海棠树，重瓣海棠朵朵颤动，轻笑一声。 不外如是。 “胡闹，身为皇帝便可随意儿戏吗？” “你当学堂是什么地方？” 陈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好好的课说不上就不上吗？ 他还欲再开口，却被小来堵住话拉走。 “陈夫子，陈夫子。”小来心中震惊，不知皇上意欲何为。但还是压下疑问立刻拉住陈夫子。 “消消气，咱家带您回去。” 这位陈夫子学富五车，确实有学问。只是他为人迂腐，若是没有人护送，只怕他不折回来理论，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来人，朕要射箭！” “将射箭工具都搬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进来劝阻。 “陛下，此事不可。若是督公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担当不起。” 为首的侍卫抬头直视皇帝，态度敷衍，根本没把江羡放在眼里。 他身后的其他侍卫也是跟着附和道。 “你在教朕做事？”江羡反问道。 此时她站在台上俯视众人，周身不由自主散发出帝王之气。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侍卫见今日江羡如此硬气，遂默默转身去准备。 “陛下，陛下！” “陆小姐求见！” 这时外面传来小来的声音，江羡顺着声音看去。 远远便看到一抹柔粉色的身影。 小来先行一步跑进来交代事情。 原是陆嘉柔求见沈晏无果，在出宫路上碰见小来和骂骂咧咧的陈夫子。 “小来公公，求您让我见皇帝一面。” 昔日世家女子何等高贵，如今低下眉头温声软语，就连太监都难免心生怜惜。 自新皇登基之后，陆丞相便被其他大臣连续讨伐，说他立场有问题。 不外乎是其女与淮南王那桩婚事有关。 陆丞相本身政敌又多，众人联合攻击之下，气火攻心，竟然就这样西去。 陆府自此落寞。 “朕知道了。”江羡回头扫过小来的脸，白净的脸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双眼明亮不沾一点阴谋诡计。 “你过去歇息，羽箭不长眼。” 江羡左手握弓，右手轻轻一弹，箭矢瞬间离弦飞出，直直的射向窗外的海棠树。 陆嘉柔刚踏入观鹤堂，入眼便是妖冶海棠，俊美少年，窗边射箭，一发即中。 海棠花的艳，少年郎的冷，窗内一步一景的雅，让陆嘉柔心头微微一颤。 “臣女陆嘉柔，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声音柔和，尾音又带一点怯生生的语气。 江羡微微将身子伸出窗外，打量堂下女子。只见她面容娇美，弱柳扶姿，当真是亭亭玉立的一朵小百花。 “你来的正好，朕正好缺个评赏的人。”江羡说着便走到院子中。 “小来，赐座。” “嗻！” ...... “停轿！”小太监扯着公鸭嗓喊道。 “九千岁驾到！” 随着紫色凉轿的停落，沈晏便带人立刻前往观鹤堂中。 突然前方跑来几个慌慌张张的侍卫，不长眼的一下撞到汪明礼的身上。 “混账东西，怎么走路的！” “若是冲撞到千岁爷，咱家饶不了你们。” 好在汪明礼略有些功力，不至于站不稳当众出丑。 “奴才该死！” “汪公公，奴才不是有心的！” “是陛下他！” 侍卫们连忙跪下磕头解释道。 “滚，别让咱家再看见你们！”汪明礼朝他们身上狠狠蹬了一脚。 “奴才们这就滚！” “行了，你是想热死本督吗？”沈晏一个眼神杀，汪明礼立刻上前遮阳。 “督公，您请。” “小皇帝之前果真是一直藏着真面目。”沈晏想到初见小皇帝时，脏兮兮的简直没眼看，没想到洗过之后。 长得还真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第6章 九千岁别太爱6 观鹤堂中此时异常静谧。 沈晏一踏入院中，便看到一地狼藉。 羽箭歪歪扭扭的插在书堂各处，本是读书写字的木桌堆满了箭矢。 少年斜斜靠在门框边，随意的擦拭手中的弓。 明黄的龙袍略有些宽大，腰间用一条有些发旧的玉带束着。 看上去竟然有些和谐，多了几分洒脱之意。 倒真像是堂中鹤，被束缚观赏，却又高昂头颅，舒展翅膀。 “九千岁到！” 小太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早在门口的那阵动静，江羡就听到了。 “陛下？”小来瓮声瓮气，扯着江羡衣袖示意往外走去。 “臣女陆嘉柔，参见九千岁！”陆嘉柔先一步走出学堂，朝着沈晏方向盈盈一拜。 沈晏站在树荫下，随意的点头，随后又斜睨汪明礼一眼。 汪明礼立刻心领神会：“陆姑娘，时候不早了。咱家送您出宫。” 陆嘉柔欲再开口，可沈晏却不给她一个眼神。 汪明礼虽嘴上客气，但身体却仍站在一边没有动。 “不敢劳烦公公，嘉柔这就离开。”陆嘉柔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是他们这些人的表面功夫。 于是又朝堂中一拜，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陛下当真是好兴致！” “本督竟不知，你还有百步穿杨的箭术。” 沈晏信步上前，汪明礼随即拔出海棠树中的羽箭递上。 这羽箭看似轻巧，可沈晏视线却扫到汪明礼手心的一抹红印。 可见射箭之人，并非一般人。 “督公，你这时候来，莫非是为朕授课？”江羡并不接他的话。 这具身体，完全就是前世她十几岁时的身体素质。别说骑马射箭，君子六艺，哪样她不会。 那时候的她，外人评价：淡漠冷情又透露出骨子里的争强好胜。 不像是百年古法世家的继承人，倒更像是广袤草原上策马驰骋的儿女。 “听闻陛下赶走了授课夫子，放言要本督亲自授课！”沈晏拿着箭矢细细观赏，随即又反手向后扔去。 只听唰的一声，速度之快，令众人咂舌，目瞪口呆。接着羽箭又回到了海棠树上。 既然论事，那就好好论一论。 江羡越过众人望向沈晏：“朕的课，自然得是督公授业。” “外人，哪里有督公教得好？” “朕以为，大夏朝中，若论学问，督公当得起第一人。” 少年声音清冷如玉，倒不像是阿谀奉承。 可沈晏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世人谁人不知宦官沈晏出身掖庭，是靠着玩弄权色一步步爬上去的。 这样的人，江羡却目光清澄地说他是当朝第一人，谁会相信呢。 “督公，可是妄自菲薄？” 江羡放下手中弓箭，目光直直对上沈晏审视的眼神。 “当初若不是督公，哪里有如今的江羡。不过依旧是冷宫中食残羹冷饭的废人罢了。” “帝师之位，非督公莫属。” “朕不容得旁人替代。” 堂中少年人负手而立，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是自登基之后，沈晏第一次认真打量江羡。 “陛下，您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是他小瞧了这个皇子。 也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沈晏自嘲一笑。 此时窗外海棠花开的正艳，恰如沈晏眼波流转，风华无限。 小来和汪明礼等人早就自觉地在外面候着，他们离得远。 并不知道堂中二人的交谈内容。 汪明礼只看到了小皇帝目光灼灼，不知对督公说了什么。 接着便看到督公那万年冰山，平等嫌弃所有人的臭脸竟然挂起了笑容。 那一瞬间的笑竟然生生将夏日妍丽的海棠都比了下去。 汪明礼顿时感觉脑中一片浆糊，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赶紧撤回目光，左顾右盼，刚好对上旁边同样懵圈的小来。 二人眼神交汇，都同时低头，心中默念什么也没看见。 过后，只见沈晏快步走出观鹤堂。 “赶紧把这里恢复原状。” “还有，以后由本督亲自为陛下授业。” 沈晏对着汪明礼交代，更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奴才这就去吩咐人处理。”汪明礼弯着腰连声应下。心中盘算着，此后要将千岁爷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腾出来，留给皇帝。 此时天色已晚，日薄西山。 凉轿早已准备好，沈晏撩起衣摆踏进轿中。 正欲起轿离开时，只听一声玉石相击的声音传来：“督公！” 沈晏闻声回头，果然是小皇帝。 此时江羡站在海棠树下，双手微抬作礼。 身体虽没有太多弯曲的幅度，却莫名透露出一种乖乖学子的感觉。 “哼！”沈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嘲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起轿!” 随着太监的声音，一行人离开观鹤堂。 “督公，你没事吧？”汪明礼揣着胆子小心问道，一路上这位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 沈晏撑着头歪在轿子中，斜眼扫向汪明礼。 汪明礼自知多嘴，连忙假装抽自己嘴巴子。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今日小皇帝闹这么一通，没成想千岁爷不仅没有惩罚，还应下了他的要求。 可不就是失了面子！ 亦或许是另有内情。 一想到两人在堂中有些亲密的情况，汪明礼就感觉有些事情要不受控制。 “回去好好敲打一下尚衣局。” “他就算再废物，也是本督扶上去的人。” “整日穿的破破烂烂像什么样子，哪年的古董腰带，现在还佩着。” 沈晏一想到江羡身上那副装扮，简直没眼看。 “实在是煞风景。” “奴才这就去办！”汪明礼今日也看到了皇帝身上那不合身的龙袍。 好在小皇帝确实气质不俗，堪称俊美无双，硬生生将衣服穿得得体舒展。 他脑中思索一会，随即掏出怀中的一块玉牌，交给身后的莫文。 弘文不仅脑子灵活，身手也快。这事交给他准放心。 只见弘文接过牌子塞进怀中，微微俯身便大步离开。 第8章 九千岁别太爱8 “陛下，您真的要沈晏给您上课吗？”小来见众人都离开，不由追问道。 “他可不会像陈夫子那般用心啊。” 江羡目光坦然：“他会的。” 这几日接触下来，江羡或多或少对沈晏有几分了解。 以他那种性格，自然是不屑于对尚没有威胁的自己弄虚作假。 不觉间夜色渐深，凉风穿过宫墙，带来一缕缕清香。 陆嘉柔此时正在荷花池边等待。 或许是等的太久，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小脸竟然有些发白。 她打听过了，这条路是回玉春殿的必经之路。 终于，前方传来声音。陆嘉柔看到熟悉的人影，神色一喜。 “督公千岁！”女子微微俯身作礼。 沈晏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陆嘉柔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督公？”汪明礼心中诧异，准备出言拦阻。 却见沈晏右手轻抬，示意无事。眼神却盯着陆嘉柔，看她倒要玩什么花样。 “督公，可否借一步说话？”陆嘉柔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 汪明礼歪头看向自家主子，只见沈晏身体后仰，异常放松。 于是即刻带人散开。 “这下可以说了？”沈晏依旧坐在轿中，金丝银线缠绕的紫色纱幔，尽显华贵。 陆嘉柔突然跪在轿前，粉色纱裙瞬间散开在地，宛如池中荷花。 “自从父亲去世后，陆府光景便一日不如一日。母亲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家财几乎散尽也难以治好。而仆人走的走，散的散。更有甚者，竟然偷盗府中器物转手出卖。嘉柔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陆嘉柔说起家中事宜，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却只换来沈晏的一声“哦？” 陆嘉柔听到声音，神色微顿。袖中双手握紧裙摆，心中挣扎。 终于似破釜沉舟般直起身子，挺起单薄的脊梁：“督公，嘉柔不敢多奢求。但请您出手派人治好母亲的病。” “你凭什么认为本督会答应你？” 这句话刺耳刻薄，却和陆嘉柔心中料想一般。佞臣沈晏，哪里会有同情心？ “嘉柔愿意终身侍奉督公！” 说着陆嘉柔便望向沈晏，眼神婉转流情。 “呵！”沈晏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陆嘉柔。 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相貌才情样样出众，堪称花都贵女第一人。 可到了沈晏嘴里却变成：“本督生平最看不得丑人作怪。” “侍奉？你还不配！” 此话一出，犹如无数道巴掌落在陆嘉柔的脸上，小脸顿时气的青红皂白。 可数年的淑女素养不允许她露出一丝难堪表情。 沈晏才没兴致管她什么心情：“汪明礼，还不出来！” “奴才这就来。” 声音一落，奴才们从后方急急赶来抬轿。 走之前，汪明礼还不忘嘲讽陆嘉柔：“陆姑娘，您送了督公化霜这么大一份礼，怎么还藏着掖着不留名呢？” “对了，给您提个醒。我们爷素来不喝绿茶。” 论起阴阳怪气，汪明礼绝对得了沈晏的真传。 陆嘉柔低垂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的指甲早已刺进掌心，涌出血水。忍着痛意，逼迫自己冷静：“嘉柔不知公公再说什么！” “姑娘还是早些出宫吧。这先皇赐的入宫令牌，咱家怕如今那些奴才不认识。” 汪明礼这句话才真是杀人诛心啊。 当年陆家也是风光无限，不仅有先皇亲自题字，还有随意进出宫的令牌。 皇家特制令牌，奴才们哪敢不识？不过是嘲讽，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嘉柔低头不言，等人都走后，才缓缓起身。 宫外： 丫鬟小玉在宫门口来回踱步。 “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小玉急的七上八下，当初一听自家小姐要去找那个闻名色变的宦官时，她就不同意。 这时，只见一个粉色身影慢慢靠近。 小玉看到是熟悉的身影，立刻飞奔过去搀扶。 彼时陆嘉柔与早晨出门的装扮大相径庭。 云鬓散乱，妆带泪痕。衣裙更是沾染尘土。 “小姐，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小玉心中大惊，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尊贵骄傲的小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小玉，我没事儿。”陆嘉柔压下眼中的疲惫，握着小玉的手安慰道。 “好，我们先回家。”小玉也知道现下不便多问。 她瞅了瞅四周，幸而天色黑，并没有什么人。 赶紧招呼马夫，赶车回家。 陆府： “小姐，夫人已经睡下了。”小玉提前进府查看，确认陆母休息后，才带小姐回去。 “好。” “今日之事，切忌莫要让母亲知道。她的身子听不得这些。” 陆嘉柔强撑着身子回到屋内。 黄铜镜中照映出女子的花容月貌。 “小姐，可是那太监欺负了你？” “早就听闻太监因不能人道，生出许多腌臜心思。” “这宦官沈晏，世人都说他睚眦必报，更怕是个面丑心恶的。” “小姐你又生的这般貌美，” 小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嘉柔打断：“莫胡思乱想，我累了！” “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 ...... 玉春殿： “行了，想问什么就问？” 夏夜炎热难眠，沈晏索性让人点了烛火看书。 心里琢磨着小皇帝授课的事情。 一边的汪明礼晃来晃去，烛光将身影都投在书纸上，晃人视线。 “奴才不敢。”汪明礼连忙弯腰作歉。 “再不说本督就让十一给你的嘴撬开。”沈晏没好气道。 殿外的十一听到二人谈话，悄悄往远处挪动身子。 “别，爷您别吓十一。那孩子本就胆子小。” “奴才是想问，那陆家小姐也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您怎么就，”汪明礼话到嘴边，吞吞吐吐。 “就什么？”沈晏掀起眼皮，汪明礼顿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 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拒绝？”，只得连忙改口道：“就说是丑八怪呢？” “哼！”原来是这个。 “本督就知道，你脑子里就那芝麻点东西。” “跟着我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绝色你没见过？” “内心的丑恶，更令本督恶心。” “这种心肠恶毒的你竟惦记上了？” 第9章 九千岁别太爱9 沈晏夹枪带棍一顿连环攻击，让汪明礼不知如何是好。 “奴才哪能呢？况且奴才是个没根的人，从未肖想那些。” “不过，咱不也不是什么好人。更，更没干什么好事。” 话到最后，汪明礼越说声音越小。 汪明礼这话倒是心中实话。 “本督岂能与你混为一谈！”沈晏气笑了，佯装生气道：“我看这月的月例你是不想要了。” “可别，我的千岁爷，您这不是要奴才命吗！” “奴才平日没什么爱好，就指着每月数银子的乐趣呢。” 汪明礼赶紧讨好的给沈晏捏肩捶背。 “行了，滚滚滚。” 沈晏挥挥手，忍住想要踹他的冲动。 汪明礼还在卖乖，恰好此时莫云进来禀报：“主子，颍川巡抚给您送来了几只白鹤。” 莫云自怀中掏出一份折子。 沈晏接过一看，只见这份送礼名单中除了白鹤，更有其他奇珍异宝。 “东西暂且收起来。”沈晏随手将折子扔在桌子上。 “属下遵命。” “不过那白鹤当如何处理？” 沈晏不喜养弄这些动物，一则有气味，二则是他讨厌离别伤感。 他眉头微皱，这时一旁的汪明礼适时出言：“督公，奴才觉得不如就养在观鹤堂。” “观鹤观鹤，没有鹤何处来观？” “皇家书院地方极大，不缺这点地方。” 汪明礼这话说的极其有道理。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莫云也跟着点头。 “观鹤堂？”说到这里，沈晏脑子里出现的却是白日里少年擦拭弓箭的样子。 就像白鹤，外表看着温和清冷，可一旦遇到危险，定会奋力厮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本督看那里本就有鹤，何须再养这群招人烦的东西？” 沈晏说罢，转身离去。 徒留下莫云和汪明礼四目相对。 “督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都不知道还问我？” 汪明礼耸耸肩。 “照我说，那白鹤你就自己养着吧。这颍川巡抚也真是，给个机会他不中用啊。” “送东西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喜好。” 兜兜转转，折子又回到莫云手中。 “属下这就去安排事宜。” 莫云弯腰拜别汪明礼，随后又匆匆离开。 “汪明礼！”寝殿内忽然传来沈晏的声音。 他的声音总是很冷，在这幽深的夏夜中，如碎玉击珠，更显冰凉。 “奴才来了！” 汪明礼听到召唤，一路小跑过去。 不多会儿，便将一个纸条交给十一。 “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督公要尽快得到回复。” “属下遵命。”十一接过纸条，一个飞身便踩着轻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小子，轻功还真是不错。”汪明礼忍不住感叹道。 ...... 翌日： 天色刚亮没多久，日光便早早穿过云雾，散落在各处。 许是时间尚早的缘故，街上却还没有什么人。 “小玉，记得我说的。” “还有这枚玉佩，一并交与赵大人。” 陆嘉柔将书信和发钗用绣帕包好，随后装进锦袋中。 “小姐，您放心吧。” “小玉保证给您完成任务。” 小玉信心满满，一脸忠诚。 “好，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陆嘉柔不安的吩咐道。 成败在此一举。 陆嘉柔看着梳妆台上名贵精致的发钗，陷入了沉思。 她本是丞相之女，花都贵女之首。 数月前的赐婚，更是让她名声大噪。 本以为此后她就能与小淮南王顺利成亲，成为尊贵显赫的小淮南王妃。 然而沈晏的突然出现，却打破了一切。 赐婚圣旨不再具有效应，小淮南王江允曦的突然消失断了来往。 父亲被政敌逼死，就连母亲都被母家放弃，病重数月，药石无医。 若说这一切，与沈晏无关，她根本不信。 甚至父亲的死，陆嘉柔也怀疑与沈晏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父亲在朝为官时最讨厌宦官弄权，为此曾得罪于他，落人口舌。 沈晏，一切都是他在捣鬼，他就是想要整个大夏王朝混乱。 陆嘉柔将发钗又放回盒中，梳妆台上赫然又多了几道划痕。 ...... 皇宫承光殿： “陛下，赵侍郎求见。”小来轻声在殿外禀报。 “知道了。”江羡听到声音，缓缓起身。 昨日练箭太过，身体有些酸痛。 【系统：宿主，你这是装逼过头了。】 【不过好在你今日不用上朝，不然就要早起。】 系统贱兮兮地又上线了。 “滚。”江羡表示无语。 现下江羡每隔三日上一次朝，这是沈晏提出的想法。 美其名曰，皇帝除了上朝，还需要每日学习管理国家的各项事宜。 倒是沈晏日日坐在太师椅上听政。 这赵祈安，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烈日甚盛，气温灼热。目之所及似乎都要烧化。 “微臣赵祈安，参见陛下！”赵祈安恭恭敬敬行跪拜之礼。 “赵爱卿平身，以后不必拘礼。”江羡抬手虚扶。 只是不知这次赵祈安私下拜见自己，不怕沈晏知道？ 或许是察觉到江羡担忧的目光，赵祈安温声解释：“陛下不必过于担心，臣今日前来已向九千岁禀报。” “听闻殿下想要专心读书，臣特意为您寻来这本孙子兵法。”赵祈安双手递上，直到江羡稳稳接过，才收回动作。 想来昨日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连一向独来独往的赵祈安都知道，可见传播速度之快。 江羡接过书卷的那一刻，眉毛一挑。 抬眼望向赵祈安，只见对方微微点头鼓励。 “爱卿不愧是栋梁之才，涉猎书籍甚广。”江羡当即翻起书卷，细细阅览。 不说其他，她还真是没想到赵祈安这种遵循孔孟之道的人，也喜欢看兵法。 “孙子兵法，其中也大有深意。” “臣年少时便喜欢阅读百家书籍，也算是博览全书。可若要为殿下挑选一本。” “唯孙子兵法是不二之选。”赵祈安似乎话中有话。 “爱卿的心意，朕知道了。这本书朕一定会好好看的。”江羡郑重地合上书。 “那微臣便先行告退。”赵祈安俯身拜别。 第10章 九千岁别太爱10 江羡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一边的小来。 “赵大人，奴才送您。” “多谢公公。” 江羡目送二人离开，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窗外枝头。 此时无风，绿叶却来来回回，舞动自如。 这派来的人，还真是差点功夫。 寝殿内屋： 江羡掏出书中压着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大字。 这字体清丽秀美，一看就是女子的字体。 “陛下，赵大人已经出宫。” 小来顾不得擦拭额头汗水，匆匆回来复命。 江羡随手拿起白玉扇子，扔给他扇风。 这扇子是昔日贡品，可江羡看来不过是一个乘凉的工具。 “多谢陛下关怀。”小来也不扭捏，接住就开始往外走去扇风。 虽说他也是没规矩惯了，但心里还是记着自己的身份。 生怕自己汗气熏到皇帝陛下。 “小来，朕问你件事。”江羡喊道，这小孩跑那么远，是嫌屋里闷吗？ “奴才这就来。”小来听到声音，连忙停下手中动作，确认好自己身上没有异味后才进屋。 江羡放下书信：“陆嘉柔的母亲，可是病重？” 女主竟然写信求助自己，为替母治病，她愿意斩断与小淮南王的一切，归顺江羡。 小来思索一会儿，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儿：“陛下，奴才确实听御膳房那些人说过几句。” “说什么陆府要败落了，陆家主母病重，其母家清河谢氏来探望过后便再无往来。” “据说那谢家人也留了不少钱财。可奈何那疾病难医，银子如流水般支出，没多久便消耗完了。” 江羡没想到女主竟然过得这么惨，可不就是蝴蝶效应。 “还有，”小来眼睛来回转动，不知是否该说。 “说吧。”江羡表示无事。 “陆小姐自赐婚事件不了了之后，成为了花都人的饭后谈资。” “陆小姐别说日后再寻一门亲事，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都没有再上门。” 这也不难理解，老皇帝死之前放出消息要将皇位传于江允曦。 没想到写有遗诏的双龙之书被沈晏拦截。 如今陆嘉柔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和江允曦扯上关系。 谁敢上门提亲。若他日江允曦带兵造反，陆嘉柔肯定是要回到他身边的。 这御膳房的人，消息可真灵通。 “小来，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江羡斜倚在榻上，心中仍是有疑虑。 “系统，系统，女主有难了！” 没反应。 “系统！任务对象出事了。” 江羡刚说完，便感觉脑中又开始出现熟悉的痛感。 不过这几次都是微弱疼痛，跟蚂蚁咬的差不多。 【系统：宿主，你找我？】 “这是检测到特定字眼，你才愿意出现？” 江羡冷笑一声。 脑中有机械声断断续续，不等系统反应，江羡便开始发问“剧情完全偏离，女主的生活轨迹被改变了。” “如果我重现开贤盛世，一切都能恢复到既定的状态吗？” 【系统：宿主，由于本世界这种情况之前很少出现。数据容量太小，不具参考意义。】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才能早日将世界恢复原状。】 系统扔下两句话，便匆忙下线。 徒留江羡盯着屋顶发呆。 江允曦一开始就对女主一见钟情。 按着时间线，应该是自皇家宴会之后，小淮南王留在皇都，两人肯定相处了一段时间。 那日见到女主陆嘉柔，这不就是纯纯一朵小百花，最是招人疼爱。 如今陆嘉柔的境况，连宫里的小太监都一清二楚。 这江允曦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竟然让陆嘉柔写下“断绝与小淮南王的一切联系。”这种话。 这白纸黑字的，不会作假。 只有两种情况，不想来和有人不想他来。 “只怕他是真的一无所知！”江羡看着书信一点点烧为灰烬。 随后提笔刷刷写下内容。 “小来！”江羡让小来附耳过来， “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办。” ...... 玉春殿中： 沈晏算算日子，又到了小皇帝上课的时候。 “准备一下，今日本督要去观鹤堂。” “奴才早早就准备好了。”汪明礼示意沈晏往窗外看去。 殿外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此外还有织云团花样式的坐垫，海棠花样式的整套茶具，碧玉刻成的书尺等等细节用品。 “奴才知道爷怕热，特意选的这凉玉书尺。拿在手里异常舒适。”汪明礼献宝似的一一介绍。 沈晏没耐心听他说完：“你给本督准备这么多，是春游还是去学堂？” “我看你是闲的发慌，弄这么多啰里啰嗦的东西。” “本督最烦这些，去！都给扔回去。” 汪明礼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儿的不像样子。 千岁爷这话说别人还行，可他自己哪次出去不是要整套整套的搬东西。 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总归就是没有自己的东西好。 “弘文，让人搬走搬走。” 汪明礼心中虽有怨气，却也只得吞了往肚子里噎。 身后的弘文看到汪明礼吃瘪的样子，忍着笑意安排人搬走。 “等等，茶具留下。” “不带茶具，难道要渴死本督吗？” “是奴才考虑不周，这就给您准备。”弘文识趣儿的赶紧应话。 千岁爷的心思，哪是一般人能猜透的。 这边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而承光殿便安静许多。 “陛下，都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小来拍拍肩上的箱子，文房四宝都备好了。 连陛下平日里看的孙子兵法也带着呢。 “好。”江羡对着铜镜整理好发型，最后以一条锦缎束发结尾。 “殿下今日这身衣裳极好。” “尚衣局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子送来这么多衣服。光龙袍便有好几套呢。” 小来对着衣服感慨道。 常服便不说了，龙袍制作过程极其复杂。 没想到尚衣局能一下子拿出来好几套。 这效率，至少需要几十个绣娘连夜赶制才勉强能成。 江羡猜想，应该是沈晏放话了。 只是，他何时有了这好心思？ 第11章 九千岁别太爱11 观鹤堂是先祖时期便成立的学堂。 整个皇家书院中，唯有观鹤堂占地最大，最为引人注目。 先祖十分重视学问，尤其喜欢诗人刘克庄的“鹤书万卷，万里江山如画。” 故亲自题词“观鹤堂”。 “陛下，这都过了时辰，沈千岁不会不来了吧？”小来打量着学堂中早已准备好一切。 可沈晏却迟迟未到。 “不会。”江羡自顾自地翻阅书卷，没有一丁点儿着急。 她又不是真的要沈晏教书，不过是借机了解沈晏，以及沈晏视角下的波诡朝堂。 况且，沈晏也不会真心实意来授课。 窗外曦光温和，绿叶鲜亮繁密，遮阴避日。 “督公，今儿个天好。想必观鹤堂中也不会太闷。” 沈晏听到声音，斜睨汪明礼一眼。 “督公，您看。” 只见汪明礼递过来一封书信，沈晏接过大致扫了一眼。 随后直起身子问道：“何时发生的事情？” “次日下午，正巧是赵祈安离开承光殿之后的事情。” 汪明礼小心用词，生怕一个说的不对，殃及自己。 他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轿中人，并没有瞧见什么异样。 可下一秒头顶便传来沈晏阴晴不定的声音：“小皇帝，倒是很喜欢当好人。” 说话间，信纸已被内力销毁。 “督公，您别伤了自己身体。司南大人交代过...”汪明礼看到沈晏又使用内力，脸色瞬间变得担忧起来。 “本督自有分寸。” 沈晏嫌弃的擦拭手指，锦帕顺手扔给一边的小太监。 “不过那老参？”汪明礼点点头，随后又想起来未送出去的千年人参。 “扔了喂狗！”沈晏慢条斯理地语气，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危险。 汪明礼缩缩头，不再开口。 轿辇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突然弘文不知何时出现在队伍中。 “爷，那事情有了结果。人在我们这，您看如何处置。”弘文侧身上前。 “杀了。”沈晏语气平常，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还有几个知情的，想要归顺于我们。”弘文点点头，又问道。 “都杀了。” “属下这就去办。”话音刚落，弘文便迅速消失于队伍中。 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汪明礼此时也收起想要继续贫嘴的心思。 督公就是这般喜怒无常，旁人难以猜测其心思。 上一秒还可以与你调笑，下一刻就会置你于死地。 “千岁爷驾到！”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堂中。 “陛下，他果真来了。”小来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江羡闻言，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起身活动筋骨。 日光渐渐升起，炎热之气钻过枝叶缝隙，悄然散落各处。 奴才们一趟又一趟，将冰块塞满观鹤堂的每一处角落。 小来和汪明礼等人坐在院中，静静等候。 “陛下，你想听什么？”沈晏站在堂中四处打量。 江羡见他两手空空，又看刚才奴才们进进出出带的都是花里胡哨的东西，并未有任何书籍。 不禁低头哑笑。 沈晏扫她一眼，丹凤眼中意味不明：“陛下，听闻赵侍郎特意进宫给你献书？” “嗯，督公何时知道的？”江羡明知故问。 “赵祈安多管闲事就罢了，若是将陛下带坏。本督定然不允许！” 沈晏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冷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江羡蓦地站起来，平视沈晏。 她的眼睛十分干净温和，看向人时却冷如星河。 沈晏第一次发现小皇帝竟然与自己差不多高，这小东西仔细看还不是太丑。 恍惚间感到手腕微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放入手中。 沈晏低头，原来是那本书。 “督公？不如就讲讲这本书吧。”江羡把书塞进对方手中。 沈晏撇下嘴角，赵祈安是故意的吗？放着历代君主必学的帝王之术不拿，偏偏拿这类书来。 小皇帝便是天资聪颖，也并非一日能看懂吧。 “呵。”沈晏自鼻腔中扯出一声嘲讽。 江羡看到对方神色，似无意开口道：“赵爱卿说此书大有深意。” “督公不必为难，朕明白。” “如此说来，也只有状元郎能解得此书。” 江羡装作为难道：“朕定然不会为难督公，不如还是讲讲其他擅长的。” “呵。”小皇帝这一套一套的激将法，实在拙劣。 可沈晏偏听不得有人说他这些。 他那骄傲自大又极其好胜的自尊心，可是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汪明礼！”沈晏视线紧紧盯着江羡，手指随便翻开书页。 “奴才这就上茶。”堂中动静不大，外面的人却也能够听的清楚。 汪明礼在听到江羡说的一连串话时，便赶紧让人准备碧涧明月。 千岁爷这爆脾气，这败火茶可少不了。 可真是奇了怪了，督公对皇帝的耐心真是越来越多了。 ...... 陆府： “小姐，您早点休息吧。”小玉将茶水递给陆嘉柔。 “无事。”陆嘉柔放下手中药材，喝了一口茶水随即又开始捣药。 自那日之后，赵祈安竟真的带来神医，治好了陆母的病。 只是其中一味药丸，需要每日新鲜制作。 陆嘉柔自然不好再麻烦赵祈安，如今府中人手极少，钱财也是堪堪维持。 这药丸，交与别人她更是不放心。 于是每每自己亲手制作。 好在陆母病情好了一大半，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只是，陆府这样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扛下去。 世道不许女子抛头露面，哪有生计可言。 “小玉，你觉得陛下如何？”陆嘉柔突然问道。 小玉正在收拾东西，她有些奇怪：“小姐，奴婢又没见过陛下，如何知道呢？” “不过，奴婢听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过，咱们陛下年少无为，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其他方面了。” 陆嘉柔觉得自己好笑，她也不敢将观鹤堂中百发百中的射箭少年与传闻中的草包皇帝联系起来。 “不过，奴婢还是觉得王爷好看。” 第12章 九千岁别太爱12 “不过，奴婢还是觉得王爷好看。” 小玉脱口而出，才蓦然想起自己说错话。 连忙“呸呸呸，小姐，你瞧奴婢这张嘴。” “对了厨房还熬着药，奴婢先去看一看。”说罢便急匆匆往外跑。 “王爷身边红颜知己众多，怕是早就忘了我了。” 陆嘉柔整个人陷入某种情绪中，连丫鬟离开了都不知道。 长夜漫漫，陆府一片寂静。 夏日月光皎洁明亮，皇宫中热闹异常。 “快，刺客往那边跑了！” “赶紧追。” 汪明礼看到人影飞过，连忙带着御林军气势汹汹往前方追去。 “等等，汪公公。那可是陛下的寝宫啊。” 为首的秦将军连忙阻止。 汪明礼眼中怒火中烧：“咱家不管是哪，刺客必须要抓到。” “这刺客胆大包天，竟然敢行刺于千岁爷。哪能容他在逃？” 秦将军张张口，不知如何解释。 他知道这贼人闯入玉春殿中 ，刺伤了九千岁。 可这也不能是闯入承光殿的原因：“公公且慢，容本将军去禀报。” “秦将军，捉贼一刻也耽误不得。若是刺客真的逃到承光殿，伤害陛下。那责任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汪明礼扔下一句话，随后拿着令牌带着侍卫闯入承光殿中。 “何人如此大胆！”小来听到动静，顾不得仪态慌慌张张来忙出来查看。 “咱家奉督公之命，捉拿刺客。”汪明礼掏出令牌，在小来面前晃了一眼。 不等他反应，便带人冲入殿中。 “都给咱家搜仔细了，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刺客右肩膀受伤，注意是否有血迹。” “是！” “是！” 侍卫们听到命令，随即放开胆子查看。 就在快要到达内殿时，一只茶杯自内向外飞来。 正巧砸在将要踏入内殿的侍卫头上，即刻鲜血顺流而下。 “混账！连朕的寝宫也敢闯。” 侍卫听到声音，心中不满。 但还是斗胆解释道：“属下该死，只是宫中有刺客伤人。为了陛下的安危，才会夜闯寝宫。” 随后又抬头望向汪明礼，想要其为自己解围。 汪明礼一甩袖子，踩着侍卫的影子上前：“陛下，咱家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不过是查看一下，您何必这么大动静？” “莫非那刺客竟藏匿于这里？”汪明礼说话口无遮拦。 身后的秦将军却默默示意众人微微后退，没有命令不许在进入内殿。 江羡虽是被沈晏扶持上位的皇帝，可到底还是皇家血脉。 更何况最近小皇帝最近的一切变化，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小皇帝在示威。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小皇帝再怎么也是真龙天子，身后说不定还有保皇党的人。 难保他不会翻身夺权。 想到这里，秦将军不由自主地擦擦额头汗水。 “汪公公是在污蔑朕吗？” “既然有刺客，那便竭力排查。” “不过公公身为宫里老人，可否告诉朕未经传报，夜闯承光殿犯了哪条宫规？” 江羡神色冰冷，言辞犀利。 汪明礼只觉一股冷气袭来，明明这殿中并没有任何冰块降暑。 “陛下，奴才先排查刺客。若陛下要治奴才们的罪，也等之后再罚。” “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说话间汪明礼已经踏入内殿，见江羡未再出言阻止。 随后便仔仔细细在各处排查。 大约过了半刻钟，汪明礼没有找到一丝痕迹。 “陛下，承光殿中十分安全。” “您请就寝。” 汪明礼罕见地弯着腰对江羡说话。 “滚。”江羡骂道。 汪明礼脸上刚升起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若不是看在小皇帝对督公还有用的份上，他早就命人动手了。 秦将军见状连忙带人离开。 “汪公公，刚刚手下说莲池那里传来异样。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走。”踏出内殿，汪明礼收起神色又火急火燎往外走去。 路上，太监图安忍不住拉住汪明礼衣袖，悄声问道：“干爹，陛下好大的威风！” 图安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这话说得并无他意。 只是到了汪明礼耳朵里却变了味：他刚刚怎么就鬼使神差被小皇帝那气势给镇住了！ 真是越想越气！ 承光殿： “殿下，人都走远了。”小来心中惊魂未定。 此时内殿窗户紧闭，江羡扯出一身衣服扔在净室中。 “水打了好吗？” “都准备好了，您放心。” “不会有人怀疑的，夏日热气太重。咱们这里有没可降暑的东西，平日里夜间就备的有水，给您作洗漱用。” “好。” 做好万全准备，才不会暴露。 这时龙床下突然传来声响，接着便有一黑衣男子翻身跃出。 他捂着右肩处的血迹，一脸感激：“多谢陛下！” 半个时辰前： “陛下，这是您要找的书，奴才今日在藏书阁找了好久，才寻到这本孤本。” 小来将一卷竹简放在案桌上。 “小来，辛苦你了。”江羡微微一笑。 案桌上放了一堆堆的书籍，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奴才的本分。” 小来只知道陛下一夜之间脱胎换骨，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身为奴才的他自当竭尽全力。 江羡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股血腥味冲入鼻腔。 她刚想起身，却感觉后颈一凉。 “别动，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黑衣人声音略显虚浮，江羡知道这是流血过多的表现。 “陛下！”小来一回头便看到眼前一幕，他吓得浑身颤抖，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小来，我没事儿。”江羡开口一瞬间便感受到刀背立刻贴紧自己的动脉。 “别喊人，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江羡闻言挑眉，在确定他无恶意之后，身体微微下沉，接着一个利落反手便制服黑衣人。 黑衣人本就流血过多，强撑着罢了。 这会哪里会有力气搏斗。 “别动，我现在为你处理伤口。” 江羡把人放倒，随后让小来拿药给他处理伤口。 黑衣人眼睛仍是十分警惕，并不配合江羡的动作。 “嘘！” 第13章 九千岁别太爱13 江羡示意他不要说话：“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他们是在找你呢！” 殿外骤然灯火通明，盔甲刀剑在夜中异常响亮，侍卫的脚步声阵阵作响。 这么大阵仗，定然是在抓刺客。 “你为什么要救我？”黑衣人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这才放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江羡问道。 “少虞。”少虞按着自己不再流血的伤口，索性躺在地方休息。 “少虞，是个好名字。” “待会儿你不要出声，藏好。”江羡确认他无事之后，匆匆交代一句。 随后示意小来到净室处理。 整个承光殿加上江羡和小来，也就总共5人。 其他一个粗使跑腿太监和另外两个打扫的宫女，每日干完自己分内之事后，晚上都是统一的住所休息。 除非皇帝传唤，否则并不能直接待在承光殿留夜。 “你是专门来行刺沈晏的吧？” “想必你是你们中第一个伤到他的。” 江羡扶手而立，语气不容置喙。 这时的她不似刚刚温和，而是身为皇帝在询问。 “你害怕了？”少虞听到对面人的话，脸色瞬间有些怒气。对江羡的称呼也从陛下转换成了你。 “我还以为你与传闻不同，没想到是我想多了。”他站起来欲走，抬脚时又停下来向江羡抱拳作礼。 江羡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不由低头哑笑。 “外面都是在找你的人，你要往哪走？” “我这宫里可到处都是沈晏的耳目，想必你刚才也见识到了。现在只要你踏出内殿一步，必定会被发现。” 少虞闻言，回头望向江羡，想从她的脸上证实她的话是否属实。 “我这宫里还少个琴师，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江羡猜到了他不会走。 少虞神色一顿，这皇帝到底想干嘛！ 世人不都说佞臣沈晏，草包江羡。 怎么竟然和传闻有这么大出入？他正欲反驳，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更加震惊。 “毕竟沈晏不是一日能杀掉的。” “不是吗？” 江羡似遗憾地摇摇头：“今日多谢你替朕处理了一个眼线。” “公子，奴才带您去休息。” 少虞还停留在原地，今夜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小来见他脚步沉重，立刻搀扶他到榻上休息。 玉春殿中： “司南大人，督公伤势如何？” “爷他没事吧？” “千岁爷吉人自有天相！” 汪明礼望向帷幔后的人影。 督公受了剑伤，却偏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看望他。 司南撩开帷幔一出来，汪明礼和弘文等人便一窝蜂的涌上来。 “莫慌，伤口在下已经处理过了。” “问题不大。” 司南见状连忙摆摆手，示意不要拥挤。 “什么！” “爷他伤的很重吗？” 弘文听到司南的话竟然急出了川字眉。 莫云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也有了裂缝。 “到底如何啊？”汪明礼一惯心急，拉住司南的袖子不让走。 司南是江湖中有名的游侠神医，因缘际会下被沈晏请到宫中。 江湖人形容他是：“司南一出手，黑白无常都吓走！” 这人总是身着一身白衣，丰神俊朗，端的是温润如玉。 可悬壶济世之法，实在是不敢恭维。 一字谓之曰“邪”！ 司南上次对受伤又没有麻药的人说“问题不大”，结果不吭不响给人刮骨疗伤，差点没给人疼死过去。 上上次给弘文祛毒也说“问题不大”。 谁曾想生生让已经快晕过去的弘文在冰天雪地由五种毒物上身吸毒，那画面简直不敢回想。 再上上上次给谁治疗头风时也说“问题不大”。 可谁知他竟然趁病人昏睡时在头顶开颅。 后来头风虽是治好了，可病人头顶的那块头发也是好长时间才长出来 。 司南一一扫过几人脸上七上八下的表情，不禁轻笑：“督公只是颈部有轻微擦伤，在下给他擦过药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自会醒来。” 他怎么可能拿对其他人那样对待沈晏，这人极其睚眦必报。 “只是？”司南回头望了一眼帷幕，欲言又止。 “大人请讲！” 如今内殿中只有他们几人，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在下说过，督公不能再练那心法。那心法极其霸道，如今有一部分内力在体内乱窜。故而督公总是感觉体内很热。” “今日这是使用心法，被内力反噬所致。” “且等我回去找一药引，方能成解药。不过在下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司南说罢，便将药方交给汪明礼，让他先去准备药材。 其中有几味药材，恐怕宫中没有，还需要到外面去找。 “多谢司南大人！” “多谢司南大人!” 太监本就是残缺之身，与常人不同。若是要逆行修炼功法，虽然能短时间内功力大增。 可却极为伤身体，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夜半： 花都城中某处，突然有几只白鸽自窗户飞出。 此时承光殿中十分沉静。 少虞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耳朵上。 一直等到殿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蹑手蹑脚的起身。 借着月光自怀中掏出小型的纸笔匆匆写下几个鼓点似的图样，随后口哨一吹便有白鸽飞来。 少虞左右观看，见并无异样后才放心绑上信纸。 白鸽伸展翅膀，瞬间便翱翔于空中。 在静谧幽深的天空中，几只白鸽汇聚一起往外飞去。 江羡躺在床上，她听到少虞翻身的声音，忍不住摇头。 这淮南王也太沉不住气了。 这么快就要对沈晏发起攻击，为儿子报仇吗？ 翌日清晨： “小来，沈晏昨日受伤可严重？”江羡听着宫里忙忙碌碌的声音，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只是看动静，定然是去玉春殿那个方向。 “陛下，奴才听说是重伤。”小来不确定道，随后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少虞。 只听少虞一声嘲讽：“重伤？” “我竟不知自己如此厉害。” 此话一出，江羡便了然于心。 “小来，咱们去看看去。” “老师受伤，学生岂有不看之理？” 第14章 九千岁别太爱14 小来双眼发懵，行动上却已经跟上江羡的步伐。 “对了，少虞公子。桌子上是一本琴谱，您可以看看。” 走了两步又连忙赶回来交代少虞。 这冷面杀手，也会弹琴吗？小来满心疑惑，见少虞没有异样，便匆匆跑去追江羡。 “陛下，咱们去探望病人，不带些什么吗？” 小来虽不喜欢沈晏，但还是知道他的脾气的。 江羡摇摇头：“朕想，他应该不需要。” “听陛下的。”小来观察江羡神情放松，想必自有应对之法。 江羡回头朝他一笑，示意莫要担心。 沈晏再怎么看不惯自己，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危险。 毕竟他上哪再找一个这么名正言顺的皇子呢？ 俩人说笑间，已经来到玉春殿。 “陛下驾到！”小来拂尘一挥，高声喊道。 门口的几个奴才大老远就看到江羡了，可一直到人走近才停下手中动作。 “奴才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平身！”江羡等了一会，不见汪明礼等人出来迎接。 小来看到江羡仍站在原地，便上前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汪公公出来迎接？” “汪公公今日有要事，早早便出门了。” 汪明礼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宫，真是令人诧异。 江羡心中不禁一惊，她望了望玉春殿的大字，果然是龙飞凤舞，狂放张扬。 “朕今日是专程来看望督公的。”江羡抬眼看向守门的奴才。 两个奴才一听，立刻打开殿门迎接。 一进玉春殿中，江羡便闻到清香袭来。 她抬头，入眼便是娇艳的海棠花。这季节，能有这么多海棠花盛开，倒是不易。 沈晏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刚想动身便感觉浑身难受。 有种内力尽失的感觉，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功力。 “来人！” “奴才在！” 小太监听到声音，立刻上前递茶。 随后又很快出去，在外殿等待传唤。 在玉春殿侍奉，必须要谨记一件事。 察言观色，督公渴了要奉茶，督公饿了要传膳，督公累了要铺床...... 这些做完后必须立刻离开督公的视线。 沈晏缓缓起身，靠在床榻上。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平日里妖艳邪魅的容貌多了几分脆弱。 绸缎般乌黑顺滑的头发只松松散散的系在耳后，平添几分慵懒之意。 单单看沈晏的容貌气质，那是一等一的美丽矜贵。 整个大夏怕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有他这般绝色无双的人了。 可他的言行举止，却与外在大相径庭。 很难把眼前的人与那个心狠手辣的九千岁联系在一起。 “督公，可好？” 突然，一声清澈熟悉的少年音传入耳中。 沈晏敛起脆弱神色，望向来人。 入眼先是一双团云锦缎云靴，接着是一身墨绿色常服，腰间佩戴白玉流苏配饰，衣领处绣着几只竹叶。 随着来人行走间，衣服与光线交汇，衣摆显现出暗色竹叶。 倒有几分魏晋风流。 今日小皇帝这身装扮，勉强还能入眼。 尚衣局，是惯会看眼色的。 “督公？”江羡视线扫到他脖颈处的伤口，有些发红。 沈晏察觉失态，连忙藏起眼中的欣赏。 “陛下，本督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 沈晏轻描淡写，他以为小皇帝只是做做样子。 没想到下一秒，江羡人便直接走近床边。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气氛一时间紧绷起来。 “陛下！”沈晏冷声道，声音中带着怒气！ 他只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 可小皇帝却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督公别动，朕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江羡并不在意他的怒气，虽然此刻的沈晏确实是浑身上下透露出发飙的火气。 “本督不需要。”沈晏一口回绝。 此刻的沈晏明明身体极其虚弱，还偏要逞强，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一点威胁。 江羡忍住笑意，突然弯下腰，不给沈晏反应。 温凉的手指便探了上去，在脖颈处一番查看。 “江——羡，你在干什么！” 沈晏此时已经气极了，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这么无耻。 脖颈处的擦伤因为上过药，红的吓人。 更衬得玉颈白皙，修长诱人。 江羡左手按住沈晏双手，右手在他脖颈处来回查看，确认是擦伤之后才无意识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刻沈晏感觉十分耻辱，他竟然被狗皇帝按的不得动弹。 挣扎间已是浑身发热，耳边沁出汗珠。 “督公面色为何如此之红？” 江羡整个人突然靠近，说话间左手拉住沈晏的手腕摩挲。 右手撩开沈晏凌乱的发梢。 沈晏恶狠狠地盯着江羡。 殊不知此刻的他这般表情根本没有一点气势。 眼角眉梢是天生一副美人相，平日里严谨束发的沈千岁，此时却脆弱惹人怜爱。 江羡知道沈晏长得好看，可今日近距离看，才知道他真的是担得起绝色的称号。 “江羡，再不放开你的手。” “那就别想要了！” 沈晏垂眸盯着手腕上来回摩挲的手指。 “哼！” 手腕一松，沈晏立刻往后退去。 这是他少见的退缩的动作。 “督公，是朕失礼了！” “朕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既然没有大碍，那么朕明日再来。” 江羡注意到沈晏的动作，眸色一深。 “滚！”沈晏气的浑身发抖，抓起身后的玉枕便往江羡身上扔去。 “督公，好好休息！”江羡身体微微一斜，正好躲过枕头攻击。 随后叮嘱一声，便立刻离开，只留给沈晏一个背影。 “陛下？”小来看到人出来，连忙上前迎接。 “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来站在外殿，只听得里面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恍惚中似乎陛下还和沈晏吵了起来。 “无事，回去吧。”江羡回头又看了一眼玉春殿，随后迈着悠闲地步子离开。 沈晏看到人走后，久久不能平静。 将屋子里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一遍。 他内力不能使用，本以为休息几天便好了。 第15章 九千岁别太爱15 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宫中让小皇帝闯入。 “督公，您这是怎么了？”汪明礼一回来，便听到手下人汇报皇帝来过，还与千岁爷发生了争执。 只是奴才们胆小，若非千岁爷召唤是不得擅自进入内殿的。 只能远远地避开屋内的情况。 “哼！” “江羡你” 沈晏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可说出来又太失面子。 “你们还知道回来！” 出去办个事，竟然去这么久，让人闯进玉春殿。 “奴才该死！是奴才失职！”汪明礼一听这口气，便知道沈晏是真的生气了。 连忙跪下求饶：“昨日司南大人开的药方，有几味药需要出宫寻找。奴才们连夜出发，终于凑齐药材。” 汪明礼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沈晏的表情。 “还不起来，等着受罚吗？”沈晏面色稍有缓和。 “奴才谢督公谅解！”汪明礼松了口气，连忙起身。 “昨日那刺客抓到了吗？”沈晏这会儿平静下来，才想起昨日的事情。 他本来正要休息时，突然察觉殿内有一股寒风袭来。 接着便听银剑飞来，灯芯一下便被挑灭。 黑暗中，沈晏只模糊看到对手一招招向自己逼来，不似之前那些杀手有一击致命的剑法。 步步紧逼中似乎想要自己出手，沈晏徒手抵挡，最终使出内力。 两人交战中，沈晏被对方长剑划到脖颈，差点命悬一线。 而对方则被沈晏的神功所伤。 “督公，奴才无能，没能抓到那刺客。” “宫里上下都搜遍了，愣是没有那刺客的身影。” “奴才猜测或许还有其他人接应。”汪明礼拿起扇子为沈晏扇风，盼他降降火气。 “这人不是杀手，是来试探本督的。”沈晏回想昨日种种细节，眼神微眯。 “看来那些人是坐不住了。”汪明礼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沈晏看似坐在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实则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 这些年遭受的刺杀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已经习以为常。 可说起受伤，这还是第一次。 沈晏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将花都近日来新入城住宿的人都排查一遍。” “只要是人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哪怕是蛛丝马迹。” “奴才这就是吩咐人去办。”汪明礼说完，立刻退出内殿。 沈晏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伤，敢伤自己，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狗皇帝！” “果然是父子，血液里流淌着一脉相承的恶心。”沈晏此刻杀了江羡的心都有。 铜镜中的人影单薄，身姿清瘦。 “司南大人到！” 司南刚走进外殿，就感觉气场不对。 “督公，是谁惹你生气了？”司南薄唇一弯。 听到声音，沈晏回头一看，果然是司南那只玉面狐狸。 “本督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当初见司南时，还以为是个温润如玉好拿捏得的人，没想到到了宫中才暴露出原本面目。 连他都被骗了，这人腹黑蔫儿坏，偏又爱用那副皮囊来骗人博好感。 司南刚踏入内殿，还未放下药。就看到沈晏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 “督公，何故如此？”司南将药递上。 等沈晏喝过后，又从药箱中拿出脉枕。 沈晏熟悉的放上手腕，司南又搭上一层锦帕，隔着垫子把脉。 沈晏是个矫情的，不喜与人过近接触。偏又遇上司南是个怪人，也不喜欢直接与人亲密接触。 俩人倒是在问诊上从未有过争执。 望、闻、问、切，司南一贯是按照自己的想法。 “督公，今日感觉身体怎么样？”司南突然沉声问道。 沈晏摇摇头：“与之前一样。” 沈晏知道自己这是老毛病，练习功法过急留下的病因。 至今总会时不时的犯上几次。 听到沈晏的回答，司南又示意他换手把脉。 沈晏心中诧异，司南对自己的症状了如指掌。平日问诊都是看一眼便知。 还从未见他如此认真。 “如何？”沈晏目光停留在司南身上。 “督公体内的那股混乱的真气，已经消失不见。” “虽不知道会不会再发作，但目前来说是个好事。相比之前，你现在的身体好多了。” “说来奇怪，这次督公的症状消失这么快。可是遇到了高人相救？”虽是打趣，但司南语气中是藏不住的疑惑。 沈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他回想从昨日到今日，除了外用的药，内服的药也是刚刚才送来。 不可能是药物的作用。 难道？ 沈晏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若是外力因素，也能让病症消散？” “外力因素，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外力了。” “督公体内的真气作乱，乃是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流。在你体内无法转化，若是适当的外力按压穴位，确实是能排散出去。” “但只有外力还不够，需要在病人毛孔张开之际，也就是发汗之时，快速按压穴位。方可逼真气排出外外。” “这个方法司南曾在古书中看到过，需要施救之人精通穴位之道，同时要有内力作陪。稍有不慎，或者是点穴过程中病人有一丝不适，都将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司南之后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他解释这个方法，是向沈晏表明并非自己不用这个方法，而是沈晏自己不会接受。 九千岁一向不喜外人亲近，更何况是这种肢体接触的治疗方法？ 其次司南自己也不会提倡，虽然这个方法更快。但相对而言，他选择的药物治疗也更平稳缓和。 司南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晏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督公既然无恙，在下便先行告退。” “对了，督公身体刚好。这几日要好好休养，切忌酒肉情欲。” 司南余光扫到沈晏紧皱的眉头，便知此中有异情。 收拾好东西，便离开玉春殿。 “哼！”沈晏从不饮酒，玉春殿中更是禁忌荤腥。 哪里来的情欲！ 不过司南的话，倒是验证了他想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小皇帝？ 第16章 九千岁别太爱16 沈晏回想起今日的事情，仔细想来。 小皇帝确实在他身上动手动脚，俩人争执间距离极近。 当时沈晏的注意力全放在江羡身上，没有注意到她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想来，那时狗皇帝摩挲自己手腕，定然是在把脉。 只是小皇帝何时会的医术，用的还是司南都不常见的方法。 沈晏脑中一阵风暴：“督公？奴才可否进来？” 此时殿外传来汪明礼的声音，打破了沈晏的沉思。 “进。” “督公，奴才刚刚收到消息。说是皇上从乐府挑了几位歌姬和琴师，现在正在承光殿中寻欢作乐。” “看样子是不打算给人放回去了。” “乐府的人不愿意了，这会儿带人在外面求见。” 汪明礼指了指殿外。 沈晏透过窗户，视线穿过院子往外打眼一瞧。 只见殿外跪着几个穿红戴绿的人。 看着甚是烦心。 “让他们滚。”芝麻大点事儿也来烦他。 “小皇帝年轻气盛，正是爱好莺歌燕舞的时候，看到那些美人，哪里能把持住呢。” 汪明礼这句话，倒是让沈晏暂时放下了心中疑虑。 “督公，乐府的人来讨理也正常。那歌姬并非寻常姿色，放在整个花都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如今皇帝一下子带走那么多定然不愿意。” 汪明礼不紧不慢说道。 培养人才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精力的。 “本督再说一遍，让那些人滚。”沈晏眸色一深，茶杯在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汪明礼知道沈晏这是真的生气了。 “爷您别生气，奴才这就去办。” “乐府最近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那歌姬私下到各个大臣府上演出，可真是赚的盆满钵满。” 汪明礼说罢立刻转身出去。 玉春殿外： 汪明礼前脚刚踏入殿外，一群人便拥上来诉苦。 “汪公公，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乐府的人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不敢做那魅惑之事。”其中一男子口齿伶俐，不依不饶。 “咱家看你们都是活的不耐烦。” “能被陛下看重，是他们的福气。” “你们如今这般闹腾，是觉得自己有理是吗？” 汪明礼视线这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浑身散发着寒气。 几人被汪明礼的气势吓呆，低头互相使眼色。 这会儿才真正明白，九千岁是不打算管这个事儿。 “怎么，还想赖在这里不走？” “正好玉春殿中还缺几个奴才，不如咱家请你们留下来？” 汪明礼语气微缓，可说出的话却如刀架在人脖子上般犀利。 “不敢劳烦公公，是奴才们该死。” “奴才该死，这就走，这就走！” 话还没说完，只见人影都跑没了。 “哼！” “以后不要让这些人来殿外闹事。” “否则咱家便让你们作花肥。” 汪明礼走之前，还不忘敲打门口的两个小太监。 “奴才遵命！” “奴才遵命！” 眼下督公正是心烦的时候，这刺客没有抓到。 还伤了不少人，连眼线都死了几个。 这时候又有人来添乱，可不是往火枪口上撞吗？ 玉春殿，是他们想来便来的地方吗！ 此时那几人慌慌张张跑到御花园中，才敢稍稍停下歇息。 “怎么回事？不是说千岁爷一贯看不上那位吗？” “怎么如今这般维护。”乐府老张猫着身子，四处查看没人之后才敢小声说道。 另一人擦擦脸上汗水：“我说哥几个别琢磨这些了。本来今天这个事我就不同意。玉春殿看着清雅极致，可大家忘了那里是阎王殿吗？” “行了，照我说，陛下既然喜欢就随他去吧。” “老二说的也不假，况且近日宫中传闻尚衣局常常往承光殿中跑。想来是千岁爷默许。” “再怎么说他也是千岁爷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蒋言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往下说去。 三人此时心中后怕，今日亏得跑得快，捡回来一条命。 承光殿： “陛下，乐府告状的那几人被汪明礼赶了出去。”小来趴在江羡耳边轻声说道。 本以为事情会很难办，没想到沈晏根本没有追究。倒是省去了解释少虞的身份。 江羡正歪头躺在榻上欣赏歌舞，听小来这么一说，倒是不困了。 “沈晏现在应该没有心情管这些事情。” “这阵子，怕他是有的忙了。”江羡放下酒杯，准备出去走走。 她一起身，大殿内歌姬立刻停住所有的动作。 乐师的节奏也跟着停了下来。 少虞抱琴坐在角落里，眸光紧盯着江羡。 他可真是没想到，小皇帝挺能折腾。 “陛下恕罪！” 江羡刚抬脚，便见殿内歌姬乐跪倒一片。 粉色衣衫远远看过去，像是花瓣落了一地。 “陛下，她们以为是自己跳的不好。让您失了兴致。”小来注意到江羡停下的脚步，连忙附耳解释道。 江羡回头看向众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姬还未反应过来，乐师倒是立刻开始演奏。 “陛下有旨，还不继续？”小来高声一喝，舞姬连忙开始继续跳舞。 “小来，朕登基多久了？”江羡走到院中，抬头便是四角天空。 小来伸出手指一算，咧开嘴笑道：“陛下，满打满算快九个月。”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没想到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 “陛下，那舞姬如何安排？” 二人来到承光殿偏殿院中，此处没有其他人。 “过几日再说。” “陛下既然喜欢，那便留几日。” 玉春殿： “督公，这几位大臣递来的折子倒是有趣儿。” “竟然都是说要举行选秀的事情。” 夜色正浓，沈晏却仍坐在案边批改折子。 汪明礼将凉了又凉的茶递上前去。 今夜不知剪了几次灯芯，督公只是休息一日多，便堆积这么多折子未批。 “选秀？那些老家伙是害怕本督往承光殿塞人吧！” 沈晏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将折子扔在地上。 汪明礼赶紧上前捡回来，又说道：“乐府的事情想必已经传了出去...” “小皇帝那身板？” 第17章 九千岁别太爱17 “呵！” 沈晏一想到江羡那单薄瘦弱的样子，觉得可笑。 江家血脉，果真是多出滥情之人。 老皇帝是个好色无耻之徒，江允曦更是寻欢作乐，红颜无数。 而江羡还未选妃，便迫不及待召乐府舞姬。 “既然折子都写出来了，那就办吧。” 翌日： 金銮殿，众大臣都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龙椅下方空着一座太师椅。 江羡此时坐在龙椅上，而文武百官都频频朝大殿门口看去。 “今日千岁爷怎么还不来？” “千岁爷是日理万机，自然要忙一些。” “对了，老夫看那秦大人有话要说？” “你不知道，我听说那秦府昨夜还有马车出入皇宫。” “嘘，此等事情非你我可妄言。” 几人说话间，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原来是瞧见汪明礼进来。 “九千岁驾到！”汪明礼拂尘一甩，殿中自觉让出一条道路。 “拜见九千岁！” “拜见九千岁！” 文官武将两列排开，沈晏踏着众人身影而入。 待到他入座，汪明礼才上前喊道：“上朝！” 此时早朝才正式开始。 接着便有大臣开始上前参奏，说的无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这段时间上朝江羡也大概猜出来了，送到她眼前的折子，能让她看见的听到的内容，想必事先已经经过沈晏的处理。 或者换言之，有些大臣会在上奏之前先将折子递给沈晏一份。 待他过目之后没有问题，才会出现在第二日的奏折中。 而像赵祈安这种，敢当面与沈晏对峙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只有他一人敢这么做。 江羡隔着帷幕，昏昏欲睡。 她是真没想到，这帮人每日能想出来这么多无聊的事情。 那么多关系民生大事的问题，不知送到沈晏那里又换来何种结局。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忽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红色身影。 江羡听到这掷地有声的声音，立刻抬头望去。 只见那位文官上前道：“陛下，微臣希望举行选秀。” “如今虽是盛夏，但陛下登基这么久。后宫一直空虚无人陪伴，也不是问题。” “选秀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情，不可再推脱了。” 秦文声说完，便盯着江羡等待回话。 江羡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原来是这个问题。 她视线扫过众人神情，又从帷幕侧方看向沈晏。 只见他右手撑头，身子放松后靠。 整个人极为悠然自得，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 似乎是感受到江羡的视线，沈晏掀起眼皮，两人视线交汇。 江羡见他毫无动静，便知这事他早已知道。 自古以来，前朝与后宫的关系极为微妙 ，不可分割。 大夏王朝的皇帝选秀，参选的是世家大族家的女子。 别说普通老百姓，便是连陆嘉柔这种家世，陆府落寞之后也是没有资格参加。 如今提起选秀，在江羡看来，倒有几分上赶着给自己送资源的味道。 她从上而下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 有惊讶，有茫然，有震惊，有不解，有玩味...... 接着便听到另一人站出来阻止：“陛下，臣以为国丧未过，不宜举行选秀这种声势浩的事情。” 又一人站出来：“陛下，臣附议。” “陛下您登基匆忙，尚未加冠。还是等加冠之后再举行选秀吧。”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不一会儿，殿内便一大部分人表示不赞成的意见。 而剩下的人，要么是想要明哲保身，要么就是在等着沈晏发话。 而此时的沈晏则闭上眼睛假寐，不打算出面。 秦文声见状，转身便与反对的人争执起来。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双方都各据一词，难以评判。 究竟是为了谁的利益，不得而知。 就在江羡准备拍案定板时，只见赵祈安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先是朝天子一拜：“陛下，臣以为不如将陛下的加冠礼与选秀一同举行。” “秦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 “陛下既是天子，便不同于普通男子，不必等到二十加冠。况且大夏历史上也有先例。江祖帝九岁便加冠登基，江文帝十二岁加冠十五岁登基，江夏帝十六登基之后便立刻加冠。” “加冠之后便是选秀。既然贾大人说不宜声势浩大，不如便由之前的千人入选改为百人。” 赵祈安说罢，又转身朝沈晏方向作揖：“九千岁，您以为如何？” 他这一番言论，可谓是字字珠玑。 江羡本就该登基之后立刻加冠，奈何她这个傀儡皇帝不受重视。 赵祈安今日，正好借他人之口解决这个问题。 重要的不是加冠这个形式，而是历代皇帝加冠，都要祭天拜祖，昭告天下。 各地更是要开仓放粮，施粥布恩，减税减刑，表示皇帝自后会担任起为国为民治理天下的决心。 江羡根基不稳，自然需要这种形式来留点形象于百姓。 甚至连江文帝，江夏帝这种在大夏王朝史书中一笔带过的人，都能掰扯清楚。 让本来想要从文字中挑他毛病的人，也愣是挑不出来。 秦文声欣慰地点点头。 而其他人则是不再出声，眼神盯着沈晏的方向。 “督公？”汪明礼小声提醒道。 沈晏闻言，微微抬头随意一指：“就按他说的办。” 赵祈安看到那只手，眼中欣喜。 “既然如此，便按赵爱卿的想法办。”江羡看了半天戏，果然还是只有赵祈安敢站出来。 真乃大夏第一勇士，吾辈楷模。 “退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督公千岁千千岁！” 众人迅速弯腰，大殿之下，唯有沈晏坐在太师椅上不为所动。 玉春殿： “督公，这次选秀可要？”汪明礼用手比划一个动作。 “不必！”沈晏知道他指的是塞人。 “小皇帝既然要选妃，那便让他自己选。” “对了，那个陆嘉柔，给加进入选名单中。”沈晏微微挑眉。 汪明礼先是疑惑，随后便明白督公的用意。 陆嘉柔，这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人。 第18章 九千岁别太爱18 汪明礼先是疑惑，随后便明白督公的用意。 陆嘉柔，这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人。 这才刚下朝没多久，新皇选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花都。 “哟，这选秀不是春天才举行的吗？现在都快夏末了，整这费劲事？” “你怕是不知道，前几日乐府中的那几名绝色舞姬被带入后宫再没出来。” “诶，这事儿我知道。乐府那几个管事儿的还跑到玉春殿大闹一番。” “皇帝要选秀，谁能拦住呢？” 正午时分，一群人在酒楼里大肆谈论。 皇帝好色的刻板印象，就在以讹传讹中诞生。 小玉听完他们的谈话，连忙抓起菜篮子便往府中跑。 “小姐，小姐！” “奴婢今日在外面听到一个消息。” 小玉人还没踏进陆嘉柔的院子，声音便像小麻雀般飞了进去。 她放下东西，走到闺阁中。 “小姐，外面在传皇帝要选秀！” “小姐？” 小玉连叫了两声，都没人回应。 只见陆嘉柔呆呆的坐在梳妆台边。 小玉这才眼尖的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卷摊开的圣旨。 她探着身子往那一瞧：“天子选秀...陆府陆嘉柔秀外慧中...理应参加选秀，及时入宫！” “小姐！” “这是哪儿来的圣旨！” 小玉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您若入了宫，那小淮南王还怎么来找您？” 陆嘉柔注视着手中的发钗：“是沈千岁派人送来的圣旨。” “我一介女子，如何能左右命运？” 这么久，都没有收到江允曦的书信。陆嘉柔也猜到了他的意思。 当时他说此生非她不娶，还敢当面求圣上赐婚。 要知道历代皇帝最忌讳各地封侯和朝廷官员有联系，可江允曦却敢在皇家宴会上跪求赐婚。 若非深爱，定然是不会做出这种大胆出格的决定。 终究是真心错付，那些美好的记忆不过是她一人在苦苦修补裂缝。 随着消息的散开，各家适龄女子都被沈晏点名要参加选秀。 一时间花都各处胭脂珠宝铺子热闹异常，有人避恐不及，自然有人迫不及待。 花都一向崇尚繁华奢靡之风。 而西城区的一座府邸却异常冷清，这整个府邸看上去十分简陋。 门匾上写着“赵府”两个大字。 院中没有修建过多蜿蜒曲折的谢水楼台，只有几块怪石自然堆成的假山。 往后走能看见一大片翠绿的竹子。 院中各处种植花草树木，一看便是精心呵护。 虽非人工匠气那般精致细腻可比，倒也别有一番玲珑秀美之姿。 再往前走，便到书房。 今日赵祈安依旧约了几位好友在家中小聚。 窗外绿竹勃勃生机，屋内三两好友得闲谈心，赵祈安心中抑郁暂且得到宽慰。 这时只见一灰衣小厮快步从院内走来。 先是朝其他人弯腰，随后又向赵祈安汇报消息。 “大人...” 随着小厮说话间，整个屋内陷入一阵死寂。 “好，你先下去吧。”赵祈安顿时眉头紧皱。 他没想到沈晏这个老狐狸，竟然下旨强硬让各世家适龄女子尤其是嫡女必须入宫。 “这个奸臣，实在是欺人太甚。”屋内身穿绛色衣服男子瞬间忍不了心中的怒火。 小厮那番话声音不大，但没有刻意避着众人。 其他三个人也都听到了。 另一宝蓝色华服男子安抚道：“兄长莫生气，不过这九千岁也确实是机关算尽。” “本来陛下的皇位坐的就不稳，选秀不该太多声势浩大。” “再说那些官员和那些百年世家大族，哪个府上没有养两三个幕僚，此番若是舍不得子女入宫。” “定然会事先安排办法，来个鱼目混珠。” “可沈晏这倒好，亲自派人下旨。”屋内另一个黑衣男子起身接话。 “这不就是现场点名，让那些人不好再后期搪塞换人，生生让陛下将这些人得罪了。” “即便是沈晏派人下的旨，可选秀的到底是皇帝受益。” “更可气的是，沈晏竟然将陆姑娘也安排进选秀名单中。” 说罢，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黑衣男子的话直接点出来了最关键的问题。 且不说陆府如今在花都根本排不上号，单是陆嘉柔之前和小淮南王江允曦的牵扯，就不能再把她牵扯进来。 如今照这个形式，很难说日后陆嘉柔的身份会不会发生变化。 留她在陛下身边，弊大于利。 “各位仁兄，今后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时间转眼便来到选秀的日子，经过宫中的各项层层筛选，最后进入殿选的只有二十名秀女。 “陛下驾到！”小来声音刚落，对面一群秀女便立刻跪下参拜。 “参见陛下！” “平身吧！” 江羡坐在高台上微微抬手。 秀女们起身后，却也不敢直视龙颜。 只见一群人低着头，唯有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偷偷抬头，朝上方看去。 程诗颜这是第一次入宫，她趁人不注意想要看看传闻中的九千岁。 没想到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身穿紫色衣袍的人。 倒是让她发现台上的江羡。 原来陛下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仙人儿。 “颍川巡抚之女孙云香，年十七。” “清江司马之女顾清溪，年十五。” “兵部尚书之女程诗颜，年十六。” “陆丞相之女陆嘉柔，年十八。” ... 随着小来一个个点名，秀女们依次走到殿前等候。 【系统：宿主，我才下线一会儿。您这就开始选上了？】 系统声音又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你是来说风凉话的？” 江羡揉了下太阳穴，早已习惯了这个副作用。 【系统：宿主，看开一点。毕竟任务任重道远，不发展下剧情您怎么接触更多人呢？】 说罢，便又瞬间消失。 “陛下，您请。” 小来端着香囊和花上前。 江羡起身扫过众人神情，随后将视线停留在陆嘉柔和程诗颜身上。 小来立刻明白：“程诗颜，留牌子，赐香囊。” “陆嘉柔，留牌子，赐香囊。” “其他人一会儿由嬷嬷安排出宫。” 第19章 九千岁别太爱19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陆嘉柔和程诗颜都微微一愣。 “两位主子，奴婢先带您二位前去休息。”教习嬷嬷说着便走在前方带路。 二人紧随其后。 程诗颜桃花眼半弯，嘴角轻轻勾起。 她一边走，一边悄悄用余光打量身侧的陆嘉柔。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这是个静婉佳人，高不可攀。 程诗颜心中惊讶，原来花都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此时陆嘉柔似乎感受到身侧打量的视线，转身朝她微微点头。 程诗颜有些尴尬地笑笑，随后便老老实实跟着嬷嬷，不再东看西看。 天下选秀，是国家大事。 陆嘉柔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上，她以为只是沈晏的恶趣味。想要借机羞辱自己罢了。 她不是只会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 父亲在时，也总时不时与她谈论一些朝政看法。 皇帝选秀，看似是随他自己的想法。可陆嘉柔知道，这位天子并非如传闻那般草包无能。 那日观鹤堂一见，江羡与沈晏二人平静之下，隐藏的是剑拔弩张的动荡风波。 所以陆嘉柔才更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定然不愿长久屈于沈晏之下。 今日参加选秀的秀女，哪一个不比自己有家世有人脉，偏偏选了自己。 陆嘉柔根本想不明白。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沈晏。 玉春殿中： “督公，那边已经结束了。” 汪明礼递上名单，语气诧异：“陛下只选了兵部尚书家的程二姑娘和陆姑娘。” “只选了两个？”沈晏微微挑眉，冷白的长指夹住名单，狭长的丹凤眼晦暗不明。 “本督可是好好给他选的秀女，哪个身后没有丰厚家财，上百门徒幕僚。” 沈晏这话真假，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来陛下应是真心喜欢陆姑娘的，那时在观鹤堂。奴才就觉得陛下看她眼神极为温柔。” “不过那位程姑娘，也是位娇艳美人儿。陛下的眼光总不会错的。” 汪明礼这话说的得体，可语气就不是那么回事，嘲讽中带着点不以为意。 “小皇帝不管选谁，都无所谓。”沈晏将名单甩在桌子上。 不过这个陆嘉柔不是个安分的，放在眼皮子底下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次过程中，可有异常？”沈晏想着那帮老顽固，定然会在私下有所动作。 汪明礼摇摇头：“并无，还好督公您神机妙算。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那些人经过敲打，自然不敢选择站在皇帝那边。” “哼！” “量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一群伪君子罢了。” 承光殿： “陛下回来了。” 江羡一踏入殿内，只见一群莺莺燕燕立刻朝她跑来。 江羡只觉一股脂粉香气袭来，味道浓得有些呛鼻。 “大胆！”小来赶在舞姬扑上来的那一刻，大喝一声冲锋抵挡。 这声音瞬间响彻承光殿。 舞姬们待在这里，一直都是随性而行，随心跳舞，只要不越距无人阻止。 承光殿奴才本就少，除了小来这位掌事太监便再无其他人。 对舞姬来说，陛下随性温和又俊美年少，自然是比在乐府的日子好过。 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不知是听了谁的话，以为陛下选秀，自己大胆便也能飞上枝头。 “陛下，奴婢们知错了！” 江羡看着这突然又跪了一地的女子，视线又投向小来。 小来心领神会：“今日之事，不许再犯。都给咱家赶紧离开！” “多谢公公！” “多谢公公！” 几道柔媚的身影慌忙起身离开大殿。 “陛下，她们太过放肆也太心急。” 小来握着拂尘在空中莫须有的扬了几下，似乎想要挥走那股脂粉气。 “身不由己之人最是可怜。”江羡只说这一句，便不打算再追究。 “陛下，还是您有气度。” “对了，教习嬷嬷已经让宫女过来传话，两位姑娘封妃头衔由沈千岁定夺。待您加冠之后便正式册封。” 小来说罢，侧身观察江羡是否生气。 这哪是嬷嬷来传话，这就差明说是沈晏的安排。 这宫里大事哪一项能逃过他的安排。 “好。”江羡翻完最后一本折子。 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折子，虽说是经过筛选的。 但有些东西，还是能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 “小来，少虞呢？” “陛下，少虞琴师这会儿怕是正在偏院练琴。” 说起这个，小来倒是十分有兴致。 “您让他练琴，他还真就喜欢上古琴了。这整天抱着琴来回练，没事还和舞姬们一起练习。” “这才多久，竟然能谈得像模像样。” “奴才第一眼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冷气，像块儿寒冰。” “可现在发现他才是真的洒脱不羁，到哪都能怡然自得。” 小来断断续续说了好多，少虞这人除去他的身份。 还真是个至真至纯真性情的人。 “他有事做就行。” 这段时间折子里明显多了几个武安侯的请安帖。 “小来，武安侯上次回京是什么时候？”江羡回想这系统给的剧情，都是模糊大概的男女主的事情。 武安侯又是哪号人物？ “奴才也不记得了。大约是先帝在时最后一次皇家宴会上。” “陛下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小来好奇道。 江羡目光看向院中绿叶：“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他马上就要回京了。” 武安侯回京，到时候必定是一件大事。 “陛下，您什么时候还学了卜卦？”小来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当江羡是随口一说。 钟灵宫： 程诗颜在这四方院中来回踱步，她发现皇宫里的这些个房子还没家里建的精致。 好看是好看，就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灵动之气。 “这么好的钟灵宫，实际上竟然如此枯燥乏味。”程诗颜说着将落下的绿叶吹起。 就这么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诗颜妹妹，在宫中不比家中随意。” “要注意，嘘！” 陆嘉柔刚推开门便听见程诗颜的牢骚。 她连忙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好好交代程诗颜注意说话的分寸。 “陆姐姐！” 第20章 九千岁别太爱20 “我知道啦！” 程诗颜飞快跑过去，拉着陆嘉柔的衣袖撒娇。 她虽家世显赫，却没有骄纵之气。 反而天真纯洁，让人天然心生怜爱。 “以后在宫里，有陆姐姐陪伴，诗颜也不会觉得无聊了。”程诗颜笑眼弯弯。 陆嘉柔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来时父亲还担忧，可今日之后我倒觉得也不是那么坏。” “况且，”程诗颜话说一半，声音越来越小。 陆嘉柔只当她是一时新鲜：“诗颜妹妹，以后在宫中我们互相作伴。” 承光殿： 江羡此时正靠在偏院的栏杆处看书，这里安静又没有人打扰。 整个承光殿，都处处承曦光，存绿意。 而这处则是绿荫最多的地方 虽然自尚衣局的人常来送殷勤之后，承光殿其他日常用物也都明显好了起来，消暑的冰自然也不缺。 但江羡还是喜欢天然的遮阴地。 她正考虑之后要不要将观鹤堂也改造一番时，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像是琴弦断裂。 江羡放下书，抬头看一眼天空，只见一只白鸽飞过。 她眨了下眼，随后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入眼先是一地的琴谱，随意散乱在各处。 若是此时起风必然飞的到处都是。 耳边仍有嗡嗡震耳的余音传来。 少虞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右手指尖不断有鲜血滴下。 古琴静静躺在地上，只是琴弦争断，琴身生出裂纹。 血珠子滴滴落在弦上。 淡淡的血腥味瞬间涌入鼻腔，充斥大脑。 江羡眉头微皱：“怎的如此不小心？” 她先是视线检查一番，见少虞并无大碍。 只是人精神状态不佳，看上去有些萎靡。 “这琴用的不怎么顺手。”少虞半天只回这么一句，随后左手抬起准备用内力逼迫止血。 江羡见状快步向前，按住他的动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 说来这药膏还是赵祈安当时送来的，这盒子小巧，药味清新。 夏日里天儿闷热，江羡权当古代版风油精了。 带在身上想起来便涂一下，额头的伤口便这么好了。 少虞侧目与她相对，视线在药膏上停留一会儿。 随后才接过来涂药：“谢了！” 江羡嗯了一声。 “你不怪我无礼?”止住血后，少虞才后知后觉问道。 江羡闻言勾了勾唇：“无礼？” “是之前夜闯承光殿，要挟朕；怂恿舞姬对朕殷勤？” “还是说没有规矩，摔坏朕御赐的上好古琴？ “亦或者是少虞你对朕有所欺骗呢？” “现在朕再追究，岂不是太晚了？” 江羡的话如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惊起一圈圈波澜。 少虞身子忽然紧绷，他低头敛下眼中情绪。 随后又很快抬头对视：“你想问什么？” 他的眼睛是浅棕色，阳光透过泛着一种近乎凉薄的情绪。 江羡微微弯腰，与他平视：“不如说你想知道什么，说来让朕听听？” 两人四目交汇，江羡眼中有欣赏、有戏谑、有兴致却独独没有生气。 “我问了你便会说吗？”少虞神色有片刻茫然。 江羡学着他在旁边坐下，背靠大树感受自然的安宁。 她仰头透过繁密的枝干看日光：“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你为什么只选了两个秀女？” “你明知道选秀背后真正的含义，如今局势对你如此不利。你还不把握时机？” 少虞问出心里疑惑，侧身盯着江羡。 若说之前，他还能猜出江羡的想法。想将自己收为己用一起对抗沈晏。 可如今这番举动，倒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江羡不是草包，更不会愿意做棋子。 他一个局外人都能看清局势，沈晏在外面那么多动作，他不信江羡不知道。 既然想要营造少年君王荒淫好色的形象，自然要贯彻到底。 “选秀这件事我无法避免，可有些底线却不能放弃。” “所以，我不能拿那些无辜女子的幸福作赌注。” “世道本就待女子不公，何必再为难他们。” “我已经牵扯进来一个无辜之人，不能再牵扯更多。朝堂之上翻云覆海，顷刻之间变化万千。” “踏入这棋局的人越少越好。” 江羡看着少虞眼睛，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这琴，你若是不想练，随时可以放弃。”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 少年君王的背影在阳光的追随下显得异常光辉明亮。 少虞这一刻才明白，自己终于找到了心中所要追随的东西。 江羡虽是大夏天子，可这龙位坐的不稳。 他们是争名逐利，玩弄权政。 无人担心那些小人物的悲哀，那些后宫女子只是浓墨重彩中的寥寥一笔罢了。 今朝王朝不比先前，后宫亦没有之前的奢靡繁华供她们享受。 何况，少虞并不知道江羡本是女子，给不了她们真正的幸福 。 只会耽误他们的正缘。 或许，江羡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想到这里，少虞起身捡起古琴。 摸索着摆弄断裂的琴弦。 没过多久，便传出断断续续清幽的琴声。 一会儿如凤凰归巢，转音如雄鹰冲出牢笼，又有千军万马般不可抵挡地气势。 江羡听到传入耳边的声音，摇头轻笑。 这是在回应自己刚刚的答复吗？ 这条路虽有些难走，但有人陪伴好在并不孤单。 没过多久，江羡便在天台举行了加冠仪式，昭告天下。 这迟来许久的加冠，终究还是盛大来袭。 当天陆嘉柔和程诗颜便在钟灵宫接受册封。 陆嘉柔被封为“柔妃”，程诗颜被封为“颜妃。” 沈晏大笔一挥，俩人直接位极妃位。 承光殿： “陛下，奴才说完了。”小来面上有些忍俊不禁。 江羡听到封号的消息，有些无可奈何。 这封号可真是够随意的，可一想到是沈晏却又合理了。 沈晏那般高傲的人，能分出这点时间确实是不容易。 “陛下，明日又是沈千岁的课。您该准备准备。” 小来提醒道。 近来沈晏在外忙，课程都耽误下来。 江羡点点头，沈晏的课看似随意，却也算是有点东西。 第21章 九千岁别太爱21 身后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江羡转头，便看到小来在柜子边摸索什么。 只听“吧嗒”一声，书柜下突然出现一个暗格。 “咳咳。”小来慌忙捂住口鼻，想要阻止这股陈旧发霉的味道进入鼻腔。 江羡眸色微深，这应该是老皇帝先前用的东西。 小来左手以袖口遮鼻，右手略带嫌弃地快速一拉，那东西瞬间便混着灰尘掉落在地。 他只是拿个鸡毛掸子，怎么触发了这等东西。 “陛下！” “这是？” 小来指着地上的东西有些好奇。 自上次刺杀事件后，江羡明显感觉到承光殿的眼线已经完全消失。 殿内的各处窗户完全打开，霉气顷刻间散了一大半。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团黑布：“打开看看。” 直觉告诉她这并没有什么危险。 夏蝉嗡嗡作响，在寂静的殿中听来格外清晰。 黑布被打开，原来里面是一件流光溢彩的凤冠霞帔。 不同于传统的大红色喜服，而是色彩艳丽用料轻薄，层层堆叠而成。 看样式又像是梨园戏服，却又浓墨重彩，奢华异常。 江羡微微眨眼：“...”老皇帝还有这癖好，这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穿的。 “陛下，这衣服可真好看。简直是...”简直是勾人心魄。 小来将衣服拿起来在空中摆动几下，想要看它舒展开来的样子。 江羡拿着书又靠回榻上，她最近越发觉得能坐着就不站着。 削葱白皙的手指搭在书卷上，视线却仍停留在那身宽大异常的霞衣上。 宫中妃子身量都极为严苛，能选进宫的都是黄金比例。 这身量越看越不像女子，倒像是男子的衣服。 小来感叹万千，论会玩还得是老皇帝奢靡：“这得是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才能将压的住这身衣服。” “绝色是绝色，可惜。”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江羡摇摇头，视线又投入到书卷中。 小来没有听到江羡说的这句话，他只觉得这身衣服华贵夺目。 就连上面的绣花都坠着颗颗饱满的淡紫色珍珠。 大夏朝的珍珠行业还没怎么发展，珍珠饰品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 而色泽光滑细腻饱满的淡紫色，更是极其少见。 每年西江总共也才进贡几盒而已。 光这身衣服上，小来心中暗数少说也有上百颗。 想到这里他心中咂舌，又将衣服收起，若是日后有什么事，还能应急。 第二日一早，小来便在殿外候着，他早早便准备好了文房笔墨。 “陛下，都准备好了。”小来鬼灵精的笑道。 江羡看了看：“做的不错。” “陛下起轿！” 等江羡到了观鹤堂，发现沈晏果然还未来。 只是堂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双龙戏珠四方莲花鼎，内置大块大块的冰块堆砌消暑。 正在江羡发呆时，突然闻到一股清幽雅洁的香气，像是桃花碾碎在檀木中。 她知道这是沈晏来了。 果然一抬头便见沈晏踩着白色缎面织金云履，大步走来。 眉眼精致，眼尾上挑似桃花。一身雅白素服，浑似玉人。 天生姿容妖冶昳丽，周身气质冷若冰霜。 腰间悬挂锦囊，想来这香气便是出自这里。 江羡盯着他，不由自主地打量起来。 脑海里想的却是赵祈安私下递上来的资料： 沈晏，字初棠。出身掖庭，善巧言，弄权色。 常用皮囊蛊惑人心。 曾是一代大儒顾长生的学生。 后因朝政不合，断师恩，弃书信。不再来往。 此人心胸狭窄，极其傲慢，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短短几十个字，对沈晏的描述可谓是字字珠玑。 他是顾长生的学生，这倒是有些诧异。 顾长生可是大夏的当代大儒第一人，自不满官场作风后告老还乡，如今门生三千，大夏读书人最为推崇钦慕的楷模。 “手脚都麻利点。” 汪明礼招呼手下将东西都准备好，随后和小来前后脚离开书堂。 “陛下，今日来的倒早。”沈晏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江羡。 今日沈晏面色似乎有些疲惫，可还是难掩桃花面。 江羡想起来宫里人形容他是“玉面无情三分薄笑，一眼含春生死难料。” 若是之后削了他的权势，该如何绑他，红线还是？ 江羡眸光微动：“督公，你来的不早。” 想起那些消息，看来最近沈晏果然很忙。 沈晏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他正准备开始授课，余光扫到江羡书桌上的紫玉羊毛笔。 视线上移，正好对上江羡清瘦慵懒的身姿。 她微微后靠，神情淡漠，丝毫没有什么掩饰。 沈晏右手食指下意识动了一下，随后开始上课。 ...... 一堂课过后： “督公今日所讲，朕必定铭记在心。” 江羡起身微微俯身。 沈晏看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说鬼才信。 随即就要转身离开，身子刚动就感觉一阵拉扯。 沈晏不耐烦想要甩开袖子：“松开。” “给你药。” 江羡仅用两根手指拉住他的衣角，随后递给他一个白玉瓶。 这会儿的江羡语气不再伪善，就是自然流露的少年音。 沈晏低头看着眼前那只素白的手，小小的白玉瓶乖乖的躺在手心。 他撩起眼皮看她，并未伸手去接。 “督公不会是怕了吧？”江羡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 这话分明是激将法，沈晏却冷哼一声瞬间接下。 江羡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回去路上，汪明礼看着自家爷拿着手帕将一个不知名玉瓶来回擦拭。 那神情分明是嫌弃至极。 “爷？”汪明礼又想找骂。 “滚。”沈晏面不改色。 “哎，哎。”还是熟悉的爱骂人的爷，汪明礼暂时放下悬着的心。 沈晏盯着这玉瓶，他多少也知道点药理。 那药味，有几分像司南给他调的药。 但味道倒是没那么重。 沈晏面上嫌弃，心里倒是升起兴致，盘算起来。 或许，一切结束之后，可以留小皇帝一条狗命。 起码他还是有点趣味儿的人。 第22章 九千岁别太爱22 玉春殿： 司南一进门，就看到沈晏饶有兴致地把玩一个小玉瓶。 “督公，唤我来何事？”司南视线停留在那个药瓶上，这味道有些熟悉。 像极了他给沈晏调节阴阳之合的药物。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沈晏将玉瓶递过去。 司南将药丸倒入锦帕上，食指轻轻捻开，浅红色的粉末混着一股药香味散落在空气中。 沈晏歪着身子，这味道说不上好闻，但比起那些药尚能接受。 “这药丸无毒，是调理阴阳之合的药物。”半晌，司南才说这么一句。 沈晏按了下眉心：“比起你给本督的药，如何？” 他这副身体是不适合练武的，偏他要剑走偏锋。如今虽是练成神功，但随时都会走火入魔。 太监，到底是与常人有所不同。 司南斟酌道：“这药，督公可用。” 说罢，司南便带着锦帕离开。 他往日都是如沐春风，今日少见的说话严肃。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回去研究这药是如何炼制的。 沈晏这时才正坐起来，他看着司南快步离开的背影，又拿起小玉瓶来回打量。 “有趣！”江羡还真是不怕死。 此时刚过了晌午，玉春殿中仍是一片凉爽。 弘文带着暑气，先是在院中简单清洁一下，方才踏入外殿。 “督公，奴才有事要报。” “说。”沈晏正坐在内殿藤椅上休憩。 弘文隔着屏风急匆匆说道：“江陵巡抚戴成研最近有所动静。” “探子来报，戴成研散财开仓要招兵买马，私下又养了一群精兵干将。” “往日里他贪财恋色都不曾追究，如今仗着自己掌管整个江陵水运便想摆脱控制，自立门户。” “周边的几个地方官员都被他笼络了过去，如今他是天高皇帝远，拿着鸡毛当令箭。” “奴才觉得，戴成研是不想守着他那船运了。” 弘文说完，便站在一边等着吩咐。 “何止，我看他的心思大着呢。”沈晏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上午小皇帝那支显眼的紫玉羊毛笔，怕也是戴成研的自荐礼。 江陵不止有半个大夏朝的水运，还地产丰富。 此地最出名的就是上等紫玉。 江羡手里那支，应该是紫琉璃纯种儿的玉石整块儿切割而成。 这种玉石，一经问世，必定令人过目难忘。要在玉石界掀起万丈波澜。 用罕见的纯种玉石作毛笔杆的奢侈作派，也只有手握江陵玉石命脉的戴成研舍得。 “督公，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 怪不得弘文着急，这几年沈晏的心思完全是放在整个南部经济上。 他要收网，必定要集中所有的权力。 戴成研是沈晏计划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此人虽狡诈阴险，却也能为人所用。 这种有欲望的人，才好拿捏。 “杀了。”沈晏勾起唇角，眼底掠过一丝讥讽。 就那几个兵力，竟然敢生出逆反之心。 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戴成研，真以为自己是江陵的土皇帝，无人可替代？ 弘文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聋了。 他心中诧异，却不敢表露惊讶：“奴才这就去办。” 只是偷偷抬头观察沈晏的表情，果然是万年不变的杀伐麻木。 院中，弘文刚要离开，正巧看到汪明礼端着茶水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 “督公，又要开始发疯了。” “这不常态吗？” 一瞬间眼神交换，不言而喻。 戴成研可不是杀了那么简单，事后那些烂摊子谁来收拾呢。 要知道江陵那地方可多得是陈年烂账。 弘文见状，耸耸肩便背手离开。 “你去江陵后辈中找个人。”沈晏见汪明礼进来，直接开口。 汪明礼支起耳朵：“督公要找什么样的人？” 沈晏端起茶水，不缓不慢地喝了一口：“本督要他能代替戴成研，掌管江陵一带。” “江陵周家，有几个不错的。你去看看。” “奴才知道了。”督公，这是要逼良为娼的节奏。 汪明礼收到命令，便火急火燎地离开内殿。 江陵周家，可是世代读书人。 周家最重礼数，尊奉孔孟之道。周家几个后辈也都是饱读诗书，克己复礼。 没过几天，江羡便收到了赵祈安的消息。 “戴成研已死，周时玉上任。” 动作可真快，江羡将纸条放进蜡烛中烧个干净。 “陛下，您真是神机妙算。”小来小声激动道。 他可是真没想到，自家主子这段时间看书，竟也能看出来个乾坤。 原以为江羡是要发奋图强，整日看书，勤奋堪比书生考状元。 没成想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竟然懂得帝王之术。 莫非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小来盯着星星眼看向江羡。 江羡神情自若：“多亏了沈晏。” 多亏他一如既往地的自信。 戴成研此人贪得无厌，荒淫好色。 若非戴家了解江陵水运，几代掌管。他一个巡抚能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虽说江羡不能日日上朝，可从朝政折子中也能看出问题。 有些官员的折子她一次都没见过，而有些人的折子却总能摆在前面。 自然最显眼肯定是请安帖。 即使沈晏过目过，可朝堂之上也不是过家家。 总要讨论国家大事，偌大一个大夏，总不能权臣之间不商量不讨论就解决事情。 沈晏也并非十分专横跋扈无脑之人。他虽霸权，却有治国理政的头脑。 自然明白国家强大的道理，他想做的是大国上等之人，而不是弱国庙堂。 江羡便是在这些纷杂错乱的关系中寻找蛛丝马迹，平日里不闻不问当个闲散皇帝。 实际上却在暗自收集信息，她甚至从老皇帝这里翻出一些沈晏昔日批注过的内容。 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可字迹行文风格最能反应一个人的真实秉性。 夜色漫漫，承光殿又是一夜好梦。 而玉春殿这边却仍然灯火通明。 “督公，周时玉此人可用。他所求的不过是仕途之路。” 汪明礼细细交代事情始末。 半晌，沈晏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说戴成研曾与周时玉有过节？” 第23章 九千岁别太爱23 “是，戴成研此人荒淫，曾当面调戏周家姑娘，出言讽刺周家门第。” 当时周时玉便在场。二人具体是否发生口角纷争并不清楚，只是得到的消息是说第二日戴成研便意外摔伤，拄了半年拐杖。” 汪明礼解释道。 戴成研一走，自然要找个人替之。 周时玉既然与戴成研有仇，自然更好处置。 周家年轻一辈中，不乏有更优秀显眼的。 可汪明礼可是人精，是否真的有实力有忠心，他一看便知。 周时玉这人有风骨，识时务，又会些手腕。不同于那些迂腐的。 关键还生的十分钟灵毓秀。 汪明礼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办的舒坦。 督公眼界儿高，不能找个歪瓜裂枣的日后看着心烦。 “督公，可是觉得周时玉有问题？”汪明礼等了半天，没听到夸奖自己的话。 沈晏摇摇头：“这事儿你办的很好。”事儿办成的太快了。 “且先用他看看。”若是胆敢欺骗，自然有他好受。 烛光莹莹，照着沈晏俊美昳丽的容貌。 汪明礼只觉得这会儿的督公冷的有些吓人，他知趣儿的点点头便赶紧退下。 江陵一带，是整个大夏物产最丰富的地方。 依山靠水，风景秀丽。花都中不乏许多人把江陵当成退休养老之地。 江陵西城山上有座寒山寺，传闻极其灵验。 有不少香客慕名前往寒山寺上香。 “施主，今日看起来心情颇好。”空无大师笑呵呵说道。 “空无大师说笑了。”男子声音清润如玉。 “只是有了事情要做，今后有段时间不能来陪您喝茶了。”随着男子起身而立，整个人玉体欣长，鹤骨松姿。 一袭青衣缎锦，更显眉目清朗，神清气爽。 此人正是江陵新一任巡抚，江陵周家，周时玉。 空无眉目慈善：“无碍无碍。只是不知小施主之前所惑，可有解脱？” 周时玉闻言，气质突然变得柔和。 弯了弯唇：“算是有所收获吧。” 只是那个人... 是夜，宫中一片寂静。 江羡躺在真丝凉被下，正准备休息。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夜间尤为清晰。 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 江羡猛地睁开眼睛，难道是？ “陛下，少虞他，他...”下一秒便看到小来瘦小的身影发抖的坐在内殿门口喘息。 早在思绪流转间，江羡已经穿好了衣服。 她一手拿白玉发箍，一手掀帘往外走。 几步间已经整理好如丝云发。 “小来，你说。”江羡弯腰平视他，声音平稳，带着夜间一点寒气。 但视线却紧紧盯着小来说下一句话。 小来缓了口气，才道：“奴才白日里没听见少虞公子琴声，觉得不对劲儿。便留了个心眼，等夜间再去时果然在竹林那发现了一根羽毛。” “奴才顿感大事不妙，赶到他屋里时，竟然空无一人。” “屋内暗格空空如也。” 小来只说自己见到的实事，没有添油加醋。 可暗格里放的正是少虞自己的佩剑，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糟了。 江羡听完立刻起身，这人定是又去刺杀沈晏了。 沈晏，沈晏。 江羡心中急的不行，但面上却一片冷静。 她就是这样的人，越是紧张看上去越是平静。 小来见自家陛下还在站着：“陛下？”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江羡突然发问。 “今日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对了，她想起来每月初七，汪明礼他们都要去外面办事。 近日由于江陵发生事变，自然是早早便出去了。 江羡摸了摸发间的玉冠，里面有一支微不可察的银针。 现在这个时辰，沈晏必定在玉春殿后的清泉沐浴。 那是个隐蔽性极强的地方，最适合藏人。 “陛下！”小来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江羡踏着月光飞速离开。 夜色越发浓黑，犹如此刻人的心情，异常沉重。 清泉玉水，美人沐浴。 沈晏靠着身后打磨光滑的石头，整个身子都沉浸在温泉中。 他眉头微皱，显然还在思索白日的事情。 忽然一声几不可察的寒风唰的一下飞来，沈晏顿时睁开丹凤眼。 “出来！”沈晏右手一抬，屏风上的衣物瞬间便飞了过来，盖住一身春光。 假山后面，少虞额头尽是冷汗，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被发现了。 此时帮手未到，并不是最好的刺杀时刻。 传闻奸臣沈晏有一身神功，无人能近身。 上次与沈晏交手他便知道，传闻果然不假。 他自诩少年天才，也只是堪堪伤到他半分皮毛。 而自己却被他重伤至今未能完全恢复。 空气中流转着危险的气息。 沈晏冷哼一声，欲要再发作时，一阵不轻不缓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接着便看到明黄靴子踏着夜色凉意，一步一步走进白雾缭绕中。 “督公，何故发火？”江羡站在屏风外。 沈晏眉毛一挑：“陛下，怎会突然到访？” “此处是本督休浴之处，陛下到此有失礼数。”说话间沈晏又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身上那件白色里衣已经完全湿透了，此时他却靠着石头，并不打算起身。 礼数，若论礼数，平日里可没见沈晏行过君臣之礼。 江羡嘴角轻牵，语气自然：“朕听闻督公近日休息不好，特地为你寻来一方良药。” “哼。”狗皇帝能有什么好心思。 沈晏冷哼一声，心里却在暗骂玉春殿的那些蠢东西，连个门都看不住。 不仅溜进来刺客，连个傀儡皇帝都能随意进来。 两人说话间，沈晏已经察觉到空气中那抹极强的杀意已经消失殆尽。 他压了下眉眼，小皇帝果然一直在装。 等着，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督公，朕等你。”似乎是知道沈晏心中所想，自屏风后传来江羡的声音。 这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清冷，倒像是掺了月光的清柔，染了玉泉的热气。竟有几分旖旎之味。 沈晏听到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便快速起身整理衣服。 月光莹莹如雪，仿佛一层云纱披在他的身上。 第24章 九千岁别太爱24 沈晏外衣绯红，飞鹤祥云盘之缠绕。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唯有领口处露出一抹雪白。 江羡只觉得是：清冷如霜，艳色压雪。 这般姿容，对弱者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似乎是感受到江羡的打量，沈晏甩了下衣袖。水珠立刻滚落。 夜色漆黑，凉亭中烛火通明。 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 海棠花香不知何时偷偷闯入江羡嗅觉，她闻到这股淡淡的香气。 又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沈晏，确定这香气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江羡低声说：“督公，喜欢海棠花？” “海棠妖而不艳，清而不俗，”配得上你。 “陛下深夜到访，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沈晏出声打断。 “不如我们来谈谈刺客的事情。还有陛下这身手，医术，本督还真是十分好奇呢。” 江羡弯了弯唇，他先沉不住气了。 那身手和医术，应当是全靠系统。 系统默然：过奖，那医术是你上个任务累积的技能，你自然不记得。 “听闻督公前几日为朝政烦累。” “朕为督公寻了一副良药。” 说罢，江羡递过一封书信。 良药？沈晏丝毫不信。 江家，天生血液里都带着卑劣的野心。 末了，还是打开了黄色的信纸。 “六月初一，临漳路。” “六月十五，清风阁。” “七月初三，槐安路。” 沈晏死死盯着信纸，随后又很快抬头。 什么云淡风轻都没有，此时杀气尽显。 江羡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表情，这才是心狠手辣的九千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晏问。 这些时间地点，是弘文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 大夏最重文人书墨，那些百年世家自然是看不上沈晏又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权威之下。 故时而时刻会有反扑的危险。 沈晏准备了这么久，想要收网，将世家大族的权力集中到花都。 可这么久只见一点成效。 那些人大部分要么是告老还乡，要么是不在朝为官。 但百家积累的人脉财富，使得他们势力盘旋复杂，难以撼动。 狗皇帝，竟然藏得这么深。 “朕这副良药，可能治督公的病症？” 江羡视线落在沈晏眉间，那里蓄着浓重的戾气。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没想到赵祈安信里随手写的几句话，竟然让自己派上用场。 “你不怕我杀了你？”沈晏起身。 他身材修长，这样俯视江羡，倒像是要将她拢在怀里。 “督公会吗？”杀了一个皇帝，还会有第二个皇帝。 总之，不会太平。 “督公既然瞧不上我那个便宜弟弟，不如与我合作。” “我能解你心头症。” 江羡语气温和，漆黑的眸子盈盈如水盯着沈晏，似乎要望到他的心里去。 不知怎的，沈晏耳边响起手下的汇报：陛下自选妃后，从未踏入后宫一步。 宫中流言四起，说陛下不好女色...... “督公，可愿意？”此时江羡已经站起来与他平视。 沈晏回神后退一步。 江允曦那个徒有其表的公子哥，他自然是看不上。 否则不会费这么多劲儿把江羡弄到这个位置。 况且，淮南王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造反，只是早晚的事情。 “陛下可知道世人都唤我奸臣？” “本督可不是赵祈安那种会死谏的忠臣，陛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本督，向来只相信自己。” 沈晏连说了三句话。 字字如碎玉清脆，丝毫不带半点温度。 他要的是那些世家大族交出自己的特权。 那可是块硬骨头。 江羡没有出声，她觉得这话中带着一抹不为人知的委屈。 自始至终，沈晏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江羡。 他拼命的想要从少年的脸上捉到失望害怕的神情。 可没想到让他失望了，江羡一直都是淡淡的神色。 沈晏觉得狗皇帝大概是疯了，才会说这么多话。 他转身便要走。 还未踏出凉亭，忽而一阵极为轻柔的力量从发梢传来。 沈晏回头，只见江羡拉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奸臣与昏君，正好相配。” “初棠，可是害怕了？” 这声音轻柔坚定，似一阵风吹进沈晏波澜不惊的心中，瞬间便掀起狂风暴雨。 沈晏神色诧异，眼中带着不知名的意味。 凉风袭来，乌黑柔软的青丝灵动的缠绕在白皙的指尖，看上去暧昧异常。 “夜已深，督公早点休息。” 沈晏按了下眉心：“疯子！” 不再去看那抹消失的身影。 待到江羡回到承光殿，小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过来。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颤抖的语气中尽是委屈。 江羡摸摸他的头顶，说到底这还只是没成年的孩子。 “他走了？”江羡盯着窗前落下的一根白色羽毛。 “大约是。” 江羡离开之后，小来就一直坐在门口等待。 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闪进承光殿，随后又消失不见。 只是自空中落下来一块白莲花样式的玉扣。 小来说完便递上玉扣。 仔细看花蕊中心似乎还带着一点血迹。 江羡猜想这大概是少虞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给的。 只是这玉扣样式，倒是很少见。 【系统：宿主，这可是个好东西，你只管留好了。】 脑海中一阵波动，是系统又上线了。 江羡扶额，她能不知道这东西有用吗？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想要攻略沈晏，曲线救国？】 江羡：你早就上线了，一直藏着是不是?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系统，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这人，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第二日，又到了江羡上朝的日子。 今日沈晏到的很早，江羡透过帘幕往下看，只见他神色恹恹，没有什么精神。 “上朝！”随着太监一声大喝，大臣们兢兢战战的上班日子又开始了。 只是今日似乎不同往日，江羡打老远就看到一个小将向金殿方向冲来。 “报！” “急报！渝州爆发时疫，城内百姓全部感染死伤无数。如今已经朝全国各地开始蔓延。” 小将颤巍巍的说完，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发抖。 第25章 九千岁别太爱25 空气有一瞬间的冰冷，这简直晴天霹雳。 “你再说一遍？”沈晏语气异常冰冷。 汪明礼又指着小将让他细细说来。 渝州地势复杂，时疫早在两个月前就出现了。 而当地官员却隐瞒不报，驱赶生病的流民。 如今看着满城病患，眼见是瞒不住了。才让亲卫快马往花都赶来报信。 而那位官员早在时疫爆发时就偷偷卷财跑路了。 听完整个过程，大殿上顿时乱成一片。 “竟然有人敢隐瞒不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夫以为，这时疫来的突然莫不是天灾。” “渝州那个小地方，若是想要隐瞒自然容易。天高皇帝远的，谁会留意一个小县城。” “坏了坏了，时疫这种病，传染最是快。” 沈晏听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烦的他想要杀人。 “肃静！”就在沈晏冷着脸要发难时，江羡连忙示意小来出声。 刚才消息太过惊人，是以大家都忘了还有沈晏这个活阎王在。 小来这一声，让顿时大殿上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乱说话。 “渝州之事，刻不容缓。”江羡沉声道。 时疫，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殿中大臣自然知道这是要点兵了，纷纷身子微弓，低头垂眸。 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时疫可是传染病，谁不要命了敢去渝州。 说不准就回不来了。 众人这般动作，看的江羡皱眉。 她一转头，正好对上沈晏冰凉的眼神。 接着便听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随后几个蓝红官袍的文官武将便站出来领命。 “本督命你们与太医，即刻快马前去渝州，安抚百姓，治理时疫。” “务必要控制时疫，不能再向外传染。” “微臣遵命。” “末将领命。” “退朝！” 一上午的波澜这才结束。 沈晏这边一回到玉春殿，便让人去传司南。 刚坐下没多久，司南一袭白衣信步走来。 “今日听到朝中消息，便猜督公会找在下。”司南放下药箱，从里面掏出一份药方。 沈晏神色微缓：“这是药方？” “正是。”司南微微一笑。 他听说时疫的事情后，便从太医院中调出了历史上出现过的时疫的症状。 根据描述，自己又加以改进药方。 “事发突然，司南便擅自做主准备了这份药方。” “听闻督公要派太医前去治理时疫，这份药方应该用得上。”司南说道。 司南的医术无双，沈晏自然是信得过的。 时疫牵扯诸多，若不能及时制止，便是要发生大事。 沈晏点点头，转头对身边人说：“将这份药方送往太医院胡太医。” “奴才这就去。”身边的小太监接过药方便快步离开。 “这次时疫，你怎么看？”沈晏问道。 “如今并非时疫多发季节，这病还是两个月前就出现的。听起来有些刻意为之。”司南温声道。 “看来，有些人等不急要作死。”沈晏薄唇轻启。 司南并不涉身朝政，他观沈晏气息平稳，没有虚浮之相。便开口问道：“督公，近日身体可好？” “嗯。”沈晏神色无常。 “陛下的医术，应当与我不分上下。有机会定要请教一番。”司南语气中带着兴味。 “请教？本督竟不知道江湖毒医司南还有这般客气的时候。”沈晏自然不信他的话。 这狐狸的消息，倒是十分灵通。 不过小皇帝，确实是让他越来越好奇。 司南嘴角轻扬，不再说话。 三日后： “混账！” “连个时疫都治不了，本督真是高看那群东西了。” 沈晏看着桌子上渝州近日送来的书信，气的脸色发青。 “汪明礼！” “奴才在。” 汪明礼一直在外面守着，这几日督公心情不好。 他也不敢随意撒泼。 “将这信中有关时疫的症状抄了送给司南。” “本督要他今日之内写出应对之方。” “奴才遵命。” 汪明礼赶紧将书信整理好，又挑个手脚轻快的小太监将屋里打扫一遍。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汪明礼去而复返。 “督公，司南大人求见。” 汪明礼看向屏风后的人，小心翼翼说道。 “让他进来。” 司南一进来就感受到一股低气压，他不由得摇摇头。 “怎么说？” “督公，司南愿去渝州，为百姓治病。” “胡太医在信中说药方并不完全对症，想要还是要实际查看。胡太医开的药方保守，能暂缓病人之痛，却不能从根本上消除时疫。” “如今的情况，等不得。此病传染速度极快。” “司南以为，应该全国发布通知，防范时疫。” “尤其是对得病之人要隔离救治，不可造成二次传染。” 后半句话，司南没有再说。 沈晏眯了眯眼，随后道：“本督与你一道前去。” 早前被赶出去的流民，不知逃去了何处。 其他地方也隐隐有消息传出，时疫来了。 发布防范时疫的通知，定然会造成全国上下的恐慌。 但，如今却是不能再拖。 与此同时，江羡也得到消息，时疫有开始向全国传播的趋势。 她要的是开贤盛世，不是时疫肆虐。 这病，最关键的还是防范治疗两手抓。 “小来，收拾东西。” “陛下，您要去哪？” 小来两眼发懵，盯着“玉春殿”三个大字。 陛下，这是要发什么疯，怎么敢与大奸臣一起出门。 何况这时疫，可是会要人命的。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正毒。 沈晏一出来，便对上小来瘦小的身影。 他不耐的瞥向一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督公，可要出门？” 海棠树下，青衣少年微微一笑，仿若一股凉风瞬间便吹走了夏日热意。 玉春殿外站着几个掂着东西的小太监，看着便是要出门的样子。 “忘了告诉陛下，本督要去渝州。” “防范时疫的圣旨也已经发了下去。” 沈晏面无表情的吐出两句噎死人的话。 第26章 九千岁别太爱26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告诉江羡，他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这个皇帝的点头。 即便是圣旨又如何？ 只见江羡不怒反笑：“督公，做得好。” “督公为朕分忧，朕无以为报，不如同你一道前去。” 沈晏眸色微动，狗皇帝又在耍什么花招。 这时候朝中无人，小皇帝竟然不留下来趁机管理朝政。 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都不说话。 司南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沈晏杀气腾腾的盯着小皇帝。 他顺着视线望去，便看到一抹绿意盎然的身影。 原来当今皇帝，竟然是个貌美俊俏的小郎君。 司南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男生女相。 江羡察觉到身上那道打量的目光，转头一看。 入眼是一袭白衣，温润如玉。 司南微微点头，目光柔和，却并不作礼。 江羡也没有生气，她此时已经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白衣玉扇，神医司南。 “陛下，这是要一同前去吗？”司南道。 沈晏回头瞪他一眼，这斯明明躲在后面早就听到了，还明知故问。 “国家大事，朕理应一同分忧。”江羡这话说的，很是恭维沈晏。 “大夏有陛下治理，是百姓之福。”司南面带微笑。 沈晏大步走向马车，不再听身后二人的寒暄。 两辆马车日夜赶路离开花都，踏上前往渝州之路。 夜色浓雾，马车却并未停下。 “你说小皇帝是突然转了性子，还是本就是韬光养晦？” 司南翻了翻医书，有些无聊。 他视线对上沈晏有些发困的眼神，突然问道。 沈晏听到声音，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随后又闭起眼睛：“老皇帝生了个狗皇帝。” 司南挑了挑眉，沈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他可算是知道玉春殿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牙尖嘴利。 原来是随了正主儿。 不过说是狗皇帝，有失偏颇。 他今日可见了，江羡是个如昆山美玉般的俊美少年郎。 “野史曾云，江家多出美人，往上追溯三代都是个个绝色。” “正史中也曾提到江祖帝之风姿，大夏无人能及。” “江夏帝更是冠绝花都的俊美容颜，曾引满城女子掷果盈车。而之后的宜安公主、景枫太子也是史上出名的倾城颜色。” “如今看来，野史诚不欺我。” 司南拿着手中的《大夏王朝辛秘》，来回翻看。 “你何时也喜欢上这骨上三分皮？”沈晏视线扫到那本书，不知是哪个穷鬼书生乱写的，也能当真？ 凡人有几分好颜色，都能引来夸赞。 若是再加上名利权势包装，更是能得天下人高看。 司南笑着摇头：“骨下三寸是人心。” “司南，最会看人心。” 司南说罢，又抽出一本书翻看。 沈晏不知这狐狸抽什么风，没有理会。 “现在到哪里了？”沈晏问道。 “回督公，再走两三里，便到盐城。”弘文掀开帘子一角，探着身子回道。 到了盐城，便离渝州不远了。 “督公可要停下来休息？” 沈晏摇头，视线又往外看去。 江羡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弘文瞄到沈晏的动作，笑着说道：“督公，陛下的马车一直在后面跟着呢。” “嗯。”沈晏摆摆手，狗皇帝的命还有用，别半路被截杀了。 弘文便收回动作，继续赶路。 夏夜似乎格外漫长，盐城一路上漆黑寂静。 马车一路晃动，江羡极为不习惯。 她按了按额头，甩掉那点困意。 “小来，可有异样？” “公子，没事儿，咱们车正常跟着沈大人马车呢。”小来回道。 江羡点点头，视线又落到一旁的信上。 一封是赵祈安之前递来的消息：“渝州疫情，乃人力所为。” “骊山谢家，最近有所异动。” 短短两句话，交代了不少东西。 正是因为这封信，才让江羡决定跟随沈晏去渝州。 骊山谢家，是大夏世家大族之首。 想必也是沈晏的死对头之一。 另一封则是江陵周时玉寄来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周时玉的消息。 信中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大概交代了江陵的情况，让江羡有所了解。 只是最后一句话让江羡有些惊讶。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字体行云流水，让人窥见几分本人的清雅如松。 江羡原本以为周时玉会是个冷若冰霜的人，没想到竟真如同他的名字温文尔雅。 时玉时玉，玉者，国之重器。 江羡微微一笑，信纸在烛火中化为灰烬。 眼见夜色越来越浓，而马车还未走出这点路程。 赶车的小太监看着四周黑乎乎的，只能一路不停追赶前面的马车。 “这官道，怎么越走越不对劲？” “娘的，怎么个回事。路上石子忒多。” “小点声，别吵着陛下！” “是公子，又忘了改口。” 车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入江羡耳中，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环境不安排个暗杀都不合理。 沈晏这斯，盼着他死的人加起来能绕花都三百圈。 江羡翻了翻提前准备好的弓弩，这弓弩极为精致，出门携带最为方便。 还未等她收拾好，便听一阵哐当的声音。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伴着马儿惊恐鸣啼的瞬间跑入耳中：“有刺客！” “沈大人，不是，是，是我们遇上刺客了！” 小太监眼睁睁盯着前面那辆马车被无数刺客包围。 刀光剑影间，只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小来吓得发抖，但还是忍着哭腔：“公，公子，快跑！奴才掩护您离开这里。” 江羡心中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拿起弓弩离开冲下马车：“小来，你先带他离开。” “记住，往东边跑，我随后找你们汇合。” 来之前她看过这附近的地理位置，东边掩体多，最适合逃跑。 “公子！” “快走！” 小来还想留下，却被另一个小太监拽着拉走。 这厢沈晏他们三个正在奋力厮杀。 沈晏一边防守，一边观察这群杀手。 黑衣鹰纹，这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鹰眼”。 第27章 九千岁别太爱27 沈晏一边防守，一边观察这群杀手。 黑衣鹰纹，这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鹰眼”。 鹰眼一次出手千金，而这是沈晏今年第二次遇到鹰眼。 不错，这出价将就能配的上自己出手一次。 “奸臣，受死吧！”为首的刺客大喝一声，长剑便飞向沈晏。 “哼，雕虫小计！”沈晏冷笑一声，一个利落飞身闪开。 随后一掌神功劈向长剑，只见剑身断裂。 刺客大惊，双眼不可置信。 其他刺客见状，纷纷集合列阵。 “既然你们来了，便一个都别想走。” 沈晏冷声道。 “督公，小心暗器。”司南一边招呼刺客，一边回头提醒。 他瞧着这刺客，有些奇怪。 但他顾不上多说，身后又袭来一群杀手。 这群杀手来的突然，招招致命。 司南脸色暗冷，这估计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江羡赶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两拨人在打架。 不用说，也猜到那杀手是冲着司南去的。 刺客杀手人数众多，便是绝顶高手，也会筋疲力尽。 何况这还是一群武力不俗的江湖人士。 江羡皱眉，一个两个，仇家还真是不少。 她不擅长近战，只能在一侧用弓弩射击敌人。 “督公，小心！”弘文焦急喊道，此时他身上已是满身血迹。 电光石火间，沈晏不察被暗器重伤，连连后退。 他本就是强用内力，如今又受重伤，体力不支，摇摇欲坠。 腰间鲜血瞬间涌出，白衣被染得鲜红。 “阉贼，受死吧！这毒无药可解！”刺客看到沈晏中招，狂妄道。 “你，找死！”弘文顿时双眼通红，杀了过去。 江羡见状，连忙冲进去：“沈晏？” 她趁着众人打斗间，将沈晏护在身后。 沈晏脸冷得能冻死人，他哑声道：“你不想活了？”冲进来做什么？ 早在厮杀时，沈晏就发现身侧有弓箭射杀敌人。 一箭封喉，和观鹤堂射箭那手法一模一样。 江羡看他还能骂人，便知道死不了。 “你们快走！” 司南顾不得查看沈晏伤势，他一人挡住杀手，将人往另一边引去。 而另一边刺客则死死被弘文缠住。 江羡见状，扶着沈晏便要离开。 还未走几步，便听一声飞剑袭来。 弘文体力不知被几个刺客团团维护住，为首的刺客步步紧逼沈晏。 “你现在跑，还能来得及。”沈晏说着便要抽手离开。 奈何江羡握着他的肩膀不松手。 沈晏回头瞪她一眼，真的想死吗？ 眼见刺客提着剑越来越近，血滴子一路飞溅。 “沈晏，你怕死吗？”江羡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极轻。 感受到身侧的人身体微微摇晃，江羡猜测与那毒箭有关。 她握了握沈晏的手腕，脉象虚浮。 “我还有一箭，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你相信我吗？” 沈晏抬眸，这次没有怼她。 江羡借着袖子遮挡，随时准备射击。 她这动作在刺客看来，无疑以卵击石。 是的，她一个现代人即便是精通散打精于射击，但在这种修炼了几十年的古代高手面前，自然不够打的。 不过，她不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刺客提起剑的那一刻，江羡同时也举起了弓箭。 弓弩射击极快，先剑一步唰的一下飞过，一下子就击中了刺客的左胸膛。 “你，你暗算我？”心口传来的痛意一下子传遍全身，鲜血涌出刺客胸膛。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江羡说罢，立刻拉起沈晏。 “快跑！” “这箭速度虽快，但箭头小巧伤不了他多久。” 江羡边跑，边解释。 若非这样做，以她二人是无法从刺客手下逃脱的。 她懂得还挺多，沈晏顾不得惊讶，整个人几乎是被江羡拖着往前跑的。 “还想跑？” “前面可是悬崖，有本事继续跑啊！” 刺客缓了缓神，稍稍运功又一个轻功追了过去。 此时东方破晓，天色将亮。 沈晏往下望去，只见悬崖下云雾层层深不见底。 他凝了凝神，刚要说让小皇帝自己走时，便听耳边响起一道极为明亮的声音：“跳！” 还未回神，便感到自腰上传来一阵温热。 “你们是真跳啊！” 刺客的声音越来越远，沈晏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巨大的冲力和身体的疼痛让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呼呼的疾风，腰间有什么东西替他止住了漫流的血液。 完了，名声不保。 沈晏昏迷之前，还在震惊他竟然和江羡一起跳崖这件事。 【系统：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和任务对象有生命危险！】 【系统：警报！警报！请宿主立刻停止目前危险行为！】 【系统：请立刻停止目前危险行为！】 江羡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她赌对了，果然危险行为会触发系统的警告机制。 只是这机械声，嗡嗡的吵得她脑波疼。 “闭嘴！” “没看到我在跳崖吗？” “要是想让任务对象消失的话，你就继续冷眼旁观吧。” 江羡一连追命三问，彻底唤醒了系统。 它赶紧阻止了一下代码，警报声音才从脑海中消失。 不怪它不知道，只要是触发危险机制，系统便会自动在宿主脑海中提醒。 【系统作死询问：宿主，我这刚上线，你俩就要殉情吗？】 江羡：“。” “沈晏伤的很重，我需要立刻降落。” “你能处理吗？” 听着江羡略带嫌弃和怀疑的语气，系统扶额。 好歹也是人类高科技文明的前沿产物，难道它在宿主眼中，就这么没用吗？ 【系统：明白，我这就查看附近能降落的安全地方。】 比起隔壁《穿成万人迷女主》人见人爱的强大主角外挂，需要复杂代码运行。 系统表示自己这个好多了。 这点小金手指，它还是有的。 微风中夹杂着一点花香和新鲜泥土的气息。 潮湿的山洞中铺着厚厚的干草。 沈晏醒来的时候，一抬眼四周都是泥土，想来是一个山洞。 并且还有些干净。 身下传来一两声“吱”的动静，沈晏按了一下，原来是干草被压碎的声音。 第28章 九千岁别太爱28 “你醒了？” 江羡弯腰走进洞中，一抬眼便对上沈晏发懵的表情。 她温声道：“你伤的很重，我在外面找了一点草药。先给你止血用。” 沈晏没有出声，自她进来后，他的眼睛便一直跟随她。 那眼神中有探究、有不解、有疑惑。 沈晏看着江羡碾碎草药，又拿着不知从哪来的白布，慢慢向自己一步步靠近。 山洞中光线有些暗，人离得近了，沈晏才发现小皇帝原本矜贵的衣服挂上了一道道划痕。 斑斑血迹落在青衣上，异常显眼。 沈晏看在眼里，眉头紧皱，只觉得那血迹异常碍眼。 “我给你上药？”江羡问道。 还未等到回复，便听一声：“阿嚏！” 沈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眉宇间有些疲惫，脸色更显苍白。 “不用。”沈晏语气带着点抗拒，似乎不愿意他人接触自己。 江羡顿了顿，先是往洞外看了一眼。 随后捡了几根干树枝，三两下便生好了火。 沈晏的身体，看似贪凉。 其实内里极其脆弱，见不得一点风寒。 况且那毒，也邪的很。 “现在还冷吗？”江羡摆弄着柴火问道。 炙热的火势将热意散遍整个山洞，驱走了潮湿之气。 沈晏摇摇头，半靠着闭起了眼睛。 自腰部传来的痛感时刻提醒着他中了毒，让他没有一点力气。 忽然一股清凉的药香传入鼻中，他费劲睁开眼睛。 只见江羡拿着草药：“你伤的很重，需要立刻清理伤口。” 昨夜那支毒箭，沈晏匆忙拔出。 江羡看过地上的残箭，黑色的毒素沾满了殷红的血。 那箭头，锋利无比，比一般的箭头更加刁钻。 只怕当时沈晏快速拔出，箭头在血肉中转动得厉害。使得伤口加深，毒素时刻侵蚀着他的身体。 否则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你放下，我，自己来。”沈晏缓了缓道。 此时他面色有了一点颜色。 那伤口实际是在左腰下侧，极为隐私的地方。 平日里连内殿都不许人乱进的人，怎么会让江羡给他止血。 江羡放下草药，人却没有离开。 “你？”沈晏诧异，袖中手指无意识抓着衣摆。 不知她想做什么。 虽然小皇帝救了他，但他也没忘记他们之间立场的对立。 若小皇帝胆敢乱来，他必然叫他后悔。 此时的沈晏看上去异常脆弱，那双潋滟的双眸蓄满了雾气，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半晌，江羡叹了口气。 “督公千金之体，我蒙上眼睛，定然不会乱看。”说话间，江羡从衣摆内侧撕下一条白布。 轻柔的话语，伴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传入沈晏耳中。 只见少年双眼蒙布，更显肤白胜雪，唇红齿白。 然而他的身姿挺拔，如竹如柏，颇有君子之风。 沈晏突然间思绪放空，只听见自己自己呼吸骤乱，难以平稳。 身体的无力与疼痛充斥整个大脑，他说不清是因为毒素的原因还是其他。 火苗“吧嗒”一声，干柴断裂，在寂静的山洞中听得一清二楚，声音大的惊人。 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声音，白色的腰带摇摇欲坠。 光是这点动作，都耗去沈晏大半力气。 而江羡仍未有动作，似乎是没听见声音。 沈晏抿唇，此时他双耳红的滴血，隐秘的羞耻感涌在心头。 他伸出两只白玉般修长的手指，犹豫的拽了下青绿色的衣摆。 这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小兽在考虑要不要露出柔软的肚皮，接受人类的善意。 朦胧中江羡感知到他的小动作，弯了弯唇。 “这毒极为古怪，我只能暂时先用常见药草缓解一二。” “若是感觉疼痛难忍，便告诉我。” 虽然蒙着眼睛，但江羡动作飞快。 丝毫不拖泥带水。 沈晏视线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若不是这白布确实厚实，他都要怀疑江羡了。 冰凉的草药贴上去的那一刻，沈晏痛的脸色发白。 额头瞬间沁出汗水，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疼吗？”感受到指尖下的皮肤紧绷僵硬，江羡不由得放轻了动作。 “嗯。”沈晏自喉咙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声。 “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江羡拿起白布开始包扎，这个动作需要绕腰缠绕一圈。 她拢了下衣袖，尽量不碰到沈晏的肌肤。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沈晏垂眸看着腰间的双手，纤细的指尖灵活的绕过衣服。 偶尔会碰到他腰间的肌肤，也是如蜻蜓点水般立刻离开。 丝毫没有风流旖旎之意。 沈晏眸色晦暗不明，他的腰上最是敏感。 就是简单的指尖触碰，也会引得他身体微微颤栗。 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更是瞬间便沾上一层绯红的颜色。 白布足足缠绕了三圈。 江羡本以为会不够用，没想到沈晏腰肢这么清瘦。 不过手下肌肤有点发抖，难道是她手太凉了？ “好了。” 江羡搓了下手指，才将衣服给他盖上，以免邪风入体。 “多谢。”沈晏哑声道。 江羡听得稀奇，这还是沈晏第一次对她好生说话。 她凭着感觉后退几步，才拽下脸上的白布条，露出那张如山水画般的容颜。 沈晏盯着她的动作，仿佛在看一只白鹤优雅的张开翅膀。 “为什么救我？”沈晏不明白。 至少目前，他知道小皇帝是真的没有恶意。 不过，明显他活着对她的威胁更多。 江羡翻了翻火堆中的芋头，好奇道：“初棠，想死吗？” 沈晏哑然，靠着墙壁转过身子。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他知道小皇帝是故意避重就轻。 只是，一次两次就罢了，总喊他的字是什么意思。 他的字，还没人敢这么喊过，没规矩。 沈晏越想越气。 刚想发作，还未开口便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就在沈晏胡思乱想时，江羡已经把烤好的芋头递了过来。 洋芋烤的外焦里嫩，看起来卖相不错。 似乎是知道他有些讲究，洋芋被分成两半用干净的树叶垫着。 第29章 九千岁别太爱29 并不容易沾到手。 沈晏视线越过洋芋，看向递过来的那双手。 葱白的指尖沾了一点灰尘，像明珠蒙尘。 他不自然的收回视线：“谢谢。”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说谢谢了。 江羡微微一笑。 看到他眼中疑惑，便解释道：“你昏迷了好久。我出去找草药时顺手找了点吃的。还好找到些芋头。” 虽说是几个不起眼的芋头，却是江羡用腰上的玉佩换来的。 这山中光秃秃的并无可以吃的东西，地里的庄稼好不容易长出来，自然不能白拿。 她身无分文，只当是留下玉佩给主人家交代。 沈晏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 言简意赅道：“擦手。” 江羡也不客气，顺手接过来。 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锦帕，果真是精致十足。 夜色渐深，洞中潮湿之气越发浓重。 然而夜间点火，太过明显。 江羡拿着棍子把最后一点火苗熄灭。 黑暗中沈晏目光一直跟随她的动作。 “冷吗？”江羡感受到他的视线，有些黏糊。 是因为黑夜的原因？还是怕她会伤害他？ “不冷。”沈晏回道。 或许是因为俩人刚一起经历过生死，从沈晏醒来到现在，二人一直以“你我”相称。 “今夜会下雨。”江羡把外套递给他。 沈晏看了眼夜空，只见星星点点，云层黑暗密而厚实，正是要下雨的节奏。 他拢了拢衣服，这会儿腰上的伤口明显比白日里好点，没那么痛。 “我不用。”他摇摇头。 江羡了然，只是将衣服放在一边。 没过多久，空中电闪雷鸣，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哗啦哗啦的雨声争先恐后地冲进沈晏的耳中，邪风也悄悄钻入毛孔各处。 沈晏感觉一阵彻骨的凉意自腰上开始像身体各处蔓延，明明是大热天。 可他却恍如身处冰雪之中，冷得直哆嗦。 雨还在一直下，沈晏难受得无法入睡。 他刚转过身子，便感觉一股淡淡的檀香袭来。 原来是江羡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沈晏恍然，想要开口，却冷得难受。 “既然难受，就先别说话了。留点体力。” 江羡视力极好，她看到他冷得打颤便阻止他说话。 “你身上的毒，会让你浑身无力，发冷发热。” 江羡不清楚那毒叫什么名字，但大约能猜出成分。 还不到无药可解的地步。 沈晏对上她那双明眸，心中莫名的安下心来。 白日里一直提着精神，现在真正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重，他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江羡看沈晏一直发抖，便紧挨着他休息。 谁知沈晏一直往她怀中拱去，若不是看过白日里他警惕的眼神，江羡还当他是装的。 算了，不和病人计较。 翌日： 沈晏一夜好梦，睡梦中他只感觉身边似乎有个火源，便一直往那处靠去。 想来是毒素的原因，才会做这些梦。 火源江羡：初棠甚乖。 沈晏一睁开眼睛便四周寻找，却不见半分江羡的影子。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绿袍子随之滑落。 原本明亮的洞口被柴火干草堵得严严实实。 沈晏脸色惨白，目光阴暗地盯着洞口。 狗皇帝扔下自己跑了，还想让自己闷死在这里！ 昨日那副做派还不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狗皇帝心思甚毒！ 江羡到底是老皇帝生的，和他爹一个样！ 沈晏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然而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江羡不是这样的人。 昨夜的温柔照顾都不可能作假，江羡只是出去探路了。 他要试着相信江羡。 沈晏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他那么自我的人，怎么会被一个不了解的人左右想法？ 况且这个人还是盼着他死的人。 江羡：我没有！ 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柴火缝中钻进来，吵得他耳朵疼。 他脸色越来越冷，血液在沸腾在叫嚣。 他想见血。 他要去杀光那些惹人烦的麻雀！ 沈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还未踏出一步。 耳边那种嗡嗡的声音突然一瞬间消失不见。 柴火“哗”一声被推开，阳光一下子便涌进山洞中，黑暗顿时被照的无地可藏。 “我回来了。”少年伴着曦光走近，一袭绿衣更显皮肤白如细雪，比新春的竹笋还要嫩上几分。 沈晏看到江羡的那一刻，心情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 那抹绿意悄无声息的抚平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你没事吧？”江羡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惊讶沈晏的动作。 沈晏垂眸点头，他觉得自己刚刚的面孔定然不怎么好看。 不知怎的，他不愿让江羡看到那样的自己，至少现在不行。 只是沈晏怕低估了自己的外貌。 江羡视线来来回回扫视着沈晏，确实没受伤。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看上去像易碎的名器，需要好好呵护。 “往外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我查看过了很安全。” “你身上的毒和伤还未完全好，暂时走不了太远的路。” 江羡言下之意就是沈晏现在想去渝州是不可能的，只能先安定下来处理好毒和伤口。 之后等弘文他们过来。 现在还没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渝州有多远。 况且弘文和司南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未可知。 沈晏面无表情：“听你安排。” 听他没有抗拒之意，江羡嘴角轻牵。 此处四面环山，层叠环绕，拥翠抱绿。云雾缭绕间，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 在这荒山野岭中颇为突兀。 “哎呀，小姜，快进来！”王大娘热情招呼道。 她拿出家里仅有的几个茶杯倒上热水，又拿白抹布给桌子凳子擦了又擦。 “好嘞！”江羡先应一声，接着便扶着沈晏要往里进。 只见沈晏眉头皱的似乎能夹死一头牛，不肯进去。 这小木屋出现的太奇怪了，这婆子看着也有问题。 萍水相逢怎么会这么热情。 “哎呦呦，小姜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娶到这般漂亮的娘子！” “这模样，比那观音菩萨还好看！” 王大娘一看到沈晏，眼神都直了。 第30章 九千岁别太爱30 她目光热烈地上下打量沈晏。 因为刚下过雨，夏末的天气开始转寒。 沈晏披着江羡不知从哪弄得干净外套，头上还戴了个草帽。 整个装扮粗简无比，便是沈晏在掖庭最落魄的时候，穿的也是宫衣。 偏他气质极好，即便是粗布衣服也难以遮挡金声玉润之质。 纤长的身体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脖颈处能窥见几分晃眼的白玉肌肤。 沈晏眉头紧皱，整个人几乎靠在江羡怀里。 浓墨的容颜在褐色衣服衬托下更显苍白。 美人皱眉犹如西子捧心，落在王大娘眼中，真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大娘说笑了，是娘子不嫌弃我落魄。”江羡面带微笑回道。 她一手握着沈晏手腕，一手扶着他肩膀。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怀中人身体挣扎，想要脱离她的掌控。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铺下床。” 这娘子可真是少见的漂亮，长得也高，不像是本地人。 王大娘心中嘀咕，却没有过多奇怪。 大夏地广人多，不同地区的人长相亦有差异。 她看出来沈晏似乎身体不适，极为虚弱。 想着铺好了床让他赶紧休息。 这厢沈晏手掌反握江羡，咬牙切齿：“你跟她都说了什么？” 什么娘子！竟然把他当成女人！ 沈晏又羞又恼，他就算容貌再盛也不能接受被比作女子。 江羡手腕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意，却被她轻松握住那只作恶的手。 只见沈晏面色发白，眼角绯红难以忽视。 往日高傲瑰丽的双眸此刻沁满了危险的情愫。 江羡忽然转了心思，嘴角微扬：“就是你想的那样 。” 其实她只是告诉王大娘想要和家人借宿几日，没想到这王大娘会错了意。 一见到沈晏就以为她说的家人是娘子，这还真是她没想到的称呼。 她的视线落在沈晏脸上，果然看到了红一阵白一阵的变脸。 这般鲜活的沈晏，还真是少见。 江羡觉得有意思极了。 “娘子，请吧！” 一声蛊惑人心的声音在沈晏耳边响起，他呼吸急促，心中起伏难平。 羸弱的手指还未抬起，便被江羡反手握在手里。 接着自腰间便传来一阵温热的力量。 沈晏又是一惊：“你！”原来是江羡的手不知何时滑落他的腰间。 手掌微微用力，不等他开口说话，便被江羡带入怀中。 沈晏此时整个人都完全被江羡圈在怀里，淡淡的檀香迅速笼罩他全身。 他浑身僵硬，耳边却又响起那轻柔的声音：“初棠，别怕。” 少年清雅的声音如柔软的羽毛触摸神经， 酥酥麻麻。 让沈晏暂时收起了浑身的戒备。 小木屋外面虽简陋，但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王大娘麻利的铺好床，又从衣柜中拿出一床厚厚的被褥，铺在床上软和厚实。 她爽朗笑道：“山野人家，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有一床新被子，还算干净。” 江羡连忙起身道谢：“都是我们打扰大娘了。能得您收留，暂住这里让我家娘子修养几日，小生真是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王大娘也是个热心肠的：“小姜你太客气了。出门在外谁没个急事，再说我也不能白拿你玉佩。” “你们也别嫌被子厚，这雨可是一场比一场寒。晚上山里那冷的，神仙都招架不住。必须得有这被子保暖。” 江羡点点头，走到内屋要过去帮忙。 “我这都弄好了，你去多陪陪你家娘子。我看她身体虚弱，一会儿给她弄点红糖水。” 王大娘嗓门洪亮，这话让沈晏听得清清楚楚。 “哼。” 气得他“嘭”的一声放下茶杯，红糖水又是什么玩意儿。 沈晏自掌权之后，便将那些折辱过他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都没放过。 只要让他听到一丁点儿污言秽语，都逃不过他的手段。 曾经有人说他容色艳丽，不知爬过多少床榻。 传到沈晏耳中，他直接把人扒光衣服，绑在城门口三天三日才吊死。 如今百姓虽不满他的作风，却没人再敢随意讨论沈晏的容貌。 现在他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除了江羡，还没人让他这么憋屈过。 “娘子，你身体不舒服，为夫扶你进屋休息吧。”江羡弯腰道。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沈晏斜睨她一眼，发红的丹凤眼微微上挑。 那一眼扫去，还真是潋滟春光，无限娇媚。 江羡知道自己有点过了，低头哑笑。 日到中午，天气清爽。 王大娘背起竹篮，就要出门：“你们在家好好待着，我去地里挖点野菜回来做饭吃。” “谢谢大娘。”江羡扬声道。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沈晏才拽着江羡衣袖问这都是怎么回事。 江羡便一五一十的解释。 原来那日江羡挖的芋头，正是王大娘的菜地。 她见四周没人，便取下随身玉佩放在地里作赔偿。 没想到后来又在木屋碰到王大娘，她便上去借宿。 要说这王大娘也是个眼尖的，她一眼便看出这公子非富即贵。 便问江羡是否丢失一块玉佩，得到肯定答案后。 又让江羡说出玉佩是什么样子，江羡心中了然但还是顺着大娘问题回答。 那是一块通体碧绿的圆型玉佩，中央镂空雕刻莲花图案。 江羡只说自己和家人走失，落魄至此。 洋芋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后来王大娘便知道了整个事情始末，她坚持要还玉佩却被江羡拒绝。 那玉佩不过是出门时小来随手拿来配衣服的，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王大娘索性接受，她见江羡俊美不凡，又有君子风范。 就答应让他们暂住几日，玉佩算是住宿费用。 江羡语气自然，说完便盯着沈晏表情。 “想必那玉佩，也是之前戴成研献好送给你的！”沈晏何其聪明，三两句话他都能在脑海里拐几个弯。 若是宫中生产的玉佩，一出手便能被行家认出。 如此一来，不仅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会让这个婆子背上危险。 第31章 九千岁别太爱31 以他对江羡的了解，绝不会让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恰巧发生的戴成研的事情，让沈晏想到一起。 江羡点头，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半晌，沈晏凉飕飕道：“戴成研眼光不错。”不论是选品的，还是看人。 没过多久，王大娘便带着满满一篮子野菜回来。 她是个利落的庄稼人，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饭。 吃过饭后，江羡便想出去看看。 “小姜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大娘，我就在这附近转转。” 王大娘看着江羡细皮嫩肉的，不放心他。将四周的路细细告诉她，生怕她不小心迷路。 若不是江羡推辞，还要让她拿着铁锹出门。 不为别的，这山间夜晚有野兽出没。 江羡一个人在山间查看路线，主要还是翻山越岭，找点草药。 山间清风徐来，带走她一身疲惫之气。 江羡舒服的长叹一声，要是有轻功就好了。 想到那晚刺杀的情况，刺客的武力值确实不可忽视。 “系统：我这具身体能提升武力值吗？”江羡问道。 “系统？系统？” 连喊几声，脑海中才传来一阵波动。 江羡怀疑自己绑定的绝对是初级版系统，反应迟钝。 【系统：宿主，你叫我？】 “我想提升这具身体的武力。”在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江羡一身散打完全够用。 况且她平日出门，无数保镖替她开路。 能让她动手的机会，不多。 【系统：提升武力值？怎么突然要提这个？】 机械声中有一丝好奇。 “你不行吗？”江羡反问道。 【系统：什么！怎么可能不行。】 脑海中突然波动起来，江羡仿佛听到了机械声里的暴躁。 有时候她还真是好奇，这串代码化成实体是什么样子。 过了几秒： 【系统：宿主，我已经扫描过了。武力值可以提升，只是会出现一个问题。】 “什么？” 【系统：之前隐藏的第二性征会正常出现。】 由于江羡在本世界是女扮男装的皇子，系统在设定人物时特意让第二性征暂时隐藏，不会显现。 言下之意就是江羡慢慢恢复所有的女子特征，包括每月的经期。 “问题不大。”江羡并不在意。 她本就是女子，这是事实，无需隐藏。 不过是日后会有点麻烦而已。 【系统：宿主，你要多少武力值？】 多少？瞧瞧这口气，这是可以量化的东西吗？ 江羡思索道：“国服第一？剑仙？” 系统：“。”它就不该张开这张嘴。 还真是不客气。 江羡说完发现脑海中没有了声响，她猜想估计系统根本做不到。 耳边呼呼的风声又响起，江羡看了看手中药草。 够了，该回去了。 “娘子，喝点水吧。” 王大娘拿着半旧的瓷碗盛了大半碗红糖水，热乎乎的冒着白气。 沈晏看到的一瞬间，瞳孔震惊，满脸难以置信。 这婆子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经期难受的女子。 又不是女娇娥，哪儿需要这东西。 谁爱喝谁喝去，他才不喝。 沈晏面色难看，一肚子的脏话堵在心里想要发作。 可对上王大娘那淳朴的眼神，他又莫名的压了下去。 怎么也骂不出口。 跟个老婆子一般见识，有辱他大夏九千岁的恶名。 “娘子，若是怕烫，就先放在桌子上凉一凉。待会儿再喝。” 王大娘看沈晏摇头，只当他是怕热。 放下碗又苦口婆心道：“只是女人家小日子千万要重视，不然会落下毛病的。” “嗯。”沈晏勉为其难地应道。 他声线本就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没有太监常见的尖锐之音。 这会儿轻声说话，倒也听不出来男女之别。 “你不要嫌我话多。自从我那口子死了以后，我常年在这里独居。” “偶尔到县城买东西，才会见上些人。” “平时自己一个人惯了。现在你们夫妻能住这里陪我说话，老婆子我心里高兴呐。” 王大娘越看沈晏越觉得他好看，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 一股脑的把心里藏着的话统统都倒了出来。 “别看小姜身子单薄，可有得是力气呢！” 说到这里，王大娘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唐突，稍稍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沈晏。 见他低眉垂目，又道：“娘子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你那郎君，我看待你是真真的好。” 沈晏身子僵硬，这婆子越说嘴越没谱。 “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特别准。今日上午他说家人身体不适，那焦急的表情，骗不了人。” “那葡萄眼急的，水涟涟的。当时我就在想要不是心上人，能急成这个样子？” 水涟涟？沈晏有些诧异，小皇帝何时有过这个样子。 便是最早他将小东西从冷宫带出来时，那人眼睛里也不曾有水雾。 王大娘瞅到他表情有些变化，比起刚刚有了点精神。 便继续说道：“后来小娘子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神仙下凡。” “怪不得你那郎君那么上心。还要借衣服草帽，原来是怕野草刮伤你皮肤，怕积水滴落你身上。” “娘子这般貌美，我若是郎君也要将你好生保护，不舍得你受累一分。” 王大娘的话正好解释了衣服的由来。 平日里若是谁议论沈晏的容貌，他定会让弘文将那多嘴的舌头拔下来。 更别提谁敢当面议论了。 只是今日沈晏却没有发脾气。 他眉毛微挑，神色迷茫，有些不可置信。 他又不是真的病弱女子，江羡何必费心这些虚头。 不过想了下，一路上过来确实是有很多荆棘。 “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拉回沈晏早就不知道跑哪儿的思绪。 “小姜啊，既然你回来了，就照顾娘子把那红糖水喝了吧。” “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王大娘见江羡回来，便留二人相处，自动离开。 没想到这大娘竟然看出来他二人之间有矛盾。 江羡哑然，还有桌上的红糖水，竟然忘了这茬事儿。 她望了眼王大娘那背影，颇有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第32章 九千岁别太爱32 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 从江羡一进来，沈晏的视线便一直紧紧跟着她。 早上光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江羡的衣服。 这会儿静下心来，他才看到那破烂的绿衣外面套着一层黑色粗布衣服。 背上几处打着显眼的补丁。 小皇帝生的干净，气质出尘。 这身装扮看起来还真像个落魄公子。 那锦衣上的破烂大约是给自己包扎时撕下的，沾染血迹的部分也被撕下了。 沈晏抿了抿唇，咽下口中的话。 “感觉身体怎么样？”江羡温声道。 沈晏神情恹恹：“死不了。” 那伤口，还不至于让他丧命。 忽然一股热气袭来，沈晏抬眸一看，脸色又开始抗拒。 “喝点水吧。”江羡坐在床边，端着瓷碗等他。 “红糖水补血。”江羡道。 沈晏依旧不说话，他歪头转向一边。 心里暗骂司南那老狐狸肯定早就逃走了，汪明礼他们怎么还没找过来。 他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他虽然比不了那些从小就金玉堆砌，娇生惯养的皇家贵胄。 可自从掌权以来，不说其他。单单是饮食起居，哪一样不是底下人精挑细选才敢递上来。 生怕哪点做不好惹得他恼怒。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年在掖庭任人欺负，需要与狗抢食的小太监。 哪能吃得了这些苦。 他素日最爱洁净，夏日里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 更别提衣服换多少套了。 稍微针脚粗一点的衣服，都会磨红他娇嫩的皮肤。 眼下的情况他是一刻也待不了。 他想沐浴，想躺在温泉中舒舒服服的泡澡。 “娘子？” 这声称呼一下子就让沈晏清醒过来。 他转过头，对上江羡炙热的目光。 “你再喊一声试试？”沈晏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殊不知自己这副病弱样没一点儿危险。 或许是因为睡了一会儿，极长的青丝松松垮垮的散在耳后。 有一两缕不听话的垂落脸侧，更添柔情。 雌雄莫辨的容貌，弱柳扶风的身段。 甚至连那双手都是纤长白皙。如羊脂软玉，不见一点细纹。 怪不得王大娘会以为他是女子。 江羡弯腰哄道：“就少喝一点，好不好？” “毕竟王大娘也是一番好心。” 当他是三岁小孩儿嘛？沈晏面色发红，暗恼。 眼见碗都递到嘴边了，沈晏皱了下眉，屈尊降贵地张开口。 热乎乎的红糖水下肚，确实是很舒服。 沈晏感觉好像没他想的那么奇怪，眉毛渐渐松开。 江羡看他喝了几口后，便收回碗。 宫里的餐具追求精致，而这瓷碗很大，是那种农家常见的大碗。 此时碗中还有多半碗水，沈晏本想让江羡倒得远远的，免得喝不完让那婆子伤心。 没想到江羡很自然的端起碗，一饮而尽。 几滴褐红色的水珠顺着脖颈流入衣内。 江羡笑了笑：“浪费可耻。” 沈晏眸色晦暗，有些怔动：“你不觉得脏吗？” 喝他喝剩下的水，和他用同一个碗。 “有什么脏的？”江羡摇头。 她虽然受过精英教育，但她实际上没那么多讲究。 再说这是王大娘的一番心意，糖在古代可不便宜。 江羡眼神清明，仿若一汪清泉，不带一点情愫。 沈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溺在那双眼睛里，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拽着衣服。 小皇帝当真是天真极了。 在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 而太监常被认为是不男不女的东西。 同样身为奴才，没有权势的太监是比宫女还要低上几分的存在。 那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的宫内，最不缺的就是谩骂诋毁。 沈晏盯着江羡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边王大娘正在院子里择菜，江羡搬着凳子帮她一起干活。 “大娘，我帮你吧。”江羡笑眼弯弯，看起来乖极了。 时下流行俊美男子，江羡气质又好，明朗清爽。 加上玉佩的事情，当真是把君子慎独贯彻到底。 王大娘自然没有心生怀疑，倒觉得这小伙子很是靠谱。 “你学的还挺快！” “在家没干过活吧！”王大娘乐呵呵的说道。 这小姜的手指白净的比葱白还晃眼。 江羡乖乖点头，没有多说其他。 是夜： “大娘，我想借点捣药用的工具。这几天走路，腿上被荆棘刮了几处。” 江羡拿着草药问道。 “我给你找找啊！” “你还要其他草药吗？”王大娘问道。 她知道这二人非富即贵，懂得也多。便没问江羡草药的事情。 江羡摇摇头，示意不用。 这木屋说大不大，也是三间屋子包围着小院。 到了晚上，王大娘烧了点热水放在主屋内。 便走出去到另一间屋子休息。 一阵阵捣药声不轻不重地传入沈晏耳中。 他按了下额头，感觉伤口处有些发痒。 没过多久，江羡拿着草药走进屋内。 她先是剪了剪蜡烛的灯芯，才走近床边。 沈晏感觉头顶一阵黑影拢过来，他撑着身体起身。 “我给你换药吧。” “我今日又找了些对症的草药，你身上那毒过几日便能好。” 说来神奇，江羡只是去碰碰运气看。没想到这山里还真有不少材质上好的草药。 江羡把东西都摆好，静静等着沈晏。 半晌，还没听到人有动作。 她低头哑笑：“娘子害羞，为夫还是蒙上眼睛吧。” 果然，自对面传来沈晏又羞又恼的声音：“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晏什么场面没见过，偏到了小皇帝这里每每总忍不住生气。 明知道江羡是故意激他，却还是会上钩。 江羡话虽那样说，手上却没有动作。 “不如我在衣服上割开一个洞，就看看伤口怎么样？” 好歹她也算是通晓医术，蒙着眼睛怎么看伤口。 沈晏对上她含笑的眼睛，便知道她不会放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蜡烛移走。” 说话间鸦青色的纤长睫毛如蝴蝶振翅，透出脆弱易折之意。 江羡了然，她起身把蜡烛放在最远处。 一下子床边的光线就黯淡下来，不再明亮。 第33章 九千岁别太爱33 江羡转过身子背对沈晏，整理草药。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晏解开衣服露出腰间的伤口。 江羡等了几秒，才转过头去。 她飞快的解开白布，清理草药。 昏黄的光线下，伤口依然吓人。 江羡不敢想象沈晏是忍了多久，竟然一声不吭。 清瘦的腰下赫然一块斑驳的伤口，江羡敷药的手不禁放轻了力度。 “疼吗？”她拿起纱布开始包扎。 沈晏没有回答，他抬头盯着古蓝色的粗布帐顶，心乱如麻。 好似蓄了一冬雪的青山，即将崩塌。 江羡看着他这般任人宰割的样子，心中一软。 她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大杀四方弄权的九千岁吗？ “好了。”江羡又搓了几下手，才给他盖上被子。 月挂高空，皎洁月光透过窗户落了一地风霜。 沈晏拉了下被子，脸色依旧不太好。 伤口是处理好了，但是现在又面临一个问题。 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该怎么睡？ 唯一的一床被子还在自己身上。 “你喝水吗？”江羡好似没看到他发愁的样子。 沈晏摇头，并不打算与她多说话。 喝水多了晚上起夜并不方便，况且那茅房太过天然。 沈晏不愿再回想。 “你安心睡吧，我守夜。” 江羡关起窗户，又检查了一下木门，确定没事之后便撑着头歪在桌子上。 听着她的动静，沈晏莫名就放下提着的心。 如今他身体虚弱，一直提着精神费去他不少精力。 “你，冷不冷？”沈晏踌躇道。 江羡摇头，温声道：“不冷。” “要熄灭蜡烛吗？” 桌子在门口附近，江羡坐在那里看不到沈晏脸上的表情。 只听他从被子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声音：“不用。” 也行，这烛光也不刺眼。 “我就在这里，有事叫我。”江羡回头朝床的方向说道。 意料之中，没有听到沈晏的回答。 江羡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是个傲娇矜贵又拉不下脸面的人呢。 这两日看着他明明嫌弃得要死，还要忍着不发脾气的样子。 还真是别有趣味。 【系统：宿主，我已经将你的武力值提升了。】 熟悉的机械声响起，江羡晃了下有些困的脑袋。 “好。” 【系统：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拥有了“绝世高手”的技能，在实战中还会一点点增加。】 “你是说，遇强则强？”江羡品了品那几个字，“绝世高手”听起来怎么像盗版武功秘籍呢？ 【系统：没错，遇强则强。】 “好的。”江羡挥挥手，系统便又钻回自己的云空间中。 这下她不用担心再遇到杀手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 “王大娘，早上好！”江羡带着一身晨露和草药，疾步归来。 “小姜啊，起这么早。”王大娘刚洗漱完，她摸了下脸就准备往厨房去。 “我闲的没事，又去山里找了点草药。”江羡笑道。 “大娘，我帮你做早饭吧。” “呵呵，不用不用。你回去照顾娘子吧。” 王大娘连忙拒绝，君子远包厨。 “好嘞。”江羡放下手中东西，用清水洗漱。 随后又将木盆冲洗打了一盆温水，轻手轻脚端进屋内。 只见沈晏站在床边看着江羡的一系列动作，很是惊讶。 “你醒啦？”江羡轻轻一笑。 明亮的笑容瞬间便点亮了整个昏暗的屋子。 沈晏“嗯”了一声，便收回视线。 那笑容真刺眼，他不知道小皇帝在高兴什么。 “先洗漱吧。”江羡放好木盆。 便走出去，把屋子留给沈晏。 大约过了一会儿，没再听见水声，江羡才走进去。 只见沈晏静坐在床边，神情慵懒，头发散乱。 刚洗漱过的脸带着点水珠，犹如荷花承泽雨露。 薄唇轻抿，红的惊人。 柔软光泽的黑发从他的指尖流露，怎么也拢不住。 江羡动作一顿，这还真像个美艳的小娘子。 察觉到江羡进来，沈晏突然加快了手上动作，想要快点结束。 只是越是慌张，越是梳不好。 平日里他从未自己梳过头发，都是汪明礼来操心这些。 他早就烦死了这一头长发，但汪明礼总是会给他梳得整整齐齐。 烦躁间，沈晏看到一双银白缎面的长靴向自己走来。 “娘子，还是为夫来帮你束发吧。”来人的声音轻柔似雪，带着点天生的清冷。 沈晏抬头，便看到江羡笑眼盈盈的样子。 他无力反驳，遂转过身子。 江羡接过梳子，三千青丝被她细细打理。 没过多久，便用木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哪来的簪子？”沈晏问道。 他看得模糊，那簪子不太旧。 “王大娘给的。” 头顶传来温温热热的声音，沈晏垂眸不再说话。 “好了。” 因着他被错认成女子，江羡给他弄得样式简单，看不出来男女。 “谢谢。”沈晏抬手摸了下发髻，大约知道这是个什么样式。 应该是不丑，他心里想到。 手指摸到木簪，大约是花朵的形状。 沈晏坐在床头，江羡见他这般安静，忍不住调侃道： “娘子生的这般貌美，怎么梳都好看。” 果然，换来沈晏一记白眼。 他瞪了一眼，刚要收回视线，余光突然瞄到江羡的手指。 左手拇指和食指上有几处红痕，像是被什么刮伤的。 沈晏按了下眉心，小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小姜啊，今日县城中有集市。你们去看吗？” 王大娘站在院中说道。 “往日到县城有点距离，若是有集市，来往的马车就多些。” “从这小路往外走，没多久就能看到大路，可以租借马车去县城。” “说不定你能趁机找到家人。” 王大娘也是见他们二人可怜，想必他们家人都急坏了。 娇生惯养的公子娘子走失在外，可真是让人操心。 “好嘞，谢谢大娘提醒。” 江羡听到声音，连忙到院中与王大娘细细交谈。 过了一会儿，沈晏便见江羡回到屋里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他下意识问道。 江羡抬头回道：“我出去看下路线，你在家等我回来。” 第34章 九千岁别太爱34 家？沈晏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江羡口中听到这个字。 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卖进宫里。 他从来没有家。 “娘子，小姜可真是心疼你啊。连几步路都不舍得让你走。” 王大娘看着江羡快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 沈晏抿唇，目光变得柔和。 花都皇宫： “你说什么？”汪明礼揪着报信人，双眼通红。 小太监忍着巨大的恐惧哆嗦道：“千岁爷和陛下在去渝州的路上遇上刺杀，跳崖了。” “司南大人和弘文大监让奴才提前回来禀报，让您速速派人支援。” “混账！” 汪明礼大喝道，督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好好的怎么就跳崖了。 “怎么现在才说，传信的信鸽呢？” “司南他们伤势如何？” 汪明礼发完脾气，便立刻稳下心神。 眼下督公失踪的消息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不能慌，督公和弘文还等着他去救呢。 “信鸽，信鸽被刺客截杀了。” “我们的人赶到时，只看到司南大人拖着弘文的身体，不见督公的身影。” 小太监一字一句斟酌，生怕哪句话说错了。 汪明礼眯起眼睛：“此事，不可宣扬。” 小太监连连点头：“奴才必定守口如瓶。” “好，咱家现在就准备出发。你就跟随咱家一起前去，这事你若办的好，回头让督公好好赏你。” 汪明礼提笔快速写下几行字，交给小太监去办。 “总管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 “咳咳。”干哑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司南撩起帘子，看到昏迷了一天的弘文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司南走进车内，观察弘文的状态。 被鹰眼内部十大高手围攻，受了这么多伤，还能撑到最后，真是铁人。 弘文点点头，他转头看着车内道：“督公，他们？” 很明显，这辆破旧的马车不是他们来时的坐的那辆。 狭小的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司南摇头，将跳崖的事情告诉了他。 见他脸色发白，胸口剑伤欲要崩裂。 又连忙解释已经让人给宫里传话了，相信不久汪明礼就会赶到。 “估计汪明礼今天就能带人赶到。”他们现在是正在往回走，为的就是让弘文能回去修养身体。 “届时让人接你回宫疗伤，在下还要去渝州处理疫情的事情。” “至于沈千岁，他不会有事儿的。交给汪明礼就好。” 司南三言两句，就说清了所有的安排。 弘文听完所有的话后，强撑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多亏有司南大人及时相救。”弘文靠着马车，才想起来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其实是弘文你救了自己。” 司南给他疗伤的时候，看到那满身的伤口。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撑到自己出现。 若是换一个人，只怕早就因流血过多昏死过去。 弘文摇摇头，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司南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将热好的药放在弘文能碰到的地方，便又掀起帘子坐在车外。 若非环境逼迫，谁又是天生的忍者？ 司南不喜欢介入别人过多的私事，更不愿听他人的倾诉。 他向来都是温和又疏离，不沾凡尘琐事。 日薄西山，马车咕噜噜的转动着轮子。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回来了。” 江羡把马车拴在院子外面。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院子中走去。 沈晏在屋内听到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一早就站在窗边等着熟悉的人影。 还真是他赶回来的一辆马车，沈晏有些意外。 “小姜，回来了啊。”王大娘放下手中的青菜，要去帮她领东西。 “大娘，这些是给你买的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几身衣裳。” 江羡说着便将手中的几个鼓鼓的包裹递过去。 王大娘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你哪里有钱买这些？再说有些也不能这么花呀？” 江羡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没钱，笑道：“大娘不必担心，我今日运气好，在城中遇到些机遇。” 这县城虽不大，集市还真不小。 江羡一到城中先是逛了逛，她想着看能不能赚点钱。 没想到还真碰见个机遇。 当地乡绅家的公子得了怪病，看了无数名医都没有治好。 于是在街上张贴求医贴，重金求名医。 这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江羡便在众人惊讶质疑的眼神中接下那张求医贴。 “这小子真敢啊。” “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谁不知道胡家的钱不好赚。” “胡老爷那可是阴晴不定的性格。” “就是就是，要是弄不好还会被打成残废扔出来。” “哥几个等着看吧，一会儿这小子准被胡家护卫扔出大门。” 管他是什么病，先看了再说。 要真打起来，她也不是打不过。 江羡没有理会耳边嗡嗡的声音，直接向胡府走去。 胡府： “你能治我儿子的病？”胡老爷有些怀疑。 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竟然大言不惭。 虽然样貌不凡，可这一身的衣服看着就透着一股子江湖术士的气息。 为医者，哪能如此。 江羡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要先看看公子的情况。” 这求医贴都过了三个月了也没一个医师来，胡老爷爱子心切也不舍得他出远门。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胡老爷心中自然激动。 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只管一试。 他沉思半晌：“若你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我必重重有谢。” “但若你敢欺瞒我，那么我就会让你知道，这胡府的大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胡老爷这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儿子得了怪病，便一直不肯出门。 为了给儿子治病，胡府大门为医者打开。 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就不说了。 一些江湖术士为了钱财，弄些恶心人的治病方式，让本就难受的胡公子雪上加霜。 胡府也被弄得乌烟瘴气。 从那之后，胡老爷就变了。 第35章 九千岁别太爱35 凡是来府中摆架子，糊弄人自称神医的人，先打一顿再说。 若是看了没治好的人，更是暴打一顿被护卫丢出县城。 城中人只当是胡老爷气疯了，没人敢惹。 “自然。”江羡回道。 她抬起清冷的双眸：“只是我看病一向有规矩。” “待会儿还请按着我的规矩来。” 胡老爷听着少年说话如此意气风发，仪态清贵，心中不免高看他一眼。 “您这边请。”小厮见老爷点头，很有眼色的立刻上前带路。 江羡跟着穿过长长的庭廊，才走到胡公子的院子中。 “待会儿，还请不要惊吓到我家公子。” 小厮弯腰提醒道，见江羡点头回应。 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 走到内院：“少爷，老爷带了医师给您看病。”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 小厮和胡老爷却没有一点不耐烦，似乎是习以为常发事情。 小厮等了一会儿直接走进去，大约又过了一会儿。 房门打开，请江羡进去。 一进屋，江羡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仿佛是华夏草药大乱炖，味道难闻的很。 江羡环顾四周，除了床头一盆绿植，似乎还有一股带着点烧焦的气味充斥整个密不透风的房间。 只见胡少爷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双手抱腿坐在床上。 明显外露的左腿，整个小腿都青筋暴起，在皮肤表层凸起似乎要挣脱。 周围的皮肤被细密的红疹覆盖，掺杂条条疤痕，看起来极为渗人。 江羡神色微变，原来是这个啊。 “江医师，我家公子腿上这病，有了三年多了。” “这病奇怪无比，发作起来瘙痒异常，这疤痕都是公子痛痒难耐自残身体所生。” “您看，怎么治疗？” 小厮带着江羡走到内院，与她讲了这些年医师用过的方法。 不论是吃药还是敷药，针灸还是药熏，都没有效果。 更有甚者，请了跳大神的，喝黄符水的，烟灰水的什么都有。 结果竟是些不入流的骗子。 江羡面色缓和，只道：“我需要银针、热水、艾草，再拿一个盆。” 这几样东西都是之前医师用过的，小厮重复了一遍又看向江羡：“您确定只需要这些吗？” “没错。”江羡点点头。 胡老爷站在门外朝小厮点头，让他照江羡的话去做。 “好的，小的这就去办。” 江羡静静站在屋外等候，一阵风吹来，她又闻到了一点带着烧焦的混合着花香的气息。 她转身问道：“胡老爷，公子屋内的花看着稀奇。想必很是珍贵吧？”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夸到胡老爷的心里去了。 他扬起有些褶皱的嘴角：“那是自然。” “这是我小儿子为了给他哥哥庆生，从境外专程送回来的名花。” “连花都都不曾引进栽培的品种。” 江羡点点头，似乎很是惊讶：“那还真是十分珍贵呢。” 胡老爷得意的摸摸胡子：“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江羡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屋内，又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小厮便让人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江羡净完手，走进屋内。 胡老爷紧跟其后，刚想进去。便听“啪”的一声，门瞬间就关上了。 “他娘的。”胡老爷骂道，吃了一鼻子灰。 “要是这还是个没用的，就给他打出去。”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厮看着老爷有些发怒，连声应道。 “然后呢？你没有被打吧？”王大娘听得入迷。 江羡摇摇头：“我自然是治好了那位公子。” “胡老爷为了感谢我，送了很多银子。” “这样啊，小姜你还真是厉害。” “没想到你的医术这么高超，竟然能治好这么复杂的病。” 王大娘此时已经完全忘了她正在干活，还要问后面的事情。 不知何时沈晏也出来了，他斜斜的靠在门上，目光兴义盎然。 像是夏花突然焕发生机。 江羡朝他微微一笑，便又说道：“我哪里会那些医术？” “只是略懂些岐黄之术。那公子得的根本不是什么怪病，而是中毒了。” “我用热水疏通毛孔，以银针放血引出毒血。后又用艾草熏疗，引毒素出来。” 血管凸起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都是因为体内毒素淤积导致。 而那些有经验的名医治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把中毒当作静脉曲张来治疗了。 当然治不好。 这些话，江羡没有说。静脉曲张那是现代医学才有的说法。 王大娘听得连连称奇，简直是在听悬疑话本。 “那胡公子是怎么中毒的？”她又追问道。 “是他房中的那盆花，准确来说是他那个弟弟干的事情。” 沈晏突然出口说道。 这一听就是兄弟不和，那小儿子必定是为了争夺家产。 王大娘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晏这么清晰的声音，很是新奇。 随后又问江羡：“真是小娘子说的那样？” “是的，确实是那盆花引起的。” 江羡一想起胡老爷说花都也未曾引进，她就想笑。 天子城中都不引进的品种，他不想想为什么吗？ 王大娘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她转头准备拉着沈晏再说两句，谁知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屋了。 “小娘子真是怕生。”王大娘嘀咕一句，又风风火火的回厨房做饭。 只留江羡坐在院中，低头哑笑：“还真是，可爱。” 方才王大娘一说“小娘子”，她便感觉那轻逸似水的衣摆瞬间带风，转回屋内。 她拿起其他几个包裹往房内走去。 “督公？”江羡敲敲房门，没有声音。 “沈晏？”又喊道，屋内仍是没有动静。 “初棠？” “娘子？” 江羡语气带着笑意，屋内的人却从中听出几丝恶劣的口气。 他被认成女子，到现在扮作女子。还不是因为江羡，她竟然还笑。 “嘭”的一声，似乎是枕头摔在门上。 震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果然身体好多了，看来草药还是挺管用的。 江羡暗想道，随后推门而入。 “娘子？”江羡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第36章 九千岁别太爱36 沈晏半躺在床上不说话。 “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 江羡温声道。 衣服？ 沈晏听到后慢慢坐直了身体，目光看向桌子。 “这地方能有什么好衣服？” 沈晏轻声道，他的声音本就极为好听，像是碎玉击珠，带着天然的高傲疏离。 可配上他现在的动作，倒像是在撒娇。 口是心非。 江羡嘴角轻轻牵动，明明就很想看看。 沈晏漆黑的瞳孔在眼眶里流转，鸦青色的睫毛飞快扇动。 可身子却坐的板正，一点儿不愿转身。 江羡食指一下下在手背上敲起来。 换作旁人这般扭捏，她定然觉得矫情，不会理会。 可这人是沈晏，她又觉得很正常，一点也不会反感。 “都是些寻常衣服，你先将就穿着。” 江羡把几件布料舒适的成衣拿到床边。 沈晏大概扫了一下，勉强能将就。 他欲开口说话，忽然自厨房传来王大娘的呼喊： “小姜啊，来帮我一下。”伴随着母鸡尖锐的鸣叫。 江羡了然，高声应道：“这就来。” “你安心在屋内试衣服，我去厨房看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晏，遂关好木门朝厨房走去。 徒留沈晏一人在屋内。 “也不是不能穿。”沈晏翻了翻衣服，确实是寻常款式。 但是面料并不粗糙，虽然比不上宫中绣娘巧手绣出来的锦缎，却也是入手顺滑。 夏日里穿上这种冰冷透气的面料，自然是十分舒适。 沈晏随手挑起一件碧水色衣服。 正要展开时，一个小包裹从衣服上落下。 原来是一个白色粗布袋子，不知装的什么，看起来鼓鼓的。 沈晏解开束口，接着“哗啦啦”一声，袋子里的东西倾然倒出。 黄杨木梳子、黄铜点翠的牵牛花手镜、官窑样式的蓝彩花纹漱盂、桂花碱、澡豆、皂荚... 竟然还有一小包草药。 沈晏拿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刺激的味道。 这气味倒和自己腰间的药差不多。 沈晏嘴角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夏日本就闷热，加上几日的奔波和顾忌伤口一直没有好好洗漱。 沈晏觉得浑身上下黏糊糊的，早就想洗澡了。 本来还为没有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而发愁，现在倒是不用操心了。 厨房内： 王大娘在江羡的帮助下，成功杀完一只鸡。 “大娘，好端端的怎么要杀鸡呢？”这老母鸡留着下蛋，多好。 江羡有些可惜道。 王大娘擦了擦头上的汗：“你还真是愣头青啊。” “我是看小娘子身体虚弱，又没有胃口。便想熬个老母鸡汤。” “这老母鸡汤可营养了。你就等着吃吧。” 王大娘说话间，眼神在里屋和江羡身上来回转悠。 “我当初就是和那老头生闷气身体不好，才一直没有孩子。我们没有给王家留后。” “你可要照顾好她了。” 王大娘无儿无女，如今与江羡二人相遇，也算是缘分。 她早就把这对小夫妻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嗯，大娘说的是。”江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听出来王大娘语气中的难受落寞，本来想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道：“我都记住了。” 古人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 没有后代，那简直是不孝中的大不孝。 这几日相处江羡原以为王大娘是个看淡一切，超出世俗的人。 没想到她心里还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江羡摇摇头，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加快。 “可笑。” 忽然，她听到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 江羡抬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沈晏不知来了多久，他站在主屋门口，意味不明的扫了江羡一眼。 随后又转身回去。 “嘭”的一声，木门咯吱咯吱的响起来。 “哎呀，你家这娘子看着瘦弱，怎么力气还挺大的？” 王大娘听着这巨大的响声，一脸诧异。 这竟然是那个像团软棉花的人弄出来的动静。 “果然是有胡人血统，优点就是多啊。” 沈晏浓艳的长相，白皙的皮肤加上修长的体态，怪不得王大娘会将他当成女子。 时下有不少胡人女子嫁与汉人男子的情况，所生孩子大都继承了双方的优点，浓眉大眼，五官深邃。 江羡：“。” 沉默，震耳欲聋。 王大娘手很麻利，一会儿就熬好了一大盆鸡汤。 夜色凉爽，缕缕炊烟在空中升起。 王大娘为了不打扰俩小夫妻说悄悄话，早早就端着自己的饭回里屋去了。 然而今夜的饭桌上格外寂静，两人都默不作声。 沈晏只吃了几口饭，便要放下筷子离开。 江羡见状，连忙推了推那碗早就盛好的鸡汤：“这是大娘专门给你熬的，少喝点儿吧。” 白瓷碗里是飘着香味的鸡汤，却不见一点油星子。 沈晏想起她方才舀汤的动作，应当是提前撇去了油腥。 他迟疑了一下，对上江羡期待的眼神，又不情不愿地端起来品尝。 清香的汤水入口的那一刻，沈晏皱着的眉头顿时松开。 “好喝吗？”江羡问道。 沈晏摇摇头：“勉强入口。” 宫里人都知道他不喜荤腥。 “你且在这里坐着乘凉，我去打些热水。晚上你好好泡泡澡。” 江羡交代了几句，见沈晏没有抗拒，便快步朝厨房走去。 沈晏的伤口虽然快好了，但江羡仍是不放心。 毕竟自己这一身医术，来的有些奇妙。 江羡特意找了城中有名的老中医，又替沈晏开了些外用的药。 “药浴配合，效果甚好。” 方才用饭时就烧上了热水，现在正好能用。 她如今有了些武功，倒水提桶费不了她多少力气。 不一会儿，木桶便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整间屋子都是热气。 药包在热水中迅速泡发，散发出草药清新的气味。 江羡把门窗都关好，便往外走去。 “回屋吧。”江羡说道。 她站在灯下，正好看到桌上那一盆几乎见底的鸡汤。 有些哑然失笑。 昏黄的灯光打在江羡肩上，显得她越发柔和。 “嗯。”沈晏看她一眼，随后又很快收回视线。 第37章 九千岁别太爱37 一打开门，木屋内清新的药草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晏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夜色渐深，偶尔有一两声知了还在鸣叫。 江羡摸了摸白鸽的羽毛，随后又很快放飞。 那抹白点很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小姜，你怎么还不休息？”王大娘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出来倒水，正好看到江羡还站在院中。 江羡不着痕迹地拂去手上的灰烬，转身道：“今夜繁星明亮，我没留神多看了一会儿。” 话音刚落，有几声哗啦啦的水声传入耳中。 王大娘环顾四周，打趣道：“你还真是礼数不少。”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山里天气凉。 可江羡却一直在走廊上待着，等待屋内的人沐浴完毕。 王大娘只当是读书人礼节多。 说话间那阵水声似乎没有了。 江羡弯了弯唇：“内人脸皮薄，容易害羞。让大娘见笑了。” 王大娘摆摆手，示意无事。 又嘱咐了几句才回屋里。 江羡这厢又躺回竹椅上休息。 丝丝凉风袭来，弄得人有些发冷。 江羡按了下眉心，耳边只有夜风呼呼的吹，她猛然惊醒。 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思索间她已经走到屋前：“娘子？” “娘子？” “咚咚咚！” 江羡唤了几声都没人回应。 她之前说过那毒会让他发冷发热。 今日应当是最后一次清理余毒，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嘭”的一声，门被外力打开，又很快合上。 江羡冲进屋内，视线被白雾阻挡。 朦胧间她只看到一抹白色晃眼的肌肤。 “沈晏？”江羡随手捞了一件衣服要往他身上披去。 刚要靠近时，那双瑰丽的丹凤眼忽然睁开。 沈晏浑身戒备，警惕道：“你再靠近我试试？” 似乎是泡的时间久了，他整个人都晕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像极了春日里娇嫩的花骨朵。 江羡听到他熟悉的口气，心下放松。 她猜测沈晏应当是因为药效的缘故，泡的久了忘了时间。 不过看到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忍不住逗他：“娘子可是嫌弃为夫了？” “可先前娘子被我射箭风姿吸引，海棠树下一见钟情...” 江羡语气轻快，眼神却认真，一字一句都盯着沈晏的表情。 说话间衣服早就披在了沈晏身上，宽大的外套拢了一室的春光。 “够了，别说了。” “本督何曾与你有过，”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解释，沈晏暗自恼怒。 “荒唐，简直一派胡言。”沈晏冷声道。 偏他此时身体发软，声音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柔。 “莫非陛下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天子一言，可作金科玉律。” “平日里本督说的，陛下都忘了吗？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沈晏神色微冷，拢了拢肩上的外套，又端起了帝师的样子。 一时间屋内气氛瞬间转冷，木桶内的水也开始变凉。 好在黑乎乎的药水挡住了视线。 沈晏压了下眉眼，心中烦躁。 忽而听到小皇帝清澈的声音传入耳中：“督公说过的话，朕都记得。” “帝王金口玉言，当一诺千金。” “朕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江羡说罢，便一把扯过浴巾将人抱起。 入手的那一刻，江羡只感叹：他比自己想的还要瘦。 她的动作又轻又快。 天旋地转间，沈晏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若不抱你，你还要在水里泡到什么时候？” “莫非初棠想要变成美人鱼吗？” 江羡拉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夜间本就寒凉，沈晏又刚泡了热水澡。毛孔都是打开的状态，是万万不能受凉的。 沈晏看着江羡忙来忙去，脑子里全部是她刚刚说的话。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耳边的红晕却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江羡拿了干净帕子，坐在床边给他擦拭湿发。 她本就生的灵秀，是如昆山美玉一般的美少年。 然而此时做这般动作，倒像是十分熟稔。 沈晏只感觉一阵轻柔细腻的触感自发梢传至头皮。 那种温柔，想让他溺死在其中。 他忽而想起，宫里人表面因着他对江羡不好。 实际上去承光殿当过差的，都说小皇帝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沈晏嘴角微微牵动，随后又很快落下。 锦帕时不时扫过额头，有些发痒。 沈晏突然抬手，按着那方作乱的锦帕。 “江羡，你别来招惹我。”我怕我会当真。 冰凉的声音似碎玉落在地上，发出清澈的响声。 沈晏感到那阵温柔的触感突然消失，本应平静的心中莫名的开始失落。 他握着锦帕在被中来回拉扯，在被子上方形成一个小小的弧度。 江羡垂眸哑笑道：“好，我不招你。” “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可以吧？” 说罢便探手往被中去，轻易就带出那双握着锦帕的玉手。 她早就发现沈晏这双手极为好看。 比养在闺阁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小姐的手还要精致几分。 修长的指节又不显女气。 指尖微粉，有种一折就碎的脆弱美。 无论让谁说，这一看就是天生养在富贵中，握着闲书，信写风流的手。 偏偏就是这样一双手，搅弄了整个大夏王朝的风云。 泥泞中开出的花即使再纯洁，根茎也是黑的。 江羡打开手边的宝蓝色镂空雕花的盒子，用簪子一头挑出一点玉容膏涂抹在沈晏手上。 滋润的膏体涂抹开的一下，泛起死皮的地方就立刻平滑许多。 沈晏任由她的动作没有再反抗。 他算是明白了，江羡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口不照心。 说好了不招惹他，这会儿又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沈晏心中暗道：且再忍她几日。 这都几日了，汪明礼要是还找不到自己。等他自己回去，必定第一个拿他说事儿。 “好了。” 江羡盖上盒子，忍不住道：“纤纤玉指，尽显风流。” 沈晏不自然的抽回手，道：“若是想有这般风流，只管拿那些酸啊、酒啊、再加些祛疤的药物，日夜泡洗。不出一月自然可得。” 第38章 九千岁别太爱38 沈晏说的煞有其事，江羡不免抬眼看他。 可惜那双丹凤眼此时敛下神情，窥探不到其中的情绪。 江羡盯着那双羊脂玉般的手，突然道：“初棠这些年，必定吃了很多苦。” 从低位爬上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双白皙细嫩的手，连一点纹路都没有。 就算是正常人，手指上也该有指纹的。 屋内热气早已散去，可沈晏却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指尖流自身体各处。 他心头温热，开口却道：“苦？什么算苦？” “本督从来不觉得，我只会让那些人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呵，想来陛下一定听过外界对本督评价 。” “奸臣沈晏，玩弄权政。挟天子以令诸侯，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其恶名可止小儿啼哭...” 沈晏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他垂头敛目，像是明珠掉入黑暗，落满灰尘也无人可知。 “你不是。” 少年的声音赫然如一支利箭，一下便划破无边的黑暗。 她要撕开那道阻挡外界进入的黑布，让明珠不再蒙尘。 江羡隔着被子握住了那双瘦弱的手，温声道： “我看过你写的文章。” “天和九年，你曾提出建立易书堂的想法。” “想要为天下千万寒门书生提供一个可以抒发己见的地方。不论门第，只谈学识。” “能为天下学子请命的人，绝对不会是传闻中的那个样子。” 沈晏神色微变，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能找到那么久之前的文章。 不过想想也是，赵祈安定然给她递了不少消息。 他虽与小皇帝绑在一起，可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相对而立。 能在金銮殿上指点江山的，只能有一个人。 他抬眼正好对上江羡漆黑明亮的视线。 江羡的目光太过澄澈，像是聚了一冬的雪水，干净的不见一点污秽。 沈晏似乎在那双清澈干净的瞳孔里，看到满身阴谋诡计的自己。 小皇帝还真是，看什么都信啊。 天和九年的事情，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那时候的他确实是年少轻狂，妄图改变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局面。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局面根本改不了。 既然老皇帝不听话，只能换个听话的。 只有推翻早就腐坏的王朝，才能建立新秩序。 “江羡，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你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沈晏轻嗤一声，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又道：“你在民间的口碑，比起我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若是后宫能早些生出太子，本督看还能挽回一点期望。” 太监无后，是以他再权势滔天，也略显单薄。 百年之后的王朝，还得是姓江。 沈晏侧着身子看向对面的人，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生气的表情。 好像自接触以来，几乎没有见过小皇帝生气的样子。 小皇帝还真是，如他们说的一样温柔。 只见江羡摇头轻叹，似情人呢喃般：“初棠忘了？朕说过奸臣与昏君，最为相配。” “朕早就对你情根深种。” “朕的后宫，你还不清楚吗？” 江羡这话说暧昧至极，仿佛俩人真的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晏：“。” 半晌，江羡才从那薄薄的红唇中听到声音。 “荒唐。” 她挑了下眉，感受到手中把玩的那缕发丝要离自己而去。 手指松开，任由风情流走。 “早些休息，明日我带你去城中逛逛。” 江羡说着给他掖了掖被角。 “晚上我去马车上休息。” 去马车上休息？ 沈晏哑然，她还真是能折腾。 不过也好，这屋子不大。 若二人真的挤在一起，他是定然不会同意的。 江羡站在床边，看着沈晏一眨一眨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黑色的剪影。 她的食指搭在手臂上轻轻敲了两下，很快便离开屋内。 第二日： “王大娘，早啊。” 江羡风尘仆仆地踏入院中，发梢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王大娘倒完一盆洗脸水，问道：“小姜，你这是去晨练了？” “是啊，山里空气好，早上早早的就出去了。” 江羡擦了下脸侧的湿气，便要去打水洗脸。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王大娘在厨房里一顿忙活。 江羡扫了下洗漱用品，没有看到沈晏的物品。 想来已经起了？ 王大娘笑道：“小娘子正在屋内洗漱呢。” 江羡点点头，洗漱后便转身进厨房帮忙。 “你们今日要进城吗？”王大娘指着马车问道。 “嗯，出来这么久还没带娘子好好逛逛。”江羡思索道。 沈晏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 昨夜宫中来信，渝州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波及的几个地方也在司南的指导下及时消毒。 渝州是不用去了，只是这次疫情来的蹊跷，只能先回花都从长计议。 当下先去城中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要尽快回去。 “那就早点去吧，赶上集市路上人多拥挤。” “大娘说的是。” 江羡笑着应道。 今日沈晏起的比往常早，昨日说的话他应当都听进去了。 江羡心中计划着进城之后的事情。 突然听到木屋里传出木盆“哐当”一声摔落的声音，伴着哗啦啦的水声。 在寂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江羡和王大娘相互对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王大娘有些惊讶。 江羡无奈道：“我去看看。” 她洗了洗手，走到木屋前。 “娘子？” “为夫可以进去吗？” 江羡柔声问道。 她二人在这木屋中阴阳颠倒，倒是意外和谐。 “哼。” 屋内的人轻嗤一声。 接着江羡又听到了木盆发出“嘭”的一阵响声。 像是谁故意踢到的。 江羡暗自摇头，推门而入。 入眼是一地的湿水，被摔的滚在墙角的木盆。 身穿碧水色的美人儿坐在床边，一头青丝散落耳后。 江羡眼睛一亮，这样的颜色沈晏很少穿。 尚衣局给他做的衣服，颜色都是往淡了选。 生怕他嫌花哨。 他靠着床头随意的坐在那里。 雪肤玉容，恍如山中修炼而成的绿竹仙子。 第39章 九千岁别太爱39 郎艳独绝，世间难寻。 周身气质清冷，如凉月入怀。生生将晨曦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看到这般顾盼生辉的沈晏，江羡就算是有气也生不起来。 更何况她本也不会生气。 江羡极其自然的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木梳。 是她忘了给沈晏束发。 她嘴角无奈的笑了一下，先是将木梳清洗一番，才走近那抹碧色。 沈晏余光打量着江羡的动作，身子也慢慢转了过来。 “你还知道进来？”沈晏冷冷道。 话刚出口他才发觉这口吻实在奇怪。 这几日习惯了小皇帝的照顾。 习惯了她对自己事无巨细的安排。 今日等了许久都不见江羡进屋，沈晏又被这长发弄得心烦气躁。 他自然不会放下身段去找江羡，只是可怜了那木盆。 “这盆不好用。”沈晏面不改色道。 这盆被摔成这样都没有裂开，真是难为它了。 江羡嘴角轻轻牵动。 “是我来晚了。” “都怪我不好。” “为娘子束发，乃是闺房之乐。” 江羡拿着木梳，从头顶一下下梳过发梢，似乎真的是要梳走沈晏的怒气。 酥酥麻麻的触感传遍头皮，沈晏舒服的眯起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忽然，江羡低头靠近： “沈初棠，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 清哑的声音带着点山间清爽的风，在沈晏耳边响起。 他浑身僵硬，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耳边似乎仍有温热的气息存在。 白玉般的耳廓顿时有大片殷红的痕迹显现，似他心中藏不住的情绪，一瞬间倾泻而出。 耳边早已没有了声音，只剩下呼呼作响的清风和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身后不断传来江羡身上的气味，是一种很好闻的檀香。 他皱了下眉头，拼命按下自己汹涌而出的情绪。 “好了。”江羡出声道。 她怕自己再不收手，那人就要恼羞成怒骂自己了。 沈晏冷哼一声，目送她离开。 吃过早饭后，江羡便与沈晏赶车往城中走去。 此时沈晏正坐在马车内，他撩起帘子看了一眼车外的少年，随后又很快收起。 “督公，可是有事？” 江羡察觉到背后的动作，她转头看了一眼马车。 少年清澈声音很快就在风中散开。 江羡没有听到回复，便继续赶路前进。 一直走到城中，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来来来，新鲜的杨梅汁啊。” “酸甜可口，酸甜可口。” “包子，包子。” “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啊。” “卖糖葫芦了，卖糖葫芦了。” ...... 还没到城中央，街上各种吆喝买卖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听起来好不热闹。 沈晏揉了下太阳穴，从这里回花都，路上要费不少时间。 小皇帝今日来城中，只不过是买些干粮之类的路上备着。 他拂了下衣摆，撑着脑袋盯着窗外。 即使夏日炎炎，街上的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昂扬的鲜活。 那是一种在他身上从未看到过的生命力。 “真是碍眼。” 他忽而拉下窗帘，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接着他看到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帘子进来。 “外面太阳大，戴上这个会好点。” 江羡递过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买好的白色帷帽。 她自己则戴了一个手工编织的草帽。 看上去少了几分贵气，多了一些回归天然之意。 沈晏点头接过，适才他看到外面有不少人头上都戴的有帽子。 正午，日头正毒。 江羡把马车停到酒楼后院，才下马车。 “要先去吃饭吗？”江羡问道。 沈晏摇头，视线落在热闹的集市上。 江羡了然，给酒楼后院的小厮留了一串铜钱让他照看车马。 随后二人往集中中央走去。 一路上江羡觉得十分新奇。虽然卖的都是寻常物件，可那种氛围却实在热闹。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沈晏，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沈晏平日里也曾出宫，不过都是办公事。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民间热闹的集市。 一时间也不觉得累，什么摊子都要看一眼。 大约过了许久，二人才回到酒楼。 “醉仙楼。” 江羡望了一眼牌匾，这名字出场率是挺高。 俩人还未踏入大门，小厮大老远就开始迎宾： “二位客官回来啦，里面请。” “二楼天字阁雅间，给您留着呢。” 他口齿清晰，语调轻快。 一听就是个机灵的。 沈晏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厮，倒是十分灵活。 他视线落到江羡身上，只见对方似乎早有预料。 想来应当是后院那个小厮通报过。 天字阁内位置正好在二楼窗边，视线极好。 这几日相处，江羡大概也摸索出沈晏的一点性子。 譬如点菜，你若让他说吃什么，他定然是不会点的。 可若点不好这菜，点的不合胃口。 这祖宗保准能空着肚子宁可不吃。 江羡拿过菜单先是点了几个招牌菜，随后又特意点了两个素菜。 这地方菜品分量不大，故点的多也不会浪费。 “再要一壶清茶。” “好嘞，您二位稍等，茶水马上就来。” 小厮麻溜的接过菜单。 整个过程沈晏都没有说话。 他感受到小皇帝每点一个菜，目光都要看一下自己。 还真是，心细如发。 他转头看向窗外，忽然看到几个小贩陆陆续续往酒楼中来。 手里提的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未来得及回想，便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江羡应道。 接着雅间内便出现了一堆东西。 沈晏瞳孔一瞬间放大，随后又很快被隐藏下去。 这些东西，竟然都是刚刚自己在集市上问过的，有些甚至只多看了一眼。 这就是她走得慢的原因吗？ “放才我看这些玩意儿新奇，便留了钱让他们过会儿送过来。” 江羡出声解释道。 她怕沈晏不接受，说的极为委婉。 “嗯。” “是挺有趣儿。” 沈晏声音很轻，听不清什么情绪。 他拿起其中一个小玩偶翻看起来。 白皙的手腕在碧绿色衣袖的衬托下看起来脆弱易折。 第40章 九千岁别太爱 40 浅紫色的血管隐隐显现，有种妖冶之感。 江羡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若有所思。 沈晏这副样子，好像是小孩儿在看从未见过的玩具一般。 要说沈晏可是当朝九千岁，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也许，他也就是一时兴起。 可他这副乖怪的样子，还真是和十恶不赦的坏人联系不起来。 江羡食指轻轻敲击手臂。 沈晏，绝对不是好人。 不过，他也不一定，就是坏人。 什么算好？ 什么算坏？ 那要看站在谁的立场。 世俗定义的好坏，用的是他们自己的标准。 标准，大都有约定俗成的样子。 就好像皮影戏里的人物，善恶分明。 青天大老爷，就不能在他府里看到奢靡之气。 奸臣宦官，就算做好事也是别有居心。 纵观历史长河，恰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 墨水落在白纸上的一瞬间，黑与白互相融合，自有一番韵味。 “你看够了没有？” 沈晏转过身来，对上江羡还未收起的目光。 那双清眸里干干净净的倒映着他自己的影子。 他好像又回到了木屋里，耳边是呼呼作响的凉风，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檀香。 沈晏偏头，移开视线。 感受到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还未消失，他撇下嘴角。 手里的娃娃顿时就被扔了出去。 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被江羡单手接住。 干净利落。 “不喜欢？”江羡笑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要真不喜欢，就不会看那么长时间了。 沈晏斜睨他一眼，那抹清逸似水的衣摆瞬间离开视线。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江羡挑了下眉。 她没发现沈晏脸皮这么薄呀。 “客官，可要结账？” “方才那位客人往楼下去了。” 候在门外的小二极有眼色。 江羡点点头。 这边沈晏刚走出酒楼不久，就在街边看到了熟悉的标志。 汪明礼终于找来了。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按着提示往东南方向走去。 “督公，奴才终于找到您了。” 还未走到跟前，汪明礼便迫不及待的冲过来。 长长的尾音里是满满的担忧。 眼见他人立马就要挨到自己。 沈晏神色一冷，这又是整哪出死样子？ 他伸脚就要踢过去。 “哎呀，督公您身体没事了？”汪明礼眼疾手快的收回动作，转口问道。 沈晏瞪他一眼：“等着你来救，本督早就死了。” “呸呸呸，咱不说那不吉利的话。” “督公可是要千岁千岁千千岁！” 汪明礼装作十分认真的样子说道。 沈晏被他这一顿插科打诨，弄得有气也都消散了。 “督公气消了，咱们就回宫吧。” 汪明礼瞧着沈晏神色无恙，揪着的心才安稳下来。 “回宫？”沈晏忽然反问，语气有些冰冷。 刚刚还好好的氛围瞬间就冷掉下来。 汪明礼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把司南交代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以及渝州现在的情况，一个字都不漏的复述。 说完，汪明礼抬头偷偷观察沈晏。 这时他才看到沈晏身上的衣服，简直是糟糕极了。 什么粗布烂衣，还有这般轻浮的颜色。 “本督知道了。” “明日就启程回宫，在此之前不要跟着我。” 说罢，沈晏便转身离开。 留众人在原地发懵。 汪明礼皱起眉头，督公难道还有大事要办？ 莫不是想趁在宫外，要杀了小皇帝？ 难道是江羡哪里惹到督公了？ “汪爷，咱们要追上去吗？”小奴才一脸懵圈。 “追什么追，方才督公说的你没听见吗？” “不长耳朵的东西。” 汪明礼想不明白沈晏的心思，但却不能在手下面前露怯。 “督公说了要我们等着，那我们就等着。” “不要坏了督公的大事。” “奴才明白，还是汪爷您了解督公。” 小奴才回话时还不忘奉承一番。 汪明礼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实际上心中还在乱想。 这边江羡下楼，并未见到沈晏。 “打扰一下，方才你可有见到穿碧水衫的那位客人？” 江羡一把拦住酒楼的小厮问道。 “奥，是与您同行的那位吧。” “他往街上去了。呶，就是那个方向。” 小厮回想，指了指东南方向。 “多谢。”江羡扔给他一块银子。 不等小厮反应，就匆匆离开。 “今儿还真是遇到活菩萨了。不仅人长得像菩萨，连心肠都这般好。” 小厮自顾自说道。 虽是过了正午，日头还是有些刺眼。 沈晏忍不住眯着眼睛，方才出来的急没有拿幕离。 这会儿才发觉有多晒。 他迈着大步往回走，忽然嗅到一股熏人的酒气。 “呦，这是哪里来的胡人小娘子？”猥琐的声音传入耳中。 接着便看到两个穿着华服的登徒子朝自己走来。 “这么热的天，不如跟我去喝杯酒，凉快凉快！” 为首的蓝衣男子说道。 “哈哈哈哈，蒋兄说的极是。” “蒋兄，这可是个绝色佳人啊。” 此话一出，蓝衣男子又睁大眼睛看向沈晏。 “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他咬文嚼字，搜肠刮肚也就只有这几句词。 “蒋兄，这可比怡红院的头牌漂亮多了。” 黑衣男子说道，他瞧这女子穿着一般，又这般动人风姿。 估摸着是个可以拿捏的女子。 俩人越说越起劲，已经把沈晏当作囊中之物。 沈晏冷哼一声，两个杂碎。 看他不弄死他们。 沈晏今日穿的依旧是女子样式的衣服。 衣袖宽大，看不见袖中动作。 “小娘子？连生气都这般美丽。” “今日跟爷走，保你吃香喝辣的。” 沈晏面色冰冷。 他在袖中运转内力，下一秒就要朝那二人发力。 “找死！” 突然一道带着怒气的熟悉声音响起。 沈晏神色缓和，不动声色地收回袖中的动作。 “你，”是谁？ 还未等蓝衣男子说完，江羡便一脚踢了过去。 “初棠，你可有伤到？” 江羡过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唯有这里有几声吵闹，她心中一惊。 从她的角度看，只看到了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 第41章 九千岁别太爱41 “没事。”沈晏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度，神色微缓。 心中顿时感觉有些奇妙。 沈晏是什么人，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区区两个花拳绣腿，他还没放在眼里。 小皇帝竟然真的是在担心自己？ 这便是关心则乱吗？ 沈晏嘴角微微上扬。 方才江羡那一脚，足足用了十成功力。 蓝衣男子一下子被踢出去数米外。 “蒋兄！” 黑衣男子脸色大变，心里升起一股恐惧。 可仔细一看，对方竟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子。 “你这个兔儿爷，今天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们俩一个都别想跑。” 黑衣男子越说越壮胆，凶狠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朝江羡扑过去。 江羡眯了下眸子，温声道：“初棠，你先回去可好？” “你自己小心。” 沈晏并不推脱，他随意的扫了一下黑衣男子的状态，道：“你自己小心。” 正好，可以借机了解一下江羡的真实武功。 这俩人虽然穿着读书人的长衫，可看起来却不像一般的文弱书生。 沈晏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小皇帝的安危。 江羡，不是自大的人。 之前，只不过是在韬光养晦。 沈晏脚步轻快，蓝衣男子的咆哮声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醉仙楼： “客官，您回来了。”小二殷切的问道。 “嗯。”沈晏点点头。 他随意找了一处靠窗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只见小二端着食盘走来。 “您的雪梨桂花白好了，请用。” 沈晏目光落在那盅白瓷碗上，有些疑惑。 只听小二眉飞色舞地解释：“这是与您同行那位客人特意给您留的。” “我们醉仙楼的雪梨桂花白可是远近闻名呢。” “每日只售二十份，您这份正巧是今日最后一份。” “您尝尝，保管叫您吃了还想吃。” 小二说完，视线飞快扫了一眼沈晏。 却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期待的神情，反而似乎有几丝不耐烦。 这位客人，容貌昳丽，雌雄莫辨。光瞧这气度就感觉不一般。 不过这位明显一看就没有那位公子脾气好。 他不敢贸然称呼。 小二麻利的收起盘子，很识趣地退下。 沈晏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玉春殿的饮食十分克制，光看菜品几乎看不出来沈晏的喜好。 外头那些人呢，只知道九千岁不喜荤腥，食欲很淡。 真实情况是沈晏坐在那个位置，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想要他死。 他从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 “客官，您回来啦。” “嗯。” 小二欢快的声音拉回了沈晏的思绪。 他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祥和细碎的日光中，有一人踩着云白履靴走来。 纯白色的衣袍舒展飘逸，腰间坠着一抹绿色的玉佩。 欺霜赛雪的肌肤，眉眼如画的容颜。 远远看去，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金色的光。 仿佛是观世音菩萨的净瓶化了形，说不出的清透纯净。 小东西长得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沈晏眨了下眼睛，鸦青色的睫毛上下忽闪。 “初棠，我回来了。”江羡笑眼盈盈道。 “那身衣服脏了碍眼，顺道又买了一身。”迎着沈晏打量的目光，江羡很自然的坐在他的对面。 沈晏点点头，不用说他也猜到了。 “这桂花白可还合你的胃口？”江羡视线落在紧紧盖着的白盅上。 “勉强。”要是能再来一份就好了。 沈晏瞧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 江羡撑着头，目光紧紧的跟随着他的动作。 她越发觉得沈晏像只猫儿一样，言行不一。 明明就很喜欢甜口，还偏偏要装作不喜欢的样子。 她听小来说过，玉春殿哪哪都透出一股奢靡的气息。 唯有每日的膳食，极为克制。 那些奴才们还以为是九千岁看不上这些寻常菜品，每每都是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的找花样。 江羡心中暗自摇头，就当他是克制惯了。 “我东西落在木屋里了。” 忽然间，江羡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看着对面那抹碧色：“那我过会儿回去取？” 这里的马车比不上宫中的安稳，一路上她感受到沈晏十分不适应。 不如留他在酒楼等待，她一个人骑马回去还快一些。 “我已经备好了东西，今日便可启程。” “我打听过了，渝州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当务之急，是回花都。” 离开这段时间，宫中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乱子。 江羡解释道。 这地方离渝州也不远，那日她一进城中没有发现异样。 原来是当地离山里近，熟悉药性的人多。 第一时间就采取了防治措施，所以没有被波及。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昏黄的光线打在窗户上，有些温热。 半晌才听沈晏开口道：“好。” “对了，是什么忘记带了？”江羡问道。 她不记得落下什么东西啊，总归就那点东西。 只见沈晏手指轻点了几下头发。 “木簪？”江羡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东西。 “你喜欢？铺子里样式还有更多？” 为了这么个东西来回跑，着实有些费劲儿。 沈晏盯着她略带疑惑的星眸，一字一句道：“那些？哪里能比得上陛下亲手雕刻的。” “总归是圣上之物，不可随意丢弃。” 小皇帝雕这么个物件，将手都弄出血了。 他又不是瞎子，只不过当时不想点破。 “你喜欢就好。” 原来他知道。 也是，老旧的物件和新雕刻的，无论是外观还是手感都不一样。 江羡交代了几句，随后就骑马离开。 “待会儿若是有人找我，直接让他来雅间。”沈晏说罢，又回到了二楼。 “好嘞，小的明白。”小二连声应道。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玄衣男子进来打听。 “您楼上请。”小二高声道。 他手里还攥着刚刚扔过来的一锭银元宝，这客官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 “督公，那二人真是死不足惜。”汪明礼问道。 他一直在暗处等候，瞧着小皇帝离开才找来。 “死了吗？”沈晏问道。 “奴才赶到时，俩人都被拔了舌头。” 第42章 九千岁别太爱42 “浑身筋骨都被挑断，这辈子都别想下地了。” 汪明礼本来是想过去杀人灭口的，可赶到的时候才发现死亡对他们也是一种解脱。 那两个人，死不足惜。 竟然敢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汪明礼回想着探子说的消息，什么胡人小娘子，兔儿爷这种话也敢说？ 还将千岁爷比作头牌，可真是生生往枪口上撞。 “这二人平日里就经常仗着身份和武力鱼肉百姓、强抢民女，这次倒是替天行道。” 他抬头瞅着一言不发的沈晏，小声道：“爷，陛下的武功似乎在我之上。” 甚至是在弘文之上。 那俩人可不是一般的花拳绣腿。 “不必理会。” “今晚，接我回宫。” 头顶传来沈晏不急不缓地声音，汪明礼面上连连应是。 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督公好像对小皇帝有点不一样。 之前对皇帝那种嘲讽的、看不上的口气似乎消失不见。 他收起情绪，饶是心中百般疑惑，面上也不敢露出一点。 督公说接他回宫，那他得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奴才告退。”汪明礼道。 白日里他瞧见督公坐的那辆马车，简直不堪入目。 似乎下一秒就会突然在狂风中散落，经不起一点儿风暴。 舒适度就更别提了。 不过看样子估摸也是这地方最好的马车了。 “嗯。”沈晏半躺在摇椅上，瞧着窗外出神。 这一切，似乎都在沈晏的预料之中。 只是唯有一点他没猜到，小皇帝竟然会下手这么狠。 他以为江羡是遵循孔孟之道的乖乖学子，就算是打架也只会点到即止。 不过这般行事风格，他喜欢。 他向来都是有仇必报，哪怕蛰伏十年也不会忘记。 什么君子之风，在沈晏眼里都是狗屁。 不过是规训世人的标准而已。 日头一点点落了下去，一阵阵困意来袭，沈晏合上了疲乏的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身下的椅子时不时的波动。 温热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檀香。 檀香！ 是江羡。 沈晏猛地一惊，睁开眼睛便对上那双纯净如水的星眸。 “醒啦。”江羡垂眸轻笑。 沈晏愣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马车上。 他脸色微硬，他估摸着自己是被江羡抱上马车的。 因为他现在整个人还躺在她的怀里。 沈晏挣扎了一下，发现那人好像箍着自己。 明明是清瘦的身形，力量好像还挺大。 目光触及到硬硬的坐垫，索性又躺了回去。 江羡盯着他整个动作，道： “这辆马车简陋，我怕你睡得不舒服才抱着你。” “初棠，你不会生气吧？” 沈晏掀起眼皮，瞪了她一眼。 既然她愿意当肉垫，沈晏自然不会客气。 马车一路平稳前进，时不时还能听到马夫挥动鞭子的声音。 江羡从怀中掏出木簪，摸了摸沈晏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青丝，隐隐泛着绸缎般细腻的光泽。 莫名的，江羡觉得只有西江进贡的那块青玉堪堪能配。 胡思乱想间，手指下意识就解开了沈晏头上的发带。 “你又在胡闹什么？” 沈晏察觉头上一松，警惕问道。 身子却仍然懒懒地躺着，没有一点动作。 “睡吧。”江羡手指伸进发丝，轻轻按摩起来。 碧水色儿衣带和纯白色的衣带交织缠绕，缠绵难分。 沈晏极为信任地躺在江羡怀里，头顶传来一圈圈波浪式的触感。 他眯起眼睛，舒服地整个人都放松起来。 江羡目光黏在沈晏身上，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只有见过沈晏的人，才知道世上真有人能长得这般好看。 那是一种超脱性别的美，浓淡皆宜的美。 感觉到头顶的动作消失，沈晏嗔道：“别停...” 或许是刚睡醒的原因，这声音里带着点粘腻的细微轻喘。 江羡瞳孔一瞬间放大，然后又迅速恢复。 眼角带着不知名的情绪问道：“初棠，喜欢？” 沈晏听到江羡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江羡，你别太过分。” 一抹红晕悄悄爬上耳尖，沈晏将头埋进手臂中。 江羡注视着他，道：“督公说的极是。” “说起来，朕有个问题还要请教督公。” 江羡再不转移话题，只怕这人又要恼羞成怒。 沈晏闻声，果然抬起头来看她。 视线刮了她一眼，又看向车外。 “放心，老伯他天生聋哑。”江羡知道他担心什么，解释道。 “渝州疫情，并非天灾人祸。” “督公，你怎么看？” 说话间江羡一下一下轻拂沈晏的青丝，像是给猫咪顺毛般从头顺到尾。 沈晏撑起身子，打掉那只快要滑到腰间的手。 “骊山谢家。” “看来他们是不想要那一亩三分地了。” 沈晏语气冰冷。 谢家那哪是一亩三分地，那是世世代代守着骊山丰富的资源，不肯让出一点儿。 “我说过的，我会帮你。” “相信我。” 江羡慢慢靠近沈晏耳边，温声道： “就让我来作你手中刀，腰间剑。” “为你劈山斩月。 “让这朝堂恢复平静，让这天下回归太平。” 明明是清冷如月的语调，沈晏却听出了几分罕见的真诚。 “你说的。” 他看向江羡道：“那这第一刀，就从谢氏一族开始。” 这些世家大族，竟然把手伸进了民生大事。 沈晏岂能容忍那群人来搅乱大夏的朝政？ “自然。”江羡应道。 看来沈晏得到消息与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这样想来，司南应该早就派人来这里接应了。 江羡心里盘算着，最迟到明日，汪明礼他们必会出现。 俩人此时各坐一边，都在整理思绪。 忽然只听车外传来马儿急促的叫声。 接着便听到一阵如雷雨般的马蹄声闯入耳中。 来了！江羡搭在腿上的食指轻轻敲击。 “督公，奴才汪明礼来迟了！” 果然是熟悉的声音。 江羡靠在马车上注视着沈晏的动作。 只见他手指上下飞舞想要将长发束起。 偏偏头发不听话。 第43章 九千岁别太爱43 总不能让下属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他向来是注重仪容仪表。 沈晏弄得烦躁，抬手就要将木梳甩出去。 “还是我来。”江羡从容握住他的手腕。 拿起梳子为他束发。 沈晏斜斜的靠在江羡怀里，手腕上温热一触即离。 小皇帝靠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投诚吗？ 沈晏自然不信。 “好了。”江羡将木簪插入发中。 沈晏闻声起身，正撞入江羡温柔的视线。 皎皎如明月，柔柔似春水。 沈晏敛下神情，语气冷淡：“多谢。” “本督提醒一句。” “回宫之后，还请陛下收起那些胡言乱语。” 江羡挑眉：“督公说的极是。”还真是翻脸无情。 她盯着碧水色儿的衣领，有些凌乱。 视线落在那抹莹白处，久久未曾离开。 “爷？咱们的马车过来了。” “奴才扶您上去？” 汪明礼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站在车外冻得瑟瑟发抖，谁能想到这里温差如此之大。 他就不明白这破马车有什么稀罕的。 督公和陛下这么久还不下来。 “爷，奴才？”汪明礼又问道。 正想上马车时，忽然一抹绿色映入眼帘。 “将人打发好。”沈晏略过汪明礼的手心，大步朝前方马车走去。 “好嘞，您放心吧。”汪明礼瞅了一眼马夫，督公何时有这善心？ 没来得及多想，便看到小皇帝从马车下来。 “陛下！”汪明礼站的直直的，并不打算搭手。 江羡也没多理会，她径直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停了下来。 一边的侍卫道：“陛下，您坐这辆马车。” 分开也好。 江羡一甩衣摆，灵活地踏入车内。 夜色中，几辆马车匆匆赶路。 皇宫内： “颜妃娘娘，您不可以出去。” “您现在是皇帝妃子，怎么可以随意出宫呢？” “是啊，娘娘。陛下很快就回来了。您就安心在宫里等着吧。” 宫女们左右阻拦，将程诗颜的包袱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 “我要去救陛下！你们懂什么啊！” 程诗颜急的小脸通红，她怎么跟这群人说不清楚呢。 “娘娘，宫里不比府中，您莫要连累了程大人。”陪嫁丫鬟杏枝提醒道。 程诗颜一听到这话，立马安静了下来。 她眼珠子一转，道：“行了，我不出去了。不出去了。” 宫女们如释重负，一下子都累坐在地。 她们家娘娘看着人儿小，劲儿还挺大。 “娘娘，咱们回屋里吧。” “奴婢给您端一碗绿豆汤解解暑。” 杏枝拉着程诗颜往屋内走。 “要冰的，冰的。”程诗颜折腾了一上午，也确实累了。 “奴婢知道了。”杏枝安抚道。 程诗颜盯着杏枝远去的背影，眼珠子又滴溜溜地来回打转。 “想困住我，不可能！” 是夜： 小来偷偷摸摸地往外走，身后的程诗颜一直催促道：“小来公公，你能别抖了吗？” “我都要被你吓死了。”程诗颜戳了一下小来瑟瑟发抖的肩膀。 小来猫着身子道：“娘娘别说了，是奴才没用。” “可奴才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倒让程诗颜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了。 月色浓重，人影在夜色掩护中渐渐消失 。 “督公，可要停下休息？”汪明礼隔着车帘问道。 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马儿也有些疲惫了。 “还有多久到？”沈晏掀开帘子问道。 汪明礼回：“中午之前便能回到花都。” “继续赶路。”沈晏闻言道。 “好，奴才知道了。” 汪明礼瞄了一眼车内，看到车桌上的茶水点心丝毫没有动。 不免有些多心。 督公是没胃口吗？ 他收回心思，忽然听到身后帘子哗一下掀开，随后又很快放下。 汪明礼抬头，正好对上江羡要放下车帘。 他俯身作礼：“陛下。” 江羡轻轻点头，团云纹的车帘立刻放下。 遮住了汪明礼想要打探的视线 。 日头渐渐热了起来，马儿有些无精打采。 沈晏歪着身子靠在车内闭目养神。 突然只听一阵细微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沈晏眉头微皱，丹凤眼中尽是警惕。 “什么声音？”沈晏问道。 女子的哭泣声混着惊喜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两声公鸭嗓。 沈晏晓然，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督，督公。” 汪明礼舌头都要打架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是颜妃和太监小来。” 两人穿着蓝色长衫，作寻常男子装扮。 可程诗颜长得本就娇美，小来又是半大孩子的年龄，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白嫩长相。 两人穿上这身衣服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小来一见到沈晏的人，便知道江羡肯定在车里。 他只喊了一声“陛下”，引得江羡掀开帘子。 程诗颜和小来一下子都扑了过去，三人顿时抱作一团。 “哼，惯会收买人心。”沈晏冷声道 。 汪明礼感到沈晏身上那种阴森森的气场出现，立刻低头闭嘴。 不敢乱说话。 “还不走吗？” “想一直在这里待着？” 沈晏撩起眼皮，似随意问道。 “奴才这就让他们赶路。” 汪明礼急声道。 督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他想着那抹绿得有些轻浮的衣服，还有那个粗糙的连护油都没涂过的木簪，心里越发觉得有些猫腻。 他悄悄到队伍最后，拉着一个黑色衣服的侍卫走到一旁。 “把你看到的事情，再仔细交代一遍。” 汪明礼手指上下比划。 黑衣人看完，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交给对方。 夜色浓重，也盖不住汪明礼脸上的怒气。 马车上： “你们原来是偷跑出宫的！”江羡有些惊讶。 程诗颜不满反驳：“陛下，我们可是为了你，才违背宫规呢！” “你还在这里笑我们。” “是呢，是呢。”小来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幸好你们没找错地方。” 两个小萝卜头，竟然敢到处乱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陛下，你，你没事吧？”程诗颜拉着她的衣袖上下打量。 “你放心，我没事儿。”江羡摸摸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 两个小萝卜头，一路寻来，定吃了不少苦。 第44章 九千岁别太爱44 “陛下，摸头会长不高的！”程诗颜不满地躲开。 说罢，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随意，连忙偷偷观察江羡。 “好，我下次不摸了。”只见那位少年帝王摇头轻笑，犹如梨花拂面。 程诗颜连忙收回视线，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不停奔跑。 噗通噗通，她只听见自己惊人的心跳。 “陛下，奴才终于见到您了。”小来在另一边拉着江羡袖子哭诉道。 这一路传闻太多，他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江羡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江羡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程诗颜看到她这般动作，努力平复心情，控制上扬的嘴角。 原来，陛下比想的更加平易近人。 马车里吵吵闹闹，声音很快就传了出去。 沈晏感觉这声音异常刺耳，连手里的话本都觉得无趣儿。 “汪明礼！”沈晏冷声道。 “奴才在。” “加快速度，本督还有要事要办。”沈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身后那辆不急不慢的马车。 汪明礼随着沈晏的视线看了一眼，立刻便明白督公是嫌他们慢。 “督公，马上就到花都城中。” “不如我们先行一步，奴才再派两个人护送陛下他们。” 汪明礼边说，边看沈晏脸色。 “你看着办。”沈晏撩起眼皮瞅他一眼，随即又放下帘子。 汪明礼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奴才这就去办。” 一转身，他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 既然小皇帝和颜妃郎情妾意正浓，自然不便打扰他们。 回到宫中，汪明礼便请太医为沈晏检查身体。 “这毒，来势汹汹，并不寻常。” “不过九千岁的身体无恙，伤口愈合的非常好。” “想来这位郎中也是位杏林高手。”太医道。 此言一出，沈晏和汪明礼皆是一惊。 “行了，你先回去吧。”沈晏压下情绪，让人将老头子送回去。 汪明礼隔着屏风，并不知道自家督公的情绪。 只是听探子说，这伤是小皇帝治好的。 他还真是没想到，莫非督公一直以来都被骗了？ “他们还没回来？” 沉金碎玉的声音透过屏风，传入汪明礼耳中。 他连忙道：“爷，陛下他们刚刚才回来。” 话音刚落，汪明礼便听见“嘭”的一声，自内室传出茶杯重重落地的声音。 “人在哪？”沈晏面无表情，脸上的冷意比寒冬的霜还要凉。 汪明礼不知沈晏想问谁，他思索道：“颜妃娘娘还在陛下承光殿呢。” “青天白日，不知羞耻。”沈晏咬牙切齿。 小皇帝不愧是江家人，贪色果然是藏在血液里，遮不住的。 “陛下毕竟年少，血气方刚，哪能禁得住美人在怀呢？” 汪明礼继续火上浇油。 小皇帝那种人，岂能染指自家千岁爷？ “爷，天儿热。可要奴才给您束发？” “待会儿莫云还要来向您汇报骊山谢家的事情。” 汪明礼小心翼翼问道。 虽是询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进来吧。” 沈晏视线落到自己这一身碧色上，顿时感觉有些晦气。 “去，拿身轻便衣服。” 沈晏拧着眉头，这衣服现在看怎么这么碍眼。 “爷，这身挑花白海棠的云丝锦怎么样？”汪明礼从里间拿出一件紫檀色的衣服。 沈晏神情恹恹，“嗯”了一声。 “待会将这破衣服拿去扔了。” 此时沈晏头发松松垮垮散在耳后，窗外的曦光照过来，鸦青色的睫毛落下一片剪影。 一身碧水儿色的衣服更显清艳。 真真像是水中月，画中仙。 即便是一直跟在身边的汪明礼也忍不住感叹，千岁爷容貌之盛，无人可比。 他只匆匆瞅了一眼，就连忙收回视线。 末了，汪明礼正要处理衣服，又听内里传出恹恹的声音：“行了，你先去挑几样好东西。” “咱们先去看看弘文怎么样了。” 闻声，汪明礼直接将衣物收起来放入隔间内。 他知道督公一向爱面子，这般说话便知是要留下这件衣服。 自从圣上回来之后，宫中一片热闹。 隐隐有传闻说这位陛下乃真龙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历代贤君明政之前，必会有大的磨难改革出现。 显然江羡，也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陆嘉柔躺在钟灵宫内的软榻上，摇摇头。 “陛下自然是天下共主。” 闲聊的宫女们听到声音，连忙打起精神往殿内去。 自封妃后，陆嘉柔便住在钟灵宫，而程诗颜则在不远处的明华宫。 今日那些奴才拿着赏赐的东西一批批往明华宫送，钟灵宫的宫女们自然为陆嘉柔抱不平。 论容貌，程诗颜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她们主子则是花都城中有名的美人。 论才情，将门之女未必有丞相之女读书多。 “娘娘，颜妃也太没规矩了。自己随意违反宫规出宫，竟然还得了陛下的宠爱？” “是啊，娘娘，您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 “颜妃她到现在还在承光殿不肯走呢，眼见这天就要黑了？” 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吵的陆嘉柔脑袋疼。 贴身侍女小玉见状，一下子就将她们拉了过去：“行了，你们几个去采点鲜花回来。” “晚上娘娘沐浴要用。” 小玉两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小宫女们还想反驳，但看着小玉严肃的神情，也不敢再乱说话。 “娘娘，陛下这次平安归来。怎么说您也该去看一看。” 小玉安抚道。 陆嘉柔倒是想去，只怕自己去的不是时候。 “娘娘，小厨房早就炖好了清爽的绿豆百合粥。” “咱们权当是送碗粥过去。” 小玉贴心解释道。 陆嘉柔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二人来到承光殿时，夜幕已经降临。 陆嘉柔站在殿外，里面嬉笑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本宫有些累了。小玉，你送进去吧。” 她顿了顿身子，收回即将踏入的脚步。 转身便往外走去。 “哎，娘娘！”小玉心中一惊，提着食盒的手忍不住出汗。 不远处的汪明礼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脸上突然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45章 九千岁别太爱45 转身朝身边小太监使去眼色。 小安子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厉声问：“你是哪宫的宫女？”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小玉听到领事公公的询问，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安公公，奴婢，奴婢是钟灵宫的。” “奴婢这就离开。”小玉心虚道。 然而小安子却不打算放过她：“等等！”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安子走上前拦住小玉的去路。 整个过程汪明礼都站在不远处，狭长的目光盯着他们。 夜色渐渐浓重，将三人的身影越来越长，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祥和。 玉春殿内： 沈晏刚想躺下休息，却听到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声音传入耳中。 “千岁爷！” “千岁爷！不好了！” 小太监连滚带爬跑到外殿，想要进去却又不敢。 沈晏一听声音，便知这是汪明礼身边常跟着的奴才。 他抬眸看去：“说，什么事儿。” 小太监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内室门口。 张了张口，道：“千岁爷。承光殿那里有些异样，您还是亲自去瞧一瞧吧。”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承光殿里的景象，他怎么敢随便乱说。 沈晏脸色冷峻，起身整理衣服。 小皇帝又在搞什么花样？ 小太监只觉得眼前闪过一袭紫檀色的衣摆。 随即才缓过神来立马跟了上去。 夜色匆匆，沈晏一刻未停。 这边汪明礼大老远就瞅见怒气冲冲的沈晏，他连忙迎了上去。 “督公，您怎么来了？”汪明礼有些惊讶。 他不自然的拂了一下衣袖，不敢直视沈晏锐利的目光。 身后的小安子立刻往夜色中退去。 沈晏盯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承光殿内吵吵嚷嚷，站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宫女带着太医匆匆往里进，一盆盆热水不停的往里面送。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谁敢给陛下和娘娘下毒呀？” “谁知道呢？” “这样腌臜，而且还是那种东西。” “想想都要羞死人了。” “行了，别说了。” 渐渐议论声落了下去。 宫女们忙着伺候龙床上那位主子。 沈晏瑰丽的眸子里泛起严肃的神情。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 “督公，里面有些乱。您等会儿再进吧。” 汪明礼想要挡住沈晏的动作，不见往日嬉皮笑脸的神情。 沈晏瞪了他一眼，他知道汪明礼一向看不惯小皇帝。 “汪明礼，你最好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江羡，只能我动！” 沈晏推开他的衣袖，神色焦急地往殿内走去。 小安子脸色发白：“汪总管，这可怎么办呀？” “督公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是查下来，奴才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 汪明礼神色一怔，随即骂道：“就数你多嘴。” 如今夜深露重，太医院只有一位当值的太医。 汪明礼思索一下，指着小安子的脑袋：“还不去请司南大人过来看看！” 真指望那个老太医，怕是要出事儿。 他是真没想到，陆嘉柔身边那个丫鬟竟然能有如此心计。 不知是受了陆嘉柔的指使，还是其他人。 竟然在粥里下催情药，况且那药竟然如此烈性。 小安子经过他的授意，又送了催情的帐中香。 那丫头本来是想着要促成陆嘉柔和小皇帝的好事。 没成想自家主子临时变卦。 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程诗颜喝了那杯酒。 如今再加上那帐中香，便是柳下惠也要疯狂。 当时汪明礼只听屋内传出一阵东西摔碎的清澈响声。 几个脸色发红的宫女匆匆跑出来又是请太医，又是端热水的。 好不热闹。 “汪总管，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小安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打断了汪明礼的思绪。 夏日夜间露水颇多，温度也有些低。 汪明礼站在殿外已有许久，两侧肩上落满了湿气。 往日整齐的鬓角，此时却有些凌乱。 几缕碎发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看起来颇有狼狈之意。 “不想死的话就在这里候着。” “督公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再什么时候走。” 说罢，汪明礼扬了一下拂尘，直直地站在正殿门口。 “奴才知道了。” 小安子有苦难言。 您让我做事时可不是这般语气，这认错态度可真快。 他拿眼睛瞧了汪明礼一下，又很快垂下头去。 承光殿内： 镂空织花团云锦帐紧紧闭着。 明黄黄的龙床上躺着一位面若芙蓉的娇软美人。 “走开，都走开。” “我的头好痛，阿娘，我好难受啊。” 程诗颜此刻被药酒弄得已经失去了意识。 宫女们听老太医的话，拿了厚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又不断的用水换帕，为她擦拭身体。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司南听到宫女们的汇报，简直有些想笑。 这老太医是糊涂了吗？ 怎可用这种方法！ 但又一想，估计是碍于尊卑之分，男女之别，不好直接说。 他摇摇头，对老太医来说确实有些难办。 “大人，我家娘娘头痛的厉害，浑身发红发热。” “奴婢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杏枝也看出了老太医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她跑到外殿，向司南求救。 “杏枝姑娘不必如此，这本就是司南该做的事情。” 司南提笔唰唰落下几行字交给杏枝。 “你且照这上面写的去办，待会儿每过半刻钟向我说一次颜妃娘娘的情况。” 杏枝接过一看，瞬间明白过来。 “奴婢记住了，这就去准备。” 司南点点头，一转身正好对上沈晏焦急的视线。 “督公，这是怎么了？” 司南问道，语气中有些打趣儿。 沈晏转了一圈儿，也没见到江羡，连那个太监小来都没找到。 “这药，可有解？”沈晏走近问道。 司南道：“能是能，不过麻烦点。” “其实这催情酒还好说，只是那香怕是...” “怕是什么？”沈晏急道。 司南观察着他的反应，觉得新奇。 “我听宫女说适才陛下批阅奏折，闻了许久，还以为是花香呢。” 沈晏不想听他东拉西扯。 他神色严肃，隐隐有想骂人的趋势：“司南，你知道我一向耐性不好。” 第46章 九千岁别太爱46 “最严重的后果，无非是心智混乱，血管爆裂而亡。”司南说着往后退，他自然知道沈晏脾气不好。 “可有见到陛下？”沈晏追问道。 司南摇摇头：“未曾见到。” “不过督公还是早点找到陛下为好。” “毕竟他现在可是病人。万一发作起来，后果可是...” 司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燕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小皇帝的生死与自己有何关系？ 他说着脚步却又往里走去。 这厢司南听到杏枝说颜妃娘娘症状还未减轻，他便亲自又去熬了一副药。 “小神医手中拿的可是传说中的流绿百草霜！” 老太医看到他手中的药，眼睛瞪得宛若铜铃。 司南点点头，毫不可惜地扔进药中。 这流绿百草霜有解天下百毒，起死回生之效，用在这上面实在是暴殄天物。 老太医看的连连叹气：“浪费啊浪费！” 司南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夜间微风习习，然而沈晏内心万分焦灼。 司南三两句话，更加验证了沈晏的猜想。 一般的催情香哪能如此厉害，除非是玉春殿里的南柯一梦。 他忽然想起来晨光殿后面是一大片竹林。 那些日子宫里经常传闻，小皇帝与歌女琴师在那里日日笙歌。 “江羡，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沈燕暗自咬牙。 月光清冷如纱，一层层落在人身上。 竹林里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声异常明显的呼吸声。 织花团锦的云白履靴踩在竹叶上的那一刻，就想要收回来。 夜风悄悄停留在沈晏耳边，仿佛那夜的风：“沈初棠，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 沈晏摇摇头，最终又踏了进去。 只见少年一袭白衣躺卧石板，身后是竹叶萧萧，疏影斑驳。 月光将几疏竹影，打在雪白的衣摆上。 往日清冷如玉的脸庞，此刻尽显绯红。 少年眼角春光潋滟，呼吸紊乱。 纤细的手腕无力的搭在石板上，有殷红的血迹顺着石板流了下去。 似乎是在无声的反抗体内的异样。 江羡此刻只想骂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百毒不侵的身体竟然会中了这等催情之毒。 好在她提前察觉到，并未吸入多少。 【系统：宿主，受本世界磁场影响，数据生成的一切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包括生成的身体。】 江羡：“。” 体内的热浪一阵阵向她袭来，江羡用力掐着自己手心，努力让自己清醒。 方才她运功排毒，已经耗去大半力气。 只要坚持过了这一阵，再忍一会儿。 忽然间，她感觉有人靠近。 江羡费力的睁开眼睛，绷起神经。 沈晏眼眶发红道：“江羡！” “你是在找死吗？”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江羡的耳朵，她顿时放下戒备，无力的牵起干涸的嘴角。 “督公。” “好巧。” 江羡声音低哑，只说了这几个字，仿佛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沈晏皱着眉头。 鼻息间全都是浓烈的檀香，以及那股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还要劳烦督公，扶我过去。”江羡眼神示意不远处的清泉。 一汪池水波光粼粼，在夜色下看起来冰冷异常。 沈晏俯身望着她，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连走这几步路，都需要停下来许久。 “活该！”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程诗颜？” “连碰都不舍得碰！” 沈晏骂骂咧咧，动作却小心翼翼扶着江羡。 江羡叹了一口气，用为数不多的理智说：“她连十八都不到呢。” 她就是真能，那么小的姑娘，也下不去手啊。 况且她也不能。 “陛下，果然喜欢胡言乱语。” 江羡只听耳边有凉丝丝的风吹过，接着便猝不及防被扔进池水中。 “咳咳。” “沈初棠，你...”过分了！ 江羡一把抹去脸上的凉水，抬眸便撞入那双浸满水雾的眼眸。 口中的话不自觉就咽了回去。 沈晏的眼睛太过勾人，此时水气氤氲，看上去倒像谁欺负了他一般。 江羡瞅着他这般委屈，又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的模样。 只道：“督公，今日多谢。” “夜色深了，朕就不多送。” 江羡拢了拢外套。 虽然里面穿了厚厚的束衣，但还是尽力往后靠。 以免被沈晏看出来异样。 “呵！” 沈晏冷笑一声，他简直是在自作多情。 巴巴的到处找小皇帝，担心她！ “江羡，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 江羡自然不知道。 沈晏盯着她茫然的眼神道：“南柯一梦。” “是域外最强烈的催情之物。” “域外？”江羡咬着这两个字。 南柯一梦她知道，价格不菲，乃域外第一催情之香。 此物不仅会让人心智混乱，严重的会让人浑身发烫高烧不退，最后血管爆裂而亡。 她记得赵祈安送来的资料中，提到过每年沈晏都会派人去域外办事。 “督公，你要害我？” “不对，是你身边的人对朕下毒？” 江羡试探沈晏的反应。 “又是赵祈安？” “江羡，你不必试探本督。” “我自然不屑于耍这些把戏。” 沈晏一字一句说道，像是给江羡一个承诺。 一轮清月落在池水中央，照得四周异常明亮。 江羡缩着身子靠在岸边，神色懒懒地望着沈晏。 “初棠，自然不会害我的。”江羡声音哑哑的，像是一只羽毛轻轻的刮在沈晏心上。 沈晏目光偏移，鸦青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江羡，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再乱说话试试。 “哦？”江羡慢慢往岸边靠近，带着一点挑衅与试探。 “本督不是女子，更没有分桃之好。”沉金碎玉般的声音落在地上，在平静的水中炸出一圈圈水波。 沈晏脸色忽红忽白，宛如海棠花瓣，泛着惊人的美貌。 江羡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初棠，我从来没有断袖之癖。” 沈晏闻声抬头，只见江羡一身水气。 一步步，带着危险的气息向自己走来。 他察觉不妙，还未来得及逃走便被人捉到了怀里。 “督公，别走。” 第47章 九千岁别太爱47 天旋地转间，沈晏只感觉一股浓烈的檀香袭来。 他想要推开，却被江羡抱的更紧，似乎要嵌进身体里。 江羡这人看着清冷如霜，焚香礼佛，无欲无求。 内里却是霸道如斯，如同这股檀香浓的令人难以忽视。 沈晏只觉得身上的人热的发烫：“江羡，你又”说话不算数。 “唔。” 话还未说完，他便感觉唇上一热。整个人几乎都要溺死在这股檀香里。 乌云羞红了脸，悄悄遮住月亮的清光。 承光殿中： 程诗颜脸色苍白，体温却降了不少。 宫女杏枝将自家娘娘从头到尾仔细擦拭一番，又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 “司南大人，还要再劳烦您。” 宫女将帷幔拉下，让人看不清龙床内的风景。 仅露出一截莲藕似的皓腕。 司南坐在梨花圆凳上，刚要把脉。 谁知那节玉手竟然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杏枝和其他人皆是一惊，这可是九千岁亲自请回来的神医司南。 “娘娘！” “还请司南大人见谅！” 几人先是观察司南反应，见他并无厌恶之色。 又赶紧去拉程诗颜的手。 “皇帝哥哥~” “别丢下诗颜一个人。” 少女梦呓声楚楚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幼兽。 司南眉头一挑，若有所思。 他反手一握，指尖触碰到滑腻的皮肤，转瞬即离。 “娘娘的症状好多了。” “接下来你且按照我写的方子熬药，服用三天，清除余毒即可。” 司南说罢，便转身离开。 杏枝双眼放光地盯着那抹白雪似的背影，果然是神医啊。 “司南大人，里面那位可有事？”汪明礼站在廊下问道。 司南摆手，示意无事。 汪明礼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这南柯一梦，公公往后还是少用为好。” “西域来的东西不纯，掺的毒素可不只一点。” 司南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渗人的意味。 汪明礼知道瞒不过司南，只说是牵扯督公，自己昏了头。 “汪公公一片忠心啊。”司南摇摇头，抬手掐指一算。 “不过公公还是莫要在这里等了。不如早早回去候着。” 早就听闻神医在占卜之术上也略知一二，汪明礼不疑有他。 弯腰郑重道谢，随后匆匆赶回玉春殿。 夜色越来越浓重。 小来慌慌张张地端着刚熬好的药往后殿去。 “陛下，奴才来晚了。” “奴才，” 小来还未踏入里面，眼前就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哐当”一声。手里的药和热水洒了一地。 接着他听到少年天子罕见一怒：“出去！” “奴才，奴才该死！” “奴才这就离开。” 少年天子，何曾有过这等威严？ 小来顾不得捡地上的东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后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脑海里仍旧是紫色和白色交缠在一起，挥之不去的画面。 虽然隔得远，但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沈晏。 除了他，宫里还有哪个人敢穿紫色。 自家陛下，竟然将沈千岁压在身下！ 怎么会这样呢？ 自家主子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钟灵毓秀。 那沈晏都多大年纪了。 沈晏可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大奸臣啊！ 那一刻小来的三观都跟着崩塌了。 他晃荡着走回屋内，久久不能闭眼。 月亮悄悄又露出了身影，盈盈月光洒在竹林各处。 沈晏眉头轻皱，似西子蹙眉。 乌发散开，风华尽显。 江羡一时间有些晃神：“初棠，我可以吻你吗？” 听到这话，沈晏又气又羞。 他本身就肌肤如雪，此刻锁骨上的齿痕更是殷红如血。 “伪君子。”说话间，白玉般锁骨跟着微微颤动。像是易碎的瓷器美人。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手拿开？” 江羡的手指按着茱萸，眼神却满是清明。 她这般动作，倒像是谁逼着她一般，颇有禁欲之感。 怎么她就衣衫完整，清高华贵。 沈晏不满地用力扯下江羡的衣袖，要将人往下拉。 “你既然招惹了我，此后便只能有我一人。” “江羡，这趟浑水，你不趟也得趟。” 沈晏半仰起身，一语双关，好像在与情人呢喃。 江羡瞧着他眼角发红，泪痕未干的模样。遂伸手拦腰将人抱起。 “初棠，一直都没有别人，只有你。” “我心悦你。” 江羡弯腰在他额头落下郑重一吻。 沈晏微微偏头避开：“那个什么程诗颜？” “今夜她与小来，不过是想要听我讲讲路上的事。” “你放心，我与她并无牵扯。” 江羡看着沈晏眼睛解释道。 “江羡，你若再敢招惹其他人。” “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片成一片片，扔进莲花池中。” 沈晏勾着她的头发把玩道。 他本就生性多疑，即便二人方才有过温存。 “哦？看来那莲花池中有许多故事了？”江羡垂眸笑道。 沈晏撇嘴，似乎又想起什么。 他扯着江羡腰间衣带：“你确定你这个样子，没事了？” 他自幼入宫当太监，男子吃了这药是怎么回事，他并不完全清楚。 “放心吧。”江羡揽着他。 沈晏看她脸色正常，便不再多说。 两人从偏殿离开，一直快走到玉春殿外。 “你回去吧！”沈晏不自然的整理一下衣服。 “初棠，明日见。” 江羡替他弄了一下头发，随后便往回走。 沈晏看着白色的身影一点点被夜色吞噬，叹了口气。 随后快步进殿。 “督公回来了！”守门的小太监一看来人，一个鲤鱼打挺，立马来了精神。 “嗯。”沈晏看他一眼。 小太监受宠若惊，只觉得今日督公似乎心情不错，竟然没有骂人。 “爷，您回来了？”汪明礼听到声音，连忙上前。 沈晏正眼瞧了他一眼：“进来。” 汪明礼自知理亏，不敢再嬉皮笑脸，乖乖的跟进屋内。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晏端起茶水，呷了一口。 汪明礼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包括他和暗卫的谈话。 沈晏听得眉头越皱越高：“自己下去领二十大板！三个月例银，充公！” “赶紧滚，滚滚滚！” 第48章 九千岁别太爱48 汪明礼没想到沈晏只是这样轻罚，二十大板比着以往的刑罚可是轻多了。 “多谢督公，奴才这就去领罚。”汪明礼连忙跪下道。 沈晏点点头，又厉声道：“小皇帝是本督亲手扶上去的，除了本督，谁都别想拉他下来。” “奴才知道，都是奴才昏了脑袋。” “奴才这就派人去钟灵宫敲打一番。” 汪明礼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督公次这是真的不高兴了。 “滚。”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让汪明礼如释重负。 看来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翌日，小太监匆匆回话：“柔妃娘娘一早就带着贴身宫女，前去承光殿请罪。” “瞧她，倒是动作快。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做的。” 汪明礼身上痛得龇牙咧嘴，嘴上依旧不饶人。 承光殿内：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假。” “还请陛下责罚。” 陆嘉柔和宫女小玉跪在外殿院中，好一个主仆情深。 “陛下？”小来将腰带递过去，视线触及到帝王领口处的红色咬痕，连忙收回视线。 江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笑道：“我们小来也长大了呢。” “陛下休要拿我打趣儿。”小来连忙捂住耳朵。 “走，出去看看。”江羡大步朝外走去。 一大早外面就吵吵的，她自然知道是谁。 “爱妃何故如此？”江羡明知故问。 陆嘉柔只得又解释一遍，从头到尾她并没有摘除自己的管教失职之责。 听完江羡视线扫向一直发抖的小玉：“你有个好主子。” “奴婢，奴婢，” “行了，这里你处理吧。” 江羡把事情推给小来，该怎么处罚他更清楚。 陆嘉柔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还好不是死罪。 “多谢陛下！” “陛下圣明。” 陆嘉柔俯身拜谢。 “先别急着谢，你跟朕进来。” 陆嘉柔抬头，少年一袭黑衣，目光澄澈。 依旧是如白鹤一般干净美丽的少年。 “臣妾遵旨。” 一进到书房，入眼就是一整个大夏的千里江山图。 桌子上是堆积如山的书卷，几摞奏折就这么敞开摆放开来。 这是她可以看的吗？ 江羡视线掠过陆嘉柔有些惊讶的神情，随意问道：“在家读过什么书？” “臣妾不才，只读过《女则》与《女训》。”陆嘉柔谨慎回道。 这里是帝王指点江山的地方，她不能不小心翼翼。 江羡翻开一本奏折，又问道：“可曾读过《论语》？” 陆嘉柔微微俯身，正欲开口。 却听案前那人说道：“朕喜欢听真话，嘉柔但说无妨。” 轻柔笃定的声音，如同环廊下的风铃一响，惊的陆嘉柔心跳加速。 她知道自己身份有些特殊，从前与江小王爷有过牵扯。 如今一朝入宫为妃，她又没有颜妃那般家世可以肆意妄为。 只能万事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她缓了缓神，慢慢开口道：“读过。” “父亲一向重视学识。从前在家时，四书五经均有涉猎。” 陆嘉柔说完，心中仍有些忐忑。 她垂头盯着地面，心中想着宫里的规矩，不能直视天子龙颜。 忽然耳边似乎有一声轻笑：“嘉柔，可听过骊山谢家？” 江羡说着将折子递过去，视线有意无意观察她的反应。 陆嘉柔接过折子，只看了一眼。 瞬间脸色大变，跪了下去：“陛下，臣妾与东陵王家绝无牵扯！” “哦？这东陵王家可是专门上书为你抱不平，说朕拆散了你与允曦的好姻缘。” “这东陵王家，乃骊山谢家旧时旁支一脉，改名换姓所起之势。”江羡补充道。 “臣妾从来没有见过王家任何人，这封折子的内容也并非臣妾所想。” “还请陛下明鉴！” 陆嘉柔一字一句，思路清晰。 这也是第一次将她与江允曦之间的关系放在明面上来讲。 “朕自然知道。” 江羡满意地点点头，她自然相信陆嘉柔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陆嘉柔虽然有攀权富贵之心，却不会拿时疫来危害百姓的性命。 谢家这次，当真是好计谋。 倘若她没猜错的话，谢家是故意制造时疫，让全国发生暴乱。 到时候自会有流言四起，说江羡并非天命所选之人。 届时江允曦便可以接而替之，时疫消散，天下太平。 而那些杀手也是谢家专门埋伏的，他们想要瓜分整个大夏，想换个更好说话的掌事人。 显然沈晏和江羡都不是。 “嘉柔觉得，是谁在害你？”是谁在害朕？ 江羡绕过案桌，扶起陆嘉柔。 “多谢陛下。” 陆嘉柔不着痕迹躲开江羡的衣服，她后退了几步。 脑海中疯狂思索刚刚的信息。 斟酌开口：“皇家向来重视规矩，这封折子是要将臣妾逼死在名誉之下。”竟将她与江允曦的前尘往事放到明面上。 规矩？不外如此。 虽然沈晏把陆嘉柔弄进宫这一出实在不合规矩。 可他是沈晏。 还能指望他讲规矩，遵君子之风？ 江羡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陆嘉柔深吸了一口气：“倘若陛下因这封折子内容大怒，臣妾与东陵王家，势必会死于宫门之下。” “届时谢家自然有理上书讨个说法，而江，而淮南王不必说自然会杀到花都来。” 王家不过是他谢家一枚连提鞋都不配的棋子，死了并不可惜。 只有江羡会落个暴君的称呼。 “你就这么笃定你在江允曦心中的位置？”江羡反问道。 陆嘉柔摇摇头，直视江羡的眼睛：“不管他是否真的在乎，他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顶个深情痴子的名号，总好过藩王造反好听。” “皇家之中，哪有那么多痴情郎子！”像是自嘲一般。 此时的陆嘉柔虽然语气冷然，可整个人似乎看开了一切。 江羡递给她一杯茶。 “可惜他们算错了，陛下您既不是暴君，更不是草包。” 陆嘉柔这会儿完全放松下来，竟然说出了心里话。 “朕是明君？”江羡笑道。 陆嘉柔喝了一口茶水，试探道：“陛下自然可以成为明君。” 第49章 九千岁别太爱49 言下之意，还不是。 至少大夏的话语权，还在沈晏手里。 江羡果然没有看错陆嘉柔。 她胆大心细，又聪慧过人。 “骊山谢家，是不能留了。”江羡当着陆嘉柔的面，提笔写下折子，书信。 随后便有人进来取走。 整个过程陆嘉柔都屏气凝神，静静坐着。 她摸不准陛下今天这般是什么意思。 外面时不时传来兵甲器械的声音，令人难以忽视。 陆嘉柔知道这是禁卫军在巡逻。 往常并不常见，除非是特殊时期宫中需要加强防范。 她眉心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玉春殿： 沈晏还未睡醒，便被外面的脚步声吵得头痛欲裂。 那一阵阵兵甲相撞的声音难以忽视。沈晏烦躁地睁开眼睛，扔着拿起枕头就要往外扔。 外殿的莫云赶紧接住：“督公，陛下命林统领率兵前往骊山，可要阻止？” 十万御林军已经在宫门外等候。 沈燕摆摆手：“随他去吧。” 既然要拿谢家开刀，不得不当机立断。 还以为小皇帝会有什么心思缜密的计划，没想到竟是这般大刀阔斧直接开干。 这些百年世家，哪个不是讲究所谓表面的风雅之流。 哪曾见过这般大开大合的动作。 沈晏揉了揉太阳穴，江羡这个性子他倒很是喜欢。 颇有开国皇帝江祖帝的风采。 既然有这般动作，想来是有十全的把握。 莫云小心说出自己的忧虑：“陛下此番这般便是要掌管御林军。” 沈晏拢了拢衣服：“只怕小皇帝看上的不止这一点儿。” “送过去的权利，哪有收回的道理。” “区区这点权利且放手给他，让他去做。” “可若是如此，外界会重新开始打量您与圣上之间的关系，只怕...” 莫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沈晏又眯起了犯困的眼睛。 他适时闭上嘴巴，悄悄退了出去。 这厢江羡翻开折子批阅，笔尖飞速点过。 一边的砚台早就干涸，她习惯性的敲手。 陆嘉柔缓缓上前：“陛下，臣妾可否为您研墨？” 江羡点点头，将砚台推了过去。 陆嘉柔也不靠近，就站在一米外的距离研墨。 两人就这么配合着，一直到正午小来说：“陛下，谢家已除，其余党派均已伏法。” 当御林军踏入骊山的那一刻，暗中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谢家大门。 他们想出手帮忙，却又不敢轻易露出狐狸尾巴。 御林军能出皇宫，只能是得了一个人的指令。 除了沈晏，再无第二人。 圣旨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那些罪证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十万大军包围整个骊山。 谢家家主根本无处可逃。 陆嘉柔听得清清楚楚，手中的墨差点就要打翻。 幸好小来眼疾手快的扶住砚台：“娘娘小心点儿。” 陆嘉柔略点歉意地点头：“多谢小来公公。” 此时她又收起了那副轻松的模样，再也不敢小瞧这个陛下。 没想到他言笑晏晏间竟然是推倒了百年谢家，那可是骊山谢家呀。 “嘉柔，朕有一事还需要你来帮忙。”江羡说着将手中折子递过去。 陆嘉柔诚惶诚恐地接过：“秋日宴？” “陛下要臣妾来操持宴会吗？”她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后宫中位空缺，江羡此番无疑是向陆嘉柔释放友好的信号。 “只是为武安侯接风洗尘的家宴，不必太过繁琐。” “交给你，朕放心。”江羡道。 “臣妾遵旨。”陆嘉柔俯身作礼。 江羡起身走到地图旁边，看着整个江山社稷图。 忽而开口道：“陆丞相在时，曾多次提出改革世家门第，想要广开言路，让寒族子弟进朝堂。” “可惜，时运不济。” “家父一生心血都扑在了民生大事上，没想到最后却？”一提起父亲，陆嘉柔就红了眼。 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的恨意。 江羡眸色漆黑：“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 一阵凉风悄悄涌入殿中，门外雨声淅淅沥沥。 “吧嗒”一声，一滴东珠大小的雨水从屋顶滴落。 这场秋雨来的毫无征兆，就如同陆嘉柔今日的一切见闻一般。 她微微仰头，有微亮的光自瓦片缝隙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原来这偏殿竟然潦草到这般境地。 这一刻那片遮挡她视线的树叶，被凉风吹的顷刻间烟消云散。 陆嘉柔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屈膝弯腰向帝王行最忠诚的礼： “妾身相信陛下陛下是真正的明君，愿追随陛下，为陛下献绵薄之力。” 淡粉色的衣袖两侧绣着掺了银线的玉兰花。 雨水一滴滴无声洇湿，随着衣摆下垂，白玉般的花朵一瞬间静静绽放。 玉兰本是乔木生，有傲气，亦有风骨。 并非寻常娇贵花朵。 “嘉柔，朕亦信你。” “陆丞相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不到半天的功夫，百年谢家就这么倒台了。 陆嘉柔第一次感受到朝堂之上不见硝烟的战争。 等她恍恍惚惚走出承光殿时，只听见小玉叽叽喳喳的说着宫里已经传开的消息。 无非是当今圣上并非草包，而是真的有实权在手。 九千岁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耐人寻味。 毕竟，如今还是江家的天下。 江祖帝自乱世中立国，传承十朝。 江家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可不是这些朱门能比的。 “娘娘，陛下没有怪罪您吧？”小玉愧疚问道。 陆嘉柔摇摇头：“陛下乃天子，怎会与你我计较？” 只是此番，圣上今后的路怕是要更难走了。 朝堂如今一大半都是世家联盟，这般僵死的局面并非一日形成。 若非有沈晏这尊大佛撑着，只怕那群人早就改旗换帜，拥护新皇。 这些话，陆嘉柔也只敢在心中想想。 “以后，莫要再多生事端。”陆嘉柔语气严肃。 小玉连连点头。罚了一年俸禄不说，还要受皮肉之苦，更别提每日去浣衣局做苦力。 她这是自找苦吃。 这厢江羡刚批好了折子，还没休息会儿。 便听小来喜悦急切地声音响起：“陛下！” “陛下！” 第50章 九千岁别太爱50 江羡循声望去，只见小来一只手高高举着令牌。 秋雨从衣袖无声滚落。 她眯了下眼睛，烫金六朵梅花。 这是调动宫中军力的令牌，一张令牌可召唤十万大军。 “小心点儿。”江羡提醒道。 海棠花的气息混在雨中，令人难以忽视。 小来递过令牌，才大口大口喘气：“沈千岁说，今后这块令牌，由陛下掌管。” “好。”江羡摩挲着手中的令牌，似乎早有预料。 这块令牌到底还是回到了江家人的手里。 小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块轻飘飘的令牌背后有着难以忽视的势力。 “如今事情正朝着陛下预测的方向发展。” “奴才怎么觉得陛下并不高兴呢？”小来察觉到江羡的神情有些微妙。 江羡看着小来纯真的眼眸，那是一双毫无算计的双眸。 “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 “喏，给你留了爱吃的肉脯。” 江羡推着他去桌子边休息。 “陛下，我只比你小一点儿，才不是什么小孩子。” 小来反驳道。 不知道是不是在冷宫那段日子过得太苦，十几岁的孩子总是比同龄人矮上那么一截。 “好好好，小大人，再不吃可就没有喽。”江羡打趣儿道。 “督公送了这么大一份礼，作为学生怎么能不回礼呢？” “待会你去库里挑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江羡自顾自说道。 小来顾不得回话，先吃了一大口肉安慰自己的五脏六腑，又满足的喝了口热茶。 才边嚼肉边吐槽：“陛下，那里面能有什么您还不知道吗？” “整个大夏的珍宝都进了沈晏的玉春殿，您那里除了赵大人他们逢年过节送点东西，您还有什么呀？” “不都是沈晏挑剩下的东西才给我们吗？” 说着说着小来倒先替自家陛下委屈上了。 “好像也是。”江羡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傀儡皇帝的身份。 “西江进贡那块青玉，颜色尚可。”拿来雕个玉佩还是可以的。 那颜色清澈如水，很衬沈晏欺霜赛雪的肤色。 “西江那块玉料！”小来突然提高音调。 他是不是听错了，西江那块美玉几年才能出那么一块。 便是之前戴成研在时也没有进贡过这么好的玉料。 “那可是咱们的宝贝啊。”老值钱的东西呢。 当时沈晏看不上西江那些人，根本没细看进贡的东西直接入了国库。 这才有了这么一块不见天日的美玉。 小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不死心又问道：“陛下，您说的可是那块罕见的青玉料？” “那可是世间仅有一块的浑然天成的无瑕美玉。” “就是那块，你没听错。” 听到江羡的话，小来认命的闭上眼睛。 手里的肉脯顿时不香了，造孽啊败家啊。 江羡视线扫到小来愁眉苦脸的表情，实在觉得可爱。 那块青玉料，其实并非沈晏看不上西江。 而是想要完整的占据西江的经济版图，才故意作出那番姿态。 即便是他没细看，还有汪明礼那种人精。 怎么可能不知道西江进贡了好东西呢。 是夜： 秋风瑟瑟，承光殿中灯火通明。 “陛下，还不睡呢？”小来打着哈欠问道。 “把那盏灯拿过来。”江羡握着刻刀指向旁边。 削葱似的指尖微微发红，手中的玉块初现形象。 “奴才怎么没见过这种样式？” 小来歪着脑袋拿着宫灯一照，这才看清原来是玉环扣玉佩。 青玉温润如水，白玉纯净如雪。两相辉映，叫人移不开眼。取冰花绿水之意，留天然钟灵之气。 “好看吗？”江羡认真问道。 “何止是好看！” “简直是太好看了！” 谁家这么大手笔，拿这一整块的青玉来雕个玉环。 小来脑海里简直五雷轰顶，可眼睛却紧紧落在玉块上。 真是好看啊，也真是费钱啊。 “陛下，你可真是费了心思。”小来默默移开目光，眼睛困得要死。 江羡低头不语，手中动作却极为小心。 刻刀仍在精心调整微小的瑕疵。 雨声渐渐变小，帝王的寝殿却一直灯火通明直至破晓。 初秋来的悄无声息，玉春殿的海棠却开的正盛，没有丝毫凋败的迹象。 “弘文，你瞅这树老半天，莫非是要效仿古人坐化成仙？” 汪明礼说着将弘文的轮椅推开：“好好的太阳不晒，坐那阴凉处。” “我总觉得这树有鬼，怎么这么妖异，不会是肥料喂多了吧？” 弘文盯着树根处的土壤，此时还能看出没有埋没的几丝血迹。 “你这是怕鬼？” 汪明礼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外面不是都叫你鬼手吗？” “哎，都是虚名，虚名。” “还是门口那株珊瑚倒是挺好，这样看着多喜庆。还不用费劲打理。” 弘文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那株骊山进贡一米多高的红珊瑚上。 “嘿嘿，汪总管？汪大总管？” “就属你机灵。”汪明礼用拂尘一头指了一下他的脑门。 “督公说补偿你，可不是让你把玉春殿搬空！” 这红珊瑚老值钱了，哪能说搬走就搬走。 汪明礼白了他一眼。 这时弘文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睛盯着门口。 “小心！”他眼疾手快拉住汪明礼的衣袖，将人护在身后。 接着便是一阵强大的内力自殿外向内袭来，像是滔天白浪，内力顷刻间汹涌而出。 紫色衣摆如风一样划过两人视线，“唰”的一下内殿的门瞬间合上。 “督公内力又出问题了？”弘文问道。 然而汪明礼此时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已经碎成渣渣的珊瑚上。 “我的红珊瑚啊，没了......都没了。” “嘘！千岁爷又...”弘文弯腰拽着汪明礼的袖子。 “什么！”汪明礼惊讶的大喊一声，鸭嗓在寂静的院中格外清晰。 “你说刚刚那是爷？” 瞬间自屋内摔出来一只玉盏，吧唧一声摔得稀碎。 “这下你信了吧？”弘文幸灾乐祸道。 汪明礼叹了口气，跪在地上捡碎片：“一两银子，二两银子...” 第51章 九千岁别太爱51 先皇御赐的玉盏，成色极好。 即便是碎片也老值钱了。 “爷这是在承光殿受气了？” “谁能让咱爷受气啊！” “早上出门时瞧着还好好的，咱家还特意挑了一身好看的衣服。” 弘文和汪明礼偷偷手语比划，没有注意到身后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 “督公可在里面？”江羡急匆匆赶到玉春殿，视线扫过一地狼藉。 心道糟了，沈晏是真的生气。 “在呢，在呢！”弘文率先答话，却并不行礼。 汪明礼隔着袖子掐他一下，“咳咳。” “多谢！”江羡点点头，正要推门而入。 “不知陛下，到玉春殿有何贵干？” 汪明礼捏着嗓子说道。 他倒是将礼行的规规矩矩，却也未将江羡放在心上。 无论是谁，都不能惹了督公生气。 江羡目光幽幽地盯着拦住自己的那双手。 汪明礼顿时感觉一阵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 “这入秋了，天还真是有点冷。”他嘴上说笑，动作却仍未离开。 忽然间，一股内力打开殿门：“让他滚进来！” 汪明礼一听是沈晏的声音，气貌似还不小。 他急忙屁颠儿地弯腰：“陛下，您请。”督公生气那场面他可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说罢海棠院中瞬间清静，只留江羡一人在门口。 “怎么，方才还温言细语喂人家喝药，到我这里连腿都没有了吗？” “江羡，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是本督看走了眼，你们江家...能有什么好人？” “你不会真以为...本督对你青睐有加？你不过是，” 沈晏话还没说完，便感觉眼前一晃。 人不知何时欺身上前：“初棠，是我不好。” “你别生气，你的内力本就不稳定，情绪波动太大不好。” 沈晏歪头倚在软榻上，江羡就这么靠上前去。 她的手轻易便捉住了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指尖滑过脉间，果然内力在体内四处流窜。 早晨沈晏过去，正巧赶上程诗颜不吃药，闹得没法。 杏枝便央求江羡前去看一眼。 小姑娘生了病在宫里又举目无亲，只略跟江羡有些天然的亲近。 一直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的，拉着袖子不撒手。 她只好接过宫女手中的药来喂。 这一幕被沈晏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江羡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顾不得手中的药一路追到这里。 “滚开。”沈晏感受手腕间的触感，想要甩掉。 “我这就松开。” “初棠，你别生气。”江羡想要安抚他，却被打掉手。 “生气，呵！”沈晏轻笑一声，“吧嗒”一下又摔坏了一柄玉如意。 “她就是一个小姑娘，小孩子心性。”江羡迅速躲开碎片。 “本督为什么要生气？”“吧嗒”又碎了一盏玲珑宫灯。 “小姑娘，小孩子？你是在说本督很老吗？” 许是触到了沈晏的雷区，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滚，都给我滚。” 沈晏咬牙切齿，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前摔去。 只是这次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扔在帝王如玉的容颜上。 鲜血一瞬间便流了下来。 沈晏腾的一下坐起来：“你怎么不躲开？” 他一下就慌了神，小皇帝本就细皮嫩肉的。 方才他内力不受控制，出手的力气不小。 江羡叹了口气，按住他慌乱的手指：“别碰，伤口怕是还有碎渣，小心手指。” “江羡，你...真是疯子。”沈晏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懊悔。 他即便再难受，也说不出好听话。 “我真是...栽在你身上了。” 他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眼角不由泛红。 江羡扯起嘴角：“初棠，可还对我青眼有加？” 话音刚落，一滴泪水“吧嗒”一声落在江羡手背上。 她猛地抬头，只见沈晏那张漂亮冷然的脸上此刻尽是无措。 江羡脑袋嗡嗡作响，似万年不变的冰山在此刻间倾然轰塌。 她抬起手，轻轻擦拭沈晏脸上的泪痕。 泪水一滴滴顺着她细长的指尖，滑入掌心。温热的泪水烫的她心尖发热。 “你果真...喜欢我？” “我说过不要轻易招惹我？” “我一个残缺之人，我不值得。” 沈晏眼中氤氲着雾气，看不清情绪。 江羡却听得心疼，明明额头上的伤口那么深。此时她的心蓦然更疼。 “吾心悦君，君知否？” “吾甚爱，从不悔。” “我喜欢的是你，是沈初棠这个人。不是什么九千岁。” 什么不全，什么坏脾气，什么身份，都是妄言。 江羡说着就吻上了那双满是泪痕的眼睛。 一阵风悄悄吹来，院中的海棠随风起舞。 杏枝一打开窗户，海棠的淡淡香气扑面而来。 “娘娘，您觉得怎么样？” “娘娘，可还要喝水？” “我，本宫没事儿。” 程诗颜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早间才喝了药这会儿却还是没什么力气。 杏枝扶着她从龙床上下来，梳洗簪头。 几个活泼的宫女小声说着那夜发生的事情。 程诗颜听得脸色发白，她没想到这么低级的宫斗戏码，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比阿娘说的低级多了，却也吓人多了。 “柔妃姐姐没有事儿吧？”程诗颜问道。 杏枝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娘娘，您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要不是司南大人，您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多亏了司南神医及时出现。” “是啊，是啊，陛下担心您，特许司南大人给您看病。” “司南可不是御医，能随意差遣。” “要奴婢说，您还是要把心思放在陛下身上。陛下这般少年英姿，日后不知道引来多少佳人倾慕呢。” 宫女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吵得程诗颜心烦意乱。 “回钟灵宫。”她在承光殿多待一天，皇帝哥哥就多一天麻烦。 “娘娘！” “娘娘！” “本宫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奴婢知错。” 内殿的动静小来听得一清二楚。 颜妃是该回自己寝宫休养，只是离开也得告知一声陛下。 眼见这都快午后了，怎么陛下还不回来？ 小来蹲在门槛上有一下没一下数着拂尘。 “这几根白毛有什么好数的？” 弘文拽了一下汪明礼的拂尘。 “真不知道你在操心什么，都快把它薅秃了。” 第52章 九千岁别太爱52 汪明礼佯装要敲他的样子：“你懂什么！” “那您老去瞧瞧？”弘文怂恿他往屋外去。 “哼，咱家这就去看看。” 院中的海棠花香浓郁的难以忽视。 寝殿的门却依旧紧紧闭着，连一丝风都进不去。 “江...羡...”哽咽的声音带着嘶哑。 江羡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望去。 只见沈晏无力地软在榻上，殷红的眼角有泪水沁出。 紫色的交领挑花宫装不知何时早已散开，乌发顺势歪在一侧，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白玉般的肩膀、锁骨，裸露之处皆布满了红痕，一看就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初棠，不舒服吗？”江羡弯腰在耳畔哄道。 额头上白色的纱布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刮过锁骨，引起人呼吸起伏。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像一只羽毛般轻轻扫过，让人心里发痒。 “伤口...又出血了...”沈晏拽着她的衣袖，瑰丽的眸子里尽是潮红的雾气。 江羡抬手按了一下额头，随即又摇摇头示意无事。 “还继续吗？”江羡看向对方。 屋外有凉风呼呼作响，江羡眨了下眼。 随即拿起仍在一边的衣服给他穿好，滑腻的指尖不经意触碰过莹白的肌肤。 似点火般，引得沈晏体内燥热难安。 他只感觉体内有一股难以喻言的感受，想要抒发却又难以泄露。 “你...”沈晏无力地抬手，想要抓住身上那只作乱的手。 “害怕吗？”江羡空出另一只手握住那双易碎的手腕。 一点点试探… 海棠花的香气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檀香包围，笼罩… 细白的手腕无助的攀附在她肩膀上。 江羡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不肯错过一点细微的表情。 头顶的八角宫灯一直晃来晃去，天花板的花纹渐渐扭曲成沈晏看不清的模样。 “江羡...别这样...脏...”沈晏咬紧薄唇，拼命压抑着喉咙间细碎的声音。 “不脏...” “别害怕...” 江羡极有耐心地等待沈晏的反应。 瓷器似儿的美人儿瞬间瘫软成一团，沈晏羞地趴在她怀里，浑身发烫。 “交给我，好吗？” 江羡轻轻抚摸他的秀发。 一下...一下... 感受到怀中的人慢慢松懈下来，回应般的咬了一下她的肩膀。 微痒的触感让江羡怔了一下，随即又垂眸哑笑。 “我的千岁大人，真的好乖好软啊。” 即便是相处这么久，沈晏对江羡做过最出格的动作，也就是隔着衣服咬了一下肩膀。 “你别得了便宜...” 沈晏低头闷闷地说道。 他连忙拽着衣袖呼吸。 “还卖乖...唔...” 屏风上两道身影几乎合二为一，不分你我。 汪明礼刚踏入院中，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怎么这么安静？”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屋内二人皆是一惊。 沈晏睁开眼睛无声控诉，迷离的眸子里还染着水光。 隔着衣袖捏着江羡手背。 “嘘...乖...” 江羡一把揽住他清瘦的腰身，宽大的衣袍拢住无限春光。 “别出声...” 海棠花瓣无声掉落。 沈晏像是被火烤般难受，撩起眼皮瞪了她一眼。 可他不知自己此时极尽媚态，更像是在哀求渴望... 院中的海棠花在风中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要飘落。 汪明礼鬼精地看到四处紧闭的窗户，当他看到内殿的窗户也紧紧闭着时，心中的猜想蓦然坠地。 内殿的窗户，白日里总是开着的，怎么会突然关上。 他忐忑地往前走一步，忽然间又被弹了回来。 像是前方有一堵无形的门，在四周护法。 汪明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造孽啊，造孽啊。 他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来，自然什么都明白。 “哎...”汪明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感受到空气的波动，江羡知道人已经离开。 她弯腰将已经没有力气的人放在软榻上。 “你...又骗我？”嘶哑的声音带着让人沉沦的情绪。 明明提前设置好了防护，不直接说明。 害得他担心。 “是我错了。” “卿卿别气了。” 江羡瞬间滑跪认错。 沈晏白了她一眼，视线又扫过她一身整整齐齐的衣服。 刚想说什么，只见江羡理了理衣服的褶皱。 明黄色的龙袍整整齐齐，端的是温润如玉。 唯有龙爪处有一团不甚明显的水印。 沈晏顿时撇过头，藏起发红的脸色。 “呦，这谁啊脸色这么白？” 弘文一直在门口等着人铩羽而归。 “滚，咱家心情不好。” 自家主子和死对头在一起，他能心情好吗？ “我说人都一起跳崖殉情了，那感情是你我能比的吗 ？” “总管大人，看开一点。爷开心，我们也开心。不是吗？” 弘文不用猜都知道怎么回事。 “好像也是...” “可是...”小皇帝哪里配得上？ “你就别可是了？这整个天下都是咱督公的。” “多一个小皇帝又怎么了？” “也是。” “对，天下都是爷的，况且他区区一个皇帝。” 汪明礼瞬间醍醐灌顶。 还没坐热凳子就要往外走。 “哎，这不刚整明白，别又去打扰。” 弘文转着轮椅追赶。 “有事出宫一趟。” 日头渐渐落下，沈晏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太阳穿过窗户，斜斜地照在沈晏身上。 他抬手挡了下阳光。 一睁眼先是四处寻找江羡的身影，可屋内不见一个人影。 沈晏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世人都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可没有淤泥哪来的莲花。 淤泥与莲花本就是一体。 “醒了？”江羡端着药一进来，就看到攒成一团的身影。 “我让小厨房做了一碗药膳。” “尝尝？” 江羡解释道。 “难闻。” “不吃。” 沈晏听见声音，立刻坐起来。 他顺势靠在江羡怀里，抱住她不让人动。 尝过温情，便很难再习惯冰冷。 “乖，就尝一口？” 第53章 九千岁别太爱53 江羡拿起勺子递到嘴边，沈晏只得尝了一口。 味道似乎还不错。 他抿了下唇，尝出来里面有几味药对他身体很好。 “是不是还不错？”江羡笑道。 “尚可。” 沈晏撑起身子斜睨她一眼，眼中情愫随之流露。 动作间腰间的玉扣相击，清脆悦耳。 “什么时候给我戴的？”沈晏说着要取下腰间的玉佩。 江羡笑着按住他的手：“就在方才，趁你睡着时。” “寻常之物，怕是入不了督公的法眼。”话虽说的谦卑，人却意气风发。 沈晏低头，露出一截白玉的后颈。红痕如胭脂轻点，映衬肌肤胜雪，宛如玉雕冰琢。 竟比美玉还要晃眼。 江羡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果然是西江那块玉。”沈晏颇为喜爱的来回摩挲。 这玉佩样式十分别出心意，看得出来雕刻者的用心。 昨夜承光殿灯火通明，这玉佩的来历不用猜也知道是小皇帝的手笔。 “喜欢吗？”江羡挽起他耳边的碎发，眼神中透露一丝期待。 沈晏熟稔地蹭了一下温热的手背：“料子是好料子，只是这雕刻师傅功力不行。” “念在这份心意的份上，就不罚了。” 他不是没有看到小皇帝期待的表情，只是他向来如此。 习惯喜好不露于人前，习惯口是心非。 况且这本就是他该得的，昨日刚下放了兵权，今日就送来了礼物。 算江羡有良心。沈晏把玩着玉佩，指尖在冰花上来回打转。 江羡垂眸哑笑，不愧是沈千岁。这么快就明白了这份礼物的用意。 是啊，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恋爱脑呢？ 说话间隙，廊间的风铃随风摆动。 沈晏望了下外面，隐约看到一袭白色的身影。 “老狐狸怎么来了？”沈晏脱口而出。 “是我请他来的。”江羡解释道。 “二位，在下已经到了。”司南提着药箱在门外等候。 “进。” 话音刚落，门自内向外打开。司南微微一笑，信步走进外殿。 隔着屏风，他只瞧着两道人影十分贴近。接着一黄一紫两道人影从屏风后走出。 司南目光匆匆一瞥，很快又收回视线。 “陛下唤我前来，是为了督公的身体？” “正是。” 素日里沈晏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可近月来内力频频出现问题。 江羡不得不重视。 “督公这病，要想治好也简单。” “如何能治？” 司南看向沈晏，往日冰霜似的眉间竟然有一丝缓和。 好似初春融化的冰雪，眉间的透着藏不住的春意。 他瞧着二人突然熟稔的样子，只道：“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江羡侧头看了一眼沈晏，果然对方眉头紧皱。 要杀伐狠辣地九千岁做到心如止水，怕是有点难。 “不错，督公修行这心法极为霸道，与自身相冲，随时都有反噬的可能，并不能完全转化。只能一点点吸收。” “朕曾听闻寒山寺的得道高僧空无大师有一门心法，极为奥妙。极为适合内力受损的人修炼。” 沈晏听到寒山寺三个字，眼角微微上挑。 “没错，就是心如止水。”司南从药箱中翻出一本有些残破的书递过去。 沈晏瞅着那发黄的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的书页，指尖微动，没有接。 “空无大师的心法不是不外传吗？”江羡摇摇头，随手接过。 司南耸了一下肩膀：“在下不才，曾帮过大师一个小忙。” “小忙？”江羡自然不信，这位司南神医可不是一般人。 沈晏适时开口：“他救过空无大师的亲传弟子一命。” 当时那名僧人被武林杀手重伤数十下，无数名医束手无策，是司南起死回生救回来一条命。后面的事情不用说也猜到了。 “这书只是看着有些破旧，并非经数人之手。” “督公日后勤加练习心法，不适症状自然会消除。” 司南的话和江羡想的差不多，她知道沈晏的身体如何。如果强加药物，难以根治病因。 究其根本还需要从内力上下手。 “啰嗦。”沈晏衣袖轻轻一挥，书页随气流一页页翻过。 大约过了半刻钟，空气才安静下来。 江羡瞧他神色无异：“如何？” “也就是比一般心法好点儿。”沈晏撑着头微微闭目。整个人陷入坐定，思绪已经开始回味心法奥妙。 司南低头笑了一下：“陛下，不如先随我出来。” 江羡点点头，转身出门。 “你想说什么？”江羡负手而立。 司南瞧着这位传说中的少年天子，明眸善睐，温颜似玉。帝王家当真生的都是好颜色。 只是这天还没那么冷，眼前的帝王已经穿上了半高领的宫装。似乎是有几分仿效上古克己复礼的气度。 好看是好看，就是这身子骨抽条似的，不像一般男子英武。 司南微微眯眼：“陛下以为草民想说什么？” 作为一名医者，常年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司南对人体骨骼结构极为熟悉。莫说是性别，就连体内有异常，他也能一眼看出。 江羡对上司南狐狸眼中的精明：“司南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大夏不仅是江家的王朝，更是百姓的国家。如今局势内部动荡，你应该比朕更清楚。” 江羡语气掷地有声，不似方才那般柔和。 这么一会儿工夫，司南又压下了心中想说的话。 “陛下多虑，司南从不涉及政事。在下不过只是一介草民。”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他司南才不在乎这些。只是他倒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到底还能走多远。 日薄西山，一轮红日金光穿过走廊照在江羡身上。 只见她背光而立，余晖落在明黄龙袍，五爪金龙隐隐有腾云驾雾之气势，好似下一秒就要飞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司南忽然神色有些郑重，这位陛下怕还真是天命所归。 自古名医都极擅算，司南更是个中高手。 “陛下，在下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司南停下袖中掐算的动作，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再也难收住。 第54章 九千岁别太爱54 转眼夜幕落下，整个偌大的皇宫仿佛陷入死寂一般沉静。 竹林中树叶沙沙作响，黑暗中光影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冒出来一个人影。 “今夜这竹林怎么这么渗人！”小来神色凝重，审视四周。 “原来在这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终于在一堆落叶中寻觅到一个绣有莲花图样的锦囊。 小来赶忙将锦囊收入袖中，步履匆匆地赶回。 大约半刻钟后： “陛下，可是哪里有问题？”小来担忧问道。 这锦囊里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竟然让陛下看了这么久。 “无事，你做的很好。”江羡移步到蜡台前，纸条在烛火中化为灰烬。 “鱼已上钩，该收网了。” 夜色茫茫，整个花都似乎都沉睡在睡梦之中。无人注意到匆匆赶路的信鸽。 此时西南境地，小淮南王正躺在自己的金丝软榻上休息，忽然屋外出现一抹黑影。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守夜的人拦住想上前的身影：“王爷今日操劳过度，早早地就睡下了。叶侍卫还是先行回去吧。” 叶然冷哼一声：“你可知这是探子连夜从花都送回来的消息。若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是知道王爷脾气的。” 不过是老王爷派来的人，狐假虎威没有实权。 “老奴只知道谁都不能打扰王爷休息。” “你！” 正在二人僵持时，屋内传来声音：“安伯，让他进来。” “哼！”叶然一把推开人，大步走进屋内。 一进去便立刻收敛起身上的气息：“王爷，您请过目。” 江允曦接过消息，有几分不可思议：“武安侯还真是沉得住气，等了这么久才班师回朝。” “既然要摆秋日宴庆祝，怎么能少得了小爷呢？” “收拾收拾，准备北上。顺便见见那个...便宜哥哥。” 他放在心尖上碰都不舍得碰的陆姑娘，竟然被这半路冒出来的人抢了去。可真是胆子不小。 “可是王爷，藩王不得召唤不准擅自离开封地。 “况且那位九千岁，还与咱们有些...渊源？”叶然提醒道。 “区区一个花都，本王想去便去。难不成还怕他一个阉人？”江允曦不耐烦地说道。 叶然垂着头，似乎是被训的不敢回话。 既然王爷要去，那便随他去闹。小王爷若是闹起来，那可真是猴子打上天宫的气势。到时候可有好戏看喽。反正还有老淮南王托底，他自然是不怕。 没过多久，一个黑影自屋顶飞速离开。黑夜中隐隐看到一星点白鸽自空中飞过。 暮去朝来，又是一日。 程诗颜一连几日都在钟灵宫休养，实在是闷得慌。如今刚好便吵着要去逛逛。 刚走到御花园便看着一群人匆匆离开。 “最近宫里是有什么大事情吗？”御花园一向清静，今日她已经见好几拨太监宫女端着东西匆匆而去。 杏枝望了一眼那些人：“娘娘您忘了，侯爷回都。圣上要为侯爷接风洗尘，大摆宴席。” 如今宫里上下都在忙着准备秋日宴的事情，武安侯常年驻守边关。此次回都，朝中上下皆是满心欢喜。 “武安侯？”程诗颜眉头微皱。 在家时她便听爹爹说过，武安侯一家忠勇，战功赫赫。 武安侯闻人伯康十七岁时便只身一人，仅凭白马银枪击退一众游牧民族。令他们闻风丧胆落弃甲而逃。 其弟闻人仲言和闻人叔泽先后收回边疆十三座城池，闻人叔泽更是曾不费一兵一卒攻下蛮夷之地。 闻人家族一门三兄弟，皆是将帅之才。 “娘娘？” “可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奴婢去请司南大人？”杏枝瞧着主子神情恍惚，担忧的问道。 听到“司南”的名字，程诗颜忽然回神。想起那日自己的冒失，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摆手：“不用，咱们回去吧。” “奴婢扶着您。” 程诗颜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往回走。 论起管家，陆嘉柔还真是有一手。短短几日，从里到外操办的井井有序，宫女太监们无一不夸她手段利落，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陛下，这陆姑娘还真是个能用的人。”小来递上秋日宴的细节安排。 “陆嘉柔绝非一般女子，她是个少见的妙人。”江羡只看了一眼，便知十分妥当。 且不说她的管理能力，单单是敢对沈晏下毒就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敢做的。沈晏是谁，那可是整个大夏的第一佞臣。 而后她竟然还放下身段找沈晏，不论心思如何。只看这般能屈能伸的心性，胆大心细的手段，还真是叫人欣赏。 初秋的日光有些发凉，连带着绿叶都开始变黄。 江羡眯了眯眼：“小来，想吃糖葫芦吗？” “糖葫芦！奴才还从来没吃过。”小来嘟囔道，嘴边还带着糕点的碎屑。半大的孩子平日里就馋这几口吃的。 “走，我请吃你。” “真的？”小来有些不可思议，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江羡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快去准备。 “好嘞，奴才这就去...” 日头渐渐上来，转眼到了正午。 正是吃饭的时候。 “大人，可还要再添些茶水？”小二恭敬地站在雅间外面问道。 “小二哥先去休息吧，稍后再劳烦您。”男子声音清润，未见其人，却已如春风拂面。 “好嘞。您有事尽管吩咐。”小二瞬间感觉自己被人重视，连声音都带着兴奋。 雅间内： “哎呀，周兄不愧是周家后生中最端雅之人。咱们书信来往这么久，祈安今日总算是见到本人了。”赵祈安端起茶杯向周时玉的方向晃了晃。靛蓝色的衣袖也随着浮动。 “祈安兄，唤我时玉即可。”周时玉微微颔首，清润的声音里拢着淡淡的笑意。 “哈哈哈，好。” “时玉，你看这花都景色如何？可比得上你们东陵？” 周时玉长身玉立，站在窗边。整个花都美景尽收眼底。 “繁华美景，如梦似幻。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花都是大夏的经济中心，整个王朝的命脉所在地。 窗外景色如画，百姓悠闲自在。周时玉正观察时，忽然有一行人闯入视线，打破了这份平静。 第55章 九千岁别太爱55 狭长小巷中，一骑装少年拽着过路行人衣摆求救，而他身后紧追着十几名黑衣人。 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可他还是一眼看出那二人身份皆是不俗。 骑装少年一身简洁，可腰带却是碎玉团云样子。更有锦缎压边，晃眼得很。一看就是哪家大族里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而那位行人就更有意思了。 一身雪白长袍，看似面料粗糙，实际却古朴洁净。面料的光泽和垂度一眼便能看出差异。 不同于寻常百姓穿的粗布棉麻，衣服在少年的拽动下依旧飘逸如云。倒是有魏晋风流之意。 这位公子可是低调多了，连束发都用的木簪。只可惜，绣娘的手艺实在太好。 周时玉饶有兴致地等着接下来的动作。 似乎是感受到被人注视。下一秒，只见那雪衣少年忽然间抬头，猛地朝酒楼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又很快落下。 “时玉，你在看什么？”赵祈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周时玉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自然是如画美景。” 赵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城中还是太过热闹，改日我带你去青城山上看看。” “好。”周时玉随口应下，心中还在回想方才那少年的身影。 只因那少年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一身白衣如雪。容颜似玉，气质如霜。 而那周身的气质更是绝佳。不像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气度。自下而上仰视，偏有一种悲悯漠然的气势，好似上位者在俯视众生。 天下脚下，就连路过行人都是不俗。 二人说话间，那巷子里的人早已不见踪迹。 “喂，等等我！” “他们...没有追过来！” 骑装少年实在是跑不动了，半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 雪衣少年双手抱剑，倚在一旁。 突然，从墙上飞下一灰衣侠客。叶然一落地便跪在骑装少年面前：“属下救护不力，请主子责罚。” “算了，本王，小爷没事。”这骑装少年便是匆匆赶路的淮南王江允曦。 “没想到，这群人预判了...本...小爷的预判。” 从封地到花都，一路上护卫们都没停过。谁让他们爷招人恨，树大招风。杀手一波一波的攻击，让侍卫身心疲惫。 再这样下去，老王爷的亲信都要死绝了。江允曦索性扔下马车，乔庄打扮骑马北上。 一路上他与暗卫叶然二人畅通无阻，没想到最后竟然在花都城中遇到埋伏。 叶然为保王爷安全，只身一人引开火力。而江允曦却被后来的杀手包围，眼见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几人。 危急情况下，“幸好有这位侠客，路过不平拔刀相助，才能死里逃生。”自然，这是江允曦美化后的版本。 雪衣少年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自己当然没这么好心，而那人比他想的更厚脸皮。 江允曦瞧见他的神情，顾不得伤痛，龇牙咧嘴地瞪他一眼。 实际是江允曦武功平平，根本打不过。正巧看到一人佩剑而过，厚脸皮的拽着人家不松。还哄骗说真金白银付给他。 “不知公子何时能付我金银？”雪衣少年望向主仆二人。 江允曦眉毛一挑：“小爷何时说过要付你银子？”方才这人根本都没怎么出手，还好意思问他要银两？ “哦？” “既然这样，那么这枚玉佩...” 雪衣少年说着就要将手中半月形墨玉收回袖中。 “你敢？”看到玉佩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摸向怀中，果真空荡荡的。 江允曦瞬间慌了神，脸色发白。竟然有人跟自己比赖，真是笑话。 “你是在找死！” “叶然，杀了。”江允曦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叶然立刻心领神会。 “放肆！”叶然大喝一声，长剑出鞘。 “还不速速将玉佩物归原主！” 霎那间剑气犹如一席风雨，排山倒海般涌向那抹雪色。 “呵！”雪衣少年轻嗤一声。 只见一个身影飞速闪过，在叶然还没看清时，对方的剑身轻而易举便压下了这股剑气。 “放肆，也是你能说的？”雪衣少年气势冷漠，不怒自威。 江允曦见状，袖中手指暗中摸索。然而还未出招，便被对方一眼看穿。 雪衣少年神色冰冷，剑鞘流转间便将二人逼至绝境。 “哎哎哎，手下留情！”眼见无路可退，江允曦又趁机拽住雪白的衣摆。 他瞧这人接连几招都未出剑，方才虽险，却未见一丝杀气。心下还惦记着自己的玉佩，便采取迂回战术。 “你不是要金子银子，我有我有。”江允曦哀求道，可惜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狡诈。 感受到身前的剑气仍然冷意十足。江允曦暗自叹气，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墨玉，紧了紧牙：为了陆姑娘，就姑且忍一回。 “金银珠宝，任你挑选？”等小爷人一到齐，立刻满城追杀你。 “高宅美妾，家仆万千？”你小子只怕没有那个富贵命。 江允曦自认为已经拿出了十分的诚意，然而雪衣少年依旧无动于衷。 “区区救命之恩，你总不会让小爷给你做牛做马吧？”江允曦道。 “说真的，你武功这么厉害，不如我以黄金万两聘你为师。”小子，你等着。小爷援军马上就到。 “不对不对，我拜你为师怎么样？”江允曦满嘴跑火车拖延时间。见证整个过程的叶然慢慢往后缩去，不出意料，这定然会成为主子的黑历史。 雪衣少年撩起眼皮看向这个心口不一的小王爷：“做牛做马？你...差了点。” “拜师，在下怕教出个欺师灭祖的徒弟。” 江允曦听到这话，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他大步上前，丝毫没有注意到剑气已然消失。 “你到底想怎样？” 雪衣少年以剑柄指他胸膛，目光平静：“在下，什么都...不缺。” “就是缺个...弟弟。” “不如，你唤我一声哥哥。” 好小子，竟然想占小爷便宜。亏你长得一副清雅俊美的样子，斯文败类。 “哥...哥哥。”江允曦视线一直紧盯着玉佩，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雪衣少年瞧着他吃瘪的样子，垂眸轻笑。 下一秒，墨玉物归原主。 第56章 九千岁别太爱56 “这次可要拿好了。若换了旁人，可不会像哥哥这般，拱手送回。” 雪衣少年嘴角轻牵，这声哥哥她自然当得起。论起来，江允曦自然是江羡名义上的弟弟。 而这玉佩若真是落到花都他人手中，定然又要生出许多事端。先皇御赐的姻缘玉佩，想要掀起波澜轻而易举。 江允曦暗自咬牙：“自然。” 正在局面僵持之际，小来清亮的声音闯了进来：“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等着你付钱呢！”小来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除了两串糖葫芦，手里还拎了几包零嘴儿。 江羡点点头，随即推着了愣在一旁的江允曦往前走：“走吧，弟弟！” 江允曦身形一闪，躲开并不存在的接触。身后的叶然回头看了一眼天空，又默默低下头跟着。 主子花钱给小厮买零食，养尊处优的江小王爷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而且花的还他大爷的是自己的钱。 “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拿口脂做什么？”江允曦视线扫向对方手中的宝蓝色圆盒。 江羡目光幽幽：“方才不知是谁一下子从倾颜阁买走数十套珠宝首饰。” “莫非贤弟有异装之好？” 江允曦听到对方拿话噎自己，脸上顿时热气沸腾：“呸，小爷，才不是那种人！” 陆姑娘那般美好的人，也就这店里的东西勉强能配得上。花都倾颜阁的东西玲珑精巧，城中贵女常常一抢而空。 “我这是送给姑娘家的见面礼。” “你呢？”江允曦晃荡着步子，身后的马儿也跟着步调。 江羡眉眼忽然舒展开来：“自然是心上人。” “长什么样子？” “金昭玉粹，玉骨冰姿。” “切！”他不信有哪家姑娘比得过他家陆姑娘。陆嘉柔可是花都第一贵女。 江羡摆摆手，在江允曦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带着小来踏马而去。 “他大爷的，连马儿都不给爷留。” “老子的汗血宝马啊！” 江允曦怒骂道，身后的叶然这才出声：“主子，您的马好似与这人熟悉一般，竟未有半点挣扎。” 都说马儿通灵，这人气场强大，绝非一般人。 “滚一边儿去，你以为爷没看见！”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主仆二人骂骂咧咧朝客栈走去。 这边江羡一回宫，就让小来安排把东西给人送去。 “陛下，这零嘴儿还好说。可口脂只有一盒，钟灵宫里可是两位主子呢！”小来踌躇半晌，还是没有动作。 “小脑袋瓜，胡说什么呢！”真要送去钟灵宫，那沈晏的醋坛子不仅要打翻，只怕连桌子都要掀飞。她可舍不得... “东西送去玉春殿。” “啊！”小来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至于这些吃的，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何来有送人之说？”江羡拿起一小块糕点塞进他口中。 “这都是小孩儿吃的东西，大人可不爱吃。” “陛下，奴才不是小孩儿，奴才是这宫里的大太监。”小来顾不得擦嘴角的碎屑，辩解道。 “好好好，那小来公公劳烦您快去快回。” “得嘞，奴才保证完成任务。”小来咧嘴笑道，高兴地像个受表扬的孩子。 夜色越来越浓，承光殿一如往常般安静。 江羡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完消息，随手将纸条扔进宫灯中，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窗外的凉风呼呼作响，连树枝也跟着晃动。江羡在脑海中勾勒着树的线条，盘枝错乱，毫无章法。在黑夜里看着渗人。 她按了按眉心，真想一剑劈开这黑夜，撕裂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晚风还在继续吹，夹杂着一两声急冲冲的脚步声。 江羡望向殿外，果然是小来。 “陛下！陛下！”小来慌慌张张地往里跑，声音带着颤抖。 江羡瞅了瞅他身后，也没什么啊！怎么大晚上跟见鬼了一样。 “别急，慢慢说。”江羡起身关好门窗。 小来脸色发白，神情恍惚：“他在片人！” “疯子！陛下他是疯子！” “我看到了，他会不会杀了奴才！” 小来脑子里一直闪过放才的画面：沈晏高高坐在上，十一指挥着几个奴才将背叛者抬到莲花池旁。 只见尸体被分段扔进莲花池中，血水瞬间染红了莲花，湖水更是妖冶异常。整个过程没有听到一点惨叫声。 小来哆哆嗦嗦地在一旁，正在想要不要开口。忽然感觉脚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那竟然是，是一条舌头！他大叫一声，转身想跑。 十一飞身上前拦住，汪明礼一脸寒意地问道：“怎么，没见过片人吗？” 小来听到这浑身地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好不容易说出来意，沈晏才抬手让人放他离开。 片人？江羡瞬间想到了那片莲花池。 “小来别怕，还有我在。乖乖回去睡一觉。”江羡摸摸他的头。 可怜孩子，不该让他去的。本来胆子就小，今晚上大约要做噩梦了。 送走小来，江羡走到偏殿暗角处：“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属下遵命。”自屋顶传来一声回复。 大约过了一刻钟，暗卫递上一张纸条，很快又隐身于黑夜中。 江羡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在处置一个背叛者，可惜，可惜。这人若不处置，还真能有点用。只是他造成那么多损失，沈晏定然不会放过他。 翌日： “督公，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一连几日都在修习心法，汪明礼都怕千岁爷闷得慌。 沈晏望了眼窗外：“束发吧。” “奴才遵命。” 汪明礼拿起玉梳，为其整理头发。铜镜中瞬间映出一位容貌昳丽的郎君。 只见沈晏挑开宝蓝色的盒子，捻了一抹胭脂红。羊脂玉似的指尖瞬间润得如同桃花美人面。 “督公，可是要上妆？”汪明礼有些惊讶。 他家爷向来厌恶这些脂粉，总说一股子俗气。 “出去。”沈晏斜睨他一眼，少见的没有骂人。 汪明礼顿了一下，随即立刻离开。 没过多久，一双素手突然打开殿门。 第57章 九千岁别太爱57 “督公？”江羡站在外殿。只听屏风后传来一阵慌乱的盖盒子的声音。 她弯了弯唇，往内里走去。 沈晏还未来得及整理仪容，就看到少年天子弯腰掀帘而入，如玉似雪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没规矩！”沈晏微微转身，理了一下额前碎发。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白色交领宫装，衣领处绣了几朵清竹。一头乌发攒在玉簪里。 整个人干干净净，唯有唇上微微泛红，好似雪天中的一抹艳色。 江羡眼尖的瞅到唇上那抹胭脂红，本就红润的唇珠在滋润的膏体下显得晶莹饱满，像是一颗摇摇欲坠的樱桃。 “喜欢吗？”江羡目光灼灼。 沈晏被她看得有些躁热，偏偏又羞于说话。拿起口脂朝那人身上扔去。若不是她没有节制弄得唇上留痕，他何至于涂这些。 江羡也不躲闪，轻松就接住小盒子。 她欺身上前，委屈巴巴：“初棠，朕额头的伤还没好呢！” 沈晏这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他抬眼望去。少年额角下，果然隐隐还能看到一点疤痕。 感受到额头上冰凉的触感，江羡心下发痒。下一秒，素手直接握住那修长的指尖。 “休要胡来！”沈晏不由自主地后仰，想要挣脱。 谁知江羡直接拦腰将人圈在怀里：“学生不知何为胡来？”说话间素手轻轻抚摸唇上那抹艳色。 “还请督公赐教。”胭脂红一点点染红莹白的指腹，然而江羡并不打算停止。一直到处点火。 “江...羡...”沈晏睫毛乱颤，身子发软。他无助地咬着衣带，生怕泄出一点声音。 莲花在风中摇摇欲坠，几乎承受不住汹涌的河水... “汪总管，这是怎么了？”司南刚从药房出来，就碰见在门口踱步的汪明礼。 瞧着他慌乱的神色，像是有什么急事。 “咱家，嗯，有些事情。就是，怎么说，想要请教...司南大人。”汪明礼磕磕绊绊的说道。 “何事？”司南疑惑，汪明礼一向牙尖嘴利，哪有这种吞吞吐吐地时候。 “还请神医移步。” “好。” 等汪明礼离开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下去。 司南望了一眼对方的身影，无奈摇头。行医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特殊的问题，可是沈晏当真不知道吗？ 还真是有趣。 玉春殿： “听说昨日有人惹了初棠不高兴？”江羡怜爱地用指腹擦去沈晏眼角的泪痕。 “你来这里，是为那小太监讨公道？”沈晏抬手打掉那只手。 “自然是想你了。”江羡将人箍在怀里，随即又拿起一旁的衣服给他穿戴。 “只是小来还小，以后莫要再吓着他。好不好？嗯？”温柔的嗓音低低落在耳垂边。 沈晏挣扎着站起来，披着外套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长得跟个豆芽菜一样，你也喜欢？” 小来长得显小，只是有些瘦弱。白白净净的样子像极了春天刚抽条的柳枝，柔软细嫩。 沈晏不由得怀疑，小皇帝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本来就喜欢太监？ 怀中突然失去温度，让江羡微微一怔。 她连忙起身拉住沈晏的手，四目相对：“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我的心上人可是玉骨冰姿，风华天成的贵人。” “便是整个大夏也难有人能比得上他的一半风采。” “沈晏，我喜欢你，天地可鉴。”江羡目光炙热。 沈晏不自然的咬了下嘴唇，然而心里却极为愉悦。 “本督可是人人喊打喊杀的九千岁！你不怕本督不高兴就杀了你吗？”沈晏问道。 “不怕，初棠不舍得杀我。”江羡握住他的手腕，还是有些冰凉。 “可是每时每刻想要杀本督的人也不少，你不怕被当成同党吗？”沈晏挣脱不开，索性随她去。 “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陛下，本督是奸臣，是满朝文武皆想除之而后快的奸臣！你还想与本督有所牵连吗？”沈晏声音突然有些冰凉，好似雪水骤然凝结成冰。 沈晏今日是把话说明了。他不想这么不清不楚，不管江羡之前是出于何种心思，今日他都想要个说法。 他可不是那些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男宠，更不是满心争宠困于情爱的嫔妃。 江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玉腕，微微后退与其对视。 沈晏盯着她的动作，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陛下想当贤君，还是远离本督为好。” 可下一秒，江羡的话让他冰封的心再次沸腾起来：“别人说是，你就是了吗？” “可我认识的沈初棠，是从来不在乎外界言论的。” “他可以为了寒门子弟为世家大族作对，即使要承受数不尽的刺杀，扫不尽的障碍。” “他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他同样爱民如子，治国有方。” “他确实瞧不上那些人的迂腐老旧的做派，可也真真看了那些政策。” “起码，大夏在他手中，没有断源。反而清完了财政亏空，减轻赋税。这些事实，做不得假。” “没有人是非黑即白的，即使是我。”即使是我，也有私心啊！ 江羡的话一字一句温热地如同夕阳，顷刻间便击碎了沈晏冰封的内心。 他有些难受：“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的好，只有我知道”江羡将人拥进怀里。 沈晏僵在原地，他感觉好像有一股暖流不由分说争先恐后地填满他的身体。冰凉的四肢开始变暖。 “相爱是我们两人的事情，管他什么奸臣贤君。” “外人看来，朕不过是昏君罢了。”江羡声音哑哑地。 沈晏任由她抱着，心下却又思索她定然是从其他地方知道的这些事情。 不，或许还有其他更多的事情。 这样一来更加坚定了他心中所想。江羡不是草包，更不会愿意当昏君。 她这把刀，毫无章法斩草如麻，最后只怕不受控制伤了自己。 “江羡，你会骗我吗？”沈晏问道，他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问了。 江羡知道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会来：“初棠，我不会伤害你的。” 第58章 九千岁别太爱58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今日是皇家宫宴，宫中灯火辉煌，宛如白昼。参加宴席的皇亲国戚们陆陆续续进宫。殿内琼席大摆，轻歌曼舞。 宴会后方紧挨着御花园，此时却有两道人影猫在树叶里。 “殿下，咱们这样真的好吗？” “别说话，陆姑娘马上就过来了。” 江允曦眯着眼睛望了望钟灵宫方向，随后又慌忙整理仪容。 “咳咳。” 叶然听到声音，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家主子拿着扇子摆出一个极为自恋的姿势。 真是没眼看。 “怎么样？”江允曦急切问道。 “属下还是劝您往后站一点，莫要引来了皇家侍卫。”叶然闷闷道。 “去你的！”江允曦嘴上骂道，身子却听话的往后缩去。 夜间本就有些凉气，叶然的身上还背满了珠宝首饰，金银钱财。 用他家主子的话说，陆嘉柔是高门贵女。如今陆家一朝跌落泥潭，她在宫里哪有钱上下打点？哪有首饰佩戴？ 江允曦一想到这些，恨不得将倾颜阁的首饰搬空。 叶然：您痴情，您清高。让我背着东西操着心猫在树丛里等着吃狗粮。 大约过了半刻钟，有一两道人影往这个方向走来。 “陛下？”陆嘉柔见她突然停下来，有些疑惑。 江羡望了眼花丛中闪动的黑影：“天黑路滑，嘉柔还是从这里走吧。” 说罢，宫灯立刻随之转移，身侧的太监领陆嘉柔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陆嘉柔不明就里，但还是听从江羡的安排。 这厢江允曦再也等不住，他抬脚就要往前去。方才隐约听见有人说话，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 “殿下，殿下！”叶然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索性飞身上树。 夜色中看不清楚，江允曦只看到对面有一个人影缓缓走来，他瞬间紧张起来。不知她是否会生自己的气？ “嘉柔！”江允曦快步上前。 “嘉柔？”清冷的嗓音似裹着冰雪，有些熟悉。 不对！自己明明给陆嘉柔传消息说在这里见面的！怎么可能！ 江允曦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心中如磐石坠地，无比低落。他踌躇片刻，又猛地上前。他倒要看看，这贼人是谁！ “你是何人！” “贤弟，我们才分别不过两日，便不记得为兄了吗？ ”江羡踏进黑夜中，月光映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五爪金龙隐隐有起飞的气势。 来人走近，江允曦这才看清：原来竟是见死不救（救了但不多），占他便宜（花他许多银子），又抢走他宝马的人（马：别挡我进编制）！ “你！你！你！”江允曦视线落在她的相貌，站位，衣着上，舌头几乎在嘴巴里打架。 “你是江羡！”江允曦瞪大眼睛，心中顿时涌现一股无名的情绪。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此刻他更是愤怒、失落、委屈、震惊。 原江羡是个唯唯诺诺的草包，没想到她不仅精通武艺，还心思缜密。 冷宫里连花都生不出的地方，偏偏冒出个龙章凤姿的江羡。 他瞬间便想到那日江羡是故意戏耍自己。说不定那刺客也是她派的，不然怎么见了她就跑！ 江羡无视他的情绪，只道：“你应该唤朕一声哥哥！” 哥哥二字，可是比皇兄来的近的多。然而江允曦不稀罕这个糖衣炮弹，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就是这个人抢了自己的心上人。 “呸！你配吗？”江允曦从上到下打量她，区区一个傀儡竟然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江羡盯着眼前这个顽劣稚嫩的小王爷，不得不说老淮南王将这个独子保护的真好。真是单纯得有些过头。该说他太蠢还是一叶障目，连花都的局势都不了解就敢贸然北上。 在这波澜诡谲的名利场中，不该出现这样的人。 “你想见嘉柔？” “陆姑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江允曦瞬间炸毛。 “她本该是我的妻子。是你！夺走了本王未过门的王妃！” 江羡眉头微皱：“她如今是宫里的柔妃，并非昔日的陆府大小姐。” “你若不想让她冠上红颜祸水的罪名，还是趁早收敛些。” 江允曦气的浑身紧绷，他一点也听不进去：“你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耻之徒，竟然还敢对本王指手画脚！” 江羡眸底闪过一丝冰冷：“无耻之徒？” 空气似乎一瞬间开始凝固，江允曦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他方才一时激动忘了这人武功高强。然而为时已晚，霎那间只觉眼前闪过一丝残影。接着脖子上一凉，冰冷的手紧扣他的喉咙。 江允曦的脸立刻变得涨红，他无力得想要挣扎，却被按住动弹不得。 “叶...叶然！”江允曦费力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然而树上的叶然纹丝不动。 “殿下，陛下乃是天子，属下不敢冒犯。”他只是个暗卫，又不是能舍命的淮南军。 “你...等...”着。听到身后的声音，江允曦气的差点要晕过去。 脖子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他几乎达到濒死的状态。恍惚间耳边又响起那没有温度的声音：“还敢乱说话吗？” 江允曦连忙摇头，然而脖子上的疼痛还未消失。他大爷的，这个死江羡怎么还不松手！ 微微凉风袭来，吹的江允曦一阵寒颤。他尽力去够那人的衣袖：“哥...”微弱嘶哑的呼唤，听得令人揪心。 江羡眯了眯眼，手指微松。江允曦如同鱼儿得水，用尽全身的力气求生。 “早点去参加宴会！”江羡甩给他一小瓶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便转身离开。 待到人走远了，江允曦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大爷的！狗皇帝！”江允曦看了眼手中药瓶：“什么垃圾玩意儿！”狠狠扔向花丛里。 “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叶然默默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你等爷回去了再好好修理你。”江允曦叹气，此时却顾不上叶然这点小事儿。 如今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他得赶紧过去。 “殿下，脖子！”叶然拦住他，指了指脖子上的痕迹。紫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舒展的云锦也染上几团狼狈的黑影。 江允曦手指还未触碰，便疼的龇牙咧嘴：“先去换衣服！” “等下，快去把那什么垃圾玩意儿找出来。” 第59章 九千岁别太爱59 堂堂淮南王在宫里受伤这也太糗了吧。 叶一言不发然：“。。。” 回去路上，江羡拿着锦帕不断擦拭手指，十分嫌弃。在快到转角处，突然冒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拦住去路。 江羡顿住脚步，金甲银靴，红缨刀柄。除了武安侯闻人伯康，整个花都还有谁能镇得住这一身凛冽寒气。 “晚辈江羡，见过侯爷。”江羡微微俯身，以示敬重。武安侯战功赫赫，忠勇无双，担得起她的礼节。 “哼！”闻人伯康冷哼一声，冷冽的弯刀一刹那就架在了当朝天子的颈侧。 月色如雪，照出红墙上两道人影。只见那抹细身影微微浮动，似乎在说什么。 良久，高大的影子收回弯刀，狠狠向红墙上砍了一下才入鞘。 万众期待的秋日宴终于来了。 江羡站在高台，俯视整个宴会。此时四下坐满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唯有左右上方还未落座。 “陛下，沈千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小来指着右上方的座位解释道。 “至于武安侯大人，还未收到来的消息。”江羡摆摆手，表示无碍。小来这才喘了口气。 “这武安侯也忒大胆了，班师回朝竟然不先向圣上复命，而是一连几日都在府中抱病休息。” “好好的秋日宴，主角竟然迟迟不出现。”座下百官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还未见过天子等臣子的场面。没有信服力的皇帝，镇不住这些朝臣。 赵祈安听着耳边的声音，面露不悦。 怎么说保皇党的人还在，这些老狐狸真是沉不住气。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皇帝方向走去。 “陛下，今日乃是宫中大宴。微臣特意为您准备了一出节目。”赵祈安递上节目单。 江羡目光愉悦：“爱卿有心了，那就...”开始吧？ “等等！” “九千岁到！”随着汪明礼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晏缓缓来迟。 他一袭绛紫色仙鹤宫装，好似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 “本督还未到，戏便要开始了吗？”沈晏扫视一周，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座下官员皆是低头垂目，不敢与之对视。 江允曦则吊儿郎当地歪在一旁，根本不在乎谁来了。 “督公，请。”江羡说罢，小太监将节目单递过去。谁知沈晏理都不理，直接落座。 徒留江羡尴尬地站在原地。 赵祈安叹了口气，准备打圆场时，却见江羡微微摇头。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再等一等，还有人未到。” 众人随着她的动作往后看去：环廊尽头有一群人影越来越近，盔甲相撞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竟然真是武安侯！” “这闻人伯康不是曾放言，永不进宫！这次竟然回来了？” “说起这个，当年那件事情恐怕他现在还怀恨在心。如今回来，只怕是要生出许多事情。” “可悲！可悲！闻人家一门三战神，忠心为国。却被无端扣上造反的帽子，如今只剩闻人伯康苦苦坚持平反。” “老兄，快别说了。这造反之事，不是你我能说清的。” 席间众人窃窃私语，时不时有视线落在赵祈安身上。 他们不敢直视皇帝，只能从赵祈安的反应窥探一二。然而赵祈安面色如常，身姿挺拔。瞧着不像害怕的样子。 可是闻人家的事情，说起来确实是先皇的过错。 当年闻人伯康远征北戎，凯旋回朝。一回来迎接的却是两个弟弟的葬礼。 闻人仲言和闻人叔泽苦战沙场数月，朝中不仅不派兵支援，反而撤了粮草。最终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令闻人伯康难以平恨的是，他两个弟弟拼死也要守住的城池，玄甲军一大半都战死的战役换来的是什么。 是弟弟们尸骨流落沙场，亡魂流浪，再也回不了家。 是战死的玄甲军从名单中剔除，剥夺他们的荣耀，连抚恤金都没有。 闻人伯康怎么能平息这满腔屈辱之恨！ 就算他能忍失去亲弟弟之痛，可那千千万万的玄甲军呢？ 他们一辈子几乎都在军营度过，为了保卫大夏不惜献上自己的生命。到头来却被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 昔日大夏百姓引以为傲的玄甲军成了叛军。他们被撤番号剔名单，支零破碎的家庭没有抚恤金该如何生活？ 先皇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人道，就是和尚来了也要破杀戒。如今先皇已死，难免说父债子偿。 况且闻人伯康常年在边疆，手里掌握的兵权不小。即使众臣远在花都，也都听闻四大家族想要拉拢他的心思，支持他造反。 “呵！”沈晏半撑着头，丝毫不在乎众人的反应。倒是一旁的汪明礼和莫云一直紧绷着。 忽然间一阵气流刮起，只见一群人身穿盔甲，佩刀挂剑，来势汹汹。两侧阻拦的侍卫被他们身上的杀气吓得不敢说话。 “进宫面圣还带着武器，真是何等嚣张！” “你没见侍卫拦都拦不住。” “战神的称号可不是吃素的！” “当年闻人家三战神，最早显露锋芒的是闻人叔泽，以算无遗漏着称。其次是闻人仲言，擅长巧攻。他所带战役伤亡最小。而闻人伯康的战神称号，则是在一场场鲜血中杀出来的。” “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叫杀神！” “一门三战神，是福也是祸。” 四下议论声渐渐响起。 为首的中年男子突然顿步，一双虎目看向众人，身上的杀气也随之倾泻。 席下个个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议论。 “你说，闻人伯康会不会杀了江羡！”江允曦盯着闻人伯康的弯刀。这刀看着邪乎的很。时下崇尚剑术，为的是洒脱风雅。用刀的倒不常见。 江允曦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听说那刀是把杀伐之刀，常年杀敌嗜血养出了刀魄。闻人伯康与江家的“渊源”，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督公！”汪明礼小声道。隐藏在身后的暗卫随时待命。 沈晏抬手，示意时机未到。 御林军还在呢，轮不到他出手。 忽然间银光闪现，闻人伯康竟然在众人密切注视中拔出那把弯刀！ 御林军见势不妙，瞬间上前包围整个宴会：“保护陛下！” 第60章 九千岁别太爱60 闻人伯康冷眼瞧着这些人，一群鼠辈。此时席间众人恐惧慌乱，江羡淡然站在前方，简直是鹤立鸡群。 “今日是朕特意为武安侯置办的庆功宴，你们一个个做什么！都把武器收起来。”江羡斥责道。 此时闻人伯康手里还拿着刀，双方将士刀枪相向，剑拔弩张。 御林军统领心中犯难，斜眼偷偷往沈晏方向看去。得到指示后才令众人收起长枪。 闻人伯康这边人见状，也撤回了杀气。 “你不怕我造反？”闻人伯康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人，此时他对她的承诺还有些不信任。 江羡笃定道：“不会。” “你的话，能信吗？”闻人伯康一语双关。此时身后的沈晏也看向江羡。 江羡点头：“朕，一诺千金！” 沈晏：呵！ 闻人伯康试探完，立刻收回弯刀。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只看到江羡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场面顷刻间就发生了转变。 “众爱卿！平身！” “宴会正式开始！”小来拂尘一扬，歌舞随之继续。 席间众人纷纷饮酒作乐，更有不少人向武安侯敬酒。 原因无他，花都数十年的安定离不开边关的守护。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心里。 “还真是...乐在其中。”沈晏目光落在享受百官敬酒的江羡身上。 汪明礼心下了然，只得尽量转移自家爷的注意力：“督公，您看那儿！”拂尘一端指向江允曦的方向。 沈晏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看来这里不止咱们想杀他。”汪明礼暗示江允曦脖子上的伤痕，明显是今日刚弄的。 “江羡没想过，也不会杀他！”沈晏身子微微后仰。这宫里除了他和江羡，还有谁敢动江允曦。 “可惜那日没在街上了结他！” “小皇帝到底是好脾气，不忍心下手！”汪明礼自言自语道，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人已经变了脸色。 “你今日...话多了！”呵，江羡是好脾气，好到连自己身边人都为她说话。可她怎么就能一次次骗自己呢！ 沈晏拿起酒杯就要扔，汪明礼见状连忙道歉。 他晃了晃空酒杯，又收回动作。大庭广众之下，让那人看到这般动作实在不雅。 “滚！” “都给我滚！”沈晏似乎有些醉了。 汪明礼和十一不敢惹他，两人默默退至身后。 “殿下！”一名灰衣仆人悄悄走至江允曦身后。 “那日的刺客已经打探清楚了，是...” 江允曦侧身倾听，当他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明显脸色一变。他就知道，除了沈晏谁还敢在花都对他动手。 那日江羡一来，刺客便不战而退。当时他就觉得有些猫腻，如今看显然是他们没有料到江羡会出现在那里。 江允曦眼神微冷 ：“听本王指令，按计划行事！” “是！”他们北上为得不就是拿下阉贼的头颅，此时不变，更待何时！ 此时江羡正忙着与赵祈安交流，丝毫没有注意场面里的这些变故。 忽然间，只听“哐当”一声，琉璃盏碎落在地。江羡寻声回头，原来是沈晏失手打碎了酒杯。 江羡叹了口气：“这件事情随后再议。”匆匆交代一句，便要往台下去。 “别过来！”沈晏制止她过来。紫色衣摆如轻云般滑过台阶，眼见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江羡快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 在场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来，继续喝酒。”下一秒众人纷纷低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江羡看着他站都站不好的样子。 沈晏眼底滑过失望：“陛下，请自重。” 他清醒的很，江羡从他这里夺走了多少权利，趁他不注意在眼皮子底下换了多少人。做这些无非是想架空他。 终日训鹰，没想到今日被鹰啄了眼！ “你无需再做这些样子。”沈晏一把推开她。踉踉跄跄往前走。 江羡紧跟其后。 “主子，动手吗？”小厮趁着倒酒间隙问道。 “等等！”江允曦紧盯着那二人的动作，他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沈晏这厮与江羡关系并非传闻那般恶劣。 这样也好，沈晏一倒台，江羡一个来路不明的皇子哪还有人扶持。 到底还是姓江，让他杀江羡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到时候软禁流放怎么着都行。 他又不是沈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除掉沈晏，拿回双龙之书。 “动手！”江允曦瞅准时机，一声令下。 一瞬间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寒光阵阵，杀气逼人。 “有刺客！” “快！” “保护陛下！” 席间百官吓得四处乱跑，连靴子掉了也不敢回头，再也顾不得体面。 闻人伯康没想到连武将都吓破了胆，真是丢人！ “侯爷，咱们动吗？”身旁小将问道。 闻人伯康正襟危坐：“不急。”这些刺客明显是冲着沈晏去的。 此时场面中只剩江允曦和闻人伯康两波人安然自若，仿佛纷扰与他们无关。 “殿下！”叶然默默上前提醒，江允曦这才发现过来闻人伯康一直在看自己。 “侯爷凯旋归来，劳苦功高。本王敬你一杯。”这是今日宴会上最后一个敬武安侯的人。 江允曦举起酒杯，笑容意味不明。 对面的闻人伯康充耳未闻。身旁小将接道：“侯爷今日饮酒过多，王爷这杯酒还是自己喝吧。” “大胆！”灰衣仆人立刻上前呵斥对方。 “哎，不喝拉倒。”江允曦当面倒掉这杯酒。随后视线投入身后的战斗中。 只见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少，江羡和十一身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整个过程丝毫不见御林军的踪迹。 江允曦心下惊讶，没想到江羡竟然会为了沈晏豁出性命。 眼看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可宫外的支援却迟迟没有动静。 “王爷在担心什么？”闻人伯康突然问道。 江允曦对上他锋利的目光，有种从里到外被看穿的感觉。 第61章 九千岁别太爱61 “侯爷何必装糊涂？本王虽不知你与江羡做了什么交易？可今日之事，本王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江允曦说话间视线一直盯着落单的沈晏，他不能再等了。 闻人伯康他管不了，一个沈晏他还管不了吗？ 江允曦放下狠话，下一秒提起剑便往沈晏方向追去。 “侯爷？”身旁白袍小将再次问道。此时局势对江羡十分不利。 “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没料到，那他还不配老夫出手。”闻人伯康按住隐隐震动的刀身，血腥气实在太浓了。 淮南王匆匆北上，参加宴会是假，试探局势才是真。 更或者，他们本意就是要谋反。这个小子太过鲁莽，恐怕根本没有与那老贼商量。 至于其他桃色绯闻，闻人伯康一点也不想了解。 “他去哪了？” 白袍小将先是迷惑，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世子正在宫外候着。” 闻言武安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儿子一向与他不和，前些日子回来，倒是改了许多性子。竟然知道操心起国家大事来。 这边沈晏在逃跑中忽然惊醒，他一把推开汪明礼：“我们的人呢？” 汪明礼来不及喘息：“督公，咱们还是快走吧！” “咱们的人...一直没回应，莫云已经去查看了。” 沈晏目光陡然变冷，语气渗人：“说实话！” 汪明礼擦了擦冷汗，他现在宁可去对付刺客也不想面对督公。这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说人都消失了？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阉贼！你的人早就被我们杀了！” “还不快把双龙之书交出来！本王还能考虑饶你们一命。” 江允曦飞身上前，拦住二人的去路。 “就凭你？”沈晏上下打量他一下，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招！”江允曦受不了他的嘲弄，拔剑上前。 沈晏嗤了一声，将汪明礼推到一旁：“今日，本督就替淮南王好好教教你。” 夜色浓重，刺客却是杀完一波又来一波。 江羡用指尖刮了下剑柄，眼前这些人打斗方式明显不同于那些刺客。 如今局势混乱，各方妖魔鬼怪倒是都想趁乱来分一杯羹。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明显。江羡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最终还是朝闻人伯康方向看去：“侯爷！” “朕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淮南境地，四方联合！” 闻人伯康得到心中答案，立刻拍案提刀：“动手！” 本就处于打斗下风的江允曦下一秒便被闻人伯康提在手里。而其他人更是被他们一剑击杀。 “放开小爷！” “闻人伯康，你现在是要趟进这趟浑水吗？”江允曦拼力挣扎道。 闻人伯康强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刀背狠狠砍向江允曦身上。下一秒人便晕了过去。 经过方才一对多的打斗，沈晏早就没了力气。可在闻人伯康面前，他却不想让这人看出一点弱儿。 “你不必如此戒备。”闻人伯康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虽然外界总是传言沈晏如何如何，可他却知道当年若无沈晏暗中帮助，求助粮草的书信根本不能及时送达花都。 “谢谢！”沈晏哑声道。 “我可不是专门来救你的，只是碰巧这小子与我有仇。”闻人伯康提起刀，在江允曦身上摸了几下。刀身上的血迹顷刻间全蹭在那云锦上。 他回头扫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的沈晏：“不过，有人倒是生怕你死了。” 沈晏垂眸，往回走去。 此时宫内宫外一片安静，再无一点兵甲声。 “回禀陛下，宫内所有谋逆者全部抓获！”兵部侍郎程寒枫道。 江羡满意的点点头，视线落到一旁熟悉的身影上：“少虞，好久不见。” “陛下，宫外淮南王一党均已伏法！”闻人少虞目光炙热地望向少年帝王，腰间的莲花玉扣也跟着晃动。 这是他追随的帝王，未来的天下共主。 “做的好！”江羡虚扶起两人。 正巧这时对上回来的沈晏，江羡顾不得仪态飞跑过去。 “初棠！” “你可有受伤？”她仔仔细细将人从上到下瞧了一遍，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懈。 若说今日最大的变故，应当是江允曦。她明明已经挑衅过这小子，可他竟然还是冲着沈晏杀去。 江羡只想过架空沈晏的权势，从来不愿拿他的生命冒险。 沈晏微微躲避，丹凤眼扫过闻人少虞腰间的莲花玉扣。心下已经了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不对，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的。是吗？”沈晏想到初见时她清澈的黑眸，在脏兮兮的脸上分外纯净。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她算准了自己的骄傲自大，不会与一介小儿为难。更算准了程寒枫爱女心切，自动成为保皇党。 就连那个刺客，竟然也歪打正着是闻人伯康的儿子。 呵，沈晏目光一寸寸凉下去：“本督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初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骗你。”江羡扶着他肩膀的手紧了又紧。 她是江羡，也是一国皇帝。大夏的朝政只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这点，永远也改不了。政见不同，如何变法？ 沈晏亲耳听到她的回答，只觉得讽刺。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一般. 从来都是他蛊惑人心，如今他也尝到了被蛊惑的滋味。 “我的人是你换的？”沈晏明明知道了一切，却还是不死心。 “是。”江羡褐色的瞳孔里晕着水雾。她不想骗沈晏，可她偏偏骗了他。 沈晏早就预料江允曦会向自己寻仇，提前部署整个过程。可今夜玉春殿除了汪明礼和十一，再没有其他人出现。 只有一个答案：是江羡以秋日宴为诱饵，借武安侯的力来架空淮南王和自己的势力。 “江羡，我生平最恨别人骗我。”沈晏语气异常温柔，可说出来话却让人心惊。 宽大的紫色衣袖缓缓缠绕在明黄的锦缎上，江羡察觉到他的动作，却仍轻搂着他的肩膀不放。 忽然间寒光闪现，沈晏将匕首刺进江羡的左肩。 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尖一涌而出，染红了整个脖颈。像是雪地红梅一般触目惊心。 第62章 九千岁别太爱62 “本督一生杀人无数，也...不差你一个。”沈晏顿了顿，偏过身子。 他怕一对上那潋滟水雾的眼睛，自己又再次心软。多年来的部署功亏一篑，此时恐怕他的人早已被江羡全部控制。 “陛下！” “保护陛下！”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沈晏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皇帝。 闻人少虞率先拔剑，身后的玄甲军皆都进入警备状态。长枪一瞬间摆开将沈晏团团围住。 “都给朕后退！”江羡声音嘶哑，虚扶着沈晏。 闻人少虞离得近，一瞧见她的动作，脸色顿时有些震惊。他抬手示意众人后退。 “为了架空本督，陛下当真废了好多心思！”沈晏扫了一圈，视线又落到那碍眼的莲花玉扣上。 当年武安侯的王妃沈氏难产而死，世子从小便将母亲遗物莲花玉扣戴在身上。这莲花玉扣本是一对。 “你...收了他的莲花玉扣？”沈晏握着匕首不松，腰间的玉佩隐隐有坠落的趋势。 江羡听出他语气中的颤抖，连带着左肩的疼痛一股脑全涌进来。如玉的容颜此刻惨白失色，像是极好的美玉突然间生出瑕疵裂纹。 “我...与他...”江羡语气哽咽，她想握住还在左肩上的那只玉手解释，却被对方躲掉。 沈晏目光微移，他根本不敢去看小皇帝的样子。方才一怒之下伤到她，这会儿心里早就开始泛苦水儿。 “你从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沈晏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此刻他只想要这一个答案。 银色的匕首还握在他手里，鲜血从雪肤一直流至龙袍，恍如金龙泣血。 “今日确实..是我..设局...”江羡说着额头忽然间冒出许多冷汗，可手仍抓着紫色衣袖不肯放手。 “我没有伤害...他们。”江羡说的断断续续。 沈晏知道指的是莫云他们，今夜他们本就提防着江允曦。 至于江羡，沈晏知道她想将自己从朝政中全部剥离出去，只是没想到她会联合闻人伯康。 “陛下，你确实是天生的政治家。”沈晏对上江羡红的发狠的眼角，只看了一眼便敛起情绪。 “从此以后，你做你的皇帝，我当我的太监。”沈晏平静的语调中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他向来是骄傲昳丽的，风华无双的九千岁。是搅弄风云的野心家。 如今竟然如此自嘲，不免令人唏嘘。 “初棠！”江羡挣扎着，看着那抹紫色从指尖滑落。 “放开！”沈晏甩掉衣袖，转身不再看她。 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到了这个场面，个个都是睁大眼睛拉长耳朵，恨不得凑到跟前去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闻人伯康不耐烦地蹬了一下地上的江允曦：“要死快点死，磨叽什么呢！” 他这一脚力度不小，昏迷中的江允曦一下子醒了过来：“大爷的，谁踹老子！” 江允曦低头看看身上，雪白的锦缎上赫然出现一个脏兮兮的脚印。顺着视线往上，对上一双虎目。他才想起来自己受制于人，立刻缩起脑袋跟着凑热闹。 “往日种种，皆为虚妄。半路情缘，难辨真心。”沈晏拽下腰间玉佩扔在地上。 青玉一落地立刻坠落，一分为二。 江羡看到玉佩在眼前坠落，脸色惨白：“吾心悦卿，天地可鉴。” 沈晏身子微顿。 江允曦：这，这，这就是她说的金昭玉粹的心上人？眼神有毛病吧，这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闻人伯康：哼，这小子身上果然流着江家的血脉。食色之徒，连太监都不放过。 赵祈安：不是我说，自家主子爱上了死对头！还是个年纪大的老太监，这什么跟什么呀。 闻人少虞：我差点刺杀了陛下的心上人！罪过！ 满朝文武百官：眼见送走一个疯子沈晏，又来一个疯子江羡。得，这俩人还互相“勾结”。 江羡拔出匕首又朝自己左肩刺去：“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恨，我...” “你疯了！”沈晏听到匕首的动静，立刻回头阻止。 只见小皇帝在夜色中摇摇欲坠，血色越染越多，红得渗人。 “是我不该设局害你。可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江羡盯着沈晏，不肯从他脸上放过一丝表情。 “你...是本督输了。”沈晏站在原地，不肯靠近江羡。 沈晏没想到，自己真的栽在江羡手里。他竟然这般舍不得她伤害自己，更舍不得她死。 一想到这些，沈晏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他从来不喜欢不可控的因素，独独江羡在他这里是个变故。 身后依旧是长枪包围，冰冷的银枪瞬间将沈晏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现在已经不是昔日的九千岁。竟然连这些货色也敢拿着枪头对着他。紫色衣袖下运转气流，准备随时冲破这阵仗。 这时江羡开口：“让督公走！”只说了这一句，仿佛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陛下！” “陛下！” 江羡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向后倒去。眼见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一抹青色身影闯入其中稳稳接下她。 “陛下，臣来晚了。”玉石相击的声音一下便闯入人心。说话的正是来晚的周时玉。 周时玉握住她的手腕，眉头几不可查皱了一下。肩膀上的血干了又流。她的唇色白的吓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江羡抬眼只看了一眼，道：“让他走，不许...动他分毫。” 周时玉立刻明白：“陛下口谕，送九千岁回去休息。”一旁的小来这才反应过来，端起总管架子送沈晏回去。 “在下正巧路过，不如由我送督公回去吧。”走到半路，司南突然出现。 小来惦记江羡伤口，就将人交给司南。 “哎，可怜那小皇帝。得了皇位却失了美人。还要受美人一剑。”司南瞧着沈晏神情恹恹，忍不住刺他几句。 “督公，未免心太狠了。连你二人之间的情分都不顾。要是真的杀了她，去哪再找这么个妙人？” 沈晏目光冷厉地扫他一眼：“她死不了。” “你也不用打她主意。” 司南哑笑道：“督公忘了，司南学的可是道家心法。早就断了情爱。” “只是督公应该再往下刺几分，就能轻而易举杀了她。” 第63章 九千岁别太爱63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让她受些皮肉之苦。” “要你多嘴。” “本督即便输了，也要输的有风度。”沈晏不知那些话他听去了几分，此刻面子有些挂不住。 “好好好，您最有风度。不过这次您可是损失惨重。”司南护送到玉春殿，偌大的宫殿此刻空无一人。 “先前四大世家之首的谢家一除，只剩下赵、沈、李三家。经过今晚这番闹腾，他们就算想与淮南王勾结，也怕是要重新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更不用提武安侯这个变数，从不站队的闻人伯康竟然选择了小皇帝的队伍。” “今晚的局势你也看出来了，一大半的朝臣都站在小皇帝身边。”说到这里，司南感受到沈晏泛冷的脸色，于是收了两句。 “当然，您自然瞧不上这点人心，您是铁血手腕。而咱这位陛下，走的可是春风化雨温暖人心的怀柔政策。政权变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至于经济最繁华的西江，还有东陵，更不用侥幸。既然周时玉能进宫，说明陛下要把这些摆在明面上了。” “以在下的预测，不出三日。您被削权软禁的消息将传遍整个天下。”司南素来不喜欢掺和这些政事，不代表他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说起来周时玉还是沈晏点名推选的人，他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这把刀最终刺向了自己。 沈晏在朝政中翻云覆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翻船翻这么狠。 到底是江羡野心太大，怕自己碍了她的手脚。还是，自己对她，心太软。放纵她一步步试探自己的底线？ “说这么多，无非是担心本督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沈晏对上那双狐狸眼，不满道：“三年之约，本督没忘。” “小皇帝如今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傀儡，而是大权在握的天子。”司南提醒道。 月光清冷如纱，映着一地海棠花瓣。满院海棠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摆。 “我与她之间的博弈，从她穿上龙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分个输赢。” 沈晏背对着司南，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执棋者，终成棋子。 “恐怕，她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发现。”司南猜测沈晏肯定还不知道江羡是女子身份，否则他不会是这般反应。 也对，这位千岁爷顶着一张祸水似的容颜，在情爱上却是个极其单纯极其挑剔的主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见沈晏轻轻一甩，玉春殿的门立刻紧闭。 司南站在殿外，差点被碰一鼻子灰。 他无奈的摇了两下扇子：“真是无情。”他这会倒是悠闲。因着沈晏这层关系，连小皇帝受伤都戒备着不让他上前医治。 说起来，小皇帝那伤，真是够养上两天的！ 承光殿： “太医来了没？” “快去准备东西，快！” “陛下，陛下！” 往日安静的宫殿如今乌泱泱挤满了人。 方才周时玉抱着江羡回来的时候，这群大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轰轰的紧跟着。 无非是他们看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竟然挤到圣上眼前。急的这群人不分场合去表忠心，献殷勤。 生怕被当成沈晏一党。 周时玉扫了外面那群人，清玉似的眉眼冷得吓人。他侧身守在寝殿内不让外人进来。 “劳烦周大人了。”小来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水，看上去倒像被哪个孩子欺负了一般。 周时玉微微躬身 ，他听过陛下的贴身太监形貌尚小，却很是通透。 小来隔着锦帐问道：“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伤在肩头，怕是不好处理。 他家陛下身份特殊，如今局势刚定。不能发生一点错乱。 周时玉见他似乎不方便说话，便找了个借口出去。 外面的人一见周时玉出来，七言八语的上前将他围住。 “各位大人，还请先行回吧。陛下这儿需要清静。”冷清清的声音一下子便叫人没那么急躁。 众人见差不多了，今夜又发生这么多情况，早就累的不行，装不下去明君贤臣这套礼节。都打算客套两句回去。 偏有一两个不服气的问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你是哪个地方官？” “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管我们？” 此言一出，众人也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一群人围着周时玉，气势汹汹。 只见他长身玉立，面带微笑丝毫不惧周身打量。 待到众人不耐烦时，周时玉才薄唇轻启：“东陵周时玉，见过各位前辈。” “时玉与各位大人一样，都是陛下的臣子。身为臣子，无论官职大小，都应当以陛下的安危为重。今夜事发突然，陛下龙体受伤需要静养。各位大人应当，不想再吵到陛下吧？” 这番话换作旁人，只怕没有人信服。偏是他周时玉，说出来最让人安心。 他整个人往那一站，真是芝兰玉树之姿，松涛玉石之骨。即使被这么多老臣讥讽也能不急不躁，云淡风轻地解释。 虽然听起来籍籍无名，可那气度倒不像是个普通人。 “你...”人群中有人还想再反驳，却被另一人拉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程寒风。 “行了，走吧。”程寒风忽然想起来，这个周时玉就是周家后生，更是取代戴成研的人。没想到竟然是陛下暗中培养的自己人，竟然藏了这么久。 “大家都散了吧。”程寒风吆喝一句。 其他人早都想走了，碍于关系还得陪他们演上两场。如今程寒风一发话，纷纷拱手拜别。 而这边小来则在他们说话间隙，早就从偏殿去请司南。 夜空中乌云密布，不见一点月光。 “陛下，司南大人来了。”小来一路小跑进来。 司南一进来，就看到守在寝殿外的周时玉。他只看了一眼，匆匆往内里赶去。 “小来，你先出去吧。”江羡道。 “奴才这就是外面候着。” 司南心下了然，他站在床边扫了两眼伤口，流血程度，又把了把脉。 “陛下，是让司南为你上药吗？” 第64章 九千岁别太爱64 司南后退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一旁的药箱还未来得及合上，依稀能窥见里面有几瓶药和纱布。 江羡手指不由自主在薄被上轻扣两下。她的伤她自己清楚，上些药养些时日罢了。 今日闹得有些大，若不请太医明面上说不过去。只是眼前这位神医，似乎并不打算配合。 “你真想为朕上药？”江羡反问道，她倒是不在乎。医者眼中无性别。 司南手中摆弄着药瓶：“在下既然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话虽这样说，司南的一切用度可都是玉春殿出的。 沈晏在位期间，从未多拿过国库一分钱财。而是在入库之前就已经劫到自己的金库里。 “那就...有劳司南神医。”江羡说着就要解开衣衫。白玉似的肩膀眼见就要滑落。 司南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转身：“在下认输，您可莫要开玩笑。”这位可真开不起玩笑。 门外还有周时玉守着。虽然传闻此人，人如其名。行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应当不会做出偷听这种事情。 可江羡还真是大胆，她真就不怕身份暴露，招来天下人的目光。 “您这功夫会怕这点伤儿，陛下还是自己上药吧。”那伤口是看着吓人，其实伤的并不深。自然是沈晏舍不得杀她。 他隔空把药瓶和棉布扔进纱帐里：“要是让那个疯子知道我看了你的身子，恐怕是要杀了我。”他可不想无端惹那个疯子。 沈晏看上的东西，即便扔了也不许别人染指。更何况是这么个貌美如玉的小姑娘。 “他怎么样？”江羡问道。 “沈晏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清楚。”镂空雕银的香炉里升起缕缕檀香。司南闻着十分熟悉，原来平日里沈晏身上染的竟是这里的气味。 玉春殿的西府海棠香浓且艳，却不似檀香久久不散。 也是，若非如此熟稔。汪明礼也不会问出那般私密之事。 锦帐中的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倒是司南看到她这般，非要问个清楚：“你怎么就认为他不会支持你？支持你变法？” 小皇帝自接触朝政以来，天生政治家的手腕显露在各处。她显然是想在那个位子上有所作为。 江羡松松系了一下腰带，道：“玉春殿的海棠花，开的太盛了。” 海棠花？司南眯了眯眼，他才从玉春殿出来。分明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难道？江羡不会无端提起这个。入秋以来，西府海棠早该凋落。可前些日子确实是开的妖艳，没有丝毫败落之迹。 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人血浇灌，生出了妖异之象。 对待刺客，沈晏素来喜欢将人片成肉片，扔进莲花池中。亦或者流干血迹作花肥。 江羡那句话翻译一下就是，玉春殿的刺客实在太多了。自从谢家倒台之后，暗中多少眼睛紧盯着沈晏。 “玉春殿的刺客，从前就有，现在也不少。之后只会更多。”司南不认为沈晏削权之后，能摆脱那些人的刺杀。 “之后，再也不会有。”她不会让刺客再进玉春殿伤害沈晏。江羡的声音如碎玉般掷地有声。 司南闻言，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他要杀你，却心软下不了手。你要害他，又甘愿成为活靶子。” 江羡接过沈晏手里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危险。 当初沈晏做的事情稍稍危及世家利益，他们就无所不用其极地刺杀沈晏。如今江羡是想转移众人的目光吗？ 想到这里，司南脑里闪过一丝怪异。小皇帝难道是假戏真做？不会当初替沈晏除骊山谢家时就想到这一层了？ “情爱一事，可真是害人不浅。幸好在下从来不喜这些七情六欲。” “一日三次，按时服用。”司南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药瓶。 江羡透过明黄的镂空纱帐，瞅了一眼。她怀疑司南压根没打算好好医治自己。若非后来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或许连瓶药都不舍得给。 司南这边刚迈出寝殿，就看到周时玉迎了上来。 两人寒暄几句，似乎一见如故。 待送走司南后，周时玉才踏入内殿。 龙床上躺的是当今天子，也是那日凌厉如风的雪衣少年，更是与他通信数日的笔友。 周时玉没想到与天子的第一次见面，竟会听到她对九千岁的深情表露。 “周...时玉？”江羡望着屋内的人，他似乎十分拘束，连目光都微微侧着。 “陛下，臣在。”周时玉应道。他扫过桌子上的药，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陛下！陛下！”江羡还未开口，忽然听到窗边传来几声急促带着哭腔的女声。 江羡无奈地牵起嘴角：“西江最近不会有动静，你且先留在花都。” “赵祈安在宫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周时玉眉心微动，清雅的容颜泛着如玉一般的温泽：“多谢陛下挂念。”说完他稍稍向前，垂目将纱帐拉好。 清竹似的身姿微微弯曲，似乎是在对待一件神圣的宝物般严谨。 “还望陛下，万事以龙体为重。”周时玉深深看了一眼纱帐，转身离开。 天色渐渐明朗，承光殿中却是一夜不平静。 “你，你，你，竟是女子？”程诗颜大惊。 “隐瞒身份，情非得已。”江羡扶额。 “柔妃姐姐知道吗？” “不知道。” “哼！”既然已经看光了，程诗颜顺势坐在床边。 江羡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鲁莽，竟然一下子就掀开她的衣服。 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虽然她是女子，可明面上还是个男的。 “你就这般作贱自己？”程诗颜盯着江羡的伤口，素白的纱布像是胡乱缠上去一般，透着一股子糊涂气。 江羡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情况？ ...... 小来守了一夜，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又被程诗颜使唤去司南那里拿药。 “得嘞。”他匆匆灌了一口水。让别人去他又不放心，只能自己来。 “祛疤...药？”司南舌尖咬着这几个字。 “事情越来越有趣儿了。” 第65章 九千岁别太爱65 第二日清晨，沈晏刚起身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爷，奴才回来了！” “参见督公！”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原来竟是汪明礼一行人回来了。 “进来！”沈晏道。 汪明礼先是打好洗脸水，又指挥弘文他们整理衣服。匆匆整理一番才进外殿。 隔着屏风，沈晏视线挨个在他们身上转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一点伤痕，刚坐直的身子又塌了回去。 “还活着。”沈晏语气很是平静。 “都怪属下们没有提早收网，耽误了督公的大事。”莫云和弘文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爷，奴才不中用。没能保护好您。”汪明礼不着痕迹将他们护在身后。角落里的十一几乎安静的都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汪明礼絮絮叨叨说了昨日被抓走的事情，大概意思就是江羡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将人控制了一段时间。 “都下去吧。”沈晏摆摆手，好似并不惊讶。 “奴才这就告退。” “属下告退。” 秋日天气无常，空中浮云密布，转眼间变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晏看了眼院中的海棠树，光秃秃的，像是被人剥了皮一般毫无生机。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周时玉穿的那身青衣，甚是刺眼。 虽没见过此人，可腰间的周家木牌和身边赵祈安的重视，他也能猜到几分。 沈晏越想越烦：“汪明礼！”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汪明礼立刻应道：“奴才在。” “昨日那人，就是东陵那个周时玉？”沈晏不甘问道。 “正是此人。” 沈晏神色冷淡：“什么眼光，长成这样你也敢说是钟灵毓秀？”长得跟个成了精的玉瓶似的，哪里有几分灵气。 “督公，这，周时玉是东陵有名的...”美男子！汪明礼慌忙解释道，话说一半忽然察觉气氛骤然降低才改口。 “是东陵有名的才子。长得确实不怎么样。”汪明礼违心道。他想了一圈儿，才明白，督公似乎是在吃醋？ 于是又试探道：“若说钟灵毓秀之人，普天之下除了您，也就小皇帝能稍稍够得上边儿。” 这话实在是违心，别说沈晏如今与江羡才刚闹翻。 光看沈晏那张祸国妖民的脸，连半点儿灵气都沾不上。倒是江羡，才真正生的是天然璞玉之美。 江家一脉多出美人，都是个顶个的风流雅致之姿，从未有过艳丽之美。 “行了。本督看你是皮痒了？”沈晏抄起榻边的玉如意朝汪明礼扔过去。 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接住。 汪明礼一看见这柄通体碧绿的玉如意，双眼放光：“奴才多谢督公赏赐。这到手的宝物您可不能再收回了。” 沈晏也被他气笑了：“拿走拿走！” “跟在本督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少了你的。” “督公最是慷慨大方，善待奴才们。只是我们这些下人，不比主子们风光...”汪明礼将玉如意搂在怀里，越说越上瘾。 “行了，别说玉春殿。整个宫里除了本督，谁敢使唤你！”沈晏嘴角含笑，看着他继续演。 汪明礼瞧见他心情舒缓，及时打住方才的做派。 “走，咱们去承光殿。”都说海棠无香，可偏偏西府海棠最是争气。 削权而已，还能真的软禁他？ “得嘞。”汪明礼压下心中疑问。 沈晏刚踏出房门，又转身回去：“去拿套衣服来。” 末了又道：“不准见一点儿绿色。” 汪明礼连连点心，只想督公可真是病的不轻。竟然吃醋吃到这份上。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空气里混着潮湿的泥土气。 “你醒了？”程诗颜听到身边人的动静，撑着头起身。 江羡微微点头：“有水吗？” “有。” 桌子上一直备着温水，就怕她突然醒了要喝。 “今日，辛苦你了。”江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有水珠从指尖滑落。 程诗颜撇了下嘴，拉过她的指尖将水珠擦干：“我就不应该担心你，让你为别人寻死觅活的连性命都不要。” 先前她还恼江羡骗自己，今天一天因着“颜妃”的身份，无形中替江羡挡回去不少探望。 程诗颜这才理解，当天子难，当个身不由己的天子更难。 “我本不想将你拉进这场风波，待事后我会...”江羡解释道。 程诗颜知道她想说什么：“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与旁人没有关系，一开始就是她自己想进宫。 这时，外殿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程诗颜把纱帐放下，匆匆披上衣服往外去。 “怎么回事儿？”清脆的女声在殿内响起。 沈晏听到预料中的声音，脸色更加难看。 只见来人生的娇俏，宽大的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额前碎发柔软凌乱，显然年纪尚小。未戴一点珠钗，似乎刚刚起身。 “呦，颜妃娘娘也在啊！”汪明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语气意味不明。 程诗颜越过汪明礼的目光，警戒地盯着沈晏：“九千岁来这里，是还想行刺陛下吗？”略显稚嫩的话，此时却异常诛心。 “放肆，胆敢对督公不敬。”汪明礼本就生气，此时尖声一喝。吓的程诗颜一惊。 但一想到屋里躺着的人，她还是壮着胆子道：“本宫，劝你们还是回去吧，陛下他刚睡下。” “呵！”良久，沈晏才出声。 他扫了一眼程诗颜，眼中尽是不屑。 流云似的衣摆很快就消失在雨中，徒留一地打碎的药瓶。 直到看不见人影，程诗颜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天知道她刚才面对沈晏锋利的眼神是多么害怕。 “哎，督公，您别生气，您身子要紧。” “那个颜妃她懂什么呀，一看就是一小丫头。陛下不可能看上她的。”汪明礼宽慰道。 “本督要的书，你找到了吗？”沈晏目光晦暗不明。 “那个，奴才，这就是拿。” 良久，几本画工精致的书赫然摆放在书桌上。 汪明礼垂头侧目，尽量不去看那色彩过于艳丽的封面。 第66章 九千岁别太爱66 “娘娘，多少再吃点吧？” “昨日您可是整整一天一夜都在照顾陛下，再不吃点东西身子怎么熬得住啊！” “是啊，娘娘。您的身子最要紧。” “我吃不下。” 程诗颜撑着脑袋，面对一桌子丰盛佳肴，她却高兴不起来。 昨日沈晏临走时那语气，什么意思。要真是说几句难听话，她还能猜出来。可沈晏那样子，真是气人。总感觉他要在背后使什么阴招。 “奴才参见颜妃娘娘。” “陛下挂念娘娘，特意让奴才请您去承光殿一趟。” “轿辇已经备好，还请娘娘移驾。” 传话的小太监生的白净，说起话来听着也舒服。 “陛下怎么样了？” “太医今日可有去看过？” 程诗颜话刚出口，瞬间明白江羡的意图。太医不能去把脉，她现在得过去。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再啰嗦，急忙往寝宫内跑去。 “公公少歇片刻，我们娘娘换身衣服便来。”杏枝解释道。 “奴才遵命。” 阳光和煦，雨后宫里一派清新之象。 江羡刚坐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武安侯来了。” “让他进来。” 等了这两天，怕是急坏了。 “你这小子，一病就躺了这么久。真是弱不禁风。”闻人伯康一进来就皱着眉头。 “这屋里药味儿怎么这么大啊？那些太医怕是要把太医院的药材搬空啊。” “让侯爷见笑了。” “本来是外伤敷药即可，太医不放心，连夜又熬了些内服的药。” 昨日程诗颜看到她只用金疮药给伤口止血，气的浑身发抖。把太医院那些人叫来统统骂了一遍，这还是江羡第一次见到小姑娘发飙。 也是，程寒风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柔弱小白花呢。这姑娘看着乖巧，实际上胆子大得很。 “别说那些没用的，要我说你就是太弱了。还得把你扔进我的军营里训练上一个月，保准身强体壮。” 江羡轻轻点头，岔开话题：“江允曦，侯爷打算怎么处置？” “当年的事儿跟他没关系，但宫里行刺这件事也不能轻易放他回去。”闻人伯康盯着江羡：“只是...李家当真没有参与？” “自然。” “当时老淮南王勾结世家造反，被闻人叔泽发现。老淮南王匿名写信送回花都，诬陷他二人有造反之心。更是顺势联合三大世家，骊山谢家，宜平沈家，庐阳赵家。设计埋伏陷害闻人仲言和闻人叔泽，最后才战死沙场。” “秦州李家不仅没有这个胆子，还把对方抛来的“橄榄枝”用两箱金银珠宝送了回去。背后又偷偷命人向沈晏通风报信。” “李家不同于其他世家，一向尊崇儒家风范。民间有天下李氏出秦州的说法，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老皇帝本来就疑心你们功高震主，不受控制。晚了足足两日才派兵救援，在去的路上还遇到了伪装成马贼的淮南军。” “后面军队撤番号的事情...”江羡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李家虽及时向沈晏通风报信，可当时的沈晏，最多只能尽快把求救的军报送到老皇帝眼前。至于是否派兵，那还要看老皇帝的意思。 老皇帝气量小，光从撤番号这一点就能看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立刻生根发芽。 要不说都是江家人呢，个个摸准了脾气。 “我要杀了那个老匹夫！”闻人伯康怒道。 他的两个弟弟，天资过人，英勇善战。战无不胜的战神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消失在阴谋诡计中。 多么讽刺！ “江允曦北上被捉的消息估计早已传开，淮南之地怕是已经在磨刀练兵...”江羡道。 “老夫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杀了他！”闻人伯康气的浑身发抖，腰间弯刀也阵阵作鸣。 “朕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侯爷要的不应止是他的人头，而是公道！你弟弟的公道，数千万玄甲军的公道。” “有冤必申，有案必平。朕只要在位一刻，就不容这天下有沉冤。” 江羡声音有些嘶哑，可说出来的话却如万斤重。 “论起说话，你父亲远不及你。”闻人伯康气息稍微平稳。 江羡：“。” “说起来，双龙之书还流落在外。都说狗皇帝十分喜欢这个侄子，传位上写的是江允曦的名字。” “你不怕江允曦抢了你的位子？” “侯爷觉得这位子...是抢来就能坐安稳的？” 系统提醒过双龙之书根本没有流落在外，而是在沈晏手里。而这位子，说实话，江羡觉得当皇帝没什么好玩的。 不如和沈晏谈情说案有意思。 “江允曦有勇无谋，一介莽夫。老夫都懒得跟他动手。” “当日，老夫完全可以不动手。那些人你能解决，而把真相这个筹码留到最好，对你或许更有利。我相信那些人也伤不了沈晏。” “现下你与他的事情...宫里都传遍了。宫外赵祈安还能控制，这宫里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晏，很复杂...并非你能控制的。” 闻人伯康头一次觉得话这么难说，他总不能直接说，沈晏与老皇帝也有过纠缠。 沈晏不算坏人，可也绝对算不上好人。 江羡忽然坐起来，掀开锦帐：“我，从没想过控制他。” “我更不会拿他的生命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闻人伯康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江羡：“你，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不要光说漂亮话。” 这孩子生的太过干净，太有欺骗性。 “侯爷慢走。” 这边小来刚送走武安侯，就看到陆嘉柔早早等在门外。 “小来公公，本宫能进去见陛下一面吗？”陆嘉柔脸色焦急。 “奴才这就去通报！” 没多久，江羡眼前便出现一位双眼含泪的娇美人儿。 “陛下，您没事儿就好。” “一连两日都见不到陛下，妾身实在担心。” 江羡听着这话，心里有些怪异。她了解陆嘉柔，这位端庄大方的淑女，很少这么感情外放。 今日这是怎么了？ “朕没事，你今日是？”江羡直接问道。 第67章 九千岁别太爱67 “听闻淮南王被武安侯囚禁在府上，断水断食...” “你想去看看他？”江羡问道。 陆嘉柔听到冷冷的声音，立刻跪下：“陛下，臣妾只想夜间悄悄去看一眼。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若是之前，她是断然不敢对江羡提出这样的要求。如今知晓江羡与沈晏的关系，她才敢开口求情。 陆嘉柔悄悄观察江羡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柔和。陆嘉柔总共就见过两个江家人，都是个顶个的好颜色。 江允曦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即使身骑白马闯宫门也没有人敢说一二。 而江羡却让她琢磨不透。温柔梨花面，多智帝王心。纤细美丽，恍如白鹤化形。 有时候陆嘉柔心里甚至会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又会被按回去。 “你喜欢他。” “臣妾不敢。” “嘉柔，在朕这里无须遮掩。”江羡语气温柔，梨花面挂着浅浅的微笑。 这样的江羡，让陆嘉柔想到多日前他们曾在偏殿高谈政事，相谈甚欢。无分性别，身份。仅仅是作为朋友抒发见解。 “陛下恕罪，嘉柔不能欺骗您。我心里还放不下他，我只想去看他一眼。”陆嘉柔说的声泪俱下。 她虽恨江允曦当初不辞而别，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她却不能让自己忘记他。 “哭什么，多大点事儿。想看就去看。” “既然他在那，也确实需要有个人看管住他。以他那个混账的个性，我还真怕武安侯忍不住提刀砍他。” “你也无须夜间出去，那像什么话。”江羡说着让她上前。 陆嘉柔迟了一下才走近龙床。只见江羡递过一块烫金令牌：“你那块令牌早就该换了。这个拿去，进出宫随你。” 因着养伤，江羡没有穿平日的高领宫装。说话间身子微微倾斜，光滑细长的脖颈一下子就暴露在空气中。 陆嘉柔一下子就呆住了。她甚至都忘了接过令牌。 “陛，陛下？你...是女儿身？” “嘉柔害怕吗？”江羡眨眨眼，手还在空中举着令牌。 眼见雪白的中衣有鲜血渗出，瞬间在心口染出一朵梅花印记。陆嘉柔这才反应过来江羡还受着伤。 “都怪我糊涂。”她急急忙忙接过令牌，又扶着江羡躺下。 “今日之事，我一定守口如瓶。还请陛下珍重身体，注意安全。”陆嘉柔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江羡摆摆手，让她赶紧去。江允曦那里有什么事情交代给小来就好。 日薄西山，钟灵宫内却乱成一团。 杏枝站在门口守了一天也没看到程诗颜回来，让人去承光殿打听，结果根本进不去。 “怎么样了？” “杏枝姐姐，奴才打听过了。今日陛下根本没有下什么旨意宣颜妃娘娘。倒是柔妃娘娘下午去了一趟。”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娘娘是坐轿撵离开的。” “不会错的。再说这宫里又不是只有陛下一人坐轿撵...” 小太监忽然意识道自己说错话：“奴才还要去大殿打扫卫生，先走一步。” 杏枝没心思管他，不管如何，这宫里只有陛下与自家小姐最亲。思来想去还是跑去承光殿。 小来这边正在门口转悠，大老远儿就看见杏枝跑过来。 “小来公公，奴婢有要事向陛下禀报。”杏枝不敢乱说话，琢磨着用词。 小来摇头：“此时不行。前些日子下雨，南方水患严重，百姓苦不堪言。此时陛下与前朝大臣正在里面商量对策呢。” “可是，事关我家娘娘，您能不能通报一声。” “你且等等，我估摸着陛下差不多该结束了。” 承光殿内： “一个个都是混账东西，竟然隐瞒水患不报。反了他们！”一沓厚厚的资料被甩在桌子上。 江羡靠在软榻上，素手提笔在折子上圈出几个名单，又递给赵祈安和周时玉看。 “他们既然不想做这个官，那就摘了头上的乌纱帽。所有涉及此事官员一律革职，不再复用。” “凡求情者，皆按知情不报处置。” 赵祈安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皇帝，道：“臣这就替陛下拟旨。” “嗯。”江羡自然没有力气去写这个东西。 “微臣还有疑惑，水患发生在南方明州。依照往常不该这个季节发水患，而这个地方从地图上看，直击花都命门。” 周时玉指着地图，明州位置特殊。正处在宣平和庐阳之间，背靠东陵。一切似乎都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如今骊山谢家已除，秦州李家又递来了投诚书。只剩下宣平沈家和庐阳赵家。 “好一个簪缨世家，装的是满腹经纶，背地里却视人命如草芥。” “既然他们这么想死，那朕就满足他们心愿。” “即刻传信武安侯，准备动身！” 江羡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咳嗽起来。额边几缕碎发落在莹白的脸上，颇有病美人的感觉。 “陛下切莫动气，龙体要紧。”周时玉眸光微动，很快又移开视线。 “你有把握？”赵祈安闻言，只问了这么一句。 江羡点点头：“早该砍了这些腐朽。今日，正是时候。”先前她顾虑沈晏安全，顾虑手中兵力不够。 如今有武安侯的加入，她再也不用瞻前顾后。百年世家？她倒要看看这块骨头有多硬。 “沈晏的人，都放回去了吧？”江羡问道。 “今日已经全部放回。陛下不舍得折他的翅膀，连他的部下都爱屋及乌。” “您还是太孩子气了。他那般人未必会承你的情。今夜，我还是再派一部分暗卫守在承光殿保护陛下。” 赵祈安说了两句实话。这段时间宫里谣言四起，简直不堪入耳。他如何能听得下去。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江羡摆摆手，不再多解释。 赵祈安和周时玉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收拾东西离开。 小来送走二人，才带着杏枝进来。 “陛下，我家娘娘消失不见了！”杏枝哭诉道。 第68章 九千岁别太爱68 “什么 ？”江羡闻言扶着把手起身。 杏枝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这宫里能有这胆子的，除了沈晏再无旁人。 江羡叹了口气：“夜深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朕会处理的。” “可是？” “杏枝姐姐，奴才送您回去吧。陛下既然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奴婢，多谢陛下，奴婢告退。”杏枝在小来的护送中离开。 夜色渐浓，宫里寒气愈深。 江羡正要踏出宫门，忽然瞧见远处一粉一白两道身影快步走来。 “陛下！” “你怎么站在风口？”说话的正是消失了一整天的程诗颜。 身后信步慢走的司南随后赶来。 “你回来了就好。”江羡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视线上下扫视，确定没有见到伤口才放心。 “陛下与娘娘感情真好，可真是羡煞旁人。”司南狐狸眼在俩人身上打量。 程诗颜微微侧身，把江羡护在身后：“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时辰不早了，神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娘娘这么生分，可真叫在下寒心。今日我们可是定下师徒之缘，日后还要常常相见。” “你胡说什么呢？”程诗颜狠狠瞪他一眼，又连忙回头看江羡的反应，一如既往地的温和冷淡。 “我今日在他那药房里帮忙晒药，对医术有了几分兴趣。就...日后可能要去那里待上一阵。” “不瞒陛下，今日实在是娘娘缠着在下非要收她为徒的。” “娘娘千金之躯，在家一介草民。这，司南也很是为难啊。” “你，闭嘴！我自己愿意去的，行了吧。”程诗颜话音里有几分委屈，她几乎都看见司南身后的狐狸尾巴在晃荡。 若不是他以江羡的真实身份作要挟，程诗颜才不会搭理他。 之前还以为他是风雅公子，在世神医。没想到和沈晏那厮一样，蔫坏蔫坏的。 “你若想学医术，司南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俩人说了这么多， 江羡大概也猜到几分。估摸着是沈晏因着那日的事情，假传圣旨把人给骗了过去。 以他那般性格，定然不喜欢小丫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又把人抛给了司南。 “我想学...”程诗颜小声应道。经过这么多事，她发觉自己脑袋空空，一无是处。 “想学可以。只是一点，万事以自己为先。”江羡把她往身边带了一下，又对司南道：“朕不管你和沈晏之间有什么约定，那是你们的事情。” “朕决不能容忍，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如今你要教徒，也得拿出几分真本事。才不枉你在江湖上的名声。” 司南上前道：“在下从来不拿医德开玩笑。” “既然陛下开口，司南定当倾囊相授。” 司南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倒叫江羡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又交代了几句，将人打发走。 “你且放心去，回头我给你找个暗卫保护你。”江羡靠在床头休息道。 程诗颜趁她说话间，手指悄悄拉着衣带看了一下，伤口已经结痂。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别闹。”江羡一把捉住她的手指。 “我就看看...你的伤口。”程诗颜脸上发热，连忙缩回手指。 “你都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你好了没？怎么就沈晏看得，我就看不得。” 江羡：“。”（ 沈晏：我什么时候看过！本督碰都不舍得碰的人，倒叫你一丫头片子抢先。） 小姑娘嗔怒道，江羡也是无可奈何：“你该回去休息了。” “我不，外面好黑啊。”程诗颜坐在床边不肯离开。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疑惑？你之前为什么...叫我哥哥？” 为什么一见面就那么有好感，甚至连程寒风他们似乎都对她格外关照。 “我曾经有个哥哥，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府中不曾出门...鲜为外人知晓。” “七岁那年寒冬因一场大病，没熬过去...”回忆起往事，程诗颜声音都颤抖起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下一秒珍珠般的泪珠一连串落下。 “我和他，有些像？”江羡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明白几分。 “嗯...娘亲说哥哥生的唇红齿美，温温柔柔的梨花面。” “我没见过哥哥，可是我，我一看见你。我就觉得亲切...” 梨花面？江羡心里摇头。 她猜除了自己真的长得与那位公子相貌相似，还有可能是那位长期卧床，不晒日光，身上有种文雅羸弱之美。 而江羡本就是女扮男装，气质纤细文雅。阴差阳错下有相似之处并不奇怪。 “不是哥哥，是姐姐行不行？”江羡起身摸摸她的碎发。 “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 明明是清冷的声音，却让人听起来心里暖暖的。程诗颜愣了一下，随后一把扑进江羡怀里：“姐姐，那我今晚留下好不好？” “可以，你睡那。”江羡指了指一边的软榻。她不习惯与旁人同睡。 程诗颜顺着看了一下，撇嘴。也行吧，反正她在这里，那个沈晏就不会来。 夜半，窗外有风呼呼作响，软榻上的人倒是睡得极为安稳。 江羡摸索着起身，趁着漆黑夜色离开承光殿。 【系统：呦呦呦，这谁呀？大半夜不睡觉要干什么？】 江羡拢了拢披风：闭嘴，你这大半年上线一次就犯病。 【系统：宿主，不要沉迷情爱，记得要完成任务~】 江羡：滚，别耽误我找老婆。 玉春殿： 沈晏正撑着头看书，忽然感觉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眯了下眼睛，这声音轻柔中带着虚弱，不像是武功高强的刺客。听着有几分轻车熟路的感觉。 沈晏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莫非？ “初棠！”伴随着门“咯吱”一声，江羡踏着月色走来。 她一进屋，就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 昏黄发暗的寝宫内，满地的不可描述的书画卷轴散落在地，用色艳丽线条精美的人物画像大胆逼真。 一地青丝散落在地，缠绕在图画上方。暧昧春意顺着发梢传至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