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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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归梦》作者：末听【完结】


    外交官梁缘回国上任时因一段十几秒的陪外宾参观展会的视频红遍网络。


    男人眉目疏淡，俊美无俦。


    却有爆料说已婚。


    网友们扼腕嘆息好男人都英年早婚，又纷纷八卦是哪家世家小姐。


    摸了个把月皆无所获，直到某天——


    有人在医院偶遇那位年轻的外交官温柔地将一女子搂进怀里，亲昵揉脑袋，清俊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


    消息冲上热搜。


    网友发现他多年前在ins里发的图里，偷拍女孩的侧脸和热搜上的那位一模一样。


    评论区有问过是谁的。


    他回覆说：my unique rose


    译为：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


    在梁缘出国的第五年，归梦做了场梦。


    她梦见他站在纷飞炮火里，鲜血淋漓地来和她道别。


    从此，


    夜夜惊心，不敢深眠。


    内容标籤： 都市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婚恋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归梦，梁缘 ┃ 配角：梁兮 ┃ 其它：接档《不可》《从南到南》


    一句话简介：外交官x医生


    立意：爱国爱人民。


    第1章 归


    01


    凌晨三点，归梦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汗淋淋地坐起来按亮檯灯，捞过床头柜上的水咚咚咚饮尽，又去客厅连灌了三四杯，虚脱感才散去。


    窗外无月无星，世界都陷入沉睡中，只有远处的路灯还尽职尽责的提着照明。


    喝完最后一口她将杯子放好回到床上，毫无睡意。


    四周阒静无声，手机主页堆满了各大app的通知。她翻了几下，目无着落，思绪渐渐飘回梦里。


    一切都是灰白的，浓烈的烟雾笼罩着视线，她她辨不清方向更看不清画面，却还是听清了那一声声呢喃唿唤。


    「春雨……春雨……」


    低沉，清冽，分明是这么多年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想冲破烟雾去见他，却连回应都不敢。


    三年前那场鲜血淋漓的梦让她本能地避开所有和他相关的消息。仿佛只要不去触碰，他就会永远安康顺遂。


    今夜，故人再度入梦。


    归梦捂着心口，垂眸，无声祈祷。


    梁缘哥哥，你还好吗？


    *


    快到清晨了归梦才迷迷煳煳睡去，没睡多久便又起床去上班。


    不知是不是昨晚熬夜的缘故，一大早的她就心绪不宁，眼皮也跳得厉害。突突突的，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实在没有实感。


    这种状况一直到查完房进手术室了也没有改善。


    护士见她近乎抽搐抽跳，还笑着打趣，「跳得这么凶，归医生，你桃花要开了啊。」


    归梦刷完手走进手术室检查器械，闻言顿了下，错愕：「跳灾跳财我听过，但开桃花是哪里的说法？」


    护士给她穿上手术服：「当代年轻人的共识，主打一个讨吉利。」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吧。」后脚进来的杨奕笑着插话，看了她一眼，「不过，师妹你脸色确实有点差。」


    杨奕和归梦一样毕业于北市医科大学心脏外科，是比她高两届的直系学长。两人同一个导博在心外又是同组，平时没少搭班做手术。


    「可能是昨晚失眠没睡好。」归梦问了声早，含煳回道。


    「怪不得呢。」杨奕不疑有他，去穿手术服，说，「等下了手术去值班室眯会儿吧。」


    「好。」


    虽说只是场简单手术，但还是从九点一直做到了十一点半。


    在食堂吃过午饭归梦就直接去了值班室休息。看时间才看到快十一点的时候邱姨给她发了消息，问晚上能不能回家吃饭。


    想起上次回大院还是一个月前，她不免羞愧。


    她很小的时候就来了梁家。


    或许是早预料到时日无多，爷爷在临世前去市区拨了通电话将她託付给了以前的老战友梁老爷子。


    梁爷爷和爷爷少时一起参军，是同上过三八线，生死交付的好兄弟。


    对战友这个乖巧的孙女，梁老爷子打心眼里喜欢，待她如亲孙女。梁家其他人也很好相处，尤其是邱阿姨。听说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她年轻时生了场病伤了根，生过梁缘后便没再要。


    虽然家里已经有个侄女了，但那丫头是个人来疯，归梦的到来正好圆了她的女儿梦。


    现在工作了，阿姨还总将她当做小孩时时惦记。


    归梦打开科室群看了眼排班表确认晚上不值班后回了消息，【下了班我就过去。】


    嗡嗡——


    手心震动。


    邱姨发的语音，温温柔柔的：【春雨，什么时候下班吶，我让小李去接你。】


    小李是去年新拨给梁爷爷的勤务兵。


    和迎面打招唿的护士点头回了意，归梦切换模式，摁着键说话，「不用麻烦了姨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


    邱姨觉得她上班累，依旧坚持让小李来接，被归梦哄了一路才松口，「那行，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东西也别买了，家里什么都有不缺的，你回来吃饭姨姨就开心了。」


    归梦推开值班室虚掩的门到下铺的空床坐下，听着电话对面说她再买东西就不让进门的威胁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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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三保证过不会再带礼物了才得到解放。


    挂了通讯躺下，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两小护士嘻嘻哈哈进来，看见她在停止了对话，诧异道:「归医生你今天不回家啊。」


    归梦点头，随口搪塞了两句，坐起来同她们两聊了片刻才躺回去。


    下午五点，归梦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就接到了急诊的电话，说东四环发生车祸，通知各科室过去帮忙。


    她挂了电话便往外走，到楼梯口时恰好遇到了从病房出来的杨奕和廖医生。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边走边交流彼此获悉的信息。


    「什么情况？」


    「车祸造成的追尾，目前还不清楚具体。」


    「唉，看来又得加班了。」


    「别磨蹭了，快走吧！」


    外科楼和门诊大楼分居北医附院东西两端相对而立，距离远，抄近道都得十分钟。


    一进大厅，各种吵闹声迎面砸来。


    从门口到导医台挤满了人。乌泱泱的，几乎是能下脚的地方都被患者堵得水泄不通。愤怒，咆哮、哭喊，争吵，混着血腥和消毒水的味道交织在空气中。


    归梦蹙眉，重新戴上口罩，缓和了一下午的眼皮再次復跳。


    治疗室里他们心外的张主任和科室其他组同事几个也都来了，正分散配合急诊的分组排检。


    有一个老大爷先天性心脏病，受到刺激，导致主动脉破裂需要立即作修復。


    「师妹，帮忙通知手术室和麻醉科准备手术。」杨奕道。


    「我马上去。」


    归梦将手头的工作转交给他，脱掉沾有血液的手套丢进旁边的回收桶，翻出手机拨号出去。


    手术室估计也忙，电话占线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这里是手术室，请问哪位？」


    「我是心外的归梦。」


    「归医生，有什么事吗？」


    「我们这边……」


    她条理清晰地简述完病情请他们准备一间手术室出来。就接到消息说神外有台手术刚结束，现在就可以过去接台，只是他们人手不够，需要这边把病人推过去。


    打了麻醉科电话，也是同样的回覆。


    归梦挂掉电话回屋转告杨奕。


    他当即另外叫了两个男医生把病人推过去，又喊了个同事一起上手术，转头叮嘱她，「师妹，这台手术我和廖哥上，你留下来协助急诊。」


    像这种大型事故，往往会出现各种伴随各种心脏相关的疾病。有个专业的主治医生会方便很多。


    「好。」


    她没有意见，转头去帮着处理伤员了，等能停下来歇口气时已经快七点了。


    太阳坠下西山，橘红色的透过玻医院的落地玻璃可以窥到余晖漫天云霞成绮。


    归梦走出急诊乘扶梯下楼，才看到五个未接电话。


    三个邱姨的，一个快递还有一个用黄色字体标着「gg推销」。


    她才想起忘记和邱姨说她要加班了，暗恼地拍了下脑袋，赶紧回拨过去。


    通话铃声播放着还没接通，倒是挂号大厅那边乱糟糟的，还有病人说「医闹」「手术」什么。


    归梦蹙眉，走下扶梯拉住跑过来的护士，「出什么事了？」


    护士喊了声归医生，说道:「前天截肢的病人家属挟持了原医生，闹着要医院给赔偿！」


    前段时间心外三组收了个中学生做心尖瓣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出现了併发症，男生左腿出现了中毒反应，只能取腿保命。


    归梦挂掉电话，「报警没？还有保安。」


    「叫了，都叫了！我现在去找院长。」护士走了两步又退出来叮嘱，「归医生你也别过去了，家属现在情绪失控见着医生就动手，你小心点别被打了。」


    「好，我会注意的。」归梦注意力早分了过去，谢过好意后提醒她，「我刚下来的时候看到院长和副院在二楼。」


    「知道了，谢谢归医生。」


    得了消息护士脚下踩风，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归梦还是担心，她脱了白大褂放在导医台，和几个护士一同过去。


    远远的就听到医生和周围群众的劝解，七嘴八舌，很是混乱。


    「你儿子的情况我们也很痛心，但你要知道药物过敏本身就是术后併发症的一种，这是没有人能预知的。」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甭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儿子是来做心脏手术的，结果现在腿没了，你们就得负责！」家属非常激动，锋利的刀刃抵着医生的脖颈上，再进一分就要割破动脉。


    无人敢上前，只好言语安抚，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家属哪里听得进好言，双目赤红着继续骂骂咧咧，尤其是看到上来的保安，面孔变得狰狞，兇狠地扯着原无忧的身体，嘴里嚷着「都是你！是你毁了我儿子的一生，我要你偿命！」


    他举起刀朝着医生的心脏捅去。


    尖叫四起，人群乱成一团，在混乱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根拐杖直直地就朝着男人敲了过去，砸中他的手臂，成功使匕首扎歪擦过了。


    大家被这齣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几个年轻小伙反应快趁机上前扑倒没防备的男人，夺下他手里的刀。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齐刷刷过去帮忙，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场面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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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顺着拐杖飞来的方向望去，白髮苍苍的老人打出这一下后力气也告罄了，气喘吁吁地被旁边的人搀扶着却还不忘骂男人不是东西。


    有医护人员去给老人检查，归梦也快步奔向刚脱离危险的原无忧给她检查伤口。


    万幸只是擦了点皮没有什么大碍。她松了口气，刚扶原医生站起人群又突然骚动。


    男人挣脱束缚，抢过刀具疯狂地朝原无忧所在的方向袭来。


    众人如惊弓鸟四散，归梦离得最近，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侧身过去推开原无忧，几乎是同时她自己也被推了一把。


    怪不得老话说跳眼皮不是什么好徵兆，原来是有根据的。


    她以为要摔了，想像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一拉带进怀里。


    翻转间她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松香，不待深掘，头顶落下一句安抚。


    「别怕，没事。」


    清冽，干净，一如梦中的呓语，那般熟悉。


    第2章 归


    02


    归梦一顿，愣住了，直到温热的手掌落在肩上才回神，慌忙抬头，目光震颤，连唿吸都忘了。


    门诊大厅人声鼎沸，吵闹嘈杂。此刻却像是消失了般她全然听不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张睽违数年的脸。


    精緻的脸庞，鼻樑英挺，一双狭长的凤眼藏在银丝框眼镜后面，面无表情地警惕着周围，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与矜贵。


    傍晚余晖斜斜照进来经过玻璃反射落在脚边，洒下一地金黄。朦胧光影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利落的五官。


    斯文清俊，郎艷独绝。


    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心跳加速，张了张嘴想喊他却没喊出来。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梁缘低头，眼中寒意散下：「还好吗？有没有伤到？」


    归梦眨眼，讷讷说:「……没有。」


    梁缘松开手不放心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道，拧眉，屈指弹她脑门，「你怎么回事？明知道危险还往上沖，不要命了？啊！」


    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梁缘心有余悸，「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说完见女孩没什么反应，停下话头，「春雨。」


    「？」


    「怎么不说话。」他挑眉，「不认识了？」


    「啊？」


    归梦眨眼摇头，轻声喊，「梁缘哥哥。」


    「知道叫人，看来没忘了我。」梁缘长眉舒展，视线落在她身上，唇角含笑，感慨道:裙丝二而尔呜九义死戚「几年不见，我们家的小哭包都成医生了。」


    他揉了揉归梦的头，「这些年辛苦了。」


    归梦眼眶一热，胸口像塞了颗处于爆炸边缘的气球，又胀又酸。


    学医八年，她一个女生本硕博连读到进入北医附院心脏外科实习,留任，成为主治，一路看似异常顺利可个中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偏过头去抽了下鼻，反驳道:「我不是哭包。」


    「好，不是哭包，是救死扶伤的大英雄。」梁缘顺着她，弯腰，「所以救死扶伤的归医生不哭了好吗？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一会儿把我一起收拾了。」


    示意地瞥了眼旁边。


    闹事的男人已经被联手制服交由保安钳住手脚，压在地上等警察来了移交。


    归梦继续澄清，「没哭。」


    「嗯，风沙迷了眼。」梁缘从善如流。


    「……」


    归梦被他的敷衍噎住，无以为继，好在有人及时把她救了。


    「归医生你没事吧？」几个护士齐齐围过来，最后面的小护士甚至直接把梁缘给挤开了。


    瞥到他错愕的模样，归梦偷笑了笑，收回视线，「我没事，原医生呢，她怎么样了？」


    「擦破了点皮，还好。」原无忧抬手摸了下颈侧，不以为意，「倒是你，下次别那么傻跑去给人挡刀。幸亏没出事，不然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


    「是啊，归医生你真的把我吓到了。」


    「他拿刀冲过来我都傻在原地了。」


    「谁不是呢。」


    护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恐惧，归梦也后怕，「当时只想着救人也没想那么多，下次我一定注意。」


    「可别有下次了。」


    「归医生快呸呸呸！」


    归梦配合地呸了两声，目光划过原无忧渗血的脖颈催促她快去处理。


    「今天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找你。」她一锤定音。


    医院向来忙碌，尤其今天还发生了那么多状况，几位护士也一同告辞。


    「那归医生，我们也去忙了。」


    「好，拜拜。」


    送走护士们，归梦转身猝不及防迎上了梁缘目不转睛的凝视。


    她心口一紧，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问:「怎，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她。


    「没什么。」他弯唇，望着她的眼带了几分骄傲，「看看我们家的小姑娘有多受欢迎。」


    「……」


    大厅忽得又一波动静，循声瞥去，众人在为警察押走了闹事男而喝彩，无人在意小角落的对话。


    归梦耳根染上绯色，脸颊也烫:「梁缘哥哥，你别欺负我！」


    梁缘哥哥，你别欺负我。


    这是她过去常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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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脸皮薄不经逗，每次被梁缘惹毛了或者不好意思了就会弱弱地说控诉他一句「梁缘哥哥你别欺负我。」


    梁缘恍惚地顿了顿，无声喟嘆:「欺负你，我怎么会捨得呢。」


    他的眼神太过温柔宠溺，看得归梦心乱。


    她连忙撇开视线生硬地转了话题，「对了，梁缘哥哥，你怎么会在医院？」


    按理他回来了应该直接回大院而不是在医院。不会是生病了吧？


    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梁缘说算是吧，然后在归梦困惑的询问里云淡风轻地说:「运气不好，赶上了场追尾。」


    *


    从医院出来夕阳落幕，晚霞散去，天边独留一片燃烧后的灰白。


    周末的缘故，路上有点堵，幸好有交警在指挥交通没多久就通了。


    归梦和梁缘并排坐在后面一排，中间仅隔了个空位。


    他在打电话，从上车起已经打了一路。她也听不懂，只能从偶尔冒出的词彙里猜测出大概和工作有关。


    窗外车流如织，晚风浮动。


    她揿下车窗，低头看视频软体推送的外交部发言视频。


    第一次知道外交官这个职业是在高三毕业后。


    那年的夏天天格外热，蝉鸣聒噪。


    她带着录取通知从门卫室一路小跑回来，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缘，却听到了他即将出国驻外的消息。


    那天太阳很大，暴晒的阳光黏在身上她却如坠凛冬，手脚冰冷。以至于梁缘握上她的手时都在皱眉。


    她偷偷搜过他去的地方。一个没有听过的国家名，连百度百科上的资料都只有寥寥数语。很远很远，远到没有网络，通讯也不便，落后得像上世纪的国内。


    此后的时间里，他们的联繫也在山高水远的异域隔绝里断了线。


    一个在外交领域为国而战，一个埋首医学，至今，八年春。


    「春雨，醒醒，到家了。」


    清冽又带着温柔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拽出来。


    归梦转醒，迷茫的眼扫过外面熟悉的建筑和景色才憬然反应已经到了。


    小李停好车后就去后备箱搬行李了，宽阔的轿车里只剩下他们两。


    归梦没想到她会睡着，揉了揉眼睛说，「这么快就到了啊」随后开门下车。


    梁缘绕过来，垂眸问:「昨晚没睡好？」


    她正欲回答就听到屋里传出脚步声。


    「是春雨回来了吗？」


    听到动静的邱茜从别墅出来，话说到一半停住，看向归梦身边站着的男人，「阿缘？」


    「妈。」梁缘提步上前，「我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邱姨眼眶微湿，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又诧异，「你们两怎么会一起回来？你去接的春雨？」


    梁缘和归梦对视一眼，揽着妈妈的肩膀，说:「出了点意外，我们进去再说。」


    「好，进去说。」


    邱茜一边回一边吩咐放完行李出来的小李，让他去隔壁叫老爷子回来，然后拉着两人进屋询问。


    听到梁缘讲他在回来路上遇到追尾已经坐不住了，知道归梦倾身去挡刀更是心惊。


    此前小李没有详顺，她不清楚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这会儿吓得拉着这个关心那个。


    「姨姨，我没事。」归梦抱她，宽慰道，「梁缘哥的报告我看了，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您别担心了。」


    梁缘也附和，玩笑，「现在是没事，一会儿就说不定了。妈，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有有有，想吃什么？」


    「都可以，能垫一下就行。」


    「妈去给你做。」


    邱姨被转走注意，赶紧起身去叫来王婶随后起身亲自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归梦也藉机上楼换衣服。


    晚上，冷清许久的别墅因梁缘的回归再度热闹起来。除了梁兮在外省拍戏，连大哥梁宸都从公司赶了回来。


    灯火通明，热热闹闹。


    晚饭过后，四位男士去二楼书房聊事，邱姨和王婶也在厨房倒腾着甜点。


    归梦想帮忙的，却被赶出来了。


    她晚饭被餵得有点多，坐不住，干脆下了庭院。


    院子里的路灯都开了，一盏接一盏，暖色调的路灯闪闪，给夜色添了几分温柔。


    新抽出来的槐树叶在探头摇晃，归梦走到树下摇椅边捡起上面放置的毛毯躺上去。


    四月的风里已然有了点夏天的意思，清风徐徐，暖意拂面。


    她阖眼躺在安静的晚风里打着摆。舒适惬意下便没留意到有人走近，直到有阴影罩下来才有所察觉。睁眼，猝然对上了梁缘那双深邃的瞳眸。


    瞳点漆黑，目光宁静，细看又会发现眼底藏着一场飓风，下一秒就要掀起汹涌海啸。


    归梦心脏勐然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起来，差点翻倒，被梁缘眼疾手快稳住。


    他收回手，不经心的语调里含了笑，「慌什么，我又不吃人。」


    归梦坐稳，悻悻说没有。


    梁缘也没拆拆穿她，往旁边砌的石桌上一靠，随手压了根树枝採下片槐叶把玩，往事如月光缓缓流淌树下。


    「今年的槐树还没开啊？」


    归梦跟着看上去，明灯下的眼盈盈，淌着温柔，「下个月底应该就会开了，到时候还能摘一些蒸槐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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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透过槐叶缝隙洒下细密的光，映在他眼底。空气中漂浮着缱绻安宁的气息。


    一片安静。


    「梁缘哥。」过了会儿她再度出声，


    「嗯？」


    「你以后真的不会走了吗？」


    吃饭时梁爷爷提了一嘴，说他调回来了，但归梦还是想从他嘴里得到确认。


    梁缘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踢回去，直视着她的眼，问:「你想我走吗？」


    不想。


    归梦在心里回答了，垂眸嘟囔:「我说了又不算。」


    枝头悬挂的月亮缺了半角，槐树旁莹白的灯光向着缺失的部分延伸补齐，隐隐有了圆满的趋向。


    他捏着槐树叶在指尖，别有深意地说:「说不定呢。春雨，你希望我留下吗？」


    「想。」归梦坚定。


    「这样啊——」他拖长尾音在她紧张地目光里轻笑一声，尔后朗声说，「那就不走了。」


    第3章 归


    03


    归梦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了，水头开着，水流汩汩。


    突然，房间里响起铃声。


    她关了水，取过架子上的毛巾擦干手出去，拾起床上的手机看了眼备註弯眸，接受通话申请，「兮兮。」


    「我下午在拍戏，才刚看到消息。」梁兮才从片场出来，此刻正坐保姆车回酒店，「听婶婶说二哥回来啦？」


    归梦嗯：「下午到的。」


    「关小旭这小子终于靠谱了一次，早知道我就提前请个假了。」


    「什么？」


    「我没和你说吗？我之前就收到二哥要回来的消息了。」梁兮欸一声，解释说，「上个月吧。具体哪天也记不清了关小旭突然大半夜打电话过来说我二哥要回来了。」


    「他当时疯疯癫癫的我以为是玩游戏输了就没理会。」


    假睫毛有些脱胶，戳着内眼颊难受，她直接拔掉丢进垃圾袋，「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从关叔那儿探听到的。」


    关小旭大名关肖旭，关家小儿子。他父亲在外交部任职，所有外交人员调动都要经关叔叔点头签字。梁缘回来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梁兮困惑:「我竟然没跟你说过吗？」


    归梦压下心中的酸涩，说:「没有。」


    「应该是我太忙给忘了，不过还是怪关小旭！要不是他平时不靠谱，我也不会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狗东西，等回北市看我不弄死他！」


    梁兮越想越气，没忍住直接切去小窗骂发小了。


    关肖旭和梁兮同岁，两人打从幼儿园起就在一个班，小时候没少一起惹祸挨打，后来长大了更是将「发小是怨种」这句名言诠释得淋漓尽致。


    无事不联繫，联繫必有蹊跷。


    前几年真心话大冒险火的那段阵子，在一次次被耍后，他们两已经把在对方心里的信任都败光了。从此，凡是对方说的话一律打为假命题。


    归梦习以为常地看她在那头输出，笑了笑，敛起情绪叫她，「兮兮，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梁兮打字的手不停。


    窗帘被一拉到底，窗台上的铺梦网依着晚风拂动，摇转，尾端紫粉渐变的羽毛挤在一起，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如梦似幻。


    那是初三时梁缘送给她的。


    有段时间她因为学习焦虑到失眠，天天顶着黑眼圈，精神不行，梁缘看到后不知道从哪儿也给她弄了一个过来挂在窗台。


    印第安捕梦网的美丽传说她也听过，传说它可以过滤噩梦，捕获美好。


    今晚的一切就像捕梦网给她编织的一个美梦，梦醒之后烟消雾散，梁缘还在国外，而他们也依旧异域相隔，难有相逢。


    「我总觉得在做梦，特别不真实。」归梦轻声说出感受。


    八年来她每天都在盼着梁缘能回来，可当他真的出现在面前时，她反而慌了。


    「这一切真的不是幻想吧？」


    「……」


    梁兮看她患得患失的样子可心疼了，停下手，愤怒转移到堂哥身上，「宝贝，要不咱不要我二哥好不好？我给你介绍个又高又帅的。」


    归梦摇头，「梁缘哥哥最好。」


    喜欢一个人感情哪里容易转移呢，不然世上也不会有那么的痴男怨女了。


    梁兮眼睫一颤，难得沉默，眼前浮过一章意气风发的脸。


    她自己都做不到放下哪里来的立场劝春雨。


    她收起泄露的情绪，若无其事地故作酸熘熘:「好好好，他最好，没人能比得过你的梁缘哥哥，行了吧？」


    归梦被她逗笑，不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你也好。」


    梁兮撩了下蜷发，「这还差不多。」


    两人聊到她下车到了酒店才挂掉，归梦也去洗澡睡觉。


    隔日，归梦很早就起来了。


    她洗漱完下楼，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楼下餐厅传来的对话声。


    老爷子近年来年纪上来了，觉少浅眠，平日里就醒得早，此刻爷孙两正在用饭。


    梁缘坐在背对楼梯口的方向，嵴背挺直，上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翻折到小臂，端着一只碗在喝粥。


    时隔多年，他变了很多，人比过去瘦了，性格也变得越发沉稳甚至多了几分温和。


    归梦缓下脚步，心底默默冒出一丝难过。她想，这几年一定发生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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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也起来了？快下来吃饭。」端着包子出来的王婶先看到她，笑着招唿她下去吃饭。


    梁缘闻言回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腾手抽出旁边的椅子，继续和老爷子说话。


    归梦定定神，应了声，接着下楼进餐厅在他身侧的空位坐下，和梁老爷子问好：「梁爷爷早。」


    「早啊。」最放心不下的孙子回来，老爷子心情很好，笑呵呵的，「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梁缘盛好粥递过来。


    归梦接过温声道了句「谢谢」，和老爷子解释，「今天要开晨会，完了还要去还要去icu查房，八点就得到。」


    老爷子军人出生最重时间观念，闻言点点头，说:「等吃完饭让小李送你过去。」


    「谢谢梁爷爷。」


    又聊了几句，老爷子就吃完上楼补觉去了，整个餐厅只剩下他们两。


    归梦低头舀着小米粥，面前就出现几个碟子。


    她扭头，梁缘右把包子和蒸饺一併换推到她面前，「你爱吃的蘑菇豆腐馅。」


    归梦握着勺的手一抖，香糯的小米粥倒了出来，她惊讶，「你还记得啊。」


    他抽了张纸巾擦掉桌上的小米，嘴角带了抹浅淡的笑，「我们家有位小姑娘挑食的很，我想忘记都难。」


    刚到北市时她水土不服加上饮食差异吃不惯北市的口味，不到半个月就瘦得几乎皮包骨。邱茜急得团团转，后来专门找了个会做西南菜的厨师才勉强给她养出几两肉。


    归梦也想起了这茬，呃，「……也不算挑食吧。」


    底气却不足。


    梁缘倒了杯豆浆，取过糖罐加了一勺半进去，闻言挑眉，目光划过她瘦出尖下巴的脸上，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她面前的早餐说:「吃完。」


    归梦:「？」


    他拌匀豆浆送到她手边，嘴角含笑，「能吃完吧，毕竟我们春雨不挑食。」


    「……」


    最后，归梦被梁缘盯着吃到他觉得可以了才被放过，坐小李的车离开大院。


    一进科室，她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每个人战战兢兢，连护士站最爱笑的小护士都绷了张冷脸，唯恐触了领导的眉头被批，和归梦打招唿分贝都降了几分。


    归梦去换了衣服套上白大褂样会议厅走。


    坐下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坐在她后排的杨奕正在和其他几位男医生打赌今天的晨会多长时间会结束，谁猜的最离谱请吃午饭。


    「师妹，你压哪边？」


    归梦没想到火还能蔓延到她这里，抬手谢邀，「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就不凑热闹了。」


    「ok。」


    杨奕不勉强，继续拉人参与。


    因为昨天在医院发生的伤医事件，一个晨会开了快一个小时。


    结束后出了会议室，归梦连科室都没回就和杨奕跟着主任转去查房了。


    *


    另一边，外交部


    未到上班时间，领事司众人已全部到齐，一个个坐在工位上严阵以待，不时望向门口，等待即将到来的司长。


    年轻一点的职员甚至开始讨论起来。


    「欸，你们说新来的司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还特难搞，反正多注意些没错。」


    「说得这不废话嘛，能坐到这个位子有几个纯良的？何况咱们这位新司长年纪轻轻就坐了上来。」


    「虽然年轻，但不影响人家厉害啊，你看他那些履歷，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有人忍不住赞嘆。


    自上任司长调职以来，领事司内关于新司长的人选就没停止过猜测，直到半个月前有传言说司长已定，那些涌动的暗潮声才隐去。


    三天前公开了梁缘的资料，他过往的事迹在这几天被领事司的各位来回翻了十几遍，都快滚瓜烂熟了。


    名校毕业，二十三岁就随大使出任联合国会议。先后担任多国驻外使馆秘书,参贊。八年驻外史，曾参与组织过多次撤侨任务。


    每一件单拎出来都足够拍部电影。


    「话说回来梁司长得好帅啊，比的明星还好看，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有女同事翻看证件照说道。


    「不管有没有逗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好好工作。」


    「知道知道，我就随口一说。」


    又过了十分钟，有同事跑进来小声通知，「来了来了！」


    众人收起的表情，回到各自位置上。


    不一会儿，陈秘书引着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现在领事司门口。


    他面色清冷，镜片后面的眼神利落犀利，面无表情的听陈秘和他介绍。


    作为负责领事工作的领事司，除了护照处、领事保护中心等几个人们熟悉的部门外还有协调处、签证政策与事务处、海外侨务处等共10个部门。


    秘书说完花了不少时间，梁缘淡淡扫了圈周围，敛眸，平静地扔下上任来的第一把火，「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开会。」


    *


    转眼到了中午。


    因为早晨那个无聊的赌约，归梦白嫖了份午饭。


    本来没她什么事的，但杨奕以「见者有份」的理由硬是给她也抢了一份。


    微信进来的时候她刚提着外卖盒回到值班室，盖子都还没来得及打开。


    梁缘哥哥:【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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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掰开塑料盒盖，拿出一次性筷子一边抵着桌面戳开包装一边打字回復:【正在吃，梁缘哥哥你呢？】


    梁缘哥哥:【刚开完会，才下班还没来得及去】


    梁缘哥哥:【吃的什么？】


    归梦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给他拍了张过去，【杨师兄和神外张医生打赌赢了，我也跟着受了恩惠】


    【有点多，感觉吃不完(嘆气)】


    梁缘看到对话框里的表情弯唇。


    她是刻板印象里的南方胃，人娇饭量也小，娇滴滴的，一顿饭都吃不了半碗。带她打牙祭，也是吃两口，剩下的就全进了他肚子。


    他动手回復:【留回来给】


    梁缘说:【我来吃】


    归梦扒拉了两口菜，看到简讯，放下筷子打字:【算了，它不好吃】


    【尤其是肉沫茄子，干得噎人】


    陈秘开了车过来，停在下面等司长。


    梁缘看着闪进来说的「回头我做给你吃」的话，嘴角轻扬，回了句「好」，收起笑意钻进车内。


    *


    医院事多活忙，归梦回了医院附近的家，之后几天都没去过大院，也没再见过梁缘。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周后了。


    科室有同事过生，在bm包了包间请北医附院有空的医生护士们都去暖场。


    这天归梦下班早就一併被拉去了。


    她向来不太喜欢来这样的热闹场所也不习惯，喝了两三杯酒她便藉口出来了。


    bm是去年新起的一家娱乐会所，不仅消费不菲还是记名的会员制。能进来的大多有点小名头。今晚的寿星也是託了关系才进来的，所以大多数休假的同事都来了。


    除了一楼的大厅，其余楼层的公共区域也放置茶几和长沙发供客人休息。


    归梦选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低头摆弄手机，因此没看到有熟人过去。


    她在外头坐了会儿，才再度进去。


    局是在十点散的，来的大多都是医护人员，第二天都要轮班就没玩多久。


    一群人稀稀拉拉走出会所。


    归梦和几个女医生走在最后，被问到要不要一起打车，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摸出手机划开接听，温柔的声线落在耳旁。


    「抬头。」他说，「对面。」


    「？」


    归梦困惑，却还是依言望向对面，「什么呀？」


    「右边。」


    说完只见对面黑色轿车里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路灯昏暗，但她还是认出了梁缘。


    他抬手挥了挥，干净的声音在灯光下有些温暖，「聚会结束没有？可以走了吗？」


    归梦很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惊讶过后忙说「梁缘哥哥你等我一下」然后仓促和同事道了别，小跑过去。


    「梁缘哥哥，你怎么来了？」


    「慢点。」梁缘顺下她跑乱的刘海，「肖旭给我发的消息。」


    「啊？」


    归梦眨眼，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


    「他是bm的老闆，。过来巡店看到你在就给我发了消息。」梁缘一眼就看出她的疑惑，解释完含笑问她，「喝酒了？」


    「……」


    归梦没来由心虚，点头说，「只喝了一点点。」


    「没醉？」


    摇头，「没有。」


    他挽唇，眼中滑出笑意，不再说什么，打开副驾车门，「走吧，送你回家。」


    归梦乖顺上车，报了个地址。


    梁缘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滞，安静几秒，似是随口询问，「这些年你一直住在那边吗？」


    归梦拉过安全带「咔哒」繫上，嗯一声，回道:「除了偶尔回大院，基本上都是。」


    第4章 梦


    04


    归梦现在住的房子是梁缘的。


    几年前她到北医附院实习，为了通勤方便打算在附近找间房住。邱姨知道后就带她来看了套精装修的房子，还给了她一把钥匙一本房本。


    房产证上写着她的名字。


    邱姨说，这是梁缘出国前让她帮忙转交给她的。


    归梦很震惊，这样的礼物太过贵重她起初并不愿意过来。后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邱阿姨又劝说房子空着浪费，她才搬了进来。


    这一住，就从本科毕业住到了现在。


    归梦用密码开了家门，侧身让梁缘进来。单手关门后弯腰从鞋柜里搜了一双崭新的拖鞋给他，「梁缘哥，你穿这双吧。」


    梁缘看向她手上的粉红色的拖鞋，挑眉，「没有其他选择了？」


    两人从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归梦自然知道金尊玉贵的梁少爷是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的。


    让他穿粉色的拖鞋，而且还是那种挂兔子头玩偶的毛绒拖确实有点不妥，但是，她遗憾地告知他：「有男士拖鞋，但都是穿过的。」


    梁兮身份特殊，有时候回北市了为了避免被狗仔偷拍和几个发小的聚会都会安排在她这里。


    「你要换吗？」


    有点轻微洁癖的梁缘：「不用了，就将就穿这双。」


    他嘆了口气，认命地接过拖鞋套上。好在码数是够的，就是很不配，像一座冰山上挂了个粉色蝴蝶结，怎么看都有点违和。


    归梦趁着换鞋低头偷笑，被眼尖的梁缘瞥见了。


    他没好气地屈指敲她脑门，「我这样是谁造成的，还好意思笑！」


    「梁缘哥，你渴不渴？」归梦哎呀一声，捂住脑袋装傻充楞，「我去给你拿水，你随便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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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踩着拖鞋快速闪进了厨房。


    梁缘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丫头，摇头，无声笑了笑，继而转身四处走动打量。


    他对这套房子其实并不陌生，毕竟从一开始就是的楼盘到装修布置都是经过他手的。


    此刻，他难得分了下神。


    客厅维持着初始的装修风格。装潢，灯，家具都还是原来他置办的，却也有了不同。窗帘换了，由原来的深蓝换成了更加温柔的浅颜色，墙上和电视柜旁都摆了几件手工。茶几桌子这些家具也铺上了绘着水果图样的防水布。


    隔间的阳台堆满了许多绿植，大到半人高的发财树小到水杯高的多肉应有尽有，甚至还种了盆葱。绿油油的，长势很好。


    中央的位置摆了张高脚圆形玻璃桌。头顶的悬灯一亮，这方小天地便成了人心所系。


    灯光暗了又亮，亮了又熄，梁缘站在阳台与客厅之间的分割线上，在黑暗和光明中，他长风而立，简单的白衣黑裤在他身上丝毫不落俗气。


    「梁缘哥哥，没有矿泉水了，热水行吗？」归梦端了杯水从厨房探出来。


    「可以。」


    梁缘回头，再度揿灭灯光转回到客厅，看着她拘谨的模样实在好笑。接过水杯放下，示意她也坐下，「春雨，我们聊聊。」


    归梦心头莫名一跳，说好。


    她寻了把小椅子挪到茶几边坐下，等他开口。


    他似乎在琢磨怎么开头，忽然沉默下来，半响才抬眼唤了她一声，说:「你现在还喜欢梁缘哥吗？」


    归梦瞳孔微缩。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坠入黑夜，周围安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眼睫颤抖，喉咙发紧，「梁缘哥哥，你、说什么？」


    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梁缘说这句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怕是自己痴念成魔的幻听，心跳声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


    归梦修剪干净到没有一点指甲的手指掐进软肉里，像是陷入非牛顿流体里手足无措。


    她抬眸，咬唇试探:「你、是不是知道我……」


    ……喜欢你


    「是。」


    话未说完就被他截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春雨，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


    他黑眸幽深，此刻专注地注视着她，满腹深情都在眼底。


    归梦眼泪滚落下来。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梁缘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下，单膝点地，抬手用指腹拭去她的金豆豆，双手托着她的小脸让她望着他，温柔地又问了一遍，「过去都是梁缘哥哥不好。春雨，你愿意给梁缘哥哥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吗？」


    归梦直视着他的眼，像是落入宇宙中心的虫洞，无力挣脱，只得沉沦。


    时间回溯，过往如电影在眼前一帧帧播放。时光抓住回忆的触角将她拽回了那个蝉鸣不绝的盛夏。


    *


    十二年前


    相依为命的爷爷去世了，归梦跟着爷爷的战友离开了故乡。


    黔南到北市，两千多公里路程，三个小时的飞机，她由南入北。


    下飞机不久，接人的车就到了。归梦跟着梁爷爷上车，乖巧地端坐在后排，目光小心地落在外面。


    从机场一路过来，她像是闯入梦境的爱丽丝，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惊奇。沿途目不暇接的高楼大厦往后拨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才在一个大门前停下。


    大门恢宏气派，不锈钢的自动门，门的左右两侧都立着圆形站台，站台上站着一动不动的军人。


    其中一人下来例行检查。很快，检查完毕，他朝车内敬了个礼回到岗位，放行。


    车辆进入大院后沿着主干道继续行驶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停在别墅前。


    副驾驶座上的叔叔绕过来开门。


    梁爷爷拄着拐杖下车，回身叫归梦，「春雨，下来吧，到了。」


    归梦紧张地抱紧怀里的书包，下车，跟在梁爷爷后边。


    这是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别墅，三层高，风格偏古。沿路划开的大院子里种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楼梯右侧还有一颗槐树，枝干粗壮，要两个成年人牵手才能环住。


    正值开花时节，枝繁叶茂，成簇的槐花垂挂下来，白里透点淡黄，像一颗颗爆开的爆米花，连风里都是清香的甜味。


    归梦心下一喜。


    她老家的屋后也有几棵野生槐树，小时候每年开花季爸爸就会带她摘槐花。如今在陌生的地方看到槐树，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开心极大地缓解了她的忐忑。


    「这就是归梦吧。」


    一入客厅，一位很漂亮的阿姨就笑盈盈的迎了过来，热络说道。


    老爷子说:「春雨，叫邱姨。」


    过来的路上，梁爷爷已经给她讲过家里的成员了。


    他膝下三儿一女。女儿外嫁，长子早早殉了国，留下一双儿女。次子家家庭和睦，有一个儿子。剩下的小儿是晚来子，如今还未成家。


    归梦知道面前的漂亮阿姨就是梁二叔的老婆，她乖乖喊人，「邱姨姨。」


    「哎！」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快融化了邱茜，她拉过归梦去沙发，取下她的书包交给人拿上去，「坐了这么久的车累坏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归梦被这样的热情吓到了，侷促地抓着裤子望向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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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提醒:「老二媳妇，别吓着春雨了。」


    「看我！」邱茜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温声道歉，「小梦别怕啊，阿姨只是太喜欢你了，真可爱。」


    「没关系的姨姨。」归梦也缓过来了，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清甜。


    「爸叫你春雨，这是小名？」


    「嗯。」


    「那阿姨以后也叫你春雨可以吗？」


    归梦说:「可以的。」


    「要不要和姨姨去看看你的房间？」


    归梦轻啊，看向梁爷爷。


    老爷子点点头，说「去吧。」于是归梦就跟着邱茜上楼参观去了。


    梁家的三层楼，一楼为厨房客厅和几个帮佣的住所，二楼左侧做客房右边是长辈们的住处以及书房。小辈则住三楼。


    「最里面那个房间是阿宸的，他现在上大学平时很少回来。旁边两个是小七和我儿子梁缘的。」


    邱茜从楼梯口介绍过去，「你就住小七隔壁，她参加夏令营去了下周就回来，往后你们两个女孩正好可以搭个伴。」


    「小七有点皮，但是心地很好，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归梦颔首，一一记下。


    「就是这间。」她拧开门进去，把窗帘拉到两边，回身招手，「别站在外面了，快进来。」


    炽烈的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金色碎了一地。


    归梦望着偌大的房间，有些傻眼不敢信，「这是给我的房间？」


    「喜欢吗？」


    「喜欢。」她点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归梦抿唇，望着她认真地说:「姨姨，我一个人住，用不着这么大的。」是她以前房间的三倍不止。


    邱茜愣了下，随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女孩子的房间就是要大一点，不然怎么衣服鞋子都放不下。」


    「来，看看阿姨给你准备的床被。我也不知道你们小女孩喜欢什么，就照着小七的买了一套。先凑合用着改明儿姨姨再带你去买些新的。」


    又推她去看了衣柜，洗手间，告诉她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吹风机花洒热水怎么开等等。


    邱茜说:「来了就当在家里，有什么缺的用的就跟姨姨说，不用觉得拘谨。」


    归梦鼻头一酸，转过来朝邱茜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挚道:「谢谢，您准备的我都很喜欢。」


    *


    邱茜下去没多久，行李也被送了上来。


    归梦谢过要帮忙的勤务兵叔叔，收拾起衣物来。但其实她带的东西很少，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整理完了。


    她从书包里小心地拿出用衣服包着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两根小辫子，笑眯眯地被爸爸拎着双手举到脖子上坐着，旁边的老人精神矍铄别扭地拧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头。


    一家三代笑得开心。


    归梦母亲去世的早，从能记事起她就是爷爷和爸爸带大的。男人心没那么细，觉得孩子嘛吃饱穿暖就行，也没想过拍照留个纪念。手上唯一的这张合照还是儿童节学校的老师帮忙拍的。


    她擦干净相框上的灰，摆正放好，随后换了件干净的外套下楼。


    还得有一会儿才吃饭，邱茜怕她饿了让人洗了盘车厘子给她，然后接了个电话去了楼上。


    归梦以前陪爸爸去市里时，在超市见过这种水果，价格昂贵，巴掌大的一盒就要五六十块。


    她抱着阿姨塞给她的果盘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果盘里明显比她见过的更大更饱满的车厘子，挑了颗最小的小心地捏着梗送进了嘴里。


    浓郁的水果香在唇齿间溢开，充满整个口腔，很甜。


    在她伸手想再吃一个时，玄关处蓦然响起关门声。


    归梦转眸望过去。


    进来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红边黑底的无帽卫衣，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球鞋，长眉星目，长得甚是好看。


    他经过客厅扫了眼沙发的方向，看到坐在上面的归梦，脚步一停，挑眉:「你谁？」


    第5章 梦


    05


    他很高，站在面前压迫感十足，尤其是那双眼，疏远又冷淡。


    归梦睫毛颤了颤，有点害怕，但她还是小小声地回答：「我是归梦。」


    「？」


    梁缘没听清，皱眉又问了一遍，「谁？」


    「归梦。」她这回声音大了点，望了望楼梯的方向解释说，「是梁爷爷带我来的。」


    爷爷带回来的？


    梁缘顿了顿，冷淡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诧异，望着她眯眼打量着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恍然，「你就是黔南来的那个小女孩啊。」


    自从老爷子去了南方后打电话回来说要把战友的孙女带回来开始。他就没少听他妈妈念叨。


    听说女孩的父母都去世了，那位战友也是怕自己去后小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被欺负才找了老爷子，希望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着照顾唯一的小孙女。


    梁缘垂眼看了眼面前站起来还没到他胸口的女孩，怯生生的，很瘦小的一只。


    不可否认，确实是个会被欺负的。


    此时，归梦也猜到了少年的身份，她眨眨眼，谨慎询问:「你是梁缘哥哥吗？」


    邱姨姨说他已经上高三了，她应该该叫他哥哥。


    到底是个可怜的，梁缘淡漠的脸上有了几分松动，他颔首，环顾四周，问「爷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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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爷爷说累了，在房间休息。」


    「嗯。」


    梁缘并不打算和她有过多的交流了，转身就要回房去，半只脚刚踩上楼梯，就被打完电话回来的邱茜叫住。


    「先别急着上楼。过来我有事给你讲。」


    他只好又走回来，问什么事。


    邱茜来到归梦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梁缘说:「这是你归爷爷的孙女，春雨。以后她也是你妹妹了。」


    「春雨刚来北市，人生地不熟的。你作为哥哥平时要多照顾着点。」


    梁缘垂眸，目光再度落在归梦身上，正好接到小姑娘偷偷移上来打量的目光。


    他微微眯眼，回视过去。


    小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慌忙低下头去，只余绯色的耳尖分外明显。


    梁缘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抹轻笑，他短暂地勾了下唇，连堂妹自家堂妹都懒得搭理的他却鬼使神差地点头接下来母亲的嘱託。


    「还有事吗？没有我就上去了。」


    邱茜说:「快吃饭了，早点下来。」


    「知道了。」


    他应了声，离开前深深看了眼依旧埋着的「鸵鸟头」，上楼，转眼消失在楼梯口。


    归梦这才抬头，暗暗舒了口气。


    邱茜瞥见她这幅解脱的样子，以为是被梁缘吓到了，轻笑着宽解道:「别在意啊，他啊对谁都是这幅爱搭不理的样子，习惯了就好。」


    归梦微怔，知道被误会了，摆着手解释道:「梁缘哥哥很好的。」


    刚才还和他说话了呢。


    邱茜闻言，笑笑说那就好，拉着她继续闲聊吃水果。


    梁缘上楼就没下来过，一直到开饭了才被家里的保姆阿姨从房间里叫出来。


    晚饭吃得早，琳琅的菜餚齐齐摆在桌子上，满满的一桌，丰富到像是过年。


    归梦被安排坐在梁爷爷的右侧，梁缘坐在另一边。她的对面是邱阿姨和梁叔叔。


    他刚从部队回来，身上还穿着军绿色的衬衣，看起来很严肃，还有点凶，却意外地和蔼，还给她夹菜。


    「小姑娘怎么光吃饭不吃菜，不好吃吗？」


    归梦啊，说不是的。


    「那怎么都不吃肉？」


    她连忙夹了块离得最近的肉，忙说:「在吃在吃。」


    「多吃点，再来碗饭。」


    「……」


    吃完饭，归梦习惯性地想去帮着收拾桌碗，被邱茜拦住让她去玩。


    她讪讪地收回手回到客厅。


    梁爷爷和叔叔上楼了，只有梁缘在看球赛。他旁边放着的手机不停响着，过段时间才会拿起回一次，又放回去，神情淡漠。


    吊灯的光落下来在他身上，像是拢了一层月光，疏离，孤远。


    察觉到视线，他扭头转过来，看见站在远处的归梦扬眉，神色淡淡打招唿，「要看吗？」


    他的目光望过来，黑眸深邃，像一眼看不到底的古井，让人心生恐惧又想靠近。


    归梦脑子一抽，懵懵问:「看什么？」


    「……」


    他好笑地抛了抛遥控，说:「当然是电视，不然你想看什么？」


    归梦从怔愣中回神，脸皮一热，摇摇头说:「不用了。」然后咚咚上楼躲进房间。


    她关上门，双手捂着绯红滚烫的脸颊正在反省自己。


    太丢人了！


    归梦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疾不徐，很规律的节奏。


    「开下门。」


    是梁缘的声音。


    「等一下，马上！」


    归梦从床上翻身坐起，走去开门，「梁缘哥哥。」


    梁缘嗯了声，将手中的杯子送过去，抬了抬下颌线，「妈让我带给你的，喝了。」


    归梦才发现他手里端了杯牛奶，她反应迟钝地嗷了一声接过杯子，想放回房间待会儿再喝留听到他说，「现在喝完，把杯子给我。」


    他瞳孔的颜色很深，是黑色的。像她小时候在河边捡到的那种黑色鹅卵石，漂亮，又神秘，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不喝？」他扬调反问。


    「……没，喝。」


    归梦抽回思绪，双手捧着水杯片刻就喝完了，把空杯还回去，「谢谢。」


    梁缘收回杯子，手指提醒地点了点唇边示意她擦擦，「早点睡。」说完转身，又停住，视线顺着拽住他衣服的手转回去。


    「还有事？」


    归梦脸色绯红，点点头小声求助，「我不会开热水，你可以帮帮我吗？」


    梁缘:「？」


    她咬唇，有些羞窘。


    从黔南出来，又是坐车又是飞机的，身上都是灰尘。想洗个澡，但是这里的热水器和她家里那种推开就可以出水的装置不一样。她找了半天连开关在哪儿都没找到。


    他一直没说话，归梦失望地垂下眼睫，想着一会儿下去问阿姨，耳边就落下一句，「你先松手。」


    梁缘挑开她的手，面色依旧，进门前多问了一句，「可以进？」得到准确回復才拔腿进门。


    几分钟后出来，离开下楼。


    幕色沉静，皎洁的月牙挂在天边悬盪。


    归梦坐在房间的大床上，感受着身下柔软舒服的触感，回顾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


    昨天还在偏远的山里，今天就到了繁华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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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过桌上的相片，望着上面的人，小声说：「爸爸爷爷，你们放心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夜晚的风很轻很轻，穿过房间，将她的口信传向了远方。


    *


    隔天一上午，邱姨就安排人送了好多新物进来，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归梦下楼找到邱阿姨说太贵重了，她不能要。


    「就是一个电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梁缘哥哥和小七都有。」


    邱茜揉揉她的脸蛋说:「这是姨姨送你的第一份礼物，难道你不收姨姨会伤心的。」


    「可是……」它真的太贵了。


    「喜欢就行了，别的不重要。」邱茜截住她的话，瞥到楼上下来的梁缘，「要出门啊？」


    梁缘嗯:「和秦朝他们约了打球。」


    「那你把春雨也一起带上吧。」


    梁缘弯腰换鞋，想都不想地拒绝:「不方便。」


    邱茜无视他的回答直接问归梦，「春雨，在家呆得是不是很无聊？想不想出去玩？」


    梁缘:「……」


    归梦错愕，看了眼梁缘说还好。


    「那一会儿跟着梁缘哥哥去玩好不好？」


    「妈。」梁缘此时换好了鞋，转过身来说道，「我们一群人全是男的，她一个女孩过去干嘛？」


    「又不是去作奸犯科，有什么不能带的。」她追过去说道，「等下我要出趟门，放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王婶他们也在。」梁缘依旧不为所动。


    「那哪一样吗？同龄人都没有。」


    「我和她也不同龄。」


    「总归你们人多，热闹些。「昨天才和你说了要照顾好妹妹，你忍心把妹妹丢在家里？」邱茜结束对话，「就这么说定了！」


    后面一句话她刻意降低了分贝，没让归梦听到。


    「……」


    梁缘皱眉望去。沙发上的女孩乖顺地端坐着，吃葡萄都是挑小的下嘴，一颗一颗，绝不多拿，乖得不像话。


    瘦瘦小小的一只，孤零零的，看着还怪可怜。


    梁缘眉心一动，终是心软压了一头，「就这一次。」


    见他妥协，邱茜赶紧叫归梦换鞋，叮嘱了几句将她交给梁缘。


    几分钟后。


    她就这么迷迷煳煳地跟着梁缘出了别墅。


    已尽夏末，气温却还在持续高温，梧桐叶葳成荫，枝叶交错斑驳，剪碎一段段阳光。


    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得快，很快就将她甩在了后面。


    梁缘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回瞥了眼吃力跟上的女孩，挑挑眉，放缓了脚步，让她能跟上自己。


    微风拂面，疏影横斜。


    归梦小跑着追上走在他的右侧，侧目瞄了眼他冷漠的侧脸，想到自己是被邱阿姨强塞过来的有点尴尬。


    他应该生气了吧。


    也是，没有谁会喜欢被强迫。


    归梦愧疚地低头盯着地上散落的斑驳，想说些什么又觉得「罪魁祸首」说什么都是原罪，纠结着走了半响才停下脚，软软叫了他一声:「梁缘哥哥。」


    有消息进来，梁缘闻言头也不抬回了句:「嗯？」


    归梦转到他前面，仰头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承诺:「你放心，我会乖乖的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


    梁缘没料到小姑娘突然说这个，他微怔，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收起手机，勾唇，嘴边带了漫不经心的笑，「小姑娘还挺上道。」


    第6章 梦


    06


    砰砰砰——


    大院西面运动场里，秦朝、关照、沈林风三人正在闲聊等待梁缘。


    沈林风手下拍着球，一边运球模拟远投一边望向路口，啧，「梁缘今天怎么回事，几点了还没到。关照打个电话问一下呢。」


    「问过了，他说马上到。」


    关照从他手上夺过篮球，视线一转，抬抬下巴，「喏，来了。」


    沈林风极目远眺，果然看到了不疾不徐往这边来的两人。


    他咂舌，嘿，「怎么把小祸害也带来了。」沈林风皱眉吐槽，瞅着瞅着，忽然眯起眼犹疑说道，「你们发现没有？小祸害好像变矮了。」


    「傻逼，那个不是梁兮。」


    「不是吗？」


    「不是。」


    关照坚定回答道。起初他也以为梁缘边上的女孩是梁兮，等走得近了才发现看错了。


    作为大院公认的祸害，梁家小女梁兮除了拥有一张动人心魄的倾国之姿外身高也远超同龄女生。初一便有一米六五。


    而此刻梁缘身侧的女生却连他的腰都没到，骨架也更纤细，小小的一只，像没毕业的小学生。


    「还真不是。」沈林风也看清了，他手臂搭在关照肩上，拧眉诧异，「哪家小孩啊，好像没见过，你们两认识吗？」


    「不认识。」关照拍掉他的胳膊，「别拿你脏手蹭我衣服。」


    「照儿，咱两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竟然嫌弃我了。」沈林风眼睛一瞪，随即故意全身都往他身上靠，还嘤嘤嘤地哀哀饮泣。


    关照被噁心得不行，抬起脚踹过去:「你他妈再这样称一句试试！」


    沈林风见好就收，为了避免被打，没再敢犯贱，手却没从他肩上下来，「能让梁二主动带过来，这丫头有点来头。该不会是他交的女朋友吧？」


    关照无语:「你不要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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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离谱了，这是合理猜测！」沈林风据理力争。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坐在台阶上一直没说话的秦朝温文一笑，「什么人，问问不就清楚了。」


    于是，当归梦跟着梁缘刚到运动场就被一双烈火般炽热的视线吓到了。


    她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盯着，下意识往梁缘身后躲。


    梁缘后瞥她一眼，往前一挡，冷眼阻止沈林风的靠近，「滚远点，吓到她了。」


    「卧槽！」沈林风惊愕，「卧槽，这么宝贝啊！」


    见他少有的护短，秦朝关照两人也是意外地将目光扫向了他身后。


    前者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不做停留地快速收回来，挑眉:「不介绍一下？」


    「老爷子战友的孙女。」梁缘简短了归梦的身份以及来迟的原由，又道，「我的几个好友，秦朝，关照、沈林风。」


    后面一句是对归梦说的。


    归梦依旧点点头，乖乖地挨个叫了哥哥。


    秦朝和关照笑着颔首回致。


    对于梁老爷子去南方看战友，要带个女孩回来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原来不是女朋友，害我白激动一场。」沈林风颇为遗憾，兴致都少了一半。


    归梦则是一怔，懵了。


    女……女朋友？


    随着舌尖碾过这三个字，她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脸颊飞速蹿红，无所适从地偷偷去看梁缘的反应。


    他抬脚对着沈林风的小腿踹过去，精緻侧脸淡漠如常，「想死我随时都可以成全你，不用犯贱。」


    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她没来由心里有些失落。


    沈林风嬉皮笑脸地躲开求饶，梁缘冷哼着收回视线，不经意对上了小姑娘湿漉漉的眼。


    她咬着唇，睫毛抖颤垂耷，眼尾微红，和他的视线对上后仓惶地转去另一头。


    一副受了欺负还强忍的可怜样。


    梁缘想着估计是沈林风刚才的玩笑伤到小姑娘了。他拧眉，又踹了沈林风一脚，让他跟她道歉。


    沈林风也意识到不该随便赖女孩子玩笑，也不扭捏，双手合十，真挚和归梦道了歉，「对不住啊妹妹，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关照在旁边不嫌事大，「口头道歉算哪门子诚意，还不赶紧给人小姑娘磕一个。」


    他这话反应最大的不是沈林风而是归梦。


    她闻言惶恐不已，连连摆手说「没关系」，太着急舌头都差点打结了，说话磕磕绊绊，脸都红了。


    梁缘看不过去，睨了眼搞事的两人，低头安慰归梦，「不用管他们。」


    语气虽然还是淡淡的，却让归梦由衷得感受到了心安。


    她抬眸盯着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


    篮球场在隔壁，从运动操场过去只需要两分钟。


    他们四个身高腿长，但为了迁就她走得都不快。


    到了篮球场，梁缘问她是要去隔壁的器材中心玩还是在球场。


    午后的阳光炽烈，火辣辣地浇灌下来晒得人皮肤发烫。


    归梦想了想，说：「我想看你们打球。」


    「行。」梁缘点点头，环顾球场给她找了块阴凉的地方，怕她无聊把手机也给她，「想玩什么游戏自己搜。」把密码也告诉她，「记不住了就喊我。」


    「别乱跑。」


    归梦默念几次密码，点头说:「好。」


    小姑娘在家挺乖的，梁缘也算放心，随便交代了几句就去打球了。


    「你就让人小姑娘就在那呆着啊？」关照看着连坐都端正的归梦，挑眉。


    沈林风：「梁哥，你就不怕她回去和你家老爷子告状吗？」


    梁缘接过关照丢过来地篮球，在地上拍了拍，抬手一抛，浑不在意地反问：「还打不打？不打走了。」


    「打啊，等了老半天了。来来来！」


    包括梁缘在内，开始他们都以为小姑娘呆不了就会闹着回去。谁知一个下午下来，别说闹了，她连手机都没玩过，就安静地捧着脸坐在一边看他们打球。


    进球了还会鼓掌，掌声不大，在了无几人的球场上却格外清晰。


    盛夏骄阳下，女孩被拢在光晕里，小脸晒得红扑扑的，见他们看过来还会弯着眼眸微笑回对，像只小白兔，恬静又可爱。让人见了实在心软。


    连秦朝都说:「挺懂事一小姑娘。」


    他用懂事形容了乖。


    大院的女娃不少，乖巧文静的也有，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乖」都有分寸。无论是等待还是鼓掌都收敛。


    不偏不倚，唯恐给别人带来负担。


    梁缘循着看向因他进球而小声鼓掌的女孩，不置可否。


    确实乖得过分。


    球场里后面又陆续来了几个男生，人一多便顺理成章地分成了两队玩赛制。


    归梦被予以了裁判的重任，可当着当着连啦啦队也承包了。


    沈林风一进球就喊:「小归梦怎么不给哥哥加油了。」


    「沈哥哥的三分球帅不帅？」


    「你梁缘哥哥进球了不给点爱的鼓励吗？」


    闹腾得不行。


    她一边记分一边加油欢唿，球打了一场又一场，不知不觉太阳都落下了。


    打完球后，后来的几个男生提议换场子继续浪并邀请他们一起。


    沈林风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梁哥一起啊，带上小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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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缘无所谓，拿过水拧开喝了几口握着瓶脖，偏头觑向身边坐着的归梦，问她意见，「你想去吗？」


    归梦茫怔，「啊？」


    「想回家还是和他们一起？」他拎住兴沖冲过来挤到面前的沈林风拨到一边，又重复了一遍，「你决定。」


    旁边有人调侃梁缘对自家亲妹都没这个耐心，归梦心下一乱，那人转过来问她意见。


    她抿了抿唇，有些纠结。


    她并不擅长去人多的场所，但也深知此刻若是拒绝太过扫兴，踌躇再三她抬头看了看梁缘，而后点头：「去吧。」


    落日斜阳，余晖圈着天际线，欢声笑语掉一地。


    走了一段路，见梁缘始终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归梦想了想，伸手拉了拉他。


    梁缘视线顺着下滑，「怎么了？」


    她提醒道：「我们要不要给姨姨打个电话说一声？」


    梁缘停住和秦朝的谈话，分来注意问她:「说什么？」


    「就晚点回家的事啊。出门玩总要说一声的，不然家里会担心。」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毕竟应该要挺久才能回去。


    「……」


    刚还插科打诨吵吵闹闹的几个人霎时静下来，一个个神情错愕。


    短暂的沉默后，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其他的也跟拧了开关似的接连开笑，


    突兀的沉默让归梦有点不自在，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声音小小，「我说错话了吗？」怎么都这样看着她？


    依旧没人说话，归梦越发紧张。


    「哎呦，这妹妹太可爱了！」


    「我七岁的侄女出去玩都不跟家里报备了。」


    「她到底几岁？太乖了吧！」


    连梁缘嘴角都浮出了一抹笑。


    倒是归梦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不懂跟家里报备晚点回去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是南北差异吗？


    她不禁如此猜测。


    曾经听班上有来过北市旅游的女同学和她的朋友谈过除了饮食方面，有很多行为和语言的含义跟她们那边都是相反的。


    结合一群人的反应归梦心下咯噔，指甲死死掐进肉里。她想她可能真的闹笑话了。


    白净的小脸变得红彤彤。


    眼看小白兔快成红烧兔了，梁缘黑眸微抬，视线轻飘飘地往边上睃了一圈，「都笑够了？」


    第7章 梦


    07


    他话里的警告意味太过明显，原本还在笑的几人皆是一僵，齐齐收了声，场面一时冷凝。


    反应快一点的人看了看他又看看小脸红扑扑的归梦，打了两声哈哈，识趣地扯上左右的好友东拉西扯去了。


    走得远了才不可思议地低声讨论梁缘的异常。


    要知道平时就算是开他玩笑或者逗梁兮他都一笑置之，什么时候这样较真过。


    何况他们刚才就是觉得她很可爱，可是一点嘲笑的意思都没有。结果还是被警告了。


    「二哥刚那个眼神感觉是要弄死我。」


    「这女孩谁啊，这么宝贝，夸一句都不行。」


    「小七那小祸害都没这么受宠吧？」


    有的忍不住向沈林风打探，「哥，透点底呗，那小女孩什么来头啊？」


    沈林风看着眼前眼中全是谨慎算计的男生，哟一声攀上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声音也压的低，「不会吧，这都没看出来啊？」


    「啊？」


    他眯了眯眼，拖长尾音一本正经地说:「很明显，是你们不能欺负的对象。」


    「……」


    大院长大的谁不是人精，一听这话便知道是打探不出什么了，东拉西扯了两句继续商量接下来去哪儿嗨。


    沈林风回头瞥了眼走在最后面的两人，挑眉暗笑。


    什么人？


    一个娇滴滴的小客人呗。


    *


    梁缘自是不知道前面一群人对自己的讨论，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拉她走在路面里侧，低头问她有没有家里的号码。


    归梦还沉浸在梁缘为她说话的感动中，闻言，睫毛颤了颤，仰头，猝然撞进了他淡漠的眼睛里。


    在客厅见到他时，归梦就觉得他生了一双好看的眼，双眼皮略窄，眼尾上扬。瞳色漆如墨，又似孤山里的圆月，清冷而貌美。


    她一时没回神。


    梁缘蹙眉，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又问了一道。


    她才恍然，摇头说没有。


    梁缘闻言也没觉得出乎意料，嗯了声从兜里翻出手机解锁，打开通讯录选号码时顿了下「你想打给谁？我妈还是爷爷？」


    归梦说:「都可以。」


    梁缘垂眸点到邱茜的号码推到她面前，抬下颌，「打吧。」


    归梦瞠目，诶？「我打吗？」


    「不然呢？」梁缘好笑地看着她，扬眉反问，「不是你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备吗？」


    说话间他直接把号码拨了出去，几声「嘟嘟嘟」的忙音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阿缘？」


    是邱姨。


    手机平放在眼前，她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落在耳边，鲜少接到儿子电话，她不免困惑，「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了，是春雨出什么事了吗？」


    到后面她平静的语气都急起来，怕她越说越离谱，梁缘不得已出声，「她没事，是有事要跟您说。」


    「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在怎么着了。」听说没事，邱茜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又问，「春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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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旁边。」


    「把电话给她。」


    梁缘把手机塞给归梦，她小心接过贴到耳边，轻轻叫了声姨姨。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糯的，像团糍粑一样甜，梁缘神色一顿，不意察觉地看了一眼又收回来。


    归梦没留意到他的异样，专心和邱茜打电话。


    邱茜语气跟着温柔下来，问她去哪儿玩了，玩得开不开心。


    归梦老实交代下午在球场看了球，又讲现在还要取玩，「姨姨，我们可能会晚点才回去。」


    邱茜叫住王婶，正想提醒她可以准备做饭了，闻言啊，「那晚饭还回来吃吗？」


    归梦也不确定，于是转头看向梁缘。


    后者接到她求助地视线，启唇，「怎么了？」


    她把邱茜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问他晚饭前能回去吗？


    梁缘说:「不能。」


    「好吧。」归梦把话转述给了邱茜。


    一听两人都不回来她赶紧叫回王婶，让她不用弄太多，而后再度回到通话和小姑娘聊了几句，让她把手机给梁缘。


    「梁缘哥哥。」归梦小步追上樑缘拉拉他，「姨姨让你接电话。」


    梁缘抬眉，接过电话「餵」就声，「是我。」


    之后不知道两人说就什么，梁缘抬眸看了归梦，眉峰轻动，「我知道了，我会看着的。」


    挂了电话收起，转身望向等他的女孩，朝她勾了勾手指，「跟紧，别走丢了。」


    归梦:「……好。」


    *


    带了只未成年的小白兔，一群人也没去什么不适合的地方，找了家熟悉的店打了几把桌球便去吃饭了。


    吃完时，刚巧邱茜来了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回去，出了门梁缘便带着归梦先走了。


    夜幕落下，城市路灯渐次亮起，灯火辉煌。


    外来车辆无法进入大院，两人在外面下了车，徒步走回去。


    不到八点，这会儿外头还有很多散步的人，陡然看到梁缘领着个面生的小丫头，都好奇地上来顺嘴问上一句。直到过了练习场区域情况才变好。


    并排着往梁家别墅的方向走。


    梁缘自然地接过她吃完的零食袋子丢到右手边的垃圾桶里，眼角余光落在她欲言又止的脸上。


    「有话要和我说？」


    他问的突兀，归梦惊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沉默着走了几步才小声开口「对不起。」


    「嗯？」


    「什么？」梁缘不明所以。


    「我说会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但是没有做到。」


    「？」


    归梦垂睫盯着鞋面，还是把压了一晚上的事剖出来，「我也不知道原来这边出门是不可以给家里打电话，闹了笑话。」还让他帮着解围。


    她再度诚恳道歉:「对不起。」


    「……」


    夏末，气温还藏着暑气，热浪不散，天边坠着几颗明亮的星子。


    梁缘隐在月色下的俊脸闪过明显的错愕。


    空气静了几秒，突的，他低笑出声，到最后连眼中都带了笑，「你以为他们是笑这个？」


    归梦歪头，澄净干净的杏眼透着大大的问号，「难道不是吗？」


    这小孩太好玩了。


    「小姑娘，」梁缘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她，「想不想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他的声音太有蛊惑了，归梦犹豫地点了点头。


    「原因很简单。」梁缘嘴角勾起，玩味地用手指外距离她眉心半寸的地方点了点，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你太乖了。」


    「他们第一次见。」


    不提其他人，就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归梦这样规规矩矩的小孩。


    别说他们一群快成年的男生给家里报备，就是大院里才三四岁的萝蔔头出去玩都不会和家里知会一声，还得人挨个去找。


    突然遇到这么一个连晚回家都要报备的乖宝宝一群野惯了的可不得觉得稀奇。


    归梦听到这么抽象的回答，茫然地眨了眨眼，「啊？」


    梁缘笑了笑也不解释，「走了，再不回去，又该催了。」


    *


    一进别墅，归梦就被邱茜热情拉去谈话了。


    梁缘对这样的情况已见怪不怪了，环视了一圈没见到老爷子，问了王婶随后上楼找老爷子。


    聊了半个多小时，回到房间洗澡没多久王婶上来叫他下去吃水果，说是老爷子也在让他一起下去。


    梁缘只好换了套休闲服下楼。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笑声，似乎还有一道是梁兮的。


    他挑眉，走进客厅当看到正在打电话的邱茜女士时就明白梁兮的声音是哪儿冒出来的了。


    客厅的沙发上，老爷子和梁父坐在茶几右边，而邱茜搂着归梦坐在左边和梁兮通话。


    看到他过来，归梦抬头甜甜叫了声「梁缘哥哥。」


    「我二哥也下来了？」


    梁缘颔首回意，坐到老爷子身边，看向放在茶几上正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听到她问想不想她时直言不想，又问道:「小祸害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你看，二哥又叫我祸害！」梁兮顿时不干了重重哼两声，隔空拉靠山，「我明明这么乖的，一个个老是污衊我。」


    梁缘拿了颗苹果，不疾不徐揭堂妹老底:「是天天打架的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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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三天两头不写作业的乖？」


    「……」


    「哦对，还偷喝老爷子的酒。」


    「……」


    「二哥你闭嘴！」梁兮急吼吼，又拉救兵，「婶婶，你看二哥老欺负我，他一点儿也不疼我！」


    「差不多行了！」邱茜瞪了他一眼，有拍了他一下肩膀，哄电话另一头的梁兮，「婶婶已经骂过你二哥了，咱不理他了。你不是想和妹妹聊天吗？」


    梁兮先前已经和归梦聊过了，她很喜欢新来的这个妹妹。顿时被转走了注意，妹妹长妹妹短的。


    她叫一声，归梦就应一声，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梁缘在边上都快受不了，他咬了口苹果，觑过去瞥了眼挽着唇角温声细语回答的归梦，淡漠的眼中浮出几丝笑:这才叫乖


    两个小姑娘聊了很久，老爷子早上去了，梁缘擦擦手也打算回房。


    他起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梁兮诧异的询问:「你小名为什么叫春雨啊，是因为你是春天下雨的时候生的吗？」


    他停住，转身看向沙发。


    「算是吧，一半一半。」小姑娘点头，许是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自己，又「嗯」了一声，说，「我是春天出生的，但不是下雨天。」


    谈及出生，她圆润的杏眼灿比星子，如花纯白干净的脸蛋爬满笑容。她挺直嵴背，说的每个字都格外骄傲知足。


    「爸爸说『农耕三月，春雨贵如油』，就像农名伯伯满心欢喜的等待春天第一场雨一样，我也是他和妈妈盼了很久才等来的宝贝。」


    第8章 梦


    08


    而后几天归梦都在别墅呆着，偶尔有时候才会出门。


    这天，她正陪着梁爷爷在院子里乘凉，沈林风和关照就来了。


    和梁爷爷问了好，沈林风让关照上楼叫梁缘，他则坐过来扫向一旁的乖巧的小姑娘，「小归梦，待会儿要不要跟我们去后海玩啊？」


    归梦抬眼，狐疑重复：「后海？」


    「在大院后门那片，外地人来北市必去的地儿，很好玩的。」


    「去吧，老呆在家里也无聊。」老爷子说，「你来了有几天了，也没带你出去走一走。今天就跟着一起去看看。」


    归梦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会不会麻烦？」


    上次随同的时候，他们就因为考虑她很多想去的场所都没去。


    沈林风嗐，「没什么麻烦的，季晨晓她们几个女生也在。怎么样，去不去？」


    「要去！」


    他都这样说了，归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忽的起身往次别墅里跑，「我去和梁缘哥哥说一声。」


    「说什么？」


    梁缘和关照从里面出来就听到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怀里也多了团柔软。


    他挑眉，接住撞到身上来的小姑娘，扶稳，低头问:「找我？」


    归梦轻「啊」了声，赶紧退出来后撤两步，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到沈林风身上又转回来，仰头说:「沈哥哥说待会儿要去后海。」


    梁缘知道，示意她继续:「你找我为了说这件事？」


    「对啊。」归梦连点了两下头，葳蕤的阳光印在她眼底，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目分外清澈，「梁缘哥哥，我可以一起去吗？」


    「？」梁缘扬眉，「为什么跟我说？」


    「刚刚你不在嘛。」她回得一脸理所当然。


    梁缘一时哑言，着实是被她蠢萌的样子逗到了，他默了默说无所谓：「随便，你想去就去，不用特意跟我说。」


    「那我上去收拾东西啦。」


    「去吧。」


    很快，她就收了东西下来，和梁爷爷说过后一同出门了。


    依旧是上次碰面的训练场。


    此刻的操场边石阶上，已经有四五个少年在了，有两个还是之前见过的。


    看到他们过来穿卫衣的高个男生抬手「二哥」「照哥」的打了招唿，最后落在归梦身上，「妹妹今天又来了？」


    归梦点头问好。


    沈林风环视一圈，皱眉，「季晨晓呢？还没来？」


    「晨晓姐说手机落家里，回去拿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沈林风啧，不耐烦地吐了句「麻烦」。


    过了讲讲看了眼时间，说，「你们等会儿，我去叫她。」


    他从台子上跳下来，神情拒绝但是还是走了，没两分钟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很漂亮的女生。


    左边披头髮的女生声音清亮，远远就听到她和沈林风的吵架。


    她语速又快花样又多，到了后头沈林风就投降了，「祖宗我错了，我不该催你的，你就放过我吧。」


    季晨晓哼，「早这样不就行了。」


    沈林风「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那敷衍地态度气得两人又吵了一架。


    归梦目瞪口呆看着走近的两人，惊诧地靠向梁缘收着声很轻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劝一下啊？」


    梁缘瞥了眼，说：「不用。」


    她诶一声，脸上扭出担忧，「真的不用拦拦吗？」感觉照这个架势吵下去一会儿可能要打起来哦。


    她不由得蹙起眉头，关照瞥见笑了笑，解释道：裙整里本文饲二尓3巫酒一四七「别担心，打不起来的。他们两从小吵到大，习惯了就好。」


    归梦更惊讶了。


    从小吵到大，他们竟然没有成为仇人吗？好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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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脸上震惊的神色，离得近的几个人都不由一乐，然而收到了梁缘警告的眼神都不敢笑得抬明显。


    后海距离大院不算远，从后门过去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此刻街上已密密麻麻都是游客，人挤着人，肩挨着肩，车辆在路口都堵成了一串停运的列车。


    人实在太多，归梦紧紧跟着梁缘，为免走散，她鼓起勇气牵住了他的衣角。


    梁缘感受到右边传来的牵拉感，顺着垂眸瞥了眼也没说什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一群人走街串巷走了七八分钟，拐进了相对没那么多人的斜街，再往前就是胡同。


    街两边种着一排排枝繁叶茂的梧桐，阳光从枝叶缝隙中透出来，细小的微尘在空中沉浮。


    到目的地后归梦才知道他们来的是一家一体多模式的会所，里面不只有麻将馆棋牌ktv这些还有射击，赛车馆。


    他们定的包间是ktv的。


    好像今天是谁的生日，就约了大家过来唱歌庆祝。


    她家乡那边虽然是小县城但也有ktv，这么大又豪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一时看呆了，连旁边的有人问她都没听到。


    「归梦。」


    梁缘见小姑娘走神，叫了她两声。


    「昂？」


    归梦回神，转头，眼神懵懂，喃喃问怎么了。


    「问你喝什么，叫半天了什么耳朵。」突的，旁边响起一道稍微不善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个土包子，真晦气。」


    后面一句说得很小声，但归梦还是听到了。


    她身体勐然一僵，瞳孔随之震颤。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收紧，死死抿着下嘴唇，深唿吸努力不去多想。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在心里不断地重复默念。


    「晦气」这个词归梦听得不少，她妈妈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生病去世了，再大一点爸爸再去救人的路上也走了。


    双亲去世后，她经常会被同龄或者大一点的孩子欺负，说克父克母，是个晦气的灾星。


    可爷爷说了，爸爸是为了救人才离去的，是英雄。


    她也不晦气。


    归梦松开捏成拳的手，循着方才的声源看向季晨晓身边的女生，正想反驳有人比她更快。


    「我带来的，你有意见？」


    梁缘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冷冷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去。


    那女生脸色霎时一白。


    梁缘像是没看到一般，接过递过来的价目表放到归梦面前，询问她想喝什么。


    虽然面色依旧淡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态度没那么冷了。


    归梦也感受到了，她鼻子头有些酸，随意指了个名字，推开单子说：「好了。」


    「……」


    梁缘看着她点的酒名眉峰耸了耸，抬手弹了下归梦的头，说：「小孩子禁止喝酒。」接着和服务员划掉她刚点的，帮她重新点了饮料和小吃。


    「还有没有东西要点？」


    归梦看了眼，他点的都很全了，于是摇摇头。


    梁缘淡定自若地把价目单传下一位。


    许是刚才那幕造成的气氛太过尴尬，其他人都努力的活络着气氛。怎么热闹怎么来。


    随着水酒上桌，不一会儿包间便分成了几部分，玩游戏，碰酒的，唱歌的，很是热闹。


    归梦比较内向，没有在人面前表演的习惯，就谢绝了让她去点歌的邀请，安安静静坐在梁缘身边听他和关照聊听不懂的话题。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梁缘喊她走的时候她还有点迷茫，眨眼，「可以走了吗？」


    梁缘不答反问，「你还想继续留？」


    归梦摇头如捣蒜。


    她不大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况且都不认识，有点尴尬也有点无聊。但人家生日他们早走好像不太好诶。


    「那就走吧。」梁缘不以为意，「礼物已经送过了，再待下去没意义。」


    他都这样说了，归梦也没再有顾虑，开开心心收拾东西跟他走。


    两人刚出了包间，门再度被推开，关照从里面出来说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出什么事了？」


    关照说：「关肖旭那小子又闯祸了，我回去看看。」


    梁缘瞭然，不再追问，朝电梯口走去。


    这边电梯很快，几乎都不用等就上来了。


    对着的两部电梯门同时打开，看到上来的那部里面的人归梦一愣。


    里面的几个女生看到他们也很意外，顿时收了话音，中建的女生视线瞥过梁缘，脸上晃过明显的慌张。


    是之前说归梦晦气的女生。


    她赶紧挽着闺蜜低头出来，错身急匆匆往包厢的方向走。


    归梦盯着她的背影，想起包厢里的事，还是不甘心，她咬了咬唇叫住她名字，「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半只脚刚进电梯的梁缘:「？」


    就最近相处来看，小兔子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他撤回迈进电梯的脚。


    小白兔走到被她叫住的女生面前，仰头，面色严肃:「你还没有跟我道歉呢。」


    「哈？」女生难以置信，随后翻了个白眼，「凭什么？」


    「你骂了我，道歉不是应该的吗？」归梦反问。


    梁缘离得远，女生也没那么害怕了，加上之前在包厢因为归梦她被季晓晨说了一顿心里憋着气。当下双手环胸，利用身高优势睥睨她，「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个无父无母的？这不是晦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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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的身份这几天早在大院传开，压根不是什么秘密。


    「梁家养着你，就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个小公主了？」


    她妈可说了，这种无父无母的小孤女最好离远点，霉运可是会传染的。


    「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不要以为梁缘为你说两句话就多了不得。还敢找我茬，你脑子没事吧？」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骂我吗？凭什么呀？」归梦对她说的置若罔闻，只平静地将她的话还给她，「你看不惯我就骂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应该去死啊？」


    「你——」


    「道歉！」


    归梦截断她的话，怕她走还拽住她的手，执拗地重复:「你要跟我道歉。」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女生的朋友想要活稀泥就被突入的声音打断。


    「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


    第9章 梦


    09


    梁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电梯，来到归梦身边，让她松手。


    归梦踟蹰不愿，「可是她都还没有和我道歉。」


    她嘴微撅，偏头，一双圆润的杏眼水盈盈地巴巴望着他，眼尾浸了点红，像被欺负了的宠物，可怜得紧。


    梁缘上手抽回她的小爪子安抚过后，抬眸，目光淡淡落在僵住的女生身上，语气平静，「道歉吧，小丫头等着呢。」


    「我——」


    女生不服，想力争被她的朋友拉住，摇了摇头，「滢滢，算了。」


    被叫做滢滢的女生平时骄纵惯了，让她跟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孤女道歉她做不到，梗着脖子不说话。


    梁缘也不催，叫了声她的名字，漫不经心说道：「陆滢，你觉得我们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欺负他带回来的小姑娘会怎么样？」


    陆滢的脸歘一下就白了，她震惊地望着梁缘，神情惊恐。


    「滢滢！」


    她的朋友不由着急，陆滢只好咬牙不情不愿地看向归梦，道歉道：「对不起。」


    「听到了。」归梦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并不原谅你。」


    「你不要太过分！」


    女生难堪地瞪过去，尖锐的指责刺得梁缘皱眉。


    他缓缓抬眼，明明没说一个字却让对上他目光的女生无端得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就像宽硕无比的勐兽利爪，轻而易举就将她的火摁灭了。


    她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又气又委屈，「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话虽然是对归梦说的，眼睛却看着梁缘，眼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讨好。


    归梦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是觉得她这个逻辑很怪，眨眼狐疑：「我没说要你怎么样啊，就是不想原谅你，不可以吗？」


    顺罢嘀咕了句「莫名其妙」，而后转身跟梁缘说:「梁缘哥哥，我们走吧。」


    她走了几步，发现梁缘还站在原地，疑惑地又喊了一声，「梁缘哥哥？」


    梁缘没有动，他抬眼觑向对面咬牙怒视的人，不经心的语气里带了冷凌，「陆滢，这是最后一次。」


    一个警告，话未说尽，却足够震慑。


    三人重新回到电梯口，之前的电梯下行接人了。


    梁缘伸手去按键，旁边就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梁缘哥哥，谢谢。」


    他收回手，回头看她，「还好吗？」


    在这个小丫头来家里的第一个晚上，他妈怕他态度太冷伤到小姑娘，粗略地同他提过她家里的情况。可怜到他都生了恻隐。


    陆滢的那些话说得过于难听，就算是他听了都不舒服，更何况是这只过于软萌的兔子呢。


    归梦愣了下，朝他笑了笑，「没事啊，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


    关照狐疑，「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归梦嗯，「以前附近村里的小孩在学校老欺负我，后来我就偷偷告诉老师了，他们被老师骂了一顿后也就没再欺负我。」


    关照点了个贊，「很棒！」


    电梯上来了，「叮」一声向两边打开。


    她赧颜，有点不好意思地边走边继续说，「爷爷说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拿别人的身世当做攻击点。对付这样的纸老虎要勇敢反击，他们才不会得寸进尺。」


    电梯宽敞安静。


    梁缘微微垂眸，看着电梯壁里才将将到他腰间的小姑娘，一时无言。


    出了电梯他才叫了她一声，「归梦。」


    小姑娘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梁缘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无声嘆气，「我给你撑腰，以后别被欺负了。」


    *


    出来得早。太阳还冉冉挂在天边，红色的霞光在云层里氤氲开来铺坠着天空，云霞成琦。


    路上依旧人山人海，似乎比来时那会儿还多，沿街的饭馆门前几乎都排起了长队，员工在旁边边发海报边吆喝揽客。


    一片热闹景象。


    念及她刚经歷过不愉快，到后海入门处时关照提议梁缘带归梦去逛逛。


    梁缘看着前面稀奇地左瞧右看却始终与他们保持两米距离的归梦。


    关照也看过去，说:「出来前沈四骗人小姑娘是来后海玩，结果到现在她连园门都没进过。反正你这么早回也无事，不如带她去散散心。」


    他一想也是。


    听到要带她去景区时归梦一愣，杏眼微瞠，眨了眨，「诶？不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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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页

    「晚点再回去。」梁缘说，「先带你去吃饭。」


    之前在包间里给她点的小吃她都没吃几口，过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


    归梦哦，乖巧说好。


    关照要回家看弟弟挨打就没一起。分开后梁缘径直先带她去用餐。吃完出来，太阳像一颗沿碗壁打入的蛋黄，顺着沙峰缓缓滑进了地平线。


    城市灯火上演，街灯璀璨。


    夜间的后海比其实白天要热闹得多。阑珊的街上人来人往，都是来自祖国大地五湖四海的游客，挤挤攘攘，氛围美好。


    有些当地人还热情地自发充当导游解说歷史文化，幽默风趣的解说引得满堂彩。


    归梦悄悄跟着听了几次，那偷偷摸摸宛如做贼的模样看得梁缘一乐。


    将她从人群里捞出来，好笑问道：「你有我这么当地人作陪不够，还跑去蹭听？」


    归梦恋恋不忘大爷的风趣讲解，闻言仰头，「那你为给我做讲解吗？」


    梁缘说：「不会。」


    归梦一脸『那你好意思和大爷比』的表情，撇撇嘴，小声咕哝了句「梁缘哥哥欺负人」。


    近唿耳语的轻声还是被梁缘捕捉到了。


    他目光余光扫过去，眉梢微动，挽唇无声轻笑。


    兔子咬人了。


    两人从北门逛到西门，走到圆月落在灯头当照明才启程回去。


    到家后梁缘进门就上了楼，归梦在客厅陪着邱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上去。


    她走到房间门前，手刚握上门把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扭过头一看，愣了愣。


    梁缘正从屋里出来，先前的衣服已经换下了，这会儿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和她一样一手把着把手一手抓着条毛巾。


    估计是刚洗完澡，头髮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发尖一滴滴滚落在地板上。胸前也被洇湿了几处，隐隐约约能看出的精瘦的腰身轮廓。


    归梦脸不由一烫，连忙转过头去。


    梁缘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出来关了门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往楼梯口走，走了几步忽而停下，「归梦。」


    她手一抖，惊慌回头，「昂？」


    也亏得声音小，才没被听出破音。


    梁缘靠着楼梯的扶手，挑了挑眉，黑色的瞳眸映着戏嚯，「晚上你是不是偷偷说我了？」


    「啊？」


    归梦懵逼，「没有呀。」


    看她奋力回忆的苦恼样，梁缘也不为难她了。他摆了摆手说:「应该是听错了，进去吧。」


    归梦觉得莫名其妙，哦了声开门进屋。


    梁缘收回视线拾级而下，淡漠的眼中浮起笑意。


    本想借她晚上说他欺负她的事逗一逗她的，没想到小丫头，忘性还挺大。


    罢了，饶她一回。


    *


    「水土不服」这个词在课本的讲解里常常会伴随着一些游人的思乡情。彼时只能片面的领会游人离家的苦涩，等切实体会到它真正的体会时归梦快瘦脱相了。


    在来北市的第二个星期，她终于因为水土不服进了医院。


    其实此前她就已经有水土不服的症状了，只是因为不严重，也不想麻烦邱姨她们便一直瞒着。直到这两天情况加重，被晚上来给她送牛奶的梁缘猜了出来。


    那个时候小姑娘因为呕吐腹泻双buff脸色几近白纸，气虚得连「梁缘哥哥」都叫不出来了。


    当晚，梁缘就把她送去了医院挂吊瓶。


    短短两天时间她就瘦了一大截，尤其那张连巴掌大都没有的脸更是皮贴着骨，一点肉都没有。


    邱茜看着都躺在医院了还反过来安慰她的小姑娘，又自责又心疼，「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知道跟阿姨讲。要不是梁缘发现你还得瞒多久？」


    「春雨，姨姨真的生气了。」


    归梦心里一暖，同时也因为自己的麻烦而更愧疚了，拉了拉邱茜的手很轻很轻地道歉说「对不起，姨姨我错了」。


    邱茜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的，哪能真跟她生气。看着她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软乎乎地哄她，哪还生得起气。


    嘆了口气，还是狠心再吓唬她，「回头再跟你算帐！」


    归梦笑着说好。


    吊瓶打到下午就结束了，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又开了几副药就让她出院了。


    来接她的是梁缘，因为邱阿姨觉得她现在太虚弱了拦着不让她自己走，硬是让梁缘背她。


    「姨姨我已经好了，不用麻烦梁缘哥哥的。」


    归梦连连摆手，等护士抽了针头就赶紧下来穿鞋。折腾太勐，导致鞋带子没繫紧松开后被她踩住了，差点摔倒。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听姨姨的话让你梁缘哥哥背你。」邱茜上前拉她坐回床上，转头叫梁缘过去。


    「姨姨，真不用——」


    「听话！」


    归梦挣扎着起来，刚就被梁缘打断，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她身前光是阴影就把她罩完了。


    梁缘垂眸，视线落在这只眼神乱飘，不知所措的小白兔身上，轻哂一声。


    「春雨。」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


    归梦睫毛颤了颤，顿住半秒随后缓缓抬头，撞进了他深邃的墨瞳里。


    他抬起手落在她发顶拍了拍，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坨红的脸颊上，低笑了声。


    声线清冷随意，像老家深谷里夜间穿过的山风，威寒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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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都学会瞒事了，兔胆长得挺肥啊。」


    第10章 梦


    10


    归梦最终还是被梁缘背下了楼的。


    她双手穿过他的脖子拢住，乖乖趴在背上。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清淡松香，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有点慌张、也有欢喜，很陌生。


    医院人来人往，喧闹熙攘。


    偶尔有人会好奇的瞥过来，明知道人家没有坏意。归梦还是不自在地缩了缩脑袋，收紧手臂靠在梁缘的肩头很小声得询问：「梁缘哥哥，我是不是很重呀？」


    她说得很轻，若不是在耳边说得梁缘都觉得是幻听。


    楼下大厅里密密麻麻都是等候挂诊取药的人群，一幕幕皆是人间百态。


    他踩上扶梯下行，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不知道她这个「重」是从哪里来的。淡笑一声，扣着她两条小腿答非所问：「归梦，你真的十三了？没有虚报年龄？」


    他的手贴在腿上有点痒，归梦涩缩了下，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思忖了番老实回道：「算虚岁的话是满的。但是按身份证上面就还差一点，要过了年才够。」


    「我怎么觉得连十岁都没有？」走下电梯梁缘将她往上轻巅了巅，感受着重量，拧眉询问，「八十斤有没有？」


    归梦只在学校体检的时候才称体重。而上一次体检都是去年了，她不确定自己长了多少斤，但想来应该有的，「我去年快到七十了。」


    「……」


    梁缘眉头一跳，不懂她这点体重有什么好骄傲的，一时无言。


    「这也太瘦了，来阵风就吹跑了。」听到两人的对话的邱茜不满，直说不行，「回去了让王婶去买几只土鸡给你炖了补补。」


    话落也等不及回家了，拿出手机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和王婶从医院门诊打到停车场。


    归梦傻眼，不懂怎么突然变成炖鸡炖鹅了，想劝邱姨没有那个必要，小腿被捏了下。


    她应激一抖，手臂下意识收紧，错愕轻问梁缘怎么了。


    他余光后延，解释说:「不听话的小孩儿没有抗议的权利。」


    「……」


    归梦一噎，基与自己今晚的事找不到反的话，重新趴回他肩上，快到车前了才闷闷道:「我不是小孩。」


    梁缘扬眉，来了兴趣逗她，「不是小孩，那是大孩？」


    「……」


    梁缘哥哥欺负人。


    车就停在停车场，出了大门过去只要几分钟。


    到家已经是中午了，离家几天的老爷子也回来了。


    他着了身庄重的中山装，坐在客厅，显然到家不久。


    见他们进来抬手招了归梦过去坐在他身边，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自责嘆气。


    「以前行军的时候就没照顾好你爷爷，没想到现在连你一个小姑娘也没能看好，是我对不住他。」


    提及过世的爷爷，归梦鼻子也是一酸。


    一时间客厅充斥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梁缘从厨房拿水回来，感受这诡异的静寂又望向红了眼眶的一老一小，拧眉。


    走过去把拧了瓶口的矿泉水递给归梦，问清原由，沉默半响，随后不露声色地借医生的名头让归梦上楼休息。


    老爷子一听，果然收住了那些伤心事，催促他赶紧带小姑娘上去。


    归梦回到房间，或许是这几天折腾得厉害，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晚饭。


    晚饭过后，她正在房间里看书，邱姨带着梁缘搬了些水和吃的上来，都是医生的建议。


    医生说了一大堆专用名词，什么「菌群」「不耐受」等等，她听得迷迷煳煳，只知道大概意思是循序渐进，慢慢适应。


    她体质较弱，医生的意思是让她最好别饮当地的水，用矿泉水先适应一段时间等后期好点再说。


    瞅着堆在书桌边的三箱矿泉水，归梦内心复杂，她失落想:又添麻烦了。


    梁缘放完东西便出去了，邱茜回首见小姑娘垂着脑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将门关上回来，拍拍身边的空位，「春雨来，坐这儿。」


    归梦依言过去，坐在她身边，双手叠放在腿上坐得板正，说:「对不起姨姨，让您跟着担心了。」


    邱茜正思忖着怎样开口，见她先出声了，便顺势询问:「能告诉姨姨为什么不舒服要瞒着我们吗？」


    归梦低头抠着手指，哑口不言。


    邱茜也不催，耐心等着。


    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她才缓缓开口，说:「我已经很麻烦了，不想再让你们担心。」


    说完垂下头，及腰的长髮乖顺地贴在背后衬得她越发安静，小小的一只，像被抛弃的宠物，可怜得紧。


    「胡说！」


    邱茜轻斥一声，将她抱进怀里，「我们春雨这么乖，是个聪明又可爱的小宝贝，哪有麻烦！」


    她心头一震，「姨姨……」


    「听我说。」邱茜截住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习惯了独立觉得不能给人添加负担，这些我都尊重你。但是春雨，来了这儿我们就是一家人，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低头，轻拍着归梦的肩温声细语，「姨姨不希望你再发生昨天那样的情况。」


    归梦垂眸不语。


    她自有记忆开始对妈妈就没什么印象了，也没有享受过有母亲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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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听到邱茜这样一说，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眼眶有点发酸，扯了扯邱茜的衣服，良久也依旧只能吐出一句「姨姨」。


    邱茜抱着她心疼地嘆了口气，「傻孩子，你还小，那么要强干嘛。」


    「我们都在呢。」


    *


    之后的几天归梦都被勒令在家养病。好在水土不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用多久边好得差不多了。


    在此期间去夏令营的梁兮也回来了。


    她回来当天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分。彼时归梦刚洗完头髮在院子里吹风。忽然就听到了一句清亮的「我回来了！」


    循着声源望去，愣住了。


    女生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鹅蛋脸，皮肤白皙，五官精緻漂亮，是很富有攻击性的长相。


    明媚，张扬。


    跟漫画里的女主角似的，多看一眼都让人自卑，偏偏还挪不开眼。


    梁兮感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顺着望过来，望着出现在家里的陌生女孩也是意外，「你是春雨？」


    虽是询问的口吻，语气却已认定。


    尤其见归梦微点头后尖叫一声，快步小跑过来抱住她激动得在原地直跳，「哈哈哈我也有妹妹了，以后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妹妹贴贴！」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和梁兮的开心相比，面对突如其来热情攻势的归梦则吓懵了。


    她呆呆地怔住，看着抱着自己的漂亮姐姐，手足无措得僵化在原地。


    直到瞥见梁缘的身影，赶忙投去求助的目光。


    梁缘三两步下了楼梯，接到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上来一手将压在小姑娘身上的堂妹拉开。


    窥见获救的小兔子咻一下躲到他身后，梁缘无波澜的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梁兮正抱着新妹妹跳得开心，冷不丁落了空可不高兴了，上前想再抱抱被一手挡开，三番四次的，她也恼了，「二哥，你干嘛拉我啊，我都还没和妹妹贴够呢！」


    梁缘边警惕她靠近边回头让躲在他身后的小兔子把他的衣服先松开眼神安抚。


    「这是梁兮，你们通过电话的。」


    「嗯？」


    归梦眨了眨眼，讶异求证，「是小七姐姐吗？」


    「二哥你再叫祸害，我一定让爷爷打死你！你」梁兮奓毛地沖了梁缘一顿，转向他身后，语气温柔了不少，嗯嗯点头，「是我是我！」


    「终于见到你了。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可爱！」梁兮说，「我还给你挑了礼物，在行李箱里一会儿上楼给你。」


    归梦有些受宠若惊，拘谨地微微点头，「谢谢姐姐。」


    女孩轻呢的声线比电话里听到还要软喃可爱，梁兮被喊得飘飘然，摆手说不客气，弯腰和她平视，狐狸眼笑眯眯，「春雨，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


    「叫姐姐。」


    「……」


    归梦错愕地愣了愣。抬眸对上樑兮那双漂亮的灼灼明目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哑巴了。


    沉默无言，气氛有点尴尬。


    梁兮一脸期待。


    归梦眨了眨眼，明知道面前的是小七姐姐，还是下意识往梁缘身后躲。


    梁缘感受着腰后的牵拉，垂眸望着才松开两分钟结果又被揪住的衣角，眉峰稍稍扬起，庆幸今天穿的不是容易起皱的。


    不然就小姑娘揪他衣服的频率，怕是又要换一件。


    他好笑地抬手掰开她的紧扣的手指，调侃道：「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啊，要不等我洗干净送给你？」


    「？！」


    归梦触电般快速收回手，脸颊唰一下变得坨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视线乱撞，整个就一只受惊的兔子。


    也许是见他半天都没回来，屋里传出了王婶喊他们回去吃饭的声音。


    梁缘也见好就收，没再逗她。


    他一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取下飘落在她发顶上的槐树叶，轻声笑道:「走了小白兔，吃饭了。」


    傍晚时分，夕阳流淌，不燥的微风徐徐穿过院子，拨动着飘落的槐叶。


    归梦的心随着在空中起伏的绿叶无处安放。


    咚，咚——


    又来了。


    第11章 梦


    11


    梁缘往前行了几步，见她没跟过来驻足回身，「不走吗？王婶可是专门为你学了道川菜。」


    自从归梦上回水土不服进了医院之后，邱茜对她的饮食就格外注意。尤其是知道她吃不惯北市口味找了个川菜师傅回来专门给她做菜。


    虽说她是黔南的，但西南一片几个地方的习惯口味都差得不大。几天下来她不仅胃口变好了，连气色看着都红润不少。


    这般明显的变化刺激得王婶都跟川菜师傅偷起了师，誓必要把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


    归梦这段时间天天被王婶追着问。


    如今听他这样讲，小碎步追上去：「真的吗？是什么呀？」


    院子的路面上有些小碎石，梁缘提醒她小心脚下，摆出一副回忆思索的模样，随后气定神闲地一字一顿：「我也不清楚。」


    「？」


    归梦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听王婶说要给你做新菜，具体是什么没进厨房确实不清楚。」他依旧气定神闲，一点儿逗弄小姑娘的愧疚都没有，垂眼，黑眸深邃，「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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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还不至于，她没那么小气的。


    归梦轻摇了摇头，仰头望着他，没有几两肉的脸颊鼓鼓，「梁缘哥哥，你有点坏。」


    对于她的控诉，梁缘丝毫不辩解，从善如流，「因为你可爱。」


    「想欺负。」


    「……」


    归梦一时沉默，无以为继。


    同时沉默的还有梁兮，她望着逐渐走远的两人一脸难以置信。


    不是，这两人是把她忘记了吗？


    她翻了个白眼，嚷嚷着追上去，「不是，你们走的时候就没发现少了个人吗？也不等等我。」


    归梦顿时回恍，连忙停下来等她。


    梁缘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太腿迈到归梦右边，眼神淡淡扫向堂妹：「一段时间没在，家都忘了？」


    梁兮:「？」


    他挑眉，继续说：「需要八抬大轿请你进去吗？」


    梁兮:「……」


    归梦:「……」


    梁缘哥哥嘴这么毒的吗？


    毫无意外，因为几句回怼梁缘收穫了一顿口诛笔伐，吃完饭还被老爷子惩罚给妹妹们当苦力。


    将行李箱搬到房间他就出来了。


    没半秒又忽然回来，站在门外望着房间里脑袋挨着脑袋的两个妹妹，清冷目光落在更为纤细的小身板上。


    喊了她一声，「归梦。」


    小姑娘回首，困惑:「嗯？」


    「拿完礼物就出来，少跟祸害玩。」他抬眉，在堂妹的怒目而视下懒洋洋说道，「你这么乖。」


    「别被带坏了。」


    *


    八月很快就过去了，北市各大学校也开学了。


    去学校这天归梦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好去隔壁叫了赖床的梁兮后下楼吃饭。


    邱茜下来看到安静地捧着陶瓷碗小口舀粥的小姑娘，含笑问道：「春雨，今天就要去学校了，紧不紧张？」


    归梦抬头同她说了声早，说：「有一点点。」


    「不用紧张，我跟你们老师沟通过了，是个很好的老师很负责，没事的。」


    接过王婶盛好的早餐，继续说道:「要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就跟老师讲，如果不想和老师说就去找梁缘。」


    归梦轻诶一声，惊讶道:「梁缘哥哥和我们也在一个学校吗？」


    「对啊。」邱茜也意外，「不知道啊。」


    归梦摇头。


    梁爷爷只说把她转到了小七姐姐的学校，其他的就没说。加上平时梁兮和梁兮上学也不坐同一辆车，她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是两个学校的。


    邱茜听完笑了笑解释道:「学校规定就高三的要跑操必须早点到，但小七爱赖床起不来。后来就各走各的了。」


    归梦恍然地「哦」了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之后邱茜又给归梦讲了些她要去的新学校。说着说，忽得一顿，皱眉，叫王婶，「小七呢？」


    王婶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拍了把大腿，哎呀，「我忘记叫她了，等等我现在就去！」


    「还是我去吧。」邱茜闻言放下碗筷，起身要去楼上叫人。


    下一秒，梁兮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不用叫了，我自己下来了。」她穿着一套修身的深色西服套装，明明是略显老气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就跟优秀海报上的模特似的，很洋气。


    坐在归梦身边喊了声饿，扭头见她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狐疑地摸了摸脸，「怎么一直盯着我，我脸没洗干净吗？」


    「没有。」归梦咽下嘴里的鸡蛋，盯着她由衷夸道，「姐姐，你穿这个真好看。」


    「是吗？我还觉得丑呢。」梁兮拿了颗鸡蛋往桌上敲了敲剥着壳，说道，「这是学校的校服，你也会有的。」


    北中的校服一共有五套，每个季节都有。像梁兮身上这套属于礼服，通常都只有周一升旗的时候才会穿。


    归梦惊讶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


    她以为全国的校服都是运动服来着，唯一区别可能就是颜色，没想到北市连校服都这么好看。


    她端着碗小口喝着粥，视线情不自禁往梁兮身上又瞄了眼，暗暗想像了下穿在身上的感觉。


    额……


    想像不来。


    「都别聊了快点吃完该出门了。」邱茜适时的提醒两个小丫头。


    「知道了。」


    「好。」


    *


    因为是入学第一天，老爷子本来想亲自送归梦去学校的，但顾念到他身体抱恙便换了邱茜。


    初一和初三的教学楼不在一层，送梁兮到教室以后，邱茜就领着归梦去三楼找老师了。


    许是打过招唿了，两人一到楼上，教导主任就迎了过来恭敬地领着她们去教室。


    归梦乖乖地跟在邱茜旁边，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现在是早读期间，走廊上都是朗朗书声，只有零星一两个人提着倒空的垃圾桶回来。


    看到教导主任亲自带了人，还好奇地望过来，结果没等再仔细一瞅就被教导主任骂走了。


    「几点了还在外面晃，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两个男生哪里还敢逗留，赶紧拔腿跑，转眼就消失在了墙角。


    「这几个兔崽子，不盯着就耍滑头。」


    邱茜笑笑说:「都还是孩子，爱玩是天性。」


    两人你说一句我应一言地走着，过了四个班级后终于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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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抬头看了一眼班牌:初一三班


    「刘老师出来一下。」教导主任叫出里面正在带学生早读的老师，「这是新转来你班上的同学，你安排一下。」


    又对邱茜说道:「这是三班的班主任刘老师，也是这位同学以后的班主任了。」


    「刘老师你好，我们家孩子以后就麻烦你了。」邱茜拍拍归梦示意她打招唿，「春雨。」


    看到有新同学，里面的读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靠着门边的学生还好奇地往外面探头。


    归梦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抿了抿唇，在邱茜鼓励的目光下朝老师鞠了一躬，「老师好。」


    刘老师早就接到了政教处的通知知道今天会有新同学来，所以并不惊讶。她微微点了头，和邱茜简单交流了番，扭头：「归梦是吧？你跟我来。」


    归梦回看了看，然后跟着班主任进去。


    一圈自我介绍做完，又安排好座位后早读的下课铃刚好打响。


    邱茜还在外面，归梦出去听她叮嘱之后等她走了才回来。


    周围几桌的女同学围过来问她名字。


    她本来就长得乖性格又好，说话还软软的，像团白白甜甜的糯米糍。一个早上下来已经发展到可以和同桌手挽手上厕所了。


    「归梦，一会儿中午吃完饭和我们一起看打篮球吗？听说有高三的学长打比赛哦。」


    一下课，归梦的同桌曲曼筱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说道。


    归梦对球实在没有什么研究，她轻蹙眉，有些为难。「可是我不怎么看得懂诶。」


    她对篮球的认知只限于:进球得分，不进球不得分。


    「……」


    她说完后，桌面一时静默，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随后噗嗤笑开。


    曲曼筱笑得在桌上锤，哈哈哈笑得语不成句，「归梦，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其他几个女生也笑个不停。


    「笑死了，谁去球场看球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她表情太认真我都以为是故意的了。」


    归梦也懵逼，尤其听了她们说的更迷茫了，「那不然我们去球场干嘛？」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看帅哥！」


    「啊？」


    「啊什么啊！中午一起啊！」


    「……」


    于是，本该是休息的午后归梦被几个同学半推半拉地拖去了篮球场。


    北中的篮球场和操场临着，中间只隔了一条三米宽的水泥路。


    她们几个刚到球场门口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喧譁和助威。起先还不明所以，走得近了才知道今天有高校友谊赛。


    进到球场时正好中场休息。


    门口人挤着人根本看不清任何画面，她们只好往里面挤，走到一半，忽然，曲曼筱突然激动地拽着归梦尖叫。


    「啊啊啊啊姐妹们快看！是梁缘学长！」


    归梦没有防备，脚下趔趄，撞到了前面的女生。


    「卧槽，哪里？」


    「对面对面，篮球架下面休息那个！」


    「诶诶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去送水了？是女朋友吗？」


    「不会吧，没听说啊。」


    归梦心猝然慌乱，勐跳了下。


    她站稳身形，不好意思地和女生道歉，在同学的关切中顺着曲曼筱说的视线看过去。


    篮球架下的少年长身如立，姿态随意地偏头和身边的好友说着话，眉目浸光，最是美好。


    他面前此刻站了抹扎着高马尾，身材曼妙，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女生。


    她微仰着头将手中的水推向了他。


    第12章 梦


    12


    午后的阳光最烈，日光大喇喇地散发着热量，刺得人眼前一黑。


    归梦有些目眩，她眨了眨眼，听到耳边曲曼压抑的欢唿，「快看快看，学长拒绝了！」


    她再度看过去。


    梁缘面色淡漠，动了动嘴皮，估摸着应该拒绝的话，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就低垂着脑袋失落得快速离开了。


    「我就说嘛，都没听到说学长有女朋友。」曲曼筱双手捧着脸颊，原地跺脚，「不过学长真的好帅啊！不愧是我们北中之光。」


    「北中之光？」


    归梦任由自己被拉着走，忍不住问道：「曼曼，你认识他吗？」


    「谁？梁缘吗？」曲曼筱终于找了块视野不错的松散地，拉着几位同学一起，听到归梦的询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归梦轻「嗯」一声，再度看向梁缘。


    刚才的女生走后，又陆续有女生去给他送东西，他都没接，就着之前的姿势和旁边的沈林风说话。


    不知道后者说了什么，他周围一圈男生都不约而同笑了，他也勾了唇角抬脚朝他踢了过去，引得又是一波笑。


    有微风乍起，明明隔得那般远，归梦却恍然觉着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香，连风带来的热浪都拂掉了不少。


    她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很快，又反应赶紧压下去。


    好在身边的几个同学都没注意到。


    曲曼筱说：「那是自然，我给你说北中的就没几个人不知道梁缘的。」


    归梦眨眼，迟疑道：「他很厉害吗？」


    「那岂止是厉害啊，简直就是牛掰了好吧。也就你刚从外地转来不知道。」这回回答的是坐在归梦前排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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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我上了高中的姐姐说给他抛来的保送申请都有一堆了，不止咱们国家那几所厉害的，连国外知名大学都给全额奖学金呢。」


    她兴奋地列了几所耳熟能详的学，「不过我听说他拒绝了。」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姐说可能是学校太多了，他挑不过来干脆一刀切。」


    「……」


    说完另外几个女生齐齐沉默了，半响才吐出一个「牛逼」。


    归梦则陷在震惊里，在脑子里过了遍刚才听到的两个校名。


    好厉害啊。


    竟然被清华北大抢着要。


    她想起前几年爸爸还在事的时候有一回儿县里有学生考上北大，整个县都轰动了。光是学校和政府就发了很多奖金，听说还和单位签了合同，连未来的就业都解决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依旧觉得能考上清华北大的人是最厉害的，但是梁缘不仅不用考试，他还拒绝了。


    归梦对他的敬佩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双眼灼灼地望向对面。


    估摸着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烈，梁缘似有所感循着视线回看过来，对上那张熟悉的小脸有些意外，眉梢微扬。


    「看什么呢？」沈林风见他老盯着一处，不免好奇跟看过去，嚯，「那不是你家里那只小白兔吗？她也来北中了？」


    梁缘嗯了声，盯着因他望过去而撇开视线，显得异常慌张的小姑娘，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这是害怕见到他？


    他挑了挑了眉，不知为何，看着小姑娘这幅避之不及的躲闪样就起了恶劣的念头，想吓吓她。


    于是，他抬脚在沈林风「下半场要开始了你去哪儿」的询问中不疾不徐地走向归梦，到她面前，「来看球？」


    归梦没想到梁缘会看到她还过来和她说话，一时有些懵。


    还是她旁边的几个同学拼命戳她腰才反应过来的。


    她唤了声梁缘哥哥，同时回答：「不是，来看帅哥。」


    「……」


    梁缘拧眉，重复她的回答：「看帅哥？」


    归梦盯着他，丝毫没有看到左右两边曲曼筱几个人从震惊狐疑再到惊恐的表情，也没看到她们快眨瞎了的眼色，老实点头「嗯，和同学一起来的。」


    「……」


    曲曼筱几人彻底放弃暗示了，眼观鼻鼻观心，一切皆我不见。


    梁缘不动声色扫过边上几个装傻充愣的女孩，再看看一脸坦然的小白兔，顿觉好笑，挑了挑眉，好事询问：「那看到了吗？」


    归梦说：「我们刚到呢。」


    意思是还没来得及看。


    梁缘是真的乐了，復又无奈，这小姑娘真的是个矛盾体。


    在生活上她很独立，凡事能动手绝不假借他人之手。但有的时候就单纯得过分，像一张白纸，只要感受到别人身上没有恶意就特乖。


    休息要结束了，裁判在吹哨，沈林风叫他该上场了。


    梁缘回头比了个手势表示马上到，回首，屈指，用干净的食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逗道：「走了，继续看你的帅哥吧。」


    他敲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小姑娘的额头还是染了点红。


    归梦拉住转身的他，在疑惑中挤出一对小月牙，笑容清甜，「梁缘哥哥，加油哦！」


    梁缘停住，视线顺着上移到那张白净细腻的脸上，眉眼微开，无视沈林风的催促，顺着她的力道回过身，「小白兔。」


    归梦:「？」


    小白兔是叫她吗？


    她困惑地眨眨眼，抬眸，只见眼前光影一闪，他双手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阳光碎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宛如一条神秘璀璨的星河。


    他笑了声，干净明朗的声音勾得人不断沉沦。


    「别找帅哥了，开给我加油吧。」


    周身的声音都消失了，连风都识趣停下了脚步，阳光灿烂刺眼。


    归梦盯着他看了好半响才回神，蹙眉，似乎已做过一番挣扎，很认真地说:「好啊，但是我要先问问我的朋友们。」


    毕竟大家是拉她来看帅哥的，中途退出忙自己的事可并不礼貌。


    梁缘顺着她的视线扫向旁边宛如石雕一动不动的几个女孩。


    曲曼筱几人抖了抖，都不用归梦开口询问，立马举手表示完全没问题，拉拉队再加↑她们。


    「学长放心，加油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


    「我嗓门大，一个顶十个！」


    「学长加油！」


    梁学长见状好整以暇地望向小白兔，语气中带了点笑，「似乎不用问了？」


    归梦也很意外朋友的干脆，诧异之后释然。既然她们没有意见她自然求之不得，于是笑着和梁缘承诺：「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加油的。」


    梁缘笑而不语，戏嚯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和队友汇合了。


    他一走，归梦就被几个同学一左一右架住被审讯了。当知道她住在梁缘家的时候几个女生简直要疯了。


    十三四岁本来就是少女心萌动的时候，自然什么逃不脱情情爱爱。


    一个是高中部的风云学长，另外一个则是刚转学的小甜妹，两人又同在一个屋檐下，这样梦幻的设定让在小说里浸淫多年的曲曼筱非常嗑。


    她兴奋地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婚约之类的？」


    归梦摇头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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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曼筱面露失望又很快振作，搂住归梦说没事：「问题不大，都是小言设定了有没婚约没差的。不过少了个助力，没事的，你还可以直接拿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是贴着耳边说的，又因她声音过大，归梦吓了一跳。


    她心下咯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飞速下坠却始终不着地，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她连忙捂住她的嘴，慌乱地扫了眼周围，见没人听到，松了口气，脸颊绯红，咬唇小声说道:「你不要说这种话呀，他是哥哥。」


    曲曼筱嗐一声不以为意道:「又不是亲的。」


    「……」


    *


    另一边。


    梁缘也在接受盘问。


    对于这群得不到答案机会一直聒噪的人，他不堪其扰，淡淡说道：「一个长辈家的妹妹。」


    见有些脸上流露出对小姑娘的兴趣，他面色一冷，一双眼尾狭长的凤目横过去，发出直白的警告。


    「她胆子小，吓哭了你哄。」


    ……


    友谊赛以北中拿下胜利落下帷幕。


    比赛结束后，归梦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梁缘说声祝贺，他便过来，问她吃午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归梦说我吃了过来的，她「梁缘哥哥，恭喜你们赢球啊。」


    梁缘故意冷脸逗她:「就一句恭喜』吗？」


    归梦也觉得自己这样只动动嘴皮子的行为不太合适，反思了下，认真说:「那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


    静寂几秒。


    梁缘也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随后笑了，笑声低朗、清缓悦耳。


    他笑够后半弯下来，视线和她齐平。


    太阳稍稍偏了角度，刺眼的阳光从头顶不断洒下，热得人头昏。


    梁缘瞥见她额际沁出的汗珠，眉头微拧，直起身来，替她挡去一些阳光，「礼物就算了，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没了直射眼睛的阳光，归梦终于舒了口气，闻言好奇问道:「什么呀？」


    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杏眼清亮，睫毛一眨一眨地像翩跹的蝴蝶翅膀，将人的思绪也一併带走。


    梁缘晃了下，很快定神。


    他回视小姑娘干净的眼，又不着痕迹撇开，微敛神色，清冽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待会儿就回教室睡午觉，不许在球场逗留。」


    「小姑娘家家的，看什么帅哥。」


    在心里默默清算小钱包，祈祷梁缘想要的礼物不要太贵的归梦:「……」


    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就……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梁缘轻哂一声，抬手掐了掐她的柔软的脸蛋说道:「一个要求就够了，我没那么贪心。」


    见她懵懂的样子，想到小姑娘过于纯良的性格梁缘微拧了下眉，觉得作为兄长他有必要提醒一下。


    叫了归梦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现在还小，学习才是首要目的，而不是过度迷恋一副皮囊。」


    第13章 梦


    13


    归梦自从上次在篮球场和梁缘说过话之后，她是梁缘妹妹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近日来找她的女生变得多起来。


    有同年级的，有初二初三的，甚至还有高中的学姐专门到初中部来找她打探梁缘的喜好。


    归梦自己也才来大院不到一个月，对于一些细枝末节自然也不太清楚。


    来的女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虽然失落但也不气馁，转而求她帮着带带情书。


    她向来就不擅长拒绝人，想了想确实是举手之劳便接了下来。


    这一接跟开了闸口似的，几乎每节课都有人来找她帮忙送东西。


    课间时，曲曼筱上厕所回来见她又收了几封情书，情绪激动，「不是，姐妹，你就答应送了啊？」


    归梦抬头看了眼黑板上写着的课表，从包里翻出下节的课本，嗯，淡定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发了好吗！」


    曲曼筱心梗，抓着她的身体来回摇晃，「归梦你清醒点啊，那些都是你的情敌！情敌！你不仅不防着怎么还助攻呢？！」


    归梦被摇得头脑不清，困惑地眨了下眼，「什么呀，哪有情敌？」


    曲曼筱继续摇啊晃，「孩子，组织表示对你很失望！」


    归梦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迟钝地眨了眨眼，杏眼懵懂认真，「我们有什么组织吗？我怎么没有听说呀。」


    曲曼筱:「……」


    「噗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前排的女同学忍不住大笑起来，幸灾乐祸地看着郁闷的曲曼筱，「早跟你说了别把小说带到现实来，人归梦没有那些心思偏不信邪，这回死心了？」


    同时跟归梦解释，「这是一个梗，她是说自己对你很失望。」


    归梦恍然，随即又不解，还有点郁闷，「我没做什么呀。」怎么就发展到失望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她长了颗恋爱脑。这不最近看了本的文，代了你和梁缘，结果你扭头就给帮着送情书了可不得奓毛。」


    「……」


    归梦也没料到理由这么离谱，一时不知道说啥，只好重复之前的答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啦。」


    曲曼筱不认同，「你们又不是亲兄妹，还不准我浅浅磕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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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现在没有这个心思，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


    她越说越觉得在理，又去晃归梦，「归梦啊同桌啊宝贝啊，你可千万别再替学长收情书了，不然我就打死苏晗！」


    苏晗就是坐在前排的女生。


    她无语地瞪过去:「关我屁事！」


    「谁让你坐前面，你就是人质！」


    「……」


    为了挽救同学的性命，最后归梦在曲曼筱目不转睛地盯视下没再收过情书。


    下午因为梁兮要上课后兴趣班，放学后归梦是一个人回去的。


    吃完饭她便回房写作业去了。


    快到十点了才听到外头走廊上有缓缓走近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又隔远，过了几秒是开门声音。


    是梁缘哥哥回来了吗？


    她心念一动，侧耳听了听动静，确定是斜对门的开门声，赶紧搁下笔起身出去在他进门前叫住了他。


    梁缘闻言边握着门把继续开门打开，尔后转身点了下头，「还没睡？」


    「嗯。」


    梁缘以为她要下楼找东西吃，可他门都打开了小姑娘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挑眉，「有事找我？」


    「被欺负了？」


    归梦对上他深邃如星河的眼，点点头又摇摇，压着添乱的心跳小声说：「没有被欺负。」


    那就是有事了。


    他瞭然，俊朗的双眉拧成一道浅浅的弧度，目光落在她脸上，「着急吗？不急的话等我洗完澡再说？」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估计是刚下晚自习。


    归梦想着他应该很累了，情书的事也不急着这一时，抿唇忖了忖点头说「我一会儿再来吧。」正好她还有作业没写呢，得先写作业。


    梁缘看了眼时间，估算了之后给了个时间让她到时再过来。


    「好。」


    归梦回到房间，怕自己忘掉还定了个闹钟以免错过时间让梁缘久等。


    时间很快，连第一道解答题都还没做出来，闹钟就响了。


    她从题海来抽回思绪，看了看时间，随后赶紧从包里掏出那一叠信出门，敲了敲门。


    「等会儿。」


    他清冽干净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像是包了层薄膜。含含煳煳，不大清晰却莫名好听。


    「进来吧。」梁缘开门后走回椅子坐下，拎起书桌上的汽水扣着扣环单手打开，示意她坐，「说吧，找我什么事。」


    归梦没有坐下，直接将手上用纸袋子装起来的信集递给他，「……这个给你。」


    他不明所以接过袋子往里面瞥了一眼，好像都是些纸张，随手抽了一张出来同时问道:「什么东西？」


    「很多信，都是给你的。」


    梁缘看着手上方方正正的粉色信封瞬间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了。


    他眯眼看着上面的心形图案，挑了挑眉，将另外的全部丢在桌面上，抬眸扫向归梦，听不出情绪，「这里面都是？」


    归梦目光落在他指尖捏着的卡片，因为反面是朝向她的，所以封口处的那个红色爱心她看得分明。


    大拇指盖的大小，颜色很浓，在光下还细闪，不像红笔也不像颜料。


    不清楚是画的「爱心」尖尖那一笔不够圆润还是颜色没涂满，看着它占据在梁缘匀称修长的两指间她没来由得觉得不舒服。


    她抿着唇，心里涌现出一股后悔。


    早知道就不帮这个忙了。


    「归梦。」久等不到小姑娘的回答梁缘蹙眉，用指甲敲了敲桌面，「问你呢。」


    「啊？」


    她抬眸，勐然撞上他清冷的目光。


    「这里面都是？」他重复了一遍。


    归梦被他盯得心虚，睫毛微抖，拧了抿唇轻轻点头应是。


    梁缘嗯，继续下一个问题:「哪儿来的？」


    「都是学校里女生给的。有两个是隔壁班的，其他的都不认识。」她一五一十交代的详细。


    梁缘面色清冷，指尖敲着桌面，等她讲完了才漫不经心抬眸直视她的眼睛，继续提问，「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归梦说知道:「是情书。」


    「知道还收呢。」他笑了，喝完的汽水罐丢到垃圾桶里，「没看出来啊小丫头，看起来挺乖的一只路子这么野啊还怂恿人违反校规。」


    「都丢了，以后也别收了。」 梁缘将袋子还给她。


    归梦诶，「你不打开看看吗？」


    「看什么？看上面写喜欢的言语吗？」他轻笑着反问了一句，目光划过她那张怔忡的脸，「然后呢，看完拒绝还是答应她们谈场恋爱。」


    这……


    他提的都触及到了她的盲区。


    归梦抿唇不语。


    梁缘靠着桌沿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翘了翘嘴角不经心说道:「我们家可不兴早恋，归梦，可别害我。」


    *


    「春雨？」


    梁兮刚从楼梯口上来，看到她从梁缘房间出来，好奇问了一句，「你怎么从二哥房间出来，找他有事啊？」


    这段时间两个小姑娘相处得很和谐，归梦一见梁兮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样，耷眉，哭诉道:「姐姐，我好像做错事了。」


    「啊？」


    梁兮最见不得这位新妹妹皱眉了，哎呦呦迎上去忙问怎么了，等听完归梦讲的，嗐，「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送个情书吗。没事，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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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真的吗？」


    「当然。」她说完，一顿，「不过，二哥没骂你吗？」


    归梦摇头说没有，疑惑道:「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有点意外。」梁兮爆料，「我以前帮同学给他送情书被他修理得老惨了。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没说你，奇怪。」


    梁兮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奇怪真奇怪，却没留意到边上的归梦因为她随口说的话而乱了心跳。


    *


    第二天她一到教室，曲曼筱就跑过来问她情书处置的怎么样了。


    归梦如实将昨天发生的一切都转述给她。她听完捏着拳头一脸激动地说，「太好了，我的cp还有救！」


    前排的苏晗甚是无语，「你为什么就非得执着他们两，放过归梦好吗？她不是你意淫的一环！」


    「不行！必须得是她！」曲曼筱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叉，坚定不移，「青梅竹马才是最屌的！」


    苏晗无语骂道:「……神经病！」


    磕的cp又有了机会，曲曼筱也不在意被骂，高高兴兴继续和归梦聊细节抠糖去了。


    那沓情书归梦没有听梁缘的话丢掉，她一同带回了学校，想着看能不能还回去，一连等了两天才终于有一个小姐姐来问她结果。


    归梦将她的那封找还给了她，抱歉之后顺便将梁缘的答覆也一同告之。


    「你还是以后再试试吧，梁缘哥哥说他不会早恋的。」


    「……」


    当时一同来的还有女生的朋友，于是「梁缘不早恋」这句话一个早上就传遍了整个北中。并且越传越离谱，等传到梁缘这个当事人耳边时已经演变成了「听说梁缘家里给他定了个童养媳。」


    沈林风听到这则传闻时正陪着梁缘去初中部接归梦，整条路上都是他魔性的笑声。


    梁缘冷冷觑过去一眼，「笑够了？」


    他依旧乐得不行，揽上樑缘不要命的虎口拔牙，「哎你到底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有的童养媳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梁缘抖掉他的手，视线冷淡似在看智障。


    难得又笑话他的机会，沈林风自然不肯放过，自然是浪到底。


    当看到站在教学楼下看见他们挥手的小丫头时，他目光微闪，哎呀一声。


    「让我猜猜啊，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童养媳不会是归梦那只小白兔吧？」


    第14章 梦


    14


    沈林风说完话屁股挨了狠狠一击。


    梁缘目光沉沉，厉声警告：「是你行了吧，待会儿别在她面前提。」


    小丫头自尊心强，上回光是玩笑提了句「女朋友」都红了眼尾，要是让她听到「童养媳」的论调不得垂泫欲泣。


    他可不会哄小女孩。


    沈林风难得见他这幅无奈的样子，回了声「知道知道」，忽略刚被踢了一脚的教训不长记性地继续犯贱，「终究还是由我背下了这口锅。」


    「不过讲真的你对这小丫头会不会太小心了点？护着跟眼珠子似的。小七还是你亲妹呢都没这待遇。」


    望着远处抱着书包小跑过来的归梦，梁缘嘴角勾笑说：「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不都是小孩子。」


    梁缘唇角微勾，「她比较小，爱哭。」


    沈林风想起梁兮打遍大院同龄人的歷史，又撇眼细胳膊细腿的小归梦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归梦看到楼下的两人小跑过来，惊讶道:「梁缘哥哥，你怎么来了？」


    高中的课程时间都和初中对不上，平时她都是等梁兮来叫她或者自己去校门口等司机叔叔的。


    「刘叔今天有点事来不了，让我来接你。」


    「这样啊。」


    她点点头哦了声，走了几步忽然察觉怀里陡然一轻，顺着视线看过去，是梁缘。


    他手正落在她书包的提手上把包提了过去，随意背在肩上，见她看过来还问「怎么？」


    归梦轻摇头，觉得不好意思上前想把包拿回来，「梁缘哥哥还是我自己来吧，它很重的——」


    话未说完就他淡淡接过，「还行，不算重。」


    「能有多重啊，你就让他背着。」沈林风说着接过提了一下，意外地看向归梦，「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小的身板力气还挺大的。」


    归梦目光依旧落在梁缘身上，闻言转眸，嗯，「我以前在家会帮爷爷做事的。」


    沈林风瞭然：「怪不得呢。」


    没有车接，公交又挤不上他们是打车回家的。


    将归梦送到家门口，梁缘就和沈林风又出去了。


    时间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着，转眼间北市正式进了秋，路边的树叶都染上了秋色，天气也逐日变凉。


    跟归梦的心一样，透心凉。


    她咬唇看着卷子上面打好的分数，一颗心失落得都快跌到谷底了。


    「归梦，你考了多少啊？」曲曼筱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眼，不可思议，「五十六？！怎么会！」


    归梦压在试卷上的手一滞，脸色苍白过后滚烫，颤着睫毛伸手去遮住那个刺眼的分数，脸色微红。


    苏晗翻了个白眼，「不是大姐你小声点啊。」


    曲曼筱见果然周围的视线都聚集过来，抱歉地和归梦道歉。


    「不过，你这个成绩怎么回事啊？」她拿起发下来的卷子一张张看过去，除了语文，英语和书数学都没及格，尤其是英语，堪称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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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收回卷子，卷面上的分数就像一块千斤重的铅压得她喘不过气。


    偷偷瞥了眼曲曼筱的成绩，连她的一半都没到，于是更难过了。


    苏晗干脆转过来，瞪了眼不会说话的曲曼筱闭嘴，随后倾身安慰归梦，「没事，不就是一次考试吗？下回再努力就是。」


    「对啊，我以前也考不及格的，补一下就好了。」她说着合掌一拍，「对啊，你可以找个人给你补课啊！」


    归梦缓缓抬头，希冀地望向她虽不言语却意味明显。


    曲曼筱摆手：「我不行，混个及格还行，教不了人。」


    苏晗若有所思地开口，「其实，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


    归梦问是谁。


    「梁缘啊。」


    「对啊！我怎么忘了，」曲曼筱激动地拍手，「要说学习没人可比的过咱北中之光，正好你们两还住在一起方便补习呢。」


    「可是梁缘哥哥很忙的。」归梦虽然心动，但还是迟疑。


    「你先回去问一下看他愿不愿意，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曲曼筱也点头附和。


    归梦垂眸看着卷子还是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吃完饭，梁爷爷难得拦了她询问最近，还问到了学习，问和学校的同学相处怎么样啦，学习跟不跟得上之类的。


    她都有认真回答，就是提到成绩时有点难以启齿。


    老爷子估计是看出她的犹豫，也不强迫她一定得讲出来，含煳皆过，「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就找你梁缘哥哥。」


    「教你，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归梦乖巧轻点了下头，却也有点担忧会不会耽误他的时间。


    老爷子说：「他平时在家也不看书，闲得很，耽误不了，你直接去找他就是。」


    如此，归梦便宽了心，一边陪老爷子说话一面想着怎么去求他帮自己补习。


    想了一晚上。


    于是，当十点过梁缘下晚自习回来，一出楼梯口就看到了抱着堆零食蹲在他房门口的归梦。


    小姑娘听到声音侧过身来，杏眼像划破夜空的火柴「唰」一下亮了。


    「梁缘哥哥，你回来了！」


    梁缘目光沉了沉，不动声色划过她身上最后落在那一提口袋上。


    有了上一次的情书事件，现在他对小姑娘带的东西都有点应激，眉心动动，「手上不会又是帮谁带的吧？」


    归梦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摇摇头说不是的说：「这是我给哥哥的。」


    「嗯？」他不言，等她开口。


    归梦靠着墙面，手里抱着零食仰望着他小小声说出自己的需求，「梁缘哥哥，你可不可以帮我补习一下？」


    「补课？」


    梁缘稍微意外，转头看向小白兔又扫过她手上提着的一袋零食，瞭然哦一声，笑道：「所以这是给我的贿赂？」


    她耳根微红，抬眸殷切地盯着他，怯怯询问，「可以吗？」


    梁缘没有说可不可以，而是朝她伸手，「不是给我的吗？拿来啊。」


    这是答应了！


    归梦眼睛顿时一亮，笑容清甜，「谢谢哥哥！」


    「还不去拿书。」


    「好，现在就去！」


    归梦把零食包套在他展开的手掌上，尔后开心跑回房间去取卷子。


    几分钟后在梁缘的授意下进到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座位上。


    她红着脸将试卷递过去，随后低头，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的收紧，羞愧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梁缘哥哥一定觉得她很笨吧，连及格都没有。


    差劲死了！


    「头埋那么低干嘛，下面有人给你讲题吗？」


    眼看小姑娘额头都要贴到桌面上，梁缘不得不开口。他从旁边抽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摊开试卷：「看了下，还好，问题都不大。」


    归梦勐然抬头，瞳孔放大。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迟疑地问道：「你不觉得我很笨吗？」


    梁缘蹙眉：「嗯？」


    猩红的分数再度映入眼帘，宛如冬日雪地一抹血迹，突兀刺得她唿吸都困难。


    归梦收手心攥紧笔身，深唿吸了一口气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道:「都没有及格，还是全班倒数……」


    明明她也在很认真的学习，可就是学不好，还考这么差。


    太丢人了。


    「归梦，」


    梁缘转着笔耐心听着，等她说完了才出声，语气里带了不满，「用不着这样说自己，你很聪明。」


    见她怀疑地望着自己。他笑了笑跟她摊事实，「分数确实不太好看，但作为第一次接触英语的人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他听老爷子讲过小姑娘的家乡，和北市从幼儿园就精通各类语言的不同，那边教育资源匮乏，很多学生上了初中才接触字母。学的也是哑巴式教育。


    这点从她听力部分的得分可以看出来。


    梁缘抬眼，明亮的灯光缱绻在他眼底，温柔，细腻。


    「做人要警惕好高骛远，但也用不着妄自菲薄。起点不同，追不上是正常的。」


    他指尖拨弹着笔冒云淡风轻地说着，「咔哒咔哒」的声音连同的他的话宛如窗外突入其来的秋雨下进了她因为自卑而干涸的土地上。


    「你只是你，别拿他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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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必要。」


    第15章 梦


    15


    窗外的雨下得很小，淅淅沥沥地轻拍着窗扉。


    归梦坐在桌前垂首专心地改着卷子，及腰的长髮乖顺地铺在背后，巴掌大的脸在溶溶灯光的勾勒下显得越发小巧。


    梁缘坐在她斜侧面，从身后的书柜里随手抽了本书打发时间。偶然抬眸，见她蹙眉纠结的模样，翻了页问道：「哪里不会？」


    突然的出声吓了归梦一下。


    「哪一道？」


    他直接移了过来，扫了眼卷面视线停在她写了个「解：」的地方，「这题？」


    他靠得太近了，连带着身上那袭清淡的松香也一同飘过来，萦绕鼻息。


    归梦短暂晃了晃神，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低低颔首。


    梁缘没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接过卷子快速浏览了遍题目，看完之后也没急着讲而是反过来问她的解题思路。


    归梦僵了僵，怯生生地侧抬望了他一眼对上他垂下来的疑惑目光又低下。抿唇，小声地说自己的想法。


    每说一句话就看一眼梁缘，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得梁缘皱眉，往后一靠，乐了，「怕什么，我又不骂你。」


    小白兔头低得更厉害了，声音明显的抖了抖。


    梁缘：「……」


    他默了默，真乐了，几不可闻嘆了口气说继续吧。


    归梦于是点头，磕磕绊绊地讲完了自己的想法和困惑，低落道：「我觉得好像见过这样的题，但是算不出来。」


    梁缘回眸看她一眼，伸手要过笔，翻了面卷子在某一道填空题的序号上打了圈，说：「一样的题型，我再给你算一遍。」


    他又扯来草稿本，重新换了面边写边讲，「懂了吗？」


    「……」


    归梦缓缓眨了眨眼。


    梁缘留意着她的表情，「都不懂？」


    归梦羞愧地红了脸，轻摇摇头，指着某一部分说：「梁缘哥哥，可不可以再讲讲这里？」


    她说完偷偷抬眸瞄他，见他好看的眉心皱起，愧疚地咬了咬唇唾弃自己为什么这么笨。


    「我、我再看看吧……」


    她接回水性笔，去拿草稿本想自己研究，去没抽动。


    疑惑抬首，对上樑缘清冷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平视着她的眼，嘴角含笑，「小姑娘耐心还不好啊，我又没说不给你讲。」


    他抬手屈指轻敲了下她脑门，语气严肃，「最后一遍了啊，再听不懂自己抄十遍。」


    「……好。」


    半个小时后。


    归梦终于把题全部做了一遍，梁缘检查了道给她圈了几个注意点。瞥了眼时间见不早了起身走到床边，踢了踢正在玩手机的梁兮让她带妹妹回去睡觉。


    梁兮从网络里抽离，「你们完了？」


    她一回家就去找可爱的妹妹了结果人没在，后来问了二婶才知道她去了二哥房间，于是也跟着进来了。


    可惜太无聊，又不想走干脆就玩手机去了。


    归梦收拾好书本「嗯」一声，过来拉她，「讲完了，姐姐我们回去吧。」同时乖乖跟梁缘道谢。


    「梁缘哥哥，晚安。」


    梁缘捏捏她的脸蛋，「别想熬夜，早点睡。」


    本来想再熬熬夜补一下的归梦：「……」


    她僵了僵，泄气地喔了声说好。


    第二天一到教室，曲曼筱就迫不及待问她梁缘答应给她补习没有。


    归梦拿出邱姨给塞的牛奶放在桌面上，说答应了，还提了梁缘替她復盘到十二点和安慰的事，至于那些「你很聪明」之类的言语她脸皮薄就没有讲。


    曲曼筱却疯了，抱着她啊啊啊，「没想到高冷学神竟然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我的cp赢麻了！」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归梦对她略微神经质的行为也司空见惯了，她笑了笑，拆开吸管插上边喝奶边默书。


    曲曼筱一大早就磕到了糖哪里这么容易放过她，双手圈住她小声说道：「归梦，你说梁缘是不是喜欢你啊？」


    「咳咳咳——」


    归梦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她目瞪口呆转望向曲曼筱。


    「你看他对你多好，还给你补课。我可听说了连他亲妹妹梁兮都没这种待遇呢。」她暧昧地撞了撞她，「你说呢。」


    归梦被说得心旌摇曳，但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心知自己不是头戴光环的小说女主。


    梁缘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她擦了擦溅上牛奶的书面，柔柔地说道：「不可能啦。我是客人嘛，梁缘哥哥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你想啊你家里要是来了客人你是不是也得好好招待。」


    曲曼筱思索过后热情退散了些，「好像是这么个理。」


    归梦点头:「对吧，所以不要想多啦。」


    *


    给归梦补习之后，梁缘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以往都是上完第三节 才放学回来的，现在第二节就回来了。


    到家之后吃个饭刚好给小姑娘补习。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期成绩出来了。满城的金黄落了一地。


    这几个月来，归梦在梁缘开的学习小灶下成绩突飞勐进。已经从吊车尾到了班级中排，尤其英语进步最快。之前开口都困难，现在都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了，虽然发音上还是有问题，但无论是口语还是卷面都有很明显的提升，英语老师都专门点名夸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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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页

    她很开心，傍晚放学回去的时候让司机停了会儿车，在路边的蛋糕店买了盒糕点回来。


    今天出了半期成绩，她又进步了两名，她想谢谢梁缘哥哥这段时间的帮忙。苏晗和曲曼筱都极力推荐这家的甜品，说很好吃。


    梁兮见她给梁缘买东西嫉妒了一路上，酸言酸语的，还是归梦抱着她的手臂好一通撒娇才作罢。


    但到家后对梁缘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冷哼去厨房找吃的。


    梁缘挑眉，暗暗猜测自家大小姐又怎么了。


    电话响起，是沈林风在催促他快点。


    他换好鞋刚开门准备出去，身后传来亲昵叫哥哥的声音。


    小兔子蹦跳着过来脑袋左右晃了晃，杏眼清亮地问他是不是要出门，帽子上的小毛球跟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摆动。


    进入十一月北市就极其冷了，家里虽有地暖，可她还是会习惯性戴个帽子。


    梁缘伸手拨了拨她的毛球，嗯道：「和秦朝他们约了打球。」


    「那你晚饭回来吃吗？」


    「应该不会，怎么，想等我吃饭？」梁缘边低头换鞋边逗她。


    原以为小姑娘会反驳，不曾想她轻轻点头应是，倒是给他整不会了。


    他站起身嘆了口气说：「下次吧，哥哥今天有事。」


    归梦喔，也并不在意，她推过准备好的糕点：「那你把这个带上吧，饿了可以吃点垫肚子。」


    梁缘觑了眼没接，谢过她的好意，「自己留着吃吧，我不爱吃甜食。」


    拒绝完见小姑娘备受打击地低下头，面色失落。他眉峰一动，若有所思地询问:「专门给我买的？」


    「嗯。」归梦再度抬头，轻软的声音里难掩开心，「我这次半期数学考了110，排名进步好多。」


    数学满分120，她能考到110确实很不错了。


    梁缘跟着挽唇，视线从她脸上落下来。明白了，糕点是小姑娘的谢礼。


    电话又在响铃催促了，他扫了眼来电显示利落挂掉，回眸望着面露希冀的归梦，拒绝的话无法再二次说出口，伸手面不改色地说:「给我吧，晚上饿了说不定可以吃口。」


    小姑娘黯淡的眼睛猝然就被点亮了。


    梁缘不由哂笑，真的太乖了。


    他接过糕点，给她鼓气:「再接再励。」


    归梦重重应了声，亮晶晶的眼璀璨如星子，「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加油。」


    *


    梁缘到约定的地方时，比平时晚了几分钟。


    他上楼进到包间，还未开口就瞧见他手上提着了只印有私焙房logo袋子的沈林风就哎呦，「我记得梁少爷不爱吃甜的啊，什么时候变口味了？」


    他过来了熟练地夺过袋子低头看了眼，又一声怪叫，「还是草莓味的，不得了不得了，哪儿来的？」


    关照两人闻言也好整以暇地望过来，乐得听八卦。


    梁缘面色依旧，落座后淡淡道：「家里那小丫头怕我晚上太晚吃饭，给垫肚子的。」


    整个大院现在谁不知道梁家有两个闺女。大的叫祸害，小的叫小丫头。


    看着他炫耀的口吻，沈林风咬牙，有些嫉妒了，「梁二，你回去问问小归梦还缺不缺哥哥。」


    要说归梦那小丫头是真的乖，娇娇的一只，人甜性格好，明明也就十二三岁却总反过来照顾他们的情绪，让人很难不想宠她。


    「你？」梁缘毫无波澜的神色终于有了点起伏，他冷冷睨扫过去，冷淡地丢给他了一个字。


    「滚。」


    *


    十一月中的时候，北市下了第一场雪。


    归梦生于南方，虽然不至于没见过雪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鹅毛雪，白白的，软软的。连晚上起夜瞥一眼外面，月光倾泻在上面都在闪闪发光。


    她蹲在窗台看了半夜，导致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从家里到学校被笑了一天。


    从那天之后北市就正式入了冬，一周很少再有晴天。


    归梦也在雪白的世界里迎来了期末考。


    期末考完这天，她和几个朋友一起从教学楼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等候的梁缘。


    他穿着一件过膝的灰色羊绒风衣，绕了一圈黑色围巾，懒洋洋地站在教学楼前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枯枝撑着白雪的银杏树下，身长如玉，很是耀眼。


    归梦脚步缓下来，心口毫无预兆地剧烈跳了跳。


    雪从天空悠悠飘下来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以及那双鸦羽般狭长的睫毛上，画面美得想一场梦。


    他转过身来，朝她招手。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万籁俱静下只剩他那句含笑的唿唤穿破风雪落在耳边。


    「春雨，过来。」


    第16章 梦


    16


    归梦脑中一空，思绪被失控的心跳声占据。


    噗通噗通，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原本讨论着放假去哪儿玩的几人在瞧见梁缘后不约而同噤了声，听到他的话又齐刷刷转头看向愣住的归梦。


    曲曼筱拽着她的胳膊，迟疑问道：「春雨是在叫你吗？」


    归梦被晃得清明了几分，她目光微闪，轻点了下头。


    「啊啊啊！」曲曼筱扛起cp大旗直唿好苏好苏，「太杀了吧！春雨哎春雨，感觉好宠。」


    连苏晗都鲜少的没有反驳她，挽着归梦的另一只手小声附和:「确实挺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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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页

    苏吗？


    归梦心脏一颤，睫毛抖了抖，偷偷地再度望去。


    和她示意过后他把手又插回了风衣口袋里。见她在和朋友说话他也不催，身高腿长，颀长的身形引得考试出来的学生频频投目。


    「还不快过去，叫你呢。」苏晗瞧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松了手还顺带轻推了一把，「晚上群里聊啊。」


    归梦腼腆地朝她感激一笑，随后拔腿小跑向梁缘，隐隐的还能听到身后窃窃私语。


    「怎么我喊春雨的时候感觉怪怪的有点儿别扭呢？」是苏晗。


    「废话，小名一般儿都是给亲近的人叫的，你既不是亲人又不是爱人当然叫不出那股亲昵。」


    「哪儿来的歪理，我看是你恋爱脑又发作了吧。」


    「嘿嘿，是有一点啦，不过你没发现真的很好磕吗？」


    「……疯了。」


    后面的对话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模煳到听不见。风声唿唿，绕耳而去。


    雪下得并不大，但路面上还有积雪，归梦并不敢跑。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因脚滑差点滑倒。


    梁缘眼疾手快捞住她，「没事吧？」


    「没有。」


    归梦摇摇头，小巧莹白的鼻头被风吹得有点发红，杏眸水盈盈，好似秋水剪瞳。


    「能站稳？」


    「嗯。」


    梁缘等她彻底站稳了，才弯腰捡起地上毛茸茸的兔子帽拍了拍雪，给她重新套上戴正，屈指轻弹了下眼中溢出几分笑，「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归梦晃了下脑袋，「什么？」


    梁缘却问她:「想不想吃兔子？」


    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身后，见旁边的小姑娘因为刚才的意外走得格外谨慎慢吞，刻意放慢脚步将就她的小短腿，


    「不回家吃饭吗？」归梦疑惑。


    梁缘只是重复问她，「沈林风发现了家干锅兔，你应该挺喜欢的，我叫他去排队。」


    正是放假时间，里到处都是提着行李书包离校的。


    走在前面的几个男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了，一声卧槽之后就动起了手，战况激烈，雪球乱飞，


    归梦想快速通过这区域，脚步还没抬起，就见原本走在右边的梁缘自然地绕到了她左侧：「我在呢，打不到你。」


    她心里不由一安，抬头，甜甜说谢谢哥哥。


    他笑笑，揉了揉她的兔脑袋。


    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一高一矮的身影闲庭漫步，格外显眼。


    雪花一片片飘，世界纯白干净。


    「春雨。」


    头顶落下他清冽的嗓音。


    她抬眸，裹在毛茸茸围巾里只露出来的一双眼清澈疑惑。


    梁缘轻笑，「你还没回答我想不想吃兔子。」


    她犹豫了下，询问道:「辣吗？」


    「沈林风觉得可以。」


    「好吧。」她微微点头，还不忘让他跟家里报备，「那你记得姨姨说啊。」


    梁缘失笑，轻敲了她一下，「知道了。」


    ＊


    初三的比初一的要放得晚，梁缘领着小兔子去初三教学楼找梁兮时，她们还在开暑假前的班会。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她才出来。


    一出来梁兮就直冲归梦而去，又是抱又是捏脸蛋的，还是梁缘看不过去才把任由揉捏搓扁的小兔子救了出来。


    梁兮被拖堂的郁闷消得差不多了，也不在意妹妹被夺走。听说晚上要出去浪心情更好了。


    入冬以后，昼短夜长。


    走出校门时外面的街道上早已华灯初上。


    从北中到吃饭的地上不算近，路面也不走，在连续打了七辆的士都有人后终于来了一辆空车。


    到地儿时找到排队的沈林风和关照说了没一会儿话，店家就叫了号。


    店里的干锅兔丁确实很好吃，很香，归梦来到北市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符合口味的菜了，吃得都有点撑了，一路上都在打小嗝。


    她不好意思红着脸躲在梁缘身边悄声说:「梁缘哥哥，你不能笑我。」


    梁缘手上还提着她的外套，闻言挑眉，视线从另外三个人身上挪回来，揶揄：「为什么只跟我那说，我这是被针对了？」


    商场内光线亮堂，小姑娘穿着一件藕粉色的针织连衣裙，一头及腰的长髮分了两股扎耳后。


    之前被冻的有些发白的脸蛋此刻也恢復了红润，软唿唿的，整个一小可爱。


    归梦摇头如捣蒜说不是的。


    「那为什么？」他好整以暇。


    归梦咬唇，垂下的睫毛抖颤，闷闷说道：「就是不想你笑我。」


    梁缘虽然意外于这个答案，但小姑娘一向懂事得紧，难得任性一次他自然配合，「行，你说不能笑就不笑。」


    归梦眼睛一亮，然后，「嗝——」


    「……」


    梁缘忍着没笑出声，肩膀抖耸。


    「梁缘哥哥！」


    「我没笑。」


    「我都看见你笑了！」


    「没声也不行？」梁缘顿时乐了，「小姑娘你也太霸道了吧。」


    归梦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垂首，一声「对不起」还没出来，就见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身高腿长的男孩站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了，一双狭长的凤目淌着碎光。


    声线轻嘆，带着哄，「春雨，你就仗着我宠你欺负我啊。」


    「真是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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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在外面玩到九点才到家。


    归梦和朋友们约好了要商量寒假去哪儿玩的，乖乖打了招唿就回房了。


    q q群里的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见她进来赶紧让她去看前面的记录然后投票。


    归梦才来半年，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大院也没怎么出去过，自然是去哪儿都可以。


    那几人见她实在没啥建设性的建议便自顾自继续讨论，一直到十一点了也没讨论出来。


    归梦喝完睡前牛奶，抱着双膝看了半天对话，敲开曲曼筱的头像，磨磨蹭蹭打出一句话：


    ——我好像喜欢上樑缘哥哥了


    毫无意外，消息发出去没有多久，她就收到了曲曼筱的信息轰炸。


    「？？？！！！！」


    「我磕的cp成真了？」


    「我说什么来着？！青梅竹马就是最叼的！」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消息弹得飞快，归梦根本看不过来。


    她彼时还不知道「我有个朋友」的梗，慢吞吞看到这条消息吓了一跳，着急说道：「你别告诉你朋友呀。」


    还带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曲曼筱：「……」


    她只得解释清楚又做了保证，才扯回正题：「你之前不是还说是哥哥吗？怎么突然就喜欢了？」


    归梦拨弄着放在桌面的兔帽子，低头反思。


    突然吗？


    不是的。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裙整里本文饲二尓3巫酒一四七,但是每次只要梁缘哥哥靠近她就会脸红，心跳加速。


    刚开始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直到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个很好看的小姐姐找他要电话，她不高兴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那种酸涩嫉妒的情绪好像叫吃醋。


    她，喜欢梁缘！


    她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但是她想和梁缘哥哥在一起。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足够了。


    *


    这是归梦第一次在北方过寒假。


    她怕冷的缘故，放假后只和朋友出去玩过一次，便一直待在家里看书写作业，乖得不行。


    元月底的时候期末考成绩出来了，还算可以，虽然没有哥哥姐姐名列前茅的成绩耀眼，但归梦还是很开心，吃饭的时候比平时多吃了半碗，撑难受了。


    家里人被她的可爱弄的哭笑不得，梁缘上楼换了衣服下来，手里还多了件藕粉色的中场羽绒外套，递给在沙发上休息的小姑娘时忆她穿上。


    归梦不疑有他接过套上，软声问：「要出去吗？」


    邱茜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见状也是疑惑问了声：「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梁缘等在一旁，目光下滑到坐在板凳上换鞋子的归梦身上淡淡解释道：「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把她带出去走一圈。」


    归梦打结的手一顿，讶异抬头，心口忽淌过一股暖流，穿鞋的速度加快。


    「也好，那你记得看好妹妹啊，别感冒了。」


    「知道。」


    连下了三天雪，白天的天气虽晴朗，但积雪太厚，屋檐和路边的行道树上都还有碎雪。


    操场上还有部队在训练，整齐划一的口号响彻在这方天地，训练场不远的休息处一群少年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唠什么。


    归梦还看到了梁兮，仰头说：「梁缘哥哥，是姐姐。」


    梁缘淡淡：「嗯。」


    见她往那边走的趋势，长手一伸拉住她的帽子把人提熘回来，「干嘛去？」


    归梦一脸理所：「叫小七姐姐啊。」


    「叫她干嘛？我约的是你又不是她。」


    梁缘收回手，扫过她困惑的脸上，勾唇，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语气，悠悠说道：「怎么，不想和我单独呆一起？」


    第17章 梦


    17


    归梦心口勐然蹦了下，还没缓过来又听后面一句，怔然摇头，手比脑子反应快先一步够住他的手说：「想的。」


    默了默，脆生生补上了一句：「最喜欢了。」


    最喜欢和梁缘哥哥在一起，也最喜欢梁缘哥哥。


    她轻咬着唇在心里默默补齐未说出口的话，随后小心抬眸偷瞄他的反应，只有偷偷变红的耳根暴露了少女不敢袒露的粉红心事。


    梁缘视线落在臂弯里揪着衣服的爪子上，挑眉，取下她的手握住手腕，不假思索，「那等什么还不快走，晚点就该被祸害看到了。」


    归梦：「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梁缘拉着行远了。


    道面上的积雪早被清理干净，只有树上偶尔会随风摇落掉下一丛小雪或是融化的水滴。


    他步子大走得快，归梦几乎是三蹦一跳跟着的，偏偏又不会让她觉得费劲。


    耳边是迎面而去的细小风声，她盯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埋在围巾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脸颊和耳朵都红扑扑的，烫得紧，心脏更是活跃到好似下一秒便要跳出来。


    她目光悄悄地移动到他精緻优越的侧脸上，默默祈祷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惜并没有被任何神明听见她的祈祷。


    在远离了训练场之后，梁缘便松开了她的手腕。回身见她脖子上的围巾散了，停下来给她重新绕好，往门口走去。


    期间有熟人回来路过，看到他们两笑呵呵问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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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归梦低头摆弄着围巾上有些打结的流苏，礼貌喊：「阿姨下午好」，


    梁缘说：「带小姑娘出去买个礼物。」


    阿姨以为是生辰，讶异道:「小梦要过生了呀！」


    归梦想解释，梁缘比她更快，说不是，「她这次期末考的不错，奖励一下。」说完手落在归梦头顶揉了揉，语中少有的温柔。


    阿姨闻言哈笑两声说原来是这样，又偏头说道：「小梦你看你阿缘哥哥对你多好啊，以后要好好报答哥哥一家……」


    归梦视线缓缓移上去看梁缘，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恰好低头。


    两人视线对上，如墨的瞳眸如古井，像有万般引力勾得她心尖一颤一颤的。


    他朝她笑了下，归梦脸唰得一烫，迅速转过头去。


    那个阿姨还在继续说。许是见她没回应特意叫她的名字，略有深意地说道：「做人最重要得有良心，懂感恩，小梦啊你可千万别跟某些人——算了，不说了。」


    像是才恍然不能提一样，哎呀揭了过去。


    归梦不清楚她指的是谁，疑惑眨了下眼，头上就被轻轻拍了下。


    「走啦。」


    「啊？哦好。」


    见他走了归梦赶紧跟上，隐约间她听到那个阿姨小声咧咧。


    在走了几步后，他突然说，「刚才的话不用听，梁家的女儿只负责开心的长大就行了。」


    归梦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歪头：「啊？哦。」


    梁缘：「……」


    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无奈一笑。


    真是白担心了。


    他勾唇，不动声色转开话题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从这儿过去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提。」


    归梦攥紧手心，有些踟蹰说：「其实不用买也可以的，我考的也不是很好。」


    她的确有进步，但在班上也只够得上中下的，梁兮姐姐都没有礼物拿，她实在配不上一份奖励。


    她小声说：「会把我惯坏的。」


    梁缘并不清楚小姑娘的心路博弈，闻言不以为意地揉揉她的脑袋问那又怎样，「我乐意惯着。」


    *


    当晚，梁缘带归梦去了位于市中心的商场。


    连一瓶饮料超过三块都捨不得的归梦瞳孔放大地盯着毛绒兔子前面的价格标籤，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个十百……


    她不禁掰起手指头数起来，然后烫手山芋般把兔子放回了架子上，拉着梁缘跑出了店铺。


    梁缘不解地看着拉着自己跑的小姑娘：「怎么放回去了？不是挺喜欢的吗。」


    那是一只坐兔，全身雪白，只有鼻头一点和脸颊上着了点粉色，怀里抱了根胡萝蔔，它半张脸都贴在胡萝蔔上。他刚摸了一把，毛很蓬松很舒服，软唿唿的，和身边的小姑娘很像。


    他还挺喜欢的。


    归梦小时候经常跟着爸爸进市里。


    有一回在路边等公交，偶然看到了后面鞋店玻璃橱里一双粉白球鞋。


    归爸爸见她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就问她喜不喜欢。她那会儿还小，心里没太多思量扬着小脸蛋便说喜欢。


    爸爸是乡上中心校的老师，工资并不高，加上平时还买药帮衬着村里的留守儿童老人，余钱并不富余。可为了给女儿买喜欢的鞋子他还是掏光了身上的钱。


    回程的时候她脚下就多了双新鞋子。


    村里叔叔婶婶们初看到会说「小归梦换新鞋子了？真好看！」回头一问价格便摇头直嘆「这孩子还是被惯得太厉害了，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


    从那以后归梦便知道有时候「喜欢」这个词是不能说出来，她不仅仅是一种情绪它还是一种负担。


    因此她没有回答梁缘的问题，而是选择了左右言他。


    她视线在周围扒拉了一圈，随即停在斜对面人声鼎沸，和周围清净形成鲜明对比的电玩城上，好奇问道：「梁缘哥哥，那里为什么那么多人？」


    梁缘跟着瞥过去，哦，「电玩城，想去看看吗？」


    「可以吗？」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快走，这样梁缘哥哥就不会在追问那天价兔子了。


    她双眼灼灼，纯白的心思全写脸上。


    梁缘复杂地望着这只还没到她胸前的却把「体贴」「懂事」写进骨子里的小丫头，心不自觉软了几分，连带着那双清冷的凤目也温柔下来。


    璀璨灯光落在眼底，他挽起唇角，声线清冽如山间清泉带了几分笑意，学着她的口吻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呢？」


    「……」


    两个小时后，归梦抱着一只小兔子满意的出了商城，回去的计程车上她都笑眯眯的。


    「这么开心啊，就这么喜欢这只兔子吗？」梁缘伸手扯了扯她怀里的兔子耳朵，感受粗糙的手感，拧眉嫌弃收回手，「不如前面那只舒服。」


    「我觉得还好，再说不一样啦。」归梦用手掌梳顺被梁缘薅炸的茸毛，宝贝地抱着轻声呢喃，「这是梁缘哥哥你帮我抓的。」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但夜间车内安静，梁缘还是听到了。


    他怔了怔，不动声色地乜斜过去在小姑娘沉在黑暗中的脸扫了扫，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回到家时梁兮还没回来，归梦和长辈们打过招唿便回了房间。


    她抱着兔子在床上来回滚了几滚，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今晚在电玩城的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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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页

    教她投球，陪她打地鼠，钓鱼，推力，还帮她夹娃娃。她不会玩还会耐心的教解，是那么那么的温柔。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他！


    好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啊。


    *


    时间的尾巴在日历上划喇了一下，不知不觉便到了除夕。


    归梦也终于见到了被梁爷爷常挂在嘴边的小儿子。


    这天，她和梁兮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一进门就发现了坐在老爷子身边同他说话的陌生脸庞。


    和平日来别墅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不同，他很年轻。一张脸看起来至多也就二十来岁，姿态随意地靠着听老爷子念叨，浑身透露着一种温文的气息。


    听到动静梁则礼扭头看过去，看到一同过来的两个女孩，哟，「我们家的小祖宗回来了。」


    「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梁兮见到他眼睛一亮，扑过去，「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不回来嘛，你骗我。」


    梁则礼笑道:「不这样说我还怎么给你惊喜呢。」


    梁兮才不听，「带礼物了吗？」


    「没带我敢进这个家门吗？」


    「这还差不多。」


    老爷子笑骂了句说多大了就知道要礼物，梁兮撇嘴狡辩，「我又不是光给自己要的，还有春雨的呢。」


    「又拿妹妹当挡箭牌。」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招归梦过去介绍，「这说我小儿子则礼，你啊就和小七一样叫小叔就行了。」


    归梦依言叫人：「小叔。」


    他颔首，嘴角含笑:「小叔叔给你也带了礼物，希望你喜欢啊。」


    归梦:「谢谢小叔叔。」


    梁兮在边上急切追问礼物在哪，梁则礼无奈地对邱茜说道：「二嫂，把礼物给她吧，再不给她都要把家都掀了。」


    「我哪有。」


    「你啊家里谁不了解你似的。行了，你小叔带的礼物我让人给你们送到楼上了，带妹妹去拆吧。」


    梁兮欢唿一声立马拉起归梦往楼上跑，那动静看得邱茜心惊，「慢点，别摔着。」


    「知道了！」


    除了还在国外留学的梁宸下午的年夜饭人都很齐，热热闹闹，灯火。


    晚饭过后，大人们在聊天，梁兮也去给自家大哥打电话去了。归梦百无聊赖地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和同学们道新年好。


    中途想去厨房拿水，路过阳台的时候余角扫到梁缘，她一喜，走过去刚想和他开口就见他旁边还有个人。


    是梁家小叔。


    他脱去了下午的西装，穿的休闲，和梁缘两人一起靠着围栏，指尖一抹惺红忽隐忽亮，气氛有点严肃。


    归梦停下脚步，没再走近。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听到那位梁叔叔说:「实在没有什么想做的，不如试试走这条路。」


    梁则礼在栏杆上灭了烟，擦掉菸灰，挥手散了散烟味抬手拍向梁缘的肩膀说:「时间还早，不用急着给答覆，你可以慢慢考虑。」


    接着转头看向阳台的入口，笑语温声。


    「小姑娘，偷听够了吗？」


    第18章 梦


    18


    偷听被抓包归梦心下一慌想跑开，脚步却跟黏了胶水似的粘在原地。


    下一秒，未关紧的推拉门被推开。


    梁则礼看着面前因为他的话而显得惊慌失措的女孩，见她下意识就将目光移身后的侄子身上，心下明了，弯唇侧身问道：「外面应该听不清，你要不进来听？」


    归梦脑子一懵，杏目微瞠：「啊？」


    梁则礼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在跟你梁缘哥哥讨论他的就业志向，春雨你不如也来帮你哥哥提供下思路啊。」


    她猝然转向梁缘，后知后觉。


    对哦。


    过了年就是梁缘哥哥在北中的最后一学期了，以后他就要去上大学了，就没办法再帮她补习了，他们见面的机会是不是也越来越少了。


    一想到这里，归梦就觉得难过。


    梁缘触上她那双盈盈的水眸心里骤然一抽，随后拧眉对梁则礼道：「你要是太闲了就去找爷爷挨骂，别在这儿欺负小孩。」


    梁则礼是梁老爷子的老来子，只比梁缘大了十岁。小一点的时候他也和两个侄子一起受老爷子的训练。三个人之间倒也没有特别在意辈分。


    梁则礼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笑骂了句没大没小，揶揄道：「什么都没做就被说欺负了，要再说一句估计老头子都要扒我皮了。行了，我先出去了。」


    他迈出阳台，行了两步停下，收起笑容严肃地回看他一眼说：「你好好考虑下，老爷子那边我可以去说。」


    说完唇角又挂上笑意，顺手揉了揉归梦的头，「小叔回去了，去找他吧。」


    归梦身子一僵，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里的秘密好像都被看穿了。


    她心跳浮躁，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直至梁缘叫她。


    他依旧靠在栏杆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内搭套头羊毛衫，深色的，版型很好，衬得他颀长的身形越发高挑，隐隐的还能看出完美的腰身和腹肌轮廓。


    令人无限遐想。


    归梦的脸似春后的野火唿一下燃了起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眼。


    梁缘有腹肌还是她无意间撞见的。


    当时她刚走去卧室要去找梁缘补习，就在走廊碰到了来给他们送吃的和果汁的王婶，她便自告奋勇接过来表示自己拿进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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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页

    王婶楼下还炖了汤也就没推辞，叮嘱她小心点便下楼了。


    幸好梁缘的房门没有关紧，她用肩膀一顶便开了。屋里没人，她还是出于礼貌还是喊了两声『梁缘哥哥我进来啦』才进去的。


    她放好东西，见没人想着他可能是有事出去了也不着急就抱了杯果汁翻开练习册写了起来，过了差不多有三分钟的时候门口才有动静。


    归梦回头，雀跃的一声「梁缘哥哥」就这么卡在了嘴边。


    他明显是刚洗完澡，头髮湿漉漉的，发尖还在滴着水，身上的纯棉白t恤被水浸湿后紧紧贴在他身上，如若无物。


    梁缘也没想到她会在，愣了下，赶紧从衣柜里随意扯了件外套披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时间，却还是足够归梦将他完美的身材尽收了眼底。


    如今再一联想，她唿吸都困难了，脸红得跟颗熟透的西红柿似的，幸亏阳台吊灯照明黯淡。


    她脑子嗡嗡的，梁缘说了什么也没听到，只顾眨眼点头。


    梁缘：「……」


    梁缘看着明显走神的女孩顿了顿，拧眉，「春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她眨眼，缓慢地吐出一个单音。


    「……」


    他再度无语，气乐了，朝她勾了勾手指把人叫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腻柔软的脸蛋上掐了把，「小姑奶娘，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归梦扑闪着一双干净的秋瞳无辜地望着他，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扇着，抓的梁缘心尖一痒。


    他手指微滞，眸沉了沉。不动声色收回手，移开目光，随口问道：「怎么过来了，找我什么事？」


    「啊。」归梦思绪回笼，轻应一声，想起过来的目地收了收浮动的心思，软软说道：「我想去厨房拿水，梁缘哥哥你要喝什么？」


    此刻除了他们两个所有人都在客厅看春晚，电视里节目热闹的气氛和大人交谈的欢唿充斥着整栋别墅。


    室内室外，热闹与清冷，两厢对比。


    梁缘垂眸望着女孩眼里露出的希冀，勐然想起她刚来那会儿怯生生的，很怕生，连话都不敢大声。没想到现在都大胆到直视他了。


    「梁缘哥哥？」归梦歪头，重复问了一遍。


    梁缘没有作答，而是拍拍她的脑袋说：「走吧，哥哥带你去拿。」


    「？」她讶异欸，说，「哦好。」


    阳台到厨房的距离并不远，只需要穿过餐厅，不时便到了。


    考虑到人多，归梦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拿瓶大的橙子。


    她一杯一杯将梁缘倒好的橙汁端到托盘里，侧目盯着他精緻清冷的侧脸，还是很在意刚才他和梁小叔的对话，「梁缘哥哥……」


    「嗯？」


    她接过新倒好的果汁，抿唇忖了忖，似是随意地问道：「你以后要做什么呀？」


    「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梁缘又取了两只新杯子倒空剩余的果汁，拧紧瓶盖丢进垃圾桶，洗了手，端起刚才的两杯给了她一杯，自己端起另外的那杯转过来靠着吧檯沿，觑了她一眼，说不知道，「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归梦疑惑看着推到手边的果汁，眨了下眼。


    这是要她偷喝啊？


    她纠结抬眸，见他喝了，犹豫了下也端起，刚触到嘴边听到他的回答又放下，想开口却言之无物，低落垂首同他一起沉默。


    一时之间，厨房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会儿，外间传来喊两人去看节目的声音。


    梁缘应了声，喝完洗了杯子放好，正欲端起托盘就听旁边的传来一道轻软的声音，细腻，温和，似江南六月的风。


    「梁缘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后会做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无论做什么都会是最厉害的。我会支持你。」


    梁缘动作一僵，内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击中，余声迴荡。


    他轻唿了口气，凤目轻敛，目光锐利扫过去凝在她脸上，哦了声，语气难得带了不正经，「对我就这么有自信，那我要是辍学跑去打杂呢？也厉害？」


    她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復，怔了下，皱眉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只要是你我都相信！」


    说着将以前小学时候老师讲的一些成功学团吧团吧转述给他以此勉励。


    「在我心里梁缘哥哥你最优秀，他们行，你也一定可以的！」


    少女略显稚嫩的安慰宛如一个个小石子，毫无防备地投进梁缘毫无波动的心湖，搅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像他们这样家庭出生的人，看似自由，其实一开始就被规定好了未来的方向。


    他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可当一个人一眼可以看到终点时便会缺少动力，觉得没意思。直到今天梁则礼来找他，直到面前的女孩说——你是最厉害的。


    厨房的灯光在他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垂眸，蓦地就笑了，笑声牵动胸腔。


    归梦关忧:「梁缘哥哥？」


    「春雨。」


    梁缘收起笑，似是喟嘆，「你还真是个宝贝。」


    *


    两人出来时唱歌的节目刚好换下换成了小品，逗得一家人乐呵不已。


    快十点的时候，梁兮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喊归梦一起去郊外放烟花。


    放烟花的地方离北市有些距离，一众大人不放心两个小姑娘于是叫梁缘也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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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页

    呆在家里也无聊，他没意见。


    结果在出了院子后就听接到了沈林风的电话知道他们要去郊外放烟花，不多时就带着一脸笑眯眯的秦朝出现了。


    等到了目的后，队伍已经很壮大了，几乎整个大院的都在了，连和归梦有点小冲突的陆莹都在。


    不过，自从上次之后，她现在看到归梦虽然还是不屑却不敢再出言不逊了。


    梁兮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整个晚上只要撞见陆莹了就没摆过什么好脸色，旁边的关肖旭感觉到不对，疑惑问归梦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归梦也不清楚，摇了摇头。


    关肖旭于是转问梁兮，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妹妹也是她能欺负的，什么东西。」


    归梦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怔，尔后感动地抱着梁兮蹭蹭：「小七姐姐，你真好。」


    「那是，谁让我是姐姐呢。」


    她得意说着递给了归梦一根点好的仙女棒，拉她去找其他人玩烟花。


    郊外人多，到处都是黑黝黝的人头。


    梁兮长得漂亮性格又飒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归梦又不习惯被人注视过了会儿便和梁兮打了声招唿便去找梁缘了。


    跟梁兮去玩的时候他跟她说过会再原地，让她有事了就回来。


    归梦按照记忆往回走，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和秦朝还有关照说话的梁缘，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沈林风在和一个女生因为烟花的点燃方式吵得不可开交。


    她走近了才发现也是熟人。


    「回来了？」


    梁缘见她回来并无意外，下坡伸手拉她上去，问了声饿不饿后从包里掏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面包和果奶给她，说：「再等会儿，要放烟火了。」


    归梦说好，乖乖地偎在他身边吃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群人嚷着「准备准备要到十二点了！」


    归梦被现场的紧张带动，心噗通噗通被提起，跟着现场倒数。


    「十、九、八……」


    「三！」


    「春雨。」


    在一片汹涌人声中，归梦听到头顶落下一句轻唤。


    她缓缓抬眸，撞进了梁缘含笑的眼眸里。


    砰！


    一簇接一簇的烟花在天空炸开，炫丽的色彩照亮了漆黑的夜幕，在五光十色的光景里，归梦见他弯下身来，对她说。


    「新年快乐！」


    第19章 梦


    19


    成片的烟花在头顶灿烂绽放, 片刻功夫便将夜空点缀成绚丽的白昼。


    周围的人都在高声唿喊新年快乐，气氛在这一瞬间被点?燃，喧嚣的热浪一波接一波。


    砰砰砰的声音让归梦一时分不清是心跳还?是烟花。


    时间在这一秒被无限拉长,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从从心动的中回神，攥紧手心深吸了?口气，翕唇，「梁缘哥哥，新年快乐！」


    梁缘笑了?笑，烟花的韫色坠落眉间，显得他?平日里清冷的凤眸都多了?几分温柔。


    归梦刚趋于平静的心跳又错了?一拍。


    「小归梦，你应该说『新年快乐, 红包拿来』！」


    沈林风也从一旁凑过来跟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伸手教她手把手朝梁缘要红包，啧, 「还?有?你怎么?回事？过年了?也不给妹妹包个红包, 亏人家小姑娘天天追着你叫哥哥, 羞不羞愧！」


    「别光说梁缘啊, 小梦不也叫你一声哥哥吗？你怎么?不给？」关照在一旁嘲他?, 低头和归梦说，「新年快乐。」


    「关照哥哥新年快乐。」归梦微笑着和他?们几个都打了?招唿。


    「谁说我?不给, 这不是放在家里了?吗？等?明儿, 明儿我?一定给个大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就是, 口头支票谁不会开, 就这还?好意?思讨伐梁缘呢。」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得开心, 烟火下?满是人间热闹。


    归梦听得双眸弯弯, 回头见猝然落入梁缘含笑的眼里。


    郊外风大，吹的她刘海乱飞。他?伸手替她把连衣帽戴上, 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解释说：「放心吧，给妹妹的红包少不了?。」


    ……


    烟花放完，人群便散了?。


    回到大院时已接近两点?。


    小孩子不用守岁，归梦和哥哥姐姐打了?招唿便回去洗澡睡觉了?。


    她以为梁缘在郊外说的给她准备了?红包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白天醒来她不仅收到了?长辈们的红包还?有?梁缘的，连梁兮都给她准备了?。


    梁家是大家族，平日大家都忙着工作一过年就都回来了?，随着来拜年的人越来越多，归梦手里的红包也越来越厚。


    本该是她最颠沛流离的一个年，却充满了?爱意?。


    年后?的日子跟开了?倍速一样，飞得很快，咻咻就开学了?。


    后?来高考了?，梁缘成了?那?一年的状元。再后?来，梁兮也毕业上了?高中。


    上大学后?的梁缘和归梦想的一样很少回来住，一个月只会回来一两次，每次回来都会带她去吃东西。


    恍恍惚惚不觉光阴逝，转眼她也升了?高中分了?科。


    苏晗选了?文科，她和曲曼筱都在理科，一个普班一个火箭班，虽然不在一个班了?但三个人还?是会经常约时间碰面吐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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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这周六下?午三人照常约了?见面。


    归梦和苏晗在校门口等?曲曼筱的时候忽然被拦着表白了?。


    那?个男生?她不认识，苏晗说是学校篮球队的。球打得很好，人也不错，学校里有?很多女生?都在偷偷他?。


    归梦惊讶了?片刻，尔后?都不带考虑一下?直接拒绝了?。


    男生?却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绕在两人身?边，「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考虑下?做我?女朋友。」


    那?时正是三伏天最热的时候，他?靠过来一身?的汗味。归梦是个很少有?脾气的人，即使是跟着暴脾气的梁兮也依旧不见长半分。


    她耐着性子再次拒绝，「不好意?思，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那?男生?就跟没长耳朵似的，「你都说我?很好了?，既然你也觉得我?不错有?什么?不合适的。」


    「谈谈嘛，我?可只对你表白。」


    酷暑的天气热得归梦最后?一丝耐心都快没了?，她阖眼深吸了?口气刚想骂人，余光就瞥到了?一道熟悉的亮眼身?影，火气「卟」一下?便灭了?。


    梁缘是专门过来接小姑娘的，没想到还?看到这么?一场戏码。


    他?在旁边看了?会儿，起先看到归梦坚决的拒绝掉男生?还?挺满意?的，当见到她被男生?纠缠的时候彻底坐不住了?。


    他?脸色沉了?沉，过来拍拍男生?的肩膀，目光冰冷，「没听到她拒绝你了?吗？非要我?请教导主任过来？」


    「你谁啊？」表白被打断男生?心情也不好，脾气很沖。


    梁缘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归梦脸色就冷了?下?来，挡在梁缘身?前愤怒地瞪向男生?，「你这个人有?毛病是吧！我?都说了?我?们不合适不合适，你是听不懂委婉的表答是吗？」


    「那?行，我?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非常不喜欢，请你别再缠着我?了?。否则我?就去跟你们班主任告状。」


    停顿了?下?，偏头问苏晗，「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


    苏晗报了?男生?的班级和名字。


    归梦转回视线，严肃道：「我?很认真说的，你不信可以试试。」


    虽然已经过了?学生?放学的高峰期，但校门口人来人往，注意?到这边的学生?不少，男生?怕她真的找班主任，灰熘熘跑了?。


    她舒了?一口气，还?没平復好心情就听到梁缘揶揄的笑声：「几个月不见，我?们家的小白兔都会咬人了?。」


    「……」


    归梦被他?清朗的笑声笑得面红，撇嘴小声咕哝，「说让他?凶你了?。」


    她自己都捨不得的。


    梁缘淡漠的眸光微变，视线落在她越发清丽的脸上但笑不语，不动声色转开话题，问可不可以走了?。


    归梦看向苏晗，后?者识趣地沖她使颜色摆手，「没事你先走吧，我?们下?周再约也一样。」


    「谢了?。」归梦感激一笑让她帮自己跟曲曼筱说一声抱歉就转身?跟梁缘说，「梁缘哥哥我?们走吧。」


    梁缘和她的朋友淡淡朝她的朋友致了?意?，带她离开。


    「经常被人表白吗？」出校门走了?一段路后?梁缘突然出声问道。


    「啊？」归梦因为他?的出现正沉浸在欢愉中，猝不及防被问了?一句，都有?点?懵了?，尔后?摇摇头说，「还?好啦，今天只有?他?。」


    「今天？只有?？」梁缘脚步微滞，復又继续，漫不经心重复着她的话提起眉尾，「看来挺受欢迎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归梦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可一抬首他?依旧面色如常。


    她心说应该是错觉，甩甩脑袋说：「梁缘哥哥你别笑我?了?，你以前才叫受欢迎呢，情书都一沓一沓的。」


    她都帮着收了?好多呢。


    梁缘眉心又往上提了?提，窥见女孩气鼓噘嘴的样子，因为看见她被表白的心情不由放晴，嘴角轻翘，屈指跟小时候一样敲她脑壳秋后?算帐，「我?不计较你自己倒还?提起这茬来了?是吧，当初是谁帮我?收的，嗯？」


    「再则，我?看没看那?些情书你不是最清楚的。」


    「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另外收了?别人的——啊！」她还?没说完脑门又被敲了?。


    「下?回再胡说还?收拾你。」梁缘又云淡风轻地收回手，「放心吧，你梁缘哥没背着你收过情书。别忘了?咱们家禁止早恋。」


    说到这儿，他?脚步停下?，转过来面着她说道：「你现在还?小，首要任务是学习，别给我?早恋。」


    「我?都16了?……」


    归梦听到前一句下?意?识就不服气地低声反驳，对上他?深如星河的眼心下?一悸，乖乖哦了?声说：「知道啦，不会早恋的，我?都不喜欢他?们。」


    她悄悄地偷瞄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说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


    梁缘得到满意?的答案，面色舒虞。又是那?个疼爱的妹妹的好哥哥，侧目问她想吃什么?。


    这几年即他?住校了?也会时不时回来像小时候一样带她去打牙祭，今晚也没有?意?外。


    因为回家太晚，还?被邱茜逮着数落了?一顿，当然主要是梁缘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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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晚上，躺在床上和好友们聊天。


    曲曼筱从苏晗那?里听说了?梁缘今天来接她的消息，在群里激动刷屏问她表白没有?。


    归梦说没有?。


    曲曼筱：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曲曼筱急道：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归梦怎么?不知道这个问题，但是也得时机合适啊。


    她抬手敲道：毕业后?吧


    归梦：我?答应了?梁缘哥哥不早恋的


    曲曼筱：……


    后?来三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就睡了?。


    之后?几天的小长假归梦不是被梁缘带出去走街串巷找吃的，就是和他?一起去他?朋友局里玩，每天都到暮色浓沉才回来。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永远，可事有?愿违。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如愿拿到了?北医的录取通知。


    那?是她从小的梦想，她很开心地抱着通知书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缘哥哥，却从王婶和邱姨那?里听说梁缘哥哥要走了?。


    他?去哪儿？为什么?要走？难道是留学？


    她脑子里被问号占据，混混沌沌的，好不容易才听清答案——他?要作为外交人员去某国?驻外


    那?一天气温很高，似乎破歷年来的最高记录，归梦却如坠冰窖。


    梁缘哥哥走了?，她怎么?办？


    她恍惚地上楼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隐隐能从里面听到谈话声。


    归梦听到梁爷爷问：「决定了?吗，要是后?悔还?来得及，要是不想去了?爷爷这把年纪了?一张老脸还?是豁的出去。」


    然后?是他?的声音。


    和往常的平淡不同，此刻充满了?坚定，铿锵有?力。


    「有?幸效国?，不枉此生?。」


    归梦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哭的，等?反应过来已经泪流满面。


    曲曼筱打电话来问她表白进展怎么?样了?。


    她没回答，只是哭了?一下?午。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对梁缘的喜欢就像她少时看中的那?双小白鞋，如果带来的只会是负担，那?么?就算是打心眼里喜欢她也不会说出口。


    梁缘哥哥心怀家国?大爱，她不能也不应该用自己幼稚的喜欢去困扰他?，那?样真的真的……


    太卑鄙，也太坏太不懂事了?。


    不能说。


    再后?来的一段时间，梁缘搬出了?大院，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有?他?的消息，直到出国?前夕他?回家吃饭。


    晚饭过后?，她跟着他?来到院里。


    他?站在早已过了?花期的槐树下?，幽幽灯光拢得他?越发矜贵清冷。


    听到有?走近的声音，他?回头瞥了?眼，淡声问：「怎么?出来了?？」


    归梦说吃撑了?出来走走，她走到他?身?边，学他?抬头望着枝繁叶茂的槐树。或许是离别将近，心中难受不舍。


    脑中涌过千般念头，她抿唇，终究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念头，鼓足勇气喊了?声梁缘哥哥，便被他?的话打断。


    「春雨。」他?扭头，如墨的瞳孔似宇宙深处的黑洞，吞噬了?一切情绪，「明天你别来送我?。」


    归梦怔了?怔，点?头说：「好」。


    她向来听话，他?说什么?她便听。


    第二天，梁缘走了?，归梦依言没有?去送他?。


    她一大早藉口出了?门，只让梁兮代为转交了?一个纸封。


    纸封里只有?两样东西，她常年佩戴的护身?符和一张两指宽的字条。


    在梁缘打开纸条的同一时刻，位于北市郊外的某处寺庙里归梦用红绸落下?了?一行和纸条上一模一样的字。


    梁缘哥哥：


    愿你此后?如蛟遇云雨，扶摇直上九万里，万事顺遂！


    第20章 春雨


    20


    他?的话音落下后, 房间便陷入了一片静寂，四周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咔哒咔哒转着。


    归梦泪眼涟涟, 在短短的几秒对视里她像是重生回过去又经歷了一遍少?时。梁缘离开时的落寞不舍和这?些年与日俱增的思念几乎将她淹没。


    眼泪跟掉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冒出来又吧嗒吧嗒往下掉，连哭都是安静的。


    梁缘心疼地将她带进怀里一边擦眼泪一边认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明知道你喜欢我却假装不知，是我辜负了你的喜欢。」


    他?轻声哄着，温柔的声音却惹得归梦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喉咙发紧、打哑到说不出一个字来也不忘着急抓着他?的手摇头，不许他?责怪自己，「梁缘哥哥,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喜欢他?本来就是她一个人擅作主张的事。怎么可能因为梁缘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却装作不知而怪他?呢。


    这?是最没有道理?的强盗逻辑。


    归梦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一双杏眼红红的，鼻子也红。


    她退出怀抱, 抽了抽发酸的鼻子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


    梁缘捞过纸巾盒放在手边一张一张抽递给她, 默了默, 坦白道：「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开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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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你上初中那?会儿。」


    归梦眼眶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她朝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了。


    她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从记忆深处拉出一件事来，「所以?你知道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我说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她是笃定的。既然他?那?么早便知悉了她的喜欢, 那?那?一晚两人在门口对话便有了深意。


    答应了梁缘不会去送他?后, 两人在院子里相?对无言的呆了会儿直到梁兮找来才回的屋。


    从院子到别墅有一节很长的台阶, 她在上面拉住即将?进屋的梁缘, 问他?：「梁缘哥哥,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那?时的回答是：「别等。」


    为什么是「别等」呢？明明她也没有说过会等他?, 也坚信这?样隐晦的爱意表达除了她没人会领会。可是他?get到了她表达的意思，所以?他?知道那?是她委婉的表白, 却还是拒绝了。


    归梦哽咽猜测:「是因为你那?时候不喜欢我吗？」


    梁缘看着她强忍的倔强样，轻嘆口气。


    以?前给她补课的时候梁缘就觉得这?姑娘聪明，无论?是什么她都能很快找到突破点或者窍门举一反三。能如此快的联想到那?一晚他?也没有多意外。


    他?避重就轻说道:「春雨，我比你想像中的动心早。」


    归梦瞳孔勐得晃了晃，因为他?的这?句话情绪再次决堤，没有忍住又哭了。


    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豆蔻到摽梅，她喜欢了他?整整十二年?，一个轮迴。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暗恋，可是现在故事里的主人公却告诉她其实他?早已倾心。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不明白，两情相?悦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梁缘怎么说？


    说当时的决定前途未卜遥遥无归期，还是怕她知道他?们是两厢倾心后会傻乎乎地为了等他?被耽误？


    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握住她一双柔软的手揉捏着避而不谈。


    归梦明白了，她忽得就笑了，清瞳温柔，「梁缘哥哥，我们结婚吧。」


    「？」


    梁缘愣了愣，向来不显山露水的面上难得出现几分错愕，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梁缘哥哥，我们结婚吧。」她也不管自己的话给梁缘带来了有多大的冲击，抽回手圈住他?的脖子重复了一遍，「明天就去民?政局。」


    人这?一生真?的太短太短了，百年?时间也不过须臾。他?们已经分开了太久，真?的没有几个十年?八年?可再供蹉跎的。


    既是两情相?悦，便在一起吧。


    她抬眸，水光潋滟的秋瞳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眼底铺满认真?。


    梁缘用了好几秒才回神。


    他?顺势把她抱到大腿上，目光垂落在她因哭过而红润的脸上，已经在生死边缘磨鍊到坚硬的心此刻却软得一塌煳涂。


    这?是他?放在身边娇着宠着的妹妹，也是异国多年?辗转难眠时一提起就疼痛难捱的心尖。那?么乖，那?么听话，小小的一只，怕黑又认生还挑食难养，连说过都怯生生的，此刻却胆大到跟他?说「梁缘哥哥，我们结婚吧。」


    夜色安宁，窗外星子寥寥。


    楼下不知道是谁家熊孩子闹事被打了，哇哇的哭声惊天动地。


    归梦长久没有得到他?的回覆，心下慌张，收紧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梁缘哥哥？」


    梁缘手掌拍她的背回应了声嗯。


    「你为什么不说话？」归梦委屈，「是又要?拒绝我了吗？」


    她用了个「又」字，扎得梁缘面色骤变，心勐得一抽，清俊的脸庞在灯光下情绪难辨。


    归梦一颗心沉到了底面，她盯着他?看了几秒，挣扎着想从他?腿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腰肢被固定住。


    「轮不到我拒绝。」梁缘安抚着她说道，「春雨，现在的决定权在你手上。」


    「……什么意思？」归梦有点懵。


    他?脑袋抵着她的，额头贴着额头，轻轻笑道:「意思就是，如果明天你依旧不反悔，我们就去领证。」


    梁缘给她机会，「你可以?再慢慢考虑考虑，我可以?等。」


    话音落后七八秒内女?孩就用她的行为回应了她的决定，


    归梦就着目前的便利捧住梁缘的头，低头对嘴亲了上去。


    此前别说接吻，就是被亲脸颊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她这?会儿笨拙得像个婴儿全凭本能和影视剧的画面用自己的唇去贴他?的，至多磨磨又蹭蹭。


    纯情的行为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投出去的火炬，瞬间将?麦田里的稻草点燃。


    梁缘被蹭得火热，抱着她换了个姿势勾舌引导，亲得她透不过气才松开。


    看她埋在肩头大口大口的唿吸，他?情不自禁地笑，本来想放过她的，谁想一低头便撞上她脉脉的含情目，眼眸一沉抱起她往卧室走。


    夜色无声，归梦迷迷瞪瞪只知道自己被抱起来进了房间，外套被脱掉，纽扣崩开……


    明亮的灯光在眼前模煳，整个人混混沌沌，在他?手中攀云入雨，体会陌生却难言的曼妙。


    她难受地抱着他?小声喊哥哥，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梁缘的动作更快。


    不久，将?她捧上云端后抱去洗澡，回来一同躺下将?人拉进怀里，看她不放心地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呢喃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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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页

    他?抬手抚开她蹙起的眉峰，清冽的嗓音里有几分无奈，承诺道:「好，明天就去。」


    这?一夜两人和衣躺在一张床上，窗外，缺了大半年?的月牙终于圆满，懒懒地悬挂在楼顶上空。


    受生物钟的影响，第二天归梦醒的很早。


    起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阳光大喇喇地熘进室内，明媚的让人目眩。


    她抬手用胳膊遮了下眼，往事回溯。当回忆到昨晚的荒唐时她脸红羞红了脸把头都埋进被子里。


    天，太丢人了！


    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她无耻的把锅甩给无辜的酒精，在被子里轻声恼呜咽，呆到快憋缺氧了才钻出被子。


    于是就和刚进来的梁缘视线对了个正着。


    看着清风霁月的男人，归梦脑子一懵，呆住。


    梁缘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醒了挑眉轻问:「醒了怎么不起来？我买了早餐，起来吃点。」


    归梦没动，目光追着他?。


    梁缘疑惑问怎么了。


    归梦眼神闪烁不敢去看他?，双手抓着被子摇了摇头，红着脸小声说道：「梁缘哥哥……我要?换衣服，你、你可不可以?出去下。」


    估计是昨晚哭过的原因声音有一点哑，期期艾艾说完脸跟火燎到一样变得通红。


    虽然说昨晚该看的做的都做了，但她还是无法清醒面对他?。


    梁缘怔了怔，错愕过后清冷的瞳眸划过笑意。


    他?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嗯了声，前行的脚步拐了个方向捞走床头柜上换下来的衣物出去，顺带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卧室再度恢復清净，归梦捂脸无声嚎叫了几声才慢吞吞起来换衣服。


    几分钟后，她拾掇好出来。


    阳台上樑缘正在和司机打电话，听见动静回首瞥过来，目光微凝。


    她换了条鹅黄色的及膝连衣裙，样式简单，收腰的版型显得她腰肢更加纤细，裙摆做了柔纱拼接，走起路来轻轻摆动摇曳生姿。


    柔软的头髮轻轻搭在耳后，阳光从她身后大开的室内撒出来，拢在她周身衬得她恬静的面容越发淡然，想出尘的茉莉花。


    梁缘快速和那?头的司机沟通完便挂了电话，径直过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牛奶和豆浆都递过去任她自己选，同时问她下午什么时候有空。


    「我今天要?上夜班，下午都没有空。」


    他?微微点头，又问:「两个小时调的出来吗？」


    「我可以?和同事换一下。」归梦选了豆浆，闻言不明所以?，「是有什么事吗？」


    梁缘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尾拨开几分笑意，勾唇好整以?暇地反问她，「不是说要?结婚，后悔了？」


    「咳——」


    迴旋镖猝不及防飞回来，打了还无防备的归梦一个措手不及。


    她连忙抽过纸张擦擦嘴角，抬眼跌进梁缘那?对堪称万有引力的星眸里。


    归梦唿吸微微凝了凝，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吃着早餐撇嘴说会和同事调班的，轻声嘀咕，「什么我后悔，怕不是你自己想反悔。」


    声音虽小梁缘还是听到了。他?低眸，笑意直抵眼底。


    吃完饭，梁缘让司机先送她去北医附属医院。


    从小区到医院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归梦其实觉得是没必要?的，但他?执意要?送她，「春雨乖，听话一点。」


    她顿时缴械投降，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乖乖跟着他?坐在后排，在临近医院正门的几十米的地方下车。


    医院附近车多，常年?会造成拥堵是不准久停的。


    归梦和梁缘道了声「那?我先去上班了，梁缘哥哥再见。」便赶紧下车免得一会儿害他?堵车，刚关好门就听车内的人又叫了她一声。


    她疑惑回头，半弯下来靠在窗边问：「怎么了？」


    「刘海乱了。」梁缘移至窗口，纤长如葱白的手指拨顺凌乱的碎发，指腹摩挲着额际示意她可以?了，「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归梦心脏没出息的跳了跳，怔愣几秒点头。


    「进去吧。」


    「……好。」


    等人走进里面看不见了，梁缘才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


    去外交部的路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坐着的年?轻司长，忍不住好奇问了句：「梁司，刚才的那?位是你女?朋友吧，长得真?漂亮。」


    后面面无表情的男人闻言挽了下唇，连冷肃的眉眼都变得温柔。


    「谢谢。」梁缘说，「是我未婚妻。」


    第21章 春雨


    21


    「归医生早上好啊。」


    归梦一进电梯就遇到同样这个点上班的护士同她打招唿, 她浅笑着回应，「早上好。」


    护士视线定定落在她脸上，关切问道：「归医生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是不是感冒了？」


    四月末春夏交季正是流感的高发阶段，最近急诊的发?热部门都忙疯了。


    电梯到?了心外的楼层，两人挤出人群一同出去，归梦说没有。


    她用手背碰了碰脸颊，含煳其辞:「可能是走过来的时候走得急了点热的，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不是就好。」护士说，「现在天气变化大?，很多人都感冒了, 你也要注意点。」


    归梦应了声, 谢过她好意的提醒，礼尚往来地?说道?:「你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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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放心吧, 我小心着呢。」


    很快, 到?了护士站后两人就分开了, 各自去管衣服。


    归梦坐在办公桌前?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估摸着这个时间点梁缘应该也到?外交部了。


    要不问问？


    可是会?不会?打扰到?他啊？


    她分了会?儿神, 抓过手机，视线落在熟悉的头像上犹豫再三, 还?是试探性地?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很快, 对方回復:【？】


    【怎么了？】


    看到?几乎秒回的消息, 她心情好起?来, 想了想说, 【我到?科室了】


    这回倒是隔了有一会?儿, 才回復:【这是报备吗？】


    接着，他回道?:【我也刚到?】


    什么报备呀, 归梦脸颊一红，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不然?今天都得废了，于是她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工作了。】


    梁缘:【好。】


    没多久，同科室的医生也陆续来上班了。


    杨奕昨天也去了生日聚会?，一同去查房的时候看到?归梦还?诧异询问：「师妹你昨天晚上走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唿后面都没看到?你。」


    归梦走的时候只跟身边的几个女同事打了招唿所以杨奕并不知道?。


    平日里科室一起?聚餐或者是其他聚会?，杨奕作为师兄都很照顾她，会?帮着挡酒和叫车送回去之类。


    她轻声致歉：「抱歉啊师兄，我昨天临时有事着急走就没来得及跟你讲。」


    「你平安到?家就行，要不然?老师要是知道?你跟我出去了得弄死我。」杨奕说着夸张地?用手作刀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归梦莞尔，说哪有那么夸张。


    「有没有夸张，你自己最清楚的，咱这一脉可就你这么个宝贝独苗呢。」


    *


    查完房归梦因?为早上有门诊出了病房就和他分道?了，走通廊那边去门诊大?楼出诊。


    转眼?，忙忙碌碌的一上午就过去了。


    谢绝了几个护士一起?吃饭的邀约，归梦一边回科室一边掏出手机看消息，又遇到?了早上的那个小护士。


    她叫柳吱吱，是刚来的在校实习护士，很活泼的一个女孩，归梦还?挺喜欢她的。


    见着归梦她眼?睛一亮赶紧小跑过来，「归医生，十?八号床的病人有情况你快来看看。」


    「怎么回事？」


    归梦解了锁的手机再度揣回口袋里，戴上口罩边快步走边询问情况。


    柳吱吱边带她往病房走边迅速复述病人的状况和症状。


    一到?门口，病人家属见护士找来的是个女医生还?不高兴，「怎么是个女医生，之前?不都是王医生吗？你让王医生来看吧，女的不靠谱。实在不行换个老一点的也行，这么年轻，我可不放心把我爸交给她检查。」


    王医生就是负责十?八号病人的主治医师，今天轮到?他休假，接班的医生这会?儿又下班吃饭去了。虽然?可以去值班室叫人，但心脏的事迟一秒都可能要命。


    面对病人家属的不屑，归梦面色依旧，仿若未闻地?走到?病床前?，询问病情。


    床上的中年人但是比他儿子通情的多还?和她道?歉让她别介意。


    归梦扯扯嘴角笑了笑没回应。


    医生这行业本来性别歧视就严重?，尤其还?是还?在是外科，这些年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


    听着病人的病情描述，她点点头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排除不可能的情况，掏出听诊器，温柔说道?:「来，把衣服解开我听听。」


    ……


    检查完，又做了缓解措施看病人情况舒缓，归梦和护士吩咐了几条注意事项便出了病房。


    柳吱吱跟她前?后脚一起?走出病房。


    她回头瞅了眼?病房，转回来望着归梦平淡模样问道?:「归医生，你生气了吗？」


    「啊？」归梦疑惑，「什么？」


    「刚才的那个家属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女医生不行，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这种脑残言论，真的是服了，又不是挖煤矿需要，还?找个老的来，他怎么不去天桥底下拉个算命的。」


    「太无语了，好气人！」


    柳吱吱激情开麦过后，转过来对归梦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归医生，早知道?我就去值班室找刘医生了，这样你也不会?白白被说了这么一通。」


    归梦摇摇头，安慰她：「虽然?十?八号病人的主治不是我，但我也是心外的医生，给他看病是应该的。」


    「再说他家属说我和你一样小，说明我年轻啊，高兴来来不及呢。」


    柳吱吱说：「归医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不是看起?来年轻，是本来就很年轻。」


    归梦笑了笑，问她吃饭没有。


    「还?没呢。忙都忙死了。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饭，实在不行就只能点外卖了。对了，归医生你吃了没有？」


    归梦说还?没有。


    柳吱吱眼?睛一亮，提议道?:「那你和我一起?点外卖吧。我最近在直播间屯了好多外卖券，可以便宜好多呢，人均也就十?几块钱。」


    归梦倒是无所谓，说：「可以啊。」


    「那我先点了哈，一会?儿到?了叫你。」


    「好。」


    柳吱吱开开心心跑去点外卖了，归梦也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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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页

    她喝了口水，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几分钟前?梁缘给她发?过消息，问她吃饭没有。


    归梦心里甜滋滋的，赶紧回道?:【早上出门诊去了，又发?生了点状况，现在才回到?办公室(嘆气)】


    发?完连水杯没水了，起?身接了回来，微信里又有消息了。


    梁缘:【没吃饭？】


    她说点了外卖，那边立即回:【又是上次那家？】


    上次？


    归梦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跟他吐槽难吃的那次，眼?眸弯了弯说不是:【这回是科里一个护士点的，我跟她拼的】


    另一头的梁缘看着她发?来的回覆皱了皱眉，动手，【怎么又吃外卖，医院没有食堂？】


    接的是热水，有点烫，归梦放好手指捏了捏耳垂才捡起?手机解释:【有是有的，但是医院人多，我们又太忙了，有时候下了手术都三四点了，早就过了饭点，自然?是没有留饭的】


    她把话题扯到?他身上问他在做什么。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忙事去了，一直也没收到?回復，恰好柳吱吱过来找她顺外卖到?了，归梦便收了心思去吃饭。


    柳吱吱性格开朗，什么话题都能聊，接着休息吃饭的这段时间一个劲地?拉着归梦漫无中心地?闲聊，小说电视电影明星无所不谈。


    「梁兮你知道?吗？我超级喜欢她的！」


    「谁？」归梦夹菜的手一顿。


    「梁兮，就是现在最火的小花。」她说着怕归梦不知道?调出一张照片，「你看，就是她，是不是很漂亮？！」


    「……」


    归梦看着照片里那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干笑两声，低头吃饭，含煳说，「确实很漂亮。」


    「对吧。我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拒绝我们梁兮的，听说她最近接了个综艺，不知道?是什么，好期待啊。」


    归梦眼?神闪烁，快速扒饭，好在桌上亮起?的手机救了如坐针毡的她。


    她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然?后带上收拾好的垃圾起?身如释重?负地?闪了。


    梁缘的消息，引用了她问他在做什么的那条回復道?:【在等两点到?来，去接我未婚妻】


    「……」


    归梦瞳孔骤然?一缩，被「未婚妻」三个字定在了原地?。


    她懵懵的，连垃圾都忘了丢，还?是过来换垃圾袋的清洁阿姨见她手上提了个外卖盒好意提醒才扔的。


    「归医生，你手里的垃圾是要扔的不？」


    「啊？是。」


    归梦憬然?，匆忙扔了垃圾回到?办公间，脑子里都是刚才他发?过来的句话。


    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直跳。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开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而?熄屏的手机，视线触及在那句话时心跳勐然?又漏了一拍。


    归梦手指停留在键盘上空，想回一句又不知道?回什么，她咬唇，足足思索了好几分钟才红着脸斟酌着回了一句。


    【未婚妻也在等】


    等什么？


    剩下的字虽没打全，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之后归梦就倒扣了手机，没敢再看。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归梦一面不敢看手机一面疯狂看电脑后下角的时间。紧张的神情弄得杨奕困惑不已，问她怎么了。


    归梦说:「我在等两点。」


    杨奕瞥了眼?时间，快了，「怎么了，你两点后有事啊？」


    归梦嗯一声不愿多言。


    终于，在数字即将?跳转到?一点四十?时，电话终于响了。


    是梁缘，说他已经到?医院门口了让他的未婚妻可以出来了。


    未婚妻的料早已随着他的话烧得滚烫，咬唇低嗯了声，轻声说:「她下来了。」


    梁缘轻轻笑了一笑，声音清冽好听。


    他站在医院对面的行道?树下，葳蕤的阳光穿透缝隙，细细碎碎洒落在他身上，颀长?高挑的身形引得过路的人频频回视。


    梁缘视若无睹，他望着医院的正门，一本正经地?说好:「你让她别急，慢慢来，我等她。」


    对话沉默几秒。


    归梦下意识放慢脚步，心里暖暖的，温声说：「好。」


    第22章 春雨


    22


    一出医院大门, 归梦都不用怎么寻找就看到了行道树下等候的梁缘。


    他身上?穿着早上?出门时司机带过来的那套正装，白衣黑裤，外套被他脱下挽在了臂弯处。身后是车灯如织的马路。他就随意地立在树下朝她招手。


    天蓝云白, 微风和?煦，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变得缓慢，缱绻起来。


    尘光浮动，归梦被路过车辆的玻璃反射到的光晕晃了下神。


    她忽然有种他们从?没有分?开过的错觉。


    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而梁缘是放了假来学校门口接她的。神经的自我脑补太过强大，以至于梁缘挂了电话信步走到跟前?时她脱口一句：「哥哥，你放假回来啦？」


    两人都是一愣。


    梁缘神情微顿，如墨的黑眸沉了沉。


    他收起蓄在嘴边的笑意, 笑意神色难辨地望着她回说:「没有, 我请假了。」


    「啊？」


    归梦惊讶得微瞠双目，诧异道, 「怎么请假了？」


    梁缘一时不回, 狭长的凤目直直盯了她几秒, 才正肃说道：「要去领证, 过来接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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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未婚妻」将归梦从?似梦非梦的恍惚里拉回来, 心怦然一跳，抬眸, 无声和?他对视着眨了眨眼?, 缓缓, 说:「那恭喜啦？」


    「……」


    梁缘被她陌生的口吻逗乐了, 挑了挑眉, 也顺着她的话点头嗯, :「谢谢。」


    归梦:「……」


    归梦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一步，她尴尬到头皮有点拉扯, 但是她一向不擅长找话题也不喜欢生拉硬拽跑题。


    一时无人说话。


    两人就这么看了差不多十几秒，梁缘忍俊不禁，淡漠的眉眼?爬上?几分?笑意，朝她伸手，「走吧。」


    「去哪里？」


    「民政局，结婚。」


    *


    医院门前?禁停，所以车就停在不远处附近一家餐馆前?。


    刚过去就看到司机正在和?一位同?样西装革履，模样却有点清秀的男子说话。


    似乎是得了司机的提醒，他转头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迎过来，「梁司。」又看向归梦，「这位是夫人吧。夫人您好，我是梁司长的秘书李牧，你叫我小李就好。」


    作为梁缘的秘书李牧清楚他所有的行?程，自然也知道他接下来是要去民政局领证的。


    从?昨晚梁缘发消息给他，要他把?下午腾两个小时出来说要领证的时候起，李牧就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拿下这位外交部最年轻的司长。


    如今一看，却是有些?意外。


    他起先以为应该是那种明艷的大美女，没想?到是这么清瘦的小家碧玉，两人站在一起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却莫名的让人有一种时光淡行?的缱绻。


    仿佛天生一对。


    此刻的归梦正因李秘的那句「夫人」而面红耳赤。


    她害羞地摸了摸耳朵，温声回道:「你好，叫我归梦就好。」


    李牧：「好的，夫人。」


    「……」


    「不用叫夫人的，归梦就好。」


    「好的，夫人。」


    「……」


    几番对话后，归梦郁闷地扭头求助梁缘。后者被她欲说无言的模样可爱到了，轻笑一声。捏了捏未婚妻没几两肉的手，问李牧：「东西准备好了吧。」


    李牧目不斜视回答道：「梁司放心，都已经放在后备箱了。」


    梁缘颔首说辛苦了，然后拉着听不懂他们两在打什?么哑谜的宝宝归梦上?了后排，意味深长地道:「之后你就知道了。」


    见他没有讲的趋势，归梦也没追问，淡淡哦了声。


    北医附院离到民政局的一路上?，倒也没有太安静。


    司机和?李牧都是擅谈的人，有的没的能?聊的一大堆，尤其是一些?常人不太了解的驻外日常。


    归梦听得欲罢不能?，偶尔还会插嘴问一两句，气?氛倒也融洽。除了李牧一口一个的「夫人」让她很难为情之外，都挺好的。


    纠正了几次不仅没纠过来还越喊越顺，她都有点要暴躁了。


    她扯了扯梁缘的袖口示意他低头后放轻声音凑在他耳边郁闷说道：「梁缘哥哥，你能?不能?和?你的秘书说一声不要叫我夫人啊。」


    蛮不好意思的。


    梁缘视线扫过她绯红的颊晕，明知道她是害羞了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逗她，「还没领证就叫夫人确实是太早了点。」


    「……」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她稍稍错愕了下，尔后想?解释，却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很快就是了。」


    「你先提前?适应适应。」


    *


    民政局是下午两点开门的，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厅已经可以用「人满为患」四个字形容了。


    除了结婚的，来离婚的同?样不少。


    归梦本来在车上?的时候就有点小紧张，此刻进?了办事?大厅心脏更是快得要跳出来。


    梁缘手扣在她腰上?把?人托着，垂眸询问：「很紧张？」


    「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归梦重重点头，给他看自己的手心，抬眸看他从?容的样子奇异道，「梁缘哥哥你都不紧张吗？」


    梁缘低头，果?然见她白嫩的手心里沁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从?她随身的小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擦干净手，头也不抬地回说:鸟群物二肆酒另吧一「紧张。」


    「真的吗？」她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半天，嘀咕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话未说完她的手被梁缘抓起放到了他的左心房的位置。


    他长睫垂落，目光如炬擒住她震愕的视线，问她，「感受到了吗？」


    扑通扑通的有力心跳隔着衣物清晰地传回她手下，再清晰地被她的大脑识别出它所要表达的讯息。


    归梦缓慢眨了下眼?，喃喃说，「好快的心跳。」


    「它是因为你才跳得这么快的。」


    梁缘笑了笑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专注地望着她，清冽的嗓音在喧嚣的大厅里如清风灌入她的耳际，「这下明白了？我的紧张并不比你少。」


    「春雨，梁缘哥比你想?象中得更想?娶你。」


    「……」


    归梦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炸了，嗡嗡的，余音震得她意识混沌。


    好半响才回神，翕了翕唇想?回復他，耳边就响起陌生的女声在和?她男朋友掰扯骂俏，还扯上?刚才梁缘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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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页

    「你看看人家长得帅还会说情话，你再看看你，全身上?下没一处比得过，不知道老娘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什?么意思？证不领了？」


    「谁说不领了，来都来了，凑合着过吧。」


    两人你来我往，呛得挺厉害的，但是谁也没上?脸，眼?中始终有笑。察觉到归梦的视线，女生还回之一笑，用口型无声说了什?么。


    归梦不懂唇语，但是最后一句「祝久久」她还是认得出来，不由得心里一暖，扬唇礼貌回了句谢谢。


    扭回头来回握住梁缘的手，仰头笑容清甜，「我们很幸福的。」


    广播里时不时就会叫号，很快，便轮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号。


    归梦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在极速蹦跶了，肾上?腺素飙升。小鸟依人地拽着梁缘的袖口，跟随他穿过人群。


    一系列流程下来都懵懵的，连给他们办结婚证的工作人员例行?询问时都在走神。


    梁缘只得叫她，「春雨。」


    「啊？」


    他无奈把?工作人员的问题復问一遍:「你是否自愿和?我结婚的。」


    她点头，「是呀。」


    梁缘示意她看工作人员那边，归梦低低诶了声，惊异回首。


    办公桌另一端的工作人员正一手压红本一手拿刚戳，狐疑地望着他们，执章的手侧放迟迟没有落下去，尽职又问了遍问题，「这位女士，请问你是自愿和?你身边的男士结婚的吗？」


    归梦回眸对上?梁缘如墨的凤眼?，心里一动，放在桌上?的手放下去牵他，点头：「是我自愿的。」


    「这位男士呢，你是否也是自愿和?你身边的女士结婚的？」


    梁缘反手握住她的，声线悦耳，「是。」


    工作人员提起的眉放下来，抬手对着两张红本就是「啪」「啪」两下，盖好笑着推过来：「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


    梁缘颔首接过结婚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糖果?，「辛苦了，沾点喜气?。」


    归梦看着正在分?发喜糖的梁缘，惊讶万分?，趁着照完相问他，「梁缘哥哥，你什?么准备的喜糖啊？」


    梁缘分?了一盒给摄影师，对方只要了一颗，说了很多吉言。


    他剥了颗巧克力餵到她嘴边解释说:「今天早上?，李牧准备的。」


    巧克力口感丝滑醇厚，中间还夹了榛子碎，一口咬下去口齿留香。


    归梦双眼?一亮，欢跃地给他也剥一颗想?让他也尝尝，临到嘴边的时候忽然想?起他不爱吃零食。正打算撤回来手腕就被抓住了，接着手指擦过一片柔软的触感。


    她指尖一颤，被他嘴唇碰过的地方过电般窜起小电流，再顺着流向身体的四肢百骸。


    麻麻的，全身酥软。


    归梦小心脏一颤，尔后才想?起他吃进?去的巧克力皱眉，「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去包里抽纸想?让他吐出来。


    车里现在没人，梁缘将她拉过来坐在身边好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吃甜食，不是吃了就会死的。」


    归梦还是不悦，「又没有人逼你吃，梁缘哥你干嘛要强迫自己。」


    她不悦道。


    「我们的喜糖可以吃。」梁缘勾唇，盯着她似笑非笑说道，「春雨，是不是该改个称唿了？」


    第23章 春雨


    23


    他的视线跟一把钩子似地沉沉望着她, 一下一下牵扯着归梦的心脏和情绪。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称唿？」


    「你觉得?呢？」


    梁缘将她捞到身前，指甲修剪干净的食指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凝着她的眼慢条斯理地反问:「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该叫我什么？」


    还?能?叫什么？


    自然是老公啦。


    归梦对他向来不设防，顺嘴便回了，说完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后知后觉回神刚喊得什么，耳朵蹭一下就红了。


    轻撇嘴，低声谴责：「梁缘哥哥你怎么这?样啊。」


    望着奓毛地小白兔梁缘一乐，把人提到怀里双手圈住, 问她还?吃不吃喜糖, 无辜反问:「我怎么了？」


    「你骗我！」


    「骗你什么了？」他挑眉气定神闲，「骗你叫老公？」


    「……」


    「春雨, 允许我提醒一下, 我们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 你叫老公, 合法合规。」


    归梦很小声道:「我也没说不是, 但?是你也不能?套路我啊。」


    梁缘一脸我错怪你了的歉意?，点点头, 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逗她:「那你喊吧, 我也适应适应。」


    窗外的天气明媚, 天蓝风轻, 他半身沐在浓烈的阳光里, 细小的斑驳落进?眼底, 瞳眸明亮，好似藏了条星河。


    归梦被这?视线的灼热脸撩到, 脸颊发热，心口咯噔，「老公」两个字在舌尖绕了好几遍始终没有叫出口。


    偏偏他还?要故意?催促，搞得?她又?羞又?恼伸手挡了他的眼睛，「梁缘哥哥你又?欺负我！」


    叫惯了哥哥一时半会真改不了，她光是想想就会很羞耻。


    「我看是你在欺负我。」梁缘取下她的手，低头吻了吻手指，失笑，「新婚第一天连声老公都不肯叫。」


    「梁夫人，会不会过分了点？」


    *


    回程的路上问归梦是不是要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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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页

    她摇头讲道:「我和同事换了班，下午不用去医院，直接回家吧。」


    梁缘便跟司机打?了个招唿，车辆向公寓行驶。很快便到了小区门口。


    归梦拿上包和结婚证告别下车，才走了几步从后面被拉住，她以为还?有事没说，疑惑道:「怎么了？」


    梁缘说:「老公不愿意?叫，告别吻总要有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归梦竟然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稍顿，迟疑地抬眼望他，「梁缘哥哥你在委屈吗？」


    梁缘说:「是。」


    「……」


    他是坦诚了，倒是给归梦搞懵了。她眨眨眼短促得?啊了声。


    梁缘忍着笑，深眸擒住她的，好整以暇说道:「春雨，你不哄哄我吗？」


    哄啊，怎么不哄！


    可是……


    她迟疑地看向一旁，虽然司机和李秘书两人都目不斜视，但?归梦还?是难为情得?很，「你上班要吃到了。」


    男人倔得?很，抬手瞥了眼腕錶，不紧不慢地说：「不急，一个告别吻耽误不了。」


    「……」


    归梦实在扭不过，妥协地重重松了口气，垫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尔后推搡着他让他快回去上班。


    梁缘垂眸看着胆小心虚的小兔子，嘆气，自己动手风衣足食，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唇碾磨一番才放开?，「我去上班了。」


    归梦晕晕乎乎，点点头说好。


    「晚上回来，带你去吃饭。」


    她依旧点头。


    梁缘无奈，叫她：「春雨，我走了。」


    「哦好，老公再见。」


    之?前怎么也喊不出来的称唿，在他迈进?车内时终于叫了出来，温软的嗓音让两个当事人皆是一愣。


    梁缘长睫微转，挽起唇角对她说，「进?去吧。」


    等到车子消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转头不见归梦才进?公寓上了楼。


    她进?门后就给梁缘发了消息说到了。


    很快，对面回復了个「好」过来，还?有一个摸头的动态表情。


    归梦心里甜甜的，叮嘱说早点回来便结束了对话。


    中午本来就吃得?少，到现在都有点饿了，归梦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


    她喜欢做菜平时冰箱里会放一些?新鲜的蔬菜，但?这?两天她都在值晚班没空去超市，导致冰箱里除了盒酸奶和两个苹果也没有什么吃的。


    归梦洗了个苹果，用酸奶泡了杯麦片，回到客厅拿回手机发现上面好多消息。


    几分钟前还?没人说话的科室群消息都99+了，医院大群也不惶多让。


    她啃了口苹果解开?锁屏点进?科室群，粗略地看了下，很快就了解了。


    原来他们北医附院这?次在全国医疗高峰会上变现很是出色，尤其是心外的王牌孟知凡的演讲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心外的群里此刻跟过年一样，消息刷屏如水。


    柳吱吱刷刷发看几张视频截图，【不愧是我们心外的门面，太帅了！】


    护士一:【真的帅！有这?么帅的同事上班都不痛苦了！话说，孟医生?是不是要回来了？】


    护士三:【按照官方公布出来的行程，后天应该就回来了】


    护士n号:【可喜可贺，总算要回来了，我这?段时间都要被病人问麻了，每天都问我孟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张医生?:【何?止病人啊，隔壁科室不是还?有位美女在打?听?我们孟医生?的消息吗(笑)】


    老刘医生?:【我家那小侄女上回来了趟医院，前天还?问我小孟有没有女朋友呢】


    护士2:【这?里不是相亲角，来人，把刘医生?叉出去！】


    难得?放松，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一派欢悦。


    归梦觉得?看她们聊天特别有意?思，往上把之?前的消息记录也补完了。等返回来时发现又?消息又?99+了。


    杨奕：【@老刘医生?刘医生?有你侄女的照片吗？要不你看看我？我也还?没女朋友呢】


    王医生?:【歇歇吧人姑娘喜欢的是孟医生?不是你】


    杨奕不服:【我怎么了！我也是咱们心外数一数二的帅哥好吧。】


    张医生?:【……但?凡有面镜子你也不至于自信成?这?样】


    柳吱吱要委婉很多:【杨医生?，虽然你长得?也不错，但?是吧谁让你对手是孟医生?呢，是我我选孟医生?】


    护士:【加一】


    其他人在后面齐刷刷跟了一串的捂嘴偷笑的表情，归梦也偷偷潜了进?去浑水，不过被发现了。


    杨奕:【@归小师妹，咱们的同门之?情呢？！】


    浑水被抓包了，归梦试图矇混过关?，【我说我是不小心碰到的你能?接受吗？】


    杨奕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明显得?不信。


    归梦也讪讪，干脆装死遁了。


    退出来前她瞥到杨奕又?发了一条顺:【都省省吧，你们孟医生?心里只有手术】


    假期总是短暂的，晃眼，不知不觉已近傍晚。落日欲坠不坠悠悠趴在山头，余晖倾泻漏洒在天边。


    归梦收起没有看完的医书想着梁缘也快下班了，正打?算给他打?个电话，他快先一步拨了过来。


    看着闪烁的来电显示，她轻笑着划开?接听?，「梁缘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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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缘刚下班，听?到耳边轻盈的声音冷沉的脸柔和下来，问她在做什么。


    「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过来了。」归梦说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去趟超市买些?东西吧。」


    下午在家的时候，司机已经把他的衣物都搬了过来，但?比如毛巾拖鞋这?些?日用品是需要买的。


    梁缘走出办公室，一边淡淡回应同事地招唿一边柔声回归梦，听?到她说还?得?去买菜时，出声道:「这?些?不急，今晚我们回大院吃饭。」


    「回大院？」


    「嗯。」梁缘下台阶走出领事司，上车解释说，「妈知道我们今天领证，刚打?电话来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归梦惊异:「姨姨怎么会知道的？」


    「户口本。」他提醒。


    对哦，他的户口还?在大院那边，要是回去拿邱姨自然会知道的。


    她恍然，接着问:「梁爷爷呢，他也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


    电话里老爷子很生?气，怪他没有给足小姑娘尊重，说不定他回去还?少不了一顿打?呢。


    梁缘没有把后一句说出来，免得?她多想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殊不知归梦还?是陷入了忐忑不安的焦虑的情绪中，一直到回了大院也没有舒缓。


    「来啦。」


    两人一进?门，王婶迎过来，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


    「你妈和老爷子都在客厅等你们呢，小七也回来了。」


    梁缘挑眉，「什么回来的？」


    「就刚才，比你们两早几分钟。这?会儿上楼换衣服去了。」


    「她倒是回来得?挺巧。」


    估计是得?了他们两领证了的消息，客厅人多，除了梁家人大院的一些?长辈也在，正围在一起讨论着。


    见着他们两回来，邱茜赶紧起身招归梦过去。


    梁缘松开?手安慰地看了她一眼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怕有事叫我」然后松手放她过去。


    归梦紧张地走到邱茜身侧被她拉住手，小声叫姨姨。


    「还?叫姨姨啊，该改口叫妈了。」大院里的林阿姨说道。


    「对啊，小梦，你婆婆可是准备了个很大的红包，就等着你叫妈了。」


    「我们春雨脸皮薄，你们就别闹她了。」邱茜见归梦脸红起来了，把人护着，目光却直勾勾地望着她。


    归梦被盯得?越发不好意?思，抬眸远远地和梁缘对视了一眼，回眼，红着耳根小声叫:「妈。」


    「哎！」邱茜眼眶微酸，拍拍她的手把准备的红包塞到她手里，感慨万分，「没想兜兜转转你还?是上了我们家的户口本。也亏得?当年老爷子不让，不然今天你们两这?证还?不好领呢。」


    刚来大院时，为着便利邱茜曾经和老爷子商议过把归梦的户口迁到梁家来。老爷子倒是没什么异议，小姑娘人小主意?却大，表示不想改就拒绝了。


    老爷子疼战友的这?个乖孩子便也由着她，当时邱茜还?遗憾没有个乖女儿，如今看来倒似乎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归梦也响起了这?茬，羞赧地摸了摸脸。


    另外的几位却不清楚这?段小事，看两人在打?哑谜，便好奇地拉着邱茜追问什么情况。


    热热闹闹，气氛温馨。


    而梁缘这?边，老爷子也在喊他过去。


    「爷爷。」


    老爷子递了根笔给他，敲敲桌上的文件不容置喙地说：「把它们都签了。」


    梁缘弯身拾起其中一份快速扫了几眼，揭开?笔帽毫无二话地全签了。


    老爷子看他签的利落，锐利的眼眯了眯，「知道你签的是什么吗？」


    「知道。」梁缘说了几个名词。


    「那你没有异议？」


    「没有。」梁缘坐得?板正，说，「应该的。」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眉头舒开?，「别怨我，春雨一个女孩子不能?没有任何?依仗。」


    「我明白。」


    「好。」


    老爷子又?拿了些?其他的协议让他一道签了，等全部弄完才叫归梦过去示意?她把桌上的文件都收起来。


    归梦不明所以，接过垂眸扫了眼里面的「婚前协议」「保证书」等文件，虽然没有看全，但?是仅上面的一份就足够她眼眶泛红。


    中心就一句话，梁缘若是做对不起她的事，便净身出户，逐出梁家。


    「你向来乖巧，自从来到梁家就没让我操过心。被欺负了也不会回家道一声苦，这?些?年我一直担心你往后嫁了人怎么办。我虽然不清楚你们两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但?你要嫁给梁缘，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梁爷爷……」


    归梦哽咽，胸口像是被无数玫瑰给撑开?了一样，难言感动。


    老爷子安慰地拍拍她，继续说:「你爷爷是不在了，但?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哪怕是我孙子。」


    第24章 春雨


    24


    随着?老爷子的话音落下, 归梦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无声滚落。


    忐忑的心口被感动填满，酸酸的, 很胀。


    她抹抹眼，哽声询问:「梁爷爷，您不怪我吗？」


    她十三岁来到梁家，在大院呆了十二年，一双清目见惯了高门大户的利益牵扯，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自然清楚梁家这样的家庭该娶什么样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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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页

    那位姑娘应该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优雅大方，学识渊博, 满腹书卷, 优秀到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对应点?。


    总之，在归梦以前的想像中, 梁缘妻子的位置怎么都不会是她自己。


    她一直很清楚, 梁爷爷是疼她, 但仅限于她作为孙女, 所?以在决定和梁缘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她没想到梁爷爷能?说这样的话, 这是她不敢想的事。


    「你?不用嫁出去，老头子我高?兴都来不及。」老爷子皱眉, 不懂她说的怪罪。


    「可是如果不是我, 梁缘哥会有个更好?的结婚对象。」归梦垂睫, 嗓子发哑, 低落说道, 「我什么也帮不了他。」


    梁家不是普通的家庭,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没有任何能?帮衬到他的资本。


    老爷子锐利的眼看穿她的想法, 哼，「我们家还没流落到需要牺牲儿孙婚姻来维持的地?步。梁缘想要他自己会争。」


    「不要自卑。」他话音一顿，说得铿锵自豪，「我的孙得上任何人！」


    归梦的心像一团水晶泥被强烈的阳光充盈，软得一塌煳涂，眼前氤氲出水汽退却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梁缘倒水回来见?就看见?她在掉泪，拧着?眉快步过来，清润的嗓音失了冷静。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哭了？」


    他视线扫过她手?中捏着?的纸张及茶几上的文?件，眉目轻缓，替她擦着?眼泪温声问道，「爷爷让你?为难了？」


    「什么？」梁兮一下楼就听到梁缘的话，如画的柳叶眉提起，「爷爷，你?怎么能?惹哭妹妹呢。」


    老爷子没好?气地?回瞪她一眼，「我就算欺负你?也不会欺负你?妹妹。」


    「……」


    梁兮噎了一秒，黏坐在他身边，撇嘴抗议，「我是捡的吗，怎么这样。」


    「比捡的还不如呢，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比你?大哥还忙。」


    「我那不是拍戏嘛，理解一下啦。」梁兮眼瞅再聊下去她就该被□□了，赶紧转开话题落回归梦身上，「春雨怎么了？」


    当听全?事件，梁兮也在劝她收下。


    归梦收拾好?情?绪侧目看了眼梁缘，轻笑了声，把协议文?件都推回去，拒绝说:「谢谢爷爷，但事我相信梁缘哥哥。」


    有了新身份的归梦收了很多的红包和礼物，厚厚的一沓，把包都塞鼓了。


    晚一些的时候梁二叔和梁则礼也回家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饭。


    饭后，梁缘在客厅和各位长?辈聊正事，归梦则被梁兮拉回了房间说悄悄话。


    姐妹两像小时候一样躺在床上，梁兮翻了个面双手?托着?脸颊，「春雨。」


    「嗯？」


    梁兮问:「结婚开心吗？」


    归梦余角扫到阳台上悬挂的捕梦网，梦幻的羽毛在夜风的摇篮里轻轻晃荡。


    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飘荡多年，终于还是被织网捕获，投射到了她的现实?里。


    她眼眸轻闪，嘴角旋出浅浅的笑容，嗯，「很开心。」


    梁兮替她开心:「那就好?。」


    九点?半时客人散尽，梁缘也准备带归梦回去了。


    邱茜送他们出来，不舍说道:「都这么晚了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我让王婶把房间给你?们打扫出来。」


    「婶婶你?别留了，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的当然要回去过二人世界了。」梁兮挽着?邱茜的胳膊哎呀，「您还想不想抱孙子孙女了。」


    说完还朝归梦打了暧昧的眼神。


    归梦:「……」


    真的谢谢了。


    她耳根发烫，看着?邱姨恍然的神情?，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咬牙叫:「小七！」


    「害羞了。好?好?好?，我不说了。」


    「……」


    归梦顿时语塞郁闷。


    去车上放东西的梁缘就回来了，他落在归梦身后虚拥着?她，挑眉，睨向?堂妹，「趁我不在欺负我老婆呢。」又低头和归梦说，「不怕，梁缘哥哥给你?撑腰。」


    归梦心间刷过一波糖水，甜滋滋的。


    「大哥，我是在帮你?说话呢怎么还被打成欺负你?老婆了。」梁兮无语翻了白眼，「看来我真是捡的。」


    「你?知?道就好?。」


    「……」


    梁缘给老婆报完仇跟才解释道，「春雨明天还要上早班，住家里怕来不及。」


    北医附院和大院中间跨了三个区，距离太远，早上去医院是有点?赶。


    邱茜遗憾嘆气:「那你?们两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归梦上车温声作别，「妈再见?。」


    「再见?。」


    夜间车少，回去的路上除了遇到几个红灯耽搁了之外一路畅通。


    到家不过十点?，两人相继去洗漱洗澡。


    梁缘洗完出来时归梦正坐在沙发上翻今晚收得红包，见?他出来小手?挥舞得厉害，「梁缘哥哥你?来。」


    头髮还没吹干，他用毛巾擦拭了几下走过去坐在旁边，「怎么了？」


    「这里面有几张银行卡，我觉得不好?收，怎么办？」她翻出那几个包了卡的红包给他看，圆润的杏眸里写着?纠结。


    她是刚帮梁缘拿手?机充电时才想起来的，本来以为只是一点?意?思，没想到里面有几个包的都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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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都是认识的，但是他身份特殊难免会不小心越线。


    梁缘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垂眸扫了眼，凭着?记忆抽了两个出来，其他的还给她示意?她收起来，「这两个你?明天让爷爷送回去。」


    归梦啊，狐疑看着?还在手?里的三张，「那这些呢不用还吗？」


    「不用，这是爸妈给你?的。」梁缘说完中行的那张又点?点?工商的，「这张是大哥的」停留在最后一张上面，挽唇说，「你?小姑子给的。」


    「啊？」归梦怔懵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姑子是谁，讶异道，「小七？」


    她没记得有收小七的红包啊。


    「我们回来的时候偷偷塞到你?衣服里的。」梁缘说话间在归梦疑惑的视线里起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手?上多了张卡，一同递到她手?里，「她倒是提醒我工资卡还没上交呢。」


    「密码和家门密码一样，248698。」


    归梦惊愕抬头。


    又是这串数字啊。


    他将人抱在腿上，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挑眉，「怎么了？有事问我？」


    可能?是年少时在一起的默契，对于他的肢体亲近归梦除了一开始有点?羞涩外倒是比叫老公要能?接受得多。


    她调整了下坐姿，沉吟着?说出憋了很久的疑惑：「梁缘哥好?像你?很多密码都是这个，它对你?很特殊吗？」


    起初刚住进这里来的时候她就好?奇过这个密码，猜过很多含义。他的生日，学号，手?机号后六位，身份证末位世过很多，都没能?对上，可若是随便想的数字，又用得太过频繁了，几乎她知?道的他所?有社交帐号的密码都是这个。


    梁缘嘴唇擦过她的耳垂，瞳眸幽邃似深海，浪潮翻涌无声。


    归梦被电得浑身一颤，睫毛翩跹，迷煳中听到梁缘似乎叫了她的名字，「春雨。」


    她茫然抬头困惑的视线迎上他的目光。


    梁缘轻笑一声，将她圈在怀里后探身拿过沙发背上挂着?的外套翻出手?机，解锁后放到她手?里，点?开打字框，说：「输吧。」


    「？」归梦眨眼，「输什么？」


    「248698。」


    他说着?握住她的手?带着?在九宫格上按着?密码的顺序敲了一遍，看着?她骤然放大的眼，无声勾唇，「现在清楚了？」


    归梦没回答他的话，她木木地?看着?打出来的内容，内心震颤，终于明白他刚才陡然唤出的「春雨」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那串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密码竟然是「春雨」两个字的九键输入法顺序。


    她内心复杂，思绪飘远，直到灼热的温度拉回来。


    梁缘抱她回了卧室，半拥着?她噙住唇舌，一下一下温柔啄着?，清冽的声音微沉，「春雨，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宽大修长?的手?掌在她后背四处流连，入口探寻，「可以吗？」


    归梦难受得仰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细若蚊吶地?说窗帘没拉，「……我明早要上班。」


    余下的话被吞入腹中，夜色静默，室内灯光和摇曳的人影靡靡成画。


    许久，风云停歇，一切恢復宁静。


    隔天归梦是被梁缘叫醒的，和上一次的擦边不同昨晚切实?感受过他的爱意?，即使顾念到她要上班只来了两次，归梦还是跟掉了半条命一样。


    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又请了半天假。


    请完假才看到梁缘给她留了消息。


    梁缘哥哥：【餐桌上有早餐，吃了再去上班】


    时间是七点?五十的时候。


    归梦边打字回復边感慨，男人的精力就是好?，她被折磨得浑身酸疼，他倒是精神奕奕。


    气人！


    她郁闷得又躺了会儿才起床洗漱，出去吃饭，下午才去医院。


    临出门的时候看到茶几上放的喜糖礼盒，想起梁缘让她带去的医院分的言论，忖了忖折回来拿了几盒带上。


    到医院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医院还出于午休状态，走廊间人不多稍显冷清。


    看到她来，几个护士热情?打招唿，「归医生来上班了？」


    归梦微笑应了声，随口道：「吃饭没有？」


    「吃了，归医生呢？」


    「我也吃了。」归梦从手?提袋里摸了两盒喜糖出来放在护士站的台子上，「请你?们吃糖。」


    「谢谢。」


    几个护士接过道了谢，短头髮的看着?上面的红色的「囍」字，好?奇道，「归医生你?去参加婚宴了啊。」


    「哇这喜糖包装看起来好?精緻啊，得随不少份子吧。」


    「味道也挺好?吃的，就是没几颗糖。」


    「知?足吧，免费的还要求，给我留颗巧克力！」


    看着?争抢的几个小姑娘，归梦轻笑，又给了一盒，柔柔的声音像江南三月风，「没有，这是我的喜糖。」


    「啊？」


    护士站的护士集体一惊。


    「归医生，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归梦嗯，挽了下头髮说：「昨天才领的证。」


    第25章 春雨


    25


    归梦说完提着袋子去办公室了, 留几个护士在那震惊得面面相觑。


    「我刚是不是听错了？不然怎么听到归医生说她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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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不?相?瞒我感觉我也幻听了。」


    「是?真的，我听得很清楚归医生说她领证了，我们吃的是?她的喜糖。」


    「……」


    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直到一道夸张的声音响起。


    「我去！」


    短头?发的护士震惊地抓着手机吞了吞口水问道：「你们知道我刚才我吃的那?颗巧克力有多贵吗？」


    「最多就十?来块钱，能有多贵？」


    说话的探头?看过去，下一秒同样瞪大眼脱口而出?一句粗话，「我的娘耶这糖是?镶金了吗！」


    其他几个闻言也凑过去，看着上面的标价同样震惊脸。


    「会不?会是?假的啊，网上同款还挺多的。」


    「对啊，虽然说好?吃，但是?一颗糖要我几天的工资也太夸张了吧。」


    「网上夸大其词而已。」


    「我查过了, 是?真的。」短髮护士翻着搜到的内容继续说道, 「这是?良辰糕点上个月新出?的一款新品，很多明星都在抢着预定。」


    「你们看包装纸上还有防伪标识呢。」


    另外几人闻言, 赶紧扫防伪码, 看到扫出?来的「良辰」两?个字时?, 齐齐沉默了。


    竟然是?真的……


    良辰糕点是?近年来国内最火的糕点品牌。走的是?高端路线, 又背靠良辰集团这只?庞然大物, 现世短短两?年就已经做到了中内外的top领域。


    几位护士相?对无言。良久，才有声音弱弱说:「我能再去找归医生要一盒吗？」


    「……」


    她还没等到其他回应, 她们前面的台子就被敲了, 接着一道低沉又冷肃的声音冒了出?来。


    「上班时?间都围在一起干什?么, 没事干了？」


    孟知凡一出?电梯口就看到护士站的几个护士挨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连旁边唿叫灯亮了都没发现。


    他皱眉, 敲台面沉声提醒:「病人唿叫。」


    短髮护士最先反应过来, 用手捅了捅负责响铃号床的护士让她赶紧去看，尔后惊诧:「孟主任, 你不?是?明天才上班吗？」


    「有个刚收院的病人需要过来看看。」


    「是?xxx吗？」


    孟知凡平淡回应，平静地扫了她们一眼：「上班时?间别玩手机。」


    「孟主任我们错了，你千万别告诉护士长?。」


    「下不?为例。」孟知凡也没打算一直揪着，松了口视线无意间扫过印有「囍」字的糖盒，随口问道，「哪来的喜糖，最近有人结婚？」


    「哦，是?归医生的。」短髮护士问，「主任，你要来一颗吗？」


    孟知凡伸出?去的脚步收回来，转身，「哪个归医生？归梦吗？」


    护士说：「就是?小梦医生。」


    「她什?么时?候结婚了？」


    「听归医生说是?昨天领的证。主任，吃吗？」


    孟知凡拒绝的话转到嘴边又转回去，他颔首接过，「谢谢。」


    *


    归梦并不?知道护士站发生的一切，此刻她刚给?办公室的同事发完喜糖。


    他们一边道贺一边对她前两?天还是?单身今天就已婚的转变表示很好?奇。一个个闲来无事八卦得很，从?年龄性格到工作把被问了一道。


    除了梁缘的职业归梦含煳而过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看起来条件很好?好?啊，你们是?相?亲的吗？」


    归梦刚给?梁缘发了消息说喜糖都发了的事，闻言轻诶一声，解释说：「不?是?的，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哇哦，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怪不?得之前给?你介绍对象看不?上，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归梦轻笑。


    孟知凡走到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女孩素颜微红，唇角挂着清甜的笑，干净的眉眼透露着明显的欢悦，弯眸温温地挨个回復道说：「谢谢。」


    他心神?波动，停下脚步停在门口，不?过半秒又恢復如常进去。


    正?对这门的人看到他惊诧招唿。


    「诶孟主任回来了？」


    孟知凡颔首淡淡回应了声，把再护士站的理由又说了遍，佯装不?知：「都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在说小梦呢。你还不?知道把，你的小师妹闪婚了。」坐在归梦对面的王医生如是?说道。


    北医附院心外科的都知道杨奕，孟知凡三人出?自同一医学泰斗门下。


    他继续装不?知，扭头?问归梦：「是?吗？归梦你结婚了？」


    归梦也惊讶他今天就到医院，乖乖喊了声师兄，尔后从?抽屉里掏出?打算给?杨奕的喜糖给?他，点头?，柔声解释：「只?领了证，还没办婚礼，等以后婚宴给?师兄发请柬呀。」


    孟知凡伸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她的手背，女孩皮肤细腻，指尖留软。


    他眸色沉了沉，不?动声色摩挲着指腹收了手，语气依旧，「恭喜。」


    归梦展颜，笑眼清浅：「谢谢师兄！」


    ……


    热闹的下午很快便去了。


    因为要值夜班归梦提前和梁缘说了晚上在医院食堂吃就不?回去了。


    他估计在忙，一直没回復。


    归梦自己就是?大忙人自然不?会要求他秒回，加上刚好?有病人家属过来找她开检查单子，她一忙就把这事忘了，等想起来看手机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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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的对话框，她不?由蹙眉心说不?应该。


    难道是?没看到？


    她抿唇，忖了忖还是?没忍住敲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梁缘哥哥？】


    过了几分钟，对面依旧没回。


    归梦都有点担心了，刚调出?通讯录准备打个电话柳吱吱突然跑过来叫她，「归医生，有人找你。」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她以为是?有病人或者家属找，挂了电话走过去，却听到柳吱吱兴奋说道：「归医生，你老公好?帅啊！」


    「？」归梦前行的脚步勐然顿住，转过身来，「你说谁？」


    「你老公啊，他自己说的。」


    归梦脑子轰得炸开，思绪一片白茫。


    宁静的心湖顿时?掀起阵阵涟漪，她怔愣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急切询问：「他长?什?么样？」


    「帅啊，非常帅。看起来都有一米九吧，除了明星和孟主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帅的人。就是?人有点冷，问什?么都很冷漠。」


    柳吱吱的形容毫无重点，但归梦有种很强烈的错觉，就是?梁缘来了。


    念及此，她不?由屏息，迫不?及待地朝护士站而去。


    正?是?傍晚的用餐时?间，走廊上行人走动，外卖员和病人家属提着保温盒或外卖穿梭在病房里，天色渐晚，橘色晚霞趴在窗外。


    归梦过来远远地看到了等候的梁缘。


    即使是?背影她还是?认了出?来。


    身形高挑，一身休闲的深色系衣服，估计是?怕打扰到别人工作识趣地站在安静的角落。随意站着，垂眸望着手机，难掩的风华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注足回视。


    似乎是?听到护士叫「归医生」的声音，他循声望过来。


    四目相?对，气氛安宁。


    他收起手机，朝她挑眉笑笑，无声招唤。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真看到他人出?现在医院归梦还是?免不?了开心。


    匆匆回了打招唿的护士，走至梁缘身前惊喜问道：「梁缘哥哥，你怎么来了？」


    不?足手掌大的小脸包裹在蓝色的口罩之下，仰头?望着他，杏眼清亮，眼底有喜悦的浮光在跃动。


    梁缘眼尾微提，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好?整以暇说道：「我夫人在值夜班，我过来给?她送个饭。」


    「？」


    归梦不?明地顺着看向他手边，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提了包纸袋。


    包装袋上面的logo她并不?陌生，是?北市很出?名的一家私房菜。


    梁兮是?那?儿的常客。归梦跟着她去过了几次，还挺喜欢的，可惜她平时?太忙了想吃也找不?到机会，就算有时?间了也懒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就为了口吃的。


    她轻咦，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菜。」


    这家私房菜是?三年前才冒出?来的，除了常客外人几乎没人知晓，尤其是?梁缘这种才回国没多久的，如果不?是?刻意打听是?不?会知道的。更何况店私房馆的位置是?真的远。


    归梦思索了下，很快便有了人选：「是?小七说的吗？」


    知道她爱吃又懒得折腾的就只?有梁缘出?国后喜欢带着她到处觅食的梁兮了。


    梁缘并不?否认，扬眉说道：「为了买夫人的这份情报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春雨，你说该怎么报答我？」


    他漫不?经心说着，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凝着她身上，视线像缀了无数把小钩子将她定在原地。


    归梦意识被他蛊惑、入侵，如坠梦境，脑中无物。


    她像失去皮囊的灵魂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徜徉，不?知今夕不?问年岁，好?在医院人来人人忙，外界的响动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她回神?，抬眸对视着梁缘的清隽的俊脸，抿唇思索了好?半响，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于是?皱眉说道:「梁缘哥哥，我不?知道。」


    看着跟前面色苦恼的小姑娘，梁缘眼中漾出?一丝笑意，「我给?你指条明路。」


    归梦问是?什?么。


    问完只?见?他忽而弯腰，修长?的手指勾掉她脸上的蓝色口罩，在她等候的视线里掐了把脸颊，漫不?经心说:「先吃饭。」


    归梦:「？」


    第26章 春雨


    26


    她一愣, 眨巴了下?眼睛，圆润的杏眼宛如一对剔透的水晶灵动。


    归梦没料到话题跳跃度如此大，惊诧喃喃：「什么？」


    梁缘收回落在她脸上作乱的手, 眉峰几不可察拧了下?，暗沉的黑眸闪过思量。


    他不作解答，视线往周围扫了圈落在走廊安放的休息椅上?，垂首询问：「在外面吃还?是去食堂？」


    归梦揉了揉被他捏过的地方，闻言忖了忖，说：「去值班室吧，比较近。」


    梁缘说好，伸手过来要牵她却被躲开。


    他挑眉, 狭长的凤目直勾勾盯着她, 楼层照明在他墨色的眼底中浮动，忽得他笑?了声, 「这么记仇啊, 手都不让牵了。」


    「？」


    记什么仇？


    归梦莫名, 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才恍然说的什么, 一时无语, 温声解释说不是：「没有不让牵。我刚从?病房出来手丢还?没消毒，全?是细菌, 很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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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走廊或者病房门?口通常都会放置免洗洗手液,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找洗手液摁了几滴, 搓洗消毒, 缓慢的, 目光始终没从?手上?离开过。


    做事的时候目不斜视的小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走廊的照明顶灯灯光炽烈, 望着身侧已经成为妻子的妹妹，梁缘第一次觉得时间?也并不是那么强大。


    至少, 他的小姑娘始终如旧。


    归梦消毒完跟梁缘说:「哥哥，我好了。」


    几乎是刻在记忆深处的无意识脱口。


    梁缘高中还?没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天气转暖，起床也变得容易，不知从?哪天开始的，三个人早上?也一起上?学了。


    和梁兮每天慌慌张张的状态不同，小姑娘永远有条不紊，洗漱下?楼，吃饭出门?，然后会很乖很乖地和他说「梁缘哥哥我好了，可以走了。」


    遥远记忆回溯，梁缘稍怔，提着打包袋的手指微不可见的蜷了蜷。


    他默了默，抬眸时又恢復如初，转眼望着她的侧脸嘴角勾起，手心向上?，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这是心外的楼层。她穿着白大褂，身边又有这么一个打眼的存在，来往的病人和家?属都会不由自主?得好奇望过来。


    她以前就?不太习惯被人注视，这几年情况虽然好了些，却依旧不遑多让，尤其是同事眼中那明显的揶揄盯得她脸红。


    归梦抿唇，转着眼珠找了个藉口，「马上?就?到了，就?不牵了吧。」


    说完撇过头?去。


    大庭广众秀恩爱很难为情的。


    梁缘自是没有错过她心虚舒气的模样，他挑挑眉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强求她，收回手悠悠说道:「果然还?是记仇了。」


    归梦:「……」


    她默了默，咬唇，杏眼闪了闪，缓靠过去伸出食指勾进他手心，讨好地挠了挠。


    梁缘早有预料，等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便张开将她的柔软的手包在手心，捏了捏。


    归梦一怔，抬眸对上?他含笑?的凤眸便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郁闷轻哼，「梁缘哥，你又欺负我！」


    梁缘收手紧了紧力，从?善如流地回道:「回家?让你欺负回来。」


    两?人自然的打情骂俏可乐坏了一群围观的护士，一个个在小群里聊得兴奋。


    这边，归梦带梁缘去到值班室。


    她运气还?算不错，里面只有两?位医生，知道是归医生老公来给她送饭更是识趣闪人把?留给他们。


    归梦感激地朝道了谢，简单收拾了下?桌椅招唿梁缘坐，伸手欲接过他手上?的袋子被他阻止，「归医生晚上?不是还?要值班吗，这种小事就?让我这个闲人来吧。」


    梁缘双手摁在她肩上?将她定在座位上?，接着快速而利落地将餐食摆放好。


    五菜一汤的规格让归梦微微瞠目。


    「……好多菜啊。」她接过米饭，忍不住感嘆了句，见他没有拿筷子疑惑道，「梁缘哥哥你的饭呢？」


    梁缘替她揭开汤盒的扣盖，「我吃过了。」


    「所以这些全?都要我一个人吃？」她难以置信。


    梁缘含笑?回视:「嗯。」


    「……」


    沉默过后，归梦企图抗议，「我好像看饱了。」


    「……」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吃了不少、主?要有梁缘在一旁说是陪她吃一点，结果每一口都炫进了她嘴里。


    就?跟哄小孩子打针一样，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归梦很无语，本想?说他一番的，但转念换位思考了下?，梁缘为了她吃得好被小七坑了一把不说还?专门?跑大老远去打包，结果一句好话没有还?要被指责，心情顿时就?不美好了。


    于是再三斟酌之后，她委婉提道：「我们也不是天天这么忙的，梁缘哥你上?班也很累以后就?不用?来送饭了，食堂没饭了我可以去医院外面吃的。」


    听着她拐弯抹角的梁缘嘴角一翘，眼中闪过笑?意，装聋作哑，「明天想?吃什么？还?是这家?行吗？」


    「……」


    她又明示暗示都尝试跟他说了不用?带饭了，他都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实在说不动。


    她沉默，想?起了曲曼筱常说的一句话。


    累了，毁灭吧。


    此时此刻唯有这句话能代表她的心情。


    *


    医院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并不适合久呆，所以吃完又说了会儿话归梦就?送梁缘下?去了。


    因为想?和对方呆会儿，两?人走了楼梯。


    送他到正门?外，明明知道晚上?回家?之后就?会见面了归梦还?是有些不舍。


    可能是当年的离别太过深刻，导致现在他人都在国内，他们两?都结婚了她依旧会患得患失。


    她抓着他的衣袖，盈盈的目光一寸不挪地追着他，忽而变得黏人。


    梁缘何尝感受不到她情绪的变化，心脏跟被细细密密的针尖扎似的。


    他伸手掐住她的腰把人扣进了怀里，手掌轻拍着她的肩，温热的吻落在她耳畔，「春雨，梁缘哥哥回来了。」


    感受着怀里蓦然僵硬的小姑娘，他心更疼又无力，只梦一遍遍再她耳边说:「我不会走了。」


    往后都不走了，


    岁月悠远，时光不老，你的梁缘哥哥会一直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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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页

    归梦眼眶发?酸，热意上?涌，她紧贴在他胸前，听着耳下?传来剧烈心跳，低落的情绪渐渐回温。


    她伸手回抱住他的腰，仰头?轻唤梁缘哥。


    梁缘垂首，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声线微涩，「嗯？」


    归梦注视着他的眼认真叮嘱:「你回去记得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洗掉。」


    「？」


    「虽然这衣服每天都在消毒，还?是很脏的，下?次我要是穿着白大褂，你就?先别抱我。」


    「……」


    「等我把衣服脱了再抱。」


    「……」


    心口的郁气随着她关切的话语消失。


    梁缘一时无语。


    几年不见，小白兔倒是变得会破怪气氛了。


    他失声笑?了笑?，将她再度按回怀里，弯身在她颈侧吻了吻，附和说好:「就?从?今晚就?开始。」


    开始什么？


    归梦神?色迷惘，感觉哪里怪怪的，对上?他别有深意的视线勐然回悟，瞪大眼，羞得一口咬在他手上?。


    被咬了他也不恼，还?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继续提，「第一晚晚上?别忘了脱光来我怀里。」


    「……」


    回答他的是归梦恼羞成怒的无情驱赶。


    把人赶上?车后归梦也寻思着回去了，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循声回头?，看到施施然走来的人有些意外，「孟师兄。」


    孟知凡视线扫过她绯红的双颊，平静的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地问道:「刚才的就?是你老公？」


    她老公来医院的事他在群里看到了，可能是偷拍，脸拍得并不清楚，可即使如此依旧能看出男人器宇轩昂，气质非凡。


    他放大看了好几眼，觉得胸闷下?来买包烟，没想?到能碰到两?人。


    归梦嗯一声，转开话题，「师兄，你今晚也值夜班吗？」


    孟知凡从?窥见她幸福的笑?颜里抽神?，「嗯。」


    「……哦。」


    归梦看他并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抿唇闭嘴，找了个藉口就?先一步上?楼了，「师兄我还?有个病例没写，那我就?先上?去了。」


    说罢匆匆上?楼，活像背后有人追，看得孟知凡直皱眉头?。


    他很可怕吗？


    *


    归梦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就?想?给梁缘发?消息知会自己到了的，但一点开微信脸上?刚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


    她有些气，于是戳开有一段时间?没有聊的和曲曼筱苏晗的三人群，丢了个兔子抱着胡萝蔔生闷气的表情包。


    曲曼筱几乎秒回：【怎么了呢，我的宝？】


    归梦：【被梁缘哥哥调戏，气到了】


    曲曼筱：【他怎么把你气到了？】


    【不对，他不是在国外吗？】


    她反应过来，很是震惊：【梁缘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归梦才想?起来她还?没跟她们两?讲自己结婚了的事，于是心虚打了个预防针：【我有个事情跟你们两?讲】


    【你们不要生气哈】


    苏晗正在加班填表格填得飞起，瞥见消息也是抽空回復。


    【讲。】


    【看情况】


    曲曼筱从?她半响不回消息的态度里猜出了答案，无所谓道:【说吧，现在只要不是你结婚了，其他的事我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归梦尴尬:【……】


    看着她的回覆，曲曼筱眯眯眼，从?键盘上?离手:【什么意思？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苏晗也发?了个问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归梦决定坦白从?宽，直说:【我和梁缘哥哥结婚了】


    她发?完消息后，群里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提示音接连不停。


    曲曼筱:【？？？？！！！！！】


    【卧槽！我的cp终于圆满了！】


    【死?而无憾了！(安详)】


    苏晗也停下?来摸鱼问怎么回事。


    归梦就?将梁缘前段时间?回国，还?有两?人领证的是都简单讲了一遍。


    听完，两?位小姐妹都沉默了，群里再度陷入久久没人说话的尴尬之中。


    好半响，两?人才陆续回復:【挺好的，人生最难是重逢，宝贝，恭喜啊，暗恋开花结果。】


    归梦没来由也为自己感到有些心酸，更多的是庆幸。


    之后三人又聊了许多，才终于结束。


    结束前曲曼筱圈她，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归梦敲道:【还?不确定，梁爷爷他们在商量】


    她这边因为没有长辈了，所以婚礼的一切都是由梁爷爷和邱姨他们商量的。


    想?到这里，归梦想?着回去问问梁缘。


    一提梁缘她还?是咬牙，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也没那么气了，嘆气。


    算了，不说了。


    捨不得骂。


    未来的一周，归梦都在值夜班，连周末大院那边叫她和梁缘回去吃饭都没去成。


    随着桌上?的日历本一张张被撕下?丢进垃圾桶，五月也悄然到来。


    轮休前一天中午下?了班归梦回到家?倒头?就?是睡，一直到晚上?梁缘回来了都没起来。


    梁缘到家?后见她睡得很熟，想?到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值夜班也心疼就?由着她了。关了门?径直去书房处理?文件，等暮色四合夜色降临才回卧室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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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春雨醒醒，起来该去吃饭了。」


    她习惯一向很好，读书时候就?不会赖床更不会有起床气，只要叫一声就?会起来，现在也是。


    归梦困到眼皮都睁不开了，却还?会句句回应，伸手去抓他的手蹭蹭，柔柔地说:「梁缘哥哥，我再睡两?分钟。」


    然后真就?两?分钟，时间?一到就?坐起来。


    梁缘坐在床边看她呆呆地望着空中放空，一双明眸从?迷茫到清明，视线慢慢定焦，像拨开云雾的晨曦，恬静，美好。


    甚是可爱。


    他伸手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睡醒了？」


    「嗯。」归梦下?巴靠在他肩上?，睡醒后的嗓音有一点点哑，双手环住他的腰，有些许赧颜，「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梁缘轻笑?两?声，指尖挑开睡黏到快遮住她眉眼的刘海说:「我定了餐厅，吃完饭正好去看看戒指。」


    她一顿，「戒指？」


    梁缘嗯哼握住她纤细小巧的手指把玩，「结婚了总得有婚戒吧，不然我不放心。」


    归梦困惑:「不放心什么？」


    他牵着她的左手拉到唇边低头?吻吻无名指的骨节，煞有其事地说:「我的春雨这么好，我怕别人不知道你已婚觊觎。」


    归梦被他的话逗笑?，抽回手勾住他的脖子，双眼水润盈盈，「虽然我没有追求者，不过你说的对，是应该买一对戒指。」


    「我得让人知道你是我的。」


    梁缘勾唇:「占有欲还?挺强。」


    「反正是我老公，领了证的。」她哼哼，红着脸低声说完让她觉得羞耻的话。


    「梁缘哥呀。」她轻轻叫他，得到他的回应后笑?了笑?，温声说，「其实以前我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你会喜欢我，更别说是在一起了。」


    「我那个时候就?想?啊，这辈子如果能和你当家?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后来你出国我怕你会带个女朋友回来，但是更怕你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口，那些埋在心里的话顿时如雨后春笋不断往上?冒，「梁缘哥，你知道吗？春雨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她话说眼前落在一片阴影，唇瓣接着被攫住。


    梁缘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他抓住她亲得兇狠，好似要把她嵌进骨血。


    这是归梦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力道，比做的时候还?凶。


    她感觉自己的唿吸都被掠夺，人软成一滩水，思绪随波浪拍向岸边，浮浮沉沉。


    在她快受不住时梁缘终于放开了她，那双令人着迷的凤眸如深海之处的席捲的飓风，无声地将她的灵魂也拖入无尽深渊。


    他和她额头?抵着额头?，无声喟嘆，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春雨，我也曾害怕过。」


    归梦眨眨眼，「什么？」


    梁缘看她迷茫木讷却还?认真听的模样，心中更是柔软，鼻尖蹭蹭她，声线清泠。


    「我有个同事在他驻外的第二年，就?和国内的女朋友分手了。」


    「啊？因为异地恋吗？」


    「算其一。」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继续说道，「我同事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他们争吵声，那个时刻我突然就?想?到了你。」


    「想?你在做什么。学医苦不苦，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想?到后面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既怕这小姑娘等他，又怕她有了更好的选择。那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要把他摧毁。


    老话常言:有舍才有得。人生在世不是此消便是彼长，可他这个人贪心太足，既想?又要。


    想?要有所成绩，也想?他的姑娘余生在侧。


    后来回国，见她身边没有异性，梁缘便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他的。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捅破了这层欲盖弥彰的关系，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万幸，他是如愿的。


    拥有全?世界最傻也是最纯粹的爱意。


    第27章 春雨


    27


    归梦一直认为梁缘是那种万事皆在掌握中, 从来?不?知何为「畏」的人。


    可此刻听到他说得这些话，归梦毫无?意外地红了眼，心里?涩涩的, 又酸又甜，令人说不清到底哪种比例更重。


    她有?好多想要?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秋瞳盈盈抬首望着他说：「梁缘哥哥，我想要个很漂亮的戒指。」


    他手捧着她的脸，黑眸温和，「好，梁缘哥哥给你买。」


    归梦疑惑：「可你不?是把工资卡叫给我了吗？还有?前买吗？」


    「这就查岗了啊。」他笑了笑, 说道, 「我没钱，夫人给买就是了。」


    归梦瞪眼, 啊：「那你不?就是小白脸了吗？」


    说完感觉这个词用得不?对, 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替代词, 只囫囵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暗自懊恼的小姑娘, 梁缘嘴角勾起，起身浑不?在意说道：「能被老婆养挺好的, 我胃不?好。」


    「……」


    这一句归梦听懂了。


    前段时间, 门诊那边的安排的实习护士有?一次和她朋友语音说什么, 「很明显他胃不?好」, 当时还以为是单纯的指身体不?好, 后?来?才知道是说吃软饭的意思。


    她默了默, 觉得稀奇，「梁缘哥, 你竟然还知道这种热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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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梁缘笑笑，盯着她还微微泛红的眼尾，无?声嘆息，「真是个小哭包。」


    除了吃饭还要?去?看戒指，所以归梦罕见地换了套及膝拼接的泡泡袖纱裙，裙摆顺贴，少了灵动，多了几分知性?。


    进了医院后?为了方便她其实很少穿裙子了，每次小七送过来?的衣服很多都在衣柜里?落了灰尘。


    梁缘还是一身休闲装，上面穿棕色的高领衫下?面黑裤皮鞋，外搭了一件米色的薄款风衣，身长如风，很是帅气?。


    两?人穿好彼此欣赏了番对方随出门吃饭。


    他订的餐厅位置在市中心那边，夜色降临，城市灯火此地亮起，辉煌璀璨的霓虹不?坠。


    作为北市的city work，市中心这会儿全是人，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热热闹闹全是烟火气?息。


    归梦被梁缘护着穿越汹涌人潮走向?定好位置的餐厅。


    和楼下?不?同，餐厅倒是宁静。视野也好，放眼就可以将北市商业城尽收眼底。


    归梦还在和梁缘聊着对面投屏里?的代言人是梁兮，菜就上来?了。


    「梁缘哥哥，我们买完戒指去?看电影吧。」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道。


    梁缘替她布菜，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对面的gg屏。


    偌大的商城投屏上轮流播放着他们家那位祸害主演的电影。


    是个题材，貌似还是很出名的小说改编的。


    「好不?好啊梁缘哥哥？」


    梁缘将目光收回来?，给她夹了菜，若有?所思讲要?求，「你把碗里?的饭吃完就去?。」


    会能垂睫看了眼碗里?的菜，双眼一亮说:「好呀。」


    她答应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留意到梁缘眼中一闪而?过笑意。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出了餐厅，站在全透明电梯里?看到对面的电影gg时归梦已经没了之前的开心。


    她没想到为了看部电影的代价这么大，也不?知道梁缘现在怎么这么执着投餵她。


    总之，给她郁闷了好一会儿。好在进了首饰店就好了。


    估计是提前预约过了，梁缘带着归梦一走进商场，就有?类似领导的人物鞠躬迎上来?，「梁先?生是吗？」


    梁缘面色清冷，说:「我们看看婚戒。」


    「有?的，您这边请。」


    女人领着两?人走到一面很大的柜子面签，「先?生，这一面都是我们家的招牌。您和夫人看看喜欢哪款，我再给你们拿。」


    梁缘淡淡点头，回首，眉眼柔和:「春雨，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归梦啊？


    她抬眼放望，宽敞的店内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光是戒指就有?好几个展柜。


    面前的就是最大的一个展柜，她光是多扫一眼都感觉眼睛要?看瞎了。


    边上等候的被店员叫做经理?的女人微微笑着问她有?没有?看上的，她会帮忙取出来?给她试戴。


    归梦露出一个得体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抓梁缘衣服，求救，「梁缘哥哥。」


    她声线本?身就很软，加上此刻刻意降低了音量，像是一团棉花往脸上怼，别说梁缘心软连旁边的经理?也不?由一怔，频频往她身上看。


    「怎么了？」梁缘放下?茶杯，起身过来?，「没有?看上的吗？」


    「不?是呀。」归梦讪讪，小声和他坦白，「太多了我挑不?过来?。」


    梁缘神色微怔，属实没想到这个原因，又不?觉意外。


    他的这只小兔子好像从来?都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像首饰衣服包包祸害多到一个房间都装不?下?，而?她的却连衣服也没见换几件。


    归梦再度扫货柜面，看着一颗颗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钻戒，抿抿戳想起来?，「梁缘哥哥，你是不?是不?能戴太扎眼的啊。」


    梁缘:「尽量低调。」


    毕竟是体质内，又坐在这个位子上，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着揪他的错误。


    「啊？那还是算了吧。」归梦赶紧道，又看向?一旁的经理?，「请问有?没有?不?带钻的素圈？就是纯银的那种。」


    他的身份不?允许高调，而?她的身份夜不?适合她戴这些东西。反正只要?是结婚戒指就行，他们两?都不?介意。


    「这……」经理?为难地看向?梁缘。他们这个店主打的就是钻石饰品，别说一般的素圈就是金戒指和碎钻都没有?。


    「抱歉，夫人我们店里?并没有?您说得素圈。」


    归能失落地轻啊，看向?梁缘，「我们走吧。」


    梁缘把人拉回来?，「急什么，戒指都没有?买。」


    「可是……」


    「一枚戒指而?已。」梁缘从容说着，揽住有?些草木皆兵的老婆，「我说的是低调，不?是不?能戴。」


    他都这样说了，归梦自然是:「好吧。」


    因着她半天选不?出来?，梁缘也没指望她了，带着她一枚枚看过去?，最后?选了个样式款式颜色都不?错的定下?。


    就是价格有?点高，都七位数了。


    虽然归梦从来?没缺过钱，卡里?的余额也有?八位数，但听到价格的时候还是心惊一跳，都想拉着梁缘跑了。


    她小声地拉着他商量，「太贵了，换个便宜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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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梁缘让人去?把戒指包起来?，看着她脸上肉疼的表情情不?自禁，抬手抚开她皱起的柳眉，笑说了她一句小财迷才解释道:「放心，有?人买单，不?用我们出钱。」


    「谁啊？」


    「猜猜。」


    「不?知道。」她摇摇头，猜不?出。「你告诉我嘛。」


    梁缘将她的手反抓进手心，才揭开谜底，「是大哥。」


    归梦惊讶:「梁宸哥。」


    经理?很快回来?了，恭敬地送上两?人的戒指。


    梁缘接过来?，揽着归梦边往门口走边说道:「不?管是作为妹妹出嫁还是弟妹进门，这份礼都是应该的。」


    「他赚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妹妹随心所欲长大的。」


    归梦默然不?语。


    对于梁宸这位大哥她见过的次数很少，有?关他的信息大多数都是梁兮和邱姨告诉她的。


    说他本?该随家里?长辈的步伐进部队的，但后?来?梁大伯牺牲妈妈改嫁以后?他就去?经商了。短短几年就创了一个商业帝国。


    「所以……」归梦了悟，「这个店是大哥的呀。」


    他嗯哼，垂首，眸光轻闪，「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一併带走。」


    归梦:「……」


    怎么跟来?抢劫一样。


    归梦果断把人带走。


    出了梁宸哥那贵的离谱的首饰店。想起没买到的素戒，归梦拉着梁缘去?隔壁那一座商城里?国民度很高的连锁金店买了对素戒用来?日常戴。


    回到家两?人先?后?洗澡。


    梁缘出来?时看到她靠在床头在那儿摆弄着手机，似乎是和谁在聊天。


    他挑眉走过去?，掀开被子躺进去?，把人捞过来?，「和谁说话呢，我过来?都没有?发现。」


    「我看到你了。」归梦辩解，同时给他看手机界面，「我在和大哥道谢呢。」


    梁缘瞥过去?。


    她在为晚上的钻戒而?向?大哥道谢，中间回復的间隔有?点久。


    大哥:【不?必，你也是我妹妹】


    很简短的一句话，一贯的忙碌。


    归梦感动地和梁缘贴了贴，双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听心脏起伏咚咚。


    自从上次被带着听过他的心跳后?，她就格外喜欢爬在他身上，感受爱人的心脏因爱她而?失规的情形。


    只是有?时候趴着趴就会发生点小意外。比如此刻。


    她被撞得语不?成句，断断续续的单音节组成旖旎韵事。


    夜深景静，人影晃动。


    加速运动后?他终于出了，重舒了口气?，小心地横抱起睁不?开眼的女孩去?洗澡。


    万物静寂，梁缘关了灯，贴身过去?在她额上轻落一枚吻。


    「晚安，好梦。」


    五月中旬，新一届的中亚峰会在s省召开。


    这种大型的峰会彼时会有?许多国家的领导人来?访。梁缘作为领事司的司长自然也要?同外交部其他司同事一起前往s省，就国家间的领事领域进行磋商。


    离开前一晚，他把归梦折腾得眼水涟涟直求饶。


    殊不?知一声一声的娇嗲的「梁缘哥哥」喊得他越发停不?下?来?。


    「春雨乖，听话。」


    他像只永不?停歇的发动机，将她拉回来?俯身轻吻蝴蝶骨，哄她配合自己。


    彻夜不?眠，直至天光熹微。


    第28章 春雨


    28


    梁缘是?下午的?航班飞s省, 归梦今天可以晚点到医院，醒了后夫妻两一起去楼下吃了早餐。


    她昨晚被他哄着配合了半宿，体力?亏空厉害, 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只管勐吃，吃得急切，比平时多吃了两个包子。


    她脸很小，只有梁缘半只手大?，多塞一口饭就会把脸颊撑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梁缘看着她这幅样子唇角勾起，不由轻笑。


    归梦抬眸, 清亮的?杏眼透着迷茫的?疑惑, 「你笑什么?？」


    他抽了张纸给她点点唇角，示意她擦擦, 从善如流地说:「夫人太可爱了。」


    归梦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先是?一愣, 随即有些讪讪, 尤其是?听到旁边桌两个女孩子的?笑声后?就更不好意思了, 脸颊被早餐热汽撩到, 抿唇小声咕哝，「哪里可爱了, 你别哄我。」


    「哪哪都可爱。」梁缘伸手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 眉宇带笑, 「像只小仓鼠。」


    「……」


    清晨的?早餐店客人众多, 熙熙攘攘的?把?小小的?店面挤满, 到处都是?吆喝和闲聊声, 氛围热闹。


    他的?话如清风穿越喧嚣到达耳际，心跳怦怦。


    归梦握着瓷勺, 下一口怎么?也下不去，抬头?缓慢问道：「梁缘哥哥你是?在夸我吗？」听着好像并不像啊。


    梁缘笑笑，顺手给她剥了个水煮蛋，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也就不在意了，继续吃饭。只是?进食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


    吃完饭，梁缘送她去上班。


    到医院时离她上班还有点时间，梁缘停好车，锁了车门。


    归梦还奇怪怎么?打不开门，正欲回头?和他说一声，人就被拽了回去，灼热的?唿吸压下来，熟悉的?松香扑入鼻息。


    她稍稍顿了下，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迎接他的?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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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页

    清早的?太阳光并不浓烈，金色的?晨曦柔柔得洒在挡风玻璃上给车内平添了几?分温馨和宁静。


    约莫了几?分钟后?，梁缘才松开她的?唇瓣，人却没放开，手指顺捋着她的?头?发。


    女孩柔软的?头?发像一团团柔软的?羽毛，挠得他心发软发颤。


    他垂首，轻吻了下发顶，说：「我要出差几?天。」


    归梦就乖乖地趴在他胸前，闻言怔了下，手臂收得更紧，嗯，「我知道。」


    昨晚他就已经跟她讲过了。


    感受着她小幅度颤抖的?身子，梁缘无声嘆息，继续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这几?天自己在家好好吃饭，有事打我电话。」


    他一条一条交代得细緻，归梦就听着点头?，等他说完了车内安静下来她才仰头?，目光盈盈似水光，柔声喊了声哥哥，很轻很轻地平静说：「那我就不去送你了。」


    ——我就不去送你了。


    ——春雨，明天你别来送我。


    梁缘神色微顿，有些许的?恍惚。


    情?景再现?，接受这句话的?却已然换了对象。


    她说完这句话便没再开口，静静望着他，睫毛轻跹，好似蝴蝶展翅欲飞，有晨曦浮光落在上面衬得整个人好似梦境一样脆弱。


    他垂睫，犀利的?视线越过明亮的?瞳孔直达她内心的?潜藏的?不安。


    回来这么?久，他一直清楚她还没从过去的?分别的?余悸里抽身。她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平日里的?小细节他都看?在眼里。


    回家的?第?一时间她会先叫梁缘哥哥，等见到他出来了才会暗松气换鞋。有一天晚上半夜醒来没见到他慌张的?拖鞋都没穿就跑出房间找他，最?后?还是?他把?人抱回床上的?。


    期间目光也一直在他身上，紧紧的?抱着你一眨不眨像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看?得人心都要碎掉。


    他自从驻外以来，早练就了坚硬如铁的?意志，可每每对上她的?视线总会溃败。


    看?着她眼中充斥的?排斥和委屈，梁缘的?心就跟针扎了似的?，钻心的?疼。


    他无声轻嘆，尽量不牵扯往事的?，用轻松的?口吻说好:「理解，夫人下午要上班。」


    她却只是?凝视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再眨一眨，说出的?话浓浓的?不确定，「梁缘哥哥，你会回来的?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梁缘明显感受到了她话音里的?颤抖。


    小姑娘心结太深，一时半会解不开，他又心疼又无力?，托起她的?脸唇顺着眼睫轻轻滑落，让她感受自己的?存在，保证道:「不去太久，一周就回来了。」


    「真?的?？」她还是?怀疑。


    「真?的?。」


    他深邃的?眼眸直直凝视，像颗黑曜石，光耀知入人心。


    归梦张惶无措的?心神稳了稳，心下稍安。抿唇，轻哦，「那你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梁缘说好。


    两人在车上温存了会儿，才下车。


    梁缘本来想送她上楼的?，但归梦顾念到他晚上要赶航班就没让送，到了住院部楼下就让他回去了。


    梁缘也没坚持，等她上了楼层给他发了消息才离开医院，给李秘书打电话让他一会儿到公寓来接他。


    这边归梦刚出电梯后?不久，同科室一位女医生就叫住她追上来，揶揄的?打趣道：「归医生啊，今天谁送你来的?啊？」


    归梦刚想随口含煳一下就被她识破了，「不许敷衍，我都看?到了，你老公还在楼下呢。」


    「啊？」归梦怔然，有些惊讶，「他还没走吗？」


    这早说也有是?来分钟了，早上属于高峰期，电梯很急，她都等了好几?趟了的?。


    「我上来的?时候还没走。」


    她还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公？」她似乎没见过吧。


    「这还用说吗，你们家那位之?前来给你送饭，科室谁人不知道归医生的?老公是?个身高腿长气质佳的?大?帅哥。」回过招唿声，同事凑近夸赞道，「之?前听小柳她们说还不信，今天见到了才知所言不虚。归梦，你好福气啊。」


    归梦挽唇笑笑，低头?给梁缘发消息，【我科室的?医生说看?到你了，梁缘哥，你还没回去吗？】


    他估计在看?手机，很快就回復了。


    【夫人没发消息不敢走。】


    归梦懵顿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发消息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暖，说道：【你不都看?到我进去了吗，这还用报备呀？】


    梁缘：【不是?报备，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心间的?糖水滋滋作响，归梦笑容都咧到了耳根后?，旁边的?同事看?到哎呀呀，「笑得这么?甜蜜，一定是?和老公聊天吧。」


    她也坦然，收起手机，点头?应嗯。


    不出所料地收穫了同事的?取笑。


    今天排了手术，查完房归梦就跟着杨奕去手术室消毒准备手术去，两台手术下来，空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换了衣服，打开手机，发现?梁缘给她发过微信。


    梁缘：【上飞机了，落地给你回消息。】


    看?看?时间，两个半小时以前发的?，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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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外卖到了，走吃饭去。」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復，杨奕就出现?拍了拍她的?肩，癖性十足，「今天点的?炸鸡哦。」


    「哦好，马上就来。」她发了只兔子点头?的?表情?过去，收起手机跟过去。


    *


    飞机准时降落在s省航站楼。


    梁缘一身西?装革履，面容沉肃，目不斜视往机场外走，前来接人的?和李秘书再旁对接。


    上车，去下榻酒店。


    车上李秘书一路都在讲接下来的?流程，明天出席开幕式，晚上参加某某宴席……


    流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歇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酒店，倒是?意外遇到了个熟人。


    梁则礼看?着越发沉稳的?侄子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说起家事，「听说和那个小丫头?领证了？」


    说起新婚妻子，男人冷若的?眉目如初雪消融，唇角含笑，嗯应了声，抬眼觑向小叔，「记得包个红包。」


    梁则礼挑眉:「她要的?还是?你擅作主张？」


    「她脸皮薄，我替她要。」梁缘四两拨千斤，「您是?长辈想必不会太小气。」


    这话给梁则礼架乐了，「好小子，现?在都敢坑你叔了。」


    梁缘淡笑:「我先替夫人谢过小叔的?红包了。」


    梁则礼则:「臭小子，小心我回头?找老头?子告你一状。」


    他却丝毫不虚，挑衅做了个欢迎的?手势，弯唇:「欢迎。」


    想起那个小丫头?在家里受欢迎的?程度，梁则礼识趣的?没有多嘴了。很快转开聊到他现?在的?工作上去。


    从门口到电梯口，距离不算长，短短的?一段距离里不少人腆笑上来打招唿恭维。


    「常委，这位就是?您在外交部那位侄子吧？」


    「年纪轻轻便做到这个地位，只怕是?再过几?年我们都要让位了，后?生可畏啊。」


    ……


    一番寒暄下来，回到房间给归梦发消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彼时，归梦刚从icu回来，刚坐在电脑前打算写术后?总结，手机就响了。


    拿起一看?，是?梁缘的?消息，说他到酒店了，问她吃饭没有。


    她心情?不由愉悦，回覆说:【吃了。】


    梁缘查岗:【吃的?什么?？】


    归梦乖乖交代了下午的?餐食。


    看?到她说晚饭吃的?快餐，梁缘远在千里之?外眉心还是?皱了起来。


    难怪这几?年消瘦了这么?多，就她这个饮食规律加随便应付别说长肉了就算是?瘦成竹杆也并不奇怪。


    他倒也没指责她，想着回去还是?得盯着她好生吃饭，把?人养起来。


    之?后?归梦要写报告，没聊多久就结束了聊天。


    等她下班回到家，两人开着视频聊了许久，等她这边传出均匀的?唿吸声，梁缘才挂掉通话。


    翌日，中亚峰会开幕，相关热搜相继登顶各社交平台。


    连医院里都在讨论着，看?着新闻上罗列出的?一条接一条的?某某领导人出席的?消息，都与荣有焉。


    归梦更是?看?得眼酸，后?面实在是?太影响工作了只好开了静音，心平静和。


    梁缘这几?日也是?忙，她就乖乖的?也不打扰他，周三的?时候还回了趟大?院陪老爷子吃饭。


    晚饭后?挽他去院外散步，五月天色已经渐渐暗得晚了，即使晚六点也有余晖描边天际，橙红地一圈挂坠在天边甚是?好看?。


    他如往常一般问她和梁缘相处得怎么?样。


    归梦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耐心一句一句回答，「我们很好」「梁缘哥哥很好」「没有欺负我，是?我欺负他」「爷爷你偏心太过了，回头?梁缘哥哥听见了指不定要取笑我的?」


    「他敢！他要是?敢笑话你给你妈说让她找你爸收拾他。」


    老爷子顿时吹鬍子瞪眼，都不乐意继续走了，让她把?手机拿出来，看?那架势，现?在就要把?梁缘骂一顿。


    归梦只好顺着他的?话应声顺毛，说:「我刚刚就是?开玩笑，我有爷爷撑腰，梁缘哥哥不敢的?。」


    这才将老爷子毛顺下。


    回去后?和婆婆一说，她倒是?还反过来宽慰她，「老爷子啊是?怕没照顾好你回头?没脸见你爷爷。」


    归梦自然清楚。


    老一辈的?感情?太过纯粹深厚，尤其是?同生共死的?情?义甚至比手足更重，这是?现?在的?人无法理解的?。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


    那一晚因为?太晚了，加上家里没人在她觉得太冷清就直接睡在了别墅里，不过还是?睡得她自己的?房间。


    之?后?几?天峰会的?报导还在增加，但新鲜劲一过关注的?人但是?变少了。


    归梦看?到了会点个赞，除此之?外还是?没啥变化。


    一直到峰会第?三天下午，她突然接到曲曼筱丢过来的?一个连结。


    曲曼筱:【宝贝，速来！】


    她平时发的?连结大?多是?漏腹肌的?帅哥视频，所以看?到她说速来，对除了自家老公的?腹肌外不敢兴趣的?归梦并没有理会，继续写着记录病例。


    那边曲曼筱等了会儿估计是?等不住了又连发了几?条过来。


    曲曼筱:【你老公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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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个声啊，人呢？你老公快成国民男友了！！！！】


    【插句题外话你老公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归梦是?十分钟后?才看?到消息的?。


    热搜？什热搜？


    她愣了下，然后?顺着曲曼筱给的?连结点进去。


    是?一段十几?秒的?视频，右上角还有央视的?logo，看?样子应该剪的?直播。


    博主的?标题写的?:谁懂啊家人们我就是?上班摸个鱼，结果炫到了神级美颜


    打开视频，归梦一眼就认出了梁缘。


    男人西?装革履，通身斯文清冷，陪着外宾在参观展览会。


    镜头?转到他时还特?定在下面打了备註:


    领事司司长:梁缘


    他眉目疏淡，模样俊美无俦，让见惯了爷爷辈爸爸辈的?网友们忍不住多看?几?眼，再看?几?眼。越看?越迷煳，越看?越上头?。


    视频的?点赞已经破了百万了，评论更是?高达五十多万条。


    归梦点开评论，下面全是?啊啊啊的?尖叫。


    【十分钟！我要这个帅哥的?资料！】


    【三分钟，多一分都不愿等】


    【十秒】


    【果然，帅的?都交给国家了，这个归我，国家欠我的?老公该发了】


    【聪明的?人已经度娘完回来了，现?在开始他就是?我老公了】


    这一句开始，下面的?评论就是?抢人斗嘴，直到有一条评论被顶上来。


    【报！据我堂叔的?表姐的?三姑妈的?外甥女的?七舅姥爷的?小儿子的?表姨的?在外交部任职的?据说是?姐姐的?那位说帅哥已婚。】


    【都散了吧】


    第29章 春雨


    29


    归梦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顺着点开?这条爆料的?回復，楼中楼也是热闹，回复数比热评第?一还多。


    【众所周知关系太远就是瞎掰的?, 下一位】


    【他这么?大个帅哥结没结婚我还能不清楚吗？！】


    【初步鑑定楼主是情敌，完毕over！】


    【应该还是单身，你们看连戒指都没有?】


    网友们再度化身当代的?福尔摩斯，放大镜检查每一处细节。


    归梦也才看到他没戴素圈，曲曼筱更是直接戳了过来。


    【你老公几个意思啊？结婚了连个戒指都不捨得?买？】


    归梦弹小窗回到微信，提他解释道：【没有?，有?买的?】


    当听到七位数的?婚戒时，曲曼筱嫉妒到麻木了, 还是好奇, 【那为什么?不戴？】


    这要换成她，别说七位数, 就是五位数的?戒指她宁愿剁手指也不会让钻戒从手上摘下来的?。


    归梦：【他的?身份得?低调】


    曲曼筱哦, 却还是疑惑：【不对啊你们不是还买了对素戒吗？钻石有?炫富嫌疑那几百块的?素戒不至于吧, 为什么?也不戴？】


    归梦迟疑：【这个……被爷爷收了。】


    曲曼筱：【？】


    提起?这事, 归梦还是觉得?好笑：【小七给梁爷爷告状说我?戴了个小铁圈, 梁爷爷当真了然后就被没收了】


    买戒指回来当天她心血来潮拉着梁缘拍了张十指交握露出戒指的?照片发?朋友圈。


    拍得?时候因?为戴的?是素圈那一对，被梁兮看到就找了过来, 直接就是噼头盖跟骂了梁缘顿说「好歹也是一司之长了, 竟然这么?抠门连个钻戒都不给老婆买。」


    归梦解释已经有?钻戒也没用, 她还是带着照片去见了老爷子, 于是周末他们两一过去老爷子就没收了两人的?戒指, 顺带又?在梁兮的?怂恿下也将?梁缘训斥了一顿。


    归梦都替他委屈, 明明是她提议买的?，结果责骂全?是他在背, 偏生他还觉得?骂得?在理，按住她想要反驳的?心情说道：「爷爷说得?对，我?就娶你这么?一个太太，是不该让你委屈。」


    可是她不觉得?委屈啊。


    梁缘挠挠她手心，借着大家在说话偏头在她耳边郑重其事说道：「我?们家的?小姑娘值得?最好的?。」


    曲曼筱再一次被天降狗粮砸中，既无语又?兴奋：【然后呢？】


    门口有?病人家属找来，归梦应了「进」放下手机前匆匆回了句：【没有?然后了，梁缘哥说戒指的?事交给他。】


    回完她阖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示意进来的?家属坐聊。


    「谢谢。」


    家属也没坐就顺势站着，从提着的?ct袋里翻出几张片子和诊断报告，「医生你好，我?是35床的?姐姐的?，关于我?弟弟的?病想向你谘询下，就是这个报告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让我?好安个心。」


    35床是三天前门诊收的?病人，十六岁的?大好小子，是家族遗传的?急性心衰。


    小伙子性格很好，归梦对他印象很深，这位常来陪护的?姐姐她也记得?。


    她拿过诊断报告看了看，思索了下用简单通俗的?比喻描述了病情和需要做的?手术。


    家属估计也是担忧的?很，拉着归梦同样的?问题问了不少五遍。她都耐心得?一一解答了，还陪着去病房走了一趟，这一来二去不经意都过了一个小时。


    曲曼筱得?不到她的?消息，知道她肯定?忙事去了，除了两条连结外其余的?都没有?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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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之前的?情况在前，这回归梦倒是没有?忽视对待，复制了连结跳转app。


    和之前那个视频一样也是网友从直播里剪辑出来的?，不同的?是这段是採访。


    视频时间依旧不长，一分多钟的?样子。


    面对央视的?採访他依旧如故，面色沉静，目光淡然，清冷冷的?全?身透露出一股禁慾的?气息。即使是客套的?官话，斯文优雅的?谈吐还是引得?一众网友惊叫连连。


    除了顺着推荐追过来的?，评论区更多的?是偶然刷到进来的?路人，毫无意料地又?引发?了一波搜索。


    【啊啊啊这不就是三年前x国内乱时负责组织撤侨的?外交官吗？】


    【卧槽我?也想起?来，我?说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感情真见过】


    【是梁外交员啊，那时我?第?一次出国，结果遇到那种?情况人都吓傻哭惨了，还是他安慰的?我?】


    【楼上的?，你们说的?什么?啊？有?没有?连结？】


    【我?记得?当时国内有?报导的?，等我?去翻翻】


    几分钟后找连结的?网友就回来了，他说视频已经置顶在他的?主业了，大家可以去点赞收藏了。


    归梦迫不及待点开?他的?头像转过去。


    和之前看到的?不同，这边的?视频很明显是网友自?己录的?，画质和角度都不是很清晰，背景是一处被破坏到只?有?四?成完整的?建筑，入眼密密麻麻都是挥舞着小红旗，高唿「祖国万岁！」的?国人。


    隐隐还有?几道声音在唱国歌，博主应该也是听到镜头抓了过去，于是，在国歌为bgm的?画面里她看见了梁缘。


    他风尘僕僕从远处急速而来，袖口翻折到小臂上，身上那件天蓝色的?衬衣脏得?都快辨不清颜色了。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叫上同事有?条不紊地将?他们一个不落安排上班车火速撤离。


    远处还时不时会响起?轰和枪击声，硝烟瀰漫，那是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如此危险的?环境，他却像是早习以为常沉着脸指挥队伍加快撤离。


    视频在博主沖他挥手说谢谢，他回说「欢迎回家」里戛然而止。


    评论区早被追过来的?被网友刷屏。


    【看哭了，致敬每一位不远万里为国而战的?外交官】


    【国强则民安，请记住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而是生活在了和平的?国家】


    【你的?岁月安宁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致敬】


    很快，这则视频和#中亚峰会##领事司司长梁缘##致敬外交官#等话题迅速刷上了热搜前几。


    营销号快速搬运宣传，越来越多的?路人藉由热搜了解到除了平时看到的?发?言人外还有?成片上万的?外交人员仍在离家千万里为国争取荣耀和权益。


    这回不仅仅是曲曼筱，连苏晗都给她发?了讯息。


    归梦此刻却无心理会她们，她看着视频里模煳的?男人那清瘦的?身影眼泪唰得?就簌簌落了下来。


    难怪他会变得?这么?瘦。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是怎么?能忍受一件满是灰尘的?污渍的?衣服在身上呢。


    同科室的?护士换了营养液出病房，就看到归医生靠在墙边手上握着个手机眼泪不停掉落，关切上前询问怎么?了。


    归梦扯了扯嘴，也不知道牵起?来没有?，摇头嗓音哽咽干哑:「看了个视频，被感动到了。」


    护士问是什么?。


    归梦干脆那自?己手机给她看，几分钟后她也红了眼眶。


    「怪不得?都说外交官是除了军人以外离危险最近的?人。」


    「他们太厉害了。」


    是啊，太厉害了。


    她抹抹眼泪回办公室，给梁缘发?消息。


    与此同时，s省这边。


    峰会一共要举行五天，前两天主要以开?会参观为主。


    梁缘作为前驻xx国的?外交人员，如今又?是领事司司长被上面安排陪各国领导人参观国内的?非遗展。


    一天下来，终于结束参观，他和各位同事道别之后便上车闭目休憩。


    李秘书坐在副驾驶上，见自?家司长上了微博抖音的?热搜，报备道:「梁司，你上热搜了。」


    梁缘眉心微蹙，没动。


    李秘书知道他在听，将?内容大概整理了好一同汇报，「还有?件事，梁司你已婚的?事不知道被谁走漏了风声。」


    「我?马上把人找出来。」


    在外交部工作，保密意识这么?差是很致命的?。


    梁缘终于有?了反应，他掀眸，「春雨的?信息被爆出来了？」


    夫人的?闺名叫春雨李秘书是清楚这点的?，他摇头:「没有?，网友知道您结婚了？但对方是谁无人知晓。」


    「既然没有?就算了。」梁缘说，「已婚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他让李秘书讲一下晚上的?安排边听边掏出手机。


    是他的?新婚妻子。


    不知道发?了什么?，还不等他看到便撤了回去。


    梁缘不自?觉勾了勾唇，眉眼挑开?，压抑的?气氛回升。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消息，只?有?备註下面始终显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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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正在输入……


    他挑眉，耐心又?等了两分钟也不指望了，直接弹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申请闪进来的?时候归梦还有?些懵，她不好意思地和办公室几位同事颔首致歉，尔后捂着手机去了消防通道那边。


    小声餵:「梁缘哥哥。」


    梁缘听她几乎压着的?音量，挑眉，「怎么?这么?小声，不方便说话？」


    归梦怕他听出异样含煳顺应。


    「那我?挂了回头给你回过去？」


    「不要！」她阻止他的?动作，放软声音，「梁缘哥你陪我?说说话吧。」


    离酒店还有?段距离，他正好也得?空了自?然顺着她，问她想聊什么?，又?想到刚才的?一幕，问她:「刚发?的?好东西什么?，怎么?撤回去了？」


    她靠在消防门的?把手上，一脚腾空轻晃，「没什么?呀，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想问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好像都已成既定?事实没必要再提。


    她思量良久，斟酌再三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那个时候怕不怕呀？」


    她光是听到爆破的?声音人都快麻了，他还有?余力安排撤离。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可梁缘听懂了，想到李秘书刚才的?汇报便知她已经看过他组织撤侨的?画面了。


    余晖点点落进车厢，他轻笑着也回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春雨，外交官也是人。」


    他们也是肉体凡胎，一颗流弹下去可能就为国尽忠了。可自?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守护每个同胞维护他们的?安全?和权利就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我?也会怕，但我?是一名外交人员。」


    结束了和梁缘的?通话，归梦刚出消防通道紧接着有?个电话进来。


    「餵？你好？」


    「来急诊！」


    「孟师兄？」


    归梦微愣，有?些怀疑接错电话了，扫了眼备註，没有?任何备註。


    「是我?。」孟知凡直接说情况，「急诊这边来了个病人，情况可能很复杂，需要各科会诊，你说去一趟。」


    归梦转身往急诊赶。


    救护车很快到来，车上的?人被抬下来，饶是归梦行医多年还是被吓到了。


    担架上的?男人全?身鲜血，心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刀，衣服和裤子上全?是血迹斑斑，唿吸已经很微弱了。


    病人情况太严重了，初步判断估计动脉血管已经破裂，必须得?立即手术，进行心脏破裂修补。


    同行来的?应该是他的?同事，一个劲拉着孟知凡说「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队长！」


    「放心，能救的?我?们一定?救，医生不会放弃每一条生命。小师妹！」


    归梦瞭然地接过随行医护人员的?讯息，「周陈哲，男，28……」


    这场手术太复杂了，做了近五个小时。


    孟知凡安排人点外卖，归梦随口报了个汉堡鸡肉卷外加一杯可乐，回座位上补了好几瓶水才摸出手机。


    一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闪烁其中。


    她一边拧开?水继续喝，一边接通电话。


    一句餵还没喊出口，梁兮急切询问:「你们医院是不是来了个病人叫周陈哲？」


    归梦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他……还好吗？」


    「不太好。」


    关乎病人的?病情她也不好讲得?太清楚，只?好透露给她一个状况。


    不知道是不是归梦的?错觉，小七在哭，不待她琢磨过啦就听到她说。


    「春雨，姐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这次我?求你救救他好吗？」


    「帮帮我?。」


    第30章 春雨


    30


    认识梁兮十来年?, 在归梦心里她永远都是骄傲张扬的天之?骄女，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无助，连「求」都用上了。


    归梦不免好奇住icu的那位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能让她弯腰到这?种?地?步。


    周陈哲……周……


    她无声咀嚼了两?遍病人的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想了想，忽得一顿，小心询问：「是他吗？」


    她没有明说，但是她相信梁兮懂她说的意?思，事实上她也从她压抑不住的哭腔里得到了答案。


    对于梁兮谈的这?场恋爱归梦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两?人是大三在一起的，感情也很好。梁兮不止一次说要带他来看她。不过那会儿因为梁缘出国她整个人重心都在学业上。后?来没等见到「未来姐夫」两?人就分手了。


    归梦心疼地?安慰她:「放心吧, 已经做过手术了, 是孟师兄亲自开的刀，很顺利。虽然伤势很重, 但他的求生意?志也很强, 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不用太担心。」她忖了忖, 又说, 「我一会儿再?去帮你看看。」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安静到归梦都怀疑电话是不是挂掉了，才听到她说：「春雨, 谢谢。」


    归梦感到心酸, 无奈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了。」


    她却只是又重复说了道谢。


    归梦听不下?去,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结束了通话, 打了声去重症监护室。


    他还没醒, 护士和管床医生在实时观察术后?情况记录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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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见她进来，负责icu的护士长还奇怪, 「小梦，你不是去吃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哦，孟师兄点了外卖我一会儿去。」归梦摁了两?滴洗手液消毒，问道，「他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刚才林医生才看过，是有意?识的。」护士长感慨，「也是命硬，刀尖离心脏就那么一点儿，要是晚来几分钟人都没了。」


    「听说还是个警察，真是万幸。」


    归梦眉心一动，她记得小七的前男友就是警校的。


    纵然早就有了猜测，可真证实了还是难免惊诧，她疑惑:「护士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归医生你之?前去手术了自然不知道，院长专门过来知会过，说这?位周警官是人民英雄，让我们要多加照顾。」旁边一护士说道，「上面都很重视的。」


    归梦恍然，「这?样啊。」


    「对啊。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的，太严重了。」


    「行了还没个把?门了，赶紧忙自己的事去。五号床让你加的剂量都加了吗？」护士长看她越说越起劲只好打断，同时看向归梦，「小梦，你也快先去吃饭吧，这?边有我们盯着呢，有情况随时通知你。」


    归梦看了记录，各项指标都很不错，可能是身为警察的缘故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得多，相信过不久就会转醒。


    她又交代了几个注意?点，尔后?拍了张照发给梁兮:【我看着呢，他很好，放心。】


    梁兮没有回覆，一直到吃饭了也没有一句话。


    归梦知道她现在情绪一定很不好，也识趣的没有再?打扰她。


    今晚她不用值班，本来吃完饭就可以走了的，但想到小七和icu里那位的关系，她主动和同事换了班。


    吃完饭又去了趟icu看看人醒没有。


    人没醒，梁兮也没回復，倒是曲曼筱和苏晗给她又转了好几个视频。


    和下?午不同的是，此刻的话题从外交官这?个群体身上更多的又转回了梁缘身上。


    「有一说一，小哥哥颜值真的好顶！」


    「可惜了英年?早婚。」


    「啥意?思，帅哥结婚了？」


    「不是说爆料者关系太远假的吗？」


    「刚去百度了，百科上的婚姻状况确实是已婚。」


    「？下?午都还没有呢，现在就改了吗？一点遐想空间都不留个网友啊。」


    连苏晗都说：【下?午上热搜，晚上就改了状态，你老公行动力真行。】


    【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吧？】


    归梦收到她的简讯时刚好看到梁缘百度百科里婚姻那一栏，心中淌过一股暖流。


    动手敲道：【他一直这?样】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只是妹妹的时候，他都给足了她安全?感。


    到大院的第一年?，她经常会被同龄人欺负。女孩子倒还好顶多背地?里说两?句，或者当面刺一两?句。男生就过分了，见她细胳膊细腿软萌就老来拦她扔石子。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双方?就打起来了，那边恰好被路过的人告知了梁缘，没几分钟梁缘就来了。


    看到小姑娘脸上几条明显的划伤，他黑眸沉了沉，将几个小男生都揍哭，并要求向她道歉。


    那天的后?续是几个男生的家?里人到梁家?来向老爷子告状，梁缘则嗤笑?了声，不慌不忙得反问道:「就他们是小孩，我们家?小丫头就不是了？」


    「几个大男孩欺负个小女孩也好意?思告状。」


    归梦拘谨坐在他身边，脸上还有打架留下?的伤，她双手虚握成拳，紧紧咬着唇因为自己打架而忐忑。


    「我们家?的姑娘是谁都欺负得了的？」


    他不屑地?轻呵却像一缕清风吹开了她惶恐的精神世界。


    后?来她被邱姨和梁兮拉上楼去擦药了，再?次下?来时他正在挨老爷子的骂。


    归梦内疚坏了，连饭也没怎么好好吃。


    他却像个没事人，揉揉她的头安慰说:「有我在，没人欺负你。」


    想起这?件往事，归梦情不自禁又补充了一句:【他真的很好很好】


    苏晗哭笑?不得:【没说他不好，你别趁机给我塞狗粮，不然我要闹的】


    归梦:【害羞】


    热门视频下?评论还在更新。


    「所?以国家?欠我地?老公什么时候发啊」


    「国家?:滚！老子啥也不欠」


    「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能拥有他。」


    「还用说，肯定是哪家?名门闺秀呗，这?种?背景的家?庭最讲究门第了。」


    「唉，我刚恋爱又失恋了，帅哥干嘛都结这?么早嘛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谁不是呢，下?辈子投个好胎，羡慕梁夫人」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话题热度又进行了转移，话题从#梁缘英年?早婚#到#梁缘老婆是谁##再?到羡慕梁夫人#转了几转。


    热度一再?攀升。


    归梦起初只是没在意?，可是当网友开始各种?猜测梁缘太太身份时，除了不愿意?他和别的女生配对在一起也担心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切小窗去问梁缘。


    他估计现在得空，回得挺快，【没事】


    短短两?个字，却重若千钧令人心安。


    梁缘说:【有李秘书盯着，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进行处理的，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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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那儿我也打过招唿了，他会撤掉热搜】


    他安排得面面俱到，归梦心安不已，说不会给你带来不好就行，说完想起百度的事，疑惑问道:【你百度百科的资料是你更新的吗？】


    梁缘:【李秘书改的】


    归梦:【那你结婚的事……】


    梁缘抢答说:【我让李秘书改的】


    隔了两?分钟，他直接发了语音过来，「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觉得不好？」


    她什么都没说好吧。


    归梦有一点点无语，也语音:「不是啊，我只是看到网上网友们再?说突然想起来而已。」


    她故意?道:「梁缘哥哥，你这?一改可是断了好多网友的念想呢。」


    他嗯哼，陪着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本人已有夫人，心太小，除了她装不下?了。」


    清冽干净的嗓音似三月春风，吹直耳边，吹起了春意?。


    归梦心跳直蹦，她咬唇嘀咕:「梁缘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梁缘:「因为想你了。」


    「啊？」


    「春雨，」梁缘忽然问道，「北市今晚有月亮吗？」


    归梦不明所?以地?探头出去瞥了眼夜空，一袭浅淡的圆盘挂在天空，被云层遮去了半圈。


    泠泠月光淡漠如水，月色皎洁，住院部楼下?休息椅上行人零星。


    她收回视线，说:「有呀，不过并不满，缺了一角。」


    他那边忽然响起李秘书通知应该去参加晚宴的提醒。


    归梦惊诧:「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呀？」


    梁缘说:「一个欢迎会，需要出席。」


    她也不懂，只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哦了声很乖巧得说，「那你去忙吧，我挂了。」


    便不等他回復径直挂了通讯。


    几乎是她挂掉电话的这?一秒，再?次有电话进来。是icu的，因为之?前知会过人醒了叫她一声，所?以这?会儿打过来说周陈哲已经醒了。


    「归医生你要来看看吗？」


    归梦自然要过去，跟护士知会了声有事打她电话便过去了。


    到了才发现杨奕和孟知凡也在。


    两?位师兄看她也来都惊讶，杨奕道:「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今天不是不值班吗？怎么还没走？」


    归梦视线落在床上那个睁开眼睛的病患身上，不好说理由，只只得避重就轻，「我调班了，没事正好来看看人醒了没有。」


    杨奕不疑有他，哦，「这?样的啊。」他让开位置让她也一起观察。


    归梦点头，顺着过去，刚靠近床边就听到床上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叫归梦？」


    那双眼黑沉沉的，紧紧盯着她……或者说是胸前的身份牌更为形象。


    他眉心蹙动了下?，语气里带着不意?察觉的惊喜和质疑。


    「北医院的？」


    第31章 春雨


    31


    「哟, 你怎么知道。以前就认识我小师妹了？」归梦还?没反应，杨奕就稀奇地开口，「还?是说追过？」


    一句话引得另外三个人都不由侧目过去。


    归梦甚是无语, 「师兄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老师，说你欺负我。」


    这是她?第一次搬出老师，别说是杨奕连孟知凡都诧异地瞥过去了一眼。


    杨奕立马认怂举双手认错，「别别别，我就是纯粹嘴贱，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师不然我就死定了。」


    「真的，我错了，师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师兄这一次吧。」


    不怪杨奕这么紧张, 实在是他们老教授为人最护短, 尤其是对归梦这位退休前?收的最后一个学生。除了专业上严厉外平时间都宠得很，每次师门聚会都会三令五申提醒她?的几个师兄要把人照顾好?。


    所以只要她?开口说师兄欺负我, 杨奕坚信明?天自己就会有一百种?死法。


    他双手合十, 恳切看?向?归梦, 「师妹！」


    归梦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句话就真和老师向?他告状的, 拿乔地哼了声说行叭。然后注意转移回病床上。


    床上的人刚撤机拔了管。


    和刚下救护车时不同, 此刻他身?上被血水浸湿的衣服已经换下，脸和手也被护士精心擦拭清理过。脸也变得干净, 一张脸清晰地暴露在视野里?。


    小麦色的健康肤, 下颌利落, 五官凌厉深邃。尤其是那双眼, 明?明?是双含情的桃花眼, 却突兀地透着?一股犀利和傲气。


    即便如今重?伤卧床那身?实质般的威慑也不曾减弱, 强势而勇勐。


    归梦不由在心里?点头暗道:果然是梁兮会喜欢的人。


    她?点头:「我确实是北医大?毕业的。」上前?去观察询问他的术后感受，「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周陈哲微动唇瓣, 看?向?杨奕不紧不慢地解释之前?的问题，「我前?女友的妹妹叫这个名字。」


    说到前?女友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瞥了归梦一眼，瞥得她?眉心骤然跳动。


    这是知道她?的呀。


    不过也是，小七老说要让他们两?个见面应该提过她?。


    杨奕恍然，「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追过我小师妹呢。」


    「师兄！」归梦和孟知凡交流下接下来的医嘱，听到这话，不由点名警告。


    杨奕食指拇指并?在一起在嘴角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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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了人，归梦又拍了两?张他醒后的照片就出去了。走前?她?听到床上的人对她?说:「你和她?说的一样。」


    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归梦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梁兮来过电话询问他的情况，想?了想?还?是没有讲出来。


    两?位师兄已经去看?其他病人了，她?叮嘱好?护士用药，说了句「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也跟着?去查病人了，


    除了重?症监护室，归梦去脱了防护服尔后给梁兮发照片，和之前?的一样，她?依旧没有回覆。


    安静得让归梦觉得有点不正常。


    不过很快她?就因为有一床的病人突发状况需要紧急手术没空在想?这些事情了。


    另一边，


    梁缘结束宴会回到酒店就接到沈林风的电话。


    「行啊，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会一声，还?是不是兄弟了？说吧，是谁家千金？」


    梁缘扯了扯领带，解释说:「结得匆忙，还?没办婚礼。回头请你们吃饭。」


    「不要转移话题，你老婆谁啊，我们认识吗？」


    说话声有了回音，估计他开了扬声器。


    「认识。」梁缘打湿毛巾擦了擦脸，如画的眉目染上几许笑意，回答说，「我们春雨。」


    沈林风一时没反应，「谁？」


    「春雨。」


    「……」


    「我听错了？」


    「没有。」


    「……」


    一时沉默。


    「禽兽！」


    片刻后，沈林风爆粗，转头和另外两?个同样吃惊的好?友说道，「真是个畜生啊自己妹妹都不放过。」


    梁缘吊眉提醒，「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就不是禽兽了？竟然对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妹妹下手，禽兽不如啊。」


    梁缘不置可否，「我养大?的人凭什么交给别人。」


    「你你你！」沈林风被他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向?两?个好?友求助。谁知那两?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被怼一点开口帮说的意思都没有，「不是你们两?就不说点什么？」


    关照莫名:「比如？」


    「谴责他唾弃他鄙视他！」


    「……」


    关照都难得理会他了，直接问梁缘，「什么时候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旁边的秦朝补充道:「带上弟妹一起。」


    梁缘:「再过几天，等我回北市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秦朝:「也行，那回头约。」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三个人自顾自聊，把沈林风刨除在外，气的他嚷着?被欺负要和归梦告状。


    梁缘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我夫人护短。」


    意思是不会为你撑腰。


    一句话气的沈林风肝疼，扭头又炫了几杯酒。


    没多久，梁缘说要给老婆打电话抄便在沈林风阴阳怪气的语气里?挂了通话，转头给归梦发消息。


    归梦彼时还?在手术室做手术，没看?手机，等下手术时已经过了凌晨。


    看?着?窗外灯火不熄的街道，她?思索了下想?着?他应该已经睡下了便没有再回过去，而是回了个「犯困」的表情。


    出乎意外的，下一秒就收到了回復。


    归梦意外，拿着?手机去消防通道那边小声道:「梁缘哥，你还?没睡吗？」


    回答她?的是弹出来的通话申请。


    她?接受邀请，下一秒梁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身?上穿着?睡衣，似乎是在厨房一类的地方，灯光缱绻，光晕温柔地拢着?他，手上调了杯咖啡。


    归梦瞥了眼置顶栏上的时间，皱眉，温声问道:「梁缘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梁缘端着?咖啡回到卧室落座，从?桌上拿起份文件浑不正经地回道:「夫人的晚安没到，睡不安稳。」


    「……」


    归梦无语，瞠他，「梁缘哥你又逗我。」


    他轻笑两?声，笑声舒朗，如玉石滚落珠盘，眼见他家小姑娘脸红要生气了才解释道:「要看?会儿资料，明?天要用。不过刚才的话也是事实。」


    「春雨，梁缘哥哥在等你的晚安。」


    凌晨的夜静寂无声，城市的安静沉睡着?，他的眼取代夜空最亮的繁星直射向?她?的心湖，搅起一圈圈涟漪。


    归梦和他隔着?手机屏幕四目对视，她?在他深邃的星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分开两?天，竟觉得越发想?他了。


    于是她?很坦白地说:「梁缘哥哥，我想?你了。」


    在过去分别的那几年里?，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一个人面对着?黑夜，面对翻涌的相思，曾对着?空气说过无数次想?你，如今终于如愿，能对着?当事人说了。


    梁缘执文件的手指紧了紧，眼眸暗了暗，语气里?有隐隐藏着?危险，「春雨，你别招我。」


    归梦一愣，茫茫然:「什么？」


    梁缘放下手中的东西，如墨的瞳眸透过屏幕传过来，攫人心魄，别有深意地说:「宝贝，你该庆幸我此刻不在你身?边。」


    归梦被他一句「宝贝」弄得无比脸红，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每次他说些亲昵的话她?总是心跳难控。


    她?咬唇，脸颊红扑扑的，明?知道周围没人还?是忍不住害羞，「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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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想?很想?。」


    都说夜色是最天然的暧昧氛围，梁缘却起不了一丝一毫的旖旎。


    听着?新婚夫人宛如童稚般的纯真言语，心口塌陷大?半。很想?很想?将她?捞进怀里?狠狠欺负，仿佛只有这样恍慌的心绪才能得到解放。


    梁缘双眸沉沉，无波无澜的湖面下浪潮翻涌，他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间流逝，直到归梦进来的电话中断了这则通话。


    是值班室那边定的夜宵到了，问她?去哪儿了。


    归梦匆匆回復完挂了电话，看?着?和梁缘突然中断的对话，最终还?是没有再拨回去，而是发了两?句话。


    【我去值班了，你早点睡】


    【晚安呀】


    梁缘回了她?一个摸头的表情。


    归梦嘴角往上扬了扬，心情甜蜜。以至于进值班室，其他人还?问她?是不是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有好?事。


    她?抿唇，含煳不应。


    之后两?天都还?算轻松，她?这周都没排门诊，也没有夜班。周陈哲的恢復很好?，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归梦去看?过他，还?给梁兮拍了照片，可她?自从?那天给她?打个电话整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无论她?发什么都没再回过一句话。


    她?越发担心，还?问过梁缘，他却说估计是拍戏去了不用管。


    想?着?之前?确实也有类似情况的情况，归梦提起的心才稍稍好?了些。


    早上，她?依旧去周陈哲病房查房，和往常不同，今天他主动搭话了。


    「今天不用和她?报备了？」


    归梦脚步一顿，回身?，诧异道:「你知道我在跟谁发消息？」


    「很显然。」


    周陈哲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归梦没说不行，提醒道:「小七最近都没回消息，电话估计也不会接。」


    他点头表示知道，朝她?说道:「劳烦。」


    归梦把手机递了过去，看?着?他熟练不带一丝停顿地敲下十一个数字，拨出去。


    第一遍没人接，他似乎并?不意外，接连又打了几次。中午在第六次的时候接通了。


    离得近的缘故，归梦听到那头的小七喊了一声「春雨？」，也看?见在小七出声的瞬间周陈哲骤然变化的神色。


    他轻嘆一声，嗓音低沉无奈，「梁兮，你心怎么这么狠？」


    第32章 春雨


    32


    梁兮没料到电话那头的人会是他, 怔了下，声音冷了下去，「春雨呢, 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在我边上。」周陈哲看了眼明眸温顺的女医生，泰然自若地接自己的话?题问?道，「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


    梁兮又?是一怔，语气?更冷了，「你把手机还给她。」


    他却只是重复问她：「什么时候来，我找人?去接你，不会让你被拍到的。」


    「后?天行吗？」


    「我为什么?要去看你？」


    「或者明天？」


    「周陈哲！」他自顾自的话?还是惹了梁兮，她咬牙, 有些崩溃, 闭眼?深吐了口气?尽量维持平静，「五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周陈哲胸口蓦然一疼, 捂着胸口倒抽凉气?。


    从?两人?通第一句话?的时候归梦就在犹豫要不要先出去等他们打完电话?再进来取手机, 结果没等她有所动作, 病人?却出了状况。


    她赶紧上前检查情况, 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叮嘱他：「好好养病, 不要动怒。」


    周陈哲深吸了几口气?，已经缓过刚才的心痛了, 和她感谢后?重新拿起手机说道：「听到你妹妹说的话?了？我现在还是病人?。」


    「小?祖宗, 我胸口疼。」


    「……」


    「你乖点, 别气?我。」


    归梦看着面不改色和梁兮服软的硬汉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她默了默, 觉得还是先出去吧, 想着脚还没动他已经把手机还回来了。


    「谢谢。」


    归梦回神, 接过手机说：「没事。」


    周陈哲望着她，犀利的目光里多了些看自家人?的柔意, 说打个商量，「小?祖宗过来的时候能帮忙打下掩护吗？」


    「她那个身份不适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归梦抓住重点，「小?七要过来？什么?时候？」


    而且她没听错的话?小?七刚才好像说的是「为什么?要去看你」吧？怎么?突然演变成要来了？


    她狐疑地望过去，周陈哲也?只是笑笑，莫测地挑了挑眉，笃定地说「她会来的。」就拉过被子?躺下休息了。


    病人?要休息，归梦自然不会打扰，她出了病房给梁兮也?打了电话?。


    这回倒是接通了，可能是有了之前那一通教训，她这回倒是试探询问?，「春雨？」


    归梦嗯，关切道：「你没事吧？」


    「跟前男友通个电话?而已能有什么?事，早八百年的事了。」梁兮语气?潇洒，似乎一点儿也?不念前尘旧情，仿佛之前求着她帮忙救人?的是另一个似的。


    「倒是二哥，这两天倒是很火啊，满热搜都是他，不知道我们圈有多少恨死他了。」


    她不想提归梦也?不会追问?，闻言诶，诧异道：「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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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热搜啊，你不知道圈里这几天有人?买了热搜本来是想上去混个脸熟的，结果全被挤下去了。」


    「真?金白银买的热搜待不了两分钟要么?被压着可不恨死我二哥。」


    她笑得欢，归梦也?不拆穿她的刻意的伪装陪着笑，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忙碌时，时间流逝总是快的，转眼?到了中午。


    归梦去食堂吃了饭，回办公?室补了昨天晚上的术后?总结交给孟知凡。随后?又?去病房看了病人?。


    从?病房出来口袋里的手机便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紧接着还有闹铃。


    微信是曲曼筱发的。


    【直播快开始了，速来！】后?面跟了个直播间的连结。


    是峰会直播间的。


    闹铃则是她自己调的提示。


    上回梁缘上直播她因不知情错过了，后?来好一阵耿耿于怀，昨天和梁缘通电话?知道今天下午会有一场直播过便赶紧定了个闹钟，只是没想到曲曼筱也?会提醒她。


    归梦回了个谢谢，关掉声音顺势点进连结。


    峰会已经进入闭幕式了，为了加强合作增加双方的认识，由外交部?牵头带各国领导参观体验国内的人?文?。


    直播在现在很火的某音平台。


    归梦进去的时候，直播间已经一百多万人?在线了，密密麻麻的弹幕刷屏如流水。


    「来啦来啦，来看帅气?梁司。」


    「不是吧，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挤卡了」


    「梁司在哪啊？没看到。」


    归能刷着弹幕也?在默默等梁缘的身影，结果等了好久才有他几个镜头。


    他今天穿得没那么?庄重，却也?不会显得随意。一身香灰色的西装，鼻樑上架着副同色细边眼?镜，长身如松，优雅俊美。


    只是几秒的镜头，弹幕却疯了。


    「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梁司！」


    「看到没有，他刚刚朝着镜头笑了！啊好帅好帅！」


    「我截图了！帅晕了」


    「唿叫120我需要吸氧！」


    「可恶，我的体制内男友到底是谁在谈啊！」


    归梦也?看得心脏扑通扑通，明明知道他只是礼貌地对着镜头打招唿，还是控制不住心动，笑意都不自觉咧到耳根。


    一时看入迷没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杨奕看她站着一动不动，悄悄摸到她身后?忽得拍在她肩上，嘿，「好啊，上班时间摸鱼！」


    归梦毫无防备，被他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出去，还是一旁的规培生眼?疾手快接住了递还给她。


    「谢谢。」归梦松了口气?，同时瞪向杨奕，「吓死我了。」


    杨奕笑道:「胆子?这么?小?，怎么?有勇气?摸鱼的？」


    归梦懒得理他，继续看直播。


    规培生主动提刚才看到的内容，「归医生在看峰会直播啊。」


    归梦嗯:「随便看看。」


    「我刚才也?在看，没看完就被叫去查房了。」


    「你还挺遗憾啊。」杨奕嚯，「同学，搞清楚点现在是上班时间。」说完看向归梦，「你也?是，摸鱼也?不知道隐蔽点，小?心一会儿让孟知凡看到骂你一顿信不信。」


    「不过你怎么?突然对这类直播敢兴趣了？」


    「杨老师这你就不懂了吧，归医生估计也?是冲着美色去的？」规培生插话?道。


    「啥玩意？」


    「您没看热搜啊，这里面有位梁司可是凭藉个人?拉高了整个公?务员队伍的颜值，今天看直播的很多一部?分都是冲着他去的。」


    杨奕瞭然过后?还是觉得奇怪，「女生花痴就算了，你一男的怎么?也?那么?八卦？」


    规培生嘿嘿：「这哥们除了帅还牛逼啊，多看看说不定能蹭点福气?呢。」


    「都当医生了别搞迷信。」杨奕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下，想起来问?归梦，「你今天是不是下早班来着？」


    之后?的镜头都没出过梁缘，归梦兴致缺缺，收起手机闻言嗯，「是啊，怎么?啦？」


    杨奕说：「晚上高中同学聚会，你要是没事帮我替个班呗。」


    归梦思索了下，说：「可以啊，不过介于你刚才吓我，我要一杯奶茶，三分糖。」


    杨奕：「买！一杯够不够？给你点两杯？」


    旁边的规培生：「杨老师，见者有份啊。」


    杨奕一个眼?神杀过去让他自己体会，「昨晚让你背的书背的怎么?样了？一会儿抽查过关就请你。」


    「啊？」


    「啊什么?啊？师妹你也?一起来随机出几道题。」


    这会儿归梦也?长大?了嘴，眨眼?惊讶:「啊？」


    怎么?还有她的事啊？


    最后?的结果就是规培生小?吴被杨奕提问?提的快哭了，结果恰好孟知凡下了手术进来，见他们在考试直接把小?吴骂自闭了。


    归梦安慰地将?自己的奶茶让给了小?吴，和梁缘吐槽去。


    梁缘回得很快，发了个摸头的表情【我们家春雨最善良了】


    归梦被夸得不好意思，【没有啦，就是想起以前实习那会儿了】


    刚来北医附院实习的时候，老师还没有退休。他对学生专业很严格，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不允许有错失。所以她每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随时都会突击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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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页

    有一回因为马上答上来被骂哭了，当时孟知凡也?在，他并没有像杨奕师兄一样安慰自己而是让她回去把老师问?的问?题抄了一百遍。


    「我也?知道师兄为了我好，但是会害怕。」


    梁缘笑着说道:「我以前也?让你抄过错题，是不是也?怕我？」


    「那怎么?能一样呢。」归梦说，「你是梁缘哥哥呀。」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她进入梁家，他就护着自己她怎么?会怕他呢。


    他是她少年时期所有的勇气?的来源。


    她可以畏任何人?，唯独不会对他产生一丝的惧意，更不会远离。


    人?都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她也?不另外。任何人?在她的世界都没有资格和梁缘同处一台天平。


    她这样的双标反应令梁缘一乐，嘴角上扬。


    李秘书在旁看得惊奇，暗暗猜夫人?到底怎么?让这位冷若冰霜的司长能开怀的。


    梁缘没留意到秘书的异样，偏头问?了回程的时间和航班，旁敲侧问?归梦，【下班了吗？】


    归梦说没有:【杨师兄今晚有事，我和他调班了，今晚要值班】


    【反正你不在家，我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说到家她忽然想起来，【对了，梁缘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爷爷说等你回来让我们回去一趟】


    梁缘已经接到过老爷子?的电话?了，却还是佯装不知问?她:【有说事吗？】


    归梦耳朵有点烫，磨蹭回说:【商量婚期】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梁缘确信此?刻他家姑娘的脸肯定又?红了。


    他抿唇含笑:【知道了】


    【劳烦夫人?等我一等。】


    晚上除了住院的病人?一般很少有新的，但难得今天大?半夜的来了两个办住院的。


    一个是隔壁科转过来的，还有一个则是某县城医院转过来的病人?，这会儿才到医院。


    归梦给做了住院登记做了安排，等做完所有事情已经十一点过了。


    她看了眼?手机，发现三人?群里曲曼筱发了好些消息。


    后?面的都是她吐槽傻逼老闆的话?，再往前，则发的都是图片。还有两张直播里梁缘的高清图。


    男人?身高腿长，一身正装革履，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里的，气?质卓然，他面容清俊，一脸的矜贵高冷。


    尤其照片还被调成黑白的暗调，他似是无意撞进镜头，凤目清冷，氛围拉满。


    曲曼筱:【@归来收新鲜出炉的帅照】


    归梦眨眨眼?，诧异问?她:【你哪里来的？】


    曲曼筱:【你老公?的超话?里】


    归梦惊讶了，没想到还有超话?，好奇地去看了眼?，超话?是这几天才建立的人?，但人?却不少，过了二十万，超话?里还有很多梁缘的视频和图片。


    如今漂在第一排的就是曲曼筱发的那张图片。


    下面的清一色都在求原图。


    归梦莫名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切回微信存下照片长按着设置成了屏保。


    设置的时候柳吱吱领着转院的家属过来找她，看到她的她的屏保还激动了番，「归医生你用别的男人?做背景不怕你老公?吃醋啊？」


    归梦啊？


    「你说你好歹搞成桌面壁纸还有app图标挡着，这样多明显啊。鸟群物二肆酒另吧一」柳吱吱朝她挤眉弄眼?。


    「……」


    归梦默了默，小?心求证，「你没认出来他是谁吗？」


    「不就是这两天很火的那位外交官吗？」


    「还有呢？」


    「还有吗？」


    「……」


    归梦扯扯嘴角说没有，夸她道：「你眼?力真?好！」


    柳吱吱不疑有他，哈哈说「还行。」


    归梦则是恍然。


    怪不得呢，她还说明明梁缘之前来医院的时候她们几个护士都激动成那个样子?，没理由这两天他上热搜了那群姑娘这么?安静，原来是没认出来。


    这样也?好，不然就网上扒人?的那股架势，她还真?挺怕暴露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把话?题拉回来问?家属有什么?问?题，帮她解决问?题。


    月落日升，清晨，晨曦如旧照进住院部?。


    开完交接会后?归梦就回去了。


    上了一天夜班，她疲得不行，出了医院直接打了个滴滴回家。


    一进家门看到从?卧室出来的人?出来，一愣，随后?惊讶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缘信步过来，见她鞋子?都还没换，弯腰从?柜子?里找出她的拖鞋，一手鞋一手人?将?她抱坐在鞋柜上，说:「昨晚到的。」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给她换好鞋，梁缘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虚拥着她反问?:「夫人?不在家，都是独守空房，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归梦有些心虚，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讨好地蹭他，「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家嘛。」


    梁缘低首，吻落在她额上，哦，「难不成我说了你就回来陪我？」


    唇下滑落在眉心，「还是翘班？」


    微凉的唇瓣落在眼?睛上，带起的却是燥热，归梦心随着睫毛一起抖了抖，唿吸微重。


    「嗯？」


    清晨的天气?还有点凉，他面对面把人?抱起走过客厅径向卧室，抱着她坐在床边，重复刚才的问?题，「春雨，你会翘班回来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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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6页

    他的吻随着询问?落下来，归梦被他亲得有点心猿意马，身体翩浮，颤着声说:「我不知道。」


    梁缘咬她鼻子?，不满意:「嗯？」


    她轻唿，抬眸，轻撇嘴双眼?水盈盈地望着他说:「梁缘哥哥，疼。」


    梁缘含住她的唇啄了两下，笑说:「娇气?包！」


    「才不是。」归梦不服气?地控诉道：「是你咬得太用力了。」


    「那怪谁？」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是医生在医院肯定要以病人?为主的，梁缘哥哥你理解一下呀。」


    她边说边讨好地迎向他的吻，任由他亲，要多乖有过乖，梁缘看她快缺氧了才放过她。


    「今天还要上班吗？」


    归梦声音有点虚软，摇头说自己今天明天都休息。


    梁缘明了，他踩下拖鞋，抱她上床睡下，「陪我睡会儿。」


    归梦还以为会有点什么?，眨眨眼?，犹疑道:「就是睡觉吗？」


    「你要是有力气?让我碰，我不介意做什么?。」梁缘勾唇，低头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觑着她骤然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做吗？」


    「……」


    归梦脸更红了，慌忙摇头说:「忙了一早上，困死了，睡觉睡觉。」


    一边催促一边将?脑袋往他怀里钻，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心脏跳动。


    梁缘也?不拆穿她的藉口，将?人?揽在胸前，一手护着脑袋一手环着腰，眼?尾淌出几许笑意。


    他收紧，俯首在她耳边轻语。


    「宝贝，好梦。」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都过午后?了。


    归梦以为醒来后?梁缘该去上班了，结果她睁眼?时他还在身侧，问?她，「睡好了吗？」


    她刚醒，脑子?还有点钝，如实点头，一句「好了」被他堵回了腹中。


    天旋地转，视线迷煳。


    她晕乎乎被他哄着陪他在床上待了一下午，整个人?都跟脱水的小?蜗牛一样软乎乎的，连筷子?都拿不起，进食都要靠他餵。


    归梦嚼着嘴里的虾仁，气?唿唿地瞪着身边气?定神闲的男人?，「梁缘哥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他又?餵了她一口，随后?收回手，慢条斯理尝了口饭，说不去:「今天休息陪夫人?。」


    ？


    归梦杏眼?微瞠，难以置信这样的话?他是怎么?有脸云淡风轻说出来的。


    她顿了顿，咽下嘴里的东西，很委婉地推辞道:「其实，我不用陪也?可以的。还是工作重要。」


    梁缘却好似没看出她的意图，深邃的眼?直直撞进她清透的眼?，一本正色地说:「工作没有我其他人?可以接替，但是我夫人?很娇气?，没有我陪着，会哭的。」


    第33章 春雨


    33


    归梦勐得睁大眼, 难以置信地随后缓缓眨了下眼委屈控诉：「梁缘哥你胡说！」


    「哪里胡说？」他笑问，「是不娇气还是不爱哭？」


    「都不是，你污衊我！」


    「是吗？」梁缘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剐尽最后一口虾仁粥吃掉，抽纸擦了嘴角，起身?收拾着碗筷，抬眼觑她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亲一下就红着眼喊哥哥，碰一下就哭得厉害。」


    他勾唇，似笑非笑说道：「应该不是我们家春雨。」


    「……」


    午后的阳光葳蕤，明?亮的光线被家具线条剪碎成一个个斑驳漂浮在天空中, 落进他瞳孔里, 衬得那双狭长的凤眸越发勾人。


    归梦被他的视线盯得好似唿吸都被攫取了。脑子嗡嗡的，白皙的脸颊都染上了绯红。


    她慌忙错开视线, 咬唇咕哝, 「我又没有指那些……」


    再说她哪里一碰就哭了, 明?明?就是他太过?分了。


    「还不是怪梁缘哥, 说好就一次的……」


    结果他老是「亿」次, 每回都把她翻来?覆去地揉搓捏圆，把她折腾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可不得抱着他的胳膊求饶。


    他现在还好意思?甩锅说她一碰就哭, 怎么不反思?是他自己精力太过?了。


    她嘀咕得小声, 可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同?做在一张桌子上, 梁缘自然听到了她的反驳。


    对于这样的控诉他不置可否, 端起收拾叠加在一起的碗筷意味深长地回看?她, 反问:「是谁抱着我不让走?的？现在又怪我了？」


    「小没良心的，伺候你还被嫌弃了。」


    归梦脸又是一烫。


    够了, 就不能不提这个话题吗。


    她捂脸实在被梁缘怼得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背个「娇气」的锅，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进厨房，气鼓鼓地看?他洗碗。


    梁缘余光瞥见她敢怒却找不到话反驳的郁闷样，勾唇笑了下，打了洗洁精的手伸过?去：「帮我翻一下袖口。」


    归梦虽有怨言，还是听话地上前替他袖子挽上去，还贴心地把水龙头也?给打开了，继续发散怨念。


    可爱得梁缘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他但笑不语。


    她心急上前扯他衣袖，问说：「你是不是笑我？不对，你肯定在笑我。」


    想到这个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归梦反应过?来?，鼓了鼓脸颊，小嘴轻撅。


    梁缘手上正在清着盘子，难得见她这幅胡搅的模样，眼中含笑，凑过?去亲了攫住她的亲了下说:「夫人太可爱，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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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页

    「昂？」


    她微怔，错愕眨眼。


    梁缘却跳了话题，将刚洗好的盘子放在沥水盘上，话题转回去，「明?天真不用我陪着去？」


    归梦:「？？」


    她尚在茫然中，边上挺拔的身?高就压了过?来?，目光深沉，眼底笑意如窗外阳光。


    归梦望着他瞳孔里倒映的剪影，心脏跃然跳动，频率高得有些耳鸣。


    她看?见他双唇翕张，然后清冽的嗓音带着笑意春风般拂至耳畔。


    「春雨，你怎么这么黏人啊。」


    「随时都要老公陪着，洗个碗都要跟着。」


    「？」


    归梦歪头，巴掌大的脸浮现茫然之色。


    安静的气氛在两人间打了两个圈。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几番欲言又止地对着哼了声，说:「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洗吧！」


    气唿唿出了厨房去找小姐姐吐槽去了。


    所以梁缘洗完碗出来?时，他的夫人正在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大有「看?吧，我不需要你陪」的架势。


    梁缘佯装不知?道她小心的叫她，「春雨。」


    她没应。


    梁缘挑眉，又叫了一声。


    归梦还是没应，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他忍着笑，擦干净手走?至她身?侧，弯腰，「生气了？不想跟梁缘哥哥说话了？」


    她垂首继续看?手机。


    「好吧，夫人不理人，那我跟爷爷说一声说今天不过?去了。」


    「？」


    归梦神色一动。


    「回头估计又要被老爷子念叨了。」


    说罢拿出手机，归梦见他真在打电话还喊了一声「爷爷」再也?装不下去了，听到他说，「今晚不回来?了。」赶紧转身?澄清说，「梁缘哥哥乱说的，我们晚上回去。」


    她转得着急，身?边没有着力点，扑了个空，整个人直直倒进了他怀里。


    梁缘顺势把她揽起一起坐下。


    归梦心系电话，也?没管他抱没抱自己，赶紧催促他改话:「你快跟爷爷我们待会儿就回去。


    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稍稍激动，求道:「梁缘哥哥！」


    「好了，我逗你的。」梁缘看?她真的急了，给她看?手机，「没打。」


    归梦盯睛一看?，果然，连屏都还没解锁。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才想起秋后算帐，抓住他的手气愤地咬了一口，「梁缘哥哥你干嘛骗我？」


    「不是骗。」梁缘纠正她，「是哄。」


    「春雨不愿意理哥哥，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归梦心软，咬过?之后还是怕真伤了他，双手抓过?他的手查看?确认没事暗自松气：「还不是你老欺负我。」


    不然她怎么回捨得不理他。


    梁缘挑眉，嘴角轻扬，不置可否，「那跟你道歉，对不起。」


    归梦抿唇眼眸弯弯，说：「好吧，原谅你了。」


    她话音刚落下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她惊叫了声，下意识拽住他胸前的衣服，惊恐问他干嘛？


    梁缘说：「带夫人换衣服。」


    归梦疑惑嗯：「要出门吗？」


    他抱她推门进窝，垂眸，不疾不徐地她说：「回家一趟。」


    这个家归梦知?道指的是大院，但是，「你刚才不是没有打电话吗？」


    梁缘将她放下来?，嗯哼，煞有其事地说：「之前答应了夫人陪她回去商议婚期。」


    归梦：「……」


    两人最终还是约的下午回大院，给邱茜去了电话就一直在家来?呆到傍晚。


    天气舒服，梁缘处理着堆积的文?件，归梦则在阳台那边照料她的盆栽和多?肉。


    时光匆匆一晃，夕阳西下，两人如约去大院。


    他们车开到大门口时正好碰到下班回来?的梁二叔，于是三人下了车一起进门。


    邱茜看?到一起进来?三人还觉得诧异，盘问了番。


    吃完饭，老爷子叫两人过?去，一家人围坐在客厅商议他们两的婚期。


    归梦坐在靠扶手的沙发那头，梁缘就坐她手边的扶手上。


    他黑衣黑裤随意坐着，长腿及地，一面和老爷子说话一面低头留意她见她水果吃完了就递上，几个长辈看?着他的动作不时望过?来?，弄得归梦很不好意思?。


    她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袖让他下来?，说这样不好。


    梁缘又抓了几颗葡萄，剥着皮送到她嘴边，不以为然，「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春雨，没事。」邱茜听到她小声的话笑眯眯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看?着你们两这么恩爱，妈这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自己家客气什么。」


    梁老爷子都说：「不用管他，由?他去吧。」


    长辈们都这样说了，归梦自然没再有话，之后大家的话题就一直围绕着两人的婚礼。


    经?过?前段时间的商量，老爷子的意思?是婚礼安排在明?年六月端午后。


    一来?刚入夏，天气好办婚礼合适。二来?临着假期，归梦这边的亲戚早就随着爷爷去世断了联繫，而梁家亲朋好友大都在体制内刚好合适。


    老爷子问：「你们两人觉得怎么样？」


    梁缘擦了擦手，坐回来?，说都可以，「听春雨的，她愿意嫁我就行。」说完垂眸，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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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页

    长辈们皆是一笑，尔后也?一同?望向归梦，徵询意见：「春雨？」


    一众的目光全看?过?来?，归梦不由?得紧张，低低点头说：「都听爷爷的。」


    「行，那就这么定了！」


    之后有聊了些问题便?结束了谈话，老爷子心情很好，叫王婶去拿了酒过?来?，让梁叔叔和梁缘陪着他喝。


    归梦担心老爷子的身?体，想劝一劝酒就算了，被邱茜拉住，说：「就一天，让他开心一下吧。」


    梁缘也?偏头过?来?轻抱了抱她，保证道：「放心，我看?着呢，只喝一杯。」


    她抓住他的手臂，胎眸，水眼盈盈，「你也?少?喝点。」


    他嗯:「好。」


    老爷子身?体原因没能坐太久，很快就散了场。回去的时候由?于梁缘喝了酒，车是归梦开的。


    他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双黑眸无声无息，压迫感却极强。


    车刚一熄火，他便?打开安全带倾身?亲了过?来?，气息滚烫。


    临近凌晨，停车场里阒寂无声。


    虽然是在车内，周围也?没人，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外面拥吻，归梦还是紧张，紧紧拽着他前胸的衣服，小声提醒，「梁缘哥哥我们还在外面。」


    他不以为意，反问，「所以呢？」


    「会被人看?到的。」


    他愣了下，随即失笑，捧着她的脸在她困惑的眼神里温柔地亲了亲，「看?就看?吧，已婚夫妻接个吻不犯法。」


    「我也?没说犯法呀。」


    「害羞了？」笃定的话语。


    「……」


    「看?来?是了。」


    「……」


    「好吧。」


    他恋恋不捨地又啄了几下，退开身?子，捡起后座上的外套挽在肘间下车，意味深长地说:「回家再亲。」


    「……」


    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天是真的反常。


    到家门刚一关上归梦连鞋都没来?得脱，就被他摁在门上，双手被他拉高，接着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可怜她白天才被欺负过?，晚上也?没逃脱。


    她受不住求饶，他就俯身?下来?吻她眼角的泪水，弯腰将她抱起来?，边动边笑:「娇气包，还说不爱哭。」


    「不哭，梁缘哥哥疼你。」


    夜不成夜，梦不见梦，月隐去了身?影，唯有晚风摇曳缠绵。


    翌日清晨。


    梁缘吃完早饭回房间换衣服，顺带叫醒还在睡的归梦。


    她睡得晚，这会儿迷迷煳煳，脑袋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被骗着给他早安吻。


    司机在楼下等着了，梁缘只好不舍地戴领带套外套，俯身?揽着她的腰抱了下。


    抱她的时候，归梦努力睁开眼睛，为了让自己意识清醒点她还主动要求帮他整理领口，结果余角扫到他脖子上有个小小的疤。


    皱眉抬手碰了碰，懊恼昨晚没有点蚊香。


    她刚从被窝里出来?，整个人都暖暖的，指尖也?是热的，碰在梁缘身?上，如飓风过?境，唿得助长了火苗朝向火海。


    梁缘唿吸沉重，他眼皮跳了跳，伸手抓住她的手拉出来?。


    「不是蚊子。」


    「？」


    他俯首含住她指尖，黑眸晦暗，气定神闲地说:「是一只不长记性的兔子。」


    归梦:「？」


    兔子竟然可以咬到脖子吗？


    她震惊了。


    可惜梁缘急着上班没空给她解惑，还是她中午吃饭时点了麻辣兔丁，或许是受了麻辣的冲击脑子里钻进些少?年不宜的画面她才反应过?来?他早上的话是意有所指。


    顿时脸红心跳，想着他今天要顶着那个印记上班，随即更是羞愧。


    主动发消息和梁缘道歉。


    他应该在忙，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覆。


    她也?不再等待，用过?午饭乖乖给他发了吃完的照片忙事去了。


    现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好，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升。


    难得空闲她翻出了之前没绣完的杯垫打算继续。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保持手的灵活度是基础。所以平日休息在家的时候，她没事也?会用持针器和镊子夹着针模拟缝合，既提高缝合速度也?顺便?给家里绣点日常需要。


    归梦原想今天应该能把剩下的半副图完工，不曾想，绣到一半群里就有人圈了她。


    孟知?凡的一助身?体突发情况打吊瓶去了，杨奕今天又有手术，其他医生要么休假要么离得太远问她能不能过?去救急。


    从家里到医院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归梦略一思?考便?做了决定，回復:【等我二十?分钟】


    也?幸好手术是排期的，并?不着急。


    她开车到医院做完手术，换过?衣服想着都来?了，打算去病房看?下周陈哲再走?。结果刚走?到病房门口，手机就响了。


    望着上面闪烁的通话申请，她顿了下。


    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看?到她热情得打招唿。


    归梦颔首微笑着作了回应，瞥了眼门口挂着的床号和病人名字，脑中忽得闪现出一句请求。


    ——「小祖宗来?了你帮着掩护一下。」


    她心绪一跳，一面暗道不会吧一面接受通话，喂，「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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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耳边传来?梁兮明?显压低的警惕声音，她不答反问，「你还在医院吗？」


    「我在楼下，方便?下来?接我不？」


    第34章 春雨(小修)


    34


    归梦怔了秒, 在她又一声提醒的春雨里回神，赶紧回道?：「等我几?分钟，我马上下来?。」


    她又问了几个标志性问题, 挂了电话，直接走?楼梯下去?。


    接到梁兮时她正在医院附近的连锁便利店里买关东煮，戴着口罩和墨镜，头上还压着一定浅色渔夫帽，刻意壮粗了嗓音让店员给她再?加三串鱼丸一根鱼排，多加辣。


    点的菜多的煮菜的竹篓都塞不下了，一点儿女明星的自觉和意识都没有。幸亏她做过伪装了，不然妥妥的热搜预定。


    她经常来?这边买东西, 店员也认识她, 见她进来?热情喊她「归医生好久不见了，今天?买点什么？」


    「是有一段时间了, 最近比较忙嘛。」归梦和她微笑回应, 尔后走?向梁兮, 「小七。」


    「来?啦, 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梁兮回看了她一眼声?线下意识换了回去?, 幸亏店员看她两?认识没多想。


    归梦顺着看过去?，「你还没吃饭吗？」


    「才下飞机就过来?了, 没来?得及。」梁兮视线再?度落回烫锅里去?, 看店员捞食材, 「多来?点汤不要香菜, 葱花也不要。」


    接过打包好的关东煮,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疑惑道?:「医生不都是要穿白大褂的吗？你怎么没穿？」


    归梦主动问店员多少钱，一边扫码付帐一边解释道?：「我今天?休息, 科室人手不够临时来?帮忙，都要走?就接到你电话了。」


    梁兮哎呦，「辛苦了，来?，给你吃个蟹排。」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归梦摆手，和她在一起并?肩走?出超市，才问道?，「你是来?看周陈哲的吧？」


    她也没反驳，贴着漂亮甲片的手捏着竹籤戳着纸碗里热气腾腾冒热气的丸子也不吃，似是随口道?:「他怎么样了？我一会儿能打他吗？」


    归梦一愣，「啊？」


    「不打能？」梁兮不虞，「那骂总可以?吧。」


    「……」


    「别说骂都不行。」


    「……」


    归梦瞠目讶呆，片刻后回神颔首说是的，「他之?前伤得很重，虽然恢復得不错但?还是切忌情绪波动过大引发旧疾。」


    说完她还是止不住错愕，「所以?你来?医院是来?……骂他的？」


    梁兮摘掉口罩吃了颗鱼丸，「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来?嘘寒问暖的？」


    「……」


    不是吗？


    梁兮全身的刺都露出来?，冷笑两?声?，东西也不吃了，签子插回纸碗里，不死心地再?度问道?:「真?的不能打吗，轻点也不行？」


    归梦:「……」


    坐着电梯到了心外科室一层，虽过了探视时间，但?有归梦领着保安也没为难，直接就放了行。


    到了病房门口，很巧的，门口站了人。


    是周陈哲的徒弟，看到她们连忙迎上来?，小声?道?:「归医生，嫂子，你们来?了。」


    「嫂子？」


    归梦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梁兮，后者明显也是一愣，随后冷淡说:「别瞎叫，我单身。」


    徒弟啊:「可是老?大跟我说看到和归医生回来?的美女就叫嫂子。」


    他一面小声?诧异一面扭头朝病房说「老?大，嫂子来?了。」然后推门迎两?人进去?。


    梁兮面无表情跟上，归梦走?在后面，无意瞥到了她抓着纸碗的手指因用力都发白了。


    进到病房，想像中的争执倒是没有出现。


    周陈哲看到进来?的那道?身影，慵懒的语气里带了闲散笑意，「来?啦。」


    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的口罩，轻啧，给徒弟打了个眼神让他调高?了病床又去?关了病房门，「口罩取了吧，让我看看你。」


    梁兮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取了口罩，自己找地儿坐下，旁若无人吃关东煮。他则习以?为常地望着她，视线始终没有错开过。


    徒弟出去?守着了，整个房间如今只有他们仨，房间一时安静得有点诡异。


    归梦尴尬，她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决定把房间留给两?人。


    出去?前本着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她还是好心提醒:「有事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梁兮嘴里含着吃的，颔首作?答。


    「我去?办公?室等你，聊完打我电话。」


    「嗯。」


    她说完便不再?多言，识趣地开门出去?了。


    回办公?室，碰见杨奕他很诧异，「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她玩笑道?:「想师兄今天?一个人值班太可怜了，专门赶回来?陪你啊。」


    杨奕可不信，切道?:「少来?，我看八成是又被抓过来?帮忙了吧。」


    「果然还是瞒不过呀。」


    「你啊，不愧是心外活菩萨。」


    话一出，其他几?个医生都不由一乐，归梦气的给了杨奕一下，「师兄，说好的不提这个称唿，再?这样我翻脸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杨奕举手投降，「不过孟知凡怎么回事啊，老?逮着同门薅。再?有下次我看你直接找老?师告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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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0页

    他刚说完孟知凡推门进来?，闻言撇过来?，不咸不淡反问:「你觉得老?师会站谁那边？」


    他们的老?师是实操型医生，没退休的时候就最爱带几?个学生观摩学习，要是被他知道?有这样磨鍊的机会只会拍手说好。


    杨奕默了默，「得，当我没说。」


    办公?室其他人不约而同笑出声?，归梦也抿唇笑。


    医院的工作?总是忙碌又忙碌，鲜少有空闲的时候，很快，刚才还揶揄调侃的一群人就投入到工作?去?了。


    归梦也去?护士站那头等梁兮，没多久，她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她身上的火气更盛了，高?跟鞋几?乎要被她踩断根。


    反之?里面躺着那位则是一派满足愉悦。


    归梦虽然有疑惑，却也清楚现下不是什么询问的好时机。


    出了住院部她还没开口，梁兮就扭头打断，「别问别提别开口！」


    归梦:「……」


    好吧。


    她哦一声?，转移话题，「去?吃饭吗？」


    「再?说吧，我得回公?司了。」梁兮说着翻出手机，静音的屏幕上正在跳跃着她经纪人的名字。


    接了通电话之?后连招唿都没来?得及打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归梦目送着乘着她的的士消失在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将道?路塞的有些拥挤，她扫了眼时间，心下恍然。


    难怪突然这么多车，原来?是医院附近的幼儿园要放学了。


    今天?是周五没有课后延时，学校五点半放学，所以?刚过五点路上已密密麻麻全是接孩子的车。


    夕阳西下，红色的圆球像打碎的鹅蛋，红色泄在街道?上。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归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回神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出租，司机问她去?哪里。


    她报了外交部的地址。


    到地方的时候离梁缘下班只有十来?分钟了，她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就没有知会，乖乖在外面等着。


    很快，外交部大楼里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从里面下班出来?。


    她站在路边行道?树下翘首以?盼，也没看到梁缘的车出来?，不得不发消息。


    【梁缘哥哥，你还没下班吗？】


    他回得很快。


    【还有一会儿。】


    归梦:【怪不得呢，我说怎么不见你出来?？】


    梁缘:【？】


    他抓住重点:【你在哪儿？】


    归梦试图模煳，回说:【楼下呀】


    梁缘心思活络，哪里还能猜不到她在哪个楼下，笑说道?:【夫人来?接我了？】


    归梦顿时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发完反应过来?被套话，虽及时把话撤了回来?，但?还是被梁缘看到了。


    他勾唇:【看来?是了】


    心机！


    归梦无声?轻哼，在微信里和他撒娇谴责:【梁缘哥你怎么这样啊，又套我话。】


    【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没了。】


    领事司办公?大楼也陆续下班，走?廊上传来?同事互道?再?见的声?音。


    梁缘笑回道?:


    梁缘眼中含笑，瞥了眼窗外夕阳不落的天?色，安慰道?:【从我办公?室到大门口还有点时间，夫人不妨再?想想，重新制造份惊喜。】


    回復他的是他夫人惊吓的表情。


    他忍俊不禁。


    于是李秘书来?找司长签字，见到的就是他这幅愉悦的样子。


    他将文件摊过去?，随口问道?:「是夫人吗？」


    梁缘快速签上名字，叫住他，「你去?跟司机说一下，今天?不用送我了。」


    李秘书诧异:「那您怎么回去?？要不我送您？」


    梁缘起身拿上外套，清俊的脸上染上几?分笑，似是得意道?:「不用，我夫人来?接我了。」


    「？」


    李秘书怔愣了几?秒，明白了，梁司这是在秀恩爱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很识趣:「那祝您和夫人有个愉快的下午。」


    梁缘颔首:「谢谢，早点下班吧。」


    李秘书:「好的。」


    *


    另一边，外交部正门。


    归梦望着梁缘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整个人都陷入苦恼中。


    她连来?接他都是临时起意的，哪有那个脑子制造什么惊喜？


    于是她不得不求助好友，然而平日10g冲浪的曲曼筱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不在，因此梁缘人都出来?了她脑子还是一团浆煳。


    这会儿离下班有几?分钟了，可才出来?的人员比比皆是。


    见到领事司这位年轻的司长，打招唿的同时纷纷诧异他今天?怎么不开车了，李秘书也没跟着。


    而梁缘余光扫到不远处等候的夫人，心情好也没有留意他人的反应。


    他一面作?应一面信步走?过去?。


    落日余晖穿过茂密的梧桐叶落下来?，阳光缱绻。


    归梦静静望着他修身款款地走?来?，逆光的身形在光晕里越发温柔。


    微风拂过，行道?树叶清晃。


    随着他步步拉近，她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松香味。


    「春雨。」


    恍惚间他停在了跟前，不顾周围一众好奇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和她讨厌，「我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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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页

    第35章 春雨


    35


    归梦也没想到他一见面就讨要惊喜, 先前的悸动顿时冷凝，尴尬地缓缓眨眨眼，瞳眸微闪。


    她伸手去拽拽他的袖子?, 讨好道：「梁缘哥哥~」


    梁缘视线顺势滑下来，挑眉，佯装不懂：「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想好让我宽限些?时间？」


    「诶？」


    归梦蒙圈眨眼。不是呀，她是想说她想不出来能不能?算了。


    他伸手取下她的手包在?手心，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既然夫人都开口了，这点要求我也不好不答应，行吧，就再宽限五分钟。」


    ？？？


    归梦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原先想和他商量的念头也没有了, 小巧柳叶眉纠成?了两根细柳条，憋屈道:「梁缘哥哥, 你欺负我！」


    「给你行个方便怎么还成?欺负你了？要真不顺着你我是不是该罪大恶极了。」梁缘可?不背这个锅,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轻笑, 「宝贝, 咱两到底谁欺负谁？嗯？」


    归梦原本还在?气愤，却被他突兀的一声「宝贝」叫得泄气, 心勐然漏跳了一拍, 脸红耳烫。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 哪里还有余心跟他掰扯谁欺负谁的问?题, 紧张到有点口吃：「还在?你们单位门口呢, 你别这样叫呀！」


    梁缘垂眸对上她澄静的眼, 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


    门口不断有人出来, 随后便好奇往这边看?，归梦脸颊更红了，她垫脚小声和他咬耳朵：「影响不好啦。」


    他好歹也是个领导，在?单位门口和她如此亲昵，会损他形象吧。


    「？」


    梁缘不明白?她这句「影响不好」从何而来，疑惑挑眉，顺着她的视线扫向身后，待对上同事八卦的眼神，再垂眸小姑娘担忧的眼神哪里还看?不出来。


    他薄唇一勾，将她带进怀里笑道：「我已?经下班了，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归梦还是担心。


    「况且叫自己夫人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该的地方。」他低头，唇几乎贴在?她耳边，「宝贝，你太谨慎了，不用这么侷促。」


    灼热的气息扑到脖颈上，激得归梦身子?一抖，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她眼睫抖颤，耳朵更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越来越灼灼。


    她悄悄往四周扫了眼，对上一张张写着「好奇」「八卦」的脸，心跳加快，实在?待不下去了，赶紧拉着他走。


    他们两一走，身后的同事就肆无忌惮聊了起来，都在?猜测女方的身份。


    大部分不是领事司的。但是前段时间领事司新任司长发喜糖的事他们也早有所耳闻，何况中亚峰会时他还上了热搜。


    平时大家都忙不会刻意?去扒什么，可?现在?绯闻的主?人公都在?面前了，饶是他们也忍不住好奇他是否真的结婚了，以及刚才那位女士到底是不是他的夫人。


    于是领事司那位还没走的人员就被拉住各种拷问?。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真不清楚，真没见过。不骗你们。」那人也迷茫。


    先不说他真没见过夫人，就算是见过了，领导的私事也不是他们能?八卦的啊。


    其他司的同事还在?拐着套话，他虚汗涔涔，正愁没法闪人就瞥到了下班出来的李秘书，眼睛一亮，把人拉过来档枪，「你们有问?题问?李秘书，梁司的事他最清楚了。」


    说罢生怕自己再被围攻，赶紧跑了。


    李秘书骤然被抓过来，一脸茫然，等搞清楚状况，淡定地回?说:「确实是夫人。」


    「还真是啊，我说梁司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老婆来了。」


    「所以梁司真结婚了啊。」


    「那还能?有假？领事司的人不都吃了喜糖吗。」


    「我以为是订婚来着。」


    得到确切答案后众人热情不减，讨论得更热烈了。


    「没想到梁司的老婆这么可?爱，南方人吧，好温柔。」


    「感觉说话大声一点她都能?被吓到。」


    「别说你还真别说，你刚没看?到吗？梁司和她讲话师兄都是带着笑的。平日?看?他那么严肃没想到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知?道谁追的谁。」


    「要不问?问?李秘？」


    对此李秘书微笑，缄口保密，「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问?问?梁司？」


    「……」


    *


    归梦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讨论中心，拉着梁缘一口气走了好远。


    梁缘看?着她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实在?好笑，见她还要继续走，不得不将她拉住，询问?:「春雨，能?透露一下现在?去哪儿吗？」


    她恍然回?神，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脑袋一懵。


    梁缘扬唇，揶揄道:「原来夫人要带我私奔啊。」


    「……」


    「这是新的惊喜？」


    「……」


    被这样调侃，归梦脸上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去，有些?羞恼地抓起他的手咬，轻声嘟囔，「就知?道欺负我，以后不来找你了。」


    再逗下去小姑娘该真火了，梁缘见好就收，和她认错讨好，「饿了吗？带你去吃好吃的赔礼道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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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哼，不答。


    梁缘抬手碰碰小兔子?的脸，「春雨？」


    依旧不答。


    「乖乖。」


    「……」


    「真不原谅哥哥了？」


    他嘆气，语气很低落的样子?，归能?没忍不住悄悄转头，就对上了他深邃含笑的眼眸。


    那双眼像夜里下的海面，漆黑蛊魅，深不可?测，一但撞进去就直线沦陷坠落。


    年少时她就没逃脱过，如今更甚。


    铸起的城墙还没立起就轰然倒塌了，归梦嘆气，实在?是对他心硬不起来了。


    她抿唇提要求:「我想吃火锅。」


    梁缘扬唇说好。


    饭点的原因?，商业中心的餐厅到处都在?排队，排号排的人食慾都减了不下。


    梁缘当机立断，带她去了三环那边一家幽静的私房菜。


    火锅好吃，但是中餐也别有风味。


    除了梁缘时不时要逗她之?外，她还是吃的挺开心的。


    吃完饭，两人合计走一走消食，才走了两分钟他电话就响了。


    他瞥了眼屏幕没接，结果对面一直锲而不捨的打着，没辙，只好接起。


    「二哥，出来聚聚啊。」


    接通后，沈林风咋唿的声音落在?耳边，音量大到归梦都望了过去。


    「沈林风。」梁缘和她解释完，冷漠回?道，「陪老婆，不去。」


    「你旁边有谁在?，归梦吗？」


    梁缘不想和他废话，嗯道:「挂了。」


    「别啊！」沈林风祭出杀手锏，「你要挂了我就给你老婆打。」


    梁缘挑眉，语气如旧似笑非笑道:「威胁我？」


    沈林风:「……」


    他握着手机顿时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邀他出来又不给面子?，只好卑微地和秦朝求助，「大哥，你跟他说吧。」


    关照不客气嘲笑了两声，他不服，两人又呛了起来。


    秦朝一个眼神睨过去示意?沈林风安静，才和梁缘道:「带弟妹过来吧，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他开口梁缘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但也不替她做决定，思索说:「我问?问?她的意?见。」


    秦朝说:「可?以。」


    「怎么啦？」归梦见他电话打着打着望向自己，疑惑道。


    梁缘简单说明了番，问?她，「你想去吗？不去我跟他们说一声。」


    归梦想了下，说:「去嘛，我也很久没见过秦朝哥他们了。」


    她少时经常跟着梁缘去他们的聚会，几个哥哥对她也很照顾。后来因?梁缘的出国，怕触景生情的她刻意?避开了除梁家以外跟他有关的人或事。


    这么多年来大家虽然同在?一座城市，见面的次数其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听着她轻描淡写讲的原由?，梁缘百感交集，心脏被人狠狠鞭挞，抽的生疼。


    万幸，华灯璀璨，夜色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不至于让她吓到。


    *


    聚会的地方离两人所在?的地方并不算远，打个车十分钟就到了。


    来之?前归梦以为只有秦朝三人，到了才发现还有一个意?外却又意?料之?中的人。


    季晨晓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一点儿也诧异，还跟她打招唿说好久不见。


    归梦稍稍讶异了半秒，回?神回?应:「好久不见。」


    随后和其他三人也打招唿。


    虽然都是熟人，但终究身份不一样了，她还是有些?羞赧。


    沈林风向来最会挑话题，明知?道她不好意?思还故意?问?她:「这你们两结婚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再叫妹妹了？」


    偏偏关照也一同打趣:「得叫嫂子?了吧？」


    归梦给他们调侃的脸红，求助地看?向梁缘。


    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对两位好友说道:「叫嫂子?。」


    那宠溺地语气酸得几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嘘声连连，然后还真叫了嫂子?。


    连秦朝都喊她「弟妹」说:「今天出门急没带礼物，回?头给你补上。」


    归梦自然摆手想拒绝，梁缘却握住她的手，捏捏骨头节，提醒说:「快谢谢你秦朝哥。」


    以前他带她去参加那些?聚会的时候也会像这样领她认人，所以他一提，她几乎是本能?地跟着重复。


    有这画面地不只是他们两，其他几人也是。


    经由?此大家不由?回?忆起年少。


    期间，因?为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女生，季晨晓本想拉归梦和自己坐，梁缘却把人护得很紧，还煞有介事地说道:「新婚燕尔，就想腻在?一起，理?解一下。」


    季晨晓一脸活久见，「你还是二哥吗，结个婚差别怎么这么大？」


    沈林风更是不吐不快，啧啧连连:「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一口一个只是我妹妹，现在?倒是碰都不让碰了。」


    他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一件久远的回?忆。


    「哎你们记得吗？高三那会儿不是有一阵子?传过他有个童养媳？」


    季晨晓有点印象:「高三上期那年吧？」


    沈林风说:「对，妹妹……啊不，是嫂子?刚来那会儿。」


    「当时不是传的厉害吗？有回?我就和他开玩笑说你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童养媳不会是归梦吧？』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说！」


    「赶紧的，别逼我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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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林风嘿，回?忆起来还是郁闷:「打了我一顿，还警告我不许在?嫂子?面前提。」


    「没想到啊，我当年竟随口道破了真相。看?来当年分明是梁二欲盖弥彰！」


    他边说还边猜测，「童养媳的传言不会是你自己传播的吧？」


    梁缘凉凉地睨过去，说:「我没那么变态。」


    「你还不变态啊，都娶了自己养大的妹妹。」


    「……」


    梁缘一时噎住，欲辩无言。


    难得看?到他吃瘪，别说其余几人，归梦也不禁抿唇偷笑。


    梁缘挑眉将她带进怀里，没好气地捏住她的脸:「小没良心的，还笑！我被传这么离谱的事是谁的功劳？嗯？」


    归梦杏眼澄净无辜。


    怎么听他的意?思还是她造成?的呢？


    她满脑疑惑，嘴却被他挤嘟成?了金鱼嘴，只能?瞪眼以示愤怒。


    沈林风看?着旁若无人恩爱的两人哎哎:「二位，我们还在?呢注意?一下。」


    「不过讲真的，我一直挺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对小梦下手的？」


    「忒禽兽了点。」


    第36章 春雨


    36旧帐


    问题一出, 房里的?另外几人也一同望向梁缘。


    连秦朝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归梦身体被禁锢住，脸也在他手里动弹不能，只能眨着一双明亮的眼表示好奇。


    他曾同她说过他动心很早, 可是到底有多早呢？


    会和她的?早恋一样吗？


    想到这里，她心跳咚咚唿吸加重。


    小姑娘的?视线太过?炽烈，梁缘想忽视都不行。低头对上她那?双一眼?就可以看穿心思的?明眸，嘴角勾翘，「想知道？」


    归梦乖乖地眨了眨眼?，说:「想。」


    他却笑着用指腹刮蹭着她脸颊，深邃的?瞳孔在灯光下晦涩不明，说:「这是我的?秘密, 拒绝回答。」


    归梦讷讷:「啊？」


    梁缘却不再解释, 转头看向旁边整个人都恨不得挤过?来的?沈林风，抬脚踢开?, 「我什么时候起的?心思跟你有关系？禽兽也没禽兽到你身上。你有空八卦我的?事, 不如?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次回见到阿姨她还念叨来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 旁边的?季晨晓, 目光骤然扫向了沈林风, 后者却浑然不察。


    「哎，别转移话?题！」沈林风不死心地转头怂恿归梦自己问, 「妹妹, 你瞅瞅梁缘这避而不谈的?态度, 肯定有猫腻, 你得好好审审。」


    归梦没在状态, 「什么？」


    沈林风怂恿:「让他交代什么时候对你有龌龊心思的?。」


    归梦闻言顿时皱眉, 不高兴地眉:「不许你这样说梁缘哥哥！」


    哪有这样骂人的?！什么叫龌龊心思，太过?分?了吧！


    她又不是亲妹妹。


    归梦愤愤地瞪着沈林风, 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不带一点怒意，但还是让秦朝几人觉得稀奇。


    她从小性格就好，每次见他们都是乖甜叫哥哥，还是第一次见她落脸，一时默然。


    无声?漫延。


    过?于静寂的?气氛弄得归梦有些侷促，耳根微烫，但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还是咬唇，轻声?替他说话?，「」


    望着维护自己的?小姑娘，梁缘眼?中的?笑意都敛不住。


    他将人拢过?来安慰地揉了揉手背，朝沈林风道:「别欺负我太太。」


    沈林风:「？」


    他嘴角一抽，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我骂的?是你！


    什么叫倒打一耙，他算是领会了！


    偏偏边上几个幸灾乐祸的?火上添油附和。


    关照:「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好奇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自量力挑拨离间。」季晨晓，「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秦朝说:「老四，做人要有边界感。」


    「……」


    沈林风感觉胸口中了好几箭，难以置信地看着一群倒戈的?好友，心痛到难以唿吸。


    感情之前拱火的?没你们是吧？


    好好好，果然世界需要他这个背锅的?，他能屈能伸道歉:「我错了，不该那?样说梁缘，妹妹别生气了。」


    「……」


    归梦也没想到他这么郑重其事，有些尴尬，但一想到他刚才?说梁缘的?话?，还是有点小气。拿乔就下才?说没关系。


    许久不见，一群人待到九点才?散去。


    回到公寓时，已经九点半了。


    她下午着急出门，客厅茶几上没绣完的?杯垫和针线盒都还没收。


    梁缘脱了西装外套，扯松领带，坐下瞥见茶几上放置的?东西。


    杯垫很小，方形的?，不足他一只手掌大。上面的?场景却绣得栩栩如?生，规则的?圆像一扇推开?的?的?窗子，挂着柿子的?枝条从角落里伸展出来，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停在枝头叼上红红的?柿子。


    除了小鸟只勾了个边，其他元素俨然已经完成了。


    素底灰濛濛的?更衬冬天，让人身临其境。


    他伸手捡起绣了一半的?杯垫，挑眉询问:「今天一下午都在忙这个？」


    归梦端着水杯出来，闻言摇头:「没有啦，才?绣了会儿就去医院了。」


    梁缘将东西放回去，视线落在旁边两件陌生工具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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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阵器和镊子。」归梦上前来收拾，解释道，「这样比较好锻鍊手部灵活和力量。」


    说罢抽过?旁边的?卫生纸当布演示了一遍。


    梁缘看着至今上那?一朵简笔花朵，勾唇说:「归医生以后要是退休了可以去开?个裁缝店，肯定不愁生意。」


    归梦收拾好针线盒，知道他开?玩笑的?，配合地想了想说:「好像可以诶。」


    梁缘被她认真的?神情逗笑，拉她坐在身边说道:「那?不如?归医生先?接我一单，帮我补一下衣服。」


    「你衣服破了？哪里？」归梦惊讶地检查他的?外套，看了两遍也没找到有破口的?地方。


    「不是这件衣服。」从她手里夺走衣服，漫不经心说:「在房间里，明天找给你。」


    「现?在不能找吗？」


    「太晚了。」梁缘示意她去看窗外，「明天再说。」


    归梦一想也是，点点头:「好吧，那?你记得一会儿找找。」


    梁缘说好，过?了几秒忽然招手让她过?去。


    归梦放好东西出来，依言走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还有点事情没解决。」他将她拉到身边，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开?口讨要，「礼物筹备得怎么样了？」


    「？」


    她懵圈地低啊，刚想问什么礼物，就听他继续说：「给了你一个晚上，宽限得够久了。」


    「……」


    归梦混沌的?思绪忽然被噼开?，顿时便想起了下午被她丢至脑后的?任务。


    抬眸，对上樑缘好整以暇的?目光，她心下咯噔，心虚。


    「春雨？」


    「……」


    归梦哪里有脸说她已经忘了，眨了眨眼?，厚着脸皮生硬地转移话?题试图矇混过?关，「梁缘哥哥，已经很晚了，该洗漱睡觉了。」


    她的?心思太白了，梁缘一眼?就看破了。


    他好笑地勾唇，单手抽掉领带，意味深长问道:「春雨这是在暗示我吗？」


    「？」


    归梦怔住，触到他深邃的?眼?，头皮一麻，条件反射想跑，被他扣住手臂拉回来，直倒坐在他腿上。


    解释的?话?滑落到唇边，被他堵回去。


    夜色旖旎，窗外灯光明亮，纠缠的?身影从客厅滑到浴室。


    不清楚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天过?分?得很，慢吞吞的?，还美?其名曰说是「拆礼物」，磨得归梦心肝俱挠，红着脸求他快点。


    没多久他又继续故技重施。


    她求，他动，她哭，他就哄着慢慢动。一场情事完毕，她也被他的?恶劣弄得似一条涸泽的?鱼，连话?都不想说。


    在他上床后，她趴在他怀里赌气地说:「以后不去接你了。」


    梁缘反手关掉床头灯，闻言低笑两声?，笑声?疏朗，低头找到她的?唇瓣亲了亲，说:「换我接你。」


    夜色墨沉，他的?话?像一股游走的?清风灌进?她的?耳际，传回大脑，脑子嗡嗡。


    心跳怦怦，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归梦心里甜甜的?，嘴角的?笑都抑不住，轻轻哼了声?不回应。


    过?了会儿，她想起一件事，叫他，「梁缘哥哥。」


    梁缘嗯。


    「我有事问你。」


    她摸索着在他怀里顺着往上移了移，同他的?眼?在黑夜里和他对视。


    梁缘禁锢着乱动的?姑娘，清冽干净的?嗓音有些微的?沙，唿吸也重，让她别乱动，尔后笑问:「还不死心，想知道什么对你动心？」


    「？」


    归梦愣了下，啊说不是。她回忆了下说道，「那?个童养媳的?传闻和我有关吗？」


    晚上他那?个眼?神和欲言又止让她困惑不已。


    难道真的?和她有关？


    「梁缘哥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梁缘摁回去，见她实在好奇，无奈嘆气，吐出两个字:「情书。」


    归梦:「？」


    什么意思？


    梁缘猜到她肯定联想不出，也不为?她了，直接讲她替他收了情书又退了回去发?生的?事，笑问:「你说是不是有你的?功劳？」


    「……」


    归梦也没想到真相真的?和自己有关，还这么离谱，顿时哑口。


    偏生梁缘还逗她，「没想到，我还真有童养媳。」


    「也不枉被笑话?这么久。」


    她更尴尬了，不知道该回什么，于脑子一钝，说:「可是你那?会都不喜欢我。」


    语气还有点委屈。


    梁缘挑眉，在黑暗种摩挲着姑娘的?肌肤，语中带笑，「春雨这是要和哥哥翻旧帐？」


    笑声?清朗，像一把小爪子挠得归梦心痒耳根烫，身体也因他故意的?作乱抖颤。


    他虽然没说，但归梦还是从他的?动作里品出了他未说出的?话?。


    她确信，要是她敢应声?他也会扯七扯八算清他的?帐。


    方才?的?搅风弄云的?画面还在脑海翻滚，她现?在全身酸痛，哪里还敢挑他眉头，说没有。


    「小没良心，又冤枉人！」梁缘何尝不明了她的?口是心非，说道，「不喜欢你会给你撑腰，让你进?房间？」


    「春雨，哥哥的?喜欢就不值一提吗？」


    「白疼你了。」


    沈林风曾多次问过?他为?什么会对这小姑娘这么好，甚至超过?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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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页

    一开?始知道她身世可怜，不忍心看她受欺负帮了一两次。


    谁知这一心软便开?了口子，小姑娘在那?块无人居住的?情爱里渗透，等他发?觉时她已生根发?芽。


    那?片叫梁缘的?土地刻满了一个名字。


    *


    隔天，送完归梦到医院约好晚上一起回大院后，梁缘便也去上班了


    领事司内，因为?司长夫人昨晚来接司长的?事大早上就很热闹。


    司里的?人都知道梁司成婚了，但是除了李秘书外此前谁也没见过?这位能拿下年轻司长的?夫人。


    因此一听说昨晚她出现?过?，都沸腾了，忍不住拉住有幸目睹了现?场的?同事八卦。


    「听说你昨天见到夫人了？怎么样？真的?有李秘书说得那?么好吗？」


    被拉住的?人回忆了下，说:「很温柔，和梁司很配。」


    「有照片吗？」


    「当然没有，谁敢拍啊。」


    「可惜了还想看看呢。」


    几人说着话?丝毫没发?现?梁缘已经到了，还是李秘书咳嗽提醒说:「都干嘛呢？」


    反应过?来，纷纷回座位。


    回办公室的?路上，李秘书瞄着梁缘的?面色，说道:「昨天夫人来接你，大家都看到了，都在讨论你们很般配。」


    梁缘脚步微顿，回首:「谁说的?？」


    李秘书只愣了，说了个名字，随后就听司长说:「替我说声?谢谢。」


    第37章 春雨


    37


    谢什么？


    李秘书?懵了下, 领悟过来他说的潜意思看着走远的司长应声追上，心里还在默默感慨。


    果然?，就?没人不?爱听好话, 连梁司都不能免俗。


    还是夫人驭夫有道啊。


    另一边，被李秘书致以崇拜的司长夫人此刻正在开会。


    门诊昨天收了两个病人，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小?姑娘是三尖瓣闭锁患者?，老?太?太?之前的人工瓣脱落也要进行二次换瓣，都是需要动?手术的。交班的时候就?重点分析了两人的情况，商讨手术方案。


    早回开的比平时多耽误了会儿，快结束的时候院长还插了一嘴，交代着重注意老?太?太?, 多关照一下。


    众人明了, 又是一位有背景的。


    交完班出?会议室，有昨晚值班的医生叫住杨奕, 凑过去提醒他要有个心理准备。


    杨奕不?以为意, 「怎么, 那老?太?太?还能吃人不?成？」


    「老?太?太?是不?吃人但是她家里人就?说不?定了。」先前说话的医生小?声抱怨, 「我在医院少说也有十来年了,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麻烦的家属。一个晚上都要把病房掀翻了。」


    旁边另一个医生也深有同感:「不?停作妖，我是医生又不?是她保姆, 从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受这个鸟气。」


    郁闷地细数了好几条昨晚的情况。


    杨奕听得皱眉:「什么来头啊？这么狂, 院长亲戚？」


    「不?清楚, 听说家里做生意的富到?流油。今天一大早我还看?到?院长专门去看?过了。」


    「总之, 你们都小?心点尽量顺着她, 忍几天等赶紧安排手术出?院了就?行了, 千万不?要起冲突，特别是你。」


    「哎, 你这话我就?有异议了，什么叫特别是我。我脾气大能大得过那位啊。」杨奕说着下巴朝走过去的孟知凡点了点，「和他比起来我算是和蔼可亲了吧。」


    「杨医生你就?算了吧，孟主任只?是冷脸，但对病人很?温柔的。」


    「还和蔼可亲，上周门诊还把人吓哭了呢。」


    「就?是。」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揭着杨奕的老?底，他不?服气地拉住归梦，「小?师妹，你说我脾气怎么样？」


    归梦在旁听了半响，闻言本着亲疏有别的原则无理由站师兄。


    「和蔼可亲！」


    杨奕满意了，沖她打了个响指说道:「沖你这句话，中午我请客。」


    归梦轻笑?:「谢谢师兄！」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改口为午饭折腰，插科打诨氛围暖心，让大早上就?上班的疲惫心情缓解不?少。


    照例跟去查房，中间出?了点小?状况。


    去看?昨晚收的老?太?太?时，还在隔壁房间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接着没过一会儿管床护士红着眼出?来了。


    同行有年轻医生看?不?过眼小?声吐槽「来了个难伺候的老?佛爷。」被孟知凡警告地看?了一眼，还给其?他人上了一课。


    杨奕啧，庆幸地和归梦说道:「幸亏不?归你管，不?然?就?你这个性格指不?定被欺负。」


    归梦但笑?不?语。


    查完房，她就?被孟知凡叫去出?门诊去了。


    虽然?出?自一个同门，但她还是很?怕这个师兄的，对他也不?会像对杨奕那样随意，每次面对他都会有一种上课怕被老?师点名的拘谨和紧张。


    孟知凡余光往边上扫，随口说道:「最近没看?到?你老?公了。」


    归梦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聊私事，微微惊讶了下说对:「他工作比较忙。」


    孟知凡嗯。


    然?后不?再开口，气氛顿时过于诡异，幸亏有迎面的人打招唿才让她不?至于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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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页

    到?了门诊，两人就?分开进各自的诊室。


    匆匆忙忙，转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中午归梦和路上遇到?的原无忧结伴去食堂吃饭。


    正是饭点，三食堂里密密麻麻人声嘈杂。


    原无忧一边吃一边吐槽科室遇到?的奇葩病人和家属。


    「你说，这检查单的费用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让我便宜点，这里又不?是菜市场怎么可能讨价还价。」


    「最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越说越郁闷，饭都没胃口吃了，「她要是家庭困难我还能理解，全身上下名牌还跑来和我扯这一两百块钱，有问题找上面啊？关我什么事。」


    「我真?是上辈子脑子进水了才来学医，尽找罪受。」


    归梦一边开解她一边深感同情却无奈的嘆气。


    这样的事不?开玩笑?的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自从进了医院后真?的什么奇葩的人或是事都见了不?少。


    原无忧想起来：「听说你们科来了个难缠的病人？」


    手机震动?了下，归梦一边回应一边拿出?手机查看?。


    是梁缘，来检查她按时吃饭没有。


    归梦对着面前的饭菜拍了张发过去，反突击他，裙寺二耳儿巫救仪思七【你吃饭了吗？】


    梁缘发了个「乖」，回说：【刚下班，一会儿去】


    对面的原无忧看?她压不?住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和他老?公聊天，佯装不?知的故意哎呦呦：「和谁聊天啊，笑?得这么甜。」


    归梦也大方回应:「我老?公。」


    原无忧哎呀呀，一脸被甜到?的样子，「之前就?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谢谢。」


    「有你老?公照片吗？让我看?看?被大家疯传的帅哥长什么样，之前她们拍的照片太?煳了，除了个背影什么都没看?到?。」


    归梦嘴角一滞，眨眨眼，缓缓说，「没有。」


    「没有什么？照片吗？」


    「嗯。」


    「不?是吧？！」原无忧震惊，「一张合照也没有啊？婚纱照也没有？」


    归梦沉吟:「我们还没拍婚纱照。」


    「……」


    原无忧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开玩笑?的意思，结果很?遗憾，她不?敢置信地沉默了。


    半响，才吐出?一句，「牛逼！」


    归梦也觉得离谱，没想到?她竟然?一张两人的合照都没有。


    她好像真?的没有和梁缘哥单独拍过照呢。


    心里挂着事，她没忍住出?了食堂他就?将刚才发生事和梁缘说了。


    他过了会儿才回復的:【什么时候休假？】


    【我们去把婚纱照拍了。】


    归梦:【……】


    怎么搞的她在迫不?及待催婚一样。


    她脸皮薄，被烫了下，咬着替自己澄清，【我没有催婚的意思】


    梁缘也没这个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该拍了才说的。


    他抽空扫了眼手机，眼尾上扬，轻笑?着抬手敲道:【春雨这是害羞了，欲盖弥彰。】


    旁边正在汇报各国领事馆发来邀请函的李秘书?听到?笑?声停下汇报，「梁司？」


    梁缘收下手机，示意他继续。


    李秘书?悄悄扫了眼桌面上的手机，抬眸对上樑缘沉厉的眼，心下一骇，继续讲邀请的事宜。


    几分钟后，梁缘敲敲桌面，思索过后接受了两个驻国内领事馆的邀请，其?余的邀约就?让李秘书?找人做代表过去。


    安排完，等人出?去了他才再度拿起手机。


    小?姑娘估计生气了，没回他。倒是老?爷子让王婶打了电话过来让他晚上记得带归梦回去吃饭，说是梁兮也要回来。


    他应声，便挂了电话。


    切回到?微信上，望着两人的对话框梁缘挽唇失笑?。


    小?白兔的性子还是这么不?禁逗。


    *


    这头，归梦倒不?是不?想回復梁缘，而是因为手机没电了。


    她早上一直在门诊也没怎么碰手机，中午一出?来就?碰到?原无忧了约着来吃饭了，也没注意电量，这才有了自动?关机的事。


    走到?楼下，又碰到?了来看?病的一对老?人。


    两位老?人身边没有子女又不?认识字，互相搀扶着望着人来人往的医院有些惶恐。


    归梦无意看?到?了，过去问过两人来医院的原由帮着在自助机上办了就?诊卡，领两人到?了楼上才在不?断的道谢里回科室。


    护士站里，柳吱吱几人围在一块不?知道聊什么，看?到?她还朝她招招手。


    归梦过去问怎么了。


    「归医生我们医院是不?是有剧组要来拍戏啊？」


    「不?知道，你们听谁说的？」


    「好几多人都在传。刚才去一食堂吃饭，刘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好像就?是来我们科拍。」


    「听说梁兮也会来。」有人失望，「还以为你会知道点内幕呢。」


    归梦实在爱莫能助，表示歉意。离开时她听到?唿叫声响了，还有护士控制不?住发的牢骚。


    「又是22床……」


    快充的数据线充电很?快，不?过两分钟已经有十几度电量了。


    归梦重新开机，几条未读简讯都弹出?来。


    都是梁缘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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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页

    她自动?忽视了他上一条逗她的话，捡下面一条说下班来接她的内容回復。


    【好，路上小?心(可可爱爱)】


    他估计在忙，没回復。她也收了手机，给病人开下午的医嘱。


    进入夏季，天黑的越来越晚，昼越来越长，六点了天色还是亮堂的。


    梁缘:【我在老?地方等你】


    归梦:【收到?！】


    老?地方值的是领证那天他来接她时停车的地方。


    梁缘是想上来接她的，考虑到?他前段时间上过热搜怕科室里有人认出?来，本着低调的原则她就?没让。


    梁缘:【慢慢来，不?急。】


    归梦心间刷过杯糖水，她抿唇轻笑?，语音回復:「知道啦。」


    她收拾完东西，和办公室几位同事说了拜拜就?要走，门口忽然?嚷嚷着挤进来几个人，「医生呢？」


    归梦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面前几个眼熟的家属，柳眉微蹙，却还是和声问:「家属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女人睨着归梦趾高气昂地说:「给我妈换个护士，哦对还有医生。」


    其?他几位医生见是新入院那个老?太?太?的家人，也皱眉，起身过来。


    「换医生护士找院长申请我们没有权利。」


    女人却觉得是在推脱，蛮不?讲理吵着换人，还威胁他们如?果不?换医生护士就?不?给医院捐钱。


    这是上面早上才交代过要关照的对象，主任也不?在，几个医生忍着脾气好好沟通，谁知越沟通越失控，闹得严重影响了其?他病房病人休息。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归梦上前去劝解，就?被推开女人骂咧用力?推开。


    背后是墙角，就?在她以为要撞到?的时候，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清冽的松香顿时充斥鼻息。


    第38章 春雨


    38


    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围上来, 归梦因为冲突一直提的心落回了原处，惊愕道：「梁缘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手环过她的腰身把人护在身前, 低头?去观察看她受伤没?有，说：「你?一直没?下来，我上来看看。」


    想起两人?约好的时间，归梦恍然?，柔声解释道：「出了点事没来得及给你说。」


    她不说，看着眼前的情形梁缘也明白是什么事。


    他不放心地又将她自上而下梭巡了圈，顺眼望向刚动手推她的女生，薄唇微抿, 凤目沉沉不怒自威。


    瞳眸幽深, 似深山老林里废弃的古井，云橘丛生。


    归梦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凶的样子?, 一时发怔。


    女生也被他那双冰冷的眼神?吓到了, 眼神?闪烁, 退后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梁缘顺着她的理由冷声道:「竟然?如此, 请给我夫人?道歉。」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再说她又没?事……」一听道歉被人?捧惯了的大小姐自然?不愿，但抬眼对上樑缘的视线, 她越说越小声。


    「不就是推了一下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 凭什么要我们家乖乖道歉。」女人?的妈妈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媳妇闻言横过来, 理直气壮地嚷嚷, 「别说推了一把?, 就是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老公可是给你?们医院捐了不少钱。」


    「赶紧的, 别推三阻四赶紧给我妈把?人?换了。」


    「什么服务质量太差了，早就说该去一院的。」


    边说边翻出手机打电话出去，不知道跟谁说有人?欺负她们。颠倒黑白的话硬是把?在?场的医护人?员气着了。尤其是几个接触过她们家的护士，更是气得?要冲上去理论，被身边的同事摇头?拦了回去。


    一个个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就是，有几个钱医院就是她家了？咋不上天呢。人?家医生不是说了要找领导，他们解决不了嘛，搁这儿胡搅蛮缠，太过分了。」


    「还服务质量，人?医生护士是救病治人?的又不是她家保姆。」


    有听到动静出来的病人?和家属看不过去纷纷执言。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想要录视频曝光他们，还没?录一会儿就被护士劝下，删除了。


    网络时代，任何的矛盾发到网上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原无忧的事件就在?网上掀起了很大的讨论，除了事件本身还有不少来看病的人?也被拍摄在?内，为此院里重点?提过严禁病区拍摄，要严格保护病人?隐私。


    女人?被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上挂不住，扭头?和说话的路人?呛了起来。


    一时间，走廊嘈杂混乱，直到有声音说「院长来了」场面才控制下来。


    归梦被梁缘护在?身边，视线受阻，只好探头?出来顺着望过去。


    他们住院部的院长正领着几个主任匆匆而来，孟知凡也在?。


    路过两人?时脚步微顿，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梁缘落在?她肩上的手，抿抿唇，接着若无其事地随着院长进办公室。


    那一顿虽然?隐秘，梁缘还是发现了。


    他扬眉，似是随口问道:「过去那个就是你?其中一位师兄？」


    有时温存完他会哄着她讲一些?分开后的生活。知道她本科乖巧得?每天食堂教室寝室图书馆四点?一线，年年奖学金，知道她早提前一年进医院实习，也知道她在?科室有两位同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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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都很优秀，很照顾她。其中一位手术超群，年纪轻轻便在?业力声名鹊起。


    他猜想过去的应该就是那位外科天才。


    归梦嗯:「是孟师兄，也是我们心外最年轻的主任。杨师兄今天也在?医院，不过他排了手术，这会儿应该还在?台上。」


    办公室里的孟知凡似有所察，回首看过来，和梁缘审视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几秒后，两人?相互颔首算作招唿，尔后转开，礼貌又疏远。


    梁缘眉尾上挑。


    看来他家小白兔在?医院也挺招人?喜欢。


    *


    院长的到来，让双方都有了控诉的地方。


    来之前，院长已经听助手讲过了，他先?让人?把?围观的病人?都劝房间。


    一时间，清净了许多。


    「那就让小孟负责吧。」院长听完老太太儿媳妇的话，同意换护士和医生。


    孟知凡点?头?:「林老太太的手术以后就由我负责，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这么年轻？」


    「别看孟主任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可是我们科室的王牌，平时排期都很满的。」


    女人?想换个老医生的，听院长这样说还是犹豫，一个体型膘肥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发现他的还有其他人?，尤其是之前的女生上前挽着他的手手臂委屈叫爸，颠倒黑白地告状。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你?！」林老闆一听女儿受委屈，脸色都沉了下来。


    「就是他，非要我道歉！」


    林老闆顺着看过去，脸色一变，随后惊喜地迎过来走向梁缘:「梁司！」


    归梦看着一秒变脸的人?小声问梁缘:「梁缘哥哥，是你?认识的人?吗？」


    梁缘垂眸扫向伸过来的手，也疑神?。


    「瞧我，看见您太激动了都忘自我介绍了。」看出他的疑惑林老闆哎呀，收回手说，「我是xxx的负责人?林xx，上回在?s省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梁缘动动眉，想起他是谁了。


    近几年随着国家在?世?界的影响力日益增加，对外贸易往来频繁。越来越多的企业走出去。


    领事司作为维护公民在?外的权益部门，每天要处理成成堆的文书和证明。一些?企业负责人?为了早一点?拿到涉外的有关文书和公证会私下邀约。


    他就是其中一个。


    但梁缘向来有自己的原则，除非特殊情况特事特办，其余一律走流程，便让李秘书都回绝了。


    林老闆:「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种小人?物也是正常的。之前约了你?几次也没?约到，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一起吃个饭。」


    「爸！」


    女儿看着毕恭毕敬的父亲难以置信地叫道，却被林老闆呵斥，「闭嘴！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他嗓门粗犷，音量也大，不止女生归梦也被吓得?抖跳了下。


    梁缘皱眉，拍她肩膀无声安抚，语气漠然?，「抱歉，家里还有人?在?等着。」


    「那下次，下次希望梁司赏脸。」


    梁缘默然?不应，低头?瞥了眼腕錶，睨向一旁的女生，提醒道:「你?还没?和我太太道歉。」


    林老闆察言观色甚是厉害，结合女儿刚才说的，哪里不知道两人?有冲突，尤其是知道原委，额际冒冷汗催促女儿。


    「我不——」


    「快点?！」


    女生平时又霸道惯了设想里就没?有道歉，闻言不屑吐了两个字就被她爸的眼神?杀住，只好不情不愿和归梦说「对不起」


    归梦嗯。


    院领导都来了她也不想再掺和，扭头?去扯梁缘:「梁缘哥哥，我们走吧。」


    小一点?的时候她就有这个小脾气，对于不诚心的道歉向来接受却不原谅。


    梁缘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说好。


    出办公室前想起什么，忽得?停住，回首，侧立的身形挺拔颀长，气质斯文冷漠。别有深意地扫过去，说道:「林先?生，国家培养一名医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我们可以不拥护，但起码应该尊重，你?说呢？」


    林老闆连说:「您说得?对，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


    如此，梁缘也没?再多言，领着归梦就走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身后的也起了议论，尤其是当看到那位林老闆在?归医生的老公面前恭恭敬敬，众人?愈发好奇。


    女生也问她爸：「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林老闆说，「惹不起的人?。」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他不禁警告起了女儿，还让她明天重新找个机会给归梦赔礼。


    在?两人?身后，听到父女两对话的孟知凡看消息的手指微滞，目光闪了闪。


    退出来点?开搜寻引擎，回忆着输了两个字。


    半秒后看着弹出来的一串资料和蓝底证件照，孟知凡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


    *


    到了停车的地方。


    归梦上车安全带都还没?繫上，驾驶座上的人?忽然?倾身过来将她抱进了怀里，说：「第二次了。」


    「？」


    「上次动刀，这次堵门，」梁缘低头?垂睨着她的迷茫的眉眼，低头?亲亲她，「春雨，你?在?医院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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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被凝神?回想了下，「也没?有啦，大多数病人?都很好的。」


    「这样的事情还是挺少的。」


    梁缘替她扣好安全带，靠回座位，对她的言论不予评价，皱眉，「想过转行吗？」


    有头?髮丝被吹到嘴边，她拨下，摇摇头?说没?有:「我很喜欢当医生，也喜欢救人?。」


    她喜欢看病人?痊癒后那发自内心的笑，喜欢病人?家属知道自己亲人?得?救以后的喜悦。


    虽然?有时候也会遇到不讲理的病人?，但是每次听到由衷的「谢谢医生」足够抵过无数谩骂看着生命在?手上得?到延续，会她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落日的橙红的余晖洒落街道，晚风吟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她一双明目在?夕阳余晖下温柔又熠熠。


    梁缘右手指尖敲着方向盘，忽然?想起一件久远的事。


    那一年他高考，小姑娘怯生生跑来他房间看他填志愿。他当时百无聊赖便逗问她将来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不像他料想的一样苦恼，小小年纪便有了坚定的方向，说:「我想当一名医生，和爸爸一样救很多很多的人?。」


    回忆与现实重叠，梁缘望着侃侃而谈的女孩，嘆了口气。


    归梦停住话头?，困惑望过去，问:「怎么了？」


    梁缘侧目，深邃的目光和她对上，头?不着尾地笑说:「你?梁缘哥要挨骂了。」


    第39章 春雨


    39


    「？」


    归梦愕然?, 想开口问他什么意思就见眼前递过来一只手机。


    「替我接一下。」梁缘说，「应该是?家里的电话。」


    归梦接过，低头看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 果然?是?家里打的，是?邱姨。


    扭头看向梁缘，后者示意她接，她不疑有他听话地划开了接听。


    很快就?明白他为何说要挨骂了。


    「终于肯接电话了。」 电话另一头并不是?她以?为的邱姨而是?梁兮，「二哥，让你接个老婆接了快一个世纪，你属蜗牛的啊这么慢。都要开饭了还没到，你不饿春雨不吃啊。」


    「爷爷让你赶紧把他孙媳妇带回来。」


    见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对面还没个回应, 梁兮不自觉带上了本地的口音：「人呢？怎么不说话，二哥, 你有在听吗？」


    「梁缘哥哥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归梦出声喊了声小七, 解释道, 「之前出了点事给?耽误了,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或许是?那?边开了扩音, 她听到了老爷子和邱姨的声音，也?是?问他们?到哪儿了。


    归梦往外面看了报了位置, 温声说道：「还有一段时间才到, 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们?。」


    梁兮说：「算了, 你还是?让我二哥把油门踩到底回来吧, 不然?你们?没到家爷爷是?不会让王婶上菜的。」


    她说完归梦听到她在那?头唿痛, 「爷爷你打我干嘛？」


    「你欠打！」老爷子说, 「什么踩油门，多危险, 让你哥开车慢点，梁宸不是?也?没到吗，急什么。」


    「我那?是?开玩笑的。」


    「玩笑也?不行。」


    「行行行，我不说了。」梁兮投降，对归梦道，「都听到了，爷爷让你们?别着急慢慢来，明天早上再来都没关?系。」


    不出所料，说完又挨了一句训。


    归梦听得莞尔，见她那?边实在热闹便回应着挂了通话，想把手机转还给?梁缘转念一想他在开车就?收起来了。


    前面红灯，车停下来。


    她将手机还回去，给?他转述通话的内容，


    梁缘接过来放在储物柜里，抓过她的手，捏了捏手背笑说道：「你是?家里的小团宠，谁捨得说你。」


    「我是?沾了你的光。」


    听到他说这话，归梦心里更灌了熬好的糖水似的，甜滋滋冒泡，嘴角不由咧开，「梁缘哥哥，你好会说话啊。」


    信号灯在进入倒计时。


    梁缘抓过她的手在唇边亲亲，一本正色地问她：「哄到你了吗？」


    归梦说有。


    「那?就?好。」他笑笑说，「回去老爷子骂我时护着点老公。」


    *


    到大院时天边余晖已散尽，天空中只剩下一片燃烧后的灰云。夜幕欲来，连街边的路灯都渐次亮了起来。


    归梦下车刚关?上车门，身后就?传来了车辆熄火的声音。


    循声望去，暗色的迈巴赫停在后面。


    看着车上下来的男人，她有些?讶异，心里暗暗猜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连日理万机的大佬都回来了。


    梁缘取了外套绕过来到她身边，也?显意外，等他走近叫了一声:「大哥。」


    「梁宸哥哥。」她也?跟着喊人。


    梁宸嗯，看着本该早就?到家的两弟弟妹妹，蹙眉狐疑，「你们?两怎么才到，出什么事了？」


    「一点意外。」梁缘说，「进去再说。」


    梁宸点点头，嗯。


    三人行至门口，不待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露出了梁兮的那?张美到攻击性十足的脸庞。


    她懒散地靠在门边，拨了下蜷发，扭头通知?:「婶婶，我哥和春雨他们?都回来了。」


    「可以?吃饭了。」


    邱茜说知?道了，「我让王婶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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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老爷子笑道:「我们?家女明星今天不用减肥了。」


    梁兮挽过归梦推着她的肩膀边走边提声回復:「明天减。」


    女明星不可靠的保证逗得众人开怀一乐。


    邱茜望着一同进门的兄弟两，视线落在梁缘身上问，「你在电话里说在医院耽误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已经解决了。」


    梁缘走到归梦另一侧坐下，简单将事情复述了遍。


    听得梁家几人不约而同皱眉。关?切望向归梦打量，后者被?他们?盯得哭笑不得，连说了几次没事。


    邱茜还是?不放心，拍开梁缘取代?他的座位拉着归梦无奈嘆气。


    好在没多久王婶通知?吃饭了，话题才了了作罢。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商量着两人的婚礼细节。听到连婚纱照都还没拍，梁兮自告奋勇说帮他们?搞定。


    职业原因她要经常和摄影工作室打交代?比起外行她推荐是?要靠谱。


    一聊又聊了个把小时才结束婚礼的话题，两姐妹就?上楼了。


    想起在医院听到的关?于电视剧的传言，归梦好奇探梁兮的口风。


    她笑而不语，只说保密。


    归梦知?道他们?圈子里有保密协议便也?不再多问。和她提了周陈哲的恢復情况。


    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面色平静，若无其事和她聊其他，甚至还刷擦边男视频。


    于是?梁缘进门时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dj音。


    他看着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挑眉信步过去，：「腹肌好看吗？」


    「好看啊，不好看谁看这么久！」


    梁兮下意识回完发现不对抬头，勐然?抬头看见梁缘吓得手机差点飞出去，抚着胸口小声抱怨，「二哥，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人了。」


    归梦也?阖眼舒了口气。


    「确定不是?你们?两看得太入迷了没听到？」梁缘不以?为然?，视线划过正在播放的手机。


    视频里的男生身高腿长，跪在镜头前，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的布条，黑色衬衣衣扣半解，露出里面的似有若无的胸肌。


    配上动感?十足的背景音乐，很有蛊惑性。


    从他的视角能?看到评论区的热闹，满屏的「老公」和色色表情。


    他挑眉，转觑向自家太太，勾唇戏嚯道:「看来我们?春雨爱还是?那?么爱看帅哥。」


    归梦总觉得这话过于耳熟，而且什么叫「还是?？」


    她平时都忙着做手术做实验，写课题，都没有什么娱乐的时间，他那?句话是?从哪里来的？


    梁缘也?不解释，给?看戏的堂妹下逐客令。


    梁兮也?识趣，给?归梦打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她一走，卧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看到梁缘锁了卧室门，这种忐忑瞬间到达了顶峰。


    仿佛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归梦眨巴眼，看着梁缘说话都不利索，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于是?只好挑其他话题。


    「梁缘哥哥，你今晚要睡这里吗？」


    难得家里几个孩子都在，老爷子要求他们?今晚都住在大院。


    梁缘洗手出来，闻言，好整以?暇地提醒她:「春雨，我们?结婚了。」


    「还是?说想去我房间睡？」


    他过来将人拉过来抱坐在腿上，亲亲唇角，「你想睡哪里，我跟你哪儿。」


    「……」归梦目光微闪，干干说，「还是?睡我卧室吧。」


    虽然?他们?已经结婚，睡哪里都一样，但?是?住她房间更有安全感?。


    梁缘手穿过她的短髮捧着她的脸接了个短暂的吻，尔后拍拍快缓不过气的归梦:「去洗澡吧，我回房间洗。」


    结两人一直住在她那?套公寓里，这边还维持着老样子，摆设都没动过。


    想像中的算帐没来，归梦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不提她自然?不会傻到主动去撞枪口，乖乖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出来，他也?已经洗过澡了。正坐在她的书桌前，手里把玩着什么。


    角度原因看不清，隐约只能?看见个大概轮廓——好像是?个小盒子。


    见她头裹着毛巾出来，梁缘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唿她过去坐在床边，问了吹风机找出来给?她吹头。


    六月已是?盛夏，夜晚的气温热，没一会儿头髮就?干了。


    归梦注意不由自主地落到桌上去，好奇道:「梁缘哥哥，你刚才在看什么？」


    梁缘收起吹风机去放好，说：「戒指。」


    「？」


    她脑子略微迟钝，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上次说的那?个吗？」


    之前买的那?对日常戒被?老爷子没收以?后，归梦本来想再去买一对凑合的，结果梁缘说交给?他解决。她就?一直没管。


    有天她回到家刚好听到他在和人沟通戒指的事，问了才知?道他找人另外设计了一款。


    一款独一无二只属于他们?两的礼物。


    「已经做好了吗？」她眼睛一亮。


    「下午让小七去取的。想看吗？」


    「要！」


    梁缘勾唇轻笑，说等着，走去拿了盒子过来，取出里面依偎的对戒。


    和上回在商场买的银戒不同，眼下的对戒越发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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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环很细，只有一圈，表面的元素也?很少，却处处透露着用心。


    两只戒指都是?一样的设计，都由一片叶子收尾交接，细看之下是?槐树叶。交接处悬空，女戒是?一朵雨滴形状的玫瑰，男戒则平整过渡。


    两只戒指并排在一起像是?交相唿应，既托着又守护。


    归梦取出女戒灿灿地望着梁缘，眉眼弯弯:「好看！」


    他含笑着将戒指挂在她右手尾指上，执死她的手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了看，夸道:「确实好看。」


    说着将另一只戒指也?拿出来，归梦会意接过替他戴上，满足的笑了笑。


    「这么开心啊。」梁缘笑说着，揽腰把人抱起，别有深意地说，「那?我们?来算算帐。」


    「？」


    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丢进了被?褥里，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蚕丝被?里。心跟着飘了飘，接着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亲得她思绪混乱。


    梁缘咬她的耳垂，问:「腹肌好看吗？」


    她脑袋懵懵的，思维迟钝，闻言漂亮的双眼迷瞪地眨了眨。


    他轻笑一声，抓着她的两只手扣在腰后，继续问她问他关?于视频问题，见她不回话，还自顾自地回答说:「我们?家春雨打小就?爱看帅哥，看样子没少刷视频。」


    归梦委屈死了，「哪有打小，就?只有今天看了。」


    「是?吗？」梁缘碰碰她的脸颊，「再好好想想。」


    她根本没有印象，哪里会想起来，还被?他这样冤枉，躲开他的嘴唇不让亲。


    梁缘将她的脸掰回来，笑说:「小姑娘你现在脾气很大啊。」


    「还不是?你冤枉人。」归梦瞪他。


    即使在北市生活了十来年，她说话的尾音还是?会下意识带上南方的口音。


    软软糯糯的，娇气得很。


    梁缘眼眸一暗，目光沉沉盯着她，平静无波的湖面下飓风翻涌。


    望着身下躺着的爱人，他眸光微动，思索了下嘴角勾翘，亲亲眉眼，温柔说:「为了赔礼，哥哥吃点亏，给?春雨看最爱。」


    「？」


    她懵了懵，下一秒就?懂了。


    梁缘抓着她的手一颗一颗扣开了胸前的扣子，动作缓慢，带着她的手流连在他精瘦的身上。


    夜色做遮掩，爱意带起的情事旖旎翻涌。


    「不要……」


    在他要进一步时，她一个激灵用仅剩的理智拒绝他的，摇头说，「回去再弄好不好？」


    梁缘单手抱起姑娘，「不让碰？」


    「……不是?。」她埋在他胸前低声解释，「小七在隔壁。」


    梁缘无奈提醒:「家里做了隔音。」


    可她还是?不好意思嘛，尤其是?一想到小七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后，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梁缘哥哥……」她和他撒娇，一双秋水剪瞳水盈盈的，又软又媚，让他实在拒绝不了。


    梁缘嘆了口气，额头抵着她的蹭蹭笑骂「娇气包。」随后咬着她的耳朵，低语了句话:「你要同意，我就?不碰你。」


    归梦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忖了忖咬咬唇，缓缓点头。


    讨到福利，梁缘信诺没动她，却换了种方式让她快乐。


    期间时不时还会提擦边的视频，惹得她只好发誓以?后绝对不看才被?放过。


    不知?几时，万物归于平静。


    归梦陷入沉睡时迷迷煳煳反应过来。梁缘哥哥这样不同往日地弄她，莫不是?吃醋了？


    她很想向他求证，但?实在真的太困了撑不开眼皮，直直坠入了梦乡。


    这一晚，不清楚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她梦到了初中和朋友去看他打球的事，于是?终于明了为什么会觉得梁缘那?句她爱看帅哥的话耳熟了。


    翌日清晨，去医院的路上归梦提起这茬喊他。


    「梁缘哥哥。」


    「嗯？」


    她斟酌了下为自己辩解的语言，解释说:「初一那?次我们?去看球是?因为你在。」


    有些?羞赧，却还是?说完:「筱筱她们?是?去看帅哥的，但?我是?去看你的。」


    「我只想看你。」


    晨曦葳蕤，有洒水车放着歌经过，在空中喷出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梁缘指尖敲着方向盘，侧目过来，清冷的眉眼眼尾上扬，别有深意地说:「原来春雨这么喜欢哥哥啊。」


    「……」


    虽然?早就?坦诚过心思，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归梦依旧会羞赧。


    她红着耳根扭头去看外面，不想搭理他。


    他好烦！


    *


    经过昨晚的闹腾，老太太换了医生护士。


    归梦跟着去查房时那?位林老闆也?在，看见他扯着女儿和她又表示了一番歉意，提出可以?补偿。


    她客气回了几句就?回绝了，听到他过来打探梁缘的喜好也?是?装傻，继续去其他房间查房。


    到周陈哲的病房时他估计也?听说了，关?心问她情况。


    她颔首谢过好意。


    过两天，周一的时候科里开了个会，除了总结近期的工作还宣布了一件传了很久的事。


    有医疗题材的电视剧将要在北医附院拍摄，拍摄地点在隔壁等待翻新的三号楼，剧组需要两个专业医师指导。


    因为年初的原无忧事件，医院很重视这次的拍摄，一来希望可以?有优秀的医疗剧作向公众的了解医生这个群体。二来医院也?想通过此剧扩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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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页

    指导医师的人选商议过后定了同科室的王主任和归梦。


    和王主任不同，她是?剧方那?边指名?要的。


    听到是?钦点，归梦便明白来拍剧的是?谁了。散会后，她给?梁兮发了消息确认。


    杨奕滑过来戳她肩膀，提醒道:「听说娱乐圈的都是?两面派，你自己小心点别可别受气。」


    小七还没回消息，归梦收起手机，闻言哭笑不得:「怎么又是?这句话，师兄，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杨奕说:「找个小学生和你打你都不一定赢。」


    为了印证不是?随口说的，他往边上一扫，喊住走在身后的同门站边，「孟知?凡，你说是?吧？」


    归梦也?顺望过去。


    院长有事找孟知?凡，他应了声，停下望了她一眼，贊同说:「确实打不过。」


    归梦:「……」


    *


    下午科室没什么事，下了班归梦给?梁缘发了消息说想去超市买菜。


    等她下来，他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


    傍晚已经没有新鲜的菜了，于是?就?随便买了点又去生鲜区买了条鱼回家炖汤。


    结算的时候归梦正在扫描商品，想让梁缘帮忙扯个袋子，结果一扭头没见到人。


    她疑惑刚想打电话，他就?回来了。


    梁缘见她杏眼巴巴地凝着自己，信步过来，温声问:「怎么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归梦委屈地小声说，「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你又买了什么啊？」


    看他手上拿了东西，好奇瞄去，当看到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计生用品，小脸唰得红了，咬唇小声嘟囔，「家里不是?有吗，怎么又买？」


    梁缘揽腰将她换到另一边，垂睫，勾唇一本正经地说，「剩得不多了，不够伺候我的小姑娘。」


    「……」


    什么伺候，明明就?是?欺负！


    看着接替她扫物品，斯文清雅的梁缘，再看看他拿的数量，归梦又羞又气。一张白净的小脸红扑扑的。


    梁缘像是?没有接受到她的怨念，还好整以?暇问她，「春雨，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聊这个话题？」


    当然?不是?！


    梁缘说:「扯个袋子。」


    气归气归梦还是?乖乖扯了个大的购物袋子，搓开给?他，第一时间把计生用品丢进去，又压了几样东西，遮得严严实实。


    梁缘被?她发小孩气的画面可爱到，宠溺得看着她泄愤，嘴角不由上翘。


    他付了款，一手袋子一手牵她，似笑非笑地道:「夫人今天精力很好，希望晚上能?多坚持会儿。」


    「……」


    猝不及防的车从脸上碾过。


    归梦顿时无言，尔后到停车场后拉开后座的车门，一脸的拒绝交流。


    单方面的冷战註定是?越不过多久的。


    当晚她就?因为这点不算性子的性子被?他翻来覆去的煎炒，还硬说是?伺候她，垃圾桶里的小雨衣都丢了好几个。


    几个小时后，她手指无力地窝在他怀里，耳下是?一声赛过一声的心跳。


    她满足地阖眼，双手环着他的腰借着本能?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像只猫儿，乖得让他心口发热。


    第40章 春雨


    40


    她?实在是太累了, 咕咕浓浓絮叨说着，等梁缘低头时小姑娘已经在他怀里睡熟了。


    他轻笑一声，伸手关了助眠灯, 回身抱紧，让独属于她的气息侵蚀那些鲜红记忆。


    万籁俱静，月光从狭小的窗口缝隙里挤进来，斜落在进室内，拉长到床边。


    梁缘无心睡眠，在暗色里垂眸托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深海般幽深的眼眸里蓄满情?深。


    隔天。


    归梦起床时，梁缘已经买好早餐了。


    近日天气越发热了, 她?换了件舒服的连衣裙, 头?发半扎，素颜恬静, 坐在餐桌上一勺一勺喝着豆浆, 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十几分钟后, 两人吃完饭下楼, 司机早在停车场等了有一阵了, 看到携手而来的一对年?轻夫妻，喊人：「梁司早, 夫人早。」


    归梦回说：「早上好, 吃饭了吗？我这儿有鸡蛋和灌汤包还有牛奶要不?要吃点？」


    司机受宠若惊, 说：「谢谢夫人, 我在家?门口吃过了。」


    「这样啊。」归梦失望地将袋子放回去。


    还以为能送出去呢。


    梁缘听着对话好笑地从手机上抬起瞥眼望去, 明知?故问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归梦眼神轻闪, 义?正言辞说：「帮你?关照下属呀。」


    「是吗？我还以为春雨不?喜欢今天的早餐，想找人帮忙解决。」梁缘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 说，「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向来胃口小，今天比往日吃得还小，梁缘将就原有的盒子打包了些，让她?去医院垫点。


    他含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刺眼的晨曦和着清晨的风落进车内，照在车内，在他身上拢了层淡薄的光。


    被戳破了小心思，归梦心虚，眨眨眼哎呀，含煳不?应，转开话题，「梁缘哥哥你?在看什么？」


    梁缘将屏幕转了个?方向，说：「联合国?会议。」


    作为一名外交人员尤其是领事司的司长，掌握国?际形势也是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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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探头?看去，果然看到熟悉场景。


    偌大的会议室里各色人种齐坐一堂，镜头?切到发言人，是好久不?见的外交部新闻司前发言人。


    他卸任前的最后一次记者会视频她?看过，听到那位外交官哽咽着告别的时候她?也哭了。


    外交官是一群了不?起的人。他们舍小家?为国?家?，因为喜爱脚下的这片领土，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到相隔万里的地方只为了替她?争取荣耀和权利。


    他们用声音用行动打破着一个?个?偏见、谎言，铿锵有力地在异国?讲述着国?家?的故事，是不?穿军装的战士，英雄！


    她?的梁缘哥哥也是。


    归梦望着视频里开始有白头?发的代?表感慨了几句就收回了视线，怕打扰他就安静坐着，连手机都不?玩。


    过了会儿，她?感受到身边的人收了手机。


    她?扭头?，问道：「你?看完了？」


    梁缘说：「快到医院了，陪陪你?。」


    「？」


    有什么好陪的？


    归梦很懵，翘睫毛眨了眨，呆萌地先?是「啊」了一声，然后说「哦，好。」


    梁缘看她?乖巧的样子，眼底划过笑意，朝她?伸手。


    她?小心地看了眼司机的方向，见他没关注后面?，悄悄把手放进他手心里凑过去。


    他手掌宽大，握住她?的手就跟握着小孩子的手一样，包了全。


    梁缘拇指捏着她?的指节，慢条斯理问她?中午有什么安排。


    「怎么啦，有事吗？」


    梁缘说:「中午约了秦朝吃饭，跟我一起去吗？」


    归梦想了下今天的排班，虽说中午是有时间和他一起去的，但谁也不?保证会不?会有突发状况。


    她?也不?敢随意应下，思虑道:「我也不?知?道中午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梁缘:「好，要去就给我打电话。」


    「好。」


    话题说完刚好也到了。


    归梦下车，不?情?不?愿地接过他递过来那袋被故意遗忘在座位上的早餐，闷闷走近医院。


    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名字。


    循声回头?，是一起来上班的杨奕和孟知?凡。


    几人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病人同事多，见着他们仨友好的打招唿。


    「杨医生今天来得早啊。」


    「孟主任、归医生早上好。」


    杨奕为人不?错，性格又开朗，认识他的人很多。从正门到电梯口的一路多是和他问好的。


    进了电梯才?终于得空问八卦，「小师妹，刚刚送你?来的就是你?老公吧。」


    归梦盯着跳跃的数字键，嗯。


    「虽然没看清，但感觉长得还挺帅，什么时候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孟知?凡神色微动，掀帘不?动声色一同望向归梦，等她?答覆。


    叮一声，电梯到楼层。


    三人一前一后出来，有护士问好，她?应了声回覆说:「他工作比较忙，等我回去问问他。」


    「行。对了还没问过，你?老公叫啥啊？」


    「梁缘。」归梦解释道，「梁啓超的梁，缘分的缘。」


    「梁缘。」杨奕念了遍，狐疑道，「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归梦心一跳，随口胡诌，「可?能是我以前提过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虚的都不?敢看杨奕，好在他对此也没有怀疑，「可?能是吧。」


    归梦暗暗松了口气，不?经意抬头?对上了孟知?凡瞥过来的视线。


    空气凝滞，她?尴尬地扯开嘴角笑个?笑，尔后别开了眼，快速离开。


    ＊


    梁缘刚踏进领事司办公楼就收到了归梦的微信。


    除了发她?吃完早餐的图，可?提了杨奕让她?带他去吃饭的事。问他意见。


    他迎面?上楼，进办公室，给上来要谈事的李秘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把问题踢回去:【你?想我去吗？】


    归梦:【我都可?以】


    【我怕梁缘哥你?不?方便】毕竟都上过热搜了。


    梁缘:【春雨，下了班你?老公也只是普通人】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才?不?是！


    看到回復的内容，归梦先?回了个?「哦」不?服气。


    少年?时是替她?撑腰免她?被欺的少年?英雄，后来加入外交队伍成了无数国?民心中的英雄。


    无论何时他都光亡万丈。


    她?快速敲好抽空回了他一条。


    【梁缘哥哥，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大英雄】


    【(爱心)(爱心)(爱心)】


    然后收起手机一同锁好，换防护服，消毒进手术室手术。


    另一边


    梁缘在听李秘书讲今天的行程安排，余光瞥见手机亮了，拿起看了眼，挑眉。


    李秘书见司长这样，识趣地停下话头?，心中好奇夫人发的是什么之?余不?忘感慨。


    司长和夫人感情?真好。


    梁缘自然听不?见李秘书的心里话，他勾唇，气定神闲回道:【原来春雨对哥哥滤镜这么大】


    发完锁了屏幕，示意李秘书继续讲。


    ＊


    中午，归梦还是没有和梁缘一起去赴约。


    下手术的时候隔壁手术室突然术中大出血，正好她?还没出去就顺带转去隔壁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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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页

    这场手术做完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她?饿得都快前后贴后背了。


    刚想让点外卖的同事帮自己也点一份，孟知?凡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午餐。


    她?只当是群里统一订的，也没多疑，到了办公室看到打包袋上面?熟悉的logo，顿时便明白是谁送的了。心里不?禁一暖。


    孟知?凡:「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听到是给你?的，我就顺手拿进来了。」


    「你?应该知?道是谁给你?送的吧。」


    「我老公订的。」归梦弯眼，清甜地道了声，「谢谢师兄。」


    菜很多，她?问了嘴知?道孟知?凡吃过饭后便提着饭去了休息室，打算和手术到现在一样没吃的同事一起。


    精緻又丰富的饭菜引起了大家?一阵惊嘆。


    吃完，归梦在众人的调侃中给梁缘发感谢，【谢谢梁缘哥哥(亲亲)】


    没两分钟。


    他回復，是一条两秒的语音。


    她?小心点开凑到耳边。


    清冽又带着笑意的嗓音如山间溪水潺潺而至。


    「别光发表情?，回家?亲。」


    归梦听完赶紧捂住听筒，耳根滚烫，心跳也失控……咚咚咚。


    又欺负她?！


    她?捂脸，「啪」一声摁灭屏幕，不?想回他。


    ＊


    日子有条不?紊地流淌。


    归梦以为剧组来拍摄还要一段时间，没想到周四他们就来了，说是要提前围读剧本。


    虽然拍摄重点在隔壁楼，但是为了一比一的还原以及运作模式，剧组的主创人员会在心外科待一段时间，熟悉医生的作息。


    这天，导演带着主创来科室时，归梦还在手术台上，出来就收到了消息。


    医院的大群小群都热闹了，尤其是科室小群，一个?个?化身尖叫鸡。


    「啊啊啊听说主角是朱琦承和梁兮。」


    「女?主真的是梁兮，看到了本人超美！呜呜呜姐姐用美貌杀我！」


    「超高超超白超瘦超级美！」


    「我偷偷拍照了。」


    「求发！」


    「加一！」


    群里像是被人投了炸，弹瞬间炸开了，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谁拍的照啊，太煳了，有没有高清的？」


    「归医生不?是技术指导吗？能不?能让她?帮忙要个?哥哥的签名啊。」


    「想要梁兮的。」


    「想要梁兮签名家?+10086」


    一时间群里全是问两位指导医生能不?能帮忙要签名的，其他科得到风声的也来问了，甚至杨奕都问能不?能要个?梁兮的签名。


    归梦没想到他还粉小七，惊讶。


    杨奕说:【师妹拜託了，回头?师兄请你?喝奶茶(双手合十)】


    归梦:【奶茶就不?用了，签名我帮你?要。】


    杨奕:【感谢有你?！】


    她?去换了防护服，披上白大褂去通知?的会议室。


    里面?院领导和导演正在讨论，剧组的几个?主创就坐在对门的那一排椅子上。


    梁兮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见她?进来还朝她?眨眼。


    归梦目不?斜视，走向挥手示意她?过去的院长。


    不?多时，王医生也来了，双方就简单做自我介绍，相互认识。


    「这是我们剧组的男女?主角朱琦承、梁兮，五位编剧，男二……」导演起身一一介绍。


    归梦取下口罩，微微笑应:「叫我归梦就好。」


    边上王医生:「老王，你?们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小王。」


    ……


    双方一通介绍下来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又签订了一些细节就散会了。


    归梦主动去找梁兮要签名。


    知?道她?是替师兄要的，梁兮说:「既然是你?亲师兄自然要特殊对待，明天给你?拿签名照。」


    有照片自然是比较好，归梦谢过，随后想起问她?:「周陈哲知?道你?来医院拍戏吗？」


    「知?道。」梁兮戴上口罩，从容说，「我告诉他了。」


    刚才?还特意去他病房门口绕了两圈。


    归梦:「……」


    她?默了默，好奇追问:「你?们和好啦？」


    「想什么呢。」


    梁兮眯眼，笑容明艷，依旧是记忆里那朵娇纵的霸王花，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没你?那么好哄。」


    归梦:「……」


    结束完她?就回了办公室，准备等梁缘来接她?下班。


    ＊


    晚上，归梦洗完澡出来就见梁缘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靠着床头?，修长笔直的双腿裹在薄款睡衣里，随意坐着，眉目清俊，侧脸精緻。


    「洗完了？」他抬眼看她?一眼，招手叫她?，「过来。」


    「马上，等一下哦。」


    她?快速擦完脸，走到床边，脱鞋爬上去，柔声问：「怎么啦？」


    刚洗完澡没多久，沐浴露的香味还没散。


    梁缘伸手将港上床的姑娘捞进怀里在她?颈侧嗅了嗅说好香，被她?推开，「梁缘哥哥，别闹。」


    他笑了笑，不?再逗她?，将平板塞到她?手里，「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选一套我们做婚房。」


    归梦低头?，界面?上都是楼盘信息和布局图。


    听到他的话一愣，随即困惑：「干嘛要买新房，住这里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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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的嫁妆，自然不?能当婚房。」梁缘捏捏姑娘的脸颊笑说道。


    「？」


    归梦又是一愣，「我也能有嫁妆吗？」


    梁缘反问她?为什么不?：「叫了这么多年?哥哥，总不?能让你?白叫。」


    「小七有的，你?也会有。」


    归梦眼眶蓦得一酸，眼尾都红了。


    她?想起那本写着自己名字的房本，积存了好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解开。


    难怪邱姨看到房本上写着她?的名字会丝毫不?意外，当时没有深究，现在回忆过来应该是他提前说过了。


    胸口酸酸的，很胀，像是用热风被吹起来的气球。


    归梦内心感动，她?抽了抽鼻子，回抱他的腰把自己都送进他怀里，带了哭腔的声音像泡在春天的雨水里，清泠中带着温软:「梁缘哥哥，你?真好。」


    梁缘收起平板放置一旁，托起她?的脸，俯首衔住红润的唇啄了两下，笑着，别有深意诱哄，「那要不?要报答一下哥哥？」


    第41章 春雨


    41


    他的言外之意表达得太过明显, 归梦想听不懂都?不行。


    四目对视，梁缘的眼?神直白又勾人，她微怔, 心脏像是坐着跳楼机骤然升空又坠下，眼?尾的绯色浸到了双颊上，睫毛抖颤。


    「春雨？」他故意咬她耳朵，坏得很。


    归梦缩了缩脖子，整颗脑袋都缩到他肩窝里轻声说不行，红脸解释：「我那?个来了。」


    梁缘顿了顿，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恢復那?派温润的样子, 扯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 笑着伸掌将她的盈盈的眼?睛罩住，「不方便就别这样看着我。」


    「春雨」他俯首抱着她说道, 喟嘆, 「别低估我想要?你的欲望。」


    直白的话讲得归梦脸皮一烫, 心脏乱跳。


    视线受阻, 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说完话后气息的变换, 和唿吸喷洒在身边的灼热，酥酥麻麻, 让她心软不已。


    她取下眼?睛上的手, 圆润的杏眼?迁歉意地望着他, 捨不得让他失望, 于是抿唇思索了下, 开了张兑换券答应生?理?期过后补偿他。


    梁缘凤眸长睫微挑, 眼?底情绪汹涌，无声嘆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巧的女孩呢？


    润物细无声, 温柔到让他念念不舍，连游走在生?死线上放心不下的也是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养着。


    他掐抬手捧住她的脸，怜惜地俯首亲上姑娘依旧蕴着绯色的眼?角。


    「春雨，你怎么这么乖啊。」


    归梦自然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就像他总是宠着她一样，她也捨不得拒绝他，好在他只是感慨并不需要?她回答。


    梁缘重新拿回平板想要?继续看房子，他家夫人的注意力却始终在她的嫁妆上。


    「梁缘哥哥那?你好亏啊。」她窝在他肩窝，细数着笑道，「既要?备嫁妆又要?给聘礼。」


    老爷子说即使她没有长辈了，但是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


    梁缘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以为意说道:「工作了这么久，老婆本还是有的。」


    归梦就笑啊，听他说到钱，还有个疑问?，「梁缘哥哥，你当时?为什么会买这边的房子啊？」


    他不可能不清楚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地段并不算太?好，还有，他那?会儿不也是才上大学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小姑娘问?题太?多，梁缘干脆把平板收起来专心给她回答。


    见她把腿露出来，皱眉伸手把被子重新盖过去，警告地捏了捏她脸颊，气定神闲地反回睨她，「你说呢？」


    归梦茫然。


    她不知道啊。


    她困惑，对上樑缘好整以暇的视线，好像有什么片断从脑海闪过，却又抓不住。


    梁缘提醒说:「不是说想来北医附院？做哥哥的总不能妹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


    归梦一怔，随即灵光一现，一个久远的画面随着他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高二时?某一个普通的周末，他如往常一样来接她放学去打牙祭。


    吃饭中途，她主动和他说最近的成绩。


    彻底适应北市的学习进度和教课方式以后，她本身就刻苦，上了高中后每年都?会优秀专栏上。


    梁缘不吝夸她厉害，随口问?她对未来的打算。


    这个问?题她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问?过了，但念着小姑娘年纪小心思不定，只当戏言没太?当真，不曾想她的答案依旧是——学医，连以后要?考什么学校毕业后去哪里?实习工作都?想好了。


    「我想考北医大，那?里?的老师都?很厉害。」


    「毕业后就去北医附院。」


    从回忆里?抽回思绪，归梦依旧有些恍惚。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梁缘迟疑道:「可是我那?个时?候才高二，你怎么确定我会来附院，万一没有考上呢？」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的姑娘聪明又努力，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自律最刻苦的。


    望着他眼?瞳里?信任，归梦唿吸一滞，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无法言语。


    她没想过世上竟然会有人无条件地相信她，还为她提前设想并解决了可能会碰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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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了几口，才找回声音，「那?你哪里?来那?么多钱啊？」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哥还的。」


    「？」


    梁缘起身去客厅给她倒了杯水，尔后解释梁宸当年炒股操盘。他借了点钱给他，后来这笔钱翻了不少。


    归梦捧着水杯，听完一双杏眼?都?瞪圆了。


    人与?人真的是不能别的，越比越觉得自己是来人间凑数的。


    梁缘听到她这番话，托起她的脸啄了啄，笑说::「你是上天派来让我疼爱的。」


    ＊


    剧组开工很快，自上次见过面不到一周就开机了。


    归梦除了拍摄第一天好奇去看过，便留了电话让他们有事?打自己电话，然后继续在科室门诊手术实验的忙活。


    又过了一周，她负责的好几个病人陆续办理?了出院手续，又重新收了新病人。


    周陈哲也出院了，不过他依旧经常来医院，唯一的差别就是常去的地方换到了隔壁在拍戏的某栋楼。


    端午前一天，他忽然来她办公室，请她帮忙带他进楼。


    剧组有场务守着，现在又是拍摄期无关?人员确实进不去。


    归梦正好要?找梁兮说事?，想起两人如今旧情復燃的架势，思虑过后同意了。


    场务里?有些是医院的保安，加上知道她是剧组的技术指导，直接放了行。


    刚过去导演和编剧就瞧见她了，热情地招唿。


    「归医生?你来得正好，下场戏有手术镜头，你帮着看看操作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这里?也有几个小问?题。」


    她被编剧拉去商讨剧本可行性，又去帮着指导主演手术的要?点拍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没想到几个镜头会拍这么久，惊诧地给梁缘发消息，【真是隔行如隔山，我还以为拍个镜头只要?几分钟呢没想到拍了这么久。】


    【太?可怕了】


    梁缘刚上车，听到手机提示音跟司机说去医院，低眸眉眼?轻展，【又去当指导了？】


    她同他说过医院在拍戏，也说了自己被梁兮指名?推给剧组的事?。


    归梦:【我过来找小七问?她明天回不回家过端午的，结果碰到剧组拍手术镜头】


    【拍了好久，我都?饿了(可怜)】


    梁缘笑道:【再?忍忍，一会儿带你去吃火锅】


    归梦顿时?欢欣:【好哦(捧着碗筷乖巧等待)】


    结束对话，她去找梁兮。


    梁兮遗憾说:「请不了假，回来你帮我带几个粽子吧。」


    归梦对此并不意外，听说这部剧资金有限，耽误不起，现在每天都?在赶进度。


    「那?你记得打个电话给妈和爷爷说一声。」


    「下了戏我就打。」


    两人又聊了会儿，导演那?边就催拍戏了，归梦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可以下去等梁缘了也准备走了。


    离开前想问?周陈哲要?不要?和她一起走的，结果没找到人就作罢自行离去了。


    回科室换了衣服，开开心心等老公来接。


    隔日是端午。


    公假是放三?天，而她运气也很好，这次轮休刚好轮到她。于是两人便一大早回了大院。


    邱茜看着出现在客厅的两人，惊诧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梁缘扫向身侧的夫人，挽唇说道:「她说好久没陪你们吃早饭了，一定要?早点过来。」


    邱茜嗐:「都?是一家人，见那?个外干什么。起那?么早，多困吗？春雨，要?不上楼补会儿觉吧。」


    「没事?的，妈。」归梦摇头说，「我不困。」


    「真不困？」梁缘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要?不要?我陪你睡？」


    他当陪小孩呢！


    归梦娇嗔地瞪他，说不用:「你要?是困自己去睡吧。」


    说罢怕他又调戏自己，起身走向邱茜和王婶打听今年要?包什么馅的粽子。


    在她来之前梁家别墅都?是包的甜馅，后来为了她也会包几个肉馅，到了这两年甜咸比例已经接近一比一了，连梁兮的口味都?跟着她跑了。


    「今天还是甜咸都?包点。」邱茜说，「回头你给小七带点过去。」


    归梦说好。


    之后一个早上，归梦都?在厨房帮着包粽子。


    中途梁缘进来陪她时?动手包了几个，被她委婉劝道:「梁缘哥哥，要?不你去陪爷爷下棋吧。」


    他洗干净手坐回她身边，笑说道:「你以前把粽子煮成粥我都?没嫌弃，现在只是包的丑点就赶人了？」


    「宝贝，你这是严于律他宽以待己啊。」


    归梦手勐然一抖，刚挖的一勺糯米晃了出去。她没想到他会在长辈面前被她叫宝贝，心肝颤了颤。


    好在她们似乎没听见。


    「说什么呢，春雨那?会儿才多大啊，你现在多大，能比吗？」邱茜瞪了梁缘一眼?，然后扭头跟归梦说，「别理?他。」


    梁缘回忆了下，不置可否。


    来到北市的第二年端午，家里?也和现在一样包粽子，小姑娘跟着学着包了几个，结果绳子没系牢粽子在煮的过程中散了。


    粽子成了糯米粥，她端了只碗盛着吃，到了后面吃不完了可怜兮兮地过来找他，「梁缘哥哥，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吃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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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来不喜欢吃这类黏腻的食物，但那?天还是抵不住心软得吃了几碗。


    记起这一茬的还有归梦。


    她想到刚刚的过分行为，万分愧疚。


    于是讨好地看向梁缘。趁着邱姨和王婶去拿绳和粽叶的空隙，小声说:「哥哥，你包的我吃。」


    梁缘挑眉，好整以暇道:「不嫌丑了？」


    她摇摇头。


    「煮成粥了也吃？」


    归梦嗯，「我们一起吃呀。」怕他误会，补充道，「我一个人吃不完。」


    梁缘忍俊不禁。


    这只小白兔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午后一家人吃完饭，老爷子叫走了梁缘。


    爷孙两在院子的槐树下对坐下棋。


    老爷子捏着黑子落下，抬头看了眼?越发沉稳的孙子说道:「回头找个时?间带春雨回黔南上柱香吧。」


    「娶了人家闺女应该让她家里?人知道。」


    梁缘思索着落下白子，不疾不徐地挑走吃掉的黑子，说:「我知道。」


    老爷子点到为止，扭头说起其他事?。


    六月的午后天气炎热，气温黏人。


    归梦睡得迷迷煳煳，感觉身侧的床陷了下去，接着她被抱进一个带着松香的怀抱里?。


    她艰难眯开眼?，喊了声梁缘哥哥，「要?起床了吗？」


    「没有。」


    梁缘亲亲她的眉眼?，说:「刚陪老爷子下完棋，累死了，再?陪我睡会儿。」


    她闻言哦了声，乖巧地趴在他怀里?，阖眼?不忘叮嘱，「那?你记住一会儿记得叫我啊。」


    梁缘说好。


    结果，夫妻两睡到了下午。


    下楼对上邱姨笑眯眯的暧昧眼?神，她脸皮一窘，好想回房间咬死梁缘。


    丢死人啦！


    接下来一连两天都?是在大院住下。


    第三?天傍晚吃过晚饭，趁着天色还透亮两人就带着分给他们和给梁兮的粽子走了。


    邱茜本来还想留他们多呆会儿。结果听梁缘说两人要?去看电影，恨不得送他们到电影院门口。


    态度变化之快，连归梦都?不由眨眼?。


    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街上比平时?要?热闹，电影院也挤，整个侯厅室密密麻麻全是人。


    电影是梁兮主演的，票也是她买来送给哥哥嫂嫂打发时?间顺便培养感情，虽然他们两不用。


    兑了票，等了十来分钟电影就开场了。


    六点的场次，看完出来已经八点半。


    暮色四合，橘色的余晖拢在边界上，月牙干悬，明亮的星子点缀着幽蓝色的天空。


    因为过节街上熙熙攘攘，商城头顶的gg牌上正在播放着最近即将上映的电影和gg。


    到处都?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不知道哪家店在放李健的《假如爱有天意》，男声温润，娓娓叙述，在夏日的夜晚分外契合。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


    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


    听不见风中的嘆息


    ……


    多少恍惚的时?候


    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她忍不住跟着哼了几句，忽然感受到身边的人停下。


    扭头，低声问?怎么了。


    梁缘目光凝着她语气平静地好像在问?晚饭好不好吃:「春雨，接吻吗？」


    「？！」


    她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压下一片阴影，接着她的唇瓣被含住。


    心脏在停止一拍后勐烈跳动。


    想到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相拥，归梦就觉眼?前眩晕，思维完全不能正常运作。


    他只亲了几秒钟就松开了，可她却觉得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梁缘挥挥手示意她回神，「还要?继续亲？」


    ？！！！！！


    她猝然回神，掉线的思绪终于连上，看着经过的人投来目光，不好意思地拉着梁缘快步走开。


    几分钟后停下来。


    她回头，看着气定神闲的人说道:「你怎么突然在外面亲我啊？」


    梁缘挑眉，牵着她走着，侧目反问?:「不能亲？」


    「……也不是。」她喃喃，「就是被人看着总觉得怪怪的，挺难为情的。」


    梁缘懂了，瞭然哦，「听你的，回家继续。」


    归梦:「……」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电影看完了，怕他心血来潮又在大庭广众下亲她，步也不敢散了，果断打道回府。


    车停在看电影的商场地下车库，要?取车得走回去。


    归梦对刚才的地方有ptsd了，说什么也要?换条街走，走了隔壁的街巷。


    绕出来到中心大街，远远地忽然看到路边一堆人围在一处，不清楚在围观什么，吵吵闹闹混乱到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她随瞥了一眼?，有路人从里?面挤出来，旁边有好奇的拉住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离得近的缘故，很清晰的听到那?人说:「出车祸了，撞得好厉害！」


    恰此时?，人群再?度沸起来，一声接一声的求救在耳边响起。


    「现场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


    归梦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望向梁缘，「梁缘哥哥，我——」


    她想去帮忙。


    没说完他就接了去，不让她松开手，「我和你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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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春雨


    42


    归梦顿愣了下, 说好。


    现场还有路人在帮忙大声询问有没有医护人员。


    归梦拉着梁缘的手快步跑向?人群，一手高高举起，「我是医生！」


    围观的?群众太?多, 她已经是用喊的?了，可还是被吵闹声淹没，着急得不行。


    梁缘改揽她肩膀，边护着她边拨开面前的?路人，沉冷而疏远：「不好意思，借光！」


    外圈离得近的?听到两人的?话，赶紧往边上靠，不忘大喊。


    「来?啦来?啦, 这儿有医生！」


    「前面的?哥们儿先别拍了, 闪边儿去把路让出来?！」


    「堵着干嘛，让开啊！」


    在接连的?一道道正义的?吼叫里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往两边散开, 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里面局面惨烈。


    撞的?是一辆黑色长形轿车和?电瓶。据目睹了车祸发生的?群众说是外卖小哥为了抢时间在岔路口极速换道造成的?。


    电瓶车已被撞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了, 轿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右面车头整个凹陷, 铁皮都落了一截, 好在人没什么大碍。


    有事的?外卖小哥躺在地上。


    归梦松开梁缘快步走过?去, 向?维持秩序的?交警自?我介绍，「我是北医附院的?外科医生。」


    「叫救护车没有？」


    「叫了, 但是最?快也要十五分钟。他一直在流血还叫胸口疼。」


    「胸口疼？」归梦皱眉, 跪下?来?, 伸手去触摸外卖小哥的?额头进行神经查体, 「你好, 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听得到。」


    「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 胸口疼得要撕裂，快喘不上气。」他气若游丝地惊慌问?道, 「医生，我不会死吧，求你救救我。」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归梦安抚着他，俯身听心跳。


    没有专业设备听出来?会有差异，但心脏跳动频率过?快，有很明显的?杂音。猜测是撞击导致血管破裂心包有积液。


    他已经开始喘不上气了。


    归梦神色绷紧，问?道：「救护车到哪儿了？」


    「应该快到了，最?多还有五分钟！」


    来?不及了，再等下?去人命要没了！


    看着开始出气不进气的?患者，归梦当机立断决定动手穿刺。


    她深吸口气，冷静思考着该怎么做，下?一秒，她抬眸，向?周围求助。


    「谁有……」


    ＊


    看着渐渐恢復红润的?脸色和?唿吸，归梦如释重负。


    很快，救护车到来?。


    她交接详述情况和?猜测，看着患者被抬上车了，才放下?心来?，长出了口气。


    周围还没散去路人纷纷为她鼓掌。她微笑连说应该的?，想起来?找梁缘。


    环视一圈，叫他在人群外围，高挑的?身形格外招眼。


    他遥遥望着她，深邃的?眼中流露出骄傲，也随着鼓掌为她欢唿。


    她展颜，再度穿越人群迎向?他，「梁缘哥哥。」


    专业冷静的?医生又变回了软乎乎的?小姑娘，还有点耽误他时间的?不好意思。


    梁缘抬手，像以前她每次考完试来?和?他报备成绩时一样揉她脑袋，「我们春雨真厉害！」


    「梁缘哥哥都快配不上你了。」


    在远处看着小姑娘冷静而利落的?救人，他恍惚之余不免遗憾。


    那个只?会拽着他的?袖口怯生生喊哥哥的?小丫头都长成会独当一面，救死扶伤的?归医生了。


    八年，终究改变了太?多。


    他错过?了她的?成长。


    「哪有！」


    护梁缘第一名的?归医生柔声反驳:「梁缘哥哥最?厉害啦，不许说配不上。」


    只?要是涉及到他的?事，她总会格外执拗。从来?不许别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说半个字不好。


    梁缘笑说好:「不说，我们回家。」


    他伸手过?来?，被归梦避开。


    她手上刚才沾了血，虽然已经擦过?了但还是脏。


    梁缘看出她的?顾虑，不以为意，难得强势握上她的?手，嗓音清冽，散在风里，格外温柔。


    「这是我们春雨的?勋章。」


    「很干净。」


    ＊


    到家洗漱完快十点了。


    梁缘将从大院带回来?东西?收拾放好，出来?看到穿着睡衣的?小姑娘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两条纤细的?腿又白?又直。


    他端着牛奶过?去，拍拍她的?腿肚，「把牛奶喝了。」


    「哦。」


    归梦骨碌碌转一圈坐起来?，接过?他手里杯子听话喝完。


    高中毕业以后随着他驻外离开，她早就?没了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不曾想，现在又被他养起来?了。


    喝完和?他又是一通暗示自?己已经过?了喝牛奶长个子的?年龄。


    没有意外，被梁缘四两拨千斤拨过?去了。


    他去厨房洗了杯子回来?，见她弯眸笑得明媚，挑眉，上床，「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小七啊。」她笑着滚去他那边，「她来?突击检查我们去没去电影呢，还说如果没去要你十倍赔她的?电影票。」


    还有问?她一些为难周陈哲的?想法，但是这个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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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缘自?然不信，「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了？」


    「有啊。」她也坦然，但是拒绝和?盘托出，「不过?，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你不许追问?。」


    「我没那么八卦。」他抬手将她捞过?去捉她唇瓣，满不在乎说道，「只?要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就?行。」


    归梦勾住他的?脖子，杏眼干净坦荡，「我的?秘密就?是喜欢你呀。」


    「梁缘哥哥你呢？」


    「你猜。」


    他不答反问?，缘掐着她纤弱的?腰肢把人提熘到腿上，手掌托着她的?脸颊耳鬓厮磨。


    「看你猜不猜得出来?。」


    「？！」


    归梦瞪大眼，难以置信。


    前一秒还说夫妻间没有秘密呢，怎么现在还让她猜了？


    归梦很懵，不等跟他翻帐，她的?思绪就?被梁缘带起的?战慄轻易地带偏了。


    理智抛坠深海，月光粼粼。


    ＊


    第二天，假期结束，归梦也上班了。


    中午她跟杨奕还有其他两个医生去食堂吃完饭回来?，就?见柳吱吱兴匆匆跑过?来?，「归医生，热门视频上的?人就?是你吧？真给我们北医附院长脸！」


    「？」归梦懵懵，不明所以，「什么？」


    「什么视频？」杨奕也好奇。


    「就?某音上的?热搜啊，你们没有刷到吗？」柳吱吱也愣了下?，随即播放视频解释道，「归医生昨晚救人的?视频被网友发到网上了，现在好多营销号和?官方都在转发，很火的?。」


    归梦恍然。


    原来?是昨晚的?事，她还以为是什么坏情况呢。


    杨奕看完视频闻言提醒道:「柳护士，我们一早上就?在手术室忙得要死，可不像你还有时间摸鱼。」


    扭头问?归梦，「怎么没听你提起啊？」


    归梦并不觉得有说的?必要：「举手之劳而已，你上个月不也在高铁上救了人吗，不是也没见你主动提。」


    他们做医生这行的?，最?不值一提的?估计就?是救人了。


    「也是。」杨奕点头，迎面有护士打招唿，他点头回应，想起来?问?她，「对了，今年的?援黔又要开始了，你还要去吗？」


    归梦嗯，「要去。」


    杨奕啧啧:「我还以为你今年结了婚不会去了呢。」


    援黔计划是北医附院为了响应国家对西?部扶贫工作的?支持专门成立的?技术扶贫。每年七八月从各科室抽几个医生组成医疗队前往黔南进行医疗帮助。


    行至今年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归梦本科的?时候就?跟老师去各地山村义诊，后来?进了北医附院知道有这个专项后，别人避之不及，她倒主动请缨，年年如此。


    「要去一个多月，你跟你老公说了吗？」


    归梦微怔，摇头说:「还早呢，我回头再和?他讲。」


    *


    领事司里，就?上次提出的?领事安全?宣传月的?提议进行了补充。


    开完会，众人相继走出会议室。


    有人拉住李秘书?好奇问?道：「李秘书?，你看看这视频里的?是不是夫人啊，我总觉得像。」


    李秘书?看看前面和?副司长走在一起继续商讨的?司长，刚要追上去，听到「夫人」二字，脚步硬生生拉回来?。


    「什么视频？」


    「最?美医生。」


    那人说着重新?点开了播放，李秘书?探身过?去，望着视频里跪地救人的?熟悉脸庞，一愣，问?:「哪儿来?的?。」


    「小张转的?连结。大家刚才还在讨论?呢。」裙寺二耳儿巫救仪思七「怎么样是夫人吗？」


    「是夫人。」


    那人恍然，「原来?夫人是医生啊。」


    李秘书?嗯，随即道:「工作做完了吗？这么八卦。」


    同事顿时讪讪，走了几步又被叫住。


    李秘书?说:「视频连结给我转一个。」


    ＊


    进办公室前李秘书?就?把视频看完了。


    他进门，见司长在通话就?安静在一旁等着，等他挂了电话，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梁司，夫人救人上热搜了。」


    「？」


    梁缘打开文件夹的?手一顿，抬头，「什么热搜？」


    李秘书?递上准备好的?手机，挑着几条热门评论?复述道：「网友都说夫人人美心善，是最?美医生。」


    「还有网友要送锦旗过?去。」


    她昨晚紧急救人的?形势如何迫切视频里大家有目共睹。甚至还有接收患者医院的?医生在评论?区科普了她这样做的?后果。


    没有机器和?专业设备辅助下?的?穿刺不可谓不危险，稍一偏差就?可能造成病人死亡。


    她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在拼一条命。


    评论?区都在打「医者仁心！」


    李秘书?感慨道:「夫人太?厉害了。」


    梁缘嘴角勾了勾，将手机还回去，脸上的?都少了冷意，与荣有焉，「她一直这么优秀。」


    ＊


    归梦也没料到视频热度会这么高，经过?一天的?发酵，到了晚上几乎官方号都在报导此次事件。


    除了夸赞的?，也有不以为意的?槓精。


    「医生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她的?职责，有什么好宣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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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昨天还扶老太?太?过?了马路呢，咋没人夸我。」


    「我看啊是想火直播带货吧，这么点小事都快吹成菩萨了。」


    很快，这类言论?就?被另外一波声音压了下?去。


    「楼上的?，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位还真是活菩萨。外号散财美女?，心外活菩萨了解一下?。」


    「去年我妈做搭桥手术，当时跟她一间有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家里穷得别说做手术了，连住院费都快给不起，可是归医生用工资垫付的?。」


    「北医附院的?吧。上回我爷偷偷一个人去医院挂号没带钱，老人家没有智慧型手机也是这位医生付的?(后来?我还了。)」


    「之前妹妹换二尖瓣，也是归医生帮忙找的?资助，我们一家都很感激。」


    「楼上槓精真是好大脸和?归医生比，她每年还会去山区义诊，做过?的?好事救过?的?人列个表格比你几辈子的?命都长，你算哪根葱和?她比。」


    「还真有槓精啊，这都喷得起来?，果然还是吃太?饱了。」


    「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她就?是最?好的?代名词。」


    很多人都在评论?区科普她曾经做过?的?事。


    一条条真情实感的?评论?和?翻出来?的?过?往事迹，网友们纷纷惊嘆不可思议。


    梁缘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姑娘在这八年里做了做过?那么多事，救过?那么多人。


    像一个普度众生的?菩萨。


    以那身纤细骨渡世。


    梁缘看向?正在给他挑明天衬衣的?归梦，放下?手机，过?去将人打横抱起。


    骤然腾空吓了她一跳，赶紧搂住他，「梁缘哥哥你干嘛呀？」


    他故意惦了惦她，听她惊唿，笑说:「抱抱我们家大公无私的?小菩萨。」


    「？」


    归梦迷惘眨眼。


    梁缘将她放置在床上，半蹲着与她平视盯着她的?白?净的?小脸，嘆息，「怎么傻乎乎的?，还把工资搭进去，白?打工呢。」


    「你说这个啊。」她反应过?来?，沉吟后说道，「还好吧，可以救一条命很划算的?。」


    她很幸运自?小得梁家庇护衣食无忧，不提爷爷给她存下?来?的?钱，就?是每年过?年在梁家拿的?红包就?很多，尤其是大哥梁宸每每出手就?是七位数。


    得了太?阳的?照耀，自?然也想把温暖给黑暗中的?人分一分。


    爷爷和?爸爸一生都在奉行善举。她也想像他们一样尽她所能为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尽一点绵薄之力。


    梁缘亲亲她的?手背，问?她:「世上那么多人，春雨，你救得过?来?吗？」


    她眉眼清浅，头顶灯光落在眼底，嗓音清柔，「能救一个是一个嘛。」


    「而且我也没有网友们说的?那么大义啦。」她顿了顿说，「救人，我是有私心的?。」


    第43章 春雨


    43


    她长睫微垂, 温柔的杏眸掺杂着受之有愧的歉纠。


    梁缘掰回她的撇开的头，目光似一只钩子紧紧牵动她的全部注意，声音艰涩, 「因为我？」


    归梦抿唇，沉默不语。


    要怎么告诉他，她曾在三年前做过一场关乎生死的梦？


    怎么和他讲，她梦见他站在纷飞炮火里，一身白?衣被鲜血染黑，浑身血淋漓地来和她道别？


    小时候村里的老人总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可?她还?是心绪难安，夜夜惊心。


    她去?了寺庙, 求了签。


    解签的师父跟她说:「但行好事, 莫问前程。一切都会好的。」可?这场梦让她变得贪婪，有了似欲。


    医院里的医生和病人都说她心似菩萨, 她从来不敢应。


    菩萨帮人是不求回报的, 但是她不一样, 她只是个烦人, 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所求, 希望得到回报的。


    既然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上苍可?不可?以看在她也救了很多人的份上保佑她的梁缘哥哥平安顺遂, 万事无忧。


    所以每次她救完人做完好事, 都会在心里默默和天上诸佛商量:「拜託, 我不需要功德, 请帮我保佑我爱的人平平安安。」


    这样的怀有目的她怎么承得起一声「心善？」


    归梦回望着眼前的人, 良久, 万分愧疚，「梁缘哥哥, 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她这样避而不谈的态度其实是落实了他的猜测。


    梁缘胸口像是压了块千斤顶，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口犯疼。


    怎么会不好呢？


    他的春雨生在红色家庭，父辈皆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她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豆蔻年纪便心怀悲悯，拥有成年人所没有的思想觉悟。


    小时候她常说书里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够形容她的小七姐姐，梁缘却不以为然。


    她才?是那个该用美好形容的姑娘。


    可?为了他，她却说「哥哥，我有私心」「没那么好」。


    是他让那颗纯粹的菩萨心沾了私慾。


    梁缘手掌扶上她的脸颊，眼眸深邃似风雨来之前的平静湖面。


    「春雨，我到底有什么好？」


    归梦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还?在因为自己得了名不副实的名号羞赧。闻言，笑容温婉，轻轻缓缓的声音像三月吹来的晚风，温柔得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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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哪都好，数不过来的。」


    好到她觉得单独拎出来只讲一样都是不公平的。


    她小脸在他手心里蹭蹭，仰视着他的眼睛，像十?三岁时梁则礼打趣问她「为什么喜欢梁缘」时一样，稚语真切。


    夏天的夜里晚风不躁，这个时节蝉还?没有开始鸣叫，风中不知道谁家的笑声和着花香飘进房间。


    灯光明?亮。


    两人无声对视着，四周静寂，好似只有唿吸在流动。


    梁缘胸口被暖意充盈，骤然收紧手心，倾身过去?不带任何情慾的很轻很轻在她眼上落下一枚珍视的吻。


    「春雨」


    「嗯？」


    「春雨。」


    「我在啊。」


    归梦困惑道，梁缘哥哥这是怎么了？


    梁缘的吻在另外一只眼上也落下，嗓音清冽，「爱我吗？」


    「怎、怎么突然问这个呀。」她脸色通红，不好意思的抿唇，却还?是点头。


    梁缘笑了，将?她小心翼翼再度打横抱起。


    「乖宝贝。」


    她是她父母期盼许久的宝贝，也是他失而復得的珍宝。


    ＊


    因为视频传播太?广，第二天的晨会上归梦被院长夸了让同事们和她学习。


    杨奕带头鼓掌鼓得起劲。


    她不好意思地拉下他的手，低声说：「师兄可?以了，谢谢。」


    其他人对此早见怪不怪，都不由一乐。


    下了早会，一群人回科室，发?现办公室里多几幅锦旗和鲜花。


    柳吱吱说：「都是热心网友送的，还?有卡片，喏，都在这儿。」


    「谢谢。」


    归梦接过去?，还?挺多的，一共十?一张。


    旁边的杨奕好奇探头过来，刚看了个开头就卡片就被归梦藏起来了。


    他遗憾啧一声，还?打趣道：「要不我也给你写一张？」


    「啊？」


    杨奕义正言辞：「我们心外的室花牌面必须得足啊。」


    「……」


    心外菩萨就算了，室花又是什么鬼？


    归梦眼皮一跳，无语投降：「师兄，你别搞我。」还?喊住去?叫护士长被病人开医嘱的孟知凡，「孟师兄，你管管杨师兄吧。」


    孟知凡睨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杨奕，视线又收回来落在归梦求助的脸上若有所思说：「杨奕，你要买卡片给我也买一张。」


    「要什么卡片，直接办公室抽屉里撕张病例纸凑合，咱们要的是氛围。」


    归梦：「……」


    一旁的护士长和几个护士笑得乐不可?支，「归医生还?是你们同门好玩。」


    「……是嘛。」


    归梦呵呵干笑，有个喜欢搞事的师兄这种福气?她真的并不想要。


    *


    归梦上完厕所回来，桌面上就多了几张极其随意便签纸。


    除了杨奕和孟知凡两个师兄写的，办公室其他好事的几个同事掺和了，每张上面都统一写着:归医生yyds！


    不用说，一定是杨奕的提议。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几张龙飞凤舞的便签纸，往四周扫视一圈，无奈:「你们好无聊啊。」


    坐在对面的规培生嘿嘿，「杨老师说了，生活本无趣，却靠搞事。」


    「除了专业，你以后少跟他学。」


    归梦笑说着还?是把?同事们的「好意」也同早上收到的小卡片一起塞进了抽屉，和同事插科打诨了会儿便写病歷去?了。


    写完病歷，还?得给下午出院的病人提前准备出院证明?。中途还?接了个谘询。弄完，都吃午饭了。


    下午带规培生去?出门诊，遇上好几个百度看病的患者，固执己见的厉害，解释的她头疼。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剧组那又需要她过去?把?门，等再出来梁缘都等了一个快小时了。


    她像只猫儿主?动窝进他怀里讨好，跟他讲今天发?生的事。


    当说到今天的闪送有几束花时，梁缘眉心微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指尖剐蹭摩挲，「春雨，这是在提醒我该给你买花吗？」


    归梦迷茫昂，摇头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他却置若罔闻，视线扫过窗外，走了段路，让司机把?车靠边停，随后推门出去?，再回来手上抱了束花。


    归梦望着递过来的花，眨了下眼，接过来，「我真的没有想让你给我买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自己想送你。」


    梁缘上来，坐在他身边，俊朗的侧脸溶在余晖里，分外梦幻，他抬手揉揉她的头髮?，勾唇说:「小室花，加班辛苦了。」


    「……」


    早知道就不跟他提科室花这一段了，好烦！


    而梁缘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凝滞的表情一样，继续叫她「小室花」，抓获她的手说道:「今天出去?吃。」


    归梦顾不得生闷气?，闻言啊。


    他把?握着她的素白?的手指不疾不徐地说:「上回吃饭你没去?，沈四刚打了电话说定了包厢，让我带你一起过去?，要去?吗？」


    「去?啊。」归梦问，「不会就是单纯吃个饭吧。」」


    「也不算单纯。」他挽唇把?某人老底都给掀了，「和秦朝打赌输了，做东散财。」


    「……」


    当晚，包厢里除了归梦和季晨晓外另外一个女生也在，听说是沈林风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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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吃完饭又去?关?肖旭开的会所晚了半宿，散场的时候都凌晨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家的。


    到家后也是一沾床就睡，洗澡和睡衣都是梁缘帮忙的。


    他捏着她脸上养起来的几两肉，笑了她几句，随后熄灯抱着姑娘睡觉。


    时间悄悄，她每天依旧是科室门诊实验室的连轴转，有时候还?要和王医生一起去?剧组帮忙把?控细节，不知不觉六月都到了底。


    其中，之前救的外卖小哥也出院和他的家人订了锦旗来医院感谢她。也许多媒体来想来採访。


    她本人是拒绝的，但医院想藉此做宣传所以院长专门来找她谈了话，只好接了北市电台和央媒两家媒体。


    一切有条不紊地前行着。


    下午去?剧组找小七，结果没看到她人，问其他人大家也都没看到，打电话也关?机。


    只好原地等着，好在没多久她就出现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周陈哲。


    归梦看着若即若离周身围绕着一层暧昧气?息的两人，心下瞭然。


    她过去?同梁兮说了正事，忍不住把?她拉去?一旁问「你们和好了？」


    梁兮回头看了眼懒懒靠在墙边的男人，妖媚的狐狸眼上挑，漫不经心说:「没和好，是我给了他一个机会追我。」


    「？」


    归梦眨眼，对于他两的拉扯实在不能理解，呆呆哦了声，不再好奇。


    她没在剧组呆太?久，很快就撤了。


    一起走的还?有周陈哲。


    两人一同下楼，从拍摄楼到医院正门谁也没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陌生人。


    一直到分开他才?说了句，「路上小心。」


    归梦意外，却也点点头回应:「你也一样，再见。」


    随后上了梁缘的车。


    梁缘望着路边的高挑的男人身上，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新同事吗？好像没见过。」


    「不是。」归梦不觉有察，毫无防备地被套话道，「是小七的前男友。」


    说完懊恼阖眼，盈盈双眼希冀望着梁缘很幼稚地催眠:「梁缘哥哥，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梁缘对于堂妹的爱情丝毫不感兴趣，但是不妨碍套路他的小白?兔。


    他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归梦，意有所指地点点唇瓣，「封口费。」


    车上还?有司机和李秘书在。归梦脸皮薄，娇娇地瞠了他一眼迅速在他唇上贴了下，匆匆离开，


    心虚的样子看得他失笑，一路无话。


    吃过晚饭，他去?书房办公了，归梦则在房间里和朋友们聊天。忽然，医院大群跳出了「援黔」的报名通知。


    她才?勐然想起来忘记和梁缘说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书房找他。


    书房门虽然开着，但她还?是敲了敲。


    「梁缘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梁缘从工作里抽神，抬眼望着她扒着门探头探脑的可?爱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笑意，「进来吧。」


    归梦一笑，进门，到他身边，看了眼还?在亮着的电脑桌面，「会不会打扰你工作啊？」


    「不碍事，几份省外办的邀请。怎么突然过来了，一个人待的害怕？」


    他将?人捞到腿上坐下，给她挽碎发?到耳后时摸到头髮?还?是湿的，长眉拧了下。


    「……」


    归梦无语，说不是:「我有事跟你说啦。」


    梁缘嗯哼，抱起她去?浴室吹干了头髮?，用梳子梳开头髮?后熟练地挤了几滴护髮?精油问她什么事。


    归梦坐在洗手台上，乖乖得任由他给自己抹精油，斟酌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说道:「医院的援黔通知出来了，下个月我要一起去?黔南。」


    第44章 春雨


    44


    梁缘抹头髮的动?作顿了顿, 继续擦拭着问道：「什么时候走？」


    「下下周吧。」


    她根据往年的效率猜测着回答，主动?交代：「去一个半月。」


    梁缘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可以下来了，随后打?开水龙头洗了手, 取过擦手巾擦了擦除浴室，嗯，「知道了。」


    没了？


    归梦跟着他进?厨房，见他平静，惊讶之余好奇道：「梁缘哥哥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梁缘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倒了杯，放进?微波炉叮着，闻言侧身反问，「我应该说什?么吗？」


    归梦沉吟说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别去呢。」毕竟要去那么久, 而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长时间?分离。


    他们本来留分别了很多年, 重逢甚至都没有半年，她还以为他就算他会?反对呢。


    她都在设想, 他生气?和她吵架的情?形了。


    援黔项目刚开始那几年医院里经?常有下派的医生和另一伴因为这事争吵, 包括现?在每年还有类似情?况。


    前两天就有人爆料隔壁神外某医生想参与?今年的援黔队伍, 结果?家里人不同意他一气?之下搬出来的事。


    不过, 她好像想得多余了。


    叮——


    梁缘从微波炉里拿出牛奶, 感受了温度确定不会?烫着才给她，侧过身望进?她的眼里,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这么想。」


    「诶？」


    什?么意思？


    归梦愕然, 睫毛轻抖, 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


    「还有一半, 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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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缘目光扫向她手中, 等?她喝完接过杯子清洗干净, 看她一脸讶异，笑道:「这么吃惊做什?么？我也不想独守空房。谁让我们家有个菩萨心肠的小姑娘呢。」


    「一个月而已, 不算长。」和八年比起来，一个月已经?是上?天的仁慈了。


    「可是好久都要见不到了。」


    「谁说见不到。」梁缘喝了口水放下，屈指掐了掐她的脸提醒她现?在是网络时代，「我放假就过去看你。」


    归梦心口一震，眼睛有些胀，「好远的。」


    「不远。」


    能有多远，总好过异域相隔，何况现?在国内交通很便利。


    厨房开了窗，温柔的夏风从纱窗里筛落进?来，顶灯莹白明亮。


    梁缘敛起笑意，深色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爱意充盈，他低头喊她名字，说：「春雨，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以后换我等?你。」


    归梦眼眶氤氲上?热气?，抱上?他的腰，「梁缘哥哥，你真好。」


    小姑娘投怀送抱，梁缘乐见其成，他失笑刮刮她的下巴，「这就好了？春雨你对好的标准很低啊。」


    「才不是。」她仰头和他讲往年因为援助引起的家庭纠纷，心有余悸，「我以为我们会?吵架呢。」


    「不会?。」


    「嗯？」她迷惑，「什?么不会?？」


    「不会?和你吵的。」梁缘搂着她将抱起来，「你这么爱哭，我哪敢惹你。」


    「惹哭了哄都哄不过来。」


    「？」


    归梦眨眼，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等?她想明白，人已经?被他骗去陪他办公了。


    ＊


    第二天到医院，大家都在讨论义诊的事。


    杨奕昨晚上?值夜班，这会?儿刚交完班，看到满面春风的归梦哟呵，「跟你老公商量好了？」


    归梦得意说道：「他很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的，都没有意见。还说放假了去看我。」


    「驭夫有道！」杨奕竖起大拇指，揶揄道，「看不出来啊小师妹，没想到家庭地位这么高，失敬了。」


    什?么鬼啊。


    归梦无语，催他，「下班了还不走啊。不急着走帮我开个医嘱呗，我去趟医务处。」


    「呵呵。」杨奕听诊器往脖子上?一套，皮笑肉不笑地朝她扯了扯嘴角说没空，将她转了个方向说，「去找你另一个师兄吧，我下班了。」


    说完还特别贴心地喊了声，「孟知凡，小师妹找你。」


    然后就熘了，留下归梦风中凌乱。


    孟知凡过来，「怎么了？」


    归梦：「……」


    她尴尬笑了笑，硬着头皮把对杨奕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对这位师兄还是有些憷：「那个医嘱我回来自己?写就可以了，刚刚就是跟杨师兄开玩笑。」


    孟知凡却问她：「去交报名资料？」


    归梦点头。


    「行，你去吧。」孟知凡说，「顺便方便将我的材料也交过去吗？」


    归梦一愣，「师兄你也要去吗？」


    孟知凡嗯，问她：「几床的医嘱？」


    「……89」


    「我知道了，你去吧。」


    「好。」


    归梦识趣的不再多言，回办公室拿了资料去医务处。


    工作变动?的原因，后续没办法再担任剧组那边的指导了，她也积极过去做了协商换了另外的同事。


    一周转眼就去了。


    在槐花彻底谢之前，她终于想起给梁缘蒸了饭。


    他最近工作多，三天两头出差，昨天刚从s省参加完某国驻国内使?馆举办的建交周庆回来，今天又紧着去高校的宣讲会?了。


    偏偏她医院这段时间?也忙得脚不沾地，几乎都在加班。


    两人好长一段时间?没好好一起坐下来吃顿饭了。


    这天，归梦终于轮休了，便自己?去了超市买了些菜做了菜，等?梁缘下班。


    和往常不一样，他今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握着锅铲站在门口，看着和梁缘一起进?来的关照一时有些怔住。


    关照温文打?招唿:「打?扰了，我跟梁缘来蹭个饭。」


    归梦回神，忙说欢迎，扭头小声埋怨梁缘，「梁缘哥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关照哥要来啊。」


    她就只做了两个菜，早知道就再买条鱼了。现?在在网上?下单应该也来得及吧？


    梁缘给关照拿了他弟的拖鞋，抬头看出他夫人的心思，笑说道:「不用这么紧张，都不是外人，给他倒杯水就行了。」


    关照也道:「对，给我杯水就行，我喝水就能饱。」


    这是玩笑话，会?梦自然听得出来，但也确实该给客人上?茶。


    「等?一下，我马上?去。」


    她应了声往厨房跑，梁缘在后面看得皱眉，「慢点，小心地上?有水，别滑摔了。」


    关照在旁边看得稀奇。


    梁缘:「怎么？」


    关照笑道:「看你怎么养老婆。」


    「结论呢？」


    关照思索了下，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现?在越来越贊同沈四的话了，你是一早就看上?她了吧。」


    梁缘笑笑，模拟两可说道:「你坐会?儿，我去帮帮她。」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直接进?了厨房。


    一进?来留看到自家姑娘抱着手机下单买菜，见他进?来，还拉着他问会?不会?买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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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页

    梁缘瞥了眼界面上?的拉不到尾的菜单哭笑不得，「春雨，你这是要餵猪吗？」


    「啊？」


    他抽走她的手机把后面买的都退了，端着已经?烧好的水叫她一起出去，「走吧，关照等?着呢。」


    「可是菜都还没做。」


    「不是买了新菜吗？一会?儿我来做。」


    归梦想了想也是，家里有客人，他们两个主人都在厨房实在太不应该，在他的帮忙下解了围裙。


    关照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了，当年梁缘买方的时候还是他帮忙给的意见。所以当两人出来后他看了眼梁缘开始揭底。


    从选开发商到装修风格，将他曾经?被抓过的壮丁添油加醋跟归梦讲了，又顺势聊到少?年时代，直到送菜的上?来。


    梁缘去做饭了，留归梦和他在客厅聊天。


    关照瞅着厨房的方向和归梦说:「其实我挺羡慕他的。」


    归梦:「？」


    她困惑地看向他，关照却转了话题缄口不言。


    没多时，五菜一汤就出锅了。


    看着桌上?丰盛的菜，关照拍了个视频给群里几人，语音道:「何其有幸，能吃到梁司长亲手做的饭。」


    发完也不管群里什?么反应，放了手机接过归梦手里的碗道了声谢，好奇问道:「归梦，你们两平时在家也是他做饭吗？」


    归梦嗯:「我也会?做，但是大部分都是梁缘哥哥做的。」


    她工作原因，经?常无法准时到家。而且两人在一起后不仅是做饭除了阳台的浇花其他家务基本上?都是他在做。


    关照听完觉得不可思议，啧啧，「没想到我们金尊玉贵，外面矜贵高冷的梁司长有一天也会?沦为家庭煮夫，这让你外交部的崇拜你的同事们见到了估计滤镜都得碎吧。」


    「我又不是明星要滤镜干什?么。」梁缘不以为意，给归梦夹了菜说道，「家庭煮夫挺好的，我们家男主内女主内。你结婚了就懂了。」


    那满足的神情?看得关照鸡皮疙瘩骤起，直唿受不了。


    后来大院一群人聚会?，他将这事当笑话讲来打?趣。


    其中有人对梁缘说:「梁缘，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好歹也是个司长的，做饭这种事怎么能做呢。」


    话音一落，热烈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


    梁缘和秦朝碰了酒，斜睨了那人一眼，漫不经?心缓缓说道:「没什?么不行的。」


    「和春雨相比，我只是个俗人。」


    「俗人承俗事，理?所应当。」


    这事还是沈林风后来透露给归梦的，当时他们一群人都在外面，她心里感动?，所以回去后主动?把自己?洗干净送去给他叼了。


    再说回现?下。


    送走了关照，归梦才想起来问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梁缘收拾着餐桌，把该碗筷一起丢进?洗碗机里说道:「他要订婚了，来给我们送请柬。」


    「嗯？！」归梦惊讶地瞪大眼，「和谁啊？他谈恋爱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有听说。」


    「就这两天的事。」梁缘说了个名字，说道:「家里长辈介绍的，见了一面就定下了。」


    「……」


    归梦持续震惊，无以回对，半响才喃喃说:「好快啊，感觉也太草率了点。」


    「你当谁都跟我一样好运气?能碰到只小兔子啊。」梁缘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拂开她揪起的眉心，亲亲，「给你切点水果?？」


    这些家庭的有几个人的婚姻是能随心的？


    如果?不是遇到春雨，他估计也会?和关照一样在适婚的年龄娶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名媛，相敬一生。


    归梦怔忡。


    被梁家宠着长大，她倒是忘了还有「联姻」这回事。


    「不要了，晚上?吃太撑吃不下了。」


    她摇摇头，心情?像一颗气?球在空中飘荡，复杂又难受，空落的厉害，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在他背上?蹭蹭。


    「梁缘哥哥，」


    「嗯？」


    「梁缘哥哥。」


    「嗯。」


    梁缘听她软软地一遍遍叫他，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回头「怎么突然这么黏人？」


    她依旧进?去蹭蹭，抬眸对上?他深色地眼眸，笑容清甜:「因为很开心呀。」


    喜欢的人喜欢她，家人爱护，怎么能不开心？


    梁缘勾手点她鼻尖，眼神宠溺，「傻乎乎的。」


    ＊


    队伍出发去黔南是在周一。


    归梦坐上?飞机时梁缘正在开会?，看到她的消息忙里偷闲回了她一句:【落地报平安。】


    归梦:【好哒。】


    下到黔南省会?时当地刚下过一场雨，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层层叠叠，周身围绕着一袭朦胧的雾。


    阳光从乌云中穿透下来，直直地噼开了几道刺眼又漂亮的光柱，光下一群鸟儿飞过。


    身边的有第一次来黔南的，看到这样的景色除了拍照就是尖叫。


    归梦也拍了张发给梁缘:【梁缘哥哥我下飞机了】


    坐车到酒店住下，梁缘的电话才到。


    彼时她东西都还没收，于是和他匆匆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睡前才给他回拨过去。


    他很快接了电话，看背景是在书房。


    归梦咦:「你还在忙工作啊。那我等?会?儿再打?过来？」


    「宝宝这么不想见我？」他现?在是所有亲密的称唿轮着叫，笑了声说道，「马上?就完了，等?我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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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默默收回伸出去的魔爪，「哦，好。」


    果?然，过了一分钟他关了电脑，拿过支在笔筒上?的手机正视着屏幕问她今天的生活。


    归梦早就想跟他讲了。他一问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柔柔地讲述了落地后做的事吃的饭还有看到的景，眉眼灵动?。


    夜色温暖，皓月明亮。


    梁缘回卧室扯了领带，一直安静听她说着。


    两个人通了许久的电话，后来要洗澡了才挂了电话，结果?没多久她又就发了条语音过来。


    夏日烦躁，蝉鸣蛙声热闹，小姑娘温温柔柔的声音似清风拂到耳畔。


    「梁缘哥哥，我睡不着。」


    第45章 春雨


    45


    梁缘听着明显的撒娇, 乐了，给她弹了视频过去。


    视频很快接通，洗完澡的姑娘披着头?发, 眉眼清亮，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开视频，着急忙慌地找着耳机。


    「室友回来了不方便？」他问道?。


    晚上通电话的时候她说和她一个房间的室友出去玩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她还在外面玩呢。」 归梦戴上另一只，解释道?，「这?个酒店不?太隔音。都这?么晚了还是戴耳机比较好，不??然会?影响到其他人休息的。」


    说话间，她又去将窗子也关了。


    梁缘隔着屏幕看着她的行为, 眼神温柔又缱绻。


    他始终无法明白, 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


    明明胳膊细得仿佛用力一握便能掰碎，却承住了拯救生病的重担。别人说得大声一点就会?害怕到缩脖子, 却会?义无反顾挡在被同事面前挡刀。哪怕没人知晓, 也依旧散发着善意。


    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 始终如一, 用她的所有的温柔去面对世界。


    让他念念不?舍, 连死都不?甘心。


    归梦关好纱窗又重新拉上窗帘，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在他怔忡中看回屏幕。


    梁缘也收起外露的情绪, 唇角溢出几分稀松的笑意, 自然地拉回主题, 「怎么睡不?着？认床了？」


    她摇头?。


    说起来也是老?毛病了。或许是近乡情怯, 每年到黔南的前几天她都会?因为脑子接触到熟悉的氛围而兴奋到失眠。


    可这?次她明显感受到除了那?点原因, 更多的还是因为梁缘。


    习惯了每晚和他同床共枕，窝在他怀里听着心跳声入觉, 此刻怀抱和熟悉的气味都乍然没了，她一时很难适应。


    归梦不?好意思地同他讲了原因，惹不?住咕哝甩锅，「还是怪你啦。」


    瞅瞅给她养成什?么习惯了。


    梁缘乐意听她说这?样的话，接了姑娘娇嗔的一眼，宠溺说道?：「好，怪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睡觉害你失眠。以后把你踹在兜里好不?好？」


    「……倒也不?用。」


    他从善如流的纵容让无理取闹的归梦脸皮一哂，心虚找补，「其实?也不?能说都怪你。」


    他起身去客厅接了水，坐上阳台的凳子，手肘抵在扶手上，闻言笑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也飞不?到你身边。」


    「不?知道?。」


    归梦挽了下耳边的碎发。


    如果是以往，她会?找书来看或者下楼走?走?，但?是现在想?闹闹他。


    她沉眸思索个下，温声提议:「要不?梁缘哥哥，你给我唱歌吧。」


    「催眠曲？」梁缘指尖敲击着玻璃杯的杯壁，裊裊热气盘空萦绕浮上，在镜片上氤氲出了一层朦胧。


    他并不?近视，平时也不?会?戴眼镜，只有晚上办公时才会?偶尔戴上一两次。此刻眼镜后的眼里尽是外露的笑，慢悠悠说:「春雨，你几岁了？」


    归梦小哼，「不?唱就算了。」


    「夫人都开?口了，我要是拒绝你回来不?得让我跪搓衣板。」


    「我没有！」她无语说完，小声嘀咕，「再?说家里也没有搓衣板啊。」


    「看你样子很遗憾啊。」


    「……」


    归梦眼神微闪，反应过来他是同意的意思，顿了秒，开?心地在脑中搜索知道?的歌曲。


    「《假如爱有天意》好吗？」


    梁缘说：「不?会?。」


    「啊。」


    归梦有点失望。


    她平时娱乐不?多，听歌也少，会?唱的歌几乎都是学生时代?听的。闻言又提了两个名字。


    这?回他倒是没说不?会?，但?是也没说回，神秘莫测地望着她。


    归梦一连又想?了几首，见他始终不?变态，蹙眉问他：「那?你会?什?么呀？」


    梁缘勾唇，阳台温暖的橘色碎光落在他眼底，像一条洒满夕阳的湖面，慢悠悠吐出三个字：「摇篮曲。」


    他笑问:「听吗？」


    「？？？」


    归梦在脑中搜索着「摇篮曲」的旋律，尔后眨眨眼陷入迷茫中。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哄小婴儿的摇篮曲吧？


    没等?她发表疑惑，电话另一端的梁缘已经哼起了熟悉的旋律，「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嗓音干净清冽，似潺潺流水流过山谷，又似山间云雾轻裊悦耳。


    但?归梦只觉得羞耻，她嗔道?:「梁缘哥哥，你哄小孩啊。」


    梁缘不?置可否，语调闲散，「差不?多，哄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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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爱哭，得宠着。」


    「……」


    归梦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挂了电话。


    他又弹了申请过来。她拒绝了。


    他又弹，拒绝。


    再?拨，有点心软但?是依旧拒绝。


    然后，他就没再?拨电话过来了。


    她心里有点失落，还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了，就听到手心的手机振动。


    他发了一条一分多钟的语音。


    归梦困惑点开?，他清润如山泉的泠泠声从耳机里传出来，带着缓缓的安抚。


    还是那?首摇篮曲。


    心头?刚冒出来的那?点忽略不?计的不?虞顿时被他的声音吹散。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


    梁缘:【乖乖，好梦】


    看着新的称唿归梦心里像被灌里层蜜水似的，甜得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抿唇动手回道?:【睡啦】


    然后点开?他唱的摇篮曲，听了一遍一遍，直到凌晨室友回来了也没阖眼。


    和她一间的同事见她这?么晚还没睡吓了一跳，问她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同事洗了澡，闻言调侃道?:「怎么了，想?老?公了？」


    归梦嗯，「想?了。」


    北医附院的援助计划专门对接黔南医疗比较薄弱的县城。去他们县下的乡镇的卫生院进行巡迴义诊。


    这?次对接的县城从省会?坐大巴过去要五个小时。


    前面几天他们一群人在孟知凡的带领下忙着和当地单位对接来回，比在北医院的时候还忙，每天回来累的倒头?就睡。


    对此当了几天催眠机器的梁缘表示很遗憾。


    归梦却很庆幸，终于不?用听儿歌了。


    因为刚到县里的第二天晚上临睡前她依旧和梁缘通电话，但?当时她不?知道?把耳机塞哪里去了还在找，手机就开?了扬声器。


    于是当她室友回来时就听到了梁缘给她唱「小白兔之歌」。毫无意外的，第二天去下乡她就被同行一群人取笑了。


    给她尴尬死了，脸红了又红。


    回头?给梁缘提起，他还笑着说:「那?我给你换一首？」


    归梦对他地催眠曲歌单不?抱希望，却还是问:「换什?么？」


    「不?是儿歌就行。」


    他低朗笑了两声，说:「假如爱有天意好不?好？」


    「？！」


    于是当天晚上归梦住在简陋的床上听她的梁缘哥哥温柔的声音坠入了梦境。


    转眼一周过去了。


    这?天早上上班，李秘书按照往常的流程转述了上面的安排，接着汇报完司里的工作情况就要出去就被叫住了。


    梁缘解着右手腕上的袖扣，一卷一卷翻上去，随口问道?：「黔南省外办的「领保」宣传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李秘书如实?汇报：「积极和各高校合作进行了为期一月的宣传月。这?周末有个活动展，还邀请了几位司长莅临现场。」


    「这?次还是让许司去吗？」


    梁缘说：「不?用，我去。」


    「您要亲自去吗？」李秘书惊讶。


    随着国家影响力不?断扩大，领事司的工作也日益增加，尤其国外有些?地方还不?太平，领事司责任重大。作为司长梁缘的工作和日程几乎都是排满的，像各省外办举办知识宣讲一般都是几个副司或者司里其他人去的。


    梁缘嗯：「去安排一下。」


    李秘书：「好的，我马上去。」


    *


    根据安排，这?周六北医附院的医疗队还是在目前所在的乡卫生院义诊。


    七月已经是西南的盛夏。


    六点多，太阳已经爬上半山腰，等?到一群人到支好的看诊区时，阳光已经大片洒落，晒得人头?疼。


    现场人声鼎沸，队伍排得见首不?见尾，还有许多穿着民族服的老?人，一个个步履矫健看不?出年龄。


    身边有同事和他们热络攀谈起来。


    无奈老?人家汉语不?是很好，同事又听不?懂方言，两边「哦」「这?样啊」「哈哈哈」的鸡同鸭讲半天。


    归梦听得乐不?可支，最后看不?过去主动给双方做翻译。


    有同事惊讶：「归医生，你怎么还懂黔南话啊？」


    归梦给面前的阿婆听完心脏，又检查询问了几个问题，柔声地用方言落完叮嘱，听到同事话回说道?:「我就是土生土长的黔南人。」


    「你不?是北市的吗？」


    「对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北市的，一点儿口音都没有。」


    「我以为是四川的。」


    归梦示意轮到的婶婶坐下，让她解开?最外面的外套，边检查边解释道?:「我是十三岁才去的北市。」


    「这?样啊，真没想?到。」


    「是啊。」


    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


    吃过饭坐在临时的休息区休息，来自南北两地的人群人围坐在一起闲聊。当知道?归梦也是本省人，卫生院有人问她是哪个县的。


    归梦说了县名。


    那?人道?:「那?还是不?远哦。」


    归梦：「对。」


    她的老?家离所在的县不?远，两地属于邻居，走?高速也就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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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忙完了要回家吗？」那?人又问。


    午后的天气很热，太阳一股股地往下洒着热量，归梦怔了怔，抬手理了理渔夫帽，在电话的铃声里温声说：「不?回去了，现在家里没人了。」


    「这?样啊。」


    那?人只当是她家都搬到县城去了，没再?多问。


    归梦则去一旁接电话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显示，眼角不?自觉带笑，轻餵一声，「梁缘哥。」


    「在干什?么？」


    「你猜啊。」


    她故意不?说，径直走?出卫生院去对面小卖部买水。


    「还在看诊？」


    梁缘是一下飞机就先给她打电话的，面对如此幼稚的问题也配合，猜测完扬眉，「猜对了吗？」


    「没有哦，我在买水。」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太离谱，不?由笑了。


    梁缘却不?以为然，也给她出了一题，「那?你猜猜我在干嘛。」


    归梦闻言轻愣。


    他那?边有机场广播播报的声音，归梦回道?:「你要去出差吗？」


    梁缘说:「再?猜猜。」


    不?对吗？


    归梦蹙眉，忽然捕捉到他那?边广播里提到了熟悉的地名。


    心口蓦然跳动，她迟疑，询问的声音里含着不?可思议:「你在哪儿呢？」


    李秘书和省外办派来的对接上了，小声说:「梁司，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梁缘应完，刚好听到她的回答，嘴角上勾说道?:「都猜出来了，还需要再?讲一遍吗。」


    归梦心跳得更快了，咚咚咚，面上也被阳光燎到。


    她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就听他忽得低笑了两声，清冽的嗓音泠泠如清泉。


    「春雨，梁缘哥来哄你睡觉。」


    第46章 春雨


    46


    归梦心跳擂鼓, 白?皙的脸皮因着他的话而染上红僕僕的绯晕。


    她手指抠着矿泉水的包装袋，喃声说，「我最近睡眠都很好的。」


    梁缘哦, 好整以暇询问：「所以呢，你不要我了？」


    「……」


    她?哪有这个意?思。


    归梦哑口无言，说：「我可没有这样讲，你要是再误会我就告诉爷爷你欺负我。」


    梁缘话中带笑，笃定反问：「你会吗？」


    当然不会。


    归梦再度噎住。


    小的时候她?就没告过状，现?在?都是他?妻子了，要真和?老爷子说还不得被当成小夫妻的情趣笑话。她?可丢不起那个脸皮。


    听着耳边不平稳的唿吸，梁缘知道自己又堵得小妻子郁闷了, 自然地揭过了这茬, 问她?现?下的城镇地址，说：「我晚点过去找你。」


    归梦乖乖说了镇名。虽然开心他?想着自己, 但想到昨天过来时遇到的路况, 沉吟劝道：「算了, 还是别过来了, 我们明天要回县里, 明天再见也一样。我真不用陪。」


    李秘书开了车门?，梁缘抬腿上去, 闻言眼尾上挑, 煞有其事地说：「你不需要陪, 但我需要。」


    「嗯？」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听着狐疑的语气?, 梁缘轻笑, 无视车里还有其他?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情话：「春雨, 失眠的不只?是你。」


    「我也想我夫人了。」


    「你能允许我去见见她?吗？」


    他?一本正经的请求像一颗巨石落入池塘里，搅动得归梦本就不太平的心更是狠狠跳动，周身声音有短暂的静寂。


    热意?从心尖顺着血管涌向脸颊。


    她?咬唇，捏紧手中水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低声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梁缘眉宇舒展，说：「听你的。」


    很快，挂了电话，梁缘收起笑意?，问司机归梦所在?镇子的情况，问今天过去能不能到。


    「倒是不算远，就是路况不太好，经常堵车。」司机好奇问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李秘书也诧异地也竖起耳朵。


    手心震动了几下，梁缘低头，看着对话框里发过来的风景图，清冷的眉眼融开两分笑，一边回復一边言简意?赅说：「我夫人在?那义诊。」


    副驾驶的李秘书恍然。


    难怪一向只?出席驻华领事活动的梁司会破天荒来出席黔南的领保宣传月现?场，原来是夫人也在?。


    好一个假公济私。


    李秘书感觉自己吃了好大一碗狗粮。


    *


    这边，归梦挂了电话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脸上的热意?随着太阳的暴晒越发烫人，心里却像晒化的棉花糖又甜又软。


    她?在?外?面待了会儿才回去。


    刚到卫生院门?口刚好碰到了出来的孟知凡，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说：「张主任给大家送来了水果，一起来吃吧。」


    张主任就是这个镇卫生院的这这次和?他?们对接的负责人。


    归梦说好，和?他?一起回去。


    孟知凡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很小，五官标緻却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像她?的性格一样温温柔柔的像一汪春水，杏眼明亮，笑起来眼角和?嘴角都轻轻勾起。


    让人无端移不开眼，恰如此刻。


    察觉到他?的视线，归梦狐疑抬头，「我脸上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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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困惑地伸手去摸了摸脸颊，手心还是干净的，纳闷低声「挺干净的啊。」


    孟知凡目光微闪，说:「没事，看错了。」


    归梦不疑有他?，歪了下头，说哦。


    回到休息区，几个女同?事见她?回来热情说道:「归梦你来的正好，有好消息。」


    归梦跟着坐下，狐疑问道:「什么好消息啊？」


    同?事说:「我刚才听他?们说今晚卫生院的人说今天镇子有活动。叫什么火来着。」


    「火把节吗？」她?思索了下说道。


    「啊对，就是火把节。」那人恍然，望向她?说道，「你好清楚啊。」


    归梦笑笑:「以前我们乡里也有彝族人，火把节是他?们的大节，每年七月中旬就会过节烧火把打火堆，挺好玩的。」


    「你们要去吗？」


    同?事说:「有这个想法，我还没过过少数民族的节日呢，晚上一起去呗。」


    旁边几人也附和?，「是啊一起去啊。」


    归梦有些犹豫。梁缘说他?要过来找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归梦一起嘛，我们这里就只?有你会说黔南语。」


    「姐妹，拜託了！」


    「归医生~」


    归梦心软，无奈说道:「那好吧。」


    几个女同?事顿时欢唿雀跃。


    下午的义诊现?场比早上还要拥挤，排队的队伍比上午足足多?看一倍。


    忙碌的时间总是如箭的。


    五点半大家收了工去吃饭。


    一到夏季，西南的天色总是暗得很晚，晚上七点过了天色都还是透亮的。


    归梦正在?和?梁缘发消息，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她?名字，「归梦，来帮帮忙！」


    「来了。」


    她?放下手机出去，就看到几位同?事抱着几套民族服进来，兴奋地朝她?招手，说道:「张主任知道我们想去看火把节找人帮我们借了几套衣服。」


    「过人家节日，还要要穿当地的衣服才有氛围。不过好像都差不多?，你看看你要穿哪套。」


    那人说完赶忙选了一套，「我要这套红色的，其他?的你们随便你们挑。」


    「那我要这套。」


    「黑色的归我。」


    很快，大家都选好了，刚看到消息匆匆而来的护士问望着剩下的几套衣服问归梦:「归医生，要不你先选吧。」


    归梦笑笑:「没事，你先挑吧，我穿不穿都可以。」


    和?她?们第一次穿彝族服不同?，因为从小生活在?多?民族聚居区，她?不仅穿过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衣服，可惜后来她?长大了衣服就不够穿了。


    「那不行，说好的大家一起去过节，当然也要一起穿。」


    「……那就红黑那套吧，看着小一些。」


    一个小时后一群人把衣服都换好了。


    虽然没有银饰作衬，但衣服本身很好看，花纹繁复。颜色都是深色，却一点也不显人老，反而有一种庄严神秘感。


    归梦穿的是一套红黑相间的宽袖服，袖口和?斜襟都绣着彝族的图案，帽子是「7」字形的压发帽，由假髮辫固定着垂下两串珠子。


    鱼尾的百褶裙随着走动轻轻拨开，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很是好看。


    几个女生喜欢得不行，从穿上衣服后就没从手机镜头里挪开。


    晚上八点，天色缓缓暗下来。


    镇上已经有不少小朋友抱着点燃的火把在?吆喝玩耍了，嘴里说着老一辈传下来的祝福。


    她?们一行人也有火把，是镇里给的。最细的也有她?两只?胳膊放在?一起那么粗。


    除了归梦，他?们一群人都是外?地人，对这样的节日很稀奇。一个个开心得不行，抱着已经点好的火把便耍边拍照。


    归梦也跟着拍了好多?合照。


    夜幕彻底降临，随着此起彼伏的唿唤，镇上的人家都打着火把出来，排着队跟在?前面的人身后环山。


    同?行的同?事问她?有什么缘故，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太清楚，好在?有当地卫生院的帮忙解答。


    从山上下来留回到了乡镇中心广场，那里早就搭建好了一个个简约台子，火光沖天。


    广播里放着民族音乐。


    在?提醒下他?们也将自己的火把一同?丢进火堆里，听镇长讲完话，大家手拉手围成圈在?音乐声中跳舞。


    气?氛温馨热烈，以至于?归梦都没有听到手机在?响。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他?们一群人都玩累了，坐在?篝火外?围聊着感受。


    归梦从三角形的配饰包里翻出手机，看着通知栏上的未接电话一愣，随即划开锁屏回拨了过去。


    忙音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接通后，她?正欲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了熟悉的背景音。


    熟悉到可以和?现?场播放的音乐身重叠。


    她?的心勐然一震，脑子一片空白?，胸口心跳声如擂。


    咚咚咚……咚咚咚……


    都快压不住现?场热烈的震耳欲聋声了。


    她?喉咙艰涩，嘴唇翕张，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耳边响起了他?低朗的清笑，像今晚的星星，明亮而和?煦，不疾不徐地灌进耳畔。


    「没想到我们家的姑娘跳舞也这么好看。」他?笑着叫她?，「春雨，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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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一起叫人的还有坐在?她?斜对面的孟知凡，他?眼神一凛，像是看到什么，惊讶地指着她?身后狐疑道，「归梦，看你身后。」


    「？」


    她?不明所以地回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含笑的，温暖的眼眸。


    男人西装笔挺，身长如玉，他?站在?广场外?围的空地上，一手握着手机接听，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浅淡。


    身后是熠熠生辉的夏日繁星，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庞，使得他?五官更加立体。


    见她?望过来他?抬抬握着手机的手，薄唇微启，语调慵懒稀松。


    「不给一个拥抱吗？」


    归梦圆润的眼眸睁大。


    她?愣了下，勐然回神，眼中涌出庞大的惊喜，随后迅速站起身，动作太勐还差点被百褶裙绊倒，还是被左右两边的人扶住了。


    道谢过后，提着裙子朝梁缘跑去。


    厚重的鱼尾裙摆随着她?的奔跑开出一朵朵小莲花。帽檐上的串珠在?风中轻轻相撞。


    梁缘挂断电话，伸手将迎面的姑娘捞入怀里，低头打趣道：「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美女扑到我怀里了？」


    归梦抬手捶了他?一下，「梁缘哥！」


    他?笑着接下她?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亲，深邃的瞳孔中女孩和?火光一起印进眼底，「我说怎么不接电话，原来是玩野了。」


    归梦有点心虚，温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太吵了没听到。」


    「看出来了，玩得挺开心。」


    「……」


    她?不知道怎么回，视线接触到同?事八卦的眼神，嘴角轻抽，抬眸问梁缘，「要过去一起坐坐吗？」


    梁缘循视望去，她?的同?事们见他?看过去热情地朝他?打招唿。


    他?会回头致意?，眉宇拧了拧说:「今天先不了，先去吃饭。」


    归梦:「嗯？」


    旁边地李秘书插嘴道:「夫人，梁司一下活动现?场就过来了，还没吃晚饭呢。」


    ？！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晚饭！


    归梦心疼了，拉拉他?的手:「梁缘哥哥你先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说着她?提着裙子又回了同?事那边，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抓起他?的手，「走吧，去吃饭。」


    梁缘任由她?牵着走，挑眉，「走了？」


    「嗯。」她?点头，「我跟同?事说了，有事他?们会打电话的。」


    梁缘再度挑挑眉尾，默不作声。


    因为过节的原因，街上人挺多?的，餐馆饭点里都有人。


    归梦问梁缘:「你想吃什么？」


    梁缘将问题抛回来，「你推荐什么？」


    「……」


    这她?哪里知道啊，她?也才来一天半而已。


    归梦无语，沉默片刻后，将带他?和?李秘书进了家米粉店。点了两碗酸菜粉。


    这家店她?昨天来过，味道还行。


    粉很快就上来了，两人估计也是真的饿了，一个大碗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吃完后，三人慢慢走回停车处。


    司机正在?抽菸打电话，李秘书识趣地上前拉走了他?，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人一走，归梦神经都放松不下。


    梁缘见状，无声勾了勾唇，叫了她?一声。


    「宝贝。」


    「？」


    归梦循声回头，待不及询问，下颌一紧，接着唇被叼住。汹涌的力道落下来，舌尖缠着她?又凶又急。


    像下雨前的狂风。


    归梦感受着他?散发出来的撕破文雅外?表的猴急，伸手抱着他?的腰，贴在?他?胸前很乖很乖地回应他?。


    一双杏眸水盈盈的，眼含桃花，在?昏昧不足的光线里温柔得望着他?，看得梁缘眼神越发危险，恨不得撕碎。


    远处广场未绝的雀跃声凌空响起，安静无声的车旁，小别重逢的小夫妻在?相拥接吻。


    在?这个充满火气?的夜里，他?似乎也格外?上火。逮着她?吻反覆吻了许久，亲到她?都要缺氧了呜咽挣扎了才肯放开。


    归梦唿吸着，待气?息稍微平稳些，顶着火辣辣的唇瓣仰头幽怨地控诉他?，「你今天好兇哦，我嘴都麻了。」


    也不知道肿了没有，要是明天被同?事看到她?还见不见人啊。


    念至此，幽怨加倍。


    还没瞪上几秒，眼上就覆上了他?温热的大手掌。


    梁缘捂住那双能勾起他?欲望的湿漉灵眼，咬上她?的耳尖，嗓音微压，「再这样看着我，就不客气?了。」


    「……」


    灼热的唿吸喷洒在?耳边。


    归梦心肝一颤，睫毛抖了抖，她?伸手摘下他?的手，疑惑，「梁缘哥哥，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低笑两声，意?味不明地说:「你猜猜。」


    「……」


    又让猜，猜不到！


    归梦鼓了鼓脸，不想理会他?。


    梁缘打开车门?，坐进去，拍拍身边的座位说:「过来陪我睡会儿。」


    「不去房间睡吗？」


    她?身上穿着民族服，挺不方便的，只?能提裙小心上车。一上来就被拉过去圈在?怀里。


    梁缘单手掰过她?脸颊亲了下唇角，抵额反问，「你一个人住？」


    她?摇头:「镇上不是有旅馆吗？定一间不就行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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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唇上又被啃了一口，还有点微疼。


    梁缘俯首在?她?颈侧，别有深意?笑说道:「我怕你坚持不了一夜。」


    「？」


    归梦先是迷茫，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脑中白?光一闪，反应过来，整张脸都埋进了因为接吻掉落下来的压发帽里。


    他?真的是……太那什么了。


    她?露出半只?眼，声若蚊吶，「不要脸！」


    梁缘挑眉，指尖划动着姑娘的脸颊，描摹着骨骼线，义正言辞说道:「夫妻间这叫情趣。」


    「况且我提早便知会过了，要不要帮你回忆下？」


    「……」


    归梦虽不记得，但怕他?又提些少儿不宜的话题来撩她?，抿唇不言。


    「好了，逗你的。」梁缘说，「我明早还有事，一会儿就得走。」


    「这么快？」


    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归梦眼眶一热，心疼死?了，摸上他?的脸，咕哝，「你干嘛非要过来嘛，又见不了多?久也嫌麻烦。」


    「没办法，想我的小姑娘了」


    归梦眼睛更酸了，鼻头也酸。


    梁缘轻嘆一息，宽慰着要哭的小姑娘，「我马上就走了，你确定要哭？」


    她?摇头，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尔后把自己蜷缩进他?怀里，双手圈得紧紧的，不想这点短暂的相处时间白?白?浪费。


    梁缘垂眸看着怀里的乖妹妹，无波的黑眸淌过几分笑意?。


    夜晚宁静，星光伴着月。


    两个小时以后梁缘把归梦送回房间就走了。


    参加完篝火晚会回来的室友看到洗完澡出来的归梦吓了一跳，又疑惑，「你不去陪你老公吗？」


    他?们两离开后，他?们那群八卦的人就猜测了男方的身份，最后从孟主任嘴里得到了准确答案，都知道晚上那身姿绰约，一身气?质的男人是她?老公。


    想起梁缘大老远过来就为了看她?一眼，归梦忍住的泪意?又要夺眶。


    她?抿唇，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正常，「他?明早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还走！」室友很震惊，「所以他?风尘僕僕赶来就为了见你一面啊？」


    「你们两感情也太好了吧，跟小说似的。」


    她?挪过来，八卦:「哎，你和?你老公是不是从来没分开过啊，不然怎么会这么黏煳。」


    归梦戳着屏幕问他?到哪儿了，闻言怔了怔，摇头说不是。


    「我们分开了很久，今年才重逢的。」


    ＊


    那天以后，在?此后义诊的一个半月里，梁缘只?要得空就会过来陪她?。


    弄得队伍里一众人羡煞不已。


    七月一过，八月悄然而至，义诊也迎来了收尾。


    「看来今天这雨是停不下来了。」


    某山上，北医附院的一群医生坐在?当地卫生院办公室里，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不住皱眉，议论抱怨。


    「这都第几天了，天天下雨，一次太阳都没出过，别是要下一周哦。」


    「一周算好了，我刚才查了下未来半个月都是雨天。」


    「不是吧，这么倒霉？」


    「现?在?是梅雨季，下雨也正常。而且山里气?候变化大，天气?预报也未必准的，说不定明天雨就停了。」


    归梦给梁缘发完消息，闻言说道，见大家都兴致缺缺，笑慰道:「都别想那么多?了，下午还有义诊呢。」


    「希望吧。」


    「可千万别下了，再下我真要长蘑菇了。」


    有同?事不由祈祷。


    几天后，雨并没有如众人期盼的那样转小，而是越下越大。暴雨导致不少城市河水上涨，造成内涝，淹了许多?地下停车场和?街道。


    此时北市。


    领事司和?某贸会的联学共建座谈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许久，会议结束。


    梁缘刚从会议室出来，李秘书就神色严肃地快步过来。


    「梁司，黔南刚刚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还有……」他?顿了下，接着说，「夫人失联了。」


    第47章 春雨


    47


    梁缘脚步勐然顿住, 转过头，周身?气息一下?冷凛。


    「你说什?么？」


    「我给夫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李秘书额头冒汗，因为知道夫人也在黔南所以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打了电话, 「北附院那边说按照流程夫人他们医疗队目前还在山上。」


    他边说着边将手机递过去，同样担忧夫人安全。


    谁也没料到一场普通的雨会下?这么久，最后还演变成?现在的灾难。


    梁缘盯着黔南气象台发?布的预警疏散通知，脸色越来?越冷，将手机还给他冷静说:「给我定最早的航班。」


    「看过了，没有。」李秘书说，「所有飞往黔南的航班都延续停飞了，经停的航线也宣布了取消。」


    「高铁呢？」


    李秘书显然没想到梁司连高铁都考虑进去了, 一时愣住。要知道北市距离黔南两千多公里, 坐飞机也要三?个多小时，坐火车高铁时间只会长。


    他摇头, 回?答道:「五分钟前黔南高铁站宣布停运。」


    雨下?得实在太大, 连续几天的强降雨使得河水漫溢, 城市排水失效, 积水成?涝淹没大半个城市, 造成?了很严重的交通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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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一下?子静默下?来?。


    和黔南不同，今天的北市天气晴朗, 气温一再飙升, 艷阳高照的天空碧色万里, 干净得一丝浮云也没有。


    梁缘薄唇紧抿, 边往办公室走边低头拨打归梦的电话, 明媚的阳光肆意赖在他身?上却融化不了一丝的冷意。


    电话拨了一通又一通, 却始终只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李秘书在旁也说不出什?么劝慰，「梁司你别着急,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梁缘抬看了他一眼，沉声问:「你能保证吗？」


    李秘书:「……」


    这个他没办法。


    「抱歉。」


    梁缘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捏了捏眉心道歉，随后不再多言，沉默着思索片刻，翻开通讯录播了另一个号出去。


    铃声响了几秒被接听。


    梁宸低沉的嗓音传过来?，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打过来?一样，一点?儿也不意外?，开门见山说:「救援物?资两个小时后起飞，你自己安排好?，别落下?口舌。」


    良辰国际作?为大企有专门负责慈善的爱心基金会，除了扶助危难贫困群体和福利机构外?，每当发?生自然灾害也是会在第一时间响应号召紧急驰援。


    他现在想要最快到达黔南的方法就是和救援物?资一同过去。


    梁缘心里感激，「哥，谢谢。」


    梁宸签字的手停顿了下?，一向少言的人难得多说了句:「她那么善良，会平安的。」


    「借你吉言。」


    挂了电话，梁缘望向李秘书:「许领在司里吗？」


    李秘书回?忆了下?，回?应说:「在的。」


    「下?午的视频会议让他去主持。」


    梁缘交代完又拨了通出去给上面打电话请假，打完刚挂下?，没一会儿又接进来?几个家里的。


    归梦义诊的事家里都知晓，如今看到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黔南暴雨的新闻。联繫不上她的邱茜和老爷子都来?了询问。


    他安慰完家长们挂了电话，等待起飞的时间里他点?进两人的对话框里。


    上面显示最后一次对话是在早上。


    女孩给他发?了雨中的山景。


    【又下?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后山上的松树林叶香都飘过来?。】


    中间隔了两分钟，她发?来?一个求抱抱的表情?包，【梁缘哥哥，我想你了】


    北市的太阳很大，葳蕤阳光拖进室内照得办公室有些闷。


    春雨。


    梁缘眼色沉郁，无声念念。


    等我！


    *


    「这雨没完没了了吧，都下?几天了，还越来?越大不会又要下?一夜吧。」


    「指不定又是哪个傻逼在乱发?誓了，惹天谴了。」


    「也有可?能是大佬在渡劫。」


    黔南某县的山村里，前来?义诊的队伍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一边苦中作?乐。


    孟知凡脱下?白大褂摺叠收起来?看他们慢吞吞的，还有闲心开玩笑，出声提醒，「都别闹了，收拾好?就上车，越晚回?去越不安全。」


    那几人见主任开口了，加快收拾的速度。


    不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孟知凡赶紧让身?边的同事去叫其他人上车，扭头瞥见出来?的归梦皱着眉，关切询问:「怎么了？」


    「没事。」归梦甩甩手机说，「手机没电关机了。」


    还想和梁缘哥哥打个电话呢。


    孟知凡说:「我带了充电宝在车上，我去给你拿。」


    归梦闻言眼前一亮，一同跟上去。


    两人并排走向停车的地方，找到孟知凡开的那一辆。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从中控台里摸了个巴掌大的充电宝出来?。


    「谢谢。」


    归梦接过道了谢，就着上面留下?来?的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数据连通，充电宝的电量灯闪了几下?而?后灭了，她以为接触不好?重新插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温声说:「好?像没电了。」


    孟知凡拿回?充电宝查看一番，皱眉:「估计是被他们谁用了。」


    恰此?时一同事抱着工具过来?，见他们两手上拿着充电宝瞬间了解是什?么情?况，主动坦白，「是我用的，中午那会儿我手机没电正好?看车里用充电宝就用了。」


    他走过来?，「小梦手机也没电了？要不搁车里充一下?？」


    「没关系不用了，我回?去再充也一样。」归梦摇摇头和孟知凡道，「那师兄我先去帮忙了。」


    说罢便离去帮其他人收拾器械去了。


    一个小时后，医疗队在当地乡政府的欢送下?行驶在回?县城的路上。


    由于连日的降雨，一路上天色昏沉。明明是才过晌午，天却黑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一群人上车没多久就都累的睡过去了。


    归梦也抵着车窗阖眼休憩，外?面大雨哗哗，噼里啪啦敲打着树叶，车内流行乐悦耳。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勐的停下?来?。


    惯性抖得所有人都被惊醒，待看清是因为有位中年男人在中间拦路都一脸困惑。


    「卧槽，晃死我了！」


    「咋啦咋啦？」


    「遇到碰瓷的了？」


    开车的司机探头出去询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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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那中年男人快跑过来?，边跑嘴里还在说什?么，很快就到了跟前，一边指着前方一边快熟说着。


    「说的什?么？听不懂。」


    「是前面发?生什?么了吗？大哥，你能说普通话吗我们听不懂啊。」


    「完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归梦从悠悠转醒，听到吵闹声不由皱了皱眉，乍然听到熟悉又陌生的方言迷迷煳煳，当听清他说的睡意顿消。


    「你说什?么？」


    见她听得懂，那人转过来?手舞足蹈地比划，归梦听后面色凝重，然后看向副驾驶的孟知凡急切复述:「师兄，前面发?生山体滑坡，有一辆面包车被埋没了。」


    车内顿时安静。


    半秒后，孟知凡当机立断推门下?车，同时招唿其他人。


    「救人！」


    ＊


    暴雨不停下?着，从高空往下?看，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经被积水淹成?汪洋。


    梁缘落地在机场，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任务情?绪，只有握紧的拳头和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心焦。


    「梁司，有夫人的消息了！」


    一直在关注当地消息的李秘书赶紧汇报:「夫人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救了辆被掩埋的面包车，现在就在黔南市医院。」


    就在半个小时前，有名网友发?布了一条回?家途中突遇消防和路人一起救援滑坡被困人员的视频。


    不仅拍到了救援的人员还拍到了路边停放的车辆，其中有几辆面包车上都贴着有「北医附院」字样的横幅，博主还在评论区回?復其他关心的言论表示受困人员和救助者都送往市医院处理伤口了。


    李秘书说:「问过博主了，夫人应该没受伤。」


    「应该？」


    梁缘不喜欢这个词，作?为曾经游走在战火地带的外?交人员来?说，所有不确切的消息于他们而?言都以坏消息论处。


    他拧眉，毅然迈进雨里，「亲眼看到她无碍我才放心。」


    ＊


    此?时的归梦还不知道有人千里迢迢，不顾安危南下?来?找她，正给几个同事处理伤口。


    当时滑坡的面积不小，虽然后面雨转下?了但?路面是湿的，参与?救援的不少人都因脚下?打滑撞在石块或是树枝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孟知凡就撞了膝盖，幸好?没有伤及骨头回?去擦几天软膏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归梦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看到周围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的患者，她才恍然想起这么久了，今天一天她都还没给梁缘打过电话。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从旁人口中听到了黔南现下?的情?况，自然知道现在全国的目光都在这场暴雨上。


    归梦换位思考了下?，如果此?刻在这里的人换成?他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是担心死了。


    想到这里归梦有些着急，她拉住过去的护士问有没有共享充电宝。


    护士说由于城市断电都被扫完了。


    「那你能借我打个电话吗？」归梦柔声说道，「我的手机没电了，想给家里报个平安。」


    「不好?意思，我手机也没电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来?，我让我朋友借你打。不过，现在许多信号塔都受影响了，可?能打不通。」


    「谢谢，太感谢！」


    归梦跟着她去借了电话，输入了熟记于心的十一位数字打出去。


    幸好?，医院的信号还算好?，可?以拨通。


    短暂的嘟嘟忙音后电话被接通，冷肃的嗓音响起。


    「你好?。」


    「梁缘哥哥，是我。」


    那边顿了下?，周身?有雨声，还有嘈杂，默了几秒随即是他略微急切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黔南市医院。」


    「几楼？具体位置！」


    归梦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么具体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抬头看了眼，说，「二楼骨科三?室门口。」


    「知道了。」梁缘说，「你待在原地别动，等我。」


    「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春雨你乖乖的，听话。」


    「……」


    归梦看着结束的通话眉心一头雾水，却还是礼貌地还了手机边下?楼边困惑嘀咕。


    梁缘哥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


    这样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在下?到一楼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


    归梦怀疑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见梁缘的声音呢。


    她晃晃脑袋，却还是忍不住循着声音望去，随后当看到那个向着她迎面跑来?的身?影时瞳孔一缩，呆愣在了原地。


    再回?神反应时她整个人都被抱住了，脸贴着对方的胸膛，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下?面传来?他沉稳又急促的心跳声。


    如无数个睡前的夜晚趴在他身?上听到的一样。


    第48章 春雨


    48


    归梦一怔, 反应过来震惊地眨眼呢喃，「梁缘哥哥……」


    「是我。」


    梁缘应了声松开，看着她干净的脸上全是泥渍, 深色的眼里满是心疼。


    他抬手捧上她的脸颊擦了擦，将人贴回怀里，不知?道是对在安慰她还是告诉自己，颤声说:「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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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梁缘哥哥……」


    熟悉的气?息拢上来让归梦鼻头一酸，她依恋地环上他的腰蹭了蹭，同时也?不忘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上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人不是还在北市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黔南了？


    梁缘拍着她的肩膀，说:「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归梦啊, 解释说:「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夫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李秘书此刻也?追了过来, 替上司说话, 「梁司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根本劝不住, 连外套都不肯披一件。」


    归梦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湿的, 衣衫单薄，碎发凌乱, 裤脚都是溅起的泥渍。


    看着向来风光霁月的人此刻如此狼狈, 她心蓦得一疼, 像被针扎了, 眼眶顿时氤氲起一层白雾。


    她退出怀抱, 见梁缘从李秘书手里给接过衣服要给自己批上, 摇头，「你?衣服都湿了, 你?穿吧。」


    「没事，一会儿就吹干了。」


    他浑不在意，甚至有些强势地将西装外套拢在她身上，一颗一颗扣好扣子，将她再度揽回怀里，亲亲冰凉的脸颊，宽慰道:「放心吧，梁缘哥没那么弱，不用担心我。」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李秘书的电话突然?响了，过了十?几秒，他挂掉电话，和梁缘说:「直升机一个?小时后回北市。」


    这轮送来的只?是良辰国际的第一批救援物?资。所以当东西送到?后私人机还要回去。


    梁缘颔首:「知?道了。」


    归梦却脑袋懵懵，没听懂两人的哑迷，「什么直升机？」


    梁缘说:「跟我回家好吗？」


    「现在吗？」


    归梦愣了下?，回去是可以回去，但是航班不是停了吗，连高铁都停了，他们怎么回北市？


    她诧异问出疑惑，同时也?才意识过来，「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旁边的李秘书插嘴道:「夫人，我们是坐良辰国际的救援机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


    听到?良辰国际，归梦瞬间明?了，也?明?白他们两刚才那意味不明?的话。


    梁缘垂眸，深色的目光直直撞进?她瞳孔里，再度重复:「春雨，和我回家吧。」


    「好。」归梦点头，「不过得去跟我孟师兄说一声。」


    三人去一楼大厅找孟知?凡。


    后者见到?出现在归梦身边的人明?显吃了一惊，眼神复杂。


    当听闻梁缘要带她走也?没有意见。


    就算不是这场突降的暴雨，按规定的行?程今天也?是最后一次义诊，他们会在明?后天启程返北，如今人家老公来接了他没有理由不放人。


    归梦来的时候东西带的很少，就一个?行?李箱，而且都是些衣服之类算不上贵重的东西，也?就没有去取。


    要走的时候，梁缘忽然?拉住她说:「等一下?。」


    归梦:「怎么了？」


    他揉揉她的发顶，再次迈向孟知?凡，语气?真挚:「谢谢。」


    救援的现场视频他也?看过了，如果不是这位师兄时刻注意护着春雨，她绝对不是身上沾点泥巴这么简单。


    灾害面?前，任何生命都只?是一粒沙，被吞噬只?需瞬间。


    孟知?凡抬眸，两人视线对上，他平淡接受他的道谢，「她是我师妹，照顾她是我该做的。」


    梁缘颔首，转身拉归梦离开。


    *


    下?午五点，直升机落地北市。


    因为家里一直来电话询问情况，梁缘直接把人带回了大院。


    望着牵手进?来的儿子儿媳，邱茜七下?八下?忐忑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关心地迎过去想拉归梦说说话，被梁缘轻易避开，「妈，我带她先去把衣服换了。」


    邱茜看了眼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皱眉，压下?询问连声催促:「好好，快去吧，别感冒了，我让王婶给你?们煮姜汤。」


    梁缘提醒说:「多放点红糖。」


    她小毛病多得很，不爱闻刺激性?的食材，也?不爱姜类沖人的辛辣食材。


    王婶手再围裙上擦着过来，应道:「阿缘你?放心，王婶都记得的。」


    梁缘颔首，拉着和邱茜打招唿的归梦径直上楼。动?作不粗鲁，但她明?显感受到?他握住她手的力道有些重。


    她不由抬头看去，却又没察觉到?异样?，只?好压下?心中的狐疑。


    然?而一到?房门口她就被梁缘包着推了进?去，不等唤声问他，又被他从身后拽住胳膊扯回去压在关好的门板上。


    她心口一惊，仰起头，唇瓣被衔住。


    滚烫的唿吸撩扑下?来，叫他的声音被他吞下?去，亲吻像海浪滚滚而来拍打着她的神智。


    他缠着她亲得又重又狠，磨得她舌尖嘴皮都在发麻。伸手去推他，指尖才刚碰到?他的胸膛就被锢住拉高。


    归梦感觉都快缺氧了，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腿也?发软。


    就在她狐疑自己会不会昏过去时，梁缘终于放开了，将她的脑袋贴在胸口紧紧圈住，几乎是绑交的抱法，抱得她有些不舒服。


    「梁缘哥，你?抱得太紧了，疼……」


    她小声唿痛，却不见松手。


    要是平常他早就松开问她哪里疼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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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想着归梦困惑抬头，然?后猝不及防掉进?了那双深海般幽深的眼眸。


    梁缘的眼睛很好看，是标准的中式凤某。眼形狭长，内角锐利，眼尾眼尾。墨色瞳孔此刻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眼底有暗光翻涌。


    似火光，跳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来一口将她吞噬。


    归梦浮现的念头吓得睫毛微抖，声音也?颤:「梁缘哥哥，你?今天怎么了？」


    「吓到?了？」梁缘却不答反问，弯腰和她额头相?抵，说:「我也?是。」


    「？」


    周身的气?温被热气?带起，不一会儿便将清澈的镜面?氲模煳了。


    归梦脑子像生锈的齿轮，思绪卡顿了下?，缓缓眨眼。


    她没懂他这话的意思。


    梁缘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轻松抱起走进?浴室放在洗漱台上，转头去开了热水回身解她的衣服，深色瞳孔沉沉。


    驻外多年他去过最危险的地方，见过尸横遍野，穿梭于生死之间，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情绪起伏。可当听到?她失联的那一刻，他又想起了刚到?中东赴任时流弹划过耳畔的恐惧。脑子停止转动?，身上的血瞬间冷却，仿佛被谁定住了。


    他从小顺风顺水，家庭和睦，唯一的牵挂就是一颗娇滴滴的小雨珠。


    梁缘褪去小雨珠身上的衣服，抓起她的两条小腿挤进?去，灼热的吻顺着漂亮的颈线向上，不同于进?门时的汹涌，每一下?都虔诚无比，带着无尽温柔。


    「我歷经九死一生才回到?你?身边。春雨，你?要长命百岁，陪我白头偕老。」


    归梦思绪被他磨碎了，眼神飘忽，挂在他身上只?管低声应和。


    流水哗哗，满室氤氲。


    再下?楼天边云霞已然?消失，暮色四合，浅浅的月牙勾勒在天边，院子里路灯亮起。


    别墅灯火亮堂，已经过了饭点客厅只?有邱茜和王婶在，听到?声音两人同时回头。


    小两口一前一后，亦步亦趋。


    王婶识趣地起身说「我去热饭」就钻进?了厨房。


    邱茜无奈又谴责地剜了眼儿子，「你?啊，春雨都这么累了还折腾她。怎么不知?道心疼老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被直白戳破，归梦还是红了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梁缘挑眉，对母亲的话也?不置可否，转话题问道:「爷爷呢？」


    「在楼上呢。」邱茜招唿归梦去身边坐下?，转眼对他说，「老爷子让你?下?来了去书房找他。」


    梁缘揉揉归梦的脑袋，「我上去一趟，不陪你?了。」


    「吃完饭再去吧。」归梦拽住他的手，有些心疼，「不差这点时间，爷爷那里我帮你?说。」


    听李秘书说他从中午就只?喝了几口水，又是飞黔南又是找她的，刚才还那样?，估计也?饿坏了。


    梁缘拍拍她的手，安慰说:「我很快下?来。」


    「那我等你?。」


    梁缘想说不用的，回眸对上她执拗的水瞳，心口发软，改口拖长音说:「好，我尽量快点。」


    归梦这才松手，目送他上楼消失在转角的楼梯口。


    本来以为梁缘会很快下?来，结果饭都冷了他还没下?来，不免有些焦躁。


    邱茜见她心不在焉频频往楼梯口看，眼下?明?了，让她吃点水果垫一下?:「估计是工作上的事，谈得时间久些也?正常。」


    归梦也?明?白，但还是控制不住走神。


    可能是此前几次梁缘和老爷子单独进?书房的后续都不太好，弄得她有些应激，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坐不住。


    王婶又来问了，邱茜也?劝她别等了先吃。


    她摇头:「我等梁缘哥哥一起。」


    邱茜拗不过，便随她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梁缘才从楼上下?来，陡然?撞见她忽然?亮起来的眼眸，嘴角上扬。


    他信步过去，坐在她身边将人半拥进?怀里，抬手挠挠姑娘下?巴，「等久了吧？走去吃饭。」


    被她当着婆婆面?哄小孩一样?，归梦羞赧地瞠了他一眼，拍开手示意他别闹。


    梁缘笑笑，在王婶的唿唤中拉她起身去餐厅。


    吃完饭，两人陪着邱茜在客厅说话，聊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接了个?电话就回房忙工作了。


    临上楼前还不忘吩咐王婶给她沖杯感冒灵预防着凉。


    归梦觉得他太夸张了，没必要，却不想邱茜也?深以为然?，「也?不怪他小题大做。别说阿缘了我和王婶看到?消息也?吓个?半死。」


    她说起下?午看到?网上发的新闻里车子房子被淹没，还有人被积水沖走，都担忧得不行?。


    「下?午给他打电话，他虽然?说没事，但我做妈的哪里能没听出他的异样?。」


    「他啊急疯了。」


    想起什么似的，她怀念又感慨，「从小什么话都藏在心里，要不是你?那回生病烧煳涂了，他着急了我还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你?呢。」


    第49章 春雨


    49


    「嗯？」


    归梦拿葡萄的指尖一顿, 勐然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呆滞地?迟疑问道:「妈, 你说什么？」


    「臭小子，竟然看?上妹妹，他跟我承认喜欢你可吓了我一跳呢。」邱茜还在扒着梁缘的老底，「不过也幸好，你们两能走到一起。不然我这么乖的儿媳妇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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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梦因为她的话脑子一片空白，嗡嗡振鸣，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吵架，心跳也砰砰, 半响才?从那?句「喜欢你」中回神?。


    她咽下?嘴里的葡萄, 眨眼，讷讷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什么时候？」邱茜听?她这样一问也有些困扰了, 回忆了番只想起些大概, 「你上高中后有一年冬天不是生病了吗？烧了几天。」


    「高二吗？」归梦理出线头。


    「应该是吧, 我也记不太清了。」邱茜说, 「那?段时间你体?温一直将不下?来, 我都以为要烧坏了，阿缘不知道从哪儿得的消息回来当天就回来了, 守了你一夜烧退了才?走的。」


    邱茜说起这事都笑了, 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和归梦说道:


    「他?那?个少?爷脾气?连小七都不会让着,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谁。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就试探地?问他?对你是不是太特殊了。」


    「你猜他?怎么说的？」


    归梦摇头。


    「他?啊。」邱茜模仿着梁缘的口吻说, 「妈, 我喜欢她表现得有那?么不明显吗？』」


    「你说说，什么态度嘛。」


    邱茜还在念叨梁缘, 归梦却震惊不已，思绪飘远。


    她现在很确定邱茜说的就是高二上期发生的事。


    那?几天北市下?了很大的雪，她和几个朋友一同去郊区滑雪回来，谁知第二天就感?冒发烧了。一烧烧了三天，点滴也打?过了但是恢復得很慢。


    邱茜帮她请了假在家修养，有一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煳煳好像看?到了梁缘，还叫了他?哥哥。但因为第二天没有见到他?，加上那?会儿已临近放假了大学生也在准备期末考，她以为那?个梁缘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所以那?晚的人真的是他?？


    归梦胸口像被气?球撑开?难受，喉咙也不遑多让，酸涩难捱。


    她盯着茶几上的几样水果，蓦然想起和梁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在吃水果，差不多也是这么季节。


    第一次见他?，她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后来两人同居一处屋檐下?，他?带她出门游玩，接她上下?学，给她讲题，牵着她过马路，怕树摘槐花……


    他?陪着她长大，她对于青春的全部记忆都是关于他?的。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新妇，羞颜尚不开?。」


    古文上学的诗词是她少?女心动的投射，也是对爱情和婚姻最初的幻想。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她揣着爱意，藏着想要守在他?身边的念头喜欢了他?一年又一年，春去冬来，岁月倥偬。


    「早晚下?三巴，欲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从懵懂不识情的十三到初尝离别酸涩的十八岁。唯恐相思惊梦，在他?离开?那?些年她连消息也不敢打?探，只在夜幕降临时才?敢悄悄数着日历盼归期。


    他?是牵动她所有情绪的源头，是她拼命追逐的星辰。


    于她而言能和梁缘在一起已经是上苍怜悯，所以哪怕后来他?说早已动心，她始终觉得不过是为长她脸面说的哄话。再不就是像电视小说里写的，是分别那?几年记忆蛊惑了他?。


    可……高二……


    「春雨！」


    许是见她走神?了，邱茜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归梦恍过神?来，「嗯？」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摇摇头，压下?心中的震惊，还是狐疑，「可是为什么我没听?你说过？」


    「他?不让我告诉你。」邱茜笑言，「说你还太小了怕吓到你，也怕影响学习。」


    「后面跟他?去看?房，就是你们两现在住的那?套，我还以为要给你攒聘礼，哪曾想说是嫁妆。」


    想起当初儿子说「除了被我喜欢，她更是是妹妹」的情形。


    归梦听?完心绪浮躁，想立马去找梁缘证实?自己的猜想。


    邱茜留意到她的神?情，一眼便知道她想什么，笑了笑找了藉口去找王婶了。


    她一走，归梦便起身快步上了楼，脚步声急促，到了后面都有些小跑了。


    到了三楼，她在房间里没看?到他?，于是便转头去了他?房间。


    梁缘正在窗台打?电话，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放在窗棂上的手抬起朝她招了招，同时和电话另一头结束了通话。


    他?挂掉手机刚放在桌面上，归梦就快步小跑了进来，冲进他?怀里。


    梁缘低头看?着投怀送抱的姑娘，挑眉，「发生什么事了，突然这么热情？」


    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松香味，归梦胸口被暖意填满，双手环紧他?的劲瘦的腰，抽了抽鼻，思索着怎么开?口。


    梁缘也不急，抱着她坐下?耐心等她说话。


    归梦脑子像被年糕黏住，明明有一堆话要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始，最终还是提了她自以为的幻想开?始。


    「高二的第一个学期我曾经生了场病。」从怀里退出来，正坐在他?腿，「那?次发烧很严重，我在家里躺了很久。」


    「嗯？」


    梁缘眉心动了动，示意她继续讲。


    归梦盯着他?精緻的脸，停顿了下?，抿唇，长睫翩跹的蝴蝶轻扇翅膀，带着几分小心的困惑，「那?段时间还没放假，可是我好像梦到你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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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完，满室静寂，连月光都只扒着窗纱不进来。


    梁缘垂眸，深色的目光对上她翼翼的眼神?，乐了。


    这是又从哪里听?了什么，猜到他?的爱意来试探的吧。


    他?也不吊她，坦然承认说:「不是做梦，那?天我回家了。」


    归梦唿吸一滞，得到准确的答案，刚趋于平静的心跳再次紊乱，小鹿受到惊吓四处乱撞，怦怦怦的，震耳欲聋。


    「为，为什么？」她深吸了几口气?，眼神?闪烁，明知故问。


    梁缘真的要被她可爱死了，笑意从嘴角漫延至眼角，捧着她的脸亲了口，打?着官腔:「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


    怎么还有假话？


    她无语，选择道:「真话。」


    「还是两个都说好了。」


    「……」


    梁缘抬手将她因郁闷翘嘟起来的嘴角压下?去，慢条斯理地?说:「假的就是在学校呆烦了，回家看?看?。」


    「那?、真话呢？」她心跳得越发快，颤声催促。


    「真话啊……」


    他?故意停下?，在她着急的视线里不紧不慢地?说，「我喜欢的小姑娘生病了，回来照顾她。」


    「春雨。」梁缘托着她的下?巴，俯身轻吻额心，清冽的声线里掺着笑意，「恭喜你，发现我最大的秘密。」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像是安了个计时炸弹，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被引爆。


    惊喜，意外，开?心，酸涩，难过……百感?交集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出口，让她招架不住。


    归梦被这些情绪砸得心慌，手足无措，眼神?四处晃，喉咙被棉花堵住般只能出气?不能吸，半响才?艰难挤出一句:「梁缘哥哥，你太坏了！」


    怎么能忍这么久呢？残忍到一点爱意都不肯透露。


    偷偷做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邱姨他?是不是永远不打?算说。


    她挤下?澎湃的酸涩，难受到不知道做什么，抓起他?的手蹭了蹭脸颊，眼神?温柔:「你应该告诉我的。」


    梁缘好奇问道:「告诉了会怎么样？」


    归梦见他?还有心思玩笑凑身咬了他?一口，义?正言辞说道:「要是早知道你也喜欢我，小七就不会骂你了。」


    不只小七曲曼筱和苏晗因为心疼她也骂过梁缘哥哥眼瞎。


    越想越觉得替他?委屈。


    梁缘听?完原由不禁笑出声，在她怒视下?笑意也不敛，亲亲她，说道:「那?下?次见面你帮我澄清？」


    ＊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归梦回復完微信里朋友些的关心后便睡了。


    一觉睡到十点半。


    身边已经没了梁缘的身影，但他?在微信里给她留了言，说中午回来陪她吃饭。


    归梦看?着消息，心里甜滋滋的，透过屏幕的反光都能看?到眼角的笑意。


    她动手回了个「收到」过去，又加了个点头的小白兔。便洗漱下?楼了。


    刚下?到一楼，老爷子刚从好友处回来，看?到她笑呵呵地?招手，「起来了？」


    「爷爷。」


    睡懒觉被抓包归梦还是有点难为情，耳朵红了红，上前去拉老爷子不好意思地?转移他?的注意，「又去隔壁下?棋了？赢了没有？」


    老爷子哼，骄傲地?扬起头，说:「必须的，就老方那?个棋艺让他?十个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这么厉害啊！」


    「那?是！不信啊？不信下?午带你去看?看?。」


    归梦弯眸说:「好啊，当时候我帮你们计分。」


    老爷子开?心了，连说好，还要现下?就去约战被她劝了回来。


    中午，梁缘按时回来吃饭，然后在院子里陪她晒了个午休的太阳就去上班了。


    她陪老爷子去找方爷爷下?了几盘棋就回来了，窝在树下?看?手机。


    黔南的雨还没停，热搜依旧被暴雨信息霸屏。


    好在随着官方和全国人民自发的救援，情况在渐渐好转。网际网路上除了灾情通报，还涌现许多感?人的暖心视频。


    都是当地?网友拍摄的，很快被各大官媒和营销号转发。


    其中有则视频还是他?们附院救人的场景。


    视频很火，医院群里都在说，院领导也在群里发声表扬他?们。


    因为这场意外，医院给他?们一群赴黔义?诊的医务人员都放了两天假。


    归梦顺势在家休息了两天，一切都好，就是腰有点疼。


    她本来就配合的很，揭开?梁缘的秘密后就更顺着他?了，于是这两天就没有任何意外的被他?当菜翻来覆去的炒。


    他?天天神?采奕奕地?出门，反观她躺在床上精神?萎靡地?怨念四起。


    假期眨眼就过。


    回到医院上班时起初还有点不适应，渐渐的倒也找回了状态，每天忙到都快两眼发黑了。


    虽然已经不是剧组的顾问了，但是梁兮还在，她也会带吃的过去探班。


    有次上小夜班下?班出来，她依旧去隔壁，结果碰到了梁兮和周陈哲在楼梯口接吻，尴尬地?立马走人了，出来时脸上的红晕久久都不能消散，还趁机被梁缘调戏了一番。


    气?得她一路都没理他?，到了家门口才?给他?机会让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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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她窝在房间里和曲曼筱苏晗日常闲聊，聊到塌房明星的八卦，想了想还是跟梁兮发了条消息告知:【楼梯间也不太隐秘，你们注意点小心被拍】


    梁兮估计刚下?戏，有空回復:【哪里安全？】


    归梦:【……】


    她无语，还是认真想了番，回道:【都半斤八两差不多。】


    梁兮:【那?算了】


    梁兮:【他?长得也还行，上镜不丑】


    「……」


    归梦目瞪口呆，所以重点是这个？


    她无法理解但了解小七的性?子，说这话就代表她不怕曝光的意思，于是放了心继续听?曲曼筱讲八卦了。


    结束聊天的时候梁缘刚好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工作服，瞥了她一眼从衣柜里拿了睡衣换上，张开?怀抱。


    归梦挪过去给他?投怀送抱。


    梁缘将她圈在怀里，有些失笑，有瞬间觉得自己像在养女儿。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差。


    「你笑什么？」


    梁缘说:「看?你有多可爱。」


    「……」


    她才?不信呢。


    归梦望着他?，眼神?怀疑，「梁缘哥哥你有秘密。」


    「我最大的秘密都被你揭了，还能有什么秘密。」


    「那?你在笑什么？」


    「看?你可爱。」


    「……」


    这对话过分耳熟了。


    归梦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想脱离开?，被他?拉回来顺毛，「好了，不逗你了，说个正事。」


    「？」什么正事？


    听?他?这样说，归梦停下?抬眸诧异望去。


    梁缘勾唇轻笑了笑，放在她头上的手揉了揉，说:「下?周四回去看?你爷爷行吗？正好连着周末。」


    归梦先是愣了愣，随即想起来马上就要到中元节了，是该回去给家人祭祀了。


    她点点头说好。


    虽说七月十五才?是中元节，但黔南的大部分地?区都是七月十三就开?始过了，归梦也早就请开?假，和梁缘回黔南。


    在黔南中元节是大节，仅次于春节中秋。


    来之?前前几天归梦就已经跟梁缘科普过了，所以十三号早上两人就早起吃了饭去归梦往年买纸包的店借地?方写包。


    除了爷爷进了烈士陵园，归梦的爸爸妈妈都随村里少?数民族的方式火葬，连骨灰也没有收，尘归尘，土归土。所以这几年她只有在中元节才?会回来给他?们烧点包。


    她每年中元节都会来，和店老闆也很熟悉了。


    老闆见她今年还带了个帅小伙来，诧异地?用夹杂着方言的口音问道:「这位帅哥是你哪个？」


    归梦笑着介绍道:「叔，这是我老公。」


    梁缘朝他?点头致意。


    「老公？你都结婚了啊？所以今天是带他?来祭祀？」店老闆震惊过后，说了几句好话，尔后问，「今年还是老样子？」


    「多一倍吧。」梁缘说。


    归梦「对」字咽回去，她抬眸和他?看?下?来的视线对上，相视一笑，跟老闆说，「多要一倍。」


    老闆很快就准备够了一定数量的纸钱元宝和封皮，熟练地?给归梦腾了张桌面让她供她写。


    梁缘是第一次封包写袱子，而归梦此?前也写过自己的，出于谨慎两人还是向店老闆求教。


    「前面的都差不多，按着你老婆写的抄就行了，只要注意最后寄包人这里的称唿就行了。」


    「烧给你老婆爸爸妈妈的，你就写孝婿。爷爷的就写孝孙婿。」


    梁缘谦逊地?顺着老闆说的练习了一张，写好给他?过目，「你看?是这样写的吗？」


    老闆低头去看?，归梦也望过去。


    他?的字很漂亮，不是秀气?的形容，而是遒劲有力，力透纸笔如云烟的磅礴和随意。


    她认得他?少?年时写的字，虽说现在变了很多，但是看?着封皮上透露出来的谨慎，归梦还是笑了。


    她弯眼，觉得稀奇:「梁缘哥哥你很紧张呀。」


    梁缘神?色一僵，对上她笑盈盈的眉目不置可否地?点头承认，「第一次见家长，是有点。」


    归梦心中「叮」得被撞了下?，心有触动。


    小的时候每年一到中元节，家里长辈老说:中元节鬼门大开?，离开?的家人会在这一天循着烟火回来。


    她和他?提过一次，没想到他?会记得。归梦觉得心里暖暖的。


    老闆看?了写好的袱子表示可以后，听?到两人的对话，打?趣说:「加油！」


    梁缘牵唇笑笑。


    之?后两人写了一上午的袱子和叠包，暂存在店内，等到傍晚再回来取。


    西南的夏日夜色降得晚，七点了天色才?有一点暗色。


    打?车来到当地?专门设置的烧纸的地?方。


    是一片靠近河边的空地?，已经来了不少?市民，烟火裊裊升起，筑成了一条又条思念的长路。


    归梦带着梁缘找了处地?方，借火点了堆，和梁缘一起烧。还不忘小声和家人介绍。


    「爸妈，爷爷，这是梁缘哥哥。梁爷爷的孙子以前和你们讲过的。现在是我老公了，我带他?来让你们见见。」


    她扯扯梁缘说，「你要不要说和爷爷他?们也说几句话。」


    梁缘视线顺落在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沖燃起来的烟火恭敬说:「爸，妈，爷爷，我是梁缘，也是春雨的老公。这么久才?来见你们，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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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养育了她，让我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孩。请你们放心将她交给我，往后的余生我会爱她宠她，一生不离。」


    他?说着偏头垂眸定定地?望着他?，深色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火光。


    梁缘一米八七的身高，归梦比他?矮上一个头，只到他?肩头。他?们两就这样四目相对。


    耳边是其他?人细细碎碎寄託的思念话。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起风了」，周围掀起了一小股小暖风，烟火拂面。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哽咽说「我爷爷来看?我了」「是妈。」「爸啊我好想你。」


    「梁缘哥哥。」


    归梦歪头，温婉哦模样落进他?眼底。


    梁缘张张嘴:「嗯？」


    「你感?受到了吗？」她挽着他?的胳膊，望着在火焰里翻飞的纸片，轻声说，「爷爷他?们同意了。」


    梁缘心尖一动，怔了下?，也笑，「这样啊，那?他?们满意我这个女婿吗？」


    归梦说:「你可以自己问问。」


    梁缘挑眉，真问了。


    「怎么样？」


    梁缘头一歪，靠着她的脑袋，「爷爷他?们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要是惹你哭了，就半夜来找我。」


    第50章 良缘


    50


    烧完袱子, 两人等火都彻底熄灭了才离开的。


    从车上往河边远远看去，那一处处火光就像一盏盏不灭的长明灯，烟火连成星河。


    闷热的晚风从车窗灌进来, 归梦心里闷闷的，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梁缘伸手过来牵过她的小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手背。


    归梦扯扯嘴角，回握住他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靠在他肩头?，软软说:「我没事，就?是想爸爸了。」


    如果他见到了梁缘哥哥，一定会很满意吧。


    小点?的时候她跟着爸爸去附近的七里八乡问诊，常常会碰到那种嘴碎的大人开她玩笑顺要带她回去给自家孩子当媳妇。


    她并不喜欢那些?话, 听到都会生气。爸爸就?揉着她的脑袋对那些?人说「不要开孩子玩笑, 她会记心上的。」然后回去的路上就?会偷偷和她说「我们家春雨这么漂亮，那臭小子可配不上。」


    再大一点?, 同村办婚席或着老人去世?那家的女儿带着夫家浩浩荡荡来奔丧, 爷爷就?会惆怅怕见不到她成家的那一天, 还罗列了一堆条件表示有一项不达标就?淘汰。


    后来条件越来越苛刻, 越来越离谱, 连牙齿不齐不白不行。


    爸爸笑道:「您这找的圣人吧。」


    对此爷爷吹鬍子瞪眼:「我家春雨值得?上最好的。」


    每当这个时候爸爸会笑着说:「也不用这么严格，只要他人品好对闺女好, 其他的就?都无所谓。」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都会因?为她未来的夫婿标准挣得?面红。


    时过经年, 如今再想起那些?快要褪色的记忆, 归梦不免遗憾伤感。


    她抬手抹抹眼角, 借着路灯投进?来的光线抬眸, 轻唤了声梁缘哥哥, 回答他在河边的那个问题:「爷爷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她的爱人啊，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


    连牙都是又白又齐。


    ＊


    第二天还是回了趟县上, 去爷爷在的烈士陵园扫了墓才回北市。


    当晚依旧回的大院。


    梁老爷子知道两人回黔南祭祖去了，想起战友不免情绪起伏，拉着小两口说了许多话，喝了几口酒。


    酒劲上来，还敲打教?育梁缘要好好守着归梦，切勿因?为诱惑迷失自己。


    归梦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还一头?雾水。


    邱茜见她迷茫，便给她讲起了大院近日沸沸扬扬的某家小孙子在外面养情人的八卦。听说还有了私。


    那人归梦也熟悉，和梁缘哥哥同辈。都是一个院的以前还一起玩过，听说后面好像和朋友开了个公司，也算事业有成。


    邱姨说:「平日里看起来挺和顺的一个孩子，谁知道竟然做出这种事。」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她旁边坐着的梁叔叔不贊同地咳嗽，「怎么还一桿子打呢，把阿尘都骂进?去了。」说完还揶揄补充说，「幸亏我没钱。」


    邱茜瞪了一眼，「你?不是还有事，还不走？」


    梁叔叔说:「再坐会儿，难得?阿缘和春雨回来，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梁叔叔平日工作忙，以前她没搬离大院前就?很少能见到。


    邱茜闻言不顾孩子在场又剜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赶人，目光移到梁缘身上和老爷子一样警告他。


    「放心吧，我拎得?清。」


    梁缘抓了颗橙子利落得?剥着皮，话虽然是和几个长辈保证的，视线却望着归梦，橘瓣餵到她嘴边，「再说不是还有你?们撑腰吗，我哪敢。」


    经歷过濒临生死的别?离，才会发觉相守的可贵。世?间纵有繁华作锦，却及不上他的小雨滴一笑回眸。


    他的心动和深情都给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爱可以分出去。


    隔天还是假期，两人也没回去，就?在楼上睡下了。


    送老爷子上楼歇息了，见时间还早，梁缘就?带她出门消消食了。


    夜色幽蓝，月光皎洁，晚风徐徐吹着，空气中瀰漫着夏天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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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温暖明亮，训练场那边人还挺多的，都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和少年居多。看到两人，还招唿:「你?爷爷不是说你?说去黔南了吗？回来了？」


    梁缘说:「对，下午刚回来。」


    「小梦也好久没见了。」


    归梦也颔首，礼貌回说叔好久不见。


    「以前就?觉得?你?们两挺配的，没想到真?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也没听你?爷爷提起。」


    梁缘揉揉归梦的头?发说:「明天六月去了，到时候还希望杨叔来喝杯喜酒。」


    「哈哈一定的。」


    两人一顿寒暄，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归梦就?乖乖地站在他旁边点?头?微笑。


    一如往昔。


    之后在绕着训练场走了两圈，两人便回去了。


    假期晃眼过去，归梦又投去了忙碌的工作里。梁缘也忙起来。不觉间夏意渐走，九月都过了一半。


    中秋节那天，归梦要上班，遗憾没能陪梁缘回大院。


    结果当天晚上她在医院值班就?见柳吱吱神秘兮兮地叫她出去。


    她当时正在写一个入院病例，让她等了会儿写完才出去的，出来询问:「什么事呀？」


    刚问完她就?见柳吱吱指了指她身后，归梦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提着盒子，一派高挑挺拔的英俊男人。


    他身形修长，模样出众，信步走来，每一下都踩在了她的心上。


    她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梁缘说:「妈让我给你?送点?月饼过来。」


    「你?直接拿回家了就?好了呀，怎么还专门跑过来。好晚了的。」虽然这样说，她还是难掩开心。


    梁缘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将装有月饼的袋子给她:「妈装的有点?多，给你?同事分点?。」


    「哦对。」归梦想起来边上还有个柳吱吱，赶紧抓了两大把七八个月饼给她，都是巴掌大的，「拿去和大家分一下吧。中秋快乐！」


    上回她分的喜糖口感韵味似乎还在脑海有存档，柳吱吱也不扭捏，嘻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归医生，中秋快乐！」


    「既然人已带到，我就?撤了。」


    梁缘朝她道了个谢。


    「小事。」柳吱吱摆摆手，然后走了。


    归梦也拉梁缘进?办公室，热情地招唿其他人来吃月饼。


    虽然医务处下午也送来了月饼，但是年年都是一样的味道，大家都腻了。加上到这个点?了也确实饿，便都拿了几个。


    甚至刚下手术的杨奕听到风声还给她私发消息，要她给留几个。


    杨奕:【师妹，你?忘了吗？你?还有个亲师兄！】


    杨奕:【求求了，做了五个小时手术我快饿死了(给口吃的吧孩子饿死了)】


    归梦看着杨奕发过来的消息忍俊不禁，而?后回復道:【没忘，给你?留了】


    说罢望了眼袋子里，抓了几个好吃的口味放进?抽屉里，想了想，又放了两个。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师兄。


    梁缘给她接了杯温水，瞧见她的动作，掀眸揶揄道:「兔子什么时候也会被藏食物了？」


    「……」


    归梦无言地瞪了他一眼，跟他解释。


    梁缘挑眉:「他现在要过来？」


    归梦端起水杯喝了两口，也不确定:「应该吧。」


    她撕了个蛋黄流心陷的，咬了口觉得?好吃，扭头?说:「这个好吃，你?要尝尝吗？」


    梁缘看着她指尖咬了口的冰皮月饼，抿了下唇，凑身过去叼走，含煳说:「还行。」


    归梦看着他蹙起的眉峰，才忆起他并不爱甜食，赶紧给他喝水:「我又忘了你?不爱吃甜食。」


    梁缘接过水呷了口，见她愁眉不展，哭笑不得?放下杯子，「我只是吃了口甜食，不是喝了毒药，死不了的，不用这么皱着脸。」


    归梦还是自责。


    梁缘揉揉她的脸，捏捏她的脸颊说道:「再这样你?同事该笑了。」


    「？！」


    归梦勐然恍惊，差点?忘了还有其他人在，一时赧颜。


    办公室几个侧目倾听的医生发现被抓包，也不尴尬。


    「没事你?们两可以当我们不存在。」


    「对对对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哎，我突然想起来还没去查房，去看看。」


    「等会儿，我也一起。」


    几句话来回间，几个人都一同起身离开了，不算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小两口。


    梁缘说:「你?同事挺有趣的。」


    归梦接着他的杯子将水喝完，嗯:「还好。」


    至少明面上大家相处的都挺好的。


    梁缘挑挑眉，说起过来的第二个事，「小七找好摄影师了，待会儿我建了个群把你?也拉进?去。」


    「什么摄影师？」归梦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的。


    她嘴角沾了点?点?心碎，梁缘抽纸擦掉，提醒她:「咱们婚纱照还没拍。」


    「啊？哦。」归梦憬然，「已经找好了吗？」


    梁缘嗯:「摄影师朋友圈有商图，你?要不是不喜欢拍摄风格，咱们再找。」


    归梦让他把名片推过来，而?后说道:「我找时间看看。」


    到十点?时，杨奕终于过来了，手上还提了一盒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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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早就?听到消息所以看到梁缘在也并不意外。


    他为人豪爽，和梁缘聊得?很起劲，还叮嘱归梦下次科室聚餐把老公带上。


    归梦应声说好。


    梁缘在办公室陪归梦值班到快零点?了才被赶走的。


    她送他下去，梁缘牵着她的手到正门口，不让她再送了。屈指敲了敲老婆的额头?，嘆气道:「乖宝不在家，我又要独守空房了。」


    今夜明明是团团圆圆的中秋节，她却一再失约，确实不是人干的事。


    凌晨，街上已没什么么人了，只偶尔飞速闪过一两辆出租。


    梁缘好整以暇地垂望着她。


    初秋的晚风很温柔，归梦抚了下耳畔的头?发，心软抿唇，缓缓过去抓着他的领带把人拉下来，对着他的唇亲了亲，温声撒娇。


    「亲一下。」


    「梁缘哥哥你?最好啦，理?解一下吧。」


    「……」


    梁缘没生气，但是看着送上来的小白兔，他也没客气。不动声色地套路她给自己谋取了好几夜的福利。


    她本身就?因?为没能陪他回大院有些?而?愧疚，自然点?头?允诺。


    后来，她轮休遇上周末，被他欺负得?很惨。


    ＊


    加了摄影师后，那边送来了作品集和拍摄风格介绍。


    因?为是梁兮介绍的，貌似老闆和她还是好朋友所以，摄影工作室那边很重视，本来想当面沟通的，但归梦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就?在微信里沟通了。


    临近国庆，假日多，聚会宴席不少的同时也增加了意外事故发生的频率。光是一天内她就?做了三台夹层手术。更?不提还有其他住院，门诊什么的。


    她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是梁缘带去医院盯着她吃的，晚上回家还要写论文。梁缘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那点?肉转眼又掉没了，让他很头?疼。


    好像又回到她刚来大院时一样。


    晚饭过后，归梦知会了一声就?去书房写论文去了。


    梁缘收拾好进?来，见她写的认真?也不忍打扰，抽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和之前值班一样陪伴。


    夜深无声，时光静静流淌。


    群里沈林风疯狂艾特梁缘问他什么时候出来聚会。


    梁缘回:【不去，没空。】


    沈林风不信:【你?个朝九晚五准时下班的人，怎么可能没空？】


    关照也好奇:【司里很忙？】


    他和相亲对象的订婚定在了国庆，这段时间都和对方在长辈的催促下约会。


    梁缘:【陪老婆】


    沈林风:【……】


    半秒后，他在群里开启了狂轰模式。


    梁缘懒得?理?会他，直接回復关照:【下次吧，她最近忙论文，离不开人。】


    沈林风觉得?离谱:【我要告诉小归梦你?在外造她谣说她不能自力更?生】


    梁缘:【你?试试】


    沈林风:【……】


    威胁！


    关照出来打圆场，【忘了问，马上就?是北政百年校庆了，主任应该也给你?发邀请函了吧？】


    正值百年庆，北政早提前一个月给知名校友都发了贴，尤其是现在跻身行业的各位大佬。


    他早些?便收到了邀请，梁缘现在做到国家层面的人，主任没理?由不邀他。


    梁缘抬眸见，小姑娘视线终于捨得?望过来了，挑挑眉「写的怎么样了？」


    同时不忘回復关照，【收到了。】


    「不太?顺利。」归梦转过来，朝他伸手，「梁缘哥，抱一下。」


    她鲜少撒娇，梁缘觉得?稀奇，轻哂一声，起身绕到她那侧将她捞起来自己坐她位子，让她坐在腿上。


    手机振动。


    关照:【你?去吗？】


    梁缘说去:【有外事宣讲】


    意思是要去。


    今年由领事司牵头?的「外交外事进?校园」知识主题座谈，在各地各高校顺利展开。为了宣传，他和其他几位同事也出席了几场。


    前天北政就?给李秘书处发了邀请，他见时间排的开就?让李秘书回了消息，说会看情况。


    沈林风:【带归梦吗？来的话到时一起吃饭】


    归梦察觉到梁缘一直盯着自己，仰头?，眼神询问。


    梁缘抬手揉揉她柔软的脑袋边说没事，边回復:【归医生比我忙，她的时间我做不了主，得?问问她】


    回復后，他放下手机，同她说里母校百年庆的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退出来，端起桌上他带进?来的牛奶喝了两口，说道:「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去干嘛呀？」


    梁缘靠着桌面，挽袖子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指尖划过她的面颊，落在她及肩的柔顺发上，指尖缠了一圈说:「校庆允许带家属。」


    「家属」两个字从他喉间溢出来，明明是清冽干净没有一丝情慾，她却浑身过看电般战慄。


    归梦眨眨眼，放下杯子问道:「那校庆什么时候呀？」


    他越玩越起劲。


    「下周五」


    周五啊……


    归梦思索了下说道，谨慎说:「看我到时候排不排班吧。」


    梁缘嗯，瞥了眼时间提醒道:「春雨。」


    「嗯？」


    「该睡觉了。」


    话题转变太?快，归梦怔愣，对上他逼人的视线面颊耳根一红，舌头?差点?打结，「哦好，我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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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不由暗暗祈祷，他今晚能克制点?。


    ＊


    和摄影师沟通进?行了几次沟通后，确定好拍摄内容和风格后，就?签合同交定金了。


    初秋的天色很适合拍照，约好合适的时间两人就?把婚纱照拍了。


    转眼到了北政的百年校庆。


    归梦最终还是没能陪梁缘一起去，她这边轮门诊。


    送她到医院时，梁缘拉住她，替她整理?了下有些?竖起来的呆毛，「下午来接你?，再一起去看电影。」


    前段时间有一部画风很好的动漫电影上映，她一直想去看，无奈一直没时间就?拖着。


    因?此昨晚梁缘已经买好了票。


    归梦心尖一甜，但想到他今天要去参加校庆，少不了要被邀请去酒局，体?贴说道:「今天看不了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早晨人来人往，车流如织，初升的太?阳压过建筑，洒下一片金色的晨曦。


    两人四目对视。


    梁缘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脑袋，清冽嗓音像清泉冲击着她的脑海。


    「有的是时间，但陪你?最重要。」


    ＊


    归梦是红着脸进?的医院，还在住院部门口碰到咬着包子的杨奕。


    他见她脸颊绯红，关切问道:「脸怎么这么红？没事吧？」


    归梦摇摇头?，随口胡诌:「可能是今天腮红上重了。」


    杨奕顿时震惊，稀奇道:「你?化妆了？怎么，晚上要和老公去约会？」


    归梦摁电梯，继续敷衍。


    杨奕让出道让电梯里的人出来，「就?咱们科室这两天的情况，祝福你?能按时下班吧。」


    「……」


    「师兄。」


    「嗯？」


    上去的人很多，两人被挤到最里面，归梦闻言无语道:「你?能闭嘴吗？」


    「……」


    ＊


    另一边


    领事司内李秘书如常汇报着当日的日程，说完合上记录本，「梁司，北政那边又来了电话。」


    梁缘签署好送过来的文件，递给他，说道:「我下午过去。」


    李秘书接过来，「那我一会儿就?去回復。」


    「嗯。」


    ＊


    应了杨奕那乌鸦嘴的加成，归梦果然没有如期下班。


    她负责的一个需要搭桥的冠心病老太?太?突发急性心肌梗，需要紧急开胸。


    等手术做完下班电影都过开场时间了。


    给梁缘发了消息下楼前在导医台遇到正在和护士长说话的杨奕没忍住感慨:「附院乌鸦嘴，果然名不虚传。」


    杨奕听到了，嘿:「师妹，你?有胆过来在我面前再说一遍。」


    归梦自然不傻送上去找骂，赶紧熘了。


    到门口找到梁缘上车后不忘跟他摆杨奕的外号的来由。


    梁缘笑着接过她的外套，开门上车说道:「一个心外活菩萨一个心外乌鸦嘴，春雨，你?们这个同门挺神奇啊。」


    「还有孟师兄呢。」归梦道，「他是我们心外的阎王刀。」


    「阎王刀？」


    「专从阎王手上抢人。」


    梁缘憬然，「这样。」


    「对啊，很厉害的。」他看向梁缘，好奇道，「今天去学?校怎么样？肯定很热闹吧。」


    何止。


    想起那群热情的学?弟学?妹，梁缘捏捏眉心说:「热情过头?了。」


    「？」


    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归梦就?听梁缘讲了一路他进?校后怎样被围绕的情形。


    归梦是个不太?爱凑热闹的人，听得?生出了几分同情，还庆幸没和他一起去。


    不然被各种校领导，学?生围绕，她会尴尬到头?皮发麻的。


    梁缘捏捏她的小脸蛋，笑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没出息。」


    归梦也不反驳，蹭了蹭他，缠着他继续聊其他事。


    电影看不成了，但两人出去吃了，又去逛街买了几套衣服才回去。


    到家后，归梦又钻进?书房写论题去了，梁缘则在客厅处理?工作，互不打扰，各自忙碌。


    直到快十点?了，梁缘才进?来抓忘寝废食的老婆回去睡觉。


    夜晚很宁静，室内灯光盈盈温暖。


    归梦洗漱完抹了护肤，拿过手机上床，这才发现两个小时前曲曼筱在群里圈了她。


    【姐妹，你?老公又火了。】


    第51章 良缘


    51


    「？」


    归梦敲了个问号过去, 一头雾水：【什么？】


    过了三分钟曲曼筱才回了一条视频连结，【你老?公从下午就在热搜上挂着了，你竟然不知道。】


    归梦回：【我在书房, 没带手机】


    曲曼筱：【我说呢。】


    曲曼筱：【不得不说?你家这位是真?的绝啊，看给学弟学妹迷的，要是去娱乐圈绝对爆。】


    归梦已?经点进了转过来的连结，是一条纯分享的个人博。


    博主?是名?北政的在读生，平时会网上发?布一些在校日常，还有学习笔记，积累的粉丝还挺多的。


    尤其是最近北政百年庆，校内开放, 许多前去瞻仰的网友都要看她发?布攻略去打卡。


    结果?发?现她今天更新的内容不再是「必吃」「必打卡」之类的清单, 而是某活动?现场的九宫图，博主?个人更是除了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见到男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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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照片里的男人眉目如画, 五官身形清俊, 一身菸灰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英挺清贵。有坐在前排的观礼的, 也有和校领导参观学院的, 也有和学弟学妹招唿的, 随手一拍都如画板。


    列日倾斜，自然光勾勒轮廓, 如风朗朗, 清越雅致。


    别说?博主?了, 就是评论区和正在窥屏的归梦都迷煳了。


    和她同校的没去礼堂的校友看到图片也疯了。


    「卧槽！竟然是梁学长, 他也来了吗？」


    「啊啊啊啊是男神！早知道我飞回去参加校庆了, 错过一个亿！」


    「男神啊, 我就是因为他考的北政，结果?人毕业了。恨啊！」


    看着一群人的评论, 不知情的网友好奇地默默询问?。


    「这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吗？」


    「好帅啊！比娱乐圈的爱豆还好看。」


    当然也有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之前上了热搜的那?位外交官吗？他是北政的？我以为是外交学校的呢。」


    「我靠，我男神！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帅！」


    「不认识的网友指路你们去百科，梁缘，出来第一个就是他。回来你会感谢我的。」


    随着搜索的频率增加，热度越来越高#北政百年庆#也上了热搜。很快飘到了前排，后面还有个橙色的「沸」。


    梁缘之前陪外宾参观的视频也被翻了出来，还有他那?傲人的成绩和履歷。


    「好牛逼，这才是别人家孩子。」


    「你们发?现没，他爷爷是那?位。」


    「怪不得这么优秀，红色家庭出来的能有几?个歪。」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拿下他。」


    随着被扒，梁缘已?婚的身份自然也再一次让众多网友心?碎。


    「话说?他真?的结婚了？」


    「你瞎啊，没看到他无名?指上戴的戒指吗！」


    「好奇梁夫人。」


    「加一！」


    「指不定是联姻，一点感情都没有。」


    有知情人看不下去了，回怼道。


    「别瞎猜了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好得很。」


    「？楼上怎么知道？」


    归梦看到这里也是下意识惊了下，好在那?个网友在发?了那?条评论之后就没再回復了。


    这时，通知栏又划过了一条消息。


    是苏晗。


    她刚加完班，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两人的对话回復道:【就算不去娱乐圈樑缘也照样火。】


    曲曼筱:【这话我确实反驳不了】


    苏晗又说?了几?句，两人跟初中时一样又吵起来了。


    归梦忍不住又切回微博，看得太入迷也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直到手机被抽走了才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也没回应。」


    「啊？」归梦狐疑，「你叫我了？」


    「……」


    梁缘一时无言。


    「看什么呢？」他又问?。


    归梦收回手机，说?:「梁缘哥哥你又上热搜了。」


    梁缘从李秘书处得知了消息，因此并不意外，他挑挑眉，平淡的不行，「不用管，过段时间自己?就下去了。」


    她想也是。


    不过——


    归梦戳戳他的脸颊，说?：「梁缘哥哥，你好火啊。」


    「哦。」


    「你好平淡啊，有很多人喜欢你诶。」


    「所以？我应该什么反应？」


    他拉下她在他脸上作乱的手，钳住指尖转向让她戳自己?的脸颊，黑眸直视着她的清瞳。


    归梦被他的视线灼到，心?尖一烫，眼神闪烁，摇摇头吞吐:「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太淡定了。」


    梁缘闻言低笑一声，在她略恼怒下说?道:「那?我只能说?句抱歉了。」


    「很遗憾他们都不是你，我做不到情绪波动?。」


    「春雨，」


    梁缘郑重的，言辞真?切，「我只需要你的爱。」


    「……」


    夜晚安静，他说?的每个字都自带重量，狠狠地敲在她的耳膜上。


    心?跳声如鼓。


    归梦屏住唿吸，圆润的眼睛水盈盈对上樑缘揉声说?:「梁缘哥哥，大晚上你不要说?这种话。」


    梁缘:「？」


    他困惑地望过去，然后就见小?姑娘收回了手压在心?口的位置，深吸了口气，轻声喃喃。


    「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


    到了第二天，热搜上的词条换了一波。


    对此，归梦很满意。


    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国庆了，摄影工作室也来了电话通知她可以去选照片了。


    和梁缘商量过，周六晚上，归梦约了梁兮和他们一起去选。


    她在医院拍摄的电影已?经杀青了，经纪人也没给她安排工作，这段时间她就偷熘出来和周陈哲约会。


    两人还来归梦那?里蹭过饭。


    归梦起初还以为梁缘会生气小?七偷偷谈恋爱生气，结果?他只是问?了小?七一句，「认定了？」就放了人进来。


    在厨房倒果?汁的时候她怕梁缘事后跟小?七算帐还帮着开脱劝解来着。


    梁缘看穿她的意图，故意拧起眉逗她说?:「不是我不想计较，是没办法?。」


    他往客厅瞥看眼，梁兮正在指使周陈哲给她剥橘子皮，收回视线义正言辞地说?:「我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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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页

    「……」


    归梦神情错愕。


    但一想起周陈哲的特警身份就瞭然了，轻抿了口果?汁，安慰他道，「放心?，你是哥哥，他不敢还手的。」


    两人后面又来过一次，之后梁缘就以「不要打搅夫妻生活」拒绝了梁兮。


    梁兮对此怀恨在心?，因此选完照片后要狠狠宰了梁缘一笔。


    没成功。


    梁兮挑了件高奢手鍊，让他去付钱。


    梁缘岿然不动?，气定神闲地说?没钱，「我工资在你嫂子手上，你问?她要。」


    「……」


    梁兮看向归梦，质疑求证:「真?的？」


    归梦点头，说?:「刚在一起梁缘哥哥就把卡给我了。」


    「行吧。」梁兮转头看向太堂哥，表扬道，「做的不错！」


    梁缘笑而不答。


    三个人又逛了会儿就撤了。


    随着最后一个周末过去，国庆也悄然而至。


    科室里新来了一批实习护士和医生，隔壁的神经外科有医生跳槽去了私立医院。


    管理的病人有出院的也有入院的，来来往往，周而復始。


    归梦的论文也到了收尾阶段，最近在找孟知凡帮忙指导给意见，每天忙忙碌碌。


    国庆正好到她轮休，她干脆回了大院陪邱姨和老?爷子。


    国庆外宾来访多，梁缘也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每天都有应酬，有时候他回来她都睡了，只能感受到他亲吻她。


    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只能心?疼地迷迷煳煳回应他的亲热。


    第二天起来他又出门了。


    一个国庆假期除了同卧一张床，怕打扰到他工作连消息都很少发?，只能从外交部?app和其他新闻上知悉他的动?态。


    连关照订婚宴都是邱姨陪着她去的。


    「恭喜你啊，梁缘哥哥去参加外事活动?了。」归梦挽着邱姨和关照解释道。


    关照说?理解，「他们外交部?最近是有点忙，我爸前两天也不着家。」


    两人寒暄了会儿，关照就招唿她们进去。


    宴会上熟人多，进去才一会儿邱茜就被其他人拉去聊天了。


    归梦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翻出手机看新闻。


    「归梦。」


    忽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循声抬眸，对上了一张分外熟悉的脸。


    来人说?:「好久不见了。」


    是刚来大院时欺负过她的陆滢。


    归梦盯着她看了会儿，回神回应:「好久不见。」


    她指指她身边的位子:「可以坐吗？」


    「嗯。」


    陆滢坐下来，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她才开口说?:「我前两天回家，听?我妈说?你梁缘领证了？」


    归梦依旧颔首，「嗯。」


    「他今天没陪你一起来？」


    「梁缘哥哥工作比较忙。」


    「难怪。」陆滢瞭然，看着她恬静的模样，忽然有些恍惚。


    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软软柔柔的很好欺负。


    「听?到你嫁给梁缘了我很意外。知道她们家对你好，但没想到你能进门。」陆滢目光复杂，分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羡慕，「归梦，你命真?好。」


    归梦指尖一滞，睫毛轻轻颤了颤。久远的回忆如潮水退来。


    那?一年，面前的人说?她是:孤儿、丧门星、晦气


    时至今日，她却?说?:你命真?好。


    人啊。


    她抬眸，望着身边已?经褪去娇纵的女人，轻挽了挽唇，附和道:「我也觉得我命好。」


    ＊


    宴会结束后，同辈的年轻人要转场去嗨皮。


    邱茜说?她整天待在家里，偶尔也要放松放松，于是把她也赶去了。


    都是熟悉的朋友，又是关照的未婚妻邀请归梦也不好在人家开心?的日子扫兴，便应下了。


    去的是关肖旭开的会所，一群人玩得热闹，转眼就到了九点。


    归梦喝了几?杯酒，有点晕乎乎的，靠着扶手眯眼小?憩。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空气中还浮动?着熟悉的松香。


    味不重，干净，清冽。


    和梁缘身上的一样。


    她忍不住，强撑着理智和混沌的思绪打了一架，缓缓睁眼，便撞进了一双深空般浩瀚的凤眸里。


    她以为出现幻觉了，懵懵地眨眨眼，「咦？」


    梁缘见她要抬手揉眼睛，眼疾手快拉住，温声问?:「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梁缘哥哥了。」她说?着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的脸喃喃道。


    「好像啊~」


    「……」


    旁边听?到的人不由失笑，被梁缘冷冷瞥了一眼立马识趣的憋住找藉口走开。


    梁缘目光落回面前还在摸摸他的昨脸，揉揉右边眉，明显已?经醉了的姑娘身上。


    「醉了？」


    她摇头说?没有。


    梁缘蹲下来在她面前托着她的脑袋，「我是谁，认得出来？」


    昏昧的光在眼前摇曳，归梦出走的神思渐渐回笼，定定地望着瞅了又瞅，圆润的眼睛眨呀眨。


    随后笑了，「梁缘哥哥，你回来啦？」


    看来是认出来了。


    梁缘松了口气，应了声嗯，屈指弹了她一下:「胆子肥了啊，我不在都敢喝酒了。」


    「不许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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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亢奋，她难得生了几?分娇纵。


    「……」


    梁缘冤枉，放低声音说?:「没凶你。」


    归梦转了转混沌的脑袋，长睫似蝶翼翩跹，张了张嘴，说?:「哦。」


    然后就没了下文。


    「……」


    梁缘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归梦，还以为她要闹，结果?还是那?只软乖的兔子。


    他轻嘆了声，扶她起来，去和关照告辞。


    「刚来就要走啊？」


    「醉了，先带她回去了。」


    梁缘垂眸看向靠在他肩头，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的归梦，有些无奈。


    关照也望过去，对上了归梦明亮的大眼睛，还朝他笑了笑。


    他忍俊不禁，也不做挽留，「那?我们回头约。」


    梁缘:「可以。」


    「关照哥再见！」


    归梦见要走还挥了挥手。看得两位男士哭笑不得。


    说?她醉了熟人都认得清。说?没有醉，走路都是飘着的。走了两步，梁缘要抱她还不让，非要背。缠人得不行。


    梁缘抵不过她的撒娇，顺她意蹲下身。


    到大院下了车也要背。


    王婶看着进来的两人，还以为受伤了赶忙迎上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一股酒味？」


    梁缘说?:「没事，喝醉了。」


    「吓死了。」王婶拍拍胸脯，「那?我去弄点醒酒茶。」


    梁缘停在楼梯间说?道，「不用了王婶，你去睡吧，我来就行。」


    「行吧，有事叫我啊。」


    「好。」


    梁缘背着归梦进了房间，她也不肯下来，两只手死死圈住他的脖子，脸就埋在他颈侧，气息如兰，烫的梁缘心?火难捱。


    他耐着性子哄她下来，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无奈，「春雨听?话，先下来。」


    归梦疯狂摇头，很轻很轻地说?不要。


    她两只脚也圈上来围在他腰腹上，眼眶蓄泪，哽咽着喃喃自语:「梁缘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梁缘脚步顿停。


    「我现在变重了。」


    「你不能再说?我是小?孩子了。」


    趴在肩膀上的姑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还在絮絮呓语。


    梁缘听?着她的话，抿唇静默不语，凤目沉沉。心?口压了千万块巨石，沉闷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消失了。


    他偏头一看，她已?经枕着他的肩头睡过去了。


    安安静静，实在是乖。


    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放进被窝里，盖上被子，指尖撇开她额上的碎发?，俯身亲吻回復一句一句回应她的话：「回来晚了，睡吧。」


    「还是这么轻。」


    「不说?了，现在不是小?孩子，是我的夫人了。」


    *


    隔天，归梦依旧在往常的时间点醒来。


    虽然昨晚喝的不多，但她还是有些不适，捏了捏突突抽动?的太阳穴。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抬头，看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吃惊得杏目微瞠，嘴唇微张。


    梁缘叫她揉着太阳穴，剑眉微拧，信步过来坐在她身边替她揉，「头疼？」


    归梦回神，迟钝地摇了下头，又点头，说?:「有一点。」


    说?完她耳畔就落下一句，「活该！」


    梁缘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背着我喝酒。」


    「……」


    归梦心?虚，低声说?:「才没有，是你自己?不在。」


    这是在抱怨他没陪她？


    梁缘手指停下，凝神反思。


    也是，这段时间忙着接待外宾，整个假期连顿饭也没能陪她吃，确实亏欠了。


    而归梦说?完就后悔了，她立马解释道:「我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就是……就是……」


    她想了想措辞，咬唇很小?声说?:「有点失落。」


    说?完眼尾有点红，有心?酸也有羞愧。


    他是外交人员，是为国家做事的人，他的职责就是为同胞谋福利。她却?狭隘的因为他没有陪自己?而有怨言。


    实在不该。


    归梦抬头，鼻尖红红的，「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忘了吧，当我没说?过。」


    「为什么？」


    她抿唇不语。


    梁缘无声嘆气。


    「春雨。」他捧过她的脸，眉头微皱，「我是为国家做事，但也是你丈夫。」


    「你觉得委屈了要说?。」


    「别说?几?句抱怨，就算要打我也可以。我不还手。」他说?，「这是我给予你的权利。」


    他的情话一茬一茬往外冒。


    归梦被他说?的刚尝到那?口酸涩一下就被甜味冲散了，她撇嘴，嘟囔道:「我才捨不得打你呢。」


    话说?的小?声，但梁缘还是听?到了。


    他扬眉，勾唇笑了笑，伸手去捞她，「走吧，下楼吃饭，今天陪你。」


    归梦惊喜，「真?的吗？」


    梁缘嗯，看她眉开眼笑的开心?样，也不禁勾笑。


    接待外宾是礼宾司那?边的任务，他前几?天被喊过去不过是来访的国家里有他曾经派驻的，人员里有几?位老?熟人，上面才派他过去的接待的。


    归梦听?了解释瞭然地点了下头，好奇问?他驻派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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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想听?？」


    她嗯嗯，「想。」


    梁缘点点她跟前的肉粥，「吃完。」


    归梦最后没吃完，但梁缘还是通融了一次，挑了一些当地的有趣的风俗给她讲，后面连老?爷子和邱茜也挪着板凳来院子一起听?。


    在假期剩余的两天，梁缘终于得了空，每天在家陪着老?婆。


    她写论文，他就看书。


    她给他在衬衣袖口绣图案，他就充当穿线工具人。


    日子平淡又绵长。


    国庆过后，北市天气骤降，整整颳了一周的风。急诊那?边每天人满为患，心?外也不遑多让。


    十月中旬开始，外交部?领事司和建交国家的领事磋商多起来，梁缘的名?字和身影频繁出现在各大官媒体和纸媒上。


    这让北政百年庆后好不容易热度降下去的他再次为人熟知。


    尤其是他在接受新华网採访的视频被反覆转发?。视频里的男人，谈吐优雅，五官优越，一张脸完美到好像用数据捏出来的建模，俊美无俦。


    网友在花样夸赞的同时，也是不忘扼腕嘆息他的英年早婚。


    还把北市名?媛圈里那?些世家小?姐都猜了个遍，也没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有好事的网友甚至开始猜测，要么就根本没这个人要么就已?经离婚了。


    这样的言论自然被骂了。


    网上每天都有新鲜事物出现，很快网友的注意就被转移了，连归梦一丝消息都没扒出来。


    对此，和杨奕做手术他还觉得诧异:「你说?你老?公几?乎天天都来附院接你。咱们科室的没透露就算了，怎么就其他人认出来呢。」


    「你老?公那?颜值那?气质不应该啊。」


    归梦转身让手术护士给自己?穿上防护服，闻言挽笑道:「他又不是明星，没人认识也正常。」


    「倒是师兄你，自己?嘴开了光不知道吗，别乱立g。」


    手术室内的众人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两位护士还抖他的陈年老?瓜。


    杨奕不服反驳:「那?都是巧合，你们这是污衊！从现在开始我律师来之前我都不会说?一句话的。」


    归梦:「哦。」


    其他几?人:「哦。」


    杨奕:「……」


    虽然早知道杨奕金嘴的厉害，但归梦完全没料到应验来得这么快。


    下午就暴露了。


    等她接到消息时，她和梁缘已?经在微博上挂了很久。


    第52章 良缘


    52


    接到梁缘的消息时, 归梦刚好从骨科会诊回来。


    梁缘哥哥：【路上堵车，大概晚个十分钟到。】


    梁缘哥哥：【快到了你再下来】


    「归医生，要下班了吧？」


    有新实习的护士笑着?打招唿。


    「快了, 还有会儿。」


    归梦含笑回应，而后低头回復梁缘，【好的。】


    收起手机往办公室走。


    杨奕见到他?诧异道：「你?今天不?是五点下班吗？还不?走啊？」他?抬手看了眼手錶，「都六点过了。」


    归梦拿水杯接了杯水，解释道：「本来要走了，骨外那边来了电话说有个会诊，就过去看了。」


    「什么情况？人没事吧？」


    「生物瓣钙化。」归梦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给?他?复述会诊病人的问题, 「估计明?天早上就会转过来, 详细的要做过检查才能判断。」


    杨奕靠着?椅子的靠背，点点头, 视线再度集中到她身上, 见她竟然又整理起了病例, 哟, 「不?回家啊？」


    归梦说：「等我老公。」


    杨奕啧啧啧, 嫌弃道：「恋爱的酸臭味！」


    「你?也可以啊。」归梦笑道，懂得戳他?肺管子, 「对了, 你?上周末不?是去相亲了吗？怎么样了？」


    「不?提这茬咱两还是好同门。」


    「没看上？」


    杨奕深吸了一口?气, 幽怨道：「我看上她了, 人没看上我。」


    「……」


    真是个悲伤的话题。


    归梦只好转了其他?话题,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杨奕的伤心?事, 什么话题都聊到第三句一定走不?下去。


    她只好放弃了，好在梁缘也来了消息, 说他?到医院门口?了。


    归梦闻言一喜，给?他?回了一条消息，然后赶紧收拾东西立马下楼。


    杨奕随口?道：「走了？」


    归梦拿上风衣外套和包，恬静的脸上都是甜蜜，嗯，「我老公来接我，师兄再见。」


    被无形塞狗粮的杨奕：「……」


    前面那句可以不?加的。


    *


    此时外科楼下。


    梁缘看着?收到的让他?不?用上来的消息，收回了迈上台阶的脚步，回了个「好」，耐心?等待。


    群里沈林风又吆喝着?攒局。


    沈林风：【@全体成员兄弟们?今晚约啊！】


    秦朝最?先出声：【不?约】


    关照：【加班中，谢邀。】


    沈林风：【@梁缘梁二呢？】


    梁缘看着?说在等电梯了的简讯，余晖橙色的光落在他?脸上，连清冷的眉目都柔化不?少。


    他?回了归梦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切回群：【约了老婆看电影】


    沈林风：【……】


    沈林风：【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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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缘坦然应下，【嗯。】


    然后点了锁屏。


    晚饭时间，电梯特别拥挤，归梦足足错了三趟才如愿走进电梯。


    出来后小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外科楼外站立的颀长身影。


    进入十月末，北市的天气也渐渐转凉，尤其早晚昼夜温差明?显。


    他?穿着?一件长至腿肚的深色大衣，如松柏，沐浴在夕阳温柔的余晖里，宛如一幅油画。引得行?人频频回首。


    归梦本来想?叫他?的，但是看到这一幕歇了想?法。


    她眼珠转了转，手提包挪至身后，踮着?脚尖悄悄靠近到他?身后，双手刚举起来想?拍他?肩膀，背对的人忽然转过来。


    她没有防备，吓得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以至于差点踩空。


    梁缘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有些好笑，「吓人反把?自己吓一跳，春雨，你?怎么这么可爱。」


    「……」


    归梦站稳，撇了撇嘴，对他?都嘲笑置若罔闻，好奇道:「你?刚刚都没转头，怎么知道是我？」


    梁缘接过她手里的包，捏捏她的耳根说:「我听到了。」


    「听到？」微凉的触感袭上来，激得她瑟缩了下，眨眼不?解，「我没有出声呀。」


    「每个人走路的习惯都是不?同的，脚步声自然也不?同。」


    「？！」


    归梦目瞪口?呆。


    听说过闻香识女人的，听脚步声识人还是第一次见。


    「不?用这么惊讶。」梁缘说，「我只听得出你?的脚步。」


    小姑娘以前跟着?他?的次数多了，他?也渐渐品出了差别。


    她走路时脚后跟落地声很轻，步子很小，走得快，每次见到他?是总是奔跑着?过来的，脚步轻盈，透露着?主人的欢喜。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


    梁缘敲敲脚下，慢条斯理地揭来谜底，「影子。」


    「？」


    梁缘说:「我看到你?过来的影子了。」


    归梦:「……」


    所以刚才说的脚步啥的应该是诓她的吧？


    他?问:「生气了？」


    归梦还是对刚刚耿耿于怀，闷声道:「没吓到你?。」


    梁缘闻言挑眉，思索了下提议道:「那你?再来一次，这次我保证不?回头？」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了，我下次再加油。」


    就不?信偷袭不?到他?。


    「好。」梁缘说，「下次提前跟我说，我配合你?。」


    「梁缘哥！」她捶了他?一下，嗔道，「你?又把?我当小孩哄！」


    「什么小孩，别胡说。」他?笑着?揉揉她柔软的头髮，将她拢进怀里，笑说道，「明?明?是当宝贝宠。」


    归梦没出息的又红了脸。


    回手搂住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轻声嘟囔:「你?又欺负我了。」


    梁缘也不?反驳，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走了，回家。」


    只顾着?甜蜜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亲昵落入了别人的镜头里。


    ＊


    几分钟前，梁缘正在楼下等归梦。


    男人模样气质卓然，毫无意外地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其中就有一对大学生好姐妹。


    有个中午吃坏了肚子，在医院输完液这会儿才出来。


    两人早远远的就看见了长身玉立的梁缘，只是一个侧面就杀得她两直唿惊为天人。


    本着?有帅哥不?看是损失的原则，她们?推搡走近，结果越看越觉得帅哥眼熟。


    「姐妹，你?觉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啊？」


    「你?也觉得？」另外一个女生点头，「好像在哪儿看过，有点像……」


    两人凝神绞尽脑汁半响，才终于想?起来，一对眼，揭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


    「好像是那位外交官。」


    「是很像。」


    「去问问？」


    被问的人踌躇了片刻，点头，「走！」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过去询问的时候，只见一位身材纤细，长发及肩，手臂上挽着?风衣外套的女生举着?双手轻手轻脚想?要去吓人。


    结果她的手还没落下，男人就转了身，伸手扶住明?显被他?吓到的女生。


    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位年轻的外交官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女孩的头，而后温柔地她拢进怀里，清俊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


    两女生呆住，直到人都走出一截了才回神，然后拿出手机一阵狂拍。


    没关拍摄音的手机「咔嚓咔嚓咔嚓」响。


    归梦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眼。


    「怎么了？」


    「总觉得好像被什么盯上了。」


    她环视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甩甩思绪低声咕哝:「应该是我的错觉，走吧。」


    从医院出来，两人去市中心?的商城吃饭又看了电影。


    丝毫不?知道网上有关于他?们?两的消息悄然爬上了热搜。


    还是曲曼筱打来电话通知的。


    彼时她和梁缘正在回家的路上，接到电话还有些意外。


    刚喊了声「曼曼」，对方就急切问道:「你?现在在哪呢？」


    「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怎么不?吱声？」


    她被接连的问好砸的有点懵，连忙喊停，「我之前在电影院没看手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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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呢。」曲曼筱并?无意外，直接给?她点名，「你?现在立刻马上上微博，点进热搜。有惊喜。」


    说完她就挂了。


    归梦皱眉，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啊。」


    「怎么了？」梁缘侧目望过去，「你?那个初中同学？」


    「她让我看热搜。」


    归梦一边说着?一边点进微博，都不?用刻意点进热搜，主页就已经?刷出了推送。


    估计是之前看过梁缘的新闻被大数据记住了，和他?相关的内容直接怼到了眼前。


    她看着?两人的合照僵住了。


    梁缘见她盯着?屏幕也不?说话，蹙眉，唤她，「春雨？」


    归梦这才回神，缓缓转过来，「梁缘哥哥，我们?两被拍了。」


    前方十字路口?正好是红灯，梁缘停下车，闻言从喉间溢出一个询问的单音节。


    「什么？」


    归梦把?手机给?他?看。


    梁缘瞥了眼归还回来，指尖敲着?方向盘说道:「应该是刚才在医院拍的。」


    「……」


    归梦无语一瞬，提醒他?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们?上热搜了。」


    梁缘:「看到了。」


    归梦被他?的淡定打败了，「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他?气定神闲的反问把?归梦难倒了，一时语塞。


    梁缘笑道:「难不?成你?要学那些明?星发申明?澄清照片上的人不?是你?还是我们?不?是夫妻？」


    「……」


    对哦，她担心?什么？


    归梦顿时醍醐灌顶，一瞬清明?，起初因自己上热搜而激动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飈升的心?跳也趋向稳定。


    信号灯转变，前面停留的车辆发动。


    深秋的夜晚，气温下降，风跟淬了碎刀片一样颳得人生疼。


    梁缘升了车窗，归梦没有察觉低头浏览博文和评论。


    「真的假的，看照片也就一个侧影啊，怎么就确定是ly和他?老婆呢。之前几个月都扒不?出来，现在这么巧？」


    「就这大长腿这腰这背影说不?是我都不?信。」


    「啊啊啊啊他?看老婆的眼神好温柔啊。简直要被溺死了。」


    「妈呀，摸头杀哎。甜哭了！」


    网上热闹不?已，也有网友提出异议。


    「怎么是老婆，说不?定是妹妹呢？」


    「把?照片放大看看，别告诉我你?没看到他?们?两无名指上戴的戒指是一对。那么明?显我又不?瞎。」


    「还真的是。都是叶子托底的，梁夫人的戒指好漂亮啊，是一朵玫瑰状的水滴耶，不?知道在哪家买的，我也想?买。」


    「背景怎么是在医院啊？」


    「十分钟内我要知道这女人是谁（点菸）」


    网际网路没有秘密，就回家的短短的路程，网上已经?有人扒出了归梦的身份。


    「原来是前段时间热搜上救人的医生啊。」


    「是不?是外号心?外活菩萨那位？」


    「看起来好娇啊，两人站在一起也太有cp感了吧，好甜！」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不?用你?同意，人家已经?结婚。」


    「原来他?老婆就长这样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大多数网友都是善良的，但也有些槓精，不?过刚发出来就被怼了。


    还有网友从前段时间黔南暴雨的救援中发现了归梦的身影。


    「这姑娘是下来拯救苍生的吗？」


    「他?们?两太杀我了，都好善良啊，泪失禁体质真的哭的稀里哗啦（大哭）（大哭）」


    「明?明?就很配啊，那些说归医生的人良心?不?会痛吗？」


    「嫉妒了呗，自己活在阴沟里也见不?得别人好，别跟他?们?怼直接举报。」


    归梦看到网上维护她的言论，心?里止不?住冒暖泡泡。


    梁缘看她捧着?手机笑眯眯的，挑眉问了一嘴，听完原由不?由一乐。


    空手过来揉揉她的脑袋，「我家春雨这么好，你?值得被喜欢。」


    她更?开心?了，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


    到家以后，归梦收到了很多询问的消息。


    他?们?科室的天天都见梁缘，久了便知道他?就是网上炙手可热的那位年轻外交官。但是其他?科的不?清楚。所以都跑来问她。


    连老师都打了电话问她。


    归梦说是的。


    她老师满意的直笑，还让她下次同门聚会把?他?也带上给?自己过过眼。


    归梦没敢说太满，只说等他?有空。


    应付了一堆消息，她以为就结束了，不?曾想?洗完澡出来曲曼筱又戳了过来，情绪激动。


    发的语音。


    「啊啊啊啊啊你?老公也太会了吧，独一无二的玫瑰啊啊啊我要疯了！」


    「原来你?那枚戒指是这层意思！」


    「我宣布我就是你?们?两永远的cp粉。果然青梅竹马yyds！」


    归梦一条条听完满头雾水。


    什么玫瑰？


    和戒指有关？


    这次不?用曲曼筱发连结，她迳自上了微博搜索关键词。


    很快，一条博文跳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看我在男神的推特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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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缘第一次上热搜的时候就有人问过他?的微博号。但他?常年在外，回来后也没有开通，只有驻外时用以宣传的ins。


    于是就有网友爬梯子出去了，博主就是其中一位。


    配图是一张截图。


    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镜头里的女孩只有一个侧脸。


    槐树花期近谢，只有郁郁葱葱的绿色，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孩蹲在树下正在餵猫，长发铺满整个后背。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清亮，葳蕤的阳光从枝叶裂缝中筛落下来，美好得像过了层滤镜。


    看发布时间已经?是三年前了，他?粉丝并?不?多，所以当时ins发出去后没多少评论。


    但这张图实在太美好了，有人在下面评论询问他?是谁:girl friend？


    梁缘回復:my unique rose


    翻译为: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网友们?疯了。


    「这是医生小姐姐吧，天好美！」


    「对比了这张侧脸和今天的热搜女主角侧脸完美贴合，综上所述都是同一个人。」


    「照片是三年前发的，就是说梁先生很早就暗恋医生小姐姐了？」


    「可我怎么听我在北附院的同学说他?们?是相亲的？」


    「鬼的相亲，人家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吧(白眼)」


    「楼上我眼熟你?，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是不?是知情人啊？求解惑！」


    众网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位的回覆，好在又被转移走了注意。


    「救命，独一无二的玫瑰，这是什么神仙告白啊，磕死我了。」


    「终于知道小姐姐手上的戒指是什么意思了，我还奇怪为什么是玫瑰形状的水滴，原来是这层意思。呜呜呜太会了！不?过水滴有什么含义吗？」


    「没人写本书吗？真的很绝啊(妈咪饿，饭饭)」


    归梦看到评论，脑子嗡嗡作?响。


    既为婚戒也为照片。


    那件衣服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三年前她本科毕业的时候邱姨和梁兮带她去买的。


    她只穿过一次，就是毕业典礼那天。


    可是三年前他?明?名在国外啊，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难道是小七给?的？也不?对。那个时候她正在外地参加一个品牌活动。


    除非……他?回来过。


    归梦心?底冒出一个荒诞的猜测。


    她觉得脑子都快炸了，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双手掌在太阳穴揉着?，终于从脑海里抓住了一点被忽略的信息。


    今年年初梁缘刚回来时候，他?们?一起回大院，门口?的哨兵看到陌生的车辆又没有通行?证下来检查。看到驾驶座上的梁缘直接放行?了还说了句，「回来了？」


    她当时以为是在和自己说，现在回忆过来，哨兵打招唿的对象是梁缘，而他?也回应了。


    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认识的，现在的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都在三年前轮换了一批。


    可如果他?回来过，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归梦心?尖一颤，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喜悦和酸涩。


    梁缘从客厅进来，见她眉目耷着?，像只被水打落的兔子，心?尖一抽，拧眉，快步上前，「春雨，怎么了？」


    归梦眼眸通红，质问他?，「我毕业那天你?是不?是回来了？」


    梁缘不?明?所以。


    归梦网上的截图给?他?看，


    梁缘瞥了眼，心?下明?了，也没瞒着?坦诚点头:「三年前我回来过。」


    果然！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归梦好委屈，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了，声音也带着?哭腔:「梁缘哥哥，你?讨厌死了。」


    他?们?明?明?就在咫尺之间，他?却避着?不?见她。


    她更?难过了，眼泪啪嗒啪嗒掉的厉害，眼水濛濛的，眼尾鼻头都红了。


    梁缘也心?疼，抬手将她捞过来轻声哄着?，解释:「我不?是不?见，是不?敢。」


    「什么意思？」


    梁缘低头吻去她的泪珠，嗓音温柔。


    「春雨，见了你?我就舍不?得走了。」


    第53章 良缘


    53


    三年前临近归梦本科毕业时, 大使回国述职。


    他也跟着回来，落地的第?一天那天正好是她毕业典礼当天。


    梁缘从梁兮那里得了消息，本想着去学校看看小姑娘穿学士服的样子, 结果那天耽误了点时间等他到?北医大时，她已经回家?。


    于是他马不停蹄赶回家?，被新来的哨兵拦在外面，后面还是之前的哨兵过来认出他放的行。


    他是临时回来的，家?里人并不知道?。


    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了树下正在逗猫的女孩。


    梁兮对猫毛过敏，所以家?里并没有养猫，那只估计是大院里谁家?养的，来串门的。


    她蹲在灰黄的狸花猫面前, 手搁在猫脑袋上柔柔地「喵~喵~」。


    和奶猫的叫声此起彼伏, 跟个三岁孩子一样，逗久了就将猫抱了起来, 放在臂肘里安抚。


    盛夏六月, 日光浓烈, 蝉鸣聒噪地撕叫个不停。


    梁缘却感受到?了安宁。


    本来想进去看看她的, 最终还是转头离开了。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大禹过门不入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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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是蚀骨药, 一沾便心软。


    他身负职责明日就会启程回派驻地，怕舍不下她便残忍的连面也没让她见。


    就像那一年他外派不让她去送。


    他要和她朝朝暮暮余生相守, 而不是一朝一夕, 朝见夕散。


    归梦听他说?完眼泪掉的越发厉害, 泪水洇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她抽抽鼻子, 眼眶红红, 「梁缘哥哥, 你?抱抱我，我难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就是觉得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梁缘将她打横抱到?大腿上来, 抬起指腹擦拭着她的眼泪，「别?哭了。不过是一次错过，未来我都?陪在你?身边。」


    「不是答应过我吗？你?要和我白头偕老。」


    「想耍赖？」


    归梦摇头，说?不是。


    「那就不哭了，你?乖。」


    「脸都?哭花了。」


    归梦止住抽泣，「真的吗？」


    梁缘说?是，眼眸含笑，「像只脏兮兮的小兔子。」


    归梦闻言赶紧推开他，去浴室洗脸。


    这一晚因为梁缘的「玫瑰」言论被扒出?来，两人的手机都?没停过提醒。


    网上更是热闹得不行，有情感博主将他和ins下那条问是不是女朋友的评论一起挑出?来做了问答地情感文案发布。播放量和点赞都?很高。


    而归梦因为哭了一场，早早就睡了，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进科室就被八卦的人群围攻了。


    好不容易才脱离出?来，中午曲曼筱又?来问她。


    【玫瑰我现在是知道?什么意思了，那那滴水珠有什么特殊意义？是因为你?的小名叫春雨？】


    同桌一起吃饭的几个小护士也在问这个问题。


    归梦想起昨晚梁缘给的官方?回答，忍不住脸红。


    「西南天空飘来的雨滴落在心尖上，润物无声，教我怎么不沦陷。」


    她甜蜜又?羞涩地复述了他的答案。


    曲曼筱和几个护士齐齐爆了粗。


    卧槽，好会！


    ＊


    到?了十一月，天气越发寒冷，到?了十二月北市便下了第?一场雪。


    得流感的人很多?，归梦也不慎中招了。


    晚上吃了药，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身边的梁缘还是忍不住劝说?:「梁缘哥哥，你?还是去次卧吧，真的会传染的。」


    梁缘回復完母亲的消息，放下手机，弯腰下来贴了贴她的额头，「烧退了点，没那么烫了。」


    听到?归梦的话挑眉，不以为意，凑上去吻她，「求之?不得，正好在家?休息两天。」


    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深邃的瞳孔带着笑意:「放下，你?现在病着，我没那么禽兽欺负你?。」


    「……」


    谁担心这个了！


    归梦无语瞪眼，并不想搭理他这个话题，就转到?了他刚回的消息上。


    「是妈吗？」她听到?他在卧室外小声说?了句，「妈」。


    梁缘听她声音有些干，出?门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嗯，「祸害回来了，妈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


    归梦惊讶，「小七回来了，她的综艺录完了吗？」


    梁兮前段时间接了个综艺，好像是去警队接受培训，她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嗯。」


    梁缘水餵到?她嘴边，归梦这两天跟个废物一样被他伺候惯了对这种投餵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归梦想到?一个事?，「她一个人吗还是她男朋友也一起？」


    「不知道?。」梁缘饮完剩下的水，上床搂过她，「别?光说?祸害了，头不疼了？睡觉。」


    「哦。」


    归梦乖乖得被带进怀里，靠在他胸膛上，听着跳动的心脏。


    过了一会儿，叫他:「梁缘哥哥。」


    梁缘浏览着外面的局势新闻，分神回復她，「嗯？」


    归梦挣扎着想起来，被他摁回去，只好作罢道?:「我睡不着。」


    请假这两天她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实在是睡够了。


    梁缘划着名屏幕，目不斜视，「所以呢？你?要我干嘛？给你?唱歌还是讲笑话？」


    「……」


    归梦无语语塞，下意识激灵地抖了抖。


    让他唱歌，不是儿歌就是儿歌，笑话也是冷笑话。


    他就是故意的！


    归梦连忙拒绝，她抬手勾勾他的手指，讨好地说?道?:「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梁缘目光微顿，落在她身上，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不是让我放过你?都?可?以。」


    放过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归梦本来就红的脸颊被他撩得红扑扑的，偏偏她要求的就是这事?，她一口咬在他手上，「小气鬼！」


    「你?大气。」梁缘不置可?否，眉峰挑挑，附耳说?着情话，「那请春雨病好后配合我点。」


    「……就知道?欺负我！」


    「不欺负，我疼你?。」


    ＊


    归梦的流感好了之?后，时间像是点了加速器。转眼就到?了年末。


    各科室都?忙成?狗。


    从上次上热搜后，来挂归梦门诊的人挺多?的。还有人专门跑来医院看她，让她哭笑不得，回家?还和梁缘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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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她如?果不影响其他病人就不用?管，等过了新鲜劲就会好。


    网上也有抨击她的，尤其是说?她配不上樑缘的，不过都?被怼了。对于网络上的言论她也不在意，反倒是意外地在对线的评论区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照片。


    是那次在黔南过火把节时别?人拍的。


    她和梁缘站在一起，一个穿着白衣黑裤，另外一个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身后火把冉冉。两人四?目相对，缱绻的爱意几乎要溢出?屏幕。


    网友纷纷表示好看。


    「啊啊啊好有氛围，我愿称之?为神图！」


    「穿的是民?族的衣服耶，好漂亮。医生小姐姐是少数民?族吗？」


    「这题我会，小姐姐是去当地义诊，赶上火把节了，我们村借给她们的。（没错我就是当事?人）」


    「哪个民?族啊？好好看，我都?想去拍写真了。」


    后面的评论都?大差不差，大多?数都?是夸赞和说?他们两配的。


    归梦莞尔，点击保存了图片发给梁缘。


    他回復很快【好看。】


    然后不久归梦就收到?了梁兮发的梁缘朋友圈截图。


    【啧啧啧，你?们腻死了。】


    归梦回了串省略号和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点进梁缘的朋友圈给他的动态点了个贊。


    一月底，在医院申报了「感动人物」的名单时，外交部领事?司也举办了年度领事?工作媒体吹风会。


    梁缘以领事?司司长的身份在媒体会上进行了致辞。当天的官方?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破了记录。


    归梦也摸鱼看了半场被接水的杨奕抓包调侃了一顿。


    随着二月下了两场雪，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夜。


    今年梁缘回来，梁家?别?墅人都?齐了。


    归梦和往年一样收红包收到?手软，甚至因为顿了新身份似乎比以前还厚一些。


    吃完团圆饭，她要值班就回医院了。


    梁缘陪她去的，和中秋节一样他在医院陪她守岁。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在楼道?里病人和护士互相问候的「新年好」里，他拽着她的胳膊拉她过去捏捏耳朵，「春雨，新年快乐！」


    她眉眼弯弯地主动回抱他:「梁缘哥哥，新年快乐！」


    到?初三时，归梦终于轮休了，整个假期，他们两都?在大院过年。


    因着往年的习惯，初四?早上，归梦要去寺庙还愿。梁缘开车陪她过去的。


    他不信神佛，所以就在旁边看她焚香还愿捐香钱。


    寺庙在的地方?是国家?4a级景区，难得偷浮生半日，两人都?不急着走，沿着逛看起来。


    「你?每年都?来？」


    看着不少路过的僧人和归梦打招唿，那神态分明是熟时已久，梁缘不禁好奇。


    归梦回应了师傅，嗯，「每年都?要来。」


    「求的什么？」


    「平安。」


    她说?着回眸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


    梁缘心头一震，眼神晦涩，目光直勾侵略，翕了翕唇，「辛苦了。」


    归梦鼻头一酸，摇摇头，「只要你?能平安就值得。」


    ＊


    两人悠哉悠哉闲逛着，路上遇到?了不少认出?他们的人。有的还上来问确认。


    确认后还祝愿他们「百年好合。」


    梁缘清俊的面上显出?几分笑意，由衷感谢祝福。


    过年期间，唿朋唤友，携家?带口出?来上香游玩的人很多?，他们两一路下来遇到?开不少网友。


    到?寺庙门口时，忽然听到?有人聊梁缘的名字。


    循声望去，是一个看起来和梁缘差不多?年纪的男子。


    他和身边的老人说?了几句便朝着两人走了过来，「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梁缘也意外能在这儿见到?他，和身侧好奇的归梦介绍，「我同事?邵阳。」


    归梦礼貌问好:「你?好。」


    「你?好。」


    邵阳盯着她，眼神中有探究。他转头问梁缘，「她就是你?那位爱哭的妹妹吧？」


    梁缘说?是。


    邵阳哈哈:「看起来是有一点，但看起来比照片里漂亮。」


    归梦:「？」


    他们两说?啥呢。


    「回去跟你?讲。」梁缘安抚的揉揉归梦的头，问邵阳，「什么时候调回来的？」


    「上个月。」他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父母，说?道?，「准确说?我专业了，我爸年前得了癌症没多?少日子了，身边得有人照顾。」


    梁缘顺望过去，朝这边看过去的两位叔姨点头致意，转回视线，「有需要打我电话。」


    「会的。」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邵阳说?，「那我先过去了，以后有空联繫。」


    「好。」


    「


    ??? ???? ?????? ??? ???? .」邵阳拍着梁缘的肩，忽然冒出?一句晦涩难懂的话。


    梁缘笑应:「??? ?????」


    归梦总觉得两人的说?的话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上了车也没回忆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只好抛开，和梁缘算帐，「什么叫爱哭的妹妹啊？」


    怎么乱造她的谣呢。


    梁缘开了空调给她暖身，义正言辞说?:「不哄哭，哄着也要哭。春雨，你?说?你?是不是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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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是你?老骗我……」


    明明就是他每次使劲欺负她，还哄她配合他要的姿势。现在好意思说?这话。


    归梦被他的厚脸皮给整无语了，认命地撇开话题，「对了，你?们两刚刚说?的什么呀？我好像没听过。」


    「阿拉伯语。」梁缘说?，「他那句话的意思是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那你?说?的是我也是』吗？」


    「嗯。」


    看她目光炯炯，梁缘笑道?:「想学？」


    归梦嗯嗯，「可?以吗？」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归梦跟着梁缘学那句「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学到?快自闭了，最后果断放弃。


    梁缘替她开脱:「学不会没关系，我做你?的翻译器。」


    归梦还是挫败，淡淡说?:「哦。」


    一路无话到?家?。


    梁缘被梁叔和老爷子叫住谈事?去了，归梦一个人在楼上和朋友们聊天。


    晚上洗完澡，估计又?被大数据监听了，刷短视频时竟然刷到?了有个入门级阿拉伯语教学视频。


    关键她还听完了，尔后点开百度找了个翻译器练那句话。


    梁缘裹着浴巾出?来时她还在跟学。


    他过来抽走她的手机，上去把人擒住塞进被窝，提醒她:「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归梦本来还想抢手机的，闻言只好收回手:「好吧。」


    过了会儿，梁缘把灯关了。


    卧室浸入黑夜里。


    许是她今天爬山上香累了，不稍多?久就坠入了梦境。


    又?是熟悉的场景。


    倒塌的高楼大厦，残垣断壁之?上炮火纷飞，硝烟滚滚瀰漫，遮庇了整片天空，入眼无不是尸横遍野的血腥，满目疮痍。


    纵然已经梦到?过很多?次了，归梦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内心无比悲凉。


    她循着记忆望去，再次见到?了梁缘。


    他衣衫单薄置身于战火中，听见动静回神，沾着鲜血的脸朝她微笑。


    「春雨。」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捨得在梦中出?声唤她，说?的却是诀别?的话。


    「别?等了。」


    ＊


    梁缘是被枕边人的惊醒的。


    他打开床头灯，爱人双手抓着被子，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嘴里一遍遍呢喃着「梁缘哥哥别?走」，压抑的哭声里满是绝望。


    「春雨，醒醒！」


    他皱眉赶紧叫她，叫了七八声她才睁眼，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婆娑，一副惊甫未定的样子。


    梁缘将她拢进怀里，拍着后背轻声安慰，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才下床想去给她倒水。


    归梦一把抓住他，惊慌道?:「你?去哪里？」


    「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不喝水。」


    归梦抓紧他的手不放，摇头巴巴望着他，「你?别?离开。」


    梁缘皱眉，还是坐回来。


    一坐下，归梦就挪过来钻进他怀里要他抱。


    「做噩梦了？」


    「嗯。」


    梁缘循序善诱:「跟我有关的？」


    她再次点头，听着他胸膛下强劲跳动的心脏才略感安心。


    她就这样窝在梁缘怀里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很轻，「我梦到?你?来和我道?别?了。」


    「嗯？」


    归梦回忆着梦中的场景还是下意识惊怕，紧抓着梁缘的胳膊，被他安抚地亲了眼睫心情才放松下来，娓娓道?出?那个纠缠了她三年的梦。


    「还好只是一场梦。」


    她庆幸地说?着却没留意到?抱着他的男人微变的脸色和复杂的眼神。


    「说?起来第?二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呢。」归梦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会觉得梁缘和邵阳说?阿拉伯语耳熟了。


    「就在凌晨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那边的人一直没说?话，后来我就挂了。」


    「第?二天才发现是个境外来电，吓了一跳呢。」


    「是我打的。」梁缘突然开口。


    「我还和小七说?了，她说?是诈骗——」归梦说?着话头勐然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那通电话是我打的。」梁缘重复了一遍，内心百感交集，「你?做的梦也不是梦。」


    「春雨，那天我在执行撤侨。」


    那是他到?中东时接的第?一个任务，当时所在地发生内乱，为保证国民?的安全，外交部下令进行撤侨。


    其中有一个中资企业一千多?名员工受困在交战区后方?，他和另外几位同事?临危受命前去接人，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游击交战的双方?。


    炸弹就落在离他不足百米的地方?，耳朵轰鸣。他趴在地上，脸上嘴里都?是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活着，


    活着！


    要回去见春雨！


    小姑娘那么软，没他撑腰指不定又?会被谁欺负。


    凭着想要回来的执念，他出?色地完成?一次又?一次艰难的任务，中午在分别?八年后回到?她身边。


    他也觉得神奇，「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归梦没他这么乐观，她心尖一颤，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


    一边惊嘆于在他彻夜难免的夜晚他在远隔千万里的异国生死攸关。


    她后怕到?全身发抖，任由梁缘怎么安慰都?没用?，直到?天边初露熹微才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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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个小时又?惊吓过来，被梁缘带进怀里，一声一声耐心地回应她的叫唤。


    「梁缘哥哥。」


    「嗯？」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梁缘闻言，眯开眼缝，叼住她的耳根轻咬了下，如?愿听到?她的惊唿，笑了声反问她，「是梦吗？」


    「……不是。」


    他应开声，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清冽的嗓音在清晨带着几分温柔，「再睡会儿。」


    窗外天空乌云一点点散开，透出?了几分白。


    淡淡的松香萦绕在鼻尖，她没有睡意，爬起来双手撑着下巴，望着他清俊的脸低声说?「真好。」


    在祈祷了三年的归梦后，她所爱的人终于在现实拥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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