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小小如懿,拿下拿下》 第1章 如梦初醒 “啊,不要!” 曹琴默猛地从破旧的床上惊醒,捂着胸口喘着大气,她满头大汗,但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她立刻止住了喘息,一边小口小口地捋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打量着周围。 如此陌生的环境倒也不是第一次见,眼见着和自己以前的住所是差了点,但到底还是同一时期的建筑风格。 但看规制,好像是王爷的府邸,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姑娘,您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通报给福晋。” 门外有一个姑娘推门进来,见到她醒了惊喜地看着她,然后又掩好门匆匆离开。 “哎你……” 完全陌生的声音从曹琴默的嘴里发出,惊的她一下子敛声捂住嗓子。 真是怪事,从前她的声音虽称不上温婉,可倒也婉转动听,纵然是雍正每每听到自己诉说母女情深,便也得动容几分。 可如今这声音,倒是比她以前更好听,语调也柔软,更添了几分懦弱。 况且这身体的异样感,她早就不是未出嫁的少女,自然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曹琴默沉思了一会,决定先起床,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那张柔弱无措还挂着泪痕的脸,曹琴默才终于肯定,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自己。 曹琴默揉着额角,陷入了沉思,此前从未经历过,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温宜又在哪里? 一想到温宜,曹琴默心里就软了几分,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有甄嬛,应该也不会苦了温宜。 曹琴默想着,门外小丫头又敲了敲门: “姑娘,福晋喊您过去坐坐,奴婢给您梳妆吧?” “进来吧。” 那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她没有哭或者砸东西,反而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那里,以为是回心转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努力撑起笑容,上前帮忙梳头发,边整理边说: “姑娘想开一点,虽说王爷是酒醉才……但王爷也是一表人才,未来继位的人选,姑娘就莫要求死了,大好的前程还在等着您呢!” 先不说为什么一个奴婢可以随意讨论王朝未来谁能继位,曹琴默现在更关心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曹琴默盯着镜子里低眉顺眼看似没骨气的样子,突然问: “现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巳时三刻,姑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巳时? 曹琴默揉了揉额头,明明自己说的不是这个时间。 “姑娘您别害怕,现如今王爷已经是宝亲王了,不会亏待您的。” “我都忘了……王爷……成为宝亲王,有多久了,我有些害怕……” “雍正十一年封的,到现在也有……两年了呢,所以姑娘别担心,王爷正得盛宠呢。” 雍正十三年? 曹琴默心里一惊,怎么自己睡了一觉过去了好几年,但她没有问,只是任由小姑娘给她梳妆,好了之后她握着小姑娘的手,面上露出无措但讨好地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叶心,姑娘不要紧张,福晋说了只是说说话,不会为难您的。” 叶心似乎看出来曹琴默的紧张,也握紧了曹琴默的手,安慰道, “姑娘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 福晋看起来有些局促,但是表面看起来也算是亲和,她先让行了礼的曹琴默坐下,又让人端上来点心和茶,这才和和气气地说: “海兰,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一时间想不开也是有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这样寻死觅活,王爷能看上你说明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我今儿就给你求个恩典,让王爷封你做格格,也好过现在没名没分做个绣娘受人欺负,可好?” 这是不做也得做啊。 曹琴默心想,一个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小宫女被皇帝瞧上尚不能解脱,更别提自己还是王府里面的绣女,但所幸福晋还算是明事理,她定了定神,眼角挤出几滴泪,立刻跪在地上朝福晋叩拜: “海兰自知身若蒲柳,侥幸才被王爷瞧上。今得了福晋金口玉言才得以安心,其他的是万万不敢想。只希望福晋日后能稍稍庇佑海兰一二,海兰便也心满意足了(啜泣)” 曹琴默趴在那小声哭着,福晋也似乎是第一次见这情形,一时间不知道做些什么,还是她旁边干练的婢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了起来。 那婢女掏出手帕递给曹琴默,曹琴默把眼角几滴泪擦了,又看向福晋,福晋定了定神,才说: “我是福晋自然会庇护你,往后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我自然会替你做主。” “谢福晋。” 又是一通拉家常,双方都觉得很疲惫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膳,这才找到理由分开。 曹琴默离开后,福晋这才松了口气: “这海兰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说起话来倒是不停。” “福晋喝口茶润润嗓子。” 婢女给她递上茶, “是呢,但看着她极为依赖福晋,不狐媚,倒也是安分的主儿。” “也算是可怜人,素练,你待会从匣子里拿点首饰给她送去,也好宽慰她几分,莫要再求轻生了。” “是,奴婢这就去。” ———————————————— 曹琴默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有个太监来禀报自己不用住下人的厢房去和侧福晋青樱同住一处了。 那太监一脸的喜庆,连番恭喜: “福晋和侧福晋一起求情,封了您做格格,搬到和侧福晋一起居住,侧福晋可是盛宠不断啊,格格有福了,恭喜格格。”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曹琴默脸上带着拘谨地笑,心里恨不得骂出声。 庶母给皇子做格格,给谁知道了都得骂出来吧。 可惜,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刚刚聊家常那会她把想知道的都大致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自己如今在的地方居然是当年在圆明园可怜兮兮的四阿哥的王府,去年还被封为了和硕宝亲王。 当年的菀嫔也成了盛宠的熹贵妃,改了名字叫钮祜禄氏,皇后因为串联朝臣谋害皇嗣被禁足景仁宫死生不复相见。 华妃和自己似乎是前后脚走的,华妃因为谋害甄嬛被赐死,而自己居然是愧疚殉主? 这怎么可能呢?她可没有那么“爱”华妃,当时自己风光无限好,成为了襄嫔,势必要为了给自己女儿挣一个好前程,怎么可能为了华妃就…… 曹琴默想着突然就意识了过来,她想到了皇帝在她说杀了华妃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想到了甄嬛循循善诱说自己封号寓意,想到了越喝药越虚乏多梦,原来……自己是这么没的。 也是,后宫想要体面得结果一个人,自然也有很多秘而不宣的法子。 只管自己自作聪明作茧自缚,被眼前的风光迷了眼,得意过了头。 可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副身体里,是觉得自己人生草草过去太悲哀了吗? 曹琴默没有得到解答,她也无从得知。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温宜了,免去了联姻塞外的悲剧,在京城里嫁给了清贵人家,甄嬛再怎么样也不会祸及孩子,自把温宜交给端妃抚养也是尽心尽力,再后来两位贵妃亲自嫁女更是无比风光,夫妻也是恩爱两不疑。 曹琴默也是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她便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活一回。 第2章 亲如姐妹? 看着眼前寒酸的住处,曹琴默不敢相信这是盛宠之下的乌拉那拉氏青樱侧福晋的住所。 自己的西厢房被富察福晋稍微装点了一下都像模像样,这侧福晋的住所,看着和自己原先住的下人房差不多。 她也打听清楚,原来在绣房时,青樱就与海兰结为了好友,可自从海兰出了这件事,青樱整个人就跟隐形了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人人都再说她是在避嫌,可是她看着怎么不像呢。 那青樱就坐在没有树叶子的葡萄藤下面,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扇着,旁边两个婢女说着什么,看到曹琴默嘴角扯出一抹笑: “海兰,你来啦,坐吧。阿箬,你把小厨房的点心拿来给海兰。” “是。” 曹琴默坐了下来,她能感觉到青樱不高兴,此刻她嘟着嘴甩着手里的扇子,看着海兰说: “海兰,委屈你了。你往后在这里好好住着,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委屈,什么委屈,是指被宝亲王瞧上纳为己有吗? 曹琴默想着,她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温宜都出嫁了,她也没什么后怕的,从前华妃拿捏自己的女儿自己敢怒不敢言,如今自己无事一身轻,倒可以真的放开手来干事。 曹琴默摇了摇头,说: “没事的姐姐,木已成舟,事到如今就算不想认清现实也得认清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曹琴默的错觉,青樱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和不耐烦,还没等曹琴默仔细一看,阿箬端着点心上来,热情地介绍着: “这羊奶糕都是新鲜做的,格格尝尝,软糯可口。” “谢谢。” 曹琴默乖巧地接过糕点尝了尝,确实不错,如果青樱脸上的表情能不那么明显,就更好了。 不过曹琴默装作不知道,假装新奇地说: “姐姐这个好好吃,入口即化口齿芬芳,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旁边阿箬刚要张口说,就被青樱打断了: “也不是什么容易做的,羊奶糕酥烂不易成型,你若是喜欢吃我便叫人多做些给你。” 阿箬也在旁边帮腔: “是呢,就连王爷也爱吃这个,每每来都要吃上一大盘才算完。” 曹琴默表面笑眯眯地应和着,背地里却不屑。 不就是怕她学了去邀宠吗,她也不稀罕这个。 这也叫关系好吗,曹琴默差点没乐出声。 不过曹琴默表面功夫想来做得好,从前在华妃面前如此,在青樱面前更是如此,她现在这一副低眉顺眼柔和谦卑的样子真的太加分了,就连青樱心情不好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下不去嘴。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受了欺负找她出头,并且还吩咐她若是不愿意见到王爷就跟她说一声,自己也避开一点。 曹琴默表面惊喜地应了下来,转身带着叶心走的时候脸马上恢复到了平和地样子。 两个人进了厢房,曹琴默终于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叶心连忙给她捶了捶肩膀,说: “格格可瞧见青福晋的刚开始的脸色了?奴婢瞧着不大好。” “不好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还得过下去,眼下那些使女格格什么的想必都认为是我勾引了王爷,正好没出气筒呢,躲在这里也算是清净,等风头过去了,再做打算。” 曹琴默最开始可不爱出风头,前世她隐藏锋芒在华妃背后出谋划策,华妃倒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本想着没了华妃自己能一路扶摇直上,还以为来日之路是一条康庄大道,没想到反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说到底,隐藏在幕后才是自己的舒适区,此生也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安稳度日。 若是能见见温宜,那就再好不过了。 ———————————————— 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去了不少,曹琴默已经习惯了青樱时而冷漠时而温和的脾气,逐渐摸出来规律。 原也不过是因为王爷来她这,因为曹琴默心里总有种微妙的感觉,虽然总是安慰自己现在是别人的身份,但看着面前的长开了的宝亲王,还是把自己摆在了庶母的位置,对待他是客套是疏离,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更别说侍寝了,想都别想,几次三番都以害怕躲了过去。 原先她也怕王爷真厌弃了她,不然就是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便也茶言茶语地说着自己害怕啊惶恐啊之类的,王爷竟然也相信了,还宽慰了自己,赏了好多金银首饰,嫌弃她这里素净,又叫人搬来了不少古董器物。 这下自己住偏房的,居然比青樱这个侧福晋的主房还要更辉煌了。 但曹琴默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正值年少20多岁的王爷,眼神不如世家子弟清亮就算了,浑浊的倒是和当今圣上有的一比。 而青樱,曹琴默还在和她维持着表面的和睦,阿箬有时候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青樱也只是淡淡地看着手里面的话本,不说话。 或者就是看着阿箬耍完脾气,她才淡淡地开口道: “阿箬,你下去吧。” 曹琴默看着青樱的举动,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就像当年华妃看到甄嬛连续侍寝一样。 可她奇怪的是,其他的格格,侧福晋,福晋也侍寝,可为什么偏偏对自己生气,就因为她和她关系好吗? 就连华妃跟她比起来都要善解人意,最起码人前华妃也是软着声哄皇上,人后就算发火也是直来直去,写在脸上。 哪像她这么别扭,明明是希望王爷来,可王爷真来了,见到王爷都梗着脖子摆脸色。 王爷吃了几次亏,自然而然就来她这边诉苦,她也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就这样,还能被青樱防备。(当然曹琴默有时候暗戳戳猛点青樱死穴) 还真是……(扶额苦笑) 好了有点演过了,这些天的宽松日子过得把她的危机感都快消磨殆尽,曹琴默渐渐露出点女儿本性,忍不住活泼了一点。 平时逗一逗青樱,真的很好玩。 可这种日子没过多久,就在高氏成为侧福晋的时候,传来了皇上驾崩的消息,这宝亲王,还真继位成为了皇帝,号乾隆。 丧仪完毕后,也终于到了分六宫,定位份,册嫔妃的时候了。 第3章 小摩擦 国丧一天的中午,众嫔妃献菜给太后,曹琴默想了想,稳妥起见选了时令蔬菜做成的炒菜,便如同透明人一样站在富察和高氏的身后。 其他嫔妃包括青樱都挤在前面,太监介绍着青樱的火腿炖鸡汤,太后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偏偏青樱不知先后尊卑连富察皇后都没动作,她倒是自顾自地就盛了一碗鸡汤端给了太后。 太后脸色微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如懿,慢悠地说: “好好的鸡汤,用味重的火腿相佐,喧宾夺主。” 最后的“喧宾夺主”语气重了些,明眼人一瞧就会知道太后不高兴,国丧期间,怎么能食用荤腥呢? 更何况这还是国丧期间,不管太后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过去的,不然以后世人怎么评判,那些外面的文武百官又要怎么看? 气氛此刻有些凝重,所有嫔妃的目光都看着青樱,不乏有些人在看好戏,嘴角戏谑的笑都压不住,可青樱似乎听得懂又似乎听不懂一样,面色上好像有点委屈地说: “臣妾只是想用鲜味令太后开胃。没想到,妨碍了太后用膳,是臣妾是过失。” 这话听起来,看似是青樱在自责,但在别人看来,是在说自己的孝心太后瞧不上,嫌弃了去。 太后也没接这话,头稍微侧过来,声音也大了一些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两样东西炖一块,分了高低主次才好,想要并重,反而坏了味道。” 这话,就不是单指火腿炖鸡汤了,谁都知道景仁宫里还关着一位前朝皇后,按规制,是要成为母后皇太后的,可她做的事以及先帝放话死生不复相见,一时之间倒也陷入了尴尬境地。 可对于曹琴默来说这有何难的,先帝既然说了这话必然是恨毒了这皇后,虽然没废后但也收了册宝,若要细究起来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就随她做个皇后,等真的薨了,就埋到先帝妃陵里去,也不算破坏了规矩。 可青樱偏偏没有眼力见,在丧期就和皇上商量如何把景仁宫里的那位放出来安享晚年甚至还想让她和先帝同葬。 说真的,太孝了。 先帝要知道他们这么做说不定会气活过来呢。 曹琴默可不爱掺和这事,虽说这青樱确实得帝王宠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很是别扭,现在也不便为她出头,这也不是她该说话的场合。 可在这时,旁边的高氏突然脑袋灵光乍现地说: “原来太后喜欢味道淡的,下次臣妾给您炖清鸡汤。” …… 有时候曹琴默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话本里,这清宫廷,这地界,真的正规吗? 就在曹琴默神神在在魂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听见太后扬声说倒胃口叫人把这些菜都撤了。 富察见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她原以为青樱自己可以解决,没想到局面居然越闹越僵,她连忙上前关切地说: “皇额娘,您近日为先帝哀恸,身子本来就不适了,若饮食再轻减,那就更撑不住了,您好歹还是进一些吧?” 富察原意是想要青樱换一个清淡一点的再递给太后,明明端着都烫手了,十个爪子轮流起舞,可青樱直接咣当跪了下来,把鸡汤高高举着: “臣妾有失,甘愿受罚,还愿太后顾及凤体,多进一些吧。” 太后都说了不喜欢鸡汤,你为什么还要跪下来求太后喝,这表情看着也不像求,倒像是逼。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氛变得更僵了,青樱真的有硬化剂的天赋。 曹琴默看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青樱。 还好富察皇后及时救场,盛了一碗米粥劝着皇太后喝了,曹琴默从桌角落端出来不知道哪个嫔妃做的小菜,悄悄递给了高氏,高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原也不理解她要做什么但还好这次高氏没掉链子,连忙殷勤地端上小菜,嘴甜地说: “太后,再配着这酸口的小菜更开胃些,臣妾们粗笨,只能尽心尽力侍奉太后,希望太后满意。” 太后这才久违地露出一点笑容,叫高氏和富察服侍她用膳。 青樱也终于得到解脱,把那碗烫的吓人的鸡汤放在桌子上,站回了原地,手都烫的发抖,还只能强装镇定。 那么烫的鸡汤都敢端给太后逼着她喝,青樱你真的是多少有点太孝顺了。 服侍完太后众人散去,富察带着高氏和曹琴默回到长春宫,富察让她们随意坐下,自己也歇在了主位。 曹琴默一个人坐在右边最远的位置上,高氏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 高氏本来想转头说话,但看到曹琴默坐那么远,高喊了一声: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曹琴默眉眼一垂,乖巧地说: “臣妾自知身份低微,怕污了皇后和娘娘的眼。” “海兰,你不必这么贬低自己,来过来坐,不用这么紧张,你刚刚帮了曦月一把,按理曦月该谢谢你才是。” 富察出口温和地召唤曹琴默过来,曹琴默这才低头小步上前,高氏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差翻个白眼: “我虽然不知道你刚刚的用意,但你倒是惯会这些讨巧的心思,难怪把皇上勾引地找不到魂。” 曹琴默没说话,依旧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富察皇后开口说: “好了,曦月,这种事情不要再提了,大家都是姐妹,今日帮了你,你要记得,待会分六宫的时候你们住到一块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要随便欺负她,海兰性子软,你要多多关照她知道吗?” “是,臣妾知道了。” 高氏不大高兴地行了礼,脸色不太好。 曹琴默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香囊,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给高氏: “臣妾知道娘娘体寒,眼下入了秋,等事情都定下来也要冬天了,臣妾准备了一个香囊放了些暖身的药材,都是问过太医准备的,只是花样还不知道选什么,还请娘娘亲自择选,臣妾好去绣了给您。” 高氏见到这种情形,臭脸也是摆不下去了,她原先瞧不起海兰不过就是她不知羞耻勾引了皇上,而且身份低微。 可人家居然还送了礼物,这就把小高整得有点装不下去了。 感觉就像突然泄气了一样,好像也找不到什么由头为难海兰。 高氏愣了一会,才扭过头去,大声地说: “我喜欢孔雀,用金线绣,别用寒酸的丝线,待会我给你拿,既然是给我的东西不允许太寒酸。” “是,臣妾知道了。” (曹琴默:比华妃还要好哄。) 第4章 我便也安心了 东西六宫还在收拾,大家都是暂居别殿,高氏因为身子不好总待在殿里,富察也只好带着曹琴默和金玉妍时常给太后请安,侍奉太后。 这天太后要和富察皇后单独说些话,她和金玉妍便被请了出去,金玉妍容貌极其艳丽,说话也如同黄鹂鸟一样婉转动听,只是那眼睛里面都是藏不住的野心和欲望,也就是皇帝眼瞎以为那是波涛汹涌的倾慕。 “哎呀,海兰如今也是熬出头了,傍上了皇后,日子必定好过不少啊?” 金玉妍开口就是淡淡地嘲讽,美眸里闪过不屑。 曹琴默微微一笑,说: “多亏皇后娘娘关怀,臣妾才安居一隅,其他的便也不多求。” “是不多求还是不敢求你自己清楚,我先走了,你就跟皇后说我有事儿。” 金玉妍带着下人走了,独留曹琴默一个人待在寿康宫门口。 还没等她发呆,宫门口匆匆赶来一对夫妻,皆为白素服,女子脸上略带愁容和泪痕,男子则扶着她一脸的忧心忡忡。 男子还宽慰她: “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 “母妃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据说前些天为了父皇驾崩哭着晕了过去,眼睛也不大好,这可怎么办。” 女子说着说着泪又下来,男子疼惜地帮她把泪擦掉,看到寿康宫主殿门口站着的人,立马提醒了一下,女子看到了她,立刻整理好自己仪容仪表,上前行礼: “给娘娘请安。” “给娘娘请安,娘娘见谅,温宜公主是因为端太妃病重情急之下才失了礼数,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男子微微挡在温宜身前,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 曹琴默一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背后泪眼婆娑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了,是了,她走了这么久,温宜是该长大了,长高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了。 只是她还是不敢确认,只怕眼前的只不过梦中泡影。 她仔细地看着温宜的眉眼,心中的欣喜与酸涩不断冲击着胸膛。 是了!是了!真的是她的温宜,长大了!长高了!变得更加漂亮了! 可曹琴默就算再欣慰,也架不住鼻子酸,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错过了温宜的成长,尽管知道端妃很喜欢孩子不会对温宜不好,可是作为生身母亲,她又怎么不会挂念自己唯一的孩子呢? 两人就这么泪眼朦胧的互相看着,温宜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娘娘此刻也是挂着泪,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自己先吸了吸鼻子,哑声地说: “虽然不知道娘娘因何而伤心,但若是温宜的错处还请娘娘宽慰几分。” 曹琴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连忙抹去眼泪,笑中含泪,小心翼翼地说: “是我自己失态了,温宜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温宜公主说: “是我的母妃端太妃,父皇驾崩后一直哭身子也不好了,太后虽然请了太医也无济于事,我心里着急,找了宫外地大夫来看望。” 曹琴默努力忍着心里的欢喜,面色如常地看向温宜的额驸: “这位便是温宜公主的额驸了吧,我是第一次进宫头一回见呢,真是一表人才。” “娘娘谬赞,全靠温宜公主指点。” 男子居然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地,温宜脸上也是幸福满足的浅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位娘娘,她总是想亲近几分,说: “回娘娘,温宜的额驸是郭络罗氏,不常进宫,娘娘见笑了。” “不打紧,太妃的身子要紧,公主和额驸还是快些去吧。” “那我们就先行告退。” 两人行了礼匆匆往里面走去,那额驸还是不忘护着温宜,守在身旁。 不知道是秋日的阳光太刺眼,还是秋风过于犀利,曹琴默是止不住的泪水哭湿了帕子。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温宜好好的,还有了爱护敬重她的额驸,自己没有连累她,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所幸,自己上一世没有白死。 ———————————————— 收拾完情绪,富察面色沉沉地走了出来,直到曹琴默给她行礼她才堪堪回神,说了句走吧。 一路上富察皇后长吁短叹,似乎有什么事一直没完没了,曹琴默自知不是自己该问的,一路默默跟着,到了住处才向皇后告别,前往青樱的住处。 这下,她便知道为什么富察皇后那副样子了。 太后不知道为什么,不给青樱封号位份,富察改了又改从妃降到嫔,太后就是不满意。 青樱也是一副晃神的样子,曹琴默叫唤了好久才恍恍惚惚应了一声。 曹琴默坐在青樱旁边,关切地问: “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叫太医吗?” “不用,我只是……有些怀念与皇上初见。” 青樱轻轻说着,眼里泛着泪光,手里攥紧了帕子,她一字一句吟唱着,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声音有些许颤抖,带着点点不舍。 曹琴默宽慰了她几句: “皇上还是最关心你的,若是有委屈大可以直接跟皇上说,有何不妥呢?” “不了,还是……不要麻烦他了,他现在很忙。” 青樱摇摇头,匆忙擦掉眼泪, “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去打扰他。” 现在正值丧期,哪有什么国家大事…… 就哪怕是华妃有一点点委屈都要朝先帝撒娇,有什么不敢的。 曹琴默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说话了,她怕再听到墙头马上。 毕竟当时潜邸他们住一起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她虽然听不懂,可总听着她抱着话本一遍又一遍念叨着这句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此刻这般恍惚,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曹琴默似乎摸到了一点答案,但是她不敢确信,前世的种种让她此刻小心小心再小心,斟酌了再三还是私下里叫来老实憨厚的惢心,将要说的话陈述给惢心,让她去禀报了皇上。 惢心也是真的忠心,听了这话立马就去了,一刻也不停留。 晚上,就看了皇帝面色沉沉地赶往寿康宫,宫内爆发出了震天响的吵闹声。 第5章 纷争来的如此突然 或许就连曹琴默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信了那话,直冲冲地就来找太后对峙,有当年跪在雍正面前求娶青樱一样的勇气。 不过这次不是勇气,是愤怒吧? 曹琴默摸着茶盏,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是曹贵人的时候,整个宫殿冷清只有温宜和自己做伴。 叶心给自己端来了热乎的汤,说: “主儿,你喝点热热身吧,寿康宫不知道为何吵闹了起来,皇后娘娘前去调解了。” “嗯,知道了,叶心你早点下去休息吧。” “是,主儿您也早点休息。” 叶心笑了一下,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边估计还要好一会呢。” 曹琴默笑着让她下去了,叶心一走脸上的表情一收。 她起身朝屋外走去,看到了正巧出屋裹着衣服的高氏,高氏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吵醒了之后脸色更是苍白,她的婢女扶着她,似乎摇摇欲坠。 高氏看到她也终于不是臭脸,只是相对疏离: “你也睡不着?皇后娘娘刚刚过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有点担心,娘娘我们过去看看帮衬一下皇后娘娘可好,皇后娘娘近些天也颇为操劳,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曹琴默装作关心地说。 小高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去穿好衣服: “皇后娘娘哪还需要你假好心,我去看看,你安抚住其他人别乱跑。” “是,娘娘。” 高氏也急吼吼地跑到寿康宫了,这下更热闹了。 一直到宫里打更的报了寅时三刻,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曹琴默睡了一会又醒来听见外面敲门声,门外的是苏绿筠: “妹妹睡了吗,打扰妹妹了。” 叶心点了灯,迎了苏绿筠进来。 苏绿筠一脸的担忧,握着曹琴默的手说: “妹妹你也正忧心了吧,都这个时辰了皇后娘娘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而且青樱妹妹也不在了,不知道去哪了。” 去哪了,当然是去景仁宫和她姑母极限二选一去了。 曹琴默虽然不看好青樱未来宫斗能力,但这时候少了人岂不是没趣,况且皇上还在兴头上,高氏看起来也很好听话,金玉妍倒是不在她的范围之内,她对容貌艳丽的都有种别样的别扭。 看着青樱之前生离死别的样子,曹琴默便知道,太后肯定说了什么话让青樱做出选择,看现在太后对景仁宫里那位不爽的样子就知道容不下她,肯定说了什么跟前朝皇后有关的话。 只是要处决早就该悄么声的解决了,偏偏拖到丧仪这会,本来事情就多,各位都忙着学规矩,学习处理事务,还要分出精力来管这个,这个太后纯粹就是不想让人好过。 曹琴默做的,就是在这摊浑水里面,再搅一棍子,让惢心去皇上面前卖惨博同情,说太后容不下青樱,要青樱去亲手杀了她的姑母以此来解决前朝议论纷纷的太后正统的问题。 可如此青樱便也背上了弑亲的骂名,先不说前朝的名声说皇后的侄女贪慕虚荣以后在后宫肯定更难过。 虽说对青樱而言是有情饮水饱。 但现在皇帝,还是会去心疼青樱。 而皇上去和太后大吵了一架,更是坐实了皇上偏宠青樱,全后宫的人看在眼里,就算保住了前朝的名声,后宫众人也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日子不好过啊。 曹琴默更感兴趣的是,青樱以后会怎么面对这些问题,会怎么做,难不成还是像在王府里面那样,整天抱着《墙头马上》,一遍又一遍念着那句诗词? 该穿点好衣服,换句好一点的诗词了吧? 曹琴默表面也是一副无措地样子,紧紧拉着苏绿筠的手: “姐姐我正也担心的紧呢,皇后娘娘操劳辛苦,高姐姐身子也不好。只是我身份低微,贸然前去寿康宫恐惊扰了太后和太妃,所以也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妹妹不要担心,你且在此处安心待在,若是饿了便叫小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困了便睡吧,明日还要抄经文别累了身子。” 苏绿筠颇有长姐风范她轻轻拍了拍曹琴默的肩膀,让她的婢女可心端上来不少点心。 “那妹妹我先走了,天气渐冷,保暖好身子。” 苏绿筠温和一笑,慢悠悠地走了,走的方向就是寿康宫。 曹琴默对现在战势更感兴趣了,只是她实在不方便出场,不过有个人也该回来了吧,再不回来皇上太后那边可不好收场。 ———————————————— 几个时辰前,皇上急匆匆来到寿康宫,太后抱着经书坐在榻上,见皇帝来,问: “皇帝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是慈宁宫修好了来请哀家住进去吗?” “太后未免太过分了吧?青樱何时得罪了您,要遭到这样的羞辱?” 皇上一上来就怼太后,太后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事,随后反应了过来,见被戳破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只得强作镇定冷笑了一声: “哀家还当是什么事呢,就这?她乌拉那拉氏做的事差点让先帝的子嗣近乎断绝,哀家把她性命留到现在已是极限。怎么,处置一个罪人,皇帝也有意见?” “可你怎么能让青樱手染至亲的血,那乌拉那拉氏已然失势,对太后不会再造成半点威胁,太后何至于把青樱逼到这种地步。” 皇帝眼里带着怒火,一把推翻了桌子上的东西,太后把书狠狠拍在桌子上: “皇帝!你未免有些太过放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的什么算盘,想让罪妇乌拉那拉氏去行宫安享晚年?还要和先帝同葬?皇帝你真是孝顺的很呐,全然忘了先帝是如何嘱托的!” “皇后娘娘到!” 随着太监的通传,富察面容憔悴地走了进来,朝二人行礼: “见过,皇上,皇额娘。” “来的正好,皇后,你身在这个位置有劝诫皇帝之责,你怎么就没劝着点皇帝反而让他来我这边闹,搅的后宫都不安宁。” 太后没地撒气,富察皇后倒霉刚好撞上,她也只好跪下请罪,可还没跪下就被旁边的皇帝拉了起来: “你没错,为什么要跪,琅嬅你今日操劳实属辛苦,这件事你不便掺和,朕给你赐座,你去旁边坐着。” 富察看看皇帝,又看看太后,见太后也没说什么,刚刚也只是气话,她倒也松了口气,谢了皇上和太后,在一旁坐着。 听着他们的争吵,富察也听明白了,左右不过是景仁宫和青樱的事,她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自己还是比不过青樱,就像当年嫡福晋的位置如果不是景仁宫出了事,又怎么会轮到她? 青樱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富察的心里,除不掉,拔不去,她只能任由那根刺生长,长成滔天恨意的大树,怨气挂满枝头。 第6章 主葱烩 富察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看着皇帝和太后为了青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战情继续升级,偏偏小高闯了进来,说: “皇上,你怎可为了青樱妹妹而无视孝道呢?” 然后小高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跪下来: “给皇上太后请安。” …… 富察倒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小高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预料到,寿康宫居然有了难得的安静。 皇上突然感觉到一阵疲累,看着小高那张因为跑过来急喘吁吁的苍白脸庞,心里一下子放弃了什么,捂着脸挥手让她去旁边坐着。 太后看向其他地方,拨动着手里的佛珠缄默不言。 富察拉过高氏,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又叫人端来炭盆,握着高氏不撒手,生怕变成脱缰的野马再闯出去。 皇上和太后继续。 皇上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来,说: “太后,青樱是我要娶的女子,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就算太后因为罪妇乌拉那拉氏恨屋及乌,烦请太后,看在儿臣的面子上,放青樱一马吧。”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眯着眼睛,说: “哀家给了她选择,至于她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全看她自己。” 皇上听着这话,怒火中烧,即将失控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而又沙哑的嗓音: “皇上,太后。” 众人转头,看到了提着裙子走进来的青樱,她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痕未消,嘴巴似乎也肿了,慢慢走进来朝他们行礼: “青樱见过皇上,太后。” “青樱啊,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皇帝紧张的上前握住青樱的胳膊,可是青樱笑都没笑一下,她推开皇帝,朝太后又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罪妇乌拉那拉氏已经愤然自尽,还请太后看在曾经一同服侍先帝的面子上,给乌拉那拉氏最后的体面。” 乌拉那拉氏死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除了太后都惊了一下。 就连脑子不太灵光的高氏也意识到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把手上吃了一半的糕点连忙放下,富察也坐正了身子,抿着嘴有些担忧地看向皇帝。 太后瞥了一眼,轻笑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还真如我所料的那样,她必定舍不得你死,你可是乌拉那拉氏最后的荣耀。” “青樱!” 皇帝在她身后喊了一声,他上前去拉青樱, “青樱,你先起来。” “皇上,臣妾只是想说清楚,还是让我跪着吧。” 青樱犟在地上不肯起来,依旧看着太后, “还请太后恩准。” 得,这是又来“逼宫了”。 她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此刻的情形无异于丧期那天逼着太后喝火腿炖鸡汤,皇帝在,富察在,就连高氏也在这看着。 太后若是不同意便可能落得苛待后宫的名声,再加之是自己让青樱和皇上极限二选一,本来就在道德上理亏,若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同意,只怕是…… (雍正:我死了不管我了呗!) 太后也不想青樱一直跪在这,但她势必要磨一磨青樱这种说一不二的犟种性子,于是她又叫福珈端来了茶,还给皇帝富察和高氏端上了新茶,大家一起品尝。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后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她才说: “行吧,下去吧,哀家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谢太后。” 青樱匆匆磕了个头,皇帝一拉就站了起来。 “青樱!” 这是皇帝不知道第多少次喊她,她才堪堪回神,眼神愣愣地看着皇帝。 皇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眼里带着心疼,拉着青樱走了。 富察眼神落寞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哀叹了一口气,但她还是保持着皇后的端庄,把茶喝完,举止文雅地向太后行礼: “皇额娘,儿臣和高氏就告退了。” “嗯,好好休息,明天丧仪就晚点来吧。” “谢皇额娘恩典。” 高氏和富察走出寿康宫,高氏知道富察此刻心情不好,但也不敢说什么,富察见高氏面带倦容,叹了口气,笑着说: “你先回去休息吧,瞧你脸白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可不要再这样莽撞了。” 高氏见富察笑了,自己才跟着笑: “皇后娘娘别担心,有那个海兰给的香囊身体热乎着呢,只是皇后娘娘……” “嗯,本宫……也只是有点累了。” 富察看着远方,轻轻地说, “但只要休息一会,就足够了,真的是一会。” “是啊,休息睡觉就好了。” ———————————————— 苏绿筠到底是没胆子真凑到寿康宫大家庭里面去,但是她听了不少墙角回来还说与曹琴默听,曹琴默表面惊讶地喝不下茶,内心吃瓜不要太快活。 但到底不是一手瓜,听着苏绿筠的描述没什么意思。 她给口干舌燥地苏绿筠递上茶碗,苏绿筠一口喝完: “妹妹你不知道,当时里面的情形真的快吓死我了,还好妹妹没去,你胆子本来就小,要去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嗯,多谢姐姐关心。” “寿康宫平息了,妹妹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好的,姐姐慢走,叶心,你送送姐姐。” “是。” “不用了,妹妹和叶心还是早些睡吧。” 苏绿筠摆摆手快步走了。 曹琴默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她还是更怀念以前自己的脸,但现在自己的脸似乎天生自带迷惑性,就像寿康宫吵吵嚷嚷的那些人,谁又能想到惢心那一番陈情的话是她用来挑拨的呢。 这宫里面,似乎做成什么事情都很容易的样子。 未来,她可是越来越期待了。 ———————————————— 太后是一夜无眠了,她面色凝重,福珈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蜡烛燃掉了半根,她才幽幽地说: “福珈,哀家怎么觉着不大对劲,皇帝是如何得知哀家和青樱的事?这宫里怕是不干净了。” 福珈在一旁低着头: “是,当务之急是陛下赶紧迎太后住进慈宁宫,才好打点周围的人。” “不,这寿康宫同样要打理,皇帝想跟哀家斗,那就斗下去,哀家倒是要看看,这乌拉那拉氏死了,宫规祖制能不能让皇上继续拦着哀家的正统。” 太后拈起一块切好的水果,看了又看, “去找讷亲,他知道该怎么做。” “遵命,太后” 第7章 人淡淡心张张 青樱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曹琴默为了等她吃饭都等困了,撑着脑袋打瞌睡。 青樱回来的时候眼睛仍是红的,嘴巴也哭肿了,她推了推曹琴默说: “海兰,你怎么在这?” 曹琴默揉揉眼,挤出一抹笑来: “原以为姐姐一晚上没用膳,所以早早地就叫人备了菜等姐姐回来吃,没想到姐姐回来的稍晚了一点,姐姐等着我去叫人热一下。” “算了,不要麻烦下人了,就这么吃吧。” 青樱坐下来,拿着碗筷吃着菜。 两人默默无语,突然青樱问: “海兰,前朝一直议论纷纷景仁宫的位份,你说该怎么办?” 问我做什么,这不应该是皇上太后和朝臣的事吗? 曹琴默略微愣了一下,才尴尬地笑着开口; “姐姐,这不应该是我考虑的事吧?” 青樱似乎刚刚那句话是个过场,她夹着菜塞到嘴里,接着说: “我和太后说过了,对外说就是景仁宫是暴毙,我亲眼看见的。也好平息了风波。” 曹琴默听这些话,有点不敢相信,然后她放下碗小心翼翼地问: “姐姐,是不是太后逼你这么说的,景仁宫那位明明是……” “不,是我自己要这么说的。” 青樱打断了曹琴默的话,一本正经地说, “若有人质疑姑母的死,由我这个亲侄女的嘴里为太后分说,便没有人敢污了太后的清誉。” 曹琴默:…… 你为什么要去担心太后的清誉,明明太后都逼你去死,逼你去杀血亲,如果是曹琴默落到这种境地,她多多少少也得拉太后一起下水的。 但曹琴默没说,只是伸手拉着青樱,面带担忧: “姐姐思虑是周全,只是妹妹担心太后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的。” 青樱自信点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曹琴默, “虽然我出来为太后平息了谣言,但姑母暴毙走的也实在是太突然,流言不会轻易平息,所以我得活着,才能时时为太后作证。” “可是,您完全可以找皇上庇护,何必讨好太后呢?” 曹琴默真的疑惑,她越来越摸不清青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改朝换代了,难道头脑也跟着换了新的? 青樱脸上又摆出了《墙头马上》的表情,一副深情而又无奈的样子: “在这后宫,只有仰仗太后才能存活,我这也是不得已。” 雍正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得气得掀开棺材板教训儿子去。 这皇帝怎么当的,还需要太后来当家。 曹琴默也懒得说,无非就是想让皇帝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心怀愧疚从而补偿,这招她也用过。 但青樱用的未免也太多了。 再加上她好像随时要开始吟唱“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曹琴默端起碗,说: “姐姐还是先吃饭吧。” “嗯,好。” ———————————————— 很快,皇帝正式登基,她们这些福晋格格,也都成了宫嫔,换上了宫装,穿戴整齐地去正式拜见太后。 参拜之后是照例没话找话的拉家常,太后面上喜气洋洋地说: “从前自己是个嫔妃,赶着向太后请安,现如今自己也是太后了,看看你们一个个娇嫩的跟朵花一样。” 小高脑子都不转一下,立马接话茬说: “太后才是开的最娇艳的牡丹花,不像我们,都是经不起细看的蒲柳。” 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曹琴默还没来及吐槽,上面的太后笑眯眯地,似乎被取悦到了,夸小高会说话。 这真的不是在用牡丹花来讽刺太后人老珠黄吗? 而且曹琴默就算读书少,但是她也知道蒲柳是身体不好的意思,她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其他人…… 她不动声响地看了一圈人,最后看到坐在右边第一位的青樱似乎不大高兴,脸色臭臭的连嘴都高高撅了起来,头上还戴着和太后头上款式差不多的抹额。 “今儿是皇帝登基你们第一次来拜见,哀家也有几句话嘱咐。” 太后脸色略微严肃了点,看了一圈, “皇帝年轻,宫里嫔妃就你们几个,今后人多也好人少也罢,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们好自为之。” 太后的语气重了些,青樱嘴角一垮,感觉很委屈的样子。 “臣妾谨记于心。” 接下来又是交代了几句话,随后太后眼睛转了一圈,又扬声说: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古来重长子重嫡子,皇帝已经有了庶长子永璜,嫡长子永琏,还有一子也很重要。” 富察笑着补充道: “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以称吉祥,极为贵重。” “所以啊你们几个要加把劲,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好好生下来。” “是。” 什么,什么时候有的传统,华妃要是知道有这事肯定拼了命也要生。 曹琴默无数次用改朝换代一朝天子一朝臣安慰自己时间不一样,规矩改了也是常有的,可这登基后的第一子,她听都没听过。 她搞不明白,也不想搞,左右跟她现在所干之事无关,也不想过早怀孩子。 —————————————— 位份定下来,她得了个海常在,金玉妍是嘉贵人,而高氏是慧贵妃。 只是册封礼等他们住进来了,都没有开始。 只是她和嘉贵人慧贵妃一同去富察宫里的时候,富察才说: “皇额娘让青樱妹妹为姑母守孝三年,就关在潜邸里面。” “哟,不是已经守孝了三天了,太后还让她受三年,这以后出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嘉贵人冷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根本拦不住。 小高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 “倒是连累了我们的册封礼,皇上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都怪她。” “唉好了,青樱妹妹也不容易,如今都是宫妃了就更应该谨言慎行,别再随便议论陛下了。” “是,臣妾知道了。” 高氏噘着嘴有些不高兴,朝皇后认错,富察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曹琴默: “你在潜邸与青樱妹妹交好,待会等收拾好了,去看看她吧。” “是,臣妾遵命。” 小高诧异地看了富察一眼,又瞥了曹琴默一眼: “什么?要她去看。若是被太后知道责罚她连累了我宫里怎么办。” “贵妃娘娘还真是怕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没能力庇护嫔妃呢。” “你说什么呢,我……” “好了!” 富察说话稍微大了点声, “是本宫让她去看望的,有谁刁难你就跟本宫说。” “是。” 富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近些天操忙实在是累坏了,安抚完太后还要安抚皇上,还要安排青樱在府邸的事宜简直把她人掰成两半都不够用,还要在这听贵妃和嘉贵人的争吵。 “你们都下去吧,册封的事本宫会尽力提醒皇上的。” “臣妾告退。” 第8章 此事成不了追忆了姐姐 大家把潜邸的东西陆陆续续收拾好了搬到皇宫了,唯独青樱坐在房内,不动如山地看着书。 阿箬看着楼下,心里着急,对着惢心说: “主儿不会一辈子都出不了潜邸了吧,真在这住三年,这宫里还能有咱们的位置吗?” “阿箬姐姐你别说了,主儿肯定也伤心的,咱们侍奉好主儿就好。” 惢心拉着阿箬,让她说话小声一点。 可是青樱真的伤心吗? 青樱看着手里的诗集,神游天外,还想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场景。 曹琴默恰好敲门走了进来: “姐姐。” “海兰,你怎么来了,不应该是和大家一起走的吗?” 青樱惊讶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海兰, “你如今打扮倒是亮丽了些。” “姐姐别说了,这都是宫内的衣服,我啊低调一点才好呢。” “是啊,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最重要。” “皇后娘娘让我给姐姐带了些衣物,我还去厨房帮忙选了符合你口味的厨子。” “海兰。” 青樱听到皇后,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面色认真地说, “皇后心思深沉,你与她接触时万万要小心,小心提防着皇后。” 提防?可能皇后是自己有点心思,可是作为一国之母,要管理整个后宫怎么可能一点手腕都没有。 曹琴默装作听不懂,歪着头说: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皇后娘娘是好心,还特允许我可以来看你,怎么会是别有用心呢。” 青樱见曹琴默“不懂”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 “海兰,当初就是她抢走了我的嫡福晋的位份,若不是心思深沉是万万做不到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青樱的语气有些急躁,曹琴默知道她是因为“拉拢”不成自己而心急,但曹琴默偏偏就是要让她躁起来。 曹琴默继续懂装不懂,拉着青樱的手,一脸的懵懂无措: “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想,但如果姐姐希望的话妹妹就照做,姐姐别生气了。” 青樱半信半疑,但是她现在只有这一个往外界联系的人,总不能真发脾气现在就断了吧,她还怎么跟皇帝诉说自己的处境来博得皇上怜惜。 曹琴默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青樱的指望,她要做的就是挑起她的情绪,说: “现如今,高氏已经成为了贵妃,我与她同住一处,皇后娘娘也会多多照拂我的,皇后娘娘也说会和皇上时时向太后求情,好早日放你出来的。” 不知道皇后是不是青樱的雷点,青樱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仿佛吃了蟑螂哽在喉咙里面,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她最后还只是憋出来一句: “我不需要皇后求情。” 是是是,皇上单独求情才是对你的深情厚谊。 “太后将我放在潜邸守孝已经是大恩,我自然谢恩,只担心太后与皇上因此而产生嫌隙,若是亲生的倒也还好,可就是因为非亲生产生嫌隙才会引人注目。所以海兰,你要时时帮我劝着皇帝,不要太冲动。” 帮?时时? 曹琴默想了半天,她现在是个没有封号的常在,皇后还在,再不济高贵妃还在,怎么就轮到她来劝诫皇帝了。 可戏还得演下去,曹琴默扬起职业假笑,温顺地答应了,然后说时间不早就赶紧走了。 曹琴默觉得自己在潜邸那一年没有动脑真的太可惜了,她现在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跟不上青樱的思路。 离了潜邸,曹琴默才感觉自己脑子透了气,才舒服了许多。 刚一回宫,曹琴默就被皇帝召唤了过去,皇上的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她跪了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放下奏折,脸色缓和了些许,招招手,让曹琴默过来, “海兰啊,来。” “臣妾不敢,青樱姐姐还在困在潜邸呢。” 皇帝面色有一瞬的不愉,但瞬间由阴转晴,他居然从龙椅上下来走到曹琴默面前,说: “她说什么了?” “青樱姐姐十分担心皇上与太后产生嫌隙,正在自责。” 曹琴默小声地说, “她希望皇上与太后和睦,毕竟皇上并非太后亲生……” 曹琴默看着皇上脸色,立马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这事,臣妾只是,只是……” “只是青樱口里诉说出来的是吧?” 皇帝低头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曹琴默,轻轻哼笑了一声, “谁叫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呢,朕不怪你,起来吧。” 皇帝伸手扶起曹琴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朕知道你胆子小,不会乱说话,青樱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只是让臣妾帮着多求求太后,好早日出来。” 皇上这下没说话,眼神晦暗,但到底是没对曹琴默发脾气,他只是慢慢地问: “你说,朕该如何去求太后,去了却了太后的心意?” “臣妾,臣妾不知……” 曹琴默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眼神下意识避开皇上的眼睛, “臣妾只是觉得,这件事该由皇上来决定,皇上您是天下之主,太后只是您的额娘。” “哼,好的很。” 皇上终于笑了,被取悦到,他挥手让王钦给她端了一套头面, “赏你的,谢了恩就退下吧。” “臣妾谢皇上,可是姐姐……” “她既然如此体恤朕和皇额娘,生怕生出嫌隙,想必多待一会也是乐意的,等太后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臣妾告退。” 退出了养心殿,王钦喜气洋洋地把托盘给了叶心,他谄媚地说: “恭喜娘娘恭喜娘娘,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赏人,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曹琴默不再想说什么,虽说这个皇帝有点脑子但不多,但天家威严,皇帝一不高兴就砍人怎么办。 所幸,还是很好忽悠的。 她笑了笑谢了王钦,让叶心给了她银两,王钦又欢喜地送她离开。 叶心端着头面,小声地跟海兰说: “主儿,奴婢看这头面很是精致啊,皇上真疼您。” 曹琴默浅笑着看着头面,摸了摸: “如此华贵,却不是我该戴的,不符合规矩。” “啊?那就是摆设了?” 叶心可惜地看着这套头面, “主儿难得有好首饰却戴不得,奴婢觉得可惜了。” “你啊,明儿内务府过来,你仔细给我看看首饰,别忘了给自己挑几个。” 曹琴默难得心情轻松,伸出手点了点叶心的额头, “在你25岁之前,若是我位份上去了我向皇上求个恩典,给你许个好人家,到时候陪嫁可不就不会这么少。” “这才刚进宫呢,主儿怎么就考虑起这些来了,奴婢现在可不愿意嫁,主儿就算赶走奴婢,奴婢也要死死缠着主儿。” “油嘴滑舌的,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嘻嘻。” 第9章 熬不住 第二天众人向皇后请安的时候收到了好消息,内务府在筹办册封礼了,大家都很高兴。 可昨天也只有曹琴默去接近过皇帝,嘉贵人凤眸流转,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坏心思又冒出来了: “哎呀,昨天只有海常在去了皇上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能让陛下松口,不如说出来都让姐妹们学习学习?” 此话一出,各种探究的目光就全部集中在了最末尾的曹琴默身上,曹琴默面上手足无措,心里简直要掐着嘉贵人摇晃。 “海常在,你慢慢来,不要害怕。” 富察坐在上头,虽然她也好奇,但她如今是皇后,只能安抚周围人,再耐心问曹琴默。 曹琴默用小声但周围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说: “是皇后娘娘的功劳,臣妾不敢居功。” “?” 众人疑惑,转而又集体转头看向皇后,富察咳了咳,温声地说: “是本宫让海常在去看望青樱妹妹的,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本宫也不清楚。” “皇上到底是心疼青樱姐姐,青樱姐姐为了顾全大局让皇上早日行册封礼早日安心。” “哟,她什么时候有闲心管这个了。” 嘉贵人很明显能感觉到不对,在她印象里面,青樱要是能这么慷慨,那就不是她了。 曹琴默当然也知道,她低着头藏着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很心虚。 富察自然也知道青樱是什么样的,她心里把这件功劳记在了曹琴默头上,便也宽和温柔地说: “如此,便多谢海常在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臣妾告退。” 回到宫里,皇上送给小高的孔雀到了,正昂着头张开翅膀,绚丽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别样的色彩,十分赏心悦目。 小高看到这些孔雀,眼睛一亮,立马跑了过去,旁边驯兽的太监立刻行礼: “见过慧贵妃,这是从越南进贡来的孔雀,皇上亲自挑选,请娘娘过目。” “起来吧,这孔雀真好看,本宫喜欢!” 小高向孔雀伸出手,孔雀也十分温顺地用脑袋蹭了蹭小高的手,小高被逗得咯咯笑,赏了不少金银财宝给这个驯兽的太监。 曹琴默看着这两只华贵的孔雀,从前华妃宫里面也不曾有,或许是华妃不喜欢动物吧。 小高往旁边一看,看着还站在那的曹琴默,招了招手,说: “你,过来。” 曹琴默上前来,小高已经手里拿着饲料喂给孔雀,边喂边问: “我问你,青樱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一直拖着,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是……青樱姐姐请求皇上的,她想让太后和皇上和睦,不生一丝嫌隙。” 曹琴默小声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小高的表情,小高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得咬牙切齿: “她倒是脸大,用她不需要的来让我们欠人情?还想要陛下对她愧疚吧?可真会算计。” 小高的脑子忽好忽坏,全看运气。 还好曹琴默之前就铺垫了一些,小高自然而然就认为是前朝压迫,所以青樱是故意顺势而为。 小高把手里的饲料一扬,看了一眼怯懦的曹琴默,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你以后少和青樱接触,别被她带坏了。还有,你以后是我宫里的,别老一副受气包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 “是,臣妾遵命。” “行了,没你什么事,下去回自己房里去,有缺的跟双喜说一声。” “是。” ———————————————— 宫里人都在为贵子而努力争宠,就连小高和嘉贵人也不例外,只有曹琴默,安安静静地待在宫里,不早出也不晚归,除了晨昏定省,她安安静静的,就如同透明人一般。 谁能想起透明人呢,可不就是潜邸的那一位。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月了,嫔妃们花样百出,她们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花花世界迷人眼,皇帝也享乐其中,仿佛已经忘了潜邸里还有一个人。 这天曹琴默努力看着一本诗集企图弄懂意思,叶心不怎么认字,她也不怎么认识,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字一句摸着读,还是句义不顺。 “主儿错了错了,这句不该这么读。” “是吗,可我怎么觉着就是这个意思?” “字都念错了。” “怎么可能呢。” “念什么呢,不如念给朕听听?”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把她们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行礼,皇帝却伸手把曹琴默稳稳扶了起来: “免礼,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坐。” 皇帝眼下有乌青,似乎许久没睡好,曹琴默连忙让人端上茶,不好意思地说: “陛下可别取笑臣妾,臣妾从书库里借了一本诗集,可是臣妾愚笨,认不得几个字,让陛下见笑了。” “拿过来,让朕看看。” 皇帝眼里似有笑意,他向曹琴默伸出手,曹琴默双手将诗集奉上。 皇帝略翻了一遍,说: “这是……元稹的诗集,你可知道里面讲了什么?” “臣妾不知。” “看不懂也好,这元稹可不是什么好的,等回去朕亲自给你挑选几本简单易读的,若认不得字尽管来问朕。” “是,臣妾多谢皇上。” 曹琴默谢完恩,两人都沉默了一点时间,皇上翻着诗集,喝了一口茶,发现味道还不错,问: “你这是什么茶,朕怎么从来没喝过?” “哎呀这是臣妾平时喝的,叶心也真是的,怎么不拿雨前龙井给陛下,陛下恕罪,叶心不是有意的。” 曹琴默看到皇上茶碗里的东西,差点尖叫出来,她怎么能把她冬瓜茶拿出来给皇帝喝。 叶心也吓的跪在地上,平时慧贵妃赏的雨前龙井总是舍不得喝便锁在柜子里,今日皇上来她一高兴就顺手拿了去,哪想到居然是冬瓜茶。 皇上笑了笑,似乎很久没见过如此鲜活的女子,他说: “朕没怪罪,你何罪之有啊?先起来,朕问你话呢。” 曹琴默估摸着皇帝心情确实不错,便也放下心来: “回皇上的话,这是平时臣妾喝的冬瓜茶,有美容养颜,清肝明目的功效,实在是上不得台面,都是臣妾自己平时喝的,但绝不会危害龙体,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如此贱物入口。” “美容养颜,清肝明目?” 皇上沉吟了片刻,随后又笑到, “既然是对身体有益,朕有何怪罪,这茶朕也喝着不错,不如……匀一些给朕?” …… ……? ……! 皇帝既然开口,曹琴默敢不给吗,她连忙让叶心去打包,叶心也有点手忙脚乱,但好歹也控制住了,把剩下的几罐全给了皇帝,皇帝命人接下,然后说: “你这里倒是清净,不像……算了,海常在,今夜朕就留在你这了。” ………………?…………! 曹琴默差点被吓得倒吸了一口气,但好歹也是制止住了。 这么快就侍寝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可就算曹琴默不想,侍寝的事已经传遍了后宫,她是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上。 被宫人洗漱然后包好抬上床,曹琴默心里默念就当被狗咬了,就当被狗咬了,随后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睛就上了。 第二天,皇上还要上早朝,还免了曹琴默早上请安的事。 曹琴默有点麻木地坐在床上,脑袋里什么东西仿佛被粉碎地一干二净。 她现在真的很想以头抢地。 皇帝还带走了她所有的冬瓜茶!临走前,连她喝剩的半罐子都拿走了。 您可真是个人啊! 第10章 阿樱,要耐心哦 虽然侍寝,但终究没有升位份,只是多指了一太监给她,皇上经过这次仿佛忘了曹琴默,继续与后妃,太后周旋。 曹琴默自己松了口气,她现在桌子上放着基本通俗易懂的五言诗和打油诗的诗集里面还配了插画,曹琴默可没那个胆子真凑到皇上跟前问,年龄代沟摆在那,还好这小太监识得几个字,这下,变成三个人磕磕绊绊地看着诗集。 门外敲了两下门,喊人进来发现居然是阿箬,曹琴默面带关切,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完了这几天太悠闲把她给忘了。 “海常在今日可真悠闲,不像我们主儿还在潜邸受苦。” 阿箬上来就对曹琴默没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仿佛曹琴默天生就欠她的。 曹琴默看着这个为青樱抱不平的婢女,她倒是要比青樱鲜活了很多,曹琴默柔柔一笑,问: “阿箬,你怎么来了,是青樱姐姐有什么事吗?” “主儿喊你过去一趟。” 阿箬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好气地说, “我们主儿有要事。” “好,我去和皇后娘娘说一声,阿箬你稍等一下,五福,你和阿若在这等着。” “是,主儿。” 五福,就是皇帝赐给她的小太监,安静沉稳,甚至很多时候不叫他,你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五福答应了下来,看向阿箬: “阿箬姐姐请你耐心等着,我们主儿做完事马上就回来。” “快点啊,什么时候才好啊。” 阿箬的声音随着曹琴默离开越来越小,叶心扶着曹琴默,有些不忿: “主儿,那阿箬看着都像个主子在那颐指气使的,我们主儿好歹也是个常在,怎么如此不规矩。” 曹琴默笑了一下,她慢悠悠走着也没叫轿子,一点也不着急,她自然知道青樱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在心中皇上的特殊位置,可皇上就算再喜欢一个人涉及到皇权涉及到尊严,他也不会让步。 曹琴默先去跟皇后说了一声,然后又去找了皇帝,怯生生地说: “青樱姐姐叫我去潜邸,臣妾想着不能瞒了陛下,便来禀报。” “你做的很好,海兰啊,朕叫王钦领你去免得有人拦了你。” 曹琴默低着头看不见皇帝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这有一本曲谱,拿了去给她。” “是,臣妾谢皇上。” 王钦引着曹琴默出宫,路上恭维话不断,曹琴默听着脸上露着担忧,也随手给了王钦银两。 到了潜邸,守在门口的侍卫见了王钦,立马谄媚地打开了门锁让了道,王钦一甩拂尘搭在手上,请了曹琴默进去。 曹琴默也是有两个月没进这里了,冷清孤寂,都闻不到人味。 她慢慢进了房间,房间里青樱手里翻烂了诗集,周围丢着各种绣了花样的半成品,她脸色阴沉,看到曹琴默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海兰,你来了?” “姐姐,你受苦了。” 曹琴默关切地上前拉住青樱的手,青樱却甩开了曹琴默,脸色微冷: “难为你还记得我,我听说你侍寝了?” “姐姐,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不常来,我只有把陛下引来了才能给姐姐求情,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曹琴默可怜兮兮地死死握着青樱的手,楚楚可怜地说着自己的处境,说的要多惨有多卑微, “我今天出来还带了陛下要赠与你的曲谱,王钦公公也在外面候着,姐姐别生我气。” 听到皇上,青樱脸色稍微缓和,她挣扎的力度也小了下来,但脸上依旧是曹琴默欠了她一样: “什么曲谱,拿来我看看。” “是《墙头马上》,姐姐和皇上初遇看的戏,皇上说等姐姐读完了,便也出去了。” “我才没有期待出去,为了皇上我愿意在这里待着。” 青樱见曹琴默递了台阶,连忙就下,故作矜持地把曲谱拿过来,眼里带着满意,哪怕这只是一本新的,没有任何亲笔批注。 曹琴默看着她装,又贴心地说: “皇上十分挂念您,还跟臣妾说让姐姐放心,一定会早日接您出来的。” “真的?” 青樱又惊又喜,眼里含着泪光,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没白费, “皇上真这么说?” “所以姐姐一定要放宽心,相信陛下。” 青樱连忙把手边绣的乱七八糟的绣绷整理好,从里面挑选了一个绣的还不错的,仔细绣好,然后递给曹琴默: “海兰,你帮我看看,这个红荔青樱,绣的如何?” “姐姐亲手绣制,自然是极好的。” 曹琴默不懂刺绣,只好拿出职业微笑和职业夸夸,可青樱有些不依不饶,把绣绷塞到了曹琴默手里: “你帮我改改,给皇上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的。”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曾经是个绣娘,怪不得青樱会给自己了,可是这和她现在嫔妃的身份有什么关系,这既然是代表了青樱和弘历的情义,她一个“外人”插手,这算什么。 曹琴默难得心里不爽,脸都笑得抽筋,她只好趁青樱低头看曲谱的时候随意戳了几针,还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嘶……” 曹琴默吃痛的收回手,青樱放下曲谱关切地问: “海兰,怎么了,帕子没事吧?” “没事的姐姐,姐姐你看怎么样,可还满意?” 其实曹琴默都没绣,可青樱居然好像真的看出来了,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的手艺果然不错,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你帮我把这个给皇上吧。” “好的,姐姐。” 又是一阵寒暄,无非就是问了宫里的状况,皇上有没有想她,怎么想的,什么时候想。 曹琴默当然……不知道这些,可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半真半假编瞎话糊弄了过去,饭都没吃,就让曹琴默赶快回宫。 曹琴默:青樱你真的太是个人了。 ———————————————— 走在路上,针扎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曹琴默不由得感慨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是身娇肉贵,被扎了这么一下能痛这么久。 曹琴默无意识地揉着指腹,被旁边端着手帕的王钦看在眼里,上下打量着,脑袋里一个想法逐渐形成。 而咸福宫里,小高被气得清空了桌面,大喊: “什么,皇上又让海兰去看青樱?” 第11章 出门 曹琴默将东西交给了皇帝,眼见皇帝十分动容,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思念了对方,便也没多嘴,悄悄退下任由皇帝睹物思人去了。 由软轿送回咸福宫,一眼就看到不高兴的小高和站在她身后带着一丝坏笑但还是无比艳丽的大美人嘉贵人。 曹琴默看这架势,便知道嘉贵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么漂亮的嘴偏偏要说出挑拨的话来。 曹琴默还好有对策,直接让五福捧了陛下赏赐的琴匣呈了上去,小高见了这琵琶,虽然脸上还是不好,但是还是憋不住脸上的喜色,假装不在意似的叫双喜拿了过来。 小高把琵琶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嘉贵人在一旁却是变了脸色,这琵琶用料名贵之前小高讨了好几次都没有讨到,皇帝竟然赏给了曹琴默。 曹琴默故作惶恐道: “臣妾自知和青樱姐姐接触让娘娘不高兴,特向皇上要了恩典。” 嘉贵人冷笑一声,原本的微笑唇也不笑了: “妹妹倒是会讨皇上欢心,连贵妃娘娘都讨不到的东西也能讨到。” 曹琴默谦卑地回道: “姐姐说笑了,不过皇上是思念贵妃娘娘挂念贵妃娘娘的身体,才寻来这琵琶,给了臣妾这个彩头,这才敢借花献佛,但臣妾是万万不敢居功的。” 嘉贵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小高打断: “好吧,姑且放过你一次,以后青樱找你你一定要先来找本宫,你总是这么听之任之,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别连累了我们。” “是,臣妾谨记。” 曹琴默笑着应道, “贵妃娘娘快打开试试音色,也让嫔妾也有幸听听。” 嘉贵人脸色已经变了,咬着唇瞪向了曹琴默,曹琴默温温柔柔地朝嘉贵人笑了笑,嘉贵人清楚地看到曹琴默脸上闪过一丝仅她可见的得意。 嘉贵人顿时感觉心气不顺,匆匆行礼告了退。 “主子,这琵琶真是好看。” 双喜在一旁恭维地说道说道。 小高得意地点点头,心想:皇上果然还是最疼我的。 然而,她并未注意到曹琴默嘴角扬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悠扬的琵琶声在咸福宫内传开,绕梁不绝,丝丝缕缕,透彻心扉。 —————————————— 没过多久,皇上妥协,青樱到底还是出来了,太后也如愿住入了慈宁宫。 然后青樱还改了名字,太后亲自起名,改叫如懿,说是樱花大多粉色而她叫青樱不大合时宜,让太后赐名如懿。 曹琴默知道后心里“哀叹”了一声,她觉得明眼人都知道青樱,哦不现在是叫如懿,是一手好牌打烂,走了一步烂棋。 看似太后赐名,青樱与那罪妇乌拉那拉氏斩断了过去,可是同样也斩断了与皇上的过去,她是在否定她与皇上的年少情深与青梅竹马吗? 皇上知道了该作何感想?明明他已经为了青樱去妥协,可为什么青樱不再是青樱,归来的是一位有着青樱相貌和记忆,名字叫如懿的女子? 这落花流水,终究还是有情无意,都飘向了臭水沟子里面。 小高知道了都气炸了,带着嘉贵人和她骂骂咧咧地去找了富察抱怨,她都快委屈死了: “青樱改什么名字,如懿如意,这倒是让臣妾想起来她手捧着如意差点成为嫡福晋的样子。” 富察从听到如懿出了潜邸,脸色也是不大好,但大体还是保持了端庄,安慰了小高: “好了,你身为贵妃也是宫中榜样,行事不要过于暴躁,这件事交给本宫来处理。” 话音刚落,王钦就来请富察,说是请皇后娘娘前往乾清宫叙话。 富察走了,留着她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嘉贵人此刻也不爱笑了,磕着手里的瓜子,说: “说来也奇怪,怎么皇上一次面也没见过就把她放了出来了呢?” “她叫海兰递了东西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偏偏皇上看中她魂都被勾了去还把她放了出来。” 小高似乎没察觉到嘉贵人言语里挑拨的意味,气冲冲地说, “她倒是清高,用我宫里的人,海兰你是欠她一条命吗,这么帮她?” “嫔妾只是……只是欠如懿姐姐一个情,当初……嫔妾被陛下临幸,是如懿姐姐去求情给了格格的位份,嫔妾不敢忘记。” “她装模作样给你求了你应得的你就这么感恩戴德,活该你被她牵着鼻子走。” 小高更气了,要不是还顾着端庄,恨不得气得跺脚, “不行,我绝不会让如懿那么好过,想顺风顺水,可没那么容易。” —————————————— 富察与皇帝商议的也不过是如懿住哪,富察承认加了点私心,可没想到皇帝居然全盘同意,给了如懿妃位,住在偏远的延禧宫,还交代不用特意打扫,说是让他们自己收拾,才会满意。 “主儿,您今儿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莲心扶着富察,小心翼翼地说。 富察是有些累了,但她还不想回去,她对着莲心说: “我们还是走走吧,许久没走动过了。” “是。” 富察一步一步走在宫道上,两侧的宫人见到皇后纷纷跪在了地上。 明明已经成为皇后了,为什么感觉心里还是那么空虚? 为什么,她还是会嫉妒青樱,以至于在皇上面前使了些小心思?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是无尽的迷茫与空洞。 她已经努力做好皇后了,她真的成为了皇帝的妻子,可是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呢? 富察家族的荣耀,自己的荣辱,皇上的交代,让她喘不过气来。 到底她是“皇后”,还是“皇后”成为了她? 她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步一步侵蚀着自己,诱惑着自己,而自己也是深陷泥淖,寸步难行,渐行渐深,却没有人拉自己一把。 她想要呼救,却被堵住了喉咙,束缚住了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远离岸边无力抵抗。 “皇额娘!皇额娘!” 突然孩童的声音打破了黑暗,冲出来一束光打在了富察的身上,富察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头大汗朝自己跑来的永琏。 富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蹲下来张开双臂把飞奔过来的孩子紧紧搂在了怀里: “永琏,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儿臣思念皇额娘,找不到,所以儿臣拜托了海娘娘。” 永琏乖巧地说着,他同样也回抱住富察, “皇额娘别不高兴,看看儿臣开心好不好,儿臣给你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永琏完完整整地把三字经背了半篇,终于把富察逗笑了,她摸着永琏的头,又看向在旁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曹琴默,良久,富察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 曹琴默笑了一下,行了礼,就告退了。 第12章 要人 比起如懿入住延禧宫封娴妃这种小事,还是小高全家被抬旗脱离了包衣更让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也是,小高已经是贵妃了,又深得陛下宠爱,抬旗算得了什么呢,还不如皇帝亲赏的南唐大周后烧槽琵琶来得珍贵。 小高一高兴,又抱着琵琶找孔雀弹琴去了,皇帝路过这,看到秋日阳光下,一身明艳色调身上绣着翠鸟的宫装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看着孔雀弹着琵琶,苍白的脸泛起红晕,霎时可爱动人,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进到了咸福宫。 “你这琵琶,弹给孔雀听,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皇上面带笑容,站到小高身后,小高吓了一跳,看到皇上脸上又露出笑容: “皇上!” “免礼,你身子不好,坐着吧。” 旁边宫人适时端来椅子给皇上坐下,皇上点了点小高的额头, “天气渐冷,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万一病了朕可不会治。”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刚吃了药身子暖和着呢,皇上可许久没来看我了。” 小高抱着琵琶依偎在皇上身边,皇上还帮她扶着琵琶。 “朕近几日公务繁忙,为了忙你家抬旗的事呢。” 小高自然高兴,家族抬旗之荣让人人都趋之若鹜恨不得人人都到咸福宫来祝贺,可小高可不想看见那么多人,看见那么多人就嫌烦,也就是嘉贵人和曹琴默是她宫里的,不然估计也会被她喊人拿扫把扫出去。 小高娇滴滴地喊了声皇上,皇上也搂住了她,两个人在微冷的秋日下午互相慰藉取暖,看起来十分温馨。 ——————————————— 曹琴默已经不知道午睡第几次被琵琶声吵醒了,虽说小高是琵琶国手,弹琵琶确实是丝弦入耳三日不绝,但她现在只是想睡一觉,给自己的大脑放松放松。 好难。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看动向,似乎皇上把如懿放在延禧宫就再也没管过,她为了避嫌也没去找过,仿佛大家都在刻意忽略这个人。 她不由得又想起如懿和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和念不完的《墙头马上》。 她现在感觉是不是自己缺少睡眠导致的幻觉。 算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曹琴默乘着软轿来到延禧宫 什么,你要问为什么去看如懿要坐轿子? 当然是远啊,两个宫殿呈对角,曹琴默又没有胆子直接横穿养心殿过去,只能绕着走。 自从来到这里曹琴默是越发娇生惯养了起来,没有华妃那种盛世凌人的存在,她也逐渐享受了一点,让自己更舒适一点。 来到延禧宫,看着大门上的陈年积灰,曹琴默还以为这里是冷宫。 如懿身边的太监三宝迎了出来,把她引进去。 宫殿景致还算雅观,但到处都透着萧条的气息,三宝面上稍微有些尴尬: “海主儿见谅,我们主儿刚搬进来没几天,下人们拾掇的慢,难免看着……” 曹琴默摇摇头,说: “无妨,姐姐在哪里?” “娘娘在殿里。” 曹琴默走进去才稍稍感到了人气,惢心端来牛乳糕,如懿推到她面前,说: “这是你最爱吃的,快尝尝。” “谢娴妃娘娘。” 曹琴默向如懿行礼,等她行完礼,如懿才扶她起来: “免礼免礼,你我之间怎么生疏成这样了,海兰,我们是姐妹,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谢……姐姐。” 如懿现在当上娴妃,就算再寒碜,该有的东西也是按规制来的,看起来到底是比她身上的好。 如懿拉着海兰的手,忧心地问: “海兰,你在慧贵妃那里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受欺负?” 曹琴默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说: “没有的姐姐,贵妃娘娘人很好,很照顾我。” “是吗,你没有撒谎吧?” 如懿半信半疑,在她印象里小高和嘉贵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海兰怎么可能和她们相安无事呢? 不会是受欺负了不敢说吧 也是,海兰胆子小,当初发生了那种事情都不敢张扬只敢一个人偷偷哭,最后闹大了自尽才被发现,她也才给海兰求了位份。 现如今,不又是海兰需要自己的时候吗? 如懿越想越坚定,越看曹琴默笑越觉得曹琴默是在故作镇定。 她握住曹琴默地手说: “你放心,我会去求皇后娘娘让我们同住,这样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刚逃脱了“魔音贯耳”来如懿这安静一会的曹琴默: “?” 不是,谁要住在这偏僻的延禧宫。 她果然和如懿不是一路人。 —————————————— 第二天,如懿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皇后讨人了,皇后看她,温柔地笑了笑: “你们姐妹情深,这自然是好的,但是海常在不受宠,胆子也小,本宫想着有贵妃提点,总比没有的好,所以恐怕本宫无法答应这个请求。” “嗯,臣妾明白,刚刚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懿也没真的想要,她也只是觉得宫殿冷清来个人搭个伴也好。 可现在皇后不肯,那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富察拉着如懿戴着手镯的手,眼里是犹豫的神情,但她闭了闭眼,撇开了视线,继而认真地说: “大家都是皇帝的嫔妃,应该不分彼此,都应该存了亲好之心。” “皇后娘娘,时间不早了,郎世宁大人已经在如意馆等着您和皇上了。” 如懿下意识地撇了一下嘴,眼里有些许不满,她怕富察看到,把头略微低了下来。 富察点了点头,转头对如懿说: “妹妹先下去吧,本宫要去如意馆了。” “臣妾告退。” 走在路上,如懿心情低落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儿,一旁的阿箬看出来如懿不高兴,小声地说: “主儿,您不高兴?” 如懿回神,瞪了她一眼: “别乱说,我哪里不高兴了。” “奴婢看的明明白白的,是不是皇后欺负主儿了?” 阿箬有些着急,早知道自己刚刚就跟进去了,那至于如懿现在这样子。 如懿摇摇头,不说话。 阿箬都快急死了,可是如懿一直不肯松口,阿箬也不能真撬开如懿的嘴,只能这么一路走回了延禧宫。 同时,曹琴默知道皇后没同意自己搬到延禧宫,也松了口气,虽然她现在不想争宠,但也不代表她真的要住到类似于冷宫的那边去,好歹小高还可控一点,如懿一旦自我认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曹琴默上辈子做牛做马做够了,这辈子还是想轻松一点。 第13章 难言 画完了画,富察稍稍安了心,可见皇上走神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思念着谁。 于是她识趣地告退,回到长春宫听到下人禀报她额娘来了,连忙叫人迎了进来。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她的额娘笑眯眯地参拜,富察连忙让素练扶了她起来: “额娘,这里没有外人,您做这个干什么。” “哎,规矩不能忘,咱们富察一族是望族,不可行差踏错遭人诟病。” 富察老夫人环顾长春宫,欣慰地说: “如今你也成为皇后了,额娘真是高兴。” “额娘,我对现在很满意的,如今我是中宫,她们自然不敢冒犯我。” “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先有高氏的抬旗之荣,后又有娴妃的皇帝妥协,高氏且不说,这娴妃当年可是差点抢了你的福晋之位,若不是她姑母那事,先帝又看重您,这皇后之位保不齐就是那娴妃的了,娘娘可尤为要注意。” 又是皇后之位吗,富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额娘絮絮叨叨地说着要约束嫔妃,做事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让下人来做。 富察胡思乱想,她在想额娘关心的是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关心她呢? 巨大的空虚感再次吞没了她。 素练和老夫人走在宫道上,老夫人对素练说: “皇后娘娘到底是性子柔和了些,怕是有些妃子蹬鼻子上脸都不舍得惩罚,素练你替皇后办事,有些事你不妨大胆些,知道了吗?” 素练笑着应下,笑容透着阴狠: “奴婢会替娘娘着想的,有些事情奴婢能办的,必不会脏了娘娘的手的。” —————————————— 不过才过了几天,如懿就又和皇帝闹不开心了。 其实在潜邸的时候曹琴默就习以为常了,但其他人还觉得新鲜,觉得青樱恃宠而骄。 稍微在小高那里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如懿居然能轻狂到直接问皇帝一夫一妻没有其他人的事。 可我朝开朝历年来都是一夫一妻,像她们都是妾室,严格点的甚至进不了祠堂更别说宗庙了。 而且就算真的一夫一妻,为了妻子遣散后宫,如懿她自己也不过是被遣散的一员罢了,富察还活着呢。 这如懿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皇上这次是真动气了,直接冷落了如懿也不召唤她去御书房陪驾。 富察叹着气揉着发涨的额角翻着敬事房的记档,对莲心说: “让这几位嫔妃多去侍奉着吧,趁着这个机会都露露脸,让她们把握分寸,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都别做。” “是。” 素练端上来一杯新茶给富察,富察喝了一口,说: “这娴妃,怎么胆子如此之大,和陛下闹得那么难看着实不成体统。” 素练安慰道: “皇后娘娘宽宽心,这景仁宫那位走了,娴妃没了依仗以后自然是会吃亏的。” “但愿她能长点教训。” 两人开始冷战,嫔妃一个接一个来,就包括曹琴默。 曹琴默:…… 也没有人通知她必须来啊。 曹琴默待在角落,皇上站在桌子前把玩着花瓶,正当曹琴默觉得自己被忽略了真是太好了的时候,皇上开口说: “海兰啊,你过来。” 曹琴默正走神呢,被喊到名字一惊,然后连忙走了过来: “陛下有何吩咐?” 皇上将她拉了过来,问: “你觉得这青梅竹马戏如何?” 那个花瓶上,印着一幅画,虽然曹琴默虽然有看书,但这个很明显对她来说超纲了,不过这有什么,本来她文化就不高,她表面上有些无措,实际上干脆利落地说: “陛下,臣妾不明白。但臣妾瞧着这画,觉着这对青梅竹马定是感情极好,两不相厌。” “两不相厌?” 皇上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他低头看了看花瓶,又看了一眼单纯(两眼空空)的曹琴默,心里顿时一阵烦躁。 “你下去吧。” 曹琴默心中一喜自己居然能早走正要告退,但随后皇上又开口, “朕今晚翻你的牌。” …… 曹琴默麻木的谢了恩,她多么希望出现一个像华妃一样强势的人直接把皇上半道截走。 还好一夜过去,皇上只是两人躺着睡了一觉啥都没干,只是听着皇上梦呓着什么墙头马上一晚上。 曹琴默被吵了好几下,她只好睁着眼看着上方,心中思绪万千。 虽说如懿是皇上青梅竹马,有着其他人没有的情谊,但如懿真的太会消耗情谊了,比之前她见过的宠妃还要会拿乔。 皇帝是天下之主,就算再恃宠而骄,也不会把炮火对着皇上。 而且皇上好像也不怎么太正常,每次被如懿气到了之后,就开始冷战,也不做些其他什么的事情,只是等着。 一个呆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一个就去找其他人排忧解难,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冷脸的样子。 两人气消的差不多之后他再去哄如懿,把如懿哄好了。 难怪如懿能有底气如此嚣张。 这也就是皇帝现在沉浸于这种小把戏里面罢了,可若是哪天厌倦了怎么办? 人人都会长大,况且皇帝年岁也不小了。 以前在王府,王爷没有什么事情,现在做了天下之主,每天朝务忙完就已经身心俱疲,还要和如懿玩爱情游戏,不是一般人可真顶不住。 果然她当初选择富察皇后是最明智的,队友优势再大拿捏不住皇上,作了之后任由皇上忽冷忽热,真的就是未来一眼望到了头。 —————————————— 第二天,皇上和如懿就和好,还带着她在漱芳斋和宗室命妇一起看了一出墙头马上。 富察知道了,看账本的手放了下来,落寞地看了一眼漱芳斋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哪能轮得到我啊,我不过是……” 最后话语,消失在了无尽苦涩的叹息中。 又过了几日,贵妃娘娘带着曹琴默去见皇后,宫中现在倡导节俭,富察以身作则,自己减少了些用度甚至她们来的时候还在亲自缝补衣物。 “皇后娘娘,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嗯,坐吧,莲心给海常在赐座。” “是。” 莲心给曹琴默拿了凳子,两个人坐下来,素练刚好回来禀报: “娘娘,奴婢刚刚去内务府拿东西,见延禧宫里的阿箬带着皇上御赐给娴妃的匾额到处招摇呢。” “什么匾额,还能皇上御赐?” 小高好奇地问。 素练看了富察一眼,富察心里也想到不是什么好事,表面上保持着平静,让素练说。 素练接着说: “慎赞徽音,是皇上御笔。” 小高拍着桌子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什么?!” “贵妃,你失态了。” “皇后娘娘恕罪。” 小高气焰立马收了回去,乖巧地坐回原位。 曹琴默眼珠子一转,她开口说: “也不怪贵妃娘娘如此气愤,这眼瞧着皇上对娴妃不冷不热的原以为失了宠,没想到皇上的心还是在娴妃那,独独赐了一块悬匾。” 曹琴默加重了“独独”两个字,小高明显气坏了,站起来就要去求见皇上: “我就不信了,一块悬匾有什么好炫耀的。” 富察叫住小高,让人从自己的库房拿了玄狐皮给她: “天气越冷了,你搭着这玄狐皮暖和着,少受点冻。” “谢皇后娘娘,臣妾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正式谢恩。” 贵妃礼行完就跑,曹琴默也赶忙行礼告退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 “无妨,随她们闹吧。” 第14章 南府琵琶婉转动人 小高和曹琴默来见皇上的时候,南府的琵琶乐伎正在里面弹琵琶,宛若流泉般潺潺流淌,只可惜曹琴默现在对琵琶还有点过敏,实在是不想进屋子再听。 看着小高气冲冲的样子,想必待会小高肯定会去要御笔,她也不希望搞砸了,只好硬着头皮和小高一起走了进去。 皇上本来半躺在床上,半阖着眼摇头晃脑听着曲,小高和曹琴默行了礼,小高娇憨地喊了一声皇上,皇上就把她拉到了怀里,把她衣服拢了拢: “下雪天这么冷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高刚要张口说话却呛了口气,忍不住咳了咳,曹琴默适时插嘴说: “贵妃娘娘听闻这里有南府琵琶伎,想看看什么样的琵琶声能让皇上如此流连忘返,把贵妃娘娘都比了下去。” 皇上听着这带着点含酸捻醋的话,忍不住笑了笑,点了点贵妃的额头,说: “你啊,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这点醋都要吃。本来是想找你一起听,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怕你身子骨受不了,朕命齐汝给你调理身子,最近感觉如何了?” 小高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曹琴默,然后对皇帝撒娇: “有皇帝关怀臣妾身体好多了。” 皇上握着小高的手,面色还是带着担忧: “你看你这手还是这么凉,王钦啊,把暖手炉拿来。” 小高握着炉子,皇上握着小高的手, “这样好些了吗?” “有皇上在身边臣妾自然不怕冷了。只是皇上想听琵琶来找臣妾,现南府竟然一个人会弹琵琶的人都没有了吗,有些人的琵琶怕是会污了陛下的耳朵。” 小高瞥了一眼那些乐伎,然后看到了其中与众不同的琵琶,指着她说, “你这琵琶倒是跟其他人不同,是象牙凤颈的吧?” “回贵妃娘娘,是。奴婢技艺不精,所以选了最好的琵琶稍作弥补。” “茉心。” 茉心会意,把那琵琶拿了过来,小高把琵琶拿在手里,弹了几下调了音,脸上是骄傲和自得,她弹起曲子,着实是要比这些人技艺精湛了甚多。 曹琴默看了一圈这些乐伎,发现那个象牙凤颈琵琶的主人居然在和皇上眉目传情,完全没管弹得一脸投入的小高。 肤白胜雪,看着也是娇小玲珑,巴掌大的小脸带着清纯与丝丝魅惑,难怪皇上看得上。 琵琶一曲终了,皇上给她鼓了掌,赞许了她琵琶,小高很高兴觉得自己把这些乌合之众比了下去。 曹琴默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很明显皇上此刻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虽说怀里搂着小高,可心早就被那个琵琶乐伎牵走了,她还浑然不知。 等屏退了下人,小高这才进入正题,提到了延禧宫那幅御笔亲赐。 曹琴默这才知道,原来咸福宫已经有两块匾额都是皇上题字,更别说赏了贵妃名贵的乐器。 她还要争这个? 延禧宫都已经跟冷宫差不多了,有了块匾额才稍稍有了点样不至于被人忽视了去。 小高没达到目的有些不高兴: “可是臣妾就是缺一幅皇上御笔亲赐。” 曹琴默适时补充道: “皇上,臣妾和贵妃娘娘刚从皇后那出来,见到素练姑姑面色难看,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延禧宫的宫女阿箬带着陛下的御笔亲赐到内务府招摇,就连见了素练姑姑也不客气呢,可那毕竟是皇上御笔,下人也不敢冲撞,只好任由阿箬耍威风。” “是啊,素练是皇后的婢女,竟然遭到如此羞辱,实在是没有规矩。” 小高愤愤不平地说,然后转头又扒着皇上, “皇上~~您就也赐我们一幅吧,您总不能也让我任由别人踩了去?” “你啊,就你这娇蛮的性子,也就朕能制服的了你,还怕别人踩了你?你不欺负海兰朕就谢天谢地了。”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一件也要争?” “皇上和娴妃有情谊,难道和臣妾就没有情谊,不想疼臣妾了吗?” …… 陛下也是终于松口答应了,还赏了贵妃娘娘玄狐皮,一共就两条,原本一条赏了皇后,可现在,两条都在贵妃手里了。 贵妃赚的盆满钵满,开开心心地回了宫,皇上赏赐的其他金银首饰她一概都给了曹琴默,谁不爱俗物呢,曹琴默露出了这辈子最真心的笑容,带回去分给了叶心和五福。 当晚,凤鸾春恩车叮铃哐啷配合着延禧宫里打板子的声音,所有人都一夜无眠到天亮。 第二天,众嫔妃向皇后请安,仪贵人说: “这不知道是什么错觉,昨晚臣妾好像听到凤鸾春恩车的声音了。” 嘉贵人: “仪贵人没听岔,就是凤鸾春恩车,还有延禧宫打板子的声音呢。” 有些嫔妃没忍住笑,只好用手帕挡着。 惢心小声喊着打盹的如懿,如懿如梦初醒般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的问惢心: “皇后娘娘来了?” 惢心摇了摇头,如懿刚想接着睡,就看到嘉贵人嘴角上扬,开口说: “昨儿延禧宫可真热闹,不是吗?” 如懿脸色沉沉,她不禁埋怨阿箬行事鲁莽,还如此招摇,就连冲撞了中宫都不自知让她丢了脸面。 现在大家都在看她笑话。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过来,就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南府白氏被封为玫答应,赐居永和宫。 小高第一个不服,她就差跳起来: “什么,琵琶技艺不精也能入皇上的眼?” “乐伎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咱们平起平坐呢?况且现在可是孝期。” 嘉贵人或许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朝鲜来的贡女,和乐伎身份说白了,也是某种“平起平坐”。 相比之下,富察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她看了一眼嘉贵人,淡淡地说: “嘉贵人,说话注意分寸。” “是,臣妾知道错了。” “这琵琶弹得好不好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拉得住皇上的心~” 仪贵人带着点阴阳怪气,笑着说。 曹琴默坐在末位能看到所有人表情,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一样,听到新人入宫急不可耐。 曹琴默说: “皇上圣心最重要,宫里迟早要多新人的,咱们呐还是早些习惯就好。” “海常在说的对。” 富察赞许地看了一眼曹琴默, “身为宫里的前辈,对妹妹要有包容之心,不能让争宠戕害之风盛行,本宫也会提醒皇上,不会冷落了旧人的。” “是,臣妾谢皇后娘娘。” 第15章 大枇杷与小枇杷 白蕊姬迟了好几天才来给皇后请安,而且还是最后一个到的,众嫔妃茶都喝了三盏,她才姗姗来迟,穿着皇上御赐的暖缎,脸上带着一丝丝优越,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先向皇后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小高第一个沉不住气,直接发起进攻。 玫答应微微一笑,发动了反击和绵里藏针。 小高惨败。 曹琴默看着白蕊姬一进来就得罪了所有人不怕死的骚操作,心里料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或者有人撑腰,不然这么嚣张,就小高那个脾气早晚得一顿板子打下去,她只是区区一个答应,明面上也只是一个乐伎,来日若是失去了皇恩出了人命又算什么呢。 可是谁又这么蠢,让白蕊姬这样挑衅得罪了所有人,还在宫中倡行节俭的时候大摇大摆穿着时新暖缎,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站在皇后面前。 高氏被气得半死,不像是一家的。 富察面色也有些僵硬,多余的情绪也看不出来,应该也不是。 如懿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也不是。 嘉贵人身份特殊,应该没可能。 纯嫔是汉女,还有自己的孩子永璋,家里更没啥背景了。 其他几个贵人常在,就更没可能了。 难道是太后或者是皇上? 可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曹琴默想不通,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皇后终于结束了晨会,放各位回去了。 出了宫门,如懿对她说: “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曹琴默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小高被气得也注意不到她,便也同意了。 “娴妃娘娘请留步。” 刚走到拐角,白蕊姬迈着小步伐追了上来,说: “娴妃娘娘好雅兴啊,正巧臣妾也想去御花园中赏雪,何不一同前行?” 如懿看了一眼曹琴默,又看了一眼白蕊姬,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初次相见就一同赏雪,本宫怕眼里的美景有所不同,话亦不投机。” “话语是否投机也要聊过才知道,您还是让嫔妾随您前去吧,海常在您说呢?” 你俩的关系说真的有点子暧昧。 曹琴默看着两个人拉扯,一个眼里冒着光也要粘着如懿,一个婉拒了之后拼命往前走。 还真就是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难不成白蕊姬居然还是如懿娘家的人? 那好像说得通了。 突然听到白蕊姬提到自己,她只是浅笑着开口说: “这事嫔妾可决定不了,全看娴妃姐姐的意愿。” 这眼看着离御花园也没几步路了,如懿就算再不想也只好尬笑了一声,勉强地说: “好。” 说罢,还不高兴地看了曹琴默一眼。 曹琴默:这不是你的人? 众人来到御花园,白蕊姬看着梅花,带着恭维地说: “娴妃娘娘喜欢梅花,只可惜这宫中梅花盛景,没有臣妾少时在苏州见过的绿梅。” 惢心试探着带点好奇地问: “玫答应怎么知道我们主儿喜欢绿梅?” 而如懿好像没察觉到一样,说: “你也去过苏州啊?” 白蕊姬微微一笑,说起了自己在苏州被南府买来做乐伎的时光,原先她最擅长弹月琴,只因先帝喜欢琵琶所以才改了,最近她才有些遗憾地感叹道: “在这世道,这喜欢什么,钟意什么,都由别人说了算。” 如懿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点真心的笑容,她也略微抬起了对白蕊姬的兴趣: “如今你正得盛宠,怎么听着你这话,是还有什么委屈不顺心吗?” “嫔妾不敢有委屈,只是哪怕现在身受圣恩,但仍有漂泊浮萍之感,哪里比得上娴妃娘娘金尊玉贵,就连喜好植物都是稀世绿梅,相比之下嫔妾不过是风中的柳絮,蒲柳之姿罢了。” 这明显,是投靠之意。 也就说白蕊姬无根基无背景,就在这后宫硬闯? 曹琴默看着白蕊姬那张娇嫩的仿佛能掐出水的脸,她敢打包票如懿是不会同意的。 如懿还没开口,小高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这绿梅实在是难得,只是凡是太过清奇便不能就容于世,你说是不是啊,娴妃?” 很好,小高已经学会先欺负“软柿子”了。 当然小高也看到了两人身后的曹琴默,给了她一个等回宫再收拾她的眼神转而又看向面若桃花的白蕊姬: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原来说的就是玫答应啊?” “贵妃娘娘也是风华依旧,容颜不减呐~” 很好,两人又开始了新的战局,没了皇后娘娘调停,就连曹琴默都不敢上去。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娴妃,她就还是先装胆小吧。 两人对话越来越激烈,尤其玫答应还说贵妃娘娘技艺超群但仍喜欢她的琵琶无非就是年轻了几岁,还刻意捧了娴妃踩贵妃,气得小高上手要打人。 也许是那句话取悦了如懿,如懿上前了一步,呵斥道: “玫答应,在本宫和贵妃面前不得无礼犯上。” 玫答应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继续挑衅小高。 小高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指着白蕊姬对双喜说: “双喜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狠狠地打!” 娴妃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淡淡开口道: “白氏刚封答应正得圣心,此刻责罚恐是不好。” 这句话明面上是在维护白蕊姬,实际上彻底激怒了小高,她高喊着: “本宫是贵妃,她一个小小的答应以下犯下还责罚不得了?双喜,给我打!”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白蕊姬被双喜按在地上,白蕊姬不顾仪态大喊大叫: “贵妃,你也是包衣出身得了抬旗之荣,跟嫔妾有什么两样!” “双喜,打呀!” 小高气得眼冒火光,恨不得亲自动手,曹琴默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上前跪在小高面前: “贵妃娘娘息怒,玫答应口出狂言,对贵妃娘娘出言不逊是该教训,可也应该按照宫规来处罚,若是动用了私刑,皇后娘娘和皇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连你也要拦本宫?” 小高一脸看着叛徒的表情,还有点委屈, “本宫身为贵妃,惩罚她怎么了?” “贵妃娘娘。” 趁小高情绪稳定下来一点,曹琴默凑上前去小声地说了几句,小高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虽没之前怒发冲冠之态,但脸上依旧不好看。 “来人,把她押回永和宫里,本宫找人给她算账。” 白蕊姬哭喊着不走,非说自己是冤枉,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站在她旁边的如懿依旧是淡淡的,什么话也没说。 “什么事,在御花园如此吵闹!” 第16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富察走了过来,呵斥道: “本宫正要前往撷芳殿,就听见这大吵大闹,这里是御花园不是刑场,惊扰了圣驾你们担当得起吗?” “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高看着富察真生气了连忙说: “皇后娘娘息怒,娘娘有所不知,玫答应口出狂言,说臣妾是包衣出身还说臣妾人老珠黄。” 你是半个重点都没抓到啊。 曹琴默被小高的语言组织能力吓到,这种话三言两语就能翻案过去,她刚这么想,白蕊姬果然委屈上了,她挣脱双喜的桎梏,跪直了身体: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是说了贵妃娘娘出身包衣,但正因为出身包衣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荣宠,这有错吗?臣妾没有说过人老珠黄这四个字,臣妾只是感叹岁月匆匆罢了,皇后娘娘若不信大可问娴妃娘娘和海常在。” 皇后看向她俩,如懿吸了一口气,正要说,曹琴默先跪了下来,抢言到: “皇后娘娘,同一种话语在不同的处境里意思也不同,同一句话语气不同,表达的意思自然也不同,还请皇后娘娘多问问周围的奴才,自然也就有数。” “对对,她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她刚刚明明说我出身包衣和她有什么区别!” 小高脑子终于上线了一会,抓着重点指着她愤愤地说, “臣妾只是想把她押回永和宫里交给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谁想到她竟然在这撒泼!” 富察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白蕊姬和一旁淡淡的仿佛远离人世的如懿,说: “都先起来吧,玫答应虽是新宠,但以下犯上犯了宫中大忌,况且贵妃已经脱离包衣得了抬旗是皇上赏识家族得力,你一乐伎出身成为宫妃已实属上上荣宠却还如此不知浅薄,看来得请教引嬷嬷好生教导才知道轻重。” 富察此刻,已经有了几分皇后的气势,她对素练说: “素练,你去敬事房先撤了玫答应的牌子,再去宫里挑个好的嬷嬷好生调教。” “是,皇后娘娘。” 富察又看向如懿: “娴妃,你也回自己宫里去吧,此事你并没掺和,海常在,你陪着娴妃先回去。” “是,臣妾告退。” 如懿和曹琴默行礼,白蕊姬气哼哼地起身就走,素练拦住她说: “玫答应不行礼就走不符合规矩。” 玫答应一把挥开素练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性可真大啊…… 素练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挥开,然后又看向富察,富察看了看自己的护甲,淡定地说: “无妨,既然她不懂规矩,就让嬷嬷好生教着,在教导完成前,绿头牌就先挂起来,皇上那边本宫会去说。” 如懿和曹琴默走后,小高还是有些生气: “皇后娘娘宽厚,只叫人嬷嬷去教导,刚刚若不是海常在阻拦,臣妾一定要狠狠责罚她。” “你真打了她万一损了容貌,你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玫答应刚得宠封了位份,便说明她此刻正得圣心,再说了以后宫里大家就是姐妹,遵守宫规和睦相处,这才能让皇上安心。” 富察带着教导的语气耐心和小高说着,听着小高提到曹琴默,又补充了几句, “这点你和玫答应就不如海常在了,你看人家出身也低,从来都没有逾矩,向来是恭恭敬敬,行事也不张扬,你可曾见过她顶撞你?” 小高撇了撇嘴: “她也就脑子好点,胆子那么小,还有臣妾护着,想出事都难吧?” “小心谨慎不是缺点,贵妃这点你要多看看海常在。” “是,臣妾知道了。” —————————————— 曹琴默趁着如懿走神,偷偷叫五福去咸福宫喊轿子过来。 如懿那一脸《墙头马上》的忧郁表情,曹琴默真的是无语凝噎。 如懿看着一旁的曹琴默,突然问: “海兰,你为什么要帮贵妃?” 不帮她帮你吗? 曹琴默明面上不敢说,还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姐姐,我现在贵妃宫里住着,若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好过的,若是姐姐能早把我要到你宫里去就好了。” 一提要人这事,如懿是理亏的,毕竟她自从那一次要人失败后就再也没跟皇后说过,左右贵妃再跋扈也不会真的要了海兰的命,时间一久自然也忘了。 如懿难得沉默了半晌,回到了延禧宫内,下人们的衣服还是有些单薄,有些人冻得都打摆子,惢心端上来几盘菜说: “主儿和海常在应该饿了,奴婢刚刚热好了菜,趁热吃吧。” 看着这一桌小菜,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妃位该有的菜品,这宫里未免也太安静了些,曹琴默看了看惢心,问道: “姐姐,怎么不见你宫里的阿箬?” 如懿刚放松的面色一僵,说: “阿箬犯了错受了责罚,此刻正在养伤。” 曹琴默知道阿箬是因为什么受了责罚,她没问是因为什么,说起来她在贵妃宫里一些事。 如懿听着皱了皱眉,拉着曹琴默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海兰,咱们人穷志不穷,就算你在贵妃宫里也不能为了生存讨好贵妃。” 我要饿死了你跟我说要志气? 曹琴默实在是不太懂如懿的脑回路,她文化是没有如懿高,但她也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难不成真跟延禧宫里的奴才一样冻得瑟瑟发抖才叫有志气? 她为了膈应如懿又提了一嘴把她从咸福宫捞出去,如懿直接装没听到让她继续吃菜。 这菜啊可真是菜啊,幸亏现在天气冷。 曹琴默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吃过这种东西。 还好如懿因为怕她再提要人这事提前送客了,门口软轿也等着了,曹琴默出了宫门,叫五福给抬轿子的太监散了银子,自己脚步一转,转到了延禧宫后门,本来宫里就冷,这后院就更冷了,曹琴默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阿箬的住处。 一进去不能说冷的和冰窖一样吧,但总归不是屋内该有的正常温度,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死寂,只有床前炭盆噼啪作响。 曹琴默掀开帘子,阿箬趴在床上,眼角全是泪痕,脸上带着失望和不屈。 看到曹琴默,脸色变了一下,她想调整声音却因没喝水导致嗓音沙哑无力: “海常在……您……怎么来了。” “我听姐姐说你受了伤,来看看你。” 曹琴默自然地坐在床边,拿起一瓶药,皱了皱眉, “太医院没给你配治疗伤口的药吗?” “惢心去要了……没有要到说是忙着其他人……” “姐姐没去吗?姐姐是妃位,应该怎么也……”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曹琴默闭了嘴,最后也只是叹息了一声,说: “也是可怜,我找太医来看看你,虽然我位分低太医也不一定是院里的好手,但看个这个伤应该还是可以的。” “谢……海常在……”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阿箬你好好养伤,我会让人给你带药的。” 第17章 生病 第二天,富察向皇上和太后禀报了白蕊姬以下犯上的事,太后听完冷哼了一声,说: “这就是你孝期纳的好嫔妃,居然还闹出这种事。” 皇上也是光速认错,说: “皇额娘,儿臣知错,儿臣定会叫嬷嬷好生调教,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皇后,你好生调教,切莫让人插了一手。” 太后似乎生了气故意没理皇上,只对着皇后说了一句,富察应了下来,两人走出慈宁宫,皇上的脸色眼看着就不好,富察心里有些堵,她还是勉强笑着开口说: “皇上,玫答应的事是臣妾先斩后奏,还望皇上不要生气。” 皇上瞥了一眼富察,说: “朕有什么可生气的,那玫答应轻狂以下犯上,是该好好教训,你做的很好。” 富察抿了抿唇,掩饰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她随后又说: “臣妾听闻娴妃也去看了玫答应,想必也是去劝导玫答应的,等有所学成,在挂上牌子也不迟,陛下也可以亲自去看看。” “不用了。” 皇上系好披风,又拿过富察的披风给她系上, “她既然不懂规矩,避免以后吃了亏,就先这样吧。” “是。” 许是因为本来孝期纳妃就摆不上台面,而后白蕊姬又轻狂挑衅了贵妃被罚面子挂不住,皇上耷拉着一张脸去处理政务,富察送皇上到养心殿才退下。 到了下午,有人向皇后禀报,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好像是寒症发作了。 富察担心地从长春宫赶到小高的咸福宫,床前有一堆太医,曹琴默也站在床旁边一脸的担忧。 富察来到床前,看着小高本来就白的脸此刻都没有了血色,就连握住的手也是冰凉,语气忍不住有些斥责: “你们是怎么照顾贵妃的,怎么还能让贵妃寒症发作。” “皇后娘娘……” 小高面色虚弱, “许是臣妾自己不好,才意外被风寒侵袭。” “查,贵妃娘娘初雪的时候身体还好好的,怎么还会突发寒症,茉心你去请皇上过来。” “是。” 曹琴默和小高对视了一眼,小高又装着头疼转过头去哼唧。 这事查的快也不快慢也不慢,正巧赶着皇上踏入咸福宫的步伐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皇上……” 小高生了病,就连对皇上撒娇也是娇娇软软的,皇上看了心疼,坐在床边摸了摸小高的额头,语气严肃: “查出来什么了吗?” 富察刚整理完,她说: “根据太医每日请安的脉案来看,贵妃前几日脉象平稳,只是偶有咳喘,只是昨日……贵妃请了急脉,发现气急猛喘,疑似寒邪入体。” “昨日?昨日什么时候。” 皇上亲手给她用热毛巾擦脸,眼里尽是冷意。 富察垂下眼,慢慢地说: “是昨日玫答应和贵妃起冲突的时候。” “放肆!” 皇上一出声,屋内的人都跪了下来。 曹琴默就在床边,许久没听到帝王这么发怒身体条件反射性的跪了下来,头砰的一下撞到了贵妃的床。 皇上目光移向她,曹琴默把头埋的更深了希望皇上再也看不见她。 幸好,皇上在她身上没有停留太久,又看向富察: “传朕口谕,宫人没有照顾好贵妃每人杖责二十仗,以儆效尤。至于玫答应,罚俸一年,学完规矩后再禁足半年。” “是,臣妾遵旨。” 这“学完”就很有意思,怎么算学完,什么时候学完,如何才能学完,这都要看嬷嬷的意思,而嬷嬷又是听皇上的意思,这下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因为政务繁忙, 皇上陪到晚上也就走了,宫人们也因为小高求情躲过了板子,一个又一个谢过小高。 小高倚在床上,面上带着小得意: “玫答应新得宠又如何,还不是被本宫拿下,还想跟本宫斗,多学规矩去吧。” “娘娘聪慧。” 曹琴默在一旁应和道,心里感慨小高是真好忽悠,给她一个支点,她能立刻撬走玫答应。 这下两人结仇可结大了。 小高看了一眼她身上简朴的宫装,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身上这什么烂衣服,搞得好像本宫苛待你一样,本宫赏你的衣料呢拿出来做几套,难看死了。” 不好意思,职业装,习惯了。 曹琴默笑着应下,小高到底是真发了病,喝了药又沉沉睡去,曹琴默离开暖阁,外面肆虐的寒风一下子把自己裹住惊的曹琴默打了一个寒颤。 叶心赶紧把披风给她裹上说: “主儿,五福已经准备好了汤菜,我们回去用膳吧。” “嗯,好。” 回到自己的偏殿里,五福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手里还拿着一个五言诗集,曹琴默难得心生调侃: “我们五公公有所长进啊,打油诗不看看五言绝句了。” “比不要取笑奴才啊主儿。” 五福脸上带着无奈, “这是陛下送来的。” 曹琴默脸上的笑意一僵,恨不得现在就原地消失。 五福倒是不知道曹琴默的小心思,论他再怎么预料也不会预料到曹琴默居然是前朝的嫔妃,他脸上倒是喜气洋洋的: “皇上问主儿,看书这么久了可通读了大意?” …… 曹琴默真的觉得皇上闲的,没事干是吧,你不去找如懿,来骚扰我干嘛? —————————————— 这天是十五,照例是皇上与皇后的团圆日,富察为了这天尽心准备着,皇上也是难得的温情,到了晚上,富察服侍皇上脱衣,边脱皇上边说: “你做的很好,琅嬅。整个后宫在你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往后后宫中的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就不要再去请教太后了。” “是,臣妾遵旨。” “朕与你之间,不用客气,好了,就寝吧。” “是。” 这天值班的是莲心,见皇上皇后睡下了,才悄悄退出门准备和素练换班,关好门一转身就撞进了一股子酸味的人身上。 “呀。” 莲心小小惊呼了一下,转而就被那个人握住了胳膊,抬脸一看居然是皇上的身边的大太监王钦。 王钦脸上带着戏谑,手上也不老实: “哎哟我的心肝,你这一声可把我吓坏了。” “王公公,请自重。” 莲心冷脸挣脱开了王钦往前走,王钦嘿嘿笑着凑了上来,那手眼看着就要摸上莲心的肩膀,莲心警惕地回过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呵斥道: “惊扰了皇上皇后你可想过后果,王公公,还劳烦你离奴婢远一些。” “我的心都挂在莲心姑娘的身上呢,可远不了。” 王钦还是怕莲心真干出大喊大叫把里面两位惊醒,只好笑嘻嘻地站在原地,看起来还手足无措的样子。 莲心低着头连忙跑了。 第18章 臣妾无话可说 玫答应和永和宫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皇上恼怒自己的丢脸,自然也不想去管,而且他让毓瑚去查,居然查到白蕊姬是如懿的乌拉那拉氏买入南府的乐伎。 再加上宫人的证言,很难不让人联想。 可他心里如懿不是这样的人,但人是会变的,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思虑再三,趁着贵妃病好了些,挑了个稍微暖和了点的天气,把皇后贵妃如懿曹琴默和玫答应都叫到了养心殿。 曹琴默:怎么还有我的事?那白蕊姬真是如懿的人? 众人按位次坐好,玫答应许久没见消瘦了许多,眼里都没光了,还规规矩矩地对每一个比她位份高的人行礼,看起来调教成果不错。 玫答应身后就是教养嬷嬷,虽然身体表现得恭谦,但那双眼睛跟老鹰一样犀利一直盯着白蕊姬的言行举止。 待大家坐定,皇上看向如懿说: “如懿啊,前几日听见你咳嗽,好点了没?” “回皇上,好多了,只是赏雪忘了时间受了点风寒。” “嗯,那就好。” 如懿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曹琴默想她肯定觉得皇上关心她第一个问她情况。 小高脸色眼看着就变了,皇帝转头又问小高: “最近身体可还难受,药吃了吗?” “回皇上,臣妾好多了,就是晚上还是会咳嗽睡不着。” “嗯,朕派了专门的太医去你那候着,等你病好了再回来。” “嗯,谢谢皇上。” 皇上一碗水端的不要太平,甚至连身体健康的曹琴默都被问了近况。 曹琴默觉得这皇帝可真墨叽,问个事拖拖拉拉半天。 终于,终于所有人都被皇上点了一下,他才说: “玫答应,是你说还是朕说?” “臣妾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蕊姬委屈地看着皇上,皇上似乎对她的宠爱早就消失殆尽,正眼都没看她一眼,看向了如懿: “如懿,你可知道,这玫答应,是乌拉那拉氏买来的?” 如懿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白蕊姬,又看向皇上,摇了摇头: “臣妾不知道,臣妾从来都不知道南府采买是乌拉那拉氏。” 白蕊姬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没动弹。 小高先沉不住气,拍着桌子起来: “好啊,原来是你害我成这样的!” 小高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想都没想就往如懿身上扣黑锅,因为气急还猛的咳嗽了几声。 曹琴默站起来给小高拍了拍后背顺顺气,小高看了她一眼,曹琴默眼神示意她少说话,小高立马看懂,立马又坐下来装虚弱,本来脸色就苍白再加上还病着,看起来就更脆弱了。 如懿脸色渐冷,她看向皇帝,梗着脖子问: “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妾吗?” “朕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贵妃本来身体就弱,玫答应偏偏去挑衅贵妃又捧着你……” “那就不必再问了。” 如懿一脸“我没错”的样子, “臣妾无可辩解。” “如懿!不要意气用事!” 皇上皱了皱眉头,如懿仍旧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倔强地看着皇帝: “皇上若不信公允之道,臣妾说什么也没意义。” 你直接说跟你无关不就得了。 曹琴默看着和皇帝对着干的如懿,皇上明显头疼中夹杂着怒火,曹琴默大着胆子插话说: “娴妃姐姐,您好好和陛下说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如懿,你……” “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臣妾胆子小没办法。” 玫答应又插嘴一句,脸上一副撇开关系的神情, “臣妾和娴妃娘娘没关系。” 她真的太会了,故意去撇开关系实际上更让皇上认定了猜想。 皇上有些失望地看着如懿,最后试探了一下: “你真没什么想说的?你若有冤屈朕可以替你洗清。” 如懿嘴角拉起一抹讽刺地笑: “臣妾身上的冤屈?哪来的还不清楚吗,皇上既然已经认定了事实,臣妾没有要说的。” 皇上怒目圆睁,手指着青樱忍不住地颤抖: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嫉妒之心如此严重。” 小高本来都想跳起来鼓掌叫好了,结果发现自己跳不起来,一转头就看到曹琴默死死拉着她不让她动弹。 富察一直一言不发,看完了所有人的“表演”,她握紧了手帕,垂着眼眸,说: “皇上,既然事情已定,娴妃妹妹确实做了错事,但念在是初犯,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吧,还有玫答应继续教养着。” 皇上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睁开眼对着富察说: “都交给你处理。” 他抬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背着手走出养心殿。 “恭送皇上。” 众人行礼,白蕊姬被嬷嬷“押”回了永和宫继续教导着,富察轻轻瞪了一眼小高,小高假装没看到抬头看着屋顶,富察温柔地对还没走出情绪的如懿说: “娴妃,你先回宫里禁足三月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有下次了。” “臣妾告退。” 如懿硬邦邦地行了礼,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娴妃什么态度,害了我生病就这样,连道歉都没有。” 小高噘着嘴,不大高兴。 富察转过来看着她,小高连忙乖乖坐好,富察再次严肃地对小高说: “贵妃,小性子你可以使但不要太过,惹得陛下厌烦了,可就不是本宫能管的了了。本宫且帮你这一次,没有下次了。” “是,臣妾知道了。” “海常在,你做的很好。” 富察突然又点名透明人曹琴默,曹琴默笑着行礼: “嫔妾只希望略尽绵力,能帮得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一二,就满足了。” “你做的好本宫自然有赏,天色不早了,贵妃你就带着海常在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最后养心殿只剩下富察一个人,她看着地上被摔碎的茶碗,叫了人过来收拾,自己看着窗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本来宫里人就不多,这下如懿也被禁足,宫里更冷清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皇后小高嘉贵人,皇上其他的一个也没去看,可算给了曹琴默单人的时间。 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白蕊姬大概率是太后的人,这位太后一直在搅混水。 好好的太后不做,插手后宫偏偏来了个厉害角色搞得后宫不安宁,目的是什么? 算了跟她没关系,只求太后别招惹到她头上,她还想安度晚年呢。 第19章 矛盾 富察最近几日特别操劳偏偏皇帝最近对她的行为不满,她更加心力交瘁,常常夜半醒来发现泪流满面。 这天她处理完事务疲惫的回到长春宫发现嘉贵人居然在。 富察摆手让她免礼,两人一同到内室坐着。 嘉贵人上前殷勤地扶着富察,面带关心: “皇后娘娘脸色不佳,这天气反复无常,多注意凤体啊。” “天寒地冻,让人心肺彻凉啊。” 富察轻轻感慨了一句,嘉贵人笑着说: “长春宫四季长春,皇上对皇后恩眷永驻,是一片暖心呐。” 两人坐下,富察一手搭在靠枕上,说: “这娴妃心思如此深沉竟然联合玫答应做戏,贵妃本就毛躁,本宫看到了好几次皇上不耐烦的眼神,只是娴妃偏偏得陛下偏爱,就连本宫也不好处理她的事。” “不会吧,谁会那么明目张胆去承认,那玫答应怕是脑有顽疾吧?” “就是要故意的啊,皇上一时上了头,自然认为娴妃娘娘有错,可是等皇上冷静了下来,细究其错漏,必然会去再找娴妃娘娘私下询问。” 素练补充道,她眼里闪过鄙夷, “也就娴妃肯这样做,换了她人谁敢以身入局?” 嘉贵人思索了片刻,说: “会不会,是娴妃还在嫉恨娘娘您抢走了她是嫡福晋之位,想和玫答应一起与您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今儿玫答应的事皇上虽然让本宫做裁断,但涉及前朝,到底也不是本宫一人能做决定,此举明显是为了保全娴妃。” “但皇后娘娘您怕什么呢?您到底是中宫是嫡妻,又有二阿哥和三公主,您的母族又是望族,皇上敬您重您呢。” 富察心情稍微舒缓了些,她揉了揉头,说: “你这嘴,难怪皇上喜欢你。” “为娘娘排忧解难是臣妾的福分。” 嘉贵人微微一笑,行礼, “既然娘娘郁结已消,臣妾就先行告退。” “去吧。” 素练端来进补的汤药,说: “娘娘,用完药就去休息一会吧,您近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这安神汤的方子是太医院太医专门为您研究的。” “先放那吧,太医院别老只对本宫上心,如今天气寒冷,生了病的宫妃奴才本就不少,若是懈怠疏忽怠慢了皇上,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是,奴婢会去通知的。” “还有从本宫库房拿些银两赏给太医院。” “是,奴婢遵命。” 富察感觉头晕眼花,但也不想睡,叫着素练扶自己去外面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可在宫里走到一半就看到廊下自己的宫女莲心和赵一泰拉拉扯扯,赵一泰往莲心手里塞着什么东西,莲心还给赵一泰,赵一泰硬塞在莲心手里就走了,留着莲心看着手里的东西,眼圈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富察看着,素练自然也跟着看了一眼说: “这王钦又托赵一泰给莲心送东西呢。” “什么?” “娘娘恕罪,您近几日繁忙,奴婢一直未曾跟您说,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富察皱了皱眉: “王钦对莲心有意?” 素练点了点头,富察抿着唇想着近些日子皇上因为如懿的事对自己横眉冷对,说: “王钦是御前的人,笼络了倒还好对皇上心意也了解些,可就是委屈了莲心……不,还是算了,这得看莲心的意愿。” —————————————— 皇上到底还是没忍住,去了延禧宫。 曹琴默此刻正在咸福宫小厨房和五福叶心烤红薯。 叶心鼻头粘了灰,五福脸上也是黑黢黢,曹琴默满手的黑灰,三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灶膛里的红薯,一边还嘀咕到底要多久才能好。 突然,一声如同炸膛一般的声音从主殿传来,五福和叶心都吓了一跳站了起来,曹琴默安抚了他们,他们才慢慢蹲下来,五福小声说: “奴才听双喜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套茶具了。” “贵妃娘娘高兴,内务府哭着也得供啊。” 叶心同样小声地说, “只是看双喜公公每次去内务府领茶具要哭不哭的样子,怪可怜的。” “能惹得贵妃娘娘生气的是谁啊?” “还能有谁,娴妃娘娘啊。” 曹琴默突然搭上话茬,她伸出黑手又在两个人脸上摸了一把, “都说了不要随意议论高位嫔妃,你们两个倒是闲不住。” “哎哟主儿,这不是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吗,咱们小声点说,小声点。” 叶心挨着曹琴默,摇着曹琴默的胳膊说。 曹琴默叹了口气,点点头: “今儿特例,下次不允许了。” “嗯,谢谢主儿。” 叶心给了五福一个胜利的眼神,五福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看向灶膛,面色剧变: “主儿主儿,你看那红薯,是不是烧起来了?” “快快快,快弄出来。” “主儿,小心烫!” 三个人就这么没形象地蹲在地上,扒开红薯皮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自己兵荒马乱后的“战利品”。 曹琴默也是第一次吃这个,要不是抓到五福和叶心在偷偷烤,自己恐怕也吃不到,所以心里充满了新奇。 闻着红薯的香气,小心翼翼的一口下去,软糯香甜,她第一次想用甜而不腻来形容一块红薯,香味与甜味在鼻腔和口腔不断的打转,让人欲罢不能。 三个人吃完了红薯,再把红薯皮扔到灶膛里面,拍拍手回去洗脸了,一个个脸上都沾着灰,跟花猫一样。 第二天,延禧宫就恢复了正常出行,还因着如懿侍寝又赏赐了好多东西,可因为不许招摇,惢心领着东西埋头就匆匆往回走,如懿好奇的问路上有多少人看她,惢心却老实地说走的太快没看到。 如懿有些失落,觉得快乐应该周围人都分享的。 “主儿,要不要奴婢再去走一圈,反正皇上的赏赐一趟都没搬完。” 阿箬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她脸上似笑非笑,朝如懿行礼, “见过娴妃娘娘。” “阿箬!阿箬你好了?” 如懿很惊喜,连忙上前上下看了一圈,老实说阿箬不在身边她都快忘了她了,但是惢心说话少又不是娘家陪嫁来的,总觉得闷了些。 还好阿箬好起来了,真是太好了。 “是,奴婢好了。” 她上前挤开惢心,在如懿面前极尽弯腰屈膝,说, “主儿,让奴婢去吧,奴婢会掌握分寸的。” 第20章 小高你要孩子要不 阿箬果然带着赏赐招摇去了本以为阿箬又会被罚,但皇上好像没看见一样,默许了这种行为。 也是,阿箬上次招摇是因为被素练撞见打了小报告。 这次她可没得罪谁,直接光明正大地走过甬道,头高昂着,一脸得意姿态。 显然,嫉恨如懿的人变多。 正巧曹琴默也来看她,如懿喜滋滋地上前迎接曹琴默,拉着她的手说: “海兰,你来啦?” “恭喜姐姐重获恩宠。” “快起来快起来,进去吧。” 曹琴默给如懿行礼祝贺,纯嫔也来了,还送了好些贺礼。 只是除了她们俩,也只有皇后送了些小器物,其余嫔妃居然什么动作也没有。 曹琴默也没有贺礼,一方面是她穷,另一方面,如懿一直坚持不要她的东西。 省了曹琴默好多事。 君恩如流水,曹琴默总算在这见到了。 最显眼的还是皇上从苏杭弄来的两盆绿梅。 惢心和阿箬都快夸到天上去了,如懿脸上的笑意也是藏不住,却还是要说她们要低调行事要稳重,别让外面的人听了心生怨妒。 曹琴默至此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只是笑着,坐在桌旁,和纯嫔聊聊天,纯嫔看了一眼周围,欣慰地说: “娴妃娘娘也获了恩宠了,臣妾瞧着不禁羡慕了。” “我还羡慕你有孩子呢。” 如懿教育好了下人,走过来笑着拍了一下纯嫔的肩膀, “有孩子在身边,再漫长的时光也不会寂寞了去。恩宠又如何呢?” “姐姐别着急,您和皇上如此恩爱,迟早会有的。” 曹琴默顺势应和了一声,又再次把如懿逗笑了,如懿想到自己以后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场景,脸上的笑意越发藏不住。 阿箬跟在旁边,也笑着补充道: “皇上可是说了,要奴婢好好照顾主儿,今晚还要再来看主儿呢。” “阿箬,谁让你和别人说了。” 如懿娇嗔了一声,少女的娇羞尽显。 “哎呀,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当真是不浅。” 纯嫔自己本身就不怎么求宠爱,阿箬这种挑拨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现在只想养好孩子日后能升位份,给孩子找一个好儿媳,便也安心了,她这夸赞可是真心的。 对曹琴默来说,就更没用了。试问,谁会对自己的庶子感兴趣,这种破坏三纲五常的事,每每想到曹琴默恨不得挖个地洞给自己埋了。 说到这,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阿箬,阿箬注意到视线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相对没多久,又互相错开。 曹琴默心里叹了口气,可怜的如懿。 —————————————— 从延禧宫出来,她没喊轿子,慢慢走在路上,难得能见到与雪相称的萧条景色,曹琴默看走了神,没预料到一个小炮弹一样的身影撞到了身上,吓得她一个踉跄,但手条件反射地扶住了“小炮弹”。 “哎呀主儿!” 叶心也赶紧扶住曹琴默,五福怕曹琴默再摔倒把“小炮弹”接了过来,曹琴默感觉自己被撞的差点喘不过气来,眼前发晕,好一会才缓过来。 定睛一看,是一位阿哥,曹琴默鲜少接触皇子,她打量了一下,不是皇后的二阿哥,那便也只有生母早逝的哲妃之子大阿哥了。 曹琴默自然知道没额娘的孩子难过,可是没想到这冬日里大阿哥居然身着单衣,衣服看起来好似也是旧的,领口甚至还有污渍。 大阿哥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消瘦的脸上唯有一双大眼睛最璀璨夺目,他说: “给娘娘请安,儿臣知错了。” 曹琴默皱了皱眉,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大阿哥身上,系好,努力用温柔地语调问: “大阿哥这会怎么在这?” “这位娘娘见谅,儿臣,儿臣是从撷芳殿逃出来的。” “?” 她是知道富察为了勤俭裁撤了不少宫女太监,可撷芳殿不是皇子的住所吗,怎么也能随便裁撤。 居然能让一个阿哥跑出来。 曹琴默看他冻得直哆嗦,忍不住心生关怀,她蹲下来平视着大阿哥说: “大阿哥,我是咸福宫里的海常在,大阿哥若是不嫌弃,随我回咸福宫先取取暖好不好?” “取暖?可是嬷嬷说孩子要经得起冻,不然以后身体不好。” 大阿哥脸上带着天真,一本正经地说出难听的话。 这是什么胡话,孩子才多大,就要这么被冻着。 如果是她的温宜被人疏忽懈怠,她定是要狠狠罚那宫人再赶出宫去才算泄愤。 曹琴默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死后温宜没有甄嬛端妃,又该过着什么处境,一个没了生母的大阿哥如此,更何况自己的温宜还只是一个公主,处境岂不是更艰难。 大阿哥似乎感受到了曹琴默身上的悲伤和愤怒,他拉着曹琴默的衣袖摇了摇,说: “海娘娘别难过,儿臣好着呢,就是平时吃不饱,嬷嬷们说……” “好了,这像什么话,你才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曹琴默难得硬气了一回,打断了大阿哥的话,她一脸认真地拉着他的手,说: “小孩子只需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好,什么事有皇上皇后在,走跟海娘娘去咸福宫,咸福宫点心可多了,有佛手酥,金桔糖……” 这会喊轿子是不赶趟了,大阿哥就连鞋子都不是暖和的,只叫了五福抱着,五福原以为大阿哥重量也算正常孩子,没想到轻轻一抱就抱了起来,五福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回到咸福宫,她先去找小高打了声招呼,贵妃此刻正无聊的玩着孔雀身上掉下来的翎羽,看到曹琴默,嘴一撇,说: “怎么,被娴妃赶出来了?” “见过贵妃娘娘,回娘娘话,嫔妾早回来是因为路上碰见了大阿哥。” “大阿哥?” “哲妃的孩子。” “哦,这有关本宫什么事,你一天天的忙里忙外也没见你忙出个名堂,看你讨好娴妃,娴妃可给过你什么?” 我要是忙出名堂我怕把你吓死。 贵妃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打一个哈欠,曹琴默说: “想娘娘恩准嫔妾用小厨房做些吃食给大阿哥。” “这会厨娘还没歇下,你直接找她们去,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自己动手也不怕掉价。” 小高翻了个白眼,顺便翻了个身,盖上用皮毛做成的毯子, “下去吧,叫他安静一点别打扰本宫休息。” “谢贵妃娘娘,嫔妾告退。” 曹琴默让叶心去吩咐小厨房准备甜品,自己和五福带着他回了自己的住所。 原按照规矩,大阿哥应该去拜见小高的,小高这会困了也不愿意见人,她也只好知会一声,免得被抓了错漏。 大阿哥来到温暖的房间里仍然有些拘谨,曹琴默让五福帮他把披风脱了,五福脱的过程里摸到大阿哥的衣服,说: “主儿,大阿哥里面的衣服都湿了。” “什么,给我看看?” “没事的,海娘娘不打紧的,在这屋子里一会就干了。” “给我看看。” 大阿哥生怕给别人添麻烦,连忙摇摇头,曹琴默感觉今天她冲动了好多次,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把大阿哥拉过来,看了看,这衣服看起来干湿来回了好多次,这要搁在别人身上早就不能穿了。 可偏偏他一直穿着。 这算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脑子开始疯狂转动,最有可能对付大阿哥的很有可能是富察,可富察忙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处理后宫矛盾,哪里腾的出来手去弄这些。 其他人感觉在撷芳殿更插不上手,小高是完全没这个心思,如懿就算了。 那,极大可能是皇后身边的人? 可这样对待大阿哥,有什么好处? 曹琴默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宫廷,她真的不是很了解。 第21章 香香嫩嫩的小孩要不 深夜,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一个嬷嬷鬼鬼祟祟地走出撷芳殿,转了好几个弯,在一块湖山石后面素练那张脸露了出来,她盯着那个嬷嬷,半眯着眼语气不好地说: “李嬷嬷,您看护大阿哥不力,都闹到了皇后娘娘那丢人现眼,你是怎么办差事的?” “素练姑娘,奴婢冤呐,那大阿哥刁滑,奴婢一个没注意就一溜烟跑掉了,谁曾想到会撞到海常在又被带到咸福宫去。” “你如今是越发会当差事了,李嬷嬷,你若是以后再有疏漏,就连皇后都保不了你,自己摸着脖子上的脑袋掂量掂量。” 素练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原地满脸愁容咬牙切齿的李嬷嬷。 自从那次之后,曹琴默总是挂念着大阿哥,总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那里的人应该加强了看管,大阿哥应该很难再溜出来。 转眼便是新年,皇上皇后率众嫔妃和皇子公主来给太后拜年。 大家都是新年新气象,换上了新衣服,这宫里都是让人耳目一新的精神面貌,太后满意极了。 看着自己的孙儿,更是满意。 手里抱着永璋,脸上也满是喜气,笑着说: “话说皇上已经有三个阿哥了,公主却只有璟瑟这一个,真是金贵。” 小高笑着回道: “皇上这是疼三公主呢,所以一登基就封了固伦和敬公主。” 富察有荣与焉地说: “这历来公主是出嫁后才有封号,皇上这般疼爱璟瑟,臣妾也觉得这般有点过呢。” “朕现在就这么一个嫡女,便是再宠又有什么。” 皇上慈爱地看着璟瑟,璟瑟小心地回看了一眼皇上,朝皇上偷偷笑了一下。 太后自然是觉得亲近,自己的女儿和亲走了一个,每每想到没参加过她小时候的生活,便总是倍感遗憾,于是她朝璟瑟,招招手,说: “璟瑟,来,到皇祖母这来。” 富察轻轻推了她一下,璟瑟没动弹,反而无措地看了一眼富察,富察被璟瑟看得不知所措,太后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只见璟瑟行了礼,声音脆生生的,她乖巧地说: “皇祖母,孙儿自然是想要和皇祖母亲近,可皇祖母怀里还抱着三弟,孙儿鲁莽,怕不小心膈到了他,所以皇祖母见谅,就先这么看着孙儿吧,孙儿给您转个圈。” 说罢,璟瑟起身就转了个圈全方位展示给太后看,太后被逗笑了,让人把她怀里的三阿哥抱走,又拉过璟瑟搂在怀里: “你啊,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我们璟瑟也是越来越乖巧懂事了。” “是呢,要不说女儿最会体贴父母了。” 富察吓得一身冷汗,好在璟瑟自己化解了,她连忙笑着回太后。 皇上很明显也满意璟瑟的表现,一高兴又赏了不少东西给璟瑟。 永琏又长高了,永璋也是养的胖乎乎的十分喜庆,唯独在一旁安静的永璜,他眼睛里全是渴望,却不敢上前。 太后看向永璜,问: “永璜怎么不跟皇祖母亲近?” 永璜乖巧地回道: “回皇祖母,孙儿偶感风寒,不敢与皇祖母亲近。” “回太后娘娘,大阿哥年前就没胃口,又贪玩,一个没看见就窜到雪地里去了,着了两场风寒。” “大阿哥再小也是你们主子,只有你们这些下人伺候的不周的不是,怎会有主子的不是,大阿哥是皇帝的长子,小心着伺候着才是!” 李嬷嬷吓得跪在地上,说: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而后,又是无聊的子嗣话题,曹琴默坐的是腰疼屁股疼,感觉自己是真遭罪,她也想像如懿那样靠在椅子上,那样会省力很多。 最后太后终于放他们走了,留下皇上皇后单独说话。 曹琴默现在看如懿的背影就知道如懿不高兴了。 她现在可不想凑上去听一出“墙头马上”,她藏在人流里赶紧跑了。 慈宁宫里,太后跟富察说: “皇后啊,最近宫里事务繁多,你一个人处理的过来吗?” “回皇额娘的话,儿臣虽觉得手生可还能应付得过来。” “可哀家怎么听说有人冲撞了中宫,又大闹了养心殿?” 富察立马认错: “儿臣年轻,料理后宫之事总有不熟悉之处。” “你是哀家亲自挑选的儿媳,有些事处理的经验还是太少,反而失之急切了。” 皇上在旁边喝着茶,看了一眼,开口维护道: “皇额娘,这事慢慢来,谁都有第一次,只求尽善尽美就可。” 谁知太后听到这句话,直接转过来炮火对着皇上: “尽善尽美,那玫答应那事你又该如何,那可是你孝期纳进来的,如今又禁足永和宫,皇帝你到底想做什么?前朝大臣知道了又该如何议论?” 皇上抿着唇,有些不大高兴。 富察连忙说: “玫答应还在学规矩,等规矩学完了自然就能出来了,玫答应过于轻狂,万一以后冲撞了太后可就不好了。” “哼,但愿吧,都回去吧。” 太后把他们赶走了,出了门,皇上一脸的不高兴,富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皇上转头,看向皇后: “皇后,你还有事吗?” “臣妾只是,想和皇上多说说话。” 皇上看着富察,脸上带着一丝犹疑和胆怯,完全没有了以前在王府里自信,他还记得新婚之夜,富察信誓旦旦地说她会做好一个嫡福晋的职责,一定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出色,可登基之后,皇上就再也没看富察笑过了。 他今天本来约了如懿看画,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 “嗯,那就摆驾长春宫。” 富察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一旁的素练和莲心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富察说: “那臣妾提前让人备下点心,多谢皇上。” “谢什么,朕与你是夫妻,有什么可谢的。” 皇上坐在软轿上向富察伸出手,富察本能地想要搭在上面,却又迟疑了一下: “皇上,这不符合规矩,臣妾还是坐自己的轿子吧。” “今天是过年,朕破例。” 皇上拉过富察与他一同坐在轿子上,王钦立刻喊到: “摆驾长春宫。” —————————————— 另一边,曹琴默躲过了如懿,没想到被大阿哥堵了,大阿哥脸又脏兮兮的了,衣服是新做的,细看还大了,呼呼的钻风也不知道冷不冷。 每次碰到大阿哥,曹琴默都要狠狠地唾弃自己没由来的同情心,她心里叹了口气,蹲下来,说: “大阿哥怎么在这了?李嬷嬷呢?” “李嬷嬷去吃酒了,我趁机溜出来的,给海娘娘请安。” 大阿哥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行礼间还是不停的咳嗽。 曹琴默皱了皱眉,问: “喝药了吗,别把小病拖成大病。” “没有,嬷嬷说……” “停。” “?海娘娘?” 曹琴默怕自己生气起来真叫人去教训了那个李嬷嬷。 第22章 真的要啦? 御花园的角落,曹琴默给他塞了些点心,大阿哥打开油纸大口大口地吃着。 这一看就是经常没吃饱的孩子才会这样。 他吃了一半,剩下的藏在衣袖里,曹琴默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质地柔软的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说: “我位份低,只能做到这些,大阿哥别见怪。” 大阿哥摇了摇头,说: “儿臣知道海娘娘不易,海娘娘能带着点心时刻记挂着儿臣就已经很不错了,儿臣很知足。” “你这孩子……” 曹琴默笑着摇了摇头, “大阿哥,趁宫里没有生育的嫔妃还多,您可以多多考虑看看哪位嫔妃可以接纳您,有人庇护,大阿哥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了。” “儿臣……没考虑过。” 大阿哥说, “儿臣也不知道如今宫中的形势。” “嫔位以上的一宫主位就可以抚养孩子,如今宫里有慧贵妃,娴妃,纯嫔。纯嫔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大阿哥不妨考虑考虑慧贵妃和娴妃。” 说实话,她是不愿大阿哥选如懿的,就如懿三天两头和皇上发癫冷战,一般心理脆弱的孩子根本扛不住这种压力。 但选择权还是在他手上,曹琴默就算有私心也不能强迫,她倒是想无痛当妈,但是现在她位份实在是不允许。 “多谢海娘娘关心,儿臣会考虑的。” —————————————— 曹琴默回到咸福宫,见到了喂孔雀的小高,小高瞥了她一眼,说: “免礼吧,这会又没别人。” “嫔妾谢贵妃娘娘。” 曹琴默笑着谢过贵妃,走到她身边,孔雀尤为亲近贵妃,就连吃贵妃手上的饵料也是小心翼翼,把贵妃因为怀不了孕的糟糕心情冲淡了不少。 曹琴默看着孔雀,问: “贵妃娘娘,这对孔雀,是一公一母吗?” “应该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可是好事啊,等到了春天,孔雀就能下蛋,到时候可又多了只孔雀。” 曹琴默先是笑眯眯地戳着小高的痛点,然后等小高还没骂出来话风一转,提起大阿哥, “说起来也可怜,小孔雀都有娘娘的关照,可大阿哥生母早逝,没了生母的庇护就连在撷芳殿生活也是百般刁难,嫔妾前几日撞见就连衣服都不合身呢。” 小高思考了一会,然后问曹琴默: “照顾大阿哥的宫人比二阿哥多了一倍,这也能疏忽大意?” “到底是没额娘的孩子,虽然是尊贵的长子,但没额娘保护宫人难免疏忽懈怠。” “哼他们倒是胆子大,也就是本宫现在没孩子,若是本宫以后有了孩子,谁敢欺负我的孩子,我一定打死他才算完。” 小高心情不好,把饵料全洒进孔雀的窝里,拍了拍手,一旁茉心和星璇连忙给贵妃擦手,茉心说: “贵妃娘娘身体不好,之前又生了一场大病,难以有孩子也是正常的,不如先抚养了大阿哥,也算有个保障啊。” “可本宫看素练的脸色,想必皇后娘娘一直都嫌他,本宫若是领养了孩子,皇后娘娘那边不就说不过去了。” “娘娘,您也不能总看皇后娘娘的脸色,这庶长子名头在这,况且您也不用担心皇上不肯,这宫里也不是没有把失去生母的皇子交给高位嫔妃抚养的先例,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孩子,那剩下的人选可就不是您了吗?” 茉心啊,你真的很努力。最起码省去了曹琴默再多费口舌,她这话本来就是说给她们三个人听的,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再由这个人去劝其他人,事情就会顺利很多很多。 “倒也是,在本宫这他不会受什么委屈。” 小高坐在椅子上,又看了一眼站着的曹琴默, “坐吧,一天天跟木头一样,本宫不让你坐你还真不动。” “贵妃娘娘有此意是大阿哥之幸啊,嫔妾为娘娘和大阿哥感到高兴。” “哼,油嘴滑舌。” —————————————— 曹琴默怎么也没想到,她刚让贵妃同意收养大阿哥,转头就在如懿那边也听到了大阿哥,惢心说着大阿哥身处窘境,如懿听完叹息了一声,说: “是撷芳殿疏忽懈怠还是大阿哥顽劣,这都有待细细查看,这事你先别往外说,免得有错失。” “是,奴婢知道了。” “大阿哥也是可怜,才八岁,亲娘就去了,什么都不周全。” 原来如懿你知道大阿哥什么情况啊,说实话我跟你聊天那么些年,我是第一次听到你谈他,要是真可怜不应该早早的就去照料吗? 曹琴默真怕如懿一拍脑袋就要养孩子,连忙拉着如懿的手说: “姐姐别管其他人的孩子了,你如今还是皇上的最爱,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这肚子……总是没有动静。” “姐姐放心,迟早会有的。” “嗯。” —————————————— 晚上又到了如懿侍寝的时候,小高直接到宫门口去拦截皇上,也就是小高敢有这个胆子拦住皇上的御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宫殿方位在斜对角皇上也能跑到咸福宫门口来。 小高拉着皇上进了咸福宫,皇上叫人去给延禧宫回个话,也跟着进去了。 曹琴默躲在自己屋里等走了才敢出来透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看到了。 第二天早上,皇上和小高又腻歪了一阵,小高向来会撒娇,差点让皇上都上不了朝,小高趁机提到了自己一直未曾生育愧对皇上的事。 “这事急不得,你养好身子再说。” 皇上边安抚着贵妃,边往外走,然后小高说: “可是平常皇上不在,臣妾宫里冷冷清清的,臣妾想着若是有个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的,也能热闹些。” “你昨天晚上就为这个拦下朕,就为了抚养永璜?” “今儿是二月初十,娴妃的生日,皇上自然是要陪她的,少一晚又怎么了,皇上~~~~~” 小高一副娇蛮的样子,然后又委委屈屈的抓着皇上的袖子摇了摇,仿佛皇上一拒绝就能哭出来。 “好,容朕想想。” 皇上被磨的没脾气,摸了摸小高的脸, “朕先上早朝,晚些再来看你。” “是。” 第23章 我推的孩子 如懿的生日,还是很热闹的,宫人进进出出送礼的送礼,打扫的打扫,曹琴默也来陪着如懿说话,曹琴默拿出香囊送给如懿,如懿也笑着收下了。 然后李玉来了,他脸上带着手里端着一个盒子,笑着说: “奴才请娴妃娘娘安,请海常在安。奴才奉皇上旨意,特意给娴妃娘娘送贺礼来了。” “皇上不来了?” “人未来,礼先到。” 如懿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阿箬接过盒子,如懿打开,里面是一枚玫瑰簪子。 做工算不上精细,可在如懿看来皇上的心意最重要。 曹琴默也是第一次见,便问: “这簪子一般都是并蒂莲,怎么这是玫瑰啊?” “皇上总有深意。” 两人似笑非笑的对视了一眼,就留曹琴默一个人状况外。 不是,什么深意,她只知道玫瑰带刺,倒是跟如懿挺符合的。 李玉走出门去周围太监都恭维着他,转头看到了惢心,李玉用手势示意她出去,惢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转了个角,李玉见到了惢心,惢心笑着说: “如今看你真是大变样了,李公公。” “哎呦可不敢可不敢,你如今也是宠妃身边的大宫女了。” 李玉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绒花,递给惢心, “今儿是娴妃娘娘生日,你素日被阿箬压着也不敢打扮,有什么好东西都被阿箬抢了去。这绒花送你,祝你荣华高升。” “这绒花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况且你也不怕阿箬也抢了去。” “没事,阿箬喜欢的更多是金银首饰,这绒花小玩意,阿箬看不上的。” “多谢你惦记着我。” “你我与江与彬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互相照料也是应该的。” “嗯,谢谢你,我回去自己戴上。那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李玉目送着惢心离开,眼里带着情意,这情意恰好就被远处的阿箬看见了。 阿箬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 江与彬被赵太医训斥乱改药方,垂头丧气地出来看到了角落的惢心,他连忙上前,说: “惢心,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娴妃拿些药,你又被赵太医骂了?” “你都听到了。” 江与彬有些尴尬,惢心全当没瞧见,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裹好的点心,递给他: “这是我们主儿赏的,你吃一点心情好一点,不会的就慢慢学,不着急的。” “嗯,好。” 江与彬接过点心,看到惢心头上的绒花,顺便夸赞了一句, “你头上的绒花真好看,特别称你。”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好。” 皇上晚上果然去了延禧宫,曹琴默叫着五福和叶心三人在花坛里面挖土。 贵妃把她那偏殿周围那一片地方都赏给了她,闲着也是闲着,向内务府要了些花种,直接给他们种上。 显然三个人里面只有五福挖的又快又好,曹琴默挖一半挖累了直接蹲在地上发呆,叶心力气小坑也没有五福的深。 三个人按照内务府的法子浇水撒种最后盖上,差点累瘫在地上。 就连五福都说自己自从跟了曹琴默就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叶心就更别说了,一直在跟曹琴默快活养老,什么粗活累活都没干过,除了做冬瓜茶。 “你倒是悠闲,在这做什么呢。” 皇上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身后,把坐在地上的三个人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洗洗手,随朕进屋。” 皇上脸色阴沉,可不知为什么眼圈都红了,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叶心连忙去打水给曹琴默洗手,五福也赶紧叫人备上菜和蜡烛,曹琴默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才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皇上拿着酒壶喝了一杯,曹琴默安安静静坐在旁边陪着,也不曾言语。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朕吗?比如朕为什么要来你这里。” “这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就去哪,嫔妾只有服侍您的份,况且皇上能来已经是嫔妾最大的福分了,只是今天是娴妃姐姐的生辰,嫔妾难免……有些好奇。” “也只有你这,不会烦朕。” 皇上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曹琴默, “朕今晚就歇在你这。” 曹琴默脑内发出尖锐的爆鸣。 不是,皇上,如懿的生日你歇在我这,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可能有什么办法,他是皇上,她是妃嫔,闭嘴服侍就好。 曹琴默感觉心里什么东西又碎了,但她已经碎习惯了,碎碎平安吧 ———————————————— 两人果然又开始冷战了,小高知道了也只是哼了一声,说: “娴妃可真会惹皇上生气,倒是你占了便宜。” “嫔妾只是侥幸罢了,哪有贵妃娘娘盛宠,就连这蜜瓜也是早早的就供上了。” 曹琴默依旧笑着说,小高又被哄开心了一点,摆手让她走了。 天气渐热,贵妃给撷芳殿的大阿哥送了衣服和吃食,便和嘉贵人仪贵人去凉亭吃水果,曹琴默也出去遛弯,碰到了一脸怒气的阿箬,阿箬见到她,跟她行礼: “见过海常在。” “阿箬,你怎么了,怒气冲冲的。” 曹琴默好奇地问,阿箬一见到有宣泄口,立马嘴角都耷拉了下来,愤怒又委屈地说: “皇上两个月不来宫里,内务府的人都怠慢了,送来的布料是腐的,就连饭菜也敷衍了事,奴婢和主儿说想去找内务府理论,主儿还要我们沉住气不然就要责罚我们。” “那你去找了吗?” “找了,可那秦立实在是小人,奴婢也没办法。” 阿箬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曹琴默给了她手帕让她擦擦眼泪,曹琴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俩怎么又冷战了,但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到底是连累了这些下人跟着受苦。 曹琴默说: “阿箬你是个忠心护主的,可护主,主也要能护着下人,这才叫两不误,只是我位分低,帮不了你什么,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先用吧。” “海常在奴婢不能收。” “先收着吧,等来日阿箬发达了,你再还我也不迟。” 曹琴默把银两硬塞进阿箬的手里,拍了拍, “苦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就算是这种情况,如懿也没忘了叫惢心隔三差五去给大阿哥送些点心。 然后,皇上去看了纯嫔和永璋,又到曹琴默这边来了。 看到坐在桌子旁的皇上,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曹琴默手里捧着的从贵妃那里拿来的蜜瓜和杨梅瞬间不香了。 曹琴默:我累了。 第24章 追封 “嫔妾参见皇上。” 曹琴默放下瓜果参见皇上,皇上看了她一眼,说: “海兰啊,过来坐。” 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还亲手把瓜果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曹琴默受宠若惊,吓得差点再次跪下,皇上直接强行打断施法把曹琴默扶了起来,曹琴默摸不清皇上脑子里面想什么,只好像以前一样乖乖坐着,跟木头人一样。 然后,曹琴默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贵妃那里讨来的瓜果,都进了皇上的肚子里。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贵妃那里拿来的,曹琴默的心在滴血,但表面还在强装笑容。 可能是心里太过悲戚戚,脸上的笑容越惨。 皇上偶然瞥见,哼笑了一声,说: “好了,不就是吃了你几块瓜果,你若是想吃,朕明日派人多送些来。” 谢谢,目前还不想被宫里人暗杀。 曹琴默连忙跪在地上说: “皇上赏赐,嫔妾自然是不敢推脱,只是臣妾位分低,终究是不敢承情太过,恐遭六宫妒忌。” “你胆子还是这么小,起来吧,朕有话和你说。” 皇上再次屈尊把曹琴默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曹琴默感觉压力好大,特别是皇上现在面色变幻莫测,曹琴默感觉下面是生死局。 果然,皇上和她说起如懿跟她说追封热河行宫李氏的事。 李氏? 曹琴默脑子转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如懿和她说过,当今太后和皇上并非亲生,那如懿突然提起的这个李氏,想必就是皇上的生母了吧?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提的追封李氏。 哎等等,该不会生日那天如懿和皇上闹冷战,把皇上赶到她这边导致她不能好好睡觉是这件事吧? 为什么要把这件难题丢给她? 曹琴默想了想立马垂下眼眸,轻声地说: “嫔妾笨嘴拙舌,怕说了惹皇上不高兴。”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来听听。” “嫔妾不知这李氏是谁,但娴妃姐姐提起,必然是与皇上和娴妃姐姐有着莫大关系的人。但嫔妾不了解此人,也不知为何会身在行宫,恕嫔妾不敢多嘴,都由皇上做决断才是最好的。” “是先帝宠幸过没有名分的人。” 皇上这句,相当于是明示了。 可再如何,世人都以为当今皇上和太后是亲生母子,若是追封有名分的妃嫔还好,但若再追封这个无名无分的李氏,世人该如何猜测,大臣又将如何揣度? 曹琴默抿了抿唇,她感觉脑子有些晕,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 “嫔妾愚钝,读书也不多,只知道照顾过皇帝的人一般可以称皇考某贵人,皇考某常在,不是一定要抬为太嫔。若是如懿姐姐执意要抬为太嫔进入妃陵,未免对先帝不尊呐。” “…………接着说。” 曹琴默好像摸到了关窍,偷偷摸摸加了把火: “嫔妾前几日去书库,见书上说,当年孝康章皇后向孝庄文皇后问安之时,出门时看到有龙绕身,而后孝庄文皇后才知道孝康章皇后有身孕。皇上若是觉得愧对李氏,不妨仿照前人,既不会惹世人猜忌质疑皇家正统动摇天子威严,也不会得罪太后。娴妃姐姐此举也只是好心,想帮皇上分忧罢了。” “哼,分忧……她倒未必。” 皇上脸上终于由阴转晴,但嘴角流露出来的,却是冷笑。 “到底是为了朕还是为了她自己,这,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娴妃姐姐必然是顾着陛下的,只是娴妃姐姐一心想帮陛下,难免百密一疏,皇上就别生姐姐的气了。” 曹琴默拿出扇子给皇上扇了扇,假装贴心地劝着, “皇上就别冷着娴妃姐姐了,免得姐姐明明心向明月却寒心啊。” “呵,你倒是学了几句诗就来卖弄,这心向明月下句就是奈何明月照沟渠,怎么,胆子大了,竟然把朕比为沟渠?” 皇上被曹琴默的“卖弄”给逗笑了,他的心情好点了,开始和曹琴默逗笑,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 “叫你看诗就看出来这么个名头?” 要不是为了逗你开心。 曹琴默抿了抿嘴,脸都“羞”红了,把扇子扔在桌子上: “皇上别取笑嫔妾了。” “朕叫你看不懂来问,你倒好,天天躲着朕,也只有朕主动前来才肯说上两句,这诗啊恐怕是越看不进去了。” 皇上自然是知道曹琴默有躲懒的嫌疑的,可皇上可能是各种争奇斗艳的美人见惯了,没见过这样的,闲暇之余想起来便逗一下,也是乐趣横生,别有一番滋味。 曹琴默哪知道皇上这种心思,只感慨这皇帝是真难伺候。 然后,皇上晚上就留宿在了曹琴默这里,两人聊了一晚上的诗,其中还包括皇上即兴发挥的几首,御笔亲赐,让她挂在床头。 其实曹琴默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看着这诗挂在床头,白纸哗啦啦的随风飘扬,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觉……不,还是不说了,怕说出来成真的。 在曹琴默发现花种发芽的时候,准备和五福叶心分享的时候,两道旨意发了出来,一道是追封了所有先帝已故嫔妃,包括伺候过先帝没有位份的李氏为皇考李贵人,说是惦念她被龙脉附体予了先帝龙气才和太后有了自己,还给太后再加封号。 另一道则是曹琴默从海常在晋升成了海贵人,又多给指派几个宫女太监,只是还是不能离开咸福宫。 曹琴默有理由怀疑这是皇上的恶趣味。 皇上真的很无聊。 不过这样也行,什么事都不用她出头,前头有贵妃,自己这殿里也有了些宫女太监,有些活五福和叶心也不用亲手去干了,总算成为真正的大太监大宫女了。 只是这终究是新来的,难免有些不契合,还以为自己是宠妃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曹琴默敲打了个遍,看到他们真的愿意心悦诚服,才让他们散去。 一朝回到以前的起点,曹琴默感觉不真实,周围人喊着自己贵人,自己又好像回到了“曹贵人”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躁动从心头涌了上来,此刻这里天时地利人和,她若不做点什么真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位分低是把双刃剑,借着这掩护她能施展开一些东西,但始终有些东西是常在不可及。 温宜出嫁,自己仿佛打拼了这么多年都泄了气,这次没了牵挂与后顾之忧,她有点,有点想试试,自己究竟能爬到什么位置。 两道旨意下完,但还是没达到如懿的预期,又跟皇上生了气。 曹琴默原以为如懿就会复宠,但皇上也没怎么愿意去见如懿,好像还在生气。 救命,如懿就非得这么“宁折不弯”吗? 那你赶走的皇帝,我可都笑纳了。 如懿在宫里依旧绣着一幅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曹琴默担心延禧宫的状况,又给阿箬塞了些银子,阿箬几次推脱不要,又被曹琴默推了回来。 阿箬眼泪这会总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恨不得抱着曹琴默哭。 而曹琴默这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给她擦掉眼泪。 等阿箬自己整理好情绪,朝曹琴默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才告退。 ———————— 日子还是得继续过,贵妃已经想好要领养大阿哥了,这几天她在和曹琴默学着如何去要到的时候还不会得罪了皇后 ,一字一句光靠口述在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顺便还不忘损一嘴: “也就你能说会道,要不然皇上才不封你贵人呢。” “是,娘娘说的是。” 曹琴默宫斗养老指南第一条:不要对小高的话生气,应和她足矣。 第25章 来来往往 过了两天,贵妃就被喊去了养心殿。 曹琴默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大阿哥的抚养事宜,此前她早早地就和富察说了有奴大欺主之事,把他身边怠慢的宫人好好清了清,尤其是那个李嬷嬷,仗着自己乳母的身份胡作非为,在撷芳殿里还摆起了主子的做派,富察直接让素练去杖杀了她,以儆效尤,提醒撷芳殿的奴才们别以为大主子不在就可以欺辱小主子。 但这次如懿想必也会去吧,她失宠多日,是需要一个孩子来吸引注意力。 曹琴默拿着水壶站在花坛旁浇花,她想到之前大阿哥跟她说如懿找过他希望做他的养娘,还希望他能造假些伤好博得同情。 这叫什么话,皇后娘娘才清理了撷芳殿宫人又额外挑选了老实本分的进去,大阿哥又受了伤,又查不出来,皇后娘娘难辞其咎。 如懿啊……你还真有点记恨皇后。 可皇上心里总还是有她的位置的。 重活的这段日子看到温宜幸福,曹琴默想放下过去,她有好好生活,她尝试着把节奏放慢下来,放空大脑,尝试着与人交际,尝试着干一些无意义的事,甚至她每天看小高撒娇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东西。 就算还是要被关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她也想活着稍微自在一点,前生机关算尽,却算不到人心,一生草草了事。但今生今世,她是不是还有一点触及到高位的可能? “海贵人,你再这么给花浇水,明儿就要烂根了。” 小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曹琴默一跳,转过身,就看到一脸胜利表情的小高和被她搂在怀里的大阿哥。 啊果然,大阿哥交给了小高。 曹琴默脸上习惯性扬起笑容,上前行礼,说: “恭喜贵妃娘娘得偿所愿。” “哼,本宫连说都没说完大阿哥直接选了本宫。” 小高得意洋洋地说着。 不是没说完,是忘了怎么说了吧。 曹琴默眯了眯眼,没有说,只是脸上挂着笑: “贵妃娘娘吉人天相。” “哼就你会拍马屁,好了,星璇你带着大阿哥在咸福宫转一转熟悉环境,本宫特地向皇后求了恩典,允许他先住在咸福宫和本宫亲近,以后再送回撷芳殿,还有新来的照顾大阿哥的下人还有新衣……茉心你喊人去内务府把秦立叫来,本宫有话要说,不,现在就去叫,本宫要马上见到。” “是娘娘,奴婢这就吩咐底下人去。” 茉心答应着,扶着小高, “娘娘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茉心把小高带走了,只留下了曹琴默大阿哥星璇三个人面面相觑,曹琴默看了一眼星璇,说: “星璇,你去小厨房看看点心做了吗,没做让他们快点,大阿哥就喜欢你们小厨房的点心。” “是,奴婢这就去,那大阿哥……” “大阿哥就呆在这不会走。” “奴婢告退。” 星璇走后,曹琴默放下空掉的水壶,走到小池塘旁边看着里面的五色锦鲤,说: “大阿哥有什么想说的话?” “儿臣只是想谢谢海娘娘,给了儿臣一条生路。” “大阿哥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现在领养您的是慧娘娘,该谢谢的还是慧娘娘。” “但愿意第一个帮儿臣的是海娘娘。” 曹琴默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大阿哥,说: “大阿哥莫不是因为这个才选了我吧?若是娴妃娘娘先呢?” “娴妃娘娘想起儿臣来也有送吃食,可那又不是最要紧的,儿臣心里知道谁对自己好谁才是利用,所以海娘娘……” “大阿哥,点心来了。” 星璇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大阿哥的话,大阿哥遗憾地叹了口气,曹琴默摆了摆手,说: “大阿哥回去吧,随星璇到处转转,这日后说话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海娘娘,儿臣告退。” ———————— 永和宫,一个得宠最快却又失宠最快的地方。 此刻里面传出来不和谐的抽打声和女子轻轻地呜咽声。 那教养嬷嬷收了戒尺,恭敬地朝双手手心肿痛的白蕊姬行了礼,说: “今日的教导结束,还请玫答应好好温习,切莫忘了规矩。” 说罢,她昂着头便离开了永和宫。 白蕊姬痛的直咬牙,面上是不屈的神情,俗云心疼的上前给白蕊姬上药,这药粉也不是最好的,撒在手心里是钻心的疼。 白蕊姬疼的眼泪直流,咬牙切齿,她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哪有被教养嬷嬷教出来的顺服,此刻她的桀骜完全可以掀翻这片天。 “主儿,您不会要这样一辈子吧?这教养嬷嬷厉害,主儿,咱们怎么办啊?” “我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嘶……今天这老嬷嬷下手真狠,去把我的琵琶拿来。” “是,主儿。” 俗云取来了象牙凤颈琵琶,白蕊姬忍着痛拨弄了两下惹得俗云惊呼, “主儿您的手。” “你懂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晚,永和宫凄厉哀怨的琵琶声响彻了整夜,皇上就在延禧宫哄如懿,听着这琵琶声,不禁皱了皱眉,问: “这是谁的琵琶,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弹。” “皇上这就忘了?那可是您的新宠玫答应,您孝期亲自纳进来的。” 最近如懿事事不顺,虽然大体都按照她预期的轨迹走,但总是有些小的细节出乎意料,这些小的细节积沙成塔以至于导致现在大阿哥都没落到她手上,自然语气不好,非得刺皇上两句。 皇上顿时黑了脸,甩了袖子就走了出去,惢心担心地扶着如懿,如懿在皇帝走后眼泪噗噜噜地就掉了下来,惢心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被如懿挡开。 阿箬站在门口,看起来百无聊赖,似乎没看见如懿哭。 看见三宝,阿箬招了招手,小声喊着: “三宝,三宝你过来。” “哎,什么事阿箬姐姐。” 三宝也同样小声回应着阿箬,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待会要送进去的果盘。 阿箬看了一眼果盘,随后又和三宝说: “三宝,你还记得是海贵人给了咱们银两才勉强度日的吧?” 三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当然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今儿皇上看起来是不来了,这果盘递进去怕主儿见景伤情,咱们就借花献佛,去送给海贵人聊表心意吧?” “啊?可是……” “可是什么,没叫你去,我去就行,你帮我把着门,主儿问起就说我去恭房了。” “好吧,阿箬姐姐,你可是要快点回来啊。” “别啰嗦。看着门,我先走了。” 阿箬端着果盘,可能她错误的估计了咸福宫和延禧宫的距离,她跑了好一阵,感觉都快累吐了,才到了咸福宫后门。 她走进去,就看到曹琴默院子里地上点着几根蜡烛,然后几个人蹲在地上围着什么东西。 走上前看,发现居然是在看蚂蚁搬家。 曹琴默感觉到有人接近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是阿箬,站了起来,说: “阿箬你怎么来了?” “参见海贵人,参见大阿哥。” “免礼吧,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春然给阿箬倒杯茶。” 春然是刚被拨给曹琴默的宫女,沉默寡言为人老实,从来不爱多嘴,曹琴默也算是放心一点。 春然端上茶,阿箬接过来喝了一口,才说: “奴婢想来谢海贵人,当时若不是海贵人施以援手,恐怕……” “好了,这有什么好说的,碰巧撞见了就说明这件事是我该管的,何来谢呢?” 那果盘早就放在了石桌上,大阿哥不过是看了一眼,春然就把果盘端到了大阿哥面前,大阿哥看了一眼曹琴默,得到曹琴默允许后才拿起一片瓜尝尝。 “奴婢还有一件事要说。” 阿箬看了一眼旁边的大阿哥,曹琴默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大阿哥也停下嘴看着她俩,曹琴默摇了摇头,说: “无妨,说吧。” “皇上去了永和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 如果阿箬没说,曹琴默都快忘了这个人了,把小高气得跳脚的人如今……可能就要出来了? 曹琴默沉默一会,这是代表太后又沉不住气了吧。 这一天天折腾的可真够累的。 第26章 周而复始 玫答应被放了出来,只是身边那个嬷嬷还是紧跟在身侧,玫答应怎么撒娇都没让皇上把这嬷嬷赶回去。 但也许是为了补偿,皇上一连三晚都去了永和宫,这琵琶声也不再凄厉,开始婉转动人心肠。 小高听到这消息本想拍案而起,但看到坐在桌子旁读书的永璜,又把怒气憋了回去,秃噜了一句: “出来就出来呗,干嘛这么大肆招摇,小心又被关进去。” 永璜目光瞥了一眼,转而目光又落在书上,书上内容倒是没看进去,只是在想他自从被小高收养了之后的事。 小高很热情,因为是第一次养孩子表现出来极大的热忱。 包括但不限于新衣新鞋,各类时令瓜果,名器古董,身上戴的玉佩,腰带,绑头发的发带,恨不得一应俱全。 然后,小高就因为铺张浪费被富察叫过去教训了一顿,她才稍稍收敛。 永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为此他还偷偷去请教了海娘娘,那时候海娘娘还因为花苗蔫了几颗心情不好,她听到这事居然还能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了永璜一眼高深莫测地说: “你只需要把慧娘娘当做同岁的相处即可。” 同岁? 永璜没听懂,但还是照着那么做了,于是小高是弹了琵琶又下棋,陪着他玩,除了一些过于消耗体力的活动她是在旁边看着,有的活动比他玩的还投入。 甚至小高都忽略了皇上,这天天气不错阳光好气温也适宜,于是他们提出玩老鹰捉小鸡,星璇做母鸡,另一个宫女做老鹰,抓到永璜就永璜做老鹰,来来复复玩的不亦乐乎。 小高最近操劳过度,身子又有些摇摇欲坠,所以只好坐在凉亭里看着他们玩,茉心在旁扇扇子。 “曦月啊,朕听闻你又病了?” 皇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高转过头本来打算起身行礼,皇上把她按着, “免礼。” “皇上怎么来了,怎么不去玫答应那。” 小高惯例地小耍了一下脾气,这是皇帝爱看到的娇蛮样子,他点了点小高的鼻子, “怎么,朕去看了玫答应就不能来看你了?” “臣妾可不敢说,臣妾现在忙着呢。” 宫人和永璜玩的开心,完全没注意到皇上来,皇上也没特意打扰,看着永璜脸上的笑容和有了点肉的小脸,他把小高搂在怀里,说: “你把永璜照顾的很好,从前这孩子以前还有些拘谨,现在倒是能开心地笑出来,说明你费了很大的心血。难怪又病了。” “既然臣妾领养了他就要负责,什么人也不能敷衍了去,否则别人怎么看臣妾。” 小高目不转睛地盯着永璜,嘴里嘟囔着说, “以前宫里冷清,海贵人又不是爱说话的,可现在有了永璜,感觉宫里热闹多了。” “以后朕多来陪陪你。” ———————— 富察因为撷芳殿的事大发雷霆之后,又把其他地方的宫人挨个清理了一遍,其数目之多牵连之广,富察劳累一时不察竟也着了风寒。 “娘娘,嘉贵人到。” “咳咳,进来吧。” 富察勉强坐起身子,忍不住咳了咳,嘉贵人走进来脸上带着担忧: “娘娘可要注意身体啊。” “已经喝了药了,等发了汗,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既如此,臣妾也就放心了。唉,这玫答应解了禁足又复宠,她本来就是乌拉那拉氏买来的,怕还是要和娴妃多亲近,臣妾可真担心她们未来联手一起争宠对付皇后娘娘您呢。” “她家世落寞,后宫又没了人撑腰,皇上到底是没把大阿哥给她。” “越是这样的人才越要争宠呢,你看娴妃三天两头闹得,皇上还不是巴巴的跑过去哄着,如今再加上一个玫答应……” “咳咳……皇上圣心难测,有些事情预料不到也是有的。” “咱们又不是天天能见到皇上,又怎么能知道皇上的心思。” 嘉贵人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窗外,然后笑着凑近皇后问: “听说皇上身边的王钦可是惦记着娘娘身边的宫女呢,不知是莲心,还是素练?” 听到王钦,富察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她转头咳了咳,说: “连你也知道了?这王钦真是寡廉鲜耻。” “这做人嘛,无非就是贪财好色,王钦贪财我们都知道,那银子笼络他宫里那些人都会做。若是王钦能安心做皇后娘娘的内应,皇后娘娘倒也不用日日悬着一颗心了。” “本来这事本宫就是想搁着,这对食原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宫女到一定岁数就可以出宫嫁人,又何必消磨在这里。” 富察很明显是不同意这件事的,到底是陪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就算不出宫,陪在自己身边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又何必便宜了太监。 嘉贵人捂嘴笑了笑,又劝道: “这明面上肯定是没有,可是私底下宫女与太监相好也不是没有,若皇后娘娘恩典王钦许了个宫女做妻室,那王钦一定感激涕零。” 富察本来生病,脑子就不太好,这会一听,便也松了一些底线: “要说到忠心,自然是素练最好。” “那皇后娘娘就更不能把素练给王钦了,这素练是您陪嫁丫鬟,如今也年过三十了,若是笼络不住王钦,岂不是弄巧成拙?” “……是啊,就是可怜了莲心,本宫总还想着把她留在身边多留一会。” “听说那王钦的眼珠子都掉在莲心身上了,也是莲心年轻漂亮,也难怪喜欢呢。” 富察听着这话没回答,她陷入了沉思。 “皇后娘娘,这宫里年轻漂亮的宫女谁不想像玫答应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咱们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玫答应了。” 嘉贵人走出长春宫,身后素练追了过来感谢嘉贵人,嘉贵人扶起她说: “我也就是看在你忠心为皇后说几句罢了。” “皇后娘娘心软,有些事情总是不愿意做的。” “那不就是需要你了,好了你快回去服侍皇后娘娘吧。” ———————— 富察这几天好的差不多了,她去撷芳殿看了看永琏的学习,永琏舍不得富察一直拉着富察的袖子,富察心软,让人抱着一起回了长春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 王钦从旁边的路出来,给富察行礼。 富察免了他的礼,问: “你不陪在皇上身边,怎么在这?”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是来给阿哥们送些防中暑的药粉。” “大阿哥的也送去了吗?” “是,已经让人一并送去了,皇上这几日不是永和宫就是延禧宫,有些日子没去咸福宫了。” “嗯,本宫知道了。” 王钦犹疑了一会,看了一眼莲心,然后跟富察说: “皇后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富察自然看到了他的眼神,她闭了闭眼,对身后的人说: “你们别跟着了。” 走的稍远些,王钦才说永和宫和延禧宫本来就挨得近,接连得宠,就连他身边的李玉也开始给娴妃传递消息,看起来颇为无奈。 “一个李玉你都防不住?” 富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王钦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恭着身子说: “奴才早上要伺候皇上,又要防着李玉传递消息,得了空还要打探消息,回到屋里冰锅冷灶炕冷茶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加上奴才最近腰病复发,老腰疼得厉害,您让奴才……怎么安心效忠皇后娘娘。” 富察吸了一口气,对着王钦发问: “你可是有了可心的人?” “这素日里来传话的都是莲心姑娘……” 富察自然知道他要的是莲心,可是无论是谁也好,给了王钦等于走进了绝路,更何况富察现在看到王钦还恶心想吐,可是她得强撑着,面对王钦的软磨硬泡,看着王钦为了莲心许诺各种好处。 最后王钦急了直接跪了下来,说: “皇后娘娘若是能成全奴才,奴才一定以性命报答。” 富察内心有一丝动摇,可是她看了一眼身后担心地看着她的莲心,手握紧了拳头,说: “容本宫考虑考虑。” “谢皇后娘娘。” 第27章 莲子心 许是王钦觉得大事已成,居然在宫人里散播莲心即将嫁给自己流言。 宫人们议论纷纷,看莲心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如懿走在宫道上也能听见不少风言风语,她便问惢心: “这事是真的吗,皇后娘娘要把莲心嫁给王钦?” “奴婢不知,只是最近突然多了些人议论,但皇后娘娘一直没有松口。可能皇后娘娘最近答应了?” 如懿看着那些边走边议论的宫人,说: “那就可能是皇后娘娘想要借王钦探听圣意。” “可是她是皇后啊,何必呢?” “万人之上有万人之上的孤苦。倒是苦了莲心,走吧。” ———————— 富察这会也很恍惚,她有些精疲力尽了,头疼发作让她痛不欲生,她还在纠结莲心与王钦的事,她当然知道莲心日后会凄惨,可皇上不来,王钦就是自己能接近皇上的通道,她真的很怕皇上对自己失望啊……哪怕能顺应一点点心意,哪怕一点点呢?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喊了素练。 ———————— 皇后娘娘在准备嫁妆?! 最近宫里碎嘴子多了起来,就连曹琴默也听到了一点风声,派人出去一打听,居然是皇后娘娘要把莲心嫁给王钦? 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曹琴默丢下手里的花铲,拍了拍手里的土,此时永璜恰好回来,面色不虞,曹琴默偏头看了他一眼,问: “大阿哥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海娘娘。” 永璜不肯说,曹琴默也没问,对着收拾东西的五福和叶心说, “收拾好了带上其他人,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是。” 一群人出了咸福宫去御花园,路上曹琴默又问了永璜,永璜这才开口说那些教书先生说永琏有太子之风,自己是庶长子继承不了皇位。 曹琴默看了一圈,没有什么人,她才轻笑着说: “圣祖八岁登基,十四岁斩鳌拜,如今大阿哥也是八岁啊。” “海娘娘?” “大阿哥,有志者,事竟成,你若是想要就隐藏锋芒伺机而动,你若是不想,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与花鸟鱼虫为伴也不是不可,全看大阿哥自己的意思。” “是,海娘娘,儿臣知道了,儿臣会仔细考虑的。” 他们走到御花园深处,听到了哭声,五福挡在曹琴默和大阿哥身前,叶心也上前一步警惕地出声: “谁在那?” 哭声骤然变低,但啜泣声还是止不住,莲心抱着一盆衣服跑到他们面前,说: “奴婢请海贵人安,请大阿哥安。” “这是怎么了,眼睛肿的跟桃似的。” 曹琴默让叶心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莲心抹着眼泪,说: “奴婢想家了。” “先擦擦泪吧,你也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要注意仪容。” “皇后娘娘体贴奴婢不会责怪的。” 莲心越说眼泪越不争气地往下掉,实在是惹人怜爱,叶心作为和她都是王府出来的丫鬟,实在是于心不忍,她回头看着曹琴默,语气哀求: “主儿……” 曹琴默和她对视了半晌,最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 “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叶心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主儿!” “莲心,这衣服你让别人洗了去,随我送大阿哥回撷芳殿吧。” “是。” 听了来龙去脉,她才知道原来这王钦觊觎莲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不过是做上大太监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还在,恐怕早就原形毕露了。 莲心说着委屈,帕子都哭湿了三条,最后拿的是大阿哥还没来及用的汗巾给她擦眼泪。 曹琴默问: “莲心,我问你,皇后娘娘真的答应要把你嫁给了王钦了吗,已经和你说了吗?” “皇后娘娘没和奴婢说,可宫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皇后娘娘也没出来制止,奴婢恐怕,恐怕……” 莲心说着又哽咽了起来,眼泪根本止不住,还好大阿哥汗巾够大,都兜住了。 叶心拍了拍莲心的后背,一脸的担忧,曹琴默说: “既然皇后娘娘没有和你说,那就是还没有拍案定版,这太监和宫女对食本就不光彩,上不了台面,如今摆到明面上那更是让整个皇室没脸。莲心,你不要着急。” “可是,皇后娘娘真的在准备嫁妆。” “有说是在准备谁的嫁妆吗?” “没有,都是素练说的。” 那不就得了。 曹琴默想,富察这会肯定在纠结,她也知道这件事不光彩,如果想平息舆论就得让皇上决定,这样一个既不光彩又难以启齿的事情,富察就算想措词都得想一阵。 她握着莲心的手,说: “莲心,你若是信我,我愿意试上一试,就当……” 曹琴默抬头看了一眼叶心,笑着说: “就当叶心忠心于我的奖励。” “奴婢谢谢主儿(海贵人)!” 曹琴默让叶心送莲心回去,在一旁一直透明的永璜才开口说话: “海娘娘有什么是儿臣能做的吗?” “大阿哥想做什么?大阿哥好好读书就好,今儿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大阿哥明早别忘了你慧娘娘给你量尺寸做新衣服。” “恭送海娘娘。” ———————— 富察结束了早上的事,此刻坐在内殿摸着桌子上的布料发呆,素练进来通报说曹琴默来了。 富察整理好情绪,让人进来,曹琴默端着一盘莲子走进来行礼,富察赐座赐茶后,曹琴默看了一眼守在那的素练,富察会意,让素练先走,屋内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富察叹了口气,她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连带着晚上睡不好,此刻头又痛了。 曹琴默开门见山地说: “皇后娘娘,嫔妾听闻……莲心要被您嫁给王钦了?” 富察揉额头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向曹琴默,发问: “你怎么知道的。” “宫里人人都在说,嫔妾哪怕不想知道,也难呐。” 曹琴默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富察的威压, “最近还听闻皇后娘娘在准备嫁妆,这下更坐实流言了。” “哼,是王钦传的吧,想用这个逼本宫。” 富察冷笑了一声,脸上还带着无奈,她更用力地揉了揉额头,她苍白的辩解道, “王钦是御前的人,也不差到哪去,莲心跟着他,也算好。” “皇后娘娘扪心自问,这真的是好吗?” 曹琴默眼里带着悲悯,仿佛看到了莲心嫁给王钦后的日子, “她原是您身边的贴身宫女,若是二十五岁放出宫,凭借这个身份,不说是王公贵族,一些世家子弟娶了做侧福晋也未尝不可,又何必便宜了王钦?娘娘,她忠心耿耿跟了您这么多年就这么被抛弃了,这会让其他下人寒心呐。” 富察自己已经纠结了不知道多少次,多少次半夜惊醒,多少次失眠多梦,她真的看不出来莲心不愿意吗? 她不是看不出来,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她已经给自己洗脑了无数次两个人是门当户对,王钦这次之后会忠心于自己办事。 可是……现在自己怎么不坚定了呢? 曹琴默见富察动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手拿起一颗莲子剥开递给富察: “这莲子甘甜,可莲子心却苦啊,听闻皇后娘娘最近失眠,这莲子心可是清心安神的好药材,娘娘尝一尝?” 富察拿过莲子,剥开露出里面的莲子心,她把莲子心放进嘴里,苦涩弥漫开,一如莲心在她面前装不知情强颜欢笑的样子。 “这莲心……确实苦……” 富察喃喃地说,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动摇,甚至找不到理由反驳。 曹琴默趁热打铁: “娘娘就不好奇,您还没答应这事,王钦就敢这么大胆的把流言传播出去,是为什么?想必他知道皇后娘娘只能求他,所以趁火打劫,想逼皇后娘娘就范!” 曹琴默故意说地严重些,富察果然生气一拍桌子说: “好啊,算盘都打到本宫头上了。” “嫔妾听闻,这王钦本就爱调戏年轻的宫女,贪污收礼更是不在话下,很多人都看在他是皇上身边的人都忍了,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竟然还敢看上娘娘身边的人。” “本宫知道,本宫就是知道才……” “可皇后娘娘想过没有,宫里比莲心漂亮的宫女多了去,为什么偏偏要娘娘宫里的,还是贴身宫女?” “他就是仗着本宫只能靠他传递消息,本宫又何尝不想……可是本宫实在是没办法……” 富察哀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曹琴默看她钻了牛角尖,马上又补充: “可娘娘并非只有这一种方法,王钦若是下台,娘娘自然可以收买一个更懂事的,您只管拿出中宫的威严来,想知道什么还不轻而易举吗?又何必便宜了那老贼?” 曹琴默义愤填膺,看起来就像是和富察一条战线的,富察突然也意识到,皇上身边太监不只王钦一个,若是王钦真下台了,她也不是没有备用人选。 富察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被王钦牵着鼻子走,还差点被舆论威逼就同意了。 曹琴默见富察态度松动,立马添油加醋地说: “皇后娘娘,都说一个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您今儿因为王钦想要您身边的宫女满足了他,这往后王钦想要的宫里的人是谁,也未曾可知啊……娘娘这也要满足他吗?” 其实这话就是暗示,今儿王钦要的是宫女,明儿是不是就直接欺负不受宠的嫔妃,后天是不是就要对高位嫔妃甚至是皇后上手? 富察自然能听出来,又是一阵恶心感,她真的感觉要吐了,但在人面前她还是强忍了下来,她说: “好大胆的王钦,居然贪婪至此。觊觎本宫贴身宫女还不够,居然还敢肖想其他人。” “这对中宫不敬,散播谣言,觊觎娘娘身边的宫女,还敢私底下收受贿赂倒卖陛下的隐私,娘娘,这样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可是一祸害啊。” 曹琴默一早就定好了王钦的罪证,几乎是把答案贴在了富察的脸上,富察也不是蠢的,收到了暗示,立刻起身: “本宫去养心殿,海贵人你先退下吧。” “臣妾告退。” 第28章 阿箬 富察去找皇上请罪,皇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了富察的请罪陈词之后就变得怒不可遏,甚至把桌上的麒麟镇纸砸在了地上,把地上砸出了一个洞。 王钦这会去了内务府,还做着娇妻美妾温香软玉抱满在怀的美梦,周围人一声声恭喜让王钦得意忘形,走路也飘飘然了起来。 “这王钦如此大胆,皇后你为何今日才说。” “王钦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臣妾不敢轻易下定论,只是王钦一再相逼,臣妾实在是忍无可忍,臣妾自知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富察脸色苍白跪拜在地上,皇上站在桌后,脸色晦暗不明: “你身为皇后,维护后宫理所应当,只是朕想不明白这王钦为何偏偏找上了你?” “王钦说……说他是御前太监,莲心是臣妾的贴身宫女,两个人……两个人是门当户对。” “哼,好一个门当户对,朕竟然不知王钦心思如此之大。” “还请陛下降罪,臣妾优柔寡断,以至于出现如此差错,臣妾实在是忝居高位。” 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富察的性子,虽然当了皇后但总还是有些犹豫,舍不得重罚,更别说这次的事还牵连到他身上,就更让富察畏手畏脚,皇上这么想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上前把富察扶了起来。 “皇上?” “琅嬅,最近辛苦你了,是朕没有察觉到王钦的狼子野心让你为难,但你也要知道,你如今是皇后,你的权利,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皇上突然喊富察的闺名,让富察怔愣了一会,随即委屈涌上了心头,嘴里喊着臣妾失礼,用手帕给自己擦眼泪。 皇上把她搂在怀里,小声安慰着,此刻他俩倒像是真正的夫妻。 王钦回到养心殿还喜滋滋的,没想到刚踏进养心殿的院里,就被人逮住抓了起来,王钦大喊大叫: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皇上的人,造反了吗?” “王公公,您体谅一下奴才,奴才也是为皇上办事。” 一个小太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皇上等着见您呢。” —————————— 王钦被关进了慎刑司,皇上命毓瑚仔细调查,还交给了皇后任务让她把宫内腌臜之事都给清理掉。 晚上,皇上去了如懿那里聊天,聊到了江南水灾,说着说着,如懿就提到了皇后娘娘要把莲心嫁给王钦说事。 本来皇上就因为这个心情不好,所以才来找如懿疏解,结果如懿又提起,他面色微沉,问: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臣妾只是觉得,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嫁给一个太监,可惜了。” 如懿说着,还看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放下筷子,顿时没了胃口,他不知道如懿提这个做什么,他有点烦躁,说: “如懿啊,不许议论皇后,皇后自有决断。” “可是,臣妾觉得皇后实在是心狠,难免心有戚戚。” “如懿,朕知道,皇后虽然贤惠,可在你和贵妃之间她还是偏心贵妃,所以皇后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少沾染对你好。” “贵妃自然有贵妃的好处,可是这是延禧宫,皇上不许提起别的人。” 如懿见这事没成,赶紧用吃醋撒娇糊弄过去,皇上哼了一声,没说话,如懿感觉形势不对,赶紧乖巧地给皇上夹菜。 还好,皇上又拿起筷子吃了。 此时惢心做完了菜领着宫人准备进去,被阿箬拦在了外面,阿箬捏着鼻子,颇为嫌弃地说: “你刚做完了菜身上一股子油腻子味不宜进去伴驾,你们跟我走。” 惢心无措地看了阿箬一眼,只好站在一旁把帘子拉开,让他们进去。 阿箬脸上挂着笑,把菜放在了桌上,每一盘菜都能说出名堂来,把皇上逗得龙心大悦,皇上也是第一次正眼瞧阿箬,话也温柔了不少,他看着如懿说: “你也是会说话的人了,没想到你底下的丫头一个赛一个机灵。朕记得,阿箬是你的陪嫁丫鬟。” “阿箬跟在臣妾身边,被臣妾宠坏了,说话难免轻佻了些。” “没事,这有个会说话的气氛也好了不少,显得热闹。” 皇上此刻心情好了不少看着新菜胃口大增,如懿也连带着放松了心情,对阿箬说: “既然如此,那阿箬你就留下来布菜吧。” “是,奴婢谢皇上谢主儿。” 皇上看着藕,突然想起了江南水灾之事,提到了有个淮阴的知县建堤坝挡住了洪水也没有坍塌,朝廷派下去的银子都用上了,如懿猜到了是谁,皇上说了要升那个知县为知府,阿箬一高兴就跪了下来: “奴婢谢皇上隆恩。” 如懿赶紧解释道: “这知县是阿箬的父亲。” 皇上颇为惊喜地说: “这么巧啊,原来夸了那么久的知县女儿就在这里,好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 “阿箬你阿玛在外头为朕尽心,你呢在宫里好好伺候,自己啊也熬出个眉目来。” “那皇上是要给阿箬许一个好人家吗?那臣妾先替阿箬谢过皇上” 如懿好奇地插嘴问皇上,皇上没搭理她,他看着阿箬意味深长地说: “这主要看阿箬的造化。” “谢皇上!” —————————— 这边,曹琴默晚上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了哭哭啼啼的莲心,曹琴默以为事情没解决呢,正要想办法没想到莲心直接跪了下来在地上磕头: “奴婢谢谢海贵人,谢谢海贵人,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奴婢无以为报……” 曹琴默让她起来,莲心哭的实在是惨就是不肯起来,到底是宫女干的活多力气大曹琴默拉不动,只好叫叶心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曹琴默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说: “莲心,此事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的宫女未来不会遭受此难,抑制了这种歪风邪气,于后宫也是极好的,所以你不用特地来谢我。” 曹琴默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不可否认的是曹琴默在去劝皇后的时候感觉回到了舒适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叶心和莲心都两眼发光地看着曹琴默,曹琴默扯了扯嘴角,没继续说。 莲心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 “不管怎么说,奴婢欠海贵人一条命,奴婢会永远记着的。” “言重啦,快点回去吧,别被人发现偷偷跑出来的。” “海贵人,奴婢告退。” 莲心行了大礼才走,曹琴默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重操旧业第一单就失败了,还好,看莲心的样子皇后还是和皇上说了,皇上必定严惩王钦。 夜深了,曹琴默叫叶心熄了灯准备睡觉,结果自己的门又被轻轻拍了两下: “海贵人可睡下了?奴婢有事和您说。” 得,是阿箬的声音。 真好,大家都别睡了。 第29章 玫贵人 曹琴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害了太多人,这辈子才没有睡好觉。 她刚睡下阿箬就来了。 曹琴默只好让叶心把灯点起来,阿箬走了进来,行了礼: “海贵人。” “阿箬,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奴婢听说了莲心的事,这让奴婢想起了,当时娴妃娘娘生日,皇上身边的李玉给惢心送了一枚绒花。” 嚯,还有意外收获呢。 一枚绒花价值可不小,这可不就是莲心与王钦的翻版,皇上正因为王钦的事震怒,那要是再加上这件事……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曹琴默精神了起来,她让阿箬坐下,问: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去告诉娴妃姐姐?” “娘娘早就知道惢心与李玉联系,娘娘本就是默许的。” “就这样没阻止?” “娘娘还需要李玉传递消息。” 哦,曹琴默懂了,这下就明了了,李玉她也见过一两次,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貌也算周正,没想到居然是什么师父带出来什么徒弟。 她不关心李玉和惢心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这会顶风作案,皇上必将大发雷霆。 可消息也不是白拿的,于是她就问阿箬: “阿箬,你今天来和我说这些,你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贵人之前为了帮奴婢给了不少银子,奴婢不敢奢求,但唯有一样,是奴婢在娴妃那里求不到的。” 在如懿那边求不到的东西可太多了,但她想起皇上提过一嘴治水的知县,她先问阿箬: “你阿玛,是不是淮阴那边会治水的县令?” “贵人聪明,正是奴婢的阿玛。” 曹琴默大概知道她要求的是什么了。 虽然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在如懿那就更难说了,可就算皇上有心,如懿也会生气,日后阿箬就算成为了妃嫔也是如懿和皇上之间的牺牲品和吵架的借口,如懿不待见,皇上看到她就想起如懿生气的样子,也不待见。 境遇未必比得上现在。 如何能让阿箬被纳为嫔妃,如懿还不生气呢? 这好像是条死路。 说实话,她还是挺想看到如懿因为阿箬成为嫔妃破防的样子的,就当是她一点点恶趣味,她也要帮阿箬。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说: “我尽力试试,但不一定能保证成功。这几天你就在娴妃娘娘身边尽量低调,有什么事告诉叶心让她传给我,到处跑可累人了。” “奴婢谢谢贵人。” —————————— 没等曹琴默想出来对策,宫里很快又发生了一件事,玫答应有喜了,还被升了位份一举成为了贵人。 这事猝不及防,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曹琴默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偏方才这么快怀孕的,这才离解禁不到两个月。 更别说玫贵人在晨会上把有孩子没孩子孩子不是亲生的挨个得罪了个遍。 如懿脸色微变,其他嫔妃也是一个个看着耀武扬威的玫答应。 小高被气得直翻白眼,要不是富察和曹琴默双双劝导,她估计就得在晨会上大嘴巴子抽玫贵人。 平时抽也就抽了,这会抽要是玫贵人倒地上碰瓷,小高可逃不掉。 小高气哼哼地回到咸福宫,看到乖巧的永璜瞬间变了脸色,悄悄走到永璜背后准备吓他,没想到永璜却放下毛笔,转过身子无奈地看着小高: “额娘,同样的套路您别拿出来吓儿臣第二次了。” “哼你懂什么,本宫不过是看你乏了,想让你休息休息。” 小高丝毫没有被揭露的尴尬,自顾自坐在永璜身边, “我家永璜就是聪明,这字写的颇有风骨。” 永璜笑了笑,说: “不过是师父教得好,儿臣不像二弟那么有天赋,只能靠勤学苦练才能弥补一二。” “勤能补拙,永璜你已经很不错啦,读书慢一点也没关系的,额娘我啊身体不好曾经学琵琶的时候进度都比别人慢,可是额娘也是一直练一直练,直到有一天额娘突然发现,周围人都弹得没我好,这就叫什么……” “厚积薄发。” “对对就是这个,厚积薄发,所以永璜,一切以身体为主,切不要像二阿哥那样没日没夜的学习。” “是,儿臣知道了。” 这日子可不太平,玫答应怀个孕搅得后宫都不安宁,皇上更是因为她推了富察小高如懿的邀约,宫里没一个人恨得牙痒痒,玫答应抚摸着肚子,一点都没有独占恩宠的愧疚仿佛生来如此。 曹琴默在娴妃宫里帮忙理药材,惢心来了月事疼痛难忍,江与彬一早就给了惢心一些益母草有的年份久远还发了霉,可她没有时间挑出来,只能如懿和她一起整理,挑了好的去煮了喝掉。 整个宫里没有鸡飞狗跳的可能就是延禧宫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如懿内心在鸡飞狗跳,毕竟她快把益母草揪烂了。 曹琴默看见了却没说,只是跟如懿感慨玫贵人命真好,刚解了禁足就有喜。 如懿脸色不虞,嘴巴紧紧地抿着。 曹琴默偷笑了一下,假装没看见。 “姐姐,你明天要去看玫答应?” 如懿突然提起明天要去看玫答应,曹琴默想着她还真是没事找事做,如懿一脸的认真,说: “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是贵子,理应去看。” 你是以什么名义去看? 皇后作为正宫已经表达过心意了,那你如懿去看……是想说代表皇上吗? 但曹琴默心里说归说,脸上还是赞同的表情,她正巧有件事要验证就差一个冲锋陷阵的人,既然如懿“主动请缨”,那曹琴默也只能勉为其难“却之不恭”了。 第二天,如懿带着一碗(惢心)亲手做的燕窝羹送去了永和宫,玫答应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愿意给如懿一点面子,这会子就邀请如懿坐下一起用膳,还先用了那碗燕窝羹。 曹琴默手里捧着诗集一直看到了晚上,也没听见永和宫传来任何响动,就连阿箬也说喝完燕窝面色如常,她就确认了一件事。 玫答应,哦不,现在应该是玫贵人的白蕊姬。 是假孕。 第30章 欲望 等皇上再次来曹琴默这的时候,他居然让曹琴默背诗,曹琴默暗道一声不好,最近几天都是假模假样的看书,永璜这几天也没时间给她念,这下子完了。 她背的磕磕绊绊,一首五言绝句被拆的七零八落,把皇上都逗笑了。居然把她搂在怀里摊开那本白居易的诗集一字一句地教着她读。 怎么这么像阿玛带女儿…… 算了不纠结了,反正屋里也没人,看不见,曹琴默心安理得地坐着,皇上挑了一下眉,说: “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皇上恩宠嫔妾,升了嫔妾的位份,嫔妾自然不敢丢了皇上的脸,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皇上对嫔妾的信赖?” 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但真相也只有曹琴默自己知道,从前她只能依附华妃,担惊受怕不说,经常多思多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可如今这后宫,明面上她是依附皇后和娴妃交好,可她仍是自己。 从前也不知这施展空间那么大,唯一场外因素就是拥有掀翻棋盘能力的皇上,她看小高撒娇也学会了三分,只要哄住了皇上,那就万事大吉了。 “哈哈,你啊,越发机灵刁钻了,不过这是好事,朕想看到你活泼的样子,在这咸福宫住的还好吧,贵妃没有刁难你?” 你放心,贵妃可没那闲心,她现在带永璜玩的一头劲,再加上自己以前做的铺垫,现在贵妃顶多背后嘟囔两声。 曹琴默笑着回应道: “贵妃娘娘宽厚,赏了嫔妾不少东西呢,嫔妾住着也开心。” 谁不喜欢现成的,宫殿是有人管的,荷花池里面锦鲤是肥硕的,还有漂亮的孔雀,有什么事都有人顶在面前,她只需要在后面煽风点火,这种惬意的日子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皇上又搂紧了曹琴默,下巴搁在曹琴默的肩膀上。 但是和皇帝接触,曹琴默还是有点不适应。 皇上的声音就在耳畔,他低低地笑着,说: “皇后在朕面前都夸过你善良机敏,就连贵妃有时候都忍不住提一嘴你娴静温和,觉得你与世无争,怎么朕看着,你就是喜欢躲懒呢?” 所以说立人设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当你立的人设深入人心之后,你做什么都是往人设上加赞词。 曹琴默羞涩一笑,但她也不是真敢拍皇上的脑袋,她说: “嫔妾只是说两句罢了,不过是皇后娘娘聪慧,贵妃娘娘良善罢了,嫔妾可不敢乱说,皇上莫要轻信他人言。” “朕不信,朕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皇上这会也是闲来无事来找曹琴默排忧解难,可是因着教曹琴默诗词妙趣横生,心中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王钦死前还在攀咬皇后,说是皇后主动找他的,还说自己兢兢业业不敢有一点反心,最后又是哭着哀求,继而疯癫大叫,被人折磨的吐的干干净净。 因为宫里有人怀孕不宜见血,皇上想到王钦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还是赏了王钦贴加官,直接丢到乱葬岗让野狗啃咬。 皇后调查出来后宫不少阴私,皇上把他们都关了起来,调查清楚没有和后宫牵连之后在皇后的请求下把他们都赶出宫去不允许任何人录用。 这身边没有贴身太监,皇上便想着提拔王钦的徒弟李玉,可没想到这什么师父带出来什么徒弟,李玉居然和延禧宫的惢心有所牵连,被宫人看到在娴妃生日的时候送了惢心一枚绒花,再去细细查看,居然是同乡,李玉早就和惢心勾搭上了,皇上更是怒不可遏。 但到底是没成气候,再加上惢心是如懿的人,虽然如懿没有求情,皇上各打了三十大板,之后把李玉送到了延禧宫里,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皇上怕睡都睡不好。 最后挑挑拣拣,发现了一个老实的小太监,名字也好听叫进忠。 皇后调查的事里他也没有牵连虽然是御前太监,但总是不起眼角落,那些太监也说他做事周全,分内之事向来尽责,皇上也就选了他。 进忠也算是机灵,上手快,没出现什么岔子,皇上因为王钦乌七八糟的事的糟糕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今宫里人有喜,皇上不自觉地摸着曹琴默的肚子,说: “海兰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喜。” “嫔妾也不知道,但嫔妾相信缘分天定,说不定等玫贵人顺利生产了之后臣妾就有了呢。” 曹琴默笑着说,她才不想这会子有喜,玫贵人怀个孕宫里一个个都盯着她,现在更别说玫贵人假孕,什么明枪暗箭都对她没用,还得夸一句她谨慎。 这贵子的名头,争了也没什么用。 ———————— 又是一天晨会,仪贵人吐了,一查,居然也是有喜了。 玫贵人如今肚子微微隆起,脸色却不好,能有什么呢,不过是自己肚子里的是假货罢了,如今自己骑虎难下,仪贵人却是真有了。 曹琴默看着玫贵人的脸色,心里有了数,笑着恭喜了仪贵人。 玫贵人依旧是阴阳怪气了几句,仪贵人也不是好惹的,两人直接对呛,都没人敢上去劝。 但有一点,仪贵人对富察是绝对忠心的,这原来也是富察身边的婢女。 可阿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虽然自己的阿玛升了官,自己的容貌也不算差,可待在如懿身边永远出不了头,还要被说不安分。 赏赐也是给到了仪贵人宫里,阿箬看着那些珍奇古玩,金银珠宝,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瞧什么呢,这么出神?” “请嘉贵人安。” 阿箬转身看到嘉贵人,行了礼,心里一阵失落, “仪贵人有喜,这景阳宫真是热闹。” “是啊,这仪贵人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玫贵人更是南府的琵琶伎,一旦承宠就飞黄腾达,多少人羡慕。” 嘉贵人这些天也是观察了每个人,她看着失落的阿箬,早就察觉到了阿箬与如懿貌合神离,她勾唇一笑, “其实阿箬你容貌不比仪贵人差,甚至要胜几分,阿玛又得脸,说不定哪天也会有这样的好运呢。” 阿箬眨了眨眼,讪笑着说: “仪贵人是有皇后娘娘这样的好主子,奴婢哪有这样的好运呢。” “也是,娴妃哪能让你爬上去,只怕防你防的厉害把?瞧你这样年轻漂亮,皇上又是那样的英俊风流,谁还不想侍奉在皇上身边,也不是谁都有机会罢了。” 嘉贵人先去景阳宫去看仪贵人,留下阿箬在原地,阿箬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转头朝延禧宫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31章 一切的开始 曹琴默起了个大早,今儿倒不用去皇后那请安,但是永璜死活拉着她要去挑陪读和贴身宫女,贵妃去陪伴圣驾,没时间,宫里宫人皇上皇后都清理过,正好是挑人的好时机。 吩咐了几个干练的嬷嬷去挑了人,在咸福宫院里候着,永璜被小高养着,底气也足了不少,再加上一身华服,周身气派俨然是金尊玉贵的阿哥。 这本就是他能做主的事情,可他偏偏要等曹琴默来挑。 曹琴默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想着自己就是个配角,帮着掌掌眼就完事了。 哪曾想到小孩迎着她坐上座,自己往旁边一站。 …… 两人对视了许久,曹琴默心里叹了口气,这也就是小高不在,要是小高在,她这样子就是僭越,也许是小孩不懂规矩,曹琴默选择站在那,看向台阶下的宫女太监。 嬷嬷们也算慧眼如炬,挑出来的大多一眼看过去老实相,看起来都是安分守己的。 太监倒是很快挑完了,可宫女…… 曹琴默想到之前李嬷嬷那样对待大阿哥,大阿哥也不知道对宫女有没有抵触,年纪大些的也不要,看着剩下的几个年轻小宫女,有一位容貌清丽的,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曹琴默指了那宫女出来,问: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的宫女?” “奴婢魏嬿婉,是四执库的宫女。” “魏嬿婉?” 这名字,和人一样倒是挺美的。 曹琴默看着她,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魏嬿婉表现也不错,看大阿哥应该也不讨厌,便也留了下来。 这下永璜身边人也算是齐活了,不用星璇每天醉生梦死地早上送大阿哥去尚书房和拿书了。 魏嬿婉很机灵,声音婉转如同黄鹂鸟一样动听,大阿哥或许之前对宫女还有些抵触,可面对魏嬿婉还是有几分信赖的。 她还肯学,一开始不会磨墨,要么太细,要么太粗,在大阿哥教了两三次之后也逐渐熟练和大阿哥配合默契了起来。 平常打理内务也是规规矩矩,不该看的从来不看,曹琴默倒是真看不出来她有半点想上位的心思。 这样踏实肯干,机灵好学,长得还好看的宫女,真的不多见了。 干得好的话等以后大阿哥成年建府出宫,搞不好还能捞一个侧福晋做做。 曹琴默也喜欢这样有眼力见的宫女,大阿哥去哪都带着她,甚至是晚上他们一起在院里看星星的时候,都跟着。 宫里现在不太平,因着玫贵人和仪贵人接连有喜,皇后安排了老练的接生嬷嬷候着,又怕有人动了什么心思,更是在饮食上格外仔细着。 人人盯着贵子这个位置,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叶心早就把阿箬要说的禀报给了曹琴默,曹琴默一想到可以顺水推舟,于是她让叶心去回了阿箬,交给她办几件事。 整个后宫最安宁的大概就是咸福宫了,小高虽然因为怀不了孩子不开心,但看到永璜还是会收敛一点,永璜也很懂事不提这些糟心事,向她说在尚书房学习的趣事。 延禧宫里一片肃杀景象,皇上因着惢心和李玉的事生了气,又许久不来延禧宫,延禧宫一失宠待遇直线下降,阿箬也没了去讨回公道的“鲁莽”,惢心因为被打了板子躺在床上起不来,如懿的生活起居受到了很大的困扰。 至于李玉,如懿为了让他们避嫌,也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她让李玉去做倒恭桶的小太监,李玉伤都没养好苍白着脸日夜去倒恭桶,很快就爬不起来了。 阿箬听底下小太监禀报,他们本来也不想管的,可是没了李玉就又得轮到他们去倒,这种脏活累活谁想去干呢。 阿箬趁着如懿午睡,去看了李玉,李玉此刻发了热,满脸通红,听别人说好几天了,在这么烧下去,恐怕脑子都要烧坏了。 阿箬心里说着你也有今天,转头对跟他同一个屋子的几个小太监说: “他曾经好歹也是御前太监,你们给他降降温,若是死在延禧宫可不好交代。” “是,阿箬姐姐。” “我知道你们委屈,可我不也有难处吗,主儿不得宠,我们也只好受着,好在我手里还有海贵人给的银子,虽然不多分你们一些,也就当辛苦钱了,等来日主儿得宠了,大把的赏钱不就来了。” 阿箬给了他们一块碎银子,装模作样地画大饼,有个年轻的小太监不满地嘟囔着说: “赏钱没见到,馊饭剩菜倒是见了不少。还不如跟着海贵人,清闲些还不用搭上性命。” “慎言,别让人听见了。” 阿箬一个凶狠的眼神丢了过去, “小心我回了主儿狠狠罚你。” “是,阿箬姐姐我知道错了。” 至于惢心那边她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使了银子拿了药材煮给惢心喝,惢心边哭边喝,直说自己从前误会了阿箬。 ———————— 然后,如懿又复宠了。 嗯?为什么要说又呢? 好熟悉的套路。 皇上甚至还给了如懿协理六宫的权利,真搞不懂皇上是怎么想的,太后刚斥责皇后管理后宫不善,皇上转头给了如懿协理六宫的权利,这不是明摆着质疑皇后偏袒如懿吗? 平时延禧宫她就不管事,如果不是惢心能干阿箬能压得住那群下人,延禧宫早就跑的一个都不剩了。 如懿倒还是淡淡的样子,面子上不喜也不悲,皇上为了让她更加有说服力,还将仪贵人的胎交给她照顾。 皇上怕不是脑有顽疾吧? 曹琴默大不敬地想着,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还施展不开的,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富察本来还想反对,毕竟娴妃之上还有贵妃,可皇上就认定了如懿的样子,太后也同样如懿边看边学,富察也没有法子,只能失落地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眼里的情绪。 嘉贵人那边买通了小太监,故意让景阳宫宫殿漏了雨,一时间收拾不出来其他宫殿,皇上原本想着仪贵人挪到长春宫去照料,可如懿自告奋勇要把仪贵人接到宫里去照料,那架势恨不得把仪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到老。 这倒是省了嘉贵人的嘴皮子功夫,曹琴默也听说了这件事,差点在阿箬面前笑出声,但还是笑出了眼泪,擦掉,说: “阿箬,你先随你主儿好好照顾仪贵人吧,对了,你现在可以去一趟永和宫了。” “奴婢知道了。” 第32章 决裂 也许是因为仪贵人宫里漏雨这样的突然又在这节骨眼上,如懿难得警惕了心思,与仪贵人同吃同住,饭菜还用银针试过才能入口。 可仪贵人还是头痛难眠,夜不安枕,嘴角也因为吃鱼虾生了疮,身体发冷,点了好多炭盆,一时间竟躺在床上起不来。 如懿叫人请了太医来安胎,这才好受了许多。 玫贵人这几日也是反常地往如懿宫里跑,经常蹭了午饭还和仪贵人交流心得,给孩子做什么小衣。 许是因为怀了孕人都不一样,两人之前呛的跟乌眼鸡似的,这会子倒像是亲如姐妹,有太医跟着,宫里人都照顾着,如懿这些天难得松懈了下来,在曹琴默的提议下去御花园走动。 “姐姐真辛苦,既要照顾仪贵人的胎,就连玫贵人要跑去时时看护,这两人都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吵架吵成那样,这会子倒是亲如姐妹了起来。” 曹琴默陪着如懿走在御花园路上,如懿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现状,她说: “这样才好啊,宫妃和睦,皇上也省了不少心,也不用为了后宫时时动气,如今她们两人怀孕,也算有了共同话题,难免亲近些。” “是呢,慈母之心是大多数怀孕女子的心思。” 曹琴默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但她还是习惯性恭维着如懿。 前方花丛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曹琴默和如懿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中午饭后在御花园里闲的没事干说话。 凑上去一看,就看到了皇上和魏嬿婉。 曹琴默说: “哎,那不是大阿哥的宫女魏嬿婉吗?” “大阿哥身边的宫女?” 如懿盯着魏嬿婉的脸,皱了皱眉, “怎么面貌如此招摇,真的能当好差吗。” 你管的可真多啊。 曹琴默小声辩解道: “我是看她挺老实的,做事周到又细心还爱学,很讨大阿哥喜欢呢。” 如懿似乎抓到了什么一样,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你看,都知道讨主子欢心了,心思还能单纯到哪里去。” …… 曹琴默真的不理解如懿在想什么。 那边,魏嬿婉心里还在盘算着晚上给大阿哥做什么点心,陡然碰到了皇上差点连礼都没行好,好在皇上宽容,宽恕了魏嬿婉的失礼。 皇上看着魏嬿婉,问: “朕记得在尚书房见过你。” “皇上好记性,奴婢是伺候大阿哥的,奴婢正想着回咸福宫给大阿哥做吃食,不是有心打扰到皇上的。” 骤然见了皇上,魏嬿婉还是有些瑟缩,低着头把自己要做什么都吐了干净。 皇上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魏嬿婉答: “奴婢名叫嬿婉。” “嬿婉,是个好名字,朕记得南朝的沈约在丽人赋中说,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魏嬿婉听不懂这诗,这诗原意也不是好的,旁边看诗集的曹琴默也没接触过皇上也从来不会让她接触到,唯有如懿听懂,顿时黑了脸色。 魏嬿婉脸上带着歉意地笑,说: “皇上念诗念得真好听,可惜奴婢不懂其深意。” “你不用懂得,对了你姓什么。” “奴婢魏氏,满洲正黄旗包衣。” “魏氏这个姓氏倒是很普通啊,但出身上三旗身份也不算低。” “奴婢虽然是正黄旗包衣,但阿玛没得早,家里也没有得力的兄弟,实在算不上好门第啊。” 皇上向来是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自轻自贱的,见着魏嬿婉自卑的样子,他上前一步出声安慰道: “门第的高地,长辈留下来的不算,是要靠自己去争的,争出一副好门第。” “皇上,奴婢一个弱女子,可以吗?” 魏嬿婉当然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好门第,如今自己侍奉在大阿哥身侧,贵妃和海贵人赏赐也不是吝啬的主,除去给家里母亲的,她还是攒了不少银钱就等着跟着大阿哥出府能过上好日子。 “当然可以,人出身从来决定不了什么,朕还记得,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皇上说完就走,魏嬿婉行礼送皇上。 曹琴默看着情况,看起来皇上有点属意于魏嬿婉,真是难解,眼下宫里风声鹤唳,稍微动一下就惊起一滩鸥鹭,皇上可真会挑时候。 这不,她身边的如懿脸色就不太好。 她还想把魏嬿婉留在大阿哥身边多几年呢,这样贴心的宫女就这样走了也太可惜了。 如懿一言不发地走了,曹琴默想开口地机会都没有,她耸了耸肩往如懿相反的方向走去。 宫里魏嬿婉面色如常的陪着大阿哥,曹琴默不由得称赞她心性之强大,不会被轻易动摇。 可第二天下午,曹琴默在和五福说着从荷花池里捞一条鱼煮了的时候,大阿哥哭着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曹琴默,口里念念不停地说: “海娘娘求你救救魏嬿婉,救救魏嬿婉吧!”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曹琴默摸了摸大阿哥,身上都快湿透了叫人给他披了件披风,问: “大阿哥别急,跟海娘娘好好说说魏嬿婉怎么了?” 永璜哭哭啼啼地说着经过,原来是如懿闲来无事碰到了去完尚书房回来的大阿哥,于是非要带着大阿哥一同回了咸福宫和小高聊天,不知怎的,小高就发了火,把魏嬿婉赶去了花房。 曹琴默闭了闭眼,她也许是安逸日子过了头了,竟然忘了贵妃本性其实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而如懿居然煽风点火,让贵妃发了话把魏嬿婉赶到花房,不允许再接近大阿哥。 大阿哥跟她哭也没有用,她现在还只是个贵人,如何能越过贵妃去把人要回来。 第一次曹琴默唾弃自己地位太低,连想要个宫女都畏手畏脚。 但永璜到底是个孩子,平日里看着稳重老成,好不容易有了个体贴的人陪在身边,骤然被夺走,不知所措哭的涕泗横流的样子,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叫了春然照顾好大阿哥,带着五福和叶心赶去了花房。 花房里宫女本来就少,宫里人又向来主张越大越好,一盆花的重量可想而知。 魏嬿婉曾经也只是四执库的宫女,哪干过这种脏活累活,力气也没有其他人大,一盆蓬莱松她搬一会就得停下来歇一会,进度比别人落后了太多,她心里也彷徨也失落可她也只是个下人,主子发话自己也不得不从,休息了一会她准备继续搬,却突然感觉手里一轻,抬头一看,居然是海贵人身边的五福。 “奴婢给海贵人请安。” “起来吧。” 魏嬿婉站在那,不知道是不是贵妃让她来问责,她瑟缩着肩膀,头发也有些松散,也没了当初的自信从容。 曹琴默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看了周围来往走动的宫人,对五福和叶心吩咐道: “五福,你先帮嬿婉把花搬一搬,叶心你帮嬿婉把手上土擦了,先上药。” “是,主儿。” “海贵人大恩,奴婢不敢承受。” 魏嬿婉慌张地摆了摆手,却被叶心一把抓住,疼的魏嬿婉一个激灵,叶心看了看,转头看到了水井,对她说: “你且忍忍,我帮你把手洗干净了。” 上药是有些痛苦的,但总比以后手更严重要好。 魏嬿婉又疼又委屈,忍不住落了泪,泪眼朦胧中看到海贵人一直盯着她,不由得哽咽地说: “海贵人恕罪。” “你是无妄之灾,何罪之有啊。” 曹琴默不理解,这宫里宫女都是皇上的,又都是出身八旗,哪怕皇上把宫里所有宫女都收为嫔妃,那也是可以的,如懿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位份还是太低,不论是贵妃还是娴妃,我都没法子把你从花房挪出来。嬿婉,大阿哥很想你。” “奴婢感激海贵人还记着奴婢,可奴婢希望海贵人不要再管此事,免得受到奴婢牵连。” 魏嬿婉跪在地上,朝曹琴默磕头,曹琴默赶紧让叶心把她扶着,五福搬完了花回来复命,手都在微微颤抖,更何况魏嬿婉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宫女。 曹琴默头一次觉得头疼,皇上皇后忙着看龙胎,最近永琏病了皇后更是日夜照料,贵妃和娴妃又是“联合”把魏嬿婉赶走,宫里能求的人,居然只有自己求自己。 魏嬿婉也没真的希望海贵人救她,真的太勉强海贵人了,海贵人又是贵妃宫里的,寄人篱下,若是违背了贵妃的心意,怕是…… 然后算是万念俱灰的她听见海贵人说: “到底是我把你招进来伺候大阿哥,嬿婉,求人不如求己,花房这边我会尽力打点让你做些轻松的活计,你先想想你未来的出路。” “是,奴婢谢过海贵人。” 魏嬿婉跪在地上,忍不住又哭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只会让自己忍耐,从来都没帮过他,说自己位分低帮不了什么,连句安慰话都没有,可海贵人却肯为了大阿哥帮她,无论是什么情谊,海贵人真的是大善人。 “大善人”曹琴默一反常态阴沉着脸坐着软轿去延禧宫,她倒不至于说疼惜一个下人,可一个孩子身边熟悉的人说换就换完全不讲道理,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如懿抚养的,她倒好,看起来大包大揽实际上一摊浑水。 延禧宫里,玫贵人和仪贵人说着话,如懿出神地望着窗外,直到下人通报了才知道海兰来了。 “海兰,你来啦?” “姐姐,你为什么要针对魏嬿婉?” 第33章 小产 如懿脸上扬起的笑瞬间消失无踪,她抬头看着曹琴默说: “你是在为一个下人打抱不平?” “她不过就是一个大阿哥身边的宫女,等来日大阿哥成年建府必然是要跟出去的,大阿哥现在身边离不开人,姐姐何必容不下她?” 如懿哼了一声,看着自己手上的点翠护甲,说: “海兰你又不是没看见,魏嬿婉是个不安分的人,这样品行低劣的人留在大阿哥身边,能照顾的好大阿哥吗?” 曹琴默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可言说的别扭,她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处理这件事的? 曹琴默说: “先不说魏嬿婉有没有这个心思,姐姐,你这样轻易的给人下结论真的好吗,是皇上主动和魏嬿婉说了话,姐姐怎么不去找皇上?” 如懿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曹琴默,许久,她才说: “海兰,这不像你,你是不是也被魏嬿婉蛊惑了。” 蛊惑? 曹琴默差点气笑了。 她在说孩子,她在说“爱情”。 “姐姐,我知道你想抚养大阿哥,把他当做自己孩子疼无可厚非,可再怎么样也不该插手到大阿哥身边,别说大阿哥身边离不开人,就算大阿哥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人手也该有皇后安排,您这样又算什么呢?” “我现在有皇上给的协理六宫之权,如何安排不得?还是海兰你觉得我冤枉了魏嬿婉?” “那姐姐你为何又要借贵妃之手把魏嬿婉赶走呢?” 如懿一时不察中了曹琴默语言圈套,她语塞了一阵,继而失望地看着曹琴默: “海兰,你要这么说,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是没想到这魏嬿婉如此之厉害,出身卑微却把你们耍的团团转。” 又是这样,把过错推给别人,阿箬为了她出头顶撞内务府,出了事说阿箬行事莽撞;惢心为了给她传递消息和李玉联系被发现打了板子,说是他们自己私下行为也不求情更美其名曰避嫌让李玉做下等太监,现在明明是她自己的嫉妒之心,却说魏嬿婉不安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因如懿,可如懿偏要装作淡漠出尘的样子,如懿是既得利益者,却偏偏要把比她低贱的人都逼死。 曹琴默从前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笑了一声,说: “姐姐,我虽是蒙军旗,但终究是绣娘出身,是不是在姐姐看来,我也是出身卑微不安分才做到今天的位置?是不是您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个贵人?” “海兰你不一样,我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知道我胆子小,不敢与你分宠?知道我害怕皇上自然就会避宠?可是姐姐这快有两三年了吧,你当初也说要庇护我,你做到了吗?你说和皇后要了我过去作伴,怎么突然就没了下段了?” 曹琴默也不傻,自然就看出来如懿的虚伪冷漠,她很喜欢把一个人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再伸出手拯救,但如果事情还有转机她也只是装装好人样卖个人情,假装努力。 从前的海兰如此,当时的莲心如此。 一旦牵扯到自己利益就独善其身,把身边人推出去挡着,这样的伥鬼在身边,简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人有千面这也就罢了,自私算什么谁还不自私了人都是要为了自己而活,可曹琴默怎么也没想到如懿一个妾室还操着正室的心,打的什么旗号不顾孩子的感受,就这样把人哄走? 仅仅是因为魏嬿婉和皇上说了几句话? 还是她如懿“高瞻远瞩”觉得魏嬿婉一定能成为皇上的嫔妃把她打压? 曹琴默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魏嬿婉这一个,而是魏嬿婉和大阿哥,大阿哥好不容易有了信赖的人,就这么被轻易夺走,孩子难道不会伤心吗? 可如懿我行我素,不去查证光凭心意来行事,小高都比她稍微明事理,最起码能听劝。 而如懿行事作风,就好像,好像皇后一样。 曹琴默想起来,皇上原先属意的嫡福晋就是如懿只不过是因为那事牵扯变成了侧福晋,原以为她不介意,没想到她比富察还要介意这件事,做了后妃还要以中宫自比,可哪有胸怀如此狭小的中宫,中宫更重要的是维稳后宫维护后妃,能力责任权利三位一体,怎么可能享有权利而不负责任呢? 无德无才,就连恶毒都不如从前的乌拉那拉氏。 两人对峙,外面惢心和阿箬拍着门,说: “主儿,海贵人不好了,玫贵人和仪贵人见红了。” “主儿您快出来看看吧,不好了!” 曹琴默知道计划开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说: “姐姐,恕我无法认同,我感念姐姐曾经救过我,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我先去与皇上禀报,姐姐还是先去看看仪贵人和玫贵人吧。” ———————— 仪贵人和玫贵人在偏殿聊着天,仪贵人怀了孩子情绪本来就高兴,这下说话聊天更是停不下来,玫贵人则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骑虎难下又被发现了,她才懒得掺和这些。 上个月阿箬来了永和宫,点明了她假孕的事,玫贵人捂着肚子还想装傻,没想到她拿出益母草,说娴妃隔三差五送的燕窝里面就有这个,这东西调经活血,孕妇是万万不能吃的,可偏偏每次如懿盯着她吃完,玫贵人吃了却没有事。 阿箬说自己主儿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失宠心理失衡才出此下策,玫贵人就问阿箬: “那你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玫贵人,奴婢也不过是走投无路了,奴婢自认为容貌不错,父亲也升了官,做妃子也是可以的,可偏偏奴婢没有皇后这样的好主子,一辈子只能做个下人。” 阿箬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愤恨和欲望的交错, “嘉贵人找上了奴婢,说了想要扳倒娴妃,您现在空占着贵子的名头,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欺君的大罪,何不利用这次,及时脱身呐?这会子皇上心思都在您和仪贵人那,宫里也没其他人再有身孕。左右也没真的怀孕,利用皇上的愧疚多分些雨露,这贵子想必还玫贵人您的。” 玫贵人转念一想,也对,之前为了固宠才听了太后的话假孕,本来就是打算找机会,现在天大的好机会送到自己眼前,还可以污蔑娴妃,她不能不抓。 于是她便天天去找仪贵人聊天,就等着仪贵人滑胎的那一刻。 今儿仪贵人脸色更加苍白,原本腹痛,还强撑着和玫贵人说话,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下见红,玫贵人看到知道时机到了,便用早就准备好的血包,自己尖叫一声晕倒在地,俗云也赶紧冲出去大喊: “不好了,玫贵人仪贵人见红了,快去传太医!” 第34章 天衣无缝朱砂局 偏殿里人仰马翻,两个孕妇接连出事让太医院的人满头大汗,齐汝就算拼尽了全力也没保住仪贵人的胎,玫贵人身边的太医是太后的人,帘子隔着,玫贵人只管装出疼痛的样子喊叫,满头大汗。 偏殿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皇上匆匆赶来的时候,仪贵人的胎就落了。 一群人跪在皇上面前请罪,首当其冲的就是如懿,因为她看护不力,当初可是积极主动要求看护仪贵人的胎结果居然出了这种事。 跟在皇上身后的曹琴默是除了皇上以及身边太监以外唯一站着的人,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懿,又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她真觉得能摆脱嫌疑吗? 皇上因为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曹琴默上前扶住皇上,皱着眉心疼地说: “皇上,先去看看玫贵人吧,她月份大最凶险,听说孩子没了一直在流泪跟她说话也不搭理药也不喝,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皇上抿着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懿,没让他们起来,自己背着手去了偏殿里,曹琴默也担心地跟着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提一句如懿。 玫贵人没了以前的骄横,脸色苍白,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双手抓着小衣,眼泪一直流,旁边太医跪在地上一直求玫贵人喝药,俗云也端着药碗跪在地上。 看起来玫贵人好像了无牵挂了一样。 然后她看到了皇上,眼泪更加凶猛了,挣扎着起身就要给皇上谢罪: “皇上,是臣妾无能,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皇上您赐死臣妾吧,臣妾实在是无能没有能力护住我们的孩儿,我的孩子!!!!” “主儿,您身子虚弱,不能起身啊,奴婢求您了。” 俗云放下手中的药碗一把扑倒床边,哭着跪在地上求玫贵人,皇上上前按住玫贵人,坐在床边,安慰她: “好了,朕没有怪你,是有人存心害你,你也不要说这种赐死的话。” “是啊,当务之急,是查清谁要害妹妹,皇后娘娘稍后就到。” 曹琴默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说, “嫔妾让人去请了皇后娘娘。” “皇上明鉴,玫贵人的胎一直都是老臣照顾,老臣日日请脉,前三个月胎像稳固,只是玫答应说隐隐有腹痛,臣原以为只不过是玫答应初为人母难免会有不适,便也忽略了,而仪贵人有喜后,玫贵人日日都去陪着仪贵人,胎像才逐渐不稳,老臣本想禀报皇上,可玫贵人不想让老臣以此小事打扰皇上,纵然老臣施展全力也无法挽救,这才酿就今日大祸,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说话的这太医是太医院里资历最老的,他本该乞骸骨的年纪因为把他全家人都送至京城安养而留在了宫里,就连皇上也受过他的照顾,皇上不得不信。 皇上当然不会降罪,他听出了端倪,问: “你是说,玫贵人是自从来了延禧宫才开始胎像不稳,而之前只是隐隐腹痛?” “脉案每日记录,皇上可以亲自查看,臣不敢撒谎。” 这老太医跪在地上,身形瘦削,皇上点了点头,多少还是给了这个老太医尊重让他站了起来。 皇上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不知所措地看着皇上,脸上带着担忧,皇上又看了看怀里双眼空洞的玫贵人,说: “那问题就出在延禧宫了。” “皇上,怎么可能是姐姐呢,姐姐心地善良,又宽怀大度,再说了事情出在延禧宫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干系。” 曹琴默上前跪了下来,为如懿求情, “姐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只有先帮忙摆脱嫌疑,等到真相被揭露的时候才能反噬的更加厉害。 人性就是这样,对付多疑的人这种招数百试不爽。 “你倒是信任你的姐姐,只是不知道你姐姐是否如你想象一般那么纯洁无瑕。” 曹琴默不知所措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觉得曹琴默太过单纯,摆了摆手让进忠送她先回自己宫里,他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曹琴默走出宫,如懿还跪在那,她对进忠说: “进忠公公,待会劳烦您跟皇上美言几句,等皇上气消了就让娴妃姐姐起来吧。” “是,奴才知道了。” 进忠瞥了一眼如懿,随后笑着对曹琴默说。 ———————— 皇后赶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如懿跪在那,她想了想,说: “娴妃你先起来吧。” “皇后娘娘,臣妾有失,想在这请罪等皇上来,皇后娘娘不会连这点权利都不给我吧?” 如懿硬邦邦地说,看起来皇后好像是来找茬的一样。 富察到底是大度,没和她计较,好说歹说劝了两句,就进去看看玫贵人和仪贵人是什么情况了。 玫贵人才一曲终了,仪贵人悠悠醒来,又开始失声痛哭,她毕竟是真失去了孩子,哭的比玫贵人悲痛了太多,皇上不得不放下玫贵人,去安慰仪贵人。 仪贵人边哭,边扒拉着皇上: “皇上,皇上,是谁要害臣妾啊,臣妾的孩子没有了,臣妾的孩子没有了。” 玫贵人看见仪贵人哭,眼睛一转又开始大哭,哭声哀怨,富察都忍不住落了泪,太医们都跪着求两个贵人: “贵人,哀恸伤身啊。” 仪贵人哭着就又晕了过去,玫贵人甚至哭到了打嗝,皇上阴沉着脸,把现场交给皇后处理,自己走出寝殿,见如懿还跪在那,问: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臣妾没什么可说的,臣妾没做过的事,如何去说?” “好好好,枉费海贵人还替你说话。” “海贵人替臣妾说话是何居心难道皇上还看不清吗?” “来人!封禁延禧宫,不准延禧宫任何人出入。” “是。” 仪贵人和玫贵人被挪出延禧宫,挪到了长春宫由富察照顾。 那几个接生嬷嬷对小产也是有经验的,便让她们过来照顾,富察亲自交代,银钱还比以前多了些,嬷嬷们自然更加用心照顾。 富察又忙着去调查,一些人难免经常出入延禧宫,搞得延禧宫上下人心惶惶,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过了段日子,调查逐渐有了眉目。 如懿被喊到长春宫,太后都来了,六宫嫔妃都在,曹琴默坐在玫贵人和仪贵人中间帮忙照看着。 富察先开场: “皇额娘,今日急召嫔妃,又劳动皇额娘,是因为玫贵人和仪贵人的胎已经有了眉目,如今禀报给皇上和皇额娘。” 太后扫视了一圈,看了一眼淡淡的如懿,说: “就听皇后的,说说看。” “仪贵人和玫贵人落胎,是因为中了水银之毒。” 所有人都看着富察,富察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臣妾从饮食和起居两个方面查起,结合太医院的脉案,因仪贵人和玫贵人都喜食鱼虾,臣妾叫人细细察看,发现专门饲养鱼虾的小禄子不对劲,进了慎刑司,才吐了个干净,这是小禄子的证词,呈给皇上皇额娘一看。” 素练端着小禄子的证词,一式两份,都签字画押。 富察又说: “因过于匆忙,只查了大概,所以臣妾留了小禄子一条命,请皇上和太后亲自过问这其中细枝末节。” 素练趁机叫人把小禄子拖了上来,小禄子勉强还有个人样,跪在那里,大喊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看着证词,脸更黑了,他握着证词,扔到小禄子面前: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奴才也是迫于无奈啊,皇上饶命,娴妃娘娘说如果不帮她做事,她就要让奴才宫外的家人过不下去,奴才也不想啊。” “皇上,臣妾让莲心去宫外证实过了,小禄子的家人的确因为水灾逃到了京城,就住在乌拉那拉氏家族的附近。” 富察又叫人端上来炭灰,说: “太医细细查验过,仪贵人的炭盆里的炭灰里含有朱砂,这炭盆里的朱砂再加上饮食里的,仪贵人胎儿发黑可不就是水银中毒过深的迹象?玫贵人不过是因为仪贵人受到了牵连,无妄之灾罢了。” “可是这要大量的朱砂,娴妃姐姐去哪弄到这么多呢?皇后娘娘是不是误会了娴妃姐姐。” 曹琴默忍不住开口替如懿求情,皇上抬头看了曹琴默一眼,说: “海贵人,先慢慢听皇后说完。” “是臣妾心急,请皇上恕罪。” 曹琴默行礼谢罪,又起来回到座位上。 富察又让素练喊上来小禄子,小福子同样也是被打的不成样子,富察又呈上一份证词: “这小福子和小禄子是兄弟,也同样是受到了娴妃的威胁,才偷了许多朱砂给娴妃,同时臣妾在延禧宫安放炭火的库房里也发现了些许朱砂,许是因为撒朱砂的时候不小心漏了。” 如懿察觉到不对,连忙从座位上起来,下跪,说: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此心,不是故意的。” “皇上,为了避免臣妾污蔑娴妃,此刻臣妾已经让人搜宫,除了如意馆和皇上那,还有有两人有朱砂,一个是婉答应,另一个,便是娴妃那。” “婉答应臣妾倒是知道,她素来爱画画,那一抹朱砂点红日真是好看极了。况且她向来安静与世无争,想来……跟这件事无关吧?” 嘉贵人看了一眼末尾毫无波澜的陈婉茵,笑着说。 富察点了点头,继续说: “婉答应的朱砂大都保留在匣子里,只有作画的时候才拿出来用,可唯有延禧宫,处处都有零星的朱砂,在角落不易被发觉,所幸上天垂怜,仪贵人与玫贵人的孩子实在是无辜,所以臣妾调查时并没有下雨,一旦下雨,这些痕迹就消失无踪了。素练还从梳妆台抽屉下发现了有使用痕迹的朱砂和空了的盒子,请太后皇上过目。” 素练掏出一小盒朱砂,曹琴默看得都想笑,这一小盒能够什么,还好她提前准备了一个装过朱砂的木盒,一个足以用一个月的朱砂的木盒。 皇上看了一眼,又拿过空盒子,这盒子他可是熟悉的很,可不就是娴妃生日的时候装着玫瑰簪子的木盒,居然用来装害人的玩意。 他把盒子丢到如懿面前,如懿拿起盒子看了看,说: “这确实是臣妾的盒子,可是臣妾已经许久没用了,又怎么不知是其他人呢?” “皇上,皇后,姐姐绝对没有这种心思,姐姐尽心尽力照顾仪贵人皇上是看在眼里的呀。” 曹琴默又跪了下来,嘉贵人轻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 “海贵人,别说你不信,就连我也不信,可这么多证据摆在那里,娴妃娘娘也未曾有一句辩解,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知道她心思恶毒?” 小高及时补刀说: “本宫还奇怪呢,为什么景阳宫会在那种时候漏雨,而娴妃又积极把人要到延禧宫去住,想来是延禧宫偏远,娴妃更好下手吧?” “贵妃慎言,如果真是我所为,我就应该离仪贵人越远越好,为何要把她接到延禧宫自己照顾。” 如懿直挺挺地跪在那,转头看向小高,眼里是古井无波。 “所谓富贵险中求,你若不是兵行险着把仪贵人留在身边,哪能又是炭火又是鱼食招呼的那么周全。本宫还奇怪呢,为何前几天大阿哥去尚书房回来娴妃非要陪着还让本宫发落了大阿哥身边的宫人,想来是想让本宫和大阿哥离心,娴妃好抚养大阿哥,携长子争宠。” “贵妃此刻正在抚养大阿哥,焉能不知贵妃就是这样的心思?” “你!” “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一直忙于照顾大阿哥,除了长春宫就是咸福宫,为了大阿哥屡次生病,这慈母之心皇上也分明是能看到的,又哪能分的出心思,舍得去害别人的孩子呢。” 曹琴默感觉膝盖好疼,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跪下来了,因为和小高生气都没来得及串词,小高差点就又要当众跳起来。 太后也让贵妃坐下,她对着跪在地上的所有嫔妃说: “都先起来,如懿事情明了之前,都先坐下。皇后,让如懿贴身宫女阿箬进来。” “谢太后。” 阿箬满脸泪痕,跪在地上: “奴婢给皇上,太后,皇后请安。” “阿箬,你是如懿贴身宫女,刚刚搜宫你百般阻拦,可有此事啊?” “奴婢是娴妃身边的人,自然是一切都要为了娴妃。” 阿箬虽然身体颤抖,但还是坚定地维护如懿,如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箬。 阿箬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一副既要承受威压又要咬牙维护如懿的样子,她近乎哽咽,跪在地上磕头: “皇上明鉴,我们主儿绝对没有这种心思,惢心也是知道的啊。” 惢心连忙点头,站出来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明鉴。” 皇上一看到惢心就想到了李玉,脸色就更不好了。 碍于场面不能发作,皇上又看向阿箬,从前倒不知道如懿身边的宫女这样的漂亮,又是这样忠心护主,看表情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可偏偏咬着牙不肯说。 贵妃使了个眼色给小禄子,小禄子一咬牙,说: “娴妃娘娘,事情既然已经败露,是奴才对不住您,还请您看在奴才忠心为您的份上放过我的弟弟,奴才先走了!” 说完,小禄子脱下帽子就撞向了那边的柱子,进忠站在门口,一佛尘抽在小禄子头上,硬生生把他抽了回去,侍卫赶紧上去按住了小禄子,进忠冷漠地看了一眼小禄子,嘴角笑意都带着寒气: “奴才可不敢让你死了,这都还没吐干净呢。” 小禄子头被打破了,血流了满脸晕了过去,小福子大喊着哥扑了上去,哭着问他为什么要求死,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小禄子身上,阿箬哽咽着起身也想撞柱子,没想到皇上一直看着她,飞快起身一把拉住了阿箬。 “皇上,就让奴婢以死证主儿的清白。” 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皇上拉住阿箬,又看向如懿,说: “两人皆以性命相赔,娴妃,你就没什么说的吗?” 如懿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仪贵人早就忍不住了,挣扎着起身,扑到如懿那边,大喊着说: “原来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旁边下人连忙拉住仪贵人,仪贵人哭着哭着又晕了过去。 玫贵人身体本来就无碍,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抽在如懿脸上,哭着说: “就为了贵子,居然害我们至此,你好狠毒的心啊娴妃!” 如懿眼里蓄满了泪,怔愣地看着玫贵人,玫贵人在视线里逐渐模糊,她慌忙擦了擦眼泪,抿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皇上,娴妃谋害皇嗣,如今物证人证俱在,请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还给玫贵人仪贵人一个公道。” 小高一脸正气凛然地跪在那里磕头,请求皇上发落。 如懿跪在地上,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皇上刚要说什么,那个老太医又慢悠悠上前,说: “皇上,老臣还有一事。” 第35章 公允之道 “还有什么事?” “老臣一直好奇,为何玫贵人之前胎像稳固却偶有腹痛,但玫贵人前些天胃口不好,在剩下的燕窝里,老臣找到了答案。” 玫贵人抬起头,双眼含泪,老太医继续说: “经太医院里太医每个人查验,发现这其中含有少量的益母草,不多,但足矣让有孕之人腹痛,剂量多了时刻都有小产的风险。老臣斗胆问玫贵人,这燕窝,是您自己宫里做的并使用的吗?” “我的位份哪配得上这么多燕窝,是娴妃,偶尔送来都亲自看着我喝下……” 玫贵人自己说着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如懿,哭着说, “娴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太医院里记档上,唯有延禧宫曾经以宫女腹痛为由要了些未处理的益母草。” “燕窝华贵,除了娴妃谁会经常用燕窝,谁又会想到燕窝里加了益母草变成了害人之物,想来是娴妃第一次害人,不小心留了踪迹。” 贵妃振振有词地说着,富察也跪了下来,说: “皇上,皇额娘,事已至此,如何处置,臣妾听命便是。” “娴妃,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皇上挣扎地看向如懿,希望如懿能说出几句话,哪怕只是苍白地辩解。 如懿跪在那里,惢心扶着如懿摇摇欲晃的身体,如懿有些飘忽似乎应对不过来,她恍恍惚惚地说: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百口莫辩,臣妾只想请皇上明察,臣妾真的没有做这种事。” “朕明白,朕相信你。” 皇上都想上去拉如懿,可太后在后面凉凉地说: “皇上这意思,是不打算处置娴妃了吗?” 皇上起身面对着太后: “皇额娘事关皇嗣,还是要多细细察看。” “皇上的意思,哀家明白,一时不忍也是有的。可有人差点用性命来告发娴妃谋害皇嗣,本来娴妃就未将仪贵人照顾好,更是在燕窝里放益母草,致使玫贵人仪贵人都龙胎夭折,传哀家懿旨,娴妃着降为贵人,幽禁延禧宫。 ” “皇额娘,无论如何就算照顾不周,降为贵人幽禁延禧宫也未免太过严厉。” “事关贵子,皇上也全然不在意吗?” 皇上犹豫地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如懿,如懿没有一句辩解双眼含泪地看着皇上,皇上转回头,只好应下, “儿子听皇额娘的。” “仪贵人挪回景阳宫,玫贵人也回永和宫,至于阿箬,送去慎刑司好好拷问便是。” ———————— 如懿被关在了延禧宫里,宫人散的散,竟然只剩下惢心和三宝两个人陪着。 毓瑚向皇上禀报,有人想在慎刑司了结了阿箬,阿箬一直咬牙没说什么,可有人生怕阿箬说出什么,想趁机杀了她。 皇上想到阿箬不屈的样子,看起来和如懿像极了,思索了片刻,便说: “既然吐不出什么,便也是无辜,趁早放出来,留在朕面前伺候,也免得再有人动了心思。” “是,奴婢遵旨。” 阿箬换好衣服,唯唯诺诺地站在皇上面前,皇上看了看,还有许多伤: “伤,疼吗?” “回皇上,不疼,只要能还娴妃……娴贵人清白,怎么样都可以的。” “你倒是忠心,只可惜你的主儿是不爱开口的人。” 皇上一想到如懿就烦躁了起来,他挥手让阿箬下去, “朕赐了你一些药,等你伤养好了,再到御前伺候。” “奴婢谢皇上。” 阿箬退下,回到了御前侍女的屋内,另一个女孩走上前心疼地看着阿箬身上的伤: “阿箬妹妹,我给你涂药吧。” “谢谢若竹姐姐,老是麻烦你了。” “你叫阿箬,是竹子,而我叫若竹,我们怎么不算有缘呢。” 若竹轻笑着说,轻轻给她抹上药, “跟着不好的主子,连累了你也要跟着受苦,我看着是真委屈。” “不,娴贵人,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没用没法为娴贵人辩解。” 阿箬头埋在胳膊里,闷闷地说。 “……” 若竹没说话,抹好了药,让阿箬穿上衣服,然后才说: “你啊,太善良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自己休息一会,我先去御前换班。” “嗯嗯,谢谢若竹姐姐。” 阿箬趴在床上,不一会就累得睡着了,若竹小心掩上门,回到皇上面前复命。 “参见皇上。” “起来吧,可有什么发现。” 皇上坐在那,手搭在桌子上,抚摸着泛黄的《墙头马上》,若竹低着头,说: “皇上恕罪,暂无发现,阿箬看起来十分惦念娴贵人。” “退下吧,你接着看着她。” “是。” ———————— 曹琴默一直在想着魏嬿婉的事,好在小高也只是一时的怒火,并没有过多地为难魏嬿婉。 但花房里人还是怕放走魏嬿婉万一小高想起来牵连他们,便也不敢放走魏嬿婉,曹琴默只好多使了些银子,魏嬿婉才得以做一些浇水洒扫的轻松活计。 大阿哥悄悄托曹琴默给魏嬿婉带点吃的,曹琴默见他可怜,隔三差五叫身边的夏菡悄悄送去。 (强行补充设定,曹琴默身边新来的宫女还有俩,除了春然夏菡还有秋霞和冬月) 小高因为娴妃被封禁高兴地吃了三大碗饭,然后因为积食又叫来了太医开药。 大阿哥守在小高身边,关切地看着小高,小高颇感欣慰,又捏了捏大阿哥的脸。 过了些天,传来了消息,仪贵人因为产后失调,没过多久薨了。 随后,如懿褫夺封号废为了庶人准备进冷宫,而阿箬承宠成为了常在,住进了嘉贵人的启祥宫。 现在嘉贵人也不是贵人了,因着有孕成为了嘉嫔,还住进了养心殿后的臻祥馆养胎。 不知道为什么,如懿还把三宝送到了她这边来说是跟着她保护她。 曹琴默无语了一阵,看着三宝胖乎乎的还算可爱,就也接受了。 深夜,如懿跪在书房里,坐在上位的皇上看着墙头马上,冷漠地问: “圣旨已下,事情已经了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如懿定定地看着皇上,似乎有许多留念,她开口问皇上: “臣妾心有不甘,想问皇上,皇上信不信公允之道。” 第36章 冷宫后 皇上沉默了一下,才说: “朕相信,你这么瞧着朕做什么。” 如懿留恋地看着皇上每一处,说: “臣妾想看清楚皇上,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今日午后,朕听了一阙戏文,是墙头马上。” 如懿眼里泪流了下来,她勾起一抹笑,说: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还记得朕与你,听着戏文,情投意合,朕还亲自选你为嫡福晋。如今,让你进冷宫的也是朕。” 如懿双眼含泪地看着皇上,她向来只要一个答案: “是皇上的本心吗?” “是不是朕的本心那都不重要了,如懿,如今朕自己都不知道。朕的一点本心,在当下,能有多少意义。” “当年皇上的本心,是选择臣妾,可不巧姑母被禁,先帝也不喜欢臣妾,但皇上还是跟先帝求了臣妾侧福晋的位置。” “朕为天子,却还不如做一个皇子,更自由自在。朕,真的很难。” “就为了皇上这句话,臣妾愿意长居冷宫。如果时日真的有用,希望可以洗去臣妾身上冤屈。” 如懿定定地站在皇上面前,皇上又看向书不看她,她对皇上说: “臣妾此去,愿皇上福绥安康,岁岁长乐。” 她朝皇上拜了三拜,仿佛生离死别。 她转身就走了,似乎不再有一丝留恋。 皇上握紧了手中的戏文,直到如懿离去不再看一眼。 —————————— 如懿真的进了冷宫,听送她的进忠说,金银细软一律没带,只带了惢心、一些点心和护甲。 阿箬此刻正在曹琴默这做客,若竹成为了阿箬的贴身侍女,听到这消息不由得担心地问了一句: “皇上真如此绝情,连银两都不让她带吗?” “呃……这奴才就不知了,海贵人,皇上召你过去呢。” 进忠笑了笑,没有回答阿箬的问题,躬着身子弯着腰请曹琴默去养心殿。 曹琴默起身,把点心推到阿箬面前: “妹妹若是喜欢这点心,可以带些回去,我们秋霞跟着贵妃小厨房里面的厨娘做的,味道还不错。” “多谢姐姐。” 阿箬让若竹把点心装到盒子里,显然阿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曹琴默这拿点心了。 曹琴默去了养心殿,阿箬就和若竹回了启祥宫。 若竹去给阿箬倒水,阿箬拉着若竹把点心分了她一半,说: “若竹姐姐,你跟着我真的受苦了,我只是一个常在,待遇远远没有御前宫女好。” “主儿您说什么呢,奴婢是看着有缘才要跟着主儿的,主儿不要老是说这种话了。” 若竹一脸坚定地握着阿箬的手安慰道, “奴婢去给主儿拿些炭来。” “嗯去吧。” 若竹离开了屋子,阿箬捏碎了点心,里面有一张字条。 曹琴默也不知道皇上最近抽的什么风,最近热衷于教她写字,写字就算了,因着嘉嫔就在这养胎,两人经常是一个坐旁边,一个坐上面,然后皇上揽着她握着她的手写字。 曹琴默以前认字不多,写字就更少了,被皇帝这么一教,自己原先的写字风格消失得一无所有,开始逐渐偏向皇上的写字习惯。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阅”字,若是不说,如果不注意到行笔稍稚嫩,就连皇上都以为是自己写的,皇上见了龙心大悦,直夸曹琴默聪明。 这真的不是阿玛带女儿吗? 嘉嫔好似浑不在意,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上面的两位,手更爱抚摸自己的肚子。 嘉嫔怀了孩子越发懒散,没过多久就告退回了臻祥馆。 曹琴默也想走,但很明显皇上还在兴头上,继续兴致勃勃地教她写字,曹琴默认命了,只好提起酸软的手继续抄字帖,边抄还边认字。 等曹琴默终于“学成归来”回到咸福宫自己的偏殿时,看到自己桌子前坐着两个孩子,哦这个她熟,是永璜,那个……怎么那么像永琏呢? 曹琴默还以为自己累了出现了幻觉,可这两个孩子纷纷朝她行礼: “给海娘娘请安。” 曹琴默脑子里发出尖锐的爆鸣。 “二阿哥,您不是病了吗,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知道吗?” “海娘娘,是儿臣带二弟来躲懒的。” 永璜不知道什么变调皮了,狗狗祟祟地凑着曹琴默耳边说,曹琴默奇怪: “二阿哥病了不是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还来躲懒呢?” “海娘娘有所不知,二弟虽然病了,可皇后娘娘一直都在督促功课,以至于劳累过度得了哮症,本应该好好休息的,可皇后娘娘总担心落下功课,便也让二弟卧床时也看书。” 永琏跟永璜比就更是小孩了,眼睛亮晶晶的抱着糕点,吃的嘴角都沾了粉末,曹琴默一边嫌弃自己的慈母之心,一边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永琏的嘴角。 永琏看了一眼曹琴默,笑着说: “谢谢海娘娘,海娘娘真好。” 她和永琏基本上没有接触,她只是皇后娘娘日日督促二阿哥学习,只是没想到生了病还要学习,这学下去永琏的身体还不知道会如何,怎么可以急在一时呢? 她问永璜: “你怎么把他带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二阿哥偷跑出来,我可不帮你打掩护,你找你额娘去。” “不打紧不打紧,这会嬷嬷宫人都休息了,等他们快醒的时候再送回去。” 永璜一脸小高式自信地跟着曹琴默打包票,永琏趁机滑下凳子一把抱住曹琴默的腿,可怜兮兮地说: “海娘娘,儿臣还不想回撷芳殿,您别赶儿臣走。” 永琏手里还抓着油酥饼,不出预料的曹琴默衣服上就浸了油渍,她只好蹲下来,看着永琏,说: “二阿哥,并非是我不留你,只是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大阿哥是慧娘娘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受到责罚,可是二阿哥,我只是一个贵人,你们想吃点心想来玩都可以,可是偷偷来被发现了,我可吃罪不起。” “可是皇额娘,根本就不可能让儿臣出撷芳殿。” 永琏失落地低下头,抓着曹琴默衣摆的手也放了下来。 曹琴默抬头看向永璜,永璜挑眉,看向别处,曹琴默问永璜: “你近日功课如何了?” “现在进度基本上和二弟齐平。” 第37章 皇子 曹琴默又看了看永璜,永璜嘟着嘴无辜地看着曹琴默,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起来,她还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吗,兄友弟恭,哲妃教出来的孩子很好。 可只是这样不足以让皇后放慢永琏的学习进度,只是这般把永璜当做假想敌,永璜哪怕现在就出宫也无济于事。 而且又何必委屈了永璜。 曹琴默摸了摸永琏的脸,明明还是个孩子,偏偏小脸都没有永璜圆润,想必之前病的很重,皇后娘娘这般狠心,到底是太苛刻了。 过了些天,曹琴默又去了养心殿,两人靠在一起,皇上一句一句给她念着诗,曹琴默不经意叹了口气。 皇上问: “怎么了,莫不是觉得朕念得没意思?” “嫔妾才不觉得,臣妾一直都喜欢皇上念诗,朗朗上口,好听极了,只是臣妾羡慕二阿哥,可以天天去尚书房念诗,不像嫔妾,只能蒙皇上召唤,才有这福气。” “你怎么还跟孩子吃醋,越发娇惯了。” “皇上可别取笑嫔妾,嫔妾可是听大阿哥说了,二阿哥勤奋,就连生了病也不曾松懈了功课,如今二阿哥功课进度都赶上大阿哥了,大阿哥可是惊喜万分呢,直夸二阿哥用功。” “他们差了两岁,这中间差距如何能补得上。永琏怎么生了病还要读书?” 皇上皱了皱眉,听出了其中端倪,曹琴默笑着装作不懂地说: “许是二阿哥自己争气呢。” “你陪朕走一趟。” “是,皇上。” 因着二阿哥生病,莲心一直贴身伺候着,皇后在太后那,二阿哥咳着嗽手里还抓着策论。 皇上来之后看到二阿哥这样,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他拿走永琏手里的书,坐在床边,问旁边的莲心: “莲心,二阿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回皇上,二阿哥勤学好问,纵然是生了病也不曾松懈,奴婢想劝二阿哥多休息,可二阿哥依旧坚持看书,奴婢有失,请皇上恕罪。” 莲心利落地跪在地上,皇上翻了翻手里的策论,摸了摸永琏的头,耐心且温柔地说: “永琏啊,这书于你而言太早了,你既然生了病,就好好养病,那些书和笔墨朕可就都没收了,知道了吗?” “咳咳,儿臣遵旨,可是皇额娘那……” “你皇额娘也不想让你生病了还学习的,皇阿玛亲自跟她说好不好?” “谢,咳咳,谢皇阿玛。” 曹琴默站在旁边,看着二阿哥,说: “是呢,皇后娘娘仁慈,对自己的孩子肯定更是慈爱,不会不让二阿哥休息的。” “那肯定,这可是朕和皇后的嫡子,进忠啊,你去和皇后说一声,让人把这里的书都搬走,让二阿哥好好养病。” “是,皇上。” 永琏窝在皇上怀里,皇上抱着他,他看向了曹琴默眨了眨眼,曹琴默也跟他眨了眨眼。 这事,成了。 —————————— 有人进冷宫,有人升位分。 除了嘉嫔,和慎常在,玫贵人也成为了玫嫔。 皇上本想也给海兰升位份,却被海兰以无子嗣为由推脱了。 开什么玩笑,咸福宫她还打算住一段时间呢,小高为人是娇纵了些,但也不代表她身上没有可学之处。 富察因为皇上的命令不敢逼着永琏学习,她本来还焦虑要是跟不上进度怎么办,可是莲心跟她说永琏半夜都会咳醒,总担心自己达不到母亲的期望大半夜哭到晕厥,心内郁结,病更难好的时候,富察意识到自己的焦虑还是影响到了孩子。 “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莲心边帮富察整理衣服,边说: “二阿哥天资聪颖,慧极必伤,大阿哥无权无势,纵然是被慧贵妃收养,可她身后的母家也不会支持一个非亲生的孩子。” “是啊,是本宫总是焦虑。素练总说……大阿哥是长子,总是会更重视些。” “可是二阿哥是嫡子,皇上还是关心二阿哥多一些,进忠也说了二阿哥经常得皇上夸奖呢。” “……让二阿哥好好休息吧,多添些人手,等二阿哥病好了再去尚书房。” “是,奴婢这就去办。” ———————— 入了秋,感觉越发凉了。 小高的寒症高发期又来了,富察特意免了她每日请安,让她待在温暖的宫殿里,免得着凉。 慎常在颇为得宠,本来容貌就不错,又因为会说话,总是逗得皇上龙心大悦,过年的时候就升为了慎贵人。 也差不多那个时候,嘉嫔生下来四阿哥,取名永珹,“珹”是美玉的意思,希望永珹拥有君子般美玉无瑕的品德。 这贵子一落地,有些阴暗心思好像也就歇下了,嘉嫔也一举成为了嘉妃,又是厚赏。 启祥宫里人们都喜气洋洋的,屋内嘉妃看着摇篮里的永珹,嘴角勾起一抹笑,美艳的眸子里却溢出了泪,贞淑担心地上前扶住嘉妃,嘉妃抓着她说: “贞淑,太好了,太好了,不枉我们费尽心思让贵子落到我们头上,王爷也会开心的对不对?对不对?” “是,王爷知道了肯定会开心的,奴婢听闻王爷一早就上了奏章贺喜您诞下贵子,皇上也赏了王爷不少东西呢。” 贞淑感觉嘉妃人不大对劲,刚生产完的人怎么能情绪大起大落,连忙出声安抚嘉妃,嘉妃好像眼里看到了王爷,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不负所托,不负所托。 嘉妃贵子落地,原先以为能抢占先机的玫嫔终于炸了,她突然就意识到阿箬和嘉妃是一伙的,她们两个联合起来一起诓骗她,把贵子的名头骗去。 现在众人都去启祥宫道喜,唯有玫嫔想把琵琶砸在嘉妃的面门上。 “她也就得意去吧,算计了本宫,本宫不会让她好过的!” 因着永琏莫名黏曹琴默总是提起她,富察总召曹琴默到长春宫说话,顺便问问曹琴默是怎么受到大阿哥和二阿哥都喜欢的。 曹琴默笑着说: “无非就是一些讨巧的玩意,拿不上台面,怕皇后娘娘笑话。” “能讨孩子喜欢,想必你也一定喜欢孩子,海贵人就没想过,自己也生一个孩子吗?” “嫔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不过嫔妾相信缘分,说不准儿明天就能给皇后娘娘道喜了呢?到时候生个公主给二阿哥作陪,也不知二阿哥会不会嫌弃公主和嫔妾一样愚钝呀?” 曹琴默嘴里说着俏皮话,逗得富察一笑。 “难怪皇上近些日子喜欢你作陪,性子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本宫很喜欢。” “谢皇后娘娘夸奖。” “到时候公主身边的下人可得好好挑选呢,嫔妾可不想自己孩子身边出现李嬷嬷那样的人。” “那李嬷嬷确实可恶,仗着资历欺负他人,就连主子都没放在眼里。” “是呢皇后娘娘,资历深固然重要,可能力和品行也是缺一不可呢。唉,这让臣妾想起来一个人,怪可惜了。” “什么人,这么让你可惜?” “皇后娘娘莫怪,这人不过是原来服侍在大阿哥身边的宫女,相貌性情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多亏了她大阿哥才不会对其他宫女那么抵触,原先跟着大阿哥等出府了做个侧福晋也不是不行,可偏偏有人看不惯,挑唆了贵妃娘娘让人把她赶去了花房。” 曹琴默可惜地说, “这么伶俐的宫女就这样埋没在花房,若是嫔妾有孩子肯定是想要这样一个宫女待在身边的。” “她叫什么,贵妃为什么赶走她?” “那宫女的名字叫魏嬿婉,贵妃娘娘也不是故意的,嫔妾听闻娴妃……乌拉那拉氏误会了她,去和贵妃娘娘说了什么,贵妃娘娘便发了怒把人赶走了。” “这要是把人送回贵妃那,贵妃也不会开心吧?” “嫔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嫔妾想请娘娘从花房把她带到长春宫,这样莲心也不用两边跑了,这样一个宫女陪在永琏身边时时督促功课,想必也是开心的。” “这宫女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本宫就不得不见一见了,满意了本宫自会留下,若是贵妃问起就让她来找本宫。”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第38章 有喜 曹琴默步伐轻快地走出长春宫,想着叫人把好消息传给魏嬿婉,也算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迎面撞上了给长春宫送东西的进忠,进忠笑了笑,佛尘一挥朝曹琴默行礼: “给海贵人请安,皇上正巧找您呢,需不需要奴才把您引到养心殿?” “进忠公公免礼,我这就去,不过我这儿有件事交给进忠公公去做。不知道公公愿不愿意?” “海贵人吩咐,奴才必是要做的,不知……是什么事儿?” 进忠眯了眯眼,笑着躬身问曹琴默。 曹琴默也不小气,塞给了进忠一张银票(小高赏的),说: “皇后娘娘想去花房找个人名叫魏嬿婉,劳烦公公寻了带过来。” “哎哟,这可不敢当,海贵人吩咐,奴才这就去办,恕奴才失礼不能亲自送海贵人去养心殿。” 进忠收下银票笑着下跪告退,转身朝花房走去。 如今他成为了御前的人多少人巴结着,生活有些无趣,顺顺当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挨了一刀的人也成不了家,注定是要在这宫里终老,这么多金银财宝拿着,也没什么用。 人呐,活着没有目标,真是没劲。 这么想着,进忠来到了花房,花房管事的见到进忠连忙堆着笑弯着腰上前: “给进忠公公请安,进忠公公您怎么来这儿了?” “哟,怎么我不能来?” “哪能啊,您来这儿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是皇上要花?我们这新培育了……” 进忠伸手打住管事的说话,脸上带着笑,说: “我来这要个人,叫魏嬿婉,你寻了给我带来。” “魏嬿婉?这……呵呵……公公,这人恐怕……” “怎么,皇后娘娘要人,你也不给吗?” “哎呦是皇后娘娘要人啊,您早说嘛,奴才这就给您把人带来。” 管事的麻溜的就把在后面浇水的魏嬿婉揪了过来,魏嬿婉局促地站在那,低着头也不敢看进忠,进忠也没仔细瞧,但也好奇这能让海贵人和皇后娘娘都要的人是什么样子,于是他说: “抬起头来。” “……” 魏嬿婉微微抬起头,看向了进忠,她原以为会是曹琴默来带走她,没想到居然是风头正盛的御前太监进忠,虽然前几天曹琴默就托人跟她说拾掇拾掇准备出来,可怎么也没预料到居然是皇上身边的人带走。 “抬高点。” 进忠总算看到了魏嬿婉的样子,真真是好看极了,进忠愉悦地眯了眯眼,许是杏花带雨楚楚可怜就是这副样子了吧? 就连进忠心地都生出了一丝丝怜悯之心,不过不多,他脸上带着笑,微微弯了腰,摆出了“请”的姿势: “魏嬿婉,对吧?请跟我走一趟吧,皇后娘娘要见你。” —————————— 曹琴默去到养心殿,皇上出神地看着一幅画,甚至都没注意到曹琴默。 曹琴默悄悄走到皇上身边,才发现画上的是如懿。 曹琴默轻声说: “皇上还是惦念姐姐呢。” 皇上转头看到了曹琴默,神情淡漠地把画收了起来交到曹琴默手上: “收拾的时候无意之间看到的,这画交给你处理了。” “好,那嫔妾替皇上存着。” 曹琴默假装没注意到皇上的情绪,笑着收下了画,然后好奇地问, “皇上唤嫔妾来是有何事吗?” 皇上把她拉到桌前指着摆盘上的几个字,说: “朕在想给你选封号,你来看看,哪个比较好?” 摆盘里有四个字,分别是“愉”、“令”、“恭”、“谦”。 曹琴默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可真会拿嫔妾消遣,明明知道嫔妾识字都是皇上一手教出来的,这些字嫔妾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若是选了一个贻笑大方,那臣妾可要委屈一会了。” “你不会朕自然讲给你听,委屈什么,你看,这‘愉’呢,是温和,温婉的意思,你性子柔和又向来不与人相争,最是适合不过;这‘令’呢是美好的,聪明的意思,朕亲自教,自然知道你脑子不笨;还有这‘恭’和‘谦’都是说你对朕和皇后都恭敬谦和,意思也是极好的。” “嫔妾可选不出来,臣妾觉得个个都好。”(林妹妹上身) 曹琴默可不敢主动选,她绕过了这个话题,接着说: “嫔妾在咸福宫待着好着呢,皇上可别因为吃醋就想拆散贵妃娘娘和嫔妾。” “你这小性子,朕是宠你才想给你升位分,怎么在你眼里是吃醋了。” 皇上也是终于大笑了出来,曹琴默才稍稍感觉氛围轻松了许多,自己也舒了一口气。 嗯?可是胸口为什么这么闷啊? 嗯?怎么头也晕了? 嗯?该不会…… 曹琴默晕了过去。 皇上接住她,连忙大喊: “太医,快叫太医。” 因为曹琴默突然晕倒,养心殿兵荒马乱,人被皇上抱到了后寝殿,齐汝赶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还没跪在地上请安就被皇上拉了起来,说: “免礼,齐太医快看看海贵人是怎么了。” 齐汝给曹琴默诊脉,随后面露喜色,向皇上道喜: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海贵人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臣不会诊错,只是海贵人经常多思多虑,胎像难免弱了些,只要好好安养就没有问题。” “好好好,那就麻烦齐太医了。” 皇上嘱托齐汝好好照顾曹琴默,自己出了后寝殿叫来进忠, “传朕旨意,即日起贵人珂里叶特氏海兰晋为嫔,封号‘愉’,赐居储秀宫,等愉嫔胎像稳固后,进忠,你派人去咸福宫把东西收拾了搬到储秀宫去。” “奴才遵旨。” 曹琴默醒来的时候身边都是喜气洋洋的奴才,还有一个站在不远处和太医说着什么的皇上。 “皇上,愉嫔娘娘醒了!” 一个宫女看见曹琴默醒来连忙喊到,皇上听见了也连忙赶过来,扶着将要起身的曹琴默,说: “别起来,你现在要好好养着身子。” “骤然晕倒,是嫔妾失礼了,皇上恕罪。” “你看你,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马虎。” 皇上脸上带着笑意,点了点曹琴默的鼻子,曹琴默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空白了一阵,然后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居然有喜了。 怎么说呢,她自己也是比较惊喜的,虽说不是初为人母,但也总还是让人担心,毕竟这宫里不讲道理。 不过刚刚那小宫女叫她什么? 愉嫔? 曹琴默大脑转过弯来,看向皇上: “皇上,愉嫔是……” “当然是你的位份和封号了,有喜了连脑子都不转了,幸好没选令,果然还是愉这个字适合你,温婉可人。” 怎么说呢,这个调侃并不是很让人开心,不过他是皇上,他说的对。 ———————— 题外话:我看有些人不想让魏嬿婉进宫了,所以问问大家的意见,目前我这里有几条路: a.魏嬿婉跟着二阿哥出府,成为格格 b.富察把魏嬿婉给曹琴默做侍女,大阿哥出府求娶魏嬿婉 c.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要魏嬿婉,富察和曹琴默出来调解二选一 d.成为令妃和进忠在一起 如果四条路大家都差不多,那我就只能抓阄了。 第39章 波澜 曹琴默成为了愉嫔,待遇比之前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因为胎像浮动,所以就待在后寝殿安养,皇上跟点卯似的没事就过来看一眼。 养胎期间,皇上总是给她念诗词,读策论,甚至还陪在她身边批奏折。 曹琴默现在字大多认得了,对于奏章也能看懂了几分,不过她还是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陪着,时不时打个哈欠。 过了两个月,曹琴默胎像稳固,举办了册封礼之后便迁居储秀宫,就在咸福宫旁。 大阿哥还过来看曹琴默,笑嘻嘻地一口一个愉娘娘。 曹琴默顺便告诉了他魏嬿婉的事,大阿哥很高兴,从咸福宫搬了不少东西给曹琴默。 小高和富察也来看她,小高脸上的羡慕不是假的,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手还是忍不住摸了摸曹琴默的肚子,失落的样子富察和曹琴默都看在眼里。 富察的神情在看到小高的样子之后也不对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曹琴默都看在了眼里。 看起来有猫腻啊。 曹琴默想着,小高只是身体差了点,又不是不能有孕,小高的宠爱可比她多的多了,就算按照几率也早该有孕,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富察和小高走了,大阿哥躲在角落没被注意到,小高还以为他在撷芳殿呢,等她们都走了之后,大阿哥钻了出来,趴在曹琴默的床前: “愉娘娘。” “大阿哥胆子越发大了,皇后娘娘来了都躲着不请安。” “我可是从撷芳殿偷跑出来的,愉娘娘可别和额娘告状把我出卖了。” “我现在是没精力管你的事,大阿哥你额娘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能吃能睡,不过可能就是因为愉娘娘怀孕最近吃的少了些还喝了好多坐胎药。” 应该不会在她饮食里下手,小高体弱多病,最讨厌药味,每次喝完药都食欲不振更别说在食材里下药。 药吗?也不太可能,她的药是皇上信任的太医亲自监督,从潜邸开始就没断过,每次药方改动皇上都会亲自过问,宫里除了太后谁能插得了手。 太后巴不得子嗣兴旺不可能做这种事。 既然食物和药都不会,那就只剩下贴身之物,她的香囊绝对没有问题,小高也不爱用熏香,炭火也只有天气冷的时候才使用,更别说出了朱砂局这事在炭火上更加仔细,那便只剩下…… 曹琴默看着趴在床边歪头看着她的大阿哥,说: “大阿哥,介意帮我一个忙吗?” —————————— 阿箬在曹琴默稳定下来之后晚上去看了她,因着两人要说私密话,叶心和若竹都退了出去。 叶心也是照顾孕妇累了一天,便拉着若竹去自己房里休息,现在再怎么说叶心也是一个宫里的掌事宫女,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叶心端上茶,说: “主儿和慎贵人想必还有不少话要说呢,咱们就在这等着吧,门口让夏菡和冬月守着吧。” “好啊叶心姐姐。” 若竹先是看了一圈屋内,然后笑着回答道。 另一边屋内,炭盆烧的吱嘎作响,曹琴默瞥了一眼屋外,见外面换了人守着,声音才稍稍放开了些: “阿箬,当上嫔妃这些日子如何,可还习惯?” “过上了主子的日子,才知道有些事办起来是有多轻松,自己以前是多么的鲁莽。” 阿箬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 “才知道有些人是多么不上心。” “事情都过去了,阿箬,你如今也过上好日子不用受苦了。” “是啊,我若是能像愉嫔姐姐一样再有个孩子,这一生,也就值了。” 阿箬笑着说,在她靠过来的身上飘过来一股气味,曹琴默感觉这味道她闻过,熟悉,但又忘了是在哪闻过。 这不是什么大事,曹琴默忽略了过去,她说起了阿箬身边的若竹: “可皇上到底还是没放弃冷宫里的那位,派了若竹在你身边做细作。” “姐姐若是不提醒我,我也不知道若竹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什么都没说,皇上怎么还怀疑到我头上了。” “也只是怀疑不是么,你毕竟是她曾经的下人,现在心安理得做着皇上这心里啊肯定不会好受,我建议你还得时不时抱有愧疚之心,慢慢打消疑虑就好了。” “只是还得演戏,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这宫里谁还不演戏了,阿箬,一旦熬出头,如懿就算出了冷宫,也比不过你的,你的父亲是治水的功臣,而如懿的父亲……” “愉嫔姐姐还不知道吧?本不应该在您怀孕这时候说的,乌拉那拉氏的阿玛那尔布意外落水,过身了。” 曹琴默倒不忌讳这死啊生啊的事,听到了也只是蹙眉问阿箬: “你说的是真的?” “皇上亲口说的,许是惦记姐姐有身孕怕冲撞,没告诉姐姐吧?” “那还真是巧了,皇后娘娘的父亲也去了,不但赏了银子还给了谥号。” 曹琴默抬头望了一眼冷宫的方向,又看向阿箬, “这事你告诉她了吗?” “若竹看得紧,我没法找人去。” “嗯,那我明天托人去告诉一声,也好让如懿尽一尽哀思。” “那就说到这吧,愉嫔姐姐,我就先走了。” “慢走。” ———————— “什么,乌拉那拉氏的阿玛死了?” 小高一下子站起来看向永璜,永璜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的问: “额娘,这是什么大事吗?” “你从哪听到的?” “儿臣去找二弟玩的时候,皇额娘和皇阿玛说的。” “她也能有今天,真是痛快。” 小高就是看不惯如懿总一副瞧不起她们的样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人淡如菊的样子,大家都是嫔妃,甚至小高还比她高一级,她也总是那副样子,总是感觉不稀罕皇上的宠爱,偏偏又经常去争皇上,好像其他人都不配一样,争到了还不珍惜,就她和皇上吵得架最多,还经常连累其他人。 “茉心!茉心!你去冷宫给乌拉那拉氏传个消息!” “是,主儿。” (详略得当:如懿不相信阿玛死了,喊来了凌云彻,原地狗熊蹭树,双眼无神。) 曹琴默因为怀了孕疲惫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可以说是基本失去了思考能力。 曹琴默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想,自己要是能不动脑一辈子就好了,生活就这么安逸的过下去也不是不行,可惜现实不允许。 曹琴默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睡醒,叶心守在她面前,见她醒了就让人端上水来洗脸擦手漱口,然后端上来早膳给曹琴默享用。 曹琴默今天胃口还不错,粥很合口味,叶心也是等她用完膳,收拾的时候才说: “主儿,冷宫有个侍卫叫凌云彻等您很久了,他说是乌拉那拉氏叫来的,您要见他吗?” 第40章 良人及良时 曹琴默虽然对生死不忌讳,但还是挺忌讳这晦气的,她想了想,对叶心说: “你叫五福和三宝去见他,本宫身子疲乏,不宜见客。” “是,奴婢知道了。” 秋霞端上一盒酸杏,说: “这是知道娘娘爱吃酸,皇上特意赏的,不会过于涩嘴。” “嗯放着吧,把我昨天没看完的那本书拿来。” “是。” 那头,五福喊上三宝去见凌云彻。 三宝来到储秀宫的生活是相当滋润,又没有什么活要做,平日里除了帮忙抬抬东西,要么就是照料几盆花。 春然和夏菡都不爱说话,冬月眼里也只有愉嫔,只有秋霞爱做吃食,总会找三宝来试吃,偏偏口味都不差,三宝每次都能吃干净。 三宝胃口逐渐被秋霞养刁了还养大了,身子也圆润了一圈,上一次曹琴默见到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出了幻觉,怎么感觉三宝又圆又大。 然后曹琴默为了三宝的身体健康,下令除了一日三餐不准给三宝再加餐,谁加谁扣银子。 这几天三宝又瘦回来了点。 门口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那就是凌云彻,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门开了,门口站了两个太监,一个看起十分冷漠的太监瞥了他一眼,说: “你就是冷宫侍卫?” “是,公公,我奉懿主儿的命来求见愉嫔娘娘。” “娘娘怀着孕不方便见你,这是三宝,以前她身边的太监,有什么话就在门口说吧,我们听了之后再去回禀娘娘。” “可是,懿主儿吩咐……” “……” 五福想骂人,但是旁边有三宝,他又不能明面表现出来,眼睛眨了眨,平复了情绪,鼻子深呼出一口气,耐心地说, “我说了,娘娘有孕,不便见人,就连皇上也下过命令,更何况还是个冷宫侍卫,你还想抗旨吗?” “不,不,那我就站在这里说。” 凌云彻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小声地说。 对于凌云彻的识相,五福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也带了点笑意,旁边三宝还在郁闷今天只吃了半盘秋霞做的梅花酥,还有半盘被一些小宫女咋咋呼呼地抢走了,说是被娘娘发现又要扣银子了,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下,渣渣都没给他留下,完全没注意到五福和凌云彻说了什么。 五福喊了好几次三宝,三宝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怎么了?” “交给你来处理吧,毕竟涉及你的前主子,我不好擅自做决定。” “哦,好。” …… 五福是用柚子叶去了晦气才进来禀报的。 大阿哥也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还顺手带着二阿哥和魏嬿婉。 最近宫里那么忙吗,皇后娘娘居然顾不上二阿哥,撷芳殿漏的跟筛子一样。 不过魏嬿婉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永琏是个省心的孩子,不调皮也不爱胡闹,只是这样被大阿哥带着,以后也难说啊…… 还好身边还有个魏嬿婉可以劝着,到底是魏嬿婉自己能力出色,很快就博得了富察的欢心,不但成为了二阿哥身边的人还升到了一等宫女,待遇俸禄都高了不少,二阿哥被她细心带着,哮症也减轻了不少。 五福跪在地上和曹琴默说: “娘娘,那冷宫侍卫说,冷宫里的那位想跟您要点东西。” 曹琴默本来还笑着着,听着这消息脸里面垮了下来,左右周围都不是外人,魏嬿婉也得知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赶去花房,她抿着嘴不说话,脸上甚至是隐隐后怕。 曹琴默让魏嬿婉先带着孩子们下去,她的肚子也大了行动不便,她撑着头,问五福: “不会是要给她阿玛烧纸钱吧?宫里除了宝华殿其他地方严禁烧纸。” “娘娘猜到了?正是,但三宝在旁奴才没直接拒绝,想来问问您的意思。” “我可没兴趣做她的同党,之前吵的那么凶,本宫还以为她早就意识到了,没想到暗示不行非得明示。” “没准儿她就是想装糊涂呢。” “这都快在冷宫待了一年还是没有长进,你跟他说有孕之人不宜接触这些,没办法做到,顺便给些银子给他打发了。” “奴才知道了。” 五福退下,魏嬿婉又进来: “愉嫔娘娘。” “嬿婉,大阿哥他们呢?” “大阿哥和二阿哥玩累了都睡下了。” “嗯,待会趁着人午睡把他们都送回去,回回跑来跑去的,也不怕被抓着了被训斥。” “奴婢知道了,娘娘,刚刚云……冷宫侍卫跟您说了什么?” 曹琴默看了一眼犹疑的魏嬿婉,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勾着唇,说: “来为冷宫里那位要点东西,本宫给了些银子打发了。那个侍卫还真是护着那位呢,明知道会来吃闭门羹,却还是来了。” “他……应该只是尽到职责吧……” 魏嬿婉自己说地都没有底气,眼眶都红了,低着头绞着手。 魏嬿婉真的不知道冷宫侍卫就是个看大门和送饭的吗? 她清楚,正因为如此,她才不理解,为什么之前一直劝她不要去娘娘宫里干活,自己却上赶着讨好一个被关进冷宫里面的人。 她的云彻哥哥还喜欢她吗? 红宝石戒指还作数吗? 他现在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 曹琴默说实话,还挺羡慕这种女儿心肠的,女孩子年纪轻轻,正是感受情爱的好年纪,可惜她自己是没有机会了,从碰见年世兰开始便半点不由人,直到深陷其中,最后,也死在了宫里。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该这里哭哭啼啼打扰到娘娘。” 魏嬿婉委屈的泪还是滑落了下来,她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 曹琴默身子不便,只能让冬月递给她帕子擦擦泪,她叹了口气说: “若非良人,又何必和他纠缠在一起,嬿婉,你现在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又何必等一个冷宫侍卫。” “奴婢知道,可是奴婢……” “你不如多识字看书,你跟在二阿哥身边,皇后娘娘也是个好相处的主儿,多求求他们,谁还不希望自己孩子身边的宫女能多点书香气。来日出宫指婚也有个好前程,嬿婉,女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有两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出嫁,第一次错了,第二次可万万不能错过。” “可是娘娘,奴婢和他毕竟是同乡……” “同乡又如何,如果他成为了太监,你也要和他在一起吗?” “……” 魏嬿婉感觉自己冷静了很多,也不哭了。 她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泪水完全抹掉了,自问如果不是同乡之谊,他们还会不会因为一点点同乡之情惺惺相惜,互相舔舐伤口,但如果他成为了太监,这种假设就完全不存在了。 愉嫔娘娘聪慧! 曹琴默:怎么感觉身后一股恶寒…… 不过说起来太监,延禧宫里好像还落下来一位。 叫什么来着? 第41章 一孕傻三年 魏嬿婉出了门,就听到有人悄么声地喊她: “嬿婉!嬿婉!” 她转头,看到了躲在拐角的永璜,她不禁好笑地走过去,弯下腰问: “大阿哥有什么吩咐吗?” 永璜先是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嘴里嘟囔: “怎么还没长高啊……” “什么?” “嬿婉,你和愉娘娘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可以教你认字!” “大阿哥?” 永璜以为魏嬿婉不相信他,连忙摆出“战绩”: “三弟识字启蒙都是我教的,二弟以前卧病在床也是我给他读的书,嬿婉你要学认字不如找我啊?” “大阿哥,奴婢只是一个宫女,怎可劳烦大阿哥如此呢,况且奴婢现在跟着二阿哥,在尚书房听听也就好了。” 魏嬿婉婉拒了,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个引起非议,但永璜直接眼泪汪汪地拉住魏嬿婉: “嬿婉,你是觉得我教不好你吗?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大阿哥,您……折煞奴婢了,奴婢没说您不好啊……”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教,我难道还没有二弟聪明吗?” 永璜不愧是小高带出来的,示弱撒娇得寸进尺一条龙,涉世未深的魏嬿婉哪经历过这个,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永璜暗地里欢呼,表面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一定会好好教的,不会让嬿婉失望。” —————————— 一孕傻三年,曹琴默此刻体会到了,她有些东西是真想不起来。 阿箬再次来看她的时候,身上依旧是熟悉的香味,曹琴默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她和她说了延禧宫里的太监,阿箬想了想,说: “那不就是李玉吗?姐姐提他做什么?” “听说延禧宫的下人散去的时候没人管他,他现在在哪呢?” “我看他实在是可怜,就接到自己宫里去了,因为之前打板子腿脚落下了点残疾也做不了重活,平日里也就随他去了。” 若竹端上温度适宜的茶,她笑着说: “我们主儿最是心地善良了,就连这样的人也可以收留。” “也算是尽我一点自己所能,来弥补我的愧疚吧。” 阿箬握着茶杯,眼里带着失落。 若竹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丝毫没放松,曹琴默则观察着这两个人,真是有趣。 “那就好好待着吧,总归以前是皇上身边的,虽然是犯了点错,也不要薄待了他。”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富察头最近越来越痛的,经常夜不安枕,食不下咽,皇上找了好多名医都不见效,小高也是担心,让她爹去外面遍寻名医。 嘉妃也带着孩子来看富察,富察看到孩子心情好了些,逗了逗,嘉妃本来还想让富察多抱抱四阿哥,富察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小高和嘉妃出了长春宫,小高瞥了一眼四阿哥,说: “贵子一落地,宫里纷争倒是平息了不少,你好好教养四阿哥,堂堂金贵之躯可别辱没了贵子的身份。”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也是想着找个周正的宫女嬷嬷带着,可惜这好的宫女都在皇后娘娘那里了,臣妾也只能自己带着。” “谁啊,能得皇后娘娘青眼。” “就那叫什么,嬿婉?从前你从大阿哥身边赶走的那个,皇后娘娘让进忠把她请了过来做了二阿哥的宫女,跟着可好了,就连哮症都减轻了。” 嘉妃淡淡地笑着,然后假装好奇地问小高, “哎,贵妃娘娘,您当初为什么赶走她啊?这宫女臣妾看可是难得的本分。看她跟在二阿哥身边的样子,焉能不知她跟在大阿哥身边的情况啊?” 嘉妃这么一点,小高就想起冷宫里那个人,她咬牙切齿地说: “乌拉那拉氏,真是心机深沉,进了冷宫还这么膈应人。” “那就是乌拉那拉氏挑唆咯?贵妃娘娘还真是心性至纯,要是臣妾可不敢相信她嘴里一个字儿。还好她已经进了冷宫。” “进了冷宫就算完了?本宫不会让她好过的。” 冷宫那边也出了点事,凌云彻夹带纸钱被侍卫搜了出来,一番盘问咬牙不承认是为什么人夹带,只能按照规矩办事,恰好进忠经过,念在是初犯,打了个五十大板也就算了,继续做冷宫侍卫当差。 小高听着双喜汇报,本来就不开心的脸就更垮了,手里喂小孔雀的饲料也没撒出去,说: “去去去,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汇报这些。” “哎,是,只是娘娘别把自己气着了,奴才可吃罪不起。” 双喜知道小高只是色厉内荏,跪在地上笑着说。 小高心想着这乌拉那拉氏,一时不察,没注意到小孔雀一直盯着她的手,伸头就是一啄,疼痛让小高叫了一声,手腕啪的一下撞在了护栏上发出了震天响。 “娘娘!娘娘!” “额娘!” 小高没跌倒,只是吓了一跳,手腕上的镯子拍在了围栏上,自己的手倒是没事,周围宫人围着她,担心地看着她。 永璜也钻进包围圈,担心地看着小高。 “本宫没事,都散开点,闷死了。” 小高推开身边最近的宫女,由茉心和星璇扶着,茉心看了一眼小高的手腕,说: “娘娘,镯子……” “镯子?” 小高低头看了一眼,镯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凹下去的痕迹,是刚刚撞到,她皱着眉心疼地说, “这可是皇后娘娘还在潜邸时给本宫的,这可怎么办啊?” “额娘,让儿臣拿到内务府找人修吧?” 永璜凑上来说,握着小高的手, “儿臣去找秦立公公,总有办法的,不会让皇额娘知道的。到时候说起来,就说是儿臣莽撞不小心碰坏了,偷偷找人修。” “怎么能让你去担责任,镯子带了这么久,松动有痕迹也是正常的,你也是人小鬼大的现在。” 小高自然不会让一个孩子去承担后果,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意外,富察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小高心里自己有一点愧疚,觉得疏忽大意了。 永璜笑着把镯子摘了下来,说: “那儿臣就替额娘送到内务府去?” “喊下人送就行了,你一个阿哥跑过去做什么,茉心,你明儿叫人过来取走,务必修好不留一丝痕迹。” “是,娘娘。” 镯子被装在库房一个首饰盒里,准备明天被送出去。 永璜作为咸福宫半个主人,自然也是撒娇求到了钥匙,晚上,他趁着大家没注意,把手镯拿了出来,叫他身边的太监小李子搭梯子翻墙到了储秀宫。 曹琴默早早地就困了,突然听见外面有什么重物拍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子被惊醒,五福警惕地走出门看看谁那么大胆敢闯储秀宫,结果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永璜。 “大阿哥?!” 五福忍不住失声喊出来,永璜连忙嘘嘘嘘,上去捂住五福的嘴: “小声点,我偷跑出来,愉娘娘睡了吗?” “娘娘还没歇下。” “那我去找愉娘娘。” 永璜兴奋地把手镯交给了曹琴默,曹琴默困得要死,但是这镯子明天就会被送走,不得不强撑着精神翻看这个手镯。 她看了看外侧,又摸了摸里面,摸到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凹槽,心里一沉,她看了眼叶心,叶心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递给曹琴默,叶心打开自己的手帕,双手捧着张在手镯下方,曹琴默用簪子挑开,里面颗颗分明的药丸就这么落在了叶心白净的帕子上。 “愉娘娘,这是?” “你额娘未孕的未解之谜,好像揭开了。” 曹琴默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想必小高自己都不知道,她把那个地方合上,放在永璜手里, “此事先不要声张,知道吗,大阿哥?” “是……只是儿臣不明白,这镯子冷宫里那位也有,也是皇额娘送的,是不是也加了……” 如懿虽然看起来经常失宠,但也侧面说明她经常得宠不是么,所以怀不上孩子,也是奇怪。 这皇后娘娘在想什么呢? “大阿哥把镯子原样地装回去吧,别让人看着异样,这东西先让叶心收起来,等我得了空再搞。” “好,那愉娘娘就安寝吧,儿臣告退。” 永璜向曹琴默行了礼,又借着五福翻墙回了咸福宫。 曹琴默让叶心包好用盒子装起来,想了想,问叶心: “我记得皇上为了安胎,是不是请了一个妇科圣手来专门照看的?” “是,她明日就来。” “嗯,那就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曹琴默躺在了床上,叶心替她盖好被子,守在了床边。 —————————— 太后又牵线搭桥把陆沐萍送进了宫里,还准备了一个意欢想给皇上一个大惊喜。 大不大惊喜曹琴默不清楚,但皇上绝对会大惊。 第42章 永琪 过了几个月,曹琴默就生产了,再一次经历生产之痛,简直就是撕心裂肺,她宫外是人最齐的一次,阖宫嫔妃都聚在了储秀宫,听着里面的动静。 从前她生孩子可没这阵仗,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她难免有些紧张,孩子迟迟没落地。 产婆擦着汗出去跟皇上说明情况,皇上直接站在门口朝里面喊: “海兰,你不要怕不要紧张,你若是生个皇子,朕升你为愉妃!” 很好,更不想生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她成为靶子吗? 不过……她还真没坐过妃位,不知道这妃位坐上了,是什么感觉。 曹琴默能说没有野心吗?她肯定是有的,温宜有了好夫家,她也不愁,自己也是爬到了嫔位,安稳度日,她当然渴求高位,高位能过得更好。 只不过……她也是第一次在嫔位生孩子,这孩子生下来若真是个皇子又该掀起怎么样的波澜? 皇上话已经放出,曹琴默也只好配合地大喊: “皇上,臣妾会做到的。” 等孩子嘹亮的哭声迸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曹琴默也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叶心和其他宫女上前给她擦拭身体,跪在门口的五福也惊喜地落了泪,连忙磕头恭喜皇上。 产婆笑眯眯地抱着孩子出来,说: “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且不管有些人多不愿意,可终究还是个皇子,皇上抱着这个孩子哈哈大笑,说: “这是五阿哥,有道是流水溪溪静,琪花树树殷,刚生下来就如此可爱圆润,便叫永琪吧。” 众人又是一阵道喜。 —————————— 曹琴默终于是缓过来了,看着摇篮里可爱的孩子,她可真没想到是个皇子,主要是没有带皇子的经验。 贺礼都堆成了山,叶心和春然她们点了一天才点完。 贺礼名单给到曹琴默手上,曹琴默看着单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摆摆手让人拿走。 曹琴默坐月子期间,过了重阳节,宫中举办庆典,曹琴默被特别恩准不用去在宫里好好休息,第二天纯嫔来看她的时候才跟她说皇上纳了太后介绍的叶赫那拉氏的人为舒贵人,赐居储秀宫,等曹琴默出了月子就搬进来。 曹琴默:?? 那么多宫殿空着就要把她挪到储秀宫来,这皇上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 纯嫔说着那个舒贵人的轻歌曼舞,把皇帝勾的神魂颠倒。 可是在大臣面前一个官家小姐又唱又跳,真的符合礼仪吗? 曹琴默无语凝噎了半晌,才说: “太后娘娘介绍的想必是极好的。” “是呢,我还担心会吵起来,现在看起来皇上和太后和睦了许多,也是安心了。” 纯嫔一副欣慰的样子,拉着曹琴默的手, “可惜如懿进了冷宫,如果她还在知道皇上和太后和睦,又知道你生了阿哥,想必会很高兴吧。” “也许吧……姐姐进了冷宫,我也十分想念,可是皇上不喜欢别人提起她,上次一个小太监提了一嘴就直接被拖下去打板子了。纯姐姐可要小心一点,能不提就不提了吧。” 曹琴默感慨居然这时候还有人念着如懿,如懿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一个两个死心塌地,仿佛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 纯嫔点了点头。 皇上这几晚还是过来陪曹琴默,顺便看看五阿哥,永琪也是神奇,见着皇上就咯咯直乐,啊呜啊呜地伸着手就要皇上抱,眼巴巴的样子就算心肠再硬的人也看软了,曹琴默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各种好话换着花样说,把皇上哄的更开心了。 皇上还跟她说起了意欢要搬到储秀宫的事,说: “朕想着你与她性子接近,想必也能说上话,骤然入宫,其他人必定有意见,如今你也是一宫主位,性子又最为和顺,有你庇护她是最好不过了。” “皇上如此看重臣妾,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冷宫那里依旧如故,凌云彻本来就不健硕的身体在被打过板子之后更是雪上加霜,有小高干涉,冷宫里的饭菜就更难吃了,如懿绣帕子赚的钱能换到不馊的就已经算好的了。 冷宫里自然也有其他赚钱的正规路子,帮着浣衣局洗衣服,在凌云彻受伤没法帮忙带如懿的帕子出去卖的时候,如懿也不想去洗衣服,可是不洗衣服没有钱,她冷着一张脸,带着护甲的手高高翘起,仅用六根手指在那拧衣服。 惢心实在是看不过去,照这个进度下午嬷嬷来收衣服的时候都来不及,她拿走了衣服,说: “主儿,我来就行,您把衣服挂在上面吧。” “嗯,好。” 似乎是早就在等惢心那么说,如懿心安理得地去挂衣服。 到了下午嬷嬷来收衣服,一件一件检查地仔仔细细,惢心心里不安,她斗胆问了一句: “嬷嬷,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嬷嬷看了一眼她们,冷笑着说: “到底是金尊玉贵的,洗个衣服都洗不干净,这么大的土块都看不见,还有这件衣服,都被戳了个洞,这让我们怎么叫差?” “嬷嬷,您通融通融,我们下次一定注意,您……” “嬷嬷这话就说的怪了,你无凭无据怎么就能说这土块和洞是我们弄的,你分明是为了为难我们。” 这几天的拮据让如懿心情不好,看着嬷嬷为难,一股脑就骂了回去,嬷嬷又不怕她们,冷哼了一声: “是,我们是无凭无据,但你们的衣服出了纰漏就别想要钱了。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以后还是不要找你们了。” 嬷嬷让身边宫女端着衣服就走了,一个子儿都没给她留下。 如懿气愤地拍了一下门,愤愤地走回去了。 惢心在门口,担忧地看着如懿,又看看门口,今晚怕是要挨饿了。 委屈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没有办法,她既然跟了这样的主子就得吃苦,等以后就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可即便惢心那么安慰自己,她还是委屈,还是心里憋闷。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惢心,惢心……” 惢心听到有人小声地唤她,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看向那条门缝,门缝那边赫然就是李玉的脸,惢心还没反应过来,李玉就递进来一个包裹,说, “这是慎贵人让我拿来的。” “李玉,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被慎贵人带走去了启祥宫,哦慎贵人就是阿箬,我现在就是腿脚不利索。” 惢心点点头,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些干粮和碎银,她眼泪更加止不住,流了下来,李玉连忙安慰她: “惢心你别哭了,会好的会好的,你们在冷宫里没人欺负你们吧?” “没事,冷宫的那个侍卫凌云彻很好,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之前都有偷偷绣手帕都是他帮忙卖的,还有……” 难得遇到一个朋友,惢心就把她冷宫里所有的经历都吐了出来,李玉看起来听的也很认真,仿佛每个字都记录了下来。 一直说到了天黑,惢心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 “李玉,我……” “我们也很久没这样说话了,不是吗?” 李玉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他指了指包裹,说 “里面有蜡烛,别忘了点上,回头我找江与彬过来看看你们,那我就先回去和慎贵人复命了。” “好,路上小心。” 李玉笑着离开,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仿佛跟冷宫里的人有仇似的,看了一眼冷宫,然后回了启祥宫。 第43章 心意沉欢 意欢搬进来的时候,曹琴默不太清醒的大脑仿佛看到了如懿。 她来到自己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嫔妾贵人叶赫那拉氏见过愉妃娘娘。” “起来吧,既然来了储秀宫,以后也就是储秀宫的人了,也不必拘束。” “谢愉妃娘娘。” 曹琴默早就看到了意欢眼里的清高,也早听了别人说这意欢是因为喜欢皇上的御诗才要入宫,也就是和如懿一样,觉得自己喜欢的是皇上的人,而不是其他地方。 真有够让人恼火的,还好曹琴默不在乎这些事,说到御诗,她可是有一沓御笔亲赐,说句不怕让人嫉妒的话,皇上基本上想让她抄书了都会诗兴大发写几首让她照抄练字,时不时还让进忠过来收上去。 这字也是越来越像皇上写的,感觉到以后她冒着欺君的风险直接原样交上去说不定皇上都不会发现。 可惜不太行,皇上用的纸和自己用的纸不一样。 曹琴默宽容地笑着,让旁边叶心端给她一个木盒,里面放了三首御诗,说: “这是给妹妹的见面礼,是皇上未收录进诗集里的,还是御笔,还望妹妹笑纳。” 这种东西曹琴默本来都打算压箱底一辈子了,在咸福宫的时候皇上就喜欢在她床头挂御诗,碍于皇令她不敢摘下来,好不容易升了位份搬迁,她把御诗全取了下来,反正皇上也没提挂上去,她就装傻。 现在这东西能做人情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意欢打开看到后眼睛果然一亮,迟疑了一会又推回去,说: “太贵重了,嫔妾不敢要。” “这有什么,本宫也是想着你一片真心对待皇上,这才舍得拿出来赠与你,大家在宫中同为姐妹,作为姐姐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妹妹就收下吧?” “那就,多谢愉妃姐姐了。” 意欢犹豫了再三,还是收下了,连看曹琴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最起码稍微客气了点。 曹琴默又不急于一时,她迟早能把这天真的孩子收入囊中。 偏殿是早就收拾好的,意欢人进去就行了,东西也布置妥当不会超出意欢的位份。 永琪被皇上抱过去和太后培养感情去了,如今她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皇上大手一挥挑了个良辰吉日行册封礼。 册礼曰: 朕惟化理肇于宫闱,令仪是式。功容凛夫图史,位序宜崇,爰贲徽章,用昭懿典。咨尔愉嫔海氏,性生淑慎、质秉柔嘉、力佐椒涂,恒服勤而弗懈。荣分象服,早敬慎而无违。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愉妃,尔其只承休命。愈怀谦抑之衷,式荷鸿禧。永迓骈繁之祉,钦哉。(来源百度百科—愉妃) “臣妾谢恩。” 曹琴默跪在地上接过圣旨,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嘴角上扬,手里更是握紧了册封的圣旨。 比上一世更进一步,是不是说明,她离贵妃也更进一步了? 不能心急,不能心急,你还不能表现出来,你要冷静。 曹琴默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仍旧是一副乖顺和善的样子,进忠弯腰扶起曹琴默,和她说: “恭喜愉妃娘娘,皇上在军机处议事暂时没有办法来,皇上托奴才给您送一份贺礼,已经在养心殿备着了,娘娘劳驾,随奴才去养心殿?” “那就去吧。” 曹琴默不知道这皇帝又准备了什么玩意,说起金银财宝她其实也不怎么缺了,从她有孕开始到生产后赏赐不断,送礼也不少,库房都快堆满了。 不过谁会嫌钱多呢? 曹琴默笑着坐着新轿子来到养心殿,宫人都候在外面,一进去,就听到了悦耳的鸟鸣声从屏风后传出来,叶心扶着她,说: “主儿,皇上是不是给您准备了黄鹂鸟做礼物啊?” 曹琴默没养过小动物,但没关系,又不是没有专门的下人去饲养,唯一烦恼的点大概就是吵闹。 小高家的孔雀还好,就早上叫两声声音也不大,雄孔雀除了开屏就是开屏,雌孔雀除了春天都避之不及。 曹琴默想着,绕过屏风,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四四方方的鸟笼。 鸟笼里也不是活的鸟,而是鸟样子的机械玩偶,在那轻舞羽翼、婉转鸣啼,鸟笼全是用金丝编织而成,鸟儿是用黄金做的,上面涂以各种颜色,简直与真鸟无异。 众鸟齐鸣,悠扬婉转,展翅摇翎,真令人有栩栩如生之感。 曹琴默第一次见这玩意,实在是新奇,过了一会小鸟不叫了,她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如何去启动这个。 “如何,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笑着摸过鸟笼, “这是两广总督进献的长方嵌石镀金鸟音笼,西洋玩意,只要在这里轻轻一扭,就可以发出声音。你那储秀宫跟你一样太安静了,把这个鸟笼拿回去热闹热闹。” “皇上可是在折煞臣妾了,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着也该留给皇后娘娘,给臣妾算什么?” 曹琴默可不敢直接要这样贵重的礼物,这可是金子做的,就算曹琴默对外界行情再知之甚少,但这进献的东西绝对珍贵,自己目前只是一个妃,又不是贵妃,更不是皇贵妃,拿着这东西,真的太烫手了。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是朕给你的册封贺礼,你诞下皇子有功,进了宫也不曾出错,皇后也是知道,一直都想嘉奖你的。”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曹琴默收下了这鸟笼,有点沉,叫五福进来捧着,皇上拉着她又去觐见皇后和太后,这才算正式礼毕。 这鸟笼被挂了起来,就挂在床头,毕竟是金子做的,看着心情也会好一点。 自己还真是开始奢侈了,以前哪敢想这种情况。 “姐姐这鸟笼好别致,是皇上送的吗?” 正想着,意欢走了进来,歪着头看着鸟笼,曹琴默笑了笑,说: “皇上盛情,不敢推辞,要不要给妹妹表演一下?” 意欢淡淡地笑了一下: “好啊。” 也就差不多一个月吧,曹琴默成功把意欢给拉拢了,只要意欢认为她们是一路人,接下来的事就是顺水推舟增进感情,不久就开始姐姐妹妹的互相唤着,唯一不好的点就是意欢真的很喜欢皇上的诗,总要和她探讨几句,如果曹琴默之前没学过,可能这关就糊不过去了。 不过幸好她在意欢心里也不是那么有才,她只是寂寞在这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觉得宫里人大多物质虚有其表,但曹琴默在她看来是一个善良温和又深爱皇上不求名位的人,便是这一点,她十分钦佩。 曹琴默还不知道她在意欢心里被美化成什么样了,对她来说她只是需要一个助力,或者说不会添麻烦的存在。 至于话题,不过是添头,谁都可以,反正能聊下去不会吵起来就行。 —————————— 阿箬身边的若竹因为吃坏了肚子休息,身边只跟着李玉,李玉弯腰屈膝扶着阿箬,让阿箬心里升起一点隐秘的快感,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现,反而十分恳切地看着李玉,说: “李玉,是我不好,我位分低,没办法帮你从冷宫把惢心带出来,你也知道惢心的忠心和乌拉那拉氏粘人的程度。” “慎主儿能为奴才考虑到已经是大恩,奴才什么都不怕,就怕惢心在冷宫里受委屈,主儿能恩准奴才悄悄给惢心送东西,就够了。” 李玉站在阿箬稍后身侧,阴沉着一张脸,低声地说, “奴才已经求了江与彬进去时时‘照看’,只看他是如何处理了。” “你们能如此团结自然是好的,我明儿去找愉妃娘娘提一提此事,她此刻正得盛宠,没准儿能要回来呢?” 阿箬走在石板路上,笑着提议道,李玉自然也想到了,阿箬和愉妃关系之前就很好,只是他与愉妃不熟,更别提愉妃和如懿还爆发过冲突,她真的会帮忙吗? 第44章 冷宫失火 阿箬来找曹琴默,曹琴默正看着书,看到阿箬笑了笑,问: “你身边那个若竹呢?” “吃坏了肚子,起不来床了。” “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吗?” “姐姐明鉴,我可不敢乱说话。” 曹琴默笑了一下,让她坐下来,阿箬坐在那说: “嘉妃怂恿我去冷宫放火,还有那个李玉,想救惢心出来。” “冷宫那样阴暗潮湿,怎么放的了火,况且靠着咸福宫,到时候起了火贵妃第一个起疑。不过卖李玉一个人情倒是可以,他和江与彬也是同乡,让李玉去找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贵妃那……好像要开始了” “这宫里多条人命少条人命都差不多,左右贵妃家世显赫,身边又有皇子,这点纰漏还是允许的,只是你记住了,行事隐蔽些,别漏了马脚。” 曹琴默学着如懿的样子淡淡地说, “不过这个嘉妃真是没事干,拿了贵子的名头还不够,难道还想让她孩子成为太子?” “不过是一个贡女罢了,就凭她也配?” 阿箬对嘉妃嗤之以鼻,幸好被嘉妃找上前她就投靠了曹琴默,不然现在肯定像无头的苍蝇乱窜。 “说到这两人,我倒是有一个法子,阿箬,你听我说……” 阿箬因为身边侍女病了,一时间没有人服侍,她想到了冷宫里的惢心,于是她求着皇帝把惢心放出来帮忙一段时间,等若竹病好了再还给如懿,还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对不起如懿,要以死谢罪什么什么的。 曹琴默见到这场面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忍不住替阿箬求情捞人,说大家都曾经是相互扶持的侍女,怎好拆散了分离呢? 皇上一听就上头,直接就叫人把惢心从宫里拿了出来给阿箬,半点犹豫都没有。 惢心的手因为经常干粗活导致特别粗糙,因为泡在水里手更是通红难受,她有些无措地看着阿箬,阿箬心里说了一声没劲,面上还是老友重逢的欢喜,当即就落了泪,直说要给惢心上药。 最后上药这个任务还是被两个脸色阴沉的太医和太监抢了过去,一只手一个人的上着药。 别说惢心了,就连阿箬都没见过这阵仗。 艳福不浅。 阿箬神神在在地想着,不过这也并不妨碍每次看到惢心那么忠诚于如懿时的怒火。 惢心出来没两天,冷宫就被人放了火。 屋体损毁严重,那会皇上正在储秀宫和意欢聊诗,听见外面喊走水了,连忙走出来,喊进忠: “发生什么了。” “皇上,冷宫走水了。” “什么!” 皇上披上衣服,急急忙忙地赶往冷宫,全然不顾失意的意欢,她脸上虽然是淡淡的笑,可明显还是有着失落。 曹琴默给她披上衣服,说: “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好,姐姐注意自己安危。” …… 路程不远,曹琴默没坐轿子,等她到的时候就看见皇上冷着脸背着手看着冷宫门里面。 都快两年了,你怎么还在生气啊? 不对,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她伸头看了一眼,又立马缩头,嗯,确实该生气,一个侍卫横抱着皇上最爱的女人走出火海。 画面很唯美,但现实太残酷。 曹琴默假装没看到,她拿着披风给皇上披上,假装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实际余光瞟如懿,她也很久没见过如懿了,看起来清瘦了不少,面颊都有些凹进去。 如懿甚至还环着那个侍卫的脖子,看起来尤为亲密,那种依恋的样子都快溢了出来。 皇上脸就更黑了,曹琴默连忙担忧地说: “皇上还是快叫太医来看看姐姐吧,姐姐好像伤得很重。” 她当然伤的重,那火油干柴,几乎都被人堆在了如懿屋子的周围,侍卫也被调走,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但数量却没有那么多,有些人即使受伤也只是轻伤,不像如懿,脖子上被烫到了一块,身上还有其他伤。 等她被轻轻放在地上的时候她才缓过神,迷迷糊糊地看到明黄色的身影,哽咽地想要拉着那人的衣角,谁知他退后了一步,绷着脸,曹琴默立马上前关心如懿: “姐姐你没事吧?” 如懿感觉到心烦,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推开曹琴默,曹琴默顺势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无措地看向皇上。 皇上解下披风冷脸盖在如懿身上,然后抱起了曹琴默,像是赌气似的,转身就走。 如懿也是冷着脸一把将披风扯下,头扭到一边。 曹琴默知道皇上还念着她,便说: “皇上,姐姐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您一定要好好安慰姐姐。那个侍卫把她救出来有功,皇上定要好好嘉奖这样的侍卫。” 这句话无形中刺激了皇上又想到了刚刚的画面,皇上绷着脸不说话,感觉下一秒就要把人丢出去。 稍后太监前来禀报,说房屋损毁严重,冷宫暂时没法住人。 “搭个棚屋让她们先住着,这火烧起来蹊跷,毓瑚你去调查看看。” “是。” 第二天凌云彻因为监管不力导致失火又被杖责三十,如懿又气又委屈,直说要找皇上要个说法。 江与彬作为照顾她的人自然把这个想法传递了上去,皇上本来就心烦,现在就是纯粹的糟心了。 本想着趁冷宫大火把她放回延禧宫,没想到她如此不知轻重和一个侍卫拉拉扯扯,毫不害臊。 如果不是他心疼如懿受了伤,他早就…… 江与彬木着脸,继续说: “皇上,乌拉那拉氏脖子烧伤严重,微臣纵然施展全力也会留下些微疤痕,请皇上恕罪。” “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 江与彬走在路上,脑子里全是李玉的话: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不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惢心又怎么可能进冷宫受苦,你也看到她手上冻疮了,她若真是宠妃身边的侍女,怎么可能这样?谁家的贴身侍女天天受这种苦?你看看愉妃身边,哪怕是慎贵人身边,过成那样就是主子无能,你要是再帮乌拉那拉氏就是害了惢心!” 家乡闹灾,他李玉和惢心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年纪尚幼的他们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地被卖掉,再次相见却是三个世界的人,自认为早已面目全非,可惢心还是那样温暖善良,他和李玉又如何不能心动。 为着惢心才为乌拉那拉氏服务,可换来的是什么? 惢心进冷宫受苦满手生疮,膝盖也得了风湿,每每阴雨天疼痛难忍;李玉不良于行,腿脚不利索,站不了太久,一到阴雨天下半身又麻又痒,像这样的在宫里跟废人无异。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也许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下场还不会那么惨,但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江与彬走在路上,心底的寒气越发浓重。 ———————— 小高以为自己点火被皇上发现了,急急忙忙去找皇帝请罪,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干的。 但其实还真不是她干的,如果说嘉妃是第一层,阿箬是第二层,那小高充其量也不过是挡枪使的第三层。 谁叫她正好在宫里没事干点烟火玩呢。 不过皇上肯定不会责罚她,她身后的家世再加上皇子分量足够了,只要她不明说的故意的,谁也罚不了她。 小高的任务完成了,这件事细究起来不是小高一个人能做到的,或者说她根本没那个头脑去做。 可她到底也是参与者之一,皇上罚了她禁足三个月也就够了。 毓瑚调查回来,向皇上汇报工作,调查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有眉目了。 之前有人害阿箬,现在有人害如懿,虽然宫里这么多年风平浪静的,但害人的心一直没歇下来。 再加上若竹在阿箬身边打探的情报,竟然扒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45章 出冷宫 “你可确定?” “奴婢不敢撒谎,若竹那边调查也有了眉目,她休息的那几天都在启祥宫调查清楚了。” 毓瑚低着头, “只是嘉妃谨慎,没有什么物证。” “暂且压下不谈。” 皇上一转头就看到了泛黄的墙头马上,说, “此次冷宫失火,多拨些人去冷宫里面把人照顾好,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 “是。” ———————— 如懿到底是没有事,曹琴默也知道如懿也不可能一次就被人害死的。 阿箬同样也知道,不过她还要装悲痛欲绝和纠结给若竹看,若竹自然接受到了来自阿箬透露出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就报上去了。 毓瑚有了思路,顺藤摸瓜自然也查到了害如懿进冷宫的朱砂局有蹊跷。 除了主持公道的皇后,撒泼的小高,求情的愉妃,倔强的如懿,还有一个人,虽然话没说多少,但句句是挑拨离间。 本来这事就很蹊跷,这其中有人还推了一把。 可有一点总是连不上,让人疑惑。 曹琴默最近忙着带孩子,但耳朵也没歇下来,听着叶心汇报宫里的近况和其他人拜托叶心转述的话,心里就有了大概。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来了,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给五阿哥送些小玩意。” “传。” “是。” 莲心走了进来,先给曹琴默行礼,然后才让宫人把那些拨浪鼓什么的端给曹琴默看,曹琴默看了莲心一眼,然后笑着说: “皇后娘娘真是周到,本宫都没有想到这个呢,冬月,你带她们把东西在库房放好,等阿哥能走路了就拿来用。” “是。” 那些人都走了,莲心立刻凑上前,弯着腰低声地说: “愉妃娘娘,奴婢看到素练和嘉妃勾结。” 说完立刻退了两步,曹琴默端起茶碗撇去茶沫,轻笑了一下,说: “你是觉得当初莫名要嫁给那老东西,是有人在插手?” “王钦是好色没错,但若是皇后娘娘不同意,就算王钦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若是有人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奴婢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莲心红着眼眶,不敢回想以前提心吊胆家人被威胁的日子, “而且奴婢怀疑当初乌拉……” “咳咳!” 曹琴默突然被茶水呛到,喊叶心, “叶心,茶水凉了,倒一壶新的。” “是,娘娘。” 莲心话被打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曹琴默擦了擦嘴角的茶水,笑着说: “莲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胡乱猜测是要被罚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是,奴婢明白。愉妃娘娘,奴婢告退。” “叶心,你送送莲心。” 其实要这个证据,没必要皇上皇后亲眼瞧见,只要身边值得信赖的下人瞧见再掐头去尾去告诉自己就好了。 莲心和素练同为富察的贴身宫女,素练更是富察的陪嫁宫女,亲疏远近来看,明显是素练更加和富察亲近。 但素练也有不跟着皇后的时候,那就是嘉妃打着为皇后娘娘好的旗号召唤她,两人捣鼓准备害人。 曹琴默还给他们加了一个重磅的演员: 白蕊姬。 没有白蕊姬撕不了的人,更别说白蕊姬背靠太后,更是猖狂。 身边的教养嬷嬷顶多管礼仪上不出错,天气渐冷再加上她看起来也很乖很听话,教养嬷嬷也很少跟着出宫,白蕊姬难得松快一些。 白蕊姬面容姣好,近些日子得宠也不少,在莲心推动下,一次晨会后皇后留着白蕊姬多说了几句,白蕊姬想走走不了,只能嘴角扯着笑和皇后说话。 正巧纯妃因为册封礼事宜来找皇后,白蕊姬才得以解脱,回自己的宫殿得绕过嘉妃的启祥宫,莲心从身后追上来递给白蕊姬落下的帕子。 莲心正巧要去内务府,就陪着白蕊姬走了一段,谁知拐角处小门里出来贞淑和素练,莲心大不敬地拉住白蕊姬,躲在了宫道两侧的水缸旁边。 白蕊姬本来想甩开莲心,但看到莲心的表情不对劲,疑惑地看着那两个人,有什么好怕的,贞淑视线被素练挡着,没看到什么异常。 贞淑说: “最近皇上好像开始重新调查当年乌拉那拉氏的事,咱们最好还是低调些,别被人发现了。” “怕什么,有什么事有皇后娘娘撑腰,你主子怎么得的贵子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不如多注意注意慎贵人,我看她最近可不安分,天天往愉妃那边跑。” 素练可不听贞淑吓唬,她身后是皇后娘娘,即便出了事只要说自己一心为了皇后娘娘,皇后便也原谅了。 贞淑和素练说不明白,素练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怕,忍气吞声劝了几句,便也不欢而散了。 白蕊姬听了全程,虽然自己没有真怀孩子,可若是她怀了,想必仪贵人遭受的罪自己也要经历一遍,更别说暗地里有人在鱼虾上下朱砂,自己孩子更难保住。 她攥紧手帕,咬牙切齿: “好啊,嘉妃,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我还正愁怎么对付你呢,你给我等着。” 莲心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哆嗦着说不出话,白蕊姬白了一眼, “莲心,你不是还要去内务府吗?还不快去,皇后娘娘等急了怎么办?” “是,奴婢告退!” ———————— 皇上自己把自己哄好后,就把如懿接出了冷宫,既然有迹象表明如懿是无辜的,那就没有关在冷宫的必要了。 惢心赶在如懿出冷宫前两天回去帮着收拾东西,如懿想着要感谢凌云彻而且因为救她被皇上责罚她过意不去,便让惢心做了双鞋子,还亲手在里面绣了如意云纹纹样,寓意平步青云。 还亲自承诺凌云彻会把他调离冷宫。 曹琴默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这不是把证据送到别人手里吗? 如意,如懿。 云纹,那就是那个凌云彻咯。 这侍卫到底有何魅力,能让如懿做到如此? 不会……是相濡以沫的情谊吧? 曹琴默没见过这侍卫,便问五福: “五福,你见过凌云彻,你觉得他如何?” “懦弱,优柔寡断,成不了事。” 五福印象里也只有他站在储秀宫门前畏畏缩缩的样子, “当天若不是三宝在旁,奴才早就把人赶走了。” 说到三宝,她是不是该把这个人送走。 凌云彻在这并不重要,如果不是魏嬿婉和他有关她都觉得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但他现在和如懿扯上了关系…… 那就有意思了。 第46章 真相了 白蕊姬闹起来是最让人头疼的,毕竟她是真敢上手,一鞭子抽到嘉妃脸上,虽然没有破皮,但也是多一道横穿脸部的红痕。 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看着哭哭啼啼的两个人,胸口更是憋闷。 他多少能猜到白蕊姬为什么会去打嘉妃,但是这也太鲁莽了,两个最娇艳的脸都在他面前哭闹,皇上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上前把嘉妃扶了起来,说: “好了,朕自会惩罚玫嫔,嘉妃还是去找太医看看,免得留下疤痕。” “臣妾告退。” 嘉妃觉得自己能得宠全靠自己这张脸,听见皇上这么说马上就行礼告退去找了太医。 玫嫔还在哭哭啼啼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皇上也没扶起她,坐在皇位上,弯下身子,盯着玫嫔,问: “玫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 玫嫔哭得专注,没注意到,皇上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玫嫔才半点半点的往外吐,皇上听着面色就沉了下来,尤其玫嫔还添油加醋说皇后也参与其中。 一条新线索摆在面前,皇上自然会去查,毓瑚又出动了,这原也是素练自己粗心,觉得自己是皇后身边的心腹,便也觉得周围人都是下等,说起话来趾高气昂,倒是给了毓瑚很大的施展空间。 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当初揭发如懿的两个证人,小禄子和小安子那对兄弟。 再派人去他们家里,竟然额外的富庶,吃穿用度比起旁边的乌拉那拉氏还要好几分,再把他们抓起来细问,他们说是慎贵人身边的宫女给的钱。 可慎贵人当时才多少钱,她那么点月银可不能让一个逃难来的家庭在京城就算乌拉那拉氏好心给他们免去租金,也不能让他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 根据他们用的银票上的钱庄标记找到了那个钱庄,再查了如懿出事的那一年账本,查了三天三夜,才翻到另一个钱庄的名字,那钱庄流出的银子因为特殊情况,所以每个银元宝底下都刻着一个玉字,也是账房先生随手记上的,那便是玉氏钱庄,一切都对上了。 毓瑚将一切都禀报给了皇上,皇上抓起账本砸在地上,问: “为什么当初不查到这个上面!” …… 毓瑚低着头,不敢说话。 “查,继续查,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皇上气得喘不过气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有些头晕目眩,更多的是愧疚,自己对不起如懿,就这么让她进冷宫避风头吃苦了那么久,他喊来了进忠,说, “进忠,传朕旨意,乌拉那拉氏出冷宫后恢复位份,迁居翊坤宫。” “是,皇上。” 进忠眉头一挑,不知道这皇上又受了什么刺激,他听命退出养心殿,前往内务府安排。 他慢悠悠走在路上,经过他的宫人都纷纷朝他行礼,等他经过了他们才敢走。 “进忠公公。” 不一样的声音响在耳边,让走神的进忠稍稍回过神看了一眼,哟,这不是二阿哥身边的魏嬿婉吗? 这一等宫女的服饰穿在身上,倒像是一个低位分的嫔妃,可那张脸又表明了她不会只待在原地。 进忠微微一笑,稍稍欠身: “你是……嬿婉?” 进忠故意没加姓氏,语气带着点暧昧,一双眼睛探究地看向魏嬿婉,魏嬿婉不惊不慌,笑着从容地行礼: “公公好记性,奴婢就是魏嬿婉,奴婢还没感谢公公当年把奴婢从花房带走的恩情。” 这样灿烂真心的笑,进忠很少见过了,除了刚入宫的,谁在宫里沉沉浮浮几年,脸上的笑还能有几分真心,可魏嬿婉似乎不同。 是经历了太少的挫折了吗? 进忠想,可魏嬿婉被赶去花房还不算受苦吗? 就算当时还是贵人的愉妃打点,也不过就是少吃点苦。 进忠摆摆手: “不敢当,当时是愉妃娘娘拜托奴才去将你带到皇后娘娘跟前,我可不敢居功。” “但总归劳驾公公来花房了。” 魏嬿婉笑着说,然后又弯腰, “多谢公公。” “嗯……” 进忠想要说什么,但被冒出来的大阿哥打断。 “嬿婉,嬿婉!” 大阿哥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魏嬿婉, “嬿婉,二弟醒了,你布料拿好了没呀?” “布料应该已经送到撷芳殿了吧?” “送到了吗?我好像没看见。” 魏嬿婉吓得一激灵,连忙抓着大阿哥: “奴婢明明挑好了布料送去了,怎么会没送到?” “不知道,我们沿路找找吧,没准儿这小太监在哪偷懒呢,等被本阿哥发现了,一定要狠狠责罚他。” 大阿哥拉着魏嬿婉,眼神却警惕地看着进忠,魏嬿婉被大阿哥拽着跑,只好抱歉地说一句: “进忠公公,对不起,奴婢先行一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进忠心里头想着,但面上露出“和善”的笑,还招了招手: “慢走。” ———————— 进忠去内务府交代好事宜,让他们三天内把翊坤宫打扫出来,原先帝敦肃皇贵妃的住所,虽然收走了不少器物,但依旧能看出这宫殿曾经盛极一时的模样,以及当时备受宠爱的敦肃皇贵妃。 在外人看来,这也能代表皇上对如懿的宠爱了。 翊为辅佐之意,皇后的寝宫为坤宁宫,翊坤即辅佐皇后管理六宫之意。 翊坤宫很快装点一新,连墙都重新粉刷了一遍。 曹琴默知道了这个消息,点了点头,很好,都住进翊坤宫了。 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曹琴默从前还不觉得如懿可恶,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住进翊坤宫的时候,她很想看见如懿和当年的华妃一样的下场。 真让人期待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懿出冷宫了,除了纯妃去接她,门口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进忠宣布完旨意之后就溜走了,如懿都没来得及客气一两句,打听打听皇上的近况。 如懿出来之后,曹琴默就把三宝送了回去。 三宝比起以前要瘦了些,如懿皱了皱眉,问: “储秀宫苛待你了?” “啊?没有没有,愉妃娘娘待奴才可好了,奴才感激还来不及呢。” “可是你瘦了,他们不给你饭吃?” “没有没有,只是先前奴才贪吃长胖了不少,愉妃娘娘担心奴才的身子,才让少吃的。” 虽然三宝说的句句是实话,但如懿还是觉得,不就是把一个宫女赶去了花房至于这样折磨自己的太监来让自己难受吗? 可她偏偏不难受,她偏偏要更好对待三宝,让三宝不再过得这么苦巴巴的。 惢心还没回来,还待在阿箬那边,江与彬天天打着给阿箬请平安脉的旗号去看惢心,给她治疗手上的冻疮,免得以后再发作。 这么一忙,他就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如懿脖子上的烧伤,等如懿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脖子上的疤痕已经形成。 她连忙让人把江与彬喊来,问: “江与彬,我脖子上的疤痕怎么消不掉。” 江与彬面无表情地说: “娴妃娘娘,伤的太深所以留下了疤痕,去疤药可以减少而不能完全消除。” “那要是皇上看见了怎么办,江与彬你想想办法,我一定不能有这个疤痕。” 如懿有些心慌,自己身上怎么可以留下疤痕呢,要是皇上看见了不喜怎么办? 可她能用的太医只有江与彬一个,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江与彬不对劲的情绪,或者是她完全不在意,她只能求助江与彬。 江与彬僵硬的嘴角勾了勾,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风险太大,恕微臣不敢动手。” “你只管说。” 第47章 惢心 翊坤宫让她想起来很多久远的事情,当年她还只是个谨小慎微的贵人,在华妃身边挣扎求生。 当时,华妃有皇上独独赐予的欢宜香,华妃每日都爱点着,这是宫里只有她拥有的东西。 在华妃怀不上孩子这件事她也有怀疑过欢宜香,只是她没有明说,她怕华妃生气起来没有找皇上,而是找自己的麻烦。 现在阿箬身上的味道,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欢宜香的味道。 那若竹在场她不好说话,只是言语里似是而非地提及了她的熏香不一般,想要来些点着,结果若竹果然出声阻止说这是皇上特意赏给阿箬的,宫里只有一份,叫合欢香。 合欢……也就是前朝嫔妃目前只剩下太后一人,否则旁人又怎知这香的阴狠之处。 她现在更能确定这是不能让人怀孕的东西。 “皇上如此宠爱妹妹,倒是让姐姐心生羡慕呢。” 曹琴默脸上挂着笑,握着阿箬的手,在若竹看不见的地方捏了一下阿箬。 阿箬自然也明白了,她娇羞地笑了笑,说: “若是能有喜,哪怕是个女儿也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箬也侍寝快有两年了,怎么着都该有个一胎半子,可见这欢宜香威力还和从前一样。 皇上到底还是起了疑心,纵然阿箬不是主谋,可到底也不是无辜的。 她不关心其他人会怎么死,她得把阿箬保下来,如果以后她想要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那么她手里必须有一把趁手的“刀”。 妃子当过了,总得坐上太后的位置尝尝鲜。 说话间,意欢抱着书走了进来,淡笑的脸看到阿箬也沉了下来: “慎贵人。” 看样子是去翊坤宫拜访过了,她没对自己冷脸已经算好了。 印象这种东西还是可以慢慢转变的,左右阿箬又不笨。 阿箬也没有自讨没趣地留在这,说了句时间差不多就告辞走了。 意欢一副瞧不上阿箬的样子,把书放在桌子上,说: “姐姐怎么和这种人交好,如此背主媚上,为了地位背叛自己的主子勾引皇上,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 “你从翊坤宫回来的?娴妃娘娘如何了,可还好?” “娴妃娘娘一切都好,只是还念着姐姐,姐姐得了空要不去看看她?” 曹琴默现在才不想见如懿,她还是有点小记仇的,在冷宫那边把自己推倒这事还没算呢。 曹琴默在意欢面前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说: “姐姐怕是现在不想见我,也就是见了妹妹亲切才提起我来。” “这……无论是什么原因,我听闻宫里娴妃与姐姐的关系是最要好的。” 如懿和她的情谊,还不如她和小高之间的关系深厚,关系最好也不过是因为自视甚高不与其他嫔妃来往,纯妃是老好人,而自己曾经也不过是个绣娘,所以才看起来关系不错。 她已经厌倦了和如懿再玩姐姐妹妹的过家家了。 难不成真要她在如懿跟前卑躬屈膝一辈子? 曹琴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笑着摇了摇头: “终归是我的不是,妹妹不要再提了。” “好吧,我从娴妃那要了几本皇上御笔批注的画册,姐姐要不一同看看?” 这时候,曹琴默才有点想跑的冲动。 ———————— 小高在如懿出冷宫的时候因为在禁足,所以晚了两三天才知道如懿住进了翊坤宫,大发脾气,气得呛了风,又生病了。 齐汝在为陛下调整药方,赵太医带着江与彬去看了小高,小高闭着眼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两声。 江与彬盯着小高,眼神晦暗不明。 看了一眼周围布置,心中有数。 晚上,曹琴默以询问贵妃状况为由唤了他过去。 “见过愉妃娘娘。” “起来吧。叶心,赐座。待会把门关好。” “是。” “谢娘娘。” 江与彬没起身,双膝跪在了地上,上半身伏在地上, “微臣谢愉妃娘娘救了惢心,娘娘慈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起来说话吧,其实也是慎贵人求了本宫,本宫也不想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就在冷宫被磋磨。” 江与彬坐在凳子上,曹琴默让人把那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江与彬: “江太医帮本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江与彬打开,拿出一粒闻了闻,又沾了水化开蘸了一滴水放在嘴里细品,才说: “这是零陵香,能让女子绝育之物,长期贴身佩戴容易损伤机理,不易有孕,恕臣多问一嘴,娘娘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告诉你也无妨,是贵妃镯子里的。” 曹琴默笑着说,江与彬没问是怎么来的,他手里搓着零陵香,沉默了一会,才说: “娴妃娘娘手镯里也有零陵香,微臣已经给她剔除了。” “嗯,也挺好的,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然可以让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么?” 曹琴默不知道江与彬这样的医术是怎么修成的,怎么到现在都还是个恩粮生(相当于医生助理)。 曹琴默让人把银票端上来,说: “请务必调理好娴妃的身子,当然还有慧贵妃的。你放心,惢心不会再回到娴妃身边,只要本宫一日还在这,惢心就不会再经历她本不应该受的苦。” 江与彬推开银票,跪在地上: “只要娘娘能护住惢心,微臣万死不辞。” “不,不是本宫护住了惢心,是你。” 江与彬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没动作,曹琴默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她看向跪在地上江与彬,言语里似乎带着诱惑, “惢心……马上就要到出宫的年纪了吧?那她的去处,是哪呢?江太医,你意下如何?” “臣,谢恩。” 江与彬重重地磕头,自己也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效忠愉妃。 “银票拿着,就当是本宫提前贺礼,等到了大婚那天,本宫定会再补一份。” 江与彬搞定了,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可能如懿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谁叫人家惢心和江与彬李玉都是青梅竹马呢? 他们两个人唯一在乎的就是惢心,惢心受苦,主子之前又有护不住下人的“前科”。 像“跳槽”早一点的比如阿箬,成为了妃嫔,还带走了延禧宫几个宫人,生活算不上富贵但也过得算平稳,更别说阿箬一升位份就去点名以前延禧宫里的人来伺候。 像惢心这样老实的,却跟着去冷宫受苦,脏活累活一手包揽,更别说被人丢在延禧宫角落的李玉,如若不是阿箬出手,恐怕死了都没人知道。 现在娴妃刚出来肯定会复宠,她现在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肯定会跟皇上把惢心要回去,她可不能如了如懿的心愿。 正巧,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第48章 调度宫人 翊坤宫虽然有给如懿拨了新的宫女,但如懿觉得还是不如惢心贴心,可惢心现在在启祥宫里,她又不想碰上嘉妃和慎贵人。 曹琴默自从她出宫后就没主动来过翊坤宫,准确地说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可如懿从来都没见过曹琴默。 是因为生了孩子无暇顾及吗? 可她还想要海兰帮忙要回惢心,毕竟她现在与阿箬的关系比较好,不是么? 如今永琪摇摇晃晃地也会走路了,只不过走一会就得坐在地上歇一会,皇上命人在储秀宫内殿铺上了毛毯随意永琪怎么爬,曹琴默有时候也不顾礼仪就坐在地上引导永琪往自己身边走。 这会永琪还在太后和皇后那,本来模样就讨喜,阿巴阿巴的就会撒娇总是朝太后和皇后要抱抱,这下更让人舍不得撒手。 曹琴默这会去到了养心殿,她已经习惯皇上每次手把手教她写字,如今练的跟皇上甚至有七八分相似。 皇上看到曹琴默的脸,本来因为如懿的糟糕心情就好了些,如懿好不容易来一次结果居然是因为一个宫女,他只是说再考虑考虑,结果如懿冷哼了一声,就阴阳怪气他有了新欢就顾不上她,甚至皇上还没解释如懿转头就走。 如懿自从出了冷宫,真是越来越难以理解。 可见着温言软语的曹琴默,他忍不住把曹琴默抱在怀里,头放在曹琴默肩膀上。 “皇上?” 曹琴默不知道这皇上脑子在想什么, “皇上是不是臣妾写的字还不够好?” “不,朕只是想休息。” 皇上垂下眼眸,听着曹琴默的呼吸声,心情也平稳了很多,他开口问, “你知道惢心吗?” “臣妾自然是知道,是以前王府里从心字辈的丫鬟,得蒙皇上恩典,臣妾身边也有叶心呢。” 哦……原来是这件事。 她还正愁怎么把阿箬身边的若竹换过去呢。 现在他们在启祥宫的调查应该也差不多了,也该转移转移视线,看看其他人了。 曹琴默一脸温婉贤淑的样子,说: “那……臣妾斗胆猜猜,是不是娴妃姐姐想要把惢心要回去?” “你啊,越发聪明了。” 皇上笑了一下,一想到如懿他还是有些抑郁,但美人在怀,也能分摊一下压力, “娴妃刚出冷宫,朕也想补偿她,可惢心刚被慎贵人要走,朕也不能出尔反尔就把惢心再拿走。” “惢心的手受了伤就算现在回去也不能伺候娴妃姐姐,娴妃姐姐反而更会过意不去吧?” 曹琴默善解人意地说, “臣妾前几日还听阿箬说,惢心帮忙缝了靴子,还和那个冷宫侍卫帮娴妃收拾东西出冷宫,惢心因此伤到了手,也不敢让娴妃姐姐知道,这要是回去了岂不是让姐姐伤心愧疚?” “这惢心,倒是贴心。朕可以全了她效忠之心。” “是啊,如此忠诚之人,实在是难以辜负,臣妾也羡慕呢。” 曹琴默笑着提起笔接着写字,写一半突然想起似的,说, “说起冷宫侍卫,皇上可曾想过要嘉奖那两人看护有功?” 曹琴默也是刚得知那凌云彻和赵九霄是皇上派过去看护如懿的,且不管过程如何,反正如懿还活着,也算完成了任务。 如今理应给予嘉奖。 一说到冷宫侍卫,皇上就想起了当时冷宫失火的时候,他脸色微冷,喊了毓瑚过来: “毓瑚,现在哪边还缺侍卫?” “回皇上的话,如今坤宁宫和圆明园还有空缺。” “那就把赵九霄挪到坤宁宫,凌云彻就去圆明园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 皇上就是故意的,又如何呢,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女人被别人搂在怀里,难道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若不是念在情况危急,这凌云彻什么下场还不知道呢。 曹琴默见唤醒了皇上久远的记忆,心里能猜到皇上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说: “这安排是极好的,两地都很清闲呢。” “朕还给他们升了官,你看不出来?” “臣妾愚钝,对那些事一无所知。” 曹琴默知不知道这些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让皇上觉得孺子可教也,然后有耐心地教自己。 这种好为人师的感觉,可是会上瘾的。 “说起来慎贵人身边如今有两个一等宫女了,这样不符合规矩了吧?” 皇上也想起来阿箬身边现在身边是两个一等宫女,一个是御前拨过去的,一个是王府的老人,哪一个都不能降级。 “可若竹……和慎贵人关系也很好。” 尽管启祥宫调查事毕,可若竹轻易调派难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惢心先前为了成全她效忠之心也答应了不调走,这就难办了。 曹琴默看皇上在思考,也不急,自己磨墨自己写字,不小心沾到了朱砂写在字帖上,小小的“啊”了一声,把皇上的思绪拉回来: “怎么了。” “臣妾把墨和朱砂搞混了,把这字帖毁了。” “这有什么,既然沾了朱砂,就接着写就行了,再调换一下位置……” 皇上自己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叫来了进忠。 进忠走进来,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皇上怀里的曹琴默,然后低下头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有何吩咐?” “进忠,你让人把若竹带到翊坤宫去,好歹也是御前侍女,伺候的也算贴心,就当朕对娴妃的一些宽慰。” 在皇上看来,把自己的御前侍女,尤其还是这种心腹一样的存在给如懿,如懿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爱意,更何况若竹待在如懿身边也可以保护如懿,不会再出现意外。 “哎呀,那真是喜事呢,若竹本就是御前宫女,身份不低,娴妃姐姐知道定会高兴。” 如懿肯定不会高兴。 她会觉得皇上故意打她的脸,把阿箬身边“不要”的侍女给她,管她以前是不是在御前行走的。 调度宫人的旨意下来,阿箬和若竹一番哭诉,说着自己的不舍,两人抱头痛哭,若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启祥宫。 在若竹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外后,阿箬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都擦干,惢心扶着李玉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阿箬身侧。 惢心还是有些不安,她抿了抿嘴担忧地看了一眼若竹的离开方向。 若竹自然是想大展拳脚好好服侍这个被皇上宠爱的娴妃,搞不好自己还能抬旗出宫觅得好前程。 可她来翊坤宫报告的时候,如懿却冷着脸色,说: “皇上这是要打我的脸吗?” 第49章 计划 若竹觉得自己才被打脸了,好歹自己也是御前宫女,更别说暗地里替皇上打探情报,比起其他御前宫女身份更要高一等,可怎么到了如懿嘴里,她倒好像不值钱一样。 若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 “奴婢以前都是在御前侍奉的。” “御前侍奉的宫女,怎么还沦落到照顾一个贵人去了,想必是有什么问题才被调派的吧?慎贵人不要的人给本宫,皇上是不是还在和本宫生气?” 你问若竹,若竹问谁去? 若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这么生气,可是皇上吩咐在先,她只好低下头,说: “是皇上吩咐奴婢来伺候主儿的,皇上特意交代要奴婢好好侍奉,以此弥补对主儿的歉疚。” 若竹也算是歪打正着,打中了如懿的心窝里,如懿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面如寒霜立马又春风和煦,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原来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啊,一路走过来辛苦了吧,快起来坐。” 若竹摸到了窍门,脸上堆着僵硬的笑,说: “皇上特意嘱咐,奴婢不敢有闪失。” ———————— 惢心换回去这事算歇下了,可能如懿觉得若竹代表了皇上的宠爱,暂时对要回惢心没那么大的执念,惢心也能休息一会安心养伤。 这些年在冷宫劳累,差点就落下病根了。 江与彬一边帮惢心调理身子,一边调配给如懿祛疤的药膏,因为照看如懿有功,在如懿的提议下,皇上提拔了他做御医,专门为贵人们服务。 如懿看着江与彬新调的玉露膏,捂着被丝巾挡起来的脖子,面露难色。 江与彬说这疤痕凸起来里面便是有了不干净的东西,寻常祛疤膏不能管用就算是他新调的玉露膏用到最后也只是减退一些还不能完全去除,足足要一年有余。 唯有剜肉去污再撒上药粉细心将养着,最少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皮肤如同少女一般。 可是三个月也太久了,她害怕皇上就这么嫌弃了她,可是她也不能让这个瘢痕伴随自己这一辈子,不然她还怎么获得宠爱。 她多次问江与彬有没有更快的方法,甚至把惢心搬出来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们定亲,可江与彬面色如常,低着头只说这是最快的方法,若不信他的医术,自可去请别的太医前来医治。 如懿不想把这件事宣之于口,最后只好和江与彬约了一个深夜,来完成这件事。 江与彬当然把这件事在请平安脉的时候告诉了曹琴默,曹琴默笑了一下,说: “那便是极好的,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身子已经有所好转,只不过……到底是多年病痛缠身,怀上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按计划继续吧。” “是,愉妃娘娘。” 江与彬走后,曹琴默问叶心: “永琪呢?” “娘娘,五阿哥玩累了在睡觉呢。” “多给照顾的宫女一些银子,让她们照顾好了别着凉,否则唯她们是问。” “是。” 惢心在启祥宫养胖了,在冷宫瘦下去的脸颊又鼓了起来,她和阿箬也是冰释前嫌,又如同亲姐妹一般笑闹,一旁端着茶的李玉看着这场面也止不住露出笑容,满心宽慰与欢喜。 唯一讨人厌的嘉妃最近没出现,也是,皇上调查到了那些东西,自然会让人送些谴责玉氏的旨意,玉氏自然避之不及连忙撇清,就连嘉妃心心念念的王爷都要亲自来大清朝觐见谢罪。 嘉妃得知了这个消息,眼泪都要哭出来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进京谢罪。她拿着钱到处打点,可御前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收,她托人把钱送给进忠,进忠又叫人退了回去。 “公公,进忠公公怎么没收下,是不是钱太少了?您说个数,本宫定能给筹到。” 那个传话的小太监不耐烦地推开贞淑塞过啦的银票,说: “进忠公公说了,这可能是要掉脑袋的罪,嘉妃娘娘盛宠自然不怕,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怕,嘉妃娘娘若是体贴奴才们,就少到御前晃悠,免得陛下以为您勾结前朝居心不良呢。奴才告辞。” 小太监没行礼就走了,态度极其嚣张,同时表明了进忠的态度。 贞淑捧着银票不知措施的看着嘉妃,嘉妃咬着牙抓着银票一把给撕碎了: “贱人,都是贱人,在御前侍奉怎么了,不过就是一群太监罢了,本宫迟早要把这些贱奴都踩在脚底下。” 另一边进忠听着小太监汇报,勾唇一笑,把一个银元宝抛到小太监手里,夸奖道: “做得好,赏你的。” “哎呦,谢谢进忠公公,那奴才告辞?” 小太监笑开了花捧着银元宝,眼睛时不时瞟向手里的元宝,然后看着进忠弯着腰笑着说。 “瞧你那泼皮样,退下吧。” “哎哎,奴才这就走。” 等那小太监走了,进忠嘴角还带着笑,他看向铜镜里面似笑非笑的人,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最后感慨了一下: “这日子……有趣……” ———————— 如懿做治疗的时候,过程极其痛苦,江与彬解释太医院里拿不出大量的麻沸散,若是数量太多恐让人怀疑,所以如懿是硬生生忍着痛,才把增生的疤痕削到和其他皮肤一个平面。 药粉不知道组成是什么,江与彬撒在伤口上又是一阵刺痛,像针扎在脑子里面一样,一丝一缕的渗透进伤口内,仿佛根植深处难以自拔。 最后江与彬缠上纱布,往后退了一步,说: “娘娘,此纱布需三天换一次。微臣三天后来给您换药。” 如懿已经疼的没有力气,没法回答江与彬的问题,但江与彬自适应极其良好,收拾好药箱,行了礼就告退,完全不管瘫坐在贵妃榻上的如懿。 如懿害怕被若竹发现告诉皇上,也没告诉若竹就让她早早睡去,没人帮她,最后疼晕在了贵妃榻上。 在如懿养伤期间,宫里接连有喜,一个是纯妃,另一个居然是小高。 小高听太医给她报喜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还是茉心拉着小高,小高才冷静下来,抓着太医询问怎么养胎如何养胎怎么样才能生男孩。 太医被问的头上直冒汗,但看到小高给出的银票,眼神坚定地写下了足足五页注意事项。 长春宫里的素练都快急死了,可富察完全不在意经常看着窗外发呆,她甚至听到消息直接落了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皇后娘娘,您……” “是本宫不好,都是本宫的错……” 富察越说越停不下来,眼泪越流越多,莲心见了立马上前给富察擦眼泪,富察抓着莲心的袖子,莲心一时走不开,然后和素练说: “素练姐姐,皇后娘娘的药好了没,你去小厨房看看,要是好了赶紧端过来。” “那奴婢先行告退。” 素练不甘心地走了,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感觉自己和皇后娘娘疏远了,明明自己才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应该更亲近才是。 莲心继续安慰富察,富察堪堪平息下来,双眼无神,她抬起头看向莲心,问: “莲心,本宫为什么,觉得活着没意思呢?” 第50章 死鸭子嘴硬 进忠脖子被勒断前,他只是想牵住令主儿的衣袖。 那句不得好死并非出自他本心,他明明想说的是嬿婉,前路不好走,以后,你就得一个人独自前行了。 可那衣袖渐行渐远,直到进忠意识从肉体抽离。 他意识浑浑噩噩的,只能本能地跟随着他的令主儿,看她走完自己的一生。 看着她越来越面目全非,直到被揭露恶行,看着她被按在地上,对着如懿绣的经幡磕头,原本浑浑噩噩的他流出了泪,嘴里模模糊糊地喊着令主儿,在魏嬿婉磕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冲上前和魏嬿婉对着磕头,然后陪着魏嬿婉磕完了剩下的人。 然后,一碗碗毒汤入喉,他蜷缩在魏嬿婉床上的角落,看着她逐渐面容枯槁,头发花白。 最后,京城最娇艳的一朵凌霄花,最终还是谢了。 等进忠再恢复意识,便是嘉妃派人人递上银子银票,笑着谄媚,说: “进忠公公,请您笑纳。” 嘉妃…… 进忠自然知道这人是折磨了魏嬿婉五年的人,他环顾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哟,自己何时升官了,真是稀奇。 随后他看向那人,把钱推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说: “咱家就不收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时异事殊,进忠上辈子可没做到这个位置,那问题不就来了,他师父李玉去哪了。 可御前那些小太监似乎都不知道李玉去哪了。 这就怪了,难道死了不成? 算着日子,这会嬿婉应该还在启祥宫遭受折磨,他打算去看看。 他才不是心疼魏嬿婉,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在启祥宫遭受折磨的狼狈不堪样子,让自己上辈子脖子被勒断的委屈平息一些。 趁着皇上午睡,他吩咐好小太监看好门,自己拿着拂尘慢悠悠出了门。 启祥宫并不远,可不知为什么进忠路途感觉十分漫长。 他拍了拍门,门打开里面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看到他连忙说: “进忠公公,您来此有何吩咐?” “嘉妃娘娘不在宫中?” “嘉妃娘娘去了皇后娘娘那儿了,现在只有慎贵人在此处。” 慎贵人,哦……他想起来了,是如懿身边的小宫女,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不过他那时候还不在现场,只听别人讲过。 “那就让我见见慎贵人吧。” “公公这边请。” 见到院里的慎贵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一瘸一拐的李玉。 哟,这师父是老了?腿脚都不好了。 李玉看到他,还露出了笑容: “进忠公公,您怎么来了?” 哎呦,真不敢当,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自己师父叫公公的时候。 进忠心里的一点小恶趣味被满足,他抿着嘴笑了一下,说: “我来找个人,慎贵人可还醒着。” “我们主儿在屋里,公公请随我来。” 李玉一瘸一拐地引着进忠,进忠上下看了一眼李玉,问: “你的腿怎么了?” “让公公见笑了,这是我挨了顿板子没好好调养落下了病根,无伤大雅。” 李玉被提起自己的腿脚,难免还是会自卑,这就更刺激他想起如懿不作为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阴郁,感觉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咬人。 李玉带着他见到了慎贵人,身边居然跟着的是惢心。 她不待在如懿身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进忠表面上不显,脸上笑着行礼: “给慎贵人请安。” “免礼,进忠公公怎么来了?” 阿箬也奇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跑到这来了。 “奴才是来请嘉妃娘娘的,奈何不在,所以奴才来给慎贵人请安问个好。” “公公客气了,惢心。” 惢心上前给了进忠几锭银子,进忠笑着收下了,然后看了一圈问: “奴才想问,魏嬿婉现在在何处?” 阿箬还以为进忠睡糊涂了脑子不清醒,旁边惢心说: “公公莫不是糊涂了,魏嬿婉现在是二阿哥身边的宫女,这会儿应该在撷芳殿陪阿哥午睡呢。” “哎呦,是奴才糊涂了,慎主儿见谅。” 进忠假装拍了拍脑袋,抱歉地行了礼,阿箬也是不介意,她摆了摆手,说: “公公若是没事的话,就先走吧。” “奴才告退。” 进忠走出启祥宫,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启祥宫的牌子,转身朝撷芳殿走去。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进忠想着,上辈子魏嬿婉还只能哭哭啼啼地受苦,可这会子,怎么都被皇后娘娘提拔到二阿哥身边去了。 二阿哥居然没死? 想着走着,不一会就到了撷芳殿。 中午正是午睡的时候,宫里静悄悄的,门口侍卫都在打瞌睡,进忠走进去都没人拦一下。 他四处看着,然后在走廊下看到穿着一等宫女服饰的魏嬿婉,她脸上带着笑摆弄着手里的花盆,嘴里哼着最喜欢的昆曲,阳光撒在魏嬿婉身上居然是那样的恬静美好,让进忠看着一时失了神智。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脚步声太大让魏嬿婉听到,她缓缓转过头,和进忠的视线对上,然后迸发出了进忠能看见的最灿烂的笑容: “进忠公公,您怎么来了?” 单纯,善良,天真,可爱…… 进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笑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上辈子的魏嬿婉眼里都是厌恶算计,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挣扎和不甘,又何尝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 这样单纯的人在宫里,怕不是要被剥皮抽筋拔骨才算完。 魏嬿婉见进忠在发呆,放下花盆走过去: “进忠公公,您怎么了?” 令主儿这三个字在他嘴里绕了一圈,被他吞下,然后脸上习惯性扬起笑容: “嬿婉,你这是在做什么?” “哦,眼看着花要开了,奴婢想着储秀宫的愉妃娘娘喜欢花草,想送过去聊表谢意。” “哦……是这样。” 进忠眯了眯眼,又一处不对,这愉妃怎么到了储秀宫去。 “公公怎么来此处了,是皇上想见哪位阿哥吗?” “我随便转转。” “那公公,奴婢先去把花送到储秀宫,奴婢先行……” “哎等等,花盆不重啊,我随你去吧。” 进忠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把魏嬿婉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进忠勾唇把花端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魏嬿婉还呆在那,轻啧了一声,怎么感觉脑子笨笨的,他喊了一句: “嬿婉,走了。” “哎进忠公公等一等。” 进忠大步往前走,嬿婉在后面追,好不容易追上了,进忠步子迈得大,嬿婉只能一路小跑跟着。 ———————— 曹琴默看着手中端着花盆还游刃有余笑眯眯的进忠,和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还有点委屈的魏嬿婉。 她满脑袋都是疑惑。 这两人怎么搭上的? 第51章 委屈 魏嬿婉给曹琴默行礼,曹琴默看着那盆花,笑着说: “这花真好看呢,嬿婉有心了。” “娘娘喜欢就是奴婢的荣幸。” 魏嬿婉见到曹琴默就笑开了花,完全没有刚才委屈巴巴的样子。 进忠一直观察着曹琴默,看起来和上辈子还真不一样了,上辈子愉妃姐姐来姐姐去的,是如懿手底下最听话的一条疯狗,如懿想要什么哪怕不说,只是看了一眼,愉妃都能不顾一切地拿下交给如懿。 可现在…… 这人倒像是换了个芯子。 曹琴默也察觉到进忠在看她,别说进忠觉得她不对劲了,她觉得进忠也不对劲。 怎么说呢,虽然她对进忠没有那么熟,但总感觉哪里改变了。 曹琴默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而且他看向魏嬿婉的眼神也很耐人寻味。 她支走了魏嬿婉,看着站在原地的进忠,笑吟吟地问: “进忠公公最近春风满面,可是有什么得意的事吗?” “得蒙娘娘关怀,哪有的事,只不过今日阳光正好,晃了眼睛罢了。” 进忠笑眯眯地说, “倒是娘娘……如今做了妃位,脱胎换骨不同寻常啊……” 曹琴默听出了不对劲,她看了一眼进忠,进忠歪着头,曹琴默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她没有挑明,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把手上,挑着眉笑着说: “承蒙皇上厚爱,才许得本宫一个妃位,倒是公公,这阳光灼眼,仔细着点手脚。” “奴才明白,那……奴才告退。” 进忠明白,这位愉妃在警告他不要对魏嬿婉动什么歪心思,有王钦的先例在前,宫里人倒是畏畏缩缩了许多,可进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动了还能怎么样? “进忠公公,花摆好了,多谢公公帮忙。” 嬿婉从后院里走出来,她袖子上撸起来的,露出了细白晶莹的胳膊,她似乎完全不记仇刚刚进忠大步走路的事,还笑着递出帕子,说, “公公拿着擦擦手,奴婢还得赶回去当差,就不能亲自送公公了,奴婢告退。” 说完嬿婉就跟阵风似的跑走了,她经过进忠身边带起来一阵风,属于嬿婉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把进忠刚刚的叛逆之心全都抚平了下去。 他捏着帕子,笑了一下,抬起手,金贵地一根一根手指擦着。 算了,先放过她吧,在愉妃面前卖个好,左右她什么都不知道。 ———————— 纯妃和小高接连怀孕,如懿本在养伤的糟糕心情就更差了,尽管江与彬多次提醒如懿不要心绪波动太明显,可如懿还是会闷闷不乐,若竹就惨了,如懿不高兴的时候总会跟她诉苦,说完了还要再说教几句,教导她要安分守己。 苍天在上,她难道还不安分守己吗? 如果不是皇上嘱咐她真的很想撂挑子走人。 于是如懿又把江与彬请了过来,询问有没有更加快速的方法。 江与彬跪下来,说: “这已经是最快的方法了,猛药下去固然能恢复,可还是会留下后遗症,娴主儿就算为了身子着想为了以后也不要冒进啊。” 如懿烦躁地把人赶走了,这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了惢心,喊若竹去把惢心叫来,想让她去求江与彬制作出好得快又不会有副作用的药膏。 可若竹一个人出宫,然后又一个人回来,如懿问若竹,若竹说: “启祥宫关了宫门,嘉妃不想见人,奴婢没法见到惢心姑娘。” 如懿更烦躁了,事事不顺外加有人怀孕,她感觉头都痛了起来。 她捂着脑袋,一股子悲伤情绪弥漫上来,直接落了泪,她抓着若竹呜呜地哭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皇上。 若竹以为是思念皇上成疾,以为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趁着如懿吃晚膳,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养心殿向皇上汇报。 皇上听到自然是喜色难掩,立刻叫人摆驾翊坤宫,如懿低头了他自然会原谅如懿,他也知道是因为小高和纯妃怀孕造成的焦虑,所以此刻如懿需要好好安慰,告诉她,她才是自己此生所爱。 等他自信满满地来到翊坤宫,没想到寝殿的门都没进去。 皇上瞪了一眼旁边的若竹,若竹心里都快一拳把那扇门打破让他们两个相见,怎么没想到如懿居然把门锁起来不让人进。 她低着头不敢看皇上,心里都快恨死如懿。 如懿靠着门,虽然有啜泣声,但是死犟着不开门,皇上一次又一次想让如懿把门打开如懿死活不肯,皇上提出赏赐,如懿直接怒了: “皇上是把我当成你其他的嫔妃了吗?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快一个时辰的拉扯让皇上的耐心消磨殆尽,他最后强忍着泪水红着眼眶问如懿: “那在你心里,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懿,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朕说,可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 如懿又不说话了,皇上心里痛的厉害,他转身就走,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若竹,轻声地说: “日后再找你算账。” 进忠目睹了这场闹剧,差点没笑出来。 他跟在皇上身边,等皇上上了轿子,才问: “皇上,这么晚了,您是回养心殿,还是……” “储秀宫。” “摆驾储秀宫。” 进忠故意对着翊坤宫里面大声唱道,反正他从来都不希望如懿好过,至于愉妃嘛,就让他看看,如何应对。 从翊坤宫出去,转而到储秀宫,这无疑是打了如懿的脸,毕竟在如懿看来海兰怎么会那么得宠,这会居然抢了皇帝过去。 曹琴默自然不敢吹嘘自己多么得宠,后宫佳丽三千,她也只能排在前五罢了。 永琪逐渐能蹦出来一个字了,但前面总会加一个“啊”字,就类似于喊额娘会变成“啊额”,“啊娘”,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叫阿玛。 意欢也喜欢孩子,虽然没生育过可是对着永琪总是爱不释手,还抱着他看诗一字一句念给永琪听。 当然,是白居易的诗。 宫殿里就静静流淌着意欢娓娓道来的温柔嗓音和永琪捧场的“啊”“啊”声。 皇上进来时没让人通报,就看到了如此温馨一幕,刚刚受的委屈也淡了点,曹琴默满眼慈爱地看着永琪,永琪挥舞着小胖手要从意欢手里回到曹琴默手里,意欢把孩子交给曹琴默,曹琴默笑着接过来: “都累着舒娘娘了,永琪。” “五阿哥聪明,又如此可爱,我是怎么抱都不满足呢。” 意欢那张脸也都是真诚的笑容,当然还带着点羡慕,她看着永琪,有些遗憾地垂了眼睛, “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怀上。” “不急,你才进宫多久,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有孩子。” 意欢笑了笑,没接话。 曹琴默熟练地拍着怀里的永琪给他哄睡,嘴里哼着摇篮曲,永琪玩了许久,小孩体力本来就弱,没一会就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 曹琴默小心地把孩子交给专门照顾他的嬷嬷带下去睡觉,转头才看见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皇上,愣在了那里。 意欢见曹琴默情况不对,也跟着转头看过去,也看到了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两个人跪下来行礼,曹琴默皱了皱眉,在地上请罪, “皇上恕罪,宫人如此懈怠不通报,是臣妾管教不严。”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 皇上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他背着手走进来,看着嬷嬷怀里的永琪,问, “永琪最近如何?” “一切都好,只是有时候会思念皇上,他开口说的第一个词就是阿玛呢。” 其实是永琪当时手里握着小木马,嬷嬷怕这东西伤了小阿哥就赶忙拿开,结果永琪急了,一个劲“啊”“啊”“啊”,要伸手去够小木马,因为之前意欢和曹琴默都带他认过这玩意,他大概也知道叫什么。 一急,一开口,就是: “啊马!” 第52章 有孕之殇 这个美丽的误会曹琴默才不解释,左右永琪也真会喊人了,意欢听到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朝两人行礼,带着永琪下去回去睡觉。 皇上心情郁闷,曹琴默也看出来他的红眼圈,心想怕不是又在如懿那边受了气,也是,如懿生怕自己在皇上心里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此刻在养伤呢,可养伤时又有嫔妃怀孕,偏偏其中一个还是跟她一样佩戴着绝育香镯子的人,她能开心吗? 人不能心急,一急就容易出错。 今晚是曹琴默侍寝,本来还想把皇上推给意欢,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能气到如懿的只有自己,只有让如懿急躁起来才有戏可看。 果不其然,在皇上走后,在参加完晨会后,她和意欢还商量着给永琪做什么衣服,如懿拦在了她们两个面前。 如懿身上穿着紫色宫装,脖子上系着蝴蝶结丝巾,丝巾一条长长的垂到脚前,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意欢对如懿还是很有好感的,笑着行礼问安,如懿也笑着回礼,然后又看向了曹琴默。 曹琴默才不行礼,如今她也是妃位,回个平礼就已经算她礼貌,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皇子生母。 于是曹琴默回了个平礼,如懿脸色一僵,说: “如今倒是忘了海兰你是妃位了。” “劳姐姐记挂,妹妹忙着带五阿哥无暇去看姐姐,姐姐见谅。” “是啊,忙着带孩子,却有时间见皇上。” 如懿最近脾气不好,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曹琴默心里憋闷,曹琴默表面无措,上前一步,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 “姐姐可是还在怪我?” “娴妃娘娘,皇上指名要愉妃娘娘侍寝,于情于理愉妃娘娘都拒绝不了,娴妃娘娘又何必怪愉妃娘娘呢?” 意欢听出来不对劲了,她站在愉妃面前对着如懿说,曹琴默勾起唇角,在意欢身后对着如懿微笑。 如懿脸色一沉,原以为这宫里最有共同话题的意欢此刻居然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意欢本来还想说什么,曹琴默拉着意欢,说: “意欢妹妹,我没事,姐姐误会我,以后慢慢解释就好了,你不必为了我和娴妃姐姐起争执。” 海兰的脸本就是柔柔弱弱的,此刻嘴里说着委屈的话,更让人觉得她是在委曲求全,活脱脱一个受气包的样子。 意欢还要说什么,看着海兰那张脸就咽下去了。 如懿最讨厌虚伪的人,尤其是身边媚上讨好的,她绷着脸,问曹琴默: “你是不是忘记你在王府怎么成为格格的?” 曹琴默脸色一僵,唇色变得苍白,颤抖着不说话,意欢一看气氛瞬间变得沉闷看了看曹琴默又看了看如懿,她扶着曹琴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是怎么成为格格的,说给朕听听?” 皇上本来是去长春宫看皇后的,皇后最近精神很差,药喝了不少也没见好转,念着她多年夫妻情分,想去宽慰宽慰让她心情好一些。 可刚走到这就看到了咄咄逼人的如懿和委屈求全的海兰。 如懿看到皇上立马拉了拉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结,曹琴默双眼含泪地看向皇上。 昨天如懿就没给自己脸,他此刻也不想和如懿说话,他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去,拉住曹琴默,说: “朕看你也要找太医瞧瞧,昨天晚上的事不便多说,但娴妃,你要记得,嫔妃不妒是根本,你对得起愉妃对你的关心吗?” “臣妾再怎么不是,也比不过愉妃的本事,臣妾自愧不如!” 如懿用手捂着蝴蝶结,嘟着嘴不高兴地说,皇上气得手发抖,曹琴默往后撤了撤,不参与这两人争吵里。 “愉妃,舒贵人,你们先回宫里。” 皇上似乎也意识到争吵不体面,转头对曹琴默和意欢说,曹琴默担心地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拍了拍握着的手,给了她一样安心的眼神,曹琴默会意,说: “那臣妾等就告退了。” “嫔妾告退。” 路途不远,一会就回到了宫里,曹琴默特地嘱咐宫人绕开皇上和如懿争吵的那条巷道,免得被无辜牵连。 ———————— 等如懿脖子上的伤终于养好了,纯妃和小高月份大了,纯妃还好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可小高问题就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子太弱,才堪堪三个月就形容枯槁,本来身子就弱,这下更起不来床了。 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齐汝的药方也是换了一遍又一遍,可看着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虚弱。 曹琴默来看小高的时候,小高简直就是皮包骨,眼球突出,双颊凹陷,那还有以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咳咳,愉妃,你来啦?” 小高咳了咳,醒来看着曹琴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小高的眼神和善了很多,她让曹琴默坐在那里,说: “我这个孩子,可真折磨人,第一次怀孩子居然这么辛苦,我当初可羡慕你了。” “等生下来就好了,贵妃娘娘。”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嫁给皇上会是什么光景。” 小高喃喃地说, “可不嫁给皇上,我的家族就不会被抬旗,一辈子只能是包衣,总要低人一等。” “贵妃娘娘,您想的太多了。” “是啊,想的太多了,平时作恶多端,这会子怀了孕才想起来积德行善,别人知道了怕不是要骂本宫伪善。” 曹琴默是知道一些小高做的事情,当然更多事小高以为她不知道,总还觉得曹琴默只是脑子有些聪明,但心肠不坏。 “所以我羡慕你,虽然你出身不高,可没有牵挂,没有家族荣辱,要更轻松。” 小高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拉着曹琴默的手,小高原本那双弹琵琶的手如今瘦的也是骨节分明,皮肤也黯淡粗糙,曹琴默垂眸看着小高,安慰道: “贵妃娘娘,忧思伤身,只要人还活着,总能弥补的。” “不,来不及了吧……” 小高是有预感的,她隐隐能感觉到未来之路暗淡无光,她握紧了曹琴默的手, “若是,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的孩子,无论是皇后还是你收养都好,绝对不能,不能交给娴妃。” 曹琴默知道小高对如懿一直看不惯,可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能说出来,小高近乎恨意地念叨着, “凭什么她瞧不起我们苦苦挣的荣耀,她不过就是差点拿到了嫡福晋的位置,每每看到她那种故作清高的眼神本宫都觉得作呕,她乌拉那拉氏又是什么好家族,皇上就算真爱她,又可曾给过她家族半分荣耀?” “贵妃娘娘……” “愉妃,我不知道你现在和娴妃是什么情况,可我希望,你离娴妃越远越好,她再怎么伪装,她也只在乎自己,你摊上她,迟早要倒大霉。” 第53章 成婚 因着贵妃和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宫里气氛逐渐沉闷了起来,曹琴默给怀里的永琪轻轻扇着扇子,心里不是滋味。 她从前可没有这样过,上辈子战战兢兢脑子里面只有生存和温宜,又何尝关心过别人的死活,可小高握着她的手,那样无力却又坚定。 “见过愉妃娘娘。” 江与彬又来了,她看了一眼,说: “起来吧,贵妃娘娘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微臣偷偷查看了齐太医的药方,察觉有异。那药方里虽然都是大补之药,可有几味药材药性相克,会造成气血两虚,最后母子俱损。” 曹琴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永琪,淡淡地说: “怎么今天才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 江与彬不说话,她自然知道江与彬是为了惢心报复小高,她让叶心把孩子抱下去,关上门,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江与彬,说: “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无论如何,贵妃与腹中胎儿不允许有失,你可明白?” “……” 江与彬这是……不同意了。 曹琴默深呼出一口气,心里得知小高的命是很难保下来,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保住孩子,只是江与彬不准再负责小高的贴身事务。 既然已经知道小高可能会去,自然要考虑另一件事要安抚住现在的江与彬,最起码不能让他随便发疯。 至于小高的命,她来想想办法。 曹琴默让江与彬起来,说: “说到这个,惢心也二十多了吧?也该把你和惢心的婚事安排了,趁着宫里接连有喜,本宫和慎贵人会去求皇上恩典,让你沾沾喜气早点完婚,免得贵妃出了什么意外,皇上又不知道要让全国守丧多久耽误了良时。” “微臣,多谢娘娘恩典。” 江与彬又跪在地上郑重磕头, “娘娘一直把此事挂在心上,微臣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说什么死不死的,马上就是成婚的人了,别说不吉利的话。” 曹琴默现在想笑也笑不出来,她感觉莫名的疲惫,只能勉强勾了勾嘴角, “嫁妆本宫和慎贵人会备好,你成了御医皇上也赐予了你新宅,这几次记得打点好,丫鬟婆子都备上。” “多谢愉妃娘娘。” ———————— 过了几天,慎贵人和玫嫔是宫里最会讨皇上开心的,这会子都被叫了去养心殿,曹琴默过去送参汤的时候就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进忠守在门外。 进忠看到愉妃,脸上笑的如同菊花展开了一样,殷勤地上前行礼: “愉妃娘娘,您来了?” 看进忠这个表情,想必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曹琴默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进忠哪来对如懿那么大的恨意,虽然他对每个人都是笑盈盈的,可唯独看到如懿都笑不出来,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进忠公公,本宫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容奴才禀报一声。” 进忠进去禀报给皇上,皇上立刻就让进忠把曹琴默请了进来。 “愉妃啊,你来的正好,玫嫔新学了琵琶曲,一起来听听?” 皇上一脚踩在榻上,另一只腿盘着,摇头晃脑地听着白蕊姬弹曲,阿箬坐在皇上旁边,端着一盘点心喂给皇上吃。 他看到曹琴默坐起了身子,笑着招招手。 曹琴默把参汤递给进忠,进忠拿出银针准备验一验却被皇上挡下来: “愉妃一番苦心,可别被你浪费了。” “是,是奴才不知分寸了。” 进忠没恼,反而笑着端上了参汤, “皇上请慢用。” 皇上拿过参汤一饮而尽,阿箬把碗接过来放在桌上,向着皇上撒娇地说: “皇上偏心,一见着愉妃姐姐就忘了嫔妾和玫嫔姐姐了,嫔妾不依呢。” “你这小蛮子劲跟谁学的,人家愉妃育有皇子,你们若是也怀有龙胎,朕也偏心你们,如何?” “那要是臣妾一直没有龙胎,皇上就不宠臣妾了吗?” 白蕊姬委屈地嘟着嘴看着皇上,把自己的手伸给皇上看, “臣妾为了哄皇上开心手都红了。” 皇上握住白蕊姬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行,朕答应你和玫嫔一个要求,如何?这就不算偏心了吧?” “那皇上可要说到做到。” 阿箬说, “嫔妾身边的惢心也快二十有五了,她曾经尽心服侍娴妃姐姐,又对嫔妾毕恭毕敬,毕竟是王府出来的丫鬟,嫔妾想给她指一门体面的婚事,放她出宫。” “怎么听你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皇上此刻心情甚好,他搂过阿箬,笑着问她。 阿箬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没看她,只是在一旁磨墨,她定了定心神,笑着说: “嫔妾说了皇上可不能舍不得,皇上新提拔了一个御医叫江与彬,容貌年岁皆相当,又有御赐的宅邸,嫁与他做妻子,嫔妾想着是极好的。” “江与彬?是给娴妃姐姐诊治的那位太医吗?” 曹琴默问道,皇上看了她一眼,问: “怎么,你不知道?” “臣妾只听闻有位太医得了皇上赏识从恩梁生变为了御医,哪想得了那么多。在娴妃姐姐那里见过几次面罢了。” “也就你不关心这些事,这江与彬啊,是娴妃提议提拔的,说是在冷宫照顾有功,朕念着他的功劳便提拔了上来。” “那便是有缘了。” 曹琴默笑着说,她放下墨条,把砚台推给皇上, “救治娴妃姐姐有功提拔为御医,又能得了娴妃姐姐曾经的贴身宫女为妻子作为奖赏,想必江与彬以后一定感恩戴德,以后尽心尽责服侍宫中。只是没想到阿箬和娴妃姐姐还是如此心有灵犀,这样巧妙的想法都能合到一起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宫女年长确实该放出宫,那便就这个江与彬吧,待会挑个好日子,就成婚,也为宫里有孕嫔妃添添喜气。” “如此,便是多重荣耀了,皇恩浩荡,皇上如此宽和待下,是宫人们的荣幸。” 玫嫔慎贵人曹琴默跪在地上,笑着恭维皇上,皇上龙心大悦,着意贴了许多东西给江与彬,当即就唤进忠过来写圣旨。 婚期就定在七日后,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皇上给足了脸面,江与彬是新贵,惢心又是宫里有资历的宫女,本来想着皇后或者是贵妃做证婚人,可两人身体不济。纯妃也怀了孕不方便,只好让娴妃和愉妃做了证婚人。 如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江与彬和惢心大婚的前两天,也不能怪她,她阿箬故意瞒着消息,如懿忙着给皇上做点心,若竹也懒得为如懿搜集消息,这才导致进忠通知的时候,如懿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她想叫来江与彬问问原因却被告知这几天筹备婚事没有进宫,又想喊来惢心,若竹说为了避免打扰到嘉妃阿箬带着惢心搬到了储秀宫,把那选做了出嫁地。 不选翊坤宫也是皇上的私心,他心里还是希望如懿的那个宫殿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第54章 无题 大婚当日,如懿强装着笑,和曹琴默送惢心出嫁。 曹琴默和慎贵人都给嫁妆额外添了些,皇上还额外赐予了一对龙凤金镯,镯上共镶嵌12颗宝石,镯面左錾龙、右錾凤,有围绕好运与富贵之意。连接处錾狮纹,以示吉庆祥瑞。 江与彬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李玉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底都掏给了惢心作为嫁妆的添头,这会他作为慎贵人的贴身太监站在旁边,笑着看着惢心,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两人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拜高堂的时候拜的是曹琴默和如懿。 出了宫,惢心坐上了花轿,江与彬让队伍都动起来,一路上吹弹打奏好不热闹沿路上江与彬让下人给路人分发红包,恭贺声此起彼伏,一直来到了江府。 前来吃酒的人也到齐,江与彬背着惢心下了花轿,本来还有跨火盆环节没想到江与彬背着惢心直接跨了过去一直背到了新房里。 “江与彬……” 惢心拉着江与彬的衣袖,怯生生地喊着。 江与彬握着她的手,蹲下来,温柔地说: “不怕,惢心,你不会在受苦了,你以后就是这个宅子里唯一的女主人。” “我……” 惢心有些不好意思,松开了手,推了推江与彬, “你快走吧外面都等着你呢。” “好,夫人。” 江与彬笑着走出新房,去外面应酬,应酬完了才回到新房里。 春宵帐暖,鸳鸯叠背。 第二天,他们回宫请安,如懿没来,储秀宫只有曹琴默阿箬两个人,大家都不在乎她来没来,礼节性的走了过场,这事就算完了。 小高精神越来越差了,曹琴默每天都去看她,跟着太医给她喂药,然后端上一盘甜糯可口的枣泥枸杞桂圆糕,小高也爱吃,每每看到这盘糕点眼里都多了几分光亮。 每次小高吃糕点的时候都好像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样子,想打谁就打谁想骂谁就骂谁,而不是现在忧心家族忧心孩子却唯独不忧心自己的慧贵妃。 两人的关系也更近了,小高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聊着孩子,聊着孔雀,聊着双喜耍蛇,经常聊着聊着就睡了。 曹琴默替她掖好被角,走出寝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永璜。 永璜长大了,他双眼通红地看向曹琴默,曹琴默对他笑了笑,可是这个笑怎么看都很无力。 他们去到偏殿歇着,宫人端上来茶水,永璜平复了情绪,才说: “皇上已经为我指婚,选了满洲镶红旗的伊拉里氏,是二等轻车都尉兼佐领德海女。” “这家室……有些低了,再怎么着你也是慧贵妃的养子,前朝高大人没有提出异议?” “哼,他自从知道了额娘有喜,就没管过我。” 永璜哼了一声,他握着手里的茶杯, “其实……前几天额娘还问过指婚,我怕额娘担心,就没说。”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大阿哥。” 曹琴默说不上来为什么,觉得自己浑身没劲,她握着茶杯喝不下去,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低声地说, “我现在……还有些担心贵妃……” “额娘身子越来越虚弱,在额娘没怀孕的时候就调查过,可一无所获,儿臣想,会不会是……” “大阿哥觉得呢?” “愉娘娘若是这么问,那儿臣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了,这宫里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办到这件事。” 永璜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双眼含泪, “被枕边人算计,还有比这个更痛苦的吗?” “大阿哥……” “儿臣虽然怨额娘把嬿婉赶走了,可额娘再怎么样也是对儿臣极好的,儿臣不恨她,皇阿玛到底是何种缘由,要害额娘?” 谁知道呢,也许是忌惮高家的权势呢。 谁也不知道齐汝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小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算计。 就算这次没有怀孕,小高以后也会因为齐汝的“精心调理”变得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行将就木,与世长辞。 而怀孕只是加速了这一进程,齐汝的药方明显奔着母子俱损去的,也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忌惮小高生孩子,好像一生下来就能把皇位拿走一样。 且不说前朝多少老臣支持,一个文臣,势单力孤,难道也能谋反不成? 虽说已经拜托了江与彬改药方保住孩子,可江与彬精神状况实在是令人堪忧,实在是担心。 这个齐汝,为了以后着想倒是该早早除去,换成其他人才行。 永璜无措地拉着曹琴默,就像小时候一样,他哀求地看着曹琴默: “愉娘娘,您神通广大,能不能,救救额娘?” 她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是神仙啊。 救的了这一回,以后又该如何? 小高的身体损伤到了根里,再加上怀孕元气大伤,若是生产时不出意外,活下来也就两三年光景。 可看着自己一手搭线救上来的永璜,她对着永璜说: “如若我猜的没错,齐汝一定会在贵妃生产时动手脚,必须有什么东西牵绊住齐汝,我们才能动手脚。” “儿臣明白……儿臣知道宫外现在闹疥虫,有些宫人已经感染了,如果能劳动齐太医动手,唯有……” “太后和皇上(皇祖母和皇阿玛)。” 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永璜立刻拉开距离,微微躬身: “愉娘娘,儿臣先行告退。” “大阿哥万事小心。” 齐太医刚预估完小高的生产期,就被进忠喊了过去说皇上感染了疥虫,进忠差点没压住嘴角的一抹幸灾乐祸,领着齐太医走在宫道上都有些飘飘然,整个养心殿都氛围阴沉,只有进忠昂首挺胸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 齐汝也怕被感染,看诊时额头直冒汗,好不容易看完,又被告知太后和大阿哥也感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好又赶往慈宁宫。 太医院那边江与彬被恩准放了假但由于宫中疥虫肆虐不得进宫,只好换了杜太医按着药方给贵妃选药材。 杜太医是之前曹琴默怀孕时特招进来的妇科圣手,虽然是女子,在民间也获得了不少美誉,但皇帝只赐予了太医之名,有俸禄没有官职,待在了储秀宫里。 熬预防和治疗疥疮的药被单独分在了一个屋子里,贵妃的药都是配好了送到咸福宫煎制,杜太医每天送三趟。 现在有孕嫔妃宫里更是慎之又慎,生怕感染到一点疥虫。 齐太医忙着照顾三位贵人,撷芳殿里面的阿哥都回了自己生母那里,魏嬿婉回了长春宫后素练更是被排挤在外面了,富察身边的人变成了莲心和魏嬿婉,偏偏富察看到她们两个都能笑,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素练心有不甘,可现在外面闹疥虫她也不敢出去,只好忍气吞声看着她们围绕在富察身边。 很快就到了生产之日,也不能说到,是曹琴默陪着恢复了点精神的小高聊天突然发动的,还好稳婆和杜太医一早就在咸福宫待着,立马冲了进来,曹琴默退出宫殿,看了一眼守在殿外的茉心和星璇,说: “星璇,你待会蒙好口鼻去让人告知皇后一声。茉心,你去拿艾叶过来。” “是。” 她们匆匆退下,曹琴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空无一人。 其实曹琴默早该习惯的,上辈子还不是一个人,被华妃弹压,出了事没有人在身边。 小高虽然有些恶行,但终究只是小孩子般心性,本心不坏,家里宠着惯着,来了宫里皇上也是有意纵容,可她对身边人是极好的。 “叶心,你感觉本宫变了吗?” 曹琴默听着寝殿里的响动,喃喃地问叶心。 叶心扶着曹琴默,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道,奴婢觉得娘娘一直都是这样的。” “贵妃一死,明明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可本宫看着永璜,却还是于心不忍,感觉逐渐变得不像自己了。” 曹琴默摸着自己的脸,是啊,她如今是海兰,不是曹琴默,家世虽然依旧落魄,但没人欺负她,宫里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可是为什么狠不了心。 “生了生了,愉妃娘娘,母子平安!” 杜太医擦着汗从殿里出来,把孩子抱给曹琴默,居然是双生胎,龙凤呈祥,真是极好的寓意。 叶心帮忙抱着小公主,曹琴默抱着小阿哥,杜太医擦着汗,曹琴默把准备好的银票给她: “杜太医,贵妃娘娘现在如何?” “产后虚弱,暂时昏了过去,不过所幸没有大出血,命还能保住,只是以后少不了缠绵病榻,平日里更要注重保暖,娘娘,我……呃奴婢……” “这没有外人,随你怎么称呼。” “我尽力一试,还好齐太医和江太医都不在,不然您想的法子还不一定能成功呢。” “本宫也不过听天由命罢了。” 杜太医自然是知道曹琴默心情不好,从小高怀孕开始就忧思难结,她虽然待在储秀宫里清闲可以潜心修行医术,可是她还是想做点什么,于是她斗胆向曹琴默毛遂自荐,曹琴默问了她几个问题后,随即就想出来一个大胆的方案,把大阿哥都算了进去,虽然可能欺君,但杜太医都能瞒着家人学医做出名堂来也不差这点,反正她无儿无女没有牵挂,大不了伸头就是一刀。 “本宫会把你安在贵妃宫里一段时间,星璇会给你安排好,你只是本宫送给贵妃照顾孩子的嬷嬷,知道了吗?若是事情顺利,本宫许诺你将是太医院首个女院判。” “奴婢定不辱命!” 杜太医眼睛一亮,年近四十的她感觉胸口一股熊熊烈火,这辈子她最爱逆流而上,果然现在这种任务落到她头上颇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觉悟,连忙跪下来谢恩。 曹琴默看着怀里的小阿哥,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地睡着,星璇回来禀报: “娘娘,皇上说,若是生了皇子,便叫永璐。” “估摸着皇上现在也没精力想公主的名号,等以后再说,星璇本宫安排了几个照看小皇子有经验的嬷嬷,你待会把她们安顿下来。” “是,奴婢多谢娘娘。” 星璇跪在地上朝曹琴默磕头, “娘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其实到现在,曹琴默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总感觉自己心是不是太软了,总是对自己不相干的人心软,明明该利用的利用,物尽其用才是她。 “娘娘陪了许久,也累了,随奴婢去偏殿歇息吧。” 星璇跪在地上说,她低着头忍着眼泪,说话都有些颤抖。 “去陪着你主子吧,本宫去帮贵妃把孔雀喂了。” “是。” 曹琴默想静一静,她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站在栅栏外面看着那三四只孔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些孔雀羽毛都晦暗了许多,大孔雀没精打采地把头埋在羽毛里一动也不动,就连撒了吃食也不动弹,只有小孔雀探头探脑地试着啄了几颗。 看着这几只孔雀,曹琴默心里又产生了新的想法。 第55章 无题~ 到底是怀孕伤身,小高昏迷了足足一个月,期间杜太医细心照料,一点消息都没放出去。 她的两个孩子继承了小高粘人的性子,先天体弱极为敏感身边嬷嬷一走开就哭闹,半刻都离不开人。 疥虫终于从宫里消退了下去,只剩下永璜还没好。 纯妃也生下了七阿哥,赐名永瑢。 皇上好了之后立刻前往贵妃宫里去看望贵妃,好在贵妃已经醒了,皇上又是一脸心疼的样子,温言软语地和小高说着话。 小高扯了扯嘴角,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对着皇上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曹琴默此刻在偏殿歇着,看着两个孩子。 杜太医一脸阴沉坏嬷嬷的样子,她这几天又是照顾贵妃又是看着小孩简直累坏了。 小孩还好没有继承母亲的寒症,身边有乳母照料着,只是偶尔会呛奶,贵妃那边才是凶险,她恨不得把自己吊在贵妃床边,大量的药灌下去,又是针灸又是药熏,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贵妃的性命。 也幸好之前曹琴默让人做了枣泥枸杞桂圆糕,多多少少补充了气血打了点底子不至于被肚子的孩子都吸收了去,不然就算杜太医再怎么篡改药方也于事无补。 现在真正该头疼的是齐太医了,毕竟他曾经信誓旦旦向太后贵妃会死于生产之时,孩子也难以保全,结果现在母子俱在,双倍打脸。 而且永璜的疥疮也一直没治好,皇上为此发了大火,责罚了此次负责疥疮的所有太医每人打了十板子。 齐太医年事已高,哪怕只是十板子也挨不住,他冷汗直冒,心想完了,这事没办成就算了,贵妃生产出现的岔子皇上肯定会细查,到时候要和他清算,现在只有去求太后庇佑,才能活下来。 齐汝借着请平安脉的名头想进慈宁宫,结果被拦在了外面,福珈客客气气地说: “卫太医已经看过了,就不劳烦齐太医再来看一次了,太后让奴婢给您带句话,皇上耐心有限,请您听天由命吧。” “姑姑……您……” 福珈给齐太医行了个礼,转身关上了宫门。 齐汝跌坐在地上,屁股的疼痛让他直不起来腰,他头上的汗珠更多了,他顾不上擦,就看到了慢悠悠朝自己走来的进忠,进忠眯着眼笑着说: “哟,好巧啊齐太医,皇上有请,走吧?” 完了。 齐汝心想。 最后永璜的“疥疮”还是经由杜太医医治好了。 皇上赏了她不少银子,杜太医也爱钱,只是她一个人不能在钱庄开户,只能拜托曹琴默把银子换成银票放在带锁的盒子里藏在床底下的石板砖下面。 齐汝“告老还乡”了,江与彬作为娴妃提拔的人又得了赐婚被推荐了上去,皇上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免不了要敲打几分。 小高是起不来床了,只是站起来都头晕,她双手无力,再也弹不来琵琶,曾经的琵琶国手,只能蜷缩在被窝里,靠炭火取暖。 曹琴默抱着孩子过来,小高看到曹琴默扯出来一抹笑: “愉妃。” “你从醒来还没看过孩子吧?” 曹琴默把孩子给她看,小高努力起身,看了一眼,笑了: “看起来长得和我很像,公主呢?” “公主昨夜惊厥发了热,此刻不宜见风,皇上可有给她起名?” “说是叫璟璃,咳咳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有名字就好,至少可以登上皇家玉牒。” 小高躺了回去,哪怕只是动弹了这么一下,都忍不住咳嗽两下, “这身子,叫什么来着,风中残烛了吧。” 小高感觉手脚冰凉,她忍不住又蜷缩了身子,看着曹琴默: “我真嫉妒你,没有家室,皇上太后也不会防备你,孩子也平平安安地生了下来。” “到头来,还要靠你才能保住我们母子。” “昏迷的这些天,我做了个梦,是有关于你的,你想听一听吗?” “娘娘请说。” “你知道……你被皇上醉酒临幸,不是偶然吗?” ———————— 宫里嫔妃都诞下了皇子,皇上终于开始清算宫里的人。 玉氏王爷被关在使馆里很久了,他纵然心急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端坐在那里喝着茶,然后他的仆人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说皇上有请。 不同于以往,这次是在乾清宫,他一进去,就看到地上跪了一片人,站在高处的皇上以及全场唯一站着的嫔妃。 经过进忠提醒,他立刻跪下磕头: “见过皇上,娴妃。” 嘉妃跪在那里满眼含泪,她听到王爷的声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皇上。 阿箬作为间接参与人员跪在那里,早就招了个干净,按照曹琴默的法子把自己的一些嫌疑撇开,全部甩到了嘉妃头上。 贞淑,素练,莲心三个人并排跪着,皇上并不是没有疑心皇后,只是一提及此事富察就哭着要请罪,直说自己管教不严,几度昏厥过去,莲心交代了自己所见所闻并表明皇后不知此事,自然也作为证人被带了过去,身边只留着魏嬿婉照看着。 还有玫嫔躲在屏风后面,看着外面的情形。 谋害龙胎,陷害娴妃,冷宫放火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令人发指。 王爷跪在那里,浑身发冷,连忙撇清关系: “这都是金玉妍一人所为,不代表玉氏的态度,她为谋求贵子,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皇上自可按照大清朝规矩处罚,玉氏一族毫无怨言!” “王爷……王爷你不能这么说,我都是为了你……” 嘉妃哽咽着说,细长的指甲用力间尽数掰断,流出了血,她双眼通红地看着玉氏王爷,王爷更用力地磕头,连忙撇清: “皇上明鉴!臣从来都没有和嘉妃私自通信,更不会拜托她任何事,这样的女子哪怕放在玉氏也是死有余辜!” “朕倒是记得这金玉妍,是从你府里出来的,是你亲自奉上。” 皇上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纠葛,王爷差点跪都跪不住,他瞪了一眼嘉妃,辩解道: “为大清朝进献是代表了玉氏的忠心,可嘉妃为人恶毒绝对不代表玉氏,请皇上明鉴!” “皇上,奴婢还有话要说。” 莲心突然跪着向前走了几步,趴下说。 皇上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玉氏王爷,又看了一眼跪趴在地上也身姿坚定的莲心,问: “何事?”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王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莲心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她每每想到王钦还是会害怕地哭,浑身颤抖。 “朕记得,王钦也早死了。” “可皇上不知道,此事皆由嘉妃和素练挑拨是非才闹了出来,可奴婢没有证据,没法证明。皇上,奴婢愿意以命相告!请皇上赐死奴婢!” 莲心坚定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又一个头,磕头声回荡在乾清宫里,嘉妃咬牙切齿地指着莲心: “你胡说!本宫何时挑拨了!” “这恐怕只有嘉妃娘娘和素练自己知道了。” “……” 素练瘫在地上,哆嗦的唇已经说不出话了。 “皇上难道不好奇,为何皇后娘娘近些年焦虑哭泣,皆是因为素练的缘故。” “皇,皇上,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啊……奴婢是皇后娘娘的陪嫁,怎么会害娘娘呢?” 素练哭着疯狂磕头,涕泗横流,手足无措地解释着, “皇上请您明鉴啊皇上,不要被贱婢的言语给迷惑了。” “纵然奴婢有错,也是嘉妃娘娘蛊惑了奴婢,奴婢一时昏了头脑,皇上请您明鉴啊!” “你这个贱婢胡说什么呢!不是你先找到本宫商议把莲心嫁给王钦的吗?” 嘉妃也不甘示弱,直接指着素练骂了回去, “若不是本宫就是你嫁给王钦了,你装什么无辜!” “嘉妃娘娘分明是为了拉拢奴婢才这样做,就连朱砂……” “贱婢,本宫要撕了你的嘴!” 嘉妃见素练要把事情吐露出来,扑上去扯住素练的脸,好像真要把她嘴撕烂。 侍卫连忙上前扯开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架着防止再扑上去。 皇上闭了闭眼,看向了玉氏王爷: “这就是你领地出来的好贡品,是不是朕对玉氏太好了,才导致你们玉氏,产生了一些妄念,嗯?” “皇上……纵然是嘉妃错了,也只是她一人,跟玉氏一族无关啊,玉氏一族一直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不敬!” “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一,关闭京城内所有玉氏钱庄,作为弥补朕会褫夺封号,把金玉妍归还给你们玉氏;二,朕不希望玉氏钱庄还能出现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即刻处死嘉妃。” “王爷……” 嘉妃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感觉如芒刺背,可玉氏钱庄不能关闭,否则他在领地最后一点容身之处都没了,他打定了主意,跪在地上说: “请皇上高抬贵手放过玉氏钱庄,即刻处死嘉妃。” “王爷!!” 嘉妃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吼出声,她挣扎着要扑向王爷,又哭又笑, “我这都是为了您,我这都是为了您,是您说我是振兴玉氏一族的希望,您怎么能不要我了?王爷,王爷……” “哼。” 皇上冷笑了一声,王爷已经不知道磕了多少头,他立马大声地打断了嘉妃的话: “你自己做的事不要连累玉氏,不要连累我,你难道想看到玉氏一族覆灭吗?” 这么一吼,嘉妃像是泄了气,她低下了头,王爷以为她终于明白了,松了一口气,可是嘉妃突然又咯咯笑出声,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抬起头,看向王爷: “王爷,临行前您的书信还藏在我的床头,这你也不认吗?” 第56章 做梦 “你!” 王爷睚眦欲裂,上前掐住了嘉妃的脖子,又被人拉开, “你这个疯妇!” “皇上何不让人去搜搜臣妾寝殿?” 嘉妃,不,金玉妍笑着看皇上,眼神如同以往一样妩媚, “还有好多东西呢~” 皇帝看了一眼进忠,进忠领命退下,过了半晌,进忠才脸色凝重地端着那些书信过来,跪在地上呈给皇上: “皇上,内容触目惊心,奴才不敢看呐。” 皇上拿过一封封书信看过去,气氛越发低沉,他把装着书信的托盘打翻,进忠连忙跪到另一边去,皇上看着浑身哆嗦的王爷,说: “好,好得很,算计到了朕的头上。” “皇上还不知道吧,王爷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呢……” “金玉妍!你疯了?你一定要拉玉氏下水吗?” “既然不甘心做一个附属国,那从此,大清便没有你这个玉氏,朕会发布诏书告知天下,以后是死是活,与朕无关,算是对玉氏忠心这么多年的一点点宽容。” “皇上!皇上三思啊!皇上!” 玉氏王爷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恳求皇上别不要他,金玉妍则是大笑出声: “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传朕旨意嘉妃谋害皇嗣陷害宫妃挑唆皇后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玉氏贡女,心思恶毒,赐毒酒一杯,今晚执行。” “臣妾谢皇上哈哈哈,谢皇上哈哈哈哈哈哈……” 金玉妍不管不顾,大笑出声。 贞淑素练被扔进了慎刑司,莲心则是送回了皇后身边。 嘉妃被关回了启祥宫里面,王爷连夜被赶出了边关,从此不再让他们踏足。 晚上进忠揣着一封书信来到储秀宫,见着曹琴默,笑眯眯地说: “愉妃娘娘,奴才这儿有样东西,您说不定感兴趣呢。” 曹琴默现在心情很糟糕,看到进忠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她现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小高的那句话: “你被皇上醉酒宠幸,是因为皇上与娴妃闹了别扭,皇上喝醉了酒走错了地方,把你当成了娴妃。” 她的脑袋一想到这件事就钝痛,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穿着绣娘服饰的少女在绣房研究怎么绣出最漂亮生动的牡丹花,然后背后有个浑身酒气的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拼命地挣扎啊尖叫啊,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撕开,随后便是她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那人第二天穿上衣服就走了,只留下了满身狼藉的她,抱着衣服不知所措地痛哭。 她受了伤害,没有人安慰,反而一个个都在指责她的不安分,可是她真的做错了吗? 为什么都在指责她? 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痛苦,好想死,是不是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 最后绝望的她拿着她绣了一半的牡丹花布匹,抛到了梁上,在绣房里悬梁自尽。 这几天曹琴默反反复复地做梦,梦里乱七八糟,可曹琴默看清了两个人,一个是如懿,一个是皇上。 如懿送了她一套与自己平时穿着相似的衣服,两个人拉着手说着什么,然后画面一转,皇上和如懿闹了矛盾,两个人吵了一架,如懿冷着脸走了,留下皇上一个人喝酒,喝的醉醺醺要找如懿,结果摸到了绣房。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人尽皆知的了。 心中的酸涩与不甘都在呐喊着冤屈,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绣娘的死活,没有人在意到底是皇上强要,还是她有意勾引。 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做着小绣娘,到了年纪就出嫁过着平稳幸福的一生。 可是这一切都被如懿和皇上打破了! “我好恨呐……” 梦里的少女看见曹琴默,喃喃地说, “我好恨呐……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面前突然出现了如懿和惢心,如懿对惢心语重心长地说: “海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咱们想个法子把她引荐给王爷,以后做了姐妹就不孤单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梦中的少女尖叫着扑上去掐住如懿的脖子,眼里流下血泪。 可如懿像一阵烟一样散了,少女跪坐在原地,捂着脸: “我只是……想做个绣娘……拿了钱……平安的活着……” “我只是想活着……” “爹,娘……女儿不孝……” 曹琴默蹲在她面前,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地说: “没事了,我在这。” “我不想做格格,我不想入王府,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勾引皇上……” “嗯,已经晚了。不过我帮你报复回去,怎么样?” “姐姐,你是谁?” “曹琴默,不过你应该不认识。嗯……我占用了你的身体很久了。” “姐姐一定很聪明吧?” “姐姐只会自作聪明,所以才死了来到这。” “那姐姐,你会说到做到吗?”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 “谢谢姐姐。” …… 曹琴默抬头看向进忠,问: “别卖关子,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愉妃娘娘肯定没见过。” 进忠递上书信,曹琴默一页一页看过去,抬头看进忠, “东西在哪?”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待会奴才会去给金玉妍送酒,娘娘不妨一同前去?” 进忠笑得一脸奸相,一看就是想拉她下水。 “姑且信你这一回。” ———————— 启祥宫里,人员尽散了去,贞淑和丽心都被绞杀,金玉妍瘫坐在正殿中央,眼角缓缓流下泪来。 进忠捧着毒酒跟着曹琴默走了进来,金玉妍抬了抬眼皮,嗤了一声: “怎么是你?” “你难道还想见皇上?” “啧,怪晦气的。” 金玉妍盘腿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曹琴默, “我总感觉没怎么见过你似的,可你不声不响就爬到了妃位,我是因为生了贵子才接连升位。可你不过是一时难以生产,居然可以让皇上当场升你位份,心机手段脸蛋都有,我都不敢相信你能爬到什么位置,我都快死了,你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难不成是皇后?” “皇后有什么好当的,操劳一宫事费力不讨好,本宫想做太后,乐得清闲自在。” “太后?” 金玉妍一愣,然后不顾仪态地大笑, “太后哈哈哈哈太后!聪明,太聪明了!” “你真是……愉妃,你藏的太好了。” 金玉妍看着曹琴默,忍不住感慨到, “以前我可从未正眼看过你,一个破落户出身,不过长得清秀了些,也就得了点娴妃手里漏下的皇上的宠爱。娴妃估计也想不到你会有如今的样子吧?” “我和她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是来向你要一样东西。” “我如今孑然一身,哪还有东西给你。” “玉氏秘药也没有了吗?” “秘药?” 金玉妍抬起头,曹琴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抽出那封书信,金玉妍往前爬了几步一把拿下来看了看,头埋在书信里止不住地颤抖,然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进忠居然是你的人,有意思有意思什么时候收买的?不过不重要了,既然这信没有被他看到,那东西我就给你。” 说完金玉妍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寝殿推倒了一个古董架,古董摔在地上发出巨响,金玉妍用脚踢了踢,踢出来一个白布包裹的小盒子,她拿了起来,又一瘸一拐走到曹琴默面前,塞给她: “拿着,我可一点都没用。” “姐姐美貌,皇上自然爱得难以自拔。” “哼,别说废话了,东西给了你,酒呢,我喝完了早走。” 进忠上前把酒放在了桌子上,金玉妍看着酒瓶,拿起来,笑中带泪地说: “我离开玉氏来到京城时,王爷就是用酒送行,现在我要离开京城……呵,我要一个人走得干干净净。” 她看向进忠和曹琴默,用酒壶指着他们俩说: “我不想走的太难看,你们两个,出去。” “那奴才就在外面候着。愉妃娘娘,请~” 进忠像模像样地扶着曹琴默出来,关上门,就看着房间里烛火亮起。 金玉妍嘴里哼着玉氏流传甚广的歌,举着酒壶翩翩起舞,最后,一饮而尽。 眼看着窗户上的剪影就慢慢倒了下去,曹琴默眼睛都没眨一下,进忠叫人进去验了验,死了。 进忠送曹琴默回宫里,嘴里还恭维着说: “娘娘好胆量,这样的场景都不怕。” “少说些话吧进忠公公,本宫看你也不差。” “奴才哪敢跟您比啊,奴才不过是一个草芥。” “进忠公公可曾做过梦,梦里……可曾有熟悉的人?” 进忠眯了眯眼,嘴里却说着: “奴才不明白。” “本宫做了梦,梦里的人熟悉而又陌生,醒来恍若隔世。” “那奴才有幸,跟娘娘做的梦,应该是大同小异。” 第57章 魏嬿婉 曹琴默和进忠暂时达成共识,并且还告诉了她一件“趣事”。 倒是真有趣。 当然,得创造机会,这样以后才能做手脚。 曹琴默唤来了江与彬,江与彬脸上虽有喜气,但看到曹琴默脸上还是有一定的僵硬。 毕竟是“瞒着”他把小高给保了下来,没有要成小高的命他可不甘心。 曹琴默冷笑了一下,为了不破坏夫妻和谐新婚燕尔,着重强调了是如懿让惢心帮忙做了靴子送给了凌云彻。 “江太医不妨想一想,到底是经过惢心的手,日后娴妃娘娘攀咬起来,惢心该如何应对啊?” 曹琴默缓缓叩着桌子,看着江与彬,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这不好,曹琴默不喜欢蹬鼻子上脸的人,真以为她无太医可用了。 一想到惢心对如懿的忠心,江与彬脸颊抽搐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请求曹琴默指条明路。 对于“知错就改”的人 曹琴默还是很宽容的,便告诉了他一点。 现在就是创造机会了,然后再选择一个恰好的时机。 人员调度这块还是得看进忠,几句话的事凌云彻就从圆明园调到了翊坤宫附近当差。 进忠美其名曰“近水楼台”。 凌云彻第一反应就是去撷芳殿找魏嬿婉,可他却连撷芳殿的门都没踏进去就被拦在了门外。 “大人麻烦通融一下,在下找个宫女,叫魏嬿婉。” “走开走开,冲撞了贵人你担当得起吗?” 守在撷芳殿门口的侍卫挥开凌云彻, “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么放肆!” “这位……” “方侍卫吴侍卫,辛苦了,这是奴婢给皇子制的甜豆汤,不小心做多了,也给你们一些吧。” 这时候魏嬿婉笑着提着食盒从里面走出来递给他们,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两位是侍卫大哥当值的时候可要注意保暖。” “哎呦,我们哥俩可真幸运啊,今儿当值能喝到嬿婉姑姑的甜豆汤。” “早就听其他兄弟说嬿婉姑姑又漂亮手艺也好,今儿可算见到了。” 两个冷脸侍卫一见魏嬿婉反而笑了出来,殷勤地拿过食盒,打开盖子把里面两碗汤拿出来。 因为是给皇子们喝,所以不会太烫刚刚好入口,两个侍卫喝着汤和魏嬿婉有说有笑的,氛围可比刚才轻松多了。 “嬿婉?” 凌云彻突然插嘴道,魏嬿婉眼角抽了抽,看到他那副窝囊样子就来气,原本带着笑的脸就淡了下来,语气淡淡地问: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圆明园当值?” “我,我被调回来当差了,所以我……” “我忙得很,没有时间,请回吧。” 魏嬿婉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拎着侍卫收拾好的食盒往回走,凌云彻上前拉住魏嬿婉,面带委屈: “嬿婉你怎么了?” “你……” “哟~~~~这不是凌侍卫吗?” 进忠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脸上带着笑,阴阳怪气得说, “不去巡逻怎么跑到撷芳殿来了?难不成想去茅房走错了路?” (注:翊坤宫和撷芳殿也是斜对角的关系,更远) “进忠公公。” 四个人都给进忠见礼,可凌云彻拉着魏嬿婉的手没松开,进忠看了一眼又看了凌云彻,抬了抬下巴: “手。” “啊,失礼了,公公。” 凌云彻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魏嬿婉揉了揉胳膊,脸上的表情感觉下一秒就要把食盒砸到凌云彻头上。 进忠了然一笑,上前几步挡在魏嬿婉身前: “骚扰一等宫女,还是皇子身边的姑姑罪名可不小啊,凌侍卫这是又想回冷宫当差?还是废为庶人啊?” “进忠公公您误会了,下官和嬿婉……姑姑是同乡,想来叙一叙家乡话。” “哦?是吗,嬿婉?” 进忠看向魏嬿婉,魏嬿婉倒是不留恋凌云彻,立马摇了摇头,说: “奴婢从来都没让他过来,何来叙家乡话,况且就算是同乡,也不能当值的时候逾越规矩私下见面。” “凌侍卫可听见了?” 进忠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点得意看向凌云彻,凌云彻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忠这个总管太监要针对他,立马跪了下来: “公公见谅,下官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糊涂就和宫女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下官……” “嬿婉!嬿婉!” 与此同时,这时候二阿哥跟个小炮弹一样弹射了出来,抓着魏嬿婉, “你去哪了,我刚刚都找不到你。” 二阿哥也长大了不少,虽然因着哮症身形单薄,但气色不错,在魏嬿婉细心照看下也不至于经常生病晕厥。 “二阿哥恕罪,奴婢……” “见过二阿哥,二阿哥您可能不知道吧,有人拉着您的姑姑要强行叙话被奴才打断了,这人还不依不饶在这,所以才耽误了时间,二阿哥见谅。” 进忠笑着行礼,打断了魏嬿婉的话,对着永琏说。 永琏也不笨,自然听出来这个人心思不纯,当即横眉冷对: “一个侍卫也敢对我宫女动手?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是。” “嬿婉走吧,书还没读完呢,待会我们还要去看皇额娘。” “是,二阿哥。” 进忠一直看着魏嬿婉走进了撷芳殿,心里居然一阵欣慰,也许是因为命运改变,这次嬿婉也不再纠结凌云彻了,要是留着他还有用,他早就把这个人打死了拖外头喂狗。 这该不会也是那位愉妃娘娘的功劳吧? 有趣。 凌云彻挨完了板子,走在宫道上,他心情有些郁闷,不知道嬿婉为什么不理他了,他之前的话难道不对吗? 她当初和自己分开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他已经原谅她了还想怎么样。 现在当上了大宫女就又瞧不起他了。 势利眼的女人,还不如…… “凌云彻!你回来了?” 突然听到有人温柔地喊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转头就看到了面带温柔笑意的如懿,和扶着她的若竹。 若竹自己都快绷不住了,她之前可没看过如懿这么对着皇上笑,声音也没这么软。 “给娴妃娘娘请安。” 凌云彻低着头, “娴妃娘娘恕罪,微臣刚被打了板子,仪态有损。” 如懿嘟着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问: “你一回来就去找魏嬿婉了?” 第58章 集体晋封 “娴妃娘娘见笑了。” 凌云彻尴尬地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 “娴妃娘娘先请。” “本宫就是来找你的。” 若竹一激灵,往后稍了稍,假装没听见。 如懿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说: “和魏嬿婉吵架啦?” “人家现在哪能看得上下官,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凌云彻脸上是难掩的失落,勉强笑着回如懿,如懿嘟着嘴,看着他说: “你回来当差,本宫很开心,魏嬿婉之前因为品行不端被赶去了花房。 即便现在成为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也难以掩盖这个事实。 本宫觉得你也应该为自己想一想,不要老是想着别人误了自己。 魏嬿婉即便这般忘恩负义,都知道向上,你也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 “可臣……家世不好,又不是上三旗,能得娘娘提携出了冷宫,已经是极限了。” “你要是想,过个几年本宫让皇上提拔你为御前侍卫,你意下如何?” “若是如此,微臣多谢娴妃娘娘!娴妃娘娘提携之恩,微臣没齿难忘!” ———————— 这事,自然而然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若竹已经无所谓了,上次已经扣了一年例银,要不是愉妃娘娘身边的冬月去领月例的时候,发现了接济了自己一点,她可能就要在深宫里憋屈死了。 这次有本事把她命拿过去! 贱命一条,她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 为什么不把她安排到愉妃娘娘身边。 “朕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安排了?” “……” 若竹诡异地窃喜了一下,然后继续低着头装哑巴。 “你做的好,这种事情确实该报,就赏你一个月月银,作为嘉奖。” “奴婢谢皇上恩典。” 真抠。 因着皇后、贵妃身体皆有恙,宫里缺乏主事的人,正好年份也差不多,皇上下了一道旨意,让全宫的嫔妃都升了一级。 纯妃和愉妃变成了贵妃两个人共同掌管协理六宫之权。 慧贵妃成为了慧皇贵妃,玫嫔都成了玫妃,慎贵人成为了慎嫔,舒贵人成为了舒嫔,婉答应成为了婉常在,陆答应成了陆常在。(这段是作者写出来提醒自己的) 可娴妃还是娴妃。 皇上还让愉妃搬到了承乾宫,让舒嫔住在储秀宫,慎嫔住到了永寿宫。 小高身子不好站起来都费劲,册封礼自然从简,拿了金册金宝就被茉心和星璇送回了咸福宫歇息,杜太医给她看了看无大碍才放心。 倒是纯贵妃和愉贵妃都育有皇子,册封礼空前盛大,光是礼乐就响了七日,封赏更是不断。 曹琴默也是第一次举办这样大的盛典,第一次收礼收到手软。 她有些不真实地掐了掐自己,她才成为愉妃不多久……怎么就成为贵妃了? 这么容易的吗? 华妃当年成为华贵妃还是因为年将军屡立战功,才升为贵妃。 她可没有像华妃那样的家世。 可她还是成为了贵妃。 上辈子说的话一一兑现,现在甚至觉得说得太保守了,当初就应该再把皇贵妃加上。 回到储秀宫,宫人们上上下下忙碌着把东西搬到承乾宫,舒嫔笑着向曹琴默行礼: “恭喜愉贵妃娘娘。” “快起来吧,咱俩客气什么。” 曹琴默一把把她拉起来,看着她, “你如今也是舒嫔了,等着怀了孕,皇上定要封你为妃。” “位份倒是其次,我只要能见着皇上就很幸福了。” 得,不忘初心。 曹琴默笑了笑,没继续说话,自从上次意欢维护了她之后意欢就很少和娴妃走动了,两人关系也不如初见那般亲近,可意欢终究还是善良的,在提及皇上没有给娴妃升位份,希望她能去安慰一下娴妃的时候,意欢还是同意了。 意欢去了翊坤宫,刚好一个脸生的小宫女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见着曹琴默行礼,说: “愉贵妃娘娘安。” “起来吧,这是什么?”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舒嫔娘娘的坐胎药,每次舒嫔娘娘侍寝后都要喝的。” “是皇上让人端来的?” “是。” 曹琴默看着宫女,脑子里转了一圈得出了一个疑点,然后笑着对她说: “那你把药送到翊坤宫去吧,舒嫔去看望娴妃去了。” “是,多谢愉贵妃娘娘。” 曹琴默看着她走远,才对身边的叶心: “叶心,你让江与彬查一查舒嫔坐胎药的药方,抄录一份送到承乾宫去。” “奴婢知道了。” ———————— 如懿肯定会不开心的,她听着外面的礼乐,心情郁闷,既然是一同晋封,为什么没有她的事? 只是多给了几盒子绿梅粉。 虽然她经常说名分不重要,情分还在就好,可是所有人都有了,却唯独她没有,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难道真的就这样兰因絮果了吗? (应该没这么快吧?) 如懿在宫里看着书,书完全看不进去,眼睛通红。 这时候通报皇上来了她连忙擦了擦眼泪,板着脸看向门口,皇上脸上也不曾见到一丝喜悦,同样阴沉着脸。 “皇上不去参加册封礼,来臣妾这边做什么?” “朕怕你伤心,来看看你。” 皇上走进来,看了一圈,宫内摆设并无异常,然后走上去想要抱着如懿,如懿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如懿冷淡地看着他: “皇上何必来臣妾这里,臣妾好得很。” “朕是想来给你解释,赔罪的绿梅粉你可收到了?这可都是朕亲自研磨的。” “……” 如懿消了气,皇上趁机抱着她,抱在怀里,好声好气地说: “眼下时局动荡,宫里宫外都不太平,皇后身体不好,宫里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冲在浪尖上。如懿你身份特殊,朕是怕你被人算计,只有当其他人目光都集中在别人身上,你才会安全。” “那皇上对臣妾的情分还如以前吗?” 如懿抓着皇上的衣服,双眼含泪地问,她是很多委屈,但是她只要皇上还爱着她,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只要你对朕的情分不变,朕对你一如以往。” 皇上紧紧握着如懿的手,坚定地说, “只要你开心,这些话朕说多少遍都可以。” 如懿紧紧盯着皇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呜咽了一声,把头埋在了皇上怀里。 皇上抱着她,动作依旧温柔,脸上神情却沉了下来,看向了守在门口若竹。 若竹:轮到我专业范畴了。 ———————— 进忠曹琴默喊去了承乾宫,曹琴默扔给了他一枚红宝石戒指,进忠对这个可太熟了,熟到让他看到的第一眼眼角就抽搐,就想扔地上砸碎。 “这是嬿婉留在本宫这边的,看起来你应该知道这个,交给你处理了。” 曹琴默如今做了贵妃,周身气派更加尊贵,此刻她淡笑着看着进忠,手里捧着皇上新赏的古七言律诗。 她现在尤其注重自己的仪态,绝对不能对不起自己贵妃的名号,也让周围宫女都提醒着她点,免得刚坐上贵妃就惹人笑话。 进忠把红宝石戒指攥在手里,嘴角抽了两下挤出一个笑,弯着腰,说: “奴才……定会为他找一个好去处。” “好去处”这三个字几乎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进忠走后,下人又通报大阿哥来了,大阿哥走进来也是先喜气洋洋的恭喜曹琴默成为了贵妃,然后关上门。 “啪” 大阿哥就跪下了。 吓得屋子里其他下人也跟着跪下。 “大,大阿哥?” “愉娘娘,儿臣不怎么求人,今日有一件事,想求愉娘娘首肯。” 第59章 承蒙岁月不弃 大阿哥语气铿锵,眼光灼灼地看着曹琴默,曹琴默想了一圈都没想到大阿哥想要的是什么,扶额让他快起来: “大阿哥有话好好说,你看把我宫里人吓得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是怕愉娘娘不答应……” 大阿哥小声地说,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站了起来,周围下人也松了口气,跟着站了起来。 叶心把让其他人都出去,再次关好门。 大阿哥和曹琴默面对面坐着,说: “儿臣即将和伊拉里氏成婚。” “婚期已经定下了?” “是,已经定下了。” “那大阿哥来求我,是什么事?” “儿臣……儿臣想求娶魏,魏,魏嬿婉。” “…………?” 曹琴默愣了一下,想起了魏嬿婉,然后试探着问: “你是要纳她做格格?” “不是。” 永璜摇摇头,坚定地说, “是侧福晋。” “大阿哥可曾想好了?侧福晋只能有两人,嬿婉只是正黄旗包衣,对你以后可并无益处。” “愉娘娘,这么些年,儿臣一直想着小时候您跟儿臣说的话。 儿臣虽有长子的名头,可身后并无家族倚靠,虽然额娘疼爱儿臣,可额娘身后的家族对儿臣一直颇有微词。 更别说额娘的亲生孩子落地,更是对儿臣无视,所以儿臣想,不如在宫里趁着额娘生下龙凤胎一事,求得魏嬿婉。 对于儿臣前路有无益处并不重要,儿臣希望嬿婉能够安稳地过一辈子。这个保障,儿臣可以给嬿婉,哪怕一辈子都不参与夺嫡。” 曹琴默看着说话都冒汗的大阿哥,便知道他是真的紧张,连放弃夺嫡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可放弃可不是你嘴上说说就能放弃的,只要长子的名头还在一日,就会永远有人盯着你。 “愉,愉娘娘,儿臣说完了,您有什么看法吗?” 大阿哥看着曹琴默探究的眼神如坐针毡,他在上书房听先生讲课都没这么紧张。 年少慕艾,还真是动人情肠。 曹琴默笑了一声,说: “大阿哥莫不是总看我对孩子心软,才找到了我吧?” “愉娘娘,您是答应了?” “那还能怎么办,你是我带出来的孩子,帮人帮到底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曹琴默想去拍大阿哥的头,却发现胳膊抬得太费劲了,大阿哥真是长高了不少,大阿哥知道曹琴默的意思,立马低下头让曹琴默够得到。 “别耍贫了,左右二阿哥成长已无碍,嬿婉能够出宫,也是很好的。只是这件事你得亲自去告知二阿哥与嬿婉,若是同意,那愉娘娘就和你额娘一同求了皇后娘娘。” “是,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去!” 大阿哥跑走了,叶心看着大阿哥跑掉,笑着说: “大阿哥可比以前活泼多了。” “心眼也比以前多了,明明皇贵妃那么单纯的一个人。” 曹琴默喝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嘴角带笑地说,叶心给曹琴默添茶,接着说: “身为皇子,有点心眼也是正常的,只是这孩子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念着主儿,奴婢觉得倍感欣慰。” “叶心,你是不是也想出宫了?正好啊,如今惢心也出嫁了,我也成了贵妃,替你寻一个良人还是可以的。” “娘娘可别打趣奴婢,奴婢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娘娘一辈子的,奴婢还等着成为掌事大姑姑呢。” 叶心可没有要出宫嫁人的想法,她在外头也没有亲人,最亲的也不过就是五福和愉贵妃,出了宫举目无亲的,她总不能把五福也带走吧? 五福估计也不乐意走,他俩现在共同管理着偌大的承乾宫,外头见着五福都点头哈腰叫一声五福公公,五福虽然不爱说话,可叶心看得出来,五福可开心了。 现在五福也是可以前呼后拥几个小太监在身边了,换上了新的太监服,上面的绣纹别提有多精致,五福那张装的冰山脸差点都要笑裂开了。 ———————— 永璜打好了腹稿,来到撷芳殿,嬿婉此刻捧着手炉陪着永琏看书,看到永璜,笑着给他行礼: “大阿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 永琏放下书,招呼嬿婉, “嬿婉,给大哥倒杯茶。” “奴婢明白。” 嬿婉端上茶,永璜连忙接过来,喝了一口,贼烫。 但是永璜咽下去了。 永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 “大哥,你没事吧?水是刚烧的,可能有点烫。” “不打紧,不打紧。” 永璜摆摆手,然后他抿着嘴,说: “二弟,大哥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看你年岁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要成婚……嬿婉也到了该出宫的年纪,是不是……” “大哥的意思,我懂。” “你真的懂了?” “嬿婉毕竟也照顾过大哥一段时间呢,她在我身边也是尽心尽责,我想着等到了出宫年纪,我就去求皇额娘给嬿婉找个好人家。” 永琏是一个人精,早就看出来永璜想说什么,但永璜太扭捏,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他故意笑着说歪了方向,手里捧着暖炉,然后又看向嬿婉, “嬿婉,你觉得呢?” “二阿哥能考虑到奴婢,是奴婢的荣幸。” 嬿婉作为一个下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主子能考虑到自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皇后娘娘指婚,定是要比自己出宫后嫁人要好的很多。 她看的很清楚,自己这样已经是一个宫女所能做到的最高境界了,皇后娘娘心慈指婚,最起码能嫁一个小官员,不管以后仕途平稳还是步步高升,嬿婉都有信心操持好一个府邸。 “不是,二弟我是说……” “哦,大哥若是不放心,等皇额娘挑选的时候你也一同看看吧?” 永琏立刻打断永璜的话,永璜急得抓耳挠腮,完全没看见永琏手中的笔都放下来,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永璜。 “二弟,我,我是想说……” 永璜低着头,有些紧张,开始担心永琏会不会不答应,他咽了个口水,闭上眼睛, “我想从你这求了嬿婉到我府上,愉娘娘说如果你和嬿婉都同意了,她就会和额娘一同去求皇额娘指婚。” 嬿婉惊讶地捂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脸已经憋红的永璜。 永琏差点笑出声,但是为了得体,憋住了。 永琏故作姿态地起身,看了一眼好像还在状况外的嬿婉,又看了一眼脚在地上摩擦的大哥,眨了眨眼睛,差点破功: “大哥,我可做不了嬿婉的主,你去问问嬿婉如何?哎呀小厨房还有嬿婉给我做的牛乳饼,我先去吃了。” 说罢,永琏带着自己的小太监飞快地跑走了,临走前还把门“啪”的用力关上了。 还在门外大声说: “我要慢慢品尝,细细品!” 屋子里只剩下嬿婉和永璜两个人。 嬿婉就算再状况外,也知道了大阿哥是来要自己的,她脸也有些红,小声地说: “大阿哥,您……” “嬿婉!” 永璜突然喊了一声,他一下子站起来站到嬿婉面前, “嬿婉,我……我是认真的。” 一看到嬿婉,永璜原本打好的腹稿都被烧掉了,一点都没带剩,脑子一片空白,他眨了眨眼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嬿婉说: “大阿哥若是为了感谢奴婢当年的照顾之恩倒也不必如此,奴婢照顾大阿哥的时候也是很开心的。况且大阿哥也有教奴婢读书,奴婢已经很满足了。” “不,不是恩情,喜欢和恩情是不一样的,我能分得清。” 永璜怕她真误会了自己是因为小时候被照顾过才要娶她,立马大着胆子上前握着嬿婉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我是娶你,是做我的侧福晋。嬿婉,那时候我确实感激你,除了额娘和愉娘娘,没有人再这么真心对我。 在你被赶到花房的时候,我才隐隐约约意识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我托愉娘娘给你送东西,照顾你,甚至还偷偷去看你。我一直觉得是我连累了你。 可还好,最后愉娘娘把你捞了出来,就是不在我身边了。 后来我借机教你读书识字,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嬿婉,我保证,你嫁到我府里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府里只会有你和嫡福晋两个人。” “大阿哥,奴婢何德何能……” 嬿婉最开始,对大阿哥是真的上心,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心,好像变成了真心。 是他拜托愉贵妃娘娘照顾自己的时候? 还是他一次次耐心地不厌其烦地教她读书? 还是他现在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嬿婉定了定神,把手从大阿哥手里抽走,永璜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嬿婉现在是什么表情。 “能被大阿哥看上,是奴婢的荣幸,可奴婢一直都没有考虑过嫁娶之事,所以,对大阿哥也从来不敢僭越。” 魏嬿婉笑着说,她拉了拉大阿哥的袖子,大阿哥看向嬿婉,嬿婉此刻比他还低了个头, “承蒙厚爱,奴婢倍感荣幸。” “嬿婉,你是同意了是吗?” 永璜眼里放出光芒,差点就要抱住魏嬿婉,但永琏猛的推开门,手里还抱着一盘糕点,说: “嬿婉,你吃吗?” 第60章 求而得 “二弟,你……” “哎嬿婉,你要是走了,我可就没点心吃了,我好想念你做的春饺啊……” 永琏把一块点心放在嬿婉手里,又给了一块给永璜,永璜没接,一脸悲愤地看着他,嬿婉眨了眨眼睛,说: “那奴婢给您去做?” “好啊,大哥吃不吃?大哥吃过没呀?” “……” 永琏确信,他要是再多说一句,他的大哥绝对会去愉娘娘那边告状。 谁叫他得了哮症身子弱打不了呢。 他故作矜持地咳了咳,一脸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魏嬿婉: “嬿婉,你看大哥好凶啊。我都不敢想象以后你嫁给了他,我该怎么办啊……” “永琏你……” “大阿哥息怒,二阿哥只是孩子心性罢了,并无恶意的。” “嬿婉,他只比我小两岁。” 如果不是永琏打不了,他真的很想给他两脚,永琏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他,嬿婉也护着他。 可不知为何,永璜看着看着,就看到了以后他俩生的孩子调皮捣蛋,他要揍孩子,嬿婉护在孩子面前不让打的样子。 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撇到了一边。 永琏没见过这样的变脸,看他绯红的脸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大哥脑子没救了。 怪不得不想夺嫡了,改夺魏嬿婉了。 啧,恶心。 他现在看懵懂的永璋都感觉可爱了很多。 他推了推魏嬿婉,说: “不逗大哥了,大哥还是快点带着喜讯去找愉娘娘吧,别愉娘娘一忙起来就忘了。” “那人我就带走了。” 永璜嘴上说着,手里拿着点心带着魏嬿婉就跑了。 一点都不给他留下啊? 还大哥呢,这么记仇,希望嬿婉以后生下来的小孩顽皮点,闹死他。 永琏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嗓子痒,用力咳嗽了起来,站不稳他扶住了桌子,咳得撕心裂肺,咳到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才停下了,他才颤抖地呼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缓了缓,看着桌上的书良久,然后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副身子,能撑多久啊…… “二哥……二哥,咳嗽了?” 永琏警觉地看向书房门口,门口居然是永珹,永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瑟缩了一下。 “四弟,你怎么在这?嬷嬷们呢?” “我……我担心,有,吵架声。” 永珹自从金玉妍死后,就变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存在,没人关心在意他的死活。 母亲是罪人,更是加了一道枷锁在他的身上,更别说被金玉妍的死刺激了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出现了口吃的毛病,就连脑子好像也出了点问题。 还好,撷芳殿里永琏说话还是有点用的,一直都看着点,防止有人欺负了去。 “没事的,四弟,二哥只是嗓子不舒服,喝了药就好了。” 永琏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脸上露出温和地笑,向永珹招了招手,永珹跑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永琏。 “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有,有的……论语,夫子。” “嗯最近在学论语啊,可有什么不懂得要问二哥?” “一点,书,那里。” “你来看看,哪里不会?” 永琏把永珹抱在腿上,翻开论语让他指哪里不会。 永珹翻着书,永琏看着他的后脑勺陷入了沉思,自己不可能护着永珹一辈子,万一他不在了,他的出身足以吸引更多的顽劣之徒借机欺负。 可是,总不能又去求愉娘娘吧? ———————— 曹琴默看着兴高采烈拉着魏嬿婉的永璜,就知道事成了,其实后面哪里还那么麻烦,一个阿哥要人,谁还能拦着不成。 只是到底是她有私心,不希望几个孩子闹起来,而且嬿婉也确实不该留在宫里了,要是又被如懿或者皇上盯上,不知道又要遇到什么事。 “愉娘娘!” “参见愉贵妃娘娘。” “起来吧,你们两个。” 曹琴默笑着说,嬿婉许久没见到曹琴默了,此刻看着她温和的面孔,心里的忐忑不安都被抚平了下来。 “愉娘娘,嬿婉同意了,那我……” “大阿哥急什么,都还没府邸呢就想把人带回去,我明儿去和你额娘说一声,趁着最近天气好,皇后娘娘身子好些就定下来。” 曹琴默按住大阿哥, “你嫡福晋已定,按律只有先迎娶了嫡福晋进门,过一天才能迎娶侧福晋。而你作为夫君,平衡内宅就是你要学的第一课。”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不会和福晋起冲突的。” 魏嬿婉以为曹琴默担心自己以后会和嫡福晋争宠,连忙跪在地上说。 曹琴默摇了摇头,让她站起来: “嬿婉,本宫不是在说你,侧福晋自然有侧福晋的职责,侧福晋也是有册封的。到时候自然有嬷嬷和你说明。” 她看着嬿婉,抓着她的手拍了拍: “丈夫自然有丈夫的职责,保护妻妾,避免冲突,爱护幼子。两人各司其职,才能和和美美。” “所以嬿婉,不要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该说的说,一起想解决办法。” “奴婢……知道了。” 晚上,江与彬来了,他拿出了两份药方呈给曹琴默,曹琴默看了看,问: “可有何不妥?” “回娘娘的话,您右手边是太医院寻常的坐胎药,而左手边是齐汝专门为舒嫔娘娘制作的药方,可见药方添了许多东西,虽然看起来固体安胎,但有六味药的药性相冲,伤及母体,长期以往难以有孕。” “当真是细心啊,如此针对叶赫那拉氏,到底是防了太后一手。” “娘娘现在知道了,不想着做点什么吗?” 曹琴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手里转着茶杯,气氛逐渐沉闷,江与彬立刻跪了下来双手伏地。 曹琴默这才慢悠悠地说: “江太医最近仕途顺利,是否有些看不太清自己了?” “微臣不敢,微臣一切都是娘娘赐予。” “希望你真能如此认为,本宫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微臣遵命。” “把这个药方原原本本地告诉娴妃,看看她会怎么做,好歹也是受过荼毒的人,应该可以感同身受吧。” “微臣知道了。” ———————— 第二天,曹琴默去看了小高,小高虽然升为了皇贵妃,宫里虽然富丽堂皇,可还是冷冷清清的。 小高脸色依旧苍白,她靠在床边看着摇篮里面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到曹琴默,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愉贵妃,你怎能来了?” “给慧皇贵妃娘娘请安。” “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现在宫里掌权的可是你和纯贵妃,看着纯贵妃老实的样子没想到她也能坐到这个位置。” 小高和以前一样撇了撇嘴,一副瞧不起纯妃的样子,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孩子, “我如今也是有自己的孩子了,自然不会羡慕他人去,至于这孩子的路以后顺不顺……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不管以后怎样,不如先关心关心你大儿子的情况?” 曹琴默坐下来,看了看铺在小高床上的小衣,茉心给她端来一杯茶, “大阿哥想求娶一宫女做侧福晋,反正我已经同意了,就看你了。” 小高疑惑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他怎么没跟我说。” “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忧心操劳。” “是谁?” “二阿哥身边的魏嬿婉,你应该知道的。” “哦,她啊。难怪永璜去找你呢,是怕我不同意吧?” 小高脸色淡淡的,听到这个也没有暴怒,也没有羞愧,曹琴默以为她还会生气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表现。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到底是娴妃烦人,一挑拨我就上当了,你把她捞到了皇后身边也算是好前程,我气早就消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以嚼舌根的名头,把娴妃抓起来打几棍子才算舒坦。” 小高提到娴妃,脸色难看了起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一动气,小高就咳嗽了,曹琴默放下茶杯,把小高的茶杯端给她,让她喝下去顺顺气: “好了,何必这样动怒伤了自己,总会有法子收拾她的,你可别没看到她受苦受难,就先走一步了。” “你如今当上了贵妃,言语也是越发轻狂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当真放肆。” “那……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赔罪?” “……别了,还是说说永璜吧,他那个嫡福晋我也知晓一二,官职低有官职低的好处,要是什么高官家的女儿,那魏嬿婉怕不是又得受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求了皇后娘娘恩典,如何?” “嗯,可以。不过就不要让皇上也来了。” “好。” 皇后娘娘那边听说了这件事,立即欣然同意,她现在越来越虚弱了,感觉就和小高一样,起不来床。 她淡笑着看着曹琴默,说: “如此甚好,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是天下多少人的心愿,在皇室里也屈指可数。愉贵妃,你如今也有了协理六宫之权,这大阿哥的婚礼,就交由你和纯贵妃来办吧。” “臣妾明白,皇后娘娘好好养着身子。” “退下吧。” “臣妾告退。” 曹琴默走出长春宫寝殿,看到一旁的莲心,笑了笑: “莲心,跟本宫走一程吧。” “是。” “皇后娘娘的病怎么越发重了,太医看过说了什么没有。” “娘娘,皇后娘娘惊惧忧思,一时间难以改正,恐怕……” “让皇后娘娘放宽心,如今宫里自有本宫和纯贵妃打理。还有,你和皇后娘娘交代一声,就说镯子已经好了,请娘娘不要再忧心。” 第61章 不要再墙头马上了 如懿完全变成了一个透明人,纯贵妃忙着教愉贵妃协理六宫事务,玫妃慎嫔天天想着勾引皇上,慧皇贵妃养病照看一双儿女,其他人更是默默无闻,只有舒嫔偶尔来看她。 纵使瞧不起她和愉妃狼狈为奸的样子,可若竹天天跟哑巴一样除了服侍她,一点多余的话不说。 三宝虽然还是原来的太监,但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惢心如今出嫁了,更不可能回来当差。 一事又一事的不顺心让如懿烦躁,又头疼。这不,她又打翻了一套茶具。 若竹偏头听了一耳朵,哼了一声。 她现在可以精准判断出如懿打碎的是哪套茶具了。 现在是愉贵妃和纯贵妃当家,内务府就算想找麻烦也会被压下去,所以就算如懿这样子,生活质量也没差到哪边去。 可别人欢欢喜喜地册封,只留她一个人原地踏步,皇上嘴上说着爱她,可什么都没有。 可每每她要怀疑的时候,皇上就好像知道她的心意一样,过来陪着她和她说话,互诉衷肠。 如懿被甜言蜜语迷的昏头转向,每每都要念叨着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即使是皇上,见一次念叨一次,皇上也觉得厌烦,他们之前明明还有更多的回忆,为何总是揪着儿时这出戏不放。 可如懿不觉得,这可是她与其他人最与众不同之处,这是都属于她和皇上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 其他人都没有,只有她有,只要守着这个情谊,她和皇上,才是真的天作之合。 两人你侬我侬之时,若竹安排人端着菜上来。 布菜期间,若竹端汤不小心撒了几滴,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请皇上娴妃娘娘恕罪。” “无碍,你起来吧。” 皇上现在心情很好,便恕罪了,若竹又不是一般宫婢,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亲近。 上次虽然生了气罚了她的银子,可也不会叫她在宫里活不下去。 “奴婢多谢皇上。” 若竹松了一口气,还好,娴妃没有任何动作。 若竹站起身,继续布菜。 如懿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然后突然说: “若竹,你去看看我的坐胎药好了吗?” “奴婢去看看。” 若竹巴不得不伺候这两人,她最近做梦脑子里面都是皇上骑着木马,如懿爬在墙头的画面。 经常深夜惊醒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大不敬啊,大不敬。 她是真想回皇上身边待着不想在如懿这边干了,不出宫不抬旗,哪怕熬到一定岁数做一个嬷嬷都好过在翊坤宫看怨妇。 两人温存了一阵,如懿披上衣服,刚要睡一会,意欢就来了。 意欢来无非也就是安慰安慰,然后两个人聊一聊诗词和皇上,如懿被皇上哄的七七八八,见着意欢也不像册封后敌意那么大,只是隐隐有些烦躁。 “娴妃姐姐,你是生病了吗?可还好些了。” 意欢见她只穿着单衣,不免有些担心地问,如懿摇了摇头,勉强笑着说: “没事,我只是用完了膳感觉有些困,想睡一觉。” “那就好,看起来皇上来过之后娴妃姐姐很开心。” 意欢对于皇上喜欢的人一直都是秉持爱屋及乌的道理,尽管自己会落寞但只要皇上开心,她就会开心。 “主儿,坐胎药好了。” 若竹端着药走进来,意欢看了看,问: “娴妃姐姐圣眷浓厚,怎的也喝坐胎药?” “你……也在喝?” 娴妃愣住,舒嫔居然比自己还要早喝坐胎药? 意欢笑了笑,说: “是呢,皇上赏的,每次都喝。臣妾也盼望着有着一子半女陪伴在身边,这样也不会长夜寂寞。” “……” 如懿看着坐胎药,突然没了胃口,不想喝。 若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想喝了,估计是想换舒嫔的坐胎药过来喝。 不就是一个是江与彬配的,一个经过皇帝的手吗? 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计较。 当天晚上,如懿打发了若竹去收拾外院,喊来了江与彬。 江与彬进来还没行礼,如懿就让他免礼坐下来。 江与彬也不知道如懿是什么事,只听见如懿说: “江太医,本宫有件事想拜托你。” “娘娘有何吩咐。” “舒嫔的坐胎药方子,你可曾有?本宫觉得舒嫔的方子经过皇上的手,效果会比你开的方子要好上几分。” 这种荒谬的想法,让江与彬扯了扯嘴角差点笑出来。 他低着头,说: “娘娘恕罪,恕微臣不能拿出来给您使用。” “为什么?难不成皇上还特意交代只给舒嫔使用?” 如懿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地问江与彬,江与彬依旧低着头,然后把舒嫔的药方全盘托出告诉她这是名为坐胎实则绝育的方子。 如懿听完有些懵懵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不是代表了皇上不希望她生出孩子? 那她的药方,怪不得皇上让江与彬来配。 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 “娘娘此事微臣十分惶恐,还希望您能拿个主意。” 江与彬此刻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说,仿佛他发现的是什么大秘密要置人于死地。 如懿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皇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 “你先下去吧,此事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本宫会看着办。” 有她这句话,江与彬就可以毫无顾虑地把包袱甩在她头上,自己就不用承担了。 “多谢娘娘,臣告退。” 若竹心里边骂,边打扫完院子,还把花浇水,心想这下不能再赶她出来了。 然后跑回去复命,但没想到如懿居然不去看,直接就让若竹帮她把头饰拆掉准备睡觉。 …… 下次她要是再认真扫,她就是狗。 如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走神,然后她问若竹: “如果有一个人真心诚意地对一个人,那个人却在算计你,面上又不让你看出来,你怕不怕?” 那我肯定杀了他以泄愤。 等等,如懿说的该不会是她和皇上吧? 若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在装傻: “主儿,您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如果你知道一个人一直在被骗,可若对她说出真相,她又会伤心难过,你说不说?” 如懿的眼神探究地看着若竹,想看看她能有什么答案。 那我肯定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 若竹听出来如懿的弦外之音,不就是不想告诉吗? 要是想告诉,就她们这俩人的关系还要问她?自己平时什么样子如懿又不是不知道,这摆明了想让自己以后背黑锅啊…… 若竹定了定神,心里直骂,但面上笑嘻嘻地说: “主儿,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遵从本心才是最重要的,无论结局是什么,只要主儿认为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决定你做的,锅我可不背。 如懿没从若竹嘴里听到满意的话,脸有点黑,嘴里说着: “是啊,遵从本心。” 那就不告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意欢来说陪在皇上身边才是最快乐的,自己又怎么忍心去打破这种局面呢? “主儿今日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没事,只是最近有些闷,想多了些。” ———————— 在小高朝高斌哭闹后,高斌额外给永璜添了不少家当,小高靠着那些彩礼的箱子,环着胸,说: “咳咳非得本宫闹起来才给,真是的,永璜本宫都养了这么多年了,咳咳好不容易成婚,那么寒碜。” “额娘,你还是把衣服披好吧,不然待会杜嬷嬷又要来念叨您了。” 永璜好笑着把厚厚的披风披在小高身上,小高乖乖披好,但嘴没停下: “这算什么,咳咳我都觉得热了,还不能见风。” “热是因为你昨晚非要跑到院子里着凉了吧?” “……” 小高没说话,由茉心和星璇搀扶着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才说, “我给那个嬿婉也准备了嫁妆,你仔细看看封条别搞错了,就当是本宫的赔礼。” “其实嬿婉不会那么在意的。”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想要就还我。” 小高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躺着背过去, “咳咳,拿走拿走,堆在宫里感觉都没法呼吸了。” “儿臣替嬿婉谢谢额娘。” 纯贵妃有两个儿子,隐隐比曹琴默高一节,但纯贵妃是个老好人,她没有坏心,教曹琴默的时候也很有耐心告诉她如何去打理后宫,如何贯彻皇后娘娘节俭之风,包括如何去看账本。 现如今,曹琴默也有了看敬事房记档的权力了。 她倒是对皇上和谁在一起没兴趣,毕竟这个只是为了确定妃嫔怀孕的日子,防止有人私通,混淆龙脉。 每七天,纯贵妃就会和皇后汇报一下。 承乾宫和钟粹宫也离得近,曹琴默时常带着永琪去找他们玩。 “妹妹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纯贵妃剥着橘子,笑着说, “如今这宫里也算是太平,我看妹妹仁心,让不怎么侍寝的答应常在轮番陪着皇上。” “只是不想让她们再走孤苦的路罢了。” 曹琴默淡淡地笑着,看着永琪和永璋玩闹,伸手拿过纯贵妃剥好的橘子瓣,纯贵妃也没计较, “说起来,皇帝好像很久没见慎嫔了吧?” “这倒是……许是还在因为那件事迁怒于她吧,也是可怜。” “是啊,怎么说曾经也是娴妃姐姐身边的婢女……” “等有时间,我去看看慎嫔,试探试探皇上的态度,若不会生大气,那也麻烦妹妹安排一下吧。” “纯贵妃姐姐交代,我哪敢忘记啊。” 第62章 阿箬受宠 阿箬那里收到了叶心给她的一小盒药丸,说是可以笼络圣心用。 使用方法很多,直接吞,用酒化开,或者点燃都可以。 至于对皇上的身体有没有损害,那并不重要。 阿箬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如今也是嫔位距离妃位只有一步之遥,以后升到了妃位,那才叫安稳。 纯贵妃也真去和皇上隐晦地提了提,见皇上没有发火,才大着胆子提起慎嫔: “说起来慎嫔妹妹是可怜的,被人这样利用对待,让她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现在又被皇上冷落,如今虽然升到嫔位,可皇上一直没去。慎嫔妹妹心里,恐难安呐……” “……朕会去看看她的。” “那臣妾回去就让愉贵妃妹妹安排。” 纯贵妃乐呵呵地走了,完全没看到皇上盯着她后背深思的神情。 阿箬的优势,就像先帝的皇后一样,和皇上的白月光也好,真爱也好,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 这种关系皇上尚不能插足,尚不能了解,一些细节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所以阿箬是独特的。 在这宫里,独一无二。 甚至比如懿本人还要独特。 当一个人处在回忆里的时候,她会被记忆打造成最完美的样子。 人总是爱美好的回忆的,就连曹琴默自己都不能免俗。 所以,甄嬛的出现,会让皇后破防。 那么,阿箬的出现,就会让如懿破防。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就要看阿箬能不能发挥极致。 晚上,阿箬果然被翻牌子,抬了过去。 药丸早被进忠扔进了香炉里,拍了拍手就走了出去。 阿箬咽了咽口水,一双大眼睛懵懂无知又有些瑟缩地看着皇上,皇上自高而下看着阿箬,淡漠地问: “怎么,你很怕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愧对皇上和娴妃娘娘。” 阿箬一副歉疚的样子,眼角沁出了泪, “臣妾想起与娴妃娘娘在潜邸相伴的时光,就万分愧疚,只想以死谢罪。” “那你怎么还在这?” “臣妾……臣妾……” 阿箬眼角一滴泪没入了发间,她看着皇上, “臣妾对不起娴妃娘娘,可是更舍不得皇上,如果皇上厌弃了臣妾,就请赐死臣妾吧。这样也断了臣妾的念想。” 皇上沉默了许久,看着阿箬,他想起了以前在潜邸和如懿的日子,面色稍微缓和了些,他弯下腰,在阿箬的耳边说: “朕还是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不必愧疚,朕相信,娴妃宽容大度,会原谅你的。” “多谢皇上……” 这是阿箬第一次,侍寝完后可以待在皇上身边过夜,聊的内容全都是如懿未出嫁的时候。 阿箬就像一个百宝箱,问到什么就能想起来什么,事无巨细,让皇上回到了初恋的感觉,于是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第二天给了她不少真金白银的赏赐,阿箬高兴地跪在地上,磕头说: “多谢皇上。” “怎么,这会又开心了?” 皇上脸上也挂着笑意,看着阿箬,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青樱,忍不住怜惜了几分,伸手摸了摸阿箬的脸, “多吃点,把自己照顾好了,朕还会来看你的。” “臣妾恭送皇上。” 阿箬得宠,可急坏了白蕊姬,她虽然已经是妃位,但是皇上已经很久不理她了,只是会召自己去弹琵琶,别的什么都不干。 太后要求她抓紧怀孕,可皇上不来,她可怎么有孕啊? 真是一个狐媚子把皇上勾了去,烦死了。 比起白蕊姬,心情更不好的是如懿,阿箬居然没有被废掉封号,反而越来越得宠了,这算什么? 阿箬以前不过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如今都差点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待在皇上身边? 明明身份,家世,自己要更高一筹,才情容貌也不输其他宫嫔,为什么看上了阿箬? 为什么偏偏是她? 如懿一生气,头又痛了,她猛的一拍桌子,吓得门口的若竹一抖把茶水撒了,自己又被烫到了。 “你在那做什么?” 如懿捂着头,看着她,若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把茶弄洒了有错,但是难道不是如懿先吓人的吗? 可她不能这么说,她只能跪下来,说: “奴婢错了,娘娘恕罪。” “笨手笨脚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如懿甩了甩头,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指着她,像淬了毒的针, “三宝,三宝,拉出去,打手心!” “娘娘,奴婢错了,娘娘恕罪呀!” 若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被拉出去惩罚。 她可是御前宫女啊,怎么能被随意惩罚更何况还是这点小事。 三宝虽然把她拉走了,但还是于心不忍,如懿在宫殿里捶桌子,他小声地跟若竹说: “我不动你,你自己弄出点声音就行,别让主儿发现了。” “……” 若竹哪里服气,一脸桀骜地看着三宝,委屈地嘴都往下撇: “三宝公公,你也认为我有错吗?就算有错,至于这样被罚吗?” “那倒不至于,谁叫主儿气头上呢。” “主子气头上就要糟践下人吗?” 若竹真是受够了,本来以为是个肥差,哪想到半点油水没捞到,自己还要倒贴。 倒贴就倒贴吧,还要天天被如懿提醒要安分。 天天听她念墙头马上,天天念叨着皇上的名讳和青樱,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本来以为前路光明灿烂,没想到能走完前路就算自己幸运了。 身为妃位都不愿意多招一个贴身宫女,就把她当驴使,什么都要她去忙。 交给宫里其他人她还说不放心。 她难道不是人吗? 若竹这辈子接受训练都没这么委屈过,偏偏如懿还走了过来斥责了三宝: “三宝,你怎么还没有动手。” 若竹跪在那边,低着头,双手握拳在身侧。 如懿看她的表情,更生气了: “本宫罚你,难道还有错了?” 她捡起旁边的树枝,要若竹伸出手,若竹忍了忍,向前伸出手,弯下腰。 如懿“啪”的一下就抽了上去。 不知道抽了多少鞭,如懿扔掉烂掉的枝条,此刻胸口的一股恶气终于缓解了,她心情好了很多,对着她说: “起来吧,以后不允许再犯。” “……奴婢,谢娴妃娘娘仁慈。” 若竹慢慢地说,三宝看着若竹,一脸的担心,等如懿一进去,他连忙上前扶起来问: “若竹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叫太医?” 这点伤比起以前训练不算什么,对于若竹来说,更多的是屈辱。 她挥开三宝,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宫外走,三宝不知道是告诉如懿,还是不告诉如懿,原地纠结了好久。 最后还是选择告诉了如懿,如懿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就这点事都受不了,还御前宫女?该说是御前宫女心气高吗,这么点小事都要计较,皇上跟前怎么会有这种人。” 三宝讪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竹手心火辣辣的,她阴沉着脸走在路上,她甚至不知道去哪。 最后她坐在了一处台阶上,手心已经肿的不像样子,还有丝丝血痕。 天气很冷,冷的跟她心情一样。 “哟,这不是娴妃宫里的吗?怎么,受委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竹感觉自己都被冻在那里了,面前出现了进忠那张脸。 若竹眨了眨眼,才起身: “进忠公公好。” 进忠摆摆手: “哎不要这么客气,你比我资历深,按理我应该喊你一声姑姑才是,我看你手心红肿,不会是娴妃打的吧?” “让公公见笑了。” 若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满眼羡慕地看着进忠, “要是能回到皇上身边,就好了。” “娴妃娘娘不好吗,毕竟是宠妃。” “……不说也罢……进忠公公,您这是要去哪?” “这有人进贡了几匹布料,皇上看着颜色衬愉贵妃娘娘和纯贵妃娘娘,叫我亲自送过去。” “要是能待在这两位贵妃娘娘身边,也比待在娴妃身边好。” 进忠笑了笑,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她: “这药呢是一个侍卫被打了板子剩下的,估摸着能用,你拿着。皇上既然让你待在娴妃身边,肯定有你的用处,尽管发挥,不要顾忌。我啊,等着你回到御前。” “多谢公公,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 进忠眯了眯眼,目送着若竹离开,然后转身吩咐这些小太监: “你,带着些人把这些礼送到钟粹宫去。你们几个,跟我去承乾宫。” 进忠来到承乾宫,宫里洋溢的喜庆都快溢出来了,他跟守在门口的宫人禀明了来意,才被引了进去。 就看到魏嬿婉正在带着五阿哥玩耍,旁边还站着大阿哥。 这场面……进忠居然嗅到了不对劲的氛围。 “给贵妃娘娘,大阿哥,五阿哥请安。” 曹琴默看到进忠,问: “这次皇上又送来什么?” “娘娘请过目。” 进忠把赏赐如流水一般给曹琴默过目,曹琴默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再名贵的她也戴在了头上,丝毫不慌。 看了一眼就让人收到库房里面,攒着给永琪娶媳妇用。 进忠多嘴问了一句: “贵妃娘娘,这魏嬿婉不是照顾二阿哥的吗,怎么在这?” “公公还不知道吧,嬿婉就要成为我的侧福晋了。” 大阿哥想到这是皇阿玛身边的人,还是太监总管,连忙笑着塞给了他一个红包, “等成亲那日请公公来吃酒啊。” “哗啦。” 进忠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手握紧了红包,嘴角抽了抽。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第63章 流言 进忠看着羞红了脸的嬿婉,又看向在那淡定喝茶的曹琴默,然后看着笑得一脸傻气的永璜,低下头说: “那奴才,就恭喜了。” 他甘心吗? 他肯定不甘心。 可他的令主儿已经死了,面前的是宫女魏嬿婉。 她没有两个人狼狈为奸的风风雨雨,没互相纠缠着对方许多年的记忆。 她没有被丢在启祥宫折磨五年,没有遍体鳞伤。 更没有他的心软搭救,没有再惦念凌云彻。 他的令主儿啊,心慈手软,一辈子受了太多的委屈,可偏偏那么倔强,那么坚强,没有一次被打垮。 她努力向上,一次又一次,博得皇上欢心。 进忠上辈子的记忆有点模糊不清了,他似乎记不起来,自己死的时候令主儿有没有哭。 可是令主儿就算没哭,她也会舍不得自己。 毕竟谁家太监能让她当狗一样使唤呢? 哪怕是用的顺手的茶具,碎掉的那一刻也会感到惋惜。 在令主儿受虐的无数个深夜,他也曾想过,若是令主儿没有被虐待,没有被折磨,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还会这样为了目标不顾一切,为了那一点年少的纯真对凌云彻放不下。 他死前看着令主儿的背影,嘴里骂着不得好死,眼里却是舍不得。 他多么希望令主儿能回头看他一眼啊,哪怕只有一眼,就能看到他眼底的情深。 尽管他知道令主儿对自己厌恶大于信赖,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令主儿。 他喜欢看到令主儿走投无路的时候来讨好他的样子。 听她娇滴滴地撒娇说你说过你心里是有本宫的。 尽管他知道令主儿是虚情假意,但足够了,对于他来说真的足够了。 只要他的令主儿还需要他一天,他就能追随一天。 可是他死了,死在了令主儿手下。 死前他意识模模糊糊地在想,要是能不让令主儿经历这些就好了,无妄之灾她遭受了太多。 如果能重来一回,哪怕抛弃一切,他都可以。 可是没有立即重来,而是他半梦半醒地陪着令主儿度过了她最后的日子。 现在想起来,就好像做了场梦,梦里那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没有办法和眼前的魏嬿婉重合在一起。 他的令主儿眼里有股傲气,是不被降服的烈马,而不是…… 他看着眼前双眼柔情,关切地看着他的魏嬿婉,一下子又泄了气。 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没受过苦,有人疼爱的令……嬿婉。 是嬿婉。 他的令主儿,已经不在了。 这不正是他期盼的,善良美好,不对凌云彻有执念的嬿婉吗? 只不过她的一生里不会再出现他。 代价若是这个…… 也好,也好。 进忠收敛着心里的苦涩,笑着说: “魏嬿婉好歹也是奴才搭了把手的,等成婚那日奴才会备上贺礼。” “那奴婢就不推辞了,多谢公公。也多谢公公多次给奴婢解围。” 魏嬿婉落落大方地行礼,现在俨然一副准侧福晋的样子,该说是嬿婉学习能力强呢,还是嬷嬷教的用心呢。 魏嬿婉的出身也是一个问题,不过小高已经解决了,改了户籍,变成了从五品户部员外郎的养女,如此也不会遭人非议。 进忠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一下子就想到了上辈子上不了台面的魏杨氏。 要么杀了她,要么换了她。 还有她那个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一并杀了算了。 反正魏嬿婉生下来的孩子又不是没有他们老魏家的血脉,儿子生和女儿生还不一样。 ———————— 阿箬的宠爱继续如日中天,皇上基本上一天不见就想念得紧,一下朝就去了永寿宫。 如懿偶尔出门听见永寿宫里欢声笑语,就忍不住要发火,所以周围下人都退避三舍从来不敢靠近她。 在曹琴默授意下,翊坤宫附近流言四起。 说是皇上之所以喜欢慎嫔是因为怀念以前年轻貌美的娴妃娘娘。 还说慎嫔经常扮做娴妃娘娘的样子勾引皇上。 更有甚者,说慎嫔娘娘是娴妃娘娘的替身。 这下如懿哪能坐得住,可皇上偏偏在提前准备东巡的事,想顺便带着皇后散散心,根本没空搭理她。 去了养心殿也被客客气气地请走了说皇上不见人。 如懿急红了眼睛,去了永寿宫。 然后又被宫人告知,阿箬去了承乾宫。 承乾宫,和翊坤宫是相对的,换句话来说,承乾的意思是顺承天意,和翊坤宫差不多,是宠妃住的地方。 如懿一想到海兰,心情就更差了。 承乾宫正间内悬皇帝御题「德成柔顺」匾。 如懿又走到了承乾宫那里,里面孩子欢声笑语不断,守在门口的太监见如懿来,连忙上前行礼: “给娴妃娘娘请安。” “愉贵妃在吗?” “呃……在的,娘娘稍等,容奴才去通报一声。” 里面的曹琴默听着下人禀报,看了一眼阿箬,阿箬耸了耸肩,捻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八成是来找我的吧?就因为那点流言就找上门来。她真的不如以前那么沉着冷静了。” 永琪和永璋趴在棋盘旁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该在哪边放棋子。 “不管是来找谁,这里是承乾宫的地盘,她娴妃就算想兴师问罪,也得师出有名。更别说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 看永琪和永璋一直摇摆不定,曹琴默拿起一颗棋子随便放了个位置,急得永琪和永璋眼巴巴地看着阿箬。 阿箬没憋住,把自己的棋子故意放远了些,永璋立刻下了一颗子。 曹琴默轻轻弹了一下永琪的小脑瓜,把他们两个人放到地上。 “春然,夏菡,带阿哥们和棋盘去东配殿去玩吧。” “是,娘娘。” 曹琴默拍了拍被两个孩子坐皱了的衣服,看了她一眼: “你啊,总是让着他们两个,可别被骗了。永璋我不太清楚,可永琪啊这小子知道你心疼他,每次都故意可怜兮兮地看着你,就赌你心软呢。” “这算什么事,孩子嘛活泼一点也好。” 阿箬怎么可能真和孩子计较,永琪那样聪明乖巧,永璋也懂事听话,和他们一起玩也挺有趣的。 曹琴默让人把如懿带进来,如懿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一人高的描金的暖炉。 就放在外面,就放在她们旁边,如此奢侈浪费。 阿箬起身笑着给她行礼: “给娴妃娘娘请安。” 如懿没有回礼,看向了曹琴默,曹琴默也在等她给自己行礼,曹琴默扶了扶自己的旗头,转而和阿箬说: “天气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好。”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再不甘,又如何,曹琴默的位份就是比她高,如今也掌管着协理六宫之权,万一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于她而言也不好听。 若竹跟在如懿身边,粲然一笑。 曹琴默这才笑脸相迎: “免礼。原来是娴妃姐姐啊,本宫刚刚都没有看到,一并进来吧。” “多谢,愉贵妃娘娘。” 如懿近乎屈辱般说出来这句话,她何曾这样过,哪怕是以前的皇后和贵妃,她也不曾这样卑躬屈膝。 不过是被皇上侥幸恩宠的一个绣娘,自己用来排解深宫寂寞,谁能想到能爬到这个位置,还压了自己一头。 不过就是有一张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脸罢了。 不过就是每次她与皇上闹矛盾的时候找的替代品罢了。 为什么能比自己高一头? 进了屋内,比屋外还要暖和些,如懿抬头,就看到了皇上亲笔的「德成柔顺」。 忍不住阴阳了一下: “这匾额上的字真衬愉贵妃娘娘。” “娴妃姐姐谬赞了,皇上既然赏赐了本宫居住在此处,那本宫自然要以此匾为目标,努力达成。” 曹琴默听出来如懿在骂她,她微微一笑说这匾额好歹也是皇上赏的,难道你想说皇上的眼光不行吗? …… 牙尖嘴利。 如懿抿了抿嘴,从前不觉得她说话这般让人难受。 “娴妃姐姐来,所为何事?” 秋霞给大家上了茶点,阿箬品了一口茶,眼睛一亮: “姐姐,这茶口味,怎么和其他茶不同?居然不苦。” “这是产自西湖西侧的龙井茶。” 如懿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一样,说, “品质优于其他龙井茶而被称为西湖龙井茶。看样子是扁形茶,以条形整齐,扁平光滑挺直,苗锋尖削,芽长于叶,色泽嫩绿光润,纤细柔嫩,整齐均匀,冲泡过后芽叶肥硕成朵,是品种极好的茶叶。” (这玩意成为贡茶是乾隆下江南巡视的时候,把十八棵茶树封为御树,然后就成为御茶了。我挪动了时间线。) “……” 曹琴默不懂这么多,只知道是贡茶,她喝不了苦茶,所以皇上赏给她的。 如懿真是学富五车啊(褒义)。 曹琴默轻啜了一口茶,笑着说: “本宫不如娴妃姐姐懂那么多,只是觉得这茶难得甘甜易入口,皇上见臣妾喜欢,就额外赏了些。” “……” 如懿真的不想和曹琴默说话了,感觉费劲,而且她在炫耀皇上对自己的宠爱。 她又看向阿箬,“语重心长”地说: “阿箬,我是来找你的。我最近听闻了宫里的流言,觉得你这样做不妥。” “……?” 阿箬就差不雅地指着自己,我吗? 如懿继续说: “你毕竟是从我这里出来的,你模仿我的举止纵然能获得一时宠爱,但又能有多少时间呢?” “娴妃娘娘误会了吧?臣妾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箬也知道流言,毕竟是她和曹琴默一起传出去的,但没想到如懿真来了,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她现在反正死活不认就好了。 “娴妃姐姐,你不能因为慎嫔得宠就产生嫉妒啊,而且她如今也是嫔位了,只比你低一级,怎么可以直呼其名呢?” 曹琴默喝着茶笑眯眯地说, “况且阿箬是你的陪嫁丫鬟,从小一起长大的,和你相似也正常的吧?” “可皇上喜欢上的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娴妃娘娘,我尊您一声娘娘,别把臣妾当下人对待。” 阿箬在如懿身边受到的说教可不要太多了,若竹现在受到的算什么, “臣妾纵然以前是下人,可现在得皇上赏识做了嫔妃,如今也是一宫主位。娘娘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育臣妾的?” 阿箬的小暴脾气上来了,开嘴就是一通怼,她早就看如懿不爽了,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 说是要给自己指婚结果半天都没动静,惢心那边也是,虽然她也看不起惢心那副愚忠的样子,还傻兮兮地跑到冷宫受苦。 但进冷宫前,完全可以安排江与彬和惢心成婚的。 可她什么都没做,晚上见了皇上居然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第二天进了冷宫。 惢心被无辜蹉跎了几年,在冷宫吃不好穿不好,还要干着两份活。 “本宫是……” “好了,别吵了,闹起来也太难看了。” 曹琴默制止住了如懿的话头, “娴妃,此事便是你不对,善妒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对你也不好,你回去禁闭思过一个月吧。还有你,慎嫔,对娴妃不敬,罚俸一个月。” “臣妾知道了。” 阿箬立马认了下来,眼神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如懿感觉胸口一股气堵着抒发不出去,她头痛欲裂,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早就狼狈为奸了吧?” “娴妃慎言,本宫现如今也有协理六宫的权利,此次处罚完全公平公正。如果娴妃觉得自己委屈,咱们大可以去皇上跟前辩一辩,娴妃意下如何?” 曹琴默现在又不怕她,笑着给她指了另一条“明路”,她不信如懿真的会选这条路。 现在她自己岌岌可危,就算没有明说,如懿自己也能感觉到。 这件事要是闹开了,那可就太精彩了。 “臣妾不敢,臣妾告退。” 如懿气冲冲地行礼,转头就走。 宫人都没来及开门,如懿一把掀开帘子就冲了出去。 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冻得两人一哆嗦,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如懿委屈地走在路上,本来翊坤宫和乾清宫就离得远,现在自己还得走回去,心酸加腿酸让她越走越慢,最后蹲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若竹手里揣着暖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好像是如懿自己乐意待在这里一样。 “娴妃娘娘,您怎么在这?” 凌云彻正好跟侍卫换班,回去的路上就看到了蹲在那里的如懿,皱着眉头上前关心道。 如懿噘着嘴,双眼含泪地看着凌云彻,嘴里也是委屈地呜咽: “凌云彻……” 若竹:来活了。 第64章 又罚钱? 凌云彻看着梨花带雨的如懿,他哪曾见过如懿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弯下腰,低声地说: “微臣送娘娘回宫吧?” 如懿向他伸出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凌云彻没抵抗住,弯腰扶着如懿起来,送回了翊坤宫。 送到正殿里,凌云彻都打算行礼走了,如懿连忙叫住他,说: “凌云彻,你又不值班,坐下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若竹、凌云彻:…… 若竹:哇哦。 凌云彻:啊? 若竹端上茶,自觉退出了内殿,还把门拉上了。 如懿但凡机灵点也知道男女不能共处一室,尤其她还是皇上的妃子。 可是如懿没有,如懿觉得若竹真的长进了,会看人眼色了。 若竹在门外,掏出了一个本子和炭笔,然后写到: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娴妃与侍卫凌云彻私会。 然后她想了想,划掉了“私会”,写成了“相会”。 不能带有主观色彩,全靠皇上自己去领悟,总比自己引火烧身要好啊。 然后她就走开,还大张旗鼓地,小声地,告诉周围下人,娴妃正在和人说话让他们躲远开一点。 下人们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凌云彻是扶着娴妃进来的,他们也不想引火烧身,立马退避三舍,打水的打水,吃饭的吃饭,恨不得退出翊坤宫。 其中有一批下人是原来延禧宫的,如懿进了冷宫之后,那些人四散各处,是阿箬一个一个收到了身边,每次趁着位份提升都会去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当差。 能为一个妃子效力,肯定是要比在各处当苦力要好很多,他们当然乐意去伺候阿箬。 以至于如懿出冷宫的时候,他们都不想回去,可阿箬实在是太顾念从前的情分了,眼里流露出的思念让他们不忍,就回去当差,可在这宫里,他们又跟透明人一样干着无聊的活计,比从前延禧宫还不如。 真不如在阿箬身边,还舒坦点。上次若竹被罚,在场的下人哪个不是心有余悸,生怕自己就成为下一个。 其中有一个人跟着几个人退出了翊坤宫,然后抬脚就去了永寿宫。 ———————— 进忠看起来一如既往,脸上带着笑,看着周围人往来恭贺,他们对自己或谄媚,或惧怕,或恭顺。 他表面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有他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无力感让他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才恍然,自己所追求的,不过是上辈子的令主儿。 这一世轨迹不同,但魏嬿婉看着,肯定要比进宫幸福的多,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两次都把她拉下水。 更何况他已经和令主儿在上辈子拜堂了,够了,真的足够了。 进忠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到自己私库旁,拉开,掉下来一块手绢,进忠看了一眼,蹲下身,捡了起来。 是一块白净的,没有任何绣花的手帕。 是嬿婉递给他擦汗的。 真奇怪怎么会在这里。 他捏着手帕,想要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但是半路止住了。 他不能这样的…… 他把帕子展开,点上蜡烛,把帕子悬在火苗上方,火舌瞬间蜿蜒而上点燃了帕子。 进忠就这样拎着帕子,看着火光。 等它快烧完的时候松手,帕子就成了一堆灰。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被火苗灼伤的手,搓了搓,低低地念着: “令主儿……” 令主儿,黄泉路上太长,您慢点走,奴才办完了事,马上就来。 他收拾好了情绪,看了看自己的私产,哦勉强还算得上多,留点银子给自己就够了,其余的死了也带不走,还不如全给魏嬿婉。 过了几天,进忠笑眯眯地来到了承乾宫拜见曹琴默。 曹琴默本来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动作呢,一直叫人看着点他。 毕竟他那样在意魏嬿婉,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 “见过愉贵妃娘娘。” 进忠一如既往笑着行礼,得了允许起身后,说, “皇上要在承乾宫用午膳和晚膳,请愉贵妃娘娘提前备下。” “本宫知道了。” 曹琴默也是按照惯例叫叶心给进忠塞钱,可进忠却推开了,叶心第一次遇到进忠不收钱这种情况,无措地看了看曹琴默。 曹琴默看着他,问: “公公这是怎么了?” “奴才……想拜托愉贵妃娘娘一件事。” 进忠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叶心,叶心双手捧着盒子给曹琴默看,曹琴默看了一眼,又看向进忠,进忠接着说, “这是奴才的一点私产,想作为大阿哥和嬿婉的贺礼,但……奴才单独送太过突兀,想借着娘娘的礼物一并塞给他们。” 曹琴默打开盒子,第一张就是一个铺子的地契…… 你管这叫一点…… 曹琴默笑了一下,没问进忠,叫叶心盖上又加了把锁,说: “本宫明白了,待会就让底下的人去装好,进忠公公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那倒没有了,奴才现在只有几个想要达成的小愿望。” “这么巧,本宫也有。那看来,我们得在一条船上呆很久了。” “是奴才的荣幸。” 皇上中午来陪曹琴默用膳,说话间提到: “朕听闻,你处罚了娴妃。” “皇上这是要怪臣妾了?” 听皇上的语气,好像也不是特别生气,曹琴默就知道这事不算严重,她眨巴着眼睛,有点委屈的样子, “那臣妾认罚。” “你怎么也变得矫情起来了,朕又没说怪你。” 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情大好,他就是喜欢嫔妃对他百依百顺不敢有一丝反抗的样子, “小闷葫芦,受了委屈也不跟朕说,要不是慎嫔是个憋不住的性子,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啊?” “慎嫔妹妹也真是的,这点小事也值得拿出来说。” 曹琴默小小叹了口气,一副为了皇上委曲求全的样子, “倒是,惊扰到皇上了。毕竟娴妃是皇上此生所爱……” “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你现在是贵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这宫里只有纯贵妃跟你平起平坐,任何人对你不敬就该罚。” 皇上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了拍曹琴默的脑袋, “朕只是想问问当时情形。” “女儿家一点小事罢了,娴妃姐姐也只是好心提醒。慎嫔妹妹性子急了些,难免起了冲突。” 曹琴默故意含糊其辞,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 那留给皇上的想象空间可就大了,一个是贵妃,另一个是新宠,结合以前如懿的表现,皇上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他叫来了进忠,说: “知道你胆子小不爱计较,那朕来计较吧。娴妃对愉贵妃不敬,翊坤宫上下罚三个月月俸。娴妃闭门思过,抄写女则与女训百遍。让她好好明白,一个妃子,最重要的是顺服。” “是,奴才明白了。” 进忠又欠嗖嗖地去翊坤宫传皇上口谕了,若竹感觉天都塌了。 怎么又罚钱? 打她板子也好啊,罚钱做什么? 若竹要尖叫了,娴妃以下犯上关她什么事,她才来多久。 宣布完旨意,她可怜兮兮地凑上去: “进忠公公……” “?若竹,你怎么了?” “进忠公公可怜可怜我吧,陛下这一罚钱,我是彻底没钱了,我那点小私房钱哪经得起这样嚯嚯。” “可不巧,我身上钱也不多了,还等着月俸呢。” 进忠说的不是假话,他那大半身家都在那个盒子里面了,现在身上留的钱是为了让自己能活到发钱的时候。 若竹抱着头: “娴妃娘娘肯定不会给钱,我这个月难道又去吃糠咽菜。” “好了,现在是愉贵妃娘娘和纯贵妃娘娘执掌中馈,这两人最是好说话。不会真让你饿死的,反正你还能自由出入,有时间去求求她们,多少会免了你们这些下人的责罚。” “多谢进忠公公。” 若竹当然知道,只是不好意思去求。 毕竟娴妃好像和愉贵妃娘娘不对付。 唉等等,她是御前侍女哎,虽然已经是以前的事了,但目前来说,如懿好像也没把她当自己人。 那她就不是翊坤宫的人,去求一求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吧? 左右宫里都说愉贵妃娘娘慈爱(?),为人善良。 愉贵妃娘娘,奴婢来了! 第65章 成亲 若竹其实说的潇洒,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宫里人大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在承乾宫外徘徊了好久,正巧撞见了陪伴皇上结束回来的曹琴默。 曹琴默看着一个宫女在自己宫门口来回晃悠,看到脸,想起来是那个御前宫女,派到如懿身边保护她的。 她走上前,问: “哪个宫的宫女,在本宫的承乾宫门口晃?” “奴婢翊坤宫若竹,见过愉贵妃娘娘。” 若竹连忙跪下行礼,心想居然忘了打听打听贵妃娘娘去哪了,太失策了。 果然穷能致病。 “你怎么在这?” “奴婢……奴婢……” 说出来其实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因为跟着如懿,把自己小金库都倒贴光了,外头还有弟妹要接济,但她自己又不能出宫。 拜托的侍卫层层克扣下来,有多少钱能到自己弟妹手里还不一定 。 “是为了前几天的事吧。是本宫的疏漏,皇上当时气头上,就算是娴妃不敬不应该牵连下人。叶心,你待会去内务府说一声。” “奴婢知道了。” “奴婢多谢愉贵妃娘娘。” 若竹感动的热泪盈眶,愉贵妃娘娘真的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可若竹没想到的是,如果曹琴默真的不想罚下人,完全可以在皇上说出处罚的时候就给下人求情。 而她为什么不当时求情,就是在等若竹上门。 曹琴默让她起来,笑着说: “你们跟着娴妃也不容易,下个月大阿哥大婚,到时候别忘了来咸福宫领赏钱。皇贵妃一向慷慨大方,这银子不会少的。” “奴婢多谢愉贵妃娘娘!” 若竹简直感激涕零,要不说跟着如懿没啥前途呢,大阿哥成婚的事她知道,可是领赏钱是一点都不知道,天天围着如懿转哪还有时间去和别的小姐妹聊八卦。 如果她真能跟着愉贵妃就好了,哪怕就是个扫地的。 可是不行,她身上还有皇上的交代,她摸不准皇上到底是介意如懿和凌云彻,还是觉得凌云彻胆子小不敢,但皇上特意交代了要仔细记录两个人,定期交由他查看。 曹琴默又塞给了她一些银子,若竹高兴地塞好银子回了翊坤宫,告诉宫里的下人这件喜事。 自然是更多人感谢曹琴默了。 很快就到了大阿哥迎娶嫡福晋的日子,不过那都是前朝的事,后宫里的人就负责喜气洋洋,娴妃也是终于解了禁足,一起来到咸福宫和众嫔妃坐着。 其他人聊的火热,只有她一个人心如止水地坐在那,似乎是为了衬托喜气,手上还戴着显眼的红宝石戒指。 皇贵妃身子不便,交由纯贵妃和愉贵妃来主理宫内,叶心茉心她们在外面,只要有宫人来说了恭喜百年好合之类的话都能得一个红包。 若竹趁着娴妃不注意的时候也领了一个,里面居然有足足五两银子,好久没看过这么多钱的她都快哭了。 皇贵妃好人啊! 而娴妃,看着他们领钱谢恩的样子,更别说那些人里居然还有自己宫里的人,嘴里秃噜了一句: “小恩小惠就把他们收买了。” …… 若竹已经不想和如懿计较了。 如果如懿发钱,她也不是不能附和她。 可是没有,所以若竹还是做了哑巴。 她们进了殿内,坐在最高处的是纯贵妃和愉贵妃。 小高没有现身,不过她身体一直没好,据说站都站不起来了,琵琶也弹不了,不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曹琴默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嘴角上扬了一下,说: “娴妃姐姐来了,快坐吧,大家都等你呢。” “娴妃娘娘。” 正好慎嫔和舒嫔两边都有空位,如懿也不想挨着慎嫔坐,就坐到了舒嫔旁边。 舒嫔看着她,笑了笑,说: “娘娘今日装扮格外光彩照人,只是这手上的戒指,略微有些……” “是皇上赏的。” 如懿大拇指搓着戒指圈转了转,脸上隐隐得意之色, “与那玫瑰簪子极为相配。” 其实是如懿在库房找东西充门面的时候,无意间翻出来的。 皇上赏她的东西不多,但她对这枚戒指毫无印象,想到她刚出冷宫的时候皇上好像赏了不少东西,自己也没仔细看,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忽略了。 现在找到简直如获至宝,足以证明皇上对她的情谊还在。 若竹自然也不知道,她又不是一直跟着如懿的,可这戒指,她好像有点眼熟。 嗯……想不起来呢。 不重要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想这么多了。 宣读册封仪式还要一段时间,送到府上后大阿哥就回宫拜见额娘。(其实流程很麻烦,又要宣读又要跪拜又游街要干嘛干嘛的,为了服务剧情我全改了。) “大阿哥恭喜。” “恭喜大阿哥。” 她们纷纷向大阿哥恭贺,大阿哥一一谢过,然后说: “诸位娘娘,请容儿臣先去拜见额娘。” 曹琴默陪着他进了寝殿,小高坐在床上,看着他,笑着说: “永璜也算成家了,我这个心啊也算是放下了。” “额娘。” 永璜上前跪下, “儿臣以后不能时时陪伴在你身边了。” “别搞这套,儿子大了要成家,分开是迟早的事,反正我身边还有永璐和璟璃,你早点走也让我省心。” 小高一口气把话都说出来,不知道是憋的还是什么眼圈泛红,摆摆手, “别打扰我养病,你和愉贵妃都赶紧走。” “儿臣告退。” 永璜红着眼睛走了,曹琴默站在原地,难得欠嗖嗖地问了一句: “真哭了?” “你怎么还在这,烦不烦啊?” 小高早就哭的泪流满面,杜嬷嬷上前给她擦眼泪, “位分高了胆子也大了,最讨厌你了。” “好了,是臣妾的错,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曹琴默嘴上说着告退,腿却没有动。 小高瞪了她一眼,说: “到时候永琪成婚,我定要看你笑话。” “好,臣妾知道了。” ———————— 过了半个月又是迎娶魏嬿婉进府的日子,因为是宫里的人,所以干脆就让她从咸福宫出嫁。 当然规模肯定比不上娶嫡福晋那会。 伊拉里氏是一个老实的人,况且魏嬿婉第二天就规规矩矩准时来拜见,礼仪无可挑剔,伊拉里氏又不是容不下魏嬿婉。 魏嬿婉会说话,总是笑着,伊拉里氏就算再怎么样,也逐渐能和魏嬿婉笑着聊天了。 大阿哥又带着魏嬿婉回了宫里一趟去见愉贵妃。 “妾身魏氏,见过愉贵妃娘娘。” 魏嬿婉换上了侧福晋的朝服,给曹琴默行礼。 “起来吧。” 曹琴默笑着说,然后又问永璜, “可去拜见了你额娘?” “自然,拜见完额娘就来找愉娘娘了。” 永璜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面颊红润,永琏带着璟瑟也过来凑了热闹,笑眯眯地说: “那可不,要不是当初愉娘娘牵线搭桥,现在大哥估计就得哭了。” “二弟,你……” “咳咳,愉娘娘您看到了吧,以前在撷芳殿大哥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永琏,你别瞎说,抹黑我形象。” “哥哥别闹了。” 璟瑟很少和曹琴默接触,难免有些拘谨。 可自己哥哥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大哥看起来都要发火,她只能出言劝一劝。 “和敬公主,没事的,哥哥们只是在开玩笑。” 曹琴默对璟瑟说,璟瑟看着曹琴默,点了点头。 永琏还在装虚弱,魏嬿婉在永璜身边,好言好语地劝着。 对于璟瑟来说,这样的场景很陌生。 她一步都不想离开皇额娘,长春宫里总是很沉闷,她都习惯了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守着皇额娘。 可永琏每次来都劝她,要多出去走走,最起码离开长春宫。 她想,她才不要出去呢,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可看到哥哥他们笑闹,璟瑟心里痒痒的,也想加入进去。 她也想跟他们一起玩。 下午,两人又回了咸福宫,走在路上,迎面撞见了巡逻的凌云彻。 凌云彻复杂的眼光看着魏嬿婉,魏嬿婉只感觉晦气。 她怕凌云彻脑子不好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上前挽住永璜,说: “大阿哥,咱们快点吧,要不然等皇贵妃娘娘喝完药,又没胃口吃饭了。” “好。” 凌云彻佝偻着背,就一副被辜负的可怜人样子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走远。 如懿也撞见了,心里想真烦,这都能念念不忘。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凌云彻: “凌云彻,你在看什么呢?” 第66章 失意人 “娘娘。” 凌云彻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给娴妃娘娘请安。” 如懿看了一眼他们走的方向,她确信没看错,这魏嬿婉居然勾搭上了大阿哥。 这好好的孩子得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皇贵妃居然不阻止吗? 如懿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地说: “一个人伤了你两次,你又何必两次都为她伤心,她从来只关心她自己。” “娘娘教训的是。” 凌云彻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娘娘,微臣有事,先行告退。” “凌云彻!你不要这么意志消沉好不好?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如懿伸出手指着他,露出了红宝石戒指, “随本宫去翊坤宫,你这样子还怎么当差。” 凌云彻呆呆地看着如懿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一时间失了言语。 若竹眼角抽了抽,她想起来了,这戒指,好像凌云彻也有一个啊,在跟着如懿之前,她跟着毓瑚四处搜集情报好像听到过…… 这俩该不会是一对吧?(各种意义上) 不行,待会得记在本子上,别忘了。 (我们如懿也有自己的大如起居注,作者:若竹) 三个人进了翊坤宫,宫人关上了门。 若竹耳力好,哪怕是守门,她都能听到两个人在说什么,更别说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男女大防,说话声音自然也没有压低。 如懿和凌云彻拾阶而坐,坐在翊坤宫正殿的台阶上,凌云彻还没有缓过神来,呆呆地坐着,如懿看着他,幽幽地说: “她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娘娘,这是臣的私事。” 凌云彻本来心情就不算太好,被这样刨根问底,他皱了皱眉,感觉不太舒服。 “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整日喝酒,日夜消沉,这种傻事做一次就够了。” 如懿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 “魏嬿婉都知道为自己打算,她那样的人都可以成为侧福晋,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是啊,不值得这样做,我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出路了,成为宫里的侍卫已经是我极限了。” 凌云彻一想到魏嬿婉就心痛,眼角垂泪,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用袖子擦着眼泪,有些不甘,这样的他配不上任何人。 如懿看他擦眼泪那么埋汰,递上了自己的帕子,一方淡青色绣着雪白樱花的绢子,凌云彻攥着手帕,泪水更加肆意横行。 如懿看着他,静静陪着他,等他恢复了情绪,才轻声说: “你是男人,有大好前途,何必纠缠于她,让你自身掉价。” “等你做了御前侍卫,什么样的女子你娶不得,到时候皇上亲自赐婚,谁也拒绝不了。” “所以,永远不要为一个不回头的人流泪,因为不值得。” 凌云彻深深吸了口,说: “知道了。微臣,多谢娴妃娘娘提点。” “这就对了嘛,你也要向前看。我也会帮你的。” 如懿看他回心转意,脸上也带着笑,噘着嘴轻轻柔柔地说, “等过段时间,我就向皇上征求把你升为御前侍卫。只是凌云彻,你得忘了那个人。” 如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在逼迫凌云彻。 凌云彻感觉到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但他也确实太想上升了,在上位面前魏嬿婉也变得无足轻重,当然点头说: “微臣谨遵娘娘教诲。” “这时候你才像有了御前侍卫的果断啊。” 「若竹:奋笔疾书,炭笔都断了两次。」 可如懿的诉求并没有如愿,皇上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会同意。 一方面,御前侍卫筛选极其严格,除了出身有要求,他身边大多都是满蒙勋贵世家出身,对武艺更有要求,不像寻常侍卫巡逻看个门就行。 御前侍卫是要保护皇上周身安全的,凌云彻武艺不突出,出身也低,如何担当得起。 另一方面,皇家侍卫跟随皇上出行,某种意义上代表了皇家礼仪,凌云彻哪里学过这些,带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皇上可丢不起这个脸,虽然如懿说不会可以慢慢学,但是御前侍卫名额就这么多,难不成为了他空出一个名额来,他自己的安全怎么办? 如懿要求没被达成,又和皇上吵了一架。 皇上捏了捏额头,对如懿突然为凌云彻求官职疑窦丛生,转头对进忠说: “进忠,把若竹召来。” “嗻。” 其实也不需要若竹本人来,只是需要她手里那本起居注。 进忠自然也知道,所以去找若竹要了过来。 若竹给他的时候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她小声和进忠说: “进忠公公,麻烦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书里有些事,可能皇上会震怒……” 换句话来说就是,别扣钱了,要扣就扣如懿的钱,别扣下人的钱。 哪怕说她言语有失,窥视宫闱,打她板子,都不要扣钱了,好不容才攒了点钱啊! “我明白了,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命苦。” 那本记录册给了皇上,皇上翻着书,脸上阴云密布,然后猛的把书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 “放肆!” 周围下人连忙跪了下来,进忠慢悠悠跪在皇上脚边,说: “皇上,您息怒。” “发生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朕息怒!娴妃和凌云彻好大的胆子!” “皇上,这只是若竹的所见所闻,此事涉及娴妃名声,这些事还需要仔细查证,万一误会了娴妃和凌云彻就不好了。” 进忠跪在那,幽幽地说, “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若竹,她离娴妃近,也减少了流言发生的可能。” “……就这么办,交给你和若竹。进保,摆驾钟粹宫!” “奴才遵旨!” 皇上踢了一脚凳子,背着手气冲冲地走了。 进忠差点没压住嘴角的笑。 凌云彻,你落到小爷手里,不会好过的。 小爷我要一层一层扒开你的皮,让你和娴妃身败名裂…… 凌云彻调动了,但是没去御前,而是成为了翊坤宫的侍卫。 如懿冷着脸,又开始发脾气,若竹早早的就躲到了外面去,和其他摸鱼的下人打牌。 凌云彻因为岗位调动要拜见主位娘娘,一直站在中庭等着如懿召见。 如懿不想见凌云彻,一见到他就想到自己的失败,皇上莫名其妙阴阳她的样子。 不过就是想调动侍卫,这点要求都不同意。 皇上待她,真的不如前了吗? 可就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皇上又来了。 皇上仿佛没有昨天的争吵记忆,径直走到内殿,一个眼神都没给站在那的凌云彻。 如懿刚动摇,就看到了皇上,双眼含泪: “皇上来臣妾这做什么?是不是又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气臣妾。” “昨天是朕心情不好,没来得及和你解释,你就跑了。难不成,朕还错了?” 皇上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有点危险。 如懿有点心虚,连忙摇头: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难受。是臣妾心急,没有听皇上把话说完就走了。” “这就对了。” 皇上拉着她的手,好声好气地说。 接下来就给如懿说了为什么没有同意她的请求,如懿听完也就明白了自己此举是多么冒失,差点给自己惹来祸事。 “皇上,是臣妾疏忽了,没想到简单的侍卫调动居然牵连了那么多。臣妾多谢皇上。” 如懿也后怕,她之前只知道御前侍卫都是上三旗,可没想到其中弯弯绕绕那么多。 自己出身乌拉那拉氏身份并不高,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得宠仅靠一句话就让一个下五旗成为御前侍卫,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骂自己。 幸好皇上及时阻止了,现在就要让凌云彻熬资历,等御前的职位空下来,再调换。 如懿知道皇上满心为自己,心里暖暖的,心中忍不住愧疚: “皇上,臣妾错了。” “知错就好,以后可不要这么心急了。你知道你这样走掉,朕多么伤心吗?” “臣妾错了,臣妾以后肯定不怀疑皇上,臣妾以后与皇上定是恩爱两不疑。” 如懿抱着皇上,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皇上低着头,把半张脸埋在如懿的肩膀上,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若竹:谁那么缺德踩了我本子一脚!」 第67章 东巡 日子平淡的过了几年,很快就到了皇上东巡的时候,富察的身体也有所好转。 这些年宫里又新添了孩子 ,连永璜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伊拉里氏生下了嫡子绵德,魏嬿婉也生下了次子绵恩,第二年又生了长女塔娜。(满语,意为掌上明珠) 这接二连三的添子嗣,让皇帝十分高兴。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就让大阿哥一家一并随行。 小高缠绵病榻,近些年是越来越虚了,自然不能陪伴出行,所以临行前伊拉里氏和魏嬿婉抱着孩子给小高看。 永璐和璟璃被嬷嬷抱着探头探脑地看着她们两人怀里的孩子,永璐拉了拉嬷嬷: “嬷嬷你近一点,我看不见。” “嬷嬷嬷嬷我也要看!” 璟璃不甘示弱,也要自己的嬷嬷靠近一点。 “嬷嬷嬷嬷……” “嬷嬷嬷嬷……” 两个人不愧是处于猫嫌狗厌的年纪,比他们生母还要闹腾,一个不注意就爬高窜低,完全没有以前刚生下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高听着也有些头疼,她甚至反思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烦人,如今遭了报应让两个小孩来烦她。 “六阿哥不要急,等额娘看完了再给你看一看好不好?” 魏嬿婉怀里抱着睡着的绵恩耐心地和这俩闹腾孩子说。 “嬿婉,别惯着他们。” 小高瞪了一眼那两人,那两人立刻消停,装乖,小高这才招招手, “让我看看绵德和绵恩。” 伊拉里氏和魏嬿婉上前,小高看了看,满意地笑了: “这两个孩子真可爱,尤其是绵德,这嘴巴像极了永璜。” “大阿哥也曾这么说过,妾身也是不胜荣幸。” 伊拉里氏满眼慈爱地看着怀里的绵德,然后又看了魏嬿婉一眼, “这其中也有魏氏的功劳,生产时妾身几近昏厥,要不是魏氏用家乡的法子把妾身唤醒,恐怕这孩子就见不到了。” “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你们能如此和睦,倒是很好,此次东巡,你们都被恩准随行,正巧带着孩子出去散散心。” 小高也是做了奶奶了,比起以前更要稳重了不少,她看着绵恩和绵德,心里有点苦涩, “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也想带着永璐和璟璃一同随行。” “你是不行了,但是我可以带着永璐他们去。” 曹琴默走进来一脸的疲惫,她哪处理过那么多事情,第一次知道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决策,除了皇后和娴妃其他宫中随行的人员都由她和纯贵妃商定。 好不容易弄完这些事,才知道永璜的两个福晋带着孩子入宫了。 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了小高的话,于是她走进来说了那句话。 “你烦不烦自己有孩子不带去,带我的孩子作甚。” 小高故意垮着脸看向曹琴默,伊拉里氏和魏嬿婉都给曹琴默行礼。 “见过愉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 曹琴默抬手,她看向小高, “你倒是去不了,可你的孩子也大了,跟着去也未尝不可,左右这随行本来就有你的位置,空出来不可惜了吗?” “那永琪呢,你也舍得?” “皇上亲自带永琪呢。” “……皇上如今还是喜爱永琪,只是我得问永璐他们。” “愉娘娘!愉娘娘!” 这俩小孩一听能出去玩都围着曹琴默团团转, “愉娘娘带我们出去吧,我们很乖的。” “愉娘娘,我可比我弟弟乖多了,愉娘娘带我好不好?” “我肯定要比妹妹乖多了,璟璃,明明是我先出生的。” “不对不对,杜嬷嬷说了,明明是我先出来的。” “我先!” “我先!” 小高捂着脸: “这都争论了半个月了,还没完。” “那到底谁先谁后?” “我怎么知道,接生的又不是我,既然杜嬷嬷说了璟璃先,那璟璃应该就是姐姐吧?” “一个两个都不服小呢,等大了就说不定不这样了。” 伊拉里氏笑着说, “娘娘不必忧心,别看小阿哥小公主现在闹腾,以后必定是懂事听话的。” “但愿如此吧。” ———————— 若竹自从知道自己本子上的脚印是皇上御足亲踩之后就蔫了,还好自己骂骂咧咧的话没被皇上知道。 并且皇上还交给了她重任,不出意外的加钱了。 虽然是进忠提及她的辛苦皇上才想起来这件事。 但没关系,有钱就行。 她若竹终于站起来了,终于有正常御前宫女的待遇了。 娴妃这几年也琢磨着怀上孩子,一直都和慎嫔较劲,失了自己原有的冷静。 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一直在她宫里的凌云彻,两人也就闲来无事的时候月下谈心啥的,凌云彻看娴妃的眼神也越来越深邃。 若竹的本子从七天一交变成了三天一交再到最后一天一交。 皇上的恶趣味包括但不限于娴妃侍寝的时候让凌云彻守门,在凌云彻面前秀恩爱。 尤其是红宝石戒指,每每皇上都想换掉它的时候,娴妃都不愿意,死活不肯。 就连皇上赏了其他的戒指都不会换。 每次凌云彻听到都不避讳的眼前一亮,一副隐忍情深的样子偷偷看着娴妃。 若竹:哇哦,精彩。 这次东巡,娴妃自然也在列,甚至还把凌云彻带了去。 临出发前,曹琴默找来了江与彬,交代了他一些东西,他自然也不甘,但是听了曹琴默的计划后他就同意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去泰山祭祀,祈福。 出行大半月了,皇上皇后与众嫔妃坐在一起聊天。 皇上还是比较关心皇后的身体情况的,皇后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素练走了之后有莲心和璟瑟贴心照顾着,总归是好了点,她脸上此刻带着淡淡的笑,说自己没有事。 “有皇上陪在臣妾身边,臣妾觉得尚好。” “底下的百姓们看见皇上与皇后娘娘形影相随,都感叹鹣鲽情深,人人羡慕呢。” 纯贵妃笑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朕这次东巡除了完成祖制更多的也是想带身体好转的皇后散散心,别让忧愁郁结于心。” “皇上第一次东巡,臣妾自然要相伴左右。” 富察笑着说, “况且臣妾与皇上登泰山,拜碧霞元君祠后,臣妾一直梦见碧霞元君在召唤臣妾。” “民间传说碧霞元君神通广大,可保身子顺遂。” 如懿适时插嘴说,她才不信这些,可她就是看不惯皇后与皇上夫唱妇随的样子。 皇上没接她的话,他笑着哄富察说: “皇后屡屡梦到,看来是心愿要达成了。这是吉兆啊。” “是啊,只是身体刚好,还是需要江太医在身侧,随时诊候。”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臣妾等也就安心了。” 纯贵妃笑着说,然后转头看了如懿一眼,如懿再不情愿,也得应和一声: “是。” ———————— 皇上身边跟着傅恒,阴沉着脸来看富察,富察端上一杯温茶,关切地问: “皇上,似有不悦之事?” “你可知道蒙古科尔沁部,要替其子色布腾巴勒珠尔求娶嫡出公主?” 第68章 皇上与太后 “那人曾经是皇子们伴读,过了两年又被封为了辅国公,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富察放下茶杯,思索了片刻,说: “未出嫁的嫡出公主,除了皇额娘的幼女恒媞长公主,那便是皇上与臣妾的璟瑟了。” 富察心里一惊,有点着急地说: “难不成科尔沁部他们要求娶的是璟瑟?” “他们只说要求娶嫡出公主,未说是哪位公主,所以此刻还在斟酌。” 皇上安抚着富察,他自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科尔沁部,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 另一边玫妃听说了皇上去皇后那,便去给皇后请安,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皇上了,趁着此次出行想要争取一下,太后现在也冷落自己,可不能再被皇上给忽略了,哪怕能怀得上一子半女,也算挣得荣耀了。 “给玫妃娘娘请安。” “本宫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呃……皇上与皇后娘娘正在商议要事,此刻恐怕不便。” “无妨,本宫先在周围转转,待会再来请安。” “娘娘请自便。” 玫妃见周围无人,转悠到了后面,听见了富察的呜咽声。 “臣妾的璟瑟还那么小,怎么可以下嫁给一个科尔沁部。” “朕知道,咱们璟瑟自然是要寻一个好人家,科尔沁归顺大清,嫁过去怎么会受委屈。” “可恒媞妹妹正值芳龄,为何不可以是她?” “朝中大臣都反对恒媞公主出嫁,他们说恒娖公主已经嫁给准葛尔,要是恒媞公主再嫁,只怕皇额娘老怀伤心呐。” “臣妾的永琏身子弱前几日还咳血,臣妾现在身边只有璟瑟了,她在臣妾身边一直侍奉着,臣妾怎么忍心?” 富察激动地站了起来,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下嫁。 “皇后娘娘冷静一下,此事还尚未定论。” 傅恒忍不住说,他看着自己姐姐伤心欲绝的样子,实在是难以言表,她身子好不容易好一点,可不能再被急坏了, “待微臣与皇上再商定吧。” 皇上也说: “莲心,你扶皇后坐下。” 他抓着富察的手,安慰道, “琅嬅啊,你的心思朕明白,朕自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只是满蒙联姻是旧俗,此事,还得好好想想。无论是谁出嫁,朕绝对不会亏待她。” …… 此事自然也被玫妃实时转播给了皇太后,皇太后自然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下嫁给科尔沁,听着这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哀家就不心疼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的女儿谁疼。” “你也算是有孝心的,之前哀家让你做什么,你才做什么,这次你倒是上赶子自己做事。” “臣妾知道自己能成为嫔妃全都仰仗太后,臣妾自然与太后一条心。臣妾一心想为太后分忧。” “很懂事,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下去吧。” “臣妾告退。” 玫妃走后,福珈说: “玫妃虽然性子直了些,但论起有用要比陆常在和舒嫔有用多了。” “舒嫔一心都在皇上身上,不大会为哀家的事和皇上开口,可是此事并非小事,不管皇上怎么想,你一定要和讷亲说让大臣极力反对。恒媞,绝对不能出嫁。” “是。” ———————— 玫妃,舒嫔都被太后吩咐了要去求皇上。 舒嫔纠结了许久,她不忍皇上伤心,可太后吩咐她又不敢不从,只好去皇上议事殿门口等着。 里面大臣已经散去,皇上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曹琴默陪着皇上,脱下护甲,伸出手给皇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愉贵妃,你说那些大臣说的,对吗?” “臣妾不知道,但臣妾知道和敬公主是皇上的心头肉,那自然恒媞长公主也是太后的心头肉。” 曹琴默淡淡的笑着,温柔的嗓音缓解了皇上的烦躁, “所以富察一族及其门生极力反对和敬公主出嫁,那……其他大臣反对恒媞公主出嫁……” 皇上捉住曹琴默的手,莫名有种欣慰感,就像一个点突然被打通一样,说: “那些大臣,便是帮着太后了。” “臣妾听皇上说从前只有少数大臣反对,如今如此声势浩大,估摸着少不了这位讷亲大人推波助澜吧?” “你如今读了书脑子都聪明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赶上朕了吧?” 皇上笑着把曹琴默拉到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子,曹琴默自然是推脱地说: “臣妾一心都为了皇上。自然皇上的儿女……臣妾虽不敢夸下海口,可臣妾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当然不忍心皇上的孩子下嫁。臣妾得蒙皇上调教,学识修养皆来自皇上,怎么会赶得上皇上呢?臣妾光是听永琪读书头都要疼呢。” “你啊……还是这么谦逊,你替朕考虑,朕很开心。前天玫妃和陆常在还来替恒媞求情,说为了太后,为了孝道也不能下嫁,现在看来这玫妃多半也是太后的人。” “臣妾可不知道。臣妾只知道,玫妃妹妹性子可爱又娇纵,皇上喜欢的紧呢。” “你啊,小小女子,眼光短浅,只看到她得宠,朕难道不宠你吗?” “皇上来臣妾这多少次,臣妾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曹琴默故意娇嗔地说,逗得皇上龙颜大悦。 在皇上心里,她再聪明又如何,只要一心向着他,他可以容忍,可以忽略。 这样一个妙人在自己身边解闷,再加上是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自然是寻常嫔妃不能比拟的。 皇上搂着她,安慰她: “今晚就去你那,朕还把永琪带过去,可以了吧?”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好了,午膳你也一同去用吧,进忠。” 用午膳自然不会在议事殿里,皇上一想到刚才的事还是感觉胸口憋闷,那些大臣的嘴脸加上太后简直让他吃不下饭。 皇上拉着曹琴默的手,出了门,才看到了站在太阳下出汗的舒嫔。 皇上一想到舒嫔是太后的人,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 “你在等朕啊。” 皇上冷冷地说,他手里还用力捏了捏曹琴默的手。 曹琴默:死孩子手劲真大。 舒嫔似乎没听出来他言语里的冷漠,继续低眉顺眼温柔地说: “臣妾听闻皇上心情不好,想陪皇上走走,散散心。” “不必了。” 皇上拉着曹琴默就走,曹琴默看了一眼失意的意欢,意欢还是跟了上来,一副温驯的样子,皇上瞥了她一眼,问, “是不是,公主远嫁之事,你也想说两句?” “皇上真的生气了?” “那些大臣议论不休,接着玫妃也来凑热闹,你呢,你想说什么?” “公主远嫁是前朝之事,臣妾无话可说。” “那么你想让朕去见皇额娘吗?” “皇上若是想见自然去见,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不那么累,不那么烦忧。” 皇上停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臣妾告退。” 意欢失落地看着皇上,曹琴默全看在眼里,皇上现在见着太后的人都烦,她可不敢随意插嘴。 等他们走后,福珈就出现在了舒嫔面前,朝她行礼,意欢知道太后要见她,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福珈去了。 太后果然发了火,直接骂意欢没用。 意欢直直地跪在地上: “太后息怒,臣妾无用。臣妾看到皇上心烦,实在是不忍皇上再烦忧。” 她抬起头,眼神真切地看着太后,似水柔情,又带着点点怜悯: “臣妾理解太后心疼女儿,可皇上身为人父,他也真舍不得和敬公主这个和皇后唯一的女儿呀。” “你倒是体贴皇帝,怎么不体贴体贴哀家!难道要让哀家远嫁两个女儿你才高兴吗?” “臣妾不敢,臣妾心疼太后,可也是真的舍不得皇上。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说。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用!” 太后直接扇了意欢一巴掌, “早知道你如此心软无能,哀家当初就不会向皇上举荐你,哪还能成全你一片痴情?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哀家的恒媞绝对不可以出嫁!” “是……臣妾无用,太后息怒。”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福珈扶着太后走了,意欢跪在那边,眼泪落了下来。 曹琴默可能确实年纪大了吧,吃完饭就困了,皇上见她困得可怜,就允许曹琴默在他的寝殿里睡一会。 皇上心里烦躁,走出屋子透透气,如懿恰巧来了,皇上现在急需一个倾诉对象,就允许如懿陪着他走一走。 没有碍眼的凌云彻,皇上对如懿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到底还是怀念年少的时光,他向如懿倾诉道: “这嫁一个公主,前朝后宫居然闹得如此厉害,皇后哭的如此厉害,太后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朕纠结得狠。” “太后和皇后身为人母,自然舍不得孩子远离。” “可若是恒媞不去,便是璟瑟去,皇后身子才刚刚好转,朕实在是不忍。” “有江太医看顾着,身子不用担心。等过一段时间,太后和皇后会想明白的。” “朕也希望她们能想明白。” ———————— 曹琴默等皇上一走,就醒了。 她起身离开,门口守着的是进保,进保见曹琴默出来连忙行礼: “愉贵妃娘娘安。” “皇上去哪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和娴妃娘娘去散心。” “知道了,本宫先回自己的住所,不用告知皇上了。” “奴才明白。” 曹琴默直接去了富察那里,走到门口就听着里面的哭声。 “傅恒,本宫的璟瑟不可以远嫁。” “臣知道,臣会告知族内极力阻止,若是不可以,大不了臣去打下科尔沁,也不会委屈了和敬公主。” 莲心守在门口,看到曹琴默笑了笑,给她行礼转身回去通报。 曹琴默走进去的时候富察已经把眼泪擦干净,傅恒站在那里审视地看了一眼曹琴默。 曹琴默假装没注意到,她笑着朝富察请安: “皇后娘娘安。” “起来吧,你来做什么?” “臣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 曹琴默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恒,笑着说, “想问问皇后娘娘,是否想要和敬公主出嫁?” “大胆!” 傅恒直接喝出声,富察擦了擦眼泪示意傅恒冷静下来,她看着曹琴默,说: “你是个有主意的,本宫知道。可此事并非小事,你有把握吗?” “臣妾虽不敢打包票,但此事可以一举两得,不但可以避免和敬公主出嫁,也可以重挫太后。只看娘娘,舍不舍得赌一把。” “你可以说说看,若是能成,你将是富察一族的恩人。” “皇后娘娘,不可!” 傅恒皱着眉,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去把科尔沁给轰了,谁叫他们脑子不清醒提出这种事情,让自己姐姐伤心。 “那就先请皇后娘娘重病,召和敬公主侍疾吧。” 曹琴默假装没听到傅恒的怒吼,笑眯眯地说。 虽然这个太后的迷惑操作很多,多到曹琴默都不认为这是甄嬛能做出来的事。 但谁叫她姓钮祜禄呢,不管是不是甄嬛,她都要狠狠咬下一口,让她痛得刻骨铭心,才能解了上辈子的怨。 第69章 尘埃落定 皇后娘娘病重,江与彬特地报予皇上,皇上皱着眉,思虑了许久,才说: “好好照看着皇后,退下吧。” “臣告退。” 太后本想召见皇后娘娘,可哪曾想当天就重病了,还据江与彬说是忧思缠身,悲伤过度。 稍微想想就知道是为了璟瑟出嫁的事。 太后冷哼了一声,倒难为皇后用出这招来,她派福珈过去看了看,果然是脸色苍白,睡眠不安,一副药石无医的样子。 江与彬还在为富察施针,也是满头大汗。 得知皇后重病皇上闷闷不乐,连巡游的心情都没了,偏偏张廷玉又来求见。 “微臣参见皇上。” “你来有何事?” “皇上,臣来此是想说恒媞长公主不能远嫁。” 张廷玉跪在地上,语气坚定地说。 皇上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碗,说: “继续说。” “端淑长公主已经嫁到了准葛尔部,那么恒媞长公主若是再嫁到科尔沁部,那么蒙古宗亲中的两大部落不就都成了太后的女婿了吗?那不就增添了太后在前朝后宫的助力吗?” 一派胡言。 傅恒如果不知道这老贼的心思是什么,他就是真白痴了。 他皱着眉碍于皇上的面子没有当面反驳。 皇上也一脸深思地看着这个从雍正时期就开始辅佐帝王的老臣,如今也已年逾七十,之前还向自己以年老体弱为由向他请辞。 如今就开始维护太后了。 好,好的很。 皇上盯着他,声音里的情绪微不可察,他问: “那你觉得……该如何?” 张廷玉吸了一口气,假装深思了一会,眼睛看向右上方: “或许……和敬公主可以嫁到科尔沁部。皇上反过来想想,朝廷上的反对未必都是替太后说话,也是为皇上的江山着想。” …… 皇上头疼的躺在榻上,曹琴默给他剥水果,知道他烦恼,但是皇上没说出来她就不能说,要让皇上自己想说,才能拿到主动权。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的手伸到盘子里拿走了一片水果塞到了嘴里,吃了两三块之后,皇上说: “海兰啊,你知道张廷玉也推荐和敬公主出嫁吗?” 张廷玉她倒是知道一点,之前看奏折的时候看到过,守祖制的一个老东西。 按理来说他和太后应该是不对付的,可如今倒是帮着太后说话。 曹琴默摇了摇,没说话。 皇上又说: “他和太后最为疏远。他说为太后说话的,不一定是太后的人。” “臣妾也是这么觉得的,皇上。” 曹琴默放下手中的水果,旁边叶心抽出帕子递给她擦手,曹琴默边擦边说, “就像皇上教导过臣妾一样,人不能一概而论,或许有些人像张大人说的一样是为了江山。但臣妾觉得这种事情是危言耸听。” “哦?” 皇上起身,看着曹琴默,曹琴默假装没注意到皇上的目光,继续专注地擦手: “在皇上的统治下,大清民富力强,又怎么是两个蒙古部能打败的。近些年来皇上四处征战国库也没有空虚,可见是皇上治理国家能力非常。” “你啊你,马屁拍的越来越响了。” 皇上摇了摇头,如今他更乐意找海兰说话,也许就是因为她能逗自己开心,可话又说回来,海兰说的不无道理。 之前准噶尔丹策零死后,准噶尔内乱,纵然达瓦齐夺得汗位,可休养生息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而科尔沁早早归顺了大清,从圣祖开始部落为了大清一直冲锋在前线,就算是太后的女儿嫁了过去,科尔沁部也绝对不会帮着太后。 而且经此一事反而能挖出来不少太后的人。 太后到底还是急了。 嫁到科尔沁不一定会受苦,他甚至可以下旨让那人在京叙职,但端淑在准噶尔的遭遇实在是让太后慌了神,这才动用了所有人手。 前朝,后宫。 都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想到这,皇上拉着她的手,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 “朕想演一出戏,只是可能你要受一点委屈。” “能为皇上分忧,那便不算委屈。” 然后,行宫内就流传因为愉贵妃想劝皇上出嫁恒媞长公主遭到训斥,皇上责令其禁闭思过。 一时间行宫里人心浮动。 富察听到这消息,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傅恒: “傅恒,你去求皇上,愉贵妃是为了本宫才被训斥的,怎么可以连累到她呢?是本宫无用,护不住自己的孩儿,还要连累他人。可愉贵妃是无辜的呀!” “娘娘稍安勿躁。” 傅恒半跪在床前安慰她, “娘娘,说不定愉贵妃自有安排,您还是先好好‘养病’,臣即将要去大金川作战,临行前臣会和皇上说明。” “本宫是个没用的母亲,害得永琏病弱,就现在连自己女儿都保不住。” 富察流着泪,哭个没完。 傅恒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没敢和富察说,只能一个劲安慰道: “此事过后,臣自会向愉贵妃娘娘请罪的。娘娘放心,愉贵妃娘娘会没事的。” 好不容易把富察安慰睡着,交代莲心好好照顾,他走出门,回皇上那边复命。 “皇后如何了?” “回皇上话,皇后娘娘听闻愉贵妃娘娘禁闭,心里不安。” 皇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傅恒看皇上的态度,好像对愉贵妃并没有厌恶,居然异常的平淡,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皇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多嘴。你下去为平定大金川战事做准备,此次能不能和岳钟琪平定大金川,全看你们二人配合。” “臣,接旨。” 傅恒大概知道愉贵妃不会被重罚,求情的话也不会说出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挣了军功才有底气说话。 那些文绉绉的老臣,下次也能更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太后知道了这件事差点气坏了,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海兰居然是这种人。 她接连想要为难曹琴默,可不知道怎么的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水花都没起来,反而折断了大半人手。 再一探查,居然是傅恒出手了。(其实是皇上,傅恒忙着呢) 是啊,她帮着富察皇后,是应该好好“谢谢”海兰。 太后脸上阴云密布,就算是愉贵妃被关了禁闭,可到底也不是因为嫁谁,而是妄议朝政。 她就怕皇上改变了心思,非要恒媞嫁出去。 “太后别急,您得沉住气。讷亲大人已经进宫求情了。” “皇帝已经有几日没来请安了,有心避着哀家呢。” 太后脸色阴沉,坐在位子上, “有些话哀家说不得,可总得有人说。” “太后是指玫妃和舒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讷亲他们在前朝进言,这后宫的枕边风也要吹起来。” 太后思索了一下,玫妃笨嘴拙舌,舒嫔一片痴情不肯为她说话,这后宫居然没有可用之人。 福珈在一旁提醒道: “太后,您当年想要迁居慈宁宫,是娴妃帮着的,如今要不要找娴妃……” “咱们主动去找她?哀家可不想给她这个脸面。” 太后自然不想卖如懿这个人情,本来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就讨人嫌,还给人情,太后能不为难她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虽然讷亲大人在前朝极力劝阻,可私下也劝过您,恒媞长公主远嫁也是有好处的……” “不要再提了,有什么好处哀家难道不知道吗?哀家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离开身边。” 太后烦得很,正当她烦恼的时候,如懿居然来给她请安了。 太后坐到主位上,让福珈宣如懿进来。 如懿脸上是志得意满地笑,她一听到曹琴默因为推荐恒媞出嫁被责罚,心里就明白,皇上心里还是偏向太后的,但目前只有一个引子,没有台阶下,这才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问: “这时候来,想做什么?” “臣妾是晚辈,替太后解忧。” 太后看见如懿笑更烦了,忍不住讥讽道: “前朝大臣都劝不动皇帝,难不成你想劝劝他?” “朝臣们怕是没劝在点子上。” 如懿胜券在握的样子,这几天她派若竹打探消息(进忠透露给她的),知道了张廷玉说的下嫁的益处。 一来她想卖太后个好,好让皇上与太后可以和睦;二来这个益处自然是要给到皇上她才安心,三来嘛……不提也罢。 “臣妾听闻张廷玉大人说了许加和敬公主的好处。” “皇帝听进去了?” “臣妾不知。不过臣妾恳请太后,知会朝臣们,力陈恒媞长公主下嫁的益处,极力劝谏长公主远嫁。” 太后死死地瞪着如懿,难掩心酸。 福珈连忙说: “娴妃娘娘,您这不是戳太后的心窝子吗?” 如懿看到太后的眼神也怵了一会,但是她很快镇定自若调整好情绪,说: “不仅如此,太后还要递消息出去,让皇上知道,太后已经知道了下嫁长公主的益处,极力要将长公主嫁出去。” “哀家……自己去说?” “是的。当然臣妾不是真想要太后嫁女,而是想帮太后把长公主留在太后身边。所以恳请太后营势,前朝后宫齐力。越是更多人知道太后要嫁女,尤其是皇上和皇后要知道,越能力保长公主留在宫中。” 太后一想,自己去造势,总比别人可信的多,好处越多才会让人动心,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她既然想通了,自然就明白了如懿的一片心,和颜悦色了起来: “你倒是聪慧。有孝心。” “臣妾谢太后夸奖,皇上为此事烦心许久,臣妾只想助皇上了了这桩心事。这样朝局才会稳定。” “仅是如此?怕不是,还恨着皇后吧?” 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懿还是介意十几年前嫡福晋失之交臂一事。 如懿脸上差点挂不住笑,只能更加扯了扯嘴角: “臣妾不敢。” ———————— 另一边,若竹早早的就禀报给了皇上,如懿去了太后宫里,说要帮太后留着恒媞极力要出嫁璟瑟。 进忠嘴角的笑差点没忍住,立马换成忧国忧民伤心难过的表情: “娴妃娘娘怎么如此,娴妃娘娘不体会皇上的为人父的心情吗?” “她满脑子都想着讨好太后,又怎么会想着朕。” 皇上脸上阴云密布,没想到只是和曹琴默打配合,居然能把如懿给钓出来,当真是意想不到,意外之喜。 过了几天,前朝后宫果然都开始说嫁恒媞长公主的好处,给太后造势,太后也半真半假的准备起嫁妆,商量册封使是哪一位。 不久,舆论就喧嚣尘上,似乎都觉得太后嫁女是大势所趋,手里把握住两个蒙古部落,日后大权在握也不是不可能。 皇后现在病弱无依无靠,就只剩个女儿在身边侍疾,若是再嫁女恐怕会一命呜呼过去,这样不就是间接害了皇后娘娘? 那些大臣自然也知道这点,谁也不想做害死皇后的帮凶,自然是极力推荐恒媞出嫁,无论最后事成与否,皇上的怒火也撒不到他们头上。 璟瑟一直在皇后娘娘那边侍疾,对于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 莲心谨遵曹琴默的话,没有把消息透露给这对母女,让她们就这样聊聊天舒缓心绪。 曹琴默早就布了流言下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倒是真没想过如懿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讨好太后,说要帮太后保全女儿。 皇上才是她的主君啊,她居然不偏帮皇上,皇帝可是会感到寒心的。 不过皇上已经心寒好几次了,就看哪次如懿能掏个大锤出来把心锤稀巴烂,到那会才是无可挽回的境地啊。 这倒是方便了她做手脚。 要叫人在流言里加上娴妃的名号。 她可不是捣乱,她是在宣扬娴妃的美德与孝顺。 可皇上和富察一族还是没有动静,太后实在是急坏了,为了那些好处又给嫁妆额外加了一万两白银。 过了几天,一道旨意颁布了下来,恒媞长公主下嫁科尔沁部。 太后差点哭晕过去,福珈扶着跌跌撞撞的太后找到皇上,质问皇上为什么。 皇上站在书架前,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永琪刚写的策论,看都没看太后一眼: “皇额娘,儿臣听闻,此事你也是一力赞成的。本来儿臣也心有犹豫,无论是女儿还是妹妹都舍不得,可朝臣极力推荐也就罢了,皇额娘也是如此想法。既然如此,何不促成这段良缘?” “皇上!哀家身边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了,你难道还要哀家失去所有的孩子吗?” “果郡王还在,儿臣还在,皇额娘何惧之有啊?” 皇上哼笑了一声,完全没把太后的怒火放在眼里。 “富察一族也是明事理,为了表明忠心,特意把这大好的良机让予了皇额娘。换句话来说是皇额娘自己求来的。” “皇上,你……你好狠的心啊……” “皇额娘节哀,恒媞妹妹出嫁,朕也伤心。” 皇上嘴上说着伤心,脸上面无表情,他还有闲心拿着蘸了朱砂的笔给永琪做批注, “所以皇额娘放心,朕会给恒媞妹妹准备最盛大的婚礼,朕许恒媞妹妹每年都可以回来一次看望您。” 他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太后,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吩咐进忠: “进忠,太后忧思伤身,送太后回去休养。” “是,奴才遵旨。” “皇帝!你好狠的心!恒媞是你妹妹!你!” “可璟瑟,是朕的亲女儿。” 皇上这句回答,被淹没在了太后的怒吼里。 太后被软禁了起来,曹琴默解了禁足。 如懿自从知道旨意后惶惶不可终日,可她一想到皇上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稍稍放下了心,假装继续平静过日子。 富察知道了也松了口气,母女俩相拥而泣,富察摸着璟瑟的小脸,说: “不怕,不怕啊。皇额娘这就去找皇上给你赐婚,你不会离开皇额娘的。” “儿臣知道了,儿臣也害怕离开皇额娘。” 因为皇上即将要把自己仅剩的一个妹妹出嫁给科尔沁,皇上难免忧伤,恰逢这个时候,有几个大臣言行触怒了皇上,皇上责令杖毙了他们。 就连张廷玉和鄂尔泰都被警告了一遍。(也就是一把老骨头打不得,又是重臣。) 行宫里也被迁怒处置了不少下人,说是看到那些劝他嫁恒媞的就心里难受,为了避免迁怒于人,他就让玫妃和舒嫔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要出来。 如懿就比较惨了,皇上下旨让她给太后侍疾。 如懿咽了咽口水,她现在可不想去。 可旨意已经下了,皇上定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夫妻一体觉得自己能安慰道太后才让自己去的。 但皇上不知道她在太后那边做的事啊…… 而且进忠领着她走,很明显皇上对这件事情尤为重视,她哪怕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进忠站在门前,一脸恭敬地说: “皇上吩咐您从午时侍奉到戌时就可以了,只是陪太后说说话,不打紧的。皇上到底是看中娴妃娘娘,这样轻松又能表达孝心的活计,其他妃嫔娘娘想抢还抢不到呢。” “那进忠公公替臣妾多谢皇上。” “那娴妃娘娘请进,奴才先行告退。” 进忠告退,见着如懿进去,上扬的嘴角简直压不住。 如懿刚刚一头热就进去了,等她冷静下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 寝殿内,烟雾弥漫,呛人。 太后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抽着烟斗,看到如懿,冷笑了一声: “如懿,你还有脸来?” —————————— 题外话:其实这个色布腾巴勒珠尔是最年轻的辅国公,出身高贵,奶奶是固伦端敏公主,和乾隆沾亲带故的,一成年就允许他在御前行走(御前侍卫)。 因为战功赫赫,一个人吃两份俸禄。(乾隆为了让自己女婿蹭到军功把他塞到了平定准噶尔的军营里面沾光。) 乾隆八年就成为了辅国公,而后又被封亲王,这样出身高贵又知根知底的时候在那,才把自己最爱的女儿嫁给了他,还允许住京留守。 其实真不亏,嫁过去真不亏……剧里这样推三阻四真的很离谱。 而且科尔沁里京城也不远。 第70章 如懿有喜,尊嘟假嘟 守在门口的若竹掏了掏耳朵,听着里面的异常响动假装自己耳背。 怪不得进忠提醒她在外面守着就好,不要进去陪着。 就这响动,万一太后见着她收敛了咋办。 好无聊啊…… 若竹看向地上的落叶,心里默默数着。 一片两片三四片…… 嗯?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这句式。 算了继续。 五六七八九十片…… 真的好怪! 可能是她没怎么读过书吧…… 突然里面的稳如老狗的如懿叫了一声,把若竹叫回了神。 哦……她想起来了,太后的护甲里面藏了针来着,如懿还是挺能忍的,能叫出来就说明太后真扎啊。 看起来是恨极了如懿,毕竟如果不是如懿的馊主意,说不定皇上还会有所转变不会把恒媞嫁过去,可惜啊…… 富察一族沉得住气,和皇上一体同心。 所以这次弄巧成拙了,倒是太后赔了不少人进去。 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就连福珈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去了。 若竹听着里面的呜咽声,又想了想自己这些年的憋屈,这才出了口恶气,浑身舒畅。 太后形如疯魔,拼命撕扯着如懿,殿内只有她们二人,没人上前阻止,若竹又是个聋子,尽职尽责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入。 到最后是太后体力不支坐了下来,眼泪一个劲的流。 如懿跪在那里浑身疼,但她还说: “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有心要让恒媞长公主出嫁,此事必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不过是如懿你拿捏不住皇上的心罢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 “要是愉贵妃在这,恐怕当下光景也不会如此。如懿,哀家记得这愉贵妃比你晚入府,如今爬的位置都比你高,如懿你好好想想吧。” 太后有意祸水东引,几乎就是点明了如懿该去恨谁。 太后在撕扯期间自然想到了挑起这一系列事的海兰,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置身其中又置身其外的手法格外的眼熟,几乎没有动手,却让自己败的毫无余地。 如懿当然不服,海兰什么出身,她什么出身,就算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也不过是捡了她手指缝漏下的,只要自己稍稍发力,就能拿回来。 …… 若竹守着都快睡着了,好不容易看到如懿一瘸一拐从里面走出来。 面上看起来毫无异常,太后就算打也得有技巧的打,如懿也只是看起来稍微仪容不整罢了。 若竹低着头上前,担心地问: “主儿你没事吧?” “……没事,回去吧。” 如懿冷着脸说,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江与彬告诉了她的消息,她得好好利用。 曹琴默带着永璐和璟璃,还算乖巧,尤其是永璐在绘画方面的天赋尤其突出,画出来的人物惟妙惟肖,要是如意馆的师傅稍加教导,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层。 璟璃倒没有遗传她娘的琵琶,反而爱上了古琴,就是还没人教总是弹的邦邦响。 永琪端坐在书桌上,手里握着毛笔专心致志写字。 曹琴默看了一眼永琪,把一盘糕点推给璟璃,璟璃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示意了一下永琪的方向。 璟璃立刻会意,端着糕点噔噔噔就跑过去撒娇说: “五哥!你已经学习了一个时辰了该休息了,眼睛会累的!来,吃口糕点!” 璟璃抓着糕点递到了永琪嘴边,还故意把盘子放在字帖上挡着永琪。 永琪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专心”看永璐画画的曹琴默,说: “好,吃一口。额娘你也吃?” “我已经吃过了,倒是你,读起书来什么都忘了,再爱读书也要注意身体啊。” “皇阿玛给儿臣布置了功课,儿臣想早点完成。去找薛师父习武,明儿……” “停。” 曹琴默从来都没有觉得一个孩子爱学习居然是如此让人头疼的事, “永琪你知道你现在才几岁?小孩子学那么紧做什么,放松放松,带着你六弟画画,你六弟现在画你可像了。” “好吧,额娘。” 永琪还是妥协了,走到永璐身边,永璐画的就是刚刚在书桌那边的他,神情已经有了六分像,他笑着说: “六弟画技越来越好了,皇阿玛绝对会喜欢。” “真哒?那我明天就拿皇阿玛骑大马图送给皇阿玛!” 永璐是个乐天的性子,又莫名自信的可爱,谁看到都不舍得骂。 但皇上倒骑毛驴的图,绝对不能送给皇上。 永琪挑了一下眉,说: “六弟,我觉得你那匹马画的还是不够彪悍,不足以表达皇阿玛的威武。这样,我手把手教你画一个,你再把皇阿玛画上去,如何?” “好!送给皇阿玛的一定是要最好的。” 永璐没察觉到不对,他只知道五哥终于带他玩了,高兴的没边。 璟璃也挤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 “我也要画画!我也要学大马!不,我要学骑马!” “好好,都可以,都可以。” 永琪很有耐心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笑着说。 曹琴默开口打断说: “让你们五哥消停一会吧,等你们五哥休息好了再去玩。” “好吧……” “好吧……” 两个孩子嘟囔着说。 永琪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曹琴默给了他一个要不是孩子在这就揍他的眼神,永琪笑了笑只好走出去看看风景。 ———————— 如懿这几天也是定时去太后那受气,突然有一天,如懿晕倒了,那死动静把门外摸鱼的若竹吓得一激灵,立刻叫来了太医然后去通知了皇上。 等她带着皇上来的时候,江与彬脸上喜气洋洋的,他跪在地上说: “恭喜皇上,娴妃娘娘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什么?” 这是如懿惊喜的声音。 “知道了。” 这是皇上冷静的声音。 如懿沉浸在有喜的事里,完全没注意到皇上怀疑的目光扫视了她一圈。 如懿娇羞地看着皇上,又带着点隐秘的期盼: “皇上,这是您与臣妾的第一个孩子。” “嗯。” 皇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对太后说, “皇额娘,既然娴妃有孕就不方便给您侍疾了,以防您的病气过给娴妃。” “既然有了龙胎,那就这样吧。” 太后看在龙胎的面子上自然可以放如懿一马。 如懿喜不自胜,心想这招果然百试百灵,居然让皇上同意了不再去侍疾,等皇上看到她身上的伤肯定还要再心疼愧疚,那这样,该属于她的全都可以拿回来了。 海兰,我会让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可如懿满心欢喜地等着皇上来,皇上那边转头叫来了江与彬,问: “你确定龙胎已有三个月?” “脉象浮动,大约是三月有余。” 江与彬跪在地上僵硬地说,身形紧绷让皇上都察觉了出来。 皇上眯了眯眼,挥手让他退下。 他现在更加心烦了。 恰好,曹琴默带着永璐和璟璃来看皇上,永璐孺慕之情最重,看着皇上就飞奔过去,手里还举着崭新的画: “皇阿玛您看,是儿臣画的!好不好看!” “皇阿玛!儿臣想学骑马!骑大马!儿臣想要和皇阿玛一样威武!” 璟璃也缠了上去,撒娇着说。 该说不说不愧是小高的孩子,真会缠人,皇上还得弯下腰一边耐心和璟璃解释她现在年纪尚小不能骑马,一边还要夸永璐画画有所进益,简直分身乏术。 好不容易安抚完两个小的抱在大腿上坐着,他看向曹琴默: “真是两个粘人精,也就你能制得住了。” “瞧皇上这说的,六阿哥和三公主喜欢皇上自然爱粘着。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看来确实不假,娴妃姐姐怀孕现在皇上脸上还带着笑呢。” 提到这个,皇上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曹琴默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只好跪下来请罪: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哪句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明示。” “不怪你,起来吧。” 皇上让她起来, “朕现在只是觉得娴妃怀孕有点蹊跷。之前没发现,偏偏现在发现了。” “可臣妾叫人对过敬事房的记档了,并没有差错啊。” 曹琴默假装不知道凌云彻在如懿宫里,她能想到的皇上肯定能想到,敬事房的记档当然不会错。 可是要加上翊坤宫的凌云彻和江与彬呢? 偷天换日? 好大的胆子。 “海兰,过几日朕打算从水道回京,你吩咐下去,在民间找个医生过来。” “臣妾遵旨。” 第71章 富察落水 曹琴默打着照顾如懿龙胎的名头,让纯贵妃把一个丫鬟送了过去,丫鬟看着脸生,但是干活麻利,说话也好听。 更别说是皇上特地叫她来照顾的,很快就把若竹挤到了一边。 若竹:我解放了? 这下若竹真的可以好好睡一会了,最近坐船,她总感觉想吐,左右她除了煮茶汇报情况什么事都没有。 如懿呢因为龙胎,总是让这个小丫鬟扶着自己到处走,偶尔靠在码头上非要扎堆凑热闹。 也就舒嫔能和她聊几句其他人理都不理,说两句就跑了。 “湖上风大,娴妃娘娘还是回去再说话吧。” 舒嫔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虽说透透气也是好的,可还是龙胎要紧啊。” “那就回去吧。” 两人回到船内,若竹端上茶就走了,留下那个小丫鬟在贴身伺候。 舒嫔看了她一眼,问: “这小丫头挺眼生的,是哪来的?” “皇上送来的,说是……我有孕在身身边一个人伺候不过来,便又拨了一个,我叫她若云。” “名字挺好的。” 舒嫔身边的宫女端上来一碗坐胎药,说: “娘娘,到了服药的时候了。” “先放在这吧。” 如懿看了一眼,问: “你还在喝坐胎药吗?” “皇上赏的。而且看宫里姐妹先后有孕,我自己也求子心切,所以喝得勤了些。” 舒嫔淡然地笑里带着些苦涩,她又何尝不想有个自己与皇上的孩子呢,这样漫漫长夜打发着也不会无聊。 “是药三分毒,能不喝就不喝吧。你看从前皇贵妃那样喝都不曾有孕,生下孩子后更是元气大伤。” “我自然知道,只是皇上待我好,我也想回报皇上。” “……” 如懿想要说什么,却止住了话头,笑了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 因为璟瑟婚事已定,富察心里放下了负担,莲心扶着她站在船头眺望景色。 “娘娘,您身体刚好,还是回去吧。” “莲心,再陪本宫看看吧。” 富察已经很久没看过不一样的景色了,湖光山色,登临泰山,想着自己在后宫庸庸碌碌十数年,竟没有出游的这几个月的经历精彩。 她眼里带着泪花,眼睛向上看,一轮明月悬于高空,温柔地笼罩着每一个人。 “若是本宫也是那明月,说不定可以足不出户,遍览山川。” “娘娘……” “莲心,你去叫人那些河灯来吧,本宫想放些河灯,为前朝后宫祈福。” “那娘娘小心些,奴婢去去就回。” 湖面静悄悄,风不停,心不止。 曹琴默召来了江与彬,询问如懿胎像。 “娘娘放心,娴妃娘娘胎像稳定。” “本宫知道你记恨娴妃之前给她下了避孕药,可这次娴妃的胎你不能动,能不能扳倒娴妃就看他了,明白了吗?” “臣遵旨。” “如果你有办法能让娴妃的胎早产或者晚产,那你就是大功一件。好处本宫自不会少了你的。” “那微臣有一个想法……” 曹琴默听着江与彬说的话,笑着说: “江太医可真是心思缜密,此事我会交代全权交由你来看护龙胎,你只管去做。只是若是龙胎没了,那咱们还得等一年,这一年能发生多少变数,江太医应该清楚。” “微臣定当小心谨慎,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龙胎。” 船外突然骚动,火光冲天,曹琴默看了外面一眼,说: “你先回去吧,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本宫要去看看。” “是。” 叶心扶着曹琴默出来,宫人四处跑动着,惊慌着说着什么。 一个御前侍卫走到曹琴默面前行礼,说: “见过愉贵妃娘娘。” “免礼,发生什么事了?” “愉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落水了。” “什么?人可救上来了?叫太医去看了吗?” “已经救上来了。” “快带本宫去看看皇后。” “嗻。” 来到皇后娘娘的船上,周围都是人。 曹琴默看了一圈,唯独如懿不在。 皇上阴沉着脸守在富察旁边,璟瑟跪在床边抱着富察哭,那个太医擦了擦汗,说: “皇后娘娘呛了水皆已经悉数排出,只是之前皇后娘娘就体弱,加上最近心力交瘁,恐怕……” “你胡说!皇额娘怎么会有事!” 璟瑟立刻打断了太医说话,怒斥道, “分明是你医术不行!皇阿玛,你再叫太医来吧,皇阿玛,皇额娘怎么会有事。” 皇上看了一眼床上的富察,自己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了,她是那样的瘦弱,握着她的手,重量轻飘飘的,手上一点肉都没有。 皇上恍然,他有点回想不起当年在王府里面富察的样子了。 纯贵妃虽然也抹泪,但是还有很多事要交代下去,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来给富察诊脉,得出的结果都差不多。 有几个太医提出,皇后娘娘落水有一段时间了,若不是落水太久,恐怕也不会因为呛水伤到肺。 “救了皇后的是哪个侍卫?” “回皇上,是……翊坤宫的凌侍卫。” “拖下去,杖责三十。” 皇上听到这个名字就烦,直接就将富察落水的怒火发泄到了凌云彻身上。 曹琴默刚要开口说什么,外面人就通报如懿来了。 如懿在外面听了有一会了,听到凌云彻救了皇后非但无功反而有罪,连忙走了进来,脸上是正气凛然: “皇上,凌云彻救皇后有功,为何要罚?” “怎么,朕想处罚一个侍卫都不行了?” “皇上是天子,自然想处罚谁就处罚谁,可是有功之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这让其他人该如何议论皇上,其他侍卫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又如何敢下去营救。” 如懿已经很久没有梗着脖子向皇上进谏了,她经常读书,自然了解忠臣直言进谏。她也学了几分沾沾自喜,这是一个展现她的好机会。 “就因为他晚救了一会才导致皇后呛水,你懂吗?” “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皇上无端责罚,这样的事谁也预料不到的,自然怪不到谁头上。皇上此举,未免让众人寒心。” 眼见着皇上要发火,纯贵妃连忙打圆场: “娴妃现在有孕在身,难免情绪不定。皇上也别和娴妃计较了。依臣妾看功过相抵,不如就打二十个板子再罚些银钱吧。” “就依纯贵妃的。纯贵妃和愉贵妃留下侍疾,其他人就退下吧。” 皇上现在根本不想和如懿交流,直接连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莲心因为看护不力差点被处死,纯贵妃求了情,才跪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莲心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哭。 “你作为皇后的贴身婢女去哪了?”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想要放河灯祈福,吩咐奴婢去拿河灯。可是奴婢拿灯回来后就听闻皇后娘娘落水了。奴婢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一切都是奴婢的疏漏。” 曹琴默在一旁问: “皇后娘娘支开你走之前可有什么异样?” “并没有,娘娘吩咐奴婢去拿河灯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皇上,此事必有蹊跷,想必得先问问那位凌侍卫了。” 曹琴默面露忧伤,擦着眼泪, “皇后娘娘这样好的人接连三番遭罪,实在是不应该。” “查,当然得查,先将凌侍卫关押,等回京后审问。” “好,臣妾待会吩咐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一个太医走出来说,曹琴默扶着皇上进入寝室看富察。 富察脸上居然已经是淡淡的灰色,仿佛心气都没了。 她看到皇上,淡淡一笑: “皇上,您来了。” 她又看向曹琴默: “还有海兰妹妹。” “皇后,先不急说话,朕……” “臣妾自知寿数无多,能有皇上陪伴在身边,臣妾现在很高兴。” “你只是落水受惊,没事的。” “到底是臣妾福薄,没有办法和皇上白头偕老。” 富察说话越来越吃力了,但脸上还要挂着笑, “臣妾想恳请皇上,不要因为臣妾的离世让璟瑟守孝三年,耽误了嫁娶的良时。” “璟瑟是朕与你的嫡女,朕自然事事为她考量,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就是。” “臣妾多谢皇上。” 富察笑了笑,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可她又想到了如懿,她笑容淡了下来,一脸认真地对着皇上说: “皇上,臣妾想最后以皇后,以执掌凤印的身份,向您进言。继后的人选,只有……纯贵妃和愉贵妃。她们皆育有皇子,事事考量周全,又协理六宫多年,完全可以胜任……唯有……唯有……” 富察咳了咳,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说下去,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曹琴默一直在那擦泪,纯贵妃甚至因为皇后亲自举荐高兴地有点不合时宜,就愣在了那里,连忙跪在地上: “若有机会,臣妾定当不负皇后所托。” 皇上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纯贵妃,又看向富察: “这件事,朕自有考量,皇后不必再担心。” “是啊,臣妾以后……也担心不到了。” 富察的眼神逐渐涣散,眼前还出现了当年在绛雪轩被选为嫡福晋的样子,然后又被夺走给了如懿,她居然笑了一下, “皇上,您有多久……没有唤过臣妾的闺名了呢?” “……” 曹琴默听着这话,擦完眼泪立刻拉着纯贵妃悄悄退到了外面。 皇上看她们退了出去,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句: “琅嬅……” “……如此,臣妾便也知足了。” 富察了了心愿,最后一股劲是彻底散去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皇上,看着皇上在她眼里逐渐模糊, “要是当年我……真的没有接过玉如意……又该是……如何光景…………” 第72章 富察 她们所有人都被赶出来后,玫妃手里捏着帕子,说: “哎呀还是愉贵妃和纯贵妃娘娘得宠啊,你们看看,皇上厌烦了所有人却唯独留下了她们两个。” “玫妃姐姐,您刚解了禁足,还是慎言吧。” 舒嫔在她身后温声地说, “免得又传进皇上耳朵里,遭了责罚。” “哼。” 玫妃翻了个白眼,没继续说,由着俗云扶她回去。 其余人也回了各自的船上。 如懿刚一上船,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凌云彻,僵硬的脸才笑出来一些: “凌云彻,你好点了没?要不要本宫叫太医给你配药。” 凌云彻看着如懿,眼里复杂的神情她读不懂,他摇了摇头,弯腰让开了路请如懿进去。 如懿猜到他是有话说,便让若云守在外面。 如懿坐着,凌云彻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 “或许是月色晃眼,臣……好像看到有人把皇后娘娘推到了水里,那个人……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如懿居然没有想到,有人还看到了这一幕,她不免皱了皱眉,说: “难不成你想要污蔑本宫?” “臣不敢,只是身形极其相似,臣不想认。微臣自然跟着娘娘,自然要和娘娘同仇敌忾,所以故意晚救了一刻。” 凌云彻声音里恐惧夹杂着纠结, “可娘娘,您为什么…… “云彻,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如懿突然双眼含泪地喊了他一声, “你从来都不知道,皇后之位本该是我的,是她夺走了皇后之位。今夜我只是想和皇后聊一聊,那曾想……” 如懿嘤嘤哭泣着,仿佛受了太多的委屈, “宫里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凌云彻,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只能信任你了。” “娘娘,只要娘娘还信任着微臣,微臣一定帮娘娘到最后。” “云彻……” “娘娘……” 上完茅厕举着手纸站在窗户后面的若竹:…… 若竹无声尖叫,若竹抱头,若竹找本子。 算了直接上报吧,这么大的事。 如懿是疯了吗,她怀的就算是个龙胎,又不是免死金牌,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皇后娘娘落水她略听了一耳朵,可没想到正主居然是自家船上的。 说起来现在报,皇上会不会打死她啊? “皇后娘娘崩逝。” 远方的小太监喊道。 …… 要不还是先告诉愉贵妃娘娘吧,皇上舍得打死她不一定舍得打死愉贵妃娘娘。 她绕船一圈,还好愉贵妃的船就靠着娴妃的船,她爬上栏杆直接跳到了船上,很多宫人都跪在地上朝皇后的船只朝拜,若竹趁他们不注意,直接翻窗进了愉贵妃的屋子。 “谁?” 五福听着响动立马出来查看,就看到了抱着柱子的若竹。 “……” 五福沉默了半晌,问: “若竹姑姑……您……锻炼身体吗?” “我这不是……愉贵妃娘娘可歇下了?我有要事要禀报。” “请随我来。” 五福不理解,可是曹琴默吩咐过若是若竹来找她只管带过来就行,他就把人带到了曹琴默面前。 几个孩子此时都睡了,曹琴默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富察意外落水,实在是太蹊跷了,可偏偏当时她站的地方正好被挡住,侍卫在换班没有察觉,还偏偏是凌云彻救得。 别说皇上了,就连曹琴默也有些膈应。 “娘娘,若竹前来禀报要事。” 曹琴默抬头看到了一脸出了大事的若竹,脸上勉强抬起笑容,说: “免礼,说吧什么事。” “娘娘,奴婢偶然听闻一件事,不敢不报。” 若竹跪在地上,假装惊慌的一字一句地说着。 曹琴默的脸色微变,忍不住倾身向前,问: “你敢确定?” “奴婢不敢拿这种事撒谎,只是事出突然,奴婢慌了神,这才来愉贵妃娘娘这。” 若竹还以为曹琴默不知道她的身份,装的就像一个普通小宫女一样抖抖嗦嗦。 可正常小宫女,谁会有胆子从这艘船跳到那艘船,还不崴脚的。 但她说的这事确实是大事,她刚刚还在想为什么富察会落水,为什么富察被救上来后她没有及时到场。 合着是慌了神回去又叫来凌云彻来搭救承一份恩情。 但这些都没有证据,唯一的人证还是凌云彻。 这可难办了。 曹琴默安抚着她: “想必你也吓坏了,先回去歇着吧,等时机成熟,本宫自然会向皇上说明。但目前,本宫不想听到任何和皇后娘娘落水有关的流言。” “奴婢明白。” “叶心,你送若竹回去,若是娴妃问起来就说我找她来,询问娴妃初次有孕可有什么不适。” “奴婢明白,若竹姐姐请随我来。” 曹琴默揉了揉额头,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没有物证没有人证,难道指望凌云彻良心大发现,才可以揭露吗? 这件事也不急,时机总会有的,先压下来。 若竹恐怕也不敢把这件事明目张胆地写在本子上,皇上暂且还不能知道。 皇后的丧仪由曹琴默和纯贵妃操持起来,船队和工人皆缟素。 她们专程安排了人和莲心一起为皇后娘娘换上朝服,妃嫔和璟瑟跪在那里泪流满面。 璟瑟最不能接受富察就这么突然走了,哭得不能自已,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最后基础的丧仪结束,曹琴默临时叫人打了冰棺,把富察放在了里面,叫人好生看顾,接下来的仪式还要等到回京才能继续。 一夜未眠,曹琴默感觉自己眼前好像有三个纯贵妃。 “妹妹也累着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纯贵妃关切地扶着曹琴默, “此事牵动心绪,妹妹还要保重身体啊。” “只是还没办完……那就劳烦姐姐了,我先回去睡一会,等醒了再来帮姐姐。” 曹琴默确实需要休息一会了,出游本以为是放松心情,结果居然是来动脑子的。 再加上舟车劳顿和带孩子,要不是没有身边人帮衬着,她早就倒了。 只是怎么一直没见着皇上? 难道皇上一直待在自己的御船上没来看富察吗? 这时候进忠带着一束香走了过来,给她行礼: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上如何了?” “皇上红着眼睛坐了一晚上了,连累奴才也跟着站了一晚上,腰都直不起来了。可怜奴才还要跑腿给皇上送香祭奠皇后娘娘。” 从进忠笑容里她居然看到了点委屈,曹琴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贴块膏药会不会好点?” “哎呦,这膏药倒是缓解了不少。” 进忠笑着收下了银票,然后稍稍凑上前低声地说, “奴才觉着,此刻不宜出头,皇上这会阴晴不定,刚刚就已经打死了两个宫人,娘娘还是万事小心。” “本宫知道了。” 曹琴默在富察举荐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就感觉到氛围不对劲了,皇后之位说小了是后宫之事,往大了说牵涉前朝是干政,好不容易吧太后压了下去,现在皇上容不得任何人指手画脚。 自己虽是蒙军旗,可绣娘出身不说,家境也不算好,最起码不能服众。 纯贵妃又是汉人,虽说已经出了一个汉女皇贵妃,但到底也没成为皇后,以后也难说。 枪打出头鸟。 她还是先躲躲也没有坏处,不过她先得把如懿拉进来。 总不能只有纯贵妃一个人干活还不讨好吧? 第73章 丧仪 曹琴默不过是叫了几个小宫女在如懿门口议论了几句,捧着如懿说如懿和皇上年少情深,现在又有孕在身,她以后做皇后的概率极大。 如懿真就挺着小肚子开始和纯贵妃一起干活。 甚至抢曹琴默该干的活。 曹琴默:真厉害。 就是可怜了若竹,如懿打了包票要帮忙,结果是若竹带着命令跑上跑下,如懿怀了孕本来就容易困倦,一不留神就睡着,某个不长眼的侍卫还让她“多劳多得”。 两人自从有个共同的秘密要更亲近些,此刻凌云彻居然敢旁若无人的直接走进去给如懿盖毯子。 是你的下人吗?你就吩咐。 若竹在心里咒骂这两个天杀的,脸上还要带着笑到处跑。 迟早灭了你俩。 回到了京城,皇上要求大操大办。 此刻这儿愁坏了操办丧仪的官员,之前圣祖孝昭仁皇后去世正值三藩之乱,下令一切仪式从简,此后几乎所有皇后丧仪都循例而为。 可若是照旧必然引得龙颜不悦,若是违例提高丧仪规格,恐怕又遭议论。权衡之下,他们决定索性抛开本朝《会典》而援引先朝《大明会典》所载皇后丧仪。 于是各省文武官员从奉到谕旨之日为始,摘除冠上的红缨,齐集公所,哭临三日,百日内不准剃头,持服穿孝的二十七天内,停止音乐嫁娶;一般军民,则摘冠缨七日,在此期间,亦不嫁娶,不作乐。天下臣民一律为国母故世而服丧。 比起之前所有皇后的丧仪都是前所未有的。 所有丧仪重要环节皇上都亲身参与,灵柩和牌位都放在了长春宫里。 这期间处罚,革职,处死了不少宫人和官员。 宫内外都心有戚戚。 高斌因为贪污一案没有秉公办事被处罚,张廷玉因为没眼力见被罚了一年的年俸。 然后又是叫人把富察曾经做过的青雀舫抬进宫里,抬不进来就拆门,后来还是一个官员大胆进言耗费数千人从城门上抬过去,才阻止了皇上的想法。 纯贵妃忙上忙下连口水都喝不上,如懿就是挂了名头,表明看起来很努力实际上屁股一点都没挪动。 也就是纯贵妃体贴她有孕,不计较,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开始骂了。 可不巧,纯贵妃劳累过度发了热,起不来了。曹琴默早就因为伤心惊惧倒下了,每天诵经抄写经文都已经是勉强,皇上恩准她可以在自己宫里为富察诵经。 那就轮到如懿上场了。 对所有人笑脸相迎拉家常话,甚至不像是妃子的做派。 现在后宫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倒下了,可不就是她一人独大了吗。 如懿还是很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彷佛自己真的成为了皇后一样。 但这种享受是建立在若竹和三宝忙上忙下的,得亏还有三宝帮忙,不然她真的现在就想去告发他们私通。 她是一点活都不干啊,光顾着和那些命妇聊天了。 安排什么都说你看着办,问题是这是他们能看着办的吗?要不是有进忠提醒着,早死了八百回了。 这天阖宫嫔妃又是跪在长春宫里祭奠富察。 如懿因为有身孕跪的时间额外少了点,等到了时间她才对其他人说休息片刻。 过了一会,纯贵妃叫人送来了八宝甜汤给她们享用。 如懿拉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若云扶着如懿走到外面,看到了来送香油纸钱的伊拉里氏和魏嬿婉,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如今什么人都能来长春宫里祭祀了。” 魏嬿婉抿了抿嘴,为了不起冲突给大阿哥制造麻烦没有回话。 如懿看到魏嬿婉不说话,更是理直气壮地说: “如今你攀上了高枝,想必也忘了那个曾经守护你的人了吧?忘了自己的身份。” “娴妃娘娘慎言!” 伊拉里氏护在了魏嬿婉面前,看着如懿, “魏氏再如何也是大阿哥的侧福晋,为大阿哥生儿育女,劳苦功高。娴妃娘娘这样说,那妾身是不是可以认为,娴妃娘娘瞧不起大阿哥?” “本宫……” “妾身告退,娴妃娘娘若还有其他的吩咐尽管说,若是无事妾身和魏氏送完东西还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伊拉里氏敷衍地给如懿行了礼,把东西送进去就走了,似乎是厌恶极了如懿,要不顾及端庄恐怕都要跑起来了。 “多谢福晋。” 魏嬿婉说,伊拉里氏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这有何谢的,你我同为大阿哥福晋,这可是有正经册封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羞辱的。我看那娴妃也不过就是个纸老虎,你又得额娘和愉娘娘宠爱,日后若是受了委屈我解决不了,你只管去找她们。” “我知道了,但还是要多谢。嗯……我回去给您绣一个香囊吧。” “真的?那就给绵德吧,马上要到夏天了,蚊虫防不胜防,戴着也不怕虫咬了。” “那我回去便叫人挑药材。您与大阿哥以及孩子们都得好好准备。” “就是得辛苦你了。” “福晋操持家务,那才叫辛苦呢。” “那我们这算不算同甘共苦啊?” “如何不算呢?” 魏嬿婉彻底轻松了下来,娴妃没事找事的样子真让她害怕,但她已经不像以前无依无靠了,她有皇贵妃愉贵妃,大阿哥,嫡福晋,每一个人都值得依靠,甚至还可以狐假虎威。 这样的生活,对于她而言,很完美。 只是她的母家……(进忠:磨刀霍霍) 嬿婉眼眸暗沉了一瞬,继而又笑了起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皇子都在偏殿尽哀礼,永琏脸色愈发苍白,走两步都咳嗽,更别说跪在那。 可周围人劝了三回他都不肯离开半步,哪怕咳嗽让他佝偻着背,等缓过来又笔挺挺地跪在那。 永璋倒是没什么感觉,跪在那膝盖都痛了,他从来没和富察接触过,自然和富察没什么感情,他现在只觉得娴妃不过是一个妃位居然已经越到了他额娘纯贵妃前面。 这难道不是越俎代庖吗? 也就是自己额娘好说话,若是愉贵妃娘娘在可能就不会让她插手了。 现在她有孕在身,其他人事事讨好,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成为皇后了一般。 永璋不遑多让地就开始抢活干,和如懿明争暗斗,曹琴默听着这消息差点笑出声。 她敛去笑容,抚平自己的情绪,然后说: “多给娴妃姐姐一点鼓励吧,娴妃也是初次办事,务必要尽善尽美。” 如懿是真想当皇后吗? 那不一定,皇贵妃和贵妃名额都满了,怎么也轮不到她,但她可容忍不了什么人都踩在她头上。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个汉女和一个绣娘。 汉女没有自知之明,绣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交恶。 甚至绣娘大门紧锁,半步都踏足不了。 那只有汉女是突破口了。 纯贵妃身子好不容易好一点,才要去借着安排,如懿就登门了: “见过纯贵妃娘娘。” “娴妃妹妹来了?坐吧,你今儿来有何事呢?” “臣妾……只是看到三阿哥那样能干觉得有些多余,所以来纯贵妃这儿坐坐。” 如懿脸上带着淡淡的苦涩的笑, “纯贵妃姐姐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儿子,如此识大体顾大局。” “是他自己争气,踏实进取,本宫也帮不了什么了。” “自然是这样,可也有有人在身边提醒着不是吗?” 如懿说, “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梓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的日子,到时候所有人痛哭流涕,可总得有个能主持大局的皇子才是,臣妾想着,三阿哥或许最为合适。” 第74章 永璋 “娴妃这话说的可就欠妥当了。” 纯贵妃笑吟吟地说, “这论长幼,有大阿哥这个长子;这论嫡庶,有二阿哥这个嫡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是本宫的三阿哥出面。” “可您到底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阿哥生母哲悯皇贵妃走得早,身后没有母家撑腰。二阿哥得了哮症如今守在皇后娘娘灵前不肯走动,身子骨本来就差,若是再去操劳此事恐怕要引得哮症发作,岂不是让皇上徒增伤心。” 如懿淡淡地笑着,声音缓慢而带有诱惑力, “坦白来说,这两位阿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此排下来,便也只有三阿哥可以胜任。妹妹也只是看纯贵妃胜算如此之大,不如多添些筹码才算好。更何况您是两个皇子的生母。纯贵妃姐姐日后做了皇后,若是能念着妹妹的恩情,边也算沾光了。” 纯贵妃哪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机不可失,如懿虽然怀有身孕,可生下来排行也得往十位后面排,如何比得上自己的排行第三的阿哥呢? 况且她可没见过如懿卑躬屈膝的样子,纯贵妃就算再没有野心,此刻也起了一点念头。 更何况皇后临终前也举荐了自己呢,至于海兰?看她胆小又不爱揽活的样子又怎么堪称中宫? 纯贵妃对如懿柔柔一笑: “如此,便承娴妃的情。希望妹妹以后也能如今天这般谨言慎行。” 如懿扯了扯嘴角,面前露出一个笑容。 这件事若云报给了若竹,若竹转头就报给了进忠。 进忠自己又添油加醋报给了皇上。 这会曹琴默陪着皇上在长春宫抄写经文,皇上也不避着她,直接就让进忠说。 曹琴默一手拉着袖子,另一只手抓着毛笔专心地抄写般若经,恬静的面孔让皇上冷静了很多。 进忠假装犹疑了一会,才说: “呃……娴主儿去了钟粹宫,和纯贵妃娘娘说……说……纯贵妃娘娘堪当中宫。” “……” 皇上纵然面上不表现,可氛围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曹琴默放下笔,站起来跪在了地上。 “继续说。” “娴主儿还说……大阿哥势单力孤,二阿哥身子孱弱,都难堪当大任,唯有三阿哥……才……皇上恕罪,奴才实在是不敢说下去。” 进忠跪在地上磕头,除了曹琴默谁也没注意到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跪在那的曹琴默都要笑出来了,怎么还有人上杆子送把柄。 “都起来吧,海兰你继续写不用害怕。” 可这次皇上居然意外的冷静,但谁又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曹琴默站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抄经文,明天就是挪梓宫的日子了,这些经文都是要烧给富察的。 本来皇上打算一个人抄完是曹琴默心疼他主动帮忙抄写,反正两人的字已经可以做到九成九相似了,也是曹琴默一片心意和愧疚,皇上自然也允了。 皇上此刻没有心情再抄写,一把把笔扔掉,坐在那生闷气,进忠赶紧端上去火的菊花茶给皇上降火。 曹琴默两耳不闻窗外事把经文都抄完,呈给皇上,说: “请皇上过目,若是哪里还有不得体的地方,臣妾再改。” 皇上打一眼瞧过去还以为是自己写的,但细看地话力气还是没有他大,所以落笔时难免飘忽,他又抬头看了看不声不响的曹琴默,说: “写的很好,只是落笔还是太轻。” “皇上可以力透纸背,可臣妾力气小啊,臣妾只能做到这样了,皇上若是不满意,那臣妾再抄一遍吧。” 说着曹琴默伸手想把纸拿走结果皇上往里面递了递,说: “朕又没让你重新抄,这么老实做什么。等以后有机会,朕带你去木兰围场射箭,多练练就好。” “那臣妾多谢皇上。” 曹琴默给皇上行礼,皇上收好这些经文留着明天用,然后拉着曹琴默的手,问: “海兰啊,你觉得谁能胜任中宫呢?” 看来皇上也不蠢,纯贵妃这样大的动作,还有如懿在到处捅咕,更别说曹琴默也是贵妃,也得了皇后娘娘的举荐。 自然而然,皇上就会怀疑她。 “臣妾不知道,后位牵涉众多,须得有一个压得住的家世才行。臣妾不过是一个绣娘出身,有幸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曹琴默笑着说, “若是家族本来雄厚或者之前就出过皇后,那样的资本才可以让前朝臣服。”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皇上沉思了一会, “后位空悬,日后人心惶惶,又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可朕还是不想这么快就立了皇后。” “皇后娘娘丧期未过,时间还算足够,皇上可以慢慢想。” 曹琴默贴心地给皇上揉肩。 “只是孝贤皇后丧期不到一月,便人心浮动,一个个都盯着后位,一个个巴结着,让朕心寒无比。” “……” 曹琴默没有接话,眼里带着哀伤。 曹琴默没睡一直陪着皇上到第二天,几乎所有皇子妃嫔都跪在那哭泣,永琏更是咳血晕厥被人抬了下去,璟瑟哭着跪在那烧经文。 只有永璋,眼神坚毅,双眼直视着前方。 永璜因为魏嬿婉的原因对富察是很感激的,自然也是哭得不行,甚至有点埋汰。 皇上双眼含泪地盯着孝贤皇后的灵位,心里哀戚无处诉说,吸了一下鼻子,转头就看到了双眼坚定的永璋。 说实话,皇上已经给过机会了。 如懿挑唆自然有错,可会不会上钩,是纯贵妃的问题。 如果纯贵妃如此拎不清,那么她便也没必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 皇上失望的看了一眼永璋,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一下情绪,问: “永璋,你为何不掉一滴眼泪。” “皇阿玛,儿臣怕所有人都过于哀伤,无人操持皇额娘丧仪,不敢悲痛欲绝怕耽误了差事。” “是吗。” 皇上语气平淡,永璋以为皇阿玛会惊讶于自己的冷静自持,没想到如此平淡,想到自己额娘的嘱托,跪在地上又说: “皇阿玛一直沉浸于悲痛之中,儿臣心疼不已,自然觉得该保持一些清醒和理智,为皇阿玛分忧。” 永璜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在皇上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用脚勾了一下永璋。 可没想到永璋不承情,还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语气坚定: “儿臣只是想为皇阿玛分忧,请皇阿玛节哀。” 皇上怒极反笑,背着手走到永璋面前: “好啊,如今倒是挂念起朕来。” 然后上前给了永璋一巴掌,一脚把他踹倒: “不孝之子!” “皇上息怒!” 周围人全都跪趴在了地上,心中恐慌。 最害怕的就是纯贵妃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也不小了,嫡母皇后崩逝,你身为人子一点人子之道都不懂,简直岂有此理!替朕分忧?分明是图谋不轨,内争外斗!朕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儿子!” “皇阿玛息怒!” 永璜上前几步跪下, “三弟只是一时糊涂。” “你看他有糊涂的样子吗!朕这些日子悼念皇后,可不代表朕聋了,瞎了!你们做的事都一个不落地传进朕的耳朵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纯贵妃都快吓坏了,连忙说: “皇上息怒,三阿哥一心为您着想没有别的想法啊!”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殊不知,永瑢是不是也是如此?” 如懿这时候突然开口说话了,她一脸认真地说: “皇上,永璋也是为了龙体思量,并非是……有心不孝的呀。” “娴妃,你……” “无心都这样了,有心是不是就要为了谋得皇位弑君弑父!” 永璋毕竟才十几岁,又何曾见过这场面,当即愣在了那里,眼睛里的泪一刻不停的流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 纯贵妃哭着求情,可是皇上无情地打断了她: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纯贵妃,想要后位,便撺掇着你的儿子谋求太子之位对吗!” 皇上又要上脚踹永璋,永璜连忙起身拦着,可比永璜更快的是纯贵妃她飞扑了过来挡住了踹向永璋的脚。 “纯贵妃,朕现在就告诉你,永璋毫无知识,不知人子之道,这种人绝对不会继承朕的大统!还有你另一个儿子,若是再任由你这么教坏下去,他也出局,听到了吗!” “皇阿玛恕罪啊!” “皇上,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您不能厌弃了永璋啊皇上。孩子是无辜的,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这个做额娘的没有教育好孩子。” 纯贵妃被踹了一脚都没缓过来,还得哭着跪在地上求情。 皇上没有理会,又看向了如懿,如懿精神一振,以为会嘉奖自己,结果皇上说: “娴妃丧仪期间对孝贤皇后不敬,多次越俎代庖处理事宜,朕顾念龙胎不会重罚,就幽闭在翊坤宫,直到诞下龙子。丧仪期间一应事务,都交由愉贵妃处置。” “臣妾遵旨。” “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如懿不相信,她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而且海兰不是不干活吗,她把她的活包揽下来,难道还是她的错吗? 纯贵妃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永璋抱着纯贵妃哀痛地喊着。 周围妃嫔都担心地喊着纯贵妃,但皇上在那又不敢叫太医,只好一边担忧地看着纯贵妃,一边看着皇上用眼神求情。 最后还是曹琴默大着胆子站出来,说: “先叫太医,孝贤皇后想必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下人这才敢把人抬到钟粹宫去叫太医。 几个碍眼的家伙走了,皇上才重新操持起丧仪,祝酒上香事事躬亲。 护送金棺之事交由永璜来做。 第75章 收尾 纯贵妃也是可怜被骗,三阿哥跪在养心殿前求饶恕。 如懿又被关在了翊坤宫里,好在这次没有扣钱。 曹琴默陪着皇上画画,听着外面的风雨,不由得担心地说: “皇上,这外面瓢泼大雨,还是请皇上让三阿哥回去吧,淋坏了身子可不好。” “是他自己要跪的,朕乏了,先去歇息,让毓瑚看着办吧。” 皇上难得对着曹琴默甩脸色,画笔一甩一幅画就毁了,笔上的颜料还甩到了曹琴默身上。 曹琴默:要不是永琪还没长大我肯定弄死你。 还好这身是旧衣服,不心疼,回去扔了就行。 “皇上开恩啊皇上。” 外面响起了纯贵妃的声音,身子刚好就跑过来实在是让人心疼。 毓瑚在门前好说歹说都劝不了,看着曹琴默出来,行礼道: “愉贵妃娘娘。” “毓瑚姑姑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本宫就好。” “奴婢遵命。” “愉贵妃,妹妹,妹妹,算姐姐求你,你求求情好不好?永璋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纯贵妃跪在地上,乞求着曹琴默。 永璋哭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做什么。 曹琴默走进雨里,叶心连忙撑开伞跟在她身边,她扶起纯贵妃,温柔地说: “姐姐不要急,皇上只是一时气头上,若是再打扰皇上,那罪名恐怕还要再大,到时候……别说是永璋了,就连永瑢失宠,也不无可能啊……” 曹琴默虽然话语温柔,可听的纯贵妃浑身冰凉,她本来就是强撑着身体前来,大雨浇在头上,也浇凉了她发热的大脑,意识有些模糊,最后只听到: “姐姐得记着,是谁害了你们母子……早些回去吧。” 纯贵妃安静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曹琴默往后退了几步,对可心说: “可心,送你们主儿和三阿哥回去。” “奴婢多谢娘娘恩典。” 可心和三阿哥连忙扶着身子几近瘫软的纯贵妃回了钟粹宫。 “进忠!” 里面皇上突然喊道, “传朕旨意,纯贵妃教养不善,言行悖逆,降为纯妃!” 曹琴默听着里面的动静,笑了笑,假装没听见,看见进忠出来,她说: “进忠公公又得忙活了?” “这皇上心情反反复复,操劳的就是咱们下人。” 两人走在路上,进忠挑着眉看着这个长着一张良善的脸但眼睛分外精明的曹琴默, “现在娘娘可是宫里第一人了。” “第一人是靠着别人失去才拿来的也没有意思。” “奴才倒是忘了,娘娘向来如此。” “对了,有件事,你一直跟本宫问的。嬿婉的孩子出生,马上快要周岁了吧,按例她的母家会派人来看。因着丧期,下个月二十六才能进京。” “奴才知道了,多谢愉贵妃娘娘。” ———————— 丧期已经过了一月,钟粹宫那里门可罗雀,再不复之前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 纯妃躺在那流泪,心中绞痛,怎么自己就轻易地信了如懿的话呢。 “娘娘,愉贵妃娘娘来了。” “什么,快,可心扶本宫起来!” “姐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生分了?” 曹琴默快几步上前,扶着要跪下的纯妃,纯妃双眼含泪地看着曹琴默: “我病的这些日子,只有你来看我,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姐姐要保重身体,我不是和姐姐说了吗,此事并非你一人之过。” “对,娴妃!娴妃!她……咳咳咳……” “娘娘!” 可心跪在床边,心疼地看着她,曹琴默拿过药碗,搅了搅,递给了纯妃: “姐姐不要心急,此刻娴妃怀有龙胎在如何皇上也是不舍重罚的,等龙胎诞下再说。” “是啊,她居然还能怀有龙胎。我的命真苦啊……” 纯贵妃端着药碗哭笑不得, “娴妃的运气真好啊,哪怕她触怒了皇上多次都不会被重罚。妹妹,你说我们算什么呢?” “可包容不会一直都在的,姐姐。” “可永璋断了太子之路……” “永璋断了,姐姐还认为永瑢还有机会吗?” 曹琴默淡笑着说, “娴妃此举分明就是为了斩断姐姐身边所有可能,只要皇上看见您就想起孝贤皇后丧仪上的事。” “娴妃……娴妃!” 纯妃咬牙切齿,端着药碗的手不住地颤抖,曹琴默握着她的手腕,低声说: “所以姐姐要先养好身子,才能有待来日。” ———————— 丧仪上的仪程最后还是交给了永璜和永琏共同完成,没出什么错。 永琏也看着到了议亲的日子,毕竟是唯一的嫡子,朝中大臣难免多些心思,不断向皇上进言推荐自己家的女儿。 永琏觉得自己身子都这样了,怎么还能祸害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正巧皇上一直没表态,他就一直躲在撷芳殿寻清净。 可清净是自己的,麻烦是自己会找上门的。 直到一个深夜,一个宫女爬上他的床,他被惊醒却无力反抗,惊慌之下引发了哮症。 直到那个宫女被拖走,他好像才认识到没有额娘的孩子,就是失去了一个安心的避风港。 黑暗里,下人撑着灯笼抬着轿子把曹琴默带到撷芳殿,曹琴默皱了皱眉,下轿子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她快步走进去,看到了披着衣服呆呆地站在那的永琏。 “二阿哥,您怎么样?” 永琏没有回应,曹琴默又说: “二阿哥放心,撷芳殿里的人我都会一一审问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太医看过了吗,身体要不要紧?” “愉娘娘……” 二阿哥听着这个声音,莫名红了眼圈委屈涌上心头, “我不想呆在这了。” “好。” 曹琴默答应地毫不犹豫, “那我去叫人告知皇上,二阿哥先来承乾宫住着吧。五福,你先陪着二阿哥回去。” “奴才明白。” 五福带着永琏回去,承乾宫点起了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小太监没有宫女,他问五福: “五福,承乾宫里的宫女呢?” “回二阿哥的话,娘娘怕二阿哥害怕,特意叫她们都去歇息了。” “嗯……五弟睡了吗?” “这会子应该是醒了,二阿哥是要去见五阿哥吗?” “那我今日就住五弟那吧,不用劳烦愉娘娘多收拾一间房了。” “嗻。” 曹琴默去皇上那边请罪了,皇上知道她分身乏术,可到底是出了错,先把宫女杖杀,再罚了她两个月月例,才把她扶起来,说: “说到底,协理六宫之权只是协理,有些人是看宫里现在乱糟糟,就想浑水摸鱼。” “是臣妾的疏漏,撷芳殿之前孝贤皇后在时就梳理过,那曾想孝贤皇后刚过世,就……” “一群贱奴,那些人在哪?” “除了那些贴身照顾皇子的,其余太监宫女悉数关押,臣妾想着明日一一审问过去。” “那就这么做,不忠的就打杀了,朕不想听见有关二阿哥的半点流言蜚语。” “臣妾遵旨。” 第76章 永琏自毁 为了掩人耳目,曹琴默叫人弄塌了撷芳殿里二阿哥的住处,从里到外连罚带连坐一堆人全部丢进慎刑司拷问,一大早就不在了。 所以送永琪上学堂这个重任就交给了永琏。 永琏或许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平时看起来老成稳重,实际上居然有起床气还爱赖床。 那几个太监就差磕头了死活不起。 “五阿哥您就起吧,要是迟到了奴才就得挨手板子了。” “再睡一炷香功夫。” “五阿哥,五阿哥……” 永琏都忍不住笑出声,推了推身边的永琪,说: “五弟,还是起来吧。” “……” 永琪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下床叫人给自己换衣服。 太监们热泪盈眶,第一次见五阿哥起得那么利索,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二阿哥给供起来,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带上早膳装盒里就急匆匆地走了。 宫里安静了下来,永琏坐了一会,才下床换衣服。 “给二阿哥请安。” 一个太医被五福领着走过来, “愉贵妃娘娘吩咐要给二阿哥好好诊脉一番。” “请便吧。” 二阿哥坐在椅子上,太医给他诊脉,沉吟片刻,才说: “恕臣多嘴,二阿哥最近心神不宁似有受到惊吓之状,才引发哮症,待微臣开一些安神进补的药,二阿哥最近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知道了,多谢太医。” “臣告退。” “二阿哥,早膳已经备下了,有您以前爱吃的春饺,要不要尝一尝?” 春饺让他想起了以前他们几个还在撷芳殿的日子,永璜总是借着各种理由来找他,就是为了看魏嬿婉。 而魏嬿婉也总是很有耐心的回复永璜,耐心地照顾自己,当时不少人都说得了哮症活不过十数岁,可他也快到弱冠的时候了。 也到了……婚嫁的时候了…… 可是他的身体……真的能撑过去吗? 他看着下人端上来的春饺,闭上眼是回不去的日子。 皇额娘,儿臣已经开始想您了。 曹琴默趁着这次人心杂乱,又把后宫里面的下人清理了一遭,宫女到了年岁的就给银子出宫,太监不老实搞小动作的直接打一顿丢出宫去。 本以为这次皇上还会出面,结果皇上一直没有动作,完全就是默认了曹琴默的行为。 撷芳殿的事也调查了明白,她亲自去向皇上汇报: “皇上,臣妾查明白了,那宫女是二阿哥身边嬷嬷的表侄女,昨夜她能进得去房间,是那位嬷嬷开的门,这才让二阿哥犯了哮症。” “很好,那就诛九族吧。” 皇上淡淡的说, “既然敢如此冒大不韪,那就要做好承受天威的准备。” “臣妾遵旨,那就按皇上说的办吧。” “海兰,你说是不是该给永琏指婚,以断了有些人非分之想。” “臣妾想,这得看二阿哥的意愿,听说最近百官都在举荐,不妨先把画像送去,让二阿哥看看可有满意的。” “也是,总不能指了婚连福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皇上对这个唯一的嫡子总归还是有偏爱的,当即就叫人送了好多画像去承乾宫给二阿哥挑选。 永琏看到画像的时候感觉反胃,捂着嘴跑到门外竟然吐了出来。 “二阿哥!二阿哥!二阿哥您怎么了?” 周围人见永琏居然吐了连忙围了上来,还好承乾宫一直有太医驻守,听着响动立刻出来把脉,见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还好,二阿哥只是心绪牵动,你们说什么了?” “没有啊……” “赵太医劳烦您再看看呢?” “对啊赵太医,再多看看。” 赵太医听着周围宫女太监叽叽喳喳烦不胜烦: “还质疑本官的医术?我还能有错?” “可是上次五阿哥只是晚起了一会,您说他体虚……” “还有五阿哥去小厨房偷吃,吃不下晚膳您说他胃虚……” “……你们!” “噗哈哈哈……” 永琏听着周围人说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擦了擦嘴角,直起身。 周围人都眨巴着眼看着他,担心他是不是病的都糊涂了。 “二阿哥,您没事吧?” “无碍……劳烦你们,把那些画像都拿出去吧。” “奴婢遵命!” 曹琴默一回来就看着几个宫女怀里的画卷,问: “怎么回事?”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回娘娘的话,刚刚二阿哥看到这个感觉不适,就让奴婢们拿下去了。” “先放本宫那里吧。” “是。” 曹琴默走到永琪的书房看永琏。 永琏翻着书,心思不在书上,手上只是机械地翻着页。 “二阿哥,您是不想挑福晋吗?” “愉娘娘……” 二阿哥眼睛又红了,就算快弱冠了,他也只不过是个失去了额娘的孩子,受到这种惊吓实在是难以接受。 曹琴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若是不想选福晋,那我替你回了去。你且安心在这住着,我这里也算是清净,下人都没有坏心思。” “愉娘娘已经帮了我多次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谢愉娘娘。” “曾经皇后娘娘也曾庇佑于我,这点不算什么的。” “只是这次,我想自己解决。只希望愉娘娘还能留我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曹琴默感觉永琏语气不对劲,可她又想不出来什么原因,只能安慰他: “无妨,你想住多久住多久,皇上那边我会去说的,给你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你若是不想住在这便叫下人领你去。缺什么只管跟下人们说。” “多谢愉娘娘。” ———————— 过了几天,永琏去上朝。 曹琴默去到咸福宫看望小高。 小高面色看起来还行,总归不像之前灰败的样子。 小高叫人搬了桌子到床旁边,曹琴默抱着永璐坐在腿上,两人边看永璐画画边聊天。 “你现在也出息了,我听别人说,皇上准备让你摄六宫事了,要不是我还占着皇贵妃的位置恐怕你就要成为皇贵妃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还指望着您身体好点替我分担些,从前协理六宫的时候还好,现如今所有事都压在了身上,可真累坏了。” “你现在地位又不是配不上,说什么矫情话呢!” 小高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永璐, “我现在就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就好了。” “真是朴素的愿望,难得你能说的出口。”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皇贵妃娘娘这么说我,可是伤了我的心呐。” 曹琴默假意擦了擦眼泪,顺便看了一眼永璐的画,愣了一下,她抱着永璐,一脸严肃地问: “六阿哥,您画的是什么?” “怎么了?” 小高问,不知道看到永璐画了什么居然能让她脸色突变。 曹琴默刚要再问,突然外面有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哭喊着说: “愉贵妃娘娘不好了,二阿哥在朝堂上亮刀把自己脸划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第77章 永琏的打算 永琏站在朝堂上,面无表情听着身后的大臣积极举荐着自己家适龄女儿,一口一个孝贤皇后唯一的嫡子,一口一个理应慎重。 他们一个个都看中自己的身份,一个个都在盯着自己名字里的“琏”字,觉得有孝贤皇后的情分,自己极大可能继承大统。 可没有人关心他想什么,没有人在意他怎么样。 一个个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实际上他们只想着沾光,妄想自己日后能成为国丈,荣耀家族。 他的舅舅(傅恒)在金川作战,没有他在,其余富察家族的人甚至是门生也是铆足了劲提议选择适龄女子尽快成婚。 这会大家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他得了哮症,忘了自己这个足够致命的弱点。 嫡子是他从出生起就背负的枷锁,富察曾经也提过自己是嫡长子,皇上也经常念叨着他是嫡子,其他皇子说话时也会羡慕他是嫡子,好像嫡子有什么特权,嫡子就比其他人高人一等。 可嫡子天生背负的那些重担,他真的不想要,他就算坐上了皇位,能够兼顾朝堂与后宫吗? 大清的未来就交给他这样一个人手里,他们真的有在为大清考虑吗? 全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莫名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他捂着嘴弯下了腰。 皇上示意他们停下,关心地看向永琏: “永琏,你身子不舒服吗?” “回皇上,还可以。” 永琏抬起头勉力一笑,上前走了几步, “能容儿臣对各位大臣说几句话吗?” “这本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但说无妨。” “好。” 永琏深吸了一口气,转过来面对那些大臣。 那些大臣的目光或探究、或精明、或疑惑、或贪婪,所有人都紧盯着他,想看他能选定哪一家女儿作为自己的嫡福晋。 “我……理解诸位大臣,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的一片苦心,为了……皇后的宝座。” 永琏直接挑明了这句话,惹得大臣浑身一震,纷纷低下头不敢看永琏和皇上,永琏讽刺一笑,抬高声音说, “我身有哮症,不能过度劳累,我不能像皇阿玛一样夙夜在公,想必这点……诸位大臣也应该明白。” “那么,你们处心积虑把自己的爱女推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是哪位想要代劳?” “臣不敢。” 大臣纷纷跪地,惊得一头汗。 皇上一直没说话,他倒是挺满意永琏犀利的表现,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但这个可以慢慢想。 他之前就觉得永琏太过温吞,没有遗传到他的性子,现在看来,永琏也是有了进步。 他正想着,突然永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刀,进忠瞪眼看着这一幕,本能地喊了一声: “护驾!” 还没等御前侍卫冲出来,永琏闭着眼就在自己脸上狠狠一划…… “二阿哥!” “永琏!” 皇上睚眦欲裂,推开御前侍卫一把夺走他的刀,这可是他和富察唯一的孩子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你疯了?!” “呵呵……咳咳咳……” 永琏想要说什么,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脸色涨红,伤口渗血 看起来尤为凄惨。 “太医,快叫太医!” ———————— 曹琴默赶到承乾宫的时候,永琏住的地方围了一圈人见着她才让开行礼: “愉贵妃娘娘安。” “永琏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二阿哥血已经止住了,刚太医来施针。” “都退下吧。” “是。” 曹琴默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华妃抢走了她的温宜不许她见,还是甄嬛让自己操办朝瑰公主的和亲?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子,看着永琏,永琏被包扎的只剩下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看见曹琴默,就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心虚地看向四周。 太医做好治疗后就退了出去,叶心搬了个凳子给她坐下,自己也退了出去。 “说吧。” 曹琴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 “咳咳,愉娘娘,您这样,我还是怪害怕的……” 永琏企图用虚弱卖好,可惜现在曹琴默不吃这一套。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如果不是孝贤皇后的情分,你很有可能就不是二阿哥了。” “……愉娘娘,你知道先帝的哥哥三废三立的事吗?” “?” 曹琴默当然听过一耳朵,闹得沸沸扬扬的九子夺嫡,更别说她当时就在雍亲王府。 “既然您知道,就应该明白,固然活人比不过死人,可是那样的溺爱,会硬生生扼死我。” 永琏他真的很聪明,他知道如今皇上对他所谓的偏爱不过是因孝贤皇后产生愧疚而对他的补偿。 他承受了太多的期待,如果完不成,他这样的身子经不起风霜暴雨,可他已经这样了,如何再去达到皇上更高的期待? “咳咳……无论是哪位哥哥也好,弟弟也好,若是……不嫌弃我就做个幕后的诸葛亮,有事就叫我,无事就让我一个人待着,独享清闲,自由自在。” “哪怕会失去圣心?” “哪怕会失去圣心。” 曹琴默沉默了半晌,才说: “诸葛亮也是殚精竭力而死的,你的身体配不上他,好好休息。” “多谢愉娘娘收留儿臣。” 曹琴默看完永琏的情况,又跑去养心殿,进忠这会不嬉皮笑脸的看着曹琴默,凑上来小声地说: “皇上倒是没动大怒,但是眼眶红了,奴才看这事应该还有转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曹琴默走进养心殿,皇上站在孝贤皇后的画像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参见皇上。” “海兰啊,你说……朕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皇阿玛,永琏自残,永璋夺嫡。” 皇上看着画像,喃喃自语道。 “皇上别多想,此事起因难道不是那些大臣有非分之想才引起的吗?” 曹琴默站在皇上身后,淡淡地说, “臣妾不相信,撷芳殿那事他们不知道,只是此事涉及宫外,臣妾不好插手。望皇上恕罪。” “你说得对,怎么这么巧,就有人爬上了永琏的床榻,还是在议亲期间。” “皇上……都没有表态,可是那些大臣却急不可耐……” “这其中,必有蹊跷。” 皇上转过身,看着海兰,忍不住夸赞道, “不愧是朕养出来的解语花,说话一语中的,你也逐渐聪明起来了。” “臣妾多年陪伴在皇上身边,臣妾哪怕不读书,学皇上也学了有三分相似,哪还敢辜负皇上的期望。” “永琏如何了?” “一切都好,只是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太过偏激,因而对皇上感到愧疚。” “此事也是朕的疏漏,孝贤皇后丧期还未过半年,朕想着有人陪伴在他身边也好,哪曾想前朝的手已经伸到后宫来了。” “皇上不要自责,永琏对你的孝心不减,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面对孝贤皇后的崩逝。” “那就等等吧,也不急于一时,永琏的身体最要紧。” “那臣妾就替永琏多谢皇上。” 皇上心情放松了些,看着跪在地上的曹琴默,说: “你为别人求情,怎么没想着给你自己求点什么?” “臣妾能走到今天全都仰赖皇上,臣妾自觉已经得到了太多,臣妾自感满足。” 曹琴默知道,皇上这样问,就是要把东西交给她了,只要她摆好姿态,皇上定会乐意给她,毕竟后宫里温驯的女人不多了,能让皇上安下心,才最重要。 果然,她听着头顶上皇上笑了一声,说: “目前能操持大事的也只有你,丧仪期间你也十分稳重,不能只有苦劳没有功劳,朕总得嘉奖你才是。进忠,传朕旨意,即日起珂里叶特氏愉贵妃,摄六宫事,晓谕六宫。” “嗻。”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一定会尽心尽责,不负皇上所托。” 第78章 如懿生产 孝贤皇后丧期刚过半年,翊坤宫就传来消息,称如懿要生产了。 曹琴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有条不紊地安排人过去,顺便让凌云彻守在门口,让来看望如懿的皇上一眼就看到了凌云彻脸上比他还要担心如懿的神情。 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曹琴默叫人端来了椅子给他坐下,还要安慰道: “皇上,不必担忧。里面的产婆都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再加上江太医平日里也细心照看着,不会有大碍的。” “……” 皇上又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 所有人都在期等待着如懿这一胎,这一胎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临近天黑,才听见里面的产婆说: “生了!生了!” 曹琴默扶着皇上走上前,产婆抱着孩子,笑着出来说: “恭喜皇上,恭喜娴妃,生了一个阿哥。幸好娘娘福大命大,不然未足月就生产可是很危险的……” “吴婆婆说错了吧?” 曹琴默接口道, “娴妃被查出怀有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三月有余,现已经过去半年,怎么可能未足月呢?” 突然曹琴默像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一样惊慌地捂着嘴,不知所措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本来还带着笑的脸瞬间消失无踪,曹琴默连忙改口: “许是本宫近些日子忙给记错了,把孩子抱给本宫看吧。” “是,娘娘。” 曹琴默抱着孩子,不哭也不闹,眉眼和嘴巴都像极了如懿。 她强颜欢笑地看着皇上: “皇上您看,这孩子长得真像娴妃姐姐。” 皇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似乎并不想靠近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凌云彻心急地踮了踮脚,忍不住开口说: “恭喜皇上喜得龙子,皇上要不进去看看娘娘?” 皇上偏头看了一眼凌云彻,又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会意,说: “皇上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来人拖下去掌嘴,再关起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微臣只是关心则乱……” 凌云彻越说越黑,曹琴默都不忍心让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再也不看孩子了,直接掀帘走了进去,曹琴默抱着孩子,吩咐他们都散了,必要的人留下来就行。 然后她对五福吩咐道: “早点把凌云彻拷打了,该交代的交代,写好认罪状画押。顺便派个人去凌云彻住的地方好好搜一搜,皇上晚上要看的。” “奴才明白。” 如懿辛苦生产得知自己生下了一个阿哥自然喜不自胜,这样就代表着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又会增加,更会让皇上对自己被禁闭的事感到愧疚。 可她还沉浸在美好里的时候,没注意到皇上进来,背着手,远远地看着她。 如懿好一会才发现皇上,以为皇上是怕打扰她休息,有些娇俏地说: “皇上怎么不过来?臣妾给皇上生了位阿哥呢!” “是为朕生的,还是为了凌侍卫生的?” 骤然提到凌云彻,如懿脸色一僵,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凌云彻,她不解地看着皇上: “皇上,臣妾不明白。这跟凌云彻有什么关系?” 很好,还在叫凌云彻。 皇上用了自己此生最大的耐心,盯着如懿,一字一句地说: “产婆说你生孩子不足月,可朕清楚记得,当时东巡,江与彬说你已经有了三月的身孕,为何半年后还能不足月?” “臣妾不知道这件事,而且臣妾隐瞒月份有何意义?” 如懿彻底懵了,她怎么可能背叛皇上去和别的男人生孩子呢? 她同样盯着皇上字字反驳了回去,皇上冷笑了一声,说: “自然是为了你的凌云彻了。” “朕竟然不知你们二人亲密到如此地步,又是月下谈心,又是宫道散步,自从来到翊坤宫更是不避讳下人,白天便紧锁大门,宫里每个人都是见到的,你还要狡辩吗?” “这些是臣妾做的没错,但是臣妾和凌云彻绝对没有私情,臣妾与凌云彻是知己之情,皇上慧眼如炬,难道在你眼里但凡男女走近一点也叫有私情吗?” “其他人朕管不到,可是你是朕的嫔妃,就应该和外男保持距离,这是你的义务!” “皇上这样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如懿皱着眉反驳道, “臣妾不是你的私有物,臣妾在这宫里唯有这一个知己说得上话,若不是皇上不经常来臣妾这,臣妾怎么会和他聊天?” “你还怪到了朕身上?好,好!” 皇上已经给了如懿一次又一次机会,他总想着两人是青梅竹马,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就算他不去如懿那里,如懿也应该能体会自己的不易。 可如懿非但不理解,反而找了一位蓝颜相伴左右举止亲密,看起来就不像普通男女朋友关系,她还要辩解,说皇上眼睛脏看什么都脏。 “皇上息怒,娴妃姐姐刚生产完,身体还没调养过来,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吧?” 曹琴默抱着小阿哥进来,一脸关切的样子, “小阿哥臣妾才刚刚哄睡着,可别又吵醒了。皇上消消气,去外面坐一会歇息歇息吧。” “我和皇上说话,你进来做什么!” 如懿本来生完孩子就头痛,结果看到曹琴默头就更痛了,她本来就气愤曹琴默的背叛和漠视,结果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和皇上站在一起成双成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怼了曹琴默。 可不巧,惊动了怀里的孩子,一下子把孩子给惊醒弄哭了。 曹琴默连忙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一脸无辜地看着皇上,眼里带着泪。 皇上闭了闭眼,摆了摆手,回头骂到: “做了额娘都不知道关心孩子,如懿,你让朕很失望。幸好当年永璜没有交到你手里,否则朕不敢想象永璜会被你带歪成什么样子!” “皇上就是这样随便给臣妾定罪吗?” 如懿高喊道, “这种事情都没有发生皇上怎么敢笃定?” “海兰,你先把孩子带到你宫里抚养。” “那是臣妾的孩子,凭什么交给她抚养?” “……” 皇上闭了闭眼,抬脚走出了内殿,曹琴默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那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如懿想要去抱孩子,但是下半身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她看着孩子远去就好像皇上的情分也远去了一样,她不顾一切地掉下床,向外面爬, “那是我的孩子!她凭什么!” “娘娘!娘娘!小心身体啊!” 几个强壮的嬷嬷挡在如懿面前,把她抬回了床上,如懿怎么挣扎都没用,几个嬷嬷按的死死的, “娘娘,奴婢们是奉命行事,见谅。” “一群狗奴才!本宫要杀了你们!” “现在宫中大小事务都由愉贵妃娘娘掌管,您可不能随便处置下人啊,娘娘,您就安心待着吧!” 第79章 断根之福 曹琴默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养别人的孩子,尤其还是如懿的。 还好有专门的乳母照料,也不需要太费心。 她顺便叫人,把怀了孕的惢心叫到宫里和阿箬聊聊天叙叙旧。 先把如懿好吃好喝的让她“安安稳稳”坐月子,然后去看了一眼凌云彻,本来呢凌云彻嘴还挺硬,不知道慎刑司的人拿什么吓唬了他,他直接一来二去把所有东西都招了干净,还要强调他与娴妃娘娘是超越男女之间的感情。 这种东西,曹琴默都不信,更别说皇上了。 皇上看着认罪状,抬手就将一个镇纸砸在了地上。 今天损毁镇纸加一,随便他怎么疯,别把认罪状撕了就好,凌云彻可没有力气再写第二条认罪状。 那边因为进忠插手人早就被打的不成样子了,要不是她特意叮嘱一定要留一条命,进忠估计甩鞭子都甩上头了。 皇上看着认罪状上写的靴子,问: “那些个脏东西在哪?” “已经叫人去搜了凌云彻的住所了,皇上息怒。” “这叫朕怎么冷静?朕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她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进保端上来一杯茶,皇上想喝一口结果是热的一把砸到地上,把进保吓得跪在了地上。 茶杯加一,再多砸一点今年账本估计可以平账了。 曹琴默心里居然期待皇上可以多砸一点。 “皇上,奴才带着脏物回来向您禀报。” 进忠一脸打爽了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请皇上过目。” 几个小太监抬上来一个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锁 一看就是装了很珍贵的东西在里面。 “皇上,奴才奉命搜查凌侍卫的住所,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箱子,还在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发现了一枚戒指,皇上请过目。” 进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着的东西,双手呈给皇上,皇上掀开,拿出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这戒指成色不是最好的,可偏偏和如懿一直戴在手里的是一对。 如懿一直不肯脱下来的戒指,原来有一对。 皇上紧紧握着戒指,手微微颤抖,不说话。 进忠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太监跪在地上先说了皇上恕罪,然后叫人拿了锤子上来砸开了锁,里面又有一个小箱子,如此层层保护,还真是让人珍视的宝物。 进忠拿出小箱子,打开呈给皇上。 “皇上您看,是一双靴子。” 皇上不大会记得不重要的东西,但是一说靴子,他就想起了当年如懿出冷宫,海兰曾经提过一嘴,惢心帮如懿做了双靴子,手还受了伤。 皇上原以为靴子是做给自己的,所以当时就没有多问,后来都差不多忘了,认罪状上清清楚楚写着是娴妃做的靴子为了感谢他的搭救之情。 一提起搭救……皇上的脸色就更加精彩了。 曹琴默看着皇上的脸色,觉得还差一把火,但是这把火,不能自己点。 她看了一眼进忠,进忠假装不经意看了一眼靴子,啊呀了一声,说: “皇上,您看这,还绣了云纹呢。” “云纹倒不是什么要紧的,臣妾虽然不怎么做女红,可也知道,靴子这东西要合脚,这尺寸……向来都是私密,娴妃姐姐又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凌云彻如此品行不端,将自己的尺码告诉了娴妃,引诱娴妃为他做靴子?” 曹琴默还是要装着给如懿辩白,一脸嫌弃, “皇上,这凌云彻真是可恶。” “凌云彻固然行迹不端,可娴妃也没有保持距离。” “皇上……” “海兰,有些东西你没看过,你自然不知道他们能亲密到什么地步,不必再为娴妃辩解了,事情还得查,等娴妃出了月子,等这个男婴满月,再说。” 皇上挥挥手,让曹琴默闭嘴,曹琴默咬着下唇,眨巴着眼睛看着皇上。 “进忠,凌云彻既然和娴妃如此情深义重,那就把他处理好了再送回去,免得娴妃日日思念不能好好坐月子。” “奴才遵旨。” 如懿昏迷了一天,再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是嬷嬷守着,她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按在了床上,为首的嬷嬷还说: “愉贵妃娘娘说了,娴妃娘娘您得好好安养,第一次生养恐怕不知道坐月子不能下床,都叫奴婢们好好看着,防止您伤了身子。” “你们这群……贱婢!” “娘娘您打也好骂也好,可别气坏了身子,这坐月子期间最容易落下病根了。”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只要不是实质性的打骂和扣钱,那就随便骂呗。 反正给钱的又不是娴妃。 “哎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不可以对娴妃不敬哦……” “进忠公公。” 进忠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语气不算严肃也没打算惩戒这些嬷嬷,他给如懿行礼,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皇上说您诞育子嗣有功,特赏玉如意一对,金丝孔雀绿绣线香囊一对,绿玛瑙戒指一对,还有这颗上好的蓬莱松。” “皇上呢?本宫要亲自和皇上谢恩。” “皇上说啦,坐月子期间不能见风,就免了谢恩了。不过还有一份礼,皇上吩咐奴才一定要让娘娘亲自见到。” 说罢,进忠挺直了背,嘴角上扬地说: “小凌子,进来吧。” 小凌子,是谁? 进忠话音刚落,一个佝偻着背穿着灰扑扑太监服的人就走了进来,缓缓地抬起头。 等如懿瞪大眼睛看清这个人脸的时候,嘴忍不住的颤抖。 “皇上赐凌云彻为翊坤宫太监,即日起入侍娴妃,还请娘娘欢喜笑纳。” 进忠是不管如懿心中有多痛苦,他开心就行了,他带着点得意地笑,说, “小凌子,还不给娘娘请安?” 凌云彻脸色苍白,脸上还带着被进忠鞭打出来的伤,站立不稳,他颤颤巍巍地单膝下跪,说: “微臣……” “咳咳,不识规矩。” 进忠咳了咳打断了他的话,踢了凌云彻一脚, “还当自己是侍卫呢,该自称奴才了。” 凌云彻心中百般屈辱,但那个膝盖还是跪在了地上: “奴才小凌子,请娴妃娘娘安” “小凌子,从前你就在娴妃身边,这会子伺候起来想必也是得心应手,可别懈怠了。” “奴才明白。” 如懿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凌云彻一阵心酸,说不出话来。 “那娴妃娘娘安心坐月子,奴才得回去向皇上复命,奴才告退。” 说完他抬着头,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往外走,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几个嬷嬷也识趣得退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凌云彻?” “娘娘……” 凌云彻此刻有些心虚,可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说, “娘娘保重身体,不要再为奴才的事烦心。” “可你是个男人啊……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如懿哭得不能自已,心痛于皇上对自己的不信任, “皇上怎么可以不信我,怎么可以不信我……” “娘娘……您和皇上好好解释,兴许皇上会信……” 凌云彻挨了这一刀,好像把他的脊梁骨也抽走了,他现在只想要活下去。 从前他还可以自以为是,说自己和后宫娘娘暧昧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自信于自己的魅力四射,和娘娘谈天谈地亲密无间,甚至他前任丢掉的戒指娘娘都要捡回来好好珍藏。 可当皇权压下来的时候他才突然清醒,认识到皇权不可侵犯,自己怎么能一时糊涂做到这种事。 以至于自己落到这种地步。 即便他申冤说自己清白无辜,可皇上也不会信。 现在能保他的,也只有如懿了。 他真的不想死。 第80章 画画 江与彬想要去见惢心,被永寿宫的人拦在了外面。 江与彬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去了承乾宫。 结果承乾宫也没进去,冬月客客气气地说: “江太医,我们主儿没病,就不劳烦您来诊脉了。” “微臣只是想来拜访愉贵妃娘娘。” “娘娘说了,不需要。江太医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 冬月不为所动,直接关上了门。 江与彬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了愉贵妃想要做什么,为了惢心能和如懿撇开关系,也为了惢心不再念着如懿,他必须做出选择。 终究是他小看了愉贵妃,一直心怀侥幸。 最终,还是要落到愉贵妃手里,任由她摆布。 一切调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只要若竹整理好大如起居注,若云整理好脉案,然后再交给皇上就好了。 若云原名周楠,是一个四处游历的行脚医,哪知道女扮男装被曹琴默抓住,带到了宫里。 一阵威逼利诱后就成为了如懿身边的宫女,如懿一听到她说是皇上送来的,就直接给自己取名若云,说自己和若竹是同辈。 …… 行吧,就当是化名了。 若云每次都会借着如懿把手搭在她身上的时候都会悄悄把脉,在她睡着的时候也会摸脉门,把脉像记录下来。 她还好,所记录的也不多。 若竹就惨了,好几年的起居注要精炼语言到一本书上。 她头都快挠破了还没写完。 最后想了又想,还是成了两本册子,再加上翊坤宫那些下人的人证,应该也够了吧。 东西先给曹琴默过目,曹琴默是没想到他们接触居然如此频繁,都不会避讳人。 配合着脉案看,这个阿哥怕是…… 但凌云彻真的有这个胆子吗? 但这不关曹琴默的事,曹琴默提起朱砂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管他真真假假,只要皇上相信,那就是真的。 “去把这个交给皇上吧。” 曹琴默想着皇上最近是没有心情和人吃饭了,于是带着永琏和永琪去了咸福宫一同吃饭。 永琏脸上伤好了大半,可能还是伤口过深,哪怕太医院那群太医们倾尽全力,还是留下了疤痕。 他自己倒是不在意,之前在朝堂上一闹搞得大家都以为二阿哥被吓到了,行事才如此极端,现在大家都避之不谈,就连皇上都刻意忽略了永琏,生怕再刺激到永琏。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二阿哥免礼。” 小高侧卧在床上,咳了咳,看着他面上的疤痕欲言又止, “你愉娘娘也真遭人烦,自己宫里不待跑到本宫这里来。” 永琏呵呵一笑,拉着永琪说: “是永琪想慧娘娘了。” 永琪也配合地点点头,小高才不信他们的鬼话,转头瞪了曹琴默一眼: “都学的跟你一样油腔滑调,真烦人。” “行,都是我的错。” 曹琴默抬手让人把菜端上来, “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饭也不喝药,也不怕身子出问题,想来是那些厨子的菜不合胃口,给你换了口味,你尝尝?” “其实我……” “闭嘴,食不言。” “……” 小高撇着嘴吃了一口,立马眼睛就亮了,茉心见她喜欢吃,立刻又给她夹了些菜,不由得欣慰地说: “许久没见娘娘吃的这么开心了。” “这是哪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居然如此好吃。” “江浙一带的厨子,看来还得是酸甜口适合你。” 曹琴默没夹她爱吃的菜,夹了旁边的菜, “宫里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吃不惯呢,正巧你若是喜欢,那就把人留在你这里专门给你做。” “也好,等我吃腻再说吧。” “嗯,永璐的画现在在哪?” “你是说那天的画吗?我叫人收在他书房了。” “哦……过段时间借你孩子一用,你会介意吗?” “……用呗。我有预感,如懿这次就算不死,也不会再出翊坤宫了。” “借你吉言。” ———————— 皇上看完精炼版的起居注和脉案直接气病了,躺在床上半个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病好的格外的慢,还浑身发冷。 他辗转难眠,夜半盗汗。 梦里经常看到如懿和凌云彻手牵着手,每次都会被惊醒,然后砸东西。 好不容易烧退下了,曹琴默才带着永璐来看他。 “永璐啊……来让皇阿玛抱抱。” 皇上闷了半个月可闷坏了,在进忠特意叮嘱下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皇上养病,行礼送上东西就走,进忠呢忙着看笑话也时常打着旗号不在。 总之皇上可能半个月都没有张口说话了憋死了。 奏折堆成了山,偏偏他现在还心生倦怠一点都不想去看。 正巧曹琴默带着永璐来了,他顺势就放下了奏折,笑着招呼他。 永璐也就爬进了皇上怀里一副乖巧的样子。 曹琴默笑着说: “六阿哥这是想皇阿玛了呢,平日里跟个混世魔王一样,见了皇上便如此乖巧。” “永璐跟皇贵妃一样,在朕面前装乖,实际上啊……皮得很。” 皇上看着他心里总算有了慰藉。 永璐无聊,抓着皇上的毛笔在皇上的废纸上画着画,皇上歪着头看着他画画,一边听曹琴默说: “皇上,六阿哥绘画经过如意馆师父们简单教导后,都说笔触和皇上有几分相似呢。不过皇上更爱好山水,而六阿哥最喜欢画的是皇上。” “哦?是吗,那来画画看?进忠,把颜料和画布拿上来。” 进忠叫人拿上画布和颜料给永璐,永璐看着皇上,说: “那儿臣画了皇阿玛骑马图,皇阿玛可以带儿臣去骑马吗?” “哦,敢跟朕提要求?呵呵好啊,勇气可嘉!今天尽管画,想要什么就画什么,朕今天都允了。” “儿臣谢皇阿玛!” 永璐小眼睛滴溜溜地转,鸡贼得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专心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奏折,没理他。 永璐轻哼了一声,撅了噘嘴,提起笔接着话。 永璐在那边画,曹琴默看着奏折,假装好奇问皇上一些事情。 皇上也许是精神懈怠或者他认为海兰没有这个心思,便放心大胆地和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海南那边官员寄来一箱水果请皇上尝一尝,但是水果送到这里已经烂了,皇上就说水果我尝过了很好吃以后不要再寄了。 可是这次还寄了过来还是烂了,说的话和上次一样,皇上都烦不胜烦都不想回了,直接让曹琴默代笔回绝了这个官员。 “皇上年岁渐长,怎么越发小孩子气了?” “朕只是不想回无关紧要的事,看见这些人说这车轱辘话就头疼。” “无话可说就说明四海太平,皇上难道不高兴吗?” “高兴……” 皇上半卧着撑着脑袋看着曹琴默,眯了眯眼, “你也年岁渐长,怎么……还是那么……” “皇上,孩子还在这呢。” 曹琴默鸡皮疙瘩差点起来,但是为了体面不由得微微一笑,故作害羞推脱,转移皇上注意力, “皇上,您看六阿哥画的真好啊,眉眼真像您。” “是吗,朕看看。” 皇上来了精神,睁了睁眼睛,拿起画,不由得夸赞道: “画得可真像啊,只是三两笔,就如此形象。” “皇阿玛谬赞了,儿臣虽然能描得皇阿玛的面貌,却描绘不出皇阿玛的周身气度,让皇阿玛见笑了。” 永璐的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说,他握着画笔,紧张地看着皇上, “那皇阿玛……您……答应带儿臣去骑马吗?” “朕不就早答应了?君无戏言,还想要什么,只要你能画的出来,朕都允你。” 那我要是让永璐画了龙椅也不知道你给不给…… 曹琴默挑了挑眉,看了永璐一眼别让他演过了,永璐耸了耸肩,然后提笔继续画。 永璐接连画了其他东西,有太监也有宫女,有皇上也有几个后宫嫔妃,个个画得惟妙惟肖,皇上精神一振,不由得坐了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永璐画画。 直到这一张,永璐画了东巡时的情景。 看到孝贤皇后的脸出现在画布上的时候,皇上眼里明显流露出了眷念,看着她手里拿着莲花灯放在水里,他垂泪不语,然后皇上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孝贤皇后身后伸出了一双手,那个手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你画的这是什么?” “皇阿玛?” “朕问你画的是什么?!” “皇上息怒,这是怎么了?” 曹琴默放下笔,跪了下来担心地看着被吓愣的永璐,永璐愣了一会,就哭了出来: “皇阿玛恕罪,儿臣只是想再出去玩,不是有意要画皇额娘引皇阿玛伤心的,可是儿臣不知道画什么,只能画看到的画面。” “皇上恕罪,永璐还小,只是孩子心性,难免爱玩了些。” 皇上红着眼,看着这幅画,头晕乎乎的,他甩了甩头,让自己语气平静地问永璐: “皇阿玛没生你气,皇阿玛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从哪看来的?” “回皇阿玛的话……嗝,是……回京的路上……嗝……儿臣和永琪他们玩捉迷藏,躲到了青雀舫上……然后儿臣就撞见了嗝……皇额娘和娴娘娘在谈话……儿臣怕被发现了,就赶紧跑了……皇阿玛恕罪!!!儿臣知错了。” 皇上闭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可他才六岁,可能会撒谎吗? 曹琴默也是不知情的样子,慌里慌张地低着头,皇上想到她胆子小,好不容易养大了点别又被吓回去,于是他对曹琴默说: “起来吧,朕又没怪你们。” “谢皇上。” “谢皇阿玛。” “永璐,皇阿玛问你,你确定看到的是你皇额娘和娴娘娘吗?” “儿臣……听见的是娴娘娘的嗓音,儿臣忘不了。” “好,好……” 皇上这下对如懿是真的失望了,更多的是不甘,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怎么会这样做呢? 明明两个人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啊…… 她怎么可以做这么绝,怎么会容不下自己的皇后呢? 明明该有的宠爱都给他了,足够的偏爱与关心,她怎么能? 不但背叛了他,居然还…… 就这么不甘当初嫡福晋的位置被抢走吗? 但那也不是富察的错,难道不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姑母的原因吗? 哪怕到了现在,她也还念着那个罪妇,他多次顾及她也就忍了,可没想到她居然变本加厉。 皇上悲从中来同时怒火中烧,气血上涌直接晕了过去,晕之前他还勉强吩咐曹琴默: “去……去把江与彬押来……” 第81章 预警 皇上昏迷了多久,江与彬就在外面跪了多久。 曹琴默叫人进去看着皇上,自己走到殿外,门口站着进忠,瞥了一眼她,又笑着说: “娘娘好计谋啊,奴才是没想到这样算计上江太医。” “娴妃身边亲近的也就那几个人,她自恃清高人缘不好,偏偏最亲近的还是两个男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曹琴默看了一眼跪在那的江与彬, “要不是留着他这条命还有用,本宫早就砍了他。医术呢算不上最好,是个半吊子。也就是本宫抬举他,不然他就死俺在太医院摸一辈子都上不了位。” “是是是,娘娘总有道理。” 进忠笑眯眯地应承着, “娘娘,有件事,奴才得告知于您。” “说吧。” “大阿哥的侧福晋魏氏的家人,也就是她的母亲和弟弟,来的路上突遇山崩,被砸死了。还请娘娘徐徐告知,请侧福晋节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才亲耳所听罢了,娘娘不必惊讶。” “等事情过去了,本宫会和大阿哥说一声。” “谢娘娘。” 曹琴默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沉默了一会,看向江与彬,又看了一眼进忠,沉吟片刻,问: “你……叫太医了吗?” “……娘娘恕罪,刚刚太开心,给忘了……” 一个丝毫不被人关心的皇上大汗淋漓地醒来之后,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皇上体虚乏力,最近情绪不要大起大伏,以免损耗心力。” “多谢太医,麻烦给皇上开个温补的药方。” “臣遵旨。” “海兰啊……” 皇上费力地坐起来,近些日来情绪波动太大,他也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好好调养,曹琴默上前扶着他起来,皇上问, “江与彬在哪?” “皇上,人已经在外面跪下。皇上您要不再休息休息,龙体要紧呐。” “不碍事,把人叫进来。” “进忠公公,你去把人带进来吧。” “嗻。” 江与彬走了进来,直截了当地跪在了地上磕头: “参见皇上。” “朕叫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微臣明白。” 江与彬不敢抬起头,皇上冷哼了一声: “难为你帮娴妃隐瞒。朕竟然不知一个贴身宫女就能收买朕的太医?” “皇上恕罪……是……是……娴妃,一直拿此要挟微臣,微臣实在是惶恐,内子有孕,微臣实在是不敢冒险。” 江与彬跪在地上,冷汗津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闷头胡说, “皇上,无论如何贱内都不知情,还望皇上宽宏大量,放过她。” “皇上,纵然江与彬协助娴妃有错。” 曹琴默站在皇上身边,嘴角带笑,手里把玩着一串银铃铛,清脆叮铃,江与彬抬起头就看见了那串, “皇上您看好不好看?可惢心到底是无辜被利用,臣妾让人去问问,若是不知情,看在怀有孩子的份上,就放过她吧。” “既然愉贵妃都这么说了,江与彬,朕就放过你的妻儿,谢恩吧。” “臣……谢愉贵妃娘娘。” 江与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又何尝不知道,那个是他托人打的一个银铃铛镯子,是为了他和惢心的孩子打造的。 那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曹琴默手里可想而知。 他不敢再去赌曹琴默的耐心和善心,自己做的小动作也不知道曹琴默了解了多少,如今那东西在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就赐自尽吧,看在愉贵妃的面子上,朕可以不追究惢心。” “臣,领旨谢恩。” “江太医,请吧。” 进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乐呵呵地送江与彬出去,他们走到外面,进忠笑眯眯地问, “您是想要白绫呢,还是毒酒呢,还是其他什么,您只管说,正要能满足,奴才都可以给。” “进忠公公……” 江与彬看着进忠,眼神阴森, “进忠公公如此效忠于愉贵妃娘娘,皇上知道吗?” “这叫什么话,奴才和愉贵妃娘娘是道不同,怎么会效忠于愉贵妃娘娘呢。” 进忠笑着说,眼睛盯着江与彬, “奴才只效忠于一人。” “呵……看了也不需要我提醒了。” 江与彬的挑拨很拙劣,拙劣到进忠一眼就能看出来,进忠没在意,随他怎么说,他本来和曹琴默就是互相利用,何来效忠呢。 等时间到了他俩自然会分开,互不相干。 “好啦,时间不早了,江太医也该上路了。放心,惢心姑娘有愉贵妃照看,您就安心地去吧。” 江与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的布条就从后面套住了江与彬的脖子,江与彬被箍的往后踉跄了几步,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双腿倒拖在地上眼看着进忠离自己越来越远。 进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脸上带着嫌弃。 也不知道当初谁说他医术好来着。 行了,打完收工。 进忠回去禀报给了皇上,皇上让人对外宣称突发暴毙,江与彬名下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惢心,除此以外,也没别的了。 惢心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在阿箬这里待产,从宫里嫁出去的宫女里也算是上等恩荣。 “给慎嫔娘娘请安。” “春然,你怎么来了?” “愉贵妃娘娘在路上捡到了这个,想问问是不是娘娘宫里的人落下的。” “本宫看看?” 阿箬拿过这个银铃铛镯子,小小的一个,一看就不是大人戴的。 惢心正巧被人扶着出来散步,她也有七八个月份了,挺着肚子,好奇地问: “阿箬姐姐,是谁来了?” “惢心,你来看看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惢心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的东西,十分惊喜地说: “是的,前几天江与彬刚叫人打好的,进宫的时候我找不到还以为丢了,没想到居然掉在了宫里。” “那就好。” 阿箬笑了笑,看了一眼春然, “是愉贵妃娘娘捡到的,想着这么小巧可爱,应该是给孩子戴的。” “那得多谢愉贵妃娘娘了,只是我有孕行动不便,只能拜托春然代为谢恩。” “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告退。” 春然行了礼也走了。 皇上那边处理掉了江与彬冷静了许久,他面前摊开的三个本子,本子上朱砂笔画了几个圈。 皇上说: “海兰啊,那小东西,快满月了吧?” “皇上恕罪,您说的是?” “……如懿生下来的孩子,快满月了吧?” “是啊,皇上是想给小阿哥办满月酒吗?” “叫人准备吧。” “是。” 第82章 风波四起的满月酒 满月酒大概是曹琴默办的最小气的。 因为皇上说四处征战宫内要节省,所以一切从简。 翊坤宫内除了孩子身上的衣料是江宁制造局进贡来的,其余的全是内务府挑了现成的挂在翊坤宫里面。 如懿好不容易出月子,一眼就看到红灯笼上面的布发了霉顿时发了火,说自己好歹也是皇子生母,下人怠慢于她。 可惜没有人理她,只有凌云彻匆匆跑了过来挨骂,只会一个劲地说主儿别生气了。 凌云彻现在也是逐渐习惯如懿动辄发脾气,他天天任劳任怨做如懿出脾气的沙包,以至于如懿发完脾气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凌云彻,每每都要哭着说对不起。 凌云彻心里有个卑鄙小人,每次如懿都哭着和他道歉的时候他心里都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和如懿在一条线上。 如懿摆脱不掉他,他也离不开如懿。 “是谁惹了娴妃生气,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皇上背着手走进来翊坤宫,身后还是跟着曹琴默,曹琴默手里抱着穿着新衣服戴着项圈的小阿哥。 “我的孩子……” 如懿都没行礼,直接想要上前把孩子抢过去抱,进忠拂尘一挥挡在了如懿面前: “娴妃娘娘,您还没有行礼问安。” “……” 如懿站在原地,咬了咬牙,才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偏偏不想给曹琴默请安,皇上也看出来她耍性子,这样目无尊卑让皇上很不高兴,于是他也没喊起来。 曹琴默本来张口想打圆场又被皇上看了一眼憋了回去。 当然曹琴默也不是真的想给如懿找补,只是气氛烘托到那了,她随口说两句又不掉肉,还能博得皇上的好感。 如懿这次也犟上了,她就是不想给曹琴默行礼。 皇上可没有以前有耐心,等了一会,就叫进忠把她位份降为嫔,若是再不行礼,就再降一等。 再降,这孩子永远都回不到如懿那里。 如懿心里不舒服,还有委屈,她眼里含着泪,屈辱地说: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娴妃……娴嫔姐姐快点起来吧。” 曹琴默抱着孩子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要不是怀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像如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曹琴默又生了孩子。 “……” 如懿谢都没谢,直接站了起来,皇上皱了皱眉正想斥责她,却被曹琴默拉着袖子,他回头看了一眼曹琴默,深吸了一口气。 凌云彻被打完二十大板又送了回来。 阉割的伤还没好透,又挨了板子,这下前面后面都在冒血,血渗透在裤子上,可壮观了。 曹琴默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没眼看。 “进去吧。” 皇上叫人把凌云彻拖进去,曹琴默一早叫人备好了菜品,周围下人都守在了外面。 屋内只剩下皇上进忠凌云彻曹琴默和如懿,还有曹琴默手里的孩子。 “皇上这是何意?” “这是家宴,自然不需要别人在场。” 皇上也不管瘫在地上跟烂泥一样的凌云彻,坐在了那里。 “都是你爱吃的菜,小凌子,给娴嫔布菜。” 其实这上面菜都不是如懿爱吃的,里面的菜都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含有菇类的菜肴。 总感觉皇上是在暗示什么。 曹琴默一直以为皇上对如懿旧情未忘,还想着招呢,没想到如懿直接把不开心摆在了脸上,她就明白了这些菜如懿并不喜欢吃。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个人和下半身全是血凌云彻,这个画面真的很具有“美感”。 如懿夹着菜,脸色沉沉,纵然不甘,还是把菜放进了嘴里,味如嚼蜡一般咽了下去。 “娴嫔平日里不是爱吃这个吗,是伺候的人不好,败了兴致?” 皇上一直看着如懿的脸上的表情,冷哼了一声。 “臣妾不敢……” 如懿脸色涨红,用力捏着筷子,低着头小声地说。 “好,今儿是你孩子满月,先喝满月酒庆祝庆祝。” 皇上叫人端上来烈酒,是宫里人不常喝的酒,辛辣无比,光是端上来都能闻着酒味,小孩子闻到这个味都哭了起来。 曹琴默心里骂着皇上,手上哄着孩子,眼睛看着如懿。 如懿何尝不知道皇上是故意为难人,但是她也不得不喝下酒,因为他是皇上,也是她的少年郎,纵然少年郎已经逝去,但她仍要保持自己的本心,所以这酒她得喝。 可酒实在是太烈了,如懿没喝下多少就呛的洒了半杯,皇上脸色阴晴不定,就这么看着如懿。 凌云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膝行上前接过如懿的酒杯,说: “皇上,娴嫔娘娘不胜酒力,这杯酒还是由奴才来代劳吧。” 曹琴默:哇哦。 “好啊,那这瓶酒就都赏你了。” 皇上提着这壶酒,转头砸在了凌云彻的头上, “从前就知道你们私交甚深,如今成了太监还能显摆到了朕的面前!” “皇上息怒。” 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曹琴默叹了口气,说, “再不济,皇上也要顾念着孩子。” 一提到孩子,皇上更加怒火,指着孩子说: “这个孽障究竟是朕的还是凌云彻的还是有待商榷吧,进忠!” “奴才在。” “端碗水来。” “嗻。” 进忠下去准备滴血验亲的水了,如懿一脸莫名其妙地怒视着皇上: “皇上这是不信任臣妾了?臣妾只是和凌云彻多聊了几句便如此误会,此举不但是侮辱了臣妾更是侮辱了凌云彻!您已经将凌云彻处以宫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当初你为了给凌云彻谋求官位和朕发生争吵,难道你想说你没有私心?” “臣妾只是想帮凌云彻,他对臣妾有救命之恩,再怎么相帮也不为过吧?” “你所谓的相帮,就是指深夜廊下谈心,为他谋得官位?更别说凌云彻是朕派过去保护你的,朕已经叫人把他调离了冷宫升官干清闲活,还有什么可争论的?” “皇上,您这样说,臣妾真的不知该该说什么,您要是这么认为,那么臣妾实在是无话可说!” 如懿拍着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臣妾一直以为和皇上两心相许,皇上也曾答应臣妾恩爱两不疑,怎么如今走到了如此地步?” “是你变了,如懿。” “皇上难道没变吗?!” “皇上,水来了。” 进忠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他放在桌子上,往后退了几步。 皇上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会意,抱着孩子上前,如懿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喊: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你怕了?” “臣妾有什么可怕的,皇上这样做实在是让臣妾寒心!” “不怕便好。” 进忠递上针,皇上拿着针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惹得孩子尖叫哭闹,一滴血随之融入了碗里,然后进忠又把凌云彻拖了过来刺破手指滴在了碗里。 曹琴默抱孩子实在是抱累了,滴完血就把孩子交给了下人哄着,然后转头看情况。 无论是不是,曹琴默都必须坐实,免得皇上以后没由来愧疚,不知道又要做出来什么事。 趁着皇上和如懿都盯着碗,曹琴默和进忠对视了一眼,进忠直接悄摸绊倒了凌云彻,让凌云彻身子前扑打翻了这碗水。 “小凌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进忠率先发言,吸引皇上注意力,曹琴默捏着手帕一脸悲戚地说: “小凌子糊涂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可是伤了皇上和娴嫔姐姐的心啊……” “我……我没……” 碎片扎在凌云彻身上,凌云彻疼的都快失去了意识,他还想辩解着什么,可他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凌云彻,死亡的阴影重重袭来,他惊慌失措间看向了如懿,如懿擦着眼泪,也不见管他,甚至看到他的眼神,还嫌恶地瞪了一眼。 这下……好像真的完了。 水被打翻,皇上也没心情再验,他也没勇气再去面对这个结果,就当他对如懿的最后一丝情分,他闭了闭眼,说: “进忠,传朕旨意,娴嫔得了病需要在宫中修养,宫里那些多余的宫人就打发了去。还有这个孩子就当是认领的,交由和亲王养育。” “奴才遵旨。” “皇上就如此不信任臣妾?” 如懿愤恨的眼里带着泪花,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当初要选臣妾为嫡福晋的是皇上,若不是皇上臣妾怎么可能去绛雪轩,又怎么会接过那柄玉如意?” “即便姑母有罪,臣妾也忍下了下来为了皇上百般忍耐太后的刁难。” “皇上就是这么对臣妾的?还是皇上猪油蒙了心,只能被海兰迷惑了心智,而对臣妾定罪?” “到底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提过往那些年还好,一提皇上受得委屈难道还比如懿少吗? “当年登基,正是朕与太后抗衡夺权的时候,如懿你为了太后毫不犹豫住进潜邸,逼朕早日妥协。” “还有追封李氏,朕已经有了钮祜禄氏生母为何要去再莫名封一个李氏,这不会引起天下人非议吗?” “还有那次科尔沁议亲,所有人都知道朕最疼爱这个女儿,而你!如懿,你做了什么?你帮太后,要把朕的亲生女儿嫁出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朕哪件冤枉了你!” “在你心里,到底是朕最重要,还是太后和凌云彻重要?在你心里,朕的想法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开心对吗?那朕算什么?朕是一国之君,竟然要被你耍的团团转。” “念在多年前青梅竹马之情,朕一次次宽宥了你,你反而不知悔改变本加厉,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现在还要反过来怪朕!” 皇上指着如懿大喊大叫,然后话头一转,说, “论出身,海兰是比不上你。可是论贴心,你连海兰半点都不如!” “皇上硬要拿臣妾和海兰比,臣妾无话可说!只是臣妾想要告诉皇上,哪怕某些人表面乖顺,恐怕还不如臣妾直肠子来的鲜明!” “够了!” 皇上上去就是一巴掌把如懿打倒在地,皇上气得手发抖,眼里通红,他深呼吸好几次,说, “如懿,你太让朕失望了。” “进忠,摆驾养心殿。” “嗻!” 皇上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翊坤宫一片狼藉。 凌云彻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如懿趴在地上眼泪肆意横流。 孩子早被抱了下去,曹琴默也不装了,她玩味地看着如懿,问: “被皇上厌弃的滋味……如何?” 第83章 逢场作戏 “你是在这看我的笑话吗?” 如懿转过头,宛如女鬼一般盯着曹琴默。 曹琴默笑了笑没说话,坐在桌子旁欣赏着自己手上的鎏金护甲,然后居高临下地赏了一眼给如懿: “妹妹怎么敢呢,姐姐是知道的,妹妹胆子小,人也愚钝,怎么比得上姐姐聪慧呢?” “而且姐姐……您现在这样……也是咎由自取呐……” “你……你不是海兰,海兰绝对不会这么对我。” 如懿颤抖的手指着曹琴默,曹琴默没接她的话,站起来走到如懿面前,弯下腰和如懿平视: “那在你眼里……海兰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对你百依百顺?还是对你言听计从?还是……一条可以帮你扫除一切障碍的疯狗?” “你……说什么……” “真是可惜了,你想要的海兰早在绣房上吊自尽了。” 曹琴默直起身,似笑非笑地说, “本宫是珂里叶特氏贵妃。” “你……你……” “看来姐姐不知道还有很多呢,姐姐送给凌云彻的靴子,凌云彻可是宝贝的很一刻都不肯穿呢,若非如此,姐姐恐怕也不会落到如此境界吧?” “还有……关于富察皇后落水一事,皇上已经在调查了,姐姐您猜猜,你和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这次还能保得住你吗?” 如懿瞳孔骤缩,唯有这件事,她不能让人知道,究竟是怎么泄露了风声,究竟是谁? “要怪……就怪姐姐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出去吧?” 曹琴默没有点明,她故意误导了如懿。 “真是可惜了。” 曹琴默边说边往外走,看了一眼晕死在地上的凌云彻, “姐姐多多保重,但愿这次,你也能有出来的一天。” “不,你回来!我是乌拉那拉氏,是出身后族,我注定是要当皇后的。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海兰?海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如懿在后面哭天喊地,说着就要扑到门外去,嬷嬷们像堵墙一样挡在了门口,嬷嬷说: “奉愉贵妃娘娘之命,封锁翊坤宫。” “海兰?海兰!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恩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如懿拼命扒拉着嬷嬷,势必要让曹琴默给个说法。 曹琴默站在庭院中,想了想,回头说: “你自己一个人怕寂寞,为什么要拉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水?” “……” 如懿愣在那里,她原以为海兰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她实在是太寂寞了,在王府的时候就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流,只有海兰,对自己好,愿意和自己聊天。 可她若是进了宫,她便不能再和海兰见面了,后宫更加寂寞如雪,而且海兰家世落魄,进了宫提升了身份,难道不是好事一件吗? 既得了优渥的生活,又可以给母家提供助力,难道不好吗? 是她的错吗? 纵然她有错,但海兰没有享受到任何便利吗? 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自己却落魄了,她凭什么这么说自己! 凭什么! “海兰!海兰!海兰!” 如懿凄厉地喊声穿入曹琴默耳朵里,曹琴默略微不雅地掏了掏耳朵,侧头对叶心说: “去叫慎嫔陪着皇上吧,心病还得新药医,不是吗?” “好,奴婢明白了。” “还有,去告知太医院,他们将迎来一个新的院判,若有不服,尽管本宫这里。” “奴婢知道了,娘娘一天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嗯……叶心,叫人搬张榻到中庭里面吧,咱俩和五福,也好久没一起看星星了,叫上五阿哥。” “好呀,奴婢也想看了。” “回去吧,乏了,要先睡一会,晚上记得叫醒本宫。” ———————— 晚上,慎嫔留在了养心殿过夜,皇上像是一个失去了重要东西的孩子,抱着阿箬哭诉了一晚上。 阿箬从来都没觉得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如此话痨,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但她得维持住表面的温柔耐心,轻声安慰着他,和皇上回忆以前的种种美好,再感叹物是人非,山长水阔。 另一边,承乾宫晚上居然热闹了起来,曹琴默躺在贵妃榻上,地上还铺着一个大地毯,地毯上有矮凳,矮凳上分别坐着永琪永璐和璟璃,五福和叶心坐在地毯上摆弄着地毯之外的烤炉。 “这东西真的靠谱吗?万一伤着主子怎么办?” 叶心用火钳捣了捣炭,嘀嘀咕咕地说。 “……” 五福给炉子扇着风没说话。 “五福你被熏哑了?” “快点把炭烧红吧,会有御厨的人来烤制的。” “哦。” 永琪手里捧着星象的书,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找对应的星座。 永璐倒是觉得这星象书像是连笔成画,拿着小本子就勾勒了起来。 璟璃摘下葡萄塞到嘴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个哥哥,时不时插句嘴说自己的见解。 曹琴默闭着眼听着周围闹哄哄的声音,空落落的心仿佛找到了安住之所,她躺在榻上,听着身边的永琪说那是什么什么星。 虽然天上的星星在她眼里都没有区别。 这种日子过下去真的会让人放松警惕。 曹琴默有时候演多了,也不分清自己是真慈悲,还是假温柔。 “娘娘!您吃点吧!” 一盘热乎乎的烤物端了过来,孩子都爱吃,叶心好不容易留了一点端给了曹琴默。 曹琴默睁开眼,笑了笑,用钎子挑起一块肉吹了吹放在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味道还不错。” “那就好,奴婢还以为烤过头了呢。” “本宫吃这些也够了,让孩子们也少吃点,别积食撑坏了肚子,你们也多吃点。” “娘娘既然这么说,那奴婢可不会和娘娘客气,等阿哥和公主都吃完了,剩下的奴婢就和五福包圆。” “好。” ———————— 接下来几天慎嫔又是专宠,皇上每次触碰慎嫔便情不能自已,总要和她颠鸾倒凤一番。 酣畅淋漓之际,偏偏感觉自己体虚力乏,隐隐有些力不从心。 可即便是这样,慎嫔也足足专宠一个月之久。 至于玫妃和舒嫔,就被皇上刻意冷落了。 这期间翊坤宫的嬷嬷来禀报,说是如懿拔了凌云彻的舌头,血流不止,来问她该怎么办。 曹琴默就说: “只不过是个小太监,哪怕打死了又如何,找个太医给他止血,若无大碍,继续侍奉着娴嫔就是。” “是,奴婢知道了。” “叶心,你将这件事禀报给皇上。” “奴婢这就去。” 接下来的事就不归她管了,她可忙着呢,小高得知了如懿的事一高兴,情绪大起大落下发起了烧,好多太医看了都不见好。 外面的大夫一时也找不到,只能天天派人用冰块降温,多喝药。 “你也真是的,如懿出不来你就这么高兴,还把自己身子搞垮了。” 曹琴默坐在小高床边,小高因为发烧嘴上起皮,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我就是高兴啊……皇上能厌弃她,看她这次还怎么高高在上,还真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了。” “你啊……身子都养了这么久了,别前功尽弃一下子给毁了,杜太医知道了可是要哭的。” 曹琴默把剥好的葡萄送到小高嘴边,小高吃了吃下去砸吧了一下嘴: “没啥味,我知道了……可我这残破身子也是撑了太久了,太闷了。” “璟璃都没学会弹琵琶呢,你要是走了,我可不会教。” “得了吧,那个丫头不是喜欢古琴吗,琵琶是看都不看一眼,已经给她找了最好的师父,也不需要我操心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命保到今天,你要是死了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再怎么样你也得撑到皇上驾崩你再走吧?” “……” 话有些大逆不道,小高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亮了。 孩子可真难哄。 ———————— 曹琴默回到承乾宫,看到了站在她宫门口的舒嫔,舒嫔红着眼,看到她来更是止不住的眼泪,她跪在地上,说: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怎么跑到本宫这里哭上了?” “愉贵妃娘娘,臣妾想皇上了。” “……” 曹琴默眨了眨眼叹了口气,说, “进去再说吧。” “喝口茶,缓缓。” 曹琴默坐在高位上,喝着茶,舒嫔端着茶没心情喝,她红着眼,声音哽咽,问: “愉贵妃姐姐,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东巡回来后皇上一直对我很冷漠。” 舒嫔看着曹琴默,曹琴默叫人把药方拿了上来给舒嫔看: “你是太后举荐的人,皇上自然要防你几分,当初和亲闹出来的事如此之大,皇上自然会恨屋及乌,这药方你也应该看过了吧,当时是江太医发现了不对,本宫让娴嫔知会你一声的。” “什么时候的事?” 舒嫔看着药方上的批注,浑身犹如坠入冰窖,她抬起头,看着曹琴默, “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本宫刚当上贵妃那一年,怎么,娴嫔……没有和你说吗?” “从来没有过,只是东巡娴嫔怀有身孕,才提了一嘴让臣妾少喝坐胎药。” 舒嫔捏紧了手里的纸,不知道该看向哪, “我哪里得罪了她,要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或许……是皇上和娴嫔共同商议的吧?” 曹琴默笑着说,在等着意欢的反应,若是意欢还是执迷不悟还是要那么爱皇上,那就算了。 若是……意欢醒悟过来,那她曾经深爱皇上的那层皮,能帮上很大的忙。 “你应该知道这宫里哪些嫔妃是太后安排的,皇上冷着她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像你又受宠又喝坐胎药,宫里独一份。” 意欢沉默了很久,过一会,她才说: “愉贵妃姐姐,皇上喜欢臣妾,是不是喜欢臣妾的脸,而不是因为臣妾真心爱慕他?所以他才处处提防臣妾,不相信臣妾的忠心?” “可若没有这张脸,你就不会进宫。” “娴嫔呢……” 意欢喃喃道, “娴嫔明知道我对皇上的心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或许……是因为她也有私心吧?你看,她怀有身孕后不就暗示了你坐胎药有问题吗?” 曹琴默还在装糊涂,做和事佬,意欢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有些崩溃地说: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她争,我只想皇上看我一眼就足够了,有个孩子可以打发寂寞的时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意欢始终还是太善良,即便是这样说,也不曾咒骂皇上和娴妃,曹琴默也没想着她能有多大能耐去把皇上干掉,失望就行,别拦着她的路。 “这坐胎药方子,是当年皇上命令齐太医亲自配的。意欢,你得认清,你喜欢的是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帝王。而你,不过是皇上与太后相争的牺牲品。” “当时桥上遥遥一见,没想到误了终身,娘娘……爱上皇上难道有错吗?” “当然没错,只是……” “只是臣妾是太后举荐的,不得不防,对吧?” 意欢不知道有没有清醒,她眼泪已经流干,抱着药方, “臣妾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帮太后,臣妾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连这点愿望,都不能被满足。” “意欢,你……” “臣妾多谢愉贵妃娘娘提点,臣妾无事,先退下了。” 意欢紧紧抓着药方不放手,行礼后就转身离开,叶心看了看意欢的背影,又看了看淡定喝茶的曹琴默: “娘娘,她会不会闹到皇上跟前。” “无论发生什么,本宫自有办法应付。况且,本宫相信,她不是那么愚蠢之人。” “告诉慎嫔,这几天给皇上歇歇,别真累坏了。” “奴婢明白。” 第84章 准备选秀 皇上最近是真的体虚了,看见佳人都力不从心。 阿箬都怀疑是不是药下得太猛了。 正心虚呢,愉贵妃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让她缓一缓,阿箬也就收了手。 正巧,如懿被关起来后,终于可以开始选秀了。 三年一次的选秀之前皇上顾及着如懿都没有选,这下好了,宫里都是老面孔都看腻了,也该来些新面孔充实后宫。 此事全权交由曹琴默操办。 真是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 在曹琴默的提议下,纯妃复位又变成了纯贵妃,慎嫔也成为了慎妃,两人共同协助曹琴默完成此次选秀。 进忠陪着皇上在御花园散步,皇上最近也是清心寡欲,他看着园中萧瑟的风景,也心生喜欢。 突然听到几声啜泣声,皇上敛了心神,上前去查看,就看到绛雪轩里,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趴在那边哭,周围好像全是写满了字的纸。 再凑近一看,居然是意欢,意欢嘴里念叨着他的诗,字字哀痛,泪流满面,旁边有一瓶早就被打翻的酒壶,浸染了字帖…… 皇上说: “这舒嫔怎么变成这样了?” “皇上许久不见舒嫔了吧?可能……是舒嫔思念成疾,皇上要不去见见?” “一个醉鬼见了也没用,等她酒醒了再召来。” “奴才遵旨。” 等皇上走后,意欢一改刚才的醉态,擦掉了眼泪,看着桌上的抄写御诗,她伸出手狠狠地撕碎,然后一把火把这里点了。 ———————— 绛雪轩起火,也没什么怪的。 还好没真烧起来,发现的及时早早扑灭了。 曹琴默重赏了发现火情和积极救火的宫人。 曹琴默感觉意欢变了些,那日之后被召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又能宠爱着她,居然如此放心。 意欢接连留在了养心殿半个月,连自己宫里都没有回。 这期间也传来其他消息,比如翊坤宫里,没舌头的凌云彻把如懿给咬了,如懿惊吓之余头痛欲裂,一下子病的起不来床。 曹琴默听着嬷嬷汇报,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两个人的恩爱纠葛可比皇上和如懿有意思,而且居然这么快。 “凌云彻以下犯上,打死了扔出宫去吧。” 曹琴默想着凌云彻是再也不想受辱了,才想出如此极端的举动。可这样一来,如懿身边岂不是没人照顾? 这可怎么办? 如懿可离不开别人的伺候,万一就这么轻易死了怎么办。 这事她征求了进忠的意见,进忠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奴才倒是有个人选,主要是人老实,上辈子奴才也见她待在娴嫔身边。” “浣衣局的一个姑姑,叫容佩。这不是快选秀了吗?前几日还听秦立说使了点银子,想去娘娘们身边伺候着。可是您一直没安排,秦立也不敢擅动,娘娘意下如何?” “既然是上辈子的旧主,那也是有缘,叫人拨了过去伺候吧。” “奴才遵命。” 选秀还有很多过程,各地挑选了入选的人员,送到京城里来又要花时间。 容佩心心念念想要离开浣衣局,为此送给了秦立不少银子,之前得罪了他,吃了不少苦,才想着小心翼翼讨好他生怕秦立真不搭理她。 这下使的银子有用了,秦立真把她调出了浣衣局,秦立领着她,笑眯眯地说: “姑姑好福气呢,这次把你拨到了翊坤宫当差,翊坤宫是什么地方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是,奴婢明白,多谢秦公公费心。” 容佩待在浣衣局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没有和别人打交道,也一直没打听过宫内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宫内现在是谁得宠,她现在能相信的也只有秦立了。 她只粗粗了解过,一个翊坤宫,一个承乾宫,都是宠妃住的地方。 承乾宫里住的是愉贵妃娘娘她倒是知道,现在是后宫的掌权者,对待下人也和善,就连浣衣局那里也收到过曹琴默命人配置的药膏。 那翊坤宫,能差到哪里去? 可当她来到翊坤宫门前的时候,顿感不妙。 翊坤宫宫门口还挂着两个破布灯笼,灯笼被风吹一吹就嘎吱嘎吱地叫了起来,门口守着的侍卫也是了无生气。 活脱脱一副要闹鬼的样子。 “秦……秦公公……” “两位侍卫大人,这个是新来的容佩,拨过来服侍娴嫔娘娘的,已经和愉贵妃娘娘知会过了。” “进去吧。” 侍卫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就打开宫门让他们进去。 秦立笑眯眯地走了进去,高声喊着: “娴嫔娘娘在吗?秦立来给您请安了,您的新宫女容佩到了,愉贵妃娘娘吩咐了,要您悠着点,别再惹了皇上生气了。” “……” 宫里并没有发出响动,秦立自顾自地就行礼退下了。 容佩拉着秦立,慌张地说: “秦公公,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姑姑可别污蔑人啊,你就那么点银子,够去哪家宠妃那里?咱就不说愉贵妃娘娘那了,慎妃娘娘那开价也有足足十两,就你那三瓜两枣也想去?做梦去吧!” 秦立一把挥开容佩,大步走了出去。 容佩想要追出去要秦立还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侍卫现在还算客气,他说: “请姑姑回去照顾着娴嫔娘娘。” “……” 容佩被挡了回去,侍卫们把门锁上。 容佩胆战心惊地站在院子中,宫门嘎吱了一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朝服披头散发的如懿,她阴暗的眼神看向容佩,声音沙哑地说: “进来……” “……” 容佩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意欢再次来拜访曹琴默的时候已经成为舒妃了,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但嘴角带着笑貌似心情不错。 “给姐姐请安。” “舒妃妹妹恭喜啊,如今也是妃位了。” 意欢笑着摇了摇头,说: “一物换一物,还算值得。我要做的事,用我的生育能力来换,也算各得其所?” “什么?” “姐姐,我在皇上面前,喝下了九寒汤,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 舒妃笑着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她努力想要风轻云淡,可眼泪还是划过了脸颊, “我好痛啊……皇上为了避人耳目,让我留在养心殿养病,直到恢复正常才让我出来。姐姐,这样的皇上,不是我曾经记忆的样子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我只能这样,让皇上更相信,更亲近我。” 意欢擦着眼泪,眼里是曹琴默没见过的偏执与疯癫, “只有那样,皇上才能……” “意欢,我知道你恨,可是这件事需要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曹琴默知道她要说什么,杀掉皇上固然容易,可皇权那样巍峨,总得把后路都搞明白才能整不是么? 好好一个喜好御诗的人变成这样,皇上真是功德一件。 舒妃在皇上面前把玫妃和陆沐萍都卖了,皇上自然是不想再见到这些人,全部打发到了慈宁宫,以侍疾的名义给太后添堵。 舒妃一脸只要为了皇上什么都可以的样子,让皇上征服欲爆棚,即便是乏力也愿意和舒妃在一起。 太后被关起来许久了,要不是这次事,曹琴默都忘记还有这么个人了。 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还有没有去太后面前炫耀的必要,思索完之后想想还是等皇上驾崩了之后,这太后要是还活着就去吧。 毕竟还不知道这老太太还能整出什么花活来呢。 第85章 选秀 舒妃失去了生育能力,皇上也能放心的宠,舒妃在他面前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皇上更是连连疼惜。 因着选秀一事,宫里招了五湖四海的名厨进京,挨个都让小高试吃过后,满意了才确定下来名单。 曹琴默被叫到养心殿的时候,进忠告诉她里面舒妃和慎妃都在伴驾,让她晚些时候进去。 曹琴默可听劝了,直到时间差不多才让人进去通传,进去了之后就闻到一股味,她用手帕遮着鼻子,只见屋内光线昏暗,唯有一盏香炉袅袅升烟。 慎妃看了曹琴默一眼,点头示意,然后转身支起窗户。 皇上披着一件衣服坐在榻上,舒妃和慎妃行礼告退,皇上向曹琴默伸出手,说: “海兰啊,过来坐。” “皇上最近可是好兴致呢,莫不是知道选秀在即?” “不过是妃嫔个个都合朕的心意罢了,后宫在你的管理下井井有条,纷争也少见了不少,人也乖顺了许多” 皇上把曹琴默拉到怀里,曹琴默甚至能在皇上身上闻到舒妃和慎妃身上的香粉味。 曹琴默轻轻推了推皇上的肩膀,说: “皇上可说笑了,等新的妹妹入宫,人多起来臣妾可顾不上面面俱到,要是不小心得罪皇上的新宠,到时候皇上可别嫌弃了臣妾无能。” “哟,这还没进宫,就开始吃醋了?” 皇上捏了捏曹琴默的鼻子,宠溺地说, “放心,在朕心里,你的地位不可动摇,朕平日里难道不关心咱们的五阿哥吗?” “皇上总是有理有据,臣妾惭愧。” “你啊……朕就是爱你这个小脾气。” 皇上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摊开,递给她, “等选秀一过,朕带你去木兰围场射箭可好?” “那皇上说话得算数。” 曹琴默拿起沾了朱砂的笔,看着奏折写下回复。 皇上现在可能好色了点,但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能给她看的奏折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只需要写下一个“阅”或者回一两句话就好。 皇上身子惫懒,往后躺在了榻上,颇为自得: “如今舒妃也温柔似水,比以往更添风情。” “舒妃妹妹这是心里有皇上呢,臣妾还记得舒妃妹妹是因为喜欢皇上的御诗才入宫。如果皇上非要赏,不如为舒妃妹妹做几首?妹妹肯定高兴。” “哦?” 皇上来了兴致,眼睛一亮, “朕倒是忘了这个,海兰啊,幸好有你提醒。” “皇上能记得臣妾的好,臣妾也就心满意足了。” 曹琴默笑着说,手上批改奏折的速度不停,既然都不是重要的奏折,那她也没有看的必要,直到有一本奏折,落款上写的是富察傅恒。 不用想也不知道这奏折分批的工作应该是进忠做的,不然凭借他的身份,哪怕问皇上早上吃了吗也不该给到她。 她快速扫了一眼,奏折上报了金川大捷,还有富察家得知选秀即将再送进来一位富察家的女儿。 曹琴默看不懂战事,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就是这篇奏折是写给她看的,就为了让她看到富察家有女儿要参加选秀,而且必须得中选。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她虽不知道傅恒的意思,但这个女儿十有八九长得会和孝贤皇后很像,还年轻。 人老了都是会回忆过往的,皇上如今也有四五十了,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这样的人入了宫,那就有意思了。 这样想着她提笔在奏疏上写下了一个“阅”,在兑的勾脚里点上了一点。 那就让她看看,这位新来的能掀起什么波澜吧。 ———————— 终于,选秀的日子到了,纯贵妃如今吃斋念佛,就连笑容都带着淡淡的佛性,她听到曹琴默邀请她一起去殿选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我就先不去了,万一皇上看到我败了兴致就不好了。” “那她们第一天进宫请安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好歹你也是有资历的贵妃,免得以后有些不知礼数的冲撞了你。” “好。” 纯贵妃和蔼地笑了笑,她看着曹琴默,眼里流露出羡慕,看着她走后,才失落地摇了摇头。 皇上坐在殿内,听太监一个一个报秀女的名讳和家世,曹琴默手里也拿着一本名册,站在皇上身边小声补充着什么。 聊胜于无,皇上随便挑了几个姿色还不错的,后面可能是因为审美疲劳,一批又一批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入选。 直到…… “主事富察?德克精额之女富察以柠,年十七。”(他的父亲傅广是孝贤皇后的堂兄弟,总之差辈了,纯杜撰!) “臣女富察以柠,参见皇上愉贵妃娘娘。” 她的仪态无可挑剔,举止文雅,光是低着头在那,就已经像了三分。 皇上眯了眯眼,身子向前倾,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曹琴默稍微大声地说: “把头抬起来。” 她抬起头,直接让皇上瞳孔地震,止不住的颤抖,然后就想喊出那个名字。 “皇上,既然是富察一族的人,您要不……” 曹琴默打断了皇上即将说出口的话,一副为皇上考虑的样子。 “那就留牌子!” 皇上突然说,把旁边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说: “富察以柠,留牌子,赐香囊。” “臣女多谢皇上愉贵妃娘娘。” 入选后,以柠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行完礼接过香囊就退了回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看完这批秀女,皇上是无心选秀了,不过也凑巧,富察以柠在的这一批刚好是最后一批。 皇上去了长春宫去玩“十年生死两茫茫”了,一个人饮酒买醉。 选秀之后还要选定入宫的日子和安排住处。 选定了宫殿和位份,交由皇上过目。 不久,进忠就送册子回来了,说: “皇上把那位富察家的女儿安排在了承乾宫,当然也不是一定要住在这,皇上还是想看娘娘您的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呢,这会见到“故人”都跑了长春宫去不思量自难忘去了。 她还能说什么,皇上这也是想提醒她这个人必须重视。 “那就安排到永寿宫吧,那离养心殿最近,到时候皇上找起来也方便。对了,位份皇上可有说什么?” “皇上说贵人的位份足矣,只是想额外加一个封号。” “叫什么,本宫待会让内务府安排下去。” “华,叫华贵人。” “……?” 第86章 入宫 这个封号,让她想起了久远的过去。 但不是什么好记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那么久她还能对这个字起反应,自己现在明明也是贵妃了,就算年世兰真的来了,她也不怕。 真是罪过,曹琴默揉了揉眉,感觉自己也太敏感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 也就是现在翊坤宫关了人,不然她肯定想把人挪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华贵妃也重生了。 但傅恒亲自挑的,应该没有问题。 皇上着急要见人,于是原本一个月准备的时间学礼仪,直接压缩到了半个月,碰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忍,曹琴默给那些教养嬷嬷补贴了不少银子,让她们尽快熟悉宫规。 散落在长春宫的御诗被收起来放在了养心殿书桌上,皇上无心见人,闷头作画写诗,还叫人抄录了送给舒妃。 舒妃哼了一声,叫人拿了直接扔在了书架上吃灰。 曹琴默喝着茶笑着说: “妹妹怎么还在生气呢?” “只是觉得自己瞎了眼,看上了这样的人。” 意欢脸色阴沉, “我只是觉得不值。” “好了,不急,一刀了结了固然痛快,可杀人诛心才能真正让自己痛快。对了,我送了个厨子去你那,你以后想吃什么就叫他们单独做给你。” “多谢姐姐。” “还有,这次选了个蒙军旗拜尔果斯氏的恪贵人,我安排在你储秀宫了,其他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这丫头性子倔,又自视甚高,据说教养嬷嬷去都被怼了好一阵,那丫头没冒犯到我面前我也不好出手,所以放在你那磨磨性子。若是她还敢不敬,尽管跟我说,我来罚她。” “这有什么,来便来了,当家里住我自然不会对她客气。蒙军旗又如何,区区一个拜尔果斯氏有什么底气嚣张的,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意欢对于这种仗着家世就有优越感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论出身她这个皇城根底下的难道不比草原上的高贵? 也不知道有什么底气。 “还有姐姐,皇上最近总是夜半气喘,身子发虚,接连喝了补药虽有一时之效可难保长久,我总担心他快不行了。” 意欢最近陪皇上最多,自然清楚皇上的身体状况,她也不是真担心皇上身体,就怕死的太快她没法施展。 “那补药是谁开的?” “杜太医开的。” “有用就行,还管什么时效,有用你就劝皇上多喝点,实在不行我听闻以前咱们进京前总爱喝点鹿血酒,你叫人备下亲自给皇上送去就是了。” “我知道了,待会我让人去鹿苑割些来。” “具体什么禁忌事项,你就去问杜太医。” “明白。” ———————— 秀女进宫了。 她们穿着最明艳的布料,脸上带着笑入了后宫,去承乾宫拜见诸位娘娘。 此刻曹琴默居于左位,纯贵妃手里捻着佛珠居于右位,其余人坐在两侧。 虽说这两人都不是皇后,但曹琴默手握后宫大权,位同副后,叩拜大礼便也是行得了。 “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诸位妹妹起来吧。” 曹琴默脸上带着笑,问: “诸位妹妹不知道住的还习不习惯,若是有什么不妥尽管说来,现妹妹们所在的宫里都有厨子,若是口味不合也只管说。” “多谢愉贵妃娘娘关怀,嫔妾倍感荣幸。” “后宫最重要的是和睦,若是有人刁难你们尽管来承乾宫,只要查明事实,本宫定然严惩不贷。” 曹琴默脸上的笑消失,视线严肃地扫过所有人, “但……若是有人以下犯上,不服自己宫里主位的管教,那就别怪本宫罚你们的时候不客气,听明白了吗?” “嫔妾谨记愉贵妃娘娘教诲。” 曹琴默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微微激动,权利在手的感觉如此之好,怪不得一个个都想当皇后。 曹琴默脸上重新挂着笑,说: “好了,见过其他娘娘小主之后都散了吧。” “是,嫔妾告退。” 这次一共五位新人,除了早就确定下来的华贵人和恪贵人以外,剩下的几个放到了启祥宫里,反正她们位份不够不可能在启祥宫里侍寝,都是要抬到皇上那里的,近一点也好,早早做了嫔位就能挪出去。 当天晚上,皇上就迫不及待翻了华贵人的牌子。 曹琴默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想睡下,外面又有侍卫来禀报,说如懿和容佩打起来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实在是无人可用,她也不想就这样打发了容佩,而且这才多久,怎么会打起来呢? 她瞬间不困了,吃瓜的兴趣冉冉升起,让她带着五福和叶心“不远千里”赶到翊坤宫观战。 侍卫守在门口也不敢进去,嬷嬷们嗑着瓜子在那坐山观虎斗,看到曹琴默来连忙拍了拍衣服跪下来: “见过愉贵妃娘娘。” “起来吧,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曹琴默还保持着表面的淡定,实际上内心急不可耐想进去看看谁打赢了。 “娘娘恕罪,那容佩姑姑不服管教冲动之下对娴嫔娘娘动了手,奴婢们也不敢去拦。” “起来吧,遇到这种情况独善其身又有什么错呢?只要及时禀报就可。” “奴婢们多谢愉贵妃娘娘宽怀,多谢娘娘。” 嬷嬷们点头哈腰面露感激地看着曹琴默,曹琴默摆了摆手,嬷嬷们让开一条路让曹琴默走进去。 侍卫怕误伤到曹琴默也跟着走了进去。 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混乱不堪地打斗声,该说不说,两人真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都这样了还能打起来。 进去看场面更加壮观,如懿平时最宝贝的护甲被踩扁,灰扑扑地躺在地上,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如懿头发被扯乱,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颜色昏暗,她瞪着眼睛,嘴巴用劲地骂着,但很明显是徒劳。 容佩力气比她大,骂得也比她脏,而且就差把如懿按在地上揍了。 “去,不管什么方法,把她们拉开,成何体统,大晚上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曹琴默津津有味欣赏完两个人的武斗,才吩咐身后侍卫把她们俩拉开。 侍卫想了想,用刀鞘敲在两个人手腕上迫使两人松手,然后大喝了一声: “愉贵妃娘娘在此,不可放肆!” …… 这么一喊,本来还带点困意的曹琴默晚上是真的不用睡了。 也是得亏侍卫这一声吼,打架的两个人冷静了一下,容佩反应过来立刻跪趴在地上,说: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忍不了。” 如懿哼了一声,站在那里就是不行礼。 “五福,你明天去和内务府知会一声,娴嫔不敬,以下犯上,降为贵人,所有待遇一律减半。” “嗻!” 如懿怒视着她,嘴巴撅着就是不肯说话,曹琴默就当她是哑巴了,朝她笑了笑,从容地摸了摸自己的旗头: “姐姐莫怪,皇上有口谕,妹妹不敢不从呐。” 如懿好像永远记不住教训,非得等刀子落到自己身上了才会反悔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躲开,然后还要怪到其他人身上。 如懿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曹琴默下跪行礼,还要辩解道: “臣妾刚刚被容佩打到了脑袋,意识不清醒,愉贵妃娘娘恕罪。” “嗯……容佩你刚刚说,容忍不了什么?” 曹琴默直接转头问问容佩什么情况,她记得进忠好像跟她说过,这人可是如懿身边的忠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容佩顿了顿,语气铿锵地说: “娴贵人苛待下人,动辄打骂奴婢,奴婢实在是无法忍受。” “主子随意打骂奴婢是不好,可这也不是奴婢能打主子的原因吧?” “奴婢知错,奴婢一人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若是其他姐妹都受到这样的委屈该怎么办,奴婢斗胆请愉贵妃娘娘严惩。” 容佩好像不知道重点在哪,她的表演重心全部放在了曹琴默身上,表面看起来是恭恭敬敬,但怎么听都不对劲。 她哪来的姐妹? 曹琴默虽然困但又不是傻,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调离翊坤宫吗? 可惜她选错了对象,曹琴默假装不解地说: “可是不是你主动要求来翊坤宫服侍娴贵人的吗?本宫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便同意了秦立的请求。娴贵人只是孩子离开身边心情郁郁,你作为她的贴身宫女,自然有抚慰疏导的义务。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本宫扣除娴贵人的月银,小惩大诫。” “可……那不是……” “好了,本宫不希望在听到这里发生什么事第二次。” 曹琴默打了个哈欠,也顾不上端不端庄了,困了就得回去睡觉, “本宫叫娴贵人给你道个歉此事就算过去了,你须得好好服侍,说不定皇上会有赏呢?” 翊坤宫本来就是笔糊涂账,皇上不管难道还指望她把如懿当吉祥物养起来吗? 怎么可能。 没准趁此机会,如懿能学会怎么御下呢。 不行,困了,还是得回去睡一觉,明天华贵人还要来请安呢,可不能晚起。 第87章 木兰秋狝 侍寝完的华贵人来给曹琴默请安。 曹琴默看着眼前这个有五分像孝贤皇后容貌的人,笑了笑: “起来吧。” “多谢娘娘。” “华贵人在宫里可还习惯,慎妃是个好相与的,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一切都好,那厨子做的菜十分符合嫔妾的口味。” 华贵人微微笑着,回复曹琴默。 客套的寒暄之后,华贵人说: “傅恒大人将嫔妾送进宫里,是为了协助娘娘。” “哦?本宫怎么不知道和傅恒大人的交情这么深了?” 曹琴默想了想,好像没想到什么能让傅恒送个人进来帮她,而且目前她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只要不跟她对着干发现她的计划就行。 “傅恒大人很感谢娘娘当年对和敬公主施以援手,可惜战事缠身再加上之后的事情一直没有办法当面谢恩,所以就让嫔妾进宫,想着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娘娘一二。” “你,是自愿进宫的?” “当然,娘娘不知道吧,嫔妾在家中非嫡非长非幼非贤,女红也算不上最好的,诗词歌赋更是不通,即便是有富察女儿的身份,最后就算嫁也比不过其他姐妹。” 华贵人端庄地坐在那,看着曹琴默,眼里流露出精明的神情, “可嫔妾偏偏不甘心嫁与一个小门小户。正好傅恒大人来找阿玛,询问是否有适龄女子参加选秀,嫔妾就主动来了。” “你倒是另辟蹊径。” “臣妾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听闻娘娘治下有方,这后宫想必也很太平。只求来日恩宠加身,让嫔妾的额娘做一回诰命夫人。” 华贵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显然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曹琴默则是回她: “你好生侍奉皇上,自然想要的应有尽有,没事你可以去翊坤宫转转,时候不早了,退下吧。” “嫔妾明白,嫔妾告退。” 华贵人行礼离开,叶心换上新的茶,好奇地问曹琴默: “娘娘,您让华贵人去翊坤宫干什么,那里可不太平,前些天那容佩还拉着奴婢说了好一通莫名其妙地话。” “莫名其妙?” “嗯,真真是奇怪的很,没想到第二天就和娴贵人打起来了。” “叶心,你如今也是大宫女了,对你来说,那些围着你转的,不是咱们宫里的人,他们会在想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进承乾宫伺候吧?” “对啊,那容佩不就是这意思吗?” “啊?就她?也配?” 叶心接连发出三个疑问,把曹琴默逗笑了,曹琴默笑着摇了摇头,说: “之前就听进忠提起过,她贿赂秦立想从浣衣局分配到别的地方,只是之前分配的时候就闹过矛盾,银子还使得抠搜,秦立一直也当没看见。” “这个奴婢知道,那条宫道好多娘娘都要经过,据说不少人都看见了呢。” “所谓富贵险中求,她那样闹惊扰了娘娘打几下都不为过,可若是能引起某位娘娘的注意,并且欣赏她‘耿直’的性子,那她可就要平步青云了。” “就她那样也叫耿直,说话疯癫癫的……” “其他人给了银子去了东西六宫伺候,她们那些没银子的却只能丢到浣衣局。对于她来说,没有‘天降大任’到她身上就是不公平。” “不是天降大任,是不劳而获吧?就连奴婢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要是宫里真这么干净,娘娘也就乐得清闲了。” “谁说不是呢,让娴贵人见见华贵人,说不定有惊喜呢?” “华贵人那么示好,娘娘也不要吗?” “要,傅恒大人送来的怎么不要。就当是本宫多疑,人总得有个目标才能共同前进嘛……” ———————— 新入宫的这批人,皇上是挨个都叫来了侍寝,其中华贵人升为了华嫔一个移居到了景仁宫居住。 恪贵人本来也能升嫔的,可惜曹琴默和意欢都堵住了,意欢说恪贵人缺乏管教言语不敬再加上华嫔是富察家的,总得给点面子,一时间接连升两个嫔位会使得人心浮动,要是后宫看见侍寝便可以大升位份,那以后争宠之风盛行,一时间难以遏制。 皇上自然也不想造成那种局面,现如今后宫被曹琴默管得服服帖帖,他自然是信了曹琴默的话,恪贵人升位分的事暂且压下不谈,只是会多去看看她和舒妃一起吃个饭。 “娘娘,这是此次木兰秋狝随行宫人的名册,请您过目。” 进忠把册子交给曹琴默,皇上坐了起来,现在他精神恢复的不错,也不如以往气虚乏力,对此次木兰围场之行自然信心倍增。 曹琴默接过来没看,转头问皇上: “皇上,此次出行,华嫔和恪贵人都去,舒妃和纯贵妃前些天着了风寒,不宜出门,还请皇上见谅,但三阿哥和七阿哥都会随行。” “嗯,你看着办就好。永琪最近如何?” “好着呢,皇上专门命人教他射箭,臣妾听永琪说师父都夸他箭术上面天赋极佳,一直都想展示给皇上看呢。” “呵呵好啊,此次出行,就叫他给朕打一头棕熊下来,这才算朕的儿子。” “……” 曹琴默眼角抽了抽,没说话,笑着端一碗茶给皇上润润嗓子。 ———————— 木兰围场帐篷早就扎好,等大队伍一到就安排人搬东西下去。 恪贵人拉着皇上去骑马打猎,英姿飒爽如果忽略了她那个糟糕的性子,这不愧是草原儿女。 华嫔陪在曹琴默身边,说着话,两个人走在草原上,身后跟着许多宫女太监。 “娘娘真是辛苦呢,没想到有这么多事都要娘娘去忙。” “忙中有序就不会累,怕就怕有人不守规矩,最后还要本宫收拾。” “对了,娘娘曾经叮嘱臣妾,去翊坤宫逛了逛,可是翊坤宫门大锁,只能听见里面有点声响,问了问守在门口的侍卫,说是……娴贵人?可臣妾只听说过娴妃。” “你没听说过也难怪,以前是潜邸旧人,现在出了点状况精神不大好,皇上呢也不想见她,只能待在翊坤宫里养病。” “那位份怎么一降再降呢?” “……” 曹琴默没有直接说,她脸上的笑带了一丝哀伤,华嫔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聊到皇子身上。 但这件事情,华嫔燃起了兴趣,毕竟她也知道愉贵妃目前也不是真的信任自己,就算傅恒大人表现了诚意与感谢,自己也表了忠心,可愉贵妃一直似是而非地说着话。 现在话题又扯到了这个娴贵人身上,那些侍卫又对里面的人讳莫如深,绝对隐藏了什么。 正式秋猎还要过几天,皇子们聚在一起玩,就连大阿哥也拖家带口凑热闹,手里抱着绵恩炫耀似的展给自己弟弟们看,二阿哥永琏手里抱着绵德几乎全身僵硬,生怕把孩子给摔了。 三阿哥永璋脸上瞧不出别的情绪,看见孩子勉强笑了出来,五阿哥永琪和七阿哥永瑢围着他们两个人看孩子,四阿哥永珹亮着一双眼站在最外面踮着脚看,不敢靠近。 八阿哥永瑞是婉嫔生下来孩子,跟她本人一样,是个温和不争的孩子,他也站在外面照顾着永珹,永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六阿哥永璐跑到马圈学骑马。 “大哥,他们也都快三岁了,不至于天天抱着吧,一抱还是两个,还把我拖过来。” 永琏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翻了个白眼。 永璜回了个白眼给他: “这是叫你沾沾福气,你也该成家了,府邸都有了不肯搬出宫去,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我这破烂身子还是算了吧,当然大哥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认养绵恩……” “想都别想!” “到时候皇阿玛要是封了我爵位,这可是属于你儿子的,有什么不好?而且我听说侧福晋好像又怀上了,你又不差这一个。” “想都别想。” “看在你小时候带过我的份上,我肯定把你的孩子当自己亲生孩子养的,大哥~就给我一个吧,我不挑的。” “做梦去吧你!” “……我要找愉娘娘告状,说你欺负我。” 第88章 秋狝结束 恪贵人这几日是出尽了风头,被皇上连连夸奖,恪贵人飘飘然间,自然瞧不起坐在看台那里吃着瓜果聊天的她自认为的庸俗之辈。 于是她大咧咧地骑马走了过去,嘴里还没嚷嚷出声,侍卫就出手拦下了,眼神毫不客气,但是语气还算是谦和: “小主请下马,万一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放……” “放肆,胆敢在愉贵妃娘娘面前纵马,是当愉贵妃娘娘不在了吗?” 阿箬喊得比她快,声音比恪贵人高,直接堵住了恪贵人的嘴。 曹琴默看着恪贵人,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宽容一笑,说: “毕竟是孩子心性,也难怪皇上喜欢,慎妃,让她行礼道歉就好了,不必太计较。” “妹妹,你就先下来吧。” 这是婉嫔,她坐在那温温柔柔地说, “妹妹刚进宫不久,纵然愉贵妃娘娘宽厚,也不是僭越犯上的理由。”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恪贵人泪满襟。 从前恪贵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脸憋得通红,眼里泪水在打转,瘪着嘴从马上下来,给他们行礼,说: “给诸位娘娘请安,请恕嫔妾冒犯。” “好了,起来吧。骑马这么久了想必也累了,坐下来歇歇,吃些水果。待会秋猎就要开始了。” 曹琴默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之前在舒妃那还装乖,这会不过是有一片草地就解放天性了。 皇上是喜欢这样耿直豪爽的草原女子,可前提也是没有冒犯天家权威,倘若今日冒犯了,明日指不定就要轮到皇上受气了呢。 所以皇上对于恪贵人收到教导这件事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然骑马时有娇憨女子作伴,让他心情愉悦。 可皇上也不可避免地承认,恪贵人有时候说话实在是不知分寸,有时候还要拉着他堆雪人待在室外受冻,实在是让人觉得无聊。 若不是舒妃贴心,叫人端来了暖炉和手炉,皇上那会也真怕冻着了。 偏偏恪贵人还要说一句舒妃刻意讨好皇上。 舒妃眼里带着委屈,也只是笑了笑,让皇上和恪贵人慢慢玩注意身子。 本来就对恪贵人烦,这下终于有理由摆脱了,皇上趁机教训了恪贵人,罚她在自己屋里思过,然后去安慰舒妃了。 在恪贵人眼里,就是舒妃抢走了自己的宠爱,就更加不服,气得不行。 自己明明更年轻,皇上为什么不偏心她? 更何况她还是蒙军旗拜尔果斯氏的,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她? 可舒妃是一宫主位,有管教约束的权利,就算恪贵人不服甚至向皇上告状,皇上也是打圆场说是为了她好。 如今到了木兰围场,好不容易有了施展的机会,这些个宫妃却一个个都没有眼力见,一个个都瞧不起她,笑话她。 她们会骑马吗? 她们会射箭吗? 凭什么这样对她。 恪贵人快被憋气炸了,那些宫妃聊天偏偏还说着孩子啊,诗词啊之类她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愉贵妃她倒是很少说话,只是偶尔插一句话,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氛围和睦。(除了恪贵人) 阿哥们除了四阿哥都随皇上打猎去了。 四阿哥就留在了曹琴默身边啃着果子,曹琴默看了看这个金玉妍生下来的孩子,金玉妍临死的时候都没有提及这个孩子一句。 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生母过世后发了烧,没人看顾,变成了现在这幅口吃样子,好像脑子也出了点问题。 金玉妍是真的可恶,可她这个处心积虑生下来的孩子是无辜的,又遭此罪过。 二阿哥也有跟她提过为永珹找一个养母的事,只是身份实在是特殊,永珹又不能为养母产生价值,纵然是她自己想养着,可四间偏殿都满了,总不能让永琏和永琪住一间屋子,那像什么话。 “愉娘娘,这……这个……好……” 永珹费力地说着,把手里的果子递给她。 曹琴默拿过果子,说: “四阿哥是想说好甜吗?那就来尝尝。” 曹琴默刚一咬上果子,酸味顺着汁水就在口腔里爆炸开,同时永珹才慢慢地说: “好……好……酸……” …… 这一定是金玉妍的报复。 秋猎结束,皇上和永琪共同猎得一只棕熊,根据箭尾上的标记,永琪猎得的猎物最多,三阿哥永璋其次,第三名是六阿哥永璐。 永琏是纯去划水,他拿着只有五石的弓跟在队伍最后面,去射兔子玩,还射不中,十箭九空。 永璜实在是看不过去,自己射的几个獐子叫人拔了换了成永琏的箭,免得被皇上知道了训斥。 永璐虽然平时很爱画画,但射箭也是永琪手把手教过的,很快就有兴趣,每次永琪练习都要跟在永琪屁股后面去靶场射箭。 他现在感觉胳膊酸的很,感觉回去画笔都要拿不起了。 还不如画画呢。 皇上大力夸赞了永琪,赏了一把自己曾经用过的宝弓,对于永璋和永璐也是给了每人赏了点东西。 侍卫们负责割肉,下人们在场地中生火,准备给在场的主子烤肉吃。 “额娘!” 永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曹琴默,走了过去,献宝似的把弓给曹琴默看, “您看!” “是把好弓呢,收起来吧。” 曹琴默笑着给永琪擦了擦汗,递给他凉好的一杯茶,叫人端了椅子给永琪坐下来, “累不累啊?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 “没事的额娘,儿臣还好。” 永琪笑着拿过茶,喝了一口,然后随手拿起曹琴默面前的水果扔到嘴里, “额娘,你是不知道刚刚有多凶险……” 曹琴默笑着听永琪说刚刚猎熊的事,听到惊险处就“哇”、“有没有事”、“真棒”附和着永琪。 永琪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夸就高兴,若不是顾及着有人,说不定就扑到曹琴默怀里撒娇去了。 曹琴默摸了摸永琪的背,感觉还是湿透了,于是就跟永琪说: “永琪,你身上衣服还是汗湿了,晚上草原风大,你要是不想风寒,就早早去换了衣服再回来吧。” “嗯……好吧额娘,儿臣去去就回。” 永琪还是想多待在曹琴默身边的,可是他是孝顺的儿子,不能不听曹琴默的话,而且曹琴默也是真关心他,只是走一会也没事。 叶心跟着回去把衣服找出来给永琪。 永琏趁机凑了过来,笑眯眯地喊着愉娘娘。 永琏这个小恶劣性子,平日在承乾宫就喜欢和永琪“争宠”,偏偏永琪还争不过,每次都要急得跺脚,永琏才放过永琪。 “二阿哥好兴致啊,听闻二阿哥此次也打猎了不少?” “哪有的事,是儿臣抢了大哥的猎物,本想着借花献佛给愉娘娘,哪曾想都给了上前统一处理了。不过儿臣叫人把皮子都仔细留下了,送给愉娘娘。” “你啊,怎么长大了会耍嘴皮子了。不过也好,给你和永琪都做一双靴子,冬天马上到了,去年的靴子也不合脚了,正好做双新的。” 曹琴默笑着说,永琏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眼圈红了,他也跟着笑着说: “好啊,愉娘娘对儿臣这么好,永琪怕是要吃醋了吧?” “永琪还是懂事的,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更何况我又没有厚此薄彼。” “二哥,你怎么在这?” 永琪噔噔噔地跑过来,直接插到永琏和曹琴默中间,一脸警惕地看着永琏。 永琏犯贱的心蠢蠢欲动,但眼下皇上还在上面,他也不好说,只好耸了耸肩无奈地看了一眼曹琴默。 “永琪,这身衣服不错嘛,真是长大了也长高了,面容清俊,以后谁嫁给我们永琪真是享福了。” 曹琴默吸引住永琪注意力夸着他身上的衣服,永琪回过头脸上通红,忍不住害羞地说: “额娘你说什么呢?儿臣还小,还不想成亲。” “可额娘还想着抱孙儿呢。你三哥也成亲了,马上就要轮到你了,你若是有中意的人选一定要和额娘说知道吗?” “额娘~~今天不说这个,儿臣去给您拿烤肉去。” 永琪害羞地跑走了,趁着永琪跑走,永琏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 “愉娘娘,若是永琪有了意中人,能做嫡福晋吗?” “说到这个。” 曹琴默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正经地看着永琏, “二阿哥什么成亲?要不要愉娘娘帮你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府邸都已经赐下了,难道还要等皇上封爵位?” “呃……儿臣头有点晕,先回去了。” “哎,别跑啊……” 曹琴默看着两个避婚的小孩,忍不住叹了口气。 孩子真难带。 第89章 有喜了 秋猎结束,回宫的路上永琏还在缠着永璜要孩子,直接闹到了曹琴默面前。 曹琴默看着一脸虚弱的永琏和气得满脸通红的永璜,差点没憋住笑。 “二阿哥,您这又是在闹什么呢?” “现如今大哥都成贝勒了,也忒小气。连个孩子都不肯给。” “?” “愉娘娘,你看他,什么人啊连孩子都要。” “二阿哥这是不想成家立业了?” 曹琴默此话一出,永琏眼睛看向了别处,不说话了,曹琴默知道他在想什么,说, “二阿哥,你也二十多岁了,皇上顾及着你一直没提婚事,可你总要成家的,你不成家哪来的爵位给贝勒爷的孩子?” “愉娘娘这是同意把大哥的孩子给我了?” 永琏一下子抓到重点,双眼一亮看向曹琴默。 曹琴默摇了摇头,不打算理他了。 “你想都别想,喜欢孩子自己生去!” “我要是能生的了那还要你的(嘟囔)” “你说什么?!” 说归说,闹归闹。 永璜还是没有松口,永琏也不死心,只说下次再谈。 回宫后,杜太医来给曹琴默诊脉,一愣然后喜气洋洋地说: “恭喜贵妃娘娘,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啊?” 曹琴默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能行。 呸!这叫什么话。 她揉了揉额头,怪不得最近吃不下饭,看见皇上就烦躁呢,她以为是自己忍不住了。 还好,没啥问题。 叶心去给皇上禀报了这件事,当天晚上皇上就过来找曹琴默。 皇上一进来就免了曹琴默的礼数,欢欢喜喜的抱着她,说: “海兰啊,朕很高兴,你为朕又要生下一个孩子。” “皇上高兴,那臣妾也高兴。” 曹琴默笑了笑,说。 “朕今晚就留在你这,陪陪你说说话。永琪知道了吗?” “永琪这会在靶场练习呢,皇上上次赞赏了他之后,他就更有动力去练习射箭了。” “呵呵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皇上当然是愿意看到一个懂事听话还努力的孩子的,更何况还是目前宫里地位最高的嫔妃的孩子,他对于永琪也是寄予了厚望。 “那臣妾差人去喊永琪回来一同用膳吧?” “好,进忠啊,你去一趟靶场请五阿哥回来。” “嗻。” 也算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膳吧。 不知道是怀有身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曹琴默吃饭的时候很想把饭碗扣在某个人头上。 有点烦躁。 舒妃和华嫔过来看她,因为有着身孕,皇上又让纯贵妃帮忙协理六宫,纯贵妃怕自己再出什么错,又叫上了舒妃和慎妃,这会子才刚忙完到了承乾宫,正巧碰上了同样来看曹琴默的华嫔。 “恭喜姐姐又有喜了。” 舒妃淡淡地笑着,她虽然已经子嗣无望心如死灰,可总是有点羡慕能生育的人。 “恭喜愉贵妃娘娘。” 华嫔同样给曹琴默道喜,心想原来皇上还有能力,那她可得准备着怀一个孩子,估算着日子请皇上过来,早早有孕免得皇上又不行了,生下来的孩子也怕多半痴傻。 “都坐吧。叶心,上茶。” “姐姐,那恪贵人还是不服管教,不知道是不是和皇上告了状,皇上特意说有特色的女子才好,一味地磨平了性子反而无趣,我现在是不敢去管了。” “本来也没指望她能服管教,只是厌烦她总把蒙古部挂在嘴边。说好听是蒙军旗,说难听不过是归顺大清的一个部落罢了,又不差她一个。” “我也是这么觉得,年纪瞧着也不大,心眼子也忒多了,总觉得我身为主位是在为难抢夺她的恩宠。” “他们部落倒是知道自己女儿送来是干嘛的,可能就她不清楚。你以后少管她就是,等个合适的时候就让她搬走。” “好。” 华嫔等她们说完,才开口说: “愉贵妃娘娘,臣妾听皇上说,准葛尔内乱,多尔扎和达瓦齐打了起来,现在都请求大清出兵呢。” “端淑长公主的额驸就是多尔扎呢,许久没听到这消息了,皇上不担心?” “左右多尔扎还没死,看在大清的颜面上多多少少都会护着端淑长公主的吧。” 华嫔也摸不准,那天皇上突然醉酒抱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也得亏她耳朵好使在一堆废话里面提取出来的关键信息说与曹琴默听。 曹琴默笑着摇了摇头: “咱们这个皇上啊,更爱自己。眼前局势尚不明朗,又没损天颜,皇上还乐得内乱削弱准葛尔的战力。” “也是……臣妾就是想着端淑长公主可怜。” “既然可怜长公主,不如……派人去慈宁宫告知一声,也免得太后日夜忧思。” “……臣妾知道了。” 华嫔行礼告退,等华嫔走后,意欢才开口: “姐姐,你还是防着华嫔?” “傅恒塞进来的人,容貌有优势,又有野心,这样的人难免让人喜爱与猜忌参半。” “那就是还是可用了?” “当然了,我已经给了一个谜面给她,要是她能顺利地猜出谜底,那才是皆大欢喜。” “说来,皇上每次和华嫔在一起都要写御诗,每每还要抄录一份送到臣妾宫里,臣妾嫌烦又不能一把火烧了。” “随便塞个角落就好了。” “库房清出来的架子都快摆满了。” 还好,曹琴默从来没提过爱看御诗,不然现在被塞御诗的说不定还有她一份。 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手里的御诗全送给了舒妃,眼不见心不烦的。 要是隔三差五收个一堆,还不能销毁,她很难想象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外面有个小宫女来通报,说是四阿哥来给她请安。 舒妃好久没听过四阿哥是谁了,她想了想,才想起来是金玉妍的孩子。 永珹的容貌继承了金玉妍的艳丽,偏偏眼神清澈见底,怀里抱着一个盖着布篮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先跪下来把篮子放在旁边,才行礼,说: “给,给,愉娘娘,请安安……” “好了好了,四阿哥赶紧起来吧。” 曹琴默连忙叫人把他扶起来,之前也跟他说过不必拘礼,可这孩子就是一根筋,每次见到她都要先行礼,不然就不肯起来。 “嘿嘿。” 永珹笑了笑,一下子蹦了起来,然后抱着篮子,想了想,才对旁边的叶心说, “给,给……贺礼。” “是说给愉娘娘有喜的贺礼对吗?” “对,对,对……” 永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叶心掀开盖着的布,里面都是一颗颗硕大饱满的苹果,她讶异地看着永珹,永珹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有些小骄傲地说: “我……我……自己,上去,拿……” “四阿哥是自己亲手摘的吗?真厉害呀。” 曹琴默像哄小孩一样地夸赞道。 意欢在旁边一直没有同频,因为她有点不理解永珹在说什么。 可是曹琴默却能和永珹沟通无障碍,还能及时给到反馈,也许这就是做母亲的人才会的本事吧。 永珹听着曹琴默的夸奖,别提有多高兴了,转眼一看旁边还有一个妃子,他居然不认识,他看向曹琴默问道: “这……这位……” “她是舒娘娘,哎哎哎不必行礼了,问好就行。” 眼见着永珹又要跪下来行叩拜大礼,意欢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胸口,笑着说: “四阿哥不必多礼。” “二,二哥说……” “这里是承乾宫,我说了算。” 曹琴默无奈地笑着说, “叶心,带他去二阿哥那里玩吧。” “是,四阿哥请随奴婢来。” “儿,儿臣……告告退。” 舒妃看着四阿哥,皱了皱眉,问曹琴默: “四阿哥的情况我甚少听到,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也是听永琏说的,也是可怜当年金玉妍被赐死,启祥宫上下都遣散,这孩子听闻噩耗直接高烧不退,连着烧了好几日,要不是永琏发现,恐怕……” “是啊,这孩子在宫里待着,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异样的眼光呢。如果是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舒妃垂下眼睛,语气低迷,这是完全类比到自己身上了。 曹琴默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是因祸得福,变成这样子活着身边有兄弟护着,自己也没什么烦恼。” “是啊,因祸得福……只是身边兄弟总会成家立业顾不上他,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我也在烦恼这件事呢。” 曹琴默叹了口气, “这孩子身份特殊,又不能给养母带来什么,哪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那我来养吧?” 意欢看着这个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不谙世事一心倾慕皇上的样子,如果一直隐瞒下去,恐怕就是接受不了事实自焚而亡或者一生痴傻不愿认清。 曹琴默看了看意欢,她是有考虑过意欢,可是这孩子说好带也不好带,说不好带也不好带,而且身份也是一个暗藏的地雷,属于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试探着问: “你真的考虑好了?永珹看起来乖巧,可不好带呢,而且他的身份……” “等他是我的孩子之后,金玉妍就跟他没关系了,我自有办法。姐姐,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永珹就当是我第一个孩子,慢慢摸索着来吧,就当从头养孩子了。” 意欢越发坚定了要永珹的想法。 别的人不敢要,她还不敢吗? 本质上她现在表现的就是爱皇上如命,那爱屋及乌就连废妃的孩子都怜惜,冒着风险都要养在身边,这谁敢说不爱皇上呢? 既可以降低皇上警惕心,又可以排遣寂寞,还可以让永珹远离是非。 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第90章 未完之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先和四阿哥接触着吧,若是四阿哥能同意,你今天就能带回去。” “妹妹知道了。” 意欢想着和四阿哥沟通沟通,就去找了二阿哥,永琏听闻意欢愿意和四阿哥搭个伴,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 永珹用书摞成山,一本本书放在地上被永珹组成地形,专心致志,他坐在地毯上,旁边还放了盘糕点。 永琏看了一眼永珹,他即便是知道意欢和曹琴默亲近也不太敢相信意欢的人,他问: “舒娘娘,恕儿臣直言,永珹因为生了病口角不利索,思维方式与其他人也不同,而且他的生母……总之您愿意收养永珹儿臣自然是很高兴,虽然您圣眷浓厚但实在是算不上上策。” “二阿哥的担心,我知道。四阿哥的生母再如何,四阿哥到底也是无辜的,我愿意和四阿哥搭个伴也是打发夜里寂寞无聊的时光,有孩子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意欢笑了笑,她看着四阿哥,永珹感觉到目光,抬起头看向意欢,然后笑了笑,继续低头搭书。 “二阿哥,不如我们直接问问四阿哥如何?” “唉……四弟,你过来。” “二,二哥……” 永珹站起来跑到永琏身边,永琏拉着他,问: “你知道这位娘娘吗?” “知,知道,啊……给舒……舒娘娘,请安安……” 永珹学会了拱手,他给意欢行礼,意欢连忙说: “四阿哥免礼。” “舒娘娘想让你搬到储秀宫去住,你想去吗?” “储,储秀宫?里,里面……有……有果树吗?” “让四阿哥失望了,不过储秀宫离御花园近。” “很,很,很近吗?” “出了后宫门就能到。” “好,好,好!” 永珹开心地拍着手,意欢则是在打算着把储秀宫后院清一块地出来种果树。 “那四阿哥可是同意去住了?四阿哥喜欢什么果树,跟舒娘娘说说?” “水果……甜,都……都喜欢。” “嗯……” “他的意思是只要是甜的水果他都喜欢吃,像是苹果,梨子之类的。” 永琏瞧着两人有沟通障碍,有些担心, “舒娘娘若是想和永珹交流恐怕还有一定的困难。” “我知道,可以慢慢摸索,二阿哥和永珹交流也是在一次次中熟悉的不是吗?” 意欢可不是吹嘘,她当年还爱慕着皇上的时候,一天能背下五十首御诗,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现在脑子里面也全都是。 失去了爱慕的光环,现在看这些诗简直无比的平庸且寡淡,多余词藻也不愿意使用。 唯一的才华大概用在悼念孝贤皇后身上了。 她最近有在看其他的诗集企图把这些记忆都洗掉。 和孩子交流难道还能比背御诗难? “那我暂且信一次舒娘娘,只是……舒娘娘,您若是哪天厌倦了永珹,还请您把他送到承乾宫来。” “必不会有这一天。” 永珹跟着意欢走的时候,心里还是懵懵的,他看着意欢,问: “舒,舒娘娘……我,我们们,去哪?” “去储秀宫,以后四阿哥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哦……好,好……” 永珹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寂寞, “这,这样……不,不担心二哥。” 这一刻,意欢好像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拖累了永琏,或者说永琏在他身上花费了太多精力以至于有时候顾不上自己。 他或许不知道和意欢一起生活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让永琏担心了。 二哥自己身体不好,却总是要操心自己。 意欢不知道永珹听了多少流言蜚语才懂得这样的道理,她摸了摸永珹的头,说: “四阿哥若是信赖我,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不用委屈自己,储秀宫离没有人能欺负了你,所以……四阿哥要和我多说说话,好不好?” “好,好……舒,娘娘。” “那就先多谢谢四阿哥了。” ———————— 皇上本就不想在意永珹,尤其是永珹那张脸,就让他想起来自己曾经迷恋于金玉妍,更加容易恼羞成怒。 他从曹琴默这里听说舒妃因为可怜他的遭遇一意孤行非要把孩子带回去养的时候他是得意的。 这样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也肯要,怎么不能说明舒妃爱屋及乌呢? 这样一个清冷的人拜倒在自己脚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了。 于是他除了没事去承乾宫以外,去储秀宫去的更多一些,只是不想再见着永珹。 舒妃心里冷笑,表面懂事地表示理解皇上,依偎在皇上身边,给皇上喂酒。 华嫔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她趁人不备总去翊坤宫转悠,也就是因为后宫现在是曹琴默掌管着,所以翊坤宫的人对华嫔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总不能白给,在华嫔给了不少银子出去之后,翊坤宫门口的侍卫终于松口可以悄悄让华嫔进去看一眼,自己可以护送在侧。 还有这好事? 华嫔当然乐意之至,她都快好奇死了,这翊坤宫有什么秘密,还能影响她和曹琴默能不能结盟。 等有一天皇上在养心殿午睡的时候,华嫔来到了翊坤宫门前,那侍卫小声地说: “下官打听过了,这会娴贵人在院里晒太阳,您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别伤到了您。” “把门打开吧。” “是。” 侍卫引着她走进了翊坤宫,明明是翊坤宫,可偏偏如此萧条破败,地上堆着枯枝烂叶,池塘里荷花早就烂了,早就干涸,露出了干裂的塘泥。 这么好的宫殿,变成这个样子,真让人难受。 而前院中央,一个穿着深紫色没有任何花样的宫装的人披头散发躺在贵妃榻上,整个人灰败的不成样子,死气沉沉,常戴护甲的指甲也早劈裂,偏偏还倔强的留着参差不齐的指甲,手里还捧着一对残缺的护甲。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转头小声问侍卫: “本宫听闻这娴贵人身边有个姑姑,怎么不随身侍候?” “这……下官也不知。” 华嫔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树枝,发出噼啪脆响。 “……” 榻上的人睁开眼,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瞬间瞪大了眼睛。 华嫔还想着自己惊动了娴贵人这下完了,本来还打算悄悄凑上去观察观察再询问。 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这张脸的杀伤力,如懿尖叫了一声,往后倒整个人摔下了榻,灰尘顿时扬起三尺高。 “?” “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如懿想要爬起来跑,却踩到了衣摆,下巴磕到了地上。 “娴贵人,本宫是来……” “你,你,滚开!” 如懿手上没什么东西,抓起护甲就朝华嫔扔去,华嫔连忙闪开,侍卫护在前侧挡着护甲“袭击”。 华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如懿大喊: “富察琅嬅你想都别想,嫡福晋只能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和弘历哥哥生同衾死同穴!” 第91章 出兵 她真的疯了? 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小众。 华嫔意识到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她看了一眼侍卫,上前了一步,装着富察的语气,说: “妹妹这是怎么了?” “啊啊啊啊滚开你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要缠着我!” 如懿看到她走过来像是挥开苍蝇一样挥着手,不让她靠近,华嫔越发觉得蹊跷,继续上前走,侍卫紧跟在她身边防止有人突然扑过来。 “妹妹这话……倒是让我不懂了……” 华嫔慢慢说着,当初东巡,说的是孝贤皇后病重崩逝,若是真的因为生病,为何这如懿见到她是这幅表情? “本宫是因为想念妹妹才回来看妹妹的呀……” “不要,不要……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如懿好像失去了理智,不断哭喊着,最后吼出了一句, “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你,是你自己掉到了水里面,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哦……破案了…… 华嫔心想,这人还真是经不得吓唬,但疯子的话不可信,许是精神错乱呢? 看起来,这件事只有曹琴默能给她解谜了。 难怪曹琴默要让她去翊坤宫转转呢,没想到还能发现这个。 华嫔脸色冷了下来,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此事,但若是知道,为什么不处死她?还为了她隐瞒了消息。 华嫔心里有些乱,交代好侍卫和给了封口费之后,步伐凌乱地出了翊坤宫。 此事必须报给傅恒大人,可是该如何向外面传递消息还能不被皇上发现呢? 看来还得去给曹琴默请安。 过了几天,华嫔去给曹琴默请安,直接表明了自己这些天在翊坤宫上面花的心思,然后她说: “贵妃娘娘,臣妾只想问一句,当年孝贤皇后崩逝,是不是有所隐情?”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如果是真,那此事臣妾想要传消息给傅恒大人;如果是假,那就是这娴贵人失心疯,可她对孝贤皇后不敬,于情于理都该惩罚。” 华嫔现在就担心曹琴默和皇上一体同心,默认孝贤皇后就是病逝,所以说着话也斟酌了许多。 曹琴默笑了一下,说: “妹妹不必紧张,此事……是真的。” 华嫔虽然知道大概率是真的,但曹琴默说出来之后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臣妾虽知道此事不宜张扬,可为何……那娴贵人只是被关在宫里,一点惩罚都没有?” “那就得问问陛下了,你傅恒大人应该知道缘由,而且娴贵人失宠可不是因为这个,对于皇上来说,体面才最重要。” “臣妾……想把此事告知傅恒大人,无论如何,孝贤皇后的突然崩逝是是富察一族的心病,明明有所好转,偏偏突然在和亲商议后这个节骨眼就走了。富察一族忠君爱国,但也绝不想糊涂。” “宫内外传消息都要经过陛下之手,怕是难啊……” “臣妾所得,皆由傅恒大人和贵妃娘娘而起,只要娘娘愿意帮忙,臣妾愿意肝脑涂地,效忠娘娘。” “那……过几月就要入夏了,皇上会率后宫前往圆明园避暑,到时候再说吧。” “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 圆明园布置一新,曹琴默乐得安生养胎。 这些日子准葛尔一直在内乱,勤政殿皇上是整天都待在里面和臣子商议,简直头疼的不行。 但更多的还是激动,自从大清入关以来,准葛尔一直都是大清的心病,如今有望一举重挫准葛尔甚至于降服,他就更有动力去商议此事。 傅恒也是收到了消息,那个纸条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收拾好纸条,塞进袖子里。 准葛尔之事上他和兆惠将军一直都是主战,内乱消耗元气,此时出兵一举攻下,平定准格尔叛乱。 但有些人以端淑长公主外嫁准葛尔为由,一直在劝皇上徐徐图之,免得准葛尔气急败坏伤了长公主。 皇上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太后还能让人插一脚,不免恼怒,百年祖宗基业眼看着就在自己面前能完成,结果还要求和,这像话吗? 于是皇上大手一挥,把那几个人拖去打板子。 这下是没有人反对出兵了。 外面又传来消息,说是达瓦齐暗杀了多尔扎,准葛尔彻底乱了,达瓦齐还打算按习俗续娶了端淑长公主,装模作样地上书征求大清皇帝的意见。 如此嚣张,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皇上都气得吃不下饭,在饭桌上连连骂可恶。 骂得曹琴默都吃不下饭。 本来还想装聋,结果皇上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 “朕没胃口,不吃了。” 你不吃难道我还能吃得了吗? 曹琴默心里骂着,表面上担忧地放下筷子,挺着肚子走到皇上身边: “皇上何必动怒,不是已经定好了兆惠将军出兵准葛尔吗?” “朕就是生气有些大臣……算了不说了,你坐下吧。” 皇上摆摆手,让人把凳子搬过来让她坐下, “太后手还是太长了,慈宁宫里居然还有人帮太后办事,留不得。” “皇上,臣妾认为,不如多多轮换慈宁宫的下人,下人也是可怜内外都被逼迫着,这样轮换,既可以让下人感恩皇上,又可以筛一筛这宫里还有多少太后的人,皇上觉得如何?” “嗯……那就交给纯贵妃去办吧,你啊,好好养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好。” “臣妾知道了。” 曹琴默端起碗,把筷子递给皇上, “皇上还是多吃些吧,这样才有力气去议事。这羊肉还是蒙古部落那边进宫新鲜宰杀的,还有御厨新研发的豆酱,味道醇厚,羊肉蘸这个可好吃了。 ” “那海兰你也吃?” “臣妾是无福消受了,太医说了,臣妾怀有身孕,不宜吃重口的东西,据说吃了这豆酱孩子都会变黑黢黢的,难道皇上想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孩子吗?” “哈哈哈,你啊……你皮肤白,怎么可能生下来黑乎乎的孩子,还有身孕是该小心些。叶心,把你家主子碗筷拿过来,朕与贵妃一同用膳。” “是,皇上。” 豆酱滋味是不错,水煮的羊肉蘸了这酱掩盖了膻味让皇上胃口大增,这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第92章 颖嫔入宫 在准备战事的日子里,巴林部率先示好,表示自己愿意做头部先锋率先向准葛尔发起进攻,然后中门大开引清军入内。 能不能成另说,巴林部明摆着是要讨好大清,甚至巴林部的王爷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了过来以表诚意,作为结盟的“信物”。 那人来的时候,曹琴默生下孩子已有月余,是个女孩,因为是凌晨太阳刚刚升起诞下的孩子,所以皇上给取名璟曦。 这名字也不难听,曹琴默总归是能接受的,反正以后封号好听一点就是了。 曹琴默和纯贵妃扇着扇子坐在圆明园的绮春园里看着荷花,远远的就看到一艘小船划了过来,纯贵妃也看到了,她说: “瞧见没,那是巴林部亲王的多罗格格,还没入宫呢就封了颖嫔,可见皇上极其看重。” “姐姐这是吃醋了?” “我哪敢吃醋啊,只是感慨人与人真是不同,有些东西还真是轻而易举的得到。” “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便也不会太珍惜,只管看着就好了。” 曹琴默看着穿上下来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女子娇憨活泼,好奇地四处张望,那水灵灵的眼睛谁见了都得盯着看一会。 “倒也真是好看,皇上见了一定喜欢。” 纯贵妃叹了口气,手里拨着佛珠,心里只求这个是个安分的主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随后她庆幸一笑: “好在妹妹出了月子,这下事情倒是不归我管了。” “姐姐就这样抛弃妹妹了?” “可不敢当呢,姐姐有事,先走了。” 纯贵妃是打定了主意一等曹琴默出了月子就把权利交还给了曹琴默,不敢表现出一点对权利的渴望。 还是被皇上踹的那一脚心有戚戚,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心里想着什么,自己的孩子被当众取消了继承权,虽然也有如懿撺掇的原因,可追根究底,也是自己太过于自信引起的。 还好永瑢还算受宠,皇上见着他还是会关心功课,可永璋总是稍有不顺就被训斥,鸡蛋里挑骨头,永璋也只能受着,不敢反驳。 如今出府成婚,皇上见不到还好些,会和纯贵妃说起小时候的永璋,可每次和永璋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她也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孩子,每每想到这些都会忍不住自责,是自己害了永璋。 虽然永璋都说不是她的错,是如懿的错,可她始终于心不安,总觉得亏欠了他。 “姐姐,皇上还没收了您协理六宫之权,您就打算这么交上去了吗?” 曹琴默站起来,对着纯贵妃的背影说, “有些东西,放在那,总比没有好啊。” “妹妹我是真无此心……” 纯贵妃讪笑着回头,眼神有些躲闪,曹琴默上前拉着纯贵妃的手: “姐姐良善,可也得为了孩子考虑况且害你之人还活着……而且我现在刚生养,可忙不过来,姐姐就当是心疼我,帮帮我吧。” 纯贵妃和曹琴默双眼对视,良久,纯贵妃错开眼,摇了摇头: “别拿向皇上撒娇的那一套来对我,我帮你还不行吗?” “那妹妹在这就多谢姐姐了~” ———————— 颖嫔来了圆明园当天就侍寝,在后宫掀起了一点点波澜,但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宫里待的久的习以为常,那些刚进来的除了恪贵人也是性情温顺,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唯一心里不平衡的大概就是恪贵人了,这些天她为了讨皇上开心拼命学习大清的礼仪规矩,可那巴林部是什么,不过是讨好了大清女儿直接就是嫔位? 她入宫也快一年了偏偏连个嫔位都上不去,同为蒙古部落怎么差距这么大?! 而偏偏曹琴默以两人皆是蒙军旗出身,都是草原上的儿女相同话题多一些,竟然让她搬到延禧宫和颖嫔一起居住。 虽然她很高兴离开那个虚伪爱争宠的舒妃,可这也不代表她想去和这个巴林部的人住一起。 她想去跟曹琴默说,但是曹琴默去了皇上那里带着璟曦用午膳。 而且就算真的能见,曹琴默也不乐意见她的,这样的人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就连沟通都成问题。 曹琴默可不想和一个笨蛋说话把自己气死。 璟曦比永琪闹腾了许多,除了吃饭睡觉乖巧些,其余时候就宛如一个泼猴,被抱在怀里的时候辗转挪腾,不抱的时候又哼唧唧的,闹得人既幸福又心累。 皇上看孩子这么活泼倒是开心,毕竟又不用他带孩子,逗弄起来倒有趣: “璟曦可比当年的永琪活泼了,看来未来是一个调皮的小公主。” “皇上是喜欢活泼的孩子吗?” “是啊,看她们笑,朕就觉得心里舒服,总觉得轻松许多。” 皇上忍不住想起昨天的颖嫔,那样天真率性的女子在这宫里也是稀有,和她聊天接触到了许多草原上的趣事,甚至还说了些关于巴林部内部的秘辛。 能多知道些对皇上也好,皇上循循善诱,颖嫔竟然也全盘托出,一点都不隐瞒。 原来巴林部送来的人真是巴林部王爷的爱女,如此天真烂漫,以后倒是可以多宠一些。 现如今他对海兰是有些腻了,倒不是讨厌,只是过于驯服让他感觉没什么成就感,但是这样一个女人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包括写的字都是按照他的心意培养。 对于海兰他是皇宫内除了进忠以外最信任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敢把奏折分一些给海兰批阅。 “看皇上的意思,许是皇上很满意颖嫔了,难怪皇上笑得跟朵花一样。臣妾还一厢情愿以为是在说咱们的女儿呢。” 曹琴默娇嗔地看了一眼皇上,轻轻放下筷子,转过身不看皇上。 皇上不得不“低下身段”好声好气地哄着曹琴默,两人玩的正开心,外面人通报颖嫔来请安。 两人立刻正襟危坐。 早不请安晚不请安,偏偏在午膳的时候请安。 这孩子真能睡啊。 颖嫔还是一副活泼精灵的样子,她快步走进来行礼,说: “给皇上请安,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皇上被扰了兴致,脸色有些不好,但见着颖嫔还是稍微收敛了些,曹琴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颖嫔,蒙古的小格格确实新奇,就连她见了也眼前一亮。 “你怎么来了?” 皇上问,颖嫔起来,顿了顿,说: “臣妾知道宫里什么都不缺,所以臣妾准备了自己喜欢的无锡大阿福,是臣妾的父王千里迢迢弄来,臣妾收了许久的,想送给愉贵妃娘娘的五阿哥。” ……? 曹琴默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孕傻三年了,怎么草原上巴林部的,送了个无锡大阿福? 第93章 打起来打起来 “这样珍藏了许久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送人,颖嫔妹妹真是有心了。” 曹琴默笑着收下了,虽然她不明白,可这玩意她也没见过,回去给孩子们看个新鲜也好。 皇上也乐呵呵地说: “好啊,你是个有心的,朕也希望朕的五公主像你这样活泼聪颖。” “原来愉贵妃娘娘已经生下五公主了?愉贵妃娘娘恕罪,臣妾来京时难免兴奋,一时疏漏了。” “不怪你,看你这样天真烂漫,巴林王在家里一定很宠你吧?” “是啊父王有很多的儿子,却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最宠我了。” 曹琴默看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没想到巴林王也真是实诚,嘴上说着宠,就这么一个女儿也能丝毫不手软的把人送到京城来。 这样想着,曹琴默对皇上说: “皇上,此次木兰秋狝恰逢平定准格尔叛乱,为了节省开支,人员上多多少少裁剪些,上次去过的便也不用去了,不如就带颖嫔妹妹,纯贵妃姐姐和舒妃妹妹前去吧?” “好啊,贵妃有心了,你刚出月子也不宜过度劳累,就待在京城里好好休息,等朕给你猎几只狐狸做毛领。” “臣妾多谢皇上。” “臣妾多谢愉贵妃娘娘关心。” 颖嫔也高高兴兴地给曹琴默行礼, “臣妾也听说了,您将恪贵人与臣妾同住,恪贵人也是出身草原,这样臣妾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颖嫔妹妹喜欢就好,快起来吧。” 曹琴默感觉脸都要笑僵了,赶紧让她起来,坐下来一同吃饭,可颖嫔死活不坐,就是要侍膳,也只能由着她去。 把恪贵人安排给颖嫔纯粹是曹琴默觉得后宫太安静了,没一点波澜没啥意思。 恪贵人纵然也是蒙古部落的但她是靠层层选秀选进来的,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却迟迟不能晋升位份。 而颖嫔是因为她的部落很会看准时机讨好大清,而大清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所以一来就是嫔位,稳稳压她一头。 这两人在一起,能碰出什么火花呢? 曹琴默可太好奇了。 最近江南水灾,赈灾一事皇上交给了永琪和永璜去处理,两人也算是利索,每个流程都盯得紧不让人克扣了去,至于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尽数押解至京交由皇上处置。 不出意外的全部砍掉了,纵然永璜和永琪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他们也没有私自动手,得到了皇上好一阵夸赞。 延禧宫那边恪贵人对颖嫔一直不怎么客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说就是她的父亲惯会取巧,为她争得一个嫔位,不像她辛辛苦苦走正经路子上来的到现在还只是个贵人。 从前在舒妃那里碰的软钉子憋的气全部撒在了颖嫔身上,颖嫔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她在家里娇养惯了谁会给她气受,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气急了甚至要拿着马鞭上手。 纯贵妃这么安静的人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只好去和曹琴默商议,曹琴默看了纯贵妃一眼,问: “打起来了?” “还没有,那下人禀报只是拿在手里威胁……可那也太吓人了,谁敢上去劝架呀……” “眼下还在打仗,总不能亏待了颖嫔,你去禀报给皇上,就说恪贵人以下犯上,问皇上怎么解决。” “好,那我就去和皇上禀报一声,那延禧宫那边……” “你带着皇上去看看就是了。” 纯贵妃明白了她的意思,了然一笑,站起来: “那可得赶快了,姐姐就先走了。” “姐姐慢走。” 纯贵妃来到养心殿,现在她看到皇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由进忠引着她走进去,皇上坐在那边看着奏折,抬头看了一眼纯贵妃,问: “你怎么来了?” “给皇上请安。” 纯贵妃跪在地上低着头, “回皇上话,延禧宫那里恪贵人和颖嫔起了冲突,实在是让人为难,臣妾特地来请示皇上。” “这事怎么是你来,愉贵妃呢?” “愉贵妃忙于照顾公主,臣妾实在不忍再让愉贵妃操心,本来是好心让她们两人住一起,但却闹成了这个样子,岂不是伤了愉贵妃的心?” “……” 皇上其实也不想管,左右不过是女儿家的冲突,能有多大矛盾,无非就是心里不平衡而已,这恪贵人还真是毛躁不懂规矩,以前让她沉下心学礼仪还学不了,还总顶撞舒妃,这下居然还敢顶撞颖嫔? 她难道不知道眼下局势紧张吗? 皇上阴沉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 “随朕一起去看看。” “臣妾遵旨。” 还没走到延禧宫呢就听到里面一阵喧闹,好像砸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噼里啪啦的。 国库再富有哪经得起这样嚯嚯,皇上本不美妙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皇上走进去,纯贵妃小心陪在身侧,结果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恪贵人说也就你父王惯会投机取巧了,然后颖嫔怒喊着你敢小瞧蒙古四十九部,然后一鞭子挥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打到皇上身上。 “皇上小心!” 纯贵妃喊了一声,上前挡住了这道鞭子,那鞭子狠狠抽在了纯贵妃手臂上,幸好隔着衣服,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皮开肉绽呢。 “大胆,皇上在此!” 进忠也趁机大喊了一声,里面闹的人停下了下来,连忙跑出来跪在了地上: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纯贵妃你没事吧?” 皇上完全没顾得上她们,抱着受伤的纯贵妃一脸担忧,纯贵妃疼的脸上冷汗直冒,脸上勉强笑着说: “没事的,皇上没事就行,臣妾可能要先行告退了……” “太医,来人叫太医,把纯贵妃抬回钟粹宫,好好医治!” 纯贵妃被抬走了,皇上背着手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人,想发火却忍住了,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感觉脑子晕眩,他指着恪贵人说: “从前朕只觉得你活泼,直言不讳,率真的样子讨人喜爱,可没想到你如此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在舒妃宫里时就死不悔改,到了延禧宫反而变本加厉!” “皇上恕罪,皇上,臣妾已经许久没见皇上了,思念成疾,所以才……” “朕不听任何借口,恪贵人从此刻降为常在,将女则女训抄写三百遍,无诏不得出入你的偏殿!” “皇上,皇上开恩啊皇上。” 恪贵人眼泪流了下来,她不信皇上会这样对她,明明之前皇上还说她性子直率可爱,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她可是拜尔果斯氏的人,也是蒙古部落,那巴林部又是什么小门小户,凭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她有一个会看人眼色的爹? 可他们拜尔果斯氏好歹也曾经出了个皇后,她巴林部又有什么? 颖嫔……颖嫔! 恪常在被拖了下去关回了宫里,皇上又看向拿鞭子抽人的颖嫔,颖嫔自然也不服气,跪在地上还不服气地嘟着嘴。 皇上说: “颖嫔,持鞭伤人,差点伤到朕,这就是你们巴林部的礼仪吗?” “回皇上,不是的,父王没这么教过臣妾,是臣妾自己想给恪贵人……恪常在一个教训。” “一宫主位是可以对宫里的人训导,可真正能处罚宫人的只有愉贵妃,你是当她不在了吗?” “……臣妾不知……皇上恕罪。” 颖嫔到现在都没认为皇上真的生气了,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到现在还把在皇宫跟过家家酒一样简单,一点没想过皇上威严受损会做出什么事来。 皇上现在是需要战力不错,可一个巴林部对战局能起到多少作用? 皇上只是觉得能识趣主动帮忙的部落再加上献上女儿的诚意,给予奖励作为嘉奖,以示皇恩浩荡,只要不再有反心一心想着大清,朝廷必不会赶尽杀绝。 这也不代表皇上能对她有多宽容,一个蒙古四十九部,难不成还想踩在皇上头上来? 必不可能。 “传朕旨意,颖嫔不恭,相应待遇一律减半,你也在宫里闭门思过吧。” 皇上阴着脸,就差踹一脚颖嫔,他胸口有些憋闷,也许是被这两个人给气的,进忠小心扶着他往外走,皇上大半个重量都压在了进忠身上,皇上坐在轿子上才好些了,说: “进忠,去钟粹宫。” “皇上,您要不也找个太医看看?” “……” “摆驾钟粹宫。” 第94章 游击战 曹琴默去钟粹宫里看纯贵妃的时候,皇上的赏赐也是连番下来了,更好的是皇上终于注意到三阿哥,三阿哥嫡福晋生下孩子,更添喜气,皇上大手一挥就封了三阿哥贝子。 这桩悬在纯贵妃心头的心事总算有了着落,让纯贵妃安心了不少,再怎么样以后有了爵位俸禄,生活会更有保障了。 哪怕自己孩子以后不出挑,靠着爵位也能吃一辈子了。 “姐姐这一鞭子挨得挺值得的。” 曹琴默坐在她旁边笑着说,纯贵妃无奈地笑笑: “哪能想到她真敢挥鞭子呀,也是因祸得福吧。” 纯贵妃这个伤能有多大,幸好衣服挡了一下,不然就她细皮嫩肉的少不了吃苦, “就是浪费了妹妹的好心,皇上这次可是发了大火呢。” “对于姐姐来说,是好事就行,至于她们就让她们自求多福吧。” 曹琴默才不在意自己的这点心意会不会被浪费,她本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着那两人放一起能有什么反应。 这颖嫔在巴林部上人人顺承的地位,难能受得了委屈啊,这恪常在也是个直性子,常年憋屈着,碰到出身差不多但位份比她高出一截的,自然就会觉得不忿,起冲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颖嫔那一鞭子确实出乎意料了,纯贵妃挡下来更是意料之外,不过还好,皇上对纯贵妃有愧疚之心,趁着时效还没过,都要些东西也好。 “唉……我现在也什么都不想求了,孩子能活得好,我自己安生些就好,如今永璋也有了爵位,无论以后是升啊还是就这样了,总归有个保障,平平安安的。” 纯贵妃拨动着自己手里的新佛珠,笑了笑。 纯贵妃手里的佛珠之前因为颖嫔那一鞭子打掉在了地上,佛珠散落了一地。 皇上为了补偿她特意换给了她小叶紫檀开过光的佛珠,还把她那个有佛像的偏殿装点一新。 纯贵妃也知道皇上是一时兴起,但有总比没有好,生活待遇好一些,自己下人也可以得了更多的赏钱,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姐姐总是这样把孩子放在心上呢。” “若是一时糊涂我也不至于……算了,也不提那种事了……” 纯贵妃口里念着罪过,小声地念着经。 曹琴默看了又看,确定了纯贵妃是真没有让孩子夺嫡的心思,挑了一下眉,心想纯贵妃也是胆子小,受了这一次挫折就不敢再生出来欲望。 现在倒真有种随波逐流的淡然感,来就来,去就去,流沙逝于掌心,一切只看缘分。 ———————— 此次木兰秋狝,为了给巴林王一个面子颖嫔还是跟去了。 这次纯贵妃和舒妃也去,舒妃本来不想去的,那里那么晒,她现在有了孩子,才不想搭理皇上。 可是曹琴默拉着她好声好气地说给皇上一个面子,总得去露露脸,而且那个颖嫔也去了,总得见见人是什么样子的吧? 见舒妃还是不乐意的样子,曹琴默直接抛出杀手锏: “而且你院子里的果树看样子也快成熟了,你也不想永珹天天睡在树底下吧?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 对,永珹因为第一次亲眼看着果树成熟,所以很好奇,每天都要蹲树底下看好久,甚至瞒着所有人偷偷翻窗出来待在树底下,说是万一天一亮就“歘”的一下就变红了怎么办,就硬要盯着看,在树底下睡觉。 拉都拉不回去,虽然早上倒是他会乖乖回房里一副乖巧的模样,若不是宫女给他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被单上都是泥土落叶啥的,根本就没人发现。 这时候,舒妃才理解,为什么曹琴默会说难带。 两人沟通已经很顺畅了,但是舒妃的脑回路还是跟不上永珹。 甚至她不知道该怎么劝。 但她也不想老是靠着曹琴默和永琏来解决问题,于是乎在储秀宫里就上演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果树保卫战”。 荷惜和其他几个宫女小太监跟防贼一样防着永珹让他别睡在树下,结果永珹总能钻出去。 意欢听闻“战况”真的有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思维太过僵硬从而跟不上永珹的节奏。 永珹这么倔强行动力这么强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这几天意欢确实没睡好,总担心永珹着凉,黑眼圈也盖不住,听了曹琴默的话只好点了点头,说: “也是,转移注意力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我这几天劳心劳力的。” “孩子嘛,就是这样,以后就好了。” “但愿永珹以后可以好吧,现在不过是操劳了些,但是心里是充实的,甚至还有些有趣,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无所事事了。” “妹妹以前无所事事的时候应该会去看御诗吧?” “现在谁还看那玩意……” 意欢没在皇上面前就直接暴露了自己原本的性子, “妹妹先回去给永珹准备准备,草原上风大,别真着凉了。” “好,哦对了顺便帮忙照顾一下永琪。” “顺手的事。” 意欢摆摆手,先回去了。 能暂时解开一桩心事也是好的,总和永珹打游击,她也一把老骨头吃不消了。 第95章 永璜永琏 这次秋狝,永璜并没有跟着去,因为魏嬿婉生了一个儿子绵承,永璜又忙于赈灾,所以特地向皇上告了假。 永璜如此仁孝关心妻儿深得皇上的心,皇上自然不会生气,反而多多赞赏,提拔他做了郡王封号定,说他是阿哥中的榜样,让其他人多多学习。 永琏也趁着皇上心情好,说自己身体不适就不去了,皇上对永琏也是宽容,每次看到他脸上醒目的疤什么火气也消下去了,好声好气地劝了劝让他早些成家,并且暗示他只要成家就是亲王之尊,可永琏挠了挠耳朵,好像没听到一样。 等皇上一出城门,他就跑到已经是定郡王的府上拜贺,不过是走了一段路就感觉气喘,他忍不住席地而坐在原地猛喘了几口气,原本还有点血色的脸瞬间苍白,他手脚发软几乎坐稳都是问题。 但坚持了许久,还是撑不过去,直接晕倒在了路上。 他朦朦胧胧间看到一群下人呼啦啦地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起来,他还看到了几抹艳丽的颜色向他袭来。 是大哥的福晋吗…… 永琏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床帘拉上,床里面光线昏昏暗暗的,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醒着,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 “二阿哥的病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 “大夫,本王找你来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你直接说能不能治好。” 本王……谁啊…… 永琏意识还是有些模糊,脑子一团浆糊转不过弯来。 “回王爷的话,哮症是自小带来的病症,想要治愈是不可能的事,得了此病大多活不过二十,二阿哥如今活过二十岁已经是福泽深厚,这以后身子越来越虚弱,只怕……” “那可还有缓解痛苦的药?” “这……西洋药有些作用,但用量会越来越大,一旦脱离了药物只怕复发会更加严重。” “你这个庸医……” “咳咳咳……” “二弟!” 永璜唰的一下把帘子拉开,关切地看着他, “你可吓死我了。” “大哥……你刚刚那个本王……好威风啊……” 永琏脸上带着戏谑还没憋一会又转头咳了咳。 “你还说我呢……你哐当一下就倒我院子里面,把我两个福晋都吓了一跳,你就说怎么赔吧?” 永璜把大夫赶到外面去候着,自己瞪了永琏一眼,现在他都心有余悸。 “那不就巧了吗?皇阿玛说只要我成家,就给我亲王之位。” 永琏撑着身子坐起来,朝永璜笑了笑, “趁我还活着,把你儿子给我一个,你家可就白得了一个亲王了。” “你又在说什么丧气话。” 永璜叹了口气,坐在永琏旁边, “那大夫说你早就咳血了,你之前待在宫里应该也查出来了吧,怎么好像愉娘娘不知道的样子。” “宫里那些太医啊,只要威逼利诱就好了,一个两个嘴严得很呢,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永琏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 “大哥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数就是自暴自弃,连药都不喝?二弟不是我一定要说你,咱俩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让我怎么忍心看你就这样走了?” “这大哥又怎么知道了?” “你以为就你会威逼利诱?” “……弟弟自愧不如呢……不愧是定郡王,手段和魄力都远超弟弟。” “我说你这会了还在贫嘴。” 永璜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永琏一副死皮赖脸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那我只能告诉愉娘娘了,看愉娘娘怎么治你。” “你要告诉愉娘娘那咱们就别说话了。” 永琏本来还笑嘻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搞得永璜被吓了一跳, “大哥,我这身子就这样了,愉娘娘知道了岂不是徒增伤心?” “可愉娘娘也许有办法……” “愉娘娘也不是神医,告诉她干嘛,到时候治不好走了,愉娘娘要是愧疚了,我死也难安。” 永琏本来就打算一直瞒着愉娘娘,愉娘娘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又何必分心到他身上,又不是亲生的,何必对他好。 永璜挠了挠头,无奈地叹口气: “我说你啊……就是心思太多所以才会病重吧。有些简单的事情何必复杂化,你这个身子状况越来越糟糕,说不定愉娘娘早就发现了没说话呢。” “所以我最近打算从宫里搬出来,反正府邸已经定下来了,愉娘娘也新添了孩子,搬出去也是理所当然。” 永琏笑着说,咳了咳,脸色更苍白了, “到时候我来找你这个定郡王来玩啊,借你的名头威风威风。” “王爷,妾身失礼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传来了伊拉里氏的声音。 “进来吧。” 伊拉里氏牵着绵恩绵德进来,带着两个孩儿给永璜永琏行礼。 “你怎么来了?” “这眼看着就要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大夫特意交代二阿哥饮食要清淡,都已经备下了。” 绵恩和绵德抱着永璜的大腿,眼巴巴地说饿。 “绵恩啊,来见过你二叔啊……” 永琏嘴角挂着笑,朝绵恩招招手。 那个表情,实在算不上和善,像是一个拐卖孩子的人牙子。 伊拉里氏担忧地看了一眼永璜,也不好直接开口说什么。 “去去去,别带坏我的儿子。” 永璜左手一个绵德右手一个绵恩直接抱起来就走,离他远远的,甩下一句话, “要是还能站的起来去正厅用膳去。” “小气鬼。” 刚刚被灌了药,永琏还算有点力气,他嘟囔着起身,旁边下人看他起床连忙上前扶住。 永琏缓了一口气,才说: “扶我去正厅吧。” “是,二阿哥。” 大阿哥只有两个福晋,人少了些,但奈何孩子就有三个,活蹦乱跳的绵德绵恩还有一个长得和魏嬿婉有七分像的塔娜乖巧地坐在那,活脱脱就一个小魏嬿婉。 “阿玛!” 塔娜的声音清脆,看见永璜眼睛一亮,蹦下椅子就朝永璜扑过去,永璜放下两个儿子把塔娜抱了起来转了好几圈。 “塔娜,王爷,哎呀小心一点。” 魏嬿婉被吓了一跳,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王爷,二爷,来用膳吧。” 伊拉里氏说。 永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魏嬿婉了,比之以往更添成熟稳重,眼里带着慈爱。 永琏笑着说: “刚刚失礼了,两位嫂嫂,没被吓着吧?” “二爷没事就好。” 菜端了上来,永琏看着桌上的菜胃口大开,刚想夹就被永璜打了筷子,永琏委屈地看着他,永璜却扬了扬下巴示意旁边的白粥才是他的菜。 …… 真小气,哪有白粥招待客人的。 ———————— 宫里,曹琴默在养心殿批着皇上给她的奏折,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皇上宁愿叫人送过来也不自己批,可见真懒散了许多。 虽然是无关紧要,可有些地方官员曾经会上交无关紧要的奏折如今却不上了,那才是有问题,结合皇上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过的话,也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永琪吃饭的时候也会聊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得了皇阿玛的夸奖。 自己也只是浅浅教过他一些,怕皇上看出来太明显,所以不敢深教,没想到这孩子头脑子实在是够用,一点就通,别说皇上了,就连她自己都很惊喜。 想到进忠提过正大光明牌匾后的建储匣里有密诏以外,还有一份密诏藏在皇上身边,等皇上死后自有宗室大臣找出对照确认由谁继位。 进忠也悄悄去看过,目前建储匣里还是空的,也许皇上还觉得自己身强力壮所以才不着急立储,就算是真的立了其他人,也不着急。 只是……皇上身边那份的位置,必须得找到了。 第96章 草草结束 这次秋狝显然没有上次顺利,先是颖嫔想要给皇上惊喜,私自在营帐内生火烤肉,差点烧到皇上的帐篷。 将颖嫔训斥了一顿后,皇上让她在帐篷里思过,自己带着人去打猎,打猎满载而归,回来就见着蒙古各部趁着打仗送过来表忠心的女子。 也许是见着颖嫔一个巴林部出身都能靠着表忠心成为嫔位,其他部落也上赶着送来各家女儿,只希望各花入各眼,能让皇上尽兴,若是再出个嫔或者妃,那就是天赐的荣耀。 皇上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意思,自然烦不胜烦,本想一并回绝了,可惜身边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舒妃,打着为皇上好为满蒙一家亲的名头,劝说皇上多多少少眷顾几个,也不至于让蒙古部落寒心。 这一眷顾不要紧,差点得了马上风,差点就从床上下不来了。 (舒妃:库库加药。) 惊动了所有人,这次秋狝只能收敛风声草草结束,顺便将涉事的几个蒙古女子带回宫中。 “皇上……差点马上风?” 曹琴默听着这消息,差点手里的瓜子都没拿稳,她看着舒妃,舒妃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 “蒙古进献的药,我偷偷拿了些,只是没想到效果那么好,差点就真成了。” “妹妹你可悠着点吧……” 没想到都有个孩子在身边了,意欢还是这样,感觉随时都可以抛下一切走人。 也不知道永珹交到她手里,到底能不能拉住意欢。 “姐姐的计划,妹妹明白,只是觉得太慢了,趁机加速一下进程。” “皇上突然驾崩,那事情才多呢,你以为前朝那些老臣重臣是什么好应付的东西,如果上下一心向着皇权,皇上也不会时时头疼了。” “妹妹就是看着草原风大,怕皇上寒了身子。” 曹琴默只能笑着摇摇头,问嗑瓜子的意欢: “皇上现在如何了?” “身子倒是可以,不过可能因为丢了脸面,所以皇上心情不好,谁都不让靠近。” 意欢差点笑出来,连忙喝茶掩盖, “对了,那两个蒙古嫔妃,你打算安排在哪?皇上还没有定位份。” “塞到颖嫔宫里联络就是了,偏殿还有三个,又不是住不下。” “也是,她们没准感情好呢。” ———————— 皇上远离女色好久,一直专心处理政务忘记这次丢脸的事件,后宫一直冷落了好久,几个小妃子还哭唧唧地跑到曹琴默这边哭诉。 这下得派华嫔出马了。 她先找来了华嫔,问了一下她最近如何。 华嫔笑着说: “劳驾愉贵妃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只是免不得思念皇上。” 的龙种。 华嫔自从把消息传给了傅恒大人,傅恒大人脸色就没好过,趁着圆明园大家都乱糟糟的时候告诉她好好听从愉贵妃的指示,并且叫她传消息给曹琴默明确傅恒本人和富察一族都欠愉贵妃一个人情。 她自然是会对愉贵妃忠心,就是总是担心愉贵妃不信任她。 人警惕也是理所当然嘛,就是有点伤了华嫔的小心脏。 但直到某一天,傅恒大人告诉她,无论曹琴默什么计划都支持,但如懿必须交由他处置之后,曹琴默才慢悠悠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很大胆,真的,华嫔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样容易诛九族的计划。 其实大胆已经不足以形容曹琴默了,但这种东西也是可以随便宣之于口的吗? 还是说曹琴默终于把她当自己人了? 一时之间华嫔不知道是应该先震惊,还是先害怕,还是先欣喜。 但都不重要,她就是为了怕嫁得不甘心才自愿入宫的,傅恒大人开的后门,曹琴默也拉了她一把,谁对她好能让她以后生活顺风顺水,皇帝都给得给她让路,早日当上太妃去行宫享受悠闲富贵生活,这难道不好吗,少走几十年弯路。 但先决条件是得有个孩子。 所以这次曹琴默找她来,她大概是知道要做什么的。 “妹妹这次要辛苦了,皇上因为秋狝不慎跌落马下,觉着丢脸,所以一直不肯见人,现在大概也只有妹妹可以近身了。” “那……要是近身后……” 曹琴默知道她要说什么,微微一笑,许诺道: “之后一个月,都将是你独宠,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妹妹多谢贵妃姐姐!” 第97章 劝太后 华嫔上赶着去皇上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但谁叫她身后有曹琴默呢,叫她去宝华殿祈福,一直都在守株待兔。 皇上这几日心神不宁,一直以为是自己过于放纵以至于遭到祖宗报应,每次都要人守在宝华殿外自己进去待着坐一坐,安心一会。 可这次他进去,看到层层蔓纱里一个女子在那虔诚地祈祷。 “信女富察氏祝愿吾皇身体康健,国泰民安。” “信女誊抄佛经三百本烧给佛祖,愿佛祖保佑吾皇一生顺遂。” (其实就几本,有诚心,但不多) 皇上尽管知道富察已经去了,跪在那的是华嫔,眼里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皇上一直站在帘子后看华嫔做完了这一切,又是写心愿,又是摇签筒,摇不到上上签就一直摇,直到出了上上签才松了口气。 然后把心愿条绑在签上,供奉在佛祖案前,一个人悄悄从后门走了。 但是后门也守着侍卫,华嫔和那个侍卫大眼瞪小眼一段时间,才让开了路,小声地说: “恭送华嫔娘娘。” 幸好这个人是傅恒大人交代过的,不然自己就得翻窗出去才能了无痕迹了。 翻窗太不雅了,这不好。 华嫔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景仁宫,心里也有点忐忑不知道这招能不能奏效,但是愉贵妃也说这招前朝的时候还蛮奏效的。 说是帝王心都一样,看到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女子,还和自己早死的爱人容貌相像,再心如磐石也会感动的。 但愿这次愉贵妃说的话行得通吧。 宝华殿内,皇上走到供桌前,拿起那个扎着布条的上上签,拆下布条打开来看,里面还是一段真挚的祝祷,皇上捏紧了布条,心里怎么能说不宽慰呢? 他跪在神佛面前,心里说琅嬅……是你吗?是你在那劝我上前走一步吗? 人总是这样,一直觉得向前看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往往会忽略掉身边的人,直到那人不在了,才会突然想起来以前的好。 寻求无果的他于是摇着签筒,掉下来一个签,他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上上签。 这样更坚定了皇上的想法,皇上放下了心里的重担,纵然差点马上风又如何,总有人不会背后议论自己,比如愉贵妃,比如华嫔,比如舒妃。 皇上自信地出了宝华殿,吩咐进忠道: “去叫华嫔来。” “嗻。” 宝华殿的供桌上的签筒无人在意,谁又能得知,这签筒里全是上上签呢? 华嫔被召了过去,具体说了什么曹琴默也不感兴趣,反正总算是有所回暖,其他小妃子也不至于来找她诉苦了。 华嫔这几日来陪伴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和皇上好好恩爱缠绵,皇上本就上头,见到故人之姿每每都要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也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华嫔查出了有孕。 华嫔也顺理成章成了华妃。 浓烈的既视感又来了。 曹琴默感觉自己额角抽了抽,她抚平自己躁动的额角,叹了口气,也只能安慰自己。 还好,还好,这个华妃不会太张扬跋扈。 华妃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感觉终于可以放松一会了,和皇上在一起可不轻松,又要哭又要演才能把他哄得服服帖帖。 但皇上也确实精力不济了许多…… 但那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只要保住这一胎就好。 能不能平安保得住很难说,皇上为了重振雄风,这几天解开心结又重新开始召见嫔妃,曹琴默跟个老黑奴一样待在养心殿批,看着他们上书天下太平。 受不了了。 龙榻她都叫进忠看过了没有暗格,床底下的砖也没有异常。 到底能放哪呢? 难不成真揣兜里? 还是她太心急了,等皇上重病一次过后才知道要立储? 但到那时候还来得及改吗? 曹琴默思考着,手上没停,这些天她已经练出肌肉记忆了,反正都是千篇一律的话她也就回个千篇一律的“阅”。 “奴才给娘娘请安。” 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陪在皇上在启祥宫的进忠来到了养心殿,曹琴默让他起来,问: “进忠公公,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回娘娘的话,太后在闹绝食,皇上让您去慈宁宫帮忙看看太后。” “不会是因为准噶尔的事吧?那老太太也真倔强,打完了接回来不就行了,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皇上生气。” “是是是,自然是没有娘娘您深谋远虑……” 进忠笑眯眯地应和着曹琴默的话, “娘娘,恕奴才多嘴一句,这几日太后因为思女心切损了心脉,正喝着药呢。您呀,可得悠着点,慢、慢、劝慰。” “多谢进忠公公提醒,本宫记下了。” 曹琴默脸上淡然的笑差点嘴一咧就变成嘲讽,好在这么多年下来表情管理还算不错,她忍住了。 嗯……让她想想……什么样的措辞,能不惊扰到这个老太太呢? ———————— 慈宁宫内,白蕊姬和陆沐萍胆战心惊地跪在太后面前手上捧着菜品,若竹和几个嬷嬷在太后身侧说: “太后请用膳。” “哀家没胃口,拿下去。让她们举着做什么,是要威胁哀家吗?” “奴婢不敢。” 若竹微微一笑,丝毫不怕太后的样子,她不卑不亢地递给太后一双银筷子,说, “还请太后用膳,免得浪费了娘娘们一份心意” “啪!” 筷子不出意料地被打掉了。 若竹收回手,心情不是很美好,好不容易脱离了一个,皇上又把她塞到这边来,指名道姓要她看着太后不要把手伸太长。 这业务她熟,从前就是干类似的。 钱也跟以前一样多,宫外弟妹也是可以自立门户了,她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在这也不憋屈,基本上除了太后就她一人独大。 但是她心慌。 她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皇上砍了。 其实吧,放她出宫也不是不可以,她都能接受,可是她人名根本没出现在名单上。 她是御前的人,本来就是独立于名单之外的,愉贵妃哪能记得茫茫人海中的那一个若竹呢。 若竹是心里含泪,面上还装着跋扈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地撒手往后退了一步,说: “既然太后不愿意用膳,那就只有娘娘用心服侍着了,把饭菜都撤下吧,娘娘们何时劝得太后用膳,再一同享用吧。” 一般情况来说,太后不吃,她就会分给下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来点。 太后是倔,可是年龄大了啊总是会有点怕死,只有感觉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才肯喝一碗粥,然后白蕊姬和陆沐萍也能喝一碗粥。 这可把白蕊姬和陆沐萍都害惨了,敢怒不敢言,天天哀求太后用膳,可太后就是死犟不用,最后嘴皮子磨破了都不行,再到现在她们直接不说话,安安静静“等死”就好。 菜撤下,她们也能退下了,这怪脾气老太谁爱伺候谁去,尤其是白蕊姬当初是为了一生荣华富贵才为了太后进宫,没想到捞不到富贵不说,还得被关在慈宁宫天天受气。 她为了太后都把后宫人都得罪光了,谁会为她求情,她也没有孩子,皇上也不会顾念着她。 白蕊姬退出主殿,本来白净的小脸变得暗沉瘦削,一点精神气都没有,陆沐萍倒是心大,一直撺掇着白蕊姬去后厨偷点东西吃。 对,太后绝食这段日子,她们都是这么干的。 若竹也知道,反正太后不知道就行,她也没想刻意为难这两个人,皇上反正也没交代,就当没看见。 “愉贵妃娘娘到!” 宫外太监高声唱道,除了慈宁宫主殿的人以外,所有人都来到了门口,跪迎愉贵妃。 如今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是愉贵妃大权在握,若不是出身问题,没准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 皇上对她也颇为宠爱,后宫的事基本不插手,由着她的性子来,养心殿议事也是人尽皆知。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若竹,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你还好吗?” 曹琴默这次弄出来的阵仗很大,基本上就是贵妃最高规格的出行仪仗,乌泱泱一群人走来,再加上坐在轿子上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她。 身上的东西从头到脚无一不是精品,有皇上赏的也有她叫人打造的,为的就是这一刻能够声势浩大的展现出来。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权利。 她由人扶着下轿子,弯腰扶起了若竹。 若竹看见这张“亲切”的脸都快哭了,这是什么感觉,家的感觉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切都好。” “那就好,本宫听闻太后最近不肯进食,所以想来看看,不知可还方便?” “太后刚让人撤了膳呢,这会应该在喝药了,请随奴婢来。” 若竹是觉得愉贵妃来带她脱离苦海来的呢,她受伤的小心脏总算得到了一点点慰藉,天天要在太后面前装威风她是真怕折寿。 万一皇上不念旧情把她砍了怎么办。 也有可能是下毒,也有可能是白绫。 越说越可怕,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前途一片灰暗,她之前还指望出宫抬旗啥的,和弟妹在京城做点生意养老就好。 现在就是,就是自己再年轻十岁嫁给皇上也不一定能抬旗啊。 这日子过不了一点。 她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走进去,曹琴默看到这个动作,眯了眯眼,笑了笑。 若竹直接旁若无人走进去,就看到太后一手端着碗离了十万八千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汤匙伸着脖子用嘴够药喝。 这样滑稽的动作在若竹进来的时候定格,她眼神犀利地看向门口,就看到了愉贵妃,这个让她想得抓心挠肺的人。 “愉贵妃?!”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祥康金安。” 曹琴默给太后行了礼,若竹草草行礼就退下了,她还赶着去吃饭呢,除了皇上谁都别想打扰她吃饭。 “哼,你来做什么?你也来做说客,还是说你要帮哀家劝皇帝?” 太后仿佛天生就和愉贵妃磁场不合,看见她就没好脸色,直接就不看她。 曹琴默见她不叫起来,自顾自就站起来,坐在了一旁,嬷嬷立马端上来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贵妃娘娘见谅,宫里只有陈茶。” “无妨,陈茶的味会让本宫想起来还是贵人的时候,很是亲切。” 曹琴默撇去微不可察的茶沫,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那些嬷嬷,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和太后说些话。” “奴婢们告退。” 嬷嬷们走了,太后也没心情喝药,看着自娱自乐喝茶的曹琴默,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后别着急,慢慢来,可别伤了身子。” 曹琴默放下茶杯,笑着说, “太后应该还不知道吧?兆惠将军围困准噶尔,即将就要攻破了。” “什么?!那,那哀家的恒娖……” “嗯……皇上好像……并不关心这些呢。您应该也了解兆惠将军的勇猛,准噶尔叛乱多年,视大清于无物,此次终于能出口气,将军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建功立业又能泄愤的好机会。” 曹琴默笑眯眯地给太后介绍着兆惠将军,在太后几乎要打人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说, “屠、尽、全、族,也、难、以、泄、愤。” 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去和亲的长公主呢? 第98章 太后倒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呢?!” 太后感觉胸里一口气喘不过来,捂着胸口看着曹琴默,曹琴默好像忘了刚才讲的话,喝着茶说: “还请太后宽心~好歹端淑长公主是为了大清和亲,兆惠将军也不是什么冷血之后,定会让长公主安然回乡的。” 但是以哪种形式回乡,那就不知道了。 百年基业即将完成,谁还顾得上这个。 打完这一仗,入驻紫光阁,这个荣耀可比要费心费力护住一个公主来的大。 (紫光阁:是武举的检阅地,暗含了武力震慑的政治意味。后来乾隆将紫光阁扩建为功臣阁,纪念为国家开疆拓土的功臣,陈列功臣画像和相关战史。这些画像进行陈列的同时,还有乾隆的200多首诗,西征将士的得胜灵符和缴获的兵器。乾隆还在这里举办宴席宴请外藩和蒙古部落,以达到心理威慑的效果。) 太后如何不知道呢? 可她就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为了大清和亲,如今还不能好端端的回来。 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接受不了的。 “你来这就是冷嘲热讽的吗?有你这样做妃妾的吗?” 太后因为长时间没好好吃饭,空腹喝药,导致现在腹部隐隐作痛,眼前发黑,她努力握着扶手瞪着曹琴默, “你作死。” “臣妾是关心太后呢,太后这样不用膳,岂不是伤了皇上的孝心,皇上也食不下咽呢。” 皇上在启祥宫确实顾不得吃饭…… “不过太后,您放心~若是长公主荣归故里,皇上必不会亏待她的,毕竟你们是‘亲’母子,不是吗?” 曹琴默的舒心此刻达到了巅峰,她一边笑着,一边说着伤人的话,看太后被自己气得喘不过气来。 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此刻她面部麻木,嘴唇颤抖,意识逐渐模糊,口角歪斜,眼看着就不行了。 “太后,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才能颐养天年啊……” “您最爱的如懿已经失宠关在了宫里,没有她,您又该怎么搭救自己的女儿呢?” “你!你……大……大逆……” 大逆不道都说不出来,太后从口中喷出一口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来人,太后思女心切,晕倒了!” 叶心连忙高呼道,等了一会才从殿外涌进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太后抬到后面去,这里没有随行太医只能叫人去太医院请。 这期间曹琴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他们去把太后处理好。 “茶有点凉了,叶心,你换壶新茶来。” “是,娘娘稍等片刻,奴婢特意带了你最爱的西湖龙井,去给您泡上?” “好啊,去吧。” 叶心去泡茶了,身边没人跟着,她无聊地想要挠挠脸,想起来自己脸上的香粉贵得很,又忍住了。 为了今天这一幕,曹琴默的身上打扮可是各种意义上贵重的很。 其实她自己都不认同现在的太后居然是以前的甄嬛,但凡现在太后有点脑子,都不会想着去自己儿子的后宫里去搅浑水,尤其这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 如果真的是甄嬛,她和甄嬛说不定还能处成一对好婆媳。 嗯……但其实概率好像也很低的样子。 看看太后那个样子多半已经被她气到中风了,之后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正这么想着杜太医从宫外匆匆走了进来,见到曹琴默连忙给她行礼笑着说: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杜太医最近觉得如何?” “回娘娘一切都好,一切都顺,多谢娘娘提拔。” 杜太医别提有多开心了,当上了一个官儿,还可以号令自己底下的太医。 因为自己是女性,所以大多数嫔妃若是有点儿头疼脑热的都愿意找自己去,给的赏钱还不少。 除非实在是忙不过来或者是皇上找她前去,才会让其他的太医代替她去。 但有些症状她们是实在不好对男性太医诉说的,碍于男女大防,男太医也不可能对一个嫔妃做细致的检查。 因此只能对杜太医说,检查起来也比较轻松。 不少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病,被杜太医医治了之后,大部分人自然对她赞不绝口。 皇上自然也知道,那他对杜太医也会更加的信任。 一方面是因为总从自己的嫔妃口里听到,另一方面她之前开的补药都不错,让皇上感觉精力充沛,而且没有后遗症。 太医院里资历越久的太医反而不敢下药,皇上便觉得他们无能,训斥了好几次。 “太后好像是中风了,你仔细看顾着点,让太后好好安享晚年才是。” 曹琴默说,递过来一杯热茶, “先喝口茶缓缓吧。” “微臣多谢娘娘。” 杜太医自然听出来了曹琴默的意思,自然也不急,左右中风本来就很难治,而且也不是她擅长的,多开点温补的药物就是了,别过早崩逝打乱了曹琴默的节奏。 她现在可是愉贵妃娘娘一手提拔的,自然要向着愉贵妃娘娘,生同衾……啊呸,荣辱与共。 这杯热茶还不容易能入口,杜太医喝完,才向曹琴默行礼: “微臣先去看看太后的状况。” “去吧。” 不出曹琴默所料,这太后急得中风了,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口角歪斜,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再加上心脉受损严重,这会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眼看着好像就要走了。 杜太医又叫了好几个老太医过来一齐扎针灌药,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只是从原来的半瘫变成了全瘫。 这真不能怪杜太医,她又不擅长这个,为此她还请了几个有资历的过来一同诊治呢。 得知这个消息,若竹白蕊姬陆沐萍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面对太后了。 若竹和白蕊姬都想着以后不用面对太后了,陆沐萍很高兴自己能正常吃饭了,简直是好事一件。 曹琴默也准备退场了,去看看皇帝顺便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只是当她坐着轿子刚要离开慈宁宫的时候,白蕊姬冲过来拦在了面前,说: “愉贵妃,我们能谈谈吗?” “玫妃妹妹,本宫觉着……应该没什么好谈的吧?” 曹琴默对玫妃印象都不深了,印象里她争宠挺卖力,又爱得罪人,就连她假孕陷害如懿进冷宫,她都是叫阿箬去搭了一把手。 除此以外,她对两人之间有没有联系还真不清楚。 或许是贵人多忘事吧。 (忍不住要笑了,自己现如今也能被称为贵人。) “愉贵妃娘娘,臣妾之前听从太后指示多有得罪,娘娘大人有大量,不妨听听臣妾一言?” 白蕊姬太想出慈宁宫了,她也想像舒妃一样受皇上恩宠,她到处打听也打听明白了,舒妃是和愉贵妃一个阵线才能获宠。 舒妃能做到她为何不能呢? 美貌她又不差,琵琶……哼现在皇贵妃缠绵病榻,又弹不了只有她是皇上一手调教的。 得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热切的眼神看着曹琴默,曹琴默怎么不懂她的意思。 只是这样的人为了荣华富贵没有底线,之前是太后的人,现在又想讨好她,之后如果皇上给她什么好处,没准又把其他东西给抖落出去,风险对于曹琴默来说也太大了。 她又不是赌徒。 但……也不是没有利用价值。 “妹妹蒙皇上恩诏,在此尽孝。如此盛宠,就连本宫也羡慕万分,所以啊,妹妹要尽心竭力地侍奉太后,等太后殡天,皇上会念着妹妹的好的。” 曹琴默认为自己讲的已经很明白了,意思就是太后死了,她就能出去了。 可白蕊姬睁着眼睛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 “愉贵妃娘娘这是不愿意搭救臣妾了?” “……” 不行,不能气,要有气度。 曹琴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笑着再强调了一遍: “妹妹,你好好照顾太后,太后‘殡天’之后,皇上自然会挂念妹妹照顾之情。” 她特意加重了殡天两个字,不信白蕊姬听不出来,她要再说明一点估计这会都进天牢了。 此刻曹琴默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这样的人……真的能成功吗? 会不会反手把自己给卖了。 白蕊姬思考了许久,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跪在地上,说: “臣妾多谢愉贵妃娘娘提点,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太后,直至太后殡天。” 终于通了,再不通……算了,不提这种伤心的事情。 坐上轿子回了承乾宫,换好衣服,才去了启祥宫。 启祥宫里皇上倒是不在了,问了她们,她们说皇上去了长春宫,说是要一个人待一会。 长春宫,长春宫…… 长春宫! 对哦,曹琴默这才想起来,藏东西的地方可不止养心殿,还有长春宫。 自从孝贤皇后走后,长春宫就成为了祭奠的灵堂里面供奉着孝贤皇后的灵位, 皇上命人保留长春宫孝贤皇后居住时的原陈设,凡是她使用过的奁具、衣物等,全都保留,一切按原样摆放。 并将孝贤皇后的画像、生前用过的东珠顶冠和、东珠朝珠供奉在长春宫,每每皇上思念成疾的时候都会进去坐一会,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再想到永琏的“琏”有继承之意,长春宫,值得一搜。 因为不起眼加上长春宫不需要她去打理,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很多,这会想到,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启祥宫和长春宫之间的宫门早已被拆除,因此都不用绕路,直接来到了长春宫,让进忠通报一声。 她缓步走进殿内,皇上坐在桌子前,对面墙上是孝贤皇后的画像,他举着酒壶一杯一杯喝着,闷声不响。 曹琴默走上前,跪下来,眼里含泪地说: “皇上,臣妾无能,劝不动太后,太后她……中风了。” 第99章 太后薨 “海兰啊,你先起来吧,朕不怪你,太后自己转不过弯来谁也没法帮她。” 皇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酒杯,他醉醺醺地说着,曹琴默擦了擦眼角的泪,才站起来拿过酒壶给皇上斟酒。 皇上又喝了一杯,笑呵呵地说: “海兰啊……你知道准噶尔寄来了投降书吗?朕看见了但是没有同意。” “臣妾不知,臣妾只知道皇上做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 “是啊,朕的决定永远都是对的……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朕……是正确的。” 皇上不知为何悲从中来,趴在桌子上无声哭泣,曹琴默假装没看到,坐下来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陪在皇上身边。 她轻声细语地说: “皇帝自然是圣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国百姓,如今民富力强,自然离不开皇上的辛劳付出。” “是啊,是啊,朕真的做了很多……” 皇上抬起头,红着眼伸手抱住了曹琴默, “只有你和孝贤皇后才了解朕。” 不光了解你,还能了结你。 皇上只是醉了又不是傻了,曹琴默当然不能承认这件事,只是不好意思地说: “皇帝,臣妾何德何能能与您的发妻孝贤皇后相比。臣妾……只是待在皇上身边久了,才能了解一点罢了。这点微末道行,皇上可别嘲笑臣妾。” “……” 皇上没说话,只是更加抱紧了曹琴默,曹琴默差点被勒得翻白眼,还好,皇上很快就松开了,才问起太后的事: “皇额娘身子如何了?” “思女心切,又急火攻心,杜太医说血气上脑才造成中风,现如今玫妃和陆贵人都在身侧侍疾。” 曹琴默又假装擦了擦眼泪,说, “臣妾无能,没法劝住太后。太后一直想要见皇上,臣妾想着皇上正忙就宽慰太后,没想到太后就……” “太后也是性子急不怪你,她达不成目的就会一直犟在那里,纯粹是自己气自己造成的,你有什么好自责的,倒是你,有没有被吓着?” “承蒙皇上厚爱,臣妾还好,只是担心太后的身子状况。” “太医已经医治过了,让人好生照顾就是。” 皇上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曹琴默, “你也好好休息。” “是,臣妾知道了。” ———————— 皇上走后,只留下曹琴默一个人在长春宫。 因为她说要祭拜孝贤皇后所以打扫这里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春然他们几个守在门外,叶心陪在曹琴默身侧。 曹琴默看着孝贤皇后的画像,想了想,还是拿起三炷香点燃了插在香炉里,继而去看看周围有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枕头里,床板,地砖,甚至是香炉桌下面,都没有。 两个人累得差点直不起腰来,叶心给曹琴默揉着腰,说: “娘娘,您年岁大了,悠着点吧,奴婢害怕。” “叶心,要是别人说这话我都要把这个人拉下去打板子的。” “那奴婢说的是实话嘛……您慢点,有什么要搜的地方交给奴婢来看。” 叶心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一个东西,指着它问曹琴默: “娘娘,您说这个有没有可能呢?” “哪个?” 曹琴默抬头,赫然看到了挂在那的悬匾“敬修内则”。 在一众暗沉沉的器物里面显得分外白净,纸张都没有发黄,还是皇上刚登基不久小高闹着给六宫制作的悬匾。 自己宫里那块因为经常见到已然不在意了,她也理所当然地忽视了长春宫里这块。 毕竟哪有人藏东西都是藏在相似的地方的。 真是失策了……自己也太想当然了。 “那你去看看,小心点。” “是,娘娘。” 还好悬匾不高,端个凳子就能摸到后面,叶心摸了摸,果然摸出来一个匣子。 “娘娘,您看……” 曹琴默在想刚刚自己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匣子没有锁,但是有锁扣,怀疑是上过锁但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打开了。 她打开匣子,露出了里面的圣旨。 摊开圣旨,这个圣旨看着有些年头了,里面还写着二阿哥永琏继位。 看来二阿哥出了那事之后正大光明匾后面圣旨已经拿掉了,这边估摸是为了孝贤皇后一直没取。 很好,最起码找到了地方。 曹琴默卷好圣旨放回匣子里让叶心放回去。 接下来,就应该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 皇上的身体一直就这么不好不坏的,阿箬那边皇上让人给她换了熏香,没多久就怀有身孕,启祥宫两个答应也有喜,颖妃也被查出来怀有身孕。 这接二连三的有喜让皇上高兴不已,虽然年龄大了啊总是忧虑,但嫔妃接二连三有喜说明他还可以,杜太医的药膳很有效果。 只是偶尔会力不从心,头晕乏力,胸闷气喘,夜半惊醒,噩梦盗汗而已,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皇上把这一切归咎于年龄大了,自己平日也很少去御花园走动,只想赖在养心殿里批折子,要么去后妃宫里用膳。 不得不说,曹琴默当初为了照顾新来的妃子,怕她们水土不服安排的厨子来自五湖四海,每个宫里都不一样,口味都不同,皇上一想起来就会让去到宫里和妃子一同用膳。 按理来说,那些新来的也入宫许久了,厨子也可以回到御膳房或者赏些钱送出宫。 也不知道曹琴默是故意的,还是忘了这茬,总之皇上现在还是很满意的。 纵然可以叫御膳房做一桌满汉全席,可皇上年纪大了偏偏喜欢朴素又好吃的家常菜,配合着厨子自己制作的佐料和酱汁,每天口味都不重样。 最重要的是还热乎。 以前的菜等进忠一个一个验过再试毒菜都凉的差不多了,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次直接让进忠进保去厨房全程看着,一直到端上桌,每道菜都由妃子先吃第一口,这样就相当完美了。 就可怜了御膳房有些可有可无,现在唯一的业务就剩下慈宁宫和翊坤宫了。 真是轻松又痛苦。 接下来就是更好的消息传来,前线兆惠将军不但几乎灭了准噶尔全族斩下了多扎尔的头作为献礼,还成功救回了端淑长公主,但长公主已经怀孕有月余,不用想也知道是多扎尔的孩子。 此刻正在回京的路上,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皇上自然是高兴,连忙吩咐下去安排好公主府,等着端淑长公主入住。 同时慈宁宫那边发力,太后快被白蕊姬气死了,本来曹琴默也是好心把消息递给慈宁宫让太后宽慰。 没想到消息恰巧被白蕊姬拦住了,一阵添油加醋告诉了太后,太后还没缓两口气,就被恒娖有孕给气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脉像和呼吸都很微弱,一直伸着头,看起来想出去,却被白蕊姬挡住: “太后是想去见端淑长公主吗?” “啊呃……恒……娖” 太后嘴角流出口水,说话也不清楚,白蕊姬说: “皇上吩咐了,命端淑长公主留于准噶尔整顿部族呢。太后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 太后都这样了,还是见不到自己女儿一面,自己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就连侍疾也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说话,偏偏留了这么几个人。 太后眼角划过一抹泪,心中钝痛加剧,她睁开眼脖子动了动,朝白蕊姬眨眨眼。 白蕊姬还以为她有什么临终遗言要交代,太后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自然放下戒心,凑上去,说: “太后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尽管说,臣妾肯定满足您。” “……” “啊啊啊啊!!!” 白蕊姬尖叫了一声,捂着流血的耳朵,太后满嘴都是血嘿嘿笑着,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够不到,不然她肯定把白蕊姬耳朵咬下来。 “你这个……疯婆子!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要落到这种地步!明明我事事听从于你什么好处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 白蕊姬火气一把冒了上来,她最宝贝的就是她这张脸,她还等着出去复宠呢,怎么可以有残缺的耳朵。 她一把抄起棉布枕头死死地盖在太后脸上,太后有挣扎奈何多日病痛折磨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没过多久,就失去了生息。 白蕊姬怒火过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松了手,她慌里慌张把枕头扔到一边,颤抖的手伸到鼻子下,试探了一下鼻息。 没了,真的没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白蕊姬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最后连滚带爬地从窗户翻了出去,跑回自己住的偏殿,假装无事发生。 等白蕊姬走后,若竹才从太后床对面的小佛堂里面出来。 自己是什么体质,为什么总能看到劲爆画面。 若竹已经被如懿磨炼得宠辱不惊了,这也算是进步吧。 不过,也幸好愉贵妃娘娘提醒过,白蕊姬行为有异在她面前疯言疯语的,总担心太后的安危,拜托她稍微严加看管。 没想到居然真的出事了。 愉贵妃娘娘神机妙算啊。 还误传消息,要不是她忙着打扫佛堂,也不至于消息跑到了白蕊姬手里还曲解了气死太后。 此事还得交由皇上定夺,她就不参与了。 手有点痒想写个记录了。 嗯……那就写……玫妃娘娘一进去,太后就薨了,具体情况无从得知,只听着守在外面的下人说里面发出了激烈争吵声。 等恒娖到了京城,才得知太后已经走了三月,白蕊姬因为悲痛万分给太后殉了葬。 原以为自己回京还能看皇额娘一眼,没想到一回来就是物是人非,她连皇额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皇上为了恒娖一直把棺材停放在慈宁宫,等恒娖回来祭拜自己的皇额娘再下葬。 恒娖挺着肚子趴在棺材上哭了许久,被身边侍女拉着才不至于出事。 皇上不忍看到这一幕提前走了出去,留下杜太医和曹琴默陪在长公主身边。 杜太医端着的盘子里有一碗安胎药,一碗落胎药,她等恒娖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说明了两碗药,才问: “长公主殿下,您看”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恒娖闻着药味,双眼无意识看向远方,手不自觉地摸着肚子。 她舍得,也不舍得。 自己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自然是不想要这种人孩子,每每都能想起自己的无奈与苦楚,和被逼续嫁的羞辱。 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她不能拿这个去定这个孩子的未来,即便生父是一个…… “长公主殿下,皇上并没有逼您做出选择,准噶尔已灭,您依旧是大清的长公主,是大清的功臣。这孩子的名号也永远是端淑长公主之子。只是现在月份小还好,可若是月份大了,那时候落胎恐会有生命危险。” 曹琴默开口面带担忧地说, “皇上与臣妾也是有孩子的,自然懂得长公主此刻的心情,所以一切都由长公主做主。” 愉贵妃,她在回京的路上一直听过这个名字,说她是如何受宠,如何温驯,如何温柔善良,处理果断做事妥帖。 可看着愉贵妃的眼睛,就知道不是她绝对不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温柔善良之人。 固然也真有担心的成分在里面,可更多的是审视,她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自己这个回答好像很重要,一旦答错,她就会失去价值。 恒娖思索了一会,突然外面进忠唱道: “皇上起驾!!” 声音之大似乎是为了刻意提醒殿内的人皇上要走了。 皇上急匆匆去和兆惠将军商量准噶尔的后续了,关于边疆扩张,驻守人员,还有每年贸市都要考虑。 长公主看了一眼太后的棺材,又看向盘子里的两碗药,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关切的曹琴默。 她抿了抿唇,说: “我……不要这个孩子了。麻烦杜太医多多费心。” “臣,领命。” 杜太医回去准备更好的落胎法子。 她再抬头看向曹琴默,曹琴默的审视也消失了,什么情绪也没有了,但即便是这样,曹琴默也勾唇笑着说: “长公主圣明。” “愉贵妃,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想知道皇额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100章 端淑长公主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可听不懂。” 曹琴默才不想从自己嘴里告诉长公主呢,她俩感情又没好到那种地步,直接推脱掉,万一她向皇上反手卖掉自己,那她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 她转过身看向钮祜禄氏的牌位,淡淡地笑着说: “当时臣妾也只是接到消息去看太后而已,场面一片混乱,具体情况臣妾无从得知。” “您是摄六宫事的贵妃,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臣妾所得皆因皇上,还望长公主恕罪。” 那便是有隐情不愿意说了,恒娖皱了皱眉,她也不是没看出来,一个妃子无缘无故就给自己的皇额娘殉葬,这根本不合理。 说是来这照顾太后,实际上是监视吧? 有利用价值就好生哄着,没有利用价值就丢掉。 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如今愉贵妃不肯说,那便是她的筹码还不够大,若要找出真相只有愉贵妃能办到,自己调查,不但容易打草惊蛇,还容易被愉贵妃拿捏。 自己身子不便,小产后坐月子又要一段时间,这期间无论是消灭人证物证不要太容易。 偏偏此刻自己手里没有人。 “愉贵妃,我刚回京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但长公主一个承诺,也应该够重了吧?我可以在皇额娘灵位面前发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任何事都可以。” 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什么她都可以付出。 恒媞妹妹也远嫁了,按照皇额娘的性格怎么可能舍得,而丧礼恒媞妹妹居然不能来,这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她必须通通得到答案。 “长公主殿下还是慎重为妙。” 曹琴默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 她就在等,等长公主抛出最大的筹码。 承诺算什么,承诺还可以反悔呢。 “长公主,时候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要回去和永琪吃饭去了,还得去把接生嬷嬷都安排到有孕的妃子宫里。 还得在外面为杜太医招收女学徒,虽然太医院里也有一些,但总归是打下手的,学起来也费劲。 杜太医天天念叨着,但太医院里就她最擅长妇科,确实得发扬光大些,老太医碍于男女大防问诊都得斟酌再三,以至于延误了病情。 她刚要走,恒娖有些着急,脑子里面极速运转这个愉贵妃到底要什么。 突然灵光一现,她说: “愉贵妃,只要你告诉我答案,以后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配合你。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长公主言重了,对了,要不要来承乾宫用膳?今日做了一桌时新京城的菜品,长公主要不要来尝尝?” 这便是同意了。 恒娖总算松了口气,她有些疲惫,身子也有些重,扯了扯嘴角,说: “那便去吧。” 两个人乘着轿子来到金碧辉煌的承乾宫,随处可见贵重器物,这时候恒娖才注意到,曹琴默耳朵上戴的是东珠,头上的是镶丝玛瑙嵌金的钿子。 这么一比,宫内的奢华也算是普通。 来到用餐的地方,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看了过来,给曹琴默行礼: “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永琪,这是你端淑姑姑。” “给端淑姑姑请安。” “快起来。” 恒娖看着这样乖巧的孩子,很难想象这居然是愉贵妃的孩子,外面有嬷嬷还牵着一个女娃娃过来,女娃娃走路摇摇晃晃的,一把扑到了曹琴默怀里,口齿不清地喊着: “额,额娘~” “哎~璟曦,来额娘抱抱,哎呦重了不少呢。” 曹琴默抱的这一下差点扭到腰,她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把璟曦抱到腿上。 “给娘娘请安,给长公主请安。娘娘,公主今日胃口可好了,待会娘娘可不能再让公主吃了,撑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一个嬷嬷,怎么能这么对贵妃说话。 可看曹琴默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笑着点点头说: “嬷嬷辛苦了,你先下去吃饭吧,待会公主要午睡了再带回去。” “奴婢多谢娘娘。” …… 恒娖有些不太理解,但这个孩子,确实可爱。 “长公主您先用膳吧,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歇息就去祭拜了太后,您肯定累坏了吧。” 下人给恒娖盛了一碗汤,她喝着汤,是很久以前的味道,眼圈瞬间就红了,她远嫁准噶尔后已经很久没有再尝到这样的味道。 草原上的风太大了,大得磨平了她本该有的棱角和骄傲。 她学会了如何处理部族间的事,如何面对勾心斗角,甚至她可以从中挑拨离间,引起内乱。 可她最想念的,还是皇额娘在时,抱着自己哄着喝的汤,吃的菜。 每日每日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每一次迁徙都是烈日狂风,皮肤变得粗糙暗沉,手也不再像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 每次寄书信报平安,只是想让皇额娘安心,不要再为她担忧。 她受苦受委屈都无所谓,只要大清太平,皇额娘能安度晚年就好。 可如今大清太平,她的皇额娘却走了。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曹琴默注意到她的情绪,笑了笑,也不枉费她找了以前照顾恒娖的老嬷嬷打听她曾经喜欢吃什么。 御膳房的厨子正愁没有用武之地呢,一听说是端淑长公主要用膳还想吃以前的口味,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问师傅的问师傅,找菜谱的找菜谱,才做出这么一桌子菜来。 看起来是不错,可以赏御膳房的人了,很用心。 也难为他们也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就是无用武之地了。 等皇上走了就好了。 用词严谨,要叫驾崩。 这一桌饭让恒娖慢慢品吧,让她回想起以前。 曹琴默抱着璟曦,不让她伸手拿东西吃,除非哪个菜是璟曦没吃过的,才让她吃一小口。 永琪安安静静地吃饭,总感觉两个孩子倒过来了,明明安静的应该活泼,活泼的……算了活泼也好,总比温顺的逆来顺受要好。 用完膳,永琪又被叫到养心殿去协理朝政,璟曦也到了睡觉的时候,嬷嬷把孩子抱下去。 恒娖也收拾好了情绪,她看着愉贵妃,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为什么要做这桌菜,为什么要照顾她的感情? “长公主,臣妾也是母亲,能理解太后和长公主,只是臣妾总是担心,有所顾虑,多有得罪,还请长公主见谅。” “无所谓,我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没了皇额娘,这辈子也就待在公主府了。” “长公主先别灰心,长公主不是想知道太后是怎么走的吗?臣妾可以一一告知,只是……还望长公主保守秘密。” 第101章 平定寒部 恒娖在回公主府的路上,引路的太监用尽溢美之词夸赞皇上对她的用心,打造了这个公主府。 她还有点恍惚,从愉贵妃口里听到,是皇上安排了人把太后软禁了起来,又派妃嫔去害了她。 就是因为当初恒媞妹妹远嫁和皇上争吵而后又因为她的事和皇上意见相左? 可慈母之心,皇上不能体会吗? 他也是皇额娘的孩子……也不是亲生。 最后,愉贵妃还叹了口气,说: “其实臣妾也不图什么,此事实在是涉及阴私。臣妾只是想长公主殿下保守秘密不要让皇上知晓,您只是一个长公主空有名号,无权无势。 可臣妾也有女儿,若是自己的女儿和亲路途遥远,回来艰难,臣妾能体会到太后的心情。那便是再难,也想赌一把,万一就能……哎呀,时间不早,长公主请回吧。” “那个提出,让恒媞妹妹远嫁的妃子,在哪?” 恒娖听完曹琴默的话,问道。 “长公主若是想见她,那不行。皇上也将她软禁在宫中,吩咐了谁都不允许见,长公主见谅。” 现在如懿可是曹琴默重点保护对象,闲杂人等都退散,一个长公主算什么,能比上领班军机大臣傅恒吗? 现在她要保证如懿活着,容佩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她也管不到,换了几个身强力健的嬷嬷日夜照看,银子给够,让如懿能半死不活的活着别生病就行。 最起码得撑到新皇登基再去死才好。 长公主阴沉着脸走了,曹琴默想着怎么好像好多人都是阴沉着脸从她宫里出去的,这样不太好啊。 自己这宫里如此金碧辉煌,应该每个人笑着进笑着出才是。 长公主回去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留下了孩子,不管如何,这个孩子她有用,若是落胎那她才真的一无是处。 为此她还特地上了一封陈情书,给皇上说明,并表示准噶尔剩下了那么丁点儿人和周边部落都会听从大清的安排。 准噶尔部落现在也只剩下一些妇孺了,强壮的基本上都被兆惠将军和傅恒砍掉,也只有几个被抢来的男人才不反抗,丢下武器乖乖投降。 现如今,恒娖还是准噶尔名义上的可敦,当初就是她出面安抚好那些剩下的人,告诉他们只要归顺大清就不会滥杀无辜,兆惠将军和傅恒也省了很多力气。 周边都是给准噶尔提供支援或者听从于准噶尔的部落,除了反抗最激烈的寒部以外,其余都自愿归顺。 寒部也不出意外的被兆惠将军杀了个干净,本来还算硬气的部落,兆惠将军的马踏破他们防线的时候就立马跪下求和,并且愿意献上自家公主以表诚意。 可这个公主是有夫之妇,献给皇上,那真是有点…… 兆慧和傅恒说了这件事,傅恒慢慢绑着手上的绷带,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想说寒部投降,并且献上珍宝和公主?” “正是,要我说直接干掉首领和公主就完事了,可……” “那边这样做吧,我听人汇报这公主还有个丈夫叫寒企,别漏了他就是。皇上那边我来说,兆将军只管上阵杀敌就是了。” “……嘿!我都忘了你傅恒是什么名头了,好,那本将军去去就来。” 兆惠将军乐得直拍大腿,拿着剑喜滋滋地跑了出去,招呼人准备去寒部。 傅恒绑好绷带,活动了一下,感觉无碍才走出营帐。 “大人。” 门口的士兵看到傅恒立刻绷直了身体,傅恒背着手心里数着时间,没一会一脸喜气的兆慧提着几个头走了过来,伸出血淋淋的手就想拍傅恒的肩膀,傅恒直接侧身闪过。 “嘿!我说傅恒你可真不厚道。” 兆慧要不是手里提着人头,肯定要把巴掌拍到傅恒身上留下几个血手印才算完,但人头还不能丢,他只能站在那干瞪着眼。 傅恒掸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说: “刚换的衣服,别弄脏了。” “打仗还这么穷讲究。” “这几个头是?” “哎,你看看,这是寒部首领的,这是他女儿的,这是那个叫什么……什么企来着的。” “正好,我已经把寒部归顺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回去了,这几天收拾整顿一下,准备回京吧。” “可是我们今天才把寒部打下来……你什么时候传的书?” “半个月前吧,这快马加鞭一个月也就到了,再回来也是一个月,时间刚刚好。” “傅恒,不是哥哥说你,你这胆子可真大,就这么信赖我啊?” (补充:兆慧1708年,傅恒1722年。) “一个小小寒部你要是拿不下,那还叫什么将军,把这将军名号给我就是了。” 两人配合打仗多年,怎么能不了解对方,一个知道他的勇武,一个知道他的智谋,两人用心心相印来形容都不为过。 虽然兆慧一开始真看不上他。 是,他傅恒出身名门,进入朝堂短短七年就能成为一品大臣,还有个当皇后的姐姐。 他兆慧又不差,他是满洲正黄旗乌雅氏的人,自己如今的地位是靠打边疆一步一步攒出来的,他在打仗的时候这傅恒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可金川之战久攻不下,他当时是兼领户部侍郎督办粮运无人敢贪污,可将士士气低迷居然只有两人勇猛精进,其余人都萎靡不振,甚至瞒报虚报各军所用军需,气得他直接上书告知皇上,要求派人来解决此事。 于是,傅恒就来了。 他倒不是瞧不起,可心里总是不得劲,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懂什么叫打仗吗? 可偏偏,他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署理川陕总督的身份,亲自督师三个月攻下金川险碉数座,那金川土司莎罗奔等因久战乏力,畏死乞降。 真是个废物!(指莎罗) 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可看到那小子受伤自己一个人在那绑绷带又觉得可怜,那些士兵看傅恒天天冷着一张脸纵然心中敬畏也不敢上前,只有兆慧扔给他一瓶金疮药,说: “这个,皇上赏的,效果最好。” 这时候,傅恒才抬头,看向兆慧,然后又低下头说: “多谢户部侍郎。” “咱们一个户部的,自然要多多关照些。” “……” 这小子又不说话了,兆慧心想,这小子不会打仗的时候也哑巴了吧? “户部侍郎,这些月来,你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大清再辛苦又如何。” “其实此次前来,是我毛遂自荐。” “……?” 兆慧以为他是皇上关系户派来蹭军功的,可是这表现也着实让人大呼过瘾,兆慧恨不得自己在城墙上射箭配合他。 “你不奇怪?” “呃……人贵有志向,老弟你打的很好啊。人总得为点什么嘛……” 兆慧敢说自己奇怪吗? 人家关系户可比自己硬多了,但老弟就这么顺嘴秃噜出去了。 傅恒站起来,脸上难道露出来点笑,他说: “当然是我想要军功,想要实绩了,我想要堵住一些人的嘴,但是不能用暴力,那便只有打仗了。” 兆慧作为行军之人自然百分百赞同这个观点,立马应和道: “就是,他们文臣治的天下还不是我们打下来,天天就喜欢对我们指指点点,要不是皇上在我肯定一拳把他们牙打掉。” 两人莫名其妙一拍即合,傅恒其实也想去和士兵一起喝酒,但不知道该如何做。 兆慧干脆直接拉着他去篝火堆旁边喝酒,傅恒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酒碗,面露为难。 “喝,为了平定金川战事,大家一起干了!” 兆慧早就微醺了,搂着傅恒的肩膀嚷嚷着,其他士兵也高举着酒杯,大声喊着干了,然后哐哐下肚。 傅恒:…… 算了,随波逐流吧。 第102章 我叫曹琴默 曹琴默自然也看到了陈情书,皇上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她,问她怎么样。 她能怎么回答,只能说: “长公主和亲多年,却仍然记挂着大清与皇上,甚至要把孩子生下来。可见长公主是如此眷念故土。” “是啊,当初和亲也是不得已,朕……又何曾想失去一个妹妹。” 皇上手握着一个金蝈蝈笼,这玩意她倒是听皇上介绍过,是恒娖小时候的最爱,本想还给她,可恒娖却说自己大了,小时候的东西,已经不是她喜欢的了。 遣妾一人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这话,她在前朝就听得了。 又哪里是舍不舍得呢。 既然派了她去,就多给些奖赏好好安抚,而不是一边说着愧疚,一边把她推出去。 曹琴默没接话,淡淡一笑,手拿起笔给奏折继续写朱批。 皇上照旧把曹琴默搂在怀里,由着曹琴默摊开奏折念给他听,然后由他口述,曹琴默根据他的话把东西写下来。 现如今,曹琴默可以经手所有的奏折了。 她从来不发表意见,只等着皇上说。 哪怕皇帝一时兴起给她详细解说了一遍,曹琴默表现的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 皇帝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天下,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朕都给你说的这么细致了,你还是不懂。” 懂了,那也不能告诉你。 “皇上你就饶了臣妾吧,这些弯弯绕绕如此之多,臣妾哪能懂啊。” 曹琴默眼里含着泪委委屈屈地说, “臣妾就是皇上的手,皇上可别再说有的没的了,再说臣妾可就不写了,皇上自己写去吧。” 说罢,曹琴默作势要丢掉笔,手却被皇上握住,皇上也没恼,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得意感: “你啊,不过是不过是说你两句,你还发上脾气了。好好好朕不说了,再说朕的小手可就要被气走了。” 嘴上说着小手,皇帝自己的龙爪子也没老实,揉了揉曹琴默的手: “朕的小手可真软啊。” “……” 忍耐,曹琴默,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曹琴默把头撇到一边,假装害羞的样子,手想收回来却被皇上牢牢握住: “皇上~臣妾还要帮你批折子呢。” “好,朕的小手说什么是什么。” 皇上这才松开手,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曹琴默,这么多年过去了,更添成熟风韵,也没有了以前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是皇上自己养成的娇花,皇上怎么看都很满意。 想到这,皇上突然开口,说: “璟曦现在也有三四岁了吧,朕给她拟个封号,如何?” “皇上,可是,璟曦还小,如何能成婚呢?” “谁说一定成婚了才给封号,你帮朕批折子,朕肯定要给你奖赏才是,恩……就封和硕和柔公主如何,希望她也能像你一样温柔体贴,璟曦就是太活泼了些,要是咱们五阿哥和他妹妹调个性子就好了。”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这……臣妾不知道该如何……(抽泣)多谢皇上恩典,臣妾无以为报。” 曹琴默跪下来直接哭着谢恩,把皇上给整不会了,想要起身还有些费劲,在榻上坐直都能感觉到头晕目眩耳鸣,歇了一会才好,连忙把曹琴默拉起来给她擦眼泪,说: “哭什么。朕说了,是嘉奖,这些年你恪守礼仪,关爱后宫,管理有度,本就是你该得的, 若不是你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朕也没别的法子了。还有咱们五阿哥,就先做个贝勒,等以后再赏。” “皇上对臣妾太好,臣妾惶恐。臣妾怕这一切都是做梦。” “做梦?好吧。进忠!” 皇上又开始召唤进忠,进忠走进来,皇上说: “去拿空的圣旨来,朕要亲自下旨。” 然后转头对着曹琴默说: “朕亲自写给你看,总不算做梦了吧?” 进忠拿来了空的圣旨,趁着皇上书写,他和曹琴默对视了一眼。 曹琴默看着皇上写圣旨,一侧是汉文,另一侧是满文。 原谅曹琴默原来没接触过这个,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圣旨是怎么书写的。 因为是两份不同的圣旨,所以皇上书写了两遍,曹琴默注意到开头的第一个字,必须写在右上角第一朵祥云上。 皇帝也是仔细看了看才下笔写,最后从他让曹琴默从自己书桌下面的暗格拿出玉玺,盖在了圣旨上,这才算生效。 就是写了这么点字,皇上都感觉到疲累,丢下笔就靠在了曹琴默的肩膀上: “这下,你可信了?” “臣妾多……” 曹琴默本来还想跪下谢恩的,又被皇帝拦住了,皇上摆摆手,说: “朕有点累,让朕靠一会。” “是,臣妾遵命。” 圣旨由进忠收走,给内务府布置任务去了,既然封号和爵位都定了,是时候安排府邸了。 华妃生下来一个九阿哥,取名永珏。 没过多久,那些有孕的妃子陆陆续续生了孩子,启祥宫里一个十阿哥永璟,和一个公主,阿箬生下了十一阿哥永瑜,颖嫔未足月早产生下了公主。 颖嫔甚至因为是女儿被恪常在好一顿嘲讽,气得两人大打出手,颖嫔还没出月子呢,因为鞭子不让用,直接上手揍,导致本来就早产虚弱的身子直接大出血,宫人叫来了杜太医才算完。 本来皇上还挺高兴自己新添了阿哥,公主,结果就听到了这事,不禁恼怒这蒙古来的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如今准噶尔已经平定,也不需要她们了,皇上直接让进忠抱走了颖嫔的孩子,把她们都关在宫里,让她们好好反思。 可怜颖嫔才生下孩子几日,都没怎么全须全尾地看过孩子,孩子就被人抱走了。 她怎么哭闹都没用,往往在床上挣扎的时候杜太医直接灌了一碗安眠药就安静了。 这小公主就交给了舒妃养育。 舒妃:他是不是忘了我身边还有个四阿哥? 估摸着也不是忘了,就是忽略了。 四阿哥平时不声不响的,就窝在了储秀宫里面,皇上也从来没有刻意打听过,就跟死了一样。 虽然是颖嫔的孩子,但舒妃也好好接受了,只是未足月就生产难免体弱些,带过来的路上吹了点风就发热,半夜啼哭,也叫人好好照顾了。 能平安长大就好了。 多子多福是皇上一直以来的期盼,他可不想像先皇一样只有六个阿哥三个公主,九子夺嫡都凑不了零头。 如今孩子都一个个平安诞下了,他自然喜不自胜,又召幸了那些没有坐月子的妃嫔,希望能有更多的孩子,来兴旺大清。 可惜……这会老天爷没有眷顾皇上。 皇上……中风了。 舒妃甚至目睹了全程,当然她也很想知道一个被灌了九寒汤的人,为什么也要陪在皇上身边。 画面不方面描述毕竟少儿不宜,总之是之前在木兰围场的事又重演了,皇上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半个身子都瘫了,原本的精神气一下子被抽空,整个人躺在床上,感觉无比困顿。 幸运的是,皇上没有口角歪斜症状比太后轻多了,饮食方面不用担心,纯贵妃舒妃慎妃一直轮流照顾。 曹琴默则去了趟小高那,小高眼见着是更加虚弱了。 但是她听到好消息,眼睛还是亮了。 “没想到就我这个身体,还真能拖到现在啊……” “往年就你宫里炭火拿的最多,太医留了三名天天看着你给你开药,吊着你这条命,皇上那边可是只有一个杜太医。” 曹琴默想笑但是笑不出来,靠床的桌子上还摆着饭菜,但是小高如今是一口也吃不下,吃一点就吐得厉害。 “拖那么长时间,也算是尽力了……咳咳咳咳!!” 小高难受地咳了咳,咳出了一口血,擦了擦嘴角,眼里含着泪, “只是放不下我的孩子……要是当初没生下他们,我也就不会这会还要操心了。” “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天下父母不都这样吗?你当初下决心要生孩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不是还有我吗?” 曹琴默拿出手帕递给小高,自己蹲下来把地上的血迹擦掉,小高看着曹琴默,突然说: “其实……我那时候做的梦,不只是知道海兰为什么会成为格格……还有后面如懿成为了继后的画面……” “皇贵妃……” “我呢……咳咳咳闲着也是闲着,躺在床上像是看话本一样看过去,突然发现一直跟在如懿身边的就是海兰,可如今你却让如懿关在了翊坤宫里。你……不是海兰,对吧?” 小高不会绕弯子,但也有可能,这是小高绕过的最大的弯子了。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曹琴默,抿了抿干涩的唇,但她也是真的好奇。 她看到的画面里,海兰就是如懿手底下最忠诚的人,所有如懿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只要如懿一个眼神,海兰也会拼了命拿到献给如懿。 就像一条忠心耿耿的护卫犬一样围在如懿身边,坚决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谁敢多嘴一句,海兰都敢冲上去咬人。 可如今……曹琴默这幅样子和海兰简直大相径庭,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周围没有下人,外面也是自己人守着,曹琴默想了想,再三斟酌下,在小高紧张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笑着说: “皇贵妃娘娘聪慧。” “你……” 小高还想问更多,但是被曹琴默捂住了嘴,曹琴默说: “我来自哪是谁并不重要,皇贵妃娘娘还是好好养病才是。” “可是我……” 小高模模糊糊地说,她拽着曹琴默的衣袖摇了摇,可怜巴巴地看着曹琴默, “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告诉我吗?咳咳咳咳!!” “皇贵妃娘娘……” 曹琴默看着小高又吐出了一口血,然后眼神还是可怜兮兮的,闭了闭眼,才说, “我……原也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秀女,在前朝做了个曹贵人,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只是……算是我自作聪明吧,原以为没了压着我的华妃,我可以一路走到贵妃为我的女儿谋一个好前程好夫婿,可最后却因为被先帝母子忌惮不知不觉地死了。” “曹?你原来姓曹?” “是呢,我叫……曹琴默。” “琴默……难怪我一开始不喜欢你呢,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人害怕。” 小高好像恢复了精神,还和曹琴默有说有笑的。 孩子有了托付,皇上也快走了,小高心底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再也撑不住了。 她拉着曹琴默的手,看了又看,才说: “你这双手,就不是弹琵琶的手,原也想教你弹琵琶的,可是事情纷杂,生下孩子后,我再也拨不动琴弦,这又何尝不是琴默呢?” “不过……咳咳曹琴默我真的谢谢你……咳咳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不会生下孩子,也不会……活到现在……咳咳”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在我高曦月心里,你就是顶顶好的人,你帮我完成了心愿,我……” 高曦月眼角流下泪水,她感觉逐渐消失,眼前走过一幕幕,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能紧紧抓着曹琴默,可得自己力气也渐渐减少,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抓不住曹琴默。 曹琴默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高曦月脸上扬起了笑,她说: “谢谢你……如果……我也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一定……要成为你的华妃……帮……帮……” 高曦月最后一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好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握住了曹琴默。 我就要成为那个华妃,帮帮那时孤立无援的你。 就像你现在,帮了我许多。 也许我脑子没有你好使,没有你聪明,可是我最会听话了。 曹琴默,有缘再会吧。 因为你,我了无遗憾。 第103章 圣旨 皇贵妃薨逝,内务府那边备下的东西也有十几年了,常年换新,这会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曹琴默现在不想看到皇上,烦得很,但小高还没有谥号,只能去看看皇上。 恒娖这些天也经常来看皇上,给皇上喂药送补品,下人担心补品里面有什么就和曹琴默汇报了一声,曹琴默过目一遍,无非就是什么鹿鞭,人参之类的补气血的好东西,只不过皇上现在虚不受补,越补越虚罢了。 到底是公主一片心,曹琴默命人好好煎药,都送给皇上喝,她就当做不知道。 她来到养心殿,屋内一股难闻的味道,光线昏暗,纯贵妃守在龙榻旁边手里转着佛珠在念经祈福。 见着曹琴默,她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见着曹琴默,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 “你来啦?” “请皇上节哀,皇贵妃娘娘……病逝了。” “皇贵妃薨了?” “是,请皇上为她拟谥号,好让臣妾去操办丧仪。” “皇贵妃以前也算是娇俏可人,生了孩子后竟也变得沉稳,会弹琵琶……那便是慧贤二字吧。” “臣妾谢过皇上。” 曹琴默谢完恩,起身就走了,完全不顾皇上有没有喊她起来。 皇上也没反应过来,但只当是曹琴默因为皇贵妃逝世心情不好。 毕竟这宫里谁不知道,曹琴默和皇贵妃感情好。 从前就是在一个宫里生活了很久,即便是后来两人住得远,也会隔三差五见一面。 后来皇贵妃身体不好,就数曹琴默最上心,后面掌权,更是细细照料,事事上心。 如今皇贵妃走了,更难过的自然是曹琴默。 反正皇上躺床上半死不活的管不到,不如就按照皇贵妃最高规格的丧仪来举办(简而言之就是敦肃皇贵妃的丧仪)。 曹琴默吩咐下去,本来就打算按照这个仪程办,东西也是一早准备好的,自然快速。 永璐和璟璃都先接到了自己宫里叫人照顾着点,自己盯着慧贤皇贵妃的灵堂进度。 这期间皇上连曹琴默的影子都没见到,噩梦盗汗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接连噩梦导致他有些分不清幻觉和现实,总觉得有人要害他,经常费力地喊进忠进来守在他身边,搞得进忠足足有半个月没有睡好觉。 兆慧和傅恒班师回朝,军机处和养心殿就是前后门的关系,连皇上面都没见到。 皇上也叫人过来给了封赏,就让他们回去了。 兆慧也是真累了,摆摆手说自己年龄大了,朝着养心殿行礼跪拜,让进忠把自己的请安折子交给皇上后就回了自己的府邸。 傅恒一直没走,他想祭拜孝贤皇后,但后宫外男不能擅自入内,所以要等皇上回复。 过了一会,进忠过来告诉他,皇上给了他一个时辰的时间待在长春宫,时间到了就要走。 时间也足够了,他本来是想着有军功就有底气帮着孝贤皇后,可没想到他才出去多久,孝贤皇后就走了,还是被人害死的。 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进忠领着他来到长春宫,长春宫表面上看不见其他人,等傅恒走进去,看到孝贤皇后画像前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举着香。 是愉贵妃。 傅恒稍微回头瞥了一眼外面,听脚步声进忠并没有走,而是守在了门外。 面前的曹琴默笑了笑,说: “傅恒大人,我们很久没见了。” “给愉贵妃娘娘请安。” “请起吧。” “愉贵妃娘娘怎么在此处?” “自然是来祭拜孝贤皇后,傅恒大人难道不是吗?” “是。” 傅恒看着她,这个人比以前还要捉摸不透。 “皇上病了这么些日子,疑心病也重了,除了本宫,其他人他是一个也不见。” 曹琴默把香插在香炉里,自顾自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傅恒, “傅恒大人能进这儿,还多亏了本宫呢。” “微臣多谢愉贵妃娘娘,也祝愿愉贵妃娘娘……得偿所愿。” 傅恒知道她做的事,两人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他只想要如懿,其他的,只要不伤国本,他都可以无所谓。 他可以忠君爱国,前提也是君主值得信赖,如果常常为了一己之私随意安排,那这样的君主,即便是有才干,也会伤了底下人的心。 曹琴默跟他说话也费劲,她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直接叫人传信就是了。 “傅恒大人,此次见面,本宫就是想问问你,继位的圣旨摆在何处?” “自然是正大光明匾……” “不,本宫说的,是另一份……” 曹琴默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问, “皇上身边那份,傅恒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傅恒抬头看着曹琴默,曹琴默转头看向了孝贤皇后的画像。 “愉贵妃娘娘,您真的觉得五阿哥可以继位?” “这不是傅恒大人该过问的,还是说傅恒大人根本就不知道?” “……在那块悬匾之后,娘娘恐怕很早就知道了,特意问微臣是为了试探对吗?” “傅恒大人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曹琴默从悬匾后掏出一尘不染的匣子,笑眯眯地递给傅恒, “傅恒大人,本宫才疏学浅,请傅恒大人过目,告知本宫答案吧。” 如此大不敬的行为,看得傅恒心里都一震,他伸出手打开匣子,露出了里面圣旨。 圣旨里面清清楚楚写了,五阿哥永琪即位。 即便是傅恒知道曹琴默和皇上的字很像,可也能看出来细微差别,可如今,这字,就连傅恒也看不出来差别。 连他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皇上写的,还是她曹琴默写的。 可他不敢赌,他知道猜曹琴默一早知道了位置,但这圣旨的防伪标记一般来说只有一些心腹忠臣才知道,他扫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错漏。 他定了定心神,才说: “愉贵妃娘娘神机妙算,微臣自愧不如。” “是皇上格外恩宠永琪呢,生病期间皆由永琪代理朝政,傅恒大人若是心有疑虑,不妨多接触接触。” 曹琴默也不怕傅恒怀疑,就是她写的怎么了。 这继位的自然是立贤立长,她的孩子又聪明又博学,如何当不起一个皇上。 皇上没偷着乐就不错了,她没随便想扶持一个人上位灭了大清已经是她希望大清太平盛世能持续一段时间的善良。 ———————— 皇上越来越疑神疑鬼了,渐渐连进忠都不可信,他总觉得进忠脸上的笑是不怀好意的笑,而那些侍疾的嫔妃也一个个不怀好意,一个个都盼着自己驾崩呢。 “愉贵妃呢,叫愉贵妃过来!” 大半夜吵吵嚷嚷的,简直不让人睡觉。 曹琴默刚把永璐和璟璃哄睡着,就听到进忠这样说。 她说: “皇上这几日,是不是病越发重了。” “是呢,就连奴才都不能近身,一身冷汗都擦不了,这几日好像又染上感冒了。” 进忠嘴上说着无奈,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笑。 “……去看一眼吧,叫杜太医来一碗安眠药来,也不用多精细,量大就行。” “嗻。” 曹琴默来到养心殿,皇上睁着眼睛,满头大汗,直到看到曹琴默才稍微心安,他急切地拉着曹琴默的手,说: “海兰,你看看朕,朕是不是真的老了?那些人趁着朕生病竟然想谋朝篡位,实在是其心可诛!海兰你替朕砍了他们!把他们都砍了!” “皇上,他们怎么敢呢?皇上威严犹在,他们怎么敢动那个心思,而且前朝还有五阿哥帮您看着,后宫还有臣妾呢。” 曹琴默拿着手帕给皇上擦汗,好声好气安慰着,皇上攥得曹琴默手都痛了,他还是有些神神叨叨,总感觉有人害他。 曹琴默才懒得哄,直接一碗安眠药灌下去,让皇上安然睡眠。 曹琴默抽回手甩了甩,老了力气还这么大,疼死了。 “进忠,好好看着皇上,每天都要喝药。” “是。” 后宫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那些孩子,妃子一个个都闹挺。 第二天她去了永寿宫里阿箬抱着孩子看到曹琴默,笑了出来,说: “给愉贵妃姐姐请安。” “最近怎么样了?” “娴贵人倒了,还有了孩子,这天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我很满足。” 阿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有孩子,还是个小阿哥。 不管怎么说,都是开心的。 没有什么自己比敌人过得好这件事更让人开心。 就是娴贵人还活着有些碍眼。 “给愉贵妃请安,给慎妃请安。” 惢心牵着自己的孩子念苪走了过来,她听闻愉贵妃来了连忙给她们请安。 自从江与彬暴毙了之后,惢心干脆就留在了宫里在阿箬身边帮衬着,就跟以前一样伺候着阿箬,阿箬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主儿,也算轻松有空带着孩子。 李玉照顾惢心也很上心,经常帮忙带孩子会送孩子小玩意,念斌见着李玉也会开心地喊声李玉叔叔。 这般劳心劳力,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李玉对惢心的情意。 “惢心,起来吧。” 曹琴默说,她看着这个小女孩,笑了笑,问惢心: “这是念苪吧?都这么大了。” “多谢贵妃娘娘挂念。” 阿箬身边跟着李玉,李玉看着惢心的眼神也不一般,根本就藏不住。 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惢心也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感情,只能拿出多多的谢礼,但是她也知道这不足以偿还李玉的心意。 李玉一直没有说过,他就怕自己的情意打扰到了惢心,惢心视而不见,却一直很难心安理得。 “阿箬,你以后做了太妃,想过去哪里养老吗?” 曹琴默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她,阿箬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说: “自然是去行宫了,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才好。” “惢心呢,惢心也要跟着去吗?” 曹琴默转头看向惢心,惢心愣了愣,江与彬的府宅还在京城,她自然舍不得,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对江与彬的感情是如何,可江与彬待她那样的好。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有些犹豫: “还是想留在京城的。” “家中没有男人,迟早会有人盯上你的。惢心,为了孩子,你也得考虑一下。” 阿箬关心地说,然后意味鲜明地看了一眼李玉。 李玉身子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惢心也意识到了,立马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歧视李玉,这么多年照顾下来,有时候她都忘记了李玉是个太监。 可是她觉得这样对不起李玉,她不能把李玉当成替代品,当成工具,即便他是个太监。 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曹琴默看他们还有好一会磨叽,拍了拍阿箬的手让她好好上上心把两个人安排起来,自己又去忙了。 过了几天,是舒妃前去照顾,进忠又来报,说: “皇上惊厥抽搐,太医院换了好些药,针灸也不见好。贵妃娘娘快去看看吧?” 进忠难过地都要笑出来了。 怎么这么大的人还能惊厥抽搐,真是没救了。 不会是他们光顾着灌安眠药忘记喂治病的药了吧? 哦……她好像是忘记吩咐了。 算了,不重要。 等她去看皇上的时候,舒妃无聊地玩着护甲,看到曹琴默脸上才带着点笑: “愉贵妃娘娘。” “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说他的诗写的不如我家大爷,而且没有审美罢了。” 舒妃没了在皇上面前柔弱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在床上全身只有眼睛能动的皇上,朝他翻了个白眼。 皇上也被气得直翻白眼,他指望曹琴默能给他出气狠狠责罚舒妃,没想到曹琴默却说: “妹妹可别气坏了身子,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妹妹养呢。这也就是这边都是咱们的人,要是被人知道了被捕风捉影,弑君的帽子扣下来该怎么办?” “姐姐心思缜密,我是万万比不上了,只想着解气了,不过还好还给他留了一口气。” “妹妹也累了就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那妹妹就先告退了,姐姐慢慢玩。” 舒妃摆摆手,她原来是想一把火烧了她和皇上的,可是自己现在有孩子,况且他们两个殉情(?)感觉都有点便宜了皇上。 所以就改成了嘴上气死皇上。 皇上的眼睛瞪的溜圆,红血丝布满眼球,曹琴默端起药,坐在皇上身边,笑着说: “皇上,这些年的膳食,可还满意吗?” 第104章 驾崩 “……” 皇上说不出话来,只能更加用力的瞪着曹琴默。 曹琴默嫌碍眼,拿了个擦过的抹布盖在他眼睛上,说: “皇上可别这么看臣妾,臣妾害怕。” “……” “臣妾忘了皇上不能说话了呢。” 曹琴默语调一如既往,可偏偏皇上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得意。 他想问的问题太多太多了,可是他说不出话来,眼睛被挡住,全身都动不了。 “皇上一定好奇吧,自己的身体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让臣妾想想该从哪说起呢?毕竟时间太久了,臣妾自己也忘了。” “大概……是皇上第一次喝鹿血酒的时候吧?” 鹿血酒? 他第一次精力不济的时候,舒妃曾经为了他去割新鲜的鹿血命人制作的,他那时候喝的还蛮开心。 “当年玉氏那个贡女给的药,还有皇上您上次差点马上风的蒙药,一直都给您用着呢,是不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呀?” “然后杜太医给您开药方。皇上的身子是不应该下猛药的,不过谁叫皇上您是急性子呢,所以就都选了见效快的药,不过嘛……缺点也很明显,药效过的也很快,所以您隔三岔五都要喝一碗。” “至于您这几年爱吃的羊肉和豆酱,两者正是巩固痼疾的良药呢~” “其余的臣妾就也不便多说了,所谓药食同源相生相克,皇上这些年辗转于各个宫殿享受各地美食,可还尽兴?” 皇上愤怒地想吼出声,可他全身都动不了,脑子隐隐钝痛,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曹琴默揭下来自己眼前的抹布。 看到了另一只手拿着毛笔,面前不知道谁搬过来的桌子,桌子上皇上清清楚楚看到摊开了一张空白圣旨。 “!!!” “皇上肯定还想着让谁继位吧?不如……就像以前一样,由臣妾代劳吧?” 皇上想去抢夺曹琴默手中的笔,可实在是有心无力,他眼睁睁地看着曹琴默边写边念,写下来自己的儿子永琪登基。 这个女人果然也觊觎皇位! 写完停笔,可还有满文要写,皇上想到自己还没有教过曹琴默写满文,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企图嘲讽曹琴默。 可曹琴默想都没想,直接写了上去。 “皇上应该也知道吧?臣妾很爱学习,而且是皇上最得意的学生。” “怎么可能不会区区满文呢?” 她已经通过傅恒确认了自己写的遗诏没有问题,就算傅恒说有问题她也能糊弄过去。 皇上嘴角溢出一丝血,很明显被气出内伤了。 曹琴默合上圣旨,交给进忠藏到正大光明匾后。 进忠什么时候也被这个女人给收买了?! 怎能如此不忠不义! 进忠看到皇上瞪着他,他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示意他随意。 然后进忠朝他啐了一口,拿着圣旨就跑了。 皇上这下是被彻底气晕了。 等再睁眼的时候,面前坐着的是恒娖。 恒娖手里抱着安年,给皇上看,说: “皇上您看,这是臣妹和准噶尔的孩子,臣妹不求安年以后有多大抱负,能安稳度过人生就好。” 皇上还有点欣慰,可是恒娖话音一转,说: “就像臣妹对你的希冀一样,我只希望皇额娘过得安稳,纵然皇额娘想要插手后宫手伸到了前朝,可她也是您的额娘是养母,是一手把您推上皇位的,皇上您为何就这么不放过皇额娘?” “……” 皇上想说不是他干的,是那个白蕊姬擅作主张,可这样不体面的事不能对外宣扬,所以他杀了白蕊姬给太后陪葬,这难道还不够吗? 更何况那白蕊姬还是太后的人,怎么可以怪到他身上? 他很委屈!!! 可是看着恒娖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他也很对不起她,他也没料到那白蕊姬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杀了太后。 “皇兄,还是先喝药吧。” 恒娖擦完眼泪不知道从哪端出来一碗药,这些天他都防着曹琴默,除了没有味道的白粥其他东西一律不肯吃,更别说药了。 眼见着恒娖好像原谅了自己,皇上立马费力地张着嘴,去接恒娖给的药。 他自然是怕死的,他怕曹琴默得逞,他怕自己掌握不住权力,可为什么,这药越喝越痛呢? “噗!” 皇上吐出了一口血,身上像是被瞬间激活一样痛感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抽搐。 “皇兄,这是臣妹,送您的贺礼。” 另一边,翊坤宫门口,无聊的华妃踢着翊坤宫的墙,和自己的下人聊天。 突然听到里面一声惨叫,吓得一激灵。 过了一会,就看着手提着带血的长剑走出来的傅恒。 “傅,傅恒大人……” 华妃表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小心肝微微颤抖, “您……要沐浴吗……” “身为富察家的女儿怎么连这点血都见不了。” 傅恒一甩剑的血,收剑入鞘,淡淡地点评道,然后十分有礼貌地弯腰说, “有劳华妃娘娘领微臣前去。” “请跟本宫来。” 华妃表面微微笑着,心里在爆哭。 她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她从小跟着自己的额娘在小院里活着,又不受宠爱又没有才华,也就有节庆活动才能见到其他王公贵族,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见过的最血腥的场景还是跟着舒妃去割鹿血,就没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为难她!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没有完成曹琴默的吩咐,只能明面上不为所动地走在前面。 傅恒瞥了一眼华妃,心中不由得赞许这些年在宫里有所长进,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已经能做到不动声色了。 一晃神,还真以为是孝贤皇后在那里。 傅恒在洗去身上血的时候,宫里响起了丧钟,傅恒心里数着丧钟数,确认了皇上驾崩。 旁边给他换洗的衣服上摆着孝服,洗干净他换上了孝服,直接去了军机处。 皇上的丧仪简单跳过,反正该少的礼仪一并都没少,最基本的面子给。 官员妃嫔一个个穿着白色的孝服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看起来十分情真意切。 曹琴默有点哭不出来,她站在所有人面前和皇上的灵位并齐。 她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舒妃抱着四阿哥哭,四阿哥手忙脚乱给舒妃擦眼泪。 现在四阿哥说话也不结巴了,只是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他慢慢安慰着舒妃,撑着舒妃不让她倒下。 舒妃握着有洋葱汁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又被辣到痛哭,双眼通红。 纯贵妃哭的比较含蓄,身边儿子陪着,小声抽泣着,两个儿子都是眼圈泛红。 慎妃应该是继舒妃之后第二夸张的,哭得差点晕过去都没挡住她上扬的嘴角。 华妃刚刚被傅恒那么一怼,委屈地不行。 本来哭不出来的她直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自己明明都是妃位了傅恒大人还是这样看自己,太伤人了。 颖嫔和恪常在没有被放出来,曹琴默纯粹是忘了还有这俩人了,后面想起来也没有去喊,反正没她们还少点事。 永琏被按在定郡王府里面,天天灌药,一天三次,症状稍微减轻了些也算是有力气来参加葬礼,但之后守丧倒不用他来,不然真撑不住。 永璜对自己皇阿玛其实还好,也有可能是前不久刚参加完慧贤皇贵妃的葬礼,他反而对皇上走了无感。 前不久刚和永琏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契约,只要永琏答应好好喝药,他就把绵恩过继给他。 他现在更想打永琏一拳。 但是真的打不得。 丧仪归丧仪,江山的继承人还是要定下。 但有些老臣看着操持丧仪的五阿哥,心里面明白这五阿哥就是未来的主子。 曹琴默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说: “本宫是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是什么。但皇上早把遗诏放在了正大光明匾后,这件事傅恒大人应该也是知道的。” 傅恒的额角狠狠地跳了跳,曹琴默不会还在记仇自己曾经在龙舟上怼了她吧? 这都多久的事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傅恒身上,就连兆慧看他的眼神都在说老弟你不厚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 “确有此事,不如就请诸位大臣一同见证,取下建储匣,还有一份存于长春宫内,两份一一比照。” “傅恒大人,请。” 两份圣旨拿了出来,礼部尚书拿着以前的奏折一一比照过后,确认了是皇上的字迹。 原先傅恒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皇上亲手所写,现在看来就连礼部都说是真的,那便是没错。 (你们的奏折都是老娘我批的。) 永琪便毫无疑义地登上了皇位,纵然有几个老臣跟脑有顽疾一样反对,但圣旨在那,谁还能违抗不成? 永琪初听到这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永璜和永琏两人过来给他正式行礼喊他皇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五……皇上啊,趁着你还没登基,讨个封赏,大哥这辈子没求过谁,你二哥虽然有府邸但一直没有爵位,你看……” “这事我……朕知道,皇阿玛生前就提过若是二哥成家便封为亲王,二哥可是有什么看中的女子?” 永琏连忙摆手,咳了咳,说: “臣从定郡王那骗……过继了一个孩子,也算是成家了吧。” “好,登基大典后,一并封赏。” “多谢皇上。” 第105章 登基后(完结撒花) 永琪登基,自然是尊孝贤皇后为母后皇太后,尊曹琴默为圣母皇太后。 之后的事情没那么复杂,曹琴默才懒得插手,直接全部交给了永琪自己去做。 新帝登基,那长春宫里面的灵位就该请出来放到陵园里去,傅恒自请护送,长春宫里面的东西下人都忙着收拾。 他又看到了曹琴默坐在孝贤皇后画像前,曹琴默身上已经是皇太后的服制,傅恒跪下给她行礼,曹琴默抬手让他站起来。 “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请起吧,傅恒大人。” “哀家只是来送一送孝贤皇后。” 曹琴默站起来,看着孝贤皇后的画像,不由得感慨, “你们富察氏还真是男丁兴旺啊。” “?” “本想找个富察氏的女儿做皇后,结果你们家的女儿才几岁大,其余兄弟家也没有适龄女子,看来从大清门抬进去,可真是无望了。” “……” 傅恒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 五阿哥他也略有耳闻,政治手段相比先帝来说肯定稍显稚嫩,可难得的是有一片仁孝之心,先帝最爱以仁孝治国,虽然他自己没有多少,但他偏爱永琪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后院只有一个侧福晋和几个格格,嫡福晋本想等着皇上赐婚,结果皇上驾崩了。 “皇上不是定了鄂尔泰的孙女西林觉罗氏吗?” “他那侄子仗着着鄂尔泰的名号作威作福贪纵夺官,临了还要被连累撤出贤良祠,哀家实在是怕再出个不安分的主儿把皇帝的后宫给搅得一团浑水。” “鄂尔泰的孙女微臣也见过,是个知书达理的,这倒是不用担心,倒是太后娘娘别难为了她。” “在傅恒大人心里,哀家就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 “……臣……不敢。” 曹琴默看着他憋着气还要下跪说自己不敢的时候差点笑出来,她就是小心眼记仇呢。 玩笑归玩笑,既然傅恒能说这个人不错,相比品行差不到哪边去。 她宁愿人都是纯粹的坏,也不要像如懿一样,自恃身份高贵瞧不起她人,表面上还要装人淡如菊,实际上想要的东西堪比鱼与熊掌兼得,贪多贪足,也不怕撑破肚子。 但管理后宫的皇后,必须得大气些,她都是皇后了,怎么着也不能用下三滥的手段参与。 鄂尔泰孙女受家族熏陶,但愿她以后是一个好皇后。 登基大典后,一系列封赏举措都下来。 永琏封了亲王,赐封号端。 其余皇子有爵位的就升一级,没爵位的就封个贝子。 永琪还特许舒太妃可以跟着永珹去王府居住。 意欢还以为自己能四处游历呢,结果带着小公主住到了自己的儿子府上。 永珹看着王府,不由得发出赞叹: “好,漂,亮。” “是啊,永珹可开心?” 意欢看着这景致秀丽的王府,也不知道抄的是谁的家直接就换个牌子挪用了。 “开,心。额,娘,喜……欢,吗?” “额娘也喜欢,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好不好?” “好。” “乖。” 意欢摸了摸永珹的脑袋毛,让下人跟着他到处玩玩,永珹虽然说话没什么大问题,但还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算了本来按照规矩自己就不能出去玩,如今能在王府里面,偶尔出去看看外面就不错了。 永珹还需要她,还有很多事情要慢慢教,反正时间也很多,她可以慢慢教。 永琏的王府直接就定在了永璜隔壁,因为是另起王府,所以要拆了旧址重建。 所以永琏继续死皮赖脸地住在永璜那里,甚至提议他们俩隔的那堵墙直接拆了算了,方便他以后蹭吃蹭喝。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个人。 昨天趁他不在家就把魏嬿婉留给他的绿豆糕啃了个干净,犹如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要不是永琏因为吃多了肚子痛倒在院子里被下人发现,他还不知道有人把点心全吃了。 他都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永琏还能和他嘻嘻哈哈,然后咳嗽几声。 永璜对永琏的态度已经降低到活着就行了。 伊拉里氏和魏嬿婉也有多照拂,膳食方面也由着永琏的身体来。 伊拉里氏也怀了孩子,最近身子不便,脚水肿的厉害连路也走不了。 魏嬿婉一边照顾着伊拉里氏,一边还要看着永琏不能让他乱吃东西。 永璜咧着嘴跑回来的时候,永琏还觉得他傻了吧唧的,然后就看到他怀里掏出来一封圣旨,说: “嫡福晋伊拉里氏和侧福晋魏氏诞育子嗣有功,分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和三品诰命夫人,怎么样,本王厉害吧?” “王爷真棒。” 魏嬿婉第一个应和笑着鼓掌,永璜凑到魏嬿婉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魏嬿婉看了一眼永琏,不好意思地说: “王爷,端王爷还在呢。” “哎,当我不在不就成了,我保证安静。” 永琏捂着自己的眼睛,无名指和中指岔开看他俩,永璜瞪了他一眼,指着他说: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的王府还没建好呢咳咳咳……到时候建成了直接搬过去不就成了,要是从皇宫再到这我岂不是累死。” 永琏咳嗽越来越频繁了,但还好没出血,只是走几步路就会喘几口气,如今都坐上了轮椅,他笑着说, “我想喝牛乳茶,能劳烦侧福晋去帮我到后厨拿吗?” “好。” 等魏嬿婉走后,永琏的脸上表情才稍微正经了点,问: “你这是拿什么交换的?” “你说什么呢?” “别想着糊弄过去,咱们这个皇上是老实又不是傻,你接连得了两个诰命,肯定是拿什么交换的。” 永璜收起脸上表情,摇了摇头,说: “有时候是挺想你和四弟能换个脑子的。” “哇,四弟要换到我这个身子舒太妃得哭死。” 永琏面无表情地做着捧哏,永璜说: “我就是答应了去参加征缅之战罢了。” “大哥你脑有顽疾吧?嫡福晋还有孕在身,你就跑出去打仗?” “跟着傅恒打能有什么问题,你也太小心了一看就是没打过仗。” “你打过?皇上怎么能允许你去,不行我得进宫一趟。” 说罢永琏摇着轮椅就要往外面走,结果被永璜一脚卡住直接拖回屋子里: “这件事要保密,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一去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咳咳咳咳……” 永琏气急之下咳了咳,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肺管子剧痛,好一会才缓过来,魏嬿婉也端着牛乳茶走了进来,关切地问: “端王爷没事吧?” “没,多谢侧福晋。” 魏嬿婉在,永琏不好说什么,只好用力地瞪了一眼永璜,永璜看着房梁假装没看见。 永璋见永珹能和舒太妃住一起,心生羡慕,他也想和自己的额娘住一起,可自己和皇上也不是很熟,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他没法做到像永琏一样直接开口。 纯贵太妃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想离开皇宫,更何况还有个永瑢要她操心。 华太妃慎太妃都是选择住在了宫里,等以后再去行宫养老。 下人打扫翊坤宫的时候,发现树底下有异样,挖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个不成人形的骨架,吓得那些人连滚带爬去禀告给了曹琴默。 曹琴默这才想起来翊坤宫容佩失踪了好久,没想到居然做了化肥。 真是作孽。 永琪的妃子也正式入了宫,入宫第一天拜见皇太后和太妃们。 除了一个妃其他几个都是贵人。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给太妃请安。” “都起来吧。” 曹琴默笑着说,看着她们如花一般的面庞,是真感觉自己老了许多。 “这宫里没有皇后,一切事务先交由哀家来管,等入主了中宫,哀家自然把权利交给皇后。” “臣妾等听从太后娘娘安排。” “今儿是你们第一次拜见,哀家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是有一点,以后你们再勾心斗角也好,再争名夺利也罢,永远都不要拿孩子做筏子,不要伤到孩子。当然你们最好能和睦相处,不要用些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哀家和皇上知道了必会严惩,明白了吗?”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都退下吧。” “臣妾告退。” 阿箬等这些人走后,才放松下来,累得捶了捶腰: “没想到做了太妃衣服还这么重,累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我得回去带孩子了,这孩子天天粘人呢。” 华太妃是她们几个当中最年轻的,提早养老一直都是她的愿望,如今有孩子还能安享晚年,是她最大的幸福。 “去吧。” 慎太妃也想着回去看看孩子,提前走了。 纯贵太妃拨着佛珠,叹了一口气说: “也就是在太后娘娘这,我才敢说一声轻松。皇上驾崩前我总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哪点做不好又遭训斥,现如今皇上驾崩了,我反而感觉心头一松,这每天念着佛也虔诚了许多,感觉世事纷扰如浮云,便也不再担忧了。” “姐姐开心就好。对了,姐姐可曾想过去永璋府里住着,总比在宫内拘束少些,更轻松。” “算了吧,我在这宫里也习惯了,就我这爱烧香拜佛的性子,可别把我的小孙子给熏到了。” 纯贵太妃垂眸,笑了笑, “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也是我想说的,有些人天生胆小,被欺负了也不敢说话,我在宫里没事多转悠转悠,万一就能帮到谁呢。” “姐姐总是这样想的周到。” 纯贵太妃也回去了,舒太妃才姗姗来迟。 “姐姐!” 舒妃带着永珹直接走了进来,永珹给曹琴默行礼: “给,太,后,请,安。” “四贝子请起,贝子如今说话倒是不结巴了?” “永珹只是脑子转的慢了些,说话慢慢教是没有问题的。” 意欢从来都不认为永珹脑子有问题,能学得进去,有进步,怎么看都只是反应慢了些。 “那也是舒太妃教的好啊。” “别叫我舒太妃,感觉我多老一样。” 意欢摸了摸自己的脸, “最近照镜子,眼角多出了几条细纹,我现在可是真怕了。” “美人就算老,也是体面的老去,依然美丽,何惧之有啊?况且你儿子和女儿都在身边,尽享天伦之乐就是了。” “太后娘娘倒是越发会夸人了。” 慈宁宫里面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一时间也散不去。 延庆殿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地上积着厚厚的灰。 进忠脱下了帽子,静静地跪坐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身后的门打开,一束光照进了灰暗的殿内,进忠眯了眯眼,转过身在地上磕头: “奴才给皇上请安。” 进来的人就是永琪,他身边跟着自己的太监小安子,小安子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酒壶和酒杯。 “进忠,看来你知道朕要做什么了。” “奴才做了那么多腌臜的事,想要堵住一个人的嘴,自然只有死人才能办到,奴才很清楚。” 进忠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完全不畏死。 永琪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 “你还真是情深义重。” “皇上,时候不早了,就让奴才尽快上路吧。” “……进忠,念在你如此忠心耿耿,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奴才哪敢啊,恩……不如就请几个大师,给奴才念多多的转生咒吧,奴才心急可等不了那么久转生。” 这种要求,永琪第一次听到,他想了想也无伤大雅,便也同意了,叫小安子把酒给他,进忠面带微笑,没有一丝犹豫就着酒壶直接灌了下去。 很快进忠就头晕眼花,七窍流血地倒在了地上。 朦朦胧胧间,他好像闻到了令主儿身上的香味,他看到一个穿着红萝衣裙的人,叉着腰气急败坏地骂着他。 啊……令主儿,您是来接奴才了吗? 进忠努力地伸着手,想要去牵令主儿的裙角。 在接触到裙角的一瞬间,朦胧的话语一瞬间清晰入耳,他被人揪着耳朵骂他笨蛋。 “混蛋你就这么死了?” 令皇贵妃急得都跳脚,提着进忠的耳朵说, “他让你死你就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令主儿……奴才好想你。” “滚开!滚开!没骨气的东西!” 是梦吗? 还是回马灯? 他吐出一口血,胸口的刺痛让他的意识瞬间回笼到现实,和观察他的永琪对上眼。 原来……是幻觉啊…… 算了,还是快点去投胎,没准儿还能和令主儿相…… 进忠失去了生息,永琪吩咐到: “找块地埋了,就不用丢在乱葬岗了。” “奴才遵旨。” 过了几天,永琪想去慈宁宫找曹琴默,结果却得知曹琴默去了漱芳斋看戏,说是什么想看一出墙头马上到底是什么名堂。 处理完奏折,永琪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漱芳斋,戏台子上面早就换成了八仙过海,曹琴默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由着叶心给自己喂水果吃。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永琪出声,引得曹琴默回头看着他。 永琪让那些人都下去,自己坐到曹琴默身边,委屈地说: “皇额娘,您也太悠闲了,儿臣这几天都累坏了。” “哀家也累啊帮着皇帝您管理六宫,皇帝您还是趁早迎娶皇后才是。” 曹琴默笑着递给他一碗莲子羹,永琪捧着莲子羹,小声地说: “可是皇额娘好像天天在看戏。” “……” 曹琴默转头看向凉亭外面, “今儿太阳可真大啊。” “皇额娘……朕这几日做事总怕出错……” 永琪喝了一口莲子羹,看着戏台子上的戏,曹琴默看着他,虽然长大了,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她指着台上的八仙过海说: “皇上,就像这戏台子上的八仙一样,他们第一次渡海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可他们还是尝试着去做了。皇上刚登基,有不完善的地方也是正常的,不还是有那些老臣在吗?你皇阿玛生前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你皇阿玛会听从老臣的建议再做决定。只要你摆正姿态,那些老臣肯定愿意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交给你。” “真的吗?” “您现在是皇上,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怎么可能藏私,大家都是为了大清能更加昌盛。” “好,那朕现在就去军机处召见大臣,皇额娘您慢慢听戏,儿臣告退。” 永琪端着莲子羹就跑了,曹琴默都来不及叫他,然后曹琴默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问: “皇上怎么又回来了?” “太后娘娘,皇上命奴才来拿果盘。” “……” 曹琴默看向小安子,小安子心里一颤,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她叹气摆了摆手,说, “拿去吧拿去吧。” “嗻,奴才多谢太后娘娘。” 小安子捧着果盘走了,只剩下果脯和曹琴默干瞪眼。 这孩子,跟谁学的小心眼啊。 【完】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一 【观看提醒:主打一个短平快,可能没有逻辑和脑子。】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成为你的华妃帮帮你。” 高曦月这句话都没说完,就失去了意识,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无边的黑色里摸索,直到看了眼前的一抹光亮,她跑过去一抓,手里的光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把她吸了进去。 她看着朦胧的画面,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愤恨地说: “刚成了贵人,就明着打我宫里人的主意,这以后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这谁? 谁成贵人了? 曹琴默吗? 接着,她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说: “自己管不住下人,怨不得别人。本宫看你急三火四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得有点曹贵人的安静才是。” “嫔妾眼里是容不得沙子。” 那人嘟囔了一声。 小高感觉到一阵晃动,她感觉自己走了起来,那慵懒的声音也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皇上宠她,她难免失了分寸,失着失着分寸,皇上就不喜欢她了。余氏就是这个例子。” “莞贵人还算是胆小的,她怕着姐姐,让着姐姐呢。” 一个不同于这两个人的声音响起,声音温柔里带着精明,安抚着不服气的人。 小高眼睛突然一片清明,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可这并不是她自己那双因为生病而瘦削的手,而是丰腴有韵,相当健康的手。 “娘娘……” 小高走神间,手不自觉地卷着女娃娃脑袋上为数不多的脑袋毛,看的紫色宫装的女子心里一抽一抽的,她小心翼翼地说, “娘娘若是想,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把沈贵人一举除掉,至于这个莞贵人,我们不妨再观察观察,此刻皇上正在兴头上呢。” “啊?哦,那就这么办吧。皇上宠谁,谁还能拦着不成?” 小高还没搞清楚情况,但是她看着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居然是曹琴默。 完全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她差点没认出来。(虽然小高自己也是) 要不是她这怯弱的声音跟海兰刚跟她说话的语调差不多,她差点就想不起来了。 那这是曹琴默,她是谁,华妃? 年羹尧的妹妹华妃。 可是她要是没记错,年羹尧好像被处死了吧? …… “谁被宠着是赐下椒房之宠的?这不明比着娘娘的例子吗?皇上这个月来后宫可勤着了,十有八次都是莞贵人陪着。” 旁边穿着绿色宫装的人又不服气地叨叨着,小高听的都头疼,瞪了她一眼: “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 “……” 这时候曹琴默抬起头,安慰道: “娘娘可曾见过好狗,这会咬人的狗……不叫。” “……” 这题超纲了,小高倾向于理解为曹琴默是说自己是个好狗会咬人。 这怎么能行呢,曹琴默是人又不是狗,她打发了那个人,独独把曹琴默留下。 曹琴默以为华妃是有什么任务要给她,就想着让乳母把温宜带下去,却被小高阻止了。 “曹贵人,你如今本事大着呢,何必贬低自己呢?” 这话若是由高曦月来说,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惜这是年世兰,再好的话说出来也有股子阴阳怪气的意味。 曹琴默以为华妃是在说自己不出力,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结果被小高稳稳接住,把她扶了起来。 这华妃力气倒是挺大的。 “娘娘恕罪……嫔妾……” 曹琴默颤颤巍巍地说,手里抱紧了孩子。 小高哪见过曹琴默这样子,从前在她面前颤颤巍巍,可也没卑微到那种地步。 更何况小高见过她意气风发摄六宫事的样子,看见曹琴默这个样子不免皱了皱眉,这华妃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曹琴默变成这样的人。 “曹贵人说的很对啊,莞贵人的事不着急,那个沈贵人……” 小高空空的大脑里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关于沈贵人的信息。 真是的,自己好不容易重来一回,居然什么都没有。 “沈贵人最近在学怎么处理六宫事务,娘娘手握协理六宫之权,自然应该多调教调教,娘娘可别气坏了自己失了分寸,以免失了圣心。” 曹琴默敏锐地察觉到华妃好像突然大变样,可她不敢确定,于是她大着胆子,像以前一样用皇上拉住华妃。 可小高是谁,她听不懂,她就连连点头,说: “好,就听你的吧,到时候你也来啊。” “可是嫔妾离翊坤宫远,温宜还小离不开额娘。” “那就搬过来吧。翊坤宫这么大,又不是住不下你和温宜。” 小高理所当然地说,曹琴默以为她又要使什么坏,抱着温宜紧张地说: “娘娘,就算搬过来,温宜还小,骤然换环境孩子容易生病的,嫔妾一定尽心尽力辅佐娘娘,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温宜。” 小高:…… 原来我是坏人吗? 这话怎么说不通呢? 但是曹琴默确实说的有道理,她也养过孩子,知道孩子有多脆弱要上心。 可是她只是单纯想和以前一样和曹琴默住一起。 她盯着曹琴默,沉默了一会。 曹琴默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华妃才能放过她的温宜,然后她就听到华妃说出了一句完全不符合她形象的话: “你身上衣服都毛了,还有你这头上,都是什么次等货,内务府就这么糊弄人吗?” “华妃娘娘,嫔妾习惯了,况且以嫔妾的位份……” 小高眯了眯眼,她是真不习惯曹琴默谨小慎微的样子,她摸了摸头上的珠翠,好像拔不下来,想了想,还是先叫自己的侍女颂芝过来,说: “有什么好料子吗?” 颂芝没反应过来,问: “娘娘是想要什么布料?” “就是做衣服用的布料,好一点的。” “江南织造府之前进贡的苏绣还有两匹……” “就这个,给曹贵人做两身衣服。” “啊?” 这下连颂芝都有点疑惑了,华妃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给曹琴默做衣服,难不成华妃被气疯了要培养曹琴默去争宠? 可华妃哪是那么大方的人?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二 曹琴默看到颂芝亲自来送衣服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感。 虽然颂芝对她还是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放下衣服就走了。 难不成华妃真被气昏了,想要她去帮忙把圣心拽回去? 她哄着温宜,回忆着前几天和华妃在一起的场景。 人好像是突然变了样,不是错觉,看起来就好像……鬼上身? 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个“华妃”和自己如此熟络? 曹琴默甚至想了想自己进宫以前有没有积德行善帮过谁,以至于什么人念着自己的恩情来上华妃的身来帮自己。 可惜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人。 曹琴默看着那叠衣服,拿过来闻了闻味道并无异样,展开衣服图案也没有异样,针脚里更是没有藏针,确实是苏绣以往她也只在华妃身上看到过。 这“华妃”怎就如此好心? 花钱大手大脚,看起来也是个富贵人家出身,可曹琴默的“贵人”只有华妃一个,她可没有能力再结识第二个。 看来还得试探试探,这“华妃”到底端着什么心思。 另一边,小高午膳用着正开心呢,外面周宁海一瘸一拐走进来说皇上来了。 午膳不开心了。 小高来这也有半个月了,发现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这华妃的膳食比她以前还要丰富,每天用膳都很开心,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这样忌口那样忌口,吃啥都行。 可唯独有一点,她不太乐意见到皇上。 她当然知道这个皇上是雍正,乾隆的阿玛,可是她从未想过乾隆那样清俊的容貌,是这个糟老头子生出来的。 吃惯了细糠,如今细看是对自己这位公公的残忍。 看来那时候的画像还是美化了雍正的。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跪在地上恭迎皇上。 (为了和正文的皇上区分,后面简称胖橘) 胖橘背着手走进来,看到不高兴的小高,以为她和以前一样又吃醋了,想着年羹尧这几天上折子问华妃安,他不得不来一趟安抚华妃。 他把华妃扶起来,刚想宽慰两句,就见着她说: “皇上还没用膳吧,一起吧?” “……?” 原以为华妃会委屈地跟自己撒个娇,说自己有多想皇上,还会跟他蛐蛐几句甄嬛,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华妃居然对自己还没对膳食上心。 这几天是听人报告,说这几日华妃胃口大增,从原先两位数银两的菜直接暴涨到三位数。 就连皇后也说华妃宫里奢侈,吃饭像是吃金子一样,实在是担心华妃近日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吃那么多,这样下去以后就算有年羹尧补贴,他的国库也岌岌可危。 他这几天喜欢甄嬛是有些上头,这才来补救。 没想到华妃对自己直接就不上心了? 这怎么行。 “近些日子看你轻减了不少,想来是最近朕疏忽了你的缘故。” 胖橘上下打量着日渐丰腴的华妃,嘴里说着违心的话,眼里也带上了心疼, “以后朕肯定多多来看你。” “……” 小高看着菜,脑袋都快放空了,听见胖橘这么心疼自己,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这么吃也能瘦? 难不成她来到这里,把自己体质也带过来了? “皇上多虑了,臣妾最近好得很。” 小高脸上扯着笑,勉强应付道,然后她拉着皇上说, “菜快凉了,皇上还是赶紧用膳吧?” 她果然是伤心了,心里还是有朕的。 胖橘看着华妃脸上感觉快哭出来的笑,心里顿时安稳了下来。 能安抚住华妃就好,别把他刚找到了纯元替身给害死了。 之前就出过福子那件事,他可以不计较,但是甄嬛目前可不能出事。 “好啦,今晚朕来陪你,用膳吧。” 胖橘捏了捏华妃的鼻子,宠溺地笑了笑。 “皇上,还没用银针试毒呢。” 苏培盛在旁边说,他刚说完就感觉如芒刺背,一抬头,就看到华妃瞪着自己。 华妃本来就是武将之妹,彪悍自不用说,眼睛一瞪更显凶相。 苏培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华妃,硬着头皮拿出银针,讪笑着说: “华妃娘娘见谅。” 她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还能不能?! 啊对对对她闲的没事干在自己饭菜里面下毒准备和胖橘做一对亡命鸳鸯。 怕下毒就别在这吃,等你全部试毒完,菜都凉了,还吃不吃了? 胖橘自然也察觉到了华妃不高兴的情绪,以为是苏培盛打扰了他们俩独处,就说: “不必了,苏培盛,你去外面候着吧,这就留朕和华妃二人就行。” “嗻,奴才告退。” 苏培盛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这华妃还真是阴晴不定,看来皇上冷落她这些日子,是对华妃有些影响的。 好在华妃还是很好哄的。 吃完饭,皇上又握着她的手说了好些关心的话,并且再次强调了自己晚上来翊坤宫,才走人回养心殿批折子。 刚刚那锅燕窝鸭子胖橘可是一个人全部吃完了,小高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龙口夺食,只好忍了。 可是胖橘刚刚说什么? 他晚上要来这里? 小高脑内也发出尖锐的爆鸣音。 躲得掉吗? 让她想想以前曹琴默是怎么避宠的…… 完全没印象。 曹琴默一开始是怎么办到一边避宠一边还能得皇上喜爱的? 是因为咱们皇上不聪明吗? 小高那时候对曹琴默可没有过多关注,又哪里会知道这个。 不过也许可能曹琴默手把手教她,她也学不会。 说到曹琴默,她才想起来可以把曹琴默喊过来,既然以前华妃那么强势,那曹琴默肯定不受宠,不然凭她这个脑子,在这里最起码也得是妃位了吧? 说办就办,曹琴默就被小高召唤了过来,还被要求穿新的衣裳。 曹琴默交代好嬷嬷照顾温宜,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华妃是什么心思。 保险起见,她换上了新的衣服,但是头上只插了几朵绢花和簪子。 她来到翊坤宫,就看到了华妃在折磨手里的琵琶。 不知道琵琶是怎么惹了华妃,华妃面目狰狞地弹着不成调的曲子,把琴弦硬生生拨断了一根。 “!” 看来这位华妃心气也挺大的,自己得小心应付。 小高看着这双手,有些泄气,有力气是好,可是自己总是掌握不好,就连弹琵琶也没了手感,拨弦总是拨不到位置,还伤了手。 周宁海有些担心地上前,笑着说: “这琵琶惹娘娘不高兴,交由奴才来处置吧,娘娘您放宽心,皇上今晚会来的。” 她担心的是皇上不来吗? 她就怕皇上真来了。 颂芝早就被这架势吓得不敢吱声,小心翼翼地捶着腿,埋着头不敢看华妃。 小高把琵琶扔给周宁海,气冲冲地说: “这琵琶不好,再换一把来。” “嗻,奴才这就去办。” 周宁海笑着抱着琵琶退下去,心里想着得联系年大将军给华妃娘娘弄把质量好的琵琶,别到时候真被琴弦伤了手,那就不好了。 曹琴默敛着情绪上前给华妃请安,她也怕华妃迁怒到她头上,可迟到的严重性更大。 小高看见曹琴默,脸上表情一换,笑着说: “妹妹来了?” “是,给华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哪有这么多规矩。” 骤然曹琴默给她行礼,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以前曹琴默做了妃位之后就从来没行过礼。 但这个曹琴默很明显记不得她了…… 小高有些失落,但她还是笑着招呼着曹琴默坐过来吃点心: “温宜怎么没来?” “回娘娘,温宜午后要睡一觉,睡不着到时候又哭又闹,难免打扰到娘娘。” 曹琴默听着她又提起温宜,心里一紧,勉强笑着说, “温宜年幼不识规矩,娘娘还请见谅。” “不打紧,我还挺喜欢孩子闹的。” 小高没过脑子,嘴巴秃噜了一下。 曹琴默已经有九成把握确认这个人绝对不是华妃了。 华妃最讨厌孩子哭哭啼啼的。 可这种莫名其妙的善意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难不成她也有所图谋? 可万一是华妃装的好呢?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晚上,期间曹琴默多次想走都被华妃留了下来,甚至连温宜带乳母都叫颂芝请了过来给曹琴默。 曹琴默实在摸不清这个华妃要干什么,只能胆战心惊地抱着温宜等着。 直到苏培盛脸上带着歉意地笑,过来和小高说: “华妃娘娘见谅,皇上今晚歇在了碎玉轩,娘娘请早些歇息吧。皇上说了,明儿午膳还是到您这里来。” 小高想欢呼但是忍住了。 她嘴角不可控制地扯出一抹笑,说: “有劳苏公公了,周宁海。” 周宁海上前,塞给了他一锭银子。 苏培盛难得看到皇上没来华妃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是怒极反笑? 这可得好好禀报给皇上。 曹琴默也是这么想的,甄嬛多次侍寝已经让华妃失了智,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 她脑内已经想好了待会华妃发问她该如何处理,可苏培盛一走,她好像听见了“嘿嘿”两声。 ? 这该不会是华妃的声音吧? 她真被气疯了? 她没敢抬头,斟酌了半晌,才小声地说: “娘娘别生气,皇上也只是一时兴头上,皇上还是最爱娘娘的。” 小高当然是开心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可听见曹琴默这么说,她立刻就想摇头,但是又怕崩人设,想了想,说: “本宫自然是生气,那个……” 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卡顿了一会,才接着说, “那个莞贵人,本宫记住了。” 仅仅是记住吗? 以前可是喊打喊杀的。 曹琴默低头哄着温宜,遮住了眼里的深思。 这个人果然不是年世兰。 第二天,众人给皇后娘娘请安,莞贵人姗姗来迟,给皇后请罪,说: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也是非常大度地笑了笑,说: “不迟,你年轻难免贪睡。” “多谢娘娘体恤。” 甄嬛怯生生地看了一圈妃嫔几乎所有人都是等着她的,她连忙转了半圈朝着小高,说: “臣妾给各位姐姐请安。” 齐妃翻了个白眼,小高则是看向了皇后,这皇后也很大度哎,就和富察皇后一样。 “这几日你侍奉皇上辛苦,本宫也不便差人送东西过去,藏教喇嘛进贡了几匹开过光的万字福寿棉被来,本宫给你留了一件,你盖着睡觉也好早日得个皇子。” 甄嬛又起身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 小高还在感慨皇后大度喝了一口茶,嘴角带笑,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是在点自己。 皇后看着心情不错的华妃,心想着没想到皇上专宠甄嬛这几日居然让华妃心性成长了不少,此刻居然还能坐得住以笑面对。 皇后本来想点华妃去斗甄嬛,但是华妃现在心机颇深不为所动,那也只有齐妃能够出言了。 皇后看向齐妃,笑着说: “要是像齐妃一样生个阿哥就好了。” 齐妃不高兴全摆在面上,又给甄嬛翻了个白眼,但皇后的面子不得不给,说: “莞贵人多多努力就是了。” “齐妃娘娘这个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丽嫔这会居然开口了,脸上的笑也是不怀好意, “可别像四阿哥的生母一样,都来不及看四阿哥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四阿哥,皇子也是能随便议论的?这句话在景仁宫说说也罢了,要是让皇上听到了可是要生气的。” 皇后骤然打断了丽嫔的话,这丽嫔还真是“童言无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皇后瞥了一眼状况外的小高,心里有了思量。 原来如此,华妃不出手自然有丽嫔,丽嫔也颇受宠爱,自然看不惯甄嬛得宠,这些话想必是华妃让她说的,自己稳居幕后做个观戏人。 华妃怎么成长了如此之多? 还是说是曹琴默在背后出谋划策吗? 小高听到四阿哥,一个激灵,那不就是她那个死鬼皇上吗? 怎么在这里这么可怜? 还没人要? 那可是下一任皇上来着。 可他生母不是钮祜禄氏吗? 哎不对,如懿好像说过,是养母。 生母叫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那现在钮祜禄氏没入宫,她是不是可以提前把四阿哥领养在身边? 这个可以有。 以后要是选福晋什么的,看到乌拉那拉氏直接毙掉,再也不让人进来搅浑水。 她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果然在曹琴默的熏陶之下,她还是很聪明的嘛!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三 甄嬛和沈眉庄在回宫的路上碰到了华妃,退至一旁行礼,小高上下打量了一眼甄嬛。 隐隐约约觉得甄嬛好面熟。 嘶……像谁呢? 认不出来。 小高的大脑放弃响应,思考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事,还是交给脑子好的曹琴默去吧。 小高刚说让她们起来吧,身边的丽嫔立马接话说: “莞贵人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向起得很早,今儿怎么迟到了呀,当真稀罕。” “众位姐姐勤勉,是妹妹懒怠了。” 甄嬛也不反驳,低垂着脑袋柔顺地说,丽嫔或者觉着甄嬛好欺负,言语上难免有几分冒失,却被甄嬛抓着机会借力打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让丽嫔哑口无言。 丽嫔看了一眼小高,想让她主持公道。 小高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神游天外了,她还在想什么时候回翊坤宫点菜,稍不留神丽嫔占了下风还让她说几句。 啊,我吗? 小高愣了一下,看了眼甄嬛,看起来挺乖顺的呀,这不比当初那个白蕊姬讨喜多了。 还有那个沈贵人,好像是学着管理六宫的那个。 所有人都在等小高发话,小高把甄嬛和沈眉庄上上下下打量完,看得甄嬛和沈眉庄心里发毛,还以为她心里憋着什么坏,结果小高说: “想来侍奉圣驾也十分劳累,莞贵人别累坏了身子,待会送点东阿阿胶去你宫里好好补补吧。还有沈贵人,你看起来瘦了些,要不来本宫的宫里用膳?” 纯粹是小高不想单独面对大胖橘……而且再多个人在,胖橘应该也不会抢菜吃了吧。 都怪胖橘,害得燕窝鸭子直接从御膳房菜谱上消失,她只能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的。 沈眉庄不知道华妃打的什么主意,她也不好当面拂了华妃的脸面,万一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她只好笑了笑,说: “多谢华妃娘娘关心,臣妾只是因为天气闷热,没有胃口。娘娘盛情臣妾自然要去,还想向娘娘讨教一二。” “眉姐姐……” 甄嬛担心地拉着眉庄,眉庄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拉开甄嬛的手。 这么你侬我侬干什么呢。 小高心里有点酸,她又不是没有。 而且她是好心请吃饭。 这群人在想什么呢。 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小高昂着头走了,身后沈眉庄紧接着跟上。 甄嬛站在原地还是对沈眉庄有些担心,心里纠结要不要叫皇上来。 回到翊坤宫里面,刚一踏进宫门,御膳房的菜品也送到了。 看了一圈,果然还是皇上来的时候最丰盛,虽然没了燕窝鸭子。 她都还没吃一口,就彻底消失了。 不过有新的鹿肉脍,勉强开个新口味。 沈眉庄看着华妃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实在是有点害怕,不知道这些菜里还能有什么玄机。 “皇上驾到!!” 门外苏培盛大声喊到,小高脸稍微垮了一下,然后不得不笑着跪在地上说: “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起来吧。” 胖橘乐呵呵地把华妃扶了起来,拍了拍华妃的手, “今儿朕特意备下了你爱吃的菜。” “臣妾多谢皇上。” 胖橘一转头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沈眉庄,他以为华妃借机刁难了沈眉庄,不免觉得华妃行事还是有些急躁。 不过这样也好,错漏越多,以后才能更好的牵制住她。 “沈贵人,你怎么在这儿?” 胖橘是没指望,沈眉庄这会子有胆子告华妃的状。 但给华妃穿小鞋的权力,他还是可以稍稍的给眉庄一点儿。 “回皇上的话,华妃娘娘邀请臣妾来翊坤宫一起用膳。” 沈眉庄也是实话实说,毕竟人家华妃也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可能以后会有吧,但是现在给华妃卖个好,没准儿以后还会少刁难自己呢。 这华妃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胖橘心里想,以前但凡哪个得宠都要被她针对一段时间,怎么现在好像……她反而不在乎了。 这难道是什么争宠的新花样吗? “皇上,您看沈贵人是不是清减了不少?” 小高说, “皇上应该已经很久没去看沈贵人了吧。” 哦……胖橘懂了。 这是借沈眉庄自喻,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华妃居然聪明了点儿,会拐弯抹角了。 “朕今晚就待在翊坤宫。” 就是胖橘对华妃终于长了点儿脑子的嘉奖。 可惜这是小高,不是华妃。 小高觉得胖橘听不懂人话。 小高差点就要站起来说我不要了,但是这个胖橘明显比自己那个死鬼皇上威严多了,她不敢。 她忍了,当初曹琴默肯定也是这么过来的,客随主便。 沈眉庄自然也被留下来吃饭了。 沈眉庄吃饭也很有教养,吃了七分饱就不吃了,可胖橘和华妃还没放下碗筷,为了捧场她也只好捧着碗,假装夹菜。 小高看到沈眉庄碗空了,连忙叫颂芝给沈眉庄添饭。 是太瘦了点,多吃点也好。 沈眉庄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碗就被颂芝夺了过去,添上了一个像小山丘一样的饭。 沈眉庄轻轻叹了口气,不好拂了华妃面子,只好继续吃。 皇上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小打小闹他不会在意,他反而觉得华妃刁难沈眉庄是因为吃醋,这样的真性情实在是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偏心。 所以他就没有开口劝阻华妃给沈眉庄添饭。 这饭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沈眉庄吃了两大碗饭,感觉已经不用吃晚膳了。 吃完饭皇上就要在翊坤宫歇下了,沈眉庄也趁机告退了。 沈眉庄揉着肚子,自己第一次吃这么多,实在是有点难受。 甄嬛因为担心沈眉庄,草草吃了饭就来翊坤宫不远处站着,等着沈眉庄出来。 看沈眉庄面色潮红捂着肚子走过来,立刻担心地迎上去扶着沈眉庄: “眉姐姐,你怎么了?华妃是不是刁难你了?” “……” 沈眉庄眼神复杂地看了甄嬛一眼,摇了摇头,步伐缓慢了下来,由甄嬛扶着一步一步走着,不小心打了一个嗝,不禁羞红了脸。 “姐姐……” “嬛儿没事的,我只是……有点涨腹,可能要太医院开一点消食的药。” “华妃真的没有刁难你吗,姐姐可别受了委屈瞒着我。” “皇上也在呢,放心吧,真的没有。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有点……想……吐……” “眉姐姐!你,你先忍一忍,马上就回来存菊堂了!”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四 曹琴默看着自己梳妆台上堆满的首饰,沉默了一会。 还有给自己女儿的项圈,铃铛,波浪鼓,把自己的小偏殿挤得满满当当。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华妃不是华妃之后心情反而沉重了许多,觉得自己并没有用武之地了。 现在的这位华妃不知道是天真还是真傻,言外之意都听不明白,皇后明着暗着点了她好几次都装聋作哑,要么喝着茶,要么盯着皇后深思。 把皇后都看毛了。 而甄嬛和沈眉庄得宠,她就更不看在眼里了,反而经常送东西给她们俩人,还提议让甄嬛搬到好一点的宫殿里面。 这下就连胖橘也不知道华妃在想什么。 虚情假意吗?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为什么年羹尧还是天天上折子问华妃安? 装大度装的跟真的一样。 但皇上专宠之余也算是分心给华妃一点,让她安分一点,不要老让年羹尧来压他。 于是皇上前一天去过甄嬛那里,第二天就一定会去华妃那里。 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华妃这招高明啊,明明一直小气的人这时候假装大度赏赐宠妃,继而让皇上产生愧疚之心,自然也会去看看华妃安慰华妃。 这华妃真是心机重重。 到底是谁让华妃突然长脑子了? 小高渐渐麻木,甚至觉得好无聊。 然后就叫颂芝再去给曹琴默送点东西,吃的喝的用的。 她又不是傻子,又不是看不出来曹琴默不想见她。 年羹尧这个哥哥或许当臣子不够格,但是作为哥哥,简直比亲爹还要用心,自己之前说要个琵琶,周宁海这几天陆陆续续就送来了好把名贵琵琶,还有古琴,古筝甚至是乐艺老师。 …… 这年羹尧不会是以为自己想要靠练习乐器来争宠吧。 话说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皇上还查过了? 小高不能想太多,想多了头疼,直接叫颂芝打发了这个乐艺老师,她才不要呢。 周宁海带走了乐艺老师,颂芝小心上前,说: “娘娘,余氏想要求见娘娘,自从余氏失宠后,就一直想再见皇上一面。” “她想去见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回了她叫她自求多福吧。” 小高这些天也是学会了“不动声色”从曹琴默这边打听了宫里的情况,发现形势可比她那会要严峻的多。 那会可只有如懿一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要针对她,她只是单纯看不惯如懿死装),现在后宫势力盘根错节,偏偏她还是两大巨头之一。 是谁写的话本,安排的这么离谱。 而那个她的死对头皇后,居然就是那个乌拉那拉氏…… 小高心里一寒,她都忘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这会子要想起来。 哦,毕竟史书上把她换成了纯元皇后。 她生下孩子后身子一直虚弱着,要不是曹琴默有事没事来找她聊天,安排太医,她那个咸福宫跟冷宫没有区别。 更别说消息了,曹琴默封锁消息的时候更是连鸟叫声都没有。 现如今这个境地,倒是叫她更想念以前曹琴默出谋划策,自己只用实行的日子了。 曹琴默已经“失业”很久了,小高是想起来就去库房翻箱倒柜赏点东西,还要求必须穿的漂漂亮亮的。 曹琴默感觉自己就像是这位华妃养的布娃娃,好东西全部装点了自己身上。 这位华妃也算是喜好奢靡……和自己。 那位份之事……是不是有希望了? 突然,她要被华妃叫了过去。 她来到翊坤宫,就看见华妃抱着琵琶虎虎生风地弹着,居然意外的好听。 琴声婉转,只是华妃实在是算不上柔情似水,眼里好像带着杀气。 曹琴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见着曹琴默,小高开心地放下琴,说: “你来了?” “臣妾给华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好像又回到了高贵妃和海常在的时候。 “曹贵人可知道余氏失宠之事?” 小高叫人端上来消暑的绿豆汤,这几日天气炎热,她宫里的人基本上每天都有两碗,曹琴默和丽嫔那边也没落下。 但最近丽嫔疑似上了胖橘的黑名单,连绿头牌都被撤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怜丽嫔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和太后告了个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曹琴默倒是清楚,皇上最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本来上朝就烦,在后宫再不能自己做主,这后宫给皇后和华妃瓜分掉算了。 只是眼前这个华妃…… 她找自己来做什么? 小高想着那个余氏,自然也是听到了关于余氏的事,挑衅了甄嬛就被降了位份赶到了偏远的小破地,现在想重获恩宠但奈何胖橘根本不见她。 小高也不想和蠢人说话,太嚣张跋扈了,跟白蕊姬一样讨厌。 可谁还能想到华妃不挑,就连这样的人也收之麾下,结果还没干出来什么,就被甄嬛给干掉了。 她本来还以为胖橘的后宫能养老呢,结果勾心斗角的比她以前严重多了,这到底是皇上的问题,还是皇后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所以没办法,她只能找曹琴默过来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处理这个余氏。 曹琴默这才有重操旧业的欣慰,只是……她看了一眼两眼空空的华妃,想到这些日子华妃给自己赏赐的东西,心里忍不住还是偏向了华妃,把方法想了又想确认不会牵连到华妃才提了出来。 若是甄嬛没察觉到,那便是除了她一了百了就当是她给这位新华妃的投名状;若是甄嬛察觉到了,便让余氏咬死是华妃干的,这样反常的说死一件事,皇上肯定会怀疑,就算是不为了华妃,为了年羹尧他也会彻查此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怀疑的锚点插到皇后身上。 毕竟在外人看来,皇后可比华妃精明多了,只是多年被得宠的华妃打压,皇后一直隐忍不发。 但谁知又来了个得宠的甄嬛,要不是顾及着华妃恨不得日日都要见,流水的赏赐下去,谁是不知道这甄嬛是皇上目前最宠爱的人。 有人得宠就有人失意,失意是谁就很明显了吧。 所以气急败坏之下安排人去害甄嬛也是合理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皇后娘娘颇通药理。 华妃虽然爱生事但向来撇的干干净净,她才舍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尽管大家都能猜到是她干的)。 此次反其道而行之,看他们如何应对。 说办就办,小高把自己人手都交给曹琴默指挥,有了更大的平台,曹琴默操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人手安排上更是经过了好几手安排,确保能留下一条线牵扯到景仁宫。 接着是舆论造势,先悄悄地在宫闱边角落传播,说新人得宠皇后最近日夜头风发作,华妃最近胃口大开,不用明说,谁都能看出来是谁比较头疼。 再加上平时华妃就大方,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和沈眉庄,教她如何管理六宫的时候也没使过小绊子。(跟愉贵妃学的) 就连胖橘看见她都会反思是不是自己疑心病过于重了,但是之前华妃种种行为说了也是小气的人。 身边要是没有个曹琴默,马脚都不知道露出来多少。 甄嬛这几日调养身子,这药越喝越困察觉出来不对劲,碎玉轩的人经过探查自然发现了药盖子不对劲,自然而然抓住了看管药罐子花穗,是曾经余氏身边的。 然后又在一个晚上抓住了来送药的小印子,原来是丽嫔身边的,又拨给了余氏。 这丽嫔是谁的人一目了然,只是这方法如此之明显,好像就是在挑衅一样。 甄嬛和沈眉庄心里一沉,这华妃果然还是出手了,原先只不过是糊弄她们的假象。 这件事自然告诉了皇上,皇上就废余氏入冷宫,但是念着倚梅园的那一夜,还是没舍得赐死她。 余氏被拖到冷宫的时候也是不负众望地大喊着自己嫉妒甄嬛,是华妃指使她做了手脚。 这样说,胖橘反而怀疑起了余氏。 一个人要死了,攀咬华妃是最没有头脑的打算。 况且华妃最近也本性不坏,反而更加乐观天真讨人喜欢,为了他更是在学琵琶,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 皇上就叫苏培盛秘密彻查此事,不要声张。 这件事还没查完,在崔槿汐建议下,甄嬛在胖橘面前委婉地提起了倚梅园之事。 本来皇上还想留着她一条命,以为甄嬛是来告状的打算糊弄过去。 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胖橘一想到自己睡错了人不由得恼怒即刻下令处死余氏,竟然是连面儿也不想见了。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查起来却难了,宫内势力盘根错节,苏培盛也是查了好几个弯才查到长春宫一个洒扫太监身上,这齐妃,可是皇后的人。 再根据宫里打听的消息,在皇上出宫巡视前报给了胖橘。 胖橘甩了一下手里的珠串,眼里划过一丝深意: “你觉得可能是谁干的?” “奴才不敢,奴才就是觉得……如果是华妃娘娘必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以前曹琴默从来都不考虑皇上的多疑,而且华妃势力强大,做事都不留痕迹。 “……” 胖橘心里有了定论,宜修小家子气,果然还是不如纯元,不会是因为看到甄嬛这张相似的脸所以才…… 怎么会呢,宜修向来大度的,想来只是一时昏了头脑。 胖橘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得模糊过去把罪全部栽到余氏身上,不然自己这样赐死余氏岂不是显得自己过于刻薄? 当初大张旗鼓找来的人,结果居然是被赐死,这让前朝后宫该怎么想自己。 现在有欺君罔上谋害嫔妃这种正当理由,胖橘自然要好好利用。 至于皇后,谁叫她是皇后呢,后宫还需要她,这件事给太后说说敲打一下也就算了。 反正甄嬛也没真的死了。 想到这,皇上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地出宫巡视去了。 余氏一直吵吵嚷嚷要见他,他才不想见又不想落得一个薄情的名头,早早地就出宫了,把这件事交给甄嬛她们来处理。 甄嬛听闻余氏不肯就死也头疼,但她也不想忍受余氏等到皇上回宫,皇后这几日头风发作也没有处置的能力。 现如今,也就是剩下了一个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华妃,但她知道余氏大喊华妃指使的。 但也不知道是情急之下,还是别有用心,可这后宫除了华妃,谁还会想着害自己呢? 这么想着,华妃的安抚费就又到了。 小高有点心虚……没想到真的差点就害死了,曹琴默好狠的心。 可即便是这样说,她还是太心疼这样的曹琴默了,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变故才变得这样的心狠。 上辈子还不这样呢,和自己有说有笑的,还帮自己带孩子,多好多温柔的一个人啊。 这胖橘后宫跟有妖气一样,一个个都变得心狠手辣恨不得掐起来才算完。 沈眉庄甄嬛和安陵容经过商量之后,还是觉得可以叫华妃去处理,看看她的态度。 她们不想冤枉人,也绝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要害她们的人。 这要是以前华妃肯定找理由摆手不干,或者直接恼羞成怒。 皇上就是不想落人口舌才躲了出去,曹琴默知道这一点,也劝华妃不要情绪外露,皇上没准儿就是不想赐死余氏呢。 小高听的连连点头,她都有点热血沸腾了,上辈子身体原因一直没接触到宫斗,就算如懿倒了也不是很开心,毕竟没啥水平,随随便便就被曹琴默给撂倒了。 可这大胖橘的宫里不一样,全民皆兵,她终于可以体会一把宫斗的快乐了(前提是曹琴默一直在身边)。 在听见甄嬛她们来的时候,小高本来想起身,然后就被曹琴默按住摇了摇头,小高只好继续睡着,看曹琴默推门出去。 门外话音朦朦胧胧的,一时间也听不清。 小高躺着躺着就困了,颂芝在一旁给小高轻轻扇着扇子,凉风习习,她直接闭眼真睡了过去。 门外曹琴默看着她们露出了客套的笑容,说: “诸位妹妹,华妃娘娘今日困倦,早早歇下了。” “我们只是想拜见华妃娘娘,那余氏不肯就死,该如何处理。” 甄嬛是在场除了华妃最大的,身为贵人有封号,曹琴默和沈眉庄虽然也是贵人但却没有封号,所以甄嬛直接提出。 曹琴默才不接这茬呢,说: “诸位妹妹见谅,华妃娘娘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可这一切还是得看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不发话,咱们娘娘也不敢有说法啊。” 然后曹琴默笑眯眯地给她们一个建议: “到底莞妹妹是受害者,这件事全权交由妹妹处理,想来皇上皇后和华妃娘娘都没有意见。” “……” 甄嬛一开始是要余氏死的,可是真的要死了,她反而有一种后怕,好端端的人在皇上一句话下说死就死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可是叫她亲手去处理,于情于理都是合适,自己也正得盛宠,想来皇上也不会介意。 难不成真要留着余氏的命一直到皇上回来吗? 皇上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优柔寡断? 这是皇上对自己的考验吗? 安陵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说: “姐姐若是不忍心,那妹妹便去帮姐姐解决掉。” “这件事怎么可以交给你去做,到底是我自己的事,得我自己解决,安妹妹你就先和眉姐姐回碎玉轩等我吧。” “可是我更想陪着姐姐。” 安陵容急切地说,她眼里透露着真挚和担忧,沈眉庄握着安陵容的手,也这样看着甄嬛,说: “是啊嬛儿,这件事怎么能就这样交给你面对。” “那……” “诸位妹妹慢走,我就不送了。” 曹琴默笑着打断了她们的姐妹情深,抬手示意她们赶快走出翊坤宫。 三个人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冷宫那边倒是不用曹琴默和华妃操心了。 这件事全都交给皇上来看就好了。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五 余氏怎么死的,小高和曹琴默完全不关心,最重要的是皇上得知道,是他现在最爱的甄嬛去逼死了余氏。 这个方法好恶毒哦~~ 不愧是曹琴默。 可到底甄嬛中毒是一笔糊涂账,她们年轻貌美……不是,年轻气盛,自然而然就想找出凶手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是曹琴默这次把自己和华妃撇的太干净了,唯一的确切证据也居然只有余氏死前喊着的口供。 那丽嫔倒是华妃的人,查不出来什么。 她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查明白到底是谁下的手。 难道只能揪着丽嫔不放吗? 那也只能揪着丽嫔不放了。 她们想从丽嫔嘴里挖点什么出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总不能一直处于被动。 虽然现在看起来华妃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谁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于是安陵容想了个法子,试图用闹鬼来吓丽嫔,把丽嫔吓到失心疯口说胡话。 可惜还是没有华妃的事,这件事她可是借着丽嫔的名义让康禄海去找翠果的,曹琴默位份低,在一个团队里面听从丽嫔的吩咐也是理所应当,康禄海也没有怀疑。 自从丽嫔失宠后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又因为自己之前背主,想要找莞贵人把自己要回去又被抓包,现在丽嫔对自己更没有好脸色。 自己也只能扒着丽嫔活着,这样的任务交代下来,康禄海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报复甄嬛,哪能不乐意去做呢? 齐妃一直视甄嬛为仇敌,生怕她生下个阿哥就把三阿哥挤了下去。 两个人都不太聪明,稍微一挑拨就一拍即合联手害甄嬛,而且都以为这个点子是对方想的。 之后曹琴默只要叫华妃安排在太医院的人“不小心”把这个药掉出来再训斥其他人,让齐妃和丽嫔的人都注意到,然后再卖个破绽给她们去偷药。 这样一来二回,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们下手害甄嬛。 表面上曹琴默只起到了推动作用,华妃最近也是十分大方开朗,看起来不沾手。 这简直天衣无缝啊。(褒义) 丽嫔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立刻就说出来是齐妃想的办法。 可惜齐妃这会不在,不然两个人肯定吵起来,齐妃还想说不是你想的点子吗怎么赖到我身上,要不要脸? 皇后也被甄嬛请了过来听到这句话连忙叫人捂住了丽嫔的嘴,当即就下定义说是丽嫔疯了嘴里说胡话,甄嬛却有理有据地说肯定是事出有因不然怎么会牵扯出齐妃。 这下大家晚上都不用睡觉了,一个丽嫔,一个齐妃,身后本就是代表了华妃和皇后,华妃还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她也逃不了。 小高:太复杂听不懂,想回去睡觉。 曹琴默像是有准备一样,不知道从哪掏出来蟹粉酥,递给了小高。 她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这华妃爱不爱吃。 还好,小高看见糕点就高高兴兴地吃了,还夸曹琴默细心。 这个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曹琴默感觉自己好像又养了一个女儿,耐心听话,还爱散财,虽然听这个华妃提起过,即便是她这样花银子,可是年羹尧每月都会送银子进来根本花不完,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奢侈了。 以前的华妃可是月月光的,现在的华妃举手投足也能看出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可在奢靡方面远远比不上华妃,顶多就是爱吃了些。 也能算得上乖巧可爱,曹琴默心里想,反正靠谁不是靠,这样一个情绪稳定的靠山,不比脾气火爆的华妃好一点,她多提点着帮衬着点就是了,也没有坏处。 总之夜里开会的结果也不甚明朗,甄嬛她们坚持要个结果,皇后看齐妃那个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参与了,自然要和稀泥。 闹到最后太后都睡不着,坐着轿撵来到长春宫维护皇后一起和稀泥。 看着甄嬛眼里的失望,曹琴默知道,甄嬛或多或少可能知道这个皇后也不是什么仁善公平的主。 再看了一眼吃得开心的小高……皇后上的点心全进了她的肚子。 算了,她开心就好,没什么心眼正好可以被自己操纵。 曹琴默心里越发坚定地想,才不是觉得这样的华妃有种岁月静好的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安心感。 她现在都不想原来的华妃回来,她不想失去这种安心感。 这边在演“虐恋情深”,另一边还在紧张的智斗,甄嬛也是倔非要弄个明白,就连沈眉庄都看出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可甄嬛眼里含着泪,都是委屈。 她不理解,皇后统辖六宫,怎么就做不到公平公正呢? 就因为齐妃是皇子生母就可以额外宽纵? 那她中的毒算什么? 就这样要不了了之了吗? 双方对峙,太后都头疼。 余光一瞥看到悠哉悠哉吃着点心的华妃,眉头一拧,出声喊到: “华妃,你有什么看法?” 小高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 不是,这么信任我的吗? 她看了一眼太后,太后是乌雅氏,皇后是乌拉那拉氏,两人“蛇鼠一窝”肯定“官官相护”,甄嬛想要的交代恐怕很难给得出来。 她想了想,说: “臣妾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扯上关系了,太后娘娘,臣妾建议等皇上回来后再查吧。” 意思就是快点结束吧,反正也没有意义,赶紧放她和曹琴默回去睡觉。 尤其是曹琴默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这段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太后皱了皱眉,这华妃果然变刁钻了,这会子没想出来踩甄嬛和皇后一脚,居然聪明地把这摊子扔给了皇上,自己撒开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难怪皇上最近看华妃眼神比以前更温和了。 这华妃,看起来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这无形胜于有形的话,反正更加暗踩了皇后和甄嬛,暗地里蛐蛐她们一个不够公正,一个倔脾气。 皇帝的态度对待后宫向来就是女儿家打打闹闹,这样闹出来又费银子皇上肯定不耐烦,对皇后和甄嬛都会印象不好,反而是明哲保身的华妃,更讨人喜欢。 这华妃更得防范了。 小高还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让她们想出一篇策论了,她是真的很想回去睡觉。 说实话丽嫔在喊有鬼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说她呢,吓她一跳,还以为被识破了,没想到啊,人扮演的,还正是甄嬛他们。 毕竟宫里也就这么几个党派……甄嬛自成一派,想要找出真相的也只有她们,会想着让别人吐出来。 哦,发现自己好聪明啊,果然她称得上冰雪聪慧! 这么想着,小高嘴角忍不住上扬,可不巧,这个笑容被皇后和太后都看见了,更加断定华妃心机深沉,已经不能再用一般方法对付她了。 (小高:自信微笑,其他人:华妃没憋好屁) 见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太后拍板赶紧散了,明早还有请安呢,过几天皇上也该回来了。 甄嬛不甘心地擦了擦眼泪,和众人行礼一起退了出去。 华妃坐着轿子经过她们,沈眉庄用手帕擦掉了她的眼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华妃,现在好像能找的也只有华妃了。 近期华妃没有作妖,看起来心态转变了许多,或许能帮着她们呢? 甄嬛摇了摇头,她还是不敢相信华妃,她要等皇上回来,替她主持公道。 沈眉庄叹了一口气,也只好这样了。 安陵容有些不安,甚至有点愧疚,自己好像捣乱了,两位姐姐会不会看不好自己,疏远自己,她该怎么办,怎么去挽回? 刚出来的曹琴默注意到了安陵容的表情,心里了然了三个人的关系。 看来这个安陵容就是这三人组的突破口,想要拉拢甄嬛斗翻皇后,看来可以从这个人下手。 看完她也没有和她们交流,自顾自地走了,看起来这个华妃比起皇上好像更在意口味,她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去研究研究好吃的点心。 宫里气氛沉闷了几天,做了几场法事,皇后头风又犯了,取消了请安。 小高都快在翊坤宫趴窝了,好无聊。 正巧曹琴默带着温宜来给她请安,粉雕玉琢的小宝贝看得小高心里激动忍不住捏了捏温宜的脸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爱。 要是我也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她肯定要让她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才算完。 说到女儿,她就想到了自己生下的皮猴,从小调皮到大,还说要骑马打仗,恨不得天天去马场找人学骑马。 自己的儿子倒是文静,喜欢看书画画…… 不过曹琴默在呢,再怎么样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娘娘看起来……很喜欢温宜呢?” 曹琴默看着华妃的眼神,微微一笑说。 小高连连点头,说: “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啊。” “那……臣妾搬过来住可好?” 曹琴默试探着问,她现在都不敢确定华妃真正的态度,她是很脾气好,但底线在哪也犹未可知,所以她试着侵犯一下属于华妃的领地,眼睛虽然笑着看温宜,一只手却有点紧张的握着包衣。 颂芝被曹琴默说的话也吓得不敢动,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在外面候着。 小高听到这个,立马两眼放光,眼里的光芒太过于璀璨,甚至闪到了曹琴默的眼睛。 她立马点头答应,怎么还有人自动送上门的,她还想着怎么把她带过来呢: “颂芝,去把偏殿收拾好了,这件事也不需要告知皇后了,本宫就有协理六宫之权,安排个人还不是轻松的。周宁海,你派人去内务府说一声,把东西都搬过来!” “是,娘娘。” 颂芝和周宁海松了口气,还好华妃没有大发雷霆,但是他们更加看不懂华妃的深意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样祥和的华妃娘娘他们也是此生头一回见,难道华妃娘娘想开了不爱皇上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搬家搬起来还是很快的,小高大把银子花下去,抢着搬家的小太监多的是,除了有那么一两个手脚不干净趁机浑水摸鱼的,基本上一天就搬完了。 那几个浑水摸鱼的都被狠狠打了板子,告诉他们即便是现在的华妃也不好惹,别以为脾气好了就能随便欺负。 现在曹琴默也不惧在华妃面前穿着靓丽,戴着的首饰都是华妃赏赐的好物件。 小高也察觉到了,她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她不无聊了,协理六宫事务也可以让曹琴默帮帮忙。 毕竟自己那点皮毛还是学的以前愉贵妃的,现在有曹琴默,就会更轻松一点。 再说了曹琴默建议那么有用,她还动脑做什么。 温宜也被小高从头到尾打扮了一遍,要不是曹琴默劝了又劝,说过于重的饰品会让孩子长不高,没准温宜胳膊上就全是镯子了。 小高遂放弃。 这天小高抱着琵琶给温宜哄睡,曹琴默在一旁笑着绣着小肚兜,这肚兜本想叫人去做的,可曹琴默说孩子还小,身边总得留点母亲的东西才会安心。 小高想了想,自己好像没给孩子绣过什么……顿时有点心虚。 她哪懂这个嘛…… 温宜砸吧了一下嘴,感觉要醒。 小高继续弹着温柔的曲调,安抚着温宜。 突然外面就想起来苏培盛高亢的声音宣告胖橘来到了翊坤宫,一下子就把温宜吵醒了。 啧…… 小高敢怒不敢言,差点把手里琵琶丢到胖橘头上。 胖橘背着手走进来,就看到了曹琴默和华妃,画面居然如此和谐。 胖橘心生疑窦,看着曹琴默不同以往的装扮,说: “从前也不见你妆点的这样艳丽。” 你管得着吗你,我给的你有意见? 小高都不想见皇上,身上抗拒的情绪传达到了曹琴默身上,曹琴默会意,立刻笑着说: “臣妾不敢,都是华妃娘娘疼惜臣妾赏赐的。” “很好看,以后也这样吧。” 胖橘以为自己这样说华妃会生气,单看表情,华妃好像更开心了,但手却死死握住了琵琶,感觉下一秒就要抡了过去。 看起来还是蛮在意朕的,只是现在学会了表面功夫,看起来更让人怜惜了。 胖橘对华妃的识趣是十分怜爱的,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次事他明白是甄嬛闹出来的,看在纯元的面子上,胖橘可以容忍,可一味追求真相,这就不讨喜了。 最起码,在他的印象里,纯元是一个不争不抢随遇而安的女子,甄嬛也理应如此才是。 他夸完曹琴默又关心了一下华妃最近协理六宫的辛苦,赏了点东西就又走了,去碎玉轩。 “曹贵人,我们用晚膳吧。” 小高站了一会都饿了,这胖橘是真能说。 “是,娘娘。” 曹琴默看着这样孩子气的华妃,和之前的反差不禁觉得好笑,她憋住了笑跟着华妃去用膳。 胖橘去了甄嬛那里,甄嬛看着胖橘,眼里含泪,扑在皇上怀里好好地哭了一顿。 胖橘低头看了一眼甄嬛,悠悠的说: “嬛嬛,有些事朕知道了,既然丽嫔害得你,还疯了那就打入冷宫吧。但其他的……朕不可能答应你,你可明白?” “四郎的意思是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 甄嬛何等的聪明,一耳朵就听出来胖橘的意思,可那又如何,胖橘说不查,那也只能不查了,齐妃是皇子生母,是目前长子,而她也不过就是新宠,又如何和他们对抗呢? 她知道,她不甘心,可……这就是后宫,皇上的后宫,如果齐妃和皇后都倒了,华妃一家独大也不是皇上愿意看见的。 她只能继续委屈地趴在胖橘的怀里掉泪,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让皇上对自己能有一点怜爱之心。 小高这个身体旺盛的精力无处安放,就叫人去御膳房薅了公鸡毛做了个毽子。 可惜不会踢,但自娱自乐也很开心,拉着颂芝一起踢也很有意思,可惜周宁海腿瘸了,要不然小高肯定是也要拉着他一起的。 这腿瘸了也没法子治,只能多给点钱了。 正好库房里还有那么多钱没地用。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六 余氏下毒这件事到底是把皇后牵扯了进来,本来皇后手里权力就被华妃分走了一半,结果现在都叫她好好休息。 太后和胖橘轮番敲打,告诫她身为皇后要宽怀大度,不要老是和底下嫔妃计较。 原先皇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齐妃一出事,她就知道了。 好嘛,闷声干大事,还用着她的名义。 齐妃心虚地坐在下位,不敢乱动,皇后头疼地捂额,语气冷淡: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皇后娘娘,臣妾以为……很隐蔽的。而且下药的法子是丽嫔提供的,跟臣妾没有关系啊。” “药不是你派人从太医院偷的吗!” 皇后一生气拍着扶手,齐妃吓得跪了下来, “糊涂东西,皇上的宠妃也是你能害的?皇上追究下来看你怎么办!” “皇后娘娘恕罪啊!臣妾只是,臣妾只是看不惯甄嬛如此得宠一时头脑发昏才出此下策,以后不会了,臣妾保证。皇后娘娘,您帮帮臣妾!” 齐妃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哭得毫无美感可言,皇后虽然是真的生气,但她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拿捏齐妃为自己效力,她故作头疼地叹了口气,说: “本宫已经替你求情了,只要你以后安安分分的,不要再生事端,皇上会念着三阿哥对你宽宥的。”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齐妃也信了,连忙对皇后感恩戴德,磕了好几个头。 真是成也齐妃没脑子,败也齐妃没脑子。 要不是齐妃生了个三阿哥…… 丽嫔打入冷宫,齐妃本来就不多的恩宠也是雪上加霜,皇后可能更惨了点,她现在几乎就是被华妃她们骑在头上,皇上和太后还默许了。 有曹琴默在身边后宫打理也不出错,皇上看着这样的华妃好像看到了还未曾进府的年世兰,心里不禁动容,怀念起以前纯元刚走没多久,是年世兰骑着马闯进了他的心里,把他拉出了无尽悔恨的深渊。 他也是有意冷着甄嬛,磨一磨甄嬛的性子,也没怎么去看她,反而去了华妃处,甚至还召见了几次曹琴默。 以前曹琴默哪有这种可能被皇上召见,哪怕多看皇上两眼,没被以前的华妃扯头花就不错了,现在她也能得宠,甚至看皇上的意思也有意给她升位分。 这样看来,华妃一党反而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简直心机叵测! 皇后是真坐不住,这几日天天跑去太后那便诉苦献殷勤,太后抬眼看着她,就知道她舍不得权利,她像是恩赐一样点了点头,说: “你能有此心,是最好不过了。不过皇后,哀家还是要提点你一句,凡事不要做太绝,现人家精明着呢,别一头栽进去。” “是皇额娘,臣妾明白了。” 皇后低着头,遮住了自己眼里的情绪。 华妃那边,小高捏着鼻子看着颂芝往香炉里面撒香料,瓮声瓮气地说: “这个熏香味道怎么这么浓啊,好难闻。” “娘娘,这可是皇上独独赏给您的欢宜香,全宫里只有您有呢。” “你再说一遍?!” “嗯……娘娘,是欢宜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欢宜香,她听曹琴默说过,是让人不育的香,她之前还好奇曹琴默是怎么知道皇家隐秘的,没想到啊她成正主了 ╭(°a°`)╮ 她看了一眼抱着香盒不知道是撒还是不撒的颂芝,和一脸担忧的周宁海,最后看向了曹琴默,她让奶妈把温宜抱了下去,叫周宁海关上门。 然后她拉着曹琴默的手,悄悄地说: “曹贵人,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个欢宜香,有问题。” “……?” 曹琴默看着华妃眼里情绪很复杂,她是知道自己露馅了吗? 还是真不把她当外人啊。 ———————— 这件事消息封锁很严格,毕竟涉及皇上,除了曹琴默,也只有颂芝知道。 周宁海是联系年羹尧的人,曹琴默知道周宁海肯定不甘心咽下这口气,哪怕就算违背华妃命令也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年羹尧,所以就没和他说。 颂芝是陪嫁丫鬟,相对周宁海来说更听华妃的话,有华妃压着,她也只能憋在心里。 欢宜香还得点,只不过点的时候人不在那里尽量减少危害吧,也不知道这个香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真烦人啊这个大胖橘! 过了几天胖橘带着一干人等去圆明园避暑,安陵容因为不得宠被忽略了,齐妃也没捞到名额,但皇后求情说念在是皇子生母份上,求皇上网开一面。 于是齐妃也终于被允许去了,这下齐妃对皇后更加感激涕零,忠诚度上升。 小高正一身虎劲不知道往哪使,听说能出去玩虽然只是圆明园都要笑开花了,她之前都没怎么去过,这次过去一定要好好的玩玩。 胖橘那边就不好了,他扔下奏折,有些愤怒地说: “年年征税,年年欠。这些银子!到哪了!” “皇上息怒,奴才想这些银子这么好的东西,自有他的去处。皇上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现在是千年田八百主啊。” 苏培盛给胖橘端上一碗降火的菊花茶,安抚着胖橘。 胖橘就更来气了,井田制推行不顺,土地兼并,多次交易都握在乡绅的手里,没有税收,钱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来到圆明园,皇上皇后还有沈眉庄甄嬛和小高曹琴默,一群人凑在一起闲聊。 说实在的,小高不是很喜欢集体活动。 尤其大家聚在一起蛐蛐谈论看账本,那叫一个海阔天空。 曹琴默晓得她的性子,一早就叫颂芝“夹带私货”给她带了不少点心,让小高多吃一点,尽量少说话。 然后就听到沈眉庄说她们那些天闹鬼做了几场法事足足花了一千八百两。 多少? 他们是抢钱吧,做个法事要这么多钱? 这些钱能买不少金银首饰和多少名贵布料啊,说不定余下来的钱还能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呢。 小高完全没意识到,她宫里随便一把乐器也不止一千八百两,只不过年羹尧不告诉她罢了。 胖橘脸有点黑,他知道是谁在闹鬼,但是居然花了这么多钱,真是不把银子当银子。 本来就烦,胖橘就更没好气了,但是抬头看到同样心痛眼神的华妃,心里还是欣慰了不少,最起码华妃花销都是娘家补贴的,而且最近花销也减少了很多,最起码少了一半。 这些人娘家也没有补贴,还这般花他的银子,他的国库都要被清空了! 怎能这般胡闹! 再怎么胡闹都行,但是流水般的银子花了出去,她们倒是想办法挣回来啊,真当国库充裕? 沈眉庄坐在皇后下方,翻着账本说: “天气热了,各宫各处的宫女太监们,添了晌午的一份绿豆汤解暑,每日所得银钱是三十二两。” “等等。” 皇后打断到, “一天的绿豆汤是三十二两,那一个月呢?” “一个月……” 眉庄掐指算了算,甄嬛也跟着掐指算了算。 曹琴默在心里算了算,看了一眼皇后,继而转头看着专心吃东西的小高。 小高吃的有点累了,喝喝茶歇息歇息,然后和曹琴默对视了一眼。 有什么事吗? 曹琴默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继续吃吧。 哦。 小高也不是白吃的,仔细听着他们说话呢。 自从知道皇后是那个乌拉那拉氏之后,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皇后。 这皇后心眼子忒坏,使阴招伤害人,要是华妃能直接把皇后干倒会不会好一点? 小高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以武力取胜肯定没有问题,但智斗……算了,她能帮上曹琴默就好了。 另一边沈眉庄继续说: “一共是九百六十两。” 皇后心里有一丝得逞的得意,她转过头对胖橘说: “富从俭中来,虽然是一碗绿豆汤,但长年累月下来的话也是一笔大数目。” 她不会连我宫里的绿豆汤也一起扣了吧? 小高警惕地抬起头看向皇后,她自己宫里的绿豆汤可是她自己花钱打点的,要真扣了她可真要打人了。 “皇后说的是,只是这笔开支是从先帝在时就有的。若是突然断了,恐怕底下人都心有怨言。” 胖橘也闭目思索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宫里再穷,难道连一碗绿豆汤都供不起吗? 那这皇宫也太寒酸了。 小高无比表示赞同,她生怕皇后真要克扣把她宫里的也薅走了: “是啊,这节省也不是这么省的,若是让外面人知道宫里穷的连一碗绿豆汤都不让下人喝,外头该如何议论啊。” 小高说话也是直接,直接戳中了胖橘的痛点。 现在,他确实有点穷。 可胖橘不要面子的吗! 曹琴默没发表看法,也轮不到她,她转着一旁的机关扇给小高吹吹风。 “皇上和华妃娘娘说的是,奴才们做事尽心尽力,这笔开支是如何都省不得的。” 皇后见沈眉庄也不赞同自己,脸色不由得微沉。 胖橘见沈眉庄如此识大体,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甄嬛,问: “莞贵人,你觉得呢?” “臣妾不懂这些,眉姐姐只管算账,臣妾……便只管喝茶了。” “这便是享福的命了。” 胖橘对于甄嬛识相乖巧也很满意,脸上也有了笑意。 沈眉庄想了想,灵光一现,说: “皇上,臣妾想,其实每日宫里的份例都是用不完的,比方就贵人来说,每日陈粳米……” 份例用不完? 这叫什么话,她现在翊坤宫每日可是能做到光盘的,可以说是最节约的宫殿也不为过。 再说了,谁还没有开小灶的时候,以前曹琴默在咸福宫的时候还不是偷偷用小厨房,她只不过知道了没有说而已。 曹琴默安抚着她,让她继续听沈眉庄说: “所以臣妾想着,倒不如把这些折了现银分给各个宫里。绿豆和冰糖的例子也都折现给各宫奴才们。一来省了开销,二来也可以人人有份。省的大家你吃了我的,我吃了旁人的,总有抱怨。” 这连小高都听出来不对劲了,你确定这银子能到下人手里吗? 果然是被一千八百两给刺激到了吧,想从其他地方省出来。 抱怨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什么大过错。 小高刚想张口说,但是曹琴默加大了摇风扇的力度,一阵强风刮过,清爽的小高看向了曹琴默。 她懂了,闭嘴呗,继续吃呗。 可是都吃完了……算了还是喝茶吧。 小高好歹也是做过贵妃的,就算她不管事,光是听富察皇后和曹琴默说过的,她也能窥知一二。 可沈眉庄还是太过于单纯,认为人心善良,但这下子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甄嬛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明白,直接笑着捧场说: “眉姐姐玲珑剔透,臣妾是断断想不到这么多的。” 甄嬛也是刚进宫的新人呢。 两个人不愧是好姐妹,单纯的可爱。 小高毫无用武之地,捧着茶杯呆呆地看着前方。 等等! 小高突然意识到,曹琴默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不会也是这么看她的吧? *!(文明社会,屏蔽脏话) 皇后见沈眉庄上钩,自然高兴,她故作谦虚地揉着额头,说: “臣妾头疼,幸亏有沈贵人计算,处处得力。” “臣妾哪懂什么,若不是皇后娘娘处处提点,臣妾早就不知道闹出多少笑话了。” 皇上又何尝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点子,沈眉庄还是年轻了,想到这他说: “你还年轻,是该历练。” 果然他之前还是操之过急,这管理后宫还是要看天赋性情,皇后不中用,但是华妃有所长进很久没出岔子了。 与其这样,不如继续引导着让华妃看管。 华妃性子变温和,何尝不是好事一件。 至于这个眉庄,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本来小高以为这件事都过去了,沈眉庄到底不是真的管理后宫的人选,没想到皇后真就上行下效帮沈眉庄实行了。 她看着满桌子素菜,都快哭了。 她哪受过这种苦,上辈子都没吃过清汤寡水!(生病的时候除外) “娘娘……” “曹贵人你掐我一下,我要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小高和曹琴默执手相看泪眼,委屈都从身上散发出来了。 曹琴默不敢掐,她安慰着小高: “娘娘,没事的,咱们自己有小厨房,您要是发了话下人也真不敢裁减了您的份例,只是……” “我知道……现在要节俭……” 可是吃饭她从来都没有浪费过。 “娘娘暂且忍一忍,下人们拿不到份例自然会心生不满,等闹起来皇上注意到,就好了。” 小高叹了口气,明面上不吃,她还不能背地里吃吗? 还好带了银子出来,她吩咐颂芝去打点一下御膳房,自己宫里的绿豆汤也不能断了,他们不给还不能小高自己出钱了。 反正那么多堆在那里也用不完。 皇后心绝对蔫坏。 她不会就是惦记着自己的钱吧? 好深沉的心机! 小高夹了一筷子菜,根本没胃口,下巴搁在桌子难过得都快化成一滩烂泥。 曹琴默看着她这个样子,难得觉得好笑,她想了想,说: “娘娘稍等,臣妾去去就回。” “嗯,去吧。” 天气本来就热,没有好吃的,就更没有胃口了。 现在杀了皇后境遇会不会好很多? 小高已经饿出杀意了。 然后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猛的抬起头,就看到曹琴默端着一盘荤菜上来,放在了一堆素菜的正中央,笑着说: “食材简陋,让娘娘见笑了。” “呜呜呜,愉贵妃只有你这样对我好了!” “愉贵妃……是谁?娘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小高一激动,就喊了出来,然后立刻捂住了嘴。 可是曹琴默已经听到了,她的心头划过异样的熟悉感,这种感觉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她迅速抓住了异样,问这个华妃。 她们见过吗? 为什么会叫她愉贵妃?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七 下人吃不好自然会怠慢,但也亏年家有钱,小高把自己周围人都安抚得好好,绿豆汤也没少,也没有敢扣她们这里的银子。 一分银子都没花宫里的,谁敢说? 下人们喝到了绿豆汤,还有银子拿,就更开心了。 背后就会蛐蛐沈眉庄她们,对她们也没有好脸色。 沈眉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心提出的建议居然会让人如此误会,难道不好吗? 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甄嬛也不明白,莫名其妙就受了排挤和怠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华妃最近也脾气暴躁得很,她们丝毫不敢接近,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帮沈眉庄实施措施,沈眉庄也不好意思去要皇后娘娘撤回。 皇上看着越来越压抑的圆明园,摇了摇头。 不中用。 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他刚想要皇后撤回命令,转头就听到苏培盛禀报。 说是……华妃娘娘把皇后娘娘给打了! 什么?! 胖橘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而且甚至想重听一遍,谁把谁打了? 这皇后也是能随便打的吗? 胖橘连忙带着苏培盛赶往了皇后那里。 皇后住所里,一片狼藉。 皇后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华妃,说: “华妃你疯了?!” “臣妾是疯了,但臣妾也是被您给逼的。” 小高手疼得甩了甩手,打完皇后简直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臣妾想皇后娘娘近日也太糊涂了,莫不是头风伤了脑子?” “本宫可是皇后,华妃你……” “简直是胡闹!” 皇上急急忙忙赶来喝制住了华妃抡圆的胳膊,抓着华妃的手,训斥道, “你怎么能对皇后不敬。” “皇上……皇上!!!” 小高看见皇上,直接嘴一撇哇的一下就哭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不按套路出牌让在场所有人都看懵了,强势如华妃,何曾在众人面前哭过。 还是嚎啕大哭。 而且看起来比被打的皇后还要委屈。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得不装贤惠: “皇上,也许是天气炎热,臣妾不知是哪里言语有失,才惹得华妃妹妹生气吧。华妃妹妹消消气,别以后动不动就动手伤了和气。” “就算是皇后言语有所冒犯,华妃,你也有些过分了。” 皇上想着皇后和华妃平时也就有争吵,这会吵起来也不算什么,只是动手倒是第一次见。 不管怎么说,华妃以前嚣张跋扈也只是语言上,如今都敢打皇后了,那以后会如何呢? 小高哭着说: “皇上,臣妾认为皇后娘娘管理六宫,应该为六宫之表率,可皇后娘娘这次作为,臣妾实在是无法认同,一时情急之下才冲动的,臣妾委屈。” 华妃哭得实在是惨,颂芝手帕擦了又擦都没擦干,胖橘看着华妃,想到她哥哥,不由得忍了下来,坐在上位,说: “你说。” “最近宫里裁减例菜折现一事皇上可知晓。” 胖橘当然知晓,但是他不能说,他故作沉吟了一会,转头看向皇后: “宫里竟然有这事?” “是。” 皇后还不知道华妃要干什么,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她捂着脸只回答了一个字。 胖橘了然地点点头,又问华妃: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对皇后动粗?” “臣妾记得,这裁减例菜折现一事,是沈贵人提出来的对吧?” 小高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语气也平静了下来,她看着皇后问道。 皇后心头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故作镇定地说: “是啊,沈贵人提出来的。” “皇上,臣妾当时也在场,臣妾仅仅是有协理六宫之权,也知道这种方案有诸多不便,沈贵人毕竟年轻,想法稚嫩也是正常的,当个玩笑话也就过去了。可是皇后您怎么也宛如刚入宫一样,推行这种方案呢?” 小高字字珠玑,说的话让皇后冷汗直流,就连刚刚华妃打的巴掌印都隐隐作痛。 这件事本来就是皇上默许的,让沈眉庄吃吃苦头,顺便看看沈眉庄没有收拾烂摊子的能力,现在看起来沈眉庄能力不足,难以堪当大任,更别说制衡华妃了。 实行的是皇后,皇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提出来,反而去施行了这个最终决定都没有确定下来的方案,就是能力的问题。 “皇上,您看看臣妾,这几天都饿瘦了,都没劲陪您了。” 小高捧着自己珠圆玉润的脸,委屈地说, “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和皇上夫妻同心,自然不敢有异议,可是臣妾受点委屈还好,下人又该如何呢?最近的怨言想必苏培盛公公也有所耳闻吧?” 说着话,小高又把苏培盛给拉下水了,苏培盛当然也知道,自己身边的小厦子早就抱怨了,也就是御前他们不敢克扣,可底层宫人就更困难了。 苏培盛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生气,而且华妃这会也是有理有据的,没法反驳,又不能得罪皇后,他只好说: “奴才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只是偶尔听小厦子提起过。” “皇上,臣妾只是……” 皇后刚要张嘴反驳,就被华妃打断了话: “皇上!臣妾理解皇后娘娘想要历练沈贵人好帮臣妾减轻负担,可是术业有专攻,皇后娘娘比沈贵人资历深,也明白不应该拿下人开刀啊?” 说完就看着皇上,脸上还挂着泪,颇为委屈地说: “臣妾自知协理六宫责任重大,本以为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被皇后娘娘制止,哪曾想……” 这话说的,皇后都要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华妃,这华妃何曾这样拐弯抹角骂过她。 看着皇上眼神变化,皇后宁愿华妃再打她几巴掌,也不要让皇上对她产生怀疑。 胖橘看了华妃一眼,又看了一眼皇后,说: “那华妃你说,该怎么办。” “……” 超纲了,曹琴默没教过她怎么说啊。 小高脑子里空空,不过曹琴默告诉过她,一定不要揽活,如果皇上愿意主动给她就另说,于是她无辜地看着皇上: “臣妾只是协理六宫,这样的决定怎么能由臣妾做主,岂不是僭越?” 这是要夺权啊! 皇后警觉地看着小高,多次提及协理六宫,明里暗里贬低自己的能力,这明显就是要削弱自己手里的权利,她好不容易才把一半的权利拿回来,难不成真让华妃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皇后立刻跪在地上说: “皇上,这件事是臣妾的不是,正如华妃妹妹所说,臣妾只是想历练沈贵人,没有考虑到下人也是臣妾的过失,臣妾一定好好想办法为宫里节约开支,请皇上允许臣妾将功折罪。” “那……皇后,真希望一个月内就能看见成效。” 皇上看着华妃和皇后的明争暗斗,缓缓地说,他也不可能真叫皇后失了权利,难不成真叫华妃反了天不成,皇后能及时补救就好, “这件事,就先停了吧,皇后。华妃。” 胖橘又喊到小高,小高连忙跪下,胖橘语重深长地说: “就算皇后决策不对,你也可以来先找朕,打的皇后的脸你的手也疼,明白了吗?” 就是打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呗,没劲。 小高撇了撇嘴,低着头乖乖地说: “臣妾遵旨,以后不会再这样冲动了,皇上恕罪。” 又是这样,皇上顾及年家,就连自己被打这件事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皇后表面端庄感觉都有点维持困难,但是触及皇上的眼神,她垂下眼帘挡住自己的不甘,说: “臣妾就当长了一次教训,以后定当思虑周全。” “都散了吧!华妃,朕去你那里用膳。” 什么玩意,那得赶紧叫人把菜给撤了! “皇上,今儿十五,您要不要留下来……” 皇后站了起来,忍不住出声提醒了皇上,企图让皇上留下来。 小高扶着胖橘往外走,胖橘背对着皇后摆了摆手: “朕晚膳再来。” “是,恭送皇上。” 皇后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皇上,和回头朝她吐舌头的小高。 …… 不能气,不能气,华妃这样嚣张跋扈和她的哥哥一样迟早倒台,只不过现在皇上留着年羹尧还有用,等她没了这个后台看她怎么收拾她。 曹琴默猜到皇上处理完这件事要么回勤政殿批折子,要么为了警告皇后来华妃这用膳,所以菜用的是裁减过的份例,自己假装用完膳去哄自己的女儿午睡去了。 她心里头还想着华妃唤自己愉贵妃的事。 这些天她打听了不少,也翻了不少书,可也不见有愉贵妃这个名号。 她甚至考虑到了借尸还魂,夺舍之类的怪异小说奇闻异事上,可这个华妃也未曾有害人之心。 反而很喜欢吃食,难不成上辈子是饿死鬼托生? 本来还想细究追问下去,结果沈眉庄和甄嬛来拜见了华妃就打断了。 现在再想问也没法子继续,人对于自己出身这件事警惕性向来很强。 失去了追问的机会看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找出真相了。 沈眉庄和甄嬛还有些紧张,前来向华妃讨教。 这种事还是曹琴默打着华妃的名义给她们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让她们自己去理解。 并且为了以后能够拉拢甄嬛他们,还把之前华妃针对她们的所作所为魔改为和皇后对抗的不得已。 还拿出了福子举例,说是皇后干的。 沈眉庄和甄嬛也真是年轻,纵然甄嬛还是有几分怀疑,但沈眉庄已经信了,她含着泪说: “多谢华妃娘娘指点,臣妾竟然不知皇后娘娘这等居心,是臣妾大意了。” 甄嬛看着华妃桌上的菜,也确实算不上差,但对于华妃来说肯定是寒酸的。 刚刚曹琴默说的话,她只能信六分。 华妃和皇后对立已久,她们不愿做两人抗争时的棋子。 但……眉姐姐已经入了局,她也只能舍身为君子,陪着眉姐姐一同前行。 她说: “华妃娘娘,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 想吃饭被打断的小高有点不高兴,但是为了配合曹琴默,也为了以后能够安心养老,说: “此事……本宫自有办法,你们也一起用膳吧。” 快吃快吃,菜都要凉了不好吃了。 曹琴默带着笑,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天,到底是谁饿着她了? 这顿饭过后,没几天,就传来华妃殴打皇后的消息。 其震撼程度,吓得沈眉庄丢下了筷子,甄嬛呛了一口汤。 只是这解决方法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些? 小高完全不觉得,她只觉得爽了。 虽然曹琴默只是让她和皇后吵起来吸引皇上过去…… 但无所谓,结果好就好了! 现在皇上是不满皇后的行为来她这用膳,看见一桌子素菜,就连皇上脸部也抽搐了两下,问: “你最近吃的都是这样的?” “……” 小高委屈的眼神说明了一切,皇上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怪皇后思虑也太不周全了,做这种事也不知道装装样子,还真让人撤了华妃的菜。 也难怪皇后挨打。 华妃虽然近日明事理了些,但到底也是孩子心性,受了委屈要打要骂也正常。 这件事确实是皇后的锅,总不能真罚了华妃,但也不能让华妃风头盖过皇后,只能这样处理了。 胖橘看着桌上的菜,毫无胃口,他自己的饭菜倒是没被裁减,这样想着便叫苏培盛把菜换掉。 小高为了感谢胖橘的慷慨,特意给他端了一杯滚烫的菊花茶降火。 …… 也是华妃的一片心。 这件事总算是愉快的过去了,皇后的心思全放在如何节省宫内开支的事,她是不敢再伸手到华妃这里,怕她在跑来打一拳。 那她皇后的尊严又将置于何地? 绝对不能给华妃打自己的理由和机会。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天,小高和曹琴默陪在胖橘身边,皇上这里可是最凉快的,小高像一只慵懒的猫歪倒在榻上,几乎就是赖在这不想走了。 皇上也是纵容,随她睡去了。 但下午皇上还要和朝臣议事,小高和曹琴默还是被请了出去。 一接触到外面热情似火的太阳,小高脸皱成了一团,颂芝连忙撑开伞在小高身边,曹琴默给小高轻轻扇着风,安抚着小高。 小高低头就看见了跪在那边的一个小孩。 这脸,小高可熟了,这不就是她那个死鬼皇上吗? 还真是生活在圆明园啊? 她果然料事如神。(其实早忘了还有这一茬) 这不得领养在身边先养着玩? 曹琴默注意到小高的眼神,心里猜到这四阿哥肯定未来可期,最低是王爷,最高莫过于皇位。 只是…… “这位阿哥,我倒是没见过?” 曹琴默还在思考四阿哥生母的事,小高已经笑眯眯凑上去问了。 “给华娘娘请安,儿臣是四阿哥。” “四阿哥好啊,四阿哥怎么在此处?” “儿臣想见一见皇阿玛,想给皇阿玛请个安就走。” “可是皇上正在殿内议事,这会恐怕不方便,哎要不去我那里坐坐?” 话题转移之生硬,让曹琴默在这种猜疑的氛围里面都被气笑了。 算了,这华妃爱玩玩吧,总归有自己兜底。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八 “不用了,多谢华娘娘,儿臣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四阿哥对于莫名其妙靠近自己的华妃还是有点警惕,往旁边挪了挪,小高还跟着凑了上去。 这个华娘娘怎么好像听不懂他拒绝的意思! 他是来等那位新宠莞娘娘的,求见皇后娘娘失败,他便把主意打到了甄嬛身上。 华妃嚣张跋扈的名号他有所耳闻,她那个哥哥也是如出一辙,他可不愿意招惹这样一个人。 嘿!这小孩,真不讨喜。 小高看着小四,磨了磨牙,别以为她不知道小四在嫌弃她什么,华妃嚣张跋扈是吧? 老子(改正:娘)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嚣张跋扈,说着她喊了一声: “周宁海!” “奴才在。” “抬走!” “你怎么……呜呜!” 可怜的小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宁海连拖带拽的抱走了。 小高和曹琴默都还没反应过来,周宁海已经把人带的越走越远了。 动作之熟练让小高严重怀疑周宁海以前是干这个的。 曹琴默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笑着问小高: “娘娘很喜欢这个孩子?” 算不上喜欢…… “嗯……看他长的还不错,蛮讨喜的,邀请他回去消消暑。” 才怪,分明是四阿哥不给面子,故意落他脸面。 曹琴默谈不上了解这位华妃,可他太清楚华妃这种小孩子的心情了,你不和我玩,我偏要逼着你和我一起玩。 就是要看到你不情不愿的表情,我就开心了。 自己也活了快小半辈子了,没想到还能养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小四在圆明园生活久了,也没见到过这么流氓的华妃,一言不合就把人掳走了。 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啊。 今天是见不着莞娘娘了。 早就听闻华妃行事张狂,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敢在勤政殿外就把一个阿哥给掳走了。 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总得表表孝心,可是皇上听见外面的响动也没有出来看他一眼。 出生是他自己愿意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喜恶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 小四低着头,心里有不忿,有委屈。 周宁海静静站在他身后,防止他逃跑。 他只听从于华妃和年大将军的话,其他人的话一概不听,他野心大胆子更大,如果华妃敢说杀了皇后娘娘,他半夜都要跑过去把皇后娘娘杀了邀功。 小高和曹琴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抽泣的小四和一脸似笑非笑的周宁海。 旁人都以为小四是被周宁海欺负哭了,但是小高弯腰侧头看过去,说: “连眼泪都没有,装什么呢?” “……” 小高哼了一声,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呢,她哭起来不要比小四高级的多? 小四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遭,这下子眼眶是真的红了。 他再怎么表现的老谋深算,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孩子,除了头脑他打不过在场的任何人。 “好了,既然四阿哥来了这里就是客人,颂芝,你去端一碗酥酪来。” “是。” 曹琴默让颂芝端甜点来,孩子毕竟是孩子,怎么可能不爱甜点呢。 宫殿里用来降温的冰块又重新添上,室内温度降了下来,丝丝凉凉透人心脾。 就连小四烦躁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他冷着脸喝着酥酪,然后就被小高戳了一下脸颊。 !!!! “华娘娘,男女授受不亲!” “嘁,看你刚刚跪在那暴晒,还以为你不要脸呢。” “你!” “好了,娘娘别跟小孩子计较,四阿哥也是要脸面的。” 曹琴默不得不出声安抚,这华妃的家境看起来不错,不然怎么会养成这样娇纵的孩子心性,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你曹娘娘替你说话呢,不谢谢人家?” “……” 小四忍了又忍,只好转头面向曹琴默,行礼: “多谢曹娘娘。” “这才乖嘛。” 小高摸了摸小四的秃脑壳,满意地拍了拍,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可爱一点天真一点。” 千万不要像以后那么躁狂冷漠加虚伪了,现在天真无邪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让人欺负。 小四被按在华妃这里吃了两餐,直接撑到饱,他啃着猪肘子,看着曹琴默怀里的温宜,华妃对她可比对自己温柔多了,谈笑间就赏赐了大量银钱出去。 难怪曹贵人和温宜身上都穿金戴玉的,合着是华妃这么大方。 不对啊,根据他的消息来看,华妃是个善妒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身边人穿的比她好看呢? 难不成消息有误? 还是被谁误传了消息? 不过他再想了想,好像也想开了。 如果真是一个善妒又跋扈的人在皇阿玛身边,怎么可能那样得宠,必然是跋扈在分寸之内,所以皇阿玛才那样喜爱。 虽然这样议论自己的庶母不大好,但是华妃这样不按套路出牌,他的脑子已经宕机不够用了。 他如果再不分出精力来,可能就要被华妃牵着鼻子走了。 这华妃居然不像传言那样浅薄易煽动,传言始终是传言,以后如果有能力,获得的消息还是要仔细核对,出了差错就不好了。 时间也不早了,四阿哥也该走了,临走前还被塞了一个食盒,怪沉的,就连四阿哥也没预料到,拎的时候猝不及防,就放在了地上。 …… 小高没想到小时候的死鬼皇上这样弱不禁风,忍不住提议道: “要不……叫周宁海帮你送回去?” 小高身后的周宁海撸着袖子就要上来,吓得小四连忙摇了摇头,他才不要和这个“人贩子”一道回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小四双手提着超重的食盒飞也似地跑走了,小高啧啧摇头。 想逃,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她又不是没跟曹琴默学过怎么要孩子,趁着年羹尧还没有没落,赶紧把孩子带在身边玩一玩,先过把瘾再说。 然后她又看向了曹琴默。 那眼巴巴的劲儿,曹琴默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叹了口气,笑着说: “娘娘,您放心,一切有我呢。” “曹贵人,你最好了。” 这会倒是没喊那个愉贵妃。曹琴默心里的异样被压了下去。 她自认为没有发生失忆还是什么灵魂出窍,可面对这华妃,她心头总有一种异样,是一种她摸不清的情绪萦绕在那里。 直觉告诉她,她们两个人很熟悉,可是到底有多熟悉还是含糊不清,就像是麦芽糖黏住了嘴张不开,只能从眼神里看出来。 难不成自己经历过只是记不得了? 那些写着山志怪异的书里也不是没有精怪吸引人类去往异界游玩,然后回来就遗忘了一切。 可山鬼里,也有像这样的王朝吗? 她到底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值得这个人来到华妃身上帮她? 想太多也无益,曹琴默一直以生存下去为目标,同时也热衷于尔虞我诈,可偏偏碰上了爱躺平的“华妃”,每天好吃好喝都要带上自己和温宜,让她思维都变得懒惰了。 好在这华妃有些顽童心性看谁不爽就要对付谁。 她还算有点用处。 现在看起来这华妃想要四阿哥,知道了欢宜香的作用,曹琴默明白皇上是不想让华妃生下带有年氏血脉的孩子。 既然如此,养一个非亲生在身边的,表明自己并没有想要那么迫切的想要生孩子,也可以缓解皇上的疑心。 这个四阿哥……就算再不服,也得待在华妃手里。 这天照例是宫妃聚在皇后那里请安。 皇后这几日为了节省开支劳心劳力,权力还被分走了大半,这会看见华妃连最基本的笑都扯不出来,反而面颊隐隐作痛。 可华妃见着她脸上咧了一个大笑。 …… 皇后感觉要被华妃气得头风都要犯了了,她脸上抽了抽,勉强笑了笑,说: “再过半个月就是温宜公主的生日了,宫里孩子不多,满周岁的日子自然要好好庆祝。皇上的意思是虽然不在宫里,但也不能从简,一定要把她办得热闹才是。” 孩子不多是什么原因你还不知道吗? 小高内心蛐蛐着皇后,心想那一拳果然是打轻了,就应该把皇后嘴打歪见不了人就安分了。 曹琴默起身给皇后谢恩,说: “谢皇上皇后,臣妾与公主感激不尽。” “那就交由本宫来办吧,皇后娘娘近日为皇上操劳,想来也是分身乏术,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小高想都不想就直接把活揽了过去,温宜的生日一定要大操大办,内务府没钱,她还没有钱吗? 趁年羹尧倒台之前能享受就享受,别到时候失了势什么都没有了,银子散出去也没啥用。 皇后已经失语很多次了,这样明目张胆抢夺自己的权利,她还是第一次见。 关键这样的事她说的居然很有道理,她本来还想借着举办温宜周岁宴这件事,想让大家都知道这后宫还是自己能做主的。 结果…… 她现在手里虽然也有权力,但是如果真要闹到皇帝面前,皇上肯定会偏心华妃让她操办。 还不如趁现在表现出大度,等华妃出了差错再落井下石。 “如此,那便辛苦妹妹了。” 皇后假装宽容地笑了笑,接着说, “子孙繁盛乃是社稷之福,皇上膝下龙裔又不多,还请各位妹妹,要为皇上分忧才是啊。” 皇后本想借着子嗣刺激华妃,可华妃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挠了挠脑袋,吃着皇后桌上的葡萄,一点都没恼火的样子: “这边还不是有个四阿哥吗?皇上再绝情,难不成还真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齐妃像是抓着把柄一样,阴阳怪气地说: “哟,华妃,你可别犯了忌讳,这四阿哥是奴婢所生,也配被称为龙裔吗?” “只要他有皇上的血脉,他就是龙裔。都说落毛凤凰不如鸡,可凤凰始终是凤凰,就像是皇子永远都是皇子。” 华妃也不知道从哪看来的话,直接怼了回去,把齐妃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捂着胸口瞪着华妃,刚要张口说又被皇后打断。 “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大家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即便是不忌讳,难道连皇上的心意也不顾及了?” 说完,皇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华妃一眼,小高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我很在乎吗? 她就说嘛,这小四敢做不敢当地性子随谁呢,原来是随他爹啊。 真是言传身教的一对父子。 “得空陪三阿哥多温书,仔细皇上查问起来。” 皇后不想去看华妃了,她再看下去恐怕就要失态了,她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这华妃怎么对子嗣之事不敏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少了能刺激华妃的事比皇后自己丢了一千两还要难受,皇后转头去看向齐妃关爱三阿哥。 齐妃笑着说: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三阿哥这几日夜夜都温书。” “这就是了,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最应该做个表率。” 讲道理真的没有人听厌吗? 天天都是长子和表率,皇后你倒是拿点其他的出来夸一夸三阿哥啊? 啊不会是没得夸吧? 齐妃真可怜。 小高是听腻了,她报复性地把一把葡萄塞到嘴里,让皇后宫里没有葡萄吃。 皇后看到华妃此举以为是破防了,心里才稍稍放下心来,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心了,她又看向曹琴默,说: “曹贵人按道理公主满周岁,你的位份也该晋一晋了。不过……皇上说……” “那就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恩典了!” 小高立刻抢过话语权,笑着说,然后看向曹琴默,示意她上前, “曹贵人,还不赶快谢恩?” “……” “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曹琴默也反应迅速,立刻跪下来行跪拜大礼,直接把皇后架在了那里,皇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难道要说战事吃紧就不先安排了? 华妃会不会趁机上来揍她? 可她要是不说,皇上给她的差事没办好,皇上又会责怪下来,又要怎么办? “如此甚好,皇后娘娘,臣妾想曹贵人既然晋了位份,这封号得由皇上钦点还有册封礼,可最近常有战事,臣妾也明白宫内需要节俭,不如……就在温宜公主生日的时候一并举办吧?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小高看出来皇后娘娘想要反悔,直接就拍板定下来曹琴默册封的日子,堵住了皇后娘娘的嘴,她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她有哥哥年羹尧,有本事你就反驳啊~ 敢拒绝掉她回头就去找年羹尧哭去。 看她怎么和皇上交代。 “妹妹能有此心……就再好不过了……” 皇后脸都要笑僵了,还要被华妃挑衅。 她真的累了。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九 散了之后,小高又看到了在湖边背书的小四,那流畅程度,三阿哥看到了得哭死。 四阿哥处心积虑想要吸引一个嫔妃收养自己,结果三番四次都被华妃搅浑,这下他跑到湖边来,结果隔着一个湖就看到了华妃那身艳丽的衣装。 !! 小四转身就想跑,结果他远远的就听见华妃喊了声周宁海,脚步顿时停下来,呆站在原地。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 还是待在原地,少受些苦才好。 小高看见那四阿哥不躲自己了,拉着曹琴默的胳膊兴奋地说: “曹贵人,你看。” “四阿哥也是明白了娘娘的一片苦心。” 才怪呢,纯粹是怕了华妃了。 但她和华妃都不在乎,小四到了华妃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小四需要回到皇宫里,如果要找皇后,皇后早就盯上了三阿哥,齐妃就更不可能了,其他嫔位以下也不大可能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莞贵人得宠说不定有特例。 可莞贵人还年轻,迟早自己还能生,又何必养一个现成的儿子在身边。 思来想去,也只剩下不能生的华妃了。 母家势力大,同时又得皇上宠爱,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唯一能和皇后分庭抗礼的人。 这小四哪怕捏着鼻子也得来华妃这里。 她们绕着湖走过去,小四抓着书,向两个人行礼: “给华娘娘请安,给曹娘娘请安。” “四阿哥乖,起来吧。” 又有了原来华妃的调调,小四起身,说: “华娘娘这是要去哪?” “刚结束了晨会,现在正要去陪皇上用膳。” 真好,她就能随时见皇上。 而我……怎么求见也见不了。 小四心里酸涩了一阵,他还没从忧伤里走出来呢,就又被周宁海抬走了,但这次没有捂嘴。 “华娘娘!” “安静,带你去见皇上呢,别吵吵嚷嚷的搞得好像我是个坏人。” 哪有好人这样带孩子的,这根本不合理,根本不讲道德! 但心里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没有挣扎。 小高看见四阿哥这样,欠欠地说: “哟,你还是很想见皇上的嘛。” “……” 小四扭过头不去看她,但是另一侧是曹琴默,曹琴默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杀气围绕在他身边。 …… 他有点害怕。 来到勤政殿外,苏培盛见着小高连忙笑着迎上来,说: “给华妃娘娘请安。” “苏公公,皇上在里面吗?” “莞贵人在里面陪着呢。” 苏培盛打量着华妃,一点都没因为莞贵人在而生气,他放下心来,笑着说。 “烦请苏公公通报一声吧。” “哎好,娘娘您稍等。” 殿内,胖橘和甄嬛聊着诗词,听着苏培盛报导还带着四阿哥,心里有些不喜。 甄嬛看了一眼胖橘,放下书说: “臣妾也想回去找眉姐姐了,皇上,眉姐姐最近今日心情不好还等着臣妾回去安慰呢。” 胖橘看了看甄嬛,闭着眼点了点头,说: “好好安慰她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好跟着皇后和华妃学,就是别再随意沾手了。” “是,臣妾告退。” 甄嬛走出门口,看到一手揽着四阿哥的华妃,没有了敌视的眼神,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傲慢,这样的华妃,她也很陌生。 经历过闹鬼一事,让甄嬛了解自己一直敬畏的皇后也并非表面那样慈悲为怀,那便只剩下华妃这一条路了。 哪怕曾经有些龃龉,她们也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宫里斗来斗去,除了自成一派,那就剩下皇后和华妃了。 华妃出手还大方些,皇后那…… 看看齐妃就知道了。 沈眉庄倒是有实力,可是经过这次裁减份例一事在皇上那里失了圣心,让皇上觉得不堪大用,似乎也没有要用的迹象。 等她和眉姐姐成气候,还不知道要经过华妃和皇后的磋磨多久。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选择更轻松的路。 这么想着,甄嬛对华妃露出和善的笑容: “给华妃娘娘请安。” “莞贵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小高看着甄嬛,长得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脸熟, “有空去本宫那里坐坐?” “娘娘盛情,臣妾不敢推辞,等有时间一定会去的。” 这便是拉拢之谊了。 “好啊,别忘记把沈贵人带上。” “是。” 小高拉着不想进去扭动地跟个蛆一样的小四进了勤政殿,胖橘盘腿坐在那,看见华妃面色稍暖,转头看见小四脸色又冷了下来。 “华妃,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皇后娘娘说要给曹贵人晋位份,臣妾想着宫内宫外都要节俭,这册封礼不如就在温宜公主的生日宴一同举办吧,臣妾全权负责,皇上以为如何?” 能怎么样,难不成皇上还能拒绝? 胖橘心里不禁恼火,这点事皇后都办不好当真是没用。 自从华妃有所转变后,皇后是日发力不从心了。 难不成这皇后也只能应付头脑简单的华妃,对付不了现在有心机的华妃? 那真是不中用。 胖橘拨了拨自己手里的佛珠,让自己心平气和,看了看一脸单纯的华妃,说: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爱妃了。” “得皇上重用,臣妾不辛苦。” 小高笑着说,然后她撒开小四,小四没站稳一个踉跄直接扑倒了周宁海怀里,小四浑身僵硬,在皇上面前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就保持这个动作不敢动弹。 他头还勉强可以动,回头看小高撒开手是为了啥。 结果华妃把曹琴默拉过来,说: “皇上,还有一件事,您可得为曹贵人选一个封号啊,还有半个月了。” 这是在威胁朕啊…… 半个月这么紧迫,这分明就是…… 皇上沉吟了一会,看着这个最近也算是见过几次的曹琴默,也算是文静乖巧,但上心确实不太上心,要不是有个温宜,恐怕早就查无此人了。 胖橘看着曹琴默,想了一下,说: “那便叫……文吧。” “皇上,臣妾没怎么读过书,可也觉得这封号不妥啊……” 小高噘着嘴拽着胖橘的胳膊摇了摇, “曹贵人生女有功,这封号也太平淡了。” 平淡了就平淡了呗,你还想要怎么样? 胖橘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曹琴默端上一杯茶,给胖橘喝下顺了顺。 胖橘这会才舒服了很多,他看曹琴默也觉得讨喜了起来,也认真地想了想,说: “那便……良,如何?取温良好乐,温敬寡言的意思,这很符合曹贵人了吧?” “……” “臣妾多谢皇上赐封号。” 小高还没思考完这个封号适不适合曹琴默,曹琴默已经率先跪下来谢恩了。 其实封号是什么她都不在乎,只要位份晋升了就好,有个好位份,自己的温宜未来出嫁也更有底气,说不定也可以免去和亲之苦。 可是看着华妃这样为自己一个封号这样和皇上争辩,她心里还是感到了熨帖。 罢了,这华妃既然想要护着自己,那她也就多尽点绵薄之力,两人互相照看,看看能走到哪一步吧? “那臣妾也谢皇上恩典,说起来,皇上您怎么不见四阿哥,好歹也是您亲生皇子,让四阿哥给您背一段书如何,可好听了。” 小高行完礼乖巧还没超过一秒,就又提起了让胖橘心梗的另一件事。 虽然说是他无意做下的事,那个宫女的面貌也不曾看清,可见着这四阿哥穷酸的样子,不禁恼火自己居然和那样下贱的宫女苟合生子。 于是他故意把四阿哥放在了圆明园眼不见心不烦,可华妃偏偏带着人往他脸上撞。 他哼了一声,拿过甄嬛刚刚翻得书,不想理华妃。 小高和曹琴默互相对视了一眼,曹琴默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 四阿哥从周宁海的怀里站起来,跪在地上行礼,说: “给皇阿玛请安。” 请安后,四阿哥就给他背了一段《中庸》,字字流畅,甚至背完还可以简单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皇上不禁来了兴趣,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了跪在地上背书的四阿哥,眼里只有他,渴求着亲情,嘴巴没停下来,皇上也不知道他背了多少,但是比起不成器的三阿哥,实在是不知道要优秀多少倍。 要知道三阿哥可是请了不少名师来教导,背个论语还磕磕绊绊,可四阿哥待在圆明园,只有一个老先生教导,居然能如此流畅。 “你除了会背这个,还会什么?” 终于是引起了胖橘的兴趣,胖橘连眼睛也睁大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问小四。 小四眼睛一亮,说: “回皇阿玛,儿臣还会一点《资治通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儿臣的那本《资治通鉴》是一本别人不要的残本,只有上半本,所以儿臣的理解可能不是很透彻,请皇阿玛见谅。” “你是皇子,缺了点什么东西还不知道要吗?苏培盛!” “奴才在。” “去,把要用到的书给四阿哥都配齐。” “嗻,奴才这就去办。” “儿臣多谢皇阿玛!” 这就好了,只要引起了皇上的兴趣,哪怕只是一时兴起,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胖橘对于这个野蛮生长的儿子能长成材是十分惊喜的,本以为这个孩子被他故意忽略了就废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惊喜。 这下他看着华妃的眼神也和善了很多,他拉着华妃坐在自己身边,说: “是你用心良苦了。” “是皇上慧眼,发现了四阿哥的才能。” 小高还是会哄皇上的,只是坐在胖橘怀里,旁边坐着自己的死鬼皇上,心情总是有点微妙。 但很快就不会微妙了,小高看着胖橘,说: “皇上,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臣妾自知难以有身孕……” 这话,吓得胖橘一个激灵,还以为华妃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脑袋里面闪过百种把人灭口的方法,然后听到华妃接着说, “所以臣妾便也不想了,臣妾觉得与四阿哥有缘,不如皇上把四阿哥给了臣妾,可好?” 华妃放弃生下年家孩子了? 还有这种好事? 胖橘自己一惊一乍没有缓过来,看着华妃真挚的眼神,他眨眼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生怕华妃一时兴起反悔,说: “既然爱妃有此心,那朕也不想阻拦,朕回头叫内务府把四阿哥记在你名下,等回宫把他一并带回去。” “臣妾多谢皇上!” “儿臣多谢皇阿玛!” 养子这个事就定下来了,小四还有点懵逼,离开勤政殿的时候,他还呆呆的被颂芝牵着走。 而前面小高兴高采烈地抱着曹琴默的胳膊在那良嫔,良嫔的喊。 小四觉得自己被忽略了,不是说华妃要他的吗? 为什么要到了就这么忽略了他? 他到底算什么? 曹琴默安抚着过度亢奋的小高,怎么自己晋个位份这个华妃比她还要高兴,但终归是一件喜事,她脸上也有难掩的笑意。 其实刚刚还有件事没提,自己要是成为了嫔,那必然要从翊坤宫搬出去的。 只是过犹不及,再提恐怕皇上恼了,等温宜周岁宴的时候再说吧。 她看了一眼走路都要飘起来华妃,忍不住说: “娘娘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没事没事,本宫今天高兴!” 这华妃跟个孩子一样,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小四被拎到华妃住所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居然成为了华妃的孩子。 本来他是打算再看看莞娘娘和沈娘娘的,结果两个人连面也没见到,就这样成为了华妃的养子。 这像话吗?! 太离谱了吧! 可养了就养了吧,为什么华妃没有走个流程表达一下她以后就是他的额娘之类的? 他只看到了一个恶霸捏着他的脸,说: “叫额娘。” “……” “曹贵人,他是不是坏掉了?” “是啊,娘娘,要坏掉了,叫周宁海去看看吧?” “……额……娘……” 小四屈辱地开口道,他看着一屋子“不怀好意”的人在那阴森森地笑,心里泪早就哭了出来。 不带这样玩的。 经过一番折腾,小四身上穿上了华丽的彩缎和一桌子好吃的。 像是和魔鬼交易得到的。 小四抓起筷子,生无可恋地吃了一口,眼睛一亮,捧着碗就哐哐吃饭。 华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最起码…… 她的饭菜口味不错…… 也不是不可以留在华妃身边……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十 “我不要穿粉色!” 小四拼命挣扎着企图从颂芝手里逃出来,结果前有小高后有周宁海,把他出路堵的严严实实。 “为什么不穿,粉色多衬你肤色啊?” 小高举着粉色的帽子,在小四身上比了比,转头看向曹琴默, “良嫔,你看呢?” “臣妾也觉得极好看,粉雕玉琢一般。” 曹琴默上午举行了册封礼,现在已经是良嫔了,温宜周岁宴下午就开始。 这会在选给四阿哥穿什么。 温宜公主已经穿戴好了,粉色绣金的小衣衫穿着,脖子上还带着羊脂玉的项圈,脚脖子上带着金铃铛叫唤,温宜一动就叮铃叮铃的响,清脆悦耳。 小四满脸通红,指着温宜说: “我身上的衣服和她的有什么区别?” “有啊。” 小高一本正经地说,然后毫不含糊地把衣服给小四套上, “她身上是公主穿的,你身上是阿哥穿的,区别可大了。” 明明连纹样都一样! 分明就是同一匹布里面裁下来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是华妃娘娘身边那个良嫔娘娘,他已经被她明里暗里威胁了好多回了。 尤其是有一次他说不怕他告诉华妃娘娘吗? 这个曹琴默居然笑着说,说不定她还会更开心呢? …… 小四年纪小,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宁愿得罪华妃娘娘,也不想得罪这个笑里藏刀的人。 但是华妃娘娘他也得罪不起……比起不爱动手的曹琴默,华妃更爱动手。 他可不想再被丢脸了。 打扮完之后,如果你评价样式,那肯定是可以的,顶级绣娘和制衣局制作,但就是颜色…… 过于娇嫩了些。 幸亏小四年纪还小,样貌也不错,配合着羞红的脸,撑得起这身衣服。 小高表面淡定,实则内心发出了得逞的奸笑。 爽了,她就是故意的。 上辈子哪见过这场面,多穿点就完事了。 这是来自她的报复。 弘历你就等着以后慢慢哭吧! 皇后这几日被华妃不着调的行事方式气得好几日都睡不好觉,接连好几日头突突地跳痛。 当她听闻华妃莫名其妙收养了四阿哥,心绪才稍微缓了缓,冷笑着说: “华妃是没得其他邀宠的招数了吗?皇上最不喜欢四阿哥,她偏偏选了四阿哥,真是让人感动呢。” “娘娘,奴婢觉得,四阿哥应该由您收养才是啊。” 剪秋给皇后端上了一盆水洗手,轻声细语地说, “他孤苦无依一个人,若是有了强大的依靠必然会倾力相陪。” 皇后看了剪秋一眼,摇了摇头,说: “四阿哥只要出身不改变,皇上就不会喜欢他,本宫收养了他又有何用呢?” “是,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温宜公主的周岁宴终于开始了,曹琴默新晋了位份,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怀里抱着温宜,温宜也咯咯笑,皇上看了也是满心欢喜。 皇后脸上扯着笑,看见这俩人就头痛。 四阿哥坐在华妃旁边,心中不安,皇上看完温宜,才注意到穿着同样花色的四阿哥,眯了眯眼,问: “四阿哥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坏了,怎么圆? 小高面色一僵,她只顾着自己开心了,小四也注意到了华妃僵硬的神情,心里哼了一声,让你让我穿这个衣服,转脸就想向皇帝装委屈。 但是委屈没装出来,曹琴默抱着温宜说: “回皇上的话,在给温宜公主裁制新衣的时候四阿哥一直盯着,臣妾和华妃以为四阿哥喜欢,就特意留了一匹布给四阿哥制新衣,没想到四阿哥真穿上了,温宜看见了也很开心呢。” 温宜配合地拍了拍手哇哇了几声,脸上挂着笑容。 四阿哥的爱好也挺…… 皇上不予置喙四阿哥个人喜好,觉得这样的儿子这种喜好反而更能亲近些,最起码有调侃的点了。 他笑着指了指四阿哥,说: “从前总不见你有这种喜好,喜好归喜好,可男儿气概要守住,知道吗?” “是,儿臣遵旨。” 四阿哥委屈地跪在地上说,他想反驳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华妃逼着他穿的,结果良嫔却说是他自己要穿的,而且温宜公主也很喜欢。 那他要是反驳说不喜欢,惹得温宜公主不开心不说,皇上会不会认为他是个言而无信好面子的人? 果然良嫔也不是什么好人! 非得这么惯着华妃吗! 四阿哥吃了哑巴亏,低着头扒拉着华妃桌上的菜,企图让华妃吃不到馋死她。 可惜小高中午早就吃饱了,看见四阿哥喜欢,还特意往他那边推了推。 看把孩子饿的,不愧是男孩子胃口就是大。 四阿哥一愣,还以为华妃会生气,没想到如此宽宏大量不计较自己抢食,反而把菜推到自己面前来。 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他渐渐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心里不舒服。 说说笑笑正开心呢,外面就喊到: “端妃娘娘到!” 一声传一声,随着最后一声落幕,一个穿着暗绿色宫装的人款款走了进来,面带病容,步伐微虚,走上前来跪在地上说: “臣妾请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皇上说。 端妃咳了咳,转头看到了一脸好奇的华妃,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到自己此行的目标任务甄嬛。 像,真的太像了。 端妃心想着,面上带着笑,说: “皇上又得佳人了。” “端妃长年累月不见生人,所以还保留着当年的眼光啊。” 皇上觉得这些天是真被华妃气糊涂了,她终于想起来还有甄嬛这个人呐,甄嬛长得可不就活脱脱的像纯元皇后? 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回应着她和端妃都心知肚明的事。 曹琴默笑着看着温宜,侧耳旁听隐约听出了不对劲。 当年的眼光? 曹琴默看了一眼甄嬛,又看了一眼端妃。 这其中,是有什么联系是她想不到的? 皇上已经打算让她坐下来了,他说: “太阳这么大你还过来,不过是小孩子家庆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温宜周岁是大喜,更何况她的生母如今也晋了位份,更是双喜临门,臣妾定要过来贺一贺,早上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没到场,还望妹妹见谅。” 说着,端妃看向曹琴默,朝她微微屈膝,曹琴默连忙站起来摆了摆手,笑着说: “不打紧,不打紧,端妃娘娘能来,那才是意外之喜呢,臣妾和温宜倍感荣幸。” 端妃笑了笑,看着温宜,说: “臣妾也许就没见温宜了。” “好了,你先坐吧。” 端妃的位置就在华妃旁边,中间隔了个四阿哥。 端妃看见四阿哥,脸上微妙的变了一下,随后也笑着说: “四阿哥。” “给端娘娘请安。” 端妃身子实在是孱弱,坐下来都咳了咳,然后才说: “上次见到温宜公主,还是满月的时候吧?”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十一 除了来看看甄嬛和纯元皇后到底有多像,端妃也想看一看温宜公主,她第一眼见着就十分喜爱的小女孩,自己这辈子也不能生育了,也就温宜能有如此眼缘。 曹琴默也大方,叫人把温宜抱过去给她看看。 端妃越看越喜欢,说: “本宫有心想抱一抱温宜,只是本宫没有力气,只怕摔了她。” 说着,她叫身边的侍女吉祥端来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项圈给温宜戴上。 皇上一眼就认出来这个项圈,说: “这项圈是你的陪嫁,温宜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臣妾没有孩子,见着温宜可爱,便也给了。” 端妃淡淡地笑着,眼里满是慈爱。 曹琴默在旁边行礼,说: “那臣妾便替温宜谢过娘娘了。” 不卑不亢,温和有礼。 这个礼物甚至不如华妃随手赏的,但总归是宝贝一件,她谢过了端妃。 端妃也察觉到了曹琴默大变样,居然没有以前市井小民的样子,更加端庄大方,见着这样的礼物也没有喜不自胜,反而礼数更加周到。 她又看向眼里没有仇恨只有疑惑的华妃,心里想着,不会是因为华妃的改变吧? 华妃比起以前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这副样子反而更讨喜了。 但终归不是皇上愿意见到的。 她就没给华妃和曹琴默多余的眼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拈起一颗果子塞到嘴里。 曹琴默站起身来,作为这场宴席的半个主人,她自然得拿点东西出来助兴,于是她说: “这些歌舞虽好,可看多了也乏味,臣妾想大家同为宫妃服侍皇上各有所长,不如将各位姐妹所擅长的写在纸上抓阄,以娱宾客,可好?” 对面坐的也不是外臣,歌舞也不会失了妥当和体面。 皇上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皇后不得不同意,她完全没有插手过周岁宴的布置,这里的富丽堂皇全是华妃出的钱,宫人也一个个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分毫。 皇后也不敢把大量银子花在这个身上。 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 曹琴默收到了带着纸条的盅,她笑着从里面拿出来第一张纸,摊开,然后看向皇后说: “请皇后娘娘墨宝,亲手写一个寿字。” “在这么多人面前可难为本宫了。” 皇后故作谦虚地笑着说。 小高吃着虾子,和旁边小四嘀嘀咕咕地说: “我听说皇后写字很好看,要不你生辰的时候我也让皇后给你写个千字寿?” 一千个寿字? 小四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华妃,这是想累死皇后吗? 旁边端妃也听到了,眉毛一挑,继续听着华妃说话,喝了一口酒掩盖一下。 这华妃许久没见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还是说…… 根本不是原来的华妃了? 华妃对孩子的执念有多大,端妃是最清楚的,所以才会对她一直记恨在心。 哪次见面不是不欢而散。 可这次…… 端妃又喝了一口酒掩盖住眼里的失落与算计,看来……有个计划可以重新提起来了。 小高还在纠结小四的生辰,那边表演都过三巡了,敬嫔都说了祝酒词,沈眉庄和甄嬛对视了一眼,甄嬛站起来笑着说: “皇上,臣妾和眉姐姐可等不及了,良嫔姐姐可否让我们先来?” “妹妹们有心了。” 曹琴默心知肚明,她侧头对胖橘说: “皇上,您看?” “行,那莞贵人想要表演什么?” 皇上很多都看厌了,可惜碍于面子他又不能说,难不成在宗亲面前打自己脸? 莞贵人他以为也只是擅长一些诗词还不知道她还会些什么,这让皇上提起了兴趣。 甄嬛看着皇上的眼里带着娇羞,完全是热恋少女的模样,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眉庄,说: “臣妾想和眉姐姐一同,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可以,你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当真是让人羡慕,各宫也应该效仿。” “是啊,臣妾看见莞贵人和沈贵人这样要好,倒是让臣妾想起了姐姐……” 话都快说完了,皇后才察觉自己失言,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嘴,抱歉地看向皇上。 皇上理都没理她,这种日子提纯元纯属扫兴。 皇上摆摆手,说: “你们开始吧。” “是。” 下人端上来古琴,放在沈眉庄身前,甄嬛换上了舞服让人眼前一亮。 对面敦亲王哼了一声,说: “臣听说皇上得了一爱妾才貌双全,想必就是这莞贵人吧?” 显得你了是吧? 小高眉头一皱,她早就听说过敦亲王跋扈,没想到他连皇上的面子都敢拂,她刚想拍着桌子站起来,旁边端妃狠狠地咳了咳,小高注意力转移到了端妃身上,轻声问端妃: “你没事吧端妃,要不要叫太医?” “多谢华妃关心,没事的,这都是老毛病了。” “哦,那宴席结束后,我叫太医去给你开药诊脉。” “是。” 小高侧过头接着看向甄嬛,心里有些担忧,这王爷没事说什么话呢。 甄嬛不卑不亢地说: “只是为了给温宜公主祝贺周岁宴,臣妾献丑了。” “只怕是……连臣府里的歌舞伎都不如吧!” “敦亲王。” 台上的皇上看了敦亲王一眼,眼里含着警告, “留些口德。” “是微臣失言了,只是看起来这才貌双全好像只剩下以色侍人,更显得皇上……以貌取人咯!” 敦亲王被警告了还不服气地怼了胖橘,胖橘心情更糟糕了。 甄嬛还是那副样子,说: “舞的如何,还请看完再评价,如此心急……皇上,倒是敦亲王看起来更想让臣妾出丑。” “……” 敦亲王干瞪着眼,就想开口说,但是皇上已经警告过他了,他的福晋也担忧地看着他,他忍了忍,憋下了这口气。 “开始吧。” 胖橘烦得要死,有这样的弟弟他恨不得全部打死,要不是为了名声…… 算了,先看歌舞。 沈眉庄弹着琴,前奏刚过,殿内响起了一个女子歌唱的声音,甄嬛随着乐声歌声起舞。 皇上听着歌看着舞,眼里含着怀念。 他问曹琴默: “这唱歌的女子,是谁?” “皇上,等歌舞结束了,皇上若是想见,便召见了吧。” 曹琴默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话,反而带着神秘的微笑,这更勾起了皇上的好奇心,他心痒难耐想立刻见到这个跟纯元嗓音相似的人。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十二 一曲歌舞毕,大家都如痴如醉。 直到歌声停下,大家才恍恍惚惚醒来。 胖橘迫不及待地就召见了唱歌的人,人一进来,就看见了扫兴的人,居然是安陵容。 安陵容还是怯生生的样子,但是含羞带怯的样子,皇上看见她这个样子,带着新奇,从前安陵容有多惧怕他,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现在居然…… “臣妾安答应给皇上请安。” “你怎么来了?” “皇上见谅,是臣妾拜托华妃娘娘安排的,臣妾想着温宜公主的周岁宴人多热闹,况且安妹妹和莞妹妹沈妹妹姐妹情深,臣妾也不忍心拆散了她们。” 是了,现在掌握大权的还是华妃,安排个人而已,只要不涉及大事,皇上怎么样都是宽容的。 更何况她们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她们得了姐妹团聚,自己也被讨好地开心,更何况发现了安陵容的嗓音像纯元。 皇后也察觉了,暗道一声不好,原以为安陵容完璧归赵已经失了宠,没想到甄嬛和沈眉庄这样操作,居然又让安陵容回到了皇上的视野里。 此事……她们两个人可办不了,其中必然有华妃掺一脚。 可是华妃进府晚,又怎么可能知道纯元是什么样子的? 难道是端妃…… 不,不会的,端妃和华妃早就势不两立了。 端妃有自己的傲骨,被华妃欺辱成这样,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如此深得朕心,何罪之有啊,都赏。” 胖橘一高兴,大手一挥就是赏。 甄嬛姐妹三人高兴地跪下来谢恩。 然后听着殿外响起的鼓掌声,一个王爷走了进来,说: “歌声悦耳,琴声悠然,只可惜臣弟来迟了不曾见过舞蹈,但臣弟想,必然是飘若仙仙,见之难忘。” 来的人,小高没见过,可皇上开心地说: “十七弟,你来迟了。” “那臣弟自罚三杯。” 十七弟? 哦,果亲王啊,她有点印象。 现在应该还不是果亲王吧? 她怎么听说过,这果郡王暴毙……那时候的太后好像也在场。 而太后的儿子也就是六阿哥,出嗣成了果亲王。 除了吃绝户这一说,宫内也有谣言说太后与果郡王有私情。 嘶……好刺激。 那到底是谁呢? 钮祜禄氏入宫了? 果郡王眼睛一转,看向了甄嬛,说: “这便是新嫂了吧,不知臣弟可否有幸认识。” “这位是莞贵人甄氏,这位是贵人沈氏。” 皇上指了指,两人分别向果郡王微微屈膝,果郡王也同样颔首,笑着说: “臣弟看着新嫂觉得亲切,莞贵人见谅,沈贵人见谅。” 甄嬛脸色明显有些不虞,只是背对着胖橘,胖橘看不见。 曹琴默瞧见了,心里微微察觉到不同,然后她看了小高一眼。 小高还在想太后和果郡王的谣言,看到了曹琴默的眼神,才注意到果郡王和甄嬛之间微妙的氛围。 哦豁…… 小高也是终于幡然醒悟,这甄嬛,不就是她那个钮祜禄氏太后吗?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世界也太小了,也没人告诉她钮祜禄氏就是甄嬛呐。 而且她不是姓甄来着? 怎么又改叫钮祜禄了? 这其中弯弯绕绕也太复杂了。 不理解。 小高也是猜的,不敢确定,毕竟果郡王风流多情,貌似对谁都是这样的。 没准还是他看甄嬛长得好看勾引了她呢?! 这果郡王,一点都不知道洁身自好。 讨厌! 宴会结束,皇后陪着皇上去休息,皇上也是累了一天,体力不济,就跟着皇后回去了。 其余人也四散开,甄嬛她们跟着小高走,回到了住所。 端妃难得坚持参加完一场宴席,刚想找华妃说话打听底细,却被曹琴默笑着拦了下来。 曹琴默说: “多谢端妃娘娘的厚礼,如此贵重,温宜实在是愧不敢当。” “是本宫见着温宜可爱实在是心里难耐,这项圈也衬她,不是吗?” “那臣妾就不多谢了,端妃娘娘慷慨,臣妾拜托华妃娘娘给您安排了太医和药膳,您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曹琴默施施然给端妃行了礼,被曹琴默这么一拖,端妃想找华妃就没影了。 端妃知道华妃也是将门之女,可没想过脚程这么快,说了一会话就看不见人了。 但是华妃又安排曹琴默来恢复她的起居膳食,又叫了太医,究竟是什么用心? 吉祥扶着端妃,眼里也有担忧,她皱着眉,说: “娘娘,华妃会不会不怀好意?” “谁知道呢,回去吧。” “是,娘娘。” 华妃带着甄嬛他们回来,颂芝见着甄嬛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也就哼了一声搬了凳子过来给她们坐下。 周宁海把赖在那里想看热闹的四阿哥给抱走了,曹琴默也刚回来,让人把温宜抱下去。 “都坐吧。” 小高坐在左边,让曹琴默坐在右边,其余人坐在凳子上。 安陵容看了甄嬛和沈眉庄一眼,起身说: “臣妾能有幸来圆明园在皇上面前献唱多亏了华妃娘娘宽怀,臣妾感激不尽。” “你和甄嬛是姐妹,本宫帮你一把就当卖个人情。” 小高撑着脸笑眯眯地说,她现在还没有搞明白甄嬛到底是不是钮祜禄氏太后,难得动了脑子,仔细斟酌(并不)着回复。 安陵容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高兴是因为华妃也认为她和甄嬛是姐妹,失落是因为她和甄嬛是姐妹所以来到圆明园不过是顺手的事,显得无足轻重。 任安陵容怎么想,小高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但肯定会蛐蛐几句说心思太重想那么复杂干嘛,埋头就是干,搞那么复杂把人都搞内耗了,这样不好。 把脾气发泄出去,心里就舒服了。 难不成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那必不可能。 曹琴默接着说: “妹妹们能有此心,姐姐就很感谢了,这里没有外人,那姐姐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想必莞妹妹也看出来了,皇后并非良善之辈,华妃娘娘与她斗争到现在,不完全是为了夺权,更是为了生存下去。” 小高喝着茶连连点头: “齐妃也就是有三阿哥对皇后娘娘有用,不过本宫猜皇后娘娘迟早会把三阿哥夺过来放在身边并且齐妃会莫名其妙病逝吧?” 也不知道这里的皇后是怎么想的,反正她那里是这样的发展,三阿哥寄养在皇后名下,最后还被割去了黄带子。 孩子虽然是个憨坨,但是到底也是无辜的,小高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要是真是拦不住这个孩子作死的道路,那就算了。 想到这个,又让小高想起来上辈子这个皇后的罪名,除了串联朝臣,最大的罪名是戕害皇嗣,怪不得雍正劳劳碌碌种地,结果活下来的孩子就那么两三个。 这么想着,她说: “皇后的招数阴着呢,莞贵人,本宫记得你住的碎玉轩之前是芳贵人住所对吧?” “娘娘好记性,确实是芳贵人。” “那莞贵人,你觉得一个怀了孕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流产呢?” “……” 甄嬛脸色变了变,这让她想起了那棵桂花树,还有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坛子,里面装着麝香。 那桂花树是皇后娘娘赏的……那芳贵人小产…… 甄嬛不寒而栗,沈眉庄担忧地看着甄嬛,她和甄嬛多年姐妹怎么会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甄嬛肯定有事瞒着她,是既心疼又气恼。 安陵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她精通香料,一下子就想到了用香料害人这种无形的方法,心里也被吓得一哆嗦,细想起来皇后的表情,更是眼角的泪都快出来了。 而且芳贵人小产后就疯了,被皇上打入冷宫。 “皇后娘娘……精通药理,是吧?” 甄嬛喃喃地说,她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可是皇后娘娘!” 别问小高,小高也不知道,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当过皇后,更别说感同身受了。 曹琴默示意甄嬛冷静下来,淡笑着说: “为名为利,总有理由,咱们不害人可咱们总得防着不是吗?” 虽然这句话从曹琴默嘴里说出来哪哪都怪,但现在是结盟的时候,可以忽略,并没有威胁到任何人的生命。 比起华妃的明面上直来直去,皇后这种暗地里害人才吓人。 “可有些事情臣妾不愿做,臣妾希望娘娘能高抬贵手。” “这是自然,宫里谁都不容易,能不违背本心活下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曹琴默知道,想要差使她们做事,可能会有些困难,不过她本来就不打算用她们,先拉拢过来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甄嬛这样说,便是答应了,她代表了三个人的意见,安陵容粘着甄嬛,沈眉庄和甄嬛又是多年的好姐妹,她们两个人自然无异议。 沈眉庄经过绿豆汤一事也明白了皇后故意给她挖坑,为的就是在皇上面前失去信誉,进而失宠。 这次若不是沾了甄嬛和华妃的光,即便是不受冷落,恩宠也必不会如以前。 沈眉庄懊恼自己过于轻信皇后,以为皇后娘娘绝对公平公正,可是没想到自己和甄嬛接连吃了亏。 这次会谈算是愉快的结束了,这一天受伤的大概只有四阿哥和皇后了吧。 可清闲日子没过几天,周宁海跟她说,安陵容的父亲松阳县丞安比槐,在押送军粮途中负责人蒋文庆跑了,还带走了不少银子。 皇上震怒,即刻下令抓住了蒋文庆和护送军粮的一干人等,在济州听候发落。 安陵容听闻此事哭的是肝肠寸断,连忙找到了沈眉庄和甄嬛求求她们帮帮忙,求沈眉庄寄一封家书回去帮她的父亲说话。 沈眉庄见她哭得这样惨,也是不忍心,当即答应先探探皇上口风。 小高听着这事也是一脸诧异: “贪污?临阵脱逃?这蒋文庆胆子也太大了吧。” “延误了西北军情,难怪年将军要求将涉事之人全部斩掉呢。” 颂芝给小高按着腿,语气里透露着不满, “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也太窄,年将军的东西也敢贪污。” 曹琴默坐在小高旁边,问颂芝: “现在有人去求情了吗?” “沈眉庄去了勤政殿到门口就回来了,等张廷玉大人和隆科多大人走后,皇后娘娘去给皇上送了鸭子汤。” 曹琴默心里有了数,她看着华妃说: “娘娘,到底主犯已经被下令斩立决,其余人等的罪名可大可小,全在年将军的一念之间。娘娘不妨耐心等一等,看看谁会来向娘娘求情?” “要赌吗?我赌甄嬛先来。” “那臣妾……就赌沈贵人吧。” “赌点什么好呢……” “娘娘若是输了,就请娘娘赏臣妾一根簪子。若是臣妾输了,臣妾就给您打个络子,如何?”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番外之高曦月大闹甄嬛传其十三 小高和曹琴默喝着茶逗着孩子,很快,外面就有人来通报,说莞贵人带着安答应来给华妃请安了。 “是我赢了,别忘了给我打络子哦。” “是是是,娘娘宽限臣妾两三日就好了。” 小高也没想到甄嬛这么快就能想到来求助自己,安陵容父亲出事,又是在济州地界,沈眉庄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又无功而返。 安陵容哭肿了眼睛,整天整夜地流泪。 皇后已经失去了信用,甄嬛是怎么也不可能去求皇后,如今也只剩下华妃这一个选项了。 又是涉及西北战事,又是年羹尧将军,现如今,除了皇上,也就剩下华妃这条路能走了。 甄嬛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之前华妃和曹琴默有意拉拢,虽然暂时达成了共识,可到底也没真的归于麾下,可如今安陵容的父亲出事,也只能腆着脸来求华妃。 高端局曹琴默只需要沟通就好了,可小高作为吉祥物要做的可就多了。 她招呼人上点心抱孩子,又叫人去外面守着门,曹琴默笑着和甄嬛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探查彼此底线。 然后小高竖着耳朵听着她们说话,一边吃着新上来的点心,还让人给甄嬛和安陵容也上了一份。 安陵容哪有心思吃,眼泪要掉不掉的,忐忑地看着华妃,眼神哀求着华妃。 小高:你看我干什么,你看曹琴默啊。 曹琴默和甄嬛已经拉扯完,达成了基本的利益交换,然后看了一眼安陵容,笑着说: “其实宫里宫外,都讲究良禽择木而栖,可反而言之良木和良禽是相辅相成的。纵然那木头是梧桐,可落在上面的凤凰是黑的,也不能用,不是吗莞贵人?” “良嫔姐姐说的是。” 甄嬛自然明白曹琴默的意思,连带着安陵容也听懂了,安陵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明白了权利和靠山的重要性。 这华妃这样不做声响,权势滔天,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高:我也想当凤凰。 “那此事就麻烦华妃娘娘烦心了。” 甄嬛转过身又朝小高行礼,安陵容见甄嬛行礼了,自己连忙也跟着行礼,还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甄嬛。 “嗯……本宫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臣妾告退。” 安陵容擦了擦眼泪跟着甄嬛走了。 曹琴默把安陵容的表现尽收眼底,然后笑着看向小高,问: “华妃娘娘觉得安答应如何?” “安答应?我觉得……她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懦弱。” 小高也不是没注意到安陵容的动作,知道这孩子也是个有主意的,只是这主意好与坏,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娘娘,要不要再赌?” “还赌啊,你已经输了我一个络子呢。” “那这会臣妾就赌安陵容会返回来单独找娘娘。” “那……本宫就赌沈眉庄不来了。她爹本就是济州协领,沈眉庄要是再掺一脚恐怕有涉政的嫌疑。” “好。” 这边曹琴默放出了风声,说华妃想要皇上宽宥除了蒋文庆以外一干人等,原本等着看华妃要求严惩的皇后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华妃的性子啊? 把那以前火急火燎一点就炸的华妃还给她啊! 给皇后记得头痛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和华妃打一架。 剪秋心疼地上前帮皇后揉着太阳穴,皇后闭着眼,良久,才说: “华妃确实聪明了不少,现在身边有了甄嬛,更是如虎添翼啊。” “娘娘,无论如果,华妃娘娘都不会动摇您的皇后之位。” “若没有权利,即便是坐在皇后之位上又有何用啊?” 皇后怒怼了回去,剪秋抿了抿嘴,不好再接话下去。 皇后实在是静不下心来,挥开剪秋的手自己给自己用力揉着额头,说: “既然华妃这样做,好人就不能让华妃一个人做了,剪秋,明天去一趟勤政殿请皇上过来用餐。” “是,娘娘。” 第二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皇上被华妃截胡了。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刚要给自己画眉,就听见了这样扫兴的事,啪的一下就把眉笔拍在桌子上,皱着眉说: “华妃这是要干什么呢?” “娘娘息怒。华妃娘娘这样做恰恰是怕了娘娘给皇上吹耳旁风,这才着急忙慌把皇上截走了,苏培盛说了,晚上会来陪娘娘的。” “叫人盯紧华妃那边,一有情况马上来报。” “是,娘娘。” 胖橘能打乱行程去到华妃那边,无非就是华妃说自己居然会弹琵琶了。 胖橘当然知道之前年羹尧叫人送了许多乐器来,本以为是华妃闲着无聊,摆弄着玩,没想到还真摆出名堂来了。 本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胖橘就被抬到了华妃这里,看着华妃像模像样地抱着琵琶,胖橘嘴里的调侃还没冒出来,就真听着华妃一曲弹了出来。 此举惊呆了在场除曹琴默以外的所有人,华妃弹琵琶,这么稀罕的事哪曾见过。 杀气腾腾中还带着柔婉,此等上等乐曲,可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胖橘不由得走了进去,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撑着脑袋看着华妃弹琴,独有一番小女儿家的样子,正是胖橘曾经最爱的,可自从失了孩子…… 胖橘眼睛暗淡了一瞬,然后又恢复正常情绪看华妃弹琴,直到华妃弹完。 小高抬起头,假装才看到皇上,捂着嘴,站起来就要给胖橘行礼,胖橘立马扶着她,笑着说: “从前不见你弹琵琶这样熟练,还这样好听。” “皇上见笑了,臣妾这点微末伎俩,哪比得上莞贵人她们的歌舞琴呢?” “呵呵呵,这也要吃醋,你呀……” 胖橘被逗得很开心,揽着华妃坐到餐桌旁,小高展示给胖橘通红的手指,胖橘揉了揉, “这样用心,朕看了也心疼。” 其实胖橘自然知道华妃为什么找他来,无非就是安陵容的父亲那件事,就连皇后找他也是因为这个,他一直在等华妃提,可华妃没有提反而端上一碗冰过的燕窝羹,说: “皇上一路过来也累了吧,喝点冰的消消暑吧。” “你……不说安比槐的事?” 胖橘端着汤,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华妃,脸上的表情并无异样。 “臣妾有什么可说的,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又不是不知道。” 小高嘟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同时表现得也很懂事。 胖橘低下头喝了一口汤,冰冰凉凉,带着点甜味,十分容易入口: “这汤……是良嫔做的吧。无妨,说说你的看法。” “皇上好味觉,这本是良嫔用来哄孩子的汤呢,四阿哥也爱喝,基本上宫里喝过的都夸好喝呢。” 小高顺嘴夸了一句曹琴默,然后才说, “臣妾的哥哥在西北打仗,这蒋文庆干出这种事死有余辜,可……俗话说得好,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些人虽然参与了粮草押运,可人微言轻,又怎么阻止得了呢?”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好像是现代俗语……算了不要在意这件事) “嗯。” 皇上喝着汤,不表达自己的看法。 小高接着说: “正如皇上是明君,底下的臣子自然忠君爱国。蒋文庆那样的人德不配位,心性懦弱,自然他手底下的人也会被影响。哥哥常年在外打仗士气高涨,自然有他指挥的功劳,可哥哥手底下的兵到底是因为皇上贤德爱民,才会追随哥哥誓死不渝。所以臣妾认为,蒋文庆已死,其他人只要查明真相,公平公正地定罪,彰显皇上的宽容公道才是。” 胖橘能很明显感受到华妃变聪明了,虽然言语上还是有点逻辑问题,但比起以前的直来直去,现在更喜欢夸自己是个明君在发挥作用。 胖橘眯了眯眼看着华妃,说: “你说得没错,公平公正,才是朕所追求的。” “是吧,臣妾虽然只会处理宫中小事,在大事上眼光远远不如皇上,但到底是有皇上呢,臣妾才不操心呢。” 小高哼了一声,表现得不屑一顾。 有以前华妃那味了。 胖橘看了华妃,得知她有成长,心里既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也有看华妃越来越聪明的恐惧。 欢宜香,流产的男胎,无论是哪一件事,都会点燃华妃和年家的怒火。 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 端妃那里也得好好敲打敲打。 胖橘在华妃这里食不知味,很快就吃饱了,见胖橘要走,小高假意挽留了一下,皇上拍了拍小高的手,说: “不早啦,朕还要去皇后那里,你……和良嫔慢慢玩吧。” “皇上,良嫔回宫后,能不能搬到储秀宫啊,那里离御花园近,良嫔也好带着温宜去玩。” “好,朕依你。” 皇上摆摆手,就走了。 等皇上离开,小高舒了一口气,曹琴默也才抱着孩子走进来: “娘娘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记住了一大段话呢。” “我一直很聪明的嘛,不过说起来,皇上刚刚好像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啊,或许……是担心娘娘知道欢宜香的事吧?” “欢宜香……要不是怕皇上起疑心早就把他们全部扔掉了。” 曹琴默笑着安慰小高: “娘娘不着急,这才到哪呢,这件事想要瞒住绝对不止皇上一个人,恐怕太后和皇后也知晓。不然……皇后娘娘三番两次拿子嗣刺激您,每次都很有底气呢。” “唉……累了,我先回去歇息一会,曹……良嫔,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是。” —————————— 也多亏了华妃这么一截胡,皇后娘娘才有时间来充分准备一桌菜。 等胖橘悠悠来的时候,皇后起身笑脸相迎,迎皇上坐下又让剪秋她们退下,亲手给皇上端了碗筷,才说: “皇上累了一天了,来尝尝臣妾做的菜。” “在华妃那吃过了,现在也不饿,先放着吧。” 皇上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皇后把碗放在旁边,皇后面色一僵,然后又带上笑,说: “皇上,臣妾听闻蒋文庆一事,似乎牵连到了安答应的父亲安比槐?” “你又有什么想说的?” 皇上得到华妃的答案,又要听皇后在这里明知故问,烦不胜烦,但是他忍下来了,想听听皇后有什么高见。 只见皇后先谦虚地笑了笑,说: “原是后宫不得干政的,可臣妾是皇后,又庇护妃嫔之责,安答应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得了皇上青眼,父亲却出了这样的事牵连到安答应,实在是……可怜呀。” 她见皇上没说话,顿了顿,然后说: “所以,臣妾斗胆,想请皇上宽恕安比槐,看在安答应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胖橘这会盯着皇后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但是皇后低着头,完全没有看见,只听见胖橘意味深长的说: “你倒是慈心。” “什么慈心不慈心的,只是臣妾见不得安答应被父亲拖累。” “好,朕知道了,吃饭吧。” 说着,胖橘端起碗自顾自地吃着饭,一点都不管皇后。 皇后心态倒是平和,毕竟自己干政皇上必然不高兴,不过无所谓,能求到情就好。 至于结果如何,她自然是希望宽恕了安比槐,好做个人情。 最后甄嬛又去给皇上上了眼药,当然,上眼药的对象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狠狠插了一刀。 安比槐最终是被赦免了,安陵容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小高,哭着跪在地上说: “臣妾多谢华妃娘娘,臣妾多谢华妃娘娘。” “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颂芝给她擦一擦。” “是娘娘。” 颂芝夺过安陵容手里的帕子给安陵容狠狠磨搓了脸,这下不心疼了,安陵容脸疼。 安陵容吸了吸鼻子,说: “臣妾一定誓死追随娘娘,永不背叛。”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安答应。” 曹琴默说道,她指了指小高,又指了指她, “追随娘娘要付出什么,你知道吗?” “臣妾……不知道,但臣妾一定尽我所能,帮助华妃娘娘。” “安答应还是过于着急了,回去再想想,再回来说吧。颂芝,送客。” “是,良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