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十年代赌石捡漏做大佬》 第1章 如此情深 一九八八年,港城,曲家豪宅。 窗前的韩铭端着酒杯望着窗外出神,身后揽过来一双女子雪白的藕臂,她紧贴在男子的背上,娇声说:“铭,你在想什么,都不理人家~” 韩铭放下酒杯,转身把身后的美人抱进怀里,柔声的说道:“在想你。” 女子娇笑着说:“你就是嘴甜。”她说着用手指在韩铭的唇上一点,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韩铭深情款款的望着这位港城名媛,曲氏集团的大小姐曲欣,内心毫无波澜。 他的眼前闪现出一双清泠泠的明眸,周身环绕着素雅飘逸的气韵,韩铭不由得心中一痛,若若…… 曲欣望着男人深情的凤目,她痴迷的用手指轻抚过男人眼角,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睥睨众生的男子,强势逼人,清冷的凤目中总是含着一抹锐利,霆川…… a省,临山市。 杜若迷迷糊糊的感觉耳边十分嘈杂,她想喊助理小刘让他处理一下,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劳改犯的家属思想觉悟就是不够,就应该让她去参加劳动改造思想!” “王小翠,你别欺人太甚了,杜若都晕过去,你还不依不饶的,想逼出人命吗?” 杜若缓缓的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切割机的磨砂声,工作台上一大块一大块的玉石毛料,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往来穿梭的工人,车间墙上挂着的鲜红色标语,这是临山市玉石加工厂? 杜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有几十年握刻刀磨出来的老茧,素手纤纤。 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争吵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影熟悉又陌生,这是好友王芳? 就听王芳说:“李师傅凭什么让杜若去搬毛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这就不是我们雕刻工干的事,他为什么不去找搬运组?他这就是在公报私仇!” 王小翠说:“李师傅这是帮助杜若同志进步,避免她被那个劳改犯丈夫同化。” 搬毛料?李师傅?劳改犯?哦,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在玉石加工厂做初级工的时候,给师傅打下手的,还不是十几年后的杜大师。 王芳一低头见杜若醒了,忙上前问:“若若,你怎么样了?我们去找主任说说吧?” 找主任?根本没有用,就凭自己现在是劳改犯的妻子,就没有人会向着自己说话。 杜若扶着墙缓缓的站起来,对王小翠说:“我记得你弟弟前些年投机倒把被抓进去过?我是不是得写封信提议一下,帮助你全家纠正一下思想错误?” 王小翠一噎,现在虽然没有投机倒把这一说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我还有活儿呢,谁愿意管这些破事。” 杜若赶走了王小翠,耳边终于清净了,她靠在墙上缓缓,感觉身体虚弱的厉害。 韩铭那个狗东西,劳改出来后,自己倒是偷渡跑去港城享福了,把这口黑锅扔她身上了。 丢过一次小命的杜若,对生命格外的珍惜,她直接说:“芳芳,你给我请两天假,我回家休息一下,实在受不了了。” 王芳诧异的看了杜若一眼,见她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由得点头说道:“你是应该歇歇了,身体差成这样,要是你倒下了,小哲怎么办呢?还能活吗?” “小哲?”杜若的心一阵抽疼,真让王芳说中了。 那时候,她咬牙坚持,过不多久就病倒了,小哲去给她买药,出了车祸,还没到医院,她儿子就没了。 杜若狠狠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眼角有泪水沁了出来。 王芳叹了一口气,以为她为生活艰难痛苦,掏出手绢给她擦干净眼泪,扶着她站起来说:“什么也别管了,你先回家歇两天儿,我直接去跟主任说,没有逼死人的道理。” 杜若点点头,她强撑着跟王芳摆了摆手,换下工作服,出了工厂大门。 八十年代末期的街道上,空气还很清新。 杜若按照记忆,坐上了6路公交车,掏出一毛钱递给售票员买了票,一屁股坐到座位上。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在乘客的穿着已经同八十年代初期大不相同,服装五花八门,颜色也多种多样。 这是一个经济蓬勃发展,大爆发的时代,无数人都想抓住机遇在浪滔里搏杀出个前程,一夜腰缠万贯,一夜债台高筑,似乎都不稀奇。 也不知道这些人里,谁是未来的弄潮儿,谁又像自己似的正处在人生的低谷期。 刚这样想着,突然,她的目光顿住了,车窗外的行人头顶上都多了一道横线。 有的横线是黑色的,有的横线是红色的,还有的是半黑半红的。有的只有三分之一,有的已经全满了。 杜若心里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朝车厢里望了一眼,这一看,把她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车厢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头上都有一道黑线,并且那道黑线都已经漆黑如墨了。 杜若的心“砰砰”直跳,她突然站起身,几步抢到车门前,对售票员说:“我要下车!” 售票员正在摆弄着票夹子,她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了杜若一眼:“要下车,你不早说?这还没到站呢,到站再下车。” 杜若急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她又转头往车厢内瞧了一眼,靠窗坐着的老大爷,他头上的黑线已经生成黑色的雾气了,这绝对不对劲儿。 她正在着急的时候,就听见售票员喊道:“第六小学到了,有没有下车的?赶紧往门口走,下一站,农贸市场!” 杜若在车门打开的一瞬就跳下了公交车,还差点崴了脚,她扶着公交车站的铁柱子,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她的眼睛直盯着开出去的公交汽车,一秒,五秒,十秒……,并没有意外发生,杜若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既然提前一站地下车,只能多走一段路了。 杜若慢慢的往前走,突然她的眼睛瞪的老大,刚才的那辆公交车跟一辆大卡车撞到了一起,车身已经完全撞的变了形。身穿草绿色警服的交警正在维持着秩序。 杜若的心“呯呯”直跳,所以,她刚刚看到的那条横线…… 第2章 儿子 杜若带着满腹的疑惑往前走,路过农贸市场门口,她看着农贸市场的大门,想起家里的情况,直接往水果摊位上走去。 摊位上的水果种类虽然不多,大众的也都有,苹果、梨、香蕉、草莓、菠萝。 杜若要了一斤苹果,半串香蕉,一共花了一块五,打算拿回去给孩子吃。 她付完钱,转身要走,就看见前方菜摊子跟前有个孩子,大约四五岁的年纪,浑身脏兮兮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破了洞的背心,脏的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手里拖着一个大箩筐,正爬在地上捡不要的烂菜叶子。 杜若的心突然一阵阵的抽痛,热气直冲眼眶,她伸出颤抖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飞快的跑了过去。 小男孩儿一见她过来,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杜若冲上前去,把儿子抱在怀里,问他:“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妈妈,早上走的时候给你穿的衣服呢?” 韩哲小声的说:“奶奶说怕弄脏,不让我穿。” 什么怕弄脏?分明就是怕自己回来发现吧? 杜若心疼的直抽抽,她的儿子,刚刚四岁,就早熟的让人心疼。 杜若轻抚着儿子的头发,她看了一眼箩筐:“谁让你拣的?” 韩哲见妈妈问,小声的说:“奶奶让拣的。” 杜若眉头皱了起来,她掏出手绢给儿子擦干净脸上的污渍,责备的说:“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你是小孩子,有什么事应该告诉妈妈来解决。” 韩哲直摇头:“妈妈已经很累了,看你最近脸色不好,我怕你像王小虎他妈妈似的,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杜若说:“谁跟你说的?” 韩哲小声的说:“奶奶说的,她说你要是死了就好了,我偷偷的听见了。” 杜若心里冷笑,他们母子俩都死了,就干净了。 杜若说:“中午吃饭了吗?” 韩哲摇摇头:“奶奶说不捡满一筐烂菜叶就不让我吃饭。” 杜若勃然大怒,她婆婆给她看孩子,她可是每个月都给五块钱伙食费的,拿了她的伙食费,还让她儿子出来拣烂菜叶子,简直太过分了。 这件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哲说:“从上个礼拜开始的。” 那就是杜家知道韩铭在港城的事了? 杜若把儿子抱在怀里,感受着儿子温热的身体,泪流满面。 她想起儿子出事的时候,她发着高烧,抱着儿子冰冷的身体,怎么也捂不热,冻得她浑身直打颤,从里到外都被冻透了,此后的无数个夜晚她都是从梦中惊醒的。 杜若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把箩筐扔到一边,拉起儿子就走。 韩哲挣扎着要去拣,杜若拉住他说:“不要了,这不是你应该干的事,一切都有妈妈。” 看着妈妈坚定的眼神,韩哲慢慢的停止了挣扎,他一步三回头的,被妈妈拉走了。 杜若拉着儿子往家走,想起韩哲的话,摸了摸兜里,大约还剩十多块钱,她领着韩哲进了小卖部。 韩哲躲在妈妈身后,望着柜台里五颜六色的小零食发呆,他们母子两个的经济情况一直不好,韩哲从来不会开口要。 杜若要了两包肉蓉方便面,又拿一包挂面,问孙嫂子:“一共多少钱?” 低头见小哲盯着柜台发呆,杜若笑了,她问:“要吃什么?” 韩哲犹豫的摇了摇头,杜若说:“那就要两包山楂片,一个烤鱼片吧。” 孙嫂子说:“两包肉蓉方便面一共一块钱,挂面一块钱,山楂片加上烤鱼片五毛,一共两块五毛钱。” 杜若付了钱,把山楂片和烤鱼片递给韩哲,自己拎着方便面和挂面回家。 韩哲用脏兮兮的小手抱着零食,他脸上的笑容大大的,高兴地围着妈妈跑前跑后。 韩家是一个小四合院,母子俩刚一走进大门,一个小胖子就冲过来,伸手就要抢韩哲手里的东西,被杜若一巴掌打了回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响起来,伴着小胖子韩冲嚎啕大哭的声音。 韩哲担心的看了妈妈一眼,咬了咬嘴唇,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他想保护妈妈。 韩母一路喊着从厨房冲出来,把韩冲抱在怀里哄道:“哎呦,我的乖孙孙,你这是怎么了?” 韩冲指着杜若说:“他竟然敢打我?” 韩母顿时变了脸色,她怒气冲冲的说:“你长能耐了你?这是有哪个野汉子给你撑腰了吧?” 杜若冷笑着说:“有没有人给我撑腰都不关你的事,韩哲是你的亲孙子,你就忍心让他饿着?” 韩母一听杜若质问她,她拍着大腿说:“我怎么没给?哪天小哲不都有一碗粥?” 杜若说:“我怎么听说,我儿子捡不满一筐烂菜叶就没有饭吃?我给你的伙食费呢?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韩家大嫂刘梅几步窜到院子里,指着杜若的鼻子说:“一个劳改犯的儿子,还想不干活就有饭吃?那街上的小要饭的,倒是想捡一筐菜叶子换一碗粥喝呢?他能换的来吗?” 杜若冷声质问道:“我可是每月都往家里交伙食费的,就供我儿子中午吃一顿饭,你们都舍不得?那就把钱拿回来,不用你们给做了!” 韩父走出屋子,板着脸说:“老二家的,我知道韩铭一走这么多年,你也许有了别的心思,你还年轻,我也不拦着你,但你不能在家里作天作地的。” 杜若都被气笑了,她说:“我走不走你管不着,拿了我的伙食费,不给我儿子做饭,就把钱还给我!” 刘梅冷笑着说:“你要走就连这小兔崽子一起带走,没人给你养着野种。” 杜若问:“谁说我儿子是野种?要不,你去问问韩铭?” 第3章 笔洗 听了杜若的话,韩父韩母的心猛然一跳,难道她知道什么了?不能啊? 杜若见韩父韩母对视心虚的样子,心中冷笑,韩铭根本就没失踪,他偷渡去了港城,娶了豪门千金,现在正是你侬我侬呢。 韩父轻咳一声,对杜若说:“老二家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们给你带孩子,你可以找别人去看,我不拦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完就拉着韩母往屋里走,刘梅看着杜若心中冷笑,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自己男人给扔了? 她转身回屋去了,不跟这小妖精一般见识。 杜若领着儿子进屋,见韩哲始终低着头,她把儿子抱在怀里,轻声的说:“你爸什么样,跟咱俩没关系,你是妈妈的儿子,有妈妈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韩哲抬起小脸望着妈妈,他担心的说:“我怕你会生病。” 杜若顿了一下,她这几天连续加班,确实觉得挺累的,她说:“不要紧,生病吃药就好了,等咱们吃过中午饭,妈妈就去买药,好不好?” 不管用得着,还是用不着,杜若都决定去买点药在家里预备着,绝对不能让儿子再出去给她买药。 韩哲的眼睛一亮,这个他知道,生病吃药就好了,要是家里有药,就不用担心了。 他拼命的点头说:“我乖乖的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妈妈,你去买药吧?” 杜若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说道:“瞧瞧你脏的?妈妈先给你洗手洗脸,咱们下方便面吃,吃饱了,妈妈再去买药。” 杜若给韩哲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到厨房把电炒锅刷干净,准备下面条。 看着电炒锅,杜若陷入了沉思。 这电炒锅可是个稀罕物,是几年前的新兴产品,现在才开始广泛使用。 是杜若当年怀韩哲的时候,韩铭托人弄回来的,怕她晚上饿着,给她开小灶用的。 韩铭是个从来都不多话的人,在外头很少跟人说笑,在家里对她却很温柔。 可是再醉人的温柔乡,也比不上男人勃勃的野心。 杜若把方便面下进锅里,小哲扬着小脸,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锅,把杜若看笑了。 她摸着儿子的头,有些心酸,就算是她后来赚再多的钱也没用,儿子永远停留在方便面都吃不起的年纪。 母子俩饱饱的吃了一顿热面条,小哲开心的眉开眼笑,不过他还是没忘了要买药。 小哲拉着妈妈的衣襟说:“妈妈,你快去买药吧,我在家里等你。” 杜若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站起来说:“妈妈去买药,你在屋里划好门,等妈妈回来。” 韩哲认真的点头,催妈妈快点儿去。 杜若开门出来,就看见刘梅正靠在对面房门口嗑瓜子,看见杜若,她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她高声说:“有的人长的妖妖娆娆的一副小狐狸精的样儿,这在古代就叫红颜祸水,男人娶了这样的女人,就没有个不倒霉的,换个媳妇儿马上就走时气点儿了,都是家里女人妨的。” 杜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吊梢眉,死鱼眼,嘴唇抹的红彤彤的,因为嗑着瓜子,变得黑红黑红的,十分可笑。 她说:“大嫂这话我有点儿听不懂,要不,大嫂现在给我详细说说? 再说,男人倒不倒霉,我不知道,我就觉得有的男人半夜吓醒好几回,日子过的也挺不容易的。” 杜若说完,转身就走,刘梅一把把瓜子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掐着腰说:“你给我回来!你说谁呢?回来!” 杜若才不理她,直接出门走了。 刘梅气得火冒三丈,就听屋里韩母说:“老大家的,你这一天天的胡咧咧什么?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刘梅顿时有些心虚,韩铭的事儿她是最近听丈夫韩彦说的,婆婆再三叮嘱她不许乱说话,她看着杜若就来气,才没忍住。 现在听婆婆质问她,刘梅小声说:“妈,我知道了。”低着头溜进他们屋里去了。 韩父说:“上个礼拜咱们才跟老二联系上,他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他屋里的知道。 要是闹起来,传到那边耳朵里,老二的前程就完了,怎么也得等他站稳了脚跟再说。” 韩母说:“要不就跟老二家的摊牌,逼她离婚滚蛋。” 韩父说:“那不行,这中间还有小哲呢?闹起来老二不占理,拖着吧。 老二不是说,过一阵儿就来接咱们全家出去吗?到时候,咱们把房子一卖,偷偷一走,让她找不着人,这事不就没了吗?” 韩母点头说:“就这么办。” 杜若走过一条街,去了街角的国营医药商店。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退烧药,买了一盒安痛定和几片去痛片,又要了两小瓶口服的青霉素。 杜若拎着往家走,路过一个胡同口,见一对老两口不停的争吵。 老太太说:“孙子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拿出来玩了一下,你那玩意儿自己就断了,你想讹谁啊?” 老头气得满脸通红:“我这件东西就放在书房里,几十年都好好的,叫他拿出来就断了,我不找他,找谁?” 老太太也知道理亏,她说:“那是咱的亲孙子,弄坏了你说怎么办吧?还能杀了他吗?” 老头气得手直哆嗦,老太太也怕他气坏了身子,哄他说:“就掉了一个树枝,赶明个去玉器场找个师傅给你修复一下,也是一样的。” 老头说:“那是那么好找的吗?咱这儿的玉器厂就一个技师,他那手法我也见过,根本就修复不了这么精细的东西。” 老太太也没辙了,她说:“那你说怎么办?” 杜若说:“受损的面积不算大,应该不难修复。” 那老头被她气乐了,他说:“你个毛丫头,懂什么?还不难修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杜若说道:“这是翡翠仙桃式洗,是古时候放在书房里洗笔用的。 难得的是这笔洗玉胎薄厚一致,局部绿色飘花浓艳均匀,底部的桃枝雕工精巧,确实是一件难得珍品。” 第4章 咱凭手艺吃饭 那老头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杜若两眼,这丫头有点东西啊,不过…… 他轻“哼”一声说道:“你这丫头说的再好,修复不了有什么用?” 杜若微笑着说:“如果有趁手的工具,我可以在一天之内把它修复好。” 老头冷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一天能修复好?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修复?” 杜若在笔洗上打量了两眼,她说:“这桃枝中间有两朵桃花,断裂之处不如雕上一个花苞,不会破坏整体的美感,也容易上手。” 这老头还真有些心动了,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女同志,眼神明亮自信,周身气度雍容,看气质就很让人信服。 老头犹豫了片刻,对杜若说:“你跟我来。” 杜若跟老头走进院子,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收拾的比较讲究,她一路跟着到了西厢房。 看房间的布置应该是一间书房,靠墙的窗根底下是一个大书案,书案上笔架、笔洗、砚滴、镇纸、印泥,一应俱全,上面还摆着一刀宣纸。 老头扔给杜若一块玉石,普普通通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说:“丫头,你可别光说不练,试试手?” 杜若把东西放在一边,拿起老头递给她的工具,挑出一把牛角刻刀。 杜若把玉石托在手心里,首先打量着它的形态,让它在手心里缓缓的转动着,在脑海中勾勒出它的线条。 片刻后开始下刀,她的视线紧紧的盯在手中的刀尖上,心无旁骛,似乎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老头的视线也紧紧的盯着杜若的刀尖,慢慢的,他的身体越坐越直,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女同志看着年纪不大,刀法老练娴熟,下刀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经验丰富的雕工师傅。 老头有点后悔了,不应该拿这么一块破石头去给杜若试手,不提他那些宝贝石头,就是拿个成色稍微好一点的,经过这样的大师之手,必定会身价百倍。 老头后悔的情绪,随着杜若掌中的石刻渐渐成型,而越发浓郁。 直到华灯初上,屋里的电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全开了,杜若才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放下了手中的刻刀。 老头迫不及待的从杜若手中把玉雕拿过来,托在掌心仔细观赏,妙!真妙! 一朵雪白的梨花雕的惟妙惟肖,似乎能让人闻到梨花的香气,简直是掌中春色啊! 杜若看了看天色,坏了,她一拿起刻刀就忘了时间,家里还有儿子呢。 杜若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说:“我得先回家了,如果您这物件需要修复的话,我就明天再来。” 老头如梦初醒,他豁然起身说:“用!用!就拜托您了,明天我在家中恭候,请您务必要来。” 他说着,示意杜若稍等一会儿。 片刻后,老头拿了一个信封进来,他说:“这是五千块钱,是今天的玉雕和明天修复的费用,您看用不用再加?” 老头的那个玉雕笔洗,可是价值不菲,就是现在也得值六位数,他给的这个修复费用还算公道。 杜若摇摇头,伸手接过信封揣在兜里,说道:“我姓杜,明天我一定来。” 老头笑着说:“我姓杨,杜小友叫我老杨就行。” 杜若笑了,她说:“我叫您杨叔吧?” 老杨爽朗的一笑,说道:“成!” 老杨亲自把杜若送到大门口,约定了明天早上八点见,两个人才散了。 杜若一路往家走,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见门口的灯亮着,进去买了两瓶水果罐头,一盒午餐肉,拎回家去给儿子加餐。 杜若走到家门口,刚抬手敲门,门一下子就打开了,韩哲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呀?” 杜若抱了儿子一下,进屋把东西放下,把韩哲抱在怀里问:“想妈妈了?害怕吗?” 韩哲趴在妈妈怀里不说话,他害怕妈妈再也不回来了,总有人跟他说,早晚他妈会把他给扔了自己走,他很害怕。 小哲说:“妈妈,我要快点长大,挣钱养活你。”这样,你就不会扔下我走了。 杜若摸着儿子的头笑了,她说:“我们小哲就是孝顺,妈妈等你长大。” 这一世,她一定保护儿子平安长大,长命百岁。 母子俩吃过晚饭,杜若把水果罐头打开给儿子吃。 小哲吃的眉开眼笑,自己吃一口,还不忘喂妈妈吃一口,赖在妈妈怀里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杜若起来,母子俩吃过早饭,给小哲收拾干净,领着他出了家门。 到隔壁陈嫂子家说:“嫂子,我想把小哲托给你一个月,每个月连伙食费我给三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陈嫂子的男人,早些年在矿上出了事故,伤了腿,也没赔几个钱,现在就靠打零工赚钱。 陈嫂子也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就在家给人家做点针线活,收入很不稳定。 现在听杜若说,让她帮着看孩子,一个月给三十块钱,这可不少了。 孩子能跑能跳的,又不用成天抱着,就是用眼睛溜着点就行。 就算中午得吃一顿饭,这么小的孩子,还能吃多少? 陈嫂子高兴的说:“行,妹子,孩子放我这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给你看好了。” 杜若说:“嫂子,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注意安全就行,千万不能让孩子跑到大街上去。” 陈嫂子说:“妹子你放心,这孩子,我走哪带哪。” 杜若点点头,又对小哲说:“妈妈回来就过来接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出门,听见没有?” 小哲郑重的点点说:“我哪里都不去,就等妈妈来接我。” 杜若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转身出了陈嫂子家。 一路往东走,不长时间就来到老杨家门口,就看到老杨正在门口转悠。 把杜若看乐了,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半开玩笑的说:“杨叔,我可没迟到吧?” 杜若的老习惯,约了客户总要提前二十分钟到达。 第5章 古玩市场 老杨头一见杜若就拍着大腿说:“我昨天一夜都没睡好,我那宝贝可等着你救命呢?” 杜若不由的笑了,她是知道这些古玩收藏家的,把这些当成命,说救命可一点都不夸张。 杜若跟着老杨到西厢房,杨老太太端了一盘水果进来,笑着对杜若说:“闺女,你总算是来了,他今儿个一大早天刚亮就等你了,也幸亏遇上你,要不然他还指不定怎么跟我孙子拼命呢? 你说他那东西就掉了一个茬,不照样用吗?至于这么急头白脸,跟我孙子对命吗?” 老杨头一听她这么说,急了,老头怒气冲冲的说:“那是掉一个茬的事吗?让你断胳膊断腿的,你乐意啊?就是掉个手指头,你也不乐意啊?” 杨老太太也不高兴了,她说:“你就跟你那破玩意儿过去吧,我晚上做饭,你别吃!让您的宝贝给你做!衣服也让它给你洗!我就不信你那玩意儿还成精了?” 杨老头气的干瞪眼,他确实不能说不吃饭,也不能说不让老伴给洗衣服,他嘴里咕哝的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老太太笑呵呵的对杜若说:“闺女,你忙活你的,中午就在这吃饭。” 杜若推辞道:“这个可不行,我儿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杨老太太惊讶的说:“你都有儿子了?看着不像啊?孩子几岁了?” 杜若笑着说:“四岁了,可乖了。” 杨老太太笑了,她说:“哪天你把孩子带来,让他跟我孙子一块玩,都是差不多年纪的。” 杜若答应了。 老杨小心翼翼的把他的笔洗搬出来,放在杜若的面前。 杜若收了笑,一脸严肃的把笔洗拿起来,她的动作很小心,仔细观察着断裂的茬口。 杨老太太见状小心的退了出去,杨老头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宝贝。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花苞,花费了杜若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成果也十分喜人。 杨老头抱着他的笔洗爱不释手,这花苞跟笔洗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把杨老头欢喜的,差点跳起来。 自从这笔洗断茬以后,杨老头恨不得断的是自己的手指头,心里急的直冒火。 连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子,都恨不得拽过来揍一顿,弄得孩子这两天儿,都不敢照他的面儿。 现在这宝贝终于又完美了,让杨老头心花怒放,觉得天也蓝了,风也轻了,日子又顺心了。 杨老头高兴的一定要留杜若吃饭,杜若婉言谢绝了。 杜若一身轻松的从杨家出来,客户满意,她心情也不错,决定去农贸市场走一走,买一点大骨头回来熬点汤,给韩哲补一下钙。 一路往农贸市场走,杜若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八十年代末独有的景致。 纯朴中向往着时尚,热情洋溢的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希冀。 街边上有不少的小商贩,有卖磁带的,有卖窗帘布料的,还有卖小孩服装玩具的。 杜若走上前看了两眼,质量都不算太好,她随手拿了两件小孩的背心,打算买回去给韩哲在家穿。 那卖东西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见杜若在看小孩的衣服,便知道她家有孩子。 她热情的说:“同志,你拿这一件,这是今年流行的最新款,我们从广城批发市场拿的货,现在最时兴了。” 杜若问:“多少钱?” 那女同志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杜若,见她穿的干净利落,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最时髦的,也有八成新,张口就说:“五元一件。” 杜若笑了,她说:“成人的背心才五块钱一件,这么小的孩子穿的,也要五块吗?” 那女同志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要幌没要成,这是个懂行的,她也笑了,说:“同志,我这是广城的最新款,你要诚心拿,就三块钱一件。” 杜若已经好多年没跟人讲过价了,回想了一下,现在讲价的尺度。 她说:“三块钱两件,你要是卖,我就拿着。” 那女同志皱眉头:“你这个价格,我本钱也合不上,多少再给添点?要不然你就上别家,再看看。” 杜若转身要走,她想着这价格也试探的差不多了,如果再遇到下一家,她就给加五毛。 没想到她刚转身,就听见那位女同事喊她:“行了,就当我给你顺手带两件回来了,三块钱两件,你拿走吧。” 杜若转身付了钱,拎着两件背心继续往前走。 突然发现街对面,有一个大大的铁门,门上都生了锈,上面写着,古玩旧货市场。 她对这个市场印象真的不深,不过,杜若很有兴趣,她是做玉石雕刻的,跟古玩打交道的时候也多,对这方面也多少知道个皮毛。 她看了一下左右,小跑着穿过马路,想到市场里看看。 杜若走进市场大门,发现这市场就是一大片的空地,地上摆着一个一个的小摊位,都是各种各样的旧货。 有主席像章,家里的瓷瓶,甚至还有鸡毛掸子,瓶瓶罐罐,林林总总,数量还挺多的。 只不过她一路看过去,有价值的东西不多,当然,假货也不多。 这个时期,古玩刚刚兴起,假货虽然有,也许还没到遍地都是的地步。 杜若想试验一下她的那个横线,发现并不好用,她凝神观察了一下,这玩意只对有生命的生物有反应。 她有些失望,这也太鸡肋了,就算发现了隐藏的大佬有什么用?她也不能买回家里去呀? 至于抱大腿,她还真用不着,她是手艺人,赚钱不愁,犯不着费那个洋劲。 杜若意兴阑珊的想要回家了。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前面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肥肥大大的西装,标准这个年代暴发户的打扮。 他头上的横线,起伏不定,一会儿红色的强一些,一会儿又退回去一些。 杜若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呢,她现在对这人挺感兴趣的,不动声色的往附近走了几步。 这才看见,那男人手里居然拿着一块石头在挑,对面的摊主是个老头。 第6章 解石 那老头说:“我这是一块翡翠的原石,是缅甸的老场口里出来的,虽然小一点,但沙粒细腻均匀,可以判断出肉质也是非常好的,五百块匀给您,保证您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穿西装的老板十分犹豫,他拿着石头反复的看,又把石头放在桌子上,拿起另一块原石看。 老头的小眼睛泛着精光说道:“这一块我得要一千块,你看看这里都能看到雾了,肯定有好货。” 那老板好像对这一行也多少知道一些,他看着表皮下的一点雾,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仔细的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一拍手说:“就来这一块。” 老头高兴的说:“老板好眼力,一定能开出个帝王绿。” 那位老板也很高兴,他说:“借你吉言。”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数了十张递过去,抱着自己的宝贝石头走了。 杜若都不用上前细看,就知道他买的那块原石上的那点雾是假的。 毕竟杜若从前花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多的经验教训呢。 看着那个傻冒,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曾经也是个大傻瓜。 她看着那老头坐在摊位上,笑眯眯的数钱,杜若走上前去,伸手把毛料扒拉了一遍。 这应该都是些添头,这老头打包批发回来糊弄人的。 摊子上的老头正在数钱,数的心花怒放,就看见又来了一位女同志。 老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见杜若拎着两件小孩的背心,一看就是谁家的小媳妇,顿时没了兴趣。 他又接着数自己手里的那一沓钱,其实他早就数完了,但这么一小沓百元大钞,让人看着就心里高兴,老头就想再多数两遍。 就见白云拿起一小块原石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头眯缝着小眼说:“回家给孩子做饭去吧,这不是你能玩的东西,快走吧。” 今儿个他老人家发了一笔大财,心情不错,就当日行一善了。 杜若又问了一遍:“这块石头多少钱?” 老头有点生气了,这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他老人家还真就不适合做好事了。 老头眼皮往下一搭,说道:“五百块!” 杜若不动声色的说:“五十块,我要了。” 老头瞅了她半天,说道:“五十块钱就买这么一块手心大的破石头,回家,你婆婆和你男人不揍你?” 杜若笑着说:“那你老人家刚才那一块石头可是卖了一千块呢?” 老头心说,我那是宰土大款呢,你这穿的普普通通的,一看就不是个有钱的,我不想宰你,你还不乐意? 得了,就当让这闺女花钱买个教训吧,反正也就是半个月的工资。 老头说:“行了,五十块钱这石头你拿去吧。 不过,咱俩可得先说好,你不是这一行里的人,要是回家有啥矛盾纠纷啥的,我老头可不管。” 杜若说:“你老人家放心吧。” 她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这老头,又把找回来的五十块钱揣进兜里,问道:“这附近有解石的地方吗?” 杜若迫切的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她刚才看那个穿西服的男人,头上的红线起起伏伏,都跟这块石头有关,这让杜若有点想法儿。 老头一看又来了一张百元大钞,更是心花怒放,他把钱放到一起,刚要揣进兜里,就听见杜若问他解石的地方。 这老头人老成精,心里突然一跳,连解石都懂,这姑娘不是个外行啊? 老头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他现在突然想把杜若手里的石头拿回来,仔细再看看,不会是他看漏了眼吧? 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两个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已经是银货两讫了,他不能再反悔。 老头眼珠转了转说:“市场里边就有一排解石的地方,擦小件,老吴最在行,我老人家今天心情好,领你过去。” 他抬头冲着前面的一个小伙喊:“六子,我到里边去一趟,你给我看着点。” 那个叫六子的小伙子说:“您快走您的吧,就你那点破石头,谁顺呢?” 老头气的隔空用手指点了他两下,领着杜若往后头去。 临山市有好几个玉石加工厂,有完整的产业链条,近几年玉石的价格直线攀升,市场也日趋完善。 就这一个小小的古玩旧物市场,毛料原石就不少,感兴趣的人也不少。 两个人一路来到市场后头的一排铁皮房子跟前,那里聚了不少的人,在解石和看热闹。 不时的,有惊呼声和叹息声传来。 “瞅着不错呀,这雾出的多好啊,还是白雾,怎么就这么一点绿呢,这么一点薄片子,够干什么的?” “可拉倒吧,你瞅瞅那沙皮多粗啊,能出什么好绿?” “行啦,知足吧,我买五块原石,连个绿色的影儿都没见着,你起码还有个薄片子呢。” 那人可是一点儿都没被安慰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要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他也就认了。 可明明刚才见了绿,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这落差可不是一点半点,太让人伤心了。 有人一抬头看见那老头跟杜若站在那,笑着说:“哎呦,老孙,就你摊子上的那一堆破烂添头货,还用得着来解石啊?不是白花冤枉钱吗?” 老孙头挠了挠头,他现在也有点后悔了,他自己的那堆货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能出什么好绿? 但是来都来了,他冲着旁边一个铁皮房子门前的一个老头喊:“老吴,忙不忙?给擦块石头呗?” 这十来家都有客人和看热闹的群众,只有老吴门前冷冷清清的。 老孙头这么一说,众人哄堂大笑,有人忍不住说:“还擦石呢?你那摊子上最大的石头也没有小孩儿玩的皮球大吧?自己回家搓一搓得了,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老孙头不服气的说:“赌石还分大小吗?你石头再大也是一堆白棉,有个屁用啊?” 老头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嘴上可绝对不能认输! 第7章 出绿 老吴听见来了生意,从凳子上站起来,问:“是谁要解石?”他怎么没看到人呢? 老孙头把杜若往前一推,说道:“就是这个闺女,刚才从我那里买了一块上好的毛料,来找你解石。” 在这里赌石和看热闹的人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他们刚才还以为这位女同志是来找人的,没想到是来解石的? 有人看见杜若手上拎着两件小孩儿背心,瞅着就是大街上一块钱一件的那种,不由得笑了。 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这女人不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做饭带孩子,跑到这里来弄这个?欠揍! 有人忍不住笑着说:“还解石呢?她知道赌石这俩字怎么写吗?” “回家做饭带孩子去吧?玩什么石头?” 老吴可不管这个,他头些年伤了手,大块的石头解不了,他又没有别的门路,只能将就着在这混口饭吃。 他对杜若说:“闺女,把你的毛料拿来给我看。” 杜若把买来的毛料递给老吴,老吴一看就乐了,这块料子的表现可不好,也就是糊弄一下外行人。 他说:“行,闺女,你跟我来吧。” 老吴的工作间不大,打开门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问:“是切?还是擦?这块毛料不大,切,三十,擦五十。” 要依着老吴看,一刀切得了,省事儿,也死心。 杜若一边望着四周,一边说:“擦,仔细一些。” 老吴无语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老孙那个摊子上都是些什么货色,还仔细一些?逗呢? 不过,给钱的是大爷,擦呗,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老吴把毛料放到解石机上,左右打量了一下,做了个细微的调整,这石头不大,既然要擦,还真得小心一点儿。 虽然老吴觉得不可能出绿,但在这一行混久了,什么事都能遇上,不得不仔细一些。 机器的摩擦声响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擦掉了一层表皮,老吴不在意的想调整一下角度。 突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一抹鲜嫩的绿色,出现在石头表面,像初春枝条上的一颗嫩芽,让人眼前一亮。 老吴惊讶的叫了一声:“出绿了!!” 这一声犹如石破天惊,外头抽烟闲磕牙的人,一窝蜂的都涌了进来,把一个不大的小铁皮房子挤得满满当当。 孙老头正蹲在地上,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手里的火柴已经划着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直到众人蜂拥而入,把孙老头挤到了一边,他被挤的一个踉跄,缓缓的站起身,嘴里的烟已经掉在了地上,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解石机。 真的,出绿了…… 众人挤在解石机前议论纷纷。 “这水头看起来不错呀?” “不错,不错,看起来至少是冰种?” “虽然出的绿浅了一些,胜在水头不错,大涨啊?” “也不知道这位女同志多少钱入手的?” 老孙头心疼的心都直抽抽,多少钱?五十块啊…… 他本来是想给人家上一课,让人家花钱买个教训来着…… 老吴已经把机器停下来了,这样好的翡翠可不能糟蹋了,用机器擦不够精准,多擦掉一点儿,都让人心疼啊。 老吴拿起手动摩砂机,小心翼翼的擦着外皮。 他心里很激动,多少年了,他都没开出绿了,虽然这不是他的东西,但他能亲手解出来,也是幸运啊! 随着表皮一层层的脱落,里面的翡翠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 水头不错,绿色飘花有深有浅,虽然算不上极品也算是上品。 有人说:“我出三千块,卖给我吧?” 旁边的人说:“忽悠人呢吧?这样好的水头,我出八千。” “我出一万!” “我出一万二!” “一万五千块!” 眼看众人加价已经有了一些火药味儿,杜若说道:“我不卖,我想自己留着做个纪念。” 现场顿时传出一片叹气声,他们也是想着沾点福气,好不容易看见出了一回绿,没准自己也能开出一块呢?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老孙头那堆破石头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东西了?” 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争先恐后的往前跑,都奔老孙头的摊子去了。 老吴推了的老孙头一把:“你还不快去?” 老孙头方才如梦初醒,丢了的,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那堆烂石头卖个高价钱,同样也不吃亏。 解出来的翡翠只有拳头大小,杜若直接装进衣服兜里,跟老吴挥手道别。 老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就这样把翡翠随便的揣进兜里,惊讶的都合不拢嘴,这也太随便了点吧? 杜若可管不着别人怎么想,现在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了,她得赶紧去农贸市场买菜,还得回家做饭呢。 穿过马路,回到道对面,杜若直奔农贸市场。 下午的农贸市场一等肉已经不多了,剩下的大多数都是里脊等瘦肉和骨头。 杜若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所谓的一等好肉是要有三指宽以上的肥肉才算的,对这个,杜若不置可否。 家里没有冰箱,杜若买了半斤瘦肉,一斤大骨头。 到菜摊上,拿了一颗白菜,几颗油菜,两根大葱。 走到农贸市场门口,又拿了几头蒜,大包小包一起拎着回家。 刚进小四合院的门,就听大嫂刘梅一惊一乍的说:“哎呦,二弟妹这是发大财了?妈,你快出来看看,弟妹多孝顺,给你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韩母闻言,从厨房出来,一看杜若买了这么多东西,心里就有些生气。 她明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买给她的,但韩母眼睛一闪,紧走两步,一边伸手去抢杜若手里的东西,一边埋怨说:“你又乱花钱,我替你存钱,你又不愿意,就你这么花,能剩下吗?” 没想到,她的手抓了一个空。 韩母破口大骂:“长能耐了你?我是韩铭他老娘,生他养他,花他的钱天经地义,你用他的钱买来的东西,敢不孝敬我跟你爸?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8章 借刻刀 杜若说:“韩铭早跑的没影了,是死是活,谁知道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韩铭的钱买东西了?韩铭当年留下的钱不都在你那吗?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按法律说,那是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你应该还给我。” 韩母闻言心里一跳,让她还钱是不可能的,她的钱还留给老三娶媳妇呢? 反正老二娶了个豪门大小姐,这辈子是不愁钱花了。 老三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都是她的亲儿子,她还能让他饿死呀? 韩母顿时坐在地上大哭:“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想跟儿媳妇要一口吃的都不能,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去死了干净!” 韩老三韩洛正在家里睡觉,听见他妈妈的吵闹声,一阵烦躁。 但他一向是个机灵的,走出门来就要伸手扶他妈,嘴里关切的说:“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别生气呀,你养了三个儿子不容易,我们都孝顺你呢。” 韩母闻言,一把拉住老儿子的手,还是她的老三孝顺。 她伸手一指杜若,说道:“她不孝顺,老三,你给我揍她。” 一听他妈这么说,韩洛有点犹豫,自从知道他二哥另娶了,他心里就有点隐秘的心思。 韩洛眼珠一转,他哄着老太太说:“我最近发了一笔外财,人家大老板对我特别好,说以后还要提携我。 我发财第一件事就是孝顺妈,正想着睡一觉起来去给您买点好吃的呢。 既然你想吃肉,儿子这就给你买,我买的不比别人的强?我的孝心,您可不能拒绝。” 老太太一听,果然心花怒放,她的一块心病就是老儿子。 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老儿子整天游手好闲的,天长日久也不是这么回事,但她又舍不得太逼迫儿子。 老头子埋怨了她好几次,她就是下不了决心管教。 现在一听,老儿子发了财,那正好堵堵这些人的嘴,让他们看看,她老儿子没白疼。 韩洛把老太太扶了起来,一路搀扶着进屋去了,刘梅眼睛眨了眨,不行,她得进屋去看着点儿。 她找杜若麻烦,只不过是看杜若那张脸不顺眼,心里知道,主要提防的还得是老三。 杜若都不算他们家人了,韩铭现在有钱了,根本瞧不上这点东西,主要还是防着韩洛。 老太太一向偏心眼儿,无论是他们给的孝敬钱,还是从杜若手里搜刮来的钱,都填补给了老三。 可这两个老人将来是要跟着他们养老的,这钱也是他们家的,都让老三哄去,可不行。 杜若不理他们这些官司,把东西放进屋里,去隔壁接小哲回家。 到了陈嫂子家,悄悄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就见陈嫂子的女儿陈铃正哄着小哲在院子里玩儿。 陈铃今年六岁,还没上学呢,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她一向很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帮妈妈干活,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 杜若推开门,小哲正在院子里玩,看见妈妈特别高兴,直接扑在妈妈怀里,说:“我们要回家了吗?” 杜若点点头说道:“回家,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回家吃饭去。” 跟陈嫂子说了一声,杜若把小哲领回家。 让小哲自己玩,杜若脱下外衣,挂在门后头的衣服钩上,洗了手进厨房做饭。 用电炒锅烧上水,把大骨头冷水下锅,焯出血水,再重新下锅炖汤,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韩哲的小脸扬起,用鼻子狠狠的吸着香气,把手指头放进嘴里,馋的直流口水。 母子俩这几年,就靠着杜若那几十块钱工资生活,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杜若从早到晚的忙,确实顾不上儿子。 看着小哲馋的那个样子,杜若感觉又心酸,又好笑,她拿出一个小碗,找一块熟的快,小一些的骨头,装在碗里给小哲端到屋里去。 小哲啃得头也不抬,幸福的眯起眼睛。 杜若摇摇头,回厨房看锅去了。 汤熬好之后,她切了点葱花撒进汤里,直接端着电炒锅进了屋。 小哲已经把骨头啃的精光,还是意犹未尽似的,舍不得放下。 杜若逗儿子说:“这骨头又叫做人狗平分,你啃得这么干净,小心明天胡同口的阿黄找你算账哦?” 小哲连忙把骨头放下,一本正经的对妈妈说:“那我不啃了,给阿黄留着吧。” 杜若笑了,有儿子在,日子都是甜的,不过她还是得快点赚钱,韩家人大约快去港城了,自己得快点存钱买房子。 还有小哲,不能总在陈嫂子家待着,最好还是送到幼儿园去,那里环境好,同龄的小朋友也多,有利于小哲成长。 第二天一早,送走小哲,杜若拿着翡翠去了老杨家里。 她手里没有工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称手的,这个也不能对付,想来想去,她还得去杨家借用一下。 老杨一见她来就笑了,说道:“我正要找你呢,你倒自己来了。” 杜若诧异的问:“您老人家找我什么事?” 老杨说:“我有个表侄儿,急需一个物件送人,既不能是过于贵重的东西,也不好太轻忽。 所以想请人做上一件儿,因为要得急,回家那边去做,已经来不及了,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人,我向他推荐了小友,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杜若心知这是大客户了,合作好了,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她欣然道:“多谢您老人家抬爱了。” 老杨说:“这不算什么?您手底下的功夫是绝了,杜小友,今天来有事吗?” 杜若笑着把翡翠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老杨轻轻的“咦”了一声,他把翡翠托在手心里细看,半晌说:“虽然不是玻璃种,也算是高冰种了,颜色虽然淡一些,水头也算不错,不便宜吧?” 杜若笑着伸出一个巴掌,老杨猜测的说:“五千块?那你真是捡了大便宜了,这个透明度跟水头,至少也得值两万块。” 杜若笑着摇摇头说:“不是五千块钱。” 老杨惊讶的说:“五百块买的呀?那你可是捡了大漏了。” 第9章 原来是他? 杜若笑得愉悦,她说:“五十块钱买了一块石头,侥幸开出了这块翡翠。” 老杨瞪大了眼睛,他问:“丫头,你在哪买的石头呀?快告诉我,我也去试试。” 杜若笑道:“哪里还等得了你去呀?当天那个小摊子上的石头就被抢光了。” 老杨扼腕叹息,他这命也太苦了,怎么总是赶不上趟啊。 他问杜若:“小友是想匀这块翡翠吗?” 杜若说:“当然不是,我是来借刻刀的。” 老杨这一下真惊讶了,到了杜若这种大师级的地步,谁没有几分怪癖啊?特别是手里的刻刀,更是熟悉的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哪有临时找别人借的? 不过,老杨没多问,他直接把杜若用过的那把骨刀拿给了她。 杜若接过刻刀也不迟疑,她得赶紧上手,晚上还得去接儿子呢。 杜若刻的聚精会神,老杨看的津津有味,这把刀在杜若手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当真是宝剑配英雄啊。 杨老太太悄悄的走了进来,轻轻的做了一个手势,老杨会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领进来一位客人,大约三十岁上下,身着黑色的西装,蓝色暗条纹的衬衫,一双微含着冷意锐利的眼眸,强势逼人,一望可知,这是个很有能量的人。 周身气场强势中藏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傲慢。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杜若,清冷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欣赏。 金色的阳光洒在美人如描似画的眉目之间,白皙细腻的肌肤不施粉黛,身姿窈窕,纤腰不盈一握。 纤纤素手上托着一块绿色的翡翠,晶莹剔透,青翠欲滴,配上美人柔美纤细的手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指尖的刻刀更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美人的手中灵动跳跃,刀锋每一次与翡翠互相摩挲,仿佛都与美人的心跳和呼吸融为一体。 男人的目光中有着一丝热切,立即又消散于无形。 杜若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视线,她一旦拿起刻刀,外物于她来说,就都是浮云。 她生命的大半都是与刻刀相伴的,欢喜是它,悲伤是它,雀跃是它,迷茫也是它,一把刻刀,能安抚她一切的情绪。 朋友曾经开玩笑的说,杜若根本不需要伴侣,刻刀就是她的灵魂伴侣,这刻刀在她心里,就如同水泊梁山上的晁天王,永远稳坐第一把金交椅,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杜若沉迷雕刻,另外两人静静的欣赏等候,直到午后,她手中的小物件才逐渐成型了。 这是一件《弥勒送财》的小件器物,寓意财源滚滚,整体晶莹剔透,线条流畅,犹如鬼斧神工。 杜若放下刻刀,动了动身子,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深邃锐利的眼眸。 一眼望去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一跳,这人的眼睛好奇怪,目光深沉的好像能把人的灵魂都镇压住。 杜若忍不住心中好奇,看向男人的头顶,她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是谁啊? 他头上的横线居然是紫红色的,都快生成紫红色的雾气了,乖乖,这是哪家的大佬啊? 老杨见杜若发呆,介绍道:“这是我家表侄儿,袁先生。” 又回头对袁先生说:“这是我跟您提过的,杜若杜女士。” 杜若闻言,挑了挑眉,这种介绍的方式,不是内地时下流行的叫法,这位袁先生难道是港商或者是华侨? 袁先生的话不多,他看着杜若直接了当的问:“杜女士,请开个价吧。” 杜若一笑:“货卖有缘人,袁先生看着给吧。” 袁先生看了杜若一眼,“眉若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肤如凝脂,不施脂粉,周身气质素雅飘逸。 这样的一身气度,可不像是在如今的这个环境里能养出来的,有意思。 袁先生轻轻的抬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轻轻的把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钢笔放在他的面前。 袁先生漫不经心的在支票簿上划了两下,伸手一推,把钢笔随手丢在桌子上,他说:“我们袁家的玉石古董生意做的还行,杜女士日后如果有要匀出手的东西,不妨考虑一下袁氏。” 助理把支票和一张名片都递到杜若的面前,金色的名片很简洁,只有一行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袁氏,袁霆川。 原来是他? 杜若看着名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不由自主的望向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和搭在椅背上劲瘦却有力的手指,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坐在轮椅上虚弱的人,判若两人。 杜若跟袁霆川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是在一个国际级的珠宝大赛上,她的作品拿了一个金奖,给她颁奖的人就是袁霆川。 当时他很虚弱,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伴着喘息,他说:“我很喜欢杜女士的作品,其中总是蕴含着一丝生机,令人向往。” 杜若眼神复杂的看了男人的头上一眼,果然,紫气蕴染的横线边缘处有一丝黑色。 她心下一叹,世事无常,大佬也不容易啊。 不过,大佬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据说,后来,那一家子都被大佬弄得鬼见了都尖叫…… 从杨家告辞出来,杜若把老杨赠送的刻刀收起来,打算先到银行去兑现金支票。 这东西拿在手里可不保准,丢了,脏了,损坏了,可都兑不出钱来,也没有再补一张的说法。 直接把钱存在银行里,揣着存单从银行里走出来,感觉空气都新鲜不少。 大佬出手就是大方,她的那块翡翠现在顶多值两万块钱,再加上她的刀工,也就三万多。 大佬直接大笔一挥,给了一张五万的现金支票,不愧是大佬,就是有气度。 杜若琢磨着,以后还可以再合作嘛。 心情愉悦就要消费。 现在去百货大楼已经来不及了,看一下时间,下午两点,不如去农贸市场买一点菜,回家跟儿子一起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就这么定了。 第10章 母子 到市场的时候,赶的正巧,有人刚打了几条鲤鱼在那卖,旁边还有一堆小鲫鱼,回家做汤倒是不错。 鲫鱼还很新鲜,价格也不算便宜,杜若要了两块钱的鲫鱼,放手里掂了掂,大约一斤多重的样子。 做鱼汤就少不了葱姜调味料,走了一圈,都买齐全,杜若刚一出市场,就看见旁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卖小孩玩具。 走过去看了半天,玩具都比较粗糙,就是简单的塑料皮球,小火车,小手枪什么的。 韩哲一直没有什么玩具,他唯一的一个玩具就是堂哥韩冲扔的一个破皮球,已经瘪的不成样子。 小哲每天当宝贝似的抱着,玩的时候就用嘴拼命的吹气,吹的半鼓不鼓的,就踢两脚,踢扁了,再抱起来吹气。 杜若无语的看着,这踢的时间,还没有吹气的时间多呢? 杜若挑了一个彩色的皮球,又拿了一个小火车,问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眨了眨眼睛说:“五块钱!” 杜若干脆利落的说:“两块钱我拿了,不行就算了。” 那小老板眨了眨眼睛,买玩具不像别的东西,如果有小孩跟着呢,可以抬一下价,要是只有大人自己买,这是可买,可不买的,要的狠了,人家就走了。 小伙也爽快的说:“行了,就当我进货的时候,随手给你带了两件,两块钱,你拿走。” 杜若忍不住笑了,这台词可真熟悉,她回到这里没几天,都听见好几回了。 小伙找了个塑料袋,给她把玩具都装上,递给她说:“下回您再来,东西随便挑,我都给您便宜点。” 杜若笑着接过东西走了,其实这些人还挺有意思的,刚做买卖没几年,油滑是油滑的,但还没有演变成奸滑。 拎着东西杜若去了小卖部,孙嫂子一见她大包小包的,拎着这么多东西,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三两天杜若来买的东西,都快赶上之前好几个月了,挺稀罕的。 孙嫂子笑着招呼说:“弟妹来了?哟,这鲫鱼够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的呢?多少钱一斤啊?” 杜若说道:“我也没问,这几条一共是两块多。” 孙嫂子说:“新鲜是挺新鲜,也不算便宜。” 杜若说:“嫂子,你给我拿四包方便面,再要几个果丹皮,午餐肉要一盒,火腿肠也给我拿几根吧。” 她明天就得去上班了,三天没去了,再不去,领导该有意见了。 她得把儿子安排好,这些东西吃起来方便,给小哲带一些到隔壁陈嫂子家去吃。 杜若付了钱,拎起东西回家,身后,孙嫂子看着她的背影,嘀咕着说:“这小杜看着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也说不上来。” 杜若进家门的时候,跟韩母走了个顶头碰,韩母看着杜若大包小包的,又拎了一堆,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 一想起昨天老头子跟她说的话,让她从今以后别管老二家的事。 万一让杜若察觉到什么,坏了老二的大事,也坏了他们家的前程。 老二电话里也说了,曲欣自幼身体不好,被家里一向娇惯着,脾气大的很,万一知道他在家里还有前妻和儿子,肯定饶不了他。 怎么也得等到曲欣生了孩子以后,就不怕了,让家里千万小心。 韩母咬着牙匆匆走过去,反正他们也要走了,谁管这娘俩是死是活? 既然韩母装作没看见,杜若自然不能上赶子自找没趣,她拎着东西推开屋门,放下东西,喝杯水缓口气,歇了一会儿就去陈家接儿子。 陈嫂子看见她今天又提前来了,笑着说:“你们厂子不忙啊?怎么天天下班这么早?” 杜若说:“我这几天没去,有点不舒服,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下班之后我再来接小哲。” 陈嫂子点点头,她就说嘛,小杜这几天来接孩子有点早,不像去上班的样子。 小哲蹦蹦跳跳的一进家门,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的袋子,袋子里是色彩艳丽的玩具,他欢呼一声,把口袋紧紧的抱在怀里。 转头问杜若:“妈妈,这是买给我的吗?” 杜若看了他一眼,伸手捏了儿子小脸蛋一下:“还能是我自己玩啊?当然是给你的。” 小哲笑着扑到她的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谢谢妈妈。” 杜若感受着脸颊上温热的触感,心中愉悦,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呀。 把鱼收拾了,炖了一大碗鱼汤,给儿子把鱼刺挑干净,又盛了半碗米饭,杜若跟小哲说:“妈妈,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你乖乖的,不要离开陈婶子家的院子,等过一阵儿,妈妈就送你去幼儿园,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 小哲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偷偷的瞟了一眼杜若,小声的说:“妈妈,我可不可以不去幼儿园?” 杜若惊讶地问:“为什么呀?” 小哲低着头说:“堂哥跟我说,上幼儿园很贵的,我一辈子都上不起,我不想让妈妈太累,我可以不去幼儿园。” 杜若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轻声说:“妈妈能挣好多好多的钱,小哲不用担心。” 小哲瞪大眼睛看着妈妈,他说:“那你不是会很累?很累就会生病,妈妈,你不要生病。” 杜若放下筷子,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生病也不怕,我们不是买药了吗?还可以去医院找护士阿姨打针,生了病也能治好,小哲不怕。” 年初的时候,他们胡同口的老王家儿媳妇死了,韩冲就吓唬小哲,说他妈妈早晚也会累死,到时候就把他赶到大街上去要饭。 小哲一直很害怕,特别是他看见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王小虎,整天都被后妈揍,他就更害怕了。 小哲伸手搂着妈妈的脖子,依偎在妈妈怀里,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母子两个吃完饭,收拾碗筷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杜若就起来了,吃完饭收拾好孩子,她拎着自己的布口袋去玉器厂上班。 第11章 李师傅 6路公交车这个时间点人特别多,都是去上班的人。 杜若被挤的难受,她从缝隙里看了一眼车窗外,大街上自行车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简直是自行车的海洋。 她想起来,这个时期正是“自行车王国”,要不她也弄一辆自行车?总比在这里挤来挤去的强。 问题是,她不会骑自行车啊,她只会开车…… 杜若都快被挤扁了,才听见售票员喊道:“玉器厂到了,有下车的没有?快点儿往外走!” 杜若从车上下来,就听见王芳在后头说:“若若,你来啦?怎么样了?你好点没有啊?” 杜若回头说:“我没事儿,你也刚来呀?” 王芳点头说:“我也刚到,车上挤死了。” 杜若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确实太挤了。 王芳伸手挽起她的手臂,一边往大门走,一边说:“听说都研究好几回了,要给咱们加公交车,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对了,若若,今天有上级领导来检查,你要小心点儿。” 杜若莫名其妙的看了王芳一眼说道:“我就是个初级工,上头领导来检查,跟咱们有啥关系啊?” 王芳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一巴掌,说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李师傅整天找你麻烦,你心里没数啊? 这上边要来人检查,他抓不着别人的小辫子,还不得拿你充数啊?” 杜若想起来了,这个李师傅有个侄子,前几年调到玉器厂上班,也在他们组。 他一直骚扰杜若,杜若不爱搭理他,那时候家里一堆事儿,儿子又小,她整天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理这样的事? 有一回他又骚扰杜若,被一个同事看见了,那个同事有几分正义感,见状十分生气,直接把这件事闹大了。 弄得李师傅的侄儿,因为作风问题被撵回了家,李师傅不敢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一直把气撒在杜若身上。 好几次都被杜若四两拨千斤的躲过去了,她要挣钱养家糊口,只要不太过分,她就先忍着。 现在么,不一样了,她还真不缺这点钱。 虽然这个工作她可有可无,但杜若可以自己辞职不干,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威胁不干,这算怎么回事? 杜若进车间,脱下外衣换上工作服,刚收拾停当,就见李师傅拉着一张脸走过来。 他说:“小杜啊,今天雕刻车间的事,你不用管了,新来了一批毛料,都堆了好几天了,你去把它们搬过来。” 搬你奶奶个腿? 杜若说:“李师傅,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我是雕刻工,可不是搬运工,你要搬毛料,应该去搬运车间找人。” 李师傅冷笑一声说道:“雕刻工?你一个初级工,会雕什么呀?都学了五六年了,还是个初级工,就你这样的,这辈子也成不了技师,别做梦了。” 李师傅是高级工,离技师只有一步之遥,杜若什么水平,他太了解了,连刻刀都拿不稳,还想当雕刻工?做什么美梦呢? 杜若心下也知道,原本她这个时候的手艺确实不咋地,破事太多,根本静不下心去练,去琢磨,再加上李师傅隔三差五的给她穿小鞋,结果可想而知。 杜若说:“我能不能当技师,就不用您操心了,初级工也是雕刻工,要搬毛料,请你去找搬运车间。” 李师傅生气的说道:“我是你师傅,我就让你去搬毛料,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别在我这里呆着,请你另谋高就去吧。” 这个时候,车间的师傅有这个权利,一旦被师傅撵出去,没有其他组肯收留的话,就只能去做小工了。 杜若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这事还得往大里闹,不然撕扯不开。 她说:“你就是一个高级工,连技师都不是,雕刻水平还不如我呢,我就是在这里将就着,你还来劲了?” 李师傅被她气笑了,他好笑的看着杜若说道:“我雕刻水平不如你?你疯了吧?” 他在这一行里干了半辈子,眼高手低的人见的多了,像杜若这样的,还是第一回见着。 杜若也不生气,她平静的说:“反正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 杜若越是这样心平气和,李师傅的怒火就越高涨。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说他一个高级工,水平还不如一个初级工,这不是在骂他吗? 李师傅怒气冲冲的说:“恕我眼拙了,竟没认出你这个国家级大师来,要不你露两手给我瞧瞧?” 杜若还是不生气,她伸手抿了抿自己的头发,笑着说:“露两手就不必了,国家级大师么,不敢说,比你强是肯定的。” 李师傅被她气的眼前发黑,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这个杜若,这么气人呢? 两个人在这里争吵,陆陆续续的围过来不少人,有他们组的,也有别的组里的。 有些人为了讨好李师傅,埋怨杜若说:“你怎么能跟师傅这么说话呢?咱李师傅那手艺是有目共睹的,那能是咱们能比的吗?” “就是,就是,你这也太不懂事了,师傅让你去搬点毛料,你就先去干着呗,推三阻四的干什么?” 还有的人说:“李师傅,你别生气,跟这种人生气,气坏了不值得,您老人家消消气。” 李师傅听见众人这样说,心里舒坦了不少,他说:“我主要生气,她说她手上的功夫比我强,她一个初级工,说比我强,这不是扯淡吗?” 杜若接口道:“既然你觉得我没什么出息,手上的雕刻功夫也不如你,那你为什么总拦着我考级?” 这倒是确有其事,李师傅看她不顺眼,考级的时候总给她安排各种活干,说她去了也白去。 没有人知道,最真实的原因是杜若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当时正为家里的一堆破事烦心呢。 当然,这个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师傅生气的说道:“你平常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吗?你去了也白去,你能考上吗?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还怨我拦着你?” 第12章 手底下见真章 杜若说道:“这个我心里还真是没有数,我也不清楚什么样是好,什么样是坏,我就知道我比你刻的强点儿。” 这一下,众人可都惊讶了,先不论李师傅人品怎么样,他的手艺大伙可是知道的,离技师只有一步之遥了。 到了技师这个水平,就可以称大师了。 至于高级技师,那就是国家级大师了,一般都有传世代表作的。 这个杜若说,她比李师傅还强一点儿,那岂不是大师级了?开什么玩笑?他们玉器厂才有一个大师级好吗? 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李师傅气的浑身发抖,这真是太侮辱人了。 李师傅怒气冲冲的说:“你可别光说不练,咱俩今天得比划比划,要不然我这么多年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王芳着急的拉了杜若一把,若若,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疯了?她什么水平,自己还不知道吗?这闹的是哪出啊? 杜若向王芳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告诉她,别担心。 王芳急得直跺脚,她能不担心吗?这手底下有没有功夫,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一会儿露馅了,怎么办呢? 车间里正乱着,就听车间门口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这都是怎么回事?到了工作时间,在这看什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车间里的刘主任,正陪着几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正是他们玉器厂的沈厂长。 人群里有个人,一路小跑着上去,贴在沈厂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厂长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他的视线扫到杜若的脸上,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悦的说:“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这样?先不说李师傅如何,就凭他年纪比你大,你就应该对他有几分尊重,你这样胡搅蛮缠的,还想不想干了?” 杜若慢条斯理的说:“我听明白了,原来咱们厂子不看技术高低,只论年纪大小?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沈厂长被她几句话气白了脸,他说:“李师傅干了十几年了,手底下出了多少的好活儿,你一个初级工,大呼小叫的什么?” 杜若说道:“我是初级工。可并不是因为我的手艺不好,而是李师傅拦着不让我去参加考试呀?” 沈厂长咬着牙说:“你一个女同志,就是去参加考试,也不过是一个中级工,你有什么权利质疑师傅?” 杜若正色的说:“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沈厂长是对主席的话,有什么怀疑吗?” 沈厂长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暗自咬牙道,等这些领导走了,就把她开除回家,他厂子里不留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 沈厂长身后的一位领导模样的同志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里面是不是另有隐情啊?” 沈厂长忙说:“张主任,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刚学了五六年的初级工,就算让她参加等级考试,也不过是能考个中级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样的同志需要批评教育,才能帮助他们进步。” 另一位戴眼镜的领导同志说:“沈厂长这话可不对,人人都有参加等级考试的权利。 高级工,难道不是从初级工一级一级考上来的吗?谁生下来就是大师?凭什么不让这位女同志参加考试?” 张主任点着头说:“老杨说的对,等级考试是公平竞争,任何人都没有阻拦的权利,这就不是这位女同志能不能考上的问题。” 李师傅一听领导的话头不对,急得满头大汗,他说:“我是她师傅,她天天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手里的活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 我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她手里的活不行,不信你问问大家伙?” 有跟李师傅关系不错的人就说:“老李人不错,肯定是小杜的活不好,他也是一片好心。” 张主任皱着眉头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位小同志,你说你手里的活比他强,能不能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代表你确实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今天,我给你做主。” 李师傅的眼神透露出不以为然,这个他真不担心,做雕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杜若手底下那两下子,刻刀都拿不稳,还能雕出东西来吗? 杜若平静的说:“我可以现场试一下。” 张主任回头对沈厂长说:“我们干工作,一定要认真,不能让任何一位工人受委屈,你拿一块废石头过来,让这位女同志试一下。” 沈厂长无可奈何的冲着秘书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去找料子。 杜若转身走到换衣服的墙边,从兜里掏出一把刻刀,拿在手里,走回来坐在案台前面,等着石料拿过来。 李师傅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睛盯着那把刻刀,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刻刀,刀刃应该是金刚石的,这不是一个新手能用的…… 奇了怪了,这个杜若不是连刀都拿不稳吗?在这装腔作势的有什么用? 沈厂长的秘书小郑把一小块石料放在杜若面前,自己退到沈厂长身后。 杜若把料子托在手心里缓缓转动,仔细观察着它的形态。 车间里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嘀咕:“看她的样子,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旁边的人说:“都是花架子,女人能雕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人代表着很多人的态度,玉石雕刻不是个轻松活儿,特别是翡翠雕刻。 翡翠坚硬,手上没有力度根本下不去刀,更别说,每件作品何止百刀千刀?你手上没劲儿,根本坚持不下来。 这用劲儿,也不是说用傻力气,而是用巧劲儿,但就算是巧劲儿,也是男同志力气更大。 所以,现在的雕刻大师,多数都是男同志。 杜若观察完毕,开始下刀,她的动作不快不慢,手上有节奏,刻的东西也不复杂,不过一个小时就刻完了。 第13章 五组 沈厂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见张主任在那津津有味的看着,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强忍着。 好在,等的时间不算太长,杜若已经收了刀具。 她把作品递到张主任手里,张主任把石刻托在掌心,不住的赞叹:“妙,妙啊,线条流畅自然,古朴大气,鬼斧神工啊。” 旁边的几位领导同志也都围上来看,都赞赏不已。 有一位同志推推眼镜说:“这刀工可以称得上大师级别了,你看看这神韵这线条,真是绝了,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另一位同志说:“这雕工最讲究的就是神韵,这石头简直像被赋予生命一般,活过来了。” 沈厂长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在这一行多少年了,是个识货的。 大道至简,这块石头上线条不多,寥寥几笔,人物的神韵就被刻画的惟妙惟肖,如同活过来一般。 平心而论,这确实是大师级别的,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杜若,一个女同志…… 杜若看着沈厂长的眼神,心底一声冷笑,这样的眼神,她看的多了。 别说是这个年月,就是在几十年后的那个时代,也经常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女的怎么了?吃他们家大米和白面了? 这些人都是一副女人走远点,根本不适合的态度。 笑话,这不是得手底下见真章吗?玩嘴皮子有什么用? 沈厂长说道:“这雕工确实不错,但是杜同志啊,都说学无止境,我们有点进步,不能骄傲啊。 这样吧,你不用参加厂子里的考试了,这个就算是你考试了,你直接进中级工。 还希望你继续努力,李师傅年纪大了,你跟着他好好学习。” 杜若都被气笑了,这是明目张胆的包庇了。 她凝神看了沈厂长一眼,哟,这红色线条占了一大半,尾端还有一个紫红色的边,来头不小啊? 她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个沈厂长在靠近张主任的时候,他头上的那个紫红色的边就会出现。 离得远一些,就会淡一点。 这就有意思了,难道沈厂长的前程都在张主任身上?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一位同志推了一下鼻梁上眼镜,皱着眉头说:“中级工?沈厂长,这不妥吧?难道你们厂子里的中级工都能达到这种技术了吗?” 沈厂长的脸一红,这肯定是不能的,但她一个女同志…… 张主任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就给小杜同志定一个高级工,她还是当得的。” 他又对杜若说:“年轻人受点挫折不是坏事,希望你勇攀高峰,至于李师傅降一级工资吧。” 高级工就不用在李师傅手底下了,这个结果还可以接受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沈厂长陪着张主任又到别的地方去视察参观,他走的时候跟郑秘书嘀咕了几句。 郑秘书走到杜若面前跟她说:“厂长说让你去五组当组长,已晋级的手续,我回头会给你补上,上个月的工资也给你补发,你看还有什么意见吗?” 五组?杜若笑了。 五组是专门收拾烂摊子的地方,有雕刻失手的,损坏的物件,都会送到五组去。 能修的修补,不能修的就扔到仓库里。 这个地方干活不累,全凭心情,毕竟扔过来的都已经是废料了,谁也没有本事化腐朽为神奇不是? 杜若说:“我服从组织安排。” 不就是流放坐冷板凳吗?她当年学徒的时候,冷板凳可没少坐,她的养气功夫有一半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郑秘书松了一口气,他害怕杜若再闹,直接就说:“我今天上午就把手续给你补好,你可以先过去报到了。” 郑秘书说完,就赶忙出门了,他还得跟着厂长继续视察。 李师傅被降了一级工资,他冷笑一声说:“这年轻人就是愿意偷懒,现在称心如意了?五组可是个清闲的地方,你不愿意搬毛料,就去玩废料吧!” 杜若不在意他说什么,走到墙边上,摘下自己的外衣,搭在手臂上,出了车间往五组去。 五组的车间在厂区后头的一角,旁边就是废料仓库。 这个时候,玉石生意刚刚兴起,原料还没那么稀缺,好的原料贵重,普通一些的还真不算什么。 杜若一到五组,就发现里头闹哄哄的,走进门一瞧,真是好热闹的景象。 有两三个女工在凳子上坐着打毛衣,一边打毛衣,还一边乐的哈哈笑,应该在聊天。 车间的另一头几个男同志正在打扑克,桌子上还摆着一角五角的钱,耍的正欢。 看见杜若进来,有个男同志高声喊着:“啥事啊?是来送废料,还是挑废料的?” 杜若说:“你们这里谁负责呀?” 听她这么一问,有个三十来岁的男同志走到跟前,他上下打量了杜若两眼,心里暗自称奇,这女同志长得够漂亮的。 他说:“我是副组长王军,组长一直没安排下来,暂时由我负责。同志,有什么事吗?” 杜若笑着说:“沈厂长让我来当五组的组长。” 王军乐了,开什么玩笑?派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同志,来五组当组长?五组的组长不一直都是快退休的老师傅当的吗?都是来养老的。 杜若说:“郑秘书让我来的,不信你去问问?” 王军疑惑的看了杜若一眼,他说:“那同志,你在这歇会儿,我去问问。” 其他人见王军跑了出去,都在一边嘀嘀咕咕的。 杜若也不理会,她在车间里头转悠。 这个车间不算小,该有的机器工具也一应俱全,就是大部分都落了灰,应该是挺长时间没人用过了。 墙角堆着一堆还没来得及入库的废料,杜若走过去弯腰一样一样的翻拣。 很多都是边角料,成色十分一般,还有几样是稍微看的过去的小件,都是失手的作品。 杜若伸手拎起一个玉牌,她皱起了眉头,线条不够流畅,人物刻画的死板生硬,刻刀下的过重,根本没有办法补救。 她又陆续挑出几样失败的作品,若有所思。 第14章 捡漏 不一会儿,王军就跑了回来,他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上面给我们派了组长,就是……” 他一回头看见蹲在墙角的杜若,伸手往后一指:“就是杜若同志。” 大家都面面相觑,车间里加上王军,一共七个人,一大半都是来躲清闲的,看见上头居然派了个女同志过来,都有些惊讶。 杜若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说道:“我是杜若,以后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王军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鼓掌,表示欢迎。 王军说:“前面那屋是组长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杜若走进办公室一瞧,办公室里十分简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角还有一张单人床。 里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王军说:“上个月吴师傅才退休回家养老,东西都收拾带走了,现在这里归你,我们都在外头,有事你就说话。” 杜若问道:“咱们这有什么活吗?” 王军笑了:“哪有啥活啊?真正的好东西也不会当废料送到这里来。 能送来的都是些边角碎料,跟大众货的残次品,说是让咱们再挑一遍,有什么可挑的?” 杜若问:“那废料越积越多,怎么办?” 王军笑着说:“如果是废弃的边角料就往仓库里一扔,要是废弃的毛料,统一扔到废石场去,过几天有车来拉。” 杜若疑惑的说:“废石场?” 王军笑着点头说:“是啊,就在仓库后头。 咱往那一扔就不管了,废石场有专门的搬运工,用不着咱们动手。 留着铺路,砌墙,送到工地上去打地基,哪用石头拉哪去呗?” 杜若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王军说:“咱这一天也没啥事,到点上班,准时下班。 有废料来,就扒拉扒拉,然后用小车推到后边废石场去。 咱们是双休,比别的车间都多休一天,反正也没啥事。” 现在还没有双休日一说,要么在车间里三班倒,要么就休个礼拜天,这里还能双休,确实够清闲的。 杜若笑着说:“挺悠闲啊,咱们这人可不多。” 张军晒笑着说:“咱这事少,钱也少啊,人家别的车间都有效益工资,还有加班,各种补助。 咱这啥也没有,就是死工资,大家上班都为了挣钱,谁往这儿来呀?” 杜若点头,确实,玉器厂本来就是男工人多,大家都要养家糊口,挣钱多的才是好地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谁没事往养老的地方钻? 王军问杜若:“组长,你有啥事没?没有,我出去了。” 他悄悄的说:“我今天输了,得再玩几局,找补回来。” 杜若说:“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溜达溜达,我也没啥事,你们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 王军笑着出去了。 杜若把自己的外衣挂在门后头,扫了一眼办公室,还真是光溜溜的,连个水杯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不管怎么说,也先混了个屋子,其他的她看看再说。 杜若坐在椅子上,顺着办公室的窗户朝后看,后头就是一个废石场。 没有大块石头,基本都是切到拳头大小,或足球大小的小块,一般来讲,切到这时候,还没有出绿的迹象,就表明彻底废了。 他们是玉器加工厂,也不是采石厂,所以废弃的石头也不多。 有两个工人赶着马车,把小块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扔到车里,一边干一边悠闲的聊天,也不着急的样子。 杜若坐在窗户边上晒着太阳,看着那两个人干活,过着养老的生活,倒是难得的悠闲。 突然杜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正在聊天的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石头停在手里,哈哈大笑起来。 左边的那个穿蓝上衣的小伙子,头上的红线突然暴涨,这节奏挺熟悉呀? 杜若立即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出了办公室,从旁边的角门出去就是废石场。 杜若赶到的时候,那块石头已经被扔进车里了。 她想了想,说道:“这车里的石头往哪送啊?” 那两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穿蓝上衣的小伙说:“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杜若眼睛闪了闪说:“我是新调来的五组组长,到处走走看看。” 领导啊?那小伙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跟杜若说:“我叫张力,你叫我大力吧,领导,你有什么活就吱声,咱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 旁边的小赵也说:“对对对,领导,你有活吱声啊。” 杜若围着车转了两圈儿,她笑着说:“你知道咱们这地方没什么活,我想用石头练练手,免得时间长了手生,你给我挑两块儿。” 她说着就指着车厢里的一块石头说:“那块怎么样?” 大力顺着他的手指,把石头拿起来,杜若摇摇头:“差点儿,那块呢?” 她指哪块,大力就帮她拿哪块,两人装车的时间也不长,杜若出来的又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力的手就搭在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上。 他头上的红线瞬间长了一大截,杜若心中一喜,看来就是它了。 她说:“就这一块吧,我自己抱回去。” 大力见状,忙把石头递给她,杜若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红线消失了。 抱着石头回到办公室,杜若有点犯了难,也不能在这里解石啊?这怎么办? 张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工资表,对杜若说:“这是这个月的考勤和工资表,我给你送过来了。” 他一眼看见杜若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块大石头,笑着说:“你们雕刻师傅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吴师傅也是这样,没事就拿废料练手,没有合适的废料就去找废石头,你这刚来这儿,就搬起石头了。” 杜若一笑:“我这也是没办法,长时间不动手,这手就生了,别管刻什么,总得动动手腕啊。” 张军笑着往隔壁一指,说道:“那屋是吴师傅的工作间,他自己弄出来的,在别的车间里搬了磨砂机和切割机过来,没事就泡在那里,现在,你接着用呗。” 第15章 帝王绿 领导沉迷雕刻好啊,最好像吴师傅似的,省着给他们找麻烦。 本来这里就没什么油水,就挣个死工资,图的就是个清闲。 要是遇到个事儿精当领导,那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杜若闻言,心中一喜,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工作间好啊,多方便呐,更何况,这里还是个清静的地方,真是太合心意了。 张军出去之后,杜若翻了一下报表,也没什么可看的。 她抱起自己的宝贝石头,推开了隔壁工作间的门。 不愧是老师傅布置的工作间,工具十分齐全,除了刻刀等私人工具,其它的应有尽有。 杜若把石头放在切割台上,回身把门关上,划上挂钩。 她以前解过石,说起来好笑,她第一次买毛料的时候,觉得自己没准能解出一个帝王绿呢? 反正她也不差钱,就给自己布置了一个解石间,大手一挥,工具全上好的。 结果,她解石的手法越来越纯熟,堆成的失望,却成了一座高山了。 事实证明,她还真没有赌石的运气。 现在,杜若抱着这块石头,就跟抱着稀世珍宝似的,有翡翠的石头啊,太让人激动了。 杜若把石头放在解石机上,小心翼翼的调整好角度,轻轻的切去一块表皮。 啥也没有。 嗯?? 她抽了抽嘴角,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表面,一点出绿的表现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死心的又切了一块,还是白棉? 再切一块,再切一块,仍然是白棉,这…… 杜若望着切的只剩下小碗口大小的石头,她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翡翠呢? 她咬咬牙,把这一小块石头挪到旁边的擦石机上去,她要擦到最后一个颗粒,她就不信了,这里头真没有翡翠? 事实证明,她的金手指是不会出错的。 刚擦了几下,毫无预兆的,就出现了一抹绿油油的色彩,那样高贵的绿色,看一眼便夺人心魄。 这是……帝王绿? 杜若的手颤抖的厉害,帝王绿翡翠她有几件,但从来都没有亲手解过帝王绿翡翠。 她没那个命啊!!她命中注定解石是跟白棉相伴的,白花花的颜色刺的她眼睛疼,心肝也疼,都是钞票啊! 现在,这一抹纯正的绿色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杜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稳住,一定得稳住。 杜若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中间,张军来敲门喊她吃饭,她都没有去。 直到她把整块的翡翠托在自己的手掌之中,才发现脚已经麻木的都快没有知觉了。 她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苏麻的感觉真是酸爽。 掌中的翡翠,让她既是欣喜,又难免有一点点的失望。 这块翡翠绿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在日光下是一种凝重的湖绿色,颜色深邃高贵,神秘而端庄。 令人遗憾的是,它的边缘处略有一些杂质,并且它的体积不大,只有杜若的半个手掌大小。 即使是这样,这一小块帝王绿翡翠也让杜若雀跃,这要是在从前,这样一小块帝王绿翡翠,配上她的刀工,她有把握创造出上千万的价格。 现在就是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 杜若用掌心托着翡翠痴迷的欣赏着,直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组长,下班了,我们都走了?” 杜若这才回过神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好家伙,都下午四点了。 她说:“你们都走吧。” 等她收拾完出来的时候,人都走光了。 虽然这里是一个清闲的地方,但这么干靠着一天,也挺腻歪的,到了下班的时间都一哄而散。 杜若换好了衣服,找一张纸把翡翠包好,又从车间里找了一条旧毛巾,在外面包了一层,防止磕碰。 把东西放到布兜里,拎着慢悠悠的出了车间的大门。 一路上遇上的人不算太多,一般的车间都是忙忙碌碌的,下班的时候人多,事也多,东一下西一下的,收拾好也得一会儿。 杜若刚走到大门口,意外的发现王芳在那里转悠,她一看见杜若,就扑上来握着她的手说:“若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你呀?” 杜若诧异的问她:“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王芳跺着脚埋怨的说:“你还说呢?我担心你呀?提前就收拾了,刚打铃就往外跑,特意到这里堵你的,你怎么回事啊?好不好的,也不来告诉我一声?”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还真没想起来这一茬,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已经习惯了独立。 不过王芳是好心,杜若说:“我那地方挺清闲的,没什么活儿,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比原来好多了,我挺高兴的。” 那肯定是比原来好,第一天就捡了一块帝王绿呢!能不高兴吗? 王芳松了一口气,她说:“也行,你现在家里一大摊子事,工作简单点也好,我听说让你当组长了?你能行吗?” 杜若说:“也没什么不行的,废料车间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也不用我管他们,也没什么活安排,我们都是各干各的。” 王芳点点头说:“那还行,不过,若若,你什么时候会雕刻的?” 杜若闻言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一直都会啊,我刻的还挺好的。” 王芳疑惑的看着她:“那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刀啊?” 杜若继续忽悠说:“我家里就我跟我儿子,到了晚上害怕,我就刻点东西,慢慢的就练出来了。” 这个理由,王芳是相信的,她跟杜若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杜若家的情况她也清楚,她这个朋友长得漂亮,却是个苦命的。 从小就没了父母,依靠大伯生活。 家里的房子也归了人家。 当年考重点高中,她不知为什么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人都烧的迷迷糊糊的,她家里也没有个人管。 要不是她那天去找杜若借书,杜家人都不知道她发烧呢,让王芳很无语。 杜若烧的昏昏沉沉的进了考场,最后只考上一个中专,反而跟她成了校友。 她总是为朋友感到惋惜。 第16章 买,买,买 王芳问杜若:“明天你们五组放假吧?真好,居然能够双休,我什么时候有那样的待遇啊?” 杜若开玩笑的说:“要不你也调我们五组来?” 王芳马上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你们那儿就是一点死工资,靠上一个月也就能挣五六十块钱,够干什么用的?” 杜若笑了,这倒是,“千里来当官,为的是吃穿”,人家当官的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何况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呢。 王芳问:“明天你干什么呀?” 杜若说:“跟我儿子逛百货商场!” 第二天,杜若给小哲找了一套最好的衣服,自己也收拾的板板正正的,找了一件带内口袋的衣服,揣上充足的钞票,娘俩出发,去逛省城的百货大楼。 小哲难得穿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妈妈出来玩,从前妈妈很忙,总是一身的疲惫,不像现在,他感觉妈妈的笑容都多了。 妈妈开心,他也开心。 杜若伸手叫了一辆“黄面的”,跟司机师傅商定五块钱送到省城百货大楼。 带着儿子,她不想委屈自己去挤公交车,当然,那是因为现在她也不愁钱花。 昨天的帝王绿翡翠,她没有急着下手,她要好好的构思一下,反正现在她上班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在工作间里慢慢的雕刻。 出租车一直将母子俩送到了省城百货大楼门前,这里小哲还是第一次来呢。 看着足足有五六层高的大楼,小哲兴奋的抱着妈妈的大腿,他跳的老高:“妈妈,我们快进去吧。” 其实这里杜若来的也不多,她最后一次到这里,还是韩铭没出事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刚结婚,韩铭那狗男人一直对她还算挺好。 家务活包了一大半,赚了钱也总是不忘给她买东西,柴米油盐,平平淡淡的日子过的还凑合。 可惜,他们终究没有太深的夫妻缘分。 前世,失去小哲之后,她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再也没回来过,对百货大楼的记忆还停留在新婚的时候。 杜若领着小哲走进大楼,看了一眼指示牌。 一楼是食品区,卖一些奶粉,麦乳精,高档营养品。 二楼是日用百货锅碗瓢盆和各种化妆品。 三楼是服装区,男女老幼的衣服应有尽有。 四楼是布料,毛线,辅料等。 五楼是家电专区,头几年买彩色电视机,还必须要用票,今年已经宽松了不少,明年电视机票就要取消了。 不过票是取消了,但价格涨上去了,今年不到二千块钱加一张彩电票,明年就是三千多块钱一台了。 杜若领着儿子先到了一楼的柜台上,买了一袋奶粉和一罐麦乳精,母子俩都严重缺乏营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大意不得。 见小哲眼巴巴的看着柜台里的牛奶饼干,杜若笑着又给他要了一斤,拎着上楼。 小哲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杜若在后头跟着他,小哲跑回来拉着她的衣襟悄悄的说:“妈妈,好香啊。” 杜若领着儿子在化妆品柜台一一走过,有些东西她有些印象,比如,蓝色小铁盒的百雀羚,白色小瓶的大友谊和蝶霜,还有些东西就记不清楚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杜若买了一盒清凉油给小哲预备着,这东西驱蚊子很好用。 给自己买了一盒百雀羚,又配了一瓶大友谊回去擦手,经济实惠。 售货员看她穿的干净利索,出手也大大方方不扭捏,热情的向她推销着玉兰油:“这是国际上的大品牌,咱们国家刚刚引进,现在才开始试销售,你要不要试试?” 这要是在几年前,售货员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现在不行了,都是市场经济。 主任昨天开会的时候还说,人家外头都在市场搞活,她们要是还像从前那样板着一张脸,都等着关业回家吧。 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谁想关门回家啊? 杜若看了看,这个时候的玉兰油,她还真是没什么印象,来一个吧。 娘两个又去三楼买了一堆衣服,有杜若自己的,也有小哲的,大包小包的下楼。 楼下就有卖各种小吃的摊子,买了一根冰棍递给儿子,再买两碗凉皮,娘两个回家吃。 打了一个“黄面的”出租车,坐着回家,杜若觉得自己特别有土大款的豪气,就是爽! 出租车一直开到了韩家的门口,正在自己家房门口洗衣服的刘梅,眼睛都瞪圆了。 乖乖,这小妖精是发什么疯?哪来的这么多钱啊?还是一口气把存款都花了?不过日子了呀? 刘梅张大了嘴,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一溜烟的跑到正房韩母的屋里告状去了。 韩母跟韩父正在嘀嘀咕咕的商量着韩铭的事儿。 韩父说:“老二上回打电话回来说,有些话怕被别人听见,在电话里不方便说,他会写信回家来,怎么这几天始终没看见信呢?” 韩母说:“可能迟了呗,我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了,老二,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直说呀?” 韩父说:“肯定是关于那娘俩的事儿,他怕走漏了风声,把事情闹大。” 韩母说:“那怎么整啊?” 韩父说:“好说,我已经悄悄的打听过了,老二媳妇的大伯家都搬到鹏城特区去了,听说他们家儿子在那发了财,全家都迁走了。” 韩母说:“那这事老二媳妇知不知道啊?” 韩父说:“应该知道吧,他们搬家能不跟老二媳妇儿说吗?” 韩母说:“她从小没爹没妈的,就在她大伯家长大,既然杜老大一家搬走了,那老二媳妇娘家在这就没谁了。” 韩父说:“应该是没谁了。” 韩母说:“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呀?” 韩父白了她一眼说:“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咱们就悄悄的走,把房子一卖也不告诉她,人家让她腾房的时候,她自然就知道了,就是小哲……” 韩母说:“小哲,怎么了?老二新娶的大小姐又不是不能生,到时候生个豪门的继承人,我可是他的亲奶奶,他还能亏待我?” 第17章 你急,我不急 韩父若有所思,叹道:“只能委屈小哲了。” 刘梅急匆匆的跑进屋,对韩母说:“妈,老二家的回来了……” 韩母不悦的望了她一眼,说道:“回来就回来吧,她哪天不是出来进去的好几趟?有什么稀奇的?” 刘梅神神秘秘的说:“还真是挺稀奇的,从前老二家的什么都舍不得买,今天买了老大一堆的东西。 我还看见好几个化妆品的盒子,还有一堆新衣服,这得花多少钱呢?至少得好几百。” 韩母皱着眉头说:“不能吧?她一个月就那么几十块钱的工资,还得供着日常花销和养孩子呢,能存下几个钱呢?怎么可能一花就是好几百?” 韩父的眉头皱起来,这确实有点不太寻常。 韩家老大韩彦开门从外头进来。 韩家老大韩彦在政府机关工作,这些年始终没什么上升的机会,他待着越来越烦躁。 前些日子,老二来电话,说在那头攀上了高枝,要把全家都接去享福,其实也有找帮手的意思,想让他和老三去给搭一把手,毕竟都是自家兄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韩彦就有些活心了,现在正是出国热,大家都脑袋削个尖往外头钻,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不如跟着全家去港城发展。 所以他最近对那母子俩格外的关注,可千万别坏了老二的大事。 现在听他媳妇一说,老二媳妇这样反常,他分析道:“会不会是老二媳妇听到了什么风声?猜到了什么?才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韩父不懂,他说:“就算她知道二发财了?也不应该先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呀?她不是应该去找老二吗?” 韩彦说:“她被气昏了头呗,你们想想看,她这些年背着劳改犯媳妇儿的名声,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啊? 结果呢?老二在外面又娶了一个,眼瞅着要把她给扔了,换成是你,你甘心吗?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他好过呀?” 韩父点头,老大说的有道理,老话说的好啊,“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人要是被气疯了,那可是啥事都干的出来。 韩母急了,那咋办呢?她说:“要不行,就把他们娘俩撵出去吧?” 韩彦说:“那肯定不行啊,他们俩可是有结婚证的,还有儿子呢?要是真把老二媳妇逼急了,到港城去大闹一场,咱们全家的前程可就都完了。” 韩父说:“先稳住她,等我们到港城,她上哪找人去呀?” 韩彦说:“这始终是个隐患……” 刘梅瞪大了眼睛:“你想杀人?” 韩彦气得咬了咬自己的牙,这个蠢婆娘,要不是她是自己儿子的亲娘,自己都想把她也给扔了…… 这蠢女人怎么不想一想?纸里能包得住火吗?他要是有人命在身上,他这辈子不完了吗? 再说了,老二在港城吃香的喝辣的,他犯得着替老二干这种事吗?老二也不是他亲儿子,他脑子有病啊? 刘梅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杀人就好,别看她成天跟杜若不对付,她可真没想着杀她。 杜若不知道自己和儿子被人家给惦记了,第二天是星期天,她跟儿子在家懒了一天。 礼拜一出门的时候,奇怪的发现韩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关注她,真是莫名其妙。 杜若把小哲送到陈家,刚走到胡同口,就看见王芳她哥王军,骑着邮局的自行车,车上还带着两个大袋子,迎面过来。 他一看见杜若就说:“上班去啊?我正好要往你们家去呢,你们家韩铭来信了。” 杜若心里一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我们这边不是小刘送吗?怎么今天你来了?” 王芳她哥说:“你可不知道,这一开放搞活,大伙都出去打工了,我们这工作量比从前多了好几倍。 有的胡同还不好找,小刘前几天感冒,顶班的都找不着,今天也是没办法,只能我过来跑一趟。” 他说着把信递给杜若,说道:“我得赶紧走了,忙着呢。” 杜若微笑着把信揣进兜里,没准儿还能有点用呢? 到了车间,大伙儿照样各忙各的,打扑克的打扑克,打毛衣的打毛衣,反正都挺忙的。 杜若直接进了办公室,把带来的水杯放在桌子上,找抹布把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 从衣服兜里把信掏出来一瞧儿,杜若乐了,他们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正琢磨着离个婚呢,韩铭也是这么想的。 他在信里说,让家里人好好做一做杜若的思想工作,尽量满足杜若的要求,把这件事和平解决,千万不要闹大。 杜若挑了挑眉,既然有人着急离婚,那她就不着急了…… 杜若心情愉悦的坐在窗前,看着废石厂里大力和小赵忙活着,遗憾的是,他们头上的红线再也没有波动了。 看够了,杜若伸了一个懒腰,去工作间陪她的帝王绿翡翠去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随手把信扔在了门口,能不能捡着,全凭韩家人的运气…… 一个帝王绿翡翠的小挂件,杜若整整雕刻了三天,品质十分令她满意。 杜若按照袁霆川给的名片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是袁大佬的秘书助理白清。 白特助听说杜若有东西要出手,这件事老板曾经交代过,他说:“我会尽快交代临山分公司的人去验货,请您放心,袁先生交待过,您出手的东西,价格从优。” 杜若说:“我现在没有方便的联系方式,不如三日后,早八点,我们约在红星街丽娜咖啡厅吧。” 白特助说:“可以,可以,我们的人一定准时到达。” 挂断杜若的电话,白特助拿着文件推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袁霆川正眯着眼睛半倚靠在椅子里,似乎正在休息,办公桌上的电话机里有声音传来:“堂兄,我找的赌石师都是大师级别的,有多年的丰富经验,但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谁也说不准啊?这事他真不赖我。” 第18章 古玩街 白特助轻手轻脚的把手里的文件轻轻的放在办公桌上,恭敬的站立在一侧等候。 电话机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解释着。 椅子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有搭在扶手上劲瘦的手指在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 说话的人似乎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轻,到后来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忐忑:“堂兄……” 袁霆川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平缓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公司派去的人员名单我已经看过了,是谁同意你临时换将的?”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急切:“不是我要换的呀,是二叔说这是公司的临时决定,可是现在他不承认了呀?” 袁霆川低沉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负责人是你,临时换将的也是你,把你调到海外分公司去,也是我的决定。” 电话里的人声音又急切起来,袁霆川突然睁开眼睛,他的视线扫过白特助。 白清上前一步伸手挂断了电话。 袁霆川的手指轻点在文件上,他说:“上次送霍老的东西,他还满意吗?” 白特助轻声说:“霍老让我转达对您的谢意。” 他的视线轻轻的在袁霆川不辨喜怒的脸上滑过,斟酌着说:“提起这件东西,那位杜女士今天还联系过我,她有一件帝王绿的吊坠儿,想要出手。” 袁霆川的眉头动了一下,他听杨老说过,上次的那件翡翠是杜女士捡漏得来的,那这次的帝王绿…… 这位杜女士有点儿意思。 他说:“价格从优,东西入手之后,送来给我瞧瞧。” 白特助轻声的说了一声“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杜若挂了电话,走出公共电话亭,站在街边琢磨了一下,既然已经迟到了,就当请假好了,反正现在五组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杜若打了个出租车,去了古玩一条街。 临山市的经济一直还算发达,又是省会城市,离港城也不远,“乱世买黄金,盛世藏古董”,改革开放以后,古玩一条街又迅速的发展起来,日渐繁荣。 刚走到街角,就能陆陆续续的看见零星的古玩店铺和小摊子。 杜若也不着急,背着手,一样一样的看过去,跟别人不同的是,她不但看东西,她也看人。 每当一件物品快成交的时候,双方头上的红线总是在拉扯着,如果价格还算公道,红线的涨幅就有限,如果有人捡了大漏,头上的红线就会长一大截儿,还挺有意思的。 杜若一路上看的津津有味儿,这可比电视剧有趣多了。 越往前走,店铺和摊位就越多,到了古玩街上,更是一家挨着一家,门口的小摊子也是摆的满满当当的。 东西也挺全,金的银的玉的,瓷的陶的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杜若正在看一把青铜剑,那老板说:“这把剑可不一般,这是越王勾践剑,越王勾践知道吗?就是卧薪尝胆的那一位。 知道啥叫卧薪吧?这一位主儿可是个狠人呐,柴火堆上都能睡得着,这就是他当年的那把剑!” 那摊主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点了两下头,表示他说的可都是真话,这剑可来头不小。 杜若实在没忍住,笑了。 “越王勾践剑”?这把剑要是真的,这家伙可贪大事了,那是国家一级文物,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能轮到他吗? 见杜若一脸的不相信,那小摊主有点急了,他瞪着眼睛说:“我这一把青铜剑可是真的,如假包换!不信你看这个,这都是同一批来的货。” 他说着就从底下拿出一个大袋子,那袋子脏兮兮的,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都有,他一样一样拿给杜若看。 “看着没有?这是当年杨家将用的铁枪头。” “这个,这是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从那个谁那儿弄来的和氏璧。” “这个就厉害了,是当年杨贵妃梳头的镜子。” 杜若让他逗的忍不住笑了。 这人也太有意思了,现在忽悠人都这么低级的吗? 她刚这么想着,就听旁边的一位摊主抬高了声音说:“二十块钱?这可是当年乾隆爷用过的夜壶,您就给二十块钱说的过去吗?不行!怎么也得三十块钱!” 杜若………… 现在都这么一言难尽的吗? 很快,她就发现了,卖东西的人笑嘻嘻的浑不在意,买东西的也笑眯眯的不太在乎。 好吧,她懂了,这小摊子的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图一乐呵。 她也笑眯眯的问那个小摊主:“你们这么卖货?要是被人捡了漏怎么办呢?” 小摊主见她已经看明白了一二,也笑眯眯的说:“能捡着漏,说明您行大运呗,能让您捡去,说明这就不是我的财。” 哎呦喂,心态不错呀。 杜若伸手拎起一只黑乎乎的碗,说道:“我就要这个了。” 那摊主瞄了一眼,笑呵呵的问:“这里头外头都黑漆漆的,也不好看呐,你看旁边那个金碗多漂亮?” 杜若把金碗拿起来对比了一下,她说:“这个金碗太大了,这得装多少饭呢?两碗还不得干下去半锅呀? 我们家那人本来就饭量大,纯纯的是个饭桶,还给他弄这么个碗,一锅饭就给他一个人吃得了。” 小摊主听得乐了,他说:“嫂子,你也太抠门了,光让人家干活,连饭都舍不得给吃啊?” 杜若说:“你可拉倒吧,他干那点活都不够买米的,我就要这个小碗了,两块钱,你卖吗?” 小摊主笑着说:“这位大姐,我卖的是古董,不是收破烂的。” 杜若眨了眨眼睛:“我买的就是古董啊?古董好啊,没准儿还能捡个漏呢。” 那小摊主被她逗的笑的不行,他说道:“成了,咱也别逗了,二十块钱您拿去。” 杜若伸手比了一下,说:“他那个那么大,我这个这么小,你也要二十块钱啊?” 小摊主无语了:“大姐,古董有那么算的吗?”这大姐真个是外行啊。 第19章 谁把谁当傻子? 旁边又有客人来看东西,这小摊主也没心思逗笑了,他说:“咱俩也不啰嗦,十块钱您拿去,行就行,不行您再看看。” 杜若拿着黑碗纠结的往旁边的摊子上看了一眼,递过去十块钱,她说:“行吧,要不你把那个小镜子也给我?” 小摊主笑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杜若一眼:“大姐,您别逗笑了,我这镜子确实不是杨贵妃用过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青铜古镜,您要是买镜子搭个碗,我没准儿就给您了。” 杜若心里一惊,她突然想起了猫碗的故事,好家伙,能在这里摆摊的,都不是一般人呢,这是谁把谁当傻子呢? 那小摊主利落的把碗包了一下,随手拽了一个塑料袋,笑眯眯的递给杜若:“大姐您拿好,多谢您照顾我生意,咱俩下回再见了。” 杜若郁闷的接过塑料袋,漫不经心的把它拎在手里,眼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青铜镜,她说:“好吧。” 杜若转身接着往前逛,走了几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清雍正乌金釉碗啊,十块钱,不错,不错,今天没白来。 乌金釉是一种名贵的高温颜色釉,起创于康熙年间,真正成熟是雍正时期,这碗釉色均匀,大约是雍正时期的真品。 想起那小摊主头上反复跳动的红线,杜若笑了。 杜若把碗抱在怀里,她侥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头上的横线。 横线的跳动,有的时候剧烈,有的时候微弱,杜若判断应该跟东西的价值有关系。 这一圈儿看下来,她有点惊讶了。 摊子前面的买主儿,破财的不少啊。 这才八十年代后期,这摊子上的假货就得达到一半了,哎呦喂,怪不得有的人玩古董玩的倾家荡产呢,这里边的水可是太深了。 突然,她发现前面有两个人,头上的横线一点儿波动都没有,这挺奇怪的。 杜若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去,摊位前面蹲着一个身上衣服都是补丁的大嫂,这在省城里可不多见。 特别是现在,都已经改革开放十来年了,穿旧衣服的人不少,有一两个补丁的也常见。 特别是小孩子的裤子,刮破的没刮破的,通常都会在膝盖上打一层补丁,一般都是家里的奶奶或姥姥愿意这么干。 但像这位嫂子,这个年纪的,身上衣服布料都洗的发白,还打着好几个补丁的,就不太常见了。 就听她说:“俺男人砸坏了腿,急着用钱做手术嘞,俺们农村人手里哪有那么多钱呢?这些真是俺家的老物件,您就多给几个呗?” 摊主说:“大嫂子,不是我没有同情心,我说句难听的话,现在来这儿的人,真是什么花样都有。 前天,隔壁摊子的老吴就打了一回眼,就是因为同情人家带着孩子饿的没饭吃,结果就是一个局儿。” 那大嫂子着急的说:“大兄弟,俺说的都是实话呀,要不你跟俺到医院去看看?” 小摊主说:“嫂子,我就是摆摊做小买卖的,不是做慈善的,我自己家里也穷的快吃不上饭了,咱都是苦命人,你这东西我就能出五百块钱,你要一千块钱,真是谈不拢。” 那嫂子说:“俺婆婆说了,这是传家的东西,咋能不值钱呢?” 小摊主说:“嫂子,你这个青铜酒樽是真东西,这是商朝的,得有好几千年了,可我这是小本生意我只能出五百块钱。” 那嫂子急切的拿起一块玉饰说:“这个不值钱吗?俺婆婆说了,这可是玉的。” 小摊主叹着气说:“大嫂子,你这是货真价实的古玉,你说那个店铺里的老板不收,他那是压你的价呢,我倒是有心要收,可我没那么多钱呢。 您这是好东西,千万别便宜出手了,谁捡着都是发财了,不过我兜里就五百块钱,要不先借给你?” 那嫂子也没办法,她说:“俺男人的腿得两千多块钱才能治好呢。 这要是能卖一千块,俺回家把老家的房子地都卖掉,再少借点就够了,你给五百块差的太多了,这饥荒得啥时候才能还完呢?” 小摊主说:“我这不是也穷嘛,我要是不穷,我就当帮帮你了,我也没办法呀,我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的老娘,瘫在炕上呢。” 杜若上前一步说:“大嫂子,你的东西我能看看吗?” 那嫂子马上站起身,把手在衣服上不自觉的搓了两下,她说:“大妹子,你看吧。” 杜若漫不经心的在她的小兜里翻了两下,只有三件东西,一个玉饰,一个酒樽,一个小铜钩。 杜若看了她的头顶一眼,这一次有了波动,有意思。 杜若说:“你这都是铜的呀,也不值什么钱,倒是这个玉的还值两个钱,既然这个摊主出五百块钱,那我就出八百块钱,这个样子的玉我还没见过呢,买回家研究研究。” 那位大嫂跟摊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含着几分笑意,这女的穿的挺漂亮的,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眼光么,就是个纯纯的棒槌。 还金的铜的玉的?这古董能那么看吗? 那嫂子说:“大妹子,我男人等着救命呢,你能不能再加点儿?” 杜若纠结了一下,她站起身说:“那我就不要了,也就那一个玉的值点钱,我看也不值八百块,刚才那个摊子上比这个大的玉佩才二百呢。” 那嫂子见她真的转身就走,顿时有点急了,能遇见一条大鱼可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一个脑子缺了根弦的女同志,就更不容易遇见了。 她伸出双手拦住杜若说:“八百块钱就八百块钱,实在不行,俺回乡下再找亲戚们借点儿。” 杜若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要反悔了。 那小摊主说:“这位女同志,可没有你这么办事的,古玩街的规矩懂不懂?我们俩正谈生意呢,你从中间插了一杠子,本来就是你不对。 现在你还想出尔反尔,那怎么行呢?价钱是你开的,你就得认哪。 再说这个大嫂子也不容易,人家家里有病人呢?我看你也不差钱,就当做做好事了。” 第20章 双簧 杜若似乎被他说的有点不太好意思,她说:“行吧,你给我包起来吧,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那大嫂子高兴的说:“多谢你了,大妹子,你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杜若笑了,她自己好心有没有好报就不知道了,这两个人骗钱是肯定要破财的。 杜若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点了八张递过去。 或许是钱已经到手了,那位大嫂子瞬间气质大变,她对着太阳光一张一张的验着钞票,有看不准的,就递给旁边的小摊主。 两个人验完钞票,看着目瞪口呆的杜若,不由得都笑了。 杜若好像刚刚明白什么,她气哼哼的跺了跺脚,转身大步的走了。 身后两个人笑嘻嘻的,那个大嫂子几步跨到小摊子的后面,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对那个男的说:“可累死我了,下回我卖货,你到前头去。” 那男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说那个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咱别卖漏了吧?” 他又埋怨的说:“我都说了,随便扔个东西进去,那个铁片子就挺好,你非得放个玉的进去。” 那女的说:“你可拉倒吧,本来那个铜钩子就只值三块两块的,破铜樽也是个假的,你再不放点儿勾眼睛的东西,这局还能做吗?” 那男的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是,我看那破玩意也不值钱,中间还弄个庙门,这往哪嘎达挂呀?” 杜若心里乐开了花,好东西啊,亭阁凤舟人物簪饰,明代的,国家博物馆里收藏了一件类似的,她印象深刻着呢。 其实这件东西,不是直接佩戴在头上的,所以看着有点特别。 在明代,已婚的女子,出席隆重场合的时候,通常会将发髻梳到头顶,再戴上一个“发罩”。 “发罩”的材料多种多样,有金的银的,篾丝的,还有头发做的,就叫做“狄髻”。 “狄髻”的外面再罩上一层纱,戴上各种的发簪,包括“分心”“挑心”“满冠”“虫草簪”“花鸟簪”等等。 它既能固定“狄髻”,又是贵妇们很重要的装饰品,称为“头面”。 这亭阁凤舟人物簪饰,应该是插在“狄髻”正中“分心”发簪上的嵌饰。 只能说那两口子是,终日玩鹰,反倒让鹰啄了眼睛了。 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杜若心情愉悦的往家走,买了两份肠粉,又拎了一只烤鸡回家投喂她的宝贝儿子。 刚一踏进院门,好心情就被破坏了一半,韩母站在正屋门口,对杜若喊了一句:“老二家的,你一会儿到我屋里来,我跟你爸有话跟你说。” 杜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冷冷的说:“行啊,我看你们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韩母的表情一僵,等杜若进屋去之后,她着急的跑进屋里,对韩父说:“坏了坏了,老头子,真让你猜对了,那封信不知道怎么的,让老二家的看见了。 拆信的人肯定是她,我看她那样儿,不像是个想善了的样子,这可怎么办呢?” 韩父说:“还不是都怪老三?一家人都忙,我让他最近少出去瞎跑,在家里等着信过来,结果你看看他,又跑没影了,要不然那信,能落到老二家的手里?” 一听韩父埋怨老三,韩母不乐意了,老儿子是她的心头肉,谁说她都不乐意听。 韩母说:“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啊?我看老二媳妇本来也有心,她肯定之前就知道了,要不然能从上个礼拜开始就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她这就是不想过了。” 韩父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就被动了,试试看吧,一会她过来好好劝劝,你软和着点,别来横的,把人逼急了,那就麻烦了。” 韩母点点头,这个道理她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把人逼急了,那是啥事都干的出来的。 杜若不管他们怎么商量,把东西放下,先拿出个盒子,把那几样古董装好,她打算一堆儿都卖给大佬。 一事不烦二主嘛,至于大佬会不会多想?问题不大,她总要努力往上走的,各种各样的猜测不会少,畏惧是没用的。 卖给袁家,总比她到处找买家要强,找的下家越多,注意她的人就越多,还不如只卖给袁家,人家家大业大的,自己这点东西,都算不上个啥。 杜若把东西放好,炒了个青菜,把烤鸡撕开,肠粉一人一盘,都弄妥当了,到隔壁陈家去接儿子。 小哲正在院子里玩小火车,小孩子见风长,这段时间吃的好,杜若养的精细,小哲的小脸上明显有了肉,皮肤也恢复了白皙细嫩。 他长的本来就好看,应该说他父母都长得不差。 杜若是个美人,就是韩铭那个狗东西,也长的人模狗样的,要不然能“嫁”进豪门吗? 韩铭跟她大堂姐杜菁处对象的时候,杜若就觉得这狗东西虚虚乎乎的靠不住。 要不是她大堂姐当年突然悔婚,在她的订婚宴上跟她未婚夫周扬睡在了一起,她也不能嫁给韩铭。 想起她大伯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杜若不由的冷笑。 她当年可是说了,她同意嫁给韩铭,大伯一家的养恩就算都报完了,再给她弄那一套,她可就不吃了。 记得后来,她堂弟炒股赔了钱,她大伯母来工作室大哭大闹,杜若一分钱都没掏。 她说:“我是不能拿您老人家怎么样的,但是我当姐姐的教训教训弟弟也是应该的。 我手底下的人不少,每天都帮您去管教管教他,您看咋样?” 最后她大伯母恨恨的走了。 杜伯母也知道,杜若下手抽杜海,可从来都不手软。 小哲玩着玩着,一抬头,就看见了妈妈,他高兴地把小火车扔下,跑过来扑在妈妈的怀里,扬着小脸说:“妈妈,你来接我啦?” 杜若轻轻的抚着他的小脑,儿子就是自己的好,她说:“妈妈买了烤鸡,咱回家,吃饭去。” 小哲一声欢呼,带头往家跑。 第21章 房子 杜若跟陈嫂子打了一声招呼,慢悠悠的跟在小哲后头,母子两个回了家。 一打开门,小哲就闻到了烤鸡的香味,欢呼一声,扑到桌子跟前,刚要伸手拿鸡腿,就被杜若打了一巴掌。 小哲委屈的抬眼看着妈妈,杜若说:“洗手去,手上都是虫子,吃到肚子里,可就在你肚子里安家了,到时候越来越多,可热闹了。” 小哲…… 好吧,一想起一堆虫子,在他肚子里爬来爬去的,小哲打了一个寒颤,乖乖的说:“妈妈,我要洗手。” 这就对了,杜若领着儿子到厨房去打水洗手,院子里传来韩冲的哭叫声:“我要吃烤鸡,我就要吃烤鸡,现在就要吃。” 刘梅生气的大吼:“哪里来的烤鸡?你做梦呢?胡说八道什么?” 韩冲哭着说:“那屋正吃呢,买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我亲眼看见她拎回来的,我要吃。” 刘芳狠狠的瞪了杜若的门口一眼,她生气的说:“人家是被爹扔了才吃烤鸡,你也想被你爹扔了?” 屋里传来韩母的呵斥声:“老大家的,我看你是不想过了,一天到晚嘴里没有个把门的,我看事情都坏在你的嘴里,还不赶紧给我滚进屋里来。” 刘梅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她一路拖着韩冲进屋,不敢再吱声了。 小哲啃鸡腿的动作慢慢的停下了,他小声的问:“爸爸真的不要我了吗?” 杜若说:“不是他不要你了,是我们不要他了,你说咱要他有啥用?” 小哲想了半天,确实没什么大用,胡同口里的爸爸有不少都打儿子呢,不要也行吧…… 算了,不想了,吃烤鸡。 吃完饭,杜若给小哲洗干净,让他自己在床上玩,她收拾收拾,去了韩父韩母那里。 杜若一进屋,看了一眼韩父,韩母头上的线,红色占比还是挺高的,鸿运当头啊。 韩家老大韩彦和老三韩洛也坐在屋里的沙发上。 韩母一改常态,亲热的拉着杜若的手说:“当年老二娶你的时候,我就说是那小子的福气,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上哪找去呀?” 杜若眨了眨眼睛,您老人家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我长的太漂亮,怕是养不住。 不过今天她不是来吵架的,儿子还在屋里等她呢,还是别拖泥带水的了。 韩母见杜若不说话,她讪讪的说:“其实这些年咱们也有摩擦,那都是家里的事,我可一直盼着你跟小哲好的,那是我亲孙子,你说是不?” 是你个大头鬼。 韩母见杜若神色始终淡淡的,她也没了法子,老二,这媳妇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心里主意大着呢。 韩父轻“咳”了一声,说道:“老二家的,废话,咱也不多说了,那封信是你看完扔在那的吧?” 杜若说:“我合法丈夫来的信,我不能看吗?” 韩父说:“这个事儿,是老二对不起你,可是他上回打电话跟我说了,他当时受了伤,被人给救了,他也是不得已,才会另娶的。” 杜若冷笑着说:“不得已?那行啊,反正我知道地址,信上的地址我记着呢,我借点钱去看看他,我也挺想他的。 跟那个女的好好说说,让她把丈夫还给我,这强扭的瓜不甜呢,反正韩铭也是被逼的。 没准人家一看他不愿意,就让他跟我回来了呢?到时候您老人家也有了依靠,儿子回来,你不高兴吗?” 韩父,这可不行。 他说:“老二媳妇儿,你这不是胡扯吗?你家里还有儿子呢?你走了,小哲怎么办呢?” 杜若想了想说:“你别说,您老人家还真提醒我了,我不能把儿子放在家里,万一被哪个黑心肝的给卖了呢? 我可以带着儿子去,让小哲也见见他爸,他都不认识他爸了呢?” 这更不行了。 要是让杜若带着小哲往那一站,曲家还不得把韩铭打出来呀? 韩父恨不得捶胸顿足,怎么就让杜若看见那封信了呢? 韩彦叹了一口气,说道:“弟妹啊,今天咱们就实话实说了,老二另外娶妻了,他变心了,他不是个东西。 可你说,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你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不如跟他就算了吧。” 杜若冷笑着说:“你说算了,就算了?我怎么也得弄清楚呀?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 韩父说:“老二家的,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提吧,只要你同意离婚,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杜若突然问:“我看信上说你们全家都要走了?” 韩父点点头,解释道:“这不是我年纪大了嘛,老二不放心,才想让我们过去的。” 杜若冷笑着说:“挺好的呀,他连嫂子侄子都能不放心,倒是挺放心老婆孩子的。” 韩彦面上有些下不来,他说:“弟妹,你有话就直说吧?” 杜若说:“你们走了,这房子给我留下,或者说给小哲留下,你们过去也是韩铭给安排住处,把这房子留给韩铭他儿子,不过分吧?” 韩父说:“那不行,这一大家子人呢,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得多准备些钱,这房子得卖了,把钱拿过去再买一个,光指着老二也不行啊。” 杜若翻脸说:“韩铭那狗东西我可以不要了,但是你们想让我们娘俩去睡大街,这可不行,真把我们逼急了,大家都别过了。” 韩彦和韩父对视了一眼,他说:“要不我们出钱给你再买一个小点的房子?这么一个大四合院,就你们娘俩也住不了啊?” 杜若心里说,你管我住的了,住不了? 她说:“我住不住的了,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打电话问一问韩铭,他要是连这么个房子都舍不得,我就亲自去问问他。” 韩父说:“老二家的,这房子也不是韩铭一个人的,我百年之后,这房子还有你大哥跟老三的份呢? 如果把房子给你了,那不等于把你大哥跟老三的东西都给你了吗?” 第22章 出手 杜若要这个房子是有原因的,她失去小哲之后,离开这里没多久,就听同乡的人说,韩家的人发财了。 本来韩家人都要去港城了,想把房子卖掉,不知道为何,到最后没卖。 好像是韩父说想留一个退路,就放在那儿了,结果后来动迁了,直接给了几百万呢? 现在既然韩铭急着离婚,就别怪她给自个要点好处了,不为自己,也得为她儿子呀。 再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渣男的便宜不占,老天爷都要生气的。 至于没有了动迁款,以后韩家人的房子怎么买?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见杜若沉默不语,韩父语重心长的说:“老二家的,现在老二是绝对不可能回来了,你找去也没用啊,就算最后大闹一场,你把韩铭也带不回来了。” 杜若心说,我带他回来干嘛呀?看着恶心自己啊? 杜若的脸上缓和了一点,韩父心里一喜,他接着说:“我也知道,这些年,因为老二的事,你和我孙子都受委屈了,是韩铭对不起你,但你也要为孩子多考虑考虑。” 他又说:“为了孙子,我答应了,这座四合院就给你们娘俩住,但是你得配合老二办离婚手续,你要是不配合,老二也回不来了,房子也不能给你们住。” 杜若仿佛很纠结,她思考了很久说:“你们这是逼我呀,您这意思是说,要么就一文没有?爱咋咋地了?” 韩父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 杜若无奈地说:“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行,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得先把房子过户给我,然后我才能跟韩铭去办离婚手续。” 韩父露出一个微笑,他爽快的说:“没问题。” 杜若走了之后,韩家全家都很高兴,事情终于解决了。 韩彦有些担心的说:“爸,这房子就这么给他们了?万一咱们在港城不行呢?回来住哪啊?要不你再问问老二?” 韩父皱着眉头说:“问老二也是这么回事儿,要不咱们全家就都不去,打电话跟老二说一声,让他回来自己解决。 要是咱们全家都去,他们娘俩解决不了,万一闹起来,人家把老二撵回来,咱不都得灰溜溜的回老家吗?” 韩彦吓了一跳,他有些踌躇的说:“老二不是跟曲家大小姐结婚了吗?” 韩父说:“结婚有个屁用?老二没结婚吗?不是照样另娶了?有钱人都翻脸无情的,到时候你跟谁讲理去? 而且,要是老二家的闹起来,咱们现在就都走不成了,听说港城遍地是黄金,还愁挣不来钱?” 韩彦点点头说:“爸你说的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韩父说:“就是这个道理。” 杜若觉得最近进钱的速度让她很满意,不过她还得再努力一点。 第三天一大早,杜若拎着东西就去了丽娜咖啡厅。 现在都在开放搞活,各种咖啡厅的名字也都洋里洋气的。 当然,也有十分接地气的,杜若就看见一家饭店,名字起的很霸气,大发餐厅,一看就知道老板的性格直爽,不会拐弯抹角的。 这个时间来喝咖啡的人不多,谁一大早晨就来喝这个呀? 杜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的人流郁闷的发呆。 她昨天上班的时候,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又看了一天搬石头,这么多天看下来,一个漏都没捡着,太让人郁闷了。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到古玩街的那个大一点的赌石市场去看看? 钱不钱的,就不说了,时间长了,她的手指该生硬了,她得干活啊。 杜若正在望着人流发呆,旁边传来一声轻咳,她扭过头一看,来了两个男同志站在桌子旁边。 其中一位问道:“请问是杜同志吗?” 杜若点点头。 那人笑着说:“这是我们杨总,我是小张。” 杜若站起身说:“二位好。” 几人落座,杨总笑着说:“白特助打过电话了,袁先生已经说了,您的东西只要没问题,让我们照单全收,价格从优。” 杜若也不废话,伸手把桌子上的盒子一推,自己喝咖啡不说话。 小张看了一眼杨总,伸手打开盒子,他的嘴角一抽。 好家伙,这样名贵的帝王绿翡翠,就装在一个饼干盒子里,用个破毛巾包着,这位杜女士怎么想的? 杜若还能怎么想?她喜欢雕刻翡翠,每一件作品都是她的亲闺女。 闺女出嫁的时候,她要是有钱,肯定得给闺女好好打扮打扮,她这不是没钱吗?那就交给婆家呗。 她出嫁的时候,虽然没给她围一个破毛巾,也没好哪去。 小张一样一样的鉴定着,偶尔和杨总商量两句。 杜若装作没听见,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窗外出神。 过了很久,才听到杨总轻咳一声,他说:“杜女士,这块帝王绿翡翠不用说了,虽然算不上极品,也是上品了,再配上您的雕工,我出二十万。” 杜若闻言点点头,差不多,这要是在二十年后,没个几千万拿不下来,但在八十年代末,这个价格算是公道了。 见杜若没有异议,杨总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位杜女士是一位难缠的,袁先生那边又有话,他就真的为难了。 他伸手拿起乌金釉碗说:“这是清雍正时期的乌金釉,釉色均匀,保存也很完好,但乌金釉存世不少,我们只能给到十万。” 他又说:“这凤舟簪饰,我初步断定是明代的,我出二十万,要是杜女士觉得有异议,我们可以再商量,其他的几件东西,说实话,就不值什么了。” 这个杜若知道,这簪饰确实是明代的,并且杨总给出的这些价格,整体稍微偏高一些,当然是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来说。 杜若点头说:“没问题,就按你说的价格吧。” 杨总掏出支票,仔细的填了数字,双手递给杜若:“杜女士,合作愉快,袁先生已经说了,你以后有物件要出手,尽管来找我。” 他见杜若双手接了支票,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第23章 杜菁 杨总说:“这是我的名片,杜女士如果有东西要出手,直接联系我就行了。 袁先生很欣赏您的作品,如果您有新的翡翠要出手,请您务必优先联系我,价格方面,我们会尽量让您满意。” 杜若点头说道:“能跟袁氏合作是我的荣幸,多谢袁先生的抬爱,等我有合适的作品再联系您。” 送走了杨总和小张,杜若到银行兑了现金支票,把这五十万和上次的五万块,存到一起备用。 杜若走出银行大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又没有钱了。 不过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正好今天有空,她决定去幼儿园看看,得多找几家,综合比对一下,看看哪个幼儿园适合她的宝贝儿子。 杜若刚要从银行门口往前面的站台走,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在她面前停下来。 车里走出一位穿着白西装的男士,头发上喷着时下正流行的啫喱水,大概是有点儿喷多了,有一撮头发竖在头顶,倔犟的挺立着。 黑色的皮鞋擦的光可鉴人,配上白色的西裤,裤角上被鞋油蹭黑了一片,成了引领后世潮流的渐变色。 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张脸,像发面馒头似的,看着还挺喜庆的。 他一下车就笑眯眯的对杜若说:“若若,你怎么在这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痴迷,这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如今,越来越明媚动人了,可惜…… 另一侧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一位穿着火红色风衣的女郎,披着一头波浪发,抹着红嘴唇,大大的墨镜挂在脸上。她踩着高跟皮鞋,一扭一扭的走到杜若面前。 她摘下墨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杜若半天,眼睛里带着一抹嘲弄,说道:“二妹,你们家韩铭还没出来吗?你可别傻乎乎的在家等他了,我听说他早就另结新欢了,用不用我帮你去问问他?” 杜若看着她大堂姐说:“我说杜菁,你对韩铭的事怎么这么了解啊?你们关系不错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旧情复燃了呢?” 杜菁被她气的咬牙切齿的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杜若平静的说:“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我这个当媳妇的都不知道他在哪?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我有些好奇嘛?” 杜若转头对大姐夫周扬说:“大姐夫,不好奇吗?” 周扬转头狠狠的瞪了杜菁一眼,他对杜若说:“你这是要上哪去呀?我跟你大姐送你?” 杜若问道:“大姐夫不是在广城做生意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扬说:“我奶奶病了,我们回来看看,真不用我们送你啊?” 杜若笑着看了杜菁一眼,说道:“不用了,你们忙吧。” 杜若走后,周扬回头就给了杜菁一个耳光,骂道:“不要脸的东西,韩铭那种货色你还惦记着?也不看看你自己长的什么样子?韩铭能要你?” 杜菁哭着说:“谁惦记韩铭了?我不过是随口说出来气气老二,你怎么当真了?还伸手就打我?” 周扬怒气冲冲的说:“你把我当傻子了?你当我不知道韩铭攀上高枝了?现在我想问问,你是听谁说的?” 见杜菁死活不承认,只是在那哭,周扬气的踹了她一脚,杜菁穿着高跟鞋,本来就站立不稳,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周扬把腰弯下,在她的耳边说:“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是故意趁着我酒醉爬上我的床的,也是你跟韩铭合伙把若若引来的吧?贱人,你要是现在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弄死你。” 周扬说完,正了正自己的西装,拉开银行的门进去了,不再理会杜菁。 杜若可不知道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官司,她正在犹豫着呢,是把儿子送到远一点的翰林幼儿园呢?还是送到离家近一点的育苗幼儿园呢? 翰林幼儿园是省城最大的私立幼儿园,建园没几年,口碑非常不错,不但各种设施齐全,环境也非常好,当然,价格也很美丽。 但这个倒是不要紧,就是翰林幼儿园,离她现在的住处有点远,她要是还在四合院住,接送都不方便。 说起来,他们家附近的育苗幼儿园也不错,虽然没有翰林幼儿园大,但是建园的时间长,各种设施更完备,关键是离家近啊,她上班下班接送都方便。 那就去育苗幼儿园,不过杜若得先去看看,不然她不放心。 一路到了育苗幼儿园,杜若直接去了园长办公室。 汪园长正在办公,她听杜若说想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便问道:“是咱们辖区的吗?” 杜若笑笑说:“是咱们辖区的。” 汪院长点头说:“那你直接来报名吧,来的时候别忘拿户口本。” 她又说:“咱们幼儿园师资力量强,各种设施也齐全,价格稍微高一点,一个月八十块,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杜若来之前已经知道了,现在的这个育苗幼儿园,是汪园长个人承包的,不是当年的那个机关幼儿园了。 这个收费标准确实很高,一个挣得少一点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五六十块,他们五组,工作清闲,没有额外补贴,大家一个月都拿五六十块钱,还不够幼儿园交托儿费的。 不过杜若现在不差钱,她说:“可以,我们明天可以过来吗?” 汪园长笑着说:“欢迎啊,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杜若说:“叫韩哲。” 汪园长点点头,打开钢笔,在记事本上把韩哲两个字写下来,对杜若说:“你明天早上就可以带他来了。” 杜若有些纳闷儿的问:“明天不是礼拜六吗?咱们幼儿园不休息吗?” 汪园长笑着说:“咱们幼儿园的孩子有些特殊,家长都忙的没边儿,咱们托儿费之所以贵一些,是因为周六周日都不休。 如果晚上家长有事,出个差什么的,我们这里晚上也有老师,还有住宿的小朋友,孩子留在我们这里就可以了。” 第24章 绺裂 这倒是很方便,杜若现在的难题就是没人搭把手,她正愁临时有事的时候,儿子怎么办呢? 第二天,杜若拿着户口本,带着小哲来到育苗幼儿园。 小哲一到这里就很喜欢,老师都笑眯眯的,小伙伴也都干干净净的,还有漂亮的滑梯和旋转木马。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杜若说:“妈妈,我喜欢这里。” 杜若给儿子做了登记,又认识了小班二班的老师,把韩哲交给她。 杜若自己却没走,就站在大门口看着儿子在园子里玩。 忽然,身后有一个人说:“杜小友,你怎么在这啊?” 杜若回头一看,正是杨老头。 杨老头领着两个孩子,大约都是四五岁的年纪,跟韩哲的年龄相仿,性格却有些南辕北辙。 一个孩子活泼好动,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 另一个孩子低头站在那里不说话。 杜若笑着问:“这都是您孙子?” 杨老头说:“那个皮猴子杨烨是我们家的,这个是亲戚家的孩子,有些内向。” 杨老头弯腰和蔼的对低着头的孩子说:“书睿,这是杜阿姨,要不要打一声招呼?” 男孩子始终低着头不说话,杨老头无奈的对杜若说:“这孩子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就不爱说话,本来想送我们家,让我们家皮猴子给做个伴。 结果两个孩子性格不一样,玩不到一起去,我就想着送到幼儿园来,没准能找到一起玩的朋友。” 杜若点头说:“小孩子么,人多了,自然就活泼了。” 杨老头笑着说:“就是这么个理。” 看着两个孩子进去,杨老头对杜若说:“杜小友,今天是休息?” 杜若点点头,杨老头高兴的说:“咱俩去古玩街走走吧?那有一个赌石市场,比咱们附近的那个杂货市场强,咱俩一起去?” 既然杨老头这么有兴致,那就一块去走走。 杨老头邀杜若上车,杜若这才发现人家出门是带着轿车和司机的。 杨老头见杜若的眼神有些讶异,他笑着说:“儿子这两年跟着他表哥干,挣了两个钱,非得给我配个司机配个车,说这样我出门他也放心,净瞎扯淡。” 杜若见他嘴上这么说,眼睛里都是笑意,就知道人家是客气,她笑着说:“儿子孝顺,你老人家还不高兴?” 杨老头呵呵的笑着,儿孙出息又孝顺,谁不高兴呢? 两个人又来到古玩一条街,在市场和铺子里都转了一圈儿,杨老头就像肚子里有馋虫似的,拉着杜若就往赌石街走。 这老头今天邀请杜若来是有原因的,他听说杜若又赌出了一块帝王绿,心痒难耐。 他觉得杜若的运气不错,想跟她一块来蹭点运气。 杜若跟着杨老头转过商铺后头,来到旁边的大广场,广场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地上堆着一大块一大块的毛料,有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那儿研究。 杨老头愿意凑热闹,拉着杜若往最热闹的人群里去,司机小王紧紧跟着他,生怕老爷子摔倒了。 杜若挤进去一看,中间是一块几十公斤的毛料,已经开了天窗,露出一大片的玉色来,众人正在那里品头论足。 “这水头不错呀,天窗旁边还有白雾,表现的不错,看这颜色就知道里面的杂质不多呀?” “杂质不多也没用,天窗旁边可是有裂纹的,里头什么样不好说。” “我瞧这裂纹不深,里面应该没什么事?” “这可不好说,俗话说神仙难断寸玉,这一刀穷一刀富的,谁说的准呢?” 杨老头很感兴趣,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放大镜,蹲在毛料面前,仔细的观察着。 杨老头观察的很细致,围着毛料前后左右的转,看了半天,回头问杜若:“闺女,你觉得咋样?” 杜若看了一眼,毛料前面围着的几个有意的买家,都是破财的意思,那这块毛料就必然是得赌垮的。 她说:“俗话说,宁买一线,不买一片,这靠皮绿的风险太大了,这绺裂么,也说不好。” 杜若现在不方便说得太明白,这岂止是风险大,开了天窗的毛料,做手脚的可太多了,有的毛料让你看到的瑕疵和绺裂都是经过修饰的,实际上要严重的多。 杨老头若有所思,不过,他还是挺看好这块原石的,他刚刚已经看过产地了,这是缅甸帕敢的老场口出来的,很值得一赌。 杨老头悄悄的问了一句价格,旁边的人比了根手指,做了一个动作。 杨老头深吸一口气,八十万?可是不便宜啊。 旁边的人说:“有好几个赌石大师都断定,这里面至少能出这些翡翠。”他说着,又比划了一下。 那确实不少了,经过加工,创造的价值都有可能几千万甚至更多了。 问题是它得有啊? 杨老头不死心,又围着毛料转了半天,这砂皮细腻,光泽度也不错,表现挺好,他还是觉得可赌的价值很高。 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多闲钱,即使心痒难耐,杨老头也不会去赌的,要是,现在就走,他也不甘心,他还想看个结果呢。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那边走过来几个人,巧了,打头的那个正是杜若见过的杨总。 杨总径直走到这块毛料旁边站定,一眼就看见了杨老头和杜若。 他走到杨老头面前说:“爸,你怎么到这来了?” 杨老头翻了一个白眼:“这地方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他又回头跟杜若说:“这是我儿子杨泽。” 杨泽也不跟他斗嘴,转头对杜若说:“杜女士也来了?觉得这块毛料怎么样?” 杜若也不隐瞒,也不解释,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泽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今天就是为了这块毛料来的,前天他已经来过一次了,请了不少的赌石专家评估过,大家都认为可赌性很大。 他今天来就是有意定下来,现在杜若摇头,他心里有些没底。 他跟杜若做交易之前,打探过杜若的底细,让他很惊讶。 这位杜女士的运气确实不错。 第25章 犹豫不决 在赌石上,“运气”这两个字很重要,有的人,第六感就是超级灵,他甚至懂得都不多,就是能赌出绿。 杨泽皱着眉头不说话,上一季的交易大会,袁氏出了岔子,居然赌垮了四分之三的毛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虽然对袁氏这种庞然大物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危机,但最近各分公司的料子都有些紧张,大家都在想辙。 如今,经济蓬勃发展,对珠宝翡翠首饰的需求越来越大,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杨泽一直想在省城分公司,做一个品牌系列,这一两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原材料。 这一大块毛料,如果能赌涨,就解决了一直困扰他的难题。 但是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赌垮了,不说对公司影响有多大,他在表哥那里的颜面也会损失不少,杨泽有些犹豫。 赌?还是不赌? 他正犹豫着,从前面又过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大胖子,打扮的很“贵气”。 脖子上戴着手指粗的金项链,十根手指上有一半都带着金溜子,头发剃的也很有特色,半阴半阳的,衣服穿的花里胡哨,挺着一个啤酒肚,下巴扬的老高,一副“尔等穷酸”的样子。 杨泽一看见金宝来了,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金宝一看见杨泽就笑着说:“哟,这不是杨总吗?你也对这块毛料有兴趣?” 杨泽说:“我就是过来看看,金总这是……” 金宝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他说道:“我是来取毛料的,这块料子我要了。” 杨泽的心里一跳,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又看了那块毛料一眼。 他半真半假的说:“这料子表现的虽然不错,但赌石一向都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金总不再考虑考虑?” 金宝大手一挥,说道:“不用再考虑了,老子就不信了,我还能一次一次的都赌垮?” 提起这个,金宝就郁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爹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少取了一个字,他在赌石上的运气总是差一点。 你说他家老头子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他取名叫金宝,要是中间加个元字,不就完美了吗? 杨泽的秘书小张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杨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现在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店铺的老板说了,金总出到一百万,对这块毛料势在必得,如果他想要,必然要超过这个价格。 杨泽有些踌躇,他看向小张,小张不敢说话,这可不是小事,他哪敢乱出主意啊? 杨总又回头看向老爹,他低声问杨老头:“爸,你觉得怎么样?” 杨老头明白他的意思,皱着眉头沉吟着说:“如果看表现是不错,但这个事……” 杨泽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决定,他就想要这块料子,只不过需要人推他一把,或者说,帮他下定一个决心。 他刚要跟店铺老板开口,就听旁边的杜若自言自语的说:“虽然几个天窗都显示出的绿不错,可是这绺裂也不错啊,挺匀乎的,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杨泽的心猛的一跳,好像被谁在脑子上锤了一下,瞬间迷糊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定了定神,对旁边的小张说:“放大镜给我。” 小张忙从兜里掏出放大镜递给杨泽,又把一个强光手电递到他的手里。 杨泽围着毛料开始重新观察,金宝说:“我说老杨,你再看,还能看出一朵花来?这料子我已经买了。” 金宝说完就看了店铺老板一眼,那老板却不搭话。 说好了,也没付钱呢?要是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不是更好吗? 最好他们俩打起来,把价格抬的高高的,他吃渔翁之利。 见店铺老板不吭声,金宝着急了,他说:“老杨,你到底要不要?” 金宝心里很怕杨泽说要,买东西最怕哄抬价格,要是他们两个较起真来,这价码就不知道要被抬到多高了。 幸运的是,杨泽绕着石头观察了一圈,他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忽然下了什么决心。 他说:“这料子我不要了。” 店铺老板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既然杨泽退出了,金宝顺利的拿到了这块原石毛料。 杨泽虽然退出了竞争,但他还是心痒难耐,他笑呵呵的问金宝:“金总现在要解石吗?可否让杨某一观?” 金宝大手一挥:“现在就解石!” 店铺老板很高兴,这是他店铺里的镇店之宝,今天终于卖出去了,还要当众解石,要是能赌涨,只要能出绿,他店里的生意今天必定会火爆。 老板挥手叫来店里的伙计,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解石工具搬到场地中央,顿时呼啦啦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的人。 金宝的秘书很有眼色,让人准备了一大挂鞭炮,放在旁边,就等着一出绿,就放炮。 杨泽的眉头微皱,虽然他已经决定不要这块毛料,但心里难免还有一些遗憾,万一,能赌涨呢?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得等下一次的交易大会了。 但交易大会上,得来的原材料,也不能都分给他呀,他们分公司得到的也有限,想做镇店之宝,要么就得从总公司调,要么就得另想办法了。 人越聚越多,有的人甚至搬张桌子站在后面,以求看得仔细些。 这么一大块毛料,又是这么昂贵的价格,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机器转动的声音嗡嗡作响,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是死是活,就在这一刀,一刀下去,就见分晓了。 解石师傅按着划的线,切开了毛料。 “涨了,涨了,大涨啊?” “哎呀,这个水种,至少是冰种了,再切下去,必定是高冰种,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玻璃种呢?” “这才切了一个表皮,就已经是冰种了,玻璃种是肯定会有的,哪怕只有几公斤重,那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我说什么来着?保证能出一个翡翠之王,你们看着吧。” “是不是翡翠之王?现在还不好说,大涨是肯定的。” 第26章 赌垮 杨泽的心里说不出的后悔,他来的时候明明都决定了,就是来拿这块料子的,怎么就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了?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金宝红光满面,他大手一挥,高声的说:“发财的事,见者有份,一会儿发红包啊,钱虽然不多,请诸位喝杯酒。”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有人大声喊了一句:“金总,豪爽!” 金宝笑的跟尊弥勒佛似的。 解石师傅,小心的把机器打开,仔细的调整了一下角度和方向,又是一刀切了下去。 这一次露出来的绿色,更浓了。 现场发出一片惊呼声。 “哎呀,这颜色要是能吃透,中心处必然是玻璃种帝王绿呀。” 有的人眼尖,皱起眉头说:“怎么好像有绺裂?” 旁边的人说:“旁边有一点儿,不碍事儿。” 那人皱着眉头,没再往下说,人家是图个喜庆,唱衰的话,还是咽回去吧。 可事情的走向却不太乐观,第三刀切下去的时候,这一面的绿色又深了几分,可是绺裂也明显更深了,有逐渐往中心处蔓延的趋势。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没有人再轻易的说话了。 金宝的手心里都是汗,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手绢,在白白胖胖的脸上不停的擦着,心脏一阵狂跳,心中暗暗祈祷,下一刀可千万不要再见绺裂了。 可惜,或许是金宝他老爸给他取名的时候,真的少取了一个字,他这运气差那么一点儿。 接下来切出来的翡翠切面,一片绿油油的喜人,仿佛是一汪清泉,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欢呼了。 青翠欲滴的翡翠上都是绺裂,看上去不知道蔓延到哪里。 这样的翡翠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裂成这样,根本无法补救,做什么都不可能。 金宝的脸上一片灰败,脖子上颤抖的肉,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金宝把眼睛狠狠的闭了一下,他咬着牙说:“再切,有裂就切!” 解石师看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翡翠,颜色浓郁,令人目眩神迷,他怎么也下不去手,可是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痕,让人的心缩成一团。 既然老板让切,解石师傅咬了咬牙,狠狠的一刀切了下去。 机器嗡嗡的转动,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石头。 结果,让人大失所望,已经快切到三分之一了,上面的绺裂却越来越深了,像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锁链,爬满了整块翡翠的表面。 金宝头上的汗已经擦都擦不完了,他颤抖着声音说:“切,接着切。” 杨泽心中暗自庆幸,谢天谢地啊,幸亏他及时回头是岸了,这要是砸在他的手里…… 杨泽抬头同情的看了金宝一眼,这一百万扔下去,可够老金喝一壶的。 关键是谁也没想到它这样啊?按原来杨泽的设想,这么一大块毛料,就算最后出的翡翠不多,也不可能全赔进去,再进行一下深加工,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谁也不知道它中间都是裂呀?这可真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无论金宝怎样祈祷,幸运之神都没有眷顾他,这绺裂如影随形,一直蔓延到中心区,玻璃种也未能幸免。 这都不如一整块石头都是白棉,虽然一样赌垮了,没有这么刺激啊? 任谁看着这一大块一大块的翡翠,绿油油的,结果上面都是绺裂,都得痛心疾首啊,更何况是金宝呢? 金宝不负众望的倒下了,他身边的助理和司机一窝蜂地拥上去,把他扶起来,眼瞅着金宝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无奈之下,只能赶忙把他送往医院。 围观的众人,这才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哎呀,这谁能想得到啊?” “金总也太惨了,这绺裂如影随形啊,没给他留下一点啊?” “是够倒霉的,就算是牛毛纹也好啊?就算价值低一点,起码能回来点儿啊,结果呢?好家伙,彻底废了。” 杨泽同情的看了一眼金宝被抬走的方向,好悬啊,差点被抬走的就是他自己了。 杨泽的额头上也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了冷汗,他用手绢擦了擦,不经意的转头看了杜若一眼。 心中暗自庆幸,还多亏了这位杜女士,如果不是她的话给自己提了个醒,自己发现开天窗的地方,绺裂有人工处理过的迹象,从而没敢下手。 要不然,现在被抬走的绝对就是他呀。 赌石这东西也太惊心动魄了,杨泽暗自下定决心,原材料的事儿,还是让表哥去操心吧,他这种小虾米就不掺和了。 港城,袁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袁霆川打了一个喷嚏,谁又给他派活了? 杨泽盘算着哪天跟总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送几件精品过来,如果不能,就注意着点赌石市场,还是买现成的吧,价格虽然高,小命也重要啊。 杨老头也发出一阵的唏嘘,担心的看了一眼儿子,差点他儿子就被他给坑进去了,他当时真是觉得表现挺好的,看来以后他还是闭嘴吧。 又看了一眼杜若,这闺女不错呀,有两把刷子。 杨老头看着杜若,眼神中带着一丝热情,他笑呵呵的说:“闺女,咱俩上那头看看?” 回头对着杨泽说:“你也先别走了,咱一块儿去瞅瞅?” 杨泽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逛一逛也行,他得稳定一下情绪,虽然他没像金宝那么激动,也挺后怕的。 几个人在摊位随便逛着,摊主们还在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刚才的事儿,也没心思做生意。 当然,现场正经要买石头的也不多,刚才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大家这心肝还颤着呢,赌石的时候都格外慎重,犹豫来犹豫去的,拿不定主意。 老杨头正在看着一块石头,这是一块全赌的毛料,毛料上没有天窗,不过表现是真不错,细腻的沙皮上都泛着绿意,用手电一照,透出来的光也不错。 老杨头问摊主:“多少钱啊?” 那摊主正在跟别人聊天,回头瞅了一眼,随手比了一下。 老杨头看了看,虽然贵点,也还行,赌涨的几率还是不小的,只是刚才的事儿,也让他心里有点犯嘀咕。 第27章 芙蓉种 杨老头抬头看了眼杜若,这闺女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他悄悄的问:“闺女,你觉得怎么样?” 杜若的眼睛正在场中转悠着,看毛料的人不多,头上的线有涨有跌,她现在被养大了胃口,一般情况下不想出手。 听见杨老头问她,杜若看了一眼杨老头的头顶,说道:“我瞧着挺好的。” 杨老头大喜,他现在就信任杜若,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他抬手示意老板过来,他有意讲讲价格。 杨老头和老板一顿拉扯,最后,五千块钱成交。 杨泽也正在看一块毛料,他见父亲买好了东西,跟助理打了个手势,让抱到车上去。 他们公司有解石的地方,那里安静,也不太引人注意。 别人家的热闹,终究是别人家的,现场的人逐渐恢复了平静,都开始在场中转悠,挑选毛料。 杜若挤在人群里,随着人流往前走,发现有人头顶横线波动剧烈,如果合适,就上前去买下来。 她带的现金不太多,跟杨泽商量了一下,由杨泽代付,她回头到银行给杨泽把款子打回到账户里去。 一圈转悠下来,杜若买了四块石头,有大有小,当然,最大的也不是巨大的那种。 杨泽也挑了几块,有的时候会问一下杜若的意见,有的时候不会问。 几个人一共买了二十几块石头,都没有太贵的,被金宝给吓着了,收着手呢。 杨泽提议,把石头统一拉回去解石,邀请杜若到袁氏分公司去,让他们公司的人帮忙给解开。 杜若一想也行,不过这石头就不能这么买了,她随手又挑了几块毛料,一起付了钱。 杨泽亲自开车,带着杜若和老爷子一起回了公司。 袁氏集团临山分公司坐落在临山市的中心商业区,办公大楼共有六层,杨总的办公室在顶楼。 众人坐电梯到了他的办公室,分宾主落座之后,杨泽开玩笑的说:“杜女士今天如果开出玻璃种,你可拿不走了,东西我就直接入库了。” 杨老头笑起来,他说:“你小子是土匪啊?这么霸道?” 杜若笑着说:“行啊,开出翡翠直接卖给你,我把雕刻的部分拿走就可以了。” 翡翠行当里有一句话,“无绺不遮花”,意思是完美的翡翠不需要加工。 只有裂痕,有瑕疵的翡翠,才需要借助雕刻师的巧手,化腐朽为神奇。 他们到工作室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把三个人买的石头都分别的放好了。 来者是客,杨泽说:“先解杜女士的吧?” 杜若点点头,早晚都一样。 既然是一起解石,总需要一个好彩头,开门红。 杜若看了一下,斟酌着指着一块原石,说道:“就是它吧。” 工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原石摆好,放到切割机下,问杜若:“杜女士,您看怎么切?” 杜若对这些不外行,她自己上手解石的次数也不少,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经验。 杜若看了一会儿,用笔在石头上画了几条线,她说:“应该差不多。” 解石师傅笑着说:“您这是内行啊,只怕您解石的手法比我都强。” 杜若知道他是谦虚,能在袁氏集团做解石师的,又岂是无能之辈? 她笑着说:“既然您也觉得没问题,就这么切吧。” 杨老头说:“闺女,你厉害呀,我可是知道,你是没太涉及这一行的。 不过你是玉石加工厂的,想必平常看的也不少,只靠这个,就能练出如此的本事,你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呀?” 杜若真的笑了,她说:“我的感觉有时候确实挺准的。” 才怪,她一直是赌石场上的扑街选手,说多了都是泪啊。 杜若挑的这一块原石表现非常不错,墨绿色的松花分布均匀,蟒纹清晰可见,墨绿色吃透的非常深,唯一的缺陷是,表皮松散,称不上紧密。 一般赌石的认为,这样的表现中,纵然是有翡翠,品质也不会太好,最多就是豆种或者油青种。 所以这块石头价格也不高。 解石的师傅顺着杜若画的线一路切下去,天窗一打开,便有淡绿色的雾透了出来。 杨泽轻“咦”了一声:“这是要出绿了?是白雾?” 白雾的出现往往预示着种老,赌石的人也喜欢赌像蒜皮一样的白雾。 杨老头高兴的说:“这是要大涨的节奏啊!” 杜若笑着说:“承诸位吉言了。”她心里却知道,这块石头是开不出极品翡翠的。 果然,把白雾切去,露出的是一层清淡的绿色,这绿色十分清澈纯正,有种早春的感觉。 质地比豆种要细腻的多,介于老坑种和细豆种之间,非常清新雅致的颜色,佩戴在身上很能衬托人的气质。 杨总上前看了半天说:“应该是芙蓉种,非常不错了,大涨啊!” 确实算得上是大涨,这块原石杜若入手的时候只有三千块钱,这一大块芙蓉种翡翠至少值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 如果放在袁氏集团手里,至少能创造五百万以上的价值。 所以,珠宝公司对赌石和毛料的重视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有些时候也不只是金钱的问题,极品翡翠开出来之后,都是珠宝公司镇店之宝,人家根本不会卖给同行。 你开出来的极品翡翠少,竞争力就弱,不管你有多大的实力,没有足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就竞争不过人家。 解石师已经把翡翠完全的解了出来,众人都纷纷上前围成一团。 杨老头说:“虽然只是块芙蓉种,水头却不错,一点也不干涩,透明度也好,难得的是体积不小,能开出好几对镯子来吧?” 杨泽点头说:“不错不错,这是我的了!” 杜若被他逗笑了,她说:“给你了,我们继续吧?” 工作人员上前把这块翡翠小心的挪走,放到一边铺着金丝绒的展台上,又重新把一块毛料放到解石机上。 杜若示意从三分之一处切开。 师傅调整好角度,打开机器切了下去。 第28章 皇家紫 这块石头的表现也还可以,杜若花了两千块钱,她心知肚明,这是打水漂玩的货色。 但这个水漂她不能不打,如果她的五块原石全部都大涨,那就不能算气运的问题了,她就解释不清了。 所以这两块没有翡翠的石头,她是非买不可。 果然,赌垮了。 众人也都不当回事,喊着换下一个。 其实赌石赌不出翡翠才是常态,除非有极特殊的原石来源地,所以赌石一般都讲究场口,越是优质的老场口出来的石头,价钱就越高。 第三块石头开出了一块冰种翡翠,杨泽看着杜若的眼神中带着异色,这是什么运气啊? 三块原石,只赌垮了一块,并且一块油青种的中低档翡翠都没有,一块冰种一块芙蓉种。 他可是知道的,这两块毛料加一起也不过六七千块钱,两块翡翠加在一起,已经近一百万了,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啊?能不能借给他一点啊? 他看着杜若那张清淡素雅的脸,对转眼间就赚了一百来万,似乎毫无感觉。 杨泽好奇的问:“你不激动吗?” 杜若看了他一眼:“我很激动啊!” 杨泽无语的看了她那清淡的脸色一眼,他咋看不出来激动呢? 接下来的另一块石头也切垮了。 杨泽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咋能有人有这么逆天的运气呢? 事实证明,他放心的太早了,第五块原石刚刚切下一个表皮,紫色的雾气就溢了出来。 杨泽惊讶的上前一步,这是…… 杨老头已经疾步的抢上前去,仔细的观察着这块石头,个头不算太大,表皮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连松花都是隐隐约约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他回头问杜若:“你多少钱买的?” 杜若摊手说:“人家当添头送的,一分钱没花。” 杨老头的眼睛瞪的老大,他问:“你买哪块毛料送的?” 杜若伸手往地下一指,说:“就是它。”是刚刚切垮的那一块。 众人………… 这样浓重的紫色,让解石师傅有些手抖,他轻声说:“擦石吧?” 看这表现就知道必然是极品翡翠,擦掉一点,都让人心惊肉跳。 杨泽语无伦次的说:“擦,擦,慢点儿,慢点儿。” 其实在座的诸位未必没见过极品翡翠,但亲眼见证它的诞生,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让人十分激动。 随着紫色的雾一层一层的脱落,这块翡翠终于向世人展示出了它绝世的姿容。 尊贵,大气,富贵逼人。 这是一种非常浓艳的紫色,色调纯正,质地细腻,尊贵非常。 紫色翡翠,又称作皇家紫,从称呼上就能显示出它神圣高贵的地位,在国际上素来十分受人追捧青睐。 杜若开出来的这块紫色翡翠,正是皇家紫。 杨泽激动的语无伦次,他磕磕巴巴的说:“我,我,……” 他想说我的,又觉得太不要脸了,这样的极品翡翠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再说他心知肚明,杜若不缺钱。 行内人都知道,这样的极品翡翠随着时间的流逝,价格会逐渐攀升,只要不等着钱用,谁会卖呀? 杨泽欲哭无泪,老天爷也太残忍了,让他看见这样极品的翡翠,又不属于他,痛心疾首啊! 他眼巴巴的看着杜若,明知道不可能,还是问出了口,万一呢? 杨泽说:“杜女士……” 杜若有些犹豫了,卖?还是不卖? 她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杨泽觉得她不缺钱,但实际上,她缺钱。 看似她最近赚了不少,几百万到手了,但是花钱的地方也多着呢。 杜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下定决心说:“这块翡翠我同意出手,但是……” 她伸手比了一下,说:“这一小块有瑕疵的紫翡,我要留下来,自己雕刻。” 杨泽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他连声说:“好,好,好。” 翡翠的切割不同于原石的切割,要精细的多,杨泽看着工人把紫翡拿走切割,好像割他自己的心肝一样,让杜若看着牙疼。 她切的是自己的翡翠好吗?还没卖给他呢? 接下来就很“平淡”了,有了皇家紫这种大佬出场,所有的翡翠都黯然失色。 关于价格,杨泽没敢擅自做主,他把电话打到了港城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袁霆川拿着一本文件正在往外走,身后跟着几个部门经理,要去会议室开会。 听见电话响起,白特助紧走两步,伸手接过电话,他的脸色有些异样,把话筒放到一边,走到袁霆川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袁霆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兴味。 他眼前浮现出一抹素雅飘逸的身影,气质如兰,仿佛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温雅。 他沉吟了一下,按照报上来体积,默默的估算一瞬,说道:“给三千万吧。” 袁霆川的脚步没有再停留,直接走了。 对如今来讲,这依然是一个偏高的价格,白特助答应一声自去回复杨泽。 杨泽把价格报给杜若,自然没有异议。 杜若很满意。 大佬出手就是大方。 杨泽说:“皇家紫三千万,另外翡翠做价五百万,一共三千五百万,我填一张现金支票,让小张开车带你去银行兑一下。” 杜若说:“卖毛料的钱,还欠你不少,你直接扣除就行了。” 杨泽一挥手说:“算了吧,一共才几千块钱,就当我表哥请你吃饭了。” 杜若…… 不好意思,她跟大佬也不是很熟啊,再说跟袁霆川那样气场强大的人一起吃饭,她会胃疼…… 杨泽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杜若想了想说:“我想买一台车,性能要好,还要舒适一点的,怎么样?方便吗?” 那肯定方便哪,就是一台车的事儿,杨泽说:“我们集团最近正好进了几台桑塔纳,一会儿你挑一台走?” 杜若点头,那太好了,这段时间出行她一直觉得很不方便。 这个年代买车可不是有钱就行的,你得有渠道和指标,当然,这对于袁氏集团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 第29章 睿睿 杜若开着桑塔纳从袁氏分公司出来,打算先去银行兑现金支票。 这是内地最好的车之一,二十万的天价,让人望而却步。 最主要的是,不是有钱你就能买,这车的零件全部都是德国进口,我们国家如今外汇十分紧张,导致这车的价格一升再升。 如今,开桑塔纳是国内身份地位的象征,但对于杜若来讲,真的只是个代步工具。 主要是,韩哲现在上幼儿园,虽然离家也不算太远,几站地的距离,但每天早晚挤公交车,还带着孩子,确实挺折磨人的。 这个时期公交车也少,无论等车,挤车,都跟打仗一样,所以对杜若来说,没车是真的不方便。 杜若开着“蓝鸟”到幼儿园接儿子,育苗幼儿园不愧是市里最好的幼儿园之一,门口来接孩子的家长,开轿车的就有好几个,骑摩托车,自行车的更是一排一排的。 小朋友们排着队,由老师带领着出幼儿园大门,在门口一个一个的交给家长。 韩哲牵着一个小朋友的手走到杜若面前,对妈妈说:“这是我的朋友睿睿,我可以让他到咱们家里去住吗?” 还没等杜若说话,就听身后杨老太太说:“那可不成,你要是想跟睿睿玩,到杨奶奶家去,好不好?” 小哲犹豫了一下,他要是去杨奶奶家,妈妈还得去接他,妈妈那样太累了。 韩哲摇了摇头说:“那我明天再跟睿睿玩。” 杜若笑着问杨老太太说:“怎么是您来接孩子呀?” 杨老太太说道:“我们家老头子一走就没影了,到现在还没回家呢,谁知道上哪去了?” 杜若笑了:“这个我还真知道,我们今天去了古董街,杨叔大约一会儿就回来了。” 杨老太太说:“我说呢,这老头子一出去就没影了,原来去的古董街,他在那地方一泡就是一天,没个头儿。” 杨老太太说着就拉着睿睿的手要回家,结果这孩子怎么也拽不动,杨老太太诧异的弯腰问:“怎么了?睿睿?” 这孩子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韩哲,说什么也不放开。 杨老太太喊孙子杨烨:“你弟弟怎么了?” 杨烨是个皮猴子,一分钟也不消停,他正在跟旁边的小朋友连打带闹的,听见奶奶问他,随口说:“不知道。” 都说小孩子单纯,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杨烨家里条件好,众星捧月式的长大,在家里一向是个小霸王。 自从睿睿来了以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稳,数次挑衅之后,不但以失败告终,甚至最疼爱他的奶奶,也训斥了他。 小孩子就是这样,都有逆反心理,家里人越是这样,他越是看睿睿不顺眼。 本来把睿睿送到杨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找个同龄人缓解一下病情,医生说同龄人是最好的良方,有利于孩子的病情恢复。 他爸爸见杨烨是个活泼的个性,才把睿睿送到了杨家,结果两个孩子的性格南辕北辙,根本就合不来。 孩子的小胳膊小腿都嫩着呢,杨老太太也不敢使劲拉扯,无论怎么劝睿睿都不说话,甚至都不抬头。 杜若一见这个情形,她说:“要不都上车吧?我送您回去?” 杨老太太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办法。 大家一起上了车,睿睿还是紧紧的拉着韩哲的手。 杜若偷瞄了一眼儿子,发现韩哲并不讨厌这个朋友,他很细心的掏出自己的小手绢,给睿睿擦了擦鼻尖的汗。 睿睿很乖巧的仰着脸让他擦,坐在他旁边一动也不动。 很快,汽车就开到了杨家门口,两个孩子还是不分开,韩哲说:“ 我要回家了?咱俩明天幼儿园见。” 睿睿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拉着他的手。 这一路上,杜若倒看出了一二,睿睿是个心思很敏感的孩子。 这孩子应该是遭受过什么变故,或者刺激,极其缺乏安全感。 不可否认,杨老太太一家对他非常不错,但这种不错,带着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一位贵客,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杨家待他越客气,其实越显得生疏,反而激起了杨烨的反感,更是让这个心思敏感的孩子觉得手足无措。 韩哲因为家庭的缘故,有些早熟。 她家小哲聪明懂事,心思细腻,睿睿这孩子心思敏感,应该很少遇见这样纯净的善意,所以他才抓着小哲不放。 不过,如果她没猜错,这孩子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她还真不适合带回家去。 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孩子分开,杜若开着车带小哲回家。 韩哲一路上都低着头,杜若问:“怎么了?” 韩哲小声的说:“睿睿很可怜的,我想跟他一起住,可是我们家没有多余的钱,妈妈赚钱养我很辛苦,应该养不起他了。” 这下杜若是真的诧异了,那孩子可不像是个没人要的,怎么可怜了? 杜若说:“他怎么可怜了?” 韩哲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跟妈妈说:“我说了,你别告诉别人,他的手臂上都是伤,一道一道的,可吓人了。” 杜若惊讶地张大了嘴,不会吧?那么小的孩子,难道被人绑架了? 韩哲接着说:“他没有一个好妈妈,他说他的伤都是妈妈打的,他妈妈生气就会打他,后来被他爸爸赶走了。” 好劲爆的豪门恩怨,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接触的世界。 两人回到家以后,韩哲格外的依赖妈妈,他很开心,他没有一个揍他的爸爸,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妈妈,他觉得太幸福了。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杜若把结婚证揣在身上,把儿子送到幼儿园,转身去了文印社。 一大早,文印社里也没什么人,师傅一见她就热情的招呼,现在生意不好做,文印社越来越多,竞争力也大。 杜若摆了摆手说:“你把这个给我复印一下,我大约什么时候能取?” 老板说:“你要是不着急就晚上再来。” 现在是油印,没有那么方便。 第30章 凤佩 韩铭恶心了她那么多年,每一次她看到配偶栏里韩铭两个字就烦的不行,这回她也得恶心恶心韩铭。 杜若刚到办公室,王军就跑进来跟她说:“你昨天请假没来,咱们厂长找你呢?” 这就奇了怪了,把她放在这坐冷板凳,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再说那天她也看出来了,他们这位沈厂长,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女同志。 杜若说:“谁来找的?没说什么事吗?” 王军说:“是郑秘书来找的,没说什么事,就说让你今天上班之后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杜若在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沈厂长正在那里喝茶,他一看见杜若一反常态的热情无比。 杜若不动声色的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厂长说:“哎呀,小杜同志,快坐快坐。” 杜若心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厂长见杜若还是神色淡淡的,沉吟了一下,决定直说:“张主任有一对玉雕的龙凤佩,凤佩因为意外被人砸坏了,张主任打电话跟我说,想请你出手帮忙,重新雕刻一只凤佩,这是图样,你看看。” 杜若接过来一瞧,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这凤佩确定是砸碎了吗?她怎么好像见过呢? 杜若说:“复制倒不难,只是这原料?” 沈厂长说:“这玉料确实没有趁手的,我想请你跟着走一趟边境的原料市场,你看怎么样?” 沈厂长心里也没底,他把人弄去坐冷板凳,这人要是倔强起来,还真不好办。 没想到杜若答应的很痛快:“行,什么时候出发?” 沈厂长高兴地说:“三天后,这两天你就不用来了,回家准备准备,三天后在厂子门口集合出发。” 既然厂长说放假,这是好事啊,杜若收拾收拾回家了。 车刚开到胡同口,就看见门前也停着一辆桑塔纳。 韩父正急的在院子里转悠,老二派来的人提前两天到了,早知道他今天早上就不让杜若去上班了,现在这不是耽误事嘛。 他正急的乱转,就看见杜若从大门口进来,这一下真是喜出望外,韩父说:“老二媳妇……” 身后的胡律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韩父忙改口说:“韩哲他妈……” 胡律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瞄了韩父一眼,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律师上前一步说:“杜若女士你好,我受韩铭先生委托,来办理二位的事情,您现在方便吗?” 杜若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似笑非笑地说:“办事情?办什么事情?” 胡律师纳闷的说:“不是说已经谈好了吗?您跟韩铭先生的事情。” 杜若摊摊手说:“离婚啊?东西我可没见着,离的什么婚呢?” 胡律师疑惑的看了韩父一眼,韩父老脸一红,其实房子他已经过户给杜若了,到了交房产证的时候,他又觉得舍不得,就拖了几天。 韩父一看这种情形,转身回屋拿了房屋产权证回来,递到杜若手上,心里直滴血,这是房子呀,不是一颗白菜。 杜若打开房产证看了两眼,点点头说:“那就离吧,不过这本人不在场,能离婚吗?” 胡律师说:“杜女士,请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胡律师曾经听韩铭说,他们夫妻感情不错,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结果杜若把房产证一拿,不客气的开口说:“现在房子是我的了,请诸位尽快搬家离开,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了。” 韩父被她的话气了一个倒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房产证一到手就翻脸。 就是买房子,也得给人家搬家的时间吧? 杜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说:“这房产证到你手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东西还没收拾好?” 胡律师疑惑的看着杜若,这怎么跟韩铭说的一点对不上号啊?说好的温柔美丽,聪慧大方呢? 胡律师回头跟韩父说:“咱们先搬到酒店去住,我给你留下两个人,帮你们收拾东西,机票我已经订好了,办完了事情,咱们马上就走。” 听了这话,韩父终于高兴了,他连声答应着,进屋去喊老伴收拾东西。 他没敢让韩家其他人出来,老伴什么德性他太清楚了,怕刺激到杜若,让她再反悔。 胡律师急切的想让尘埃落定,杜若也想把韩铭这两个字从自己名字的后头抠出去。 既然大家目的一致,胡律师又事先打好了关系,事情办起来就快了。 走出民政局的一瞬间,杜若觉得浑身轻松,终于让这狗男人的名字从她的户口簿里消失了,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回到家的时候,心情就更愉快了,韩家一家人滚得痛痛快快,只是院子里屋子里都是一片狼藉,跟遭了土匪一样。 更绝的是,房子韩家人是带不走了,屋里的东西卖的干干净净,除了满地的垃圾,连锅碗瓢盆都卖干净了。 也不错,倒是省着她扔了。 杜若转身去了隔壁陈嫂子家。 陈嫂子一见她来,好奇的问:“我看见你们家门口两台车呢,还有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咋回事啊?” 杜若说:“滚蛋了呗,韩铭在港城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带着韩家一家人都走了。” 陈嫂子惊讶地问:“那,那你和小哲呢?” 杜若说:“还能怎么办?我们离婚了呗。” 陈嫂子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陈世美吗?” 杜若好笑的说:“确实没强多少。” 上一世是杜若先离开这里的,韩家人往她头上泼脏水,说她跟人跑了,这辈子她也得恶心一下韩家人。 陈嫂子同情的看着杜若说:“那你们娘俩可咋整啊?” 杜若手一挥:“原来咋过,现在还咋过呗?没了男人,地球还不转了呢?” 还得说正事儿,杜若说:“我来找嫂子是有件事儿,陈大哥认识一些做工的人,我想请他帮我找几个人,把房子收拾收拾,该刷墙刷墙,该铺地板就铺地板,工钱价格重优,只有一条,要快。” 虽然陈嫂子不知道杜若的钱是哪来的,但她知道,杜若一向大方,忙不迭的答应了。 第31章 巨无霸 杜若盘算着,正好三天后她要出差,让小哲在幼儿园住一阵儿,等她回来工程也就差不多了,娘俩正好可以搬到正房大屋里去住。 观察了三天,杜若渐渐放心了。 陈大哥不愧是当过连长的人,很有领导能力,他手底下的几个人都是他曾经的战友,配合的默契度也很高。 难得的是作风正派,做出来的工程品质很让人信服。 杜若说:“陈大哥,你们就没想着自己接工程干活吗?” 其实陈大哥的腿伤并不重,一些零零碎碎的活他都能干。 陈大哥笑着说:“大妹子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人家大的工程队都有各种设备,我们就几个泥抹子,几个破木架子,谁会把工程交给我们呢?” 杜若说:“设备很贵吗?” 陈大哥笑着说:“不便宜呀,现在盖楼做工程都讲究效率,得好多大机器呢,一个中型的施工队,至少也得三四万块钱才能配得齐呢。” 杜若望着陈源头上的红线若有所思。 安排好儿子,三天后杜若出发了。 这一次,是去边境的玉市,那里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近几年,逐渐成为国内最大的原石市场。 这一次的交易会举办的很隆重,邀请了数十家亚洲颇具实力的珠宝集团参加,国内大大小小的玉石加工企业更是多如牛毛。 他们临山市玉石加工厂算是中型企业,在一众大鳄当中,并不起眼儿,沈厂长也知道自家的情况,十分低调。 这些人可不是全部都是来赌石的,绝大多数是想在现场赌涨的玉石中挑选一部分采购回去,他们厂子也一样。 沈厂长此次亲自带队,一是选购原料的,二是拉拉关系的,拓展一下业务。 把众人安排好,沈厂长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杜若把房间的门锁好,在身上揣了一沓钱,直接去了毛料市场。 毛料市场里的人还不算多,大家都是刚到这里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过来看原石。 能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都是对赌石兴趣极大的人。 不愧是国内最大的原石市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杜若就已经看到好几个人头上的横线有波动了,只不过强度不一样。 看来为了打响知名度,这批原石的质量确实不错。 不过像这样的原石,出绿的可能性高,出极品翡翠的几率还是不大。 如果开出极品翡翠,在这种环境之下,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不过难度跟买彩票也差不多了,神仙难断寸玉,谁也说不上表皮之下到底是什么样? 前面一家店铺的门口围了一群人,杜若挤过去一看,原来竟然是两块巨大的原石。 左边的一块形状十分奇特,长得像一只大鸭梨,名字起的也很奇特“永恒之心”。 高约有三米,宽近两米,重达十吨。 它旁边的一块原石比它还要巨大,高达三米,宽也有三米多,重达二十五吨,它有个很形象的名字“巨无霸”。 这种原石一般人是赌不起的,动辄上亿数十亿,别说竞拍了,一个底价就是众人望尘莫及。 巨大的原石中心区有十几个人在做评估,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的法式衬衫,同色系的西裤,用料考究,剪裁精良,金色镶嵌红宝石的袖扣点缀在男子的手腕处,他正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毛料,正是杜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袁霆川。 看来袁氏集团是对这两块毛料很感兴趣了? 这种毛料虽然风险大,但带来的利益同样不小,且不说赌涨之后,十几倍的价值增长,自带的广告效应和影响力就不容小觑。 杜若正在外围看热闹,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杜女士,袁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杜若往袁霆川那里看了一眼,男人依旧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毛料。 她耐不住对毛料的好奇,跟着那个保镖走到中心区。 这里是圈出来的一片特殊区域,人不多。 杜若还没说话,就听袁霆川说:“这块毛料表现不错,藓和青花分布的都很均匀。”男人狭长的凤眸自带一丝清冷,目光落在杜若的脸上,语速不疾不徐的问道:“杜女士以为如何?” 杜若看着自己纤白指尖,微微一笑说道:“神仙难断寸玉,这谁说的好呢?” 她又不是拿着袁氏佣金的赌石师,也不会厚着脸皮认为跟袁氏有什么合作关系,她自然不会去得罪人。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身边的人为了各种利益,见了他没有不讨好的,就是他不问,都想殷勤表现一下,这位杜女士…… 杜若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袁霆川眼中的异色虽然只是一瞬,她也察觉到了。 杜若心中一哂,有句老话叫做无欲则刚,她对袁氏无所求,袁霆川对她来讲就是个路人甲。 至于买卖翡翠古董,没有袁氏,还有李氏、张氏,只要东西好有足够利益,她的东西就不缺买家。 这位大佬身居高位习惯了,觉得谁都得惯着他呢? 第一次见面,杜若就发现了,这位袁先生的谦恭有礼只是在维持自己的教养,骨子里无论对谁都有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傲慢。 袁霆川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心中极不舒服,他闹孩子脾气一般不再理会杜若,身上的冷气拒人千里之外。 杜若乐得清静,她进来的目的可不是来享受“冷气”的。 杜若围着毛料感兴趣的一寸一寸的看过去,搜寻着记忆里赌石界的奇闻轶事,这样巨大的赌石毛料,无论赌涨还是赌垮,都不可能悄无声息。 杜若正看着一处绺裂出神,就听几位袁氏的赌石师说道:“袁先生,我们一致认为这些都是后生绺裂,并不会影响翡翠内部的品质。” “后生绺裂”,就是在翡翠已经生成之后,在外围产生的绺裂,因为翡翠已经生成,所以并不会造成伤害。 杜若已经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她轻轻的拍了拍手掌上的浮灰,站在一边不语。 第32章 韩铭 袁霆川沉默不语,似乎正在思量赌石师的判断,就听身后有人夸张的大喊:“哦,这么大的宝贝,我一定要把它买回去,完整的切出来,放到院子的池塘里,一定很漂亮!” 众人头上冒出一根根黑线,这是哪个二货胡说八道? 这样的极品翡翠,即使解出来不加工,也应该妥善收藏,扔到院子的池塘里是什么意思? 杜若看着这个穿着花衬衫,配着金丝领结和金色手表的男人,像一个金光闪闪的花蝴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白特助见袁霆川还是冷着一张脸,他微笑地打招呼说:“凌少来了?” 那男子也不理会他,上窜下跳的围着毛料转,看了半天,挠了挠头,他回头一眼看见了杜若,眼前一亮。 自来熟的拉住杜若的袖子说:“美人的运气都不会差,快告诉我,这块毛料能赌吗?” 在场的众人都无语了,这是上亿的东西,这么随便的吗?他就没带个赌石师过来? 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开场白,把杜若逗笑了,她看了这个“老友”一眼,半真半假的说:“我觉得不太行。” 那男子眨了眨眼睛,回头一指那个“大鸭梨”又问:“这个能吃吗?” 杜若也眨眨眼睛说:“味道应该还不错。” 那男子高兴的说:“那我就买这个大鸭梨吧,也不用切开了,直接扔到池子里泡上,先用水洗个一百年。”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妥妥的是个人傻钱多的二傻子,有的人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摩拳擦掌的准备上去试一试深浅。 杜若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她这位老友可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就说他们凌家三房人吧,十几个子孙争的乌眼青似的,最后上位的就是凌云,跌破了众人的眼镜。 凌云已经在指挥着助理去讲价了,一副对“大鸭梨”势在必得的样子。 他还不在意的,冲冷着脸的袁霆川挥了挥手,说道:“先来后到的规矩,我懂,那个大东西就让给你了,我要这个大鸭梨就行了。” 袁霆川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这个凌家老三就是不着调。 凌云继续高谈阔论的胡说八道:“优质翡翠是美人,那就要听美人的话,绝对错不了,对了,美人,我对你一见钟情,还没问你贵姓呢?” 杜若微笑着说:“我是杜若。” 凌云惊讶的张大了嘴:“美人的名字也这么美,杜若?我叫你若若吧?你看我这么听你的话,咱俩交个朋友吧?” 杜若眼含深意的说:“你真的听我的话吗?” 凌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他笑眯眯的说:“对的,我都听。” 杜若笑了,凌云嘴里说是听她的话,才大手一挥,决定买“大鸭梨”,其实他应该早就做过功课了,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才会顺水推舟。 凌云看着杜若笑靥如花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美人有意思,很合他的眼缘啊。 白特助走过来,恭敬的对杜若说道:“袁先生请杜女士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杜若点点头,刚要抬步走过去,凌云笑嘻嘻的说道:“咱们俩是朋友了,我陪你过去。” 白特助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不合规矩吧? 他回头望了袁先生一眼,没有再阻拦。 袁霆川对杜若说:“我很相信杜女士的能力,邀请你临时加入袁氏团队,做我的首席顾问,保底金额两百万,每赌出一块翡翠,按翡翠的价格,我付给杜女士百分之十的分成。” 这可是天价,以袁氏集团的实力,入手的毛料必然会上亿,哪怕开出三分之一的翡翠,按照翡翠的价值,提成没准都有几千万了。 这种合约,一般都是业内大佬的合约,要有几十年的赌石经验,过往成绩斐然的人,才有资格,所以众人看着杜若的眼神,都有着一丝讶异。 凌云也眼含惊诧的看了杜若一眼,这美人不一般呐?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虽然杜若自己也能赌出天价翡翠,但背靠大树好乘凉,以袁氏雄厚的资金,没准她的收获会更大。 当然,获利最多的是袁氏集团,那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小虾米,人家是大鳄呢。 杜若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点头同意。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的大饼画的很大,其实全凭杜若自己的本事赚钱。 如果杜若就是个花架子,袁霆川损失的也不过是两百万,不算什么。 但如果,她是个有真本事的,给袁氏带来的利益就是不可估量的。 既然她同意了,袁霆川不客气的问:“请问杜女士,这块毛料能赌吗?” 袁氏的几位赌石师都紧张的望着她,他们心里对杜若是不以为然的,但是袁先生威势日重,他们不敢表露出来。 杜若说:“风险极大,俗话说不怕大裂,就怕小绺。大的裂纹,我们可以轻易的观察到走向,而绺,或深或浅,或多或少,让人难以琢磨。” 她说的这些都是行业内熟知的事情,有一位袁氏的赌石师忍不住说:“可是,风险中往往也伴着机遇,我们已经观察过了,这绺的质地不同,应该是后生绺,对毛料的影响不大。” 杜若上前一步说:“这裂的走向在这里,绺的走向如果往这边蔓延,后果不堪设想,整个赌垮都是有可能的。” 身后有一个女子高声说:“你懂什么?这裂和绺并不相连,根本就没有妨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像个狐狸精似的给男人灌迷魂汤,你还要不要脸?” 杜若回头一看,来的是一位女郎,衣着精致,价值不菲,身上的几样帝王绿翡翠首饰更是价值连城,柳叶眉,丹凤眼,眉目间有几分凌厉,又隐隐的透出几分烦躁。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娇蛮富家千金。 她身边跟着一位男子,英俊风流,剑眉凤目,脸上带着笑意,让人一见顿生好感,十分和蔼可亲,正是韩铭。 第33章 混乱 这位千金正是韩铭的新婚妻子曲欣,也是袁霆川的前妻。 曲欣一看见杜若站在袁霆川身边便心中大怒。 她从小就喜欢袁霆川,在袁霆川面前,从来都是收着性子,可是袁霆川对她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后来她知道袁爷爷在给袁霆川挑选联姻对象,软磨硬泡的央求妈妈去提亲,她妈妈一直都很疼爱她,耐不住她的撒娇哀求,去跟袁爷爷谈了婚事。 不过,曲夫人也警告过女儿,袁霆川就不是个在意情情爱爱的人,让她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只要曲欣本本分分的,做她的袁家大少奶奶,生下了儿子,她的地位就会很稳固。 袁霆川同样不会同曲氏交恶,只要曲氏还在,他就会给曲欣明面上的尊重,任何人都动摇不了曲欣的地位。 可是情爱最容易迷人眼,爱了十几年的人,终于成了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夜枕边人清冷的凤眸微合,身上优雅的冷香如高山上皑皑白雪一般醉人,使她迷恋。 遗憾的是,她还没有从迷醉中清醒,男人修长劲瘦的手指已经重新扣上了衬衫的纽扣,没有半点的温存,抽身而去。 爱恨只余一线,曲欣的恨意不停的发泄在儿子身上,最终被袁霆川发现了。 这男人的眼眸中终于因她而有了波澜,虽然是如同看死人一般的恨意,但曲欣奇异的有了满足的快感,无论爱恨,这男人终于看见她了,不是吗? 如今,看见这个女人居然跟袁霆川站在一起,曲欣不由得怒火中烧。 她冷笑着说:“就是几个亿的事,你以为袁氏集团跟你似的小家子气?那么在意这块破石头?没见识的乡巴佬。” 杜若玩味的看着这一对男女,觉得有些好笑,如今,即使是在港城,也没几家敢拿几个亿打水漂随便玩吧?她不会真以为袁霆川不在乎吧?大佬即使是不在乎这几个亿,也还要面子的好吗? 韩铭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倩影,直到此时方才发现,思念早已经泛滥成灾。 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 当年他跟对象杜菁到她家做客,第一次遇见杜若。 佳人坐在梨树下,落花飘落一地,肩若削成,腰若如素,延颈秀项,皓至呈露。 令他一见倾心。 韩铭的眼中满是痛苦,都说他抛弃糟糠之妻,殊不知,他如今日夜陪伴的才是“糟糠”。 杜若没有看韩铭,整个一垃圾,看他脏眼睛。 她目视着袁霆川,表情很清楚,她就是个顾问,要说的,她已经说了,要不要跳坑大佬说了算。 袁霆川表现的很果决,他转身就走,用行动表示放弃。 他身后的几个赌石师,均沉默不语,他们跟袁霆川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脾气很了解,袁霆川做的决定很少有改变的时候。 曲欣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霆川,你就这么信任那个女人?我爸爸之前已经找人评估过了,出绿的可能性极大,并且还有可能出极品翡翠,你不心动嘛?我可以把它让给你。” 袁霆川不说话,甚至脚步都没有停留,已经快走到区域边缘了。 迎面见到走过来一伙人,袁霆川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人,停住了脚步。 为首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脚步却还算稳健,身体不错。 他见了袁霆川笑着说:“霆川,这是要上哪去?怎么?对这两块毛料都不看好吗?” 袁霆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对长辈的敬重,他说:“钟爷爷好,我不太想出手。” 钟老的眉头挑了一下,他对袁霆川说:“别急着走,跟我回去看看。” 袁霆川答应着,跟在钟老身后,带着人又回来了。 曲欣正在生闷气,她一生气就愿意跟韩铭发火,韩铭正在软语的哄她,她的脸上已经见了缓和。 一抬头见袁霆川回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凌云也看见他们又回来了,他脚步轻快地走到跟前,喊了一声“钟爷爷”,又对杜若说:“你急着走什么呀?没准儿一会儿要解石呢。” 杜若对这个兴趣倒是不大,她已经想起来了,这两块巨大的毛料,一块彻底垮掉了,另一块出了一堆的翡翠,但是最高的不过是芙蓉种,虽然量大,品质却很一般。 她现在只对极品翡翠感兴趣,胃口已经被养刁了,对这些翡翠没有兴趣。 听见凌云说想邀请她一起解石,她真想告诉老朋友,还是把石头扔进池塘里冲着吧,没多大看头,虽然也不算赔,但绝对算不了涨。 那边钟老的人正在做评估,得出的结论居然跟袁氏的赌石师差不多,都认为可以赌一下。 并且,他们更看好旁边的一块毛料,遗憾的是,凌小三下手很快,已经把毛料拿下了。 袁霆川就是陪钟老回来看看,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动摇,这两块毛料,一块他已经放弃了,另一块已经被凌云收入囊中,他就不想再浪费时间。 曲欣有些急切,她急着想证明杜若的判断是错误的,对这块毛料势在必得。 曲欣对旁边的老板说:“这块毛料我要了,我直接给你加一个亿,归我了。” 曲欣这种加钱手段,看似不靠谱,其实很靠谱。 一点一点的加价,到最后,不但占不到便宜,还会被架到火上进退两难,一次性加到位,打人个措手不及,别人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一槌定音了,一般情况下是很奏效的。 可是今天在场的人都不是一班的同学,而是二班的优质选手,老板自然不会按她的套路走。 老板轻声的问钟老:“您看怎么样?” 钟老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说:“这块毛料我很有兴趣,您开个价吧。” 老板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说:“曲小姐也很有兴趣?” 曲欣点点头说:“不错,你开个价吧”。 钟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曲家的这个女娃娃真是没有眼色。 第34章 得意 老板得意的说道:“刚刚曲小姐已经把价格加到两个亿,钟老的意思呢?” 钟老回头看了一下跟着他的人, 为首的人轻轻点了点头,钟老下定决心说 :“我再加五千万。” 这些毛料大家并不等着用,但都有意囤积,世界上优质的玉石产地只有这么多,生意要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原料是必不可少的。 何况,如今内地经济蓬勃发展,大家都很看好未来的经济形势,毛料囤到手里,价值只会十倍百倍的增长,手里有东西,心不慌,以免未来打饥荒,也能作为公司发展的底蕴。 这一大块毛料经过评估,如果能够出翡翠,必然是一笔可观的原材料,钟老很心动。 其实曲欣在来之前,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她很执着,或者说她很执着的,想让袁霆川看看她的能力。 这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她对袁霆川有一定了解,她知道袁霆川很欣赏有能力的人。 现在他越是表现出很信任这个女人,曲欣就越生气。 她已经看见了钟老的眼神,眼神里带着警告。 曲欣心下晒笑,一个糟老头子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他们曲氏集团又不靠他吃饭,在她面前摆的什么谱?? 她装作看不懂钟老的眼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钱,傲慢的说道:“我再加五千万,我出三个亿,你卖吗?” 钟老的脸色很难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袁霆川上前一步,在钟老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钟老的眼神半信半疑,但今天这块毛料已经被曲家的这个小女娃给搅了,再加价下去也没有意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袁霆川的提议。 最终,曲欣以三亿的价格拿下了这块毛料,戏唱到现在,戏台搭好了,总要有观众。 她微笑着对众人说:“我要当众解石,诚邀诸位一观。” 钟老虽然心里有点来气,但是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经喜怒不形于色了,他说道:“那老头子就留下来开开眼。” 既然钟老要留下来,袁霆川和凌云自然不方便现在就走。 那店铺老板很高兴,这要是赌涨了,他店里的生意必然会红红火火。 钟老笑着问凌云:“凌小子,把你的那一块也解开给我们大伙开开眼,如何?” 凌云笑嘻嘻的说:“我的那一块大鸭梨,不打算切开,是打算扔到我们家花园子里泡澡的。” 钟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凌家三小子倒是乖觉,这么一大块奇石,买到手里就已经赚够了噱头。 如果开出极品翡翠太多,必然会遭人妒忌,如果解石失败,必然会让人嘲讽,开出的翡翠普普通通,又难免会让人失望,怎么做都是费力不讨好。 反正噱头已经赚足了,何必再画蛇添足? 怎么一大块巨型翡翠想要解石,准备工作也得做上半天,袁霆川悄悄的对钟老说:“我先带人到那边去看看?” 钟老点点头,袁霆川带着白特助,杜若和几个赌石师并一众保镖往广场走。 他买毛料自然不会像杜若似的,专门等着捡漏,他领着众人直接到一家颇具规模的店铺当中。 老板很有眼色,他认识袁霆川,一见袁霆川带着人进来,忙迎上前来,恭敬的道:“袁先生,您来了?” 袁霆川略一点头,抬了抬下颔,老板会意,直接把众人领到一号仓库。 要说大佬就是有气魄,直接示意众人上手挑,数额不限。 杜若看着仓库里数以万计的毛料,外表蟒带青花一样不少,表现的都非常不错,心知,这必然是精品仓库。 无论毛料的产地,还是外在的表现,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可以说,每一块都极有可能出绿。 这对赌石师来说,是一项极高的挑战,因为出绿的机率很高,翡翠的品质又有极大的差别,全凭个人本事了。 杜若一下场就暗自咋舌,她慢悠悠的往前走,前面的几个人几乎碰到的石头十有三四都会出绿,这真的是很高的概率了。 要知道,赌石界有一句话“十赌九输”,一般情况下,出绿的概率是极低的。 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跟着一个人推着小车,等着装毛料。 杜若不动声色的往前走,把前面几个人伸手摸过的,红线波动较大的原石示意身后的人装起来。 有时候也会让身后的人随手搬动一下,这种情况并不引人注意,她是个弱女子,让身后的人帮忙挪一下毛料,很正常。 一圈儿走下来,杜若大约搬了三十几块毛料,就收手不挑了。 走到前面一看,大家挑的数量都在二三十块左右。 袁霆川也不看,直接挥手让人打包,老板按照老规矩,把每个赌石师挑的毛料都写上编号,各自装箱封存,这些毛料在交易会结束后,将会直接被运送回袁氏集团。 有一个保镖打扮的人,一路小跑进了仓库,悄悄的在袁霆川耳边说了几句话,袁霆川转身就走。 白特助向众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想回广场的跟着走,想挑毛料的继续在这里挑。 众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毛料,跟着袁霆川一起往广场走。 大家都是干这行的,对巨无霸式的翡翠原石都很感兴趣,像这种十几吨重的毛料并不常见,都想亲眼看着它解开。 袁霆川到现场的时候,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曲欣就等着他来呢,缺少了袁霆川,她的这台戏就索然无味了。 曲欣见袁霆川已经在现场站定,玉手一挥表示可以开始了。 她挑衅的看了一眼杜若,美目不时的望向袁霆川,情意绵绵。 只可惜郎心如铁,袁霆川不曾往她身上看上一眼,当她不存在。 曲欣越看越来气,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恨意。 其实,袁霆川早就看见她的目光了,只不过他觉得碍眼,这就是个疯子。 巨大的切割机缓缓的切过巨无霸的表皮,发出阵阵的轰鸣声。 一大片绿色,不负众望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水头不错,刚刚出现就是这样的浓绿,已经接近冰种了,这中心处的翡翠还不知是怎样的极品呢。 令人惊喜的是,只有翡翠的中心处有一处大裂,细小的绺裂竟然消失不见了。 第35章 血本无归 袁氏集团的几位赌石师发出一阵叹息,忍不住带着些抱怨说道:“绺裂消失了,我们早就判断过,这是后生绺,不会影响翡翠品质的,这样好的翡翠还只是在外围,里面不知道会开出多少玻璃种呢。” 这样巨大的翡翠就算只有三分一的玻璃种,也是价值连城了,就这样擦肩而过,怎么会不让人扼腕叹息? 袁霆川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别人的话,对杜若有一丝的不满,他做的决定从来都是自己负责,不会迁怒旁人。 杜若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成大事者必有异于常人之处,这袁大佬就是心性坚定。 因为这块毛料巨大,解石的过程十分缓慢,曲欣忍不住走到袁霆川附近,娇声说道:“霆川,看这块毛料外围的表现就知道,开出来的玻璃种体积绝对不会小,不如我们曲氏集团匀出来一半如何?你可有兴趣吗?” 袁霆川抱着手臂,眼睛盯着毛料,说道:“袁氏集团不需要别人施舍,再说里面怎么样还说不准呢,曲大小姐还是顾着自己吧。” 曲欣大怒,她恨恨的看了袁霆川一眼,柔声说道:“霆川,你又何必倔强?” 杜若好笑地说:“曲大小姐太心急了,这还只是开出了一个表皮,你就想提前庆功了?” 曲欣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她冷笑一声:“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等在这里看着吧!” 又一面表皮被切开了,众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刚刚消失的绺裂又出现了,这一次是密密麻麻的牛毛绺。 真是让人又庆幸又叹息。 庆幸的是牛毛绺不同于一般的绺裂,这种原材料虽然价值低廉,却是能用的,叹息的是,这样好的种水,硬生生的跌落尘埃。 曲欣的脸色很难看,她一向娇生惯养,公司里的事从来不过问,花钱如流水,一眨眼扔掉三个亿,她根本不心疼。 她心疼的是自己的面子,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她不敢去看袁霆川的脸色,怕看见男人一脸的嘲讽。 其实她想多了,在袁霆川那种傲慢的男人眼里,她一直就是垃圾,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更是垃圾中的垃圾,看她一眼都觉得脏的那种。 切割师傅得到指令,还在继续工作,解石的过程毫无惊喜,牛毛绺如影随形,与中心的玻璃种帝王绿形影不离的相伴。 这块巨大的巨无霸,居然和金(元)宝的那块毛料惊人的相似,完美的诠释了赌石界的那句话,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曲欣忍受不了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发出一阵阵的尖叫。 韩铭把她半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抚着。 钟老暗自庆幸,三个亿差点就打了个水漂,简直是血本无归啊! 重要的是,这人丢不起啊! 钟老看了袁霆川一眼,表示会记他一个人情,袁霆川点头会意。 杜若的表情反而有些遗憾,她给袁氏集团避免了这么大的损失,可惜没有分成。 袁霆川好像读懂了她表情里的遗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袁霆川轻声的对杜若说:“这个也算你分成。” 百分之十?三千万?我去,这大佬能处! 杜若点头表示感谢,用眼神表示,请大佬放心,她肯定会再接再厉。 谁会嫌弃钱咬手啊?多多益善呢。 袁霆川也很满意,要想马儿跑得快,草料就得足。 凌云在一边看不过去了,他说:“若若,你要不要这么财迷啊?” 这么一个素雅飘逸的小美人,张口闭口都是铜臭味儿,太煞风景了呀。 杜若说:“我遇上了一个渣男老公,扔下我们母子入赘豪门去了,我得想办法赚钱养儿子呀。” 凌云的眼中马上带着一抹同情,若若,这是眼神不太好啊?虽然他不懂渣男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一二,不就是陈世美吗?这个戏文凌三少还是知道的。 他马上眼泪汪汪的说:“若若,你也太倒霉了,你放心,以后有哥罩着你,保证不让你吃亏。” 凌云一直相信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他喜欢杜若身上素雅飘逸的气质,从内到外干干净净的,很合他的眼缘。 杜若笑了,尽管她跟凌云第一次相逢的地点不同,凌云对她的态度还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凌云总说他们之间有缘分,如今看来,还真是有些缘分。 凌云看出杜若眼中有一丝温暖,他高兴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袁霆川眉头微皱,这个凌家老三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凌云这么没眼色呢? 无视于赌垮的毛料,曲欣充满恨意的望向这边,都怪这个丑女人,害她在霆川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 曲欣回头就看见韩铭眼中情意绵绵的望向对面的杜若,她顿时气疯了。 转头一耳光扇到韩铭的脸上,恶狠狠的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大小姐面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心本大小姐生气,让你光屁股滚蛋!!” 韩铭咬了咬牙,他心知越是唯唯诺诺,曲欣就越看他不顺眼,韩铭一扭头,调整了一下脸庞的角度,冷声说:“随你的便!” 曲欣看着他的侧颜,与那人如此的神似,扬起的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曲欣大步走到杜若面前,厉声的质问:“你勾引霆川还不够?还想勾引韩铭?他可是我的合法丈夫,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勾引他。” 袁霆川脸上一寒,他冷声说:“滚!” 这一声“滚”,如同烈火烹油,令曲欣一下失去了理智,她疯狂的大吼:“袁霆川你疯了,这个土包子女人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向着她一个外人?” 袁霆川冷声说:“她是袁氏的人,你不是。”这意思就是说曲欣才是外人。 曲欣被气疯了,她大吼:“我是你儿子的妈妈!从来都不是外人!” 这句话一出口,曲欣就知道坏了,自己大怒之下,口不择言,不小心碰触到了袁霆川的逆鳞。 第36章 我只有结婚证 曲欣的话一出口,果然,袁霆川望着她的眼神,已经蕴含着杀意。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苍白。 就听旁边的杜若发出一声轻笑,她说:“是谁不要脸,勾引别人的丈夫,还说不定呢?曲大小姐,可不要颠倒黑白。” 韩铭的瞳孔一缩,眼中绵绵的情意顿时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神含着警告的望了杜若一眼,嘴唇轻动,无声的说了“离婚”两个字。 杜若嘴角含笑,离婚了又怎么样? 这狗男人刚刚还情意绵绵的恶心她呢? 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翻脸比翻书都快。 杜若对曲欣说:“韩铭是我的合法丈夫,我才是正房,你一个二房跟我耀武扬威的干什么?你要不要看看结婚证?” 韩铭吓了一跳,这婚都离完了,结婚证不是收回去了吗? 曲欣已经气傻了,她一个堂堂的港城名媛淑女,居然有人把她当二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尖声的大吼道:“你有什么证据?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若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可不怪她,她本来复印这个东西,是想寄到港城曲家去,恶心一下韩铭的。 出差的时候随手拎了这件衣服,结果发现兜里还有这么个东西没来得及寄出去,谁能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呢? 这可比寄到曲家去效果好多了,看来老天爷都要帮她呢。 看着杜若打开的结婚证上的钢印和两个并列的名字,曲欣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回头看向韩铭,只听韩铭温柔小意的说:“宝贝你别生气,听我回家给你解释,你要怎么样都随你,但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跟你说。” 他抱着曲欣气急败坏的跟杜若说:“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哪来的结婚证?不是已经被收回去了吗?你想干什么?” 杜若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纸,一本正经的说:“哪来的?韩铭你这记性不行啊?当年国家发的呀,咱俩去民政局领的,你忘了?” 韩铭气急败坏的说:“我是说咱们两个已经离婚了。” 杜若一摊手,无奈的说:“可是我现在没有离婚证啊,只有这一张结婚证,要不你把离婚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韩铭气的目瞪口呆,谁没事会揣着这玩意儿在街上走啊?他有毛病啊? 看着杜若一脸,有本事你就证明一下的表情。 韩铭气得直发晕,还没等他晕过去,曲欣就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还觉得不解恨,对身后保镖说:“给我打,给我打死他这个骗子!” 保镖没敢动,人家是两口子,这事儿还是不掺合的好。 韩铭听了她的话,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声道:“我可不是骗子,这件事在结婚之前我就跟曲总说过了,大家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曲欣一下子僵立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韩铭,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 爸爸妈妈怎么可能骗她?一定是韩铭胡说八道。 韩铭也不再解释,他说:“你可以回家去问问父亲。” 他说完,转身就走,临走之前,眼神复杂的看了杜若一眼,他好像从来都没了解过他的若若。 杜若咋舌,她早就知道,她的这个前夫不是池中之物,心思一向缜密,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港城找他,她当初那么说,不过是想吓一吓韩家人罢了。 她要是真敢带着韩哲去找韩铭,她这位前夫是真的敢把她们娘俩扔海里的。 要让杜若说,这夫妻俩真是一对,都是疯子。 杜若一抬头,就发现凌云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说:“若若,你这么痴情也没有用,那男人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把这张纸扔掉,把他忘了吧。” 杜若摸摸鼻子说:“这个,是我无意间揣兜里的,不是刻意随身带着的。” 凌云说:“若若你别骗自己了,快点回头吧,那男人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杜若看了看手里的结婚证复印件,这还解释不清楚了。 又看看众人一副“你别傻了”的同情眼神,无语的把手里的纸,团吧团吧,随手一扔,走了。 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爱咋咋着吧。 回招待所之后,杜若跟沈厂长打了一声招呼,原材料的事她会留意,这几天就不跟厂子里的人一起行动了。 沈厂长想了想说:“既然你有事,就随便吧,原材料也谈的差不多了,我们明后天就回去了,你一个女同志在外面要小心一点。” 杜若点点头说:“凤佩的事就交给我了,保证耽误不了张主任的事,厂长放心吧。” 沈厂长满意的点点头,他带杜若来就是为了凤佩的原料,既然杜若说都包在她身上,其它的他就不在意了。 沈厂长一满意就比较好说话,他态度温和的说:“厂子里的工作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交代了小王顶替,多放你一段时间的假,工资照开,你不用急着回去。” 既然是领导的好意,杜若就笑纳了。 杜若包袱款款的跟着大佬跑路了,入住玉市最大的酒店,丽晶大厦。 酒店的环境不错,最重要的是菜品不错,很多原材料还是农家自产的小园菜,味道很天然纯正。 杜若跟着大佬蹭吃蹭喝,渐渐的另外几个赌石师对杜若开始颇有微词了。 先是言语间有偶尔的不满,后来就是集体的孤立,杜若倒是不在意,她就是临时加入袁氏集团工作团队,彼此都是过客,宴席一散,谁还认识谁呀? 只要袁霆川不表态,杜若就当看不见。 这些官司,袁霆川都看在眼里,但他始终没有表态。 两天后,袁霆川不动声色的说道:“上次你们大家挑的毛料都还没有运回去,这段时间正好有空,解开看看,趁着拍卖会没开始,鼓舞一下士气,开门红嘛。” 几位赌石师正中下怀,他们倒想看看,这位杜女士到底如何高明? 第37章 下套 解石车间里,杜若悠悠的说道:“先解我的毛料吧。” 她已经看出了袁霆川的深意,袁霆川的本意是不想加深团队之间的矛盾。 这男人看似傲慢,实则心思缜密,观察细致入微,从来都是理智凌驾于感情之上。 难怪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越过了他的父亲,被钦定为袁氏的下任接班人。 袁霆川看似随意的背后,实则是对杜若的一个考验,如果她能杀出重围,把其他几个赌石师踩在脚下,证明杜若确实有实力,袁霆川乐见其成,这也证明他有伯乐的眼光。 如果杜若失败,那是她技不如人,袁霆川大约就要重新估量她的价值了。 听了杜若的话,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聪明的女人,他喜欢。 因为有大佬的气场镇在这里,室内一时鸦雀无声,杜若和袁霆川并排在解石机前站立,并没有任何交流。 毛料被一块一块的解开,室内从一开始的平静,渐渐的开始窃窃私语,逐渐变成了震惊和麻木。 三十块毛料,没有一块是赌垮的,最差的一块也是油青地,并且体积不小,也算是优势。 一共开出三块极品翡翠,两块帝王绿玻璃种,一块红翡。 红翡并不是特指红色的翡翠,它包含的颜色很广,黄红色、橙红色、褐红色等等有红色元素的翡翠。 红翡一般的价值并不高,它一般位于毛料表皮或表皮附近的位置,其特点为亮红色或深红色,极佳的红翡具有玻璃光泽,呈半透明状或不透明状。 而这一块红翡,是红翡中的极品“鸡冠红”,颜色鲜亮,通红似火,玉质细腻,如一团耀眼的火焰,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袁霆川的脸上显出一丝满意,他转身伸出自己手掌,神情愉悦的说:“杜女士,合作愉快。” 这些翡翠加起来的价格那是天文数字,杜若的抽成至少在一个亿以上。 不过,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袁霆川,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出色的领导能力,为袁氏集团迎来了盆满钵满的大丰收,创造了不可估量的价值。 有了这些翡翠,袁氏三年之内都不必为原材料发愁,袁霆川自然得意。 杜若把自己白皙细腻的手掌放到男人骨节分的手掌之中,微笑道:“袁先生,合作愉快,希望下次我们还有缘分一起合作。”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抹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得的愣了一下,忘了收回自己的手掌,掌心里的触感细腻柔嫩,柔弱无骨,指尖却有着微硬薄茧。 一如面前的美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实则,有刺扎手。 杜若收回手掌,笑眯眯的说:“感谢袁先生的提携照顾,提成直接打到我的账户里就可以。” 袁霆川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突然笑了。 他是一个不爱笑的人,这一笑,竟然带着几分恣意洒脱和玩世不恭。 他笑着道:“如果我无意之间冒犯了杜女士,我道歉,还请杜女士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他这几句话说的半真半假,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杜若也笑了,她说:“我一向觉得合作之间,应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既然心中有疑惑,等日后有缘再合作也不迟。” 袁霆川一改之前的常态,脸上表情轻松,他单手插兜,轻轻的吹了个口哨,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还有几分傲慢的玩世不恭。 杜若暗自咋舌,她原来还纳闷呢,曲欣怎么就对这一位如此痴狂? 如今看来,曲欣陷落的还真是不冤枉,这样一个风流倜傥,又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太容易让女人迷醉了。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是有能力有手腕有魄力的大佬,啧啧,人间极品呐。 袁霆川漆黑的眼眸直视着杜若,他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杜女士说的好,接下来的拍卖会请杜女士全权做主,我绝对不过问一丝一毫。” 杜若一挑秀眉,笑着问:“袁先生就不怕我坑袁氏一笔?” 袁霆川一摊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肚肠。 白特助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跟在袁霆川身边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一位的一身威压,可不是装出来的,是在无数次血战当中历练出来的。 袁先生对待下属一向是恩威并施,极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他对下属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白特助,想不起来上一次袁先生这样愉悦是什么时候?反正已经很久远了,这位杜女士不简单呐! 下午,袁氏集团的人针对明天的拍卖会,开了一次碰头会。 袁霆川说到做到,果然一言不发,把会议交给杜若主持,自己只是含笑看着。 在玉市体育中心举行的这场拍卖会,是博览会的压轴场次,名流大鳄多如过江之鲫。 来来往往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带着几分严肃,有的还在低声的商量什么,待拍卖的毛料跟前更是聚着一大堆的人。 袁霆川一身轻松如闲庭信步,身上的担子卸了个干干净净,无事一身轻。 反而是杜若,并没有她想象的轻松,白特助一遍一遍的跟她确认着细节,几位赌石师也不停的跟她商讨着手中号码牌上毛料的价值。 看了一眼像旅游观光似的袁霆川,杜若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她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让袁霆川给耍了,那她就是个纯纯的棒槌。 这个阴险卑鄙的狗男人,给她下了一个套,将了她一军,既让她给袁氏当牛做马一样的忙前忙后,又阻止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另起炉灶,跟袁氏竞争。 毕竟杜若手里的资本如今并不少,以杜若的眼光跟本事,抢占的资源必定是极品。 他看似无比信任杜若,全权放手,实则是阻断了杜若的退路,榨干杜若最后的一点价值,为袁氏赢得最后的胜利。 至于杜若故意坑袁氏,那是不可能的,杜若相信,只要她有一点苗头,大佬就会把她摁死。 第38章 诏书五道出将军 袁霆川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块毛料,身后有人说道:“是霆川?” 这人的声音一入耳,袁霆川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回身淡淡的说道:“曲总,好久不见。” 曲父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竖子狂妄!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曾经是他的岳父,他这是什么态度? 曲父笑道:“你我翁婿一场,霆川怎么跟我外道起来?一会儿有看得上的东西只管同我说。” 袁霆川哂笑一声:“我记得曲总的爱婿是姓韩的,可不要认错了人。” 曲欣的大哥曲滨忍不住说道:“我们曲家必竟是书睿的外家,袁总这样咄咄逼人不好吧?” 袁霆川的面上一寒,他冷声说道:“我记得当年我们是签过断绝书的。书睿跟你们可没有什么关系,曲少还是不要乱攀关系的好,用不用袁某再帮你回忆一下?” 曲滨一顿,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回忆就不用了,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当年他们曲家也不肯跟书睿断绝关系,虽然书睿眼看着是没有什么前程了,可万一他好了呢? 袁书睿可是袁霆川的长子,在继承权上有天然的优势。 结果,袁霆川表面不动声色,在股市上暗下杀手。 在袁霆川的霹雳手段之下,打了曲家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料到,袁霆川会突然下这么重的手,曲家的股票市值一夜蒸发了数亿。 虽不至于元气大损,也被打了个毫无招架之力,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曲家逼着曲欣签了断绝书。 如今,袁霆川再次提起往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年,曲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曲父看了长子一眼,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无奈他是靠夫人起家的,拿这个唯一的嫡子毫无办法,纵然平庸,他也只能认了,就像对女儿曲欣,他早有不满,无奈夫人护着,他也只能宠着。 袁霆川不着痕迹的看了曲父一眼,曲家要是识趣还罢了,要是继续这么拎不清,他是不介意帮他们醒醒脑子的。 曲欣挽着韩铭的手臂步入会场,一眼就看见爸爸和袁霆川站在一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看见旁边正在跟白助理聊天的杜若,曲欣的心里又是一怒,这女人有完没完?整天纠缠着霆川,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又回头警告的瞪了眼韩铭。 韩铭低声在她耳畔说:“宝贝,你别忘了,我选择的是你,你才是我的心上人。” 曲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反正她是赢家,就像袁霆川,再怎么不满意,还不是得给她爸爸面子?见了她爸爸还不是得客客气气的? 曲欣走到跟前,娇声的道:“爸爸,大哥,你怎么先来了?没等我呀?霆川也在呀?” 袁霆川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一家子蠢货。 曲欣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旁边的一位老总说道:“袁先生啊,好久不见了?怎么如此悠闲?看来袁氏集团是胸有成竹了?” 袁霆川的眼波一闪,他道:“我如今是无事一身轻,全权委托杜女士代理,今天的拍卖会由杜女士做主。” 那人惊讶的望了杜若一眼,好一个美人?他特别有深意的在袁霆川和杜若之间扫视了两眼,眼睛里兴味渐浓。 能让袁霆川另眼相看的女人啊?要么就是有非同一般的手腕和能力,要么…… 曲欣气的脸色惨白,她死死地盯着杜若,如果目光能杀人,杜若恐怕要去再死一次了。 曲父皱眉的看了曲欣一眼,示意儿子看好曲欣。 曲滨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妈妈也真是的,把曲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给了曲欣,哪有这样宠女儿的? 曲欣如今在曲氏是有实权的,她任性起来可是灾难,曲滨纵然心下无奈,也不得不哄着她。 曲欣的眼神明明灭灭的望着袁氏集团众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暗自发誓,凡是那个女人想要的,她都要让她得不到! 杜若跟袁霆川往会场走,她轻声的说:“袁先生还是适可而止吧,吓跑了我,你可就没得玩了。” 袁霆川心知他刚才激怒曲欣的事被杜若看出来了,他吹了个口哨,漫不经心的说道:“诏书五道出将军。杜女士不是早有准备了么,我不过是帮你推一把而已。” 杜若笑道:“小心推过了,我一个小人物,摔个跟斗不打紧,决策失误,可是有损袁先生英名的。” 袁霆川放声大笑,引来一众侧目,他附在杜若耳边,热气直痒到杜若心里,低声说道:“名声什么的,都是浮云,在意,你就输了。” 杜若白了他一眼,这男人怎么如此幼稚,还玩?当心玩脱了。 袁霆川收了笑意,缓步入会场落座。 杜若和白清先后落座,首先拍卖的都是些小毛料,价格十分便宜,竞争不算激烈,气氛却很活跃。 随着竞拍商品的价格越来越高,加入的人也逐渐增多,袁氏自然看不上这些小虾米,没有入场。 杜若悄悄的跟左前方的凌云打了一个手势,凌云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袁霆川的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 只要不损害袁氏的利益,袁霆川是不会干涉杜若的私事的,不过,他有点纠结,这个凌小三有什么好? 他忍不住瞧了凌云两眼,对凌云的品味暗暗撇嘴,杜若,这是什么眼神?这个凌小三哪里比他可靠了? 白特助暗自惊奇,他家老大这么丰富的表情,可是好久不见了,近年来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已经几近于无了。 拍卖会的高潮就要到来了,毛料的价格已经从几十万几百万到如今的上千万了。 白特助对了一下手里的号牌,加入了战局。 他一举牌,不远处的曲欣便斗志昂扬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曲滨无奈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惹怒了袁霆川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能消消停停的跟韩铭好好过日子吗?” 第39章 回家 曲欣一听曲滨这样说,愤怒的说道:“要不是因为你们,我能跟袁霆川离婚吗?” 曲滨生气地说:“你自己的婚姻没有经营好,关家里什么事?我们让你虐待袁书睿的?” 曲欣说道:“要不是你们害怕袁霆川弄垮了曲氏集团,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要牺牲我,我能离开袁家吗?” 曲滨脸色大变,他回头对曲父说:“爸爸,你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曲父对这个愚蠢的女儿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暂时要做的是安抚住她,不要闯出大祸来。 曲父说:“你要竞拍毛料,最起码要看一下吧?这样盲目的去做,跟往水里扔钱有什么区别?” 他又低声的说:“上一次,袁霆川针对我们曲氏集团出手,使我们元气大伤,现在不能再任性了,如果一旦有风吹草动,家里会万劫不复的。” 他见曲欣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大骂蠢货,又拿她无可奈何,只得哄着她说:“你想想你现在能这么威风,是因为你是曲氏集团的大小姐,一旦曲氏集团不在了,你又会如何呢?” 曲欣看了她爸爸一眼,怪不得她妈妈整天在家里骂她爸蠢,这脑子就是不转弯。 曲欣说:“我是没有看毛料,但我跟在袁氏集团的后头竞拍,你真当袁霆川是个蠢货吗?他会白白的往水里扔钱?他拍的毛料必然是都看过的,我跟在后头捡便宜就是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曲父不再说什么了。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真是兵不厌诈。 拍卖会进行的如火如荼,曲欣紧紧地盯着杜若,只要她那边一举牌,曲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扑。 她看着杜若难看的脸色,得意的一笑,杜若看中的毛料,一大半都进了她的口袋,马上就是两个标王的竞拍了,她一定不让这个女人,得到半点便宜。 她要让霆川看看,到底是她有能力还是那个姓杜的有能力? 标王的起拍价就是两个亿,到了五个亿往上,大多数人都收了手,只有袁氏集团和曲氏集团咬的很紧。 杜若狠狠的瞪了曲欣,表示前面的都输了,这一次一定不会放手。 价格一路飙升,曲欣推开拦着她的曲父,轻声说:“别拦着我。” 曲父脸色很难看,他说:“不能再竞价了,再加都十个亿,风险太大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压在这儿。” 他说完向韩铭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劝一劝。 韩铭会意,劝道:“你已经抢了那么多,就把最后的这个让给他们吧,反正这么高的价格,即使是赌涨了,也赚不了多少?” 没想到他不劝还好,他一劝更让曲欣疯狂,曲欣愤怒的质问:“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贱人?给我滚一边去!” 她举起自己的号牌,高声的加价道:“十个亿!” 回头得意的向袁氏集团那里望了一眼,却发现,袁霆川正低头跟杜若说着什么,不再加价了。 这一定是袁霆川不同意那个女人再加价,曲欣得意的一笑,兴奋不已。 曲父看着袁霆川的脸色,心里却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对这个曾经的女婿是了解的,在这个女婿手底下也吃了好几次亏。 俗话说的好,你的朋友不一定最了解你,但你的敌人一定很了解你。 曲父不安的又回头望了一眼袁霆川,却见袁霆川眼角眉梢之间俱是笑意。 曲氏集团出局了,没有了搅局的人,他们可以试一试,剩下的两块毛料,表现都不错。 曲欣眼睁睁的看着袁氏集团悠哉悠哉的继续加价,去竞价另剩下的两块毛料。 她很不甘心,再想搅局,即使父亲不说她也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一场竞拍,皆大欢喜,预定的目标有六成以上被袁氏集团收入囊中。 沈厂长他们已经回去了,杜若也要回家了。 临别的时候,袁霆川真诚地说:“我真诚的邀请杜女土参加下一季的缅甸公盘,希望杜女士能考虑。” 杜若笑着说:“到时候再说吧,我竞拍的毛料还要麻烦袁总帮我送回去。” 袁霆川点头,他顿了一下,又说:“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下次你有事可以找我帮忙,我比别人靠谱一点。” 杜若笑了,凌云昨天已经飞回港城了,临别之前把带杜若竞拍的毛料,都送到了袁氏集团的仓库。 袁霆川当时的眼神就别有深意,如今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已经有一周都没见到儿子了,杜若归心似箭。 出了机场,叫了一辆“黄面的”,匆匆赶回家中。 陈源办事确实很靠谱,杜若回家的时候,正房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就连因为墙壁粉刷而弄脏的地板,都擦的干干净净。 院子里新栽的小树苗也绿油油的,看起来有人常浇水,杜若望着这个小巧的四合院,入目一片生机勃勃。 杜若到隔壁陈嫂子家的时候,陈大哥正领着他的几个兄弟在吃饭,简简单单的一人一碗面条,就着一碗咸菜,吃的大汗淋漓。 一看见他进来,陈源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对杜若说:“妹子,你走的时候工钱给高了,我都不好意思的,你看哪里还干的不好?我们再给你改改?” 正在吃饭的几个男人说:“对,对,你要有别的活就赶紧说吧,我们拿着这钱也不舒坦,总觉得亏心。” 杜若笑了,这几个退伍军人还真都是直肠子,做派还蛮正的。 她看着陈源站在她面前,头上的横线忽明忽暗,这表示自己是他的贵人。 杜若笑着问:“还是上回的话,陈大哥和几位没想过要自己组建一个工程队吗?” 陈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的心怦怦直跳,脸上有着一丝激动的潮红。 其实杜若不知道,陈源已经想了很多的法子,就是拉不来投资。 哪个男人不想建功立业呢?现在改革开放,到处都干的如火如荼,他身上虽说有一点残疾,从心里就不服输,无奈,人家一看他是残疾人,都不肯投资。 第40章 大佬家的崽 陈源实话实说:“我这几位兄弟都不错,我们也尝试着拉投资赞助,可没人搭理我们。 这里面涉及的事情也多,先期的建筑队的投资啊,后期的地皮开发建设,说实话,只要建筑队组建起来,哪怕让我们去乡村拉点工程呢,慢慢来也好。” 陈嫂子一看他们是要谈事,笑着说:“弟妹快坐呀,哪有站着谈事情的?” 几个大老爷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给杜若搬椅子。 几个人落座,杜若也不啰嗦,她说:“我要组建一个建筑公司,但是我本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的主要精力放在玉器批发城的建设上。 我手里的资金还算充足,就想买几块地皮自己建设,剩下的地皮用来做楼盘开发,但是这一块我不熟,不如我们合作?” 陈源犹豫的说:“你这投资最少也得几千万吧?我们哥几个连几千块都拿不出来,要不你雇我们干活吧?” 杜若摇摇头,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说:“我们可以以股份的形式合作,我出钱,你们出力,我知道陈大哥是有些门路的,经营管理这一块,交给陈大哥。” 陈源点头说:“我是有不少战友和领导都在岗位上,有些事办起来也方便,但这股份怎么分呢?” 杜若沉吟了一下,说:“我拿百分之五十,原始资金都算我的,剩下百分之五十,我建议陈大哥拿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哥几个平分。” 其他几个人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杜若是看在陈源的面子上才肯投资的,他们两个占大头是应该的。 陈源推辞说:“这可不行,光是设备就要十几万元,更别说还有后续的一些资金投入,你给我们这么多的股份,这不等于直接给我们钱吗?” 杜若笑了,她说:“陈大哥要是这么说,也对,你们就把这当成我后几十年付给你们的工资吧,一旦公司成立,你们可都给得给我兢兢业的干活。” 旁边的吴林大声说:“大老爷们就得讲义气,你看得起咱哥们,又是在咱最难的时候帮咱一把,以后只要不是犯罪的事,你尽管说话,兄弟们给你干一辈子。” 几个人都附和说:“对对,只要能让一家老小吃饱穿暖,俺们都跟着你干一辈子。” 杜若直接找了一张纸,写了初步的合同,对陈源说:“拿着你的存折,我现在开车带你们去银行,初始资金两百万,今天就可以划走了。” 几个人目瞪口呆,两百万?这就给他们了? 陈源感觉自己晕乎乎,他伸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把杜若吓了一跳。 就听陈源说:“原来不是做梦啊?” 剩下几个人也抱在一起大笑,人生就怕没有希望,现在既然有了起跑线,冲,就完了。 杜若晚上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杨老头在门口转悠,她笑着问:“杨叔,来接孩子啊?” 杨老头一见她回来,拍着大腿说:“闺女你总算回来了,可急死我了。” 杜若诧异的问:“怎么了?” 杨老头说:“睿睿现在不肯回家,每天都跟小哲一起住在幼儿园里,可愁死我老头子了。” 杜若哑然失笑。 她无奈的说:“那也没有办法呀,我自己也舍不得儿子,这趟出差,我不得不去。” 杨老头说:“闺女,咱商量点事呗,要是你下回出差,能不能把韩哲放在我家?我们给你照顾着?” 杜若摇了摇头,这可不行,虽然她也知道,杨家人不是坏人,但大家非亲非故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儿子放在别人家里。 那还不如放在幼儿园,让阿姨看着呢。 杨老头也知道杜若的顾虑,他叹了一口气说:“一会儿你帮我劝劝孩子,让他跟我回家吧,要不然以后我见了他爸爸都不知道如何交代。” 杜若的眼睛闪了一下,她状似无意的说:“说到他爸爸,我们前几天刚分开,我跟袁先生还有过一次合作。” 杨老头惊讶地说:“你看见袁先生了?” 杜若点点头,心下了然,这个成天拽着他儿子的小子,就是曲欣嘴里的书睿了。 还真是有点巧,她刚跟袁先生分开,一回家就看见人家儿子。 幼儿园下课的铃声响了,老师打着小红旗,带着小朋友一队一队的走出来,亲手交给家长。 有家长没来接的,就直接领回去。 这几天杜若都不在家,韩哲以为妈妈还没有回来,他垂着头,牵着书睿的手,打算一会儿回幼儿园去,等着吃饭。 老师对他们还不错,可是韩哲想妈妈了。 他正低着头往前走,就听见前面有人喊:“小哲,宝贝?” 小哲惊喜的抬头,就看见妈妈站在校园门口,他欢呼一声,撒腿就跑,书睿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襟,沉默不语的也跟着跑。 杨老头看着踉踉跄跄奔跑的袁书睿,不由得一阵无语,按说自己家里对这孩子也不差呀,这孩子怎么就认准小哲了呢? 杜若把儿子抱进怀里,笑着问他:“想妈妈没有?” 小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着妈妈脖子说:“我想妈妈了。”他说着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口。 杜若被亲得眉开眼笑,儿子带给她的幸福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见袁书睿还是拉着儿子的衣襟,他一反常态的仰起了脸庞,看着拥抱的母子俩,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小哲挣扎着下地,一本正经的跟妈妈介绍:“妈妈,这是我的朋友,袁书睿,他一个人睡很害怕,可以去我们家里睡吗?” 小哲这段时间已经明白了,他的妈妈很能赚钱,家里不缺钱了,所以,他可以养着书睿吗?他太可怜了。 看着儿子一副同情的表情,杜若感觉到牙疼,这可是大佬的崽,可怜啥呀? 杜若想拒绝,看着那小子眼巴巴的望着她,甚至有她一拒绝就想大哭的表情。 杜若抽了抽嘴角,好吧,自己刚坑了人家亲妈一把,把她儿子带回家,没什么问题吧? 第41章 捡回家个崽 凭良心讲,杜若不想带袁书睿回家,再细究下去,她都不想让袁书睿跟韩哲做朋友。 她同曲欣之间根本就不会善了,所以这一次她才会借着大佬的手重创曲氏集团。 表面上看,曲氏集团如今风平浪静,但一下损失数十个亿,只要股市上一有风吹草动,大厦便会瞬间倾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曲欣太疯狂,既然已经盯上她了,并且知道了韩铭的事,肯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子。 自己如今事业还没有起步,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她如今资金积累很快,想打好根基也不容易。 她得给曲氏集团找点事干,既然大佬给她机会,她手下绝对不会留情,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杜若是懂的。 其实,袁霆川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只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更何况这件事是杜若做的,袁霆川可是半点都没沾手。 杜若心知肚明,她引导曲氏集团去拍的那些毛料,十有八九都是垮的。 从袁霆川说出的那句“诏书五道出将军”,两人就已经心照不宣了。 袁霆川默认了杜若出手,并且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到最后一刻,图穷匕见,袁大佬是不会承认自己对曲氏集团有觊觎之心的。 但杜若可以肯定,曲氏集团倒下的一瞬间,露出獠牙,把它扑在爪下的人,一定是袁霆川。 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杜若现在都不能肯定韩哲在长大之后是如何判断他跟韩铭之间的父子之情。 感情会随着时间环境的改变而改变,随缘就好。 所以她不想让儿子韩哲跟袁书睿走的太近,但看着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她,杜若笑了,稚子无辜,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杜若对杨老头说:“杨叔,不如就让两个孩子跟我走吧,明天早上我送他们到幼儿园?” 杨老头试着拉了一下袁书睿,这孩子很抗拒他的靠近。 杨老头无奈的说:“那就只能给你添麻烦了,你家里没有电话吧?” 杜若说:“我家里有电话,号码一会写给你。” 杜若家里的电话线是原来韩家人扯的,在正房里,走的时候并没有拆。 不过这两个小家伙要是回家住,家具还没买呢,现在买也来不及了,只能先在原来的屋子里挤一挤,明天早上再去买吧。 杜若想了想说:“杨叔,我明天要带两个孩子去逛街,没问题吧?” 杨老头摆摆手说:“我对你放心,不过我得跟他爸爸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说的。 杜若让大家都上车,先把杨老头送回家,又带着两个孩子,到前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点儿吃的。 去熟食店买了一点现成的饭菜,几个人又杀向了农贸市场,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 本来杜若也累了,但她再累也是大人,总不能委屈了两个孩子。 一路上杜若发现两个孩子的关系确实不错,也可以说,是对的时间遇见对的朋友。 她跟小哲的境遇刚刚好转,之前母子俩都为生活奔波,韩哲小小的孩子,内心承受的压力就不比大人少。 妈妈的辛苦,家里窘迫的环境,再加上别人一口一个劳改犯的儿子,侮辱谩骂,小哲从来不跟人做朋友。 袁书睿具体的情况杜若不了解,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渴望朋友,又没有朋友的人,迅速走到了一起,颇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感觉。 袁书睿小脸微红,他虽然年纪小,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他心里明白,不应该这么赖着人家回家,可是他没有地方去,他没有家。 妈妈就不用提了,那个叫做“爸爸”的男人,他很少能见到,房子里冷冷冰冰的,只有他一个人,他从来没感觉那是家。 电视里演过,童话书里也写过,家不是一个人,那不是家。 他有一段时间被送到老宅去,看到大家都是好几个人,一“家”人围在一起,他明白人家是一伙的,只有他是一个人躲在墙角。 自从他跟韩哲做朋友,他觉得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后来他发现韩哲有妈妈,韩哲和他妈妈是一家人。 袁书睿很失望,可是后来他发现杜阿姨也很忙,他可以跟小哲在幼儿园里相伴在一起,他当时就想着,他还挺喜欢那个杜阿姨的,他可不可以加入? 袁书睿偷偷的往驾驶座里瞄了一眼,杜阿姨肯带他回家,是不是不反对他加入? 杜若可没心思猜小孩子想什么,一连忙了这么多天,她都累死了。 正屋还没收拾好,她把两个孩子领到从前她们住的小屋里,打算今天挤一挤,明天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小拖油瓶去买家具。 杜若领着两个孩子吃了饭,打了水给两个孩子洗脸洗脚,一口气把两个孩子塞到被窝里,齐活! 睡觉之前,她迷迷糊糊的好像想起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已经困成了一团浆糊,睡吧。 宁静的小屋里,杜若睡得昏天黑地,两个孩子趴在被窝里叽叽喳喳的聊天,小哲看着睡在旁边的妈妈无比的安心。 袁书睿静静的品味着家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没有璀璨华丽的水晶灯,没有精致修剪过的花园,没有富丽堂皇的卧室,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 被窝里十分温暖,小哲温热的体温让袁书睿感到安心,这是他的朋友,他的好朋友,他一个人的好朋友。 他又看了一眼杜阿姨,没有他妈妈脸上终日散不去的怒意,平和安详,又很有威严,这应该就是妈妈的样子。 杜家正房里的电话不停的响着,一遍又一遍,袁霆川皱起眉头,一遍一遍的确认着手里的电话号码,没有错呀?怎么就是打不通呢?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杜若睡着了呗,她已经忘了给过别人电话号码的事了。 也忘了老杨头说的,书睿的爸爸要给她打电话的事,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至于大佬,反正已经用完了,以后再说吧。 第42章 遗忘 杜若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她醒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没醒。 杜若起床收拾完毕,到院子里走了一圈儿,看着正房的房门,琢磨着今天得去买家具了。 神清气爽的往屋走,杜若回头望了一眼正屋的门,她好像忘了什么事?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杜家正屋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一遍又一遍,袁霆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伸手要把电话打到杨家去,顿了一下,没有打出去。 早上做了几碗粥,杜若开门到胡同口买了一屉包子,又加了两个小油饼,拎回家,把昨天的青菜拌了一盘,进屋喊两个小家伙起来吃饭。 杜若站在床前,看着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小家伙,心里一阵无语,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能睡?还不醒吗? 其实杜若不知道,她昨天倒床上就睡了,韩哲和袁书睿一直玩到了大半夜。 没有老师管着,也没有家长管着,还有家长在身边,觉得无比安稳,两个小家伙痛痛快快的玩了半宿,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杜若掀开被窝,一个小家伙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轻声说:“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 袁书睿的脸通红,其实杜阿姨站到床边的时候,他就醒了,这孩子心思有些敏感,他没敢睁眼睛,结果屁股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他,跟从前妈妈做的那些不好的回忆不一样,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让他的心里痒痒的,热热的,他有点喜欢。 韩哲一起来就滚到妈妈怀里,撒娇的说:“妈妈打我,我不起来了~” 杜若把他抱在怀里,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笑着说:“看看太阳公公都爬到哪里了?你还不起来?” 小哲笑着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一抬头,看见朋友羡慕的看着,他说:“妈妈,快把我抱回床上。” 杜若不明所以,把儿子放回床上,小哲一推韩书睿,跟杜若说:“妈妈,你也抱抱他。”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杜若笑了一下,她伸出手臂,做出邀请的姿态,问袁书睿:“你要试试吗?” 袁书睿揪着自己的衣襟,他有点想试一下,记忆里极少有人会抱他,他没有被爸爸抱起来的记忆。 袁霆川平常都是跟袁书睿身边的人沟通,日常起居,功课教导,也会一一过问,却极少能跟袁书睿直接说几句话。 妈妈的拥抱对他来说是噩梦,每次爸爸回来,妈妈都会先把他抱起来,不过片刻就会丢一边,专心去陪着爸爸。 有时候还会嫌他碍事,皱着眉头,让人把他弄走。 要是爸爸不过片刻就走了,妈妈就会很生气,把他的手臂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瞪着他的目光,好像是仇人。 他有好几次都抗拒妈妈的拥抱,面对爸爸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目光,妈妈总是气急败坏,等爸爸走后,妈妈就会打他。 所以每次妈妈抱他的时候,他都强忍着自己的恐惧,低着头不说话。 后来他明白了,只要爸爸不理妈妈,妈妈就会来打他,他咬着牙不吭声,妈妈就越抽越狠。 直到那一次,他看见妈妈又怒气冲冲的回头找东西想抽他,他悄悄的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把听筒放在了一边。 他很幸运,爸爸没有离开电话,听到了这一切。 爸爸很快回了家,直接拽着那女人的胳膊,把她从家里丢了出去,让她赶紧滚。 袁书睿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但从此后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个想法,能保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他想要生存下去,只有靠自己。他想要得到什么,也要自己去努力。 他看着杜阿姨张开的手臂,没有经受住诱惑,袁书睿扑在杜若的怀里,轻轻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一种说不出来好闻的味道,他小心的张开手臂抱住了杜若的脖子。 杜若也把他抱到窗前,带着他看窗外的阳光,暖暖的阳光,隔着玻璃窗洒到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却不炙热,让人很舒服。 袁书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杜若脸上亲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杜若的怀里。 杜若有些惊讶,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笑得这么开心。 好吧,小孩子都是单纯的,跟他那个千年狐狸的爹不是一个档次,就是个孩子而已。 两个孩子都很乖巧,杜若带起来倒是不费劲,三个人吃完早饭,开车出发了,终点,国贸家具城。 一下车,杜若就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个糖人。 那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一见杜若衣着精致,两个孩子穿着整洁,还开着蓝色的桑塔纳,就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主。 他热情地介绍着小摊子上的各种小食品,香酥的爆米花,刚出锅的茶叶蛋,香喷喷的麦芽糖,看着两个小朋友眼睛直放光。 老板的眼光不错,杜若确实不差钱,她大手一挥,给两个孩子每样都来一点,打包之后,扔进车里,回家再吃。 两个小家伙,一人叼着一根糖人,杜若背着手在后头跟着,三个人进了家具城。 改革开放之后,发展是日新月异,家具城跟从前大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家具一应俱全。 一楼是低档的小件家具,茶几啊,书桌啊,这些东西。 二楼是中档的大件家具,床,立柜什么的。 三楼是进口的欧式家具和各种名贵木料的中式家具。 杜若直接带着两个孩子上了三楼,她刚想问韩哲要什么样的床,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袁书睿,语气一转的说:“你们两个看看,一人挑一张床。” 袁书睿心里大喜,也有他的份?这是杜阿姨同意他加入了? 要是杜若能听见他的心声,就会告诉他,你想多了。 杜若只是不想看见孩子太过于失望,正房里,本来就有三间卧室,她原来打算母子俩一人一间,剩下的一间给小哲做书房。 既然今天凑巧,袁书睿来了,那多布置一间卧室也没什么,就当客房。 第43章 股神 两个小家伙在店铺里转着圈,互相商量着,小哲觉得那个欧式的大床很新奇,床头那么大,还有那么大的一朵花,他有点喜欢。 袁书睿的眼睛闪了一下,他不喜欢那张欧式的大床,跟他房间里的太像了,他讨厌那栋房子里的一切。 袁书睿小声的说:“这是外国人睡的床,咱们家里是四合院,配在一起很奇怪。” 小哲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不能要这样的,睿睿,你懂的真多。” 袁书睿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个小朋友手牵着手去另一边选家具去了。 杜若在一组沙发面前站定,款式和料子都不错,颇有几分后世新中式家具的品味。 售货员热情的给她介绍着,这位女同志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现在他们都是有提成的,这一单生意要是能做下来,这个月的业绩就有了。 售货员说:“这款家具是我们的设计师新设计的作品。 上一次有位老板说,想要一点儿别出心裁的中式家具,我们的设计师加班加点的才做好了图纸。 那位老板很满意,我们就做一些放在这里,看有没有别的人喜欢。” 杜若觉得也不错,家里有小孩子,家居风格要稍稍活泛一点的好,这种新中式,沙发坐起来很舒服,适合韩哲平常休息。 两个孩子选好了床,把杜若拉过去看,杜若挑了挑眉,有一点意外,她儿子她是知道,喜欢一些新奇的东西。 这两张床风格都很简约,简约却不简单,细微之处,处理的很到位,看着就很有品位。 杜若看了袁书睿一眼,这个孩子…… 挑了一上午,才算是一样一样的都挑妥当,还有几样家具需要定制,杜若直接付了钱,留下家里的地址,让人明天把家具送到家里安装。 下楼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肯德基,去年,肯德基才在京市安家落户,今年迅速扩张到各大省城,这家店是刚开的,尽管价格不低,来的人真不少。 杜若本来想转身走的,看见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只好等一会儿。 好不容易空出来一张桌子,杜若带着两个孩子落了座,到吧台去点了单,还赠送了两个小玩具。 杜若把玩具拿回来,给两个孩子分了,两个孩子十分惊喜,嘀嘀咕咕的在那商量着什么。 小朋友是真的需要有个伴,不只是袁书睿,杜若发现,韩哲这两天的笑容也多了,也挺好。 突然两个小朋友都钻到了桌子底下,杜若说:“干什么呢?快起来。” 袁书睿抱着一个破旧的黑皮包爬起来,对杜若说:“阿姨,你看?” 杜若很惊讶,怎么桌子底下还有这个东西? 她伸手刚要把皮包接过来,没想到这皮包的拉锁是坏的,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是一堆稿纸。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捡起来,这是别人的东西,得给人家装回去放好。 杜若刚要把稿纸塞到包里,她的目光一顿,稿纸上居然都是高高低低的线条,这是…… 三个人正吃着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到店里四外周的打量一圈,大踏步的向杜若这边跑过来。 跑到桌子旁边,气喘吁吁的问:“同志,请问你看见我的包了吗?” 两个小家伙把包从座位上抬起来,对那个男人说:“叔叔,给你。” 那男人高兴的一个劲儿的道谢,对杜若说:“你家的两个孩子真乖巧,我姓商,这些东西对我很重要,真是多谢了。” 他话还没说完,从他身后气势汹汹的跑过来一个女人,冲着他劈头盖脸的就打下去,嘴里骂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你那破包里就是一堆破纸,火车都赶不上了,还得回来取。 这堆破纸值几个钱?老娘一百多块钱的火车票,就这么让你浪费了,这个狗东西,我打死你。” 男人一边挣扎一边解释着:“那不是废纸,是我研究的股票走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港城那边得来的股票信息,丢了我的命,都不能丢它。”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杜若无语了,她很想说这位大哥,命没了,一切都没了,这堆破纸还真是没啥用。 听他这么说,那女人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他说:“反正我们已经要离婚了,我就不跟你去鹏城了,你要怎么样就随便吧。” 看着妻子掩面而走,那男人低着头不说话,半天,才蹲下身去,慢慢的把又洒了一地的稿纸,一张一张的往包里捡。 韩哲和袁书睿也忙着他拣,那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杜若见东西收拾完了,对那男人说:“我姓杜,这是我家的两个孩子,你要不要坐下歇一会儿。” 那男人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抹了一把脸,振作了一下,对杜若说:“我叫商逸,多谢你了。” 杜若望着他头上的横线,心说,股神也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商逸,股市的神话。 没人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离了婚,儿子也没了,在八十年代末炒股赚了一大笔钱,转头就被合伙人骗了个精光。 后来辗转到了港城,加入了袁霆川的麾下,创造了数个股市的神话,为大佬立下了汗马功劳。 或许她现在可以尝试着撬一撬袁霆川的墙角? 杜若眼神一闪说道:“刚刚你的稿子掉在地上,我看了一下,好像是股市的分析走势图?” 商逸的眼睛一亮,现在知道股票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拿他当骗子,这个女同志竟然知道吗? 商逸说:“你知道股票啊?” 杜若点点头:“我对股市知道个皮毛,不过我对股市非常看好,国家发展欣欣向荣,股市也一定会迎来牛市的,虽然难免有波动,但这都是正常现象。” 商逸听得眼睛亮晶晶的,不停的点头,这位女同志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简直是人生的知己啊。 第44章 杀上门的大佬 商逸说道:“鹏城特区已经开始发行股票了,很多人都觉得是废纸,这怎么能是废纸呢? 我这次去鹏城,就是想收一些发展股票,你看着吧,最迟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初,股市一定会欣欣向荣的。” 杜若问他:“你打算收多少呢?” 商逸的脸一红,他说:“我,我只有一千块钱……” 杜若笑了。 她说:“这样吧,收股票的钱我出了,你能收多少都可以,你给我收一万块钱的股票,我给你一千块钱的分红,上不封顶。” 商逸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可置信的重复着说:“不封顶??” 杜若笑道:“对,不封顶,十万,一百万,一千万,都可以。” 现在鹏城发行的股票所有的都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万,他能收到多少? 商逸的脸颊通红,喘息粗重,这就不是钱的事,从来都没有人这样信任过他,俗话说的好“士为知己者死”,这位杜同志这样信任他,让商逸热血澎湃。 本来以为杜若只是说说,结果,大家出门的时候,杜若直接从车里拎出五万块钱,随手丢给他。 商逸吓的手直抖,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就直接这么给他了? 杜若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上车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杜若知道商逸这两天,家中会有大事发生,她想知道商逸会怎么做。 如果商逸把这笔钱用来救家人的性命,杜若也可以理解,毕竟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但她对商逸的信任会打折扣。 这五万块钱对杜若来说不算什么,就算是商逸用它来救命了,五万块钱买股神的一个人情,也不算亏本。 路过游乐场的时候,韩哲说:“妈妈,我想进去玩。” 杜若看了一眼手表,说:“明天再来,现在去玩不了一会儿就天黑了,明天咱们一块来。” 袁书睿从来都没有去过游乐园,那是爸爸妈妈带孩子去的地方,没有人带他去。 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杜阿姨,小哲的妈妈好好哦! 晚上吃过饭,杜若一手领着一个孩子,在门前的胡同口遛弯,两个孩子白天吃的有点多,晚上不消化消化,怕积食。 陈源骑着自行车从远外迎着暮色行来,一看见杜若就笑着说:“我正要找你呢,公司的注册已经办好了,你看看?” 刚走到陈家门口,就看见陈铃从院子里出来,陈源说:“铃子,回院去看着你两个弟弟,我和你杜阿姨有话说。” 陈铃答应着,把韩哲和袁书睿带到院子里玩,杜若和陈源走进屋里。 陈嫂子正在收拾碗筷,看见陈源他们两个进来,忙问:“弟妹吃饭了吗?锅里还有饭,我给你弄点菜去?” 陈嫂子现在看杜若就跟救命恩人差不多。 杜若说:“我们都吃过饭了,嫂子你别忙了,陈大哥没吃饭的吧?” 陈源说:“我现在三天不吃饭,都高兴。” 杜若笑了:“那可不成,你不吃饭谁干活啊?” 大家都笑了,陈源从包里把塑封的营业执照拿出来,法人代表一栏,写着杜若。 陈源说道:“咱们盛世建筑工程队就算是正式成立了,咱也别弄那些花花哨哨的东西,我今天接了一个工程,明天就开工了。” 杜若惊讶的问:“这么快?设备什么都齐全吗?” 陈源说道:“事情是赶的巧,我一个老战友在特区有一个中等规模的建筑工程队。 上个月施工的过程中出了大事故,赔了一个倾家荡产。 他原来就知道我有意组建一个建筑工程队,之前联系过我,想把手里的设备低价兑给我,我到处借钱都没借着。 正好现在手里有钱,我就把队伍接下来了,杜总,以后你就是咱老大,有事你吱声。” 杜若说:“陈大哥,我要是不信任你,也不能在你这里投资,但是有一条,一定要安全生产,无论是建筑质量还是生产安全,你都得上心啊。” 陈源严肃的说:“杜总,你放心,宁可少挣钱,也不能坑人,咱们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咱也得脚踏实地的干。” 杜若点头,她看中陈源的正是这一点,人正派,有能力,有威信,能吃苦。 杜若领着两个孩子在陈家说话的时候,杜家正屋里的电话又一遍一遍的响了起来,但无论电话怎么响,始终无人接听。 袁霆川忍无可忍的把电话摔在一边,气得咬牙切齿。 晚上回来,在小屋里,杜若给两个孩子洗漱完毕,领着他们俩个坐在床上读书。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靠坐在她的怀里,三个人讲着讲着就笑成一团,直到十点多钟,三人才渐渐的睡去。 但这一次,两个家伙一定要一左一右的挨着她睡,杜若无奈的答应了。 清晨,三个人睡得正香,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声音很急促,响个不停。 杜若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披上外衣走到门外,一开门,就吓了一跳,袁霆川冷着一张脸站在她家门。 清晨的薄雾中,男人薄唇轻抿,眼中闪着火光,看着杜若冷笑。 杜若…… 她这是在做梦呢,还是在做梦呢? 这大佬疯了,一大早的跑到她家来,摆出这一副鬼样子,吓唬人呢? 袁霆川不搭理她,不客气的从她身边挤过去,自己把行李拎进来,回头冲着白特助说:“你回去吧,我住两天儿。” 杜若瞪大了眼睛,不是,这好像是她家吧?她跟这位大佬很熟吗? 白特助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带着人走了。 见杜若还傻愣愣的站在门口,袁霆川一脸嫌弃的说:“你确定要这样站在大门口?”他说完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杜若几眼。 杜若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刚刚起床,蓬头垢面的,里面还穿着睡衣呢。 杜若跳起来,直接往屋里冲,脸色通红,真是太尴尬了。 杜若进屋洗漱,鬼使神差的伸手把房门划上,这大佬今天好像吃错药了,她还真得小心点。 第45章 表哥 杜若洗漱完拉开房门,一眼就看见站立在薄雾中的身影。 男人依然身着黑色的法式衬衫,同色系的西装裤,嘴角叼着香烟,火光在薄雾中明明灭灭。 抬手间,手腕上奢华精致的钻石腕表和袖口上点缀的红宝石袖扣相映生辉,他正望着天边出神,背影奇异的带着一丝颓然和不羁。 听见开门声,袁霆川随手把香烟丢进墙边的垃圾桶里,转身用眼神示意,可以进去吗? 杜若现在也明白了,她顺手拎走了大佬的崽,又把电话给忘了,惹的大佬杀上家门了。 既然大佬不放心自己的崽,进去看一眼也无可厚非,杜若拉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霆川不客气的走进屋里,屋子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倒不像是有孩子的人家。 只有靠墙立着的玩具架上摆着的各种玩具,显示着家里是有孩子的。 大床上的三个人,昨天晚上明显是横着睡的,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紧紧拥着中间的被角,正睡的香甜。 袁霆川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儿子的脸上,袁书睿的神情很放松,睡觉还带着微笑,这是袁霆川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无数个夜里,他回家的时候,儿子已经熟睡了,绝大多数,都是眉头紧皱,缩成一团,脸上带着凄惶不安的神色。 袁霆川试图改变这一切,总是无能无力,无论他怎么做,儿子都低着头,拒绝和他交流。 他邀请过几位知名的心理医生,也丝毫没有起色。 对于这一切,袁霆川是有些无力的,他也知道,改变现状,唯一的方式就是长期陪伴,可是那时候他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他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书睿的事,每天集团里各种繁杂的事务和交际应酬,就已经让他的大脑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闲了,他的私人时间一向是被挤的无处容身。 如今,看着儿子放松愉悦的神情,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 他回头看了一眼杜若,他知道,杜若一向也很忙,这女人是如何维持这种平衡的呢? 他正在想着,就见杜若走上前来,开始喊两个小家伙起床,赶紧起来洗漱一下,好把这父子俩送走! 袁霆川难得见儿子睡得如此安详,他刚想说等一下,杜若已经不客气的把两个孩子叫醒了。 一抬头就对上大佬不满的目光,杜若心里冷笑,我特么白白的给你家带孩子,连句道谢都没有,还对我不满?请我当保姆给工资了吗? 见杜若的目光带着凌厉,袁霆川难得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他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袁书睿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叫起来,听见旁边小哲说:“妈妈,我再睡一会,就一小会儿~” 他也迷迷糊糊的说:“妈妈我也要睡。” 站在床边的袁霆川身体一僵,猛的回头看向杜若,这是什么情况? 杜若一摊手,表示别问我,问你家崽。 杜若从兜里翻了点零钱,不管怎么样,上门是客,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走吧? 做饭是不可能做的,她只给她和她儿子做饭。 杜若打算到门口去买点早点,也不知道大佬吃啥,一样买一点吧。 袁霆川见她拿着零钱要出门,转身要跟她一起去,杜若无语的看着他,在大佬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跟就跟吧,还能少块肉。 胡同口就是小吃街,专门卖早点的,就卖早上一阵儿,过时不候。 杜若知道人家也不是白天不做买卖,只是过了早饭这个档口,就没有什么人了,这些摊位都会挪到农贸市场那边去。 袁霆川的衣着打扮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一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邻居王大娘拉着杜若小声的问:“这是谁呀?” 杜若顿了一下,表情自然的说:“我姑家的表哥。” 没想到这位王大娘知道的还不少,她小声的跟杜若八卦说:“我听说你那个表哥不是个东西,这瞧着人模狗样的呀?是你那个赌钱的表哥吗?” 杜若…… 她还真忘了,她表哥范军那个臭名声,再看看大佬,是对不上号哈。 杜若一本正经的说:“你说的是我二姑家的表哥,这是我大姑家的。” 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盖。 王大娘疑惑地说:“老杜家就一个姑奶奶呀?你怎么还有两个姑?” 杜若……这还没完了。 袁霆川一边等着别人给他拿筋饼,一边眼神中带着笑意的看着杜若,再编。 杜若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晃晃的写着,这不是没办法嘛,她骑虎难下了都。 杜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我早些年丢的那个姑姑,这两年才认亲的。” 这倒是确有其事,杜若的大姑在早些年走丢了,这一片就没有不知道的。 王大娘拍着大腿说:“哎呦,丢了这么多年,还能找着,可真是缘分呐,我看你表哥不是一般人,家里挺有钱的吧?” 杜若接着胡说八道:“有啥钱呐?有钱还能登咱穷人的门啊?他就是喜欢装相。” 这话说的在理,有多少人一发财就不认人了?这杜若的表哥,要真是个有钱人,还能上赶子到他们家里来呀? 王大娘顿时没了兴趣,她本来想着她孙女还想找对象呢,这人一看就像个有钱人,没准是孙女的姻缘到了呢,现在听杜若这么一说,这就是个花架子,王大娘摆了摆手,自己走了。 杜若知道根底,忍不住哈哈大笑,把袁霆川笑得直发毛,任凭他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杜若看着大佬难得眼神中带点迷茫,她又忍不住笑了,她自己胡说八道一通,结果大佬被老太太嫌弃了。 别说大佬还挺接地气的,买了两屉地包子,又买了点豆腐脑,各种丸子小吃也买点,林林总总的买了一堆。 王大娘的广告做的非常不错,两人陆陆续续去买东西的时候,摊主都会问一句:“你表哥来家了?打算住一阵子吗?” 第46章 早餐的规矩 杜若和她“大表哥”拎着东西往家走,在陈家门口遇见陈源骑着自行车要出门,他一看见杜若跟一个男的在一起,眼中带着一丝诧异。 杜若表情自然的说:“这是我大姑家的表哥。” 反正谎话已经说了,就这么说吧。 陈源跳下自行车,热情的对袁霆川说:“原来是我们杜总的表哥啊?兄弟,你是来探亲的吗?改天哥哥请你吃饭。” 杜若本来要把话头拦过去,没想到袁霆川说:“那我就借杜总的光了,明天咱们再一起喝酒。” 陈源笑着说:“成啊,明天中午不见不散,就在我家,我把几个兄弟都叫上,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可一定得来呀?” 袁霆川笑着答应了,陈源走后,杜若瞪着眼睛问他:“你真去啊?这不合适吧?”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不走吗? 袁霆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说:“人家那么诚恳的邀请我,我好意思拒绝吗?” 杜若咬着牙说:“他请的是我表哥!”她在“表哥”这两个字上重重的咬了一下音。 袁霆川笑着说:“我不就是你表哥嘛?你刚才亲口承认的,快走吧,表妹。” 他说着也不再搭理杜若,一路吹着口哨回家了。 两个小家伙的自理能力很强,他们回家的时候,韩哲和袁书睿已经洗漱完了。 一看见他们两个拎了这么多东西进来,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都跑到桌子旁边坐下,既然两个小家伙坐在了桌子两边,桌子又是靠墙放着的,袁霆川和杜若只能挨着坐下。 桌子不大,两人手肘贴着手肘,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有点炙热。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一向喜欢跟人保持一点距离,除了当年在缅北,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这样亲近过。 父母不曾有,曲欣也没有过,他倒是想亲近儿子,目前为止还没成功过呢。 杜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小时候跟同桌坐一桌,再后来,开始创业的时候,跟同事们一起拼搏,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大家都是一起吃饭,工作室也不大,难免挤挤擦擦的,吃个饭而已,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袁霆川难得跟儿子一起吃早饭,他本来挺高兴的,不过片刻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袁书睿吃的香甜,学小哲把油条蘸到豆浆里,再放进嘴巴里,很好吃,他高兴地眯起了眼睛,觉得比家里那些精致的饭菜好吃多了。 袁霆川越看越生气,他板起脸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饭能这样吃吗?礼仪规矩呢?” 杜若无语了,她打量了一圈自己家的小屋,语重心长的对大佬说:“你看看我这屋子,真的不用穷讲究那么多,搭不上啊?” 吃个饭还这么费劲,不怕胃疼吗? 袁霆川强词夺理的说:“这又不是在特殊环境下。” 杜若放下筷子,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对袁霆川说:“请你给我们示范一下,应该怎么吃饭?” 她说完,冲着两个孩子眨了眨眼睛。 两个小家伙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整齐的把筷子摆在碗上,把小手背在身后,像在幼儿园里听老师讲课一样,眼巴巴的看着袁霆川。 袁霆川瞪着眼睛看着桌子旁边的三个人,都在整齐划一的等他表演。 他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难得的俊脸上有了几分薄红,他拿着薄饼要试探着咬一口,见三个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目光炯炯的一眨也不眨,这特么的还怎么吃饭? 袁霆川窘迫的放下筷子,起身就要走,他说:“我不吃了,你们随意吧”。 杜若笑着拉了他的衬衫袖子一把,说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吃饭吧,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袁书睿惊奇地看着爸爸窘迫的样子,他从来都没看见过爸爸这个表情,爸爸一向都是冷静的,威严的,面无表情的。 他同情的拉着爸爸的另一只衣袖,轻声的说:“爸爸,你快吃饭吧。” 袁霆川激动地看着袁书睿拉着他的手,还得是自己的崽贴心啊,怕自己饿着呢。 还没等他感动完,袁书睿小声的说:“我们今天要上游乐园呢,你再耽误下去,我们就迟到了。” 袁霆川…… 杜若…… 她本意是快点把这父子俩送走好吗?上什么游乐园呢? 等送走了他们,她跟儿子一样去好么,母子俩痛痛快快的玩一天,带两个拖油瓶干什么? 但显然,韩哲不这么想,他高兴地对袁书睿说:“睿睿,你陪我坐过山车吧?我不太敢坐呢,我陪你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 袁书睿点着头说:“我不害怕,我陪你去。” 袁霆川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他侧目望了杜若一眼,见杜若一脸郁闷,心情莫名其妙的转晴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油饼,慢条斯理的咽下去后,对两个孩子说:“快点吃啊。吃完了,咱们好开车去游乐园。” 杜若白了他一眼,故意问:“你开车来了?” 袁霆川像看傻子似的瞅她一眼,说道:“你门口停的是什么?” 杜若发出一声假笑,慢悠悠的说:“今天可去不了,人家要来送家具的。” 两个孩子这才想起来,昨天他们挑了好多的家具呢,说好今天送来的。 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转移的这么快,袁霆川以为会看见两个孩子失望的眼神,结果两个小家伙已经开始讨论起昨天挑的东西来了。 袁书睿说:“我觉得我的房间里可以再添一个书桌。”他不好意思的看了杜若一眼。 杜若想说,我昨天就是客气客气,谁认真给你布置房间了? 韩哲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的房间里也需要一个小书桌,咱俩买一模一样的吧?” 袁书睿说:“好呀,这回让我爸爸掏钱,他有钱,也给杜阿姨买一张。” 袁书睿讨好的对杜若说:“让我爸爸给你买一个大的,比我们两个的书桌都大,就像我爸爸办公室里的那样,可气派了。” 袁霆川抽了抽嘴角,像他办公室里的一样?能放下吗? 第47章 鸠占鹊巢 吃完饭刚收拾完桌子,门口就传来敲门声,袁霆川说:“你收拾,我去看看。” 杜若刚要喊他,男人已经推开门走了。 杜若认命的把碗筷都收拾起来,两个小家伙也过来帮忙。 等都收拾完出来的时候,杜若把两个小家伙领在手里,慢慢的往正屋走。 院子里都是搬运的师傅,乱糟糟的,杜若怕碰着孩子。 几个人刚走到房门口,袁霆川回头说:“你们回屋去,别在这里磕磕碰碰的。” 对韩哲说:“把妈妈领回去,碰着怎么办?” 韩哲一想也是,他也怕碰到妈妈呢,袁书睿和韩哲生拉硬拽的把杜若往外拉:“妈妈,我们先回去吧。” 袁霆川转头又对搬运师傅说:“把那个柜子换掉,颜色不搭,换一个稍微浅两个色号的。 还有那边的那个小茶几,太中规中矩了,把图样拿给我看看,重新再选一个送来。 再选两张小书桌,不要太大的,孩子用。 加一张梳妆台吧,都把图样拿给我看,现在立刻马上。” 袁霆川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又气场强大,带头的安装师傅点点头,火速安排人去做,一边陪着笑说:“先生,您放心,我们马上就送来,那这些货先搬回去吗?” 袁霆川点点头,说道:“都搬回去吧。” 他又想起了什么?徐徐踱步走到东厢房。 这里原来是韩彦一家的住处,杜若看着腻味,一起都收拾出来了,但暂时没想着要安放家具,家里就他们娘俩用不着这么大地方。 袁霆川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儿,转头对带头的安装师傅说:“把家具图册都拿的全一点,我再挑一些家具放在这屋里。” 安装师傅的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是算在他头上的业绩,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吗?瞧这位先生就是不差钱的主,这等于早上一开门捡个金元宝啊。 杜若不知道这些事,他被两个孩子拉进屋了,袁书睿还劝她说:“杜阿姨,你放心吧,我爸爸可厉害了,他办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杜若无语的在心里腹诽,我就是怕你爸太自来熟了,他要是跟我客气一点,我就放心了。 其实杜若有些弄不明白,袁霆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可不会认为袁霆川是对她有意思,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这男人的精力,就不在事业之外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直到了中午,杜若来喊袁霆川吃饭,才发现屋里的家具只安装了一半,袁霆川正在东厢房里跟人家讨论着书桌的尺寸。 杜若到卧室去一看,屋里摆着雕花的双人床,窗边还有一对小沙发跟一个小茶几,都是很简约的风格,做工用料却很细致。 她正打量着,袁霆川已经进来了,表情自然的说:“明天一大早咱们去家居城,就是省城新开的那个,听说东西还行,选一些床上用品和日用品。” 杜若抱着肩膀打量着他,半开玩笑的说:“袁先生,这是想鸠占鹊巢了?”她的眼中可没有半点的笑意。 任谁莫名其妙的被侵占了地盘,心情都算不上好。 袁霆川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装作听不懂杜若的话,四外周打量一圈,神态自若地对杜若说:“吃中午饭了啦?赶紧走吧,孩子们都等急了。” 杜若勃然大怒,这真是叔能忍,婶都忍不了,大佬想干什么? 她刚开口说:“你……” 门外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韩哲说:“好漂亮啊,比我大伯在这里住的时候可漂亮多了。” 袁书睿说:“那当然,在港城就没有不夸我爸爸品味好的,他可厉害了。” 两个孩子跑到杜若身边,韩哲拉着妈妈的衣襟说:“妈妈,你快去看看吧?我的房间可漂亮了。” 袁书睿也拉着杜若的衣襟说:“我的房间也布置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望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杜若不好再冷着一张脸,这件事过后再说。 几个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别说这大佬的品味,真不错,虽然杜若自认自己也不差,但还是比不上人家这种自幼受熏陶的人。 吃过中午饭,两个孩子都睡午觉了,杜若和袁霆川在正屋里相对而立。 杜若说:“袁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袁霆川说:“我觉得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我想跟杜女士合作,不知杜女士意下如何?” 杜若问:“合作什么?” 袁霆川严肃的说:“婚姻。” 杜若笑了,她的眼睛里半点笑意也无,看着袁霆川说:“您这是喝醉了?” 袁霆川认真的说:“我觉得咱们俩非常合适,我能做到对婚姻忠诚,并且绝对不干涉你的私事。 你的事业刚刚起步,遇到的难题还很多,我和袁家都可以给你提供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杜若不会天真的以为,袁霆川只是想帮她,或者是抽风的,对她一见钟情? 杜若冷冷的问:“那请问袁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袁霆川说:“我需要后宅的安定,并且需要一个不是那么愚蠢的合作伙伴,我觉得袁女士非常合适。” 杜若被他气笑了,这还不如直接说,想给他儿子请个保姆呢?保姆也是需要付钱的,这是想把她当成免费的了? 大约是看出了杜若的意思,袁霆川说:“你放心,该给你的那部分绝对不会少,如果你同意,我们明天就办手续,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让杜女士满意为止。” 杜若笑着说:“好啊,那就请袁先生把你在袁氏集团的股份都转给我好了。” 袁霆川也笑了:“我就是转给你,你也留不住。” 杜若懒得再搭理他抽风,直接了当的说:“我对这项合作没有兴趣,请袁先生另请高明吧。” 袁霆川笑了,他说:“你不会以为我见个人就想合作吧?” 杜若做了一个假笑:“我应该谢主隆恩吗?” 第48章 玄幻的世界 这真是见鬼了,这位大佬到底抽的哪门子的风? 袁霆川见杜若拒绝,他不在意的说:“还请杜女士考虑一下。” 说完袁霆川就去了东厢房,关门休息了。 杜若这才想起来,她本来是要把这爷俩清出去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她正在生闷气,屋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来电话的是商逸。 商逸带着哭腔说:“我老婆儿子出了车祸,正在第二人民医院抢救,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杜若挑了挑眉毛,颇有深意的问:“我不是给了你五万块钱吗?” 商逸说:“那也是你的钱啊?就算是等着救命,你还没同意呢?也不能用啊!” 杜若笑了,这个商逸不错。 她故意说:“我要是不借呢?”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商逸绝望的哭声,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钱是别人的,别人不肯借他,他不能用。 电话里传来杜若天籁之音:“还不赶紧去交费。” 商逸一下子跳起来,他对着话筒语无伦次的说:“我会给你挣钱的,挣很多很多的钱,我都不要,都给你。” 杜若进屋收拾了一下,拎起车钥匙对袁霆川说:“你看着孩子,我出去一下。” 袁霆川站起身,接过杜若手里的车钥匙,说道:“你跟隔壁说一声,我陪你去。” 杜若眨了眨眼,这大佬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医院那边还等着呢,她估计那五万块钱不够,既然现在她跟商逸有意合作,就不会坐视不理。 身后传来韩哲和袁书睿的声音:“爸爸妈妈再见。” 杜若脚下一个踉跄,怎么这么别扭呢?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回头温和的对两个孩子说:“乖乖的在家待着,爸爸,妈妈一会回来。” 他故意的在“爸爸妈妈”之间顿了一下,让杜若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两人开车到了医院,在急诊室门口看见了商逸两口子,商嫂子的手臂包着纱布,正在低头哭泣。 一看见杜若过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尽管商逸一个劲的跟她解释,借自己钱的人跟自己没有暧昧关系。 商嫂子依然半信半疑,就凭她丈夫胡乱画的那几张稿纸,人家就肯给他几万块?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现在看着联袂而来的两人,一对俊男靓女,皆气质不俗。 倒是把商嫂子的怀疑打消了,人家这么漂亮,看着就有钱,那男人气场强大,衣着精致,对商逸还能有什么想法? 商逸站起身来,他眼圈通红的说:“杜老板,我对不起你,我把你的钱都用了……” 他说着用衣服袖子擦了两下眼角,把头低了下去。 杜若问:“钱还够吗?” 商逸点着头说:“够了,够了。” 商嫂子的面上带着一丝踌躇,她想说不够,刚才医生已经说了。她儿子的腿伤很重,需要到京市的大医院去治,去掉这边的医药费,这些钱是不够的。 但是,她看了一眼杜若的脸色,人家已经帮了这么多了,再开口的话,就有些不知深浅了。 杜若一看这个情形,就知道钱是不够的,但她不是做慈善的,杜若说:“等你家里安顿好,就来找我,我会再给你拨五万块钱,抽成的方式不变。” 想要赚钱,努力吧! 商逸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说:“杜老板,放心,过几天我就出发,我一定把钱赚回来。” 他说着想到什么,从包里手忙脚乱的拿出一沓稿纸,哗啦啦的翻着,抽出其中的一张,递给杜若:“这是我研究的方案,杜老板看一下。” 杜若接过来一看,是现在发行的几只股票的形式。 内地的股票市场刚刚开始发展,发行的股票还不多,所以上面只有廖廖的几个线条。 但是下面的一个走势图就比较复杂,竟然是港城的股市。 袁霆川的表情有些惊讶,他忍不住说:“我能看一下吗?” 杜若微笑着把稿纸递给袁霆川。 袁霆川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忍不住对商逸说:“我是港城袁氏集团的袁霆川,诚邀你加入袁氏集团,你可有意吗?” 杜若炫耀的表情一顿,狠狠的瞪着袁霆川,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当着她的面就挖人,还要不要脸?还是大佬都是不要脸的? 袁霆川成竹在胸的站在原地,别说商逸还是个小白人,就是个股市精英,也知道该怎么选。 让袁霆川大跌眼镜的是,商逸果断的拒绝了,他说:“我就给杜老板干,除非她说不用我,我是不会到别的地方去的。”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从小的教条就是在商言商,那些狗屁的规矩都是给没有用的人制定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有些东西不用要。 他惊奇地看着商逸,他跟杜若站在一起,还用考虑吗? 袁霆川又重复一遍,说道:“我是袁氏集团的袁霆川。” 商逸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啊,我还研究过你们袁氏集团的股票呢,你是袁总裁吧?” 袁霆川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回头望了一眼杜若,觉得自从自己遇见这个女人,这个世界就变得玄幻了。 他亲眼看见袁书睿望着杜若的眼神充满了孺慕之情,韩哲喊妈妈的时候,他看见儿子的嘴角动了动,似乎也想喊妈妈,这就见鬼了,他们刚认识几天呢? 现在有更玄幻的事发生了,杜若的公司还没成立呢,这人他就挖不走了,这就更见鬼了。 杜若笑而不语,股神商逸,在股市里所向披靡,生活中却有着一丝痴意。 当初他的合伙人卷着钱跑了,别人让他去走法律途径,他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帮了我,那些钱虽然是我赚的,却是别人的本钱,拿走就拿走了吧。” 幸亏他后来遇见的人是袁霆川,这位大佬虽然心是黑的,却有个毛病,他对自己人十分护短,商逸才能安安稳稳的生存下来,没被人扒皮抽筋的卖了。 第49章 爸爸妈妈 两人回到车上,袁霆川不甘心的问:“你给了他多少钱?让他死心塌地的给你卖命?” 杜若伸出一个手掌,袁霆川说:“五十万?你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这也算是捡了个大漏啊。” 杜若笑了,她说:“五万。” 袁霆川瞪大了眼睛,难得的有些羡慕了。 杜若故意逗他说:“还不知道他行不行呢?有什么好羡慕的。” 袁霆川说:“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给你五千万,你把他让给我,让他到袁氏集团来,你看怎么样?” 杜若微笑不语,开玩笑,这是五千万的事吗?商逸就给她卖命吧。 袁霆川正色说:“希望你不要埋没他,在内地,现在相对闭塞的环境,仅凭这些零碎的消息,他就能对股市了如指掌,这是个天生玩股票的人,是个天才。” 杜若点头,微笑不语,心说,商逸的本事是上辈子你自己检测过的,肯定没问题呀。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陈嫂子正在看着两个孩子玩,见他们回来了,陈嫂子说:“安装家具的人来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我再给你们看一会。” 杜若说:“不要紧的,我们都在家,嫂子,快回去做饭吧,耽误你事了。” 陈嫂子一摆说:“这算什么大事?” 到了晚间快擦黑的时候,家具才安装好,送走了工人,四个人坐下来吃饭。 既然请不走这爷俩,杜若也只好顺其自然,她心里明白的很,大佬对她是没什么意思的,之所以有那个提议,完全是为了人家的崽。 小孩子嘛,最是无情的,现在跟你亲亲热热的,过一阵子就丢在脑后了,所以这都不是事儿,要留就留吧。 四个人一大早去了家居城,刚从车上下来,就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一家人跟港城电影似的,男的帅,女的靓,就连两个孩子都是俊俏的小帅哥。 还开着蓝色的小轿车,穿着时髦,气场强大,我的乖乖,这是哪家的呀? 就听旁边一声惊呼:“杜若,你又嫁人了?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杜若转头一看,搭话的人居然是杜菁,身边还站着周扬,她们还没离开临山市吗? 周扬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杜若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她这么快就嫁人了吗? 杜若说:“我的私事就不劳堂姐费心了,你那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我是单身吧?” 杜菁看着袁霆川,身姿挺拔,五官轮廓分明,身上浅色的小麦色肌肤,令人垂涎。 身上的衣服是她不认识的牌子,手腕上的腕表指针镶嵌的都是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跟袖口的钻石袖扣互相辉映,脸上面无表情,无意中透着几分上位者的傲慢。 杜菁气的脸色煞白,失声尖叫道:“你不要脸!” 杜若听着好笑,她说:“我怎么不要脸了?你别告诉我,这男人是你家的?你老公就站在你旁边,堂姐,可别认错了人。” 杜菁尖叫:“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有男人要你,你骗人!!!” 杜若看着杜菁的那张脸,转身用纤细白皙的指尖搭上了男人的衬衫领口,清泠泠的目光直望进男人深燧幽深的眼底,伏在男人耳边轻柔的说道:“她说我没男人要?你要吗?” 余音婉转,幽兰轻吐,香软的嘴唇在男人耳边摩挲,带来一阵阵的酥麻。 男人眼神转为幽深,化被动为主动,轻轻揽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呼吸低沉魅惑,语气轻柔而危险:“我要……” 未尽的余韵消失在唇齿之间…… 这清新的触感如此的令人迷醉,袁霆川有些失神,突然,胸口被人用指甲用力的掐了一下,低头对上怀中女子清泠泠的目光,看着女子被吻的水润的红唇,娇羞桃颊上未褪的一抹嫣红,袁霆川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旁边传来袁书睿和韩哲的惊呼声:“爸爸妈妈好美哦,像拍电影一样哦~” 现在刚刚改革开放,民风相对保守,众人都惊异的望着二人,现在两个孩子一喊,都会心的一笑,纷纷摇头,这小两口真是…… 杜若和袁霆川听见孩子们欢呼,难得有些赧然,没理杜菁和周扬,拉着手冲进家居城,孩子们紧随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街角有相机的闪光灯飞快的闪过,拍照的人激动的手直抖,袁氏集团的总裁袁霆川啊,港城第一贵公子,身价最高的老公人选,他这运气爆表啊! 一行四人冲进店铺,杜若有些不好意思,袁书睿激动的抱住杜若,说道:“妈妈,我喜欢妈妈。” 杜若…… 这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韩哲大声的说:“爸爸,我也喜欢爸爸。”他声音里满是欢喜,他从小就没见过爸爸,韩哲嘴上说,没有爸爸没人打他,可是,他也同样羡慕小朋友有爸爸抱着,这跟妈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跟杜若愣神不同,袁霆川伸手把韩哲抱起来,微笑着亲了一口:“乖儿子。” 杜若………… 她心中暗自后悔,这大佬可不是随便招惹的,弄不好要砸手里啊。 杜若的衣服襟被小手拉了两下,她低头就对上袁书睿亮晶晶的眼神,这小子正张着小手等着她抱呢。 旁边的“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用眼神催促着,快点啊…… 杜若抱起了袁书睿,这小子也不等杜若亲他,他迫不及待的在杜若的脸上亲了一口,抱着杜若的脖子喊:“妈妈,我的。” 袁书睿说完,便把头埋在了杜若的怀里,闻着妈妈身上清爽的香气,脸上带着大大的笑,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像韩哲一样扑在妈妈怀里撒娇,好幸福的样子。 在袁书睿眼里,妈妈就是这样的,会大声呵斥他们不要淘气,会温柔的给他们洗脸洗脚,吃饭的时候让他们慢一点,走路的时候怕他们摔倒了,这才是妈妈,而不是那个女人的样子。 第50章 福禄寿 “一家四口”在家居城挑家居用品,杜若不客气的指挥着大佬把小件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车上搬,大件的物品商城答应给送回家。 袁霆川把东西一样一样在后备箱整理好。 突然,他的手一顿,从小到大一直被闪光灯包围着,袁霆川对镜头格外敏感,他不动声色的关上后备箱,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余光往四周一扫,便猜到了八九分。 袁霆川低头挑了挑眉,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才施施然的走了。 那小记者本来早就想走了,但还想再多拍一点儿把新闻卖出去,必竟这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袁霆川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私生活几乎为零,当年袁太太曲欣都极少能同袁霆川合影,除非一些特殊的场合,才能拍到夫妻两个的合照。 今天的新闻简直太劲爆了,袁霆川和女伴当街拥吻,还带着儿子一起逛街,这是喜事将近的节奏啊,这第一手的资料,绝对能登上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 小记者正在洋洋得意,感谢老天爷的眷顾,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就见几个保镖站在他身后,冷汗顿时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保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小记者颤抖的交出了自己的相机,欲哭无泪,都是贪婪惹的祸。 几个保镖走后,小记者摸了摸兜里胶卷,露出了一个笑容,幸亏他机灵,鸡蛋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 遗憾的是,这几张照片不能卖给报章杂志了,袁霆川他惹不起。 他惹不起,有人惹得起。 已经出了家居商城,正在吃饭的杜若无意中看了袁霆川一眼,她的筷子一顿,大佬头上紫气蕴染的边缘,黑色又浓重了不少。 这代表劫数又近了一步,袁霆川正把一块鳕鱼排挟给两个孩子,见杜若盯着他的头发,袁霆川莫名其妙的摸了一把,并无异样,他疑惑的看了杜若一眼。 杜若耸耸肩表示无事,她不是超人,跟袁霆川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对他的生活并不了解,也不想多管闲事。 毛料运送的手续并不简单,直到从玉市回来一周后,杜若托凌云代拍的那一批毛料才运送回来,直接被送到了袁氏集团临山分公司杨泽那里。 杜若和袁霆川并肩站在解石机旁,杜若内心淡定,毫无波澜。 袁霆川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二十几块毛料已经解开一大半了,所有的料子里都有翡翠,这已经是奇迹,更何况出的绿都是上品。 袁霆川瞄了一眼杜若,这样的人,他知道几个,原来,在缅甸公盘上他就见到过,通常来讲就是第六感超灵。 这世界上的奇人异事很多,没想到杜若也是这样的人。 突然解石师傅惊讶地叫了起来,碧绿通透的翡翠旁边,竟然出现了第二种火红色,极难得的是,这红色极其纯正,如骄阳一般绚丽。竟然是多彩翡翠,这可是难得。 机器的磨砂声一刻不停的响起,不一会儿又传来师傅惊讶的叫声,竟然出现了第三种颜色,紫色。 这竟然是一块“福禄寿”的极品翡翠。 在翡翠行内,把拥有红色、紫色、绿色的翡翠称之为福禄寿。 人们通常把红色当成福气的象征,绿色当成是丰禄的象征,紫色当成是长寿的象征。 红色,绿色,黄色三色合一的翡翠也能称之为福禄寿,但等级就要稍微差一点。 杜若很欣喜,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三色翡翠,与其它的极品翡翠不同,三色翡翠很考验雕工。 “福禄寿”翡翠通常都会做成挂件,把谐音和暗喻运用于雕刻题材之上,寄托各种愿望和美好。 “福禄寿”翡翠一向是可遇而不可求,特别是玻璃种的极品翡翠,它的应用十分广泛,深受各界人士喜欢。 做生意的人一向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福禄寿翡翠寓意好,不仅可以招财进宝,还预示着生意红红火火。 走仕途的人,谁不想仕途通畅?福禄寿翡翠代表着高官厚禄,又清新典雅,一向极受推崇。 这块福禄寿翡翠,看形态足足能做出五六个挂件,如果配上杜若的雕工,恐怕要上亿了。 杜若现在对金钱倒没有如何渴求,能亲手雕刻这样的极品翡翠,对杜若来说就是幸福。 袁霆川转身对杜若伸出一只手掌,微笑着说道:“恭喜杜女士,袁某想问一下杜女士,可有意出手福禄寿挂件吗?” 杜若点点头,这么多东西,她不可能全留着,只打算留一件给儿子做纪念,其它的自然是要出手的。 袁霆川意味深长的说:“合作愉快。” 杜若最终从袁氏集团账户上划走了一亿五千万,她还欠大佬三个福禄寿的翡翠挂件。为这一次的玉之行,圆满的画上了句点,二亿五千万杜若已经有了规划。 旁边的杨泽已经惊呆了,这都不能用运气来形容了吧? 他惊奇的看着杜若,未来的大佬啊! 袁霆川请客,带着杨泽,杜若和两个孩子一起吃饭。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港城的曲家别墅,却遭受到了暴风骤雨般的摧残。 曲欣状若癫狂的疯狂打砸着一切,韩铭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口中却焦急的说:“宝贝,东西不值钱,别伤着了你自己,小心啊?” 这话曲欣听得顺耳,她是曲家的小公主,这些东西哪里比得上她尊贵? 门外一个人冷声说:“这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反正是我曲家的东西,是吧?砸不砸的跟你也没关系。” 韩铭回头一看,是曲滨进来了,他也不争辩,悄悄的,又往后面挪了几步。 曲滨上前一把抓住了曲欣的手:“你闹够了没有?非要把家里闹得家破人亡吗?” 曲欣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怒气冲冲的说:“什么叫家破人亡?那是因为你没有用,你要是有袁霆川一半的本事,曲家还不是照样高高在上的?你还有脸埋怨我?” 第51章 照片 曲滨冷声质问:“你知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上一次我跟爸爸都明明警告过你,不要跟袁霆川较真,你偏偏要跟他对上。 一下子就损失了好几十个亿,我们家现如今,只能同舟共济,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一旦资金链断掉,后果不堪设想,还用我说吗?” 曲欣大怒:“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你别忘了,我拥有曲氏集团35%的股份,我还没嫌你没用呢,当心,下次我跟其他股东一起,一票否决你!” 曲滨被她气的浑身发抖,怒声质问:“没有了曲氏,你这个曲大小姐还摆什么谱?否决我?你疯了吗?” 曲欣微微扬起自己的下巴,冷笑说道:“谁能给我赚钱,我就投谁的票,你是我哥,又怎么了?” 曲滨被她气的眼前发花,压了压胸中的怒气,问道:“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今天又发什么疯?” 一提起这个,就引来曲欣的大声尖叫:“那个姓杜的不要脸,居然敢勾引霆川,我一定要杀了她。” 曲滨无奈的说:“这不可能,袁霆川是什么人?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你放心吧。” 这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是港城上上下下都这么想,别说情窦初开时的校园爱,就是长大以后,都没听说过袁霆川对谁动心过,甚至他连亲密的女伴都没有。 据说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从来都没享受过女性的特殊待遇,有一段时间,甚至有人猜测,袁霆川是不是性向有问题? 有人还猜测到了他的特助,白清头上,弄得白清哭笑不得。 老大要是对他有意思,他得吓得半夜都睡不着,对上老大那张脸,他就软了,这事他真的办不到啊。 曲滨这么一说,曲欣就更生气了,她回身从地上捡起几张照片,摔到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大吼:“什么叫做不可能?你自己看看?他带着我的儿子,去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曲滨大吃一惊,他伸手拿起几张照片,不由得眼睛都瞪圆了,这是?袁霆川? 照片中的男人身着典雅的黑色衬衫,微微有些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光泽,面容英俊,眼中含着绵绵的情意,坚实的手臂,紧紧的揽着女子的纤腰,姿态中透着侵略和占有。 女子面容娇美,眼波流转,白皙纤细的指尖轻抚在男人的胸口,引的人无限遐思,身着米白色的长裙,身材玲珑有致,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旁边两个小男孩,在鼓掌欢呼,其中一个正是袁书睿。 曲滨哑口无言,他的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手中的照片掉落在地上,头上一阵天雷滚滚,这是袁霆川? 曲欣冷笑着说:“我一定要这一对狗男女好看!” 曲滨身上打了一个冷战,他一把拉住曲欣的袖子,说:“你可不能胡来,这个姓杜的不一般,绝对不只是袁霆川的情人那样简单。” 曲欣疯狂的大吼:“谁说她是袁霆川的情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她在勾引霆川,霆川不会理她的,对,一定不会理她的,从前就是这样。” 站在门口的韩铭眼神中明明灭灭,袁霆川?袁氏的总裁又怎么样?敢撬他的墙角?敢给他戴绿帽子? 韩铭的牙齿咯咯的咬着,看着地上的照片出神。 当天晚上,袁家的老宅里,袁家大夫人沈韵缓缓的走进客厅。 袁家二夫人楚然,高声喊道:“大嫂,你快来看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霆川给你找儿媳妇了?” 沈韵不以为然的说:“又是那些小记者捕风捉影吧?他要是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我都要烧高香了。” 楚然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她笑着说:“大嫂,你别不信,霆川还真给你在内地找了个儿媳妇儿,不信你看?” 楚然说着,就把手中的照片递给沈韵,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沈韵漫不经心的看向手中的相片,不由得心中一紧,照片中儿子的神色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向清冷的凤眸中含着绵绵不断的情意。 她又仔细打量着照片中的女子,确实是个美人,不过,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楚然眼中含笑说道:“送照片的人已经说了,这女的是临山市玉石加工厂的一个女工。 她老公以前还是个劳改犯,一个人带着儿子守活寡似的过日子,自从认识了霆川,那真是财源滚滚啊。” 沈韵的手指一紧,她想说她不信,可看着照片里儿子的神色,这句话她又说不出口。 她跟儿子一向不亲近,霆川从小是老爷子带大的,她那时候一心一意的跟袁清江的外室们斗智斗勇,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儿子一面,慢慢的演变成,母子俩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不能看着儿子被这些狐狸精迷惑,而走上歧途。 加工厂的女工?真是好手段! 杜若并不知道这些事,她正痴迷的看着工作台上的翡翠。 正屋布置好之后,杜若就把原来的房间布置成了工作室,只是她订购的,有些解石的机器还没有运过来。 工作台上一溜摆满了极品翡翠,红火的红翡,玻璃种的帝王绿,迷人诱惑的皇家紫,还有今天开出的极品福禄寿。 没有一个玉雕师不喜欢极品翡翠,就像没有一个英雄不喜欢自己的宝剑一样。 除了今天开出的一整块福禄寿之外,这些翡翠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瑕疵,这就需要玉雕师的巧夺天工,让它们重新焕发出极致的光彩。 灯光下,美人手中的刻刀如行云流水一般,眼神中有着专注和痴迷。 袁霆川站在不远处,目光十分复杂,有欣赏,有痴迷,有惊叹,还有一丝若隐若无的深意…… 他不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出,无论是心跳的频率,还是血液的沸腾,都让他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他的初衷。 第52章 抛光 杜若手中的挂件雕刻已经接近尾声,她这几天把孩子们都扔给了袁霆川,埋头在工作室里。 接下来的一道工序就是“抛光”,让“璞玉生辉”。 从前这一道工序她没有做,直接交给了袁氏集团的人处理,一是她当没有这个条件,二是袁氏集团以珠宝玉石生意起家,做最后的处理是轻车熟路,不必担心。 如今,杜若有了专门的工作室,这道工序她还是想自己来。 “抛光”这道工序,看似寻常,实则十分重要,上乘的抛光工艺,能让翡翠质地通透,熠熠生辉。 首先要用小的油石先打磨一遍,用来磨平刻刀留下来的毛茬,让雕刻之处光滑平整。 第二道工序用粗细不同的砂纸,进行磨砂,进一步打磨。 第三道工序叫“钻磨”,处理好雕刻的细节部分。 第四道工序用毛刷沾上钻石粉,一遍一遍打磨翡翠表面。 最后,用毛竹壳制成的工具,继续打磨挂件表面,力求完美。 杜若的眼中只有手中的翡翠,任何外务于她来讲,都是浮云。 袁霆川静静的站了半宿,眼中的光亮明明灭灭,他突然有些羡慕杜若手中的翡翠,能得佳人如此垂青,他分不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平生第一次有了迷茫。 杜若伸了一个懒腰,伸手把打磨好的福禄寿托在掌心里仔细的欣赏着,她又一个闺女出生了,一想到闺女“出嫁”,杜若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 一只骨节分明,劲瘦的手指伸过来,拿走了杜若手中的挂件。 杜若吓了一跳,她家中从来都只有自己,这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把她吓的心“呯呯”直跳,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袁霆川。 袁霆川把翡翠托在掌心里,眼神中带着一丝认真,说道:“为什么要叹气呢?你舍不得可以留下不出手,你也不差这一点钱不是吗?” 杜若笑了:“这可是我的亲闺女,要出嫁,我虽然舍不得,也不能全留在家里呀?我得给它寻一个爱它,珍惜它的好婆家。” 袁霆川笑了,他眼神中含着深意问:“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爱她懂她珍惜她的良人,杜女士觉得我如何?” 杜若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半真半假的说:“如果只论翡翠,我还真觉得袁先生跟这件福禄寿十分相配,袁先生最近缺一点运气,没准这个玉坠能给袁先生带去一点福气呢?” 袁霆川低头打量了一下手心里的玉坠,下面是青翠欲滴的玉葫芦,葫芦的上半部分巧妙地利用红色和紫色的翡翠做成了烟雾状,雕工精巧,十分惹人喜爱。 袁霆川深深地注视了杜若一眼,轻轻的把翡翠握在手心里,他说:“我会珍惜。” 杜若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大佬的情形不妙啊,但愿能避过这一场劫难,大家毕竟相识一场,她还是想看着袁霆川平平安安的。 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小麻烦,但是无伤大雅。 袁霆川被自己的小心思弄得狼狈,他落荒而逃,走的时候把儿子也忘了,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杜若无奈,等她发现的时候,大佬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她总不能撵到人家家里给他送孩子去吧? 可是她现在也真的很忙,虽然她给陈源做了投资,可是她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她可是法人代表呢,幸亏工厂那边她已经辞了职,不然更忙。 到工地去了几趟,又到公司去跟陈源他们几个开了个碰头会,刚送走了商逸,凌云就跑来了临山市找她。 凌云已看见她就大呼小叫的说:“若若,我可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啊?” 杜若一看见他就想笑,这家伙几十年如一日的,整天弄得像个金色的花蝴蝶,真的是大宝贝一个。 杜若说:“你怎么到这来了?公司里有事吗?” 凌云笑嘻嘻的说:“没有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杜若不理他,转身就走,凌云追上来说:“西南的交易市场上,出现了一大批的古玩文物,奇怪的是,最近也没有大墓出土,别人拿了一两样东西给我看,竟然都是真的,都是老物件,我想过去瞅瞅,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杜若说:“我是玉雕师,只对翡翠感兴趣,你弄错了吧?” 凌云依然笑嘻嘻的说:“若若你又骗我,上次你出手给袁氏集团的那两件古玩,难道不是捡漏得来的?” 杜若徉装生气的说:“你调查我?” 这一句话把凌云说乐了,他说:“这商场上没有秘密,可以说没有绝对的秘密,再说若若,你也没有保密的意思呀?” 这话倒是真的,杜若如果有意保密,就不会找杨泽出手了。 这件事杜若还真是挺感兴趣的,她琢磨了一下,答应三天后跟凌云一起去。 既然要出一趟远门,孩子们就得安排好,陈嫂子强烈要求给她看着,杜若没有答应。 这能用钱解决的事,最好用钱解决,人情搭太多了,也不好。 她正琢磨着到哪去找一个可靠的人呢,不只是如今能用,日后她忙的时间还多呢,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儿子,总得找一个靠谱的人照顾一下家里。 她这边正为难,家里就来了几个人,竟然是袁霆川打发来的。 杜若把电话打到了袁霆川的办公室,袁霆川也不啰嗦:“吴叔和刘妈都是家里的老人儿,忠实可靠,都是我的人,你只管放心用,你那边也忙,哪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两个孩子呢?留下吧。” 杜若想了想,暂时这样也可以,等过个一两年儿子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她就在家里雇个保姆,收拾家务,打扫卫生,也就可以了。 杜若怕韩哲不适应,暗暗的观察了几天,发现韩哲跟袁书睿还真是投缘,两个小家伙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一起闹,从来不生气,也不吵架。 韩哲对家里多出来的几个人也没有过多的想法,这是他的家,妈妈说他们是来照顾自己的,那就待着呗,反正妈妈忙着赚钱养活他,他不想给妈妈添乱。 第53章 袁夫人 既然订好了三天后出发,出行的事都有凌云打点,杜若乐得轻松。 就是钱的事让她有点为难,带少了?怕不够用,带多了,如今又不安全。 最后还是凌云说:“你不用带那么多,我这里都有呢,你回头给我打到账户上去就行。” 这也行,杜若打算先带一部分,有急用就先用凌云的,回头再给他打到账户里去。 杜若有点怀念现在的付款方式了,真方便啊,看着凌云手里的大砖头,杜若抽了抽嘴角,她真的是有点看不下去,实在是太蠢了。 凌云见杜若盯着他手里的大哥大,兴奋的对杜若说:“你也觉得它很漂亮,对不对?这是我托人家特意定做的,金色的呢!你喜不喜欢?我让他们也给你定做一个。” 杜若疯狂的摇头,她是不想要,这么沉又这么蠢的东西拿在手里,她有点接受不能啊。 凌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撅起嘴说:“金色的多漂亮啊?若若,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那我就给你弄个黑色的吧。” 杜若摆摆手说:“我不喜欢这个东西,什么颜色的都不喜欢。” 凌云不相信,他说:“那是若若你没用惯,这东西可有用了,能在外面随时随地的打电话,联系起来也方便,你真的不考虑吗?” 杜若一个劲的摇头,她真的不考虑,虽然她知道还得个十年八年的,她才能用上手机,她暂时也不想用这个东西。 安顿好家里,临出发的前一天,却出现了一些变故。 杜若的车在家里的胡同口被一个黑衣保镖拦住了,那保镖说:“我家夫人请您到附近咖啡厅一坐,请杜女士务必赏光。” 杜若笑着说:“我跟你家夫人素不相识,赏光就不必了。” 那保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强硬,他说:“我家夫人是港城袁氏集团的大夫人,袁霆川袁先生的亲生母亲。” 杜若挑了挑眉,好吧,人家孙子还在自己家里呢。 杜若一走进丽娜咖啡厅,就看见靠窗坐着一位贵夫人,头上的卷发用钻石发卡别着,戴着一整套的珍珠首饰,一身蓝色的旗袍,高贵典雅。 杜若走到近前,这位袁夫人并没有站起身,她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杜若,半天才傲慢的说:“你坐吧。” 杜若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她又不欠袁家什么,杜若冷声说:“我今天肯来,已经是很给袁夫人面子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袁夫人闻言勃然大怒,果然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她冷声的说:“你拿了我们袁家好几个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以为有霆川给你做主,你就能如此放肆吗?” 杜若被她的话气笑了,她说:“我跟袁家是公平交易,袁夫人如果不满意,可以把翡翠还给我,我的东西不缺买家,没有袁家,自然还有别人要。” 袁大夫人愣了一下,她只听楚然说,霆川一掷千金,在美人身上花了几个亿,眼睛眨也不眨。 现在听这女人的意思,居然跟袁氏集团有业务往来,这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事了。 袁大夫人的声音缓了下来,她说:“公司里的事我不懂,我也不过问,现在想来,霆川也不是个糊涂的孩子,看来这里面有误会,不过,书睿是袁家的长孙,总麻烦您也不好,我这次来想把孙子带回去,不知杜女士意下如何?” 人家的孙子带不带走,杜若管不着,杜若说:“人你可以带走,但是必须要袁霆川给我打电话,只要他同意,你就可以把孩子带走。” 杜若见袁大夫人的神色有些异样,她解释说:“这孩子不是我非要留下的,是上次袁先生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带,但是孩子既然交给我,你我又是第一次见面,没有袁先生的话,我也不能随便把孩子交给你。” 袁大夫人闻言,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个姓杜的是想拿捏孩子,既然这样说,倒也在理。 袁大夫人轻轻的挥了挥手,身边的保镖拨通了袁霆川的电话,电话里响起了袁霆川的声音:“夫人。” 袁大夫人的手指捏了捏,她面无表情的说:“你爷爷和我都想书睿了,我来杜女士这里接他回家,你跟杜女士说一声吧。” 电话里,袁霆川顿了一下,他说道:“麻烦杜女士了,犬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既然他祖母去接他,就麻烦杜女士帮他收拾收拾,让他回来,日后,袁某必当重谢。” 杜若言简意赅的说:“好的。” 既然,事情已经说定了,杜若带着袁大夫人回家,吴叔和刘妈一见大夫人来了,都垂手躬身侍立。 袁大夫人缓缓的说:“帮书睿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家了。” 杜若坐在沙发上,抱着儿子,一言不发,她可不是袁家的奴才,这是她的地盘,让这些人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袁书睿低着头不说话,袁大夫人试图去牵他的手,被袁书睿挣脱开了。 他看着杜若的眼中满是泪水,含着乞求,他真的不想走,他没有家,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让人从心里觉得冰冷,他喜欢这里,不想离开小哲。 韩哲同情地望着小伙伴,他也不想让小伙伴离开,但是,他能感觉到妈妈不高兴,韩哲没说话,把头埋进了妈妈的肩窝。 袁书睿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了,他知道杜阿姨也没有办法,他是袁家的孩子,杜阿姨没有留下他的权利。 袁家的人呼啦啦的走了,杜若抱着儿子亲了一口,韩哲小声的问:“妈妈,睿睿会不会挨揍啊?” 杜若说:“他是回家,怎么会挨揍呢?” 顶多就是被冷暴力,这她也管不着啊,那是大佬的崽。 一听睿睿不会挨揍,韩哲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那个奶奶太吓人了,比自己的奶奶还可怕,他真怕睿睿会挨打,不挨打就好。 其实,韩哲还是太小,他不明白,有些事比挨打可怕多了,比如冷暴力。 第54章 金锁 第二天跟凌云汇合的时候,杜若牵着儿子,背着一个小背包,手里拎着一只行李箱。 凌云惊讶地打量了韩哲半天,眼中有光芒闪过,他笑眯眯的说:“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呀?” 韩哲说:“我叫韩哲。” 凌云伸手把孩子抱起来,对杜若笑着说:“你儿子长得像我,跟我一样帅,我喜欢。” 杜若抽了抽嘴角,她的亲生儿子,跟凌云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一次去南市,火车是直达的,如果坐飞机还要周转一下,所以两人之前就商量好了,坐火车去。 凌云身后还带着两个保镖,一行几人快步走进站台,准备出发。 临行之前,杜若在建筑公司的账面上留了五十万,其中的二十万是给商逸准备的,已经跟陈源打好了招呼。 杜若估计自己也就十天八天的就回来了,如果有别的情况,回来再说。 不过她现在带着儿子,倒是可以在外面多玩几天,反正也没有什么牵挂的。 凌云本身不是个沉默的性子,跟小哲玩的很好,两人嘻嘻哈哈的,像一个大孩子领着一个小孩子,杜若倒是不用担心韩哲一路上沉闷。 凌家是以古董起家的,他家头几代是倒斗的,后来发了大财,又逢内地战乱,凌家迁往了港城。 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家这些年逐渐转行做珠宝首饰,是港城三大珠宝商行之一,颇具名望。 不过杜若知道,凌家暗地里最赚钱的还是古董生意,这个他家路子熟啊。 见杜若望着车窗外出神,凌云状似不经意的说:“若若,你相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缘分?我最近总是做梦,梦里跟你相识多年,还留有很多遗憾,不过梦就是梦,小哲就是证明。” 这下杜若惊讶了,什么梦?没有小哲?难道是前世? 杜若试探的说:“咱俩不会还是在毛料市场遇见吧?你梦见自己英雄救美了?” 这是两人前世相遇的方式,缅甸局势混乱,杜若临时雇佣了几个保镖,没想到一个个的都不靠谱,一遇见混战就跑光了,还是凌云救了她。 凌云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说:“若若你也做梦啦?那你欠我一个人情哦,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杜若心下好笑,她佯装惊讶的说:“开什么玩笑呢,凌大少,这还带做梦欠钱的啊?我做梦你欠我一百个亿呢?你要不要还给我?” 凌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说:“反正我记得呢,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韩哲左右看了一下,对妈妈说:“你欠凌叔叔钱吗?等我长大帮你还。” 凌云高兴的把韩哲抱起来,说道:“真乖,那干爹等着了。” 杜若问:“谁同意你给我儿子当干爹了?” 凌云笑眯眯的说:“我刚才在心里问的,你也没反对呀?” 杜若…… 凌云问小哲:“你给我当干儿子好不好?” 韩哲看了一眼妈妈,他点头说:“好啊”。 几个人在南市酒店入住,吃了晚饭,一行人都回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杜若先陪着儿子走了一圈,买了一些吃的和玩具,让凌云的一个保镖陪着,她和凌云去了古玩交易市场。 南市是几朝古都,有些古董的来路有些见不得光,阴气太重,不适合小孩子来。 杜若入手了几样品质中等的古玩,凌云嫌弃的说:“若若,那些都是普通的货色,你买来干什么?” 杜若笑着说:“我的古董玉器城已经在筹备了,地皮都已经入手了,要开始囤货。” 凌云脱口而出:“你不做玉雕艺术工作室了?” 杜若深深地望着凌云,半晌才说:“重复生命有什么意思?你说呢?” 凌云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眸,他轻轻的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杜若沉默不语,所以她和凌云,只能是朋友。 凌云热切的望着杜若,眼中充满着希冀:“若若?” 杜若,轻轻的摇了摇头,凌云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的往前走,突然,杜若紧走了两步,她在一个小摊子上捡起一个不起眼儿的金锁,这金锁并无任何奇特之处,杜若却死死的把它攥在手心里。 她问:“老板,这金锁怎么卖的?” 那老板似乎没想到她会相中这个金锁,毕竟这里是古玩市场,这金锁一看就是年代不甚久远,众人都没有什么兴趣。 老板说:“这是我给一个邻居老太太代卖的,她家里是原来的下放户,你知道那个年月,下放户苦啊,她男人跟儿子都病死了,闺女也丢了。 这么多年就指着村里人照顾,现在老太太病了,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剩了这一个金锁,看你这位女同志也不缺钱,要是喜欢就随便给吧,就当做个善事了。” 杜若咬着牙问:“那老太太可是姓白?” 摊主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杜若说:“你带我去白家,我给你一百块钱。” 这是好事啊,不搭工也不搭料的,白得一百块钱。 那摊主挺高兴,他回头对旁边的人说:“你给我看着点?我下午要是不回来,你就给我收了吧?” 旁边的人点头说:“行啊,你走吧。” 杜若诧异的问:“你不怕丢东西啊?” 身后的凌云接口说:“就他那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摊主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说:“这位老板说的对,我那摊子上也没啥好东西,不值几个钱的。” 杜若了然,这是个混吃混喝的主。 凌云打了一个手势,让保镖把车开过来,那小摊主指着路,一行人偏离了大道,往乡下走。 越走杜若的眉头皱的就越紧,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道路坑坑洼洼的不说,甚至有一段路山壁十分陡峭。 杜若问摊主:“你天天这么来回跑吗?走一趟费不少功夫吧?” 那摊主说:“我姓高,比你大几岁,你叫我老高就行了,哪能这么天天跑啊,我在南市里,跟人一起租了个房子。老家几天才回来一次,那个金锁是我上次回来的时候,白大娘给我的。” 第55章 外婆 老高说:“提起白大娘也真是不容易,他家是下放来到这里的,那几年挨批斗,她男人熬不住,大病了一场,没挺过去,后来,她儿子也没了。 就剩她一个人,眼睛又不好,听说是当年女儿丢的时候哭瞎的。 这些年就一个人过活,村子里的人看她可怜,东家一碗米,西家一碗面的,好容易过了这么些年。 那天我走的时候,眼瞅着是够呛了。” 杜若的心中一紧。 汽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一个小村子外面,村里的人呼拉拉的把车子围住了。 凌云的保镖刚要有动作,老高忙说:“咱村里人没见过世面,好多人连山里都没走出去过,根本没见过四个轱辘的车,他们就是好奇,老板你别生气,我让他们让开。” 凌云也发现了,这些人就是在旁边指指点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恶意。 老高走下车,把人都赶开,他在前头引路,一直把杜若让到一间茅草屋外面。 老高高声的喊:“白大娘,你家来客人了。” 他也连喊了几声,屋里鸦雀无声。 杜若心中一动,她顾不上再客气什么,飞快的跑进院子,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靠窗户边上有一个破木板凳,凳子上放了一个瓷碗,碗里有半碗水。 炕上只有一张草席子,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呆愣愣的坐着,枯干的手垂在炕沿下,整个人好像没有了气息。 杜若走上前去,颤抖着手指轻轻的探了一下老太太的鼻息,还有一丝温热,她的心一抖,心里五味杂陈。 那老太太似乎刚刚有所察觉,她颤抖着漆黑枯瘦的手指,一把握住杜若的手,颤着声音问:“你是谁?谁来了?” 杜若说道:“我是白敏华的女儿。” 老太太呆住了,她傻傻的重复着:“敏华?敏华……” 老太太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直直的扑向杜若,也许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大喜大悲之下,一下子昏了过去。 杜若忙喊凌云过来,让他把老太太先送到车上去。 凌云问道:“这是谁啊?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吗?” 杜若说:“不是,但也是我的一个亲人,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今天也是巧合,先把人送到医院去吧。” 汽车在山路上急速的飞驰着,直奔南市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人民医院,直接挂了急诊,医护人员打量着担架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太太,又抬头看了看旁边两个穿着时髦的男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杜若说:“我马上就去交费,你们赶快救人。” 既然有人交住院费,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凌云好奇的问:“这到底是不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杜若摇摇头,她要找的是她妈,其实那个女人根本没死,她上辈子一直想找她问问,为什么把自己丢下就走了? 如今已经是两世为人了,哪里还能想不开?她根本就不想找了,结果倒是遇见了她外婆。 杜若心里难受,不由得苦笑,原来外婆也在这个时候出事了,那她上辈子可真是穷的只剩下钱了。 杜若突然心里一动。 她说:“凌云,当年救咱俩的那位华侨,季白林先生,你还记得吗?” 凌云讶异的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咱俩从缅甸回来,在边境差点被人一锅端了,要不是凑巧遇见了季先生,咱俩还能活着回去吗?” 杜若说:“我总觉得那位季先生有点眼熟,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凌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那时候咱俩脱险之后,我带了礼物过去季家,想表示一下谢意,无意中见到了他的母亲季夫人,倒是与你长的有点相似。” 杜若的手指紧紧的攥成拳,她问:“这位季先生名叫季白林,他的母亲姓白吗?” 凌云点点头说:“是姓白,季先生的母亲是他父亲的继妻,据说两人是在港城相识的,后来举家迁往a国。 这一次我来之前,听说季家已经重返港城了,虽然,这辈子咱们还不认识人家,但我对季家也多关注了几分,你问这个干什么?” 杜若苦笑着摇摇头,她现在没有办法说。 她总不能说,她怀疑那位季先生是她弟弟,季夫人是她那个抛夫弃女的亲妈吧? 两人正说着话,小护士从急救室出来,对杜若说:“里面的老人家病情太重,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们是家属吗?麻烦签一下字。” 杜若点头说道:“好。”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摇着头出来,对杜若说:“老人家长期营养不良,此次病情加重,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如今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能拖几天是几天吧。” 杜若说:“麻烦您帮我开一个单间,让老人家好好的度过这一段时间。” 那小护士想了一下,说道:“走廊的尽头倒是有一个套房,就是费用贵一些。” 杜若说:“不要紧。” 她对凌云说:“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到门口去买两身衣服过来。” 老太太的衣服都破烂的不成样子了,还得买一些日用品,最后这段日子,她想让老人家过的舒服一点。 凌云点点头:“你快去吧,小心一点。” 杜若跑到医院门口的商店,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给老太太买了几身衣服,又买了些洗漱用品,那商店的人见她买的多,便帮她一起送到医院病房。 杜若一进病房门,就看见凌云在窗口站着,看见她回来,凌云说:“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杜若擦着头上的汗说:“我已经很快了,你看我买了多少东西?” 听见她的声音,床上的老太太伸开双手,不停的在床边摸索着,嘴里说:“是谁?你是谁?敏华吗?” 杜若的眼角有泪光闪过,这是她的外祖母,老人家一生当中有两个儿女,其中一个就是她的妈妈白敏华。 那个女人虽然当年把她抛弃了,但她现在看着外祖母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难受。 第56章 佛像 白老太太死死攥着杜若的手,问道:“敏华呢?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杜若摇了摇头,想起来老太太看不见,她轻声的说:“她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应该人挺好的。” 老太太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她疑惑的问:“是敏华的女儿?怎么?” 杜若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隐瞒,她说:“当年她跟我爸离婚了,那时候我还小。”离婚都是好听的,那女人直接就跑了。 白老太太默然…… 半天才说:“谢谢你,孩子。” 这样的情景之下,还肯救她这个老太婆,这孩子心地不坏。 老太太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杜若:“孩子,我没什么给你的,家里就剩了这一样东西,还值几个钱,你拿去吧,谢谢你,看来我老婆子运气还不坏,还有后人给我送终,这东西送你了。” 杜若低头一瞧,心中不由一动,这是一个凤形佩,她可是见过的,前生见过一面,今生见过图样…… 杜若心里泛起了嘀咕,沈厂长说,这是张主任要的东西,这个张主任…… 不管怎么样,也得回去再说。 白老太太是当天半夜的时候走的,也许是了却了身后事,也许是在临终之前得到了女儿的消息,老太太走的很安详,嘴角还带着微笑。 杜若雇了几个人帮忙,把老太太送回村里安葬了,她在那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生前说过不想离开那里。 这小山村虽然不大,村民纯朴善良,杜若走的时候给留下一万块钱,交给村长,她说:“我的这位亲人,多亏了村里照顾,这个钱用来修路吧,只有路畅通了,生活才有希望。” 村长用颤抖的手死死的把钱攥在手里,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村里的土地贫瘠,原来上交的公粮都有限,人人吃不饱饭,现在虽然分了地,也是没有什么来钱的道,日子过的苦啊。 老村长流着眼泪说:“闺女,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天天给你烧香,菩萨保佑你啊。” 说到烧香,老村长想起来了,他喊着:“大小子,二小子,你们俩赶紧把我屋里的那尊檀木菩萨给杜同志带上。” 他回头对杜若说:“这是俺家里的老物件,虽然是一尊木头的菩萨,可灵了,人家说是檀香木呢,反正老名贵了。” 他不能白占这闺女便宜,多少不能让人空着手走。 杜若本来想要拒绝,突然间,她把话咽了回去,这一尊檀木菩萨竟然沉重无比,并且,抬菩萨的两个人头上的波动十分厉害,杜若有了兴趣。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韩哲高兴的扑上来,喊着:“妈妈。” 杜若笑着问他:“昨天晚上害怕没有?” 韩哲小声说:“没有害怕,小王叔叔陪着我呢。” 杜若跟凌云的保镖道了谢,小王连连摆手说:“你家孩子真的挺听话的,不用谢,不用谢。” 看的出来,这个高个子是个挺憨厚的人,跟凌云的画风一点都不搭。 杜若忍不住笑了,她对凌云说:“把你的这个保镖让给我,怎么样?” 凌云笑嘻嘻的说:“那可不行,我家大个子,虽然憨憨厚厚的,手上功夫却是了不得,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大个子一听凌云这么说,憨憨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笑了。 韩哲嘴里说不害怕,但是小孩子新换了一个环境,妈妈又不在,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现在妈妈回来了,韩哲爬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杜若把被给儿子盖在身上,摸着儿子的小脸,心里有些难受,她也想多陪陪韩哲,可是她现在不得不往前走。 杜若心里清楚,韩铭那个狗东西是个定时炸弹,曲欣也是个疯婆子,她想要跟儿子平平安安的,只能自己强大。 想到曲欣,杜若心里冷笑,玉市一行,被她坑了十几个亿,曲氏集团根本经不起大风大浪,后半年的金融危机,一定会让她很惊喜。 杜若忙了这么久,累的走了困意,一闭眼晴,就想起那个小破草屋,她从前听那个女人说过,外婆是资本家的小姐,锦绣丛里长大的,谁能想到,后半生如此凄凉。 杜若又想起自己,那个女人跑了之后,她爸也没了,大伯一家说是来照顾她,其实不过是想到省城里来住,想霸占她家房子罢了。 她想起爸爸在的时候,虽然日子过的也不是特别富裕,但是她觉得很幸福。 她知道那个女人一直不甘心,半点犹豫都没有的跑了,现在推断,她应该是偷渡去了港城。 看来那女人的运气还不坏呢,季家啊,就是不知道那女人想没想过,她还有个老娘,还有个女儿…… 杜若一直怀疑,当年季先生肯救她和凌云,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系。 杜若的眼前又浮现出季白林的模样,清泠泠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跟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 听说那女人信佛?信的是什么?愧疚?不安? 杜若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桌子上的佛像上,她的眉头紧皱,这佛像不太对劲儿,檀香木哪有这么重的? 杜若走到佛像跟前,仔细的一寸一寸打量着,并无任何异处。 这尊佛像跟普通的佛像有一点不一样,他的掌心是向下的,杜若是做雕刻的,她对细节一向很敏感。 她发现这佛像的视线是瞧着手掌的,这很奇怪。 杜若琢磨了半天,她试着动了动佛像的手指,并无反应。 她又试着把佛像的手掌移动一下,这一下终于动了,原来是可以平移的,平移到胸口,又往下移动,“咔嚓”一声,佛像的胸口露出一个小洞口,杜若心猛的一跳,这是…… 凌云跟着杜若折腾了一大圈儿,终于回到了酒店,他洗了个热水澡,直接扑到床上,睡了。 正睡的香甜,就听见敲门声,凌云根本不想动,就听见门外杜若说:“你快点起来!我找你有急事。” 第57章 腹中乾坤 凌云穿着睡衣,迷迷糊糊的被杜若拽到隔壁房间,他嘴里嘟囔着:“你还有没有个女人的样子?咱俩应该授受不亲,你别拉着我?” 杜若把他推到桌子跟前,指着桌子上的佛像:“你看看?” 凌云迷迷糊糊的把目光放在佛像上,突然,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猛然回头看着杜若说:“这是那个老头送的?” 他见杜若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杜若:“你行啊,我记得以前你跟我一样,都是个倒霉蛋,这是两辈子的运气都积攒到一起了?” 杜若无奈的说:“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也不怕人家听见说你疯了?” 凌云抹了一把脸,他现在是不太清醒。 他伸手缓缓的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让人意外的是,里面的东西可不少,金银玛瑙玉石,应有尽有。 杜若诧异的问:“这是谁藏起来的东西?忘了拿出来吗?” 凌云的嘴角抽了抽,他无奈的说:“你对古董了解的还是少,佛教的规矩,佛像的腹内不能中空,要装有七珍八宝,经卷檀香,不过这些也得视情况而定,这尊佛像显然是有点来历的。” 杜若注意到,其中一个玉器上好像有文字,拿过来一看,竟然是雕刻的经文,底下还有落款。 凌云探头一看,笑了:“这是唐代的佛像啊,是当时的一位节度史为乞求风调雨顺造的。 你可是捡了大漏了,不用说这佛像的价值,就是这一片玉雕的经文,遇上信佛的人,那就是价值连城啊,更别说这些唐代的法器了,你这是什么运气?” 杜若一摊手,说道:“要不然匀给你?” 凌云认真的说:“真的?假的?这尊佛像本身的价值也很值得收藏,你真要匀给我吗?” 杜若望着他说:“你不是急等着用吗?” 凌云沉默了,他要办一件事情,这个确实正用得着,但是朋友的便宜,他不想占。 杜若笑了:“我又不是白给你的,你在那矫情什么呢?” 凌云摸摸自己的鼻尖,半真半假的说:“我两辈子最大的运气大约就是遇上你。” 杜若望着窗外,缓缓的说:“既然是两辈子都能够遇上,那也算是解不开的缘分了。” 凌云的眼底有复杂的光芒闪过,他很想问一问:“既然我们有解不开的缘分,试试又何妨?” 看着杜若清泠泠的眉眼,凌云心里酸涩,他们两个知道彼此最大的秘密和底牌,却两世都是两条平行线,看似亲密的不能再亲密,却永远都不可能相交在一起。 凌云哑着嗓子,轻声的问:“若若,如果我放弃那件事,我们能在一起吗?” 杜若看着他的眼睛:“你能放弃吗?” 凌云默然低头,他在心里轻轻的说,不能。 凌云第二天便带着佛像急匆匆的走了,大个子被安排着护送杜若和韩哲回临山市。 把杜若和韩哲送到家,大个子却并不走,他说:“我家少爷让我暂时留下来。” 杜若高兴的说:“好啊。” 人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像大个子这样受过专业训练,人又可靠,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的人,找都没地方找去。 凌云既然给她送上门了,她自然不会往外推。 把小哲送到幼儿园去,杜若一头扎进了工作室。 隔壁的陈嫂子见她回来了,跑过来敲门:“我家老陈让我留意着,他说不知道你哪天才能回来,我一天跑两趟,你总算是回来了。” 杜若奇怪的问:“怎么了?是陈大哥那边有什么难题吗?” 陈嫂子摆着手说:“不是不是,好像是有块地皮的事,他想找你商量。” 杜若点点头说:“行,晚上你让陈大哥过来吧,不过我还有件事麻烦嫂子,请嫂子帮我寻摸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带带孩子,做一下家务,一个两个都可以,老两口也行,年纪不要太大。” 陈嫂子拍着大腿说:“还找啥人呢?你就交给我。” 杜若微笑:“那可不行,嫂子家里还有一摊活呢,我这不是短时间帮忙,我一忙起来,总得需要人搭把手,万一嫂子家也有事呢?” 陈嫂子低头想了半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有个小姨,一辈子没成家,也不能说没成家,她刚结婚,婚礼还没完呢,男人就没了,村里人都说她命不好,就再也没有人给她说人家了,今年四十多岁,弟妹,你看怎么样?” 陈嫂子又有些忐忑不安:“她命不好,弟妹,你可考虑清楚了。” 杜若不在意的说:“这些倒是都没什么,你让她来我看看吧。” 陈嫂子高兴的点头:“哎!” 她这小姨也是命苦的,弟妹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只要老老实实干活,总能混一口饭吃,总比在家里让人打骂强。 送走了陈嫂子,杜若继续做雕刻,她琢磨着沈厂长也该着急了,这都十来天了。 直到第三天早上,玉器加工厂的厂长办公室里,一枚凤形玉佩被杜若托在手掌上,沈厂长看得心花怒放。 他跟张主任有一点远亲,可这个张主任平常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这一次难得开了一回口,托他做一枚凤形玉佩,并且,暗示他可以去找杜若。这是他的机遇,沈厂长非常重视。 这件事如果办好了,不管日后怎么样,他眼下的升迁,张主任便会助他一臂之力。 他现在看杜若这位女同志,怎么看怎么顺眼,真是一位好同志啊。 沈厂长说:“杜若同志,把你放在五组有点埋没人才,需不需要调动一下?” 杜若微笑:“其实,我有意办停薪留职,就是不知道……” 沈厂长答应的爽快:“没问题,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来找厂子,我们尽量给解决。” 杜若很感激:“谢谢厂长,不知张主任要这枚凤形佩有什么用吗?” 沈厂子一边看着玉佩,一边不在意的说:“好像是他父亲有个故交,家里人想寻找这枚凤形佩,如今,那位夫人好像是病了,她家人想安慰她罢了。” 杜若的心里一动,随即哂笑,那位夫人长寿着呢,可不用别人瞎操心。 不过,这玉佩可是另有玄机,别把人吓死了就好。 第58章 喜欢? 杜若出了厂子大门,刚上车,副驾驶座的大哥大就响起来,这是凌云送的。 凌云走的时候说:“有句老话叫做入乡随俗,走到哪个山就得唱哪个歌,既然在这生活,你就别嫌弃这嫌弃那的。 你要的那个东西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你还能干等着?大哥大你留着,也方便咱俩联系。” 杜若一想也是,她现在有什么事也确实不方便联系,不说别的,就说她出门在外,公司里的事,股票的事,孩子的事,总得有个联系的方式。 杜若拿起电话,那头传来陈大哥的声音。 陈源说:“杜总,那块地皮你不是说要亲自去看看吗?我跟人约定明天,看你有没有空? 对了,刚刚商逸回来了,想要见你,我让他在这里等着,你要是不方便,我让他去你家里呢?” 杜若:“方便,我现在就过去,地皮的事,我过去再说。” 杜若把车开到红绿灯,旁边的大哥大又响了。 杜若笑了,这有了电话,好像身上绑着根绳子似的,她觉得自己都不自由了。 杜若按了接听键,意外的,电话那边居然传来袁霆川的声音:“您好,我是袁霆川。” 杜若缓缓的把车开到路边停下,皱了皱自己的眉头:“请问您有事吗?” 两个人现在的状态保持着一定距离,自从袁夫人来过之后,并没有互通消息,袁大佬能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消息很灵通啊。要知道,这大哥大她自己还没捂热乎呢。 杜若对袁霆川始终有些忌惮,怕事情的走向最终与设想背道而驰。 袁霆川难得的有些踌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见面跟你谈一次,你看方便吗?” 杜若望着窗外的天色,说道:“如果在附近就方便,如果是港城,对不住,我没有时间。” 袁霆川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就在附近,丽娜咖啡厅。” 杜若抬手看了一下表,说道:“我只有三十分钟时间,已经约了人。” 袁霆川的声音顿了一下,他说:“好。” 放下电话,杜若有些好笑,人家那么一位大佬,她居然说比人家还忙? 杜若到咖啡厅的时候,袁霆川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杜若走到桌子旁边,直接在他对面坐下,抬手要了一杯咖啡,并不说话。 她不知道大佬让她来是什么目的,她在等着袁霆川开口。 袁霆川的视线依然放在窗外,声音低沉的开口:“我家里从清代起就是行商的,经过了战乱的起起落落,侥幸没有彻底的沉没下去。 我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父母对我来说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我跟袁夫人最少的时候,一年只说了不足十句话,通常是坐在一起,相顾无言。 我当初有儿子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尽量满足他,不想让他跟我一样,可惜事与愿违,我虽然努力的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还是没有成功。 袁家跟别人家没有什么不同,其乐融融的表象下,都是暗潮汹涌,你不进,就会让人逼得没有退路。 我唯一能为母子俩做到的,就是洁身自好,我不跟任何一个女人搞暧昧,甚至不跟任何一个女人过于靠近,唯独是没有时间。” 杜若静静的听着,她能听出袁霆川的声音里有很多的伤感。 杜若也有些感慨,她知道创业艰难,前世她经历过,今生正在前行。 她能理解袁霆川,曾经她也想过,既然重活一世,儿子又在身边,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都陪着儿子,反正她们母子俩也不缺钱花。 可是身边暗潮汹涌,你不强大就会被吞没,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她们母子俩强大了,一切事情才会迎刃而解。 耳边又响起袁霆川的声音:“我的生活并不像明面上那样光鲜亮丽,忙碌的工作,尔虞我诈的交际,消磨了太多的热情。 爷爷曾经给我提了几门婚事,我对此毫无兴趣,这不过就是重复之前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杜若用纤细的手指抚着咖啡杯的边缘,她没有搭话,她隐隐的有些预感,袁霆川大概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讲。 无缘无故的铺垫了这么多,大佬总不会是找她当知心姐姐吧?如果付费还能考虑考虑,看这样子,付费是不可能的,那杜若也没有什么兴趣。 袁霆川转头看向杜若,女子娇美的容颜在阳光下白皙的有些透明,眼眸中流光溢彩,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疏离的微笑。 让他第一次发现还有女子让他看不透,心神却隐隐的有些被牵动。 他忆起某天夜里,当他把胸前带着体温的玉坠握在手心里的时候,心中有一丝陌生的悸动。 看着杜若面上淡淡的神色,袁霆川心下叹息,这与他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 袁霆川沉吟了一下,他说:“自从上次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非常喜欢那种感觉,我诚恳的请你考虑一下,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够和你共度余生。” 杜若笑了:“袁先生,您喜欢什么,这是您的事,我无权干涉。不过,我可以确定,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且,对现状十分满意。” 袁霆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人的喜好不是一成不变的,也许,在某一瞬间,你会改变主意呢。” 杜若微笑:“这段话,我同样送给袁先生。” 喜欢?韩铭也说过挺喜欢她的,那狗男人当年也确实是有几分真心,问题是这份喜欢是需要衡量的,分量多少最终只有自己知道。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两世为人了,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再说,面前这位大佬是出了名的心思难测,前世今生,她可是如雷贯耳。 杜若看向袁霆川的头顶,她惊讶地发现,大佬头上的黑色不见了。 杜若对这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她好奇的问:“袁先生,你身边最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么?” 袁霆川微微一笑:“有啊,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那还是算了,杜若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好奇了。 第59章 无赖 杜若放下咖啡杯,站起来转身就走,她还不至于傻到为了一个好奇心,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上。 袁霆川也不说话,只是跟着她默默的从咖啡厅出来,在她要上车的时候,从她旁边挤过去,坐上了汽车的驾驶位。 杜若目瞪口呆,大佬也能这么无赖的吗? 袁霆川催促着:“赶紧上车走啊?你不是还有急事吗?” 杜若撇了撇嘴问:“你呢?” 袁霆川耸耸肩:“我最近放假,免费为杜总服务。” 杜若咬了咬牙:“多谢袁先生,我暂时不需要。” 袁霆川充耳不闻:“上车啊,我开车送你去。” 两人如此对峙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杜若有些后悔了。 她因为不放心儿子,把大个子放家了,早知道应该开门放大个子,她一个弱女子,对这位大佬真是束手无策,拖,拖不动,拽,拽不走的。 杜若郁闷的坐到了副驾驶,把钥匙递给了袁霆川,既然大佬愿意免费给她当司机,那就当呗,反正她是一分钱工资也不付。 杜若到了公司,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商逸在那写写画画,她清咳的一声,商逸抬起头,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东西归置一下,又把皮包里的东西往外掏。 杜若看着有些无语,商逸是真的不擅长处理这些琐事,她琢磨着应该给商逸配一个秘书,最好是男秘书,心细一点的。 商逸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接了当的说:“这是你交给我的二十五万资金投入股市的情况,我觉得现在可以再投一些。 再过半年就要收拢资金了,一定会有一个大动荡,不过我们可以把这些钱投到港城股市去。” 商逸手忙脚乱的把手边的一些资料递给杜若,袁霆川自来熟的伸头看了两眼,杜若忍不住把他的头推回去。 虽然杜若自认自己就是个小虾米,但涉及公司发展的事,大佬这么不见外好吗? 女子白皙纤细的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清泠泠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意外的让袁霆川感到很愉悦,他笑着吹了一声口哨,眼神闪了闪,退到一边。 果然,不过片刻,杜若就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指着其中的一个曲线问:“你怎么看?”不用白不用。 袁霆川笑了,他还是有用的嘛。 晚上杜若回家的时候,累的一动都不想动,韩哲跑到妈妈身边,轻轻的给妈妈捶肩膀。 老师都说了,妈妈上班很辛苦,让他回家亲亲妈妈,韩哲伸头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口,杜若笑的愉悦。 袁霆川正站在门口跟大个子说话,大个子虽然粗中有细,算不上傻,但在袁霆川这种成了精的人面前,就是个傻瓜。 不过一时片刻,就被袁霆川把底细套了个七七八八。 他可以确定凌云对杜若是有意思的,男人看自己喜欢女子的目光是与众不同的,这个袁霆川可以确认。 只不过,他也可以断定,这两个人十有八九走不到一起,他对凌家的那点破事,还真是知道一些,凌云腾不出手来顾及自己的私事。 打发走大个子,袁霆川对着夜色发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唇边的火光明明灭灭,他又想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袁大夫人沈韵回去港城之后,袁霆川并没有直接跟她谈,而是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祖孙俩一番恳谈之后,袁大夫人被老爷子叫了过去。 袁老爷子说:“霆川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他不想结婚,你不能强迫他。同样,他想结婚,你就等着喝媳妇茶就是了,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沈韵有些不平地说:“我是他亲妈,别的事情我管不了,娶儿媳妇还不让我插手吗?” 袁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道:“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呢?” 沈韵说:“这婆媳关系自古就难处,我总得要个跟我处的来的吧?” 袁老爷子笑了:“这是给霆川娶媳妇,不是给你找保姆,当年我就说曲欣不行,你看上曲氏集团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一定要让曲欣给你当儿媳妇儿,最后怎么样了?” 沈韵分辩道:“我也不知道曲欣会那样做,她是港城有名的名媛,我哪里知道她是那个性格呢?” 袁老爷子说:“既然你没有识人之明,就不要再插手霆川的事。” 他见沈韵还是一脸不以为然,老爷子叹息道:“你总怨怪我,从小把霆川带在身边,让他跟你不亲近,你摸摸良心说,你对儿子真的在意吗? 我当年就劝过你,不要总盯着清江和他那些狐狸精,这男人总靠管着,是管不住的,把心思多放在儿子身上。 你当初一心一意的以为我偏心清江,反而对霆川更是不管不顾的。 我不是不管清江,他被他母亲溺爱惯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性子是改不过来的,唯有霆川,才是你将来的依靠。” 沈韵哭着说:“本来儿子就已经跟我不亲了,要是再弄一个合不来的儿媳妇,那不是把儿子越推越远了吗?” 袁老爷子说:“你这样才会把霆川推得越来越远,高处不胜寒,霆川绷得那么紧,你都视而不见吗? 这些年,霆川的私生活几乎为零,书睿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我们家不缺钱,不缺势,可是这些是权和势都解决不了的事。 你不要插手霆川的私事,给他留一个喘息的空间,对你们母子来讲,也留一线缓和的余地。” 沈韵呆愣了半晌,她转身静静地走出门去,呆坐在阳台上,细细的思量着老爷子的话。 她总埋怨儿子没时间陪她,总埋怨孙子不理她,是不是也怨她自己? 她只看见儿子雷厉风行,令出如山,没看见儿子生活中的落寞,也许他需要的不是名门千金,只是一个陪伴。 可谁又理解她呢?她当年出嫁的时候也想过,要和丈夫琴瑟和鸣,谁知道摊上那么个东西,结婚不到半个月,她就心如死灰了。 儿子…… 第60章 平衡 杜若走到袁霆川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看着袁霆川说:“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袁霆川微笑:“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凌云发生什么事了?” 杜若沉默,这个她真的没有办法说,这是她和凌云心照不宣的秘密,无法对第三个人言及。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确实从表象上琢磨不透杜若和凌云的关系。 其实他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袁霆川现在不想开口。 上一次分别之后,袁霆川对杜若的第六感还是很信任的,杜若的那个福禄寿玉雕,他一直随身戴着。 上星期他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临时在公司的更衣间里换了衣服。 上车之后发现那个玉坠没有带,想起美人清泠泠的美目,袁霆川第一次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 看了一下时间,大约要迟到了,袁霆川叮嘱陪同的秘书先走,他自己乘坐后面的车回去取东西。 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车上的秘书受了重伤,后半生大约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调查的结果很快就放在了袁霆川的办公桌上。 袁霆川办事一向是雷厉风行,他二叔和他的两个堂弟,现在已经在去非洲的路上了。 那一夜,袁霆川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玉坠,静静的品味着心头的那一丝悸动。 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去喜欢一个人,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或者也没有遇到过那个人。 望着隐在夜色中,杜若娇美的轮廓,纤瘦的身形似乎风一吹就倒了。 袁霆川心里知道,那都是错觉。 这个隐在夜色中的女子,如劲草一样挺拔,无论疾风骤雨,无论电闪雷鸣,她都一样坚挺。 这是个有韧劲的女子,也是个轻易不会动心的女子。 更何况两个人的开端就不是那么单纯…… 见袁霆川不肯说,杜若也不勉强,毕竟只是有点好奇,人家不方便说,就算了。 袁霆川说:“这次缅甸的交易会,你怎么打算的?” 杜若说:“我的玉器城想要开张,手里的这些翡翠远远不够,这次的交易会我是要去的。” 袁霆川笑着说:“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合作了?” 杜若耸耸肩:“我想跟大个子一块儿去。” 她从前也去过那里,治安非常不好,那一次她是和凌云搭伴去的,差点两个人都没回来,她一个人去,确实很危险。 袁霆川不赞成的说:“那里局势十分复杂,乃是法外之地,你们两个人去并不安全,还是跟我一起去,我经常去那里,路熟,人也熟,你不要任性。” 杜若爽快的说:“好啊。” 成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矫情,既然能平安的达到目的,她何乐而不为呢? 袁霆川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声音温柔:“早点睡。” 杜若的身子一僵,她回头看了袁霆川一眼,男人半隐在黑暗中的俊脸轮廓分明,高大挺拔的身形犹如山岳,炙热的手掌拂过她的发梢,creed tabarome millesime,沉稳成熟淡雅的香气,将她缓缓的包围…… 三日后,陈嫂子的远房小姨于敏,被她领到了杜若的家里。 杜若一见面就对她很有好感,她的手和脸颊都很粗糙,人却收拾的很干净利索。 不是表面上的干净,细节之处也很干净,这在这个年代不容易做到。 她的脸上没有苦大仇深,也没有忐忑不安,她的目光很平静:“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都说我这个人不吉利,如果你不嫌弃,能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就行,我没有别的要求。” 杜若说:“我一个月给你一百块,随着外面的行情往上涨,衣食住行都包括,你在这里干满十年以上,我给你开退休养老工资,可以保证你晚年衣食无忧,前提是,你帮我带好韩哲。” 于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个月一百块,一年就是一千两百块,就算杜若说的养老的承诺不能实现,她干几年也足够出去买个小房子了,到时候安个家,这天大地大的,她也不会无处容身。 于敏高兴的说:“杜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我有啥干的不好的,你可千万得说,我改。” 杜若说道:“成,咱就这么处着,这两天我再找个保姆,打扫卫生什么的都归她,你帮我带好小哲就好。” 于敏很珍惜杜家的工作机会,她待小哲十分尽心,没几天小哲就跟她很熟悉了,亲切的叫她于姑姑。 于敏也越待越安心,杜若人不多事,孩子又乖巧,她总觉得自己是占了人家的便宜,每天不闲着。 这几天,杜若在工作间里守着她的翡翠,袁霆川也在工作间里陪着她,他还帮杜若画了两张设计图,很令杜若对他刮目相看。 设计很别致,又不落俗套,最妙的是与翡翠原料十分契合,杜若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这几日她和袁霆川接触多了,真的挺佩服他的。儒雅稳重,学识渊博,杜若从袁霆川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金融、股票、艺术设计、古董收藏,没有这男人不知道的,杜若受益良多。 袁霆川一直都很欣赏杜若的作品,新颖别致,不媚不俗,更难得的是,能让人从中感觉到一种力量,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日子不疾不徐的溜走,竟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让彼此都很放松。 袁霆川没有再提那日的话,杜若也只当他是个不错的朋友,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这种平衡。 这种难得的平衡在一日凌晨被打破了。 杜若家大门被人急促的敲响,敲门的人很急切,甚至带着一些疯狂。 杜若一开门就看见韩家一大家子人站在大门外,看见她打开大门,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里面冲。 袁霆川站在杜若身后,见杜若被人差点推倒,他把杜若半抱在怀里,飞起一脚把扑上来的韩母踢了出去。 第61章 韩家回来了 韩母原来打的主意是,先冲进家门再说,等冲进去她就耍赖不走,谁还能把她杀了呀? 再说,在她心里杜若母子是弱势一方,就杜若那个娇弱的样子,连她和老大媳妇王梅都打不过,小哲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一家人回来住,杜若敢怎么样? 就算去打官司,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说他们还是韩哲的爷爷奶奶呢? 法理不外乎人情,到时候他们哭一哭惨,就不信法官说让他们出去死活不管? 结果还没等她冲进门去,却被人一脚踹了出来,这一脚踹的很用力,韩母翻滚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韩彦和韩冲大惊失色的上前扶住韩母,刚刚商量好,跟着韩母往里冲的刘梅却往后退了一步,她悄悄打量着,抱着杜若的男人。 身形高大,面容冷肃,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瞧起来比什么都可怕。 韩洛定睛一看,只有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眼珠转了转,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形势,他觉得人数上,自己这一方还是占优势的。 韩洛冷不丁冲了过去,他想打袁霆川一个措手不及,不管这男人跟他二嫂是什么关系,先制住了再说。 他离袁霆川还有几步的距离,嘴里叫骂着:“你凭什么打我妈?我妈现在受伤了,你必须赔钱!!!” 下一秒他就被人制住了,抓住他的人显得十分轻松,并且不止一个人,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出现了几个黑衣保镖,有几个人已经守在了袁霆川身边,有人死死的把他按在地上。 韩洛拼命的挣扎,他看向杜若的眼神中满是怒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亏他还…… 杜若的心情很平静,她微笑着问:“曲氏集团破产了吗?你们怎么回来了?韩铭呢?” 韩父上前一步,老泪纵横的说道:“韩哲她妈,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实在是无家可归了。 老二新娶的那个女人把我们撵出来了,那就不是个好女人,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 这房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给你的,你就先让我们住一段时间,等我们找好了房子就搬家,你看怎么样?” 杜若微笑着说:“我看不怎么样,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大神,我怕我把你们请进家门,就再也送不走了。” 韩母在地上已经缓过了一口气,她虚弱的大喊:“这本来就是我们家,当初被你骗去的,街坊邻居都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让大伙评评理,你是不是应该把房子还给我们?”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韩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家不是去港城享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家老二呢?” “这是怎么弄的呀?咋都弄得这么狼狈呢?” 还有的人说:“韩哲他妈,你快开门,让人进去歇一会儿吧?” “就是,这毕竟曾经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韩哲的爷爷奶奶,还真能把人逼死啊?” “赶紧的吧,进屋喝一口水,缓一缓,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我们扶你进去吧?” 杜若冷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拿别人的东西送礼,自己不心疼啊? 有的人看出来杜若这边也不好惹,站在旁边不说话。 韩彦低着头,一言不发,刘梅拉拉他的衣襟,韩彦也装作不知道。 他跟韩洛可不同,韩洛自从去了港城,就好像老鼠掉进油缸里,没钱就管他二哥要,要不然就冲他妈要,整天胡吃海喝,灯红酒绿的,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韩彦跟他不一样,他在政府机关混过几年,深深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尽管全家人都捧着曲欣,尽管曲家看起来是庞然大物,但韩彦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 他每天收集很多港城的报章杂志,上面的消息五花八门,什么名门辛密,商场精英,娱乐新闻,各种各样,什么都有。 他刚刚就看这个男人眼熟,当保镖一出现,韩彦就想起来了,这是港城的名门贵公子,袁氏集团的掌舵人袁霆川。 这个人的事迹,他可没少收集,手腕狠辣,出手只打三寸,从不拖泥带水。 最新的消息是,袁家二房,连五岁的小孙子包括在内都被他扔到非洲去挖矿了,听说老惨了。 那可是这位的亲二叔,袁家老爷子还在世呢,他就敢这么干,这是个狠人呐,韩彦可不敢惹。 他自己算哪根葱啊?都不够人家大佬塞牙缝的。 韩彦心里琢磨着,这个家看来是回不去了,有这么一位煞星一夫当关的站着,他们谁都别想进去。 幸亏他当初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只跟领导说想要下海经商,现在这样的人也不少,他跟着办了个停薪留职。 现在他在单位的工作,还保留着呢,虽然职位不一定保留,但时间过去也没多久,只要走走关系,没准他还能官复原职。 韩彦打定了主意不出头,他已经在暗地里盘算,怎么才能摆脱自己这一大家子。 只要他官复原职,单位就能给他分房子,到时候他有工资,有房子,就没有走不通的路,眼下的情况是,怎么能摆脱这些人,带着老婆孩子走掉? 不是他对刘梅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他现在只能指望丈母娘一家,他的打算是一家三口先在丈母娘家安身,至于他爸他妈,他就不想管了。 谁让他们当初把钱都给老三霍霍了?自己怎么劝都不听,现在他也没能力管。 指望老二?老二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是泥菩萨过江,先顾着自己吧。 韩母见街坊邻居都出来了,而且都向着自家说话,顿时又有了底气,她忍着疼,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缓缓的走到门口,哭着说:“老二家的,自从你过门之后,我带你不薄啊?老二,那个没良心的对不起你,我可一直待你不错呀?” 第62章 抛弃 杜若不耐烦的说:“废话少说,你就说你们想干什么吧?” 韩母:“我们就想回自己家,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你就行行好吧?” 她说着就呜呜的哭起来。 她是有年纪的人了,头发花白,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的,显得十分憔悴,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一看就十分可怜。 有人忍不住叹气:“韩哲他妈,这毕竟是韩哲的亲爷爷奶奶,你就忍心这么看着?反正你家地方也大,就给他们一间屋子住吧?” 韩父乘机含泪道:“我们住也不白住,一个月给你跟小哲五块钱房费,你看咋样?” 有人更觉得韩父通情达理,纷纷对杜若说:“韩哲他妈,快开门带老人去歇着吧?别等了,看老人家都什么样了?你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就别计较了。” 人群里有一个人分开众人,大声的说:“什么金面佛面的?小哲他妈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韩铭更是不要脸的在外头又娶了一个狐狸精,韩家就是去投奔那个狐狸精的,现在人家不要他们了,还有脸来找韩哲他妈? 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家男人跟狐狸精跑了,你们还养着公公婆婆一家?” 说话的正是隔壁的陈嫂子,她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陈源带着一帮人跑到杜若面前:“杜总,你没事吧?我带着兄弟们来了,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咱绝对不放过他!” 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也说:“杜总是俺家的大恩人,要不是杜总,俺家还能有好日子过?有用得着的地方,杜总你说话。” 杜若示意大家安静:“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讲究暴力,我跟韩铭已经离婚了,在法律上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院子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是当初你们自愿过户给我的,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这里闹,我只有报警了。” 韩父看了看现在两边的形势,分明就是敌强我弱。 不提站在杜若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杜若身边也有一大帮人围着。 虽然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管杜若叫“杜总”,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都是杜若的人。 韩家想用暴力解决问题,根本行不通,这跟他们当时设想的可不一样。 韩父想回头跟大儿子商量一下,一回头却惊讶的发现,大儿子一家三口都不见了。 大儿子一向是韩父的主心骨,他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跟大儿子商量,现在人呢? 韩父怒气冲冲的看向杜若:“韩哲他妈,你有话就好好说话,绑架可是犯法的,我要去法院告你。” 杜若被他气笑了,她刚才就看见韩彦一家跑了,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这个曾经的大伯哥,论起自私自利,一点都不比韩铭差。 杜若说:“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呢?你可以问问看热闹的人,你大儿子一家三口,可是自己偷偷跑了的,根本没有人抓他们。” 韩父不可置信的重复着说:“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杜若说:“我日行一善的告诉你们,韩彦一家十有八九的去他丈母娘家了。” 韩母瞪大了眼睛,这小妖精是什么意思?她是说老大把他们给扔了吗? 老两口面面相觑,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怎么一瞬间儿子们都变了? 老二为了自己的前程,毫不犹豫的把黑锅甩到他们身上,曲家一怒之下,差点没把他们扔到海里去喂鱼。 全家人的性命,老二都没放在眼里,这心狠的。 结果,刚回到熟悉的家乡,大儿子直接悄悄带着全家跑路了,把他们就这么丢在这里。 韩母回头含泪的望着老三,都说她偏疼幺儿,到了关键时刻就能看出来,能指望的只有老三。 韩父颓然的垂下了头,一下子像老了十岁,被儿子们如此对待,几乎是抽去了他的脊梁骨,让他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 韩父转身就走,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韩母和韩洛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杜若,低着头匆匆的跑了。 杜若回家之后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上辈子韩家一家人也没回来啊?如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抬头就看见在正屋里沙发上坐着的袁霆川,劲瘦的手指端着茶杯,飘渺的热气,如烟似雾的笼罩着男人的脸庞,他神色很平静,对韩家人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 杜若狗腿的凑上前去,在男人的肩膀上揉捏着,讨好的问:“感觉怎么样?” 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一本正经的说:“不怎么样,还需要努力!”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这男人就不能惯,他还来劲了?杜若不揉了,爱咋咋地。 刚刚收手,揉着自己手腕的杜若被男人轻轻的一拉,整个人顿觉天旋地转,下一瞬,就被男人抱在了膝盖上。 杜若的脸顿时羞的通红,伸出手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上推了一下:“放开。” 袁霆川眼角眉梢的笑意浓浓的倾泻而下,将杜若绵绵密密的包围着,他炙热的手掌轻抚着杜若的发丝,柔声道:“若若,我的。” 杜若的心“砰砰”直跳,这人…… 望着袁霆川轮廓分明的俊脸,坐在男人膝上,她竟然有种被保护珍惜的错觉,让她心里酸酸胀胀的,还有些不知所措。 杜若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事情的走向渐渐不受控制,被灰色雾气掩盖的前路,让人心里不安。 杜若落荒而逃,沙发上的男人目光深邃,灿如繁星。 第63章 都郁闷 杜若第二天面对袁霆川的时候,回避着他的目光,一头扎进了工作室。 掌心中的翡翠让她安心,雕刻能安抚她一切不安的情绪。 翡翠质地晶莹剔透,不像人心那样复杂,难以琢磨,上面偶然有些杂质,也会在她的手中逐渐被剔除,这很简单,很容易掌控。 杜若在工作室里忙了一天,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一出房门就愣住了。 院子里,袁霆川衣着闲适带着两个孩子正在打拳,不知道什么时候,袁书睿居然来了。 两个孩子正一本正经的跟着袁霆川比划来,比划去的,一眼看见杜若出来,欢呼一声,一左一右的扑上来,抱住杜若的大腿喊:“妈妈。” 杜若一僵,看向袁书睿,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渴望的看着她,喊着“妈妈”。 杜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狡猾的男人。 袁霆川双手插兜,脸上都是无辜的神情,他轻轻的吹了个口哨,端的是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就是心思太多。 这男人一发现杜若有逃避的姿态,马上把袁书睿弄来和稀泥,真是把儿子利用的彻底,杜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两个孩子好久没见了,彼此都很想念,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手牵着手去玩了,他们也有小秘密呢,不想让家长听到。 袁书睿悄悄的打探敌情,他小声的说:“小哲,你觉得我老爸怎么样?” 韩哲看了小伙伴一眼:“挺好的呀。” 袁书睿放心了。 他对袁先生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爸爸都没有冷着一张脸呢。 就听韩哲说:“袁爸爸是挺好,我干爹也不错。” 袁书睿瞪大了眼睛,拉着小伙伴追问:“你干爹是谁啊?你哪来的干爹呀?” 韩哲老老实实的说:“我干爹叫凌云,对我可好了,对妈妈也好。” 袁书睿不赞同的看着小伙伴:“小哲,咱俩不是都说好了吗?还拉过钩的,要做一辈子的亲兄弟,你怎么能让杜阿姨跟别人在一起?” 韩哲疑惑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兄弟嘛?” 袁书睿眨眨眼:“那个凌云叔叔如果和杜阿姨在一起,我们俩还怎么做亲兄弟啊?” 原来是这样,韩哲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袁书睿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很讲义气的,咱们俩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不会有影响的。” 袁书睿急道:“可是如果凌云叔叔给你做爸爸,杜阿姨嫁给他……” 韩哲疑惑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解的说:“凌云叔叔要给我做干爹,为什么要妈妈嫁给他?我又不需要爸爸。” 袁书睿………… 韩哲说的是实话,在他心里,爸爸可不是什么好人,从他懂事起,爸爸,这个词,就跟劳改犯,抛弃,分不开关系。 他对袁霆川的印象还不错,跟“爸爸”不搭边,爸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书睿郁闷的看着韩哲,小哲,怎么这么让人难搞定啊? 同一时间,袁书睿他亲爹,望着恢复了从容淡定的女子,也很郁闷。 自己这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白白做了无用功啊,袁霆川的眼神闪了闪,有意思…… 不提父子俩的郁闷,韩家一家三口人,挤在一个小旅馆里,也在郁闷着。 韩洛生气的说:“二哥也真是的,那件事就不是咱们干的,他推了个一干二净,自己倒安安稳稳的继续做他的乘龙快婿,可把咱们坑苦了。” 韩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也不能全怪你二哥,如果他不是把事情都推到咱们身上,他现在肯定也被曲家给赶出来了,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他顿了一下:“只要你二哥还在曲家,咱们老韩家就有希望,到时候哄好了曲欣,给咱家生个一男半女的,事情就是过眼云烟了。” 韩洛抱怨:“我二哥一向挺聪明的,怎么这次这么糊涂?别人家的事他也敢掺和,他疯了吗?” 韩母跳起来大骂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小狐狸精,你二哥才昏了头。 你二哥是被她气蒙了,才跟袁家二房掺和了一脚,谁知道还被人发现了?差点把小命搭上。” 韩洛说道:“我大哥也是,现在正是咱们家困难的时候,他倒好,拍拍屁股跑了?把咱们都留下了,他还有个大哥的样?” 韩父说:“哎,你大哥也是没办法,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韩洛眯着眼想了半天,他说:“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手里就剩那么两个钱,买了房子,喝西北风去啊? 还得想办法把房子要回来,房子回来了,一切都好说。” 这话韩父韩母都赞同,既然他们回不了港城,在老家待着,总得有个窝。 那么大个四合院,就白白送给那娘俩了,他们不甘心啊。 可是,他们也看出来了,杜若现在不好惹。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第64章 暗室 韩母眼珠子转了转:“我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我明天偷偷的把小哲叫出来,把他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再去找杜若,她要是不把房子还给我,我就不把儿子还给她。” 韩洛听了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他妈妈的胳膊:“你要绑架小哲?妈,你不要命了?那可是犯法的,要进局子的。” 韩母不以为然的说:“什么叫绑架呀?我是韩哲的亲奶奶,因为家里有了矛盾,杜若不让我见孩子,我想孙子想的不行,偷偷接过来住两天。 就算是告到法院,能把我怎么着?这是家里的纠纷,什么绑架不绑架的?” 韩洛越听越在理,这个主意不错,他也听说有些爸爸妈妈离婚,因为孩子闹矛盾的,现在因为这个理由,到哪也都说的过去。 再说他们也不想虐待孩子,就是不让他们母子俩见面,就算是到了法院又能怎么样? 韩父也觉得可行,韩哲他妈一向把儿子看的很重,听说她现在都是“杜总”了,一定不差钱,要不到时候再要点钱? 想到钱,他就有点埋怨老二,把他们全家撵回来,也不知道给点钱,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既然两个孩子都在这儿,杜若和袁霆川领着去了一趟游乐园,这是原来就答应好的事,直到现在才兑现。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到游乐园,袁书睿是根本就没人领他去,他家里情况复杂,看似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心思,更别说还有个想把他爸弄死的叔爷爷呢。 韩哲母子俩之前的状况不好,没有多余的钱去消费。 两个孩子一进游乐园就高兴的直蹦,临山市游乐园是去年刚刚完工的,引进了r国最先进的娱乐设备,一开园就成了爆款,尽管这时候还没有套票,价格也不便宜,到了周末还是人山人海。 杜若和袁霆川特意选了一个不是周末的日子过来,人也不少。 杜若看了一下,现在的消费水平来说,价格还是贵了。 “摩天轮”售价五元,“疯狂老鼠”要十元,“碰碰车”的票价二十元,“翻滚列车”的票价甚至高达二十五元,杜若简单的算了一下,就算只玩几样,也得消费一百多块钱,这已经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当然,现在她不用算计钱,但是她恐高,有一大半的项目,她都是玩不成。 两个孩子都遗憾的看着她,杜若可丝毫都不觉得遗憾。 袁霆川带着两个小家伙上了“摩天轮”,杜若松了一口气,托起袁霆川交给她的相机,调整焦距,飞快的按下了快门,“咔嚓”一声,定格成功。 下来的时候,袁霆川背着一个,抱着一个,轻松的向杜若走过来,两个小家伙都脸色苍白,恹恹的趴在袁霆川身上。 杜若笑着,又飞快的按下了快门,必须拍照留念。 杜若转身去买冰棍,袁霆川在身后喊:“买四根,一人一根。” 行吧,杜若爽快的付了钱,“一家四口”一人拿一根冰棍,见着冰棍,两个小家伙迅速恢复了活力。 袁霆川对旁边一个拿着照相机的人说了几句话,把手里的照相机递给他,那人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相机,给“一家四口”拍了一张合照。 第二天,大个子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袁霆川临时布置了一间暗房,打算自己亲手洗胶卷。 杜若看着新奇,她还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看了袁霆川一眼,只见他正在配药水。 杜若伸手拿起黑色的显影罐,圆圆的罐子,上面是一个一个的方格格,形状很特别。 袁霆川把配置好的药液倒进量杯里,看了一下刻度,把胶卷放进显影罐,整个过程中不能见一点光,无论是太阳光或者是灯光都不可以。 如果暴露在光源下,整个胶卷就都废掉了,所以,这个临时的暗房被袁霆川收拾的只余一点微光,两人的身影都隐在黑暗里。 先把显影罐的中轴撤掉,再盖上盖子,借着一点点的余光,袁霆川缓缓的把药水倒进显影罐,从怀里把手表掏出来,看了一眼钻石镶嵌的手表指针,开始计时。 杜若凑到显影罐跟前:“这就行了?” 袁霆川说:“当然不行,进行化学反应之后,还要用清水冲洗,然后悬挂晾干,现在需要慢慢的摇晃,让它充分开发。” 杜若好奇的问:“中轴一定要撤掉吗?” 袁霆川说道:“不撤掉中轴显影罐的避光效果就会不好,容易走光。” 杜若点头,别说,这还真是一项技术活,起码她就不会干。 杜若开玩笑说:“你会的还挺多的,如果,有一天你不当总裁了,也可以靠着这个技术养活自己,看来饿不死哦。” 袁霆川放下手中的显影罐,慢条斯理的用毛巾把手擦干净。 高大的身形缓缓的靠近,一个突然用力,把杜若压在旁边的书桌上。 微凉的薄唇,擦过女子小巧的小颌,劲瘦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秀发,声音沙哑诱惑:“就算没有了袁氏集团,我也能养家糊口,我会的技能多着呢,杜总要试一试吗?” 杜若嘴里的“不要”两个字,淹没在了男人的唇齿之间,整个人被包围在了烟草和姜黄淡淡的余韵之中,“伦敦烟云”清雅稳重的烟草味道如此的醉人,一如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袁霆川深吻着身下的女子,生平第一次觉得激情澎湃,犹如海浪的冲击,在他的生命里不停的翻滚,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大概也许,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 第65章 失踪 袁霆川把心爱的女子半抱在怀里,用清水冲洗着胶片,偶尔低头吻上女子白皙细嫩的脸颊。 杜若半依在袁霆川的怀里脸颊发烫。 不知情为何物的两个人,静静的品味着情动的滋味,有些欣喜,有些雀跃,还有一些淡淡的忧伤。 对杜若来说,更多的是被打断计划的不知所措,她的人生规划里没有袁霆川,从前没有,现在依然…………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描绘着男人唇边的曲线,被男人微笑着在指尖咬了一口,轻含在口中…… 袁霆川把手中的相片悬挂在夹子上,等待晾干,之后,又放入扩大器的胶卷盒里,用光源对相纸进行曝光,最后相纸经过,显影、漂白、干燥,才能成为照片,最后一个过程需要等待。 袁霆川和杜若相拥着走出暗房。 被室外的阳光一照射,杜若伸手挡了一下,黑暗中所有的情动,逐渐的消失了。 袁霆川就猜到会是这样,他耸耸肩,不在意的走到沙发边上,伸手端起了茶杯,茶杯里的热茶犹有余温,他抿了一口说道:“至少还得等上半天,等照片晾干以后,效果就出来了。” 杜若:“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袁霆川微笑:“我年轻那会儿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拍摄风景的图片,用来减轻学业上和公司里的压力。” 杜若感兴趣的说:“只拍风景吗?” 袁霆川:“只拍风景,日常接触的都是复杂的人心,我想在自己的照片里看到一些干净的东西。” 杜若:“都是你自己洗胶卷?” 袁霆川说道:“是啊,洗胶卷的时候在暗房里,那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安安静静的,不但能享受宁静,还能思考一些问题,黑暗中,思维总是被无限的放大,我曾经很享受这种感觉。” 杜若挑眉:“曾经??” 袁霆川有些惆怅的叹道:“是啊,曾经,我都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进暗房摆弄这些东西了,是真的没有时间,也是没有那个心情。 我已经做不到平静的站在那里,等待图片的显现,也缺少了当年的那种期盼的心情。” 他微笑着注视着杜若:“你的刻刀呢?你握着它的时候,还像当年一样平静吗?” 杜若微微抬起下颌,她骄傲的说:“当然,我的刻刀和翡翠能抚平我一切的情绪,一如既往。”这是她的灵魂伴侣。 袁霆川手指轻轻敲着茶杯的边缘,他喜欢这个女子的坚韧,也喜欢她身上淡雅飘逸的气韵,如此的迷人。 两人对坐着,像老朋友那样谈天说地,袁霆川学识渊博,爱好广泛,他涉猎的东西很多,杜若听得津津有味。 杜若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时代,她从前穷的只剩下钱了,也有不少有意思的经历,谈谈说说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把照片拿在手里,杜若才惊讶的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之前在暗房的时候好像听见于敏喊他们吃饭。 那时候正是耳鬓厮磨情热混乱的时候,杜若都没听清说什么。 好么,这是连中饭都没吃上。 袁霆川说道:“接上儿子们,我们出去吃。” 他随手把照片往桌子上一丢,刚要拿起沙发边上的外套,突然,袁霆川的目光一顿。 他皱着眉头,神色郑重的拿起一张照片,举起来仔细的观察。 杜若心知有异,她快步走到袁霆川身边,轻声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袁霆川的眉头紧皱,他眯着眼,拿起桌子上的大哥大拨了出去。 言简意赅的说:“去一趟幼儿园,看看两个孩子还在不在那里?” 杜若的心猛的一跳,她着急的一把抓住袁霆川的衣袖,疾声问:“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 袁霆川安抚得把她抱在怀里,轻吻着她的秀发,温柔的道:“也不一定有事,你不要着急。” 杜若可不买账,她心知必然是有事发生了。 杜若推开他,急步向外走,大声喊:“大个子,大个子?” 大个子急匆匆的从厢房跑出来:“怎么了?杜总。” 杜若拎着的车钥匙跟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得赶紧去一趟幼儿园,快点。” 大个子心中一凛,急忙跟着杜若往外走。 袁霆川正在接电话,他无奈的跟上来,对杜若说道:“我们一起去,这件事有点复杂,走吧。” 几个人赶到幼儿园的时候,警方正在做笔录,袁霆川已经报了警,警方很重视这件事。 袁氏集团如今在内地有不少投资,袁霆川的儿子失踪了,这可不是小事,警方投了不少的警力一一排查。 汪园长着急的说:“是韩哲小朋友的爷爷和奶奶来接他的,说他妈妈出了车祸,袁书睿小朋友一定要跟着去。 我们已经确认了,确实是韩哲小朋友的爷爷和奶奶,我们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事啊?” 这件事对幼儿园来说影响太大了,弄不好会造成学生的大范围流失,汪园长急得额头上都冒着冷汗,他眼巴巴的看着杜若。 杜若问道:“就是他们两个老头老太太来的吗?” 汪园长回忆了一下说:“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杜若和袁霆川对视了一眼,那一定是韩父韩母和韩洛。 这时警方匆匆的赶过来,对袁霆川和杜若说:“我们的同志已经找到韩家一家人了,据他们说,他们确实把两个孩子从这里带出去了,走到前面胡同口的时候,被几个穿黑西装的人给劫走了。” 杜若的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眼泪疯狂的流下来………… 袁霆川伸手把杜若抱在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对警方说:“这张照片是我无意间拍到的,上面这个穿黑西装的人,应该跟孩子失踪有关,麻烦你们排查一下。” 既然有了线索,那就太好了,警方急匆匆的往外走,杜若叫住了这位同志,她定了定神说:“事情不会这么凑巧,麻烦几位同志再审一下韩洛。” 第66章 黄雀在后 警察同志犹豫的说:“我们已经审过了,韩父韩母都说韩洛只是陪同,这件事跟韩洛没有关系。” 杜若轻轻的摇摇头:“我跟韩家人一起生活了几年,对韩洛的性格比较了解,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凑巧,肯定另有原因。” 袁霆川:“我们想跟着去一趟警局,毕竟关系到咱们孩子的性命,请大家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警察同志点点头,几个人来到警局,审讯室的门开着,袁霆川和杜若站在门外,里面正在审讯的是韩母。 她不停的大声说:“警察也得讲理啊?我是孩子的亲奶奶,我想见一见孙子还犯法呀? 土匪把我的孙子绑走了,你们不去抓土匪,反而把我们一家抓到这里来?我要去投诉你们!” “投诉”?这个词如今在这里还很新鲜,韩母这是把港城的那一套带回这里来了,把警察同志逗乐了。 警察同志说道:“你虽然是孩子的亲奶奶,但杜若同志已经跟韩铭同志离婚了,韩哲的监护权在杜若同志那里,你不经过杜若同志同意,私自带韩哲就是不对,更何况其中还有另一个孩子,你们这是犯法的。” 一听犯法韩母傻眼了,她高声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想孙子了,跟我家老三没关系。” 无论怎么问,韩母都是这几句话,轮到韩洛的时候,他更是咬死了不承认,只说自己是陪着父母去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袁霆川目光深邃,他说道:“我请求搜查一下韩家人的住处。” 杜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也是这么想的,她对韩洛的一些小动作比较熟悉,这小子不停的用手指搓着衣襟,肯定心里有鬼。 杜若和袁霆川在接待室里焦急的等待着,袁霆川说:“我大约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以她的性格,这两个孩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不要着急。” 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无论袁霆川怎么说,看不着儿子杜若不可能安心。 搜查的结果表明,韩家人确实跟绑匪有关系,警方在旅店里搜出一大包钱,都是港币,还有一组电话号码。 韩父韩母都表示此事是栽赃陷害,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轮到韩洛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冷汗一个劲的往下淌,警察同志发现了他的异样,经过突击审讯,这小子终于顶不住了。 原来,当天韩家人做完计划之后,大家都觉得此事可行,他们是韩哲的亲人,就算事情败露了,就说爷爷奶奶想孩子也就是了,能把房子要回来,他们也有个安身的地方。 甚至韩父韩母认为,就算要不回来,那么大一个四合院,只要杜若同意,让他们暂时住一阵子也行。 既然有了计划,韩洛没有事就上幼儿园附近去晃,却碰巧的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港城曲家的保镖,韩洛的心思向来比较活络,他在港城的时候跟这个保镖说过几回话,彼此还算谈得来。 他看那保镖也在幼儿园附近晃悠,就上前有意无意的搭了几句话,两人越聊越投机,索性一起吃顿饭。 那保镖喝了点酒,就跟韩洛说:“这都守了几天了,哥几个也没有办法把那小子带出来。 这个幼儿园里管的严,那小子上下学又有保镖接送,我昨天还看见放学的时候,有袁家的保镖在附近,这事可难办了。” 韩洛心里一动:“你们也不用跟我藏着掖着的,我知道我这新二嫂看原来的嫂子不顺眼,你们想干什么我也不问,不过我可以说服我爸我妈把那小子带出来,就当他们是想孙子了,但是……” 那保镖正在发愁,听了韩洛的话,心中大喜,钱不是问题啊。 就这样,双方约定,韩洛他们负责把韩哲带出来,在旁边胡同口装作被他们劫走,其他的事韩洛就不管了。 结果到了去接孩子的那天,又出了岔子,韩父韩母见到韩哲,说是孩子的爷爷奶奶。 幼儿园的老师不知道孩子的家里情况,又听他们说韩哲的妈妈出了事,便没敢拦着。 幼儿园的老师跟韩哲确认了一遍,韩哲一听妈妈被车撞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愿意马上跟爷爷奶奶走,他要去看妈妈。 本来事情很顺利,结果,袁书睿冲上来,非要跟着一起去,他担心杜阿姨,要跟着一起到医院去。 韩洛想拦着,这小祖宗他可不想带,无奈两个孩子紧紧的拉着手,再磨蹭下去,怕打草惊蛇,韩家人只能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了。 既然知道这件事是曲家做的,袁霆川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曲父的办公室。 曲父吓了一跳,他说道:“贤婿,哦,袁总,你是不是弄错了?曲欣是睿睿的亲生母亲,她要看孩子,直接跟袁家说就是了,根本犯不着转这么大一圈啊!” 曲父没说出口的是,曲欣根本就不在乎袁书睿,甚至大家都心知肚明,曲欣对这个孩子颇有恨意。 她曾经一度把离婚的责任都推到这个孩子身上,恨不得弄死袁书睿。 想到这儿,曲父的心猛然一动,不会吧?曲欣不会这么疯狂吧? 袁霆川说道:“别的不用说了,三个小时之后,曲欣不告诉我孩子在哪,你们曲氏就等着被清算吧,关于曲氏的资金问题,已经不是秘密了,是不是?” 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曲父的心一阵狂跳,袁霆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曲氏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曲父紧紧的咬着后槽牙,这个袁霆川…… 他伸手就要给曲欣打电话,问问她是不是疯了? 思量片刻,曲父定了定神,拨通了曲欣的电话,电话接通的很快,曲父声音平静的说:“你在家里别出门,我有事跟你说,非常重要的事。” 曲父赶到家里的时候,曲欣正陪着母亲吃茶,曲母笑道:“你难得回来这么早,快来看看女儿送给我的这一对手镯,水头不错呢。” 第67章 大山 曲夫人家里世代行商,同袁家是世交,两家因为战乱,避祸到了港城,互相扶持着走过了一段颇为艰难的岁月。 近些年随着袁霆川掌舵上位,两家渐行渐远。 袁霆川目光敏锐,手段果决,他接手袁氏之后,袁氏集团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而曲父年纪渐渐大了,有些力不从心,曲滨倒是正值当打之年,但他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不过短短几年,曲氏集团就被袁氏远远的抛开了。 知女莫若母,曲母是知道女儿心事的,曲欣从小就喜欢袁霆川,她的眼中从来就没有其他人,目光永远都紧紧追随着袁霆川的身影移动。 但曲母也心知肚明,袁霆川对女儿没有那个意思,甚至他对所有的女性都一视同仁。 在曲母看来,就是这样才糟糕,袁霆川若即若离,感情不明朗,女儿看不到希望,同时也不会绝望,永远都不死心。 曲母多方考虑之后去找了袁老爷子,一方面她也想让女儿如愿,另一方面也想拉拢袁霆川。 袁老爷子有些不赞同的跟她说,孩子们的事,不要多管,顺其自然就好。 曲母知道,老爷子这是没有看上曲欣,变相的在拒绝了。 曲母想了想,又去找了沈韵,提出如果袁霆川答应婚事,她愿意赠送曲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二人。 最终,打动了沈韵,定下了两个人的婚事。 没想到,感情的事最是得陇望蜀,曲欣当年能跟袁霆川搭上一句话,回家的时候都会喜笑颜开,抱着妈妈开心很久。 结婚之后,不满却逐渐堆积,怨恨越来越多,埋怨丈夫不够体贴,生气他不够情深,甚至会把火气发泄到亲生儿子身上。 等曲母发现不对头的时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袁霆川的怒火来势汹汹,打了曲氏集团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是损失不小。 曲母心疼女儿,不忍心过多责怪,她虽然也可怜外孙子,但也对袁霆川有所不满,近几年便跟袁家断了来往。 在曲母看来,家里虽然元气大伤,但也不是不能挽救,既然袁家如此无情,那便罢了。 后来女儿看上了穷小子韩哲,曲母想了想也答应了,曲欣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人家,也都知道了,她想要再嫁,确实不容易。 再说女儿性格脾气一向娇惯,嫁到别人家去,再受一遍罪,曲母也不忍心,穷小子有穷小子的好处,能处处迁就女儿,女儿日子也能过得舒心一点。 两个人婚后确实跟曲母想的一样,韩铭聪明懂事,嘴上又像抹了蜜似的甜,不但把曲欣哄得心花怒放,就连曲母也挺喜欢这个女婿的。 曲母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女儿婚姻幸福,当初离婚的时候,曲氏集团的股份袁霆川也一点没要,都在女儿手里,这不缺钱,不缺人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谁能想到冤家路窄?偏偏头几个月在玉市,遇上了袁霆川,虽然曲父回家没有仔细说,但从父子俩紧皱的眉头上曲母就能看出来,曲氏集团这一次损失不小。 她心中更是恼怒,恼恨袁霆川不念旧情,这人也太绝情了,曲欣毕竟是袁书睿的母亲,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袁霆川还给曲氏集团下绊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所以最近她在家里都不愿意提袁家的事,可是今天她不提,曲父不能不提。 曲父问曲欣:“你实话告诉我,你把书睿弄到哪里去了?” 曲母神色诧异,她不悦地说:“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女儿一整天都跟我待在一起,根本就没见过书睿。” 曲父见曲欣装作欣赏着茶杯,不说话,他急切的道:“内地的警方已经查到你头上了,袁霆川发了火,如果再找不到儿子,他就要对我们曲氏集团动手了。” 曲母吓了一跳,她就算对袁霆川有再多的不满,也多少知道自己家的情况,现在可经不起风吹草动,更经受不起袁霆川的怒火。 她说:“到底怎么回事?” 曲欣冷笑:“他到底是担心我儿子,还是担心那个女人的儿子?” 曲父一听她的话,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她做的,曲父气得眼前发黑,狠狠一巴掌扇到曲欣的脸上,恶狠狠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真的要把曲氏集团弄破产了才甘心吗?” 曲母心疼的扶住女儿,对曲父说:“你有什么话慢慢说,着什么急啊?” 曲父一脸无奈:“我打了你女儿一巴掌,你就这么心疼?人家的儿子不见了,你说人家着不着急?” 曲母转头对女儿说:“你这孩子就是任性,想儿子你就直接说,你是不是派人把书睿接回来了?孩子在哪呢?我也挺长时间没见着我外孙子了,一会儿我亲自送他回去。” 曲父见女儿还不说话,他着急的跺脚说:“你赶紧说吧,你再不说就出大事了。” 曲母讶异的看着女儿:“你没接书睿回来?那孩子呢?” 曲欣低头不语。 曲母也急了,她推着女儿说:“你说话呀?孩子呢?” 曲欣一把推开母亲,生气的说:“不要提那个白眼狼,我是他的亲妈,他反倒跟那个女人亲近,他既然把那个女人的儿子当亲兄弟,那就跟着一块儿滚蛋吧。” 曲父惊的目瞪口呆:“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把他怎么样了?” 曲欣不说话,门外传来曲滨的声音:“全家都快被你害死了,你还不说吗?要等着家破人亡,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 曲母说:“你这个孽障,快点说,你把孩子怎么了?” 曲欣咬着牙说:“我让刘庆把他们卖到大山里,有人要就卖了,没人要就扔到山里去喂狼。” 她的话音刚落,曲母忍不住给了她一耳光:“你是书睿的妈妈,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愿意见就不见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疯了吗?” 曲父转头就走,他狠狠的咬着牙说:“她就是疯了。” 第68章 赎人 曲父联系到刘庆,刘庆办完了事,正打算返回港城,一听曲父问事情的经过,也没有隐瞒,但随后他就发现不对劲,刘庆果断的跑了。 刘庆一跑,曲家又在港城,等警方调查需要时间。 既然知道了孩子的下落,袁霆川和杜若连夜带人先出发了。 天色越来越暗,山路崎岖难行,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赶到地方。 杜若要直接进去找孩子,袁霆川拦住她:“越是这样偏僻的地方,越是民风彪悍,村子里盘根错节,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这样贸然进去,后果不可预料。” 他回身冲身后的保镖打了个手势,低声的说了几句话,那保镖点着头,开车往镇上去。 另一个人悄悄的潜进了村子里,袁霆川对杜若说:“我们先到旁边等一会,一会儿再进去。” 大概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去村子里的保镖回来了,他悄悄的说:“这村子里不但有买来的孩子,还有买来的女人,村里人认为,买来的就是自家的,根本不会放人。 以前,也有家人找来过,最后都被打跑了,根本进不去村子,找上头都没用,讲不通的。” 杜若着急了:“那怎么办?打听到两个孩子的下落了吗?” 保镖点着头说:“买来的孩子不听话,头几天一般都会扔到后山的山洞里去,老实了,再带回来,我已经让吴二去找了。” 袁霆川皱着眉头说:“我们能不能悄悄的绕过去?带了孩子就赶紧走?” 那保镖摇着头:“绕不过去,只能从村子里过去,算找到人,我们也带不走。” 正在这时,到镇子里去的保镖带着王镇长过来,王镇长一见袁霆川就高兴的说:“哎呀,袁先生,听说你要给这里修路啊?这是好事啊,我一听就赶紧来了,走走走,我带你进去,找杨村长好好说说。” 袁霆川拉住镇长的胳膊:“路是要修的,钱我可以当时就放下,但是我有个请求,我的两个晚辈,被人拐卖到了村子里,我想把孩子带走。” 汪镇长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皱着眉头,打量着袁霆川不说话。 袁霆川好像没见到他的脸色,冲身后的保镖做了个手势,那保镖直接拿了一沓百元大钞,递到袁霆川手上。 袁霆川神色自若地说:“家里老人惦记孩子,请您行一个方便,如果闹出太大的冲突,也会给您添麻烦,是不是?” 王镇长的心一动,看着递到面前的一沓钞票,眼神中有炙热的光芒闪过。 他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好多人家连一百块的存款都没有,就是他家里,百元大钞也是个稀罕物。 这递到面前的一沓子,足足有上万块了,这可是难得的机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王镇长果断的把钞票揣进怀里,他笑着说:“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修路的钱?” 袁霆川说:“您放心,少不了。” 王镇长放心了,这么大一笔数额,足以让人心动,这件事应该不难。 王镇长带着众人走进村里,直接去了杨村长家里。 杨村长一听他们是来修路的,高兴的手直抖,这跟天上掉馅饼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他们这里穷的都掉底了,谁能想到给他们修一条路? 王镇长把杨村长拽到门口,把事情说了,杨村长瞪着眼睛说:“俺们是花钱买的,也不是出去抢的,那不能轻易给他们。” 王镇长说:“你就是花钱买的,能花几个钱?人家说了,花一万块钱给你们修路,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咱们镇上都拿不出一万块,错过了这个机会,这路就没法修了。” 杨村长咬着牙说:“要是他真能拿一万块钱给大伙修路,我去跟老蔫巴说,就把那俩孩子还给他。” 王镇长知道他的意思,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跑进屋里跟袁霆川说了一遍,拿着一万块钱又跑出去,交给杨村长说:“人家大老板说了,把孩子带出村里,再给留一万块钱。” 杨村长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颤抖着手把钱接过来,他说:“行,俺们这就去给你找,保证给你们找回来。” 杜若上前一步,她说:“不行,我们要跟着一起去。” 杨村长想了想,把儿子叫过来,让他到前头去给打招呼,自己领着袁霆川和杜若往后山去。 一路上,村里人越聚越多,一开始都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们,甚至有些人悄悄的抄起了家伙。 杨村长叹着气,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大伙一听拿了这么多钱来“赎”孩子,带走孩子的时候还给钱修路,渐渐的都不说话了。 村里穷,出来进去一趟费老大劲了,不是他们要买媳妇儿,是累弯了腰,也娶不上个媳妇,实在买不起媳妇,就买个娃娃,也能给家里传宗接代。 村里挨着大山,山货不少,可是运不出去呀,眼看着烂一地,换不出钱来,这要是把路修好了,还愁没钱吗?没准儿到时候也不用买媳妇了,有女人自愿嫁进来,不是更好。 杜若心急如焚,这地方越走越偏,要是有个虎豹豺狼的,两个孩子还有命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杨村长说:“前头有个山洞,不但隐蔽,还有个石头门,这孩子也是村里人好不容易买来的,都是血汗钱,肯定不想让他们出事。” 这倒是实话,村里人攒几个钱不容易,肯定不想白花钱。 走到山洞的石头门跟前,袁霆川和杜若不由得一愣,这石头门不一般呐,但两个人担心孩子,也来不及多想。 杜若一边往里冲,一边喊:“小哲睿睿?” 半天才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说:“我好像听见妈妈的声音了,睿睿?你醒醒啊?你别害怕,我真的听见妈妈的声音了。” 杜若流着眼泪飞快的往里跑,跑到一个转角,就看见两个孩子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韩哲把袁书睿抱在怀里,一看见杜若就大喜的说:“妈妈,我们在这里。” 第69章 双耳彩陶 看见两个孩子的身影,还没等袁霆川说话,身后的保镖就一拥而上,把两个孩子抱起来,对袁霆川和杜若说:“韩少爷就是有点虚弱,小少爷晕过去了,身上很热。” 杨村长:“不要紧,不要紧,俺们村里有土方子,退热贼好用,你们城里人娇贵,以前也有不少这种情况,都不要紧的,你们现在走来不及了,娃娃再烧下去才危险嘞。” 杜若不太相信土方子,袁霆川却果断的说:“那就交给村长了。” 他悄悄的在杜若耳边说:“先试试看,我们现在把书睿带回去,就算送到市里的医院,也得走一天多的路,就怕孩子更危险。” 袁霆川把儿子抱在怀里,杜若紧紧的抱着小哲,大家一路来到村长家。 已经有人跑去先跟村长家里人说了,村长媳妇弄了一大堆绿色的像药膏似的东西,一看见孩子,又把孩子放在炕上,前胸后背的涂抹。 杜若见不是口服药,稍稍放了点心,村长的儿媳妇说:“这药清热解毒的,可好用了,我家娃娃发高烧,都是用这个,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退下去。” 杜若点点头,她抱着小哲,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抹药膏的陶罐,心猛的一跳,这是…… 她来的时候心急如焚,也没顾得上仔细观察,现在看了一眼,却吓了一大跳,这屋里的人十个有九个,头上的横线都是红的,只是深浅不一而已,这也不是特别穷啊?难道……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袁书睿的身上被抹得绿油油的一片,别说,还挺好用的,不过一个时辰,孩子身上的热度就渐渐的退了下去。 韩哲守着睿睿,一步都不肯离开,睿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虚弱的说:“小哲,你别害怕,爸爸会来救我们的。” 小哲一见他醒了,哭着说:“睿睿,你不要再睡觉了,爸爸妈妈来救我们了。” 袁书睿这才看见袁霆川和杜若都站在他面前,他身上被糊着药膏,也没有办法抱起来,杜若轻抚着他的额头:“好孩子,怎么样了?” 睿睿笑了,他转头对小哲说:“我都说了,我爸爸可厉害了,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袁霆川的眼中涌上一丝热意,他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父子俩的视线对到了一起,竟奇异的,有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情流淌。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村里人的态度格外的好,杨村长家里给准备了大木桶,让两个孩子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到底是小孩子,恢复的也快,第二天一早就活蹦乱跳的,杜若和袁霆川才把提着的心放下。 杜若和杨嫂子说想要看一看昨天用的药膏,把陶罐拿给袁霆川看。 袁霆川把陶罐托在手里,观察了半天说:“这是双耳彩陶罐,方唇,束颈,鼓腹,双腹耳,虽然脏污了一些,从这里能看出来陶衣是红色的,局部还有黑彩。” 他从旁边拿过一个毛巾,小心的擦拭着陶罐的外表,又说:“颈部有弦纹,弦文以上部分还有饰正和花卉纹,下半部分有倒三角的纹饰,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东西。” 杜若说:“他们家的墙角上,还有一个盛水的青铜器,我拿来给你看看?” 袁霆川按住她的肩膀:“你在这等着,我去拿。” 走到堂屋里,果然见墙角有个水罐子,造型比较特别,袁霆川把水小心地倒干净,双手抱着拿进屋里。 放在桌子上,用棉布擦干净。 这是一件青铜器,可惜没有上盖,袁霆川惋惜的说:“这是一件嵌铜四兽环铜缶,我们可以先这么叫它,这是春秋时的一件酒器,做工精致,你看他身上的花纹,应该是一件宫廷用具,这上面应该是有个盖子的,如果能找到,就身价倍增了。” 杜若小声的说:“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座大墓?要不然杨村长家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袁霆川点点头说:“极有可能,我们那天去的那个山洞,石门就不一般,奇怪的是,看着也不像是墓门,倒像是守墓人居住的地方。” 杜若思量着:“那大墓就应该在附近了?” 袁霆川说:“应该是这样,可以打听打听看看,这些东西是只有他们村里有,还是附近都有?” 袁霆川回头做了个手势,一个保镖从门外走进来,袁霆川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去打听打听看看。” 那保镖看了桌子上的青铜器一眼,答应着出去了。 不一会,杨村长跑进来,他气喘吁吁的说:“袁先生,我听说,我听说,我家这个水罐子,有点来历的是不是?” 袁霆川不动声色地说:“是挺别致的,也没什么大用,连个盖子都没有呢。” 杨村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袁先生,虽然我们是庄稼人,但也知道古董是值钱的,您可别蒙我们,这个盖子我家有啊,一会我给您找找。” 杜若说:“既然你猜这是古董,就自己拿去卖就是了。” 杨村长擦着额头上的汗:“你这女同志说的轻巧。 我也不瞒你们俩,俺们村也有人拿去卖的,人家就给两块钱,还不想要,挑三拣四的,说破破烂烂的不好看。 我儿子心疼东西,把人家不要的,又背回来了,那些好一点的,一共就卖了五块钱。 跟他去的几个年轻人,一听人家不要,有些陶罐子随手就砸了,觉得背回来怪沉的。 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拿去卖了,搭工搭力的还不值钱,图个啥呀? 就在家里装个水,喂个鸡啥的,也都没当个事。 袁先生,这个要是真还值几个钱,俺们都卖给你,你多少给一点儿,让乡亲们家里也多少有几个余钱,您看行不?” 杨村长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袁霆川,杜若有些郁闷了,她也收啊,就不知道问问她吗? 其实这也不怪杨村长,这些人一看就是以袁霆川为首,自然先问他了。 第70章 心思难测 袁霆川看出了杜若的郁闷,小声的对她说:“有看上的就跟我说,我让给你。” 杜若瞪了他一眼,开玩笑,这还不是他的东西呢?什么叫让啊? 袁霆川对杨村长说道:“我也不瞒你说,这确实是古董,但价值我也不知道。 这样吧,一会儿就在你家摆个桌子,有愿意卖的就送来,觉得价格低,不愿意卖就拿回去,我也不强求。” 听他这么一说,杨村长明白了,就是说这东西值点钱,但是也没值太多钱,人家也没放在眼里,你爱卖不卖。 这东西放在大老板手里,跟放在自己手里,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大老板能把它变出更多的钱来,自己可是没有办法,那就得赶紧卖。 杨村长说:“袁先生你放心,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回家都找找?” 袁霆川不在意的说:“随便吧,我们今天晚上就走了,有要送的就送来,要不,就自己留着。” 杨村长听着连连点头,转身飞快的往外跑。 杜若看着无语,这大佬心也太黑了,这是逼着人家贱卖呢? 袁霆川瞄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在商言商,这是生意,又不是慈善,再说你忘了?你昨天不给钱,人家能把儿子还给你吗?” 杜若抿了抿唇,不说话,反正这大佬是黑心的,她得小心点。 她好奇地问:“如果我们俩谈生意,你会让我占大便宜吗?” 袁霆川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说:“如果是两个公司之间的正常合作,不会。 如果你问我要东西,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 杜若听笑了,这男人…… 也不知道杨村长是怎么说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呼啦啦的拥了一群人进来,有抱罐子的,有拿青铜碗的,还有几个人拿了烛台进来,大多都是青铜器。 因为身边没有带这方面的专家,袁霆川只能挽起袖子自己上阵了。 杜若看着坐在一众乡亲中间的袁霆川,可惜没带着照相机过来,这画风如此的清奇,不能拍照留念,实在是遗憾。 袁家的保镖们很紧张,不停的在维持秩序,这么多的人,也没个规矩,一旦出现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杜若找到杨村长:“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这样乱糟糟的,其实速度更慢,不如组织一下,让大家排好队,速度还能快一点儿。” 杨村长为难地说:“哎呀,杜同志呀,袁先生已经说了,今天晚上就走,大家伙都怕来不及呀,好不容易能换点钱,大家都着急,这我怎么跟大伙说呀?” 杜若:“这件事我跟袁先生讲,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你看怎么样?” 这倒是可以,不过这女同志说话能管用吗? 杜若笑了笑,她大声的说:“都排好队,别着急,我们今晚不走,明天再走,排好队,别拥挤。” 袁霆川听见了她的话,对身后的保镖打了一个手势。 保镖一边维护秩序,一边大声喊:“今天晚上不走,明天接着收,不要拥挤,排好队。” 有人一听今天不走,明天还收,便悄悄的退出去,打算去亲戚家告诉一声,附近的几个村子的村民当年都拣到过这些瓶瓶罐罐的,也不是没人动过心思,确实也没卖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要了,换个十块二十块的也不少,在地里干一年,也就攒个一二百块钱,一下就能换个二三十块钱,谁瞧着不眼红啊? 杜若瞧着都眼热,最大件的青铜器,袁霆川才给一百块,把那家人乐得千恩万谢的,杜若看着无语。 保镖把定完价的青铜器一一装箱,打算去找一辆车过来,一车拉走。 夜渐深沉,杜若望着远处夜色当中的山峦出神,袁霆川和她并肩而立,轻声说:“我觉得,我从遇到你就特别幸运,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杜若语含深意:“是么?” 袁霆川眉毛一挑,声音低沉:“当然。”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相对,朦胧中难以看清彼此眼底的颜色。 杜若看着男人隐在夜色中的身影轮廓,英俊高大如山岳一般,心里有些叹息,为自己之前某一刻在黑暗中的心动感到好笑。 乱花渐欲迷人眼,谁说只有美人误国,这男色也是倾城的陷阱啊,让人防不胜防。 只可惜,郎心如铁,心里只有江山…… 屋内传来两个孩子的笑闹声,袁霆川指间的香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这男人的心思一样,难以捉摸。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这一次有不少的小件,杜若也出手收了一些,到了下午,袁霆川就表示不收了。 东西先运走,几个人坐车往回返,杜若写了一封信寄出去,一半为了古墓,一半为了村里那些被买来的妇女和孩子,至于后续处理,那是有关部门的事。 两个孩子这几天都折腾累了,杜若和袁霆川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们都睡得香甜。直到第二天才返回临山市。 一进家门,于敏抱着两个孩子哭的泣不成声,她这些天照顾着两个孩子,已经处出了感情,听说孩子丢了,她哭了好几天。 于敏带着两个孩子去收拾。 杜若问袁霆川:“那边怎么样了?” 袁霆川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敲着沙发的扶手:“刘庆已经抓到了,但是他不承认跟曲家有关系,也不承认跟我们有恩怨,只是说想绑架勒索一点钱,他倒是交代,韩洛是他的内应。” 杜若看着男人的眼睛:“就这么算了?” 袁霆川面无表情:“狩猎需要耐心,宁击金鼓一下,不撞木钟三千。” 杜若懂了,大佬的意思是一击必杀,现在时机不到。 曲氏集团在内地的投资也不小,不会轻易被定罪的。 杜若想到韩家人,这韩老三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了那么点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没个几年是出不来了,活该。 就是曲欣,这个疯女人,她一定得想办法弄死她,要不然她儿子出门在外,她都不放心。 第71章 慈母心肠 杜若一片慈母心肠,在琢磨着给儿子清理周边环境,让儿子健康茁壮的成长。 远在港城的季家,也有人一时触动了慈母心肠。 季夫人白敏华哭倒在季远的怀里:“阿远,我从来都不后悔遇见你,这是上天的安排,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遇见你,可为什么我们不能一开始就在一起?” 季远轻抚着妻子的脸颊,脸上一片凄然,他温柔的说:“这是上苍对我们的考验,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的感情,你为我付出的,我都懂,也会更加珍惜。” 白敏华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一串串的洒落在男人的衣襟,她哭的很美,有种让季远迷醉的心碎。 季远轻轻的掰开妻子葱白如玉的手指,白皙细嫩的掌心中是一枚小巧的凤形玉佩。 白敏华一见玉佩,眼泪落得更凶了,她抽泣着轻抚着男人的胸膛,哽咽的说:“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季远一脸心疼的说:“谁说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信,我们问问阿林?” 美人的眼神中带着哀愁,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带着诉不尽的惆怅:“可是,若若……” 季白林柔声安慰说道:“你不是安排杜家大房的人照顾她吗?你已经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不要伤心了。 你总说那孩子乖巧懂事,她一定会理解你一片苦心的。” 白敏华雪白纤细的手臂轻柔的揽上男人的脖颈,细白的手指在男人的后颈上,轻轻的抚摸着,梨花带雨的说:“谢谢你,阿远,我都知道的,你劝说儿子把在鹏城的分公司拨给杜海管理,就是帮我报答他们对我女儿的抚养之情,你都是为了我,我……” 女子的眼神带着媚意,双颊上带着一抹晕红,声音娇柔婉转,淹没在男人的唇齿之间…… 男人的眼底满是怜惜,他心爱的女子善良柔弱,像菟丝花一样,惹人爱怜…… 杜家小院的正屋里,杜若和袁霆川正坐在沙发上,并肩看茶几上的一件瓷器。 这件瓷器是临行之前,杜若偶然收到的,同这一批青铜器和彩陶格格不入。 瓷器的釉面晶莹润泽,犹如湖面一般的清澈碧绿,杜若已经认出,这正是“秘色瓷”。 这“秘色瓷”向来有无数种传说,直到去年,在法门寺地宫发掘出数件秘色瓷器,才解决了陶瓷界长久以来的争论,让“秘色瓷”重新展现在世人的眼中。 “秘色瓷”重新出现在世间不过半年,杜若有意跟大佬开个玩笑,看他认识不认识? 杜若做好奇宝宝状,问道:“这瓷器很特别,到底是什么?” 大佬不愧是大佬,只听袁霆川笑着说:“你不认识也正常,这是秘色瓷,陆龟蒙曾经写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这讲的就是秘色瓷,自来关于秘色瓷的争论五花八门,直到去岁才有定论。 秘色瓷是越窑青瓷中的特制瓷器,秘色的意思是保密的釉料配方,用保密的釉料配方涂抹瓷器的表面烧制而成。” 杜若收到的这一件秘色瓷的圆盘品相完好,静静的放在茶几上,犹如盛满了一池春水。 袁霆川问:“你给了那老太太多少钱?” 杜若伸出一根手指,袁霆川挑挑眉:“一百块??”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她望着大佬的眼光,一言难尽。 杜若无奈的叹口气:“一千块钱。” 她见袁霆川的目光似有疑惑,解释道:“这瓷器我收来并不吃亏,那老人家家里有病人,一千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人家是救命钱。” 袁霆川微笑着看着杜若,目光闪了闪。 有的事就是不经念叨,季夫人刚刚跟季远提起杜家,杜海就惹出祸事来。 杜海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工人,天上掉馅饼,砸到了他,季家突然选他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一开始他并不敢接,谁知道这是圈套还是陷阱啊? 直到后来人家说,是为了报答他们对杜若的养育之情,杜家人才欢天喜地的接下来,在他们看来,自己也不亏心,不管好赖不也把杜若养大了? 不过他们走这事儿就不能跟杜若说,所以杜大伯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左邻右舍都知道,就是杜若不知道。 杜海从一个穷小子,一夜之间就成了大老板,虽然他什么也不会,就是个花架子,可公司里的钱多呀,再说季家说是为了报恩,自然不会跟他计较那万八千的资金。 可人的胃口是不断膨胀的,杜海越花手越大,涉足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进一趟歌舞厅都吓得腿肚子直发抖,到现在一夜千金,不过半年的工夫,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 这一次有人约他去名岛赌博,他本来不敢去,他知道自己跟这些人不一样,他说是总经理,其实就是个花架子,他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富一代。 可架不住有人总跟他说:“季家的东西总是季家的,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调动公司的资金,不拿这个做本钱翻出点浪花来,不是白白的浪费机会了?” 杜海听着有点心动,这一番话倒是触动了他的隐忧,他花的再多也是人家给他的,有一天季家要收回去,他就又变成穷光蛋了。 可让钱生钱,他也不会呀,他倒是听说现在玩股票挣钱,可这花花绿绿的一条线,一条线的,他也弄不明白呀? 他倒是跟朋友一起去玩过几回牌,他赢的次数不少,朋友们都夸他天生有赌运,这一夸倒让他有些飘飘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准他就适合干这个呢? 但他多少还有点理智,知道这个东西一旦掉下去就是深渊,可是架不住朋友们总吹耳边风啊,一来二去的杜海有点活心了。 他本来就缺乏安全感,又钻了牛角尖,怎么琢磨这事儿,怎么行,头脑一热,就跟人家一起去了名岛赌场。 第72章 善良柔弱的亲妈 杜海挪用季家公司一大笔资金,被季白林知道了,如今难以了局,时隔二十年后,因为这件事,杜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季夫人。 杜若觉得有些好笑,她上一世痛失爱子,季夫人没有出现。 她一个人漂泊,离开了故乡,季夫人也没有出现。 如今,季夫人出现在这里,恰恰证明她是知道自己情况的,这就很有意思。 杜若走到靠窗边的位子旁,季夫人伸出雪白的玉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半软倒在季远的怀里。 季夫人看着杜若的目光,满是慈爱和凄然,眼泪如一串串珍珠从她白玉般的面颊上流下来,季远心疼的轻声抚慰着。 杜若挑了挑眉,她自顾自的坐下来,倒了一杯茶轻抿着,她是真的欣赏不了这种表演,没有笑场,已经是她给这位亲生母亲面子了。 见杜若对季夫人无动于衷,季远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他温柔地把妻子扶坐在椅子上,落座后打量着杜若。 他早就知道杜若的存在,也见过她的照片,这是第一次面对真人。 杜若的面容跟她的亲生母亲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大不相同。 季夫人娇美柔弱,如菟丝花一般让人怜爱,她一落泪,季远的心就跟着疼。 儿子季白林对母亲也多有容让,常年被父子两个宠在手心里,季夫人的越发天真善良,多愁善感。 见杜若不理她,季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无助的看向季远,双眸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季远的心紧紧的缩成一团,他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对杜若开口说:“你母亲这些年一直很想你,她尽力的想补偿你,听说你大伯一家把你养大,对你很好,你母亲一直想报答他们的恩情,这都是为了你。” 杜若觉得好笑,她跟儿子之前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甚至累晕在车间里,她的亲生母亲爱她的方式,是先去报答别人。 杜若说:“我大伯父一家跟我的恩怨,用不着别人插手,他家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我早就说过,我跟他们恩怨两清。” 她用得着别人去帮她报恩吗? 季夫人惊呼一声:“若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把你养大,这恩情比天还大,你怎么这么说话?谁教你的?” 杜若看着她,耸耸肩说:“我自己想的呗,我妈自己跑了,我爸也死了,房子被人霸占了,存款也被人抢走了,我活的跟个野草似的,不靠自己也不行啊?” 季夫人放下手绢,她一脸认真的对杜若说:“若若,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不要被金钱迷惑,人的感情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你应该以感情为重。” 她说着,美目流转间满是情意,看了季远一眼。 季远的目光中含着笑意,轻轻的抚了抚季夫人的手背。 杜若好奇的问:“既然你觉得金钱不重要,那当年你跑什么?” 季夫人脸上都是红晕,她羞涩地说:“我想去找我梦中的那个人,为了他,我什么都不怕。” 季远爱怜的看着妻子,对杜若说:“你要怨就怨我,是上天指引你母亲来找我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杜若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她跟这两人的脑回路不相通,直接了当的问:“季先生季夫人找我有事吗?” 季远的眼里有些失望,他以为妻子的女儿会跟妻子性情很像,是柔弱美丽的,谁知道会如此的铁石心肠? 季夫人说:“若若,你帮帮你堂弟吧,他一时做错了事,挪用了季家的一些资金,阿林揪着不放,我实在说服不了他,我听说你现在也开了公司,你是姐姐,容让一些,先帮你堂弟把债还了,我在慢慢说服阿林。” 杜若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杜海贪了季家的钱,那是你们的事,要么,就送他去吃牢饭,要么,你们自己担着就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夫人的美目瞪得老大:“我是因为你,才说服阿林,让杜海进季家公司的,怎么会跟你没关系?” 杜若说:“我什么时候要求你替我报恩了?更别说他们对我也没什么恩情。” 季夫人生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一身铜臭味儿,钱财乃身外之物,你看的这么重做什么?” 杜若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说:“我跟你没什么关系,要么你就去法院告我,让我还钱,要么,我们就不要再见了,我等着法院的传票。” 季夫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杜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伏在季远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若若怎么变成这样?她记得小时候女儿是个娇小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让人的心都化了。 怎么现在脾气变成这样,眼神清泠泠的让她害怕,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心底的想法,让她无所适从。 季夫人擦了擦眼泪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说服不了若若,阿林又一定要追究,我们也不能真的让法院判若若还钱呀?”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杜大伯家在法律上跟杜若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他们跟杜若也没有法律上的关系,这件事跟杜若八竿子打不着,他们只能跟杜若打感情牌。 季远皱起了眉头。 季夫人泪流满面的说:“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老爷子也不能越过你把公司交到阿林手里,都是我连累了你。” 季远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阿林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上一次他不是让步了吗?这一回,我再试着跟他说说,你不要着急。” 出了酒店的大门,杜若上车之后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绝尘而去。 要说不影响心情,那是假的,她就觉得狗血好笑,这辈子她没有离开故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找到她头上。 让她还钱?真是可笑,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也挺幸运的,没见过这个女人,省的生气。 更可笑的是,这女人见了凤佩,居然一个字都没提自己的亲生母亲,善良柔弱? 第73章 安慰 杜若开着车在公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时隔两世,她第一次把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面孔看清,却让她觉得如此的好笑。 她不知道上一世杜海的事是如何解决的,那时候她自己也焦头烂额,想来也没人想起来能找她帮忙。 多年以后,她大伯母确实找过她一次,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弄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她亲妈的手笔,她这个柔弱的母亲,脑回路如此清奇,实在让她感叹。 她又想起白敏华隐隐含着责备的眼神,好像是在责备她,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杜若想起那双干枯的手,孱弱的身体,破旧的茅草屋,破板凳上浑浊的那碗水,再想起刚刚的那个柔弱无依的美人…… 伤心是没有的,就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滚烫炙热的温度,让她浑身无力。 杜若在夜色中走进家门的时候,带着一身的疲惫。 抬眼就看见一个身影立在院子里,满院的清辉把地上的影子拉的颀长,那身影走到她的身边,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杜若的腰,把她轻轻的揽在怀里,一种淡淡的烟草混着姜黄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体温的味道。 杜若整个人被圈在怀里,感受着这男人身上的温度,鼻息间全是男人的味道,不由得放纵自己贪恋这片刻的暖意。 第二天清晨醒来,阳光洒了一室,杜若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意外的这一夜睡得倒是很安稳。 她刚出门,怀里就被扔了一个摩托车的头盔,杜若呆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俊朗的轮廓,颀长的身材,嘴角叼着一支烟,脸上带着一丝痞气。 袁霆川脱下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上身是一件机车夹克,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俊朗帅气,英俊迷人。 他见杜若呆望着他,叼着烟卷动了动下巴,嘴里含糊着说:“换身衣服,哥带你去兜风。” 眼神里带着一丝慵懒和傲慢,下巴扬的高高的,用眼神示意杜若,快点。 杜若看着手里的头盔,笑了,她转身进屋也穿了一条牛仔裤,换上一件夹克衫,把头发梳成小丸子,抱着头盔走出来。 一眼就看见停在大门口的哈雷摩托车,男人修长有力的双腿支着地,用眼神示意杜若上车。 机车的轰鸣声在门口响起,男人的手在前面的油门上一拧,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的冲了出去。 袁霆川的机车骑得很狂野,隔着头盔都能听到劲风刮过耳畔的声响,杜若的双手紧紧的搂着男人劲瘦的腰,身上的衣服在劲风中鼓荡起来,两旁的景色极快的飞逝,这是一种极致的快感,飞舞在风中的感觉。 杜若把脸贴在男人的后背上,隔着头盔,似乎也能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把整个身体都伏在男人的背上。 车速逐渐慢了下来,这是一处山坡,下边是绿油油的稻田,还能望见远处山村里的袅袅炊烟,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中间夹着鸟儿的歌唱。 袁霆川停下车,将摩托车支好,把还在愣神的杜若半抱下来,伸手摘下两个人的头盔,松开绑着的头绳,长发瀑布般的倾泻下来,男人劲瘦修长的手指穿过杜若的长发。 杜若抬眼望进男人的眼底,她发现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满是笑意,杜若感受着手掌下男人胸肌的触感,白皙的手指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耳畔陡然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 袁霆川的指腹比她想象中的粗糙,大拇指上戴着薄茧,气息潮湿而灼热,不停的喷在她细腻的脸颊旁边。 男人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张狂又放肆,带着侵略的味道…… 杜若感到强烈的舒麻感,让她的心跳渐渐的剧烈起来,后脑勺被男人的手掌紧紧的按住,狂暴的吻带着强势的气息,暴烈又温柔。 袁霆川的吻渐渐的像细雨一般的缠绵起来,他把杜若按在怀里,平息着自己的情动和心跳。 他的手掌在杜若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带着蛊惑人心的安慰。 两人牵着手在山坡上散步,不远处的山村里,隐约能听见犬吠声。 杜若忽然想起后世流行的农家乐,她冲着袁霆川调皮的一笑:“多谢袁大总裁纡尊降贵的迁就安慰我,我请你吃农家饭。” 袁霆川挑挑眉:“你在这里有认识人?” 杜若神秘的一笑:“有没有认识人,我也一样请你吃饭。” 两人戴上头盔,摩托车一路驶进村庄,杜若挑了一家比较干净的人家,让袁霆川等在门口,她自己走进去。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同志正在门口剁菜喂鸡,杜若上前打招呼:“请问大嫂子家贵姓,你们这是哪啊?” 那女同志见来了客人,站起身说:“我家姓王。这是大王庄,庄子里一大半的人家都姓王,你有事吗?” 杜若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对那位女同志说:“王嫂子好,我们两个人路过这里,想找个地方吃饭,也没看见有饭店呢?能不能麻烦您给做点?” 那女同志看着杜若手里的大团结,有些眼热,不过,她同样有些为难:“俺们庄户人家也没啥好吃的?”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薄红,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俺也不会做啥精细的饭菜,要不你给五块钱,俺给你随便做点?” 杜若小声的说:“王嫂子,我们就吃你家的农家饭,这些钱你都拿着,饭你看着弄,我们绝对不挑,你看怎么样?” 她身后有个老太太说:“哎呀,闺女,不就吃顿饭嘛,就交给我们了,保证让你满意。” 她又看了门口的小伙子一眼,悄悄的对杜若说:“那是你对象吧?小伙子长的真俊,赶紧叫他进来吧,你们进屋等一会儿,一会儿就能做好。” 杜若冲着袁霆川招了招手,叫他赶紧进来。 袁霆川把头盔挂在车把上,慢慢的走到农家院子里,他左右打量着两边的菜园,眼里有着一丝惊奇,他还真没见过这些。 第74章 农家乐 花园,袁霆川倒是见过不少,他家里就一个大花园,也常办酒会,奇花异草他认识不少,像这种普通的青菜,他还真不认识。 袁霆川蹲下身,仔细的观察着小菜园,突然,他像孩子似的叫起来:“嘿,这个我认识,这是黄瓜,原来是这么长的,哦,对了,我见过图片。” 杜若不至于像他这么“没见识”,她以前总去农家乐玩来着,从一开始看啥啥新奇,到后来只图一个瓜果蔬菜新鲜,她也喜欢村子里的平静,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愿意去住上一阵子。 杜若见王嫂子杀了一只鸡,拎过来正要拔毛,她说:“王嫂子,你不必做别的东西,只摘点新鲜的蔬菜给我们做一下就行,最好保持原汁原味的,我们吃个新鲜。” 王嫂子还没明白过来,王老太太听懂了,人家给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吃大鱼大肉,就为了他家小园里的新鲜菜。 这个好说,别说人家给了五十块钱,就是五块钱都能买一兜子了,他们能吃多少? 王老太太笑着说道:“闺女你放心,你要啥名菜咱做不出来,吃点儿农家菜,咱都拿手,包你们满意。” 杜若见这老太太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说,回头见大佬盯着那根黄瓜左看右看的,她直接下手摘了两根嫩的,进屋里洗干净拿回来递给袁霆川一根。 袁霆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整根的黄瓜,不用切吗?这怎么吃? 一抬头见杜若已经“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袁霆川来了兴致,他接过黄瓜也来了一口。 一口下去,不由得顿了一下,真的挺好吃的,特别清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黄瓜这么好吃呢? 袁霆川若有所思的缓缓打量着小园子,再看看农家小院,别有一番趣味,他思量着说:“可以打造一个旅游主题项目,就是去农家游玩,当然得建成一定的规模,不能这么零散着,嗯,可以建成山庄等形式,那样方便管理。” 杜若看着面前的大佬,一边咔嚓咔嚓的啃黄瓜,一边谈着他的新项目,这不服气不行啊,她就是请大佬吃顿农家饭,人家就能想出农家乐了。 袁霆川听杜若嘟囔了一句,他的眼前一亮:“不错,就应该叫农家乐,简单直白接地气,让人一听就知道去干什么,不错不错,这个项目就叫农家乐。” 杜若抽了抽嘴角,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袁霆川说:“我打算把这个项目做成我个人投资项目,你打不打算入股?” 杜若眼睛亮了,还有这好事?这简直就是跟着大佬捡钱嘛。 她说:“好啊,打算怎么合作?” 袁霆川若有所思的说:“具体事宜我还得再想一想,到时候再说。” 这很符合袁霆川的个性,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没有谱的事,不会胡说。 拔鸡毛需要用热水烫,热水一浇到公鸡的身上,就有种味道散了出来,袁霆川的眉毛皱了皱,那老太太十分有眼色,她说:“你们小两口到村东头去转一转,那里有个土地庙,还有一条小溪,也挺有意思的,你们去走走。” 袁霆川点点头,示意杜若去看看,他既然有做农家乐的想法,就想在农村好好转一转,了解一下情况。 两个人一路往村东头走,看见有好几户人家的院子里都种有果树苗,杜若说:“也可以种上一些果树苗,果子卖给游客,也是一项收入。” 袁霆川点头笑道:“确实是这样。”他看见前面还有养黄牛的,思量着说:“也可以养上几头奶牛,出的新鲜牛奶给游客喝,奶牛就养在草坪上,也可以多几分趣味。” 袁霆川话音一顿:“我这时候谈工作是不是有点煞风景?” 杜若停住脚步:“你哪来那么多悲春伤秋?用不用给你建个绣楼?” 听她这么说,袁霆川笑了,他看着杜若,心下有些感慨,他刚刚的想法大约就是人家说的感情里的患得患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两个人一路到了村东头,果然有个小小的土地庙,这土地庙不大,一眼都能望到头,人要进去,还得稍微弯着点腰,里头就是一个小小的供桌,桌子上还有一个小香炉,神台上有一尊都掉了漆的神像。 供桌前头也就能并肩站两个人,袁霆川行了一礼,便缓步走到神像的后头,探头一看,果然,神像的腹部已经被砸开了,里头的东西都被掏的一空。 杜若也看见了,她点头说道:“看来这神像有些年头了,里面的东西都被人抢光了。” 她又看了一下供桌上的香炉,袁霆川探头瞅了一眼:“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个普通的香炉。” 杜若点点头,袁霆川的眼光还是可信的。 两个人退出土地庙,顺着草坪缓步的走到旁边的小溪边,这溪水清澈见底,水里的鱼悠哉游哉的在里头游玩。 上游还有一个孩子拿着一个小网兜,大概是在捞鱼,两个人走过去一看,破旧的小水桶里已经有了好几条鲫鱼。 杜若说:“这农家炸鲫鱼也挺好吃的,买两条尝尝?” 袁霆川也挺有兴趣,杜若叫来那个捞鱼的孩子,掏了五块钱递给他:“这几条鱼我买了,行不行?” 那孩子高兴了:“行啊,你还要不要?我再给你捞几条?” 杜若摇着头说:“不要了,这几条就够了。” 那孩子有点失望,他说:“你住哪啊?我把鱼给你送去吧?要不然你怎么装啊?” 杜若一想也是,她和袁霆川在前头引路,一路到了王大娘家,那孩子笑着说:“这是我二大娘家,你们住这儿啊?是俺家亲戚吗?” 杜若摇着头:“不是,就是路过吃顿饭。” 她冲着迎上来的王嫂子说道:“我买了几条鲫鱼,麻烦嫂子给我们炸两条,其它的都送给你吧。” 王嫂子高兴的答应了,把鱼拎去厨房收拾,又悄悄的喊那个小子,让他晚上在这吃饭。 第75章 男人的嘴 王老太太知道杜若的意思,桌子上除了一个用大锅土灶炖的小鸡炖粉条之外,其它都是青菜,还特意挖了一些野菜放到桌子上。 这个杜若可不太认识,但她跟袁霆川都觉得挺好吃,一顿饭难得两人都吃撑了。 看着一桌赏心悦目的绿油油的青菜,袁大佬确定他的新项目一定会给他赚不少的银子。 两个人吃完饭要回家,路过剁鸡食的案板旁边,杜若不经意的说:“大娘,你这菜刀挺漂亮的呀,还有花纹呢?是老物件吧?” 王大娘说:“确实是老物件,那时候破四旧,人家都在土地庙里找着东西了,我们家那人去的晚,去的时候东西都没了,只在墙角边捡了这么一把破菜刀。” 杜若笑着说:“怎么是破菜刀呢?我看着花纹挺漂亮的,要不然你卖给我吧?” 老太太的眼睛一亮,她眨了眨眼睛:“卖给你也行,你给两千块钱吧?卖给你了。” 杜若被她说的笑了:“大娘,我就看这菜刀的花纹新奇,才多嘴问上一句,这东西还能值几千块呀?要是真值几千块,你还拿它剁鸡食啊?” 老太太说:“你甭管我拿它干嘛,要是买就是这个价。” 杜若耸耸肩:“那我就不要了,我寻思,要是卖个一二百块钱,我就拿回家去看着玩,你要几千块钱,谁要啊?” 她说着就拉着袁霆川往外走,拿起摩托车帽扣在头上,摩托车启动发出轰鸣声,老太太一看两人真的要走了,她跑上前来:“哎呦,你们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其实她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袁霆川的摩托车是打着了火,但是脚下的车梯子可没收上去,这根本就不是要走的意思。 但是老太太听着摩托车的轰鸣声,就有点急了,那把破菜刀她都剁了好多年的野菜了,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这还有人要,她不卖不成傻子了? 老太太拉着杜若的袖子:“闺女,你刚才都说了,那是个老物件,你再给加点,五百块钱,卖给你了。” 杜若笑着说:“大娘,你留着用呗,要不这样,我今天先回家,哪一天我再过来拿?” 王老太太一听就更急了,这要是走了,还能回头吗?说的好听,哪一天再回来拿,怕不是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袁霆川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大娘,你快松手,一会儿别刮着你。” 这老太太怎么都不肯松手:“二百块钱就二百块钱,你点钱吧,我把菜刀给你拿来。” 她一边搁眼睛瞄着两个人,一边倒退着往回跑,边跑边说:“你们别走啊,我给你拿菜刀。” 杜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行吧,大娘,你找个东西给我装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太乐意。 王老太太把菜刀装到小布兜里,塞给杜若说:“这是闺女你自己开的价,你快拿着吧。”她也听出来了,这闺女八成想要反悔,那可不行。 杜若犹犹豫豫的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老太太。 自己拿着布兜,不知道往哪放,袁霆川伸出手,把布口袋挂到摩托车后头的把手上。 这一次,袁霆川收起车梯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袁霆川骑的并不快,两个人骑着摩托车慢悠悠的迎着夕阳往家走,微风轻拂过面颊,两边是绿油油的稻田,颇有几分意境。 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正相拥而眠,睡得正香。 于敏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迎出来问:“怎么才回来呀?吃没吃饭呢?用做吗?” 杜若:“不用了,你快歇着去吧,今天没什么事吧?” 于敏说:“没事,今天幼儿园老师还留了作业,两个孩子都写完了。” 杜若点点头,两个孩子,这一方面不用操心。 袁霆川坐在沙发上喝茶,他一般不过问这些事,袁家有家庭教师会定期向他汇报。 杜若笑看着他:“你还不回去睡觉?” 袁霆川说道:“这才几点?我喝完这杯茶就去看文件,困了再睡。” 杜若眨眨眼,“皇帝”不好当啊。 袁霆川靠在沙发上,语含深意:“你那把菜刀不错,来历你清楚吗?” 杜若眨眨眼,笑了:“我还真不太知道。” 那就又是第六感?这还真是挺玄的? “过一阵子去缅甸,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怎么样?”袁霆川的语气很轻,看着杜若的目光有些复杂。 杜若的眼神一闪,微笑:“好啊……” “要去缅北吗?”那可不是善地,杜若的声音透着几分犹豫,垂着的目光却有火花跳动。 袁霆川说道:“不去。” 杜若的声音透着几分安心:“只去公盘就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不必。” 杜若看着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在朦胧的灯光下,似乎他的眉眼难得柔和了几分。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古今皆同。 杜若打着哈欠:“我要去睡了,你自己忙吧。” 她被亲妈折磨了一天,又跟着大佬东奔西颠的,实在熬不住了。 杜若在卧室睡得正香,厢房里,正在翻阅文件的袁霆川接到了曲欣的电话。 曲欣在电话里颇有些气急败坏:“霆川,你什么意思?你就这样不念旧情吗?那件事已经有了定论,不是我干的,你明知道曲氏集团现在正在艰难的时候,你还落井下石?” 袁霆川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语气轻柔:“怎么了?” 曲欣:“霆川,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新城开发区的那个项目,我们曲氏集团投了多少人力物力?你就这么轻飘飘的拿走了?” 袁霆川:“这件事我不太知道,我得问问下头的人,等问明白了,再告诉你。” 曲欣有些气急败坏:“袁霆川,你别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袁氏集团谁还能越过你去?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袁霆川还是慢悠悠的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76章 季白林 曲欣顿时明白了,袁霆川就是故意的,她不承认绑架的事,袁霆川也不承认自己针对曲氏集团。 曲欣顿时气疯了,她顾不上电话那头是自己的心上人,就要破口大骂。 这个项目对曲氏集团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关乎曲氏集团的命运,就算曲欣再怎么不懂事,她也明白,她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过日子,靠的就是家里的公司。 一旦家里破产,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还没等她破口大骂,袁霆川就挂断了电话,这深更半夜的,他可没心思听曲欣发疯。 第二天上午,杜若再一次来到咖啡厅,坐在了季家人的对面。 这一次,她面对的不是季远和季夫人,而是他们的爱子季白林。 说起来,她这是第二次见这位季先生。 第一次是上一世,她和凌云遇难的时候,这位季先生救了他们两个。 现在看来,这位季先生应该是知道她是谁,才会出手相救的。 过后,凌云去道谢,人家拒绝了凌云的谢意,大约也是因为这个。 现在的季白林比当年她见到的时候年轻的多,他长得很英俊,眉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应该是经常做锻炼的缘故,皮肤有些微微的小麦色,跟袁霆川很像。 季白林给人的感觉,同他的父母完全不同,很稳重,还有些刚毅。 这一家三口的画风各异,还挺有意思的。 季白林也在打量着杜若,他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 美丽平和,素雅飘逸。眉目之间还有着几分坚定。 季白林不由得笑了,看来他们姐弟两个还有相似之处的,都不像他们的生母一般柔弱。 季白林说道:“认识一下,我叫季白林,是白敏华女士的儿子。” 杜若笑了:“我叫杜若,是杜家的女儿。” 季白林愣了一下,他一笑说道:“有些事不是回避就不存在的,我的母亲,我不做评论,但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认你这个姐姐。” 他是真被自己的亲娘搞怕了,原来害怕亲姐也是那个脾气,始终都躲得老远。 现在发现姐弟俩竟然差不多,都对亲妈的脾气不感冒,他比她姐还惨呢,他还多了个不靠谱的亲爹,大家同病相怜,一见杜若,格外亲切。 杜若也不绕圈子,她直截了当的问季白林:“杜海是怎么回事?” 季白林颇有深意的一笑:“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我亲妈一定要我替她报恩,一天打七八个电话催我,让我在鹏城分公司给杜海安排一个位置。 那我就给一个大的呗,直接让他当老总,我多器重他呀,那段时间我妈每次见了我都和颜悦色的,耳朵根可清净了呢。” 杜若笑了,她这个弟弟还挺有意思的。 季白林严肃的问:“你见着外婆了?舅舅他们呢?我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始终一无所获。” 杜若说:“是你自己要找的吧?白敏华女士根本想不起来这一茬。” 季白林望着窗外无奈的说:“我妈是爱情至上的脾气,有情饮水饱。” 这个杜若可不赞同,有情饮水饱?白敏华女士可不是。 不过她不做评论,毕竟她这个弟弟跟亲妈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感情肯定比她深的多。 不像她都两世为人了,已经接受了自己亲缘淡薄,对亲妈没有什么期待,即使是这样,也是意难平,难免心潮起伏,何况是她这个便宜弟弟? 杜若说:“不过是偶然之间见到她的,情况很不好。” 季白林皱着眉头问:“怎么个不好?” 杜若望着窗外悠悠地说:“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随时都要倒掉,炕上连个席子都没有,屋里没有任何家具,一个破板凳,半碗清水,就是全部。” 季白林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哑着嗓子说:“人呢?” 杜若说:“跟我刚见面就没了,是我给安葬的。” 季白林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望着窗外出神。 他问:“你没和她说吗?” 杜若知道,他问的是白敏华,杜若一摊手:“她也没问呢?” 杜若好奇的问:“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一直都这样吗?” 季白林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他苦笑着说:“一直就这样,我爷爷当年说过,要是他俩在一起,就要求我爸爸放弃公司的继承权,生下继承人直接交给爷爷抚养,他们两个答应了,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季家现在由我做主。” 杜若明白了,原来如此,她这个弟弟也不容易啊? 季白林对她说:“你要小心袁霆川,我跟他打交道好几年了,这个人我说不上十分了解,也有五六分,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谈情说爱,就算一时被迷花了眼,清醒过后,比谁都无情。” 杜若知道他是好心,她点点头说道:“靠谁都不如靠我自己,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呗,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这是两回事。” 季白林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提醒她小心袁霆川,不要被情情爱爱迷了眼,托他亲爸亲妈的福,他对感情这两个字是敬而远之,也不想让亲姐受伤。 跟季白林告别之后,互相留了联系的方式,杜若开车回家,她跟季白林彼此都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维持着最好。 杜若刚到正房客厅里,袁霆川就伸手递给她一张地图。这是一张缅地老矿场的地图,十分详尽。 这个地方杜若还真没去过,越深入危险越大,她跟凌云从前就在边缘转悠,都差点把命交代在那,这个场口这样深入,没问题吗? 袁霆川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他说:“我不能说那里一点危险也没有,不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我们是“客人”,没有了我们,那些也不过是一堆破石头,人家还是欢迎我们的。当然,你如果不想去,就在公盘等我就行了。” 杜若微笑:“我还是不想过于深入险地,我在公盘等袁先生就可以,祝袁先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第77章 野蛮大佬 缅地的空气中都是滚烫的热浪,晒得人头昏眼花,当地人都在身上涂一层防晒的“护肤霜”,杜若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 从进入缅地北部,杜若就感觉自己进入了野蛮的世界,身边的男人适应的很快,气质大变,让杜若颇有些瞠目结舌。 她第一次见袁霆川的时候,感觉这是个目光锐利的大佬,虽然带着些强势和傲慢,衣着品味和周身气场都带绅士风度。 杜若的目光不由得再一次放到了前面的袁霆川的身上。 一件陆军野战工装裤,后腰别着一个枪袋,上身是一件军绿色的背心,露出的肩臂上肌肉如山峦一般起伏虬劲。 不过几天时间,皮肤就晒得黝黑,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越发显得刚毅。 杜若穿着牛仔裤,将衬衫的下摆扎在腰上,头发绑成利落的马尾,打量了一下四周。 前方是曲折蜿蜒,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的山峦叠嶂起伏,一眼望不到边儿。 说好的只是来参加缅地翡翠公盘的呢?杜若恶狠狠的瞪了前方的大佬一眼,自从进了缅地,袁霆川就显露出异常的强势,蛮横的把她带到了这里,一副不容拒绝反抗的姿态。 杜若在心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袁霆川带着人正在跟当地的人沟通,前方因为连日大雨,出现了山体滑坡,道路被堵得严严实实,只靠他带来的这二十几号人清理肯定是不行的,他打算找一些当地的人帮忙清理,正在商讨价格。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当地人答应带他们到附近的村庄暂时安置,等清理完道路再前行,当然是要付费的。 袁霆川走到杜若旁边,跟她说了在村庄里暂住的事:“怎么也得一天一夜能清理好,我们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回事,这里正是雨季,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来一场大雨,还是到村庄里暂住为佳。” 杜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听说这边到处都是私人武装,安全吗?” 袁霆川安抚道:“见到他们反而安全了,我跟他们的关系处的都不错,最迟明天就应该有人接我们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尽快跟他们会合,这样才会更安全。” 保镖跑上来:“袁先生,我们已经看过了,村子里没什么问题,人口不多,大约只有二三十个人,老弱妇孺都有,我们已经搜查过了,应该是安全的。” 袁霆川向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上车,汽车顺着坑坑洼洼的土道,向另一侧山路行驶过去。 走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就看见了十几处房子,零散的坐落在山坡上,很破旧,只算得上能遮风挡雨而已。 保镖给袁霆川跟杜若找了一处比较完好的屋子,把他俩安排在了一起,袁霆川没有过多解释,跟着的人都默认,这是他的女人。 杜若也没有矫情的废话,让其他人认为她是袁霆川的女人,能减少很多的麻烦,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场口里。 炕上只有一床席子,十分破旧不堪,保镖动作迅速的把车上的垫子拿出来铺上,杜若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向窗外望了一眼,院子里种着五彩缤纷的艳丽花朵,在热浪中摇曳生姿,这是在内地完全见不到的东西。 院子很大,足足有几亩地的大小,通通种着鲜花,袁霆川正站在花圃旁边,跟几个人说话。 他浑身带着野蛮的气息,天生的野性在这种氛围里被激发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息,像是要把猎物撕碎,身上文明的气质被热浪蒸发的一干二净。 袁霆川安排好事务,弯腰进了屋子,拿起桌子上放置的军用水壶,喝的酣畅淋漓。 男人的喉结随着咕咚咕咚喝水的动作滚动着,水珠顺着嘴角滴落到轮廓分明的胸膛上,身上的肌肉泛着蜜色的光泽,杜若得承认,这男色有点诱人。 放下水壶,袁霆川冲杜若眨了眨眼:“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用一副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不认识了?” 杜若一笑:“我还真觉得挺陌生的。”她上一世只见过这大佬一面,这辈子接触的虽然不算太多,口水都交换过好几次了,也不能厚着脸皮说一点都不熟。 不过看见袁霆川这个样子,还真是颠覆了她记忆里的认知。 袁霆川笑道:“我原来在这混过,袁氏集团仓库里的翡翠毛料好多都是我从这儿弄回去的,这里也没什么特别,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混过是什么意思?杜若用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袁霆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看着大佬一副猛虎归山林的姿态,对环境半点都不陌生,杜若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袁霆川的时候,那仿佛能镇压人灵魂的,漆黑暗沉的眼神。 袁霆川只是一笑,不再说话。 门外的保镖拿着地图敲门,袁霆川低头又走了出去。 杜若看着门口若有所思,她想起临行之前便宜弟弟的话。 “离袁霆川远一点,那个男人不是善类。” 其实她临行之前,凌云也给她打过电话:“若若,本来我想着还是咱们俩一起去,但是我这边实在走不开,袁霆川邀请你去,你跟着他倒是比跟着我安全。 他在缅北势力不小,不过你要小心,袁霆川绝对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杜若当时很诧异的说:“我们不去缅北,只是去翡翠公盘,那里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风险。” 凌云笑着说:“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你要心里有数。” 杜若的心里狂跳。 凌云像是隔着电话线,知道她的犹豫,凌云说:“有句话叫做无利不起早,姓袁的邀请你去,肯定有他的目的,你要心里有数。” 杜若挣扎了几天,还是办了出国手续,打算去走一趟。 临行之前杜若打电话给凌云:“你忙完了这两天,到家里去一趟,帮我看着小哲,我尽快赶回来。” 凌云答应的很爽快:“我手头的事这两天就忙完了,家里交给我放心吧。” 凌云猜测的很对,一下飞机,杜若就被强势的带到了这里。 第78章 大雨 保镖们轮流休息,带着村民清理道路上的淤泥和石块,袁霆川一直在督战,直到月上中天,他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进屋里。 杜若已经睡着了,她很久都没这么乏力了,不习惯这么折腾,她睡得很沉。 袁霆川站在炕沿边上,看着伏在枕上的女子出神。 众人连夜清理速度很快,天亮的时候就清理的差不多了。 几辆车重新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中午的时候与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会合。 为首的那个男人跟袁霆川搂脖抱腰十分亲热,犹如亲兄弟一般。 袁霆川回头把杜若揽在怀里:“这是我的女人。” 那人打量了杜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哈哈笑着说:“兄弟,你这艳福不浅呐,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袁霆川说道:“快了。” 那人便知道袁霆川是认真的,把眼中的惊艳收回去,一本正经的说:“我是昂山,是霆川的兄弟,当年一个战壕里待过的,弟妹,不要跟我客气,有事你说话。” 杜若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跟袁霆川的关系,现在还很微妙,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晚上的时候,就先在昂山他们的营地里,杜若在帐篷里休息,听见远处,袁霆川跟昂山喝酒聊天的声音。 他们的语言很杂,有听得懂的,还有听不懂的。 半猜半蒙的,他们应该在说玉石矿的事,杜若咋舌,这也能插一脚,大佬不愧是大佬。 第二天去矿山的时候又汇合了一批人,还是袁霆川的手下,带着好几辆卡车,看样子是来拉毛料的。 袁霆川跟杜若招招手,小声的对她说:“就是这些毛料你给我过一下手,作为报酬我给你十分之一。” 杜若微笑。 直接跟着袁婷川往卡车边上走,旁边是个像小山一样的原石堆,远远的看上去,绿油油的。 她身边跟着两个工人,每拿起一块石头,就问杜若一遍,杜若点头就装车,杜若摇头就扔到一边。 速度倒是不慢,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就装了一卡车,袁霆川过来看了一眼,用眼神跟杜若沟通了一下,杜若表示没有问题,袁霆川微微点头,跟昂山到前面去了。 原石一块一块的被装上车,抛下来的就堆到一边,一直到夕阳西下,四卡车的原石才都装完。 袁霆川没有耽搁,他跟昂山拥抱告别,一行人坐卡车原路返回,他们要回去参加缅甸的翡翠公盘,最迟明天下午一定要赶回去。 刚走到半路,又遇到倾盆大雨,为了防止山体滑坡,众人不敢再前行,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冒雨搭了顶帐篷,进帐篷里避雨等待天晴。 缅北正值雨季,大雨倾盆是常态,多少也驱走一些炎热,雨后清爽的空气,也让人减去了不少烦躁。 袁霆川站在帐篷门口,身形挺拔笔直,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外面的大雨出神。 杜若抱着肩膀,站在他的旁边,望着天色说:“今夜还赶路吗?” 这地方夜晚赶路可不方便,有很多潜在的危险。 袁霆川刚毅的脸上,有着一抹蛮不在乎:“我们明天中午之前得赶回去。” 这意思就是说接着走。 他扭头瞄了眼杜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烟盒的底部,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角,把打火机扔给杜若,强劲有力的臂膀揽在杜若的肩上,戏谑着说:“给哥点上。” 他的声音轻佻,带着薄茧的手指在杜若的唇上描绘着,头微低,正等着杜若给他点烟。 杜若把打火机点着,点燃了香烟,把打火机旋转在指尖上,轻勾着唇,看着他的目光别有深意。 男人狠狠的吸了一口嘴里的烟,把烟圈吐在两人之间,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等回去……。” 杜若微笑,等回去?确实,大佬要找她算账的,就是不知………… 大雨持续到半夜,才淅淅沥沥的停了下来,保镖过来跟袁霆川说:“现在上路太危险,看来得等到天亮了。” 袁霆川点头:“除了值夜的人都去休息,天一亮,我们就赶路。” 保镖答应着四散休息,袁霆川铺开睡垫,敞开了自己的怀抱,吹了个口哨,示意杜若快来。 杜若不理他,自己睡了。 睡到半夜时分,袁霆川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轻轻的把杜若放在垫子上,摸了一把自己后腰上的枪袋,将武器拿在手里,猫着腰潜到门口,微微探头做了一个手势。 门外的保镖纷纷向他靠拢,众人都手里拿着武器,蓄势待发。 杜若睡在地上,凌乱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她被惊醒了,一咕噜从睡垫上爬起来,就看到众人都拿着武器,聚在帐篷门口。 见她醒了,袁霆川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过去,把杜若轻轻的揽在身边,见她神情紧张,笑着说道:“没事儿,别害怕。”男人的嘴唇擦过她耳后的肌肤落下一个安抚的轻吻。 帐外的脚步很杂乱,至少有几十号人,在寂静的深夜中能听见子弹上膛,清脆的“咔嚓”声,杜若的心“砰砰”直跳。 突然,帐外的人停下脚步,冲着他们喊着什么,袁霆川做了一个手势,托着枪出了帐篷,有手电的光亮晃在杜若的脸上,她的头被按在袁霆川的肩窝里。 杜若的眼角余光看到来了是一队士兵,只是不知道是缅北的哪一支武装。 一个保镖上前一步,双方叽哩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领着士兵来的人哈哈大笑着上前,跟袁霆川说了几句,看了杜若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调侃。 袁霆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轻佻,他用手掌在杜若的臀部拍了两下,那人哈哈笑着挥了一下手,带着人走了。 袁霆川看了一眼天色,吩咐众人收拾收拾启程。 保镖四散收拾东西,袁霆川收起武器,轻吻着杜若的发丝,刚要安慰她几句,突然,远处又有几辆车疾驰而来。 第79章 杀伐 袁霆川的手摸上腰间,车窗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钟老的秘书魏云,袁先生在吗?” 袁霆川把武器托在手里,上前两步,认出来正在下车的人是钟老的贴身秘书魏云,大约带了五六个人过来。 袁霆川微笑道:“你怎么来了?可是钟老就在附近?我们一起走吧。” 魏云焦急的说:“我们在前面的村子里被大雨隔住了,钟老突发疾病,需要救助。” 袁霆川挑眉:“我们这里没有大夫,钟老身体一向不好,他没有带随行医生吗?怎么能如此的马虎大意?” 魏秘书一听他说没有大夫,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无比失望,跌足道:“随行医生带了,但是我们白天遇到了劫匪,随行医生受了重伤,至今还是昏迷不醒,顶不上用场。” 袁霆川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离这里远吗?我有个熟人在前头队伍里,我可以打电话让他派一个医生过来,不过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怎么也得天亮才能有消息。” 魏云大喜过望,他对袁霆川说:“多谢袁先生,此次钟老如若能化险为夷,这份人情钟家记下了。” 袁霆川点点头言道:“举手之劳,我们两家是多年的世交,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请大家进来等一会儿。” 魏云冲身后的人点点头,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把警惕之心收起来,打算进去休息一会儿。 奔波了大半夜,在这种鬼地方担惊受怕的,总算熬过去了。 突然,袁霆川的左手将杜若的头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杜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又响起了整齐的枪声。 杜若的背脊一僵,猛然转头向后望了一眼。 那几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魏云的额头上有一个血洞,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至死依然在困惑不解。 杜若缓缓的望向袁霆川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枪,男人适才待客时,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收起,对上杜若的视线,他的眼眸中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一如初见。 袁霆川没有解释,亲吻了一下杜若的额头,搂着她上了车,一路疾驰而去。 众人一路加快速度,到了晌午时分便赶到了翡翠公盘举办地旁边的酒店里。 白特助带着众人正在酒店大厅等候,一看见袁霆川他们下车,远远的就迎上来,微笑着问:“一切还顺利吗?” 又回头跟杜若说:“好久不见了,杜女士。” 袁霆川打了个手势,示意白特助安排众人分组休息,杜若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给凌云打电话报个平安。 凌云语气里有着慎重:“用不用我带人去接你?” 杜若:“不必,先行的料子已经运回去了,你帮我入库就行了。” 凌云皱眉:“当心。” 放下电话,终于松了一口气,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杜若全无睡意,她已经想起来了,钟家最后是被袁霆川收入囊中的。 原来大佬现在就有灭了人家的心思了,出手够狠辣果决的,这真是趁你病要你命,干得利落。 杜若有些牙疼,自己还真是在老虎嘴边磞哒,也真够拼命的。 第二天早上接到袁霆川的电话,今天上午要去大厅看毛料。 杜若看了一下手表,起床收拾完毕,去餐厅吃饭。 袁霆川正坐在窗边看报纸,一身西装革履,领带系的一丝不苟,衬衫袖口的钻石袖扣熠熠生辉,依然是那个港城袁公子。 杜若抱着肩膀,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他,这男人周身的气质真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如今看着他,丝毫看不出他的野性,一身西装完美的掩盖了他周身的狂野,真神奇。 袁霆川抬头对她示意,杜若走到他对面坐下:“你这一身西装不错。” 仿佛知道她的意思,男人低低的笑了,他用报纸轻微的遮掩一下,低沉的说道:“在某种时刻,你会见到我的另一面,经常……” 看着男人眼眸里跳动的火焰,杜若的心下一跳,暗道,这就不必了。 袁霆川坐直了身子:“毛料已经装箱了,你挑的那几箱已经做了记号运回去了,你急什么?我还能贪你那点东西?” 杜若端起咖啡饮了一口,她还是适应正常的文明世界,有秩序的生活让人安心。 她说道:“东西揣在自己口袋里才安心么。我会通知我的人收一下。” 袁霆川笑了,女人就是小气。 他心情不错,无论公盘如何,此行的目的已经结束了,收获颇丰,圆满完成任务。 杜若端着咖啡,微笑。 白清匆匆走上来提醒:“袁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袁霆川慢条斯理的站起身, 用手轻抚了一下西服的褶皱,示意杜若跟上,一行人出了酒店的大门。 到了公盘现场,见不少人都在挑选毛料。 按照公盘的流程,先自主挑选毛料,定下底价,投到毛料旁边竞价箱里,价高者得。 袁霆川带着杜若和其它几个赌石师分散挑选,杜若打量一圈儿,没有看见曲欣的身影,她有些奇怪的问袁霆川:“曲氏集团的人没有来吗?” 袁霆川一边看着眼前的毛料,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曲氏最近资金出了问题,没有心情顾及这些小事。” 小事?翡翠公盘是囤货的最大渠道,这都算小事的话,什么是大事? 看来曲欣的处境不妙啊。 杜若事先跟袁霆川讲好了,她只挑自己的毛料,袁氏集团有拿不准的毛料她会帮忙过一下眼。 杜若的钱现在也不少,但投资也大,巨大的毛料她一般不看,她吃不下,她只看中小型毛料,并且要潜力巨大的那种。 如果是竞争力太大的,她就放弃了,根本不值得。 选定了几块毛料,杜若写了底价投进箱子里,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走到袁霆川身边。 袁霆川将手里的单子递给杜若:“你看一下。” 杜若按照单子,一一的对照了一遍,把自己的意见写在上面,递给袁霆川,意见她给了,决定权在大佬手里。 她自己挑选的毛料也只是初筛,结果要等竞标之后公示。 第80章 交易 公盘挑选毛料之后,投标底价就跟杜若没关系了。 杜若跟袁霆川借了两个保镖,拎着一只小巧的箱子,出了酒店大门。 一路来到一个交易市场,地上铺满了各种不规则的翡翠,在这里并不值多少钱,本地没有加工厂,也没有好的玉雕师傅,价格上不去。 跟着杜若一个保镖跟当地人沟通,找了一个小摊位,杜老板开张了。 她来之前雕了很多翡翠的佛像,选的都是中高档翡翠,经过她的雕工价值不菲。 杜老板写了一个小牌子,用这样的翡翠吊坠换大块的翡翠原料,一时间,吸引了不少本地人的目光。 这里是佛教国家,八成以上的人都信佛,家里条件再不好,也要送孩子去做一场修行,这样的翡翠玉坠吸引力是巨大的。 通过翻译,知道并不要钱,只需要用翡翠原料交换,众人顿时大喜,翡翠原料有啊,也不值多少钱,一时围拢了不少的人,都想跟杜若做交易。 做生意嘛,自然是价高者得。 有冰种以上的翡翠,体积够大便可以直接交换,一时间小摊子上热热闹闹。 杜若也不着急,她手里的玉坠有限,这里的玉石有的是,她当然要挑好的交易。 似乎为了让众人的热情更高涨一些,杜若又拿出两个极品翡翠玉佛,其中一个竟然是帝王绿,雕工精致,让人垂涎欲滴。 果然,周围群众的目光更热切了,有的人悄悄的退了出去,跑回家里找翡翠去了。 这里不愧是多宝之城,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搬来了很多翡翠原料,最小的也有皮球那么大,这要是交换,简直赚翻了,有没有? 杜若还是不着急,好饭不怕晚,她再等一等,俗话说货比三家,她也得看谁的价码更高一些。 跟着杜若的两个保镖从愕然变成了麻木,生意还能这么做吗? 到晚上回酒店的时候,两个保镖一人雇了一辆三轮车,这些翡翠原料整整拉了两车,弄得他们都有些无语了。 其实他们还是没想明白,这里缺的不是翡翠原料,是好的雕刻大师,像杜若这样曾经在国际上成名的雕刻大师,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家也不会像杜若这样批量的往外批发呀。 袁霆川站在酒店门口,他已经听说了,看着堆成小山似的翡翠,最差的都是冰种,袁霆川也难得有些愕然。 他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杜若,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主意的?这也行吗?” 杜若摊摊手,这行不行的,事实不就在眼前吗? 袁霆川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实在难以按捺心中的喜欢,他猝不及防的在杜若的头上揉了一下,不知为何,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掩饰的轻咳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杜若突然一笑,内心有几分波澜,又有几分惆怅。 到了第二天,杜若的生意居然还没结束,有几个在本地很有声望的人找到她,出手很大方,带来的清一色都是帝王翡翠,其中的一块虽然不大,却是极其罕见的玻璃种黄翡。 低档的黄翡价值一般,像这种达到玻璃种级别的黄翡就是难得一见了,它有一个特别的称呼“金翡翠”,金翡翠呈蜜糖色,晶莹透亮,色彩均匀,当真是一寸黄金一寸翡翠。 看见这样的极品翡翠,杜若不可能不心动,不过她得弄明白这些人要干什么。 这些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翻译跟杜若说,这几个人都是家里有孩子即将剃度修行的,想请杜若出手雕刻挂件,图案和翡翠都准备好了,只要杜若答应,过后还有重谢。 杜若看了一下图样,点头答应了,这送上门的极品翡翠,自己要是不收着,都对不起它们。 袁霆川看着“金翡翠”直咋舌,富贵如袁家,也只有几件金翡翠的挂件,这在业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要是直接上拍卖,那简直就是天价了,就是袁霆川都是极感兴趣的。 这么一大块玻璃种的黄翡,至少能出四五个挂件,如果做成一整块的玉雕,那就是价值连城了。 见袁霆川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杜若笑眯眯的说:“我要做成一整件的玉雕,作为我玉器城的镇店之宝。”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你的份儿。 袁霆川遗憾的看了一眼黄翡,跟这样的极品翡翠擦肩而过,这感觉太糟糕了。 翡翠公盘还得几天才能结束,这几天杜若有活干了,她埋头在临时租借的工作室里,忙的废寝忘食。 忙碌之余,她还没忘叮嘱袁霆川,把她的翡翠都运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袁霆川看着她这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无奈的说道:“我还能贪你的东西吗?你用不用这样?” 杜若笑眯眯的说:“财帛动人心,人心隔肚皮啊,你就赶紧给我把翡翠发回去就是。” 袁霆川无力的冲保镖挥挥手,发货! 他转头对杜若说:“你可以再信任我一点点,我袁家真的不至于觊觎你的东西。” 杜若笑而不语。 杜若紧赶慢赶,赶在公盘结束之前,完成了任务,交割清楚之后,那几位果然又送了她几块极品翡翠,这一次都不算大,都有大约拳头大小,杜若装在行李箱里就可以拎走了。 临别时,袁霆川遗憾的轻抚着杜若的脸颊说道:“我有事得回一趟公司,不能陪你回去了,我打电话你要接,我过一阵子就过去。” 杜若用白皙的手指轻抚着男人的衬衫,状似不经意的打着圈儿,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 袁霆川不满的吻上怀中女子的红唇,缠绵翻卷,温柔强势,炙热的手掌顺着女子的后背,缓缓的下移,带着灼人的热烫…… 杜若下飞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于敏一看见她就笑着说:“凌先生今天早上还说呢,说你今天一定到家,总算是回来了。” 第81章 谁在钓鱼? 杜若进屋的时候,凌云正在沙发上跟小哲玩皮球。 韩哲见妈妈回来了,跑过来抱住妈妈的腰,杜若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有没有听干爹的话?淘没淘气?” 韩哲举着手发誓:“我特别乖。” 凌云把皮球转在指尖上,他笑眯眯的说:“我儿子能不乖吗?你怎么样?这一趟还顺利吗?” 杜若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疲惫的窝在沙发里,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半天才对凌云道:“还不错,事情总算是顺利的结束了,也算达到了预期。” 凌云看着她:“若若,我发现你的胆子真的大了不少,居然敢跟袁霆川那种人做游戏,你这是在老虎嘴里拔牙啊?不怕老虎一张嘴把你吃掉?” 杜若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来不及慢慢的积累资金,非常时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要不然还没等我蹦哒起来,那一对贱人就把我弄死了。” 上辈子她是带着丧子之痛,灰溜溜的消失在了韩家人的面前,人家自然懒得搭理她。 这辈子她带着儿子,情况完全不一样,总不能指望着别人仁慈吧? 杜若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韩哲窝在妈妈怀里,安静的抱着妈妈的脖子。 杜若轻声说:“韩铭和曲欣那一对狗东西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再说了,我可是姜太公钓鱼,袁大佬自己愿意上钩的。” 她只是把自己“第六感超灵”的诱饵抛出去,袁大佬自己想吞下去的。 要不然大佬当初吃饱了撑的,找她当知心姐姐,那一番话半真半假,大佬就没安好良心,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此示弱,本质上就是在给自己下钩子钓鱼。 凌云把皮球抛起来,又轻轻的接住,他幸灾乐祸的说道:“袁霆川自以为聪明,既想给儿子找一个免费的保姆,又想娶回家一个超级赌石大师兼玉雕大师,还想顺便解决袁氏集团的原材料问题,这生意经都让他学成七十二变了。” 杜若说:“人家也是用了心的,当初可是连儿子都舍出去了。” “你就不怕袁霆川找你秋后算账?” 杜若一脸笃定地说道:“不会。” 她看着凌云:“我用玉佩引得季家来找我,就是为了今日。有你和季家在我的身后,袁霆川不会轻易的动手,你以为我只是让你来看孩子??” 凌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万一袁霆川恼羞成怒怎么办?” “你以为袁霆川是你??他一举一动都被人瞩目,大张旗鼓的找我麻烦,是想告诉大家,他被女人绿了,还是被人耍了,他不要面子的么??” 凌云一脸暧昧:“这倒是,不过若若,你面对袁霆川那样的极品男人,如果没有绑架那件事,你到底会不会动心?” 杜若笑了:“那玩意我俩都没有多少,我就是借大佬的跳板踏一步,人家大佬施展一下个人魅力,想让我死心塌地的干活,彻底解决几年之内的原材料问题。” 凌云挑了挑眉,他往杜若身边凑了凑:“你觉得袁霆川有没有真心?” 杜若把快睡着的儿子又搂紧了一点,有些叹息:“真心肯定是有一丁点儿的,只不过不多。” 凌云惊叹,把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一脸感慨的说:“一丁点儿,那也不少了,这东西袁霆川自己也不富裕,以前有没有都不好说呢?” 杜若………… 既然杜若回来了,凌云就匆匆的走了,走的时候还顺手拎走了大个子,他是真的忙,要不是让他哄孩子的人是杜若,他哪来的闲功夫? 走的时候约好下周h市见,那里有一批货出现了,凌云约杜若去看看。 袁霆川从公司出来上了车,手里的文件半天都没有翻动,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座椅上的电话,手指紧了紧,忍住想拨出去的冲动。 最近,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甚至陌生的让他心惊,他在极力调整自己的状态,结果,让他有些蹙眉。 电话忽然响了,袁霆川心中一喜,也许…… 电话另一边传来昂山的声音:“袁先生,你举荐的人不行啊,我的那两车毛料已经开完了,出绿的只有三四成,这个概率我的人也能办到。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神奇的人,也许只是一时运气好而已。” 袁霆川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电话,他的声音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紧张:“只有三四成?你确定?” 昂山说:“我已经解完石了,袁先生的那批货没动吗?” 袁霆川沉默了一瞬,他最近都在调整心态,确实没有碰那批货。 放下电话,袁霆川抿唇:“回公司。” 杜若坐在盛世建筑顶楼的办公室里,跟陈源聊天。 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陈大哥,你可真够雷厉风行的,这速度太快了。” 陈源乐呵呵的说:“给自己家干活还能不透亮?怎么样?不错吧?办公大楼可是咱家的门面,我特意跟设计师说,怎么气派怎么来,杜总,你看怎么样?” 杜若笑着说:“真挺好,对了,陈大哥,你说的事办的怎么样?” 陈源说:“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入手的地皮不少,地理位置也都不错,我托了几个原先的朋友,走的都是捷径,手续下来的很快。” 杜若点头:“陈大哥办事我放心。玉器城的事也得麻烦陈大哥,快一点。” 陈源摆摆手:“都是自己家的事,杜总,放心吧。” 杜若手边的大哥大响了,陈源笑着摆了摆手,带上门出去忙了。 杜若按了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袁霆川的声音,有些飘渺:“若若,你的毛料和翡翠到了么?” 杜若微笑:“多谢袁先生惦记着,已经入库了。” 袁霆川低声的笑了,他用手中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慢悠悠的问:“若若,是什么时候察觉不对的?” 杜若叹息着说:“袁先生把天下女人都当傻瓜么,你袁家的保镖在光天化日之下,能让人把自己家的小少爷劫走,那袁先生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听筒里响起袁霆川低沉的笑声:“若若说的不错,如果他们那么没用,早就应该去海里跟鲨鱼做伴了,没必要再浪费粮食。” “都说袁先生御下极严,果然名不虚传。” 袁霆川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杜总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们扯平了。以后,还是朋友吧?” 杜若:“当然。” 跟袁霆川这样的人做敌人没有什么好处,她能成功,完全是因为人家没瞧得起她,没有防备,能化干戈为玉帛,是好事。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杜若也不会玩火,招惹袁霆川可不是好玩的,这大佬可不比韩铭,弄不好要引火烧身。 挂断电话,袁霆川把胸口的玉坠握在手心里,眼圈渐渐的红了,一场较量,真情假意谁说得清?心尖上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痛骗得过别人,骗不了自己。 杜若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上不了台面的相遇,结果是注定的,真心么,有点儿,但是都不多。 第82章 借钱 杜若在仓库里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翡翠是不愁了,还得找几个雕工师傅,她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也不能每一件都亲力亲为。 古董就少了些,还得再想想办法,好在h市也算是她第二故乡了,她前世就在那里创业,过一阵儿跟凌去h市,再做打算。 她这里正琢磨着古董是个问题,她表哥范军就找上门来。 范军来找杜若好几次了,都没遇上她,家里的保姆说杜若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他今天想来碰碰运气。这一次终于在胡同口把杜若的车给拦住了。 杜若摇下车窗,看着她这位表哥。 穿着一件花衬衫,戴着手指粗的金链子,这画风挺像土大款金“元”宝,只不过范军还在胳膊上纹了一个纹身,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有没有凌云志,杜若没看出来,就是怎么看怎么带个凶狠样儿。 范军开着一辆s吉普车,他跟杜若打着招呼:“表妹是大忙人呢?我这都找了你好几次了,也没见着人?哥哥请你吃一顿怎么样?” 不怎么样,谁家一大早的就去下饭店? 范军看着杜若的表情,突然想起这是一大早,他摸着头笑眯眯的说:“哎呦,我都糊涂了,这不是吃午饭的点,前面有个缘分咖啡厅,咱俩去坐坐?” 到了咖啡厅人也不多,杜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抬手要了一杯咖啡,对范军说:“废话别说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呀?你就直说吧,啥事?” 范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这个表妹从小就是个小辣椒,跟外表可一点都不搭。 范军神秘兮兮的小声说:“我想问你借点钱,我可是听说了,表妹发了大财,你先匀我点,等过一阵子,我有钱了就给你送回来。” 杜若用手指尖摸着杯沿:“你要干嘛呀?” 范军瞪大了眼睛:“现在倒腾古董,可是老挣钱了,人家到手之后专门卖给外国人,挣的都是美刀。 我有个兄弟弄了一批货,让我去挑几件,我前些日子认识个老外,正好转手卖给他,这一来一回,等于白捡钱啊,你先借我十万块,不出三天,我就给你送回来。” 送回来个大头鬼,虽然杜若前世早早的就离开了家乡,对这些亲戚的事不太了解,但她一听就知道范军这是遇到仙人跳了,还白捡钱?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事吗? 杜若琢磨了一下:“就你小子,我可信不着,除非你带我去看看货,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信。” 范军也知道,他的名声不太好,他已经借了一圈钱了,一分钱都没借着,最后才想起来,他这位发了财的表妹。 一听杜若说要看货,范军不由得大喜,不管怎么说,这代表有门啊。 他一拍手说:“咱俩现在就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开着车去了古玩一条街,如今,古董生意是买卖兴隆,一大早的,这街上就有不少的人在闲逛。 见杜若还想在摊子上逛一逛,范军着急了,他拉着杜若的袖子就往前走,赶紧办正事啊。 两人一路来到一家店铺门前,杜若一看牌匾就笑了,她笑看着范军:“我说你怎么不说去哪呢?这不是杜菁她婆婆家的铺子吗?” 范军也知道杜若跟杜菁不和,所以他始终没敢提,现在到了大门口,怎么也不能让杜若这个财神爷跑了。 他陪着笑脸说:“过节是过节,别跟钱过不去啊。你管他是谁家的铺子呢?咱去看货嘛。” 杜若耸耸肩,她表示无所谓,既然是周家的铺子,她就更得好好看看货了。 周母正在铺子里训斥一个小伙子:“我们家开的是古董铺子,不是杂货铺子,你就不能手脚轻点?你当这是铁匠炉呢?” 杜若忍不住噗嗤笑了,周母一回头看见是她,眼中闪过一抹惋惜。 杜若是她当年看好的儿媳妇,虽然爹妈都不在了,但这丫头一看就是个精明的,长的又漂亮,以后把家里的铺子交给她,自己也放心。 不像他家儿媳妇杜菁,就有个浮精神,是个摆设。 周母笑眯眯的说:“范军和若若来了,快这边请,我让人给你们倒茶。” 范军忍不住有些猴急:“伯母,咱也别兜圈子了,上次我看的那批货,能不能让我们再瞅瞅?” 周母有些踌躇,她其实也没想着坑范军,范军是自己一头撞进来的,她又不能把这里头的事直说,结果这傻小子还真信了。 说白了就是托,这是这条街上新兴起的方式,找几个人抬一下价,再找个虚假的买家,给人一种这货不愁卖,转手就赚钱的假象。 本来那天要套的是个小开,家里开厂子的,这些年没少挣钱,中间人给搭的线,结果那天跟着来的是范军,那小开没动心,范军倒上心了,这几天来了好几次,让周母有点犯愁。 坑亲戚不太好坑,主要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但这里头涉及好几方呢,她也不能跟范军兜老底,就僵住了。 不过他们家做的是买卖,送上门的钱,哪有往外推的? 周母笑着说:“是只看那天那几样呢,还是都看呢?” 杜若喝了一口茶:“都瞧瞧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说着不经意的露出手腕上的玉镯,青翠欲滴的颜色,玲珑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母的眼神闪了一下,看来这杜丫头是发大财了,这可就怨不得她,人家可是自己送上门的,她是做买卖的,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周母直接去了后头的仓库,范军还小声的跟杜若比划:“那个玉雕真是好东西,还有那个青铜钟,上头都带着铁锈呢,老物件都有那东西。” 杜若差点一口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就她大表哥这智商还玩古董呢?青铜上面有铁锈?这都什么跟什么? 范军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问过人家了,都有锈,你琢磨琢磨,在地底下埋那么多年,能不生锈吗?” 第83章 周家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杜若的电话响了,打电话的是季白林。 他说:“姐,下个月我订婚,你来坐坐吧?” “再看吧,要是有时间我一定过去。” 她对这个弟弟印象不错,但大家也不是很熟,认识也没几天。 杜若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范军,她跟这个便宜弟弟,还没有跟范军熟呢。 季白林顿了一下说:“我主要想请姐帮我一个忙,我家里缺少女性长辈,咱妈什么样你也知道,她恐怕支应不开。 你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咱妈比较娇弱,总出状况,我想让你帮我看着点,平常我能自己看着,但我订婚,我真的怕我照顾不过来。” 杜若在心里想了一遍亲妈的模样,对便宜弟弟同情一秒,但她还是说:“我尽量过去。” 季白林的很高兴,终于找着一个靠谱的人了:“姐,你一定得来啊?” 杜若含含糊糊的说:“尽量,尽量。” 季白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小声的说:“我昨天在宴会上见到袁先生了,他跟我提起你,语气十分熟稔,姐,你跟他……” “算是朋友,普通朋友。” 季白林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他“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范军听电话那头一口一个姐,他问:“这是谁呀?嘴还挺甜的?一口一个姐叫着挺亲的。” 这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杜若说:“我弟弟。跟我一个妈生的。” 范军瞪大了眼睛:“你妈生的?你妈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生孩子?” 杜若无语的看着他:“所以她肯定没死呗。” 这回范军真的惊讶了,他从小就听人家跟他说他小舅妈死了,怎么还活着? 范军心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他眼巴巴的看着杜若,求知欲很旺盛。 杜若一摊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看着范军一副“你就蒙我吧”的表情,杜若表示很冤枉,她就见了她亲妈那么一面,就看着她亲妈秀恩爱来着,真的没来得及问啥。 两人正说着周母带着几个人抬着一个长条托盘过来,杜若定睛一看,东西还不少,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杜若拿起来一件一件细看,虽不敢完全断定,但大多都是民国仿,她不感兴趣的把东西放下。 范军却颇有兴趣的一样一样拿起来看,周母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范军没什么钱,她今天主要想坑的还是杜若,但现在看着杜若没啥兴趣。 既然坑不着,卖一样东西也行,周母笑着说:“我库房里还有一些精品,若若,要不要瞧瞧?” 来都来了,杜若点点头说:“行啊,有合眼缘的我就拿走。” 周母高高兴兴的带着人又进库房了。 这边范军东拿一样,西拿一样,突然,杜若有了点兴趣,那是一幅卷轴,看装裱的手法,懂行的人入目就知道这是民国时期的,不过…… 杜若看了一眼范军,他刚才拿画的时候,头顶横线的波动可有点大。 杜若把卷轴卷起来,又随手扔到桌子上,做出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自己笑眯眯的指挥着范军,一样一样拿起来看,果然又有一方砚台有了波动,有意思。 杜若同样没伸手,她假装都没有兴趣。 这一次是周母自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托盘里只放了四样东西。 一个清朝珐琅彩的花鸟海棠式盒,盒子精美异常,上面鸟的羽毛都纤毫毕现。 一个剑格,又称之为剑膛,是指剑身和剑柄之间的部分,初始的作用是保护手掌和手腕,控制剑的出鞘和入鞘,后来逐渐变成社会地位尊荣高贵的象征。这一枚玉质的剑格雕刻的十分细腻,轻盈飘逸,晶莹剔透,确实是佳品。 另外两样一样是砚台,另一样是一方镇纸。 范军眼睛瞪的老大,嘴里不住的说:“我的乖乖,真是好东西啊,是吧?若若?” 他这回倒是长眼睛了,这确实是好东西。 周母得意的说:“算你小子有眼光,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这就有点虚了,周家要是拿这种东西当镇店之宝,也别在古玩街这地方开铺子了。 见杜若笑而不语,周母问道:“若若你看怎么样?” 杜若也不绕圈子,她直接说:“我对那个玉的剑格还挺有兴趣。” 周母端起茶杯,嘴角上带着一丝笑意:“这可是好东西,一口价五万,不带还价的。” 杜若笑了:“您蒙我呢?您这要是一整套剑首、剑格、剑璏、剑珌,别说您要五万,您就是要五十万也有人要,可这东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您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剑格,我出一万,您看怎么样?” 周母笑着说:“这个价可太低了,丫头,你拿不走。” 杜若笑着说:“那我就不要那个剑格,我要这两方砚台。” 她说着冲托盘里的砚台一指,又指了指书桌上的那一方。 周母被她弄得有些愕然,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两方砚台表现的可是天差地远,这是怎么话说的? 杜若笑眯眯的说:“您也知道我跟别人入股弄了个建筑公司,这几天人来人往的,我办公室里空落落的,看着也不像样。 我又不做古董买卖,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剑格也是前两天听别人跟我说的,我这两天也在打听着这东西呢,弄点不值钱的,也别跌份的,放到办公室里吓唬吓唬人。” 周母了然,就是说这东西真的假的无所谓,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 这倒不好办了,太贵的,这丫头也不能要,她琢磨琢磨:“买卖人眼睛都亮着呢,你这一样真东西不放,也不行啊,这么着吧,剑格我卖你三万,砚台我卖你两万,你一共给五万块钱,这桌子上的东西,你随便挑,三样五样都行。” 杜若有点犹豫:“那也太贵了,要不这样吧,你那个珐琅彩是清朝的,镇纸看着也不值什么钱,我给你八万,你把这四样东西跟小桌子上的东西都给我得了。” 第84章 千金猴王砚 周母犹豫了一会儿:“既然都是亲戚,我就让一步,按你说的八万块钱,成交!” 杜若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现金支票,填了一张八万的票子转手递给周母,就打算装东西走人。 周母的眼睛一闪,笑道:“哪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我让他们给你装好,你再看看我这屋里的东西,还有没有你相中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找来两个店里的小伙子说:“小王啊,你拿着支票到刘家铺子里去找周扬,让他赶紧把支票给兑了,小赵,你把东西打包装好,仔细着点儿。” 杜若笑了,原来人家不放心她的现金支票,那她现在倒是不好走了。 她笑着说:“我正好挺累的,再坐一会儿。” 周母见杜若识趣,心里也高兴。 既然买卖做成了,大家又是亲戚了,周母不由得跟杜若抱怨:“你说你那个堂弟杜海,人家季家给他脸,让他当个小领导混口饭吃,结果他倒好,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来,没钱就缠着杜菁要,真当我们家是开银行的不成?” 她顿了一下:“杜海没去找你要钱吗?” “只要他敢来,我就给。” 给他一顿鞭子,保证杜海再也不敢照她的面,这事她熟,上辈子她就没少干,轻车熟路的,保证让杜海念念不忘。 “到底是你,有个当姐姐的样儿。” 周母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杜菁冷笑的声音:“她当然有当姐姐的样子,整天就会耍嘴皮子,我弟弟可一毛钱都没见过她的。” 杜若:“有你这个当亲姐姐的人补贴,当然用不着我出手,哦,对了,我听说杜海又欠了一大笔钱,据说是用一尊商代的双羊青铜尊付的欠账,有个有钱的亲姐姐就是好啊。” 周母登时脸色大变,她“噌”的一下站起身,狠狠的瞪了杜菁一眼,板着脸说道:“我先失陪一下。” 她说完便冷着脸往后头库房去了。 这商代的双羊青铜尊可不便宜,真正算得上周家的镇店之宝了。 杜菁一见她婆婆往后头库房去,登时吓得白了脸,她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怎么知道青铜尊的事儿?” “我不但知道青铜尊的事儿,还知道你和周扬为什么不回去?” 杜菁心里一紧,她怎么知道? 杜菁和周扬在广城弄了一批青铜器,结果,都是假的,现在砸手里匀不出去,捣腾的窟窿还不上,找借口躲在这里不敢回去。 周扬把铺子里的几尊青铜器折腾出去卖了,想悄悄的把债还了。 杜菁干脆顺手牵羊,也顺了几件出来,顺便替杜海把账还了。 周母怒气冲冲的从库房出来,走到杜菁跟前“啪”的一下,就给了杜菁一耳光,恶狠狠的的问道:“东西呢?” 杜菁被打得一怔,刚要跳脚,看到婆婆冰冷的目光,她低头不语。 周扬拎着现金从门外进来,他难得帮着杜菁说话:“妈,钱我已经取回来了,还有外人在呢,您别这样。” 既然钱到位了,那没什么好说的,周母忍着怒气,让人把箱子替杜若搬到车上去。 杜菁生气的瞪着杜若嘲讽的说道:“你也就配弄这些破烂玩意儿了,没见过好东西的土包子。” 嘿,杜若这小暴脾气上来,她心道,悄悄捡漏多没意思,既然有人想让她不舒服,她就让大伙都不舒服! 杜若笑嘻嘻的对范军说:“见过变魔术吗?知道怎么变的吗?” 范军有些疑惑的看着杜若,变什么魔术? 杜若拦住要搬走最后一箱的小伙子,让他把箱子重新放到桌子上。 自己拿起箱子里的不起眼的一方砚台,那砚台灰仆仆的,好像一块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石头。 杜若把它拿起来放到桌子上,笑眯眯的对范军说:“你看好了……” 她拎起桌子上的水壶,冲着砚台就浇了下去,掏出手绢擦了几下,一只小猴出现在砚台上。 周扬和杜菁还没反应过来,周母盯着那只小猴,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杜若笑眯眯的把砚台拿在手上,对范军说:“认识它吗?” 范军迷茫的摇摇头,他真的不认识。 “这是端砚中的精品,千金猴王砚。 唐代大诗人李贺有诗云“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这说的就是四大名砚之首的端砚。” 范军瞪着这方砚台,说道:“那,那不是老值钱了吗?为啥叫千金猴王砚啊?这名字听着就牛哄哄的。” 杜若悠悠的说:“你仔细看这砚台,石色紫蓝,质地细腻,其上花纹绚丽,砚堂中有大片鱼脑冻,形似猕猴,侧蹲回首,设计者又巧妙的将砚面和砚背设计成花果山,水帘洞形态,你看这里有隶书铭文,千金猴王砚。 此砚夺天地之造化,当年共有三块砚石,贡砚世家郭氏巧夺天工,制成三方砚台,乃是千金猴王砚,松鹤砚,碎石砚。另外两方砚台去向至今成谜。” 范军瞪大了眼睛:“那得值多少钱啊?” 杜若慢悠悠的说:“价值连城。” 她笑眯眯的抱起箱子,出门上车走了。 周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周家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杜若一边开着车,一边感慨着自己的善良,她都没直接揭穿卷轴呢,要不然周家全家还不得都昏死过去?自己真是以德报怨啊! 杜若边开车边琢磨着,大个子被凌云拎走了,家里虽然有于敏在家,始终不太安全,如果出了纰漏,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 听说最近银行开始试运行保险箱的业务,不如先存银行,等自己从h市回来再做打算。 说干就干,除了没解石的翡翠毛料,杜若小心翼翼的把贵重东西都搬到车上,一路开车去了银行。 银行刚开始向大客户推荐保险箱,见杜若来存东西,直接给了个优惠政策。 给宝贝们安了家,杜若心情愉快的开车往回走,一到胡同口,就看范军可怜兮兮的蹲在她家门口。 第85章 合作 见范军可怜兮兮的待在她家口,杜若无语的把人拉进屋,指着刚刚买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你挑两件去卖吧,真能卖上几十万,我一分钱都不要。” 范军大喜,他抖着手说道:“真的?那个老外可说了,他愿意用美刀买那个鼻烟壶,人家开价几十万呢?若若,你真的愿意送给我吗?” 杜若大方的一挥手,拿去。就是个现代工艺品,根本值不了几块钱。 范军激动的颤抖着手,把老外要的那三样东西包起来,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你放心吧,若若,本钱我一定还给你,不,赚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杜若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还赚钱呢?到时候范军不哭鼻子就不错了。 同一时间,袁霆川坐在书桌前在听电话,保镖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调皮”。 三天后,范军哭丧着脸坐在杜家的大门口,他看着杜若欲哭无泪。 被杜若拎进屋的范军破口大骂周家:“还特么是亲戚呢?就这么坑我?要不是遇上你,我特么都得去上吊了。” 杜若端着茶杯喝茶,心内毫无波澜,暗道,那是你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儿叫“杀熟”,就你这样的生瓜蛋子,也敢玩古董? 杜若看着范军:“你是着急用钱呢?” 范军闻言垂头,半晌才说:“我头几年不是混球吗?跟几个兄弟同人家打群架,我有个兄弟受了重伤,一直在医院重症病房里,这件事跟我有关系,我得想办法给他治病。” 杜若挑挑眉,都说范军是个混蛋,整天跟他那帮兄弟混日子,名声都坏透了,但这小子有一点好处,他讲义气。 范军看着杜若:“这回还得多谢你,这人情,哥哥记着了。” 杜若看着范军的头顶:“不如你干保全公司吧,你身边的兄弟多,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是个事儿,干保全公司正对路子,你琢磨琢磨?” 范军上辈子就是干保全公司的,买卖做的还不小,这个买卖没有后台做不成。 她从前听过一耳朵,范军十四五岁的时候,误打误撞的对一位落难的大人物有恩,那位大人物对他不错,公司办的挺顺利,招的都是退伍兵,信誉和口碑也不错。 范军这时候还没到山穷水尽,大约还没想着联系那位大人物。 杜若也有私心,她现在的拳头还不够硬,保全公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办法,她们母子周围虎狼环视的,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她也是被逼无奈。 范军听了眼前一亮,这个对路子呀,兄弟们什么都不擅长,成天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发财眼热,但是他们拳头硬啊,不怕吃苦。 不过,范军沮丧的说:“既然要开保全公司,就不能像混黑社会似,总得有个办公室,还得有个像样的训练场吧?让人家看着也是那么回事儿啊?要不然人家去街头雇几个小混混,找你干嘛?” “钱我有,地方我也有,经营我不管,分钱的时候可少不了我,并且用人的时候,我白用,不掏一分钱。” 范军腾的一下跳起来:“表妹,你说真的?” 杜若笑吟吟的:“我哄你干什么?” 范军挠挠头,疑惑的问:“你不是从小就看不上我嘛?” 杜若看着他:“我没看不上你啊,你这人除了蠢一点也没啥缺点。” 范军无语了,这还叫没缺点? 范军郁闷的说:“那你还敢给我投资?我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干好,万一把你的钱都赔了怎么办?” “赔本的买卖,我肯定是不能干的,我又不是你。 公司场地是我的,办公室也是我的,你又拿不走,至于给你拨的那些钱,你要是赔了,就在我公司当保安呗,啥时候还够了钱你再走。” 范军看着杜若认真的说:“我终于知道我为啥不能当大老板了,我没你心黑。” 杜若………… 杜若咬着牙:“你爱干不干。” 范军笑嘻嘻的说:“当然干呐,我又不是真的傻子。” 杜若一脸严肃:“咱俩亲戚是亲戚,公司是公司,你要真想做,回去跟兄弟们商量商量,商量好了,明天早上我在公司等你,你们来找我,我后天要出发去一趟h市,过时不候。” 范军跳起来就往外跑,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说:“表妹,咱俩明天早上不见不散,你一定得等我啊!” 杜若端着茶杯思量,做保全公司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现在不缺钱,缺的是人手,陈大哥那里腾不出人来,再说用他也不适合,做个保全公司最好。 杜若心里暗自好笑,她这半年来,倒是捡了不少人才的漏,特别是商逸,简直让她财源滚滚啊,一想起这是挖袁大佬的墙角,杜若就心情愉悦。 袁霆川此时正在跟袁老爷子聊天。 袁老爷子说道:“听说凌家当年出手的那批青铜器如今又重现在h市古玩市场上。 昨天有人拿了个小鼎给我看,我瞧着是凌老大的手笔,凌家倒是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你交代下头最近入手青铜器的时候要慎重。” 袁霆川眉头紧锁:“凌老大当年失踪的时候,不是有确切的消息说人已经没了吗?” 袁老爷子意味深长:“这人世间的事真真假假的,死而复生的传闻也不少吧,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更是说不清楚了。” “当年凌家的青铜器被人爆出是假货,生意一落千丈,弄得凌家在古玩界难以立足。 凌老爷子一怒之下,将凌老大逐出家门,也未能挽回颓势,凌家如今明面上做的还是珠宝生意,好不容易稳定一些,看来又要起波澜了。” 袁老爷子叹息着说:“这凌老大的一双巧手当真能以假乱真呐,我当年都打了眼,要不是有人发现那顶盖的隐秘之处有凌老大的私印,谁能想的到啊?” “过几天我亲自去看看。” 第86章 鬼市 范军第二天带着几个兄弟准时的到了杜若的办公室。 范军刻意给几个兄弟都穿上了西装,几个人显然都不太习惯,时不时的就伸伸手扯扯袖子,把杜若给看乐了。 “不喜欢穿就不穿呗,没有人强迫非得穿西服。” 范军小声说:“人家电影里都是这么穿,这么穿显得专业……” “咱开公司是为了赚钱,再说你开的是保全公司,又不是电影公司?” “人家当保镖也是这样穿的……” 他身后的侯明小声的说:“我看咱杜总说的对,这衣服别别扭扭的,咋跟人家干仗啊?” 张爱国正拼命的往下拉自己的前大襟:“这连个砖头都撇不出去,不是等着挨揍吗?” 杜若…… 范军瞪着眼睛在这两个小子的脑门上一人给了一巴掌:“说多少遍了,咱干的是保全公司,不是黑社会,别张口闭口扔砖头的?” 几个人谈了一上午,初步达成了协议,具体的合同还得律师来拟定。 既然成立了保全公司,那不用白不用,杜若临行前,把家里的安全交给了范军。 范军拍着胸脯保证:“别说公司不公司的,那可是我大外甥,你就交给我吧,少一根毫毛,你回来找我算账。” 杜若到h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进酒店就吓了一跳,凌云蔫头耷脑的坐在酒店大厅里等她。 他的穿着一反常态,简简单单的牛仔裤,白衬衫,跟他平常的画风有天壤之别。 杜若惊讶了:“这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说好的金光闪闪呢?” 凌云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郁闷的说:“是吧?若若,我感觉没有了金光闪闪的衣服,我整个人都不精神了。” 杜若…… 凌云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不能不换啊,我得低调,不能让人认出我来,要不事情没法办。”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杜若往房间走:“若若,你不知道,自从换了这身衣裳,我觉得自己的运气都少了一半。” 杜若停住脚步看着他:“你确定你有那东西吗?” 凌云比了比自己的两根手指头:“我觉得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两个人进了房间,杜若坐在沙发上,问凌云:“别扯淡了,到底怎么回事?” 凌云皱眉:“那批青铜器又出现了,就是刻字的那种,你懂的?” “那不是……”(几年后的事吗?) 凌云听懂了杜若的未尽之意,他点点头:“原本是这样啊,可是那批青铜器真的出现了,现在同行里消息灵通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杜若担心地看着凌云:“你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本来这件事已经沉下去了,我正打算重整旗鼓准备两年,然后再考虑那件事,谁知道情况他就变了呢?” 杜若若有所思:“那你到这里有什么打算?先调查还是观望?” 凌云严肃的说:“原本我也是来进货的,看看有什么能入手的东西,可有人跟我说,那批青铜器最先就是出现在这里,我想顺藤摸瓜,把他找出来,没准能提前寻着点眉目呢?” “这谈何容易啊?” 凌云咬着牙说:“上一回我是时间不够,这次我有的是功夫,就是上天入地,我也得把他拎出来。” 杜若明白 ,凌云口中的“他”,就是凌云的父亲凌峰,一个做赝品做到连精密仪器都检验不出来的人。 杜若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这种事急不来,慢慢来。” 杜若和凌云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出了门,打算去东门外的“鬼市”走一走。 “鬼市”就在东门外的一条巷子里,巷子很深,只有极其微弱的光亮,看货的人都自己带着一把手电筒,有看着入眼的东西,就把手电打开仔细观察。 巷子分两个部分,一部分卖的是旧物,收音机、手表、项链、戒指,这些东西跟古玩不搭边,就是单纯的旧物,价格十分低廉,比如说手表,市面上三头五百的,在这里也就是五六十块钱的事儿。 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这些货的来路都不正,绝大部分都是赃物,是那些“蹬大轮子”“蹬小轮子”“开天窗”的人在火车上,公交上,街上顺来的东西,都在这里销赃。 还有一些溜门撬锁的,他们手里的东西就更多了,很多人都是打包卖的。 来这里闲逛的人也不少,大家基本都知道东西的来路,但是这些东西的诱惑力真的很大,便宜呀,是真的便宜。 后半部分就是专门卖古玩的,来历嘛,也是不可说,反正到了这地方,来历就别问了,大家都知道规矩,即使买到手出了事,也得自认倒霉,没有找后账的说法。 杜若跟着凌云慢慢的往巷子里走,凌云小声的跟她说:“我收到了一个小型交易会的请柬,明天咱俩一块去看看。” 杜若看了他一眼:“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凌云含含糊糊的说:“有一件儿。” 他说着,脚下不停,拉着杜若就要快步的往后头去,杜若却挣开了他的手,在一个旧物摊子上停了下来。 凌云在她身后小声的嘟囔:“这是日用品不是古董。” 杜若也不理他,伸手拿过一个卷轴,这是刚刚有一个人看过的。 她缓缓的打开卷轴,示意凌云把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的光照到画上,凌云低头看了一眼:“这东西有的是,你喜欢这玩意儿啊?也没听你说过呀?” 这是一幅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当代画卷,上面是一个拖拉机手,旁边还有人高举着红旗,画挺新的,不像是悬挂过的样子。 摊子上的小老板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录音机,录音机的磁头有些松,把磁带绞进去一大截儿,他正在努力的往外拉,一边拉一边把手指头插进磁带孔里卷着,看都没看杜若一眼。 杜若把卷轴卷好,问那个小老板:“怎么卖的?” 小老板漫不经心的说:“十块钱您拿走。” 杜若:“五块!” “成交!”小老板回答的很干脆。 第87章 青铜缶 杜若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在小摊子上,拿着手里的卷轴起身,凌云扶了她一把:“这玩意要它干嘛?” 杜若不答,一直往前走,她走的不快,似乎对这些日用品也很有兴趣,但是再也没出现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走到胡同深处的拐角处,转过一个弯儿,卖的就是另一种货物。 地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古董,五花八门,都放在布垫上,摆的杂乱无章,全凭摊主心情。 看古董的人确实不少,摩肩擦踵,络绎不绝。 凌云蹲在一个小摊子上,正在看一个铜镀金錾寿字盆红宝石盆景,他低声对杜若说道:“应该乾隆年间的东西。” 杜若借着凌云手里的手电光亮,看向那个盆景,这是一株梅花,做工极其精致,应该是宫廷里的东西,民间是没有的。 凌云做了一个手势,那老板伸了一个巴掌出来,也做了一个手势,凌云摇了摇头,把东西放下了。 杜若也觉得这价格开的有些偏高,又见那老板没有落价的意思,两人便站起身走了。 跟旁边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其中的一个人小声嘟囔:“嵌铜 四兽环青铜缶啊?这怎么这么多?跟昨天咱俩在古玩市场上看见的一样啊?这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呀?” 旁边的那人沉吟着:“也许都不是真的。” 那人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春秋时期青铜器呀,就卖这个数,这要是真的还挺值的。” 另外一个人停下脚步,也回头犹豫的看了一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快步走了回去。 凌云和杜若对视了一眼,也慢悠悠的走到那两个人的身后,借着那两个人手里的光亮,看向地上的青铜器。 器型不算是太大,青铜缶是古代的盛酒器,在春秋战国时很流行,上面的锈蚀也很自然,没有明显做旧的痕迹。 这两个人显然是内行,其中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一根银针,轻轻地从青铜缶表面上刮下一点点的锈蚀,另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随着“叮”的一声,有火焰在跳动。 那人把打火机凑近银针,针尖上的锈蚀被吞没在火焰当中。 这是鉴定青铜器的常用手法,古铜锈不易燃烧,锈结晶在高温下只会爆出火花,而用现代工艺伪造的铜锈,在燃烧中会发出刺鼻的异味儿,并且明显能闻到胶水味和塑料味。 烧了半天,针尖上的铜锈并没有异味传出,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抹凝重。 那人又将银针冲着铜锈斑驳之处刺下去,十分坚硬,也没有异状。 凌云小声的说道:“真的古铜锈坚硬无比,针是刺不进去的。如果是假的,就会把针尖含住,因为里面有胶。” 杜若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人还是不放心,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放大镜,另一个人把两个手电都照在取锈点上,无论怎么观察,都没发现异样。 两个人低头商量了半天,冲着摊主做了个手势,摊主摇摇头,表示不还价。 两个人这下有些犹豫了,怎么看这都是真品,走,不舍得走,拿下又太贵重了。 那摊主看了一眼凌云和杜若,借着手电的微光,凭经验,他断定这是两个不差钱的主,摊主不耐烦的对那两个人说道:“要买就快点,不买就腾地方,没看人家还等着呢。” 摊主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没人跟钱财过不去,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看样子是打算观望一下。 如果凌云和杜若把东西拿走了,他们俩也就认了,谁让手里的钱没有人家多呢? 如果凌云跟杜若没买成,这价格就还能再讲一讲。 凌云没搭理旁人,他的脸上不像平常那样轻松,带着一抹凝重,伸手缓缓的转动着青铜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列了一排精致小巧的物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杜若从前见凌云用过,知道这是他们家家传的鉴定工具。 凌云掏出一个小钩子一样的东西,做的十分细致精巧,轻轻地在青铜缶的下面刮下来一点点的残留,既不像锈迹,也不像是泥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凌云把手电放在手里的钩尖上,观察了半晌,又把钩尖放到鼻子尖前仔细嗅了半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冰冷。 凌云把手电夹在腋下,把工具收好揣进兜里,伸手把青铜缶打开,他也不低头看,只是把眼睛半眯着,用手指在盖子的边缘一圈一圈的摸着,突然,他的指尖一顿,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凌云把盖子放到青铜缶上,冲老板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做了个价格。 老板的瞳孔急剧的一缩,他惊疑不定的望着凌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眯着,刚要说话,就看见凌云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那老板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他皱着眉头打量了半天,望着凌云轻轻的点了点头。 凌云也不废话,他站起来拉着杜若转头就走,身后的保镖迅速上前,付了钱把东西抱在怀里。 杜若悄悄的瞄了凌云一眼:“是吗?” 凌云咬牙点点头,附在杜若的耳边,轻声的说:“是他的手笔,内盖上有他的标记。” 杜若不得不佩服,凌云他爹真是个牛人呐!刚才那两个人也是内行,用了那么多手段,愣是一点都没看出异样,据说拿到博物馆去,都看不出来异常。 当年能暴露,还是有人好奇心起,无意中用放大镜看到了内盖上的标记,才知道是赝品。 更绝的是,这标记不是别的,正是“凌峰”两个字,端的是嚣张无比。 但这件事被凌云的爷爷用霹雳手段压了下去,并将凌峰逐出了家门,虽然凌家的生意也遭受了重创,但知道的人确实不多。 既然这件青铜缶上有凌峰的标记,那必然是赝品了,就是不知道是以前的那批货,还是近期流通的,看来凌峰还活着? 第88章 《局事贴》 本来还要再逛一会的,但杜若见凌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便拉着他走了,等哪天凌云心情好了,再来也一样。 凌云也没有反抗的被杜若拉着走,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个心思闲逛。 两个人回到酒店,杜若仔细地观察着桌子上的青铜缶,造型流畅,古朴大气,丝毫没有赝品的那种滞涩感,每一个细节在灯光下表现的都是那样完美。 这凌峰简直神了,据说当年有人拿着赝品到博物馆去,专家都没认出来。 杜若看着青铜缶神情严肃:“你还是要追查下去吗?你要知道你动的不是一个人的利益,或许他出于自保,又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凌云发出一声冷笑:“不留情又怎么了?不是让他们弄死一回了吗?有本事就再弄死我一回。” 杜若忍不住说:“这赝品是杜绝不了的,他现在跟你们凌家没什么关系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凌云看着杜若:“若若,我发现你跟袁霆川真是一对,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袁霆川整天人模狗样的,我认识他两辈子了,那就是个黑心的。其实若若你也一样,你就说当年,有多少人都被你那外表给骗了?要我说句实话,你跟袁霆川凑一对算了,真挺有夫妻相的。” 杜若咬牙道:“凌小三,等我抽你呢?” 凌云做了一投降的手势,转移话题,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轴:“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突然喜欢这些东西?” 杜若白了他一眼:“我总觉得这画的薄厚不对劲,有兴趣买下来研究研究。” 凌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多少年的朋友了,以他对杜若的了解,这东西肯定是有点不寻常。 凌云俯身把卷轴拿在手里,用手指在画上一寸一寸的抚摸过去,他的手一顿,又一点一点的摸了一遍,对门外的保镖说:“ 弄点工具过来。”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卷轴,保镖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堆工具。 凌云把画轴拆开,轻轻地揭开画纸,果然里面有一张泛黄的夹层,他看了好友一眼,缓缓的把表层揭了下来。 杜若看着显露真容的作品,寻找着落款。 凌云已然惊讶的说:“这是曾巩的《局事帖》啊,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唯一的一件传世墨宝,这是他当年写给同乡故人的一封信,曾经被很多历史上的名人收藏过,你看这上面的印章,这是传世之宝啊,怎么会在这里?” 凌云激动的掏出放大镜,一寸一寸地观摩着,最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真迹啊,确实是真迹。” 他抬头惊奇地看着杜若:“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透视眼之类?” 杜若苦笑着说:“没有,我就是有点第六感,还时灵时不灵的。” 凌云半信半疑,杜若说:“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有透视眼,那还不成捆的往家捡东西呀?” 这倒是,继而他又兴奋的说:“你这也不错了,赶明个你那感觉灵的时候也给我看看?” 杜若眨眨眼睛:“没问题,等它灵的时候我告诉你。” 凌云把目光又恋恋不舍的放到《局事贴》上,好东西呀,世上仅此一件呐。 凌云正在看《局事贴》,他的保镖大个子匆匆的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凌云。 凌云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少管闲事”。 凌云的眉头皱了皱,大个子说:“是一个小孩送来的。” 杜若看着那张纸条:“是不是你最近动作太大了?” 凌云咬着牙不说话,他看着大个子:“你们查到的那个地方在哪?” “青山村。”大个子又回忆了一下地形“中间有一段路十分陡峭,又是必经之路,可以算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凌云沉吟了半晌:“我过去看看,若若你在这等我,我把大个子留给你。” “你都带走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没事儿。” 凌云去找的人很危险,地方又偏僻,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更别说大个子是凌云倚重的人,她就更不能让大个子留下来了。 “鬼街那地方太乱,你一个人不要过去,实在想去,等我回来陪你去,那个交易会你可以去看看,我把请柬留给你,遇事不要逞强,等我回来。” 杜若笑了:“你这衣服换了,性子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的?别啰嗦了,走你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凌云就带着他的人走了,杜若收拾完出了酒店,找了一辆拉人的人力三轮车,按照地址慢悠悠的往那走。 三轮车一路将杜若送到一座四合院门口,杜若付了车钱,上了门前的台阶,轻轻的叩响了门环。 她注意到门口已经停了好几台车,应该是有客人已经到了。 开门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他接过杜若递过来的请柬看了一下,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里边请吧。” 杜若绕过照壁墙,入目的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那个小伙子领着他从抄手游廊过去,直接去了小花园。一直把杜若送到一间花厅里。 花厅的布置很特别,有点像古代的茶馆,下面是一张一张的小方桌,桌上摆着精美的盖碗,上头是一方小小的展示台,现在还没有人上去。 台下的小方桌旁边,已经陆陆续续的坐了几桌的人,杜若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看了一下四周。 来的人大多数都是中年往上的人,年轻人很少,男宾客很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女宾客。 花厅的布置也很讲究,墙壁上悬挂着古画,棚顶错落有致的点缀着宫灯,角落里的小鼎还燃着熏香,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杜若往花园里望去,松石假山,小桥流水,池塘里点缀着荷花,微风拂过,轻轻摇曳。 看来这宅子的主人不一般,能举办这种拍卖会的人,必然是很有能量的人。 第89章 佐藤 在杜若欣赏花园景致的时候,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不少人,竟然还有几个她前世认识的人,都是很有背景的大人物。当然,今生她与这些大人物还素昧平生。 杜若斜对角的桌子边上,坐着几个外国人,其中一个她同样很熟悉,是她的老冤家,r国的佐藤先生。 提起她跟这位佐藤先生的恩怨,还要从一把武士刀说起。 在特殊时期,r国有位将领在战败时将国宝级武士刀“雷神”遗落,多年来,很多r国的收藏家都在寻找这把刀。 在某个私人拍卖会上,这把“雷神”出现了,当时凌云和杜若是去看热闹的,凌云就看佐藤那张脸不顺眼,给杜若使了眼色,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得天衣无缝,最终那把刀落在了凌云手里。 凌云把刀拿在手里,一副漫不经心还有些嫌弃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佐藤先生,他不但恨上了凌云,更是对杜若也耿耿于怀。 后来几个人又在拍卖会上遇到了几次,这位佐藤先生次次都不忘给她们下绊子,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威胁凌云和杜若把刀交出来。 他每次找凌云和杜若的麻烦,凌云就会把那把刀的事拎出来说一遍,甚至故意说他拿这把刀劈柴都劈不动。 气的佐藤先生差点昏过去,他一直不遗余力的找凌云和杜若的麻烦,不厌其烦。 察觉到杜若的目光,佐藤先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尽管这辈子俩人还不认识,也许真是天生气场不和,佐藤先生不自觉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看杜若不顺眼。 杜若真的有些冤枉,这是凌云惹来的麻烦,她当初不过是帮朋友的忙,结果,这位佐藤先生倒是把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这是柿子就拣软的捏了。 这时,方寸小讲解台上亮起了幻灯机,白色的幕布被放了下来,有工作人员过来划上了窗帘,室内顿时一片昏暗。 现在的幻灯片需要事先准备好玻璃纸,在玻璃纸上用较粗的笔自己简略的画出图案,或写上文字,先期的准备很复杂,玻璃纸又薄又软,既不好写画也不好拿。 唯一的好处是用幻灯机照在白色的幕布上进行扩大,让更多人能看到字体和图片。 工作人员在不停的手动调节角度和方向,又把麦克风拿在手里不停的哈气试音。 半天,麦克风里才响起主持人的声音:“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到怡园,接下来的时间里,祝每一位朋友都能满载而归,心想事成。 我们给大家准备的第一件收藏品是商代夔龙纹刀。 此刀大约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046年。 刀直背有凸刃,刀身的两侧上都有精美夔龙纹,刀背上还有镂空的花纹,此刃在雕刻方面极下工夫,整体显得很轻盈灵动。 此刀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一万。” 杜若暗自咋舌,一开场就不便宜啊。 下面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喊价。拍卖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此刀纹饰精美,非常具有收藏价值,乃是商代青铜刀中的精品……” 杜若没有加价,她看了一眼佐藤先生。 佐藤只是象征性的开了两次价,便闭口不言了。 反而是跟他同桌的一位法国客人很感兴趣,加了好几次的价。 但这样的古器,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杜若不想看见它落在外国人的手里,她还是愿意看到收藏家是位中国人。 让人喜悦的是,这把商代的夔龙纹刀最终被杜若上一世熟悉的一位先生收入囊中。 那位法国的客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很喜欢青铜器,特别是这一类的兵刃。 不过谁都有底价,不是特别心爱之物,不会破釜沉舟的加价。 再说,这一场拍卖会刚刚开始,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自然都不会疯狂加价那么早。 陆陆续续的几件商品杜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也有不错的东西,但价格同样很可观,杜若自认自己的底子还薄,不会轻易参加竞拍。 直到又上了一件拍品:“这是当年从h市文物商店流出的一件睌清霁蓝釉梅瓶,做工十分别致,很有特色,是晚清作品中难得一见的佳品,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一万。” 拍卖师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现场鸦雀无声,幻灯片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还是手绘的图案,这是晚清的作品,很多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杜若的心怦怦直跳,看着这个图案她想起来了,这梅瓶可不是晚清的,这是元代霁蓝釉云龙纹梅瓶,这梅瓶现在存世仅三件,其中一件还收藏在f国博物馆。 这件事她听说过,这是一位民间收藏家的藏品,阴差阳错被卖到了h市文物商店,当时商店的工作人员对元代的瓷器认知还很空白,直接断定是晚清作品,一直乏人问津。 后来出现在拍卖行,有一位收藏家心生疑惑,他在f国博物馆见过类似的收藏品,那是元代的瓷器,怎么会和这个晚清的作品如此相像?难道是赝品? 这位收藏家一时好奇,以十分低廉的价格收入囊中,后来才发现,这是元代霁蓝釉云龙纹梅瓶,这件藏品于2020年释出,成交价三点四亿。 见现场无人竞拍,拍卖师说:“这件收藏品确实是晚清难得一见的作品。堪称精品,十分具有收藏价值。” 他见现场众人还是兴致缺缺,心下暗自叹息,正在这时,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十万。” 拍卖师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说话,现场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十一万。” 杜若看着佐藤先生,暗自咬牙,这个混球发什么神经?她再一次加价:“十二万。” 佐藤先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三万。” 杜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来她跟这位佐藤先生是夙世的恩怨了,有没有那件事,都是解不开的。 杜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四万。” 佐藤先生又慢悠悠的加了一万。 第90章 托儿 现场已经响起了议论的声音,有人皱着眉头望着白幕布上的图案思索。 还有人试着跟着加价:“十五万。” 杜若狠狠心:“二十万。” 现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晚清收藏品的价值,跟风的人打算再观望一下,不再出手了。 佐藤先生的声音再一次慢悠悠的响了起来:“二十一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总想给她找点麻烦。 杜若跟他耗上了:“二十二万。” 两人像做游戏似的,一人加一万,慢悠悠的往上加,一会儿的功夫就加到了三十五万,众人暗自咋舌。 刚刚的那把商代的青铜夔龙纹刀也不过三十二万,这个晚清的梅瓶已经加到三十五万了,无论这件藏品有什么背景都不值得,毕竟只是一件晚清的作品。 也有人表示怀疑,难道断错了年代?可无论是哪个年代的,三十五也算不上捡漏了。 杜若和佐藤先生正在僵持,她心里也没底,她现在看出来了,这小子不是真心的想要这件收藏品,他只是想给自己找麻烦,这就难办了。 放手,她是不能放手的,可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头啊? 如果她对这件东西了解的不是那么深,完全可以哄抬一个更高的价格,然后突然退出,把东西扔给佐藤。 可是杜若心知肚明,这件收藏品自己要是给了人家,那送的就不仅仅是真金白银那么简单了,这是国宝级的文物,既然她知道底细,怎么也不能让它落在这个r国古董商的手里。 杜若刚要再加价,突然有个工作人员走上台,贴在拍卖师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拍卖师惊讶的往杜若这边看了一眼,他随后说道:“杜女士是我们拍卖行的贵宾,有优先权,请这位先生先出底价,再由杜女士决定。” 杜若也惊讶了,她是第一次来到这家拍卖行,甚至都是这辈子第一次来到h市,她怎么可能是他们的贵宾呢? 不过既然有方案解决问题,杜若也是松了一口气。 佐藤先生看了一眼杜若的方向,他跟这女人其实没什么恩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女人,就好像她上辈子刨了自己家祖坟似的,就是不想看着她好过。 理智上,佐藤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这件晚清的成品可不值这么多钱,万一是个套呢? 佐藤先生摊了摊手,表示他不再参与竞拍。 最终这个元代霁蓝釉梅瓶顺利被杜若收入囊中,她没有心思参加下面的竞拍,心中不住的思量,难道是因为凌云?毕竟她拿的请柬是凌云给的,凌家从前做的也是古董生意,有什么瓜葛不成? 拍卖会结束后,杜若一边签着成交确认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拍卖行的贵宾了?我自己竟然不知道。” 出乎意料之外的,拍卖师微笑着说道:“我们拍卖行是袁霆川袁先生的私人产业,我们刚刚接到袁先生的电话,杜女士确实是我们拍卖行的贵宾。” 杜若正在签字的笔尖一抖,她怔了一下,袁霆川的私人产业?难怪…… 她这是跑到人家的老巢里来了? 耳边又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这件藏品,下午我们给您送到宾馆去?” 杜若点点头,这是再好不过。 交易结束后,杜若签了现金支票,顺着花园的小路往外走,花园虽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十分精巧细致,都是钱的味道。 袁霆川的产业呀?这大佬下手够快的。 出了拍卖行,杜若把工作人员递给她的贵宾卡揣进兜里,溜溜哒哒的往古玩街走。 路上不停的思索,袁霆川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一些,自己去拍卖行用的是凌云的请柬,这么一会儿功夫,袁霆川就知道了,这很诡异啊,像在自己身上安了定位似的…… 杜若回头看向身后,并无异样,暗道,也许自己想多了。 到了古玩街,杜若慢慢的逛,入手了一个鼻烟壶一方镇纸,拎着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个大嫂子说道:“我就是要个黄袈裟盖个东西,你自己瞅瞅这个破袈裟都啥样了,你还要一百块钱?” 摊主:“大嫂,这可是古董,寺庙里大师用过的,你看这上头还有经文呢?大师整天对着它念经,你回去铺啥都能保佑你。” 那个大嫂子一脸的不以为然:“啥大师用过的?十有八九是寺庙铺供桌的东西,少忽悠我,还古董呢,那你说它是哪个朝代的?” 摊主………… 这他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就是卖货的人当包袱皮包东西的,他收完货顺手就留下了,也没当回事儿。 原本打算下回包东西的时候再用,现在有人买,跟拣钱也差不多,但买卖人的通病,总想把价格抬的再高一些。 听见人家问这是哪个朝代的,摊主信口胡说:“清代的。” 那嫂子一脸的鄙夷:“宣统退位才几十年,这也算古董?” 摊主不愿意了:“清朝十二帝呢?你咋知道是宣统的?” “不是宣统的?还能是乾隆爷的?大兄弟你可别逗笑了,这玩意破烂成这样人家乾隆爷那么有钱能要这东西?也就他们家快黄铺子了,才有这玩意?” 这,这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摊主被说乐了:“行了,嫂子,你就拿……” 话音儿突然被人打断了:“这破布上还有字儿呢?写的挺好呀?我们家老爷子喜欢这东西,一百块钱我买了。” 这是不合规矩的,行当里的规矩,别人议价的时候,不能搅局儿。 摊主看了摊位前的两位女同志一眼,看着也不像内行人,算了。 他问:“一百块钱,你们俩谁要啊?” 那大嫂子跟杜若对看了一眼,站起来就走,嘴里还嘟囔着:“一百块钱的东西还找个托儿,真以为我是个傻瓜呀?有那钱我扯几尺新的好不好?” 托儿?杜若和摊主对视一眼,都笑了。 第91章 我听着 杜若递了一百块钱过去,摊主很随意的把钱塞进自己的腰包里,从身后找了一个破编织袋,把东西团吧团吧塞里头,嘴里还嘟囔着:“这东西还挺沉的。” 杜若抽了抽嘴角,顺手把手里的镇纸和鼻烟壶 也塞在里头,打算一起拎着。 那摊主看的一头黑线:“不是,我说这位女同志,你手里的东西不便宜吧?就那么团吧团吧塞这破袈裟里头了?你也不怕打碎了?” 杜若一本正经的说:“袈裟上多软和呀?还能防止他们摔碎呢?” 小摊主一听乐了,别说这还挺有道理的,就是,他一看见买那么贵重的东西就放在那破袈裟上,就有点牙疼。 杜若别有深意的一笑,这三件东西还指不定谁配不上谁呢! 杜若拎着个破编织袋,在古玩街上乱晃,她这么一位穿着打扮时髦的女同志,手里拎着个又脏又破的塑料编织袋,怎么看怎么不搭。 走到古玩街的尽头,杜若打算拐一个弯,穿过前面的小胡同到公交站台去。 刚一拐弯就围上来两个人,看着都不是善类, 其中一个语调有点怪异:“以后离我们社长远一点,这次先给你一点教训。” 那人说着就要动手,杜若一动没动,在她意料之中的,从她身后窜出来两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三拳两脚的就把人打跑了,他们俩自己转身也要走。 杜若悠悠的说道:“多谢袁先生费心了,请二位替我转达对袁先生的谢意。” 高个子的保镖点点头,转身走了。 杜若望着天边,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反而更觉得有些无奈,她跟袁霆川这算怎么回事?大佬到底是几个意思? 杜若把大哥大拿在手里,想要拨出电话号码,在按键上停留了半天,最终放弃了。 先不说袁霆川,就说这个r国的佐藤,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在拍卖会上竞拍是很自然的事,这个也要报复吗?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杜若用手里的大哥大轻轻的点着自己的下巴,难道这个小个子知道自己上辈子得罪过他? 也不可能,要是这个小个子知道上辈子的事,肯定就想弄死她了,杜若可是知道,佐藤先生对那把国宝级的军刀有多执着,自己跟凌云干的事,在他看来,恐怕比刨了他家祖坟还严重。 杜若一边拎着编织袋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吐槽,就算刨了祖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活该。 杜若回到酒店的时候,拍卖行的人已经到了,亲自把东西给她送到了房间,对她说道:“袁先生吩咐过,让问问杜总,用不用我们把东西给您护送回家?” 杜若笑了:“多谢袁先生好意,暂时不必了。” 见她拒绝,拍卖行的人点头退了出去。 杜若划上门,兴奋地把箱子拆开,把元霁蓝釉云龙纹梅瓶,小心翼翼的托着瓶底拿了出来。 这是元代景德镇出产的梅瓶,瓶身通体蓝色,一只张牙舞爪的巨龙衔着一颗宝珠,釉色纯正,工艺精湛。 据传说,这只梅瓶有个f国人开价十亿欲购此瓶,最终都未能如愿。 看着桌子上的梅瓶,杜若心花怒放,这样的艺术品,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简直太漂亮了。 收起梅瓶,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编织袋,说实话,这东西确实很贵重,但她还真的不太想打开。 就,放着吧。等凌云回来再说。 杜若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她又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大哥大,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我是袁霆川。”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杜若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有点后悔了,伸手刚要挂断,电话里又响起袁霆川的声音:“是,若若?” 杜若咬着嘴唇,还是没吭声儿。 袁霆川半倚在沙发上,衬衫的袖口卷至手肘,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搭在桌边,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中间夹着一支香烟,幽深的目光缠绕在指尖的烟雾上,语气轻柔:“怎么?若若打电话想找我算账呢?” 杜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你让他们回去吧。” 袁霆川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流淌:“我最近有些忙,有些事过一阵子再说,你乖乖的,我忙过这一阵儿就过去。” 杜若怒了:“袁霆川,你听不懂人话?让你的人滚蛋!” 袁霆川伸长手臂往烟灰缸里弹了两下烟灰,声音不疾不徐:“上一次跟我如此开玩笑的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那件事我不会跟你计较,我只当是我的女人跟我撒个娇,若若,今天我给你一次机会否定我的话,我听着。” 杜若的心开始狂跳,袁霆川的话里没有丝毫的怒意,甚至称得上温和,她额头的冷汗却渐渐的湿透了额角的秀发,背后直冒凉风,她想说,我不是你的女人,却张不开口。 听筒里,袁霆川的声音似远似近:“我听着呢。”他伸手碾掉指尖的烟蒂,手指轻弹抛了出去,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脸上不辨喜怒,垂眸等待。 杜若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真的很想爆粗口,可一想到魏秘书头上的那个血洞,她就心肝颤,到底认怂没敢激怒袁大佬。 说实话,她现在对袁霆川确实是有些忌惮,想起自己当时决定虎口里拔牙,她到现在还后背直走凉风,这大概是她这一生办的最惊险的一件事了,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如果时间倒流,她第一次遇上的不是那个名门贵公子似的袁霆川,而是丛林里那个托着手枪,浑身散发着野蛮气息的男人,她是说什么也不敢涉险的,在老虎嘴边蹦哒的事,她真的不敢再干。 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也不少块肉。往好处想,保镖的钱是大佬付的,她这便宜可是占大了。 凌云是第三天夜里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酒店的,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直到次日的中午,才推开了杜若的房门。 杜若看他的精神头依然不好,窝在杜若身边的沙发上,凌云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第92章 蝴蝶翅膀 也不等杜若开口,凌云就无精打采的说道:“人没找着,东西倒见着一堆,好家伙,若若你都想象不到,我见到不下五个爯簋,这东西都能批量生产了,不服气不行啊。” “都是他的手笔吗?”杜若有些疑惑,如果凌峰还活着,为什么之前没有东西流出来?而现在一下子流出了这么多,谁都能想到不对劲吧? 凌云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抱着肩膀像一只委屈的小兽,他看着茶几的一角说道:“我也想知道,可无论我怎么问。那里的人都说不知道,我总不能把人家咔嚓了吧?” 这确实是个难题。 凌云抹了一把脸,转头看向那个包好的木头箱子:“你在拍卖会上买的?什么呀?” 一说起这个,杜若来了精神,她凑到凌云的旁边,神秘兮兮的说:“你猜我看见谁了?” 凌云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儿:“你这表情很耐人寻味啊,你看着谁了?”他总算来了一点兴趣。 杜若压低了声音:“佐藤。” 凌云差点跳起来:“我去,你遇上那个小个子了?他怎么去了?” 杜若抿嘴:“咱能去,人家也能去啊?那是公共场合,又不是你们家炕头?” 凌云伸手在杜若身上按了几下:“那小个子可阴着呢,没伤着你吧?” 杜若摇摇头:“说起来,你这请柬怎么搞到手的?你知道那是谁的产业吗?” 凌云疑惑的说道:“怎么了?咱跟人家有仇啊?我没打听过那是谁家的?请柬是我们家一个世交送的,说这个小型的拍卖会档次很高,信誉也非常不错,有空可以去走走,我才把请柬给你的。” 杜若皱眉:“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家拍卖会啊?后来不干了吗?” 这个凌云知道:“这个拍卖会信誉不错,资本也挺雄厚,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们家就关门了,好像是他们幕后的老板出了点什么事儿,彻底销声匿迹了。 所以他们把请柬给我的时候,我还挺感兴趣的,想去看看,本来应该消失的东西,怎么还存在?” 凌云这么一说,杜若明白了,上一世,袁霆川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大佬正在生死危急关头,这些事自然顾不上,这辈子因为自己多事,人家大佬活蹦乱跳的,生意自然红红火火的。 凌云看她一脸了然的神色,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袁霆川的私人产业。”杜若说着,两只手做成翅膀状,扇了几下。 凌云懂了,若若当初为了借大佬的树荫乘凉,无意中扇了几下翅膀,改变了大佬的命运,所以很多事情的走向就不一样了。 凌云嘴里嘟囔着:“这是袁霆川的产业呀,这家伙下手挺早啊,现在拍卖会就形成规模了,前程远大呀。” 他感兴趣的看向那个箱子:“你刚才说佐藤?咱现在不认识他吧?他为什么找你麻烦呀?” 杜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准他做梦了,梦见咱俩在梦里把他家的祖坟刨了。” 凌云用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这刨了第一回就得刨第二回,这辈子还得接着干啊,我一看见那老小子的脸就不舒服,不刨都对不起我自己。” 杜若白了他一眼:“我今天捡了两个大漏,你要不要看一看?” 凌云来了兴致,他也不用杜若帮忙,自己爬起来,把那个打包好的箱子搬到茶几上,掀开盖子一看,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袁霆川的手里?” 杜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袁霆川肯定不知道啊,要不然你觉得凭他的眼力,我能捡着漏吗?” 这倒是,这东西要是过了袁霆川的眼,是根本不可能上拍的,就算是上拍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其实他俩想错了,这事也不能全怪工作人员,这个梅瓶是从h市文物商店流出来的,东西是经过专家鉴定的,工作人员大约就粗心了。 如果是从外头收上来的,或者是收藏家委托的,他们自然要仔细鉴定,没准就会发现断错了年代。 凌云感慨的说:“这就是灯下黑呀。都觉得文物专家鉴定过了,肯定没什么问题,其实再厉害的专家也有打眼的时候。” 凌云看了一圈:“你说的另一个大漏呢?” 白云用手指了指墙角落里的塑料编织袋:“在那呢?就等你回来弄了。” 凌云瞪大了眼睛:“你捡的大漏?还用它装着呢?我说姑奶奶,你这也太随便了吧?” 杜若无辜的说:“你见了东西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了,有点慎得慌。” 凌云纳闷的走到墙角,伸手扒开塑料编织袋,还嫌弃的抖了抖自己的手指,一下子灰呀? 杜若冲凌云喊:“你轻点,我那里还有个鼻烟壶和一方镇纸呢。” 凌云捏着鼻子,把镇纸和鼻烟壶从编织袋子里拿出来,嫌弃的看了两眼,随手放在桌子角上。 伸手一拉,从里头拽出一件袈裟,这袈裟破破烂烂的,还乌漆麻黑的,只有边角上还有点花纹,看出来质量还挺好。 他嫌弃的抖着袈裟,眉头皱的老高:“我说若若,你说的大漏就是这玩意?” 杜若彻底无语了:“你这是还没睡醒呢?你想想关于这件袈裟的传说?” 凌云皱着眉头,有些迷惑,突然,他张大了嘴,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的这件破袈裟。 回头问杜若:“这是那个?” 他见杜若点头,连忙把袈裟铺在茶几上,回头就喊大个子:“赶紧的,给我找个剪子来,快点快点。” 他坐在杜若身边,把声音压的很低:“不是说后来在拍卖行出现的吗?还卖了八万呢,怎么在这啊?” 杜若也小声的跟他嘀咕:“拍卖行不是两年后的事吗?这是我在古玩街见着的,那个摊主说卖一百块钱,人家那个大嫂子还嫌贵呢?” 凌云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块钱?若若你逗我?” 第93章 挖墙角 杜若伸手扒住凌云的脸,指着袈裟说道:“你仔细看看,只看表面,这就是一块破布啊,这么破烂的袈裟你以为是释迦牟尼穿的吗?一百块不少了!” 凌云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牙疼:“这乾隆爷要是知道,这玩意儿只值100块钱,八成得气活了。” 杜若凉凉的说道:“活啥呀?乾隆爷的棺材都让孙殿英给扒了,他要是能气活,还能让孙殿英活着出东陵吗?” 大个子找了一把剪刀拿进来,凌云小心翼翼的将袈裟拆开,一张正黄色缂丝“被单”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这是乾隆缂丝陀罗尼经被,是最后盖在身上的那层被子。 在清朝皇后才可以用明黄色,而正黄色只有皇帝能用。 这床被子上布满由满文、汉文、藏文、梵文等各族语言写成的密咒符文,还绘有金刚杵、如意、佛塔、犀角等图案,据传说这缂丝陀罗尼经被是西藏活佛进贡给乾隆皇帝的。 选择的经文都是乾隆皇帝自己喜欢的经典佛经,包括《大悲咒》、《大明咒》、《大随求陀罗尼经》、《大灭罪陀罗尼经》、《大方广佛华严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和《大乘广博无垢净光明陀罗尼经》以及《大乘广博无垢净光明陀罗尼经》。 用料更是珍贵,由藏羚羊羊绒、獐子绒和真丝混合缂丝而制成。最后随乾隆皇帝的遗体一起安葬在清东陵的裕陵中。 杜若和凌云望着经被久久不语,都说一寸缂丝一寸金,果然不愧是丝绸传统艺术品中的精华,当真是名不虚传。 缂丝又名“刻丝”,犹如雕刻,是“通经断纬”的织法。古人云“承空观之如雕缕之像”。 这一条陀罗尼经被堪称缂丝中的精品,即使如此也没入孙殿英的眼,那是个只认金银珠宝的主,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这陀罗尼经被之所以流落民间,据说是当年孙殿英带人洗劫东陵刨了薄仪皇帝的祖坟,薄仪知道后勃然大怒又拿孙殿英无可奈何,只得派身边的人去收拾残局。 结果,派去的人起了私心,偷偷的把这条陀罗尼经被顺了出来,后来到了一位凤子龙孙的手里,为了在乱世之中把这条经被保存下来,用袈裟将其缝制其中,后人不知其中的秘密,使袈裟流落在外。 凌云感概万千:“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杜若回过神来,伸手推凌云:“这东西我要当我古董玉器城的镇馆之宝,你先替我收着。” 凌云费解的看着她:“你自己收着呗?” 杜若瞪他:“这是里尸布,再精美也掩盖不了它是盖尸体的,我不想演绎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凌云无奈:“照你这么说,古董你也别收了,好多都是陪葬品的,收藏古董的哪有忌讳这个的?” 杜若瞪他:“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先替我收着,怎么那么费劲呢?” 凌云揽住她的肩膀:“行了,姑奶奶,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对了,你提起佐藤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h市有位大人物,佐藤家祖宗的宝刀雷神现在应该就在他手里。” 杜若:“你确定吗?当年咱俩不是在拍卖会上买的吗?” 凌云拍着胸脯说道:“千真万确,我有一回遇到他们家的一个后人,聊天的时候人家说的。 这把雷神原来就收藏在他们家长辈的手里,后来他们家长辈总觉得这把刀杀伐过重,才把它送人了,算算时间,应该还在他们家,怎么样?咱俩再挖一回佐藤的墙角?” 这个真的可以有,那个混账王八蛋,前两天还找她麻烦呢?自己不给他再添一回堵,都对不起他。 不过,杜若看着凌云:“咱俩也不认识人家呀?人家能把刀卖给咱俩吗?” 凌云神秘的笑着:“他肯定能送给你!” “嗯??” 凌云小声说道:“这位大人物姓李,平生最是喜欢翡翠,他手里有一块极品的墨翠,到处寻找雕刻大师,始终未能如愿……” “姓李?是李书记的………” “你想起来了?他的那块墨翠当年不就是你给雕刻的吗?” 杜若了然,说起李老的那块墨翠确实出自她的手笔,李老请了很多玉雕大师,设计的方案始终不合他的心意,直到遇上了杜若,才完成了心愿。 上一世,杜若是在h市创业,得李家庇护良多,跟他们家关系一直不错,特别是李老的小儿子李安泽,两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凌云小声的说道:“我的一位世交,能跟李老搭上线,你再给他雕刻一遍墨翠,咱俩把那把武士刀换过来,你看咋样?” 杜若觉得不错,她轻轻的拍着凌云的肩膀说道:“这事可以干,不过你得快点,我儿子还在家呢,我不能待太长时间。” 提起干儿子,凌云拍了拍杜若的肩膀:“我也想咱儿子了,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回去。” 杜若狠狠的揉了两下凌云的头发:“咱能别这么说话吗?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两个人想的不错,可是介绍的人有点犹豫,跟上辈子不一样,杜若今生发展别的事业,在翡翠雕刻这方面,还没有前世的偌大名头,她还不是杜大师呢,人家有点信不着。 这当中间人的,万一举荐的人不对,人家也担着责任。 凌云好说歹说,看在多年世交的份上,人家才愿意帮忙去提一嘴,没想到李老还挺感兴趣的。 众所周知,他对这块墨翠的雕琢很上心,拒绝了很多业内的大师,如今,居然有人敢毛遂自荐,他倒是想见见。 中间人带来消息,李老后天请两位小友品茶。 凌云纠结着自己的衣服:“若若,我现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后天我还想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去,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老一向对你的衣着品味很有意见,咱俩第一次上门,你还要那样穿啊?” 第94章 李安泽 一听杜若说起这个,凌云不乐意了:“我的衣着品味怎么了?闪闪亮亮的,多喜庆啊。” 他瞄了杜若一眼:“像袁霆川似的,整的人模狗样的,怎么着?上回把你吓着了吧?我早就说了,我从小就认识他,袁霆川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大家谁不知道谁呀?” 一提起这个杜若就心烦:“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爱穿就穿吧,人家又不是找你做雕刻,看着不靠谱一点儿,也没什么。” 凌云…… h市李家老宅的东花园书房中,凌云和杜若被请到了此处。 窗外是满池的荷花,书案上有一副刚写好的字:“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做尘。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杜若续吟道:“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煞人。” 他微笑着看向杜若:“杜小友也喜欢荷花?” “断然不敢相欺,我只是对李义山略知一二。” 李老大笑:“李义山诗才敏捷,却不擅长俗务,当真是人无完人。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杜若看了一眼窗外,李老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李义山。 李老叫人取墨翠过来,对杜若言道:“杜小友雕工堪称一绝,老杨的笔洗就是出自小友的手笔吧?” 这回杜若是真的惊讶了,她面带疑惑:“您认识杨叔?” 李老笑了:“我们是老战友,我去他家中做客的时候,他给我看过他的笔洗,真是浑然天成,半点看不出曾经的瑕疵,我也曾托老杨联系过杜小友,可惜小友不在临山,失之交臂啊。” 原来如此,杜若还纳闷儿呢,她现在的情况,跟前世可不一样,那时候她是着名的玉雕大师,李老见过她不少的作品,才托人找到她的。 如今,她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以李老对墨翠的重视程度,多少大师都不入眼,怎么会找到她呢? 原来李老跟老杨竟然是战友,这个世界真小啊,这都能联系上。 众人正说着话,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托着一个锦盒。 他面容有些偏硬朗,气质却很儒雅稳重,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脚步从容不迫,自带上位者的气场。 李老一见他进来,笑道:“怎么是你过来了?”转头对杜若和凌云介绍道:“这是我小儿子李安泽。” 又对李安泽道:“这是港城凌家的小子,这一位是杜若杜小友。” 李安泽眉头动了一下,伸出手:“杜同志,欢迎。” 杜若握上他的手,干躁温热,指甲修剪的平滑整齐,十分干净,一如既往。 李安泽对凌云说道:“我跟你大哥比较熟悉,倒是第一次见到你,欢迎你常来家里坐坐。” 凌云点头致意,他对李安泽一向不太感冒,这家伙看着宽和儒雅的,实际上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凌云不怕阴谋诡计,他也能从容应对,但他并不喜欢太复杂的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让人心累。 上一世,每一次遇到李安泽,都是若若招待的,她能应付李安泽,两个人还处的不错。 杜若正在观察桌子上的墨翠,时不时的跟李老商量几句,在上辈子雕刻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良,使作品更完美。 李老很惊喜,他没想到杜若的方案竟然这样的无可挑剔,当即说道:“麻烦杜大师了,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这里有工作室,能不能在这里雕刻?我诚恳的邀请杜小友在这里暂住一些时日。” 杜若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李老对凌云说道:“我虽然第一次见你,但跟你爷爷和你大哥都是认识的,你也过来住吧。” 凌云给杜若打了一个眼色:“多谢您的好意,我这两天还要办一件事,要离开h市几天。” 李老点头,不来就不来吧,凌家的事也多,住在他这里确实不方便。 约好了明日过来,凌云和杜若回到酒店,凌云说道:“我想再去那个村子的附近看一下,你先到李家去住几天,他们家安全,我去的也放心,等我回来再接你。” “行,到时候我那边也弄得差不多了,咱俩一块回去。” 既然要去李家暂住,杜若把捡漏得来的古董都交给凌云,让他派人把东西送回自己家去。 第二天上午,杜若一个人坐在李家水榭凉亭中品茶,她每一次做精工玉雕都会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思,在沉静中细细品味着雕刻的细节和作品的意境。 想让掌中的翡翠有生命力,意境神韵就是点睛之笔,这一笔点不好,便会黯淡呆板,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杜若挣脱思绪,刚要起身,就见水榭前面的石桥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李安泽。 他见杜若已经回神,单手插在裤兜里,缓步向水榭行来。 杜若看着缓步而来的李安泽,这算是她的朋友,上一世,他们认识的时间是在几年后,那时候,李安泽已经是某地的一把手了。 相识的起因也是因为这块墨翠,当时她跟李老定下设计图样之后,是李安泽把东西送到她的工作室。 两个人又在一起商讨了一下细节,谈的很投机,后来在不同场合又遇到过几次,有一回她遇到麻烦,事情过后才知道是李安泽给解决的,他们渐渐的就成了朋友。 杜若起身微笑:“您早。” 李安泽踏上台阶,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坐座后,用手背试了一下茶壶的温度,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赞同:“茶凉了,就让他们换掉,凉茶伤脾胃,不宜饮用。” 杜若笑道:“没关系,我是用来看的。” 李安泽的眉峰挑了一下,语含深意:“俗话说茶香四溢,凉茶终究差了些意境,观之差强人意。” 杜若笑了:“也许少了香气的氲染,更能看清楚水面下的本质呢?” 李安泽镜片后的眼神中染上了笑意:“也很有道理,冲破迷障,方见真谛。” 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第95章 陶甬 杜若坐在工作间里,看着桌案上的极品墨翠,通身漆黑如墨,颜色极为纯正,在强光下就会呈现出墨绿色,高贵神秘,稳重大气。 很多人都觉得黑色翡翠就是墨翠,其实不然。 黑色翡翠在强光下透出的依然是黑色或灰色,跟墨玉极其相似。 墨翠在强光下,纯正的黑色中透出墨绿色,极品的墨翠不但纯净,水头足,色泽中带着神秘的色彩,还极其罕见。 像这样极品的墨翠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有些业内人士一生都没真正见过一次。 杜若痴迷的看着掌心中的翡翠,极品啊。 她上午做雕刻,下午有时陪着李老下棋品茶,有时和李安泽一起去钓鱼,日子过得倒很闲适。 李安泽稳重平和,很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负面情绪,他处理事情的时候颇有种举重若轻的味道,和袁霆川的雷厉风行不同,李安泽喜欢四两拨千金,他的身上不带任何一点攻击性,平和宽容。 杜若跟他在一起通常都很放松,两人经常做的就是钓鱼散步,轻松惬意,很能舒缓神经,缓解紧绷的压力。 她前世有一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李安泽每个周末都会驱车从某地赶回h市陪她散步,直到她的压力缓解。 曾经杜若觉得也许李安泽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可他始终都没有越线,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舒适的关系。 杜若如今跟李安泽一起钓鱼散步,难得心思沉静下来,感觉心境也平和了不少。 四天后,李老在书房的桌案前托着一只黑色挂件出神,他的眼中有着痴迷的神色。 多年夙愿得偿,李老的神色中带着满足,似乎整个心神都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杜若坐在书案前静静的陪伴,她自己也很喜欢翡翠,但她沉迷的是翡翠雕刻,一旦完工,眼中迷醉之色褪去,只余欣赏。 室内余香飘渺,安静的落针可闻,直到手臂酸痛,李老方才轻柔的把挂件放入锦匣,舒了一口气,满足的叹息道:“多谢杜小友了,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在闭眼之前能心愿得偿,我手头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想当做谢礼赠给杜小友,不知意下如何?” 杜若微笑:“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您。” 李老领着杜若走到沙发旁边落座,伸手打开了茶几上的锦匣,都是小件古董中的精品,李老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若沉吟了一下:“我有一件东西想跟您老求取,我会按市值等价交换,不知您可否割爱?” 李老心下一沉,杜若既然说求购,那这物件就非同一般,这都是他的命根子,根本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待要拒绝,人家刚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这么下人家的脸,也不合适啊! 再说,他一向酷爱翡翠,好的雕刻大师可遇而不可求,像杜若这样合他心意的大师就更是凤毛麟角,万一自己以后还能求到人家头上呢? 李老犹豫的问:“敢问杜小友欲求何物?” 杜若微笑:“r国,佐藤家族的雷神武士刀。” 李老闻言狠狠的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那把武士刀啊,这玩意儿他不喜欢,是他年轻时候的战利品,当时只不过为了留个纪念,别说杜若要买,送给她都行。 李老也知道,这把武士刀在r国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但他又不是r国人,平常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不过,李老为难的说:“这把刀前些日子被安泽拿走了,好像是要送人,不知道还在不在他手里,如果还在,我就拿别的东西给你换下来,可是如果已经送人了……” 杜若心下一沉,她竟然来迟了一步,又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个东西在李安泽手里,她就早说了,没准差一天,人家就拿走了呢。 杜若现在的运气真不错,李老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李安泽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一听杜若要那把武士刀,李安泽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他最近没有时间,得杜若亲自到县里来取。 这肯定是没问题,杜若表示明天一早她就去取。 这把武士刀她有大用,杜若心里有个想法,能不能实现,就得看佐藤对这把刀有多重视。 杜若上一世在h市生活多年,这里算是她的第二故乡,她对这边的情况很熟, 第二天一早,同样叫了一台三轮自行车, 慢悠悠的往长途客运站走。 买了一张到某县城的车票,杜若在木头长椅上坐下等车,旁边有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姑娘也在等车。 那位女同志生气的说道:“你爸你妈也太抠了,咱闺女就是偷偷的拿了一个泥人玩,还非得让咱给送回去,什么好东西?” “我爸我妈不是说了吗?这东西村长说了不能拿到外头去,这是咱村一村子人的生活来源,那不得小心点儿。” 那女同志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说这当官的,一天天的净扯淡,就这么个泥人儿,一车一车的收,收回去干啥用?” 那男同志小声的嘟囔:“人家专家都说了,这是古董。” 女同志冷笑了一声:“专家?专门往家搬砖的呀?还专家呢?这玩意儿是不是古董?你还不知道?” 那男同志不说话了。这肯定不是古董啊,有大批量生产的,刚做的古董吗? 一车一车的回收?杜若想起来了,上辈子确实有这么一个乌龙,有个农民拿着自己捏的泥人去卖,被一个专家断定是古董。 这位专家办事雷厉风行,马上跟上级打了报告,打算保护这一批新出土的陶俑,政府很重视,派了好几个专家来,都一致的断定,这是商代的陶俑,很有收藏价值。 经过研究决定,拨一批经费,专门用来回收陶俑,结果越收越多,专家们越看越心惊,怎么这么多? 后来干脆用拖拉机成车的往那拉,专家们都傻眼了,有位专家着急的拉着送货的人问:“你们那还有多少?” 小伙子憨厚的挠着头:“你要多少,俺们就能做多少。” 专家………… 第96章 旧友 当年这件事轰动一时,影响特别恶劣,李安泽费了不少的心力,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难道现在就开始收了吗? 杜若有些纳闷,她这次跟李安泽一起待了好几天,没发现他头上的横线有波动啊? 杜若到县里长途客运站下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虽然下的不大,却很紧,很多人都跟杜若一样,没准备雨伞,都挤在客运站的棚子里,等待雨停。 之前见到的一家三口也被雨隔在了这里,女同志有些着急:“这雨也不停啊?咱们还得坐车往乡里去呢,这得啥时候到家呀?” 男同志烦躁的说:“ 你着急有什么用?你还能做老天爷的主啊?” 雨越下越大,房檐上滴滴答答的开始淌水,那个小姑娘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簪子,把手伸到雨水下面,去冲刷。 杜若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小簪子的边缘处已经被雨水冲干净了,露出澄黄色,杜若的心猛然一跳,这可不是塑料玩具。 她沉吟了一下,微笑对那个女同志说道:“这位大姐,你家孩子手里玩的这个卡子还挺好看的,上面还刻着花呢。” 这是实话,孩子手里的那个簪子虽然做工粗了一点,但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一朵花。 女同志听见杜若这么说,她抓过孩子的手看了两眼,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头,她大声的嚷嚷起来:“哎呀妈呀,这玩意还真的是金的呀?姑娘,你在哪整的呀?” 小姑娘见妈妈问她,眨着无辜天真的眼睛说:“捡的呀,这是我在小河边捡的,二丫还捡了一个比我这个更漂亮的呢。”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旁边的人都伸过头来看热闹,人群里有人不以为然的说道:“俺家就是下溪村的,这玩意儿有啥稀奇的?俺们那谁家孩子不捡个一样半样的?” 人群里有十来个民工打扮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 这些人都穿着蓝色劳动布的上衣,脚上穿着军绿色胶鞋,脸上有风霜的痕迹,手上都带着老茧子,跟普通农民没有什么区别。 领头的有个老头缓缓的靠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烟袋锅子,一边用眼睛打量着小姑娘手里拿着的东西,一边笑着说道:“这八成还真是个好物件嘞!” 周围有的人说:“这不会就是古董吧?” “哎呦喂,那可值老鼻子银子了。” “这小姑娘,运气不错呀,我怎么就没捡着呢?” “我看电视里演的,这东西可值钱了,要不我也上你们那捡点去得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有不少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热切,白捡的古董啊?天底下还能有这好事? 雨慢慢的停下来,有着急的人已经扛着行李卷先走了,陆陆续续有一些人离开。 小姑娘的妈妈早已经把那只簪子收起来,两口子拉着小姑娘的手往车站跑,他们得坐车回乡里去。 杜若注意到,那十几个民工打扮的人也跟着那一家三口的后头,往车站跑过去了。 杜若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她缓步走到公交站台,坐车往县政府去。 她刚走进县政府大院,远远的就看见李安泽站在台阶上。 看见杜若走过来,李安泽微笑着走下台阶:“刚刚下了雨,我正要开车去找你,怎么样?没淋着雨吧?” 杜若摇摇头:“在车站等了一会,没淋着。” 李安泽领着杜若从县政府出来,往后头走,穿过一条胡同,进了一座小院子。 李安泽回头跟杜若笑道:“早知道我上回就把武士刀给你拿回去了,让你跑一趟不说,我还得搭顿饭呢。” 杜若也笑了:“那我可有口福了。” 李安泽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走进屋里。 他脱下身上的中山装,挂在门后的挂钩上,一边解着衬衫袖子的纽扣,一边对杜若微笑:“我刚刚让他们送了一条鱼过来,中午给你做红烧鱼吃。” 杜若笑眯眯的道:“我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李安泽做鱼可是一绝,特别合她的口味,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没少被安慰到。 两人到了厨房,李安泽处理鱼的时候, 杜若就站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干这事,她是熟练工,前世没少蹭人家的饭,给李安泽打下手的事,杜若常干。 两个人配合默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鱼就处理差不多了。 李安泽手里拿着一块生姜正在处理,杜若随手拿起一头蒜扒着,偷偷的瞄了一眼李安泽。 都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就比如说李安泽吧,表面上严肃端方,又是高干子弟,自己还身居高位。 可生活中却一直没有什么架子,稳重随和,日常生活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李安泽看了杜若一眼:“怎么了?觉得我会做饭,很奇怪?” 继而,他笑着说道:“我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忙,我大哥一天天的不在家,我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胃疼起来的时候满床打滚,后来就只能自救了,渐渐的,觉得自给自足也挺好。” 这件事其实杜若是知道的,她佯装惊讶的问:“李老忙成那样?那李大哥也忙?” 李安泽笑了:“我大哥从小就是个孩子王,身后总跟着一大帮人,他很有领导能力,也不愿意在家呆着,自己一天三顿饭,倒有两顿在外头吃,最可怜的就是我了。” 油锅热了之后,李安泽细心的把杜若拉到身后,才将鱼下到锅里。 杜若看着李安泽的背影,高大宽厚,让人很安心。 李安泽把鱼放到锅里,伸手解开围裙:“你看着锅,我到门口食堂去打点饭。” 县委大院食堂就在前面,李安泽回来的很快,他打了二两米饭,又拿了两个花卷。 杜若一看就笑了,李安泽一如从前一样心思缜密,想来这段日子在李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喜欢吃米饭,还喜欢吃鱼。 这男人处处细致周到,做事滴水不漏,又自然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痕迹。 第97章 烛台 李安泽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两块鱼肉,挑去鱼刺之后放到杜若的碗里:“你怎么会对佐藤家族的武士刀感兴趣?” 杜若咽下口中的饭:“我偷偷的告诉你,我有一个大计划,我要跟佐藤换一件东西,他不跟我换,这辈子就别想把雷神拿回去。” 李安泽挑了挑眉毛:“大计划?看来你要换的东西非比寻常啊?” 杜若放下筷子,有些惆怅的说:“没有办法呀,这件东西人家根本不让我们沾边儿,我知道佐藤手里有一件,但想让人家交出来,就好比是天方夜谭,这把刀对佐藤家族很重要,这是唯一的机会。” “哦??是什么东西?”李安泽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天机不可泄露,等到我把东西拿到手,第一个请你观赏,到时候我就拿它做我古董玉器城的镇馆之宝。” 李安哲微笑的看着杜若:“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杜若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姑娘的手里拿着一个陶甬,很像文物,挺特别的。” 这件事李安泽知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有个村子里出土了一个汉墓,之前有附近的百姓捡到了很多陶甬,这是重要文物,申请了文物保护,目前,文物局的同志们正在回收。” 杜若踌躇的说:“可我听那小两口的意思,他们整个村子都在做这种东西,那口气不像是文物。” 李安泽手里的筷子一顿,他皱着眉头说:“你确定吗?” “反正我听那两口子是这么说的,人家还说要多少有多少呢?” 李安泽的表情凝重,这要是文物局的同志花大价钱收了一大堆的现代泥人儿,可就是笑话了,他这个县委一把手,难辞其咎。 李安泽放下筷子,像杜若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起身去了客厅,他从容不迫的把手擦干净,坐到沙发上,拿起了电话机:“我是李安泽……” 杜若微笑,她很佩服李安泽的气度,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处理什么事,总是这样的气定神闲。 杜若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修行不到家呀。 李安泽打完电话,重新走到餐桌旁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温和的对杜若说道:“你是打算下午回去吗?如果回去的话,我让我的司机送你,要是想明天回去,一会儿我送你去县委招待所。” 李安泽说的时候看着杜若的眼神含着深意,杜若笑了:“我想到处转转,你忙你的。” 李安泽点点头,微笑。 他是真的忙,吃过中午饭,把武士刀的锦匣拿给杜若,将杜若送到县招待所,便自行上班去了。 杜若站在县招待所二楼的窗口,看着李安泽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着感慨,其实李安泽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杜若留下来的意思,是想打一个时间差,捡点漏,却没有说破。 杜若跟李安泽做了两世的朋友,相处起来确实舒心。 杜若把桌子上的锦匣打开,雷神静静的躺在匣子里。 前一世这把刀是在凌云的手里,朋友的东西,杜若自然不方便去盘算什么,现在这把刀在自己手里,杜若就琢磨着,怎么把它利益最大化? 杜若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她把这大砖头拿在手里,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凌云的声音:“若若?” 杜若一边欣赏着匣子里的武士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打电话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儿,我这边有点事耽搁了,还得几天,我怕你等的着急,跟你说一声。” “怎么那么久?有那人的消息了?” 电话里传来凌云的叹息声:“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我回去跟你说。” 杜若嘱咐了凌云几声,挂断了电话。 把武士刀收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打算去买点水果,明天再到乡下去一趟。 那边肯定是有一个大墓,但是现在肯定不会上报,县委要先处理完陶甬的事,才会上报,这个期间她可以去村子里转转,没准就能捡个漏。 但这件事也不必太着急,陶甬的事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处理好,杜若打算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过去。 小县城不大,只有一条中心街比较繁荣,农用车比较多,摩托车也不少,还有拉带车的,这种可是好多年都没见着了,杜若放缓了脚步,等待带车过去。 这种木头的带车,就是一个木板的车厢,前面有一条宽宽的带子,把带子扛在肩头上,一点一点的拉着走。 这时期,带车一般都是收破烂的,那人一边走一边敲着手里的铜锣,嘴里吆喝着:“收纸壳、酒瓶……” 杜若感兴趣地看着他的头顶,又往车厢里看了两眼,她上前喊住那人说:“大爷,你这旧报纸和书卖吗?” 收破烂的大爷正弯腰往前拉车,听见有人问,回头一看,是个漂亮时髦的女同志,他拉起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卖呀,你要是就挑一张两张的,就不要钱了,送给你吧。” 杜若微笑,有些人虽然贫穷,却善良淳朴,她低头在书堆里扒拉两下,突然,她的指尖上传来一阵刺痛。 杜若把书扒到一边,看到书底下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烛台,烛台很脏,是一个小人托着一个圆形的油盏,油盏里还有残留的灯油,显然是曾经被人用过。 杜若把烛台端在手里,整个烛台油乎乎的,应该是常年放在厨房里烟熏火燎,才能积下这么厚的油渍。 那收破烂的老头先前看她甩着手指头,不由得笑道:“扎手了吧?我这里头破烂东西不少,你得小心点。” 杜若故意说:“这玩意儿咋还有个人呢?做的还挺像的。” 老头不在意的说道:“这玩意儿我都收了好几个了,这是乡下的烛台,以前没扯电灯,家家户户都用的,自从通了电,这东西就没人用了,又脏又破的,都扔出来当破烂卖了。” 杜若佯装好奇:“你们这边都用这种烛台吗?” 第98章 烦躁 老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烛台,把烟袋锅子从腰间掏出来,划根火柴点燃,吧嗒了两口:“啥样的都有,有用铁的,有用罐头瓶子的,这样的烛台都是河西村的,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反正家家户户都捡了不少,这几年用不着了,就都当破烂卖了。” 杜若心下一紧:“那收来的烛台都哪去了?” 老头蹲在地上掏出腰间的布口袋,又往烟袋嘴里续了点旱烟:“人家收购站就处理了,统一拉去一炼就完了。” 杜若心下叹息,好东西呀,汉代的烛台啊,几千年风雨了,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杜若微笑:“大爷,我看这小人还挺好看的,做的挺像的嘞,就卖给我吧?” 老头蹲在地上抽烟,随意的说:“你这女娃娃喜欢就拿去呗,看你穿的干净利索的,倒是不嫌乎埋汰。” 杜若尴尬的一笑,她问:“大爷,这烛台你卖多少钱呢?” 老头说:“这玩意儿值个啥呀?一块钱收的,你就给一块钱吧。” 老头对杜若的印象挺好的,穿着打扮时髦,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却没有那些有钱人的傲气,待他这收破烂的老人家也和和气气的,老头也就好说话。 杜若害怕横生枝节,她掏出十块钱:“那怎么行呢?大爷你也不容易,这十块钱不用找了。” 杜若说着把钱塞到老头手里,拿了东西就走,老头在后头喊:“哎呦,你这女娃娃,啥好玩意嘞?还给我这么多钱。” 杜若没有回头,拿着烛台到农贸市场买了点水果,要了个方便袋把烛台装起来,一路拎着往县招待所走。 她心里琢磨着,她正愁没有明确的目标呢,不如就去那个河西村看看,既然那么多人家都能捡到青铜烛台,别的东西没准也捡到过呢? 刚走到县委招待所的大厅,就有个服务员同志喊住她:“哎,这位女同志,刚刚李书记来了,这是他给你留的水果,看你不在就走了。” 杜若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塑料袋,走到房间门口,掏钥匙开门进屋。 她从包里拿出大哥大,给李安泽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多声,都没有人接,看来李安泽没有回家。 杜若刚要坐下,房门被敲响了,她拉开门一看,来的是位服务员同志,手里拎着两三个暖瓶,把其中一个放到她的桌子上。 服务员同志笑着对杜若说:“楼下有热水房,要是热水不够用,你就去打,就在大厅拐角的房间里。” 送走服务员杜若睡了一觉,迷糊中听到大哥大响起来,杜若以为是李安泽,她不由得笑道:“水果我收到了,正要打电话跟你道谢呢,结果没人听,你这是才下班吗?” 电话里男人的呼吸有些沉重,杜若疑惑的看了眼手中的电话,大哥大不带来电显示,她搞不清楚对面的是谁,不过她可以断定,这不是李安泽。 杜若等的有点不耐烦,她刚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来袁霆川飘渺的声音:“若若……”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还有一丝轻佻。 杜若的心猛地一跳,袁霆川是今生的变数,她承认,她面对袁霆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紧绷。 这跟面对凌云和李安泽不一样,这两个人都是她前世的好友,无论是性格脾气还是生活习惯,杜若都有把握掌控节奏,除了袁霆川。 电话里,袁霆川的声音有着疲惫和叹息:“离李安泽远一点儿,或者说离李家远一点,李家志向高远,你不要靠得太近。” 杜若依旧沉默不语,李安泽的大哥李安瑞,确实志向远大。这也是她跟李安泽没有走到一起的原因,两人都没有挑明,不过她明白,这是李安泽对她的一片爱护之心。 但是这件事她不想跟袁霆川讨论,没法说,也说不清楚。 电话另一端的袁霆川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最近的事有些杂,钟老在缅甸发生了意外,尽管钟家之前封锁了消息,但这件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袁霆川,可以说,钟老的意外就是他一手推动的。 最近一段时间,袁霆川在一点一滴的蚕食着钟家的产业,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最后的扑杀。 曲氏集团的事,袁霆川也在布局,他是真的忙的没有时间,甚至最忙的时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连吃饭都是工作餐。 今天的宴会是一个长辈的生日宴,他不得不给这个面子,在车上的时候,才偷空翻了一下内地保镖寄来的照片。 看见照片的一瞬间,袁霆川的心犹如火山口的岩浆一般,翻滚的厉害。 照片中的男人他认识,h市名门李家二公子李安泽,从前两个人在一起吃过茶,不能说十分了解,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李安泽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办事能力很强,儒雅谦和的表象之下,出手果决,擅长谋略,跟他共过事的人,没有不忌惮他三分的。 照片里,并肩而行的两个人气氛融洽,犹如多年的好友,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默契与信任,很难相信这是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两个人。 这让袁霆川感到无比的挫败,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气场就很相和。 他今天心里不痛快,不自觉的有些酒沉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听听杜若的声音,无奈她就是不说话,袁霆川心知是上回自己的语气重了,惹得杜若不痛快了。 袁霆川有些后悔,扔下电话,烦躁的用手扯着自己的袖扣,他的耐心似乎已经告磬,用力的一扯,红宝石的袖扣直飞出去,在光洁的地板上滚落出清脆的声响。 他再一次伸手捞起电话,语气里带着强势的威胁:“别惹我!后果你承担不起,你乖乖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茫音,对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袁霆川咬着牙,手一挥,将电话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杜若挂断袁霆川的电话,心里琢磨着得加快脚步,最起码得有自保的能力,谁知道大佬什么时候,发什么疯,袁霆川跟李安泽可不一样,这一位是真的胆大包天,发起疯来谁都头疼。 第99章 下乡 杜若不理会大佬发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断的强大,自己强大才有话语权。 她思量着白天那个老头的话,河西村?难道是在大墓的下游?明天去看看。 早上五点多,杜若下楼吃早点,远远的就见李安泽跑过来。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脖子上还搭着一条白毛巾,显然是刚跑步回来,远远的看见杜若,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笑意。 “你这是跑步去了?”杜若招呼着,她看向李安泽的眼镜,垂下了自己目光。 极少有人知道,李安泽是不近视的,他儒雅的外表下,目光有些犀利,所以他才喜欢戴眼镜。 李安泽微笑:“我第一次路过你楼下的时候,你八成还在睡觉,我没有叫你,我已经把早餐买完放到家里去了,回家吃饭吧。” 他用了“回家”两个字,说的又无比自然。 两人并肩往县委家属区走,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打招呼,看着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李安泽在县委做一把手三年了,一向洁身自好,从来没跟哪个异性走的近,现在看见他身边有个漂亮的女同志,都不约而同的有些猜测。 李安泽神态自若,既不解释,也不介绍,两人一路回了李家。 早餐是小笼包和小米粥,还配了两个茶叶蛋。 李安泽绝口不提杜若的行程,也不过问任何外务,只默默的把剥了皮的茶叶蛋放在杜若面前的小碟子里。 吃过早饭,李安泽自己去上班,杜若打算去一趟河西村。 她昨天已经跟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听过了,城乡公路上有一趟客车路过那里,就是班次比较少,一天只有两三趟左右,最后一班返回县城的车是晚上五点的,错过了班车就没有了。 杜若记下时间,走到城乡公路固定的集合点,那里果然停着几台客车,其中一台的路线正好路过河西村。 车上现在还没什么人,有好几个人都蹲在车旁边抽烟打牌,还有几个女同志正站在那里聊天,车里比较闷,大家都不愿意提前上去。 等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害怕占不到座位,大家才会陆陆续续的上车去。 杜若在窗口买了票,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往窗外看。 不时有几个卖雪糕的人在车下面吆喝,有人递出去一毛钱买一根雪糕,坐在车里慢慢的吃,吃完后把雪糕杆随便的扔到车窗外头,这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讲卫生的意识,甚至有些人直接就把东西扔到车厢里。 杜若旁边坐着的一位大姐十分健谈,她先从布兜里掏出一根黄瓜,往杜若面前递了一下:“大妹子,你吃,这是俺家园子里的,我昨天出门的时候带的,你尝尝看?” 杜若微笑:“谢谢大姐了,我一闻车上的汽油味就吃不下去东西,要不然一会该吐了。” 那位大姐一拍大腿说:“大妹子,你晕车呀?这好说。” 她说着在自己的布口袋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个手工刺绣的荷包,递到了杜若的面前:“这是俺家园子里种的薄荷,治晕车老好使了,你闻闻?” 杜若跟这位大姐道了谢,把荷包送到鼻子底下,果然清爽了不少:“大姐,你这方法还挺好用的。” 那位大姐得意的笑了:“我这都是经验,我原来也晕车,晕的可邪乎了,车还没开呢,我就吐的昏天黑地的,后来人家给了这个法子,特别好用,大妹子,你贵姓啊?” “免贵姓杜,大姐,贵姓啊?” “我姓程,你叫我程大姐吧,看大妹子不像是我们乡下人,你这是走亲戚去啊?哪个村的?” 杜若笑着说:“我们单位最近放假,我想到处去走走,也没有亲戚在乡下,就听人家说河西村不错,想过去看看。” 程大姐一拍大腿:“大妹子,你有眼光,不是我吹啊,俺们河西村绝对是风水宝地,俺们前边的那个山,就是整个大山的龙头,龙头,你知道不?人家都说俺们村专出帝王将相的,绝对的风水宝地。” 杜若的心一动,她面上带着一丝感兴趣的样子:“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听我同事说的,才想过去看看。” 程大姐热心的说:“你要上俺们村玩,就上俺家去,俺家人口少,俩孩子和男人都在县城打工上班,家里就我自己,特别方便,你要是去俺家,中午就在俺家吃饭。” 杜若笑着说:“那怎么好意思?我本来想着付点钱找个人家待会儿,程大姐,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谁家还没有个三亲六故呢?你下车,尽管跟我走,上俺家玩去,就这么说定了。” 过道边上有一位男同志坐在那里,他大约刚才听见了郑嫂子说话,嘴里嘟囔着说:“你们河西村算啥风水宝地?真正的龙头在俺们上河村,俺们那儿才算风水宝地呢。据老祖宗传说,俺们村附近埋着一位皇上和一位大将军呢?河西村有啥?” 程大姐被他气的脸通红:“你少在那胡咧咧,你们村要真是龙头,人家咋亡国的?” 两个人隔着过道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杜若听着若有所思,她觉得那小伙子的话有道理,按照她推测的,河西村捡东西的情况,他们村应该在下游,不可能是龙头。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加入战局,有河西村的,有上河村的,大家越吵越激烈,杜若听出了不少的有用消息。 众人谈话的方向渐渐的变了,有人说:“听说了没有?南边的那个村子里都在做假古董,还做的热火朝天的,一车一车的往县里拉,人家专家说了,有多少收多少呢?” 还有消息灵通的人说:“他们村里发了财,现在推了个一干二净,一口咬定,专家们只要泥人,也没说要古代的,还是现代的?弄得专家也没辙。” 杜若哑口无言,你别说,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想必那些专家是不想跟农民解释太多,你不解释,人家知道你要新的还是旧的? 第100章 废铁 杜若下车的时候,跟着程大姐往她家走,两人讲好,杜若住三天,一共给一百块钱,吃住全包。 河西村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这附近的地不多,年轻人大多数都出去打工了。 这些年改革开放,南边的钱好挣,有的是小两口搭伴走,有的是男人自己去,村里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在家照顾家里的妇女。 老头老太太没什么事,有的手里拿着簸箕在筛豆子,还有的给小园里的菜在浇水,不上学的孩子们就在胡同口玩,到处都是烟火气息。 程嫂子从进胡同口,就不停的跟人打招呼,地方小,大家彼此都认识,一点小事就会被无限的放大,见程嫂子回来了,有事没事的,也都想打听两句。 这一路上跟过五关斩六将似的,每遇到一个人就要耽误几分钟,几百米的距离,愣是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感觉。 这种感觉挺新鲜,好不容易到了程嫂子家,小小的三间青砖瓦房,收拾的干净利落,杜若一进厨房门,一眼就看见锅台边上放着的青铜烛台。就连锅台边上装油的瓦罐,应该都是商周时期出土的陶器。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说嘛,看程大姐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人家,气运值可不低。 见杜若看着油罐出神,程大姐笑着说道:“我们乡下人家不是天天都能买到猪肉,每周只有两次赶集的时候才能买着。 家里也没有冰箱,每次买了肉就用油炒一下,多放一些盐,放到瓦罐里,炒菜的时候放一点,也算有个荤星。” 说到冰箱,程大姐一脸遗憾:“我表姐家就有个冰箱,那玩意儿可好了,啥东西放在里头也不怕坏,就是老贵了,俺们乡下人家买不起。” 杜若微笑:“会买得起的,家电越来越多,越来越便宜,以后用个冰箱也不是啥大事。” 程大姐拍着大腿说:“那敢情好。” 杜若走上前,仔细观察瓦罐:“大姐,你家这罐子还蛮好看的,在哪儿买的呀?” “买啥呀?有一年发大水,俺村头前面的小河套里,多出来不少这东西,有的都摔碎了,这个是我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还带着盖子呢,村里也有不少人捡回家的,干啥用的都有,不稀罕。” “这蜡烛台也是吗?” “咋不是嘞?这东西摔不碎,家家都捡了好几个回家,那时候俺村没通电,都是正用的玩意,能捡着谁还花钱去买呀?” 程大姐把杜若让到西屋,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窗台底下有两个木头箱子摞起来,上头铺了一块小花布当做桌子,上头放了一个陶罐当花瓶。靠窗户根放了一个板凳,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程大姐笑着说:“这是俺家闺女的屋子,她去南边打工了,大妹子,你别嫌乎,俺闺女从小爱干净,被褥啥的都是干净的。” 杜若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炕上的炕革没有一丝灰尘,擦的雪白透亮,旁边放着一床被褥,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的主人确实讲究卫生。 程大姐让杜若休息,自己出去忙活。 杜若走到木箱子跟前,伸手拿起罐子仔细的端详,说是瓦罐其实很像现在的大号咖啡杯,旁边还带着把手。 杯上都是云雷纹,云雷纹是商代陶器中比较原始的装饰图案,呈回字形线条,圆弧的称云纹,方形的是雷纹,两者结合一起就叫云雷纹。 看着手里罐子上回字形的云雷纹,杜若倒觉得有几分雅致,心里不停的为古人的智慧感到惊叹。 这件陶器至少能称得上是国宝级别的了,现在就放在破木箱子上当花瓶,还真是暴敛天物。 程大姐从外头开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果子递给杜若:“大妹子,你尝尝,这是我们后头山上特产的果子,酸甜酸甜的,俺们村里人都爱吃。” 看见杜若手里捧着“花瓶”,程大姐笑着说:“这破土罐子有啥可看的?瞅你捧着它,像是个稀罕物似的。俺知道,你们城里人都喜欢一些野趣,喜欢你就拿家去,送给你了。” 杜若的手一抖,差点把它摔了,送给她?说实话,她还真不敢要,要是说买也不合适,等等再说吧。 程大姐拿了一个果子放在衣服襟上擦两下,咔嚓咬了一口,她看着瓦罐,遗憾的说道:“那天在山上,我就没抢过老刘婆子,人家好歹弄回家的都是铜的,我就抢了几个破瓦罐,那老刘婆子手才快呢,仗着那天她两个儿子都在,还抢了一个大铜牛呢。” 杜若眼睛一亮:“嫂子,那铜牛还在刘家吗?” 程嫂子露出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那玩意儿沉沉死沉的,谁家有地方搁它呀?早让老刘婆子卖废铁了。 人家收废铁的说了,那玩意年头太多了,太破,就给20块钱,这也不少了,山里捡的玩意,卖多些是多呀?大妹子,你说是不?” 杜若心中暗道,是你个大头鬼,商代的青铜牛啊,就卖二十块钱,亏的妈都不认识。 程嫂子遗憾的说:“我就不行了,弄了几个破陶罐子,这玩意儿都是泥糊的,别说二十块钱,两块钱也没人要啊?就留在家里自己用呗。” 杜若也有些感慨,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陶罐再不值钱,也比二十块钱多呀。 程嫂子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说:“有一回我也琢磨着,这玩意儿不是古董吧?我跟我妹妹一说,人家说,你见过古董是一堆一堆的呀?那都是稀罕玩意,啥玩意成堆能值钱呢?我一琢磨也是,这玩意儿家家都有几个,都烂大街了,还能值钱呢?” 杜若无语了,这玩意儿真心没有烂大街好吗?除了你们村,别的地儿真心不富裕。 看了看天色,这是要到晌午头了,程大姐做了点玉米面粥,从小园里摘了点菜拌了,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大妹子,过两天才有集市呢,今个实在对不住你了。” 第101章 山洞 杜若喝着玉米面粥,吃着园子里新摘的小菜,清清爽爽,觉得还不错:“我吃这个就行,你不用张罗别的,怎么没看见你家大哥呢?” “他去打工了,一年就回来两三回,都为了糊弄这张嘴,在城里给人做瓦匠呢。”程大姐看着杜若:“大妹子,你要是有活给介绍点呗,大姐,谢谢你。” “行,要是有人找人干活,我就让他找你。” 程大姐高兴的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大妹子。” 杜若吃完晌午饭,想在村子里溜达溜达,程大姐说:“你只管去,我还有点活要干,咱村里没啥事,人口也不多,走不丢,可有一条,你别往后头山里去呀。” “这山里还有豺狼虎豹吗?”杜若半开玩笑的问。 程大姐说:“豺狼虎豹没有,就是怕你头一次进山走丢了,不像俺们熟悉地形。” 杜若表示知道了,她慢悠悠的顺着程大姐家往前走,村子不大,有连脊房,也有独立的房子,有好几家是挨着的,也有在远处孤零零的。 正是晌午头的时候,村里人绝大多数都在歇晌,只有几个孩子在树阴凉底下做游戏。 孩子们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拿着几个玻璃弹珠,里面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小珠子,这是…… 正巧一个孩子把手里的小珠子弹了出来,杜若弯腰把珠子捡起来,笑着问道:“这还挺漂亮的,哪来的?” 孩子们都不认识她,三三两两的聚成一群,胆子小的不说话,胆子大一点的说:“都是河套里捡的。”那孩子说完,还偷偷的瞄了一眼杜若的脸色。 杜若无论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跟村里人不一样,几个孩子见了她都有些拘束。 杜若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一个高个的孩子:“去小卖店买几根冰棍,咱大伙一人一根。” 那孩子不敢伸手接,杜若说:“我就在前头的程家住,不是坏人。” 这年月拐卖孩子的多,家里大人从小就会告诉孩子,别让拍花子的把你弄走了,所以小孩子心里都有些警惕心。 一听杜若说她在前头程家住,那高个的孩子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你是程大娘的亲戚啊?你请俺们吃冰棍,这钱也太多了。” 村里的小卖店卖的冰棍都是五分钱一根的,这里只有七八个孩子,一元钱能买二十根的,小孩子日常的零用钱都是五分一毛的,很少见到一元钱。 杜若把钱又往前递了一下:“我也吃呢,你去买吧,就买一元钱的,咱们几个分着吃,一个人多分几根。” 那孩子露出大大的笑脸,旁边的几个小孩子也都高兴的蹦起来,呼呼啦啦的跟着他一起跑,都去拿冰棍。 一会的功夫就用塑料袋装了一兜子冰棍回来,都用冰棍纸包着,孩子们把袋子递到杜若手里,意思让她给分。 杜若坐在树下,一人给分了两根,还剩了四根冰棍,自己吃了一根,指着前头在树下打盹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说:“这三根给那几位老人家送去。” 有了吃的,孩子们都勤快,连蹦带跳的送去了。 杜若问孩子们:“这玻璃弹珠山上也有吗?” 有的孩子摇摇头:“就是小河套里有。” 旁边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小声的嘟囔:“没有玻璃弹珠,但是有好多破破烂烂的玩意儿,就在山坡那头的山洞里。” 杜若听着心里一动:“哪边的山坡啊?” “就是后山那边大槐树底下的那个呀。” 大家正说着话,那几个老头老太太走了过来:“你是桂珍的亲戚呀?” 杜若愣了一下,她猜测桂珍大约就是程大姐了。 她笑着说:“我在她家住几天。”杜若没有正面回答,模糊了一下答案。 旁边那个老太太笑着说:“都不是外人儿,桂珍是我堂侄女,一家人,闺女,你家在哪住?” “在市里住。”杜若一边回答,一边站起来,这几位都是老人家,她就这么坐着不合适。 一听说在市里住,另一个老太太就笑着说:“还是你们城里人长的俊,又白净又水灵,不像俺们乡下人,整天在泥里打滚,爹妈生的再好也扛不住造啊?” 几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 有人问:“闺女,你成家了吗?看你挺喜欢小孩的? ” “我孩子都好几岁了。” “哎呦,可不像,你这有二十岁吗?” 杜若笑了:“我都二十六了。” “你这哪像啊?比我家十八岁的孙女还年轻呢?” 杜若心知人家这是恭维,她再怎么年轻也不可能像18岁的小姑娘? 一个孩子把手上的玻璃弹珠递给杜若:“阿姨,我看你喜欢这个,我把这个弹珠送你吧?” 一个老头不在意的说:“这东西小河套里不少呢,不值什么?闺女,你要是喜欢上河套边上去捡吧。” 杜若含笑的问:“您这村里捡的东西不少啊?” 一个老太太拍着大腿说:“都是些泥糊的东西,要不就是破铁疙瘩,不值什么钱。”她放低了声音:“俺们村其实也知道,这东西八成是个老物件,但人家都说了,就是老物件也得金的玉的才值钱,这泥糊的东西到什么时候也不值两毛钱。” 杜若很想问,这特么是谁胡说八道呢?古董能这么论吗? 有个老头叹着气说:“也是俺们村运气不好,隔壁村有的人家都捡到金簪子呢,还有捡着那么大一块金疙瘩的,俺们村连个银的都没见着。” 说起这个几个老人家都有些感慨。 “可不就是,那个老吴婆子捡了两个金溜子,卖了一百多块钱呢。” “那算个啥呀,老张头还捡了个牌子呢,人家说是玉的,卖了一千块钱,要不他家那么穷,哪来的钱娶的儿媳妇?” “这就叫做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人家有那个命,像咱村里,捡的都是些破铜烂铁泥塑瓦块的,白给人家都不要。” 杜若彻底无语了。 第102章 协商 晚上回到程大姐家,吃完晚饭洗了脚,杜若躺在炕头上,心里琢磨着怎么办? 像袁霆川那样直接收八成是不行,当时袁霆川带的人多,气势上占着上风,人家大佬本身又气场强大,底气也足,往那一站就没有人敢招惹。 别看村里人现在言笑晏晏的,一旦触动个人利益,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再说这里跟当时的那个村子也不一样,那个村子相对闭塞,很多人家连一张大团结都攒不下,这里外出打工的人多,交通也便利,她要是大张旗鼓的开始收,人家就能察觉不对劲,不但收不上来东西,只怕还会惹麻烦。 再说李安泽那边已经在紧急处理陶甬的事了,如果动作迅速,上报之后有人重视,不出一个礼拜,这里就应该有人下来调查了。 到时候追究起来,自己不但占不到便宜,只怕还得摊上一点事儿。 但是来都已经来了,入宝山空手而回也是一种遗憾呢? 杜若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了小河套边上,边边角角的确实有些碎片和小珠子散落在河床底下,也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多。 河水很清澈,也不深,偶尔还有小鱼游过去,杜若探头往上游看,河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山上草木繁盛,郁郁葱葱,别有一番幽静。 杜若在河套边上走了几步,她没拿大哥大出来,这东西信号不好,在村子里拿了也没啥用。 她回头瞅了两眼,突然笑了,冲着无人的大道边上招了两下手,笑眯眯的说:“你们俩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边上的小树林里钻出两个穿着不起眼的人,穿的就像普通工人一样,上身是劳动布的上衣,下面黑裤子,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两人对视一眼,走到杜若身边:“杜总。” 杜若凉凉的说:“多谢你们家袁先生费心了!你们俩昨晚在哪睡的呀?” 其中一个大个子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我们也在老乡家里借宿的。” 这是有样学样了? 杜若指着山里的那条小路说道:“据说顺着这条小路上去,转过一道弯,有一棵大槐树,旁边有个小山洞,山洞里有些破铜烂铁,你懂的?” 高个子的男人有些犹豫:“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看看?” 旁边的那个平头男人说:“袁先生吩咐,我们跟着您就行。” 这意思就是说她的事,他俩不管? 杜若笑眯眯的,语气却有些凉:“就是说你们只负责跟着我,我要自己上山去,生死都不在你们负责范围是吧?” 这肯定不是,杜若的安全也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要是磕了碰了伤了,他们也没办法跟袁先生交代。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了一致。 这山路陡峭,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要是到山上去,受了伤,他们也不能不管,到时候更麻烦,不如他们走一趟。 高个子的保镖问:“那依杜总的意思呢?” 杜若笑着说:“我对里头的破铜烂铁很感兴趣,想来也不会太多,你们帮我搬下来呗? 直接运回我家去,其他的事我就不管了,以后你们跟着我,我就当没看见,甚至你们可以住到我的家里去,我再给你们开一份工资,你们看怎么样?” 威胁了人家一顿,也得给个甜枣,她是拿大佬没有办法,人家要派人跟踪她明的暗的,她也得受着。 那还不如废物利用,反正他俩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她干活呗。 两个人去旁边商量了一下,这件事还真的能干,凭他们的功夫,就是去山边山洞里运点东西出来,这是小菜一碟。 他们这么偷偷摸摸的跟着人家也不是个事儿,有的时候也挺麻烦,要是能光明正大的跟着杜总,也解决了很多问题。 这些活都是举手之劳的,再说也是给自己减少麻烦,他们要是不帮忙,杜总自己跑到山里去,他们不也得跟着去吗? 两个人商量过后,回来对杜若说:“山里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俩一块去,争取快去快回,但是杜总得答应我们,不能乱走,您现在就回程家去,有了消息,我们去通知您。” 杜若点头答应,既然人家肯配合,她也愿意配合呀。 两个保镖身上有功夫,上山的速度很快,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山路上。 杜若笑眯眯的往家走,废物利用的感觉不错,反正是大佬付工钱,不用白不用。 回到程家的时候,程大姐已经下地干活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杜若跑到墙角边去看鸡舍里的几只小鸡,毛茸茸的还挺可爱的。 就听隔壁院子里有人说:“你说咱村里的这些东西值钱不?人家电视上都说是古董就值钱,怎么咱村这个就卖不上钱呢?” “我看不一定,老程家来的那个亲戚,昨天不是话里话外的打听这个吗?没准这东西还是值钱的,倒不如留着,家里也不等米下锅,这玩意儿也不烂不坏的,万一值钱呢?可不是让人家糊弄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留着呗,要是值钱,早晚都值钱。不值钱就留着用呗。” “我看那女人不简单,不是随便打听打听的事儿。” 杜若心里一叹,谁说村里人就是傻瓜?人家也有心眼呢,她昨天就是不经意的打听了两句,这村里人一夜之间都快编出一套书了。 幸亏她没大张旗鼓的去收,不然东西收不上来,八成还得惹一身麻烦。 程大姐早上下地干活的时候是带午饭走的,给杜若留了晌午饭,她打算晚上干完活再回来。 杜若中午吃了点饭,睡了一个好觉,起来院子里走了两圈儿,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高个子的保镖来到程家找杜若。 他悄悄的说:“东西不少,袁五已经找了个车拉出去了,都用布包好了,没让人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出去之后,我们的人会装箱打包运走,杜总请放心。” 杜若微笑点头,不愧是大佬的人,办事就是利落! 第103章 逃跑 晚上程大姐回来,杜若就打算告辞了:“家里有点事,我明天就得回去了,等有时间欢迎大姐到我家里做客。” 程大姐有些惊讶:“大妹子,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呀,我还没请你在家里多待两天呢,你等几天再走呗,我给你包顿饺子,咱包山上野菜馅儿,可好吃了,保证你们城里人没吃过。” 杜若笑着摇头:“家里来电话了,孩子最近不消停,我得赶紧回去。” 一听孩子不消停,程大姐没有挽留,现在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都是小皇帝小公主的,哪个当妈的不惦记呀。 她遗憾地说:“这回你也知道我家了,下回路过你就来玩,大姐给你包饺子吃啊。” 杜若晚上收拾收拾,打算睡了,躺在床上琢磨着,不行她就不等凌云了,自己先回家去,如果快的话,没准还能赶上季白林的订婚礼。 听着窗外的蝉鸣声,杜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忽然听见前面窗户根儿底下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会儿我进去先捂住那臭娘们的嘴,你用绳子把她绑起来,动作要快点。” “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能有多大力气,我一只手就能把她摁住。” “老三,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惊动了旁人,村子里一家挨着一家的,要是闹出动静来,咱们都走不了了。” “大哥,你能断定咱们的东西都在这女人手里吗?真是叫她拿走了?她昨天刚来,动作能那么快吗?” “倒也不一定,但这个村子里的人我们都认识,哪有旁人呢?他们都把那些东西当破铜烂铁,你白给他们,他们都得寻思寻思,除了这女人,还有谁?” “也没准是老李头家那两个男人干的呢?他们不也这两天刚来吗?” “先把这女人弄走,再去找那两个男人。” 杜若心里直骂娘,这特么的不是欺负人吗,简直就是欺负软的怕硬的,不敢去找袁家的那两个保镖,就先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杜若心里正着急,就听后窗户根上有两声轻轻的敲击声。 “杜总,你把后窗户打开,我接着你,你出来。” 杜若悄悄的打开后窗户的插销,就看见袁家的两个保镖站在后窗户底下冲她打手势,一直让她赶紧跳出来。 前面窗户已经传来撬窗户的声音,杜若不敢耽搁,迅速收拾好衣服,把背包背到身上,从后窗台跳了出去。 两个保镖一边一个伸手扶了她一把,三个人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随着几个人的奔跑,村子里的狗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大个子保镖袁七说道:“不好,这狗一叫,后面的人就知道我们奔这边走了,小五,我先把他们引到那头去,你跟杜总先往山上去。” 袁五神色凝重地说:“这边的地形我们不熟悉,我们一起走。” 他观察了一下地形,伸手冲前面一指:“往那边走!” 袁七也顾不上忌讳,伸手拉住杜若的胳膊,一路拖着她跑。 身后隐隐约约的又传来了狗的叫声,应该是那些人发现杜若跑了,追上来了。 袁五伸搭着杜若的另一边手臂,和袁七一边一个拖着她跑。 直到几个人上了山路,袁五打开手中的手电,杜若才发现不对头。她惊讶的说:“我们这是去哪?这怎么好像是往昨天的那个山洞去?” 袁五一边跑一边解释说:“这几个人十有八九是山洞里那批东西的主人,可能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跑去拿东西的,人家发现东西不见了,找到我们头上了。” “他们怎么知道是我们拿的?”杜若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这村子里就来了我们三个陌生人,人家肯定先怀疑我们呢。”这杜总看着又精又灵,怎么净说胡话呢? 杜若跑了几步停下,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山洞:“咱们不应该往别的地方跑吗?怎么到人家藏东西的老巢里来了?” “人家人多,我们人少,就算我们俩能逃出去,我们三个人也走不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先在这儿躲一躲,等他们往远处追远了,我们再下山走。” 杜若抽了抽嘴角,人家的意思是自己是累赘呢,好吧,论起逃跑,她确实不在行。 几个人跑到山洞口,洞口的草坪果然已经被踏平了,这表示来的人还不少。 袁五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先不要进去,几个人躲在山洞边上,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 袁五先站了起来,袁七按着杜若的肩膀,让她千万不要动。 袁五贴着山洞的石壁,悄悄的往前挪动,一个闪身窜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出来了,冲着袁七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杜若赶紧进来。 杜若走进山洞,用手里的手电晃了一下,山洞还挺宽敞,前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山洞里有堆东西的痕迹,还有一些摔碎的陶瓷碎片。 杜若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借着手电的光亮,看着碎片上的花纹,袁七往她手里看了一眼:“这花纹跟隔壁村做的那些泥人的花纹很像啊?看来是从同一个地方流出来的,那地方应该不远了。” 袁五说:“只要我们能躲过今天晚上,明天应该就安全了,我送东西的时候接到电话,袁先生已经快到了,叮嘱我们不要正面冲突,最迟明天他们就能到村子里,那些人今晚找不到我们,明天就不怕了。” 杜若的心猛的一跳,袁霆川来了? 袁七跑到山洞外头,整理了一堆干草抱回来。 在山洞的角落里整理了两个草窝,向两个人招着手说道:“咱们先在这歇会儿,等天亮了就下山去,青天白日的那些人也不敢怎么样,直接坐车回县里跟袁先生会合。” 袁七把手电筒关上,只留下袁五手里微弱的亮光,他对杜若说:“杜总,请你也把手电关了吧?一来防止有光泄出去,二来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得省着点儿用。” 第104章 散步呢 杜若闻言,把手里的手电关上,重新塞到身后的包里。 山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手电筒在石壁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夜色中寂静的让人心里有些不安,偶尔有风声和不知名的动物吼叫声传出来,让人一阵心悸。 杜若将头靠在石壁上,感受着冰冷潮湿的气息,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的漫长。 杜若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极力忘却的往事被无限的放大,不知为何,她的眼前忽然闪过袁霆川的身影,伟岸高大屹立如山岳。 突然有一丝寒意袭来,杜若抬眼望去,墙边的石壁上有一丝缝隙,暗淡的月光隐隐约约的透露进来,微弱却动人心魄。 杜若靠在石壁上思潮翻涌,忽然,袁五熄灭了手中的手电,他跟袁七一左一右的凑到杜若的身边:“快走,有人来了。” 杜若的心砰砰直跳,袁五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山路上隐隐约约有十几个身影在移动,有好几束手电的亮光在黑夜中摇晃。 出去已经来不及了,袁五和袁七果断拉着杜若往里跑。 袁五打开手中的手电,顺着山洞的石壁往前跑去,他在前头给袁七和杜若引路:“小七,照顾好杜总,当心脚下。” 山洞里十分潮湿,到处都是湿滑的苔藓,杜若一个不留神,差点滚落出去。 袁七扑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袁七用手电一扫,靠山洞的另一侧有一条大裂缝,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杜若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这要是掉下去…… 袁五松了一口气,打手势让两个人快跟上,山洞里有他们留下的草窝子,人家一看就知道有人来过,说不准现在已经追上来了。 袁七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伸手抱住杜若的腰:“对不住了,杜总。” 他把杜若半搂半拖着往前走,袁五说道:“这里不对头。” 杜若和袁七顺着他手电的光亮往裂缝处看,只见下面都是黑乎乎的水流,水面上还有着乱七八糟的漂浮物,不知流向哪里。 袁七从兜里掏出一个指南针,“呸”了一声说道:“让人追的像条狗似的,也就是在这里,这要是在缅地,别说来的是十几个人,再多的人也不怕,咱又不是没干过。” 袁五皱着眉头说道:“你少在那胡咧咧,这是能响枪的地方吗?咱们的任务是护送杜总平安的离开这里,这些人是公安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他用手电在四外周照了一圈,用手指着前面的方向说:“咱们往那去,应该就绕到山洞的侧后方了,找个被风的地方一躲,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咱们就光明正大的下山去。” 几个人爬到山壁的另一侧,袁五试了一下水,不深,他找了一根树枝,试探着在水里捅了几下:“能过去,你们俩跟着我走,慢一点。” 几个人越过河流,爬上对面的山壁,就听见后方有踢踏的脚步声。 三个人靠在石壁上一动也不敢动,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那几个人肯定从这边跑了,他们带着一个女人,天又这么黑,肯定跑不远。” “按道理说,早就应该看见了,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你看地上有人滑过的脚印,应该是那个女人的,方向没错。” “他们会不会到那边山壁上去?” “那不可能,天色这么晚,他们还拽着个女人,根本不敢到山壁那头去。” “那我们就赶紧往前追,到前面岔道口再说。”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袁五和袁七估算着,大约人是越走越远了。 三个人顺着山壁往前走,渐渐的能看见山壁上的亮光,袁五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三点多了,天色渐亮,他们得赶紧抓紧时间从山里出去。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石壁走,终于找到一条裂缝,几个人互相拉扯着到了地面。 杜若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一宿可太惊险刺激了,除了上辈子她跟凌云在缅地边境遇险,逃亡了一天一夜之外,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遭罪呢。 袁五打量了一下四周,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袁七说道:“起来吧,咱还没开始挣双份工资呢,赶紧起来离开这儿,要是被人家抓到,回去还不得被兄弟们笑死?” 袁七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刚要说话,就感觉前面好像隐隐约约的有人,他迅速的站起身,从贴着小腿的裤子边上,伸手抽出了一把匕首,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 袁五的手心里也攥着一把刀,他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路口,像一头随时就要扑上前去的饿狼,后背十分紧绷,已经是蓄势待发。 忽然,袁七松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一圈儿:“是袁先生来了。” 杜若抬眼看去,灰蒙蒙的天色里,袁霆川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山路上。 随着他越走越近,杜若看见他肩头上已经被清晨的露珠打湿了一大片,头发上都有潮湿的痕迹。 袁霆川的上身穿着一件黑色条纹的法式衬衫,下面穿了一件西裤,皮鞋上都是青草的碎屑,钻石袖扣在手腕间如星光一样移动,很显然,他根本没有准备,是匆忙之间上山的。 杜若累的不想起来,她坐在地上,仰望着袁霆川越走越近,迎着男人犀利的目光,她笑嘻嘻地说:“好久不见了,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袁霆川居高临下的望着杜若,他的神情有些倨傲,半晌发出一声冷笑:“阳光不错,我出来散步呢,幸会了杜总?” 杜若看了看刚刚有些蒙蒙亮的天色,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偷偷的瞄了一眼神色冰冷的袁霆川,好吧,人家救了自己,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卸磨就杀驴。 更何况自己也杀不了这头驴,人家一脚就能把自己踢飞了呢? 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杜若下意识的看向了袁霆川。 第105章 你是嫩草 杜若被身后的脚步声吓了一跳,她抬头看了一眼袁霆川,男人的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不再看杜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修长劲瘦的手指轻轻的在烟盒底部敲击了两下,一只香烟落在他的指尖,“叮\"的一声打火机的盖子被弹开,一簇火苗在男人指尖跳动。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仿佛毫无感觉一般,杜若偷偷的看了男人一眼,袁霆川的脸上面无表情,好像真的是来望风景的。 见杜若偷偷的看他,袁霆川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冷意,杜若知道大佬被自己惹毛了,不再自找没趣,低下头假装欣赏手心里的草叶。 眨眼间一大群人已经来到了跟前,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他第一眼就看见站那里抽烟的袁霆川,所有人里只有他气势最强,叫人难以忽视。 他看着袁霆川嘴角忽明忽暗的点点火光,眼神一闪,语气和缓的说道:“这位先生贵姓?看着面生的很,你不是本地人吧?不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何贵干啊?” 袁霆川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他语气凉凉的对杜若说:“怎么,地上还是没坐够?你要坐到地老天荒么?” 杜若小声的说道:“我要是能起来还用你说么,我脚腕崴了,都肿了,实在起不来。” 袁霆川冷笑道:“杜总神通广大,计谋过人,还能吃这种亏?恕袁某眼拙,我可没看出来杜总受伤,要么你就自己走,要么,你就留下吧。正好人家要找你呢。” 杜若一脸无辜的说:“找我干啥呀,我就是个弱女子,也没杀人也没放火的,我还能刨人家祖坟哪?” 袁霆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凉凉的说:“就是刨了也没什么,谁让他们家后世子孙不争气,有眼无珠呢?” 尖嘴猴腮的男人勃然大怒,瞧不起谁呢?当着他的面就敢说要刨他家的祖坟?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那男人衡量了一下双方的人员数量,明显自己一方占着上风,之前被袁霆川的气势镇住了,如今醒过神,自己可不怕他! 说的再多也不如真刀实枪的干一场,尖嘴猴腮的男人一挥手:“哥几个上啊,给他们个教训,鼻子底下长着嘴,也不要乱说话。” 预想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袁霆川手底下这些人的对手。 跟着袁霆川的这些保镖,都是前些年跟他在缅北混的,从复杂的局势里,九死一生爬过来的,出手就是搏命,几乎都是一击必中。 转眼间,胜负已分,袁家的保镖把这些人都捆起来,袁霆川看也不看一眼,对杜若说道:“杜总走不走,我管不着,我是要走了,你留下看风景吧。” 他说完真的不再看杜若一眼,把烟随手丢在地上,用脚尖熄灭,转身就往山下走。 杜若傻眼了,这大佬还真走啊?那她怎么办?看了看天色,揉了一下自己肿着的脚脖子,杜若心下琢磨着,要不然就等一会? 反正大佬都把追兵带走了,她一个人在这坐一会儿也没事吧? 杜若正在感叹自己命苦,有一片阴影罩在头顶上,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粗鲁地扛在肩头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幸亏没有什么东西,不然非吐了不可。 胃里一阵阵冒酸水,杜若很怕自己吐在大佬的肩头上,她略微挣扎了一下。 就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人拍了两巴掌,这两巴掌打的很重,让杜若的脸一下就红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再不老实就把你丢下去喂狼,不过你这么丑,大概狼也不愿意吃。” 杜若………… 众人到山脚下上了车,杜若瘫在座椅上,胃里翻涌着,大脑因为缺氧,一阵阵的迷糊,该死的袁霆川…… 她发现自从那一次从缅北回来,这大佬就丝毫不再隐藏自己恶劣的个性,把他隐藏的劣根性发挥到淋漓尽致,名门贵公子?呸! 袁霆川翘着二郎腿坐在另一边,语气凉飕飕的:“我不能白干活吧?杜总,有什么报答我的吗?” 杜若有心想说,我又没让你救我? 看了看窗外荒村野店的,她还真怕大佬把自己丢下车去,要是刚认识那会儿的袁霆川,杜若还真不怕,那时候大佬披着人模狗样的那张皮,做事还是靠谱滴。 现在嘛?她可不敢赌,这大佬动不动就要抽风,没准还真敢把她丢下去。 杜若讨好的笑着:“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要不您看?” 袁霆川一点都不温柔的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前推了一下,借着前头的后视镜,声音凉凉的说:“看看你自己的鬼样子,以身相许?你有那个本钱吗?” 杜若刚要反驳,一抬头就看见后视镜里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脏兮兮,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呃………… 耳边传来袁霆川嘲讽的声音:“你确定还要以身相许吗?” 杜若的老脸不由得一红,有些尴尬,嘴里说道:“你们男人不是总说老牛还吃嫩草吗?换成我就不行了?你下不去嘴,我下呗。”不就是比耍无赖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袁霆川磨着牙:“你的意思我是那根嫩草?” 杜若眨了眨眼:“你这根草硬邦邦的,确实也不太嫩哈。” 袁霆川扭头看向窗外,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抽风了,扔下一堆要紧的事儿,三更半夜的跑上山去,找这个女人,自己的大脑肯定是短路了。 他怎么以前觉得这女人好呢? 杜若看着大佬生闷气的样子,心说,两看两相厌,这就对了,她莫名的有些踏实,原来这位大佬人模狗样的样子,她看着就牙疼。 时时刻刻都怕掉陷阱里去,现在就自然多了。 汽车一路疾驰,中午时分回到了市中心,直接开去了拍卖行。 众人从拍卖行的侧门进入东跨院,这是袁霆川的私人地盘。 第106章 治伤 杜若也知道自己闹的狼狈,她忍着脚腕的疼痛,扶着墙去了浴室。 刚打开水龙头,浴室的门就猛的被人踹了几脚,外面传来袁霆川的声音:“你这女人搞什么?脚腕都肿成那样了,不先处理外伤,先洗什么澡?晚洗一会儿你能死啊?” 杜若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大佬现在是真不跟她客气啊,这画风转变得太清奇,她有点儿适应不能了。 “我就是先洗洗,你能不能不在门口站着?我一个女同志洗澡,你站在门口合适吗?”既然大佬的画风都变了,大家也别藏着掖着,装模作样的了。 门外的袁霆川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他抬起脚,恶狠狠的踹了浴室的门一下,实木雕花的门板被他踹的一阵颤动,杜若心惊的抱住自己的肩膀,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大佬把门踹个窟窿,她特么还没穿衣服呢。 直到听见袁霆川一脚踹了之后,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浴室里的杜若才松了一口气,她现在真心觉得,原来那个装模作样的大佬也挺好的。 忍着脚腕的疼痛,杜若洗完了澡,艰难的穿上衣服,扶着浴室的墙壁,一点一点的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不远处,靠在墙上抽烟的袁霆川。 眉目间有着一丝颓然,眼眸低垂。 袁霆川见杜若出来,直接用手指把香烟掐灭,随手把剩下的半根烟丢进垃圾桶,大步的走到杜若身边儿。 他脸色冷得像能掉下冰碴子,伸手粗鲁地架住杜若的胳膊:“看你可怜,日行一善的帮帮你。” 杜若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她现在真的没心思跟大佬斗嘴。 走到刚才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有位拿着医药箱的医生等在那儿。 看见袁霆川扶着杜若进来,医生忙站起来:“袁先生。” 袁霆川的画风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把杜若扶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说道:“给这位女士看一下。” 自己走到一边,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望着窗外出神。 医生不敢怠慢,轻巧地把医药箱放在旁边,走到杜若跟前,蹲下身托起她的脚腕儿。 脚腕一动,杜若就忍不住的“嘶”了一声,真的疼啊。 袁霆川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医生很了解他的性子,当下解释说:“伤筋动骨没有不疼的,这脚腕儿还没有错位,虽然说不要紧的,好好养着就行,但是也得小心,不能再加重伤势。 我给你拿两瓶药,一天涂几次,再拿两盒中药,请您要按顿吃,忌生冷油腻,饮食上注意,也要注意脚腕的保暖,不要着凉。” 杜若点着头:“我记住了,多谢你了。” 医生看了一眼袁霆川的脸色,见他始终面无表情,那就是没有别的意思,他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有事让人叫我。” 医生把口服药和小瓶都放在茶几上,自己拎着医药箱匆匆的出门了。 他虽然不知道袁霆川有时候会抽风,但袁霆川的气场太强,他可不愿意吹冷气,已经入秋了,真的不需要。 杜若正在研究手里的小药瓶,她有点怀念后世的喷雾了,真的比现在方便,不过那个还没生产呢,至少还得等几年。 手中一轻,瓶子被骨节分明的手掌拿走了,身形高大的男人半蹲在她的面前,语气凉飕飕的:“你可别乱动,我手劲大,万一掰断了,你这辈子只能坐轮椅了。”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这男人可真是,在外头就披着一张皮,里头都恶劣到家了,可真不是个东西。 也许是听见杜若在心里骂他,袁霆川不经意的,手掌上用了一下力,杜若疼的发出一声尖叫,袁霆川语气凉凉的说道:“老实点儿。” 杜若气得在心里直磨牙,这狗男人,说好的绅士风度呢?说好的怜香惜玉呢?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吐槽,也许是看见她冒冷汗,男人的手掌轻柔了不少,把药仔细地涂抹均匀,看着脚腕红肿的样子,袁霆川的眉头皱起来,真是怎么看怎么丑。 袁霆川站起身,把杜若打横抱在怀里,引来杜若的一声惊呼,耳边传来袁霆川的声音:“给我闭嘴,我抱你去吃饭,不知好歹,我就把你扔丢地上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为了这个也不是不能忍。 杜若是真的饿了,一坐到餐桌旁边,端起粥碗就开始喝。 袁霆川发出一声冷笑:“我还以为杜总只知道挣钱,不用吃饭呢?真新鲜,你还得吃饭啊?喝西北风喝不饱吗?” 杜若迅速的喝了一小碗粥,胃里终于有了些热乎气,有了饭菜垫底。杜若觉得自己的底气也回来了,她看着袁霆川说:“我看你跟某种动物挺像的,你自己站在风口里喝风去呗,我不好这一口。” 袁霆川用筷子敲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碗:“女人,吃人家的嘴短,你要弄清楚你端的是谁的饭碗。” 杜若眨了眨眼睛说:“所以我想自己盛饭,端别人的碗受气呀,我一直在努力呢。” 听着杜若一语双关的话,袁霆川难得的有些沉默,半晌他才说道:“女人的心不用那么大,逛逛街,买买包,喝喝咖啡,玩一玩,也不错的。” 他以前是看不上这些的,表面上他很有绅士风度,其实心里一直不以为然,他欣赏的也都是事业型女子,但是如今看着杜若这样拼命,他反而觉得,像他母亲那样生活也挺好。 杜若笑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还有比自己疼自己更靠谱的事吗?” 袁霆川放下筷子,点燃了一支烟,夹着香烟的手指支在桌子上,缓声道:“我没有你想像的想样下作,我做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介入你生活的第一天起就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我这些天想了很多,也许我某些时刻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不安。昂山是我过命的兄弟,绝对靠得住,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女人,无论什么时候。 若若,你真的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一点,一点点。” 室内一片寂静,两人都不再说话,半晌,杜若打破了沉默。 “我在县城招待所,留了点东西,你帮我取回来呗?” 袁霆川听她一开口就是说这个,被她气笑了:“你是守财奴吗?也没看看自己都什么样了?还惦记着东西呢?” 第107章 曜变天目 杜若解释道:“这件事对我来讲很重要,东西绝对不能丢,你帮我取回来呗。” 见杜若一本正经的样子。袁霆川就知道那样东西有点用处。 他点头说:“我一会儿让人去取,到底是什么东西?” 杜若压低声音:“一把r国的武士刀。” 袁霆川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杜若接着说道:“这把刀叫雷神,对某个家族很重要,我打算拿来换点东西。” “佐藤?” 大佬不愧是大佬。连这个都知道。 袁霆川皱着眉头说:“那家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跟他打过交道,狡猾着呢,你还真得留心点,打算换什么呀?” 杜若犹豫了一下,说道:“换一个我们宋代的古董,我们自己没有了,世上仅存的几件藏品都在r国。” “曜变天目盏。”袁霆川的声音透着一种笃定,眼神中带着惊异,这女人心大的没边了。 曜变天目盏,是我国北宋时期的文物,又被称作“碗中宇宙”。 该文物是建窑的特殊品种,在宋代也被称为“毫变盏”,宋代灭亡之后,该瓷器就失传了。 建窑在宋代时期,素有“第一茶器”的美誉,曜变,更是建窑当中至高无上的釉色,不但工艺复杂,还极难烧制,要在瓷釉和窑火都极致的变幻之下,才能生成一盏。颇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 曜变天目盏,世界上仅存世三件,都在r国博物馆,被该国列为国宝级文物。 此盏之所以被称之为“碗中宇宙”,就是因为在它烧成的釉色里,会浮现出大大小小自然的光点,更为神奇的是,围绕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光点,还会有其他五颜六色的光斑呈现在碗中,在不同方位的照耀之下,有不同的颜色变化。 曜变天目的生成,有极大的偶然性,“一碗烧成,万碗残”,在宋代的时候也是国宝。 袁霆川皱着眉头说:“这是r国的国宝级文物,你确定佐藤手里有吗?据我所知,仅存世的三件文物,可是都在博物馆里。” 杜若微笑:“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佐藤家族的手里确实有一件曜变天目盏,你应该知道它的来历,世界上仅存的这三件,都是当年,在宋代的时期,r国的僧侣们来交流学习的时候,从天目山带回去的,其实当时还有第四只,就在佐藤家族的手里。” 袁霆川摇头:“就凭雷神那把武士刀,佐藤不会跟你换的,雷神对他们家族确实很重要,但他绝对不会把那种国宝级文物换给你,你要知道,物以稀为贵,我们自己没有。他如果把曜变天目盏换给你,他要承受的压力不是你想象得到的,打死他也不敢做。” 杜若赌气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其实她也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可是就算有一分的希望。她也想换一件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古董城,而且她心里也有打算,早晚要交给国家的。 现在袁霆川这么一说,杜若有些泄气。 看着杜若垂头丧气的样子,袁霆川的眼神一闪,他用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这件事我再想想,好好琢磨琢磨,没准也能成。” 杜若的眼睛亮了,还是大佬靠谱。 见杜若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袁霆川的心里一热,脱口而出道:“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做承诺,这件事他把握还真的不大。 袁霆川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杜若也看出了一二,她继续狗腿的给大佬戴高帽:“我觉得肯定能行,你智商比我强多了,保证没问题。” 袁霆川抽了抽嘴角,他可不吃这一套,他语气凉凉的说:“我智商比你强多了??那我缅甸的那两车毛料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见袁霆川旧事重提,杜若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她想说,我那是为了自保啊。在那种地方,要是真让昂山知道她的特殊价值,她还能离开缅北吗?就算当时能离开,也是后患无穷。 虽然袁霆川刚刚说过,让自己信任他的能力,杜若还是持保留意见,也许真的是她戒心太强,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在别人手里。 见杜若眨着眼睛望着他,袁霆川心底有些酸涩,感情的事极难控制,他的初衷虽然不单纯,真心做不得假。 偏偏遇到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辗转反侧,夜不安枕,他咬牙看着杜若:“只怪我吗?你这女人摸摸自已的良心,绑架那件事我确实是顺水推舟,可我是针对你的吗?” 杜若心里暗暗的说道,你想一箭双雕。 袁霆川摆了摆手:“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当时不是说了吗?咱俩还是朋友,那就好好的做朋友,我是认真的。” 杜若耸了耸肩,那就做朋友呗,大家有钱一起赚,也挺好的。 饭后袁霆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手中的茶盏出神,他其实是真的挺伤感的,平生第一次心动,是深是浅,他当时也拿不准,以至于判断错误,让事情陷入了绝境。 别看杜若现在笑嘻嘻的,这女人的心硬着呢,再想撬动一分一毫,难了。 袁霆川小的时候就被爷爷抱在膝盖上看文件,处理这些事物对他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已经成了本能,他当初也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异样,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 从某一点上来说,他跟杜若是天生一对,都是先自己后别人,思考模式一模一样。杜若一直在吐槽他装模作样的,那女人自己还不是一样,表面上素雅飘逸,不食人间烟火,其实铜臭味儿比谁都重。 大概是同类相吸引,让两个人走在一起,如今陷入了僵局。 袁霆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 杜若的脚腕伤的不算特别重,几天之后已经能稍微落地了。 第108章 钟家 杜若托袁霆川给李老带了话,说自己出门的时候意外受伤,正在朋友家里养伤,以后有时间再过去拜访。 又给李安泽打了个电话,李安泽在电话里颇有一些担心。 “怎么受伤了?此行不顺利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已经没事了,看过了医生,我暂时在朋友这里住着,等我伤好了就去找你,咱们再聊。”杜若还真有一点事儿要跟李安泽说,本来想等到从乡下回来再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李安泽的声音很低沉,又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宽厚温和:“我等着你,别着急,伤筋动骨一百天,外伤要慢慢的养,可别落下了病根,如果你朋友那里不太方便,我邀请你到李家住一阵子,跟老爷子下下棋,钓钓鱼的,老爷子也有个伴。” 杜若笑着答应了,挂断了李安泽的电话,就听身后有人说:“你什么时候跟李安泽这么熟了?” 杜若笑看着袁霆川:“袁先生一直派人跟着我,我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还用问我吗?” 就是因为这样,袁霆川才纳闷儿,他的人一直跟着杜若,杜若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是他的习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游离在掌控之外。 防患于未然。是袁霆川刻在骨子里的准则。 但这件事让他有些迷惑,他跟李安泽认识很多年了,那是天生的z客,zz触感比一般人敏感的多,看似温和宽厚,心思却极难触摸,李安泽可不是个随性的人,这件事透露着一丝诡异。 袁霆川看了杜若一眼,看样子她是不会透露的,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杜若才不管袁大佬怎么猜,反正他是查不到的。 她的脚稍微能行动之后,就隔三差五的跑到前面拍卖行去看热闹。 偶尔也会出手,不过,竞拍的不多。 她现在看似很有钱,其实很穷啊,公司里到处都要用钱,赚来的钱又投到公司里,公司在快速的发展壮大,那都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之前她给季白林打电话的时候,季白林还感叹的说:“姐,你行啊,你的盛世集团发展的挺迅速啊,我听说你们公司的那个商逸,在股市里简直是所向披靡啊,你在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宝贝,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啊。” 杜若笑着说:“在这方面我的运气不错,是吃肯德基偶然遇上的。” 季白林羡慕的说:“哪天我也去坐坐,没准也有这个好运气呢,不过,我订婚宴你真的来不了了吗?” “没办法,我的脚受伤了呀,我总不能坐着轮椅去吧,那样既帮不上你的忙,没准还添麻烦呢,等你结婚吧,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过去的。” “那咱俩可说好了,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来。”季白林无奈的说道,他姐不是因为别的事,是受伤了,这就不能强人所难,只能以后再说了。 “对了,姐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啊,当时你去缅甸的时候,是跟袁霆川在一起吗?” 杜若淡淡的说道:“是啊,我能顺利回来,还多亏了袁先生,那边的局势很混乱,还挺危险的,我都琢磨着以后不去了呢。” 季白林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犹豫,他吞吞吐吐的说:“姐,你在缅甸的时候遇见钟老了吗?” 杜若有些惊讶:“钟老?哦,我知道你说谁了,我当初在玉市的时候跟他有一面之缘,怎么了?” 季白林的声音里有些黯然:“钟老在缅甸出了意外,钟家现在乱成一团,我知道你也去了,就顺便问问。” 顺便问问?不会吧?杜若虽然跟这个便宜弟弟认识的时间不长,她也知道,她这个弟弟可不是个傻白甜,怎么可能只是随便的问问? “出了意外吗?不可能吧?像钟老这样的人,出门在外带的人都不少,怎么可能出了意外呢?不过那边确实很混乱,不会是遇到武装了吧?”杜若的声音里有着困惑,仿佛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季白林叹息的说:“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跟着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连发生的什么事都搞不清楚,所以我才想问问你。” 这回杜若是真的惊讶了,跟着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不对吧?当时不就是姓魏的,和跟他在一起的几个人被人消灭了吗? “不会吧?难道钟老只带了两三个人去?我那次在玉市见到他老人家的时候,还前呼后拥着呢,去缅甸那种地方,反而没带几个人吗?” “那怎么可能呢?听说一共带了十几个人呢,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有好几个人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里边还包括钟老贴身的魏秘书,都是踪影全无了。” 听季白林这样说,杜若的眼睛闪了一闪:“不会这个魏秘书有什么问题吧?钟家没有查一查吗?” “查了,毫无线索,钟家现在也怀疑钟老的去世,跟魏秘书有关系,现在正在调查他到底是谁家派来的,这招暗棋布置的绝妙啊,魏秘书跟钟老也有十几年了,这棋子摆了这么多年,下棋的人可真有耐心呐。” “我跟钟老见过一面,那是个很慈祥的长者,真的让人惋惜,你跟他家很熟吗?”杜若装作不经意的问。 季白林说道:“钟老是我未婚妻的一个长辈,还是很亲近的一位长辈,所以我想问问。” 杜若了然:“我是没有看见钟老,要不然我给你问问袁先生?” 袁霆川早就进屋了,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吃茶。 他闻言看了杜若一眼,见杜若的眼中满是笑意,这女人是故意的,无聊。 挂了季白林的电话,杜若笑眯眯的问:“钟老那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全军覆没了呢?不应该吧?” 男人端着茶杯只顾着吃茶,热气蕴染着男人英俊的眉眼,虚无缥缈极不真实。 第109章 复刻 袁霆川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是说:“别老是在屋子里闷着,出去走走,或者到前头去看看。” 杜若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似乎还有小哲说话的动静。她惊讶的往窗外看去,果然,就见小哲和袁书睿在院子里手牵着手跑了一圈儿,在屋里还能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 杜若慢慢的走到门口,冲着两个孩子招招手,小哲看见妈妈欢呼一声跑过来抱住妈妈的大腿,小小的人儿眼里都是满满的担忧:“妈妈,他们说你受伤了,你怎么样了?\" 杜若的眼里满是笑意,口中却责备道:“谁带你来的?怎么不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走吗?” 袁书睿在旁边说道:\"杜阿姨,是我去接的小哲,他是跟我走的,你不要说他,我又不是陌生人。\" 杜若在心里吐槽,你们爷两个倒是自来熟。 杜若领着两个孩子到沙发上坐下,小哲见妈妈走路吃力的样子,眼里已经有了泪光,他声音带着哭腔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杜若笑着轻抚着他的头发:“没事,妈妈不小心摔了一下,过两天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等妈妈好了,就带你们俩个去玩。\" 袁书睿认真的说:“杜阿姨你别怕,我和小哲会照顾你的,等我长大了赚好多的钱,到时候你就不用工作了,我会给你养老的。” 这大佬的崽还挺上道的,可比他亲爹善良可爱多了。 杜若笑着说:“咱们可是说好了,阿姨就等着你给我养老了。” 袁书睿认真的点头,他一定能办到。 袁霆川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可以开饭了。 两个孩子看着他的脸色,不约而同的都靠在杜若身边,见她拿拐杖要起身,一边一个扶着她。 袁霆川跟在三人身后往餐厅走,他坐下给杜若盛了一碗汤,又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半碗,然后才轮到自己。 他说道:“李老今天派人过来了,我说你正在休息,好像是有点事儿。你一会儿打个电话过去吧。” 杜若不赞同的说:“既然是李老打电话,你应该叫醒我,他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我多少能猜到一点儿,应该跟雕刻有关,你一会儿打个电话就知道了。”袁霆川的神色,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大事,做什么委屈自己? 杜若白了他一眼,这男人。 吃过中午饭,两个孩子跑去玩最新款的玩具,他怕两个孩子闹杜若,又知道杜若惦记儿子。特意让人弄了一些新款的玩具过来,让两个小家伙没功夫闹人。 两个小家伙守着“妈妈”,玩的很开心。 杜若把电话打去了李家,接电话的人正是李老:“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去乡下玩两天还能受伤,昨天我还在埋怨安泽,整天就知道工作,让他干点啥都费劲,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你受伤了?你说他能干点什么?” 杜若笑着说:“这事儿真的不怪他,他那边工作特别忙,我出门的时候他叮嘱过我小心一点,结果我自己摔了一跤,这怎么能怪到他头上去?” 李老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笑意:“反正都是这臭小子没有用。我找你是有点事儿,我一个老战友,曾经丢了一样东西,如今缠绵病榻,更是想念的厉害,我想请你做一个复刻,不知杜小友意下如何?” 杜若沉吟着道:“复刻肯定没问题,但是必须有详细的图样。” “那肯定是有的,我明天就打发人给你送过去,连同翡翠原料一起,你现在方便吗?” “我伤的是脚,不影响手上功夫,正好待着无聊呢,您让人把东西送来吧?”闲着也是闲着,都快闲长毛了,能摸一摸心爱的翡翠和刻刀,也不错。 李老很高兴,他叹息的解释说:“我那位老战友最近病的厉害,不然我也不想麻烦杜小友,你还在养伤呢,怎么都不太好意思。” “您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只管让人把东西送来就是了。” 李老果然很心急,傍晚的时候就把东西送来了。 当时杜若和袁霆川正陪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转圈儿,杜若坐在轮椅上,三个帅哥陪着她,这待遇简直没谁了。 拿到东西的时候,杜若有点惊讶,她从袁霆川的话里听出点意思,李老的这位战友不一般,但手中的这块翡翠虽说不算太差,也并不出挑。 等看到图样的时候,杜若差点把东西扔到地上,又是一块凤佩,跟当初张主任交给她的图样一模一样,这块玉佩就在她的手上,不停的有人让她复刻是什么意思? 难道李老的这位战友,跟她善良柔弱的亲妈白敏华女士,还有什么关系吗? 看见杜若一脸的惊讶,袁霆川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低头往杜若的手上看了一眼,并无特别之处。 杜若把图样折起来:“没什么,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袁霆川知道必有缘故,既然杜若不想说,他也不会强求,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袁霆川陪着两个孩子在草坪上打羽毛球,两个孩子一组,他陪练。 男人的神情轻松随意,两个孩子迈着小短腿捡球,被他溜得满头大汗。 杜若望着三个人打球,心思却完全没有在这上面,她还在想那块凤佩,情况很诡异呀,她上辈子连亲妈都没见过,怎么这辈子出了这么多意外的状况呢? 她琢磨着要不要给凌云打个电话,没准凌云上辈子听说过也没一定。 晚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始终信号不通。 虽然现在也算是正常,大哥大没有普及,信号铺设不到的地方,电话就打不通,但是杜若心里还是有点担忧,时间可不短了,按道理来说,凌云应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踪影。 凌云去的地方可不是善地,山高路险的,他又是去调查那件事,俗话说,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这可不是好玩的。 第110章 冤家路窄 杜若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玉佩出神,这东西她做过一次,轻车路熟,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完工了。 这块玉佩跟她当初拿给张主任的一模一样,看似跟图样相同,实则有细微的差别,这是一个鱼钩,就看鱼儿咬不咬钩了。 杜若冲着门外不远处的袁七招手。 袁七过来的很迅速:“杜总。” “麻烦你把这个帮我送到李家去,让人交给李老。”杜若把手中的玉佩包起来,递给袁七。 袁七伸手接过,转身就要往外走。 还没出门呢,远远的就见袁霆川陪着李安泽走过来。 杜若喊袁七:“不用送了,放在桌子上就好。” 袁七也看见李安泽过来,他把东西重新又放到桌子上,转身退了出去。 李安泽面上带着微笑,步履从容地迈过门槛,一看见杜若就皱着眉头说道:“都跟你说了,要小心一点,你有了解决不了的事,就应该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杜若笑了:“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那个村子很小,没有电话机,我的大哥大在那里也没有信号,这不是没办法吗?” 李安泽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语气里含着自责:“是我思虑不周,应该叫个人陪你去。” 李安泽哪里是思虑不周?他当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个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不太方便让他的人跟着去。 袁霆川坐在了杜若的旁边,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语气自然熟稔:“你小心点,别烫了。”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袁霆川这个人,越处越发现他这人地盘意识很强,不管决定如何,只要有意向,就划了,划了,都堆在身边,至于占不占领高地,以后再说。 杜若不理会袁霆川发癫,她对李安泽说:“李老托我做的雕刻已经完工了,我正要叫人给他送去,正好你来了,就顺便带回家去吧。” “你还病着呢,那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你这么赶工做什么?”李安泽的眼里有着不赞同。 杜若总不能说自己已经是熟练工了,这玩意儿她前一段时间刚做过一个,根本不费劲儿。 “我现在腿脚不方便,手还灵活着呢,天天待着都快长毛了,好不容易能活动活动手指,经受不住诱惑啊。” 李安泽笑了,两个人相处的那段日子,他领教过杜若对雕刻的痴迷,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他微笑:“我今天来可不是取东西的,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杜若挑挑眉,送东西? 李安泽正色的说:“杜若同志你为国家文物保护提供了重要线索,挽救了一大批文物,我代表县政府对你表示感谢。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们提,我们尽量配合。” 杜若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没有其他要求。” “那这封感谢信你收下吧,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有空到家里来玩,老爷子惦记着你的伤,常给他打个电话,我不多留了,以后再来看你。”李安泽看着并肩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眼底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须臾,又归于平静。 袁霆川伸手按住杜若的肩膀,声音平缓的说道:“你身上有伤,坐着别动,我送李书记出去。” 李安泽微笑:“你坐着吧,我有空再来。” 杜若点头相送,看着二人出了房门,从花园的甬道缓步而去。 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信,打开读了一遍,中规中矩的一封感谢信,很符合李安泽的性格,心思缜密,谨言慎行。 杜若心下有些叹息,两个人前生没有走到一起,不得不说也是性格使然。 她正在发呆,手中的信就被人抽走了,袁霆川漫不经心的一扫而过,用劲瘦的手指在信纸上轻轻的弹了两下:“或许以后也有些用吧?你收好,别弄丢了。” 杜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袁霆川坐在沙发上,用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你遇上老冤家了,被你揭露的制作陶器的村子,幕后你猜是谁?” 杜若眨眨眼:“老冤家?谁啊。”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曲欣。” 杜若惊讶的差一点跳起来:“这也能跟曲欣搭上边吗?曲氏集团也不缺钱吧?她弄这个干什么?” 袁霆川用自己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们原来是不缺钱,虽然曲滨是个草包,曲欣又没有脑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也能将就挣扎几年,这不是遇上你了?你在玉市坑了人家一把,把人家坑穷了,不得想想辙么。” 杜若无语了:“不是,你是不是忘了,人家打算东山再起的项目是被你给截胡了?”装什么好人呢。 袁霆川一脸无辜的说:“是你先动手的。” 杜若就,呵呵。 别以为曲家不知道,袁大佬对人家一直没安好心眼儿,真把谁当傻子呢? 袁霆川幸灾乐祸的说:“这回曲家摊大事了,就算是最后能侥幸逃脱,也得脱层皮,非死即伤啊。” 杜若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自从大佬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之后,那是一点也不装假,把对人家垂涎欲滴的嘴脸表露无疑,简直毫不掩饰,就差没直接说让人家快到碗里来了。 刚吃完钟家,就想吃曲家,他也不怕撑着。 像是知道杜若心里想什么,袁霆川一语双关的调笑道:“我胃口一直很大,无论吃什么都想吃个尽兴,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的眼神带着暧昧,在杜若身上打量个不停,表情里带着遗憾,似乎为不能立刻进食深表叹息。 杜若脸颊一红,“啐”了他一口,慢慢的站起身走了,身后传来男人放肆的大笑声,真是够了。 第二天,杜若正在看着两个孩子玩游戏,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的站起身,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襟,抬头看着她。 杜若安抚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看向门外。 第111章 粉彩 院子门口的甬路上,曲欣一边跟保镖撕扯,一边大声尖叫:“通通他妈的给我滚开,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过来拉扯我?不过是袁霆川身边的一条狗,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我放开!” 几个保镖面无表情,似乎没长耳朵,只是死死的拉着她的胳膊,一言不发。 曲欣挣脱不开,脸涨的通红,冲着屋门喊道:“杜若,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杜若抱着肩膀站在窗户边上,袁书睿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角,他的唇抿着,手指有点发抖,他对曲欣有种深入骨髓里的惧怕。 感觉到袁书睿的颤抖,杜若伸出一只手掌,轻轻的在袁书睿的后背上安抚了两下:“别害怕,有什么可怕的?” 门外的曲欣越发的歇斯底里,她嗓音尖锐的吼叫着,杜若像是听什么音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伸手把窗子推开,用手指在玻璃上敲了两下:“在这呢,这怎么眼神还不好使了?” 听着杜若平淡中带着笑意的声音,曲欣气的浑身发抖,她大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的密?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心我弄死你。” 杜若声音舒缓的说道:“就算我什么都不干,你不也是想弄死我吗?” 其实这件事她还真挺冤枉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跟曲欣还有关系,当然了,如果她知道该干还得干。 杜若只是有点遗憾,机会难得,真挺可惜的,如果她知道曲欣跟这件事有关系,就不会这样轻描淡写的做了,怎么也得想个法子,争取利益最大化。 袁霆川从外面进来,他看都没看曲欣一眼,皱着眉头对那几个保镖说:“一个女人都制不住,还让她跑到这里来,你们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再有下一次,就不用跟着我了。” 几个保镖面色大变,突然抓住曲欣的手臂一扭,在她的尖叫声中,直接把人拖了出去,不过片刻,花园里就恢复了平静。 不是保镖们对曲欣慈善,他们是有些顾及袁书睿,这毕竟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他们不敢下太重的手。 现在袁先生发了怒,他们不敢再犹豫,直接把人拖了出去。 袁霆川进屋看见杜若和两个孩子都看着他,不由得笑了:“干嘛?” 袁书睿欲言又止,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袁霆川,低下头不说话。 袁霆川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我的长子,怎么这样畏畏缩缩的?你都学了些什么?” 他对这个儿子曾经无比怜惜,如今又无比失望,作为袁家的长孙,这孩子也未免胆子太小了些,遇到一点挫折,便这样畏首畏尾的,难成大器。 杜若给袁霆川使了个眼色,又打发两个孩子出去玩,她看着袁霆川说道:“他才几岁呀?被亲生母亲那样对待,需要的是家长耐心的引导,你这是干什么?” 袁霆川抿着唇,望着窗外有些伤感:“我家里人多,是非也多,书睿如果现在还不肯努力,将来必定凄凉,就算是有我在,谁还能跟着谁一辈子。” 他看着杜若:“你不要太娇惯孩子,你也不想想?创业艰难,守业更难,你这样娇惯他,他能守得住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人生在世不过匆匆百年,转眼又是一世,想那么多干什么?” 袁霆川不赞同的看着她:“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孩子这么小就应该好好教育,像你那样放任自流,是在害孩子,以后孩子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杜若笑道:\"您的儿子怎么管您随便,我儿子就不用您操心了。” 袁霆川板着脸:\"你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好歹?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呢?我上赶着你还不愿意?” 杜若:“您什么心思我知道,咱不用藏着掖着的,您这地盘圈的太过了,请您适可而止吧。” 袁霆川的脸上有一些不自然,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小声嘟囔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杜若,呸! 两人正说着话,袁五捧着一个盒子匆匆进来:“袁先生,前头的几位师傅有些断不定这物件的年代,想让您过过眼。” 袁霆川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冷笑道:“这是拿着钱干不了活了?” 袁五不敢说话,几位师傅也是没有办法,前几天出了一点纰漏,袁先生的那张脸当时阴的都能滴出水来,吓得几位师傅额头上都直冒冷汗,今天如果再出纰漏,也不用袁先生发火,他们自己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偏偏几位师傅意见不统一,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才闹到了袁先生面前,虽然会惹袁先生不高兴,也总比闯祸强,他们可不想再承受一次袁先生的怒火。 袁霆川把匣子打开,匣子里是一只粉彩八仙人物壁瓶,底釉是瓷白色的,瓶身上绘制的八仙人物惟妙惟肖,托起瓶子,底下的落款赫然写着大清雍正年制。 照这么看来,这是清雍正时期的粉彩壁瓶了。 杜若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大佬头上的波动不对啊…… 耳边传来袁霆川的声音:“器形流畅,色彩自然,白度和透明度都非常不错,清雍正时期的白地釉是超过明永乐时期白釉的,八仙纹瓷器盛行于明代中期,清雍正时复又流行起来,这么看倒像是真品。” “不过,这手感不大对。”袁霆川说着又在手里轻轻的掂了两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杜若问道:“难道是民国仿?” “不像,这件瓷器明显比民国仿要精致的多,但就是因为太精致了,怎么看怎么假。” “这光泽也有点发贼,应该是现代工艺品。”袁霆川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笃定。 他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怎么最近多了这么多的赝品,还都是粉彩。” 耳边传来杜若的声音:“你的那位前妻最近财源广进啊?” 第112章 迷雾 杜若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对袁霆川说道:“你的那位前妻最近财源广进啊,可不像缺钱的样子。” 袁霆川的眼睛闪了闪:“你怎么知道?” 杜若语含深意的道:“你要是不信,就自己试试,肯定会有惊喜等着你。” 她看出来了,大佬对人家有点失去耐心了,想迫不及待的把人家拆吃入腹,如果真要动手,只怕要崩掉大牙咯。 袁霆川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袁五把东西拿走。 他缓缓地倚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眼神中有着一丝危险,语气却很轻柔:“跟我好好讲讲,若若是怎么知道我想试试的?” 特么的,这大佬属狗的,说翻脸就要翻脸,真不是个东西,但是,大佬现在绝对不能倒,看曲欣头上的鸿运,自己现在也不能上啊,还是让大佬冲锋吧,反正这家伙也没安好良心。 杜若摆摆手:“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跟你说了。” 要是大佬脑子进水一定要去踩坑,她也没办法,大不了她挽起袖子自己上,谁怕谁啊。 不过,她对大佬还是有信心的,她还能在大佬身后再眯一会儿。 大佬不愧是大佬,不过片刻便若有所思的道:“陶器、瓷器、青铜器,有点儿意思,这些人最近对我不错,一个劲儿的给我送东西,这是很看好我啊,我也不能辜负人家不是?”袁霆川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俩人对视了一眼,曲氏集团,有意思。 “曲欣来的有点突然啊?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袁霆川点头说道:“她确实有点太心急了,这人一向没什么脑子,却在心里总觉得别人都不如她聪明,她今天来的确实有点突然。” “你不会怀疑这些都是她的手笔吧?”杜若有些惊讶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曲欣还有这个能力呢? 袁霆川看着她,就像看着个傻子:“那女人做事颠三倒四的,能干那么大的事吗?肯定是她爹干的呀。” 杜若若有所思,这倒是有可能,曲家唯一有脑子的人,就是曲欣她爹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韩铭的事儿。 袁霆川说道:“不过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曲家真的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自己肯定是干不成的,应该上头还有人。” “这事可就麻烦了?那我们还要不要上?”杜若的语气有些犹豫。 袁霆川轻“哼”一声:“不上?等人家做大做强之后,赚的盆满钵满的,抽身而去,倒霉的就是咱们俩了。” 他思量着:“这事儿,不能太着急,我先摸摸情况再说,看来最近我还走不了了?” 杜若叹气:“我也想再观望一下。” 半个月后,杜若的伤才渐渐的好了,这两天家庭教师给两个孩子上完课,她就领着两个孩子整天在前头拍卖行混日子,弄的两个孩子张口闭口就是“成交!” 杜若陆陆续续又发现几样赝品,情况越来越诡异,好像确实是冲着袁霆川来的,杜若昨天开玩笑的对他说:“你不用太担心,如果真是曲欣干的,她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只要做她的裙下之臣,服侍好娘娘,就什么都有了。” 袁霆川危险的眯着眼睛,灼热呼吸喷洒在杜若的颈间,在滑嫩肌肤上咬了一口:“我做杜总的裙下之臣,如何?” 杜若轻抚着自己被男人咬的青紫的脖颈,心中暗骂,这男人属狗的,就知道咬人。 韩哲见杜若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脖子,发出一声惊呼:“妈妈,你屋子里有小虫子吗?” 袁书睿担心的问:“杜阿姨,我让爸爸给你捉虫子吧?我爸爸可厉害了,肯定能捉到。” 无论袁霆川对这个长子有多失望,在袁书睿心里爸爸都是无所不能的。他有了难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爸爸。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心里道,你爸爸就是那条最大的虫子。 被杜若吐槽的袁霆川此时面色有些凝重,他看着桌子上的调查资料薄唇紧抿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面的水很深哪,涉及的绝对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弄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要牵扯出一大堆人,会引火烧身的。 想到杜若和孩子们,袁霆川的嘴角有着一丝笑意,这件事必须解决,不能留下隐患,还得从长计议。 此时,郊外的别墅里曲父狠狠的一巴掌扇在曲欣的脸上:“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谁让你去找袁霆川麻烦的?那头狼鼻子灵着呢,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去打草惊蛇,你听不懂人话吗?”曲欣捂着脸不敢说话。 自从上次金融危机,曲氏濒临破产,为了挽救公司,她和妈妈把股权转让给爸爸之后,爸爸就变了,现在就连妈妈都不敢大声说话,惹怒了爸爸,是要挨揍的。 她委屈的看向韩铭,韩铭却并没有看她,他眉头微皱的说道:“爸爸,姓袁的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我们做的隐密,他能猜得到吗?” 曲父面色凝重:“不好说,那小子狗鼻子灵着呢。” “就凭那几件土陶?”韩铭不太相信,或者说他不想承认袁霆川的能力,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生不逢时,根本不比袁霆川差。 曲父是真的有些担忧:“袁小子一向心思难以捉摸,任何蛛丝马迹,都很难逃过他的法眼,这小子一颗七窍玲珑心,我们不得不防。 明天,你跟我去一趟陈家,咱们跟陈老见一面再说。” 韩铭答应着:“爸,陈家能靠得住吗?他们不会是想卸磨杀驴吧?” 曲父冷笑一声:“那就不让他们卸磨。我们可不是凌老大,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他又对曲欣说道:“给老子消停一点,暂时别去招惹袁霆川,你想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绝对不能让袁霆川察觉到异样。 这不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关乎到好几家的利益,出了事,你老子可没有那么大面子能保住你,你自己看着办。” 第113章 陈家 杜若和李安泽坐车往陈家去,这是前天就约好的。 李安泽温和的道:“陈老是很慈和的长辈,与我家老爷子有多年的交情了,他家里我常去的,陈老一直对我很关照,他家里的国昌大哥温和宽厚,儒雅博学,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现在在咱们市博物馆做主任,最是个不喜俗物的人。” 杜若微笑点头,前几天,李老打电话和她说陈老想见她一面,表示一下感谢,请她务必赏光,杜若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今天一早,李安泽便上门来接她。 汽车一路开到梧桐路北的别墅区,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树荫掩眏之下别有一番幽静,是寸土寸金之地。 李安泽见杜若脸上有诧异之色,微笑说道:“国昌大哥的舅舅是海外华侨,颇有家资,每年给国昌大哥的分红就不少,这房子是他舅舅送的。” 杜若点头:“这里的环境是真的不错,在这里买栋房子也挺好。” 李安泽笑道:“若若,想在h市置房产吗?我帮你打听打听。”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我以后大约要常来这里,买栋房子也方便,再说,我对这里感觉很亲切,没事来走走也挺好。” “既然你要买房,我帮你参谋参谋。”李安泽往窗外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难怪若若会动心,主要是治安好,住着安心。 李安泽的车一直开到陈家大门口,杜若下车就看见一栋花园别墅,庭院很宽敞,旁边还有草坪,远远望去草坪上布置的很雅致,很有电视剧里豪门的派头,现在很少见。 李安泽伸手按下门铃,舒缓的音乐声响起,十分悠扬。 片刻功夫,就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子,大概二十多岁,圆圆的脸庞带着笑意,说道:“李书记来了?刚刚爷爷还念叨你呢。”她说着打开雕花的大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李安泽一边示意杜若跟上,一边笑着说道:“陈叔叔还是这样的急脾气,我一大早就去给他接人了,可没敢耽误功夫。” 以杜若对李安泽的了解,听语气就知道他确实跟李家很熟。 一路行来,院子里收拾的很齐整,花圃里姹紫嫣红的开满了鲜花,都整整齐齐的列在道路两边,门前还有一个小喷泉,这宅子好精致啊,到处都是金钱的味道。 客厅里的彩色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正在沙发上坐着。 李安泽和杜若刚进门,老人的目光便如闪电一般看向杜若,眼中带着犀利。 杜若安然的与他对望,眼中不带任何情绪,李安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笑着说道:“陈叔叔,你老人家也不出去走走?闷在屋子里空气也不好,应该多学学我爸爸,没事就去钓钓鱼,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陈老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笑着说:\"我跟你爸爸比不了,他能吃能喝的,一天天没心没肺的,什么也不想,你们哥两个又争气,他无忧无虑的,我能比吗?\" 他看向杜若:“这就是杜小友吧?是个好姑娘,眼神清澈,不错不错,快坐。” 李安泽笑道:“这是我的朋友,您老人家可不能欺负她。” 陈老笑指着李安泽道:“难得你还知道护着人家姑娘,怎么你这小子也开窍了?那你爸爸可得高兴坏了。” 李安泽半真半假的说:“您就饶了我吧,回头再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陈老眼睛一闪,对杜若说:“我请杜小友来,只是想当面道谢,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杜小友帮了我的大忙,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陈某十分感激,不当面道谢,我心里不安。今天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吃饭,也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对李安泽道:“你国昌大哥就在书房里,昨天还说呢,他新得了一幅画,要找你一起品鉴品鉴,你过去看看,我跟杜小友,去外面草坪走走。” 李安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刚刚说杜若是他的朋友,就是护着杜若的意思,现在陈叔叔还把他支开,让他有些意外。 杜若冲李安泽使了个眼神,让他安心去书房,自己没事的。 这光天化日的,人家能把她怎么样? 李安泽笑着说道:“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国昌大哥,正好去书房看看,那你们先聊着?” 陈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臭小子,对我都不放心了?我还能把你的朋友吃了不成?” 李安泽笑着上楼去了。 陈老的话语中带着深意:“杜小友,我们去花园走走?” 杜若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她微笑着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我陪您出去走走。” 两个人一路出了房门,从玻璃花房绕到花园里,在草坪上的木椅上落座,陈老望着天边:“一晃了几十年过去了,事事变迁,你奶奶还好吗?” “我姓杜,我妈妈姓白。” “哦,那是你外婆了?她身体怎么样?她一向是个好强的女人,大概一辈子都不愿意提起我吧。” “我跟她不熟,我家的事比较复杂,我不但跟我外婆不熟,跟我妈妈白女士也不熟。”杜若声音平静,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情绪,好像说的都是别人的事。 陈老猛的回头望向杜若,眼神里都是诧异,他以为杜若送那块凤佩给他,是想为亲人讨一个公道,原来不是? “您大概是误会了,我上个月刚刚雕刻了另一块凤佩,有人跟您一样,十分思念凤佩的主人,碰巧我跟凤佩的主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块玉佩就在我的手里,所以……” 陈老惊讶的站起来:“你,你见过她了?她还好吗?” “挺好的,一间茅草屋,半碗凉水,家徒四壁,看来过得不错。” 陈老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激动的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非常神奇的,令杜若想起了她的亲妈,让她不得不感叹,这基因的强大。 第114章 擦肩 吃饭的时候,杜若见到了陈国昌。 如李安泽所说的一样,儒雅宽和,一派学者风范,他一见杜若就笑着说:“刚刚安泽还和我提起你,我之前见过你的作品,雕工出神入化,我揣度着怎么也得有几十年的苦功才能磨的出来,万万没想到,杜同志这样年轻的,简直太让我意外了。可见有些人生来便是钟灵毓秀,得上天钟爱的。” “不敢当,您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多谢您欣赏我的作品。” 李安泽道:“我这位朋友雕工确实出色,她的作品里总是生机勃勃的,充满了向上的力量,十分难得。” 杜若实在听不下去了:“安泽,你们俩是商量好了捧我的吗?\" 陈国昌见杜若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安泽,你有口福了,昨天有人刚刚送来一篓子螃蟹,我已经让他们蒸上了,一会儿我们喝一杯。 杜同志,你也不要见外,在这里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既然你是安泽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以后常来常往的,你就叫我国昌大哥,我也叫你若若,过几天,我还有事想麻烦你,请你不要推辞。” 李安泽笑道:“你这个大哥可不好认啊,刚见面就给我们若若派活了,不给你干活,就不能认你这个大哥了?” 陈国昌笑骂道:“你这小子,一天天没个正形,连我都编排,我平时还少了你的好处了,还是你有了新朋友,我这个大哥就不受你待见了?” 陈老道:“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吃完了饭,你们再聊。” 众人落座之后,杜若一挑眉,这些饭菜要是在后世一点都不奇怪,她自己就经常宴请朋友、同事、生意伙伴,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一点也不稀奇,可换了一个时间地点就不那么协调了,这一桌饭菜在如今简直是御宴规格了。 几个保姆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上完菜之后,迅速退了下去,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杜若看着很新奇。 见杜若一副很惊奇的样子,众人都不意外,很多人第一次来陈家都是这个表情的。 李安泽解释道:“这都是国昌大哥的舅舅送来的人,国昌大哥也不想要的。” 陈国昌皱眉道:“偏他多事,我都说了,我们这里不兴这一套的,他只是不听。” 李安泽道:“舅舅一片爱护之心,你还不领情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李安泽和杜若走的时候,陈国昌一直把她们送到大门口,再三的跟杜若讲请她下次一定来做客。 杜若跟李安泽开车刚走了几米远,一台桑塔纳轿车从车子旁边开过去,杜若眼尖,一眼看见车里坐着的是韩铭,她猛然回头,心里一动,那辆车竟然停在了陈家门口,一起下车的,还有曲父。 曲家怎么会跟陈家有关系?陈家的整体气氛很诡异啊?让杜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安泽见杜若一直回头往后看,不由得笑着说:“怎么了?你还不舍得走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梧桐路?我给你打听打听,有合适的房子就给你打电话。” 杜若没有解释,她顺着李安泽的话说道:“行啊,你可得上心啊,我等你的消息。” 见杜若如此急切,李安泽皱眉:“你在袁家住的不习惯吗?不如,回到我家老宅去住,老爷子整天念着你呢?还能给他做个伴儿。” “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在袁家住着还行,但是房子还是要买的。” 李安泽了然:“我尽快。” “也不用太急,别耽误了你工作。” “我最近不算太忙,不如下午陪你走走?一直说要尽地主之宜的,偏偏我最近忙的厉害,这几天好不容易偷个空儿,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那咱们俩就去古玩街吧,我对那挺感兴趣的,我俩去走走?” 李安泽没意见,两人开车去了古玩街。 他家老爷子喜欢翡翠,对古玩也热衷,但李安泽自己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他日常工作就够忙的了,完全没有这些工作以外的爱好。 他叹息道:“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够无趣的,偶尔跑个步,遛个弯,就算是休息了,我这样看起来很无聊是吗?” “这个真没有,我住在李家的那几天,每一次陪你散步,都觉得特别平静,很安心,安泽,你的很有安抚人的天赋。” 李安泽的脸上难得的带着一丝局促:“哪有,你再说我就当真了。” “本来就是真话。” 她上辈子,很多的浮躁不安,心思浮动,都是被李安泽安抚的,这位老朋友真的抚平过她很多的伤痕,杜若一直是感激的。 听出杜若话里的真挚,李安泽笑了:“你是第一个,不会嫌弃我无趣的朋友,若若,我真的很高兴。” 两个人边走边聊,从斜对角的胡同穿过去,进了古玩街,浓厚的文化历史气息扑面而来,古玩街上的时间好像被停在了历史的某一刻,琳琅满目的老物件,默默的向街上行人传递着旧日的沧桑。 李安泽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家里的老爷子喜欢这一类东西,耳濡目染之下,他懂的倒是不少。 他对一只翡翠扳指有几分意思:“若若你看怎么样?买回去送给老爷子,他能喜欢吗?” 翡翠扳指通体碧绿,古朴大气,上面的雕工颇有些“大道至简”的味道,很合李安泽的眼缘,但不是老爷子欣赏的类型,他有些犹豫。 杜若接过扳指,看向上面的雕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只雄鹰,最妙的是,这只雄鹰神态倨傲,活灵活现,雕刻的人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李老看到这只雄鹰一定会喜欢的。” 听杜若这样说,李安泽颇为意动,他刚要问价,旁边的人群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这是清乾隆年间的粉彩鎏金转心瓶啊,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 “看看这粉彩,看看这画工,真品无疑了!” 第115章 坑的就是你 乾隆鎏金粉彩转心瓶,是清朝极致繁华的产物,代表清制瓷器的巅峰,陶瓷艺术的精品。 这是清代独创的一种瓶式。 传说中,乾隆皇帝下江南,白龙鱼服在街市上行走,走得累了,在街边的小店中休息。 皇帝下江南,市井间都是传说,有几个人在议论皇家的奢华气派,谈着谈着就说到了行宫的瓷器,有人就说:“皇家的瓷器虽然精美,但也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上面的画儿也不会自己动,跟普通瓷器没什么区别”。 乾隆皇帝听了,心中一动。回到行宫之后,下了一道圣旨,让工匠们研究会动的瓷器。 皇帝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下面的人却不得不办,但让瓷器动起来岂不是天方夜谭么。 工匠们愁得头发都白了,却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 有一位老师傅,日夜都在为这件事发愁,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没想出办法,这个年过的别提多糟心了。 到了正月十五,他正在屋子里唉声叹气,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小孙子在院子里玩花灯,小孩子无忧无虑的,过节么,拿着花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他拿的是一盏走马灯,图画不停的转动,这老师傅一下子就来了灵感,如果能烧制出这样的瓷器,不就能动了吗?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瓷器可不是那么好烧制的。 转心瓶分内外两个部分,它的内瓶是个独立的小瓶子,外瓶还分为瓶颈、瓶腹和底座三部分,其中腹部是镂空的,这样在瓶子转动的时候才能看到里面的图画。 有些瓷器内外均用粉彩彩绘制作,还需要二次烧制,成品率极低,复杂的制作工艺,又加上极低的成品率,在清宫之中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杜若和李安泽挤到人群中间,看着老板手中的乾隆粉彩转心瓶,眼前一亮。 李安泽赞叹道:“好精美的瓷器。” 不但是他这样想,周围的人也都一脸赞叹,这是一只粉彩镂空鱼跃龙门转心瓶。 画工精致,惟妙惟肖,更让人惊叹的是,随着内瓶的转动,将鱼跃龙门,形成了一幅动态的图画,水面波光粼粼,似乎还能看到底下的小鱼,堪称一绝。 老板轻轻地托起瓶底“大清乾隆年制”几个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板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家里祖传的老物件儿,因为家里有人生了重病,不得已出手,想寻个识货的买家,请诸位朋友捧场掌眼,价高者得。” “这转心瓶彩绘如此清晰自然,画工工整精致,确是真品无疑了。” “看釉色均匀鲜亮,薄厚一致,落款清晰,必是皇家珍品。” “转心瓶存世也不过就是那十几件,此瓶样式并无记载啊?” “这也没什么,去年不还拍卖过一件转心瓶也无记载吗?现在资料也不全面,有疏漏也正常。” 李安泽有些心动,家里老爷子素来喜欢这些东西,买回去送给他作为寿礼也不错,不过,这价格不太合适,特别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更不太适合出手。 “若若?你看怎么样?” 杜若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她看不怎么样。 她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李安泽挑挑眉,有些惊异,难道? 他又看了一眼老板手中的转心瓶,精美华贵,透着皇家睥睨天下尊贵的气息,这……. 杜若看着老板和几位意动上手的人,看头上的波动,这转心瓶必然是赝品无疑,如此精美的瓷器,复杂的制作工艺,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来的。 她想起近期出现在袁霆川的拍卖行的一系列赝品,眉头越皱越紧,这h市古玩界的水也太深了,简直让人心惊。 既然知道是赝品,杜若自然不可能出手,她刚要跟李安泽说要走,就看到人群里又挤进来几个人,其中为首的一个人,正是佐藤。 杜若的眼睛眨了眨,佐藤啊…… 佐藤带了好几个专家过来,跟老板沟通之后,几位专家便上手了,一瞬间,人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检验结果。 良久之后,佐藤带来的几位专家,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确定是正品。 佐藤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他的中文说的非常不错,亲自跟老板嘀嘀咕咕了半天,老板似乎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佐藤很失望,这个价格如果再高下去,到他手里之后的利润就会很低,不过这种东西,非常有收藏价值,入手倒是不亏,但他现在资金有点紧张,都砸在这个里面,他非常犹豫。 杜若笑吟吟的上前一步,对老板说:“我对这件转心瓶很感兴趣,老板开个价吧?” 老板的眼睛一亮,卖东西的就喜欢有人竞争,有人要才有机会抬高价格嘛。 还没等老板开口,佐藤就急切的说:“就是刚才的价格,我同意了,我们现在就交易吧。” 老板的眼珠转了一圈儿:“这位先生,你刚才是没同意这个价格的,现在这位女士有意,自然是她优先。” 佐藤被他气的脸通红,心里大骂这人不讲信用,但自己刚刚确实没有答应,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杜若,又是这个臭女人,怎么总跟他做对啊? 上次那件东西自己不要也罢了,这一次可不能再便宜了这个臭女人。 佐藤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无论杜若出多少钱,他都比她多出一点儿,他就不信了,自己还能拼不过这个女人? 果然,接下来佐藤先生就跟杜若杠上了,无论杜若出多少钱,他就往上加价,弄到最后,杜若无可奈何,只能放弃。 杜若耸耸肩,一脸遗憾的拉着李安泽往回走,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不买就不买,虽然可惜也只能算了。” 佐藤得意洋洋的说:“我上次看你是个女人让着你而已,你真当我会输给你呢?”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佐藤的头顶,心中暗笑,傻帽儿。 李安泽被杜若拉着袖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的眼底带着笑意,若若绝对是故意的。 第116章 古画 杜若坑了佐藤那老小子一把,心情十分愉悦,过后又有点犯愁,依佐藤那个德行,她想换回曜变天目盏可不容易。 就像袁霆川说的,没有足够的筹码,佐藤这老小子是死活都不会跟她做交易的,这就有点难办了。 李安泽看着杜若为难的脸色,有些好笑的问她:“你坑了人家一把,怎么还把自己整郁闷了?这人怎么得罪你了?” 这就不好说了,她总不能跟李安泽说,都是上辈子的恩怨吧?不过现在看来,她跟佐藤这老小子是天生气场不和,互相看着不顺眼。 让她为难的是,她还惦记着人家手里的东西呢?这该怎么弄? 杜若无精打采的在街上走,她不经意地问李安泽:“刚刚我们从梧桐路出来的时候,过去的那辆轿车,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你注意了吗?” 李安泽看着旁边的一个人拿在手中的卷轴,不在意的说:“那是港城曲氏集团的人,跟国昌大哥的舅舅有业务往来,有的时候会到陈家拜访,我遇见过好几次,只是不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 那就是说,他们这种来往不是一天两天了?算得上常来常往的关系? 现在可以断定,那个制陶的村子跟曲家有关系,那陈家…… 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村民大规模做陶器,曲家的人没有阻止,这其中也没有那么大的利润,怎么会搭上边呢? 现在杜若依然想不明白,难道真像袁霆川说的,这是一整个产业链条,陶器只不过是其中微小的一环,这些人一时大意,让村民脱离了掌控?这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李安泽正拿着一件瓷器在看,从外表上看,这是一只明成化五彩小盖碗,器形中规中矩,釉色还算均匀,只是画工稍显粗糙,应该是一只民国仿。 他随手又拿起一个卷轴,打开一看瞳孔一缩,好画工。 摊子上的小老板正翘着二郎腿,在用牙签剔牙:“我也不瞒您说,这幅画是仿的宋朝的《千里江山图》,虽然是仿制品,但画的真不错,你要想要,两千块钱您拿走,一口价,可绝对不还价。” 仿品?李安泽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犹豫了,他对这些不太了解,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不过这画怎么看也不像是仿品啊。 李安泽拿不定主意,抬头望向杜若,杜若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她在李安哲的耳朵边儿,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徐扬”,李安泽只觉得一阵幽香抚过脸庞,让他的心猛然一跳,耳朵根不知不觉的红了。 他收敛心神,回想了一下徐扬的名字,心中一动,是他想的那个人吗?李安泽抬头看了杜若一眼,杜若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徐扬”啊,乾隆皇帝的宫廷画师,他在乾隆时期一众的宫廷画家中并不是实力最强的,但是他的作品非常细致严谨,写实的能力特别强。 徐扬有一幅非常着名的画《南巡纪道图》是清代皇宫非常重要的珍藏,非常得乾隆皇帝喜爱,曾经也有人拿这幅画跟宋代的《千里江山图》作对比,认为毫不逊色。 只是这幅画又不是《南巡纪道图》,看笔法确实是徐扬的作品。 杜若对那个小老板说道:“你既然知道是仿制品,还要那么贵?” 小老板一边剔着牙,里边抖着腿说:“这位大姐,我这幅画就算是仿品,也绝对在民国以前,虽然这个姓徐的不咋出名,我也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他干啥的,但这画画的不错呀,没有两千块钱,我是不会出手的。” 这也正常,现在不像后世,随手上网搜一搜,就知道这人是干嘛的,现在的信息没有那么爆炸,除非是像郑板桥张大千那样的人,对有些人大家还是不太了解,比如徐扬。 这个小老板不知道,不代表李安泽不知道啊,他也不还价,站起身从衣兜里掏出钱包,数了两千块钱递给小老板:“帮我包好,我拿回去送人的。” 小老板一张一张的数完钱,对着太阳光又验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愉悦:“好嘞,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给您包的好好的。” 两个人拿了画儿往前走,杜若一脸笑意的说:“徐扬的画啊?不出三年,别说两千块钱,就是二十万也拿不下来喽,你捡了这么大的漏,可有我的功劳,请我吃晚饭吧。” 别说是二十万,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两百万都拿不下来。 李安泽也挺高兴,他虽然对古董鉴定是个二把刀,兴趣也不算浓厚,可他喜欢书画啊,对文人墨香,天生就很钟爱。 老爷子的寿礼解决了,李安泽挺高兴,杜若还想再走走,既然知道过些天是李老的大寿,不送点东西怎么也说不过去,这礼物太轻了不行,太重了人家也不会接,杜若只能再琢磨琢磨。 可能是今天杜若运气不太好,走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合眼缘的东西,两个人开车去了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的包间是用屏风一间一间隔着的,李安泽要了一个包间,两人落座,穿白衣服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两人点过菜,服务员就用手里的笔在票子上写上菜名,票子是带复写纸的,一式两份,一份留着结账,另一份服务员拿走,送到厨房去递给大师傅。 大师傅的旁边放着一个类似钉子的东西,票子一张张的串在上头,出一个菜,就丢一张,这样既不会弄错,也不用服务员报菜名。 桌子上的茶杯里面有些茶渍,李安泽倒了些茶水在里头,涮了一遍,打开窗子,把茶水泼到外头,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杜若道:“这家饭店的大师傅最拿手的菜就是烧鹿筋,这是清雍正时期的名菜,出自雍王府,我一向不喜欢荤菜,这道菜吃着不错。” 杜若正看着窗外的几个人出神,这几个人她认识啊,这不是当初在车站遇到的那几个对小姑娘头簪子感兴趣的人么,记得后来,他们是尾随那一家三口走了的。 第117章 迷惑 杜若纳闷的看着窗外,这些人怎么在这里? 不一会儿,这些人又回到了包间,就在两个人隔壁。 李安泽刚要说话,杜若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唇边比了一下,意思要他别出声。 隔壁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女人也太霸道了,确实是他们教俺们做的土陶器,隔壁村一定要跟俺们学,关俺们啥事啊? 也不能只给他们干呢,他们让干的活都干完了,还不让俺们干点私活啊,厂子里都没有他们那么霸道。” “就是,人家专家也没说要啥样的泥人,人家收,隔壁村能卖,俺们也能卖,她凭啥不让?” “人家专家不要了,隔壁村现在也卖不了。” “那他们这回又让俺们去给他们打听河西村的事,他们自己怎么不去呢?那女的不是带了不少人么?” “嗨,人家老板不是说了么,他们的人太遭眼,俺们去不引人注意,再说人家老板不是给钱了吗?” “那才给几个钱呢?我听说他们要把河西村收上来的东西卖给老外,去换美刀呢,听说一块钱能顶咱们好几块钱。就,就,就给咱们三瓜俩枣的,糊弄谁呢?” “支书,你倒说话呀?” 半天隔壁才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你们让俺说啥呀?人家是大老板,没看还带那些人的吗?要是把人家惹急了,咱一个庄户人家,还能落着好啊?能挣个仨瓜俩枣的,就不错了,别贪多嚼不烂,回头再让人家给收拾了。” 隔壁安静了不少,半天才听那老头又说:“咱就是拿个跑腿钱,人家收上来的东西卖不卖给老外,跟咱没关系,赶紧吃饭吧,吃完了还得回去呢。这都在外头呆多少日子了,你们不惦记家里呀?赶紧吃,吃完走。” 有个小伙子的声音传过来:“老叔,听说那都是古董,跟咱做的泥人泥罐子不一样,要不咱趁着他们还没去收,咱现在就回去自己收了得了,回头转手一卖,不比看人家脸色吃饭强。” 那小伙子突然传来“哎哟”一声,他大声叫着:“老叔你打俺干啥呀?俺哪说错了?” 那老头的声音又传出来:“俺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全天下就你聪明,你当人家是傻瓜吗?要是知道东西在咱们手里,人家还能放过咱们?再说了,咱一个庄稼人,拿了东西卖哪去呀?万一没人要,那铜疙瘩陶罐子的,咱回家当夜壶啊?” 隔壁又有几个声音传出来。 “还是老叔说的对,咱就安安稳稳挣点钱,别惹人家大老板了,你们看电视剧没有?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咱还是消消停停的吧。” “我倒觉得小二说的对,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就这么给人家干,啥时候是个头啊?而且你们发现没有,那女老板说了,以后都不让咱们做土陶了,现场里的专家也来说,他们不收了,女老板不要,专家也不收,那以后咱指啥过日子呀?等着饿死呀?” “可那些人咱根本惹不起?拿啥跟人家硬碰硬啊?” “这话说的不对,咱村儿老少爷们儿这么多,又在咱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能让他欺负死,他在带人多,也不过那十几个人,还能干得过咱全村老少爷们?” “这话说的也对呀,要不咱回去筹两个钱,先不把这事儿告诉他们,咱先去弄点回来?” “我看这事儿行,老叔,你说呢?” 过了好半天,才传来老头的声音:“要不然咱就先弄点,然后再把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行,就这么干。都快点吃,吃完咱好回去弄钱。” 这边杜若跟李安泽的神情有些凝重。 林安泽的眉头紧锁,他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对杜若说:“你跟我说实话,村子里的东西你到底动没动?” 杜若郑重地摇了摇头,她坐到李安泽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专家们就快下来了,那些东西我琢磨着我不能轻易动,村子里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动。” 李安泽感受到耳边吐气如兰的幽香,耳朵一片滚烫,他收敛一下心神,低头思量不语,这件事不对头。 杜若又悄悄的问:“你到底报上去了没有?还是……” 有些话她不好问,特别是涉及到李安泽工作上的事。 李安泽的面色很严肃:“我处理完专家的事,就马上把事情报上去了,一刻都没敢耽搁,都是国家的瑰宝,我是不敢轻慢的。” 以杜若对李安泽的了解,他说的不是假话,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人还没到? “那你听没听说,上头要派人下来呀?” “我还真没注意,现在想想不对头,就算上头腾不出人手,也会派几个人下来看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是怎么回事?” 杜若沉吟着说:“你还是回去打听打听吧?就怕这件事来不及了,听那些人话里的意思,是有人要把这些东西跟外国人做交易,这可不行,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那些人手里。” 李安泽有些为难,上头没有动静,东西也没经过鉴定,什么情况还搞不明白,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啊。 这帮人如果去盗墓,他可以去抓人,可是人家是去买东西,就是买点儿旧东西,他还能抓人吗? 杜若拍拍李安泽的肩膀:“这事我来想办法,回头再告诉你,不过你还得向上头报告一下,那个地方肯定是有大墓,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小事,大墓才是重中之重。” 两个人也没心思吃饭,结了账就匆匆的走了。 把杜若送回袁家,李安泽就匆匆的回了县里。 杜若走到小花园,就看见袁霆川还是带着孩子们在打羽毛球,这几天两个小家伙迷上了打羽毛球,一有时间就找袁霆川陪练,每次都被虐的满头大汗,两个小家伙还是乐此不疲。 其实两个孩子就是给袁霆川捡球。 看见杜若回来,两个小家伙既想打羽毛球,又想找杜若撒娇,在那里左右为难。 袁霆川冲不远处的保镖招招手,把手里的羽毛球拍扔给他,跟着杜若一路往室内走。 第118章 蛮横的袁大佬 看杜若坐在沙发上紧皱着眉头,袁霆川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怎么了?出去一趟谁惹着你了?” 杜若紧锁着眉头,把饭店里听到的话跟袁霆川说了一遍。 袁霆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这事儿…… 杜若跟他讨主意:“现在怎么办呢?这些东西我不想落在那些人手里,听这个意思是曲欣他们收的,又转手卖给老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能让他们达成。” “那就咱们去收,提前把东西都收走,就这么简单。” “那,能行吗?” “别人能买,咱们也能买,就是钱的事儿。”袁霆川的表情很平静。 杜若把那天的顾虑跟他说了。 袁霆川挑了挑自己的眉头:“我又不是你。” 杜若……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袁霆川和杜若带着人赶到河西村的时候,就看见曲欣和韩铭正在收东西。 空地上已经摆了不少的老物件,看样子正在商量价格。 杜若心里着急,在袁霆川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就怪他,自己都说了,昨天晚上就出发,大佬非说自己有文件要处理,来晚了吧? 袁霆川面无表情迈着四方步走到这一堆老物件跟前儿,他平静地对打头的村长说:“不管他们出多少钱,我都多出一万,你看着办。” 老村长愣在那里,一万啊?这分到每家的头上,怕不是得上千吧?村民的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 曲欣急了:“袁霆川,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这么可恨呢?看着曾经爱慕过的那张脸,曲欣心里五味杂陈。 韩铭上前一步:“袁先生,做生意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您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袁霆川看都没看两个人一眼,问村长:“这些东西卖了吗?” 其实买卖就快谈成了,但老村长也是个人老成精的,他马上摇着头说:“也没付钱,当然是没卖嘞。” 韩铭急了:“袁先生,这桩生意是我们先谈的,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袁霆川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我做事没有这个规矩,你在教我做事??” 韩铭…… 这个人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这样? 曲欣气得咬牙切齿,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冲身后一挥手:“东西我们要了,就按你们开的价格,装车!” 她身后的人却没敢动。 双方带的人数差不多,可曲家的保镖心里清楚,想在袁霆川的手里抢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 袁家的保镖跟他们可不一样,是出了名的素质过硬,自己根本打不过的。 曲欣见身后的保镖不动手,气得大吼:“我说话你们没听见吗?动手!” 有个保镖小声的对她说:“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袁霆川?你让我们从他手里抢东西,是让我们去找死吗?” 曲欣气得直跺脚,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家的这些保镖是打不过人家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加一万,是我先来的,东西还是卖给我吧。” 袁霆川双手插兜,声音慢悠悠的响起:“我加十万。” 曲欣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她现在看着袁霆川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可恨。 杜若看着大佬一副“咱就是钱多”的样子,也感到牙疼。 曲欣被他气笑了:“霆川,我要是说,我也加十万呢?难道你还要加一百万?你要是加一百万,东西我就让给你。” 袁霆川看她跟看傻子差不多,他轻轻抬了抬自己的下巴:“丢远点儿。” 袁家的保镖一拥而上,三两下就把一群人治的服服帖帖的,一个一个的丢了出去。 曲欣刺耳的尖叫声不停的传过来,直冲云霄。 韩铭倒是没有过多挣扎,他一向都很识时务,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根本不会为了曲家的事搭上自己。 他拉着曲欣上了车,直接撤退了。 既然袁霆川到了这里,别说是他跟曲欣在这儿,就是曲父在这里,恐怕也没啥用。 论财力拼不过,论武力值也拼不过,这事儿根本不赖他。 老村长被一系列的变故,吓得额头上直冒汗。 他偷偷的看了袁霆川一眼,擦了一把冷汗,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穿的立立正正的,一张脸长的就跟电视里的贵公子似,咋干起事儿来这么像港片里的黑社会老大呢? 袁霆川见他看自己,语气凉凉的说道:“怎么了?你对价格还是不满意?” 老村长连连点头:“满,满,满意,东西都给你了,你装着吧。” 袁霆川略一点头,身后的保镖上前,迅速打包装车,动作干净利落。 程大姐正在人群边上跟杜若说话:“哎,大妹子,你也是个命苦的。” 杜若?? 程大姐偷偷的瞄了袁霆川一眼:“ 你家这男人够驴的,不好侍候吧??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老话儿说的好,宁可嫁条龙,也不嫁条虫。男人有本事,你只受他一个人的气。要是没本事,你就得满世界受气。哎,大妹子,你看开点吧,啊。” 杜若………… 她说:“我跟他不是……” 程大姐一脸理解:“懂,我都懂,哎?大妹子,正好你来了,你等一会儿啊?” 她说着就往家跑,片刻功夫就把那个回字形云雷纹的陶罐捧了出来。 “大妹子,刚才那两个人说给两千块钱,大伙都劝我卖了,我寻思着你特别喜欢这个罐子,我今天卖了不少的东西,也不那么缺钱,就想把这个罐子送给你,咱们俩处了一场,就当大姐送你的礼物了。” 杜若惊了,送给自己?她抿唇,在商场上尔虞我诈太久,这样单纯的善意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她认真的说:“大姐,这东西我不能要,您也不要卖,一定要收好,以后有大用。” 程大姐说道:“妹子,这东西放我手里没啥用,指不定哪一天就摔碎了,刚才那几个人都说了,放俺们手里存不住,送你了。” 第119章 帮忙 虽然程大姐那么说,杜若还是给留了两千块钱:“这钱你要是不拿着,东西我是不敢拿走的,虽然钱我给了,咱们姐俩的交情也处下了,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有了为难的事给我打电话。” 回去的路上,袁霆川在打电话:“事情就是这样,我偶然到乡下走走,收了几样东西,发现不太对头,您最好派人下来看看。” “对。我听说李书记已经把这件事报上去了,但直到现在也没个消息,还得您多费心。”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心里有数就行了,下次再一起吃茶,再见。” 杜若微笑着看着袁霆川,她真的觉得有些时候跟在袁霆川身边能学到一些东西,这个男人思维缜密,办事滴水不漏,很值得学习。 见杜若一个劲儿的望着他,袁霆川解释道:“做事情要有头有尾,一个简单的收尾,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非常有必要的。” 杜若深以为然,只不过她做事还是没有袁霆川这样细致。 “我昨天忘跟你说了,我从陈家离开的时候,遇见韩铭和曲家人了,他们看样子也是去陈家的,我听安泽的意思,陈家和曲家关系很不一般。”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心里多少有个谱,只是事情还在调查,有了结果我再跟你说。”袁霆川声音淡淡的。 “我昨天在古董街,还见到了一个乾隆时期的转心瓶,是个赝品,做的跟正品几乎并无差别,转心瓶工艺复杂,这绝对不是一天半天的功夫,h市的水很深啊。” 袁霆川晒笑:“那有什么,昨天还给我送了一个青铜双羊尊呢,我用常规手法,没发现任何破绽,后来还是在老地方发现了一个标记,才断定是赝品。” “凌家的??” “标记几乎一模一样。” 那就是说还有细微的差别。 “有破绽?” “标记的后面有一个微小的数字,不仔细摸,几乎摸不出来。” 杜若蹙眉:“这可不是那人的标记啊?说起来我很久都没有凌云的消息了,电话总是打不通,我心里惦记着,这几天正琢磨着不行我就去一趟。” “再等等看吧,应该也快回来了。” 韩铭和曲欣回到家,曲父正等在家里,之前韩铭已经给他打过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曲父神情凝重,一见两人回来,说道:“袁霆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曲欣惹了一肚子气,她没好声气的说:“我怎么知道??肯定是那个姓杜的狐狸精把他弄去,霆川现在真是昏了头了,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我怎么听说,昨天袁家的拍卖行又查出了一件赝品的青铜器?” 曲欣不自在的动了一下身子:“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是咱们的一个老客户,东西到手了又反悔,自己送到袁家的拍卖行去的。” “难道不是你暗示他去的吗??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你总在袁霆川面前蹦哒什么?给人家送菜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消停点。”曲父压着火气,他恨不得掐死曲欣,太蠢了,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真的想把这个蠢货扔掉算了。 曲欣的脸上带着一抹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曲父给韩铭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好这个蠢货,别惹麻烦。 韩铭轻轻的点点头,表示尽力。 曲父沉吟着说道:“你一会儿给史密斯先生打个电话,他要的东西出了纰漏,我们可以给他用另一件东西补偿,不过要等些时日。” 韩铭答应着出去打电话,曲父又对曲欣道:“昨天我去陈家,陈家老爷子跟我说,他家跟杜若的长辈有些渊源,让我们不要去找她的麻烦,你最近消停点,别往袁霆川和杜若身边凑。” 曲欣有些不甘心:“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跟陈家的关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裂痕,再微小也不行。” 看着父亲严肃的脸,曲欣咬着嘴唇,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袁霆川处理完文件,到书房看了一下孩子们上课,回到客厅就看见杜若跟袁七在那嘀嘀咕咕的。 袁七摸着脑袋频频的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吧,杜总,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贴贴。” 看见袁霆川进来,两人对视一眼,袁七匆匆的走了。 杜若解释说:“我帮佐藤先生一个忙,不忍心看他上当受骗,让袁七去宣传一下,那个乾隆粉彩转心瓶是赝品。” “佐藤家里也是几辈子的古董商了,能让他打眼可不容易,这也说明人家做的真不错,你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啊?我就是在等凌云回来,再观望一下事情的后续,就回去了。” “那还得等一阵儿,你闲着也是闲着,我最近处理文件有些忙,你帮我去前头盯着点,最近出现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多,要是从我这里流出的都是赝品,我这买卖也不用做了。” 杜若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说话,让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饱吧,这一把稻草都不给,能去干活吗? 袁霆川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无可奈何的说:“收来的东西都给你了,我一分钱不要,你都拿走。” 哎呦喂,这可不错,她的古玩城对古董的需求量可不算小,这一批货足够补上一个大窟窿了。 既然草料充足,杜总干劲十足。 她点着头表决心:“放心吧,别的不敢说,有我在,绝对不会流出去任何一件赝品。” 袁霆川点点头,他最近有点忙,不可能自己时刻坐在前头看着,也没有防着贼的道理,他正在试图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已经多少有点眉目了。 “一家四口”吃过晚饭,杜若领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散步,袁霆川匆匆的走了,他晚上有个饭局,约的是很重要的一位客人,不能够迟到。 杜若一边领着孩子散步,一边想着佐藤的脸色,心情十分愉悦,想必佐藤知道消息一定很开心,她也替“朋友”开心。 第120章 成化斗彩 杜若知道袁霆川最近在处理曲家的事情,她乐得轻松,每天吃过早饭,两个孩子去上课,她就去前头拍卖行找个角落一坐,安安心心的给大佬干活。 杜若一边听着拍卖行里叫价的声音,一边看着花园的景色。 “无边落木萧萧下”,秋景怡人,别有一番情致。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走到杜若身边:“杜总,几位老师说新上了一件拍品,想请您过一下眼。” 这是袁霆川的吩咐,最近上拍的古董必须过杜若的眼,她不点头不能上拍,几位师傅没办法只能照办。 杜若起身从后门走到旁边的小花厅,拍卖行的郑师傅已经在等她了。 其实这件器物他都已经断定了,并无异议。 不过袁先生有言在先,他只能等杜若点头才能上拍。 杜若也不废话,打开锦匣,见匣子里是一只瓷碗。 托在手上细细打量,这是明成化斗彩瓷。 “斗彩瓷”顾名思义,是以斗彩装饰的瓷器,又称之为“逗彩”。是将釉下的青花和色彩结合在一起的一种方式,取其“争奇斗艳”之意。 斗彩瓷,是出自景德镇的名器,斗彩瓷的烧成为后来彩瓷的制作开辟了新的路径,在历史上有着重大的意义。 这是从明宣德时期开始烧制的瓷器,但后世从未见过,现在流传的都是明成化年间的制品,根据明清文献中记载,又称其为“成窑彩”或“青花间装五色”。 后者很贴切,斗彩瓷的制作方式便是在白色瓷胎上用青花先勾勒出图案的轮廓线,高温烧制之后,再填入其它色彩,最多不超过五色。 成化斗彩又细分为“点彩”“染彩”“填彩”“覆彩”,它因胎质细腻纯净,釉下青花素雅,釉上色彩艳丽,而成为传世名瓷。 乾隆朝朱琰撰写的《陶说》记载“古瓷五彩,成窑为最,其点染生动,有出于丹青家之上者。画手固高,画料亦精。” 杜若托着瓷碗神色十分凝重,这件瓷器确实是正品,但是就因为是正品才有问题。 把瓷器收进锦匣,杜若起身说道:“这东西我拿回去慢慢看,你们先去忙吧。\" 郑师傅眉头紧锁:“杜总,这件拍品我都已经确认过了,是真品无疑,和大家商量过,想用这一件瓷器做压轴,您现在拿走了,恐怕不妥当吧?”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杜若和袁先生关系不一般,但让这么个年轻的女人骑在他们头上,郑师傅心里是不痛快的。 本来想着也就是走个过场,他让着点儿也就是了,谁让人家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呢,但现在耽误了正事可不行。 杜若拿着锦匣停住脚步:“袁先生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做,有问题只管来找我。” 郑师傅豁然起身:“这不是找谁的事,你这是在耽误拍卖行正常的运作流程,袁先生只是说过让你来把守质量关,我现在要问问杜总,这件瓷器到底是不是赝品?” 杜若神色平静:“不是,但我需要进一步验证,这件瓷器今天不能上拍!” 郑师傅气得脸通红:“既然不是赝品,杜总就没有权利阻止它进行拍卖,拍卖行是我负责,杜总只负责验货,其它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杜若坐回沙发上,拿起了手边的电话:“这里有一件瓷器有点问题,我需要拿回去进一步验证,郑师傅不同意。” 电话里传来袁霆川的声音:“那就拿到后面去,等我晚上回来再看。” 郑师傅急了:“袁先生,这是我们定好的压轴拍卖品……” “那就换一件。” 袁霆川的声音很干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郑师傅气得变了脸色,他瞪了杜若一眼,转身就走,既然袁先生发了话,就绝对不能更改,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杜若若有所思,这个郑师傅很急切的想把这件瓷器上拍,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袁霆川说的,袁家的拍卖行不缺东西,这件事情又是突然出现的,根本就没人知道,不上拍有什么关系?他这么急切是为了什么? 杜若看着茶几上的瓷器,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到底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一件? 袁霆川今天喝了点酒,带着酒后的慵懒走进客厅,他显然有些烦闷,一进门就扯着西装的扣子,扯了两下没扯动,气性上来便要用力,旁边伸出一只白晳的手轻抚在他的手上,是杜若。 杜若抚开袁霆川的手,把扣子解开,忙他把西装脱下来挂好,回头便见男人把衬衫袖口也递到她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笑了,这男人。 解开衬衫的袖子,挽好袖口,被男人拥在怀里,鼻间都是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烟草混合着姜黄的香气,很诱人,还有些红酒的香气。 也许是近日烦心的事太多,两个人都有些疲惫,难得静静的相拥在一起,沉淀着彼此的心境。 袁霆川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他早就想抱一抱自己心爱的女子,自从摊牌之后,他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打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 如今,他静静的把头埋在怀中女子的颈间,鼻间都是久违的幽香,让他烦躁的心渐渐平静。 男人酒后有些乏力,半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杜若身上,杜若推了他一把:“太沉了,自己去沙发坐着,我给你沏杯茶。” 酒后的男人有些赖皮,抱着杜若不松手,见杜若推他,不满的在杜若颈间咬了一口。 杜若无奈,只得把他半拖到沙发上,让他坐下,袁霆川一个用力便把她压到了沙发上,嗓音模糊沙哑:“若若,我的。” 杜若未出口的声音被淹没在唇齿之间,男人炙热的手心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她层层吞没,霸道又强势,还带着一丝没有说出口的委屈。 女子白晳的手掌轻轻安抚在男人的颈间,如同安抚一只猛兽,成果十分喜人,躁动的男人情绪渐渐平稳,只余细碎的轻吻落下。 第121章 真品 杜若双手捧着男人的脸拍了拍:“我给你沏一杯茶,你醒醒神儿,我有话跟你说。” 袁霆川靠在她身上不说话,杜若推着他坐起来,指着桌子上的锦匣说道:“你看看?” 袁霆川半眯着眼,随意的把匣子里的瓷碗拿在手里,狭长的凤目半开半合,随手掂了两下,又扔到匣子里,把杜若吓了一跳,忙拿起来看了一眼,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推他道:“干什么?轻点啊!” 袁霆川半靠在她身上:“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杜若气道:“我也没让你这么扔啊?这是能随意丢的东西吗?怎么样?是不是赝品?”她故意问道。 男人舒服的在杜若的肩窝拱了两下,含含糊糊的说:“真的。” 杜若逗他:“袁先生可看准了?” 男人冷“哼”一声:“我从会走路的时候,就整天摆弄这些玩意儿,根本就不用仔细看,我只要上手一掂就大差不差,凭得就是一个感觉。” 杜若惊讶的挑眉,真的假的?这么牛? 袁霆川闭着眼睛问:“你不是也知道这是真品吗?是不是的来路有问题?” 一语中的。 杜若笑了,这男人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 “据我所知,一模一样的瓷碗,h市博物馆就有一件,是记档的国家珍贵文物,你说这两只成化斗彩瓷器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袁霆川的身子一僵,酒顿时醒了大半,他看着杜若:“你怎么知道的?”目光锐利,深不见底。 杜若气得直磨牙,她冷笑道:“我就应该让它上拍,到时候一查,我就有好戏看了。” 袁霆川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我喝多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现在脑子还不清醒呢,满口都是胡话。” 这男人属狗的,翻脸就不认人。 “我看错了也不一定,你最好让人去查一查,确定一下再做打算。” 袁霆川冲着空气打了个响指,袁五匆匆推门进来,低声道:“袁先生。” “去查一查h市博物馆有没有这件斗彩,是不是一模一样?” 袁五小心翼翼的拿起瓷器,记下了样式图案,放下斗彩碗,匆匆的出门去了。 袁霆川起身:“我去洗脸精神一下,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问你。”不等杜若回答,便起身出去了。 杜若懒得跟这狗男人生气,她看着锦匣里的明成化斗彩出神,这是前世差不多时候她在h市博物馆见到的瓷器,因为做工精致印像十分深刻,她之前就已经断定,匣子里的是正品,那博物馆里的呢?难道竟是赝品不成? 如果博物馆中的那只成化斗彩是赝品,那可太骇人听闻了。 袁霆川洗了一把脸,坐到沙发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才说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急着上拍?既然有不同意见,就应该查明白才是,郑师傅也太心急了。” 话是这么说,袁霆川的脸上可不是这个表情,他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意。 “事发突然,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得你自己查查看。” 就算是杜若不说,这件事袁霆川也是要彻查的。 今天的事如果真的没拦住,在袁家的拍卖行把这件成化斗彩碗拍出去了,那事情可就 难以说清了,这是国家记档的文物,又是成窑珍品,在袁氏被拍卖,还是匆匆上拍,袁霆川就是浑身是嘴只怕也解释不清楚了。 他拿起电话:“把今天那件成化斗彩的资料拿过来。” 为了慎重起见,他又把那件瓷器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一番,确实是真品。 秘书匆匆进门,把资料递给袁霆川。 资料显示这件成化斗彩的委托人姓沈,是s县的一个农民,据他所说,这是祖传的物件,因为家里人生了病,医药费高昂,才迫不得已出手的。 “这个人你见过吗?” “郑师傅接待的,那人一共也没停留几分钟,只说很信任我们袁氏集团,说我们是港城的大集团,家大业大的,他放心,全权委托给我们处理。” 袁霆川笑了,他挥挥手让人退下去。 转头问杜若:“你之前知道这是我的产业吗?” 杜若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知道。” 袁霆川冷笑:“可一个县城的农民对我的产业很了解呢,不但知道这是我的产业,还知道袁氏集团。” 这里是袁霆川的私人产业,h市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凌云都没注意,这人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那个郑师傅……” “不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不知道袁五走的什么渠道,晚上十点多钟,几张照片就放在袁霆川面前的茶几上。 杜若探头一看,果然是她前世在博物馆见到的那只成化斗彩瓷碗。 袁霆川郑重的拿起照片,细细的对照一番,又问了袁五几句话,才挥手让他退出去。 用手里的照片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袁霆川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半晌发出一声冷笑。 杜若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前院拍卖行里,拍卖还没开始,只有寥寥的几个客人到了,正在品茶聊天。 郑师傅走到杜若身边:“杜总,我可以坐下吗?” “请吧。” “杜总,昨天不小心冒犯了,我一个粗人脾气急,您别放在心上。” “没事,都是为了工作。” “是,是,我对昨天的那件瓷器颇为喜爱,不忍心让它蒙尘,有冒犯杜总之处,还请您海涵。不知袁先生觉得那件瓷器如何?这几天可能上拍吗?” 杜若看了他一眼:“袁先生昨天已经看了,断定是真品,三天之内应该会上拍。” 郑师傅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自从上次工作之中出了纰漏以后,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再断定错,既然袁先生也说是真品,我就可以放心了。” 杜若点头微笑,目送郑师傅欢天喜地,一身轻松的走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袁霆川就派人给前头带话,三日后上拍成化斗彩瓷碗。 第122章 宣传 袁霆川不但要公开竞拍这件成化斗彩瓷器,还给不少业内名流都发了请柬,并且把这件瓷器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据说还跟历史上着名的万贵妃扯上了关系。 一时间,就连古董街那种龙蛇混杂的地界都传得沸沸扬扬,成化斗彩瓷器本来就是天下名器,现在以这种浓墨重彩的方式出场,更是引的众人期待感十足。 甚至茶余饭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袁霆川还不罢休,专门找来了h市的城市晚报记者,撰写了一篇文章,进行了一波热烈的宣传。 80年代末期可不像后世,这个时期报纸期刊的销量非常不错,在胡同里经常能看到老大爷端着茶水在读报纸,机关企事业单位日报晚报更是常备的读物。 一时间,袁霆川的拍卖行成了h市的焦点,每天来打探消息的人络绎不绝,拍卖行的电话更是每天都响个不停,都是来问关于这一件成化斗彩瓷器的。 杜若也接到了李老的电话。 “杜小友啊?听说你最近住在袁家啊?怎么样?伤好了吗?” “多谢您老人家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哎呀,我今天打电话,是想跟杜小友打听一下关于那件成化瓷器的事,听说那是当年成化皇帝送给万贵妃的珍品?可是真的?” 杜若无语,真的假的谁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故事是袁霆川讲的,讲的特别情真意切,还引经据典的,就差没效仿白居易来一首<长恨歌>了。 反正袁大佬再怎么编得声泪俱下,可歌可泣的,成化皇帝和万贵妃也不可能跳出来反驳,有人信就行呗。 “那件成化斗彩瓷碗确实十分精美,是成窑的精品。” 李老赞叹:“不错,不错,后天我一定亲自去瞧瞧。” 同一时间,曲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凉飕飕,阴恻恻的:“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那件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袁家的怡园里?你不是说买主绝对可靠吗?就是这么可靠的?一转手就把东西送到拍卖行去了?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是想坑我还是想坑你自己?” “我也搞不清楚,买主确实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十几年的交情了,我打电话问过他,他说最近手头资金紧张,不得已才出手的,东西已经卖给人家了,人家一定要出手,我们有什么办法?”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没有办法?等到把天捅出个窟窿,我倒了霉,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去吗?”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东西已经在袁霆川手里,他是什么人,你恐怕也有耳闻,现在要想的是该怎么办?” 电话里一阵沉默。 半晌才传出了声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姓袁的想高价拍卖这件成化斗彩,把我们都推在火堆上烤,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件事推到他的身上,不就行了吗?” 曲父有些犹豫:“这恐怕不妥当吧?” “怎么?你还心疼,你曾经的姑爷?” “这是没有的事,就是因为我们做过翁婿,我对袁霆川比别人更了解,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件事弄不好,要引火烧身的。” 电话里的声音凉飕飕的:“h市可不是你们港城,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他得给我盘着,是虎他得给我猫着! 把沈二弄远点,让姓袁的找不到送货的人,再跟姓郑的说,让他认了这件事,他一家老小我包了,不过是进去待几年,我保他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那件东西是博物馆记档的珍宝,姓袁的找不到送货的人,姓郑的再给他做个证,我就不信孙猴子还能翻得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如果姓袁的到最后,亲口说他手里的东西是赝品,那他袁家百年的名誉可就要毁于一旦了,不管他怎么做,都是个死局。” 曲父反复思量半天,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您真是绝了,这计谋都赶得上诸葛亮了。” “你少在那里捧我了,如果不是你们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能想着给你们善后吗?袁霆川这个人我见过,确实不是池中之物,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想招惹他,大家都是为了发财,各走各的财路,互相碍不着,我犯得上自找麻烦吗?” “这件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下回我一定注意。” “下回?可算了吧,大伙儿还是消停消停,等过了这个风口再说,再说了,你手里那么多的货,还不够你处理的?” 曲父笑着挂断了电话,不过他的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以他对袁霆川的了解,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吗? 外面风起云涌四方云动,袁霆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劲瘦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一边饮茶一边看文件。 “你以一己之力,把h市上上下下搅得风起云涌的,自己倒是悠闲。” 杜若说着自己坐在沙发上,也倒了一杯茶喝。 袁霆川眼皮也不抬一下,一边用另一只手翻着文件,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倒是想风平浪静的,可有些人不答应啊,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么被动,我可是做不来。” “这件事跟曲家有关系?” 袁霆川随手把茶几上的几张照片丢给杜若。 杜若拿过来一瞧,是一个一身农民打扮的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布衣服,脚上还穿着一双解放鞋,鞋上都是泥,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正蹲在地上。 他旁边有两个黑衣保镖模样的人,正在跟他说什么。 袁霆川解释道:“那两个保镖是曲家的,看来这件事跟他们家脱不开关系。” “既然蛇已经出动了,你直接把这件事报上去不就完了?” 袁霆川凉凉的说道:“报上去?先不说人家有多深的树根,这件事能不能处理还不好讲,就凭他们那么算计我,我也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第123章 下钩 曲父怒气冲冲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还不解气,用脚狠狠的踢了几下,指着曲欣的鼻子大骂道:“我特么的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去招惹袁霆川,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老贾跟我说,他本来想把东西悄悄出手周转一下资金,是你说要帮他处理的,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曲欣坐在沙发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不挺好的么,如果不出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出了事,还能把袁霆川拖下水,就算最后他能脱身,也别想好过。” 上一次在河西村,袁霆川丝毫不念旧情,直接把她扔了出去,让她那么难堪,新仇旧恨加一起,气得曲欣发疯。 正好遇到老贾要出手成化斗彩,老贾也为难,虽然曲父没有明说,他当初也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正,可他最近急需一笔资金,把从前收藏的古菫拿去变卖,人家说都是赝品,根本不值钱,只剩下这件成化斗彩瓷器。 他也舍不得,玩了几年的古董,就收藏了这一件真品,可是公司到了危急关头,他也顾不上这个了,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卖了。 曲欣跟他说能卖高价,他欣然同意了,一来由曲欣出手他对老朋友多少有个交待,二来正缺资金的时候,能多卖一点是一点。 曲父的眼神闪了闪,他放缓了声音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袁霆川把我们放在了火堆上烤,他无情就别怪我们无义了,这件事交给你全权处理,你懂的?” 曲欣兴奋的点点头,父亲终于同意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袁霆川好看。 袁霆川为了给自己的这件拍品造势,又邀请了省报的记者,这一次还配上了精美的图片,惹的众人更加眼热。 有一位老同志拿着报纸沉默不语,他的神情很严肃,眉头死死的皱着,半晌下定决心,把报纸卷在手里,直奔馆长办公室而去。 “您看看,这件成化斗彩瓷碗?” 老馆长拿起报纸,戴上老花镜,看了两眼标题,便笑着说道:“怎么?你也对这件瓷器感兴趣?听说明天要上拍卖了?唉,好东西啊,可是我们是买不起的,看着眼馋也没用,难道你还买得起?” 他本意是想逗逗老秦,老秦是古瓷器研究专家,对瓷器十分痴迷,但他跟自己一样,根本买不起这些东西。 “您再仔细看看?这件瓷器跟我们的成化斗彩鱼莲碗是不是一模一样?”老秦的声音里带着严肃。 老馆长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猛的一跳,他拿起报纸,仔细的端详着上面的图片,心,直沉下去,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直接匆匆奔着博物馆大厅去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报纸中间的夹缝里有一则声明:因原图片损毁,配图仅供参考。 郑师傅晚间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前的胡同口遇到了两个人,是之前找过他的曲家保镖。 “明天你只要对人说,你接待过的那个人,匆匆把碗交给你就走了,是袁先生背地里吩咐过你,不要细究,只管收下的。别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郑师傅有些犹豫的说:“我弟弟的事虽然解决了,可如果我得罪了袁先生,我在这行里只怕是混不下去了,我一家老小指什么活着?” 这就是要钱了?曲家保镖对他的要求似乎早在预料之中,其中一个保镖从怀里掏出两沓人民币,扔在郑师傅怀里。 “东西给你了,事情要是办不好?” “请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郑师傅目送这两个黑衣保镖离开,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该怎么说?那得看明天的情形如何,就这么两万块钱,就想买他一家老小的命吗?未免太便宜了。 金秋时节,袁家的怡园之中菊花盛开,淡雅幽香,假山上青苔伴着石纹古韵幽然,远处小桥流水,碧树成荫,景色十分宜人。 “泼墨阁”外的小草坪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十几张桌子,高朋满座,正在品茶聊天,等待拍卖会开始。 前面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台子上放着一个长条形状用金丝绒铺的桌子。 上面已经放置了几件拍品,都用红绸搭着,正等待人揭开谜底。 有的客人心急,不住地探头张望。 “听说了吗?今天不但要拍卖那件成化斗彩小碗,还有郑板桥的一幅真迹要拍卖。” “这成化皇帝和万贵妃的故事真是让人嗟叹,我媳妇儿昨天一边捧着报纸,一边掉眼泪,让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成化斗彩碗给她拿回去,她说这是爱情的见证。” “那可不行啊,我可是领了我老妈的任务来的,她还等着我把这件瓷器拿回去给她看呢。” “哎,故事我听着倒一般,就是这瓷器,我还挺感兴趣的。” 随着高台上的拍卖师一声轻咳,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虽然大家都是冲着成化斗彩瓷器来的,有的也只是想一睹风采,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一件国宝级的文物,必定价值不菲,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入手几件看着不错的东西,也挺好。 袁霆川和杜若站在泼墨阁内的二楼上,笑吟吟的望着草坪上的拍卖会。 现场气氛热烈,竞价声此起彼伏,袁先生财源滚滚。 “你钓的鱼会上钩吗?万一人家不来呢?” “不来就不来呗,他不来我就接着赚钱,这一次钓不着,没准下一次能钓着一条更大的。” “你的胃口不小,当心撑着了。” “我的胃口小不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袁霆川声音低沉,附在杜若的耳边:“还是你想换个方式再试一试?” 杜若推了他一把:“消停点儿,一会儿等着迎接你的贵客吧。” “贵客??顶多算几条小鱼,真正的大鱼不会上钩的,想要清理鱼塘,任重而道远啊。”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这里面的水这么深,后面的大鱼是轻易不会露头的。 第124章 找上门 主持人的声音热情起来,众人知道,压轴好戏要来了。 袁霆川的声音轻缓:“来了。” 杜若抬头望向远处,果然在前面花径的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 为首的是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当前一人头发花白,戴着眼镜,正是h市博物馆的张馆长。 袁霆川和杜若对视了一眼,两人缓步往楼下走,去迎接贵客。 高台上的拍卖师正要应众人要求打开手边的锦匣,一抬眼看见走过来一群人,他的手一顿没有动。 一群人走到高台底下,有一个人上前一步说:“我们得到消息,怡园拍卖的这件瓷器疑似博物馆馆藏,我们需要进一步鉴定。” 拍卖师惊讶的张大嘴,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听有人说道:“怡园有合法的手续,诸位质疑我们的拍品,有什么证据吗?” 张馆长回头一看,两个人缓步而来。 当前半步的男子一身高级订制的西装,袖扣上的宝石和手腕上钻表的钻石相映成辉,脸庞略显刚毅,凤目狭长,嘴角还带着一丝冷意。 他身边的女子一袭雪白的长裙,外套一件鹅黄色的针织小衫,眉目如画,周身气质素雅飘逸,带着一丝古韵。 张馆长暗自赞叹,好一对璧人。 张馆长旁边,h市政府的马主任上前一步:“袁先生你好。”他说着便伸出手去,跟袁霆川热情地握了一下手。 转身给众人介绍道:“这是港城袁氏集团的袁霆川袁先生,袁先生十分支持我们市的经济建设和城市建设,并作出了重大贡献。” 他转头对袁霆川说:“这是我们市博物馆的张馆长和秦主任,还有两位博物馆的同志,有一点小误会想要跟袁先生求证,还望袁先生不要介意,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并没有私心。” 张馆长说道:“敢问袁先生今天的压轴拍卖品可是成化斗彩鱼莲碗?” “正是。” “请问袁先生,这件拍卖品是谁送来的?” “袁氏有保密协议,不便奉告。” 秦主任上前一步,把一张报纸递到袁霆川的面前:“请问袁先生,你们将要压轴拍卖的可是此物?” 袁霆川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的眼眸微垂:“也许是吧。” 秦主任的脸上有了些怒意,这人也太嚣张了。 马主任见气氛有些尴尬,忙主动缓和道:“哎呀,袁先生我们来这里打扰了您的生意,实在是不得已,接到了举报,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张馆长身后的石林语气凉凉的说:“袁先生既然不肯让我们鉴定瓷器,那就请袁先生让委托拍卖的人跟我们见一面,不然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石林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他倒要看看这位袁先生到哪里去找委托人。 袁霆川也不搭话,他向旁边一抬手,站在旁边的保镖递过来一张纸。 他把这张纸递给了马主任。 马主任接过来一看,是一张交易证书,上面写着这件成化斗彩鱼莲碗,已经被委托人转卖给了袁氏集团。 也就是说,现在台上的这件拍卖品是袁家的东西。 马主任跟张馆长对视了一眼。 他沉吟一下说:“我们还是想见见这位委托人,不知道方便吗?” 袁霆川瞥了一眼张馆长身后的石林,漫不经心的说道:“方便啊。” 他身后的保镖听见他这么说,马上冲后头一招手。 从泼墨阁里走出来几个人,石林一看,他的瞳孔就是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那边不是交代过了吗?已经把这个姓沈的控制住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石林脸上惊讶的脸色,袁霆川和杜若对视了一眼,这大约就是大鱼身边的小鱼了。 一身农民工打扮的老沈站在众人面前,他两股战战,身体不住的发抖。 曲家的保镖把他送上了火车,让他最近都不要出现,结果曲家的保镖一走,他就被人带着下了车,直接带到了这里。 张馆长皱眉头:“这位老同志,这成化斗彩鱼莲碗是你家的吗?” 老沈涨红了脸,他磕磕巴巴的说:“是,是,是俺家祖传的。” 秦主任上前一步,把报纸递到他面前:“你看看是这个吗?” 老沈搓了搓自己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俺不认识字。” 石林不耐烦的说:“没让你看字,你看看图片,是不是这个碗。” 其实老沈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曲欣把锦匣交给他,他也没敢打开看,直接到了这里,原封不动的递给了郑师傅。 他看了照片一眼,含含糊糊的说:“大概是吧。” 张馆长严肃的说:“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家的东西你都不认识吗?” 老沈显得更紧张了,他一咬牙关:“是!” 张馆长严肃的跟秦主任对视了一眼。 旁边的石林眼睛闪了一下,他给郑师傅使了个眼色:“他卖东西的时候是谁接待的?” 郑师傅会意,他上前一步:“是我。” 石林拿过报纸递到他面前:“你看一下是这个吗?” 郑师傅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笃定地说道:“是。” 袁霆川笑了,他慢悠悠的从石林手中接过报纸,卷成桶状拿在手里,冲身边的人招了招手。 他身后走出四个保镖一起走上高台,一人托着一个锦匣下来。 袁霆川一挥手,四只锦匣都被打开了,里面整齐的放着四只成化斗彩鱼莲碗,花色十分接近,就像一母同胞的四个兄弟。 张馆长跟老秦的嘴张的老大,这,这…… 袁霆川神情倨傲:“一只瓷碗而已,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我袁家经商做古董生意已历上百年,这种东西虽然不多,也有几只,你们俩过来看看,哪个是刚送来的?” 袁家的保镖把郑师傅和老沈推到锦匣面前,对郑师傅说:“你先过来认认?” 郑师傅哆嗦着嘴唇,看一下锦匣里的成化斗彩碗,心里直打哆嗦,他哪认得出来呀?老沈没打开匣子看,他也没看呢。 第125章 吞没 郑师傅在古董界已经混了很多年,论见识一百个老沈也比不上他一个,他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要是连他都认怂了,老沈更是不顶用。 看现在的情形,袁霆川肯定是知道什么,过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如赌一把,他就不信了,这么珍贵的瓷器,袁家还真能拿出好几个?唬谁呢? 郑师傅定了定神,从左边第一个开始鉴定,他打的主意很简单,只要他能鉴定出真品,那就确定无疑了。 没想到入手的第一个就是真品,胎质细腻,釉色均匀,画工精致,凭他多年古董鉴定的经验,绝对是真品。 他皱着眉头看了旁边一眼,狠狠心又拿起了第二只碗,还是真品。 郑师傅的额角开始往外冒冷汗,又拿起第三只碗,他的心猛的一阵狂跳,依然是真品。 他感觉浑身无力,拿着瓷器的手开始颤抖。 袁家的保镖伸手接过瓷器放到锦匣里,说道:“你可仔细着,虽然我们袁先生不拿它当回事儿,但要是失手摔碎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郑师傅咬咬牙,伸手指着第二只锦匣:“就是这个,那天我看到的就是这个。” 袁霆川又看向老沈,眼神中带着戏谑:“你呢,哪一个是你们家的?” 老沈的手都是抖着的:“这,这,这个。” 他指的就是郑师傅指认的那一只碗。 袁霆川笑了,他一挥手,让人把锦匣拿到张馆长和秦主任面前:“这是你们的东西吗?” 张馆长和秦主任互相看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不是。” 秦主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望着袁霆川手中的报纸:“这不是报纸上的那件瓷器!” 袁霆川慢条斯理的打开手中的报纸看了两眼,指着版缝中间的一条启示说:“您看看这个。” 秦主任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因原图片损坏,配图仅供参考。 他跟张馆长相顾愕然,既然这件东西不是他们博物馆的,那他们的东西呢?博物馆里的东西确实是赝品,真品已经不翼而飞了,本来想着先把东西找回来,再进一步调查这件事,现在怎么办? 郑师傅不死心,大喊道:“我刚才看错了,这一只才是。” 老沈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说:“对,对,看错了,这个才是。” 张馆长的眼前一亮,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他是h市博物馆的馆长,弄丢了国宝珍藏,他难辞其咎,心里比谁都着急。 袁霆川不在意的一挥手:“拿给他们看。” 保镖上前一步,把锦匣托到张馆长和秦主任面前,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很像,但依然不是。 袁霆川笑道:“真金不怕火炼,我袁家的东西历经百年风雨沧桑,不怕人家看。” 他一挥手,剩下的两只锦匣也被递到了张馆长和秦主任面前,两人沉默半晌,相继摇头,都不是。 郑师傅骇然,居然都不是??? 马主任轻叹一声,袁家百年世家,果然豪横。 他笑着打圆场:“既然是一场误会,经两位当事人确认,今天拍卖的瓷器跟博物馆没有关系,那我们就不要耽误大家了,我们告辞了,有打扰之处,还望袁先生海涵。” 袁霆川神色平静:“好说。” 张馆长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锦匣,既然郑师傅和卖家老沈都指认了瓷碗,就说明人家交易的东西确实跟自己博物馆没有关系,至于丢的东西,只能上报立案侦查了。 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又灰溜溜的离去,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成化斗彩瓷器呀?只是一种样式,一种图案,这袁家就能拿出这么多?不愧是百年世家。” “这袁先生一身气度如此雍容,袁家果然豪横。” “你说张馆长他们来是什么意思?莫非博物馆的东西丢了?” “这个不好说,如果博物馆里的那一件不是赝品,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哎呀,这博物馆里的东西还能出赝品?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事儿不好说啊?是只丢了这一件,还是还有别的,这谁知道呢?有人监守自盗都是说不定的事儿。” “你可别胡说,让人听见了要摊大事的。” 不提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袁霆川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拍卖会继续。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儿,没想到众人对这成化斗彩瓷器更感兴趣了,刚才博物馆的馆长和秦主任都亲口断定这几样都是真品,再加上刚才被袁氏的豪横一刺激,更是对这几样瓷器兴趣浓厚,最终都以高价成交。 袁霆跟杜若并肩走在假山后面的小花径上,绕过这一段甬路,就是后院的小客厅了。 “你这一招引蛇出洞玩的好,现在可以断定,是博物馆内部有一条大鱼,并且跟曲家关系不浅。” “这条大鱼能量不小,这次八成抓不住,过一阵你就知道了,必定会有小鱼被钓上来,这件事就会了结了。” “经过这件事,这条大鱼可是恨上你了,袁先生,你要小心喽。” “躲是躲不开的,我只能把它做成红烧鱼吃掉了。”袁霆川的神色淡淡的,似乎不放在心上。 曲父接到了电话,电话里对方的声音无比冰冷:“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把这把火烧到了我的身上,你想干什么?我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脱开身吗?” 曲父的声音也有些气急败坏:“我都说了,袁霆川不是好惹的,现在好了,那件瓷器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我拿什么赔老贾??人家把东西交到我的手里,结果现在东西被袁霆川一口吞没了,钱也没了,我拿什么跟人家交代?”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这一堆烂摊子,还不知道怎么善后呢,哪还管得了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你自求多福吧。” 曲父挂了电话,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蹦,都怪曲欣那个死丫头,现在惹出这么大的祸,几千万就这么没了,还弄得那边岌岌可危,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第126章 大鱼 郑师傅站在客厅里,偷眼打量着坐在沙发上饮茶的袁霆川,刚刚他被保镖带到这里,袁先生一言不发,他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的说:“袁先生,我是被逼的,曲家的人找到我,非逼着我跟他们合作,我如果不合作,一家老小都没活路了,我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袁霆川见郑师傅要说话,他目光一闪,悠悠的说道:“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郑师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斟酌着说道:“上一阵子,他们弄了一个元代霁蓝釉云龙纹梅瓶,据说是文物商店出来的,让我给做一个清代的鉴定,已经约好了买家,起拍的价很低,没想到出了意外,那件梅瓶被杜总拍走了。 再就没有别的事了,我跟他们合作的时间也不长,总共也没超过一个月,袁先生,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他话音刚落,袁霆川忍不住笑了,这捡漏都捡到他头上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收敛的笑容看着郑师傅:“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不是我。” 郑师傅明白了,袁霆川是在告诉他,他透露的这点东西不够,没有让人家足够出手的利益。 郑师傅衡量了半天,他咬着牙说:“我要是把其他的事都告诉你,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袁先生得先承诺我,把我一家老小都送出国去,保证我们平平安安的,我还要一笔钱,不用太大的数目,够我们过渡就可以。” “那要看你说的够不够这个价,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是不是?” 郑师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的手艺是跟师傅学的,我们一共师兄弟三人,我学艺不精,出来给人家做鉴定师挣口饭吃。 我两个师兄手艺精湛,都在帮曲家干活,就我所知曲家早先做了一批古陶器,后来发现销路不算太好,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师傅,开始做青铜器,但是青铜器工艺复杂,出货的速度很慢,他们便双管齐下,承包了一个陶瓷厂,开始研究粉彩转心瓶。 这件事已经有七八年了,最近一年才开始见成效,买卖铺的很大,有好几家人入股,据说都非常有实力,来头也不小。 袁先生,不是我姓郑的不讲道义,实在是这里面的水太深,我无力挣扎呀。” 袁霆川手里托着盖碗在吃茶,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波澜,好几家?那就说明这里面不只是曲家和陈家的事,还有另一条隐藏的最深的大鱼,七八年了?这是已经形成了产业链条,触动的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利益,甚至都不是一个家族的利益,这事儿有些棘手。 杜若站在旁边小花厅的门口,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前世没有涉及的这么深,她主要做的是翡翠雕刻艺术品工作室,虽然也玩古董,但只能算半个行内人,是个业余的玩家。 她忽然想起了安泽,有一次安泽吃醉了酒,第一次颤抖着手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亲着亲着,有一行热泪划过安泽的眼角,她能感受到安泽弥漫在周身的悲伤,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悲怆。 杜若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李家…… 不,不可能。以安泽的为人,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 她心里有个声音悄悄的说,那李安瑞呢?那可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面对这样庞大的利益,他会不心动吗? 前世凌云的死,是不是跟他们脱不开关系?李家到底有没有…… 杜若觉得浑身冰冷,她麻木的走到沙发面前,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团成一团,觉得空气冰冷的让她颤抖。 她前世活得并不复杂,带着丧子之痛来到h市,给人家做一些简单的雕刻,花了几年时间沉下心来磨练自己的手艺,终于小有名气。 用赚来的钱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凭着自己越来越精湛的雕工闯出了一番名堂,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活着。 她自己隐隐约约也知道,她活的这样潇洒,大约是受了安泽的庇护,这个男人什么话都不说,为她默默的做了很多的事。 后来呢? 耳边又响起安泽的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重生之后,杜若没有离开临山市,也没有回到这个让她前世拼搏的地方创业,她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安的,特别缺乏信任感和安全感,迫切的想要强大,再强大。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杜若呢喃道:“安泽。” 这是个曾经让杜若安心的名字,如今却迷雾重重。 男人带着薄茧有力的手掌强硬的扳过她的脸颊,咬牙切齿的对上她迷茫的视线:“看清楚,我是谁??” 杜若被他掐得泛起了泪花,神智却逐渐清醒,朦胧的视线中映出一张略显刚毅的俊脸,狭长的凤目中还有着一丝愤怒,袁霆川…… 见她的明眸逐渐清明,袁霆川凶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被袁霆川汹涌炙热的气息的包围着,杜若放空了一切,任凭自己浮沉。 清晨杜若醒来,意外的一夜好眠,一只男人有力的臂膀揽着她的腰,杜若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耳边传来袁霆川含含糊糊的声音:“你把我当趁人之危的小人了?放心吧,你清白着呢。” 杜若无语,看着男人裸露在被子外头,光溜溜的上半身,又看了一眼地上扔着的衣服裤子,这能怪她吗? 任何一个女子早晨醒过来,发现身边有个光溜溜的男人,都会警惕一下好吗?她没有大声尖叫。已经很给袁先生面子了。 袁霆川把头往枕头里又埋了一下,伸手推了杜若一把。 “快到我房间去给我拿衣服,回来再叫我,我再睡一会儿。” “你就不能穿着昨天的衣服去换吗?” “那都穿了一天了,我下不去手。” 第127章 闲逛 杜若推他起来:“一会儿孩子们都过来了,一起吃早饭呢,快点起来。” “没有衣服我不起来。”男人赖皮的把被子又卷了一圈。 杜若彻底无语了。 她认命的起来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推开门,穿过小花厅,到东厢房主卧室去给袁大佬拿衣服。 她像做贼一样,左右环顾了一周,才轻轻地推开半个门,从缝隙里轻手轻脚的挤了进去,直奔里头的衣帽间。 也来不及看什么款式,伸手摘了一套西装,又从抽屉里拿出袜子内裤,用指头尖儿拎在手里,嫌弃的?了一下鼻子,塞到了西装中央,抱着衣服一溜烟的返回卧室。 一打开门就吓了一跳,两个孩子正跟袁霆川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眼睛里都带着懵逼。 两个孩子习惯了跟妈妈玩闹,早晨起得早了,就会跑到杜若的房间,把妈妈从被窝里挖起来。 今天早上两个孩子挖呀挖呀,结果挖出来的人是袁霆川,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别说韩哲,就是袁书睿都从来没见过爸爸这副样子。 在袁书睿的记忆中,爸爸永远都是西装革履的,板板正正的,很严肃的样子,现在这个头发半蓬着,带着起床气的男人,根本就不像他爸爸。 袁霆川也懵逼了,他真没想到会被两个孩子堵在被窝里,让他有些尴尬,看见杜若抱着衣服进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接过衣服进了洗漱间。 杜若装作没看见两个孩子的异样,招呼着他们出去吃饭。 两个孩子手拉手跟在她的身后,嘀嘀咕咕的。 “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袁叔叔会在这里?妈妈昨天在哪里睡的呀?唉呀,妈妈的床被袁叔叔霸占了,早知道我就让妈妈去我那里睡。” “我爸爸的床肯定是有小虫子了,有一次我身上起了一个红点点,保姆阿姨说我的床上有了小虫虫,就把我零食放在了别的房间,爸爸肯定也是这样。” “唉呀,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这样就不用跟袁叔叔争房间了。” 走在前面的杜若心里一动,提到房子她想起来了,她还拜托安泽给她在梧桐路找个房子呢,现在她有点纠结,万一安泽找到了,她买还是不买?这其中…… 原来她只想着梧桐路的房子幽静,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真正的闹中取静,但现在 她实在不想跟陈家住的太近,看着就心烦。 母子三个在餐桌旁边等人,袁霆川过了半天才慢悠悠的过来吃饭。 “今天带着孩子们去古玩街走一趟,就当闲逛了,你有时间吗?” “晚上有个饭局,上午去吧,跟老师说一声,给孩子们把课都调到下午去。” 两个孩子互相做了一个鬼脸,爸爸妈妈都答应好久了,带他们出去玩,一直都没兑现,看来今天可以实现了。 四口人一起去了古玩街,袁霆川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杜若穿着一身运动服,打扮的都不太招眼,带着孩子们在小摊子上闲逛。 两个孩子对这些小玩意儿很感兴趣,袁书睿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他一边看一边用自己有限的古董知识跟小哲传授经验。 “这个应该叫青花瓷,你看它上面的花是青色的,你用手摸摸,这上面嘎嘎哒哒的,这是烧的时候出的气泡,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哎哟喂,这孩子懂的还不少啊。 袁霆川挑挑眉,小声的嘟囔着:“比我差远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对古董都能准确的断代了,他还只知道看个气泡,太弱了。” 杜若忍不住照他胳膊掐了一把:“那是你的亲儿子,亲的。” 两个小家伙走得很慢,对每一个小摊位都很感兴趣,袁书睿还很知道规矩:“我们只能用眼睛看,不能伸手拿,古董这东西是不能轻易上手的,很麻烦的。” 韩哲很信任自己的小伙伴,点头表示知道了。 韩哲指着一个像钩子一样的东西问小伙伴:“这个形状好奇怪哦,没有我妈妈雕刻的好看。” “这是玉带钩,就是系在这里的。”袁书睿一边跟小伙伴说,一边在自己的腰间比划着。 卖东西的老板娘笑了:“你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呢?都是谁教你的呀?” “老师说的。” “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啊?看样子还没上一年级吧?学前班的老师还教这个?” “反正就是老师教的。”袁书睿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没有再深入的解释。 袁霆川和杜若正在看旁边的一堆古钱币,满满一盒子的通宝,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杜若挑了几个拿在手里,袁霆川从她手心拿了一枚古钱币放在自己手心,紧锁着眉头打量半天,又歪着头仔细的在记忆里搜寻着,不确定的把东西拿到眼前又看了两眼。 随手把它丢到杜若的手心里:“挑几个回去拿着玩儿吧?不值什么钱。” 杜若听出了他语气的异样,眼睛闪了一下,向对面坐着的老板娘说:“我要几个古钱币,拿回家给孩子玩,多少钱?” 这东西现在不太值钱,每个摊子上都有一小堆,几乎算得上家家必备的货,有价值的早就收起来了,这些都是普通的通宝。 老板娘说:“你随便挑吧,十块钱一个。” 这价格还算公道,杜若又挑了几个,凑了十个放在手心里,袁霆川掏了钱付账,就是百十块钱的事,杜若也没跟他争。 两个孩子又一人挑了一个小玩意儿,拿在手心里,一边往前走,一边比着看。 杜若把那十个通宝托在手心里:“哪个呀?” 袁霆川伸手把刚刚看的那个挑出来:“你不是想换曜变天目盏吗?用你手里的武士刀,再加上这枚古钱币就够了。” 杜若惊讶的瞪大的眼睛:“不可能吧?佐藤会稀罕这么个铜板??” 袁霆川别有深意的说:“不但他稀罕,r国的人都稀罕,等回家我教你这个乖,你可得谢谢我。” 杜若看着男人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又看了看手里的古钱币,真的假的? 第128章 铜山通宝 既然袁霆川说这东西能给她换曜变天目盏,杜若小心翼翼的把这枚古钱币揣进内兜里,好东西呀,可就指着它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一家四口在街上闲逛,就看到卖转心瓶的铺子门口,佐藤正寒着脸跟老板在争论着。 他不经意的一转头,就看见了杜若,这老小子气的牙根直痒痒,看见杜若旁边的袁霆川,他的眼神闪了闪,把怒气压下去一大截。 狐假虎威的杜若开心的冲他一笑,佐藤的怒气又升了起来。 那老板有些不耐烦了:“佐藤先生,古玩界的规矩你也懂,大家都是买定离手,后果都是自己承担的,更何况我当时就说了,这东西是替别人卖的,你现在来找我说是赝品,我管不着,您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我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卖家是谁,我去找他。” “佐藤先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您也不是第一天入行的,您自己说说,我能告诉您吗?” “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出来了吗??” “那您就自己去查吧,我奉劝您一句,还是认了吧,小心水太深淹没了你。” 佐藤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其实他这几天也没闲着,他也调查了不少,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他今天来与其说是找公道,不如说是来试一试深浅。 现在看来,这个亏他是吃定了。 佐藤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往外走,路过袁霆川身边的时候,轻声的说了一句:“管好你的女人,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袁霆川望着佐藤的背影,回头看着杜若笑了。 老板冲着两个人说道:“二位里面请,看看有没有什么瞧得上眼的东西,我给您二位算个优惠价。”他说完又看了旁边的两个孩子一眼。 其实古董街这个地方不适合小孩子来,小孩子活泼好动,这里面的东西有的甚至价值连城,有了意外状况大家都头疼。 但老板看袁霆川和杜若气质不俗,舍不得放过这两条大鱼,所以还是往店铺里让了让。 袁庭川刚才已经看见佐藤跟老板的官司,心知,这必定是杜若那天说的乾隆粉彩转心瓶的事了,这跟那批赝品有关系,他倒是想进去看看。 一行四人进了店铺,老板一开始还防着两个孩子淘气,过了一会儿发现两个孩子特别有规矩,不但没有乱跑,甚至都不会伸手去碰,他渐渐的把提着的心放下了。 热情的给二人介绍着各种古董。 “您二位看这个,雍正时期的鎏金嵌铜盆景,瞧瞧这工艺,再看看这宝石,这可都是真的,是雍正爷摆在书案上的东西。 再瞧瞧这个,成化斗彩小盖碗,成化斗彩知道吧?最近炒的可火了,这个可是精品。” 杜若指着正中间的一个转心瓶说道:“这是赝品?” “哎哟姑奶奶,您可别逗笑,别听刚才那个人满嘴胡沁,他买的那个货根本就不是我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给人家代卖的,你说这做好人好事,咋还没得着好呢?” “那你这个是正品?我们能上手看看吗?” “可以呀,没问题,您二位等着。” 老板说着走到多宝阁跟前儿,小心翼翼的把那个粉彩转心瓶拿了出来,用手掌小心的托着,放到长条书案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霆川上手看了一下,这是一个皇家围猎图的转心瓶。讲的是清代皇家狩猎时的盛大景象,随着瓶身的转动,仿佛一幅会动的画卷。 这个转心瓶的名气可不小,是记档的清宫宝物,颇得乾隆皇帝的喜爱,怪不得老板把它放到多宝阁的正中央,有点儿镇店之宝的意思。 杜若笑看了袁霆川一眼,如果她没有记错,后世,有一次的展会就出现了这只转心瓶,据说是袁家的祖传之物。 果然,袁霆川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转心瓶,率先出了这家店铺。 老板在后头不甘心的喊着:“哎哎,我这还有别的东西呢?要不您再看看?” 出了门儿袁霆川小声的对杜若说:“做的还真有七分意思,这瓶子的真品就在我家里,要不然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想起了郑师傅的话,这事儿人家已经准备了七八年了,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那是下了苦功的,还真是真假难辨了。 晚上吃过饭,杜若问袁霆川:“你安排郑师傅他们出国了?” 袁霆川的语气凉凉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的事儿还没办完呢?走什么走?” “你是觉得他还有东西没吐出来?” “当然了,他自己也说那两个人是他的亲师兄弟,只怕没有人比他了解的更多了,他是没逼到份上,不可能说的。” “对了,这个钱币是怎么回事?” 杜若把那枚古钱币托在手心上,怎么看都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 袁霆川伸出两根手指把它夹住。 “这上面的字画有些模糊,你仔细辨认,你看它上面写着什么?” “铜山通宝??有这个年号吗?” “我们肯定没有啊,因为这是r国的古钱币。” 杜若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这形状孔穿,与我们的古钱币并没有不同啊?也没听说过r国有这样的东西呀? “你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怎么可能认错?这在我国所有的钱谱上和历史上均无记载,可是在r国的历史资料上却曾经记载过,在r国的江户幕府时期曾试铸过圆形方孔铜山通宝铜钱,因为某些历史原因,铸成之后又全部销毁了,在r国的记载中有图片存世,实物从未见过。我多年前见过那张图片,多少有些印象,今天见了这枚古钱币,确认就是当年的铜山通宝。” 杜若高兴了:“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国家也没有?当初都销毁了?” “是啊,他们的博物馆也没有这种东西,你拿它去跟佐藤那老小子换曜变天目盏,再加上你的那把武士刀,他肯定跟你换。” 第129章 贺寿 h市掀起了惊天大案,h市博物馆的好几样国宝都不翼而飞,这简直骇人听闻,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曲父警告曲欣:“你最近给我消停一点,别给我惹事,那边正在紧要关头,这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上次的事根本不赖我,我的保镖明明亲眼看见姓沈的那个人上了火车,谁知道他怎么会跟袁霆川混在一起?” “蠢货,这还用问吗?我们肯定已经被袁霆川给盯上了,人家就等着你往圈套里钻呢。” “这次便宜他们了,等下一次......” “别等下一次了,你就安安分分的待着,就是给我帮忙了,你要是再胡闹,就回港城去,换你哥哥过来。” 曲欣低头不语,她现在还不想回去。 曲父也只是那么一说,儿子留在港城坐镇,是轻易离不开的,要是换了这个蠢货回去,还不得把公司搅的一团乱。 韩铭不放心的问:“那边没事吧?实在不行跟那个人说说?” “不要胡说八道!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都是没影的事儿。” 曲父的声音里带着严厉,警告的看了韩铭一眼。 “你们说的是谁?”曲欣狐疑的问。 “你不是知道嘛?多余的别问了。” 曲父沉吟一会儿,对韩铭说道:“那个村子你得亲自去一下,现在风头正紧,别让那帮泥腿子惹出乱子来,你在那里盯着点,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他回头看了曲欣一眼:“你也跟着去吧。” “我才不去呢,穷乡僻壤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更别提那个坑坑洼洼的土道了,每一次走都颠死了,我们家也不差那么两个钱儿,就给他们修个路,能怎么样?我们来回也方便呢?” 曲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这个女儿蠢的简直没眼看,他有的时候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他的种。 你出入方便?别人不是更方便?那还算什么秘密呢?直接昭告天下不就完了?愚蠢成什么样,才能说出修路的话。 曲父无力的挥挥手,一槌定音:“你跟着一起去,韩铭给我看好她,接到我的通知你们再回来。” 因为这件事影响太大,上头特别重视,迅速的派来了专家调查组,不但进行案件调查,还对博物馆的文物进行进一步的鉴定。 结果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东西还都在,总算没有出现让人接受不了的结果。 调查组迅速展开调查,不过五个工作日,便给出了调查结果。 博物馆工作人员石林利用职务之便,盗取国家文物,转卖给外国人,影响十分恶劣,已经被公安机关带走了,并将严肃处理。 杜若捧着手里的茶杯,垂眸不语。 袁霆川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劲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击打着膝盖,嘴里还在哼着京剧的唱词:“我本是卧龙岗......” 袁五匆匆的走进来:“石林的判决书已经下了。” 够快的呀?袁霆川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袁五退了出去。 杜若沉默半晌说:“我最近想去找凌云,确定他无事,我就要回临山去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呢。” 袁霆川不以为然的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趁着他们还没缓过这口气,就得一鼓作气的弄死他们,等人家缓过气来,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他摆摆手:“你要想回去就先走吧,离开这里也好,这边就交给我。” 杜若沉默了,这里面涉及到安泽,她确实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真的不想掺和那么深。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的车祸,跟这些人是不是有关系,可是她现在带着儿子,真的有点犹豫。 不过袁霆川要是留在这里,她还真做不到起来就走。 再过两天就是李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李老爷子和安泽都打电话跟她说过,请她过去坐坐。 袁霆川也正式收到了请柬,同样打算过去捧场。 杜若从拍卖行匀了一样寿礼,不轻不重,中规中矩。 袁霆川送的东西虽然也不出挑,却很符合他的身份,很有收藏价值。 到了正日子,两个人一起坐车去了李家,门口停了很多的车子,一直排到胡同口外。 有几个人在那维持秩序,见杜若和袁霆川一起下车,就跑过来一个小伙子,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引着两个人往门里走。 杜若在这住过一阵,那小伙子认识她:“杜总,安泽哥昨天还说呢,他想让你提前过来,你又不答应,提前过来多好,咱们也热闹热闹。”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看我现在走的还好,多走一点路脚脖子就疼,过来倒给你们添麻烦。” “这是没有的事儿,都是朋友嘛。” 他把杜若和袁霆川领到二门口,又匆匆的跑出去忙了。 两个人顺着花园小路往前走,路过李家待客的水榭,见到水榭里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周身威严,架着一副眼镜,一身上位者的气度。 袁霆川跟杜若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冲她做了一个口型“李安瑞”。 杜若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不用袁霆川介绍,李安瑞她是认识的,两个人前世有着一面之缘,是安泽刻意给两个人做的介绍。 场面不太愉快,大家匆匆别过。 杜若不觉得自己跟这样的大人物有什么交集,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的李安瑞比前世她见到的时候年轻的多,也比那个时候少了一些阴沉。 他抬眼看见袁霆川和杜若过来,直接站起了身:“袁先生能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上次港城匆匆一别,袁老可还好啊?” “多谢您惦记着,爷爷的身体一直不错,是我们做儿孙的福气。” “这话说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都是我们的福气。” 杜若冷眼看着二人寒暄,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袁霆川揽上杜若的腰,给二人做介绍:“这是我的朋友,w省盛世的杜总。” 第130章 隔墙有耳 李安瑞看着杜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如果说美女他身边也不缺,但这样气质出众素雅飘逸的美人却不多见,怪不得一向对女人视若无睹的安泽会动心,如此佳人,云胡不喜? 可惜,李安瑞看了一眼袁霆川,袁公子的女人可招惹不得,他回头得和安泽说一声,还是离远一点好。 李安瑞笑道:“美人倾国倾城,还这么聪慧能干,袁先生有福了,什么时候能喝二位的喜酒啊?” 袁霆川笑道:“爷爷说让我听若若的意思,我正在努力呢。\" 这意思是已经过了明路,回禀过家长了? 李安瑞哈哈大笑:“那这杯喜酒我可讨定了。” 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李家的小花园里站满了人,袁霆川和杜若被请到李老的小花厅去喝茶,花厅里的人不多,只有六七个人,气氛很和缓,几个人说话都很熟稔,颇有些家常气氛。 见到他们两个进来,李老笑道:“霆川和杜小友来了?我前几日想去怡园坐一坐,偏偏被绊住了没去上,听说那几只成化斗彩鱼莲碗拍出了天价,可惜没能一睹风采啊。” “确实精彩,您老人家没去是很遗憾。”袁霆川一语双关,在座的都是人精,面上都带着一丝微笑。 陈老爷子目光落在杜若的脸上,像是在思量是什么,他忽然笑道:“想必霆川跟杜小友关系不错,年轻人,就应该活泛一点儿,你国昌大哥也总念叨你呢,有时间到家里坐坐。” 袁霆川伸手揽上杜若的纤腰,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若若,身子娇弱,上一阵子又受了伤,家里人都非常着急,我爷爷上一阵儿还打电话,想让她回港城去养伤,只是不方便移动便罢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好还是养一阵子。”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陈老爷子的目光垂了下来。 几个人坐下闲谈,杜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出了花厅。 临起身时,袁霆川轻抚着她的秀发,温柔的轻声道:“别到处乱走,当心吹着风,也别走的太远,我一会儿去接你。”他的脸上一片深情款款,目光里满是情愫。 杜若娇羞的答应了,安抚的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陈老爷子的目光又闪了一下。 出了花厅,杜若一边欣赏着花园中的景致,一边慢悠悠的往北走,转过北边的丁香树就有一个小书房,书房门前有一张小茶几,配了两把椅子,这地方幽静,一般客人不会到这里来。 杜若在李家住过一阵儿,她从前没事儿就到这里来闲坐,今日人多,她便到这里来躲一会儿清静。 杜若用手背试了一下茶几上茶壶的温度,有些凉,她没有倒茶,这么干坐着也没意思,她回头看了一眼小书房,琢磨着不如进去拿本书看看。 书房里果然没有人,这里不是什么秘密重地,就是个普通的休闲之处,里面的书籍种类也很简单,杜若刚伸手抽出一本书,就听见门口有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她没有理会,渐渐的她捏着书的手指越捏越紧,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这回可捅了大篓子了,这两个人也是的,你要说悄悄话,不看看身后有没有人吗? 杜若放下手里的书,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 外面的小茶几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李安瑞,另一个人正是陈国昌。 “别看了,这里安静,不会有人来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今天忙着呢,你明知道是老爷子的大寿,我脱不开身,还把我拉到这里来,有事儿直说吧。” “那件事还没有完,听说上面要彻查,恐怕难以了局了。” “那件事跟我可没关系,那是你们的事,查一查也应该,你们未免胆子太大了,竟然敢监守自盗,那可都是国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曲氏集团投资建设的那些工程?” “那是走的正常的竞标流程,现在的投资商那么多,曲氏集团不过是其中一个,都是支持国家建设,我姓李的,可没拿你们一分钱。” 陈国昌豁然起身,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安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李安瑞伸手倒了一杯凉茶,语气也冰凉的说:“到了咱们这个年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做事也不看看前后,连累了家里人跟你一起吃苦,不是我说你,国昌,你这件事做的真是欠考虑,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着站起身,平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缓步往前头去了。 陈国昌坐在茶几边上,一改从前,杜若见他时儒雅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十分阴狠,还带着一身的疲惫。 杜若站在门里,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只盼着陈国昌赶紧离开这里,谁知道他好像定住了似的,泥塑木雕一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杜若心里暗暗着急,她一边盼着陈国昌赶快走,一边又思量着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李安瑞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真是滑不丢手,片叶不沾身。 杜若正在着急,听见门外安泽的声音说:“国昌大哥怎么在这里?前头都找你呢。” “哦,哦,我昨天没睡好,有些困倦,到这里来躲个清静,这就过去,安泽老弟,咱俩一起走?” “我也躲个清静,等一会儿再过去,要不?咱俩再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就过前头去了,你自己坐着吧。” 杜若正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就听安泽慢悠悠的说:“站在里头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出来?” 杜若伸手推开门,走到茶几边上坐下,对安泽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猜的,你这运气太坏了,幸亏我大哥今天匆匆忙忙的,没往屋里瞅,要不然你可摊事儿了。” “他要是一来就往屋里看,我就没事儿了。” 要是李安瑞过来推开门见她在书房里,这私盐不就变成官盐了吗?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了。 第131章 相劝 李安泽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久久不语。 “我真是啥也没听着,要不然你就直接去问李大哥,就说我当时在屋里。” 安泽笑了,她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去说。 安泽望着陈国昌消失的路口,眼神里有着担忧。 “财帛动人心啊,功名利禄四个字,害人不浅,国昌大哥一直都是个端方雅正的人,一朝行差踏错,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再浓重的迷雾,在阳光下也会消失于无形,这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当不了真的。” 安泽有些叹息:“说起来也是国昌大哥的舅舅害了他,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他舅舅想要一件东西,托他偷龙转凤,可是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欲壑难填呢。” 杜若摸着茶杯,若有所思。 “我听说这里面还有曲氏集团的事?” “商人重利嘛,不说这些了,你的伤全好了吗?”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那就好,你上次托我看的房子已经有眉目了,就在梧桐路22号,也是赶得巧,我一个老朋友家里要举家移民,以后不打算再回来,想把内地的房产都处理一下,其中就包括这栋房子,怎么样?要去看看吗?” “好啊,就是不知道房子收拾的怎么样?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如果能近期入住就更好了。” “这个没问题,这房子收拾的四角俱全的,原来是他父母住,后来他父母出国了,一直就空着,你如果买下来,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 “那太好了,明天咱俩一起去看房子吧?” “行,明天我去怡园接你。” 家里大宴宾客,安泽是主人,坐了不多一会儿,他就匆匆地走了。 因为刚才的事,这地方杜若待着也不安心,她便站起身也要往前头去。迎面见到陈老爷子往这边走。 陈老爷子抬了一下手,示意杜若坐下,他是特意来找杜若的,刚刚本来想让杜若去陈家谈,结果被袁霆川给驳回了,陈家正是多事之秋,他只得退让一步,借李家幽静的地方说两句话。 “我也不啰嗦,有句话叫做血浓于水,剪不断的血脉亲情,陈家如今,正在多事之秋,我希望你能搭一把手,当然,你也是家里的孩子,你的那份东西也少不了你的。” “我听不懂老爷子在说什么,陈家怎么了?” “你不必装糊涂,那件成化斗彩瓷器是你们故意下的套吧?这是一箭双雕啊,既能正大光明的告诉博物馆,他们丢东西了,又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那件东西吞的干净利落,这港城的袁公子名不虚传。” 杜若还是沉默不语。 陈老语重心长的说:“做他的女人压力大吧?袁霆川是人中龙凤,可是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你如今自然是没什么担心的,可俗话说,色衰而爱驰,花无百日红啊,如果你做了陈家女就不一样了,不再是无根的浮萍,袁家想要动你也得想一想,你考虑考虑?” 考虑你个大头鬼,做陈家女?陪着你们家一起沉船吗? 见杜若低头不语,陈老也不再多说,起身走了。 杜若看着这老头背影好笑,她上次过去的时候,陈家还没有出事,这老头可是待她冷冰冰的,脸上写满了,不要来纠缠。 如今上头要彻查陈国昌,这老头儿以为她受袁霆川宠爱,又转头来找她了,这陈老头跟她亲妈不愧是亲父女俩,这画风一模一样,不得不让人感叹基因的强大。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起凌云的话,难道她也有这种隐藏的属性? 晚上吃完饭,袁霆川坐在客厅中看文件,他最近都不去书房,吃过晚饭就陪杜若在客厅里闲坐,当然是杜若闲着,他在工作。 袁霆川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揽着杜若的腰,不经意的在她的腰间拍一下,示意她安静。 这是拿自己当吉祥物呢? 杜若伸手拉着男人的皮带扣,手指在男人皮带的边缘抚摸着,隔着衬衫抚摸着男人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 手感不错。 袁霆川被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的脊椎一阵酥麻,他随手丢开文件,用劲瘦修长的手指,轻挑起杜若的下巴,轻轻的摩挲着,把她半压在沙发上,语调暗沉微拖:“想我了?嗯??” 他的唇轻轻的在杜若的脸颊上移动,炙热的呼吸轻喷在杜若的脸上,另一只手臂在她腰上紧紧的环抱着,强势而占有。 杜若微微仰头,主动吻上男人的脸颊,纤细白皙的手指抚摸着他脖颈,含含糊糊的说:“有那么一点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空气中的浪潮热烫的吓人。 自从上次两人“坦诚相见”之后,对这份感情都多了几分认真,半年来兜兜转转,揭开彼此身上的那层光环,反而逐渐亲密起来。 说的俗气一点儿,不再装模作样之后,两个人开始“哥俩好”,袁霆川生气的时候会当着杜若的面骂别人祖宗十八代,毒舌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杜若的素雅飘逸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俗的不能再俗了,张口闭口钱来,一副你死你活关我什么事的奸商嘴脸。 奇异的,两个人很合拍,“志同道合”“相见恨晚”。 凌云不愧是最了解他俩的人,这俩人确实很有夫妻相,天生一对。 杜若早上直接推门进了袁霆川的卧室,袁先生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被子团吧团吧,又睡了。 杜若伸手掐住男人的脸,一阵揉搓,迎上男人喷火的目光,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浮灰,一脸嫌弃的搓了搓,这都没洗脸呢,脏死了。 袁霆川咬着牙:“你昨天晚上没少跟我这张脸亲密接触吧?太阳一出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昨天不是刚洗过脸吗?今天早上洗了吗??”杜若理直气壮。 袁霆川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干嘛??一大早的来闹我?” “我要跟安泽去看房子,你看着点儿孩子们。” 第132章 交换 袁霆川臭着一张脸坐在梧桐路22号的客厅里,李安泽正在跟杜若介绍着屋子里的陈设结构。 这栋花园洋房颇有老式洋房的风格,十分典雅,细节处理的也十分到位,无论是楼梯扶手上的雕花,还是大理石踏步上的刻纹都让人眼前一亮,只不过怎么看这栋房子都不像是几年没人住的样子。 袁霆川嫌弃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四周,杜若趁安泽不注意的时候,回头瞪了他一眼。 杜若下了决定之后,安泽出去给房主打电话,杜若用纤白的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随意的画了两笔,袁霆川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这宅子的风水确实不错。” 杜若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说,片刻后,安泽走进来。 “我这位朋友也急着卖房子,他的行程已经定好了,房产还没有处理妥当,他也是有些急了,如果能全款,他愿意把价格再放低一点。” “没问题,我们今天就可以办交接手续。” 安泽往窗外的小花园看了一眼,伸手指着对面说:“那边就是陈伯伯家,你这花园的格局跟他家差不多,可以参考一下他家里的布置。” 安泽拎起茶几上的茶壶,给杜若和袁霆川一人续了半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清茶,坐下歇息。 房主来的很快,话也说的很敞亮利落:“既然是安泽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价格我愿意再落两成,可以在今天尽快交易。” 杜若和袁霆川对视了一眼,这还真的挺着急的,就是不知道着急的人到底是谁。 安泽今天要赶回县里,上面这两天有调查组要下来,他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买房子的人是杜若,他根本不可能跟着过来。 杜若目送安泽的车远去,跟房主去房管所办了手续,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袁霆川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肘随意的搭在车窗上,杜若正拿着手绢在擦自己的手指。 “人家愿意以那么低的价格把房子让给你,就是想让你住的近点,修复一下关系,你看呢?” “啥关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杜若垂下眼眸,陈家要干什么跟她可没关系,她就知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袁霆川找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饭店停了车,两个人上楼要了一个包厢。 “咱们什么时候搬家?” “什么意思?袁先生,你应该问是我什么时候搬家?” “咱们,搬过去住。” 杜若无语了,半晌说道:“我家庙小,怕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我也能凑合凑合,不跟你计较。” 杜若…… “不过,这两天不行,怎么也得再收拾收拾,不收拾那屋子根本就住不了人,我让他们快一点。” “我看着还行吧?” “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袁霆川看着窗外想起一件事儿。 “我让人给你联络了佐藤,他表示很有兴趣,明天上午咱们在怡园等他,他会准时过来的。” “我跟佐藤气场不合,他答应的那么痛快吗?” “在商言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小孩子脾气呢?商人重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杀父仇人,也不是不能暂时合作一下的。” 杜若…… 这个杜若不置可否,她自己八成是做不到。 “你确定佐藤能跟我换吗?” “他肯定能跟你换,之前他不答应也是有顾虑,你要的东西太特殊,那是人家国家独一无二的东西,他如果把手里的曜变天目盏跟我们做交换,那就不是他们一个家族的事,就算他再眼馋你手里的那把雷神武士刀,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不过有了那个铜山通宝就不一样了,曜变天目盏人家博物馆还有收藏,可铜山通宝,只有我们手里有一枚,他们当然想换回去,而且佐藤也便于交代。” 杜若舒了一口气,就听袁霆川说:“你可以再想想,适当的往上加一下筹码,机会难得,佐藤那老小子手里还真有点好东西,如果你的要求不太过分,他应该还是愿意跟你换。” 还可以临时加价的吗?有这种好事?那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第二天一大早,佐藤果然带着他的保镖出现在怡园里。 这老小子难得的脸上笑成一朵菊花,还罕见的笑眯眯的跟杜若鞠了一个躬,这简直太难得了。 这老小子一直看她不顺眼,从来不讲什么基本的礼仪,果然是肉骨头好用啊。 为了表达诚意,佐藤直接拿出了一个锦匣,曜变天目盏露出了它绝世的姿容,杜若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赞叹的打量着它。 不愧是“一碗烧成,万碗残”,有宋代第一茶器之称的曜变天目盏。 简直是流光溢彩,宝气蒸腾,据说碗中大大小小的高温形成的曜斑会在阳光下或一定温度下发出七彩的霞光,在宋代被推崇为国之宝器,可惜,现今存世的三件茶盏均在r国博物馆。 “这是我家祖传的重器,如非情况特殊,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交换的,请杜女士也将自己的诚意拿出来吧。” “当然。”杜若把手边的一大一小两个锦匣都推给了佐藤。 佐藤并没有先打开装有雷神的刀匣,而是先郑重的把小锦盒拿在手里,取出铜山通宝,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图样,仔细对照,良久才松了一口气。 他郑重的把铜山通宝又放回盒子里,做了一个深呼吸,才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雷神武士刀的匣子,他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刀身,顿时泪如雨下,哭得泣不成声,嘴里还不住的喃喃自语。 杜若真的很难跟这老小子有共情,她目视袁霆川用眼神?问,佐藤干嘛跟死了亲爹似的? 袁霆川用手指勾了一下她的掌心,表示过一会儿告诉她。 杜若看着佐藤,他的情绪依然又难以控制,哭的直抽。 好吧,难怪上辈子佐藤看着她跟凌云总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这东西好像对人家真的很重要,瞧瞧人家激动的,不是要昏过去吧?? 事实证明佐藤还是很坚强滴,他掏出手绢擦干了眼泪,把锦匣郑重的双手合上,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杜若行了一个礼,当真十分郑重。 第133章 偷龙转凤 杜若有点儿心虚,这辈子是她先找到的雷神,双方没有竞拍的矛盾,但自己确实没安好心眼。 不过,杜若马上就坦然了,这老子上辈子给她找了那么多麻烦,就当他给自己道歉了,哎?这么一想就通了。 佐藤当然不和道她心里的想法,郑重的行了一礼之后,坐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请问杜女士,您还有别的要求吗?” 一提这个杜若来精神了,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狮子大开口,人家一定不同意。 别看刚才佐藤那老小子表现的那么激动,她要是提了过分的要求,这老小子绝对站起来转身就走。 “我要你上回在古董街买的那个乾隆粉彩转心瓶赝品。” 这一句话说出口,别说佐藤怔了一下,就连袁霆川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乾隆粉彩转心瓶做工确实非常精致,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知道这是个赝品,杜若要它还情有可原,可大家心知肚明它是个赝品,说白了就是一个现代工艺品,要这个有什么用? 杜若笑着道:“你别管我拿它干什么,就说你换不换吧。” 佐藤干脆利落的点了头,不过就是一个现代工艺品,做的再精巧,也掩盖不了本质,没什么可稀罕的。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双方都皆大欢喜,佐藤表示下午就将转心瓶给杜若送过来。 因为之前没有像上一辈子那样深的矛盾,佐藤走的时候甚至还表示,如果有机会可以一起合作。 杜若微笑着点头答应了,袁霆川说的对,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足够,合作一次也未尝不可。 佐藤说话还是算话的,他回去不久,就把乾隆粉彩转心瓶给杜若送到了怡园。 杜若看着转心瓶,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袁霆川从身后揽上她的纤腰,把她半抱在怀里,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温润的嘴唇吻上她的耳垂,细细的啃咬,嘴里含含糊糊的问:“这种东西拿来干什么?就是垃圾,你喜欢转心瓶,赶明个,我送你一个真品,你拿着玩。” 杜若稍微挣扎了一下,用手扳住他的俊脸,亲了一口,笑道:“别这么黏黏糊糊的,一会儿两个孩子下课都过来了,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没事儿,他们跟着袁五去打球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也别看这垃圾东西了,还不如多看看我。” 他小声的在杜若耳边呢喃:“你多看看我,要什么没有?” 杜若被他逗笑了,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袁先生口气不小,我要什么你都有?不能够吧?” 袁霆川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我有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让你开心的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杜若脸颊滚烫,刚“呸”了一声,便被淹没在了烟草的香气之中。 大约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很幼稚,袁霆川正抱着杜若的腰“撒娇”,门外传来两个孩子的跑闹声。 “小哲,下次你往左跑,别急着回来啊?” “你接的太慢了,我不跑过去,你也接不到啊?” “我是想让你回去才没接到,下次你不往这边来不就接到了吗?” “那你也接不到。” 两个孩子跑进客厅,就看见爸爸妈妈正在看一个瓷瓶子。 “哇,好漂亮啊?妈妈,这个瓶子太漂亮了。” “是挺漂亮的 ,跟我家里的差不多,我家里有好几个这样子的瓶子呢?下次我领你去看?” “妈妈去我就去,妈妈不去,我也不去。” 袁霆川轻咳了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袖口,没搭理两个孩子,他转头对杜若说:“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杜若往他身边靠了一下,小声的说道:“你觉得我来个偷龙转凤成功率有多大?” “偷龙转凤?龙在哪儿呢?” “肯定在他们手里啊,他们没有正品,怎么做仿制品?做的这么惟妙惟肖的,正品肯定在他们手里呀?”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他们手里肯定不止这一样东西,姓郑的说,这帮人已经干了七八年了,就算想做仿制品,看来也没少收刮正品啊?” “就是这个道理,那个姓郑的不是说他那两个师兄都在帮着干活吗?而且都是大师级别的,眼瞅着陈家这条船不稳了,谁还没点儿小心思呢,要是他有点别的想法,我跟他不就一拍即合了吗?” 袁霆川看着杜若,眼里有着一丝笑意,若若最大的特点就是,她敢想也敢干,并且说干就干,绝不犹豫,很有些冒险家的精神。 袁霆川沉吟着,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干,不过要干就不能只干一样,那多没意思呀,要兜底就得打包,这才值得干一回。 “要换也不能换这一样,你等我琢磨琢磨,我先让袁五去试探一下姓郑的那两个师兄,陈家反正也要沉船了,八成还能把曲家拐进去一个,咱俩釜底抽薪,把东西打包一下,也不错。” “什么叫曲家拐进去一个?” “就这点破事儿,想把曲家一锅端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曲父把曲欣带来是为了什么?” 杜若惊的差点跳起来,袁霆川是什么意思?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的意思明晃晃的,就是说曲父想把曲欣当替罪羊了。这不能够吧? 袁霆川做了一个动作。意思让她拭目以待。 “那韩铭呢?”要是能把那狗东西绕进去,可就太好了。 “那小子蛮机灵的,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是可以脱身的。” “曲父会让自己的女儿去顶罪?却放过韩铭吗?” “你以为他不想吗?那小子太机灵了,不像曲欣那么蠢,要是把那小子送进去,有的没的惹出点麻烦来,到时候更难了结,你难道没看出来曲父已经对这个女儿没什么耐心了吗?这就是一颗弃子,他早就想扔了。” 杜若暗自可惜,既然袁霆川说出口,那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不能搞死韩铭,真是太可惜了。 第134章 山村 本来袁霆川跟杜若商量着,让袁五和袁七去走一趟,一来打听一下凌云的消息,二来悄悄的过去接触一下姓郑的两个师兄,看看事情有没有可为之处。 谁知道佐藤这老小子拿回了雷神武士刀,有些心花怒放,第二天派人过来送了一张纸条,看这意思是凌云的处境有些不妙。 杜若着急了,凌云那家伙为了这事儿忙活了两辈子,要是急功近利的进了别人的圈套,还不得把小命又丢了。 袁霆川跟杜若一商量,干脆两人一起走一趟,亲自看看情况再说。 临行之前,袁霆川往上头打了个电话,便带着人一起出发了。 青山村不比河西村,河西村的交通很便利,每天都有一趟往县城去的车,村里绝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绝对算不上与世隔绝。 而青山村不同,他们村跟外头有一道天堑,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有的村里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走过太远的地方,很多东西都从来没见过,要说见世面,还得是这几年,来了一伙儿大老板,又带了几个师傅,村子里才热闹起来。 村子里的老人家都说,这几年见的世面比一辈子都多,咱们没听过的事儿,没见过的东西,陆陆续续的都听着见着了。 这些外来人租了村子东头的几间大瓦房,跟村子里的人来往并不多,有的时候会叫村子里的人去干活,也给不少工钱,所以这些人在村子里的人缘还不错。 曲欣在屋子里不停的发脾气,她老爸也真是的,非逼着她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待着,这里有什么?别说电话没信号,连电都没通呢。 她不愿意搭理村里人,整天就跟韩铭闹脾气,就算韩铭有几分城府,也被她弄得渐渐没了耐心。 宁可躲出去跟保镖们待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曲欣在屋里待着。 “来根烟,那边的活快完了吧?上头说了,这点活干完,咱们就转移地方,把这里的东西都弄干净,千万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保镖把烟夹在耳朵后面,看了一眼远处的大院子。 “应该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了,凌老先生出门有些日子了吧,按道理说该回来了?怎么还没见人呀?倒是那个小凌先生,跟他那伙人被困在后山上,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样?” “昨天送饭的人还说呢,没什么大事儿,过一阵儿咱们一撤,就顾不上他了,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凌老先生毕竟是……” “你以为凌老先生还会回来吗?” “你是说……” “这边的事快完了,也就是最近的事儿了,查到什么事儿也是早晚的事,干完活赶紧走人是正经。” 保镖有些担心了,他紧皱着眉头,望着远处出神。 韩铭看见他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担什么心呢?” 袁霆川这一次带的人不少,在峭壁边上留了几个人接应,他跟杜若带着人直接插到了青山村的背后。 大伙并没有进村子,保镖把郑师傅推到他面前。 郑师傅的脸涨得通红。 他原来想的挺好,跟袁霆川透露一点底子,换上一点跑路费,带着全家老小一走了之。 万万没想到袁霆川根本不按他的路线走,消息袁先生笑纳了,想走门都没有。 郑师傅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打袁霆川的主意,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他根本玩不过。 “你悄悄的去见你的两个师兄,好好的说服他们,跟我合作之后,我放你们离开。” “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袁先生不用再画大饼诱惑我。” “那你去还是不去?”袁霆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单纯只是问问。 他敢不去吗?他一家老小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他如今背叛了那一边,除了跟着这位大佬一路走到黑,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唯一现在能祈祷的就是这位大佬高抬贵手,放他们离开。那就全凭人家心情了。 杜若看着郑师傅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这个姓郑的靠不住,他要是把我们出卖了怎么办?” “出卖了也不要紧,我早就摸过底了,这里就是一群干活的师傅,还有几个曲家的保镖,都过来,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只不过不想太张扬,办好了事我们就走,没有必要横生枝节,不是因为怕他们。” 杜若了然,看来这里的情形袁霆川已经摸过了,她悄悄地靠到袁霆川的身边,伸手抱着他的胳膊,状似撒娇的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黑吃黑了?” 袁霆川揽着她的纤腰,薄唇在她的额头轻点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 杜若揽着这男人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好家伙,大佬,这是顺水推舟呢,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有小心思,人家早就想干了。 这一手釜底抽薪,玩的挺有意思啊。 郑师傅悄悄的潜到大师兄牛江的住处,隔着木窗户,看见师兄正坐在炕上抽烟。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悄悄的摸了进来。 “师兄,是我。” 牛江抬头看是他,以为他是跟曲家的人过来的,也没太在意。 “小师弟来了,吃饭没呢?” “师兄,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犯愁吗?” 牛江把手里的旱烟袋在炕沿上磕着了两下,叹着气说道:“风声不对了,凌峰那老小子十有八九的是跑了,可是人家手里有钱,也无牵无挂的,说跑转身就跑了,我们怎么办?拖家带口的,手里又没有几个子儿,出去怎么活呢?” “师兄,陈家和曲家树大根深,人家是不愁的,就算是断尾求生,人家也不会伤筋动骨,对咱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你可得早做打算。” “打算??我跟你二师兄在这儿连个陌生人都见不着,手里又有没有余钱,怎么打算??” “港城袁氏集团你知道吗?袁先生你知不知道?” 第135章 三兄弟 郑师傅领着他的两位师兄来见袁霆川。 远远的就见到郁郁葱葱的山坡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穿了一身休闲装,身姿笔挺,犹如丛林中的猎豹,慵懒却气势逼人,见到他们三人上山,幽深的目光一扫,黑漆漆的瞳仁深不见底,让人不自觉的心里猛的一跳。 他旁边的女子闲适优雅的抱肩站立,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目光清泠泠的,如一汪清泉,笑意不达眼底。 牛江的心一跳,这一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略一踌躇,打算快刀斩乱麻,单刀直入。 “袁先生,我师弟说你想要我们师兄弟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可以送我们离开,不知可是真的吗?你用什么保证?” “你们除了跟我合作,没有第二条路走,我不用做任何保证。”袁霆川神态傲慢,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合不合作无所谓。 郑师傅的二师兄张士平勃然大怒,这人也太傲慢了,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 牛江却不这么想,他的心反而放下去了一半。 “袁先生,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们合作,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袁霆川悠悠的说道:“我对你们的样品很感兴趣,听说还不少,我想把它们运回去慢慢欣赏,不知二位可以成全我吗?” 样品?这说的倒是轻松,这一大批的古董可是价值连城,这人野心不小,竟然想一窝端了。 “我们成全袁先生,袁先生可会成全我们吗?这可不是小事,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只怕我们师兄弟死一百次都不够用,一家老小就别想有活路了。” “你们不跟我合作,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替罪羊你们当定了,不如搏一把,我拿了东西会给你们一大笔钱,并且把你们送出境去,从此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我们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希望事成之后,袁先生可以把我们一家老小都送走,我们就感激不尽。” “那肯定没问题,不过我是买卖人,不能做亏本的生意,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看你们能创造出多大价值,如果价值足够,我不但会把你们三家老小都送出国去,还会给你们三家一大笔钱,让你们衣食无忧,但前提是,你们不能让我觉得,自己要亏本。” 张士平咬着牙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亏本,这七八年来,外头送进来的东西虽然不是特别多,却件件都是精品,三四箱子是有的,都是绝对的好东西,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可以给你送来,但必须分几批送。 “可以,送完最后一批,你们就可以跟我走了,我立即让人送你们三家出境,钱,一分都不会少。” “好,袁先生爽快,就这么定了,我们今天傍晚就在这里交第一批货。”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们可小心了,惹出事来,我一走了之,可不会多管闲事。” 这意思是说,如果他们被人发现,这人是不管的?可真够心黑的。 “袁先生放心吧,我掉包的那些瓷器都是赝品中的精品。”张士平说着瞄了袁霆川一眼:“一般人不仔细鉴定,根本认不出真假。” “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认出来,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让我发现其中有赝品,我掉头就走,没二话。” 张士平的心猛的一跳,气势弱了下去,他还真不敢赌,对人家来说,不跟自己合作还有别人,退一万步说,这东西人家要不要也不过是外财,对自己几兄弟来讲却是身家性命,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家老小的生死,这玩笑可轻易开不起。 牛江郑重的说道:“请袁先生放心,东西肯定一件不少的交到您的手里,我们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就托付给您了。” “好说。” 郑师傅主动跟去帮忙,牛江领着两个师兄弟下山往回走。 “师兄,我看那姓袁的不像靠得住的样子,一肚子鬼心眼,咱们要不要给他掺点假的?自己也留个后手。” “我们是要出去的,往哪留啊?” “留点小件贴身带着,要不然就埋在那儿,以后再来取,十件里头掺一两件假货,一时半会儿,他肯定认不出来。” 郑师傅吓得白了脸,回头拼命的摆手。 “二师兄,你可算了,我就是郑家的鉴定师,我这位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我们有争议的东西都是送到老板那里去鉴定,他随手一掂就断个八九不离十,你想糊弄他?那是自寻死路。” “他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就算知道里面有一两样假的,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怎么样?你恐怕再也出不去了。” 牛江皱着眉头说:“这人这么厉害?” “港城都有了名的狠角色,你们说呢?” “那我们跟他合作靠谱吗?” “这个倒问题不大,这人虽然是个狠角色,但是很讲信用,他说见到东西送我们出去,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给他,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牛江看着巍峨的高山,神情中带着一丝不舍,他叹了一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师兄弟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一切好说。” 张士平闻言点点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不是孤身一人,不能不为家里的老小考虑,这是让人拿住了七寸。 到了傍晚时分,张士平果然和郑师傅两个人一起抬着一个箱子过来,直接放到袁霆川面前一言不发。 袁霆川和杜若缓步走到箱子跟前,杜若往几个人的头上看了一眼,抱着肩膀冲袁霆川点点头不再说话。 几个保镖上前把盖子打开,伸手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又把东西拿在手里嗅了嗅,才原样放好退了回去。 袁霆川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件瓷器,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又放在鼻子尖上轻轻的嗅了几下。 保镖打开手电,直接照到瓷器上。 第136章 获救 袁霆川拿起瓷器一件一件的过手,他看的很快,拿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旁边的杜若冲他摇了摇头。 张士平的心猛地一跳,额角有冷汗流了下来,他低声说:“袁先生,我们真的没做什么手脚,您看……” “你们是没有做手脚,不过你们也心知肚明,这一件是民国仿,这种东西还费劲的拿到我的面前,你们是没瞧得起袁某人吗?” 他说着随手一丢,只听得一声脆响,瓷器在石头上炸裂开来,他的手劲不小,瓷器的碎片四散崩落,有一片瓷器碎片划到了张土平的手上,顿时见了一道血痕,他的冷汗顺着脸颊直淌下来,吓得一动也没敢动。 他到现在才明白郑师傅说的话,这位袁先生,可是个不好糊弄的主,这件民国仿就是当年他们都打眼了,还是后来日以继夜的摩挲把玩研究之下,才发现这是一件民国时期的仿制器物。 这位袁先生不声不响的,就这么一掂一摸,就把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张士平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顾及一家老小的性命,没敢耍花招,如若不然…… 袁霆川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件器物是原有的,我可以不计较,下一件……” 旁边的郑师傅一连声地说:“袁先生,您放心,保证没问题。” 看着师兄弟两人快速下山,袁二上前说道:“在前边山腰上,有一个山神庙,兄弟们已经去看了,暂时可以安身,我瞧这天气,今晚不准成,咱们在那儿也好安置。” 袁霆川点点头,拉着杜若的手往山上走,杜若一边走一边回头问袁五:“打听着消息了吗?凌云是不是在这里?” “他暂时没什么事儿,凌老大走的时候把他和他的几个保镖安置在了前面的小山崖上,就是撤走了梯子,每天有人专门给送饭,看来也没饿着。” “凌老大跑了?” 袁霆川一边拉着她走,一边说道:“那是个老狐狸了?有一点风吹草动,人家就跑了,你还等着他跟曲家和陈家同舟共济呢?别做梦了。” 杜若有些低头沉吟,看现在这个势头,凌老大不像是想对凌云下毒手的样子,虽然也没多少情谊,但还是虎毒不食子,那上辈子凌云的死是这么回事?? 杜若一边思量着,一边被袁霆川拉着往山腰走,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座山神庙。 令她诧异的是,这座山神庙还不算太小,竟然有三间精舍,虽然都已经破败不堪,旁边的一间屋子都已经坍塌了,隐约还能看出当年的痕迹。 “看来这地方当年是有香火的?这么偏僻的地方?” “确实有点奇怪。” 袁二办事很细致,他瞧着有些地方已经露了天,外面的乌云乌压压的压上来,他思量了一下,让人找了几个大木头,预备着一会儿如果风大顶一下门。 又指挥着几个人在庙里搭起帐篷,这样即使有瓢泼大雨,屋顶漏的再狠也不怕。 “那几个人今天被我震慑了一下,恐怕心里比我们还着急,我估摸着明天东西就会到全了,咱们明天接了凌云就走。” “也好,如果事情顺利,我们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是最好,犯不着跟他们起摩擦。 不过我瞧今天那里边有两样东西像是博物馆的?你有什么打算吗?” 袁霆川望着夜色微笑:“当然是物归原主。”他可不想藏藏掖掖的,留在手里早晚是个麻烦,更何况他也不缺这点东西。 “真的??”杜若是希望能归还的。 “物归原主是一定会的,只不过得按照我的路子走,以后你就知道了。” 杜若挑挑眉,看来这男人心里早有打算了? 到了半夜大雨哗哗的下起来,直下到中午才放晴,几个人来到昨天的那个山坡上的时候,师兄弟三人已经急得直转圈了。 袁霆川猜的不错,地上放着三个大箱子,每个人都随身背着个小包,这是准备直接走了。 看见他们过来,几个人大喜过望。 “袁先生,东西都在这儿了,你放心,绝对没有半点虚假,那边也不可能发现,我们都安置好了,现在就走吗?” 袁霆川却没有着急,他依然是一样一样的都检验完毕,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人上前合上箱子抬走。 山上刚下过雨,山道上泥泞不堪,袁霆川半揽着杜若的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 杜若累的脚脖子都疼,刚走到山下,一个人就扑到她身上。 “若若,你终于来救我了?这个鬼地方,电话也打不出去?我还琢磨呢,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救我呀?” 杜若双手掐着凌云的脸颊:“有出息啊你凌小三??你的亏还没吃够啊?”她用手轻拍着凌云的脸:“我看你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已经做了准备了,是敌人太狡猾了,我一时大意才上当的。”凌云也很委屈啊,要说他亲爹真是个老狐狸,他千防万防的,还是没斗过,他现在有点自我怀疑,是他太蠢,还是老子对儿子就有天生的压制啊? 袁霆川把杜若往后一拉。 “行了,快走吧,能不惊动谁离开这里是最好,人家发现不见了好几个人,一定会出来找的,咱们得快点走。” 凌云得意洋洋的说:“我那边你们不用担心,我留了大个子断后,每天他们送饭的时候还是会有人接的,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我已经走了。” 杜若惊讶地说:“那咱们这么一走,大个子怎么办呢?他安不安全啊?”她跟大个子相处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傻大个印象挺好的,真的有点担心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大个子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爬悬崖就跟走平地似的,要不是我恐高,他早就走了,就是因为顾念我,他才困在那里的。 如果你今天不来,我还琢磨着让他去给你报个信呢?大个子就是不放心我,才没去给你传消息。” 第137章 退步 看见凌云得意洋洋的样子,这蠢的都没眼看,袁霆川凉凉的说:“昨天晚上下雨了。” 凌云连蹦带跳的走着,随口应和着:“我当然知道下雨了,我又不是傻子。” 杜若的牙根直疼,这凌小三有的时候又精又灵的,有的时候还真是个傻子。 她伸手拉着凌云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一把:“雁过留痕啊,你傻啊,我们这么多人从泥路上走过,你觉得会没有脚印吗?” 凌云被她掐的跳了一个高,刚想大声尖叫,听了杜若的话一愣,低头看了看脚下,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他还真是傻了。 他把杜若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咕着:“怎么回事?重来一遍,你怎么越来越聪明了?我的智商呢?怎么都飞了呢?” 杜若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回走。 “那玩意儿你根本就没有,还能变成蝴蝶飞走啦?” 凌云可不服气,他追上前几步说:“我再蠢也没有曲欣蠢啊?” “你也就配跟臭棋篓子下棋了,你瞅瞅你找的那个参照物,像是有智商的样子吗?” 凌云…… 这一行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众人跟把守路口的人汇合到一起,几辆车疾驰而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青山村里才有人发现,牛江师兄弟两个不见了,着急忙慌的去找韩铭和曲欣。 曲欣在被窝里还没起来,听见外面焦急的声音勃然大怒。 “这还有完没完了?这个鬼地方,睡觉都不让人安生,不就是跑了两个人吗?跑就跑呗,没丢东西就行,赶紧让他们滚蛋。” 韩铭可不像她,他动作利落的起身,飞快的推门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中午头还见着他们两个了,对了,还有他们那个师弟,但郑师傅以前也是常来的,也没有人在意,牛江说他师弟来了,要三兄弟一起喝顿酒,大伙也没去打扰。结果今天早上去看的时候,屋子里就没有人了。” “会不会是上山去玩的?” “本来我也是那么想,后来发现少了很多衣服和日用品,才知道他们八成是走了。” 韩铭低头沉吟一会,说道:“你派几个人去县城里,看看他们家人还在不在?会不会是回家了?再让人去库房看一下,看东西少了没有?” 这师兄弟二人是窑地那边的主要负责人,手里有着仓库的钥匙,得先检查一下东西。 那保镖答应着跑了出去,韩铭皱着眉头在院里转圈儿,昨天外头已经来了信,调查组就快到了,他们打算把这一批货都卖出去,清一下仓,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问题。 保镖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仓库里的货倒没事儿,箱子都是原封不动的,上面还有灰呢,肯定最近没人动过。” 韩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货没事就好。 他看了一下远处的小山崖,皱着眉头问道:“那边也没事吧?” “饭菜都及时送去的,也都有人接。” 那就表示没什么事儿,韩铭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你让人去附近的山路上查一遍,昨天刚下过雨,看看有什么异常的脚印没有?” 屋里传来曲欣喝骂声:“你特么吃饱了撑的,一大早的穷折腾,找死啊?不用去,看什么看?” 保镖有些犹豫,按道理来说做主的应该是大小姐,大小姐不让去,他犹豫的看了韩铭一眼。 韩铭叹了一口气,冲着保镖摆摆手。 “你不用为难,不去就不去吧。” 推门进屋的时候,曲欣已经从炕上起来了,她正坐在化妆台前摔摔哒哒的,嘴里骂骂咧咧。 “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我这个傻蛋,还有谁会来?你一天天净瞎操心,那两个人就算是跑了?他俩还能搬得动那么多箱子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再说了,没听保镖说吗?那箱子上面都是灰,已经很久都没人动过了,你还上山查什么?” 韩铭一声不吭,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虽然心里也知道保镖和曲欣的话在理,但是依着他的性子,还是得再查一遍。 不过这里他做不了主,人家还是听曲欣的,做主的也是她,韩铭也只能罢了,不过,那几箱子的东西…… 另一边,袁霆川动作迅速,他说话算话,一回到怡园,就把郑师傅师兄弟三人和他们的家人都送了出去。 临上飞机的时候,牛江悄悄的跟一个保镖说道:“多谢袁先生,救了我们十几口人的性命,有件事还托您转告袁先生,那边轻易发现不了货物被调包的事。 之前我们兄弟有点私心,东西早就被调出来了,仓库里的东西本来就都是赝品,那边肯定发现不了,请袁先生安心。” 他这也是卖袁霆川一个好,人在江湖飘,哪能没个意外呢?万一有一天能求到袁先生头上呢?提前卖个好,留个退步。 听着保镖带回来的话,袁霆川笑了,这郑家的师兄弟三人,还真不是个安生的,原来早就有了私吞的心思,只是他们势单力薄,弄不出来罢了。 要不是自己那天露了一手,把他们镇住了,还指不定那师兄弟三人给他弄什么幺蛾子呢? 杜若也笑着说道:“财帛动人心啊,看来无独有偶,人家跟你是一个心思呢?” 袁霆川不在意的饮着茶:“野心也得配得上实力才有用,空有野心,顶什么用?” 这倒是真话。 “凌云已经搬梧桐路去了?” 提起这个杜若就无语,昨天回来的路上,她随口提了一句,说自己在梧桐路买了一栋房子,结果凌云毫不客气的带着他的几个保镖,直接就住进去了。 杜若说没有收拾好,凌云大方的一摆手,没关系,他不挑剔。 袁霆川沉吟着说:“要不咱们就在怡园住得了,也别搬家了,东西你也到手了,还是离那边远一点。” 杜若不同意,她买了一栋新房子,还没住呢?过一阵她就要回临山市了,能住几天是几天。 第138章 认亲 杜若高高兴兴的搬了新家,虽然有凌云每天上窜下跳的,袁霆川每天都冷着一张脸,家里的保镖们来来往往,她还是每天都带着两个孩子开心的在花园收拾花草。 两个孩子正是有活力的时候,跟在杜若身后忙前忙后的,时不时的还发表一下意见。 “这个树枝太长了,一点都不整齐。” “那一边再剪一下啦,对,对,就是那里。” 杜若:“我够不到,要不然你们两个来弄?” “我来弄,我来弄,若若我跟你讲,我干这个最在行了。” 凌云跑过来,趁杜若不注意抢过她手里的剪刀,“咔咔”就来了两下,退后看了两眼:“这边好像比较长哦?” 两个孩子实话实说:“凌云叔叔,你剪多了。” “剪多了不要紧,这边再剪一点就好了么。” “凌云叔叔,你这边又剪多了。” “是吗?那就把这一边再多剪一点儿。” 杜若几次伸手要抢,都没抢过凌云。 片刻之后,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树苗已经光秃秃的了。 杜若咬牙:“凌小三!!” 凌云缩了缩自己的脖子,身后传来袁霆川凉凉的声音:“这个“寸头”很漂亮,很有创意,嗯??” 创意个屁,这分明就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故事。 杜若生气的揪着凌云的耳朵:“凌小三,你自己说说,你都搞秃了我多少花木了??还没记性??我那么多欧洲空运来的郁金香都毁在你手里,我的鹦鹉、我的绿花、我的黑美人啊!!!” 凌云小声嘀咕着:“你也没吃亏啊?哪一次我不是用古董赔你的?你还黑了我一幅唐寅的《杏花茅屋图》呢?” 袁霆川一挑眉:“《杏花茅屋图》?你确定吗??” 杜若揪着凌云的手一顿,俩人对视了一眼,凌云伸手揽住杜若的肩膀打了个“哈哈”:“也许我记错了,对对,记错了。” 袁霆川的眼睛眯了眯。 突然,斜对角的马路上驶过来一辆车,在对面陈家的门口停了下来,陈老爷子被人搀扶着站在陈家门口,手里拿着手绢,热泪盈眶。 车里下来三个人,正是杜若善良柔弱的亲妈白敏华和季家父子俩。 季远扶着摇摇欲坠的白敏华,季白林无奈的站在车门口,他转身冲着杜若挥了挥手,带着一抹真诚的笑:“姐!” 袁霆川贴在杜若耳边说道:“让你贪小便宜?现在麻烦来了。” 他说完,还冲着杜若点点头,抱着肩膀打算看好戏。 凌云兴奋两眼直泛亮光:“若若,那个就是季夫人哦!我前,前,前头见过她,她真的是你亲妈啊?” 凌云太兴奋了,差点说出“前世”两个字儿,原地看不过瘾,他拉着杜若跑到栅栏旁边贴着看,还没忘了招呼他的两个小兵:“小哲,睿睿,快来,快来,这个角度好哎,看得最清楚。” 杜若气得又想掐他一把,这个凌小三,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有热闹往哪钻,甭管是谁的热闹,他都看得津津有味儿。 观众已就位,演员不负众望的登场了。 陈老爷子和白敏华,父女俩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一句,虽然用在父女两个之间有点诡异,竟然无比的贴切。 两人都摇摇欲坠,用手绢互相擦着眼泪,泪水似蜿蜒的溪流,似乎流不尽一般。 陈老爷子太激动了,眼看着儿子就靠不住了,他正琢磨着怎么捞出来呢?顺着杜若这条线一查,竟然还有个女儿做了季家的当家主母。 苍天有眼啊,天不绝陈门,要是能把季家和袁家都拉上陈家这条船,何愁陈家不能渡过难关啊? 白敏华激动的直流泪,那些人没少在背后嘲讽她,不就是因为她没有个有力的娘家吗?这下如愿了,她也算是名门千金了,看哪个不长眼睛的还敢嘲讽她? 父女俩激动的直颤抖,季远也含着泪说道:“爸爸,您受苦了。” 陈老爷子用手绢擦着眼泪道:“爸爸不苦,只要你们都好好的,爸爸再苦也不怕。” 季远感动的握住了陈老爷子的手,岳父大人和妻子一样都是善良多情的人,不像杜若,一点都不像她妈。 杜若听了陈老爷子的话,嘴角抽了抽,她看着陈家的大别墅,想起了那个孤苦的老太太。 “吃苦”?陈老爷子真敢说。 凌云回头抓住杜若的手:“好感人哦。” 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杜若秒懂,凌云想说,演得真好,他差点就信了。 季白林无视亲爹亲妈激动的快要昏倒的情状,慢悠悠的走到杜若家栅栏旁边,唏嘘的说:“遗传基因真伟大。” 杜若被他逗笑了,她第一天见陈老爷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感慨的。 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有这个装模做样的基因,就是跑偏了,跟她亲妈不是一个画风的。 那边正在认亲的几个人突然回头,白敏华靠在季远怀里,用手绢捂着嘴,含着泪喊道:“若若,林林,你们俩个快来,你外公想你们都想病了。” 杜若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人家陈家没出事的时候,根本不想认她的好么,她已经试探过了,陈老爷子生怕她是来打秋风的,提都不想提。 要不是袁霆川上一次表现的跟她很亲密,一副好事将近的样子,陈老爷子才懒得理她呢。 更别提陈国昌了,上次成化斗彩鱼莲碗的事,十有八九是他的手笔,这人城府极深,今天这出戏,导演肯定还是他。 杜若转身就要进屋,凌云的眼珠转了一圈儿,用手推着她往门口走,嘴里小声说道:“过去啊?人家那么卖力的表演呢?咱过去看看呗。” 杜若被凌云推着走,袁霆川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陈老爷子激动的手直抖,这门亲认得不亏啊,不但有袁家家主,还有凌家小子呢,苍天啊,大地啊,哪个神仙显灵了,天佑陈家啊。 杜若慢悠悠的往前走,季白林双手插兜跟在她旁边。 第139章 空手套白狼 杜若看着陈老爷子激动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陈老爷子八成以为季家是季远和白敏华在做主,更是希望白敏华能让自己乖乖听话,可惜,陈老爷子的算盘八成要落空了。 她看了旁边的便宜弟弟一眼,她这个弟弟可不是个傻白甜,绝对不会管陈家的。 陈国昌笑呵呵的对杜若说:“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亲外甥女,这真是解不开的缘分,天生的血脉亲情,都进屋坐吧,舅舅给你们包红包。” 杜若微笑不语。 季白林跟陈国昌第一次见面,本来第一印象不错,见杜若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袁霆川和凌云都是看好戏的样子,心知必有异处,到了嘴边的“舅舅”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他现在看出来了,他姐比他妈可靠谱多了,跟着他姐走,肯定没错。 陈国昌看了姐弟俩一眼,眼神一闪,心中哂笑,不过是两个晚辈,这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吗?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坐到季远和白敏华身边。 四个人继续“情谊绵绵”,旁边几个人悠然的看着,神情淡漠,只有凌云非常捧场,不但感动的热泪盈眶,还带着两个孩子不停的鼓掌喝彩,绝对的死忠粉。 陈国昌的眉心猛跳,他跟凌老大凌峰认识多年了,那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没想到他这儿子也这么不靠谱,怎么看着这么欠抽呢? 当天晚上,陈家留了季远和白敏华在家里留宿,本来也要留下季白林的,可他坚决不同意,一定要去杜若那里住。 杜若看着自己人满为患的“小房子”忧伤了,还是小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是一场“宫斗戏”啊。 袁霆川稳坐钓鱼台,看着凌云和季白林互相打太极。 季白林很好奇凌云跟他姐的关系,凌云对杜若这个上辈没出现的弟弟也有几分探寻,两个人你来我往,聊的不亦乐乎。 杜若把袁霆川拉到书房的沙发上落座,跟他嘀咕着陈家的事儿。 “你说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把白敏华弄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件成化斗彩的鱼莲碗。” “这事还没完呢??” “人家丢的东西还没找着呢?完什么完呢?” 杜若摸着自己的小下巴,把另一只手臂搭到袁霆川的肩上。 “那他们就去找啊?这事肯定不是我干的,陈国昌找我的麻烦干什么?” “因为人家不是傻瓜,肯定能猜到东西在我手里,这不是想弄个曲线救国吗?” 杜若懂了,陈国昌把白敏华弄来,觉得那是她亲妈,她多少会给几分面子,借这几分面子,让杜若从袁霆川手里把碗拿回来,可是拿回来有什么用? 见她还没想明白,袁霆川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专案组是来查成化斗彩鱼莲碗的,肯定会做进一步调查,结果一鉴定古董变成真品了,你说呢?” 那这件事就成了一件乌龙事件,肯定就查不下去了。 不过,“不是还有几件东西也不见了吗?” “盆坏了说盆,碗坏了说碗。只要证明这次事件是乌龙事件,再做一下周旋,十有八九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陈国昌玩的挺溜啊!” 见杜若终于明白了,袁霆川笑得神秘。 “那东西你真想交给他们呢?” “东西我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不过不是交给他们,我要直接捐赠给博物馆。”这是国家博物馆的东西,肯定不能据为己有,早晚都是麻烦。 “ 你要捐赠给博物馆??那是人家的东西,人家能不认识吗?” “认识什么?人还有双胞胎兄弟呢,古董有相似不是很正常吗?”袁霆川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杜若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对,你把东西找回来了,又重新捐赠给博物馆,就算他们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也不会说破的。 要是满世界乱喊是你找回来的,那不就是从侧面证明他们丢了很多东西吗?这跟调查组可不一样,指不定外头的人怎么说呢? 还不如承认是你捐赠的,反正东西回来了,一床大被一盖了事。” 袁霆川说道:“捐赠是肯定要捐赠的,就是现在不能做,要等过一阵儿。” 杜若了然:“要等调查组把陈国昌弄进去之后再捐赠吗?” 袁霆川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不,等过一阵子,陈国昌把东西卖出去之后再捐赠。” 杜若瞪大了眼睛:“你把那几件东西捐赠出去,他们不就知道那些真品在你手里了吗?” “就是让他们知道,或者说让那个买主史密斯先生知道。” 我的乖乖,袁霆川这心可够黑的。 陈国昌前脚刚把东西卖给史密斯,后头,袁霆川紧接着就把其中的几样东西捐赠给博物馆,那个史密斯先生肯定会怀疑啊? 怀疑就会找人调查,一查就知道自己买到手的全部都是赝品,这么多赝品,他还不得找陈国昌拼命啊?? 到时候陈国昌腹背受敌,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袁大佬根本就没下场跟他们掺和,还弄了个捐赠的好名声,他一下子捐了这么多古董,官方肯定不会亏待他啊,没准各种政策都倾斜过来,简直财源滚滚了,有没有? 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袁大佬一分钱都没花,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杜若敬佩的看着袁大佬,不服气不行啊,看来她还有的学呢。 不过…… “以我对韩铭的了解,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得留后手,特别是咱们把人弄走了之后,没准韩铭会借题发挥,要是他也偷摸的把东西卖了,那就更有乐子了。” 这也算是搂草打兔子,顺带坑了韩铭一把。 要说杜若还是比较了解韩铭的,此时此刻,韩铭就在跟曲父报告郑师傅那一群人逃跑的消息。 “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的没影了,我去库房检查,发现少了一箱子古董,其他的倒还在,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140章 父爱 曲父勃然大怒。 “这两个人真是好狗胆,我曲家的东西都敢吞?他们不想活了吗?你带人去县城里,看看他们一家老小还在不在?” “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早就跑的没影了,就连姓郑的一家老小都不见了。” “这事情不对头,看来他们早有预谋,并且还有人接应,要不然怎么能跑的这么干净利落?” 韩铭说:“我当时就想派人去山上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脚印之类的,可是她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曲父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对自己这个蠢的没边的闺女,实在是没有办法。 “不要提她了,我看那边也不太安全,你赶紧派个人,过去那头把东西运回来,这边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出手。” 陈国昌接到曲父的电话,怒火中烧:“我已经跟你们说了,牛江兄弟二人一定要看好,你是怎么搞的?你那个姑爷难道是吃干饭的?十几口子人就这么不见了?难道他自己死过去了吗?” “说这些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别的都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让他们把东西运回来了,你赶紧联系那个史密斯先生,把货出手是正经。” 陈国昌往下压了压自己怒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内讧,他现在确实很需要资金,如果事情还有余地,上下打点需要钱。 退一万步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跑路也需要钱。 在这一点上,陈国昌和曲父一拍即合,曲父也需要钱,他当初做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曲氏集团到了生死关头,他才想起来用这一桩买卖救命,谁知道生意刚有起色,便遭遇了这种事。 那些东西都是他跟陈国昌费尽心机才弄来的,就是为了做样品。 之前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肯杀鸡取卵,现在鸡都保不住了,还是自己杀了吃肉保险,吃到肚子里的肉才是自己的,比什么都实惠。 史密斯先生知道这批货的底细,他跟陈国昌是老交情了,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他派人粗验了一下货,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这几箱子东西件件是精品,他入手绝对不亏,他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陈国成遇到了难处,这些东西是到不了他手里的。 史密斯先生的尾款付的很痛快,并且再三说,希望有机会再次合作。 这一笔款子足有九位数,钱一到账,陈国昌和曲父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资金充足了,陈国昌首先还是要保住自己,他想的很明白,他就是出境去,也没有在这里活的舒服,能不走他还是不想走的。 这件事能不能善了,全在那件被袁霆川吞掉的成化斗彩鱼莲碗上。 陈老爷子跟白敏华和季远坐在一起增进感情,在双方都十分有诚意的情况下,感情突飞猛进,不过几日的功夫,就是父女情深了。 “哎,虽然我们父女之间从前缘分浅了一些,但也因为这样你才能跟季远有缘走到一起,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是你的福气。” 白敏华眨了眨眼,遇到季远确实是她的福气,可是这“马”能不丢就更好了。 陈老爷子拉着她的手,把一张单子递到她的手里,说道:“我也没什么补偿你的,这是我多年来攒下的古董玩器,爸爸没有别的爱好,只对这些还略知一二。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了,我想着这里面的东西,你跟你弟弟一人一半。” 白敏华眼睛一亮,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几十件古董,件件都有来历,不说价值连城,也是价值不菲。 她刚想说谢谢爸爸,就听陈老爷子叹着气说:“本来爸爸是这么打算的,可你弟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闯了祸,父子连心啊,我总不能看着他把命丢了? 只能对不起你了,爸爸把这些东西先拿去给你弟弟打点,以后爸爸一定会补偿你的。” 合着就是拿出来给她看一眼?白敏华的目光有点不善,这老头是不是太缺德了? 陈老爷子好像没看到白敏华的目光,他叹气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弟弟因为工作疏忽丢了一件东西。 这件东西若若的男朋友那里就有件差不多的,要是把东西换回来,给人家还回去,你弟弟就没事了。 我昨天跟你弟弟商量了,要是你能把东西给换回来,这单子上的古董,他一样都不要,就当是他这个做弟弟的,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个可以有,这单子上这么多东西呢,她随便拿个两三样,跟她那个没良心的闺女换一下,就赚翻了有没有? “哎,若若这孩子从小没在我身边长大,我的话她也不听,不过国昌是我的亲弟弟,我做姐姐的总不能看着他……” 白敏华说着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咬着嘴唇,坚强的说道:“您放心吧,为了国昌,再难我也要去试试。” 事情她是要去办的,难处也要说明白,她可不是白拿东西,也没少出力。 第二天一早,白敏华就出现在了杜家的客厅里,她一边拿着手绢擦着眼泪,一边拉着杜若的手说道:“俗话说的好,娘舅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舅舅一时糊涂,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那个瓷碗给他吧。” 杜若无语了,她亲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在自己这有面子吗? 白敏华偷瞄了一眼杜若,这个死丫头,心肠是铁石做的不成?自己都哭成这样了,她还是面无表情的,太气人了。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得换一条路走。 “你外公年纪大了,把身外之物都看的没有那么重了,只要你肯把东西拿出来,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 他老人家肯定不白要你的,拿东西跟你换,怎么样?” 杜若一摊手,叹着气说道:“我也不是不帮忙,可那东西我真没有,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跟你换呢?” 第141章 胃口不小 白敏华听杜若说东西不在她的手里,她的视线往窗边瞟了一眼,意味很明显,在袁霆川手里跟在杜若手里没什么区别。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她真的很想跟亲妈说,袁大佬不是季远,她可做不了这一位的主。 但显然白敏华不这么想,男人都是个好糊弄的,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这都不是个事儿,主要还得劝说杜若同意把东西拿出来。 “妈妈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家人,你就帮帮我吧,我刚找到家人,你舅舅就出了事,你让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啊,就是您不出现,他该出事儿也得出事儿,欠的债总得还呢,您就别过意不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有袁先生在呢?”白敏华一脸控诉的看着杜若,又暗示她,袁霆川就坐在旁边,让她表现得善良一点。 这回杜若真的笑了,善良?这东西袁大佬自己也没有,就别要求她了。 意外的是袁霆川冲她眨了眨眼睛,杜若的眼睛闪了闪。 “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办,就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管人家要东西吧?” 白敏华一双美目忽闪忽闪的,她想说你管自己男人要东西还要什么交换吗?看着杜若的眼睛,她懂了。 这个死丫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贪心着呢。 “你外公肯定不能亏了你,这样吧,你有什么喜欢玩的东西,只管跟我说,多要几样也没事,回头给你送过来。” 这亲妈还是上道的。 “我听说妈你手里有一块五福彩极品帝王翡翠,真是价值连城啊,你知道我是做翡翠雕刻的,最是喜欢这东西,不如你送给我吧。” 白敏华刚要说话,就听杜若又说。 “有人跟我说,外公手里有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洗,还算看得过去,要不让外公送我当见面礼吧。” 白敏华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丫头也太贪心了吧? 她的那一块五福彩极品帝王翡翠,是集翡翠五彩于一身,更为绝妙的是,每一种色彩都达到了玻璃种极品翡翠的水准。 这是她结婚十周年的时候,季远挖空了心思,送给她的礼物,真正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有钱都没地儿买去,这丫头一张口就要这个,好大的口气。 这也罢了,居然还要那件汝窑的天青釉洗??那可是汝窑中的精品,天青如碧,釉如凝脂,说是传家之物都不为过,这丫头是想趁火打劫呀? 杜若也不着急,她慢悠悠的说:“妈,你也知道袁霆川的眼光,一般的东西他也看不上,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回去跟外公好好商量商量,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不在意的。” 你不在意,别人在意啊?人家等着救命呢。 白敏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生的这个丫头,她想起了杜若的父亲,那个儒雅清俊的男子,总是未语先笑,待人温和,对她更是细致周到。 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只有细致周到有什么用?良禽择木而栖,凤凰自然只栖梧桐,她从来不后悔当年的离开,可是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感慨万千。 她可一点儿都不像她的父亲。 杜若才不管她亲妈有多少感慨,就算是听到了她亲妈的心声,也会嗤之以鼻,别逗了,她从小就跟个野草似的长大,她的性格不像她亲爸有什么奇怪的。 送走了白敏华,杜若狗腿的跑到大佬面前,伸手给大佬揉肩膀,跟大佬邀功。 “如果不是我发现那件成化斗彩瓷有问题,你的麻烦可就大了,做为奖励那件瓷器应该归我。” 袁霆川垂着眼眸,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语气幽幽:“那是你的本职工作,你是不是忘了那批青铜器和陶器了?报酬我已经付过了,哪有拿双份的道理。” 杜若试着跟他讲道理:“那是正常的工作,我们现在谈的是奖金。” “奖金??五百块够吗?” 不是,这大佬也太抠了吧? 袁霆川忽然一笑,伸长手臂把她揽在怀里,轻吻着她的唇角:“奖金就只有这么多,不过,如果你要那个瓷器当礼物,我不会拒绝。” 意思就是,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这男人…… 白敏华哭着把杜若的要求跟陈老爷子和季远说了,委屈的哭倒在季远的怀里,季远心疼的抱住她,轻声的哄道:“别哭,咱们跟她换了就是,以后我再想办法弄一块翡翠回来,肯定会让你如愿的。” “阿远,我看中的不是那块翡翠。”她美目含情,如泣如诉。 季远心痛的无以复加,恨不能马上怜爱佳人一番,因为有陈老爷子在,他一边心疼的给妻子擦着泪水,一边柔声说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们之间不需顾忌太多。” 白敏华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已经衡量过了,极品翡翠固然难得,未经雕琢,价值肯定比不上陈老爷子给她的那张古董单子上的东西,用一块翡翠换这么多件古董,肯定值得啊? 细节决定成败。阿远这边得处理好。不能因小失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事情虽然微小,却容易留下暗疾,不利于日后。 她今天这样为难伤心是给两个人看的,一是告诉季远,她的进退两难,纵然是亲弟弟性命攸关,她还是更看重和季远之间的感情。 二是告诉陈老爷子,为了那一件瓷器,她的损失可不小,加一点筹码。 白敏华的眼神陈老爷子看懂了,别人的翡翠他不心疼,他心疼自己的汝窑天青釉洗啊,这么多年折腾下来,他手里只有这么一件汝窑瓷器,还是精品,宝器难再得啊? 他的心在滴血,这要是平常,有人说要拿成化斗彩鱼莲碗换他的汝窑天青釉洗,他肯定呸那人一鼻子灰,想什么好事儿呢??那可是能跟商彝周鼎比贵的汝窑啊??想换门都没有。 可如今被人家掐住了脖子,他不给也得给啊。 第142章 回家吧 陈老爷子坐在书房的书案前,桌子上摆着汝窑天青釉洗,天青色如万里无云的苍穹,上有细密的“蟹爪纹”开片。 “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 陈老爷子痴迷的看着它,眼眸中都是痛楚,他一想到这笔洗要离他而去,就恨不得也跟着去。 陈国昌推开了书房的门,见老爷子痴痴的望着笔洗,他垂下眼眸坐在老爷子对面。 “爸,你老人家别舍命不舍财呀?这命要是没有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陈老爷子怒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我用得着给你善后吗?” “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要不是我拼命的往家搂钱,您老人家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吗?这福你老人家享了,一出事你就想缩头啊?” “你个小兔崽子,我要是想缩头,能把那个女人弄来吗?” “那到底怎么样了?那边已经吐口要换了吗?”陈国昌还是着急的,肉割到谁身上,谁自己才知道疼啊,今天老馆长找他谈话了,调查组也就这两天就下来,再想不到办法,他就只有跑路了。 当然,他要跑路也是自己跑,家里人他是一个不带的。 “哎,那女人也是个贪心的,见了那张单子,就差没钻进去了,她已经答应了那边的条件,同意把自己的五福彩翡翠也送过去,只不过东西在港城,我让她去商量商量那边,看能不能把笔洗给他们,先把东西换回来。” “你还是催着季家赶紧把东西邮过来吧,那女人什么样,你也不是没看见,要是那边同意换了,这东西肯定就永远邮不过来了。 袁霆川又不是个傻瓜,他怎么可能同意干这种事?赶紧让他们邮东西吧。” 陈老爷子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他也不用费那个劲去商量了,看来去商量也不行。 不过,万一呢? 杜若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成化斗彩鱼莲碗感慨万千,做工精致,胎质细腻,经过多少风风雨雨才能走到如今,她轻声的说道:“回家吧。” 第二天,白敏华去找杜若的时候,商量着先把笔洗给她。 “你舅舅那边等着救命呢,先用笔洗跟你换东西,我那件翡翠过两天就过来。” “妈,您可别逗了,我今天要是换了,大概您的翡翠,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白敏华气的瞪圆了眼睛,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爱呢? 白敏华回来回复的时候,尽管在陈老爷子的意料之中,他还是免不了失望。 三天后,那块五福彩极品翡翠,终于落了地,交易迅速进行,双方都没有再啰嗦。 陈国昌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成化斗彩鱼莲碗,他连夜的赶去了博物馆,从博物馆出来的那一刹那,陈国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上天保佑,终于赶上了。 杜若把换来的汝窑天青釉洗,和五福彩极品翡翠一起放到茶几上。 她坐在旁边看着两个物件,都爱不释手。 凌云发出夸张的惊叹声:“哇,若若你发达了,汝窑唉,我家里只有一件,我爷爷整天当宝贝似的,都不让我玩呢。” “呸,凌小三,我警告你,不准你拿我的笔洗玩,小心我抽你。” “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我就是玩一会,还能把它玩坏了?” 韩哲和袁书睿正趴在茶几上,惊叹的打量着五福彩翡翠,真的好漂亮哦,每一种色彩都那么均匀,不但透明度高,看着就喜庆。 季白林对翡翠没有兴趣,这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他都看过几百遍了,倒是这个汝窑的笔洗有点意思。 他颇有兴趣的研究着“蟹爪纹”,这个开片很有意思啊,看似杂乱无章,内藏乾坤啊。 袁霆川对这两样东西都兴致缺缺,他家就是做翡翠古董生意的,这种东西看得不要太多。 凌云和季白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玩,杜若和袁霆川在一边说悄悄话。 “东西他们拿走了吧?你没让人跟上去看看?” “看什么看,陈国昌比你还着急让它回家呢,只要能物归原主,什么形式不重要,我过一阵子就把那几样东西也“捐”回去。” “你说陈家到底给了白女士多少好处?让她这么忙活?” 自己的亲妈什么样,杜若太了解了,让她做白工,不可能的。 袁霆川扣着盖碗吃茶,语气凉凉的说:“不管给什么, 都肯定有问题。你想想陈国昌是干什么的?” 陈国昌是干什么的?是做赝品的呀,难道……,不能吧? 杜若惊讶了,她亲妈这是玩了一辈子鹰,让人家给涮了?杜若笑了,可怜的白女士…… 与此同时,韩铭也代表曲家在跟史密斯谈生意。 “不用我说的太明白,您也知道这批货的来历,我岳父不方便跟您谈,俗话说法不传六耳,咱们今天出门之后,就当谁也不认识谁,东西您感兴趣就留下,不感兴趣我再去找别人。” “这个价格你要是接受,我们就能继续谈下去,就按照你说的,我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 “您开的价格也太低了,这一箱子玩器都是精品,就是白菜价,您也得给一个吧?” 史密斯先生低着头想了半天,他说道:“东西怎么来的,我不过问,我最多出五百万,不能再多了。” 韩铭在心里不停的骂着这个外国佬,这心也太黑了,运作好了,这里面的一两件东西就值这个价了,这真是连白菜价都不如,不过事已至此,东西是不能留在自己手里的,还是换成真金白银稳当。 “您说的这个价格我同意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要现金,我岳父交代过,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懂的?” “没有问题,你们不想留下任何痕迹,我懂。” 韩铭拎着五百万的现金,连夜去了隔壁省的银行,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算是把这件事办妥当了。 他匆匆地返回村子里,把事情处理完,带着曲欣去找曲父。 第143章 真假难辨 这两天陈老爷子跟白敏华的关系陷入了静默期,东西到手之后,白敏华有些心满意足,她自认自己不是个太贪心的人,这些东西她觉得足够了,就有些心思浮动,她想回家去了。 陈老爷子这几天无比失望,按照他的想法,季家自然是季远和白敏华做主。 结果他意外的发现,这两位是不管事儿的,在家里的话语权还比不上自己呢,季家能当家作主的是季白林,可是季白林对陈家一直是不冷不热的,除非有必要,从来都不来。 这父女两个,一个没有了继续应酬的心思,一个有了失望之情,关系就冷了下来。 这几天陈国昌到处忙,调查组昨天已经到了h市,经过专家鉴定,成化斗彩鱼莲碗是正品。 这让老馆长很有些迷惑不解。 这件东西是他跟秦主任亲自鉴定的,确实是赝品,他搞了一辈子的古董,过手的东西成百上千,不可能鉴定错误,可如今他一拿起这件斗彩就心里一动,这确实是他们的瓷器,怎么回事? 老馆长又是欢喜又是尴尬。 欢喜的是宝物回来了,他这些日子夜不能寐,一直都很自责,东西在他的手里丢了,老爷子心里难受,现在手捧着宝器,他心里比谁都高兴。 可是大张旗鼓的报了案,上面又派了调查组来专门调查,结果东西是真的,这算怎么回事呢? 老馆长想跟别人提还有几件东西的事,但是他张不开口,最重要的一件文物出了乌龙,他再坚定的说,还有几件文物是赝品,有谁信呢? 既然东西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查不下去了。 陈国昌心里很得意,看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事情既然结束了,也调查清楚了,调查组打算结束周边的工作,一周后原路返回,陈国昌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袁霆川找到了老馆长,对老馆长说,为了表示他对h市博物馆的支持,他有几件文物要捐赠。 老馆长拿起图片和单子,他的眼睛就直了。 这都是他们的东西啊?他看着袁霆川的目光惊疑不定。 袁霆川好像没看出别人的异样,说道:“这是我最近入手的几件文物,瞧着很有收藏价值,觉得很适合在咱们博物馆里安家,也算是回家了吧。” 老馆长沉默了半晌,无奈的说:“是啊,回家了。” 陪同袁霆川过来的郑主任说道:“我想这件事应该举行一个仪式,这是好事嘛,应该让大家都知道,也向袁氏集团学习,也给大伙做个榜样,还请袁先生不要推辞。” 袁霆川微笑:“我会配合。” 事情定在一周之后,各大报纸杂志都做了宣传,宣传的力度不小,只不过没有配图片。 杜若的注意力最近都放在五福彩的极品翡翠上,这样的多彩翡翠是极考验雕刻师傅的功力的,这是大自然的赐予,翡翠从布局到雕刻,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浪费一点都是罪过。 季白林看着他姐痴迷看着翡翠,有些理解不了。 “姐,你喜欢这玩意儿啊?h市古董市场旁边就有个赌石的地方,这东西就从那儿出来的。” 杜若惊讶的看着季白林,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说这个东西是季叔叔费尽了心机才弄到手的吗?还花了不少的钱呢?” 季白林耸耸肩。 “因为这东西就是我卖给我爸的,当然,他不知道。” 杜若一口水差点呛着,手里的盖碗倾斜下来,茶水洒了一桌子。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找毛巾,都收拾干净了,杜若才看着季白林问:“怎么回事儿?什么叫你卖给你爸的,他不知道?” “就是我爸那时候到处搜寻奇珍异宝,我派去跟着他的人好几次都看他差点上了别人的大当,他老人家还沾沾自喜的,我想起来手里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就叫人弄了个噱头,又哄抬了一个极高的价格,季先生满意了,觉得这个价格配得上我妈,我找人跟他几番商谈之后,才做成了这笔交易。” 他见杜若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季白林一摊手:“姐,你那么看着我干嘛呀?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摊上了这么一对爹妈,我找谁说理去啊?我不想辙,就得跟着季先生身后收拾烂摊子,我这都是被逼的。” 好吧。她这便宜弟弟也不容易,大家都是表面光啊。 “你说的那个赌石市场我原来去过,规模也不大呀?”当然是她上辈子去过。 “那个地方是不大,可是他地下停车场里可是别有洞天的,那是一座小城呢,什么都有,你懂的?” 这个杜若还真不知道,h市还有这样的灰色地带呢?不过她上辈子比较单纯,确实没有接触过这些。 季白林往前凑了凑,说道:“怎么样姐?我领你看看去?” 杜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明天再去吧?今天都这么晚了,明天一早咱俩就去。” 她对极品翡翠是没有抵抗力的。 季白林无语了。 “人家这时候刚开业呢,你一大早去谁搭理你啊?你当是去早市买菜呢?” “还是小林子说的对,走啊,走啊,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杜若一抬头,见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 凌云拉着季白林说:“小林子,你是怎么发现那地方的?我特么的都没发现?”凌云是最喜欢往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钻的,但这个地方他真的不知道。 “那个地方特殊,都得有关系渠道才接待,一般人确实不知道。” 这话凌云不乐意听了,他是一般人吗? 见凌云一脸的不以为然,季白林笑着说:“我认识一个大哥,你懂的?他介绍我的,我就是跟他去随便的走了一走,就去过那一次,不过我可以带着你们两个去。” “那赶紧走啊?若若你快点?我们去楼下等你啊。”凌云拉季白林往楼下走,还不忘回头喊杜若“快点儿。” 第144章 眼熟 到了地方杜若才惊奇的发现这地方还真不算偏僻,就在“鬼市”的附近。 顺着一个消防通道的门洞进去,这竟然是一个防空洞,或者说是一个五六十年代建设的防空洞。 它的通道很空旷,空间非常大。 “领我来的人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大工厂建的防空洞,建于五六十年代,后来又逐渐完善,现在也没什么用。” “这地方可够难找的,都赶上迷宫了。” 凌云这话说的不错,七拐十八弯的,不知情的人一进来非迷路不可。 季白林领着他们俩顺着一个长长的台阶往下走,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前面视野突然空旷起来,陆陆续续的能看到几个摆小摊的人了。 杜若一看那人就乐了,好家伙,这不就是个白天开业的“鬼市”吗?这老板她认识啊?她还从人家手里捡漏了一幅画呢。 几个人往前走,杜若才发现,刚才的只是外围。 越往里走摊位越正规。甚至有的商户还开着独立的古玩店。 现在来的人不算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走进一家古玩店铺,东西摆的满满当当的,瓷器,青铜器,陶器,甲骨文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古玩,甚至杜若还在边上看着了几个主席像章。 这年代跨的可够久远的,这是从公元前到现代一应俱全,简直都能写出一部历史了。 老板坐在宽大的胡杨木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在盘着,嘴角还叼着一支烟。 这个时辰一般没有什么大客户,要等五六点钟以后,真正的大客户才会上来,这个点闲逛的人多。 闲逛的人也是客人,万一就是条大鱼呢?老板很敬业,宁可一网下去落了空,也不能不撒网。 “几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入眼的?有什么要找的只管提,只要这条街上有的,我这都有。” 这口气可够大的,杜若好笑的看着这老板。 “我要买一件汝窑的瓷器送人,你这也有吗?”她主要是开个玩笑,除非是赝品,不然谁也不敢保证每一家都有汝窑。 “有啊,汝窑虽然珍稀,我们店里好几件呢?您几位要开开眼吗?” 呦呵,还真有啊? 凌云漫不经心的说:“有好东西你就拿出来,没有,我们几个可走了,谁耐烦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老板手里的佛珠停了一下,他下死眼的看了凌云两眼,哎呦喂,他刚才还真没注意,听这位的口音,大鱼啊? 老板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胖胖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呦,几位老板,我真是眼拙了,几位这边请。” 大老板说着把几个人往旁边的沙发上让,众人落座后,老板亲自端来了一个小茶盘,给三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汝窑我这是有,可听这位女同志的口气,刚才不过是逗我玩的,您几位透个底?到底要找什么呀?” “也没什么目的,有看得上眼的就付钱,就这么简单。”凌云倚靠在沙发上,端着茶杯笑眯眯的饮了一口。 “您几位稍侯,我去去就来。” 老板快速的离开了,杜若问季白林:“这地方不一般呢?老板的口气不小,汝窑都张口就好几件,都是什么背景?” 季白林摊摊手:“我也不是h市人,姐,你问得着我吗?不过根据那个人的说法,能在这里开店的,背景都挺深。” 凌云指着墙角的一个圆圆的青铜器说道:“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商兽面纹瓿,这玩意儿也就能在博物馆见着了,看看,人家就摆在墙角了。” 杜若惊讶的站起来,走到那个器皿旁边,探着头看了几眼,转头小声的问凌云:“你确定不是赝品?” “看这种东西,我在行着呢。”凌云的声音有着漫不经心。 “对对,这玩意儿你还会做呢。” 凌云的脸一下就变了,他紧紧的抿了一下唇角,凉凉的看了杜若一眼。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说错话了,冲了凌云的肺管子。 老板回来的很快,身后跟着几个小伙计,抬着一个长条的书案,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直接放到茶几上。 杜若往案子上看了两眼,好家伙,真的是财大气粗啊,二十几样的东西琳琅满目,没有一样是凡品。 凌云和季白林都来了兴趣,一样一样拿起把玩着,杜若看了一会儿,越来越惊讶,竟然都是真品,没有一件是赝品。 她伸手拿起了一个卷轴,瞳孔一缩,前些日子,她还跟着李安泽捡了一个徐扬的漏呢,今天居然就看见了他的代表作之一,《乾隆南巡图》。 老板见杜若直盯盯的看着画,他说道:“这是乾隆朝宫廷画家徐扬的作品,他不算太出名,但作品非常有收藏价值,我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一飞冲天。” 那肯定的呀,特别是这一幅《乾隆南巡图》,在后世的名气可大了。 几个人一人挑了一样东西,也没太还价,老板痛快的给了个优惠价,皆大欢喜。 买卖做成之后,老板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眼光高,还都不差钱,他犹豫的说道:“我这里有一箱东西,是给别人代卖的,因为交易数额太大,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买家。 不过东西都是好的,如果按本身的价值来说,简直就是白菜价,不过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人家又急等着用钱,只能忍痛割爱,几位老板有没有兴趣?”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季白林点着头说道:“只要东西好,价钱不是问题。” 老板高高兴兴的走了,不一会儿就带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 箱子盖一打开,杜若差点跳起来,不是因为东西多么价值连城,而是其中有一两样她认识啊,多眼熟啊,她才刚刚见过呢。 她亲妈白敏华女士,为了向亲闺女炫耀她亲爹给她的一大箱子古董,专门把杜若拉到陈家,跟她展示了一通。 怎么今天又看到了一箱?东西居然有八九分的相似。 第145章 赌注 杜若看着这一箱东西,耳边听着老板的话。 “几位老板放心,东西我都检验过的,绝对保真,要是有一件赝品,您几位拿我的脑袋当球踢。” 杜若忍不住笑了,真让她家袁大佬说中了,她亲妈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千里迢迢让陈家爷俩坑了一把,白搭了一块五福彩的极品翡翠,换了一箱子的赝品,白敏华女士,这一次该真哭了。 季柏林到底是亲儿子,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一箱子东西,表情一言难尽。 他是真没想到这一茬,他亲妈跟他炫耀的时候,他也没仔细看,在他看来,就算再没感情,父女俩亲亲热热,也不能干这事啊,这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凌云倒不知道底细,他伸手拿起一个青铜斛,看了几分钟,说道:“真不错,若若,我们买下来吧。” 杜若有点纠结,既然看见了这一箱子东西,她就知道是谁卖的,肯定是她那个便宜舅舅陈国昌,她是真的不想掏钱。 可这么一箱子东西,真的是价值连城啊,这个价也确实算是白菜价了。 看见杜若还在那纠结,凌云不理解了。 “若若,你想什么呢?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么便宜的事,一般可遇不到。” 他又紧贴着杜若的耳边说:“就这个价格,再过个十年,也许这箱子里的一件东西你都买不来,想想你的古玩玉器城?琢磨什么呢?” 他看杜若还是不说话,以为她有点担心来路。 “没事,人家都敢卖,咱也敢买,不行就记在我名下,你怕什么呀?” 杜若是真的没办法跟他说,最起码也不能现在说呀,她外公拿了一箱子赝品,把她妈给算计了?这种场合怎么说? 季白林咬着牙说:“我不买,我一个钱都不出。” 他跟杜若想的一样,一想到这钱是陈国昌拿着,心里就无比的纠结。 那老板莫名其妙的看着季白林,这人怎么一脸仇恨的看着这个箱子?难道箱子里的东西有问题? 自己验过了,没问题的呀。 想起陈国昌对他许诺的抽成,老板再接再厉。 “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一个朋友急等着用钱才会出手,要是换个时间点,你求都求不来。” “东西我们要了,现在就可以兑支票。”杜若下定决心,她啥也不想了,东西是真的好东西,凭陈国昌的手腕跟眼光,就没有一件凡品,凌云说的对,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好嘞,这位老板办事痛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听着老板的奉承,杜若笑了,她是痛快了,过两天她亲妈该哭了。 季白林沉着一张脸,像谁欠他钱似的,见杜若跟老板交接完毕,他扭头就往外走,这地方待着真闹心。 这特么的算什么事啊? 几个人一路往前走,根据季白林说的话,赌石的地方还在里头。 一路上季白林都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凌云忍不住逗他:“小林子,你这是怎么了?让人家用开水煮了?” 他本来是开一句玩笑,没想到季白林的脸更阴了。 杜若伸手揽过凌云,在他耳边悄悄的说:“别理他,等回家我再跟你说。” 凌云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有八卦听了?好事啊。 几个人又转过几道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听起来十分热闹。 走到近前一看,是一个十分空旷的大厅,一眼都望不到头,摆的都是石头,众人三五成群的围着看。 跟平常全是白花花的石头不同,这里的原石都带着蟒带青花,很多都泛着绿色。 还有的原石已经被切开了窗口,有人正在上面洒着水,用手电照着看。 有一些表现好的大块原石周围都围了好多的人,在议论纷纷。 杜若几个人慢慢的看过去,摊位上都标记的很明白,原石是哪一个场口的,原产地是哪里,让人一望了然。 要知道翡翠原石是十分讲究出身的,出身好出绿的几率就大,可赌性就强,十分受人追捧。 当然赌石么,有的时候赌的就是一个运气,也有人专门找冷门货的,价格低廉,玩一个心跳。 季白林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自然,招呼着杜若和凌云往前走,喧哗声就是从前面的一个大厅里传来的。 几个人走到大厅门口,就看见上面搭了一个高台,台下挤了一大群的人,手里都拿着竹签,大声喊着号码,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热切。 杜若一脸迷惑的看着,季白林解释说道:“这都是押注的,你看见那边拍卖的台子没有?那是一个小型拍卖会,晚上八点举行,提前在这里卖号牌。 你看好哪一块原石,就下哪一块原石的注,参加拍卖会的买家都会被要求现场解石,如果押中了出绿的原石,就是赢家。” 原来如此,凌云摩拳擦掌,打算下手试试。 几个人往那一边待拍卖的原石那走,凌云迫不及待的开始察看,他没带工具,跑到一边去,找了个小伙,伸手掏了一沓钱,塞到人家怀里,把人家的工具抢了过来。 杜若看着无语,凌小三这家伙从来都不靠谱,哪有这么强买强卖的。 不过,片刻后让人更无语的事发生了。 那个被强买强卖的小伙子找了几个朋友过来,伸手拍了拍凌云的肩膀。 “我说哥们,你这干的就不对了,哪有你这么强买强卖的?这东西我不卖,我也急等着用呢。” 凌云二话不说,从兜里又掏出一沓钞票摔在小伙子的怀里。 小伙子被砸的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凌云伸手又掏了一沓摔他怀里,眼神里透着一种傲慢的表情。 小伙子抱着钞票,动了动嘴唇没说话,看了旁边的朋友一眼,他的朋友们也都摸了摸鼻子,行吧,谁让人家钱多呢? 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过来,又灰溜溜的走了。 季白林看着无语。 “凌大哥,也许你去赌了半天,连这些钱的零头都赚不回来呢?图什么呀?” “图一个开心。” 第146章 土大款 凌云打着手电透过原石上的蟒带青花观察着内部的情况,嘴里嘟囔着:“这透出来的绿不错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靠皮绿?” 季白林借着手电的亮光看了一眼:“凌大哥,这绿都透出来了,肯定能出翡翠,就赌这一块吧?” “你知道什么?这绿吃透多少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个靠皮绿呢?若若,你来看看?” 凌云小声的附在杜若的耳边:“你的那个第六感现在能用吗?这会儿到底灵不灵?” 杜若的眼中含着笑意,她慢悠悠的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先下一个注,我试试看它灵还是不灵?” 凌云的眼中满是纠结,他看着杜若:“你这东西还得现试啊?那也太鸡肋了?不是我说你,就咱俩这样的倒霉蛋,再重来一百次,八成也不会有个有用的金手指。” 杜若不在意的点点头,她说:“你说的蛮对的。” 她也觉得自己的金手指不够大杀四方,要是再厉害一点,她何必打袁大佬的主意呢? 凌云叹了一口气,这倒霉蛋重生多少次也是倒霉蛋,他顿时有点忧伤了。 看着那些举着号签的人群,凌云顿时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挽起袖子冲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不是还活着吗?活着就是胜利。 杜若把平台上十个待拍卖的原石都看了一遍,这擂主也是费尽了心机,这十块原石表现的都很相似,都是外表光鲜亮丽,看起来出绿的可能性极高,单从外表看,竟然难分伯仲。 她干脆不动手了,站在一边观看,片刻功夫,就看出了端倪。 三号翡翠表现一般,却有内秀,至少是个玻璃种帝王绿。 凌云赌石十分内行,他是完全凭实力,挑出了三号和八号原石,跑到杜若身边,问道:“这回你给我看一看,我应该选哪个?” 这家伙干别的事不靠谱,对赌石和青铜器确实内行。 “三号。” “姐,三号上头一点绿都没有,你确定吗?凌大哥,我看你刚才看的那个一号就挺好。” 凌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外国留学回来的,一点眼光都没有,那个一号十有八九就是个靠皮绿,跟你一样表面光,一点都不靠谱。” 季白林…… 他确实是留学回来的,可他学的也不是赌石啊!怎么就表面光了? 季白林来气了,他冲到下注的台子底下,大喊一声:“我出十万,买一号。” 杜若……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季白林,这是哪里来的土大款? 还有的人暗自嘀咕:“难道一号原石真的有极品翡翠?要不自己也买一号?” 老板高兴了,土大款好啊?除了刚开业的那一阵子,多久没看着这么给力的土大款了?太感动了,老板高兴的一挥手:“买十万赠一万,直接算你十一万。” 杜若,她真想把傻弟弟喊回来,就是买十万赠一百万也没用啊?听人劝吃饱饭,这种事还得听业内人士的话,凌云判断的对,一号真的是个靠皮绿,表面光啊。 季白林得意洋洋的捧着一大把签子回来,大方的递给杜若一半:“送给你一半,一会儿咱俩一块儿去领奖金。”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谢谢,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凌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也跑到台子底下大喊:“三号,来十万。” 老板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今天是个啥日子呀?咋来了这么多的土大款呢? 老板大手一挥,大声说道:“也给你优惠,买十万赠一万。” 这一回杜若笑了,老板这一次可赔了,一会儿他就该后悔了。 杜若在弟弟哀怨的目光下,毅然的买了二十万块钱的三号,老板都快乐疯了,他说他今天早上怎么红光满面的,原来应到这儿了,今天该他发财啊。 到了八点整,拍卖会开始竞拍,意料之中的一号成了最热门的抢手货,表现好啊,投注高啊,肯定行。 什么?你说三号投注更高,三号不行,长得就不过关,谁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土大款胡闹呢? 一号毛料让老板赚了个盆满钵满,乐的都合不拢嘴。 到了三号毛料就冷清多了,出价的人稀稀拉拉的,最后这块毛料以及平常的价格落入到了杜若手里,凌云压根不在意这块毛料,他玩的是赌石过程中的心跳,对毛料没有执念。 凌云玩了两辈子石头了,虽然对赌石热情不减,依然十分钟爱,但狂热早就没有了。 季白林不一样,他年轻气盛,刚刚被凌云一顿嘲讽面子上很下不来,上次跟朋友来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下,这是第一次下注,他表现的十分激动。 要不是杜若拉着他,刚才他一定会跟别人把一号原石竞争到最后,可惜他姐一定拦着他,最后季白林遗憾的没有成功。 现在开始解一号原石,众人热情高涨,呼喊声震耳欲聋,凌云凉凉的小声说道:“一群傻帽。” 季白林挥着拳头拼命的给一号原石加油,他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看得杜若无比头疼,这是毛料,如果里面有翡翠,你不喊它也有。如果里面是白棉,你就是喊得失了声,它也变不出来啊! 季白林不管,他不但自己加油,还拉着他姐一起。 结果是早已经注定的,只有表皮的一点点绿,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白棉,十分刺眼。 季白林整个人恹恹的,他不是心疼那点钱,是赌输了的感觉太难受了,不过,他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既然这一次失败了,他就总结教训,从头再来。 季白林琢磨着,他可以发展一下翡翠珠宝业务,一举两得嘛,再说,他姐就是玉雕大师,他可以多请教一下。 在他思量着开展业务的时候,二号原石也赌垮了,一连赌垮了两块毛料,其中一块还是呼声最高的,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冷凝。 特别是下注输了的人,全都无精打采的,只有少数下注三号毛料的人,还在期待着解石。 第147章 功亏一篑 三号毛料被放在解石机上,台下一片安静,下注的人不多,没有太多的热情,凌云看着不爽,为了给自己捧场,居然花钱雇了几个人热场。 这几个人很敬业,喊得声嘶力竭,凌老板很满意。 三号毛料整体表现非常一般,放在这里头就像是凑数的,所有的出绿特征一样都没有,也难怪在现场人人都不看好。 或许是物极必反,刚刚擦了一个表皮,一抹浓艳的碧绿色就出现在表皮之下,在绿色极为纯正,犹如一汪清泉出现在灯光下。 “哎呀,这是玻璃种帝王绿啊?” “刚擦了一点皮就出现了?好奇怪啊,刚刚我用手电照了半天,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啊?” “皮太粗了,哪有能出绿的毛料有这么粗的皮啊?” “这玩意谁说的准啊?没听人家说吗?神仙难断寸玉,赌石赌石,就在这个赌字。” “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没准也是个靠皮绿呢?”这人是刚刚压一号毛料的,赌垮了心情不好,站在一边唱衰。 还有几个人跟他是一样的心思,现场一片混乱。 众人正闹着,解石的师傅己经把毛料解出了三分之一,依然是极品帝王绿翡翠,下面的议论声渐渐的停止了,大家都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在等得一个结果。 无论有多少人唱衰,三号翡翠都十分坚挺,一路高歌,最后居然除了表皮之外,都是绿的浓艳的翡翠。 老板忍着心中剧痛,对杜若说道:“恭喜这位女同志了,大涨啊。” 凌云笑着揽上季白林的肩:“我说弟弟呀,你还嫩着呢,以后多跟着哥学着点儿。”他本意是想逗逗季白林,毕竟这傻孩子刚刚十分激动的加油。 谁知季白林一脸认真的说道:“淩大哥,我会好好学的,以后请多关照。” 凌云愣住了,他有些认真的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玩玩可以,但不能沉迷其中,更不能痴迷,你们季家又不做古董珠宝生意,你不必玩这个。” 季白林笑了,他眼中有着真诚的感谢:“凌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杜若办了手续,兑了现金支票,又把翡翠拎在手里,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刚刚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箱子古董,回头就大赚了一笔,一进一出的,倒赚了不少,让人心花怒放。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近午夜了,袁霆川正在客厅的茶几上看文件,杜若脚步一顿,心知他是在等自己。 凌云打着哈欠往楼上走,季白林冲他姐挥挥手,说道:“明天早上不用叫我吃饭,我要睡觉。” 杜若坐到袁霆川身边,伸手揽上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说道:“生气了?下回带你一起去玩儿?” “这个真不用,我最近有些忙,你跟他们到处去走走也好,等忙过了这几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送你一个大礼物。” 杜若笑着揽上他的脖颈:“快告诉我,是什么礼物,这样神秘的?” 袁霆川轻吻着她的嘴角,语气低沉:“我在努力讨你的欢心,以求来日能如愿,自然是一份大礼,不然怎么拿得出手?” 杜若“咯咯”的笑着,主动吻上了男人的脸颊,大佬的大礼啊?很值得期待啊。 袁氏集团的捐赠仪式,h市电视台和各家报章杂志都做了详细的报道。 捐赠仪式的当天,现场张灯结彩,袁霆川西装笔挺的出现在镜头面前,跟老馆长微笑握手,气氛一片祥和。 各大报章杂志分别对捐赠的古董做了一番详细的报道,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占据了当天报纸的各大头条,引的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史密斯先生盯着电视直播,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这不对呀?这几样东西明明是在他的手里,怎么会被袁氏集团捐给博物馆了呢?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干这件事的是别人,也许那人上了当,错买了赝品,可捐赠的人是袁霆川,袁家世代做古董生意,虽然如今公司的经营已经多元化,但玩古董是人家的看家本事。 更何况史密斯是认识袁霆川的,对袁霆川的能力,他是丝毫都不怀疑,他心里的天平已经渐渐的倾斜了。 史密斯先生当机立断,请来了数位古董鉴定专家,给他的几箱子古董进行鉴定,结果在意料之中,全部都是赝品。 史密斯先生勃然大怒,好个陈国昌,走投无路之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竟然给他下了这么大个套,九位数的古董啊,全都是赝品,这是把他当傻瓜冤大头了。 史密斯先生才不管谁的面子,直接把事情捅到了调查组。 调查组已经马上就要走了,知道了这件事重新又去博物馆进行调查,出乎意料的,又查出两件赝品,调查组雷厉风行,会和公安机关连夜提审了石林。 第二天就送了陈国昌一副银手镯,请他进去吃茶,陈国昌功亏一篑。 陈老爷子拉着白敏华的手失声痛哭。 “我偌大年纪,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闺女,你得帮帮你亲爹呀?给你弟弟一条活路吧?你救救他?” 白敏华温柔的用手绢给老爷子擦着眼泪。 “哎,爸爸,你也知道季家不是我跟季远当家,我倒是想帮忙,我也无能为力呀?” 陈老爷子的眼光一闪,说道:“我那儿还有几件东西,你要是肯帮忙打点,就都拿去吧,只要你弟弟能平安回来,家里上上下下都念你的好。” “他是我的亲弟弟,他出了事儿,我这心里也难受,爸,你放心吧,我跟季远说让他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跟阿林说一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舅舅。” 老爷子感动的拉着白敏华的手,说道:“还得是一家人啊,患难见真情,你放心,你弟弟会感激你的。” 季远也很为难,他舍不得委屈了妻子,是真的想帮忙,无奈这么多年,他是不管俗事的,他想求人也找不着人,两口子只得去找季白林。 第148章 深情的赝品 白敏华无奈之下找到儿子,坐在杜若家的客厅里声泪俱下。 季白林和杜若坐在她的对面,姐弟俩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 季白林无奈的拿起一张单子递给亲妈。 白敏华愣了一下,疑惑的伸手接过来,另一只手还在擦着眼角的泪。 季远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跟你妈妈从来都不是看得很重,你们姐弟俩也不要把这种东西看得太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是感情最重要,那是你们的亲舅舅,能帮就帮一把。” 他见姐弟俩都不作声,长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妻子。 却发现白敏华的手有些抖,疑惑的伸手把单子拿过来,没看出什么异样,季远是个目下无尘的人,从小长在锦绣丛中,对钱财一向都不太上心。 更别说那是陈老爷子对白敏华的私人赠予,他不会惦记妻子的东西。 白敏华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惦记我的东西?我可是你们俩的亲妈,你舅舅有了难处,让你们两个帮个忙,就惦记我的东西了?” 季远无语了。 他亲妈的脑回路总是这样清奇,她也不想一想,自己也是季家的家主,整个季家又人丁单薄,他会差这点东西吗?心里还隐隐约约的有点难受,在他妈心里他就是这样的? 杜若心里毫无波澜,她都被自己的亲妈打击的麻木了。 好心的提醒道:“白女士,这张单子上的东西,是我昨天刚买的,在古玩城买的,一样都不差,人家专家验过了,全部都是正品。” 白敏华傻眼儿了,她闺女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她一个字儿都听不懂?她买了一箱东西是正品,那自己的东西呢? 季白林叹了一口气,说道:“妈,你还不明白吗?我那个便宜舅舅就是因为做赝品进去的,你懂吗?” 人家是做赝品的祖宗。给你一箱子假货不正常吗?? 白敏华的手僵住了,手里的真丝手绢飘落下去,飘飘扬扬的落到地上,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好像还在梦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季远有点听明白了,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陈老爷子表现的一副拳拳爱女之心,又千里迢迢的把他们请到了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送一箱子假货给女儿?没有这个道理啊? 白敏华终于有点回过神了,她顿时勃然大怒。 “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一起来蒙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你外公找了我那么多年, 托人辗转的联系上我,直到前些日子我们父女才相认,我知道你们跟你外公没有感情,也不能这么糟蹋他老人家呀?” 季白林说道:“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把东西拿来给你看看?” 季白林说完就推他姐:“姐,你的那些东西呢?拿几样过来给咱亲妈看。” 杜若起身走进书房,抱了几样东西回来,直接放到茶几上。 “您自己看吧?可以让季叔叔帮您看看我的是不是赝品。” 白敏华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神发直,这几样东西她熟悉呀,这两天她没少翻来覆去的看,她求助的看向季远,眼神里带着哀求。 季远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古董。 他虽然不通俗务,一生唯爱风花雪月,但出身富贵,对这些东西他多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半晌,才皱着眉头说道:“看不出异常之处。” 白敏华心底有点发慌,她急促的对季白林说:“阿林,你快让他们去我房间里,把我那一箱子古董拿到这里来,再去给我找几个古董鉴定专家来,快点快点。” 白敏华这里在着急寻找鉴定专家,村长正在接待调查组。 他就是个小村官,还是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官,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严肃的大干部,吓得他额头上直淌冷汗。 有人安抚他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来查看一下情况,你们这里有外人在承包厂子吗?” 村长磕磕巴巴的说:“有,有的。有好几个有钱人都过来过。” “他们主要做什么?” “一开始就雇我们村里人给他们捏泥人儿,做泥罐子,他们自己有师傅,就是让俺们村里人给帮帮忙做点粗活。” “后来呢?” “后来他们说不赚钱,就不让俺们做泥罐子了,做的活也不让俺们靠近,村里人就帮着做一些粗活,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 “听说你们村里人卖过陶甬?” “您是说泥人吧?卖过,卖过,有一回俺们村里人去县里,看见专家在收那种泥人,回村里一说,大伙都高兴了,这个俺们会做呀?从前给那个大老板做过呢,俺们大伙一商量,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全村都捏泥人儿,结果往上一送,人家专家还真要了?可把俺们高兴坏了,就回来接着做,可惜就做了几车,人家就不收了。” 调查组………… 调查组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事儿…… “现在厂子里还有人吗?能带我们去厂子里看看吗?” “没啥人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前些日子就突然都放假了,外来的师傅们也都走了,工人也都走了,突然都消失不见了。俺这就领你们去看看。” 众人走到山脚下的空地上,远远的就看见一道高高的围墙,老村长让人打开黑色的大铁门,众人走进厂区。 厂区很大,一排一排的平房错落有致,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建成的。 “这厂子建了几年了?” “可有些年头了,五六年?七八年?也就那样。” 厂子里的东西好像被人刻意销毁过,一片狼藉,却没留下任何一件完整的器物,从销毁的痕迹上看,只能看出一些陶瓷碎片,但是村长说了,人家注册的就是陶瓷加工厂,这很正常。 调查组无功而返,还得从陈国昌和石林那里下手。 结果不幸被袁霆川料中了,陈国昌咬出了曲家,曲家扔出了曲欣。 第149章 世态炎凉 若论其亲疏远近,自然便宜姑爷是捡来的,无奈韩铭滑不溜手,从来都是站在曲欣的背后,手上没沾过一点灰,这事儿怎么都找不到他头上。 白敏华看着一箱子的赝品悲痛欲绝,再也不肯回到陈家去住,她扑在季远怀里每天在杜若家上演着水漫金山,让杜若烦得不行。 更闹心的是,她便宜外公每天也来坐着不走,跟她妈对着哭泣。每天的一出苦情大戏都准时上演。 “爸爸是心疼你,才想拿东西补偿你,谁知道你弟弟那个不争气的,把东西给我换了,伤了我们父女感情,你就原谅爸爸吧?” 儿子肯定是救不出来了,便宜闺女还得死死抓住。 白敏华用手绢擦着眼泪。 “您不用说了,只怪我们父女俩没有缘分,还是各自安好吧。” 这娘家已经倒霉了,便宜弟弟都进去了,他爸早就退了休,还有啥用啊?要钱没钱,要东西没东西的,难道还指望着孤苦无依,柔弱无力的她养着吗? 父女俩各有各的算盘,不过都非常、一致地把陈国昌丢在了一边。 杜若才不管她亲妈呢,把房子扔给季远和白敏华,打算带着孩子跟着袁霆川跑路了,她这里家不像个家的,实在没办法住了,她是很想把亲妈跟继父扔出去,可还是要给便宜弟弟几分面子的。 再说白敏华也不可能常住,杜若就是有些纳闷儿,她亲妈怎么还不走? 袁霆川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老爷的手里一定还有好东西,他留着防老的,白女士大约是惦记这个。” 杜若睁大了眼睛:“她都上了一回大当了,还敢要啊?” “那有什么不敢的?白来的东西也不是花钱买的?你别忘了,她还损失了一块极品翡翠呢?” 杜若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她亲妈不缺钱不缺啥的,怎么非赖在她家里哭哭啼啼的,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想把她手里的极品翡翠要回去?想什么呢?白女士上了当,想让她买单?做梦。 白敏华女士确实不死心。 她千里迢迢认了个亲爹,结果只得到了一箱子赝品,便宜闺女在旁边看热闹,还弄了一块极品五福彩翡翠,凭什么? 就凭她亲爹拿出来的那一个汝窑天青釉洗,她就知道陈老爷子手里肯定还有值钱的东西,陈国昌都进去了,这东西他还能给谁呀? 她在闺女家里天天哭,没准儿哪天闺女一心软,就把五福彩翡翠还给她了呢?不努力怎么知道行不行? 杜若用行动告诉她,不行。 白敏华早上起来,发现屋子空荡荡的,不但杜若、袁霆川和两个孩子不见了身影,就连凌云和季白林都不见了,白敏华气的脸通红,这一次真的想哭了。 她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两个这么个东西。 杜若也在推季白林:“你走什么呀?你就在那住呗,我又不管你要房租。这是袁霆川的房子?又不是我家,你跟来干嘛?” “你还是我姐呢?就这么欺负我,你当我傻呀?你们大伙都走了,就剩我这一块唐僧肉,还不得被人家折磨死?” 季白林转头冲着袁霆川说道:“姐夫,我在你这儿住一阵儿行不?” 这一声“姐夫”叫的挺顺耳,袁霆川微笑:“你只管住,多久都行。” “好嘞,还是我姐夫敞亮,我看花园水榭旁边的那个楼不错,我就在那儿住一阵儿。” 两个孩子一听要在花园水榭旁边住,都拉着季白林喊:“我们也要去,我们要去跟着舅舅住。” 两个孩子早就想在水榭旁边住了,杜若和袁霆川坚决反对,两个不靠谱的家长都忙,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在水榭旁边不安全,现在季白林去住,有了舅舅在那儿,两个孩子也闹着要过去。 杜若生气的掐了季白林一把,说道:“你倒是不见外啊?那你就去给我带孩子吧。” 季白林无所谓,他还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带就带呗。 “都是自己家,外道干啥呀?” 袁霆川也挺高兴,看来他可以和若若过二人世界了。 他看着凌云:“你也过去住吧?那地方风景好,也安静。” “我不喜欢安静,我就在你们俩旁边的卧室里住,我喜欢挨着若若。” 袁霆川磨牙,这凌小三还是这么讨厌,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众人刚安顿下来,下午李安泽就上了门。 他一见杜若就笑着说:“我刚才去了梧桐路,才发现你们搬走了,这才住了几天呢?怎么就搬家了?” 杜若肯定不能跟他说,是因为自己亲妈呀。 “人太多了,那边房子不够大,有点挤。” 这倒也是实话,他们这些人不算,还有司机保姆保镖,还有凌云和季白林带来的人,呼呼啦啦的一大群,房间确实不够用。 李安泽也想到了这个,他点着头说:“也是,确实挤了一点儿。” 随即又叹息着说:“我昨天去看了国昌大哥,这时候也见不着人,给他送了一些东西过去,没想到我竟是第一个送东西过去的人,倒让我有些感慨。” 世态炎凉到了这种地步,让李安泽止不住叹息。 杜若微笑着看着他,安泽看着严肃端方,其实他的心不是冷的,他做事确实是手腕强势,但同样很有人情味儿,所以杜若真的是很舍不得安泽这个朋友。 “陈国昌的事是他咎由自取,竟然把手伸到了博物馆,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哎,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做错,这些年国昌大哥一直说,家里的开销都是舅舅给的,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谁知道他竟然会做这样的事,财帛动人心啊,这金钱的诱惑力确实很大,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我对这种东西真的没有太大的渴望,衣食无忧就可以。” 杜若看着安泽一脸的认真,她微笑说道:“你不一样,你跟他不是一路人,本质就不同。” 杜若相信安泽的话,安泽不但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渴望,甚至他很向往淳朴的生活。 第150章 调任 李安泽很喜欢烟火气,前世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比起去外面吃大餐,安泽更喜欢戴着围裙亲自下厨去做菜。 他总是开车带着杜若去农贸市场,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来自己做,他一边做饭,一边跟杜若聊天,整个人都很放松。 恐怕安泽永远都理解不了陈国昌的想法。 “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我要调任了,交接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走。” 啊?这回杜若是真的有些惊讶。 上一世李安泽根本就没离开过h市,他是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怎么这一次要走了? 李安泽叹息着说道:“这一次的工作调动早就已经确定了,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只不过要离开家乡,还是舍不得。”他是一个念旧的人。 杜若眨了眨眼睛,早就已经决定了?那上一世为什么没有去呢?听安泽的意思,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其实安泽离开这里更好,能摆脱李安瑞,出去自立门户,也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她真心的微笑:“安泽,恭喜你高升。” 安泽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道:“算不上高升,只是走了一小步。” 走了一小步,杜若也高兴,不管前世的真相如何,安泽这个朋友是不错的,她真心的希望朋友好。 袁霆川这一阵子是真的忙,经过这一次的博物馆捐赠仪式,袁氏集团的企业形象树立得非常好,又有官方的各种政策倾斜,在竞标中非常占优势,同样袁霆川也忙得不可开交,答应杜若的事,只能一推再推。 杜若最近也没闲着,她跟季白林和凌云每天都到拍卖去坐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桌子旁边,一坐就是一上午,有感兴趣的东西三个人也会出手。 郑师傅跑路了之后,拍卖行又高薪聘请了一位马师傅。 这老头五十多岁的年纪,整天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据说家里原来就是开古玩店的,眼光毒的很。 凌云为了跟着小老头开玩笑,把上个月从鬼市上买的那个青铜缶拿到拍卖行,打算卖给袁霆川。 要说凌峰做赝品的手艺,那是没得说,当初鉴定这个青铜缶的时候,杜若亲眼看见凌云跟那两个人用出了数种手段还是不能完全确认。 结果凌云把这个青铜缶拿到这小老头跟前,他只是拿在手里转了两圈儿,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赝品”。 倒把凌云吓了一跳,一点不夸张的说,他家祖辈就是玩青铜器的,虽然因为他爹的原因,凌云不愿意过多的接触这个东西,但就像杜若说的,他不但了解青铜器,他做起青铜器来,也不亚于他亲爹。 即使是这样,他当初鉴定的时候也是费了些功夫的,他老子做这种东西做了一辈子,真的是越做越精了,要不是器物上有标记,只怕绝大多数人都认不出来。 这小老头厉害呀? 杜若好奇的问:“马师傅,你老人家怎么能这么快就断定它是赝品啊?是这东西做的有什么破绽吗?” 马师傅端着茶水,悠然的说:“若论起这手艺,那是没得说,做这件青铜缶的人,对青铜器的了解只怕是深入骨髓了,大约都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对每一条纹路都了如指掌,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杜若更惊讶了,毫无破绽,这老头是怎么认出来的? 老头得意的说:“气息,古董自有一种微妙的气息,我天生就对这种气息十分敏感,你做的再像,也瞒不过我,除非你把它放进土里,再埋个几千年拿给我看,那我就真分辨不出来了。” 放个几千年??那确实成古董了。 这老头确实了不得,杜若每天跟在他的身后,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这几天接到了李老的电话。 “杜小友,你可是很久都没看过这个老头子了,来家里坐,咱俩喝一杯茶。” 既然李老爷子这样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杜若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李家。 “哎,老陈昨天找我了,但是我没好话,国昌这孩子小时候看着还不错,谁知道会这样糊涂?既然他犯糊涂,就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李老扣着茶碗,唏嘘的跟杜若感叹。 “我只劝老陈好生保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还是身子骨最重要。” 杜若微笑的听着,她对这老爷子是了解的,多半还没有进入正题。 果然,李老放下了茶杯,身子向前倾了倾,说道:“杜小友,我听说你入手了一块五福彩的极品翡翠,能不能给我瞧一瞧?” 杜若笑了,这老爷子一向对翡翠十分痴迷,八成是昨天陈老爷子跟他提的,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今天就把杜若请来了。 “您老人家对翡翠感兴趣,怎么不早说呢?您要是说了,我就直接带来了,我明天拿给您看。” 李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在电话里他没好意思说,他偌大的年纪,那么急切的说了,好像是惦记着晚辈手里的东西。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贝咋样?” 李老爷子的眼中含着深意,那块极品的五福彩翡翠他是听说过的,港城当年报道季氏豪门爱情佳话,没少做宣传,李老爷子眼馋的不行,他邀请杜若去看他的宝贝,万一这丫头有看得上眼的东西呢? 杜若笑了,她明白李老爷子的意思,看看也行。 一老一小出了东花园,穿过抄手游廊,去了李老爷子的大书房,老爷子的宝贝都在大书房的里间,几个多宝格上都填的满满当当的,十分惹人眼热。 杜若这段时间也捡了不少的漏,可以说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面对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古董,杜若还是觉得有些手痒。 李老爷子伸手托起一把玉质的炉鼎。 “这是清兽面纹环双耳炉,是仿的明朝宣德炉的制式,用一整块的白玉雕成的,你看看这雕工,再看看这玉质,通体没有一丝的杂质,是清宫玉雕的精品。” 第151章 感情 杜若在多宝阁上一件一件的东西看过去,啧啧称叹,就是不提交换的事。 李老有点着急了,他忍不住问道:“杜小友,你觉得我这些东西怎么样?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 “您老人家这么问我,您让我怎么答?您这肯定都是好东西,比如说那件儿明代的宝相花纹提诗执壶,这样的器型,这样的雕工,我说跟您换,您干吗?” 李老瞪着眼睛不说话。 那肯定不行啊。 那件明代宝相花纹提诗执壶,是由一整块玉雕成的,通体没有一丝的瑕疵,壶柄上爬伏的螭虎雕刻的惟妙惟肖,纤毫毕现,更别说壶身上的宝相花卉和题诗了,就是杜若自己,也没有这样的雕工。 李老明白杜若的意思了,他瞧上眼儿的东西,自己不可能换,自己想跟人家交换的东西,她也瞧不上眼,老头有点沮丧。 杜若笑眯眯的说:“您老人家放心吧,下半年我还要去一趟翡翠交易市场,到时候我给您弄一块五福彩翡翠回来。” 老爷子闷闷不乐,哪有那么容易啊? 两个人出来喝茶的时候,李老强打精神,他望着杜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这么年轻,遇人不淑,不是你的过错,想没想过再找一个人度过余生?你觉得我家安泽怎么样?” 这话李老爷子上辈子也跟她提过,但是安泽没有提,杜若自然就装作开玩笑,没想到老爷子这辈子又提了一遍。 李老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跟袁家小子处的好,但是袁家么,还是太复杂了一些,你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未必喜欢这些婆婆妈妈的琐事,感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有的时候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住搓磨。 你这孩子很合我的眼缘,我总觉得咱们有一些缘分,如果你能跟安泽在一起,我就是有一天闭上眼睛,心里也安心。” 杜若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老爷子会跟她提这个。 李老见杜若不说话,长叹一声道:“知子莫若父,安泽的心思我知道,他调任是我的安排,他不适合在h市继续和他大哥纠缠,他和安瑞不是一路人,我很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 杜若微笑:“您老人家放心吧,他会的。” 从李家告辞出来,杜若没有坐车,她一个人漫步在小路上,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舒适宜人,如同安泽。 杜若漫无目的的走着,想起了很多的前尘往事,跟安泽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悠闲安逸的时光都那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只有涓涓细流般的温暖,平淡温馨的令人向往。 可是感情的事,真的是说不清楚,袁霆川是她生命中的变数。 一辆车渐渐的停在了马路边上,保镖打开车门,袁霆川的手臂上搭着杜若的外套,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把衣服披到她的肩上,口气中带着责备。 “手怎么这么冰凉,也不多加件衣服?” 杜若望着这张英俊的脸庞,眼中都是迷茫,她心里明明知道,这男人不是良配,最起码安泽比他更让人安心。 袁霆川看着杜若眼底的迷茫,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手将杜若揽在怀里,却一言不发。 他不想轻易的做任何承诺,恰恰因为爱重,他宁愿让时间去证明一切。 杜若紧紧的抱着男人的腰,轻伏在他的胸前,鼻间都是烟草的香气。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证明一切,不必心急。 白敏华女士终于决定要回港城去了,季白林临走的时候对杜若说:“我的订婚礼,你没赶上,三个月后我结婚,你要是不来,我可跟你急。” 杜若无精打采的挥挥手,说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谁能保证那么久远的事呢?” 季白林被她噎了一下,心里直纳闷,他姐这是怎么了? 凌云凉凉的说:“犯蠢呢。” 杜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起精神问:“你怎么这么闲?还不走啊?” “我今天下午就走了,你还想给我饯行啊?” “我踢你一脚,让你快点滚蛋。” 送走了凌云跟便宜弟弟,杜若琢磨着自己也该回家了, h市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她原来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凌云,后来又发生了陈国昌的事,无论商逸还是陈源都催了她好几次了。 她一直在等着他亲妈和季远回港城,现在大家都走了,杜若也在收拾行李。 “跟我一块儿回港城吧?我最近比较忙,陪我一段时间,等忙过了这一阵,我再去临山陪你?” 袁霆川轻嗅着杜若的发香,在耳边喃喃低语。 杜若推开他,伸手道:“你欠我的大礼呢?” “已经给你运回去了,等回去后你就看见了。” 杜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说道:“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曲欣怎么样了?” “判了三年,我估计她待不长,我听说曲夫人来了。” “那韩铭呢?” “回h市自立门户了,现在是长丰建筑的总经理了。” 杜若惊讶了:“史密斯先生没找他算账吗?” “关他什么事?他是给曲氏集团办事的,天塌了,有高个顶着,碰不着他。” “那他哪来的那么多资金自立门户?” “肯定是卖东西得来的,只不过,史密斯和曲父都不知道罢了。” 杜若疑惑了。 “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人家一对口风不就知道了吗?” “史密斯先生弄了一大堆的赝品,正在气头上,你觉得他有那个心情跟曲父心平气和的聊天吗?” 也就是说,真正得了便宜的是韩铭?真是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杜若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说我用不用做一做好人好事,告诉那两位一声呢?” “晚了,曲父今天早上已经回去了,短时间内都不会来h市,史密斯先生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也已经回去了。” 杜若扼腕叹息,也就是说她醒悟的晚了,没赶得上趟坑韩铭一把? 她埋怨的看着袁霆川:“你怎么不提醒我呀?” 第152章 经年 一年后。 盛世花园别墅区,二楼的落地窗前,杜若和陈源并肩站立。 “怎么样杜总,这是提前给您预留出来的一栋别墅,站在这儿就能看见前面的湖心岛。” 陈源指着北面的几栋欧式建筑群,说道:“那里就是正在建设的商圈,前面还有个高档会所,餐厅、酒吧、图书馆一应俱全,回头我让他们把会员金卡给您送来。” 听起来只要不差钱,任何需求都能满足。 “你没留吗?” “留了,咱们这儿地理位置好,真正的闹中取静,以后想找这么好的地段可没有了,我留了两栋,就是暂时住不了。” 杜若惊讶的问:“怎么了?” 陈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嫂子不同意,那天我把你嫂子跟孩子都带来了,玩儿的倒是挺高兴,临了,你嫂子说了,这弄的家不像家的,住着没意思。实在没办法,我又在前面的高层买了一个三居室,这两天正要搬家呢,你嫂子说等搬家那天请你过来吃饭。” “放着大别墅不住,去住三居室,陈大哥,你太逗了。” 陈源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这不没办法吗?你嫂子不干啊,她说大别墅冷冰冰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她住着浑身都发冷,我买的那个三居室她可喜欢了,成天跟玲玲过去添点这个,添点那个,整天都乐呵呵的,你说我买房子图啥呀?不就图老婆孩子高兴吗?愿意住就住呗。” “明天我也弄个三居室,嫂子说的有道理,温馨舒适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陈源忍不住笑了,他摆摆手说:“我们是穷人乍富,山猪吃不了细糠,您家袁先生天生金尊玉贵,跟我们可不一样。” 杜若低头笑了。 她跟袁霆川这一年感情处的不错,有时间两个人就窝在一起,看看电影,读读书,聊聊天,逗逗孩子,倒真有几分平和温馨。 就是谁也没提结婚的事。 杜若真的觉得挺好的,袁家的那一大堆事儿她也知道,她真的无意掺合。 她也不图袁家的钱,盛世集团这一年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各大报章杂志对这位盛世集团的女董事长都很热情,只不过杜若不想太高调,她现在的心境比一年前平和不少,褪去了几分浮躁,更愿意保留几份私人空间。 袁霆川那边也是如此,自从有一次两人逛街,被港媒铺天盖地的报道之后,遭到了袁霆川的强势镇压,从那以后,两个人身边清静了不少。 季白林结婚的时候,杜若在港城见到了袁老爷子,相谈也算愉快,只是和袁夫人还有几分气场不合,也见到了袁霆川的父亲,一个喜欢风花雪月,纸醉金迷的豪门大少。 两个孩子这一年都在内地上幼儿园,跟杜若住在一起,出来进去形影不离,互相倒是个伴。 没办法,这一对不靠谱的爹妈都太忙了,有的时候轻易都见不着人影,好不容易见着了,人家还想过二人世界,就,很不靠谱。 盛世花园这边已经完全竣工了,陈源今天约了杜若来看房,顺便也有件事想和她商量。 “北城区那边扩建,听说要建一个大型商圈儿,按路线来说,必然会从东胜村那边过,最重要竞标的一块地皮就在那儿。 我跟大伙商量过,有意参加竞标,可是一打听,竞争力还不小,不但有本地的建筑公司,港城的几个大集团也颇为意动,这事儿不太好办?” “港城的大集团?谁啊?” “呼声最高的是曲氏集团,据说他们放出消息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 “他们家的情况不太妙吧?” 自从去年在h市曲父丢盔弃甲的逃回港城,曲夫人又亲自出面,据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把曲欣保释出来,并且夫妻两个彻底陷入了冰封期,让风雨飘摇的曲氏集团更加雪上加霜。 “他们家的情况确实不太妙,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想孤注一掷拿下这个项目。据说曲氏集团的董事长已经到了咱们市里,亲自主持大局。” “他对这个项目这么上心?” “听说是长丰建筑邀请来的,打算联手拿下这个项目。” “韩铭??” 陈源点点头,这也是他要跟杜若报备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们是多年的老邻居,他知道杜若跟韩铭的关系,也知道韩铭一直在纠缠杜若,虽然不敢太过分,可也是贼心不死。 杜若看了一眼陈源的头顶,陈大哥头上的变化难道是因为这个?那她要好好看一看。 杜若回到家,坐到书房里,办公桌上放着关于这块地皮的资料。 关于这件事她还真是拿不定主意,她前世从来没有回到过这里,对商圈的位置并不了解,如果只看这幅蓝图,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第二天杜若带着人到现场勘察,意外的遇见了韩铭。 他正在跟曲父和曲滨看地形,手里比比划划的在说着什么。 有趣的是,他们头上的气运跟陈源一样都不太好。 那就有意思了,看来问题出在这块地皮上。 韩铭远远的就看见杜若带着一群人站在路边,他快步走上前。 “杜总,很久不见了?我跟于敏约了要看小哲,她非得说小哲最近没有时间,我正要找你呢。” 杜若双手抱着肩膀,眯了他一眼。 “我儿子确实没有时间搭理你,你该哪玩儿就哪玩儿去?别总往我儿子身边凑!!” “若若,我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杜若懒得理他,她心里有个想法,得到前面去证实一下。 韩铭一伸手臂拦在她的面前。 “若若你别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岳父跟大舅哥可还看着呢?” 韩铭回头瞅了一眼,不在乎的说:“没事儿。”他如今今非昔比了,曲父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镖,凉凉的对韩铭说:“你还想被我的保镖丢出去一回吗?” 第153章 东升村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韩铭确实很识时务,他打着哈哈退去了。 杜若皱着眉头看着韩铭和曲父不说话。 李秘书上前一步。 “杜总,这是这一块地皮的地形图,您要看一下吗?” “不看了,今天心情挺好,我看那个村子不错,咱们去走走。” 杜若伸手指的正是规划中要动迁的村子。 李秘书虽然不知道老大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杜总想去,那就去吧。 一行人呼呼啦啦地上了车,迤逦往旁边的村子里开去。 这片地形李秘书很熟悉,他最近跟陈总常来,不停的跟杜若介绍着。 “商圈的位置应该就在那边,那一侧是一个高速公路,旁边应该还有一个湖,湖心岛的建设工程也在竞标,这是市里的重点工程,投资力度很大,领导们也都很重视,我跟陈总来过好几次了,做了详细的实地考察,报告应该已经交给杜总了。” 杜若望着窗外,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我看见了,这事儿等明天再说。” 车一路开进村子,东升村是附近比较大的村落,大概有几百户人家,上千口人,附近的农田多是旱田,大多数村民都是以种田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倒也按部就班。 不过村里人也有村里人的消息渠道,最近都在盛传他们村要动迁了,这可是大事,一旦动迁,土地赔偿款和房屋补偿款都不是小数目,一朝翻身把歌唱,都不用为子孙生计发愁了。 村子里的气氛最近比较热烈,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根据村里人带回来的消息,附近这十几个村确实要动迁,据说竞标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见一连开进来好几辆车,村里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异色,这在最近是常见的。 一波接一波的大老板都开着豪车到他们村里来实地勘察,从第一次的惊奇不已,到现在的逐渐麻木,甚至还有的村民暗地里琢磨着,如果动迁了,自己也弄一辆开开。 虽然动迁还没开始,有些游手好闲的人已经彻底放松了自己,什么都不想干了,就等着拿钱。 什么?你说不一定?消息准着呢,后天市里就开竞标会。 杜若进了村子,打量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村落一眼,房屋错落有致,房顶炊烟袅袅,树下有老人在下棋,胡同口也有孩子们在玩耍,气氛舒缓平和。 杜若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对头,大大的不对头。 按道理说,这里马上就要开发成市里的商圈了,村民们到手的钱财绝对不少,就算有一两家没有财运,到手之后会败光,也不能家家都如此,根据头上的气运显示,这里是没有外财的,这就很奇怪了。 明明市里的竞标会后天就会进行了,这件事绝对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怎么会这样呢? 杜若跟小李打了个招呼:“你去找一家干净的人家,我有些饿了,咱们在这儿吃顿农家饭。” 小李懂了,就是“农家乐”呗,去年袁总跟杜总一起合伙开了一家农家乐,生意特别火爆,又陆陆续续开了好多家,如今已成了连锁的品牌,看来杜总今日又来了兴致,他匆匆的往前头去了。 杜若往斜对角一看,对面的一个小房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匾,上头写着小卖部,她缓步走了进去。 小卖部的地方不大,只有二十多个平米,摆着一个带拐角的柜台,柜台里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和小零食,老板娘身后的货架上摆着油盐酱醋。 老板娘正在旁边的小床上坐着拆毛衣,趁着不穿的时候把毛线倒一倒,还能再穿个一两年。 老板娘把毛线挂在床头,正在一圈一圈的缠着,听见门口的响动,扭头一看,进来几个人。 打头的是位女同志,穿着一套小翻领的西装,秀发垂在肩头,很是干净利落,身上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反正一看就不是他们乡下人。 后头还跟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人,跟电视上的保镖差不多,老板娘紧张的把毛线放在床上,用旁边的毛巾擦了两下手,才走到柜台前面。 “这位同志,你要买什么吗?” 杜若低头看了一眼柜台,里头山楂片、果丹皮,泡泡糖,这些小零食还挺全的,她说:“那就给我来一盒泡泡糖,一盒果丹皮,一盒山楂片。” 老板娘有些惊讶:“您是说一盒?” 她这儿都是一个一个卖的,甚至像牛皮豆这些东西都是一毛钱或一分钱几个,按数查的,这位女同志说的是一盒? 杜若点点头,她想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吃这些接地气东西了,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个新鲜。 见杜若点头,老板娘心里乐开了花,大生意啊,就这一单都够她卖半个月了。 老板娘动作飞快的拽出一个塑料袋,从柜台底下拉出一个进货的大箱子,一样拿了一大盒,装到塑料袋里,装不下就再拿一个,装了两个袋子,伸手放到柜台上,说道:“一共三十二块钱。”。 杜若摸了一下兜,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犹豫的没有伸手接,这种钱她没见过,她也听人家说过,去年发行了一种新钞票,一张就是一百块,但是她也听人家说了,这种钞票假钞很多,而且不好辨认,万一弄了一张假的,可就赔大发了。 不但这几兜子的货白送给人家,自己还搭了好几十块钱呢,这个东西她不敢要。 老板娘犹豫的说:“我找不开零,您看……” 杜若不在意,她抬了抬自己的手,说道:“那就把那个牛皮豆和那个花生糖再给我装两样,凑一百块钱的,不用找了。” 老板娘又是欢喜又是发愁。 欢喜的是真的是桩大生意,瞧这位女同志的样子,也是个不差钱的,发愁的是人心隔肚皮,万一这是假的,自己一百块钱的货就全搭进去了。 她犹豫的搓了搓手,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大妹子,我能出去找人帮我认一下吗?” 第154章 说不好 杜若听了她的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老板娘怀疑是假钞不敢接。 她笑着挥了挥手:“您请自便。” 老板娘推开柜台旁边的小挡板,一脚踏出小卖部的门外,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门口吆喝着:“二柱子,二柱子你快来,你帮嫂子看看这张钱,能收不?” 一个小伙子正在树底下看着几个老头下棋,他长得浓眉大眼的,皮肤有些黑,见老板娘推开门喊他,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小卖部这边走。 到了门口伸手接过老板娘手里的百元大钞,牛哄哄的冲着太阳光一照,语气里含着得意说道:“看到这里的老人头没有?这么一晃,就能辨出真假,还有这边这条线,这里这里,还有一条隐藏的线,是真的。” 虽然他说的头头是道,老板娘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偷偷的把二柱子往旁边拉了一下,小声的嘀咕说:“你可看好了?这可是大买卖,人家要买一百块钱的零食呢?你要是看不真切,嫂子我过后可找你算账。” 二柱子吹了个口哨,笑嘻嘻的说:“找就找呗,人家要买这么多的东西呀?还不把你的小店给搬空了?” 老板娘转身就走,这就不用别人管了。 老板娘到柜台里一顿狂扫,装了一小堆的东西,又拿过旁边的计算器,噼里啪啦的按了半天,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对杜若说道:“东西装完了,大妹子你查一下。” 杜若也不在意,冲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装车。 众人往车上搬箱子,杜若看着小店里的东西,跟老板娘搭话。 “大姐,你的小店不大,布置的挺雅致呀,窗边的瓷瓶子上还有梅花呢?挺漂亮的?” “哎哟,大妹子,我们乡下哪有什么好玩意儿,你没看那瓷瓶子上还有个豁口吗?那都是从那头兴旺村拣来的,那边有个垃圾场,头些年挖出好大一堆垃圾,都是陶瓷片子,还来了一些专家看呢?当时说是什么古董,可后来那些专家都摇着头走了。” 杜若来了兴趣:“难道是假货吗?”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呢,只不过人家专家说,这大坑里的东西这么老多,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就算里头有几个古董的瓷片子,也弄不过来呀?跟上头商量过后,不要了。” “那这样的东西多吗?” “不多不多,都是碎片子,像我这个花瓶只豁了一个口的,都是少见的了。” 杜若若有所思,兴旺村啊? “兴旺村也在动迁范围吗?”杜若壮似不经意的问。 这如今也不是什么秘密,老板娘爽快的说道:“他们没那么好的运气,那里不动迁,我娘家弟弟就在那儿住,我弟妹可羡慕死我了,这段时间没少往我们家跑,嗨,都是我的娘家人,要是真挣钱发财了,我还能亏待自己的娘家吗?你说是不是大妹子?” 老板娘的脸上笑意掩都掩不住,发自内心的高兴。 杜若皱着眉头心下思量,看老板娘头上的气运,可不像是发财的。 她正想着,李秘书一掀帘子从门外进来。 “杜总,前面有一户人家,条件不错,挺干净的,饭菜我都跟他们讲好了,咱们可以过去了。” “不着急,让他们先做着,我到处走走。” 杜若从小卖部出来,往大树底下走。 大树底下放着几个木头墩,还有两块光滑的大石头,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在这里坐着。 几个老爷子正在下棋,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啪的一下,把象棋敲在棋子上,“将军!” 说完便哈哈大笑,这是赢了? 他对面的老头有些脸红脖子粗的说:“我说老赵,赢就赢了呗,真当自己反叛当皇帝了?瞅瞅你那得意样?我就看不上你这样的。”老头说完拂袖而去,这老小孩是生气了。 姓赵的老头儿把两个象棋都拿在手里,嘴里嘟囔着:“这也太不经逗了?输了棋就不乐意,要不是老王到闺女家去了,我才不跟你玩儿呢。” “大爷,要不咱俩来一局?” 赵老头一抬头,就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同志在跟他说话,这女同志跟他闺女差不多大,老头笑着说:“怎么?闺女你也会下棋?那行,咱们爷俩走一个。” 杜若看着棋盘,跟老头拉家常。 “大爷有五十岁吗?看您红光满面的,这身体不错?” “嘿嘿,我都快六十了,我家老闺女都跟你差不多大了。我瞧闺女你不是一般人呢?来咱这小地儿有事儿啊?” “就是随便来瞅瞅,您这村子里不是马上就要有好事了吗?” 老头呵呵的笑了:“你是说动迁那事儿吧?要让我说,这事儿还不一定呢,什么时候真金白银的放在兜里,什么时候才作数,要不然高兴的太早了,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若手里拿着象棋,看了这老头一眼,这老爷子话中有话呀?村里人都喜气洋洋,红光满面的,只有这老头波澜不惊。 “后天就是竞标大会了,事情已经定准了。”杜若声音轻柔,带着一些漫不经心,似乎在专心的打量着棋盘。 “定准了也有可能改呀?不瞒闺女你说,这事儿真的说不好。” “莫非大爷有什么小道消息?您可以跟我说,我这耳朵不白听您的话。”杜若这意思就是有偿了。 老头反而笑了,他说:“别看我在这住,闺女,我可不缺钱,我儿子闺女都出息,几次接我走,我都不肯走,故土难离呀,我在这儿自由自在的,比在那钢筋水泥堆里强,我看你这闺女不错,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要是也参与这次竞标,还是悠着点儿。” 杜若看老爷子一眼:“你老人家这是有小道消息吗?” 老头摇着头说:“小道消息没有,听人劝吃饱饭,我老人家的话你要是听了,绝对不带吃亏的。” “大爷,这不是一块钱买个馒头,说不买就不买了,您多少得给我个底儿?” 第155章 旧事 赵老头不说话,只是敲着棋子。 过了良久他才说:“我们这个地方叫东升村,原来不叫这个名,原来叫赵家村,是后来才改的名,改名的时间也挺久了,都是在解放前了,所以这个缘故很多人都不知道。” 杜若手里托着棋子,侧耳倾听。 “若论起赵姓,那是大宋的国姓,虽然遍地都是姓赵的,可赵家村这一支却实实在在的是皇亲国戚,这里曾经是一个王爷的封地,后来在此地饮恨而终。又有传说……”他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含糊:“这里只是那王爷的墓地,这一支旁支子孙是守墓的。” 杜若心里猛地一惊,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大爷,我刚刚在小卖部买东西,听那位大嫂子说,她家里的花瓶是从兴旺村捡来的。” 老头听懂了,这闺女的意思是说,如果有大墓也是在兴旺村附近,赵老头摇摇头:“那地方不过是个垃圾场,堆废弃物品的。” 中午,杜若跟带着的人在老乡家里吃饭,看见她家灶台上有个粘起来的盆儿,一望便知不是一个物件上的,是拼凑在一起的。 “大嫂子,你家这个盆儿挺有意思的,两边的花纹还挺接近。” “让你见笑了,乡下人家不讲究那么多,这是在兴旺村的那个坑里找到的,虽然不是一个盆儿,对在一起也能用,我家那口子自己粘起来的,也不漏水,用着挺好的。” 又是兴旺村?一会儿得过去看看。 “大妹子,你这车真气派,等俺们家动了迁,也要买一台,给我儿子开。” “大嫂子,你们村里最近常来人吗?” “经常来呀,就是没有像你这样在这吃饭的,都是来转一圈就走,气派可大了。” “刚才有人来过吗?” “你是说在你之前吧?来过了,好几个大老板呢?有一个好像是姓韩的,他来的最勤,来了好几次了。” “没跟村里人搭话吗?” “哎哟,大妹子,像你这样的是凤毛麟角,人家都是大老板,哪里能跟我们乡下人有话聊啊?没说话,都是来了之后指指点点的,然后都撤了。 我们原来也不知道动迁这事儿,有一段时间,村里突然多了不少陌生人,隔几天就有一拨,村里人好奇,就出去打听,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 俺们村长也托人打听了,俺们村儿动迁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跑不了了。” 如果按现在竞标的情况,确实是跑不了。 但按照老赵头所说,他们村的运气确实差了一点儿,大墓在他们村前头的路上,前面的几个村子肯定是能动迁的,无论这里建不建商圈,跟人家的关系都不大,人家拿了动迁款就走了,你要干啥用,关人家什么事? 但这里就不一样,工程还没到这里,八成就停滞住了,中标的老板自己都够喝一壶的,整不好都得被闹得破产,哪能还继续花钱动迁这里呢? 杜若心里有了数,出了村子就对李秘书说道:“我们到那里头的兴旺村看一下,我对那里挺有兴趣的。” “杜总,那里确实原来规划了一个线路,但后来算了一下工程的造价,要比这里昂贵的多,就被废弃了,如今那里不在竞标范围。” “我对那个瓷片子挺感兴趣,咱们去看看。”杜若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车队拐了一道弯,奔着兴旺村去了。 杜若先进了兴旺村里,这里就对了,果然气运很兴旺。 看见杜若带着人进来,村里人都很惊奇,还有人悄悄的议论着。 “这怎么咱们村儿也来大老板了?我家小姑子说他们村儿这段时间总来大老板,因为要动迁了,难道咱村也有这种好事?” “你可别做梦了?咱村长都去打听过了,那个叫啥商圈的,不从咱这过,正好把咱们甩开了,要我说,咱村里人就是没有发财的命,认了吧。” “我听说不是,咱村里不挖出来那个垃圾场了吗?外面都一阵的瞎传,说咱村风险大,没准附近有大墓,要是工程干一半,发现了个古墓,好家伙,这些老板都得赔掉裤子,人家就干脆绕道了。” “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胡说八道呢?咱村哪有大墓啊?要是有大墓,咱靠捡古董都发财了,还能在这儿穷地待着?” “别说古董了?连个像模像样的碗盘都捡不出来,还做梦见古董发财呢?” 杜若带着人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下午两点,她得回家了,今天袁霆川回来,说好了一起带孩子们去吃饭,她再不往回走就来不及了。 杜若的车一进胡同口,就看见靠墙根儿停着几台车,这是袁霆川已经回来了? 杜若走到堂屋的客厅里,没看到人,她推门出来,要进东厢房,就看见于敏站在回廊下,冲着她招手。 “杜总回来了?您去跟袁总说说,别那么训孩子们,他们还小呢,还没上小学,贪玩都是正常的,袁总的脸拉的那么老长,把孩子们吓得脸都白了,您给说说情呗?” 于敏带着两个孩子是真的上心,她一天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围着两个孩子转,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别的牵挂,一心一意的扑在两个孩子身上,倒比杜若和袁霆川还上心。 杜若一听就是孩子们又犯了错,惹了袁霆川不乐意,其实她也不想把儿子逼得太紧,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何必活得不痛快呢?反正有她这个当亲妈的在,她倒希望儿子高高兴兴的生活,随心所欲最好,当然得走正路,但是她不会当孩子们的面,下袁霆川的面子。 杜若推开东厢房的门,一眼就看见袁霆川身姿笔挺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气势端的很足,没有骂人,也没有多说话。 两个孩子却被他吓得脸色煞白,互相勾着手指头,给彼此打气,看见妈妈进来,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第156章 功课 袁霆川看都没看杜若一眼,他劲瘦修长的手指交叠在办公桌上,薄唇紧紧的抿着,脸上欺霜赛雪,浑身散发着冷气。 “没完成作业就是没完成,不用找任何借口,我只看结果,加罚一倍,去做功课吧。” 两个孩子的小脸都快哭出来了,紧紧的拉着小手,想反驳,又不敢,可怜兮兮的看着妈妈。 “加罚一倍得做到半夜了?不如这一次只补完功课便算了吧?” “我说加罚一倍,再说再加一倍。” 母子三人对视了一眼,杜若冲孩子们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也很怕袁先生。 两个孩子沮丧着脸,牵着手出了门,回房间一起做作业去了。 等孩子们离开,杜若笑着扑进袁霆川的怀里,白皙的双手捧着男人的脸,一阵揉搓。 “干什么呀?一回来就吓人,你都一个多礼拜没回家了?再这样别回来了。” 袁霆川把她揽在怀里,用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满面寒霜褪去,眼中都是笑意。 “我不回来?你不想我?嗯?” 低头吻上思念的红唇,任相思汹涌翻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日不见,已经是思念泛滥成灾。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有点闹小脾气,无论于姑姑怎么叫,都耍性子不肯吃饭,只是说要补功课,没有时间吃。 袁书睿板着一张脸,对韩哲说:“小哲你别怕,我写完这点就帮你写,我们肯定能写完的。” 韩哲撅着嘴:“我也不知道袁叔叔今天就回来了呀?早知道我就不打那个游戏机了,肯定能写完。” “没事的,他过两天就走了,到时候咱俩再偷偷的玩。” 韩哲高兴了:“真的呀?袁叔叔真的过两天就走了?”说完他又低下头,小声的说:“只要袁叔叔不骂我,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前两天又得了一朵小红花,我心里挺想他的。” 这是实话,这一年来,袁霆川跟韩哲的感情也是突飞猛进,他有时候也很有些慈父的样子,男孩子天生就是慕强的,面对袁霆川这样气场强大的人,心里其实也带着敬慕之情。 可是袁叔叔发火的样子太可怕了,韩哲可一点都不想回忆。 袁书睿小声的说:“我前几天,听凌云叔叔说,他们下个月要去翡翠公盘,过一阵儿都走了。” “那不是妈妈也要走了?我想跟妈妈在一起,我不想让妈妈走。” 袁书睿也很纠结,他既盼着袁先生走,又希望杜总留下来。 “小哲,你饿不饿?” “我有点饿了,睿睿,我们真不去吃饭吗?” “等一会儿去,等我爸吃完饭走了,咱们再去,到时候他又拉着一张脸,咱俩也吃不下去啊。” 一想起袁霆川刚才冷着脸的样子,韩哲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会儿。 于敏急的在孩子们的房门口转圈儿,孩子们不吃饭,她也吃不踏实,生怕孩子们饿着。 餐厅里传来袁霆川的声音:“不吃就不吃了,你不用管他们,一会儿把饭菜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再吃吧。” 杜若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这男人怎么回事?那么小的孩子饿一宿还不饿坏了? 袁霆川翻了个白眼,女人就是心肠软,熊孩子就不能惯着。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我昨天就打电话跟你说了,我今天回来,你还这么晚才回家?”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埋怨。 “我就在家里等你,什么都不干?袁先生,你的脸上都是怨气,跟怨妇差不多了,跟你的气质一点不搭。” “别转移话题?你干嘛去了?” “说到这事儿啊,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杜若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角,喝了一口水才说:“咱们市里那个大工程你知道吧?就是新建设的那个商圈儿?” 袁霆川点点头,这事儿他知道,本来也想参与竞标来着,后来见盛世集团有意这个项目,他就没插手。 “据说曲氏集团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我今天下午去实地勘察的时候,还见着韩铭和曲氏父子俩了。” “曲氏集团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你的资金比他们雄厚的多,你怕什么?” 杜若往前倾了倾自己的身子,她小声的说:“我不是怕他们,是这里边有点特殊的情况。” 袁霆川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在自己家里说话还这么神秘兮兮的?” 杜若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她说:“我今天下午去那个村子的时候,听见一个老头跟我说起这个村子的来历,挺老掉牙的故事,听完之后,我心里有点不妙的预感,这村子附近好像是有一个大墓。” 这么多年袁霆川对杜若还是了解的,她既然这样说,那这件事儿就是十有八九了。 “那些专家也没少做考察吧?没发现吗?” 杜若说:“事情很久远了,听赵老头的意思,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再说这种事儿道听途说的,岂能当真?” “那可有乐子瞧了,你还想跟曲氏集团竞争啊?” 杜若无语了,她也不是缺心眼儿,真金白银的往水里打水漂啊?不过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竞争还是得竞争的,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真正意图,我真正要拿下来的地是旁边的那个兴旺村。” “那个村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已经打听过了,市里做的第一次规划方案就是从那儿过,万一这边不成,肯定要重新启用第一次方案的,到时候……” 袁霆川懂了,杜若如果现在放弃,会引起曲氏集团和韩铭的警觉,也不利于她拿下兴旺村的地,这是典型的声东击西。 “那个兴旺村还有一块宝地,里面据说都是一些陶瓷片子的垃圾,我今天就看到了两个宝贝,要是我把兴旺村的地拿下来,那个大坑可就归我了,我有把握修复出一座小山的瓷器。” 袁霆川听了很惊讶:“你确定?” 第157章 偶遇 杜若笃定的说:“我知道有一个人,她十分擅长瓷器修复,我昨天看了一下那个坑里的东西,如果我的运气不错,简直就是一座宝山。” “没有人向上面的专家报备吗?” “据村民说报告过了,也进行了实地考察,但是难度实在太大,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多,最后决定放弃。” “既然是放弃的,那自然是随便你怎么折腾,你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袁霆川沉吟了一下,说道:“兴旺村的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打个电话,那里现在不涉及到竞标,就说你要投资建厂,先把地皮拿下来。” 市政府的竞标会如期举行,盛世集团不出意外的竞标失败了,陈源跑过来找杜若。 “杜总,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凭咱们的资金,为什么把底价压的那么低呀?这不是把到了嘴边的肉让给别人了吗?” 他没有明说的是,杜若把东西让给韩铭,让陈源特别不能理解,两家是老对头了,韩铭跟杜若的恩怨那更是数也数不清,杜总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韩铭心软,这让陈源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儿不出一个月你就明白了,多余的我现在也不能多说,我只能告诉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也就是说这里面是有点猫腻,但是杜总不好明说,联想到最近袁霆川袁先生回来了,陈源有了点猜测,难道袁先生有点什么小道消息不成?既然杜总不肯说,那就等等看。 “杜总,老范最近还没回来吗?我想找他说一下盛世花园的安保问题,打了几次电话他都不接?” “快了,范军这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跟他面谈吧。” 范军当年救的那位大人物前些时候家里老太爷过寿,范军到京市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盛世花园的一期工程已经陆续的有业主入住了,保安自然都是盛世安保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都是自己家的生意。 陈源走的时候还跟杜若说道:“别忘了到我家去吃饭,带上袁先生跟两个孩子,你嫂子给你们包饺子吃。” 送走了陈源,杜若在那琢磨,她得抽空去一趟万县,她知道的那位瓷器修复大师就住在那里。 只不过最近兴旺村的事儿她走不开,得先把地拿下来再说。 既然要上陈嫂子家去吃饭,总不能空着手去,更何况人家第一次搬新家,邀请自己去暖屋,总得送点什么东西。 下午的时候杜若自己开车去了一趟重新装修开业的国贸大厦,想买一件礼物。 在国贸大厦的童装区挑了一件裙子,打算拿到陈家去给玲玲穿,既然是人家搬新家,杜若就想送点摆件装饰,她拎着裙子刚想上楼,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二弟妹,二弟妹,杜若,我喊你呢?”那人上来一把拉住杜若的袖子,语气里有着不耐烦。 杜若挣开袖子,回头一看,竟然是她前大嫂刘梅。 这可是很久都不见了,上一次看见刘梅还是在她家的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她前大嫂变得可有点多。 上身穿着时髦的小垫肩西服,把本来就粗壮的身板,显得更是肩宽体阔的,下身穿着紧身的体型裤,绷得紧紧的,脸上擦着厚厚的一层粉,好像能掉下渣来,尽管变了不少,这画风还是如此的熟悉。 刘梅拉着杜若说:“咱俩找个地方唠唠呗?”她的眼睛里全是渴望。 杜若凉凉的说:“我跟韩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刘梅语出惊人:“我不是韩家人啊?我跟韩彦早就离婚了?” 杜若来了一点兴趣,离婚了?这个挺稀奇呀?要不坐坐?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国贸商厦顶楼的咖啡厅,杜若要了两杯咖啡。 刘梅装模作样的,拿起来抿了一口,她忍了又忍,才像喝中药似的咽了下去,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小声的对杜若说:“你说这苦药汤子有什么好喝的?我就弄不明白,那时候去了港城,家里头成天就喝这东西,有一阵儿韩彦都不让家里喝水,就让我们适应这个玩意儿,我是真适应不了,都快喝疯了。” 杜若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不喝水?只喝这玩意儿?想找死吗? 刘梅长吁短叹,她感慨的说:“弟妹啊,我原来看你老不顺眼了,其实咱俩也没有啥深仇大恨的,你人真的挺不错的,比韩彦那个狗东西强多了,这老韩家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咱们两个算是倒了血霉了。” 杜若直奔主题:“你们怎么离婚了?” “又是一个陈世美呗,本来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在我娘家住的挺好的,韩彦也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装的跟个龟孙子似的,就连那两个老东西上门,他都只敢偷偷摸摸见,我这日子过得还不错。 自从去年韩铭回来就变了,这韩铭也不知道在哪儿发了大财,八成是他那个有钱的老丈人给的,开了个公司,把韩洛也从里头弄出来了,兄弟三个一起发财,我当时寻思着也行啊,有钱谁不高兴啊??可万万没想到啊。” 刘梅说着咬牙切齿的拍了两下桌子,引得隔壁的客人都看过来,她尴尬地轻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韩彦直接领回来个小妖精,非闹着跟我离婚,差点把我气死。” “他说离婚你就同意了?”这不是刘梅的性格。 “便宜他俩?真当我是死人呢?我当时就不干了,把那小妖精打了一个乌眼青,又狠狠的挠了韩彦一顿,老太婆不干了,上来就揍我,我也豁出去了,直接找警察,我都被打死了,他们不管吗?我要报警。” “后来呢?”这一出闹剧还挺有意思。 “后来还是你们家韩铭跟我说,只要我答应离婚,就给我五十万,孩子以后也不用我管,房子我还接着住,我在家带孩子另给我加钱,我琢磨着也行,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有了钱我也有底气,你说是不?” 第158章 生活 杜若听她说完,凉凉的说:“可不是我们家韩铭,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刘梅连连点头,说道:“对对,你们离婚了。” 杜若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她对刘梅说:“这么说你虽然离婚了,但是还在韩家住?” “是啊,我要带儿子嘛。” 她看了杜若一眼,小声的说:“我又不是你,那么有本事,开着那么大的公司,自然什么都不怕,我现在是能省点是点,这些钱就是我的棺材本了,往后还得过日子呢?” “那你买房子吧。” 刘梅瞪大了眼睛:“买房子?买房子干嘛呀?我就在韩家住,有不花钱的地方,我还买房子干嘛?” 杜若叹了一口气,她解释说:“你现在看这五十万挺多的,以后贬值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你拿这个钱买成房子,你现在的价格至少可以买个三套五套的,无论是留着出租,还是将来换成钱,都比这点钱实在。” 杜若的本事刘梅是信服的,她低着头想了一下,说道:“那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我听说你们的盛世花园正在预售,你帮我留几套房子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放心,我不能让你白帮忙。”她说着眨了两下眼睛。 杜若明白她的意思,这意思是说,以后有韩家的小道消息,她会通知自己,这一点杜若倒是不在意,不过买房子就是顺手的事,帮个忙也可以。 回到家的时候,袁霆川把土地的手续递给杜若,笑着道:“这是我第几次送彩礼了?” 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当时从h市回来,袁霆川就送了一份大礼,整整七八大箱子的金玉珠宝古董,杜若问他哪里来的?他说捡来的,当时就说了,算是送给杜若的彩礼,他等着媳妇儿答应嫁给他呢。 结果,杜若说:“既然是捡来的,彩礼我笑纳了,还请袁先生继续努力,东西是捡来的,媳妇儿不能让你白捡回家呀?” 袁霆川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主要原因是杜若不想谈婚论嫁,她觉得现在就挺好,少了很多麻烦。 杜若看了一眼袁霆川递过来的合同,不理会他的话,把东西放在一边,说道:“我怎么听说曲欣过来了?” “ 不知道,我最近没有关注过她,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过。” 那是自然,都知道袁霆川不待见曲家,谁会这么没眼色,当着他的面提啊? 杜若第二天把合同带到公司交给陈源,说道:“合同给你,剩下的手续我不管了,只有一条,动迁不能过于强硬,更得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陈源一脸严肃:“杜总,我是穷人家苦孩子出身,年轻的时候还当了两年兵,因为腿上多少带点伤,那些年也苦的够呛,我知道这里面的滋味,不会为了挣钱,昧了良心,你放心吧。” 杜若知道陈源的为人,她不过是白叮嘱几句,乱花渐欲迷人眼,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一旦移了的本性,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杜若站在陈家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虽然陈嫂子不愿意去住大别墅,但陈源挑的房子也不错,不但楼层采光上佳,视野很开阔,大片的落地窗正对着不远处的湖心岛,与对面的别墅区遥遥相望。 “妹子,我昨天跟一些朋友去郊外挖野菜了,挖了整整一篮子,拿回来给你们包饺子。”陈嫂子说着,悄悄的指了指沙发的那头,小声的说:“人家袁先生什么没见过?我琢磨了好多天,才想到这个主意,保证袁先生满意。” 杜若笑着逗她说:“咱们才是一伙的,他满不满意不重要。” 陈嫂子一脸的不赞同,说道:“我当然知道咱们是一伙的,那我这也算是娘家嫂子,姑爷都是娇客,你没听俗话说的,姑爷上门,小鸡儿断魂。谁家不是隆重款待的,我这是涨你的面子。” 几句话把杜若说笑了。 陈源和袁霆川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或者说陈源正在向袁霆川讨教,机会难得,袁霆川的那个时间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也不夸张,平常有人想跟他讨论一下经济那是不可能的,人家没有那个时间。 今天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陈源就差点没写成一本小册册了,杜若看着好笑,她站在落地窗前说道:“陈大哥,你都快做成记者独家访谈了。” 陈源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咱公司发展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难得袁先生肯跟我多说两句,我就想多讨教讨教。” “既然你那么想讨教,我家里随时欢迎你来呀。” “哎哟,杜总,你们两个都忙成那样,好不容易有时间在一起坐一会儿,你陈大哥我能这么没眼色吗?” 袁霆川也忍不住端着茶杯笑了,陈源递给他一支烟,袁霆川挥手拒绝了。 “我最近不大抽烟,除非特殊场合,正在努力戒烟呢。” “ 戒烟干嘛呀?大男人的不抽烟不喝酒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杜总不让啊,为了娶媳妇儿,我也蛮拼命的。” 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陈嫂子用手在杜若的肩上拍了一下。 “你也别太厉害了?女人太好强了没好处,你就让他抽点呗。” “嫂子,他这烟瘾太大了,不是什么好事,对身体没好处的,你也劝劝陈大哥,少抽点。” “哎哟,你说这个我也听说了,人家都说抽烟多的人,那肺子都是黑的,得那个什么癌的几率也比别人大,要这么说我还真不能让你陈大哥抽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不就图个安安稳稳的吗?” 陈嫂子一向是一个很朴实务实的人,陈源现在也算是大老板了,可陈嫂子还是像原来那样生活,从不跟人家一起买名牌打牌做美容,每天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她脸色红润,笑容朴实,一眼望去就知道她活得很舒心。 这也有陈源的功劳,他很正派,也很传统顾家。 第159章 心思 陈源是个很传统正派的男人,娱乐城那种地方他也去,但从来不干些出格的事儿,在家里对妻女都很温和,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让陈嫂子也很放心。 陈嫂子小声的问杜若:“你们打算啥时候结婚呢?” “再说吧,我也忙,他也忙,暂时我没考虑这个。” “他没提吗?” “提了,我总觉得没有必要,以后再说吧。” 陈嫂子一脸的不赞同,她说道:“赶紧结婚,你俩好好过日子,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杜若岔开话题,说:“我们家于敏昨天还提起你,说是想约你一起去农贸市场弄点什么东西?你们俩要去买什么呀?” 于敏在杜家的这几年跟杜若和孩子们都相处的很好,她一心一意的对杜家人好,杜若也真心的把她当家人。 “嗨,农贸市场那边新来了一个做肉食加工的,口味不错,我们家玲玲跟你们家俩孩子都喜欢,我们俩就想去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偷点手艺,回来给孩子们做点吃。” “想吃就买呗,那是人家看家的手艺,能轻易告诉你们吗?也犯不着这样。” “不是钱的事,她手艺好,但做起来毕竟是大众货,不那么让人放心啊,我们俩琢磨着去偷着的学点,自己买东西也放心,我不白学她的,跟她已经说好了,我们不做买卖,就是自个家做着吃,给她交学费。” 杜若笑了。 “不便宜吧?有你交学费的那个钱都买多少东西了?你们这到底是会过日子还是不会过呀?” “你跟我们家老陈一样,做生意做的满嘴的铜臭味,什么玩意儿都得权衡一下,利弊得失,老陈听见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为孩子们好,就行。” 杜若摆着手,她不说了,这可交流不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玲玲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两家人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大桌子。 饺子端上桌,袁霆川果然眼睛一亮,这饺子包的很有家常味道,跟他平常吃的不一样,饺子这东西吧,正经宴会上没有,家里也很少包,大厨房做的东西虽然精致,却怎么也没有这种烟火气。 “什么馅儿的?真不错。” “野菜馅儿的,给您吃个新鲜,我一分钱没花,您可千万别嫌弃。” 杜若说道:“嫌弃什么?嫂子,你挖了一天的野菜,可比花钱买的有诚意多了,你是大功臣,多吃个饺子。”她说着用旁边干净的筷子给陈嫂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碗里。 陈嫂子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花,她辛辛苦苦的忙了一天,大伙儿都高兴,她也高兴,她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杜若和袁霆川的眼中都藏着几分深意,跟陈嫂子这样的人相处不累,简简单单的,没有多余的心思,真的挺好,难得放松。 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馅的饺子,吃的头也不抬,韩哲吃了这一顿,还想下一顿。 “陈大娘,我下回来还能吃这个吗?” “ 能,下回你来,陈大娘还给你包,不但给你包饺子,大娘再给你弄点丸子。” 韩哲高兴了,他拼命的点着小脑袋,也没耽误往嘴里塞饺子。 袁书睿看了一眼他爸,昨天他爸说下个月让他回港城去,爷爷要过生日了,让他回去陪陪爷爷,他不想回去,就想在这待着。 见孩子实在愿意吃,陈嫂子吃完了饭进厨房,把剩下的野菜都装到兜里,打算一会儿给杜若拿着。 陈源正在跟杜若和袁霆川说工程项目的事。 “我按照杜总的意思,兴旺村那里是按照东升村那边准备的,只是这事儿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来,我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你说人家那边干的热火朝天的,听说第一期动迁工程已经结束了,简直是雷厉风行,三个动迁完的村子都已经搬走了,工程队都进驻了,这事儿眼瞅着是板上钉钉的事,还能转变吗?” 陈源是真的有点担心的,虽然杜总一直说让他安心等,可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人家那边工程都开始进行了,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情况能停下来。 杜若微笑着说:“这些事你不用管,我的那个垃圾坑你给我看好,我最近要去一趟乡下,等我回来再收拾,收拾好了这个垃圾的坑,你们的工程就有眉目了。” 陈源不安的搓了搓自己的手,他最近确实有点小心思,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垃圾坑里的破瓷器肯定是古董,对杜总非常重要,但是他跟杜总不一样。 对杜总来说,无论是古董城还是建筑公司,甚至金融公司和安保那头,都是杜总自己的买卖,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可他是建筑公司的负责人,自然心还是向着建筑公司的。他一直担心杜总是因为那个古董,才放弃东升村那边工程的,心里颇为不安。 杜若看出来陈源的小心思,她笑着说:“陈大哥,你也不想想?我跟韩铭是什么关系?我能把这么大的利益让给他吗?就算我看中我这边的垃圾坑,我完全可以双管齐下,两块地皮都拿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咱们又不是没有钱?实在是这里面有点不能说的原因,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既然杜若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源自然把心放下了,他不好意思的说:“您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我就是一时没想开,真的是为公司好。” 杜若知道,陈大哥这人不坏,其实他心里早有疑虑,还是肯按着自己的路子走,他为人是很有分寸的。 从陈家出来,两个孩子靠在车座上玩耍,袁霆川的眼睛半眯着,头靠在杜若的肩头上,他刚才跟陈源喝了一点酒,陈源是部队里练出来的酒量,喜欢喝白酒,这酒度数高,容易醉人,袁霆川的脸上有些热热的,要不是因为孩子们在这里,他特别想靠在杜若身上汲取一点凉意。 他委屈的蹭了蹭杜若的肩膀,杜若知道他的意思,伸手安抚的拍了两下。 第160章 万县 回到家进了卧室,杜若把袁霆川扶到床上,拿了温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又给他换了衣服。 刚要自己转身去洗漱,男人便把她扑到床上,湿热的呼吸直喷到她的脸上,眼中有掩不去的深情缓缓流淌。 第二天一大早杜若忍着浑身的酸疼起床,伸手掐了这男人一把,看着他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把被子一卷又睡着了。自己无奈的穿衣起床,她今天要到万县去,不能等袁霆川起来了。 来到餐厅,于敏正在盛粥,她也才吃饭,每天早上都像打仗似的,两个小家伙各种的赖床耍赖皮,于敏得把两个小家伙都打发去幼儿园,她自己才有时间坐下吃饭。 看见杜若进来,于敏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又盛了一碗粥,放到杜若面前。 “今天还去公司啊?” “不去,我今天要去一趟万县,一会儿霆川醒了,你跟他说一声儿,有事让他给我打电话,我不等他起来了。” 万县离省城还有一段距离,至少要跑一上午才能到。 “去万县啊?今天晚上还能赶回家吗?” “回不来,在那儿找个旅店先住着,我这事儿一天两天也办不完,运气好,就快点,运气不好得耽搁一阵,家里还是交给你,我一会儿就走。” 于敏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点着头说:“家里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这个杜若放心:“昨天陈嫂子给拿的野菜,我看孩子们挺愿意吃这个馅儿的饺子,你看着办吧。” “表姐没说在哪挖的呀?她也没提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跟她一块儿去了。” “她好像还想去,我听她昨天说想冻一点在冰箱里,你约她去吧,这两天霆川在家,挖不挖野菜都无所谓,你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放松一下。” “也行,等我约约时间。” 汽车一路在乡间公路上行驶,杜若这一次带的人不多,只带了李秘书和两个保镖,连司机也没带,是李秘书开车。 车上很安静,杜若一路都在琢磨着陈红的事。 她上一世其实不认识陈红,她又不是专业玩古董,对这一行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当年报道的铺天盖地,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因为离家乡不远,也算是半个同乡,杜若看报纸的时候,就多留意了两眼。 陈红家里世代都是做古玩生意的,特别擅长瓷器修复,这是陈家人看家的本事,结果到了陈红这一代,偏偏赶上了特殊的年月,不但生意做不成,手艺也没用了。 陈红是七几年下乡到了万县做知青,后来嫁到了沈家,本来日子过得也还行,丈夫沈安在县供销社工作,这是个好单位,肥缺,家里又有儿子沈清,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所以到了大范围返城的时候,陈红没有走,她的家在万县,故乡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自然而然的放弃了返城。 再说当时知青大范围返城,不但住的地方不能解决,工作也同样难以解决,她在万县舒适安逸,渐渐的把心就放下了。 谁知道后来她儿子生了一场大病,需要花费的医疗费是天文数字,夫妻俩因此而产生了分歧。 丈夫沈安听信妈妈的话,打算放弃这个孩子,理由也很充分,不是不肯掏钱,而是没处去找这一大笔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只能说沈清跟他们夫妻无缘,再要一个也就是了。 陈红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好不容易才养到十几岁,有一丁点的希望,她也要努力。 丈夫和婆婆见说服不了她,干脆把家里的钱都藏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填这个窟窿。 眼看着儿子越来越虚弱,陈红愤怒地和丈夫婆婆起了冲突,但是毫无用处,后来,沈清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了人世,陈红一腔愤怒无处发泄,买了一包老鼠药,干脆给全家都吃了。 杜若算着这个时间点,陈红的儿子现在应该还没有查出来生病,让她跟自己走有点困难,不过即使困难,她也得先试一试。 她那么多瓷器等着“救命”,这活儿非专业人士干不了。 万县的供销商店早就黄了,现在是私人承包,承包的人正是陈红的丈夫沈安。 新成立的百货商店虽然不算大,但上下两层楼,在县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百货大楼。 李秘书进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儿就回到车上跟杜若说道:“杜总,我刚刚悄悄打听过,这个沈安有问题啊?他跟百货里的那个会计关系挺暧昧的,并且那个会计已经怀孕了,据说孩子是他的,但这种事道听途说的,也做不得准。” 李秘书的能力还是挺强的,出去不过半个时辰,有的没的就打听着一堆,他确实很擅长与人相处互通消息。 杜若点点头,知道李秘书打听的都是实情。 几个人在县城里找了一家旅店,暂时歇了脚,杜若打算在县城里走一走,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县城里有一条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二三层的小楼,他们住的旅店就在街道旁边。 杜若三四点钟的时候,顺着街道往前走,道两边都是摆小摊的,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太贵的东西,都是背心,袜子,鞋垫,手套之类的,要么就是青菜等日常果蔬。 街上的人这时候渐渐的多起来,各单位下班的,接孩子放学的,县城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买菜回家做饭。 一阵香味传来,前面有个小摊子在卖烤鱼,小小的煤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铁丝编的帘子,帘子上有几条鱼,刷着通红的酱汁,发出诱人的香气。 六七个背着书包的孩子围在炉子旁边,手里都捏着一两元钱,打算买鱼吃。 烤鱼可是奢侈品,有的孩子一天的零用钱只有几毛钱,要攒一个星期才能买一条鱼,一般的情况下,只能望着鱼流口水。 在县城里自然也有富裕的人家,给孩子的零用钱多些,杜若见围着的这几个孩子的穿着打扮,家里条件应该都不算差。 第161章 无功而返 杜若看着孩子们围着在买烤鱼,闻着香味儿她也来了兴致,打算买一条回去吃。 她也不着急,就站在旁边等,打算等这些孩子的鱼烤完了,她再上前去买。 就听有人说:“沈清,这几天你爸还没回家吗?” 那个叫沈清的孩子摇了摇头,杜若向他望去,这孩子长得瘦瘦的,高高的,个头都跟初中的孩子差不多了,就是太瘦了,皮肤也格外的白,杜若知道他现在只有十岁。 那个小孩神秘兮兮的说:“我听我妈说,你爸又弄了个小的,长得可漂亮了。” 沈清的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这件事不是秘密,小县城不大,有一丁点儿的事儿都被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他爸也没背着人,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他想起妈妈的眼泪,又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杜若心中一动,她当时只是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故事,看来事情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没准这一次有机会挖人走。 杜若也不买鱼了,见沈清拿到烤鱼往家走,她慢悠悠的跟在沈清身后,一路往沈家走。 走过不远,就见沈清穿过一条胡同站在一个小院的门前不进去,杜若装作路过,往院子里瞧了一眼,有个老太太掐着腰站在门前骂人。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的?你挣过一分钱吗?还不是都靠着我儿子养着你?他找个小的怎么了? 人家吴会计长得漂亮,又有工作,你看看你自己?整天在家白吃白喝的,就知道伸手要钱,我儿子是不是又给你钱了?赶紧给我拿一半,我这就回家了,天都要黑了没看见?” 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屋里走出来一位女同志。 她梳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有些潦草,身上穿着一件稍稍有些褪色的蓝上衣,黑色的裤子,千层底的布鞋,脸上稍微有些浮肿,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哭过,整个人显得十分朴实。 她伸手把一卷钱递给老太太,声音里带着哭腔说:“沈安给我的钱都在这里,你拿走吧。”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把钱塞进兜里,推开门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看见沈清站在那儿,脸上笑成一朵菊花。 “哎哟,我大孙子回来了?怎么在这儿站着,快进屋,让你妈侍候你吃饭,她也就这点用处了。” 老太太回头冲着院子里喊:“你是死人哪?没看见我大孙子回来了?赶紧侍候我大孙子进屋吃饭,一天天的要你有什么用。” 老太太甩手走了,沈清推门进院子,仿佛没看见妈妈的眼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高兴。 “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 烤鱼,我等了半天呢,你快趁热吃。” “妈妈不吃,你吃吧。” “我刚刚在路上吃过了,可香了,这是留给你的。” 母子俩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子,杜若站在门前叹气。 很多人都认为女人不挣钱,在家是吃白饭的,其实她们干的活儿,操的心比谁都多,出去给人家当保姆,一个月也不少赚,在家里累死累活的,反而被人家说是吃白饭,图什么。 杜若第二天提着礼盒上门的时候,沈清已经去上学了,她也没有啰嗦,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她自认为昨天了解了陈红的处境,这件事应该不难办,谁知道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陈红犹豫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杜若有些惊讶的问:“为什么?” 杜若自己也经过婚变,但她真没觉得有什么伤害,君既无情我便休。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被狗咬了一口,打个狂犬疫苗,日子照样过呗。 陈红道:“我们夫妻是有感情的,他一时被迷了眼,谁这辈子不犯错呢?” 犯错?这是能犯的错误吗? “妹子,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我跟沈安的感情确实很深厚,我当初下乡来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总被人欺负,我性格有些懦弱,被欺负了,就一个人生闷气。 总是沈安在我身边,关心我安慰我,当初我们结婚,他家里人都不同意,他说如果家里人再逼他,他就跟我死在一起。” 陈红的眼中有着绚丽的光彩。 杜若眨了眨眼,说实话,她有些理解不能。 她现在跟袁霆川也算是两情相悦,暗自想象了一下,如果袁霆川跟别的女人搞暧昧,她大约会骂一声狗东西,伤心肯定是会有的,多少就不一定了,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去。 无论杜若怎么相劝,陈红只是摇头。 她不怕吃苦,虽然现在沈安挣钱了,她也不贪图沈安的钱,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就像沈安自己说的,她在沈安的心中是不同的。 杜若无功而返,还带着很多的感慨。 袁霆川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文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你非要舍近求远吗?有些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偏偏不去找,跑到那么大老远去,吃瘪了吧?” “你说的是谁?我认识吗?” 袁霆川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勾住她的小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声音带着沙哑,还有着一丝埋怨。 “满世界的瞎跑,也不知道在家里陪着你男人,我解决了你的难题,你用什么谢我,嗯??” 杜若伸手揽住他的颈项,轻吻着男人的下颌,如蜻蜓点水一般嬉戏着,柔声道:“你想我怎么谢你?” 袁霆川眼眸幽深如海洋,海面下暗藏着汹涌澎湃的深沉,俯身把人压在身下,手指感受着滑腻的触感,有些心痒难耐。 “你先谢我,我包你满意。” 杜若纤细的手指一颗一颗解着男人的衬衫纽扣,她解得缓慢无比,每解一颗便用手指在光滑炙热的肌肤上轻轻的打着圈儿,耳边男人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目光热烫的仿佛要将她燃烧成一团火焰。 女子声音轻柔,带着娇音安抚:“别急,别急……” 忽然,伏在身上的人忍无可忍,一口咬在女子白皙滑腻的肌肤上,恨声道:“小坏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子惊叫一声,笑道:“这里可不行……” 第162章 好好干活 杜若说的没错,有些坏事不能在客厅里干,某人箭在弦上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把某人气的咬牙切齿,一拳捶在沙发上。 晚上入睡之前,杜若又想起了她的大业。 “你说什么?郑师傅他们师兄弟?他们不是做……” 杜若一脸惊讶之色问道,她真的没想到这个。 “他们能把赝品做的跟正品毫无差别,修复个瓷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专业正对口啊。” 嘿,你别说,还真有点道理。 杜若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这个可能性,不过,那些人不是出国了吗? “他们没走吗?我现在想让他们回来,他们能愿意吗?” “如果一年前你让他们回来,他们不一定能愿意,但是现在你让他们回来,他们恐怕求之不得。” 看来这里面有八卦呀?杜若求知欲旺盛,她凑到袁霆川身边,狗腿的抱住大佬的腰,伏在怀里乖巧的撒了个娇。 袁霆川把人搂在身边,说道:“我当时确实把他们送出去了,但也没有完全放手,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语言又不通,身上的钱也没有那么多,折腾的这一年,远比你想象的要焦躁的多,只不过他们那个地方被端了,即使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何况他们还担心曲家会报复他们,根本就不敢往回跑。” 杜若懂了:“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在外头待不下去,回来又不敢,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我在这时候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十有八九他们就会乖乖的夹着包袱回来给我干活了。” “没错,只要派人去说一声,保证他们三天后就出现在你面前。” “这么急的吗?你确定?” “我确定,他们只有比你想象的更着急。” 看来这帮人的处境是真的不妙啊。 袁霆川说的没错,三天后郑师傅师兄弟三人就出现在杜若的办公室里。 三个人的神情都有些萎靡,牛江向杜若示意了一下,表示想吸根烟。 杜若挥手表示自便。 牛江沉默的抽着烟,张士平有些按捺不住的看了一眼大师兄,他一向就是个急脾气,这一年在外头磨平了不少,如果是从前他早就跳起来了,现在即使急的直皱眉,也勉强的按捺住了脾气。 牛江吸了一根烟,开口说道:“我们也不想知道袁先生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小人物,要钱财那是没有的,我想您二位也不缺我们这两个钱,那就是为了手艺了?” 他抬头看了杜若一眼,声音里带着疲惫。 “杜总,说实话,我们确实是学这个的,我也真的不想再干这一行,总是见不得光的,偷偷摸摸的,像个过街老鼠似的,钱挣不了多少,风险倒是不小,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嘛,人生在世就是为了糊弄这张嘴,如今我们兄弟走投无路了,同意给你干,反正也是破罐子,就摔呗。” 师兄弟三人脸上都带着无奈和颓然,背脊都佝偻着,没有一点精气神。 杜若一听就明白了,袁霆川这是把人交给她就可以了,没有多说什么,也许是故意的,给这三个人加一些心理压力。 杜若微笑的说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违法的事我是不干的,你们也知道我是不缺钱,我跟曲氏集团可不一样,找你们来不是为了做那个。”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不做赝品?那费劲巴拉的把他们从外头弄过来是为什么? “我买了一块地皮,当中有个垃圾堆,是当年破四旧的时候填的东西,里面有不少瓷器,不过都是残品,我打算做瓷器修复,几位觉得怎么样?” 修复瓷器?牛江低头思量半晌,低声说道:“是悄悄的干吗?需要保密?” 这就说得通了,他们师兄弟三人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人家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想让他们顶雷。 张士平噌的一下站起来,他看着杜若说:“杜总,我们三兄弟上次好不容易才逃过了一次劫难,这事儿我们不能干,要是我们都进去了,家里的人怎么办?这一死就是一大家子,还不如现在去要饭呢?” 杜若无语了。 “那个垃圾堆是上头鉴定过的,人家不要了,虽然是古董,但费时费力的还不一定拼得起来,上头没有那么多资金,研究过后就当垃圾处理了,现在那块地皮归我,我是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干活,懂吗?” 三个人齐齐地舒了一口气,不干违法的事就好。 互相瞅了一眼,郑师傅说:“那个杜总,既然不是违法的事,那我们就干了。”他说完又有些高兴,这也算是一份正经的工作,并且专业又很对口,还不怕被曲家找麻烦,这是好事啊。 牛江也高兴了,他对杜若说:“杜总,您和袁先生都是我们的大恩人,交易不交易的另说,上次如果不是袁先生我们是万万没有活路的,这一次您能想到我们,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们一定好好干,您就放心吧。” 张士平拼命的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能有一份体面的正常的工作,能让家人衣食无忧的,安逸的生活,就是他们现在最大的渴望和需求,既然有了这次机会,就一定得把握住,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凭他们的手艺确实不怕没活干,但他们有仇人呢,无论是曲家还是陈家,如果知道他们的下落,都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这一下好了,跟着杜总好啊,有她家袁总在,什么都不用怕。 “杜总,工资的事我们不问,您看着给,不过得先请您帮我们一个忙,我们这次回来没有带家人,还请您派个人去把他们接回来,住的地方?也得请您帮忙给我们租个房子。” 杜若一挥手。 “好好的给我干活,大的房子没有,盛世花园那头一家给你们一户,算是提前给你们结的工资。” 第163章 宝藏 一听说连房子都有了,师兄弟三人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垂头丧气的进来,兴高采烈的出去,像捡了金元宝似的。 一周后,杜若带着师兄弟三人来到兴旺村,蹲在垃圾坑前,对三个人说道:“你们看一下,怎么样?” 三个人对瓷器那是跟掌心的纹路一样,目光敏锐,轻车熟路。 牛江拿起一片瓷器碎片,对着阳光看了一下,他声音里带着兴奋的说:“这是明朝洪武釉里红啊。” 明朝建国之初就制定了严谨的礼仪制度,规定的祭祀用青白红黄四种釉色,禁止民间使用,其中红色更是得洪武皇帝的偏爱,这就导致了他对瓷器中红色的垄断,成为非商品性质的官窑器。 物以稀为贵。洪武釉里红,因为存世稀少,而弥足珍贵。 从牛江手里瓷器碎片来看,应该是一只釉里红青花大碗,他兴奋的里里外外的翻找,张士平和郑师傅也跳下坑去跟他一起找。 论起对瓷器的痴迷,这师兄弟三人都是一样的,一时间他们都忘了杜若还站在旁边。 “师兄你快看,这个瓷盘子肯定是定窑的白釉,只缺了那么一个角,快帮我找找,在哪里?在哪里啊?” “你先别找你那个定窑的白釉,我这个肯定是哥窑的灰青釉,这个比较好找,你们先帮我找啊?” 几个大男人就跟淘到喜欢的玩具一样,脸上都是笑容,看着这一堆的瓷器碎片,仿佛看着一个聚宝盆一样。 杜若搭了好几次话,三个人都像没听见,她只能无奈的站起身,把战场交给师兄弟三人。 不过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看师兄弟三个人的态度,她是不用担心这个了。 杜若心情不错的在兴旺村附近溜达,找到了一个聚宝盆,又找到了帮手干活,她现在心情确实很美好。 可是好心情也没持续多久,韩铭远远的找过来。 他见杜若一个人站在地边上望风景,笑着说道:“若若,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这个村子根本就不在开发建设项目的范围内,你要它有什么用?钱一个人是赚不完的,你要想参一股,我把我的让给你。” 杜若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心道,让给我?让给我一身债啊。 “我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还是忙活你自己吧,我只要别看见你,在心里头就舒坦了。” 韩铭一脸怜惜的看着她,眼中有着心疼。 “我当初是迫不得已,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处境啊,在里头就甭说了,两个字儿,难熬。我当时也想回家,可一琢磨回去干嘛呀?要工作没工作,我又背个劳改犯的名声,就是回去了也是连累你们娘俩。” 他望着天边,脸色很忧伤。 “后来跟人家一起偷渡去了港城,那真是九死一生啊,那边说是遍地是黄金,哪那么容易?我当初也挣扎过,一闭眼睛就想起你跟儿子,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看着杜若说道:“现在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事业,我是真的想重新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杜若白了他一眼:“你可别跟我扯淡了,是你不了解我?还是我不了解你呀?你说那么多,无非是看着我现在还不错,又惦记我东西了吧?” “若若,你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现在完全有能力给你们母子优渥的生活,要不然我们做个协定,你的东西我绝对不沾手,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我听说曲欣来了?” 韩铭露出微笑,他就知道若若是吃醋了。 “我跟曲家是合作关系,她是来帮忙做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们俩离婚了?” 韩铭被她噎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现在不适合,我正跟他们家合作呢?你等等,我一定会跟她离婚的。” 杜若被恶心的差点把饭吐出来,她摆着手说:“千万别离婚,真的别离婚,你们俩凑合着过吧,挺合适的。” 杜若见韩铭还要跟着她,回头说道:“需要我叫保镖吗?” 韩铭无奈地停住了脚步,看着杜若渐渐远去。 杜若回到垃圾坑前的时候,就看见垃圾坑旁边已经摆了好几个锦盒,牛江一看她过来,便一脸羡慕的说:“杜总,你可真是发大财了,就这一件洪武釉里红,现在就得上百万,这哪是个垃圾堆呀?这就是个聚宝盆呢?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杜若笑着道:“你们几个好好的给我干活,我绝对亏不了你们,不敢说几千万上亿吧,这一单活干完,几百万我能给。” 张士平的眼中带着热切,几百万?这一下可发财了,他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杜总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干完这一单以后,还有没有别的呀?” 杜若无语,张士平这是这一碗饭没吃完,就惦记着下一碗饭了。 “这一单你们不干个三五年能干完吗?干完了之后,我那古董城还缺人呢,活我有的是,你要是好好干,钱少不了你的。” 师兄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踏实不少。 杜若这边刚搞定牛江师兄弟三个,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给自己干活。 回家后就接到了陈红的电话。 “杜总,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儿子,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干活,干什么都行。”陈红的声音十分崩溃,还有掩饰不住的仓惶和绝望,来自于一个母亲的痛苦。 “我这边已经找齐人手了,暂时不需要人,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她不是开慈善堂的,目前她真的不缺人手。 再说有牛江师兄第三个,陈红恐怕也插不进去手,贸然把她插进去也没什么用。 听见杜若说她已经找到人了,陈红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当杜若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结果杜若已经不需要她了,电话里传来陈红歇斯底里的哭声。 第164章 谢谢 杜若把挂掉的大哥大扔到副驾驶位上,一路开车回家,九十年代初的省城已经有了堵车的趋势,这一段道路正在扩建,更是拥堵的厉害。 杜若望着前方汽车的尾灯,迎着夜色前行,踏进四合院的一刻,惊讶的发现,于敏带着两个孩子都围在厨房的门口。 听见大门响,一回头发现杜若回来了,于敏笑着冲她招手。杜若好奇的走上前去一看,还真是千载难逢的西洋景。 只见袁霆川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在手忙脚乱的捞面条。 杜若把于敏和两个孩子都打发进屋去,自己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 这一年来袁霆川嘴上不说什么,做的却不少,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慢慢的将她包围,看着这个洗手做羹汤的男人,杜若的嘴角含着笑意。 这个因为命运的变数,出现在她生命中男人,如此的让她心动。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过来帮忙,我可是难得下一次厨房,不成功我要哭给你看。” 杜若不由的笑了,她上前去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 “那你就哭给我看吧,我还挺想看的,要不我先准备一个照相机,留作永久纪念。” 袁霆川放下筷子,回过身把她抱在怀里,抬起湿漉漉的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声音低沉的落在她的耳边:“没良心的小东西,还想看着我哭?昨天晚上就应该让你再哭一会儿,今天再试一试。” 杜若抬起脸颊,吻上男人的嘴唇,唇齿厮磨间,含含糊糊的道:“谢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安慰我的不安,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和疼爱。 袁霆川的嘴角浮上一抹笑意,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 晚饭杜若吃的撑着了,伏在袁霆川身上不想起来。 袁霆川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两个人无言的依偎在一起。 杜若手边的电话又响起来,打电话的人还是陈红。 “杜总,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没有人可以求了,求求你了。” 杜若发出一声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明天过去。” 袁霆川把汽车缓缓地停在陈红家门口,无奈地对杜若说:“下车吧,姑奶奶,我都跟杨叔约好了,今天陪着他去王书记家,结果放了人家鸽子,跟你跑到乡下地方来了,走吧。” “我都说了,让你忙你的去,是你一定要陪我过来的。”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良心被外边的那个哈巴狗给吃光了吗?” 杜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车前头确实蹲着一只黄色的哈巴狗,她笑了。 两个人下了车还没等抬手敲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冲了出来,正是陈红。 她一看见杜若就抓着她的袖子,语无伦次的说:“我给你干活,我能干,我从小就玩这些瓷器的,我真的行,求求你了,给我钱吧。” 沈安从门里冲出来,一把拉住陈红,将她往后拖,陈红拼命的挣扎,沈安嘴角闪过一丝冷意,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一个转身一脚把她踢进门里去。 沈安回头冲着杜若说道:“我们两个是夫妻,我不同意她找你借钱,这个冤大头,你愿意当别人管不着,我是一分钱都不会还给你的,现在赶紧走。” 门里的陈红被他踢的倒在地上,闻言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前冲,嘴里大声的喊着:“别走,杜总,你别走,求求你了,千万别走,我还钱,我一个人还。” 沈安回头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大声呵斥着说:“给我滚进去,你还钱?你用什么还?出去卖的,都不值钱。” 沈母从屋里冲出来,拉着陈红说道:“你生的那么一个糟心的玩意儿,还有脸在这哭?人家大夫说了,没有二十万根本救不了你儿子,你想害死我儿子呀?二十万啊?你想让他下辈子当牛做马的还吗?” 陈红绝望的大哭起来,她哀求的看着杜若。 “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再来找我,我在这里待三天,这是我的极限了,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只有三天,你把自己的事处理明白了,咱们再谈下一步,要不然我扭头就走。” 杜若是看明白了,沈家这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想白白的拿钱打水漂,也不想拿了钱还被人埋怨。 陈红连滚带爬的又要扑向杜若,却见杜若旁边的那个男人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这男人身上的气势很足,陈红被吓的一愣,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杜若跟那个男人上车走了。 杜若袁霆川肩并肩的在县城的旧货市场逛,这里的东西很杂,既有日用品,还有老物件,来看热闹的人也多,挤挤擦擦的。 “这个盘子倒是挺好看,就是太贵了,你能不能便宜点我买了。” “大哥,我这是古董,不是日杂。” “你见过这么新的古董啊?” 这倒是真话,他手里的青花盘子崭新崭新的,说是日杂卖的新货也有人信。 “我跟你说,这是我在一个老太太家收上来的,那老太太说她爸爸原来可是贝勒爷,贝勒爷知道不?那是皇亲国戚,人家现在落了难,老太太也不行了,才把东西拾掇拾掇卖了,这真是古董。” 这位大哥也是个懂行的,他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古董底下都有落款,你这底下光溜溜的,连个落款都没有,你说他是哪个皇帝造的?官窑还是民窑?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看这顶上的花还挺好看的,买回去用着也赏心悦目。” 摊主摸了摸鼻子,还是不太甘心,他摇着头说:“不卖。” 那位大哥起身就走,不买拉倒,就是一个现代工艺品,唬谁呢? “我能看看吗?” 摊主抬头就见来了一位女同志,穿着打扮很时髦,主要是气质特别出众,他身后的男同志气势更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摊主来了兴趣 ,十分热情的说:“随便看,您要是那个不满意,我这儿还有,您瞧瞧这个。” 第165章 永乐青花大盘 摊主从旁边拿起一个蓝色的珐琅彩的瓷瓶,极力的推荐着。 “您瞧瞧这个色彩,多漂亮,这是乾隆孔雀蓝珐琅彩瓷瓶,皇帝用过的,我算您便宜点儿?二千怎么样?” 杜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颜色倒是挺漂亮,这也太旧了,摆在书桌上也不好看,我看这个瓷盘子不错,够新。” 摊主…… 他真的想说我卖的是古董啊,大姐。又看了两个人的穿着打扮,行吧,有钱的人是大爷。 杜若把盘子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个东西她真的不能确认,这也太新了,锃亮锃亮的,跟商店里卖的新盘子一模一样,看了一下盘子底部,连个款儿都没有,这…… 可是她明明看见两个人头上剧烈的波动啊…… 袁霆川用手提了一下西裤的裤脚,俯身蹲在杜若旁边,伸手拿过杜若手里的瓷盘子,他看的很认真,半天点了点头,说道:“回家装饺子正好。” 杜若会意,对老板说道:“多少钱?” 老板心里正纳闷呢,这两个人瞧也不是土大款啊,看着气质不像,他的眼神闪了闪:“这是明永乐青花大盘,十万。” “装个饺子还用十万块钱的盘子啊?”杜若嘴里嘟囔着把盘子放下了,起来转身就走。 袁霆川拉住她的胳膊,回头对老板说道:“我媳妇儿是真挺喜欢这个盘子的,五百块钱,你卖我们就买了,你自己也知道古董下面都有款儿,你这东西有没有自个儿心里有数。” 这个也是老板的一块心病,其实这个盘子他已经拿去鉴定过了,所有的人都说是假的,原因很简单,太新了,还没有款儿,哪个年代的都不知道。 老板咬了咬牙,卖就卖了吧。 “行,你拿着吧。”五百钱也不少了,要是真的放到杂货铺里就值五块钱了。 杜若和袁霆川逛了一圈,刚回到县里的招待所,陈红已经站在了门口。 为女子弱,为母则强。陈红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声音很平静的说:“我们离婚了,孩子归我,但是我没有一分钱,我来请您给我一个活路。” 杜若打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陈红平静的说:“我家里开过瓷器厂子,几辈子都是做瓷器的,只不过我的手艺已经丢了十几年了,得慢慢的熟悉,我不能骗你。”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十几个银元,放到茶几上。 “我唯一值钱的就是这么几个银元了,算是家里的老物件,我留着做纪念的,我也知道这东西不太值钱,但总算是我的诚意,剩下的钱我以后再还给你。” 银元又称“圆银”,俗称“大洋”,银元起源于十五世纪的欧洲,是银本位制国家的要流通货币,清政府在乾隆五十八年首次铸行“乾隆宝藏”,在光绪十六年。正式铸造“光绪元宝”,既是后来的“龙洋”。 陈红的这十几块银元当中。有一块银元引起了杜若的注意,她拿起来看了两眼,随手递给袁霆川。 袁霆川把银元夹在指尖上,挑了挑眉。 杜若说道:“这块银元非同一般,你确定要给我吗?” 陈红惊讶地看着那一块银元,她精通瓷器,对这些杂项还真不太清楚。 屋子里响起了袁霆川低沉的声音:“这是乾隆后藏班禅银币,是乾隆朝首次铸造的镌有班禅头像的纪念性银元,虽然不能说是价值连城,也非常有收藏价值,你确定要卖吗?” 陈红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又哭又笑的说道:“老天爷开眼了,天不绝我们母子,卖,我要卖。” 既然都是自己人,杜若也不藏假:“这东西现在卖给我,我给你五十万,但是日后肯定是会升值的,你不后悔就行。” “我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救儿子一命,这东西后世就是翻出天价来,她也不后悔。 杜若带着陈红和她儿子一起回了省城,送到省城二院安置下来,又打电话交代理秘书照应着点儿,自己才和袁霆川一起回了家。 到家以后,杜若迫不及待的捧出她的“饺子盘”。 茶几上的青花大盘,端庄秀美,线条流畅自然。 明成祖时期,正是明代国力鼎盛的时期,烧制瓷器的技术也不断进步,其胎釉精细,青色浓艳,纹饰优美,与宣德青花一道被称为开创了华国青花瓷的黄金时代。 那个小老板因为这个青花大盘没有底款儿而犯愁,殊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才证明这件瓷器是真品,明永乐青花的鉴定方式之一,就是因为没有底款。 杜若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东西呀,这东西再放十几年,最少也得值九位数,保存的是真的好,崭新崭新的。 想来是因为原主人对它的爱重,数百年来都是珍之重之,反而让它看着不像是个古董。 这真是此行最大的惊喜了。 永乐青花讲究修胎,器形十分规整,瓷胎更是注意淘炼,胎质纯净,含杂质极少,质地细腻,胎体薄厚适中,灵巧凝重,较之洪武朝更轻薄一些,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杜若对着它坐了许久,袁霆川无奈的把她拖走。 “你又不是没见过?在拍卖行的时候不是见过吗?” “那能一样吗?那又不是我的,这可是我的东西。” “你早说啊?你早说你喜欢,我就送你了。” “你没听懂吗?我就喜欢我的东西。” 袁霆川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的笑道:“那我也是你的,你也喜欢我了。” 杜若抬眼笑望着他:“是我的,我都喜欢。” 她确实有这个小毛病,就是看自己的东西都比别人的好,同样的东西也是自己的更顺眼,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第二天一早杜若把永乐青花大盘装起来,打算拿到古董城去,就接到了李秘书的电话。 “杜总,出事了,曜变天目盏不见了。” 第166章 报复 杜若一听,曜变天目盏不见了,不由得又惊又怒。 “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已经报警了,您快来吧。” 杜若抓起车钥匙就要走,袁霆川接过她手中的钥匙。 “一起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杜若和袁霆川急匆匆的来到古董城的时候,警方已经在做笔录了。 范军急的满头大汗,这是他们安保公司的责任,他这个负责人难辞其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东西不见了。 李秘书走到杜若身边,见她的脸色很难看,轻声的说道:“昨天晚上范总亲自查了一遍,东西还在,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不但东西不见了,安保队长马长明也不见了。” 范军气得脸通红,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有眼无珠,信了这个王八蛋,等我逮着这兔崽子,绝对饶不了他。” 这都是后话,得先能找着人呢。 袁霆川正在跟警方沟通,现在的当务之急也是先找到人,才能谈下一步。 杜若让自己冷静,她在大厅里环视了一圈儿,指着一个工作人员说:“你过来。”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着一件白衬衫,李秘书认识,他跟杜若介绍道:“这是助理小刘,杜总有什么事吗?” 刘明有些紧张,他不停的搓着手指,却见杜若只盯着他的头顶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明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这杜总叫他过来也不说话,难道发现了什么? “你最近和马长明接触过,为了什么?” 刘明的心中一跳,杜总怎么知道?还说的这么肯定,好像看见了一样,他的身体一抖,轻声的说:“也,也没别的事儿,就,就是马队长找我吃顿饭,对,吃,吃个饭。” “他为什么找你吃饭呢?你们两个认识?” 李秘书接口说道:“他们两个是老乡。”他见杜若盘问刘明,那肯定是有缘故的,便随口点出了刘明和马长明的关系。 “哦,老乡?” “对,对,我们是老乡,在一起吃顿饭很正常,就是很正常。”刘明的冷汗成串的往下淌,他抬起自己的袖口去擦,却越擦越多。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见他这样紧张,心中都有些异样。 “我请求警方调查一下刘明最近的资金动向,是否有不明来历的钱财入账。” 警官点了点头,这人确实很可疑。 调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刘明的私人账户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五万块钱,也查到了马长明的出境记录,他竟然是直接跑了。 这速度可够快的,他一个人怕是办不到。 经过审讯,刘明交代,他也不知道东西去哪儿了,只是听马长明说,有人花大价钱要这件东西,具体是谁要的他不清楚。 刘明不清楚买家是谁,马长明又跑了,事情陷入了僵局。 杜若这两天急得嘴上都是泡,曜变天目盏,别说她手里只有一件,华国上下也没有第二件,为了换这东西,她费了多少劲呢,现在就这么不见了,急得她直冒火。 袁霆川端着茶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细细的思量,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 hello,袁,你能想到我,让我真高兴。” “东西在你手里吧?”虽然是疑问,袁霆川的声音里带着笃定。 “是又怎么样?你坑了我那么多的东西,我只要这一件不过分吧?” “史密斯先生,卖给你东西的是陈国昌和曲家,可不是我们,你找错债主了。” “ 袁,你把我当成傻瓜了?我已经调查过了,这是你布的局,用你们华国的话来说,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我只是小小的收了个利息,别生气嘛,和气生财,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这个主意是别人给你出的吧?让我猜猜,是陈国昌的告诉你的是吧?” “ good idea,陈,出的主意非常不错。这一下子我们扯平了,下次你到米国来,我请你喝咖啡。” 袁霆川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是他大意了,忽略了陈国昌的那只老狐狸,他大约是进去了也不甘心,故意给他们找麻烦。 杜若觉得自己都快冤枉死了,简直是欲哭无泪,那一批东西可是进了大佬的口袋里,结果人家把她的命根子弄走了,到哪说理去? 见杜若怒瞪着他,袁霆川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批货给他带来的利益不小,就不说本身的那些价值吧,就是他捐给博物馆的那几件东西,带来的好处也是不可描述的。 他讨好的摸了摸杜若的秀发,举起自己的手指发誓。 “你放心,我肯定把曜变天目盏给你拿回来。” 杜若的眼睛一亮。 “你有办法了?快说说。” “我又不是神仙,这事儿太突然,你等我好好想想。不过你放心,我答应的事肯定做到。” 这说了等于没说嘛,杜若沮丧的看着茶杯,她忙活了一大圈儿,给人家做了嫁衣,简直是白忙活了。 “这件事十有八九跟曲欣也有关系,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她突然来到这里,又一直不露面,肯定是在暗戳戳的玩什么阴谋诡计,我怎么就没注意呢?” 杜若很自责,自己应该防患于未然的。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百密必有一疏,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太自责,说起来我也有责任,这事儿之前我心里有个影,那个史密斯是个老狐狸,你不了解他,我却跟他打过交道,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吃亏,这人不好对付,最近太忙了,到底让他钻了空子。” “陈国昌出来了吗?” “没有,他跟曲欣不一样,他逃不掉的,所以人家才恨我们呢。” “现在怎么办呢?我的曜变天目盏啊!!我现在就是想再弄一个也不可能了,剩下的存世三件宝物都在r国的国家博物馆,人家是说什么也不会换给我的,这可怎么办呢。” “你先别着急,是人就会有软肋,我琢磨琢磨再说。” 第167章 韩铭的痛苦 东西的下落知道了,想拿回来也是不可能的。 史密斯先生不是一般人,人家既然敢做,你想找到什么证据就别想了,现在主要的是得想个办法把东西拿回来。 杜若为了这件事整天愁眉苦脸的,每天都一脸怨念的看着袁霆川,看着大佬无可奈何。 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到史密斯家里去抢东西,想跟人家做交易,对方肯定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或者说人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才会对杜若下手,直接对袁霆川下手太伤和气,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无论他们弄走什么,对袁霆川来说都不是个事儿,袁家太贵重的东西,他们根本也接触不到,一般的东西对袁霆川也不痛不痒,反而会引起袁霆川的不高兴,得不偿失。 他们弄走曜变天目盏就不一样了,这是真正的国宝级别的文物,一件就抵得上所有的损失,杜若跟袁霆川的关系又不一般,如果袁霆川一定要换回来,他们就得好好斟酌斟酌了,这可是一宗大买卖。 一天的午后,杜若拍案而起,这两个人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柿子净捡着软的捏,欺负自己是吧?她要去捡漏。她要去捡一个让史密斯心痒难耐的大漏,她要让史密斯把东西主动给她送回来!! 她想的再好,暂时也不能出门,市政府的重大建设工程项目搁浅了,不出杜若所料,规划的路线上发现了一个汉代的大墓,拦住了工程队的脚步。 韩铭和曲父并肩站在一个大坑前面,觉得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令人遍体生寒。 急匆匆地被找来的专家学者们正在勘察现场,初步断定这是个帝王级别的墓葬,价值不可估量,工程肯定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东升村的村民们也傻眼了,动迁的价格已经谈妥了,甚至他们都在收拾东西了,就等着钱一到账就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韩铭现在像做梦一样,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古代的大墓呢?还是一个帝王墓,这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能完事吗?那他的工程怎么办?国家可是有规定的,这种情况下,损失是由开发商承担,现在欠的钱卖了他也还不起呀。 曲父不停地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暗把那些工程师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是一帮废物,这儿埋着一个老皇上呢,整天勘察勘察的就没发现吗? 不管怎么说,工程是要停的,但前面的商圈还在建设,此路不通就得走别的路,市政部门又拿出了第一套方案,决定从兴旺村穿过去。 工作人员最近都在跟盛世集团做协商,这块地皮早先已经卖给盛世集团了,市政部门想要开发,就绕不过人家去。 杜若心里琢磨着她那个垃圾坑呢,牛江师兄弟三个人还没弄完,那些瓷器碎片也不能用挖掘机挖,还不能简单粗暴的扔出来,牛江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她还得再跟牛江商量一下。 牛江对瓷器十分执拗,杜若好说歹说,他在勉强同意杜若派一些人来帮忙,把瓷器碎片一片一片完整的捡出来,并且一再强调,派来的人手一定要精细,绝对要小心,再小心,不能造成二次伤害。 牛江不说,杜若也得叮嘱,这可是她的聚宝盆呢。 挑捡瓷器碎片的那一天,杜若亲自来到现场坐镇,挑拣的过程十分缓慢,有时候会拼成一件完整的器物,便会单独的装起来,等待回去之后修复,还有的时候就差一点点碎片,牛江就让人不停的翻找,比对。 一天下来师兄弟三人都弄的灰头土脸的,却显得很高兴。 他们是真的喜欢研究制造瓷器,不是一定要做赝品,之前牛江还跟杜若沟通过,想做一个瓷器的厂口,专门研究现代瓷器,杜若同意了,等完成这一项工作就着手准备。 在他们不远处,人家也是干的热火朝天。 考古专家们正带着工作人员在进行考古发掘之前的准备工作。 韩铭已经看到麻木了,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把韩家人都吓了一跳。 他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这么多年的心血一朝付诸东流,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他身上还背着无数的债务,那是一个让他想起来就打冷战的数字。 韩母扑到他的身上,不停的哀嚎:“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现在全家可都指望着你呢?你可不能倒下呀?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韩父也急了,他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后半辈子的靠山,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冒着虚汗的倒在床上,急的直转圈。 韩洛跺着脚说道:“赶紧送医院哪?我二哥肯定是中暑了,这玩意儿弄不好,要人命的,赶紧快点儿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急了,就是刘梅也有点着急,她虽然表面上跟韩彦离了婚,可是她离婚不离家,她还指望着老韩家养他们母子呢。 刘梅跑到洗手间去投了一个湿毛巾过来,递给韩母:“你快点给他擦一擦。”这是她的小叔子,她不方便动手。 指望曲欣是不可能的,韩母接过毛巾给儿子细细的擦着脸,嘴里嘟囔着:“你可不能倒下,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你呢,有什么事想开点,赚多点赚少点都不要紧,咱们现在已经这么有钱了,多点少点的有什么呀?” 韩铭被冷毛巾在脸上一激,整个人有点儿缓过神来,心脏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随手抓起毛巾丢到地上,他恨恨的瞪了一屋子人一眼。 为什么要他清醒?他恨不得永远都醒不过来,醒来做什么? 见他把毛巾扔到地上,韩母愣了一下,还没等她说话,就听韩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抱着头在床上翻滚,不停的大叫。 把韩家人都吓了一跳,韩洛扑上床去抱住他。 第168章 傻眼 韩家一家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曲欣靠在门框上,凉凉的说道:“你们还做梦呢?他们的工程完蛋了,韩铭不但没有钱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你们谁打算替他还啊?我好心的提醒你们一声,那可是个天文数字,把你们全家卖去黑煤窑都还不起。” 韩父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 “老二不是在跟你爸爸做生意吗?怎么可能赔掉了呢?他的生意完蛋了,那你们家的呢?” 曲欣笑眯眯的说:“也完蛋了呀,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自从上次她被亲爹和亲哥送进去之后,就对曲家产生了恨意,恨不得她们都完蛋,看来上天听见了她的祈祷,他们这么快就完蛋了。 韩母一脸纳闷的看着曲欣,她家的公司倒霉了,她怎么这么高兴?哦,知道了,这女人是骗人的。 韩母转头抱着韩铭大哭道:“没事的,别怕,我们全家在一起,就算是欠了债,我们一起还,会好的。” 然而她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韩铭心知肚明,一起还?拿什么还?上亿的大工程啊,一辈子都还不起了。 众人正在乱着,韩彦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眼就看见众人都围着韩铭打转,急的跺着脚说道:“你们还在那儿拽着他干什么,赶紧让他去打听一下呀?工程搁浅了,这个钱到底谁赔呀?是不是政府有补贴,发现大墓也不怨咱们呢?” 众人被他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愣住了,韩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几步上前拽住韩彦,急切的问道:“老大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韩彦急得直转,他说:“我在单位听别人说,市里发现了一个大墓,就在新建商圈工程的路上,这个大墓一发现,整条路线都得改,有人说市里已经决定实行第一套方案了,这样一来,老二的工程就全部废掉了,之前动迁的那些人也白动迁了,这笔钱从哪儿赔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听懂了,这等于是他们老韩家拿钱给人家好几个村子动迁,还不算之前竞标花的钱和施工投入,这得多少钱呢? 韩母急了,她拼命的摇着韩铭的肩膀:“你说话呀?到底谁管呢?是政府管还是咱们管啊?” 韩铭的目光呆滞,他梦游一般的说:“开发商自己负责。” 韩家全家都成了泥塑木雕一般,傻眼儿了。 杜若管不着韩家的官司,她正在跟陈源说着工程的事。 “杜总,我是服气了,您怎么知道那块儿有大墓啊?”他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杜若,压低了声音说:“难道你有特异功能?就是动画片演的那样?” 杜若笑了。 “陈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呢?那玩意儿我可没有。” 陈源更惊奇了,这种事是谁也不知道的,他敢说,就是政府部门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不能大张旗鼓的竞标啊,那大墓埋的那么深,谁也没有透视眼,杜总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的时候去旁边的村子里做过调查,跟村民聊天的时候,有位大爷跟我说,他家世世代代就是那儿的守墓人,这还是解放前的事儿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 “就凭这个?那万一是人家胡扯的呢?咱不是把到手的钱让给别人了吗?” “我观察过兴旺村的那个垃圾坑,里面的东西非比寻常,咱们家是有古董城的,我对这个比较了解,破四旧能搜出这么多的东西来,人家大爷的话,未必是空穴来风,我们不挣这点钱没什么,万一是真的,可就得倾家荡产了。” 陈源十分唏嘘,杜总说的是,不挣这点钱没什么,这出了事儿,哭都没地儿哭去。 他有些担心了。 “您说不会咱们这儿挖着挖着也出一个大墓吧?” “不会,不在一条线上,你放心吧。” 陈源还真的就放心了,他现在对杜总的信任超越了一切。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陈源突然笑了,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对杜若说:“韩铭现在指不定怎么样呢?这一下子可好了,恶人自有天收,老天爷都看不得他发财,给他放了个拦路虎,他大约要破产了,那个港城的曲氏集团,听袁总的意思,现在正缺资金,只怕也得破产清算了,杜总啊,你真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他老人家不舍得看你受委屈,替你报仇呢。” 老天爷的亲闺女?可算了吧。她的矅变天目盏都被人给弄走了,有这么坑亲闺女的吗? 想到这个杜若一下子就泄了气,她是真的没了精气神,陈源也知道底细,八成又是为了那个瓷碗,老范昨天跟他喝酒的时候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对不起他表妹,把他表妹的东西给弄丢了。 但这个事儿要陈源说吧,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一个瓷碗丢了就丢了呗,至于说全国上下独一份,原来不也没有吗?当然这话他不能跟杜总说,这是在人家心窝子里插刀。 看着陈源的一脸不以为然,杜若叹了一口气,对不了解古董的人来说,真的觉得无所谓,就是一个瓷碗,但对她来说真的跟割肉一样。 昨天季白林打电话约她去玉市一趟,她都没有兴趣,心思不在那上面,提不起精神。 晚上回家的时候,袁霆川听说了这件事,笑着说道:“我正要跟你提呢?这次的翡翠交易大会办的十分盛大,毛料的品质也不错,我打算去看看,咱俩一块去,你也散散心。” 他见杜若还是摇头,下了一剂猛药。 “听说史密斯先生也去,他们公司旗下也有珠宝玉石的生意,你知道翡翠原料采一点少一点,就没有哪个公司敢说自己不缺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杜若差点跳起来,那老小子也去?那她必须去啊,只有时刻打探到敌人的动向,才能逮着机会把东西弄回来,去,必须去! 季白林晚上接到他姐电话的时候还挺纳闷,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第169章 办法 杜若穿着淡蓝色的长裙,披着乳白色的珍珠披肩,长发飘逸,跟袁霆川一起坐在玉市酒店旁边的咖啡厅里。 “阿林怎么回事?是他约了我们在这里,自己却不见踪影,真是不靠谱。”杜若轻声的抱怨着,语气里同季白林亲近不少。 人与人之间都在相处,这一两年她跟便宜弟弟之间还真处出了几分姐弟之情,两人关系不错,就是跟那位白女士,杜若始终亲近不起来,画风差异太大,没办法相处。 “他应该快到了,早上还给我打了个电话。” “给你打电话?什么事?” “公司的事,我们最近有一个小合作,简单的聊了两句。”袁霆川一笔带过,没有多说,杜若便不问了。 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看见季白林急匆匆的从酒店的旋转门走了进来,他一进大厅就直奔旁边的咖啡厅。 “可累死我了,姐,我跟你说,咱妈可太能折腾人了,她也没看看她儿子都累成什么样了?非让我去给她做什么慈善义卖,我都快疯了。” “你为这个才迟到了?” 季白林喝了一口咖啡,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他无奈的说:“姐,我可比你难多了,我有个不靠谱的爹,还有个不靠谱的妈,对了,现在还有个不靠谱的媳妇儿。” 杜若被他几句话给逗笑了,其实季白林的媳妇儿还行,就是天真了一点儿,有时候她很纳闷,季白林明明吃过了亲妈的苦,为什么还喜欢同款类型的媳妇儿?后来她发现季白林他媳妇儿是真的傻白甜,跟白女士还不一样。 大约季白林欣赏的就是这一份纯粹的天真? “我怎么听说你跟史密斯那个老家伙有点小过节?还听说你有东西在他手上,他还曾经放出风来,要把东西送去拍卖呢?” 杜若勃然大怒,她气的脸都红了,真是欺人太甚。 “他只是说说,他不可能送去拍卖,我们已经报案了。”袁霆川轻轻的安慰她,让她别着急。 “姐,我听说这件事之后,打听了一下这家伙的底细,我之前虽然也了解他,但只是表面,这回我可真上心了,还真让我打听到了一个秘密,姐,你要不要听?” “你少卖关子,快说。” “你急什么呀?这个史密斯之所以能跟陈国昌做生意,是因为凌峰的关系,他跟凌峰的关系很深,据我打探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两人应该是过命的交情,这件事我觉得你应该跟凌云说说。” 跟凌云说说?说什么?说他上辈子是怎么被他亲爹害死的? 季白林这么说,肯定是不知道凌云跟他亲爹是什么关系,这也难怪,不过这件事儿还得跟凌云商量,等回去再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史密斯先生只带着他的两个助理从门外进来,他自己是个华国通,根本不需要什么向导和翻译,看见三个人坐在窗边,史密斯先生带着笑意走到近前。 他穿着标准的西服三件套,中规中矩,十分严谨,身体稍稍有些发福,看起来面容可亲,难怪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和气生财。 不过从他的穿着细节上来看,这人可不是个随和的人。 “哦,袁,很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英俊迷人。” “谢谢,您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亲切。”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都带着笑意。 “季先生,您也在呀?怎么没带着你美丽的新娘子?她还好吗?” “她没有来,多谢关心。” 季白林起身招呼,笑容得体,丁点儿看不出来,刚刚他还一口一个老家伙的叫着。 “美丽迷人的小姐,让我猜猜,您就是杜总吧?久仰大名了。” 杜若皮笑肉不笑,咬着牙说:“幸会。” 史密斯先生笑了。 “不要那么在意嘛,大家在商言商,都是朋友,和气生财。” 杜若心中暗骂,朋友你奶奶个腿儿。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那件古董不可,如果几位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可以来跟我交换嘛,我随时欢迎。” 送走了史密斯,杜若低声地说:“还真让你猜对了,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要曜变天目盏,是想让我们拿更多的东西去换,好扳回这一局。” “那你打算拿什么跟他换呢?我家里还有一些古董,姐,你要用什么就跟我说。” 杜若看着面前的咖啡,她轻声的说:“要换也不能这么换,得想个法子,让他求着我换。” “这不能吧?这位史密斯先生做古董生意好多年了,也没听说过他想要什么呀?”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杜若狠狠的瞪了这个便宜弟弟一眼,真是不会说话,非得给她泼凉水。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就是现在不方便说。 玉市举办的翡翠交易大会跟缅地的翡翠公盘不同。 是采取自由的交易方式,这一次主办方邀请的客人很多,准备的很充分,交易市场里毛料原石,堆的跟一座座山一样,泛着盈盈的绿意。 大家都是慎重的人,第一天都是观察,很少有成交的。 像袁霆川和季白林这样的人选料子并不会指望着捡漏,他们一般都是选的好厂口的原料,挑表现不错的原石入手,出绿概率确实很大,当然价钱也同样昂贵。 杜若罕见的,没有到零散的市场摊位上去逛,她先把二十几个大厂口的大买卖商家走了一遍,这一次也不留什么后手,直接把每一家的极品翡翠都挑个干净利落。 袁霆川微笑的看着,小声的对杜若说:“你这样没用,买的再多也坑不到史密斯,我教你个小办法。” 杜若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不妨闹一点小脾气看看!” 杜若,嗯?? 史密斯先生带着人走进相熟的老店铺,跟老板热情的打了招呼,就跟着两个助理去挑选毛料。 随后就见杜若拉着季白林气哼哼的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史密斯,故意走到他面前,专门在他前面挑选,一副专门跟他作对的样子。 第170章 阳谋 史密斯见杜若闹起了小脾气,他也不在意,他不会对女士恶言相向,面露微笑的耸耸肩,一副随便的样子。 神仙难断寸玉,挑选玉石毛料可不是先挑就一定出绿的,他知道杜若是玉雕大师,但玉雕大师跟赌石可不沾边儿,比如现在季白林手中的那块毛料,表现的非常不错。 黄沙的表皮,质地细腻,侧面有两条墨绿色的巴掌宽的蠎带,中间零零星星的,还有一些灰白色的纹路,蠎带周围的松花也质地紧密,颜色很深,表现十分优异。 “这块石头我看着不顺眼,快扔到一边去。” 听到杜若说的话,史密斯先生笑了,他更是不在意的,慢慢的挑选的毛料,任凭杜若在他前面挑选。 接下来的几天,杜若就像是跟他杠上了,无论他去哪家挑选毛料,杜若都气势汹汹的在他前面挑选,有的时候拉上季白林,有的时候拉上袁霆川。 两个大男人都一脸无奈的冲着史密斯微笑,一副拿杜若无可奈何的样子。 史密斯先生虽然皱眉,但看在两个人的份上,也不能真的跟杜若计较。 再说他始终认为,这女人就是在闹脾气,影响是没什么影响,看这女人的样子也不懂毛料,就是觉得有点烦人,但是也能忍。 季白林虽然不知道他姐在抽什么风,作为一个好弟弟,他十分配合,这还得得益于他亲妈对他的培养,他对家里的女性都习惯性的十分包容。 玉市的翡翠公盘一共进行了七天,杜若在史密斯先生面前挑选了七天,她自己可谓是满载而归,史密斯先生就不好说了,他那上亿的毛料八成连一成的绿都出不上,杜若狠狠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心情畅快了一些。 要不是她现在不能公然激怒这老小子,她真的想跑到史密斯的面前去跟他赌一场,两人当面开一下毛料,保证会把这老小子气得倒仰。 可惜了,她现在是投鼠忌器,宝贝在人家手里,万一把这老小子惹急了,直接把曜变天目盏给摔了,她可是没地儿哭去,只能暗戳戳的坑着老小子一把了。 凌云是在交易大会结束的那天赶到的玉市,直接丢了一张请柬给杜若。 杜若打开一看,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亲爹给你的呀?不是,他一个做青铜器赝品的人,开什么青铜器博览会啊?他想干嘛?” “他脑子抽风,用我爷爷的话说,那就不是一般人,不能用常理推断。” “你真想去啊?上辈子他……”杜若用眼神示意凌云,意思你懂的,你爹上辈子可是把你弄死了。 凌云咬着牙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我也琢磨着,这事不一定是他干的,上次我见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啊?这么说你上辈子被谁弄死的,你也不知道啊?” “你能不能别提那个?” 凌云看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若若,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陪不陪我去啊?” “去啊。”杜若笑眯眯的回答,凌云不找她,她都想去呢。 杜若的计划被史密斯先生打断了。 这位史密斯先生大约觉得被她烦了几天有点吃亏,一不高兴就要弄出点幺蛾子来。 据可靠消息称,他正在跟一位y国的商人谈价格,打算出手曜变天目盏,杜若得到消息后又惊又怒,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交易便已经完成了,差点儿把她气的吐出一口老血,真是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咖啡厅遇见的时候,史密斯先生看着她微笑。 杜若咬着牙走上前说道:“我看您挑选毛料的手法不错呀?怎么样?咱俩赌一把。”既然东西不在这老小子手里,她就没什么顾忌了。 史密斯先生耸耸肩,他不跟女士一般见识。 “你不敢?” 咖啡厅中的人都微笑着看着二人。 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来参加交易大会的,没有一个人对赌石不感兴趣,闻言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人。 果然不出杜若所料,史密斯先生说道:“你跟着我挑选毛料都好几天了,我们就从那里头挑一些玩一玩,杜总觉得如何?” “可以!” “袁,不是我没有绅士风度,是这位女士一定要跟我赌的,大家玩玩而已,不要在意。” “那可不行,既然是赌石,就要有赌注。” “哦?那赌些什么呢?” 杜若伸手一指史密斯的胸前,缓缓的说道:“我就要那个。”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冰冷的目光如利刃一样刺向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的眼中泛起一丝愕然,随即涌上一丝惊怒,杜若指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胸前的家族徽章。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他深深的看着杜若的眼睛,脸上撕开了温和的面具,嘴角带着一丝冷意:“杜女士确定吗?你的赌注是什么呢?” “我的镇馆之宝,乾隆陀罗尼缂丝经被。” 一瞬间,咖啡厅里便发出一阵阵议论。 “哎哟,这可是无价之宝,就赌这一枚小小的徽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徽章,是人家的家族尊严和颜面,要是真输给了别人,可就颜面扫地了。” “那我觉得也不值,不过这双方的赌注下的可够大的。” 史密斯先生盯着杜若的眼睛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广场见。” 他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袁霆川,眼神中含着深意,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的女人欺人太甚。 袁霆川面无表情,似乎如同他们说的真的是一场儿戏。 凌云笑眯眯的打量着史密斯,他跟这个人见过,但是不熟悉,看来这老小子真是把若若惹急了。 季白林担心的看了一眼杜若,虽然他上次见识过他姐的能力,但这一次的对手可是史密斯先生。 他已经在心里思量着,要是他姐真的输了,一连失去了两件镇馆之宝,回家哭鼻子怎么办? 第171章 游戏 “姐,你行不行啊?”几个人刚进小客厅,季白林便迫不及待的发问。 “你不用担心,我有十足的把握。”杜若一反常态,她心里窝着一肚子火,神情带着一丝冷意,真是欺人太甚。 袁霆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一场游戏而已,玩一玩,出口气也好。” 自从东西丢了之后,杜若心里就憋着火,只是因为投鼠机器,所以见了史密斯先生总是保持着冷静,如今东西既然不在那个老家伙手里,这口气怎么也是要出的。 “你的东西是被他拿去了?”凌云对事情的发展不太了解,只是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杜若略提了几句。 “不然呢?” “我就看这老东西不太顺眼,跟佐藤有一拼,没关系,若若,你输了也没事,我家里有个镇宅之宝的青铜器,这个你知道吗?到时候我送给你镇馆,不比那块裹尸布差。” 袁霆川冷笑:“你家的那个兽面纹青铜大鼎?” 凌云被他噎了一下,这个真不行。 他家的兽面纹青铜鼎是少有的镌有铭文的重器之一,铭文上记载着历史的大事件,在青铜器当中也属于重宝。 凌云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我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自己拿回来,不用你们操心了。” 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杜若的这股火是一定要发出来的,东西她也一定得拿回来,更何况这是国宝,在她手里遗失了,始终会成她的心病。 史密斯先生大约是被杜若下的赌注给激怒了,无论输赢,杜若提出用他的家族徽章做赌注,本身就是一种侮辱,令史密斯先生极为愤怒。 既然杜若要赌,不如就玩一场大的,这女人蹬鼻子上脸,就别怪他没有绅士风度。 原本是几家报章杂志在史密斯先生的授意之下开始渲染这场赌局,目的是为了扩大影响力。 没想到主办方听说了这样的事,认为是一个宣传玉市的好时机,请了很多家知名的报章杂志和电视台,纷纷做了报道,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凌云气的在屋子里转圈的骂。 “这个老东西,一肚子坏心眼,这是打定的主意,要让若若出丑了?还能为他的家族和生意做一波宣传,真是奸商。” 季白林摸着自己的下巴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街上的行人出神。 凌云拍了他一下:“在想什么?” “我要不要找人压一下消息呀,用另一件事把这一件事的热度压下去,万一我姐输了,也不至于那么难堪。” 凌云想到了杜若那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万一到时候若若的运气不错,输的是那个史密斯先生呢?” “你没跟史密斯先生打过交道,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声吗?这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一向行事缜密,没有万全把握是不出手的,是个很小心的人。” 凌云心里也担心,但是他嘴硬的说:“小心有什么用?大家赌石靠的是运气,这老小子的运气肯定比若若差。” 房间里袁霆川正在饮茶,他对杜若的了解是很深的,可以说两个人一开始的纠缠,就是因为杜若的第六感,所以他没有什么担心。 “你之后要跟凌云去米国吗?” “是想去看看,大约还得去一趟y国,不管怎么样,我的东西得拿回来。” “我手里有几样藏品,那个y国人应该比较感兴趣,我帮你把东西换回来,你别折腾了。” 杜若的神情平静。 “不必,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有九成的把握能把东西拿回来。” “哦?”袁霆川有些惊讶。 “那个y国人你认识?” “不认识。” ??? 杜若稍微打听过,这个人是一个y国的古董商,两人前世在拍卖行遇到过,是个很看重利益的人,她知道一件事,有足够的利益会让这个人跟她交换,不过她得先去一趟y国,找到另一个人再说。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也解释不清楚,她干脆不说。 媒体报道的铺天盖地,主办方兴高采烈的给他们搭了个彩台,并且还给准备了礼物,说是给二位助兴。 玉市这个地方就没有对赌石不感兴趣的人,纵然自己不赌石的,也对这一行不陌生,这样声势浩大的赌石可不多见,其中一个还是外国人,更是噱头十足。 到了对赌当天,街上围的水泄不通,交警同志都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还临时借调了不少的警力,远远的就看见彩台高筑,上面放着长条桌子,彩台上还系着大红花,显得十分喜气洋洋。 “这是在搞什么?抛绣球吗?”凌云远远看着彩台嘟囔着。 季白林笑的不行,本来心里还有点打鼓,看见这么欢庆的场面,他有点忍不住了,太好笑了。 司机一下去沟通,很多保安和交警都来维持秩序,费了半天的劲杜若他们的车才开了进去。 原石毛料之前主办方就跟他们沟通过,希望由主办方保管,这也是怕他们两个人放人家鸽子,人家操心费力的,又做宣传,又布置场地,好不容易都弄妥当了,万一这两个人再说不赌了,那人家不白忙活了? 所以史密斯先生之前就打电话跟杜若说过,既然主办方如此有诚意,他们两人又都很有兴趣的玩一场,那不如就玩一个尽兴,各自把这七天挑的原石毛料都交给主办方,全部现场解石。 杜若非常平静的同意了,既然有人要伸出脸来让她打,她不狠狠的甩史密斯一个耳光,都对不起她这段日子以来积压的郁气。 车子开到高台下的停车场,高台上工作人员已经把第一批要赌的五块原石都搬到了高台上,顿时引得台下议论纷纷,气氛顿时热情高涨。 有的人就是喜欢看解石,他们一块原石不买,都能在毛料市场蹲一天,就是为了看买过毛料的人现场解石,可是蹲一天也不过蹲出十几二十块石头。 买的多的人家都回去自己解石,捡漏的石头多数出的都是白棉,真的没有多大看头。 第172章 运气 每一次赌石市场有人解出绿来,商家都会放鞭炮,以示庆贺。 广而告之,这家店铺又出了绿,请大家都来购买,这虽然有招揽生意的意思,但也实在是因为现场出绿的不多,哪有那么多漏可以捡呢。 据说今天每一位都要解上百块原石毛料,两位加一起就是两百块,如此大的手笔,确实让人心潮澎湃。 凡是沾到一个赌字的,都或多或少有些瘾头,对这样的事是没有抵抗力的,很多人甚至都拿着板凳来的,生怕排得太远,看不见前头,还有不少人手里握着望远镜,也是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主办方把十块原石毛料分作两边,摆在高台上,就是有提前热场子的意思,果然,台下议论纷纷,争议不断。 “我看左边的这个出绿的可能性大,虽然没到面前去看,但是你看看基本的表现,蠎带青花都很均匀。” “还得看沙皮,可惜离得太远了,看不清,哎呀,我真想到跟前去看看,挤不过去呀。”搭话的人抓耳挠腮,急得像个孙猴子。 前面不远处的人好心地告诉他。 “我用望远镜看清楚了,是个黄沙皮,大概是老场口的,出绿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哎呀,兄弟,能不能把你的望远镜借我用用啊?” “这可不行,我还得看呢。” 远远的一个小伙子背着个大帆布包过来。 “望远镜,望远镜,高倍望远镜,只卖五十块啊,只卖五十块。” 小伙子的话音刚落,便呼啦啦的呼上去一群人。 “你这也太贵了,明明就值二十块钱。”这个人想讲讲价,这是人之常情,在他看来,他替这些人讲价,旁边的人应该都回应他才是,大家一起把价格降下来都有利。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旁边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说:“给我来一个,这是五十块钱。” “我来俩,我来俩。” “兄弟,你有几只眼睛啊?你买两个?没看见这包里就这么一点吗?你也给别人留一个。” “我是长两只眼睛,我哥还有两只眼睛呢?我花钱买东西,你操什么心啊?” 之前讲价的那个人一看包里的望远镜瞬间就已经没剩几个了,他有点急了,匆忙的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小伙子手里,也买了一个,再不买就没了。 有人也看到了商机,悄悄的在台下下赌注,赌注不大,一元两元钱,一时也吸引了不少的人,一块钱两块钱的事儿,大家就当买个热闹。 杜若和史密斯先生相对坐在长条书案前,面前各自摆着五块原石毛料。 主办方也是为了吸引噱头,再说赌石都讲究一个好彩头,在两个人送来的一百块毛料当中,都挑选了表现最好的毛料放到各自面前,就图一个开门红。 凌云、袁霆川和季白林都坐在杜若身后,对面的史密斯先生正在跟他身后的助理在说话,他的脸上带着笑意,显得十分轻松,似乎全然没把杜若当回事。 时辰一到,主办方准备的锣鼓鞭炮齐鸣,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在鞭炮的烟雾中,两个人相视而笑,史密斯先生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女士优先。 杜若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先开后开都一样。 高台的正中间是一台解石机,后面站了好几个解石师傅,都在排队等待,这么大规模的解石可不多见,一个人是撑不下来全场的。 杜若面前的第一块毛料,被工工整整的放到解石机正中间,第一个上手的师傅与有荣焉,他脸上带着笑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掌下的解石机开始转动。 剧烈的摩擦声响起,一时台上台下都鸦雀无声。 台下是乌压压的人群,却每个人都不再说话,眼睛直盯盯的盯着第一块毛石原料,他们当中好多人都是下了注的,虽然只是一块两块图个乐呵,但玩的就是心跳,大家的心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愧是主办方精心挑选出来的第一波解石毛料,刚刚一刀切下去,一片绿油油的嫩绿就出现在石头表面上。 台上台下,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其实大家未必只是在意那一块两块钱,喜欢看解石的人,主要是喜欢看出绿的一瞬间。那一抹令人欣喜的颜色,见之生喜。 随着解石机的转动,这块原石毛料被一点一点的解开了,是一块糯种的翡翠,虽然不算太纯净,但毕竟是赌涨了,台下顿时传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主办方松了一口气,互相看着都露出了笑容,虽然不是极品翡翠也是开门红啊,这个头开的不错。 赌石嘛,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无论原石毛料表现的再好,谁也不敢肯定里面是有绿的,这是老天爷的赏赐,人力不能为。 解石的师傅又拿起史密斯面前的第一块毛料放到解石机上。 摩擦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不过几秒钟一抹清透的绿色就出现在了石头的表面上,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哎呀,这颜色最起码也是个高冰种啊?” “看着水头不错,大涨啊。” 解石师傅看着掌下的翡翠,眼中也透过一丝喜色,不管这原石毛料是谁的,看着这样鲜嫩清透的绿色出现在人世间,就让人感到欣喜。 史密斯漫不经心地看了杜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他对赌石真的是蛮在行的,玩这个至少得有二十年了,甚至一般的赌石大师都不敢说能比他强,他一向很自傲。 杜若垂眸不说话,一般的赌石大师挑出来的石头能有三四成出绿,就代表着高水平,这东西并不是只看表现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倾家荡产了。 史密斯挑出来的毛料都是她过过手的,不能说没有漏网之鱼,但绝对不多,而且绝对没有大鱼。 也许杜若的运气始终就是差点儿,在主办方挑出她的首批解石的五块毛料当中,竟然只有三个糯冰种,一个高冰种,一个白棉。 第173章 徽章 白棉是当初杜若挑原始毛料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刻意挑进去一两成。 如若不然她也不敢跟史密斯对赌,要知道输了固然丢面子,但如果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出了十成的赌石概率,那她可就惹大麻烦了,财帛动人心,后续的麻烦可是无穷无尽的。 就这么一两成的白棉,还是主办方刻意挑表现好的原石毛料先解石的,就挑到了白棉的头上,杜若十分唏嘘,她的解石生涯果然是跟白棉相伴,还真是不离不弃。 凌云趴在杜若耳边小声嘟囔着:“你状态不妙啊?那个玩意儿不灵了?这画风太熟悉了。” 可不是熟悉吗?倒霉的程度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凌云安慰她说:“没事,比那时候好多了,起码还能出绿呢,以前连绿都没有。” 杜若转头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凌小三,你给我闭嘴!!” 凌云见杜若跟他发火,以为杜若是第一轮赌输了,心情不愉快,伸手做了个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不再说话。 第二局还是史密斯先生赢了。 尽管知道最后的结果,杜若的心里还是很郁闷,这是什么运气?要不是她有点意外加成,肯定输的妈都不认识,明明表现就是最好的,到了她手里就是白棉,这特么到哪说理去? 第三局打成了平局,场外下注的人渐渐倾向了史密斯先生。 三局二胜一平,足以说明了人家的实力。 杜若心中也暗暗服气,这老家伙确实有两下子。 从第四局开始,杜若逐渐扭转了颓势,到第十局的时候,解石已经过了一半,杜若已经明显的占了上风。 史密斯先生的脸色很难看,他不由自主地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打火机叮的一声,窜出一丝火苗,点燃香烟,他缓缓的吸了一口,可见他的压力也十分巨大。 这场赌局看似杜若的东西很贵重,可说的难听点,这东西史密斯先生不感兴趣。 可家族徽章不一样,这代表了史密斯家族的荣誉,如果真的输给了这个女人,后果史密斯先生不敢想象,他咬了咬自己的牙,不可能输,绝对不可能,挑选毛料那天他见过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个外行。 她看都不看,全凭着感觉走,甚至都不肯上手,怎么可能有超凡的赌石能力?史密斯的心下安定了一些,运气,一定是这女人今天运气不错,先开出来的毛料都有绿,一定是这样。 有的时候怕什么来什么,随着解石机不停地转动,事情逐渐朝着史密斯先生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在前进,可恶。 解到最后一局的时候,史密斯先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淌下来,最后一局解不解石已经无关紧要,结果都已经注定了,他输定了。 史密斯先生任凭脸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滑落,他的眼中有着迷茫,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回事?他在赌石上是有几分天赋的,这种出绿的概率,可是从来都没遇到过。 除了头两局他占了上风,解出了几块不错的毛料之后,霉运似乎就笼罩在他的头顶,一块接一块的白棉,看得他眼前发花,犹如是在梦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台下的众人已经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到现在的麻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盛世集团杜总也太厉害了,一百块原石毛料当中,出率的概率居然达到了八成以上,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盛世集团?杜总? 一瞬间台下的众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记者的闪光灯拼命的闪着,厉害,太厉害了,绝对是明天的新闻头条啊,报纸绝对得卖脱销啊。 随着最后一块原石毛料被一刀切出白棉,史密斯先生瘫在了座椅上,他心中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一时意气惹出了这一场祸事。 还无比的后悔自己过早的把曜变天目盏出手了,如果东西还在他的手里,不说杜若会不会顾忌,只说如今,他便可以把那个破碗还给这个女人,便不用交出自己胸前的徽章。 如今怎么办? 史密斯先生茫然的打量着台下乌压压的人群,这是他自己搭的戏台子,结果把自己给坑死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如果不交出赌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如果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把家族的徽章交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杜若含笑起身,轻蔑的打量了史密斯一眼,见他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汗珠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杜若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她微笑着说道:“史密斯先生,承让了。” 史密斯先生恶狠狠的目光投射在杜若的脸上,他恨不得生吃活剥了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袁霆川上前一步,默不作声的挡在了杜若的身前,气场全开,对上的史密斯的目光。 史密斯先生一激灵,一瞬间清醒过来,袁霆川?好,好,他算是记住了。 史密斯先生强打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愿赌服输,他不能输了尊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他咬着牙缓缓的把手伸到了胸前的衣襟上,动作缓慢无比的摘下了胸前的徽章,他的眼圈通红,眼中有一丝泪意闪过,心如刀割。 大概在有些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徽章,可它在史密斯先生的心里有着无比的重量,视若性命,可是他不能反悔,如果反悔就更令家族蒙羞。 他在这一刻无比的痛恨杜若,又无比的痛恨自己的自大,令自己和家族陷入这样的境地,是他轻视了这个女人,找了人家的道。 他缓缓的走到杜若面前,把手里的徽章不舍的放在杜若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杜女士,我们后会有期。” 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透着一丝坚毅和决绝。 凌云凑到杜若的耳边。 “完了,若若,你可是把他得罪死了,他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174章 跑路 杜若在心中冷笑,人家把手都伸到她家里来了,她还怕得罪人吗? “你认识那个查尔斯先生吗?他是什么人?” “y国皇室的一员。昨天刚调查过,你不要着急,他跟我有几分交情,人还不错,只不过在商言商,你想跟他做交易,最起码得有他能看得上的东西,他的眼光不低。” 听了袁霆川的话,杜若有些皱眉,眼光不低?这意思就是说一般的东西人家看不上,难道还真得去找那个人? 回到省城,杜若就打算搬家了,这个小四合院不错,就是有点小,家里现在出来进去的人也多,不适合。 袁霆川有些不赞同。 “这个问题咱们已经聊过了,房子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搬家的时候应该去那边住,是我送给你彩礼的一部分,也是我们婚后的住所,你当时是同意的。” “这栋房子完全按照我的喜好装修的,一天不住我不是亏了?我们先去住一段时间嘛,然后再搬呗。” 见袁霆川还是一脸的不赞同,杜若一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我把房子买下来,再过到你名下。” “本来就在我名下呀?” “那不一样。” 望着他执拗的眼神,杜若无奈的点头,好吧。 凌云知道杜若要搬家,强烈要求杜若给他留一个房间。 “你没有钱吗?自己买去,赖在我家干嘛?” “我一个人住多没有意思啊,我还想我儿子呢?再说我又不经常过来买房子干什么?你别忘了把我的房间留在我儿子房间的旁边。” 袁霆川听着直咬牙,这凌小三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还哪哪都有他,在h市杜若的房子里就有他一个房间,这又要求给他留一个房间,这算怎么回事? 无论袁霆川有多大的怨气,房间还是要留的。 杜若最近忙得不行,她是真的成名人了。 这个时代的报纸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在玉市赌石的事又十分具有传奇色彩,更别说还是跟一个外国人对赌,一时间各地的报纸都纷纷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 盛世集团。出乎意料的,用这种方式走进了大众的视野。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杜若急着想出国,偏偏又脱不开身,不是这家找她做访谈,就是那家找她做宣传,她想一走了之,陈源和范军他们拖着她不放手,多好的宣传机会呀,还不用花钱,杜总上啊。 杜若做了半个多月的吉祥物,心情很郁闷,就接到了刘梅的电话,约她吃饭。 刘梅定的地方不算高档,但十分干净整洁,她脸上的表情也很矛盾,既有几分欢乐,也有几分哀愁,看的杜若一脸发懵。 其实还挺奇怪的,她们妯娌两个原来的感情并不好,自从上次之后,刘梅反而对她多了一些亲近,有一次还专门打电话来感谢她,还给她道了个歉。 杜若一笑置之,不过是一些小口角,她还真没从刘梅手里吃过亏。 “哎呀,弟妹啊,不对,我不能再叫你弟妹了,我叫你妹子吧,就这么定了。”刘梅一拍手,自说自话。 她今天把杜若找出来,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杜若最近很忙,整个临山市都知道杜若的大名,人家是知名企业家,跟她这个家庭妇女不是一路人。 可是她实在是憋得够呛,韩家的事她又没有别人可以吐槽,只能试探的给杜若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人家挺给她面子的,还真的来了。 杜若并不是给刘梅面子,她是最近接受访谈,当吉祥物当烦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刘梅找她是为了韩家的事,她权当娱乐一下自己,放松一下神经。 可刘梅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刚坐在这儿就把杜若逗笑了。 “你这是欢乐呀?还是痛苦啊?” 刘梅也说不清,她有些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挺纠结的,看着韩彦跟那个小狐狸精倒了霉,我挺高兴的,可是儿子没人养了呀,我又挺难受。” “不是还有你吗?你上次打电话不是说买了好几套房子了吗?” “说到这个,我真得谢谢你,真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要不是上次你跟我说让我买房子,我现在肯定哭都没地方哭去,不管怎么样,我那几套房子每个月还有租金,我悄悄打听过了,每天都在涨价,我那个房子现在已经翻出一倍的价格来了,太吓人了,幸亏你跟我说,我当时就买了,要是再犹豫一阵儿,真够我喝一壶的,现在想想都后怕。” “那你还愁什么呀?你自己养儿子呗?” “我想着就来气,当初是韩彦找了个小狐狸精,说好了,不用我管儿子,现在全推到我身上了,我是心疼儿子,可也窝火。” “韩彦手里的钱呢?你别告诉我,他替韩铭还债了?” 刘梅一脸,那怎么可能的表情。 “自从确定韩铭欠了一大笔债,人都跑光了,老头老太太当天就收拾东西跑了,韩彦的那个小狐狸精也收拾东西跑了,而且收拾的特别干净,一点儿都没给韩彦留。 韩铭住的那个房子也被人家收回去了,听说他搞那个工程的时候,还借了一些高利贷,人家现在到处追他呢,我都有一阵没见过韩铭了。” 刘梅说完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你说韩铭会不会让人弄死了?” “应该不会,那家伙机灵着呢,想弄死他没那么容易。”对这个前夫杜若还是有些了解的。 刘梅点点头,她也觉得不会那么容易。 “你最近小心点,我听见老头老太太走的时候商量,想要找你去要房子,最近可能会去找你麻烦。” “我搬家了,我们小区他们根本进不来,他到哪儿找我去?又是韩洛出的主意吧?” “可不就是他嘛,从来都是一肚子的坏水,我嫁到老韩家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对这个小叔子,刘梅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 第175章 出行 杜若从刘梅那里分享了一些韩家八卦,知道韩家人都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凌云。 “你怎么来了?最近这么闲吗?” “若若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是要陪我去见他吗?” 噢,这事儿?她确实忘了。 “现在去啊?我还有点事没处理。” “不着急,下个礼拜走就行,我就是来看看我儿子,我们爷俩特别聊得来。”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可不是聊得来吗?韩哲的审美都快跟凌云一致了。 上次他听见韩哲跟袁书睿说,你能不能跟袁叔叔说一说,学学我干爹,他身上的衣服闪闪发光的,穿起来可漂亮了,还给我弄了一套呢,你让袁叔叔也那么穿,肯定好看。 杜若听着差点没一口茶喷到茶几上,让袁大佬穿的金光闪闪的?他儿子真敢想。 袁霆川虽然没有穿,但一点也没影响到韩哲的审美,他每一次见干爹都发出惊叹,太帅了,有没有? 杜若正琢磨着走之前得开个会,就听韩哲问:“妈妈,你和袁叔叔明天有空吗?” 在一边玩拼装玩具的袁书睿闻言也抬起头,他的眼睛泛起一丝光亮。 看着两个孩子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杜若心里有着一丝触动,她真的是太忙了,看来是忽略了孩子们,招招手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 “怎么了?是想去游乐园吗?” “不是,我知道你跟爸爸都忙,可是老师说这一次郊游希望有家长陪着去,我和小哲都希望爸爸妈妈去。” 袁书睿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心里没抱多大的希望,从前也有这样的事,可是爸爸太忙了,一皱眉头他就不敢说。 “妈妈,老师说这一次邀请了很多家长和小朋友一起玩,你也陪我去好不好?”韩哲没有那么多想法,他觉得妈妈会答应。 果然,杜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眯眯的说:“没问题。” 凌云举着手说道:“我也去。” “去哪儿?”袁霆川正在解自己的西装纽扣,一进门就听见大家商量着要出去。 “明天孩子们的幼儿园要去郊游,邀请家长参加,我答应了孩子们一起去,你去吗?” 袁霆川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明天的行程是满的,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两个孩子的目光渐渐的暗淡下去,他心里一动。 “一起去吧。” 晚上的时候,杜若问他:“昨天你不是说已经约了人?有一个重要的项目工程要谈,改期了吗?” “没有改,我刚才打电话告诉秘书,跟那边又沟通了一下,明天晚上聊。” 杜若点点头,她懂了,袁霆川也发现陪孩子的时间太少。 两人相视都有些无奈,就是时间不够用。 一家五口,第二天一大早一起出发了,相比于杜若和袁霆川,孩子们更喜欢跟凌云一起玩耍,凌叔叔接地气啊,跟他们能玩到一起去。 到了幼儿园门口大家集合,老师做了登记,又安排了出行的顺序,幼儿园准备了两辆客车,没有开车的家长就坐客车去。 袁霆川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客车走,两个孩子扒的窗户羡慕的看着窗外。 窗外有一些骑摩托车带着小朋友的家长,看着很拉风的样子。 两个孩子不时的发出惊叹声。 “哇,陈斌的爸爸骑得好快哦,比我们快多了。” “他的帽子都快被风吹掉了,像要飞起来一样。” 摩托车在这个时代很流行,家里有辆摩托车,也是很拉风的事情,普通人家也买不起。 袁霆川转头看了一眼杜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约是想到了那一次,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出行的事。 杜若望着窗外的景色,跟袁霆川相视一笑,她想起了两人在缅北的时候,彼此的眼神中都跳动着火花,似乎只需要一点点。 一点点就能燃烧,在某一时刻,她似乎真的触摸到了袁霆川的真心。 杜若心里知道,面对西装革履的袁总裁,她总是保持着一份理智,但对那个狂野的,性感的男人,她当时是心动的。 所以在挑选毛料的时候,她故意的,只选了三成,不只是要自保,也是为了快刀斩乱麻的决裂。 她意识到了危险,跟这个男人再纠缠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那一点真心牵绊着,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袁霆川嘴角的笑意渐深,他今天打扮的比较入乡随俗,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衫,袖口高高的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不少,身上迫人的压力也消退了一些。 后座上,凌云还在跟两个孩子普及他的审美。 “我是一定要穿上这么金光闪闪的衣服的,要不然整个人都没精神,我下次再找两套送给你们俩,一定要穿哦。” “干爹,我上次穿着去幼儿园,小朋友们虽然都夸好看,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太闪光了,有些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是没穿习惯。” “凌叔叔,穿的太闪光了,不方便,老师会一直盯着你,很麻烦的。” 韩哲拼命的点头,睿睿说的对,这才是他后来不穿的原因。 “那是因为你们老师也觉得好看,才会一个劲的看你,多漂亮啊。” 袁霆川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这凌三审美确实挺特别,在港城都是独树一帜的。 “曲氏集团宣告破产了,你知道吗?” “嗯?”这事杜若还真没听说。 这一阵儿,杜若忙得焦头烂额,成果当然也是喜人的,盛世集团和它的美女总裁逐渐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名气越来越响亮。 玉器城的营业额也在迅速攀升,势头迅猛,十分引人注目。 特别是翡翠交易,每天的成交量都十分喜人,用日进斗金来说都不过分,盛世地产的房子卖的也特别好,陈源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恨不得杜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去做采访宣传。 第176章 头绪 曲氏集团终于走上了末路,在上次的投资和近期的金融风暴中,被大浪冲击的支离破碎,宣告破产。 它余下的市场份额迅速被袁氏集团侵吞的一干二净,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袁氏集团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袁霆川再一次向业界同仁展示了他的雷霆之剑,凌厉迅速,所向披靡。所以他最近才特别忙。 近日,事情进入尾声,便是孩子们不提,他也打算放缓一下脚步,多陪陪杜若和孩子们。 汽车沿着蜿蜒的公路一路来到郊外,显然,幼儿园的相关人员事先对这个地方进行了一番精心的挑选和实地考察,这里的风景不错。 远处,山峦起伏,绿树成荫,难得的是还有一条小溪,溪水很清澈,也不深,微风拂过,溪水泛过阵阵涟漪,里面还有小鱼在游动,配上蓝天白云,青青草坪,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草坪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景致确实不错。 凌云一下车就领着两个孩子疯跑,杜若自己还真不是运动型人才,袁霆川还可以,不过他一向“端着”习惯了,还真做不到像凌三这样跳来跳去。 幼儿园的老师用力的吹响了手中的口哨,小朋友们听到清脆响亮的口哨,乖乖的在老师面前排成两队,家长们围了一圈儿,首先组织小朋友们做游戏。 凌云跑过去跟老师沟通,他想一起做游戏,老师委婉的说,让他等一会儿,凌云灰溜溜的回来,跟杜若抱怨:“就是来陪孩子玩的嘛,干嘛做游戏不带我?” 杜若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别碍事儿。 韩哲左手拉着陈斌,右手拉着袁书睿,三个小朋友小心翼翼的用胸脯夹着皮球往前走,大家拼命的鼓掌,欢呼。 凌云一直围着两个孩子往前走,不停的喊着加油。 杜若和袁霆川对视了一眼,笑了。 两个孩子拿了第二名,也挺高兴,把拿到手的小红花捧过来给爸爸妈妈看。 袁霆川直接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一左一右,跟两个孩子说:“下次再跑这样的比赛,要制定一个口号,动作整齐,才能跑的更快,做什么事都得心里琢磨琢磨,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杜若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小孩子嘛,做游戏就是高兴,教那么多干什么? 袁霆川偷偷的瞪了杜若一眼,意思很明显,小时候不教,什么时候教? 凌云一脸你很无聊的样子。 两个孩子不管家长们的眉眼官司,趴在袁霆川的肩头,在那里跟凌叔叔小声商量,一会儿跳格格的时候,怎么才能跳的更快。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袁霆川的话,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当即就开始思考。 韩哲摸摸脑门说:“睿睿,一会儿咱俩合伙吧,你看我刚要把口袋扔出去,你就准备跑,这样就能更快一些。” 袁书睿说:“那小哲你要扔的准一点,如果掉地上还得捡,就跑到后面了。” 韩哲拍着小胸脯说:“你放心吧,我扔的可准了,有一次我奶奶欺负我妈妈,我扔的石头子,一下子就把玻璃砸碎了。” 韩哲说着,骄傲的抬起小下巴,杜若忍不住笑了。 袁霆川好笑的看了杜若一眼,好像在说,你原来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凌云哈哈大笑,他是知道杜若原来的那些破事的,对韩哲这个改变了命运,意外留下来的孩子,也很喜欢,或者说有着格外的珍惜。 大家都是彼此的“变数”,包括袁霆川。 吃饭的时候,凌云带着两个孩子跟小朋友们合伙做烧烤,两个工作狂又没有良心的家长,绕着溪边缓缓走着聊天。 “我联系过查尔斯先生了,他出手的意愿不大,你也知道,曜变天目盏的特殊性,世界上仅存的三件藏品都在r国,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况且观赏性也很强,是真的耀眼夺目,既然入手,人家就没有出手的打算,况且他也不缺钱,这事就更难办。” “难办也得办!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杜若的口气里有着坚定。 袁霆川也知道她的决心,说道:“过几日老爷子大寿,咱们回港城的时候再琢磨琢磨,我家里倒是也有一些孤品,看看有没有查尔斯感兴趣的?” 杜若摇摇头说道:“先不用,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刚刚说最近有点空闲,不如陪我去一趟古玩街,好好走一走,没准能有收获,就算收获不大,我也另有打算。” 袁霆川早已经停了脚步,他的薄唇紧紧的抿着,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若若,时至今日,你还要跟我分的这样清楚吗?我认为你我之间,很不必这样泾渭分明的。” 杜若笑着说:“你不是说了吗?公是公,私是私,这样没什么不好,纠缠到一起是很麻烦。” 袁霆川咬着牙,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杜若笑着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逗你玩呢,用的时候我肯定跟你开口,主要是这件事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没准还得让你帮忙,放心吧,你闲不着。” 她见袁霆川还留在原地,知道这男人又犯了执拗的性子,不跟他说明白,他是不会走的。 杜若无奈的说道:“你别管我从哪里得到一些消息,事实是我知道,y国的博物馆有个人监守自盗,并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手里有不少博物馆的珍品,一直在进行私下的古董买卖,这件事,y国并不知道,我想通过一些渠道,把他手里的东西买下来,我想查尔斯先生会很愿意将自己国家的东西换回去的。” 袁霆川惊讶的挑着眉,这件事他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真的假的?胆子这么大吗? 杜若微笑不语。 这件事当然是真的,直到二十年后才被爆出来,当时可是震惊了全世界,那个人盗出去的古董,居然有数百件,始终都没被人发现。 据说是因为y国博物馆里的东西太多了,很多都那么堆着,根本就没数。 第177章 偷闲 袁霆川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消息准确吗?你知道他是谁?” 杜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只知道有人叫他约翰先生,按照推断他现在应该在博物馆工作,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我都不敢确认。” 她上一世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新闻,并没有过多关注,哪里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约翰先生”?这上哪去找啊?看来还真得慢慢查访。 杜若乐观的说:“找不着就不找了,没准我这阵子多逛逛古玩市场,就有那位查尔斯先生喜欢的东西呢?” 两个孩子捧着一托盘烧烤,跑过来找爸爸妈妈,高兴得像捧着一盘子宝贝。 “这个是我烤的,那个是小哲烤的。” “对对,这个比较漂亮的是我烤的,你烤的都是黑乎乎的。” 两个没良心的家长互相对望了一眼,袁霆川微笑:“爸爸不饿,你们俩吃吧。” 杜若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也微笑说道:“少吃一点。”八成一会儿要坏肚子。 后面跟上来的凌云不愿意了,他们三个好容易弄了半天呢,白给人家吃,还嫌弃? 他揽着两个孩子的肩头,把头一扬,说道:“我们自己吃,他们不要拉倒。” 三个人坐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吃着烤串,两个没良心的家长在那嘀咕着。 “行不行啊?一会儿不得送医院啊?” “没事儿,顶多坏坏肚子,不受教训,怎么能长见识?” “你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良心不太多啊?” “你的很多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多少良心。 到了半夜,家里一片灯火通明,凌云跟两个小家伙坏肚子了,几个人轮流的跑洗手间,两个没良心的家长坐在沙发上吃茶。 于敏急的直转圈儿,对杜若说道:“用不用去医院啊?别拉脱水了?” 袁霆川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口气凉凉的说道:“不要紧,他们吃过药之后,去洗手间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我看着时间呢,没事的”。 于敏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两个人,说道:“怎么回事啊?你们没拦着他们吗?” 杜若摊摊手:“我们也不知道有问题啊?不能因为我们没吃,没受到伤害,就是罪过呀。” 于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两个人一眼,她现在对这俩人多少有些了解,真的不知道? “那是我亲儿子,我能故意害他吗?”就是没拦着。 于敏点点头,这倒是真话,这俩人平常是挺疼孩子,应该不至于。 凌云虚弱地倒在沙发上,指着杜若说道:“若若,你可太没良心了,你知道我们烤的东西不对头,还不拦着我?” “你知道自己烤的东西不对头,还拿来给我吃?” “我不知道啊?” “所以我更不知道。” 凌云…… 两个小家伙从洗手间出来,趴在凌云身边,虚弱地说:“我爸说的对,专业的事儿就得让专业的人来干,咱们下回别烤了,还是去吃人家烤完的吧。” 袁霆川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看吧,只有疼在身上,才能长教训。 这不就明白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杜若和袁霆川打算去古董城的时候,凌云和两个小家伙正在补觉,睡得昏天暗地,叫都叫不醒。 杜若悄悄的走到床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体温都正常,睡得也挺香,看来没什么事儿。 她悄悄的把门关上,对袁霆川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没什么事儿。 袁霆川放心的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没事就好。 杜若走的厨房,对于敏说:“姐,你一会儿给他们弄点清淡的饭菜,不要喝粥,也不要给他们用牛奶,煮几个鸡蛋吧,对坏肚子有用。” 于敏点着头:“鸡蛋都煮好了,我再拌点菜,你们中午回来吃吗?” 杜若摇摇头,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转身出门走了。 袁霆川用手扶着方向盘,不自觉的搓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忍了忍,没有动。 杜若留意到他的动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在他嘴里。 “少抽一点烟,将来咱们俩还得互相扶着走路呢。” 袁霆川笑了,白头偕老啊,真不错。 “乱世买黄金,盛世藏古董”。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古董街又扩出去两条街,比原来的范围整整扩出去一倍,街边停着的自行车和汽车就不少,他们的车根本靠不过去。 将车停在马路对面的胡同边上,两个人下了车,慢悠悠的往对面走。 街边多了不少的店铺,小吃店就有几十家,还多了不少小卖店,街边的电话亭里,也有不少人在打电话,卖打火机香烟的铺子更是随处可见。 看来古董街的扩建也带动了周边的经济,不过这里太杂乱了,早晚得整改。 两个人刚走进胡同,便看见外围的摊子已经都支起来了,有不少闲人来逛街,这里卖的大多数都是小物件。 有各种的佛珠手串,精致些的打火机,腰刀,甚至还有痒痒挠,把杜若看乐了,这也算古董? 袁霆川倒是很淡定,大约他忙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今天显得很悠闲,居然有兴致的蹲在小摊子面前,拿起一样样的小东西在看。 一大早的,小老板也不着急卖东西,他正拿着一张烤饼在啃,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兄弟,瞧上哪个只管说,一早上还没开胡呢,给你个优惠价,包你满意。” 袁霆川不答,他把手里的一个竹雕递给杜若,说道:“你看看?” “瞧着不像是金陵派竹雕的手法,是嘉定派竹雕?瞧着也不太像?” “这是去地浮雕法,是清代嘉定派传人自创的手法,算是浅浮雕技法的一种,它凸起的部分比较浅,又称之为薄地阳文,跟汉画像石所用的“减地法”比较相似,这种浮雕有一定的难度,这师傅的手艺不错,有机会可以见见。” 也就是说,这是一件现代工艺品,雕刻师傅还健在?不过手艺挺好,东西做的挺不错的。 第178章 感谢遇见你 杜若和袁霆川放下东西往前走,古玩市场里的东西比从前多了不少,简直称得上堆积如山,赝品也是越来越多了,至少杜若看见的几个人里,这个有九个拿的都是赝品,就算偶尔有真品出现,也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儿,两人如今自然看不上眼。 两口子无奈的鸣金收兵,杜若在门口的小面馆里请袁总吃了一碗刀削面,付账的时候袁霆川笑了。 “你这是越有钱越抠门儿了?请我吃顿饭,就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你家里不是都有么。” 杜总觉得吃这个才有诚意,多接地气。 半个月后,杜若和凌云站在米国凌家大宅的宴会厅里,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青铜器,凌云寒着一张脸,嘴角有一丝冷意。 杜若从左边依次看过去,好家伙,都是国之重器,令人惊讶的是都是一双一对儿的, 有三足两耳的圆鼎,也有四足方鼎。 杜若看着面前正方形的方鼎,上面的兽面纹以单线为主,鼎壁较后期薄,上面刻有祭祀的铭文,价值连城。 重要的是,这一对兽面纹鼎一模一样,就如一对双胞胎的兄弟,根本分辨不出大哥和二弟。 也不知道凌峰是弄什么玄虚,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一抹凝重。 如果可能,这样的国之重宝,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让它流落在外,但东西是凌峰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凌峰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会场,杜若是第一次见到他。 与凌云有七八分的相似,身上带着傲气,眼中有着轻蔑。 他同相熟的宾客打过招呼,径直走到凌云面前。 “你们祖孙俩一直在找我,我知道你们就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老爷子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他让我手里的赝品全部都在这世界上消失,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拿我没办法,只能在那里干瞪眼。”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今天把你叫来,就是给你一个机会,看见前面的十对儿青铜器了吗?这一对儿里有一个是正品,一个是我做的。” 凌云咬着牙,静静的听着,他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 “只要你能把我做的青铜器挑出来,我今日就金盆洗手,并且,我名下所有的青铜器 ,你都可以拿走。” 凌云看着他的眼睛,咬着牙问道:“此言当真?” “当然,文件我都已经签好了,你可以先看看。” 凌云伸手接过凌峰递过来的文件, 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他点头说道:“条件呢?” 凌峰微笑:“ 如果你认不出来,凌家从今以后不能再做古董生意。” “你想回到港城古董圈儿?” “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 杜若上前一步,说道:“凌先生介不介意我也看看?” “随便,谁都可以看。” 凌峰的语气中有着绝对的自傲。 凌云的目光中含着深意的望着杜若,杜若轻轻的点了点头。 凌云郑重的走到青铜器边上,从怀里掏出装工具小匣子,神情十分严肃。 他明知道常规手法一定检验不出来这些东西,却还是打算先试一试。 火烧,针刺,观形,察色,越看凌云的心便越沉,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 凌云直起腰,咬着牙下了一个决定。 他把自己手里的牌子递给了杜若,用眼神示意,交给她。 杜若在他挨个检查青铜器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见状也不推辞,拿起号牌儿动作迅速的从头走到尾,啪啪几下便贴在了青铜鼎上。 二人回头看凌峰时,他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发出一声惊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认出来?” 如果只是认出来一两件,那么有可能是巧合,这么精准的件件都认得清楚明白, 蒙,是绝对不可能的。 众人一看凌峰的脸色, 就知道他输了,一片哗然。 “ 这是谁呀?我在凌峰那儿吃过不止一次亏了,这么轻易就认出来了吗?” “蒙的吧?” “蒙谁能全蒙对呀?人家肯定是大行家呀。” 凌峰冲到杜若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 你也没掀盖子,你怎么能认出来是假的?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的?你快说!” 凌云挡在杜若身前,将他亲爹往前一推。 “愿赌服输。输了你想不认账啊?” 凌峰已经有点儿疯魔了,他做了一辈子的赝品, 一生的心血都放在这上头,到头来成了一桩笑话,他拼命的扑向杜若,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摔到了身后的青铜器上。 杜若摔倒的时候手上突然一阵刺痛,鲜血滴到青铜鼎上,凌云上前拉她,手也被刺了一下,突然两个人的脑海里都想起了一阵吟唱,相继晕了过去。 杜若醒来的时候见袁霆川坐在她的床头,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耳边传来袁霆川凉凉的声音。 “不用看了,我们现在还在米国,怎么回事?怎么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有一只青铜鼎在你们俩的手中消失了,这怎么可能呢?到底怎么回事?” 杜若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已经想起来了,她跟凌云之所以能重来一次,应该就是因为那只鼎,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肯定告诉你,不过这件事儿我还得慢慢儿研究。” 至于这辈子能不能研究明白? 那就不好说了。 袁霆川冷着一张脸,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查尔斯先生,他已经答应了和我交换曜变天目盏,不过前提是你要把那个约翰先生的信息告诉他。” 杜若大喜过望:“只告诉他信息就行了吗?” 袁霆川点头,他没说出口的是,他用了袁家的一件祖传倾城之宝作为交换。 杜若已经猜到了,她笑着扑到袁霆川的怀里,重来一次,她最大的幸福除了努力让儿子幸福美满的长命百岁,便是遇到了这个男人。 捧着袁霆川的脸颊,杜若微笑:“袁先生,我有一个秘密,过一段时间一定告诉你。” 我很爱你,从上一世颁奖台上第一次相见,便心有所感,感谢今生能与你相遇。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