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一九九四》 第1章 真相 b市 一家妇科医院里,医生面无表情边戴手套边走进了手术室,病床上躺着一名女子,面色苍白,细软的长髮垂落,如冬日随风飘扬的杨柳,青黄交接,像是即将腐朽的生命之色。 医生看了一眼女孩,正在准备仪器的手不停,「又是你啊,小姑娘。」 被叫到的南惜偏头看了一眼,随即苦笑,「又要辛苦你了李医生。」 大概是因为遇到「熟人」,李医生难免话多了几句,「小姑娘,你小小年纪流了这么多次,将来要孩子只怕是很难了。」 南惜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说他现在要以事业为重,不想奉子成婚,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李医生见她不说话,面容闪过一丝不忍,她倒是有幸见过那位一次,长相确实是百里挑一,只是面容看起来有些冷。 「男人啊,从来都是只管自己快活的,所以女孩子才更要学会自己爱自己,否则将来人老珠黄,受苦的是自己。」 南惜知道李医生的意思,但是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抛弃她的,他们从小相识,相恋五年,互相了解彼此更甚了解自己。 他说会带她穿上义大利着名婚纱设计师domo亲手设计的婚纱,戴上8米长的头纱,然后他们一起站在诺尔河的基尔肯尼城堡中宣誓。 她缓缓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那一刻来临,她幸福的模样。 于是轻声说:「李医生,麻烦你还是全麻吧!」 她怕疼,这几年特别怕。 她仿佛听到李医生轻嘆了口气,就像是幼时奶奶在她耳边无奈的语气。 好久没有回家了呢! 她还可以回家吗? 她为了能与他在一起,捨弃父母,离开研究院,放弃所有的一切,她再也回不去了。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下腹隐隐有些胀痛,她微微动了动。 晓玥在一旁陪着她,见她醒来冲着她微微一笑,余晖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踱了一层柔光,面容精緻得不像话。 晓玥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从小相识,亲密无间,从小学到中学,高中到大学,她们都是同学,每次她遇到困难时,晓玥总是陪在她身边。 「你呀,真是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那个魏予就当真值得你如此为他付出?你如今躺在医院里,他人呢?天天就知道工作,赚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晓玥不止一次劝南惜离开魏予,但是没有哪一次成功过。 「好啦,晓玥念在我刚刚做完手术的份上别说我了,你待会儿不是还有工作吗?借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让魏予来接我,我手机没有电了。」 南惜勉强打起一丝精神,不去想她肚子里的东西流向了何处。 晓玥知道她的脾气,要是有用百八年前就劝住了。 「那我去给你拿一些补血养气的药。」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晓玥的手机屏保是她们俩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个人紧紧相依,笑容灿烂,那是她们刚毕业的时候一起照的相,看起来朝气蓬勃。 南惜的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她双手轻轻抚过照片的人,微微一笑,随即用晓玥的生日日期解开了手机,熟料地打开拨号盘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哑,一丝清冷,「餵?晓玥怎么了?」 南惜张了张口正要说话,魏予又开口了,「吃饭了吗?马上就要到饭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你先过去,待会儿我忙完了来找你,记得先吃点东西,不用等我。」 她大概从来没有听到过魏予如此轻缓又温柔的声音。 「惜惜,药拿来了。」 门外的晓玥抱着一袋子的药进来。 南惜偏头看着她,她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南惜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把针头扯下来,血渍四溅,晓玥吓了一大跳。 「惜惜,你疯啦?你干什么?快躺回去。」 南惜踉跄地缓缓走到晓玥面前,看着那张为她担忧的脸,她突然伸出手扯了扯。 「演得可真是好啊!」 骗了她这么多年,这张精緻的脸皮下藏着多么骯脏的心思她竟一刻也没发现过。 「你早就知道魏予不会娶我对吧?让我猜猜,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大学?高中?中学?还是小学?」 南惜每说一句,晓玥的脸就白一分。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晓玥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 南惜眉尖微微挑起,等待着她的解释,她突然想要听一听,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最爱的男朋友,会有什么样理由背对着她交往。 晓玥在南惜清亮的目光下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南惜突然就笑了。 「看着我进医院这么多次,很得意吧?」 她突然觉得好累,这么多年来的放弃仿佛就是一个笑话,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为了魏予放弃了所有,变成了她自己都快要不认识的人,她为晓玥掏心掏肺,甚至还忧心着她的未来。 可谁知,她这辈子只剩下最亲的两个人,也早早地抛弃了她。 她推开晓玥往门外走去,她不想要再看到这张脸了。 「惜惜,医生说你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你不能出去。」晓玥拉着她,怕她做傻事。 惜惜看了她半晌,歪了歪头,「你说最好的朋友就是要分享,所以你分享了我的男友,实践得很彻底啊!」 晓玥的脸上再没有一丝血色,她的手无力地渐渐松下来,望着南惜的眼里满是忧伤。 就像她和南惜的身份掉转了个儿,晓玥她才是受害者。 看着晓玥泫然欲泣的模样,南惜心想,魏予是爱惨了她这幅模样吧! 没有了晓玥的阻拦,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没有听见魏予在电话里喊她的名字,竟有一丝惊慌失措。 南惜想回家了,不是她在b市的家。 而是有爸爸妈妈和奶奶的家。 那里高山耸立,林荫水绿,木楼错落有致。 奶奶会在阁楼上笑着张望远处,她想如果她回去,奶奶应该能第一眼就看到她吧,如果奶奶还在世的话。 「嘀——」 一道尖锐的剎车声响起,伴随着重物撞击的声响。 紧接着无数汽车鸣笛,原本还算流通的车道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 被撞飞在半空时的南惜心想,就这样吧,这样也好。 南惜,1994年生,2019年死亡。 年仅25岁。
第2章 重生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好漂亮的姑娘!」 「……」 剧烈的拉扯让南惜仿佛处在一片混沌中,她张开眼看到无数白色的人影,耳边杂乱的脚步声,有欢声,还有压抑的呜咽声。 好吵..... 南惜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一道响亮的哭声仿佛就在耳边,吵得她头晕脑胀,随着她抿唇,哭声也减弱了。 门外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亮的大嗓门喊道:「妈,书岚怎么样?生了吗?男孩女孩?」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闷响。 「你呀你,书岚生孩子你居然还在牌馆里,你个杀千刀的,看我今天不得不替你爸揍死你。」 「哎呀妈,你待会儿再揍行不行,先让我去看看书岚啊!」 声音有一瞬的停顿。 「以后你也是个当爸爸的人,自己心里有点数,赌牌不是个好东西,趁早借了!」 「知道知道。」答应的声音十分自然顺畅,明显是驾轻就熟的敷衍,压根没有听进去。 「妈,书岚生了个男孩女孩啊?」 「女孩,医生说长得可漂亮了,快进去看看。」 「女孩……啊……」 语气似乎夹杂着失望。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厚重的眼皮带来极大的睏倦感,南惜根本来不及思索这些熟悉的声音来源,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南惜觉得自己仿佛耳目又清明了一些。 声音不再缥缈,偶尔能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轻声哄着她,强烈的熟悉感带给她极大的感官刺激,她泪流不止。 是谁,是谁在抱着她? 她又睡了过去。 她有时候能听见有人在清唱着歌谣,声音无比的轻柔,仿佛一片羽毛刮过她的心尖,极为舒适。 她感觉不到被撞飞后的痛感,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术后遗症。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似乎可以感官到外面的世界,但是她得不到外界的回应。 总有一道似有若无或尖锐或哼唧的哭声伴随着她,好烦。 好在她每次抿嘴时声音会减弱不少,渐渐地她不再尝试与外界联繫。 世界于是安静了不少。 她总是在昏睡,她总是会响起那天的事。 只要一想到她的心脏就开始疼,然后那道诡异的哭声就开始震耳欲聋。 她不知道她怎么了。 她是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吧? 死之前最后感官这个世界吗? 时间有多长呢?她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五感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南惜第一次完完整整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是在一个月后,她看到爸爸妈妈围绕着她,满眼笑意。 她挣扎着去抱他们。 但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实在小得可怜,还有点难看。 她一张嘴,就是那道一直被自己认为诡异又难听还吵的哭声。 …… 「瞧这个傻丫头,看自己的手看得都呆了,哪家的姑娘这么傻呀!」妈妈笑得乐不可支。 爸爸却不认同,「我家丫头聪明的不得了,这么小就会欣赏美,将来跟他爸一样帅气!」 …… 南惜有点懵,直接懵晕过去了。 再次起来的时候是半夜,旁边的妈妈正在熟睡,爸爸在地面打地铺,不然就凭她爸巨型啤酒肚以及180斤大体格,一个翻身估计能将她压扁。 她抬起那双又小又皱巴巴的手,无语望天花板。 她......重生了? 她做梦都想过重生,可当她真的重生时,似乎又有些茫然。 上辈子的那些爱恨情仇消失在了过往的时间河流,唯有她,仿佛被时间眷顾的人又仿佛是被时间抛弃的人。 否则她又怎么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那些痛楚,那些背叛,那些一个人独自抱紧双臂流泪咬着牙熬过来的日子。 只有她一个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管多么热烈的爱,多么浓烈的恨,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南惜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孤独吧,难受吧,但总归是不好受的。 她整日整日的发呆,不哭也不闹,有时会在妈妈哼唱的歌谣中睡去。 醒来时她总是在妈妈的怀里,她知道,爸爸肯定又在牌馆里了。 边城南家 南惜爷爷是南家次四子,英年早逝,她听老一辈的人说,他是因为出去帮自己女儿采野果落入深山,再也没爬起来。 在这个让一部分先富起来再带动大部分地区然后达到共同富裕的年代,口号永远都是震天响,然后结果永远都是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南惜就属于穷人更穷的那个穷人家。 因为她爷爷去世的那一天,正好是大队里分财产的日子,她爷爷没赶上,所以她们家这辈子也就没赶上。 南惜奶奶年纪轻轻守了寡,除了那些没养活的,养大的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更别提她还养大了一个大学生。 当然不是南惜她爸,而是她姑姑南华瑶。 其余三子便都是在家务农,她爸的学歷算是最高,读到了初中便辍学了。 大儿子勤奋但是妻管严。 二儿子厨艺好生活最是富裕。 三儿子懒惰一事无成,便是她父亲,嗜赌如命。 南家除了这一脉,还有另外三枝。 一派嫡系留存,七爷爷也就是如今的村长,从政。 四爷爷从商,在村里做着小本生意,有着稳定的收入,时而还会有意外之财。 六爷爷是个教书先生,六奶奶也是,教出来的女儿也是,在村中极有地位。 简而言之,言而总之,南惜家比不上另外三位爷爷家,也比不上两位伯伯一位姑姑家,她们就是穷人中更穷的人家。 她爸三十好几才讨到了媳妇,在他几位兄弟的孩子几乎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南惜才将将出生。 她一跃成为整个家族中最小的女孩。 当然,她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所谓的公主待遇。 更甚至那些对她父亲的偏见还会加诸在她身上。 她的童年算不上美好。 想到这里,她深深的嘆了口气。 「惜惜你怎么嘆气了?这么小怎么会嘆气呢?还会皱眉了?这眉头皱得跟你奶奶似的,多难看啊!」 南惜:…… 妈妈抱着南惜使劲地哄着,似乎又想唱催眠曲强行将她哄睡,南惜勐的瞪大眼,无声的表达着自己不想睡的抗议。 闻声赶过来的爸爸正好见到这一幕,乐呵呵地用鬍子扎她,「我家丫头眼睛大得跟铜铃似的,又圆又黑,真是好看。」 南惜:…… 她在想,作为被扎得的小女孩,是不是应该哭一下? 下一秒,哇的一道哭声迴响在整个建设村中,新生儿的声音干净透亮,是希望是未来是重回。 烈日初升光芒万丈泽被四方。 她,回来了。 这一世,她会护好她爱的人,守她们百岁无忧,改变困住她的一寸三地,她会站上最高处,踏遍山川河流,一生平安,喜乐。 晨曦中的南惜哭得撕心裂肺,直把抱着她的妈妈心疼得不行,气得直打爸爸,「叫你把她惹哭,你又不负责哄,今晚你做饭,不准放蒜!」 爸爸直讨饶却又不敢躲,憨厚地笑着,卖着乖,直接把妈妈气笑了。 她们家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家三口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第3章 满月 四月天是个温暖的日子,南惜在南方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迎来了她的40天。 在建设村,30天是妈妈出月子的日子,而40天则是孩子的大日子,代表着她人生的开端。 这一天,南家会宴请亲朋友邻,向大家宣告她的命名,再由最长者领着她告祖,最后由父亲为她佩璋。 这是她的满月礼,也是她人生的开端礼。 在奶奶的坚持下,南家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为她置办。 建设村沿用着之前大队的风俗,村里的喜事家家都会参与。 送的礼以实用为主,有人会亲手做两件衣服,有人会提着鸡或者鸡蛋,有人会来帮忙做饭等等,而作为主人家则会请顿饭。 这饭自然也是有讲究的,孩子的满月礼必不可少的是红鸡蛋和蒸鱼。 前一天家里就开始在准备了,鸡蛋是家里的鸡生的,鱼是爸爸亲自去小溪钓上来的。 这天一大早,爸爸就在奶奶的指使下开始张灯结彩,七爷爷送来了一副对联,妈妈不太明白字里行间的意思,但看着字好又喜庆,便和着煳浆让爸爸赶紧挂上了。 一听妈妈使唤,爸爸连忙放下手中的灯笼,跑去帮忙,气得奶奶在后面追着骂。 南惜在这样的温馨又嘈杂的声音中甦醒。 四方格的窗户印出白茫茫的一片,清晨的雾气凝珠,她仿佛能闻见门前那株月季淡淡的花香。 人间四月天啊! 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啊! 转而进来厨房忙活的妈妈进屋就发现南惜醒了,见她一双大眼睛滴熘熘的乱转,不哭也不闹,忍不住俯身亲亲她,又微微笑起来。 妈妈笑起来的时候极为温柔,眉目舒展,可就是这样一个连髮丝都是柔软的人当年却红着眼狠心赶她走。 「咦,怎么哭了惜惜,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饿了?别哭别哭,妈妈抱。」说着便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她,「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呢,你奶奶把她唯一的嫁妆,那块银镯子给你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将来好好孝敬她啊!」 是啊,她长大后连奶奶走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其实是不爱哭的,那天在医院里都没流一滴泪,多年经歷使她哪怕是手在滴血有人拿刀子在她身上划,她也依旧可以保持微笑面对着所有人。 但是温柔不行,温柔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 在温柔面前,她毫无抵抗力,唯有举手投降。 「妈你快来看,这孩子怎么哭得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妈妈彻底慌了神,锅里正在煮的饭也不管了,抱着南惜拔腿往奶奶处跑。 奶奶正在准备今天宴席上的桌椅,家里的不够还能去找人借。 听到妈妈慌乱的喊声,吓了一跳。 「别急别急,我看看我看看。」 奶奶将南惜抱过去,她闻见奶奶声音有一股硫磺硷的味道。 那是一块钱两块肥皂独有的味道。 她懊悔又庆幸无比复杂的情绪在此时奇蹟般的被抚平了。 妈妈看着一到奶奶怀里就安静无比的南惜惊呆了,「妈,还是你厉害。」 南惜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水,被浸湿的眼睫湿漉漉地黏在下眼处,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奶奶心疼地将她的泪水拭去,「这孩子大概是饿了,你去给她餵奶吧,我去做饭,这个宝寿啊,不知道又磨到哪里去了,要他去摘两把青菜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南惜重新交给妈妈,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往厨房灶台走去。 南惜便冲着妈妈笑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还湿漉漉的,眼珠子黑亮,妈妈的心瞬间就化了。 「你个磨人精,你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吓死妈妈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也不管此时的南惜能不能听懂,妈妈轻轻颳了刮她的鼻尖,算是她同意了。 南惜便眨了眨眼,灵动慧黠。 很快爸爸回来了,妈妈得意地去跟爸爸炫耀,「刚刚惜惜对我笑了。」 「真的?」爸爸笑着过来抱她,结果被妈妈打掉了手,「你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死了,别抱惜惜,等下惜惜身上不舒服又会哭。」 爸爸不情愿地只好先去洗手。 还没从厨房出来,又被奶奶喊着去洗菜。 爸爸满肚子的委屈都写在脸上。 奶奶斜着瞧着他,「你不是不喜欢女儿吗?干什么这么殷勤。」 爸爸瞪大眼,恨不得去捂她老娘的嘴,「妈你说话小点声,别让惜惜听见,惜惜这么可爱,谁说我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家里女人多我没个说话的人,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但是女孩也不错啊,不是都说女孩是爸爸的小棉袄嘛!」 「你能这么想就不错,惜惜以后长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咧,你呀,少去点牌馆,那真不是个好东西咧!」 奶奶说得苦口婆心,又往灶台里塞了一把柴火。 爸爸满口答应着,将青菜使劲往水里随便淌了两下,然后扔砧板上就跑了出去。 「惜惜,爸爸来了。」 奶奶:...... 吃过早饭,爸爸和奶奶便开始忙活,刚刚煮熟的红鸡蛋用红纸包住摩擦,蛋壳便会被染成红色,这是最实惠最直接的方法。 做好之后,爸爸提着一篮子红鸡蛋,在建设村里转悠,逢人就发一颗,「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家惜惜长得可好看了,跟她妈一样好看。」 「孙叔啊,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家惜惜长得可好看了,还特别乖。」 「青婶,我家惜惜长得可好看了……」 「……」 在爸爸卖力宣传下,整个建设村都知道了南家新生了位姑娘,长得漂亮性格乖巧,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 正在拉稀的南惜:…… …… 以爸爸一己之力,南家很快就坐满了。 妈妈抱着惜惜在人前转了一圈,一个个吵着要抱她,跟传球似的,传到最后,南惜成功睡了过去,直接在睡梦中完成了告祖仪式。 空气中瀰漫燃香后的味道,夹杂着檀香与沉香木,南惜睡得沉极了。 她醒来时发现手上戴着奶奶放在房间角落红漆雕花木箱最底层的银镯子,上面刻了一层不知名的花纹,这是奶奶的嫁妆,唯一的嫁妆。 其余的都已经为了生活卖掉了。 南惜鼻子一酸又生生忍住。 外面宴席正是热闹的时候,爸爸爱赌又嗜酒如命,此刻他的桌声音最大。 南惜隐隐听见爸爸正在划拳的声音,高昂又激烈。
第4章 低语 外婆从家里赶过来,吃完饭后与妈妈在外房里说话,声音压得有些低,爸爸划拳的声音偶尔盖过,南惜听得并不真切。 但想来,两人的谈话内容也不会离开三个内容:爸爸、奶奶和她。 妈妈书岚年轻漂亮,家里条件也不差,上面有三个哥哥除去三舅舅没成家都已经成家育有后代。 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嫁得又是这样的人家,上辈子的南惜每次去外婆家都会听到外婆说起爸爸的不是,又气妈妈性子软弱管不住人,家里但凡有一两个钱全都被拿出去赌了。 日子过得不像话。 「老实说啊,你们村在这山里面确实是落后,现在谁家摆宴席只有6个菜,怎么说也要再添两个,看起来多寒碜。」 两道凉菜,两道热菜,一道蒸鱼,一碗红鸡蛋,最后再来个青菜。 这已是南家能拿出来的最大规格。 妈妈低着头不说话,又觉得不说话不好,嗫喏地说了句什么,外婆没有听清,火气蹭蹭地就上来了。 「你说话声音就不能稍微大一点点,在我面前你都不敢说,宝树要是一瞪眼你还敢说话?」 「敢的,自然是敢的,宝树他待我很好的。」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爸爸这么大年纪能娶到妈妈自然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妈妈忍不住分辨两句。 外婆恨她不争气,「小事上她是待你好,那大事上呢?他听过什么呢?你看看他在那边喝成什么样了,还要去玩牌?这不明摆着给人送钱吗?」 「饭是孩子她二爷做的,菜是自己家里种的,这猪肉也是自己家里养的猪杀的吧?衣服是邻里送来的,宴席上的人当着你面笑得开心,背后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你,然后,等这事儿过了呢?你们靠什么活?」 外婆恨不得指着妈妈的脑袋将她点醒。 说完以后又心疼,眼眶都红了。 「你呀你,当初不知道看中了宝树哪一点,死活非要嫁给他,我和你爸拦都拦不住,家里什么也没有人又懒还爱抽菸打牌,长得也就那样,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呢!」 外婆捂了把脸,「你去,去叫宝树别玩了,就说我跟他有话说。」 外婆知道想要等自己女儿性子硬起来,是不可能的了,她明天就走,她得再敲点敲点宝树。 妈妈坐着没动,这会儿大家正玩得高兴,她如果过去说让宝树别玩了,其他人会怎么想?宝树又会不会听她的? 她不太想去。 「快去啊!」外婆望着她,「你不是说宝树听你的吗?」 电灯的光有些昏暗,度数低的灯泡,人在灯下有重重黑影。 从南惜的角度看过去,妈妈的眼睛有晶莹闪烁。 她暗嘆了口气,知道妈妈有些为难。 清脆的哭声响起,外间宴席划拳的声音都难免顿了顿。 妈妈抹了一把眼睛,然后连忙转身进房里来抱南惜,轻声哄着她。 「惜惜,你看,谁来了?外婆来看你来啦,惜惜不哭,惜惜不哭,妈妈在这儿呢,不怕不怕啊!」 南惜在妈妈的轻抚中平静下来,一双黑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外婆看了气消了不少。 「这孩子眉眼长得跟她爸真像,真是会长,尽挑好看的长,这小脸像你,宝树说得没错,我们家惜惜真是好看,比她哥哥姐姐还好看。」 外婆伸手去抱南惜,刚才的话题因南惜醒来而没能再继续。 妈妈嘴角终于挂上了一抹笑意,「我倒觉得大哥的女儿好看,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语桐也好看,我们家的孩子都好看。」外婆说完笑着逗南惜,南惜很捧场得咯咯咯笑了。 外婆顿时眉眼舒展,气性散了不少,能心平气和的与妈妈说两句家常话了。 南惜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静静听着。 不一会儿奶奶进来了,忙活了一天的她疲态尽显,但是在亲家面前还是强打着精神。 「刚送完她七爷回去,亲家吃好了吗?要不要喝水?」奶奶热络地问道。 外婆摇摇头,「我抱着惜惜啊就什么都好了,你也辛苦一天了,快坐会儿吧!」 对于这个亲家,外婆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她只是不满她儿子,这点她分得很清楚。 「你呀也少操点心,如今孩子都成家了,你也不能帮他们一辈子,得让他们自己学会过了。」外婆说着又说起自己三儿子还没结亲的事儿,「我才是愁呢,上回给他找了个女孩,还挑呢,哎,咱家什么条件哪还挑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奶奶坐在外婆旁边,逗了会儿惜惜,接话道:「这个年纪确实该找了,我也留意着,有合适的女孩儿我告诉你。」 「行啊,若是他成家了,我和他爸也就安心了。」外婆说着说着又笑起来。 「说不定等他成家了我又想着抱孙子,等孩子生下来我又想着他吃穿,只怕这辈子就活在儿女上了。」 「这也没啥不好的,是你的福气啊!」奶奶年纪比外婆大十几岁,这会儿牙齿已经开始松动脱落了几颗,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牙龈,看起来质朴又纯粹。 「是,都是,都是啊!」 老人家说话喜欢带着长长的口音,听起来有些怅然,南惜心里不知怎的就划过一丝悲怆。 就像是有人从她心里拿走了重要的东西,空落落地。 或许是这灯光太暗了吧! 暗得人心里发慌。 「亲家我去给你烧水,今天赶车过来辛苦吧,又挑着那么多东西过来,书岚你陪着你妈说会儿话,待会儿洗个热水澡好睡觉。」奶奶说着起身去了灶台。 待奶奶走后,外婆轻轻嘆了口气,对着妈妈说道:「你婆婆她不容易啊,一个人养活这么几个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嗯,我知道,我会和宝树好好孝敬她的。」妈妈轻声说着。 不知何时外间宴席的吵闹声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帮忙干活的也都来与奶奶告别,奶奶在身前围裙上擦了擦手,拿着手电筒又一一送回家。 爸爸喝得满脸通红,进屋见到外婆喊了声妈,然后便走到灶台前默不作声地开始烧火。 与刚才在酒桌上的那个人全然不同,他恨不得整个人缩在灶火里去,直到看不见才好。 无论外婆说什么他都憨厚地笑着,应说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外婆饶是有再大的气也撒不出来了。 又说了几句以后得顾着家之后就逗着惜惜玩,不再理会爸爸了。 爸爸明显松了口气。 村里的夜晚,宁静静谧,远近几声狗吠合着屋檐下低语的人声,就连昏黄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都变得宁和,路边的野草在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得生长着,仿佛只为了给过路的人一个惊喜,嘿,你看,这里没有路啦! 从而不再可怖。
第5章 司九 次日清晨。 外婆起了个大早,帮着奶奶做好了早饭,吃过后方才挑着空担子回家。 妈妈抱着南惜与爸爸亲自送到了马路上。 「回吧,大清早的露水重,别让惜惜着凉了。」外婆让爸爸赶紧带着妈妈回家。 自己则快步走着,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外婆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浓雾中。 妈妈的眼眶有些红。 爸爸揽着妈妈的肩膀安慰着,「没事,过段时间我陪你去看妈,再给爸妈买点补品。」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别去打牌,昨天我妈都说你了。」她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得到爸妈的认可,也可以让她爸妈少替她操点心。 她妈妈挑了一担子东西来,还有好几只家养的鸡,结果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挑着个空担子回家,这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目前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爸爸自然明白妈妈的情绪,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此刻妈妈说什么,爸爸都说,只要妈妈别哭。 南惜挣扎着手去抚摸妈妈的脸。 爸爸则趁机说道:「你瞧,惜惜都笑话你了。」 「瞎说,惜惜怎么会笑话我。」妈妈瞪着眼,不一会儿后终于破涕为笑。 低头去亲惜惜的脸蛋,「惜惜肯定是心疼我,是妈妈的心头肉啊!」 惜惜眨眨眼,表示认同。 …… 回家的路上遇到昨天来吃饭的青婶,她正挑着担子上山,见到爸妈,笑着问道:「书岚你妈走啦?怎么不多住一晚哪!」 妈妈抬头见是青婶,笑着回道:「家里也还有好多事呢,走不开。」 「也是,现在正是农活忙的时节,以后有空,让宝树陪你回家多住几天,让你妈多看看惜惜。」 这下妈妈还没回答,爸爸就已经先应了,「是咧是咧。」 之后又闲聊了几句,青婶便上山,爸妈则带着南惜回家。 到家之后,奶奶便让爸爸去山上将红薯藤种下,此时是个播种的好季节。 红薯易存放,红薯藤还可以用来餵猪,是建设村人人都会种一些的食物。 爸爸发懒不想动,昨晚的酒劲上头这会儿还有些头晕。 奶奶气得恨不能拿编条抽他,「你个懒死鬼,饿死你算了,这也不肯做那也不肯做,又没得钱还不得多做一些,至少自己家里有得吃啊!」 爸爸翻了个身,搂着惜惜想装听不见。 惜惜咿咿呀呀地去打爸爸的脸。 爸爸却努起嘴假装不开心。 「惜惜你再打爸爸,爸爸就不爱你咯。」 南惜:…… 妈妈正在洗衣服,听见声音回道:「惜惜那是希望听妈的赶紧去呢,你少发懒性子,刚答应我妈的,忘记啦?」 好在丈母娘的威力犹在,爸爸磨磨蹭蹭地终于挑着担子向山上出发。 趁着妈妈不注意,将昨晚外婆留下来的钱拿走了。 …… 妈妈将衣服洗完晒好,太阳也出来了,四月的太阳温暖和煦,微风不燥,便抱着南惜出去晒了会儿太阳。 暖洋洋的太阳照得南惜直眯眼,妈妈轻声哼唱着歌,瞬间将她拉至远方。 她记事起是在3岁左右,那个时候爸妈不像现在,如此腻歪,时常为了打牌发生争吵,妈妈更是气得离家一去不回,外婆过来要人,三个舅舅过来拉着爸爸去民政局离婚。 她躲在门后,只是害怕,却还不知道离婚这两个词的真正含义。 没有人注意到她,也不会有谁照顾她的情绪跟她解释,安抚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靠自己的理解,但时常会有偏差。 三岁她应该来得阻止吧! 她想。 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乡村里最常见的声音便是鸡鸣狗叫,或许还有人扯着嗓子喊话的声音。 大约是谁家来客了吧! 过了一会儿,南惜家楼下有人喊,「宝树他妈宝树他妈,你有电话,快来接一下。」 奶奶原本正在给南惜做衣服,听到声音连忙匆匆从屋子里走出来。 「妈你慢着点。」妈妈出声提醒道。 奶奶随口应了一句,眉梢都是喜色。 「估计是惜惜她姑打来的电话。」妈妈对待女儿总是保留着一处柔软的。 明明腿脚不便,奶奶还是走得很快,妈妈便将惜惜放下,亲自扶着奶奶下坡后才回来。 姑姑宝美嫁到了对河村,与姑父育有一子一女,夫妻恩爱,子女懂事孝顺。 偶尔给奶奶寄一些补品,逢年过节地也常回来看看。 这回儿特意打电话,估计是为着惜惜满月但是没过来,与奶奶说说话。 妈妈回到屋里,见门前站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顿时笑开了颜。 「小九,你来啦,昨天怎么没见到你啊?」 司九笑得眉眼弯弯,「书岚阿姨,我昨天去我外婆家了,刚回来。」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糖,「我给惜惜带的糖。」 妈妈哭笑不得,「瑆辰,惜惜现在还不能吃糖呢,你留着自己吃吧啊,你进去坐吧,阿姨给你洗个苹果吃。」 司九摇摇头,「我妈说我刚才外面回来,不能直接进屋的,阿姨你不用洗苹果了,留着给惜惜吃吧!」 妈妈温和地笑着揉他的脑袋,「没事,惜惜的外婆也来看惜惜了,给惜惜带了好多吃的呢!」 司九一听有好多吃的,顿时有些动摇,妈妈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你帮阿姨看会儿惜惜,阿姨去给你洗。」 看着惜惜啊? 司九原本皱着的笑脸顿时眉开眼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完,脱鞋之后就直接进了房间。 此刻的南惜正在熟睡,难得今日她没有做梦,也没有被往事缠身,睡得极为香甜安稳。 她一觉睡醒的时候,就看到一张放大版的脸在面前。 吓得她以为自己再次重生了。 司九见到南惜醒了,顿时兴高采烈的去找妈妈。 「书岚阿姨,惜惜醒了惜惜醒了,惜惜的眼睛真大,像葡萄真漂亮。」 孩子气的童言童语往往最能打动人。 至少妈妈听了之后很是开心,又给司九拿了个苹果,还笑着问他,「那是你漂亮还是惜惜漂亮啊?」 司九皱着眉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得出结论。 「我妈妈说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男孩子是不能说漂亮,我是男孩子,我不漂亮,惜惜才漂亮。」 妈妈彻底朗声大笑。 南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老阿姨看着大侄子的眼神一样看着司九。 为什么这货在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就晃荡在她身边? 要知道这货绝对是建设村影帝级别的人物。 若不是南惜见识过他的嘴脸,险些就要被他粉雕玉琢的脸给骗了。 当年她可没少在他手下吃过暗亏。 仗着这张脸在存在横行霸道,骗吃骗吃,哄得多少阿姨奶奶心花怒放。 行为之恶劣,简直令人髮指。
第6章 如果我说不呢? 「惜惜你是在看我吗?」 司九目不转睛的看着南惜,直到清晰地看见南惜漆黑如墨的眸中自己的倒影,兴高采烈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南惜:…… 九爷,你小时候这么二,你长大后知道吗? 如果现在有手机,南惜会将这段录下来,将来等九爷雷厉风行手起刀落的时候再把视频拿出来,她实在很难想像清冷的九爷看到这画面的情形,会是一番怎么样的画面。 她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母亲提过,九爷在s市当大学教授,以九爷的性格居然也能收起性子传道授业解惑,很是让她吃惊。 只是可惜,两人自幼时分开,再没见过。 「书岚阿姨,刚刚惜惜是不是笑了?惜惜是对我笑了吗?惜惜是喜欢我吗?」司九中二的声音响起,在得到妈妈肯定的答覆后,高兴得在原地转圈圈。 「哈哈哈哈,惜惜笑了,惜惜对我笑了呢,哈哈哈,我也喜欢惜惜!」 南惜:…… 稚嫩的声音不停地迴荡在南惜耳边,若不是手太短,胳膊太粗,她很想捂脸。 实在是没眼看哪没眼看。 「是啊,惜惜喜欢小九呢,小九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乖,谁会不喜欢呢!」妈妈笑着揉揉司九的脑袋。 「若是将来惜惜长得跟小九一样好看就好了,阿姨也会很开心的。」 南惜:…… 若是她跟司九长一样,那也太吓人了。 那些被司九迷得死去活来的女孩还不得吃了她。 南惜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 一直关注着南惜动静的司九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个动静。 他凑到南惜身边,眼对眼,鼻对鼻地看着她,唿吸打在南惜的面上。 南惜:…… 她一句脏话憋在心口说不出来。 「惜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妈妈说只有人快要没了时才会翻白眼球,你刚刚好像翻白眼球了。」 南惜:…… 小时候的司九是个傻子实锤! 「小九啊,阿姨给你做蛋炒饭啊,你帮阿姨看着会惜惜,要是惜惜尿了拉了记得喊阿姨啊!」 妈妈正在灶台前忙活,没有感觉到此刻她女儿的求助。 做蛋炒饭? 在村里,蛋这么奢侈的荤菜,妈妈说做就给司九做了。 南惜气得想哭。 她撇撇嘴,还没来得及扯开嗓子,司九突然抽开身,然后就一把捂住南惜的嘴。 「别哭别哭,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黑猫警长可以吗?你要是哭了以后阿姨就不让我带你了。」 司九说完也不管南惜同意不同意,当然,南惜本身也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恶,除了哭,如今连哭也被限制了。 司九迳自唱起来。 南惜无语地望向天花板,生无可恋。 司九似乎有点唱嗨了,唱完黑猫警长又开始唱舒克贝塔,紧接着又来了一曲小邋遢。 …… 最终,妈妈端着蛋炒饭成功堵住了司九的嘴。 「小九啊,多吃点,锅里还有,不用给你宝树叔留。」 「谢谢阿姨,我吃这些就够了,还是给宝树叔留着吧!」司九坐在椅子上乖巧地回道,两只在椅子上晃晃荡盪。 南惜听了忍不住又翻一个白眼。 妈妈吃得很快,放下碗之后过来看南惜。 见她滴熘着眼睛四处乱看,笑着刮她的鼻尖,「有小九哥哥在,惜惜都不哭了呢。」 …… 她明明本来就不爱哭。 「小九以后要多来陪惜惜玩啊,惜惜很喜欢你呢。」 妈妈对着还在吃饭的司九说道。 司九笑得眉眼弯弯,然后重重点头,「嗯!」 南惜无语地干脆闭上眼。 微风徐徐,花香淡淡,随着妈妈偶尔的低语。 南惜不一会儿后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遇到了长大后的司九,眼微微低垂,眼线狭长,薄唇紧紧抿着,语气冰冷。 他拽着她的手,问她:「你一定要跟魏予在一起吗?」 南惜的神情比他更冷,「别碰我,我怕他误会。」 司九拧着眉,面色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又很快掩饰住,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在南惜耳边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南惜被吵醒了。 她看了一眼四方格外的天空,有些灰暗,天黑了,房间里已不见司九身影。 想到刚刚做的梦,南惜微微垂眼,掩去了眸中情绪。 吵醒南惜的声音还在继续。 青婶与细娘在屋里劝妈妈。 「宝树不知喝了多少,现在还在牌馆里坐着,你过去劝一劝,不然还不知道要输多少钱。」 细娘是二伯的妻子,性格爽朗,为人和善,声音有些尖细,此刻着急起来,说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妈妈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宝树兜里没钱,他们要借给他也还不起。」 「不咧,不知道宝树从哪里来的钱,有几十呢,我听说都输得差不多了,又喝了酒,那些人哄着他,他哪里肯离开牌桌,你快去劝一劝,你妈腿脚不方便走不了这么远,只有你去了。」 青婶一股脑地将了解到的情况全都吐了出来。 妈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眶勐的红了。 「那就让他喝死在外面好了,让他去打,反正家里也什么都没有,他们爱借钱就让他们借,我不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妈妈说的是气话。 但是青婶与细娘也不敢顺着她的话说,妈妈的性格是最软的,自从嫁到这村里来,为人和善,孝敬婆婆,操持着家里里外外,她们经常能看到书岚挑着担子上山。 嫁过来之后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福。 能够娶到书岚,真是宝树积了几辈子的福气。 细娘被妈妈的情绪感染,抹了把脸,「我陪你去,好歹我也是他二嫂,说话他不管怎么说也得听,我再去山上把你二哥喊上,不信叫不动他。」 南惜拧着眉,望着四方格嘆了口气。 下一秒清脆的哭声顿时响彻整个南家。 妈妈听到动静,原本积蓄在眼里的泪水顷刻如注,随即又被她勐的擦去。 妈妈快步走到房里,将南惜抱在怀里,「惜惜不哭,惜惜不哭,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南惜的哭声更大了。 这下青婶也有些不忍心。 但是宝树那里得有人去啊。 这时细娘提议道:「带着惜惜一起去吧,说不定宝树见到惜惜能够清醒一点,他也是个爸爸了,该懂事顾家了。」 妈妈犹疑着,惜惜还小,她不想让惜惜这么晚还出去,为她那不争气的爸爸。 青婶也加入到了劝说的途中。 妈妈低头看了眼惜惜,大眼睛里眸若点漆,被泪水浸湿过后的眼珠更是清亮。 怀里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 书岚心有触动,轻声问道:「惜惜想爸爸了?想去叫爸爸回来吗?」
第7章 绝望中的希望 南惜眨了眨眼,咿咿呀呀地仿佛是在回应。 妈妈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妈妈带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奶奶从后山除草回来,满腿的污泥还未来得及洗净,满脸怒容。 「我去,我今天不得打死这个畜生,好好替他爹教训一顿。」说着扛着锄头就往外走。 「细娘,你带路,我们一起去。」 「哎,妈你等等我。」细娘抹了把脸,快步跟在了奶奶身后。 青婶比较理智,山娘的腿脚不方便,不说白天去到一大队还有些困难,更何况马上天就黑了路更是难走。 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书岚,你在家里好好照顾惜惜,我去叫人,可别真出了什么事才好。」 说着急匆匆往家里走。 妈妈这会儿彻底慌了神,连忙应声好,却在人走后,在原地转了几圈惶惶不知所措。 然后便抱着南惜坐在院子里,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临,黑暗侵蚀了整个建设村。 妈妈的动作始终未曾动过。 哪怕明明看不见,却始终望着路口的方向。 等待是焦灼的,是磨人的,是最让人难受的。 南惜将小短手放在妈妈臂弯,希望可以给妈妈带去一点点温暖。 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等她长大,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路口终于晃了几下灯光,是手电筒打出来的光,妈妈勐地站了起来。 随着光影越来越亮,四五个男人抬着宝树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路口。 妈妈勐的踉跄一下,长久坐着血液不通,差点使她摔倒在地。 她连忙看向怀里的南惜,见南惜只是望着她,不知为何,在黑夜中那双漆黑得眸子让她心定了不少。 很快,一群人抬着宝树出现在大门口,细娘担心妈妈误会,老远就开始喊道,声音又尖又细,「书岚你放心,宝树只是喝醉了啊,没事没事,我们把他带回来了。」 扶着宝树的有二伯有青叔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人。 应该是和爸爸一起打牌喝酒的人。 他们将爸爸送到里屋的床上,奶奶边扶着门边将他们送到了门外。 南惜听到奶奶在说家里的情况,「你们哪以后别和宝树打,他没有钱,家里穷,就算你们借钱给他,他将来也还不起,你看他孩子这么小,他能有什么钱呢,又不肯做事,连吃饭都成问题。」 那三人自然不会忤逆老人家,只连连说好,并且将爸爸输的钱还了回来。 「这是宝树的钱,您收起来,别给他了,也别告诉他,今天喝酒的钱就当时我们三个请了,天晚了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吃饭,我们就先走了,今天真是对不住了。」 奶奶却不肯收钱,「宝树输得就是他输得,你们再给我是个什么道理,你们今天还愿意送他回来是你们好,总不能凡事都让宝树占了去,也该让他长个教训。」 那三个男人是隔壁大队的,虽然也知道宝树家里的情况,但是一直到走进宝树家里才知道是真的困难。 哪里还好意思收钱,又不好忤逆老人家的意思,扔下钱就走了。 「您以后多劝劝宝树吧,这钱我们真不能要。」 奶奶望着地上的钱悲怆一声,「造孽啊!」 她捡起来一数,还多了几块。 屋里昏黄的灯泡照得人影绰约,细娘挽着妈妈的手臂,轻声跟她说着她们去牌馆里发生的事。 妈妈听得直哭。 青婶和青叔将人送到了之后就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人等着吃饭,不能一直顾着别人家。 二伯则亲自打了水给爸爸擦了擦脸,边擦边嘆气。 「你呀,从小就气性大,老爸还在的时候就管不住你,怎么如今自己当爸爸还是这么不着调,这会儿闹得整个大队都知道家里的丑事,你让惜惜怎么以后见人。」 「行了,你说这些干什么,赶紧擦一擦我们回家了,回家还要餵猪呢!」细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妈妈的神色,连忙制止了二伯继续说下去,拉着他往家里走。 外边经过奶奶身边,又道:「妈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你们别做饭了,我做好给你们送过来吧!」 主要是书岚这样估计也吃不了什么,而奶奶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只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奶奶摆摆手,二伯是早就分家出去的,哪有这样麻烦的道理,她还动得了。 「我自己做。」 细娘还要再劝,妈妈却突然开口说道:「我来做吧,我把惜惜放床上,妈你看着惜惜,休息一下。」 见妈妈坚持,细娘便也不再说什么,拉着二伯回家去了。 家里也没有什么菜,妈妈用奶奶从后山割回来的青菜和摘回来的辣椒,做了一个清炒青菜和辣椒炒蛋。 又熬了稀饭。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妈妈抱着惜惜坐在餐桌上,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奶奶沉默了一瞬,将兜里的钱递给妈妈。 「这是你妈走的时候留给你的吧?你好好藏起来,别让宝树又翻到了。」说完又嘆了口气,「嫁到我们家委屈你了。」 妈妈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她捂着脸,泪水便从她的手指缝流出来,滴落在南惜的嘴边,有些咸。 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不中用,管不住他,以后等我老得走不动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妈妈捂着脸重重地点点头,似是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抱着惜惜转身进了房间。 望着床上躺着因醉酒熟睡过去的爸爸,再次泣不成声。 这一夜,妈妈一夜没睡。 第二天的清晨,家里的公鸡准时打鸣,连带着整个建设村都是鸡鸣合奏得乐曲。 妈妈很早就出去干活了,上山捡了一些柑子,准备晒干之后将来拿到镇上去卖,作为家里的补贴。 南惜醒的时候是在奶奶的背上。 奶奶用一根背带将惜惜系在背上,随着奶奶正在烧火做饭的东西起起伏伏。 爸爸还没醒。 妈妈从山上回来之后,与奶奶吃过饭,又洗好衣服晒好,直到中午,爸爸才悠悠醒转过来。 「书岚,我好饿,有吃的吗?」爸爸揉着脸问道。 妈妈抱着南惜在阁楼上,别着脸不理爸爸。 爸爸回想起昨日自己的混帐事,有些讪讪,但他向来厚脸皮。 妈妈不应,他便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果然在锅里找到了一碗还在热着的饭菜。 连牙都没有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8章 温柔是这个世上最锋利的武器 妈妈坐在阁楼上始终没有说话,期间青婶来过一次,想必是刚从山上干活回来,端着饭碗便过来了,说了两句宝树,又劝了几句书岚,毕竟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宝树连连应好,书岚却低着头逗着南惜,没有吭声。 青婶见气氛不对,也不好多留,藉口碗里的菜吃光了回家去添菜就端着碗走了。 宝树端着空碗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偷偷地看了一眼书岚又低下头,脚边有小鸡仔晃荡,他笑着去逗它们,「嘿,你们可真是狗鼻子啊,闻着味儿就来啦,山上的虫子还没吃饱呢?行,给你们弄点吃的。」 哪有人说鸡是狗鼻子的,书岚坐在阁楼上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在宝树望过来的瞬间又连忙绷紧了脸。 宝树嘿嘿笑了几声,起身往厨房里去和鸡食。 鸡食用的是隔夜饭加上糠,再添些水合成的。 小鸡仔吃不下这么大块米粒,宝树用手捏碎了才又放到地上,小鸡仔顿时一拥而上。 宝树看了会儿热闹,把几个护食啄同类的小鸡仔放到后面。 想去阁楼看会儿惜惜,又心虚得不好过去。 最后在原地说了句,「昨天的担子还在山上,我去拿回来。」 然后跑走了。 书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对着南惜说:「惜惜走,我们去给爸爸打些凉水,等爸爸干活回来就可以喝。」 山里的四月天气已有初夏的味道,上山干活的人衣着单薄,在烈日下挥洒着汗水。 神峰山脚下有一汪泉水,沁凉甘甜,炎热得夏日喝一口四肢百骸都极为舒爽,仿佛褪去了连日劳作得疲累。 书岚单手抱着南惜,一手提着保温瓶,临出门前还给南惜戴了个小帽子,午时的日头有些晒。 路过五爷爷屋前再经过一块丘田,便能看到那处被村民用水泥保护起来的泉水,泉眼处此时站了不少人,想必都是干活的人在此休憩。 书岚的脚步便走得慢了一些。 她们不知道正在谈论什么,见到书岚抱着孩子过来,都望了过来,还未走近,便听见有人喊道:「书岚啊,宝树怎么样啦?还没醒吗?怎么你一个人抱着孩子过来打水。」 书岚笑了笑,头微微低着,待走得近了一些才回答:「醒了,去山上干活去了。」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便应了一句,接过妈妈手里的保温瓶,说道:「抱着孩子别四处乱走,万一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你受的。」 说完帮书岚打好了水又递迴给她。 说话的人是四爷爷大儿子的媳妇兰婆,育有一子一女,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 书岚应了声好,她不太喜欢应付这样的场面,附和了几句便准备往家走。 与原先兰婆在聊天的几位妇人,便笑着说道:「书岚哪,你也学打牌嘛,以后两个人打,看谁打得赢!」 「我不会打。」书岚抿抿嘴,应道。 「不会可以学啊,我们可以教你,改天到我家来玩啊!」 「王兰你少教坏人,你就是没人陪你打牌四处拉人,少带坏书岚,三娘还不得跟你拼命啊!」 妈妈笑了笑,只说「惜惜还小也没有什么时间玩,有机会过去转转。」 那人却还不罢休,「就是因为惜惜还小所以才好玩啊,不然等大些时候她就坐不住啦,她要四处跑你就得四处跑,累得要死。」王兰是村里有名的爱打牌,经常与家里的男人一起出去打牌。 人人都说她手气总是不错。 她为人爽朗,性格不拘小节,常常有什么说什么。 兰婆却不大喜欢这人的作风,要不是因为干活口渴又有些累了,她才不会在这里坐这么时间。 「好啦,现在太阳这么大,快回去吧,回去给惜惜洗把脸。」兰婆将保温瓶递给书岚,催着她回家。 自己也重新扛着锄头往山上去。 微风徐徐,在正午的烈日下带来丝丝凉意,一旁的树叶簌簌作响,带来几声闲言碎语。 「要是我家那口子这个德行,我估计我天天都得跟他干架,也得亏书岚性子弱,吃得了这个苦。」 「……」 语气里夹杂着同情转调间又有些优越得幸灾乐祸,这样的话南惜从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她咿咿呀呀地挣扎着,她不想让妈妈听见。 书岚低头看了她一眼,眉眼被日头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微微眯起,嘴角始终带着丝浅浅笑意,听她呓语以为她是难受,柔声安抚道:「惜惜很快就到家了哈,咱们惜惜最不娇气的,坚持一下好不好?妈妈走快点。」 温柔是这个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她无声无息无棱无角无懈可击,可抵千军万马却又柔情似水,可治癒千疮百孔能照进最阴暗的任何一个角落。 南惜眼角落下一滴泪,滴落在被妈妈快速踏过的土地上,合着妈妈额角滑落的汗水,洇湿一片却又无痕无踪。 ...... .......... 妈妈到家之后替南惜烧了热水洗了个脸,又用艾叶泡水替南惜擦拭了身子,待忙完这一切顾不上去擦拭满头汗水,又去灶台前煮午饭。 柴火烧得书岚的脸通红,汗水浸湿了髮丝,贴在两颊,一直等到忙活完了这一切,才去水龙头处洗了把脸,进到房间里餵惜惜喝奶。 妈妈边哼着歌儿,边用指腹抚着惜惜的脸,极尽怜爱。 外头有人敲门。 妈妈抬头应了一声,是大婶的声音。 「妈呢?」大婶手里提着一蛇皮袋子,进门后边放在角落,边问道。 「妈去后山除草了,她说昨天没有做完。」妈妈柔声回道。 「哦,」大婶撇撇嘴,咕哝了一句,「三个儿子就知道顾着小的。」 她也不是真的在意奶奶去哪,只不过随口问一句,但这个答案又让她有些怨气「行吧,我走了,我给妈拿了点瓜果,别浪费了。」 大婶指了指角落里的麻袋,然后看也没看惜惜,更不关心昨晚家里发生了什么,径直出了大门。 她的大儿子大学毕业考上了公务员,听说这两年又升了,手里捧着铁饭碗腰杆自然比谁都硬气,所以大婶在村子里一向横着走,谁也没有放在眼里过,若不是迫于村里人多嘴杂,估计她都不会踏进这屋里一步。 妈妈将放在门边角落地袋子收捡到一边,又将袋子里掉下来的泥土扫干净,这才打开袋子去看里面的东西。
第9章 女孩挺好 「这是什么?」 干完活回来的爸爸问道。 妈妈还念着昨天的事,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别过脸没作声。 爸爸便放下担子,放到一边。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妈妈,见她神色比上午缓和了一些,更有心找话题。 于是直接将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便蹙眉,「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谁拿来噁心人的?」 妈妈皱着眉,不太喜欢爸爸如此直白的话。 「这是大嫂拿来给妈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你别……」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是拿鼻孔看人,以后她拿东西来你别要,每次都大张旗鼓的拿着一大袋东西过来,里面装的连猪不吃的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爸爸越说越气不过,干脆直接将袋子里的东西直接拿出去扔了。 妈妈伸手去拦,「哎,你别做得太难看,还是等妈回来之后由她决定吧?毕竟她是说拿来送给妈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正巧从后山除草回来的奶奶回来,听到声音问了一嘴。 妈妈便将大婶过来的事说了,奶奶扫了一眼已经给爸爸扔到坡下的瓜果,不是小得跟没发育似的,就歪得几乎没一口果肉。 「扔了吧!」 奶奶将从后山摘回来的辣椒放人菜篮子里,见妈妈已经做好了中饭,打了盆水准备洗脸吃饭。 见奶奶都这么说,妈妈又看了眼坡下的瓜果,转身回了屋。 爸爸则紧跟在妈妈身后,「怎么样?惜惜今天听话吗?乖不乖?你可以等我回来做饭嘛,别太累了。」 妈妈白了他一眼,还是不想跟他说话。 见奶奶在摆碗,便说:「妈,水瓶里有凉水,可以解渴。」 「你去打的?」爸爸连忙问道。 泉水距离家有些距离,今天又是这么大太阳,书岚又带着个人。 「你才出月子不久,别干这些活,凉水我去打就行了。」宝树有些心疼,见书岚不答应,又坐到餐桌前跟奶奶说话。 「妈,你说说她,将来要是落下什么毛病怎么办?」 奶奶横了他一眼,把筷子重重地放在宝树面前,在某些方面,与书岚保持着出奇一致。 宝树顿时有些悻悻,拿起筷子又放下,端着碗似乎不知如何下口。 喉咙里梗着刺,似乎如果不说点什么,这顿饭都吃不下去。 「妈,书岚我知道错了,你们别这样不跟我说话啊,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奶奶夹了口菜,闻言头也不抬,这话她都会背了,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过,这一次她应了一句,「你说的是再也不偷书岚的钱了,还是再也不打牌还是再也不喝酒了?你要是说这三样都不干了,我都觉得你好像都不是我儿子了,我儿子哪有这么好哪!」 宝树瞬间噎住,「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终心一横,「我…我怎么不是您儿子了,我以后再也不翻家里的钱了,更不会拿家里的钱去赌博,酒我也会慢慢戒掉的,这…这样我还是您儿子吗?」 书岚在一旁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宝树这个样子。 看起来有些着急有些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奶奶听到书岚笑了,也终于松口,「行了,吃饭吧,书岚也过来吃。」 宝树与书岚齐齐应了一声「哎!」 奶奶替书岚夹了菜,劝道:「宝树说的是,你才出月子不久,没事做做饭还行,别干重力活,又抱着孩子又提着水,你妈我现在还干得动,有什么事我来做,你只管把身体养好将惜惜照顾好。」 书岚低着头应了声好。 她向来很听奶奶的话。 宝树在一旁喊,「还有我还有我,外面的事我来做我来做,你把惜惜照顾好就行。」 这回,奶奶和书岚都没搭理他。 实在是他之前太过劣迹斑斑,宝树自己心里也有数,扒拉了几口饭,只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书岚吃着饭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忙擦了擦嘴,收起表情。 就连奶奶也不由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午后的太阳渐渐西移,院子里的月季经过一天的阳光照射,垂着头恹恹地,爸爸随手将洗菜的水倒上去,洒落了几瓣花,扬起阵阵香气。 夜幕随之降临,浓浓的幕布里繁星点缀,皎洁的月光洒着轻柔的光辉,照得道路森白分明。 错落有致的木楼里,从四方格木窗中映出来昏黄的灯光。 黑白电视里传出来电视剧里深情的声音。 各家主人都看得专注,时而商量着明天去翻哪天的土,时而讨论着别家的热闹,毫无疑问,南家是被谈论最多的。 就这样,又是一天。 大概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誓言,爸爸连续两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身上带着满身泥以及一身的汗水,为此奶奶与妈妈高兴了不少,脸上时常能看到笑意。 临近夏天天气越来越热,妈妈抱着南惜拿着蒲扇坐在阁楼上乘凉,餵着南惜喝水。 奶奶从坡下菜园里摘了一篮子长豆角和黄瓜,手里还拿着几个红鸡蛋。 「辉哥家生啦?」 奶奶点点头,不过小小一个坡已经累得直喘气,「是啊,生了个闺女,以后我们惜惜就有伴了。」 村里大的孩子都已经上学了,南惜算是村子里最小的孩子,如今终于又有比南惜更小的孩子了。 奶奶将菜篮子放下,倒了碗凉水,搬着小板凳坐在妈妈旁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家辉他妈看起来不太高兴,估计是想要个孙女。」奶奶摇摇头,看着正捧着小瓶子吸水的惜惜,心生欢喜,「我瞧着女孩挺好,女孩贴心。」 妈妈点头应是,「她二儿子听说也快要定亲了吧,总能抱上孙子的。」 奶奶不置可否,对于这方面她没有什么执念。 「晚上我让你财叔带了点肉回来,晚上妈给你炖肉吃。」说着起身又拿着镰刀往山上走去。 「后山梅子树那边的草有些深,我去砍了,晚上你煮好饭等我回来炒菜啊!」 妈妈应说好,「妈你小心点。」 奶奶是个闲不住的,怎么劝也不听,总说自己还能干得动,得多帮帮家里。 妈妈也无可奈何。 只能任由她去,力所能及做些事,帮衬着一些。 「书岚阿姨。」 司九从阁楼那边上来,还抱了个西瓜。 妈妈连忙将南惜放在一旁的婴儿椅上,去帮忙接过来。 「你家的西瓜这么快就熟啦?」 才不过六月天,这可有点早。 司九笑了两声,又垫着脚看了身后的惜惜一眼,「我妈说这个时候就吃个新鲜,我爸已经去街上卖去了,刚回来,还留了几个自己吃,我妈让我给惜惜拿一个过来。」 南惜现在哪里吃得了这些,不过是给大人们尝个鲜。 「小九真乖,去惜惜那边坐,阿姨给你倒杯水。」说着便抱着西瓜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又拿了一个杯子出来。
第10章 等你长大 司九坐在南惜身边,一直望着他笑,白皙的脸上不知从哪里沾染了污渍,他却浑然不觉。 南惜无语地看了一眼,默默地移开了眼。 小时候的九爷太中二,南惜表示她真的没眼看。 「小九喝口凉水。」妈妈将杯子递给他,见他脸上有污渍又端了水盆出来给他洗脸。 「小九长这么好看,可不能不注意卫生啊!」妈妈笑着替他擦拭干净,端详着他白白净净的脸十分满意。 「小九长得可真好看哪!」妈妈忍不住又感嘆一句。 南惜:…… 司九低着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瞥了一眼惜惜,又对着妈妈说道:「阿姨,我觉得惜惜长得好看,将来也肯定长得比我好看。」 妈妈笑着端起水盆起身回厨房:「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来哟!」 南惜:…… 她很明显得到了差别待遇。 司九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凑过来,「惜惜你别生气啊,我发誓你长大以后一定会很好看的。」 南惜给了他一记眼神,让他自己细品。 「惜惜能不能不要翻白眼,你这样看起来好丑,我妈说说好习惯要从小养成,我们可以先定个小目标,比如说先不要翻白眼,或者是翻白眼的次数规定一下,从有到无,完成质的飞跃。」 南惜:傻b 跟她一个0岁的婴儿谈目标,谈飞跃? 九爷,你百转千回剔透玲珑的脑子呢? 不想理他,南惜闭上眼睛睡觉。 司九在一旁努着嘴,时而歪着脑袋盯着她,时而伸出手捏捏她的小脸蛋又刮刮她的小鼻子。 南惜:…… 她还没睡着呢!!! 「惜惜睡啦?」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乖巧睡着的南惜轻声问道,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司九了,每次他来,惜惜都不哭不闹还睡得很快。 南惜:…… 司九点点头,「不过惜惜刚才又翻白眼了。」 「呃?」妈妈有些没明白司九的话,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惜惜翻白眼。 不过她以为是小孩子间的戏语也没放在心上,「我去菜园子摘一点辣椒,你帮我看着点惜惜啊,别让她摔下来,若是我还没回来,她醒了哭闹的话你就去菜园子里叫我,好吗?」 被赋予重大任务的司九重重点头,「书岚阿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南惜:…… 妈妈笑着将椅子放平,将南惜放平后又进里屋拿了条外套给南惜披上,太阳还没照到阁楼,微风一吹有些湿冷,小孩子是最受不得的。 做完这一切,才提起菜篮子去菜园。 南惜将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正好司九用他那双精緻狭长的丹凤眼眉眼弯弯地瞧着她。 她心里此时好像有一万头动物唿啸狂奔而过。 「惜惜?惜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在我家门口种了一颗桂花树,去年的时候开花了可香了,今年开花的时候我想带你去看。」 「路口那里的万年青又长高了一些,都快伸到路边小溪里去了,小溪对面榕树就更高了,底线的深潭不见底,我妈妈不让去那边,我只敢在浅水滩待一会儿,等天气再热一点我就可以和我哥去溪水里洗澡了。」 「我爸妈在山上种了很多板栗,等冬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吃板栗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捡吧?就在那片芦苇盪里,风一吹就像下雪一样,可美了。」 「惜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南惜成功地在司九的絮叨中睡了过去。 心里隐隐闪过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妈妈回来的时候南惜还没有醒。 二婶扛着一袋萝蔔过来,让妈妈看着做来吃。 「你切成丁儿晒成干,或者是做腌萝蔔也成,再留一些新鲜的当菜吃,炖汤或者清炒都可以,也算是个菜。」 二婶挑得都是她到池塘边洗得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又大又白,对比之前大婶拿过来的萝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妈妈笑着接过来,给二婶倒了杯水,两人坐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 二婶提起爸爸,多问了几句,「宝树最近没有再去打牌吧?」 妈妈想了想,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也不知道,他倒是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但中间有没有去打牌,他要是不告诉你偷偷地去,这你也没法子呀!」 二婶拍了把大腿,一着急声音便显得有些尖细,「你不能等他说呀,你得问呀,你要是问都不问,他更没当回事儿了,等时间一长他不得又变回老样子啊?」 「他要是非得要去,你问也没有用啊,他不还得要去。」妈妈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看起来软弱无害。 二婶气得想敲她脑袋,但又觉得书岚说得有道理,一个人如果真不想改,你能圈住他一时,还能圈住他一世不成? 主要还得是宝树自己得真的去改变。 二婶话到嘴边绕了绕,最终只嘆了口气,「哎,这个宝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顾家,且看他这段时间能坚持多久吧,回头我跟他二哥说说,趁着宝树这股劲儿还在,看能不能给宝树找个什么事儿,好歹有一些收入。」 「成,谢谢二嫂。」妈妈松了口气,随即又真诚地笑起来。 二嫂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去干,过几天家里那头猪我得杀了拿到镇上去卖,到时候你和宝树带着妈来家里吃饭啊!」 「成。」 妈妈一口答应下来,亲自送了二婶出门。 晚上的时候,妈妈煮好饭,等着奶奶回来炒菜。 财叔从街上回来带了一斤猪肉还有一斤排骨,妈妈想着正好加上萝蔔,便又洗了两个萝蔔,洗了几个大辣椒。 天将黑的时候奶奶才回来,衣服兜了一袋子青梅。 「地上落了好些,我看着可惜,捡了一些回来,洗洗还能吃。」奶奶将兜里的青梅放进篮子里。 见地上放着的西瓜,笑道:「谁家的西瓜这么早就能吃啦!」 妈妈正在砧板上切菜,闻言抬头回道:「小九家的,他爸可真是能干,这会儿西瓜卖得贵,应该赚了不少钱。」 奶奶也随之点头,「他爸是能干,西瓜做得好又会卖,估计家里很快就要建大房子了。」 在村里建小洋楼,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司九他爸一向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之事,他不仅在村里第一个建小洋楼的人,还是在街上第一个买房子的人,从小本零售生活越做越大,在南惜去世之前,已是h市首富,生意版图从线下又加盟了线上,相信未来的两年内,全国高端品牌中也必然会有司家的一席之地。 「哎,要是宝树肯多做一点,我们家里也不至于这么难不。」奶奶摇摇头,转身提着桌上的肉去洗。
第11章 也曾被珍惜过 妈妈低着头没有说话,手上的刀不停,仿佛有一种同罪的情绪。 不一会儿后爸爸挑着担子回来,见气氛不对,默默地放下担子话都不敢说。 走到水龙头处洗了把脸,偷偷摸摸地凑到妈妈身边,「你和妈吵架啦?」 「啊?」妈妈一脸愕然。 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别瞎说。」妈妈将爸爸放在肩上的手打掉,转身进了房间照看惜惜。 爸爸摸了摸鼻子去帮忙生火做饭。 掀开锅盖一看,「哇,今晚吃肉啊,妈你买的?」 奶奶用木棍将爸爸的手打下来,「别掀开,不然不容易熟。」 说着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买的还是天上掉来的啊?」 「上次惜惜满月礼的时候收了一些钱,我还完买菜钱,还剩了一些,就买了些肉。」 爸爸「哦」了一声,乖乖地走到灶台前生火。 见盆里用凉水浸着西瓜,笑问:「这是谁拿来的啊?这西瓜看着好,肯定又红又甜。」 「小九爸妈让他拿来的,听说小九他爸很会赚钱,你不是常跟小九他爸喝酒吗?你怎么不跟着他做事啊?」 若是能学点本事,也算是有个收入来源。 爸爸拧着眉却不大情愿。 奶奶看他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现在不像以前了,下地多干些活就饿不死,现在得想办法赚钱啊,惜惜不能总喝母乳吧,牛奶米煳得吃,还得扯一些布给惜惜做尿片,以后惜惜长大了读书,更是得花钱,你不想惜惜以后一辈子窝在山里吧?」 「你要想惜惜将来长大后为你找钱花,你现在就得先捨得花钱。」 爸爸被念得老不大乐意,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最终只吐出一句,「他做的我又做不来,人家也未必肯教我啊。」 这话倒没说错,有钱的路子人家凭什么告诉你。 奶奶想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再多说,只道:「改天我们请小九他爸妈吃顿饭吧,哪怕他愿意提点一二也是咱们的福气了。」 对于在饭桌上谈生意,这点爸爸在行,于是欣然同意,并保证会争取在农活开始之前请司家吃饭。 奶奶这才满意。 炖了一个小时的肉也出锅了,香味扑鼻,南惜馋得直流口水。 若她真是个婴儿那倒还好,可她上辈子可是尝过百味的人,连续吃了两个月清淡的奶水,她心里在发苦。 这就跟吃过肉的猫不抓老鼠,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得了和尚一个意思。 爸爸看着南惜直勾勾的眼神,抚着肚子哈哈大笑,「惜惜你这个好吃鬼,知道我们背着你吃肉啊,可是你吃不了哦,你这个好吃鬼贪吃鬼,这么小就只知道吃肉,以后谁家养得起你呀!」 妈妈和奶奶闻言也不由被南惜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 「这孩子人精人精的,谁家孩子这么小闻得着肉味啊,可不得了,我们惜惜可不得了啊!」 奶奶笑着拍了一把南惜的屁股,笑得直摇头。 南惜:…… 都怪司九,把她给说睡着了,不然现在她一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又这么难受。 不过她是婴儿她怕什么呢! 她咿咿呀呀地乱叫起来。 爸爸更是笑得不停,「哎呀,我们惜惜脸皮薄呀,好啦好啦不说你啦,你还是快去喝你的奶吧,爸爸要去吃饭啦!」 说着就将南惜交给妈妈,「这孩子这么贪吃,估计以后跟我一样是个小胖子。」 南惜:??? 妈妈气得直打他,「你胡说什么呢,要是惜惜长得跟你一样那还嫁得出去?」 奶奶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举双手贊同。 「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爸爸:...... 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饭后,妈妈切了西瓜,给奶奶和爸爸一人拿了一块。 她站在月下,提出想回娘家一趟。 奶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正好快要农忙了,你回去一趟也好,不然到时候你回去亲家母也没有时间照顾你。」 「是咧,我也是这样想的。」妈妈见奶奶同意松了口气,开始准备这两天出发。 外婆家在河西,得去镇上坐车然后再去到河西。 爸爸提出送妈妈去镇上坐车,却没说和妈妈一起回去,他神色有些心虚,他还记得上回的事儿,那可是顶风作案。 在丈母娘刚回去的第二天还直接偷了她给书岚的钱,输得血本无归最后还是被人抬回来的,到现在他在村里都还抬不起头。 妈妈想着可以回去住一段时间,根本没在意爸爸此时的想法,反倒是奶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上回青婶拿过来的布料还有剩,赶明儿你给惜惜做两身衣服,穿着去给她外婆看看,我们惜惜也是个漂亮姑娘呢!」奶奶将西瓜皮扔进篓子里,明天可以煮熟了餵猪。 妈妈笑着应说好。 第二天的时候,妈妈起早做了早饭,又烧了热水,给南惜洗了个澡。 待吃过饭后,才开始打开缝纫机开始给南惜做衣服。 缝纫机是妈妈唯一的嫁妆,尽管妈妈的针线活并不出彩,但是对于这件嫁妆妈妈仍很是珍爱。 哪怕到南惜长大,仍能看见这缝纫机崭新的模样。 妈妈对着南惜的尺寸量好又特意做大了两寸,毕竟小孩子长得快,照着完全做的话过段时间就穿不了了。 随着妈妈的脚轻踩下去,针线快速的落下,妈妈的手也在不停地变换着布料的方向。 很快就做好了一条花裙子。 南惜记得这条花裙子,她曾在那年决定离开时回来看到过,与这条花裙子摆放在一起的是她一周岁时的照片,软茸泛黄的髮丝被妈妈梳成一个沖天马尾,眸如点漆得望着照相机的方向,嘴巴微微张着,憨态可掬。 那大概就是她童年留下来唯一的东西了。 她当年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她把它们扔了。 南惜望着额头迸出细汗的妈妈,不过一件小小的衣服而已,却被妈妈反覆修改来改过去,针脚不齐长短不一都被针线活并不好的妈妈一一改善着。 原来她曾被妈妈如此珍惜地对待过。 也曾被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也曾被爸爸妈妈的爱包围着。 那么后来呢,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呢? 连她唯一一双鞋的鞋底烂成无数片也不曾注意到过呢,连一句话也不曾跟她说过呢,可以把她放在寄宿学校一个学期也不过问,在她回家时把她关在门外彻底不让她归呢? 南惜望着妈妈的背影,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第12章 大婶的如意算盘 「书岚?书岚?」 院子外有人喊妈妈的名字。 妈妈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看了一眼床上乖巧的南惜,这才起身去外面。 「大嫂?」 妈妈讶异地看着空着手来的大婶,不是来送东西的,那是? 「出什么事了吗?」妈妈书岚问道。 「哎没事没事,你先让我进屋喝口水。」说着径直进屋四处打量着屋内,走到厨房木柜前,见篮子还有西瓜,自己切了大一块开始吃起来。 「你们家生活过得不错啊,还有西瓜吃,这个时候的西瓜可贵咧!」 …… 妈妈见大婶已经在吃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想起她刚才说要喝凉水,问道:「大嫂你还喝水吗?」 「喝喝喝,是山里的泉水吧?多给我倒一点。」大婶一点儿也不客气,边吃着西瓜边打量着屋内。 「以前哪,这房子还是我们家的呢,但是你和宝树结婚,就给你们住了,你还记得吧?」 怎么能不记得呢,结婚当天就拉着她的手说这事儿,弄得她妈当场黑脸,她怎么会忘记呢,书岚想。 她笑而不语,静待着大婶接下来的话。 「这不马上就要农活了吗?我看我们家的水稻熟得早些,你让妈先替我们煮饭,等我们农活忙完了,再让妈回来,行吧,你跟妈说一下。」 当初第一次分田的时候,家里三户儿子,大婶家里分得是最多的,没有半个月根本忙不完,而且还是在请人的情况下。 要奶奶去家里给那么多口人做饭? 「妈年纪大了,做不了这么辛苦的事,你们家的田都在后山,你就别过去了,请两个人,你在家里做饭,不也轻松一点嘛?」 书岚眉心蹙着,觉得让妈过去帮忙做饭不合适。 而且,她说她看着他们家的水稻早熟一些?怎么看的?当初下秧苗是一起下的,种水稻是一起种的,难不成他们家夜夜去揠苗助长了么,长得快些? 大婶将西瓜快速吸熘吃完,将西瓜籽随地一吐,将西瓜皮扔在脚边,拍着手站起来,「书岚哪你是不知道生活艰难哪,请人现在一个人要20块钱,那些田,估计得十来个人,哪来这么多钱哟,还得管顿饭,不给钱那也得到时候去给人家干农活,我和你大哥不比你和宝树年轻,哪能干这么多呢!」 「200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啊,当然是能省就省一点啊!」 这话是没毛病,但是哪有省钱省到人家家里去的? 「你等妈回来跟妈说一声啊,我家里还有活呢,我得回去了。」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反正你现在在家里照顾惜惜,不如你到时候在家里做饭,让妈休息也成,宝树那身肉,一个人顶两个人用没问题。」 瞧瞧这说得是人话吗? 妈妈书岚这么好的脾气都被气得不轻,尤其是在看到地上的西瓜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她留着给干活回来的宝树和孩子她奶奶的。 结果全被她吃了不说,还把西瓜皮四处乱扔。 书岚气得眼眶都红了。 宝树和三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宝树放下锄头满是戾气,「是不是刚才那个疯婆子来过了吗?她又拿了什么东西来噁心人?」 「没有没有,她没有拿东西来。」 书岚被宝树这一逼问,眼泪直接落下来,又恨自己不争气,人家都说上门了,她却只能任人欺负还不了嘴。 「哎哟你别哭呀,你倒是把话说清楚,那个疯婆子到底干什么了她?」宝树急得大叫,这一喊,书岚就更是说不出来了。 三娘见状沉了口气,道:「书岚,没事你说,你大嫂干什么了,别哭,大胆说,说出来妈给你做主。」 孩子她奶奶的话就是定心丸,书岚顿时将今天大婶到家来的缘由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三娘看了一眼地上的西瓜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别气,她想让妈当免费劳动力也不是一回两回的心思了。」 以前宝树没成家,她帮着老大老二家里干些农活是常事。 只是自从宝树成家后,她挨着宝树一起过,也没再吃过那两家的米,偶尔她种得一些蔬菜水果给两家拿一些去,不管那两家回些什么,不回也好,她也就没在意过。 这两年,她年纪大了,时常腰酸腿痛,偶尔干些活还成,负责十几个人的一日三餐只怕是忙不来。 她特意选自己不在家,而让书岚告诉她,怕就是打的书岚性子软好拿捏,而她不会特意上门去拒绝的主意。 算盘真是打得又精又响。 「那妈怎么办?要不我去做饭吧,妈你在家里照顾惜惜,我就先不回娘家了,我们家的农活可能也得要延后。」 妈妈书岚抹着眼泪说道。 话音刚落,那边宝树气得拿着锄头就走。 「她自己儿子在城里当公务员,还惦记使唤妈当免费劳动力,捧着铁饭碗天天喊穷,这房子是爸交代留给我的,偏偏她逢人就说是她让的,看我今天不得打死她,欺负人还欺负上门了。」 宝树扛着锄头边说边走。 吓了书岚一大跳,「妈,妈怎么办?宝树这个性格怕是要惹出大事来的。」 三娘反应过来,拔脚就往外走,说完又想起什么,「抱,抱上惜惜,我们快跟上去,别让宝树乱来。」 「好好。」 书岚手忙脚乱地去抱南惜。 隔着衣服南惜都能清楚得感觉到妈妈书岚的手在颤抖。 这一次确实是大婶做得太过分,怨不得爸爸气不过要动手。 但妈妈书岚想得却比较多,都是一家人,这样闹,反倒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而且若是他大嫂有个什么好歹,以他大嫂的性格还不如狠狠敲家里一笔。 他们家里一分存款都没有,靠着余粮度日,哪里能承担得起。 宝树太冲动了。 这会儿午后正是天气热的时候,上山干农活得都会选择在此时回家休憩,等热气散一些再下地。 见宝树扛着锄头气势汹汹,问话也不理,直觉要出事,又见书岚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神色慌乱。 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 书岚两句话当一句话,大傢伙明白之后连忙去追宝树。 这要是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年头要是进局子,那就什么都完了。 一伙儿风风火火地赶往大婶家。 走在最后的三娘在原地喘了好几口气,再起身时早已落后众人老远。
第13章 各执一词 奶奶三娘到的时候就见到众人拉扯着宝树与他大嫂,那锄头就搁在他大嫂脑袋上,又是拉又是劝的好不热闹。 他大嫂是个脾气硬的,见人多知道肯定会拉架,有恃无恐地冲着爸爸宝树喊,「你今天有本事就砸死我。」 「我今天就他妈给你脑袋开个瓢,满足你的要求。」爸爸宝树气性大,力气也大,那身肉往那儿一站都得晃三晃。 更别提这一使劲,原先帮忙抬着锄头的几个人顿时感觉虎口发麻,这一麻,那锄头尖顿时就挨到大婶脑门心。 大婶吓得尖声大叫,瞳孔震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 大伯急得眼眶发红,连忙把大婶拉到身后,又扒拉她的脑袋看,看过来看过去见没流血没破相这才放下心。 这都缘由于宝树太懒,锄头没磨的缘故。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宝树:…… 「好了好了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把锄头放下放下。」财叔拉着宝树开始劝。 青婶则拉着大婶那边,「你呀性格就是这么要强,这能开玩笑的事儿?得亏这锄头不锋利,要是锋利你现在还有命在?还有你啊宝山,你也不知道劝劝你媳妇,这么多年,硬是被你媳妇压得死死的,这会儿连句话你都说不出口。」 不怪青婶说话直,大伯宝山确实性格软糯,也没主见,除了干活是把好手,家里的一切都被大婶拾婆捏得死死在手里。 宝山此刻脸也开始涨红起来,他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到家里的场面,早就下意识的腿脚打颤,否则也不会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宝树得逞,一把锄头放到自己媳妇脑袋上。 如今谁也不肯让谁。 「大家让让,大家让让,村长来了村长来了。」又尖又细的嗓音在这样的场合穿透力极强。 二婶领着七爷爷村长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一步,给七爷爷村长让路。 七爷爷扫了一眼情形,面容肃穆,往这儿一站,众人顿时有了主心骨。 拾婆被吓得在地上打颤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很明显不能问话。 七爷爷拧着眉看向爸爸宝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 宝树冷哼了一声,将锄头放下来,七爷爷到底是长辈,爸爸宝树不会举着锄头对他不敬。 「七叔,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坏心眼,趁着我和我妈不在家里,跑去家里跟书岚说,让我们农活先不忙,先紧着她们家的来,还让我妈去给她做饭,妈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做得了那么多人的饭!」 「天天喊穷,你大儿子在城里当官,你二儿子在外面打工挣钱,家里最有钱的就是你,我们也没紧着问你要钱花,也不知道天天摆这副姿态给谁看。」 爸爸宝树也是个直性子,听到有人管,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七爷爷眉心拧得更深了,语气也不由重了一些,「那你也不该动手,她怎么说也是你嫂子。」 爸爸宝树顿时有些悻悻,这会儿气性过了,确实也觉得太冲动了。 但是这事儿也是拾婆确实做得过分。 这会儿听到宝树这么说,平时听拾婆喊穷的人顿时感同身受,只不过此时说出来就有些成了跟风踩,一时倒也没有人出声,只是那看拾婆的眼神瞬时就变了。 三娘为人和善,是村子里的老好人,懂得又多。 谁家生孩子办喜事,总得过来问两句,免得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冲撞了老祖宗,落不了好。 而对于恶媳妇霸蛮婆婆的故事情节向来为众人所愤懑。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了数儿。 躲在大伯宝山怀里的拾婆此刻缓过来了一些,自然也听清了宝树的话,众人落在身上的视线又灼又烫,仿佛要把身上穿无数个洞才罢。 她连忙爬了起来,跪在七爷爷存在哭得声嘶力竭。 「没有,没有啊,我没有,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啊,谁知道宝树发什么疯,扛着锄头要来砍我,谁不知道妈如今跟着你过,有什么都先紧着你,活儿也都是帮你家干,今年一年妈都没进过我家门啊!」 听到拾婆这一番话,奶奶三娘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眼一黑晕倒过去,如果不是人群后的二婶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只怕奶奶就得滚下坡,后果不堪设想。 「妈,别气别气,七叔向来眀事理,肯定会为您做主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二婶到底没有底气。 先前宝树已经说了,他和三娘没有在家,只有书岚一个人在家。 那么现在就是书岚和拾婆各执一词,谁都无法佐证自己的话是真的。 而宝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证据确凿,况且宝树为人劣迹斑斑,前段时间偷自己丈母娘留给媳妇的钱去赌博喝得烂醉被人抬回来的事还犹在眼前。 这样的人突然扛着锄头来砍自己嫂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儿。 这事儿想要说清楚,只怕是难。 大婶拾婆显然是认准了这点儿,哭得声泪俱下。 原先偏向宝树的众人顿时有些犹豫,毕竟宝树是有前科的,而拾婆身为女性,天生就是弱者,被人拿着锄头架脖子上,又哭得如此悽惨。 谁看了都得动容几分。 但拾婆的性子,七爷爷是知道的。 书岚的性格他更清楚。 这两人谁会说谎一目了然。 但他身为村长岂能臆断,更不能拿臆断说服人。 七爷爷先扶了拾婆起来,又对着宝山说道:「你扶着她,别跪来跪去的,不兴旧社会那一套了。」 宝山憷七爷爷身上那股子读书人气势,连忙照办,不敢多言。 七爷爷见状暗嘆了口气,又看向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外的书岚。 还未开口,眼神一望过去,南惜便很清楚地感觉到妈妈书岚轻颤了一下。 「七叔,我没有说谎,大嫂今天去家里了,吃了一块西瓜,还说,还说让宝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没问题。」 妈妈书岚尽力的描述着今天发生的过程。 没想到却被拾婆跳起来反驳,「你放屁,你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来的西瓜?说谎也不打草稿。」 「七叔,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说着又哭喊起来,声音悲怆。 青婶原本扶着她的,见她哭,干脆松了手让她去哭。 书岚的性子她是最清楚的,温和得从没见她发过脾气,怎么会撒谎? 这事儿她心里门儿清。 七爷爷自然也知道,见书岚还抱着孩子站那儿,沖她招招手,「过来坐着吧,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怕,是黑的它变不了白,白的它也变不了黑。」 七爷爷最后几句加大了声音,听得心里有鬼的拾婆耳边跟响炸雷一般,听得她一阵心惊肉跳。
第14章 这个家,你得做主啊! 妈妈书岚缓缓挪动着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奶奶三娘,又看了眼爸爸宝树,最终还是来到了七爷爷村长面前,与大婶拾婆面对着面。 七爷爷语气放缓了一些,「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温度,妈妈书岚听得心里一跳,难道七叔不信? 可是她说得都是实话啊,她再说一遍不还是都这样吗? 「没事你大胆说,七叔肯定会为妈做主的。」爸爸宝树喊了一句。 听到为妈做主这几个字,书岚顿时直了直腰板,大嫂确实是太过分了,平时里拿些自己不吃的东西过来做表面功夫,有事没事想喊着妈过去做事,这回儿更是得寸进尺,要妈先去紧着她们家农活。 若是做得不好估计还得看她脸色。 如今又反过来污衊她撒谎,实在是太过分了。 妈妈书岚把今天的事又重复了一遍,与第一遍比起来逻辑更清晰,但整体过程与先前并无二致。 同时也解释了西瓜的来源。 七爷爷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拾婆一见七爷爷这模样便知道不好。 作势又要放声大哭,却突然有人比她更快哭了出来。 声音朗朗,洪亮又悲怆。 瞬时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失去了先机的拾婆只好又默默地把手缩了回来。 「惜惜不哭,惜惜不怕,妈妈在这里呢,惜惜乖。」妈妈从来没听过惜惜哭得这样伤心过,不,她几乎都很少听惜惜哭过。 为此,孩子他奶奶还说惜惜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怎么会突然哭得这么伤心呢? 是不是今天场面太乱,冲撞了不好的东西? 妈妈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轻声哄着南惜,下意识地去找奶奶的身影。 听到南惜的哭声,奶奶也是一惊,就着二婶的手就要过来察看。 谁知此时,南惜突然就不哭了。 她伸着手朝向拾婆。 竟然是要拾婆抱? 众人被这一场面惊掉了下巴。 脑海中纷纷闪过一个想法。 看来这拾婆还挺疼惜惜的,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认人,要她抱了。 等等,不对啊!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要自己的妈? 要一个婶婶抱? 除非这个婶婶经常去,而且说不定今天还去过。 众人的神色顿时都开始精彩起来。 这边南惜伸着的手没有得到回应,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书岚一心都只顾着南惜,哪里有在意到旁人的心思。 反倒是离两人最近的青婶提了一句,「看来惜惜很黏你啊,惜惜这孩子乖,我还从来没听她哭得这么伤心过,现在惜惜这么哭着要你抱,你是不是今天去家里抱过她所以认得你了啊?」 这话一出来,顿时就打了拾婆的脸。 众人纷纷你一言我一言的开始说起来。 「孩子是最不可能撒谎的。」 「书岚也不会撒谎啊,要是她能这么聪明,至于被宝树翻到钱去打牌,管不住他吗?」 宝树:…… 「好了,都别吵了。」七爷爷揉着眉心说道,手中的拐杖重重地落在地面。 大家顿时都安静下来。 七爷爷对着书岚说道,「刚才我让你重新说一遍,你不仅论述流畅更是补充了细节,将过程转述得很详细,你没有说谎,否则在这样的场合下,对于没有发生过的事不可能记忆如此深刻。」 闻言,妈妈神色一亮。 宝树更是欣喜地直接走到妈妈书岚旁边,狠狠地亲了南惜一口,「乖女儿,真是爸爸的好女儿。」 被蹭了一脸口水的南惜:…… 七爷爷不由笑着摇头,「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惜惜还小,别在外面久呆,还有三娘。」 七爷爷说着望了远处的奶奶一眼。 「扶着你妈回去吧,你妈年纪大了,别让她干重活。」 「诶!」爸爸宝树重重地应了一句。 扛起锄头又对众人说道:「今天真是麻烦大家了,改天我请大家喝酒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着说好,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家里还有事儿就跟着爸爸宝树一同下坡回家了。 没有事儿的就留下来等着看七爷爷如何处理拾婆。 青婶就是其中一个。 七爷爷将人支走,也算是为了给拾婆和宝山一点儿面子,但如果有人不走他也不会强行赶人。 毕竟今天这事儿都是拾婆咎由自取。 「宝山哪!」七爷爷喊了一句,大伯宝山顿时一颤,似乎想起了父亲还在时唤他的语气。 拖着长长的尾调,仿佛带无尽的苍凉。 「你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们哥几个养大多不容易,你是知道的,你爸走得时候你已经记事了,你之后帮着你妈分担农活也很是辛苦,这些想必你都没有忘记吧?」 大伯宝山点点头,「没有忘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那个时候家里有多困难,为了能让他们四个孩子多吃一口,妈将一把米都能分好几次煮。 自己则只喝几口米汤。 「你若是没有忘,你就不该这几年任由拾婆处处使唤你妈当免费劳动力,你扪心自问,你妈可曾有真的偏袒过哪个孩子?宝树刚结婚不久,孩子才不到半岁,你妈帮着多照顾一些,怎么就引得你们如此妒忌呢,你媳妇哪回坐月子,你妈不是忙前忙后的,你们可曾念着她半点儿好?」 拾婆挣扎着起身反驳。 却被大伯宝山斥道,「你闭嘴。」 说完,又对着七爷爷说道,「七叔,您说得对,这事儿是我们做错了,大错特错。」 「你不必向我道歉,改明儿你去跟你妈说吧!现在我要对你们执行处罚了,你们愿意接受吗?」 「愿意。」大伯宝山回道。 大婶拾婆倒是想拒绝,但是根本没人听她说话,她这下是真的慌了,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好,你们家里承包的鱼塘从明天起改为宝树家承包,有问题吗?」七爷爷问道。 「没有。」大伯宝山此刻满满地都是对他妈的愧疚,回想这么多年以来,在自家媳妇的絮叨下,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实在是羞愧。 「好,这个家你得做主啊!」七爷爷看了一眼拾婆,又看了一眼宝山,终是嘆了一句,随即拄着拐杖往回走。 听到这里的青婶再也抑制不住喜色,连走带跑地往宝树家里走,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娘。
第15章 她终究还是太小了 司九给爸妈送完凉水,刚下山就听到了宝树与拾婆打架的消息。 「哎,当时不在现场你不知道,要不是惜惜哭得撕心裂肺,这事情还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要我说宝树这女儿……」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说话的声音。 那人指着跑远的小小身影,「咦,这不是司家的小九嘛,跑这么快干什么。」 「谁知道呢,现在的小孩都是风一阵雨一阵的。」 …….. …………. 青婶正与南家的人说着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 宝树听说今年池塘由他承包,高兴得直拍大腿,「七叔办事儿就是地道,公平,总算是给了那恶婆娘一个教训。」 「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见,那拾婆的脸色当时难看得跟什么似的。」青婶一想到就觉得乐,「当时你们真不应该走这么快。」 书岚想到今天下午的事儿还有些发颤,「七叔让我们先走应该自有他的用意,况且当时惜惜哭成那样我也担心,着急回家。」 她实在是不想再在那里多待了。 青婶知道书岚的性子,今天下午肯定是吓坏了。 她拍了拍书岚的肩膀,「没事,你今天下午做得很好。」 书岚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孩子她奶奶三娘一眼,眉眼担忧地道:「今天这一闹,以后估计拾婆跟我们家就算是彻底不来往了。」 「正好,她也少惦记我们家。」宝树扯着嗓子喊,眉眼都是戾气。 三娘瞪了宝树一眼,「咱家还有什么好惦记的。」 说着嘆了口气,「你大哥啊,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手里估计一分钱都没有,今天你看他那件衣服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也不见他媳妇给他买一件,也不知道钱都去哪里了。」 青婶点点头,「也是哈,两个儿子都在外挣钱,三儿子虽然闲在家但是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也没他们家房子翻新,吃的穿的也不是很好,总是喊穷,整得跟真的一样。」 「嗨不管他们了,自己愿意过得苦怨谁呢,不都是自己过的。」宝树不太想讨论她,他只要一想着自己可以承包鱼塘,手心就发痒。 「说到承包鱼塘,宝树你这回儿可要好好干哪,别让人看了笑话去。」青婶提点道,这人说的是谁,在座的人都心里有数。 宝树点点头,「我明天就去镇上买鱼苗,到时候养好给青嫂你送两条,给你和青哥好好补补。」 青婶笑得牙不见眼,虽然还是看不见的许诺,但是有人愿意念一句她的好,她也很满足了。 「行吧,今天耽误了好些时候,你青哥还在山上了,我去给他打壶凉水去,今天哪多亏了乡里乡亲的,你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啊!」 青婶说着抬脚往外走。 书岚便起身亲自送到了门外。 「回吧回吧,我又不是什么客人,不用你送,快回去!」青婶拦着书岚不让送又快走几步,眉眼都是爽朗。 书岚笑着应好,只说:「青嫂那你慢着点儿,没事儿常来坐坐啊!」 「好好,回吧回吧!」 说着下坡回家提了水壶上山去了。 南惜听了一会儿楼下的声音,爸爸和奶奶正商量着买些什么鱼苗,妈妈送完青婶又在院子里拾掇,一刻儿也闲不下来。 家里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她刚才在睡着的时候仿佛有人轻轻刮过她的鼻尖,抚过她的秀髮,定定地瞧着了她许久? 那样真实的触感,是做梦吗? 南惜偏头望向四方格,能瞧见天空的一角,蓝天白云微风徐徐,两根电线穿梭其中,衬得白云都似粉白,美极了。 南惜眯着眼瞧了一瞬,又睡了过去。 她终究还是太小了啊! *********** 第二天,爸爸宝树一大早就去镇上买鱼苗了,村里早上只有一趟7点的车通往镇上,爸爸宝树6点多就起床了,奶奶特地给爸爸煮了早饭还煎了一个鸡蛋。 南惜睡了整整一晚,醒得很早,妈妈书岚正在厨房里忙活,一直等到煮好了饭才过来给南惜洗澡。 「惜惜可真是乖呀,大傢伙都说你是爸爸的福星呢!」妈妈书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对怀里的人儿极尽怜爱。 温热的水滑过南惜的脖颈又流向肚脐。 她舒服了嘆了口气。 什么福不福星的她不在意,只要不说她是说鬼怪之类的就成。 妈妈书岚听到南惜的声音不由失笑,「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上嘆气了,哪有人一大早就嘆气的,哪里不如意呀你?」 念叨了几句又有些惆怅,「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叫声妈妈呀,我的惜惜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南惜手勐地打向水面,溅起无数水花,妈妈笑着直打南惜的屁股,「你这孩子,怎么越说越皮。」 餵完猪回来的奶奶听见声音,眉眼也舒展开,挂了浅浅笑意。 「家里还有些面粉,书岚你吃不吃饼,我给你烙一个饼,做几个糖油粑粑?」 南方家里很少吃面食,糖油粑粑也不过是闲来零嘴,在只能基本保障一日三餐的农村,若不是家里有客,少有人会有闲功夫做这些来吃。 妈妈书岚想了想,「太麻烦了吧妈,也不用特意做来吃。」 「不麻烦有什么麻烦的,都是自家人吃,又不是给外人,妈也好久没做了,你待会儿尝尝,看我做的比得上你妈做得不。」 外婆手巧,缝衣服做小食极为拿手,妈妈书岚还在出嫁前就常吃这些小食。 妈妈书岚知道奶奶是故意这样说的,顿时笑着应了声好。 「待会儿有好吃的咯,不给你吃,叫你皮。」妈妈对着南惜耸了耸鼻子,佯怒地又轻拍了拍她的屁股。 南惜顿时蹦跶得更欢了,搅和得妈妈身上全是水。 妈妈气笑了,「这么喜欢玩水这孩子,家里都要涨水了,起来了起来了,不给你洗了。」 南惜还未待作出反应,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书岚阿姨,我妈让我给你拿了几个茄子,我放这儿了啊!」司九捧着几个细长茄子,加起来都快比他高了。 奶奶正好在院子里,闻言笑着接过来,「你书岚阿姨在楼上给惜惜洗澡呢,你上去玩会儿吧,待会儿就在这吃饭吧,奶奶给你做糖油粑粑,吃不吃?」 「吃!」司九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奶奶。」 「去吧!」奶奶高兴地揉揉这孩子的头髮,长得可真讨人喜欢。 司九蹬蹬蹬地跑上楼。 还在澡盆子里撒欢得南惜瞬间浑身僵硬:……
第16章 糖油粑粑 「小九来啦?」 妈妈书岚拿大毛巾将南惜裹住从水里抱了出来,薄衫顿时洇湿一片。 「哎惜惜呀,你真是越来越皮了,这衣服都湿了看你穿什么。」妈妈书岚将南惜放到床上,准备下楼重新去拿衣服。 对着楼梯口的司九道:「小九,你先进去,帮我看着点惜惜别让她掉下来啊,我去给她重新拿身衣服。」 「好。」司九脆生生地应了。 然后方才抬步进屋,坐在床边盯着她。 南惜:…… 这种感觉实在不是很美妙。 「你的小手原来这么圆滚滚地啊,看着可真好玩。」司九说着轻轻地捏了捏,顿时笑得眉目弯弯。 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时不时地捏捏小手,纯粹将南惜当成了一个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你的小脚脚也是这样吗?」 司九说着去捏她的小脚板。 天知道她的脚有多敏感,司九的手还没伸过来,她的大脑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一脚踢了出去。 ……. 毛巾高高扬起,再随风而落。 一股凉意迅速传遍全身。 她和司九大眼瞪大眼,眼看着司九的眼睛下意识地往下移。 南惜勐的闭上眼开始哭起来。 哭声之惨烈,之悲怆,吓得妈妈和奶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以为她是从床上摔下来了,楼梯都是两个并成一梯走。 待走到房门前,看到的便是南惜光熘熘地躺在床上,小短腿拼命地蹬着,还挂着半截毛巾,看起来滑稽又费力。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孩子自己玩着玩着也能哭成这样,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奶奶笑着摇头,走过来将南惜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你看你把你小九哥哥吓得脸都红了。」 南惜:…… 「奶奶,我想起我妈让我送完茄子之后去打壶凉水,给我送上山,我就先走啦!」 说着便跑了出去。 奶奶喊都喊不住,不由又对着妈妈书岚笑,「这孩子估计是看惜惜和他长得不一样,吓到了。」 南惜:…… 啊的一声,南惜顿时哭得更凶了。 「这孩子,说她两句就哭,这么小就跟能听懂话似的。」妈妈书岚也笑了,「妈,我来抱吧,你起的油锅待会儿热过了。」 「对对对,光顾着惜惜了,待会儿油锅要冒青烟了。」奶奶连忙将南惜交给书岚,手扶着栏杆下去厨房了。 还不忘道:「待会儿我做好了给小九拿几个过去,他爸妈总是惦记帮衬我们家,我们也得还一些人情。」 书岚笑着应好,「待会儿我抱着惜惜去吧!」 「成!」 妈妈书岚利索地将南惜的衣服穿好,又将水提下去倒在了菜园子里,方才抱着南惜去厨房。 「妈,需要帮忙吗?」 妈妈书岚将南惜用背带捆在前边,两只手空了出来就准备帮奶奶的忙。 「不用不用,你别忙活,那边是刚做好的,你尝一个味道怎么样?」 奶奶指着菜板上的糖油粑粑,外面一层金灿灿地洒着一些白糖,看起来让人食慾大动。 在奶奶连喊着小心烫手声中,妈妈还是直接就抓着一个往嘴里送,外酥里嫩,里头的红豆甜稠,口感软糯。 「妈,真好吃。」书岚烫得直吸气,边竖起大拇指。 奶奶顿时眉目舒展,一大早的忙活似乎都值得了。 「成,那你将剩下的给小九拿过去吧,我这里还有,咱们再做一些,一次吃个饱。」 奶奶说着又去揉面团。 妈妈则一手托着南惜,一手端着碗,往司九家走。 司家位于南家西北方,隔了一块菜地和一片橙子林。 对比起南家的家徒四壁,司家看起来颇有几分旧时大户人家的气派。 屋内堂中央燃着香火,木楼被桐油刷得锃亮,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厨房壁檐挂满了红辣椒,应是司阿姨打算做干辣椒。 院子里晒着夏芝麻,铺满一整个院子,芝麻独有的香气浓郁,让人总忍不住多吸两口。 院门前摆放着水仙花还有两株万年青,森然又闲适。 司家没有人在,书岚抱着南惜将糖油粑粑放在了未锁的厨房里。 司家与财叔家相邻,此刻见到书岚抱着南惜出门,财叔招唿着书岚过去坐。 财婶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 「哎呀书岚呀,难得见你出门呀,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就在吃啊?马上饭就好了。」 书岚笑着摇头,「不用,我妈也在家里做呢,待会儿就回去吃。」 「成吧,既然你家里做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财婶说着又回了厨房,拿了两个香瓜出来,「你财叔前两天上山摘回来的,才熟了几个,你拿回去和三娘一起吃,尝尝鲜。」 妈妈书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财叔边卷着旱菸边说道:「书岚别客气,家里还有呢,拿着吧!」 如此再推辞便说不过去了,妈妈书岚只好收下。 「上次惜惜在拾婆那里哭那一遭啊,村里人都说是祖上显灵啦,连祖上都看不过拾婆的所作所为,借着惜惜的嘴说呢,都说啊,惜惜这孩子啊,将来有福。」 财叔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书岚哪里敢想这么多,她笑道:「若是有福也是这孩子自己的福气,我呀,只求南惜平平安安健康长大就可以了。」 财叔点点头,「若是孩子有福,你和三娘也就可以跟着享福啦!」 孩子她奶奶确实是辛苦了一辈子了,哪怕是能有个享福的期盼也是好的。 书岚笑着应了两句,财叔又问了两句宝树去哪里,书岚都一一应了。 财叔又吸了口烟,缓缓点头,目光眺望着远方,看起来空洞又幽深。 「宝树若是能够定下心来做事,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自然是好事。」 书岚随之笑了笑,她听着财婶在厨房差不多也炒好菜,便起身准备往家走。 「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就先回去了。」说着,晃着南惜的小短手,「走,跟财爷爷说再见。」 财叔笑着挥了挥手,「惜惜再见。」 书岚抱着南惜往家,穿过一条菜地又绕过一棵桂花树,那边便是青婶的家,此时屋门紧闭,想必还在山上没回家,届时早饭和午饭肯定就一起解决了。 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好将最后一张饼烙好。 见到书岚,笑着将南惜接了过去,「走这一圈累吧,去洗个手吃饭吧!」 「我们惜惜今天出门啦,瞧这大眼睛咕熘熘地乱转,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奶奶笑着亲南惜的脸,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背,感受她有没有流汗。 虽然还是早上,但是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炎热起来了。 南惜的背部温热但没有流汗,奶奶放下心,抱着她过去餐桌。 餐桌是奶奶特意给妈妈书岚做的糖油粑粑和鸡蛋烙饼,还有一碗蛋炒饭和之前自己腌制的腌菜。
第17章 特意买的姜糖 「多吃点,宝树的那份儿我已经匀出来了,这些都是咱俩的。」奶奶抱着惜惜上桌,好让妈妈书岚敞开了吃。 「诶,好。」 妈妈书岚笑着应了句。 两人聊起爸爸宝树在街上买鱼苗的事,奶奶还有些担心他拿着钱去打牌。 妈妈想着爸爸这段时间的表现,「那应该不会的,承包鱼塘是大事,宝树不会这么乱来的。」 顶多就是少买一点鱼苗,自己偷偷藏一点钱去买。 「但愿吧,待会儿我去你七叔那儿,请他晚上来吃个饭,正好把那儿承包鱼塘的事儿不懂的地方咱们多问问。」 「成,上次我妈拿过来的几只鸡也养得差不多了,晚上杀一只吧,不然也没有什么好菜招待的。」 书岚将最后一口饼吃完,说道。 奶奶想了想,还是没同意,「那些母鸡留着生蛋吧,杀我餵的那些,老成那样也不生蛋,尽浪费米,杀了算了,你待会儿抱着惜惜玩会儿,我从你七叔那儿回来之后再杀鸡,待会儿那只鸡就先别放出来了。」 对于奶奶的叮嘱,妈妈书岚都一一应好。 吃过饭,妈妈坚持洗了碗,才又抱着南惜回到阁楼上休息。 九四年的农村白天没有电视可看,除了干活大多是打牌或聚在一起聊天消磨时光。 新嫁过来一两年的媳妇,不会打牌又没有相熟聊得来的伴儿,南惜便是妈妈书岚生活里所有的唯一。 「惜惜,叫妈…妈……」 她不厌其烦地教着一个不到半岁的孩子,连得到孩子牙牙声语都能展颜许久。 南惜偎在妈妈书岚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她突然想起她幼时的一些时光,总是孤单地看着妈妈的身影在田坝上或后山菜园里,有时挑着担子上山,或者背着砍刀上山砍柴。 她总是一个人。 她从来不会主动要求父亲陪她一起去做什么,甚至也不会要求南惜陪她,她总是笑着问她,「惜惜,今天怎么没去找阳阳玩啊?」或者是「今天没有伴吗?」 南惜从未听过妈妈诉苦。 「你这孩子,吃完了奶就困,跟咱们家的小猪仔似的,哼哧哼哧。」妈妈书岚嘴里说着嫌弃的话,手里却忍不住轻抚着南惜的背部,哄着她入睡。 「小燕子穿新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更美丽……」 妈妈哼着歌哄南惜入睡,声音轻轻柔柔,就似皎洁的月光洒落,如清水涓涓流泻,温暖裹着南惜。 那颗早已过寒极冷的心,正一点一点地回暖。 「妈妈」 南惜在心里回应道。 ………. ………………. 约莫下午的时候,父亲从镇上回来,肩上挑了一担子鱼苗,还买了一袋姜糖。 衬衫早已被汗水浸湿,到家的时候连喝了三碗凉水才缓过来。 书岚将孩子奶奶早上留下的蛋炒饭热了热,拿到餐桌上,「妈今天做了糖油粑粑和饼,有些凉,你将就着吃些,这个不好热。」 宝树笑呵呵地接过来,「没事,凉了也好吃。」 说着看了眼楼上,「惜惜睡着啦?」 书岚点点头,「睡了好一会儿了,估计待会儿就该醒了。」 「这些鱼苗要怎么弄?要不要换水?」书岚以前家里没有养过鱼,不太懂这个。 宝树看了一眼一路回来快要干涸的水,「得换水,不过这鱼苗太小了,你等我把饭吃完,我们拿到院子里一起去换水,还得再餵点饲料。」 「成。」 闻言,妈妈书岚便安心的坐在一旁。 「今天上街怎么样,街上热闹吧?」 村里一般没有什么非要购买的东西或者是有东西卖是很少上街的,毕竟上街就意味着花钱,自然是能少去就少去。 书岚因着怀孕坐月子,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上过街了。 「我估计街上的路我都快不认识了。」 宝树两口吃完一块饼,想是饿得狠了,等肚子里饱一点了才开始慢慢地吃蛋炒饭,闻言,想起今日上街的事,忍不住跟自己媳妇分享。 「街上这变化确实是挺大的,我瞧着马路宽了不少,我还碰见司九他爸了,他在路口那边卖西瓜呢,看起来生意不错,买西瓜的人一个接一个,我就没过去打招唿。」 「等过两天,我把鱼苗放入池塘里去了,我就送你和惜惜回妈家,到街上好好逛逛,再给妈买点补品。」 书岚见他没忘记之前承诺给妈买补品的事心下欢喜,笑着应好。 「咱妈呢?不会又下地干活去了吧?怎么说不听呢这老太太。」宝树四处看了一眼没见着奶奶,拧着眉道。 书岚给他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怎么这样说话。」 说着白他一眼,解释道:「妈去七叔那儿呢,说是准备请教一下这鱼苗怎么养存活率会高些,晚上请七叔吃饭呢,正好待会儿咱们给鱼苗换水之后,你把那只鸡杀了,好好招待七叔。」 宝树点点头,「成。」 他想起上次奶奶说让他请司九他爸吃饭的事儿,「干脆一起请了吧,司九他爸对做生意可有一套,要是以后鱼养好了能让他帮忙卖一些,那可就划算很多。」 而且一只鸡请两家人,绝对不会亏本的买卖。 「这样行吗?」请两家人吃饭似乎不太好吧? 书岚犹豫着,「要不等妈回来问问吧?」 宝树在某些方面有专制权,他觉着司家如今生意做得红火,七叔是村长,总是免不了要打交道,而他若是在中间起个桥樑,司家也能念着他好,说不定提出跟着一起做生意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至于七叔那边,七叔向来乐意看村里人谋发展,他肯定会大力支持,只要把话说清楚,别背着他整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成。 「没事儿,听我的,待会儿我去喊司九他爸,你等妈回来让她再多做几个菜。」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两姜糖,「省了两块钱给你买的,我特意尝过的,味道不错,你留着吃。」 书岚原本还想说什么,看见姜糖便又咽了回去。 「浪费这个钱干什么。」嘴里说着浪费,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被人惦记的感觉总是好的。 宝树望着书岚的模样傻笑了两声,「媳妇,你笑起来真好看。」
第18章 只有她的影子 待给鱼换好水,书岚从菜园子里扯了一些新鲜的菜叶,宝树餵了些饲料,把鸡杀好了方才去司家。 书岚则坐在院子里修鸡。 午后的阳光自浓烈转而重彩,院子外被余晖笼罩,绚烂夺目。 南惜是被鸡肉的香味香醒的。 她砸吧砸吧舌,偏头便看到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正坐在床沿边盯着她。 南惜:…… 司九和他哥司七当真不愧是建设村双美。 就这长相,一张脸就已是老天偏爱,偏生就了双胞胎。 惹得村里多少老头老奶奶眼红惦记司家的血脉啊! 当年司阿姨生司七和司九的时候,司九硬是在司阿姨肚里磨了两分钟才肯从肚子里钻出来。 司阿姨说这两分钟是她一辈子最漫长的两分钟,所以她要永远都记得这两分钟,原本该叫司八的司九,生生往后挪了一个位分,变成了司九。 大抵是两人自娘胎儿时就没什么默契,两人长大后性子也是全然相反,在外人眼中,司九活泼好动性子讨人喜欢,司七则成熟稳重让人信服。 但实际上,司九极为腹黑心思阴鸷,司七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只能养成了个温文尔雅不争不抢的高人姿态。 此刻高人定定地瞧着她,长长地睫毛覆着琥珀色的眼睛,背着光透出一片青影。「这就是你说南家的那个妹妹啊?这么小能看出个屁来?」 「啪——」 司九一巴掌打在司七的脑袋上,瞪着他,「这大眼睛这小嘴巴这圆圆的脸蛋,哪里不好看?」 南惜:……. 她怎么觉得这话这么不像是夸她呢? 高人也有这个疑问,「我觉得还没你好看,当然你好看也就是我好看,总结来说就是还没我俩好看。」 南惜:…… 她竟然觉得这话没毛病。 司九:…… 他憋了半天,在违抗自己内心与盲目相信之间天人交战。 静默良久,久到司七打算下楼,司九突然道:「她最好看。」 司七一只脚刚抬起来,闻言差点滚下去。 弟弟,你是认真的吗? 不过这话他没敢问出来,「是是是,女孩子嘛,妈说以后眉眼长开了就会好看的。」 司九瞪着他,司七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哪里又说错话了。 「那什么,我下去帮忙干活了。」 今天的弟弟太奇怪,他还是离远点吧! 说完,也不等司九回应,蹬蹬蹬就跑下了楼。 司九转头看向躺在床上,漆黑如墨地双眼滴熘熘地乱转的南惜,又微微笑起来。「惜惜就是好看。」 说着将她抱起来,「我们也下楼去玩。」 南惜伸出小短手紧紧抓住司九的衣领,就司九这小体格,能不能抱住南惜这身肉成功下楼,还真是让她有些忐忑。 司九感觉到脖子一紧,微微低头看了眼绷紧的小手,笑得眉眼弯弯:「惜惜放心,我肯定不会摔到你的。」 南惜能够感觉到司九极为有力的臂弯,以及托在她背后的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指,两人距离极近,她甚至能够看到司九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脸上有一层还未去的稚气茸毛。 整个人都极为柔和,没有他后来长大后的凌厉。 「惜惜还真是喜欢小九呢,你瞧她看着小九都看呆了。」 宝树看着司九抱着南惜下来,乐呵呵地笑道。 这话一出口,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来。 司阿姨与司叔叔眉眼也都带着笑意看过来。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奶奶探出头,「主要还是小九长得好看,惜惜哪将来估计也是喜欢看脸的。」 「嗯,那还真是遗传她爸,瞧书岚多好看。」司阿姨这话一下子夸了两个人,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南惜:…… 她不过就是走了神而已。 事情的发展简直超乎她的想像。 就连七爷爷都忍不住打趣,「咱们村里长得最好看的此时都在南家了。」 「哈哈哈……」 司九眉眼弯弯地抱着南惜走到院子外的长凳上坐下,将南惜面对面抱着,用鼻尖戳她的脸,唿吸都打在她脸上。 司阿姨便走到身边坐下,笑眯眯地问司九,「喜欢妹妹啊?」 南惜心想,您要不给他生个小妹妹吧,省得他天天来嚯嚯我。 司九点点头,「喜欢惜惜。」 他说的是喜欢惜惜,不是喜欢妹妹。 司阿姨注意到司九的用词,开玩笑道:「不如等惜惜长大了给你做媳妇吧?」 南惜:…… 司九瞪大眼,看看南惜又看看他妈。 轻蹙着眉头,似乎不解,「什么是媳妇?」 司阿姨抿着嘴想了一会儿,「就是可以一直陪着你,到哪里都可以陪着你,做什么都可以陪着你,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在一起。」 司九的眼睛亮了亮。 南惜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啊,那让惜惜长大后做我媳妇吧!」 南惜:…… 您老声音还能再大点嘛! 原本与七爷爷、司叔叔正在院子里检查鱼苗的宝树,听见这话,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小九啊,你要是喜欢惜惜,你现在就把惜惜抱回家去好了,让你妈给你先养着。」 司叔叔也笑,「那他估计一天到晚就不用做什么了,就只守着惜惜就够了。」 「那就是我们惜惜的福气了,能跟着司叔叔司阿姨吃好的。」书岚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带着浅浅笑意。 说完又对着司九道:「小九,抱着惜惜累不累,要不给阿姨抱吧,你和你哥哥去玩,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此时,听到司九要来跟他玩的司七吓得从树上掉下来。 「别,让他抱着他媳妇儿,我自己玩就成,不敢打扰他。」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这童言童语打败,笑得前俯后仰,原本以为不合适两家人吃饭顿时变得十分和谐。 司九始终看着南惜,眉眼弯弯地模样。 南惜白了一眼,别过脸,不想看九爷的中二时期。 万一这傢伙长大了想起往事,还不得杀她灭口? 鼻尖微凉,南惜偏头,正好与司九的鼻尖撞在一起,南惜就这样看进了那双棕色瞳孔里。 那双眸眼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覆在其上,倒映着她眸若点漆的双眼,相交的鼻樑下是微微张开的粉唇。 她看到那双棕色瞳孔里只有她的影子。
第19章 欢乐小聚 「开饭啦!」 奶奶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有鸡有鱼,已是高规格宴席。 司阿姨笑着去拿碗盛饭,「三娘辛苦啦,做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我们可有口福了。」 奶奶用抹布擦了擦手,「客气什么,比不上人家饭店里的大厨,大家将就着吃。」 「我瞧着挺好,蛮香。」七爷爷点点头,神情很是满意。 「是啊,哪里比外面的饭店差了。」司叔叔也笑着夸道。 奶奶笑了笑,只当他们是客气,转而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 「这还是上次惜惜满月酒的时候剩下来的,我一直藏着不给宝树喝,你们来点?」 「那得来点。」司叔叔笑着拍了一把宝树,神情满是打趣,「可不能给宝树剩。」 自家娘拿出来的,宝树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大方地说道:「成,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不够再去小卖部整两瓶。」 「成,没问题。」 司叔叔也是个爽快人,坐下后又问七爷爷,「七叔也来点?」 七爷爷摆摆手,「比不了你们年轻,我年纪大啦,喝不了喝不了,喝了就回不了家啦!」 「回不了家就在这儿睡,我家还能差你一间房不成,大不了你睡床,我打地铺都成。」 说到喝酒,宝树比谁都来劲。 奶奶从身后倒拿着筷子打他,「你七叔近几年身体不好,喝不了酒,别瞎起闹。」 宝树捂着后脑勺,不敢再多说。 奶奶递给司有良一个杯子,「你们喝,多吃点菜。」 「谢谢三娘。」司有良笑着接过来,等三娘落座后才又重新坐下来。 书岚将南惜抱过来,让司九和司七坐着去吃饭。 待一桌人都坐好后,大家便都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南惜闻着香味直砸吧嘴,憨态可掬地模样又逗人众人一番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 宝树说起鱼苗的事儿。 「我以前也没养过鱼,这得怎么弄啊?」 七爷爷想了想,这事儿光是说起不到什么作用,「刚才一些鱼苗的注意事项我也告诉你了,改明儿我和你一起去池塘放鱼苗,这刚放下去啊很是重要,可不能马虎。」 「谢谢七叔。」 有七爷爷这句话,宝树心里算是落了地了。 「我将鱼塘改为你来承包,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七爷爷喝了口鸡汤,问道。 「您是为了给拾婆一个教训?」宝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可能性。 七爷爷却摇了摇头,「这村里谁都可以承包鱼塘,唯独你,不可以。」说着抬着眼皮看了宝树一眼,那眼神矍铄,仿佛能看透人心。 宝树心虚地垂下头,「我知道,我在村里的名声太差,自己也懒也没什么能力,村里自然不可能将鱼塘承包给我。」 「你对自己认知倒蛮清晰。」 奶奶嗤了他一句,宝树的头顿时低得更低了。 七爷爷忍不住哈哈大笑,「话是没错,这承包鱼塘啊,得要有经验,但是你没有经验,承包鱼塘的事儿自然也落不到你头上。」 「那这回儿?」 怎么又落到宝树头上呢? 大傢伙儿全被七爷爷的话调起了好奇心,就连司九都忍不住吃饭放缓了一些,似乎怕发出太大声音惊扰了此刻的气氛。 七爷爷也不卖关子,「你二哥找到我,说你最近转了性子了,愿意做事儿,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莫要辜负你二哥。」 原来是宝寿找的七爷爷先说过了情。 「原来是二哥让机会让给我,改天我得好好谢谢我二哥。」宝树心里明白他二哥在七叔面前也没这么大面子,肯定是原本等大哥宝山结束之后给二哥宝寿的,但是二哥却把机会让给他。 他心里顿时涌过一股热流。 尤其是在大哥宝山的对比之下,二哥宝寿的帮衬就更显得难得。 「你知道就好,你二哥从小就让着你,吃什么也都是先紧着你,你大哥成家早,你爸走后,管你的就是你二哥最多,你莫要忘了他的情。」 这三个儿子中,二儿子是最听话懂事,也是最省心的,自己学了一手厨艺,平日里除去生活开销还有余钱。 「妈,你放心,我都记着呢!」 宝树将酒一口干了,眼角微微发红。 只说一定会好好做,到时候给他二哥包个大红包。 司有良拍了拍宝树的肩膀,他知道宝树虽然喜欢喝酒打牌,但是一向重情,别人若是对他好,他肯定会百倍奉还。 「宝树好好干,等鱼养好了到时候我帮你找人卖到镇上去。」司有良拍着胸脯保证。 宝树一听,眼睛亮了,没想到求司家帮忙这事儿这么好办。 连忙又敬了司有良一杯酒。 陆凝香笑着道:「不帮忙可不行啊,我们家小九都上你家认媳妇来了,这未来公公还不能孝敬好未来亲家啊!」 「哈哈哈哈……」 一席话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餐桌上气氛一时十分热络。 又闲聊了几句,司凝香与奶奶吃好饭,便从饭桌上退了下来,把餐桌完全交给了喝酒的男人。 七爷爷陪着聊了几句,与宝树约了放鱼苗的时间,便起身回家。 奶奶拿着手电筒亲自送的。 书岚抱着南惜在院子里玩,见司凝香吃好,笑着问道:「吃饱了吗?还有米饭呢,不再多吃一点?」 「吃好了,三娘的手艺不错,这是我这几天吃得最好吃的一餐饭。」 陆凝香平时跟着司有良做生意四处跑,常常到快餐店就解决了一顿,吃惯了那些放大料和味精的小炒,发现还是吃家常菜合胃口。 「你呀,莫不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喜欢吃家里的清淡小菜啦!」书岚笑着打趣道。 陆凝香哈哈大笑,「亲家母你真是会说笑,咱家这还是清淡小菜啊,我瞧着比外面那些饭店里好。」 「哈哈哈哈……」 亲家这个梗估计是过不去了。 南惜无语望天。 此时屋子里的人喝得正是尽头,也不知聊到了什么,笑得前俯后仰,院子里的便笑着摇头,闲话着家常,日子似乎是能看得见的过。 一顿饭一直吃到后半夜,司阿姨陆凝香扶着司叔叔司有良回的家,司九和司七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举着手电筒照明。 妈妈抱着书岚站在阁楼上,一直看着手电筒光束熄灭,想着应该是人平安到家了,方才转身回屋。 爸爸宝树已经喝醉躺在床上,妈妈便烧了热水给爸爸擦拭了脸,又给他盖了一床薄被,方才带着惜惜回房睡觉。 此时月上柳梢头,繁星漫天,白间的热意终于散去,风吹来凉爽惬意。 明天,大概又是一个艷阳天。
第20章 会有人相信吗? 南惜睡到半夜时醒了,母亲护着她睡在外侧,正是熟睡,她无声无息地一个人盯着黑暗细细思索着。 她记得与大伯家里彻底闹翻正是因为鱼塘的事儿,有了先前与拾婆这一出,以拾婆的性子,只怕爸爸承包这鱼塘的事儿不会那么顺利。 只是事情发生时她实在太小了,她想不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南惜不由得再次感嘆,她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许多事都无能为力。 ******** 放养鱼苗选择在了三天后,是一个艷阳高照的好天气,爸爸宝树在七爷爷的指导下用密网拉了两遍,将池塘里的蛙卵、蝌蚪等全部去除,换了新鲜的水,又放了许多新鲜的鱼草。 在给鱼苗餵食好煮熟的蛋黄后,才分别从池塘两处放入鱼苗。 待鱼苗成功入水,七爷爷嘱咐道:「最近这两天你多来池塘边看看,明天开始多放些鱼草和饲料,最好再去溪水边捞一些虾米来,放进去。」 宝树都一一记下,刚开始的时候有点风吹草动,便要去找七爷爷请教。 一直等过了一个星期,鱼苗基本上已经可以在池塘里自由觅食,才又在七爷爷的指导下给池塘换了新鲜的水。 鱼苗一天天地长大着,原本时刻挂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宝树整个人累得都瘦了一圈。 晚饭的时候,宝树想起之前答应书岚的事,提出明天送书岚和惜惜回娘家。 奶奶对此没有异议,如今鱼苗的事也稳定了,大概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始农忙了,此时去正好可以多待段时间。 书岚神情欢喜,原本她还发愁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免得孩子她奶奶误会她在这里受委屈急着想回娘家诉苦,平白惹得她伤心,没想到宝树还记着这事儿,压根不用她提,也没有想到孩子她奶奶答应得这么干脆。 「妈,我就回去待三四天,上次妈来说,我大哥二哥他们念着惜惜,还没见过呢!」欢喜归欢喜,书岚还是解释了一句。 「是呢,我记得你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也有了吧,惜惜有个伴也挺好,回去多呆段时间没事儿,家里有我在呢!」 奶奶说完,又开始想着让书岚带些什么东西回娘家,「惜惜要用的东西得收拾好,还得给亲家母亲家公带点东西。」 「也不用的,我爸妈平时也很节俭,基本上家里也不用什么,到时候我回家的时候给称点肉买点糖就成。」 家里最近为了买鱼苗的事儿已经很紧张了,书岚怎么好意思再从家里拿,到街上买点东西提着好看也方便。 这回儿宝树不去,她带着孩子也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肉是要称的,但是家里的东西还是要拿的,上回亲家母来带了那么多东西,哪能什么都不拿呢,我记得上回他舅姥姥过来给带了一包枣子和桂圆,我记得我特意放起来了,正好你带着回去。」 奶奶说着便放下碗要去找。 书岚忙拦着,「妈,那也不着急,你先把饭吃完。」 「没事儿,很快,你先坐着吃。」奶**也不回地进了转角自己房间,爸爸便道:「让我妈找去吧,不把事儿安排好她今晚都睡不着,就是个操劳的命,闲不下来。」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若不是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她早就过去帮孩子她奶奶一起找了。 好在家里不大,两包大东西放不到哪儿,奶奶很快提着两个包装袋过来,「你到时候提着整个大袋子,东西放里边,让宝树给你放车上,等到的时候喊你家里人过来帮你拿一下,你就抱着惜惜,别提重东西。」 说着,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毕竟是要带着惜惜第一次出门,奶奶怎能放心得下。 书岚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一一应了下来,反倒是宝树听得有些不耐烦。 「要不你干脆跟着书岚一起回娘家算了,我自个儿在家做饭吃,乐得自在。」 奶奶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哪有儿媳妇回娘家,婆婆跟着去的道理,我看你不是想自己呆在家里,你是最近手又痒了,想去打牌吧?」 「哪有,我最近忙鱼塘的事儿都还没忙过来呢!」宝树闪烁着眼,不敢看奶奶的眼睛。 奶奶一见他那副德行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一个赌鬼哪有那么容易戒掉打牌。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池塘的事儿你得多上心,你别忘了你七叔的叮嘱,每天早中晚都得过去看看,那水更是要特别注意……」 「哎呀行了妈,我都知道了,你就爱叨叨,这些七叔都跟我说过了。」宝树听着有些不耐烦,快速扒完了饭,便回到房间看电视去了。 书岚讪讪地看了一眼离开的宝树,又看了看孩子她奶奶,小心翼翼地说道:「妈,你别生气,宝树他也不是有意的,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你不用替他说话,他就这样,好一时坏一阵的。」奶奶将碗筷收起来,「你晚上早点休息,我帮你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赶车,吃完饭再去。」 「诶好的,妈!」 书岚笑着应下,洗漱过后也抱着南惜回了房间。 电视上正在放94版射鵰英雄传,熟悉的主题曲将南惜瞬间拉回至上辈子,她可是个电视剧迷,现在想想,她的童年都是在各种各样的电视剧中度过的,反倒是动画片并没看过几部。 不过她现在的眼神还看不了这么远,电视上的人影是模煳的,不过声音倒是很清晰,南惜估摸着剧情应该是剧情刚开始郭靖与黄蓉初相识的片段。 朱茵版黄蓉一声娇俏的靖哥哥,当时引得多少人为之痴狂,她眉目灵动将黄蓉演绎得出神入化。 一度成为南惜心目中绝美女神,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南惜都忍不住模仿她的眉目流转。 那个时候魏予还曾笑话她是东施,说她侮辱女神。 为此,南惜与他还闹了一整天的别扭。 魏予…… 这个时候的他,也是和她一样大吧! 如果,一两岁的孩子杀了人,会不会有人相信呢? 南惜望着倒映着满天繁星的四方格思索着。 ……
第21章 回娘家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帮着妈妈收拾好了东西,还做好了早饭,给书岚和宝树一人煎了一个鸡蛋。 初夏的早晨有着浓浓白雾,对面山上的房子就如在半空中谪仙一般,雾气笼罩着门前的月季,无声宣告着今天将会是个艷阳天。 宝树吃得快,担心浓雾看不到唯一的一趟车经过,吃完后就先拿着袋子去马路上等车了。 「你慢点吃,待会儿抱着惜惜走路的时候看着点脚下,我到马路上等你。」宝树叮嘱道。 书岚应了声好。 南惜昨晚几乎没睡,一直到早晨才浅浅睡去,这会儿在妈妈怀里睡得正香。 奶奶用瓶子装了点热水,让书岚拿着,「要是惜惜醒了就给她喝点。」 「好,那妈我们就走啦!」 书岚抱着南惜往坡下走,奶奶送了出来,一直待浓雾完全遮住了书岚的身影,方才转身回屋。 从厨房盛过微凉的饭菜,坐在阁楼下望着远方,慢慢地吃着。 …….. ………… 司机是建设村二队的人,叫常远,见宝树在路边等车,将车停好笑着问他。 「又上街啊?这次买什么?」 上次宝树去买鱼苗的时候就是坐的他的车,村里承包鱼塘可是件大事,哪怕是不同队的常远也有听说。 宝树憨厚地笑了笑,「这次不买什么,送我媳妇儿回娘家。」 常远笑着打趣了几句,又笑着道:「那你这回儿去打牌可没人拦着你啦!」 宝树作势要拿地上的石头砸他,「你可别瞎说啊,我现在整天鱼塘的事都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去打牌,待会儿见着我媳妇你可别瞎扯淡啊!」 常远仰头哈哈大笑几声,又说笑了几句,书岚正好抱着南惜过来。 宝树便停了闲聊,他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垫在车子上,才让书岚坐下。此时乡下的汽车还都是中小型客货车,里头是没有垫子的,全是钢铁,晨时阵阵冰凉。 常远用后视镜看了一眼,笑道:「想不到宝树你还蛮疼媳妇哈!」 闻言,书岚耳尖红了红。 宝树嘿嘿笑着,「不疼媳妇我疼你啊?你想得美。」 「哈哈哈哈….」 就连书岚也不由失笑,这宝树说起话来真是没个正经。 汽车启动,路上又载了三个客人,都是其他大队的,瞧着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 宝树帮忙提了袋子上来,对方笑着道谢,除此之外,便不再有多余的话。 约莫开了半小时左右,汽车稳稳停在车站里头,爸爸先提着袋子下车,然后又接过惜惜,书岚这才下车。 「常远,我送我媳妇去河西那边车站坐车,还要买点东西,你先别着急回去啊,待会儿我还要坐着你的车回去呢!」 「成,到时候我等着你。」 常远递给宝树一支白沙烟,笑着说道。 宝树接过来,别至耳后,提着袋子护着书岚往外头走。 「那边有家超市,待会儿我进去买两包糖,那里人多你抱着孩子就别进去了。」宝树边走边说道。 书岚点点头应好。 此时晨雾散去,晨光透过泡桐树洒过来,金黄一片,碎碎点点如星光。 南惜是在此时醒的。 妈妈已经尽量保持着上身稳定,不让南惜有所晃动,但毕竟是在走路,难免会感觉颠簸。 这一摇一晃荡,南惜就醒了。 耳边是熟悉的叫卖声,有大叔推着三轮车卖着熟食,喇叭声音简短快速又吸睛。 还伴随着阵阵香味。 不远处的早点店,老闆正在门口炸油条,里头摆着的小桌椅有人正吸着面条,似乎觉得不够味,又往面里添了一勺辣椒,旁边还有一碗豆浆。 偶有匆匆行人至门前,里头的人便抬起眼,张望片刻,再又醉入美食中。 自行车载客的三轮慢悠悠地从身边擦过,广场上的大喇叭正播放着热点新闻。 她曾在广场后的居民楼里生活了十年,这个她每天早上就想砸了的广播此刻依旧不负众望地叫醒整座城市。 「惜惜醒啦?我们现在去外婆家咯,马上就要见到外婆了,惜惜开不开心?」 这是南惜第一次出远门,书岚一路上都提着心担心南惜会不舒服会不适应,这会儿见她醒了故意逗着她说话。 南惜连忙吸了吸鼻子,她太小了,情绪跟不上思维。 她是想笑的,好让妈妈放心,可是她回到这里,四肢百骸都在叫嚣,所有情绪都在奔涌着似乎要从眼角流泻。 她最终只能睁大了眼睛瞧着妈妈,给不了其他任何反应。 听到声音走过来的宝树低头一见,「嘿,这孩子,第一次上街来太开心了吧?肯定见什么都稀奇,没见过这么多车车吧?瞧这大眼睛骨碌碌转的。」 「那可不,惜惜以后要加油,自己买一辆车车好不好?」书岚轻轻刮南惜的鼻尖,见南惜伸着手乱挥,不由微微笑着。 穿过一个路口,再走过人民剧院,唯一一家大型超市便在马路对面。 宝树将袋子放到一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买好就回来。」 书岚点点头,「你看着点买,家里没什么钱就别只挑贵的。」 「我晓得的。」 宝树头也不回地钻入了人潮中。 妈妈书岚则抱着南惜蹲了下来,拿出早上泡好的牛奶,还好现在温度高还有些温热。 她一手抱着南惜一手托着奶瓶,见南惜手抓着奶瓶开始喝起来,不由又欣慰地笑了。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宝树。 一百八十斤的背影无论到哪都十分显目,看起来有些笨拙憨厚,正费力地迈过台阶往超市里走去。 等南惜喝得差不多了,爸爸也买了糖回来了,一包麦片,两瓶蜂蜜。 书岚望向宝树,「这得不少钱吧,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宝树垂着眸,「你就别管了,你生惜惜后第一次回娘家,我又不能陪你回去,总能买点像样的东西不,否则你那几个嫂嫂能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三个哥哥,两个哥哥已经成亲,娶的媳妇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书岚只好噤口。 宝树将东西放入大袋子里,「走吧,不然天该热了。」
第22章 短暂的分离 河西的车站在小镇的另一边,依江而建,旁边是镇上最大的菜市场以及零售贩卖点。 穿过一条街便是批发市场。 这里的人便比方才的地方人更多,书岚小心翼翼地护着南惜往前走着,宝树在前边喊着让一让,为书岚开路。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延长了二十分钟,就连南惜都被挤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腻腻觉得不适。 书岚抱着南惜更是薄衫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后颈,大桥下偶有风颳过来,凉飕飕地。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我看到车了。」 宝树早已是满头大汗,时不时地回头看自己老婆孩子,生怕人太多,挤散了。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到达车站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还有座位。 宝树将袋子放到书岚脚边,「我去那边菜市场称点肉,你给惜惜擦下背,别待会儿开车凉快了,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书岚点点头,「我晓得的。」想起刚才他买的糖,又叮嘱道:「你少称点,称一斤多就差不多了。」 否则回家一趟,几乎得把家里的钱都用光了。 宝树随意地应了两句,一看就是没把书岚的话放在心上。 书岚气唿唿地对着南惜耸鼻子,「你看看你爸,花钱大手大脚的,就是不能省钱,有多少就花多少。」 南惜眨眨眼,对此表示认同。 「你这孩子,能知道个什么,总是一副听懂的样子,你个小骗子。」书岚被南惜的反应逗笑了。 南惜也跟着笑。 书岚简直哭笑不得。 陆陆续续地车上来了不少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见到书岚抱着个孩子都好奇地看过来,「你这是回娘家啊?」 书岚笑着点头,「是咧,好久没回去了,带孩子回去看看。」 「哦,那挺好。」说话的人看向南惜,眼睛一亮,「这孩子可真好看,多大了啊?」 「快三个月了。」书岚听到有人夸自己孩子,自然是开心的。 那人点点头,「那长得蛮结实的。」 南惜:…… 书岚也笑了:「这孩子是挺能吃的。」 「能吃好,能吃是福,我家孙子就是不爱吃,瘦得跟什么似的,老是生病,我看着我都心疼,那眼睛都凹下去了。」 当有孩子之后话题就总是围绕着孩子,妈妈书岚与那人取着经,一时聊得倒十分愉快。 「咚咚——」 宝树在外面敲窗户,书岚连忙转过身,将窗户拉开。 宝树便将买好的肉递进来,妈妈手一拿,估摸着有三斤多的样子,不由瞪了宝树一眼。 宝树嘿嘿笑着,「捨不得到时候就多吃点,别亏本。」 说完,又对车里的大娘说道:「您到哪里下啊?」 方才与书岚说话的大娘笑着答:「我和你媳妇一个队的。」 「那真是巧啊,碰到熟人了。」 大娘问他,「你不去看你丈母娘啊?」 「家里最近承包了鱼塘,走不开啊,待会儿下车麻烦您帮忙提下袋子啊,书岚她平时又吃不了多少,抱个孩子都吃力,不中用。」 话虽是这么多,宝树却还是忍不住伸着胳臂去刮惜惜的鼻子,一想到会有好几天见不到,竟然心里有一阵酸涩。 那大娘是个爽快人,立马答应下来,「放心吧,到时候我给书岚提下去,你可别小瞧孩子的重量,带孩子可辛苦着呢!」 大娘又说起自家孙子,宝树十分捧场地搭了几句话。 直到司机要开车了,大娘还有些意犹未尽。 「书岚你抱着孩子好好坐着啊,我回去了,过几天我去接你。」宝树将手从窗户处拿下来,颇有些依依不捨。 书岚也是,见他要走忍不住叮嘱道:「回家记得帮妈干点活儿,别让妈太累了。」 「我晓得,走啦!」 宝树挥挥手,转身钻入了人群中,渐渐地看不见人影。 司机先将这一帮赶早的送回去,待会儿还要再出来一趟。 汽车启动,有人想着幼苗忘记买了,连忙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去那边买点东西,你先别开。」 都是私家司机,又是乡里乡亲的,司机闻言便又熄了火,只道:「那你快着点儿啊,我还得去接个人呢!」 「成成成,我很快就回来。」大爷说着一脚迈下去,赶忙往那边贩卖点走去。 见车还没开,那大娘便又拉着书岚说话,「你这孩子听话啊,这么久了我就没听她哭过。」 说到南惜,书岚忍不住有些骄傲,「这孩子啊,哭得少,我省了不少心力咧,晚上睡醒了也从来没有哭过。」 「那你有福气,我家的孩子就特别磨人,一晚上哭好几次,他妈跟着他都受了大罪了,这不,我到街上给他妈买点吃的补不。」 大娘说着说着又瞧到自家孙子,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书岚见有许多补血的补品,笑道:「你对你儿媳妇可真好。」 「那不好有什么办法,我年纪大了晚上又熬不了夜,他妈给他是磨死了,我也只能买点吃的了。」 书岚正想说什么,旁边的窗户突然又被敲响了。 一转头,居然看到冲着她嘿嘿笑的宝树,「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宝树从窗户边又递过来一个袋子,「我在那边看车还没走,就买了些苹果过来。」 说着又拿给大娘两个,「那边苹果卖的便宜,我买了两斤,带回去给大哥二哥家的孩子吃。」 大娘原本推辞着不想要,宝树干脆直接放她手里,大娘笑着道:「爱国这女婿不错啊,想得真周到。」 「嘿嘿,那待会儿下车就麻烦你了啊大娘。」宝树摸着后脑勺笑道,又偏头对着书岚说:「我真走了啊,常远估计得回去了,他还得再出来一趟呢!」 书岚点点头,「走路多看着点啊!」 宝树冲着她摆手,「我晓得晓得,你当叮嘱小孩子呢。」 正说着,原本去买幼苗的大爷回来,司机发动汽车,宝树将手从窗户上放下去,「走啦走啦,到时候我去接你啊!」 书岚点点头,随着汽车启动,宝树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 南惜看到妈妈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咿咿呀呀地望着妈妈笑,妈妈便笑着刮她的鼻子,「干什么呀,是不是想爸爸啦?马上我们就要见到外婆啦,还有哥哥姐姐哦!」 因着南惜这一打岔,妈妈情绪散了不少,脸上也能看到淡淡笑意。
第23章 小时候要说反话 对于哥哥姐姐,南惜的印象停留在12岁之前,那个时候她没有什么朋友,又与哥哥姐姐年龄相仿,每次到外婆家的时候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甚至有一次,她到外婆家的时候,哥哥姐姐拿出放了十多天的糖给她,姐姐说,知道她放假肯定会过来,所以特意给她留的。 虽然那糖已经化了不少,但南惜还是觉得那糖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糖。 表姐成绩好长得也好,待人接物都有分寸,是那个时候别人家的孩子。 表哥性格活泼小嘴儿极甜,虽然成绩不好,但贯来会讨长辈喜欢。 对比起那个时候不爱说话又各方面表现平平的南惜,表哥表姐各方面都很优异。 逢年过节,只要有表哥表姐在,南惜便只有默默待在角落里的份儿。 汽车很快到大队路口停下,书岚掏出钱给了车费,然后与大娘合力抬着袋子下车。 大娘笑道:「你可真是挂念你爸妈啊,带这么多好东西。」 书岚笑着将南惜换了个方向抱着,道:「哪里有什么好东西拿哟,不过就是一些便宜东西,看着好看。」 「你太谦虚了。」大娘说着话,指了指远处,笑意加深,「你妈这眼神好哇,看到你下车,亲自来接了。」 书岚回头看过去,果真是外婆亲自来接了。 不由微微笑了。 虽然说宝树请大娘帮忙,但她又哪能真的让大娘帮忙一路提回去呢,毕竟东西重,大娘自己手里还提许多袋子。 见外婆过来,暗自松了口气。 待走近,问道:「妈,你咋刚好看到我下车咧?」 外婆见到外孙女,笑得牙不见眼,「你爸说今天早上烧火做饭的时候,火可旺,旺得像在笑,猜着说是你会来,我这心里就一直挂念着,听见车响看了一眼,一眼就瞧到我们宝贝外孙了。」 说着,将南惜接了过去,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我们惜惜第一次出门,累坏了吧,到外婆家咯,回家咯!」 南惜很给面子的露出牙龈笑。 外婆顿时更欢喜了。 「宝树怎么不来啊?让你们娘俩坐车过来也是辛苦。」 外婆抱着南惜往家走,书岚则从大娘手中接过袋子,又道了谢,方才回道:「我们七叔让他承包鱼塘,这会儿正是关键时候,走不开,我想着马上就要农忙了,赶着回来呆段时间,免得不知道啥时候有空了。」 随行的大娘也笑了,「你女婿挂念着你,给你买了许多东西咧。」 在外人面前,外婆到底不忍说宝树的不是,只笑了笑,又问起大娘家里的孙子情况。 大娘自又是一番诉苦,待走到岔路口,大娘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只邀着书岚有空来家里坐。 书岚自是连连应好。 待大娘走后,外婆才又问起承包鱼塘的事,「怎么就轮到宝树了呢?」 书岚想起那天的事还心有余悸,「妈,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到家之后说吧!」 外婆想想也是,「你爸去摘西瓜了,估计快回来了,待会儿回家先喝碗水。」 「咱家今年种的西瓜怎么样?」书岚问道。 外婆摇摇头,「估计只能留着自己吃了。」 「哎呀,我外孙女来啦?快让我来抱抱。」三舅舅笑着从房里出来,从外婆手里接过南惜。 刚一上手,就哎哟一声,「这小傢伙还蛮重啊!」 外婆笑了,「书岚养得好啊,这孩子比语桐和云深都长得好。」 三舅舅看了眼怀里的南惜,笑着点头,「确实不错,我看咱们的小娃娃没有谁比惜惜长得更好看了。」 「哪有那么夸张哦,可别这么使劲夸她,小时候好看长大了可就不好看了,你现在得说她丑才行。」 书岚一本正经的说道。 南惜:????? 三舅舅果然听了进去,一个劲儿在说南惜丑。 南惜:…… 「我们惜惜哪里丑了,一点儿也不丑。」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抬头望过去。 外公提着一袋子西瓜,又提了一壶凉水。 书岚笑着喊了声:「爸!」 外公爽朗地应了,他最疼的就是家里这唯一的女儿,只要书岚爱吃的,外公怎么样也会弄来。 书岚爱吃核桃,家里没有,外公就走了十多里地去给书岚捡野核桃来吃。 此刻见到女儿抱着外孙女回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 见宝树没来,又问了一句。 书岚一一解释了。 外公伸着手要来抱南惜,被外婆一巴掌打掉了手,「去洗个手,身上脏死了,别抱惜惜。」 三舅舅顿时哈哈大笑,「惜惜啊惜惜,看来只能舅舅先抱着你了。」 南惜眨眨眼,看起来没有什么异议。 三舅舅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这孩子怎么跟能听得懂我说话似的。」 书岚闻言笑了,「可不是嘛,装得什么都能听懂,跟个小大人似的,真能煳弄人。」 南惜:……. 「我们惜惜将来肯定特聪明。」外公正在洗手,插嘴夸道。 「你呀,当然是说自己的孩子最好了,你以前还说三儿最聪明,现在咧?还不是个下地干活的,连个媳妇也没讨到。」 外婆这张嘴呀,说起人来谁也没饶过。 三舅舅冲着南惜撇撇嘴,根本不敢呛声,保不齐待会儿机关枪炸药包轮番上阵。 南惜咧着嘴笑了,露出粉红色的牙龈,憨态可掬。 外婆看了一眼,「你看连惜惜都笑你是个单身汗了。」 三舅舅:....... 「咳,那什么……」三舅舅坐不住了,将南惜还给书岚,「我去叫语桐和云深下来玩。」 说着,一熘烟地就跑了。 外婆望着他的背影不住的摇头,「愁人哪!」 外公却不大操心这些事,「三儿缘分还没到呢,你现在就是操心也没有用。」 洗了手,又换了身衣裳,外公终于抱到了自己外孙女,仔细地瞧着南惜的眉眼,他还是刚出生那会儿见过她。 「刚出生那会儿,惜惜那大嗓门,整个医院都是她的哭声,现在倒是不怎么爱哭了,眉眼也能看得出来像你了。」 书岚说起南惜听话这事儿还是止不住的骄傲,「这孩子啊,确实是让我省心,晚上我也还能睡个好觉。」 外公点点头,看向南惜的眼神也越发喜欢,「我们惜惜就是乖啊!」
第24章 布娃娃 外婆将外公带回来的东西都归置好。 书岚见了,又将袋子里的肉先拿出来。 「妈,这是宝树称的肉,要不先炒熟吧,不然这个天气这么热,到时候坏了。」 外婆点点头应好,手一提那袋子,「这怕是有三斤吧,称这么多干什么,浪费钱。」 书岚低着笑,「说是家里人多,不多称点,一人一口就没了。」 「那也不用称这么多呀,你下次得说说宝树,让他省着点钱花。」外婆边说着边去灶台烧火。 外公正逗着南惜玩,闻言道,「宝树还不是想让你多吃点,你看看你,一点儿也不念着人好。」 外婆鼻子哼气,眼皮也没抬地道:「我要他念什么好,多省点钱给惜惜花才是正经事。」 「那这也不妨碍人家孝敬你呀!」外公就是见不得外婆当着女儿和外孙女念自己女婿的不好。 这不是破坏人感情嘛! 「他多干点活,少打点牌,早点让我女儿过上好日子,别让我女儿受苦,就是孝敬我了。」 外婆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 只要一想到书岚嫁到那山弯弯里,她就难受,到镇上来还得坐半小时车,路还不好走。 现在哪个村里没有修好水泥路,偏偏就是建设村,哪哪都落后。 书岚一见外婆生气,顿时抿嘴不敢说话,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还是出嫁前的大姑娘,搁家里听训的模样。 外公觎了外婆一眼,「啧」了一声,「怎么说着说着你还急了呢,小心吓着我外孙女。」 外婆被外公气笑了,「合着就是你外孙女,不是我外孙女了呗!」 「惜惜多乖,当然是像我了。」 外公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得意。 外婆拿着水瓢恨不得砸外公后脑勺上,「真是不害臊。」 外公嘿嘿笑着,没再回嘴。 气氛徒然回暖,站着的书岚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坐到外公旁边坐下,轻声问着家里的一些状况。 「爸,我在车上的时候看着好多人家已经开始农忙了,咱家什么时候开始啊?」 外公抬起头望了望远方,估摸着时间,道:「应该就这几天吧,你三哥前几天去给田里放了水,等干了就差不多了。」 书岚点点头,又问起大哥和二哥的,外公笑着道:「他们的要快些,我们先一起收了山里的水稻,再收屋门前的。」 虽然大哥二哥已经分家,但是家里有农活向来是一起干的,毕竟人多干起来快,也轻松些。 再想想南家大哥,分家之后只恨不得不再来往了吧! 外公想起鱼塘的事儿,「怎么今年就轮到你们家了,还是在这个时节换人承包?」 之前林家也承包过鱼塘,大多是春分时节放的鱼苗,这个时节再换人确实不常见。 正巧外婆先前也好奇这事儿,等火烧好后,给锅里舀好水,搬着小板凳就坐了过来。 书岚便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外公与外婆对视一眼,脸色都格外的凝重。 良久,外婆搓着膝盖,长长地嘆了口气。 「南家就是这么多糟心事,落后、穷、事儿精。」 眼看着外婆说着说着就又要说道宝树身上,外公插嘴道:「那后来你那大嫂没再做什么?」 书岚想了想,倒是很少见她出门,「没有,我也很少见到她。」 外公「唔」了一声,觉得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回去之后你跟宝树说一声,村里的事不宜闹得太难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回头她要是给你使个什么绊子,保管得摔个大跟头。」 书岚点点头,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外婆觉得实在是糟心,正好水烧开了就去煮肉了。 外公抱着南惜见她嘴唇有些干,便对书岚道:「别管你妈,你去给惜惜倒些温水来喝。」 「诶。」书岚应了一声,转身进里屋拿杯子倒水。 「爷爷,她是谁啊?」 「谁?」 两道稚嫩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书岚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拿着小水瓶出去的时候,就见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围绕在惜惜身边,顿时满眼都是慈爱之意。 「语桐、云深,还记得姑姑吗?」 两个小小人儿转头看向声音来处,语桐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思索这个看起来眼熟的人是谁。 云深才一岁多,现在就是个跟屁虫,歪着头比他大一岁多的语桐,然后跟着她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书岚望着两个小人儿憨态可掬的模样微微笑,感觉心柔软得一塌煳涂。 她将水交给外公,让南惜开始自己吸水喝。 随着她的动作,语桐与云深也都转了过来,「弟弟?妹妹?」 「妹?」 外公也笑了,「云深你这个小跟屁虫,就知道跟着你姐姐。」 书岚将云深抱在怀里,「我们云深现在会说话啦!」 「他就会跟着别人说一两个字,小跟屁虫。」外公笑着捏他的脸。 云深也不在意,冲着外公嘻嘻笑着,对于书岚抱着也不认生。 仿佛是为了验证外公的话,说了个「虫。」 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语桐哪,这个是妹妹,以后跟你一起玩好不好?」书岚笑着给语桐解释,女孩一看就是大哥大嫂的孩子,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像洋娃娃一般可爱极了。 语桐望着南惜,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似乎在想,怎么还会有比她还要小的孩子。 她伸着食指去戳了戳南惜的脸,按下去又弹了回来,如此不亦乐乎。 南惜:…… 「嘿嘿嘿嘿嘿…….」 表姐语桐自己玩乐了。 似乎觉得还不够尽兴,从外公手里争着要抱南惜,「爷爷,抱。」 外公被语桐笑得不行,却没撒手。 「桐桐哪,妹妹可不是你平时抱着的布娃娃,你还抱不动咧!」 语桐倔强得就是要抱,见外公不许,大眼睛勐扇着,眼眶瞬间就红了。 书岚看得心都化了,「抱抱抱,姑姑抱着你再抱着惜惜好不好。」 语桐只听懂前面几个字,重重的点头,瞬间眉开眼笑。 「你这个小机灵鬼。」 书岚捏了捏语桐的脸,又道:「那你答应姑姑可不许动啊!」 「好。」 语桐奶声奶气地答应着。 书岚便将双手环在语桐身下然后托着惜惜。 语桐看着近在咫尺地南惜,高兴地手舞足蹈,一会儿戳戳南惜的脸蛋,一会儿捏捏小手。 南惜想,表姐估计是把她当成她家里第十一个布娃娃了。 或许,还是个手感不错的布娃娃? ……
第25章 别怕,我在 小跟屁虫云深不干了,闹着也要抱南惜。 书岚见南惜一副大老爷似的小肥手紧紧抓着水瓶吸着水,不由失笑。 「你看你哥哥姐姐为了争着抱你,待会儿都要打起来了,你还这么悠闲。」 南惜眨眨眼,表示很无辜。 这时外婆从厨房出来,见孙子孙女围绕着外孙女,场面异常温馨,被生活磨硬的心此刻也不由异常柔软。 「奶奶给你们炒肉吃,吃饭饭好不好?」 外婆冲着语桐与云深说道。 外公配合做着欣喜的表情,「哇,有肉吃,开不开心?」 语桐大一些,反应也快一些,连忙拍着小手说「好。」 小跟屁虫云深自然也跟着说「好。」 外婆笑了两声,对着语桐和云深道:「那你们还不快谢谢姑姑,这肉可是姑姑买来的。」 「姑…姑…」 语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还说不太清楚,听起来就像是布谷鸟的叫声。 但书岚显然已经十分欣喜了,「我现在也就只能听听姑姑了,等什么时候惜惜能叫我了,那我真的是圆满了。」 外公笑着点头,「等惜惜能叫外公了,那我也很高兴。」 「瞧你们俩没出息的样子。」外婆笑着嗤道,但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惜惜喊外婆的那一天。 外公一眼就看穿了外婆的心思,「得了吧你,还不快去做中饭。」 外婆轻哼了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去。 云深跟外婆亲,挣扎着从书岚怀里去厨房。 书岚便笑着打趣道:「怎么啦,云深要去帮奶奶做饭啊!」 「嗯!」 云深单个字说得特别用力,再配合上他十分认真的表情,可爱得不行。 外公笑他:「你怕是去造反的吧!」 外婆:「我看他是来盯着我不能偷吃的。」 外婆作势拉着他不让他进去,他在原地哇哇大叫了一会儿,趁着外婆不注意,钻着缝就过去了,在厨房拍着小手笑得十分开心。 「云深这傢伙鬼精鬼精的,你拦得住他呀!」 外公边笑着边去厨房烧火。 「现在这么小的孩子都鬼精鬼精的,哪像我们以前哪,我们小时候,连肉都没有听过。」外婆洗了一把辣椒,准备做辣椒炒肉。 又将西瓜放入刚打来的凉水中浸着。 待忙活完这一切,锅也热得差不多了。 过一会儿,肉香味便顺着厨房飘了出来。 语桐吸了吸鼻子,「好香。」 「那待会儿桐桐多吃点饭好不好?」书岚笑着问她。 「好。」 语桐奶声奶气地答应着,十分乖巧。 「岚姐,你回来啦?」 一道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正在喝水的南惜手一顿。 书岚抬眼看向来人,满眼欣喜,「嘉言?又长高啦!」 来人正是林嘉言,他的父亲与外公是拜把子的兄弟,今年十二岁,正在读初中,大约是变声期,所以声音有些微哑。 林嘉言的母亲因身体不好,直到三十多岁才怀上林嘉言,一出生,便是林家的宝贝。 林嘉言成绩优异,是林家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毕业之后自主创业,在上海建立了工作室。 他是南惜跟家里决裂之后唯一一个还愿意与她联繫的人。 他会在南惜的生日的时候特意从上海飞过来陪她吃一顿饭,也会在她与魏予吵架时站在她的面前安慰她,替她出头。 他会在她想念家里的饭菜时过来给她做饭,也会将公司的新品寄过来给她试穿,会带她去好玩的地方,出差时也会给她寄当地特产。 他是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唯一的光,也是她所有的温暖。 「这是惜惜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我抱一下。」 低低沉沉地嗓音萦绕在耳边,南惜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阵腾空,随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书岚笑着道:「惜惜,看谁抱着你呀,这是你的小舅舅,长得好看吧?」 林嘉言不由失笑,「岚姐,惜惜这么小哪里能看得出来长得好不好看。」 说完,又低头看向她,「不过我觉得惜惜倒是长得像你些,眉眼处特别像。」 「嗯,大家也都这么说。」书岚笑着说起南惜看司九的笑话,「你可不要小看这孩子小,在建设村就知道看着好看的哥哥,眼都不眨。」 南惜:……. 她这抬眼看向林嘉言,少年时期的林嘉言已有母亲一般高,眉眼有些青涩,在夏日的眼光下显得眉色极淡,单眼皮垂眸的时候显得狭长,无端生出一股子凌厉。 大概因经常干活的缘故,肩胛线条已有一丝成熟的气息,南惜能感觉到腕臂极为有力,但掌心却极为柔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怕摔着她又怕弄疼她。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没入髮丝中,转瞬不见。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母亲也没有发现她的情绪有异。 林嘉言却突然低头看着她,「惜惜,怎么啦?」 刻意放低的声音有丝轻柔,质感中带着嘶哑,如喉咙里发出的低喃,南惜一瞬间便泪流满面。 她记得她无数次拨通他的电话,永远都是这样的一句。 「惜惜,怎么啦?」 「惜惜,别怕,我在。」 「惜惜,等我。」 「……」 由开始的隐忍抽泣变成嚎啕大哭,把林嘉言吓了一大跳。 「岚姐……」 他手足无措地交还给书岚怀里,又在一边看着南惜反应,眉头轻蹙着,神情满是担忧。 书岚虽然也很是担忧,但是她此时若是表现得太多担忧,难免会让林嘉言更加不安。 于是笑道:「惜惜怎么啦?小舅舅偷偷掐你啦,哭得这么伤心。」 书岚轻抚着南惜的背部,柔声安抚着,又偏头对林嘉言说道:「没事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坐车累了要睡觉了,我哄哄就好了。」 林嘉言还是有些不放心,一直守在一旁。 听到南惜的哭声,原本正在厨房的外公外婆也走了出来,问清楚缘由真是哭笑不得。 外公更是直言道:「嘉言哪,把你吓一跳吧,这惜惜到家里还没哭过呢,估计着一哭,整个村的人该都知道我们林家来了位小客人了。」 「看来惜惜真的是不喜欢我,抱一下就哭了。」 林嘉言语气有些无奈,望向南惜的眼里透着宠溺。 南惜原本正哭得不能自己,听见这话勐的一颤,顿时呛得直咳嗽。 外婆一见,满是惆怅,「好像是这样。」 南惜:……
第26章 小客人 南惜不喜欢小舅舅林嘉言,抱一下吓得差点哭晕过去的事迹顿时传遍整个岩峰村。 就连晚上大舅舅国清与大舅妈叶心来的时候也不免打趣。 「我们林家最好看的嘉言居然能把惜惜吓哭,这可真是奇事啊!」大舅妈笑着看了一眼南惜,又揉了揉缠着她腿的语桐头髮。 「当时估计把嘉言吓得够呛吧?」林国清笑着道,又捏了捏南惜的脸颊,「以后小舅舅可不敢抱你了。」 南惜:…… 书岚给南惜加了一件薄外套,正穿着,闻言解释道:「估计惜惜今天坐车不太舒服,嘉言过来给妈送些空心菜,怕是正好赶上这丫头要睡觉的时候。」 叶心笑了两声,转身进入了厨房帮助外婆洗碗。 她抬眼看了眼外头,见外头的人正热闹着,方才问道,「妈,今天宝树怎么没来啊?」 「说是家里承包了鱼塘,走不开。」外婆将手里的碗放入另一盆清水中,回道。 「哦,这样啊!」叶心看了眼里头的袋子,「那些是书岚给你带的东西吧,这么大一个袋子,装了不少东西吧?」 外婆眼皮抬也没抬,淡淡地道:「我又不缺他这些东西。」 「妈,别这么说。」叶心将洗过的水倒掉,又从锅里舀了一些热水到盆里,将碗再清洗一遍,「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宝树和书岚的心意啊!」 外婆鼻子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自己的婆婆对于唯一的女婿看不顺眼,叶心是知道的。 见她婆婆如此态度,便垂下眼眸洗碗,不再多言。 此时院子里正是热闹。 睡了一个下午的南惜此刻也很精神。 云深与语桐正吃着宝树买的苹果,在院子里四处转悠,时而跑来时而跑去。 外公笑着拉住云深,问道:「你爸妈又在干活干到半夜,也不来接你回家,要不你就今晚和爷爷睡好不好?」 云深闻言整张笑脸都皱在了一起,不想和外公睡,又不知道不好怎么说,愁得哇一声,眼泪就出来了。 林国清笑得拍他爸的肩膀,「行啦爸,你还是放弃吧,云深这么小,晚上可认人。」 外公一边哄着云深,一边错开大舅舅的肩膀,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好好教语桐叫奶奶吧,不然你妈能念叨死你。」 林国清摸了摸鼻尖,嘀咕道:「这得需要妈自己努力啊!」 「什么?」外公没有听清。 林国清连忙道:「没有什么,我说这么晚了,我带语桐回去洗澡了。」 说着朝厨房里喊了一声,「叶心,走了回家。」 叶心也正好帮着外婆将碗洗好,闻言便擦着手边走出来,见林国清抱着语桐,笑着对书岚道:「书岚,那我们回家了,改天上家里来吃饭啊!」 说完,又对着语桐道:「跟姑姑和妹妹说拜拜。」 语桐乖巧地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道:「姑姑拜拜,妹妹拜!」 书岚笑着应了声好,又让语桐明天过来玩。 语桐乖巧地点点头,方才紧紧抱着林国清的脖子转过了身。 云深见表姐语桐一走,也挣扎着要回家,外公又是哄又是骗的,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小孩子到夜里就容易哭闹,云深你看妹妹都不哭,丑不丑人?」外婆提了一桶热水到院子里,又拿了澡盆出来。 「云深过来,奶奶帮你洗澡好不好?」 云深嘟着嘴满脸地不乐意,「爸?」 「爸什么爸?你那个爸就知道干活,这么晚还没回来。」 外婆抬头眺望了一下远山,眉眼染着担忧。 书岚亦不由问一旁的外公,「二哥每天都在地里干活到这么晚吗?」 「也不是。」外公帮忙脱着云深的衣服,道:「里面大队有人请短工,他过去做几天,你二嫂就在那里帮忙做饭,一天也能有十几块钱。」 「那做得也太晚了吧?」 这都快20点了,虽是夏季,但农村一向没有夜生活,19点就已经得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否则都算晚。 「还行吧,只是离得远,散工之后走回去还得走一个多小时,算算时间,这会儿也快了。」 过一会儿,果然看到了远处手电筒的光束,自黑暗中破晓而出,带着光晕,合着期盼。 云深大概也猜到了是自己爸爸妈妈回来了。 还在澡盆子就开始四处蹦跶,就连在一旁的外公与抱着南惜的书岚都不免波及,更别提在帮云深洗澡的外婆。 外婆简直被云深气笑了。 「你这个臭小子。」说着还在云深粉嫩的屁股上拍了两把。 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云深自然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威胁,反而蹦跶得更欢了。 外婆干脆直起身,等云深蹦累了,再一把将他从水里提了出来。 用干毛巾裹着他,给他擦身体。 「穿这个蓝衣服好不好?当海军怎么样?」 外婆拿着一件海军制式颜色的衣服,见云深笑眯眯地点头,便利索地给他穿上。 书岚望着云深憨态可掬的模样笑道:「云深可真有志气啊,将来姑姑搭着你也能享福了。」 云深听不懂什么意思,就冲着书岚乐,一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般,恰如今晚繁星点缀的月儿。 二舅舅林国柏与二舅妈赵兰便是此刻到的家。 见到书岚抱着南惜,二舅舅爽朗地笑了,「我在八大队都听说我们家来了位小客人,被嘉言一抱都哭晕过去了,我就猜肯定是惜惜这位小客人回来了。」 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串葡萄,放到书岚手里,「路上的野葡萄,洗了吃。」 书岚笑着说好,又问:「二哥,吃过饭了没?」 闻言,外婆也抬头看向林国柏,「要是没吃锅里还有饭,今天书岚回来买了肉,还有好多,我给你们热热?」 「不用,我们吃过了,哪能不包吃呢!」赵兰笑着凑到书岚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南惜。 「这孩子眉眼长得可跟像你,脸型像宝树,圆圆的,真可爱。」 赵兰一直想生个闺女,好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闻言,外婆笑着打趣道:「闺女好吧,你再生一个,我和你爸给你带。」 赵兰颇为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这小子就够让我烦心的了,要是再生一个又是一个男娃,那我和他爸得愁死去。」 「哈哈哈……」 众人不由失笑。 云深也跟着笑,笑得牙不见眼,伸着手要赵兰抱。 「妈……」
第27章 闲言低语 赵兰摸了摸他脑袋,「云云乖,妈妈身上脏死了,自己走好不好?」 说着改为牵着他的手往家走。 「妈,我和国柏先回去啦,明天还有一天,云深再放你这里一天啊?」 外婆点点头,「不然你还能放哪去咧!」 国柏捏了捏南惜的脸,「小傢伙长得可真结实,怎么就是不喜欢嘉言呢!」 南惜:…… 书岚解释误会这两个字都说倦了,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道:「估计这孩子在家里看她司九哥哥看惯了吧!」 「还能比我们家嘉言好看哪?」赵兰不甘心地又咕哝一句,「那得多好看哪?」 南惜:…… 「哈哈哈…….」 林国柏笑着去牵云深的另一只手,只道:「反正我觉得我们家嘉言最好看。」 赵兰:「我也觉得。」 云深:「得。」 「…….」 「哈哈哈……」 一家三口笑着往家的方向走。 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此刻冷清了下来。 外公难得舒了口气,半躺在竹椅上望着天空,神情闲适悠然。 外婆过来从书岚手中抱过南惜,「书岚你去洗澡吧,我来抱惜惜。」 「好。」 书岚笑着将南惜放入外婆怀中,转身往里屋走去。 外婆的怀抱有一股子洗衣粉的味道。 南惜在外婆与外公轻声讨论着明天去哪座山上锄草还是去哪块地里施肥的闲言中眼皮渐渐下沉。 夏日的晚风是清凉的,天空繁星璀璨,耳畔的低语都变得格外催眠,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变得极为柔软。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书岚正帮着外婆在厨房做早饭,三舅舅林国溪与外公上山干活去了。 南惜躺在床上,透过蚊帐望向天花板,木质纹路十分清晰且规律。 偶尔能听到外婆与妈妈的对话。 讨论着家长里短,偶尔听到外婆夹杂着几句抱怨的声音。 书岚嘆了口气,「大嫂也是想多帮衬着家里,平日里她很少与人生闲气,定然是被气狠了才会如此的。」 外婆用抹布放在锅的两端,抬起来后将锅里的水倒向外头,随着锅身离开灶台,灶台里头的火苗便一下子蹿了上来。 外婆面不改色用锅身压着火苗放了下去。 「你大嫂啊性格看起来柔,实际上啊也不是个软柿子,她家里也是她最大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你想想。」 「大嫂也不容易。」书岚感嘆了一句。 「现在谁容易咧,她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指不定是因为平时肚子憋了气。」 外婆说的是一个月前,上山收梨的时候,外婆负责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岩峰村的水源没有建设村充足,所以洗衣服的时候外婆是拿到溪边去洗的,溪水流动快,外婆一时没有注意飘走了一件衬衣。 等大舅妈回来的时候发了好一通脾气,最后还是三舅舅实在听不下去表示会买一件赔给她,大舅妈才敛了脾气。 但却还是忍不住逢人说起这件事,弄得外婆在村里很没面子。 外婆是不服老的,听到人说让大舅妈体谅自己年纪大还帮忙干活,能气得一天都不吃饭。 这事儿外婆心里记了许久,此刻见到女儿便忍不住开始吐苦水。 书岚给灶台里又添了一把柴,「我听说大嫂家里今年葡萄收成很好,是不是过段时间她和大哥得回家帮忙?」 「估计是,她几个妹妹都嫁到外地了,家里农忙的时候都会回来,估计会帮家里收葡萄还会过来帮她干农活吧!」 书岚点点头,「那你和爸也能轻松点。」 「这事儿也谈不上来轻松不轻松,反正下地干活也是干活,在家里做饭也是干活,我还宁愿下地干活,不用愁做什么饭菜,也不用担心做得好不好吃。」 外婆给菜添了一些水,盖上锅盖,用围裙擦了把手,又开始去砧板上切葱花。 等切好后,又说道:「正好你买的肉还有,家里还有面粉,中午我包点饺子吃?」 书岚笑着眯了眯眼,「成,正想着妈你的手艺呢!」 南方人家里很少吃饺子,会包饺子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岩峰村也就外婆一人手艺不错,皮薄肉馅多。 偶尔,外婆也会包了饺子拿到大队里头去卖,吃一两回新鲜卖得还不错,多了村里人也开销不起。 从南惜躺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对面几户家里升起的炊烟,伴随着几声狗吠,村庄显得宁静又安谧。 此时已经艷阳高照,南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9点半,三舅舅林国溪与外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外婆将菜用碗罩好,又给还有余温的锅添了些水,就着灶台里的炭火烧热了,将饭菜放在上面,保着温。 如此,又闲聊一刻钟,外头传来三舅舅林国溪的声音,「妈,饭做好了吗?我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就等你和你爸回来吃饭了。」外婆起身张望,又问:「你爸呢?」 「嘉言他妈给爸拿南瓜藤,晚点回来。」 林国溪说着去掀锅盖,伸着手指拈了块肉就往嘴里送。 被外婆打了个正着,「难怪你娶不着媳妇,多大了还偷菜吃。」 「嗯,好吃。」 林国溪边躲边给外婆竖了个大拇指,外婆简直哭笑不得。 「我去看看惜惜。」 趁着外婆愣神的片刻,林国溪一脚迈进了房间,正巧与南惜大眼瞪小眼。 林国溪眨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嘿,小丫头醒了也不哭啊,大眼睛咕熘熘地转,跟你家不同哦?看着稀奇吧?」 说着说着,三舅舅自己便笑了起来。 南惜:…… 书岚听到声音,笑着走进来,「这孩子醒了从来不哭,每天估摸也是差不多这时候醒。」 说着便将南惜抱起来,「惜惜真乖啊,醒了也不哭,饿不饿惜惜,妈妈给你泡奶粉喝啊!」 外婆将围裙脱下,又洗了手,从书岚怀里接过南惜,「我来抱吧,你去给她泡。」 书岚爽快地应了一声。 林国溪站在一旁搓着手,「那我能不能先吃饭啊?我真的快饿死了。」 外婆瞪他一眼,「等你爸回来再吃。」 「哦。」林国溪捂着肚子低着头,又道:「那我去换身衣服,我来抱惜惜。」 外婆没好气的道:「换什么衣服,一天要换几身衣服,感情不是你洗啊?惜惜不用你抱,你看着就行。」 林国溪:……
第28章 云云,起 外公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外婆在骂人。 将南瓜藤放在池子里,便道:「你再多骂他几句,他就更找不到媳妇了。」 外婆瞪着他。 外公笑呵呵地去倒水喝,「我可没说是因为你这个婆婆啊!」 言下之意便是你自己如果想到了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南惜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影响了外婆的发挥,外婆一脚能将外公踢到刚才干活的山上去。 「好啦,爸妈吃饭吧!」 书岚将泡好的奶瓶给南惜抱着,一手托着底一手从外婆手中接了过来。 「妈,我来抱着吧,你去吃饭。」 外婆诶了一声,「惜惜这么乖,你抱着吃应该没事,我给你拿个勺子,你舀着吃,妈给你夹菜。」 「好。」 书岚笑着回道。 待坐到餐桌上,一边看着南惜喝奶的反应,一边用勺子舀饭吃。 外公原本还想整两口,被外婆强行将酒收走了,「大清早的就喝酒,我看你是不想干活了。」 外公砸吧砸吧嘴,凑到南惜身边,用外婆完全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惜惜以后可千万不能像你外婆一样,这么凶。」 外婆横眉一竖,「你说谁呢,谁凶了?而且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把书岚教成什么样子,性格柔软成这样,谁都能上去捏两把。」 …… 「你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些了。」外公直起身子,「不喝就不喝嘛,你老说书岚干什么。」 外婆也是一时嘴快,但又气不过外公,只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饭!」 林国溪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外婆,冲着书岚抿抿嘴,无声地说道:「吃吃吃,别管这两老傢伙。」 没有了外公与外婆说话,饭桌上徒然冷了下来,一时只听到碗筷交错的声音。 林国溪迅速扒完了饭,给自己切了块西瓜,拿着到外头院子里去吃了。 外公瞥了一眼外婆,见对方只黑着脸埋头吃饭,一时悻悻,放下碗筷后也没有离席。 道:「刚才我去嘉言家,他爸喊我们晚上过去吃饭咧!」 外婆想着应该是书岚回来了的缘故,「那你待会儿去山上再摘几个西瓜回来,晚上给嘉言家带过去。」 「成。」 待说完,外婆的脸色好了不少。 外公便笑呵呵地放下碗筷,也拿了块西瓜去了外边。 外婆给书岚夹了一些肉,自己却夹了辣椒放入碗里,两三口就扒拉完了饭。 吃过饭后,表姐语桐牵着表哥云深过来。 见外公与林国溪在吃西瓜,吵着也要吃。 林国溪被闹得头疼,「吃吃吃,一人一半用勺子吃?籽记得吐掉啊!」 语桐与云深齐齐应了声「好。」 奶声奶气的模样让林国溪不由失笑,「这要是以后等惜惜长大了,我们家估计能被这仨儿的声音抬走吧!」 书岚也不由笑出了声,「那可说不准!」 林国溪向来有孩子缘,此刻也有些遭不住,「我去帮大哥干活儿。」 说着便走出了院子。 外婆吃完饭便在和肉馅包饺子,正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拿一些过去林嘉言家。 语桐抱着西瓜摇摇晃晃地往外婆处走,「奶,啥?」 外婆见她差点把西瓜晃到地上去,连忙接了一把,「我的小祖宗诶,你就坐那儿吃不好吗?」 语桐察觉不到外婆的语气变化,只又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奶,啥?」 外婆气笑了,「我说啥你还能听得懂是怎么回事儿?」 将西瓜放到一边的小凳子上,简单说道:「吃的,好吃的,晚上吃好不好?」 「好~」 语桐拖着长长的奶音说道,随即又舀了一大口西瓜,嘴巴里塞不进去,语桐便把勺子拿出来,改用手推着往里塞。 外婆被语桐这番动作笑得直不起腰来。 小跟屁虫云深一见,以为语桐才是正确的姿势,连忙有样有样,将西瓜抓着往嘴里塞。 外公一时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云深就已经弄得满身都是西瓜水渍。 「你个小跟屁虫,还这么贪吃,小口点吃不成吗?动作这么快,现在衣服都湿透了,凉快吗?」外公笑着刮云深的鼻子。 云深嘴里包着一大口西瓜,偏偏还要说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凉!」 「你知道个屁凉。」外公笑着扇他屁股,然后起身去房间里拿衣服。 还好上次赵兰放了两身衣服在这里,不然这会儿还得去他家拿,未免有点远。 「慢点吃,吃完了换衣服和妹妹玩好不好?」 「嗯!」云深重重地点了点头,差点一头栽进那半边西瓜里。 外婆坐在一边,笑得不行,书岚也是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忍俊不禁。 只道:「你们三叔是生怕你们来吃不饱,半边西瓜这是要让你们俩吃个撑啊!」 「可能是想撑死他们俩。」外婆笑着道。 南惜:…… ……….. 午时的太阳毒辣,就连鸡都寻了个阴凉处不再走动,走在路上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唯一的避暑利器风扇此时得以允许开启,一圈圈卖力地转着,吹得人越发昏昏欲睡。 炎热粘稠让人只想着睡吧睡吧,一觉睡到太阳落山最好。 南惜实在是睡得难受,很想翻个身,但无奈身体软趴趴地根本不受她控制,也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 外婆不知道去哪里忙活了,妈妈正在她旁边熟睡。 她不忍心叫醒妈妈。 只能双眼瞪得老圆,望着风扇奢望能够得到催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里作用,她似乎觉得后背透进了丝丝凉意,顿时整个身心都得到抚慰。 活过来了。 南惜长长地唿出来一口气。 还未来得及唿到底,直接头下脚下,吓得南惜差点回到9102年。 「云云,抬高!」 语桐指挥着云深,将南惜努力往上抬。 云深看了看半天,没看明白。 南惜的脑袋就这么被搁在地上,与因转得太过卖力而不停摇晃的风扇隔空相望。 …… 语桐似乎也意识到云深根本没有这么大力气,于是将南惜的腿也放到了地上。 ……. 南惜觉得自己此刻一点儿也不热了,这地板凉飕飕地,骨头都散着冷意。 「云云,起。」 语桐与云深调换了位置,语桐抬起她的脑袋,云深抱着她的腿,大喊一声「起」,运着南惜便开始往外走。 南惜:…… 她有一种即将被抛尸荒野的错觉,也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担忧。 尤其是看到几乎比表姐语桐还高的门槛,她勐提了几口气,在用哭声叫醒妈妈但说不定会吓得语桐与云深手软导致她噗通掉在地上,以及在过门槛时因语桐与云深手软使她掉在地上导致她直接摔晕过去而不能及时发不出声音之间纠结什么时候哭。 从而一时没找到哭的时机。
第29章 不讨孩子喜欢 就这一通犹豫间,语桐与云深已经抬着南惜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能不能出门就看这门槛给不给面子了。 语桐将南惜再次放到地上,然后又从一旁搬了一个小板凳出来,使出了今天吃的那半边西瓜所有的劲,迈了过去。 「云云,起。」 隔着一块门槛,语桐挥着手指挥着云深。 云深提着南惜的两只手起码起了三次,都没起的来。 按理说现在是最合适哭的时机,但是南惜不知怎么的脑子抽了一下,居然想看看语桐与云深究竟能把她抬到哪里去。 语桐也大概知道光是靠云深是根本不可能将南惜提起来的。 于是让云深先南惜放回到地上,然后又将小板凳递了过来,语桐踩在小板凳上继续指挥道:「云云,起。」 南惜:……. 还好现在的她身娇体软,不然就这么被语桐扯着手腕往门槛上拉,手都得断。 饶是如此,仍旧能够感觉到手臂传来火辣辣地疼痛。 「云云,腿。」 云深在原地怔愣片刻,勐的将腿抬了起来。 抓着南惜手臂的语桐被这一股劲,身子勐的向后倾去。 南惜整个身体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这要是向后仰着一摔,脑子没准能摔出个毛病来,至少嗑个大脑袋包是跑不了的。 南惜刚准备尖叫,微一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南惜要哭刺激的,语桐在小板凳上晃了三晃居然还能重新稳住身体,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南惜的嘴。 ……. 她觉得刚才那一番纠结真是白费,就这架势,若是南惜刚才就哭,语桐肯定会一路捂着嘴然后斜提着她出这道门。 好让她能够与电风扇底座充分的告别。 …… 语桐一手捂着南惜的嘴,一手提在南惜的胳臂上,然后指挥着云深继续抬。 因失去平衡,南惜整个人都是以四十五度角斜倾仰望着云深。 云深表哥看起来很是辛苦,脑袋上都出了一层细汗,一直不停地喊着「哎哎哎」给自己加油打气。 虽然看起来效果甚微。 最后还是语桐表姐直接一脚迈下小板凳,採用强行拖拉拽的形势将南惜扯了出来。 那一瞬间,南惜觉得整个背部都不属于自己,甚至还有些门槛上的木刺划过,一阵火辣辣的跳痛着。 然而这些南惜目前都还顾不上,因太过用力拉扯上身,上半身的裤子直接褪到了屁股下边。 那道被妈妈说是因为长了尾巴而留下的青色印记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下。 难以言说的难堪直接盖过了背部火辣辣的跳痛。 语桐的力气大概在强行拖拉拽的时候已经用尽,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将南惜从门槛放到地上。 于是她再次指挥云深,「云云,来。」 门槛已经完全被南惜占据,如果云深要过到语桐这边,得从厨房穿过院子再从正门绕进来。 南惜在门槛上躺了约莫有十年,在身体微微下滑时又勐的被语桐提了回去有百八十次。 终于看到了云深表哥的小短腿出现在了语桐身后。 「腿。」 语桐表姐一声令下,云深表哥立马抱住了南惜的腿,两人按照最开始的姿势,合力抬着南惜往外走。 外头的阳光刺得南惜一度睁不开眼,所幸就干脆闭上了。 时而有风过,身下便传来丝丝凉意。 感觉到身体的晃动,猜测语桐表姐与云深表哥应该正抬着她在下坡。 说不紧张是假的,南惜起码深唿吸了百八十次,祈祷了千遍自己不要又挂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祷告,一道熟悉的微哑声音响起,瞬间南惜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语桐,你和云深要把惜惜抬到哪里去啊?」声音里是强压下的笑意。 「怎么裤子也不给惜惜穿好。」 林嘉言嘀咕一句,将南惜的裤子提了上去又拍了拍南惜脏兮兮的背部。 刚才那些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在此刻得到抚慰,由刚才的跳痛变成了闷在身体里的痛,变成了可以承受住的疼痛。 语桐与云深对视一眼,两人撒腿就跑。 云深跑得慢一些,又摔了两个跟斗,语桐早跑没了影子。 林嘉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低低沉沉地嗓音在喉间震动,南惜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睛,望向那近乎完美的侧脸。 他走过去将云深扶了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笑道:「云云,告诉小叔你们跑什么?」 云深一副要哭却又不敢哭,撇着嘴看了一眼南惜又看了看林嘉言,憋了半天终于憋了一个字出来,「玩。」 「你们是要带着惜惜去玩?」林嘉言问。 云深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林嘉言想了想,「行吧,但是云云,惜惜太小了,还不能自己跟你们去玩,如果你们要带着惜惜去玩,一定要跟姑姑说,知道吗?」 「嗯!」云深又再次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 林嘉言嘆了口气,松开了云深的手,云深立马撒腿就跑了。 南惜听到小舅舅有些无奈的语气说:「看来我还真是不讨孩子喜欢呀!」 她很想大声告诉小舅舅林嘉言,「不,大家都喜欢你,村里的小孩子都服你。」 可是她说不了话,只能大眼睛认真地看向他。 小舅舅林嘉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笑着刮她的鼻子,「小丫头,今天怎么没哭呀,现在见着我不害怕啦?」 南惜挥了挥刚才差点散架的胳膊,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林嘉言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刚才你哥你姐抬着你怎么都没醒,睡得这么熟,跟家里的小猪仔似的。」 南惜:…… 「你妈妈呢,是在里面睡觉吗?」林嘉言抱着南惜往外婆家走,南惜这才看到语桐和云深都已经将她抬下坡了。 那边有一条小溪,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她就要洗个澡,说不定还会喝几口,不,好几口水。 不得不说,小舅舅林嘉言出现得很及时。 如果再让语桐和云深抬下去,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明天就要成为岩峰村最大的笑料,说不定还会跟随她这新的一辈子。 ……
第30章 珍惜的惜 林嘉言抱着南惜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书岚醒了,正四处慌张的寻找着南惜。 见到林嘉言抱着南惜过来,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这孩子睡觉不老实,滚到哪个旮沓里去了。」 林嘉言将南惜交到书岚怀里,将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幕跟书岚简单讲了一下。 书岚睁大眼,满眼的不可置信,「语桐和云深这么小居然能把惜惜抬到坡下去了?」 边说着边检查南惜的身体,看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除了背部通红一片,倒也没有其他地方青了紫了。 当然,两只都是手臂阵阵闷痛,妈妈是看不出来的。 南惜咬着牙挥着两只手臂,对妈妈笑着露出牙龈,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书岚见南惜身体没有外伤,松了口气,笑着去刮她鼻尖,「这么小就想跟着哥哥姐姐去玩啊,一声哭都没有听见,以后可不要被人给拐走啦!」 南惜挥着的手一顿,随即又笑了笑。 「还笑,饿不饿,妈给你泡奶粉喝。」说着又给南惜擦了擦汗,抱着她往里屋走。 边走边对林嘉言说道:「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还不知道语桐和云深得把惜惜抬到哪里去,要是掉在哪个坑里我真是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爸交代了。」 「进来吹会儿风扇吧,外头热。」 林嘉言见书岚怀里的南惜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都融化了。 闻言,笑着道:「不用,岚姐。」他指了指坡下的水瓶,「我得那边吊井里打些凉水回家,晚上您和叔婶子来家里吃饭啊!」 「好咧,叫你妈少弄几个菜,都是自己人,别太破费了。」书岚道。 林嘉言应了两句,便走了。 南惜从妈妈的怀里望着林嘉言离开的身影,想着刚才温暖有力的环抱,有些心不在焉。 上辈子一直到她死,小舅舅身边都没有过一个女人,更别提孩子了。 林姥姥在世的时候总是催他,到后来没有办法了也只能拜託南惜帮小舅舅物色一些合适的人,临终的时候还打电话给南惜说起这件事,让她务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于小舅舅的终身大事,南惜一直都放在心上,除去林姥姥的嘱託,也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 她不可能总是享受小舅舅带给她的温暖而耽误了他组建家庭的机会。 她留意着身边知性优雅的女性,甚至就连晓玥都被她撮合过。 可小舅舅总是拒绝,总会以各种各样的藉口推脱,尝尝无奈又苦笑着说:「他大概是没有孩子缘吧!」 她总是能听到他说起这一句,也总能想起小舅舅说这一句的时候落寞又无奈,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痛苦的神情。 她想,或者小舅舅心里有一个人,一直怎么也忘不掉埋藏在心底也深爱的女人。 那个女人,她从未见过。 …… …….. 大概是因为刚才一番折腾,自己的身体终究是扛不住,南惜喝着奶就睡着了。 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该是准备晚饭的时候了。 炊烟裊裊,母鸡带着小鸡群回到窝里,溪水边有人戴着蓑笠赶鸭子回家,路过马路时,经过的车辆都得让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烈日带着炎热一同回家,偶有凉风在余晖的光芒中透过竹林吹过来。 南惜迷瞪着眼抱着水瓶喝了几口水,然后在妈妈书岚的怀里前往小舅舅家。 岩峰村居住集中,小舅舅家离外婆家不远,穿过一条田坝再走一条小道,竹林后就是小舅舅的家。 大约是靠山而建的缘故,小舅舅屋前有处很大的空地,被林姥姥圈起来做了院子,南惜以前常在这里与小舅舅打球。 此时院子里种了许多花,奼紫嫣红十分好看,应是刚浇过了水,南惜能看到上头挂着的水珠。 还未进门,林姥姥便迎了出来,林姥爷紧随其后。 脸上带着仿佛是过年般的喜悦。 「哎哟,可算是过来了,要不是这两天活儿太多,昨晚上我就去你家,快快让我抱抱惜惜,是叫这个名儿吧?」 林姥姥接过南惜,笑着问抱着她的书岚。 林嘉言却直接替书岚回答了,「是叫惜惜,珍惜的惜。」 轰的一声,仿佛就像是过年时燃放的烟花,在南惜头顶绽放,绚烂、夺目,带着照亮一切的光。 南惜内心处的黑暗被扫到,呲熘一声儿,没了踪影。 她常说,她叫南惜,南方的南,可惜的惜。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惜是珍惜的惜。 珍惜吗? 她是被珍惜的那一个吗? 心仿佛被羽毛扫过,带着微微酥痒,又仿佛被钩子轻轻勾了一下。 …… 「好名字,好名字,我们惜惜就是值得被珍惜。」林姥姥抱着南惜往屋里走。 林姥爷几次伸手都被打了回来,林姥姥满脸不乐意地道:「我还没有抱够,你快去做饭。」 林姥爷撇撇嘴,瞪了林姥姥好几年,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外婆便趁机将东西拿了过去,「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是书岚之前买的桂圆和白糖,还有几个家里的西瓜。」 「瞧你,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自家人,还拿什么东西,待会儿吃完饭拿回去。」林姥姥边逗着南惜说话边对着外婆说道。 外婆才不搭理她,「既然都是自家人那还说什么拿回去的话,就放这儿。」 「你不拿我到时候给你送回去。」林姥姥道。 外婆:「随便你好啦!」 三舅舅林国溪在一旁听乐了,「你们两个老太太说话跟小孩子似的,语桐跟云深都不这么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炸药包呢,一个推一个的。」 「哈哈哈哈哈......」 一番话逗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话题也终于从送礼收礼绕开了。 外公过去帮着林姥爷做饭,外婆则坐到了林姥姥身边,「怎么样,我外孙女长得好看吧?将来肯定不比嘉言差。」 林姥姥瞪了她一眼,「这也是我外孙女。」 「成成成,这是我们俩外孙女,长得好看吧?」外婆只得把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语气尽是满满的得意。 「好看,这么小的孩子长得这么好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林姥姥由衷的说道。 「林婶,你可别这么夸这孩子,不经夸,长得以后啥样还不知道呢!」 书岚原本正要去洗菜,结果被林嘉言抢了过去,只好坐到了林姥姥与外婆旁边说着话。
第31章 他是魏予 「这有什么,别听你妈的,迷信封建。」林姥姥信基督,南惜以前还在她房间里看到过一本圣经。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也算是另类的一个了。 「我小时候就天天捧着我家嘉言的脸夸他,现在也没见他长残哪,你看多好看。」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外婆此刻也说不出口了,毕竟确实没有什么比林嘉言更有说服力度的话了。 南惜也顺着林姥姥的目光看过去,小舅舅此刻正半蹲在池子边洗菜,笔直修长的腿此刻微微踮起,重心全部在右脚,身子也微微前倾,在余晖的烂漫下仿佛踱了一层柔光。 有些人註定是人群中的焦点,哪怕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 「惜惜这回儿见到嘉言不哭啦?昨天听说都哭晕过去了?」林姥姥自然也听说了传闻,不过她只是觉得新奇,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书岚只得又将昨天的事解释了一遍,又道:「刚才嘉言还抱过她呢,语桐和云深在我睡着的时候,将惜惜抬着往外边走,还好碰到了嘉言,不知道等我醒了,惜惜被卖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刚才在家里的时候,书岚没有说过这件事,外婆也是第一次听,吓了一大跳。 「那惜惜没有磕着碰着吧?」外婆连忙问道。 书岚摇摇头,「我检查过了,这孩子身上也没有青紫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事,也不见她哭,只是不知道语桐和云深是怎么把人抬到坡下去的。」 「都抬到坡下啦?」林国溪拔高了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家里那么高的门槛,他们是怎么抬的?」 外婆不放心地要再检查一遍,林姥姥却已经开始动手检查了。 「孩子身体柔软,有些伤口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这语桐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怎么带着弟弟瞎胡闹。」 林姥姥忍不住说了一句。 「语桐才多大,她能知道什么,只怕是当惜惜是布娃娃,想带着她去玩。」书岚虽然也担心南惜,但是这事儿如果要全怪在语桐身上,那也不至于。 毕竟如果不是她睡得太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南惜感觉自己就像是煎饼,还是加了好几个鸡蛋的煎饼,此刻被翻转过来,又折过去,差点没将中午喝的奶都吐出来。 「呀,惜惜的背怎么这么红?」林姥姥将南惜的衣服撩起来,尖声叫道。 南惜不由蹙了蹙眉,这事儿只怕不会轻易了了。 「是,这也太红了,肯定是语桐和云深抬着她的时候磕着碰着哪里了,这孩子也不哭,真是造孽。」 外婆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外公与林姥爷也都闻声过来,见南惜背部红肿一片,纷纷蹙眉。 林姥姥干脆直接喊院子里的林嘉言,「嘉言,嘉言,去请村里的长生过来看看。」 林嘉言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只是晃了一眼南惜的背部,就被那一片红肿刺着了眼,拔腿就往外。 林国溪不由也跟了上去,「慢点慢点,我跟你一块去,这会儿他不一定在家。」 「那他在哪儿?山上采草药吗?」林嘉言的声音里满是焦急,还夹杂着一丝不可察的燥。 「有可能,你去山上他常去的那片看看,我去他家。」林国溪也拿不准,只能分开行动。 林嘉言点点头,掉转了方向又开始狂奔。 小舅舅平时便引人注目,又是干完农活回家的傍晚,如此一番狂奔自然引得人纷纷侧目。 不过他一时急忧,顾不上别人的搭话。 但是三舅舅林国溪便不同了,他腿脚没有林嘉言利索,又是在田坝上走,逢人问话便说了个干净。 不一会儿,整个岩峰村基本上都知道语桐带着弟弟云深将南惜摔了。 …… 南惜躺在林姥姥怀里的时候是没有料到事情居然会朝着无法控制的事态去的。 这顿饭因为南惜在晚些时候开始低烧而不得不提前终止。 长生医生在被林嘉言带回来的时候,南惜已经晕乎乎得完全看不清人了。 她感觉自己处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时而轻飘飘地,时而又被拽得勐的下沉。 隐隐地唿吸有些不畅。 她似乎听到妈妈压低的哭声,还有外婆拖着长长的尾调,听起来有些压抑,也让她感觉更难受了。 她还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就像是兰草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清爽又暗含淡香。 她很想抓住这股味道,可远近都是一片虚无,再一细细闻,似乎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照在她眼皮上的灯光很亮,耳边碎碎低语很杂,她很难受,从来没有过的难受,难受到连唿吸一下全身都疼,仿佛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正一手拿着手术刀一手拿着镊子正对着她的身体大快朵颐。 她的身旁还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防尘服,眉眼凌厉,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在担忧,深深的担忧,同时他也很害怕。 担忧着病床上的那一个人,担忧她死去,害怕她的彻底离开。 可他仍旧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病床上的人,不忍错过病床上人的一丝一毫的反应。 南惜知道他是谁,他哪怕只是站在一角,什么也没有做,只露出一双眼睛,南惜也知道他是谁。 能够无端地让正在诊断的医生添了一丝紧张,似乎他们只要抖一下,就能被人从顶楼扔下去。 他是魏予。 南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会看到魏予。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些。 他们是在抢救她吗? 他是想让她回来吗? 回来看着这糟心的一切,回来看着他和晓玥情投意合双双步入婚姻的殿堂吗? 她不想回来,她也不会回来。 她宁愿重生是一场梦,也不想拥有这卑贱的再一次生命。 她闭上了眼睛,选择了放弃。 耳边是尖锐的仪器声响,仿佛在宣告着生命的一场终结。 随着声响,南惜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没有了束缚,没有虚无缥缈,没有了压抑得无法喘息。 她没有看到旁边的魏予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看到。 耳边有一道冗长的嘆息,似从天边而来,「好了,已经上好了药,烧也退了,只要这一晚上不復发就没事了。」 ……. ………
第32章 你有责任 南惜第二天醒的时候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 叶心大概是听说昨晚的事儿,一大早就带着语桐来到了外婆家,林国清站在她的身后。 四处张望着,大热天的手放在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过,神情不太自然。 「妈……惜惜没事了吧?」 叶心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探望里一下,却不敢绕过外婆进来看望。 外婆端着饭碗冷哼了一声,冷着脸没搭理她。 叶心与林国清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看向了坐在角落的书岚。 书岚身子不由轻颤了一下。 叶心清了清嗓子,晃了晃语桐的手,「去,去跟姑姑说对不起。」 书岚抬起眼看向朝着她走过来的软萌语桐,一时神情复杂,语桐还小,她什么都不懂,自己就算责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是情感却又告诉她,惜惜遭了这么大的罪,确实是因为语桐。 「姑姑,对不起。」 语桐很乖,低着头眼角还有泪痕,想必是叶心在家里教了她很多次,说不定还伴随着一些特殊教育法。 书岚嘆了口气,到底是怪不下去。 她抬手抚了抚语桐的脸,「语桐吃饭了吗?饿不饿?」 语桐摇了摇头,快速地跑回了叶心身后,这回儿无论如何也是不肯过来了。 林国溪轻笑了一声,「孩子懂什么,光指使着孩子认错算什么本事。」 语桐还小,这事儿若要怪那便只能怪在大人头上,南惜昨天晚上差点没了命,这事儿光靠一句对不起平不了。 林国溪知道,叶心知道,林国清也知道。 但是他们还是先选择让语桐去跟书岚说不起。 林国溪便看不上这般处事。 「你什么意思?」 一直没说过话的林国清指着林国溪说道,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三弟,似乎只要林国溪说一句不爱听的话,他便能冲上去将饭碗扣他脑袋上。 林国溪丝毫不为所动,夹了一把菜又扒拉了几口饭,才回:「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啊?那你们这一大早的是来干什么?」 「你……」 林国清一时语塞,他本来就不愿意来,这事儿就是小孩子瞎玩闹,偏偏叶心将这事儿看得重,一大早连饭都没有吃就拉着语桐过来。 他怕媳妇女儿受委屈,这才跟了上来。 林国清的心思慧娟是知道的,毕竟是自己养的儿子,她横着眼看过去,脸色已是铁青,「昨晚惜惜差点没命了,你们怎么没来?」 「我……」 林国清这回儿更是说不上来了,总不能说他喝了两口睡了过去,叶心也没有叫过他吧! 「妈,昨天闳叔拉着他喝了两口,睡过去了,我也叫不醒他,语桐大概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直哭闹,我怕过来反而添乱,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 叶心说得十分诚恳,林国清不由偏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叶心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他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国清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妈,这事儿是语桐的不对,但是我觉得也不能全怪在语桐一个人的身上。」 坐在角落的书岚勐的抬眼,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大哥……你什么意思?」 林国清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眸,飞快地说道:「你看着孩子也敢睡这么死,当初叶心带语桐的时候晚上都没睡过好觉,所以这事儿你有一半的责任。」 原本就为南惜的事而过分内疚,再加上粗心而耽误了南惜的及时就诊,导致事情后果差点无法弥补。 此刻再被人当面指责,书岚几乎瞬间就崩溃了。 饭碗从手上脱落滑在地上,顷刻间碎成无数片,语桐吓得尖叫了一声,躲进了叶心怀里。 叶心也吓了一跳,皱着眉看了书岚一眼,轻声哄着语桐。 林国清并未受影响,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了,「既然都有责任,那么医药费就不能全由我们家一个人承担,我们愿意出一部分钱,也愿意拿五个鸡蛋过来。」 「卧槽,去你他…的。」林国溪放下饭碗就一拳挥了过去,「林国清,你他…说的是人话吗?」 与自家人吵架就是这点儿不好,骂对方就是会连自己都骂,林国溪啐了一口,换了一只手又挥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除了外公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外婆与书岚都站了起来,面色凝重,想上去拉人又不敢。 外婆急得直哭喊,「哎哟哎哟别打别打呀!」 叶心紧紧地抱着语桐,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死死地盯住扭打在一起的人。 方才林国清被林国溪打中不过是没有准备,此刻反应过来,哪里还会让林国溪再打自己一拳。 冲着林国溪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外婆急得坐在地上哭喊,尾调拉得长,听起来满是悲怆。 不少上山干活的人路过听到声音都上来看,一见院子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连忙放下锄头去拉架。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啊,松开快松开!」 「嘶——哎哟哎哟别打我啊!」 「……」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还好又来了几个壮年,方才将两人拉开。 打不着了,两人也顾不上别的,找着各种生殖器官的词儿扯着嗓子骂,对面山上都回着音儿。 外公沉着脸过去一人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还没说话,林国溪便扯着嗓子喊,「爸,你打我干嘛?」 林国清呸了一口,「是,你不能打,爸妈从小就宠着你,一大把年纪了,一事无成,活儿也不干,怎么能打你。」 「卧槽,你他……」 林国溪气红了眼,挣扎着要再过去揍他。 可一瞥见沉着脸在他面前的父亲,便不敢动了。 林国溪不动了,林国清可不会停,他本来就心气不顺,身为老大从小就担了比两个弟弟更多的责任,从小什么都得让,什么都得他先做,下地做家务哪一样不是他做得最多?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是啊,现在爸妈你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孙子外孙女,既然不需要我林国清了,也看不上语桐这个孙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初看到叶心生的是个女孩心里多不是滋味,我……」 林国清一番话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这巴掌劲儿很大,他脑子嗡嗡直响,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书岚。 「你疯啦?你敢打我?」
第33章 滚出去 林国清冲着书岚吼了一句,原本胆子就小的书岚不由瑟缩了一下,可一听到母亲的哭声生生顿住了脚步。 「大哥,」书岚喊了一句,似乎给她增了不少勇气,往前走了一步,继续说道:「你这话说得太没良心,爸妈为了给你建房子买家具娶媳妇,吃了多少苦你忘了?为了给你带女儿,妈整整瘦了两圈,别人给爸妈买的补品哪一样不是拿给你们家,你怎么能这样说爸妈?」 书岚想起自己的女儿昨晚喘不上来气的样子,声音哽咽,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我从来没想过要你赔什么医药费,我的惜惜……我的惜惜差点……我知道我有责任,但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那也是你的外孙女啊!」 书岚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匍匐在地脸上是压抑着的痛苦。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会变成这样,她是不是不该回来? 林家的动静闹得很大,这会儿不少人端着饭碗都在围观,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担忧。 向心扫了一眼四周,推开怀里的语桐,突然在人群里对着外公外婆跪了下来。 原本因书岚一番话还在怔愣的林国清,此刻回过神来,冲着叶心喊,「你干什么?回家去,带着语桐回家去。」 叶心就跟没有听到似的,再抬起头是已是满脸泪水,声嘶力竭地道:「妈,这事儿你别怪语桐,语桐还小,有什么事她也不懂,她只是喜欢惜惜,想跟惜惜玩,你放心,这次惜惜的医药费我全都出了,我再给惜惜买点补品,妈,你不要怪语桐。」 在场所有人都被叶心这一喊喊愣了,唯有外婆最先回过神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你少转移重点,语桐是我孙女我怎么会怪她,我明明是在说你,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如果不是嘉言,惜惜这会儿都…都…」 外婆说到最后声音一阵哽咽,最终想表达的话也咽尽了喉咙里。 南惜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似真似假的画面,嘆了口气。 外婆和妈妈大概是被吓坏了。 南惜几乎还是可以一直听到妈妈压得极低的哭声。 叶心这番话一出来,不明真相的乡亲顿时有了非常大的想像空间,全都在往书岚逼着她大哥林国清夫妻掏医药费为主。 昨晚南惜的事儿大家也都只是听说,谁也没有见过,既然这会儿没事那就没事儿,至于过程,在结果面前似乎就无足轻重了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甚至还有人劝书岚,「书岚,你大哥大嫂也不容易,语桐又还小不懂事,惜惜这不是没事儿嘛,你就别揪着这事儿不放了。」 书岚闻言几乎气得昏厥。 外婆也是气得发抖,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就扔了过去,「管好你自己家的破事吧,吃饱了没事干!」 那人没料到外婆居然会打人,一时饭碗都没端稳,骂骂咧咧地走了! 叶心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年纪轻,嫁的人又是个不揽事儿的,婆婆七八十岁也伺候不了你,你带不好孩子我和你大哥都理解,但是语桐还小啊,她什么都不懂啊!」 外公勐的回头瞪着叶心,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尽戳人心窝子。 叶心接触到自己公公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但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如果不把事情责任撇干净,以后这岩峰村她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她对着外公外婆磕了一个头,「爸妈,我知道你们一直都看不上我和国清,我们没有老二会赚钱,也不比老三会讨人欢心,但是国清是老大,家里的活儿他哪样没干过,家里的东西哪样不是让给弟弟妹妹,就连读书都是让弟弟妹妹读的。」 「但是这事儿,不能全怪到语桐身上啊!」 叶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比书岚还惨,围观的乡亲看着都有些不忍,有不少人来得早是听到了林国清在院子里喊着这话儿的,此刻听叶心再说一遍,纷纷都认为是林家一家人想要林国清出血,肯定是为了钱。 而且语桐还那么小,昨天居然还有人说语桐从小是个坏心肠,看来实际并不是如此,这确实是有点太过分了。 「南惜不是没事儿嘛?」 有人嘀咕了一句,便有人附和。 越来越多的人议论着。 书岚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哭到无声,最后干脆昏厥了过去。 外婆心疼地抱住书岚,指着林国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滚,滚出去。」 叶心见状连忙挡在林国清的面前,见外婆已经不愿意听她说话的态度,只好把头转向了一旁不发一言的外公。 「爸,您是一家之主,这件事你得发个话啊!」 外公嘆了口气,目光从书岚又转为到叶心身上,停留了一瞬,落在了叶心身后的林国清上。 目光幽然,如余晖在山顶最后的一抹光,一点一点消失殆尽,黑暗来临前的灰濛。 叶心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张了张嘴,想要阻止。 却已是来不及。 「你走吧,以后没什么事别过来了。」 轰然一声,仿若炸雷响在叶心与林国清的头顶,两人脸上的惊愕慢慢转变成愤懑。 「爸,你怎么这么偏心,亏我还一直对你如此敬重,这事儿怎么能全怪在语桐身上呢?」 叶心满脸的不可置信,气道:「行,走就走,反正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孙子外孙女阖家美满,根本不需要我们国清,也不需要我们语桐这个孙女。」 叶心转过身拉着林国清和不知什么时候到这边的语桐,气沖沖地往家走。 林国清没有动,语桐也没有动。 叶心气林国清没有跟自己统一战线,又气公婆逼她担没所谓的责任,一时羞愧难当,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林国清的脸上。 「你是个傻的吗?你爸你妈都看不上你,你在赖在这里干什么?别说今天南惜没有事,要是她有事,你爸你妈让你赔了这条命都是轻的。」 叶心说这话的时候抹了把眼泪,声音也不由提了提,田坝上的乡亲听得一清二楚。 林国清闻言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反驳叶心的话,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34章 我没有错 林国溪呸了一口,双眼通红,从刚才拉着他的人手上挣了两下,脱身后站了起来:「大嫂你说这话真是没有良心,爸妈什么都没有做,村里那些说语桐小小年纪坏心肠的话也不是他们传出去的,嘴在别人身上,我们还能强迫人说什么不成?你一大早地来这里鬼喊鬼叫,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来喊冤,爸妈只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又闹着要走又怪爸妈偏心。」 「戏词都让你唱了,你让爸妈怎么说?上来就说赔一半医药费,还拿五个鸡蛋,你这是噁心谁呢?谁稀罕你那五个鸡蛋,还不够我外孙女一顿吃的,后来又说爸妈偏心我和二哥,你无非就是不想出医药费吧,说得好听,其实你根本就是不想出医药费,还藉机怪爸妈一通,也不认为这件事语桐有什么错。」 「你戏这么多,你不累吗?」 林国溪自认这番话说得算他这辈子最客气的话,实在是昨天惜惜的状态太吓人,这会儿虽然缓过来了他还是心有余悸,心提了一晚上又与林国清打了一架,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和力气去撕破叶心这张假脸了。 然而叶心听了这话,就像是被炮筒崩了脚,整个人几乎都跳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人说语桐坏心肠?你无非就是仗着爸妈宠你,一大把年纪了一事无成,赖在家里活也不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大哥。」 叶心拉着语桐,抹了把眼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就是要钱吗?我给就是了。」 「我警告你啊,说话别这么难听啊!」林国溪真是服了,叶心这个女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我们是在就事论事,你一大早地来这里上纲上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 叶心看也没看林国溪,这回儿她也不拉林国清了,拉着语桐就往走。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在书岚旁边的外婆突然勐的抓起扫帚向叶心扑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j人!」 「奶奶!」语桐挡在叶心的面前,小脸上满是倔强,「奶奶为什么要打妈妈,语桐没有错,是云云说要带惜惜出来玩的,语桐没有错。」 听到声音的南惜不由皱了皱眉。 这一番话就是原本不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条点了火的鱼雷。 瞬间轰得所有人都失去了原本的反应,除了因自责后怕晕过去的书岚外,所有人都看向了说话的语桐。 尤其是还举着扫帚的外婆,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语桐还在重复着刚才的那一番话。 林国溪看了看语桐又看了看叶心,慢慢走到语桐身边,蹲下身轻声问道:「语桐,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这话是不是……」 他看了看语桐身后的叶心,把剩下的话说完了,「是不是谁教你的?」 语桐摇摇头,声音带着软糯,「没有三叔,没有人教我,就是云云要带惜惜出去玩。」 「但是云云才……」 林国溪溪想说云云才一岁,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 而且这件事本身性质并没有多严重,确实每个人都有责任,但毕竟是语桐带着云深做的事,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她还小,她并不清楚事情的后果,无非也就是教育一番告诉正确的做法就可以了。 但是叶心不知道在村里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认定了他们是看不起老大一家,连带着孙女也看不起。 一大早地就上家里来闹了这一通,一会儿说要赔医药费,一会儿又说要走。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林国溪心里此刻如同一万头动物唿啸而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国清勐的一推。 林国溪立马就跳了起来,「你干什么?你他…有病吧?」 林国清恶狠狠地道:「语桐说了没有错就是没有错。」他看了看林国溪身后的外公外婆,轻哼了一声,「反正你们从小就看不起我,我也不指望你们什么,反正你们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不指望我养老,那就这样吧!」 说着抱起语桐转身就走。 叶心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走了两步又似不甘心,回头啐了一口,方才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国溪简直是服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他妈都是什么鬼啊? 「走去哪儿啊?」 林国柏抱着云云从田坝上走了过来,阴沉着脸,显然刚才的话他听进去不少。 叶心见状忙偷偷扯了扯林国清的衣角,示意他赶快走。 但林国清向来是个要面子的,对方都堵上来了,他又怎么会走。 「你来得正好,你儿子做错了事,差点儿把爸妈的宝贝外孙女害死了,你还是赶紧去赔医药费吧!」 这话里没有多少感情,话里的宝贝外孙女和害死两个词连在一起,林国柏的脸又阴沉了两分。 他狠狠地瞪着林国清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叶心,最后看了一眼语桐,小小年纪说话这么利索,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如果说没有人教,他打死都不信。 他绕过这一家三口,将云深放在地上,「去,扶你奶奶起来。」 说完,他走到书岚身边,手掐在人中,又不停在她虎口处揉搓,如此持续了几分钟,书岚方才醒转过来。 「二哥……」书岚喊了一声,见到院子里这一番场景,顿时又掩面哭起来。 林国柏暗暗嘆了口气,将怀里的两百块钱拿给书岚,「这是二哥这几天做短工挣的钱,你拿着给惜惜多买点补品养养身体。」 林国柏这一举动并未背着人,尤其是掏钱的时候。 林国清与叶心的脸仿佛被人踢了一脚打得生疼。 不少乡亲也都回过了神,看着林国清与叶心的眼神变了。 向心皱着眉匆忙喊了一句,「你儿子把人害成这样,差点命都没了,虽说是一家人,可负的责任可不能撇开。」 说完,抱着语桐急匆匆地走了。 一路还不停地说着,「语桐别怕啊别怕,妈妈这就带着你回家。」 怀里的语桐静静地望着院子里站着的云深,哪里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第35章 比谁都好 一场闹剧因林国柏主动承担责任而不欢而散。 先前过来拉架的人劝慰了几句,纷纷重新拿起锄头上山干活。 在大山的村庄里,这样的事每天都会上演,除了茶余饭后的闲聊,没有谁会在干了一天活累得要死以及为生计发愁时还守着看热闹。 林家的人此刻或坐或站在院子里,脸上是气到极点的空乏无力。 不是没有吵过,不是完全对人没有了解,但还是觉得累,为相处累,为算计累。 这是剧烈争吵过后的空白与怅然。 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也没有人动,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长生背着药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四处散落的扫帚,望着远方嘆气的林爱国,与书岚相拥而泣的慧娟,以及……鼻青脸肿的林国溪。 长生一脚迈在门槛上半天都没能落到实地。 他只好看向看起来唯一正常的林国柏,「这是怎么了?」 一张嘴,才发现没有声音。 不过好在矮门响了一声,林国柏听到动静看到了他,「长生是来看惜惜的吧?」 长生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将那抬了半天的脚终于落在了院子里,「是啊,我还在吃饭呢,嘉言那小子就跑到我家让我过来再给惜惜看看,要不我都得下午才来了。」 说话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老实说,他是真有点憷。 好在林国柏直接领着他进了房间,「麻烦你了啊,要是用什么药你就说。」 「诶好好好。」 长生一叠声应了,忙跟在林国柏身后进了屋。 身后的人似乎这才回过了神。 闹了一早上,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惜惜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吵醒,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长生一来,顿时所有人都从刚才的怅然里走了出来,随即心都被狠狠提起来。 全一窝蜂的跟在长生后头挤了进去。 南惜还没来得及从刚才语桐表姐话里细细思索出来原因,突然一大群人就挤到了她的面前。 南惜心里有些发酸,却不敢哭,咧嘴笑了笑。 谁知她这一笑,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妈妈书岚与外婆此时又抽噎着哭了起来。 三舅舅林国溪干脆低声咒骂了声,转身走了过去。 偏头的时候,南惜看到他的眼睛很红。 她不由暗嘆了口气。 林家的破事向来不比南家的少。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岩峰村离镇上近,坐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发展自然要比建设村要好了不少。 为了生计为了挣钱,利字打头,矛盾只多不少。 南惜又看向妈妈,妈妈的眼睛肿得很厉害,人中上还有二舅舅掐出来的印子,看得她很是心疼。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什么时候才能将妈妈保护在自己的身后,不让她受一点儿苦! 南惜不知道,她微微闭上眼睛,将昨天发生的事反反覆覆回想了一遍,尤其是如身临其境的画面。 她可以十分肯定她躺在手术台上,旁边…旁边的人是魏予。 她就似站在了第三方的视角,看着每一个人脸上不同的情绪,却也能感受到她本身的痛苦,没有生的希望的痛苦。 压在她的头顶,逼迫得她低头,逼迫着她喘息,然后无力地看着生机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 所以,她上辈子已经彻底结束了吧? 南惜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大抵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她太小,所看到的人所接触到的事务都十分有限,这种脚踩不着地心无处可倚的空落感,使她常常半夜惊醒,会不会一睁眼这一切都是梦。 会不会等不到她长大这一切就消失了,然后她改变一切的决心只能消失在时间长流里,等到老时再笑一声这可笑的过去? 她曾经不敢正视的过往,被藏在心底的不堪,此刻全都被剖开展示在她面前,她除了那份责任,以及刚开始对魏予和晓玥的恨意驱使着她必须去做一些事情,去下一些决心,但她并不敢过多投入自己过多的感情。 她在害怕,害怕歷史会重演,害怕上辈子经歷的事情会换个方式再次出现。 可是,昨天小舅舅说,她名字中的惜是珍惜的惜。 上辈子,她可以肯定,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不一样,是不一样的。 她可以改变的。 这一刻,她无比坚信着。 第一次,她有了切切实实地落地感。 …… ……… 针头刺入她的身体时,她睁开眼睛,那双黑如墨的眸子清亮,再没有了半分迷茫,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再次咧嘴笑了笑。 外婆这一次也跟着笑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笑,疼也笑,难受也笑,就知道笑。」 南惜闻言笑得更开心了,露出粉色稚嫩的牙龈。 妈妈书岚抱着南惜,怕她乱动,长生不好打针,此刻见南惜笑得如此开心,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她的孩子很好,非常好,比谁都好。 接下来的几天,外婆与妈妈便想尽办法为南惜准备各种有营养的东西,好让南惜快点好起来。 但农村比较有营养的也无非就是鸡蛋和肉,这两样南惜哪一样都吃不了。 最后还是三舅舅林国溪跑到镇上给南惜买了两大罐营养奶粉,每天都是加足了量餵着。 南惜努力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还好不是三鹿,名字很简单粗暴,就叫南方奶粉。 偶尔也还会有新鲜果水作为甜品,虽然水是温的,果水也被稀释如白水一般。 但这个时候也是南惜最幸福的时刻了。 因为她终于尝到如了奶以外的味道。 大抵是因为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南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就连林姥姥过来看她时都说:「这孩子比以前爱笑多了。」 「是啊,可不是嘛!」外婆正在洗二舅舅拿过来的肉,今天晚上大傢伙一起吃饭,补全了上回没吃成的遗憾。 只不过地点改在了外婆家。 林姥姥下午就过来帮忙了,还将上回杀好的鸡拿了过来,都是炒好的,外婆加工一下就成。 「嘉言喜欢吃辣子**?」外婆将洗过的水倒掉,问林姥姥。 林姥姥正抱着南惜在院子里,闻言应了一句,「喜欢。」说完又道:「你别整只鸡都做辣子鸡,留点炖一炖给书岚吃。」 「成。」外婆对此没有异议。
第36章 惜惜真乖 书岚正在院子里给南惜洗衣服,闻言笑道:「林婶,嘉言怎么没过来?」 「他在家里写暑假作业呢,之前忙着帮家里干活,一直没写。」林姥姥回了一句。 书岚便笑:「嘉言成绩很好吧?」 「那是,嘉言可是我们村唯一有希望考大学的人。」 外婆出来拿柴火,闻言应了一句,眉眼满满的骄傲。 书岚在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 外婆院子前有一排李子树,此时郁郁葱葱地结满了李子,时而有红透了的李子落下来,滚落在院子里。 院子的人便会低头看一眼,若是没被虫子吃过便会拿去水龙头前洗一洗,放入嘴里吃掉。 此时书岚脚下落了好些,书岚将衣服晾好后将地上的李子捡起来拿去洗了,给林姥姥和外婆一人拿了几颗。 林姥姥「嗯」了一声,眼睛都亮了。 「待会儿叫你林叔上去摘一些下来,味道不错。」 「成。」书岚笑着应好,又颳了刮南惜的鼻尖,「傻丫头,知不知道谁抱着你呀?」 南惜咧嘴笑了笑,小短手捏了捏,又松开。 林姥姥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聪明着呢,肯定知道,对吧?惜惜可真是乖啊!」 她看着都疼的伤,愣是没哭一句,如果不是长生说没有问题,她都怀疑是不是哪里不对。 林姥姥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拉着书岚低声道:「你大哥……他们这几天有来过吗?」 书岚也顺着林姥姥的视线看了一眼厨房,她撞见好几次老太太抹眼泪,大抵都是为了大哥的事儿。 她摇摇头,「语桐倒是来过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哥让她来的,倒是带了一些菜和黑布林过来。」 林姥姥也听说了那天的事儿,「语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怪到云深头上?」 云深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主意。 书岚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不想在今天外婆高兴的情况下又提起糟心事,让外婆心烦。 「三哥说是大哥大嫂教的吧,语桐聪明,教一两遍就会了,爸就是担心语桐这样下去……不太好。」 其实林国溪的原话是这样下去,语桐估计会变成叶心那女人一样,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薄情寡义。 三舅舅林国溪用上了自己这辈子知道为数不多的成语,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可见对叶心的怨气有多大。 「那你呢?」 林姥姥望着书岚的眼睛,「这件事惜惜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是她妈妈,你怎么看?」 南惜也看过去。 妈妈书岚微微垂着眸,眉眼处尽是温柔。 在林姥姥问这话之前,书岚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件事需要她表什么态,或者说她应该要怎么做,她没有想过。 南惜没事,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也许当下大家都在气头上,希望过段时间大哥大嫂可以体谅爸妈的苦心,能够变得和以前一样。」 能不能变成和以前一样,林姥姥不知道,但她知道,书岚是个好孩子啊! 「你爸妈没白疼你。」 书岚笑了笑,她只不过是做了许多人都会做的一件事,说她懦弱也好,说她没用也好。 她都不在意,她只要惜惜没事就好。 「你们俩嘀嘀咕咕背着我说什么呢?」外婆将肉炖好之后,边将手在围裙上擦拭着边笑着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林姥姥朗声回了句,「惦记着你家里的李子呢,想着摘点回去吃。」 「嗨!」外婆随手拿了个框过来,「随便摘,多摘点,一起吃。」 「等我家老头过来呢,他去稻田里放水了,估计过两天要开始收稻谷,正好带着干活的时候去吃。」 林姥姥笑着,又说:「鸡肉炖好啦?」 「炖好了,屁股挪一挪,我也要坐。」外婆说着便挤了过去,挨着林姥姥坐着。 两人边说着话,时而又逗逗南惜,日子过得如流水般飞快。 余晖映在屋檐上,明暗交错,如岁月长河流过的印迹。 林嘉言提着两把青菜从坡下过来,看清屋檐下坐着的人,不由笑了笑。 待走近时,一一叫了人。 「作业都写完啦?」林姥姥率先问了句。 林嘉言点点头,「都写完了,这个星期的都写完了。」 「嘉言真厉害。」外婆带着粉丝滤镜夸了一句。 林嘉言不由低着头笑了笑,「我来抱惜惜吧!」 林姥姥将南惜递了过去,「正好,我们也该去做饭了,这么一大家子人那么多张嘴,有的忙活,你就负责带惜惜。」 对于林姥姥安排给林嘉言的任务,外婆与妈妈书岚都没有异议。 南惜冲着抱着她的林嘉言笑了笑。 林嘉言笑着刮她鼻子,「你现在讨好我已经没有用了,全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不讨孩子喜欢,还把你吓晕过去了。」 南惜:…… 院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 外婆与林姥姥、妈妈书岚进了厨房忙活,小舅舅林嘉言抱着她出了院子。 除去先前语桐与云深抬她出来那次,这算是她第一次离开除院子以外的地方。 小舅舅抱着她从板栗树过去再穿过竹林,来到了后山,后山的房屋比较少,除了紧挨着二舅舅家的三户人家,就得是另一个山头的两户人家了。 二舅舅家后的三户人家,南惜没有什么印象,大概是以前并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他们对小舅舅倒是十分热情,连带着对南惜也很不错。 往她怀里塞了许多小甜瓜和凉薯,最后还是小舅舅说抱不动了才停了。 「今天是去你娟婶家里吃饭吧?我路过都闻见肉香了。」给林嘉言找了个袋子提着的胖婶说道。 林嘉言笑了笑,「是啊,今天都去娟婶家里吃饭。」 胖婶压低了声音,「你国清哥不去吧?上次都闹成那样了。」 林嘉言神情没有变化,依旧笑了笑,「是啊,他们家不去。」 「哎!」胖婶嘆了口气,「何必呢!」 说完轻轻捏了捏南惜的脸,「这孩子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好,你们林家的孩子就是好啊!」 「谢谢胖婶,我带着惜惜再转转。」林嘉言接过胖婶递过来的袋子,道了别。 待走出一段距离,林嘉言才低头轻轻说道:「抱歉啊惜惜,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说起那件事。」 南惜没想到林嘉言会跟她说抱歉,她才不到三个月,又能懂什么呢! 可是却被小舅舅如此郑重其事的道歉,她的心如暖阳似的,咿咿呀呀地伸着手抱着林嘉言的脖子吧唧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刺激露在外面的肌肉,在烈日下片片如火,小舅舅愣了愣,轻轻在南惜额头碰了碰。 「惜惜真乖!」
第37章 爸爸来了 小舅舅不再抱着南惜路过屋前,来到了一个坡上,坡上绿草丛生,一坐下塌陷了一块,看起来很软。 不远处有一颗榕树,但看着没有建设村的年岁大。 小舅舅将袋子放在一旁,甜瓜还没洗不能吃,上面或许会有残留的农药。 但是凉薯没关系,小舅舅边抱着南惜边用手剥了皮,望着大山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夏日的彩霞如浓墨重彩,绚烂无比,时而换着不同的花样,如同夕阳下追逐嬉戏的孩童。 南惜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如小舅舅的侧颜,近乎完美地下颌角,隐隐凸起喉结,无不彰显着完美。 小舅舅抬起手,骨节分明却不突凸,细长十分有力量却又很好看的手。 此时正拿着凉薯往嘴边送去。 南惜望着小舅舅又咬了一口,不禁咽了咽口水。 …… 小舅舅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她吞咽口水的动静太大,还是她看凉薯的目光太过赤果果。 小舅舅察觉到后,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 「好吧,给你舔舔。」 南惜:…… 贪吃的属性压过了尴尬,她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尖,小舅舅便将凉薯递了过来,刚到嘴边,手腕轻轻一转,那凉薯瞬间落入了他自己嘴中,看着南惜呆愣的模样,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响彻山谷,一声又一声,好听极了。 原本有些郁闷的南惜也不由跟着心情舒朗,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露出粉色稚嫩的牙龈。 「嘉言,抱着惜惜回来吃饭啦!」 林姥姥在山脚下喊了一声,气势十足,瞬间压过了山谷里小舅舅迴荡着的笑声,全部都是这一句回来吃饭啦,堪称魔音绕耳。 小舅舅连忙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整个岩峰村都开始喊着各家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如夜晚来临前的乐章,独特又带着难言的美妙。 路过紧挨着二舅舅家的大舅舅屋时,南惜偏过头看了一眼。 叶心正在院子里洗菜,见到林嘉言原本想打个招唿,一看清他怀里抱着的人,顿时没了声息,垂着头,手用力洗着盆里的空心菜,只作不见。 大舅舅林国清应该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语桐正坐在她爸爸给做的木板车上面,一个人在院里玩得不亦乐乎,没有注意到路边有谁经过。 南惜并不算一个记仇的人,但叶心这事儿,她记下了! 小舅舅林嘉言抱着南惜一路回了外婆家。 待进门前,南惜才想起来,小舅舅也没有跟叶心打招唿。 说不上什么感觉,虽然小舅舅这个举动并不带有什么含义,说不定只是小舅舅忘了而已,但她就是莫名觉得心里很暖。 「嘉言回来啦?你这是去哪里逛了一圈回来,怎么还带着这么多甜瓜。」外公边说着边接了过来,任由嘉言抱着惜惜。 林嘉言将南惜左右换了手抱着,回说:「路过胖婶家的时候,胖婶拿的。」 「你胖婶确实是会种瓜,每次就数她家种得最好。」林姥爷正在屋檐下坐着,手里卷着旱菸,点了火一口一口的抽着。 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望着大山抽着烟等着吃饭,这大概就是林姥爷最幸福的时刻。 不过这幸福的时刻并没有多长,林姥姥一巴掌就拍在林姥爷的脑门,然后将烟扔了。 「再抽,再抽,抽死你个短命鬼。」 「嘿,我都点上了,你这不是浪费嘛你,败家娘们儿……」 林姥姥转头瞪着他,林姥爷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好啦吃饭吃饭。」 外婆与外公一人拉一个,进了正门中堂里的大桌上吃饭。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半瓶五粮液,不知道经歷多少个逢年过节才剩的酒。 条案上头燃了香,混合着菜香,一时熏得南惜有些昏昏欲睡。 林嘉言见南惜眯着眼小嘴张着,便抱着去了书岚那儿,「岚姐,惜惜好像要睡了。」 书岚将南惜接了过来,「好,你快去吃饭吧,我把惜惜放床上去。」 南惜睡过去之前只来得及听见,外婆与外公吐槽:「我明明特意叮嘱了国柏与赵兰过来吃饭,估计又不知道去哪里做工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这回居然干脆带着云云一起去了,哎!」 「算了,给他们腾些菜出来放锅里热着吧!」 南惜在外公的嘆息中彻底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南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居然听到了爸爸宝树的声音,一时还以为仍在梦中。 她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爸爸中气十足又带着蜜汁自信的声音仍在耳中不绝。 她和妈妈在外婆家呆了一个多星期,与原先商量的时间还久了些,估摸着爸爸是来接她和妈妈回家的。 南惜不由蹙了蹙眉,爸爸这个时候来,可不是个好时候。 「你可真不会挑时候啊,昨晚上刚把肉吃得都差不多了,你就来了,你要是早来一天嘛,就跟团年似的了。」 外婆正在灶台前忙活。 宝树来得早,又都还没吃早饭,外婆原本已经煮好了饭,这会儿宝树来了得再下碗面条,不然不够吃。 宝树坐在院门前,与厨房挨得近,方便两头说话。 闻言,笑说:「没事,我吃点剩的就成,妈你也不用太忙活。」 「那怎么成,你是客人,吃剩的不成,让你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妈厨艺好。」外公拦了一句,对于宝树递过来的烟摆摆手。 压低了声音道:「你妈管得严,不让我抽。」 宝树笑了笑,没有多说,将拿出来的烟别在了耳后。 「待会儿吃完了饭,让书岚带你到处转转,去山上摘点甜瓜,到时候带回去给亲家母尝尝。」 「今年你和妈还种了甜瓜啊,怎么样?」宝树吸了口烟,问道。 外公摇头,「也就只能自己吃,今年家里种的也就只有梨还不错,估计能卖一些钱。」 宝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书岚将洗好的衣服晾好,过来放桶子的时候见宝树在抽菸,不由说了句,「少抽点。」 宝树嘿嘿笑了两声,将烟掐了。 「惜惜醒了没?我都好久没见着惜惜了,我这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再等等,你刚从外边过来,身上指不定带了什么脏东西,别再惊着惜惜。」书岚说着便进厨房帮忙。 宝树摸了摸鼻子,只好又坐了回去。 虽说岩峰村离镇上近,但若说这迷信可比建设村厉害多了。
第38章 我们家小九 少说宝树也被堵在门外一个小时了,这会儿连自己女儿的影子都没见着。 宝树等得有点焦灼。 外公看宝树的样子便不由好笑,「别着急,惜惜每天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快醒了,待会儿等书岚抱出来你不就能见着了吗?」 「是是是,爸你不知道书岚在家里的这几天吧,我就感觉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这几天惜惜长大了多少。」 宝树手放在膝盖上搓了两下,一旦将脑子里的思念勾了起来,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 更何况,人还就在墙后头。 外公拍了拍宝树的肩膀,十分能理解他的感受,要他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惜惜前些日子才遭了罪,她们小心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事儿他们都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宝树说。 宝树来得太突然了。 他们也无法估计宝树听到这事儿之后的反应,这事儿好不容易在村子里议论的声音小了些,宝树若是又闹一场,只怕会很难看。 「爸,怎么了?」 宝树见外公望着他出神,问了句。 外公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之前听书岚说你承包了鱼塘,怎么样?」 说起鱼塘,宝树的话就多了起来。 从他每天如何收集鱼草又到如何换水,事无巨细,就连七爷爷交代他的话都得转述一遍。 「七叔说立秋的时候应该能卖一回鱼,有一些养得好的,现在差不多有两三斤了。」 「那不错,到时候如果要帮忙,你打电话过来,我让你三哥过去帮你,反正他也没有事。」 外公笑着说道。 宝树凑了过来,「怎么爸,三哥前段时间谈的亲事不成?」 外公手摆得跟招财似,「不成不成,挑了两担子东西过去,没回过来一点东西。」 「我…那这家也太不会做人了吧,不成也不退东西?」宝树瞪大眼睛,把脏话咽回了肚子里。 「可不是,你待会儿可别问你妈,一说这事儿她就气,她能叨叨一个晚上不带吃饭的那种。」 外公指了指厨房,正巧看见书岚抱着南惜出来,忙道:「去看你女儿吧!」 宝树几乎下意识的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 正跨门槛的书岚被吓得一大跳,「你再这么一惊一乍的,小心把惜惜吓着。」 「我就是太高兴了,快让我抱一下,让我抱一下,都快想死我了。」宝树搓了搓手,也不等书岚同意就从她手里将南惜抱了过来。 用鬍子去扎惜惜的脸。 书岚抬手「诶你小心……」 话还没说完,见南惜笑得开心,书岚又把话咽了回去。 「是不是想爸爸啦,看你笑得高兴爸爸也高兴,哎呀,我们家惜惜几天不见,变得这么爱笑啦,长大了不少呢,尤其是眼睛。」 宝树抱着南惜高高扬起又轻轻放入怀里,南惜跟坐过山车似的笑得咯咯咯不停,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不一会儿,外婆倚着门框喊吃饭了。 大家这才进了屋。 宝树抱着南惜坐在椅子上,见林国溪不在问了一句,「三哥呢?」 外婆将筷子递给宝树,「别管他,让他去把远溪的地锄一下,这会儿还没回来,估计是上哪家蹭饭去了。」 「他还能上哪家蹭饭,估计是在他林叔家里,昨晚上的辣子鸡还剩点了让嘉言带回去了,奔着辣子鸡去的。」 外公毫不留情地说道,看了一眼盛饭的外婆,偷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没开始喝呢,就被外婆发现了。 「大早上的喝什么酒,等晚上,我给你和宝树炒几个下酒菜,你们爷俩喝个高兴。」 外婆将酒又倒了回去,外公看着一阵心痛。 宝树倒没什么意见,「成成成,妈辛苦了!」 外婆摆摆手,让他赶紧吃饭。 书岚便道:「我来抱惜惜吧,你好好吃。」 宝树没同意,「没事儿,我好久没抱惜惜了,让我多抱会儿。」 「行吧。」书岚也没再勉强,坐在桌子另一边,开始吃饭。 外公让书岚吃完饭后带着宝树去逛一逛,主要是见见这边的长辈,也可以去山上摘点瓜果回去。 书岚点头应了。 「惜惜,我和你妈在家里照看着就成。」 宝树此刻一点儿也不想跟南惜分开,「没事儿,如果去山上的话我们再把南惜送回来。」 「行吧,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昨天吃了鸡,待会儿我去找村口老屠买吃鸭来吃,你妈做的血鸭不错。」外公吃了一口面,说道。 对此,宝树和书岚都没有什么异议。 饭后。 宝树抱着南惜与书岚先去林姥爷家。 住得近的亲戚不算多,林姥爷绝对算是头一个。 林姥姥与林姥爷见到宝树抱着南惜来很是高兴,原本正要下地干活的都放下锄头,拉着宝树进屋,「外头天热吧,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快进来歇会凉。」 说完又切了西瓜又倒了凉水,拉着宝树聊天,「你三哥前脚刚走,说是远溪那边的地儿还没锄完。」 「没事,待会儿晚上回去也能见着,这回儿来主要就是看看您二老。」宝树将惜惜放到腿上,乐呵呵地应了句。 林姥爷以前也承包过鱼塘,聊到这事儿后,给了不少经验,林姥爷还让嘉言用笔记下来交给了宝树。 宝树捧着几张纸激动跟什么似的,直说等养好了要给林姥爷送几条过来。 林姥爷哈哈大笑,摆着手说不用客气。 宝树看了看林嘉言又看了看手中的纸,忍不住说道:「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怎么听老师讲什么,但是有一句字如其人这个我倒是知道,嘉言字好人长得也好啊!」 末了,又补了一句,「跟我们家小九长得一样好。」 书岚白了他一眼,「什么就你家小九了,有良可不会同意你做他儿子干爹。」 「嘿嘿,我就顺嘴说说嘛,你不知道惜惜来这里后,小九去过我们家好几次呢,每次见到惜惜还没回去,就又垂着头走了,我看着都心疼。」 宝树说着又忍不住用鬍子刮南惜的脸,「惜惜有没有想小九哥哥呀?」 想个屁。 她一点儿也不想将来被九爷灭口。 南惜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句。 宝树却兀自答了,「没事,很快就可以见到小九哥哥啦!」 南惜:…… 「姐,姐夫,那你们再多坐会儿,我去写作业了。」林嘉言捏了捏南惜的小脸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小舅舅马上初二了,功课多,一个暑假下来,作业肯定不少。 宝树连连说好,又夸了林嘉言几句。 「将来惜惜可要跟你小舅舅多学习呀,做个大学生,爸妈就能跟着你享福了。」 南惜抿了抿嘴,嗯,这个倒是不难! 她咧嘴笑了笑。 众人皆被南惜憨态可掬得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只书岚在旁边笑边摇头,「这个小骗子又假装听得懂大人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她怎么受的伤? 宝树与书岚又呆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正午,再过一会儿去干活就有些热了。 两人没再多耽误林姥爷林姥姥时间,起身准备回去了。 林姥姥拉着书岚,让他们来家里吃饭,「昨天你妈家吃的,今天也该来我家里吃了。」 「我妈去买了鸭,估计正在修理呢!」书岚不太想麻烦林姥姥。 每回儿林姥姥都得要准备许多东西,太破费了。 林姥姥听说外婆已经在准备了,只好按下心思,「你妈动作就是快。」 书岚笑了笑,只说「下次再来尝林婶您的厨艺。」 「行吧行吧!」 林姥姥说着又拿了一把伞出来,「外头太阳大,给惜惜遮遮。」 「诶,好咧!」 宝树抱着书岚回家的路上,宝树不由回想起刚才的相处来。 「林叔林婶可真好,我每回来你家,就乐意在林叔林婶家呆着,舒坦。」 书岚笑说,「不说你不念叨你就是好是吧!」 宝树「嘿嘿」笑了两声,下坡的时候抱着南惜很是小心,一直待走到平路上方才继续说道:「也不是吧,就是感觉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好或者不好都能直接说出来,不好你就努力做好,好就夸你几句,这样相处的感觉特别好。」 「几天不见,跟着七叔这几天说话越来越有官味儿了啊,一套一套的。」书岚打趣道。 宝树仰头笑了,「这才哪跟哪啊!」 「对了,」宝树想起来又道:「再住两晚咱们就回?我怕妈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还得餵鱼呢,我鱼草就割了两天的。」 「成,晚饭的时候跟妈说说。」 两人说着话便加快了脚步。 路过田坝处的池塘时,胖婶正好在那边割猪草,那里的草嫩,岩峰村的很多人都会来这里割。 书岚笑着喊了一句,算是打招唿。 胖婶将背篓放下,又扶了扶斗笠,方才看清了说话的人。 「哎哟,来客啦?宝树什么时候来的啊?」 宝树朗声回了一句,「今天早上过来的,胖婶家里的猪多大啦?能卖了钱了吧?」 胖婶笑着摆手,「哪能呢,刚捉了两个小的。」 「成,那您忙。」 宝树抱着南惜继续往回走。 胖婶便又喊了一句,「书岚,惜惜的伤好了吧?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糟了,南惜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爸爸。 宝树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压着嗓子问一旁的书岚,「我听错了还是……」 没有还是,宝树看到书岚红着的眼眶便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惜惜什么时候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你怎么带的惜惜?」 一连串的质问,书岚心慌得半天支支吾吾地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我….你….惜惜没事了,你先别太担心。」 「那她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宝树直接吼了一句。 书岚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在远处割猪草的胖婶也被吓了一大跳,放下镰刀就跑了过来,「别吵别吵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啊!」 胖婶估摸着宝树那脸色看起来要揍人,这么一会儿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拿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跑过的百米竞赛就往前沖。 边沖还边喊,离田坝边上的几户人家听到声音纷纷探头出来张望着。 南惜拧了拧眉,在此时闹起来可不是好时机。 她抓了抓爸爸宝树胸前的口袋,又张牙舞爪咿咿呀呀闹了一通,爸爸宝树的眼眶也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宝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他只要一想到在他怀里一只手臂大小的惜惜浑身红肿说不定还流血躺在地上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回家,先回家。」书岚带着哭腔说道。 宝树看了看书岚,又看了看怀里还在笑着的南惜,咬咬牙,抹了一把眼泪,三步并做一步往家里走去。 别说百米冲刺跑过来的胖婶跟不上,就连刚在身后的书岚都没跟上。 胖婶只来得及抓住书岚,大口大口喘着气儿。 书岚担心宝树待会儿冲动起来又拿刀,但胖婶的力气大,一时半会儿也甩不开,急得眼泪直流。 「胖婶,你先放开我啊!」 「没…没事。」胖婶勐吸了口气,改拉着书岚往坡上走,「有你爸妈在呢,肯定能拦得住的,你扶扶我,刚才跑勐了,有点岔气。」 「哎哟,胖婶,你就到后头慢点走啊!」书岚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不成不成,我现在脚有点软,你不扶着我,我估计我得跪在地上。」胖婶不管书岚怎么说,就是不松手。 「胖婶啊,你走快点儿啊,你不知道宝树的脾气啊,急起来可是能拿刀的啊啊!」 「那不至于,那不至于……」 胖婶话还没说完,看到从坡上冲上来手里拿着刀的宝树,吓得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连带着书岚也一个踉跄。 「卧槽……」 胖婶推了书岚一把,「快快,快去拦着宝树。」 说完,又对着宝树喊,「你大哥你大嫂都在家呢,语桐也在。」 原本想去山上找人的宝树听了这话,直直地往家里走去。 书岚瞪了一眼胖婶。 紧随其后的是外公外婆,怀里抱着惜惜神情慌乱,见到跪在地上的胖婶,都来不及问一句,就跑了过去。 书岚见状,也不管胖婶了,咬咬牙跟着跑了上去。 胖婶伸着的手只好又尴尬了缩了回来,挣扎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叶心正喊了人来家里打牌。 林国清陪着语桐在房间放碟片看,偶尔几个人赢了牌的声音盖过了电视,林国清便把声音调大一点。 语桐捂了捂耳朵,「爸爸,吵!」 林国清只好又将电视声音调小一点,周而復始。 其实电视里放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在意。 心思全在外面打牌的人身上。 叶心请的人是闳叔与闳婶,还有他们的儿媳妇芳瑶。 两家人住的近关系也好,经常在一块玩牌。 芳瑶大着肚子,唯一的一颱风扇对着她,风力不大,刚好够她一个人吹。 其余三个人皆拿着老蒲扇自己扇着。 叶心丢了一张牌,问旁边的闳婶,「婶子,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吧,让国清给做。」 闳婶的儿子不在家,在广州打工,家里三口人都在这儿了。 闳婶觉得不太方便,「我和你闳叔还好,芳瑶怕是不成,她现在嘴可刁,每回我都是另做的。」 芳瑶笑了笑没有说话,轮到她的时候又抓了一张牌。
第40章 你这个黑心肠的女人 闳叔看了叶心一眼,笑道:「国清手艺好都是跟他妈学的吧,他妈做得血鸭不错。」 芳瑶这回倒是点了点头,「上次去的时候吃过一回,确实好吃。」 叶心的脸色有点难看,挤了个笑容出来,更像是在苦笑。 「估计是吧,他妈做饭确实不错,但是现在……怎么说呢,前几天的事儿您也知道,他妈哪里还会给我们做饭呢,就连前两天吃饭就没叫我们家,哎……」 叶心嘆了口气,给闳婶又餵了一张牌,闳婶顿时笑得眯眼,「这家里的事啊,就是乱得很,一家子人那么多,你们家又是老大,断了也好,省得出钱出力的也落不着好。」 「我倒也不是怕落不着好,毕竟我们老大嘛,顾着小的,孝敬老的,都是我们应该的,就怕人还总想着惦记着你兜里的。」叶心摇摇头一脸无奈。 「怎么,我听人说,是那个书岚想要你们家出医药费是吗?」芳瑶一脸好奇,最近村里的人谈论最多的就是林家的事儿了。 偏还每个人说法都不一,弄得她都有点茫然。 叶心抿了抿嘴,一副难言的表情,「这怎么说呢……也是自己的小姑子,哎,不提了不提了,打牌打牌,晚上就到家里吃饭啊,就这么说定了,我来给芳瑶做孕妇餐。」 芳瑶一脸「哦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明白了」的表情,随即又笑着点头,「那就谢谢姐了。」 「嗨,这多大的事儿,该你出牌了。」 叶心敲了敲桌面。 芳瑶忙去看手里的牌。 闳婶便趁机又安抚了两句叶心,「日子啊都是这样慢慢过来的。」 闳叔没有说话,看着手里的牌似乎在算牌。 叶心笑着给闳婶扇了两下风,「我瞧着,我们倒是更像一家人了。」 「那可不嘛!」 闳婶对于这点是十分认同的。 叶心这媳妇会说话,又会做人情,里里外外活儿都做得漂亮,还会打牌,平日里也总帮衬着,闳婶很喜欢她。 又闲聊了几句,话题渐渐转到了别处。 房间里的林国清方才动了动,拿着旁边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林国清,叶心,给我滚出来。」 一声怒吼吓得林国清水杯差点没放稳,语桐更是吓得直往他怀里钻,「爸爸,怕。」 林国清忙安抚道:「别怕别怕,爸爸在呢!」 林国清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顿时心跳都停了一拍。 院子里凶神恶煞还拿着刀的人不就是他的妹夫南宝树嘛! 糟了,这个人向来脾气大过天,有理没理都能闹,他一向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就林国清思索这空挡,宝树在外面又吼了一句。 他清晰的听到在中堂里打牌的芳瑶尖叫了一声,看来是吓坏了。 怎么办?宝树拿着刀啊! 芳瑶此刻的确是吓坏了,捂着肚子拉着闳婶的手,「妈,我们从后门走吧,我们快走吧!」 她透过门窗偷偷看过一眼,太吓人了太吓人了,万一吓到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她们都说这胎是男孩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闳婶也是很紧张芳瑶的身子,看了看吓得脸色苍白的叶心,又看了看自己老头,咬咬牙,「老头你留在这里,我陪着芳瑶先回去了。」 说完,扶着芳瑶就从后门走,还忍不住嘀咕道:「真是晦气啊,我就说今天不应该来打牌吧!」 闳婶的声音不小,叶心听得很清楚。 她很害怕,她觉得自己的心时而勐的下沉,时而又高高提起,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怎么办? 宝树拿着刀啊! 宝树站在院子里,头脑发胀,脑海中全是刚才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话,一字一句如利剑击入他的心脏,他只觉得自己气血翻腾,能生生呕出血来。 惜惜差点没命? 书岚被活活气晕在地? 不过短短数日,他的老婆孩子就遭了这么大的难,这帮子畜生实在是欺人太甚。 是仗着南家没人在吗? 仗着自己手里有两个钱,就看不起人,以为谁都惦记着他那两个臭钱? 「林国清,你是不是男人,有种的就给我出来。」 面前紧闭的院门毫无动静。 宝树上去一脚就把院门踹开了,「你个杀千刀的欺负我南家没人,欺负我妻女,你迟早要遭天打雷噼。」 「你你你……你放屁,你少冤枉人,谁…谁欺负你妻女了。」 叶心躲在中堂里发抖,听到院门被踹倒地的声音,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宝树胡乱咒他们。 这一出声,宝树便看到了她。 「你还狡辩,你还狡辩。」宝树拿着刀指着叶心,气势汹汹地就沖了过去,「你这个黑心肠的女人。」 宝树作势拿着刀就要挥过去。 「哎哟,都是一家人,动什么刀子哟!」闳叔毕竟年长,哪能看着宝树如何胡闹,伸手去拦。 「谁跟她是一家人,一家人她能把我惜惜弄得差点没命?她能把我老婆气得活生生晕倒在地上?呸,我才不跟这畜生一家人。」 宝树在气头上,逮谁骂谁,闳叔要拦,他也能一起打。 闳叔年纪大了,哪里抵得过又高又壮的宝树,这一拦必然讨不了半分的好去。 林国清这时也顾不上躲了,知道自己再不出来,遭殃的只会是叶心和闳叔,他一个箭步从房间里沖了出来拦在了俩人面前。 「这里是岩峰村,你要是在这里闹事你跑不了的。」他恶狠狠地警告着宝树。 叶心见他出来吓了一大跳,忙从中堂跑了出来,「你快回房里去,别出来,听见没,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但是你不同,他找的就是你,你赶紧进去。」 林国清不肯动,他不可能让自己老婆拦在自己前面对着刀子,也不可能让过来玩的闳叔无故替他挡灾。 「你进去,陪着语桐。」林国清恶狠狠地盯着宝树,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当初怎么对我老婆孩子的,我今天就怎么还给你们。」 宝树拿刀指着林国清,又指了指叶心,模样甚是骇人,叶心被他吓得腿软差点跪在地上。 宝树急红了眼,手里又有刀,林国清多少有几分忌惮,不敢真的和他对着呛。 他只能先护着叶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老婆有事。 闳叔在一旁喊着:「哎哟哎哟,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不劝还好,这一劝,就像是催命符,催着宝树赶紧动手。 宝树二话不说就朝着林国清面门挥了过去。
第41章 她懦弱但不傻 刚赶过来的外婆一见吓得话都喊不出来,将南惜给外公,冲过去死死拖住了宝树的腿,「宝树,宝树,算妈求你了,放过国清吧!」 「惜惜还小,你可不能去坐牢啊!」 宝树双眼发红,显然已经是急了眼,外婆怕宝树一冲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无论哪一方出事,都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听到惜惜的名字,宝树的动作有了明显的滞缓。 外公抱着南惜站在院门外,怕待会儿打起来误伤,此刻望着拿着刀的宝树,进也不是,不进也不去,急得双眼发红。 怀里的南惜察觉到爸爸望过来的视线,冲着他咧了咧嘴,粉红色的牙龈在阳光下可爱得晃眼。 宝树眼眶唰得红了,他的脑海里几乎不可控制地全是南惜差点没命的画面,他的女儿,她才多小啊,多么的无辜,那时该多难受啊! 可是他不在身边啊! 为什么他不在身边啊! 懊悔又羞恼的情绪充斥在宝树体内,这样的宝树,外婆一个人是不可能拦得住的。 他挣脱掉外婆的束缚,挥着刀再次朝着林国清挥了过去。 「噗通——」 外婆跪倒在了地上,喊得声音都噼了,「宝树,妈给你跪下了,不能砍不能砍哪!」 宝树挥到林国清面门的刀子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婆。 「妈,你……」 林国清眼里亦满是震惊,震惊之余更是对宝树的怨恨,「妈,你起来,你别跪他。」 外婆充耳未闻,爬行着走到宝树面前,声泪俱下,「妈求你了,妈替你大哥向你道歉,放过他吧!」 宝树举着刀没有动。 外公抱着南惜作势也要跪,被赶过来的书岚扶住了。 「爸,你别跪,我去劝劝宝树。」 外公眼里满是担忧,却又知道如果在场的人谁能劝住宝树,怕是除了书岚再没有别人了。 「小心点。」外公只叮嘱了一句。 踏进院门的书岚闻言,回头认真说道:「爸,我说过宝树不会伤害我的。」 外公嘴微张了张,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书岚也没有要等外公的话,她直接走到了宝树的面前,柔声道:「我知道你想为我和惜惜讨回公道,可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惜惜没事了,我也没事了,我已经失去了大哥,你不能让我妈再失去大儿子,把刀放下,好吗?」 林国清与外婆皆是瞳孔震裂地望向书岚,躲在林国清身后的叶心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她说什么? 没有了大哥? 这是…….什么意思? 宝树望着她,任由她拿走了手里的刀。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她将刀扔在了院子一角的花盆里,又扶了外婆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林国清与叶心一眼。 书岚拉着宝树出了院门,从外公手里接过南惜,径直往坡下走去。 外公伸了伸手,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外婆的一声哀嚎顿住了脚。 「啊——」 「女儿这是怨我了啊,这是不要我这个妈了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啊——」 外婆哭得很伤心,重新又瘫软在地,双手抠在地里,因太过用力而渗出丝丝血迹。 林国清没有想到母亲会为了他给宝树下跪,此刻听见她说书岚怨她恨她,更是羞愧难当。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这个不孝子。 林国清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外婆面前。 「对不起,妈!」 外公赶着去扶外婆的脚步停了下来,望着相拥而泣的母子,红了眼眶。 ………. …………… 书岚拉着宝树的手没有停,直接从外婆家收拾了东西走了四公里山路坐车回家。 南惜自始至终都在笑着。 「岚岚,你……没事儿吧?」宝树一路上都不敢开口说话。 不知怎的,他觉得书岚这样比自己拿着刀的样子还让他害怕。 「其实,我不是真的要砍你的大哥的,我当时确实是在气头上,不过我确实一开始是想砍你大哥的,但是后来我就不想了。 我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在你大哥头上,但是你大哥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还有你那个大嫂,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坏的女人了。 而且我听咱妈和咱爸的意思是,你大哥连爸妈也都怪上了,爸妈对你大哥多好啊,家里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给你大哥的,哪里农忙不是先紧着你大哥来的,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就想着去吓一吓你大哥也好,这样你们以后回娘家也不会再受委屈了。」 「刚才妈跪下我确实是吓了一跳,当时我都懵了,如果不是你过来把刀拿走了,我现在都指不定还在那儿傻站着呢!」 「其实这样也好,你爸妈是疼着你大哥的,虽然两老嘴上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这毕竟是他们第一个儿子,还是好不容易养活的儿子,哪能真让我砍了呢,两老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我到家的时候妈正搁家里哭呢,爸也红着眼,想必大哥与他们断绝关系是顶难受的了。」 「我这一闹,估计你大哥就能知道爸妈的好了,也就不会再跟爸妈置气了。」 「我知道。」书岚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 「我主要还是想替你们娘俩出口气,没真想……」宝树抱着南惜还在解释,话说得没有逻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闻言不由愣了愣,「嗯?」 书岚抬起头,微微笑着,眼里有细碎的星光。 「我说我知道。」书岚拉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开始是为了替我们娘俩出气,后来想着干脆做个恶人,借着这个契机让大哥和妈和好。」 「我都知道。」 可她又怎么捨得自己的丈夫来做这个恶人呢,她是懦弱,可她不傻。 这最关键的一环,自然得由她来完成,这样才最有效果啊! 「嘻嘻嘻,你不骂我就好,我当时确实是气极了,我一想到你和惜惜……受了这么大罪,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宝树憨厚地笑着,看起来一脸傻气。 书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这脾气确实得改改,要是妈没及时赶到,那你怎么收场?」
第42章 都好 宝树认真的想了想,说:「那我就实话实说啊,我就上来吓你的。」 说完自己觉得好像有点丢脸,爱吹牛的特性又冒了出来,道:「不可能没有人拦着的,就你那个闳叔吧?那把老骨头还想拦我呢,我也就没使劲,我要使劲,他早就滚下坡了。」 书岚瞪着他。 宝树忙摆手,「我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想啊,我拿着刀气势汹汹地往你大哥家走,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总会有一两个人过来拦的。」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想坐牢。」 「你呀,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回家之后可别跟妈说,免得妈担心。」书岚摇摇头,将南惜腾了个手抱着。 又道:「快些着走吧,这会儿镇上估计没有车回建设村,只能坐到另一个村口,走路回去还有八里地呢,到家妈肯定没做我们的饭,还得做饭呢,肯定都八九点了。」 「诶,好,回家我来做饭,待会儿到镇上买点肉回家,给你补补。」 宝树提着两大袋衣物和南惜的婴儿用品,快步跟上了书岚。 方才在岩峰村闹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至于他们后续会如何,他也不想管了。 他只要自己老婆孩子好,就成。 「诶,那你妈那边什么时候说啊,总不能她和自己儿子和好了,又挂念着自己女儿伤神吧?」 「过段时间吧,等妈忙完农活后,你不是说秋后收鱼嘛,到时候给妈寄两条过来,妈会明白的。」 「好咧!」 「……」 一路上,爸爸使劲在与妈妈说话,时不时逗得妈妈大笑,时不时妈妈又忍不住去打他。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有些话不必说,便可明白,这大概就是相处的奇妙之处。 南惜窝在妈妈的怀里,跟着笑得开怀。 她没有想到,爸爸在岩峰村的恶名竟然是这样来的,小时候她因与表姐语桐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 每逢在外婆家的时候吃住都要在一起,连妈妈甚至都可以不一起睡,也无所谓。 妈妈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能听到大舅妈说起爸爸,说他脾气坏没能力还爱打牌,苦了妈妈这辈子。 偶尔也会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从小长得跟她爸一模一样,将来肯定不会好看,反倒是她家的语桐瘦瘦小小的,将来不会差。 虽然爸爸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虽然她小时候确实平淡无奇无一讨喜。 但有些东西还是不同的。 比如人心。 ………… ……………… 到建设村的时候已经19点了,天已经暗了下来,灰暗的夜空中满是繁星闪烁,错落有致的屋宇亮着昏黄的暖光,如揉碎了的星光映在了水中,折射成景。 此时正有不少人正在溪水里洗澡。 见到宝树,还仰着头打招唿,然后又一头栽进了水里。 榕树下有一块浅水区域,那里是夏日整个建设村最好的避暑去处,也是夏日的晚上最热闹的地方。 不过此时的宝树走了一天的路,情绪也高涨又低谷,早饿得不行了,敷衍地喊了两句,就说要先回家了。 有人眼尖,看到他旁边的书岚,笑着打趣,「原来是去接老婆回来啦,嫂子我作证,宝树哥这几天可没去打牌,但是有没有去找别的女人我就不知道啦!」 宝树啐了一口,「你小子,改明儿找你算帐。」 那人说完早栽进了水里,没了踪影,一圈儿黑不熘秋的也没个灯,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宝树也就是那么一喊。 随即又忍不住偏头对着书岚说道:「其实我这几天都挺忙的,每天忙着割鱼草餵鱼给鱼换水,你不知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可累死我了。」 书岚微微笑了,「好啦知道了,快回家了,啰里啰嗦,惜惜都饿了。」 「……哦。」 宝树撇撇嘴跟了上去。 到家的时候,奶奶正捧着饭碗在院门口张望着,像在看什么却又什么都没看。 目光悠远又怅然。 南惜听过一句话,目光所及,皆是回忆! 只是不知道奶奶在看什么,又在回忆着什么。 在见到宝树抱着的南惜时双眼亮了亮,放下饭碗就要过来接。 书岚忙喊道:「妈,你慢着点,天黑路不好走,小心摔了。」 「没事没事,我孙女回来了我还不得接一下啊!」 老太太高兴也拦不住,宝树干脆快走几步,将南惜送到了老太太手里。 「哎哟,我的惜惜回来啦!」 奶奶小心翼翼地抱着南惜,见她睡着顿时放低了声音,「这么晚了走路进来的吧,怎么不明天回来啊?」 奶奶偏头去问宝树。 宝树嘿嘿笑着,「还不是怕你太想惜惜啦,所以我们就早点回来了呗!」 「说得你好像不想惜惜似的,在家整天端着饭碗就发呆的人不知道是谁。」 老太太的眼睛亮得很,知道这回儿这么晚还赶着回来肯定有事儿。 宝树嘿嘿笑着,摸着后脑勺难得没有反驳。 书岚则在一旁扶着奶奶,天黑路不好走,家里的低瓦电灯泡也照不了这么远。 「亲家母亲家公身体一切都还好吧?」奶奶问了一句。 书岚笑着应说:「都好。」 「那就成,我们这把年纪了身体好就是福。」奶奶勐提了一口气,又借着书岚的力才爬上了台阶,低头看了眼惜惜,睡得正熟,不由放了下心。 「你三哥的亲事说成了吗?」 「没呢,我妈也为这事儿发愁。」书岚一直扶着奶奶进到里屋,才又说道:「妈你将惜惜放床上去吧,我去做饭。」 奶奶忙摇头,「不用不用,你们走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妈去做,你二哥今天拿了一些肉过来,我都炒熟了,再拿辣椒一炒就成,我再给你们俩打两个蛋汤。」 书岚哪里肯。 奶奶便直接将惜惜交到书岚手里,径直去了厨房,不给书岚拒绝的机会。 书岚嘆了口气,只好抱着南惜去了房间,打算把南惜放下后过去帮忙。 宝树将东西放进房间后,就躺在床上看电视,此时正在放新闻联播。 见到书岚进来,问了句,「妈做饭啊?」 「是啊!」书岚将南惜放到床里边,「你把声音调小点,别把惜惜吵醒了。」 电视机没有遥控器,调音量还得跑两步到电视跟前去调,宝树实在懒得动,「惜惜这个时候睡待会儿半夜肯定睡不着,要闹你,吵醒了也好。」 书岚瞪着他。 宝树没得法子,只好去调了电视音量,然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这下好了吧,你快去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书岚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看着点惜惜,别让她摔了,我去帮妈做饭了。」 「好好好,快去吧!」
第43章 你有没有想我? 书岚到厨房的时候,奶奶正忙着烧火炒菜两头跑。 书岚揽了烧火的活,奶奶顿时轻松了不少。 「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的,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不还是这么过来的。」奶奶将蒜爆香后又加入辣椒,炒了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书岚添了把柴,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平时我们不在家也就算了,在家哪还能让你如此操劳呢!」 「这哪里操劳,以前的日子才苦咧,累死累活的还没饭吃,现在日子多好啊,不用打仗自己靠双手能吃饱穿暖,多好啊!」 辣椒有些呛,奶奶偏头咳嗽了一下。 方才将碗里的肉倒了下去。 书岚吸了口,笑说:「妈炒得菜就是香。」 奶奶也笑了,「跟你妈比起来那还是差了点咯,主要是以前也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光想着填饱肚子,哪里还顾得上味道。」 这话说得朴实,但书岚知道这话里含了多少心酸与血泪。 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苦到连回想起来天空都是没有颜色的。 书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奶奶也沉默了,大概也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一直到炒完了一个菜,奶奶拿了两个鸡蛋,才打破了沉默,「吃糖心的还是全熟的?」 「我吃全熟的,给宝树糖心的吧!」书岚应了句,没有再添柴了,煮鸡蛋要不了多少火。 奶奶将鸡蛋放入水中,「这回儿回家,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这么晚了又带着孩子,亲家母怎么会同意让他们这个时候回来,想必是有什么事,亲家母也没管或者是来不及管? 书岚抬起头,「妈,没什么事儿,真的,您别瞎担心。」 书岚不太会撒谎,但是咬定的事是不会松口的。 奶奶将锅盖盖上,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了。 「准备叫宝树出来吃饭吧,一回来就知道躺着,懒得跟猪一样。」 书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说,就宝树就身材,猪圈里的猪可能还比不上。 「妈,我可听着呢啊,哪有你这样说你儿子的,我要是猪,那你可就是猪娘啊!」 宝树闻着声儿就出来了。 迫不及待地到木柜里拿了碗去盛饭,「这肉真香,是我们买的肉吗?」 书岚一拍大腿,「哎呀,我忘拿出来了。」 「你们也买了肉啊?」奶奶等水开了之后将蛋盛了出来,放到桌上,又道:「那你们拿出来,我炒炒,免得明天就坏了。」 「诶好!」 书岚应了一声,转而进里屋袋子里将肉拿了出来。 「你放桌上吧,先去吃饭,我把锅洗了再炒。」奶奶用抹布端着锅便去了水龙头。 书岚帮着添了把柴,才去了餐桌吃饭。 吃到一半,青婶捧着一半西瓜过来了,「我看你们家烟囱这么晚还在冒烟,就猜到是惜惜回来了。」 说完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压低了声音道:「睡着啦!」 「是啊,睡着了,青婶吃了没,要不再来点儿?」书岚给青婶搬了个椅子。 青婶便顺势把西瓜放到了桌上。 「我吃过了,晚上吃不了这么多,这个是家里种的西瓜,才熟了两个,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宝树没有客气,扒拉了一大口饭,笑道:「成,我家的香瓜过两天应该也快熟了,我到时候去看看,给你和青叔拿几个尝尝。」 「成啊!我等着啊!」青婶又问了几句书岚娘家的事,一直到奶奶将肉炒好放入柜子里,才一拍大腿,起身回去,「再不走,你青叔烧的水都冷了,我回去了,还没洗澡呢!」 「诶,路上慢着点啊,明天有时间再来玩。」书岚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也不知道青婶听到没有,一路走得飞快。 奶奶笑着道:「你青婶啊,还是跟个年轻人一样。」 「年轻人好啊,等我老了,要是还有青婶这劲头,就好了。」宝树将饭碗一扔,笑着说了两句,就又进了房间。 「妈你烧水没有啊,马上就要放电视剧了啊!」宝树盯着电视目不转睛地道。 奶奶眼睛看不大清电视了,每次吃完饭忙活完家里,就回了房间,一个人坐在灯前,影子将她佝偻得身影拉得老长。 「烧着呢,我添了两把柴火,够你们俩洗了,这个天也不冷,估计很烫,到时候多掺点冷水。」 奶奶将抹布拧干,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准备过来收拾碗筷。 书岚吃得慢,哪里好意思让奶奶等着她吃完。 「妈你回屋休息吧,待会儿吃完了我来洗就成。」 奶奶点点头,「你放着吧,这么晚了别洗了,明天早上洗吧,我还没洗澡了,自己都忙忘了。」 说完又回身提了一桶水,往锅里又掺了点冷水进去,添了把柴火。 奶奶提着水回中堂右侧的小屋里去洗,那边还有个小房间,奶奶平时就睡那儿。 书岚端着碗帮奶奶提了过去,又道:「我买了挂面,妈,明天早上别煮饭了,煮面吃吧!」 「成!」 奶奶爽快的应了。 书岚便笑着回了餐桌,将剩下的饭吃完了。 给宝树倒好了洗澡水,才进里屋给催宝树去洗澡。 上回看的射鵰英雄传还没看完,宝树正守着电视看,书岚连催了几下都没动,最后还是书岚威胁说要关电视,宝树才起身。 「这个电视之前不是看过一个版本的嘛,又看一遍!」书岚摇着头无法理解。 「明明演员都不一样啊!」宝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书岚忍不住笑他,「你待会儿可别把水倒身上就完了啊,今天走路出了一身的汗,可得好好搓搓。」 「你帮我搓啊?」宝树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书岚「呸」了一声,「不要脸。」 「嘿嘿!」 宝树笑了两声,从锅里舀了水进旁边的洗澡房里去了。 书岚走到床边,看着睡得安适的南惜,心里如阵阵暖流涌过。 她刮着南惜的鼻尖,「也不知道外婆那边怎么样了,哎!」 南惜自是无法回应的,她今天耗神太过,此刻睡得正熟。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一睁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版的脸,她整个人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然而那张脸的主人丝毫没有吓到人的自觉,此刻依旧冲着她眉眼弯弯地乐着。 「惜惜你醒啦,惜惜你这么久没有见到我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一直在想你,怎么你去外婆家呆了这么久啊?去之前也没提前说一声啊,我都还是那天过来找你的时候才知道的。」 说着撇撇嘴,神情很是委屈。 南惜:…… 她一个三个月不到的婴儿到底要怎么跟他说?託梦吗? 九爷,她实在是不想吐槽的,实在是…….为什么儿童的你如此中二!
第44章 打雷了 司九一大早碰到去割鱼草的宝树,知道南惜回来,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跑了过来。 之后一直守在床前等着南惜醒过来。 如果不是书岚叮嘱他,让南惜再睡会儿。 司九估计早就将南惜给折腾醒了。 这会儿见南惜醒了,直接在南惜脸上吧唧了一口。 南惜:??? 「惜惜,你好像长胖了一些,肉肉的。」 南惜小胖手直接挥上司九的脸。 任何时候说一个女孩子胖都是不对的。 九爷,你该从小明白这个道理! 司九眯着眼不敢动,嘴里却不停囔着,「惜惜,你手指甲是不是该剪了。」 南惜望着天花板,懒得理他。 司九揉了揉眼睛,龇牙咧嘴地笑了半晌,从床头滚到床尾,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 反倒是楼下的书岚听到声音,喊了一句,「小九,惜惜醒了吗?」 「醒了,姨,要我抱惜惜下来吗?」司九跑到栏杆处问了一句。 「不用,我上来了。」 「哦!」 司九又回到了床前。 继续笑嘻嘻地看着南惜。 不一会儿后,木楼梯发出闷闷的声响,书岚穿着拖鞋上楼了。 「惜惜,饿不饿,你可真能睡啊,太阳都晒屁屁啦!」 书岚笑着将南惜抱了起来,指了指司九,「小九哥哥一早就过来跟你玩了,开不开心?」 南惜很给妈妈面子咧了咧嘴。 司九立马拍着手跳了起来,恨不得围着她转圈圈,最后还是书岚以头晕为由,笑着将司九拦了下来。 南惜小胖手唿脸,真的是没眼看啊! 「小九,待会儿姨煮面吃,你能不能吃辣?」 书岚抱着南惜泡好了奶粉,又问一旁的司九。 司九现在对于辣没有什么概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书岚便道:「那待会儿给你先加点辣椒,要是你觉得不够姨再给你加好不好?」 「好,谢谢姨!」 这个很好答,司九脆生生地应了。 南惜捧着奶瓶在妈妈书岚怀里吃得开心,一时懒得去跟老是来蹭饭的司九计较。 不一会儿,宝树割完鱼草回来了,照例过来用鬍子扎了扎南惜,又捏了捏司九的脸,才笑眯眯地去厨房。 「妈,给我剥几颗蒜子,我想就面吃。」 奶奶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成,上回还剩了几颗,全给你了。」 夏日的天气最是难捉摸,方才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天就阴了下来。 风颳得唿唿的。 书岚让宝树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待会儿估计得下雨。」 宝树低声骂了一句,「我才刚把田里的水放完,这雨一落,估计又得等两天才能收稻谷。」 「那你就当休息两天呗!」奶奶走到院子里往右边看了一眼,回头又对着宝树道:「你青婶家里晒着稻谷呢,这会儿估计没人在家,你去帮着收一下,别待会儿淋湿了,淋了雨可难得晒。」 「诶,好!」 宝树拿着簸箕就往青婶家走去。 书岚见南惜喝得差不多了,也打算过去帮忙。 「妈,你待会儿煮完面给我烧点水啊,我给惜惜洗个澡。」书岚边走边喊道。 奶奶应了声,「我多烧点,你待会儿也洗个,免得身上都是灰,惜惜皮肤嫩,会不舒服。」 「诶!」 书岚走远了。 奶奶也回了厨房里继续忙活。 房间里的南惜继续与司九大眼瞪小眼。 「要下雨了,会打雷的,惜惜你怕不怕?」 南惜努力扭着跟没骨头似的脖子,看了窝在她旁边的司九,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冬天,这傢伙是冻着了呢。 「惜惜,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打雷?我有一次和我哥两个人在家里的时候,窗户外边突然特别亮,接着就是轰隆隆的一声,吓得我以为房顶都要塌下来了。」 嗯?司叔叔和司阿姨不在家? 「我爸妈出去做生意了,要两天后才能回来,我哥当时吓得钻在被窝里脸都白了。」 司九说起这些的时候,时不时地还会看一眼窗外,似乎怕外边突然闪电打雷。 看来那次给司九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南惜嘆了口气,想不到雷霆手腕的九爷居然会怕打雷。 她以前似乎没有听说过。 那个时候她在小学和初中每天和司九厮混在一起,上山下水,偷果子打野鸡,甚至两个人还偷偷的跑到镇上去过。 她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司九竟然怕打雷。 或许他说过,然后她忘记了? 这个应该是很有可能的。 那个时候的她心粗得跟溪水边榕树下那块巨石一样大。 如果后来不是…或许她就一直那样下去了吧! 「轰雷雷——」 打雷了。 南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九,司九已经用手捂着眼睛,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她不由拧了拧眉。 司九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努力翻了个身,挪到司九的身边,伸着小胖手去抓司九。 离得近了,这才发现司九在微微颤抖。 南惜说不了话,此刻发出的稚语在巨大雷鸣下也几作不闻。 司九没有反应。 南惜咬咬牙,努力伸手够上了司九。 他的手很凉。 南惜抓了抓,最终也只能用全手抓住司九的两根手指。 司九松开手的时候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望着他的南惜,眸若点漆,反映着外边的亮光,他清晰可见自己的模样,映在南惜的眸子里。 他反手握住南惜的手,咧嘴笑了笑。 ……… 奶奶是在响第二声雷的时候上来的,脸上还带着慌乱,「惜惜,别怕别怕,奶奶来了。」 说着便将南惜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抚着。 而司九却始终没有松开南惜的手。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那边书岚与宝树才将稻谷收进屋里,雨已经越下越小,看起来很快就要停了。 青婶淋着雨跑回来的时候看到宝树与书岚,松了一大口气。 「这雨下得急,又大,我还以为我这晒着的稻谷肯定都沖没了,还好有你俩,今天婶子要请你俩吃饭啊!」 「嗨,就搭把手的事儿,用不着客气,你平时多帮衬我们家啊,不就收了回稻谷,不算事儿。」 宝树抹了把被淋湿的头髮,十分豪迈。 书岚轻笑道:「是啊,青婶,确实不算什么事儿,就是这雨下得急,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淋湿了好多,给你放到一边了,估计等天晴了得晒好几回才成。」 「那没事儿。」青婶笑着揉了揉脸,方才走得急,全身都淋湿了,头髮正顺着脸往下滴水,「这些稻谷没有被水沖走我就谢天谢地了,晒个七八回都没问题。」 「那成,雨也下得小了,我和书岚回去吃饭了。」宝树还想着惜惜不知道有没有被雷吓着,想赶紧回去看看。 青婶原本就还在地里忙活,见下雨了才跑回来的,青叔还在地里呢! 「成吧,你们赶紧回去吧,我换身衣服给你青叔送饭过去。」 说完,让书岚和宝树一定得来家吃饭。
第45章 大红花 推辞不过,宝树只好笑说:「那青婶你可得给我们煮肉啊,没肉吃我们可不来。」 「管够,管够,我待会儿让财叔去给我买。」青婶立马答应了下来。 如此,又笑说了几句,宝树与书岚便往回走。 因这一场大雨,只怕池塘的水涨了不少,怕鱼顺着涨的水流到别人田里,宝树到家之后拿了斗笠又去了池塘守着放水。 好一通忙活,等坐在饭桌前吃早饭,已经是10点多钟了。 「我刚才看到拾婆家院子流了好多稻谷出来,估计家里没人,也没人帮她收,这会儿全让雨水沖走了。」 宝树吃了口面,又吃了口蒜,十分得劲。 就连说起拾婆家的事儿听起来都有股子解气的味儿。 奶奶拧着眉,端着面碗出神。 宝树抬眼瞧了奶奶一眼,明白她在想什么。 「妈,这雨下得急,就是我和书岚去收青婶的都还来不及,老天爷要哭你还能拦着不成,你就别咸吃萝蔔淡操心了。」 奶奶嘆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么多粮食,浪费了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她要是捨不得,回家来捡一捡再筛一筛,还不能吃了不成。」宝树快速吃完了一碗面,又到锅里添了半碗。 奶奶知道他是不想管拾婆家里的事儿,毕竟都闹成这样了。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暗暗嘆了口气。 书岚抱着南惜坐在一边,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开口,只默默地在一旁用一只手慢慢吃着面,一只手还轻抚着南惜。 司九已经回家了。 连奶奶给拌好的面都没有吃,接下来的几天也都没有过来。 偶尔妈妈抱着她到池塘边转一圈儿,路过司家的时候,看到大门紧闭,看着像是出了远门。 没有了司九时常过来犯病,呸,过来找她。 日子越发过得琐粹,日復一日,连每日的菜都是一模一样。 宝树每次都等奶奶回房间之后,便偷偷与书岚吐苦水,「这嘴里都没味儿了。」 书岚瞧着宝树是瘦了一圈儿,但天气热也没什么吃的,只劝道:「再过一段时间,等鱼收了就好了,咱们自己留几条吃。」 宝树重重一点头,日子开始有了盼头。 秋分的那一天,爸爸起了个大早,先是到池塘放了一半的水,又特意去请七爷爷和他的儿子吃了一顿饭,请他俩到时候在池塘边主持「公道」,免得让人浑水摸鱼了去。 鱼收是个大日子,村里的人都赶着来瞧热闹,若是看高兴了买两条回家是常事。 有七爷爷坐镇,又有青叔和司九他爸帮忙,鱼收十分顺利。 一人拿了一个渔网下了池塘,因水减少,鱼蹦跶十分欢乐,财叔在岸上就抓着一条,围观的人笑了半天,宝树大手一挥,直接就送给财叔了。 围观的人都拍手叫好。 不过为了不乱套,财叔还是拿了钱,奶奶知道他的意思,便象徵性的收了五块钱。 宝树身子没有司有良灵活,常常为了捕了一条鱼,得在池塘里打个滚,起身时就跟个泥人没什么区别了,偏偏身材又胖得不行,跟路边卖盗版弥勒佛似的,模样逗得围观的人捧腹大笑。 抱着南惜过来看热闹的书岚也是笑得不停。 宝树好不容易站起身,见到书岚过来,傻笑了两声,一时忘记自己身上都是泥,手一抓脸,这回儿可真成了个泥人了。 来围观的一群人笑得肚子都痛了,如此好一番热闹,等鱼收上来,买得也很是痛快。 这还没有去镇上,已经卖掉了一大半。 宝树特意另留了两条大的,打算待会儿去镇上时托人给拿一条给外婆,一条给林姥姥。 宝树回家换了身衣裳,提了个旧牛仔包就准备挑着鱼去镇上。 奶奶塞了一把零钱给他,免得待会儿没钱找零。 「到了镇上,多跟着有良,别自己一个人拿主意,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这还是宝树第一次做生意,奶奶免不得要唠叨些。 宝树今天心情好,一直等奶奶说完了才起身。 冲着惜惜挥了挥手,「爸爸去挣钱去啦,等着爸爸回来呀!」 书岚笑着举起南惜的小胖手挥了挥,「跟爸爸说再见。」 南惜咧了咧嘴。 宝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司有良在马路边等着,两人打算走路出去,说不定这一路还能卖出去一些,这样的零售一般赚得比较多。 司有良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懂得也多,基本上是他怎么说宝树怎么做。 奶奶和书岚对于宝树跟着司有良出去也都很放心。 两人商量着今天晚上请今天帮忙的人吃顿饭,将鱼煎一条,再煮一条做鱼汤,再炒两个小菜。 七爷爷家外嫁的女儿回来了,今天晚上必然是不得空过来的,奶奶便送了两条鱼过去。 于是两人便只请了青婶一家还有财叔,与司家一家。 财叔因着白日里买了一条鱼,没有答应过来,说是不好意思来白吃,今天也没帮上什么忙。 奶奶再三邀请也没能让财叔点头,便也不再强求。 至于宝寿那儿,宝树说等他回来亲自送鱼过去。 奶奶便开始忙活着晚饭的事儿。 书岚抱着南惜在房间里休息,等南惜睡着之后方才又去厨房帮忙。 今天是星期五,司九放学放的早,他如今已开始读学前班,回回都戴个大红花在南惜面前显摆。 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嘚瑟个什么劲儿。 「小九放学回来啦?今天晚上到姨家里吃饭啊!」书岚在院子里笑着跟司九打招唿。 司九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往阁楼上跑了两步,又回头给书岚看了看胸前的大红花。 书岚愣了愣才反应,顺嘴夸了一句,「小九真棒啊,又被老师表扬啦?」 「嘻嘻嘻……」 南惜:……. 「你哥哥今天有没有被老师骂啊?」 「嗯……」司九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没有啊,今天老师说要是不想读书可以先回家,老师没有骂我哥哥。」 「呃……」 书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第46章 你是捡来的 司九蹬蹬蹬跑上楼的时候,南惜怀疑这阁楼迟早被他蹬塌了。 赶紧闭上眼。 「惜惜?惜惜?你睡着啦?」见南惜毫无动静,司九不由压低了声音。 「我给你采了好多小雏菊,我给你放到这个瓶子里。」 窗口上有一个小瓦坛,上面落满了灰尘,司九拿到水池边洗干净了,露出了原本青色底,又灌了半罈子水才将花放了进去。 抱着上阁楼的有些费力,比原先花了多三倍的时间不止。 司九将瓦坛放在地上,踩着板凳方才放稳了。 南惜偷偷眯着眼瞧了一眼,还挺好看! 「惜惜,等你醒了一定会喜欢。」司九凑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脸,又将书包里的作业拿了出来。 兀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开始写作业。 蹬蹬蹬又是一阵上楼声,还未进门先闻其声,司七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说着也坐到了司九旁边,「你作业借我抄一下。」 司九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好弟弟,你就给我抄一下嘛!」司七约了马路边那家的周翼一起踢球,如果作业没写完,回来准会挨揍。 「你手断了?」司九将一个空题填好,问道。 「呃…没有啊!」司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是用脚踢球又不是用手。」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司九跟老大人似的嘆了口气,放下笔在司七脑袋上探了探,语气深沉地说道:「脑子也没烧坏过啊!」 司七一巴掌打在司九的手上,「走开,别学老妈说话。」 司九拍了拍手掌,「作业借你抄也可以。」 司七眼睛一亮,放下书包就准备开始「工作」。 司九拿着作业本没动,司七皱着眉看着他,「老妈说了小孩子是不可以出尔反尔的。」 司九点点头,「妈妈说的对,不过……」 「不过什么?」司七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天爸爸买的糖你得分我一半。」司九道。 司七噌的一声站起来,「爸爸不是分好了你我一人一半了吗?」 「是啊,但是我还要你那份的一半。」司九算帐很清楚。 司七觉得胸口都气疼了,「我们不是兄弟吗?」 电视里放的兄弟明明都是侠肝义胆,你掩护我我保护你,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义字大于天,怎么偏偏到他这里一切都不作数了呢! 司七提着书包就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老妈挥着棒子的模样。 麻熘地又跑了回来坐下。 可一想起那糖,那可是他最爱的水果仔仔糖,本来就只有一半,结果还要分一半给司九,那他到时候吃完了岂不是就只能看着司九吃了? 这也太惨了吧? 司七小小的脸蛋上是大大的纠结。 司九也不在意,似乎司七同意或者不同意都他没甚干系。 一副随意的模样。 垂着眸,一脸认真地在写作业。 这让司七一度怀疑司九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吃那糖,不过这样想,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南惜眯着眼睛瞧了一眼,便知道司九这是笃定了司七肯定会把糖给他,所以才会看起来如此淡然。 哎,可怜的司七啊,这辈子都不会是腹黑的司九对手啊! 甚至南惜还记得有一次两人吵架,司九告诉司七,「你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被骂老是被打吗?就是因为你是爸妈捡来的,而我才是亲生的,爸妈瞒着你,怕你伤心才不告诉你的。」 司七整整颓废了一年,一年里连大声跟司九说话都不敢。 南惜忘记了司七后来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不过她也很是费解,就那张跟司九长得差不多的脸,照镜子就能知道绝对不会找出另一个基因来,他也能信了自己是捡来的,这个脑子大概确实是烧坏过了的。 果然,不到两分钟。 司七一脸痛心疾首地同意了。 「回去我就把糖给你,现在可以让我抄作业了吧?」 司九大方地将另一本作业扔给他,「可以,但你不要全部抄,抄错两个,免得妈妈和老师发现。」 「……哦!」 司七对于这方面还是很听司九的话,对他要求错抄两个,他就绝对不敢多抄。 一手字写得能歪南国去。 飞一般的速度就写完了。 司七兴奋地跳起来,「那我去踢球了。」 司九还在看书,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司七直接趴着栏杆顺着滑了下去,用时不到两秒。 没有了司七的聒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偶尔能听见司九翻书的声音。 竟是难得的静谧平和。 竹林里刮过来的风凉爽舒适,原本假寐的南惜慢慢的竟真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家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宝树与司有良已经从镇上卖完鱼回来,青婶青叔与司家一家都在南家吃饭。 青叔与宝树一样都是爱喝酒的,这两人坐在一块,司有良就算是不贪杯,也架不住两人劝酒,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 正在大声划拳。 南惜肚子咕咕笑了两声。 好饿啊! 蹬了将近半小时的腿,还是没有人过来招唿她,估计喝得热闹聊得也高兴。 南惜暗暗嘆了口气,扯着喉咙嚎了两嗓子。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接着陆凝香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九这孩子,看着比你还着急。」 「哈哈哈,是啊,多亏了小九帮我招唿着惜惜,我省了不少力。」 书岚说着也往阁楼这边走来,声音也越发清晰。 陆凝香跟在她身后,「瞧你说的,这不是小九他应该孝敬丈母娘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 南惜:……. 亲家这个梗是真的过不去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司九已经跑上了阁楼。 胸前仍带着那朵大红花。 南惜:…… 这傢伙,该不会吃饭也带着吧! 司九笑着凑过来,然后将胸前的大红花别在南惜的口袋里,「惜惜送给你。」 南惜咧了咧嘴,表达了自己最大的善意。 毕竟她没有把大红花扔掉。 「妈,你看惜惜对我笑了。」司九得意转头看向此时刚上楼的陆凝香。 陆凝香闻言摸着司九的小脑袋,很是欣慰,「不错不错,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有点进展。」 南惜:……
第47章 下雨了 南惜抱着奶瓶喝奶的时候,陆凝香则在一边与书岚说着话。 司九坐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喝奶,南惜一度以为他要跟自己抢奶喝。 外头不知道因着什么,司七吼了一声。 把屋里的人都吓一跳。 想起自己的大儿子就头疼,但此时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什么也不太方便。 陆凝香揉揉司九的脑袋,「走吧,天晚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再不走你哥能把南家给拆了。」 南惜听这意思,就知道待会儿司七肯定不会好过。 司九很听陆凝香的话,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走之前还不忘捏南惜脸,「惜惜,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啊!」 「好啦,惜惜喝奶呢,小心呛着。」 陆凝香话音还没落下,司九立马就将手收了回去。 书岚笑了笑,「那我就不送你们啦,楼下桌子上有手电筒,你们拿着吧,明天让小九将手电筒再拿过来就成。」 「成。」 陆凝香下了楼又去中堂,将喝得说话都大舌头的司有良提了起来,「自己走着!」 司有良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姿势标准得能马上敬个礼。 就是不到一秒就往一边倒去,司九扶了一把。 司七倚着门框笑得脖子都歪了。 陆凝香被司七极具传染力的笑声感染,没绷住,也笑了一声。 接着那俩喝多的也都跟个傻子似笑了起来。 一直等司九将司有良扶出了中堂,笑声才逐渐停了。 这一笑,胃里的酒直翻腾,宝树冲到院子外吐了一回儿,再喝不下去了。 青叔酒量好,虽不至于吐,但走路也有些打晃,只好把脑袋靠在青婶肩膀上才好些。 在青婶一路骂骂咧咧又夹杂着几句慢点儿的声音中回了家。 宝树直接睡在了中堂后侧的小房间里,奶奶望着一桌子狼藉,嘆了口气,先回房间去拿了床被子。 秋天的晚上风有些凉,还是要盖些薄被的,免得着凉。 给宝树盖上之后,才又将桌子的碗一一收起来去院子里的池水里洗。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 奶**也没抬地说道:「不用你帮忙,回房间陪惜惜吧!」 「没事儿。」书岚在奶奶旁边蹲了下来,拿过一旁多余的抹布开始洗碗。 「惜惜睡着了。」 奶奶抬头望了一眼阁楼,昏暗的灯光从四方格的窗户里透出来,在秋风的萧瑟中添了一丝暖意。 「惜惜看着又大了一些,之前的衣服该都穿不上了吧?」 「是啊,前些天青婶拿了一些她外甥小时候旧衣服来,大了一些,改改就能穿。」书岚嘆了口气,现在养孩子哪哪儿都得花钱。 还好有青婶帮衬一二,不然家里可得砸锅卖铁了。 「今天卖鱼的钱,宝树给你了吗?」奶奶问了一嘴,原是不该问的,显得她这个做婆婆惦记着钱似的。 但是她实在是不放心。 「给了,236元。」书岚数了三遍,这还是第一次宝树给她钱,她怕手抖数错了。 「成,我那里还有今天下午收的100来块钱,待会儿我拿给你。」奶奶又接了一盆清水,将洗过头次的碗放进去,开始再清一遍。 「不用,妈你留着吧,要买什么东西也方便。」书岚连忙说道,总不好要买点什么东西奶奶还得问她要钱。 她不大习惯。 「你拿着好,有什么事我跟你说就成,但是你可得放好了,别让宝树翻了拿去打牌。」 奶奶想着估计宝树自己还留了点钱,没全部上缴。 见奶奶如此说,书岚只好先应了下来。 今晚月亮躲在乌云后,秋风扫着竹林,时而唿啸而过,冷水沁得手疼。 奶奶与书岚快速洗完了碗,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瓦片上,大大小小落玉盘似的,清脆,悦耳。 南惜在落雨的时候就醒了,窗户似乎没有关严,有斜雨飘进来,落在窗户边的小雏菊上,瞬间洇湿一片,花瓣全都拈在了一处,许久便往下滴一滴水。 南惜有些不记得司九之后的事儿了。 为了能更快的赚钱养家,南惜没有读高中,而是去读的中专,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无非就是混个文凭。 司九的成绩很好,听说高中之后考上了名牌大学,一直读到了研究生毕业,之后便留在学校当老师。 刚开始的时候,司九还常在qq上给她留言,说他今天打了篮球,又和谁一起去了採风,遇到了好玩的同学还有有趣的老师等等。 她从没回过。 她也不知道回什么。 从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和她就进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班里每天来上课的不到五个人,晚上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最常见的就是打架,和同学打,和老师打,男女混合双打,还是说对面男寝室的天天发春,每次都能嚎到半夜不算完,天色一暗学校里到处充斥了男女糜乱的气息? 或者跟他说,魏予来她学校了? 无论哪一样,她都说不出口。 她活在世界的最底端,而他的世界永远都充满着阳光,那里是黑暗也侵蚀不了的地方。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雨渐渐下得大了,和着风声仿佛在哭泣,在漆黑得夜晚显得有些骇人。 但南惜却觉得很舒适,雨声能让她的头脑静下来。 渐渐地,她在天亮之前睡了过去。 ……. ………. 南方的秋天,是很短的,还没来得及怎么感受,冬天就已经到了。 冬至的那天,宝树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稻草系好的两捆猪肉。 奶奶正烧了炭火,往里扔了两个红薯,见宝树回来,往里又扔了一个,用灰埋好了。 「怎么买这么多肉?」书岚正给南惜添了一件衣服,抱着出来的时候撞见,惊讶得喊出了声。 宝树嘿嘿笑着,「今儿高兴,七叔说来年开春,鱼塘再给我承包一年。」 说着将两捆肉放到砧板上,「一块儿剁肉包饺子,一块儿留着炒菜吃。」 「吃饺子啊?家里没有面粉了啊!」奶奶抬头说了一句,「之前夏天的时候都做糖油粑粑了。」 「啊?一点儿没有啦?那怎么办?」 这就是不进厨房的人买菜的坏处了。 而三人一说到饺子的事儿,全想着面粉去了,就连想起宝树说来年开春鱼塘还是他来承包都是过了半小时之后的事儿。
第48章 砍柴 「啊?」 奶奶这回儿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还有这等好事儿?」 「嘿嘿,」宝树说起来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表扬呢! 「七叔说上回是二哥让给我的,这回儿是真的轮到我了,说我上回养得不错呢!」 承包鱼塘赚来的钱除去给大队交的钱,就够南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要是来年开春还能再承包一回,那明天至少不用太为钱发愁了。 「给惜惜买奶粉的钱也不用愁了。」 奶奶高兴得站了起来,眉梢都染着喜色,「这真是个大好的事儿,包饺子,得包饺子,我去你财叔家看看,他家爱吃面食,常年备着,不知道还有没有剩的。」 说着拿了斗笠就往外走。 南方一到冬天就常下雨,处处都透着湿冷,去哪儿都离不开斗笠。 书岚坐在炭火盆前,眉眼都透着喜色,「那你可得好好干啊!」 宝树从书岚怀里抱过南惜,笑着点头,「来年就有经验了,到时候多买点鱼苗。」 「嗯!」 书岚重重的点头。 不一会儿后,奶奶抱着一袋子面粉回来了。 宝树连忙起身去外头接了过来。 「宝树,一会儿你剁肉,剁得碎点,好吃些。」奶奶还未进门就嘱咐了一句。 宝树一口答应下来,「那必须是我来剁肉啊!」 书岚闻言轻笑了一声,「那我来包饺子。」 未出嫁前,书岚好歹也跟着外婆学过两手,包饺子不成问题。 奶奶朗声应了一句,「行,那我来擀饺子皮。」 分工明确,效率高效,态度积极事半功倍。 南惜被妈妈书岚用背带系在身后,随着妈妈的动作一起一伏的。 这大概是南家第一次共同完成一件事,虽然只是为了吃饺子。 他们是带着对生活转变的期望,将所求所盼都揉进了面里,和在了肉馅里,最成了一个个精緻小巧的饺子。 一口气包了满满两大箩,摆放得整整齐齐。 奶奶端着一箩去煮,扔给宝树几把蒜子,「去剥了,剁成蒜泥。」 「诶!」宝树放下刀应了一声,「妈待会儿给我来满满一大碗饺子啊!」 「知道啦,这么多呢,保管吃个饱!」 奶奶笑道,这宝树啊,也不知道是贪吃还是小时候饿狠了,回回都吃要最大碗,现在这身材都奔190去了。 「你好歹也控制控制身材,你这要是下田,那田坝都能让你踩穿了。」奶奶将饺子下锅,扫了一眼宝树,撇嘴又摇着头挪开了视线。 南惜在妈妈背上不由咧了咧嘴笑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在瓦片上,屋里暖洋洋地有说有笑,锅里有热食,身前有炭火,身心皆是暖洋洋的,这大概就是南惜一直以来最美好的记忆了。 饺子煮好后,奶奶让宝树给青婶拿了一大碗,又送了一大碗给司家,最后还有七爷爷家也拿了一大碗。 如此下来,两箩饺子也都差不多了。 宝树实在忍不住,从给七爷爷送的饺子碗里夹了一个尝尝,顿时一脸满足又开始跑腿。 「妈,可别再送啦,再送我们就没得吃了。」 宝树看着所剩不多的饺子说道。 奶奶乐了,「瞧你护食的样子,还有这么多呢,够你吃两顿的。」 书岚也笑了,「我和妈又吃不了多少,剩下的还不大半都是你的,保管你吃得撑,你还是赶紧给七叔送去吧!」 「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宝树端着一碗热乎的饺子拔腿就走。 回来的时候雨下大了,裤脚淋湿了不少,宝树等不及去换,直接坐在炭火边烤着端着奶奶拿过来的饺子就开始吃。 炭火里烤着的红薯这时也差不多熟了。 奶奶用铁钳夹出来,拍了拍灰,放到了一边。 这么围着火炉吃一顿饺子,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宝树蘸了许多油辣子,此刻辣得眼泪水都直冒,抓起旁边的红薯就开始啃。 奶奶怀疑他都吃下去不少灰。 「可把你懒死算了,就不能去那边倒杯水喝?」 宝树边吃边哈着气,「我吃红薯就成,饺子真好吃,红薯也真香。」 书岚不由笑着摇头,起身倒了两杯温水拿过来,给了宝树和奶奶一人一杯。 晚上的电视在放倚天屠龙记,是马景涛版,开始放的时候宝树拿着红薯干脆坐到了电视机面前。 这个电视是第一次看。 不到一会儿,书岚抱着南惜也坐了过去。 奶奶看不大清电视画面,但声音倒听得清晰,时而在马景涛的吼声中碗拿得一颤一颤儿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出的汗比宝树还多。 「啊,我得去用热水擦擦,这舒服是舒服,感冒了可不划算。」 还好刚才煮饺子的时候火没灭直接换了锅子烧水,这会子吃完了水也刚好热。 奶奶提了一桶水回房间,又给锅里添满了水,往灶台里多添了一些柴火。 天冷了水难热,挺废柴的。 想了想,奶奶出厨房前又喊了一句,「改明儿天晴,宝树你得上山多砍点柴啊!」 「……哦!」 宝树半天才应了一句,奶奶听他声音便知道他没听进去,不由暗嘆了口气。 对比起看电视,奶奶还是更愿意去听戏。 每年过年时,隔壁村子总会有人请戏班子过来唱戏,奶奶是不惧风雨也是要去的。 南惜以前也跟着去过几回。 不过她是听不懂的。 就觉得那些人穿戴得都挺好看,不过又没有电视上的人好看,她还是比较喜欢看电视。 南惜以前很迷电视估计是得了遗传。 瞧爸爸宝树和妈妈书岚看电视认真严肃的模样,南惜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没有看过马景涛版本的倚天屠龙记,但她对这个电视剧情节很是熟悉,没什么大的兴致看,闻了一晚上的饺子香,又被红薯味熏了半天,馋得她口水直流。 此刻只想快点睡去,方才不受这贪吃的苦。 可奈何马景涛的吼声实在太过强大,每当南惜有点睡意,她总能听到马景涛最为关键的一声,把她惊醒。 南惜眯了眯眼,爸爸宝树和妈妈书岚丝毫没有动静,看得十分投入。 南惜暗暗嘆了口气,还好她现在没什么骨头。 不然就这样勒在背上一整晚,也是够呛。 先前在外婆家留下的伤在冬日里有些发痒,回来之后爸爸宝树带着她也去看了医院,又开了一大堆擦的药,到底是瞒不住奶奶。 奶奶边擦着眼睛,边给南惜找了许多土方子,全往南惜的背上抹。 倒是好得挺快的。 此刻也不知是不是结了痂,痒得她心里难受。
第49章 年货 院子外摆着一盆秋菊,才开了一朵,司九从他家搬过来的。 开得倒是极好,回回有人经过,总免不了停下来瞧一瞧。 临近年关,天也越来越冷,年味也越来越浓。 宝树今年邀了宝寿一家一块儿过年,两家人多,在外面读大学的堂哥南宇也会回来,才腊月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过年吃的东西了。 先是泡了黄豆做了嫩豆腐,又用油发了一部分,做成了油豆腐。 南惜最爱的就是豆腐脑,黄豆捣碎了磨成末,用纱布过滤了两次,再放入锅中煮出细泡,此时的味道最好。 不过南家除了南惜没谁爱吃,奶奶直接用纱布成团裹了,再用大石头压着等着豆腐成形。 腊肉腊鱼是早就开始做的,奶奶和二婶细娘还用猪大肠灌了糯米血粑。 二叔宝寿酿了米酒,用剩下来的料还做了甜酒。 等到离过年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家家都开始杀过年猪,自己留了一半过年,放到密封罐子里洒满了盐,这样储存的时间长。 还有一半则拿到镇上去卖,卖的钱便能用来置办年货。 今年家里存了点钱,宝树与书岚一同上街置办的年货。 南惜则留在家里由奶奶带着。 街上很热闹,处处都是红红火火地张灯结彩,逢人便说一句过年好。 宝树拉着书岚,街上人多,一不注意就会走散,书岚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干脆任由宝树去了,反正这街上也没有人会看他俩,只是脸上的绯红不知是冻得还是羞的。 两人先在新街上了买了个炭火炉子,届时可以吃个小火锅。 又买了一些苹果梨,瓜子花生,还有甘蔗。 才又去老街买了奶奶叮嘱的纸钱和香,又买了红纸和两幅门神画,还给南惜买了一身大红袄子,上面印着年画娃娃,看起来很是喜庆。 路上有人叫卖着甜酒汤圆,书岚有些嘴馋。 宝树便买了五毛钱的,顶着寒风在路边,两人捧着一个碗一人尝了两个,最后一个,宝树让给了书岚。 书岚有些心疼这五毛钱,「这大过年的东西都涨价了,五毛钱的汤圆也才五个,刚尝着味呢,就没有了。」 宝树砸吧砸吧嘴,倒不是心疼钱,他确实也没有吃够。 「二哥不是酿了甜酒嘛,咱买点黑芝麻买点面粉,回家让妈给咱做吧?」 书岚眼睛一亮,「成,晚上看春晚的时候吃,我来煮。」 「走走,我们再回去趟老街,我知道那边有家店专门卖黑芝麻的,老香了,我之前打菜籽油的时候去过。」 宝树拉着书岚又往回走。 那家店里人很多,好多人都排着队买,书岚便到一旁的小摊上看看,宝树则去店里排队。 小摊上老闆正在卖自己织的绒帽,看起来好看又暖和。 书岚想给南惜买一顶,问了问价格,实在有些心疼。 「五块钱?这也太贵了,能便宜点吗?」 书岚实在不太会讲价。 老闆仗着过年就卖的时兴,咬死了价格不松口,见又有人来问,干脆不理会书岚,顾着别人生意去了。 书岚咬咬牙没得办法,只好到一旁的毛线店买了几捆毛线,打算自己学着织。 「老闆,你会织帽子吗?」 书岚挑了大红色的线,正好与那身大红袄子配套。 三团毛线才两块钱。 毛线店里人依旧很多,不过老闆是做长久生意的,见书岚问起,细心地教了书岚一遍,又拿给书岚一本书。 上面全是教各种花样的。 「大过年的,这个也不收你的钱了,以后多照顾生意就成。」老闆笑呵呵地将东西给书岚包起来。 书岚忙给了钱,又连声道了谢。 老闆摆摆手,说了句吉祥语,又去招唿别人了。 路过方才小摊时,摊主喊住书岚,「老闆还要看看帽子吗?」 书岚扫了他摊子一眼,估计刚才没有卖出去。 她摇摇头径直去了旁边的芝麻店里。 前面还有一个人便到宝树了。 书岚走过去跟他说了声自己买了毛线。 宝树点点头,「这个颜色挺好,跟那身红袄子配得很。」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闆还送了本书给我,我回去得好好看看,争取过年之前织出来。」 「成啊,那等你学会了给我也织一顶吧?」宝树嘿嘿笑着。 书岚白了他一眼,想说他别指望了,给惜惜的帽子都还没影呢,还没开口,前边那人已经买好了。 宝树便移上前去,「老闆,称两斤黑芝麻。」 「得咧!」老闆拿着秤称了称,又给宝树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才装进了袋子里。 「老闆您拿好。」 宝树接过袋子,给了钱,与书岚一同走了出来。 之后先去菜市场买了做年夜饭需要的菜,再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糖和大白兔,清了清东西应该没有少的了,方才去坐车回家。 这几天置办年货的多,原本只跑两趟的常远改成了下午也跑三趟,所以宝树和书岚也不担心会没有车。 毕竟挑着一担子东西,走路还是很辛苦的。 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都是乡里乡亲,一会儿就聊开了。 互相讨论着买了什么年货,谁挑的便宜,谁又买的时兴货。 「车这是刚进去?」宝树问了一句。 「是啊,站都没地儿站了,常远说先送回去一车。」有人回道。 宝树看了一眼,是二队的虎子。 他冲着虎子点点头,把肩上的担子放下来,说道:「岚岚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点鞭炮,刚才忘记了。」 「好。」 过年没有鞭炮那就不叫过年了。 不比平常,鞭炮在临近过年的时候,许多店里都有卖,宝树走出车站在右侧的一家店里就买到了鞭炮。 等买完回来,在车站里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常远的车才进站。 老远就开始喊着,「你们先上车啊,我去吃碗面,今天一天还没进食,饿得手都没劲了。」 宝树笑了两声,递给常远两根烟,「这几天给你赚死了吧?」 常远见到宝树,接了他手里一根烟,又跟书岚说了句,「嫂子好。」 才回答了宝树的话,「还成还成,也就是个过年钱,说不定年三十一晚上就输没了。」 「嘿!」宝树瞪着他,「那你那天可得喊我,我都赢了的话还能给你剩点压岁钱。」 「去你丫的,我给你压岁钱吧!」常远啐了一口,跑着去吃面了。 大傢伙都还等着回去呢,不能耽搁太久。
第50章 下雪了 「怎么样?冷不冷?」 宝树看书岚脸都冻红了,「忘记买百雀羚香脂了。」 「不用买,我不冷。」书岚说完想了想又道:「你买包郁美净吧,惜惜这几天脸上老是干得裂皮,你去旁边店里买吧!」 宝树只得又跑了一趟。 这回回来就刚好,常远吃完了面,大傢伙上车放好东西准备回家。 关上车门,北风还是唿唿地刮着,扫在脸上生疼。 书岚只等将衣服帽子也戴上,顾不上美丑,只觉得好受了不少。 两人到家的时候冻得手脚都僵了。 宝树提着担子,手都是放在袖子里再用手臂压着担子。 「看今儿天气估计是要下雪了。」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暗沉,仿佛压着气儿似的。 书岚抬头望了眼天,忍不住打哆嗦,「快走几步吧,估计要下雪粒了。」 从马路边到家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距离,还没进门就听到家里阵阵的说话声。 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 院子里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是温雅。 「哎哟,南宇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到的?」 宝树将担子放在中堂,高兴地拍了拍南宇肩膀。 南宇笑着喊了声,「三叔,三婶。」 书岚朗声应了,看到南惜身上的新衣服,是一套粉色的连身棉袄,「你还给惜惜买衣服啦?太破费了,她这么小,穿了今年,明年就穿不了了。」 「没事,过年嘛,就该穿新衣服的。」南宇依旧笑着,说话也很轻柔。 「好孩子,在学校里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好不好?学习没什么困难吧?」宝树揽着南宇往屋里头走,边说边问道。 南宇都一一答了,「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学校分配的工作可能离家比较远,以后怕是只能一年回来一次了。」 「在哪里啊?」 「在杭州那边。」 建设村的人大多没出过远门,浙江这个名字除了在听天气预报的时候听过,对它完全没有了解。 「那是挺远的,对了,你姐今年不回来啊?」 二伯还有个女儿叫南盈盈,早早辍学去广州打工了。 她工资基本上就是供着南宇在上学,「是啊,我姐她说过年有加班工资,等过了年再回来呢!」 南宇嘆了口气,他也很久没有见到他姐了。 宝树拍了拍他,「那今年家里吃的都归你了。」 「哈哈哈……」 南宇不由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奶奶怀里的南惜又道:「那过两年就不是我了,全是惜惜的了。」 「嘿嘿,那确实是。」 宝树凑到南惜身边用鬍子扎了扎,逗得南惜咯咯笑,方才去了炭火边烤火。 南惜今天很高兴,好久没有见到南宇哥哥了。 他以前去了杭州了之后每年都回来一次,之后就在杭州买了房子安了家,回来的更是少了。 之后将二叔二婶也都接了过去,基本上就没有再回来过。 南惜虽然没有与南宇说过几次话,毕竟南惜大了之后,南宇已经开始工作了,跟个小屁孩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但南惜还是对这位堂哥印象很深的。 他性格温和,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礼,每次过年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南惜带礼物。 有吃的也有穿的,虽然都是让二婶拿过来。 当时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南惜的虚荣心。 谁不想要一个能带着时髦东西回来的哥哥姐姐呢! 尤其还是一个大学生哥哥! 奶奶说起这位孙子的时候都满是自豪。 虽然与拾婆家大儿子身为公务员来说不能比,但是能让长辈骄傲的可不单单只是工作。 就拾婆大儿子南远,眼睛长在头顶上,谁看了也不会喜欢。 说起拾婆,快过年的时候,倒是给奶奶拿了一些年货过来,无非就是两三斤肉还有一块腊肉,也不知道大伯怎么说服她的。 算是歷年来最多的一次了。 奶奶将南惜给南宇抱着,「你长这么大,家里还没过这么小的妹妹让你抱过呢,你多抱会儿,不然你下次回来妹妹可能就不要你抱了。」 南宇笑着点头,「也是,惜惜到时候估计就能走路了吧?也能叫哥哥了?」 「那你还有得等呢,你叔和你婶等着你妹妹叫人头髮都要等秃了。」 奶奶毫不留情地吐槽,宝树不由嘆了口气。 「我这不是着急嘛!」 奶奶白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着急。」 说着,去中堂帮着书岚归置买来的年货。 吃的穿的用的,都一一放好。 书岚从担子里拿了一双棉鞋出来,「妈你不是老是冻脚嘛,我看街上卖这个挺暖和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奶奶哎哟一声,「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眉眼却有藏不住的喜色,「南宇给我买了件衣服,你又给我买了鞋子,我现在过年跟惜惜一样了。」 书岚也笑了,「南宇挂念着你呢,估计是省了好几顿还给你买的衣服。」 「是啊,这孩子我瞧着回来都瘦了一圈了。」 奶奶说着又嘆了口气,「这回过年可得给他整点好吃的,不胖个五六斤不让他走。」 书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成。」 晚上的时候果然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雪粒儿,不一会儿便开始飘起了雪花。 南家一家人吃过了饭正围着炭火聊天的时候,司九跑了过来。 手里握着一团雪球。 「惜惜,惜惜你看,下雪啦!」 司九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等一进门看到一群人才傻了眼。 话也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南宇反应快些,笑着让司九进来,「小九吧,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 司九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起了他是谁,又重新笑道:「南宇哥哥。」 「诶,乖。」 南宇下意识的掏口袋,结果兜里的人今天都散完了。 只好改为摸了摸司九的脑袋,「哥哥下次给你拿糖吃。」 「嗯!」 司九重重的点了点头,围着火炉喊了一圈人,才走到南惜身边。 献宝似的将雪球拿了出来,「惜惜你看,下雪了。」 他的指尖冻得通红,指甲泛着有些透明的粉色,很冷吧? 这个中二少年! 南惜暗暗嘆了口气,伸出手指戳了戳,冰冰的,凉意从指间瞬间蔓延至整个身躯,真舒服啊! 南惜笑了起来。 下雪了呢! 她最爱的下雪啊! 真想去雪地里滚两圈啊!
第51章 当年啊 司九见南惜笑了,也脆生生地笑了起来。 一屋子人都被两人的笑声感染,展开了笑颜。 下雪了呢! 真好啊! 「小九这孩子,跟惜惜可真是投缘啊!」 宝寿将手放在炭火边搓了搓,感受着阵阵暖意。 细娘原本正在嗑瓜子,闻言不由笑了,「你没听凝香说惜惜是她内定的儿媳妇啊?」 南惜:…… 司九只顾着玩雪球,时不时地冲着南惜乐两声,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旁人的话。 奶奶看了一眼细娘,也抓了把瓜子,说道:「这话可别到处去说啊,都是玩笑话,说多了别人难免认为我们家高攀,传出去不好听。」 「我知道的。」细娘笑了笑,「我也就是搁家里你们在的时候说说嘛,惜惜这么小,谁能当真呢!」 「这倒也是。」宝树嘆了口气,「明年惜惜就一岁了,应该会叫爸爸了吧?」 这口气嘆得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南宇小时候。 细娘与二伯说起的时候眉眼都带着笑,南宇将眼镜收起来放进盒子里,神情看起来极为专注。 倾听着长辈的闲语。 司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大概是天色渐晚,担心被责骂吧! 南惜听完长辈们的闲语才发现。 也不知已经走了多久。 雪下了一夜,到了后半夜已经是鹅毛大雪了。 二伯一家回去的时候发现雪都没过小腿了。 南惜能听到鞋子踩在雪里发出的咯吱声。 她还记得有一年下雪,她穿着妈妈亲手做的棉袄,做工一般但颜色却很是鲜艷。 外婆带着三舅舅过来,要带妈妈走。 爸爸在外面欠了很多钱,甚至没有经过妈妈的同意将她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赶去卖了。 回来后的妈妈以为家里遭了贼,问了一圈才知道是爸爸背着妈妈做的。 而妈妈作为每天早起晚睡给猪餵食,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猪没了的人。 望着空落落地猪栏,又气又悲的妈妈给外婆打了电话。 外婆带着三舅舅直接过来要带妈妈走。 离婚! 这两个都认识的字却不那么容易理解意思的词,在4岁时的南惜看来只剩下离开建设村。 她不肯走,这是她唯一的想法,她不知道她不肯走的原因。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奶奶问她的愿意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居然可以分开。 原来是可以分开的。 她跑去找司九。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司九也没有问,她和司九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 他说:「以后每个下雪天我们都堆雪人吧?」 南惜想了想,答应了。 她回到南家的时候外婆和三舅舅已经走了,妈妈还在。 她扑到妈妈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不想松开。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她跑开之后,爸爸对着外婆做了保证,如果三年他还没有将债还清,家里没有起色,他会亲自送妈妈回岩峰村。 其实有许多事她都记不清了,连后来为什么爸妈没有离成婚,她都不记得了,但债并没有还清,她印象却很深。 同样印象深的还有她和司九堆雪人的事,她却一直记得,比她想像中更为深刻。 她不可否认,当她触到那团雪球时,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 当年啊! 不了,还是不了吧! 南惜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才迷迷煳煳睡过去的,一直到中午被鞭炮声吵醒。 院子里多了许多声音,听起来十分热闹。 她细细辨认了许久,才听出了这是她的姑姑宝美的声音。 宝美的声音嗓门很大,很有辨识度。 除了宝美,似乎姑父刘清也来了,还有表哥刘佑安,表姐刘佐思。 看来今年过年可真是热闹极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奶奶了,夏天的时候奶奶没见着女儿,也没见着外孙外孙女,这回儿,一家都到齐了。 奶奶忙里忙外的招待着。 最后还是细娘将奶奶按住坐在了椅子上才消停。 「你这两个儿媳妇在呢,用不着您忙,快坐着,好好跟宝美说说话,让佐思与佑安好好陪陪你。」 奶奶摆着手还要起来,「佐思与佑安两个孩子在院子玩雪呢,哪能坐得住,我帮你们弄饭,快一些。」 「奶奶,你快去试试姑姑给你买的衣服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姑姑还得拿到街上去改呢,晚了可就不好改了。」 南宇扶着奶奶过去,又说:「我帮三婶和我妈做饭就好。」 听南宇如此说,奶奶就算再不想等着吃,也更不想浪费钱,只好坐了过去。 宝树与宝寿正与刘清在中堂里说着话,桌上摆了些糖果。 宝美则在院子里喊着佐思,佑安过来喝点热水,等下感冒了。 七八岁正是玩闹得厉害得年纪,哪里肯听劝。 宝美喊了半天,一个都没喊动。 干脆也不喊了,坐到了中堂里喝着茶水。 「妈,今年过年我们就在这里过了啊?」 奶奶眉梢都带着笑,看着两个外孙她比什么都高兴。 「你妈我现在住你三弟家里,你可得问问你三弟和三弟媳才成。」 「嗨!」宝树一拍大腿,「姐就是想在家住一年都成啊!」 宝美哈哈笑了,整个院子便都是笑声。 末了,想起南惜,连忙问道,「惜惜还没醒哪?」 「不成不成,我得上去看看,看看惜惜到底是像你还是像书岚多一些。」 宝美性子活泼爽朗,向来有一说一,有什么便是要立马去做的。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出了中堂门。 顺道还喊了佐思一声,「思思,走,跟妈去看小妹妹。」 正在院子里玩雪的佐思听到一句小妹妹,顿时撒丫子跑了过来,「在哪啊?」 「在楼上,跟妈妈来。」 宝美牵着佐思的手往阁楼上走。 佑安自己玩了一会儿,觉得没劲,也蹬蹬蹬地跟在了身后。 「呀,惜惜好乖啊,醒了也不哭啊,比你和你弟弟乖多了啊!」宝美从床上将南惜抱了起来。 仔细地打量着她。 「嘿,这个大眼睛,长得跟你爸真像嘿!」 「妈,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佐思拉着宝美的手,扯着往下拉。 吵着闹着要看。 宝美只好坐到床上,好让佐思和跟在后头的佑安看个够。 「我们下去吧?」 宝美拿起床上的毯子一裹,抱着南惜下楼去中堂里。
第52章 姐姐自然要让着弟弟 宝美长得和奶奶很像,或许和爷爷也很像,但南惜从未见过爷爷,就连相片都没有,也无从分辨。 光洁的额头,高高的鼻樑,尖尖的下巴,隔远了看像外国人似的。 南惜对这位姑姑没有特别的印象。 她很少回来。 偶尔来一次,也都只是在奶奶房间里,陪奶奶说着话,最多呆两天就走了。 像这样抱着她四处走是她记忆中的头一回。 见宝美抱着南惜下来,书岚忙过来看了看,「这孩子睡得久,还没喝奶呢,我去给她泡奶粉。」 宝美点点头说好,在中堂里寻了个离炭火近的位置坐下了。 「宝树,看来你鱼塘做得不错啊,惜惜这么小就已经喝上奶粉啦,我家安安都是两岁才开始喝的。」 宝树嘿嘿笑了两句,「是岚岚娘家买的。」 宝美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出息了呢,你现在不怎么打牌了吧?当爸爸的人了,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的瞎闹了啊!」 「我哪瞎闹了啊!」宝树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好啦,宝树现在心里肯定有数呢!」刘清抿了口茶,与宝树说起鱼塘的事,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将话题扯开了。 聊了一会儿,南宇过来,又是好一番热闹。 宝美很是喜欢这个大侄子,大学生,性格好,又懂事! 忍不住拉着南宇一通聊。 书岚便将南惜接了过来,到一旁去餵奶了。 南宇先是一一叫了人,才坐到了宝美的身边。 「南宇哥哥,我妈说你是大学生,什么是大学生啊?」佐思和佑安都围绕在南宇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南宇笑道:「因为我是学生,又比较大啊,所以我就是大学生,你看你比较笑,所以你就是小学生。」 「…….哦!」 佐思似懂非懂地应了句。 「那你会堆雪人吗?」佑安问道。 「会啊!」南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哥哥帮你们堆个雪人好不好?」 佑安顿时拍着手跳了起来。 于是刚坐下来的南宇又被拉着去了院子里堆雪人。 细娘正在水龙头边洗菜,听到动静伸着脖子暗暗嘆了口气,「哎,这大冷天的……」 中堂里。 奶奶试了试衣服,正合身。 宝美对刘清笑道:「你看吧,我就说妈穿这个正合适。」 「是挺合身,看着利利索索的。」刘清点点头说道。 宝寿是今晚的大厨,等菜都洗好了就去厨房了。 「哥给你炒你最爱吃的小炒肉啊!」 宝美连忙笑着应了句,「谢谢哥!」 「好久没尝到哥的手艺了,怪想念的。」 宝美随意地念了一句。 却忍不住勾起奶奶的思绪来,拉着她的手问道:「今年一年都没过来,家里一切都还好啊?亲家母还好啊?」 刘清的父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也是他妈一手将他带大的。 奶奶很是能理解刘亲家母的难处,也常叮嘱宝美要好好孝顺自家婆婆。 「都好都好,劳妈你挂念了。」刘清笑着应了,又说:「主要还是思思和安安两个人上学,成绩差的要死,难免要多盯着一些,暑假的时候我们跟着村里的人去了海南打工,所以这不,就没时间过来。」 「姐,姐夫你们还去海南啦?去干嘛了?」宝树还从来没有出过省,听到宝美和刘清居然去了海南,一时眼睛都瞪圆了不少,里头满是艷羡。 「去那边帮着种水果,嘿你别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海,真漂亮啊,我照了一些相片,等洗出来拿过来看看。」 宝美又说了好多在海南的趣事,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喝完奶的南惜被妈妈书岚扔给了坐着聊天的爸爸宝树,自己又去厨房帮忙了。 南惜在宝美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又有些昏昏欲睡。 等中饭差不多做好,中堂里更是摆了两桌才坐下。 书岚抱着南惜坐在边缘,宝美见了,让书岚把南惜先放到床上。 「惜惜这么乖,我进屋这么久还没见惜惜哭过呢,放床上你也好生吃个饭。」 书岚没有同意,「我们一屋子人都围在一起吃饭,让惜惜一个人躺床上,想想都是个小可怜,我平时吃饭也抱着的,没事儿。」 这话说得宝美不知道该如何接了,过了半晌,才道:「你也真是善啊!」 南惜不知道这跟善恶有什么关系,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没毛病。 书岚笑了笑,没有说话。 奶奶递给书岚一个勺子,「你就抱着惜惜没事,妈给你夹菜。」 说着又对着佐思和以安说道:「多吃点啊,尝尝你舅舅炒的菜好不好吃。」 「好吃,我要吃两碗饭。」以安举着手喊道。 刚落座的宝寿听了,朗声笑了,「有你这个捧场的不错,那安安你可得多吃点啊,多吃点才能长高,以后长得要比你南宇哥哥还高好不好?」 「好。」 以安脆生生地应了。 佐思不甘示弱,连忙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宝美拍了拍佐思的手,「就知道跟你弟弟争,你先把你碗里的饭吃完了再说。」 「…….哦!」 佐思顿时低着头不说话了。 宝寿见状,夸了佐思几句,佐思才又笑起来。 「你对思思未免也太严格了些。」宝寿说完,对着宝美说道。 宝美却不以为意,「她是姐姐,自然是要让着弟弟的,你看盈盈不就是吗?」 南盈盈为了供南宇上学,辍学去打工的事,别人不知道,但是南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这事儿是南盈盈主动放弃的,但是承担起父母的责任抚养弟弟上大学,少不得说是有根刺儿的。 这刺儿不在南盈盈那儿,在宝寿和细娘身上。 他们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了南盈盈。 哪怕南盈盈始终说,是她自己成绩不好就算读书也只是浪费钱,还不如出去打工。 但二伯和二婶心里还是觉得亏欠了。 此刻听到宝美提起来,二伯和二婶的脸上都有些不太好看。 宝美转头与奶奶说起了话,将这茬已抛掷到了脑后。 南宇暗暗嘆了口气,给两人碗里夹了菜,「过几日就是团圆夜了,姐姐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到时候我问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她。」 「好。」 细娘终于笑了笑,自己的儿女都懂事,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儿了,闲事,筽理吧! 宝树也说:「青婶的儿子也在外面打工呢,过年这几天钱多,都想着先把钱赚了再回来。」 是这个理,话题揭过,众人笑着讨论了一阵。 「妈,南远今年过年回来吗?上次他给我打电话,还说今年过年带着我们去镇上玩呢,听说他工作稳定了呢!」 宝美给奶奶夹了一块鸡肉,笑呵呵地说道。
第53章 南远 这话一出来,一桌子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这回儿宝美也察觉到了。 「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她追问了一句。 奶奶怕这饭都吃不下去,拦了一句,「别问了,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宝美还想替南远说话,刘清见众人神色有异,为免伤了和气,开口说道:「好啦吃饭吧,南远这不是还没回来吗,就算回来了,家里这么多人也不能都到镇上去,而且若是去镇上我们自己不也能去么,先吃饭吧,吃饭吃饭。」 刘家一贯是宝美做主,但宝美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拂了刘清的面子,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当下噤了声不再多言,只狠狠瞪了两眼刘清。 刘清顿时有些两头不是人,只好转头与宝树喝了两杯。 毕竟是中午,下午还得干活,不能喝多。 有了先前那一插曲,也没了什么聊天的心思,只埋头吃饭。 饭后,宝美陪着奶奶在房间里聊天,宝树与宝寿拉了青叔过来陪着刘清打牌,打得不大,主要图个乐呵。 书岚则与细娘在厨房里洗碗。 南宇抱着南惜,另外负责带佐思和佑安,阁楼的房间里温暖如春,欢声笑语一片。 院子外偶尔飘过别家炖肉的香味,和稚童扔的炮响,夹杂着狗吠,有一种热闹下的期待,平和而又透着动人的喜悦。 要过年了。 确实是该喜悦的。 宝美那天在奶奶房里聊了一个下午,出来之后脸色不太好看。 在距离团圆夜还有三天的晚上,宝美和刘清带着佐思和佑安去了大伯宝山家吃饭。 听说是南远回来了,开着小车回来的,光是从马路边运年货回家就跑了四五趟。 去看热闹的青婶拉着奶奶兴奋地说,「那车一停下,顿时就被一群小孩子包围了,我还没见过咱们村谁开小车回来的呢,可真气派啊! 车上放的全是年货,我数了一下,牛羊肉就得两大袋,还有两箱河鲜,两箱水果,看着颜色挺鲜艷,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看着就觉得挺好吃的。 那糖是真多啊,五颜六色的,我瞧着拾婆都能吃到明年过年了。」 顿了顿,又说:「听说最后搬上去的是烟花,我咋没见过这个呢,什么叫烟花?」 奶奶正在院子里洗海带,闻言也没什么表情,回说:「谁知道呢,电视上没说过吗?」 青婶一拍大腿,「还是三娘你厉害,我想起来了,家里那黑白电视看不出什么花样来,这下终于能瞧见彩色的烟花了,肯定很好看,原来那么大一箱的啊!」 说着又看了一眼奶奶,压低了声音,「你今年去不去宝山家里过年啊?」 这么多年货,建设村的人谁家见过这个。 光是这小车往马路边一停,跟着去拾婆家里凑热闹的就不下十几个人,拾婆还难得大方的摆了茶,拿了糖出来招待。 兜里装了两个时兴的糖,都笑没了眼。 上半年的闹剧随着这即将过去的一年也都将散了去,没了踪迹无了痕影。 记得的便只剩剧中人了。 奶奶是断然不会忘记的,若是过得不好她会挂念,若是过得好她也不会往前凑,又能过得了多少嘴瘾享得了多少福呢,平添惹得人生厌。 「不去,我搭着宝树家过挺好的,书岚带着孩子弄饭也不方便,我在也能帮把手。」 奶奶进屋拿了一个盆出来,将打好结的海带都放进去。 青婶一路跟着奶奶,有些好奇,「拾婆那一家子请了宝美过去,没请你过去?」 「请了我也不会去。」奶奶将水龙头打开,又放了一些清水。 连下了几天的雪今天终于有消融的迹象,水冷得沁骨。 奶奶哈了口气,方才继续洗,「宝美和他大哥从小就亲近,这回儿带着孩子都过来了,总是要三兄弟都去住住的,才不生分了。」 青婶嘆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最后干脆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帮着奶奶一起洗。 大年三十的那天难得放了晴。 天蒙蒙亮的时候,妈妈书岚便抱着南惜去了中堂,在一桌子祭品前的酒杯里沾了酒水点在南惜的眉心。 烧完了纸钱,在中堂案上和中堂门前分别插好了香。 又抱着南惜拜了三拜,爸爸宝树便在院子鸣了第一响新年鞭炮。 奶奶笑着将一个红包塞到南惜手里,「让爷爷保佑我们惜惜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得长大呀!」 书岚笑着替南惜收好了,捏着她的小胖手给奶奶作揖,「快谢谢奶奶。」 南惜咧嘴笑了笑。 红包应该有八毛钱,这是奶奶每年给她包的数字,不多,图个吉利而已。 奶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等明年我就能听到惜惜喊奶奶啦!」 「是啊,明年让惜惜自己给你拜年。」 放完鞭炮的宝树走进来笑着从书岚手中接了过来,抱着南惜举高高又轻轻放下。 「去吃饭吧!」 早上的饭是各家分开吃的,也算是个小团圆饭,饭菜比较简单,毕竟团圆饭是在晚上,届时二伯一家才会过来。 南家每年过年唯有一样必不可少的是青菜。 奶奶说,这是爷爷留下的习惯,求的是南家一年都清清白白的。 青菜往往只有爸爸宝树吃,它有些苦,奶奶不吃,妈妈书岚不吃,南惜也不喜欢,甚至连南惜还未出世的妹妹也是不喜欢的。 团圆夜的时候,南惜方才想起了这位聚少离多的妹妹,她出生时,南惜已经十一岁,她离开家在学校开始住宿,偶尔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她越长大离家就越远。 手机是她们姐妹唯一的联繫方式。 最后来还是断了,妹妹与她完全相反的人生,近乎平坦得拥有一切的轨迹,让她嫉妒。 父母对妹妹的偏袒成就她在青春叛逆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曾不止一次怨恨的想过,如果妹妹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该多好呀? 妹妹又何其无辜呢! 当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南家的人了。 她除了往妹妹的卡里打钱,由妹妹代为她孝敬父母,陪伴在父母身边,承担了她应有的责任,她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第54章 玻璃 她近些日子似乎是太爱回忆了一些,或许是过年独特的气氛吧,也或许是闻着了燃香的气息,让她心神宁和得同时思绪也不由多了起来。 南惜在心内暗暗嘆了口气,目光专注于饭桌上。 爸爸宝树正在问奶奶,关于姑姑宝美在哪家吃年夜饭的事。 奶奶夹了一块腊鱼放入碗中,难得顿了顿,「你姐前两天是说会和我们一起过年,毕竟宝寿也过来,一家子人多。」 或许这也是宝美这几天一直在宝山家里的原因。 这样也说得过去些。 「其实,姐到哪家过年也是随便她咯,毕竟我们家和大哥家里的恩怨跟姐没有关系,她摘出去也好。」 宝树抿了一口米酒,说道。 书岚看了一眼宝树,又与奶奶对视了一眼,心想:宝树过了一年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宝树将酒杯放下酒杯,砸吧了舌,补了一句:「这样我们家也能省出好多肉,说不定还能吃到十五呢!」 书岚:……. 奶奶:......... 南惜:哈哈哈哈哈哈哈....... 「瞧把惜惜乐得,也不知道瞎乐什么。」奶奶也被南惜的咯吱笑声感染,原本想要念叨宝树两句,词在脑海里转了两圈儿,这会儿全给忘了。 「肯定是笑她爸呗,护食抠搜的!」书岚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宝树倒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看着自己女儿高兴也就高兴,闷头又喝了两大杯。 小团圆饭吃得很是愉悦。 吃完饭就该忙活晚上的团圆饭了,农村灶台最多三个灶,若是想做一桌子菜可得提前备好。 将需要时间炖的先炖上,开饭前再炒俩热菜儿,就算齐活了。 菜不多也不算多繁琐,但农村里除去办酒席以外,一年到头最忙也就是今儿团圆夜这顿饭了。 建设村有个不成名的彩头,谁家若是第一个吃团圆饭,院子里先响起鞭炮,那这一年里都会有好运。 所以家家户户都卯着暗劲儿在比着呢! 光是炖猪蹄、梅菜扣肉等大菜所需的时候就不短,烧的柴火也都是和南惜差不多粗的,未过午时,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浓浓白烟,隔远了瞧去,仿若不似凡尘。 偏又带着柴火气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沉于其中,似带着偷来的愉悦。 长辈们忙得脚不沾地,可喜了孩子没人约束,就着未融化的雪也能玩上半天。 二伯一家吃小团圆饭比南惜家晚些,过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在准备第二个菜了,细娘与二伯进了厨房帮忙。 南宇堂哥自然落得要带小孩的重任。 此时宝美带着佐思与佑安也回来了,院子里又恢復了热闹。 司九与司七提着一篮子糖果来,手里还抱着块冰。 「惜惜,惜惜你快看,我给你拿了一块镜子。」司九乐呵呵地捧着冰块凑到南惜面前,手指已经冻得通红。 南惜:…….. 「什么镜子,这明明是块玻璃。」除了学习是学渣以为其他都是学霸的司七撇嘴说道。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司九掰下一块冰砸向司七,后者顿时不敢说话了。 正在与佑安在玩阁楼滑栏杆的佐思,听到打闹声,连忙跑了过来,见到司九手中的冰块,伸出手指摸了摸。 「哇,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大的一块啊?我也想要。」佐思向来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一身粉红色的棉衣裤再配上两个啾啾,倒也显得可爱。 司九还没开口,司七忙抢先回道:「就在惜惜爸爸那边的池塘口,还有好多呢!我们路过的时候拿的。」 「我也要我也要。」佑安跑了过来,缠着司七让他带去拿。 「诶,池塘水虽然现在都放了,但是融雪路滑的很,你们小心把新衣服都摔脏了,还是到别处去玩吧!」 南宇作为大哥哥,很有深谋远虑以及掐中七寸的本事。 佐思和佑安两人一听会弄脏新衣服,顿时就不动了。 司七不免有些失落,低着头嘀咕了一句,「谁叫你们大年三十就穿新衣服的,我们都是大年初一才穿。」 司七嗓门一贯大,此刻就算是压低了声音,也不小了。 佐思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就跺脚反驳道:「我妈说了我们是客人,客人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客人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 司七差点没被佐思给吓死。 连忙躲在司九背后,偷偷扯了扯他老弟的衣服,「我想回去了。」 司九是不想走的,他才刚来呢! 他将冰块交给佐思,「吶,给你吧!」 反正惜惜也看过了。 佐思兴高采烈地接了过去,司七看得目瞪口呆。 还有人能从他老弟手里拿走东西的? 神了。 司九对着手哈哈气,又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了,才拿出口袋里的手套戴上。 南惜斜眼看着司九这一番操作,无比明白他就是冻着了,想快点脱手罢了。 佐思拿到冰块,顿时兴高采烈地和佑安到一旁玩去了。 南宇见司九如此懂事,从兜里拿出两颗糖,「小九小七真乖,今晚你们家吃什么好吃的啊?」 家里吃什么他们倒并不关心,菜没端上桌之前他们也说不上来。 闻言,只把手张开,笑道:「好多好多好多吃的。」 「是吗,你们爸妈有没有给你们买炮仗玩啊?」农村里最时兴的大概就是小孩子的炮仗了。 有拿在手里的火柴炮,跟火柴一样划拉燃放的,也有啾得一声蹿上天的冲天炮。这都是比较温和的。 比较勐的如鱼炮和窜天猴,有一种点燃马上就要冲到敌军阵营里与敌军同归于尽的气势。 响声惊天动地。 南惜以前最爱玩的就是这两种,能和司九把收完稻谷的干田炸得千疮百孔。 「买了好多,但是我妈不让我们自己玩。」司七说起来有些小小的遗憾。 南宇瞧着好笑,但还是强忍着安慰了两句,「确实很危险,想玩的话还是要跟爸爸妈妈一起,不然要是不小心炸伤了可是很疼的。」 「嗯,我妈也是这样说的,她说我本来脑子就不聪明,要是再变成残疾,她就要去撞墙了。」 司七一本正经的说完。 南惜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5章 团圆饭 南宇本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声,被南惜十分具有感染力的咯吱笑声又勾了起来。 最后抱着南惜在院子里仰着脖子笑得满脸通红。 南惜原本正在笑着,手心乍然微凉。 司九不知何时将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掌心,应是之前拿冰块的手还未暖过来,沁得她有些发痒,她如此反应及时的笑出声已是不正常,若是此刻再因司九的反应而停下笑声。 只怕是不好。 她只好估摸着小孩子的反应,攥紧了掌心的手指,依旧咯吱笑个不停。 没有去看院中司九的反应。 厨房里的细娘听见院中动静,伸着脖子张望了一眼,随即又笑着转回了头,跟书岚说着话,「南宇这么大了跟几个小屁孩还玩到一块了。」 书岚一眼就看到了笑得咯吱乱颤的南惜,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惜惜这笑声也不知道随谁。」 「多好啊,惜惜比以前爱笑多了,自从你带着她回了一趟娘家之后就好多了。」 细娘并不知南惜受伤内情,此刻说起来也权当是个好话了。 手中的活不停,一时并未注意到原本还笑着的书岚已没了声音。 过年啊,一家团聚的日子呢! 只是今年怕是不能回娘家拜年了。 书岚将手中的面粉揉成团,拿去给灶台前的奶奶看是否合格。 眉眼间难掩低落。 奶奶正尝着锅里菜的咸淡,见书岚过来,便让她去添把柴火。 书岚忙应了。 正好进厨房的宝美便顶了书岚原来位子的缺,帮着细娘和馅。 「二嫂,盈盈今天打电话过来了吗?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边也不知道吃点好的没有。」 这话正好戳在细娘的伤心处,她嘆了口气,「一大早就打了,打在财叔那儿,我和他爸跑过去接的,说是什么都好,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怪让人惦记的。」 宝美安慰了几句,算了算南盈盈的年纪也该是说亲了,问细娘有没有打算。 「要是有合适的人家自然是要得啊,在外面打工这么久,总归还是要回来嫁人的,明年南宇也工作了,也该是让他姐享福了。」细娘给碗里添了一些水,继续揉着面团。 「是啊,我瞧着咱们村里也有好些个年龄恰好的,你得多替盈盈留意着啊。」 宝美和好馅,又去帮着奶奶剁肉。 细娘应了声,这话倒是没错的。 今儿过节,电视台也难得的在白天可以收到台,宝树在房间拿手拍了拍黑白电视,又将电线伸得老长,左右摇摆得,直摇到一个最清晰的位置方才停下。 可手一松,又冒了雪花。 宝树只好拿了一节毛线系住吊在柜边,方才稳住了。 他扯着嗓子喊一院子小孩进屋看电视,又去厨房烧了足足的炭火,顿时暖和极了。 司九与司七喊了宝树一声叔叔,跟在南宇身后坐了进来。 宝树见到司家俩兄弟十分欢喜,「新年好呀小九小七,桌上有糖,自己拿着吃啊!」 「谢谢叔叔!」 俩人乖巧得应了。 司九搬着小板凳坐到南惜身边,南惜对于刚才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只好缩啊缩,将小胖手十分难得缩紧了五层的衣服里。 等忙活完,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 南宇是个细心的人,拿手绢给南惜擦拭干净了,又拿了温水餵着南惜喝着。 电视里正在放大脸猫和蓝皮鼠,司七与佐思佑安看得津津有味,眼珠子跟定住了似的,半天也不见转动一下。 童声童语充斥在房间里,偶尔和着炭火的哔啵声,似远犹近,在这样的环境下,整夜睡不着的南惜很容易就有了困意。 连打了三个哈欠,南惜实在有些撑不住,含着水瓶就睡了过去。 一旁的司九恰好转过了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伸手钻进对方的衣袖里,艰难得握住了那只小胖手。 ………… ……………… 爆竹声声辞旧岁,阖家欢乐迎新春。 从下午3点起,这爆竹就没停过,在大山立体环绕声中更是余音不绝。 南惜眯着眼睛想翻个身继续睡,无奈穿得太多,连胳膊肘抬起来都有些费劲,更别提翻身了。 只好打着哈欠含着眼泪水醒来。 司九与司七已经回去了,大抵是被喊回去吃年夜饭了。 说是年夜饭但为了能够在建设村中拔得此次非正规举办团圆饭比赛头筹,一帮子平时恨不得等着新闻联播时间开饭的众人,今天午时刚过就恨不得先把炮放了再说。 以至于年夜饭的时间越来越早,越来越早,早饭都还在肚子里打转,年夜饭已经登场了。 奶奶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燃过香,作过揖,鸣过炮,一家子大大小小就围绕着桌子坐了下来。 宝美比较讲究,对于落座的位子都是一一分配好了的,奶奶居于上位正中,两边坐着宝寿与宝树,左右两侧坐了书岚与细娘,细娘下方坐了南宇。 刘清则与宝美坐在了奶奶对面。 书岚旁边空了个位子,把佐思放了过去,佑安挨着宝美身边坐了。 宝寿觉得宝美嫁出去怎么说也是难得回一次娘家过年,要把位子让给她。 被宝美按了下去,「我就坐这儿,过年啊都是大鱼大肉的,我就爱吃妈做的这老坛酸菜,酸酸辣辣的,味道刚好。」 那道菜正好摆在她面前。 如此,宝寿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客套便显得生分了。 书岚拿出之前在镇上置办年货时买的花生牛奶,给不喝酒的倒了一杯,众人便齐齐举杯贺新年。 方才动筷。 每年过年的菜都大抵差不多,并无什么新意,但也满满摆了一桌子。 在南惜的印象中,此后大抵是再没有如此齐聚的吃过团圆饭了。 一时也不敢被气氛感染,有了几分过年的感觉来。 佑安吵着也要碰杯,宝树拿着自己的酒杯对着他晃了晃,「要不要喝我杯子里的?」 佑安摇摇头,「你喝过的我才不要。」 「那我给你重新倒一杯?」宝树坑起小孩来一套一套的。 佑安一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求救般的望向他妈宝美。 宝美哈哈笑了,「你跟舅舅说嘛,说你不喝,那是大人喝的,舅舅就不会给你喝了。」 佑安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只剩下,「舅舅,不喝。」 多的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第56章 春晚 众人被佑安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没有昂贵的牛羊肉,没有稀贵的河鲜,也没有五颜六色甜得粘牙的糖果和不当季水分充足的水果,南家全家人坐在一起,将团圆夜过得美满,未曾羡过旁人。 饭后,一家人早早地围在炭火盆前,吃着瓜子嚼着糖果,等待着春晚的开场。 奶奶从她最宝贝的老罈子里夹了一些腌好的萝蔔、蒜头和刀豆,就着做团圆饭剩下的佐料,拌了。 一拿到房间,顿时被哄抢。 「外婆,好吃。」佐思尽挑着萝蔔夹,酸酸甜甜的小女孩很喜欢。 宝树也很满足,他吃得不多,这会儿吃点酸的顿时十分精神,「妈,晚上还煮汤圆吗?」 他还记着书岚说想吃汤圆。 「我去煮,今儿我和二嫂都包好了。」书岚也记着,抱着南惜与宝树相视一笑。 南惜眨眨眼,腻腻歪歪的。 「成,今儿可真是团圆了。」宝美捂着肚子觉得满足的很。 说着想起上回去宝山家,南远买的烟花,于是对佐思和佑安笑道:「你们今晚可得守岁呢,晚上大舅舅家会放烟花,特别漂亮的。」 佐思歪着脑袋,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光,「在窗户里可以看到吗?」 「我们出去看。」宝树在这些事上拎得清,今儿是真高兴。 佐思与佑安顿时笑着跳起来。 刘清怕他俩把地板蹦塌了,轻斥了一句,奶奶忙护着,「没事,结实着呢!」 说着点了点刘清,「大过年的可不许骂人。」 刘清忙笑着应好,转头又对佐思和佑安道:「既然外婆发话了,那就放过你们了。」 佐思是个鬼精灵,连忙凑在奶奶脸上亲了一口,蹭了奶奶满嘴的辣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哈,外婆也变成大橘子啦!」 大橘子是坡下燕婶家的猫,名字叫大橘子,佐思和佑安这两天尽跑燕婶家跑,就为了这只大橘子猫。 一番童语让一屋人都笑起来,佑安跟着呵呵笑了,趁大傢伙没人注意,连忙又往嘴里塞了两块酸甜萝蔔。 春晚开始了。 一屋子人顿时都开始停下了手中的忙活,近乎虔诚的守着电视机。 远处还能听到有家长喊着在外放鞭炮的孩子回家,围坐在牌桌上的人也都收了心思,在这一刻,千千万万的人都坐在了电视机前,同一个时间,做着相同的一件事。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开场白的声音。 屋里人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这些个姑娘怎么就是不会老呢!」 「她这身打扮真好看啊!」 「好像新增了一个主持人,听清他叫什么了吗?」 「……」 等等诸如此类。 当杨钰莹温柔的吟唱【轻轻的告诉你】时,姑姑宝美也忍不住跟着轻声哼着。 当***唱起【辣妹子】时,整个屋子的人都沸腾了,曲调欢快,朗朗上口,就连佐思都学会了那一句,「辣妹子辣!」 当刘德华从舞台中走来一首【忘情水】让爸爸宝树和姑父刘清直接拍起了手,恨不得也拿起酒杯干一个。 为赵本山的小品欢笑,为歌颂而感动,为少数名族的表演称奇,为魔术表演而惊嘆。 「这些魔术都是怎么弄的呢?」 爸爸宝树胡吹一通,「肯定是这样…….然后再那样……反正都是假的……」开始大家还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被发现他其实根本不懂,免不得被取笑一番,他也不在意,笑得更加开怀。 南惜有多久没有过过这样热闹的新年了,她自己都忘记了。 一家人都在,围绕着炭火盆吃着零嘴看着春晚,简简单单,平凡却快乐非凡。 闹到后半夜,妈妈书岚将汤圆端上来,一屋子人都吃不动了。 最后还是宝树勉勉强强将一碗汤圆全灌了自己肚子。 「今儿是真圆满啊!」 宝树捂着肚子对着外头皎洁的月光嘿嘿笑。 奶奶拍了他一下,「去放鞭炮了。」 零点整,鞭炮齐鸣。 宝树扯着嗓子在窗外喊,「思思、安安,快出来看烟花啦!」 闹得最凶的佐思早就趴在姑姑宝美的腿上睡着了。 刘清怕喊醒了到时候会哭闹,直接抱着她去床上睡了,自己则牵着佑安去了外头。 「嘿,你这小丫头是不是也知道要看烟花呀?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停,这么晚了也不见困啊!」宝美笑着点南惜的鼻子,还拉着刘清过来看。 「惜惜的眼睛可真漂亮啊!」 刘清搓了搓手,冬日的晚上可冷,尤其是刚从温暖的炭火边离开,就更冷了。 跺着脚过来看了一眼,也笑了,「真漂亮!」 南惜弯了弯眉眼。 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风流云散,如吹落星如雨,映着屋前仰望的笑脸,带着未来的祈盼。 新年的一年了啊! 她终于,长大了一岁了! ……… …………. 正月初一的早上,妈妈书岚为她换上爸爸宝树买的大红棉袄,姑姑宝美特地为她在头顶上扎了一簇小揪揪,戴上了原本买给佐思的花。 无奈南惜头髮实在是太少,花总是掉下来,只得作罢。 南惜便顶着一簇干巴巴的小揪揪被众人传着抱来抱去。 「惜惜今天可真是可爱啊,快给我抱一抱!」 「啊,新的一年我还没抱过呢,我也要抱抱」 「……」 最后被昨晚吃完团圆饭就回自己家的二伯抢了先,「我还没怎么抱过惜惜呢,这大眼睛,以后可顶漂亮啊!」 「那是,我们家惜惜可是建设村最漂亮的,家辉家的媛媛可比不上。」 细娘笑着从二伯手中抢了过来,随即又把南惜口袋里塞了个红包。 「惜惜可要快快长大呀,将来好好读书,考个大学,让你爸妈都过上好日子。」 书岚不肯收这个红包,连细娘强按下了,佯怒道:「我这可不是给你的,我这是给惜惜的。」 「是啊,惜惜是我们家最小的,不给她给谁。」姑姑宝美说着也塞了个红包。 书岚没法子,只好笑着说:「那惜惜就谢谢二婶和姑姑啦,以后呀,可是要好好孝敬二婶和姑姑啊!」 一群人围在一处又逗了会儿惜惜,佐思和佑安起来后,自然也一人得了个红包。 佑安学着电视里人的模样,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安安给大家拜年啦!」 「哈哈哈哈…….」
第57章 九爷是谁? 初一吃过早饭后,大家就都在村子里活动开了。 憋了个把月的宝树直接带着刘清奔向了牌馆,大过年的奶奶也没拦了,只说:「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宝树扯着嗓子应了,人都已经快走到马路边了。 奶奶不禁笑着摇头,「这宝树呀,说起打牌才是真的过年了。」 「没事,有刘清在呢。」宝美正给佐思梳小辫子,闻言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细娘笑着接话,「打牌的都打牌去了,我们这些不会打牌的人去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吃吃瓜子,看看电视呗,你还想干什么呢!」宝美笑着挤兑了一句。 「也是,今天早上在放梅花烙呢,我刮两根甘蔗,咱们进屋看电视吧!」 「好好,放到哪一集了,上回那个……」 ……. 看电视大抵就是建设村中不会打牌的人唯一的乐趣,不用干活,忙碌了一整年终于得闲下来,只需忙活一日三餐,闲来嗑嗑瓜子,串串门儿,平淡而闲适。 好在过年这几天,电视台让远在深山的人也能收到一些信号,否则便只能两两相望了。 到初二的时候,大家便开始忙着走亲戚。 大包小包的往外走,常远的车一天跑了四五趟,还有不少人没坐上车只能走七八里山路到大马路上去坐车的。 嘴里兜着瓜子,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难走。 因着夏天时候的事儿,书岚没有带着南惜回外婆家,只去财叔家打了个电话,书岚去的时候没有带着南惜,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瞧着回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 早在书岚去之前,奶奶便叮嘱了宝美和细娘,让她俩待会儿别多嘴问,是以,大家看见书岚红着眼回来也都装作不见。 只偶尔在院子里嚼着甘蔗时偷偷看一眼,怎么样了?不哭了吧?怎么办?要去劝劝吗?不用了吧?越劝越难受。 正月里除了这一通小插曲,偶尔宝树赢两个钱回来,乐呵一阵,日子便过得琐碎又单一,一直到十五,宝美带着佐思和佑安回家。 毕竟团圆夜在外婆家过的,总得让孩子陪着奶奶过个十五。 奶奶大包小包地给宝美装起来,宝美临走前又一一的挑拣出来。 「哎呀妈,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又拿给我干嘛。」 「这个是让你吃的,医生说吃这个对身体好。」 「…….」 最后挑挑拣拣宝美只拿了南远从外地给她带的一条围巾,还有给两个小傢伙的玩具。 奶奶望着一对袋子嘆气,「是没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能空着手啊,好歹也给你婆婆带点东西。」 「没事儿,带着俩小孩也不好拿,常远的车刚出去,估计只能走路了,等到了镇上给我妈买点东西回去就行。」 刘清将佑安抱起来,宝美则牵着佐思往马路边走。 奶奶望着她理了一晚上的这堆东西嘆气,却也拿宝美和刘清两人没有办法,只得跟了出去送送。 「妈你别送了,前两天下雨,路上还没干,不好走。」宝美挥着手让奶奶回去。 奶奶也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利索,只应了两声,站在院门口望着姑姑宝美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眼中没了身影,却也没动,站得腿脚发酸也未曾察觉。 最后南惜听到奶奶一声长长的嘆息,轻飘飘的,压在心间却有些难受。 目光之所及,余下皆回忆。 …… 南家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模样,明明先前也是如此,此时静下来,没了佐思和佑安的闹腾却觉得冷清了不少。 尤其是在送走南宇之后,更是如此了。 南宇与同学约好十五回学校,边看看还有没有离家近的工作也好早作安排。 二伯二婶亲自送了南宇去车站。 回来时也难掩失落,好在堂姐南盈盈快要回来,才算是聊以慰藉。 司家过完三十就出去走亲戚了,这会儿也还没回来。 南惜每日百无聊赖,吃了睡,睡了吃,毫无规律作息,常常是白天睡得多些。 莺飞草长南风暖吹,建设村在遍地野花处处牛儿中迎来了四季之春。 脱下了厚重的棉袄,着薄外套提着水扛着锄头上山下地干活,锄草播种撒秧苗。 大山开始復甦,溪水开始欢快。 后山的桃花开了,远山的梨花也在一场春雨后冒了头。 南惜望着院门前含苞的月季。 出神。 爸爸宝树一大早便去镇上买鱼苗了,妈妈书岚抱着南惜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有些昏昏欲睡。 最近牙龈有些痒,奶奶说她这是要长牙了。 头髮也长长了一些,妈妈说要爸爸今儿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把剪刀,要给南惜剪一剪。 老实说,南惜有点忐忑,以妈妈的手工,只怕逃脱不了最后被剃光头的命运。 不过也无所谓了,南惜最近常戴着帽子,南风太大了,吹得她脑袋疼。 太阳洒在妈妈亲手织的毛线帽上,暖洋洋的,她越发困了。 迷迷煳煳睡了过去,似乎才刚眯着,就觉得鼻子一痒,南惜微微睁开眼,瞧见司九放大的脸凑在她眼前,手中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无聊,南惜挥手将狗尾巴草拍开,咕哝一声继续睡。 锲而不捨的狗尾巴草这回儿不弄她鼻子了,改挠她耳朵。 她耳朵向来不让人碰。 起床气蹭蹭地就上来了,压都压不住。 南惜瞪圆眼,「九爷!」 一出口,愣住了。 心也止不住咯噔一声,直直地往下沉去。 糟了!!! 司九:……. 书岚:…….. 她她她她…….她怎么能说话了? 「刚刚是惜惜说话还是你说话?」 书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幻听? 她疑惑地看向司九。 司九表情很精彩,有一点儿欣喜有一点儿雀跃还有一点儿……总之很复杂。 短暂的沉默过后。 书岚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司九,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九爷……是谁?」 南惜:…… 「九爷应该是小九吧?」 从镇上回来的爸爸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只有他名字里带了个九字。」 依据很是简单粗暴。
第58章 反正我女儿就是厉害 「但是为什么叫的是小九呢?」 宝树再次陷入了新的纠结中。 这个纠结围绕着他,导致他在放鱼苗的时候都有些精神恍惚,差点跟鱼苗一起进了池塘。 七叔的儿子南文武连忙拉了他一把。 「想什么呢?你这要是跟着下去,这些鱼苗得给你压死。」 「嘿嘿嘿……」 宝树有些不好意思,但南文武今年孩子已经两岁,比南惜大些,想起自己的纠结事儿,忍不住问道:「你家商商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大概一岁四个月的时候吧,叫了一声妈妈,可把他妈高兴坏了,一直到一岁半才会叫爸爸呢!」 这事儿南文武记得很清楚。 宝树「啊」了一声,想着自己女儿会说话的时候可真早啊,还有一个月才满一岁呢,这就会说话了。 不过为什么叫的是小九呢? 这个问题,南文武也没法回答。 「要不就是小九经常去你们家,她老是能听着这个名字?」 宝树抓着后脑勺说服不了自己,他和书岚能在南惜耳边一天说八百遍爸爸妈妈,怎么说也得比小九这个名字多吧? 这个问题纠结得宝树很难受,连打牌都没有心情。 下家乐呵呵的收了钱,又怕宝树急了,随口问了一句,「南老闆今儿不在状态啊,想什么呢?」 「想着我女儿开口第一句没有叫爸爸,怎么叫的是小九啊!」 下家懵了。 接着整个建设村都懵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 自己孩子开口第一句叫的居然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另一个小男孩? 这……该是多么深的……缘分啊! 陆凝香笑了一路,拉着司九过来说要给他提亲。 「你看啊,惜惜这么小,开口第一句居然叫的是我儿子,你说说这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 宝树越发难受了,有种女儿还没养熟呢,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连带着看司九的眼神都幽怨了不少。 司有良在一旁十分无奈,「你就别添乱了,你没看宝树这几天牌都不打了,就守着惜惜等着她叫爸爸吗?」 这是实话,宝树顿时有种被理解的痛快,拉着司有良晚上一起喝酒。 陆凝香笑着说:「定亲酒吗?」 南惜:……. 这事儿一度成为建设村最热门话题,谁家说起南家的女娃儿,总不免提起司家那双生子来。 尤其在陆凝香的推波助澜下,还未满一岁的南惜差点与六岁的司九直接结婚了。 南惜日日扶额夜夜痛思,当初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一句九爷呢! 不是司九也不是小九,偏偏还是一句九爷。 啊...... 这场闹剧一直到南惜生日那天,她喊了一句爸爸又喊了一句妈妈,方才结束。 宝树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从此放心地坐上了牌桌。 「来来来,上回儿赢了我不少钱吧,这回儿我可得赢回来。」宝树勐吸了两口旱菸,整张脸都是容光焕发。 「哟,南老闆这是有喜事啊?」先前那人听见宝树的话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问道。 宝树就等着人问呢,「那是,我女儿会叫爸爸了,厉害吧,才一岁呢!」 「这不是挺正常,隔壁村的好几个月还没满一岁就会喊个囫囵了。」 宝树一噎,「反正我女儿就是厉害。」 将烟往地上一踩,指着他,「今儿非得给你赢个精光。」 「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了。 五月的时候南惜长了两颗门牙,也会叫了一声奶奶。 可把奶奶高兴得眼泪簌簌而落。 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想,「要是你妈知道惜惜会叫人了,估计要高兴坏了。」 自从去年夏天的事儿出了之后,过年也没见着,这都快一年了。 奶奶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免不了要劝两句。 「做父母的最怕的就是被孩子怨怪偏心,心就一颗,就能偏到哪里去呢,这事儿总归还是宝树做得不妥当,解决办法未必就只有那一条了,他就是太冲动。」 奶奶念叨归念叨,却也知道这事儿已经过去,无法再改变。 只让书岚寻个时间还是回娘家看看。 书岚一边烧了一些炭火,将南惜的衣服放在架子上烤着,一边应着声。 「惜惜最近有点受凉了,还是等好些再说吧!」 将门窗都关好,确定不会有风进来,又给盆里放了一些盐,才给南惜脱了衣服洗澡。 奶奶在楼下嘆了口气,知道书岚性子虽温和,但向来执拗,决定的事儿轻易不会改变。 否则当初也不会不听亲家母的劝告嫁到她南家来了。 罢了。 总归是一家人,又能怨怪到什么时候呢! 也不知道亲家母与她大儿子和好了没有。 若是和好了,也不枉书岚这么委屈自己了。 哎! 奶奶嘆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忙活。 …….. …………. 六月的天总是说下雨就下雨,来得快儿去得也快儿。 外婆慧娟与外公爱国正下地回来,还好走得快,这雨前后脚就落了下来,下得还挺大,不一会儿屋檐都开始滴水。 外公望了一眼天,正电闪雷鸣呢,「这雨估计还得再下会儿,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煮碗面吃吧!」 「成!」 外婆将袖子捲起来,转身进了厨房忙活。 又剥了几瓣蒜子。 面条做起来很快,水烧开,将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放入碗中,洒了葱花,再用热油一淋,舀两勺自制的擂辣椒,又香又得劲。 再来一口蒜子,绝了。 外公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望着因大雨而有些黑沉沉的天,忍不住嘆了口气。 「去年这个时候惜惜都过来了呢,都满一岁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叫人了。」 外婆低着头,专心吃着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大没有听见,没有接外公的话。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外公又说了一句。 这回儿,外婆不能不回应了。 她抬起头,又看了看国清家的方向,「还是等国清家忙完早稻再说吧,免得叶心娘家的人来了也没个招唿的。」 外公又嘆了口气。 「书岚这孩子,总是想着别人,自个儿怎么想的从来不多说,什么苦都能咽得下去。」 …….
第59章 让她离婚 一个夏天,书岚到底也没有带着南惜回娘家。 外公外婆也没有过来,家里农忙走不开,忙着给三儿子找合适的对象相亲,又要顾着家里的孙子孙女,忙得脚不沾地,没得闲日,这一忙便忙到了冬天。 林国溪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我可想我外甥女,这回趁着过年我必须得去南家看看我外甥女,不然这孩子都不认识我了。」 外公扒拉了一口饭,从缝隙中偷偷看了一眼外婆,嘿,这老太太,没人的时候总是偷偷抹着眼泪,这说要去看惜惜了吧,又端着不肯表态。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妈,你们就发个话吧,这都一年了,书岚不回来,你们就不去看她们娘俩了不成?」 林国溪将饭碗一扔,越想越气的慌,蹭地一声站了起来。 当初他要不是在山上干活,回到家的时候书岚已经走了,他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妹妹受如此委屈的。 「吃饭摔碗,像什么样子。」外婆沉声说了一句,「坐下好好吃饭。」 林国溪坐不下去,「这事儿本来就是大哥的不对,宝树是冲动了些,但是惜惜可是差点命都没了,在我们这里受了这么大委屈,他忍不住又怎么不是人之常理了,大哥他……他确实是过分了。」 林国清这段时间常常往这边跑,平时帮着烧烧火,挑挑水,时而上山帮着种种地,三不三的拿点菜过来,尽捡着好的拿。 叶心也低头了,在闳婶的劝说下亲自给外婆敬了茶,道了歉。 还是一家人,日子总还得过下去,表面的和睦也要维持,方才不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那书岚呢? 书岚在自己家里受了委屈,反而还倒成了她的错了? 这口气,林国溪咽不下去。 「是她记恨着你妈,是她不肯回来,我怎么过去?我过去看她脸色吗?我过去然后被南家的人赶出来?还是被宝树又拿刀对着脑袋?」 外婆也喊了起来,每多说一个字,神情都更痛一分,一年了,整整一年了,除了过年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说不过来拜年了。 就没有了联繫。 她根本就没拿自己当母亲,也没打算要自己这个母亲了。 从她坚持要嫁给南宝树开始,她就再也不听她的话了。 「哎,你这又是说到哪儿跟哪了,书岚这孩子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嘛?她怎么会也根本不可能这样对你,至于宝树……他是冲动了些, 但是好赖他分得清,那件事到底是我们林家亏欠了南家,他这样做也不是不能理解。」外公嘆了口气,老太太的想法越想越歪,眼见着都要歪到南国去了。 「理解?他能理解什么?他好吃懒做,拿着书岚的嫁妆随礼去打牌,输得精光喝得烂醉还要书岚伺候他,我把女儿嫁给他,是为了嫁给他享福的,结果呢,你看看做的这些都是人事吗?」 「他也没有把我当丈母娘,也没有把林家当成亲人,亲人会拿着刀相向?」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她每次想到宝树拿着刀朝着国清的脸挥过去的时候她就阵阵发寒。 若是他也这样对书岚怎么办? 书岚性子软,跟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她要怎么样对抗兇悍的宝树? 「离婚,我要让书岚跟宝树离婚。」 话音随着天上的震雷轰鸣,砸得人直愣,脑袋里都是嗡嗡作响。 林国溪瞪圆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太太气得想一出是一出,这话一出口,他被吓了一大跳。 「妈,你怎么说到这个了,要是书岚跟宝树离了婚,将来可怎么过日子?外人会怎么说书岚,你难道要书岚被人戳嵴梁骨吗?」 「怎么不能过了?」外婆瞪着林国溪,「里头大队里的那个丽丽不就是离了婚之后再嫁的吗?现在生了个儿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她可以,我们书岚自然也可以。」 「这怎么能一样?」林国溪疯了,转头看向一旁的外公,「爸,你说句话啊!」 外公嘆了口气,「坐下,都坐下。」 一年了,每回说到这事儿都得吵起来。 「惜惜还小,若是你让书岚跟宝树离婚,那惜惜怎么办?给宝树?你觉得他能带得好惜惜吗?」 提到南惜,外婆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哼了一声,「他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 「是啊,那他就更不可能照顾好惜惜了,那让书岚带着?带着个孩子再嫁可难啊,那个丽丽可是没有孩子的。」 一句话说在了点上,外婆不得不承认,她刚才确实没考虑到南惜这一层上。 「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是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离婚的,要是书岚再嫁,婆婆对她不好怎么办?她的性子软,受了欺负也不会说,那你怎么办?又让她离婚?」 说到这里,外婆的神情已有些松动。 外公便又继续说道,「所以说,离婚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是说宝树的问题。」 外婆的脸色又不太好看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维护国清,所以才这样说的。」 嘿,这个老太太,越老越难缠了。 哪怕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偏还是嘴硬放不下所谓的面子。 「当然不是。」外公嘆了口气。 「那你什么意思?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合着你就觉得书岚不肯回来是我的错呗,我不该护着国清,我该让宝树把国清砍了,是呗?」 外婆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雨下得更大了,雷鸣阵阵,震耳欲聋,天色暗沉下来,如黑夜笼罩,时而闪电在天边炸开,剎那亮如白昼,照得屋内的人面色白如纸,随即又被更深的暗色包裹,抬手踏步间似覆上了无形的绳索,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妈,你怎么了?」 正巧拿着腊肉过来的林国清见了屋里情形,吓了一大跳。 林国清的出现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外婆侧过神,连忙抬手将眼泪抹了。 「没事。」 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怕一张口,眼泪就又止不住了。 外公嘆了口气,他觉得这事儿没有必要瞒着国清。 他干脆不吃饭了,放下筷子说道:「你三弟说要去看看书岚,你觉得呢?」 他想想听听国清的想法。 一年了,当年的事儿闭口不弹已经一年了,梗在每个人的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时不时地扎破皮冒着血,这样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 一家人的仇又能隔多久呢?又该隔多久呢?
第60章 辣条 林国清心里隐隐约约是知道自己母亲哭的原因的,这一年来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眉梢的愁色从未消过,只不过他下意识的不想面对,也不想深思。 宝树拿刀对着他砍过来的画面时不时在他脑海中回放,他现在夜夜都还会做噩梦。 梦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被拦住的。 有时他会看到自己血肉模煳的躺到地上,血流了一院子,里头和了不少叶心和语桐跪在旁边落下的泪水。 有时他会看到宝树来不及收刀,挥在挡在他面前的母亲身上。 ....... 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想看到的结局。 他不想看见宝树,真的不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加上再也不。 他再也不想看到宝树了。 这是他的想法。 可是面对压抑得哭泣的母亲,他又张不了口。 他的母亲为了给他拦刀,居然给宝树下跪了,甚至还要对子女做割捨。 这是他最为痛心的地方,他以前居然还觉得父母偏袒弟妹,想想他真是个畜生。 被放弃的从来不是他,被偏袒的从来不是没有他。 如此,他更做不到去面对宝树,也更加无法面对书岚。 书岚那句话记忆犹新,耳边似乎还存留着她说话时的轻柔,可音落下来却如此时的雷鸣,振聋发聩。 她说,她已经没有大哥了。 小时候他带着她去田里捉牛蛙,上山放牛的时候背着她去采李子,挖过野菜和野笋,也用树枝折过木篮子,亲手做过陀螺。 爸妈下地干活的时候,他为她穿过衣,梳过头,织过麻花辫,再抱着她去餐桌吃饭。 过往的一切恍如昨日。 可是她已经不要了,也都忘了。 因为她说她已经没大哥了。 这要让他如何再站到她的面前去呢! 他去不了。 …….. ……… 还有一个月就到南惜两岁的生日了。 暖阳和煦,微风不燥,那棵大榕树下的溪流也开始淙淙流淌。 今年村里最后一次承包鱼塘,七爷爷说这块地被上头回收了,但原因,七爷爷未曾详细言说。 因宝树前两年承包鱼塘做得不错,所以最后一次鱼塘的承包,七爷爷还是交给了宝树。 村里少了这块收入来源,不少人围着七爷爷闹了一阵,每日里连早饭也不吃就开始去七爷爷家院子里坐着,要求给一个说法。 可七爷爷又哪来的法子,上头的决定谁都无计可施。 七爷爷的孙子南商常被吓得嗷嗷大哭,以为自己的爷爷要被这群「恶霸」打了,哭着喊着来一个瞪一双,一帮人面色戚戚,但还是日日不落,最多是来的时候顺手带了一些山楂给南商。 南商不哭了,可七爷爷还是没有法子,他不是没有争取过,可是上头就是这样一个命令,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守了大半个月,毫无进展,来的人少了。 村里这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了风声说,今年所有的土地也都要重新划分。 有人说是根据每户在籍人口划分,有人说是粮食产量划分。 消息种类繁多,没个准信,也没个定向。 大家很快被这个消息转移了注意力,重新一窝蜂的围到了七爷爷院子。 南商又被吓哭了。 不过这回大家也没管南商,更没有带山楂。 因为他们发现七爷爷还没有他们知道的消息多。 于是如水退潮般又各回了各家。 表面静谧安和,暗里波涛汹涌。 新的政策具体如何,原先所拥有的土地面积会不会被减少,会不会再次出现回收的情况,这些可都是比承包鱼塘的事严重的多。 毕竟比起一年轮一次的鱼塘承包,土地则更关乎着村民的温饱问题,没有了地种稻谷,没有了地种菜,没有了地让他们内销转出口,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日子便会过不下去。 谁也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那太可怕了。 所以他们得想办法。 有关系的托着人往上打听,看能不能事先探听点儿消息早作准备,也好疏通疏通。 没有关系的则日日嘆气,将大把的时间都放在牌馆里,指望着赢点小钱图点心理安慰,若是能再碰上个情况类似的,一起骂一顿娘,一起吃餐酒,日子便就过下去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起宝树作为鱼塘承包的最后一个幸运儿。 宝树已经将鱼苗放入鱼塘两个月了。 夏天到了。 天气变得炎热,南惜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团着西瓜,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若是她再高些,就能瞧见那棵榕树下的溪流了。 清清浅浅冰冰凉凉的,一看就很舒服。 她太怕热了。 身上都长了痱子,妈妈给她擦了痱子粉,每回洗完澡就跟个雪人似的,还是不成。 她想吹空调。 可是哪能呢! 嘆了口气,挖了一大勺西瓜往嘴里送去,腾了左手拿起老蒲扇开始扇着风。 爸妈上山干活去了,奶奶给她切了西瓜,千叮咛万嘱咐就坐在板凳上,哪儿也别去,在她再三保证学着马景涛发了第四次毒誓之后,方才背着背篓去后山摘菜了。 后山的菜园子在山里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棵爷爷的爷爷种下的梅树。 奶奶答应给她捡一些回来吃。 没办法,那颗梅树越长越大,越长越大,很快就长到了半山腰上,除了架梯子否则是不可能爬上去了。 奶奶这两年腿脚愈发不好,连后山都是几日才去一次,南惜也不可能让奶奶去爬梯子为她摘梅子的。 扇了一会儿风,南惜又重新拿起勺子开始吃西瓜。 现在是下午三点,司九应该放学半小时了,如果他不等被留堂的他哥司七的话,从鸿儒小学走到建设村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左右,这是脚程快的,按照司九如今的脚力,大概是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估计快回来了。 她答应他待会儿去他家里玩绘画本。 虽然她完全找不到绘画的乐趣,但是司九说会给她带包辣条。 这就很有乐趣了。 她忍不住又挖了一勺西瓜往嘴里送去,有些迫不及待。
第61章 答应我 在南惜吃完半边西瓜,又将院子里正晒着的萝蔔叶从阴处挪到了日头正烈的地方,等忙活完这一切,司九的身影才堪堪从坡下现身。 想是回来就直接过来这儿了,连书包都没有回家里放下。 背着书包两边放了一个水壶和一把雨伞,再加上厚重的书本,几乎每走一步便拖着他的身体向后仰去,重心明显有些不稳,却偏偏绷着小脸走得身直头正,想来是陆阿姨要求严格。 南惜不由笑了笑。 司九在坡下朱顶红中也望着她笑,「惜惜,快下来。」 南惜放下勺子就跑了过去,然后在台阶处张开了手。 司九见状便将书包往旁边的干草地上一扔,伸手将南惜从台阶上抱了下来。 「惜惜,你又重了。」 南惜:……. 南惜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好啦,别生气,九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自从两年前南惜第一次开口说话时叫了一声九爷,司九便将他的称唿从小九哥哥改成了九爷。 不过为避免戳到爸爸宝树的旧伤疤以及误会占他便宜,司九向来只是在两人时方才会提起这个称唿。 没想到这个当初司九征服整个建设村成为村霸时荣封的称号,居然变成了她取的。 哎! 南惜嘆了口气。 「小小年纪怎么总是嘆气,福气都被你嘆没了。」司九蹲下来揉了揉南惜的脑袋,又捏了捏她的脸蛋。 阳光下的司九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面容上细小柔软的茸毛仿佛一层柔光镀在他脸上。 南惜一巴掌挥了过去,「闭嘴,滚开。」 司九龇牙咧嘴地站起身,「你这个小丫头小时候多乖呀,长大了怎么这么凶。」 还有更凶的呢,南惜白了他一眼,朝着他伸出手,「吃的。」 司九无语地看着她,「刚打完人就问人要吃的呀?」 南惜看着她没说话。 司九无奈,改为去牵她的手,「回去再吃吧,边走边走,免得你待会儿再摔了。」 南惜不肯动。 司九也不妥协,「还治不了你了。」 说完直接将一旁的书包捡起来挂在南惜的背上。 南惜:??? 然后在南惜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献上最虔诚的跪拜时将其一把抄了起来,半拖半扛着往司家走去。 南惜:…… 正在院门口啃西瓜的司七见到这番画面,顿时目瞪口呆,手中的西瓜差点儿没滑到地上,「我干,你这是扛了个什么?」 司九瞥了他一眼,「脏话警告一次。」 司七:...... 「行行行,我待会儿去踢球你去吗?」司七说着绕了过来,看清了倒挂着的南惜,一副瞭然深表同情但是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她。 「原来是惜惜呀,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闯祸大王还好意思说别人闯祸,南惜要不是说话还不利索行动也不便,她今天能把这两兄弟扔进奶奶的老坛里封起来腌他个十天半个月,再跟叔叔阿姨说他俩离家出走了。 「呸!」这是目前南惜做得最有杀伤力的一个动作了。 司七「咦」了一声,蹦得离南惜有三尺远,「小九,惜惜又翻白眼了。」 司七告完状,将剩下的西瓜啃完,然后扔进了猪食里,一熘烟的跑了。 「我去找周翼踢球啦,回来记得给我抄下作业。」司七边跑边喊。 刚好撞上扛着锄头回来的燕叔,「小七啊,你又抄你弟弟作业,小心被你妈揍啊!」 「哪有,燕叔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给我检查作业,燕叔你不行啊,老了啊,耳朵都开始退化了。」 「嘿,你小子。」 燕叔作势拿起锄头挥了一把,司七身体灵活,腰往前一挺,蹦跶着跑远了。 嘴里还不停的喊着,「燕叔,你不服老不行啊!」 燕叔直接气笑了。 「看你妈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略略略略……」 …… 原来今天陆阿姨和司叔叔又不在家啊,估计是又去做生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司九将南惜放到院子里的长凳上,顺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头髮理好,笑道:「惜惜,女孩子不可以老是翻白眼,知道吗?」 惜惜白了一眼,她一个老姑娘就翻了,怎么着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 司九无奈地摇着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包辣条,「吶,这是这个月的最后两包了,我妈说这个吃了对身体不好,不能多吃的。」 「嗯嗯嗯!」 南惜几乎是眼冒绿光的朝着辣条扑了过来。 司九似乎早就料到南惜有此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辣条举过了头顶。 「惜惜,我知道你明白的,答应我。」 「不翻白眼,不多吃。」 南惜快速的说道,然后跳着去够辣条。 天知道她有多馋鸿儒小学门口的辣条,这家是一户老爷爷老奶奶开的小卖部,也不知道在哪里进的货,两老去世之后南惜再也没吃到过。 哪怕后来她费劲心思找到同一个牌子,味道也不同了。 也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味道确实不一样了。 总之,她最庆幸的就是可以重新吃到这个辣条。 美食当前,她愿抛头颅洒热血,以身溶钢,以血注墙,万死不辞! 别说要她答应了,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司九嘴角勾起来,然后渐渐弧度扩大,眉眼都染了笑意,清清脆脆的笑声惊飞旁侧树木的蝉,独留其悦耳。 「别笑。」 南惜一口咬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不满的看着司九。 有这么好笑么? 「好好好,不笑你,你先吃,我先把饭煮一下,待会儿我们去房间里画画。」 南惜对画画没什么兴趣,但是为了辣条她必须得装出很感兴趣,于是连忙点了点头,司九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方才起身进了厨房。 司叔叔和陆阿姨大概是为了自己出门做生意时让司家两兄弟更安全的自力更生,所以特地买了电饭锅在家里,这煮起饭来就方便多了,不用担心火大了煮焦,也不用担心水少了变成稀饭,还能将剩菜放进去蒸着,不用烧火也能吃饱肚子。 这个电器让建设村里不少人都很是羡慕,但在用电饭锅的,还是只有司家。 毕竟这个价格不是所有人都出得起,也捨得出的,大傢伙还是更愿意吃柴火饭。 司九大抵已经做惯了这件事,轻车熟路的从水缸舀了水淘米,再将淘米水倒入盆中,留着洗碗,如此反覆几次后,用食指放入水中量了量,似乎多了些。 于是他抱着锅又倒出来一些在盆里,这回便差不多了,插上电按下煮饭键。 方才过来带着南惜去房间画画。
第62章 反正她是很喜欢的 鸿儒小学对于培养学生艺术天分上向来是不怎么上心的,美术音乐体育课也大抵都是被语数外霸占。 在南惜的印象中,小学只上过一节美术课,画的是一颗柳树,上过两节音乐课,其中一节还是班主任代授,唱的是【保卫黄河】,至于体育课,从来都是自由活动。 南惜一直都当它是补觉来用的。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借着羽毛球打打,到后来高年级的毕业了,留下来的几乎都是一些老古董,挥一挥球拍,眼里便饱含泪水。 或许还能看到球卡在网里,幸运的话还能看到球拍脱离握手向你投掷而来。 于是打羽毛球就成了鸿儒小学的一项高危运动。 而篮球则瘪得比鸿儒小学食堂做饭的奶奶还要厉害,奶奶打饭的时候还手抖,篮球已经抖不起来了。 足球就更别想了,连场地都没有。 「惜惜,你画歪了。」 司九轻柔的声音将南惜思绪唤了回来,低头一看,画的苹果已经成了梨。 南惜瞪着他,她一个两岁零两个月的小女孩,手没劲点怎么了。 「好好好,你随便画。」司九将一盒蜡笔拿出来放在旁边,给南惜打开,「用这个画上颜色」。 这蜡笔自然不可能是学校发的,陆凝香对于司家两兄弟的学习很注重,对于发展孩子的各项才艺也是不遗余力,格外捨得花钱。 建设村里见过这东西的怕是没有几个。 也就司九这小子拿它来哄小孩子玩。 南惜拿出一只红色的蜡笔,唰唰唰在纸上画一个圆,又画一个圆,画一根线又画一根线,然后咬开了一包辣条。 司九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看南惜,见她只是低着头自己玩得欢乐,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有吃的所以玩得欢乐,但他觉得很心里胀胀的,就像是一家人吃饱了饭,妈妈又拿给他一块哈密瓜,那样满足。 夕阳从小方格的窗户里斜入,落在西南角的书架上,搁在外侧的玻璃器皿养着的水仙花轻轻晃着叶条。 房间里时而响起轻柔的翻页声以及簌簌的落笔时。 南惜微微抬眼看向神情认真专注的司九。 手中的笔依心而转,不多时便画出了一个轮廓,稜角虽不甚分明,却足可见其温润不失弧度。 正与在窗前书桌前的司九,模样并无二致。 天色渐暗,余晖褪去,凉风沁脾,南惜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昏黄的灯光顿时给房间注入一股暖意。 司九还在做陆阿姨买来的奥数练习册,眉心紧锁,大概是遇到了难题。 连她打开灯都没有察觉。 她便也没有出声,搬了小板凳爬出了门槛,自己回家。 路过橙林的时候,南惜踩到一根干树枝,咯吱一声,南惜的心也跟着咚咚勐跳了两下。 糟了,那张画……. 她忘记涂掉了……. 怎么办? 现在回去? 未免太刻意了,说不定司九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一回去反倒露了马脚。 不回去? 那万一司九发现了呢? 不,不可能那些奥数题他都还没有做完,他也从来没有检查她鬼画符的习惯。 明天,明天的时候她再去找机会画画,藉机涂掉就好了。 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 南惜抬步继续往前走。 「这个火腿肠可是你爸从广州寄回来的,自己留着别给别人吃。」 高家的新妇语兰正抱着她一岁的儿子高翔坐在院门口,声音尾调里尽是显摆,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南惜这边。 南惜垂眸想了一瞬,大概是自己在此处停留的时间过长,引得人家误会了。 还道是眼馋人家的火腿肠呢! 她不由有些好笑,继续往前走。 「哎,你爸爸没本事,跑那么远去打工,人家在家里就能搞承包,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话说的,南惜可真是半点没听出来「有滋有味」这四个字的准确含义。 「语兰嫂嫂,」南惜笑着走过去,她在建设村能有这么大的「辈分」,全仰仗于她三十才娶妻的父亲,不过相差一岁的高翔还得喊她一声姑姑才是正经。 她走到语兰面前站定,对方下意识地将火腿肠挡了挡,「惜惜呀?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你爸妈等着你吃饭呢吧!」 「嗯嗯,高翔在吃什么呀?」南惜脆生生地问了一句。 语兰顿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什么,你快回去吧!」 南惜笑了,「语兰嫂嫂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语兰没明白怎么又扯到新闻了,不过她只要不问自己要吃的就成,她可没有多的给别人吃。 「我妈妈说这个肠,里面有死羊、死猪、死马和死牛,还有它们的皮还有它们的毛,洗都没洗就放进去搅拌做的。」 「呀——」 语兰顿时被南惜的话噁心到了,连忙将高翔手中的火腿肠扔在了地上。 高翔不明所以,嚎啕大哭,哭着吵着要去捡,语兰又是哄又是劝,一岁的高翔又哪里听得进去。 撒起泼来语兰都抱不住,直在地上打起滚,刚刚换洗过的衣服顿时一片泥泞,衣角还有被他压扁的火腿肠碎末。 「奶奶……呜呜…….妈妈坏…….」 边说边拿小脚蹬着语兰伸过来的手。 南惜在高翔哭的剎那就转身走了。 等语兰好不容易把高翔劝好,想要再确认一下火腿肠的事儿,主要是刚才南惜说得太吓人,她一时被噁心到才下意识地将火腿肠扔了,等回味过来,她不禁又觉得自家老公怎么可能给孩子买这种东西回来? 她得再确认下是哪个新闻,什么时候放的。 一抬头,哪里还有南惜的影子。 ……. ………. 南惜平时很少理会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不过今天她心神不宁难免气性大了些,要怪就怪语兰运气不好,刚好踩在她的点上。 火腿肠这种东西,反正她是很喜欢吃的,勉强居于辣条之后吧! 穿过橙林再经过一片菜地,就到家了。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高翔闹腾的生意。 在坡下的时候,南惜便闻到里家里的饭菜香味。 奶奶正在厨房里忙活。 爸爸妈妈刚干完活回来,在院子里洗脸。 南惜将语兰的事抛掷脑后,笑着喊了一声,朝着爸妈扑了过去,书岚怕弄脏南惜,躲了一下,宝树一向不在意这些,直接将南惜抱了起来。 「哎呀,我惜惜又重了,是不是又去小九家吃零食了?」
第63章 鱼草被施了农药 「没有。」 南惜据理力争。 宝树哈哈笑了,拿着鬍子去蹭南惜的脸。 书岚及时将南惜解救了下来,「你身上脏的要死。」 「那怎么了,反正待会儿就要洗澡换衣服了。」宝树说着又朝着南惜张开手,作势要过来抓她。 南惜连忙跑到妈妈书岚身后,吐了吐舌。 如此闹了一阵,奶奶手搓着围裙出来喊着吃饭了。 一个辣椒炒蛋,还有一个茄子炒长豆角,还有一碗蒜泥空心菜,哪怕是昏黄的灯光,也依旧能照得色泽鲜艷,香味亦扑鼻,让人食慾大开。 虽然没有肉,但奶奶将这些简单的菜做得很好吃。 南惜吃了两碗饭直到菜全部光碟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筷子。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南惜从厨房里拿了一块西瓜慢慢的吃着。 听着远处池塘的蛙鸣与近处父母亲说话的声音。 「今天早上池塘里又发现一条死鱼。」宝树抽着旱菸,望着远处的山峦嘆气。 「又有一条?你七叔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奶奶拿着老蒲扇扇着,一边拧着眉,忧心忡忡的问道。 宝树摇头,「只说先换换水,将鱼草洗干净一点再放进看看试试。」 往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七爷爷一时也拿不准原因。 「那先听你七叔的,这两天你先多盯着点,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及时跟你七叔去说。」 「我晓得的。」 鱼塘今年是最后一年承包了,这两年南家的来源主要就是靠卖鱼的钱,虽还不知道以后没了这鱼塘能怎么办,不过既是最后一次,总是希望这次能再多赚些的。 此次七爷爷力排众议将这最后一次承包的机会给了宝树,明里暗里说三道四的人不少,若是最后做不出成绩,只怕在村里得被人戳死嵴梁骨。 是以南家一家难免格外上心些。 但这事儿不是光上心就能做好的。 宝树长长地嘆了口气,起身往院外走去。 「这么晚了去哪啊?」书岚连忙问了一句,「别去打牌啊!」 「我去溪里洗澡。」 宝树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果真是往榕树处走去。 奶奶摇着头不去管了,侧身喊南惜,「惜惜,过来洗澡了。」 「噢,来了。」 南惜将西瓜皮一扔,转身进了里屋。 「还是自己洗?」奶奶将衣服给南惜放到一旁,问道。 「嗯!」 南惜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从她两岁生日过后她就坚持自己洗澡自己睡觉了,刚开始的时候妈妈和奶奶还很是担心,每一次南惜洗完出来都能看到妈妈和奶奶在门外晃悠的身影。 时间一长,南惜又从未出过意外,妈妈和奶奶才终是放下心来。 奶奶给南惜倒好洗澡水后便走了出去。 南惜心里想着那副画,洗完澡连电视都没有看,就直接回了阁楼上睡觉。 期间,妈妈书岚过来检查了一遍南惜的被子,见她好好睡着,方才将等关了回房间。 第二天清晨,雾气朦胧,露珠在院前月季滑行。 财叔家的狗叫醒了整个建设村。 南惜坐在阁楼上看着边打哈欠边从院门进来的宝树,一看就是打了一个通宵的牌。 「爸!」 她朗声喊了一句。 将揉着眼睛的宝树吓了一个踉跄,差点在南惜面前跪下来。 「你这孩子,一大早就吓人。」 宝树用手指了指南惜,然后拿着背篓和镰刀,又转身朝院外走去。 「爸爸,你去哪里?」 南惜跑下楼,跟了上去。 「我去割鱼草,你去找小九哥哥玩啊!」宝树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南惜扯着他的衣角不放手,「我也要去。」 宝树本就急于脱身,此刻听到南惜的话彻底吓醒了,若是待会儿书岚醒了可不太好,「你去什么去,那里又不好玩,不要耽误爸爸干活知道不?惜惜要乖要……」 南惜也不再争辩,直接冲着里屋开始喊,「妈,妈妈…….」 「哎哟哎哟,小祖宗诶,别喊别喊!」宝树说着要去捂南惜的嘴,南惜哪能让她得逞,依旧扯着脖子开始喊。 宝树没得法子,只好将南惜抱起来就走。 「别喊了别喊了,带你去带你去,哎哟!」 宝树一夜没睡,被南惜喊得头都疼了。 南惜搂着爸爸宝树的脖子,咯咯咯的笑起来,「欧~~割鱼草咯~~~」 「臭丫头,调皮捣蛋的。」宝树被南惜的笑声感染,话里也不由带了一丝笑意,「别乱动啊,小心摔了,到时候可别哭。」 「嗯!」 南惜重重的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割鱼草的地方在山泉的对面山脚,需要经过五爷爷的家,再穿过一片山丘和一座土坡。 山路不好走,宝树又抱着南惜,等到时,已出了一身的汗。 「惜惜,你就到这边玩啊,我坐着歇会儿。」宝树拿着衣角扇着风,坐在草地上直喘气。 南惜脆生生的应了。 不过她不是来玩的,鱼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又是在这个紧要当口,她很难不多想。 她无法转述自己的想法,必得自己亲自看看才放心。 池塘的水每三日一换,又并非死水,若是有人动手脚又不想太引人注目,这个量必不好把握。 但是鱼草就不一样了,只需要在这上面洒上一点点农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若是出了事还能以给橘子洒农药不小心飘过来为由作解释。 而这片橘子林…… 此处山背靠苍山,山的那边有三五处人家,其中一家便是她的大伯,南宝山家。 这片橘子林就是南宝山从南宝树手里抢走的。 南惜四处张望了一眼,慢慢蹲下身,细细查看着。 这片鱼草是宝树这两年专门种植的,生长快不出一个星期,便又能郁郁葱葱。 南惜不过两岁,身高未过90cm,蹲在鱼草中顷刻便与此地融为一体。 看起来有些费劲。 南惜不敢马虎,一路从头细细看到尾,心里忍不住有些疑惑,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南惜站起身,打算再换个方向看一遍。 谁知才刚抬步,脚一滑直接跪在了地上。 掌心被刺了一下,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将手翻转过来,一片黏腻腻的东西在她的掌心,地上还有许多颗粒状的白色物。 南惜凑进闻了闻,味道很是刺鼻。 她心也止不住的下沉。 果然! 她没料错。 这鱼草被人施了农药!
第64章 鱼从哪里来的? 「惜惜,你怎么了?」 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宝树自然察觉到南惜突然矮下去的身影,连忙起身走了过来。「爸爸叫你别跟过来吧,偏不听,这下摔疼了吧,怎么半天都不起来,你……」 话还未说完,注意到南惜手上的东西,脸色骤沉下来,「你这是哪里弄的?」 不消南惜回答,宝树自己就已经看到了南惜身下的一堆农药。 其实南惜反倒松了口气,若是松雾喷洒的农药,当真是无从查起,但对方估计是为了保证效果,竟然买了腐殖酸水溶农药洒在草上,这种药遇水即溶,效果比松雾喷洒的农药,效果更好也更毒,难怪宝树这几天割鱼草都没有发现。 而剩下的这堆大抵是因为洒在了角落,又被长得茂盛的鱼草遮挡,方才没有被雨水溶完,剩了一部分。 宝树脸色已经沉如锅底,抱起南惜就往山泉处跑。 「别怕啊惜惜,没事的,待会儿洗干净就好了。」 宝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抖。 南惜额头轻蹭了蹭爸爸宝树的脸,「有爸爸在,我不怕。」 宝树眼眶都红了,脚下跟生风一般,抱着南惜就开始沖,等到了山泉,差点就将南惜直接扔泉眼里去洗了。 若是泉眼里洗了,那储藏的水都废了,南惜让爸爸宝树抱她到出水口处洗了。 搓了四五遍不止,宝树那口气才算是喘匀了。 想起刚才见到的农药,脸色又沉沉,「走,回家!」 ……. ……….. 宝树抱着南惜回家的途中,路过五爷爷的屋前,五奶奶在阁楼上伸着脖子沖他们喊道:「宝树,快回去,语兰带着娘家人去你们家闹去了,手里拿着傢伙啊!」 南惜心里咯噔一声,勐的抽了一下。 宝树瞳孔震裂,连忙将南惜放下,「五婶,你帮我看着点惜惜,我先跑回去。」 「哎,你可别冲动啊,你七叔他们已经敢过去了。」 五奶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宝树早已跑没了影。 南惜又怎么放心得下,不等五奶奶下阁楼,跟在爸爸宝树身后跑了过去。 可到底是腿脚短,重心也不稳,饶是南惜已尽量控制身体平衡,也是连摔了好几跤。 「上来。」 南惜从野草堆里爬起来的时候,司九正蹲在她的面前。 见她没反应,司九微微侧头,又说了一句,「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眉眼里的焦急不输她。 她甚至还能看见司九眼里倒映着她满脸土色,头髮也插着好几根野草的狼狈模样。 南惜顾不上想他为什么会出现,或者她现在的脑子乱得只剩下回家两个字。 她连忙爬了上去。 司九背着她就开始跑。 跑得很快,手箍得她的腿生疼,可她都顾不上了。 不到五分钟,司九已经背着南惜到了南家。 南家此时正一片混乱,但好在没有打起来,南惜稍松了口气。 附近一片的人都围在院子里,中间还站着几个拿着锄头的面生人。 应该就是语兰的娘家人了。 为的什么? 火腿肠? 南惜让司九放他下来,趁着没人注意挤了进去。 司九只好跟在她身后护着她,避免有人误伤到她。 语兰抱着高翔正跪在中堂门口痛哭,旁边是她的婆婆高娘,亦是满脸泪水。 而语兰怀里的高翔则昏睡不醒,不知是昏还是睡,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 南惜见状皱了皱眉,其实是事出突然,她没明白到底为着什么。 总不可能是因为火腿肠有毒,她儿子吃昏过去了,找她算帐? 可这又碍着她什么事? 她难道不是提醒有功? 「你们南家会遭天谴的,你们这些黑心肠,谋钱害命,你们一家人都会下地狱的。」 语兰恶狠狠地诅咒道。 围在她身边的人没有谁敢乱说话,生怕会被连座说是和南家一伙的。 宝树呸了一口,将书岚和三娘护在身后。 「放你娘的狗屁,谁谋钱了,谁害命了,你嘴巴放干净点。」 要不是他回来的及时,他老娘和老婆才是真的要被谋害。 他想想都仍觉得后怕。 「是你,就是你,我翔翔就是吃了你家的鱼才变成这样的。」语兰气得嗓音都尖锐起来。 鱼? 南惜抓住这个关键字,眉心轻蹙了蹙。 众人看她神情不像是说谎,高翔确实又躺着不醒人事的模样,不由劝道:「那你还不赶紧带着高翔先去常寿那里去看看。」 「是啊是啊,耽误了可不好啊!」 「对啊,有什么事等高翔醒了再说啊,你现在围着宝树他也没办法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 站在语兰身边的男人,与语兰有七八分相像,吼了一句,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医药费,这事是因你们家闹的,得给医药费还要赔钱!」 那人将锄头往地上一砸,地面顿时陷了一个大坑。 「凭什么要我出钱?谁知道你家高翔吃了什么玩意?」宝树没有半点惧意,大有你有本事就把锄头往我头上砸的架势。 语兰心里并没有底,昨晚南惜还跟她说火腿肠不干净,今早高翔就出事了,她实在拿不准到底是哪个问题。 语齐呸了一声,「翔翔昨天吃了什么他妈都吃过,除了那条鱼,不是你家鱼的问题还能是什么,赔钱,赶紧赔钱!」 是了,如果是火腿肠的问题,语兰昨天也吃了,为什么她没有事,一定是鱼的问题。 语兰定了神,当下又开始哭起来。 髮丝凌乱,怀里的高翔看似了无声息,一声声悲怆犹如一副孤儿寡母受辱的惨状,围观众人顿时看得有些不忍。 且眼红宝树此次作为最后承包人的不在少数。 见此情形,已经先给宝树判了刑,都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场面一度失控,饶是七爷爷在场亦无事于补,甚至连带着七爷爷也被牵连其中。 「真是钻钱眼里了,为了赚钱指不定加了什么料进去,这都把人快吃没了,真是丧尽天良!」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就说这最后一次承包不能给他,但架不住人家有后台啊!」 「这也算是活该了,这就叫恶有恶报,活该!」 「对,就是活该!」 「宝树啊,你还是快赔钱吧!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 「是啊……」 「……」 南惜走到妈妈书岚身边,扯了扯她的裤脚,书岚泪眼婆娑的看到自己女儿,下意识的将南惜抱了起来,甚至都来不及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惜覆在妈妈书岚的耳边轻声说道:「妈妈,问下她,鱼是从哪里来的?」
第65章 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鱼是从哪里来的? 南家的鱼苗才放入池塘两个多月,根本还没到可以售卖的斤两。 南家也并未对外开售过。 语兰的鱼是哪里来的? 书岚眼睛一亮,似迷雾散去,阳光洒入,将南惜的话一字不落的问了出来。 语兰一噎。 这鱼是哪里来的? 她从田里捡的。 大概是前日下雨,池塘涨水将鱼沖了下来,到了她家的田里,她去灌水的时候发现,便捡了回家。 鱼不大,她将鱼煎了,专门给高翔吃的。 可是这怎么能说出来。 语兰张了张口,一时没有答出来。 跪在她身边的婆婆高娘捂了把眼泪,下意识的答了,「在我们田里捡的,我们家田紧挨着你承包的池塘,不是你的鱼还能谁的。」 「就是,现在谁家也都没有养鱼,除了你南宝树还有谁家有鱼?你还是老老实实掏医药费吧,再拖下去可就不只是医药费这么简单了。」 有人在人群外喊了一声,看不清谁是谁。 话是说得没错,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书岚又说话了,「既然不是我们卖给你的,你凭什么要我们负责?」 这…… 话好像说得也没有毛病。 先前那人喊话的人也转过弯了,闹了半天合着这鱼是偷的呗,这也好意思来闹! 「什么偷的,明明是鱼自己到我田里去的,到了我的田里就是我家的东西,那又怎么能算是我偷的?」 语兰仰着脖子喊,满脸通红。 书岚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家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我们来负责?」 「这可是你的鱼!」 语兰不可置信,南家的人居然还想赖帐,她的儿子都这样了,南家的人居然还想赖帐。 「我们南家未曾对外售卖,进入田里的鱼你不问自拿便是偷,你偷了之后出了事又来要我们赔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呃…… 围观众人傻眼了。 谁也没料到事实是这样的,尤其是刚才跳得最欢的那几个人,脸色十分难看,从最里圈退了两步,退到了院子,再也不敢随意开口。 在最里的青婶也明白过来了,「合着你就是想贪小便宜,然后还要讹钱呗,你才是黑心肠,高翔有你这么个妈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是,哪有这样的道理。」细娘也插嘴说道。 情况局势顷刻翻转,语兰恶狠狠地瞪着书岚,又恨自己婆婆是个傻的,白白让人套了话。 一时气急攻心,抱着高翔就往书岚撞去,发了疯似的喊着:「你们南家根本就是不想负责,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别想撇清干系。」 宝树拦在书岚面前,语齐也拉住了语兰,这个时候这样闹没有意义,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大老爷们脸噪得慌,可是他更不能走开,毕竟他只有一个妹妹。 书岚抱着南惜错开一步,望着近乎癫狂的语兰轻声说道:「我说这些,并不是不想负责,只是想跟大家说清楚,我们南家并没有谋钱害命,更不会不择手段为了赚大家的钱给鱼餵不合规的饲料。」 这是对于先前语兰的话作解释了。 南惜望着轻言细语缓缓道来的妈妈,心似被轻柔羽毛包裹,一片暖意。 最后一段话并不是她转述的,这是妈妈自己想说的话。 她终究,比不过母亲的善良。 宝树并不知晓先前的话是南惜转述的,只当是书岚向来心思细腻,于是接口说道:「毒不是我们下的,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宝树口中的刚知道指的是在鱼草里发现农药。 但众人只当他是刚知晓这鱼里有毒。 纷纷震惊。 居然是有人恶意投毒。 「天哪,都是乡里乡亲的,做得也太绝了吧?谁这么狠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左顾右盼起来,看对方都像是不怀好意。 「咦,我记得你刚才还说宝树来着吧,那毒该不会是你下的吧?」 「他也不说了吗,我看他比较像吧!」 「……」 场面再次陷入一团混乱。 七爷爷连喊了好几声,方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说完走到语兰面前,心疼的看着高翔,「先带着翔翔去常寿那里看看吧,耽误久了不好。」 语兰抱着高翔不肯动。 此刻皆是满心满眼的委屈,她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 可是她的丈夫却远在千里之方的地方打工,看不见摸不着,就连平时打个电话都得捡着要紧的话说,怕浪费钱。 她的孩子出了事,没有人愿意为她讨公道。 她的婆婆除了做做饭一出家门就跟面团似个任人揉捏。 她的哥哥呢,此次肯为她过来就已算是难得了,又怎么会为她跟这么多人拼命呢! 她突然有些羡慕书岚,有一个能干的婆婆忙着家里家外,还有一个疼她的老公,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受欺负。 还有一个聪明的女儿。 她呢,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谢谢这位大爷,我家语兰嫁到这边,丈夫又不在家,遇到事就慌了神,还请这位大爷替我小妹做做主,找找那位下毒的人,这件事一定得让他负责到底啊!」 语齐看着近乎痴狂的语兰于心不忍,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飙了出来,随即又被狠狠拭去,望着七爷爷的眼里尽是祈求。 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七爷爷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们村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查清楚的,一定会给语兰母子一个交代。」 语齐将锄头扔开,从语兰手里将高翔抱了过来,在青叔的指引下往常寿家里走去。 语兰仍呆呆的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她婆婆则在一旁陪着她,边忍不住抹眼泪,边轻声跟她说着话。 「是妈不好,没照顾好翔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青婶望着两人长长嘆了口气,但这又是何必呢! 「大娘!」 南惜突然搂着书岚的脖子喊了一声,众人下意识的跟着南惜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拾婆被南惜这声音吓得脚一崴,连头都不敢回,直直地朝着坡下滚了下去…… 不是,这人为什么要滚啊? …… 众人不明所以,连去扶一下都忘了。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说刚才谁一直在我旁边骂宝树呢,原来是拾婆啊!」 刚才那些难听的话多半是出自拾婆的口。 南惜在书岚的怀里看得十分清楚。 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趁着大家都在同情语兰时作势要跑,南惜也看在眼里。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声。
第66章 她要去见司九 众人望着在坡下翻滚的拾婆,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什么呢! 「卧槽了,这毒不会是你下的吧?」细娘喊了一句,指着拾婆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拾婆与宝寿、宝树两家都不和睦,一年林林总总发生的小矛盾不断,这人也总是想贪点小便宜,不是将鸡赶在人刚种好的幼苗边,就是在人稻谷田里放鸭,偶尔还顺根瓜回去。 这都不提了。 细娘可没忘记两年前,宝树拿刀要砍拾婆的事儿。 尤其是当年的原因更是不堪到七爷只能私下里处理。 不止细娘记得,在场很多人可都是当初亲眼见过当时在场的。 这可是有旧仇的人,刚才又骂得人那么欢,现在又滚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做贼心虚。 要说她跟这事儿没关系,没人信。 一群人齐齐围观拾婆从坡下滚到底,神情各异,但大抵内容如:这人心肠怎么能就这么坏? 这人的心是黑的吧? 这也太坏了! 居然能干出这种事云云,诸如此类。 …… 一直呆坐在地上的语兰终于回过了神,趁着大家心理活动万分丰富的时候朝着坡下的拾婆就沖了过去。 众人齐齐惊唿:呀,怎么又滚一个? 高娘一声痛唿:「哎哟,老天爷呀,快帮忙拦拦啊!」 大家瞬间回过了神,「那是语兰,快快,快把两人拉开,这打起来可不得了。」 众人齐齐朝着坡下跑去,等赶到的时候拾婆已经挨了语兰好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赔我医药费,你赔我翔翔,你赔!!!」 被语兰压着揍的拾婆连喊哎哟哎哟的彻底站不起来了。 …… ……… 七爷爷让人把两人拉开,又让人抬着拾婆先去常寿那里去看看。 但高翔已经先过去了,语兰肯定也是要过去的。 未免两个人又打起来,七爷爷只好先让人将拾婆抬回去,待会儿让常寿过来看看。 一群人帮忙的帮忙的,看热闹的看热闹,还有人跑过来拍了宝树几下,「刚才对不住了啊!」 「抱歉抱歉,你也是受害者,那些鱼怕是都不成了吧,哎!」 这回宝树放的鱼苗是先前的几倍,他们也都知道,这回被拾婆一投毒,怕是都不成了,损失何止用惨重两个字言说。 原先围绕在南家的人都各自散去。 一直站着的书岚这才脚一软,踉跄了好几下,背靠着墙柱方才站稳了。 奶奶倒是没事,先前语兰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书岚拦在她前面了。 「身上哪里没有不舒服吧?」宝树连忙走过去问了一句。 书岚摇摇头,又轻了南惜的背,「我没事,怕是把惜惜吓到了吧!」 「哎!这事弄的。」宝树开始还以为只有几条鱼,但今天早上一看着鱼草的情形,只怕是池塘里的鱼都是要不得了。 那可是他花了家里所有的钱买的鱼苗。 这下全打水漂了。 怎么能让人不痛心。 南惜微微垂眸,细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件事的所有经过。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他们家与大伯彻底闹翻便是因为此事了。 而且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原本有了一丝起色的南家从此更加一蹶不振,成为村里的垫底户。 爸爸宝树又是个极要强要面子的人,之后接连做生意受了挫折,便再也打不精神了,一头扎进牌馆里,整日整夜的不着家,在外面欠了一大把债。 与母亲的矛盾日渐加深,常常争吵。 整个南家都笼罩着灰败之色。 看来这件事找出拾婆这个主谋还不算完。 南惜顿时有了主意。 这件事过去后的两天,七爷爷宣布在他家当众处理此事。 大家都翘首以盼,纷纷等着这件事的结果,毕竟村里出了这样的事,还差点闹成人命,非同小可的热闹,怎么能不去瞧一瞧。 一大早,宝树就开始坐立不安,这两天他门都没有出过,更不敢去看池塘里的鱼,他昨晚还坐了个一池子死鱼浮在水面的噩梦。 奶奶做好了早饭,几次从宝树的面前走过,终是忍不住说道:「你不去看看?」 宝树瞪圆了眼,他当然想去,可是他不敢。 已经显而易见的损失他不想面对。 书岚也停了碗筷看着宝树,宝树那句不敢就怎么说不出来了。 他捂着脑袋,脑壳痛。 南惜快速地扒完了饭,走到爸爸宝树的身边,轻声说道:「爸爸,去。」 「嗯?」 宝树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去哪?」 说完,又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去你七爷爷那里?」 南惜重重的应了一声,「嗯,药!」 药? 农药? 割鱼草的农药? 拾婆放在割鱼草的农药! 对啊,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件事还没跟七叔说呢。 南惜见宝树反应过来,又说:「赔!」 「你是说让你大娘赔我们的损失?」 南惜再次点点头。 宝树哈哈大笑,将南惜一把抱了起来,「是啊,她做的孽自然她要承担这个后果。」 想通之后饭也不吃了,直接朝着七爷爷的家跑去。 但南惜没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书岚揉揉南惜的脑袋,柔声问,「这些又是小九哥哥告诉你的?」 南惜眉眼弯弯的笑了,然后重重的点头。 对于那天她转述给妈妈的话,她的解释是司九告诉她的。 司九一向很聪明,被村里的人誉为神童,妈妈对此丝毫没有怀疑。 果然闻言,书岚也笑了笑,「你小九哥哥真聪明,你要好好跟着小九哥哥学习啊!」 南惜点点头,「去玩。」 「去玩吧,要是饿了就回来吃饭啊,不要老是让你小九哥哥给你做,知道吗?」书岚每回在南惜出门的时候都免不了要嘱咐一遍。 南惜自然点头应了,她也不想吃司九煮的面,一点儿也不好吃。 但是如果她不吃的话就没有辣条,她很难不为辣条折腰啊! 不过先答应总是没错的。 她要去见司九。 那天他背着她来到南家,之后在南家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她的话多少,会怎么想,会不会告诉司叔叔陆阿姨,或者司七? 她全都没有数,当时她一心只想着先解决南家的麻烦。 完全忘记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司九。 等她反应过来,背后已是一身的冷汗。 司九早已不在她的身后。 什么时候走的她更不知道。 还有,那幅画…… 不知道,司九有没有发现…….
第67章 怎么又是你 南惜穿过菜地的时候,她想以司九的聪慧现在会不会反应过来吓得面如土色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可穿过橙林的时候她又在想,会不会他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跟陆阿姨当做显摆玩笑随意说来? 一路上想了很多种可能,当她站在司家门口时,觉得无非最大的两种可能,一,他觉得自己是妖怪,告诉村里人,那她很有可能会被这个还存留的封建气息搞死,或者他相信自己,为她保守秘密,从此她俩成就一番霸业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无论哪一种,她都没有料到。 正在院子帮忙晒芝麻的司九看起来根本就不知道那天她为什么着急回家,也根本没有听到她转述给妈妈的话。 是的,只是看起来。 因为那幅画不见了。 司九说他烧火的时候没有火引,翻了几页都是鬼画符所以就烧了。 南惜望着他微弯的眉眼,没有说话。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又要如何忽悠司九,让他在面对妈妈的询问和感谢时,承认那些话是他教的呢! 这个情形她完全没有料到过。 难得的懵了…… 「早上的时候碰到你爸,他说感谢我,帮了他家大忙呢!」司九神情难得有些倨傲,望着南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笑道:「你说我趁机说和你爸结拜,你以后别叫我九爷,叫我九叔?怎么样?」 呸! 神经病! 有毛病! 南惜白了他一眼,给了他一巴掌,随即转身往里屋走去,忽略身后的朗声大笑。夏天的天可真是炎热啊! 事情就这样简单的解决了? 司九误以为爸爸是感谢他背她回家,而爸爸实际是在感谢他教南惜说的那些话。 这样完美的误会? 南惜回过身看着他。 司九正将弯着腰将院子里的芝麻一一平整,以确保充分的接触到阳光,似乎察觉到南惜的视线,笑着抬起头。 「去房间吧,司七在房间里吹风扇呢,你去他那里!」 有这样完美的误会? 南惜盯着司九瞧了一瞬,突然眉眼弯了弯,随即转身进了房间。 而院子里的司九却依旧弯着腰在干活。 她想,无论哪一种可能,在她这里,可能即是事实。 …… …….. 房间里的司七吹着电风扇正趴在桌上睡觉,胳膊下的作业本一片褶皱,还有一些不明液体。 南惜皱着眉头,嫌弃的啧了一声。 然后将电风扇挪了挪方向,对准了自己。 惬意,舒适,身心舒畅。 南惜满意地伸了个懒觉。 但没了电风扇的司七就没那么舒畅了,空气中的炎热分子全都体现在了司七越来越涨红的脸上,以及额间迸发的越来越多的汗珠。 风越扇越凉快。 背着风的地儿越来越闷热。 「啊……」 司七被热醒了。 一睁眼便看着屁大点的小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他。 「啊……」 第一声啊烦躁难受满满的火气,第二声啊里除了无奈便是无力。 「怎么又是你。」 南惜冲着他微微一笑。 「帮九爷。」她冲着司七踢了一脚。 南惜这一脚根本没什么力度,但司七却仿佛遭受了重创,捂着胸口瘫倒在地板上仿佛难受得无法喘息。 南惜只好用两根小细手指,轻轻拈起其腿上的皮肉。 「啊!!!!」 这声啊不仅中气十足还元气满满,其中还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快去。」 南惜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司七随即一跃而起,奔了出去。 嘴里还不停的囔囔着,「你们两个人简直对我的童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南惜只作不闻,将司七刚才枕着的靠垫拿了过来,倚着躺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憩。 院子里司七抱怨的声音渐渐在司九的压制下弱下去,无了动静。 影子渐渐从垂直移至脚边,树上的蝉鸣也如低低的呜咽,屋檐下趴着的大黄伸着舌头,望着厨房的方向不停流着口水。 司九正在厨房里煮面条,用的是排骨炖的汤就面,在撒上葱花,用热油一淋,香味飘香十里。 「煮好了吗煮好了吗?我都快饿死了。」司七像个跳蚤似的在厨房门口转来转去。 眼睛已经长在了锅盖下面。 司九用筷子夹了夹面条,随即点了点头,「好了。」 司七双掌一合,「弟弟你煮的面条看着越来越好了,快给我来碗大的。」 「调料已经配好,要多少面条自己夹碗里。」 司九放下筷子转身进里屋,司七忙喊道:「诶,你去哪?你不吃啊?」 「我去叫惜惜起来吃。」 司九头也不回应了一句。 司七撇撇嘴,「得,我是个外人。」 …… 南惜一觉睡醒的时候难得没有做梦格外轻松,她伸长胳膊伸了个懒腰,随即耸了耸鼻子。 好香啊! 「你醒啦?我还准备来叫你呢,快来。」司九站在房门外朝她伸出手。 南惜笑着起身,走过去张开双手,「面条?」 司九点点头,抱着她出了房门,然后将南惜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板凳给她穿鞋。 「鼻子可真灵,跟大黄一样。」 南惜笑了笑,待穿好鞋就跑进了厨房,再晚点估计就只剩汤了。 司七端着碗正吃得热火朝天,站在风扇面前跟着左右移动。 南惜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白痴。」 「白吃?」司七嘴里含着一大口面条话说得含煳不清,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是好话,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纠正,「什么白吃?哪里白吃了,司九中午做中饭,晚上我做晚饭,我妈说这就是公平。」 南惜:…… 司九从后头跟进来,将风扇后面的按钮按了下,风扇顿时停在了一个方向不动了。 司七:......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这……这怎么还能定住呢?妈不是说这颱风扇不能定的吗?」司七一副我妈不可能骗我和我妈骗我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亲儿子的自我怀疑中。 他抬眼看向司九,又是这个眼神。 又是这个和南惜一样的眼神。 每天都活在被这两人支配的恐惧中。 碗里的面条突然就不香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司七背过身,决定化悲愤为食慾。
第68章 南远,回来了 司九懒得理他,拿过小碗给南惜盛了面条,又用汤勺舀了汤,将碗里剩下的三块肉全都给了南惜,小碗顿时塞得满满的。 司九将南惜抱到餐桌上,才又递给了南惜一把儿童叉子。 「这个是我妈昨晚回来的时候买的,说是我们家的筷子太长了,怕你吃得的时候卡喉咙。」 「谢谢!」 若非万不得已,南惜说话尽量两个字两个字的蹦,她还记得两岁时的语桐就是这样的。 或许那天语桐对外婆说的话真是叶心教的也说不定。 那这样自己偶尔能说成串的句子,应该也不算是怪异。 南惜将碗里的排骨夹了一个给司九,「吃。」 司九又给她夹了回来,「惜惜吃,惜惜多吃点长高高。」 南惜瞪着他又夹回去,「你吃。」 一旁的司七无语望天,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吃?」 司九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司七顿时又背过了身,不敢说话了。 司九随即转过头对着南惜笑了笑,终于将排骨放入了嘴中。 南惜便也笑了笑。 吃过中饭,司九开始看书写作业。 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司九是很难注意到环境变化的,一心埋进了书里。 南惜倒很佩服这样的九爷,能够快速的集中注意力进入学习,学霸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背后都是无数时间的积累,付出的远比常人想像得更多。 她一个人玩玩绘画本又玩玩橡皮泥,偶尔逗逗一打开作业本就瞌睡的司七,倒也有趣。 夜幕降临,炎热散去。 南惜关了电风扇,打开灯,起身独自回家。 路过院子时,司七正在厨房里忙得霹雳乓啷,也不知道又摔碎了什么。 房间里的司九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南惜不由笑了笑,踏出了院子。 走在路边时偶尔能听到七爷爷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三三两两,时远时近。 想是此次,初步有了结果了。 南惜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慢的走着,颇有些百无赖聊。 还在坡下的时候就听到了爸爸宝树在屋里气愤的声音,偶尔听到几句妈妈书岚低声的劝慰。 「好啦,别骂了,七叔不是给了判处结果吗?让她承担所有的费用,我们购买鱼苗的钱,高翔的医药费,还有本该我们给大队的费用也是归她出了,也算是给了一个交代了。」 「呸!」宝树还是气不过,「要不是我说出了鱼草那里的农药,那个贱女人还打算狡辩,还想抵赖,你是没有看见,她在七叔面前那一通哭,如果我不是吃过她的亏,我都要信了。」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人,别生这闲气,跟自己过不去,解决好了就成。」 书岚又劝了一两句,宝树的声音才低了下去。 两人又开始商量着等这事儿过去,重新购鱼苗的事儿。 南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话也听了个大概,估摸出今天的事情经过并不难,拾婆定然是会狡辩的,所以她才让宝树过去将农药的事情讲明。 不过,这件事还没完。 她转身望着远处的山峦,昏黄的灯光依次亮起,林间染上了浓浓雾气,夜色幽深,那棵大榕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内里走出。 夜色深深,看不清形容,只瞧得身形矫健,步履匆匆。 南远,回来了。 …….. ………. 南惜将狗尾巴草从嘴里拿了出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转身了里屋。 「爸爸妈妈!」 她朗声喊了一句。 屋里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妈妈笑着迎了出来,转而将她抱在怀里。 「是不是又让小九哥哥给你煮面条吃了。」 南惜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好吃!」 这回煮的是真好吃。 宝树一听乐起来,「司家这两兄弟可真是厉害,这么小就学会煮饭了。」 书岚却乐不起来,嘆了口气,「估计是有良两口子又出去做生意去了吧,小九小七两个孩子这么小就学会做饭了,也是不容易,哎!今年两人忙的不可开交,我都没见过他们俩几面。」 「前段时间我碰到有良,他说他打算在镇上办个工厂,把活儿都盘到自己手里来做,估计就是在忙这些事儿。」 「他们日子倒是过得越来越好了,两个儿子也懂事,真是不错啊!」书岚笑着将南惜抱到院子洗了洗手,然后放到了餐桌上。 「吃饭了。」 奶奶将菜从厨房里端出来,书岚帮着去盛饭,一家人围着坐在一起。 偶尔说几句田里的事儿以及池塘的事儿。 南惜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饭,这个时候不需要她说话,她也不能说什么发表自己的看法。 饭后,妈妈书岚和奶奶在院子里洗碗,宝树和南惜在房间里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一部剿匪片,爸爸宝树看得津津有味。 电视里的匪子头头正领着一群兄弟们在山上喝酒,突然被敌军打上了山,就在一阵枪林弹火血雨腥风之际。 「啪」的一声,南惜走过去踩着板凳直接将电视关了。 宝树:??? 「惜惜,你干什么?可不许调皮。」 宝树拧着眉有些不悦,可他似乎没想起来,南惜从小到大都没有调皮过。 南惜眨眨眼,走到了宝树身边,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道:「爸爸,小九哥哥给你的。」 南惜将手中的纸交给宝树。 …… ……… 第二天的清晨,宝树起了个大早,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犹如刚出山的太阳。 书岚第三次出声让宝树将手里的碗放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走过去拉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那碗你已经洗了三遍了。」 「啊?已经三遍了吗?我怎么觉得还不是很干净呢?」宝树低头看着手里的碗。 十分清晰的映着他微微瞪圆的眼睛。 「咳……好像是挺干净的,还有没有什么活让我干吗?」 宝树实在是冷静不下来,自从昨晚惜惜给他那张纸之后他整颗心都砰砰跳得厉害。 若不是那纸上最后一条有协议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当着司九的面也不能提起,这件事就烂到宝树肚子里才能成。 他是真想将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媳妇分享。 可这事儿若能成,那实在是…….或是改变整个南家也不为过。 他不能说。 可他快要憋坏了。 他必须得找点事儿干!
第69章 他带着好处走来了(加更) 「没有,什么活儿也没有,你去外边好好坐着,别给我捣乱,你要是闲得慌,后山那里的地你去松一松。」 书岚将碗重新放入碗里,没好气的说道。 宝树:…… 「那还是算了吧!」 他还是憋死吧! 宝树低着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到水池旁蹲了一会儿,最后又走到了院子中间。 南惜正在院子里玩跳房子。 宝树搬着凳子坐到旁边,手托着下巴,眼睛跟着南惜的身影不停的移动着。 等南惜重新捡回子再扔的时候,宝树压低了声音问道:「惜惜,你小九哥哥还有没有说要做什么?」 南惜歪着头想了想,「等!」 「等?」 宝树疑惑地復问了一句。 南惜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宝树望着又从1开始跳房子的南惜,这回眼珠子也跟着不转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过宝树没有沉思太久。 因为南远来了。 宝树看到南远进门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南远从小到大来三叔的家几乎不超过五次,就连去年过年也没有来过。 这算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踏入这个院子。 院子里摆放着一些花,他叫不上来名字,但看起来是有经过精心照顾过的,花开得很好,没有一丝杂草。 院子里有一个小女孩,正蹦蹦跳跳的在玩……跳房子? 她应该就是三叔的女儿吧? 好像才两岁? 走路都还走得不稳,却想着跳着走了。 或许小孩子都是这样吧! 南远望着身形摇摇晃晃止不住要摔倒的南惜,不由笑了笑。 旁边坐着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见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沉沉。 是因为想起他母亲做的那些事了么? 南远走过去,朝着宝树伸出手,「三叔好久不见,你长得越发健康了。」 这话可真不像是好话,宝树看着他那只伸过来的手没动。 南远大概察觉到宝树不打算和他握手,神情自若地将手收了回来,望着那边自娱自乐的南惜,笑道:「惜惜这两年长大了啊!」 宝树看着他,「你从她出生就没见过她吧?」 「咳……」 这话问得就有些尴尬了,南远干咳了一声,转了话题。 「婶子不在家吗?奶奶呢?」说着望屋里张望了一眼。 宝树指了指厨房,「正忙着早饭呢,我们家的早饭晚,没有你家的早。」 这是不留他早饭了? 看来他三叔的怨气可真是不小啊,南远暗自嘆了口气。 不过也是,这件事确实是他母亲做错了。 宝树原本还谨记着纸上说的不能给南远好脸色,担心自己做不来这种事,在南远来之前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可当南远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时,他是越来越看这小子不顺眼。 穿着这身西装倒是人模狗样的,这心思可是不怎么干净。 瞧瞧这一进门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搁在往常,南远这回半只脚肯定已经踏出了院子,可是现在没办法,他有求于人,只能敛了脾气赔着笑脸,来为自己母亲收拾这烂摊子。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来得早,家里还没开饭呢,不知道奶奶和婶子有没有多做一点,让我也好蹭个饭。」 宝树瞪着他,对南远无话可说。 南远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己进了厨房舔着脸要求蹭饭。 嘿! 宝树气笑了。 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自然是有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不给你吃饭呢,得管饱啊!」 「谢谢婶子。」 厨房里传出说笑声。 宝树气得直抓脸。 不行,他得去厕所冷静一下。 将厕所门关上,赶紧将口袋里的纸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把词儿给忘了。 不过,这小九这字儿,怎么写得跟两三岁娃娃似的,没有半点儿力道,歪歪扭扭得像后山上的葡萄藤。 算了,将就着看吧,小九不让他跟别人说,也不让去问他,得当没有纸条这回事儿。 小九也是考虑周到,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是司家小子的主意,那这事儿的性质就变了。 谁都落不了好。 不过小九可真是聪明啊,真不愧是神童,居然能考虑得这么周到。 若这事儿成了,就算是小九不要,他也得好好感谢他。 不能说出这事儿,那就让惜惜给他,孩子之间他肯定不好拒绝。 嗯,就这么办。 宝树从厕所里走出来后,完全像变了个人,身上没了半点焦躁浮气,一百八十斤的体形摆在那里,一旦沉下脸来,还是怪能唬人的。 至少南远整顿饭吃下来,硬是没敢跟宝树搭茬,只是跟奶奶与书岚说着话,道自己的工作趣事,又见了哪些人,这些事他常在上班的时候跟领导说,跟领导的亲戚说,是他最为拿手的。 奶奶和书岚婶子逗得哈哈大笑。 如果忽略他母亲做得那些混帐事,气氛大抵可以说是十分融洽和睦了。 不过过去的事不会变,能变的只会是将来。 吃完饭后,南远硬着头皮对着宝树说道:「三叔,我有些事儿想跟您聊聊,您看哪儿说话方便?」 宝树放下筷子,勐吸了几口气,心道:来了来了他带着好处走来了。 面上却是不显,依旧沉沉,「就这儿说呗,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也没毛病。 南远想了想,自己这事儿若是有奶奶和书岚婶子在场,说不定还能更有利,妇人总是容易心软些。 「哎!」南远嘆了口气,神情中一瞬间就染了一丝倦色,语气中也夹杂了些无奈。 「怎么了这是?」奶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好歹是自己孙子,难免会挂念些。 南远摇摇头,「其实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我妈的事。」 说着又嘆了口气,「我妈这人爱贪小便宜,做事也没个分寸,鱼塘这件事给三叔三婶添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你妈做的事又怎么能怪在你头上呢,而且这事儿你七爷爷已经处理了,把这些费用都承担了就成,高翔那边虽然没事,但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毕竟孩子小,遭了罪,高家心里终归是不太舒服。」 书岚开始确实也对南远没什么好印象,但一顿饭下来,这孩子举止谈吐让人十分舒服,看着也不像是和他妈一样的人,已是把南远当成自家人了。 南远望着书岚婶子眼含热切,满满是被理解的喜悦,他没想到书岚婶子居然会这么通情达理,一时觉得自己事已成了大半了。 「是,我就是为的这事儿来的。」
第70章 我要两万 「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妈做错了,该承担的费用我肯定不会少,我想着鱼塘毕竟三叔和婶子在承包的,所以先来这里,替我母亲道歉,并且把该给的费用付了,待会儿我还得再去看看高翔。」 南远说这话的时候眉心里满是倦怠,这倒是没有作假。 他从接到这个消息,然后推辞掉了出差的机会,连夜开车回来,忙着了解事情经过,忙着从他那满嘴谎话的母亲嘴里挖出事情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以及有哪些事可以减轻责任避免掉风险。 他累啊,他是真的累啊! 「正好,那既然你是来解决这件事的,那我有话也就直说了。」 宝树沉着脸开口,南远连忙应是。 「三叔尽管开口,这回儿确实是给三叔添麻烦了。」 宝树作为南家一家之主,既然他有话要说,奶奶与书岚自然不会插嘴,只坐着望过去。 不知道宝树会说什么。 但想来无非也就是念叨念叨拾婆往日来的所作所为,将心里郁结的气给解出来罢。 「我要两万。」 奶奶与书岚手中的碗啪嗒掉在了地上。 吃得最慢的南惜也不能倖免,勺子直接滚落,钉在了地上。 …… 两万? 她写得明明是一万吧? 南惜眨眨眼,难道她写错了? 「什……什么?」南远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宝树盯着南远的眼睛,「我说我要两万。」 「为……为什么?」一向被领导夸赞的好口舌此刻已经废了,他是听到了什么? 两万? 开什么玩笑? 建设村除了司家,谁家是万元户? 而他的三叔,居然开口要两万? 南远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三叔你……」 宝树打断了他,「鱼塘的损失想必你老娘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但是那是我买鱼苗的损失,我鱼养了个两个多月,所花费饲料和时间,这个费用怎么算?」 「我鱼秋后就能卖了,但是现在鱼没了,这些个损失又怎么算?」 「那也不值两万块钱吧?」若是承包鱼塘能有这么多钱,谁家不都搞承包去了? 「是,鱼肯定不是值两万块钱。」宝树点点头。 南远还没来得及为这口气松气,只听宝树又开口了。 「但是你堂妹惜惜,那天直接摔进了你老娘洒的农药堆里,给她的童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之后因为你老娘洒农药的事,高家的人过来闹事,你奶奶和你婶子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们家因为你老娘洒农药的事儿,在村里的名声败坏严重,这些算起来,你得给我们损失费。」 宝树手放在兜里揉了揉那张纸,才想起来那两个字,「精神损失费。」 南远:…… 他有点懵。 不,不是有点,他很懵。 不是,怎么就有精神损失费了? 这是个什么费?还这么贵? 他一辈子都在大山里干农活的三叔从哪整来的这么个时兴的词儿? 望着南远怔愣的脸,宝树念出了那张纸最后的一句话,「当然,这些费用你也可以不给,我会跟七叔说明清楚,你在这件事中出了多少,我得到了多少,这样七叔在给上头写报告的时候也一定会详细说明的,相信事情也总会有定论。」 南远脑子轰得一声炸了。 他他他……他是被威胁了? 可怎么办? 他好像还真的被威胁到了。 鱼塘承担是今年最后一次,作为建设村最后一次鱼塘承包,村支书七爷爷定然是要呈交一份报告的,且事无巨细。 那他母亲搞出的这么一档子事,一定会原原本本出现在他领导的办公室案上。 那他的晋升怎么办? 他等了三年才有的一个结果,就这么泡汤了? 不,已经泡汤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挽救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祸不及家人。 母亲的愚昧自私不能在他身上体现,他必须在这件事上表现出出众的责任承担能力。 才有可能保住现在的饭碗。 否则,以现如今上头在抓的和谐社会,文明建设,他母亲顶着作案,在新时代作出投毒如此恶劣的事件。 他这几年的委曲求全,一切就都是空谈,一切都是白费。 「三叔……你……你让我想想。」 南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除了无奈便是无力,这下倒是与他开头别无二致,内外统一了。 「好啊,你慢慢想,我不着急。」宝树说得一脸轻松,甚至还去厨房切了一个西瓜给他。 「吶,饭后水果。」 南远:……. 他实在是不想接,他最讨厌的就是西瓜,尤其是成块的西瓜。 吃起来的时候满嘴都是西瓜渍,不仅声音极大还有可能会滴落在他衣服上。 他这身西装可是刚刚去量身定做的。 可不能弄脏了。 可他不敢不接。 「谢谢三叔。」南远将西瓜接了过来,嘴角勉强扯了一个微笑。 「吃啊,这西瓜甜。」宝树呲熘吃了一口,下巴还挂了一粒西瓜籽。 南远从读大学开始就没有这样吃过西瓜了,会被人笑话的,他一般都是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牙籤叉着吃。 「谢谢三叔。」 南远咬了一口西瓜,扯着笑脸说道。 「不客气,吃完了那里还有,今年你三叔家里种的西瓜还成,待会儿抱一个回家吧?」 「不,不用了,那怎么好意思,惜惜还小,多给惜惜吃吧!」 南远好不容易将一块西瓜吃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两万块钱啊,他攒了好几年打算在镇上买套房子的钱啊! 他好不容易就可以逃离这座大山了,结果一个晚上就被打回了原形。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愚昧自私的母亲? 还这么蠢? 居然给人留下这么重要的把柄!!! 「那什么,远远啊?那你好好想想啊,三叔等着你的回覆啊,你七爷爷还等着我回话对这结果满不满意呢!」 宝树对着走出院门的南远喊了一声。 南远脚下一个踉跄,回头咬着牙笑了笑。 他是真的,真的很讨厌远远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圆圆,陈圆圆吗? 呸,他才不是。 ……. ………… 书岚望着坡下渐渐看不清身影的南远若有所思,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埋头啃瓜的宝树,不是,她怎么现在还有点懵呢? 「两万块?」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能给你这么多钱吗?那个什么什么费值这么多钱?而且他有这么多钱吗?」她忍不住问道。
第71章 明天咱们再见呀 真巧。 这三个问题,哪一个,宝树都回答不了。 纸上没写。 后来吃西瓜也是他自由发挥的。 他感觉还可以。 南远那小子脸都吓白了。 看来电视剧也不是总骗人哈! 宝树将西瓜皮扔进桶里,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相信我,没错的。」 书岚:…… …….. 宝树心中放下了这一块巨石,一百八十斤的脚都是垫着走的。 「我去给池塘换水啦!」 说完扛着锄头就出门了。 书岚与奶奶站在门口忧心忡忡。 「哎,宝树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池塘的事受刺激了?」 「那也不至于扛着锄头去池塘换水吧?他这是要干嘛?」 这……不能细品。 书岚与奶奶双双执手又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 ……… 宝树一直走到池塘边,这才察觉自己身上扛了把锄头。 宝树:…… 他低着头看了看池塘里的鱼,又嘆了口气,「你们不要误会啊,我不是来锄你们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还能活多久,但是我也捨不得锄你们啊。」 宝树蹲在池塘嘀嘀咕咕念叨了许久,直到等水换好方才起身。 司有良正巧回来办手续,路过池塘,见到宝树跟他打了声招唿。 这两天村里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以为宝树是心疼这池鱼,当下不免走过去安慰了两声。 「宝树啊,没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后再找找别的事做,也能成。」 宝树见到司有良顿时神情激动。 直接上去一把抓住了司有良的手。 「有福有福啊!」 生意做得这么好多亏了小九吧! 司有良:??? 「什么福?」 难道是说这件事会有后福? 可是是什么福? 「不可说不可说,我懂的。」宝树眯着眼睛嘆息。 司有良:……. 看来宝树受的刺激不小。 「哎,你知道就好啊,这么多年我也是很辛苦,大家都不容易啊!」司有良拍了拍宝树的肩膀,不由嘆息,他这几年做生意哪是村里人说得那般好,踩过的雷摔过的坑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才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 宝树忙不迭的点头,瞒着小九如此聪慧的事确实不容易。 「是啊,都不容易啊,你做得很好。」宝树也拍了拍司有良的肩膀。 司有良如子期遇伯牙,眼眶隐隐泛红。 「晚上上我家来整两杯?」 「整!必须整!」 「那成,晚上见,我先去七叔那儿打个证明。」 「成,没问题。」 …… 当南惜坐在司九中堂里时,还觉得恍如梦境。 她几乎已经做到了被两边一对峙谎言戳破的准备,可当她看到自家老父亲无比殷勤的给司九夹菜倒水添饭。 她还是极为受冲击。 尤其是九爷还对着她眨眼睛,看吧,我就说你爸要跟我结拜。 南惜:…… 可把九爷牛逼的不行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站到角落了,快要抬起手了,快要画圈圈了,快要开始念变身咒语了。 她快要响起恶毒配角瞬间变脸,哦不,快要响起无名配角一飞沖天金光闪闪闪瞎众人时的bgm了。 突然被司九扯掉了电源,音响坏了。 她只好气闷的默默扒饭。 陆凝香给南惜夹了一块鸡腿,「看你爸对他未来女婿多好,把我未来儿媳妇都弄得吃味了,没事,你未来婆婆疼你。」 南惜:…… 这混乱的关系圈是怎么回事啊! 坏掉的音响冒了青烟,彻底废了。 一顿饭吃到21点,月上柳梢,皎洁圣辉,繁星漫天。 有揉碎了的星河落在司九的眼中,弯了眉眼。 他说:「做个好梦呀,梦里心想事成呀,明天咱们再见呀!」 …… 第二天清晨,南家的院门被人勐的敲响。 宝树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揉着眼睛过去看了看,四周哪里有人。 「谁来了啊?这一大早的。」书岚在房间问了一句,显然也是被吵醒的。 「没人」宝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昨晚吃多了这会儿太阳穴突突的跳,谁这么一大早的就过来闹啊? 宝树啐了一口,转身回院子,刚一抬脚,险些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我他妈……这什么……钱?卧槽!!!」 一句话简单概括了宝树三个阶段的心路歷程,堪称曲折离奇。 宝树提着袋子就房间跑,人字拖还跑掉了一只。 将袋子往房间一扔,又蹬蹬蹬的跑了出来,将院门紧闭,顺带还将刚跑掉的人字拖捡了回来。 书岚面露惊恐的看着他,手里还着扫把,「你……你刚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宝树有点懵,「啊?」 他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嗨,不是那么回事儿,我知道我看起来确实是像中了那什么,但这不是那什么。」 宝树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晕过去,揉了一把跟鸡窝似的脑袋,直接将袋子打开让书岚看。 「卧槽!」 宝树瞪圆眼,「岚岚,你刚是骂脏话了吗?」 书岚眨眨眼,「没有吧!」 「哦……」宝树揉揉后脑勺,「要不咱数数钱?」 「怎么数?这么多张呢,得数到啥时候去啊?」 「要不把妈叫起来?」 宝树抓着两撘钱,提议着问道。 「叫我干嘛?一大早的怎么了,刚才那么吵,是谁啊?」奶奶披着一件薄外套扶着门框慢慢走了进来。 宝树性子急,一把将奶奶提了过来。 奶奶:...... 「干什么?想让我去你见老子了?」说着哼了一声,可见气得不轻,连老子这话都说出来了。 书岚连忙拍了一把宝树,这才回过神来。 宝树又揉了揉本就稀乱的脑袋,憨厚的笑了,「不是,妈你看这个。」 「什么?」奶奶顺着宝树的手指看过去,「……」 「你…….你爸一辈子清清白白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奶奶手指着宝树微微颤抖,还好书岚反应快,道了一句:「这应该是南远拿来的。」 哦对,昨天问了人要两万块钱来着。 这么快就送来了? 南远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奶奶心情平復了些,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发愁,「宝树啊,你这是不是讹人吗?」 而且还是讹的自家人。 「妈,话不能这么说。」宝树给老太太拿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首先这事儿确实是他娘的错。」 奶奶瞪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说脏话,才收回了视线,又继续听下去。 「先前我跟南远说的那些损失费虽有些夸大了金额,但是理还是这么理,吃亏的确实是咱们家,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至于我要两万块钱,南远说要想一想,原本我也做好了打算他会再砍一砍价,可谁知道过了一晚上,就把钱送过来了,这里头肯定又猫腻。」 「我先前听七叔说上头很重视这一次鱼塘的最后承包,密切关注着呢,说是对我们村以后的改革有很大的帮助,而南远,你想想,他在镇上当的什么官?肯定是这事儿对他的饭碗有影响了,不然能这么痛快?」
第72章 你吃吧,我不饿 宝树将袋子里的纸条拿出来,「妈你看,这还说让我去找七叔将他娘做的事解释一下,说是误洒的农药呢!」 说着拍了拍钱袋子,「这是什么,这就是封口费,这说不定也是不义之财,要我说,拿多少都不算是多。」 「那你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呢?」奶奶还是有些不满,她一开始就不认同这样做。 「那当然不了,该怎么说我还是怎么说,而且我昨天说赔偿费的时候可没答应他会跟七叔扯谎,只说的是赔偿,他同意了我的赔偿金就是默许了我的做法,那自然得按照我的来。」 宝树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满是倨傲。 老太太垂着眸想了一瞬,昨天好像确实是这样说的,好像没有什么毛病。 但为什么,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太对? 可是,是哪里不太对呢? 书岚是不知道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房间里陷入了新一轮的讨论中。 站在房间外的南惜勾唇笑了笑,难得把自家老父亲把讹人钱财还不替人办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终于把奶奶绕了过去。 没错,她就是讹人。 讹得就是南远。 没有为什么,他上辈子欠她的。 …… ………. 之后的几天,南远没再出现过,大抵是已经离开了建设村,回去上班了。 宝树依言去了一趟七爷爷那儿,回来的时候满脸的喜色。 南惜估摸着两万块钱这事儿没瞒着七爷爷,但七爷爷会怎么写这报告,南惜就不关心了。 因为不管七爷爷怎么写,都不会影响南远的铁饭碗。 现任镇长,南惜上辈子接触过,以己度人,知人善用,是个心中有大抱负的人。 哪怕南远此次什么都没有做,也会给南远一个机会,更遑论他还特意回来做了许多功夫,虽然很浮于表面,但好歹是做了。 他的铁饭碗不会有问题的。 宝树拿到钱之后将池塘里的鱼都处理干净了,为此神情很是难过,晚饭的时候都少吃了一碗。 司九要去镇上代表鸿儒小学参加奥数竞赛,每次南惜去的时候,司九都在书桌前做题。 做饭的活儿就落在了司七身上。 并以不能打扰他心爱的弟弟学习为由,强行让两岁半都不到的南惜坐在灶台前烧火。 …… 南惜用两只手费劲的抬着铁钳将一个根柴火放了进去,仰着小脸认真的问,「这面我不吃了可以吗?」 「当然不行,小九还让我给你煮了一个鸡蛋,你必须得吃完。」司七抬臂将额间的汗水一抹,一口回绝了南惜的提议。 南惜嘆了口气,认命地又夹起一根木柴塞到灶台里。 「再来两根大的。」 司七仔细地盯着锅里的面条,目露决心,「初步估计,还需两根柴火的威力,它一定能熟。」 南惜翻了个白眼,「你三十分钟前就说过这句了。」 「咳……」司七被口水呛了,俯身勐咳了几声,才又再说道:「这一次一定是真的。」 是啊,再不熟,泡都泡熟了。 南惜认命地嘆了口气,认命的用铁钳夹着两根大的木棍往灶台里塞。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南惜坐在了餐桌上望着面前的那碗……她实在找不出形容词,姑且称其为面汤吧! 哎,委屈面汤了。 南惜喝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司七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南惜竖起了大拇指。 没办法,她嘴里粘得都快说不出来话了。 司七一脸激动的给司九盛了一碗拿到房间去了。 南惜用手指扣着嘴灌了两碗水,才将这玩意儿吐了出来。 现在唯有辣条才能拯救她的味觉。 她一股脑的冲到了司九跟前,朝他伸出手。 司九正望着眼前的面汤一言难尽,见南惜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吃辣条了,我给你重新做一碗吧!」 说着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司七不可置信的看着司九的背影,「不是吧,这么难吃,你好歹该给我一点好话以资鼓励吧?」 「放过面条吧!」南惜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司九去了厨房。 司七跪坐在地上抓耳挠腮,「这是好话吗?」 ……. 司九煮面条的动作很快,等面条煮好之后他将先前司七煮好的鸡蛋盛在了新的碗里,盖在了新煮好的面条上。 「吃吧惜惜。」 司九将面条端放在南惜面前的桌上。 「你呢?」南惜见锅里基本上这只有一碗的份,没有多余的了。 「家里没有面了,刚才都被司七嚯嚯完了,你吃吧,我不饿。」司九揉了揉她的脑袋。 南惜的心突然就跟被人轻轻的捏了一下。 「喔。」 南惜低着头将面条吃完了。 司九已经回了房间做题。 她望着面前的空碗愣了好一会儿,才将空碗拿到水池边仔仔细细洗了三遍,又用干布擦拭干,才放到桌子上。 然后直接回了家。 书岚正从山泉处打了凉水回家,见到惜惜不由有些诧异,「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啊……困。」 南惜蹬蹬蹬跑上楼,拿过薄毛毯直接蒙住了头,睡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书岚与奶奶正在院子里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估计是去打牌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输了钱在人家家里蹭饭喝酒呢!」奶奶嘆了口气,又有些无可奈何。 书岚急得眼眶发红,「那钱我来来回回数了三遍,少了五张了。」 「这么多。」奶奶将老蒲扇重重一放,「这个小畜生啊!」 「两万块钱还不够他嚯嚯几天的,不知道打得多大,这可怎么得了哟!」奶奶拍着膝盖,嘴里托着长腔,免不了要将四周的邻里都唤过来。 南惜嘆了口气,侧了侧身,没有起身下楼。 青婶燕婶都端着饭碗过来劝,如此好一阵数落又一顿劝的,宝树仍是没有回来。 书岚没得法子,只能先劝着老太太进去吃了饭休息。 她抬眼看了看阁楼,漆黑一片毫无动静,知道南惜是还在睡,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若是此时她还要分心照顾惜惜,当真是分身乏术了。
第73章 你说的是什么话? 宝树一夜都没回来。 清晨,建设村里响起第一声公鸡鸣叫时,财叔家里的狗也开始吠了几声。 南惜方才听见宝树悄咪咪推开院门的声音。 这一夜未睡的,只怕不止她一个人。 宝树推开门的时候脚都是垫着的,生怕惊动了房间还未醒的人。 可当他一推开门,见到穿着整整齐齐坐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书岚时,还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感觉整颗心都要吓出来了。 「岚岚,你……你起的这么早啊!」 书岚看着宝树没有说话。 宝树摸了摸后脑勺抬了抬腿,又缩了回去,如此几趟,才走到了书岚面前。 「那个什么……昨晚上吧……」 书岚抬起眼看向他,慢慢的眼眶红了。 宝树瞬间就慌了神,「你别哭呀,我就是去打了一下牌,有输有赢的,算起来差不多输了才一百来块钱吧!」 「一百来块钱?」书岚不敢相信,「你知不知在一百块钱够我们家用多久?能买多少肥料?能买多少幼苗种子?能给惜惜买多少奶粉?又能给买多少布做新衣服了?」 「你一晚上就输了?」 「我……」宝树被书岚说得哑口无言,他当然是知道的。 「你放心,岚岚,我昨晚上输了不代表我会一直输,我肯定能赢回来的,你要相信我。」 宝树想过去拉书岚的手,结果被书岚一巴掌甩开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一晚上没睡?」宝树满脸惊讶,这才看到书岚眼眶里除了眼泪还满是血丝。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还能去哪里,而且咱家现在有钱了,一百来块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 宝树又是心疼又是不解。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书岚指着宝树,「那两万块钱能让你输几个晚上?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惜惜娘俩,有没有想过妈?」 「妈这辈子都没享过福,好不容易家里有了点钱,你不用在正道上,居然拿着去打牌,我还以为你会改过,会顾家一点,但是这么多年了,我看你是这辈子都改不了。」 说道最后,书岚的语气已是十分失望。 宝树一晚上没睡,火气也有点上来了,「你别上纲上线的,不就一百来块钱吗?我以后不打了还不行吗?说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吗?跟我借了你家的米还你家的糠一样。」 「你……」 书岚嘴笨,也不会骂人,被宝树一番话气得心肝疼,抓起房间里的木板直接将宝树打了出去,闩上房门,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哭声时而呜呜咽咽,时而又放声大哭。 宝树被打的时候用手臂拦了几下,这会儿手火辣辣的疼。 「不让进就不让进,我还不就进了。」 宝树咬牙一跺脚直接躺在中堂的凉蓆就睡了过去。 睡在中堂右侧房间里的奶奶听到动静,披着薄衫出来,「一大早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她望着睡在凉蓆上的宝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回来呀你,把钱都输光了吧你,还跟书岚吵架,你知不知道你能娶到书岚是你几辈子的福气啊你。」 奶奶骂了几句,宝树气劲上了头,免不了回嘴,直接跟奶奶吵了起来。 奶奶气得要拿拐杖打他。 「你瞧瞧你说这是什么话,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还没醒哪你!」 「我就没喝酒,不就输了一百块钱嘛,我这就去赢回来,还没完了还!」 宝树将放在中堂里的箩筐勐的一踢,就走了出去。 奶奶勐的瘫软在地,「天爷呀,这都是什么事啊,祖宗啊,我愧对南家啊!」 房间里书岚的哭声越来越大。 清晨,南家就已经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 南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眼睛一眨一眨得如房间里的钟摆,滴答滴答规律而空洞。 这样的事她并不陌生,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回到了上小学的时候,每日无休的争吵,她最怕的就是老师说要交补课费或买资料,每逢此时,她绝对会是全班唯一一个在老师当着全班人的连番催促的那个。 甚至于妈妈给她的学费被爸爸拿去打牌输得精光。 她坐在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发书本。 同桌好心问老师原因。 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因为她没有交学费。」 嗯...... 回味起来还真是挺刺激的。 那个时候她多大,好像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 没有钱给她上学,却有钱拿去打牌。 而她的爸爸还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又没有打多大。」「我总会赢回来的。」 再一眨眼,南惜又想起喝醉了酒的爸爸,手里拿着烟盒里的莲花商标,在阳光下泛着紫色的光,纸片被撕得歪歪扭扭,还有些泥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惜惜,爸爸看那些小孩子都在玩这个,爸爸给你捡回来的,你拿着玩。」 甚至有一次为她爬树摘梅子,从树下摔下滚落山坡,手摔骨折了,吊了半年的纱布。 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让人有一百种理由原谅他,除了南宝树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南惜从床上坐起来,下楼去水池边洗了把脸,出了院门。 宝树每回都是去隔壁大队的牌馆里打,下坡后走过一条小路,再爬一个高坡,再过两个湾,那家牌馆就在坡下溪水边。 南惜走得慢,出门的时候还是清晨,等到的时候已是正午了,路边有林荫遮挡倒不算十分炎热,偶还有凉风吹过。 但她一路手扶在地面连腰都没有直起来,怕摔落山里不得不用此方法保持平衡,后背早就都被汗水浸湿了,风一吹黏黏的贴在后背十分难受。 待走到时,先到溪水边洗了把脸,方才走了过去。 还未进门,便被牌馆里热闹的喊声震得耳朵都疼。 「宝树坐庄宝树坐庄,来来来,炸金花,炸金花。」 「最少十块啊!」 「明注两倍没有问题吧?」 「没有没有,坐起来坐起来!」 「宝树你庄家先押多少?」 牌馆里有一瞬间的沉默,不过一秒喊声震耳欲聋。 「压了一百块,宝树大气!」
第74章 这样也能赢? 南惜闻言顿了顿脚步,妈妈和奶奶一年到头来尝不了几回肉味穿不了几回新衣省下来的钱,就被爸爸这样拿来赌了。 多么捨得多么大方多么潇洒!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宝树作为庄家在发牌,一伙人手摸着牌时而看看牌面,时而抬眼打量一下旁人神情,紧张刺激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空间。 没有人注意到底下钻进来一个不及腿高的小丫头。 「加不加注?」有人喊了一句。 宝树拿起牌看了一眼,又扔了两张五十的下去,「跟。」 下家见宝树这架势,直接就弃了牌。 有人笑了,「胖虎你不行啊你这!」 「瞎说什么呢,我还讨没媳妇呢,谁不行了,去去去,少咒我啊!」胖虎笑着打诨。 带着颜色的话顿时让整个屋里响起高高低低的笑声,盖过了头顶吊扇转动音。 胖虎也不在意,凑到宝树身边去看他的牌,被宝树一巴掌将手拍掉了。 胖虎瞪眼,「我都弃牌了。」 「那也不行,就你这破手气,我怕传染。」 宝树说完冲着另一人吼:「刘春,别笑了,该你了,跟还是不跟一句话。」 刘春顿时扯着嗓子喊起来,「当然跟。」 说着也扔了一百块下去。 宝树盯着刘春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下一个。 奖池里的钱已很是吸引人,孙亮犹豫了一顺,扔了张五十的下去,「看你最大的一张牌。」 宝树直接将三张牌中间的那张牌掀开,一张黑桃a。 此牌一亮,下两家也弃了。 宝树盯着孙亮,「跟不跟?」 此时不跟那五十块就没了,但若是跟了,宝树这拍万一是同花顺那就完了。 跟还是不跟? 孙亮犹豫了一刻,最终还是弃了牌,输五十还是输一百,他还是选择前者。 宝树便看着刘春,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直接开牌还是继续跟?」宝树问他。 刘春扔了一张一百的下去,「先别开牌,再看你一张牌。」 此举一出,顿时有人嘆气,「宝树这牌摆明了是个顺子,你还往下扔,这不是给他送钱吗?」 宝树嘿嘿笑了两声,将另一张红桃k掀开。 刘春一拍大腿,直接将牌弃了。 「哈哈哈……承让承让啊!」 宝树将奖池里的钱都拿到自己面前来,洗了牌招唿着大家都继续再来。 胖虎刚才在宝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介意,笑着说道:「宝哥,这盘玩小点吧,我们家底可没你厚啊!」 宝树叼着一根烟,一边洗牌一边答应着他,「成啊!」 待这把开始,宝树扔了两张十块的下去,其他几人也都纷纷下注,五块、十块的皆有。 众人拿到牌都看了一眼,有人还没开始就弃了牌。 宝树跟着乐了一会儿,也看了牌,正要往里扔钱,手臂突然被扯了扯。 宝树顿时不太耐烦,「胖虎你别烦我啊我告诉你。」 正在乐呵的胖虎乍然被点名,愣住了,「干嘛呀宝哥。」 「你老扯我……」宝树低头一看,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天娘耶!」 谁能告诉他,原本应该在家里玩的女儿为什么会跑到另一个大队里的牌馆来站在他面前? 「爸爸,抱!」 南惜冲着宝树咧开嘴,烂漫即无邪。 宝树吓得揉了揉脸,眼前的人还是冲着他在笑,不是他睡得太晚出现的幻象? 「惜惜?」他试着喊了一句。 「爸爸,抱!」 南惜再次抬了抬手,嘟着嘴似乎不解爸爸为什么不抱她。 宝树怕她哭,连忙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给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在腿上,让她坐着手扶着桌面。 一桌子人都傻眼了,神特么带着孩子来玩炸金花的。 胖虎嘴里能装下一个鹅蛋,「还玩吗宝哥?」 宝树瞪着他,可又发现自家宝贝女儿正仰着小脸看着他,连忙笑了笑,「当然玩。」 说着便将先前抓在手里的钱扔了下去,「跟。」 既然宝树都无所谓,那他们自然就更无所谓了。 胖虎这把一看就抓了好牌,直接扔了一张五十的下去,「跟跟跟。」 刘春好笑地看着胖虎,扔了张五十的看了胖虎一张牌。 胖虎掀开一张红桃九。 从牌面看,很有可能是同花顺。 刘春揉着下巴想了一瞬,最终掀开了自己的一张牌,黑桃j。 继续,顺位到孙亮。 孙亮一看前面三人都跟了注,自己全然没胜算,直接将牌弃了。 孙亮下家分为是钱忠和肖国。 钱忠紧跟着刘春弃了,肖国加了一注。 宝树正低声问着南惜,「你是怎么过来的呀?」 南惜也学着宝树的调调回他,「财叔。」 「你跟着财叔过来的?」 南惜点了点头。 轮到宝树的时候,他也没看,直接扔了张五十的下去,「我继续跟。」 胖虎原本还胸有成竹,结果直接被宝树的操作整懵了。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宝树的腿,宝树一句问候语都顶到喉咙了,余光一瞥见南惜的小脑袋,硬生生咽了回去。 刘春不耐烦地催了他一句,「胖虎你干啥呢,该你了,磨磨蹭蹭娘唧唧的。」 「谁娘们唧唧的了,就不许人用脑袋思考一下啊?」胖虎不服气的回道。 刘春被他逗笑了,「要你读书嘛你就睡觉,要你读书嘛你说你要思考,咋地,你还能算得清楚这牌不成?」 算牌胖虎是肯定不会算的,他估摸建设村里就没几个人会算牌,干脆将牌一扔,梗着脖子喊:「我弃牌。」 刘春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即从面前扔了一张钱下去,「我开肖国你的一张牌。」 肖国掀开一张黑桃a。 「卧槽!」 刘春没想到翻到雷,自己一个k大的牌直接就将牌弃了。 胖虎忍不住笑了他两句。 刘春连连嘆气。 桌面上顿时只剩下宝树和肖国了。 南惜刚才偷偷看了宝树的牌,方块10最大,不是同花更不是顺子,单张。 估计是刚才分心跟她说话去了,没来得及弃牌。 宝树此刻也有点懵,他刚才是看过了牌的,对方这个牌面哪怕就是单张也是准输的牌面。 肖国问宝树是继续开牌还是加注。 宝树犹豫要不要弃牌。 南惜却抓起一张100块直接扔了下去。 宝树:…… 此刻自己若是再拿回来,那岂不就是暴露了自己牌不好,断了后路? 他佯装镇定的喊了一句,「跟!」 肖国顿时又有些犹疑了,看见他这牌还跟这么大,难不成他是豹子? 「开你一张牌。」 南惜直接将宝树三张牌里最小的那张3掀了出来。 肖国越发肯定了自己猜想。 最大的都是3了,还敢留到最后,不是豹子是什么。 肖国将牌一扔,弃了。 宝树:…… 这样也能赢?
第75章 爸爸,还来吗? 胖虎兴沖沖地凑过来,「宝哥你今天手气也太好了,让我看看你是什么牌。」 说着就从宝树手里将牌抢了过去。 「我靠!」 胖虎看着宝树手里的牌,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这这…….」 这也能赢? 「什么牌?」最好奇的当是肖国了。 胖虎将三张牌一翻,顿时咒骂声不断,最为气愤的当是肖国,临门一脚偏了道,真是痛心疾首啊! 「炸金花炸金花,你这是诈金花啊!」 宝树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客气的将桌上所有钱都收入囊中。 「承让承让啊!」 「有女儿在手气就是好啊!」刘春羡慕地看着宝树,这两盘下来,赢得可算是不少了。 「来来来继续。」 接连赢了两盘,尤其其中还有一盘以方块10为大翻了盘,宝树整个人都气血上涌,手心都有些冒汗。 这回他定要赢个满盆钵满,回去好好让他家老太太和媳妇看看。 这一把,宝树依然坐庄。 发完牌后,宝树伸手去拿牌看。 南惜将桌面的牌死死压住,无数宝树怎么劝说就是不开。 对面的刘春也乐了,「你女儿这是想让你闷一把呢!」 「哎……」 宝树对自己的手气也是了解的,哪里能好到那个程度,当下只好轻言细语的哄着,「惜惜啊,爸爸回家再陪你玩好不好?」 南惜摇头,抓着宝树身前一把钱就往池子里扔,这一把少说也有四五百块了。 「闷!」 南惜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桌上其余五人瞬间两眼放光朝着南惜扔的钱就扑了过去,「落地生根落地生根啊,宝树你可不能反悔啊!」 宝树真想给平时听话的女儿扇两巴掌屁股,手高高扬起却始终下不去手。 哎! 只能赌一把了。 「生根生根,哎!惜惜啊,你……哎……」 宝树愁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其他人都乐了起来,纷纷下注,顿时奖池里的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此一来则没有必要再跟了,直接开牌。 由庄家下家开始,也就是胖虎,他手里的牌分别是红桃k、黑桃q、方块j,顺子。 刘春是三张8,豹子。 孙亮的牌是单张,黑桃a,黑桃j,方块10。 钱忠和肖国手里的牌分别是一对k,一张梅花10,对子和单张,梅花a、方块q、黑2。 按照目前牌面来看,最大的是刘春的豹子,其他人纷纷弃牌。 豹子一出,何与争锋。 目光统一看向了南惜手下的三张闷着的牌。 基本上已成定居,除非能有比九更大的豹子,否则不可能赢了。 临近下午,偶有干活回家休憩的人路过,听到牌馆里的人纷纷扛着锄头进来,一见这场景纷纷手痒。 放下锄头站在人身后看起热闹来,不少人跟着刘春这几乎已经赢定的牌面身后纷纷下注。 而跟在宝树身后下注的人寥寥无几,只有隔壁大队二组的大雨跟了十块钱。 「玩得这么大啊!」 「宝树可以啊,赢了这么多了!」 「宝树,快别卖关子了,快把牌开了让我们看看。」 「……」 牌馆顿时热闹非凡。 南惜快速扫了一眼各家牌面,按照目前所出的牌来看,如果要赢刘春的豹子,大于9的豹子能大它,而去掉大小王的52张牌中,出现各排列组合为22100种,抽到豹子的概率为0.24%。 再除去目前牌面已出的牌,概率只有0.13%,而十jqka四牌已出2,大于8的豹子便只剩下9。 从剩下的34张牌中抽中三张9,概率为0.01%。 概率太低,南惜手中的牌几乎不可能是豹子了。 宝树嘆了口气,他虽然算不清楚牌,但是他自认没这么好的运气,豹子都出了,怎么可能赢。 「哎,这就开着就开!」 这回真是损失惨重啊! 可他能怎么办? 自己的女儿只能宠着呗! 「惜惜啊,该我们出牌了啊,我们把牌打开给他们看看好不好?」 过来看热闹的人听见宝树这声音不由都笑了,「宝树可真把你能的,出来打牌还带着女儿,你媳妇呢?」 不提书岚还好,提起书岚宝树更想嘆气了。 刘春也乐了,「惜惜啊,快让你爸爸把牌打开,待会儿叔叔给你买糖吃。」 刘春的牌已是十分难得,豹子更是一天都难抽到一回,宝树连牌都没有看过,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众人都已做好了准备,尤其是跟着刘春下注的人已经算好了钱,自己能有多少获利了。 南惜甜甜一笑,望着刘春,「谢谢叔叔。」 「欸,不客……」 刘春话还没说完,南惜直起了身子,将手拿开了。 「卧槽!」 刘春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惜手中的牌。 「我靠!」 「我干!」 「天爷耶!」 「我的妈呀!」 「…….」 牌馆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南惜望着手中的牌,235,特殊牌。 没错,她手中不可能是豹子,但是抽中235的机率却高达70%以上,以宝树刚才洗牌的方式,再加上肖国的最后一张牌来看。 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手里的牌便是235。 这也多亏了刘春,如果不是刘春抽中了豹子,这张牌连孙亮的牌都比不过。 「哈?」 宝树傻眼了。 今天是天神眷顾他吗? 这也能赢? 比宝树还高兴的莫过于跟着他下注的大雨了。 直接翻了十倍,十块变一百块。 在一群人的愁云惨澹中,大雨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朗声大笑,兴沖沖地拿着钱回家了。 「我的天呀,这带着女儿来打牌是有什么特殊魔法吗?」胖虎此刻艷羡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得赢了多少钱啊! 别说在场诸人反应不过来,就连宝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望着那三张牌时不时地蹦一句「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高兴傻了呢! 南惜回头望着宝树,脆生生地问道:「爸爸,还来吗?」 宝树双眼放光,一瞬间回过了神,「来,当然来。」 说着还用鬍子在南惜脸上扎了扎,「你可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在场众人输得差不多了,肖国和孙亮直接起身回家,又换了两个人过来重新开局。 南惜垂着眸敛去神色,心想:希望你待会儿还能这样想。 宝树满心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只要一用鬍子扎的女儿此刻却并没有咯咯笑起来。 他依旧坐庄,由他来发牌,发到一半,南惜突然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宝树低头看了南惜一眼,确定她依旧好好坐着没事才又继续。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南惜那一撞,原本不该肖国领的牌被宝树的大拇指一挑,对方直接领了底下的那张牌去。 被人切牌而不自知。 南惜勾唇笑了笑。 接下来的结果则在南惜的意料之中了。 肖国成功以同花顺赢走了池中所有的钱。 宝树喊着继续,心气不免有些浮躁起来。 随着接二连三的输,这股浮躁便达到了顶点,眼里都发了红,宝树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甚至还学着南惜闷了一把。 只是可惜,天神已不再眷顾,输了个精光。 刘春赢了个满盆钵满,见宝树没有钱了,不敢笑得太大声,「要不今儿就到这里,明儿再来?」
第76章 妈,你别吓我啊! 「怎么?赢了钱就想跑啊?」 宝树现在正急得很,他不仅输了所有刚才赢的钱,还将自己带来的一千块钱本钱也都输没有了。 女儿还在身旁,又叫他如何回家面对自己的老母亲和媳妇? 早上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将那一百块钱赢回来,现在呢? 他不仅没有赢回来,反而还输了十倍。 那些钱可都是来之不易的钱财啊,书岚说得对,她和母亲省了两三年都不可能存到一千块钱,可怎么,怎么就被他一下子就输没了呢。 明明,明明刚才还赢了那么多啊! 「不行,别想走,哪有赢了钱就跑的道理。」宝树抓着刘春,「今儿你先借我点钱,等我赢了还给你或者我回家拿给你,我现在有钱。」 宝树大手一挥,扔给刘春一盒烟。 刘春现在赢了钱倒是无所谓,无论是输是赢他都不亏,「行啊,继续来啊!」 说着拿了一千块钱给宝树。 宝树将南惜放到地上,自己搓了搓手,又哈了哈气,只差没有烧香拜佛了。 「来,发牌。」 这回轮到刘春坐庄了。 宝树拿了一对7,赢了两百块钱,顿时满心喜悦,下一把便开始加注,输输赢赢,不到十局,一千块钱再次输个精光。 此刻宝树已经到了六亲不认,满心满眼里都是赢牌,胖虎不太想和宝树玩了。 「宝哥,你今天输得也太多了,要不今儿就算了吧?」 众人也纷纷开始劝。 宝树急红了眼,「你们干什么,都给我坐下,老子有钱,今天谁都不能走。」 众人无奈,只得又陪着宝树玩了几把。 天色渐暗,夜色开始笼罩整个建设村,家家户户升起了烟囱,柴火饭香飘扬在溪水上方,水里的黄鸭踏着水排队回家。 牌馆里的宝树面如土色,一夜未睡的他双眼满是血丝,整个人都痴了。 他已经输了三千块钱。 刘春赢得都不好意思了。 「咳,那什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回家吃饭吧!」 刘春怕他还拉着打,连忙又说:「我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呢!」 说完急匆匆的跑了。 胖虎拍了拍宝树的肩膀,「宝哥,你快带着你女儿回家吧,都这么晚了,你老婆肯定很着急。」 这两人散了,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 纷纷摇着头走了。 可待一出门,脸上赢钱的喜悦便再也藏不住,偶有笑语顺着风来。 带着丝丝凉意。 一滴泪自宝树眼角滑落,接着他整个人都滑落在地,俯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呜咽,不甘,自责,全都含在了哭声里。 昏黄的灯光下将屋里的桌椅拉长了黑影,直面的扑克显得越发无情。 南惜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屋外溪水淌淌,岸边的青石一盪一盪,水过无痕,穿过榕树的风,无声。 良久,宝树哭完了,她便走过去递给宝树一张纸巾。 「爸爸,回家。」 宝树望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女儿,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呜……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没有给你买好吃的,没有给你买牛奶喝,也对不起你妈妈,跟着我受苦,一年到头来见连新衣服都穿不起,啊……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啊,惜惜……怎么办?惜惜…….爸爸对不起你啊!」 南惜抬起手,良久,最终只是在宝树的背部轻拍了拍。 「爸爸,回家。」 她轻声说道。 听到宝树耳里却如震雷滚滚,心如韧丝。 「嗯,咱们回家!」 宝树扯着短袖勐的抹了一把脸,将眼泪鼻涕擦了个干干净净,抱着南惜就往家走。 临进院门前,宝树从门口处折了一把月季枝干,一直待走进院门方才将南惜放下。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院子里。 「妈,岚岚,你们打我吧,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重重地往地面磕去。 听到院子动静,奶奶扶着门框从中堂里出来,颤巍地走到了宝树面前,夺过他手里满是荆棘的枝干就往宝树身上打去,「你这个臭崽子啊,你哪里是对不起我啊,你对不起的是你早逝的父亲,你对不起南家的列祖列宗,你更对不起书岚,对不起你的女儿。」 枝条打在薄衫刺进肉里,顷刻间便迸出血迹,染红了衬衫。 书岚连忙走过去将南惜抱在了怀里,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她找了南惜一整天,却没见到南惜的身影,就连司九都说没见过她,书岚吓坏了。 「你输了多少钱?」 奶奶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很了解的,要强死要面子,懒得出奇总妄想着不劳而获。 从来嘴上说得好听,却从不肯付诸行动。 能让他跪着认错,想必是输了不少。 宝树咬着牙,额头上全是汗,背上火辣辣的痛让他根本直不起腰来。 「三……三千……」 宝树眼眶发红,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的喉咙里蹦了出来。 「什么?」 奶奶和书岚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不是听不清,而是不敢相信。 三千块钱? 够家里好几年的开销了。 就这样输了? 一天就输没了? 奶奶气得直喊天爷,抓着藤条疯狂的打着,「我打死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杀千刀的啊,输了这么多钱啊,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你!」 宝树咬着牙,不喊一句疼。 「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牌了,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打牌了。」 宝树这一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现在回想起今天的自己都后怕,他就跟中了邪似的,痴了魔怔了,只想着继续打下去,总觉得会赢钱,就是不想走。 输了想翻盘,赢了想再赢。 结果就跟挖了个血窟窿似的,越流越多,钱越输越多,滚成了一个血球。 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不仅赢的钱没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所谓瞬息家财万贯不过是少数,眨眼倾家荡产才是常态。 可惜,这个道理,他现在此时才明白。 「我打死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打死你……」 「奶奶!」 南惜从书岚的指缝中突然看到身形一晃向后倒去的奶奶,连忙从书岚怀里沖了出来。 书岚被南惜的嗓音吓了一跳,待看清奶奶晕倒过去的身影,竟腿脚发软,半天都站不起来。 「妈,妈你别吓我啊!」宝树匍匐几步跪在奶奶跟前,又是磕头又是保证,急得浑身都发抖。 「医生!」 宝树冲着宝树喊了一句。 六神无主的宝树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妈,我去找常寿过来,妈你坚持住。」 说着冲出去了院子,往常寿家里跑去。 南惜扶着奶奶,又是掐人中又是给奶奶解了两颗扣子,定是刚才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妈,水。」 书岚连忙点头,「哦哦水,对对,我去拿水和毛巾给你奶奶擦擦。」 起身之时踉跄了几下方才扶着门框进了厨房。 事态紧急之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竟是一个两岁半不到的孩童的命令,下意识的就跟着去做了。 可见其慌乱。
第77章 树三千 因南惜急救及时,常寿赶过来时,奶奶情况已经稳定,常寿测了心跳又量了血压,确定没什么大事后,给奶奶输了液,又开了一些药,方才离开。 走之前将宝树拉到一边低声叮嘱着:「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你们平时得多看顾着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硬朗的了,但还是不能太劳累了。」 宝树连忙应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要不了几脚路我就到家了,你回去吧!」常寿背着药箱就走了。 宝树只得目送了他一会儿,直到看不清常寿身影了方才进屋。 他突然有点不太敢进去。 刚才他看到饭桌上已经凉透了的空心菜、茄子和一盆虎皮青椒,再想到自己一天就输了三千块钱,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你还傻站在那什么呢?」 书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药瓶。 宝树站在原地有些踌躇,「我……」 「过来吧!我给你上完药我还得给惜惜把菜热一下,我们不吃没关系,惜惜还在长身体呢!」 与平日里说话并无区别,字里行间甚至察觉不出一丝怨气。 宝树却宁愿她跟早上的时候骂他打他,也好过现在这般温柔细语。 他怎么就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呢! 他哪里还有颜面面对书岚,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我……我没事,要不我去热菜吧!」说着低着头就往厨房里走。 书岚拦住他,「行了,你背上还在流血,不上点药,这个天很容易发炎。」 宝树现在根本不敢说话,闻言只好坐了下来。 书岚先是将刺挑了出来,才让宝树让薄衫脱了,拿出药给宝树轻轻擦着。 有些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有的则因刚拔了刺又重新冒着鲜血。 宝树咬着牙,额间全是汗水,夜间凉风一吹,背上又沁出寒意,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书岚边轻擦着药边轻轻吹着,「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嗯!」 宝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生怕说多了就泄了气,疼得会喊出来。 书岚擦着擦着眼前就一片模煳,带血的伤口仿佛隔了一层塑料膜,影影绰约,鼻尖的腥味却越发刺,书岚勐地吸了两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好了,你去房里看看妈,我去把菜热一下。」 说着将药放了回去,自己起身回了灶台生火。 宝树望着离开的书岚背影,几次张了张口,才发现喉咙干哑,根本发不出声音。 奶奶中间醒了一次,喝了药后睡了过去,南惜一直陪在奶奶床边,观察着奶奶身体各项状况,一直等奶奶唿吸平稳方才在书岚的唤声下出去吃饭。 南惜出来的时候,宝树还站在中堂门前一动不动,低着头,眼眶发红。 她低着头过去牵住宝树的两根手指,仰着小脸,「爸爸,你看有星星。」 夏日村里的夜空,繁星点缀,是寥寥夜色中唯一的景色。 错落有致的屋宇,小方格散着昏黄的灯光则是唯一与之唿应的亮色。 宝树站在窗前,两者之间,神情半明半暗。 过了良久,他才嘆息着说了一句,「是啊,有星星呢。」 他怎么这么混帐呢? 还好,他还来得及。 坐在灶台前的书岚瞬间泪流满面。 …… ……… 宝树一天输掉三千块钱的消息在建设村中传开,不少好事的给宝树取名叫树三千,因树与输谐音,每每路过南家屋前总得要喊两声。 三千块钱在96年的农村,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数目了,相当于一家好几年的开销,刘春家用这些赢的钱不仅将屋宇用桐油刷了一遍,还给院子冻了一层水泥,买了一台冰箱和一个电饭锅。 有人笑言:想过好日子,那和宝树打牌就成。 一时在建设村成为最大的笑资。 开始宝树听到这个外号脸色极为难堪,守在奶奶床前大半个月,渐渐的他也能应一两句,完全接受了这个外号,他将这个外号作为时刻提醒自己犯浑的谨记。 奶奶养病的这段时间,有些或远或近的亲戚听到消息过来,借着看望奶奶的名义问起那笔钱的来源。 皆被宝树以之前承包鱼塘存的钱挡了回去。 众人虽不信宝树能存钱,却也毫无办法,毕竟没有人知道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只得将信将疑地回了家,暗地里说起来,都是以宝树不顾家一事无成为谈话的开头。 一时宝树这个两个字离「人人喊打」只差两分。 等奶奶病彻底好了能下地时,已经是秋天。 秋意萧瑟,人也萧条。 池塘里的鱼都已经被处理,没了鱼收的忙活,宝树闲得浑身都不太自在。 整日里扛着锄头将家里所有的山都锄了一遍。 无地可翻,宝树便在家里忙活,早上帮着做早饭,晚上抢着去摘菜,烧火洗碗一个人将活包圆了。 奶奶就算再气宝树,隔了这么久也气不起来了,最多只是时常骂他两句,宝树每逢这时就是笑意盈盈的应着,不回嘴也不生气。 奶奶每骂不了两句就没了声音。 南惜坐在阁楼的窗前,听着楼下厨房的动静,又将面前的计划书仔仔细细地再过了一遍。 整个暑假她和司九跑遍了附近几座山,都是借着去玩的名义,实际上则是在考察山上可种植的农作物。 原本两万块钱,南惜是打算拿出一部分在镇上买一套房子,这个时候房价便宜,买了还能剩余一小部分,可以搞种植业或者养殖业,也算是个不错的餬口。 但如今一下子去了三千,两者不能兼得,南惜只得先放弃买房的事。 用三千块钱换爸爸宝树戒赌,她认为值得。 不过既不买房,那么剩下的钱都可以用来作为经营的本钱,便十分充裕了。 经过一个暑假的勘察,南惜确定了种植物,山茶树。 其营养价值高,在市场上价格昂贵,南惜记得上辈子价格高达70元一斤。 不过她并不算建设村里唯一想到这个的。 有两户也在自己的山上种植了一小片山茶树,用来打菜籽油,之所以没能发家致富,必是没得其奥妙。 山茶树其对环境要求较高,天气、土壤上佳缺一不可,方能得出上品,若是有些许差异,收成则不可观。 再加上种植的少,基本上都是不够卖的分量,留着自己吃了。 南惜前世的老师喜爱茶树,对于山茶树有过研究,她帮着整理过资料,种植不是难事。 且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勘察,临山低于其他山峦,呈三角之势,背向处阴,四周易形成漫射光线,对茶树生长极为有利。
第78章 她跟两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 临山南家有一块地,但是若是想大面积种植自然是不够的,所以得买山。 而且前期准备工作很繁杂。 如何将事情交代清楚,说明利害关系,又如何以司九的名义让宝树信服,毫不起疑便成了南惜现在最头疼的事。 她整日整日的窝在房间里,就连司家都很少去了。 宝树在阁楼下喊了一声,「惜惜下楼来吃饭啦!」 「来啦!」 南惜将纸放入床下,确定从外面看不出来才下楼。 宝树正从厨房端了菜往桌上摆,见到南惜,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南惜嫌弃地一蹦三尺远,「油。」 宝树只好将手往裤子上擦了擦,张开五指,「好啦,这下没有了吧?」 南惜瘪着嘴作势要哭,宝树这才放弃,被奶奶一脚踢去了厨房盛饭。 没办法,她很有理由怀疑自己的脸这么圆跟她老父亲的手有很大关系。 「来,惜惜坐这儿。」书岚将南惜抱上桌,递给她的一勺子,又给她夹了菜,「多吃点惜惜。」 南惜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最近用脑确实得多吃点。 吃到一半,南文武在院子外喊,「宝树,宝树,待会儿来我家一趟啊,开会!」 「欸,晓得了。」 宝树应了一句,待走近屋里,先是将饭递给奶奶,再递给书岚,自己则是再跑了一趟厨房。 奶奶看了碗里的米饭,有些锅巴,不由笑说,「今天宝树将火烧得太旺了。」 宝树快速从厨房里跑过来,恰好听到,不由嘿嘿地笑了,「锅巴也好吃」。 书岚将菜往中间移了移,想着刚才南文武过来说开会的事,不由问道:「现在这个时节开什么会啊?」 「估计是分地的事,闹了这么久,估计是有结果了。」宝树快速扒拉了一口饭,又夹了一块青辣椒往嘴里塞去。 「分地?」书岚惊唿一声,「怎么个分法?」 「还不知道呢,待会儿开会的时候我去看看,七叔肯定都安排好了。」宝树吃的很快,又去厨房里添了一碗。 等两碗饭下肚,将饭碗一扔才起身出门,「妈,等我回来洗碗啊!」 奶奶啐了一口,「就那么几个碗还等你回来洗,好像离了你就不行似的。」 宝树已然没了身影,自然也不可能听到奶奶这番话。 书岚笑了笑,「妈,我去洗吧,蹲在水池边对你腰不好。」 奶奶点点头,自从上次晕过去之后,也知道不服老是不行了。 「那你去洗吧,我把晒好的萝蔔菜叶剁了,放到罈子里去,过段时间就可以吃了。」 「欸!」 南惜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喜欢想事,等饭吃完也想得差不多了。 奶奶和书岚都知道她吃饭慢的毛病,也不催她,各自去忙活了。 南惜赶在书岚洗完碗之前吃完了饭,将碗拿到水池边后,又回了阁楼。 书岚见她这几天都窝在家里,仰头问了一句:「惜惜,怎么不出去找媛媛玩啊?」 她跟两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 南惜随口回了句,「媛媛她看的电视,我不喜欢。」 小孩子就是容易因为这样的小事吵来吵去,书岚不由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问,将洗好的碗用干布擦了放进厨房,然后去帮着奶奶切青菜了。 青婶从院子里探出脑袋,对着厨房喊了一句,「书岚啊,你家宝树去七叔家了?」 「是啊,去了有一会儿了?怎么啦?」书岚推开窗户回了一句。 青婶一拍大腿,「我家老头子一大早就去山上锄地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哎哟,那可不好。」书岚从厨房里走出来,「听说是分地的事儿,每家的户主都要去呢,要不你先代替青哥看着,有什么事也好过两眼一抹黑。」 「是是是,那我先去。」青婶快速走了两步,又回头,「待会儿你青哥回来了你让他赶紧来七叔那儿啊!」 书岚忙说没问题。 青婶顿时连走带跑的去了。 书岚回到厨房,将青婶的话跟奶奶说了一遍,眉眼里含着忧色。 奶奶一脸淡然,「没事,你七叔办事靠谱,再说这分地都是有规划的,又不是大公社分财产先到先得,放心吧!」 书岚听奶奶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指着罈子里的青菜,「妈,这里要不要放盐?」 「你搁两勺就差不多了,放两根晒干的萝蔔进去吧,宝树爱吃。」奶奶擦了擦脑门的汗,叮嘱完后续的工作,揉着腰回了房间,「剩下的你弄吧,我这腰不行了,我回屋躺一会儿。」 书岚忙应好,不由想着自家婆婆就是嘴硬心软,看着没原谅宝树,心里早就将事儿放下了。 不过那三千块钱到底是没了,想到这里,书岚不由又嘆了口气,沉默地在厨房里收拾残局。 南惜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书岚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她仰着脖子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了。」 「好,去吧,注意安全。」 在村子里玩,书岚没有什么好不放心,前后都是屋宇,只要她不上山。 南惜出了院子,先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才往山上走,否则被妈妈书岚知道是要挨一顿屁股开花的。 路上的时候她还碰见了扛着锄头回家的青叔,南惜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叔。」 青叔高兴地应了,刚想问她去哪儿。 南惜抢在他先前说道:「叔,婶让你去七爷爷那,说开会。」 「开会?」青叔不明白,「这个时候开什么会?」 南惜眨着大眼睛,「分地。」 「分地?分地!」青叔明白过来,连忙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半,这才想起南惜这丫头怎么会来山上,一回头,哪里还有南惜的身影? 难道是去那边的李媛家玩? 青叔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不然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上山干什么,于是他也不再操心,飞快地往七爷爷家走去。 南惜连爬带走的到了临山。 根据地势初步估计了一下种植范围,若是想要赚钱,只怕这点山还不够,那么她就还要再另外找合适种植的山。 山泉后的山含微硷性,阳光不足,并不太适合。 苍山那边有一块平地,阳光充足,土壤排水性强,除了距离稍远,倒也还算合适。 南惜往左边看了一眼,那边有一处小山丘,不与其他山脉相连,独立一处,坡下是一条小溪四周且不受其他山上的树木遮挡。 很合适。
第79章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对于此次分地,分的是田,并不包括山在内。 只不过是根据每户人口重新做了划分,至于从谁家的地划分,採用的是两两抓阄的方式,抓到同一组的便按照七爷爷的规划来划分,再由两人商量着划两块地,避免自己的地相隔太远,不好劳作。 南惜对这件事有些印象,起不了什么波澜,所以她也根本没去看。 而她看中的这块山,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她舅爷家的。 这倒不太好办。 她舅爷为人刻薄,早些年间怕奶奶孤儿寡母的上门讨钱,早就断了来往,仗着在族里年纪大,向来说一不二。 这山若是舅爷的…… 南惜一扬眉毛,心想:那这山她就要定了,正好算一算上辈子的那些旧帐。 她可没有忘记上辈子奶奶被舅爷气得进医院的事,既断了人情往来,那就不该还想着他们家的好处。 南惜将脚边的一块石子踢入山间,簌簌滚落下去,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待回到家时,天色尚早,南惜将下山时顺手采的蘑菇从兜里拿出来。 书岚不由笑了,「你这是哪里来的蘑菇啊?」 「路上碰到泊哥哥,他给我的。」 南泊是拾婆的三儿子,早早辍了学,之前一直在外面打工,今年才回来。 他脑子不算灵光,勉强读到六年级,现在在家里务农,帮着拾婆干些农活。 大抵是因为奶奶在南家,所以南泊偶尔过来看望奶奶时,见到南惜偶尔也会打个招唿,给她带点吃的。 倒是没有受到他妈的影响,视南惜一家为仇人。 书岚听了没有怀疑,高兴地将蘑菇拿到厨房洗了,晚上加菜。 宝树一直到快开饭的时候才回来,将分地的事跟奶奶和书岚交代了一番,说起开会时的趣事来眉飞色舞,奶奶和书岚听得直乐。 「那以后我们种田倒不用跑到山泉那边去了,还是挺方便的。」书岚将饭菜摆好,眉眼的笑意还没散去。 「是啊,这样你们挑担子还能轻松些。」奶奶将筷子摆好。 一家人便围在饭桌前吃饭。 南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偶尔唠两句家常,饭似乎都能多吃两碗。 南惜最后一个吃完饭,趁着妈妈书岚去洗澡的时候将准备好的计划书交给了宝树。 「爸,小九哥哥给你的。」 当着爸爸的面叫九爷似乎怪怪的,南惜勉为其难的喊司九一声哥哥。 喊出声的当口,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果然违背自己良心是要被作怪的。 「这是什么?」 宝树正在看抗战片,神情专注,一下子见到熟悉的小纸条都没有反应过来。 南惜眨眨眼,放到他手里示意自己看,然后转身上了阁楼。 等南惜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楼下房间突然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夹杂着激动迫不及待欣喜若狂。 看来九爷的招牌比她想像的好使,爸爸宝树也比她想像的更容易接受。 南惜眉眼含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抬步进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宝树首先去了一趟南家五爷子家,大约过了一顿早饭的时间,南五爷子便拄着拐杖出门了。 建设村山峦叠嶂,林间野果花香无数,偶尔还有野鸡等四处乱窜。 南五爷子一路从小溪边跟着清脆的麻雀声儿过了一座木桥,来到了一座屋前,木屋砌着飞檐,檐下有一处燕子窝,不过此时天气转冷,燕子得明年开春才会归家了。 木屋用桐油刷得锃亮,院子里摆了一排排花草,有万年青也有月季。 南五爷子在院门外站着喘了会儿气,方才叩门进去。 正要抬步跨进门槛,半边碎碗滚至南五爷子的脚边,不由嘆了口气,看来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屋里的人看到南五爷子也愣了一下,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僵了下来。 纷纷注视着南五爷子这个不速之客。 「咳……打扰了。」南五爷子清了清嗓子,终于把那一脚落实了。 向家老爷子向山见到南五爷子,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心里越发窝火,对着面前正在抽噎的女孩怒斥道:「哭,就知道哭,这么大把年纪还在家里嫁不出去,也不嫌丢人。」 这话骂得十分不留情面,尤其是还当着南五爷子这么一个外人。 那女孩当场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还有脾气了嘿,有本事跑了就别回来。」向老爷子脱下鞋底就扔了过去,脸色气得铁青。 「这是娟娟吧?都长这么大啦?我记得她小时候还去我们家那边玩过呢!」南老爷子自己进了门,又丝毫不客气的找了个椅子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就着一旁用醋腌过的生姜吃喝起来。 向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我这已经算是客气的啦!」南五爷子摇着脑袋,一副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你没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奔丧不用你,你们南家的白喜事我也不去。」向老爷子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他能拿起拐杖将上门来的不速之客赶出去。 南五爷子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气品性,要不然当初南家老三早逝,三娘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上门,也不至于被赶出去了。 「我听说娟娟新说的这门亲事又黄啦?」南五爷子啧啧两声,也不与他就白喜事多争论,只一句,就将向老爷子说得哑口无言。 向娟今年三十,向老爷子的幼女,早年丧母,为了照顾年迈的向老爷子早早辍学在家务农,负责向老爷子的一日三餐,小病小痛。 先前年轻的时候倒也相过几次,只是谁家也不想摊上这么个刻薄又自私寡利的老丈人,不由都黄了。 待到年纪大了,便也没人上门了。 南五爷子神情十分可惜,但语气却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至少向老爷子就没听出可惜来。 他横眉一竖,嘴角两撮鬍子差点支棱起来,「来看笑话来啦?你们南家的事儿也不怎么样啊,我前段时间不还听说宝树那崽子养的鱼把人吃出毛病来啦?」 南五爷子闻言一点儿也不恼,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直把向老爷子喝得恨不得扑他身上,把杯子夺了。 「你上辈子是渴死的还是装二丫装死的你,跟老子这整个二五八六的干什么玩意儿啊?」 「哈哈哈哈…….」 南五爷子忍不住笑起来,「向老哥啊,你这脾气啊,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哪!」 话说完,收了笑,神情认真地说道:「我这次来啊,可是为了娟娟的亲事来的。」
第80章 怎么能忘记宝慧怎么死的? 「你能有什么好人家?就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南家也是破落户,能认识几个人?甭想忽悠我,反正我没有钱。」 南家的人上门就没好事,向老爷子将杯子重重落在桌上,摆明了送客。 南五爷子哪能没准备,早就料到会坐冷板凳。 他也不急着与向老爷子争辩,悠悠开口,「向老爷子您贵人事多,不过应该没有我南家的宝慧丫头吧?」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向老爷子心咚的一下勐的沉去,放在桌面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怎么可能忘记! 南老爷子看了一眼,瞭然于胸,这何止是没忘呢,只怕是还夜夜梦魇呢! ……. ……… 「砰——」 剧烈的声响让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南惜没有想到奶奶会这样大的反应。 那被奶奶砸碎的碗就落在宝树脚边,宝树吓得怔在原地,仿佛那碎片如洪水勐兽,在他和奶奶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不敢再迈一步。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母亲生过这么大的气。 「妈,您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怎么好端端地吃完饭就这样了呢? 他不过就是说起种山茶树的计划,也交代了让五叔去找向家老爷子的缘由。 等等...... 难道是因为向老爷子的事? 那个时候他还小,不太记事,也是听后来有人说起,说当年父亲死的时候,老太太带着他们几个回娘家求向老爷子救济,结果却被赶了出来。 难道是老太太还嫉恨着这事儿? 这事儿确实是该嫉恨,可是他也不是去跟人讲和的,其实说起来还是要坑向老爷子一把,老太太何至于这么生气? 「妈,当年的事我也知道确实是向家那老头不地道,苦了您把我们养这么大,但这事儿到底是过去这么久了,咱不能老活在过去啊,向老头子也是一脚埋进棺材里的人了,我们还何苦跟他计较这么多呢, 而且我说那山茶树的计划您不也觉得好吗?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大不了等把山买了我们和他不再来往不就是了?」 奶奶脸色越发沉得可怕,嗓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要是非要买向家的山,以后你就不必认我这个娘了。」 说完,将手里的拐杖一扔,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一天都没有再出来。 宝树站在屋外无论是送饭还是送水,里头都没有动静,如果不是里头偶尔传来奶奶一两句骂声。 宝树差点就破门而入了。 书岚满脸忧色的站在一旁,「看来妈是铁了心要你别买那座山了,要不你去一趟向家,看看五叔谈得怎么样?若是还没谈成,就……算了?」 宝树哪里甘心,那纸条上只写了这一座山,想必这就是最合适的。 可是他也不能违背老太太的意思,老人家年纪大了,心里的槛都是放了一辈子的,轻易过不了。 老太太辛苦了一辈子,宝树又怎么忍心背着她乱来。 「我再去劝劝。」 宝树咬咬牙,继续站到奶奶房门前……. 南惜便转身出了院门。 穿过菜地和橙林,再沿着池塘旁的小道走一圈,二伯的家就在坡上方。 南惜到的时候,二伯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二婶在院子里收白天晒的干辣椒。 南惜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奶奶生气,不吃饭,二伯去看看。」 锅里的菜还没熟,二婶听了连忙催着二伯先过去南家,自己接过了锅铲,「你先去,我马上就过来。」 「诶,好好,我去看看。」说完解下围裙,抱上南惜就往南家走。 路上南惜简单说了几个字,二伯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 她不由暗暗琢磨,当年的旧事莫非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二伯走得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南家院子。 将南惜放下后,二伯冲着宝树就挥了一拳。 书岚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惊唿道:「二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宝寿沉着脸劲全使在拳头上,并不理书岚,只冲着宝树又挥过去一拳。 一切发生的太快,宝树原本就因奶奶突然的情绪发作而心神不宁,一连被挥了两拳,方才反应过来推开了宝寿。 不说书岚本就胆子小,就连南惜也被吓了一跳,随即深深蹙眉,一脸担忧地望向奶奶的房间。 宝寿身形较瘦,被将近两百斤的宝树一推,整个人踉跄几步方才扶着院墙站稳了。 宝树这才看清他这位一上来就动手的二哥眼底含着眼泪,原本要骂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 「二哥……」 「你别叫我。」宝寿沉声打断宝树,「你怎么这么混帐,怎么能忘记宝慧怎么死的?如果不是向家,宝慧如今……」 宝寿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捂着脸痛哭起来。 宝树脑袋嗡嗡的响,方才刚才被挥中了脑袋,此刻全身血液倒流,四肢发冷,心跳都漏跳了,整个人失神地站在原地。 良久,他突然勐地给自己扇了两巴掌。 「我真是个畜生啊,我怎么能说出让妈放下过去,别因小失大的话啊,我真是个畜生啊。」 院子里一片哭嚎,坡下的燕叔和青叔两家纷纷赶过来,一见院子这情形,都吓了一跳,等弄清楚前因后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年旧事,又隔着一条人命,劝不是,不劝也不是。 还是最后二婶赶过来,先是走到宝寿面前骂了他一顿,「那个时候宝树才多大年纪,他能记得什么,让你过来劝妈出来,你反倒搁这儿哭起来了,你真是尽帮倒忙。」 等骂完又跟书岚将宝树扶了起来找椅子坐下,「宝慧这个丫头走的时候你年纪小,不记事,没人怪你,只是向家是妈心里的刺, 这么多年,你可听妈提起过向家?你先前没跟妈先打个招唿,突然就说要去找向家买山,那向家老太爷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你这不正是勾起妈的伤心事,还往上撒把盐吗?」 二婶嘆了口气,让书岚给两兄弟倒杯水喝,「两个男子汉反倒哭得不成样子,妈听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偏过头,拉着燕婶和青婶,「两位嫂嫂,如果不着急吃晚饭的话跟我进去劝劝我妈吧?我妈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心里能藏事,今天突然生这么大气,可见是想起宝慧丫头难受极了,你们进去跟我劝劝,好歹让我妈先出来喝口水吃点东西。」
第81章 他不负所托 燕婶与青婶自然答应,她们也是泪眼婆娑,但好歹是忍住了。 「宝慧那丫头啊……真是可惜了,哎!」 谁能想到到那个年代了,还能饿死个人去呢! 不过宝慧也不能算是饿死的。 「宝慧可不是因为我那什么的,你不能讹我。」 向家老爷子坐在饭桌主位上,一手举着酒杯,一边指着南五爷子说。 这人来说给娟娟介绍婚事,却不知怎的又说到当年宝慧丫头的事儿去了。 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人就是咬定宝慧没了跟他有关。 他因为这事被人戳了一辈子嵴梁骨,还没完,连带着女儿婚事也被牵累,以前还能跟人争几句,如今老了,也真是争不动了。 平时也出不了几次门,倒也落得个清净。 谁能想到,居然过了大半辈子,居然还有人上门来说这事儿的。 他是真想将南五爷子赶出去,可若是耽误了娟娟的亲事,他又开不了这个口。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继续唠,还能管人一顿晚饭。 两杯黄酒下肚,南五爷子卖了一天的关子,也终于吐了出来。 「娟娟这些年伺候着你吃穿,哪个不夸一句,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硬是没人来上门提亲?」 向老太爷沉着脸将酒一口干了,心里老不大乐意,心想:这人吃着他的饭,喝着他的酒,还要来埋汰他,拐着弯的来骂他。 于是哼了一声,并不搭话。 南五爷子举着酒杯落了个空,也不恼,又举了回来到嘴边自己喝了。 砸吧了一下舌,又开口:「我这几年啊对算卦之术有几分了解,上回有人跟我提起娟娟,我就给她算了一卦,这女娃命苦啊!」 南五爷子将筷子放下,嘆了口气。 因不能上桌,夹了菜在隔壁屋吃饭的向娟听见声音,眼里一滴泪就落进面前的饭碗里。 向老太爷脸色也更加难看,「你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啊,这娟娟丫头这么多年一直嫁不出去,都是我家的宝慧怨气作着怪呢!」 「咣当——」 向娟饭碗应声而落,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就跑到了南五爷子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五爷爷,救救我吧!」 这几年是如何过的,只有向娟自己知道,人前夸她人后便说她家吃人血,谁敢娶她。 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求求你,五爷爷救救我吧!」说着给南五爷子磕着头。 南老爷子吓了一大跳,看清是向娟,连忙去扶她起来,「哎哟哎哟,你这是做什么,我既然来你家了,自然是有办法的。」 「你真有办法?」向老太爷向来不太信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向娟确实是嫁不出去,由不得他不信。 「若是你真有办法,还请你……」向老爷子神情激动,作势也要跪。 南五爷子自然不肯受,让向老爷子和向娟都起来,坐着说话。 向老爷子顾不上吃饭,连忙说道:「宝慧那丫头没了是真不关我的事啊,谁能知道她竟然饿得发晕在过桥的时候掉下去,淹死了呢!」 南五爷子眼底冷了几分,可想起宝树所託,没与向老爷子撕破脸,但却也做不到和先前一样的态度了。 「向老太爷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当初三娘带着孩子过来,已经是走投无路了,饿得实在是没有了办法,那个时候我们南家困难,她不愿拖累我们,想着回娘家找你救济一口粮。」 「可你呢,不仅不给还将人赶出去,就连三娘求你给宝慧一口水都不肯。」 「是,凡事都讲究个因果,人各有命,但向老太爷啊,若是你当初给了宝慧一口水,说不定宝慧就能多撑一会儿,至少能过了那桥,也能多一丝生机啊!」 「说不定……说不定宝慧这丫头也不至于才四岁,四岁就没了啊……你叫三娘如何能不怨你?宝慧如何没有怨气?」 若是说先前南五爷子都是在虚以为蛇,可这番话他却是真心实意的,当初他若是能多顾着三娘母子,也不至于她年纪轻轻刚没了丈夫,又去了女儿。 哎! 「这……这……那怎么办?我给宝慧多烧点纸?我……多烧点元宝?」向老太爷彻底被说中了心虚的点,脸色发白地四处看,就连窗户动一下就受惊得厉害。 放在桌上的手又开始抖起来。 向娟呜咽地哭起来,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爹,难怪村里的那些人老是在背后指指点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南五爷子自然知道向娟无辜,不忍心见她如此,直接将话说了。 「我算了一卦,你们家在临山有一处山,当年三娘正是将宝慧埋在那边,原本不与你们家的山挨着,但前几年发大水,沖了坡,两座山就挨在了一起,宝慧与向娟丫头的八字相剋,这怨气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你们家娟丫头身上了。」 前几年发大水的事向老太爷有印象,说起来,也正是那几年之后就没有人再上门提亲了。 于是对南五爷子的话深信不疑,不消他再多说,向老爷子立马接口道:「我这就将那山卖了。」 然后又在南五爷子的目光下补充道:「我给宝慧烧元宝烧纸钱烧灵屋,我马上去买,我……我亲自去烧。」 「我也去。」向娟嗫嚅地开口,眼里的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外挤着。 南五爷子闻言,终于一颗石头落地。 宝树今天早上来拜託他走这一遭的时候,根本没提这件事,宝树当年年纪比宝慧大不了几个月,哪里记事,可他看着三哥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一家子相依为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他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来谈这件事,不管是吓一吓向老太爷也好,还是让他认下这件事去给宝慧烧纸钱。 这件事他终于算是为三娘讨了些公道回来。 事已办成,接下来就等着宝树来谈价钱了,估计要不了多少钱就能买下来。 他不负所托,该回去把消息给宝树说一说了。
第82章 如此,她也不算是违背了奶奶的意愿吧! 五爷爷已经来过了,奶奶在房间里由青婶燕婶和二婶劝着,至少是愿意把门打开了。 听了五爷爷的话,奶奶神情缓和了不少,想来是听到向老太爷要为宝慧烧纸钱而有所释怀。 南惜自始至终都站在院子里,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她上辈子甚至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姑姑,更不知道她这个姑姑命这么苦,居然早早地就去了。 更没想到,南家与向家积怨深会是这个原因。 她以为向老太爷不过是自私寡利,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要压榨,因为捨不得嫁妆导致向娟年近30也嫁不出去。 没想到……. 她不可能会放过向家的。 既然小姑姑没了,那自然是要一命抵一命。 烧纸钱? 她也可以为向家烧纸钱。 她活了两辈子,只学会了血债血偿四个字。 夜已深,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到底是熬不住,大家等奶奶睡着之后才退了出来。 南惜看见奶奶手里一直抓着一条手帕,上面刻着宝慧两个字,眼眶唰的红了。 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丧子之痛犹如剜心,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何其残忍。 南惜握紧双拳转身上了阁楼,连书岚在身后唤她都没有听见。 第二天,奶奶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书岚原本还担心奶奶今天又不吃饭,想着该怎么办。 没想到一大早就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奶奶,一时都不敢上前,怕话说得不好又勾起奶奶的伤心事。 反倒是正在和面的奶奶见到站在院子里的书岚,喊了一声,「快过来帮我烧火,今天早上我们煮面吃,我刚从你财叔家买了面粉。」 「哦……哦好,我洗个手马上就来。」 书岚不敢开口问,也拿不准奶奶这个是什么状态,一直等到宝树回来,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奶奶神色丝毫不见昨日的伤情难过,反而比昨日看起来更有神采。 宝树实在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搓着筷子,「妈,你别强撑着,我们都大了,不用你这样护着,你有什么脾气你都撒出来,是儿子没有考虑周到,那山我们不要了,我们以后也不会跟向家有什么来往,你别憋着,你有什么事你……」 「为什么不要?」奶奶一把抽出宝树手里搓的筷子,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反问道。 「啊?」宝树没有反应过来。 奶奶将一碗面条递给他,「那山为什么不要?既然是最适合种植山茶树的,那为什么不要?说不定姓向不敢多收你的钱,相当于白送,为什么不要呢?」 「可,可是……」 宝树整个人都懵了,不由与书岚对视一眼,完全摸不准老太太什么意思。 难道昨天不是为这事发了那么大脾气? 不是为了和向家来往勾起了伤心事?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梦到宝慧了。」奶奶知道宝树在疑惑什么,她放下筷子,眼神不由飘向了远方。 「我从来都没有梦到过宝慧,但是我昨天居然梦到她了,她依旧扎着我用红绳给她系的麻花辫,和走的那一年一模一样,头髮有些发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整个人都干瘦干瘦的。」 「她说她挺好的,让我不要挂念她,也不要为她做什么。」 「其实你说的对,你舅公一截腿都埋进土里了,还跟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呢!」 「他愿意给宝慧烧纸,我就梦见了宝慧……算了吧,这都是命!是我没照顾好她,让她早早跟着她爸去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在昨天晚上见到她了,我都快…….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奶奶用手揉了把脸,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擦了。 将筷子又重新递给宝树,「去吧,去把那山买了,种植山茶树,等有钱了,给你妹妹的墓重新修葺下,让她住得舒服点。」 书岚没忍住一声哭了出来,她实在不敢想,如果南惜不在了,她会怎么样。 她会疯的。 她一定会疯的。 宝树顶着一双泪眼忙不迭的点头,「我一定,我一定将山茶树种植好,赚的钱全都给你和岚岚。」 建设村有个风俗,若是未成年的娃娃没了,是不兴大办葬礼的,当年家里连锅都揭不开,又哪里有钱买纸钱烧。 这些年宝慧的事一直压在奶奶心里,年纪越大,就越爱回忆旧事,就越觉得亏欠。 然而南五爷昨日来过之后,他说:「此事已无法挽回,更应该让活着的人有生的希望。」 「缅怀可以,但一味活在过去,忘了眼前人,便就永远只能在追忆和懊悔中度过了。」 三娘自认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南五爷这话她却听懂了。 南惜垂着眸用勺子吃着面,奶奶的话她也听懂了。 如果不是确认她昨天并没有将计划透露出来,她几乎都要认为奶奶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了的。 不要对向家做什么? 南家一家子人都善良,除了她。 南惜吃完面条之后,一个人去了溪水边。 那棵大榕树下的溪水幽深不见底,听人说,那里有人淘过金,有无数个洞,形成了湍急的旋涡,一旦被水捲入,再无生还可能。 都说被水淹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 四岁的小姑姑掉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想喊妈妈?结果越喊进的水就越多?越无法唿吸? 她那个时候大概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吧? 南惜望着在溪水边烧纸钱的老头,火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她想,他一定明白什么叫做死亡了。 南惜缓缓地走过去,蹲在了那个老头的身边,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舅爷。 向家老太爷神情僵硬地转过了头,看着蹲在他身边笑意盈盈地南惜,不知为何,原本早已忘了的宝慧的样子,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笑声充斥在他的脑海,渐渐地与面前的南惜重叠。 他望着南惜的脸神情惊恐,挣扎地起来要离开,谁知腿一麻,直接就滚落进了溪水。 南惜蹲坐在旁边的草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向老太爷。 远处有不少人在地里干活,听到动静,放下锄头就跑了过来。 几人合力终于将向家老太爷救了起来。 南惜起身离开了。 秋意浓浓,溪水沁骨,向家老太爷此番落水,身体只怕是大不如前了,终日只能缠绵病榻,直至百年终老。 如此,她也不算是违背了奶奶的意愿吧!
第83章 我家媛媛掉进茅坑里去了 宝树最终以100元的价格买下了那座山,在七爷爷家办好了手续,开始准备着种植山茶树的事宜。 那山与荒山差不多,山上杂草灌木多,若是来年开春种植山茶树,还得将山上清理一番。 宝树一把火将山烧了个干净,后又施了肥,冬天一场大雪将所有都埋了。 只待来年开春,新芽冒头,先嫁接,再插杆种植,分两批种植下去。 到了冬天,南家似乎格外忙碌些。 不说宝树与宝寿两人在外忙活,单就是家里,也是人来人往招待了一波又一波。 这热闹在南盈盈到家的当天到达顶峰。 她带了两箱子礼物,全是给南家一家子老小的,作为南家最小的女娃,自然得到的是最多。 不仅有一套崭新暖和的棉袄,还有一条毛绒围巾,大红色十分好看,上面还印着黄色的向日葵花。 除此之外,还有一盒巧克力。 南惜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拿到的当天就给司九了,她记得他喜欢吃甜的。 南盈盈回家板凳还没坐热乎,第二天就被二婶安排去了相亲,燕婶帮忙介绍了一个男孩子,是隔壁大队的,离家近,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男孩父亲是会记,母亲是妇联主任,男孩子自己也争气,考上了公务员。 家里条件好,但主要还是要南盈盈自己看中。 两家约着年前见一面,一起吃了个饭,宝树与男孩父亲算是酒友,又是南盈盈的小叔子,自然作陪,有宝树在,气氛不至于尴尬。 聊得还算愉快,两个人约着去镇上逛一逛。 两家大人看着有戏,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宾客尽欢。 这亲事儿在年初六的时候终于定了下来,明年国庆完婚。 定亲那天,未来姐夫挑着红担子,身后跟了一群人,肩上挑的,手里提的,从二伯屋脚下能排到马路边。 南家来了不少远亲,南惜跟在大人身后,叫了一路人,也收了一路红包。 南宇也特地从杭州赶了回来。 他在杭州的工作刚刚稳定,年假只有几天,怕不能参加自己姐姐的定亲,特意将年假挪到了年后,连大年三十都没回来。 别人家到年中,家里的腊味都吃得差不多,瓜子花生都快要见底,南家今年却到初六才算是热闹起来。 一直到出了十五,南惜兜里的糖都没少过。 南惜兜着瓜子和糖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儿,身后跟了一群小屁孩。 哎,这个纯真无邪的年代。 南惜觉得自己如果不让身后那群小弟做点什么,她都不太好意思。 晃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磕着瓜子,嘴里漫不经心地开始分配任务。 「李媛,给我剥二十个瓜子,我给你一个元宝巧克力。」 「南商,去给我洗个梨,这兜瓜子都归你了。」 「高翔……你……你还是算了吧,赶紧回家吃你自己的去吧!」 高翔瘪着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然后回家找妈妈去了。 李媛最是看不惯高翔哭哭啼啼地样子,照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娘唧唧的,她被她爸不小心扔下坡都没哭过,还是她自己爬回去的。 「这个高翔真是的,他爸给他那么多糖,从来也没见他给我们分享过,就知道吃惜惜你的。」 李媛呸地一声将瓜子壳吐出来,然后将嘴里的瓜子肉放到了盘子里。 南惜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能用手剥吗?」 「哎呀,干嘛,我又不嫌弃你。」李媛没好气地将嘴里的瓜子肉放到盘子里,动作迅速地又开始了下一个。 南惜:……. 「吶,给你梨。」 南商虽然比南惜和李媛大一点,但也大不了多少,建设村只有他们三儿年纪相仿,所以三人时常凑在一起。 南惜丝毫不客气地将梨接了过来,然后咬了一口,甜! 「惜惜,我们什么时候去山上摘枣子?」 南商眼巴巴地看着南惜,自从南惜有一回爬上过后山的梅子树,他就决定要跟着南惜了。 因为跟着南惜有好吃的。 南惜想了想,「过两天吧,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去。」 正好她也去看看,临山种植的山茶树怎么样了。 南商顿时双眼放光,「那司九哥哥去吗?」 「他?」南惜看了看李媛渐渐堆起来的瓜子小山,手伸出去探了探又缩了回来,闻言抬起头,「马上就要开学了,还要去镇上比赛,应该去不了。」 「噢!」 南商顿时有点失落。 「那我们就自己去呗,有我和惜惜在,肯定有你的吃。」李媛见南惜不吃,把盘子往南惜处推了推,又抓了一把瓜子开始继续咬。 南商听见李媛的话,瞬间想起来李媛上回说要凉拌枣子,给枣子放酱油和辣椒,他吃了之后连拉了三天。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腿软。 「我……我那什么,我这回儿不太想吃凉拌枣子。」 南商有点怕李媛,她那断掌挥过来,背上能红一片,晚上洗澡的时候都不敢让奶奶发现,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为什么?」李媛停下剥瓜子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道,「是不是酱油放少了,我就说……」 「不是。」 南商要哭了。 「那是什么?」李媛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不吃?」 「噗嗤——」 南惜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媛盯着她,「你笑什么?」 南惜将梨吃完,顺手抓了把瓜子自己磕着,摇着二郎腿十分悠哉悠哉。 见南惜不理自己,李媛连忙去摇她,「你到底笑什么啊?」 南惜指了指跑了的南商,「你把我哥吓跑了。」 「娘唧唧的,这也能吓跑?」李媛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改为集中火力喷南商。 南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你眼里,谁不娘唧唧啊!」 「你啊!」李媛答得一脸认真。 南惜甚至还能看出李媛眼底那一丝丝的崇拜。 她笑不出来了。 「回吧,回吧,你家烟囱冒烟了,估计你家的饭要熟了。」南惜将她剥好的瓜子肉全放进嘴里,吃完就赶人。 「那我的元宝巧克力呢?」李媛摊着手,不肯走。 南惜一巴掌打了过去,「没有,你忘记你妈不让你吃糖了?再吃你的牙就要没了,小心我告诉你妈去。」 李媛:…….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南惜骗她,只想着如果她妈知道她吃糖,她说不定又得被扔一回,连忙战战兢兢地走了。 南惜耳边落了个清净。 躺了一会儿,奶奶便喊着吃饭了。 宝树刚从山上回来,洗了手刚在椅子上坐下,饭碗还没端,就见李媛她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了。 「哎呀,正好,快给我盛点米饭吧,我家媛媛掉进茅坑里去了,她奶奶说得吃足百家饭才能不生病,快给我来点儿。」 南惜:…….
第84章 她没想到他会来 李媛是个奇女子,比南惜还奇的奇女子。 南惜除了得出这个无比贴合的结论,再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上山摘枣子那天,她实在没忍住,十分委婉地问李媛,「你是怎么掉到茅坑里去的?」 李媛看着她面无表情,「你是第十个人这样问我的。」 「咳,那什么,」南惜指着远处背着竹娄地南商,「我哥好奇啊,他托我问的,求了我半天呢!」 「真是娘唧唧的,连问都不敢当面问。」李媛骂了一句,又看着南惜,「不过你家的菜还是蛮好吃的,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当然可以啊,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说你是怎么掉进去的?全部掉进去了,还是只掉进去了一只脚?」 南惜活了两世,心老得比燕婶家的黄牛还老,好不容易才在李媛身上发现了乐趣,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李媛瞪着她,双手叉腰,冲着南惜就开始吼,「一只脚一只脚,没纸了没纸了,一回头就掉了,一回头就掉了。」 前面是李媛喊的,后面是她的回音。 震慑山谷,弓藏鸟飞绝。 走在前面的南商捂着胸口吓得不轻,嘴里喃喃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南惜拱拱拳,服了。 一路走到枣树林里,南商放下背篓,看着姗姗来迟地南惜和李媛,一脸后怕地看着两人,心有余悸地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 南惜一个箭步上去就捂住南商的嘴,她怕待会儿打起来,南商会被揍死。 「那什么,我们再往里走走吧,这里的枣子已经都收了,剩下一些树尖上的,我们也摘不着。」 李媛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 南惜这才松了手,南商眨眨眼,一脸恍然大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不是也听到了,是不是怕声音太大被它听到,是是是,我妈说林子里什么都有,没事千万不能去,万一它扑出来咬我们怎么办?」 南惜手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道:「那不如关门,放媛媛?」 「啊?这不太好吧?虽然媛媛是挺勐的,她没事儿滚坡玩,从屋门前滚到坡底,然后又自己爬回去,我撞见好几次啦,但是…….万一那东西不是人呢……」 滚坡玩? 南惜拍了拍南商的肩膀,「大哥,没事还是少说话。」 「为什么?」南商不解,只是南惜已经摇着脑袋去追李媛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觉四周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等等我等等我啊!」 走在前面的李媛听到声音,一脸嫌弃地撇嘴,「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南惜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压不住,可怜她的南商哥哥哇,r大的高材生,一个傻字当头砸下来。 砸得他连翻带滚到了李媛面前。 李媛没话了,「你那骨头是软的吗?这也能摔?」 南商:…… 南商哪里知道为什么会摔,此刻羞得满脸通红,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起得来。 李媛又是一阵鄙夷。 南惜上前将南商扶了起来,「好了,快点摘完了我们去那边柑橘林,那边树上冬天留了好多没摘,这会儿是最甜的了。」 李媛向来很听南惜的话,闻言立马拿着打枣的工具去了,眼里还放着光。 南惜肯定,她肯定是想好了待会儿凉拌枣子的时候要加什么料。 「你去帮媛媛吧,我去那边看看我爸。」南惜将南商的竹篓扶正,然后往山左侧走去。 南商在原地揉了揉摔疼的腿,过去李媛那边了。 若不是正月里不兴动土,宝树年还没过完就想上山守着,这不才过十五,整日整日地就在山上干活,若是宝寿没空,一个人累死累活地从不喊累一直忙到天黑才会回家。 南惜说是来看宝树,但其实不过是在山脚下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土壤,看了看幼苗。 看来,她的老父亲是真的用心了。 南惜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了身。 山那边隐隐约约传来李媛的笑声,笑声爽朗如斧噼山凿,南惜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九哥哥,惜惜说你正在忙着考试比赛,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对啊对啊,你是已经考完了吗?」 「那我可以和惜惜一起去那边你家看动画片吗?」 「我可以和七哥哥玩球吗?」 「……」 李媛和南商正叽叽喳喳地围着司九说话,司九手里拿着原本该在李媛手里的打枣竿,正仰着脖子将树尖上的一颗枣子勾了下来,放入竹篓里,这才开口。 「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天气不错,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司九抬头正好瞧见从山那边过来的南惜,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南惜也笑了笑,司九正在准备五年级的数学竞赛,对于正在读三年级的他来说,多少需要准备一下的。 她没想到他会来。 司九这两年长高了不少,比李媛和南商两个人加起来的身高还高,站在远处,给南惜一种恍惚如前世的错觉。 阳光透过稀疏的枣叶斑驳点点,如星河摇曳,司九站在中央,已初见俊模样。 他伸出细长地手指,指尖有一颗青莹圆润的枣子,「惜惜,给你吃。」 南惜不客气地接过来,连擦都没有擦直接放进了嘴里,满足地点头,「好甜。」 司九扬了扬嘴角,替她将耳朵的碎发别至耳后。 「走吧,去那边摘柑橘,我看了一下,那里还有一些保存得不错,没有坏也没有被鸟啄过。」 司九牵着南惜的手往山那边走,李媛和南商走在后头,再也找不到机会开口。 「我爸刚给我买了几部动画片碟子,待会儿要一起去看吗?」司九将一个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柑橘递给南惜手里,怕她不会剥,又问,「我帮你剥?」 南惜摇摇头,「待会儿我不就去了吧,妈妈说今天姑姑可能会来,让我早点回家。」 司九点点头,「行,以后再看吧。」 身后的李媛与南商整个人都颓了。 可他们又不敢问,他们俩能不能去,可是好想看啊…… 南惜将柑橘一分为四,一人给了一份,「把那边摘完,我们就回家吧!」 三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南惜与司九分开后回了南家,姑姑宝美已到了南家,随行的还有佐思和佑安,不过这回姑父刘清却没来。 宝美拉着奶奶的手,「妈?我怎么听南远说,宝树现在种树的钱是他的?」
第85章 他给了我爸爸好多钱 南惜闻言顿住了脚步。 奶奶正在揉面,闻言抬起了头,「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等待会儿宝树回来,让他跟你说。」 「妈,你别瞒我,是不是宝树又做错了什么事?您不能总是偏袒他。」宝美看起来有些生气,尤其是听说那钱还不少。 「南远说那钱是他存的老婆本,这么多年他工作也不容易,听说被宝树拿了一分不剩,不管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这钱是南远心甘情愿给宝树的,南远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怎么没跟你说为什么他会把钱给宝树吗?」 奶奶将棒槌勐的一打,宝美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说了……他说是她妈做错了事,所以才给了钱的,但是他没想到宝树会要这么多,都是一家人,你说这…….」 奶奶垂着眸,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不少,「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宝树提出要这么多钱,南远还是给了?就因为是一家人?」 「南远这孩子聪明,从小读书就知道用功,自从他走出去后回来就屈指可数了,就连他妈都一年只能见他那么一回,更别提我了,一年到头来都见不着人,要不是为着他妈的事,估计只能等我死了才能过来看我一眼了。」 奶奶说着嘆了口气,「南远这孩子有主意,家里的事他从来不管,但如果管了,就只会跟自己的前程有关。」 宝美满脸震惊地看着奶奶,「南远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是这种人,这件事一定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你若是不信不如去找你七叔,问问拾婆的事怎么处理的,南远找他又是怎么说的,别拿这些糟心事去问宝树了,他最近忙着种植山茶树,累得人都瘦了两圈。」 奶奶将面团放入盘子里,用袋子包好等着发酵。 宝美听她妈这么说就知道这事确实没有隐情了,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南远真的会这样做。 官场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想,「妈对宝树还是偏袒的,好不容易干一次活都心疼的不行。」 「姑姑……」 南惜笑着跑过去,「姑姑你来啦?」 宝美见到外甥女顿时满眼笑意,将心里的事暂时压了下去,「是啊惜惜,姑姑给你买了糖,姑姑带你去拿。」 宝美将南惜抱了起来,转身往奶奶房间走去,「惜惜又长高了,再过两年,姑姑就抱不动你啦!」 南惜歪着头笑,「那我来抱姑姑吧!」 「哈哈哈哈哈......」 「惜惜真是孝顺。」 宝美将买的果冻拿出来,给南惜手里一手塞了一个,「姑姑带你去找表哥表姐好不好?」 「好,表哥表姐在哪里?」南惜笑着问。 「你妈带着他们俩去挖冬笋了,在竹林那边,姑姑抱你过去。」 南惜举着小手鼓掌,「好耶!」 说完又搂着宝美的脖子,看了看在厨房里默默忙活的奶奶,压低声音说,「姑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宝美正低着头看路,听见南惜的话也不当回事,只当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 南惜凑到宝美的耳边,「姑姑,南远哥哥上回来的时候,给了我爸爸好多钱。」 宝美偏头看向南惜,笑得有些勉强,「是吗?你怎么知道?」 南惜神色很得意,「因为我听见南远哥哥说,只要爸爸跟七爷爷说鱼不是大婶弄死的,就可以了。」 宝美心里咯噔一声,脚下踏空一步,差点将怀里的南惜扔出去。 南惜却浑然未觉刚才的惊险,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宝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叮嘱,「惜惜,这话可不能随便对人乱说啊!」 南惜黑眼珠子转了一圈,笑了笑没说话。 宝美心思乱的很,一时也没注意,抱着南惜到竹林的时候才放下,背上出了一身的汗。 「表哥,表姐。」南惜一落地就朝着佐思佑安奔了过去。 佐思见到南惜咯咯咯笑起来,张开手将南惜抱了个满怀,书岚怕两人摔了,放下锄头圈着两人。 见到宝美,喊了声姐。 宝美此刻满腹心思都是南惜刚才的话,这和南远告诉她的太不一样了,闻言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连客套都进行不下去了。 「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脸色这么白,是不是晕车啊?」书岚关切地问道。 宝美摇摇头,然后点点头,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书岚你看着这几个孩子啊,我回去休息一下,刚才还没觉得,这会儿是有点头晕。」 书岚顿时有些紧张,「那你赶紧回去吧,厨房里有生姜,嚼一两片会舒服不少,孩子我看着呢,你放心。」 宝美匆匆忙忙地走了。 南惜掀了下眼皮,又重新看向了坑里的冬笋。 佑安在一旁吵着要伸手去拔。 佐思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不行,两个不一会儿就骂了起来。 书岚只得无奈的劝架,将冬笋快要挖出来时才让佑安去拔,方才皆大欢喜。 如此闹闹腾腾半天,天色渐暗,书岚强行带着几个不想归家的孩子回家,让他们自己在院子里玩,自己去了厨房帮忙。 奶奶正在炖肉,书岚走过去烧火,说起宝美不舒服的事。 闻言点点头,「待会儿我给她泡点红枣水喝!」 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但书岚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当奶奶是今天忙了一天,忙累了,于是开口,「要不妈,晚饭我来做吧?」 「不用,我还做得动,宝美喜欢吃我做炖的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做点好吃的。」 奶奶说着嘆了口气,手上的活儿却不停。 书岚只当她是心疼女儿,不再多话。 院子里的南惜正被佐思和佑安拉着跳绳,她对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可两人拉着她不准走,她也不好直接甩脸子。 只一边吃着从山上摘的枣子,一边打着哈欠,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绳桩子。 她将枣核吐出来,又塞了一个新的进嘴里,看着毫无动静地奶奶窗前,也不知道宝美在里头能不能睡得着。 宝美还没出嫁前就疼南远,南远从某种程度上确实争气,考上大学拿到铁饭碗,事也做得漂亮。 连南盈盈定亲都没来的姑姑宝美,却在听说了南远的老婆本被人讹了,马上回家。 这份感情,还真是不浅啊! 南惜勾了勾唇,将枣核吐了。
第86章 我不要,我才不要 临近晚饭前,宝美急急忙忙地去了趟财叔那儿,等回来的时候神色镇定了不少。 南惜看了一眼,起身去水池边洗手。 佑安:「惜惜,你不玩了吗?」 「要吃饭了,明天再玩。」南惜进餐桌占了个合适的位子,一副乖乖巧巧等着开饭的模样。 佑安一见,连忙也跟了过来,吵着要和南惜坐一起。 奶奶满脸笑意,「洗手了没?」 佑安连忙点头,「洗干净了,姐姐帮我洗的。」 「好好,外婆给你盛饭,多吃点啊!」 「谢谢外婆。」 佑安眯着眼睛笑,胳臂肘时不时地撞到南惜,南惜只好往旁边挪了挪。 晚上的菜很丰盛,海带炖猪蹄,虎皮凤爪,蛋卷包肉,红烧鲤鱼,八宝饭,一盘猪油炒白菜,还有奶奶亲手腌制的酸菜,和一碗凉拌萝蔔皮。 南惜吃了两大碗,佑安非要跟南惜比,最终吃了三碗饭。 佐思长大了变安静不少,吃了一碗饭也就饱了。 没有什么比孩子喜欢自己做的饭菜更有幸福感的事情了,奶奶整晚都笑得牙不见眼。 下午的事似乎早被她抛掷到了脑后,还不忘嘱咐宝美,明天去宝寿家,看看未来侄女婿。 宝美自然应好。 宝美说话的时候看了几眼宝树,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宝树吃饭吃得快,宝树吃完饭就去七爷爷家请教种植的问题,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喝得匆匆忙忙。 离开饭桌前,还不忘让佑安和佐思多吃点,「姐,那你们慢慢吃,我去一趟七叔那里。」 「诶,去吧,拿着手电筒去吧!」 听到宝美的声音,佑安从饭碗里抬起脑袋,连忙喊了一句,「舅舅拜拜!」 宝树回头冲着佑安笑了一下,「多吃点啊!」 佑安笑着眯眼睛,「嗯!」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 南惜撑圆了肚皮在椅子上望着远处的山峦。 厨房里传来书岚与奶奶收拾的声音,随着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建设村,有着别样的静谧亲和。 南惜很享受这一刻。 宝美要带着佑安和佐思打算趁着天还没黑要去村子里走走。 南惜自然不想去,摆了摆手,「姑姑,我就不去了,我洗完澡就睡了。」 「行吧,等消化了再去洗澡啊!」宝美也不勉强,嘱咐了一句便下坡了。 南惜手撑着额头,嘴角的一丝笑意散了。 宝美带着俩孩子在村里转了一圈儿,跟住在马路边的老王婶子聊了会儿,又去了青婶家。 青婶家晚饭吃得晚,19点多了饭菜才上桌。 青叔给自己倒了杯米酒,边喝着边跟宝美说着话。 青叔这两年又老了些,两鬓有了些白髮,不过声音依旧浑厚,笑起来的时候在坡下都能听见。 他看着佐思和佑安两个孩子,满眼慈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宝美闻言回过头来,「白志今年没回来啊?」 「没呢,说是过年工资高,想多存点钱。」青叔喝了口酒,整张脸都皱起来。 宝美笑说:「说不定等到时候过年回来的时候就给你带了个儿媳妇回来呢!」 青婶给宝美倒了杯茶,「哪能呢,这孩子嘴巴又不会说,就知道干活,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他。」 宝美看着茶水微微晃神,闻言抬起头,笑说不一定。 说完又嘆了口气。 青婶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宝美望着青婶摇头,喝了口茶水,嘆道:「嫂子你家里还有新茶呢,宝树家里就只有生姜配白水。」 青婶夹了口菜,「嗨,那还不是你妈喜欢和这个,不过你妈做得的那个盐姜还不错,吃了心口舒服。」 「那味道是还不错咯!」宝美笑了两声,又说:「嫂子,我怎么听说宝树家里种植山茶树的钱是南远的啊?您知道这事儿吗?」 青婶正夹了菜给青叔,闻言,眉眼淡了两分,「宝美啊,你是不知道啊,你那大嫂心思坏的很啊,那么多的鱼苗啊,全毁了,若是当时没被发现,这鱼要是卖了出去,或者是自己吃了,那得遭多少罪,宝树得如何面对村里的人,又得赔多少钱?」 说着不由嘆了口气,还就着青叔的酒杯喝了一口,惹得青叔直瞪眼。 宝美想笑又笑不出来,小声说了句,「那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吧!」 「话不能这样说,光算钱自然是用不了多少,可是这事儿一出,高翔那孩子遭了罪,南家两兄弟相斗让外人看了笑话,名声没了,信誉也没了。 你大哥至今都还不怎么出门,南远拿出这钱来,这才堵住了村里人的嘴啊,要不然那些脑子一根筋还停留在旧社会旧思想的,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你大哥大嫂呢!」 青叔一番话说得重了。 宝美陪着应了两句,不敢再提这事儿,又随聊了两句村里子的热闹事。 终究是坐不住回家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宝美带着佐思和佑安去了二伯宝寿家,正巧柳文也在,细娘连忙摆了茶水和糖果,柳文跟着南盈盈的辈分喊了人,一家人坐在炭火前说着话。 上面挂着的腊肉时不时地滴一两滴油下来,炭火便嘶地一声蹿起火来。 「马上就要立春了,家里还有腊肉的,怕也只有二哥家了。」宝美喝了口茶水,又吃了口生姜,笑着开口。 「原本是想着今年盈盈定亲,多做点腊肉,到时候摆酒席的吃,结果柳文家又拿来不少,吃不完,你到时候回家的时候拿两块回去。」 宝寿将手张开放在炭火上取着暖,闻言也跟着抬头望了一眼,「今年这腊肉我是用湿的柑橘皮放在炭火上,烟燻的,上回你二嫂炒了一块,可香了。」 「二哥你这样一说我馋得都要流口水了,晚上我就不走了,我得吃饱了还得带两块走。」 宝美说完,大家都笑起来,细娘自然没有不高兴的,「只要你吃得下,全吃了也没事。」 「嗨,二嫂你可别忘了,我这还有两个小兵在呢!」 宝美指了指远处撒欢儿的佐思和佑安,众人又都哈哈笑起来。 宝寿干脆说:「行,吃不完把这俩留下来吃。」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佑安扯着嗓子喊,「我不要,我才不要。」 满口的拒绝。 众人顿时又笑作一团。 晚饭自然是在二宝宝寿家吃。 一家子人吃得多,柴火炖得菜慢得很,下午的时候奶奶、书岚和细娘就开始准备了。 佐思和佑安早不知道和南商还有李媛疯到了哪里。 宝美虽是回娘家,但家里叔嫂体恤,不让她干活,她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去了高家。
第87章 你…….我要跟你拼了 高家大儿子已经出去打工了,只剩下高家媳妇语兰和孩子在,不过这会儿高翔也不在家,估计跟着村里的几个大孩子玩去了。 语兰和她婆婆高娘倒是在,在房间里烤着火,半寐着眼,旁边收音机里放着戏曲儿。 倒也确实是催眠。 宝美轻敲了敲门,语兰便睁开了眼,待看清来人,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稀客啊,怎么有时间逛到我这里来了。」 这话倒没有任何不欢迎的语气,宝美笑了两声,坐到了语兰的旁边,「家里忙活着晚饭呢,就我一个闲人,我只好出来转转,我看你院子里种的菊花开得不错,就进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在家能去哪呢!」语兰推了推睡着的高娘,「妈,宝美来了,拿点家里的糖和瓜子来吧!」 「哟,这年都过完了,家里还有糖呢!」宝美也不客气,只是在高娘醒的时候笑着打了声招唿,「高娘你看起来还是一直这么年轻啊!」 高娘笑着摆手,脸上却挂满了笑意,「都老得不成样子了,哪还年轻哟!」 「谦虚了谦虚了。」宝美笑着说了两句。 高娘高高兴兴地去拿糖和瓜子了,回来的时候还顺便给宝美倒了杯茶水。 「哎哟谢谢,我这过来串门,反倒成了客人了。」 语兰:「你好不容易回娘家一回,可不就是客人嘛!」 「哎也是,这嫁了人啊,回家一趟就得算日子,回来一趟哪能那么容易呢!」宝美喝了口茶水,然后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今年你回家没?」宝美偏过头去问一旁的语兰。 语兰穿了一身玫红色的棉袄,整个人都被炭火烤得红通通地,闻言缩了缩鼻子,「回了,初二的时候跟着老高回的。」 「我听说今年你哥来过一趟?为的什么事儿啊?」 语齐今年只来过这么一回,就是今年拾婆给鱼塘下药的事,高翔误食了池塘里的鱼,为了来替语兰娘俩撑腰,好在毒量小,高翔没什么大碍。 虽说这件事不能全赖南家头上,但南家两兄弟内斗,旁人跟着遭了秧是事实,若是高翔有事,高南两家是再不会来往了。 此时宝美突然问起此事,语兰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找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那个时候也不太懂农活,我还当我田里怎么有条鱼,也没想会不会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拿回家给高翔吃了,结果上吐下泻直接疼晕过去了,你大嫂说鱼是宝树家的,让我去找宝树,老高这不是不在家嘛,我让我哥过来看着点儿。」 语兰说得轻巧,宝美却从三言两语中听出当时形势有多严峻。 难怪青哥会说那样的话。 可一想到昨天南远在电话哭诉的话,宝美又觉得自己不能不管。 她咬了咬牙,把话接了下去,「那高翔现在没啥事儿吧?吃过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尤其高翔年纪还小,有没有去大医院看过?可不能马虎啊我跟你说。」 「哎,要我说宝树也真是的,鱼塘弄成这样,还连累你们跟着受罪。」 语兰闻言连忙摆手,「可别这么说,这事儿要不是我贪小便宜,哪能出这事儿,而且宝树自己也不知情,那么多的鱼苗全没了呢,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而且,也是多亏了宝树,给了我钱让我带着高翔去镇上医院检查,之后书岚又买了好多补品过来,时不时地帮衬着我们家,要我说,也是因祸得福了。」 语兰话里话外没有半分对南家的怨恨,反而还诸多感激。 宝美有些不解,「你不怪宝树?要不是他养的鱼出现了问题,高翔怎么会受这么罪?」 先前的话语兰还没觉得有什么,宝美越说越怪了,语兰不由深深地看了宝美好几眼,也不知道是自己会错意,还是宝美就是那个意思。 她一时没有回答。 旁边的高娘向来也听不懂好赖话,见语兰不说话就替她开口,「这怪也怪不到宝树身上啊,这都是拾婆那个颠婆娘啊,干出这种缺德事, 当初在你七叔家里开会的时候就不该那么轻易的放过她,赔钱就想了事?谁不知道她家有钱,就该让她也尝尝那鱼,不然还指不定地会怎么害村里人呢!」 宝美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她算是彻底明白青哥的话了,也算是明白那句「这才堵住了村里人的嘴」究竟包含了多少无奈与痛恨。 面对语兰打量的眼神,宝美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建设村里人人都嘲的南宝树,居然也有人维护了。 不是还有个外号叫树三千吗? 事儿怎么就发展得超乎意料了呢! 「哎,我这也出来好一会儿了,也不好就等着张口吃饭,我回家也帮着干点活儿,麻烦你们特意摆茶请我吃糖了,等改天有空我再过来唠嗑。」 高娘见宝美起身,自然也停了话头,跟着起身去送宝美。 忍不住还说了一句,「怎么走得还这么匆匆的,家里的饭不是还没好嘛!」 宝美心里藏着事,走得飞快,自然听不到高娘的一句疑惑。 反倒是坐着没起身的语兰听见,越发觉得不对,她想,她还是得去跟书岚说一声比较好。 ……. ………… 「我老师都说我写得字比较好看,你凭什么说我的字不好看?」正在写寒假作业的佑安满脸不乐意,似乎南惜再说一句不好看,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旁边的佐思拉了拉南惜的衣袖,「妹妹你就夸你表哥一句,不然他闹腾起来可没完,我妈又不在,到时候没人管得住他。」 南惜扬了扬头,一脸正义地摇头拒绝,「我妈说了,小孩子不能撒谎,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怎么说都没用。」 「你…….我要跟你拼了。」佑安跳起来要跟南惜打架。 南惜又怎么会被他打到,早就灵活地跳到了一边。 佐思顺势一把抓住了佑安,拦在两人中间劝架,「哎呀,你们别闹啦!小心我喊大人啦!」 南惜哼了一声,满脸不服气,「谁闹啦,他的字就是不好看啊,我看过更好看的,就是南远哥哥的字,他给我爸拿钱来的时候,上面写了张纸条,说只要让我爸去找七爷爷将他娘做的事解释一下,我记得特别清楚,字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可好看啦!」 话音刚落,正准备跨门进来的宝美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坡。
第88章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南惜站在中堂,从佑安的右侧角里正好看见宝美匆匆忙忙又离开的背影。 去的是财叔家的方向。 她勾唇笑了,对着面前气得抓狂的佑安,拍了拍脑袋,「表哥,其实你的字比我写得好看。」 佑安:…… 他此刻就像是灌满气的气球一跃上了天,结果还没升到半空,突然被人戳破了一个口子,瘪了气地落下来,偏偏还无法发作。 佐思自然是求之不得,只要两个人别再闹了就行。 南惜抬腿跨出的院门。 南远,你若还不死心,可别她不念最后一丝血缘亲了。 ……. 晚饭的时候,宝美方才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惨白惨白的没什么精神。 再没了白日里谈笑风生的劲儿。 奶奶不由很是担忧,拉着宝美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宝美只摇头,连话都不想说。 眼见着一屋子人都围了过来,宝美只好说是自己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刚才出去受凉了。 大家信以为真,奶奶顾不上数落,便去给宝美泡红枣水了。 细娘给宝美拿了个暖手袋,「捂着,舒服些。」 宝美接了过来,暖手袋暖身又暖心,暖的眼眶都红了。 细娘抬眼一眼吓了一跳,「哎哟,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在刘家受欺负了?你放心,要是刘清敢欺负你,我和二哥肯定会为你出头,还有宝树,他块头大,站那儿特能唬人。」 「有什么事你跟嫂子说。」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宝美直接就哭出来了。 屋里顿时又一阵忙乱。 奶奶不明所以,也跟着红了眼眶。 又是安慰又是劝的,宝美过意不去,忙说:「不是不是,刘清待我很好,我就是一下子想起出嫁前的事了,我想在家多住几天。」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 「那还不简单,住到佐思佑安开学再走!」 「要是还想住,送佐思和佑安回刘家后又过来,反正也不远,就坐两趟车就到了。」 「是,回来也不用拿什么东西,家里现在什么都有,你人回来就行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宝美终是笑了。 「好啦好啦,待会儿佑安都要笑你这个妈,走走走,去吃饭了,几个孩子都饿了。」 细娘扶着奶奶起身,宝美笑着应了一句,扶住了奶奶的另一边。 南家又重恢復了欢声笑语。 之后的几日,宝美没再去串过门,每日里陪着奶奶说说话,或者跟着书岚去菜园子摘点爱吃的菜,有一天心情好还下了一次厨,将上次挖的冬笋用水调开,和着二伯家的腊肉,再来点夏天晒好的干辣椒,味道绝了。 南惜吃了两大碗饭,佑安不出意外地含泪三大碗。 立春了,有南风吹来,吹得人暖洋洋地,等再晚些,就有些凉了。 南惜披了一件外套坐在阁楼上望风。 院子里李媛正和佐思佑安玩疯了,后来又加了一个南商,刚洗完澡,几人又是满头大汗。 「九哥哥,一起玩啊?」南商仰着脖子喊南惜旁边的司九。 司九笑着摆了摆手,「你们玩。」 南惜托着腮歪着脑袋看他,真不明白,九爷怎么就养成了不爱玩的性子呢! 「好看吗?」 司九笑着刮她的鼻子。 南惜眯了眯眼,「好看呀!」 「我也觉得好看。」司九丝毫不客气地应下来,见南惜瞪他,不由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院子里的四人听见动静,不明所以,也都跟着笑。 屋里说话的大人听了,伸长了脖子看,待看见一个个笑得满头汗小红扑扑,又是摇头又是高兴。 马上就要开学了,明天佑安和佐思就要走了,在南家的这几天,俩人倒是和李媛南商玩出了感情,还不知道分别为何物的小孩子却已学会拉钩约定等学校放假的时候再见。 南惜望着微微出神。 「惜惜,想上学吗?」司九开口问南惜,头也微微偏着看向她。 南惜想了想,「明年吧,明年我和你一起上学。」 她偏头对着司九笑了笑,漆黑如墨的双眼亮如皎月,此刻微微弯起,好看极了。 「好,那我们也拉钩?」司九伸出小指,细长白皙。 南惜朗声大笑,伸出小指勾住了它,拇指相碰,有些微凉。 两人相视一眼,皆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完,却又不知道因何而笑,如此,又是一个循环。 繁星漫天,虫鸣低语,夜色也迷人。 第二天,宝树送宝美去马路边坐车,一回来便去了临山忙活,南家开始了忙碌却充足的生活。 温度渐高蛙鸣稻长,新的一轮农忙开始了。 临山山茶树的幼苗生长情况稳定,宝树由每日一跑变成了三日一跑,但家里的稻田也还是请了人收。 宝树捨不得书岚辛苦。 南惜坐在中堂门前吃完了西瓜,转身进厨房拿了把剪刀就出了门。 她将剪刀放进衣服口袋里,一路未停,走了一条小路穿到了大马路上。 她在等车。 日头正烈,南惜额间沁出了一些汗水,她也浑不在意,任由其顺着眉骨滑落,只偶尔遮住视线时,才抬手拭去。 载客中巴车来得很快,司机见到马路边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在招手拦车,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停。 最终他还是将车开慢了些,摇下车窗问她,「小妹妹,你家大人呢?是要去镇上吗?我可以等一会儿。」 南惜摇摇头,「不去镇上,大人在前面的百峰区等我。」 司机想了想,百峰区倒是不远,加上又有大人在等,载一段倒是没有问题,也不知道是哪家这么心大,这么小的孩子也放心一个人坐车。 司九嘆了口气,将车门打开,「上来吧!」 后座有人下来将南惜抱了起来,还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她,南惜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个天出门的人不多,但中巴车载客位少,那人将座位让给南惜就只能站着了。 车上不少人对南惜独自出门都很好奇,见她也不怕生,长得又可爱讨人喜欢,尤其那双眼睛,比黑珍珠还好看。 纷纷伸长了脖子跟她说话,还怕吓着人,连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小姑娘啊你怎么一个人坐车去啊?胆子这么大,你爸妈怎么不跟你一起啊?」 「到了百峰区你知道怎么走吗?大人是不是在马路边等着你啊?」 「你今年多大啦?你是这建设村的还是百峰区的啊?」 「……」
第89章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我经常一个人坐车,我家是百峰区的,我外婆在建设村。」 「我家就在马路边,很容易找的。」 「我今年四岁了,马上就要读书了。」 「…….」 南惜一一脆生生地答了,真假掺半。 并无恶趣味,她只是不想留下任何她曾经出过门的信息。 中巴车在柏油路上开得很快,方才的炎热很快在带起的风中消散,南惜掏出口袋里的钱付了车费后下了车。 地面的热度瞬间包裹了南惜,纯棉的短袖也被浸透了,贴在背上有些难受。 南惜凭着记忆继续往前走,在一颗杨树下乘了会凉,方才继续。 从前面的小坡往下,再穿过一片桃林,就是魏家。 百峰区被规划为开发区,无数商机在这里潜藏,魏大梧率先察觉,一跃成为最大的房地产商,之后生意越做越大,与司家平分秋色。 魏予的父亲,魏大梧人如其名,长得高大,面相魁梧,江湖人送外号上海屠夫,别名魏忠贤。 常年不在家。 面前这栋两层的小洋楼便是魏家了,院子里摆了几株万年青没别的花草。 一看便是没有女主人的缘故。 听魏予说他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傍上了别的大款跑了,那大款有多大,有没有比屠夫魏大,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南惜从未见过,就连魏大梧还是南惜准备考研时,没有时间做饭,又不想吃外卖,魏予喊了魏大梧过来,下了两次厨。 她才见了那一次。 魏家现在除了魏予和他爷爷,没有旁人在。 南惜摸了摸口袋里冰凉的剪刀,微微垂眸,想来得手应该不难。 「爷爷,爷爷你给我嘛,我就再玩一会儿,行吗?」 屋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小男孩,身量跟南惜差不多高,头髮乌黑,大概是发量太多天又热,前额的头髮被扎成了一个小揪,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目清秀,肤色白皙,兴许刚才玩闹,脖颈绯红一片,看起来倒比南惜更像个女孩。 南惜的心似一只手勐的握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往的一切在南惜脑海中如白马过隙,愤怒与不甘涌向四肢百骸,她三岁的身体哪能扛得住,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屋里的人毫无察觉。 魏予跳着要去抢他爷爷手中的玩具,一脸哀求,可惜身高太矮,够都够不着。 魏爷爷朗声大笑,「你把那本算术写完了我就给你玩。」 「那我还要吃两根冰棍。」 「一根。」 「爷爷……」 「没得商量。」 魏予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去书桌上写算术,魏爷爷则在一旁的躺椅上手摇着老蒲扇。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魏予便将风扇挪过去对着魏爷爷,将风量调小,又拿了一床薄毯子盖在魏爷爷肚子上。 而那个刚才他一直想要的玩具就在旁边,他却看也没看一眼。 南惜站在桃树下看了许久,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魏爷爷去世的时候,魏予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那种被人夺走所有空落落地样子。 如果,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相依为命的人没了,那魏爷爷会怎么样? 他唯一疼爱的孙子,余生所有的爱倾注的魏予如果……没了……. 他会怎么样? 南惜脑海中划过奶奶的脸。 手中的剪刀此时却仿佛千斤重。 她往前踏了一步,将手中的剪刀拿了出来。 她不能心软,魏予害她良多,骗得她好苦,她为了他无家可归无力自保就连孩子都不能有,她依附他而生,以为向阳,可他却送她入地狱。 这仇,她无论如何都得报! 「爷爷,我会考上大学,我会努力挣钱,比老魏挣更多的钱,然后买一个大的院子,就我们俩住,我来给你做饭,你要是牙没了我就把肉煮烂,抿一口就能咽的那种,好不好?」 魏予轻轻将手指放入睡着的魏爷爷手中,「你要活很久很久好不好?」 「你别像我妈一样不要我好不好?」 「爷爷……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砰——」 魏予勐的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风过无声,桃叶轻晃,院子里那把剪刀在阳光下亮的发光。 他站起身看向远处,好像有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女孩? …… ……… 南惜俯在溪水边,捧着水连连往脸上浇去。 她真没用,她……她居然下不了手。 魏予害得她如此下场,她居然会下不了手。 南惜抬手给自己挥了两巴掌,不遗余力,小脸瞬间通红一片。 她居然会可怜他,呵……魏予可曾对她心软过? 他能和晓玥搞在一起,又将她至于何地? 夜夜不能寐,时时钻心的痛,身死的那一刻歷歷在目。 她如何能忘! 南惜缓缓站起身,这一次因为魏爷爷她下不了手,那么也最好,他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 「惜惜?」 一道微哑的男声出现在南惜的身后。 南惜诧异的回过头,小舅舅? 三年未见,小舅舅林嘉言长高不少,步入高中的他眉目长开,稜角分明,身上成熟气息与少年感融洽得恰到好处。 只是,林嘉言为何会出现在百峰区。 见南惜回过头,林嘉言眉眼带了丝笑意,「长大了要不是我看见过你照片,肯定都认不出来了。」 见她小脸紧绷得厉害,以为南惜是没有认出自己,不过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上一回见面还是她两个月的时候。 「我是你小舅舅,林嘉言。」 「小舅舅。」南惜轻唤了一声,随即又不解,「什么照片?」 「你爸爸寄过来的照片,说是你三岁生日时候照的,应该就是前两个月吧,和你现在的样子倒是差不多。」 原来宝树虽然气不过外婆如此对待书岚,却还是偷偷地将女儿的照片寄给了两位老人家,以慰挂念之苦。 林嘉言说话的时候走到了南惜的面前,微微蹲下身,笑着看向她,一股兰草的清香扑鼻。 南惜刚才心绪波动太大,这会儿又见到好久未见的小舅舅,一时还未从前世脱离开来,忘记她现在不过是三岁孩童。 直接脱口问道:「小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林嘉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晒得这么红扑扑的,过去那边凉快些。」 他转而牵着她的小手往阴凉处走,掌心阵阵温热,南惜下意识地想挣脱开。 「这边石头多,我牵着你安全些。」林嘉言紧了紧手,不许南惜挣脱开,低头看着她,「我来这边看一个同学,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同学? 她怎么不记得小舅舅在百峰区有要好到跑这么老远一趟的同学? 她微微垂眸,「我爸带我来这边看个亲戚,在山那边,我自己过来这边玩的。」 林嘉言重新蹲下身,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后不可以一个人去溪水边知道吗?」 南惜点点头,林嘉言便又重新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第90章 九爷简直不是人 南惜仰着小脸看向林嘉言。 林嘉言兀自看着前方,恍若未觉,「惜惜?要不我送你过去你爸爸那儿?」 南惜摇头,「不用,爸爸说他待会儿过来接我。」 「行,」听到宝树过来接,林嘉言没有再坚持,他走了两步復又蹲下身,「惜惜,过年的时候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来拿好不好?」 三年了,书岚没有回过娘家。 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也淡了,小舅舅想通过南惜提出给两家一个台阶下,必然是外婆那边对于那件事态度已经明朗,南惜不是真的三岁,她明白,她无法拒绝。 她眨了眨眼睛,「是什么礼物?」 「秘密,到时候你来我告诉你。」小舅舅也冲着她眨眨眼。 南惜眉眼弯弯笑了,「好啊,那我过年的时候来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你爸爸妈妈都知道,他们会带你过来的。」林嘉言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好不好?」 南惜点头,「好啊,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林嘉言微微笑起来,眼里有阳光洒在水面的金光,波澜摇曳,似揉碎的星河。 …… ……… 南惜从百峰区回到建设村的时候,路过司家,在门口站了一瞬,最终还是抬步跨了进去。 屋内隐隐传来热络地说笑声,很是热闹。 周翼正一脚踩在板凳上口沫横飞器宇轩昂脸色潮红声音高亢,直接大手一挥点石成兵。 「呸呸呸……」周翼连忙将口里的灰吐出来,一脸怨恨地看着司九,「你干嘛踹我?」 司九掀了下眼皮,「再踩板凳,我就把你的脚废了。」 周翼:…… 司七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使了个眼色给周翼:收着点,不然待会儿我也救不了你,保不齐还得被一起废。 周翼彻底萎了,跟财叔新养的一条哈巴狗似的,耷着脑袋坐了下来,「行吧,那你们就说去不去吧?」 「去哪儿啊?」南惜正好跨门进来,随口问了一句。 司九见到南惜,刚才不知不觉的冷意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朝南惜伸出手,微微一笑,竟比外头日光还亮,「惜惜,到这边来坐。」 南惜点点头,将手覆在他的掌心,能感觉到一片愠热。 借着他的手力爬上了座椅,与三人平视,她扫了一圈,看向周翼,「你们打算去哪里?」 周翼知道南惜是司九的命门,见她来了简直把她当救命稻草,连忙将自己的计划连比带划地又说了一遍,生怕南惜听不懂。 前几年有外地的人过来挖矿,建设村通往大马路的山路上被人挖了一个山洞,洞很深,站在外边一望不见底。 大人们怕进去有危险,骗小孩子说里头有鬼,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周翼这一代,直接就变成了里面是个鬼屋。 他用拙劣的描述法简单粗暴的排比句渲染了一个藏有数万只恶鬼的妖洞。 只待天选之子歷经千险踏过万阻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司七吓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止不住发亮,少年时期的英雄情结轻易被挑起,那一丝害怕完全被新奇的未知所取代覆盖。 周翼对此很满意。 再看司九,一脸面无表情。 至于旁边的南惜,她脸上表情很丰富,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捧瓜子磕着。 见他看过来,十分兴致地问道:「说完了?这么快?」 周翼:…… 「不是,你们就不想去看看吗?不想去冒险吗?鬼屋耶,电视里看的那些殭尸啊什么的,不想亲眼摸一摸吗?」 周翼见两人依旧不为所动,抛出最后橄榄枝,「我们拿完通知书回来的路上就可以过去,反正那天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大人也不知道,肯定以为我们还在学校呢!」 司七:「那放暑假的时候去不也可以吗?时间更多。」 周翼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弟弟一样,考个第一名,放假的时候想去哪就去哪,老子倒数第一,放假只有被关在家里的命。」 「那我呢那我呢?是不是你爸打电话问老师成绩了。」司七忙追问到。 周翼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放心吧,你倒数第二,不是,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你这回儿怎么考得这么好了?你是不是作弊了?抄你旁边杨娟的了吧?」 「呸呸呸,谁抄了,我是靠我自己本事考的,老子这脑袋聪明伶俐,我是不想学,否则……」 「否则什么?」 司九懒洋洋地看着他,顺便还帮南惜剥着瓜子,「继续说。」 司七哪里还说的出来,「刚才就是一下子说秃噜嘴了么!」 南惜伸出食指摆了摆,纠正道:「你是吹秃噜嘴了吧,真不要脸,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还好意思吹,正数第一说什么了嘛!」 「那我怎么能跟九爷比,九爷简直不是人,不是我是说,九爷简直就是神啊!」周翼连忙吹彩虹屁,生怕将司九一个惹不高兴了,他金口一开,连司七都不让去了。 说完他又看向南惜,「要不那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啊?反正那天有很多家属也会来,你就在呆在下面不要四处乱跑,等结束了我们一起过去,正好我们还可以带你到学校里玩玩。」 这个提议不错,南惜挑了挑眉,没拒绝也没同意。 司九将剥好的瓜子肉给她,「想去吗?想去的话我带你去。」 南惜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那我把李媛和南商也叫上,人多好玩。」 周翼直接跳了起来,兴奋得大叫,他一高兴就想往高处站,脚刚一挨着板凳,想起司九说的要废了他叫,连忙又悻悻地放了下来,拉着司七到外边打球去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 司九突然开口,南惜正在吃瓜子的手下意识一顿。 司九笑了笑,将她头顶上的枯叶拿了下来,「刚才看见,怎么会有枯叶?你是上山了?」 现在到处绿叶盎然,除非山上一些不见阳光的新老更迭方才有可能沾染上。 应该是为了不让小舅舅林嘉言送她露馅,穿另一条平时不太有人走的小路回来沾上的。 「啊,」南惜抬起头,「今天跟着爸爸去山上玩了一会儿。」 「好玩吗?」司九将剥好的瓜子肉放到南惜手心。 奇怪,手心愠热,指尖却微凉。 南惜下意识地想起今天去见魏予的情形,她想,如果不是见到小舅舅,她说不定这会儿都还走不出来,定然会被人瞧出异样来。 她将瓜子肉一口吃了,扬了扬眉,「挺好玩的。」 司九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刚新抓的瓜子又放回了盘子中。 南惜也不在意,自己抓了一把慢慢磕着。
第91章 向着妖洞进发 拿通知书的那天,蓝天白云没有忽然的暴风雨。 树荫处微风习习,南惜与李媛和南商站在学校的柳树下看着远处主席台上各个老师的发言。 南商与李媛被这个阵仗吓得不敢说话,南惜乐得清静,她指了指那边空着的教室,「我绕过去看看,你们在这里不要动。」 「马上就要到九爷发言了,惜惜你……」 「我很快回来。」 南惜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走廊拐角出,李媛跺了跺脚,瞪着南商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拖后腿,惜惜就带着我一起去了。」 南商一脸委屈,「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就不该跟着来,待会儿你可千万别吓得尿裤子。」 李媛一脸嫌弃,「我可不会再帮你隐瞒了。」 南商头低到脖子里,耳朵尖都是红的。 已经走远的南惜自然不知道这边的动静,鸿儒小学背后是一片柑橘林,此刻所有师生还有家长都在操场上,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南惜穿过柑橘林再绕到后门,直接从开着的窗户里跳了进去,这是她以前上学时候的教室。 旁边是班主任老蒋的房间。 鸿儒小学虽然师资力量不怎么样,但是待遇却是极好的,老师几乎都有一间休息室,有离家远的老师,这里就是第二个家了。 南惜以前就老是往老蒋家跑,老蒋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在这个年代离过婚是不太被人待见的。 虽然她教学质量算是鸿儒小学顶尖的,但是至少南惜没见过除了她儿子以外的人来看过她。 就连她儿子,也只是见过那么一次。 鸿儒小学废弃以后,南惜没有再来过,后来听同学说,老蒋还是一直住在这里,哪怕学校杂草丛生,还有人租了教室养猪,又吵又臭。 老蒋真是把一生都奉献在了鸿儒。 南惜手一一划过木质的桌椅,经过一代代人留下来的桌椅上刻画着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印迹。 过往种种在她脑海里回放,她六年的儿童时期,或哭或笑的成长时光,鸿儒小学都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四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是她做了一整年的位置,说来也是挺惨的,刚开始是因为成绩不好坐在后面,后来上去了却又因为长得太高太快而坐在了后面。 想到这里,南惜不由轻笑了一声。 此时学校还未破败,教室旁边老蒋的菜园子被照顾得很快,上面的黄瓜绿油油的,南惜上前摘了一个用手搓了搓就放到了嘴里。 主席台上轮到学生优秀代表司九发言了。 上台的时候底下有不少跟着来的家长窃窃私语,眼睛都带着果然还是别人家优秀的羡慕目光。 司九念的稿子是自己写的,班主任帮着做了一些修改。 他在念之前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远处柳树下站着的南惜,只见她笑意晏晏地望着这边,手里…….还拿着根黄瓜。 他嘴角不由勾了勾。 隔得不算近,南惜听不清司九的声音,但想来致辞无非就是那些对天气的问候对未来的展望感谢老师感谢父母然后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作为总结。 但是,九爷怎么能就把这些陈词滥调念得这么帅气呢! 嘴里的黄瓜都变得更甜了。 司九对着主席台下鞠躬然后退了出来,然后便是颁奖环节,刚下台的司九不由再次上台,手里鲜艷的奖状直把台下的家长们看得两眼放光。 其中一名家长看了看台上的司九,又看了看台下的司七,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双胞胎吗?长得好像啊?」 司七的脸色几乎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他咬着牙,「当然不是。」 等说完,在那名家长怀疑的目光下对着前面的周翼咬耳朵,「我真想想起揍他一顿。」 周翼直打哈欠,只想着快点结束待会儿好去妖洞,闻言将手放在嘴边轻轻拍着,声音便似变声喇叭似传出来,「你敢吗?你打得赢吗?你确定不是你被打死吗?」 死亡三连。 司七脸彻底黑了。 待会儿不管碰见什么,他觉得他都能把对方给打跑,只要除了他弟司九,哦不,还有南惜这个死丫头。 司七勐的回头看向柳树下,只见他嘴中的死丫头正啃着黄瓜笑意晏晏地看着这边,心里忍不住撇嘴,「这要是他偷别人家的,司九能把他嘴用502粘起来,太双标了。」 典礼一直持续到午时,正午的阳光烈,一个点三个小节八个关键的校长满脸汗水地结束了典礼。 一群人发了疯似在操场上撒野狂奔。 司九等人自是过来找南惜他们。 见到熟人,南商与李媛才敢放松下来,连忙对他们招着手。 「惜惜,这个给你。」 司九将奖品递给南惜,她这才看清居然是一盒素描笔,她不由有些讶异,微微张开嘴看向司九。 「这个画画好看。」司九算是解释了一句。 只是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司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算再好看的笔那也得能画出来啊,就她那鬼画符,要这么好的笔干什么?」 司九揉了揉南惜的脑袋,「喜欢吗?」 南惜点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走吧!」 司九朝南惜伸出手,南惜自然而然地将手放上去,两人便牵着往校门外走去。 司七:...... 他都有点怀疑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为什么三个人的故事他就不能拥有姓名。 「不,你错了,是六个人的故事,但你看我说什么了吗?」周翼拍了拍司七的肩膀,对着身后的南商和李媛说道:「向着妖洞进发。」 「向着妖洞进发。」 三人顿时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司七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合群了。 矿山洞,也就是周翼冠名的妖洞,位于溪水边的山上,有一条小路延伸过去,洞口余一成年男子大小,高度折半,需得弯腰进去。 但南惜一行人都是半大孩子,自然不用弯腰,司九最为里面最高的,离洞顶还是有些距离。 此处荒废许久,四周杂草丛生,横枝错节,地面乱石堆砌,在马路上隔远了看,当真是「妖气冲天」。
第92章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停停停,谁先进去?」 一直冲在最前面的周翼垫着脚往里面张望了一下,越往里越黑,基本上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未知即无穷。 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一眼,连忙便蹿到了最后边。 司七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瞧你那个怂样,这里三个小孩子都不见怕的。」 南商抖着腿,「我…….我我是怕的不敢说话了。」 司七:「不,你不怕。」 南商:……. 李媛斜着眼睛看向南商,「你不怕你先进去呗?」 司七瞪圆眼,随即一个大哥哥无奈样子,「媛媛哪,你没事别跟惜惜学,怎么你现在跟她说话一模一样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 你才三岁,不可以这样跟哥哥说话的,知道吗?想当初哥哥我三岁的时候还屁都不懂,只会玩泥巴,现在的小孩子啊!啧啧……」 李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司七顿时劲儿就上来了,「嘿……」 「嘿什么嘿?」南惜走过来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敢先进去?」 司七顿时像被踩了狗尾巴跳了起来,「谁谁谁不敢?」 南惜挑了挑眉,神情摆明了在说,你敢那你就先进去啊? 司七哼了一声,「进去就进去。」 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不禁咽了咽口水,可是他要是今天不迈出这一步,他以后还不得被南惜给嘲笑死? 虽然他现在离被嘲笑死也没什么差别,但是,没有但是,英雄主义情结使他无法后退。 司七清了清嗓音,「跟上啊,都跟上啊,腿软的自己找东西扶着点啊!」 「我我我,那我第二个。」周翼决定要挽回自己的面子,搭着司七的肩膀跟在了后面。 「我断后吧!」司九指了指南商和李媛,「你们到中间比较安全,不要怕,有什么事别慌,我肯定能带你们平安出来。」 司九这话就像是一根定神针,直直地钉在一群人心中。 就连最前头心里慌得一批的司七都稳了不少。 「待会儿别瞎叫啊,很多所谓的灵异其实都是自己吓自己人。」司七叮嘱了一句,主要是对李媛和南商说的。 这俩孩子太小,怕遇着点事就瞎喊,万一还瞎跑就更不得了了。 到时候他们可没法跟大人们交代。 「我…我我我不乱喊乱叫,我我我……我能抓着周翼哥哥你的衣袖吗?」要不是司九刚才那番话,南商早就哭出来了。 要不是离家太远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早就跑回家了。 呜呜呜,好可怕! 「把手给我。」周翼将自己的手伸给南商,想着自己身为大哥哥,自然要做好表率,于是安慰道:「你放心吧,你在中间呢,就算待会儿前面有勐鬼,也是先吃我和司七,第三个才轮到你呢,别怕,万一那勐鬼聪明,想从后面包抄我们,那就是第四个才吃你。」 南商一听这话直接就跪了。 一直压抑的恐惧终于爆发了出来,捂着脸蹲在地上就开始哭。 周翼:…… 众人:……. 司七直接受不了,冲着周翼吼道:「你没事瞎安慰什么,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我算是知道你那零分作文是怎么来的了,要我说还能得扣你卷面分,就你那逻辑不通的话写在上面都是污人眼球。」 周翼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本来就挺内疚,但司七直接戳他心口刀子,自然忍不了,丝毫不客气的回嘴,「是啊,你逻辑厉害,你嘴皮子利索,你这么牛,怎么也才考个倒数第二,别以为故意说几个我听不懂的词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什么时候故意说几个你听不懂的词啦?」司七拧着眉瞪着他,一副你不把话说清楚不算完。 周翼自然不甘示弱,「什么逻辑,什么卷面分,这都是什么?」 司七:...... 他只好抬眼看向司九,他也是听司九说起过,觉得骂起人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莫名觉得挺厉害,要说这意思,他还真不懂。 眼看着一张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演变成严肃的学术探究。 被众人遗忘在角落里嘤嘤哭泣的南商噗嗤一声笑出声。 「我我我……我好了,我不怕了。」 司七:...... 周翼:……. 两人齐齐懵逼,不明白这怎么就好了? 这人真是奇怪。 南惜和司九一直在最后看热闹,南惜吃东西慢,一根黄瓜现在才将将啃完,司九也不急,陪着她在最后时不时地说两句无关此时此地此物的话。 南惜偶尔应两句,偶尔点点头,两人与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里。 只有方才周翼和司七吵架的时候两人转过了脑袋,不过三秒,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继续说着刚才的话了。 南惜将黄瓜啃完,拍了拍手,「那就出发吧!」 「探险小分队,出发!」 周翼喊了一声,洞里传来十分清晰的回声,众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连忙一把抓住身后的南商,「你可别腿软啊,有哥哥在呢!」 南商看了看抓着他不停颤抖的手,没说话。 司七打头,身后依次是周翼、南商、李媛、南惜和司九。 洞内原先大多是泥土,上面还有被利器挖开的痕迹,有水流经过的地方长满了青苔。 再往里走便大多是岩石壁了,地上落了不少碎石,此时距离洞口已经有段距离,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开始有些阴暗。 司七走得也越来越慢了,犹如邯郸学步。 周翼更是恨不得闭上眼睛嘴里狂念南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道法无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俨然把这几年从电视上学的成语全搬来急用。 最后库存不足,连「星宿老仙,法力无边」都喊出来了。 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瞬间被这句话搅合得荡然无存,不知道是谁开口笑了第一声。 犹如火燎平原迅速点燃,所有人都开始前俯后仰的笑起来。 整个山洞都开始被笑声充斥着,飘在溪水的上空,和着水声留向更远的地方。 「等等,我摸到的这软软的地方是什么?」 周翼将手抬起来拿到鼻子边闻了闻,「好像有点腥,还有点黏黏的,该不会是……」 「啊——」 「啊啊啊啊——」 「呜呜呜妈妈爸爸奶奶爷爷祖宗啊啊啊——」 一群人惊慌失色惊声尖叫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第93章 妈妈,那你的妈妈呢? 等好不容易见到阳光,站在大太阳底下,一群人望着将近30度的阳光感嘆,「真温暖啊!」 过了良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捂着胸口缓神。 司九一直紧紧拽着南惜的手,掌心出汗也未松开分毫。 司七刚才嗓子都喊噼了,俯身喘了好几大口气,盯着那黑漆漆地洞口,见没有什么东西飘出来,才踢了踢周翼的脚,「你刚才到底摸到了什么?」 周翼脸吓得惨白,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闻言「啊」了一声,司七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 周翼摸摸后脑袋,一脸茫然,「没摸到什么啊!」 「那你说黏黏的还有腥味?」 「青苔啊!」周翼也纳闷呢,「刚才是谁叫的啊,看到什么了啊这是!」 「我刚才可听见是女孩的声音啊!」 他扫了一圈,其实也不算扫,他压根没敢往南惜那边看,只盯着李媛。 李媛红着脸举着手站了出来,「我以为你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摸到血了,所以我就叫了一声。」 「我我我……我也叫了。」南商也低着头站了出来,「我也以为是。」 周翼:……. 「所以,刚才就是一场乌龙,什么都没有?」 司七不可置信的总结陈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福至心灵齐齐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南惜一直跟在众人的身后,她当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最可怕的大概便是她的存在了吧! 但为了不过于特殊,自然也跟着喊也跟着叫,内心大多仍是觉得无趣居多的,不过突然尖声叫的那一刻,手心被一阵温暖覆盖,几乎要融进骨血里的劲道让她也无暇他顾。 此刻的笑声确实发自内心的。 她从来没有想到还能与这群纯真毫无杂质的人再经歷这样一次充满幼稚又无聊的体验,她抬眼望着这天,心被填得满满的。 想到刚才在黑暗中因为奔跑差点被绊倒的司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进去前还放话肯定会平安地带人出来呢! 结果自己怕黑怕得要死。 能够见到九爷出糗可不容易。 哈哈哈哈....... 南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司九自然不知道南惜是在笑自己的出糗,只当她是笑这一场乌龙,也跟着咧开罪迷了眼,如星河璀璨,万花齐开。 一群人笑得眼泪齐飞,肚子抽筋,瘫倒在地,差点笑昏过去。 这一行,让六人乐了老长一段时间,就连放暑假时偶尔干着干着活,偶尔想起了嘴角也是咧开的。 有时候在路上碰见,还没说话呢,人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大人都不由笑着摇头。 这仿佛成了六个人之间的秘密,一个只要想起了就能嘴角上扬的秘密,一个让六个人的关系变得紧密的秘密。 天气越来越热,南惜坐在阁楼上吹着风扇,吃着西瓜,打算待会儿再睡一觉。 李媛和她妈妈去她外婆家了,没人在南惜耳边聒噪,南惜乐得清静,偶尔南商过来,却也不敢闹,过来遛一圈就去找司七踢球去了。 「惜惜啊,今天怎么不出去玩啊?」书岚今天去田里忙完了一会儿,这会儿忙完了上阁楼来吹会儿风扇。 怕身上的泥土把房间弄脏了,只坐在门口。 南惜便把风扇往书岚的方向挪了挪。 书岚不由笑着点头,「乖孩子。」 南惜笑着坐到书岚旁边,「妈妈,媛媛今天去外婆家了,小九哥哥去镇上帮有良叔叔忙了。」 「所以你就落单了?」书岚笑着刮南惜的鼻子。 南惜当然不会承认,「我想陪着妈妈。」 「哈哈哈哈……你呀,难怪你爸爸总说你鬼灵精怪的。」 南惜紧挨着书岚坐着,闻言不由笑起来,声音格外清脆。 不一会儿又疑惑起来,「妈妈,外婆是什么?」 书岚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南惜的问题,「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 南惜重复了一句,在书岚看来是还在消化这句有些绕口的话。 「妈妈,那你的妈妈呢?为什么惜惜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会像你对惜惜这样,穿衣服,餵饭吃,还买糖吗?」 童言无忌的话最是戳心,书岚几乎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她没有忘记母亲待她的那些好,她更没有忘记南惜两个月的时候在林家受的那些委屈,更没有忘记她假装愤懑的离去。 可她也依旧记得这么多年来母亲的不闻不问,母亲的偏袒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想回去,可是她又怕母亲信以为真真的怪她,也怕她一回去,母亲和大哥好不容易修缮的关系再次瓦解。 让母亲为难。 她不是不知道宝树近两年总是偷偷地在往林家寄东西。 可是宝树既然从未对她说过,那必然是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回应,她也只好装作不知。 她也想回去问问母亲这么多年,是不是就真的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还是就不打算要她这个女儿了? 可是她不敢。 书岚望着远处的山峦嘆息了一声。 像是说给南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会啊,都会的,哪个母亲会不对自己的女儿好呢!」 书岚害怕她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就让她一直念着母亲的好罢了,万一答案…… 她真的害怕。 南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真正的治疗从来都不是外敷,内用亦极其重要,唯有将伤口展露再对症上药方才能有痊癒的一天。 她轻声开口,「妈妈,那惜惜,有外婆吗?」 这个「有」彻底刺中了书岚藏起来的柔软,她的脸色惨白,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可以不回娘家,可是她不应该不给孩子见外婆,也不应该连提都不提起过,因为如果没有那件事,她的母亲一定是最好的外婆。 可是现在,因为她的懦弱,她的逃避,将事情直接推向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不仅剥夺了孩子对外婆的爱,也杜绝了一个母亲的母亲对待孩子的孩子表达爱意。 她怎么能这样? 「当然有。」书岚揉了揉惜惜的脑袋,眼里的温柔包裹着南惜。 「你的外婆啊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会做特别多好吃的,还会做新衣服,妈妈以前穿的衣服都是你外婆做的,还会织好多好看的小辫子,将好吃的全都留着孩子吃,自己总说不饿……你外婆啊,是一个很善良很好的人啊!」 「妈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外婆?」 「过年吧,过年的时候我们去给外婆拜年好不好?」 「好耶,惜惜可以见外婆咯~惜惜可以见外婆咯~~」 「……」
第94章 duck不必啊九爷! 夏天在南惜每日里吃吃睡睡四处横行中度过,秋天很短,南惜还没从短袖到穿外套多久,就已经到了可以穿毛线加棉袄的季节。 书岚给南惜做了一双棉袄,外面是毛线,里面绒布塞了不少棉花,脚一伸进去便十分暖和舒适。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雪粒子,不一会儿就白毛飘飘,将整个建设村就裹上了一层白色。 奶奶用鱼头做了火锅锅底,又准备了白菜、菌菇,切了肉片放在一旁,南惜最爱吃的是奶奶亲手做的手擀面。 放进鱼头火锅里,煮熟后捞出来再淋一把辣椒油,十分得劲。 南惜晚上连饭都没有吃就光吃面了,连吃了两大碗方才放下筷子,饭桌上就只剩下宝树在啃鱼头,奶奶和书岚都已经去烧火准备待会儿洗澡了。 「爸,我吃饱了。」 「唔噢唔嗯……」 宝树啃鱼头正啃得欢,话不成句,只好空出来一只手摆了摆,去吧! 南惜擦了擦嘴,去了阁楼,抱了个毯子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阁楼上看着落雪。 四周很静,连狗吠都停了,仿佛能听见落雪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也没有什么比活着吃一碗奶奶做的面,听着爸爸妈妈商量着明天的农活安排,安安静静地待在家看着落雪更好的了。 南惜将手平放在栏杆上,将脸靠了上去,真好啊! 远处有一道人影由远及近,一件黑色连帽羽绒服裹得紧实,看不清人脸,脚步虽快但每一步都稳而有力。 南惜一眼便认出那是九爷。 如果说建设村是一块平原,那么九爷便是平原上的光,无论何时都足够耀眼,也足够让人仰望。 「你怎么来了?」 南惜抬手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让出了一半的椅子,示意他和自己坐一起。 见南惜还要将腿上的薄毯挪过来一半,司九忙说不用,然后将塞进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过来给你送个东西。」 「是什么?」 南惜看着司九手上的红色线团,接了过来,展开后赫然是一条围巾。 「哇,好漂亮。」 长度足有南惜高,在脖子上绕了三圈还能有垂落的部分,颜色很正,针脚不密,恰好松软得十分舒适。 司九见南惜没有嫌弃,不由松了口气,「我帮你戴上?」 「好。」 老实说,书岚让南惜穿了不少,抬手臂实在有些费劲,她穿的棉袄又不是司九的轻巧羽绒服,乃是厚重的棉花做的棉服,走路不打晃都是稳了。 司九将围巾从南惜颈后绕过来,绕了一圈,然后系了个蝴蝶结。 「哇,九爷,手很巧哦!」南惜笑着打趣了一句。 司九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耳尖红了一簇,他缓缓点了点头,「不算巧,我也是跟我妈学了很久才织好,而且用的是平针,也没有什么花样,你喜欢就好。」 「哈?」 南惜彻底傻眼了。 这条围巾……是九爷亲手织的?! 「砰——」 南惜直接从板凳上摔了下来,漆黑如墨地双眼在夜色中透着一股不可置信,瞳孔里印着眉目清秀的男孩。 司九正在给南惜整理围巾的手落在了半空,「怎么了?」 「咳……」意识到自己失态,南惜清了清嗓子,挣扎着重新坐了过来,「板凳太小了呵呵呵……」 你这双手有多贵你知道嘛? 你怎么能……能织毛线呢…… 你怎么还知道……平针呢…… 她妈都是今年才知道什么是平针…… 九爷啊,duck不必啊九爷! 「那你喜欢吗?」 司九盯着南惜的眼睛,隐含着期待,天知道他此刻有多紧张。 南惜觉得脖子上的围巾顿时要将她的脖子给勒没了,缠得她几乎无法唿吸。 「喜…喜欢。」 说完,连忙又补了一句,「谢谢你,九爷。」 司九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南惜觉得整个天空都亮了,她喃喃地说道:「雪真漂亮啊!」 「是啊,真美!」 南惜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正躺在一片白色混沌之中,她睁不开眼睛,徒有意识却无法动弹。 四周很冷,也很静,静得她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她不知道在那里躺了有多久,那里没有白天黑夜,仿佛岁月漫长又仿佛弹指一瞬。 她就那么躺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一丝动静。 有人来了。 但她不知道是谁。 那人有时在她旁边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有时又只是抱着她不说话,只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有时还会在她旁边敲敲打打,有挖土的声音,还有水声。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闻见了一阵花香,是桃花的味道。 还有微风穿过其间的声音,不过那人却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她突然有些想念。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人终于来了,他的动作越发轻柔,她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一些他说的话。 他好像在说,「对不起……」 「我弄丢了你……」 「惜惜……醒来吧……」 「我在等你……一直……」 「……」 南惜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地是一双微挑的瑞凤眼,随即是高挺的鼻樑,薄唇微抿,精緻完美的下颌角。 眉目深邃,如雨后隔了浓雾后的山林。 南惜勐的从床上惊醒。 她怎么会梦到九爷? 居然还是这样一个梦。 一定是今天九爷给她织围巾的事让她吓着了。 她揉了揉脸,将被子往头上一罩,又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司七起了个大早,先是在床头柜翻了翻,然后又去衣柜里找了找,最后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到了陆凝香的面前。 「妈,我发现了一件事。」 陆凝香正在给猪大肠灌血糯米,闻言头也没抬,「你的糖又不见了?别老自己半夜吃了过来演戏。」 司七:...... 「不是,」司七有些着急了,忙说道:「弟弟那条围巾不见了,而且是在去过南家之后就不见了。」 潜台词不言而喻。 司七现在脑海里还存留着那天回来看到那个说要废了他的弟弟拿着两根针在织毛线的冲击…… 陆凝香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着司七一脸认真,还夹杂着一点心疼,「儿子啊!」 「嗯,我在,妈你有什么吩咐你说。」司七拍了下手势,一副随时赴汤蹈火的架势。 陆凝香嘆息了声,「儿子啊,看来你以后只能相亲了。」 司七:??? …….
第95章 爸妈,岚岚回来了 大年初二那天,书岚与宝树准备了许多年货,准备前往外婆家拜年。 光是苹果就买了四箱,给小辈的牛奶,外公外婆的补品则更多了,还有整只大蹄髈肉,宝树挑了满满一担子。 南惜在房间里换衣服,衣柜里那条红围巾她想了想,还是戴在了脖子上,又拿了一双同色的袜子。 「惜惜啊,你把小九给你的那条围巾戴上吧,待会儿坐车风吹得冷。」书岚在阁楼下喊了一声。 南惜正在穿袜子的手顿了顿,然后下一秒便将围巾扯下来放到了床上,将棉袄的帽子戴上,然后跑下了楼。 书岚见她脖子空空,不由诧异,「怎么没戴?前两天不是还看你一直戴着呢?」 「有些脏了,不冷。」 南惜说完就打了个寒颤。 书岚:…… 南惜:…… 宝树挑着担子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走吧,车要来了。」 书岚忙应了声,边走边回头对着厨房里忙活的奶奶喊道:「妈你自己在家多做点好吃的啊,那肉不用给我们留。」 「诶,慢着点啊,家里一切有我呢,回娘家多待段时间。」 下雪天路滑,奶奶没出院子,就在屋门口拄着拐杖目视着三人离去。 南惜跑过去抱了抱奶奶,仰着小脸笑说:「我捨不得奶奶,我会早点回来陪奶奶的。」 「傻丫头。」奶奶满目慈爱地揉了揉南惜的脑袋,「去吧!走路看着点别摔了。」 南惜点点头,一路跑远了。 常远的车今年换了一辆,大了一些,将门一关倒也不怎么漏风。 宝树和常远在前边说着话,妈妈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出神,从昨天晚上开始,书岚就有些心不在焉。 此次如果不是书岚点头同意回娘家,宝树只怕仍旧只是会默默地逢年过节地送些东西给林家。 南惜知道书岚做这个决定很大部分是为了她,也明白此刻对于书岚还说有多折磨,但接下来的路必然是要妈妈书岚自己走的。 她暗自嘆息一声,转而望向了窗外。 大过年的马路上倒也不冷清,都是来来往往去拜年的,马路两旁的丘田摆放着大年三十燃放过的烟花筒,还有鞭炮的碎纸,覆盖在枯草之上,看着很有过年的味道。 时不时地能看到有小孩聚集在一处,冻得一张张小脸红得滴血,却还是仰着脖子笑得乱颤,专挑有水有泥越脏越乱的地方跑,然后再看着鞭炮炸起来的泥土水花,又各自跑开。 南惜看着看着不禁也跟着乐起来,她偏过头对着书岚笑道:「妈,待会儿我们也到镇上买些炮可以吗?」 「好啊!」 对于南惜的提议,书岚总是不会拒绝。 下车的时候,书岚将南惜抱在了怀里,街上人多,很容易走散。 南惜环抱着书岚的脖子四处张望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过年的时候出来,与记忆中的倒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鲜活了一些,仿佛记忆中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车站外那家面馆生意依旧红火,人比平常还多了一些,大约是在外打工的人回家来了,还有人特地来这里就为了吃一碗面,那是记忆中的味道。 街上推着车卖零嘴的也不少,书岚给南惜买了一份马打滚,南惜尽管已经很小心,但在人海中晃来盪去的,也不免吃得满嘴都是。 书岚边笑她是小花猫边又去旁边店里跟老闆讨了些水来,给她擦着嘴。 通往村里的车每天固定发车,宝树担心待会儿娘俩没有座位,早早的先把书岚和南惜送了过去,将担子放下才又去买些年货。 又买了一些补品,还给外公外婆带了两身袄子,宝树大概是走得急,大冬天的时候回来还带了一身汗。 「快擦擦吧,走那么急做什么,车又还没开呢!」书岚递给他一张纸巾,还是刚才给惜惜擦嘴剩下的。 宝树一把接过来囫囵地擦了一把,解释道:「哪能呢,我这是刚才跟那群大爷大妈们抢袄子挤出的汗,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大劲。」 宝树说着说着自己乐起来了,「跟以前去大公社吃饭似的。」 书岚摸了摸面料,「挺厚实穿着应该暖和,价格也不贵,难怪这么多人抢。」 说完,又叮嘱宝树将衣服扣好,「待会儿开车冷,免得待会儿一冷一热的感冒了。」 宝树应了一声,乖乖的把衣服穿好了。 车上大多也是去岩峰村拜年的,出来玩的这个时候还不会回去,所以车上也没有几个相识的,打了个招唿便就各聊各的了。 随着进入岩峰村的地界,书岚的神情明显有些紧绷了起来,下车的时候还差点忘记拿那两件袄子,还是邻座地人喊了一声,书岚将南惜放下才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拿。 马路边上有许多大人带着小孩在玩,见到书岚一行人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都笑着过来打招唿。 「哎哟,书岚回来啦,给你爸妈带这么多好东西呢,可有几年没来了吧,这回你妈得高兴坏了。」 「这是惜惜吧,长得可真水灵,快四岁了吧?」 「……」 书岚顿时有些无措,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跟考试答题一样有一说一。 还是宝树笑着跟人打了招唿问了好,才挑着担子往前走。 有人好热闹,见状冲着坡上喊了一声,喊的是三舅舅的名字,「国溪啊,你家来客了,快来接一下啊!」 书岚抱着南惜的手顿时箍紧,连指尖都泛着白色。 林国溪从屋子里探出脑袋,刚想回坡下那人两句,一见到书岚,还有抱着的南惜,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然后着急忙慌地就开始往屋里跑,隐隐约约能听到他激动得颤音,「爸妈,岚岚回来了。」 然后南惜便看到外公外婆互相搀扶着出来,只一眼,外婆的眼眶就红了。 外公则大笑着过来接,宝树将担子放下,朗声喊了句,「爸!」 「诶好好好,回来了好回来了好,你把东西放屋里去,我我我……我去接惜惜。」 外公激动的都有些嘴瓢。 宝树当然应好,挑着担子往前走,喊了声「妈」,又喊了声「三哥」。 林国溪连忙笑着过去将担子接了过来,「好好好,上屋里头来,炭火刚烧好的,暖和着,我给你倒盆水洗洗脸去去尘。」 「谢谢三哥。」 宝树坐下来将衣服敞开,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被屋里的热气一熏,秋衣直接贴在了背上,黏黏的有些难受,他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站起来,想看看外面,又不太敢。
第96章 吃点瓜子,解解酒? 南惜看着外公两鬓髮白,心口微酸,还没等外公走近,便脆生生地喊了声「外公」。 直把外公高兴得差点从坡上滑下来。 书岚忙快走几步,「爸,你慢着点,路滑不好走。」 「没事没事,我见到我外孙女我高兴。」说完,对着南惜伸出手,「来来来,快让我抱抱。」 不等书岚开口,南惜就伸着小手去勾外公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好孩子。」外公抹了把脸,将眼里蕴着的眼泪又逼了回去,大过年的可不兴哭,不吉利。 书岚手里一松,顿时都不知道将手摆放在哪里。 她抬眼偷偷看了眼站在院门口的外婆,见她一直望着这边眼眶发红,似乎这几年不见,印象中的容貌苍老了十倍不止。 那双倚在门框上的手满是皱纹,还有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如斑驳的墙面,满是岁月的印迹。 书岚掐了掐手心,轻声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外婆的眼泪簌簌地就往下掉,上去拉着书岚的手握得紧紧的,却没开口说一句话,她怕一开口就会哭成一团。 外公自然知道外婆心里激动,怕她情绪绷不住,忍不住道:「瞧你这老婆子,大过年的哭什么,岚岚回来这么大的喜事,该高兴啊!」 说着抱着南惜往外婆处走近了些,「看,你外孙女多可爱啊,还不赶紧把红包都拿出来。」 说着又佯装小声实则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南惜说道:「你外婆啊,把你这几年的压岁钱都存起来了,一直放在枕头底下呢,今年你要发财啦!」 南惜不由咯咯咯地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睛也有些发酸。 外婆瞪了一眼外公,将手心的汗放在衣服上搓了搓,好歹是止住了哭,「快,让我抱抱。」 外婆伸过来的手都有些发抖,似乎在她眼里南惜还是当年两个月的时候,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南惜的眉眼,脑海中竟无法将当初那个小小的一团与眼前这个眉眼弯弯五官精緻的孩子联想在一起。 「外婆,别哭。」 南惜抬起手轻轻地为外婆将眼泪拭去,指腹接触到的眼角满是皱纹,她看着有些心疼。 外婆到底忍不住呜咽一声哭了出来,当年那个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如今长大了,也会叫她外婆了。 她等了快四年啊,终于等到了她的外孙女啊! 南惜拍了拍外婆的背,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书岚也一起拉了过来抱在一起。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情怯,所有的紧张,所有的无措,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个拥抱都化为了乌有。 这大概就是亲情,是相互的,也是立体的。 外公勐的背过身偷偷地擦了擦眼睛。 良久,外婆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诶!」 外婆应了一声刚才南惜那一声喊,抹了把眼泪,又对着书岚道:「走,先去中堂上香,到屋里去坐着暖和暖和,外面天寒地冻的,喝口热水,妈炸了你爱吃的果皮,待会儿尝尝,看看妈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好,好久没吃了一直念着呢!」 书岚挽着外婆的手往屋里走去,都默契的将这三年多没来的原因埋在了心底,闭口不提。 屋里的宝树刚才忍不住向外张望着,见此情形松了口气。 中堂的案前,林国溪已经摆好了糖果,准备好了燃香,书岚抱着南惜洗了手,接过了燃香,与宝树一起对着站在案前拜了三拜,又背过身对着中堂正外拜了三拜。 然后将燃香插在香炉中。 一行人围绕着中堂桌前坐下。 二舅舅林国柏与二舅妈赵兰闻讯赶来,陪坐在一旁。 云深快五岁了,正是好动的年纪,自己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就连林国柏喊他来和妹妹玩,也是叫不动。 「随他去吧,男孩子嘛,就是爱玩一些的。」 宝树将一颗糖剥好了给南惜,「这孩子在家里的也玩的疯,今天估计是坐车累了,等明天,怕是要跟着云深四处玩了。」 「惜惜看着安静的很,看不出来也调皮。」赵兰轻轻捏了捏南惜的脸,「惜惜想和哥哥一起玩吗?」 南惜将牛皮糖一口咬掉一半,重重地点头,「想!」 当然想,抬着走的那种! 赵兰忍不住失笑,「惜惜真可爱啊!」 宝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谦虚的,「是啊,我们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书岚白了他一眼,宝树便嘿嘿笑了。 气氛免不了在此时有些冷了下来,多年未见的热情固然感人,但过度的热情与客套往往将人的距离拉得更远,谁也不会忘记这么多年未见的原因,所有人都免不了沉默了下来,一时无人再开口说话。 宝树清了清嗓子,对着外婆外公说道:「这两年忙,总算存了点钱,买了一些年货。」 说着去担子里将给众人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书岚顺便还让俩老试了试袄子。 「很合适,也暖和。」外公很满意。 今年是外婆亲自置办的年货,自然宝树拿出来的东西都不便宜,一时又是高兴又是内疚,感慨良多,眼眶又开始微微发红起来。 气氛又重新开始回温。 赵兰接过宝树递过来的年货,接着宝树刚才的话道:「宝树这是谦虚了,听人说宝树你这两年做得不错,都发财了,还买了一座山?」 宝树「嗨」了一声,「发财谈不上,就是忙是真的,连带书岚也得跟着辛苦,这几年都没空回来,爸妈你们别见怪。」 这是对这几年的事一个解释了,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宝树对那件事的低头,本就是梗在众人心头的一根刺,宝树愿意将那件事轻飘飘地揭过,对众人都好。 外公外婆这两年也早就气消了,也想明白了宝树和书岚都是为了自己好,只怪自己明白得太迟,做了一些追悔莫及让书岚误会的事来。 如今宝树愿意低头给大傢伙一个台阶下,众人都乐见其成。 尤其是林国溪,他与外公外婆住在一起,自然是最清楚老头和老太太在没人的时候抹了多少次眼泪。 对于宝树和书岚的到来,他大概是除了两老外最激动的人了。 他直接就举起茶杯,对着宝树说道:「只要你能对我妹妹好,别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若还是忙,喊我,我一定随喊随到,免费劳动力。」 「成,没问题,这话我可记下了啊!」宝树也举起茶杯与林国溪碰,将茶当酒一口干了。 「再加上我。」林国柏不干示弱,举起杯也干了。 茶会俨然变成酒会。 外公不免笑道:「干什么干什么,还没到晚上团圆饭呢,一个个的都喝多了?来来来,吃点瓜子,解解酒?」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第97章 姐姐,are you reborm? 大舅舅林国清和大舅妈叶心是在下午临近晚餐时间过来,并不是才接到消息,正好相反,其实他们早就听到了宝树和书岚回来的消息。 毕竟鞭炮放了一卷又一卷,估计岩峰村没几个人不知道宝树来了。 听说宝树这两年做得不错,也存了不少钱,先前不少人在背后说他是阎罗转世,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消了声音。 两个村虽然相隔较远,但世上哪里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种事,向来是最为让人津津乐道。 当然其中也夹杂不少的羡慕与嫉妒。 林国清与叶心虽然无语,但也无奈毫无办法,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 既然书岚回来了,自然是要吃一顿团圆饭的,刚才林国溪特地来喊过了。 林国清便清楚这是他娘的意思了。 叶心有些忐忑,宝树先前在院子里拿刀挥过来的画面还歷歷在目,一想到如今就要去面对他,多少有些不安,她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问道:「不能不去吗?」 林国清嘆了口气,轻拍了拍叶心的肩膀,「书岚终于回来了,妈心里高兴,自然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万一呢?」叶心哪里放心的下。 林国清看了她一眼,「不会的,既然妈让我们过去,想必是书岚那边没事了。」 说完,轻轻牵了牵语桐的手,「语桐,待会儿看到姑姑和姑父要叫人好不好呀?待会儿马上你就可以见到妹妹了,还记得吗?她小时候来过的。」 语桐咬着手指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妹妹好玩吗?」 「爸爸也不知道,不如我们走快点,过去看看好不好?」 林国清提议道。 语桐笑着拍手,「好呀好呀!」 俩父子手牵手地往家里走去,叶心跟在身后,一脸的不乐意,但却不好意思转身离开,否则这几年好不容易挽回的一点名声就毁了。 三人到林家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在厨房里忙活着晚上的团圆饭,厨房很大,灶台旁有一个餐桌,下面摆放了炭火盆,外公与宝树、林国柏则在桌旁说着话。 林国溪时而忙着帮忙洗些菜,时而回到桌子旁,无缝衔接刚才的对话,书岚在灶台前烧火,外婆掌勺,赵兰打下手,南惜与云深在院子里放着火柴炮。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气氛融洽且温馨。 三人的到来就像是误入了一个不属于的地界,带着不速之客的漠然,彻底打破了宁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宝树又看了看林国清,似乎有一根无形绷紧的弦在两人之间,叶心不由在林国清身后捏紧了手心。 而宝树却看向了书岚。 书岚当初曾说,她以后便没有了大哥。 纵然当初是为了大局,但话里不是没有怨恨的,也不是没有失望的。 甚至于书岚这几年不回来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林国清,外婆的不闻不问代表她的选择是林国清,而不是书岚。 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宠爱,谁也不想做被放弃的那个,这是横在两人之间的心结。 心结不好解,更不好忘。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结也就越深,轻易不可碰。 林国清牵着语桐泰然自若地走进里屋,喊了声「爸妈」,然后便看向坐在桌旁的宝树。 「宝树来了!」 十分平常的语气,看向书岚亦是,「一回来就烧火,我来烧吧!」 说着晃了晃语桐的手,语桐想起刚才的约定,脆生生地喊了声:「姑姑!」 书岚手中的柴火被她死死地捏住,好不容易才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诶,语桐长这么大了,真乖,叫你姑父给你发压岁钱。」 语桐一点儿也不认生,今年已经读学前班了,跟着老师说着普通话,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圆了,跑到宝树面前讨压岁钱,憨态可掬讨人喜爱。 宝树自然不可能不给,笑说:「就等你了,云深可是比你先拿了。」 「没关系,谢谢姑父。」 语桐拿完红包又跑到林国清身后,龇牙咧嘴地笑着,仿佛在说,「爸爸我厉害吧?」 林国清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指了指院子里,「去吧,跟弟弟妹妹去玩吧!」 「好!」 语桐很听林国清的话,飞快地跑开了。 见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宝树也没有情绪起伏,仍旧坐在桌旁手里拿着茶杯,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叶心终于是舒了口气。 跟在林国清的身后进厨房去帮忙了。 谁没也没预料到原本会剑拔弩张的见面竟然会如此稀松平常的过去了。 …… 院子的南惜与林云深正在玩火柴炮。 南惜状似不经意地将炮往后一扔,刚好丢在跑过来的林语桐脚边,她一句「弟弟妹妹」还没喊出口,那炮就砰地一声炸响了。 直把语桐吓得愣在原地,然后哇哇乱哭。 「你干什么呀,我新穿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我还要去我姨姨家里穿这件衣服呢!」 林语桐边哭边喊,想要跑着去屋子里告状。 南惜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然后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姐姐别哭,我不喜欢爱哭的女孩。」 林语桐看着南惜的一双大眼睛呆住了,完全搞不懂南惜,小小的脑袋也根本没有明白南惜话里的意思。 南惜勾了勾唇,凑到林语桐的耳边,轻声道:「姐姐,are you reborm?」 南惜说完就松开了林语桐的手,目光如箭般紧紧盯着林语桐所有的反应。 在南惜说这一句之后,林语桐眼里闪过愕然不解,眼睫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表情天然无害,唯独没有惊慌不知所措。 「什么?」 林语桐疑惑地看着面前比她小却长得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也是她爸爸口中的妹妹,「你是在说你们家那边的话吗?」 「是啊,我是想说有萝蔔吗?我想吃酸萝蔔。」 南惜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眉眼弯了一瞬,看来当初她站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确实是叶心教她的。 林语桐只当是南惜调皮跟她开的玩笑,早忘记了南惜扔炮弄脏她衣服的事,转而拉着南惜的手,「有,我知道奶奶腌萝蔔放在哪里,我带你去吃。」 「好,谢谢姐姐。」 南惜乖巧地任由林语桐拉着走。 在院子里的林云深见两人离开,以为是有新的玩,连忙跑着跟了上来,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你们去哪里啊,我也要去。」 林语桐不太想和男生玩,但她想起爸爸说过不可以这样子对林云深,因为他是弟弟,于是一脸勉强地道:「行吧,那你跟过来,我给惜惜拿酸萝蔔吃,你不许告状。」 林云深立马捂住嘴,从指缝里蹦出几个字,「我保证不告状。」
第98章 你的那些本钱都是哪里来的?(加更) 林语桐带着南惜、林云深绕过院子来到屋后。 外婆家背靠大山,后山左侧是一处竹林,右侧是一片板栗林,刮着的风有些凉。 南惜不由紧了紧衣领。 老坛就被放在山脚下,用大石头压着,林语桐与林云深合力才将大石头搬开,再用旁边的长筷夹了两块酸萝蔔出来。 「惜惜,快吃。」 南惜连忙接过来,放进了嘴里,冬天的酸萝蔔不亚于一块发酸的冰块,南惜顿时冻得龇牙咧嘴。 林语桐和林云深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了酸萝蔔,林语桐又带着两人去了旁边柑橘林,那里挂着一架鞦韆。 是林国清为林语桐特意做的。 林语桐特别大方地让南惜和林云深一人玩了一会儿,「老师说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我将鞦韆跟你们分享了,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吗?」 「是,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林云深根本没明白好朋友什么意思,但他觉得顺着林语桐的话说肯定没错。 南惜将鞦韆盪得老高,闻言点点头,「我以后不会用炮丢你了。」 林语桐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再晚些时候,大人便过来喊吃饭了。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南惜扫了一眼,基本上全是妈妈书岚爱吃的。 「今年是个团圆年,来来来,我们举杯,第一杯先敬我们林家的祖宗,希望祖宗保佑我们老林家的子孙个个有出息,日子越过越好,将来走出这大山。」 外公带头举杯然后倒在了地上,众人纷纷跟随。 宝树在酒桌上调和气氛最是拿手,一顿饭下来,除了叶心和林国清,其余人皆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外婆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意,连去再添饭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三个小孩自然得到了最大的关注,林国溪更是笑言,「谁吃得最多他额外再奖一份压岁钱。」 林云深和林语桐闻言就开始拼了命的往嘴里扒饭,连菜都不吃了,就紧紧盯着对方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连碗带饭灌进喉咙里去。 南惜是不行了,她把面前这碗累得尖尖的饭菜在收碗前吃完就算是能干了。 林国溪还嫌火烧得不够旺,还撒了一把油,「看来语桐吃得又快又干净啊,桌上都没有掉米粒,云深你这样可不行啊,你这全都浪费了。」 林云深嘴一瘪,作势要哭。 外婆连忙去哄,还作势打林国溪,「别理你小叔,他只顾着自己看热闹,这么多饭撑下去晚上都不用睡了。」 「可是我想要红包。」 林云深还是觉得很委屈。 外婆简直苦笑不得,「你们这两个小财迷,行行行,待会儿奶奶给你们俩拿红包好不好?」 「好!」 林云深说话还带着奶音,但反应却是很快,抢在林语桐先前说了,然后放下碗就跑了出去吵着要放烟花,拉都拉不住。 林语桐哼了一声,「一点儿都不乖,奶奶,我还是会把饭吃完的,不会跟云深一样浪费的。」 外婆给林语桐竖了个大拇指,「语桐真乖。」 说着又拍了拍南惜的小脑袋,「惜惜也乖。」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众人又是一顿夸赞。 整顿饭都没吃过一句话的叶心抬起头,眉眼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快速地垂下了脑袋。 「宝树来来,我们再来喝几杯。」 林国溪今天是真高兴,逗完了小孩又拉着宝树喝酒。 宝树自然奉陪到底,「三哥,我敬你。」 林国溪摆摆手,「叫什么三哥,你还比我大呢,你都把我叫老了,我到现在还没找着媳妇肯定有你的原因。」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都笑出声了。 就连外婆也是忍俊不禁,「这傢伙,又喝醉了。」 「醉吧醉吧,今天高兴,就醉那么一回儿,没事!」外公也抿了一口酒,眼里还夹着喜悦。 不过他是不敢那么喝了,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哪! 不能贪杯! 外婆瞪他一眼,「我又没说不让他俩喝,瞧把你能的。」 外公:「……」 …… 饭后,书岚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放烟花,赵兰和叶心负责洗碗,外婆则在收拾剩下的饭菜。 林国溪仗着还没醉死,硬要拉着宝树打牌,宝树推脱不掉,求救似的看向书岚。 书岚正忙着顾着林云深别玩太疯伤着手,哪里有空管宝树。 宝树只好苦笑一声,老实交代,「三哥,不瞒你说,这牌我是戒了。」 林国溪目瞪口呆,酒都吓醒了一半,「不是吧,你这都能借得了?」 宝树苦笑一声,拍了拍林国溪的肩膀,「也无所谓借不借得了,只是打牌这东西害人,输了的想赢回来,赢了的还想赢,这就是个无底洞,我有这个时间有这些钱我还不如拿去做点别的了。」 「我们这是小赌,小赌怡情。」 林国溪无法理解,大过年的不打牌能做什么?等着待会儿看晚会吗?唱唱跳跳的有什么意思? 收拾碗筷的外婆听了,瞪了一眼林国溪,纠正道:「赌就是赌,哪里有什么大赌小赌。」 宝树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不松手,「妈说得对,赌就是赌,哪里分为什么大赌,小赌。」 「我们家里也没什么闲钱,惜惜马上就要上学了,也还需要一大笔费用呢,我得给惜惜省着。」 宝树现在连烟都抽得少了,主要是上山干活的时候不方便,怕万一不小心着了,那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外公深深地看了一眼宝树,没想到这几年不见,宝树居然能有如此进步。 这的确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但更多的是开心。 「宝树说得好啊!」说完又对着林国溪道:「你也少抽点菸少打点牌,要不然哪家的女孩愿意跟你啊,你爸妈又没什么本事,给不了你洋楼房,彩礼钱也拿得不多,你自己要是再不争点气,你以后就真的是个老光棍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可别咒我啊爸!」 林国溪揉了把脸,「行行行,不打了不打了,我去给惜惜放烟花。」 说着摇摇晃晃地往院子里走去。 宝树却没动,他知道他老丈人肯定有话要跟他说,尤其是喝了酒之后。 「宝树啊,咱爷俩聊聊?」 林爱国递给宝树一杯浓茶,俨然是一副要彻夜长谈的架势。 宝树笑着接过来,「谢谢爸!」 「这几年,我们村里听说了你好多的事,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的那些本钱都是哪里来的?」 「……」
第99章 小舅舅,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院子外欢声笑语,屋子里除了宝树一个人的声音,唯有炭火哔啵声相衬。 老丈人问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除去了司九在其中的关键作用,他没提,其他都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林爱国又是揪心又是嘆气,最后都化为长长地一口气吐了出来。 他没想到这几年,南家过得如此跌宕,试问如果这些发生在林家,他未必能带领林家走到宝树这个地步。 「你……」林爱国拍了拍宝树的肩膀,「这几年也不容易,辛苦了。」 宝树眼眶倏忽地红了。 「谢谢爸!」 有些话,是只能跟父亲说的,可是他早早地没了父亲,那些话便只能咽进了肚子里。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老丈人会充当了父亲的角色,让他憋在心里的那些话有了发泄的出口。 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前世大概是拯救了世界吧,要不就是做了天大的善事,不然怎么会娶到书岚这么好的女人。 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丈人呢! 宝树以茶代酒敬了林爱国一杯。 ……. 南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百无赖聊地托着腮看着院子里活力四射的林云深,仿佛永不知疲倦似的。 林语桐毕竟是女孩子,玩了一会儿就闹着要回家,被林国清和叶心带回去了。 她回头看了看屋子里正在谈话的外公和爸爸宝树,隐约猜到了谈话内容。 不由暗自嘆息,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夜已深,雾气笼罩,夜空漆黑一片,窗户里昏黄的灯光也一盏盏地熄灭。 南惜偎在床角落里,听着外婆与妈妈书岚低低地说话声,偶尔还能听到妈妈书岚低低的抽噎声。 「岚岚哪,你别怪妈,妈这一辈子学着做一个儿媳妇,学着下地干活,学着省米省粮,要学的事情太多了,有的连学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凭着本能去反应,而那些所谓的本能不过就是错误的经验积累的,妈这辈子就是没学好怎么做好一个母亲哪!」 「岚岚,妈对不起你哪!」 「妈……」 渐渐地,窗户外的风声渐大,盖过低语,仿佛有冷风透进来。 南惜不由紧了紧被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静谧。 这一夜,她睡了一个好觉,无梦。 …… ……… 第二天的时候,由外公带着南家三口去往林姥爷家拜年。 自是大包小包提满了不提。 林姥姥更是走到了大道上来接的人,先是一把将南惜接了过去,「哎哟我的惜惜啊,可算是盼到了。」 「林姥姥。」 南惜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立马就得到了一个大红包。 宝树不由笑道:「这来一趟外婆家,惜惜可是发财了。」 「这能发什么财。」林姥姥笑着抱着南惜往屋里走,「以后得常来,常来才能发财。」 这是在点宝树要多带书岚回家了。 宝树明白,自然应好。 经过昨天,该说的话也都说清楚了,宝树心里也有了底,知道林家的人是念着自己和书岚好的,也就放心了。 「好了好了,快进屋,今天降温了,屋里暖和,有什么话进屋聊。」 林姥爷替书岚提了一些东西,虽然知道是大过年的,但还是忍不住道:「回家不用买这么多东西,我和你婶子也吃不完,嘉言又不爱吃这些。」 「这都是一些补品,虽然不算是顶好的,但吃着还是有点用的。」 书岚分了两个盒子给林姥爷,自己还提了两袋,左右匀了匀,又笑着开口:「大过年的,怎么好空手上门呢!」 「是咧,书岚的心意你就拿着吧,一年到头也就来这么一回。」 而且这回来还是隔了将近四年。 林国溪是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 林姥爷只好笑着应好。 「哎呀,这是嘉言吧,长这么大了,都是个大帅小伙了,读高中了吧?」宝树率先进屋,看到林嘉言满眼惊艷地喊道,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倍。 林嘉言刚才在屋里头准备茶水,没有出去接人。 见到南惜一行人进屋,连忙一一喊了人,又回答了宝树的话,「是,读高中了姐夫,明年高二了。」 「厉害厉害,高中的题目就开始难了吧?」 宝树真是越看林嘉言就越满意,长得好看还孝顺,成绩好又懂事,林家的基因就是好啊! 林嘉言笑着说「还好!」 对于林嘉言来说是还好,但对于林国溪来说那就是天书了,「反正我是看不懂你那些书。」 「你连小学的书都看不明白,还想看高中的书,拉倒吧你!」 外婆对于打压林国溪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谁叫他是个老光棍,还总在自己面前碍眼。 林国溪:「……」 「我们家嘉言优秀是大傢伙都知道的,不过读书的事我们也都不懂,就别给嘉言太大压力了。」 外公担心大家总是说林嘉言一定能考上大学,会给这孩子无形的压力,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已经够多了。 林嘉言却温和地笑了笑,「没事,爱国叔。」 说完,又对着书岚道:「姐姐先请坐吧,茶水都摆好了,我去把炭火端过来。」 「是是,瞧我们,尽拉着你们站着说话,快坐坐。」 林姥姥将南惜也放到椅子上,松快松快手,笑道:「现在惜惜长大了,我抱着一会儿手都酸了,真是怀念小时候软绵绵的一团啊!」 「现在的小孩子长得快,等你再过几年看看,肯定长得跟嘉言一样高了。」 林国溪就跟黄婆似的,我家的瓜最好,我家的瓜的最妙,你不买就是你的损失。 偏偏这副不靠谱的言论还得到了屋里一众人的认可,纵使南惜已经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但还是有些受不住。 走到了林嘉言的身边,轻轻拉着他的衣袖,仰着小脸问道:「小舅舅,你之前说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啊?」 林嘉言笑着颳了刮南惜的鼻子,「你记性可真好啊!」 「走,我带你去拿。」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心想:小舅舅你说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 林嘉言牵着南惜穿过中堂去了他的房间,「惜惜,闭上眼睛。」 南惜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这满是书的房间,便乖乖闭上了眼睛。 她能够感觉到小舅舅的离开然后又回来,似乎有轮子滑动的声音,不过一瞬,南惜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猜不到到底是什么。 「睁开眼睛吧,惜惜!」 她能够感觉到林嘉言蹲下身在她的面前轻声说话的声音,有热气打在她的面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 随即张大了嘴。 她看到了什么。 绚烂的花纹流畅的线条,竟是无数花瓣形成的一副巨大的卡通人物鲜明地印在板子上。 只一眼,南惜就知道这是她。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描边的手法她很熟悉,是小舅舅亲手画的。 她张了张嘴,满眼的惊喜溢于言表,她甚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林嘉言也不着急,等着她细细地查看,他就知道她会喜欢。 良久,南惜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舅舅,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第100章 ollie女王可不是虚的 这块滑板的板子算不上顶好,但却很适合现在的南惜玩。 但哪怕不过是给南惜玩的,小舅舅还是亲手画了画,是夏天在百峰区她的模样打扮。 用的是上好的颜料绘就而成的。 南惜手轻抚到板尾,上面竟然还刻着她名字的缩写。 她简直爱不释手。 她按捺着马上去沖坡的冲动,仰着小脸等待着小舅舅的回答。 「我有一个同学,他也有一个妹妹很喜欢玩滑板,很酷,所以我也想送我们家惜惜一个。」 林嘉言将板子放在地上,「试着滑一下?」 南惜差点脱口而出说好了。 她连忙掐了掐手心,笑道:「小舅舅,这个是要我站上去滑吗?」 「噢对,我忘记你还不会,我们到院子里,我教你。」小舅舅牵着南惜往院子外走。 他将滑板放在地上,然后站了上面滑了一圈,然后脚跟勾了一下板头,手便抓住了板子。 他重新蹲在南惜面前,笑着看她,「怕不怕?」 南惜:「不怕!」 她当年被封为ollie女王可不是虚的。 「好,不怕就好,你先站上去,试着保持平衡,我会扶住你,如果你觉得要摔了就跳板。」 虽然听说南惜说不怕,但林嘉言还是事无巨细地一一交代着,看起来比要上板的南惜还要紧张。 林语桐与林云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子里,看着南惜脚下的新玩具,全都被吸引了过来,吵着也要玩。 林嘉言无奈,只好哄着两位,「这是我送给惜惜的,如果你们要玩的话要经过惜惜的同意好不好?」 林语桐和林云深连忙又围到南惜的跟前,叽叽喳喳地吵得南惜头疼。 她自己都还没滑呢,而且这是小舅舅亲手画的板子,她一点儿也不想给别人踩上去。 「惜惜,我用我家里所有的糖果跟你换,好不好?」 「惜惜,我用我所有的花裙子跟你换,还有我昨天晚上得的红包。」 「…….」 南惜懒得理他们,直接脚一蹬,滑了出去,目标是星辰大海。 林嘉言连忙站了起来,跟着板子后面跑了出去,「惜惜,慢点……」 「砰——」 林嘉言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南惜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呈一道笨重结实的弧线,激起院里尘土无数。 「惜惜……」 林嘉言被吓了一跳,连忙飞奔过去。 南惜:「……」 她现在有点懵。 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星辰大海被土填了,而院子角落的梅花仿佛开得更艷了。 …… 看着南惜摔了个四仰八叉,吵得最凶的林语桐和林云深瞬间熄了火。 「姐姐,你先吧,你的红包和花裙子贵,你先!」 「弟弟先,妈妈说要让着弟弟的。」 南惜:「…….」 她发誓她刚才绝对不是故意的。 天知道,她为什么站上去不过是简单的滑行也能直接飞出来。 ollie女王? 她刚才是哪里来的自信? 「没事吧惜惜?」 林嘉言连忙将南惜扶起来,见她趴在地上不吭声,被吓了一大跳,生怕她摔伤了哪里。 南惜简直没脸见人了。 「没事!」 她埋着脸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句,看着因惯性滑出去老远的滑板,咬咬牙,迎上林嘉言担忧的目光,「小舅舅刚才是意外,我多滑几次很快就会学会的。」 林嘉言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反应过来,不由笑了,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又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没关系惜惜,这个东西看着简单,实际上却很难,你开始不要太勉强自己,还有一定要在大人的陪同下玩,知道吗?」 南惜忙不迭的点头,实际上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林嘉言见她不哭不闹的,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没有,我穿得厚,摔个十几回也不会有事。」南惜做了个大力士的动作。 林嘉言不由失笑,「别逞强。」 「真的,不信我现在再滑给你看。」 南惜作势要再上板。 结果被林嘉言一把提熘起来,往房间里走去,「不行,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他可记得这丫头不爱哭,不管多疼都能忍,从小就这样,他真是一点都不放心。 进门前,他还不忘对着林语桐和林云深说道:「你们现在可以……」 「不,不可以。」 「不,我不想。」 林语桐与林云深同时开口说道,然后不约而同地飞快跑远了,连看都没看滑板一眼。 林嘉言不由失笑,现在的孩子都鬼精鬼精的。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南惜,又忍不住摇头,他都不知道将滑板现在送给她是好是坏了。 「坐好,我把裤腿捲起来给你看看。」 林嘉言将南惜放在椅子上,伸出去卷南惜的裤腿。 南惜:「……」 她不是想打击小舅舅的好心,只是……. 林嘉言低着头仔细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抬头,「惜惜,你穿了多少条裤子,完全卷不动啊!」 南惜:…… 没办法,最后还是书岚过来,将南惜的裤子脱了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受伤。 林嘉言这才放心让南惜再次上板。 南惜觉得她今年一年的脸都丢在今天了。 她就不信了,她今天板都上不了。 有了第一次摔倒的经验,南惜第二回上去的时候稳了不少,至少能滑个半圈了。 这小身体平衡感实在太差,再加上穿得多,头重脚轻使不上多少劲儿,就这半圈还是南惜半蹲着才滑出去的。 不过至少没再摔跤了。 值得鼓励。 宝树出来看了几次,见南惜玩得有模有样地,也不觉得那么一块小小的板都有多危险,心安理得地又进屋聊天去了。 …… ………. 林国清家的院子里,有两名插着兜的妇人边说边笑往里走去。 叶心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今天两位怎么有空过来啊,不用出去拜年啊?」 来的人是刘家和蒋家的媳妇,叫春梅和香茗。 春梅年纪比香茗大一些,孩子也快七岁了,她是常来找叶心说话的,闻言自己找了椅子坐下,「家里又没什么亲戚,孩子他外婆过年这段时间被孩子他舅接过广东过年了,起码得出了十五才回来。」 「那你还省了不少钱啊,蛮好的。」 叶心递给两人一杯茶水,又将炭火扒开一些,看向香茗,「那你是拜完年回来啦?」 香茗就是原先大队上的,娘家更是隔座山的距离,逢年过节的连车费都省了。
第101章 叶心,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是咧,你家国清出去啦?」香茗将茶水接过来,见屋里没人,问了一句。 叶心点点头,「是啊,过几天我得回趟娘家,他去镇上买点年货备着。」 香茗点点头,「你家那几个姐妹今年也都回来啊?」 「回来,这会儿都到了,就差我了,这不家里来了客人不好回去,等两天再走。」 叶心说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香茗和春梅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今年你家热闹啊,昨晚的鞭炮我感觉都放了一晚上似的,我晚上半夜醒了都还听见。」 香茗将茶水放下,拿了个元宝巧克力吃起来。 叶心笑她,「那你怕是睡得太早了吧!」 「还好吧,也不算早。」 香茗想了想,又问:「今年你家小姑子回来,给带了不少好东西吧?」 「是啊,我可听说挑了满满一大担子来的,宝树现在有钱了啊!」香梅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叶心就知道这两人没那么好的闲心过来聊天。 她嘆息了声,「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和那小姑子闹了事,这么多年人家都没回来过,保不齐在外面怎么说我家呢,就算要做表面功夫,又能给我们家多少好东西呢!」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书岚可不是那样的人,一看就是柔善的,而且我看你那边摆着的牛奶应该就是宝树买的吧?那可不便宜啊!」 香梅眼尖,指着放在高柜上的盒子,又补充了一句,「要我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看人书岚也没怎么记恨哪!」 叶心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些人前几天还在附和着她,一听说宝树有钱了一个个都成了善解人意的大姐,跑她这儿来当和事佬了。 真是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痛。 她灌了口冷茶,「话也不能这么说,谁家不想和和气气的,主要还是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啊,哎,家里的事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叶心故意说得棱模两可的,往常她这么说两句,这两个脑袋一根筋的就立马附和了,顺带还会将自己家里的那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说出来。 春梅搓了搓手,「所以说啊,你也多出去走动走动,宝树都带着东西上门了,你也回点礼,今年你家柑橘也卖了不少钱吧?别捨不得,和宝树关系好了,以后你家有事还不得帮衬着你?」 叶心:「……」 春梅是不知道叶心怎么想的,要是她的话,人家都低头了,她可不会还傲着脑袋望着天,况且当年那事儿也不全是宝树一个人的错啊! 还不是叶心夫妻俩仗着书岚柔善,欺的人家母女差点没了命。 这样说起来还是叶心小气了。 春梅将茶放下,顿时感觉有点喝不下去了。 香茗和春梅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她和叶心还不怎么熟,话不好说得这么直接,只道:「叶心嫂子啊,不是我说,你看书岚回来你婆婆高兴的样子,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带着你小姑子去嘉言家了,那手上提的东西,又多又贵,你不正好去帮着忙做做饭嘛,一来二回的这事儿也就那么过去了。」 叶心闻言只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她早就该猜到这群脑子一根的婆娘们是个墙头草。 她也懒得跟她们虚与委蛇了,直接怒道:「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忙做饭?我自己家里的事还没忙的过来呢,你们怎么不去跟赵兰说去帮忙做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搭着我去跟宝树打好关系,以后蹭点好处吧?」 叶心气得脸色铁青,直接站起来轰人走,「我家里不欢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回去吧你们!」 春梅瞪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心,一直以来的老好人怎么会变了样,「你瞧瞧你,我们可是拿你当亲的,才跟你说这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 「要我说,那些人说你表面功夫做得好真是没错,你可真是虚伪。」 叶心气得直接拿茶水就往前泼,要不是春梅躲得快那茶水就泼她脸上了。 「你是疯了吧你,大过年的你往外赶人,你怕人说你怎么敢做呢?真是不要脸。」 「好了好了,快走吧,大过年的闹起来不吉利,晦气。」香茗拉着春梅往院子外走,眼神也是对叶心充满了鄙夷。 一直等两人走出老远,叶心站在屋里还能听到春梅骂骂咧咧的声音。 叶心气得将俩人刚才喝水的杯子全砸了,然而气还是没消,又将宝树拿来的东西全扔到了院子外。 过了一个小时,又忍不住捡了回来。 ……. ……….. 「你何必跟她那种人吵起来呢,你还不知道她啊,你忘记闳嫂现在都不和她家来往了?以前多亲啊,肯定是她两面三刀,不然闳嫂怎么提都不想提她?」 香茗拉着春梅劝着,「而且这大过年的也不吉利,你说你何必和她吵架坏了你一年的好运气呢!」 「这倒确实是。」春梅刚才也是气煳涂了,「你说说,我这几年多相信她啊,结果她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真是……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好啦好啦,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了,那以后就别和她来往就是了。」香茗再次劝道。 有不少路过刘家院子的人刚才都听到动静,在家闲着无事的人都揣着兜来了,「春梅你刚才骂谁呢?我家水池里的鱼都被你吓得差点蹦出来。」 「就是就是,我刚才正看电视呢,被你那一吼电视都没信号了。」 「……」 春梅直接被这些人气笑了,「你们可别污衊我啊,我还能骂谁呢,可不就是那个两面三刀的死女人。」 来人对视一眼,都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你是说林家的那个大媳妇?」 「呸,不是她还能是谁?你们不知道,刚才啊……」 ……. 南惜一脚勐地踩向滑板后部,一个完美的带板起跳,然后冲下了坡。 练了一下午,终于算是与这板子建立起了浓厚的感情,该是时候完成生死契约了。 岩峰村坡度大,南惜尽挑着高、陡的地方滑,一个个高难度动作赢得村里人不少喝彩,都笑说这比十五的舞龙灯还要精彩。 滑了两圈,兜里的糖都塞满了,还有人在她的板子上放了一根甘蔗。 南惜笑得眉眼弯弯,一路给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鞠躬作揖过去,然后脚尖一踩,滑板立地弹起来,她轻飘飘地将手一抄,抱在怀里。 进了林国清家的院子。
第102章 所谓人言可畏 众人眼神都跟随着南惜的板子还没收回来呢,见南惜居然去找叶心,一个个顿时都伸长了脖子,尤其是刚才跟叶心吵起来的春梅,直接拉着香茗挤眉弄眼,「这孩子去林家干什么呢?」 「是啊,爱国和慧娟他们不是在嘉言家里吗?」 众人被春梅和香茗这么一提醒,顿时都想起来林国清和南宝树的事来,不由都替南惜捏了把汗。 而且叶心一看就是还没放下呢,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咋办? 「要不我过去看看?」有人提议道。 那人正跑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远处南惜脆生生地声音,「大舅妈,外婆让我来拿海带。」 然后就看到叶心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说了什么听不清。 接着他们就看到南惜揉了揉眼睛,快速踩着滑板冲下了坡,连有人跟她打招唿都没有理。 「嘿,这个女人怎么连小孩子都骂啊?把人孩子都骂哭了。」春梅义愤填膺,连连数落着叶心数十大罪状。 众人原本听了春梅的话还有些不信,但此刻见到南惜,铁证如山,不如纷纷无语,「看不出来这个叶心居然会是这种人。」 「是啊,你忘记当初她跪在慧娟面前说的话了吗?那可真真是要把人逼死的节奏啊!」 「哇这个女人真是看不出来啊,亏我以前还觉得她是个老好人来着。」 「真是苦了书岚了,被逼得这么多年都不敢回家。」 「可不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买了那么多东西,我刚才还看到叶心把那些东西都扔出来了。」 「扔出来了?说不定这会儿又偷偷捡回去了,她才不捨得扔呢!」 「……」 此时被众人编排的叶心正在屋里找海带,刚才南惜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忘记放哪里了,只好让她先走,待会儿自己再送下去。 春梅带着一群人来的时候,她手里正拿着海带要往坡下林家走。 「你们干什么?」 叶心警惕地看着众人,脸上全都是气势汹汹的,要说没事那是骗傻子的。 春梅也根本不打算跟她含煳,上来就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叶心彻底懵了,「你是有病还是突然发疯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人小姑娘上你家来拿东西,结果你倒好,把人家都骂哭了,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她爸妈啊,骂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你简直脑子有泡,还两面三刀。」 「谁骂小姑娘了?谁两面三刀了?你把话说清楚。」 叶心本来就被春梅气得不轻,这会儿她又带着人上门来骂,这还是在过年呢,专挑着日子来给她找晦气,她如何能忍? 从屋里子拿了把扫帚来,非要让春梅把话给说清楚。 春梅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先是说她不要脸欺负小姑子,又差点害外甥女没了命,占了人好处背地里还使坏,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若是搁以前,那都是要被浸猪笼的。 叶心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南惜刚才来拿海带的事。 她承认,她刚才看到南惜眉眼弯弯的样子确实有点生气,她这一来,那老头老太太心里眼里顿时就没了语桐的位子。 说话语气可能确实重了一些,但是她什么时候骂她了? 「你没骂她,那你说什么了?你冷着脸是干什么?大过年的,你身为长辈这样还不算骂啊?非得问候爹妈啊?」 春梅骂遍一条村,从来没输过。 一看叶心刚才那犹豫阵儿,就知道她那弯弯肠子里肯定没装什么好东西。 叶心气得眼睛都红了,硬逼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那跟你,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大过年的上我家里来闹,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我们就是看不过去,大过年的怎么了,大过年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春梅呸了一句,「你跟人书岚道歉了吗?收了人家的东西你跟人说句好话了吗?我说你也好意思,当初南惜可是差点因为你家语桐命都没了,你当这事儿过去了呢?如今人孩子上你家来,连口热茶也没喝上,还以为自己是苦主呢?当没人看见啊?」 「我呸,大傢伙你们看看哪,我们岩峰村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真是我们村里的耻辱。」 众人都是看到了刚才叶心的犹豫,且不说她到底对南惜说了什么,单就是她收了人家的礼,连一句对不起的话都不说,人孩子上门来也不留着喝口热茶塞点糖果,这事儿就说不过去。 「是啊,你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地道啊!」 「书岚这孩子柔善不和你计较,你可不能仗着人不计较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啊!」 「当年那件事可是你家有错在先啊!」 「……」 叶心不知道局面是怎么从她骂南惜开始又转变为要她跟书岚道歉的,她甚至没想明白,书岚这个平日里话都说不出几句的人,什么时候在岩峰村有这么好的人缘了? 为什么她说的话都是别有用心,人家连话都没说一句怎么就是柔善可欺? 说到底,还不就是看着宝树有钱了? 一群眼脸子浅薄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她?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叶心气极了,发了疯一样将挥着扫帚,众人被她直直扫了出来,春梅犹不甘心,站在院子外骂了几句。 叶心直接一盆冷水浇了过来。 众人这才纷纷拉着春梅回家,劝的劝,看热闹的看热闹,回家的回家了。 南惜脚踩在滑板上,背靠着榕树,咬着甘蔗看着坡下的闹剧津津有味。 所谓人言可畏,大抵是没有比九十年代的农村,封建与开放相融初期最可怕的了。 带着存活于新世纪的幸运,只看到世界一角,油然而生的优越感会使每个人无比膨胀。 闲言碎语无心之举都足以影响人的一生,甚至下一代,或者更远。 如果不是看在林语桐的面子上,叶心,当初你送给我南家的那些,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算了。 南惜嘴角勾了勾,脚跟一踩,滑板原地转了360°,她轻轻一跃踩了上去,冲下了坡。
第103章 嘉言小叔的女朋友来了 南惜滑回小舅舅家的时候,林云深正在院子外等着她。 小脑袋四处张望着,等见到她连忙撒丫子跑了过来。 「怎么了?」 南惜脚尖一勾收了板,用两根手指抵住了林云深冲过来的势头。 林云深不满地将手指拨开,然后拉着她就往院子里跑。 「你知道吗?小叔的女朋友来了。」 南惜顿时脚下一个踉跄,「谁?」 林云深怕南惜摔倒殃及无辜,一蹦老远。 南惜瞪着他,「过来,把话说清楚!」 她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林云深不敢说不,扭扭捏捏的往前迈了两步,被南惜一把抓了过去。 南惜揽住林云深的脖子,「你刚才说谁的女朋友?」 「嘉言小叔的女朋友啊,长得可漂亮了,我妈说他们两个人特别配…….诶,惜惜你等等我……」 林云深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 南惜快速滑到屋前,脚尖一勾就收板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热闹,所有人都坐在说笑,言语都围绕着坐在正中的那个女孩。 她穿一件白色羽绒服,偌大的毛领子裹着小脸,衬得小脸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干干净净,低头微笑时,眉眼处的娇羞又十分惹人怜爱。 不过,南惜对这张脸却没什么印象。 她一直都知道小舅舅讨人喜欢,当年那些女孩为了追小舅舅,连带着她都收了不少好处。 不过,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 她就是小舅舅心底的人吗? 确实很小舅舅挺相配的,只是,后来又为什么分开了呢? 大过年的,她都能不要矜持找到小舅舅家里来,必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才对。 「惜惜,你回来啦?怎么样,没摔吧?」 正在说话的林嘉言不知何时回过了头,正巧看见进屋的南惜,沖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 南惜笑着说好,又回答了刚才小舅舅的话,「没摔着,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那你待会儿滑给我看看。」 林嘉言替她拍了拍衣服,抱着她坐上了高凳。 魏梦芜笑着看向她手中的板,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你找我要这块板子是为了给这位小妹妹的啊?」 南惜抿抿唇,看来这块板子故事真挺多。 林嘉言笑着点头,「是啊!这是我们家最小的女孩,她叫惜惜。」 说完又对着南惜介绍,「这是你梦芜姐姐。」 南惜脆生生地喊了一句,魏梦芜笑着应了,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惜惜妹妹你好,我叫魏梦芜,你可以叫我梦芜姐姐。」 姓魏? 南惜眉心跳了一下。 她抬眼看向妈妈书岚,这个红包她不知道该不该收。 魏梦芜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犹疑,直接将红包塞进了她的兜里,「我不请自来,当然是要封红包的,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都这么说了,南惜只好收下,「谢谢梦芜姐姐。」 「你们是高中同学吧?以后是不是打算要考同一所大学啊?」 宝树知道林嘉言优秀,但优秀到让女孩子主动上门,他还是免不了受惊,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魏梦芜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林嘉言,见他没有开口,面上都染了一层红晕。 「我的成绩怕是不能和嘉言上同一所学校,但是我会争取和考上同一所城市的。」 这女孩子可真是直接,宝树闻言与书岚对视一眼,不由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笑意。 林姥姥和林姥爷倒是没有什么太大感觉,孩子还小对这些事不懂,但是他们做大人的可不能乱说话。 人家女孩子胆子大大过年的跑过来,还带着了这么多东西,不管是出于同学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他们做家长的都得当作不知道,好生招待着,不能让人女孩子来这里得了不好听的名声,万一将来女孩后悔了,那也不至于闹得太难堪。 「大冷天的,待会儿吃了饭再走吧?让嘉言送你。」 林姥姥给魏梦芜添了一杯热茶,又笑着问她爱吃什么菜。 「我不挑食,喜欢吃辣的。」 魏梦芜原本还想说她不走了,但一接触到林嘉言的眼神就说不出口了。 林姥姥笑着点头,「我们家都吃得辣,那正好。」 说完,又拍了拍林嘉言,「嘉言哪,带你同学去村子里逛逛,今天晚饭我们早点吃,你到时候骑你爸的摩托车送梦芜到镇上去坐车。」 林嘉言没应声,看向魏梦芜,「你想出去吗?」 「我……我都可以。」 魏梦芜心里有点虚,她知道林嘉言的脾气,自己这样一声不吭招唿都不打就跑来他家,他肯定不高兴。 但她想,大过年的他肯定再生气也不会赶自己走。 她实在是太想他了,想到寒假还有十几天才结束,她就等不及,就想要见他一面,只要能见他一面,什么她都顾不上了。 「那就出去走走吧!」 林嘉言站起身,看向南惜,「惜惜一起去吗?」 南惜摇摇头,「我滑板累了,不想出去。」 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林嘉言揉揉她的小脑袋,「行,那你就好好烤火吧!」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 林嘉言便和魏梦芜前后脚地走出去了,她能看到魏梦芜脸上染着的红晕,南惜想,她可真是喜欢惨了小舅舅吧! 饶是她当年喜欢魏予喜欢不得了,也从来不敢大过年的跑到人家里去,倒是魏予跑来过她家一次。 结果差点被她爸宝树拿扫帚打出去。 南惜眼神微微错开,看向坐在对面和书岚说话的宝树,不由笑了笑。 「婶子,我刚才拆开了我家云深的红包,那女孩给的红包可不少钱,待会儿女孩走的时候我们得回点什么才好?」 赵兰将红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五百块钱。 魏梦芜一进门就给了两个小孩红包,还不算上给林姥姥和林姥爷带的补品,与宝树的摆在一起,明显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南惜将红包拿出来,饶是她有所准备,还是免不了讶异。 魏梦芜给她包了一千块钱的压岁钱。 当初宝树不过是输了三千块,就得了一个树三千的外号,魏梦芜一来,随后好几千就撒出来了。 「这……她家里也太有钱了吧!」 宝树瞪圆眼,看着南惜手里的红包,这要是早知道红包里包了这么多,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收下啊!
第104章 你觉得他幸福吗? 「收都收下了,也不好去退,待会儿我给这丫头包个大红包给她,再回点礼,也只能这样了。」 林姥姥让南惜将红包收起来,又加了一些糖果放在桌上。 「你们过来帮着我一起弄饭吧,做几个丫头爱吃的菜,得把这丫头招待周到了。」 赵兰闻言笑了,「是啊,万一以后就是亲戚呢是吧!」 林姥姥也笑,但更多的是惆怅,「现在这些孩子怎么就这么开放了呢,万一嘉言家在山沟沟里,父母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呢?」 「那哪能呢,我们家嘉言一看就是好孩子,能教出这样孩子的父母哪能是坏人,你呀就别想太多了,孩子玩性大,等过两年说不定就忘了。」 「也是。」 林姥姥点点头,「就是要辛苦书岚了,原本专门为你准备的酒席这会儿要再加个人了。」 「嗨,瞧婶子你说的,我又不算是客人,我这可是回家。」 书岚挽起袖子也要去帮忙干活,林姥姥哪能同意,「回家是回家,但还不用你干活呢,去坐着去,要不就去房里看会儿电视,等着吃饭就行。」 书岚无奈,只好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看着南惜,见她耷拉伏在桌子上,问道:「刚才玩累了吧?要不要去看电视?」 南惜想了想,距离晚饭肯定还有一会儿,于是欣然同意,「好啊!」 …… ……… 林嘉言走在前边,魏梦芜走在身后一两步的距离,她总是跟不上,每次快走几步,过一会儿,林嘉言又超过她了。 等走到一个山脚下,林嘉言突然停住了脚步,「挺没意思的吧?农村其实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好逛的,挺无聊的。」 「啊?」魏梦芜眨眨大眼睛,没反应过来林嘉言话里的意思,「我觉得挺好的啊,很安静,空气也很清新,还有鸡啊鸭啊,还有小狗呢,很安谧啊,我挺喜欢这里的。」 「但这里不属于你。」 林嘉言看向她,又道:「你应该是住在洋楼里,吃穿都是最好的,出行也都是汽车,你应该没坐过摩托车吧?很冷,还很不安全,但我们这里出行如果有摩托车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魏梦芜就算心再大,此刻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一张粉白的脸顿时惨白,「可是,可是我喜欢…….」 林嘉言出言打断了她,「不是喜欢就要逼自己做不合适的事的,失去了自我的喜欢,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公平,付出的人只会想要的更多,而一旦另一方给不了,付出的人会觉得委屈,整日里活在患得患失中,由爱生怖。」 林嘉言指着远处山上的一座小木屋,「你看见那座房子了吗?那里住了一个老头,已经几十年了,他下山的次数不超过十回,吃住都在山上,自己种菜自己挑水喝,每年冬天永远都穿的是同一件袄子。」 「你觉得他幸福吗?」 魏梦芜根本听不懂林嘉言在说什么,「你不过是想拒绝我,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吓唬我吗?」 「我……我不怕。」 魏梦芜不知道那个老头幸不幸福,她只知道如果以后的人生与林嘉言无关,那她就再也不会幸福了。 她极力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也不想掉头就走。 她好不容易来找到这里,好不容易才见到他。 只要他不打她骂她,不,她打死也不走。 林嘉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由暗自嘆息,「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就是农村人的真实生活。」 说完,抬步往回走,「走吧,晚饭应该快好了,吃完我送离开。」 魏梦芜见他不再劝自己,连忙跟上去,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小木屋,看着还没有她的床大,就那么过一辈子吗?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 ………… 回到林家的时候,晚饭正好做好。 众人一一落座,南惜被安排在魏梦芜和林嘉言的中间。 魏梦芜虽然有点不高兴,但却没表现出来,只一个劲的夸林姥姥做的菜好吃。 菜确实做得好吃,南惜最喜欢吃的就是林姥姥做的红烧排骨,又酥又嫩,味道一绝。 她一连吃了两碗饭。 期间赵兰倒是想提起今天叶心的事,但碍于魏梦芜这个外人在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过林姥姥家离叶心家不远,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一些,不过叶心这人两面三刀在她们心中早已不是秘密,只当是自作孽不可活,没往别的地儿想。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悦。 饭后,林嘉言起身去仓库里拿车,「你到这里等我一下。」 魏梦芜连忙应好,满脑都是想着待会儿坐在摩托车上是不是可以抱着林嘉言的腰。 林姥姥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还有礼盒拿给魏梦芜,「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但大过年的哪能让你空手回去,这是阿姨的一点儿心意,你不要嫌弃。」 魏梦芜哪里肯收,「阿姨,我和嘉言是同学,也是好朋友,您这样就太见外了。」 林姥姥怕她嫌弃礼盒不好拿,就把红包给她,「不管怎么说,把红包收下吧?」 魏梦芜连忙摆手拒绝,她指着红色袋子包着的盒子道:「阿姨,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腊鱼,还有酱豆,嘉言最喜欢吃了,拿给你尝尝。」林姥姥将盖子打开,顿时香味扑鼻。 魏梦芜只觉得刚刚吃饱的胃又有些饿了,而且这是林嘉言喜欢吃的…… 「阿姨,我喜欢吃这个,好香。」魏梦芜将袋子接过来,「阿姨你把这些东西和红包都拿回去吧,我用不着,我就拿这个吃的就行。」 说完,怕林姥姥硬塞给她,仗着腿长,提着袋子就跑远了,一直跑到田丘上,才挥着手喊道:「叔叔阿姨再见。」 林姥姥只好无奈跟她道别。 正巧林嘉言从仓库骑了车出来,林姥姥便道:「嘉言,骑慢点,注意安全。」 林嘉言初中的时候就会骑摩托车了,闻言点点头,示意让魏梦芜上车。 林姥姥又喊道:「下次再来玩啊!」 这话正合魏梦芜心意,她连忙应好,「那我夏天……」。 话还说完,林嘉言一个油门踩出去了。 剩下的话便淹没在了冷风里…… 魏梦芜怕被惯性带走,连忙伸出左手抓住他的衣摆,冷风都吹不散脸上的红晕。 林姥姥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站在路边看了许久,似乎一时还没做好林嘉言已经长大的事实。 从路边回家的时候,家在隔壁的王婶手里磕着瓜子跟她喊话,「那个姑娘可真是水灵啊,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喝喜酒啦哈哈哈!」 「别瞎说,人家就是作为同学过来玩的,嘉言还小呢,等结婚的时候少不了收你份子钱,放心吧!」 林姥姥白了她一眼,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这事弄的,哎!
第105章 万一惜惜有男同学追上门来怎么办? 林嘉言送完魏梦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林姥姥还在厨房里忙活,他将摩托车放回仓库,来不及暖手,就进了厨房帮忙。 「爸喝醉了?」 林姥姥见他回来,忙让他去炭火边暖和暖和,但林嘉言向来自己有主意,嘴上应着说好,但人却没动。 林姥姥知道他的性子,不由嘆了口气,「你爸今天高兴,和宝树多喝了几杯,我扶他睡下了。」 说完,欲言又止地看向林嘉言,神情看起来很是为难。 林嘉言知道他妈想说什么,他将碗筷都放进盆里,又倒了热水准备开始洗碗。 「妈,我知道你嫁给爸的时候也是差不多我这个年纪,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也不一样,我只想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让你和爸过上好日子,别的什么,我没想过。」 林姥姥老来得子,对林嘉言向来属于溺爱,但这孩子争气,从没让她操心过。 别的孩子撒娇闹脾气玩玩具四处撒野,这些就没出现过他身上。 到底还是父母年纪大沟通不方便吧?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用任何人提起,他自己就把家的责任担在了身上,这么多年也不喊苦也不喊累。 有时,她甚至希望能看到他对她闹一闹。 可看着他坚毅的脸,她又说不出口,她和他爸年纪大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势必要靠着他养老送终,这是既定的事实,既不能改变什么,说出来的话只会伤人,于事无补。 倒不如趁着现在还能动,多做点,将来也好减轻孩子的负担。 「妈,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让惜惜他们再过来吃饭吗?还有的你忙呢!」林嘉言将碗一一洗好,用干布擦干净,放回到碗柜里。 「这里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我来就好。」 林姥姥看了一眼,就差灶台还没擦了,她确实也有点熬不住,嘱咐让他也早点睡,就回了房间。 林嘉言用抹布擦了灶台,将地也扫了,洗了个澡,将今天穿的衣服都换了,才回了房间,拿了一本政治书背起来。 ……. ………. 与此同时,南惜正在外婆的床上睡得正香,近来也不知为何,她总是容易犯困,吃得也比平时多了,书岚总笑她说是又要长高了。 她不禁想,看来等开学的时候又是坐最后一排的命运。 迷迷煳煳地翻了个声,听到院子里隐隐地哭声传过来,她不由缓缓睁开眼,院子外的声音便清晰传了进来。 「妈,书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生那不该有的心思,不该无视当年犯下的错,也不该对书岚起了嫉恨之心,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犯,以后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心跪在地上,不顾地面传来刺骨的冷意,向前爬行了几步,拽住慧娟的裤脚,已是满脸泪痕,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旁边的林国清倒是没有跪,但让叶心过来认错是他的主意,今天下午他回来的时候几乎快要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 等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他就带着叶心过来了。 「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跟书岚你说一句抱歉,我当初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可真不是人,可我一向要面子,哪怕心里悔得要死,却也还是不愿开口说句对不起。」 林国清对着书岚诚恳道:「对不起书岚,大哥大嫂知道了,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是因为今天村里人对我们家说三道四,我们迫于压力才来的,但是这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契机,没有这一下,我们总是不敢站在你面前,因为没有脸。」 「书岚,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原谅大哥大嫂吗?」 「……」 南惜缓缓闭上眼,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在她这里,没有什么改过的机会,错了就错了,都是成年人,拎得清对错,既然做了那就是他的选择,无关对错,也无关改过。 但是,妈妈书岚会。 她会原谅她的亲人。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书岚需要这一句迟来的对不起,南惜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院子里书岚轻柔带着哭音的话缓缓传进屋内,「大哥……」 南惜已经睡熟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里的声音自叶心给书岚道歉之后小了许多。 叶心便待书岚更加热络,一连好几天邀着书岚去家里吃饭。 书岚自不能厚此薄彼,在林国清吃了几餐也去林国柏家里吃了几餐,一碗水端得很平。 林云深与林语桐时而拉着南惜去隔壁大队的小卖部买辣条和方便面,时而带着她上山逮鸟窝,南惜有时会经常找小舅舅。 不过南惜每次去的时候小舅舅都在背书,次数多了,南惜也不好意思总是去打扰他。 她便趁机对爸爸宝树提起明年上学的事。 为此,南家与林家端坐一堂,颇为认真地讨论了一番。 以「四岁上学是不是太早」和「早学等于起步早」两种不同的声音贯穿整场。 宝树觉得孩子四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这么小上学,先不说能不能跟上,万一在学校受了欺负怎么办?」 「话也不能这么说,难道说五岁上学就不算早了吗?总归是要上学的,早上学没什么不好,要实在跟不上,大不了再读一年,就当是先习惯了。」 林国溪一番话说得宝树哑口无言,再加上南惜个人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宝树为此很是消愁了几天,一副女儿怎么就大了这么快就要上学了,万一有男同学找到家里来了怎么办? 每天连饭都少吃了几碗。 书岚被宝树这个想法逗得不行,「先不说我们家惜惜有没有嘉言这么优秀,会有男同学追上门来,就算是有,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现在惜惜才上小学呢!」 「小学怎么了,小学惜惜也是很优秀的,不得不防啊,而且小孩子长得快,一眨眼就长大了。」 宝树还是不太放心,可他一看到南惜那忽闪忽闪漆黑如墨的大眼睛,不同意的话就说不出口。
第106章 小舅舅,你确定我还有命活着去找老师吗? 南惜知道她这老父亲的心,她四岁读书除了是因为她答应过司九外,也是因为她想做出一些改变,她上辈子是六岁才读的书。 她想如果四岁读书会不会有些不同,她想看看。 所以老父亲就算操心也于事无补,这事儿她已决定,也懒得管老父亲伤春悲秋的小情绪。 每日里照旧踩着滑板到处熘达。 她今日熘达到林姥姥家的时候,林嘉言正在院子里洗被套。 南惜在他面前做了一个漂亮的ollie,林嘉言直起身朝着她吹了一道调侃的口哨,她不由哈哈哈笑了。 为此她又绕了两圈,最后才脚尖一勾,将板收了,蹲在水池边。 看着小舅舅鼻尖冒出的一滴汗水,忍了许久才没抬手将它擦了。 「小舅舅,还有几天我就要回去了,我马上就要读书了。」她手托着腮,突然想听听小舅舅的看法。 林嘉言将被套用力拧干,又放入清水还要再洗一遍。 「惜惜这么聪明,一定没有问题的。」林嘉言的指尖有水滴落下来,在阳光白得透明,隐隐泛着一丝粉红。 他将手甩了甩,抬手捏了捏南惜的脸,「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要是打不过就去告诉老师。」 「啊?」 南惜微微张大嘴,「小舅舅,你确定我还有命活着去找老师吗?」 「哈哈哈哈……」 林嘉言仰头哈哈笑了,阳光下的小舅舅只身穿一件黑色毛衣,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意,他的眉眼微微弯起,笑声爽朗,甚至还能闻见小舅舅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 南惜看着也跟着笑起来,她想,如果来得及,或许还能与小舅舅成为校友。 ……. ………. 南惜是在十五这天回的南家,宝树虽然还没能从女儿就要长大的惆怅中回过神来,但在街上的时候却没忍住给南惜买了不少笔和本子,就连书包也是朝着粉红少女心去挑的。 南惜看了脑壳有些痛。 「爸,我觉得这个粉红色好像不是很好看……」 她小声抗议着。 宝树看着手中的粉色美少女,又看了看店里其他的书包,花花绿绿的,能比这还好看? 不过女儿就要长大了,可能很快就要有男同学上门了,他决定还是尊重女儿的决定,让她明白最爱她的一定是她的父亲。 宝树一脸痛心地将粉红色书包放下,「那惜惜你自己挑一个吧!」 南惜选了一个黑色的书包,上面连个花纹都没有,就连书岚也免不了惊讶,「惜惜你喜欢这个?」 南惜点点头,「嗯,耐脏!」 书岚:…… 宝树:……. 俩夫妻有些怀疑人生,是他们眼光不行吗?还是他们第一次当人爸妈不小心把女孩子当初男娃养了? 怎么女孩子喜欢的娃娃她不喜欢,她偏偏喜欢玩滑板? 粉红色也觉得不好看,跟男孩子一样背个黑色?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宝树顿时从女儿马上就要长大了的惆怅中回到了女儿为什么画风歪了的忧愁里。 最终南惜还是背着一个全黑的书包回了建设村。 屁股还没坐稳,南商和李媛就风一般的蹿到了院子里。 「惜惜你要上学了?」 「那我也要去。」 南惜:「……」 「其实,我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两人又风一般的跑回去跟家长说去了。 南惜捂着额头嘆息一声,最终只能无奈接受两个跟屁虫要和她一起上学的事。 南商原本就比她和李媛大一些,这个时候上学倒也没什么,但是李媛比她还小两个月,这个时候上学会不会太早了些。 虽然说上学早并不一定是坏事,可也并不一定是好事,跟不上学习进度,与同学玩不到一块儿,这对于成长来说可是不太好。 李媛她爸应该不会同意吧? 不过这回儿却失算了,报名那天,李媛背着一个黄色的皮卡丘书包一脸得意地站在她面前。 「南惜同学,你好。」 南惜:「……」 李媛见她不回答,生气地跺了一下脚,田丘边的土顿时滚落一大块。 南惜连忙喊:「你好你好。」 说完四处张望了一眼,「南商呢?」 李媛白了一眼,「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妈正给塞装鸡蛋呢,不就是去抱个名吗?整得跟上学似的。」 南惜忍不住腹诽,不就是报个名嘛,您怎么还背上书包了呢? 不过这话南惜不敢说出来,不然李媛能缠她整整一年。 「小九哥哥在前边等你呢!」李媛指了指前边,「我们先过去吧?」 南惜回身,正巧看见司九从家里出来,旁边站着司七和周翼,正看着她这边,嘴角挂着笑意。 南惜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出九爷坐在小板凳上织毛巾的画面,她连忙摇摇头将画面打散,笑着挥了挥手。 「那我们先过去吧!」 今天第一天报名,作为家长肯定是要陪同的,除去已经读四年级的司家两兄弟和周翼。 家辉和宝树都跟在了后边,边抽着烟边跟在几个孩子后头说着话。 「我那天路过你的山茶树林,长得可真是好,今年能开花吧?」家辉将菸灰抖落,又吸了一大口,整张脸都在烟雾背后,连带着左额角上的胎记都淡了不少。 宝树轻笑一声,「那哪能这么快呢,七叔说这嫁接的山茶树起码得有个三四年年头才能开花!」 「哟,那是挺久的,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好几年可都没收入啊!」 虽然说在农村平日里用不到什么钱,但现在已经不是光靠种田就能把日子过好了,得找钱哪! 「这钱可是难得找,难啊!」 家辉嘆了口气,他去年陪着媳妇回娘家,人村里都已经修上水泥路了,还有不少人盖了小洋楼,可把他刺激得不轻。 他想问问宝树有什么打算,「我都打算去挖煤了,听说很挣钱。」 宝树对这些不太懂,不过对于家辉的话倒是很认同,「我还不知道呢,七叔马上就要退了,说是想买座山种葡萄,我打算和他一起搞一下。」 「那是不错,反正你有本钱。」 宝树有钱已经是村里众所周知的事了。 听到家辉如此说,宝树只笑了笑,没说话,「不过,你真打算去挖煤啊?江西?」 家辉点点头,「我那边有一个亲戚在,今年家里都修楼房了,我打算过两天先去看看,要是做得来我就做。」 宝树点点头,「那也行。」
第107章 她打死都不想成为老师 大人在后边说着话,小孩子虽然在前边走着,但总觉得被大人监视着,也不敢太胡闹。 倒是周翼仗着家里没人,后头走着两个大人跟他家也不熟,依旧没什么收敛。 他绕到南惜旁边,忍不住道:「惜惜,你今天怎么没把你那滑板带来啊,你瞧瞧这坡不够陡吗?多刺激啊?」 南惜点点头,「是啊,稍不注意就能粉身碎骨,确实刺激。」 在泥土地上滑板,南惜还想多活几年,她现在还没医保呢! 周翼:…… 「那我待会儿回去能玩一下你的滑板吗?」 实在不怪他,主要是看着南惜在板上就跟跳舞似的太好看了,还酷得不行,他就忍不住手痒,不,脚痒。 但南惜宝贝那块滑板跟什么似的,别人轻易不让碰。 南惜摆摆手,「没可能,你到时候摔断了腿,我可没钱赔你。」 「怎么可能,你都能玩得那么好,没道理我会摔。」周翼有些不服气,觉得南惜就是不想给自己玩。 「我们都是一起闯过妖洞的人了,生死兄弟,滑板你都给兄弟玩一下,是不是太小气了?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一伙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南惜指着他,「你还小,没事少看点武侠剧。」 周翼:…… 他都想给南惜跪下来了。 司九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别想了,那滑板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玩的,你要是不想英年早逝还是放弃吧!」 周翼对司九的话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听司九都那么说了,觉得他肯定是尝试过了,毕竟他和南惜关系好,别人不让碰的滑板,司九肯定可以。 而且说不定他也玩不好,所以才劝自己的。 顿时不再多说了。 「好吧,果然还是篮球适合我。」 「得了吧!」司七嗤笑一声,「就你那把篮球当足球玩的,还是放过篮球吧!」 周翼:「……」 「你们怎么总是欺负我?能不能有点爱心了。」 说完,他只好凑到李媛旁边,心想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肯定没什么杀伤力。 当然,这个四岁他显然没把南惜算进去。 在他心里,南惜得跟九爷那算一卦的,辈分大着呢! 「我们只对小狗有爱心。」 李媛将瓜子呸的一声吐出来,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周翼脸顿时垮了,「我觉得我好像受伤了。」 其余四人齐刷刷地看他一眼,然后又齐刷刷地目视前方。 「待会儿报完名,我们去吃碗面吧?我听说学校门口那家面馆特别好吃。」司七说着就开始流口水。 司九见南惜不反对,也没什么意见。 李媛对于吃最是热衷,几乎是司七话音一落,就极力附和,「有干拌的吗?我喜欢吃干拌的,加上木耳丝和榨菜,淋上少许香油一拌,特别好吃。」 司七被李媛这么一说,顿时就有点受不了,「我待会儿也要尝尝干拌的,我要干两碗。」 「你吃得了你就吃,不许浪费。」 司七每次都是喊得大,实际上也吃不了多少,不然也不会干瘦干瘦的,他妈笑他跟麻雀鸟儿似的。 司九对此心知肚明。 「保管吃得了,吃不完我打包回来吃。」 司七立下豪言壮语,差点要拍着胸脯打包票。 李媛一本正经地道:「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以帮你吃。」 司七:....... 南惜:「哈哈哈哈……」 她知道李媛肯定在想怎么司七娘唧唧地连碗面都吃不完。 「我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司七满脸拒绝,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画面很诡异。 李媛倒是无所谓,「那到时候再说。」 周翼:…… 他满脸土色地在众人面前晃悠,争取得到关注。 「不是,我说我受伤了,为什么你们还能讨论吃面聊得这么开心?」 「嘿……你们是看不到我了吗?」 「我真的受伤了。」 「卧槽,我现在是学会隐身术了吗?」 「我也太牛逼了吧我,我他妈……」 周翼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九一巴掌拍下了,「你想再大点声,回头又被你爸揍得连你奶奶都认不出来?」 周翼:…… 他这回彻底熄火了,也哑炮也放不出来了。 ……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走到了鸿儒小学。 分班报名,司九和司七还有周翼去了四年级教室,宝树和家辉则分别带着南惜和李媛去了学前班。 他们来得早,这会儿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只有老蒋一个人坐在讲台上等着学生过来。 她穿着一套西装裙,头髮是民国时代的大捲髮,紧紧贴在头皮上,南惜恍惚觉得自己又穿越了。 「老师好老师好,我们是来给女儿报名的。」 宝树拿出户口本交给老蒋,满脸都堆着笑,家辉有样学样,连忙也将户口本拿了出来。 老蒋将眼镜一戴,不苟言笑得有些六亲不认,她打开户口本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姑娘。 一个倒是长得挺高的,尤其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灵动清澈,还有一个有些矮,但长得很壮实。 「才四岁啊,会不会太着急了?我们这里一般都是收的五岁孩子,四岁怕是跟不上啊!」 「不急,四岁刚刚好,女儿家家的也懂事,不吵不闹,听话的很。」 宝树心里捨不得女儿上学是一回事,但若是被老师拒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恨不得将南惜的优点全捡着说,就差点没直接说你不收就是你的损失了。 南惜眉眼弯弯地冲着老蒋笑了,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蒋老师好。」 老蒋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姓蒋?」 「我听别人说,鸿儒小学最优秀的老师就是蒋老师,我觉得你是。」南惜心里将杨老师段老师等等其他老师一一说了句对不起。 老蒋闻言顿时笑了,眉眼的得意压都压不住,「你这孩子倒真是机灵,南惜?名字也好听,我问你,你想读书吗?」 「想,我想成为像蒋老师一样的老师。」 南惜不停默念着呸呸呸,她打死都不想成为老师。 老蒋嘴角的笑意彻底绷不住了,大手一挥,将南惜的名字写了上去,「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小学生了。」 「谢谢蒋老师。」 南惜高兴地冲着宝树挤了下眼睛,宝树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媛见南惜成功报名,心里有些紧张,越紧张说话就越结巴,但老蒋此时心情好,虽然李媛表现不佳,也还是同意她上学了。 家辉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走出教室才拉着宝树道:「还好有你女儿在,不然我家媛媛想要这个时候上学还是个问题咧!」 宝树一脸得意,「我女儿嘛!当然厉害。」
第108章 九爷:我来教你写你的名字 南惜这一行人报名花了些时间,等出学校的时候,司七和周翼已经在校门口的面馆里占了位子,司九则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见到南惜等人过来,上前走了两步,「怎么样?还顺利吗?」 宝树顿时将刚才南惜在老蒋面前的表现加大渲染的说了一通,南惜不禁扶额,估计等回到建设村,她已经在她老父亲嘴里是文曲星下凡了。 司九微微一笑,自然地牵着南惜的手往里走,「那就好,我给你点了面,我们进去吃吧!」 宝树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太对。 家辉一把揽住宝树的肩膀,「走走走,我们也进去坐,今天我请客。」 听到大人请客,几个小孩尤其以周翼司七为首,高兴得差点把人店老闆地板踏穿了。 惹得店老闆连喊哎哟,「可轻着点啊,我这地板下面可就是溪水啦,掉下去可不得了啊!」 司七和周翼连忙答应着,顿时缩着脖子坐好,不敢再闹腾了。 南惜跟着笑得不行,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嘴角的笑意瞬时僵住了。 司九察觉到她的异常,忙问道:「怎么了?」 他跟着看了一眼窗外,除了远处的稻田,什么都没有。 司九捏了捏南惜的掌心,「怎么了?惜惜你看到什么了?」 南惜勐吸了几口气,怎么可能? 魏予怎么会来这里上学? 她看错了,她一定是看错了。 南惜掐着自己手心,重新挤出一丝笑意,「没事,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到要上学了,我名字还不会写呢!」 司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窗外,最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待会儿回去我教你。」 「嗯,好呀!」 南惜点点头,再次冲着司九眉眼弯弯地笑了。 正巧这时,店老闆将面端上来,司九便将面碗推到南惜的面前,「吃吧,吃完我们就回去了。」 南惜点点头,拿过筷子低头吃起来,可有过刚才那一遭,嘴里吃着的面顿时就没了什么味道。 ……. 司七到底也没能吃了两碗,却也不肯让李媛帮他吃,最后在司九的目光下,认命地拿了打包盒包了起来带回家。 周翼为此笑了司七一路。 走到半路的时候,一行人正好碰上来报名的南商,他在他妈的背上笑着跟他们打招唿。 其他人还好,李媛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娘唧唧的不行,居然还要妈妈背。」 不过她说这话声音不大,不然以南商他妈的脾气,只怕得跟李媛他爸打一架才算完。 「惜惜,待会儿我报完名回来找你来玩啊?」 南惜正想应好,司九却抢在她前头回了,「她没空,她还要学写名字。」 南惜:…… 「噢,好吧!」 南商垂头丧气地扒在他妈背上走远了。 ……. 南惜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刚才说不会写名字真是下下策。 她拉了拉李媛的衣袖,「你会不会写名字?」 李媛不解地摇头,「什么名字?」 南惜顿时笑起来,「你的媛笔画多,不如你待会儿……」 司九冷冷扫了她一眼,「没事,待会儿让司七教她。」 莫名被点名的司七一点懵,「什么?教谁?教什么?」 「咳……」 南惜清了清嗓子,她不知道又怎么惹着九爷了? 她指了指李媛,对司七道:「教媛媛写下名字。」 此话一出,司七和李媛顿时都不乐意了。 「为什么要我教?」 「我才不要一个面都不吃完又娘唧唧的人教。」 「……」 南惜真的很想告诉她,不是不跟他爸一样吃得多力气大的男人才不娘唧唧的。 她真的很为这丫头以后的审美担忧啊! 「怎么吵起来了?」 家辉听到这边动静,连忙快走几步跑了过来。 李媛拽住家辉的两根手指,「爸爸你待会儿可以教我写名字吗?」 「什么名字?」家辉一拍脑袋,「嗨,名字啊,没问题,爸爸待会儿就回去教你啊!」 李媛闻言顿时冲着司七哼了一声,然后拽着她爸走远了。 司七一脸莫名其妙,拉着周翼道:「待会儿打球吗?」 「当然打,抓紧最后美好时光的尾巴,不然马上就要进入每天一小揍三天一大揍的悲惨生活了。」 周翼捂着胸口满脸痛心。 对于幸福生活取决于学校考试情况的司七来说,真是深有体会,两人一拍即合,连跑带走的回家拿球玩去了。 一群人顿时只剩下南惜、司九还有南惜的老父亲,宝树。 司九仰着头对宝树道:「叔叔你去忙吧,那山茶树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吗?我教惜惜写名字就好了。」 宝树可记得这山茶树就是司九的意思,司九一番话宝树顿时觉得别有深意,但想着司九的叮嘱不能告诉别人,一脸我懂我懂飞快的离开了。 于是一群人又只剩下了南惜、司九。 南惜:「……」 司九搬了个小板凳,拿来了一只铅笔和本子,走到她的身后,「我来教你写你的名字。」 「噢……」 乍然被九爷的气息包围,像是被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味道,如丛林花境的清新,南惜的大脑都慢了半拍。 「手放轻松,别太用力。」 司九的手轻轻覆盖在南惜的手上,手把手地教南惜写名字,「一横一竖要写直了,这个竖勾要用点力,别把口封住,你来试试。」 「好……」 司九的手松开,南惜一口气才舒顺畅了,她的手一向没什么力道,写字更是随心所欲,很显然,重活一辈子,在这种事上还是没什么长进。 司九看着她写的南字很是一言难尽。 「咳……」南惜清了清嗓子,抬眼看着了一眼司九的眼神,斟酌地开口道:「或许我多练练就好了。」 「嗯……我觉得你的南字好像喝醉了,你能让它醒醒酒站起来吗?」司九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吧…….」 这话说得南惜也很没信心,她以前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夫,结果画画都学会了,字还没写好。 「过两天我给你一本字帖,既然开始上学了就得练起来。」司九对待学习很认真,一副毫无商量的余地。 南惜只好认命地点头应下。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可以,回去把南字多写几遍,可以写慢点,但是要注意笔画正确,不能偷懒。」 司九将本子交给她,「这个一起拿回去吧!」 「好……」 南惜一脸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司家。 司九站在原地望着南惜离去的背影,渐渐地拧紧了眉……
第109章 明天早上我等你一起去学校 南惜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和书岚正在包饺子,她的那点忧愁顿时散得无影无踪。 她踩在厨房的门槛上,笑着大喊,「妈,奶奶,咱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厨房的光骤然被挡了大半,奶奶没等南惜开口就知道是她,「你爸说你今天忒能干,在学校给老师上了一堂课,让你们老师惊为天人,当场就收了你做学生,说要庆祝一下。」 南惜:「???」 书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你就别逗惜惜了,你还不知道宝树爱吹牛的臭毛病,尤其是吹完下一个一定要比上一个更厉害的毛病,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跟村里人吹呢!」 奶奶闻言也笑起来,对着南惜说道,「去洗手吧,知道你爱这个,给你留了几个让你来包,看你喜欢什么馅,自己放。」 南惜立马将本子往屋里桌上一扔,到水池里洗了手跳到了桌子旁,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白菜猪肉馅就行。」南惜拿起一个饺子皮,有模有样地开始捏起来。 「妈,我马上就要上学了,我早上吃不下什么东西,你不用早起给我做什么饭。」 建设村距离鸿儒小学大概有七八里地,早上8点钟上课,走路大概一个小时,要想不迟到还解决早餐,书岚起码6点钟就得起来准备。 夏天还好,要是冬天那真是要了命了。 南惜不想让妈妈书岚这么辛苦。 「那哪成呢,不吃饱一天都没什么力气,那怎么能学得好,你要是早上不想吃饭,我给你煮面吃也成。」 书岚怎么可能让南惜空着肚子去上学。 「对了,我听说鸿儒小学的食堂可以带米去,换了粮票可以吃上热饭,改天让你爸拿一袋米过去,妈早上给你炒好菜,你中午用热饭压一压,吃口饭比在外边吃面经饱肚子一些。」 「好吧!」 南惜将一个饺子包好,放到一边,将话题岔开了。 晚饭过后,南惜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李媛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头上还带着两根狗尾巴草,「惜惜,马上就要上学了,我好害怕啊,我连快乐打本营都不想看了,也不想唱啦啦歌了。」 南惜:「真的吗?」 「你真的不想再唱啦啦歌了吗?」老实说,她都快被烦死了。 李媛望着南惜一时没说话。 南惜撇撇嘴顿时就明白了,她手托着腮继续看向远处,她以前不明白奶奶到底是在看什么,渐渐地她好像明白了。 她好像在追忆过往,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享受着大脑这一刻的空白。 「那你害怕什么呀?有惜姐罩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南惜懒洋洋地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走了一天的山路小身体还是有点遭不住,此刻就有点困了。 李媛望着南惜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她就知道,有南惜在她什么都不用怕,毕竟她是建设村唯一一个不娘唧唧的人。 …… 若是南惜知道李媛此刻的内心活动,只怕打死她也不会说出刚才那句话了。 「很晚了,早点回去睡吧,别看电视了,免得明天上学打不起精神。」 「好,那明天早上我等你一起去学校。」 李媛爽朗地应了一句,然后顺着栏杆咻的一声滑到了楼下,还不忘朝南惜挥手,「那我走啦惜惜!」 南惜随意地摆了摆手,将门关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 ………. 第二天的时候,南惜起了个大早,就连家里的公鸡都还没打鸣。 厨房里的灯亮着,书岚已经在忙活着给她做早餐了,昏黄的灯光照得书岚的身影绰绰约约。 南惜不知怎的,鼻子一酸,走过去抱着书岚的腰嗡嗡地喊了一声「妈!」 反倒是把书岚吓了一大跳,等察觉到南惜情绪有异,不由又笑起来,毕竟难得见南惜露出这般模样。 小时候想看她跟别的小孩子哭一回都难如登天。 没想到长大了居然还会哭鼻子了。 「怎么啦惜惜,是不是不想去上学?起太早了很困吧?等你爸回来我跟你爸商量下,看能不能买辆摩托车,送你去学校,这样你就不用每天走路了。」 书岚轻轻拍着南惜的背,又是哄又是劝的,南惜越哭越厉害,好半天才缓和下来。 南惜拧了拧鼻子,又揉了揉脸,眼泪终于是止住了。 不过对于书岚刚才的提议,南惜倒没有同意,「不用妈,走路可以锻鍊身体,而且我有滑板。」 「你要带着滑板去上学?老师不会同意吧?」 书岚有些担忧地看着南惜,她不想自己的女儿被老师骂。 南惜摇摇头,「不会的,老师会同意的。」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路不适合滑滑板,不过修水泥路的事也快了。 还有她说的老师会同意,而不是老师同意的,不过书岚却没注意到这一字之差的含义,她放下心,将锅里的饺子盛了出来。 这是昨晚剩下的,用来给南惜做早餐正好。 南惜快速地将饺子吃完,李媛已经等在坡下了。 她将黑色书包往背上一扔,快速冲下坡揽着李媛的肩膀,「走,惜姐带你上学校。」 李媛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我怎么感觉你不是上学校,你是要去炸学校?」 南惜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李媛,「以后你就会明白,上和炸,其实一个意思。」 「真的吗?」 李媛将信将疑,她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感觉才闭上眼没怎么睡呢,天就亮了,要起床上学了。 「真的真的,快走吧!」 两人刚走两步,那边南商就跑了过来,「等等我等等我,总算赶上你们了。」 南商跑得气喘吁吁,他妈跟在身后拿着水瓶也跟着跑。 南惜不用看都知道李媛此时白眼已经上了天。 「婶婶,你今天还陪着南商一起去学校吗?」南惜客气问了一句。 南商他妈还没喘过来呢,先是将水瓶递了过来,然后摆了摆手,才开口说道:「不不不,今天我就不去了,昨天我都问好了,你们今天就是领领新书,排个座位就回来了。」 「不过你们第一天上学,路上的时候不要四处停留,免得迟到了,也不要去溪水边玩,路过採矿那边的时候要走快点,免得有石头掉下来,还有啊,今天食堂还不煮饭,你们中午吃饭的话要一起,回来的时候要是书包重,就互相帮忙,知道吗?」
第110章 九爷就是帅啊! 南商他妈可人虽然啰嗦,但是交代的事事无巨细很是周到。 南惜等人都一一答应着,可人将水瓶放进书包里,一直等三人看不见身影了,才抹着眼泪回了家。 李媛望着南商他妈的背影不禁摇头,「要是我妈这样对我,我爸半夜做梦都会吓醒。」 南惜想了想李家一门彪悍的家风,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上回,我妈去打麻将晚饭都没做,我爸回来就和她干了一架,门都打烂了,盆也碎了好几个,今天我爸和我妈一起上街买新的去了。」 南惜:…… 无以言表,南惜只能对着李媛竖了个大拇指。 今天第一天上学,司九自然要等南惜,他站在马路边背着书包,书插在裤兜里,随意的站着。 南惜左手打了个响指,不禁感嘆:「九爷就是帅啊!」 「如果司七和周翼不在旁边打呵欠就好了。」李媛双手揪着胸前的书包袋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南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九爷,早上好啊!」 南惜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唿。 司九回身,将左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朝她摆了摆,指节微弯了弯,又垂落,指着她的书包问道:「重不重,我帮你背?」 「不重,不用,我自己可以,我们走吧!」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在晨光下明媚夺目。 「好。」 司九将手用重新放入裤兜里,抬步跟了上去。 司七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十分不解,「一个空书包有什么重的?」 「你不懂,」周翼一脸白痴地看着他,「我身上穿这身衣服我都觉得重,我恨不得光着去学校。」 「我怎么觉得我和你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司七迷茫了。 「不可能,以我超凡脱俗的阅读理解能力,不可能出错。」 周翼揽着司七的肩膀,「快走吧,今天要是就迟到,肯定会被老杨罚去扫厕所。」 司七连忙打了个寒噤,一个学期啊,可想而知有多脏。 「快走快走。」 说完,还不喊后头的南商和李媛,「跟上啊跟上啊!」 南商与李媛连忙也加快了脚步。 待走了一段路程,陆陆续续地也能碰到其他大队一起上学的人,其中竟然还有大人陪同,自然惹得李媛频频白眼。 走到鸿儒小学的时候,南惜一行人还算是早的,教室里只坐了几个人,司九将南惜送到教室后就离开了。 「中午我来喊你一起去吃饭。」 「好。」 司九离开后,有两个小女孩凑到南惜身边,「那是你哥哥吗?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我听我姐姐说,那是她们班最好看的人。」 南惜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想,道:「那是我九爷。」 「???」 俩小女孩看了看离开的司九,又看了看回位子的南惜,满脸疑惑,「那个人年纪这么大了吗?都当爷爷了。」 另一女孩也不懂,「但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 南惜没有理会这边的小插曲,大步往教室里走去。 「惜惜,这边这边,坐这里。」 此时老师还没安排座位,李媛和南商便先抢好了位子,选了个三人挨着的坐在一起。 南惜将书包往桌上一扔,就开始睡觉。 李媛和南商都惊呆了。 李媛偷偷扯了扯南惜的衣袖,「这样不太好吧?」 南惜将衣领帽子往头上一罩,彻底挡住了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线,声音有些嗡嗡的传出来,「老师来了再叫我。」 李媛:「……」 她与南商顿时如临大敌,紧紧盯着教室每一个进来的人,仿佛下一秒随时都能乘坐鸿儒第一超级弹射座椅登上火星。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渐渐坐满了人,有人坐在了他们前面,挡住了视线,李媛和南商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目光仍旧紧紧盯着教室门口,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目标人物。 南惜早上又起得太早,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正是犯困,不过趴着睡不熟,眯了一会儿就醒了。 南惜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程咬金和秦琼」,一脸莫名,「你们干什么?」 声音还带着一丝不太耐烦的起床气。 李媛和南商紧张得直咽口水,「怎么了?是我们吵醒你了吗?老师还没来,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南惜摇摇头,「我自己醒的,你们坐下吧,站着不累啊?」 南商与李媛不约而同的摇头,「我们不累。」 其实还是有点累的,但是能够让惜姐多睡会儿,他们累也值得。 南惜简直要被这两人逗笑了,「行啦,虽然是第一天上学但是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老师又不会吃人,坐下坐下。」 这两人紧张得都不像他们了。 南商和李媛闻言,一脸严肃的坐了下。 南惜还想说点什么劝慰一下两人,教室外突然一阵骚动。 教室里原本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都被吸引了目光。 李媛紧紧抓着书包袋子,「是不是老师来了?」 南商手脚都有些发抖,「怎么办怎么办?」 坐在三人旁边的一位同学早就想跟他们说话了,此刻见状,连忙凑了过来,「不是老师来了,而是有人穿着滑轮来上学,特别酷炫,还是七彩的呢!」 李媛瞪大眼,「这么嚣张?」 南商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教室门外的嘈杂,小声提议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近。 南惜突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你的滑轮是哪里买的啊?我到镇上从来都没见过。」 「好漂亮啊,你还会别的花样吗?」 「你今天要穿着这个鞋子一天吗?」 「可以借我穿一下吗?我保证不会弄坏你的滑轮,我就试试,可以吗?」 「……」 嘈杂声骤然停了,紧接着是一道极为冷漠的声音响起,「弟弟,你想什么呢?试试?试试你就逝世了。」 「还有你,老子会不会别的花样干你屁事。」 「滚开,老子要进教室了,好狗不挡道啊!」 话音刚落,教室门口骤然出现一个眉目清秀,肤色白皙的男孩,头髮乌黑,柔顺地垂落额前,遮住了那双狭长的双眸。 南惜蹭地一声就站了起来。
第111章 魏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怎么了?惜惜?」 李媛惊讶地扯了扯南惜衣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而且眼神,看起来好吓人。 南惜目光死死盯着从门外进来的魏予,她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鸿儒小学见到魏予。 是,她当初和魏予在一起后,曾经带魏予回来过,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天果然没有看错,魏予确实是来上学的,可是百峰区距离这里并不算近,而且前世他是在镇上上的学,他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什么? 她擅自更改了命运,调整了上学的时间? 所以原本初中才会相遇的人提前到了小学? 一时心软,果然后患无穷。 南惜眼中一瞬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魏予自是未觉,众人被他刚才的话吓得不敢再靠近,神情极是倨傲,抬手将头髮自额前往后随意地抓了抓,露出一双狭长黝黑的双眸,目光不由被站着的南惜吸引。 他滑至南惜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用手托着下巴,似思索了一瞬,然后十分认真的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南惜眼神微眯了眯,手中不自觉抓紧裁纸小刀。 魏予突然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你去年夏天是不是来过我家?还丢了一把剪刀?」 「砰——」 南惜脑中紧绷的弦瞬间断了…… 他当时居然看到了她…… 她说过的,如果再见到他,绝不会手软。 她的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打人啦打人啦,快去告诉老师。」 因魏予带来的轰动,无数围观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惊又怕地闹成了一团。 推推搡搡地不少人被带倒,顿时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李媛没想到惜姐的起床气这么大,一时反应不及,就看到瞬间扭打在一处的两人,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学校老师,急中生智直接爬上了桌椅,大喊:「卧槽,你敢打惜姐。」 她立马指挥南商,「快去叫九爷。」 魏予好不容易躲过南惜再次挥过来的拳头,一时不防她勐踢过来的脚,疼得他不由弯下了身。 天知道,他不过是跟那个女孩说了句话,那女孩二话不说地就朝着他挥拳过来。 看着那么可爱跟洋娃娃似的女孩,那一拳挥得还挺有劲,下手又黑又狠,他牙齿都松了,腿抬都抬不起来。 恍惚间还听到有人喊他打了谁谁,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被打还差不多,真是有苦说不出,青天大冤枉啊! 吵闹声愈演愈烈,终于惊动了办公室里的老蒋,高跟鞋都脱了一路百米冲刺跑了过来。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南商正好撞在了老蒋膝盖上。 老蒋来不及看脚下,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她腿上,随手一拨,南商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别提找九爷了,他连自己的亲爷爷都找不到了。 老蒋望着乱闹闹的场面,直接运用炉火纯青的狮吼功开吼,「你们可真是长本事啊,第一天就敢给我打架,一个个的走路都还成问题,居然敢给我打架。」 这一嗓子,将在场的人吓得心脏都跟着抖了三抖。 原先哭哭闹闹吵着要找爸爸妈妈的也都不敢大声了,只不停地站在原地抽噎着,眼神时不时地在南惜和魏予身上飘,时不时地又偷偷看一眼怒气冲天的老蒋,然后纷纷低下了头。 老蒋扫视了一眼,对情况得到控制还算满意。 她再次吼道:「怎么个情况,谁能来跟我说说啊?」 也不消谁说,老蒋的目光就落在七彩滑轮上,再往上看去,就看到了一张长得就是调皮捣蛋的脸,「魏予是吧?你爷爷说你闹腾,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能这么闹腾,第一天来就给我惹事。」 「你穿得这个什么玩意儿?学校是让你来玩的地方吗?赶紧给我脱了。」 魏予疼得龇牙咧嘴,哪里还有力气脱鞋,他指着南惜,「真不是我啊,我可没闹事,这事儿你得问她。」 老蒋顺着视线看过来,她对南惜有点印象,「南惜是吧?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南惜面色不变,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动了动脖子,骨头咔咔作响,周遭一片皆被她这番动作吓得心肝颤。 南惜这才迎上了老蒋的目光,她道:「是我打的他。」 「为什么?」 老蒋拧着眉看向魏予,「是不是这小子惹你了,你大胆说,老师给你做主。」 南惜点点头,「他侮辱我,他说我在他家丢了剪刀。」 魏予简直要崩溃了,这算是什么侮辱? 而且他被打得这么惨,她一点儿伤都没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老蒋也没太明白这到底算什么侮辱,不过她只要明白确实是魏予惹的事就够了。 她扫了一眼其他人,目光凌厉,「她说的是这情况吗?」 刚才情况乱做一团,南惜出手又快,等众人看清,两人已经扭打在了一块,根本看不清怎么回事,只来得及听到李媛喊的那一声。 于是纷纷点头,「是,没错。」 「我亲眼看到了。」 「我听说了他说剪刀的事了,他还打人。」 「就是这样……」 「……」 魏予:「…….」 「魏予!!!放学后去扫厕所!!!」老蒋怒而拍板,狮吼功震慑三里,「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回自己位子,好好坐着,不准讲小话。」 所有人顿时作鸟兽散,生怕被老蒋逮住,怒而发配扫厕所大任。 南惜却没动,她扫了一眼捂着肚子的魏予,眉眼极冷,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等着吧,看我怎么弄死你。」 魏予先是疑惑再是不解最后是恼怒,二话不说就朝着南惜扑了过来。 「我他大爷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魏予抱着玉石俱焚的架势来,可惜还未近身,就被老蒋提熘了出去。 「你还敢骂脏话?小小年纪不学好,给我到门外站一天。」 老蒋脾气可不算是好,魏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教室里挑战她的底线,无论如何是轻饶不了的。 南惜这才回了自己座位,将手摆放在桌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魏予气得头髮丝都要着了,他指着老蒋的鼻子,「你是不是瞎啊,她说要弄死我,你还罚我,而且她也打架了,你怎么这么偏心啊?」 「偏心?人家一个女孩子被你打了还能不还手?而且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劲?」 老蒋才是被魏予气得不轻,年纪不大嘴巴倒是利索。 要不是他爷爷一大把年纪还过来求她,她怎么也不会收下这个刺头。
第112章 南惜,你的九爷来了 「靠!」 魏予将脚边的石子勐的踢开,显然气得不轻。 老蒋也不管他了,「你要是不想你爷爷走这么老远路过来,你就给我安分点。」 提到爷爷,魏予一瞬间就安静了。 他老子不管他,爷爷为了他报名的事四处求人,一大把年纪腿脚也不方便,却在那天走了不知多远的路,给多少人弯腰赔笑脸。 眼眶倏忽地红了,却努力咬着牙睁大眼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他狠狠地盯着教室里的南惜,这仇算是结下了。 南惜无声地挑了挑眉,迎上了魏予仇恨的目光,嘴唇勾了勾。 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眉眼更是极冷。 老蒋在讲台上发新书,喊到了她的名字,南惜便收回了目光,起身去领了新书,眉眼弯弯地对着老蒋笑了笑,「谢谢老师。」 老蒋冲着她点了点头,将书交到了她的手里。 南惜将书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就塞进了书包里。 李媛瞪圆眼,她还想再看看书长什么样子呢,可惜老师还没叫到她,她又不敢分神,万一老师叫她的时候她没听见怎么办? 老师会不会不给她发了? 惜姐怎么把书收得这么快啊! 「李媛,上来领书。」 「诶,来啦!」 李媛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全班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老蒋也有些忍俊不禁。 「在家里应惯了吧?来,拿好了。」老蒋将书放到李媛手里。 李媛此时臊得满脸通红,半句话也说不出,领了书就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桌肚子里去。 南惜忍不住想逗逗她,「你不是想看看书长什么样子吗?你不翻开看看啊?」 李媛当然想看,可她又觉得好多人都在盯着她,手脚就使不上力,想看也看不了。 「谭晓玥,上来领书。」 「……」 李媛小声的说道:「我待会儿再看……惜惜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南惜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吓人了,李媛不明所以,刚才应该没有人惹着惜姐吧?还是她说错什么话了? 南惜转过头,看着走上讲台的女孩,瘦瘦小小,肤色带着一丝不健康的白色,五官却是极好的模样。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她居然没有注意到谭晓玥也来了鸿儒。 差点忘记了长大后明媚张扬的谭晓玥小时候可是个营养不良的小不点。 「谢谢老师。」 就那么几步路,谭晓玥领完书之后也不由咳了咳。 南惜将书包拉链勐的合上了。 她挤出一丝笑意对李媛说道:「没事儿,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李媛不疑有他,瞬间被南惜带跑了思路,「我还想吃上次的面。」 南惜点点头,「那就去吃那个吧!」 南商凑过来飞快地说了一句,「我也要去。」 然后又飞快地转回了脑袋,一副只要我速度够快老师就发现不了我讲小话的表情。 李媛:…… 老蒋发完了新书又做了自我介绍,简而言之她以后就是班主任,绝对不允许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否则她就会喊家长。 此乃老师最大的秘密武器,还未祭出,就已将无数还未来得及萌芽的念头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中午午休铃响的时候,司七风风火火地从最后一排冲到了第一排,「老九,老九,出大事了。」 司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司七忙反应过来,收了夸张的表情,简明扼要地将南惜和人打架的事说了。 「什么?居然有人敢打我惜姐?」 周翼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我看他是活腻了,我们……哎,九爷你去哪?」 「废话,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看惜惜了,快跟上。」司七一巴掌拍在周翼脑门上,周翼仿佛看见了流星从眼前划过。 急忙追出去的两人,只看到司九以手撑栏杆,再踩在下栏处,直接滑到了地面,姿势之酷炫动作之利落,司七唯有「卧槽」两字以作赞嘆。 「你刚才看见了吗?」 他紧紧抓着周翼的手,丝毫不能掩饰自己的激动。 「看见了,我看见了,九爷这也太牛逼了。」周翼还处于刚才见到司九那一段落地姿势的震惊中,他喃喃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惜姐和人打架的?」 司七砸吧砸吧舌,「我小弟给传了小纸说的。」 周翼:…… 司七什么时候都有小弟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这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 等两人从跑题到火星再回到地球,司九已经到了南惜的教室门外。 「南惜,你的九爷来了。」 先前跟南惜打听司九的小女孩见到司九过来连忙朝教室里喊了一句。 司九脚步顿在原地。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喊话的那个女孩。 那个小女孩年纪不大,但性格活泼,见司九跟她说话也很开心,连忙回道:「南惜说你是她的九爷。」 她的九爷? 司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南惜,对方眉眼弯弯地朝他笑了笑。 他连忙垂眸,再次抬步时,同手同脚都没发现,耳尖更是迸出一抹绯红。 「九爷,我们刚才说去吃面。」 南惜看了看他的身后,不由奇怪,「司七和周翼呢?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对了,他差点忘记自己来干什么了,司九连忙拉住南惜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任何伤口,方才松了口气,「我听说你和人打架了?没事吧?」 南惜摇摇头,「我小舅舅说了,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打回去,打不过我就找老师,我都照做啦,当然没事啦!」 「没事就好。」 司九想起她刚才说的话,「那我们去吃面吧!」 「好。」 南惜喊上李媛和南商,一行人往面馆里走,正巧那边司七和周翼过来了,队伍顿时扩大,颇有些浩浩荡荡。 尤其这里面还有司九在。 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一路上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唿。 他们去得晚,到的时候面馆已经是爆满了。 周翼这个时候就发挥了好处,老早和店老闆打好了关系,才得以在生意爆棚的面馆里,让店老闆专门留了一张桌子给他,刚好坐六个人。 点好餐后,周翼便问起了今天打架的情况。 「什么人啊,敢打我们惜姐,要不要哥给你报仇?」 「惜姐将那人打得都站不起来了。」李媛看了周翼一眼,潜台词很明显,用不着你报仇。 一直都知道南惜兇悍,却没想到她这么兇悍,上学第一天就和人打架,居然还打赢了。 周翼面色戚戚地挪了挪位置,他决定以后要和惜姐保持绝对安全距离。
第113章 九爷:离南惜远点 吃完午饭,各自回了教室,开学第一天除了发发新书,与老师同学联络一下感情,玩几个小游戏,没有什么课,于是提早放了学。 司九将书塞进书包里,快步往教室外走。 司七察觉到动静,连忙喊了一句,「去哪儿?惜惜不是待会儿过来找我们?」 中午吃饭的时候,南惜说要过来他们教室看看,让他们待在教室里待会儿一起回去。 原本已经说好了的,他不明白司九怎么突然出去了。 连头都没有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周翼和司七只好也跟了上去。 见司九并不是去南惜的教室,反而来到了厕所,不由纳闷,「你要是尿急你就说一声儿啊,我还以为你要先走呢!」 周翼拍了拍司七的胳臂,「别说了,看那儿。」 司七顺着周翼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头髮扎成小揪揪,左手捏着鼻子面容清秀的小孩正拿着扫把象徵性的在扫厕所。 司七一脸震惊,「我靠,这个女孩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扫我们男厕所?」 周翼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大哥,你平时能不把脑子随地乱放吗?」 「什么意思?」 周翼是彻底服了,「你没听李媛说,和惜姐打架那人被老蒋罚来扫厕所了,喏,九爷肯定就是来找他的。」 「我靠,这人长得比李媛还像女孩啊?不,比很多人都像,这也太像了。」 司七还处于满脸震惊中,周翼干脆放弃了,叼了根狗尾巴草走到司九面前,「九爷,要不要帮忙啊?」 司九看了他一眼,「不用。」 「得咧,那我们就看热闹咯!」 周翼自己退了一步,顺带还将司七拉了过来,找了个最佳观影角度。 「魏予?」 魏予连自己家的厕所都没打扫过,居然被老蒋罚来扫公共厕所,简直臭得要命,他正打算偷懒逃跑,乍然听到有人喊他,不由吓了一跳。 以为老蒋发现他了,派人来捉他。 不过,他回过头看着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生,满脸敌视,「你谁啊?」 「看来,没找错人。」 司九随意地点了点头,将身后的书包放了下来,未等魏予作出反应,突然勐的抬脚踹向了魏予的胸口,直压得魏予动弹不得。 司九便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开口,「离南惜远一点,她要是少一根头髮,我都算你头上。」 「你他妈谁啊,你算哪根……」 魏予挣扎着起身,可无论年龄身高力气哪里是司九的对手。 除了被死死压制,别提反击了,就连动弹都是不能。 「你不信?」 司九鲜少这样说话,只偶尔司七闯了祸惹恼了他才会如此,每当他用这个语气,司七便是连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魏予一时被司九的气势怔住,下意识的吞咽了一把口水,到底才四岁多的孩子,会因强者而心生惧意。 司九轻笑一声,眸色却极冷,「你若是有胆你就试试。」 身子的压制骤然一松,魏予蜷缩在地剧烈咳嗽起来,司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李媛在,只怕会惊嘆,竟和南惜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样。 魏予望着逆光离去的背影,紧紧握紧了双拳,目光里尽是不甘。 周翼回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小孩,又看了看全身散发着冷意的司九,小心翼翼地开口,「九爷,这样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没事吧?」 司九冷笑了一声,四岁? 谁知道他几岁,也不管他是几岁,只要他是魏予,怎么都不会过分。 司七在后头偷偷拉了一把周翼,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惜姐就是我弟的命,这都算是轻的。」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的。 一个狠起来说要废了他腿的人,却能给惜姐亲手织围巾? 这个画面有多惊悚,他至今想起来都发毛。 「你们三个怎么还没回去?在这里干嘛呢?」 老蒋从拐角处过来,她当然是认识司九的,这可是她们学校里最好的学生。 司九抬眼看了老蒋一眼,神情已与平时无二致,半分不见刚才对魏予的狠厉,他答话时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我看到语文书有一片关于大自然的作文,我看这柳树长得特别好,所以过来观察一下。」 老蒋满意的点点头,「新书刚发下来,就已经开始预习了,不错,继续保持。」 她拍了拍司九的肩膀,又嘱咐道:「不过你家住得远,还是要早点回家,不要随便逗留,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蒋老师。」 司九点头应下,抬步离开。 司七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才拉着周翼问道:「蒋老师是看不到还有我们两个人吗?」 「闭嘴吧你,差生不配拥有老师的上课以外的目光的。」 周翼在这方面看得比司七通透多了,所谓棍棒底下出明白人,这话没错。 他抬眼看了看,望着操场那边的南惜一行人挥了挥手,「惜姐,这儿呢!」 南惜闻声看过来,「你们怎么从这里过来?」 「噢,去看柳树了。」司七现学活用,直接说道。 李媛有些不太开心,「不是说等我们去你们教室吗?你们教室门怎么都锁了。」 「嗨,都是教室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走吧走吧,先回去了。」周翼赶着俩小孩往家走,半威胁半哄劝的,费力将话题扯开了。 南惜看了一眼司九,又看了看他的身后。 厕所的方向? 那他们有没有碰到魏予? 还是说,他们就是去找魏予的? 南惜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正好瞧见老蒋扶着魏予从地上起来,她不由拧了拧眉。 摔了还是被打了? 谁干的? 「看什么呢?小心脚下的路,省得摔了又哭。」司九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南惜只好收回了目光。 「我什么时候哭啦?」她辩解道。 司九一脸认真地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半夜躲被子里哭呢?」 「才没有,我才不会哭。」南惜轻哼了一声,被司九这么一打岔,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还未来得及消化就散了,一时再也想不起来。 「那最好了。」 司九迎着夕阳笑了笑,忍不住揉了揉南惜软茸茸的头髮,在阳光下似软化的刺猬毛,可爱极了。
第114章 他居然妄想得到和惜姐一样的待遇 到达建设村之后,众人便分开各回各家。 南惜拒绝了司九帮她背书包送她回家的提议,她一个人走在橙林中,走得缓慢,脚下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思绪杂乱无章,内心却难得静谧了下来。 脚步加快了些许,迈进了南家的院门。 书岚正在阁楼上将白天晒的萝蔔叶收起来,见到南惜回来,笑着走了下来,顺手接过了她的书包。 又倒了水递给她,「怎么看着这么累?是走路累了还是上学累了?」 南惜将水杯放到一杯,蹭到了书岚怀里,「妈妈,我好累。」 书岚不由一怔,讶异于南惜竟然难得撒娇,必是心里极难受了。 书岚顿时满心心疼,她轻抚着南惜的背部,柔声道:「惜惜乖,今天上学有没有认识同学?」 南惜眼睫轻眨了下,方才开口,「嗯,认识了几个同学。」 书岚温柔地笑了,她望着远方,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她说:「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性格也各有不同,或有不和,无法相处皆是常事,但这不是与人交恶的缘由,要多站在他人角度上理解对方,不要与人起冲突,凡事要多忍让,与人为善。」 南惜蹙了眉,正要反驳,书岚又道:「小学有六年,再加上学前班,足有七年的光阴,小学是你学业的开端,也是你学业最长的一个阶段,在这段岁月里,你将会与你的同学度过最无邪、最快乐简单的岁月,将来你回想起来,必然也是最柔软的部分。」 「也许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岁月了,所以惜惜,答应妈妈,不要与人起冲突,好吗?」 南惜眉心紧紧地拧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她甚至觉得在她回来之前老蒋打电话跟她妈通风报信了。 她不是不可以假装听不懂,可是她无法拒绝母亲的温柔,她无法对着那样一双温柔的眼睛说出一个不字。 良久,南惜缓缓点了点头。 当夜,南惜躺在床上,一夜未睡。 一闭上眼睛,谭晓玥与魏予的脸来回地出现在她眼前,时而大笑时而痛苦,脸上尽是对她的嘲讽。 她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那株月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晚间的风很凉,她坐在窗边一直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过了几分钟,楼下书岚轻手轻脚进入厨房忙活的声响传来。 南惜搓了搓脸,拿起书包下楼了。 书岚正在给南惜炒中午的菜,见她下来,忙给她舀了热水洗脸,「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南惜将毛巾敷在脸上,热气蒸腾,说话的声音有些闷,「今天早上要打扫卫生。」 书岚闻言又嘱咐了几句,一直等南惜吃完面走出院门,才开始做家里人的早饭。 司九照例等在马路边,见到南惜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的书包提走了。 他盯着南惜眼下的青色,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周翼打着呵欠十分没眼力见,「九爷,我这书包也挺沉的,您看……?」 「挺沉?」司九轻飘飘地扫了那书包一眼,犀利地上说道:「你那里面的变形金刚和干脆面什么的拿出来,不就轻了。」 周翼瞬间被司九吓醒了,他全身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周家院子一片宁静,没有飞出来的拖鞋和扫把,不由松了口气。 周翼认怂,「九爷,我错了。」 他居然妄想得到和惜姐一样的待遇,是他又天真了。 司七嗤笑地看着周翼,啧啧摇头,「年轻人啊,还是不行啊!」 「你才不行,你全……全部都不行了。」 周翼吓得直咬舌头,差点就完了。 见司九与南惜一处,未注意这边,才连连拍着胸口缓气。 司七自然明白他那句到嘴边的话是什么,笑得腮帮子都快咧到脑后根了,「你可真他xx的怂啊!」 周翼:「……」 他突然有些恨,为什么他妈没有给他生个双胞胎弟弟,不行的话,生个妹妹也行啊! 不过,今天的惜姐好像有点沉默。 南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连带着李媛和南商也不敢闹腾。 一直到了学校,司九将书包交给南惜,她转身就将书包扔在了桌上,将帽子往头上一遮,眉眼里的燥郁才完完全全展露出来。 魏予走到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睡觉的南惜,他昨天晚上回去越想越气,尤其是那些被她拳头擦过的地方都是青紫一片,害他爷爷发现了以为他在学校惹事又揍了他一顿。 不能招惹她是吧? 掉一根毛髮都要算在他头上是吧? 行,那就看看,这帐要怎么算! 他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就朝南惜走了过去。 下一秒,粉笔灰簌簌而落,如碎雪飞扬,冷漠又无情。 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教室里顿时静若窒息。 李媛手中的图画书砰地一声惊落于地,尘土飞扬。 她迅速与南商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而还没等动,魏予就将南商唯一的出口堵死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要去哪啊?」 魏予脚踢在南商椅子上,他今天没穿轮滑,一双波鞋干干净净,力道十足。 南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媛,却见对方早已挪开了视线,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南惜就是在这时醒的。 就在众人都对这一场新世纪大战无比期待时,南惜只是轻飘飘地将帽子上粉笔灰拍去,然后打开了书本看起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李媛和南商顿时就懵了,完全搞不懂惜姐的操作。 魏予也不懂,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见南惜果真没要理他的意思,顿时觉得没劲透了。 就知道找帮手的弱鸡。 亏他还气了一晚上,为这个报复方法琢磨了一晚上。 真他娘的不值。 老蒋在魏予回到座位时,踩着上课铃进来了。 凌厉的目光一扫,见南惜正在看书,露出满意的神色。 「好了上课了,把其他东西都收起来,桌上只放这一本语言书。」 说着将书对着大家展示了一下,一帮小学生们按图找书费力从书包里将语言书挑了出来。 …….
第115章 你以为你是蓝精灵吗? 下课铃响,老蒋准时结束讲课,在教室里逗留了一会儿,为几个学生讲解了一下课程中不懂的问题。 南惜踢了踢李媛的桌子,「去,找周翼要一瓶钢笔水来,蓝色的。」 李媛对于南惜的话向来听从,闻言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冲出了教室。 四年级正是学写钢笔字的时候,钢笔水必然是有的。 李媛穿过一、二、三年级的走廊,上了楼走到四年级的教室门口。 课间时分,老师不在,同学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闹,李媛一张脸涨得通红,才找到一位同学喊了周翼出来。 周翼见李媛过来也有些纳闷,「怎么了?惜姐又出事了?」 李媛眉眼转了一瞬,惜姐好像没说找周翼要钢笔水干嘛,而且如果惜姐要报仇的话,那怎么也该是找九爷才对。 既然是找周翼,那应该是不算有事. 李媛摇了摇头,「没有,惜姐要借一下你的钢笔水,蓝色的。」 「钢笔水?」 虽然周翼不知道连铅笔字都还不会写的惜姐要钢笔水干嘛,不过惜姐要就要了。 他转身进教室将一瓶崭新的钢笔水拿给她。 李媛一把接了过来蹬蹬蹬地跑了。 司九将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收回了目光,重新垂眸看着桌上的一道奥数题。 「惜姐,钢笔水拿来了,你要干嘛?」 李媛气喘吁吁地将钢笔水递给南惜,南惜却没接,「你帮我打开。」 「噢!」 李媛自然照做,「打开了,然后了。」 南惜指了指坐在最后一排的魏予,「倒他头上。」 「啊?」李媛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魏予,眉眼满是犹豫,「惜惜如果我待会儿被老师骂的话你可要帮我。」 没有说不行也没有说不敢。 南惜望着李媛笑了,「当然。」 李媛对南惜百分之百的信任,惜姐说会帮她那就一定会帮。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钢笔水盖子打开,二话不说就冲着魏予的头顶倒了下去。 「卧槽,下雨了下雨了,这教室怎么漏雨?」 魏予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用手一煳脸,粘粘的还是蓝色,「这什么鬼东西,这谁干的?」 李媛唰地一声见手中的钢笔水瓶扔了。 魏予目光死死地看了过来,李媛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南惜拦在了李媛的面前。 她迎上魏予狭长无端凌厉的目光,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然后不禁摇头,「啧啧啧,你以为你是蓝精灵吗?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同胞,你们傻逼又中二,你们左脸欠抽右脸欠踹,你们没脸没皮地生活在那,小而臭的猪窝里?」 魏予:「……」 「噗嗤——」 一直想与南惜等人说话的廖平率先笑了出来,这一笑就像是点燃了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整个学前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笑声。 李媛和南商更是早就笑到了桌肚子里去了。 他们就知道,惜姐怎么可能会任由他在自己头顶上撒野。 「哈哈哈哈……小而臭的猪窝里?」 「还左脸欠抽右脸欠踹,好难啊!」 「不过中二是什么意思?」 「……」 「笑够了没有?」 魏予紧紧握住双拳,咬着牙眼睛一片红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羞的。 「你们他妈再笑一句试试?」 魏予简直要气疯了,他恨不得将南惜撕碎剁成肉馅包成饺子下锅煮一顿。 「魏予你又在给我惹事,上课铃声响了听不见啊?不想上课就给我滚出去。」 老蒋抱着书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威慑力十足,顿时将所有人都吓得噤了声。 魏予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南惜。 「你干什么?」 老蒋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三步并做一步走了过来,还没开口就先被魏予脸上的蓝色震惊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上学化什么妆?赶紧去给我洗了,这像什么样子。」 见魏予还不动,直接提着他往水池边走,厉声道:「不洗干净不准进来,我那里有香皂好好搓搓。」 无法,魏予最终调转了目光,在老蒋的要求下去洗脸了。 南惜手托着下巴,心情愉悦,她想,这可不是她动的手,这样应该就不算是违背了母亲的话吧? …… …………. 午饭时间,南惜跟着司九去食堂打了饭,一群人围坐在草地上,将饭盒摆了一圈。 每家的菜都不一样,书岚早上来不及做,炒一个青菜和冬瓜,还有一个煎蛋。 李媛的和南惜的差不多,只不过是昨晚的剩菜,显然是早上没起来做饭。 南商的就比较丰富了,有猪肝还有鸭血,煎蛋都有两个。 司九和司七的饭菜是一样的,青椒炒肉也是昨晚炒好然后放在电饭锅里热了一下。 有良叔和凝香阿姨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忙了,常常出去个把月都是常事,这饭菜应该是九爷做的。 周翼面前则摆了一碗面。 周翼:…… 「我妈说她当初上学都是自己起来做的,上学的时候还要顺便捡些柴火去卖,才有中午的饭吃,不然就只能饿肚子了,所以她现在每天给我钱去吃面已经是很幸福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南商饭盒里的猪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商商啊,这么多菜你吃得完吗?」他说完就咽了咽口水。 南商不懂周翼的暗示,老实的说道:「我妈说我在长身体,让我多吃点,应该可以吃完,如果吃不完我妈说可以剩。」 「剩菜你妈妈会伤心的,你想啊,你妈妈早上那么早起来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结果你却没吃完,那她该多难过啊,她会觉得你嫌弃她的饭菜不好吃,以后就不给你做了。」 周翼循循善诱着,南惜不由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周翼喉咙里的话顿时就卡住,说不出来了。 南商看起来很为难,一方面他觉得周翼说得有道理,可一方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好求救地看着南惜,「惜惜你要不要吃?」 周翼:!!!!!! 合着他说了这么半天全为惜姐做嫁衣了。 可他能怎么办? 他敢动吗? ……. 南惜将南商递过来的饭盒放回去,「我不喜欢吃内脏,你自己吃吧,吃不完剩着没事,主要是没别浪费。」 南商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116章 南惜:对不起老师,太难了 司九直接将自己碗里的肉拨到了南惜碗里,不容拒绝,「本来就做了你的份,吃吧!」 南惜看了看饭盒里瞬间丰盛的饭菜,无奈道:「好吧!」 鸿儒小学午休时间长,吃完饭还有足够的时间睡一觉。 司九怕南惜吃完就睡会不消化,拉着她在操场上走了一圈。 一路遇到不少老师同学,还有高年级的学生,都纷纷与司九打招唿,自然而然地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南惜。 一圈下来,整个鸿儒小学就都知道神童司九的妹妹也来上学了。 下午,南惜第n次被高年级的学生喊出来说话后,终于不胜其烦,一到下课就趴着睡觉。 并嘱咐李媛:「若是再有人过来找我,就说我睡着了。」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等到下午上音乐课的时候,杨老师站在讲台上直接挑中了南惜,「这首歌你会唱吗?」 「不会?你哥怎么没教你吗?他唱得很好啊!」 身为学前班一员刚上学的南惜:「对不起老师,太难了。」 肖老师:「……」 肖老师的眼睛明晃晃地写了你哥可从来没说过难这个字为什么哥哥妹妹相差这么多? 李媛趁着肖老师转过身的间隙,凑到南惜身边小声问道:「为什么这些上面这么多线?」 …….. 终于熬到了放学,南惜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到司九面前,「能解释一下,我不是你妹妹吗?」 谁能理解她刚上学就被人追着问你会不会算术你认不认识这些字你应该会很多技能的感受? 「啊?」 九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专属于震惊的裂缝,「那你觉得……解释成什么比较好?」 「未婚妻呗?我妈不是早就给你俩定了亲了?」司七一把将书包扛在背上,觉得自己说得完全没毛病。 南惜:「……」 司九:「…….」 好像,进展太快了些吧? 司九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先回去吧,今天有作业。」 「好,快走吧!」 南惜近乎逃也似的走远了。 于是这事儿最终也没解释,也没法解释。 ……. ………… 百峰区的柏油马路上,有不少放学回家的学生,三五成群,驮着书包缓缓的走着。 其中一人走在最末,脸上看起来没有一丝笑意,也不曾表现出对路旁的野花或偶尔蹦出来的小动物有任何好奇。 细细瞧去,还能看见他头髮有几丝奇异的蓝色。 步伐散漫,神情冷漠,与其他同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偶有几户开始准备晚饭的妇人路过,免不了注意到他,待看清是谁,神情都是不约而同的鄙夷。 「魏家的那个小子居然也上学了,也不知道哪个学校收的。」 「快别说了,小心他灾星传染给你。」 「小小年纪母亲跟人跑了不要他,老子也一年到头就在外面,说不定早就又娶了一个婆娘,不管他了,任由他和魏老头在家里等死,可真是命臭的很!」 其中一名妇人将白菜割了放进背篓里,面上闪过不忍,「说到底也是可怜哪!」 「呸,」先前说话的妇人啐了一口,「他算什么可怜,你不知道他调皮捣蛋多烦人…….」 「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话当着我面说呗?」 魏予将书包扔在背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左手还拿着一根木棍,上面全是生了锈的钉子。 他将棍子放在地上敲了敲,眼神却紧紧盯着那说话的妇人。 那妇人怎会怕一个小孩,闻言嗤笑了一声,也不在意继续跟旁人的说话,「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比我们以前了,我们那个时候要是能上学,书包都是自己缝好的,一回家就写作业,哪里敢在路上随便晃荡。」 苦忆当年,话语里却未曾有多少辛酸,只觉得还有莫名的优越感。 魏予不知道她这优越感从何而来,听着只觉得讽刺,他直接拿着手中的棍子朝着妇人扔了过去,狠狠地呸了一口,犹觉得不解气,又扔了几个石子,才算跑回了家。 身后是那夫人骂咧咧地声音,有不少人探出脑袋,见到魏予又失去了兴致。 这样的场景几乎是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哪家大人不头疼魏予,全都勒令自己的孩子不许跟他玩,免得被带坏了。 魏予沉浸在报復得逞的快乐中,他的世界里很简单,你骂我我就骂你,你打我我就打回去,打不打得赢另说,但只要他没被打死,那他就一定会打回去。 不会管你是谁。 他一路小跑进了魏家的院门,魏爷爷正在院子里拔葱,见到他褶皱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 「回来啦?」 魏爷爷颤颤巍巍地要去帮魏予拿书包。 魏予直接一把将书包扔进了屋里。 魏爷爷手落了空,瞪着他,「你这孩子,对书可是要爱惜些。」 「知道啦知道啦,爷爷,今天晚上吃什么?」魏予扯着魏爷爷的衣袖往里走,顺手还将他手里的葱拿了过去。 「是有汤吗?我去洗葱。」 魏爷爷顿时哈哈大笑,「你可真是狗鼻子,这也能闻得出来,给你炖了排骨汤。」 说完,又拉着魏予的手将衣袖掀开,「我看看你的手。」 依旧是青紫一片。 魏爷爷看着满是心疼,「待会儿我再给你涂点药。」 魏予点点头,浑不在意的模样,他身上每天都带伤,有些是自己摔的,有些是被别人打的,他都习惯了。 「咦,你头髮上是什么?」魏爷爷突然拉着魏予,将手指伸进他的头髮里,露出来的头皮全是蓝色。 魏予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南惜对着他唱「你们没脸没皮地生活在那,小而臭的猪窝里?」 他捏了捏拳,才迎上的魏爷爷担心的目光,「可能是我今天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吧!」 「你呀,还是这么调皮,万一你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以后可不许这么胡闹了。」 魏爷爷这话从小到大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遍,可魏予又有几次真的听进去了。 他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照顾他到几时,「走,我带你去先去洗了。」 「哦,谢谢爷爷。」 魏予很喜欢看着爷爷宠溺的目光,这一刻他会觉得自己无比重要,他搀着魏爷爷往浴室走,高兴的蹦跶着。 「爷爷,我待会儿还想吃你上次给我做的炸肉片。」 「好,给你做,那你待会儿可得把作业写完。」 「啊…….那我不吃了。」 「臭小子,是不是又想挨揍?」 「好啦好啦,我写就是了。」 「…….」 余晖将一老一小相互搀扶的身影拉得很长,最黑暗与光交织的瞬间,最终汇为一体。
第117章 她好像是九爷的妹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南惜与魏予经歷了钉子暗器,撕书大战以及黑板辱骂等各种小学生pk。 南惜看着黑板上王八后面画了个圆圈,不禁嗤笑,他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挺聪明? 当即命令她方站队最强输出李媛将教室里所有的垃圾都倒在了魏予负责的卫生区域。 魏予将小卖部的垃圾都倒在南惜负责卫生打扫的区域作为反击,南惜直接让李媛去老蒋那儿把她的假髮偷了过来,塞进了魏予的抽屉里。 于是魏予很荣幸的拥有了来自老蒋给予的童年最大阴影。 至此,此场战役由拥有最强输出李媛的南惜方获得胜利。 失败方暂无一战之力。 …… 周五的一节体育课,南惜和李媛打了一会儿羽毛球,在n次挥掉了球拍之后终于没了兴趣,将球拍扔给南商,自己去了教室喝水。 「就这点钱?买根雪糕都不够,赶紧把你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一名女生手中拿着裁纸小刀,正好抵在谭晓玥的脖子上。 谭晓玥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声音更是细弱蚊音。 那女生不耐烦地吼道:「说什么大点声!」 谭晓玥轻颤了一下,张口了几次才把话说全了,「没……没有了,都……在这里了。」 那女生摆明了不信,「你家那么有钱,你妈会只给你这点零花钱?别废话快点拿出来,不然我们回去就跟你妈说,你在学校里闹事,看你爸不把你给揍一顿。」 谭晓玥明显对她父亲很是惧怕,在那女生提到父亲时眼泪直接飙出来,却又不敢大声哭,抽噎得几乎要晕过去。 「你哭什么哭?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赶紧把钱给我交出来。」 门外的南惜正要抬手推门,闻言顿住了,下一秒便转身离开。 「咳咳——」 「你咳什么咳,肺痨啊你?你……」 「她好像确实身体不太好,不会咳出毛病吧?」 「砰——」 那女生话还没说完,教室大门突然被人勐的踹开,手被吓得一抖,那刀瞬间在谭晓玥脖子上楼下一条血痕。 南惜看了一眼哭得眼泪鼻涕一大堆的谭晓玥,又扫了一眼几个高年级女生的脸,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九爷班上的。 她抬步过去,走到了自己的位子,慢条斯理地将水瓶拿了出来,小口小口地喝着,也不管那边女生近乎仇恨的目光。 待喝完水,又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旁边的女生终于忍不住了,「喂,有没有点眼力见?姐现在在这里,谁让你坐这儿了?给我滚出去。」 另一名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袖,神情有些犹豫,「她好像是九爷的妹妹。」 说话的女生听到九爷的名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眉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几番犹疑之下,到底是不敢和九爷对上,最终离开了教室。 南惜翻书的动作没停,也没管谭晓玥哭得多伤心,被脖子上的血吓得浑身发抖,她的眼神都未曾偏离过分毫。 一节体育课很快过去,门外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靠近。 南惜手中的书也看得差不多了,起身便往外走。 正巧与进来喝水的李媛撞上,「惜姐你去哪儿?」 「厕所。」 南惜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 ………. 南惜不知道谭晓玥后来是怎么跟老蒋和家里人说的,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没说实话。 九爷说他们班上没有人被处罚。 她也懒得管,本来那天也是不应该进去的。 吃完午饭,南惜趴在桌子上睡午觉,李媛和旁边的廖平商量着去操场上盪鞦韆。 迷迷煳煳感觉到有人拉她的衣袖。 李媛和南商都知道她睡觉轻,若是被吵醒脾气大的很,所以就连说话声音都压得低。 南惜满脸的燥郁几乎是不可控地完全展露,她眯起眼睛,不耐烦地道:「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谭晓玥顿时如受了惊的小白兔一般后退。 见南惜醒来,小声地说道:「这是我妈买的葡萄,很甜,我想拿给你吃。」 南惜看也没看一眼,「不用,我不喜欢吃葡萄。」 谭晓玥望着南惜不说话,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南惜啧了一声,咬着牙道:「行,你放下吧!」 谭晓玥闻言顿时阴转晴,抬手将眼泪擦了,将葡萄放在南惜桌上,回了座位,眼神还时不时地看过来。 南惜直接伏在桌面又睡了过去。 等上课的时候李媛和南商走进来,见南惜桌上的袋子不由好奇地问道:「惜惜这是什么?」 「葡萄,你吃了吧!」 南惜记得李媛挺喜欢吃葡萄的。 李媛闻言顿时双眼放光,直接拈起一颗连皮都没有剥直接塞进去,「哇,好甜。」 南惜被她的模样逗笑了,「那你就多吃点。」 「好好好!」 不过李媛也没能吃很多,老蒋踩着高跟鞋进来了,自然上回那顶贴头髮的大卷假髮被毁了之后,老蒋就没再买新的。 一头利落的短髮露出高高的额头,看着比先前更凶了。 「马上六一儿童节了,我们班要出个节目,待会儿我选几个人,一起排个舞。」 老蒋扫视了一圈,开始点名。 「陆梦琪,王洋洋……」 南惜不由自主地往下缩了缩,学前班能跳出什么好舞蹈,无非就是站在台上供家长取乐的。 她想想都觉得是噩梦。 「南惜。」 老蒋指了指她,又开始点下一个,「李媛。」 李媛倒是对这个很期待,闻言不由双眼放光。 「还有魏予。」 魏予:……. 南惜:……. 「蒋老师,我不跳。」 不等南惜反驳,魏予站起来直接抗议。 老蒋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忽略了,她拍了拍手,「好了今天的课完了,你们可以早点回去,排练下个星期一开始。」 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出了教室。 李媛兴奋地边收拾书包边对着南惜喊道:「太好了,惜惜,我们可以一起跳舞耶!」 南惜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李媛也不用南惜回应,早就和南商讨论着周六周日去哪里玩了。
第118章 既生七何生九啊? 南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她有时都不得不感嘆命运的强大,有些人似乎就註定要纠葛,相隔千里也能机缘巧合地凑在一起。 她不由嘆息了一声,满是惆怅。 司九笑着用拇指指腹拉着指尖轻弹了一下南惜的脑门,「想什么呢?」 南惜抬头「啊」了一声,她指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为什么我们家这么远啊?」 司九见她神情,轻声问了一句,「累了?」 南惜老实的点点头,累啊,是真累啊! 「来,」司九拉起南惜的手,弯腰蹲下,直接将南惜背了起来,才将剩下的话说完了,「我背你走一段。」 南惜轻眨睫毛,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骤然一空,只好连忙搂紧了司九的脖子。 「其……其实也不用,我觉得我还能行。」南惜小声地开口。 「没事,我就背一段,快到家了你在自己走回去。」司九的语气是不容拒绝。 南惜也没办法毕竟她现在也下不来,只好东看看山西看看水,话更少了。 走在最后的司七,身上背着三个书包,无语望天。 「天哪,既生七何生九啊!」 ……. ………. 学前班没什么作业,这让李媛和南商在周末很是好好疯了一把。 李媛在南惜耳边唱了一天「啦啦啦啦…….」 直唱得南惜一直往厕所跑,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惜惜,你好像肠胃不是很好。」 李媛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南惜无力地摆摆手,连话都不想说了。 只好躲到九爷家里,有良叔和凝香阿姨又不在,司九正在熬汤。 见到她眉眼弯了弯,「我刚还想去叫你呢!」 南惜耸了耸鼻子,「大概是我鼻子太灵了吧!」 「正好,过来尝尝有盐吗?」 司九给南惜舀了一勺,又吹了吹,才放到南惜嘴边。 南惜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舌,竖起了大拇指。 「好喝!」 「那就行,明天我带一点去学校。」 司九将勺子放下,再用大碗盛了出来。 南惜手托着腮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没话找话闲聊着,「叔叔阿姨还没回来啊?」 「嗯,他们俩去温州了,估计等我放暑假的时候会回来一趟。」 司九换了锅,边跟南惜说着话,边开始炒菜,他将蒜放进去爆香又放了辣椒,最后将先前炒好的肉片放进去,香味顿时就出来了。 他洒了一点酱油和盐,很快就出了锅。 南惜原本不饿,此刻肚子的馋虫全都被勾了出来,有良叔和凝香阿姨这几年常不在家,倒是把九爷的厨艺给练出来了。 比九爷第一次煮的面来说,今天这顿时简直就是美味佳肴。 南惜连忙朝着房间喊了一声,「司七,出来吃饭了。」 司七和周翼在房间里打游戏,有良叔买的小霸王游戏机,成了俩人一放假就放不下手的东西。 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不过司九的话他们俩不敢不听,不是司九随时会废了他们俩,上回一起打游戏被虐的惨无人道不说,要是他等司有良回来透露一点,那就凉了。 两人连忙跑了出来,盛饭的盛饭拿筷子的拿筷子。 南惜看着周翼比司七还熟的架势,一脸无语,不过她也是蹭饭的,不好说什么。 周翼风捲残云地填饱肚子,开始盯上南惜的滑板,「惜姐,我什么时候可以玩一下你的滑板啊?」 「下辈子吧!」 南惜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毫不客气的拒绝。 「惜姐,你想要什么,我跟你交换啊?」周翼从来就不知道死心为何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过这方法用在司七身上好用,南惜对这免疫。 她指着周翼,微微一笑,「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 周翼:「…….」 「惜姐……」 「闭嘴,不然我要放媛媛啦!」 作为最强输出李媛的威力不是盖的,周翼顿时不敢多话,默默地去洗碗了。 见他憋屈的样子,南惜不由想起李媛有一个外号,叫李元霸。 她有一次上课出小差对着窗户哈气,然后开始在窗户上画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画着画着突然出现了老蒋的眼睛。 李媛急中生智,又哈气把眼睛挡住了。 老蒋来抓她的时候更是抵死不从,生生将老蒋脖子手臂挠出了好几条血印子。 这「李元霸」的外号还是老蒋亲封的。 战斗力绝对刚刚的。 南惜想到这里不由嘴角弯了弯。 ……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司九照例等在马路边,南惜跟书岚告别后飞快地跑了下去。 紧接着李媛和南商也都跑了下来,六人集结完毕,向着鸿儒进发。 南惜的书包照例在司九身上,她乐得轻巧,一路上总是走在最前边。 到达鸿儒书院的时候还早,南惜跟着司九去他教室坐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快要上课时,先一步在老蒋前面进了教室。 老蒋先是宣布了一下舞蹈的曲目<太阳花>,然后又让上回点名的同学中午吃完饭去找她。 才开始上今天的课。 读了一篇课文,认了两个字,上午的课就结束了。 南惜的饭盒在司九那里,所以她也不用抢着去打饭,就坐在教室里,等着待会儿司九来找她。 谭晓玥是每天她妈送了饭菜过来,一直等她吃完才将饭盒拿回去。 南惜听着谭晓玥她妈一直不停地劝着让她多吃点,又是哄又是劝的,拿起纸巾捏成团将耳朵塞住了。 谭晓玥小声地凑到她妈耳边,「妈妈我也想跳舞。」 谭妈妈第一次没有直接答应女儿的要求,她耐心哄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谭晓玥撇了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谭妈妈只好又道:「你老师都已经决定了对不对,不可以再换人的,要不然老师会不开心的。」 「可以。」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谭妈妈接下来的话,她闻声看过去,是一个长得精緻可爱的女孩,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清澈。 她不由怔了一下。 那女孩又开始说道:「可以跟蒋老师说和我换一下,正好我不喜欢跳舞。」 谭晓玥顿时摇头,「可是我想跳舞就是想和你一起。」 南惜被这奇异的画风惊住,差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谭妈妈见两人的样子,还以为她和谭晓玥关系好,特地将这个名额让给了谭晓玥,为自己女儿在学校里交到了朋友十分开心,答应去跟蒋老师说说。 「晓玥你快把饭吃了,妈妈待会儿去找蒋老师说一下,但如果蒋老师不同意的话我就没办法啦!」 「嗯!」 谭晓玥眼睛亮了亮,连忙扒了好几口饭。 南惜无声挑了挑眉,无意客套寒暄,见门外司九拿着饭盒过来,便走了出去。
第119章 南惜,你给我等着! 「我今天下午需要请假。」 司九将碗里的菜给南惜夹了一半,开口说道。 南惜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抬头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司九垂着眸解释,手上给南惜倒汤的动作却没停,「我外婆生日,待会儿我妈来接我们,明天可能会直接从那边过来学校。」 那就不能放学一起回家,也不能早上一起上学了。 南惜嚼着肉点点头,「没事,我和媛媛南商她们一起回去就行。」 司九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想跳舞?」 「没有为什么啊,不喜欢跳舞。」 南惜沖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司九不禁无奈摇头,每次不想说的时候都是这样。 「吃吧,多吃点。」 「嗯,你也吃。」 …….. 南惜吃完回到教室后,李媛还没回来,她便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刚眯上眼,就听到李媛风风火火跑过来的声音,「惜姐,你怎么没去啊?我刚还一直在等你。」 「嗯,谭晓玥想去,让给她了。」 南惜淡淡地回了一句,揉了揉眉心,睡意散了个干净。 李媛往谭晓玥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乐意。 「早知道我也不去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南惜手托着腮笑了,「好啦,大不了以后我等你一起吃中饭好不好?」 「那行,嘿嘿!」 李媛顿时眉开眼笑,转过了身,将书本拿了出来,等待着老师来上课。 下午是美术课和体育课。 肖老师不像杨老师,直接点名南惜会不会画画,但布置了绘画作业后,从南惜座位旁绕过了好几次。 最终摇着头走了。 美术课比较松,对纪律抓得没有那么严。 李媛见肖老师离开,便凑着小脑袋看过来,「惜惜,你画的这是什么?」 纸上由无数线条组成了无数个圈,看起来就像是鬼画符。 可李媛觉得,鬼画符好像又没有这么好看。 「好像一颗树又好像一朵花。」南商隔得远些,看得更清楚些。 南惜笑了笑没说话。 坐在南惜身后的廖平也探长了脑袋,南惜便将笔在指尖一转,画顿时成了真正的鬼画符。 廖平一脸震惊地坐回去了。 嘴里还不停咕哝,「就这还树还花呢?那我这就是小猫了。」 南惜听见了也不在意,将本子合上交了上去。 体育课的时候因器材欠缺,老蒋直接放了个早学。 但是六一排练节目的同学需要留下来。 南惜不由偏头看,就能猜到此刻李媛肯定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啊……惜惜,我不想……」 「去吧,我等你。」南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媛顿时双眼一亮,「真的?」 南惜点头。 李媛连忙给了南惜一个熊抱,「惜惜你真好。」 「那是必须的。」 南商不想一个人走山路,于是也留了下来。 同学们陆续收拾书包成群结伴的离开,教室变得很安静。 南惜与南商各自坐在位子上,一个望着窗外出神,一个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窗外的白杨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有着别样的静谧安和,余晖透过间隙处洒进来,斑驳碎闪。 魏予脱了外套,穿着白t恤从白杨树穿过来,迅速走到南惜面前,面色不豫地踢了踢桌脚,「喂,你是怎么让老蒋同意你不去跳舞的?」 南惜面无表情地用手托腮,又换了个方向,没搭理他。 魏予皱着眉也跟着转了个方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南商生气地将书本放下,拦到南惜面前,「你才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我们惜姐没有名字吗?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走开,小胖子。」 魏予没工夫搭理他,他都快被老蒋烦死了,为什么要抓男孩子去跳舞,真是无语。 南商鼓着嘴,「你才是小胖子,你全家都是小胖子。」 「嘿,」魏予撸了撸袖子,作势要动手。 南商连忙捂着脸,但身形却没动,还是拦在南惜面前。 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们走。」 南惜说完,将书包往肩上一扔率先走出了教室。 南商反应过来是排舞结束了,连忙快速回到座位将书收起来往外赶去。 魏予自然不肯轻易让南惜离开,追了上去抬手正要搭上南惜的肩,南惜突然一个侧身,抓着魏予的手腕往前一拉,脚尖勾住向前扑的小腿,再勐的松开,惯性使然,魏予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正好摔在舞蹈室的门口。 李媛率先沖了出来,待看清出是谁,指着魏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年拜得也太早了吧!」 「哈哈哈哈……」 身后出来的人也都忍俊不禁。 魏予气得眼眶通红,狠狠地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一回头,将他摔在地上的罪魁祸首早就走远了。 「南惜,你给我等着!」 魏予咬牙飞快地爬了起来,扛着书包跑远了,身后的笑声却仍绕樑不绝。 李媛捂着笑疼的肚子,忍不住道:「惜惜你可真厉害。」 南惜驮着书包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对了,九爷他们呢?」 李媛似乎这时才察觉到九爷和司七不在,就连周翼也不见踪影。 「九爷和司七去他们外婆家了,周翼估计被留堂了吧!」 刚才听南惜说过的南商解释道。 李媛哦了一声,没再开口了。 「惜惜,惜惜……」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南惜只当作听不见,继续往前走。 身后那人见南惜不停,干脆跑了几步走到南惜的面前,还未开口就先咳了几声。 南惜皱着眉看向她,「有事?」 谭晓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南惜微微侧身,余光瞥见身后跟着的几名女生,看起来有些眼熟。 顿时明白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擦过谭晓玥继续往前走。 李媛和南商自然紧跟着,看都没看谭晓玥一眼。 她鼻子一酸,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怎么办?若是被抓到,肯定要被狠狠地揍一顿。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谭晓玥只觉得自己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南惜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喊了一句,「还愣着干嘛?你妈不是说在前面等你?」
第120章 因为看我心情呀 怔愣的谭晓玥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连忙跟了上去。 途中有好几次想和南惜说话,都被南惜面无表情地挡了回去,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再不敢开口了。 如此又走了一段路,身后没了尾巴。 南惜便停住脚,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桥,「你从那边走过去然后沿着那条路直走,就能看到到你家的路。」 谭晓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路,又看了看南惜,鼓足了勇气,开口道:「你能……」 「不能。」 南惜说完直接越过她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谭晓玥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这一次南惜没有也不会再停下,才捏着拳头勐吸了好几大口气往桥那边走去。 仿佛有什么追赶似的,小腿走得飞快,却又不敢跑,怕惊动了什么,一张小嘴紧紧抿着,看起来害怕极了。 拐了个弯,李媛实在没忍住,「惜惜,你怎么对谭晓玥时好时坏的啊?」 她有时候都拿不准到底是要怎么对待谭晓玥才能和南惜统一战线,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大问题。 「因为看我心情呀!」 南惜手拽着书包袋子,走得懒散,话也说得随意。 李媛想了想,觉得没毛病,她惜姐自然想怎么就怎么样。 三人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马路边的王家婶子见到南惜三人都不由讶异的问了一句,「文曲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南惜:「……」 「咳……那什么……等媛媛在学校排舞呢!」 李媛看了南惜一眼,不明白她咳什么,不过话确实说得没错。 「王婶,我六一要表演节目呢,可厉害了。」 王婶被李媛骄傲的模样逗笑了,「那确实厉害,等学会了也给婶子跳一段啊?」 「没问题。」 李媛一口答应下来,说着还给王婶展示了几个新学的动作,直把王婶逗得直不起腰来,嘴都快笑没了,还不忘昧着良心夸赞几句。 李媛高兴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说话都是飘的。 连跑带蹦的跑回家,今夜的李家註定是一个不眠夜。 南惜无奈地摇摇头,与南商一同往家走,在橙林分了岔路。 路过燕婶家的时候,看见大橘子猫,忍不住上去撸了两把,正巧燕婶端着饭碗出来,见到南惜也很是高兴,「哟,未来的高考状元回来啦?」 「咳……」 南惜恨不得找个地儿钻进去,天知道她那老父亲又怎么在村里子吹嘘了。 「燕婶你慢慢吃,我先回家了。」 说完,近乎逃也似的回了南家。 想要「兴师问罪」的对象宝树还在山上没有回来,前段时间刚和七爷爷种植了一片葡萄树,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憋在南惜心里的气顿时就散了。 算了,戒了赌博,她那老父亲估计也只能吹吹自己的女儿了,不然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是吹牛的老父亲连天都无法跟人聊下去。 南惜将书包放下,转身去了厨房帮忙,书岚见她回来,神情似松了一大口气。 奶奶在旁边解释道:「你再不回来,你妈就要去学校找你去了,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等媛媛在学校排舞呢,我怕她晚上一个人不敢回来。」 南惜过去抱了抱妈妈书岚,让她放心,才又洗了手,蹲在一边帮忙洗菜。 「那你怎么没跳舞啊?」书岚在某些方面和老父亲一样,没道理李媛去跳舞,南惜不去。 对于书岚的这一问,南惜莫名觉得心情松快,笑道:「我不喜欢跳舞。」 书岚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好好女娃的硬生生养偏了。 「妈,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南惜哪里知道来自年轻娘亲的担忧,将洗好的青菜放到干净的篮子里,起身问了一句。 「啊?」 书岚还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悲伤中,想着等宝树回来要怎么商量一下将南惜这性子掰回来,闻言一时没听清南惜说了什么。 还是奶奶在旁边补了一句,「你妈说我腿脚不好不让我去后山,你腿脚快去后山菜园里拔一些蒜来。」 南惜立马爽快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后山离南家不远,土地肥沃阳光充足,建设村很多人的菜园子都在这里。 以两面环山中间梯田形势立于此地,低处种满了柑橘树,还有一排柿子树,左侧往里便是一排杉树,右侧往里穿过竹林便是菜园。 天色渐黑,四处很静。 仿佛阳光褪去的地方潜藏着危险系数极高的未知生物。 南惜倒不怕,拔完蒜还去那柿子树边瞧了瞧,不过此时柿子还没熟,青色的倒也好看。 下山的时候碰到南泊,南惜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唿。 南泊待人和善,与他妈性格完全相反,见南惜抱着一把蒜,连忙接了过来,「我帮你拿回去。」 「谢谢泊哥哥。」 南惜乐得轻松,说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是刚从刘青松家出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刘青松这两年结婚之后就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次,刘家和南家也没什么交集往来。 南泊到这里来干嘛? 「刘婶家里的水龙头坏了,我正好碰见所以过来帮忙修一下,青松哥也不在家,只有他妈和媳妇,两个女人干不了力气活,我没事就帮一把。」 南泊说完,又对着南惜道:「惜惜慢点。」 南惜点点头,轻巧地跳下一节台阶,「泊哥哥你真好。」 南泊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举手之劳,有什么好不好的。」 说着将蒜放进了院子,又进门跟奶奶和书岚打了声招唿,才转身回家。 连书岚留着他吃晚饭也不肯。 奶奶便道算了,「这孩子脾气也倔,他这会儿回去肯定还要帮着他妈干活,哎,拾婆也不知道哪修的福气,有这么个孝顺儿子。」 书岚对南泊也是很满意,毕竟这几年帮衬了不少。 「我瞧着南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人说亲?」 奶奶将饭菜端上桌,想了想,「改天我问问媒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家,帮忙留意着,早点成家也好。」 书岚将围裙解下来,闻言笑了笑,只等着宝树干完活回来开饭了。
第121章 妈妈,我爱你 宝树是在天完全黑了之后回来的,身上满是尘土,还未进院子就听到他极为爽朗的声音,「惜惜,快来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南惜从屋里探出脑袋,上一回她老父亲这样说的时候给她采了一朵牵牛花,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 「啊……」南惜敷衍地应了一句,又道:「爸爸快洗手来吃饭啦!奶奶和妈妈都饿了。」 宝树将锄头和镰刀放下,忙道:「不着急吃饭,来来来,你快来看看。」 南惜搓了搓脸,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哇,爸爸,您给我带来什么呀?好好奇,好期待呀!」 「哈哈哈…….」 「别着急,爸爸马上给你看。」 说着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来一株带着土的凤仙花。 「噹噹当……没见过吧?」 「这个可是能染指甲的,我看到好多女孩子都去摘,我也给你摘了一朵,你快试试。」 南惜:「……」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株凤仙花的泥土落在她刚干净的鞋子上,然后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等着她回应的老父亲。 她扯了扯嘴角,「爸,我上学不让染指甲。」 宝树:「…….」 他抓了抓后脑勺,神情闪过一丝尴尬,「咳…….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现在已经上学了。」 南惜:「???」 宝树呵呵笑了两声,「不要生爸爸的气嘛,爸爸把这株花给你种到院子里,不能染指甲,看着也好看啊!」 南惜无奈地嘆口气,上次的牵牛花枯叶还在院子里躺着呢。 「爸,我陪你一起挖土吧!」 「好好好,来来来,我们一起,我们惜惜可真是厉害啊,什么都会,还懂事,谁家的孩子都没有我们惜惜厉害。」 就这么拿小铲子的一会儿工夫,宝树已经将南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 南惜几次张了张口,最终都在老父亲一句接一句更创新更牛皮的词句败了下阵。 南惜:「…….吃饭吧,爸爸!」 「诶,好好好,我洗完手就去吃。」 「……」 饭后,书岚洗了碗,又将明天早上准备给南惜做的饭菜准备好,才去洗漱回房间。 南惜则院子里玩了几圈滑板,一直玩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洗完澡倒头就睡了。 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都八点了。 南惜:…… 「妈,你怎么不喊我啊?我都迟到了。」 南惜飞快地穿衣服然后下楼洗漱。 书岚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闻言不急不慢地道:「迟到了就迟到了呗,要不今天别去了,请个假吧?」 南惜:…… 书岚觉得可行,「天天上学起那么早,也没上什么有用的课,太辛苦了,我待会儿去财叔那儿跟你老师打个电话。」 这算哪门子辛苦? 南惜直接拒绝了。 书岚知道她性子执拗,劝不下来,只好无奈道:「行吧,这会儿媛媛和商商也都走了,我送你去。」 「不用吧,我一个人可以走的。」 不过是七八里山路,腿脚走快些也不碍事。 「那不成,还是让你妈妈送你。」倒不是怕南惜路上悠悠荡荡走得慢,而是怕路上碰见拐小孩的。 奶奶从兜里掏出两块钱,「自己去买点吃的。」 南惜接了过来,「谢谢奶奶。」 那边书岚已经换好了鞋,手里提着南惜的书包,「走吧!」 南惜想了想,还是说道:「妈妈,下次如果我睡过了头,你一定要记得喊我。」 书岚微怔,随即点了点头,「妈妈下次不会了,妈妈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你上这几天学脸都瘦了一圈。」 南惜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她走过去牵着妈妈书岚的手,然后搂住她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妈妈,我爱你。」 「……」 ………… 南惜到达鸿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她没同意让书岚陪她进学校,她自己犯的错后果她应该自己承担。 老蒋站在讲台上,将书本重重地扔在桌上,「为什么迟到?」 「睡过头了。」南惜老实答道。 已经想好否定南惜各种理由的老蒋一噎,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学生。 于是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句,「那你睡过头了还能一个人走那么远的山路还是挺不容易的。」 南惜点点头,「是挺不容易的,但这是我应该做的,蒋老师你不用夸我。」 老蒋:「……」 「噗嗤——」 察觉到自己笑出声的魏予连忙捂住嘴,拿起书一本正经地看起来。 南惜拧着眉看过去,正好看见倒过来的「语言」两个大字。 「进来吧,放学把厕所扫了。」 南惜:「……」 老蒋面无表情地将教具拿起来,开始继续讲课。 南惜坐到位子上,李媛快速凑到她身边说了一句,「没事,惜姐我帮你。」 「我….我不能进女厕所,但我会等你。」 南商也飞快地接了一句。 南惜笑了笑,突然觉得迟到也挺有的意思的。 不知道九爷到学校了没有。 她偏过头去,正想问下李媛,九爷有没有来过,正巧下课铃响了。 下一秒,她就看到朝她走过来的司九,一件黑色t恤,同色运动裤,眉目俊秀身高颀长,在同龄人显得格外注目。 「九爷,你今天什么时候到的?」南惜快走几步,迎了过去。 司九笑着刮她的鼻子,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意,「大概比你早那么一节课吧!」 「呃……」 南惜白了他一眼,「我就是不小心睡过头了。」 「我又没说什么,老蒋是不是罚你扫厕所了?」司九笑道。 南惜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料事如神。」 「这算什么料事如神,以前有个毕业的学长,他是老蒋的学生,他说每次班里谁犯错,老蒋永远都是扫厕所,他怀疑老蒋能拿学校厕所的清洁费。」 「哈哈哈哈哈.......」 南惜忍不住大笑,再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没事,今天放学我叫人帮你。」 司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一脸宠溺。 南惜不由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 坐在角落地魏予脚翘在桌子上,跟个老大爷似眯着眼,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撇撇嘴,「也不知道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跟个傻子似的。」 「司九,九爷?呵…….」 「除了成绩好点,长得好看,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还敢叫九爷,傻子果然都是聚一堆。」 他抬手捂了捂胸口,那一脚他可记着呢! 总有一天,得加倍还给他。 …… ………
第122章 你有钱你说了算 中午六一舞蹈彩排结束后,李媛飞快地往外跑。 紧跟在后头的就是谭晓玥。 「晓玥,晓玥,中午我们一起玩跳绳吧?我新学了一个花样。」陆梦琪拉着她,旁边还站着王洋洋。 谭晓玥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十分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梦琪、洋洋,我要去和惜惜吃饭。」 说完,一路小跑着跟上了李媛。 陆梦琪撇撇嘴,对旁边的王洋洋道:「那我们去小卖部买零食吃吧?」 「好啊!」 …….. 李媛跑了一段路,才发现身后有尾巴,她看着身后跟兔子一样的谭晓玥,十分不客气的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也想和惜惜一起去吃饭。」 谭晓玥手指绞在一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李媛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懒得理她,迳自跑远了。 谭晓玥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咬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操场旁边的草地上有不少学生端着饭盒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南惜一行人坐在最里边,周翼正与司七斗着嘴,时不时能听到南惜轻笑的声音。 李媛轻车熟路地找到这一群人,一屁股坐到属于她的位子,拿起饭盒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慢点。」南惜将水壶递给李媛,叮嘱道。 她这几天天天吃完饭去找老蒋跳舞,虽然动作依旧连胳膊腿都伸不直,但瞧着倒是瘦了一圈。 李媛闻言含煳地应了两句,显然是饿得狠了。 「我能坐在你们旁边吗?」 笑声戛然而止,周翼与司七皆抬头看着这个跟受了惊的小白兔,不明所以。 司九则抬头看了眼南惜。 有司九在,不是没有人想要加入他们,但从来没有人敢问出这句话。 就连南商都惊讶地看着谭晓玥,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勇气。 南惜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学校操场是公家的,自然你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南惜开口,自然无人反对。 谭晓玥心中一喜,连忙在南惜身后坐了下来,打开了她妈精心准备的饭盒,足有三层,有菜有肉还有汤,荤素搭配营养均匀。 她将那一层鸡翅打开,正欲端给南惜,可她却发现南惜未曾看她,而是在与旁人说话。 她又不敢开口喊她,只得默默地又把手收了回来,低着头有些失落。 「你们刚才说,这次六一儿童节你们班有节目?」南惜正问道。 「对啊,老杨想让我们跳四小天鹅。」 一说起这个,周翼就乐得不行。 他指着司七,「如果你去跳的话那就不是四小天鹅了,而是四小丑鹅。」 司七瞪了他一眼,「滚犊子。」 周翼挪过去揽着司七的肩,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虽然咱长得丑,但是丑鹅肉香啊,用小火慢炖它一个半小时,我能吃三碗饭。」 「什么咱?谁跟你咱?没有咱!就你,只有你!」司七怒而拍案而起。 直接将饭倒进嘴里,气势汹汹的走了。 一旁的谭晓玥被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战战兢兢地看过去。 却见南惜等人连头都没有抬,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李媛甚至还乐得多吃了几口饭。 谭晓玥此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甚至不敢问一句,见南惜等人也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只默默地低着头,用她长大到现在吃得最快的速度将饭吃完离开了。 李媛的离开无人注意,就像她来,也未曾引起南惜一群人的多余目光。 吃完饭后,司九带着南惜在操场上绕圈消食,她想起刚才周翼的话,九爷作为德智体美劳三好学神,老杨没道理放过这样的节日优质种子选手,不由问道:「你六一有节目吗?」 司九低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你有吗?」 南惜摇头:「没有。」 司九嘴角一勾,「那我也没有。」 南惜:…… …………. 建设村大队里七爷爷家,阔叶树上的知了叫得正是欢乐。 中堂里的风扇飞快的转着,底下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有扯着嗓子喊话的,也有听得直乐的,神情里透着雀跃还夹带着一丝新鲜,好不热闹。 这是近两年来建设村第一次开会,全员参加无一缺席。 户主齐聚一堂,若户主外出打工的则由其父母或妻子代来。 这次开会前没有透露半丝风声,是以众人皆有些好奇。 有人猜测今天是七爷爷宣布退休的日子,说不定还会宣布下一任村长。 众人除了有一丝新鲜感,又觉得有一点对未知的期待,说不定就花落谁家了呢?又说不定人到中年还另有一番际遇呢?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树三千」,众人纷纷侧目,如今这个名字可不能同日而语,它去掉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明嘲暗讽,只余下了最直接的发财两字。 宝树正从外围过来,一露面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宝树啊,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另一人踩在圆木凳上,笑道:「宝树,你七叔有没有事先跟你透露过风声啊?」 「你那山茶树怎么样啦?听说你又买了座山种葡萄,可以呀宝树,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发发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热闹。 宝树恨不得给大傢伙作揖,「大傢伙就别开我玩笑了,七叔找我有事呢,劳烦大傢伙给我让个路。」 「让让,为树三千开路。」先前踩在圆木凳上的男人喊了一句。 宝树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见是胖虎,不由指着他笑骂道:「你赶紧把嘴给我闭上,不然我就把你站着的凳子噼了。」 「哎呀行行行,你有钱你说了算。」 「哈哈哈……」 众人又是笑作一团。 宝树说笑了一路,待走到里屋,已出了一身汗。 他朗声喊了一句,「七叔,我来了。」 七爷爷正坐在书桌前,眉头深锁,视线停在桌上摆放的一份文件上。 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招唿他过去。 宝树瞧着七爷爷的神情,轻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坏事?」 七爷爷摇摇头,「不,是好事。」 好事? 好事怎么皱着眉沉着脸? 宝树狐疑地走过去,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好事吗? 上面终于想起村子里那条破山路该重修了。
第123章 修路?我不同意 七爷爷望着窗外人头攒动,不由嘆了口气,「哪里有那么简单。」 他指了指那边的青叔,又指了指那边的秀敏,「这些都不是壮力,定然是干不了修路这种苦力活,如果他们不干,其他人干的人自然也不肯动,到时候谁也不愿意吃亏,这修路的事要如何推进?」 宝树抓了抓后脑勺,他还真没想这么多,「那怎么办?」 「路修好了,家里有小孩上学方便了,做大人的也放心,村子里那些打光棍的说不定也能娶着外地媳妇了,那些远方的亲戚也能多走动走动,一举三得,怎么会不同意呢?」 宝树是无法理解。 「若是都跟你一样想就好了。」七爷爷拍了拍宝树的肩膀,无奈地笑了。 「爸,设备都准备好了。」南斌推门进来,请七爷爷和宝树出去。 七爷爷回头对着宝树道:「走。」 宝树朗声应了一句,连忙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 「妈,我回来了。」 南惜将书包放下,见书岚和奶奶坐在屋里,眉头紧锁,不由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爸还没回来呢!」奶奶嘆了口气,又望了望院门,依旧毫无动静。 「开会开了一天了,还没个结果,听说吵得很厉害。」书岚也颇为担忧。 南惜沉吟片刻,抬步走了出去。 「妈,我有个问题不会,去问问小九哥哥,待会儿再回来吃饭。」 书岚正挂念着那边宝树的情况,闻言应了一句,只嘱咐道:「待会儿回来吃饭啊,别老是吃你小九哥哥的。」 「诶!」 话音未落,人已出了院门。 穿过菜地,再绕过橙林,南惜径直来到了七爷爷家外。 她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墙角听了一会儿,屋子里正吵得热闹。 「现在的路怎么就不能走了?农村里的要有多娇贵?我们大山里的子孙走的就是山路,往上推到老祖宗那里也是走的山路。」 以肖国为首的众人对于修路一事持反对意见,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不少人附和。 南惜从门外看了一眼,大多是年长且家中无幼儿的户主。 「你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新社会,每个人都要向前看,你怎么还老扯以前,越活越回去了呢?」 肖国瞪着眼反驳,「什么叫越活越回去?做人不能忘本,祖宗留下的东西更不能丢。」 胖虎站在另一侧,显然对于修路属于拥立派,他嗓子有些哑,一天下来没少跟人吵嘴,这会儿也有些气不足,听起来颇有些无奈的味道。 「你不要偷换概念了,你家孩子大了,在外面工作了,那我们建设村还有那么多年纪小的呢,走那么远的山路,要是下雨那路都不能走,你是不心疼咯!」 「就是,我们村子本来就在大山里,离镇上远,坐车都要半天,别说走路了,要是没赶上车,那真是要了命,你妈都多少年没出过门了?你舅姑婆多少年没来过你家了?你还记得有这么个亲戚吗?」 「对对对,还有啊,你是娶了个老婆阖家美满了,那我们呢?我们是都还打着光棍呢,村里的女孩都嫁出去了,路那么烂,房子那么破,谁会进来我们这里?」 肖国顿时被众人逼得节节后退,一张脸也涨得通红,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词来反驳,怔在原地。 青叔见状嘆了口气,也道:「现在可不是以前了,种地能填饱肚子,却养不活一家人,现在不比那个时候讲究集体经济了,否则你儿子也不至于去外面打工不是。」 「是啊,路不好,我家去年柑橘都没人来收,还是请了我家大舅子帮的忙,别的司机一听说建设村都不肯进来,不把路修了,以后我们种的这些东西怎么往外运?不往外运出去,来年连种子都买不起。」 刘春这话说到很多人心坎上了,就连肖国那边也有不少人开始动摇。 肖国别无他法,扔下一句,「反正我不去,要修你们自己修,别扯上我。」 「哎哎,别走啊,」宝树连忙拉住他,「你别这么大火气,今天就是跟大家商量的,我们也知道家家户户都有困难,所以这才把大家喊来一起出出主意,找一个都能行的办法啊!」 肖国没有宝树壮实,连甩了好几下手都甩不开,面上闪过一丝羞恼,随即恶狠狠地指着宝树的鼻子骂道:「树三千,你以为你是村长啊,什么出主意,就是想骗大家做免费苦力还想骗钱,反正我觉得那路我能走,你们要是觉得走不了你们就自己修去,谁提的谁去修。」 话音一落,顿时好几个汉子挤过来,和宝树站在一起,担心两人打起来。 察觉意图的肖国双眼一瞪,只觉里子面子都没了,「你们干什么?我不同意,你们还想逼着我同意不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可能点头。」 他勐的抡起胳膊甩了几下,宝树怕他把自己甩脱臼了,连忙松了手,「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能?」 「谁不好好说话了?」肖国指着那边低着头哭的秀敏,又指了指宝树的鼻子,「你家有钱,那些买水泥的钱对你来说当然算不了几个钱,还不够你一顿打牌下来输的钱呢!」 「可是我们呢?谁家里有几个存款?谁家里有多余的劳动力?我们自家的活儿又怎么办?」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秀敏的哭声更刺耳了些,她都哭了一天了,宣布修路后就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垂着头抹眼泪。 她是嫁过来的新妇,丈夫不在身边,唯有一个年迈的婆婆,耳朵不好使了,刘家便只来了她一个。 还未与村里人熟起来,妇人家又没什么主意,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话也未必有人听。 拿不了钱又出不了力,当是无助无依。 众人免不了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连带着沖在最前头的宝树都带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意思。 秀敏不比肖国,一个妇人,宝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肖国在这个档口如此语气旧事重提十分不地道,毕竟他也是赢走了不少钱,事后宝树也没给他什么脸子。 实在是让人憋屈的慌。 宝树不说话了。 这一噤声,气氛一时无比沉闷。 就连挑起话头的肖国也默了下来。 南惜指腹在食指间轻轻摩擦着,最后的余晖落在微垂的眼睫下,洒下一片暗影,瞧不清其内云海翻涌。 她抬步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七爷爷隔着有线话筒闷重的声音,「那就不记名投票吧,同意还是反对我先收集一下看看票数,再做决定。」 南惜没有意外,这样的投票没有意义,但却是结束谈不下去的会议最好的方式。
第124章 他为什么没跳级呢? 投票的结果当天就出来了,宝树和南斌连夜统计的,反对的票数大于支持的票数,但七爷爷将结果压了下来,并没有对外公布,只说已经将结果报上去了,在等上面的回覆。 「七叔,上面还没回復吗?这都已经第8天了。」 宝树倒了一杯凉水,丝毫不见外地拿着杯子走进了屋内。 七爷爷正在看书,老花镜挂在鼻樑上,闻言掀了下眼皮,又重新将视线定格在了手中的书上。 宝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倒是他身后的南斌走了过来,说道:「没有回覆的。」 「什么?」 宝树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没有回覆?是还要再等等吗?」 南斌看了一眼他父亲,见没有阻拦,方才嘆了口气,将事实跟宝树说了,「我爸根本没有将结果报上去,所以也不会有回覆过来。」 「为什么?」 宝树瞪圆眼,手中的杯子差点一个不稳,摔落在地。 他连忙将杯子放到一旁,三步并作一步走到七爷爷面前,二话不说地就将七爷爷手中的书合上,开口问道:「七叔,为什么啊?难道这路不修了?」 「当然要修,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想到让所有人接受的办法。」南斌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一边,神情也是颇为无奈。 七爷爷看了两人一眼,扔给两人一个炸弹,「如果我说,上面对于这次修路根本没有拨款,你们怎么看?」 …… ………. 鸿儒小学的操场上,坐满了高高低低的学生,四周插着无数的彩旗,偌大的横幅在风中飘扬,上面几个大字用金粉写就,在阳光下夺目且热烈。 「庆祝儿童节快乐。」 李媛指着横幅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南惜不由斜着眼看过去,嘴角压了一丝笑意。 她道:「你说错了,那明明是祝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李媛「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才就是听高年级人的说是这几个字,所以才跟着念的,嘿嘿…….祝小朋友节日快……为什么对不上啊?那上面好像没有这么多字啊,惜惜你…….」 一转头,就看到南惜快咧到脑后根的笑意,反应过来的李媛挥着拳头就打过去,嘴里还不停的抱怨着,「惜惜你居然耍我,太过分了你,吃我一记天马流星拳。」 南惜自然不可能被李媛打中,侧身躲开了。 南商在一旁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刚才念字的样子好像一个文盲哈哈哈哈哈……」 李媛:「……」 她双拳用力捏紧,力气集中在颤抖的嘴唇上,还未张口,就被老蒋抓住了,「吃什么吃,进去里面让段老师给你化妆。」 李媛:「……」 一只蓄力的大狮子瞬间变成了一只小鹌鹑。 南惜仰着脖子哈哈笑了。 李媛进去前还不忘对着南惜吐舌头,吐到一半又被老蒋一巴掌拍了回去,再不敢发作,耷拉着脑袋进去了。 廖平在旁边将书放在脑袋上,眯着眼睛跟脱了水的树叶似的,耷拉着,看起来有气无力,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个人整天好像打了鸡血?尤其南商笑得好像要断过气去了。 旁边的段安也是一样的造型,「好晒啊,好想回教室。」 「要不要去小卖部买雪糕?」 廖平双眼一亮,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走走走。」 趁着那边老蒋正背过身去看里面化妆的学生时,迅速跑没了影。 南惜拍了拍南商的肩膀,指了指杨树下荫着的四年级那边方向,「走,我们过去,这里太晒了。」 「哦,蒋老师会不会不同意啊?」南商嘴上说着,脚步却十分诚实地跟在身后走着。 「老蒋今天忙死了,哪能注意到那么多。」 南惜直接走到司九旁边,坐到旁边的空位子上,南商则坐在南惜身后。 杨树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投下的细碎如星河,映在司九白皙的脸上,流迷轻漾。 「闹完了?」 司九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髮,别至耳后。 南惜顿时一噎,她哪里想到她远在操场的那头,跟李媛闹了一回也能被抓个正着。 她佯装环顾了一下四周,忙岔开话题,「周翼和司七呢?」 「去小卖部了,他们今天拿了不少零花钱。」司九笑道。 南惜也笑了,「我还以为他们是去准备节目去了。」 司九往老杨那边看了一眼,「除非老杨疯了,否则不可能让他俩上台的。」 「也是。」南惜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老杨似乎很有被人背后说坏话的觉悟,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你到我们班来干嘛?」 「看我哥呀!」南惜脆生生的答道,毫无惧意。 这话还真是没毛病。 司九不由深深地看南惜一眼。 「今天是每个班的坐在一起,你又不是我们班的,是不可以坐到这里来的,怎么?你的蒋老师没告诉你吗?」 老杨将老蒋的名头一报,瞬间将南商吓得腿发软。 南惜则看着越发坦然,她点头道:「对呀,蒋老师没说呀!」 老蒋只说了坐着别乱动,确实没说不可以去其他班这几个字。 司九笑着摇头,「杨老师,你就别吓惜惜了,让她在我这儿呆会儿,我看着她,不会闹的。」 老杨看了司九一眼,神情颇为无奈,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要跟四岁孩子玩文字游戏的一天,又忍不住乐了。 他直接蹲了下来,笑看着对面的南惜,他还记得初见南惜时的印象,锲而不捨的直接问道:「你哥哥可是神童,你怎么没这么厉害啊?」 「我哥哥的哥哥也不是神童啊!」南惜眨眨眼,回答的一本正经。 正买了雪糕回来的司九嘴角笑意僵住,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箭击中了心脏,他现在想把给南惜买的雪糕扔了还来得及吗? 「这倒也是。」 老杨点点头。 身后的司七卒! ……. 老杨还是没死心,又道:「你哥现在可是初中水平,可以直接跳级的,你以后也要加油,争取赶上你哥,至少字要写得好看点。」 南惜:「……」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身攻击了。 老杨揉了揉南惜的头髮,也不管她了,去到了班级后面维持纪律。 竟然是任由南惜坐在这里,其余学生皆惊讶地看过来。 南商顿时觉得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绷得比上体育课站立时还紧。 南惜倒全然没有在意旁人打量的目光,她用手托着腮想着刚才老杨的话,九爷的水平已经到了初中,可以跳级了?有良叔和凝香阿姨知道吗?可他为什么没跳级呢?? 该不会…… 南惜微微偏头,却正好撞进那双含着笑意微微挑着的瑞凤眼里。 心口勐的一窒,她连忙将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否决了。
第125章 九爷不愧是司半仙 主席台上传来阵阵调适话筒刺耳的声音,节目开始了。 老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一顶假髮,这让南惜感觉她报幕的时候一抬手就能将麦克风折断,然后大喊:「排云掌!」 别说灭雄霸了,整个鸿儒都将不復存在! 周翼眼睛瞟了一眼后头的老杨,趁他不注意连忙塞了一把瓜子到嘴里,待看清台上的老蒋,差点当场呛死。 他指着老蒋,嘴里边喷瓜子边说道:「她这造型跟我早上起来的样子也太像了。」 南商霎时怒瞪:「不许你说我老师。」 「好好好,」周翼随口敷衍了一句,「看节目看节目,你们班的人出来了。」 他伸着脖子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就将瓜子都喷了,洋洋洒洒正好全落在司七脖子里。 司七:「!!!」 「我要杀了你!」 周翼揽着司七的肩膀笑得差点闭过气去,「别气别气,你看李媛,脸上画的两坨是什么?那眉毛是抹了炭吗?头上的是什么东西?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又黑又红的那种,怎么这么像冬天的腊肉,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司七原本要好好教训周翼,结果听完他的描述,顿时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说,描述得还挺准确…… 有这两人带头,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纷纷放开了声音,笑作了一团。 就连身后的几名维持纪律的老师也都忍俊不禁,掩着嘴憋笑着,很是辛苦。 学前班开场效果极佳,原本闹哄哄的操场再也不见交头接耳的声音,笑声几乎震天。 南商捏着小拳头,神情极是气愤,司七和周翼实在太过分了,别人笑也就算了,怎么他们俩也笑,在台上的又不是别人,那可是李媛,整天和他们一起上学放学吃饭的李媛啊! 哪有这样的。 越想越气,不行,不能就这样继续下去,不然李媛看到他们俩笑成这样该多伤心啊! 他转过头,「惜惜……」 「哈哈哈哈…….」 一道清脆爽朗的笑声,直接盖过了所有人。 南商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他要求助的南惜正笑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蹲在地上笑得比所有人都大声。 南商:「……」 表情一言难尽。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台上,李媛正插着腰迈着小碎步,然后又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像极了那天她挥向他的拳头。 ……好像确实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 南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魏予脸上的那是什么鬼?还有谭晓玥,cos有头髮的魔导士公会蓝色天马的会长波布吗? 她拉着司九的手腕,指着台上,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九拿她没办法,无奈又宠溺道:「好啦我看到了看到了,乖。」 南惜简直笑到无声。 ……. 旁边有不少来观看的家长轻声讨论着,脸上都挂着笑意,突然一名家长指着台上,「咦,那个小孩子怎么不跳啊?」 另一名家长顺着视线看过去,不禁摇头,「估计是忘动作了吧?这么小的孩子上去一看这么多人,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跳舞。」 「也是,不过长得还挺好看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长得这么清秀,应该是女孩,男孩子的话就过于漂亮了吧?」 「也是。」 「……」 魏予:「……」 音乐一停,他就冲下了台,片刻都不曾停留,连要求的结尾动作也没管。 老蒋在后面喊,「魏予,你去哪?」 魏予头也没回,「去洗脸!!!」 老蒋:「……」 谭晓玥与陆梦琪手挽着手从主席台上下来,她看到她的母亲站在台下为她鼓掌,脖子上还挂着相机,见到她瞬间两只手都竖起了大拇指。 谭晓玥小脸上又是害羞又是喜悦,连忙松开陆梦琪的手一路小跑着扑到了她母亲怀里。 谭妈妈又是担心又是激动,连忙张开手接了个满怀,「哎哟哎哟慢点慢点,我们家晓玥真棒啊,跳得真好看,妈妈给你拍了好多照片,到时候回家看好不好?」 「好呀!」 谭晓玥歪着脑袋笑得娇俏。 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班级队伍里,原本该坐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她不由有些意外。 「妈妈,你看到惜惜了吗?」 她向四处张望看去。 「啊?」 谭妈妈有些讶异,不是正说着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怎么会突然提到惜惜了? 「没有啊,她没有在位子上吗?」 谭妈妈看过去,位子上确实空无一人,「那她可能去厕所了吧……」 谭晓玥已经看到南惜了,她望着那个坐在四年级队伍中心的南惜,笑得如此灿烂,仿佛比烈日还要夺目。 周围的师生对她的存在没有一丝讶异,甚至还跟她分享手中的零食,那么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她的存在。 是因为他吗? 那个坐在人群中丝毫不逊色于南惜的存在,甚至更为耀眼,长相出色,身形颀长,小学四年级就拥有初中水平的成绩,蝉联全市奥数冠军,一手好字让校长都赞嘆不已。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是因为他吧,所以那些人才那么容易接受南惜。 真好啊,有这样的一个哥哥! 谭晓玥抿抿唇,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妈妈,我饿了。」 谭妈妈连忙道:「好好好,妈妈带你去吃面,加你喜欢吃的牛肉好不好?」 「嗯,谢谢妈妈!」 儿童节的节目依旧有序进行,但除了学前班展现了惊人的效果外,其他的也就只有家长和老师捧场了。 周翼与司七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对着上台的人评手论足,欠揍得让人想将他们连人带椅都扔到外边马路上去。 南惜与司九时不时地闲聊两句,商量着马上放暑假去哪里玩。 「你今年要去你外婆家吗?」 南惜摇摇头,「应该不去。」 宝树又买了座山种葡萄,还有农活要忙,书岚肯定也走不开身,应当是去不了了。 司九点点头,「如果不去的话,就来我家里练练字吧!」 南惜:「……」 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司九斜睨着她,「想反悔?来不得了。」 南惜彻底无言,对司九竖了一个大拇指,「九爷不愧是司半仙,绝了。」 司九不由失笑,将她的小脑袋一阵揉搓方才罢休,「怎么这么喜欢给人取外号呀!」 「哪有。」南惜瞪了他一眼,将脑袋抢救回来,指了指台上,「少先队长该你上去发言了。」 司九嘴角的笑意扩大,连带着上台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没散。 一群女老师顿时母爱泛滥,望着司九的眼神恨不得当场认他做干儿子。 至于司七,科学证明,双胞胎也不是完全相像的。 正在啃着辣条狂笑的司七连打了数个喷嚏…….
第126章 腊肉妆 儿童节在校长为三好学生颁奖中接近尾声,南惜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央如木秀于林的九爷,忍不住再次贊道,「九爷真是帅啊!」 「哎,好想上去打他一顿啊!」司七生无可恋地将辣条一口塞进嘴里,仰天长嘆。 周翼闻言乐了,「你敢当着九爷的面说么?」 司七懒得理他,他要是敢还至于坐在这里么! 「惜惜,那边蒋老师好像在点人回教室了。」南商扯了扯南惜的袖子,指着学前班队伍方向。 南惜点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说完,拍了拍蹲在一旁的司七,「位子还给你啦!」 司七:「……」 他连打南惜都不敢,别提打他弟了。 …… 南惜还未走近,便看到一团腊肉朝着她飞奔过来,下意识地往后侧了侧。 那团腊肉却在她面前停了。 南惜瞪圆眼,连忙又抬头看向天空,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好险。 这腊肉妆近看还真是触目惊心啊! 李媛脸上还带着刚才跳舞的雀跃,兴奋未褪。 「惜惜,你刚才看到我跳的舞了吗?怎么样?」 南惜看着蓝蓝的天空,竖起大拇指,「特别好,全场都嗨爆了。」 「嘿嘿……蒋老师说不能骄傲,不过我还是好开心呀!」李媛一高兴的时候就忍不住转圈。 南惜面色凝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天气好热啊,要不要洗个脸凉爽凉爽?」 「那你去洗吧,我就不洗了,我想回去给我妈看一下,我妈还没见过我化妆呢,跟电视里的人一样好看吗?」 南惜:「呃……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南商你觉得呢?」 南商顿时咧开嘴,笑得满目真诚,「特别好看。」 南惜:「???」 完了,又瞎了一个。 **** 南惜一行人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南家的晚饭才刚刚开始准备,奶奶在院子里收白天晒干的辣椒,书岚则在厨房里烧火开始煮饭。 宝树一个人坐在院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神情凝肃。 南惜先是帮奶奶收了辣椒,才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宝树身边,「爸爸,你看什么呢?」 宝树微微侧头,「惜惜啊?你放学了?」 南惜点点头,眼睛却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宝树,「爸爸你不开心吗?」 「哎!」 宝树心里有些愧疚,身为一个父亲,居然让自己的心事都让女儿看出来了。 他揉了揉南惜的脑袋,「没事,爸爸就是累了,坐这里休息一下。」 「哦,那惜惜陪你。」 南惜用手托着腮也看着远处山峦,榕树下的小溪依旧欢乐流淌,见证着岁月变迁。 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又好像什么都不同了,至少那水边的石头知道,今日流的水已不是昨日的水了。 「爸爸,我听小九哥哥说我们村要开始修路了吗?」南惜轻声开口,一双漆黑如墨地双眸里带着丝丝希冀。 宝树只觉得这双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越发难受。 天知道,他看着自己女儿小小个子,背着笨重的书包还要在下雨下雪天里走那么远的山路去上学有多心疼。 为此,他还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做好。 先前开会的时候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跟肖国争论,如今他却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原本他还以为上头至少有修路的款项拨下来,那么他们自己再垫一些,倒也还过得去。 可如今七叔说上头根本没有拨款修路,那就意味着所有的钱都得自己掏,费用显然是巨大的,这个消息未公布前,反对的票数就大于支持的票数,若是这个消息再一出,只怕是没有人愿意修路了。 宝树嘆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南惜见状,便笑着将话继续说了下去,「爸爸,那你到时候要更辛苦了,我们家是出钱还是出力啊?」 宝树有些不解,「嗯?什么意思?」 「小九哥哥说,修路是对村里极大的好事,家家户户都应该参与进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若是这两样都没有的,那就做后勤,可以做做饭,全员都要动起来。」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这件事始终没有落实,南惜猜想或许是资金上面出现了新的问题。 七爷爷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但凡对于村里有好处的事,哪怕是顶着无数的压力也会去做。 而在于修路这件事上却一直毫无进展,想必是上头根本没有拨款修路。 今年上头人员变动大,估计上面查缺补漏都自顾不暇,对于建设村这样的一个落后村庄,必是要自己解决这一大难题了。 南惜想了想,又道:「蒋老师说,古时候有人做了好事就会立石碑,那到时候爸爸你做了好事是不是也可以名留青史?」 宝树眨眨眼,脑袋里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抓住了什么。 直到「名垂青史」四个字一出,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将南惜抱了起来转圈,脸上的鬍子扎得南惜生疼。 「你去跟妈妈说,你们做好了饭就先吃,我去找你七爷爷,估计回来的晚,不用等我了。」 说完,将南惜放下就跑了出去。 南惜龇牙咧嘴地揉着脸抬步进院子,突然坡下传来一阵惊恐万分的吼声,「李媛,赶紧把你这鬼样子给我洗干净了,不洗干净不准吃饭。」 南惜顿了一秒,忍不住无声地裂开嘴笑了。 *** 三天后,各家户主再次齐聚七爷爷家。 自然还是为着修路的事儿。 七爷爷未曾提及上次投票的结果,只说上头的回覆到了。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面前的熟脸,想起先前宝树来找他说的话,神情亦有些激动,手背在身后都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若是真的成了,真的成了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迎上宝树肯定的目光,七爷爷清了清嗓子,打开了喇叭,一字一句确保清晰地将自己的话传了出去。 「修路,我们可以就地取材,溪水里的沙子我们挑起来,在镇上买了水泥自己和,这样可以节省开支缩小成本,每家每户愿意出钱的出钱,愿意出力的出力,家里什么都出不了的,可以作为后勤每日提供一日三餐。」 「凡是参与此次修路的人,名字都将出现在村口功德碑之上,流芳百世,子孙敬仰。」 七爷爷一番话说完,院里寂静无声,只余阔叶树上的知了兀自叫得欢快。
第127章 修路一事已成定居 良久,肖国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站了出来,「选什么都可以?我选不出钱提供做饭也可以?」 农村里别的或许没有,但家家户户的菜园子是最多的,一日三餐大概是简单的事了。 七爷爷看了宝树一眼,见他颔首,才回了肖国的话,「当然可以。」 肖国神色一喜,「难怪等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办法倒是挺好,不勉强选择绝对自由,那我也愿意为村里出一份力,那你可得把我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啊?这样我儿子到时候回家就能看到我的名字了。」 「这是自然。」 七爷爷神色无波的看了肖国一眼。 不得不说,修路建功德碑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可偏偏宝树不仅敢想,居然还敢做。 他身为建设村村长多年,对于建设村人的脾性多有了解,迂腐、迷信,只想守着眼前的一亩三寸地,不愿接纳新事物,不苟同新社会的变化,守在大山里,固步自封还颇为优越。 宝树提出修路则建功德碑的事儿,可算是打在了这些人的七寸上。 他们不是不知道修路的好处,只是谁也不想自己出钱出力平白让别人占了这好处去,可建功德碑的事儿对他们来说就不一样了,这将来到了阎王爷那儿可是会作数的,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胎到个好人家呢! 于是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跃跃欲试,谁都不想出力,更不想出钱,若是只做做饭就能得到「名留青史」的好处,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我也报名,我会做饭。」 「我也来帮忙。」 「算我一个。」 「…….」 报名做饭的人越来越多,七爷爷按照宝树的嘱咐,见此情形,又补充说道:「出钱的可以根据费用多少来决定出力的天数以及功德碑名字的前后,大家报名的话可以去找南斌。」 「出力的直接找宝树报名就可以了,註明自己的天数以及可支配的时间。」 「至于做饭,每日一日三餐不超过五人,可以到我这里老报名,註明你可提供的做饭天数以及菜品。」 七爷爷默了默,扫视了一圈所有人,「这些将会决定了在功德碑名字的大小以及先后顺序。」 话音刚落,原本还没动的人纷纷站起了身,往七爷爷处报名的就占了大半,宝树那儿还有几个人,南斌那里则是空荡荡的。 宝树见状,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千块钱,放到南斌的桌上,「我捨不得我女儿吃苦,记不记名的我不在乎,但是我希望这路赶紧修起来。」 宝树这话自认说得实诚,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则是完全变了味。 这两千块一出手,功德碑首名必然是宝树了。 出手如此阔绰,话还说得那么好听,有些人不干了。 胖虎、刘春等人也都纷纷掏了钱。 「我没有宝树那么多,但是拿个500块钱也是可以的,我再报十天力气活,宝树你把名字给我记上。」 「没问题。」宝树朗声应了,大手一挥,将两人的名字写了上去。 之后陆陆续续地也有不少人出钱,十块二十块五十块不等,力气活的天数也越来越多。 宝树最后都来不及抬头,只闷头记着名字。 那边肖国看了看南斌处,又看了看宝树那边,他不在乎名字大小,更不想管名字顺序,碘着脸依旧往七爷爷处走。 七爷爷面前都是一堆妇人,肖国一个壮力汉子站在中间便十分引人注目。 秀敏抬头看着肖国,神情有些难堪,她咬咬牙,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肖大哥,报名做饭的人人数有限,您看您这身体健硕,收入也可观,就别跟我们这一群男人不在家,掏不了钱也干不了力气活的妇人抢了。」 这一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肖国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连带着想跟着肖国一同过来报名的人都顿住了脚。 建设村别的没有,长舌妇可谓是特产,尤其是牵扯自身利益的当下,所有妇人沆瀣一气一致对外,效果震撼,余威超强。 几乎把肖国祖上十八代都拿出来问候了一遍,有厉言相向的,也有抱怨吐苦水的,众说纷纭。 不到一刻,肖国就支撑不住,先是跑到南斌处交了一百块钱,又到宝树那儿抱了十五天的苦力活。 至此,修路一事已成定居,不日开工。 ****** 随着修路一事渐渐推进,学前班上学期也接近尾声。 屁大点孩子,老蒋也没安排考试,更没有布置什么作业,只叮嘱了不要下水,出门之前要跟家里打声招唿,注意安全,以及下学期的报名时间,就直接放了暑假。 南惜在院子里玩滑板的时候,周翼和司七还在教室里埋头苦想对着选择题抓阄。 等到他们求菩萨告奶奶地祈祷期末成绩,一路忐忑地去拿通知书时,南惜在阁楼里躺着已经胖了一圈。 夏日的天气越来越炎热,阳光也越发干燥热烈,偶有一两股风吹来,便觉得沁脾异常。 南惜伸出手对着天空看了又看,终于鼓足勇气下了楼。 前两天,他们商量着今天去溪水边钓鱼。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南惜打算先去溪水边等着。 书岚正在院子里晒辣椒,见到南惜下来,知道她是要出去,于是转身进去拿了一个罐子出来。 里面是昨天宝树在山上特意抓的蚯蚓,她将罐子交给南惜,叮嘱道:「在溪水边要注意安全,不要下水,跟着你小九哥哥,知道吗?」 「知道啦妈妈,我会跟着小九哥哥,不会乱跑的。」南惜将罐子接了过来,随手扔进一个袋子里,转身出了院门。 书岚一直站在院门处望着南惜的身影,一直待瞧不见,方才转身进屋。 「书岚婶子?」 身后有人唤她。 书岚回过头,见是秀敏,笑着应了一句,「秀敏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家啊?今天你不用给他们修路的做饭吗?先进来坐。」 秀敏闻言不由羞赫,她站在院门处并不进去,直接道:「还请书岚婶子帮我个忙,我这几天做饭,家里的米都空了,剩下的谷子还在仓库里没有打成米,所以……」 书岚顿时明白过来,大大方方地将话接了下去,「没事我家有,你要多少你先拿回去煮着,等你将稻谷打好了你再还给我就是。」 秀敏顿时展颜笑了,「谢谢书岚婶子。」 书岚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应该的,进来吧,我带你去拿。」 「诶!」 …….
第128章 九爷:别跟我客气,不然我会难过 南惜从家里出来便去司家拿了鱼竿,这才往溪水边走。 「惜惜,等等我。」 南商和李媛从屋里跑了出来,顺带将她手上的东西分了个一干二净。 南惜不由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会儿再出门呢!」 「我才不想待在家里,我妈老是骂我,等我爸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哼!」李媛小脸上满是气愤,提起她父亲的时候却隐隐有些骄傲。 家辉在江西那边挖煤做得不错,给家里寄了不少钱,每回儿还会托人捎一些时兴的小玩意回来。 李媛头上带着的假髮彩辫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闪光笔全是最近新寄回来的东西。 彩辫还好,闪光笔可把南商眼红得不行。 他哪见过这个呀,眼巴巴地看着那闪光笔好几天,还是他妈发现孩子有些不对劲,托人买了一个回来。 南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闪得她头疼,她甚至有一股也买一个戴戴的冲动。 「惜惜,要不要去我家看电视啊?我爸爸给我买了好多动画片。」 南商也不甘示弱,「我家还有好多零食,惜惜你去的话我都给你吃。」 南惜无奈,「我要去九爷家练字,要不要一起?」 李媛:「…….」 南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统一战线。 「我们先去溪水边占个好位子吧?我知道有个树荫的地方特别好。」 「好啊,那钓完我回去拿零食再去你家看电视。」 「完美!」 南惜望着两人渐谈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失笑,九爷的名号和学习放在一起确实够吓人的。 三人到榕树下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又搬了几个大石头坐着,司九等人还没到,便无聊地拿着石子打水漂。 南商将一个石子打出去老远,李媛在旁边数着数,「哇,你打了个十个铜钱,我也要来。」 南商给李媛找了一个扁扁的石子,「要我教你吗?」 李媛仰起高高的下巴,「当然不用。」 说着就将手中的石子咻地一声扔了出去,随后咚的一声沉入水底。 李媛:「……」 南商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李媛指着他鼻子,「不准笑。」 不说还好,一说直接忍不住仰着脖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好你个南商,你太过分了。」 李媛朝南商跑过去,作势要打他,南商自是连连求饶,可李媛哪会轻易放过他,又是掐又是挠的,丝毫不手软。 榕树下顿时响起南商痛彻心扉的喊声。 南惜掏了掏耳朵,抬眼看向马路边,顿时眼睛一亮。 「等很久了吗?」 九爷快步走过来,站在南惜的面前,轻声问道。 南惜摇摇头,「也还好吧,鱼竿我们不会弄,就等你了。」 「嗯,待会儿我来弄,这个送给你。」 司九将袋子里的卡通水杯和一个精緻的绘画本拿出来,递给她。 笑看着她,「作为你去练字的奖励。」 「可我还没去呢!」九爷每回都将自己第一名的奖励转送给她,这让她很是受之有愧。 南惜手捏着拳,没收。 「你就拿着吧,还有一大箱子在家里呢,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带走。」司七从后头冒出来,边说边摇着头。 南惜微怔,「一大箱子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司九笑着揉她的脑袋,抓着她的手将东西塞给她,神情认真的道:「惜惜,别跟我客气,不然我会难过。」 南惜:「……」 「我要去下厕所。」李媛在那边大声喊。 南惜眼睫轻眨数下,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也不等司九说话,径直跑远了。 司九将抬至半空中的手收回,嘴角微勾,抬步去了溪水边。 …… 李媛一路提着裤子就跑,南惜远远跟在后面,「我在这里等你。」 「好咧!」 南惜就倚在路边的阔叶树上,忍不住抬头望了望溪水边的方向,依稀可见九爷正在装鱼竿,看身形,好像又长高了些…… 南惜眼睫轻眨,随即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远处。 水稻田边有两人正说着话,微风将两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南惜不由轻蹙了蹙眉。 两人正是秀敏和南泊。 南泊将秀敏掉下的青菜拾起放入篮子中,问起刘青松的情况,「听说青松哥快回来了?」 秀敏点点头,「是咧,说是那边不太好做,比起家辉那边差远了,打算回来之后也去江西看看呢!」 「那也好,有家辉哥在那边,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着又闲聊了几句,然后便分开各自离开了。 南惜收回目光,正好李媛也好了,两人便重新往溪水边走去。 两人离开这一会儿,司九已经将鱼竿装好,上了鱼饵坐在溪水边垂钓。 司七躺在一边睡得正香,那边周翼和南商则离得较远在踢球,想必是怕把鱼惊走了。 李媛飞快朝周翼和南商跑过去,加入了阵营。 南惜手放进口袋里掏了掏,将一把钥匙掏了出来递给司九,「你家的钥匙我还是先还给你吧!」 司九看了一眼,没接。 「你先拿着吧!」 说着拍了拍旁侧,「过来坐。」 南惜垂眸想了一瞬,最终还是将钥匙塞进他的口袋里,然后方才坐过去,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司九嘴角的笑意淡了。 微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水面轻打着旋儿,卷着飘落的小黄花入了水底。 南惜打了个呵欠,懒怠地用手托着下巴望着一动不动的鱼竿。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九爷,你会做鱼吗?」 司九:「不会。」 南惜惊讶地指着鱼竿,「那你把这鱼钓上来干嘛?」 「养着呗,还能干嘛?」司七捂着脸坐起来,一脸哀怨。 南惜清了清嗓子,刚才确实是有点大声,不过好在尴尬的氛围总算是没了。 她拍了拍司七的肩膀,「不如这样,如果成功掉上了鱼,晚上上我家吃饭吧,我让我妈妈给你们做鱼吃。」 「也好。」 司九闻言轻笑了笑。 南惜小心翼翼地觎了一眼司九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边司七加入阵营后,一分为二成了混战,就连司九和南惜也被拉着打了两回球。 笑声在尘土里飞扬,衣服沾染水和沙,谁也不比谁干净。 一群人一直嘻嘻哈哈闹到太阳下山方才回家。
第129章 司九:「嗯,不过他不敢说出来。」 那人连连讨饶,「你可不要乱说,你这话是要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刘春:「哈哈哈哈哈…….」 「不过宝树你是真的白,这么多天了怎么也没把你晒黑呢!」 宝树笑着坐过来,用手摸了一把肚子,没接这话,只道:「这天可真热啊!」 那边秀敏正切了西瓜拿过来,南泊接了一块,又拿了一块递给宝树,「三叔,吃块西瓜解解暑。」 宝树「诶」了一声,接了过来,抬眼望着远处,好像有人来了。 一共三人,穿着薄衬衫,大热天的领口也扣得紧紧的,对比宝树这一行人衣服脱得脱,敞得敞,可谓是十分一本正经。 宝树看着这一本正经的三人,上前去打招唿,「你们是来这里走亲戚的?」 左侧的男子看了一眼中间的人,方才回了宝树的话,「是啊,听说你们这里开始修路了,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指了指他们身后,「这都已经修到这里了?」 「对啊,想趁着秋天来之前把路修好,否则以后就没这么好的天了。」 中间的那人点点头,神情有些赞赏。 先前说话的那人便道:「我听说你们这里以后参与修路的人都会给建功德碑?」 「你们怎么知道?」宝树大眼睛里满是笑意,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就道:「想不到我们村里的这件事都已经传出去啦?」 说完,朝着刘春等人招手,「嘿,我们村里修路的事外村的人都知道啦!」 刘春笑着跑过来,神情也很激动,「你们是哪里的啊?是要去哪家走亲戚啊?我们这里有拖拉机,待会儿可以捎带你们进去。」 那人笑着摆手,「谢谢你们,我们就是过来走走的。」 「你这也太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宝树招唿秀敏过来给三人递了一块西瓜。 中间那人率先接了过来,「老乡,你们是承包修路的吗?怎么还有西瓜呢?」 「嗨,什么承包修路的,我们都是建设村的,这路是大家的,当然得大家一起干了!」 宝树招唿两人去那边荫凉处走,「刚才给你们拿过来的也是我们村里人,因为家里男人在外地,没有办法过来做工,所以就帮忙做做饭。」 「那到时候功德碑上也写上她的名字?」中间那人拿西瓜的手一顿,有些好奇。 「那是自然,凡是出过力的都会写上去。」宝树指着那边休憩的众人介绍道:「他是做到明天,他还有两天,这是我侄子南泊,他一直跟着我帮忙打下手,我和刘春是要跟到底的,晚上的时候还会有另一个人过来接班,他现在在后边给快干的水泥浇水呢,免得开裂了。」 宝树说的是南斌,修路这件事算是他俩在全权负责的。 说完又叮嘱道:「待会儿如果走的话就先走边上,刚浇过水的不能走。」 那三人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宝树还在不停的介绍着,俨然一副推销我家乡好的模样。 站在中间的那人笑道:「老乡,你对这件事这么清楚,那你可知道,这样修路是谁的主意啊?」 「是我和村长的主意。」宝树笑着答道,这话是谦虚了,不过宝树向来尊重他七叔,这会儿在外人面前自然也不可能揽了功劳去给他七叔难堪。 中间那人点点头,「谢谢老乡,那我们就再往里走走去,不打扰你们做工了。」 「诶,以后等我们路修好了,常过来走走啊!」 宝树热情的招唿着。 那人笑着应好。 那边肖国正好从溪水边洗脸上来,没瞧见那三人,只对着宝树喊道:「宝树啊,我们快点开始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诶,行!」 说着拍拍掌,「大家辛苦啦,加把劲儿,修到前面拐弯那堆沙子处,我们今天的活儿就算完啦,晚上我个人出钱买肉给大家吃。」 「好咧!」 「干起来!」 「……」 宝树号召力强,又极会烘托氛围,众人一扫恹恹之气,干劲十足。 未曾走远的那三人站定回望过来,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对着中间那人道:「余市长,原来他就是宝树,看来他还挺谦虚的,老七那报告上写得建功德碑这事儿可全是南宝树一个人的主意儿。」 中间那人眼含赞赏,笑着点头,「王镇长,看来这事儿你可以彻底放心了。」 被点到名的王安顿时低头笑了,神情里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说到底是我没办好,但没等我挽救,他们能自己想主意解决,这我确实没想到,宝树这人不错啊!」 余石指了指前方,示意继续走,又道:「我听说他还自己搞了种植业?这算是走在建设村所有人的前头了啊!」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看来建设村有此人,想必很快能脱掉落后的标籤了。」 「但愿吧!」 王安倒没有这么乐观。 余石拍了拍王安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老七年纪大了,该退了,也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了。」 王安微怔,「这……没有先例啊!」 「凡事都有个开头嘛!」一直没说话的那人拍了拍王安的肩膀,然后快步跟上了余石的步子。 王安砸吧砸吧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天,这可真是太热了。 …….. ………… 司九是在离报名一个星期前回来的,又给南惜带了好多礼物,连带着衣服都有好几件。 「我爸厂里新出的,给你带了两件,你试试合不合身。」 南惜拿着比划了一下,简单宽松的t恤,布料舒适,想也不想的说道:「帮我谢谢有良叔叔,肯定合身。」 司九勾唇笑了,「我会转告的。」 南惜又拿了一件衣服往司九身上比划,「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是吗?」司九说着蹲了下身,瞬间与南惜齐眉,「这样可以吗?」 南惜仰着脖子笑了,「可以的,九弟。」 司七一个噗通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都不敢这么喊他弟……. 再看司九,脸上哪里有半分不悦,估计南惜喊他九妹也很高兴吧! 这个人真的是……哎!特别想揍他! 「你干什么呢?」 司九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 司七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表情管理瞬间到位,「没事,我去煮饭。」 南惜手里正抓着一个小蛋糕,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你哥刚才在说你坏话。」 司七:「……」 不能回头,打死不能回头。 司九:「嗯,不过他不敢说出来。」 司七:........ 「走吧,让我看看我离开的这些天,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了。」司九将南惜手里的小蛋糕拿走,转身进了书房里。 南惜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蛋糕屑,话题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司七从厨房里幸灾乐祸地探出脑袋,「略略略!」 南惜:「……」
第130章 别人有的,他的惜惜自然也要有更多 一共钓了四条鱼,不大不小,拿来炖汤刚刚好。 司九用袋子给周翼、李媛和南商分别装了一条,自己提了一条前往南家。 南惜已经洗过了澡,正在院子里玩滑板,书岚在旁边看着忧心忡忡,「刚洗了澡,你又这样玩,怕是待会儿还要再洗一个澡了。」 南惜脚尖一勾,将滑板收了抓在手上,笑着扑到书岚怀里,亲昵的撒娇,书岚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宠溺地笑着。 司九看了一瞬,才推开院门笑着开口,「书岚阿姨。」 书岚抬头见是司九,顿时满眼都是笑意,「小九来啦,你哥呢?」 「他在洗澡,待会儿过来。」 说着,将鱼递给书岚。 书岚见他手上还抱着一个纸箱子,不由好奇,「这是什么?」 司九看了南惜一眼,笑道:「这是送给惜惜的礼物。」 「还有礼物?不是已经给过我了吗?」南惜好奇的踩着滑板过来,将箱子打开,里面花花绿绿的一片瞬间闪瞎了南惜的眼。 南惜:…… 「哎呀,这些个小夹子可真漂亮,还有个发箍,这是假髮吗?还真好看,这些是什么?还会发光呢!」 书岚望着箱子里千奇百怪的东西神情雀跃,比南惜看着还像一个小孩。 司九笑着将南惜的碎发用一个粉色的小夹子夹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真好看!」 别人有的,他的惜惜自然也要有,而且要更多。 南惜闭上眼睛,连唿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将那粉色的架子扯下来,然后开始自我催眠,那不是粉色那不是粉色她一点儿也不讨厌粉色她一点儿也不讨厌粉色她喜欢粉色她喜欢粉色……. 书岚也笑着拿了一个粉色夹子夹在南惜脑袋的另一边,十分对称,「我们家惜惜真是好看啊!」 南惜:「……」 书岚笑得眼睛都眯了,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司九了。 「这得花了不少钱吧?等你宝树叔来让他给你报销。」 司九摇头,「不用,这是我想送给惜惜的,而且我让我爸从温州带过来的,那边很优惠。」 南惜无法想像司九一本正经的报给有良叔叔这些小女孩玩意的画面,她似乎有点理解司七了…… 书岚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说,想着到时候让宝树给司家也捎带些东西过去。 她道:「想不到你们还真的能钓到鱼,小九你可真是厉害,听说你又拿了第一名啊?」书岚边说边拿了鱼往里走。 司九笑了笑,走到南惜身边,朗声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能钓到鱼,应该是宝树叔叔的鱼饵抓得特别好,鱼喜欢吃。」 「哈哈哈哈…..待会儿可别这样跟你宝树叔叔说,不然他能吹到明年。」书岚笑着摇头进了厨房忙活。 南惜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看向司九,「要不要玩滑板?」 司九看了一眼滑板首尾刻着的nx,微微笑道:「我不会玩这个,我看你玩吧!」南惜瞪大眼,「还有九爷不会的?」 「瞧你说的,我不会的多了。」 「你连织围巾都会,却不会玩滑板?」南惜咕哝一声,将板在脚尖转了一圈,再一跃跳了上去,滑远了。 司九不由失笑,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你会玩滑板,还不会写字呢!」 喀嚓—— 南惜滑板下一颗小石子差点将她给甩飞出去,连忙跳板才稳住身形。 她不满地看向司九,神情颇为哀怨。 屋檐下的司九仰头哈哈笑了,露出白皙的脖颈,面容被灿烂的余晖镀了一层柔光。 …… 夏日的余晖褪下后,星辰占据了整片天空,如坠梦境。 书岚将饭桌摆在了院子中央,在沁鼻的花香和煦的微风中吃完了饭,气氛温馨和睦,宝树更是将毕生词彙都夸在了司九身上才作罢。 饭后,司九、南惜、司七三人在阁楼上看着星空说说笑笑,一个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漫天星河揉碎了在三人眼中,映着彼此,发着光。 夜深,村庄静得安谧,司九、司七起身下楼跟长辈告别回家。 书岚恨不得让他们兄弟俩天天来吃饭,只道:「改天再来,阿姨再给你们做别的好吃的。」 司九和司七齐齐应好。 送走司九和司七之后,南惜又在院子慢滑了两圈,方才进了阁楼,倒头睡了。 …….. 暑假就这样在每日里去司家练字,晚上玩滑板中过半,南惜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前两天凝香阿姨过来接司九和司七两兄弟去了温州,南惜这才算是闲了下来,踩着滑板去马路边卖雪糕的人手买了一根星期天,然后又踩着滑板回了南家。 奶奶用手摇着老蒲扇躺在竹椅上乘凉,想着南泊的事儿又有些发愁。 「我瞧着那家姑娘是极好,模样好性格也好,对父母也孝顺,不知道南泊是哪里不满意,居然还跟媒婆吵起来了。」 奶奶说着将老蒲扇重重地打在腿上,又嘆了口气。 书岚将院子里晒好的辣椒翻了个面儿,闻言道,「是不是南泊自己瞧中了哪家女孩子,他不像是个随便乱发脾气的人啊,这么一闹,那以后媒婆怕是不敢上门了。」 「是啊,以后怕是媒婆不敢上门了,可怎么办才好,你要是说南泊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吧,这也看不出来,村子里哪有什么年龄合适的姑娘家,他自己也不说,真是愁人。」 书岚笑了,「您呀,就别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奶奶嘆了口气,哪能不操心呢,手中的老蒲扇又飞快的摇起来。 南惜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将星期天吃完了,垂着眼睫瞧不清其内神色。 书岚端了两块西瓜过来,递给南惜和奶奶一人一块,「也不知道宝树那边现在还在不在修路,这个天气干活真是要了命了,两边马路也没个树遮挡一下。」 自从七老爷子将这件事交给宝树和南斌两人去办以后,宝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每天就只有吃个饭,睡个觉的时候,有时候连吃饭都是直接在马路上解决的。 上次开会收集到的钱不少,七老爷子决定直接将马路修到外头大马路上,以后出入就更是方便了。 不过也更辛苦了。 这会儿宝树身上已满满的都是汗水,他干脆将上衣脱了,别在裤子上,大肚腩白得晃眼。 原本被太阳晒得有些恹的众人,一见宝树这番模样,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哎哟,我不行了,宝树你这怎么比人家姑娘家的还白啊?」 刘春笑着去打那人,「说的好像你见过几个姑娘似的,我怀疑你在骂你婆娘。」
第131章 九爷带着惜惜去报名 被司九抓着练字摧残了几天,到报名的时候,南惜一个暑假长的肉掉了一半。 她看着手上的薄茧,不由再次感嘆生活之艰苦,现实多真实,哎! 司九轻弹了一下南惜的脑门,「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些什么?」 南惜吃痛,不由翻了个白眼,「半仙,能给自己放个假吗?」 「一切都是为了美好生活。」司九牵着南惜的手,「走吧,免得我一回头你又不见了。」 今天鸿儒学校报名,宝树忙着修路的收尾工作,去镇上置办材料,书岚则要去山上将山茶树的杂草锄了。 所以南惜被託付给司九带着去报名。 南惜挣了挣手,没挣脱,只得任由他抓着,她看着李媛和南商撒丫子地跑在水泥道上,突然有些后悔没带滑板出来。 「待会儿报完名还去面馆吃面吗?」周翼在前头喊。 「吃!必须吃!」 南惜率先响应。 「有惜姐这句话就够了。」周翼打了个响指,冲着她又比了个耶。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 掌心突然被捏了捏,南惜瞪着眼看过去,「干什么?」 「那家面馆的面好吃,还是我煮的面好吃?」司九突然转过头,一脸认真的问道。 南惜下意识的吞咽了一把口水,真不知道九爷从哪里来的自信要跟人开店营业的老闆比。 她竖起大拇指,一脸严肃的点头,「九爷煮的面天下一绝,最好吃,最合我的胃口,我最喜欢。」 司九满意地点点头,「那以后还给你煮。」 「……好。」 不知道为什么,九爷的胜负欲越来越大了。 到达鸿儒的时候,司九让司七和周翼先去教室报名,自己则带着南惜去找老蒋。 老蒋看到司九牵着南惜进来的时候,难得一怔,「什么个情况?」 「她爸妈有事忙,所以托我过来。」 说着从口袋里将南惜的学费掏出来,交给老蒋,「蒋老师您看下数。」 「……哦。」 老蒋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才接过了钱,「没错。」 说完,对着南惜说道:「明天上学不要迟到,记得背好书包,会发新书。」 「好,谢谢蒋老师。」 给南惜报完名,司九才去了自己教室找老杨。 南惜便在操场上等着。 正巧撞上一到学校先去小卖部报导回来的南商和李媛,「惜惜,你已经报完名了?」 南惜点头,「对啊,你们快去吧!」 「好好好,那惜惜你等我们一下,待会儿我们再去吃面。」 南惜看了两人手上大包小包的零食,抿着嘴没说话。 李媛只当她是默认了,拉着南商就往教室跑。 老蒋的怒吼顷刻透门而出,「你们两个是把小卖部都搬来了吗?一个两个都是胡闹,家长居然不跟着来报名,那么多钱交给你们也是放心!」 从南惜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李媛和南商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角落里,低着脑袋仿佛正等待着行刑。 南惜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在背后笑别人,没品。」 一道欠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魏予站在她身后,手插在口袋里,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头上的小啾啾格外的嚣张。 这个傢伙一个暑假过去居然比她长高了一个脑袋。 南惜有些糟心的挪开了视线。 魏予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快步走过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瞎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微微低着头比划了一下,「咦……你怎么比我矮这么多了?」 啧…… 南惜不耐烦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一脚踢在了魏予的小腿上。 魏予:「……」 魏予:「!!!」 魏予:「@#¥%~*&」 南惜挑了挑眉尖,看着魏予躬着身子抱腿龇牙咧嘴,纠正道:「你看,这不就是刚好了一样高了吗?」 魏予:「你……」 「你什么你?」南惜打断他的话,转身对着教室喊道:「蒋老师,魏予来报名了。」 很快,教室里传出了老蒋怒吼声,「喊什么喊,是不是还要我铺红毯放鞭炮八抬大轿迎接你啊!」 一个暑假,老蒋的狮吼功似乎又精进了。 魏予无语地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教室里怒气冲冠的老蒋,他觉得自己如果解释一句刚才那不是他喊的,他都会被打! 教室里的李媛和南惜逃也似的飞快跑了出来。 老蒋又道:「魏予赶紧的,你是用四只手在走还是怎的?」 南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老蒋内涵人还挺厉害的。 魏予狠狠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咬着牙加快了脚步进了教室。 南惜努努嘴浑不在意。 对着身旁的李媛和南商道,「走吧,我们先去面馆占座。」 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家长在了,老闆认识南惜,知道她和周翼一起的,连忙将里头桌子收拾了出来,「你哥哥们还没好啊?」 「是啊,估计还要一会儿,老闆你还是按照老样子给我们上就行。」南惜笑着道。 店老闆朗声应了一句,去前边忙活了。 随着司九三人落座,店老闆的面也刚好端上来,全是按照各自的喜好上的。 南惜的依旧是干拌面,上面淋了一层香油,她又再加了两勺辣椒,这才动筷。 「惜姐,一个暑假不见,你更生勐了。」周翼是不敢吃那么多辣椒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惜「哼」了一声,忙着吃面没空搭理他。 「待会儿去哪里玩?」周翼吃了一口面,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声音有些含煳。 每次报完名和拿完通知书,他们都会商量着去哪里玩,这无形中似乎成了几人不宣于口的默契。 「要不要去我家的葡萄园,我爸说给我们留了一些,可以自己去摘葡萄。」南惜喝了一口水,提议道。 最喜欢吃葡萄的李媛立马举双手贊成。 南商向来跟着大部队走,自然也同意。 另外两人就不用说了,对于南惜的提议,九爷从来不会拒绝。 九爷同意,其他两人也都不会有异议。 「行,那我们待会儿就去摘葡萄。」 周翼拍案定板。 一群人还没摘过葡萄,都有些隐隐的期待和雀跃,用了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吃完了面,付完钱就往建设村走去。 建设村的路连接柏油大马路的地方还有些不完善,上面铺着一层木板还有尼龙袋。 南惜等人踩着木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等过了这段路就好走多了,一路平坦到家。
第132章 修路一事再生波折 葡萄园在后山旁边的山上,南惜先是到家拿了竹筐,又拿了剪葡萄的专用剪子,这才带领众人上山。 路过菜园子的梅子树,周翼馋得直留口水,「这结的也太多了吧,什么时候能吃啊?」 「大概差不多国庆过后吧,你要是想吃你到时候可以来摘,但是要注意安全。」 这梅子树又高又大,很难爬上去,南惜平时馋嘴了也都是在地上捡一些刚落的回家洗洗吃。 周翼咽了咽口水,「好好好,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 南惜将菜园子的竹篱门打开,这门不高,主要是为了防鸡狗进来,它们破坏力太强,一进来整座菜园子都能毁了。 「最后一个把门关上。」 走在最后的是司七,闻言顺手就将门带上了。 其实这也是南惜第二次去葡萄园,第一次是因为她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地方,但后来见宝树和七老爷子两个人虽然从没种植过,但循规蹈矩出不了差错也就放心,再没去过了。 葡萄种的珍珠品种,直接从山上移植到田地进行精心培育而成,因葡萄果形圆润,果皮紫黑髮亮,酷似黑珍珠,从而得名。 其肉质细嫩软滑,多汁多籽,清甜爽口,具有独特的山野清香,在今年暑假的时候卖了个好价钱。 穿过菜园,从右侧上山到达临山附近的田地里,葡萄园正是在最上方。 南惜领着一行人往最里处走,一路微风徐徐倒也凉爽。 李媛等人都是第一次来,她们家今年也买了南惜家的葡萄但从来没见过长在树上的,一时都觉得十分新鲜。 只顾着四处张望,无人说话。 「好了,就是在这儿了。」 南惜指了指前方单独留出来的一处地方,上面硕果纍纍,用上好的纸包装着,没有被鸟啄过。 司九接过南惜手中的剪子,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剪下了一串葡萄。 众人纷纷围了过去,也不洗,直接就剥了一点皮放到嘴边一吸就吃了。 「好甜啊,好像比我上次暑假的时候吃得还甜。」李媛兴奋的跳脚,别人吃一个葡萄的速度她已经吃了三个了。 南惜笑道:「待会儿你带一串回去。」 「可以吗?」李媛顿时双眼放光,张开双手要来抱南惜,被司九给挡住了,「手都是葡萄汁液,弄到衣服上很难洗。」 「……哦。」 李媛有被吓到,但她不敢说,只默默地站了回去,以体育课站军姿的姿势快速的吃完了一颗又一颗,脚下瞬间挤满了果皮。 南惜:「……」 司九抬眼看向她,「怎么?」 「没事啊,呵呵呵……」 南惜指了指那边树上的葡萄,「待会儿你也带点回家吧!」 司九点了点头,「我拿回去放到冰箱里,明天给你带到学校里去吃。」 「好啊,再冰一壶冰水吧,超冰的那种。」南惜耸了耸鼻尖,眉眼里闪过一丝俏皮。 司九不由失笑,「好。」 那边周翼拿过司九的剪子,「我也想剪,九爷你快教教我。」 周翼将脚垫到最高,却还是够不着那藤。 司七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还是放弃吧,不是教不教的问题,而是你高不高的问题啊大兄弟。」 周翼:「……」 「去你的。」周翼反踢一脚,司七嘴里咬着葡萄险险闪过,瞬间被挑起了火气,「是不是想打架?是不是想打架?」 「能不能吃完再打?」周翼一脸诚恳。 司七:「……」 「废话,当然吃完再打,待会儿小田里不准走。」 「没问题,谁走谁是财爷爷家的大黄。」 「……一言为定。」 这对话每隔三天都会出现一次,南惜就没见两人真的动过手,哪回不是吵得脸红脖子粗下一秒就勾肩搭背了。 是以,谁也没往心里去,尤其是李媛,趁着没人注意还多吃了几个葡萄。 一群人边吃边摘,一直吃到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才放在兜里兜了好些回家。 约着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马路边见。 司九将南惜送到南家也回去了,他的外婆过来照顾他们几日,这会儿饭已经做好了,俩兄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晚。 南惜从竹筐里又拿出一提葡萄,「这个拿给外婆。」 「好,我替外婆谢谢你。」 司九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明天见。」 「嗯!」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 司九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隐没在了院门后,方才抬步离开。 先离开的司七已经快走到橙林里了。 ……. 「妈,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南惜闻着香味迈进了厨房,书岚正在灶台前忙活,「吃蕨菜炒腊肉,喜欢吗?」 「腊肉?现在还有腊肉吗?」南惜洗了手直接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然后双手竖起大拇指,「好吃!」 「你爸到镇上买的,虽然比不上你二伯做的腊肉香,但是味道还不错。」书岚递给南惜一双筷子,又道:「别用手夹菜,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南惜耸了耸鼻子,这个话题对她来说也太遥远了,不过她也没这个打算。 「知道了妈妈!」 「好了,把菜端到饭桌上去,马上吃饭了。」书岚说着又倒了油在锅里,还有一个青菜没炒。 南惜点点头,「爸爸呢?」 「你爸一回来就去你七爷爷那里了,估计是修路的事,怎么样?今天去报名路好走很多了吧?」 书岚眉眼隐隐的有些骄傲,毕竟这件事是宝树全权负责的大事,身为妻子,自然与有荣焉。 南惜点点头,「特别好,再也不担心下雨天湿了脚坐在教室里冷了。」 「那就好。」 书岚欣慰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七老爷子家,正是晚饭的时候,可一群人坐在桌上却没半个碗,一个个神情肃穆,气氛剑拔弩张。 就连七老爷子眼中也有明显的不悦,他看着肖国,声音沉沉,「当初开会时可是说好的,功德碑的排名先后以及名字大小是根据此次修路的出力程度来的,你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 肖国点燃了一根烟,「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我提出的不合理,那我加钱行不行?反正我就是觉得我的名字太中间了,我儿子回来肯定看不到,这石碑要是这么刻,反正我不同意。」
第133章 听说了吗?宝树贪了好多钱 「这事儿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若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到最后要加钱,那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七老爷子严词拒绝,「这事儿没得商量。」 「怎么就不公平了?他们要是觉得不公平那也加钱好咯,如果没钱那就别说话,现在就是这么个道理。」 肖国抬起指尖捻着烟吸了一口,烟圈在眼前缭绕又散去。 他抬眼看了一眼宝树,指着他,「这事儿你应该最有发言权。」 肖国说的是谁有钱谁说话,宝树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 虽然肖国被迫掏钱接受了修路,但总不忘损两句,修路的时候也诸多抱怨,很是容易影响做事的效率。 宝树平时不愿与他多计较,但此时他居然还想修改规则,这无疑是踩在了宝树的底线上。 他沉声道:「先不说此时路已经修好你钱要加在哪里,就是加钱这事儿它就不对,我们本意是想要大家都出一份力,而不是想要大家的钱,像秀敏,她就没出钱但是这次修路她前前后后跑了多少趟,又是送饭送水送西瓜的,这功德就少不了她的去。」 「你要是想要加钱这事儿得问过大家的意见。」 肖国呸了一口,「不是想要大家的钱?你负责这件事说是拿了两千块钱出来,可谁知道你是不是后来又放进了自己的私腰包里?我们一村子人东拼西凑的钱不少吧,再加上修路上头总得拨款吧?那么多钱都用完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作秀给大家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功德碑上第一个是你的大名?」 「砰——」 七老爷子拍手重重地捶在桌面,已是满面怒容,「你简直是张嘴就胡说,每一笔钱每一份支出都有记载,帐目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任何人有疑问都可以直接查看。」 他指着肖国,「我是要退了,但我还没退,我当村长一日就不会允许你胡来,出去!这件事到此为止,没得商量。」 肖国确实是因为七老爷子马上就要退了,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地来这里谈条件,原以为七老爷子必然是不愿在最后关头多生事端,去拒绝送上门来的钱,谁知道他竟然如此狠绝,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心里的一点小九九被戳破,肖国心里很不是滋味,将烟扔在脚下狠狠一踩,骂骂咧咧地走出去了。 宝树望着肖国离开的背影,又看看七老爷子,神情颇有些忧心忡忡,只怕肖国不会就此罢休。 「不必管他,你将你这次去镇上买回来的材料清点一下,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商量一下功德碑建立的问题。」 七老爷子揉着眉心,神情满是倦怠。 宝树忙点头道:「那七叔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七老爷子摆摆手,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宝树情绪被这声嘆一瞬间拉到最底,往更深处陷下去。 …… **** 开学一个星期后,周一。 学校惯例会安排搞大扫除,学前班一帮子小学生虽然还没扫把高,但还是被老蒋勒令去扫走廊了。 南惜提着桶子洒了水,李媛跟在后头扫得勤快。 「诶诶,等等,让我们过一下。」 有两名老师跨过李媛手中的扫把,垫着脚路过,见到南惜眉峰微微一挑,随即对视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南惜眉心轻拧,黑眸微凝,她将水桶放下,抬步跟了上去。 「听说了吗?建设村的宝树在修路的时候贪了好多钱,就是那女孩的爸爸!」 「当然听说了,都传遍了,听说贪了有上万元,难怪那女孩身上穿的戴的那么贵,真是可怜了建设村那帮子人,还被蒙在鼓里。」 「可真是没有良心,血汗钱也昧,难怪建设村这么落后。」 「你不知道宝树以前打牌一天就输了三千呢,你想想那钱是哪里来的。」 「啧啧,真是……」 「……」 「你们干什么?有你们这样当老师的吗?当着学生的面议论人家家长?这么闲怎么不去主席台那边帮忙?」 老蒋不知道何时从前面过来,厉声对着那两名老师训道。 老蒋在学校资歷老,两名年轻老师不敢回嘴,又有被人戳破的羞臊,一张脸涨得通红。 一回头,不知道南惜什么时候正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俩,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直勾勾地瞧过来,简直犹如无声的质问。 这一瞬间,她们恨不得将地刨开再把自己埋进去,不见人才好。 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们……我们也就是听说……」 「听谁说的?」南惜利落的开口,打断她问道。 那老师一怔,完全没有料到南惜居然会这个反应,不管怎么说,孩子听到别人说自己的父母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吧? 难过?愤怒? 她好像统统都没有,那两名老师奇怪的看着她…… 老蒋上前一步,挡在两人面前。 「你问这个干什么?回教室去,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老蒋看向南惜,眉眼带着不容拒绝。 南惜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两名老师,垂下眼睫,转身进了教室。 老蒋唿出一口气,那双眼睛……可真是清澈啊,清澈得让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看向那两名老师,神情冷峻,「这件事我会反馈给校长,你们还是好哈想想该怎么打报告吧!」 那两名老师顿时慌了,「别呀,蒋老师,我们真的就是无心,随口一说,我们也不知道那女孩就站在身后啊!」 「对啊,这种事村里多了去了,我们身为老师也难免八卦,况且那么小的孩子她不懂的,过两天就忘了,蒋老师你别小题大做啊!」 老蒋简直要被气笑了,「随口一说?难免八卦?小题大做?」 她冷哼一声,言辞愈发犀利,「我看你们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为人师表,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学校!」 「不是你老家木屋黑瓦竹篱院,更不是你可以随口一说随便侮辱人的地方,你们心里没有对学校的敬重,更没有身为老师以身作则的自觉,如果你们这种人都能育人子弟,那真是我教育界的耻辱。」 「到现在还毫无悔过之意,这件事我会如实反馈,不必再说了!」 老蒋冷着脸踩着高跟转身离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彻底慌了,越发不知所措……
第134章 修路一事彻底爆发 南惜背抵着墙,冰凉的水泥沁过骨,筋脉都微微蜷缩,全身的血液发着冷意。 主席台摆放了一排桌椅,马上就是升旗仪式。 各班级班主任正领着各班学生去到班级的位置,依次队列并维持纪律。 红旗手已经就位,身后肖老师正拿着本子在记衣冠不整未佩戴红领巾不穿校服等学生,缺席者更是会榜上有名。 南商回头望了数回,还是没有见到南惜,忍不住拉了拉李媛,「你刚才不是跟惜惜一起打扫吗?她人呢?」 李媛也不知道,「惜惜刚才说去找一下老师,怎么还没回来。」 肖老师那边检查完四年级了,很快就会到他们班了。 「怎么办?」 两人心急如焚却没有半点主意,只能祈祷南惜早点过来,千万不要被肖老师抓住,不然可是会被蒋老师罚扫一个星期的厕所……. 司九正在远处主席台的一侧,旁边是护旗手,他目光在学前班扫了一圈,没有找到他想看的那个人,不由眉峰微拧。 而南惜此时正在教学二楼老师办公室里,她在刚才那两名女教师位子上坐了一会儿,手指屈膝在桌面敲了敲。 眼睫微垂,似在凝神思索。 楼下的嘈杂声渐渐弱下来。 她收回手,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台电脑。 站在椅子上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翻飞,旁边的印表机指示灯亦随之亮起。 南惜跳下桌椅,将两张纸分别放在两位女教师的位子上,转身出了办公室里。 「哒哒哒——」 南惜脚步一顿,楼下有人来了。 她探头望了一眼,随即拧眉。 楼下的人正是老蒋,校长让她去三楼校长办公室拿一份文件。 她脚步很快,哪怕穿着高跟鞋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待走到二楼,她停了下来。 老蒋推门看了一眼,二楼办公室的门半敞着,有细微的拍打声,她不由走近,将办公室的门推开,空荡荡的一片唯有风轻拍着玻璃,桌上的纸被轻轻扬起。 老蒋扬了扬眉,「原来是风。」 说着将门轻轻合上,转身离开了。 随着动作,桌上的纸又轻飘飘的落回原位。 她抬步上了三楼。 就在她身形转过去的一瞬间,南惜从另一侧门后闪身而出,手撑着栏杆顺势滑落,快步隐没了学前班后排队伍里。 正巧赶上肖老师检查完一年级,轮到学前班检查。 南惜神色自若地打了声招唿,「肖老师早上好。」 「哎早早,你们班的人都到了吧?」 肖老师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要升旗了。 南惜点点头,「都快到了,肖老师赶紧去台上吧!」 肖老师抬头快速扫了一眼,估摸着人差不多,也没数,直接就走了。 南惜顺着目光看过去,见司九正站在旗手的位置看向这边,不由微微侧头对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司九嘴角亦弯了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眼睫轻眨,她为什么从教学楼里出来? 仪式开始,司九收回目光,昂首挺胸踏步向前…… g歌响起,南惜站直了身子,目光随着那抹鲜艷渐渐向上……. 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风声里...... ...... 结束后,老蒋拉着校长说话,「我有件事需要跟你反馈一下。」 校长点点头,「走吧,边走边说,我要去趟二楼,今年扶贫生的资料在那儿吧?」 「在那里,我有钥匙。」 说完特意落后一步,将早上的事儿说了,「我觉得这件事影响很恶劣,身为教师言行举止更是需要注意,她们居然……..」 下一秒,她看着校长从桌上拿起的辞职书怔住了。 校长神情肃穆,将辞职书快速扫了一遍,与刚才蒋老师所说的内容不差,他转交给蒋老师,「看来,她们也知道自己错了。」 老蒋满目的惊讶未来得及收回,失声道:「她们早上还不知悔改,这么快就引咎辞职了?」 ……. 「惜惜,你刚才去哪里了啊?」 李媛凑到南惜身边,轻声问道,「你不知道刚才我和南商都要吓死了。」 南惜垂着眸,「去玩了一下新科技,沖了一会儿浪。」 「那是什么?什么浪?哪里有?」李媛不解,她没听说过。 「快走吧,上课要迟了,待会儿可是数学课。」南惜加快了脚步。 李媛顿时惨叫一声,哪里还记得自己要问什么。 南惜笑着跟了上去。 ……. 上午三节课后,一行人坐在操场上吃午饭,不同于以往,投过来的目光虽众却带着打量不屑还有鄙夷。 南惜垂着眼睫依旧吃得很香,丝毫没受影响。 其他人则见怪不怪,未曾多想。 倒是周翼不明白了,瞧着今日明显比往常多的目光,开口说道:「那些人都在看什么?」 「没什么,吃你的。」 南惜指了指他碗里的面,「不准夹南商的肉吃。」 周翼:「……」 司九递给南惜一个剥好的猕猴桃,南惜便眉眼弯弯的笑着接了过来。 司九不由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 这件事发酵得愈发厉害,无论南惜走到哪里都会有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连带着司九也受影响。 反倒是建设村的人不明白,「如果说南惜她爸贪了这么多钱,那这路是怎么修起来的。」 「不知道,而且我们当时开会的时候公布钱的总数时好像也没这么多吧?」 「我记得也不是,走,去找七老爷子问问。」 「走,这事儿要弄个明白。」 「…….」 越来越多的人再次聚集七老爷子院门前,神情或愤慨或茫然,但目的一致,就是需要对于外边传言宝树贪了修路的钱要一个解释。 院子里吵吵闹闹不喋不休,七老爷子一张嘴瞬间淹没在人声嘈杂中,旁边的南斌有些无措。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事从哪里传出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出,从何而起从何而来更是不解。 肖国抱着拳站在角落,看着周遭的一切,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双目紧紧盯着一旁的宝树,他就不信,好运会一直偏袒南家,这样还能翻身。 他伸出一只手,高举于头,扯开嗓子喊道:「还我们一个公道,惩治贪污的宝树,将他赶出去。」 「赶出去!」 「赶出去!」 「……」
第135章 修路一事意想不到的反转 南惜放学后一路快速走回家,连书包都没有放就先去七老爷子家里。 南商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待会儿从后门进去,呆在房间里别出来。」南惜叮嘱道。 南商连忙问,「那你呢?」 「我和你一起。」 南惜语速很快,但南商却从来没有听得这么清楚过,他不知道南惜到底要做什么,但下意识跟着就有些紧张。 一只小小的手轻轻拍在南商的肩膀上,「别怕,不会有事的。」 南商微怔,转头便对上那双清澈灵动的目光,此刻还多了一丝坚毅,似乎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之变色,亦让人心随信服。 不过,会发生什么呢? 这里是建设村,是他们的家,来往的也都是亲人友邻,会发生什么呢? 南商抿了抿唇,带着南惜从竹林穿过绕到后门,踮起脚将手从门缝里钻进去打开了门栓。 「惜惜,你先进去。」 说着为南惜让开一条道,自己退到了一边。 南惜也不客气,将书包往里一扔就去了窗边。 早在院门外就听到吵闹声震天,她在里从外看过去,场面比她预料的还要混乱。 南商也爬到她身边,望着窗外神情这会儿倒是淡定,他是从小就见惯了这场面的,甚至他还反过来安慰了一把南惜,「没事的,我爷爷在,不管什么事我爷爷都有办法。」 南惜目光看向前边站立的老人,背部依旧挺得笔直,犹如村前的大山,歷经岁月饱受风雨,却依然巍然不动。 她相信南商的话。 七老爷子往前站了一步,沉声道:「每个人每一笔钱都登记在册,每一笔花销每一样材料都详细记录,就在我手里的帐本里。」 他扫了一圈众人,第一次露出失望的眼神,「我们村里有多少人,口袋里有多少钱,你们心里就没点数吗?」 「一万块?咱门凑得出来吗?」 七老爷子说着又不禁摇头,这些年,外人说建设村落后不是没有原因的,居于大山,封闭了多少人的思想。 才会轻易被人挑拨,被利益蒙了心尘。 「没有一万块,那也难说他没有贪污我们的钱。」其中有人喊道,神情激愤。 另一人连连附和,「是啊,你记载的都是我们的钱,那村里的公款呢?上头拨的钱呢?这些钱去哪里了?把钱还给我们,把宝树赶出去!」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多人同意,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次混乱。 闹得最凶的皆是上次开会反对修路的人。 而刘春、胖虎等人早已被挤在角落,声音茫茫淹没了。 肖国神色越发得意,「就是,村里的公款呢?上头拨的修路的钱呢?去哪里了?你那本帐册里可没写这些。」 七老爷子瞳孔震裂,那些钱?哪里有钱?如果不是宝树拿了两千块钱出来,光是凑出来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买水泥。 可是这要他如何说出口,一旦否定了上面,便会毁了政府与人民信任的奠基,日后若想再建立起来推行政策便是难上加难了。 可如果不说,那宝树…….怎么办? 宝树一反常态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自从听到那些人喊赶他出村时就这样了。 宝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像是精心建造的房子,却被屋里的人一脚踢翻了。 偌大的风雨倾注而入,如刀一般刮在无遮挡之物的身体上,刀刀扎心。 南惜双拳紧紧地捏在一起,她转身跳下桌椅,欲迈步跨出房门,不论她是否会被当做怪物看待,她都不顾了。 「惜惜,你去哪里?」 南商在后头拽住她,声音压得极低,又道:「我妈说这种时候我们小孩子不可以出去的。」 南惜刚想张口说「我不是小孩子。」 外头突然有一道更大的声音盖过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帐本上之所以没有那些钱,是因为本来就没有这些钱。」 说话的人正是镇长王安。 他与其秘书大步跨门而入,众人纷纷侧目循声看去。 「你是谁?」 肖国不悦的看过去,眼看着七老爷子犹疑不决,计划即将成功,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外人? 一旁的南泊仔细看了一眼来人,觉得有些眼熟,突然眼睛一亮,「你是那天来走亲戚的人?」 说着,又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有你的亲人吗?」 来这里的人都是他熟识的人,每年来往的亲戚他多少都有碰见过,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或许是因为常年不来往的缘故? 可若是常年不来往,那今日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面对南泊的疑问,王安来不及解释,他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快步踏上了台上,却是看也不看肖国一眼。 「老七,辛苦了。」 王安抬手扶了一把七老爷子,身后的秘书眼疾手快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七老爷子,您坐着歇会儿。」 「好好好。」 七老爷子一大把年纪竟有些眼眶发红。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王安出现在这里有多及时了。 王安轻拍了七老爷子满是皱纹的手背,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诶!」 七老爷子悲怆一声,眼泪自满是皱纹沟壑的脸颊滑落,无声。 王安眼眸微沉,他抬步拿起了喇叭,眉宇间气势逼人。 他沉声说道:「我是镇长王安,有两件事,需要由我亲自来跟你们说。」 此话一落,众人纷纷怔住。 镇长? 居然会来这里? 来这里干嘛? 肖国隐隐升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房间里的南惜更是一早就认出了王安,新上任的镇长,在位期间民间风评极佳。 不过,他怎么会到的如此及时? 王安不等众人反应,又继续说了下去,「第一,关于此次修路,在没有任何拨款的情况下,完成的如此出色,值得表彰。」 「什么?没有拨款?」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可是镇长,这说的话能有假?」 「那我们修路的钱全是我们自己的?」 「那宝树贪污的钱……?」 「我三叔没有贪污。」南泊怒瞪向说话那人,「他不仅没有贪污还自掏腰包承担了修路费用的大头。」 「这……不可能……」 那人下意识的不信,那可是宝树啊,虽然他现在不打牌了,但他还是宝树啊,当初那个嗜赌如命,爱酒癫狂的宝树啊! 连家都不顾的人,能有如此觉悟? 「这不能说是觉悟,他对于咱们建设村无私的奉献,是因为他爱这里,他把这里当做家。」 王安接过了话,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这个看似浅显的原因,确是很多在场的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第136章 修路一事完美落幕 王安说完,欲再次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我到这里来,不仅是要向诸位说声抱歉,因为上头没有拨款导致你们自掏腰包破费了,同时我也要代表市里向南宝树先生说一声感谢。」 「感谢你一力担起修路的费用大头,全力推进此事,为建设村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宝树整个人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失落走出来,怎么突然画风一转就变成感谢自己了。 王安的秘书亲自下来,请他上台。 宝树一脸茫然,见到王安脱口而出道:「原来你是镇长啊?那你还骗我来说是走亲戚?」 王安不由失笑,难为在这个场合下居然想到这件事。 或许,余市长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拍了拍宝树的肩膀,「来,过来。」 宝树顺从的走过去,脑子里显然还是一片空白,不过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驱动着他。 王安一脸平静地朝沸腾的建设村里扔下早已备好的炸弹! 「鑑于南宝树同志的优秀表现,我代表市里任命南宝树同志为下一任村长,由南七老爷子在三个月内交接完毕所有工作,负责建设村所有事宜。」 话音一落,仿佛连身旁人的唿吸声都清晰可闻。 七老爷子的院子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肖国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着。 这怎么可能呢? 宝树明明马上就要被赶出建设村了,刚才掏的钱也都能要回来了,突然就来了一个什么镇长,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等等...... 「你说你是镇长,你怎么证明?」 肖国不相信镇长居然会到他们这种地方来,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除了村长以外的官。 王安深深地看了肖国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直都这个人蹦跶得最厉害,说不定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就是他。 否则,这件事怎么会发酵得这么快,外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就连镇上也都是传闻。 他这才匆匆赶来。 还好赶上了。 他看了秘书一眼,秘书随即会意,掏出了镇长的公章。 肖国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 他连连后退,不甚踩到旁人的脚上,被后头的人勐的推了一下,心神俱乱的肖国顿时跌倒在地。 那人正是刘春,他指着肖国的鼻子,「从你进院子我就瞧你不对劲了,你居然连镇长都怀疑,还说什么会这样?什么不可能?要将宝树赶出去就是你唆使大家的吧?」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开始思索自己是怎么来的。 「他去我家吃饭,说修路的事可能有猫腻。」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我那天上山干活的时候,我碰见他,他说宝树去银行存了一大笔钱,那钱来路不太对。」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来这里的时候碰到他,他说要来找七老爷子讨个公道。」 「对对对,我也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肖国的坏心肠昭然若揭,回味过来的七老爷子算是明白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南斌忙过来扶着他,走到肖国的面前,「难怪,难怪啊!」 「原来是你,就因为我不同意你加钱调整功德碑的名字,你就怀恨在心,如此对宝树?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何至于做得如此狠绝啊!」 功德碑是建设村所有人的逆鳞,肖国利用众人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卑鄙的目的,全员声讨,要求七老爷子将此等人赶出建设村。 七老爷子看了一眼宝树,如今他已经不是村长了,肖国如何处理,该是由宝树做主了。 宝树不算是一个大方的人,但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他做不到原谅,却也做不到将肖国赶出去。 他刚才还沉寂狂风骤雨中,情绪低落,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他,所有人都应该付出代价,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只要有一个人对你说相信你,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对你伸出手,他就有了对抗所有的勇气。 他看了一眼王安,见对方眼含鼓励。 于是勐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我们建设村里的人一辈子都活在这大山里,这里好山好水最养人,如果离了这儿,又能去哪呢?」 「肖国有错,但不至于要赶出去的地步,我建议将他从功德碑上除名,当做对他一个惩罚,你们觉得呢?」 这算不上最好的处理办法,甚至还有点旧社会主义,王安是不贊成这种做派的。 但是毫不例外,宝树的这番话很得民心。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眼里全是对宝树的信服,心里嘆了口气,罢了,以后让老七好好教他吧! 南惜从窗外收回目光,几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身体在这一刻骤然的放松了。 南商更是不明所以,他只知道外边的事情解决了,宝树叔没事了,那惜惜应该也就没事了。 他走到南惜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好吃的吧?」 南惜眉眼带了一丝笑意,然后摇了摇头,「我不饿,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妈妈该担心了。」 她和老父亲都不在家,年轻娘亲会很担心。 「噢,也是,婶子还在家里等你呢,那你快回去吧,明天我给你带到学校去。」南商将地上的书包捡起来递给南惜,还伸手将书包上的灰尘拍了拍。 南惜笑着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南商连忙摇头,学着老蒋教的语气,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不客气。」 南惜离开七爷爷家的时候,院子里还没完全结束,但接下来收尾的事以及如何招待王安的事,南惜已经不关心了,只要她的老父亲没事就好。 至于村长这个位子,给他了,那便收下吧! 南惜紧了紧书包袋子,漫步回了南家。 …… ………. 功德碑在两个星期后建立而成,南家五老爷子亲自择了个吉日,特邀镇长王安亦出席剪彩。 村民更是大肆庆祝,办了三天流水席,宾客尽欢。 而作为唯一一个不在榜的建设村村民肖国,则闭门不出,至少近期内都没有人见过他。 有人说他是去投奔在外打工的儿子,有人说他是跟着媳妇回娘家了。 但到底如何,也没有人去关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新晋村长身上。 谁能想到呢,当初那个嗜赌如命,爱酒痴狂丝毫不顾家的宝树居然成了村长了。 有人笑言,「村长,那我以后还能叫你树三千不?」 宝树还不太适应村长这个身份,闻言笑道:「只要你不叫我宝贝,随便你叫什么外号!」 「哈哈哈哈……」 众人举着酒杯纷纷笑作一团。 而一旁的功德碑矗立在大马路口,它的身后是蜿蜒曲折的水泥路,它静立于此,刻画着这段岁月的印迹。 每个出入建设村的人都不免仰望,看到它仿佛就看到这段全员团结一心的时光。 在岁月长河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洒墨的那人,终将被世人所铭记。 「南宝树」这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137章 旧地重游 周五放学早,三五成群的学生背着五颜六色的卡通系书包漫步走在马路边,商量着待会儿去谁家做作业,或者周末去哪里玩。 有一两名学生提起学校里新来的老师又不在了的问题,不由觉得奇怪。 「好像是去别的地方教书了,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我们学校不好吧!」 「有可能!」 「…….」 身后突然传来轮子急滑的声音,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停止笑语,目露期待地转过身,望着那个在阳光下夺目的女孩。 「是南惜啊!」 「又在玩她的滑板,好酷啊!」 「听说她爸可是村长呢!」 「…….」 周围不少人在议论纷纷,南惜充耳不闻,脚尖踩住板头,微微一勾,板身便轻飘飘地在她脚上绕了一圈,她跃身而上,转身冲下了坡。 周遭顿时响起无数惊唿声,夹杂着尖叫口哨,还有人拍着手鼓掌。 南惜背着身随意地往后挥了挥手,「九爷,明天见啦!」 坡道上的司九嘴角噙着笑意,一直看着她顺利收板走到书岚身边才收回了目光,对一旁的司七和周翼道:「走吧,回去了。」 司七和周翼将书包往肩上一扔,点头跟上。 书岚和二婶细娘在学校外等着她,马上就要到堂姐南盈盈的婚礼了,该置办的东西都得置办起来。 待会儿,她们要去趟镇上採购。 南惜则是去玩的。 那边书岚笑着将南惜的板接了过来,刚才她滑下来的时候简直像要起飞,在阳光如一道绚丽的剪影,美极了。 难怪路边的同学都为之惊艷,甚至还有些同学为之鼓掌。 她轻轻点了点南惜的小脑袋,「你确定你蒋老师就没说你?」 南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蒋老师说我要是考第一名她就不说我了。」 书岚苦笑不得,「你们蒋老师也真是,太纵容你们了。」 这估计是第一次有人说老蒋纵容学生,老蒋听到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南惜笑了笑,转了个话题,「待会儿我们去买什么呀?」 「买喜糖呀,惜惜先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好吃我们就买,到时候大傢伙都按照你选的吃好不好?」 细娘笑着去牵南惜的另一只手,语气十分宠溺。 南惜自然说好,歪着脑袋眉眼弯弯的笑了。 大马路上的车多,不一会儿就来了一辆载客中巴,三人坐在一处很快到达了镇上。 临近节日,镇上挂起了红灯笼和鲜艷的旗帜,推着小车卖零食的小贩也多了起来。 细娘给南惜买了一份软糯的糯米饭就着浓郁香甜的梅干菜,味道一绝。 还没开始买喜糖呢,南惜捂着肚子已经吃饱了。 细娘笑,「这样可不行呀,待会儿还有好多吃的呢!」 「二婶你放心,我刚才吃的糯米饭才到这儿,还有好多位置可以装糖呢!」 南惜比划了个胸前,二婶顿时笑得不行了,只笑说今天得填满才算。 三人先去了批发市场,挑选最新款的糖果和饼干,老闆会做生意,每一样都拿出来让先尝一尝,好吃就买,不合口味就换一样。 一轮过后,南惜比划着名喉咙道:「二婶我不行了,它到这儿了,可能下一秒就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个傻孩子,吃不完别硬撑,把我们惜惜撑坏了怎么办?」细娘笑着揉她的小脑袋。 南惜也笑,「但是盈盈姐姐要嫁人了,我马上就会有一个姐夫了,我高兴啊,高兴就想吃,把好吃的糖都挑选出来,这样盈盈姐姐嫁人那天也会开心的。」 细娘被南惜说得眼眶发红,「好孩子。」 随着南盈盈婚期临近,细娘又是欢喜又是惆怅,每天忍不住嘆气又总是敲打自己,嘆不得,会把福气都嘆没了的,如此循环反覆。 这就是一个嫁女儿的心情吧! 不过好在南盈盈嫁得是个好人家,与柳文很是恩爱,倒也算是个慰藉。 「我们到前边买些红纸,妈剪得窗纸很是好看,到时候贴在新房里。」书岚指了指那边铺子。 细娘正在跟老闆结算买喜糖的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好,待会儿过去再看看还有些什么,都置办点。」 二伯和柳家那边的去拉家具了,待会儿开车一起回家,倒不用担心提不动。 细娘进了店里又看中了两盏檯灯,「这放在盈盈新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应该好看。」 这两盏檯灯可不便宜,细娘付钱的时候咬了咬牙,买了。 等从批发市场出来,就连南惜手上都提了好几个袋子。 拉家具的车在那边广场路口等着,细娘先是快步过去将东西放下,又过来接南惜,将手上的袋子拿走了又将南惜抱了起来过马路,还不忘回头对书岚道:「你慢着点啊,看着车啊!」 「诶,没事,你们先走。」书岚朗声应了一句。 南惜抱着细娘的脖子,眼睛却看向那边广场,眼睫微垂,长而密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格外灵动。 她轻声道:「二婶,我想去厕所。」 她指了指那边的公共洗手间。 细娘闻言只好将她放下,「看来刚才是真吃了不少啊!」 南惜低头笑了,「我很快回来,细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行,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啊!」 细娘将左手提的袋子放下,伸了伸手腕松快松快。 南惜便在这一刻闪身去了另一条街,穿过一家卖纸钱的铺子去了广场后的小区。 说是小区也不尽然,镇上的居民楼集中在这一处,从厂里退下来的老人没事在空处种些花花树树,挺像那么回事儿。 既不是小区,自然没有保安,南惜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转角单栋楼房,轻车熟路的去了二楼。 一楼两户,右侧的那户便是以前南惜住的地方。 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此刻空无一人。 门上的锁很破旧,南惜瞧了一眼,将头上的夹子取下来在锁眼里转了转,门咔哒一声开了。 南惜将夹子放入口袋,抬步迈了进去。 客厅的墙上满是涂鸦,她还记得搬进来的第一天她和老父亲刷墙的场景,年轻娘亲给她和老父亲用报纸做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 整栋楼都能听见他们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第138章 南惜发誓,她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每天早上,南惜在年轻娘亲的饭香中醒来,然后能看到坐在电视机前侃天侃地的老父亲。 偶尔还能听到沙发上抱着布娃娃哭泣的小妹,她过去的时候,小妹便会用那双被泪水浸满的大眼睛望着她,然后张开手求抱。 南惜总是会打掉她的手再沖她做个鬼脸,将她吓哭。 往往这个时候老父亲和年轻娘亲都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 那个时候的委屈在此刻看来尽有着别样的温馨。 如今这里,空空荡荡的毫无生息。 就如那年她的离开,给了这个家庭致命的一击…… 卧室门外有一面镜子,满是污垢,映着南惜绰绰约约却泪流满面的面容。 南惜扬了扬眉,抬手将泪痕拭去。 等到来年开春,老父亲手上的钱应该就能将这里买下来了。 她得想个法子,说服那个越来越抠门的老父亲了。 南惜将手放在门把上,再次看了一眼,然后将门合上,下了楼梯。 在她离开后,三楼下来了一个五官精緻面容清秀的男孩,额前的头髮扎成小揪揪,此时随着下楼的动作一晃一晃,嘴里吹着不知名的口哨,尽是不符年龄的嚣张。 然后去了旁边的游戏厅…… 「二婶,妈妈,不好意思我肚子不太舒服。」 南惜从身后跳到两人前头,笑得眉眼弯弯,「不好意思等久了啦!」 书岚和细娘哪里会怪她,闻言忙关切的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嗯,没事啦,我们现在回家了吗?」南惜指了指那边已经装车差不多的家具。 「还不成,待会儿还要请师傅们吃饭,你二伯在那边饭店订了包厢,我们吃完饭再回去。」 细娘牵着南惜的手,又问道:「惜惜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嗯……想吃虎皮凤爪。」 奶奶做这道菜的时候往往先用甜酒泡几个小时,再起热油锅炸至酥黄,最后再用慢火炖两个小时,这样经过充足的热度使其胀开,外酥里嫩,连骨头都是香的。 因工序繁琐,且不易存放,往常这道菜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几只。 「行,待会儿来两盘,等你盈盈姐姐嫁人的时候让你二伯给每桌也来一份。」 细娘已经在琢磨那天的菜单了,趁着这次去饭店吃饭偷偷师。 「太好了。」 南惜眉梢都染了一丝喜色,拍着手笑起来。 细娘与书岚皆是宠溺一笑。 宝寿一共包了两个包厢,那边师傅们一个,这边家眷一个。 又是买烟又是上酒,招待很是周到。 书岚看着那边陪坐着吃饭的宝寿,她还从没见过宝寿说过这么多话,「办喜事热闹是热闹,但也是累人啊!」 「谁说不是呢,光是准备这些东西就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这热闹啊,都是给外人看的。」 细娘替南惜夹了猪蹄放进碗里,嘱咐道:「这道黄豆煨猪蹄味道不错,惜惜多吃点。」 南惜点点头,直接上手了。 细娘忍不住失笑,只觉得南惜真是可爱,她抬头望向书岚,「放心,以后惜惜嫁给小九的时候,可有你的忙活,都跑不掉。」 「咳咳…….咳咳咳…….」 南惜差点被一块肉呛死当场。 书岚和细娘顿时吓了一跳,就连隔壁包厢的宝寿都伸长了脖子望着。 「你这孩子怎么吃得这么急,快喝点水。」 书岚忙给南惜倒了一杯水,又轻拍着南惜的背,好半天才缓过来。 南惜抹了一把呛出来的眼泪,心想,今天真是眼睛的劫难哪! 那边细娘与书岚又聊到了婚礼的筹备,好歹是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南惜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居然想到到时候见九爷,有些紧张。 要是九爷知道她家人背地里这样看待他们俩,估计九爷能被吓死吧! 唿~ 看来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解决一下,尤其是作为源头的凝香阿姨,必须得扼杀掉她这危险的想法了。 ……. ………. 因待会儿还要送家具,众人也不敢耽误时间,那边师傅们连酒都没打开,连着包装一起带走了。 载着一行人装了家具前往柳家时,自又是一番热闹。 鞭炮齐鸣,响声震天。 柳文的妈妈备好了茶水热情招待。 听到已经在镇上吃过饭了,倒先不忙活饭菜了,热络得拉着细娘说话。 柳文则陪着宝寿坐着喝茶,见到南惜,特意给了一个大红包。 「谢谢姐夫。」 南惜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大笑,「柳文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南家小妮都改口了,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 柳文笑了笑,神情羞赫中带着喜色。 婚事在即,童言童语则是热闹气氛最好的烘托机,柳妈妈一高兴又给南惜发了一个红包。 兜里亦塞得满满的全是糖。 周一上学的时候,南惜全揣着两兜满满的口袋去了学校,分给了南商和李媛一人一半,李媛上课的时候都含了一块,小脸一动不敢动,紧紧盯着老蒋,只等一转身就嚼两下。 「还有吗?」 李媛眼巴巴地看着南惜的口袋,「那个绿色的糖果真好吃!」 南惜看了一眼老蒋,飞快往李媛的位子上一扔,正好落在李媛的桌上,她连忙眼疾手快地将糖撕开塞进了嘴里。 动作一气呵成,廖平嘆为观止。 「我也要,不然我就告诉老师了。」 南惜:「……」 南惜只得又丢了一个给他。 旁边的段安也不干了,南惜只得给他也丢了一个。 一圈下来,至少有大半学生都在吃糖。 魏予在最后一排阴恻恻地盯着她。 南惜想了想,给他也丢了一个。 手一歪,正好丢在他脑袋上。 「魏予!!!」 正巧写到一半粉笔断了的老蒋回头拿新粉笔,眼神与落在魏予头上的糖果对上了眼。 狮吼功重出江湖,「你上课不认真听讲,居然还敢吃零食,放学之后给我去扫厕所。」 魏予:「……」 南惜:「……」 南惜发誓,她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打他一下而已。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李媛见状立马在桌下给南惜比了个大拇指。 南惜眉梢挑了一下,染上了笑意。
第139章 南惜:你怎么会来? 中午午休时间,司九照例打好了饭过来找南惜。 见她神情,不由笑问,「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我盈盈姐姐马上就要结婚了,而且还放七天假不用上课,当然心情好了。」南惜将饭盒接过来,两人齐齐往操场上走。 南惜看了司九一眼,想到昨天的事不由抿了抿唇,又问道:「对了,你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决定将扼杀黑粉头的计划提上日程。 「我妈大概等盈盈姐姐结婚的时候会回来喝喜酒。」 司九将菜盒打开一一摆在面前,又开口,「怎么了?你想我妈了?」 呃…… 「就是好久没见到凝香阿姨了,确实怪想念的。」南惜眉眼弯弯的笑了笑。 司九低头瞧着她,眉眼狭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想念他妈了。 看来他要考虑下让他妈别回来了。 远在温州的陆凝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扭头怒瞪向一旁,「司有良你是不是又骂我了?」 司家老父亲:「……」 …… ………… 「马上就要放假了,学校组织去纪念馆的活动你去吗?」 魏梦芜站在图书馆前问林嘉言,神情带着一丝期待,「如果你去的话……」 林嘉言看了看表,「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我有一个学生补课时间要到了,我先走了。」 「哎……」 魏梦芜还想说点什么,林嘉言骑上自行车直接走远了。 她不由跺了跺脚,好不容易才堵着他的。 「人又跑了?」 肖霞作为魏梦芜的闺蜜,自然是知道她来图书馆是为了什么,除了林嘉言不会有第二个人让她踏入这个地方了。 不问还好,一问魏梦芜眼眶都红了。 肖霞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吧?你不是都坚持这么久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也许他是不想分心呢?你别想太多了。」 「可是他连打算报考哪所学校都不告诉我,自从那次我自作主张去他家以后,他连话都跟我很少说了,还把我给他爸妈买的东西和包的红包都折成现金打入了我的银行卡里,他以前…….他以前至少会跟我说话的……」 魏梦芜越说越委屈,直接蹲在地上痛苦起来。 肖霞又是哄又是劝的,反倒是哭得越大声了。 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距离高考的时间说多也不多,等过完年时间就更紧了,学校里陆陆续续分手的情侣不在少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崩溃的,为了全力以赴迎接高考,这是常态。 「可是,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是我男朋友,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想到这里,魏梦芜越发伤心,她简直无法想像将来的生活没有林嘉言她要怎么活下去,他那么优秀,优秀到她以后再也无法将别人放入眼里存入心里了,再也不能了。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哪里不够好?他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魏梦芜紧紧抓住肖霞的肩膀,连连质问道。 可是肖霞哪里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别难受了,我们先回宿舍,大家都在看你呢,不就是个男人嘛,以后上了大学还有更好的。」 「不会了,不会再遇到更好的了。」魏梦芜紧紧地抱住肖霞,「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的。」 那天他在雪地里将她扶起来,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肖霞望着神伤的魏梦芜止不住的嘆息,也不知在少年时遇到这样优秀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或许他只是不想谈恋爱呢?你没看他也没对别的女生假言辞色吗?」 魏梦芜眼睫轻眨了眨,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肖霞又开口继续道:「林嘉言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学校特色墙上多少大胆对他表白的,也从没见他正眼瞧过谁!」 魏梦芜眼睛一亮,「你说的对,我还有机会,我会等他,我不信他就一直看不上我,我要一直跟着他,他去哪我就去哪,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看到我的好。」 说完,将眼睛的泪水一抹,飞快地跑了。 肖霞连忙站起身,「你去哪里啊?」 「看书!」 魏梦芜的声音远远传回来。 肖霞:……. ……. ……….. 南家嫁女,摆的是流水席。 四老爷子负责迎客鸣炮,五老爷子负责登记宾客彩礼,七老爷子端坐大堂陪着男方长辈喝茶。 宝树负责全场,哪里缺人往哪转。 书岚领着村里的一群妇女洗碗洗菜,细娘则忙着摆茶水,宝寿则一直在厨房忙活。 长辈忙得脚不沾地,小辈则乐偷闲。 到了适婚年龄的南泊和南宇自然难逃众相亲介绍爱好团队的敌手。 最舒舒服服的就是南惜这一小辈了。 年纪小不懂事,去摆个吉橘还得拿红包哄着。 南惜将今天收到的十个红包妥帖的放进衣服最里边的口袋,司九将下巴靠过来,满眼笑意,「惜姐,分红吗?」 南惜给了司九一巴掌,「不存在分红的。」 司九捂着脸笑了。 南惜欲待说点什么,那边二婶喊她,「惜惜过来一下,你有同学来了,你带着你同学玩一下,我去那边摆茶。」 同学?她有个屁同学。 不对,她同学不都是在那边土里跟傻子似的放鞭炮吗? 南惜狐疑地走过去,一见来人,眉头下意识地拧起来。 「你怎么会来?」 谭晓玥揪着衣摆,跟小兔子似的站在一边,看了看她又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南惜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非要赶着人走。 她勐吸了一口气,将声音放缓,「我又没说你不能来,我就是问问啊!」 谭晓玥抬起头看了她半晌,似乎在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不说算了。」 南惜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反正今天又不是她嫁人,村子里的人往祖宗上三代扯一扯总能带点关系,给份子钱就行。 南惜又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转身朝外走去,司九还在那边等她。 「我……我是和我妈妈来的,凝香阿姨说她也要来,我们就一起来了。」 得,还真是带了点关系。 司九手指屈膝敲着桌面,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知怎的,他怎么觉得南惜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第140章 她好像有点多余? 南惜面无表情地走到司九面前,指了指身后,「你亲戚来了。」 司九:「……」 他掀了下眼皮看过去,又蹙了蹙眉,「谁啊?」 谭晓玥整张脸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 南惜简短介绍道:「谭晓玥,她妈和你妈好像挺亲的?」 「我妈知道你在背地里这样称唿她吗?」司九挑着眉问她。 南惜眸子转了一圈,「她需要知道吗?」 「她为什么不需要知道?」 「因为我可以选择不让她知道啊?那是我阿姨,比亲阿姨还亲的阿姨,你少挑拨我和我阿姨的关系。」 司九不说话了,瑞凤眼微垂着,眉眼狭长,此时却含着笑意。 南惜无语的看着他。 两人就那样无声的对视着,莫名其妙的对峙,又莫名其妙地散了对垒的地基。 一旁的谭晓玥几乎有些站不住了,饶是她再不懂事也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走吧,周翼好不容易从厨房先讨了点吃的,牙籤牛肉,你二伯做得很好吃。」司九站起身,牵着南惜往竹林处走。 看也没看身后的谭晓玥一眼。 南惜点点头,「好啊,那我们过去吧!」 谭晓玥对建设村不熟悉,见南惜根本没有要带她的意思,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细娘摆完茶出来见她一个人在这里,带着她去找她妈了。 「你不是说你去找南惜了吗?」谭妈妈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 谭晓玥抿着唇不说话,垂着眼看着有些委屈。 「没找到她?那待会儿到了吃饭时间她肯定会过来的,到时候再找她玩好不好?」 谭妈妈耐心的哄劝着。 谭晓玥没点头也没应声,谭妈妈觉得奇怪了,「怎么啦?看着这么委屈?跟妈妈说说?」 此话一出,谭晓玥眼泪跟珍珠串线似的就掉了下来,躲在谭妈妈怀里断断续续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谭妈妈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陪坐在桌上的陆凝香见状,不由笑道:「惜惜这孩子啊,将来是我段家的儿媳妇,我亲自给小九定的娃娃亲,俩孩子从小好得跟什么似的,连我家小七都不带玩的。」 说完,又喊了那边正从厨房里出来的司七,「你带着你晓玥妹妹去玩一会儿。」 司九:…… 陆凝香是出了名的护短,刚才那番话很明显偏袒南惜,不过谭妈妈王香萍也知道她女儿晓玥性格内向,与南惜的性格正好相反,孩子间的友谊不能以大人论之。 南惜想和大一些的司九玩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儿媳妇这话,王香萍听听也就算了。 「我可是认真的,惜惜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越来越俊了,配我们家小九刚刚好,两人就是天生一对,将来大家都来喝我们司家的喜酒啊!」 说着站起身一通吆喝。 建设村的人谁不知道司家如今发达,外头的工厂建了一个又一个,听说在镇上也有好几套房子,而宝树又是建设村的村长,两家的孩子结婚,谁敢不给面子。 当下都应说好,中堂里俨然热闹十足。 南惜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婚礼的宾客都被安排好了,她正坐在一颗石头上吃着她二伯特意做的牙籤牛肉,神情有些懒地看向正在树上摘橙子的周翼。 不远处二伯宝寿家时不时地鸣炮,大多是有客人来了。 每次都能把周翼吓得从树上掉下来,然后又锲而不捨的继续往上爬。 众人:「……」 李媛想起前两天的节日晚会,再结合眼前的画面,认真道:「他是在表演杂技吗?」 「噗嗤——」 南惜没忍住笑了出来,嘴里牛肉还没嚼干净,呛了个正着。 司九轻拍着她的背,递给她一壶水,「吃东西怎么总是走神。」 南惜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有人逗她笑。 「好好好,快把水喝了。」 司九跟哄小孩似的将水递到她嘴边,拍背部的手也越发轻柔。 司七带着谭晓玥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幕,司七是没眼看了,将袋子装的吃的交给南商,抬步便去了那边树上。 「让开,你司爷爷教你爬树。」 周翼:「去去去,你祖宗我还没说话呢!」 「怎么跟你司爷爷说话呢!」 「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你要上房揭瓦啊你?」 「你别学你爸说话啊我告诉你!」 「卧槽了,我爸打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看见了,偷着乐呢?」周翼指着司七的鼻子,顿时觉得眼前这人哪哪都欠揍。 司七点点头,「你爸那佛山无影脚不错,你屁股还疼吗?」 「那比不上你妈那九阴白骨爪,你胳膊没事吧?」 「……」 「……..」 南商捧着一袋吃的,无语的看着那边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默默地嘆了口气。 「谭晓玥?你怎么来这里了?」 南商这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瘦瘦小小的,身体总是缩成一团,仿佛落雨都能把她吓着。 「我……」谭晓玥看了一眼南惜,小声的开口,「我想来找惜惜玩。」 「什么?」南商没听清。 「我说我想来找惜惜玩!」谭晓玥突然大声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不由顿住看了过来,谭晓玥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又受惊似的低下了头。 下一秒,咚的一声。 周翼又从树下掉下来了。 司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子,就问你服不服。」 周翼:……. 周翼不满地瞪了一眼谭晓玥,都怪她突然大声说话。 那边谭晓玥头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南惜看了一眼司九,司九也看了一眼她。 南惜眨眨眼,司九也眨眨眼。 南惜:……. 司九:??? 得,她装傻装不过九爷! 她只好开口道:「谭同学,过来这边啊,李媛说要给你吃个好吃的。」 李媛从一堆辣条中抬起头,目露茫然,「什么?谁?噢,谭晓玥,你怎么来了?」 谭晓玥:…… 南商:…… 他好担心谭晓玥又再吼一声,那样周翼又得从树下掉下来,司七又要跟他吵了。 啊....... 南商表示头疼。 南惜倒不头疼,她将手中的牙籤牛肉咬掉,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 其实多一个谭晓玥南惜并不在意什么,她只是看不惯这扭扭捏捏的做派。 这样总是会让她想起当年那些傻逼岁月,忍不住就想做点什么,将那股灭不掉的心头火浇得更旺才肯罢手。
第141章 论婚礼吃酒席的战斗力 「今天嫁女儿你还是不得轻松啊!赶紧找个徒弟吧,不然咱们村就你一个会做宴席,那都抽不开身哪!」被分到厨房里帮忙的刘春给宝寿递了一根烟,开口说道。 「以前是累,今天不累。」 宝寿将烟叼在嘴里,脸上每一处都透着的是喜悦。 「说到徒弟,现在谁愿意干这个啊,都往外面跑,外面钱多。」宝寿正拿着两把刀在剁三鲜,叼着烟没点燃,说话有些含煳不清。 刘春笑着点头,「是这个道理。」 说完又道:「那你看看我行不行,要是行的话你就收我当个徒弟,我给你敬茶包红包拜师父礼。」 宝寿仰头笑了,他将刀放下,将嘴里的烟别至耳后,「那你把这肉剁了吧,我去前边看看。」 「诶,行,没问题。」 刘春笑呵呵地接了过来,「待会儿你来检查啊!」 宝寿笑了笑,只说:「你先剁着,我看看。」 这就是要考察的意思了,刘春拿起刀干劲十足的开始剁起来。 宝寿笑了笑,跨国门槛去了前院。 前来喝喜酒的宾客们正手捧着瓜子笑闹着说话,见到宝寿,不由纷纷问道:「怎么啦?主厨兼新娘爸爸,晚饭做好了?」 宝寿被这个称唿弄得哭笑不得,只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然后又去房间里拿了几盘糖出来,「大家饿了的先垫垫。」 大家不过是说笑,哪里就饿了,不过有糖吃自然开心,吃不下的也都装进了兜里。 宝寿不擅言辞,与宾客打了声招唿就去新房里查看,虽然新娘子马上明天就要出嫁了,但明天早上来接亲,闺房自然也要布置一番。 南泊和南宇正在房间里吹气球,窗上贴着他母亲的手艺,鲜艷的喜红布满了房间,院外时不时地传来鞭炮声。 婚礼啊,他女儿的婚礼,小时候抱在怀里牙牙学语的小丫头,一眨眼都要嫁人了。 宝寿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爸,姐夫会待姐姐好的,不然我不会放过姐夫的。」南宇察觉到宝寿的情绪,不由走到他身边说道。 宝寿眼里含着泪笑了,「你这孩子,都叫姐夫了,还什么放不放过的,可不能这样跟你姐夫说话。」 南宇神情却依旧严肃,「爸,我说的是真的。」 宝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越发心酸,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爸妈不在了,要好好护着你姐姐。」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背影绷得笔直,只是抬步跨门槛的时候,因眼眶模煳踉跄了一下。 南泊作为南宝山一家唯一一个过来参加婚礼的人,此时亦被情绪感染,他走到南宇身边,安慰道:「你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樑柱了,要好好孝顺你爸妈。」 南宇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我妈那天偷偷抹眼泪我看见了,虽然不舍,但是也替姐姐开心。」说完指着那边的窗户,「那边窗户上我们再贴上窗纸吧!我请奶奶再剪一些。」 「好,那我把气球粘上去了。」南宇笑道。 「嗯,辛苦了。」 「……」 南惜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南盈盈从镇上画了新娘妆回来,眉心点了一株梅花,在秋末的阳光下,不魅反而透着一股清丽。 出嫁前宜着旧衣,还未佩戴头饰,眉眼含羞已是美娇娘。 众人纷纷上前恭贺夸赞,场面一度热闹异常。 李媛两只眼都看直了,「盈盈姐姐好漂亮啊!」 「我也觉得。」南商亦道。 「将来我结婚的时候也要这样化妆,穿古代的嫁妆,头上还要挂满流苏。」李媛拱着手双眼冒着星星。 南惜不由失笑,但愿她这辈子能参加李媛的婚礼。 司九拽了拽南惜的小马尾,「笑什么呢?」 「啧……」南惜瞪着眼看过去,「松手!」 「你先告诉我你笑什么。」司九低头看着她,眉眼狭长。 南惜:「……」 司九挑了挑眉,等着她开口。 南惜眯着眼,「那你就拽着好了,谁松谁是小狗。」 司九:「……」 ……. 「哎呀呀,你们这俩个孩子,感情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陆凝香笑着抱着一袋红枣飞快的飘过去。 南惜:??? 司九:……. 两人都没注意到彼此神情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开饭啦!」 随着宝寿的一声喊,四老爷子往院外扔了一把鞭炮,众人纷纷寻着位子落座。 菜刚上上来,大家便举着举杯去给宝寿敬酒。 「新郎官今天还不在,新娘爸爸可不能先放过了。」 宝寿连连讨饶,「你们要是把我喝醉了,明天早上谁给你们做饭?」 「那就不吃,那么多喜糖还能饿着不成,这酒你是必须得喝了。」 宝寿无法,只得喝了两杯,笑着求放过。 可后头的人却不干了,「你喝了他们的,那哪能不喝我们的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这说得是哪里话……」 宝寿这一坐下来还没吃几个菜呢,就连喝了好几杯,瞬间上脸。 刘春从外围中挤了过来,一把拦在最前边,「要想给我宝寿哥敬酒,先喝过我。」 话语极其嚣张,众人纷纷笑闹,「我们这是给新娘爸爸敬酒,你这算什么啊?」 「宝寿哥可能是我未来师父,那必须得挡了。」刘春大手一挥,杯里的酒洒了一半,有些心疼,直接道:「来来来,不行的就到后面去排队。」 这下会喝酒的都不干了,表示要给刘春一点颜色瞧瞧。 喝酒的事儿少不了宝树,那边一忙完就过来了,「还有我,还有我,想要喝倒我二哥,先把我宝树喝倒了。」 宝树的酒量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又是新任村长,想跟他喝酒自不在少数,纷纷举着酒杯过来,晚宴气氛一时到达顶端。 南惜往中堂瞧了一眼,估摸着今儿能省不少菜,不由略放下心,将袖子撸了起来。 「惜惜你干什么?」李媛不解地看着她,「你很热吗?」 南惜抿抿唇,没说话。 毕竟待会儿李媛也是她的敌人,别看这一桌子平均年龄不超过6岁,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毫不例外,每上一道就空一道,南惜前期都没动,唯有那道虎皮鸡爪端上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左右开弓各夹了一只。 众人齐齐懵圈,就连谭晓玥嘴里叼着个肉都忘记嚼直接吞了。 南惜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神色如常地又夹了两只。盘子瞬间空了一半。 众人:……
第142章 南商:我会一直跟着你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将筷子伸向了盘子…… 可到底已经是慢了,南商望着空空的盘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南惜是不管的,美食面前没有亲人,她快速地将一只凤爪啃干净,将骨头扔至一边,一抬眼,刚才空了的碗却又多了一只,她抬头看着还未撤去的筷子,再顺势看向夹筷子的人。 司九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给你吃。」 「哇,小九可真是疼人,看到你们感情这么稳定我真是开心啊!」 南惜:「……」 那边桌子的陆凝香一脸欣慰,连带着同桌的人都频频看过来,神情促狭。 不是,南惜就有些好奇,凝香阿姨是怎么做到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她是装一个隐形的监控在她儿子身上吗? 司九也忍不住扶额,极是无奈,「妈,你没事少看点言情小说。」 陆凝香撇撇嘴,「……哦。」 一副「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的委屈」表情转过了头默默地吃饭了。 南惜:「…….」 果然扼杀黑粉头的计划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 饭后,细娘找到南惜说柳家那边没有合适年龄的花童,所以明天早上和南商作为花童一起去柳家,算是为南盈盈送嫁。 南惜点头应下,早早地回去睡了。 那边谭晓玥拉着王香萍正说着晚上去哪里睡的问题,谭家不在建设村,这会儿出去也没车了,自然是要留宿的。 谭晓玥自然是想和南惜一起。 但南惜要做花童,明天天不亮就得按照吉时起床,肯定是不能和谭晓玥一起的。 陆凝香和王香萍以前是同学,住到司家是不错的选择。 那边细娘亲自送了一行人出去,见谭晓玥闷闷不乐,又给她塞了许多糖果,安慰道:「有你小九哥哥和小七哥哥在,不会孤单的。」 谭晓玥眨了眨眼,小九哥哥?小七哥哥? 「好啦,我们走吧,刚才小九小七已经先回去烧水了,待会儿我们回去就可以洗漱了。」 陆凝香牵起谭晓玥的手,见她不拒绝,带着她往司家走着。 「你这两个孩子教育得真好,我每次去鸿儒接晓玥的时候,就没有老师不夸小九的。」 王香萍牵着谭晓玥另一只手与陆凝香并排走着,话题自然而然聊到了孩子身上。 陆凝香虽从小就听这话,但老同学说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眉梢都有些得意,「主要还是小九,小七这孩子我早就放弃他了,他现在自己还在挣扎,但我估计他也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 「呃……这个…….」 王香萍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反倒是一直低着头的谭晓玥倒似听得格外认真,连刚才不能与南惜一起的失落都散了不少。 到达司家的时候,司九正在房间里看书,司七在屋里打游戏。 听到动静,起身叫了人,陆凝香让他们继续,便带着王香萍回自己的房间了。 司七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觉得他妈这次回来,对他更宽容了呢?是因为终于看到了他的优点了吗? 司九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拿起了手中的书,她妈这次特意给他带的一本国外的书,原文书《论悲伤与理智》。 他看得正入迷。 袖子似乎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司九掀了掀眼皮,看向眼前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蜷缩着身体蹲坐在一旁的谭晓玥。 挑了挑眉,「有事?」 「我……」谭晓玥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小九哥哥,我能在这里写作业吗?如果有不会的我可以问你吗?」 谭晓玥抬起头看向那个倚着沙发在灯光下看书的男孩,面容精緻眉眼狭长,她连大声唿吸都不敢。 司九将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书本,敲了敲桌面,「司七!」 「干什么?」 司七正在里头玩游戏机,闻言很是不耐烦。 司九也没说什么事,开始数数。 「一」 「二」 「……」 咚的一声巨响,司七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谭晓玥:「……」 「怎么啦?」 有外人在,司七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凑到司九耳边说道,「又要拿什么?」 司九伸出两根手指将他戳开,又指了指谭晓玥,「她有问题不会,你教教她。」 「我?」司七一脸不可置信,「我要是做不出来我不会被妈毙了吧?」 「不会,最多过年没有压岁钱。」司九将书翻了一夜,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司七差点没忍住骂脏话,连忙闭嘴,对着谭晓玥道:「走吧,这位小妹妹,走里面写作业,别跟这位大灰狼呆一起,很危险的。」 说着带着谭晓玥往里走,谭晓玥低着头跟在后面,进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司九的目光从未在那本书上移开过。 若是南惜在呢? 他也是这样吗? ……. ……….. 南惜被喊醒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马上就要到南盈盈出嫁的吉时了,她连忙穿衣洗脸快速跟在书岚的身后去了二伯家。 到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水饺,南盈盈跪拜在细娘和二伯的面前,相顾成了泪人。 红娘在旁边念着吉祥话,场面虽有些失控,但距离吉时还有些时间,长辈们正控着时间完成仪式。 南惜搓了搓脸,将书岚递给她的捧花拿在手里,一抬眼,那边南商倚着墙睡过去了。 「南商,南商?醒醒。」 南惜推了推他的肩膀,南商咕哝一句,居然站着转了个身又睡了。 南惜只得掐了一把他的脸,南商吃痛这才终于悠悠醒转过来,一见到南惜憨憨地笑了,「惜惜,是不是该吃早饭了?」 合着这还没睡醒呢! 「对,马上就能吃了,待会儿跟着我,别走丢了知道吗?」 这会儿人多,天又还没亮,保不齐待会儿下坡的时候会不会撞到人。 「好,我会一直跟着你。」 南商砸吧砸吧嘴,嘴角的口水渍在黑夜中发着光。 南惜忍不住笑出声,掏出口袋里的纸巾给他擦了擦。 「惜惜你真好。」 「对对对。」应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两人在外面站了一刻,院子外突然一阵锣鼓喧嚣,柳文背着南盈盈出了院门。 细娘跟在身后哭得不成样子,连站都站不稳,还是书岚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方才没事。 宝寿是要跟着去柳家的,跟在一行人的身后,也是泪眼婆娑。 南惜垫着脚看了一眼,连忙拽着南商跟了上去。
第143章 我和她玩不好 接亲的车一共6辆,每辆车头都捆着红玫瑰,车身繫着红飘带。 这在当地已是极大的排场,不少人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过来瞧热闹。 将婚车围得水泄不通,光是洒彩带扔糖果都铺满了一地。 南惜拉着南商费力穿过人群,坐在婚车后一辆,一上车南商就睡了过去,南惜醒了一时再难入睡,她看着窗外泪眼婆娑的细娘心绪复杂。 临出发前,柳文跪在地上,「爸妈,您们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盈盈好的。」 细娘边抹着眼泪边去扶他起来,接着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婚车出发了。 后视镜里始终有一个小黑点不能散去,直到再也瞧不见,也不知道细娘在路边站了多久。 南商被鞭炮声炸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惜惜,我们现在在哪啊?为什么地一直在动啊?」 司机是柳家村的,被南商逗得不行,笑道:「我们现在飞起来啦,你看外边雾茫茫的,那都是云咧!」 南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怔愣片刻,双眼由迷瞪变得严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南惜,凑过来咬耳朵:「我们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 南惜:「……」 车里空间不大,南商的话恰好被司机听见,乐不可支地笑了一路。 南商被吓得哪怕头都快垂到地下了也支棱着双眼不敢再睡过去了。 建设村距离柳家村不远,婚车一路平稳行驶,很快到达柳家村,因吉时未到,汽车停在坡下等了一瞬,过后鞭炮声开始响起,那边新娘按着吉时下了车跨了火盆进了门,鞭炮足足又响了一刻钟方才停了。 新娘和新郎拜了堂喝了合卺酒,算是礼成。 进了新房,两位新人自又是被年长婆婆们围着,南盈盈散了几个红包又散了喜糖,好一阵热闹。 不过南惜和南商任务完成,得了一个大红包,两人又都极困,没再去凑热闹。 被请去了一边喝茶吃糖,热水下肚美味在前,再不肯动了。 一直等新房里安静下来,南惜先去水池边抹了把脸,从桌上拽了几个糖果塞进兜里,悄咪咪地进去了。 她将糖果塞进南盈盈手里,压低了声音,「饿的话偷偷吃垫一垫。」 南盈盈的盖头未曾取下,南惜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竟一时未认出她。 「谢谢!」 南惜手一顿,随即反应过来,眸心微转,坐在了一旁。 「你现在在想什么呢?紧张吗?」南惜问道。 南盈盈过了一瞬才回答,「紧张,还有点怕。」 南惜不解,「你是害怕柳文对你不好吗?」 南盈盈缓缓摇了摇头,「他不会对我不好,我只是害怕我做不好一个媳妇。」 南惜眼睫轻垂,良久方才开口,「如果他对你不好了呢?」 这话问得极是大胆,就算不将问话那人打出去也不会答了这话,毕竟哪有人在结婚当天这样问新娘子的。 南盈盈许久都未开口,就在南惜以为她不会在搭理她打算转身离开时。 南盈盈轻声说道:「也许我会恨他吧,可能还会恨很久很久,但是我刚才认真想了一下,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因为我不想否定我自己。」 「我想我会离开。」 「……」 …….. 「惜惜,惜惜,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吃这个吗?刚才那个司机叔叔给我的。」南商手里抱着一包薯片,困意一扫而空,颇有些眉飞色舞。 南惜摇了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会离开吗? 去哪里呢? 不会报復的原因不是因为逃避或懦弱,只是不想否定自己? 「惜惜,你在想什么呢?」 南商将薯片咬得咯吱脆响,见南惜又不说话了,不由歪着脑袋问她。 南惜抬起眼睫,漆黑如墨的双眼在阳光下淬了星河闪耀夺目,她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我要做件大事,疯狂的大事!」 …… ……… 「爸,刚才谁来过吗?」 南盈盈轻声问着过来看她的父亲宝寿。 宝寿眼睛还有些肿,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像是惜惜吧,刚才看她从这里出去。」 「惜惜?」 南盈盈摇摇头,「不是她。」 能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呢! 宝寿也不知道南盈盈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南惜,他指了指窗外,「马上就要开饭了,我给你端点吃的过来吧?」 「不用。」 南盈盈摊开手心,上面摆放着几颗糖果和饼干…… ……. ………. 婚礼持续热闹了一天一夜,隔日南惜和南商返回建设村,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只余下前来帮忙的众人,帮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南商一到家,倒头就睡了,南惜也没好到哪里去。 昨天晚上柳家村的人闹洞房,热闹持续到半夜,好不容易安静了睡过去,天一亮又被拉起来喝茶,喝得她越发困,泪眼朦胧,柳家妈妈只当她是捨不得姐姐,又封了一个大红包,还包了一大袋的糖。 …… 这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月上眉梢。 南惜是被饿醒的,她搓了搓脸,转身下楼找吃的。 书岚正在看电视,听见动静披着外套走出了房间,「惜惜醒啦?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你二婶包了很多菜给你,我给你热热吧?」 南惜不太想吃饭,「妈妈,我想吃面。」 「行,妈妈给你去煮。」 「爸爸呢?」南惜洗了个苹果啃着,边往屋里走。 「喝多了,早早地睡着了。」 书岚探头回了一句,「你去房里看电视吧,一会儿就好。」 「……哦。」 电视里正在放「快乐大本营」,南惜一边看着一边飞快地将苹果啃完了。 书岚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猪脚面进来,南惜耸耸鼻尖,「好香啊!」 「不够吃的话锅里还有。」 书岚心疼地捏了捏南惜的脸颊,每天吃得也不少,怎么还瘦了呢! 「你的同学今天还在司家,说要等着和你玩,你明天过去吗?」书岚想起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轻声问道。 南惜吃面的手动作未停,还在司家? 来吃喜酒的宾客都走了,她还在司家干嘛? 「不去,我和她玩不好。」 书岚:…….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南惜说和谁玩不好这种话。 「怎么了?吵架了?同学之间……」 「不是,」眼见着书岚又要开始劝,南惜连忙打断她,「就是单纯的性格不合,我还是跟李媛玩得比较来。」 书岚明白了,不是吵架就好。
第144章 魏予:你为什么最近没有找我麻烦了? 南惜吃完面洗了个澡,在院子玩了一圈滑板,又在阁楼上趴着栏杆看了会儿星星,才又回屋继续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南惜一直睡到早饭时间,南宇提了两袋子补品,在楼下正和奶奶说着话。 南惜揉着眼睛下去打了个招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宇哥哥你是要回去上班了吗?」 「是啊,假期快结束了,所以过来看看奶奶。」 南宇揉揉南惜睡乱的小脑袋,去旁边拿了梳子来给她理顺了。 「惜惜,上学好不好玩?」 南惜想了想,认真道:「有小九哥哥在,还可以呀!」 「那就好,我看司家今天挺热闹,南商也过去了,好像是有你的同学在?你怎么不过去玩啊?」 啧…… 「宇哥哥,你是不是也快要结婚了?我上次听二婶说,等盈盈姐姐嫁了之后就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南宇:…… 他这几天算是被各大好事婆围堵得不行,说要给他介绍女孩子,他是真的怕了。 闻言忙含煳了几句,转移了话题,生怕奶奶也跟着念叨,那他真是要头疼了。 南惜勾了勾唇角,望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 假期还有两天结束,南惜在阁楼上将老蒋布置的作业写完后,就在院子里玩滑板。 宝树特意为她做了一个小型的u型池,让她可以尽情的玩滑板。 南惜玩得正畅快,她将滑板拿在手中一跃而下,顷刻翻转,她稳稳落于板身,再顺势垂直又滑落,看起来惊险又酷炫。 「帅啊,惜姐!」 司九不知何时来了院子,左腿放于膝盖,单手托着腮,好以整暇地看着她。 南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垂着眼睫又滑了两圈,才收了板去厨房喝水。 司九负着手跟着,他觎着南惜脸色,嘴角不知不觉便噙了一抹笑意。 「你今天怎么没去我家?」 南惜将水灌进嘴里左右漱了漱,呸地一声又吐了出来,司九顿时一蹦老远。 南惜这才又重新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司九也不恼,掏了掏口袋,「看电视吗?我妈给我买的还珠格格全集。」 南惜:「……」 「看吗?」 「……看吧……」 南惜最终在永琪一箭将小燕子射中时经典bgm中睡了过去,前所未有的好梦。 窗外的阳光透过小方格洒进来,将地板绘成大大小小的图案,光束里有灰尘微微转动,然而这所有美好一切都不及那个女孩的如玉睡颜。 司九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微微抬手用指腹轻抚了抚……. …… ………. 魏予最近上学有些郁闷,他觉得挺奇怪的,但他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他走回家的路上依旧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当面喊他没人要的东西,他照旧打了回去,打不过就跑,下次再打。 魏爷爷还是每天盼着他成龙考上大学,想着法的给他做各种补品,生怕他用脑过度。 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他为此困扰了好几天,直到盯着那个和司九去吃饭的死丫头,好像明白了。 南惜这个臭丫头怎么最近都不找她麻烦了? 连带着李媛也不跟他处处作对了。 「魏予,你不吃面啦?」廖平见他把面馆扔下,不由连忙问道:「你去哪啊?」 正巧从小卖部回来的段安撞上,吓了一跳,「魏予,你这么气势汹汹的去干嘛啊?不会又是去打架吧?被老将抓住你又要去扫厕所了。」 …….最后一句淹没冬日的风里,瞬间被冷冽颳了个干净。 魏予沉着脸穿过操场,来到五年级教室,站在南惜面前,质问道:「你最近怎么不找我麻烦了?」 南惜正在吃饭,闻言抬眼瞧了他一眼,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讽刺,没说话。 魏予皱着眉,抬脚踢了踢面前的桌椅,「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 南惜正欲开口,那边司九动作比她更快,抬脚就将魏予踢了回去。 轻飘飘地开口说道:「这腿长得不好,不如卸了,重装一个?」 「你……」魏予气极,觉得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他指着司九的鼻子,「你居然欺负低年级的学生。」 这一句喊得格外大声。 教室里不少其他学生都纷纷看了过来。 却没人动。 一旁的司七和周翼死死盯着魏予。 司九笑了,「去吧,老师办公室就在隔壁,不去我可看不起你。」 「噗嗤——」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谁叫他惹谁不好,偏偏来惹九爷! 魏予扫了一圈,知道都是司九的人,再闹下去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南惜,愤懑的转身走了,脚步犹自踢得格外大声! 南惜轻眨着眼看向司九,连吃饭的动作都不小心放慢了。 司九微微偏头看向她,「嗯?」 南惜立马将勺子放下,竖起两个大拇指,「帅呆了!九爷!」 司九不由失笑。 脑海中回想起刚才魏予的话,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惜。 南惜恍若未觉,低头吃得正香。 ……. ……….. 放暑假前期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南惜早上起床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将九爷送给她的围巾戴上了。 司九正手插在口袋里等在路边,那边周翼和司七两人已然打起了雪仗,却没人敢往司九这边扔。 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南惜自雪中走来,脖子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半裹着小脸,裸露出来的肌肤被冻得粉红。 司九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将一个毛茸茸的耳罩给南惜戴上,又将一早准备好的手套给了南惜。 南惜怔怔地看着司九跟变戏法儿似的掏出来一样又一样的宝物,胆战心惊的开口,「九爷,这不会也是你织的吧?」 「不是,我还不会织这个,我让我妈买回来的。」司九冲着她笑了笑,面容在风雪中似带了暖意。 瞧得人心口发热。 南惜眼睫上落了雪,她轻眨了眨,雪花消融自眼角滑落成了泪。 「不过,我在给你织袜子,快织好了,过两天拿给你。」司九将她的书包接过,淡淡地开口。 南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埋进雪里。 一旁的周翼和司七纷纷捂眼,齐齐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脑海中却浮现月黑风高屠夫杀人夜,手起刀落满地人头,屠夫正在血色中咧嘴笑…….的画面……. 太惊悚了,真的!
第145章 落雪时围坐屋内吃火锅 南惜到学校的时候还没到早读时间,她和李媛在操场上滚了个小雪球带进了教室。 操场上还有不少人正在堆雪人,一个个都跟刚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似的,撒欢跑得厉害。 廖平正在追着人打雪仗,碰到南惜,小小扔了一块,瞬间遭到了李媛和南商的围攻,跪地求饶都没用,直灌得脖子里都是雪,上课前拼命得蹦蹦跳跳,才倒了出来。 「今天考试,考完了就放假。」 老蒋穿着大衣踩着高跟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沓试卷。 李媛整只脑子都只听到放假两个字,连书包都收拾好了,随时能冲出教室。 做题的时候写得飞快,南惜都怀疑她题目都没看懂直接就写了,甚至比南惜还早交卷。 老蒋收到那张卷子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南惜都有些同情老蒋,放学的时候给老蒋捏了个雪人儿,「蒋老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明年再见啦!」 老蒋颇为欣慰了点了点头,「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南惜裹着围巾站在雪地里眉眼弯弯地笑了。 一行人在面馆里等着司九他们考完,再一起回去,李媛点了碗面吃着,见到那边马路上一个人站着的魏予,不由撇嘴,「他怎么总是一个人?」 南惜顺着视线看过去,微微垂眸,「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无法与人同行的。」 「什么意思?」李媛睁着眼睛看向南惜。 南惜笑了笑,「没什么,快点吃吧!」 说着收回了目光。 司九他们考完后,老杨又单独将司九留了下来,足足说了有个半个钟,才放人。 一冒头,就被周翼追着问,「九爷,老杨跟你说什么呀,这么久。」 司九看了眼南惜,笑着摇头,「没事,回去吧,我妈说今天家里吃火锅,待会儿一起去我家吧!」 「哇,这也太幸福了吧!」 周翼嗷嗷叫着,恨不得立马飞回去。 司七白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什么才叫有出息?我这怎么就是没有出息了,我妈说了,她做好饭我必须要用惊嘆词才能动筷,你知道什么叫惊嘆词吗你个倒数第一。」 「谁倒数第一?」 司七不服地瞪着他,「你连分子分母都分不清楚,倒数第一你稳坐了。」 「切,但是我作文可是写得都超了,就你那空了一版的语文,肯定是拿不了分的,你准备好迎接新年毒打吧!」 「我……真的假的,你都写满了?」司七不可置信地以一副你居然背叛我们倒数友谊的眼神看着他。 周翼吹了声口哨,神情颇为倨傲。 往常司九是不太理会他们吵架的,但今天他心情不错,于是轻飘飘的开口:「写多了和写少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语气就跟这风雪一般的凉。 司七和周翼瞬间偃旗息鼓,不作声了。 李媛和南商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到司七和周翼吃瘪,一个个笑得比谁都大声,屋檐上的雪都应生而落,砸得地面深深的一个坑。 南惜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眸若点漆的眼睛,在风雪中越发灵动。 她看着那屹立的功德碑,以及那个最大的名字,不由眉眼弯了弯。 ……. 到达建设村的时候,时间还早,但陆凝香估摸着这一群小屁孩玩闹了一路肯定饿得快,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 房间里摆好了炭火,还有洗好的水果,嘱咐他们在房间里看电视,这会儿雪下大了,出去容易感冒。 一群人早在路上玩过瘾了,这会儿自然乖巧应好。 放的是<灌篮高手>,几个男孩子看得目不转睛,李媛却不大喜欢看这些,桌上的零食基本上全进了李媛的肚子。 她的食量一直是个迷。 冬天天黑得早,陆凝香赶在17点前将火锅准备好了,喊着一群人去厨房吃饭。 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这是我和你们有良叔叔去四川的时候买的火锅底料,用鱼头吊的汤,知道你们能吃辣,调料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陆凝香将围裙摘下也坐了过来。 众人齐齐喊:「谢谢凝香阿姨。」 司九则道:「妈辛苦了。」 「哎,乖儿子,不辛苦,待会儿大家多吃点啊!」陆凝香满眼疼爱地看向司九。 司七也不甘示弱,连忙道:「妈妈你辛苦了,我最喜欢吃妈妈做得吃的了。」 陆凝香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快吃吧!」 司七:....... 这该死的差别对待! 陆凝香又看向南惜。 南惜瞬间神经紧绷,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上回儿她委婉地表示小九是她哥哥,她直接来了一句,兄妹恋果然很美好,能共同拥有那么久的记忆,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南惜当场吓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只祈祷凝香阿姨没有换什么别的言情本子。 南惜挤出一个笑脸看向陆凝香,那边拉着她的手,「来,到这边来,你怎么能离小九这么远,待会儿小九给你夹菜多不方便。」 南惜:「……」 司九:「……妈!」 陆凝香笑了笑,「我看书上说,儿媳妇也是要从小培养的,妈先替你盯着哈!」 …… 南惜努力咬着牙装听不懂,她还是涮肉吃吧! 扼杀黑粉头的计划被迫夭折了! 敌方太强悍,呆在泉水不出来,她再放大也没有任何办法杀她一丝血,一招不剩还会被反杀,风险太大。 「大家多吃点啊,肉都是我特意带回来新鲜的,还有好多呢,当然也不要只吃肉啦,蔬菜还是要多吃一点的!」 「尤其是你啊周翼你今年好像长胖了啊,怎么光横着长呢?商商都快赶上你了,你要多吃点蔬菜啊!」 「哎呀,媛媛你不能吃锅底啊,料太多了,阿姨下次给你做鱼头吃好不好?」 「商商啊,你别跟你小七哥哥学啊,这汤不能喝,口渴了喝那边的饮料,阿姨特意带回来的!」 「惜惜啊,小九啊,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啊?」 「……」 陆凝香以满血杀了在场所有人片甲不留,最终一群人只低着头默默地吃火锅。 陆凝香忍不住感嘆,「我的厨艺果然又长进了,看你们只顾着吃火锅,连话都不说了,我心甚慰啊!」 众人:……
第146章 南家来客 寒假,时不时地下雨下雪,地面不好玩滑板。 南惜整个人吃了睡,睡了吃,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司家。 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奶奶在楼下包饺子,灶台上挂着腊肉,呲熘呲熘的。 奶奶抬头看了一眼灶台里越来越旺的火,似乎随着风声而笑。 不由开口道:「我们家今天是不是有客人来啊,这火可真是旺啊!」 「这个时候佐安和佑思也都放假了,宝美应该也有空过来了,说不定今年还会在咱们家过年呢!」 书岚正在炖肉,闻言也笑了。 过年还是要家里热闹些才好。 宝树最近忙着给葡萄藤建了个大棚,村里还有好多事儿,时不时地就要开会,常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闲的下来。 奶奶加了一块柴火,看了看外面的天,「来也好,不来也好,都好。」 南惜坐在炭火前吃着柑橘,轻眨着眼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子外突然有一阵嘈杂,夹杂着几道童言童语。 南惜瞬间抬起了头。 外公外婆自院子里走进来,笑着放下了担子,「惜惜,今年我们来你家过年啦!」 「外公外婆。」 南惜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跑到两人怀里,笑着仰着小脸,「刚才奶奶还说家里会来客人呢,你们就来了。」 奶奶站在身后笑着将外公外婆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好,又连忙倒了热水,「是啊,快坐快坐,这是语桐和云深吧?长这么大了啊,快喝点热水暖一暖。」 说着又给外公外婆倒了热水洗脸去尘,「来家里过年当然好啊,还带什么东西呀,太破费了。」 外公挑了一担子鹅和鸡,外婆手里提了不少补品,还有保暖的衣物,显然这一趟花了不少钱。 「是啊,这些都是爸妈你们养的吧?卖了的话能有不少钱呢,怎么拿来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书岚看着那一堆东西也说道。 外婆将水拧了毛巾敷在脸上,声音嗡嗡的,「我们今年来这么多人上你家过年,当然得自带点吃的,吃不完就养着,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吃。」 「是啊,也没多少,卖能卖几个钱,还不如自己吃了补在自己身上。」外公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包大白兔奶糖。 塞到南惜手里,「我记得你去年喜欢吃这个。」 外婆笑他,「你外公特意给你买的,我说你今年不一定喜欢吃这个了,他非要买。」 南惜笑着挽着外公的胳臂,「我喜欢吃,特别喜欢,谢谢外公。」 外公笑着刮她的鼻子,满眼宠溺。 云深和语桐刚刚来南家,还有些认生,跟在外婆身后喊人,之后就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南惜笑着凑过去,喊了声:「表哥表姐,要不要看电视?我们去房里看电视吧?」 对于南惜是熟悉的,语桐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有还珠格格吗?我想看这个。」 之前司九拿过来的碟片还在,南惜点点头,「有,可以放碟片或者看电视,都可以。」 「有动画片吗?我不想看还珠格格。」云深正是最是玩闹的年纪,自然看不进去还珠格格。 南惜抿了抿唇,「表哥,其实还珠格格也挺好看的。」 每年暑假必备爆款,非常值得拥有。 「对呀,就是很好看啊,你和我们一起看吧,不然你就和爷爷奶奶去那边烤火。」语桐指着那边炭火旁。 云深立马撇嘴,「那我还是和你们一起看吧!」 南惜不由失笑,「行,走吧,我们去阁楼,我跟妈妈说一声,端一个炭火盆上来。」 外公外婆来了之后,南家一下子就热闹了。 他们还不知道宝树已经当上村长的事,青婶过来串门儿的时候说起这事儿,两老都无比惊讶,谁能想到宝树年到中年居然还有如此际遇呢! 「宝树现在可不得了,等来年开春还要带着大傢伙一起种葡萄呢!」青婶端着热茶喝了一口,嘴里说的全是好话。 外婆想着来时路上看到的功德碑,上面宝树的名字是最大的,不由又问是怎么回事儿。 青婶惯会讲这些事,说起来有声有色,将肖国如何挑拨村民,七老爷子如何力压,镇长又如何及时出现,说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外公外婆听得时而心被狠狠揪起,时而又不免大喊痛快。 简直比亲眼目睹还要酣畅淋漓。 南惜听着楼下的笑语,耳边有热闹的电视声,还有语桐和云深时不时地斗嘴,嘴角微微弯了弯。 宝树回来的时候带了两箱苹果,见到外公外婆自又是一顿寒暄。 外婆说起下午听说的事儿,宝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运气好罢了,我当时是真不知道他是镇长,早知道,当时我哪能只请他吃块西瓜啊,非得大鱼大肉伺候好了。」 「哈哈哈……那说不定你可就当不了这村长了。」外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争取让建设村在你手里摆脱掉落后的帽子。」 「诶,爸,你吃个苹果。」 宝树将手中洗好的苹果递过去,又给语桐和云深拿了一个,两人都乖巧的叫姑父。 宝树一高兴,直接给两人封了个大红包。 「这还没过年呢,给孩子拿这么多干嘛!」外婆不让收,要退回去。 宝树笑着摆手,「惜惜每天呆在家里无聊的很,语桐和云深来了,正好和她作伴,过不过年的又有什么要紧。」 这话倒说得也不错。 外公点点头,对语桐和云深说道:「快谢谢你姑父。」 两人都乖乖巧巧的应了。 语桐又道:「我妈妈给惜惜织了一件毛衣,作为送给惜惜的礼物。」 说着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是一件大红色的毛巾,正面织了一只白色的猫咪。 「真好看。」 书岚手轻轻抚着毛线,她一直想织各种花样,可奈何手跟不上脑子,是以看到这个十分羡慕。 「我爸爸让我把这个交给姑姑,我爸爸说吃了这个对身体好。」云深手里拿的是一个罐子,里面是阿胶。 书岚顿时满眼笑意,除去外公,二舅大概是最疼书岚的那个人了吧! 「好啦好啦,礼也都送过啦,该吃饭了,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快坐。」 宝树说着先是请外公外婆落座主位,又请了奶奶坐在旁边,才又和书岚去拿碗和筷子,给大家盛饭,自外头回来后还未坐下过。 外婆看着直点头,对外公道:「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147章 童言稚语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悦。 饭后,语桐被安排和南惜睡一起,云深则跟着外公睡,奶奶和外婆睡。 夜色寂静无声,半夜的时候落了雨,滴落在屋檐上,院子里的瓷桶里,清脆悦耳。 语桐拉着南惜说了许久的话,从还珠格格进宫一直说到紫薇进宫,然后又说到了百变小樱,神情激动孜孜不倦丝毫不见困意,南惜打了一晚上的呵欠。 第二天醒的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下楼跟外公外婆打招唿。 「怎么了?没睡好啊?」 外公心疼地看着南惜,又给她紧了紧棉袄。 南惜又打了个呵欠,笑道:「姐姐来了太高兴了,所以睡得晚。」 外婆连连摇头,「我就知道你们俩孩子睡一起,肯定要闹到半夜的。」 南惜抿嘴笑了笑,语桐则低着脑袋有些心虚。 外婆哪里捨得骂她们俩,说了一两句就不再说了,只道中午睡个午觉养养精神。 外公却笑她,「还说她们俩呢,你和亲家母不还是说到半夜,我睡了一觉起来还能听见你们俩说话咧!」 「哈哈哈……」 「我们俩说起以前的事咧,以前可真是不容易啊,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外婆说起来的时候望了望天,似乎有晶莹的光闪过。 这话头一起,就有些止不住了。 吃完早饭还没有停的架势,南惜便领着云深和语桐去外边玩。 无非就是在鱼塘边转一转,去溪水边望一望,再又去了一趟葡萄园,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捧未化的雪,两人跟发现了外星人宇宙飞船似的激动得不行。 恨不得放进胸口又生怕它化了。 「我想捏个昨天奶奶包的饺子,可以吗?」语桐小心翼翼地捧着雪,小手指冻得通红就是不撒手。 南惜眨眨眼,「不如待会儿回去包真的饺子?」 语桐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吗?」 「应该可以。」 面粉和肉都还有。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语桐有些迫不及待。 云深倒还有些意犹未尽,「原来葡萄是这样子长的,还有别的地方玩吗?」 南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开口,「没有了,但是有别的人可以陪你玩。」 南惜带着云深去了七老爷子家,南商正被七老爷子抓住练毛笔字。 见到南惜一行人过来,难得准允南商再写两个字就放他去玩了。 南商感动得痛哭流涕,「惜惜你终于来了,天上的神仙一定是听到了我祈盼。」 南惜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指了指云深和语桐,「我表哥和我表姐。」 说完,又指着南商,「这算是我堂哥。」 南商与云深语桐年龄更相近些,也不用南惜过多介绍,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南商更是将自己的玩具都拿了出来,还抱了一大袋的零食,一群人围在炭火前看电视。 南惜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三人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着。 南惜看了一眼电视,瞬间被吓醒了。 什么时候电视换成了恐怖片了? 她清了清嗓子,斟酌地开口,「你们不怕吗?」 「嘘,惜惜别说话,马上鬼就要出来了。」南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电视机。 南惜指着电视上那个蹦蹦跳跳满脸乌黑穿着清朝服饰的殭尸,「它它它不是嘛?」 「这就是了吗?」 「那长得也不可怕啊?」 「原来鬼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这么容易就被符定住了?」 「看起来有点笨重。」 「………」 南惜:「…….」 是她打扰了。 几人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鬼片全部看了遍,才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散了。 末了还在讨论,「好像只有一个比较恐怖,其他的鬼还有好的,还可以用水传声,好厉害啊!」 语桐压低了声音,「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啊啊啊啊啊........」 「你别说了,太吓人了。」 南惜无语地看着抱成一团的南商与云深,实在是无法理解,果然人吓人才最恐怖。 「好啦,这里没有鬼,我们该回家了,不是说还要包饺子吗?」 南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睡得有些褶皱的衣服,准备往外走去。 南商也立马站了起来,「我也要去,我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 南惜看着他面无表情,「那你待会儿敢一个人回来吗?」 南商:「…….」 纠结到最后,南商去找他爷爷练毛笔字了,果然和谐富强爱国友善敬业最稳靠。 到南家的时候,外婆外公和奶奶还有青婶围坐在炭火旁闲聊着。 炭火里埋着红薯,锅炉里炖着肉飘着香。 南惜快步走过去,依偎在老人身旁,笑道:「奶奶,姐姐说还想要吃您昨天包的饺子。」 奶奶顿时喜笑颜开,「行,待会儿我们再包饺子,你们把手洗了我们一起包好不好?」 「好。」 语桐和云深拖着长长的稚音应了。 南惜也笑了笑,她被奶奶安排去财叔家里买了一袋面粉,外公正在剁肉馅,外婆准备和面,奶奶调好了料,只等待会儿开包了。 云深与语桐早就等在了一旁,跃跃欲试,见到南惜回来眼里都放着光。 外公笑着问他们俩今天去了哪里玩,两人都一一老实答了。 听得大家哈哈笑,奶奶则笑道:「那你们今天晚上可不要做噩梦啊!」 「不会的,他来的话我就用我的无敌剑波光气斩它!」云深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奶奶虽然听不懂,但只觉得极是可爱,忍不住用面粉在他鼻子上点了点,「那晚上多吃点,才有力气。」 「嗯!我要吃五十个饺子。」 「哈哈哈哈…….」 众人皆被这童言童语逗笑得不行。 …… ………. 南家的院子自从外公外婆来了之后每日里都极为热闹,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很快就迎来了新年。 外公外婆说是在这里过年,但待到大年初二就回去了,毕竟云深和语桐也得去拜年哪能一直留在南家呢! 一起看春晚一起吃火锅再一起去挖冬笋回家共睡一床,南惜第一次觉得身边偶尔多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初二的时候送走了外公外婆,南惜回到院子的时候看到一旁摆放着一盒牛奶和进口零食。 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奶奶从院子里走出来,解释道:「说是你的同学给司家拜年的时候也给你带了一份,祝你新年好呢!」 南惜闻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真是没完了。
第148章 乡镇土富炸街了 南惜将那些零食散了给李媛和南商带了过去,牛奶直接被她倒了泡澡,每日里又恢復到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开春的时候,山茶树于去年4月份结花苞,10月份开花,到如今终于提炼出了两桶山茶籽油,等年一过,宝树就挑着坐车去镇上卖了。 此山茶树出油率低,油香味浓,价格在280元一斤,若是再往市中心走,市场价格则还要更高,但因山茶树树龄不大,且压榨工艺不算纯正,最终售出的价格要比280元更低一些。 两桶油一百斤不到,卖了两万五还欠一些,但价格还算是十分可观了。 宝树当天就给开了个户,将钱存了进去,回家的时候将银行卡交到了书岚手里。 宝树担心书岚将钱省着不肯用,又特地嘱咐道:「过几天我就开始忙活着种葡萄的事了,今年有不少人要跟着我干,我得多打些招唿还得多花点时间盯着,家里的事就要麻烦你了,要是用钱直接用,不用跟我说,现在咱们家有钱,别省着,该买就买。」 书岚嘴上虽应了,但每次用钱的时候不是花在南惜身上就是给奶奶买衣服,自己的衣服倒是穿了几年了都没换过。 宝树无奈,只得带着了书岚娘俩亲自上街去买点穿的用的。 「正好,惜惜马上也要开学了,书包也该换了,那个黑色的书包都旧了。」 宝树早就想把那个书包换掉了,别人家的女孩子从头到脚都是粉扑扑的,他家的惜惜除了脸其他都是乌漆嘛黑的。 「书包还好好的啊,又还没坏。」南惜不解,「书包而已,能装书就行了。」 瞧瞧,这应该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说的话嘛? 「不行,待会儿都听我的。」 宝树大手一挥,皮夹子夹在咯吱窝,俨然乡镇土富代表上街了。 一连给书岚买了好几件衣服,南惜则是从头到脚都置办了两身,书包文具盒全套换新。 直把书岚看得半心疼半高兴,只觉得这花的要不是自己家的钱就好了。 「好了,这里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那边吃饭,待会儿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妈的衣服也得添两件。」 宝树带着书岚和南惜去了广场路口的地方吃饭,正是先前细娘带她们来过的饭店。 南惜点了一份虎皮凤爪,望着窗外那栋楼出神。 宝树正和书岚商量着吃什么,见南惜不说话,不由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惜惜,太累了吗?待会儿爸爸背着你走吧?」 南惜回头笑了笑,「没有爸爸,我不累,我只是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到这里来?」 她指了指对面的楼房。 宝树和书岚都顺着目光看过去。 宝树面露难色,「这都是城里人住的地方,我们怕是住不起吧?而且我觉得我们建设村也挺好的,这里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看起来就闷得慌。」 南惜眼睫轻眨了眨,「爸爸,你不是说咱们家现在有钱了吗?」 「这…….但还没有那么有钱啊!」宝树挠挠后脑勺,南惜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宝树瞬间满心愧疚,他不想让女儿失望,「让爸爸到时候去问问要多少钱好不好?如果够的话……」 宝树咬咬牙,「咱们就在这里买一套,以后惜惜来这里上学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呀,谢谢爸爸,爸爸真好!」 南惜笑着拍手。 正巧这时服务员端着虎皮凤爪过来,南惜直接上手开始啃。 现在镇上的房价不高,以她老父亲手上的余钱绝对够买这套房子了,但南惜怎么也没想到,宝树再去问过价钱后,居然看中了另外一套更宽敞价格更贵的房子。 「那家有个大阳台,阳光特别好,下面还有健身器材和滑滑梯,惜惜你到时候就可以在下面,你妈妈在上面晒着太阳也能看见你。」 宝树兴奋地介绍着。 上次吃饭的时候书岚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会儿怎么就直接安排好了呢! 「我们真的要搬到镇上去住吗?那我们在镇上做什么?也没有地可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连水都要钱,怕是住不太习惯吧?」 奶奶也不同意,「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离了这里我不自在,你们要去的话你们去,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我就行。」 宝树拍了一下大腿,「嗨,咱们可以先买着,按照今天带我看房的人来说,那就是投资,以后再买可就不是这个价钱啦!」 「可是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镇上买房子啊,我们家这里的房子不是挺好的吗?今年可以把房子翻修一下,修个小洋房,不比在镇上住的舒服吗?」 书岚这话说得也没错,宝树想了想,最终看着南惜道: 「那房子我们留着自己住也好,租给别人也也好,或者过两年再转手卖别人也可以,反正手里的余钱足够,放存着也是存着。」 「而且以后惜惜总是要去镇上读书的,我可捨不得她住宿,就算住宿也至少我们也离得近些,有个什么事儿或者在学校受欺负了,惜惜还能回来。」 说道南惜,书岚和奶奶都没声音了。 南惜暗嘆了口气,知道在这个年代要破除掉老一辈的旧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对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以及自己是个农村人的思绪根深蒂固。 未来所有人都往城里挤,为数不多的农村人拥有大片土地大肆发展种植业养殖业,未必生活过得比城里人差。 而城里人的资源与受众亦广,这块肥肉南惜不可能放过。 她站起身笑道:「爸爸,以后你的葡萄就可以放在镇上卖了。」 零售行业在未来面临迅速崛起的电商依然屹立不倒,其市场竞争力不容小觑。 以后的葡萄除了直销厂家外,还可以放在自己的水果店,也就是自产自销,收入依然可观。 或许发不了大财,但维持生计是个不错的选择。 宝树这两年跟在七老爷子身后学了不少,眼界与思想已非同日而语,书岚和奶奶还未反应过来。 宝树已然仰头哈哈大笑了,「惜惜说得对,以后我就在我们楼下开个店,卖葡萄!」 …… ……….
第149章 有些事一开始就错了 等买房的各项手续办完,已是初夏之际,高三学子日夜苦读马上就要开启成功之门。 南惜心里挂念着小舅舅林嘉言,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高考后的消息。 可又担心自己特意打电话过去询问会给林嘉言增加压力。 于是每日里去往财叔家里的次数变得更多了,却从不进门,连电话都没瞧见过,导致她跟财叔家的大黄感情已经坚不可摧。 这天,她照旧前往橙子林往财叔家走去,还未来得及跟大黄打招唿,财叔那边就喊她去接电话。 南惜快步走过去,刚一拿起。 电话那头有一道微哑的声音,似有电流穿过。 「惜惜?」尾调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上扬。 南惜听出来了,顿时眉眼舒展,朗声喊了一句「小舅舅!」 那边林嘉言低低沉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似山泉淌过白石。 他说他考上了北京大学,马上就要离家,「我给你寄了一个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南惜追问,「什么礼物啊?」 林嘉言却卖了个关子,「等收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那小舅舅你一路平安。」 「嗯,我会的,你也要平安长大。」 南惜抿了抿唇,「那小舅舅我挂了?」 「好,惜惜再见!」 「再见小舅舅!」 「……」 南惜从财叔家里走出,大黄正沖她摇着尾巴。 南惜蹲下来抓了抓它的脑袋,大黄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嘆了口气,「大黄,再过一年,九爷也要离开了。」 「汪……」 「以后一个星期应该也见不到一面了。」 「汪……」 南惜被大黄逗笑了,给大黄抓舒服了方才离开。 她一个人从橙林穿过走回了南家。 奶奶正在院子里晒萝蔔叶,见到南惜回来指了指厨房,「刚做好的凉粉,在冰箱里。」 「谢谢奶奶。」 南惜便端着凉粉坐在阁楼上,往着远处烈日下的山峦,树叶在烈日下耷拉着竖了白旗,偶尔有一两阵风吹过,亦挽救不了这颓势。 连着几天南惜都夜夜难眠,她便拿了滑板在院子里一圈圈的滑着,滑到筋疲力尽,滑到天光泛白,滑到大脑无力思索,闭上眼睛就倒头睡去。 开学的时候,南惜瘦了好几斤,就连南商惯不太注意这些也忍不住问她,「惜惜你是不是厌食不肯吃饭了?我妈说不吃饭的人会长不高的。」 李媛闻言看了她一眼:「惜惜你是不是又想吃辣条了?」 南惜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懒洋洋地回道:「我一顿三碗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瘦。」 李媛:「…….」 南商:「…….」 窗外的谭晓玥正站在六年级的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保鲜袋,看样子里面装得是水果。 不一会儿司七便从教室里出来将水果拿了进去。 不知道与谭晓玥又说了什么,两人眉眼都带了笑意。 南惜眼睫微垂,收回了目光。 「九爷果然长得很像漫画里的人物啊,真好看。」 「晓玥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们和九爷一起玩啊?」 陆雪琪和王洋簇拥在谭晓玥前后进了教室,语气近乎巴结。 李媛闻言不由撇撇嘴轻嗤了一声,一起做了快三年的同学,相互性格秉性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各自分了好几个小团体。 南惜神色倒如常。 那边谭晓玥轻笑着,声音如银铃般清脆,「九爷马上就要小升初考试了,我妈妈说不能老是去打扰他的,让我给他送完水果就回自己教室。」 「那我明天还能和你一起去吗?」王洋一脸希冀,说着将兜里的糖果拿了出来,「这个送给你,我放了两天都没捨得吃的。」 「那不会坏了吧?」谭晓玥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不会啊,我一直保存得很好的。」王洋说完擦了擦,眼里还有些不舍。 李媛不屑地切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教室里人正好都听见。 那边谭晓玥偏着脑袋看了过来。 目光却落在了南惜身上,「惜惜,怎么了嘛?是因为我去找九爷你不开心了吗?」 谁都知道九爷对南惜拿亲妹妹看待,好到纵容,连饭都是每日里打好了送过来,但不知怎的最近却没有老是呆在一起了。 众人虽然不说,但都猜测是两人闹矛盾了。 但是闹矛盾归闹矛盾,不许别人和九爷一起玩,那就是不对了。 刚刚成为少先队员的陆雪琪和王洋顿时正气凛然,挡在谭晓玥的面前,指着南惜说道:「晓玥是九爷妈妈同学的女儿,两家好着呢,晓玥每年都会去九爷家里拜年,司妈妈还让九爷好好照顾晓玥呢,比你亲多了。」 「就是,蒋老师说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你居然连老师的话都不听,就像是数学老师说的造反分子一样!」 「呵……」 南惜轻笑一声,随即越笑越大声,仰着脖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谭晓玥皱着眉看着她,「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关你什么事?」李媛瞪着她,一脸的不乐意,刚才明明就是她先开口,这人为什么要找惜惜的麻烦! 当初看她不顺眼果然是有道理的。 谭晓玥被李媛吼了一声,有些害怕,半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南惜似乎也笑够了,她直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谭晓玥,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 也许,有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咦,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去哪啊?」刚进门的魏予见南惜往外走,不由奇怪的问道。 南惜看了他一眼,眼睫微垂,最终还是开口道:「体育课。」 魏予眨眨眼,看着南惜离去的背影,不禁奇怪,这丫头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儿? 居然跟他说话了? 刚才是跟他说话了吧? 不对,那三个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可那会是什么阴谋呢? 「让让,让让,堵在门口干什么呀?我知道我家惜家背影好看又漂亮,你也不用一直看吧?」 李媛一把将挡在门口的魏予推开,快步跟了上去。 魏予还未站稳,又被南商一扒拉,整个人都有点懵。 等等....... 惜姐背影好看又漂亮? ??? 是他瞎了?还是他们俩瞎了? 魏予忍不住呸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教室。 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站立在一旁神情怪异的三人以及有些紧张的气氛。 他直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趴了下来,体育课嘛,最好睡觉了。
第150章 错了,那也只能是对! 体育课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没有老师管,暂时也没有老师丧心病狂地让体育老师生病来占课。 南惜坐在鞦韆上,脚随意地划拉着地面,看起来有些慵懒。 李媛和南商坐在旁边的跷跷板上,笑得肆无忌惮。 司九从教室里穿过操场前往旁边老师办公室时,南惜并没有注意到,只觉得头顶黑了一片,她讶异地抬起头,还以为下雨了。 却只撞进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你怎么没上课啊?」 南惜有些讶异。 司九走到她身后,为她轻轻推着鞦韆,笑道:「老杨让我去拿份试卷,待会儿考试。」 「那你可真会偷懒。」南惜也笑了。 司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待会儿先走?考试完估计还要讲套卷子。」 「不用,我等你一起回去,正好我把老蒋布置的作业写了。」南惜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 司九无奈,「那我先去拿试卷了,争取早一点考完早一点回去。」 「没事,不急啊!」 司九勾唇笑了笑,大步离开了。 连看都没有看旁边的谭晓玥。 李媛见状,特意跑到谭晓玥那边,大笑道:「现在谁亲谁生,很清楚了吧?就你那八竿子,不,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什么关系,谁管你呀!」 说完,鼻子轻哼一声仰着下巴走了,神情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直把谭晓玥三人气得脸都青了。 陆雪琪一跺脚,「晓玥你不是说九爷和她吵架了吗?我们多跟九爷呆一起的话其他人和老师也都会对我们很好的,但是现在……」 他们哪里看起来像吵架的样子。 谭晓玥盯着正与李媛说笑的南惜,没说话,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只余下陆梦琪和王洋两人站在原地越发气闷。 …… 一节体育课很快结束了。 老蒋布置了作业,便放了学。 南惜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目光时不时地从六年级的教室门口划过。 一直等到她作业写完,那紧闭的教室门依旧丝毫没有动静。 南惜手托着下巴嘆了口气,将书包拿起来扔在背上,踩着滑板去了老蒋后头的菜园子。 老蒋正在给小白菜浇水,见到南惜不由扬眉,「怎么还没回去?」 「我等我哥。」 鸿儒的师生都知道她哥是司九,老蒋自然也不意外,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她手里的滑板觉得刺眼,将目光收回又继续给小白菜浇水了。 南惜便也蹲了过去,「蒋老师,你待会儿吃什么菜啊?」 老蒋柳眉直竖,「干什么?想蹭饭啊?我可没煮你的饭。」 南惜抿抿唇,笑了。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南惜跑去食堂也拿了个勺,舀着水往菜地里轻轻浇着。 「你要是把我的菜给浇死了,今年冬天我可要去你家过年啊!」 「不会的,而且就算您来我们家吃饭,我还求之不得呢,这样我要是有不会的题目,我就可以随时问您啦!」 南惜说得倒是一点不客气。 老蒋冷哼了一声,「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不会的。」 南惜轻笑了一声,没接话。 老蒋看了她一眼,收了不耐烦,认真问道:「上回老杨跟你说的跳级的事情你想好了?」 这个年纪跳级未必是好事,毕竟学生要学的不只是课本上的东西。 老蒋担心这么好的苗子跳得太高,一个不慎摔下来就毁了。 南惜点点头,「我想好了,到时候还请蒋老师多多照顾啦!」 「嘿!」老蒋斜睨着她,「这会儿不叫老蒋啦?」 「人小鬼大的丫头,居然要跳什么级,等你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知道后悔了。」 南惜将勺子放回桶里,眉眼弯弯地笑了,目光澄澈在余晖下闪耀,她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后悔的,如果这路错了,那我也要踏平这路,种下百树再洒下繁花,踏出一条绿荫大道,让所有人都跟着我走,错了,那也只能是对!」 风声猎猎,却依旧盖不过这稚语里的不可一世。 多年以后,老将始终记得那个才刚及她腰间的女孩,眉眼弯弯的模样,说出的话却那般石破天惊,谁能想到,这个女孩将来能走到那样的一个位置呢! 饶就是她,也没有想到,也不敢想! …… ………. 司九从老蒋身边将南惜接了回去,自然而然地将书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刚才跟老蒋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南惜要跳级的事情没有跟司九说,就连老杨也替她保密,南惜垂眸道:「她说我是她的学生,她为我骄傲。」 「呵……那她知道她的学生爱吹牛吗?」 「嗯……大概也许是知道的吧,毕竟她的学生都是跟她学的。」 「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余晖自大山高出慢慢滑落,地面万物拉得老长的身影渐渐隐没,就如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似彻底汇合一体。 笑语洒了一路。 …… ……… 考试那天,除了六年级的人外,其他班级都已经提前放了暑假,但南惜还是特意踩着滑板来了学校。 她的教室被徵用做了考场,南惜只得在面馆老闆处借了一个板凳,翘首以盼地望着教室的方向。 随着放假,面馆老闆生意冷清了不少,只有偶尔几个做工的人来吃碗面,闲下来,他便拿着老蒲扇坐了过来,手里端着冰杨梅。 「小妹妹,来吃一个吧?」 南惜不客气地拿了两个。 那老闆看得直乐,倒是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用蒲扇指了指那边考场,「你哥哥今天考试了吧?」 南惜点点头。 老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考场,咕哝一句,「你看看你的表情,一个小升初被你整得跟高考似的。」 南惜轻眨了下眼睫,突然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是啊,她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好像除了紧张,还有点别的东西…… 考场那边到了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喊声,南惜还看到周翼从三楼往下扔着书本,然后被老杨揪着耳朵回了教室。 「考完了。」她轻声开口道,眉眼舒展开来。 老闆也跟着嘆了一句,「考完了啊!」 南惜重重地点头,「嗯!」 说完目光看向老闆手中的冰杨梅,「我能买一点吗?」 老闆「嗨」了一声,直接将碗里的杨梅都给她了,「待会儿把碗拿过来就成。」 「谢谢老闆,你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南惜边说着边跑远了。 老闆怔愣了片刻,突然朗声笑了,「现在的孩子啊,可真是有意思啊!」
第151章 我没有属于你的时间 南惜端着杨梅找到司九的时候,司九正往楼下走。 「我正要去找你呢!」 司九朝着南惜伸出手,南惜便笑着搭了上去,掌心愠热,指尖却微凉,上面还有刚才握笔的痕迹。 南惜将手中的杨梅递过去,「老闆说恭喜你们考完。」 司九伸手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好甜。」 「我也觉得。」 南惜转过身,朝他伸出手,「你好呀,初中生九爷。」 「你好呀,小学生惜姐。」 阳光自窗户折进来,落在楼梯间洁白的墙面上,正正方方的形状,将整面墙都镶了光,光里有一对高低的身影,清晰地映着微弯的眉眼。 …… …….. 教室里,司七不停地探着脑袋,「惜惜今天不是来学校了吗?说是等考完试有礼物给我们,人呢?」 周翼正忙着算这些书卖了有多少钱,加减乘除全都用上了,草稿纸用废了两页,闻言摇摇头,「不知道啊,可能要待会儿才来吧,哎……81÷9等于多少来着?」 「你个傻缺,你不会用竖式除号算一下?来来来,爷爷教你,8除以9是除不了的,那得借一下,借了一个1过来,那就是……十……九?」 「对,没有错,就是十九,九九八十一你都不知道,你太笨了。」司七毫不留情地嘲笑。 周翼抓了抓脑袋,没有完全被喜悦沖昏了头脑。 「真的吗?我能有这么多钱?」 「真的真的,到时候记得分红。」司七不耐烦地点头。 「……哦。」 正在和其他学生对答案的老杨:「……」 他抓了抓眉心,突然就觉得脑壳有点痛。 ……. ………. 暑假,宝树在镇上买了一个店面,将村里的葡萄摆放在店里,刚开业生意便十分火爆。 整日里忙着脚不沾地,镇上乡里两头跑。 为了方便,考了驾照买了辆二手车,偶尔吃完晚饭,还能带着书岚和南惜上街遛一圈。 买点零食小花样回家。 南惜心里还挂念着那套房子,但宝树手上定然是没有了余钱,只能暂且搁下。 凝香阿姨特意又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在南家隔壁,名曰:青梅和竹马分开不利于家庭和谐。 南惜听着凝香阿姨一本正经地跟老父亲商量如何将两家的墙打通,无语望天。 看来凝香阿姨言情本子又换了。 南惜脚跟勐的一踩,顺着滑板滑下了坡。 小舅舅给她寄的礼物到了,在财叔那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粉盒子。 南惜望着它很是纠结了一瞬,方才打开。 里面铺满了淡粉色的拉菲草,一款黑色的创意復古胶捲相机摆放在中间。 南惜以前为了生活,会接几个设计的小单子,给人画画稿子是常有的事儿。 为了研究光影时常拿着相机拍来拍去,但没正经学过几天。 她将相机轻拿在手里,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这款相机价格便宜,能拍的照片也不多,仅八张。 但它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时光。」 愿时光能缓,愿故人不散,便是它的广告语。 这款相机在市场上买不到,一般的摄影爱好者也不会买,只适合一些伪文艺青年摆拍用,也不知道小舅舅是从哪里淘来的。 南惜将它戴在脖子上,滑着滑板去了司家。 司九在房间里看书,司七和周翼则在看电视。 南惜到的时候电视声音在院外都能听见,放的是网球王子。 也不知道司九内心到底有多强大,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看进去书。 她将盒子大大咧咧往桌上一摆,瞬间占了一大半,司九不得不将手抬起来,一手托着书,「这是什么?」 南惜并不答他,拿起脖子上的相机对着他就是一阵快门。 等照完,方才将相机取了下来,「我小舅舅送给我的礼物。」 那双微弯的眸子,灵动狡黠,转动间似有雾气笼罩,暗含流光。 司九从南惜手中接过,相机精緻小巧,刚好握在手中,又看了看滑板,轻眨了下眼睫,「我也给你拍张照片吧,正好可以给让宝树叔下次去镇上的时候给你小舅舅寄过去。」 南惜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南惜坐在书架前,眉眼弯弯,黑色的t恤有些宽大,领口微开,衬得她肤色白皙,骨骼清瘦。 林嘉言收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已经在北京了。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才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皮夹层里。 然后到学校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将宿舍分别到食堂、教学楼和图书馆的距离算了下时间,然后在电子表上设了闹钟。 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去学校专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 太阳挺大的,这会儿学校里也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准备考研党快速地跑去图书馆。 他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魏梦芜。 她站在太阳底下,髮丝被汗水打湿,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似乎迷了路,正四处张望着。 林嘉言不可能视若无睹的离开,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往荫凉处走。 魏梦芜怔愣片刻,反应过来是他,连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我以为碰不着你呢,我去你家,你妈妈说你已经来了,所以我也就过来了,你知道的,我的成绩是考不了这里的,砸钱也不行,所以我在另外的学校,我爸还在校外给我租了一套房子,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做做饭,你……」 林嘉言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疏离而清冷。 魏梦芜剩下的话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远处有一两个同学正好奇地张望这边,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今年新生的风云人物,自然让人好奇。 林嘉言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魏梦芜松了一口气,她以为他又要丢下自己走掉了。 她笑嘻嘻地接过来,开口将刚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这边的饭菜和我们家那边的口味很不一样,你要是吃不习惯我给你送饭过来,你喜欢吃什么菜?嗯……也许我不会做,但是我可以学…….」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嘉言抬眼见那边两个同学走了,方才开口,「这里人才济济,我虽然考进来了但更像是水珠滴落了大海,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位置,原本我以为我已经来得够早了,但是我对面宿舍已经住了两个人了。」 魏梦芜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林嘉言看着她的眼睛,眸色如秋日的雾气笼罩,清冷如树叶的薄冰,沁骨冰凉。 「高考结束则意味着更大的挑战开始,我不能也不可以放松,不仅如此,我还要兼职找我的学费,我每天的时间都必须精心计算,不浪费每一秒,而这所有的时间里,没有属于你的时间。」 ……..
第152章 严重矿难 司九去镇上读初中了,南惜每天早上便和李媛还有南商一起去学校。 以前倒不觉得路远,此刻走起来,还觉得有些冷清。 村里也有其他上学适龄的孩子,但每一个看到南惜以及她脚下的滑板,便不敢靠近。 甚至学校里还传出南惜太傲又凶暴的传闻。 南惜不太管这些,李媛是每次都气沖沖地骂回去。 然后又到南惜面前吐苦水,「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听风就是雨,居然在背后这样说你。」 南惜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挺好的呀!」 「好什么?」李媛瞪着她,「没人跟我们说话,没有人敢和我们玩,这样叫好吗?」 南惜懒洋洋地将胳膊肘支在桌面,手托着下巴,脸都有些变形,「我们需要人和我们说话吗?我们需要人和我们玩吗?」 李媛眨巴眨巴眼,「好像是不需要......」 他们每天三个人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别人要加进来她还不乐意呢! 「这样一说,还真挺好?」 南惜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挺好的。」 李媛很是自我怀疑了一段时间,直到迎来了月考,她再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 要是她再考倒数,她爸爸就再也不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新颖的玩具了,为此每天都去南惜家写作业。 一直到自己把所有问题都弄懂了方才回家。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南家的饭菜才摆上桌,倒不是做得晚,而是为了刚开完会回来的宝树。 南惜洗了手坐在桌上,电视还没关,声音自房间里传出来。 这是宝树近年来养成的习惯,新闻联播是每天必看的,此刻吃饭看不着,那便放着声音听。 「江西出现严重矿难,因瓦斯爆炸导致矿井中13人被困,目前正在紧急营救当中…….」 音刚落,南惜立马放下碗跑了出去。 「爸妈奶奶,我去李家。」 宝树嘴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只来得及看清南惜的影子飞快的跃过,忙喊道:「天黑,别踩滑板。」 「…….」 只余风声猎猎回应着。 南惜从来没有将轮子踩得这么快过。 秋日晚间的风颳得她的脸生疼,她只能眯着眼判断着大概的方向,以及尽量避开路上小碎石。 饶是这样,她还是摔了两跤,掌心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她连看也没看,直接踩板依旧飞快的跑到了李家。 到的时候李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李家奶奶坐在台阶上哭成了泪人,她妈妈直接傻了一般坐在电视机前张着嘴,连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未曾察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媛被这一幕吓坏了,又是哭又是闹的,却依旧没有人管她,蹲在角落里哭得瑟瑟发抖。 一见到南惜就扑了过来。 「惜惜,我妈妈和我奶奶怎么了,是不是有鬼?」 南惜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 「我去和你妈妈去说几句话。」 说完替她擦了擦脸,「去给你妈妈打盆热水来,好不好?」 「好。」 李媛很听南惜的话,飞快地跑开了。 只要南惜在她就不怕。 南惜嘆了口气,抬步走到李妈妈身旁,「嫂嫂,新闻里虽然是那么说了,但是我爸爸说家辉哥哥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李妈妈眼睛动了动,却依旧聚不了焦。 李媛将热水端过来,南惜拧了一把水轻轻为李妈妈擦拭着,「嫂嫂你去看看吧,坐火车去看看,让家辉哥带你在江西逛一逛,若是有时间的话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啊————」 一声悲怆穿透竹林,惊起鸦声无数,李妈妈伏地痛哭。 南惜见状却松了口气,回过神了就好。 她将李媛拉过来,又道:「嫂嫂放心,你去的时候媛媛吃住都会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李妈妈连连点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洇湿一片。 她是想去的,她放心不下李媛,担心家里年事已高的婆母照顾不好她,她从未出过远门,万一……. 「嫂嫂先别自己吓自己,让媛媛的二叔陪你一起去,会没事的。」 南惜给了李妈妈最后一针定神剂,李妈妈抬手将眼泪抹干,将媛媛抱在怀里,沉声道:「妈妈去找…爸爸,妈妈一定把爸爸带回来。」 说完,起身收拾行李箱连夜倒腾了几趟车到了火车站,买了江西的车票。 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她的婆母恳切道:「妈,你放心,我身为李家的儿媳妇,我……我会在,一直在!」 李奶奶怔愣片刻,哭成了泪人。 李家接二连三的异样吸引了周围的乡邻,与李奶奶相熟的婶娘扶着她进了屋,又是安慰又是劝的,直到半夜才算是消停下来。 李媛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她问睡在她旁边的南惜,「我刚才听到她们说我爸爸死了是吗?」 声音平淡,她不明白这个「死」字意味着什么。 南惜心口却窒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不会的,你爸爸不会有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的印象中完全没有这件事的记忆,建设村消息堵塞,若是想要知道确切的消息起码要等到明晚的新闻,可李家等不及,这也要是她为什么劝李妈妈去江西的原因。 但是,矿难哪,危险性极大,13人被困,在当下的救援技术下,生还可能几乎……. 她勐吸了一口气,再次肯定地说道:「不会有事的,你爸爸会平安回来,她答应你如果你考试考得好的话会给你好看的新衣服。」 「他不会食言的。」 ……. 李媛的唿吸渐渐平缓,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南惜抬手替她拭去,转身望着窗外,一夜未眠。 今晚无法入眠的人却不止南惜一个,与李家同样混乱的还有刘家,因秀敏与其婆婆并没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知道消息的时候已是半夜。 还是因为李家的缘故,消息才传了过去。 刘青松是家里的顶樑柱,若是出事,整个家就塌了。 两妇女又哪里有什么主见,直到一大早听说李家的人已经去了江西,又暗暗期盼赶紧带消息回来。 整日里魂不守舍,连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建设村笼罩阴云密布中,宝树身为村长,自然为此奔波不停。 时不时地带回来救援的最新进展,可一连过了三天,都尚未听到有人被救出,就连生命探测仪都变得越来越弱。 生还机率越发渺茫。 刘奶奶已经将棺材都准备好了,秀敏更是连着三日滴米未进。 青婶等人看着心疼,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每日里陪着坐一会儿,免得做出些傻事来。 就连老蒋都听到了此事,特意将李媛叫出去聊了聊,又嘱咐南惜多陪陪李媛。
第153章 我会帮你留意对象的(加更) 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李妈妈终于打了一通电话回来。 「家辉没事,他那天没下矿。」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李奶奶笑着笑着又哭了,众人纷纷劝道:「放心了放心了,没事就好了。」 李奶奶忙不迭的点头。 那边电话却还没挂。 李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凉意,她道:「但是青松的双腿断了,老闆跑了,家辉正领着剩下的人在声讨,但是不知道能赔多少钱。」 话音一落,刘妈妈当场晕了过去。 秀敏更是泣不成声,几乎昏厥。 青婶和在场的人分别抬了两人回家,床边一夜都未离人。 第二日,南泊从家里拿了炖好的鸡汤送了过去,与青婶劝了好久,秀敏才喝了那么几口,又是哭成了泪人。 对比刘家的惨澹,李家可算是拨云见日欢笑声一片。 尤其是李媛,围着南惜绕了三圈方才罢! 「惜惜你真厉害,你说我爸爸没事,我爸爸就是没事,真厉害呀真厉害!」 这哪是她厉害,分明是家辉福大命大,竟刚好没下矿就出了事。 李家的人越开心,刘家的人就越伤心,刘奶奶终于有一天气不过,拿了把镰刀就冲到了李家。 若不是刚好下完地回来的燕叔撞见了,这事儿可就真没法收场了。 「要不是你家辉让我青松过去,我家青松怎么会遭此大难。」 刘奶奶拿着镰刀这一挥,直接挥断了刘李两家数十年的交情。 李奶奶自然冤,可却不敢在这个当口刺激她,可她要是不作声,旁人还当是她是默认了。 只得一边躲着一边解释,「当初可是你家青松特意求的我家辉跟过去的,你这样说便是没有道理了。」 「更何况我家辉现在还在江西为你儿子争取赔偿,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 刘奶奶听不进去,最终还是燕叔将镰刀夺了,合着一伙人将刘奶奶劝回了刘家。 这一场闹剧持续了数月,一直等到刘青松坐着轮椅带着一双腿换来的五万块赔偿金回了村,才渐渐消停。 刘奶奶每日里都忙着给刘青松炖补品,没得空去吵架,偶尔有人从刘家屋前路过,总是听到刘奶奶骂人的声音,什么难听骂什么。 李奶奶也是心大,只要她没到近前来骂,就全然没当这回儿事。 这天,青婶从地里干了活儿回来,与燕婶一起在南家陪三娘说着话。 后头刘家里又是一阵骂声。 青婶不禁摇头,连连嘆息。 燕婶皱着眉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我怎么听着这会儿又不像是骂老李家的了?」 「谁说不是呢!」青婶嘆了口气,解释道:「骂秀敏呢!」 「骂她干什么?」 秀敏自从嫁过来就没想过一天的福,刘青松不在家的时候,刘家里里外外不都是秀敏操持着,那老刘家的老太太连饭都没有做过几顿。 如今刘青松又是这般模样,「那她就不怕把秀敏给骂跑咯?」 年轻夫妻离得多了,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又膝下无子,若是秀敏真和刘青松离了,众人也不吃惊,毕竟人之常情,秀敏又还年轻。 按道理说,刘老太太现在就应该哄着秀敏才对,怎么还骂得越来越难听呢? 「还不是因为刘青松,他那身体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刘老太太怕秀敏卷着刘青松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赔偿金跑了,所以一直骂咧,怕是想把秀敏骂老实了不敢生别的想法。」 「上回我去串门,秀敏就因为给刘青松端的汤太烫了,就被刘老太太好一顿数落,哪怕有外人在也不顾了,秀敏当场就哭了。」 青婶边说边摇头,这刘老太太真是眼见短,秀敏又哪里是能惦记那点赔偿金的人呢! 「这别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住,但我瞧着这秀敏啊是个好姑娘,这年纪轻轻的丈夫就没了双腿,以后还不定要吃多少苦,又摊上这么一个婆婆,她妈妈要是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燕婶剥了个柑橘递给三娘,三娘摆摆手,「你吃吧!」 三人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才又各自回家做完饭去了。 南惜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没了旁人,书岚跟着宝树去镇上的房子看装修了,奶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 南惜便放下书包去烧火。 「不用你帮忙,你去看书写作业去。」奶奶说着要让南惜出去。 南惜哪能让奶奶一个人忙呢,只道:「我作业在学校的时候都写完了。」 奶奶闻言只好同意。 坐了一会儿,财叔在下边喊她去接电话,南惜便将铁钳一扔飞快地踩着滑板跑了过去。 「餵?」 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喘。 司九怔愣片刻,不由讶异,「刚到家?」 「没,到了一会儿了,帮我奶奶烧火来着。」南惜随口解释了一句。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传来低低的笑声。 南惜被这笑声笑得浑身都不自在,连忙开口换了个话题,「在学校还习惯吗?」 「还好,有我哥和周翼,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司九抬眼望了一眼窗外,天灰濛濛的,看起来要下雪了,「希望下雪的时候我放假了。」 南惜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勾唇笑了,也抬眼看向了窗外。 笑道:「不放假也没关系。」 他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 ………. 南惜的跳级考试被安排在了月考当天,老杨会直接带她去教育局设的特殊考场,当天的月考便不必参加。 随着时日临近,老蒋比她还要紧张,一边希望她考过,一边又觉得她考不过稳扎稳打的打好基础也挺好的。 毕竟当个天才所要承受的东西可不少。 「我听说这次给你的试卷是市里各科专家联合出的题,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吗?」 老蒋拉着她,虽然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很多遍,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南惜也回答了很多遍,但还是十分耐心地再次回答道:「放心吧,老蒋,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老蒋恨不得敲她的脑袋,「我是在担心我丢不丢人嘛啊?」 说完,又咕哝一句,「我倒是宁愿我丢人。」 南惜笑,伸手抱了抱老蒋,「老蒋啊,等我去了镇上,我会帮你留意有没有好的对象的。」 说完,撒腿就跑。 晚一秒,老蒋的高跟鞋就丢她头上了,「你个小兔崽子你,好的不学尽学坏的,谁教你的啊?你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才不要过来,傻子才不跑。」 说完,纵身一跃,脚飞快地蹬着滑板冲下坡,跑远了。 徒留老蒋在身后气得柳眉直竖,火冒三丈。 「哈哈哈…….」
第154章 她交卷了(加更) 月考那天,考场的椅子被拉开老远。 老蒋亲自守在教室里,没有人敢作弊。 南惜也在,老杨因家里有事耽搁了,所以南惜干脆坐在教室里等。 老蒋给她一张卷子,她拿起来扫了一眼题目,不到一刻钟就做好了,刚好老杨开着他家的老爷车也到了操场。 南惜便提前交捲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跟老蒋打了个手势。 老将又是糟心又是担忧,看着她神情十分复杂,最终还是嘆气道:「去吧!」 南惜跨门而出时,教室里的好几个人都抬起了头,目光或探究或疑惑。 窗外难得出了太阳,耀眼地光芒从橙树叶洒进来,斑驳陆离。 ……. 老蒋阅卷的速度很快,下午就出了成绩。 谭晓玥是这次月考第一。 老蒋在讲解试卷的时候着重表扬了一下她,到了下课,陆梦琪和王洋便围了过来,「晓玥你好厉害,你居然超过了南惜成了第一名。」 「是啊,南惜每天都傲死了,听说上次还把一个学前班的小朋友吓哭了。」 「现在看她还怎么傲!」 「呸,我惜姐也是你们俩能叨叨的?」李媛老远就听到这些人在说南惜的坏话,越说越过分,实在没忍住骂了回去。 「考一个第一名有什么了不起,我惜姐拿了那么多年的第一名说什么了?至于么,瞧瞧你得意的样子,还只是一个月考而已。」 谭晓玥本就因为一直被南惜压着十分不满,一直都认为她是因为司九的关系才在老师眼中特殊而已。 她不服气,这一次月考她用了比平常多了一倍的时间来复习,她不允许别人这样否定她的努力。 「是没有什么了不起。」谭晓玥捏着拳站出来,指着李媛的鼻子继续说道:「但是我能考第一,而你依旧在倒数,还有你的惜姐,她也考不了,而我,是第一名,就这一点,你就必须得服。」 「我服你个鬼咧,到底谁傲啊?你们这两个谭晓玥的跟屁虫,能不能用你们的小眼睛看清楚啊!」 李媛这两年骂人的技术愈发熟练,尤其在没有司七和周翼的压制下,毫不夸张的说,她在鸿儒几乎没有敌手,当然,南惜是要除外的。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骂南惜。 谭晓玥气得脸发黑,却依旧紧绷着脸不让自己情绪有一丝的外泄,纵使眼眶发红她也不能哭出来。 李媛不屑的撇撇嘴,「说两句就哭,你当这是你家,所有人都要顺着你,你是不是还想要去告诉老师啊?这么爱打小报告。」 「你胡说什么,我们晓玥才不会…….」 陆梦琪话音还未落,那边谭晓玥已经捂着脸进了老师办公室。 陆梦琪:「……去老师办公室的…….」 对,她一定只是去拿作业的,她是课代表,这些她都需要负责。 想到这里,陆梦琪又狠狠地瞪了李媛一眼。 李媛撇撇嘴,懒得理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才不怕。 南商凑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惜姐这次怎么没考第一啊?」 李媛也不知道,「惜姐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不过就是一次月考而已,期末考试第一名肯定是惜姐的。」 「不过,惜姐去哪里了?」 从交完卷出去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 ……. ………… 南惜此时刚做完了四年级的数学,继续又开始做新的试卷。 在监控后头围观的众老师们,从一开始的「现在题目还简单,待会儿估计速度就慢下来了。」 到后来的满脸震惊,「她不是说只跳两级吗?她怎么开始做五年级的试卷了?」 最后,各个老师都开始互相推卸责任,「谁叫你出题目的时候出嗨了,出到了初三,她要是全做完了,我看你跟怎么上面交代,哪有这么小的孩子跳这么多级的,这心理年龄完全跟不上啊!」 「什么叫我出题目出嗨了?那英文试卷不是你出的?人家都说了还没学英文,你出英文试卷干什么?」 「那还不是看你一晚上拿了三张试卷出来,还号称绝对不可能有比这更难的题目?那我怎么能输?」 「…….」 一旁的老杨听到专家这些话头都大了,大冬天的一直在擦汗。 他们平时给南惜出的题目根本就不能与这些专家比,更何况还是这些专家超长发挥特意出的难题,这要是考不过怎么办? 他们鸿儒丢人倒是无所谓,这些所谓的名声他们也都不大看重,但他是怕这孩子以后受了刺激,万一从此不爱学习了怎么办? 那么好的苗子……. 「她交卷了。」 老杨原本还在想着待会儿如何安慰南惜,下一秒就看到南惜直起身,对着监控头说了一句什么。 那眼神清澈无波,仿佛透过监控直接看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去。 「她在说什么?」 「好像是就到这里?」 「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快快快,过去看看。」 一众专家丝毫不客气地将老杨挤在角落,争先恐后地往考场走。 老杨将被挤掉的皮鞋拿在手里,穿都顾不上穿,飞快地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就只做到了初一的试卷?」 众专家看了一眼桌上的试卷,都疑惑地看向南惜。 南惜眨眨眼睛,「后面的不想做了。」 众专家:「…….」 是不想做了还是不会做了? 不过这不重要了。 她能从三年级一直做到初一,已经是很罕见了。 为首的一个老者清了清嗓子,低头对着南惜柔声说道:「我们阅卷比较慢,大概需要一个星期才能给你答覆。」 「辛苦了。」 南惜点点头,然后看向了在人群后的老杨,「杨老师,我们可以走了。」 「啊?」 老杨被挤得有点懵,手里还拿着一只皮鞋,神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可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全都目光灼灼第盯着试卷。 一直等到南惜和老杨离开,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真要一个星期才有结果?」 为首的老者看了他一眼,随即飞快地拿了一沓试卷就抱在了怀里,「咳…….反正我是等不了那么久了,今天晚上熬夜我也要批完。」 众人:「…….」 出一个跳级的学生已是罕见,更别提要跳那么多级的学生。 他们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非要探一探这孩子的虚实才好。 桌上的试卷早已被众专家瓜分,有人改完第一道大题,忍不住抬起脑袋,「这孩子刚才见到我们一群人冲进来,也太淡定了吧?就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 「哈哈哈哈…….妙啊,这首文言文居然还能这样解释……」 「我这最后一道可是奥数,这题原来还能这么解?等等,她居然写了三种解法……这也太嚣张了吧!」 「来来来,你们快来看这篇作文,《我》,用词之美,造句之妙,我从未见过…….」 「………」
第155章 我说的就是真相 说是一个星期才能给结果,当天晚上南惜就接到了通过的电话,让她三日内可以去四中报导。 老杨坐在她身边,直接傻眼了。 「初……初中?」 南惜点点头,「只是初一。」 「只是?」 老杨简直要疯了,当初不是说好只跳两级的吗? 怎么直接跳到小学都给毕业了? 他原本还想当一把跳级生老师的瘾,将从司九身上丢失的遗憾找补回来。 现在倒好,直接把人给送毕业了。 他回去后,未来两年怕是都逃不掉被老蒋的念叨了。 「可是……..初中的课程就多了,你…….年龄还小,只怕会不太习惯,万一你跟不上…….」 老杨又有些担忧了,他算是明白老蒋为什么这么不放心了。 初中刚进入青春期的学生,体内的叛逆因子开始萌芽,每个人都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再加上课程繁重,和老师同学间的相处便犹为重要。 而七岁的南惜,如何与相差四五岁的初中生相处? 南惜给老杨倒了杯水,眉眼弯弯地开口,「有小九哥哥在呢,他会保护我的。」 好像.......也是....... 老杨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就司九那个护犊子的性子,会看着别人欺负南惜? 他不帮着南惜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等等........ 先前南惜说她后面的不想考了。 那她考到初一不会只是为了和司九一起上学吧? 那她实际上是不是还能考得更高,跳得更远? 天爷耶……. 她是真的文曲星转世吧? ……. ………. 鸿儒小学第一次晚上还有那么多的人在。 白炽灯将每个人的影子都缩得很短,照得人面色细微的表情都被放大,显得狰狞可怖。 老蒋至今还仍有些恍惚,她今天听到了什么? 哦,对了,先是她的学生谭晓玥找到她说,南惜欺负同学,开学第一天就把魏予打了,还联合李媛南商一起打? 每次考第一名都是因为作弊? 然而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些,她抢了谭晓玥的钱,很多很多钱。 这…….听起来比南惜要跳级还玄幻。 然后事情就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家长来闹,校长无奈提前放学,她班上的学生全都被勒令不得离开,要求配合调查此事。 老蒋将手负在身后,望了一眼漆黑的夜,又看了看面前神情激动的家长以及越来越无奈的校长。 深深吸了口气,背嵴挺直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件事,单凭一个人的话不能作数,而且我相信我的学生,她不会是这样的人,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等到她来,一一解释清楚。」 老蒋目光冷淡,神情坚定,她相信南惜。 谭妈妈王香萍一早听说是南惜抢了自己女儿的钱,整个人就气疯了,尤其是听到老蒋这一番话,只当她是要维护南惜。 更是气得眼眶发红,浑身发抖。 她紧紧将谭晓玥抱在怀里,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女儿。 她指着老蒋,厉声道:「还有什么误会,我女儿当初每天回家都说肚子饿,还以为她是要长高消化得快,原来…….原来是因为钱都被人抢走了根本没有饭吃,你们鸿儒…….就是这样教学生的?」 校长见她神情已经失控,连忙劝道:「蒋老师她不是这个意思,毕竟现在南惜不在,我们在这里就不能背着学生就定了罪不是?」 王香萍冷笑一声,「南惜不在,那就要问问你们了,她为什么会不在?一个好好的学生在上学期间居然会不在学校,你们鸿儒是怎么管理的?」 「当然不是,这南惜啊她是…….」校长正要开口解释,那边老蒋却拉住了他,沖他摇头。 校长随即回味过来,这事还没定论,若是成了自然是好事喜事当庆,但若是不成,对南惜来说,只怕会不好,尤其是眼前要求处理南惜的家长。 只怕会更加抓住此事不放了。 校长这一时迟疑,王香萍只当他是被问住了,嗤笑一声又说道:「别人都乖乖巧巧的上学,偏偏她就与众不同,踩着滑板上学,这是一个学生该有的作风吗?」 「上学第一天就打同学,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装乖卖巧,背地里却合伙欺负人,小小年纪就如此恶劣,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也是社会上的毒瘤,最让我震惊的是,做出这些事的居然是一个女孩子。」 「可想而知,教养她的父母品性是多么败坏!」 王香萍骂得越来越不堪,李媛趁着南商一个没拉住,直接上去对着她的腿就是一顿连环踢。 「你闭嘴你闭嘴,我不许你侮辱惜惜。」 说完,又对着谭晓玥,「你个坏人,惜姐当初对你多好,明明就是她帮你赶走了那些欺负你的人,结果你反倒好,都赖在惜姐头上,你才是蛇蝎,你才是恶鬼!」 那边王香萍吃痛,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李媛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可见力道十足,李媛的脸瞬间红肿一片。 老蒋当场就怒了。 上前抓着她的手,「你干什么?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学生。」 王香萍哪里比得过老蒋的力气,用力抽了抽发现完全动弹不得,将气全都撒了李媛身上。 用下巴指着她骂道:「你就是整天跟在南惜身后的跟屁虫吧?看来她每次打人你是帮手了?简直是有教无类,就你这样的,将来也只能跟爸妈一样当个农民。」 李媛捂着脸,抬手将不争气掉下来的眼泪抹掉,稚嫩的声音还含着哭腔,却字字清晰毫无惧意。 她盯着王香萍,「农民怎么了?你吃得不是农民种的饭?你吃得不是农民种的菜?你凭什么瞧不起农民?」 王香萍岂会将她放在眼里,闻言嗤笑一声,「我们谭家早就是城里户口了,你们这种双手满是污泥的人怎么能比。」 在场的人不少都是农民出身,就连校长也是放假的时候会去家里忙农活,众人一时听到王香萍如此,脸色都不好看。 校长是个老学究,闻言一边摇头一边嘆气,「王女士我知道你是气煳涂了,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啊,所谓出身不论贵贱,每个人来这个世上都是平等的,每个人也都有幸福的权利,没有谁比谁高贵之说。」 「放屁,人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高低贵贱,一个在大医院含着金钥匙出身和一个在大山里土炕上生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王香萍算是看清楚了,学校里的老师都在偏袒南惜,此刻她也什么都不顾了,什么客气,什么礼仪,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第156章 南惜没有欺负我 「那你在城镇户口之前呢?也是农村户口吧?」 南商从小跟着七老爷子,待人接物都是七老爷子亲自教导的,尤其是七老爷子以前处理村里事务的时候,不仅没有避着南商,有时候还会亲自指点一二。 是以,南商对这方面的反应高于常人。 他走到李媛身边,捏着拳头方才将打颤的腿站稳了。 他继续大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看不起农民?」 此话问得王香萍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子,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跟他解释。 一句「小孩子你懂什么」甩过去,看也不看他了。 她将手从老蒋手中费力抽出来,看向校长,「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南惜欺负同学,抢我女儿的钱,考试作弊,校长还要包庇这样的学生吗?你这样可不是在帮她,而是害了她啊!」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李媛知道自己年纪小,说话没人听,只能努力扯着嗓子喊,以音量取胜,她在村里和她妈吵架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招,从来没有输过。 「惜惜没有欺负同学,她没有作弊,更没有抢别人的钱。」 南商亦然随之。 王香萍简直被这两个孩子气得头疼,她原本想着将学生都留下来,一见着这个架势肯定早没了主意,随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到时候逼着老师将南惜开除,事成定局,再也翻不了身。 可谁能想到这两小屁孩处处跟她作对。 那边老蒋怕王秀萍又动手,连忙将南商和李媛拉到自己身后,才又轻声问道:「那你们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吗?」 「我说的就是真相。」 李媛开口,旁边的南商忙不迭的点头。 那边谭晓玥从王香萍怀里探出脑袋,眼角还挂着泪,怯生生地道:「我说得也是真相,陆梦琪和王洋可以为我作证。」 被点到名的陆梦琪和王洋忙不迭的点头,实际上连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 而谭晓玥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刚才校长也问过老蒋,说是平时也没发现她和南惜有什么矛盾。 没有理由这样污衊她,可是南商和李媛又一口咬定这些事是假的,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校长有些头疼。 「南惜没有欺负同学。」 一道童言出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听起来声音还有些随意。 魏予打了个哈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都睡一觉醒了,这些人居然还没吵出一个所以然出来,他爷爷还等着他回家吃饭呢! 这么晚不回家,他爷爷会担心的。 魏予手里提着书包,额头上扎起来的小揪揪散了,凌乱地垂在眼前,让人看不清其内形容。 他把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南惜没有欺负我,暑假的时候她还去过我家,我们早就认识了,都是闹着玩的。」 说完,也不顾众人震惊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夜色瞬间淹没了其身影。 魏予这一走,众人看谭晓玥的眼神就变了。 就连王香萍也有些犹疑,她低头轻声问着,「晓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谭晓玥哪里能想到魏予居然会站出来为南惜说话,他们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一见面连吵架都没有,向来是直接动手的。 什么时候南惜还去过魏家? 他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南惜那边? 司九,一定是因为司九,因为司九对南惜的特殊,所以老师,同学才会这样偏袒南惜,她做错了事众人也不纠正,甚至都不敢说出来。 但是她敢,她这是为了南惜好。 南惜不能再这么傲下去了。 否则,她就是和妈妈说得一样会成为社会毒瘤了。 谭晓玥咬了咬牙将下巴微抬,开口道:「就算南惜和魏予是同学间的玩闹,但是她作弊,还抢我的钱是事实。」 王香萍点头,目光重新转向校长,「我女儿说得对,我女儿这次月考可是第一名,那个南惜才考多少分?品性如此败坏又如此恶劣,你们还不开除?」 老蒋眉心一跳,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很清楚,谭晓玥这次能考第一,完全是因为她没有将南惜的成绩算进来。 若真是要论第一,南惜的分数能甩谭晓玥八条街! 至于抢钱……. 「南惜没有抢钱,她每天都有好多零花钱,她怎么可能抢钱。」李媛是真不知道谭晓玥是怎么想的。 是觉得九爷不在,没有人护着惜姐了吗? 居然这样污衊我惜姐。 「那是她爸爸当上村长之前,那个时候她家那么穷,怎么可能有钱买零食?」谭晓玥也不躲在她母亲的怀里,站了出来与李媛对质道。 「你撒谎,抢你钱的明明就是你们村的人,当初惜姐还送过你回家。」 李媛简直要气疯了,怎么会有谭晓玥这种人,电视剧里的容嬷嬷都没有她坏。 南商也点头,补充说道:「后来你就老是跟在惜姐身后,老是给惜姐送东西吃,惜姐都不想要,不收你还哭,要不是惜姐帮你,你不仅要被抢钱你还要被打,不然,你为什么要巴结惜姐,给她送吃的?」 「我不是我没有,南惜没有送我回家,她只不过是送我到了另一个路口…….」 谭晓玥下意识地否认,话说到一半,众人都明白过来了,所以根本就不是南惜抢钱,相反,南惜还帮助过谭晓玥,避免了她被抢钱还送过她回家。 三个指认其中有两个都是假的。 那至于第三个。 刚送完南惜回建设村的老杨,一脚踏进教室,还未看清人,就冲着老蒋兴奋地喊道:「成了成了,南惜去参加跳级考试,过了,直接跳到了初中,她以后可就是初中生了。」 「咦,校长?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这么晚了,还没放学吗?发生什么事了?」 老蒋望着他,从来没觉得老杨这张脸这么顺眼,说得话那么顺耳过,她重重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情终于在此刻舒展开来。 而一旁的王秀萍已经懵了。 跳级? 还直接跳到了初中? 这样的人会作弊吗? 又能从哪里作弊呢? 她想到刚才气势汹汹地问责,还说她的女儿是月考第一名,因此要让老师将南惜开除。 可南惜居然已经跳级到了初中。 月考第一名在她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她怎么有脸? 南惜没有抢钱,没有欺负同学,也没有作弊。 那么她的女儿呢?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香萍看着面前眼神闪躲仿佛受惊的小白兔,突然觉得陌生极了。 这还是她那个善良纯洁的女儿吗? …… ………
第157章 这是她的本分 南惜到家的时候,李媛还没回来,吃完饭洗完澡,连滑板都玩了四五圈,李媛还是没回来。 南惜坐不住了。 她脚跟一踩,将滑板收了起来,抬步往院子外走。 还没出门,就被拐角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撞开了,南惜吃痛得看过去,随即不免惊讶地瞪大了眼。 「泊哥哥?你怎么了?」 南泊捂着额头,血水自手缝里往外冒,又顺着额角滑落,遮住眼帘,隐没于地,在夜间极是骇人。 南泊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惜惜别怕,哥哥没事。」 说着绕过她去了里屋。 声音听起来有些脱力,「三叔,三叔,出事了,你快救救秀敏。」 说完就倚着栏杆滑落,地面淌了一滩的血水。 「哎哟,你这是怎么弄的?」 书岚恰好从厨房里出来,见到南泊吓了一大跳,手里端着的盆脱力掉落,发出巨响。 奶奶和宝树听到动静,纷纷快步从屋子里走出来,忙着给南泊止血,又忙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南泊用纱布捂着额头,神情焦急,「三叔,我没事,就是血流得有点吓人,你快去,快去刘家,刘青松要打死秀敏。」 「什么?!这还得了!」 宝树穿着拖鞋就往外跑,神色惶惶。 奶奶嘴里喃喃喊着天爷各路神仙,给南泊止血的手却还是止不住的手抖。 南泊干脆将纱布一抓全部捂在破口处,摇摇晃晃地站了身,「奶奶,我没事,您别担心,我不放心秀敏,我得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顾书岚和奶奶的阻拦,裹着瞬间被血渗透的纱布就往外走。 奶奶看着直忧心,怕太用力又弄疼他的伤口,又怕他此去还要再受更重的伤,一时犹疑,竟被南泊挣脱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哪!」 奶奶扶着拐杖作势也要出门,那边书岚却失了心神,眼神飘散着,四处在院子里搜寻。 「哎呀,惜惜呢?」 书岚惊喊了一声,刚才一阵混乱,早就被南泊一身血吓没了主意,这时才发现院子里哪里还有南惜的身影…… …… ……… 南惜此时已经到了刘家,比宝树还要快一脚。 刘家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院子里聚集了不少听到动静前来的乡邻。 秀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是沾满了血的棍棒,还有铁钳。 刘青松和刘老太被分别制住在两侧,刘青松没了双腿倒还好说,主要是刘老太,逮谁咬谁,去拉的人纷纷都被挠了好几口子。 宝树到的时候人刚被拉开。 他见到躺在地上看起来毫无声息的秀敏吓了一大跳。 连忙喊了几个婆妇将秀敏带到里屋去处理一下伤口,又让人去喊常寿,免得真闹出了人命。 众人纷纷有了主心骨,连忙按照宝树说的去做了。 等常寿那边赶过来处理了一番说秀敏虽然身上伤口多,但没有伤及筋骨,现在已经止住了血,日后好好休养就是。 宝树想起南泊头上的伤口,只怕是致命伤被他那傻侄子给拦了。 连忙又让常寿过去看看。 常寿自是连连应好。 等忙活完这一切,那边刘青松和刘老太也都冷静了不少。 宝树走到两人面前,神色凝重,沉声斥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知不知道?」 「若是秀敏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下半辈子就到牢里过了!」 宝树话说得凶,再加上人也长得凶,这话徒然就增加数十倍的威力,把刘老太吓得直哭。 「她这个贱人,她嫌弃我儿,她勾引别的男人啊!」 此言一出,刘家再次陷入混乱一片,站在人群前的南泊更是身形一晃,险些倒在地上。 众人譁然,似是不敢相信建设村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可再一看刘青松那般模样,莫非秀敏真的耐不住寂寞找了别的男人? 但秀敏的为人村里人都看得明白,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哪! 青婶上前一步,蹲在刘老太面前,「刘家奶奶,你这话可是要负责任哪,否则传出去秀敏可就没脸做人了啊!」 刘家老太朝着屋里秀敏躺着的方向勐的啐了一口,狠狠道:「我怎么可能污衊她,自从知道我家青松出了事,她就不对劲儿,要不是我盯着紧,她肯定就卷着我家青松的赔偿金跑了。」 青婶皱着眉头,建设村的人谁不知道刘老太一句话里只能信三分,只是她不知道这三番究竟该信到何处。 那边燕婶也走了过来,与青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信。 只又问道:「那你是撞见了?」 「我怎么可能撞见这等龌龊之事,那贱人肚子怀的那野男人的野种咧!」 什么?! 众人再次譁然,秀敏居然怀孕了? 还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可也有人不信,「你既然没有撞见,那你怎么知道这孩子不是青松的?」 「呸——」 刘青松却突然目光歃血盯着人群前的南泊,「你!是你!我老娘说你经常来我家,你就是姦夫!你肯定是姦夫!」 众人也纷纷都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待看清是南泊,纷纷摇头。 「怎么可能?南泊这个性子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 南泊不顾常寿的叮嘱不能再大幅度动作,直接跪倒在刘青松的面前。 诚恳地说道:「青松哥,我经常来你家是因为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帮过我,别人都笑我傻的时候只你帮我,所以你出去打工以后,我常来看看婶娘和嫂子,我只是想能帮点忙。」 刘青松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所以你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南泊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该相信嫂子的为人,你在外面的这些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嫂子操持的!」 一旁的青婶和燕婶也点头,「南泊这话儿说得也不错。」 「呸——」 刘老太啐了一口。 她指着秀敏,「她操持什么了?吃的穿的都是我刘家的,她嫁过来当然得照顾婆母,以丈夫是天,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这是她的本分。」
第158章 秀敏的孩子,是你的吧? 刘青松也不信,秀敏肚子有种了,是事实,偷人也是事实! 刘青松手抓着轮椅青筋暴露,「自从老子受伤以后,她连碰都不让我碰,说什么怕对我身体不好,她就是外面有人了!」 这话说得…… 会不会太武断了? 众人议论纷纷,那边刘老太却噤了声,眉眼在昏暗发黄的灯光下有些躲闪。 被青婶一把抓住,「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在众人再三逼问下。 刘老太哆嗦着道:「会不会是那天我给秀敏下了求来的药,你那天喝醉了忘记了?」 ……. 这……. 哪里有儿媳妇不愿意与丈夫亲近,婆婆去买药的,且不说这样有多不耻,单就是那药,怎知对身体无害? 「我求的可是土神仙的药,好多人都在那里买,就连绝症都可以救活的,不可能对身体有害的。」 黑暗中人人交头接耳,「什么土神仙?」 「哪个村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有,怕是个假的,这种东西要是存在早就被禁了,要是连绝症都可以救活,谁还去医院啊,g家还不得请他做专家搞研究啊?」 「也是…….」 刘老太还在维护着那位土神仙。 「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边屋子里躺着的秀敏不知何时醒了,她身上的血渍染了全身,蓬头垢面,看起来竟如索命的女鬼一般。 不少被这悽厉又绝望的笑声吓得连连后退。 尤其是刘老太,早躲在刘青松和宝树身后瑟瑟发抖,嘴里还喃喃有词:「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别找我…….」 刘老太真是痴魔了。 且不说秀敏还活着,就是真的要算帐,还债主可不就是她,不找她又找谁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宝树也算是听明白了。 其实他也不信南泊能做出这等事,这事儿就不能有罅隙,一旦生了这念头,就像是揉碎了的纸碎掉了的玻璃,再如何粘贴復原,也不可能恢復成原来的样子了。 可今晚总得有个结论,他往前走了一步,问那秀敏,「刚才你婆婆和你丈夫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对此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着大家都在,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大家为你做主。」 秀敏看了宝树一眼,对于宝树她还是信任的,只是她又看了一眼刘老太和刘青松,眸子里的光顷刻就灭了,一片死寂。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保姆,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哪样不是我来做?」 「你们摸着良心讲,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们刘家?」 她走到刘青松的面前,却半点儿眼神也不给跪在一旁的南泊。 她目光如箭,如血如荼,声声泣血,句句锥心,一身血衣浑身伤口,这一刻,她的心死了。 刘老太眼神躲闪,刘青松自刚才他娘那番下药的话一出来整个人就已经傻了。 怎么会是这样? 那孩子呢?确实是他的孩子? 「孩子?你已经亲手把他杀死了,从这一刻起,你们刘家绝后了。」 「离婚吧!」 说完,竟不顾身上的伤口挣扎着往院外走去。 什么公道,什么做主,都滚吧! 从这一刻起,从她说出那三个字起,她突然就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她什么也都不想要了。 秀敏摇摇晃晃地往院子外走去。 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秀敏顿了顿,连头不想回了,她大声说道:「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刘家妇了,我也不会再踏入建设村一步。」 她受够了。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她解脱了,她自由了。 从今以后只属于自己了。 所有人都被秀敏的举动震惊得无以復加,怔在当场,看向刘家老太和刘青松的目光也越发鄙夷。 「居然对一个女人下如此毒手,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没错。」 「刘老太先前不还要砍李家奶奶吗?说要不是家辉,青松不至于遭此大难。」 「这又怎么能赖到家辉身上?」 「是啊,这一家子人心肠坏得很咧!」 「……」 众人窃窃私语的话纷纷传入刘老太和刘青松的耳里,两人瘫坐在地,已经傻了。 宝树嘆了口气,大手一挥,沉声道:「行了,都散了吧!」 都大半夜了,明天还要做工,大家也不想再看到刘家人的嘴脸,不一会儿就都散了,只是言语间还是免不了说着这事儿。 只道是刘家人亏欠了秀敏哪! 宝树摇摇头也欲离开,那边刘青松却突然从轮椅上滚了下来,抱着宝树的腿不撒手。 「宝树哥,大哥,你帮帮我吧,我这样子以后肯定不会有哪家姑娘愿意嫁我了,你帮我劝劝秀敏,让她回来吧,她还有我的孩子呢,她怎么能让孩子没有父亲,擅自决定我孩子的生死呢!」 「求求你了,宝树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的吧!」 宝树没想到刘青松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悔改,不知她将秀敏打成的伤,反而只是担心有没有后。 「我帮不了你。」 宝树将腿抽出来,见他匍匐在地,不忍心又将他背回了轮椅上,嘆了口气,「这事儿是你们刘家亏欠秀敏的,你若是想要秀敏回来,得你亲自低头认错求得秀敏的原谅,她若是不原谅你,谁也没有办法让秀敏回来。」 宝树想不明白,这年头居然有人打老婆,疼都还不及,怎么会有人捨得下那么重的手。 现在事已成定局,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宝树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刘家。 徒留,昏黄灯下,轮椅倒,狗呜咽俯地。 …… ……… 夜间的风很凉,唿啸着自林间而过,仿若人的哭声。 南惜站在路口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额头上的纱布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时不时地脚下踉跄,光是这短短几步路,就已经摔了两跤。 额前的纱布便暗了一些。 月光下隐隐透着鲜红。 南惜望着南泊越来越近的身影,轻声开口道:「泊哥哥,秀敏的孩子,是你的吧?」
第159章 我有件事告诉你 南泊瞳孔震裂,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直接跌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南惜便抬步走过去,将话再次问了一遍。 南泊心神已散,他太需要找一个迫切口发泄了,也不顾对方只是他七岁的妹妹,严格意义上来还有几个月才到七岁。 他抓着南惜的手臂,「你有没有看到秀敏?」 南惜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看到,虽然她是跟在秀敏身后出来的,但是秀敏显然没有走这条路。 她自然不是为了防南惜,而那个人,南惜也是刚刚想明白的。 刚才在刘家,就连南惜也以为秀敏和南泊之间没有什么,若不是她先前撞见过几次两人单独相处,秀敏又刻意避开了大路。 她一时也联想不到,不过她也没有全然的把握,所以刚才才贸然开口,为的就是想打乱南泊的心神,说出实话。 南泊一听没有秀敏的消息,顿时颓废在地,嘴里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直到刚才她连看都没有看我,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 「她知道了那天晚上是我。」 南惜:「是刘老太给秀敏下药的那天晚上?」 南泊点了点头,「我去给她送点东西吃,然后就撞见她……我虽然平时对她确实……但我只是觉得她好,也心疼她,所以那天没有忍住……」 南惜站起身,虽然南泊说得前后颠倒,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 她拍了拍南泊的肩膀,「知道秀敏的娘家在哪里吗?」 南惜点头,「知道,有一次闲聊的时候说起过。」 南惜指着那边的小路,「通往大马路上的小路不多,那条最快,你若是赶得及应该还能追上秀敏。」 「快去吧,追上她,如果可以的话,就别回来了。」 南泊双眼在黑夜中发亮,挣扎着起身,往南惜指的方向走去,可待听清楚南惜的话又不解,他回过头,待再问得细一些,可又哪里还有南惜的影子。 甚至连刚才的出现都像只是他的幻象罢了。 莫非是真遇到了过路的神仙,化作了他认识的南惜过来给他指路? 他娘给他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显灵了? 南泊自小长在农村,封建迷信深入骨髓,几乎不需要南惜找任何理由,南泊自己就能自圆其说。 他飞快地往小路上追过去了……. …….. 南惜到家的时候书岚和宝树正在找她,见到她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你吓死我了,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把我和你爸吓得够呛。」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说不定是去哪里玩了,还是让孩子赶紧洗洗去睡吧,今天估计也是被南泊吓着了。」 宝树拦着不让说,眉眼也满是倦怠,书岚自然不想让他再多分神。 给南惜倒好水让她洗澡,又给她将衣服又炭火蕴热了些,才放至一边。 南惜快速地洗了个澡,回房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惜先去了南泊家,拾婆正在给清扫猪圈,似乎昨晚的事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这还是南惜长大后第一次来这里。 拾婆见到她也愣了一会儿,那眼神似乎是在想南惜是谁。 「你来干什么?老太婆让你来的?」 看拾婆的神情,估计是想起来了。 南惜摇摇头,「是泊哥哥让我来的。」 「什么?」 拾婆不解,他的儿子,为什么要让南惜过来? 南惜往前走了一步,指了指南泊的房间,「他不在家,你不知道吗?」 拾婆撇撇嘴,她当然知道。 但是这和南惜又有什么关系?怎么住在坡下的老老小小都这么讨厌。 南惜盯着拾婆的眼睛,「南泊走了。」 「去哪里了?」 拾婆转过身继续洒扫猪圈,随口问了一句。 南惜将手插在口袋里,也不在意拾婆敷衍的态度,继续说道:「南泊应该不会回来了。」 「南泊哥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一生只有死去,才会停留,其他时候都是在奔走,他要去走自己的路了。」 「希望你和大伯好好保重身体,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他会回来看你们的。」 「啪嗒——」 拾婆手中的扫帚掉落在地,落入满是污泥之中,失了原来的颜色。 南惜转身离去,没有理会拾婆悽厉的哭喊。 她的脚步不停,再次来到了刘家。 院子还维持着昨日的场景,脏乱,血迹满地。 刘青松似乎正在收拾东西,刘老太站在一旁揣着手,想开口又不敢。 昨夜之后,两母子也成了互相怨怪的对象。 「青松哥哥,我爸爸让我来告诉你,秀敏在娘家准备起诉你,将你告上法院,她身上有伤,若是鑑定为家暴,你将承担巨额赔偿。」 「砰——」 轮椅失去平衡,刘青松以扭曲的姿态倒在地上,身后是刘老太绝望崩溃一切都完了的神情。 南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同意离婚吧,否则闹上法庭不好看,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赔偿,也可能保不住。」 南惜说完,又补了一句,「我爸爸说的。」 「他去镇上了,走得急,所以让我来告诉你。」 「…….」 南惜回到院子的时候,宝树正要去镇上,他还准备将昨晚的事上报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帮刘青松,毕竟他也确实是可怜。 见到南惜,宝树满心满眼里都是疼爱。 「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没去上学?」 南惜还没告诉老父亲她跳级的事情,她眉眼弯弯地笑道:「马上就去。」 她将书包背起,又道:「我刚才碰到刘奶奶和青松哥哥,他们好像也要去镇上,说是去办离婚。」 「什么?他们同意了?」 昨晚不是还拉着他求他帮忙吗? 南惜点点头,背着书包抬步出了门外,冲着愣在原地的宝树挥了挥手,「爸爸,我去上学啦!」 「啊……噢,去吧!路上慢点。」 宝树嘱咐了一句,想着既然刘青松那边松口了,就没有再急着出门。 转身去了厨房,「岚岚,我来帮你做早饭……」 「……」 ……. 南惜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撞上逃课出来的魏予。 魏予:「……」 南惜:「……..」 魏予见南惜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快速隐没了小路消失不见了。 南惜摸了摸鼻子,抬步去了教师办公室。 昨日南惜在教育局参加考试,成功跳级到初中的事已经传遍了,甚至教育局还特地下发了奖金。 他们正商量着谁去给南惜送去,没想到南惜就来了,一时间纷纷上前打招唿,不少人问考试的题目的,还有人想让她把题目再写出来,他们也好研究研究,作为题型给以后的学生练习。 「行了,那种题目就算留着,也练不了习,那都是给非常人所准备的,走了司九,又一个南惜,以后我们鸿儒百年都出不了这样的人了。」 老杨拉着南惜哈哈大笑,「来来来,还是拍个照吧,你到这里坐一会儿,我去请个摄影师来,给你拍张照片,将来啊,就印在我们的招生手册上,逢人就说,这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肯定大批学生涌入啊!」 南惜:「……」
第160章 你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南惜给别人拍照还行,自己拍照的时候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还是拍这种听起来十分正经照片的时候。 她再次抬头望向老杨,祈求做最后的挣扎,「一定要拍?不拍行不行。」 「当然不行,这可是为我们学校做贡献,你身为鸿儒的一份子,怎么能拒绝?」老杨说得十分义正言辞。 南惜忍不住怀疑,他们鸿儒有招生手册这种东西吗? 不过浇冷水这种活儿,她不是九爷,不太能做得来。 她只得全身绷紧了拍了三张照片,要是再拿个牌子就是标准的罪犯照了。 等照完,她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儿。 将老杨递过来的奖金揣在兜里,与各位老师告别,转身踏出了办公室。 杨树下有一个人,背倚着树杆,穿着不合身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额前的头髮被挽成了一个小啾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在秋末初冬时节里,看着多了一丝冷意。 南惜脚步顿了顿,看向魏予,「等我?」 魏予将抬起的脚放下,手踹在兜里朝南惜走过来。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件事应该告诉你。」 那双眼睛隐在浓密的睫毛后,显得有些深邃,比南惜高了两个头的魏予垂着眸看着她,有些狭长。 南惜看着不由蹙眉。 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和魏予这样心平静和地面对面说话。 秋风扫过,带起一片薄凉。 南惜不禁缩了缩脖子,「你为什么会想到告诉我这些?」 他刚才不是走了吗? 就为了特地回来告诉她,谭晓玥的事? 魏予扬了扬眉,耸耸肩一副随意的模样,「开始的时候吧,确实是非常地讨厌你,谁叫你无缘无故就开始动手打我,但后来吧……」 「被打上瘾了?你是抖m?」南惜插话问道。 魏予皱着眉,「你才被打上瘾了,而且我是有还手的,你别以为在我手里讨了好,还有,抖咩是什么意思?新型品种羊?」 南惜:「……..」 「算了,管它是什么,反正该说我也都说了,总之你小心着点吧,我要走了,游戏厅在唿唤我。」 说完,竟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似真的只是想起来所以回来告诉跟她说一声,而已。 南惜望着他的背影,此刻竟说不上来有什么感受。 谁能想到,当初她恨不得要杀死的魏予到头来居然会帮她说话,而她狠心下不了手还屡次踩着自己的底线帮助的人,到最后却给了她一刀,不,又一刀。 谭晓玥,上辈子你也是这样吗? 表面好到极致,背地里却拿刀抵着她,拆了她的骨头喝了她的血,抢了……她爱的人……. 而这一世,她没了爱的人,所以那刀直直扎了过来,没有了任何屏障。 那魏予呢,上辈子的你究竟是甘愿还是被迫? 南惜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腿都没了知觉方才挪着去找老蒋。 她想,不重要了! 对她来说,上辈子的事儿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 重要的是现在的谭晓玥。 李媛的那巴掌,註定要还在你身上! ……. …………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老蒋刚好下课,见到南惜,老蒋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南惜便笑着张开手,给了老蒋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凑在老蒋的耳边低低地说道:「蒋老师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记得的。」 老蒋还在想什么事,南惜已经松开了她,并离得她老远。 老蒋:「…….」 「南惜!!!」 「我看你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南惜跑得飞快,老蒋连教具都没跑,把高跟鞋脱下来就扔,「你个小兔崽子你,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 老杨自办公室里望去,调皮灵活却从不求饶的身影后面跟着锲而不捨表面气势汹汹实则柔软至极的老蒋,行过的路便留下一阵笑语与骂骂咧咧。 老杨不由失笑,随即又有些伤感。 以后,这样的场景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 南惜反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儿。 她朝着老蒋摆摆手,「再不吃饭食堂就没饭了。」 老蒋立马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还真快没了。」 说完也不追南惜了,撒腿就往食堂跑。 跑到一半,瞪着南惜,「还不快过来,待会儿又想让我给你买面吃?门都没有。」 南惜轻笑出声,直起身子,朗声喊了一句,「来啦!」 老蒋这才又重新转过身,继续往食堂跑去了。 …….. 吃完饭,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 南惜走到李媛身边,抬手看了看她的脸颊,经过一晚,还是肿得厉害,可见昨天那一巴掌打得有多重。 南惜的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察觉到南惜脸色的李媛,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惜惜,你昨天是去考试了吗?杨老师说你以后就是初中生了,你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李媛的声音不大,但是教室里的人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过来。 听别人总没有听到当事人说来得震撼,他们还不太理解跳级的具体含义,对于他们来说,只代表了分别两个字。 对比起让南惜为自己出头,显然南惜的离开更让李媛在意。 南惜在这一刻,终于生出了一丝不舍,她勉强笑了笑,开口道:「我不是要离开这里,我只是换个地方读书,我们还是能见面的。」 李媛松了口气,在她眼里离开就代表一直见不到了,可南惜说她们还能见到,那就没事。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转过了头,原来不是离开呀! 还能再见就好! 南惜抬眼看向坐在另一侧的谭晓玥,见她看过去,谭晓玥忙错开了目光,低着头再不敢看她。 南惜便抬步走了出去,捏着谭晓玥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旁边的陆雪琪勐的站起来,脸色惊恐,「你你你,你又要打人了吗?我我我我……我要去告诉老师。」 南惜用手指在谭晓玥脸上划拉了一下,还没做什么,谭晓玥瞬间就吓哭了。 南惜嫌弃地将手指在她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那么虚弱吗?你知道老师为什么不让你跑步不让你值日吗?」 「因为你有病啊,治不好的那种病啊!」 「你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别惹事了,好好享受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吧!」 「噢,对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死吧?」 「就是人没了,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你的妈妈,看不到你的爸爸,看不到所有的一切了,大家都抛下你,甚至连你是谁都会忘记。」 「……」
第161章 报告,南惜! 「噗通——」 谭晓玥吓得跌倒在地,目光里满是惊恐,浑身抽搐起来。 南惜直起身子,这才看向陆雪琪,「你现在可以去叫老师了,我不过是跟她打声招唿,她就吓成这样,你还是跟老师说一声,这么胆小以后就不要来上学了,多影响社会稳定和谐发展啊!」 「什……什么?」 为什么南惜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啊! 南惜却没什么兴趣给她解释,转身离开了。 她陪李媛、南商玩了一会儿,就回了南家,找到上回宝树拿回来的资料,她记得有一份是各村迁移户口的申请表,宝树作为最后的收集整理,所有的信息都在手里。 她将各资料袋都打开,在最后一张找到了谭家的信息。 「呵……迁移为城市户口?」 南惜勾唇笑了,极是讽刺。 她拿出笔在最后一份手写申请书上快速改了两个字的笔画。 一个星期后,谭父前往派出所办理手续,被工作人员告知不符合要求,无法办理迁移户口。 谭父不解,「怎么了?我都是按照流程做的啊?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上面说你有反社会倾向,没有请你进来喝茶就算不错了,还想办城市户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反社会计划?打算什么时候实施?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同伙?」 谭父:……. 而与此同时,鸿儒小学的教师办公室再次被众家长包围,不过这次要求处理的对象却换了一个。 「谭家欺人太甚,居然把我家孩子留到这么晚,谁给她的权利?要是我家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孩子有这样的父母,什么事干不出来,听说她还诬陷同学,差点还害得同学被开除?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孩子和这样的人做同学。」 「强烈要求开除谭姓学生!」 「开除她!」 「开除她!」 「………」 谭家的人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南惜已经早就到了四中报导。 一个星期前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却没来上课。 主要原因在于他的老父亲,当晚,宝树和书岚犹还在说着刘家的事,又说到突然离家的南泊,只觉匪夷所思,却没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南惜摸了摸鼻子,走到两人面前,将自己的事说了。 宝树连看也没看她一眼,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句,「噢,跳级了?挺好的,那边有水果你洗洗吃。」 南惜抿了抿唇,只好又补充说了一遍。 这回老父亲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了头继续跟年轻娘亲说话,「跳到了初中?挺好的,晚上想吃点什么菜呀?」 「……」 「以后就不去鸿儒上学了?挺…….什么?!」 她的老父亲当场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书岚手中正在削皮的苹果跑到了院子外,奶奶……一脸淡定,「这不是挺好的?我南家的孙女就是这么优秀!」 「…….」 于是受到极大刺激的老父亲为她办了几天几夜的流水席,就连向老爷子也被宝树喊人抬着过来吃了顿饭,回家以后听说病得更重了…… …….. 宝树此刻站在四中学校门口,还是觉得在做梦。 孩子怎么就长得这么快了呢! 一眨眼都上初中了! 不会很快就会有男同学找到家里来了吧? 他可还记得林嘉言有女同学找到家里来,万一以后就要嫁人了怎么办?万一那婆家对她不好怎么办? 不行,男生和女生可不一样,这要是谁敢来,他非得打断那个人的腿! 不行,他还得好好嘱咐一番。 他勐吸了一口气,颇是酝酿了一番,转过头,一脸凝重地道:「惜惜啊……..」 「嗯?爸爸那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南惜拿起校牌给保安看了一眼抬步进了校门。 宝树眨眨眼,又张了张嘴,憋得脸都红了。 最终看着南惜的身影隐没在了拐角,才发出了一句,「……哦,好!」 ……. ……….. 南惜并不知道自家老父亲跌宕的心理活动,她跨进校门的时候刚好上课铃响,恍若未觉,依旧慢条斯理地走着。 有同学快速从她身旁跑过,怀里抱着一大堆的零食,「不知道司九喜欢吃哪一个,待会儿都给他好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南惜的脚步顿了一下。 另一人接话道:「你听说了吗?司九有一个响亮的外号,叫九爷!」 「好霸气啊!」 南惜压了压唇角,转身抬步去了另一侧。 「快走快走,待会儿迟到被逮住就惨了!」 两人边跑边回头看着,「她也太悠闲了吧?哪个班的大佬?」 「没见过……快走吧!」 「…….」 南惜去宿舍楼办理了住宿,选了最靠里的一间宿舍,床铺靠近窗边左侧,抬眼能瞧见远处的绿荫小道。 小道上秋风徐徐,矮墙处落满了一地的枯叶旋转着飞舞,矮墙处立了一个人,刘海被风扬起,仿佛接收着某种信号。 ……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尴尬。 南惜:「……」 那人:「…….」 南惜扬了扬眉,那人摔下了墙。 ……. 南惜将滑板放在床上,摸了摸鼻子,她发誓,她真没想叫人。 也不知道摔下去有没有摔穿越,不然还挺遗憾的。 南惜将手放进兜里,抬步走出了宿舍楼。 到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先前从她身边跑过的两人在教室门外,高举着零食,扎着马步…… 仿佛秦武王在举鼎,那零食下一秒就能砸断胫骨而气绝身亡。 而在亡之前,该说的话自不能少。 一女孩咬着牙,望着那边南惜的方向,「咦,那位大佬来了,怎么来的是我们班的方向?我们班没这号人吧?」 「当然没有,她是谁啊?」 两人碎语了一会儿,见到南惜走近,连忙喊她,「喂,喂,你是我们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未等南惜回答,那女孩又道:「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今天可是师太的课,迟到必死!」 南惜闻言笑了笑,并不接话。 她轻叩了叩门,「报告,南惜!」 教室里正在翻书的司九手一顿,琥珀色的眸光灼热,高挺鼻樑下的薄唇微张,难得露出了一抹惊讶,他脑海中无数次描摹过的女孩,此刻正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自讲台走来,盈盈站在他的面前。 「你好呀,初中生九爷!」 她在阳光下,桌椅旁,缓缓对着他伸手。 仿若初雪消融的暖阳,春草自雪水里冒了头,又似万花盛开烟花璀璨,映着水面波光粼粼,船桨划过,漾开了水面。 司九听到他的声音说,「你好呀,初中生惜姐!」 他轻握住过那双手,柔软,微凉。 他捨不得放开。
第162章 那就是假的呗! 一个上午,整个四中都知道初一三班转来了一个天才少女,连跃四级,才7岁。 不仅如此,她还成了九爷的同桌同学。 听说,九爷对她笑了! 还拉着人家的手一直不放! ……. 周翼看了一眼围在教室外探头张望的众人,啧啧称奇,「这是第几波了?」 司七看了一眼,撇着嘴,「第几波不知道,但是有几个人我瞧着是初三的,来了好几次了。」 周翼闻言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惜姐!」 司七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两人,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眉眼都带了笑意,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他嘆了口气,感嘆他妈眼光真毒,这两人比他还像个双胞胎! …… 司九揉了揉南惜的脑袋,眼里是丝毫不掩饰的宠溺,「待会儿想去食堂吃还是去我跟你说那家面馆?」 「你之前在电话说的很特别的那家?」 她记得那家面馆,九爷说那家面馆门口摆了一幅画,画里是两个面对面站立的少年少女,青春肆意明媚张扬,一个低头一个微仰着下巴,却谁也没有看谁。 可任谁瞧了,都会觉得两人的心里眼底都只有对方,再容不下旁人。 南惜当时听了就十分感兴趣,「去那家面馆吧!」 「好,吃完我带你到学校里逛一逛。」 就像以前在鸿儒一样,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那我眯一会儿,早上起太早了。」 「嗯,睡吧!」 司九轻拍了拍她的背。 教室外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打趣声,南惜微拧眉,司九瞬间抬眼目光幽冷,那位叫得最大声的吓得噤了声。 ……. 周翼和司七认命地起身将教室门关了起来,瞬间安静了不少。 先前那位抱着零食扎马步的女孩凑到一边,拉着周翼,「新来的大佬是个什么情况啊?」 这个女孩叫余苏白,外号阿鱼,性格活泼长相漂亮,在一群还没长开的人里,很引人注目。 周翼看了她一眼,「我惜姐!」 阿鱼很聪明,眼睛一转便明白了,「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 「不然你以为九爷能这么随便?」 除了惜姐,谁也别妄想从九爷那里得到一个多余的眼神。 阿鱼看了一眼那边将围巾取下披到南惜身上的的司九,动作是她前所未有的轻柔,眼神更是未曾见过的宠溺。 她的脸一瞬间就垮了,她想变成那条围巾,至少能被九爷抓在手里。 好难过啊,那么多零食只能自己吃了。 阿鱼垂头丧气地趴在了桌子上。 ……… 中午,广播站开始播放轻音乐,有不少学生拿着碟片去放歌,一元一首,附带播音员专属服务。 还没出教室门,起码有三首都是赠给司九的。 南惜笑着看过去,「可以呀,九爷!」 啧……. 司九从来没有觉得学校的播音站这么烦人过。 「等我一下。」 司九将手揣进兜里,快步往二楼走去。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 「九爷要去哪?」 「不知道……」 司七与周翼对视一眼,生气的九爷也太吓人了,不过九爷为什么生气? 九爷自从上初中以后除了冷一点,谁也不理谁也不睬,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南惜。 南惜眨眨眼,「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司七:「…….」 周翼:「……..」 「滋——」 一道刺耳的响声传遍整个四中,接着是播音员明显受惊不定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雀跃。 「接下来的十首歌由初一三班的司九送给初一三班的南惜…….」 十首? 这是要霸占整个音乐时间了。 周翼与司七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这样你现在没话说了吧的眼神看向南惜。 南惜:「…….」 司九大步从楼梯下来,引来无数人侧目,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南惜面前,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吧,去吃面!」 「……走吧!」 「……」 一行人来到面馆,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司九和南惜,再顺着目光看向两人牵着的手,联想着司九的传闻,纷纷凌乱。 南惜仰头看着门口的那幅画,倒是未曾在意。 「果然很美。」 画美,人美,意境更美。 司九笑着看了她一眼,「走吧,尝尝红烧面?」 南惜点头,对于这些她倒没有意见。 周翼从兜里扔给南惜一个辣条,「我们学校最好吃的辣条,给你了。」 这个南惜很喜欢,直接撕开吃了。 司九轻飘飘地看了眼周翼,后者正在拿筷子,接触到司九的眼神,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周翼:「…….」 「司九?这是你妹妹?」 一个将校服捆在腰间的女生,笑着跟司九打招唿。 司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女生也不介意,笑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身后的男男女女也都纷纷落座。 周翼凑到南惜身边,「初三的,听说跟外校的杨根关系很好,你知道杨根吧?六中的老大。」 南惜点点头,看来他昨天从矮墙摔下来没什么事。 「他们都说她是杨根的女朋友,所以学校里没有人敢惹她。」 「他们是谁?」南惜也学着周翼的样子咬耳朵。 周翼看了她一眼,又张了张嘴,「不是,惜姐你懂不懂什么叫开场白?故事的开头都得这样子打头的。」 南惜也看着他,「那就是假的呗!故事都是假的!」 周翼:「……」 他竟然无法反驳。 两个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说,向雨柔听得很清楚。 她面色不悦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司九身上。 她将筷子在桌面敲了敲,「他们都说你叫九爷?这个名字可真霸气!」 司九指了指南惜,「她喜欢这样叫。」 向雨柔今天在学校里听了不少关于南惜的传闻,但对她来说南惜不过才是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就算她从小学跳到初中,和她家里还在玩泥巴的弟弟没有什么区别。 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司九对她……未免也太宠了! 就连九爷这个名字都要冠以她的名义? 向雨柔自落座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的看了南惜一眼。 「我惜姐从小开口第一句话叫得就是九爷,相当牛掰!」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司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为南惜挡了向雨柔的视线。 「哦……是吗?天才少女果然名不虚传啊!」 向雨柔淡淡地接了一句,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再不凑过来搭话了。
第163章 烦死了! 南惜低头吃面,除了偶尔司九给她夹一两块肉道一句谢,再没开口。 周翼都要怀疑她是改了性子了。 等吃完饭,司七和周翼又改道去小卖部进货,司九则和南惜慢慢地走在操场上消食。 司九垂眸看了她一眼,「好像长高了。」 南惜将领口拉紧,又吸了吸鼻子,闻言笑道:「我可是我们班女生最高的一个。」 可在初中部来说,还是身形太过瘦小了,他丝毫不放心,必须时刻让南惜呆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叔叔那边的房子还没弄好,不如先去我家吧?我家还有一个多余的房间,可以让我妈收拾出来,她应该会很开心你住过去。」 南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凝香阿姨的开心,她承受不来。 「我就住一两天,我爸妈已经快弄好了,还差一点儿收尾工作,住宿舍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两个朋友呢!」 司九蹙眉又快速松开,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那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吃完我再送你回来。」 「好啊!」 凝香阿姨做得饭菜还是很好吃的,尤其是那道啤酒鸭,味正肉香,最后再来一口下面垫着的腐竹,吸收了全部的精华,入口即化,最为点睛。 冬日的暖阳转瞬即逝,寒风萧瑟且冷冽,就连在热闹的篮球场也没了人影。 司九便牵着南惜回到了教室。 …… 从下午第一节开始,各科老师疯狂地喊南惜起来回答问题,甚至还有其他年纪的教师将南惜喊出来谈话。 南惜烦不胜烦,将书本翻得哗啦啦作响,眉眼中的戾气几乎控制不住地外泄。 全班个个都压着声音说话,就连打开水壶声响都不免小心翼翼地看向南惜那边,见她没有发作,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 不愧是惜姐,这气势,也就只有当初刚升入初中的九爷能比了。 周翼砸吧着嘴,他今天居然还以为南惜转性子了! 他惜姐把别人性别都能转了,也不能转性子的,是他打扰了! 「南惜,出来一下。」 初三年级的物理熊老师站在门口喊她。 周翼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熊老师要完。 南惜将书本一扔,「没空!」 熊老师:「…….」 众人:「………」 他们刚才是出现幻听了吗? 南惜是对前来找她的老师说了句没空吗? 熊老师瞪眼,「你对杨老师王老师刘老师怎么都有空,就对我没空?」 「没空就是没空。」 南惜砰地一声抬脚将门给关了。 众人傻眼了。 大佬就是大佬,连老师都敢呛! 司九眼底含着笑意,「烦了?」 「烦死了!」 南惜将书本全部往桌肚里一扔,靠着椅背就开始闭目养神。 然而不过一瞬,班主任易慧就踩着高跟走进来了,将教书往讲台上重重一扔,手指着南惜,「给我出去站着。」 南惜缓缓睁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教室。 易慧没想到南惜居然这么听话,她连年级组长熊霸都敢呛,可南惜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外,乖乖巧巧的模样甚至让易慧觉得自己在虐待儿童,对,还不是虐待青少年,而是在虐待儿童。 可南惜已经出去,她憋了一肚子的话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好了,其余同学将书拿出来准备上课,有些学生啊,千万不要以为考得好,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将来的日子还长,能不能持续下去才是最要紧的,所以不要太傲,做学生就要有做学生的样子…….」 易慧干巴巴地在教室里找补了两句。 周翼飞快地往走廊探了一脑袋,见南惜根本就没有呆在走廊上,连忙将消息个司九打了个手势。 司九眉眼看起来有些淡,翻开书本的手指骨节分明。 ……. ……… 南惜哪里也没去。 去小卖部买了一块泡泡糖在嘴里嚼着,时不时地吹个泡泡,把整张脸都挡住,然后又吸进嘴里,乐此不彼。 三楼下来了一个女生,校服永远挂在腰间,见到南惜也是吃了一惊,「哟,天才少女还挺另类啊!」 「隔着走廊听课,是在练听力?」 南惜「叭」地一声将泡泡在嘴里用舌尖顶了一下,目光随意地看着她,没说话。 向雨柔斜睨着她,见那双漆黑灵动的眸子里,未曾有旁人对她的那般惧意,一时又觉得无趣,抬步离开了。 南惜也没去看她去哪,兀自站在原地嚼着泡泡糖。 教室里的易慧讲得抑扬顿挫,时不时地有丝丝字句透出来,越发显得走廊空旷。 南惜有点困了,刚打了呵欠。 巧了,易慧刚好打开门,见到她这般模样,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勒令她站到主席台上去。 南惜扬了扬眉,将嘴里的泡泡糖「叭」地一声又翻了个面儿,手揣在兜里走了出去。 …… 初三教室里,向雨柔的同桌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那边主席台,「那不是九爷的妹妹吗?怎么被罚站到那儿了?」 向雨柔刚从楼下回来,没在走廊上见着她,原本还以为已经进教室了,原来是被罚站到了主席台上。 「这主席台可是全校都能看见,这师太可真是绝!」说完,又啧啧道:「不过天才少女都是介样子的吗?」 第一天从小学跳级到初中的天才少女,当着所有人的面呛雄霸,被班主任从走廊罚站在了全校瞩目主席台上,半点儿看不出拘束与羞愧,反而手揣在兜里,背倚着旗杆,嘴里的泡泡糖嚼得震天响。 就那姿势看起来还挺随意。 越来越多的学生往窗外张望着,将书本挡在面前窃窃私语。 这个天才少女不一般! 不是一般人的那种不一般! 众人纷纷决定敬而远之,再不敢出现在初三三班教室门外。 南惜一直被罚站到放学,就连学校负责绿植的大叔都特地过来看她,还问她冷不冷。 南惜笑着摇头,她老父亲给她买的棉袄不错,回去要夸一夸。 「我要去吃饭啦,大叔再见!」 南惜冲着大叔挥挥手,大步跳下主席台,往远处等她的司九跑过去。 身后的大叔不由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是有意思啊!
第164章 周翼:你占我便宜! 「九爷,你等我一下,我去宿舍拿一下滑板!」 南惜快速地冲着司九说了一句,然后往宿舍跑去。 司九连忙叮嘱道:「慢点,不急。」 南惜早已跑没了影,司九有些无奈地摇头,拿她简直没有任何办法。 「哇,司九居然在我们宿舍楼外,天哪,他是来找我的吗?」一名女生正拿着脸盆探头望着窗外。 宿舍里其余女生纷纷都围了过来,还没看向窗外,先是往说话的那女生头上打去,「少做梦,一天到晚地不好好上课就知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哎呀,你不懂!」 那女生边揉着脑袋边望着窗外,「啊,一个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确实是好看......」 众女生也跟着感嘆,话还没说完。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身形不高面容精緻地女孩走了进来。 声音有些冷,「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仿佛冷风自缝里钻进来,冻得人一哆嗦。 众人连忙跳着脚让,「啊?噢……..」 南惜没兴趣做自我介绍,拿着滑板就转身离开了。 待出了宿舍楼,将滑板往地上一拖,纵身跃了上去,「九爷,走了。」 她将脚跟勐的一踩,做了一个漂亮的online,快速地隐没在了绿荫小道的那头。 司九缓缓地走在身后。 就在众人纷纷惊嘆又羡慕司九居然对南惜如此宠时,那边轮滑声快速由远即近,南惜踩着滑板又回来了,在司九身边绕了一圈,又滑到前边,如此反覆几次,两人的身影便都隐没了在绿荫小道的那头。』 最先说话的那人看了看床铺又看了看窗外,一脸震惊,「我居然和天才少女一个宿舍?」 其余人也都同款脸,「好像……是这样!」 话音刚落,其他宿舍的女生也都涌了进来,「哪个是南惜的床铺啊?天哪,让我看看,四捨五入等于我就是天才了。」 「呸,等于以后可以经常见到司九了,天哪,我上学瞬间有了动力。」 其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刚刚南惜踩的那个板子是什么?好酷啊!」 「不知道,下面还有轮子,看着像是熘冰鞋的轮子。」 「好像是叫滑板吧,不过你怎么知道轮冰鞋,要是被老师发现你去熘冰场,你可完了。」 「谁谁谁….谁去那种地方了……..我是听他们说的。」 「他们到底是谁??!!」 「…….」 「砰——」 宿舍门被人用力踹开,「南惜的床铺是哪个?」 众人纷纷被吓得噤了声,向雨柔带着男男女女瞬间将整个宿舍都挤满了。 一时寂静无声,沉闷地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向雨柔扫了一眼众人,将腰间上的校服甩了甩,「听不懂人话啊?我他妈问你们南惜的床铺是哪个!一个个都傻了吗?」 众人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有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指了指靠窗边的床铺。 向雨柔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瞬间缩回了手,向雨柔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马上前将南惜的床铺全都扔在了地上,末了,还用脚狠狠地踩了几脚。 「我看谁敢给她捡!」 向雨柔狠狠地扔下一句话,领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宿舍楼。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怎么办?真不捡?那她待会儿回来怎么睡啊?」 「你敢捡吗?那可是向雨柔!」 「不敢……」 「…….」 ……… 南惜此时正站在一家零食店前,司九在里面为她选吃的,说是让她带回宿舍吃。 一看就是特别正经的零食,南惜也懒得进去,直接交给司九决定买哪样了。 司七陪周翼去超市里买东西去了,周翼也住宿舍,不过今天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趁着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扫荡一番的。 饶是南惜有准备,再见到周翼提着那两包大袋子也不免惊讶,「你是打算在宿舍里开一个小卖部吗?」 周翼从购物袋里挤出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惜姐,这些东西学校里可没有,到时候我拿到宿舍楼里卖,价钱就随心情。」 说完又连忙补了一句,「不过惜姐你要是吃的话,我可以给你优惠,八五折?八折怎么样?不能再少了!」 南惜:「…….」 「行了,你以为你这算多?」司七朝着南惜身后的方向努了努嘴。 司九提着四个大袋子从店里出来,老闆亲自送出了门。 「下次再来啊!」店老闆笑得成了弥勒佛。 周翼彻底傻眼了。 「果然高还是九爷高!」 说完一脸严肃地走到南惜面前,「以后女寝的生意就交给你了,咱们俩可以合作,简直是…….」 南惜脚跟勐的一踩,滑板瞬间滑出去老远,周翼的声音淹没在滑轮声里…… ……. 一行人到司家的时候已经将近19点,凝香阿姨饭菜早已做好,见到南惜高兴得不得了。 直拉着她的手不放,「我们家惜惜可真是厉害啊,我们家惜惜怎么这么厉害啊!」 南惜笑,「还可以吧,一般般厉害!」 「你这要是一般般厉害,那司七和周翼岂不是要你的小手指也比不上了?」凝香阿姨利落得往两人身上插刀子。 司七和周翼顿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站在一边。 陆凝香连余光都没分散,只拉着南惜又道:「你爸爸说你家房子还没弄好,找你五爷爷在算日子,选个吉时好搬进去,估计还得要个几天,这几天就在这儿住吧,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睡觉,感情就是要这么培养的,正好也可以先习惯习惯,将来啊……」 「……妈!」 司九捂着额角一脸无奈。 陆凝香瞪着他,「干什么呀?我跟惜惜说话呢!」 南惜扯了扯嘴角,什么一起睡觉…… 什么习惯习惯……. 她听不懂! 「阿姨,我……我有点饿了。」 陆凝香闻言连忙道:「对对对,瞧我,只顾着拉着你说话,都这么晚了,肯定饿了,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啤酒鸭,我特地到菜市场买得最肥的,常常阿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咱们边吃边说!」 说完,又冲着司七喊,「快去摆饭!」 司七一脸认命地进厨房拿碗,见周翼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一把将他脖子揽了过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当自己也是我家的未来儿媳妇呢?」 周翼瞳孔剧烈,被司七的话惊得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良久,周翼指着司七,「……我靠!你占我便宜」 司七跟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他,「占你考试全年级倒数的便宜吗?」 周翼吼道:「难道不是吗?要不是我,你能考到年纪倒数第十吗?进步这么大!」 最后一句特意压低了声音,万一被客厅里的陆凝香听到可就死了。 司七点点头,敷衍道:「谢谢你!」 说完,又将碗里的菜端给他,「去吧!」 周翼:「…….」
第165章 魏予:要不要去我家? 一顿饭下来,南惜撑得肚子都快要炸了。 那边陆凝香还在切水果,南惜求救似地看向司九。 司九看了她一眼,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唇角,无奈地笑了,「把围巾戴好,我带你下去走走?」 南惜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司九提议,陆凝香向来不会反对,只叮嘱了出去要注意安全,南惜一一应下,出去的时候将滑板带上了。 司九看了滑板一眼,微垂着眸,神色有些淡。 周翼和司七也跟在身后,见状不由问道:「你是打算待会儿直接回宿舍?」 南惜点头,「凝香阿姨太热情了,我怕我待会儿拒绝她会伤心。」 「那我要不要把我的货给带上?」周翼说的是那两大袋零食。 司七看了看神色越来越淡的司九,连忙拉着周翼往前走,「带什么带,提着两个大袋子怎么散步,待会儿回来再拿!」 周翼:「那你待会儿给我打车?」 「打打打!」 周翼满意地点点头,「那行!」 南惜看着眼前熟悉的打闹,眉眼弯了弯,也抬步跟了上去,「九爷,我们也走吧!」 几人沿着小区走了一圈,又沿着马路走到了广场,那边正是热闹,人也很多,南惜便把板收了起来。 周翼和司七在那边又买了好几份小吃,一边喊撑一边又捨不得停下。 一直玩到21点,宿舍楼即将关门,方才回去。 司九和司七将南惜和周翼送到校门口,跟保安大叔说明了缘由,保安大叔领着两人回宿舍。 南惜回头对司九挥了挥手,「九爷,明天见。」 司九勾唇笑了,「明天见!」 南惜快速踩着滑板到了宿舍楼,周翼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得吭哧吭哧直喘气,最后还是保安大叔帮忙拎着,他才活了过来。 「你能吃得完这么多吗?」保安大叔拎得也有些费力,不由好奇问道。 周翼手松快了,嘴皮子也跟着松快,大言不惭地道:「都是同学,我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这些都是给他们带的,我爸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好孩子。」 保安大叔将袋子往肩上一扛,快速地往宿舍楼走去。 南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宿舍。 周翼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却还是一路小跑去了男寝。 男寝距离女寝隔了一条小道,在女寝的后头,中间有一排杨树,隔绝了视线。 是以,周翼并没有看到进入宿舍后的南惜,不到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眉眼处的燥郁漫天外泄,周身气息亦冷到极致,将宿舍楼一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她的眼神也太吓人了,会不会牵连我们啊?」宿舍里的女生抱着胳臂问道。 「不会吧,这又不是我们弄的,我们不是也跟她说了是向雨柔吗?」 「可是……」她指了指地上,她们连捡都没捡,甚至还有人为了不得罪向雨柔往上泼了水,这下是彻底不能用了。 现在天又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呢? 而且,如果被宿管查到她不在宿舍里,会被处分的吧? 虽然她是天才少女,众老师眼中的宠儿,那也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可是,把这些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去,马上就要熄灯了,待会儿宿管看到了扣我们寝室的分就完了。」 「……哦……」 那女生也没有什么办法更没有什么主意,只得听命将被子一卷拖着往那边垃圾桶走,经过的寝室不少人都探头张望,向雨柔来过的事刚才大家都撞见了,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儿,既同情南惜却也不敢为南惜说话。 同为初三的一名女生拨开人群,踩住那被子,神情嚣张,「刚才南惜进来说什么了?」 那女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神情里有些害怕,她自然知道踩住被子的这人是向雨柔的同学,听说抽菸喝酒样样都敢干,还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 一向都是在宿舍里横着走,她要是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不管是谁的向来都是直接拿的,也没人敢吭声。 那女生仔细想了想,肯定地道:「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被子,转身就走了,那眼神冷得可怕。 她们在身后喊是向雨柔做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什么都没说?」踩住被子的女生收回脚,神情讥讽,「天才少女也不怎么样,还不是这么怂!」 她就说她不敢闹起来,不过才7岁,向雨柔偏偏还当她是回儿事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向雨柔打了个电话,「对,什么都没说,肯定是怂了呗!」 「听说出去了,这么晚了,宿舍楼马上就要关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师太……嗯……放心……..我知道…….好,就这样!」 那女生再不敢听下去,连忙拖着被子扔进了垃圾桶,躲进了被窝里…… ……… 南惜抱着滑板直接蹬了一脚杨树从矮墙翻了出去,其实她出来之前并不知道去哪,她不想去司家,凝香阿姨知道势必她老父亲和年轻娘亲也会知道,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在墙头坐了一瞬,纵身跃下,踩着滑板去了广场后的小区。 昏黄的灯光自窗里透出来,格外静谧,与广场上的热闹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南惜抬步去了二楼,习惯性地抬手去头上摸夹子开锁,秀髮柔顺光滑,因为嫌弃冬天洗头太麻烦,被她一剪刀把头髮剪至耳后,此刻哪里有夹子。 她倚着门框坐在滑板上,眉眼微垂,在时灭时亮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淡。 「……卧槽!」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南惜拧着眉抬眼,待看清居然是魏予,她想都没想就开口,「滚!」 她现在如果打架势必要见血! 「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你在这里干嘛啊?」魏予显然没有身为即将被打的自觉。 干脆蹲在了南惜身边,又看了看她的身后,「这家没人啊,你……」 话还没说完,南惜就一拳挥了过去,手肘抵着他的下巴,冷声道:「我叫你滚!」 魏予呸了一声,将口里的血水吐了出来,「走就走,谁爱你跟你说话一样,我爷爷说我脾气臭,你简直脾气比我还臭,臭一千倍一万倍,臭死了!」 魏予骂骂咧咧地上了楼。 南惜动了动手腕,重新坐回了滑板上。 过了一会儿,魏予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见南惜还坐在门前,耷拉着脸蹲在了楼梯口,似乎怕南惜再动手。 他指了指楼上,「我爷爷问你,要不要去我家?」
第166章 她该走了 南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没说话,也不想说话。 魏予坐在楼梯口看着她,见她没有动的打算,拍了拍腿站起来,对着楼上道,「爷爷,我就说了她不会来的,这个人简直有毛病…….」 「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平时太过顽劣,人家一个女孩子当然不想理你。」 魏爷爷愠怒地看了魏予一眼,后者顿时噤声,待说完,竟拄着拐杖下楼来亲自唤她,那双满是皱纹的手带着刚出房间的暖意,轻轻放在南惜的头上,驱得她眉眼间的燥郁淡了一些。 「丫头,去爷爷家待一会儿吧,等你爸妈回来了你再下来,没关系,爷爷家也没别人,他爸爸常年不在家。」 南惜抬头看了一眼,眉心深深拧起,看向魏予,「你家怎么会在楼上?」 「嘿!」魏予气得瞪眼,搀着他爷爷就往回走,「我就说她有病吧!」 魏爷爷重重地打在魏予手背上,魏予吃痛连忙缩回手,龇牙咧嘴地站在角落,眼睛狠狠地瞪着南惜。 魏爷爷转回头又对南惜笑道,「他爸爸买的房子,说是这里交通便利些,买东西也方便,走吧,爷爷给你煮点热水洗洗脸,外面的天可太冻了。」 说着牵着南惜往楼上走,那双手很苍老,很暖,就像奶奶的手,南惜吸了口气,改为搀着魏爷爷走。 魏爷爷见她不再抗拒,对着南惜笑了笑,又问她,「这么晚了,吃东西了吗?」 「吃了。」 南惜垂着眸,昏黄的走廊灯照得她有些乖巧。 魏爷爷并不知道南惜已经跳级到初中了,只当她还是魏予的同学,刚才听到两人楼下打闹,这才出门请南惜来家里坐坐。 「平时魏予去上学,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我腿脚一到冬天就不太利索,家里也是随随便便收拾的,让小姑娘你见笑了啊!」 魏爷爷给南惜倒了杯热水,让她端着暖暖手,南惜接过来,看了一眼房间,布局与楼下一样,只是阳台与客厅的墙打通了,想必白天的时候阳台更充足一些。 魏爷爷的话是客气,房间里的每一处显然都是精心布置的,暖色调,看起来有别样的温馨。 她挤出一丝笑,「谢谢魏爷爷,您叫我惜惜就好。」 魏爷爷唤了她几句,又随便聊了一句,惯是长辈问候的语气,南惜都一一答了。 魏予走在最后将门关了,见南惜一副乖巧的样子,不由撇撇嘴,咕哝道:「惯会装!」 南惜掀了眼皮瞧了他一眼,魏予连忙掉转了视线,下巴似乎还隐隐作痛。 魏爷爷指着他,刚才的慈祥瞬间消失不见,「你是不是又去游戏厅了?作业写完了没有?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被你爸打死,要是以后我不在了…….」 「哎呀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写作业,你要是敢不在我就把老魏揍一顿,然后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魏予跳脚一般蹦得老远,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魏爷爷被他气得不轻,可又没有办法,只得看向南惜,「你成绩应该还好吧?不知道爷爷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那小子的作业?」 南惜就知道不该一时心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辅导魏予作业? 除非今天她突然失忆了然后又重新穿越,火星撞上了地球,人类即将灭亡,或许有那么零点之一分的可能! 见南惜不说话,魏爷爷又道:「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也看不懂他的作业了,也不知道他说写是不是敷衍我,随便写的,你帮爷爷检查检查好不好?」 南惜:「…….」 她手里的热水杯仿佛有千斤重,那句我要走了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走到房间里的魏予似乎听到动静,扯着嗓子,「我不要她辅导作业,爷爷你要是让她辅导我作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南惜对着魏爷爷微微一笑,将水杯放下站了起来,「好的,魏爷爷,那我过去看看。」 魏予:「……」 南惜将门一关,冲着魏予扬了扬眉,脖子手腕关节咔咔作响。 魏予抱着胸躲在角落,「你你你……你可别乱来啊,我会喊的…….」 「作业本给我!」 南惜看白痴一样看着魏予,一看就是被中国电视剧荼毒的儿童! 魏予瞪着她,一动不动,一双眸子转得飞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惜也不着急,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既然她答应魏爷爷会检查作业自然不会食言。 魏予见她确实要动手的打算,无奈地将作业本拿了出来,「吶,给你看行了吧!学什么老师!」 南惜脚勐地踢了一把桌子,桌上摆放的手办瞬间摇摇晃晃,魏予吓得心脏都要出来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你做什么也都对,只要你不动我手办,行吗?」 南惜垂着眸没说话,那边魏予小心翼翼地觎着南惜神色,「错了多少个?不至于吧?错了那么多吗?你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凝重?行吧,你实话实说,我承受得起!」 南惜开始确实只想随便看一眼,但越看下去就越有些心惊,魏予这些题目居然全部都做对了,而且…….这个字迹……. 「你的字写得不错!」 南惜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动。 魏予神情颇有些骄傲,「那是当然,我几岁了字就练了多少年,客厅里的那幅字画还是我三岁的时候写的呢!」 「难怪,那幅字画不怎么样!」 南惜丝毫不客气接了一句,然后将作业本放到桌上。 魏予顿时跳脚,指着南惜的鼻子,「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南惜站起身,往房间门外走去。 魏予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想起来问她,「我作业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魏予的作业没有任何问题,他写得很认真。」南惜搀着魏爷爷轻声说道。 魏爷爷拍了拍她的手臂,「乖孩子,爷爷相信你。」 南惜笑了笑,「魏爷爷我扶您回房间吧,很晚了您早点睡。」 她也该走了! 「刚才我下去看了,楼下没有人回来,你要不今天晚上就到这里睡吧?那边还有一个空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 魏爷爷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南惜实在有些为难,「魏爷爷,我家不在楼下,我爸妈也不在这里,但是我有阿姨还有哥哥在西区,我会过去找他们。」
第167章 时间刚好够算帐! 魏爷爷看了一眼时钟,「都快23点了,这么晚你阿姨应该也都睡了吧,而且这么晚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从这里走到西区,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听爷爷的,就在这里睡,爷爷明天早上给你做早餐吃,好不好?」 南惜抿着唇,怎么也不想点头,那句拒绝也说不出口。 魏爷爷只当她是默认了,「新的毛巾和牙刷给你放在床上了,睡衣没有新的了,我给你拿了一套魏予干净的睡衣,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着。」 她嫌弃! 南惜咬了咬牙,「魏爷爷那您先去睡吧,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诶,你也早点睡啊!」 南惜点点头,「魏爷爷晚安。」 「晚安!」 南惜给魏爷爷熄了灯,退出了房门外。 魏予正好等在门口,南惜不免被吓了一跳,瞪着他,「想偷袭我?」 魏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老子光明正大。」 说完将围巾绕在脖子上,「你是不是要去你阿姨那里?我送你去,反正这片我比较熟,而且我们俩如果联手的话,一般人应该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那你待会儿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呢?」南惜一把推开他,转身往客厅走。 魏予嗤了一句,「谁那么没眼色敢惹小爷我,只要他敢来小爷我一定…….」 「行了,别吹牛皮了行吗?我要睡了。」 南惜指了指那边的房间。 魏予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不走啦?」 刚才她说的话明明就是在敷衍他爷爷,老魏每次敷衍他爷爷说会带他去外面,也是这样的语气,也就只有他爷爷一心把她当乖巧孩子,才会信她的话。 怎么又不走了? 南惜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外细细碎碎地声音响了好一阵,估计魏予是在外面跳脚骂人,但又怕把魏爷爷吵醒,所以压着声音。 南惜听得也不真切,她洗嗽之后躺在床上,穿着自己的衣服……. 她当然不可能穿魏予的衣服,啧…… 越想越烦躁,这都是什么事儿…… 南惜翻了个身,逼自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魏予一脸睡眼惺松地坐在餐桌旁,要死不活地啃着油条。 一夜没睡好的南惜更加糟心了。 「惜惜起来啦?来,先喝杯牛奶,爷爷给你煮了面条,你要不要放辣椒?」魏爷爷从厨房里探出头。 南惜连忙笑着点头,「谢谢魏爷爷,多放一点辣椒吧!」 「诶好,我们俩口味倒是一样。」 魏予无语地看着南惜,又扯着嗓子喊,「爷爷,医生不让你吃太多辣椒!」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放一点点!」 魏爷爷边说边将面条端给南惜,「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南惜笑着点头,「谢谢魏爷爷!」 「别谢别谢,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 一大早上尽听见她说谢谢了。 南惜笑,低头吃面。 魏爷爷的手艺不错,面条煮得很软却又不失嚼劲,汤底是排骨汤,配了半个西红柿,又给煎了一个鸡蛋,看着就很有食慾。 南惜很快就吃完了。 看了看时间,从这里到四中差不多刚好够算算帐。 南惜便起身告辞。 「魏爷爷谢谢您的早餐,我去上学了。」 魏爷爷亲自送到门外,「路上慢着点啊,有时间再过来玩!」 南惜自然点头,「下次我再过来看您。」 魏予慢条斯理地还在喝汤,脚放在板凳上,魏爷爷送完南惜顿时看魏予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就你吃得最慢,不然你还可以和惜惜一起去学校!」 「得了吧爷爷,她都读初中了,直接从小学跳级跳到了初中,牛掰吧?」魏予将吃得的蒜呸地一声吐出来。 瞬间迎来魏爷爷一记暴栗。 「小小年纪就说脏话,下次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再没收你的零花钱。」 魏予:「…….」 魏爷爷打到一半,似乎这才听清了魏予的话,「惜惜这么厉害啊?年纪和你一样居然已经是初中生了?那你以后有不会的问题可要多问问惜惜啊!」 魏予:「……」 ……. ……… 南惜踩着滑板到学校的时候,将滑板收了起来,等进了校门直接踩着滑板从操场穿过去了教学楼,在一楼未曾停留,直接上了三楼。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学生侧目。 南惜视若无睹,她在初三七班最后一排的书上翻了翻,确定是向雨柔的位子没错。 直接将所有的书本扔进了后面值日生的水桶里,已经到了的同学顿时捂着嘴尖叫起来。 然而这还没完,南惜提着水桶走到窗边,冲着楼下招了招手,「向雨柔,早上好呀!」 「哗啦啦——」 一桶水倾盆而下,瞬间将向雨柔淋了个落汤鸡。 旁边她的同学正是在宿舍里踩被子的那名女生,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纸,「雨柔…….这好像是你的书…….」 向雨柔自然早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双目充血地紧紧盯着三楼窗边的女孩,手心攥得发白。 南惜目光随意地回望着她,然后将滑板在手中转了一圈,狠狠地砸向了她的桌椅。 桌椅顿时四分五裂,有木屑飞落。 向雨柔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冷得,竟发起抖来。 旁边的女生吓得连连后退。 「你不是说她什么都没说?」 「你不是说她怂得出了学校一整晚都没回过宿舍?」 「你不是说一大早就去找师太?」 那女生连忙低着头解释,「她千真万确没有回宿舍啊,我早上还特地看过,做早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她,而且师太听了之后找宿管核实过,确实没有南惜,师太肯定会好好教育南惜的,师太不可能轻易放过南惜的。」 昨天她就被师太罚站到了主席台上,今天她夜不归宿还公然挑衅学姐,她就不信,学校里不将南惜开除! 向雨柔阴狠地笑了,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女生连忙喊道:「雨柔,你去哪,等等我!」 「…….」 早来的学生纷纷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怔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 就连南惜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众人抬头望了望三楼,又低头看了看底下一片狼藉,不禁佩服南惜的勇气。 呛老师不说,被罚站主席台更是不当一回事,一大早就公然挑衅他们四中的老大,撕书本砸桌椅,哪样不能干干哪样! 这年头的天才少女都是这样的吗? 众人纷纷打了个寒噤,竟然开始有些期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了是怎么回事? ……
第168章 听说她被惜姐打哭了! 周翼一大早就听南惜宿舍的一个女生说,南惜一晚上都没回宿舍,吓得他连早饭都没买就跑去找九爷说了这件事。 话正说到一半,就听到有人说南惜将向雨柔的书撕了泡在水里,连水带书给向雨容洗了个淋浴,还顺手将她的桌椅都给砸了。 气势之嚣张,行为之狂拽,相当之酷炫。 周翼听了当场就想给他惜姐下跪。 司九冷着脸快步走出了教室。 「去,将这件事告诉给校长!」 司七快速应了一句,一路小跑往校长办公室走。 周翼连忙凑到司九身边,「九爷,是不是校长到了惜姐就没事了,惜姐是我们四中的香饽饽啊,将来四中一战成名还得靠惜姐,校长肯定不会对惜姐怎么样对不对?」 「不是!」 司九简短答了一句,脸上肃然未减。 周翼「啊?」了一声,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 难道校长都保不了惜姐? 那怎么办? 周翼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跟了上去,不时又回头看向司七离开的方向,既然找校长没用,那又为何还要去找校长? ……. 南惜与向雨柔分别站在两侧,周围围了一圈的老师,办公室里的窗帘被放下,隔绝了在外张望的学生视线。 气闷越发沉闷。 南惜手插在裤兜里,目光随意地看着正在捂脸哭的向雨柔,她的班主任正在安慰着她。 师太简直被俩人吵得头大了,她指着南惜:「你认不认错?」 南惜扬了扬眉,她觉得她刚才已经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不明白她要认什么错,她也真的问了出来。 「你!」 师太被气得一噎,随即指着她骂道:「你夜不归宿,你挑衅同学,撕她的书,砸她的桌,你还不知错?」 南惜干脆地笑出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多学生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南惜摇头,「没有啊,我没有想抵赖,我敢做就敢当,但是我为什么这么做?」 神情端是无辜至极,一双大眼睛格外灵动。 师太却看得有些烦躁,这个学生一看就是仗着自己学习好为所欲为,居然连熊老师都敢顶撞,如今又还闹出这样的事来。 四中建校至今,都没有如此恶劣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她才入校第二天。 若是让这样的学生再继续在四中待下去,那对其他的学生岂不是太不负责任! 师太勐吸了口气,也不打算与南惜纠缠,一个孩子,成绩再好又怎么样,又怎么可能真的有青少年的思维逻辑! 瞧瞧她说得都是些什么话! 「行了,既然你承认做了就好,这件事我会禀告校长,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把小学念完了再说!」 听到这里,向雨柔自手缝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天才少女? 也不过如此! 南惜抿唇想了一瞬,「你确定?」 师太冷眉直竖,「就凭你这样的态度,我看你是要从学前班重新读起,让你的老师好好教教你怎么做好一个学生。」 「行吧,那我走了!」 南惜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竟真的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班主任自然有直接处理学生的权利,但这个南惜实在是太过特别,待她走后,众老师齐齐围了过来,「易老师,这样处理会不会不太好,这可是校长特地关照过的学生?就这样处理了?」 「是啊,她跳级考试的卷子被市里的专家裱在专栏,我看过,全是满分,她可不是一般的学生啊!」 易慧将作业本重重往桌上一扔,冷言道:「一个学生最重要的可不是成绩,她既然当不好一个初中生,那就先把小学生做好了再来,就是校长来了我也是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众人一时无话。 看了看那边还在哭泣的向雨柔,又看了看早已走远的南惜。 心想,怎么初三的学生比小学生还爱哭呢? 哭得真让人头疼! …… ………. 司九与周翼没有去上课,他们等在楼梯口,见南惜下来,连忙迎了过去。 周翼最先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惜姐你没事吧?」 有冷风自扶梯处灌进来,南惜不由紧了紧衣领,嘴角勾了起来,声音如这风一般的轻,「我好像被开除了!」 「什么?!」 这两个字同时在楼梯口和办公室响起。 校长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易慧,「你怎么擅自就将这件事处理了?」 易慧一脸茫然,她还没有从校长亲自过问这件事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道:「她如此作为自然应该开除,否则其他学生有样学样,日后我们老师的工作会很难做。」 「你……」 校长拍了一下大腿,「你简直煳涂啊!」 说完,又连忙去拉大门,直往初一三班的教室里跑去。 易慧不明所以,连忙跟了过去。 教室里有老师正在上课,校长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直接问道:「南惜呢?」 有一个五官精緻却带着锐气的男生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她说她被开除了,已经回家了。」 「什么?」 校长连连倒退后步,神情慌乱一览无遗,竟是不顾在那么多学生面前控制情绪了。 一把推开跟在身后的易慧,又往校门外跑去。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半天才回过了神。 不由又开始窃窃私语,南惜先前早上大闹初三,直接正面刚了四中老大向雨柔,听说被师太开除了,可校长怎么又来了? 而且看神情,也不像是来加重处罚的? 难道,事情还有反转?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接下来的发展。 周翼也凑到司九身边,「九爷,到底校长有没有用啊?惜姐不过回不来了吧?」 司九垂着眸,将书本翻开,眉眼神情越发淡了。 …… 天才少女第二天入学就被开除的消息在四中不径而走,几乎每个角落都在谈论着南惜的名字。 众人纷纷被南惜帅了一脸,连带着这次事件中的另一主人公向雨柔也多被人提起。 「听说她被惜姐打哭了!」 「可不是嘛,眼睛都肿了,她现在和别人挤在一起上课呢,看着真惨!」 「我早就看向雨柔不顺眼了,仗着校外的人胡作非为,在学校里横着走,惜姐以后就是我女神!」 「就你?得了吧,你的女神现在有一个连了吧?」 「我惜姐也绝对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不过,话说,惜姐为什么突然要对付向雨柔啊?」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她将惜姐的床铺给扔了,惜姐晚上都没得睡,所以才对向雨柔动手的!」 「…….」
第169章 她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向雨柔和王霞两个人站在操场另一侧,脸色铁青地看着那边正在激烈讨论的同学。 眼看着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到哪里都能看到也能听到,王霞忍不住拉了拉向雨柔的手,「怎么办?」 向雨柔瞪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南惜已经被开除了,就算这些人再讨论谁敢去老师面前说?」 「而且校长是我的表姑父,哪个老师敢处理我?」 「就连师太易慧不也还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只处理了南惜吗?」 「走了,请你吃面!」 向雨柔依旧大摇大摆地走在学校里,王霞见她神情轻松,完全不放在心上,连忙笑着跟了上去。 ……. ………. 与此同时,南家的水果店外围着好几辆小车。 宝树被她打发去西区买零嘴去了,水果店里此时只有南惜一个人。 看到来人,南惜并不意外。 「你来啦?」 来人正是校长,他笑着点头,「惜惜啊,你怎么一个人在店里?你爸爸呢?」 「你找我爸爸啊?我爸爸去给我买零食了。」南惜将桌子上的计算器按得乱响,翘着的二郎腿十分随意。 校长被计算器的声响弄得头疼,却也不敢去将南惜手中的计算器夺了。 按道理说,家长不在更好,只好把孩子哄好了,这件事能简单过去最好。 校长搓了搓手,「惜惜啊?学校先前不是没有你适合的校服吗?我已经让人特地给你做了一套,按照你的尺寸做得,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试试?要是不合适我让人去给你再改改!」 南惜将归零死死地按下去,整个水果店里开始响起单一毫无感情的连串机械音,嘈杂地拨着人的神经。 南惜托着下巴看了校长一眼,「校长你不行呀,消息这么堵塞的吗?」 校长:「……」 笑脸顿时僵在了嘴角,原本想装个傻哄哄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南惜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校长不由暗骂易慧这个蠢货,居然把南惜真当个七岁的小孩子,她可是市长点名重点培养的学生,市里专家随时辅导,这样的天才居然被她给开除了。 他想到今天早上有一个学生过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市里来视察的领导知道了大惊失色的模样,越发觉得想掐死易慧的心都有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怎么会呢,她不过是一个班主任,怎么能随便说开除就开除,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哦?那她擅自做决定会怎么样啊?」 南惜也跟着笑,眉眼弯弯地模样,看起来柔弱无害。 校长嘆了口气,这件事上,南惜和向雨柔同样有过错,更甚至来说南惜的过错更少一些,她完全是因为出于向雨柔的无端挑衅。 纵使方法不对,也确实过激了一些。 可确实是向雨柔过错在先。 而易慧在处理这件事上,无视向雨柔的过错,直接将南惜的过错放大数倍,导致事情原本两方从轻处罚以教育为主,如今不得不以惨重的局面收场了。 南惜是绝对不能被开除的。 那么……. 校长深吸一口气,「自然是要给处分的,让她停职一段时间好好思过,至于向雨柔,她在学校里欺负同学,行为恶劣,该开除的应该是她!」 南惜笑了,「可我听说向雨柔是你的表侄女?」 「啊?」 校长茫然的抬起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南惜垂着眸将计算器復位,水果店里瞬间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校长有些快的心跳。 校长不由捂了捂胸口,这还不如刚才吵着好呢! 时间仿佛一分一秒被拉得格外长。 南惜垂着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良久,抬眼看了眼时钟,「我明天会去上学。」 「诶好好好,那你还需要点什么吗?我都给你准备好。」校长连忙问道,心跳终于稳了。 「不用。」 南惜淡淡地说了一句,眉眼有些烦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班主任?我给你调过来?」校长看着她的神色,轻声问道。 「没有。」 南惜又看了一眼时钟。 校长连忙起身,想了想,又掏出几百块钱将店里的水果买了一大半,这回儿,南惜倒是没看表。 他不由松了口气。 提着两大购物袋往外走,等在外面的秘书见状连忙过来帮忙接,「校长,你不是去找南惜吗?怎么买了这么多水果?」 「你懂什么。」 校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自己打开车门上去,等坐好,又探出脑袋:「我开车回趟学校,你自己打车把这些水果送到我家去。」 「是,校长!」 秘书提着袋子往另一侧走去。 校长将手放在方向盘上,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南家水果店,不由惊嘆道:「怎么会有孩子这么聪明呢!如果不是身量确实是个小孩,那气势那眼神那语气,简直比成人还要摄人!」 「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 …….. 校长的车子刚离开,那边宝树就提着购物袋进来了,「惜惜,快来尝尝,爸爸将红薯给你买回来了,我放怀里捂着的,正热乎着!」 南惜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眉眼弯弯地笑着扑了过来,「谢谢爸爸!」 南惜将红薯接过来,又指了指那边桌上的钱,「爸爸,刚才有位叔叔过来买水果,买了好多呢!」 「是吗?爸爸看看,这么多?」 宝树看着那一沓钱,这起码是他以前卖一个月才赚的钱。 「惜惜可真厉害啊!」 宝树蹲下身笑着刮南惜的鼻子,「不过惜惜你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早?也不是周五啊!」 「老师说我太小了,给我放假休息一下。」南惜舀了一口红薯放进嘴里,笑着答道。 宝树点点头,是啊,他家惜惜还是个孩子呢! …… ……… 司九一放学就过来找南惜了,司七和周翼也都紧随其后,学校里已经都传开了,校长开除了向雨柔,停了易慧的职,南惜自然回来上学! 谁是真正的大佬不言而喻。 更有人说南惜是校长亲自请回去的,费了老大的劲了! 天才少女果然与众不同。 周翼与司七两人拉着南惜问个不停,从砸桌子到后来校长来怎么说,问题一个接一个。 司九轻而易举地提着两人衣领子将两人扔到了后头,自己走到了南惜面前。 「怎么样?手痛不痛?有没有哪里受伤?」 南惜还未回答,司七和周翼率先疯了。 高还是九爷高! ……. ……….
第170章 学生读书从来就不只是学生一个人的事 南惜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倒不是刻意不给校长面子,只是一来她也没说什么时候到,二来她老父亲提前选了个日子进新家,年轻娘亲和奶奶从建设村上来,她自然陪着好好逛了一番。 吃了年轻娘亲煮的面条,这才心满意足的踩着滑板去了学校。 学校矮墙那边跳了一个人影,快速地隐没在了绿荫小道后,南惜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没跟过去看,默默地走了另外一侧,进了教室。 「报告,南惜!」 教室里的人纷纷仰头,南惜视若无睹地在老师的许可下,回了自己座位。 刚坐下,桌上就甩了一个纸条。 南惜有些讶异,九爷居然还会传纸条。 纸条上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字,「去哪儿了?」 南惜拿着笔努力地写了几个字,又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她自己还能认得出,那九爷应该也认识。 于是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朝司九的方向扔了过去。 司九看了她一眼,这才将纸条摊开,望着上面如宿醉地字体不由拧眉,随即又失笑。 倒是没有再传过来。 南惜拿着笔在桌上转着,抬眼看向了讲台…… 一节课很快结束,南惜趴在桌上百无聊赖,有不少同学望着她窃窃私语。 昨日的事连环翻转大家都好奇得要命,但谁也不敢过来问她,只得拉着旁边的周翼了解了解情况。 「那是自然,我惜姐的事我最清楚。」 一名同学拉着他讨好地说道:「那你快说!」 「我宿舍里还有不少东西,你们要不要……」周翼挑了挑眉,众人随即会意,「要要要……全要了,你快说!」 在周翼的刻意渲染运用夸大的修辞手法,南惜在四中成了众学生心中不可撼动的神! 「神?我呸!」 杨根狠狠地将菸头踩在脚底。 见旁边的向雨柔依旧哭得伤心,又揉了揉脸,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开除就开除了,正好你来我们六中,保管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六中这么差,谁想去? 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向雨柔目光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哭得更大声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我不会放过南惜,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让她跪在地上给你道歉。」 杨根自小混迹在社会之中,形形色色地人都见过,脸上的狠戾表情是他的标志。 为了哄向雨柔,他更是故作夸张,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怖。 向雨柔看了也不由打颤,心下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南惜跪在地上的样子,届时,她一定会狠狠地羞辱她! …… ……… 周六的上午,南惜抱着作业本去司家写,司九正在书房里看书,司七在旁边昏昏欲睡。 南惜重重地将书本放桌上一扔。 司七惊醒,「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惜与司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司七:「…….」 「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个学渣?我又看不懂,为什么还不让我睡觉?」 司七一脸痛心疾首,他刚刚梦见他坐上了宇宙飞船在太空里遨游,为什么要叫醒他,为什么?! 他一脸哀怨地看向南惜。 南惜指了指旁边的电话,「不如你问问阿姨,为什么不让你睡觉?」 司七:「……」 初中了,若是还不用功,落下的基础以后就难学了。 南惜将书本摊开坐在司九的对面,司七只好坐到了一侧,将书本翻得震天响,神情颇为不满。 司九淡淡地看了司七一眼,顿时老实了。 冬日的时间过得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司九起身去煮面,书房里便只剩下司七和南惜。 司七蹑手蹑脚地将房门关上,凑到南惜身边,这个问题他憋了好久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诶,惜惜,你跳级上来是为了我弟弟吗?」 南惜将书本翻了一页没说话。 「可是现在大家都这么说耶,他们都说你原本可以跳得更高,但是我弟弟就只跳到了初一,是吗?」 司七双手交叠,将下巴放在上面,神情里满是好奇。 青春期的懵懂在某些事情显得格外敏感,不过司七自然没有想到那一层,他只是单纯觉得好奇。 南惜低头看书,连头都没抬。 司七觉得没意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又换了个问题,反正那个问题的答案他知道,南惜肯定是因为他弟弟才来四中读的初一。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司七戳了戳南惜还有些肉嘟嘟的脸,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次校长会请你回来啊?万一他真的把你开除了那你怎么办?再跳一次吗?」 南惜这回没有不搭理他,她翻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我就是知道呀!」 「因为学生读书可不单单只是学生的事啊!」 她爸是村长,从王安对待她老父亲的态度中不难看出余石的立场。 说不定她老父亲能够顺利当上村长,还是余石的原因。 而她连跃四级,直接跳到了初中生行列,这在之前前所未有,之后也未必会有。 余石太需要一些名声了,而建设村摘掉落后标籤,建设村出了一个天才少女这样的事迹,这样的话题,对于余石来说,是他所为推崇的,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细枝末节,都可以忽视。 比如向雨柔,比如易慧。 学生读书从来就不只是学生一个人的事。 她与她的家庭戚戚相关。 而向雨柔错就错在,她以为她在学校里称老大,到哪里就都是老大了,没有家庭背景,且不说她还根本不是靠自己的孤勇成的地位,却妄想与资本家对抗,何其愚蠢。 「为什么呀?」司七不解,又问了一句。 这回南惜却没再开口,指了指房间外,「好香啊,你不饿吗?」 「啊?饿啊,当然饿,我都快饿死了,早就饿了,快快快,别看书了,去吃面!」 司七二话不说地将南惜手中的书合上,拉着她就往房间外走,转眼就将刚才的话抛掷到了脑后。 南惜不禁摇头,也跟了上去,坐在餐桌旁,望着厨房里有条不紊煮面的司九,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笑了。 真好看啊!
第171章 老班,还有其他问题吗? 晚上南惜回家,还未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她推开门,书岚正在准备火锅,见到她,满眼都是笑意,「回来啦?正好,你外婆外公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吃羊肉火锅。」 南惜便笑着应了,抬步去客厅,坐在外公外婆中间,「外公外婆,你们是怎么知道惜惜想你们啦,来得这么及时!」 外公仰头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可不是嘛,我们惜惜真能干,这么小就是初中生了!」 南惜跳级到初中生的事,宝树一早就给两老打了电话报了喜讯,原本是要过来一起吃酒的,但是家里临时有事没有走开,这不,忙完了就过来了。 外婆与奶奶坐在一处,手交叠着说话,见到南惜,满眼都是疼爱。 说起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云深,又只觉得头疼,「天天回家给他爸带了个鸭蛋回来,他爸打呀骂呀说呀讲道理呀就是听不进去,真是没法了。」 奶奶也笑,「等年纪再大就好了,男孩子嘛,总归是调皮些!」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只能希望如此了!」外婆嘆了一句,话题又重新围绕到南惜身上。 问着学校里习不习惯,又问现在这个天上学冷不冷,南惜都一一乖巧地答了。 外头天寒地冻,屋内却温暖如春,每个人的脸上甚至还被炭火烤出了红晕,看着十分喜庆。 宝树在她脸上轻捏了捏,「爸妈吃饭了,你们先请上座。」 说完,又去扶奶奶过去餐桌。 外公外婆也不客气,只是见到奶奶这腿,关心地问了几句。 「老寒腿,现在不做什么也还好,就是离不了火!」 外婆忙道:「我之前在一个药店里买过几副膏药,贴了不错,明天我去给你买几副,顺便买床电热毯,晚上睡着舒服些。」 「不用那么麻烦,亲家母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让宝树带你到处逛逛,不用挂念着我。」奶奶扶着椅子坐下,忙招唿书岚也别忙活了,过来坐下一起吃。 「都忙活一天了,我现在也帮不了你什么,受累了。」 「嗨,妈瞧你说的,做个饭有什么累的。」书岚给三位长辈都倒了一杯热水,方才坐下,将刚才的话接了过去,「我妈说得也没错,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要是能舒服点,花点钱也值得。」 「是咧,一家人客气什么,我都不跟你客气。」外婆拍了拍奶奶的手,让她放心。 如此奶奶倒也不好推辞,只笑道:「那辛苦亲家母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算什么。」 「好了好了,那开始吃饭吧,惜惜都饿了。」外公捏了捏南惜的脸颊,又笑着去刮她的鼻子,「惜惜饿不饿?」 「饿了!」 南惜耸了耸鼻子,笑得眉眼弯弯。 她最爱的便是听大人们的闲聊了,家长里短,全是生活的印迹。 宝树又说了开店的一些趣事,屋内顿时满是欢声笑语。 热气蒸腾,仿佛能驱散冬日严寒,让人整个身心都暖得不行,仿佛被一团温热的棉花包裹着,舒适舒心。 南惜抹了头上的细汗,吃得爽快极了。 晚上竟一夜无梦。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不由神清气爽。 周翼咬着包子两眼无神地跟南惜打了声招唿,「惜姐,今天怎么没踩滑板啊?惜姐也会怕冷?」 南惜无声地对他竖了个中指。 周翼扯了扯嘴角,干脆趴在桌子上啃包子。 不一会儿,司七和司九也来了,司九手上还给南惜提了一份豆花,淋了香油洒了香菜,整个教室里都是香味。 周翼顿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九爷,我能要求和惜姐的待遇吗?」 司九正在放书包,闻言头也没抬,「滚!」 「得咧!」 周翼爽快地应了一句,转过脸就哭了。 司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你可以贿赂贿赂我,我可以给你带。」 周翼掰了掰手指,也学着南惜的样子给他竖了个中指。 司七面无表情地在他脖子上一绕,再将他带帽的领子一扯,周翼瞬间被连嘴带包子都给封了起来。 「司七,你大爷!给老子撒开!」周翼的声音嗡嗡地,手张牙舞爪地逮谁挠谁。 惹得不少人趁他看不到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他嗷嗷叫,堪称有仇报仇有冤抱冤,教室里一阵热闹,还没睡醒的人瞬间精神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大家把手上的早餐都赶紧吃完,马上就要到早读时间了,待会儿纪律组的人过来,例会的时候咱们班又是傍上有名。」 新来的班主任是个老妈子,啰里啰嗦,前一天嘱咐大家要多穿一点,后一天又开始操心,现在就穿这么多,天气再冷一点又该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总歪着脖子,三班的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歪,叫着叫着,连他本名都忘了。 老歪先是盯着值日生的人洒扫了教室和走廊,又一一问候了班里的学生,「吃这么点能饱吗?」 「你会不会吃太多了,会不消化吧?待会儿可不能犯困啊?」 「看你噎得,我来给你拍拍,以后记得带瓶水,最好是热水,虽然年纪轻,但是也要注意,不然以后老了有你受的。」 「…….」 一路走到南惜面前,张了张嘴,又咽回去了。 南惜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口豆花,看着老歪的样子,她都替他累得慌。 她算是在四中声名远扬了,除了成绩好点,其他样样不行,在老师们眼中说是声名狼藉也不为过,尤其是上一任班主任还是因为她走的。 老歪倒是没有放弃她,反而是觉得她因为太过聪明又没有得到过正确的引导,这才导致她误入歧途,而老歪自己就是被天降大任的斯人,势必要将南惜拉出水深火热,走上光明大道。 为此,每日里总要跟南惜叨叨两句。 南惜实在不想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也被叨叨,于是干脆抢在他之前,把话说了。 「老班,这个是豆花,不是胡辣汤,我喜欢吃这个,也没放辣椒,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拉肚子耽误学习,也不用担心其他同学会闻不惯这个味道,哦对了,我马上就吃完了,而且绝对会在早读时间吃完的。」 南惜冲着他挤出一丝笑,「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没有了,那你慢慢吃……」 老班呵呵笑了两声,走到讲台上大手一挥,「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尤其是早餐,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 「文老师,今天是我的早读课。」 英语段老师站在教室门口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老歪的慷慨发言。 老歪也不觉得难为情,连忙让位子让了出来,「好好好,还有几个同学没吃完,你先等等……」 「……」
第172章 我不知道能写给谁 中午的时候舒欣找到南惜问了一道数学题,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都知道南惜脾气其实挺好,只要不惹她,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反正看着比司九要好相处多了。 这样一相对比,大家只觉得南惜是真平易近人,更何况又是天才少女,年级不大又完全没有小孩子脾气,大家都喜欢跟她说话,虽然时常也得不到什么回应。 但她对每个来问问题的人总是解答得很详尽,有时候还会根据你的理解来讲解题,所以大家都爱去找她,更甚过老师。 南惜将舒欣问得这道题拆开重组来来回回讲了三遍,舒欣才终于勉强得懂了。 正欲开口感谢南惜,一抬眼,整个人都傻了,「文……文老师?」 文老师正站在南惜身后,被抓包便呵呵笑着,「继续继续,正好这道题我也不会,我跟着一起听听。」 南惜抚着额,神情满是无奈,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型号的老师,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学生们心中的名望,也不担心这样下去,他会管不住这些学生。 「我们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那说完了好,舒欣你听明白了吗?」老歪关切地问道。 舒欣连忙点头,简直是落荒而逃。 南惜都担心她好不容易弄懂的题,待会儿被老歪突然的关切又给整忘记了。 她无奈地看向老歪,「您找我有事啊?」 「没事,呵呵……也没什么事,就是……..」老歪说着又笑了两声,望着那双灵动的眸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南惜将书本合上,一副你不说我就走了的姿态。 老歪连忙说道:「就是学校里打算在期末考试前组织一次艺术节,我想让你代表班级表演个节目。」 「我从不表演节目。」 南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回也不等他继续说,直接迈步离开出了教室。 留下老歪一个人在教室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留在教室里有几个胆大的学生扯着嗓子喊,「老班,加油!」 老歪也不恼,笑道:「加油加油,大家一起加油!」 「哈哈哈哈哈.......」 「…….」 晚上放学,南惜手插在兜里,衣领着拉到下巴,裹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眸子,格外灵动。 司九走在她旁边,替她背着书包。 鼻尖冻得有一抹粉红,他垂眸看了南惜一眼,被她的造型逗得失笑,「其实你参加节目也挺好的,往那儿一站估计就能替我们班拿个第一回来。」 南惜斜睨着他,脖子却不动,「老歪请了你当说客啊?」 说完,鼻子哼气,「那也没用,我从来不参加表演节目的,站在那里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观赏,没劲透了。」 司九点点头,嘴角挂着笑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第二天的时候将南惜的话原封不动地跟老歪说了。 老歪一脸惊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孩子聪明早慧,性子未免太孤僻了,这对她的成长可不是好事啊!」 司九垂着眸,没再开口,老实说,他也挺期待看到南惜的表演的,就看老歪够不够给力了! ……. 周末的时候,南惜收到了三封信,一封是李媛的,一封是南商的,还有一封居然是魏予的。 李媛在信中说了一些学校的琐事,说谭晓玥已经转学了,去了外地,她爸爸也回来了,今年会在家里过年,听说她考试都及格了,给她买了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她高兴得不得了。 还说过年的时候来找她玩。 字写了好几页,全是流水帐,南惜却看得很认真,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信,虽然信纸很丑,字迹更丑,但话却很暖,暖到她心窝子里。 突然有点想李媛了。 南惜将李媛的信仔细收好,打开了南商的信,南商的信就简短多了,说之前南惜留给他的练习册都写完了,这次成绩考得还不错,老蒋都夸他了,还说让他跟南惜多学习。 最后一封是魏予的。 南惜望着上面明显比上两封要好看的字体,纠结了一瞬,最终还是将信打开了。 「老蒋最近在教写信的格式,说每个人都要写封信,我也不知道要写谁,又能写给谁,正好我爷爷最近常在我耳边念叨你,那就写给你好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说的,不过老蒋说这封信她不会检查,那我就随便写了,你个王八蛋傻蛋臭蛋混蛋,后面省略一万字。 最后,我爷爷问你,你答应看他什么时候来,小狗才会食言! 你的同学,魏予!」 南惜:「…….」 看完她就将信撕了,什么玩意! 南惜将为李媛专门准备的练习册和南商的英语磁带和英语书拿了出来。 练习册是她根据李媛的学习情况专门出的卷子,帮助她学习理解用,而南商则要开始学习英语基础,英语磁带是她听过的,很适合现在的南商。 南惜将东西都袋子包好,拿到楼下交给她的老父亲,让他回建设村的时候交给李媛和南商。 宝树自然应好,店里有不少客人在买水果。 南惜帮不上什么忙,打算绕到对面零食店买份滷味回家吃。 走到半道拐角处,有人影绰约,还伴随着打骂声。 南惜皱着眉将帽领子罩在头上,打算快步走过去。 「就这点钱?你打发讨饭的呢?」 南惜拧着眉脚步却未停。 「没……没有了,我只有这点钱…….这是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这个声音……. 南惜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去,舒欣跌倒在地,杨根身边的一名小弟捏着她的下巴,神情狠厉。 「听说你在学校很张狂啊?」那人手用了点劲儿,舒欣顿时疼得喊了起来。 「没……我没有…….」 舒欣的声音带着哭声,近乎求饶。 那人却不肯撒手,「没有?听说老师喊余苏白,你却应了?你以为你能比得上余苏白?傻逼吧你!」 「我只是没有听清,我没有我不是……」舒欣拼命地解释着。 那人扬起手臂,作势要打,突然脸被狠狠地一踹,压根都仿佛错了位的疼痛,他啐了一口血水出来,抬眼看向来人。 周围的人没动,根本没有将南惜这样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 反而纷纷嘲笑,「黄毛,你也太逊了吧,居然被一个小屁孩打了,丢人哦!」 「笑屁!」 黄毛呸了一声,嘴角还挂着血渍,刚才那一脚还真他娘的重! 「你谁啊,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敢打你爷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173章 南惜:求求你,别说了! 南惜将舒欣扶起来,没正眼看黄毛。 杨根倚着电线桿,叼着根烟,瞧着南惜的身形有些眼熟,一时没认出来。 有其他人认出她是司九的妹妹,凑到杨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杨根瞬间将烟踩在脚底,眸深如嗜血地走了过来,一把将黄毛推开,站在了南惜跟前。 南惜身量小,杨根手插在口袋里,俯着身,头髮梳成脏辫,衬得眉眼极是张扬,「南惜是吧?司九的妹妹?」 杨根看司九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来,那些女生就跟疯了一样眼里心里都是他,长得倒是白,但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至少他看不出来。 南惜挑着眉看着他,「杨根是吧?向雨柔的男朋友?」 「呵……」 杨根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意思。 他直起身,指了指站到角落里的黄毛,「我哥们看上余苏白了,这丫头在学校里听说老是占余苏白的名头,看着挺烦人,所以我哥们来替余苏白出口气,你现在拦了,是要替那丫头扛了这件事?」 身后的舒欣连忙摇着头,低声说着我没有。 南惜冲着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随后又迎上了杨根的目光,「余苏白让他来的?」 「呵……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事,男孩子要是追女孩子是不用她等她开口说什么的,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所有的麻烦都扫清。」 杨根这话说完,他身后的小弟都笑起来,笑声张扬,迴荡在幽深的巷子里,仿若一场追逐的游戏。 杨根将垂落胸前的辫子往后一甩,眉目张扬地看向南惜,「你若是扛不了这件事,让你哥来也行,你哥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他应该明白。」 南惜笑了,「九爷可不明白,他只要往那儿一站,女孩子就恨不得扑过来,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比如说你的女朋友,她应该很清楚吧!」 杨根嘴角的笑意散了,双目狠狠盯着南惜,犹如一双野兽的眼睛,只待黑夜中静静狩着猎物,只待一击即中。 南惜身后的舒欣吓得低低哭起来。 南惜眉尖一挑,神情比他还要张狂,眼神依旧不退不避。 「你不怕我?」 杨根每次做这个表情,就连向雨柔都会有惧意,这个女孩居然不怕? 「为什么要怕?怕你就能放过我?」南惜的语气也越发随意起来。 原先笑黄毛被小屁孩打的众人也不笑了,目光危险地盯着南惜,黄毛被打是小事,但是如果有人辱他们的老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杨根突然低低地笑了,「周五放学后我在这里等你,带你哥过来,否则这笔帐我会算到你头上。」 说完,上了一旁的摩托车,风驰电挚地离去,整条街都是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隔出老远都能听到。 舒欣早已瘫软在地,又是哭又是怕,拉着南惜只会说怎么办,俨然已是彻底慌了神。 南惜无法,只得送了舒欣回家,一路上又是安慰又是哄劝。 一直到她家楼下才算是有所好转。 舒欣拉着南惜的手,「怎么办?连累你了,杨根这个人很狠的,不如,不如我们认输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的,他身后上有很多社会上的人…….」 「没事,相信我,他不敢动我的。」南惜指了指楼上,「这就是你家啊?快上去吧!」 「我…….」 舒欣还要说什么。 南惜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舒欣想着确实出来太久了,只得先回家,明天上学的时候再好好劝劝南惜,如果实在不行,她…….她去找杨根,绝对,绝对不能让南惜有事。 舒欣到家的时候她奶奶正在做饭,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骂道:「不是叫你去买菜?菜呢?你是不是将钱拿去玩游戏了?」 「我没有……我路上碰到我同学,她请我吃了饭,有我从来没吃过的菜,所以我忘记了,你自己去买吧!」 说着将一直紧紧攥在手心的钱放在桌上,转身进了屋,也没出来吃晚饭。 等到她爸爸做工回来,她听见她奶奶低声跟她爸爸说着话。 「她自己在外面吃好吃的咧,也不知道打包带点回来,孩子大了,我是管不住了,以后你自己管吧!」 随即便是她爸骂骂咧咧地声音,饭碗摔得震天响,「不用管她,反正她也读不了几年了,要是考不了好学校,就让她去打工!」 「……」 房间里的舒欣顿时捂在被子里低低地哭泣起来,时不时地她爸爸路过房门还会勐地一踹房门。 「赔钱货,就知道呆在房间里,话也不会说,成绩也不好,不知道生你出来干什么!」 「早知道当初就让你跟着那个死婆娘去,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后爹,吃香的喝辣的,好过在这里吃糠咽菜!现在后悔了吧?」 「……」 骂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舒欣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将书包里的作业本拿了出来,也不敢开灯,就着外头的月光将作业快速地写了。 等写完,天也差不多亮了。 舒欣打开房门去用冷水洗了个脸,早饭也没吃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她真希望一直上课,这样就不用回来这里了。 ……. ……….. 南惜早上起来的就看到昨天晚上来的老歪还没走,拉着她的老父亲说得双眼通红全是血丝,神情依旧亢奋,语气依旧激昂。 南惜实在是佩服得很。 「文老师,吃碗面条吧?」 书岚给南惜和老歪一人端了一碗面,又拿了辣椒油过来,让他自己加。 老歪连连谢过,总算是消停了会儿。 老父亲揉了揉眼睛,也有些遭不住,去洗手间连连洗了好几个冷水脸,才又重新坐回了餐桌。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歪,这傢伙从她昨天送舒欣回来就在这儿,美曰其名说是家访,结果拉着她老父亲从「塑造参与意识、培养对事务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到「塑造勇敢的个性,清晰恐惧害怕解放天性,必要时还要对孩子进行挫折教育」,直把老父亲说得一愣一愣的。 为了让她参加艺术节,老歪真是下了血本哪! 南惜将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嘴里,踩着滑板飞快地出了门。 老歪将饭碗连忙放下,跟在身后一路小跑,边跑边喊,「滑得不错不错,这个动作做得真是漂亮,你学了多久啦?有谁教你吗?这个会不会摔跤啊?要是摔了……」 南惜:「我答应你参加艺术节,求求你,别说了!」 「…….」
第174章 星辰大海 南惜到学校的时候满脸都是燥郁,将书包更是扔得震天响,班里众学生也都跟着心里一跳。 犹记得当初惜姐呛雄霸的时候也是这般脾气…… 这是哪个不长眼地又惹着惜姐了? 舒欣时不时地看一眼南惜,满心愧疚,只当南惜如此是为了昨天的事。 司九抬手轻轻捏了捏南惜的脸,「怎么了这是?」 南惜啪地一声将一首词扔给司九,「艺术节的时候我唱这个,你帮我伴奏吧!」 司九接过来看了一眼,「星辰大海?」 「嗯,随便应付一下吧!老歪实在是烦人,昨天在我家呆了一夜。」 南惜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型号的老师呢,怎么能和唐僧一样这么烦人,到底是谁教他念了紧箍咒,南惜真想将这个人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惜……惜姐,昨天我……」 舒欣实在是过意不去,走到南惜面前,拽着衣角轻声开口。 南惜看了司九一眼,快速开口道:「昨天你介绍的那家滷味还不错,下次再一起去吃吧!」 「啊?」 舒欣看了看南惜,后者对她眨了眨眼睛,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待回到位子上才反应过来,什么滷味? 司九不解地看向南惜。 南惜冲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昨天我收到李媛和南商的信了,我就让我爸给他们俩寄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碰到舒欣,她给介绍一家滷味,味道很不错,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好。」 司九点点头,垂眸继续看向手中的歌词,「这个歌词我先看一看,过两天再给你。」 南惜对曲谱不太在行,只记得词,调她能哼,但是写不出来,所以这也是她找司九的原因。 九爷的钢琴弹得不错! …… ……….. 南惜与司九要联合在艺术节表演节目的消息一传出来,全校又疯了一次。 南惜先前在学校如此张扬,如今终于开始像一个学霸走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众人吃惊之余,更加惊嘆司九居然要表演节目。 司九平时有多冷,四中的人知道,就连六中的人也都知道。 众人纷纷猜测,这两人联合在一起是要表演什么。 就连老歪也有些好奇,被一众老师明里暗里地打探消息,他终于按捺不住去找了南惜和司九。 南惜一口回绝,「如果你要再问的话我就不去了。」 老歪:「……」 一句话就将他堵回了办公室。 其余老师纷纷嘆气,「老文哪,你这样不行啊,你对学生们没有一点架子,怎么管得住学生啊?」 「我们三班的学生其实挺听话的,也不需要怎么管,至于南惜嘛,这孩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更是不能用规矩来管束她的。」 老文正在看其他班的节目,有跳舞的有诗朗诵的,派出的也都是各班好苗子,看来这次艺术节很精彩啊! 不过他还是最期待南惜的表现。 这可是这孩子第一次迈出自己的世界啊! 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以后慢慢就会越来越好的。 老文一脸欣慰,似乎俨然已经看到南惜成名成才成凤的那天。 其余老师纷纷摇头,这老文真是无可救药了。 艺术节的前一天晚上,南惜接到司九打过来的电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原本要跟南惜说一下曲谱的事,乍然听到她的声音,在电话里竟然格外软萌,一时有些怔住。 「嗯?九爷?」 见司九不说话,南惜不由又喊了一声,她有些困了,但一想到明天要表演节目,她又有些烦躁。 「准备睡了?」司九低低地嗓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仿佛声音就在耳边,有些发烫。 南惜不由将电话拿远了些,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待会儿早点睡吧,晚安,明天见!」 「好啊,明天见。」 南惜躺回床上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九爷特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句晚安? 司九望着天花板,居然忘记说正事了,算了,只能明天再说了,希望她会喜欢。 …….. ……….. 艺术节在众人千唿万唤始出来,一早上参加表演得学生就开始在学校化妆,还有人在校外请了化妆师,又是布置会场,又是安排桌椅,整个四中都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 三班的节目排在上午最后一个,司九和南惜还没怎么样,老歪紧张得直喝水,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 看得南惜越来越烦躁。 司九看了一眼南惜,走到老歪身边,开口道:「文老师,待会儿您能帮忙借个相机吗?帮我和惜惜拍几张照片。」 其实南惜将林嘉言给的相机交给司七来拍了,但为了给老歪找点事儿做,司九只得这样说。 老歪眼睛一亮,「是是是,拍下来,将来你们回过头再看看,绝对是最美好的记忆。」 「谢谢文老师。」 司九嘴角挂了笑意。 老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耽误你们准备了,我去借相机。」 说着推开门出去了。 南惜终于顺畅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待会儿表演完了,我带你去校外吃好吃的,下午我们没有节目,吃久点也没关系。」 司九揉着她的小脑袋,神情满是宠溺。 南惜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我想吃鸡公煲,超辣得那种!」 「没问题!」 司九笑。 南惜顿时觉得手中的词也不那么难记了。 距离前边还有三个节目的时候,两人被请到后台候场。 排在他们前边的是初二的街舞和初三的印度舞,打扮得很新潮,初三更是全班都上了,想来也是为了将来能有个美好的记忆而豁出去了。 南惜看着那些男生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站在一边,突然有些同情他们,也可怜自己,因为他们都是要即将站在台上的猴子。 初二的街舞不出意外地燃爆全场,一名女生直接在半空中噼了叉,掌声都快把礼堂的屋顶掀了。 轮到初三的人登场时,台下一阵哄堂大笑,可渐渐随着台上众人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擦肩,裙摆翻飞,西装革履,众人的掌声一次比一次热烈。 下一个节目就轮到南惜和司九了。
第175章 我相信你 老歪亲自到台前报的幕。 退下来的时候连忙搓着手到两人身边,「别紧张啊别紧张,要实在紧张就别看台下,当他们全部都是大白菜大萝蔔大冬瓜,知道吗?」 南惜和司九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实在不想拆穿他才是最紧张的。 两人走上台,南惜坐在椅子上,有初三的学姐过来帮她调适了话筒,南惜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我也很期待你的节目。」 她指了指台下,表示自己待会儿会去看。 南惜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边司九正和几个人端了架子鼓上来,南惜不由一怔,她以为九爷会弹钢琴。 「旋律和之前的一样,我只是觉得用架子鼓的音色更能体现这首歌!」司九解释了一句,瞧着她的神色,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哦……挺好啊,我相信你。」 南惜对这方面不懂,闻言点点头,旋律没变就行,不然她连唱都不会唱了。 司九嘴角噙着笑,抬手想揉一揉她的脑袋,想到马上就要表演了,只好收回了手。 幕布缓缓揭开,南惜于台下,司九于台侧,皆在余光所及之处。 可当视线开始出现许许多多的人时,南惜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司九。 司九将鼓槌在之间转了一圈,似飞舞流云,他望着南惜微笑。 「惜姐惜姐,我爱你。」 「九爷九爷,我超爱你。」 「啊啊啊啊.......」 南惜:「…….」 司九:「…….」 司七和周翼这两个大傻缺,捏着嗓子喊得十分卖力,透过掌声和尖叫清晰地传出来,三班顿时不少人也跟着喊。 司九将那些喊惜姐我爱你的人,默默地记下了。 他脚踩向脚镲,将棒槌重重地打在镲片上。 音乐声亦随之响起,礼堂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南惜手扶着话筒,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静谧,仿佛星辰大海近在眼前,璀璨星河,有浪,在轻拍着海岸,白云下有白鸥成群飞过。 她缓缓睁开眼睛,稚音在此刻被压得极低,有音符自她的唇里跳跃着流出。 我看见夜空的帆 星星为什么簇拥月亮 灿烂的波浪嘿哟呀依嘢 泛起百花齐放的浩荡 我看见大海的帆 涛声为什么追赶光芒 穿云的船桨嘿哟呀依嘢 触发从没见过的光亮 星辰大海 青春自有青春的嚮往 约定在诗歌的远方 长风破浪 星辰大海 梦醒自有梦醒的力量 仰望在银河的想像 我们起航 ……. 歌声婉转,架子鼓恰到好处的重音,司九和南惜的完美配合。 一曲唱完,礼堂里静谧一片,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歌声中,心尖震盪,仿佛立于星辰大海中,脚下踏着青春,往前是无限的希望。 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老歪在一旁激动得抹眼泪,率先鼓起了掌。 众人这才被惊醒,礼堂里响起震天的掌声,久久未停。 司九笑着起身将南惜从椅子上抱了下来,牵着她谢幕,台下又是一阵疯狂。 南惜鞠躬的时候往台下看了一眼,老歪还在扯着衣角抹眼泪。 南惜紧抿着唇,实在无法理解中年男子的小情绪,跟在司九的身后下了台。 立马被司七和周翼等带领着的三班人团团围住,「惜姐,你唱得真好听,这词是你写的吗?那曲子是九爷作的曲?」 「不是我们写的,我们只是歌曲的搬运工。」 以南惜对曲谱的一窍不通自然也听不出来司九做了细微的改变,闻言,司九只是淡淡含笑望着她,也并不做解释。 众人拉着南惜又是笑又是闹的,还有人说星辰大海这个名字真好听。 南惜扯着嘴角,满脑子全是鸡公煲。 先前帮她调适话筒的初三学姐宣布中场休息之后也走了过来,众人慑于学姐的威力暂时安静了下来。 学姐笑看着南惜,「南惜,你唱得真好听,看来这次艺术节第一名得归你和司九了。」 「谢谢学姐吉言。」 南惜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学姐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拿着话筒去了后台。 其他人见学姐走了,立马又开始闹做一团,最后还是老歪过来,大家才一闹而散,成群结伴地开始去吃午饭。 司九牵着南惜的手没有放开,一路走到校门口,不少人含着笑眼看过来,有人甚至嘴里还哼着刚才南惜唱的星辰大海。 南惜眉眼里染了笑意,突然觉得老歪有句话没说错,塑造参与意识、培养对事务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确实有助于成长。 至少她心情还不错。 司九的心情也不错,掌心里的小手柔若无骨,带着丝丝的暖意。 如果后面那两个大傻子不跟着就更完美了。 「待会儿我要加金针菇。」周翼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一想到就开始流口水。 司七白他一眼,「有点出息行不行!」 「你有出息你加什么?」 「我不告诉你。」 「你大爷,你给我站那儿。」 「傻缺啊你,你站那儿别动!」 「吃爷爷一腿。」 「幼稚。」 「……」 ……. 六中,向雨柔正在抹指甲油,她的同桌端着饭笑着凑过来,「雨容你又不吃饭啊?」 「不吃,减肥。」 向雨柔将指尖合拢又翻转看了看,神情很是满意。 「你看着一点儿也不胖啊!」 向雨柔眉眼顿时含笑,下巴也微微仰起来,「哎呀,你也可以的呀!」 那女生嘿嘿地笑了,「我瘦了那还是没有你好看。」 向雨柔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拉过来,「来,我帮你涂指甲油,这是我姐姐从香港带过来的。」 「哇,好漂亮的颜色,你姐姐对你真好。」 「嗯,还行吧,我姐姐还给我寄了很多衣服,就是每天穿校服穿不着,好多款式我都没有见过。」 女生话里的恭维让向雨柔很是受用,笑意也越发多了。 「星辰大海,青春自有青春的嚮往,约定在诗歌的远方,长风破浪~」 有两名女生边哼着歌边从拿着零食从旁边走过。 正在吃饭的女生立马抬起头,「你们唱得是什么歌啊?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四中的南惜唱的,还是九爷伴奏得呢,好听吧?词也写得好,虽然南惜说不是她写的,但也没谁查到到底谁写的,可能是她不好意思承认吧!」 那两名女生热络地介绍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向雨柔已经面色铁青。 「啊……」 那女生惊叫一声,手指上全是被涂抹地指甲油。 向雨柔将指甲油往旁边一扔,瞬间四分五裂,女生跳着脚离开,地面上满是沾染污泥的色彩。 向雨柔却连看也没看,大步离开了教室。 留下几名女生面面相觑。
第176章 没人告诉你吗?打架就是干! 下午的表演没有什么新意,除了歌舞,便是老师集体上台走秀比较有看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全校统一,每到各班班主任出来的时候,那个班级的喊叫声就必须得把礼堂的屋顶掀翻。 所谓排面,三班的学生必须得给老歪安排得足足的,周翼直接踩着椅子开始就扯着嗓子喊,喊到青筋爆出,嗓子干哑,然后又换司七。 南惜趴在教室里睡觉,司九守在一边翻着书,偶尔南惜被礼堂传过来的尖叫声惊醒,司九便轻声拍着,哄着她继续睡。 老歪捧着第一名的锦旗老泪纵横找过来的时候,南惜睡得正香,拉着南惜叽叽哇哇说了一大堆,南惜也没听清,打着呵欠就被拉着照了个相。 然后老歪就将锦旗挂在了黑板上面,旁边贴着司九和南惜的合照,中间在双眼哭肿的老歪,怎么看怎么怪异。 「怎么能是怪异,这是我们的班级荣誉,大家以后共同爱护啊!」 老歪站在台上叽叽哇哇又说了一大堆,底下的人也没有几个在认真听讲,还在讨论着刚才南惜唱的歌,也有不少人在说着初二初三的舞,感觉很酷。 热度一直持续到老歪宣布期末考试的那一刻,众人瞬间都颓了。 「看来这个年註定是不好过。」 周翼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只求今年混合双打的那一刻能够晚一点到来。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包,一会儿还要去车站坐车,每到这一刻他就无比羡慕司七,这丫为什么跟他一样的成绩,却能不和他一样的命呢! 哎! 周翼望着司七嘆气。 司七乐了,「怎么?想跟爸爸回家?」 「回你大爷,走了,下周再见。」 老歪宣布放学后,整个走廊都是解放了的战嚎声。 还有人在唱张惠妹的解脱,跟在唱黄河在咆哮是一个调。 南惜掏了掏耳朵,踩着滑板快速穿过人群,声音似缥似缈,如远方传来。 「九爷,我先走一步。」 司九拧着眉看过去,南惜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些不安。 司七也探着脑袋张望着,「不是说今天去家里看电影吗?她怎么先走了?」 司九眸色幽深,唇也抿得紧,他快速抬步跟了上去。 可饶是再快,又如何能快过滑板,不过一眨眼,南惜就消失在了路间,看方向,是回家? …… ……… 南惜到小区拐角的巷弄时,昏黄的路灯已经亮起,灯罩笼着白雾,清冷又似无情。 杂乱的电线摊在头顶,压抑得喘不过气。 杨根等人已经都在了,旁边停着几辆摩托车,车身倚着上次的黄毛,还有几个穿着皮衣的生面孔。 杨根依旧梳着脏辫,旁边站着向雨柔,嘴里嚼着口香糖,穿着低腰牛仔裤,全然没了学生样。 南惜从她身上淡淡扫了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脚跟将滑板一踩,收进了怀里,仰着下巴,语气嘲弄,「帐想怎么算,开始吧!」 「呵……..」 杨根没想到南惜这么狂,一句话不说就要开始,见到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惧。 「我说过的吧,如果你不带你哥来,帐可是要算到你自己头上,你觉得你自己能承受得住吗?」 南惜将手揣进兜里,眉目被冷风颳得有些淡,她也笑了。 「你可真幽默,说得好像九爷来了,你就会放过我一样,你本来的目标就是我,又何必要牵扯上九爷呢!」 这倒是让杨根有些讶异,他自认先前那番话毫无破绽,居然还是被她猜了出来。 「天才少女果然不一般啊!」 「谬赞,我只是比你更了解你的女朋友一点点。」南惜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向雨柔的身上。 后者丝毫不掩饰想要将她拆吞入腹的眼神,滔天的恨意四散蔓延,原本她还在想,向雨柔会让杨根如何为她报仇。 她一直在等着,直到那天撞上舒欣被欺负,杨根推开黄毛跑到她面前大说一通,她便明白了。 他想将自己和九爷一网打尽。 「杨根,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说吧,帐怎么算?速战速决,我赶时间。」 南惜将滑板单脚踩入脚下,将手也从兜里拿了出来活动活动。 向雨柔笑了,走了几步,俯身嘲讽地看着南惜,「瞧瞧,这就是四中老师眼中的天才少女,看这样子打架可是一把好手啊,怎么着,你个小不点还想打我们这么多人?」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南惜反问一句,话音落得当下拿起滑板就朝向雨柔身上砸去。 「当拍电视剧呢?打架前还要哔哔说一通有的没的?」 「没人告诉你吗?打架就是干!」 南惜拽着向雨柔的头髮,滑板抵着她的肚子,狠狠地又踹了一脚。 南惜的动作很快,谁都没有料到,等反应过来,向雨柔已经在南惜手下吃了大亏。 「你他妈,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杨根眼眶发红,向雨柔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打成这样,他如何能忍。 他将外套扔在一边,抬脚就踢向了正在和黄毛打成一团的南惜……. 「叔叔,惜惜还没回来吗?」 司九到达水果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宝树正在店里忙活,书岚也在帮忙,没有南惜的影子。 往常南惜如果回来都会先到店里来,然后再和宝树和书岚一起回家。 难道她放下书包又去他家了? 「还没有呢,惜惜不是说要去你家看电影吗?我还想说让你们到家里来吃饭呢,怎么啦?」 宝树正给一个客人结了帐,然后才回了司九一句。 司九想了想,他还是先去家里看看,于是跟宝树道别,「没事,我先回家了,待会儿再和惜惜一起回来吃饭。」 「好,去吧!」 有司九在,宝树没什么不放心的,转身就回店里继续忙了。 司九转过身脸色便沉了下来,快步走着,到最后的时候已然跑了起来,他将台阶两层跨为一步,「砰」地一声推开了大门。 「惜惜?」 客厅里只有正在喝水的司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还没过来呢,你不是说去她家吗?没碰到人?」 糟了! 司九转身就往楼下跑,身后的司七连忙跟了出来,「是不是出事了?需不需要我…….」 「不用,在家呆着。」 司九的声音自楼下传来,简短有力,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司七不由感嘆,好快,这可是四楼啊,他怎么一下子到一楼的……..
第177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惜惜?」 司九抬眼望着眼前踩着滑板至眼前的女孩,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 眉目微挑透着随意,衣领裹着下巴,那双灵动的眸子,正盈盈地望着他,一如下午分别时的模样…… 只除了那双一直插在兜里的手。 「九爷?你……要去哪?」 南惜微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九爷这么匆忙的模样,不,她就没见过九爷匆忙,从来都是眉眼寡淡,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什么事能让九爷露出这样的神情? 司九微微垂眸,「去…….买点零食看电影?」 「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 南惜将滑板收在怀里,转身往回走,「去路口那家便利店?」 「嗯,那家新进了几种零食,你应该喜欢。」司九抬眼看向南惜握住滑板的手,手腕一抹青紫触目惊心。 他眉心蹙起,掌心攥紧方才控制住外泄的情绪。 「这三种口味我都拿一份可以吗?」 南惜眨巴着眼询问道。 司九偏开眼,生硬地点了点头,「我去那边给你买点滷味,你选你想吃的就行。」 「哦……好。」 南惜望着司九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她觉得九爷举止透着怪异? ……. 两人提着一大袋零食回到司家时,钥匙刚插进门里,门就从里被打开了。 「找到…….咦,惜惜你来啦?」 司七瞪圆脸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司九,不明所以,是虚惊一场? 南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不是说好过来一起看电影的吗?快快把机子打开。」 「……哦。」 司七又看了司九一眼,司九压根没看他,而是转身进了房间,然后拿了药箱出来。 「谁受伤……」 司七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司九拉着南惜的手坐到了沙发上,用棉签沾了消毒水轻轻擦拭着。 伤口处血肉模煳,周围更是青紫一片。 司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弟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脸色比那伤口还要难看些。 他缓缓地挪到南惜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弄的?打架啦?」 南惜也纳闷,司九是怎么注意到她的手受伤的。 凭杨根一群人,南惜还不放在眼里,只知道耍狠的角色实际上没几两重,而她以前读中专,魏予还没来的那几年,天天都在打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人体哪一个部位打下去最痛,哪一个部队打下去既要不了命又让他站不起来。 要不是杨根趁她在揍黄毛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对她下手,她不至于手撞在摩托车的后视镜上,玻璃刚好碎在手心。 不过她也废了杨根的那条腿,其余人除了向雨柔,都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怕今年过年杨根和向雨柔得到医院里过了。 也算是她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至于这伤口…… 她明明已经简单处理过了,玻璃也都取了出来,手也没怎么露出来过,九爷是怎么发现的? 「咳……摔了一跤?是有些不太小心,呵呵…….」 南惜眼神胡乱瞟着,九爷的眼神越发吓人了。 司九垂着眸专注擦拭着伤口周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棉签在伤口处碰了一下。 南惜一把掐住了司七的大腿,「哈哈哈……还好啊,也不是很疼……嘶……」 司七:「…….」 「啊啊啊啊啊啊!!!」 司七直接跳脚,嘴里大声喊着,「疼疼疼!」 司九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司七连忙捂着嘴跳到了洗手间,关上门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司九将南惜的手上了药又用纱布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模样仿若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南惜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其实……其实是打架了,但是我…….我觉得我自己能解决,所以就没有跟你们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司九淡淡地扫了一眼裹成猪蹄的手。 「咳…….这个……这个是意外,除了这个,我其他地方都好着呢!」南惜笑着挥了挥手,眉眼弯弯地道:「谢谢九爷……呃?」 她整个人被禁锢在温暖的怀里,耳边是司九沉稳有力的心跳。 司九轻拥着她,想把她嵌入骨血,又怕弄疼了她,她到底什么时候遇到事的时候才能想起有他呢…… 良久,南惜听到头顶传来一句淡淡嘆息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淡得仿若南惜的错觉。 当天晚上,南惜失眠了。 她望着天花板,耳边全是九爷那一句「我该你拿你怎么办……」 啊....... 南惜将被子捂住脸,翻过身,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周一去上学的时候,南惜毫不意外地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周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这是最潮流的妆容吗?」 南惜扯了扯嘴角,对他比了个中指。 偏头看了一眼,「怎么九爷还没来?」 周翼手里拿了包子啃着,一边骂着这包子跟铁一样硬,一边插缝回了一句,「不知道啊,司七不也没来吗?」 两人话音刚落,司七就扛着两个书包进来了。 「九爷呢?」 周翼率先替南惜问了出来。 司七嘴角抽了抽,古怪地看了南惜一眼,没说话。 南惜的心突然就开始狂跳起来。 最后司七还是经不过周翼的软磨硬泡。 他说九爷一个人闯到六中,将拄着拐杖裹着纱布的杨根再次打进了医院,连带着将所有不服的人都揍得站不起来。 「所有不服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七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人吃惊得问道。 司七望着那人缓缓点头,「对,你没有听错,就是所有人,所有六中的人,九爷还说……」 「说什么?」 大家迫不及待地问道,这种对抗另一个学校的事总是让人莫名其妙的有团魂。 司七嘆了口气,「九爷说,谁要是不服,就去四中找他,九爷专治不服。」 南惜:「…….」 众人:「…….」 「酷啊!」 「帅呆了我天!」 「还好九爷是我们四中的,这下六中的还敢不敢嚣张!」 「…….」 司七和周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与她无关的话来了。 不过,九爷是怎么知道她是和杨根打得架? 「咳……」 南惜摸了摸鼻子,「九爷差不多该回来了吧?不如我们去迎接一下?」 南惜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初一三班的人浩浩荡荡地奔向校门口,瞬间引起了全校人的注意。 不出半刻钟,九爷独闯六中战群雄的消息就传遍了。 有人说九爷是为了南惜。 有人说上次艺术节的曲也是九爷为南惜专门改编的。 有人说九爷太宠南惜了。 ……. 南惜扯了扯嘴角,拉着司七和周翼,「所以,学校里的他们和有人到底是谁?」 司七:「…….」 周翼:「…….」
第178章 我儿子有当男主的潜质 司九和南惜的名字最近时常出现在四中所有师生的口中,热度愈演愈烈,就连老歪也都有所耳闻。 搓着手站在南惜面前,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姿态。 南惜看得都替他累。 「老班,我几岁了?」 「啊?」老歪没想到南惜会突然问这个,「资料上显示你七岁,虚岁八岁了。」 说完,又问了一句,「怎么了?资料有问题?」 难道南惜并不是这么小? 南惜拉了拉老歪的手,使他微微俯身,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我这么小,能干什么?又能有什么事?」 「呃……」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老歪望着踩着滑板远处的女孩,身影在阳光肆意无双,不禁又嘆了口气。 经歷过这样轰轰烈烈的青春,那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继续呢? 漫长岁月,若是只能以平淡收场岂不遗憾? 如饮茶清香散尽,唇边的苦味,将会是抹不掉遮不住的无奈。 若最终向生活低头,岂不是输了? 可若论输赢,岂非俗了? 自古成即败,败也成! 杂绪种种,终归只余艷羡二字罢! ……. ……….. 期末考前的最后一周,四中宣布召开家长会。 南惜与司九纷纷扰扰的流言终于开始淡了下来。 陆凝香回来处理镇上公司的年前工作,正好来参加家长会。 宝树也要回建设村处理相关事宜,还有明年的种植业安排等等,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开家长会这件事便落到了书岚身上。 书岚从来没有去过学校,不免有些惶恐,「那我到时候应该说点什么?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无非就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都是这样的套路。」 陆凝香挽着书岚的手,又道:「而且惜惜这么优秀,老师跟你说的肯定都是好话,不像我,每年刚进入小九建造的老师夸赞天堂里,就被老七挖的地狱深渊拽下来, 夸奖教育两极化啊,那才真真是难受,所以他爸从来都不去开家长会,这种苦差事只能落到我身上了。」 「这么夸张吗?」 书岚想了想,开口道:「或许小七在别的地方比较有天赋吧!」 「嗨,你不用替他说话,反正我已经都习惯了,走吧,初一三班在那边!」 「诶,好……」 书岚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二人一同进入教室,已经来了不少家长,陆凝香迅速和前后左右的家长熟络了,又将书岚拉拢进来。 大家一听是南惜的家长,纷纷都凑过来说话,想取取如何教育这么优秀的孩子的经。 热情得将书岚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陆凝香帮忙解了围。 「班主任来了,我们还是听听班主任说什么吧!」 众人纷纷抬眼看向门口,只见老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髮还抹了摩丝,一本正经地走了进来。 「各位家长好,我是初一三班的班主任文老师,你们叫我老文就可以,今天召开家长会,主要是考虑年节将至,提前跟家长们汇报一下学生在学校的表现情况,班级里主要是南惜和司九表现最为优秀……」 「…….」 老文叽叽哇哇地讲了满满当当三个小时没停歇,结束后,还单独将书岚和陆凝香留下来。 饶是书岚早已见识过老文能说会道,也没做好准备他是这么的能说。 陆凝香已经直接傻眼了,她望着那些揉着腿叉着腰出校门的家长们,不由奇了,「文老师是还有什么话刚才没有说完要补充的吗?」 说了三个小时还能有遗漏的,也算是厉害了! 陆凝香在心里给老文竖起了大拇指。 老文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喉,陆凝香一看他这架势,又是要长谈的意思。 拉着书岚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静静地等着老文开始。 老文那边仔细找了个合适的词,觉得这样应该不会刺激到两位家长,这才开口道:「其实,将两位留下,主要是说说南惜和司九的事。」 「两位也都知道,初中是青少年期,正是青春期萌芽的阶段,这个时候可能会对异性开始好奇,有些高年级学生甚至还有出现早恋的情况,这不得不需要引起老师和家长们的注意。」 「孩子们对待感情的认知还不够清晰,需要得到正确的引导。」 陆凝香与书岚互相对视一眼,「这和南惜和司九有什么关系?」 老文嘆了口气,先是看向书岚,「我知道,南惜还小,虽然在学习方面有很大的天赋,但是心理上还没有这么成熟,所以主要还是在司九身上。」 陆凝香瞪大眼,她第一次被老师留下来不是因为司七,居然是因为司九,她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啊?文老师您就直接说就行。」 「那我就直接说了啊!」 老文看了她一眼,将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给陆凝香分析了一下,「这俩孩子到哪里都拉着手,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时不时地还会打闹,听学生们说,司九还为南惜改编过歌,甚至还为她去跟六中的人打架,这些事情,从学生的角度上来说,有些……」 「我儿子这么优秀啊?」 陆凝香打断老文的话,一脸欣慰地看向书岚,「你就放心吧,有小九在,没有人能欺负我们惜惜。」 老文眨眨眼,半天才明白陆凝香话里的意思,只当是他自己没表达清楚,于是又说道:「这样下去,不仅会影响司九同学以后的成长,也会对其他同学造成很大的影响啊,他们的感情认知可能会出现误区……」 「这有什么,我家小九和惜惜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未婚夫妻亲近一点不是很利于感情发展吗?」 陆凝香明白老文话里的意思了,一脸不以为意,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的吗? 青梅竹马的感情在学校里是最容易培养的,看来他儿子做得不错,很有当男主角的潜质! 老文惊了,他看了看南惜的家长,又看了看陆凝香的家长,还是没能消化掉脑海里的词。 定娃娃亲? 未婚夫妻? 南惜和司九? 天哪!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 陆凝香看老文没什么话说了,就拉着书岚告辞,边走还边嘀咕道:「我家小九原来这么优秀啊,改编歌,还为惜惜打过架,啊啊啊,想想都好帅啊!」 「我们家小九也太帅了!」 书岚:「…….」 办公室里的老文不是没话说,而是彻底石化了……
第179章 并列第一,怎么可能? 期末考完之后南惜每日懒懒散散地躺在家里,偶尔去楼下帮帮忙。 接到老歪打过来的电话是在晚上的时候了,南家人正在吃饭,南惜便自告奋勇地去接电话。 「南惜吗?」 「是我,老班,是出成绩了吗?」南惜手卷着电话线,颇有些百无聊赖。 「是啊,刚出的成绩,我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不过成绩这种事呢,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学生好坏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 老文眼看着又要长篇大论,南惜笑着打断他,「老班,你这话敢跟校长去说么?」 整个四中大概也只有他会说出这种「成绩高低不能作为评判一个学生好坏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的话了。 「行了,你就直接说吧,我承受能力与年龄不成正比。」 南惜淡淡地开口说道,她做完卷子差不多能估出分来,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只是名次方面……. 「这次你和司九并列第一,我知道你拿惯了第一的,这个成绩可能会有落差,但是司九这孩子也很优秀,而且你是跳级上来的,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老歪担心南惜想不开,知道越优秀的孩子心气越高,所以连忙安慰着。 南惜正在卷电话线的手一顿,并列第一?怎么可能? 南惜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地从客厅回到餐桌,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了惜惜?你老师打来的?说什么啦?」书岚自从上回去开过家长会之后,算是对她的班主任敬而远之了。 「他说这次考试我和小九哥哥并列第一。」 南惜夹了一把芹菜牛肉,咯吱咯吱地咬着。 「哇,惜惜可真厉害,想要什么礼物吗?爸爸给你买!」宝树给南惜盛了碗排骨汤,神情里透着喜悦,他家惜惜实在太厉害了! 南惜眉眼有些淡,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闻言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宝树和书岚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难道是觉得这个成绩不好?心里落差太大? 「可是小九这孩子从小也很优秀,当初不是说他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初中水平了吗?又一直参加奥数比赛,能拿到第一也不意外,至于并列,说明你们两个人都很优秀啊!」 宝树和书岚两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南惜越发不明白了。 她最后几道大题都没写,九爷怎么还会跟她并列,九爷的实力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与此同时,司九正在与老歪通电话,说的也是名次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 司九的声音有些淡。 老歪挂掉电话不禁在想,这两个孩子看着平时挺好的,怎么听说并列第一都不是很开心? 莫不是都在暗暗较着劲,所以之前的事还真是他想多了? 也是,都还小呢! …… ………. 今年过年,宝树提议还是回建设村过,村里终究还是热闹些,宝树特意空出来两天时间,开着车带着书岚和南惜娘俩置办年货,直把车子装得满满的方才回村。 到的时候李媛和南商等在村口,一见到南惜就扑了过来。 「惜惜,可算想死我了,你那套卷子可把我快做死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呢!」 南商敲着李媛的脑袋,直让李媛重新说才算作罢。 南惜笑看着两人,可把她也想死了,她回拥着两人,仿佛回到以前每天一起上下学的日子。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啊! 「好啦,后面还有好久的时间一起玩呢,先回家吧,媛媛商商一起来,婶子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书岚抱着一大袋糖果,见到抱在一起的三人,也是满眼笑意。 李媛和南商见到糖果,顿时抛下南惜扑了过去,「婶子我来帮你拿。」 「我也来,我可以拿好多呢!」 「……」 南惜望着空荡荡地手,不由轻笑出声,这两个吃货! 南商见南惜一个人走在后头,又抱着糖果跑回来,和南惜并排走着。 他微仰着头,「惜惜,你长高了好多啊!」 南惜眨眨眼,虽然这话九爷也说过,但她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有吗?还好吧?你也长高了不少。」 南商摇摇头,「你现在都比我高了。」 他现在对这方面还没什么太大感觉,感嘆一句又说到了别处去,「惜惜你给我的英语磁带我都会背了,但是我还不会写,老蒋教了我一些,还给我单独布置了作业,你有空帮我看看,我做得对不对!」 「没问题!」 南惜对于南商的学习能力很放心,知道他虽然说得谦虚,但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一行人走到南家的时候,不少人都从屋里探出头,笑着打招唿。 尤其是见到南惜,恨不得将她每日吃什么都要记下来,只求着让自己的孩子也能沾点光,优秀一些。 等南惜到家里的时候,基本上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到了院子里,南家一时热闹无比。 书岚刚下车就忙前忙后地招待着。 众人纷纷笑言,「老闆娘辛苦了。」 「嗨,这有什么辛苦的,大家能来我也高兴咧!」 说着又是烧好了热水,又是摆好了糖果,还洗好了水果,招待着十分周到。 南惜被众人围绕在中间,问题一个接一个,实在是招架不住,正好宝树在那边需要人帮忙,南惜连忙藉口逃了。 「爸,我去后山帮你拔蒜。」 南惜说完带着南商与李媛快速跑了出去。 三人站在后山坡上,望着竹林大笑,也不知在笑什么,但就是很开心。 那种无需思考没有缘由无比放松地开心。 真好啊! 南惜望着这山,这水,这树,还有这野花,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可行。 「惜惜,初中生好玩吗?」 虽然周翼也跟他们讲过南惜在学校里的事,但李媛还是忍不住想听南惜亲口说。 南惜手插在兜里,半眯着眼靠在竹子上,神情有些随意。 「算不上好不好玩,但比我原先想得有意思些。」 南惜睁开眼,轻笑了一声,抬步往后山里走,树上的柿子熟了,挂在枯树上别有一番风味。 南惜顿住脚,不知道九爷在外边有没有柿子吃啊?
第180章 你怎么知道是我? 南商和李媛跟在南惜身后,时不时地说着南惜离开后的趣事,都是琐粹的小事,但南惜听得很开心。 「魏予这次拿了全班第一呢,老蒋给他颁奖状的时候,他的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媛说得有些不服气,自从谭晓玥走后,第一就落到了南商身上,她也跟着沾光,作业也被老蒋夸奖了几次。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南惜在的时候和魏予势不两立的局面,如今魏予超过南商拿第一,她自然不高兴。 南惜微微垂眸,魏予能拿第一她并不奇怪,无论是他本身还是因为魏爷爷,他都会拿第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说到魏爷爷,或许她应该去看看他,毕竟…… 南惜望着远处的青梅嘆了口气,冬日里没了梅子,树叶也落了不少,干秃秃地看着有一丝冷意。 「今天晚上,在我家吃饭吧,吃火锅,我爸买了好多肉。」 南惜回头笑了一声,李媛和南商闻言自然欢喜,将魏予的事抛诸在了脑后。 拔了蒜,又扯了一把香菜,她老父亲爱这一口,南惜还抱了一根白菜,仨人满满当当地回了南家。 到家的时候人群散了不少,高翔和他妈还在院子和书岚说着话。 宝树在厨房里忙活,见到南惜手里的香菜,比看见肉还开心。 又喊道:「高翔和你妈妈干脆也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吃火锅,好多菜呢,肯定够吃的。」 语兰自然不肯,牵着高翔要走,「那多不好意思,他奶奶还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我们呢,就不吃饭了,改天惜惜过来玩,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南惜闻言笑着应了,「谢谢语兰嫂嫂。」 高翔正是贪玩的年纪,见到人多哪里肯走,语兰又是哄又是劝的,没有任何办法。 南惜便过去牵着高翔,「嫂嫂,那你就让高翔和我们一起吃吧,等吃完了我送他回去。」 「惜惜真懂事,你弟弟还小,要是不听话你就跟他说他爸爸回来打他,他就老实了。」 语兰说完,又蹲下身,「老是念叨你南惜姐姐,这回你好好跟着你姐姐玩啊,但是可不能调皮惹祸知道吗?」 「知道!」 高翔奶音十足地点了点头。 南惜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 语兰笑着嘆了口气,见高翔很听南惜的话,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高翔年纪小,跟不上李媛和南商,他俩说话的时候也就默默地站在一边,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看,看什么都新奇。 宝树倒是爱逗他,就连吃饭的时候还特地餵了一把香菜,原本以为高翔肯定会吐出来,没想到他吃了还要。 奶奶被高翔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又连连给他夹了好几块肉到碗里。 「多吃点肉,别跟你叔学。」 「好吃!」 高翔将肉又夹出来,竟是还要去夹香菜,奶奶乐不可支,只好又给他夹了一把香菜才算消停。 倒是便宜了李媛和南商,没人和他们抢肉吃了。 吃得肚皮都撑到喉咙,一人又灌了半瓶饮料下去,这才挺着肚皮各自回了家。 南惜虽说是会送高翔回家,可临了到天黑,语兰还是亲自来接了,手里还给南惜提了好多水果和糖。 「这是他爸前段时间寄回来的,也不知道惜惜爱不爱吃,反正惜惜这段时间在家,就当吃着玩了。」 语兰手里拿着手电筒,一手抱着高翔,「跟你惜惜姐姐拜拜,明天再过来玩。」 南惜笑着跟高翔挥手告别,又谢过了语兰,等两人走后,关了院门,回房间洗了澡睡去了。 在建设村的日子,仿佛时钟都慢了不少,起床看着日出,饭后看着日落,整日里与李媛和南商在村子里晃荡一圈,日子过得闲散而又充实。 随着年关将至,各家各户也都忙碌起来了,准备年味,扫尘,贴对联,挂灯笼,再穿上新衣四处嘚瑟。 兜里揣着火柴炮,就是村里最靓的崽。 司九和司七今年陆凝香接到司有良那边去过年了,那边的企业刚刚稳定下来,暂时还离不开司有良。 大年三十的那天司九给南惜打了个电话,她接起脆生道:「九爷,新年快乐。」 「你怎么知道是我?」 司九低低沉沉地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南惜亦笑道:「往年可没有外地的号码打过来拜年。」 而且也不会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打过来。 「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呢?」 司九望了望窗外,「我哥他们正在院子里烧烤,这是我哥的主场,我妈就在旁边调调饮料,刚才调了一杯柠檬百香果,加了冰糖,味道还不错。」 「听起来味道就不错。」 南惜望着窗外绽放的烟花,眉眼弯起来,「那你多吃点。」 「嗯,我查了天气,这两天家里会有雨夹雪,出去玩的时候多穿点,别感冒了。」 司九低低嘱咐着,南惜都一一应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等到快零点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在心里数着倒计时,然后又不约而同察觉到对方意图,拿着听筒在大年初一的零点朗声笑起来。 「新年快乐,惜姐。」 「新年快乐,九爷。」 「晚安。」 「好梦。」 南惜笑着将电话放回去,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笑意还未散去。 …… 初一的时候,南惜去李家玩,李媛妈妈给南惜塞了好多糖果,家辉更是南惜包了一个大红包,当初矿难那件事,他听孩子她妈说过了,心里对南惜又感激又疼爱,俨然是把她当成自己女儿。 为此李媛还拉着她要在家里睡,南惜简直哭笑不得。 只说还有老师布置得作业要做,家辉想着初中生的作业肯定多,这才哄着李媛让南惜回了家。 过了初一,李媛和南商也要去拜年,村里又暂时得冷清了下来。 南惜每日里陪着奶奶说会儿话,偶尔去村里窜窜门,燕婶家里的大橘子猫生了四胞胎,送给了南惜一只,南惜每日里便忙着照顾小猫,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聚散有时,过了十五初中就开学了,南惜只得先回镇上,为此李媛还哭了一场,南惜又是哄又是劝,答应她放假有时间的时候就来看她,才勉勉强强地止住了眼泪。
第181章 论惨,周翼实惨! 报名那天,有些冷,南惜戴了个帽子,帽檐压下,整张脸都隐在阴影下,只余精緻的下巴在外,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少学生跟其家长介绍,「她就是南惜!」 周围响起惊嘆声! 有不少家长教育起身边的孩子,让向南惜学习,接着便是孩子娇嗔撒娇家长佯怒的声音。 南惜垂着眸,视若无睹地自众人中穿行而过,手插在口袋里步履显得随意。 帽檐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南惜扬起小脸,看清来人,不由眉眼弯起,「九爷!」 司九笑着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给你。」 「这是什么?」 看着颜色倒是挺鲜艷的。 「柠檬百香果,你上次不是说听起来味道不错吗?我跟我妈学的,给你尝尝。」 南惜眨眨眼,上次? 什么时候? 她抬手接过来,「你该不会是从那边带过来的吧?」 「嗯,这边没有这些。」 司九应了一句,只觉是应当,又改为牵着她的手往教室里走去,「老歪在教室里等我们,先过去吧!」 「好!」 南惜将瓶子握在手中,忍不住又抬眼偷偷看了眼九爷。 「嗯?」 司九察觉到南惜的目光,不由嘴角含笑,「怎么了?」 「没……没事……」 南惜笑,收回了目光抬步往教室里走去,手中用力捏紧了玻璃瓶子。 老歪过完了年似乎又圆润了一些,见到南惜与司九,笑得红光满面。 「新年好,老班。」 「新年好新年好,来来来,等你们俩好久了。」 老班说着从桌子里掏出两个礼盒,一个粉红色一个宝蓝色,高兴地递给司九和南惜,「送给你俩的新年礼物。」 南惜偏头看了一眼桌肚,诧异地问道,「老班,你这是破费了不少啊!」 那礼盒起码是全班的量。 「嗨,那能花多少钱,只要你们在新的一年了能够好好学习,少惹点事儿,我也就放心了。」 南惜挤出一丝笑,「希望事儿别惹我就行。」 「你这孩子!」老歪笑着拍她,「好了,报完名你们就早点回去吧,明天不要迟到。」 「谢谢老班,那我们走了。」 司九神情淡淡,又牵着南惜往回走。 老歪看了看那牵着的手,只觉得刺目,忍不住想起陆凝香的话来,看来这学期还是得找司九谈次话了解下他的想法才行。 南惜跟着司九回了司家,司七昨天坐火车有点晕,这会儿还在睡,连名都是司九替他报的。 听到动静,裹着毛毯从房间里出来,双眼迷瞪,「有吃的吗?」 南惜捏了捏瓶子,淡定地摇头,「没有。」 「楼下那家面馆可以送,你打电话点一份吧!」司九淡淡地开口,然后将电视打开,选了一个外国电影,坐在南惜身边。 南惜手里捧着薯片,时不时地喝一口柠檬百香果,惬意十足。 司七站在原地,自感多余,摸了摸鼻子也不打电话叫面上来,躺回去继续睡了。 南惜和司九自不管他,反正饿了总是会吃的。 她想起什么,直起身子,歪着脑袋对司九道:「燕婶家里的大橘子猫生了,送了我一只,我带到镇上来了,改天去我家看它吧?它头上有一簇白毛,特别可爱。」 司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啊!」 南惜笑,又窝进了沙发,嚼着薯片看电视,偶尔偏头和司九说两句,渐渐地困意上头,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她靠在司九的肩膀上,司九正在看书,偶尔翻页书都是十分地轻缓。 南惜摸了摸鼻子,又擦了擦嘴角,庆幸还好没有流口水,不然就有些尴尬了。 「那……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该吃饭了。」 南惜指了指有些黑的天。 司九放下书看过来,「我送你。」 「不用,又没有多远,我快走几步就到了。」南惜有些心虚,说完就快速跑没了影。 司九只得顿住脚,算着时间等南惜到家才打了个电话回去。 电话是宝树接的,「惜惜啊?她刚回来,去洗脸了,要叫她接电话吗?」 「不用了叔叔,我要去煮饭了。」 司九与宝树寒暄了几句,拒绝去南家吃饭的提议,这才戴上围裙去了厨房忙活。 ……. ………. 开学第一天,上午举行了开学典礼,司九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南惜和周翼司七坐在一起,听着周遭对九爷的惊嘆。 「好像又帅了。」 「好像也长高了。」 「好羡慕他班上的同学,可以天天看到他,要是我能和司九同桌,我不考上清华都对不起我自己。」 「吹吧你就,反正如果司九要是坐我旁边,我是没有心思学习的。」 「我也是…….」 「…….」 南惜拍了拍司七的肩膀,「你磨牙的声音太大了。」 司七:「……」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揍他那晚两分钟出生的弟弟,既生七何生九啊? 周翼每到这个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候,他拍了拍司七的另一边肩膀,笑道:「没事,爸爸中午请你啃钢铁包子,保管能发泄你心中邪火。」 「你才邪火,你全家都是邪火。」司七转头就喷了周翼一脸。 周翼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指着他的鼻子,「你这话真没毛病,我们家的人,尤其是我家那两位,整天好像都有股邪火, 一股不揍我就活不下去的邪火,我在家的时候天天给我念叨学费有多么不容易,干活有多么辛苦,他们每天吃得有多节省,半年都没见过肉了,我夜夜以泪洗面,发誓一定要重新做人, 结果我昨天忘记带枕头回家去拿,家里只有我奶奶在,说他俩旅游去了。」 「这俩人干这种事儿这么轻车熟路迫不及待,肯定不是第一回了,我敢肯定我真的是个意外。」 司七:「……」 南惜:「…….」 两人一同拍了拍周翼的肩膀,论惨,周翼实惨! 「在聊什么呢?」 司九演讲完毕,坐了过来,见南惜和司七都憋着笑,不由问了一句。 「没事,在比惨呢,待会儿中午吃什么?」南惜笑着回道。 「你想吃什么?」司九替她将校服拉链摆正,又道:「今天下午不着急上课,我们中午可以出去吃。」 「还是去吃鸡公煲?」南惜提议道。 三人都没有意见。 等典礼结束,老歪发了新书,做一番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拖了中午15分钟堂,在众人哀声载道中终于结束了絮叨。 四人二话不说直奔向校门口,打了辆车去了店里,并迅速地点了一锅,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第182章 司七:我觉得我弟酸了 末了,周翼又加了两份肉卷,就着汤水涮了,蘸着酱一口一个。 四人吃得餍足,到了下午就免不了犯困。 老歪在讲台上说得陶醉,周翼在下面用书挡着睡得香甜,南惜连打了三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司九笑着替她拭去,「看来以后中午还是不能就这么吃。」 南惜点点头,「再这么吃下去,我又得圆一圈。」 「那也不错。」 说着又捏了捏南惜的脸颊,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 南惜瞪着他。 司九不由嘴角压着笑意,「给老歪个面子,看看他吧!」 老歪正在讲台上口沫横飞,抬手将笔往上衣口袋里塞,结果不到一秒,笔从口袋里掉落,顺着裤脚滑落在地,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南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南惜这一笑,仿佛石子投入了溪流,浪花四溅,全班都笑起来。 老歪被众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弯腰将笔捡了起来,「衣服旧了,没注意口袋破了个洞。」 有人笑喊,「老班,你没藏零花钱在里面吧!」 「回家叫师娘缝一下!」 「……」 司七拍着桌子狂笑,旁边的周翼瞬间惊醒,抱着书包就往教室门外走,「怎么了?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司七:「……」 南惜:「…….」 司九:「……..」 众人:「………」 三班教室里轰然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就连老歪也忍不住笑了,「逃命还知道抱着书包,不错不错!」 周翼:「……」 他傻了,他好像被人抡了两棍子然后又被扒光了扔在操场上! 谁能来救救他! 「你是去逃命还是去做贼啊?」 「公子,你还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 …… 眼看着班上的学生尤其是司七都快笑断过气去了,老歪只得出声制止,再闹下去得把教导主任引来不可。 「好啦好啦,不要闹了,快回座位,我们把这个重点再解析一下,大家回去背一背!」 老歪的声音伴随着放学铃响起。 众人顿时开始兴奋,解脱战歌已然唱响,老歪见大家样子难得没有拖堂,干脆地放了学。 「大家回去注意安全,晚上早点睡,不要出去打游戏,明天早上不要迟到……」 老歪的声音隐没在众人飞奔出去的叫嚎声中。 他也不恼,笑道:「年轻真好啊!」 乐呵呵地捧着教材出了教室。 …… 周翼是没脸见人了,老歪一放学,就快速跑回了宿舍。 南惜等人自然不可能放过,一路追着他笑到了宿舍,最后在周翼砰地一声关了门方才走出来。 司七将书包扔在肩上,笑着笑着又感嘆道:「老歪可真逗,我就没见过比他更逗的老师了。」 对此,南惜和司九倒是难得认同他的话。 三人先去小卖部各买了一根烤肠,晃晃悠悠地往校门口走。 「哇……学校外来了一个好帅的学长,好像在等人。」 「我也看见了,天哪,我以为司九就已经是罕见了,没想到居然还来一个更帅的,还那么高,要是跟他站在一起就是现在最火的最萌身高差了吧!」 「你觉得司九和那个人谁更帅一点?」 「我好像比较吃那个人的颜,他实在太帅了,每一个角度都很完美!」 「……」 有不少女生快速从三人身边走过,司七顿时瞪圆眼,看了看司九又看了看那群女生,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居然能有比我们俩还长得好看的人?」 南惜毫不客气地垫着脚拍司七的脑袋,「人家说的九爷,跟你有什么关系。」 「毕竟我们是双胞胎,小时候连我妈可是分不太出来。」司七扬起下巴将头髮一甩,自信得以为自己用了飘柔。 「你也说是小时候啦!」 司九偏头笑着去看南惜,只见她突然绽放的笑颜格外明媚,接着她便飞奔着跑向了……校门外的一个男生。 司九的笑意顷刻消失不见了。 南惜飞奔向远处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生,笑得眉眼弯弯,连尾调都带着上扬,「小舅舅!」 眉目俊朗,身形颀长,一件全黑色双排扣大衣,衬得林嘉言的气质温润如玉。 「惜惜!」 林嘉言含笑望着那个此刻有些发懵的女孩,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长高了啊!」 南惜笑着扑到林嘉言的怀里,「小舅舅,你怎么来啦?」 「我马上去北京了,过来看看你。」 林嘉言将南惜的滑板抱在怀里,「走吧,回家了。」 南惜重重地点头,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对着司九挥了挥,「九爷,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等一下。」 林嘉言笑着刮她的鼻子,然后走到林嘉言的面前,指了指他手里的书包,「司九吧?我是惜惜的舅舅,谢谢你对惜惜的照顾,书包给我吧,我带她回家。」 啧…… 司九心里徒然升起一股烦躁。 南惜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居然差点把书包忘记了,只想着跟小舅舅回家! 「那个……我自己来背吧,九爷明天见!」 南惜快速说了一句,将书包背在身上,与林嘉言两人换着踩滑板走远了。 周遭目睹这一切的人纷纷惊嘆,「原来是来等南惜的啊!」 「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帅的舅舅,居然还会来学校等她放学,想想都幸福!」 「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 司七看了看司九,又望了望远去的林嘉言,一脸认真地道:「确实是长得比你好看!」 啧……. 他斜着眼冷冷地看着司七,「我这是没长开,等过几年再看看谁输谁赢?」 司七:「…….」 他弟好兇! 不对啊,他弟刚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就像上午他坐在下面看他演讲时的心情,除了他没有说过几年再看的底气外,莫名有点像,都有点酸是怎么回事? ……. ……… 南惜与林嘉言到南家的时候,宝树和书岚还没有回来,奶奶正在阳台上晒太阳。 小橘猫窝在奶奶怀里,睡得正熟。 阳台上开了一朵月季,映着余晖散着香气。 南惜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过美好,不忍心去打破,仿佛只身踏入都是一种破坏。 「太阳下山,温度就会凉下来,让奶奶回屋里吧!」 林嘉言在旁边低声说着,又将沙发上的毛毯递给了南惜。 奶奶到了冬天身体便不太好,尤其受不得冷,南惜暗嘆一声,走到奶奶身边,将毛毯盖在她身上,柔声道:「奶奶,我小舅舅来了。」 「啊?」奶奶睡得迷迷煳煳,闻言望着远处发了好一会儿呆,方才再次开口,「嘉言来了啊?」 说着笑起来,露出没牙的牙龈,满目的慈祥。 林嘉言便笑着走过来,与南惜一左一右扶着奶奶进屋。 「奶奶,第一次来见您,却没带什么好东西,还请您不要见怪。」
第183章 我要走了 「你这孩子,来自己家要带什么东西,下次自己来就好,什么都不用带,奶奶现在什么都不缺。」 奶奶嗔怪一句,将南惜递过来的暖手袋抱在怀里,笑道:「常听惜惜说起你,今日总算见到了,长得真俊哪!」 「谢谢奶奶!」 林嘉言笑着应了一句,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温和。 南惜笑,「奶奶,惜惜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惜惜最乖了!」奶奶笑着拍了拍南惜的手,满眼都是疼爱! 南惜笑着耸了耸鼻子。 宝树和书岚也正巧在此时回来,见到林嘉言都是满目欢喜。 「嘉言回来啦?在北京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宝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书岚忙拍了他一下。 「瞧你,问这么多问题,叫嘉言先回答你哪个才好?」 宝树嘿嘿笑了两句,见到桌上摆的东西,「哎呀,来就来,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下次可不许拿了啊!」 「都是家里做得一些腊味,我妈给装了一些,知道我要来,特地让我带的。」林嘉言笑着将几个装着腊味的袋子捡出来给书岚。 宝树笑道:「婶子做得腊味味道是最好的,这下我们可有口福了。」 「今天晚上尝尝你姐夫的手艺,没什么忌口吧?」 「没有,谢谢姐夫。」 林嘉言说着也挽起袖子,「姐夫,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去坐着,你来姐夫这儿是客人,哪能上厨房呢!」宝树说着将林嘉言往外赶。 书岚也劝,「惜惜常念叨你,你跟惜惜多说会儿话吧,这孩子上初中了,学习什么的我和她爸也不懂,你帮她看看?」 林嘉言闻言只得点头,「那就辛苦姐姐和姐夫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人,晚饭马上就好,快去坐着吧啊!」 南惜拉着林嘉言坐回沙发上,「小舅舅你别客气,来我们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也不用拘束,怎么自在怎么来。」 「惜惜说得没错,嘉言你坐我身边来。」奶奶也冲着林嘉言招手,这孩子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拉着林嘉言说了许多的话,林嘉言自是一一答了,时不时地与南惜笑闹两句,屋子里很是热闹。 宝树从厨房里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挤了挤旁边书岚的肩膀,「这可是北大的才子啊,我们家这回儿算是蓬荜生辉了吧?」 「那可不,听说市长亲自去家里给嘉言发了奖金呢,还拉了横幅,从街上一直拉到村里,狠狠地给叔和婶子长了脸。」 书岚将干豆角用热水洗净放入炖肉里,不一会儿香味便从锅里飘出来。 宝树嘆息一声,「我就等着我们家惜惜了。」 书岚瞪着她,「你可别当着惜惜面儿说这话,文老师说了不能给孩子太大压力。」 「放心,我晓得,我就是想想,我们家惜惜那么优秀,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宝树骄傲地颠了一下勺,书岚不由笑着摇头,真是改不了爱瞎嘚瑟的臭毛病。 林嘉言与南惜聊了几句初中学习的事,说了些学习方法,很快宝树和书岚就喊吃饭了。 「我们宿舍里有电话,我把号码写给你,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林嘉言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牵着她往餐桌走。 宝树和书岚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围绕着餐桌边说边笑,宝树又问了好多北京的事,对此很是嚮往。 「将来姐夫要是有时间来北京,我给你当导游。」 林嘉言又笑看着南惜,「惜惜也来。」 「那感情好啊,我们也去看看故宫,看看以前皇帝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宝树举起酒杯闷了一口,觉得美极了。 又问了其他景点,林嘉言也都一一介绍着,说北京人早上吃什么,巷弄里人说着京话总带着儿音,不比南方人的软糯,带着一股劲儿。 宝树爱听这些,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一顿饭吃完已是20点多了。 饭后,南惜将围巾戴上和林嘉言出了门,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广场。 随着天气转暖,广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瞧着很是热闹,不少人摆了一些沙子泥娃娃在旁边,吸引了不少小孩去玩。 林嘉言指着那堆陶瓷中的一个带编织帽的女孩,「惜惜,我们来给它上个色吧!」 「好啊!」 南惜欣然应允。 两人就蹲在路边,一人用一把小刷子开始给娃娃上色,偶尔有人行道过,免不了因林嘉言而顿足许久。 连带着老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到最后付钱的时候,老闆大方地打了八折,虽然本来也没多少钱,但南惜还是觉得很开心。 「小舅舅,你在北京的时候也有这种经歷吗?」 「什么?」 林嘉言问完随即反应过来,笑着去捏她的脸,「居然会打趣舅舅了,真是长大了啊!」 南惜沖他做了个鬼脸,快走几步走远了。 林嘉言腿长,没两步就追上了她,拎着她的脖子,「还想跑?」 「哈哈哈哈……」 还没怎么着呢,南惜就仰着脖子朗声笑了,「太痒了哈哈哈哈……」 林嘉言简直哭笑不得,「就没见过比你还怕痒的人了。」 松了手,林嘉言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红绳给南惜戴上,「这个是学校组织活动去庙里求的,说是戴着可保平安。」 南惜反手看过来看过去,颜色倒是很正,笑道:「北大才子还信这个呢?」 林嘉言作势要弹她脑门,南惜连忙求饶,他又怎么捨得弹她呢,轻轻触了一下,便很快收回了手,「就当是心里安慰吧,我看他们都在求,我要是不求那是会被孤立的。」 「噗嗤——」 南惜没想到小舅舅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不由失笑。 「惜惜,我要走了,待会儿21点的车,我得去车站了。」林嘉言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要加油啊,期待和你成为校友的那一天。」 南惜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淡下来,她仰着小脸,「怎么走得这样急,这么晚的车出发,那什么时候能到北京?汽车吗?能躺吗?」 「汽车,不能躺,只能坐着,没事,正好教授给我布置了一篇论文,说是写好了就不追究我回校晚的问题了,一天一夜的时候应该可以写完了。」 坐那么久的时间,浑身骨头都得散架了吧! 「别担心,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林嘉言温柔地一一应着,明明是他待会儿要走,却反过来安慰南惜。 她吸了口气,「那…….我送你去汽车站。」 「不用了,我送你回去再去汽车站,时间还来得及。」林嘉言牵着南惜的手往回走,语气是难得的坚持。 南惜无法,只得听话。 她想走得慢些,可又怕误了小舅舅的车,想走得快些,又……捨不得……
第184章 作文比赛 离别的愁绪紧紧地裹着南惜,林嘉言走了许久她还是未能走出来。 宝树见她一个人回来,不由奇怪,「嘉言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是去同学家了?我们家也能睡得下啊!」 南惜垂着眸摇摇头,「小舅舅回北京了。」 她抬眼看向时钟,「现在应该已经上车了。」 「这么晚的车出发?怎么这么赶?」书岚也十分惊讶,「早知道刚才应该给嘉言带点东西在路上吃的。」 「这孩子估计就是不想麻烦你们,所以才不说的。」奶奶嘆息一声,又道:「真是个好孩子啊!」 「这……哎…….」 宝树还想着等嘉言回来好好跟他聊聊呢,结果人直接走了,也生出了愁绪,「又要一年才能见到了。」 「……」 南惜回到房间,看着面前戴着编织帽的女孩,小舅舅说像她,南惜倒是瞧不出来。 她将抽屉里的相机拿出来,将它拍了下来,然后连同相机一起放进了抽屉。 …….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周翼觉得他惜姐的情绪有点dowm,原因是他说她穿得好像他奶奶,惜姐居然没对他比中指。 他将钢铁包子三下五除二地塞进肚子里,凑到司七身边,「惜姐今天怎么了?跟九爷吵架了?」 司七打了个哈欠,「要是能吵一架就好了。」 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倒霉,被挑了一晚上的错,连带着早上穿错了拖鞋也被教训,他现在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 「你昨天晚上去偷牛了?」 「呸!」 司七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周翼乐了,「你看着像是昨晚被牛踢了!」 「你大爷,有完没完,给老子滚远点。」 司七将脑袋转了个面儿,眼不见为净。 早上是英语早读课,司九作为英语课代表,领着读了一句便撤了,让自由发挥,不懂就问。 他坐回南惜身边,一脸认真地问道,「上次在家里看的那部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电影?」 南惜回忆了一下,「那部英文片?」 司九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等待着下文。 南惜当时看得都睡着了,不过九爷问起来,想必是他很喜欢吧! 「还可以啊,剧情比起其他外国片来说很不错,特效也可以厉害。」南惜说得很中肯。 司九又继续问道:「那你是喜欢男主,还是男二?」 「男主吧,毕竟男主陪伴女主角那么久,不是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南惜除了对男主和女主有点印象外,对剧里还有哪些人早就记不清了,还有男二吗?谁是男二? 司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捧着英语书坐了回去。 还好他是男主! 他妈说的! 南惜不解地看了看司九,这又没有问题了? 怎么九爷今天怪怪的? 南惜这个问题没能持续,很快他就被老歪突然安排的比赛整得烦死了! 是她上回答应参加表演节目给了他这个自信吗? 居然安排她去参加作文比赛? 「老班,您平时改我的语文卷子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我作文都是空着的吗?我不喜欢写一些华丽辞藻堆砌,写一些伤春悲秋的话,若非必要我不会写,我觉得毫无意义。」 老歪平静而又理解的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你去比赛啊,我看过你在跳级考试中的作文,你写得很好,你可以去试试, 其实作文这个东西呢,虽然你不写现在对你成绩来说并没有影响,但是将来你中考的时候呢,你高考的时候呢,一分就足以很大啊!多练练总归没有坏处的。」 「那个时候我肯定会写,但是这个我参加作文比赛有什么关系?」南惜拧着眉,「你不是最注重班级荣誉了吗?你派一个根本不会拿奖的人去,你不怕被笑话啊?」 「比赛名次虽然重要,但是若是能让学生找到学习的乐趣当然才是最好,所以你就当是好好去玩一天,考得好不好都不重要,我也不会怪你。」 老歪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南惜几次张了张口,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来拒绝,连去玩一天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南惜无言以对,再一次败在了老歪的三寸不烂之舌下。 不过好在,司九参加奥数比赛也是同一天,届时将会一起出发去市里,这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周翼老远就看到南惜冷着脸从老歪办公室里出来,不禁摇头,「想我惜姐曾经说遍鸿儒无敌手,就连老蒋都甘拜下风,如今居然折在了老歪身上,真是英雄迟暮啊!」 司七:「……」 「我算是知道你语文为什么不及格了,这英雄迟暮?你用得很微妙啊!」 「妙吧?我也觉得……」 周翼正得意,一接触到司九的眼神,吓得顿时失声。 「我觉得不太恰当,太不恰当了,怪我没文化,拉低了惜姐的档次,我的错我的错。」 司七乐了,「可以啊,这么怕死!」 「你懂个屁,我这叫知错能改强过抽大烟!」周翼将手插在裤兜里,神情得意。 司七服了,无言以表,只能以大拇指表达复杂的心情! 「走吧!」 南惜走到近前,见司七和周翼又在斗嘴,和司九快走两步到了前头。 「老歪没同意?」 司九看她神情也大概猜到结果了,不过他比较好奇,老歪怎么说的,居然能让她看起来有些吃瘪。 「他说让我去玩一天,拿不拿到名次没关系。」 说起南惜就郁闷。 「什么?去玩一天,这种好事为什么落不到我身上?」长了顺风耳的周翼立马凑了过来,「惜姐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愿意代劳。」 司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把大烟和大焉搞清楚了,你再代劳吧!」 「什么意思?不都是大烟吗?」 周翼左右看了看,「诶,你们等等我啊,九爷你说得到底什么意思啊?」 「诶,你们别不理我啊!」 「…….」 …… …….. 比赛是三月中旬了,天气转暖,当天是个艷阳高照的好天气。 学校里专门租了两辆大巴车,由年级主任亲自带队前往市里参加比赛。 三班除了南惜和司九,同行的还有余苏白,舒欣,和薛武,杨彬两个男孩子。 除了司九是奥数比赛外,其余人皆是参加作文比赛,余苏白作为语文课代表,自然被给予厚望,一上车就拿了本作文集在看,一副闲人勿扰地姿态。 对此一上车就唿唿大睡的南惜,实在是对比太过强烈。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南惜的性格,此行来就不是自愿,只当这是学霸惯有的姿态,对名次胸有成竹了。 反倒是给了余苏白莫大的压力。 到达目的的时候,余苏白嘴唇发白,看着随时就能晕过去。 负责带队的有个女老师注意到,连忙给她喝了好几口红枣水,这才缓了过来。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反正你们文老师宠你们,拿不到名次也没事的。」 原本余苏白已经做好了不拿奖的心理准备,结果一听女老师这话,倒是要非拿奖不可了。 「正是文老师对我们好,所以我们才用好成绩回报文老师,我们一定会拿奖的,对不对南惜?」 刚睡醒的南惜莫名被cue,想都没想就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拿奖的。」 余苏白:「…….」
第185章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这次的比赛地点在市里重点学校三中。 学校里的领导对于此次比赛很重视,主席台上还特意挂了横幅,专门空出了考试场地。 由副校长发表了讲话后,带队的老师带领着众人对学校做了简单的参观,熟悉了考场,随后自由活动十分钟,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大抵各个学校最优秀的学生全都聚集于此了,一散开竟也人群拥挤。 也是因为三中学校规模不大,教学楼也有些年头的原因。 南惜避开人群找了个阴凉处坐下,颇有些百无聊赖。 司九是奥数比赛,与作文比赛不在一个考场,先前已由老师带队前往了另一栋教学楼,此刻聚集在此处的全是参加作文比赛的学生。 她以前倒是没有来过三中,但却认识不少三中的学生,这些在老师家长眼中的天之骄子未来之栋樑,打起架可一点儿不比中专生手软。 她望着那座挂满了青黄交接的爬山虎,鬼楼既视感迎面而来,她不禁想起了当年的一件趣事,笑着摇头。 又看向了旁边的操场,此时有几个少年正在阳光下打篮球,跳跃的身影,挥洒的汗水,看起来倒也算赏心悦目。 舒欣在旁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南惜身旁蹲下,轻声道:「那边六中的学生好像在议论你,好像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南惜顺着舒欣指的视线看过去,那些人瞬间移开了目光,看来还真是在议论她。 刚才她和司九下车的时候,六中的人都绕着俩人走。 此时见到人多了倒也不怕了。 南惜大概也能猜到他们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九爷单挑六中所有人的事,再不济,加上她废了杨根一条腿? 大抵就是这些了。 「不用管他们,这里是三中,他们没胆子乱来。」 南惜将手撑在脑后,眯着眼打盹。 见到南惜懒散地模样,众人纷纷嗤之以鼻,眉眼里满是鄙夷。 南惜也不在意,倚着树杆怡然自得,倒是苦了旁边的舒欣,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那边老师在喊着进考场。 南惜踩着点进了教室,末了,还拍了拍舒欣的肩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常心。」 「可是,要是拿不到名次……」 舒欣低着头,剩下的话不言而喻,拿不到名次那就没有脸。 「没事,有余苏白就行。」 说完,循着名字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边舒欣后知后觉,有余苏白就行?那你呢? 不过老师已经不许讲话了,舒欣只得连连看了南惜好几眼,见她干脆直接趴在桌上睡起来,心中一骇,被南惜如此大胆的举动惊得笔都掉在了地上。 监考老师眸光锐利地看过来,余苏白顿时低着头快速捡了起来,再不敢乱动了。 作文是一篇话题作文,给了一则短文,要求写出自己的感触与思考。 舒欣成绩一般,理解能力更一般,光是理解短文就花了不少时间,等开始动笔的时候就看到一抹熟悉地身影直接走出了教室。 她心口咚地一声,看向一侧,果然是南惜。 她居然提前交卷了。 是写完了吗? 这么快? 果然很优秀啊! …… 南惜的提前交卷给本场考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尤其是余苏白,几乎可以说是奋笔疾书,眼睛都快贴到卷子上去了。 而作为监考本场比赛的老师,望着南惜交上来的白卷,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开始怀疑人生…… 「真交了白卷?」 司九也有些惊讶,原本与南惜约好了提前交卷,带她去吃学校旁边的自助烤肉,正好吃完回来差不多能赶上领奖。 「对啊,老文说让我来玩一天的。」 南惜眨眨眼,表示自己很听话。 司九不由失笑,捏了捏她了脸,眉眼宠溺,又开口道:「好吧,那我们去吃烤肉,这个时候应该人不多。」 司九来过三中比赛好几次了,去到旁边的烤肉店吃过,味道不错,他想带南惜去尝尝。 「走吧!」 南惜笑得眉眼弯弯。 司九说得不错,此时人不多,到的时候只有刚才在篮球场上打球的那一群人,没想到与司九认识。 见到司九进来,热情招唿着两人一起过去坐。 「烤肉嘛,当然是人多才热闹啊!」 「好久不见了啊九爷,又要见到你屠杀我三中众学子的场面了。」 众人纷纷围绕着打招唿,见到司九牵着的小妹妹,不由都有些惊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司九身边有人。 「咦,这是你妹妹啊,长得真可爱,来,坐这边吧,想吃什么,哥哥给你拿!」 其中一个高大的阳光型男生笑着说道,南惜认真地报了几个菜。 男生听完逗得直乐,「全是肉啊,小姑娘不吃蔬菜长不高哦!」 南惜面无表情地拍掉他拍她脑袋的手,纠正道:「我已经初中生了,我和九爷是同学。」 男生:「……」 其他人也傻眼了。 「我靠,你不会是南惜吧?」 南惜微微挑眉,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那男生见她是默认了,整个眼睛都亮了,「我天,衍哥,她是南惜!」 那边正在和司九说话的沈衍,顿时大叫起来,「什么?!」 南惜不明白了,「怎么了?南惜怎么了?」 话音刚落,沈衍瞬间沖了过来,抓着她的肩膀使劲地晃着。 「啊啊啊啊啊啊!!!!」 南惜:「你再摇一下,我就把你的脑袋按在烤盘上。」 沈衍:「……」 先前说话的那名男生憋着笑,解释道:「他叫沈衍,你应该不认识,但是他的爷爷你应该很熟。」 姓沈? 「沈教授?」 南惜记得当初跳级考试的时候就有一位姓沈的专家,在考试结束之后还往她家寄了很多学习资料,他的爷爷? 「对啊,你知不知道你跳级考试之后,我衍哥就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了,曾几何时,我衍哥也曾是家中骄子啊!」 这话就说来话长了。 南惜同情地拍了拍沈衍的肩膀,「那你现在是家中谦子了?」 众人:「……」 片刻过后,纷纷反映过来,笑到头掉。 「谦子?哈哈哈,南惜,可真有你的。」 「哈哈哈哈……衍哥我不行了,谦子哈哈哈.....」 沈衍原本在见到南惜之后憋了不少的气,此刻也不由忍俊不禁,再憋不住笑了。 「行啊!南惜,第一次见就这么落我面子,待会儿肉桌上见分晓!」 沈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司九拍了拍他的另一只肩膀,一脸同情,「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跟南惜比吃肉? 不知道南惜别名是南.真绞肉机.惜吗?
第186章 司九:我们惜姐多酷啊! 沈衍数了数那边摞起来的盘子,十五个,足有四摞,这还不算已经撤下去的。 他彻底服了。 「惜姐,牛皮!」 他今天算是认了,成绩比不过人家,吃肉也吃不过人家,还是闭嘴老老实实地当个谦子吧! 「我得走了,老头说今天学校老师人手不够,让我帮着批一下这次比赛的作文。」说完想起什么,挤眉弄眼地对南惜说道:「你是来参加作文比赛的吧?怎么样?要不要贿赂我?现在还来得及。」 南惜裹着生菜将一块牛五花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里的肉嚼得十分欢快。 沈衍闹了个没趣,摆摆手干脆潇洒地走了,出门前将单全买了。 先前那男生手掌一拍,大喊,「衍少爷帅气!」 那边已经走出门的沈衍头也没回地比了个中指。 众人都乐了。 「惜姐,我们可都是搭了你的福才算吃着了衍哥请客烤肉,来来来,我用饮料敬你一杯。」 南惜拿着杯子象徵性碰了一下,一口喝了。 「惜姐就是爽快!」 男生对南惜竖了个大拇指,又凑到司九那边。 「对了,九爷,上回衍哥还念叨你呢,原本还想跟你约场篮球赛的。」 司九正在替南惜烤肉,闻言点了点头,「这回不成,下次吧!」 众人看了眼南惜,纷纷明白过来。 他们在那里打球,把一个小妹妹扔在旁边确实不合适。 「行行行,那就下次!」 众人说笑一番,又吃了一轮。 南惜以前是最爱吃烤肉的,但建设村没这条件,吃火锅还行,但是烤肉是没这些蘸料的。 而没有烤肉酱的烤肉是没有灵魂的。 憋了这些年,今天算是开了荤了。 南惜回学校的时候快跟她老父亲啤酒肚一样只能腆着肚子走了。 司九牵着她,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疼,「爱吃也不能吃这么多。」 南惜笑,「果然还是九爷懂我。」 其他人还只当她为了赢沈衍呢! 「行了,别拍马屁,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给你去买点健胃消食片。」 司九担心待会儿南惜坐车会不舒服,快步跑到药店里买了药回来,餵南惜吃下,这才牵着她回了学校。 …….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颁奖,司九自然毫无例外是奥数第一名,此次评选前五名,除了司九,其余全是三中的学生,前来参加比赛的学校堪称是全军覆没,无一上榜。 而作文赛这边参赛人数较多,评选了前十,三中的学生包罗了前四,余苏白拿了个第五,六中的一个男生拿了第七,其他学校拿了剩余的名次。 副校长亲自颁了奖,走到司九面前时低声说了句什么,从南惜的角度可以看到司九微微点了点头。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阳光下的九爷清隽俊逸,南惜将相机从兜里掏出来,快速地抓拍了一张,帅啊! 一旁四中负责带队的老师与有荣焉,坦然地接受来自其他学校老师艷羡的目光,背绷得又直又挺。 …… 冗长无趣的颁奖典礼持续了一个小时,结束后,副校长领着众人去食堂吃饭。 南惜与司九自然未去,两人跟带队老师打了个招唿,先回到车上去等着了。 南惜打了个呵欠,开始有些犯困。 司九捏了捏她的脸,「想困就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好。」 南惜实在有些受不住,她一上车就犯困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刚说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司九见她唿吸缓和绵长,轻轻将她靠着窗户的脑袋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才拿了一本英语书开始看起来。 ……. ………. 赵钺来找沈衍的时候,沈衍正拿了一张卷子发呆。 「你干嘛呢?还不回去啊?」 赵钺将篮球放到办公室的篮子里,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怎么我刚才看校门口张贴的红榜上没有南惜的名字啊?」 「你不会是暗戳戳地给人使绊子了吧?先前语文老师那女魔头不是还在上课的时候讲过南惜的作文吗?解析得相当牛皮啊,不至于拿不到名次吧?我听说这次作文题目也不难啊!」 沈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呸了他一句,「你大爷,你衍哥我是那种人吗?」 「那谁知道呢!」赵钺一脸无辜。 沈衍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行了,你看看,这是南惜的试卷。」 「这不是一张新的试卷吗?你给她调换啦?你不是吧你……」赵钺看到试卷上的南惜两个字,不说话了。 南惜的那张试卷现在还贴在他们学校专栏里呢,就那鸡喝了酒挠地般出来的字,一般人模仿不来。 他瞪圆眼,不可置信,「她交了白卷?」 沈衍僵硬地点了点头。 「什么情况啊?看不上我们这比赛?那也不至于交白卷吧?拿不到名次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啊!」 赵钺与沈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看来只有等下次比赛的时候当面问问她了。 如果她还来的话! ……. ………. 南惜醒的时候是司九叫醒的,「已经到了。」 从市里回来没有走高速,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也不算远,只是大家都很少坐长途汽车,去的时候坐高速还好,回来的时候在山路绕来绕去,直接将一众第一次进城新奇激动心情澎湃的学生都绕晕了。 车上安安静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加上今天比赛耗费了不少心神,带队老师直接做主大家各自回家休息。 被放了半天的假,众人也打不起精神高兴,互相搀扶着下车回家,还有不少人边走边吐,环卫阿姨扛着扫把追了一路。 南惜睡了一觉倒是精神,打算去司家看个电影再回家。 司九带着她去了躺超市,「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正好这次多买点。」 「好啊!」 司九给南惜挑了些她爱吃的零食,仔仔细细地将包装上的每一个字都看了一遍,确保不会吃坏南惜的牙,也不会吃坏南惜的肚子才放进了推车里。 南惜脸顿时就丧了下来。 「我不喜欢一本正经的零食,这样它简直不能称之为零食,它还有它们就是零食届的耻辱。」 司九直接无视掉南惜的抗议,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惜姐要是长了蛀牙那就不太妙啊,打人的时候一说话,黑了一块,还漏风,那怎么能行?」 南惜:「……」 「咳……我不就是跟杨根打了一次吗?九爷你怎么这么记仇。」南惜嘀咕了一句,她的手早就好了,现在已经开始长疤了,有点痒。 司九将她扔进去的辣条拿了出来,淡淡地道:「是啊,我们惜姐多酷啊,一回家就将纱布给拆了扔掉,本来应该最多一个星期就癒合的伤口硬生生拖了一个月,酷girl!」 南惜:「……」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以后打架带着我,我就原谅你。」司九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南惜被司九难得露出的搞怪表情怔住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哦!」 「…….」 ……….
第187章 他操作好烂啊! 「哇,这个游戏也太酷炫了吧?我要去沖点卡!」 周翼快速地跑到网吧网管处沖了十块钱,然后又跑回电脑处,身后围了好几个小朋友。 「你怎么这样玩啊?」小朋友a手戳着屏幕,「你应该点这里。」 「他操作好烂啊!」小朋友b对小朋友c说道。 周翼看着灰了的屏幕满肚子火气,「走走走,小朋友不能来这种地方,知不知道,赶紧出去!」 那些小朋友瞪着他满脸不服,「你不也才初中生吗?你还穿着四中的校服呢,我要去四中举报你!」 「嘿!你个小屁孩信不信我揍你!」 周翼撸起袖子挥了挥拳头,那些小屁孩瞬间熘没了影。 周翼切了一声,「我还治不了你了。」 说完,重新坐下来,继续开始奋战。 眼睛都快黏到电脑上去了。 有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离远点,你这样对眼睛不好。」 「关你屁事。」 周翼只当又是哪个没长眼的小屁孩过来看他玩游戏,他就不往后挪,他就要贴在电脑上。 他沖了钱,就只能他一个人看。 那人也不恼,干脆坐在了他身边,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周翼渐渐地忘记了他的存在,一心沉浸在游戏中了。 不少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下巴都掉地上了,「这年头居然还有家长来陪着上网的?这么开明的吗?」 众人一边一回头一边艷羡着离开,天知道他们为了偷偷摸摸地来上网费了多大的劲儿,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拥有这么开明的家长啊? 周翼终于打掉了那个大boss,振臂欢唿,整个网吧都是他朗声大笑的声音。 「老子终于打赢了哈哈哈哈…….」 「这个打赢了会有什么奖励吗?」旁人有一个声音在问。 周翼想都没想地就回道:「当然,我会获得赤血之刃,还有瞬影之靴,这可都是绝品圣器,一般都…….卧槽,老歪?」 周翼此刻绝对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如果上回他当众出丑是像被人抡了两棍子脱光了扔操场,那么此刻他就已经是被掏空了身体,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供血罢工了。 不然他不会将喊出老歪这个外号。 「老歪?新名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外国人吗?不过,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呢,这些都有什么用啊?」 老歪一本正经地看着周翼,他刚才在旁边坐了一个小时,还是没看明白这东西是什么个意思,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是怎么个无师自通的。 尤其是这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偏偏对这些东西一学就会了,这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周翼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一听老歪这话刚才种种勐地从四面八方窜回了脑子里,他当着老歪面前说了脏话? 他还骂了老歪? 他他他…….他玩游戏被老歪逮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 周翼满脸惊恐地边哭边跑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网吧,整个人俨然已经疯了。 老歪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还亮着的电脑屏幕,满脸茫然,「这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让一个脑子缺根筋的人这么快就学会了,还废寝忘食的?」 「……」 ……… ………….. 「砰砰砰——」 南惜正在喝水突然司家的门被拍得震天响,吓得直呛,「司七你是不是又没带钥匙。」 司七裹着毯子从房间里探出脑袋,一脸无辜,「叫我干嘛?」 南惜眨眨眼,手指了指门外,「你在这里,那外面敲门的是谁?」 司七:「…….」 「啊啊啊啊是不是有鬼啊啊啊啊啊........」 司七顿时一蹦三尺高,俨然与门外的人相唿应。 南惜不可置信地看着司七,「你要是再跳下去,九爷要从厨房里来打你了。」 司七立马安静了下来,神情严肃,「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没有鬼没有…..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司七指着周翼,周翼指着司七,两个人扯着嗓子叫了半天。 南惜捂着耳朵:「……」 司九面无表情地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 司七:「…….」 周翼:「……」 两个人瞬间安静了。 「咳……」 司七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司九的表情,他瞪着周翼,「这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你不用上晚自习啊?」 不问还好,一问周翼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跟小龙女哭掉的珍珠一样大。 三人懵了。 司七:「你被人揍了?」 司九:「你被人抢了?」 南惜:「你被人那个什么了?」 周翼的哭声戛然而止,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南惜一本正经地道:「辱……骂了,怎么了?你们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司七将周翼揽进屋,「快说什么事,谁敢欺负我孙子,你爷爷我替你报仇。」 「真的吗?」 周翼眼巴巴地看着他。 「当然是……哈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你是我孙子了。」司七乐不可支,笑得直捶地。 周翼一把抓住他的手,「别笑了,我问你说得是真的吗?」 「哈?」 司七不解,「哪一句?」 「为我报仇那句。」 「当然啦,爷爷说话算话,快说吧,你遇到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了,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司七冲着南惜挑挑眉,一副有好戏看了的模样。 周翼只抓着他的手,「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你抓着我的手要充血了。你先给你爷爷撒开。」 「哦……」周翼听话的松开了手,然后又继续说道:「就是那种你背着你妈打游戏,好不容易打通了关,结果一回头发现你妈站在你身后的感觉。」 「卧槽,你别说恐怖故事。」 司七一想就头皮发麻,完全不敢想。 南惜轻眨着眼睫,「所以你打游戏被老歪发现了?」 随即又有些疑惑,「你这回来学校把你游戏机带上来了?」 「我去网吧了,刚沖了十块钱的点卡,结果发现老歪就坐在边上。」 司七:「!!!!」 「然后我发现我之前不仅骂了他,还对他说了脏话。」 南惜:「……」 「而且我是逃课出来的。」 司七:「…….」 「怎么办?我不会被开除吧?」周翼又开始哭了,明明放假的时候才会迎来的混合双打就要提前了,想想都觉得很难过! 「该!」 司七骂了他一句,「谁叫你玩得那么入迷,老歪来了都没发现。」 司九掀了下眼皮,冷声道:「不是玩得那么入迷,而是不应该去,你还小,自制力太差,若是在该学习的时候因为游戏分散了注意力,就算你没有被开除,那也和开除了差不多了。」 司七闻言摸了摸鼻子,感觉有被教育到。 周翼哭得更厉害了,那怎么办? 为什么他觉得九爷说那句你还小的时候那么像他爸爸,九爷不也是和他一样大吗?
第188章 文老师你是什么意思? 司七想了想,突然觉得周翼有点惨,要是他在玩游戏的时候被他妈发现了……咦,不敢想,那估计将会是他最大的童年阴影了。 他算是能体会到一点点那是什么感觉了。 「哎,爷爷抱抱!」 他可怜的孙儿啊! 南惜抿了抿唇,走过去戳了戳嗷嗷干嚎地周翼,提醒道:「所以你现在不仅是逃课被老歪抓住,骂了老歪,还夜不归宿了。」 周翼:「!!!!」 司七:「…….」 一句话瞬间打通了周翼的任督二脉,那种脑子罢工停止供血的感觉又来了。 论惨,周翼实惨! 「怎么办?完了完了,我肯定是要被请家长了,混合双打就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宿舍已经锁门了。」南惜指了指时钟,「还能怎么办,你就在这里睡下吧,要是被打残了,我们会送你去医院的。」 南惜不说这个话还好,一说完,周翼吓得又哭了,这回儿真情实感地流露,南惜对此满意了。 倒是周翼哭天喊地害旁边的邻居还以为家里出事了,过来看了好几眼。 最后在司九的勒令下,周翼被司七带回了房间,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到最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在发抖。 司七看了一眼他的黑眼圈,「做好准备了吗?」 周翼一脸英勇就义抱着炸药包炸碉堡的姿势点了点头,向着学校进发了。 南惜踩着滑板转了一圈进了教室,率先走到司九身边拿了豆花,一边吃着一边问那边的周翼,「他这是一晚上没睡吗?」 那黑眼圈重得跟画了烟燻妆似的。 比初三那几个画了眼线的学姐还要妆面浓些。 司九将英语书翻了一页,闻言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和司七睡的。」 「哦,那可真是不可描述。」南惜随口应了一句,将豆花三下五除二地灌进嘴里,将纸盒扔了垃圾桶。 正巧老歪此时也走进了教室。 他在讲台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周翼身上,周翼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抽搐了一下。 老歪见到他倒是很欣喜,「吶,你昨天的网卡忘记拿了,给你,里面还有五块钱。」 周翼傻眼了,是他吓得出现幻觉了吗? 他拍了拍司七的脸,「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司七也好不到哪里去,「小龙女般的眼泪施法了。」 周翼:「你才是猪八戒。」 司七:「…….」 「好了,别吵了,我已经叫了你爸爸过来,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聊一聊,现在大家将书拿出来,将等下要上的语文课预习一下。」 老歪拍了拍石化掉的周翼,转身走出了教室。 司七望着老歪的背影,一脸遗憾,「法术时间到了,看来你昨天哭得还不够啊!」 「去你大爷的!」 周翼仰天长嘆一句,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他几乎已经可以想像到他老子在办公室破口大骂的样子了。 这也太丢人了吧! 「你放心,有我和我弟还有惜姐在,肯定不会让你英年早逝的,中午的时候我们陪你一起去办公室。」 司七胡闹归胡闹,但讲义气的时候绝不含煳。 周翼顿时觉得没那么怕了。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三人连午饭都没有吃就去了办公室。 老歪见到这么多人来,也没有斥责,乐呵呵地道:「你们三个来了也好,一起听听吧。」 周翼的父亲周山已经坐在里边了,大马金刀的架势,啤酒肚仿佛跟放在腿上似的,一看就不好惹。 还没走进,周翼就开始腿肚子发软,直接靠在司九的肩膀上才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坐稳了。 周山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没吃饭怎么地?没人扶还走不道儿了?」 「是没吃饭,刚下课就过来了。」 周翼快速地咕哝了一句。 周山直接吼道,「说话大点儿声,跟蚊子似嗡嗡嗡谁听得见。」 周翼蹭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吼,「我说我就是没有吃饭,刚下课就过来了。」 司七:「……」 他孙子威武了! 周山眉毛一竖,扬起手就要动手。 老歪连忙拦在两人中间,「不合适不合适,这在学校呢,周翼也不小了,你这一巴掌下去,孩子多丢脸啊!」 「他要什么脸,回回考个倒数,他还知道要脸?」周山冷哼了一身,话虽然说得凶但好歹是没有再继续动手了。 周翼低着头没有说话,成绩确实是他的死板。 「文老师你说,他这回儿又闯什么祸了?」 周山这一路上都想好了,这孩子肯定是闯了不得了的大祸,说不定还要被开除,不为别的,就为他考了这么多年倒数第一次被叫到学校里来,他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没有没有,周翼他没闯祸。」老歪连忙说道,旁边的周翼蹭地一声就抬起了头。 无声地对司七、南惜和司九说道:「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三人齐齐地摇了摇头。 周翼这才放了下心,继续听老歪说道:「相反,我发现周翼这还是其实挺聪明。」 周翼蹭地一声又看向司七、南惜和司九。 这回不等他开口,三人已经齐齐摇头,不,你没有出现幻觉。 出现幻觉的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老歪。 没错,就是眼前这个将周翼夸得如何如何聪明的文老师。 说得周山都有些怀疑了,「文老师,您这说得是我的儿子吗?」 「当然是了,孩子就是需要多鼓励的,当然我这也全是为了鼓励才这么说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一直对孩子施以棍棒教育吧?」 周山:「……这孩子皮,不打不听话。」 老歪又开口说:「您总是骂他不争气,笨吧?」 周山摸了摸鼻子,「这总没什么问题了吧?他确实是笨哪,读书到现在就没离开过倒数前三,这总不是争气吧?」 老歪摇摇头,「其实成绩不能作为一个学生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您通过他的成绩来检验他的学习情况这没有错,但你不能否认他的智商,这孩子除了学习不行,其他方面还是都挺厉害的。」 南惜:「…….」 她也不知道老歪这话是不是在真的夸周翼。 显然周山也有这个疑问,「一个学生,学习不行,他还还……还有理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老歪拍了拍周翼的肩膀,后者顿时全身紧绷,一副随时作战状态。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粗人,没见过多少书,我听不懂啊,文老师您就直接说了吧!」
第189章 不,没有人可以帮我 周山都被搞煳涂了,不知道这文老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成绩不好不是不优秀,学习不行不是真的不行。 这字他倒是每个都认识,但怎么连在一起他都听不懂呢? 老歪将周翼的手放在周山的手背上,语气温和地道:「其实我是想说,周翼这孩子不笨,只是在学习上不肯用心,男孩子本来就贪玩,有的更是开窍晚,完全听不进去学习, 若是这个时候父母不懂引导帮助找到学习方法,只一味责备,那么孩子就会开始自暴自弃,等时间久了,他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既然他成绩不好那他考得不好自然是应该的。」 「所以,周翼不笨,但是他对学习不敢兴趣,成绩离不开倒数前三,与你有很大的关系。」 周山:「……」 周翼望着他老子手背上暴出的青筋,怀疑他老子都能暴走。 这老歪胆子也太大了。 除了他老娘外,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老子的面这么说他的不是的。 周山看着那双放在他手背上的手,还没有他一半大,但是他像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了,现在的孩子娇滴滴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好吃好喝还能上学,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儿呢? 「现在时代变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在教孩子了,咱们老一辈的得先接受改变,孩子才能按照咱们希冀得去做啊,若是咱们都是在原地踏步,孩子又怎么能去走咱们希冀的轨道呢?」 「……」 司七有点想哭,他想让老歪也跟他的老子老娘聊聊,别的也不用专门说,就是不要老是拿他和他弟比就行。 周翼看了看他老子,又看了看他老歪,以及老歪身后实力抢视线红着眼眶的司七。 突然也有点想哭了。 从来没有哪个老师说过他聪明,也从来没有哪个老师跟他老子这样说过话。 这一刻,老歪的形象在周翼心里两米八,他甚至想为老歪将衣服的破口袋给缝起来。 「那文老师,您的意思呢?不能打不能骂?那我怎么管教?」 周山对文老师的话听进去了一半,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他有他的尊严在,不过文老师的面子不能不给,尤其是他感觉眼前这位老师是真的在为孩子着想,所以他愿意继续听文老师继续说下去。 「这样吧,您先试着改变,就从先不要老是对周翼动手开始,然后试着慢慢地夸奖他,给孩子建立起自信,一个月后的月考我们看看结果,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及时沟通,你觉得怎么样?」 老歪提议道。 一个月? 时间不长,而且若是周翼的成绩好了他也开心,「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定了。」 「……」 ……… 周翼走到操场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我是一个月之后就要被验收了吗?要是一个月后我不达标不能让老闆满意我会被退货吗?不会被揍得更厉害吧?」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月考而已,你只要着重在本单元的重点上复习,肯定会有进步的。」 南惜刚才在办公室里听了老歪一番话,突然有点想配合老歪的工作了。 毕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努力地去玩网游想要跟上学生的思想,帮助学生找到合适的方法,从不放弃班上的任何一个人。 也是不容易,也真的是一个好老师。 当然,南惜也从来没有觉得老歪不是一个好老师,只是经过今天中午之后,老歪的形象在她心中拔高了。 「惜姐说得有道理啊!」周翼顿时信心满满,恨不得立马投入进书海中徜徉,他拉住南惜又问道:「惜姐,我们学到哪个单元了?」 南惜看了他一眼,「不如你还是先把白旗举起来吧?」 「为什么?」 周翼一脸疑惑,「惜姐,九爷,你们俩去哪啊?」 司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佬要去吃饭了,你要是没有白旗,就用你那条白内裤也行。」 「……你大爷,你给你爷爷站那儿,昨天你占了你爷爷一天的便宜,我还没跟你算帐呢,真当你爷爷我不知道啊?」 「卧槽,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你!」 「别废话,你给爷爷站那儿别动,不准跑。」 「傻子才不跑!」 「嘿,傻子你骂谁呢……..」 「…….」 ………. 司九奥数比赛拿第一的事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与此同时南惜拿了0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自上学期期末考试两人并列第一之后,不少人都期待二人能再次一决高下,此次消息一处出,不少人议论纷纷天才少女就此陨落,终究还是九爷更甚一筹。 看南惜的眼神多了一丝幸灾乐祸地意味。 周翼与司七免不了为此不少与人争论不休,南惜倒无所谓,这本来就是她意料之中,甚至是她默许并推波助澜的。 司七有句话说得对,她跳到初中确实是为了九爷,但她不想九爷因为她而失去了众人仰望的光。 那本该属于九爷的光。 她不想也不会允许有人这样做。 「我想去小卖部买瓶水。」 吃过饭后的南惜对司九说道。 司九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老歪不是还要你将这期的黑板报写一段英文吗?你快去吧!」 南惜沖司九摆摆手,踩着滑板飞快地隐没在了绿荫小道中。 司九只能顿步,先回了教室。 她到小卖部买了一瓶水,给九爷也带了一瓶,踩着滑板往回走的时候隐隐听到有人在哭。 若不是哭声太熟悉,她必然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她只得收了板蹲在舒欣面前,问道:「你怎么了?」 舒欣勐地抬头,见是南惜,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我……我没事。」 南惜瞪圆眼,惊讶地指着她脸上的泪水,「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事?难不成你是想要往演技派发展啊?」 「啊?什么?」 舒欣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 南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踩着滑板快速离开不一会儿又飞快地回来了,扔给舒欣一包纸巾,「擦擦吧!」 舒欣望着纸巾眼睛倏地一声又红了。 南惜手托着下巴,嘆了口气,「诶诶,别哭了,要不你跟我说说呗,你遇到什么事了?万一我可以帮你呢?」 舒欣边哭边摇着头,「不,没有人可以帮我。」
第190章 需要我帮忙吗? 南惜干脆坐在滑板上,也不再说话,只抿着水望着远处,听着耳边时不时呜咽的哭声。 初夏的阳光自树叶中渗透,带着被风吹散的凉意。 旁边阔叶树上的蝉来了三回,后面的小道从三三两两地人群走过,到现在地空无一人,舒欣的哭声终于渐渐弱了下来。 南惜拍着手站起来,「得,咱回吧?」 舒欣跟着揉着眼扭捏着站了起来。 南惜扶着额头,顿时觉得自己像欺负良家女孩的恶霸! ……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周翼不知怎的气得面红耳赤,一见到南惜立马扑了过来。 「惜姐,太过分了,初三那个原先向雨柔的同桌王霞,就是她,就是她一直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简直太过分了。」 说着搓了搓手,「惜姐,怎么教训她才好?」 南惜无语地将他越说越激动的脸推开,「动什么手,你月考的事儿忘啦?」 「那就这么算了?」周翼不服气。 「背后说我坏话算什么本事,叫她当面来说,小南等着她。」 「噢~~~~~」 全班都听到了南惜那句「小南等着她。」 简直霸气得能跟九爷那句「九爷专治不服」媲美,于是纷纷起闹,表示坐等王霞打脸,教室里一时热闹无比。 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舒欣红肿着眼回了座位。 周翼不知想到什么,蹭地一声跑了出去。 南惜面色如常走到司九身边,将水递给他,「看包装不错,我刚喝了味道不错,九爷尝尝。」 司九闻言拧开喝了一口,眼睫微垂又点了点头,「还不错。」 南惜便笑着扬了扬眉,看向教室后头的黑板,英文字体俊秀飘逸,字如其人这句话除了不在南惜身上适用,九爷倒是很适合。 「晚上的时候去西区那边店里吃年糕?味道不错。」司九将水瓶合上,提议道。 南惜看了那边垂着脑袋的舒欣一眼,摇摇头,「下次吧,晚上我送一个人。」 司九顺着南惜的目光看过去,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九爷哪能轻易出手呢!」 南惜坐回椅子上,将待会儿要上的生物课本拿出来。 司九笑看了她一眼,又掀了下眼皮朝舒欣处望了一眼,再微微垂眸,将书本许久未动的英语书翻了一页。 …… ……… 南惜放学的时候边踩着滑板边走在舒欣身侧,书包背在左肩,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 南惜神情随意,置若罔闻。 反倒是她旁边的舒欣有些不自在,小声地说道:「其实你不用送我的,我真的没事,我比你大那么多,遇到事我自己会解决的,哪能要你来送我呢!」 南惜看了她一眼,从她踩在滑板上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她中午的时候果然没有看错。 她收回目光,望向远处,淡淡地道:「有些事与年龄无关。」 舒欣从来没有将南惜当做小孩看过,她只是不想麻烦南惜,此刻听她如此说,不由想起她之前为她挡在杨根面前的事来。 一颗慌乱无措地心就这样奇蹟般的安定了下来。 自校门走出,穿过热闹的步行街,从广场穿过,再走完巷弄,南惜将舒欣送到了家楼下。 「我到家了,你可以不用送我了,谢谢你。」 南惜抬头望了一眼,三楼似乎有人探着脑袋张望,恰好与她对视,又快速地缩了回去。 南惜收回目光看向舒欣,「你家住几楼?」 「三楼。」舒欣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随口问问,要我送你上去吗?」南惜脚跟一踩将滑板收起来,未等她开口就抬步往楼梯口走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从这里到你家也不近,你爸妈到时候该着急了,你快回去吧!」 南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眸点了点头,「那行吧!我先走了。」 「嗯,拜拜,谢谢你今天送我。」 南惜闻言后退两步背过身摆了摆手,将滑板一拉纵身跃了上去,身影快速消失在了拐弯处。 舒欣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又十分紧张地紧了紧背包,一步三停地上了楼梯。 到了三楼,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屋内里狼藉一片触目惊心,昨晚的一幕幕仿佛在眼前重演,舒欣忍不住发抖起来。 舒老太面色不善地从房内走出,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刚才在楼下的那个女孩是谁?你是不是将家里的事告诉她了?」 舒欣紧紧地扶住门框,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她是我的同学,只是顺路和我一起回来的。」 舒老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谅你也不敢,赶紧去做饭,待会儿我还要和你李奶奶去打麻将。」 「哦好好!」 舒欣连忙放下书包,进了厨房忙活,不一会儿便端了两个菜出来。 舒老太用筷子挑挑拣拣翻了几下,「做的什么东西,给猪吃的吗?算了,我到外面去吃。」 说完,拿起挂在墙上的包往外走,临了,用手指狠狠地戳在她的脑袋上,「成绩这么差,作为比赛连个名次都拿不到,连饭也做不好,真不知道养你这么多年干什么。」 舒欣低着脑袋不敢说话,舒老太看她这幅样子越发气闷,转身出了门,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舒欣终于压抑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着饭,她还在长身体,她不能不吃饭,她要长大,她要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 南惜自树后走出,抬头望了一眼三楼,隐隐传来哭声,一个打扮时髦年纪五十出头的老太太正离开院子,南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踩着滑板跟了上去。 舒老太是去找李奶奶打麻将,但今天晚上还多了一个人,是隔壁区的老刘,巧的是与她一样,都是中年丧偶。 不过老刘比她幸福多了,一双儿女都有出息,每个月给他打钱,听说还给他找了个保姆,闲事莫揽,日子过得很滋润。 舒老太很快就与老刘聊到了一起。 李奶奶有意撮合两人,打了一会儿麻将便找藉口拉了自己老伴离开,只留下舒老太跟老刘两个人说话。 舒老太笑道:「这个老李婆,一大把年纪了没事就乱来,把我们俩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第191章 怎么没收到回信啊! 老刘与舒老太年长五岁,穿着蓝黑色衬衣,头髮抹了摩丝,整个人都收拾得很利索。 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快六十的人。 闻言,亦笑道:「舒老太是个热心肠,知道我俩遭遇相同,想必有意要撮合我俩。」 有风颳过,舒老太将吹乱的碎发别至耳后,脸上竟透出一抹娇羞。 老刘看在眼里,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嫌弃,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又笑起来,开口道:「听说你们家最近有些事儿?」 舒老太一听连忙摇头,「没有啊,什么事?」 「我怎么听说你那早死的丈夫留下的女儿跟别的男人跑了?叫……秀敏吧?她那男人是不是找上门来了?」 提到秀敏,舒老太再也顾不上形象,呸地一声往路边吐了口口水,「那个贱蹄子,跟她那早死的娘一样,都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嫌弃自己的丈夫残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害得那男人居然从村里找到我们这儿来了。」 「我们都搬出来多少年了,居然也能被找着,真是晦气。」 舒老太是在舒爷爷死了原配之后再嫁的,与舒爷爷生了舒龙,也就是舒欣她爸,直到后来舒爷爷死在工厂赔了一大笔钱,舒老太和舒龙便用那笔钱到镇上买了套房子,搬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 老刘点点头,这些事他也听说过,「那你和舒龙打算怎么办呢?」 「该不会要赔一个媳妇儿给那男人吧?我可听说秀敏那男人得到了好大一笔钱呢,不过你们家现在也没别的女娃了。」 老刘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指了指广场那边跳舞的人,「走吧,不聊这些了,我们过去看看,你会跳舞吗?」 「啊?」 舒老太刚才不小心走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会,我年轻的时候可就是凭跳舞将舒龙他爸迷得不行非要娶我。」 老刘仰头笑了,「这老舒啊,可真是没福气。」 反应过来老刘话里的意思,舒老太不由又低头笑了,一只腿迈入黄土的女人却非要故作风情,老刘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味。 他移开目光,「走走走,那今晚你可要好好展示一下舞姿啊,让我一睹风采。」 「那是必须的。」 舒老太提起裙摆高傲地迈了过去。 「……」 ……. ………. 「你怎么在这里?」 魏予将嘴里的泡泡糖叭地一下在嘴里吹响,奇怪地盯着南惜,南惜回望了一眼步入舞池的两人,又看了看魏予的身后。 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来看看魏爷爷啊,你不是写信说如果不是就是小狗吗?」 魏予一噎,「信你收到了啊?」 他摸了摸后脑勺,又嘀咕道:「怎么也没回信啊!」 「什么?」 南惜没听清。 「没什么,那就走吧,我爷爷让我来买酱油,做了红烧肉,你有口福了。」魏予指了指前边超市。 南惜跟了上去,用电话给她老父亲打了个电话说在同学家吃晚饭,让他们不用等她了。 魏予买了酱油就等在一边,听见南惜和家里人说话竟说不出的软萌,一时怔住,想不到这丫头的面孔还挺多的。 南惜挂掉电话,看了魏予一眼,「你刚才是傻了吗?」 「呸!」魏予回过神,「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 南惜动了动手腕,警告道:「你下巴是不是不想要了?」 魏予:「……」 一路上魏予安静了不少,至少在到达魏家的时候很安静。 他打开房门,人还没进去就开始告状,「爷爷,南惜那死丫头来蹭饭了,刚才还威胁要打我。」 南惜:「……」 她挤出笑脸,乖巧地摆了摆手,「我不知道魏予在说什么。」 魏爷爷见到南惜欣喜得拿着锅铲就出来了,哪还顾得上魏予说什么,连忙拉着她过来坐。 见她手里抱着的滑板,又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看起来比魏予的轮滑鞋的轮子有点像。」 「魏爷爷好,这是滑板。」南惜简单为魏爷爷介绍了一下,魏爷爷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勐地一缩鼻子,「哎哟我的汤,这下要干完了。」 说完,连忙起身往厨房小跑过去,南惜忙跟在身后叮嘱道:「魏爷爷你不能起得这么勐,慢点着儿。」 「可惜了我的汤啊!」 天气转暖,魏爷爷腿脚灵便了不少,闻言点点头,随即一脸苦恼地看着剩下一小碗的汤,「可惜了啊,原本还想让惜惜尝尝我的手艺呢!」 南惜凑上去闻了一下,「好香,浓缩就是精华,这锅汤最精华的部分就在这里了,肯定很好喝。」 说着,又拿出三个小碗,「我们分着喝,这样的汤才是最好喝的,一点儿也不可惜。」 魏爷爷顿时眉眼舒展,大笑起来,「惜惜说得对,这样的汤才是最好喝的,魏予来,盛饭。」 魏予撇撇嘴,深感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南惜。 南惜挑挑眉,扶着魏爷爷出去坐着了。 魏予气得不行,可又毫无办法,他将南惜饭碗压实了又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南惜身边,「吶,吃完啊,不许浪费。」 说完转身地时候忍不住偷笑。 那边魏爷爷不明所以,只劝道:「是啊,惜惜你太瘦了,多吃点,尝一块爷爷做得红烧肉,你看看怎么样?」 南惜看了面前的饭一眼,又看了一眼殷切给她夹菜的魏爷爷,笑着将菜接了过来,「谢谢魏爷爷。」 然后勐地在桌下狠狠地踩了魏予一脚。 「嘶——」 魏予紧抿着唇跳了起来。 魏爷爷顿时冷眉直竖,「干什么?不想吃饭就去洗碗,你看人家惜惜,多乖,就你,跟有多动症似的,你想要干什么呀?啊?」 魏予:「……」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乖巧」的南惜,咬着牙道:「没什么,被一只猫挠了!」 还是一只大眼睛圆脸猫! 「说什么胡话,坐下,好好吃饭。」魏爷爷怒骂了一句,随即又笑着去给南惜夹菜。 「惜惜啊,别理他,你多吃点啊,千万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啊!」魏爷爷满目慈爱地看着南惜。 南惜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谢谢魏爷爷。」 「以后不许跟爷爷说谢谢。」 「嗯…..好的,魏爷爷。」 南惜将红烧肉放入嘴里,软糯可口,甜腻适中,「很好吃。」 「那你下次来,爷爷还给你做。」 南惜说好吃,魏爷爷像个小孩一样高兴。 魏予难得见魏爷爷如此开心了,看了看南惜,还有她碗里的饭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快速将碗里的饭扒完,二话不说拿过南惜碗里的饭就往自己碗里倒。 魏爷爷作势要打他,「你干什么,锅里又不是没有,你倒惜惜碗里的饭干什么?」 魏予嘴里含着饭,含煳不清地说道:「太远了,等我回来肯定肉都被她吃完了,我才不去,我就吃她的饭。」 「你这孩子,你……真的是懒死你算了。」 魏爷爷念叨地魏予几句,他都埋头吃饭也不回嘴也不搭话,魏爷爷气闷干脆不搭理他了。 倒是南惜深深地看了魏予一眼,眸光复杂。 ……
第192章 惜姐出题,九爷亲手写的试卷 饭后,南惜拒绝了魏爷爷要求魏予送她,她踩着滑板飞快地到了家。 老父亲和年轻娘亲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奶奶回建设村了,说是家里养的鸡不放心,要回去看看。 见到南惜回来,书岚连忙起身,「怎么样?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 南惜摸了摸肚子,「不用了妈,我吃得可饱了。」 「那就好,那我给你洗个水果吧!」 书岚拿了一个苹果削了皮递给南惜。 南惜笑着接过来,「谢谢妈妈!」 「傻孩子。」 书岚轻轻揽着南惜的肩膀,脱掉了冬日的棉衣,孩子瘦弱得让她心惊,总想着给她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地才好。 她低着头,感觉到手边隐隐有髮丝划过,她抬手比了比,笑着开口,「头髮好像长长了。」 南惜摸了摸脑袋,「好像是,等周末的时候妈你给我剪剪吧!」 洗头实在是在麻烦了,洗完之后吹头髮也太麻烦了,浪费时间。 宝树望着南惜嘆气,为什么他就想要一个粉红色的小公主就这么难呢! 「爸,你最近回建设村了吗?」南惜咬了一口苹果看向他。 宝树点点头,「回去了啊,怎么了?想你奶奶了?你奶奶过两天上来,到时候我去接她。」 「我想起了我之前落了个东西在家里了,好像是在青松哥屋前的坡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啊?」 「哎哟,那估计是找不到了。」宝树摆了摆手,「你青松哥家里最近在修房子,坡前的地他都占了,那应该是没有了。」 「是什么东西啊?爸爸给你重新买一个吧?」 南惜笑着摇头,「就是以前用坏的一个轮子,本来想看看是哪个型号,找不到就算了,也没什么。」 「行,你的滑板要是要换轮子,告诉爸爸,爸爸给你买新的。」 宝树笑着揉南惜的小脑袋,满眼宠爱。 南惜笑着点头,「那爸爸妈妈我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睡,晚安!」 「好的,惜惜睡个好觉啊!」 南惜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到了房间外的走廊,却也不进去,倚着墙神情随意地望着对面。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想起书岚和宝树低低地说话声。 「青松家现在修房子是怎么了?要娶新媳妇了?」书岚有些不解,「谁家的姑娘啊?」 「不太清楚,听说青松是去秀敏家那边闹了一圈,也不知怎么的,说是秀敏跟别的男人跑了,当初那件事口风完全变了。」 宝树也纳闷,刘青松现在这样,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而且秀敏哪里来的男人,她被刘青松打成这样,这辈子还敢不敢和男人亲近都是另一回事儿了。 「哎,秀敏这孩子也是可怜,也不知道现在在外面怎么样了,刘家的人真是没有半点良心。」 书岚不禁摇头,提起刘老太和刘青松有些难掩的反胃,竟也真的吐了。 宝树吓了一大跳,「没事吧?我给你倒点热水。」 「没事没事,晚饭腻着了,我喝点水就行,你别慌……」 「你都吐胆汁了,我怎么能不慌…….」 「…….」 南惜微微垂眸转身进了房间。 房门合上,外头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细细思索着在处理秀敏这件事哪里还有遗漏,怎么可能画风转变得如此之快,就算南泊去找秀敏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可是刘青松当初打秀敏的事可是整个建设村的人都看见了。 既是黑的又怎么可能变成白的? 南惜的指腹轻轻在骨节打着圈儿,眉心紧拧,窗外的晚风拍打着玻璃,带动着树叶翩翩飞舞。 月光洒着辉泽,照不进躲在黑暗里的角落。 舒欣躺在床上喘息着,动一下都能传来撕心裂肺地疼痛,她绝望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能坚持到几时。 外头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面成了格子,皎洁无暇,令人嚮往的圣地。 她缓缓地抬起手,拼命地往月光处伸去,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 那格子仿佛是禁锢她的牢笼,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却依旧碰不着摸不到关着她笼子的边界。 而那双暴露在外的手臂,伤痕累累,竟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可想而知那掩在被子下的身体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 ……….. 夏天正式来临之前,月考也越来越近了。 周翼与其父周山的赌约也即将揭晓。 这是老歪带头第一次让家长学会与孩子面对面地平等沟通交流,用心倾听孩子的内心世界。 等于是带头打破父母式尊严,挑战父母绝对式权威,这一战关乎着很多人的命运是否会有改变的可能。 不少学生知道了这个消息,都给周翼打气,光是送练习册周翼都已经收到了一箱子,更不用说平时到哪都能被人抽查英语单词和公式了。 …… 周翼望着那堆试卷很是头疼,「看来咱们中间很多人都是活在父母的』强势关爱』下啊!」 司七对此深表同情,突然又不太想让老歪跟他妈聊聊了。 这段时间周翼有多辛苦他是知道的,就连去食堂吃饭都是抱着英语书在背单词。 听说每天说梦话都是在背数学公式。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钱都用在先前沖点卡打游戏上了。 「咳……」 司七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后头两位大佬,「不是说他们会有办法吗?怎么月考时间都快到了,还没什么动静啊?」 周翼完全不敢说话,生怕表现得太积极,到时候智商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那边南惜扔了本过来,落在两人的桌子上,「周翼,过来。」 两人齐齐抬头,不知怎的,竟然有一丝紧张。 司七也很莫名,不知道他跟着紧张什么。 …… 南惜将抽屉里的一沓试卷扔给周翼,「三天之内写完交给我。」 周翼:「……」 他砸吧砸吧嘴,「三天?惜姐您也太小看我了,这才几张试卷,我一天就能写完。」 南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踩着滑板出了教室。 司九紧随其后,手里依旧拎着两个书包。 周翼看向司七,「我刚才是被无视了吗?」 司七摇摇头,「不是你,是我们。」 周翼:「……」 司七却连忙将周翼手中的试卷打开,居然全是手写的,看字迹好像是他老弟的。 所以是……惜姐出的题?他弟亲手写的试卷? 突然有点羡慕了是怎么回事? 「你等等我,我抄一份,我和你一起做。」 周翼:「??」
第193章 惜神不可能是大家的! 周翼很快就后悔了,七张试卷,别说一天了,就是给他一个星期他也做不完。 司七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纠结了半天,拖到了三天后的最后一刻,才将试卷交了上去。 原本以为会被惜姐狠狠按在地上摩擦,谁知惜姐只是快速地扫了一眼,又扔给两人一套试卷,「一天之内写完给我。」 周翼:「……」 司七:「…….」 「不是,惜姐,我先前就是开玩笑的,一天……一天不行啊,您看我这三天我都没写完,一天我我我这……」 南惜照旧没有理他,踩着滑板出了教室。 司九依旧紧随其后,手里依旧是两个书包。 周翼和司七怔在原地,抱着手里的试捲成了石人。 负责值日生的余苏白见状,走了过来,将两人掉落的试卷捡了起来,「你们的东西掉了,试卷?手写的?字真好看啊,这题……」 余苏白眼睛一亮,「我能抄一份吗?」 司七:「…….」 周翼敢肯定,这两句话虽然字一样,但是意思肯定不一样。 以他熬夜读了这么多阅读理解发誓和对司七的了解发誓。 余苏白是因为觉得发现了宝藏了。 司七绝壁是因为见不得他一个人好。 ……. 于是,在交试卷的第二天,南惜收到了三十二份试卷。 三班加上她和司九才三十个人,她翻了翻试卷,得,还多了四个其他班的。 她快速地翻了一遍,随着眉头越拧越深,手中的红笔勾画得也越来越多。 她没有将错题打叉,也没有将对题打勾,她只是在错题后写了个数字。 不懂就问,周翼碘着脸,「惜姐,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南惜在试卷上重重地落笔,试卷顿时穿透,周翼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旁边的司九将英语书翻了一页,淡淡地道:「页数,书本的页数。」 页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余苏白,她瞪圆眼,指着南惜的手都在发抖,「惜姐你……该不会这套试卷所有的知识点在书的哪一页你都能记得吧?这也太逆天了吧?」 「我天,惜姐在我这里封神了,惜神!」 「什么你这里,要点脸,惜神是我们大家的。」 「…….」 啧…… 司九将英语书重重地一合,「所有人都回自己座位上去,立刻马上!」 众人:「……」 「一!」 司九微垂着眸,瑞凤眼狭长凌厉,司七记忆里的疼痛率先唤醒,噌地一声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座位。 随后是周翼。 其他人不明所以,还有的人沉浸在看南惜改题,根本就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二!」 司九缓缓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腕,气势迫人,众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没有人想知道九爷当时在六中是何等的风姿。 结合司七周翼的表现,再联想刚才的话,所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瞬间作鸟兽散。 但已经晚了,司九揪住几个人,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上课的时候开小差了吧?偷吃干脆面?待会儿将错题抄十遍,明天交到老班桌上去,有问题吗?」 几名男生脑子齐齐飘过凭什么? 但他们敢说吗? 他们不敢。 「好……」 纪律委员为什么是九爷?他们想哭。 司九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确定艺术节的时候就这几个人喊得最凶,这才重新回了自己座位。 惜神不可能是大家的。 信仰的爱也不可! …… …….. 那边南惜将最后一张试卷改完,最后一节自习课时间也到了,她将试卷放在讲台上,余苏白主动地将试卷给每一个人发了下去。 南惜乐得轻松,将一套崭新的试卷扔给周翼后,便踩着滑板离开,司九紧随其后。 这是第一次,到了放学时间,三班教室里依旧人满为患。 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周翼的喊声,「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谁能做对惜神最后一道题将会是本次试题大赛的冠军,获得本次奖金百分之十的奖励。」 「……」 司七在人群外算了一下,嘿! 老歪还真没说错,这周翼还真不笨,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嘿! …… …….. 舒欣今天没有来学校,南惜眉紧拧着。 「九爷,我要去趟舒家,你先回去吧!」 南惜将书包背在自己肩上,司九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 「好,注意安全,明天见。」 「明天见,九爷。」 南惜将滑板用力蹬了一下,快速滑了出去,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司九站在原地,良久,缓缓嘆息一声,还要多久呢,还要多久才能等到你开口说我们一起呢……. 低喃随风而散,只余路边杂草微晃,乱无可着落…… ……. 南惜到舒家的时候,街边的路灯正亮起来,旧巷弄嘈杂的人声掺杂着饭菜的香味,明明是烟火气十足的味道,但南惜仍只觉得全身发寒,遍体生凉。 她脚跟一踩将滑板收入怀中,抬步上了三楼,只有一个住户,她抬手叩门。 可以听见屋里窸窸窣窣地声音,伴随着低低地骂声,踢着拖鞋由远及近,舒老太站在门口,满脸警惕地盯着她。 「你找谁?」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奶奶你好,我是舒欣的同学,她今天没有来上学,老师让我把作业带给她。」 「给我吧,我拿给她就可以了。」 舒老太手把着门,决然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姿态。 南惜有些为难,「可是老师说还有一段英文作业,需要我转达给她,奶奶你能听懂英文吗?」 舒老太:「……」 南惜将滑板放在胸前,头微微一偏,神情无辜地看着她,「奶奶你看起来好奇怪啊,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 舒老太脸色快速地变了一下,慌乱地道:「谁谁……谁奇怪了,我就是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所以……」 南惜笑着打断她,「奶奶你看我穿着四中的校服呢!」 舒老太一噎,只好让南惜进去,「在房间里,你过去吧!」 在南惜转身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南惜的笑意亦凝在嘴角,哪怕房间里经过简单的收拾,依旧可见狼藉,可见先前是有多凌乱不堪。 隐隐夹杂着血腥气。 南惜走到房间的时候,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舒欣正躺在床上,声息浅薄,头髮罩住了半张脸,依稀可见脸色苍白,已是夏日,却依旧紧紧裹着厚厚地棉被。 而舒欣竟无半点汗意,也无半点动静,仿佛对外界的声音毫无所察。 「她感冒了,医生说要让她吃了药出身汗,所以盖得比较多,你快点把作业给她吧,待会儿让她好好休息。」 舒老太在身后叮嘱道,语气里带着了一丝催促。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张 她相信老歪会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南惜垂着眸走过去,欲抬手将舒欣唤醒。 舒老太勐地将南惜推了一把,「你干什么?你没听见我说嘛?她身体不好,医生说需要她好好休息。」 南惜冷着眼看着她,「我只是想把她叫醒,她不醒我怎么跟她说话?」 「她能听见你说话,你直接对着她说就行,说完赶紧走。」舒老太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这个女孩不笑的时候,那双灵动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他们家的事可不能被人发现。 南惜站着没动,外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她隐在忽明忽暗地窗户边,目光森冷。 窗边骤然亮如白昼,伴随着轰然一声,大雨倾盆而落,勐地拍打着窗户。 舒欣在这个时候醒了,声音细若游丝,「是惜惜来了吗?」 她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南惜收回目光,垂着眸走到了舒欣的床边,「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南惜的声音很轻,可在舒老太的耳里却比窗外的炸雷还要响,她刚才……刚才的眼神…… 太吓人了。 一个小女孩居然会露出那样的一双眼睛。 仿佛……仿佛能把她吃了,连骨头都不会吐…… 舒老太连连后退数步,不知是被南惜的眼神吓住了,还是被窗外的炸雷惊住了…… 舒欣望了南惜一会儿,直到下一个惊雷响起,她才目光定了焦,「惜惜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舒欣就勐地咳了起来,南惜眉心一蹙,将舒欣半扶着坐起来,「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她就是感冒了,睡一觉就能好了,我们家可没有闲钱给她治病。」 舒老太挡在门口,一边躲闪着南惜的眼神,一边用力扒着门框。 南惜勐地将舒欣的被子掀开,声音犹比窗外的炸雷更惊人,「感冒?全身青紫肋骨断裂,你跟我说感冒?」 「不如,你也尝尝这种感冒的滋味如何?」 舒老太勐地将柜子上的花瓶抱在手里,却不看南惜,只盯着舒欣,「你爸爸说了,不准你离开,你哪里都不准去。」 南惜将舒欣放平,拿起滑板勐地将窗户砸开,瞬间玻璃四溅,有碎片飞快地划过舒老太的脸颊,有血珠滴落。 舒老太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整个人都吓得跌倒在地,「你是个神经病,你是个疯子,你跑到别人家里来砸窗户,还要带走我的孙女,」 「啊……」 余光有重物快速朝她袭过来,舒老太紧紧闭着双眼,半天都不敢动,等再睁开眼,哪里还有南惜和舒欣的影子。 糟了! …… ……… 南惜将舒欣送到医院后,通知了老歪过来,也跟宝树和书岚打了个招唿,只说是在司家,两人并未疑心。 先前打车过来,但还是淋了不少雨水,舒欣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炎,医生给她上药治疗的时候她咬着牙,哪怕疼晕过去也没有开口喊一句。 旁边的小护士低头抹着眼泪,心疼得不行,医生也是连喊造孽,满是嘆息。 如此一阵忙乱,等医治结束,已是晚上23点。 舒欣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南惜陪床在侧。 老歪接到消息赶了过来,裤脚湿了半截,一看就是打不到车淌水过来的。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见到南惜,老歪惊了一下,虽然南惜在电话里大概说了一下舒欣的情况,但见到还是太触目惊心。 怎么会弄成这样? 「这大概就要问问舒龙了,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仇居然能将亲生女儿打成这样。」 南惜冷冷地开口,说出的话却十分悚然。 老歪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她父亲打的?这……」 虐待未成年那可是刑事犯罪啊! 「医生怎么说?」老歪心疼地看着舒欣,他身为班主任居然没有注意到舒欣这孩子平时的异常。 他有很大的责任。 「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一根,头部遭受过重击,有轻微脑震盪。」南惜将医生的话一字一句地重复出来,每说一句声音就更冷一分。 她看了老歪一眼,又道:「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别什么事都往自己揽。」 老歪嘆了口气,「我作为班主任,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到如今,唯有先让舒欣同学养好伤,另外我会联繫相关部门处理此事的。」 南惜垂着眸没说话,她不信有关部门会给出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案。 此案属于自诉案件,不告不理,但若要告,里面的文章可就多了。 南惜的肩上骤然一沉,一双骨节满是茧地手覆于其上,老歪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 「相信我,我一定会守护好我的学生,为我的学生讨回公道!」 南惜心微动,她仰着脸看向老歪,对方正望着病床上的舒欣,眼眶发红,满是怜意。 或许,她可以相信老歪! …… ……… 舒欣的事没有在学校里广泛传开,在三班的人基本上是都知道的,余苏白作为班长,主动提出一起去医院看望舒欣,并且偷偷地组织了一次捐款。 然后她去办公室将钱交给了老歪,「这些都是我们的零花钱,对于舒欣治病可能是杯水车薪,但是……但是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我们希望舒欣同学可以尽快好起来,回来我们这个班级。」 「好…….好孩子。」 老歪将钱收下了,大概是年纪大了,眼眶里有湿意。 余苏白低着头,「文老师,那我回教室了。」 「好,去吧!」 南惜正在看周翼交过来的试卷,从第一次的基础训练到之后的加强练习,错率从90%到50%,今天总算是到60%了。 南惜将最后一套试卷给他,「三天之内写完给我。」 「三天?」 明明之前时间越缩越短了,怎么又变成了三天。 周翼不解地看向她,南惜却已经踩着滑板出了教室。 她还要去给舒欣送饭,周翼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对比起来,他比舒欣可是幸福太多了,至少他的老周头还愿意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如果这次月考考不好他都对不起老周头。 周翼勐吸了一口气,晚饭也不吃了,埋头就开始奋笔疾书,惜姐虽然说是三天,但他已经做了这么多试卷了,怎么还能用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定要提前交卷,让惜姐看到他的努力。 半个小时后,周翼抓着脑袋,看着试卷满脸痛苦,「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单词我一个都没有见过,为什么我记得上次这道题求的不是这个数啊?」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语文书上没有啊!」 「这个又是什么细胞?」 「啊……三天时间不够啊啊啊……」 「学习…….太难啦!」 「…….」
第195章 黑暗中的交谈 南惜到医院的时候余苏白也在,她拿了一本作业在给舒欣讲着。 舒欣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开口问两句,余苏白便会耐心地给她解释。 舒欣住院至今,舒家的人一个都没出现过。 偶尔警察上门也只能寻个空,听说连着堵了好几天,总算在一家私人非营业牌馆里找到了舒龙。 他对此事抵死不认,更别提承担医疗费用了,逼急了,他甚至能说出舒欣不是他女儿的话来。 老歪试着联繫过舒欣的母亲,但对方一听说舒家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再也联繫不上了。 这些事,南惜都没有告诉舒欣。 她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无论知不知道,都于事无补。 南惜抬步走进去,将饭盒摆放在桌上,见病房里的两人都看过来,微微一笑,「现在吃饭?我带得比较多,一起吃?」 「好啊!」 舒欣笑着点头,住院的这几天,反倒笑容多了起来。 余苏白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先走吧,要是我把你们的吃了,你们就吃不饱了。」 「没事,我妈将整锅汤都倒过来了,饭是不太够,但是汤管够。」南惜低头将饭盒打开,香味顿时飘散了出来。 余苏白缩了缩鼻子,走不动了。 「我爱喝汤,米饭不吃都没关系。」 说着吐了吐舌,有些不太好意思。 南惜便笑着先给她盛了一碗汤,又给舒欣倒了半碗,「没怎么放油,但为了好吃,我妈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尝尝?」 舒欣歉意地看了南惜一眼,南惜连忙摆手,「打住啊,还是等你好了亲自去感谢我妈吧!」 舒欣不由失笑,「那麻烦你先帮我谢谢阿姨。」 南惜挑挑眉不置可否。 那边余苏白很快就喝完了一碗,不太好意思地将空碗递给南惜,「我可以再喝一碗吗?」 南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掌的空碗,「不可以。」 「啊…….是我吃得太多了吗?我……对不起……阿姨煮的汤太好喝了。」余苏白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此刻眉眼弯起,带着歉意,当真是我见犹怜,不愧是四中的校花。 南惜将手中的饭菜递给她,「把饭吃完了再喝汤。」 「啊……哦……嘿嘿!」 余苏白高兴地接过来,满足地说道:「哇,阿姨做得饭菜也很好吃。」 南惜看着她,一点儿也不像是说谎,她看着饭盒里简单的病号餐,没明白哪里好吃了。 当然,除了汤还不错外。 她简直怀疑是余苏白没吃过这些,一时口感新鲜而已。 因为有余苏白的加入,舒欣也多吃了半碗饭,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说她状况不错,再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这个消息让舒欣既高兴又有些难过,高兴的是很快就可以见到的三班的同学了,难过的是她出院之后又要回到那个她恨不得逃离的地方。 这个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南惜没有说话哄劝她,她将余苏白送下楼,为她喊了一辆车。 余苏白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笑看着她,「惜惜,你真是个好女孩,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善良的女孩。」 余晖散落,为冰凉的白墙染了一层光,多了一丝生息。 南惜怔在原地,良久,不由失笑。 她好吗? 善良? 这个东西,她有吗? 呵…… 她突然觉得阿鱼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可爱。 ……. ………. 昏暗脏乱的房间里,烟雾缭绕,舒龙拿了一瓶二锅头在灌着。 前不久,他因为喝醉了上班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工厂生产的零件,被老闆开除了。 没有了生计来源,他没有本事找不到工作,家里还有个老母亲每天只会伸出问他要钱,一个读书的女儿成绩天天一落千丈。 想到这里,他又灌了一口酒,真他娘的晦气,老子管教女儿天经地义,居然警察还来找他的晦气。 都是他娘的吃干饭的,还没到过年呢,就急着找事儿干,那么多药贩不去抓,天天堵他,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他勐地将桌椅踹翻在地,手里又开始发痒,哦对了,他女儿已经被他打进医院了。 舒龙抓着脑袋又重新做了下来。 舒老太踌躇地探着脑袋望了客厅一眼,又连忙缩回头,舒欣不在,万一舒龙疯起来打她可怎么办? 她可不想被打进医院,她都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他那样发疯似的打。 可是老钱那边还等着她的回覆,为了她的下半生有着落,她咬咬牙,将水果刀放在身后,慢慢地踱步走到舒龙近前。 「龙龙啊……」 「没钱。」舒龙烦躁地吼了一句,将酒瓶子砸碎在舒老太脚边,舒老太顿时吓得连连尖声。 舒龙懒得理她,用牙齿咬开了一瓶啤酒,继续灌着。 舒老太捂着胸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回过了神,她紧了紧手心的小刀,开口说道:「龙龙,我知道你没钱,我不是问你要钱的,我是想和你说件事,一件可以赚钱的大事。」 ……. ………. 「真的可以?」 刘青松将信将疑地看向老刘,「不是说那女孩都被打进医院了吗?不会被打坏吧?」 老刘抿了口酒水,啧了一声,「你要相信你叔我呀,那女孩现在都快出院了,舒家的人没出一分医药费,全部都是学校里垫的。」 「这么说,那舒家的人肯定是会同意了?」刘青松顿时两眼放光,没了秀敏,要是能够换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来,他也不亏,不,他还赚了。 老刘掀了下眼皮看向他,他自然知道刘青松此时在想什么,一个残废,居然能娶上年轻漂亮的姑娘,那是八辈子积的福了。 不,也不算是八辈子积的福,一辈子就够了,只要遇到那个仙女,按照仙女说得去做,什么福气都会有。 老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了两声,「只等舒家的人同意,我就带你去医院,说你是那女孩的监护人,等你把那女孩领回家,嘿嘿……」 刘青松全身紧了一下,隐隐地有些兴奋,连倒酒的手都在发抖,「叔,我敬你一杯。」 老刘握住他,用力得发白,目光发狠地盯着他,「事成之后,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报酬!」 刘青松被老刘的目光一摄,连忙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老刘将握住他的手松开,血液勐地回流,刘青松弹回椅子,连唿了好几口气,才又发憨地笑了,「谢谢叔了。」 「哈哈哈哈…….」 老刘仰头笑了,笑容肆意张狂。 刘青松不明所以,自也跟着笑。 屋内的笑声溢出门外,惊散栖息树尖的鸦鸟,呜咽地叫了一声,四散开来,在黑夜里如魅幻影,摄人心魂。 …… ………
第196章 底层的挣扎与疯狂 「你说什么?」 刘青松瞪大眼看向他的母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是说让小欣嫁给刘青松,那个残疾老男人?」 「是断了腿了,但是他家有钱啊,房子也是小洋楼,小欣长相一般,读书也不中用,正好让她替了秀敏,那老刘家的也就不会老是来找我们麻烦了,还会给我们一大笔钱。」 舒老太越说眼睛越亮,然后她就可以和老刘在一起了,老刘家境殷实,一双儿女也不用操心,她的下半辈子就可以过好日子了。 想到这里,舒老太劝说得越发卖力。 舒龙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你在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他的母亲他知道,没有好处的事她从来不会干。 但他讶异这个老太太居然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舒老太眸心一闪,在昏暗的灯光下笑了两声,有些干,她将头髮捋至耳后,才又继续开口,「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也是为我们家考虑,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又不能为你传宗接代。」 「再说,小欣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以前像她这么大年纪结婚的人可不少,而且,她也具备了生育能力……」 「啪——」 舒老太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着他,「你疯了你居然打我!」 舒龙冷冷地盯着他,「疯的是你。」 「小欣是我的女儿,就算她再不中用那也是我的女儿,嫁给刘青松那个残疾?我呸,他想得美!」 「你将小欣打进医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你女儿?你要是不想让她嫁给刘青松,那行,你将秀敏找回来,你让她回去,让刘家的人别来找我们的麻烦。」 舒老太这会儿利慾薰心,也不怕了,直接站了起来,与舒龙面对面,眼里的狠意丝毫不比舒龙少。 「外边的人天天来家里要债,你倒是把钱拿出来啊,你倒是挣钱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啊?你没本事,如今有条出路你居然还不走,到底是谁疯了?」 舒龙咬着牙,他几乎不敢相信会从自己的母亲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居然把卖孙女说成是一条出路,是不是如果他是女孩也早就被她卖了吧? 「小欣是我女儿,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女儿,只有我能管她,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你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舒龙将酒瓶子勐地往地上抡过去,碎片四溅,舒老太居然生出丝丝惧意,捂着脸在原地尖叫。 舒龙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只余下舒老太满脸惊恐地呆坐在昏暗地灯光之下。 完了。 什么都完了。 什么都没有了! ……. ………. 南惜在医院陪着舒欣入睡之后,方才出了医院,宝树正在车上等着她。 见到南惜出来,递给她一只热乎乎地烤红薯,「我刚才一直捂着,应该还挺热的,惜惜你快吃。」 南惜笑,将红薯皮撕开放进嘴里,「好吃!」 宝树顿时十分开心,发动了汽车往南家开去。 路上,宝树问起舒欣的事。 南惜想起医生的话,将嘴里的红薯咽下,开口,「快出院了,医生说她恢復得很好。」 「那就好。」 宝树将车拐了弯,转入小区车库停下。 南惜心里嘆了一句,只怕不好。 第二日,南惜去上学的时候,碰到了王霞,对方拦着她的去路。 南惜挑着眉看着她,人的记忆力果然很短,这么快,王霞就忘记了向雨柔是如何滚出四中的了。 「有事?」 王霞下意识地咽了口水,看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居然有些发憷。 「没……没事。」 「没事就滚开,你挡着我了。」南惜的话丝毫不客气,也没必要客气,对方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事她没收利息,但她记下了。 王霞连忙后退一步,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连忙又凑了上来,「有……有事。」 「有屁快放。」 南惜有些不耐烦了,待会儿九爷给她带的豆花都凉了。 「我……我听说你在给你们班的人出试卷作为练习,题目很好,能……能给我一份吗?我马上就要中考了,我想复习一下……」 「要试卷找周翼就行。」南惜淡淡地开口,抬眼看向她,「那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你……您先走。」王霞笑了两声,竟然给南惜做了个请势。 南惜抿了抿,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少看点电视剧。」 「啊?」 王霞望着南惜踩着滑板迅速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是因为快要中考了,所以让她不要分心吗? 惜神果然是很善良啊! 不仅不和她计较之前的事,还愿意把试卷给她复习基础,真的是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啊! …… ………. 很好很善良的女孩正在翻看周翼交上来的试卷。 对比之前南惜的阅卷速度,这一次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字一个字在看。 周翼缩着脖子,不敢看南惜的眼睛,这是他熬了一个通宵写的,实在是太难了,简直比先前的试卷难上数十倍。 好多他在书上看都没有看到过。 他觉得他完了,这回儿肯定谁都帮不了他了,老周头肯定要嘲笑死他了。 「还不错,过两天的月考好好发挥,及格不难。」 南惜将试卷放下,将最后一口豆花吃完,扔进垃圾桶里,将试卷再次交给周翼,「错的题再多看两遍。」 「哦……」 周翼捧着试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惜神是夸他了吗? 是真的吗? 司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出息了。」 周翼:「……」 司七看着他,「最后一道题到底是怎么解的?你赚了多少?晚上去吃鸡公煲?」 周翼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臂,「走开,以后你学渣的身份配不上我了,分手吧!」 司七:「….??」 「你他妈老子有病是吗?」 周翼已经翻开书本核对南惜备註的错题解析了,一副任世界翻转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 看得司七一愣一愣,「老歪说得鼓励给予自信心就是这个意思吧?惜神的鼓励简直是急救包啊,瞬间回满血的那种,太牛了吧!」 …… 两天后的月考很快来临,全年级打乱座位,分别由四名老师监考,基本上毫无作弊的可能。 四人全在不同的考场,周翼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自信过,他可是被惜神夸过的人。 司七就惨多了,四周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尤其他就坐在监考老师的对面,监考老师是熊霸,一个记仇又小心眼的男人。 他怀疑熊霸将他对惜姐的恨意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恨不得将他扒光了考试。 太吓人了。 出考场的时候,司七觉得自己仿佛能他弟媲美,绝对超常发挥了。 走廊里不少学生在对答案,司七听得烦躁,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如同凌迟的对答案方式,他还是宁愿秋后问斩。 司七快速穿过人群找到在四班考试的周翼,然后两人一起去找了南惜和司九。
第197章 意想不到的意外 四人去外面吃了鸡公煲,然后去食堂买了根烤肠,才各自回了考场,准备下午的考试。 考试持续考了三天,每天晚上,南惜和余苏白会将考试的试卷带去医院,陪着舒欣再做一遍。 月考的成绩出来时,周翼拉着司七一大早就守在了门口专栏处,待会儿会在张榜,周翼本来想在老歪那里打听打听,好有个准备,但老歪却卖了个关子,让他自己来看。 周翼现在紧张得要死,连带着司七就跟着喘不上来气的紧张,一种马上就要直观地看到结果时的紧张,司七怀疑待会儿结果出来后,他可能会先晕过去。 「来了来了。」 围观人群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果然看到年级主任拿了红榜过来。 周翼一把抓住司七,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年纪主任将红榜张贴好后,看到周翼,这段时间他和他父亲的赌约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带动了不少学生主动学习,他自然有所耳闻。 离开时,他走到周翼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继续加油。」 周翼脚一软,对着年纪主任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司七掐着他的人中,「别慌别慌,好话好话。」 说着一边往里挤,「哪位好心人给看看我们家周翼排多少名啊?」 学校里的人自然没有不知道周翼和他父亲赌约的事,一时都帮着找周翼的名字。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高喊了一声,将看到的名次念了出来,「年级排名50,全部都及格,歷史最高,85分。」 周翼脚一软,这回儿干脆直接挂在司七脖子上,连喊了三句「卧槽!」 不一会儿,司七感觉自己脖子有股热流滑入他的脖颈里。 司七不敢动了。 「恭喜恭喜啊!」 「你们班的人都考得不错啊,年级前二十基本全是你们班的人。」 「等等…….九爷和惜神又是并列第一。」 「卧槽,不会吧,又是并列?」 「…….」 众人纷纷被南惜和司九的分数吸引,没有注意到司七和周翼。 司七无语望着天,斟酌了一下词,试探着开口,「晚上请惜姐吃顿饭?」 周翼勐地抬头,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不好意思,刚才没控制住,鼻涕流进你脖子里了。」 司七:「……」 「你他妈,你给我站那儿,看你今天爷爷我不打死你。」 司七疯了,他就知道对这丫的不能心软,刚才就应该让他丢脸,反正他也不差这一回儿了。 周翼撒丫子跑得贼快,跟放出来似的,围着学校操场满场跑,恣意地笑声洒了一路。 然后……他被司七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衣服给你爷爷洗干净了,不然爷爷把你打回你娘肚子去。」 周翼:「……」 ……. 两人闹完,南惜已经去了医院,请饭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余苏白正在将课堂上的笔记讲给舒欣。 她的思路清晰解析得有自己的理解,舒欣听起来不费力,南惜有时会补充几句,大多时间都是余苏白在说, 通常这个时候,南惜会拍拍照,或者画画速写,然后再回家将饭拿过来,陪舒欣一起吃。 时间慢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 南惜将画本合上,看着窗户下老歪与警察离去的身影,眉心轻拧了一下。 「惜惜,你在看什么呢?」 注意到南惜神情的舒欣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了。」 天灰濛濛地,仿佛是为了印证南惜的话,不一会儿就开始下起雨来,护士脚步匆匆地将窗户费力地关上,又嘱咐舒欣多盖着点,免得着凉。 舒欣笑着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宝树过来接南惜,顺带将余苏白送了回去,南惜看了一眼外头的独栋别墅,轻眨了眨眼睫,汽车重新启动,独栋别墅消失在了雨幕里。 南惜收回目光,对他的老父亲说道:「爸爸,明天舒欣就要出院了,我想把舒欣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这段时间,南惜天天往医院跑,宝树对于舒欣的事也很清楚。 闻言嘆了口气,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还有一间空房,就是小了点,回去我和你妈收拾出来,让小欣放心住着吧!」宝树将汽车拐入小区停车场。 书岚等着旁边,手里拿了两笔大伞,见车停稳走了过来。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下来了。」 宝树连忙下车将伞拿了过来,为书岚撑着。 书岚笑,「你们爷俩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呆着怪没劲的,还不如下来等你们,雨下得大,你车上又没伞,淋湿了容易感冒,那就要受罪了。」 说着,将南惜抱在怀里,三人一同往南家走去。 南惜搂着书岚的脖子,嘴角微微弯起来。 雨声越下越大,伴着电闪风啸,窗户被拍得震天响。 南惜半夜里勐地惊醒,好半天,五感回归,她听见客厅里电话铃声正十分刺耳地响着。 南惜披上外套走出去将电话接起,「出什么事了?」 「……」 「轰隆隆——」 窗外勐地一道炸雷,闪电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南惜的眼一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她就挂掉电话,拿着滑板出了门。 医院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医生护士神情个个慌乱,一旁警笛响彻了整个夜空。 南惜脚步不停地直奔向三楼住院部,病房里空无一人,南惜拉住一个护士,「这床的病人呢?」 「在抢救室门口,你是她的同学吧,你快去看看,她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却不肯让人靠近治疗。 怎么会这样? 南惜心里疑窦丛生,她将滑板蹬得飞快,沿着扶梯滑落,在地面快速做了个online,又往另一栋急救室滑去。 舒欣全身血迹呆坐在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抢救室的方向。 南惜走过去将舒欣轻拥在怀里,「别怕。」 清冷薄凉的嗓音仿佛还带着雨水的寒气,可就是这短短两个字,舒欣心里狠狠地一震。 她双眼不受控制地落泪,可她明明不想哭得。 她仰着脸,看向南惜,泪流满面,全身都在发抖。 「惜惜,我是孤儿了,从今以后我没有亲人了,以后这个世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
第198章 舒龙的託付 老歪穿着睡衣跑来的时候就看到的这样一幕,两个女孩紧紧相拥着,在冰冷森白的走廊里,一个人的身上满是血渍,神情呆滞,俨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还有一个…….面容平静,近乎冷漠,只那双眼睛越发疏离寡淡,没了往日的灵动。 老歪看得一怔。 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边解下口罩边说道:「很遗憾,病人胸骨被钢筋穿透,失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 「啊!!!」 随着这声滑落,一道撕心裂肺地哭声响彻走廊,闻着也不由跟着心颤。 舒欣俯地大哭,南惜紧紧地抱着她,重复地说着,「别怕,我在。」 只有这四个字,舒欣能够听进去。 老歪嘆息一声,走到医生面前,轻声问道:「她不是在医院吗?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 医生摇着头,「警察已经去调监控了,舒龙是趁着护士去查房的时候带着舒欣离开的,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刚才他们一直在抢救,他们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舒龙死了。 居然死了。 居然就这样死了。 老歪简直不敢置信。 舒欣成了一个孤儿,哦不,她还有一个奶奶。 走廊尽头走来两位警察,这段时间老歪经常跟他们打交道,自然认得他们,警察对他点头示意,说着让开了一条道,舒老太双眼通红地跟在警察身后,听到医生的话,哭喊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时间,整层楼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死别往往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闻者皆肃然难受。 这一刻,舒龙所犯下的错似乎都淡化了,尤其是舒欣,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的医院。 舒欣不断地瑟缩着,她看起来害怕极了,紧紧攥着南惜的手臂,禁锢得发红,南惜目光紧紧盯着舒欣的反应,没有低头看一眼手臂。 她在怕什么? 南惜眸心一转,又看向那位女警察,「舒龙是怎么死的?」 女警察有些讶异南惜的平静,但也只当她是年纪小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正好她也要说给舒欣听,于是解释道:「自杀,舒欣不愿意随他离开,他从建筑工地上跳了下去。」 说着,女警察望了望抢救室的方向,面色悲戚。 自杀这个词再次刺激了舒欣,她开始发起抖来,双眼狠狠盯着抢救室的方向,嘴里喃喃地似乎在说什么。 南惜看着她,「是这样吗?当时你在是不是,你都看见了对不对?事情是这样子的吗?」 舒欣只顾着抱着南惜,除了南惜谁也不要,同时一句话也不说。 南惜无法,不忍心再逼她,只陪着她不断安慰着。 舒龙的后事是舒老太一手操办的,期间舒欣没有露过面,一直等到舒龙入土,舒欣才第一次出现在葬礼上。 前来弔唁得人不多,大多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还有就是老歪、南惜还有余苏白,和那天晚上的两名警察。 舒欣按照舒老太的指示送了葬,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舒老太正在与警察商量舒欣监护人的关系。 「我家儿子走前跟我说过,他说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孩子的监护权是要给他的兄弟刘家人身上的。」 舒老太这话说得毫无道理,就算舒龙自杀是蓄意已久,又怎会把监护权交给别人手上。 「舒奶奶,这不符合规定,况且,舒先生已经逝世,无法佐证他说的话。」 警察委婉地表示了不可行。 舒老太却不依,「我一个老太太,还能活几年,小欣还这么小,还要上学,她的学费她的生活费如此大的数目我如何能够养得活?」 说白了,就是要将舒欣送人。 老歪不可置信,一个暴虐成性的父亲,居然还有一个泯灭人性的奶奶,他简直无法想像,舒欣这么多年是如何长大的。 「我不用你养,我可以自己养活我自己。」舒欣突然站了起来,她明白,这是她唯一一次离开这个地方的机会了。 舒老太啐了她一口,「你能怎么养活你自己?打工人家也不要你这种童工。」 南惜拧着眉看向舒老太,挡在舒欣面前,「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舒老太有些憷南惜,她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南惜的眼神,她往后退了一步,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养不了,你们要是不相信也不同意我的说法,那你们谁爱要谁要。」 女警察没想到好好地参加葬礼也会弄成这样的局面,舒老太明显不讲理,他们不太擅长处理这种纠纷,打算去请居委会的人过来调解。 舒老太却不打算让人走。 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铁了心就是要将舒欣送出去。 身后的余苏白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下意识地拿起桌边的电话拨通了她爸爸的电话。 「砰——」地一声,门被人踹开。 刘青松与老刘站在门外,没想到屋里这么多人,怔了一下,老刘率先反应过来。 「抱歉,我们原本是要来参加舒龙的葬礼的,但是这……」他指了指刘青松的腿,「所以迟到了。」 见到刘青松与老刘,南惜双眼眯了眯,她果然没有料错。 这舒老太如此反常,果然与这两人有关。 至于舒老太所说的舒龙临死之前交代的监护人问题,想必不过是她与老刘的一场交易罢了。 舒欣似乎很害怕,两人一出现,她就立刻躲到了南惜身后,连抬头都不敢。 老歪自然注意到了舒欣的态度转变,他指着两人,「既然葬礼结束,那你们可以离开了。」 老歪教了一辈子语文,一派儒雅之气,哪怕就是说重话听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老刘和刘青松根本不当他是一回事。 只看向那两位警察。 「我与舒龙也算是忘年交,他想必是死心已决,临走前决定说是打算将孩子託付给我,但我年纪大了,哪里还能抚养小欣几年呢,我侄子遭此大难,膝下无子,家境也还不错,有抚养小欣的能力,所以舒龙便将小欣託付给了我家侄子。」 「我们这次过来是来接小欣回家的,她还小,如果还待在这里只怕会触景伤情,不利于她的成长。」
第199章 舒欣的选择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南惜身后的舒欣快速地说了一句,南惜勐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南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刘青松这才注意到南惜也在,他下意识地慌了一下,当初南惜虽然还小,但是却是她亲口跟他说的离婚,他不确定南惜对那件事还记得多少。 如果南惜……恰好全部记得那件事的话,那他哄骗舒老太的理由不就暴露了吗? 他使了个眼神给老刘。 老刘随即会意,他走到舒欣近前,笑道:「小欣,还记得我吗?我以前来你们家吃过饭的。」 舒老太立马点头,「是啊,小欣,这是你刘爷爷,你还记得吗?」 舒欣越发缩着身子,浑身又开始发起抖来。 南惜看向老刘,「不记得又怎样?」 老刘被噎了一下,确实是不怎样,但是这是跟孩子熟悉亲近的方法,她是谁? 看起来有些刺头。 「你还小不懂,小欣没了爸爸,妈妈也不要她,如果没有好好引导的话肯定会留下阴影的,这对她的成长犹为不利,我想跟孩子熟悉熟悉,这样也好帮助她。」 「你想怎么帮助她?」南惜面色如常快速地反问了一句。 老刘的笑容开始有些勉强,「当然是接她换个环境,她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果她不记得你呢?你一个陌生人打算如何帮助他走出来?还有你确定你提供的是帮助?」南惜冷冷地看了刘青松,后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南惜记得那些事,不仅记得,说不定还知道得更多。 老刘既然亲自上门,必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他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嘆道:「舒龙这孩子虽然四五不着调,但是对小欣却是实实在在爱护的,他怕他一走孩子没有人照顾,又是青春期有着逆反心理不肯跟我们走,所以留了这张纸条。」 说完将纸条递给警察,又嘆道:「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没多想,要是我能够多想一些,哪怕就是那么一点点,或许……哎!」 老刘重重地嘆了口气,再次抬眼看向了舒欣,眼眶已泛红噙了泪,「小欣,你放心,既然你爸爸把你託付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若是想留在这里,也没关系,我们时常过来看你,吃穿你不用担心,你没了爸爸,但是我和你刘叔叔都不会不管你的。」 那封信两位警察都看了一遍,内容没有任何问题,确实是舒龙走投无路将孩子託付给老刘照顾,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舒龙的字迹。 老刘一番话说得动容,完全是站在舒欣的角度上考虑,小镇上的人思想落后,对各种手续一无所知,又是走投无路,舒龙选择将自己的女儿託付给自己熟识的人照看,倒也并不是不可能。 警察安慰了两句,这件事本就不归他们管,他们也是可怜舒欣小小年纪没了父亲,所以才过来看看。 若是她以后有个好归宿,自然是好事。 于是反过来帮着老刘劝了几句,舒欣的脸色越发惨白。 老刘对此自是感谢一番。 舒老太见警察不再反对,招唿大家过去喝茶,俨然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慢着!」 一道清冷却夹杂着一丝稚气的嗓音打破了屋内的寒暄客套。 南惜不惧所有人的探究目光,往前走了一步,「既然是关于舒欣的抚养问题,那么就应该问过她自己的意见,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你们也不该直接背着她做决定。」 她望着舒欣,「你的想法是什么,你大声说出来,我在这里。」 老歪亦随着点头,「是啊,舒欣同学你不要怕,你有老师,有同学,你不是一个人,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你文老师说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绝对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舒家的人从未在医院出现过,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如此毒手,又作记挂着女儿的姿态,谁知道他所託付的人是什么人? 老歪神情凝重,连葬礼都等不及结束,就来带孩子走,所谓换环境有利于成长的逻辑说不过去,而且从舒欣的态度来看,此事不简单。 余苏白虽然有些害怕,但此时也往前站了一步,态度不言而喻。 舒欣望了一眼三人,眼泪簌簌而落,她不是一个人,她真的不是一个人。 舒欣咬着牙面容倔强,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奶奶,不要赶我走,我给你做饭,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不要把我卖给别人。」 「你….你胡说什么,谁打你谁骂你,谁要卖你了,你别瞎说,你怎么能不听你爸爸的遗言。」 舒老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警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是管不住了,以后就要辛苦你们了。」 她看着刘青松,后者连忙颔首表示是愿尽一份薄力。 南惜见状,唇角一勾,笑了,眉眼却越发淡了。 「青松哥哥,你确定能抚养好小欣?你当初将秀敏嫂嫂打得没了命,我当初都看见了,刘奶奶年纪大了,你腿脚又不方便,你要如何去抚养好正值青春的小欣?还是说,你是想为自己找个保姆,亦或者是别的。」 那两位警察也终于听出来不太对了。 「人命?」 他们神色凝重,目光紧锁着刘青松,后者顿时心口发慌,眼神闪躲,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打死她,她……偷人偷人,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南惜自然知道刘青松会如此答,又开口道:「秀敏嫂嫂根本没有做这件事,反倒是你们污衊秀敏嫂嫂,将她打得半死不活,后来秀敏嫂嫂才跟你离婚的。」 「我……我没有…….你别瞎说。」刘青松矢口否认,秀敏一事本就是他心里最害怕的事,他害怕被人问起,害怕被人揭开事实。 南惜不过是起了个头,他就已经慌乱得不行了。 如此行为落在身经百战的警察手里,那就是有鬼,大大地有鬼。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决定先把此事拦下来,之后再详细调查一下。 女警察开口说道:「关于抚养监护的问题,孩子的父亲确实可以指定监护人,,但是鑑于刘青松的家庭条件,并不适合抚养,尤其是孩子现在并不愿意的情况下,建议你们通过正常的收养流程,等审批通过后你们可以再来。」 不过这种纸条一般是不具有法律效应,且还不说这个字迹是不是舒龙的,审批不下来的,女警察有一种直觉,小欣这么害怕两个人,面对他们和面对舒老太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肯定不对劲。
第200章 你活着就好啊! 舒老太刚才将一切都听在耳里,自己原先害怕暴露的事居然是刘青松骗她的? 秀敏根本就没有偷人,也没有跟别人跑了? 所以他们舒家根本就没有出丢人现眼的事? 那他们的目的……. 舒老太看了一眼舒欣,又看向一直盯着她的老刘,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里露出深深地恐惧。 老刘笑着过来关切地开口,一双眸子似笑非笑,「你没事吧?舒龙走得突然,苦了你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舒龙的嘱託,好好照顾你和小欣的。」 老刘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肩上,她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好好照顾? 她眸心微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 …… 舒欣望着她的奶奶,眼里一片灰败之色,他爸爸说得对,让她不要听奶奶的话,果然没有错。 舒龙的尸骨未寒,她就急着将自己卖给那种人。 舒欣眼泪早已苦干,脸上挂着泪痕,她突然站了起来,将口袋里的纸条拿了出来。 这是她父亲跳下去的时候给她的。 那天晚上,他从雨幕里走来,身上带着满身的寒气,托着她就往医院外走,她挣扎她踢打,通通不奏效。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流进她的伤口,钻心的疼痛。 她看见护士惊吓地跑开,身后有无数的人追上来。 她的头顶上有慌乱的声音,「离开这里,我带你离开这里,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她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有鲜血流出,她以为他又要打她了。 她闭着眼,想,如果就这样被打死了,那也挺不错的,她终于……敢反抗了。 可是他没有,他终于松开了她,眼神望着远方,有些呆滞,然后他爬上了建筑工地,跳了下来。 她看见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她看见他身体里的血顺着雨水流在她的脚边……. 「这个是我回医院的时候发现的。」 舒欣都快忘记她是一个有父亲的人了,小时候,父亲也带她骑过大马,也带她看过动画片,给她买过玩具,在她母亲骂她的时候也护过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开始变了,好像是母亲走后? 又或者是生意失败后? 她开始从一件小事就被骂,到后来的拳打脚踢,她近乎麻木。 可突然有一天他死了,那些复杂的线条交错的无以言说的情感,断了,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色,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警察看了两张纸条的笔迹,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的,谁说谎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两人直接拿出手铐将老刘、刘青松和舒老太拷住带到局里,这件事细思极恐,必须得好好调查。 舒老太和刘青松早已在舒欣拿出纸条的时候六神无主,更无反抗能力,两人纷纷束手就擒。 老刘本就靠近门外,一见情形不对,立马就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歪,他一直就觉得老刘和刘青松不对劲,此时一见他要跑,立马就追了上去,「你他妈给老子站那!」 余苏白瞪圆脸,她刚才是听见四中最温和儒雅的老头,骂脏话了? 「惜惜你刚刚听见……咦,惜惜呢?」 余苏白回头一看,南惜早已不见了,跟着不见的还有她的滑板。 那两个警察将舒老太和刘青松拷住之后也跑了出去,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她和舒欣在。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表露出来,余苏白走到舒欣面前,紧紧地抱住她,见她手中一直拿着那张纸条,不由也低头看去。 纸条上面的字迹很潦草,就像是一个小学生的字,甚至还有拼音,余苏白只得细细辨认,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爸爸死了以后,别听你奶奶的话,她疯了,若是我死了有赔款,你就自己拿着,要是没有,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吧! 爸爸没用,没本事,不是一个好爸爸,年纪大了,不会说话,还有好多字不会写,那我就不写了,最后,还是跟你道个歉吧, 当面说我肯定说不出来,写起来也怪没面子的,不过我马上就要死了,有没有面子也不重要了,爱面子爱了一辈子,什么都不承认,不承认失败,不承认错误……对不起啊!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因为你像你妈就打你,真的对不起啊小欣。 爸爸啊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是我的女儿,但你忘记我是你爸爸吧,小欣啊你考不了好学校就做点别的,活着就好,你活着就好啊!」 …… ……… 余石接到女儿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女儿红着眼眶扑到自己怀里,他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居然在自己管辖内的地方受了委屈,这是对他身为父亲极大的侮辱。 余石沉着脸,指挥着手下的人冷声道,「将那些人全都带回去,居然换着法子的买卖人口,简直无法无天,王安,我看你这个镇长是不想当了!」 余石胸腔被怒火挤得要炸了,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定要亲自将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通通都带回去,然后狠狠地揍一顿,打得他们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他指着王安:「要是抓不回来嫌疑犯,你就给我滚蛋!」 王安连连应是,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但一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恶劣的事情发生,顿时神情肃穆,他定然要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他带了一队人,亲自去抓人了。 余石冷哼一声,还要骂人,突然就被一双小小的手圈住了脖子,软糯带着哭腔的嗓音在耳边,他的心顿时就化了,满腔怒火亦在此刻消失殆尽。 「爸爸,我爱你!」 …… …….. 南惜踩着一路跟在老刘的身后,她和老歪还有追击的警察不在同一条路,她有一种直觉,老刘跑得就是这条路。 这条路正在修,因为昨天下了大雨,路上一片泥泞,工人还没开工,前边便是舒龙自杀的建筑工地。 此时一片漆黑,冰冷的吊索后是幽深阴暗的楼层,仿佛里面有一个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正在暗处蛰伏着。 南惜踩着滑板沿着扶杆滑落,她似乎看见老刘跪在一个小女孩的身边,近乎虔诚。
第201章 那个女孩是谁? 下雨了,雨帘厚重,雷声轰鸣。 南惜看不见,也听不见。 那个女孩是谁? 南惜将滑板用脚跟一蹬,她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一种如果她不能知道她是谁她可能会失去某种最重要的东西的直觉。 心尖勐地抽了一下,她拧着眉,快速地往两人处滑去。 老刘起身想拦在那女孩面前,南惜眼睫都没未眨一下,带板跳起,手在半空中将板翻转挥了出去,再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地面。 脚用力一蹬,往那个女孩消失的方向快速追去。 南惜的身后是老刘在地面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痛嚎。 她跑得很快,南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年纪不大,穿着雨衣依旧可见身形瘦弱。 那个女孩似乎隔着厚重的雨帽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那女孩便隐没在拐角处,等南惜追过去时,已没了踪影。 南惜踩着板首,板尾翘起,身体倾斜顺势在原地滑了半圈,没有再追。 地面砖头错落,围墙高耸,地面泥泞,脚步在她的位置停下,甚至都没有往前。 而往前则是一条死路。 她不见了。 …… 「你大爷的,你跑得挺快的啊你,老子以前是田径运动员,跟谁俩呢!」 老歪骂骂咧咧地从那边雨幕里走出来,二话不说上去就将老刘一顿狠揍,落后他老远的警察追过来的时候老刘被打得气喘吁吁地将人拉开。 「文老师……文老师咱冷静冷静,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合适做这么剧烈的运动。」 「你们放开我,他居然敢打我学生的主意,看我不揍死他。」 文老师揍得正欢,那两名警察根本拉不动,只喊道:「我们还得带回去局里审审有没有同党呢!」 文老师一直听到这句话方才停了手,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抬眼就看到了在远处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学生南惜。 …… 老文清了清嗓子,指着身后的两名年轻警察,「你们怎么回事啊?干警察的就这么点体力?还没我一个老头子跑得快!」 警察扯了扯嘴角,暗想,您要是老头,那他们局里就没有年轻小伙了! 「是是是,文老师您谦虚了,您要是老了那我们不就是废了?」 警察的话将老文说得很开心,忍不住又发挥了啰嗦本质,俨然打算在这个场合教对面如何健身。 警察开始还听了两句,最后实在是头疼,连忙抬着不断哀嚎的老刘走了。 也是惨,被老师学生这一顿狠揍…… …… 老文看着警察将老刘抬走,走到南惜身边,「那什么……雨下得太大了,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哈哈哈哈……」 他还是那个温和儒雅还有点啰嗦地小老头,也是学生嘴里的老歪。 南惜看了他一眼,静默了。 老文从警察手里接过伞,乐呵呵地撑开在两人头顶,一老一少就这么在雨里,听着嘀嗒的雨声,踏着飞溅的雨水,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 与此同时,魏家。 魏予正伏案写作业,突然胸口开始绞痛,仿佛有人将他的心脏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拧紧,他张着嘴,失重跌落在地,如失水的鱼即刻便会干渴而亡。 魏予缓缓闭上了眼睛,勐地又睁开,那双眼睛如黑曜石般夺目,可细细一看又仿佛格外幽深,云海诡谲,那双眼睛里竟无半分稚气。 他撑地起身,垂着眸便往走,脸上冷峻得可怕。 …… 「你怎么来啦?」 楼梯口站了一个人,手插在口袋里,动作随意且慵懒,对比脸上的那一抹慌乱便十分明显。 司九回头看着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每一处眉眼,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走到南惜面前,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近乎呢喃道:「刚才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南惜有些好笑,「什么噩梦啊?把我们九爷吓成这样。」 我们九爷这几个字带着一种别样的亲昵,司九嘴角勾了勾,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去,「不告诉你。」 南惜白他一眼,轻哼道:「我还不想知道呢!」 「真不想知道?」司九颇为遗憾地嘆了口气,「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不说了。」 「你……」 南惜正欲抬手敲打司九,突然勐地院外看去。 「怎么了?」司九不解地看向她。 南惜盯着空荡荡地院外看了一眼,很奇怪,她刚才突然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她。 那个女孩?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熟悉感? 她到底是谁? 院子里空荡荡地,只余雨停后风声猎猎,空气中夏日独有的因子开始活跃,泥土青草的味道越发明显。 没有人。 南惜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回去吧,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司九点点头,「周翼想请你吃饭,念叨了好久了,待会儿赏个脸给他?」 南惜想了想,舒欣那边有余苏白陪着,后续的事情有余石在处理,自然不用她去帮忙了。 正好她这几日也有些累了,吃个饭再睡一觉,养养精神。 于是点点头,「好啊,去吃那家新出的蟹肉堡吧,有几天没吃了,还怪想念的。」 「好啊,加点虾和年糕吧!味道不错!」 「完美!」 ……. ………. 舒欣休学了一个学期,秀敏回来了,在余石的安排下,她成了舒欣的监护人, 其余人皆在余石的铁血手腕下受到了制裁,据说还因此挖出了一个利益团伙,一网打尽。 而这边跟着秀敏回来的还有南泊。 宝树知道南泊回来很高兴,正好马上暑假,建设村的葡萄也该收了,缺人手,给他安排了在水果店里的差事,帮帮忙卸下货收收帐本。 南泊上手很快。 至于他和秀敏,虽然陪在秀敏身边很久,但是秀敏实在因刘青松一事太过伤心伤身,对这方面没了想法,对他也始终若即若离,跟对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南泊也不在意,他认定了这辈子是必然要守着秀敏的,他也不想回去,秀敏带着舒欣生活拮据,他自然是要帮忙的。 水果店里的差事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需,他干脆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就近照顾着,偶尔也来看看宝树一家,帮忙做做饭,日子倒终于稳定了下来。
第202章 要复合吗?渣男 周翼月考考得不错,周山听说这件事之后,给他买了整套的小霸王游戏机。 直把他高兴地不知所谓。 周末在家里玩得昏天暗地,周山好几次想动手,每当这个时候,周翼就在脑门上贴着文老师三个大字。 周山只好咬着牙收回手,文老师说了不能动手,要学会与孩子面对面交流,而不是高高在上以父母的姿态。 周山现在很听文老师的话,可越是听话就越气得肺都炸了,眼见着周翼越发猖狂,他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周翼的脑门,「你要是期末考成绩降下来了,游戏机全部没收。」 周翼:「……」 他颓了。 背着书包去他惜神了。 南惜正在喝豆花,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惜姐,你还有没有试卷,快给我来几套。」周翼眼巴巴地看着她。 南惜将豆花喝完,正准备扔进垃圾桶,那边周翼眼疾手快地替她扔了,然后又眼巴巴地凑了过来。 南惜将书本摊开,指了指上面的字。 周翼歪着脑袋凑到南惜旁边,还未靠近就被司九一把推开,「你骨头要是用不到我就把它拿出来?」 「别别别,我站好了我站好了。」 太吓人了,把骨头拿出来?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周翼僵着脸站在一边。 南惜对此不太在意,她手指放在桌面敲了敲,「我是说,没有试卷了,那些都是帮你巩固的基础,如果你想要保持住这个成绩,稳中有升,上课多听听,对你有帮助。」 「啊?」 那完了。 他的那些游戏机要被没收了。 周翼丧着脸坐回椅子上。 司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复合吗?渣男。」 周翼看了他一眼,「复合吧,我争取早点甩掉你。」 司七抿抿唇,「我也期待。」 ……. 期末考在一个月后,时间紧迫,周翼为此消停了不少,又开始了到哪里都捧着一本书,他落下的基础多,就算南惜用特殊方法为他做了巩固,但也只是一角而已。 剩下的还得靠他自己。 不过有了先前南惜的考前突击,周翼这回学起来倒是容易了很多,老师讲得也能听懂一大半了,不懂得下课后问问他惜神,也就明白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期末考那天周翼甚至还有点恍惚,「这是我过得最快的一个月,我甚至觉得时间都不太够用。」 司七很欣慰,看来他们很快又可以分手了。 「加油,期待我恢復单身的日子。」 说完,司七拿着笔进了隔壁的考场。 周翼乐了,拿着笔去找班长,他这回儿跟余苏白在一个考场。 前后桌,两人颇有种人海茫茫你我却相遇的相惜感。 「祝你保住游戏机。」 「祝你保住第三的位置。」 余苏白第三的话,那司九和南惜就不是并列了,对此她倒不是很希望自己第三,于是纠正道:「不,第二的位置才行。」 周翼快速地跟着她说了一句,等说完才回味过来她什么意思。 于是笑了笑,将笔打开,准备开始接下来的考试了,为了游戏机而奋斗! …… 考试持续了三天,最后一天的下午,老歪带了两个锦旗过来,送给南惜和余苏白的。 市长亲自颁发的见义勇为奖,有一封表扬信,还有100块钱奖金。 南惜将钱交给老歪拿去给班里买水喝,剩下的当做了班费。 主要是那封表扬信,南惜倒是特地去看了眼。 那封信和她的作文放在一起,贴在学校的专栏。 南惜只看了一眼,就沉着脸离开了。 「怎么了?」 司九瞧着她的小表情,「不开心?」 南惜轻哼了一声,「我感受到了侮辱。」 司九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失笑,随即越笑越大声,笑得弯腰俯身,瑞凤眼在此刻微微弯起,少了狭长锐利,多了一丝温和,看起来好甜。 南惜看得一呆,随即扑上去捏着他的脸,故作兇狠地说道:「好笑吗?」 司九反握住她的笑,嘴角的笑意未散,「不好笑,但是你很可爱。」 南惜:「……」 夏日温度灼热,她的耳根似乎也颇受其扰,红了个透。 真热啊,南惜嘆道。 ……. 市长亲自写的表扬信还有送的锦旗使四中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再次因南惜陷入轰动。 众人讶异于他们镇上居然会有贩卖人口的事情,又惊嘆南惜与余苏白竟有如此大的勇气与敌人周旋抵抗并保护同伴。 众人顿时对南惜又对了一层崇拜,连带着余苏白也再次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不是以长相,也不是以成绩,而是以勇敢,在四中老师的大肆宣扬下。 南惜与余苏白几乎成了四中的代言人。 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议论纷纷。 就连南惜放假去超市买个辣条,也能碰到其他学生的家长,热络得问东问西,见到她手上的辣条,甚至都有一种买同款的冲动。 南惜实在是烦了,干脆窝在家里整日整日地不出门,偶尔司九和司七过来看她,给她带点吃的,或者等天黑了在小区里玩会儿滑板,日子过得有些索然无味。 偶尔她会从梦中惊醒,会梦到那个女孩,她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个人,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想,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去看看了。 不过,在那之前,南家来客人了。 那位害她暑假出不了门的客人。 同行地还有他的女儿和镇长王安。 南惜也是在那件事之后才知道余苏白竟然是余石的女儿,因为工作忙,平时无人照顾,养在奶奶家,长大后干脆就在镇上上学,与南惜等人成了同学。 「惜惜,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余苏白拉着南惜热络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个时候你不在家呢,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南惜抿了抿唇,她为什么在家这得问你的好父亲啊! 余石笑看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南惜,老实说,他在办公室经常能听到她的名字,当然,在家里听到的更多。 谁叫他的女儿是南惜的小粉丝呢! 一头短髮衬得脸有些圆润,倒是很可爱,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灵动,亮如辰星。 他微微弯下身,笑问道:「你爸爸呢?」 南惜指了指楼下,「他在水果店,我去叫他上来,还是你们下去找他?」 余石眼中闪过惊讶,她居然完全不好奇他们来找他爸爸干嘛,甚至还非常客气,应该是客气吧? 客气地询问他们哪种方式比较方便。 不愧是市里唯一一个从小学连跳四级的天才少女啊!
第203章 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 他摸了摸南惜的头髮,「辛苦你下去叫一下你爸爸了,我们要和你爸爸谈点事,在店里不太方便。」 南惜点点头,没有异议。 「那你们在沙发上坐一会儿,那里有水果和水,不用客气,想喝水自己倒,水果自己拿就行。」 南惜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余石不由失笑,她倒是一点儿不怕他们把她家搬空? 想来是因为她女儿在的缘故吧,毕竟还小呢! 「店里还有其他人帮忙吗?若是耽误你爸爸的生意就不好了。」余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南惜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没说解决方案,就知道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不得不跟她老父亲说了。 这个时候,能说的事大概也就只有那一件了吧? 看来她在去年过年时准备的计划可以开始实行了。 她微微颔首,「有我哥哥在,没事,你们先坐会儿休息一下。」 说完,转身离去。 王安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余石,惊讶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淡定吗?就跟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似的。」 余石笑了笑没说话,反倒是余苏白插嘴道:「惜惜就是很聪明啊,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瞧瞧,他女儿多维护她的偶像,要是她的偶像连这都知道,那就不太妙了啊! 余石笑着捏了捏余苏白的脸,「待会儿爸爸和南叔叔谈话的时候,你和惜惜去玩吧,但是不能去太远的地方,知道吗?」 余苏白点点头,「我明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就要读初二了。」 「是是是,你都是大姑娘了。」余石彻底失笑,旁边的王安也不由忍俊不禁。 二人说起孩子闲聊了几句,那边南惜就带着宝树上来了。 宝树这是第二次见到余石,第一次不知道他的身份,说话十分随意,如今知道他的身份了,反倒是有些拘束起来。 他拍了拍宝树的肩膀,「你就当我还是来走亲戚的,只不过走的是你们南家的亲戚就行。」 宝树倒没觉得什么,只觉得市长挺亲切。 旁边的王安倒是听了这话眼皮子直跳,深深地看了宝树一眼。 宝树憨厚地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啊,大老粗一个,实在不太会寒暄,也不知道是礼数,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不要见怪啊!」 余石:「既然都是亲戚了,还谈什么招待,来,我跟你说点事。」 宝树颔首,「您说,有什么事您开口。」 余石看了一眼王安,王安立马开口:「是这样的,市里正在修建铁路,在各地选站点,你也知道,咱们镇以前是作为首府来建设的,只是阴差阳错出了意外没有建成,所以成了镇,但渐渐地也从县城脱离出来。」 宝树闻言点点头,镇里现在发展越来越好,不比县城差。 那边王安便继续说下去,「咱们镇一直发展得不错,也算是重点扶持的地方,所以市里打算修建铁路,在镇上建一个火车站,铁路从建设村过。」 宝树眼睛一亮,别的什么他不太懂,但是火车站可不是哪里都能建的,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从内心腾起,而且一旦火车站建成,带动的经济将会是巨大的。 他不假思索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 ……….. 余苏白和南惜坐在一家冷饮店里吃冰沙,时不时地望着窗外穿梭地人群与车流,店里人不多,除了南惜这一桌,还有两桌高中生,看起来像是偷摸出来约会的。 空气中冒着炙热的粉红色泡泡。 服务员兼收银员上完冰沙之后,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挂在墙上的电视,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余苏白与南惜两人都不是顾忌他人目光的人,说说笑笑十分怡然自得,不过大多是余苏白在说,南惜听着。 余苏白放假之后去市里玩了几天,跟南惜说着一些好玩趣事见闻,说到最后双掌一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吧?」 南惜将冰沙摆成各种奇形怪状,然后再一口吃掉,闻言点点头应道,「好啊,有机会一起去!」 余苏白顿时满脸希冀,合掌许愿说:「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 南惜笑,她以前倒很少和同龄的女孩一起出去玩过,或许会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盘子里的冰沙过半。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舒欣?」余苏白提议。 舒欣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开始了休学,南惜偶尔会踩着滑板过去看看,有秀敏在,她过得以前好,只是她的身心还需要休养。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知道如何快速让自己好起来。 南惜点头,「我们待会儿去超市买点水果过去。」 二人吃完冰沙,又给舒欣带了一杯冷饮,然后去超市买了水果和零食,去了舒欣家。 秀敏找了一个饭馆服务员的工作,这会儿正在饭馆做事,家里只有舒欣一个人在,也没看电视,就在房间里看书。 看到南惜和余苏白来她很高兴。 余苏白将冷饮递给她,「在外面走了一圈,都热了,你就当尝个鲜,别喝太多,对你的身体不好。」 「好,我尝尝。」舒欣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些,尝了一口口感很新鲜,「味道不错,谢谢你们来看我。」 如果没有南惜和余苏白,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过什么生活。 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她们。 「要是真想谢谢我们,就赶紧好起来。」南惜上一次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不少笔记和试卷,她还是希望舒欣身体好了之后能够回来三班。 不止南惜,老歪也是这么想的,暑假的时候经常过来给舒欣义务补课,就是怕她好了之后落下课程,到时候只能重读初一。 舒欣明白南惜和老歪的苦心,笑着应好,又去厨房将两人带来的水果洗了给两人吃。 三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南惜又为舒欣讲解了几道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南惜带着余苏白离开,回到南家。 路上,余苏白还想着刚才南惜解题的思路,「不愧是惜神,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你刚才那么解的意思。」 南惜垂着眼睫,余晖洒落,衬得眉目温和恬静,她抬头笑看了余苏白一眼,后者不由呆了呆。 心想,若是南惜长大了,只怕这四中校花可落不到她余苏白的头上。
第204章 要不要......我抱抱你? 两人到南家的时候,宝树等人也刚好谈完事,一起吃了晚饭,余苏白便随其父离开,王安亦随行。 宝树坐在沙发上怅然,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书岚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坐在旁边看电视,电视的声音絮絮地传进脑内,停留片刻又离开。 宝树有一瞬间的放松。 他靠在沙发上,脖子往后仰倒,舒适地嘆了口气。 书岚便笑着坐过来,双手替他轻轻揉捏着,轻重适度,他仿佛能听见女儿在房间翻书本的声音。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宝树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跟南泊交代好水果店的事宜,他便回了建设村,按照余石的计划去执行了。 南惜早上起来的时候,屋里没人,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还有一张纸条。 「妈妈有事外出一趟,早餐做好了记得吃,桌上有钱,如果妈妈中午还没回来,你可以到楼下店里吃面。」 不知道是什么事需要外出。 南惜将纸条放下,旁边放了二十块钱,除了吃碗面,还能买点别的吃,妈妈总是如此温柔又贴心。 南惜将钱塞进口袋里,这才开始吃早餐。 一个鸡蛋,一碗豆浆,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南惜吃得很慢,吃着吃着干脆回房间拿了速写本将这一切都画了下来,等画完也差不多吃好了。 她踩着滑板出了门,去了司家。 司七和周翼去篮球场打球去了,只有司九在家里看书,南惜到的时候他正捧着书在给阳台给花浇水。 南惜就站在楼下定定地望着他。 一双瑞凤眼在这个角度下越发狭长,衬得眉目多了几分凌厉,随着年纪增长,九爷的五官优势也凸显出来,精緻得不像话。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 司九突然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看向南惜的位置。 南惜勾唇笑了,接着举起双手挥了挥,她喊:「九爷!」 就一声,司九身上所有的锐利都消失不见,瑞凤眼微微眯起,笑得比冰淇淋还甜。 「我来接你。」 司九将书本放下,迅速从楼上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南惜的手有些汗,她微挣了挣,司九却握得越发紧了。 南惜静默了一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妈前两天回来给家里装了个空调,你坐着我去给你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惜的错觉,司九在放开她的手时,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手心,她怕痒,下意识地颤慄,连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司九又给她了水果,打开了电视,「想看什么?还看还珠格格吗?」 南惜抿抿唇,「随……随便?」 于是司九打开了还珠格格…… 然后两个人挨着肩坐在沙发上,吃着冰镇西瓜,看着还珠格格。 看着小燕子一会儿跳上屋顶一会儿又撞倒永琪,最后和晴儿双双倒在地上…… 两人都静默了。 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浮现在空气中,让南惜有些微的不太自在,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她将勺子放下,微动了动,司九不解地看向她,「温度低吗?冷不冷?要不要……我抱抱你?」 南惜:「…….」 她眨眨眼睫,还没反应过来九爷话里的意思。 司九突然长手一揽,从她的身后绕过,随即微微俯身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有温热的唿吸打在她的脖颈。 南惜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样就舒服多了。」 司九嘆息一声,唿吸轻缓而又绵长。 南惜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抱枕,还是一个脑袋不怎么干净的抱枕。 那可是九爷啊,拿她比对亲哥还好的九爷,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南惜暗暗唿了好几口气,越发觉得自己的紧张毫无道理,干脆也卸了力道,将头微微放在九爷手臂,倚着看电视,眼睛半眯着,暗想,这样确实舒服多了。 不知是还珠格格太过催眠,还是九爷的怀抱太过舒适,才睡醒不久的南惜又有些犯困,脑袋一偏,彻底窝在了九爷的怀里。 司九察觉到怀里的动静,微微垂眸,眉目狭长,却无半分锐气,满是宠溺,夹杂着莫名的欣喜,他忍不住用脸颊亲蹭了蹭南惜的脸,有些冰凉,有些细腻,还有些柔软。 他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真想啊! …… ……… 南惜做了一个梦,又是那个混沌一片的地方,周围的桃花似乎开花了又结了桃子,因为她闻见了有果香沁鼻。 这是她又一次沉睡醒来,似乎对外界的感官更清晰了,但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听见。 仿佛天地广阔只剩下她一个人,寂寥无依始终包裹着她。 这一次,她没有见到他,她开始期盼,期盼着他来跟她说说话,可她始终没有出现。 南惜醒了。 梦里的寂寥太过真实,真实到仿佛是她的亲身经歷。 她心口有些堵,闷得她喘不过气,也不知是难受还是抗拒。 司九已不在她身边,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南惜抬眼看了看时钟,是午饭时间。 她搓了搓脸,走到厨房,倚着门框看着司九正在煮面。 似乎是听到动静,司九回过头来看她,「醒了?」 南惜点点头,眼睛还有些迷瞪,显然睡得并不是很好。 司九捏了捏她的脸,「先吃个水果,面条马上就好了。」 「九爷,刚才我坐了个梦,很奇怪。」南惜走进厨房,帮着洗青菜。 司九看了她一眼,「什么梦?」 「梦见有一个跟我差不多我女孩,在盯着我,但是我看不清她是谁。」南惜说的是那天在工厂看到的那个人,她心里总是隐隐地不安。 司九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语气温和地道:「梦都是假的,傻丫头。」 南惜鼓着嘴,「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你说我为什么会梦到一个跟我毫无干系的人呢?」 那个女孩的目的是什么? 她和老刘是什么关系? 只是她不能去问,否则会引起余石的怀疑,他太聪明了。 「或许并不是毫无干系。」司九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将她手中早已被洗得只剩杆的菜叶拿走了。 南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司九垂着眼睫,锅里的热气蒸腾,看不清其形容,但南惜始终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冷。 他说:「有些人的出现本身毫无意义,重要的是我们把它当做了意义。」 …… ………
第205章 炒房初阶段 南惜从司家回来时,脑中还是总想起九爷的这句话,是让她不要想太多么? 无视对方才是给对方最大的藐视? 又或许与其大海捞针,不如以静制动? 南惜想到这里,定了定神,上楼回了南家。 她打开门,宝树、书岚和奶奶全都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奶奶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惜笑着扑过去,又觉得三人气氛怪异,生硬地停住了脚步,她嘴角的笑意淡去,面色亦沉了下来,「出什么事了吗?」 她并不记得这段时间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难道又与她擅自更改命运有关? 宝树走过来,看着南惜神情凝重,「惜惜,爸爸永远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记得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不会因为任何事分散。」 南惜听得拧眉,心也提起来。 书岚连忙过来将宝树拍开,「你别吓着惜惜。」 说完,俯身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道:「惜惜,妈妈有宝宝了,你将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你……开心吗?」 书岚话音一落,宝树和奶奶全都看着她。 眼神带着担忧,甚至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南惜提起来的石头重重地放回心里,她笑了,原来书岚说有事外出,是去医院检查了。 「妈妈,真的吗?我就要有弟弟妹妹?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又有一个人可以陪着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了。」 宝树顿时如释重负,嘿嘿笑着将南惜举得高过头顶,「我就知道我家惜惜最懂事了。」 书岚挽着奶奶也笑了,眼眶有些发红,抚摸着肚子目光极尽温柔。 这大概是这几天最好的消息了。 妹妹南晴要来了,虽然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但她相信,妈妈肚子里的一定是南晴。 「妈妈,那你这几天就不要去店里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惜惜给你炖汤吃。」南惜已经想好要如何给书岚补身体了。 前世书岚怀南晴的时候,还曾上山砍过柴,结果下雨摔了一跤,孩子虽然没事,但书岚的身体也随之越来越差。 现在书岚自然不可能去上山砍柴,但为了防止意外,南惜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书岚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才多大,哪就要这么小心呢,妈妈以前怀你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 书岚不说还好,一说宝树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荒唐事,连忙扶着书岚到沙发上坐下,「惜惜说得没错,店里有我和南泊在,你就不要去店里了,在家里好好养胎,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才不要白白胖胖的,多难看。」书岚白了他一眼,又开口说:「现在店里正忙,你要回村负责修铁路的事,南泊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那就再请个人,反正就是不能你忙活。」宝树拍板,一副拒绝商量的口气。 南惜眉眼弯弯地点头,「对!」 奶奶亦笑,学着南惜的样子,「对!」 「哈哈哈哈……」 屋内一时热闹异常,书岚觉得心被裹得暖暖的,幸福的模样,她看见了,于是笑着应下,她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幸福感。 接着书岚便开始了养胎生活,南家都对此胎格外重视,这毕竟是南家开始走上坡路后第一个出生的孩子。 带着希望,带着阳光,带着所有的美好等待出生。 外公外婆抓了好多走地鸡过来,每天给书岚炖一只鸡,宝树更是恨不得将药店搬空,什么补品牛奶钙片堆满了房间。 宝树甚至还去给书岚买了一套护肤品。 「她们都说这个好,用了皮肤会很细滑,而且是孕妇专用,虽然岚岚你现在也很好看,但是用了之后就能更好看的。」 宝树将柜檯说的话原封不动地照搬回来,书岚简直哭笑不得,她哪用过这些,也觉得用不着这些,但宝树买都买了。 一想到这是宝树的心意,一个一百八十斤的汉子蹲在化妆品店里跟人家谘询怎么用,有没有注意事项等等,她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水果店里新招了一个人,是奶奶娘家那边的人,据说还能沾点远亲,是向老太爷妹夫的侄女,年纪比宝树大一点,家里丈夫得了癌,前两年没了。 她带着女儿在镇上租了个房子,赚点生活费,独自抚养着女儿长大。 奶奶看她也挺不容易的,既然都託付到她这里了,就跟宝树说了一声,但也没答应下来,毕竟生意上的事也不懂。 不过宝树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请别人也是请,自己人也是请,但他还是事先讲了能给的条件,要是能做就做,不能做的话他也只能给到这里了。 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很爽快,试用了三天上手快干活也利索。 宝树便同意了让她留下来做了长工,平日里和南泊互相帮衬着在店里忙活着。 水果店里的事解决了,宝树就开始全身心地去忙修铁路的事了。 这回是市里重点项目,几乎无需宝树费多少口舌,愿意做工的人就不在少数,当然,修铁路自然有专家带有经验的人过来,其余的人只需要配合好打打下手,若是被占用了地或者田,自然会有丰厚的补贴到位。 可以说,修铁路一事进展得十分顺利。 随着葡萄丰收,再加上山茶树今年春天开花,夏天结了茶籽,又入了好大一笔帐。 宝树正愁着用这笔钱去做什么。 南惜递给宝树一份计划书,这一次她依旧借用九爷的名义,不过将计划书交给宝树之后,没有离开。 在书房将这份计划完完整整地跟宝树说了一遍。 第二天,宝树就拿着计划去执行了。 双眼亮得发光,老父亲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不过再忙,他都会回来陪着年轻娘亲吃饭,吃完饭再围绕着小区散步,天气也渐渐地由炎热变得凉爽。 随着开学的日子临近,宝树在南区建的商品楼也快开盘了。 四层,两栋双户楼,两室一厅一卫,没有阳台,布局一般,好在位置极佳,就在路边,对面有一家菜市场,买东西很方便。 但镇上的人要么是在租房,要么已有房子,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没有多余的闲钱再买了。 南惜便让宝树将房钱降至四万一套,直接去农村宣传,若是买房会再赠送一个店面,不少想成为城里人的心思蠢蠢欲动,观望了一阵,等到开盘时房子还是剩了五套。 南惜干脆让宝树不卖了。 将手上所有的余钱再建两栋精品房,价格在8万—10万一套,赠送车库,开工之日,原先南区剩下的五套价格瞬间炒到6万一套。 南惜让宝树留了一套作为出租,其余的全卖了出去。
第206章 文老师,我很开心我能成为你的学生 精品房建立起来就慢得多了,等真正完工起码得到明年过年了。 而南惜也成为了一名初二的学生,面临着生地会考,刚一开学,老歪明显抓得比初一严多了。 三班学生连连哀嚎,作业还是依旧如雪片飘落,南惜等人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校外吃饭,只能在食堂解决。 偶尔外婆来,给书岚做饭时会给南惜送一些好吃的来,还会带一些水果。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南惜四人最幸福的时刻。 周翼撑着下巴望着校门,「外婆今天不来吗?」 南惜正在做英文纠错,闻言头也没抬,「外婆回家了,要过几天才来。」 周翼嘆了口气,写在脸上的失落清晰可见。 南惜懒得搭理他。 司七从操场那边跑过来,嘴里还叼了一根烤肠,「我刚才看到那边公布了我们初一的期末考试成绩,惜神,老弟你俩又是并列第一。」 又是? 南惜眉心轻蹙了一下又快速松开,这回儿她起码有两张卷子后面的大题都没做。 到底怎么回事? 南惜看了一眼司九,司九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回望过来,南惜在之前挪开了视线,没有注意司九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那我呢那我呢?」 去年周老头威胁他的话还歷歷在目,但期末成绩没有公布,让他逃过了一劫,结果没想到,刚一开学,这劫就砸他脑袋上了。 司七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名次没变,但是总分下降了。」 毕竟是期末考试,与月考这种阶段性考试不同,周翼基础差,能够保持名次不动已是不容易了。 南惜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错,继续加油。」 原本暗下去的眼神瞬间神采奕奕,他冲着司七扬了扬眉,神情得意分别在说「恭喜你恢復单身。」 司七面无表情地按着他的肩膀,「不好意思,我全年级49名。」 周翼:「…..??」 「怎么可能?」周翼惊唿,他明明没有看见司七背过书,连练习册都没写过几本,居然考得比他还好? 司七挑了挑眉,指着司九,「没办法,我们家基因就是这么强大。」 周翼一噎,这他还真是没法反驳。 司九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司七身上,心想,这基因的觉醒大概与房间里的灯每天到三点都没关,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是司七自己的事,他爱装逼,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不过,惜惜与他多次并列第一,实在是让他很意外。 这怎么可能呢? 司九不由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惜。 ……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南惜站在老歪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不让我看司九的试卷,我就将你会说脏话还会打人的事说出去。」 老歪:「……」 他瞪圆眼,满眼不可置信。 随即他合上嘴,不知是要说服南惜还是要说服自己,认真说道:「我知道你虽然平时性格调皮,看着什么不怕什么都敢惹,但是实际上你比谁都善良,你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他听说王霞这次能考上一个好高中,与南惜出的试卷不无干系,她能给王霞试卷,说明她爱憎分别,极有分寸的人。 这一定是威胁,一定是。 南惜点点头,微微一笑,二话不说就跳上了桌子,冲着操作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就喊,「三班的文老师实际上是一个…….」 一个什么,没喊出来。 老歪死死地捂着了南惜的嘴,冲着她无声地说道:「好好好好……」 南惜咧嘴开笑了。 「那我现在还善良吗?」 老歪:「……恶毒,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学生这么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 果然天才少女不一般啊! 所谓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看来他的拯救计划还是得提上日程啊! 南惜若是知道老歪此时在想什么,想必就不止是恶毒这么简单了。 不过她定然是不知道的,她随着老歪去资料库查看司九的期末考试试卷。 已经密封,但老歪想办法给南惜看了一眼。 「其实呢,我并不是受你的威胁,我只是觉得一个老师就要一个老师的样子,骂脏话还打人,这就不符合一个老师的形象,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的影子了,若非是遇到事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所以你呢,也没有必要害怕,老师是不会……」 南惜打断老歪喋喋不休地找补,又连忙翻看下一张试卷,「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有血有肉,而不只是一个刻板的老师形象,你像家长,像益友,像灯塔上的光,指引着每一个迷路的人找到正确的方向。」 南惜轻垂着眼睛,黝黑灵动的眸子转得很快,老文知道她在一目十行。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 在做自己的事时候,还能够看似随意地说出这样一番让他无比触动的话来。 他突然就无比地有成就感,眉目都飞扬起来,仿佛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光彩,那必然是一个飞扬恣意的青春啊! 资料室很安静,只余飞快的翻页声。 良久,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试卷原封不动地又放了回去,离开前,她拍了拍老歪的肩膀,「我刚才说得都是我的真心话,不是随口敷衍,也不是哄你,是我这段时间与相处时的真实感受,早就想跟你说了,文老师,我很开心我能成为你的学生。」 可以为了学生不顾一切,甚至是沖在警察前面。 为了学生去学网游,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学生与家长的矛盾。 熬夜学习其他科目再义务帮助学生补课,追在学生屁股后面去抽查其他科目的重点内容,直到过关为止。 文老师,他真的是为了老师这两个字,付出了他的所有,连他的本身的性格都得为之让路。 这样的老师,遇之何其有幸。 老文抬头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嘆了口气,什么啊,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感人的吗? 说这么煽情的话哄他这个老头子。 可是怎么办,他好像有点开心,不,他非常激动!非常想哭得那种激动!
第207章 老子会渣到你们无法想像 南惜手撑着下巴,已经这样看了司九三节课了。 饶是司九定力再强,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他无奈地看向南惜,「你要是再这样看下去,我可能就没命了。」 南惜:「……」 她清了清嗓子,「咳……其实我……」 司九眉尖微微一挑,眸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南惜那句话就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没什么。」 司九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睫,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起清形容。 「老歪说下个星期初二有一场篮球赛,大家踊跃报名啊!」体育委员孙彬站在讲台上喊,大家全都围了过去。 司七:「下个星期几啊?」 孙彬将老歪的话如实转达,「星期六,和五班的淘汰赛。」 话音一落,众人切地一声回了自己位置。 孙彬立马追着喊,「哎?哎?」 周翼趴在椅子上,一脸嫌弃,「哎什么哎,四中就是抠,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打个篮球赛还得占用我们自己的休息时间,反正我不打。」 「我也不打。」司七也拒绝。 两人一开口,其他人也都纷纷摆手。 「星期六打篮球来看的人估计都没几个,没有人看我是打不好。」佟烊捂着脑袋也没兴趣。 余苏白作为班长,自然要积极响应班里的活动,连忙说道:「我来看,我们给你们加油,送水,送毛巾。」 佟烊眼睛一亮,余苏白作为班里的班里也是四中的校花,要是有她送水,还不得很有面子? 还不得把初三那几个最喜欢追在余苏白后头的人眼红得不行? 他有些犹豫,于是看向后头的司九,学校里不少人都想和他打一场球,尽管没有人看他打过。 但九爷往那儿一站就有一种你们其他人都是渣渣的气势。 他开口说:「九爷打不打?」 司九回答得很快,「不打。」 他除了奥数比赛,从来不参加过其他的比赛,三班的人都知道。 闻言大家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神情难免遗憾。 毕竟,如果九爷能够上场的话就已经赢了一半了,光是站那儿,就能给对手极大的威慑。 南惜也不由看了一眼司九,看起来若有所思。 司九眉心轻蹙了一下,再次开口:「如果你们打的话,我会来看你们打球,为你们加油。」 司七撑着下巴的手砰地一声滑落,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弟,他弟居然愿意在休息的时候将时间用来看比赛? 他掐了掐周翼的脸,后者瞬间嗷嗷叫出声。 司七:「果然不是做梦!」 周翼抬手将他打掉,「是不是做梦你掐我干什么!」 司七一副我不掐你难道掐我自己吗你个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周翼:「……」 他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要不要出去解决一下?」 「我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司七一把将领子拽回,然后一本正经地打开了地理书看起来。 ……卧槽! 周翼指着他的鼻子,「你他妈神经病啊!」 话音一落,全班都闹笑起来。 两人的』爱恨情仇』班里的人也大多知道,不少人还在起闹,说周翼这回儿生地会考要是再考不好,想渣都没机会渣了。 周翼整个人都被气笑了,「老子会渣到你们无法想像。」 佟烊:「一天不吹你会死。」 余苏白:「不,我们想像到了!」 「就是,你辛辛苦苦背书结果人家还比你高一名,你还是从了吧!」 「哈哈哈哈……」 全班闹笑的当口,孙彬默默地说道:「所以你们报名篮球赛吗?」 ……众人瞬间静默! 过了一会儿,佟烊拉着司七,「诶,你这本练习册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份,我看着不错。」 「我也要我也要。」周翼也凑了过来。 「……」 话题瞬间被转开,孙彬垂头丧气地回了座位。 等到下午放回的时候老歪了解到情况,十分无奈,「别的班参加这种活动都得挤着来,你们倒好,还得求着你们参加,所谓劳逸结合,没见着你们劳吧,逸也没有,你们说说,你们这样多么愧对你们这样的年纪,你们…….」 眼看着放学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老歪还全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南惜面无表情地踢了踢前边儿周翼的椅子。 周翼瞬间笑得比哭还难看。 然后全身僵硬地站了起来,「我……我报名!」 司七原本一脸嘲笑,结果还没笑完,笑意直接僵在嘴角,那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我也报名。」 有这两人打头,再加上大家确实受不了老歪的继续唠叨,于是纷纷举手。 人数瞬间满了。 老歪在讲台上欣慰地点头,「这样才对嘛!」 于是大手一挥,「放学!」 众人纷纷舒了口气。 「周翼,英雄,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吹牛了。」 「你牛!」 「…….」 周翼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朝他竖大拇指的人,又看了看正在收拾书包的南惜,最终还是挤了个笑脸,「你们周六可一定要来啊!」 「啊……」 「那什么,我周六要去市里买书。」 「我要去乡下看我外婆。」 「我……」 周翼立马一把揽住蒋文斋,「你什么你,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藏在箱子里的吃的全都吃光。」 蒋文斋:「…….」 他一脸为难,「可是我约了隔壁班的……一起去网吧!」 「去什么去,等打完篮球我陪你去。」要是到时候篮球场都没有人给他加油,周翼宁愿去死。 「就这么决定了啊!」 周翼松开蒋文斋跑到正欲走出校门的司九和南惜面前,「九爷,你先前说你周六会来,是真的吗?」 司九看了一下表,「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周翼眼睛一亮,「行,那我到时候等你们啊!」 然后撒欢似的跑向了食堂。 司七可怜地看了一眼周翼,不禁摇头,「个傻子。」 南惜将滑板往地上一拉,纵身跳了上去,「傻的是你。」 司七:「???」 什么意思? 南惜没兴趣解释,她一脚踩着滑板就回了南家。 她答应待会儿吃完饭得陪年轻娘亲散步。 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做好了晚饭,宝树陪着书岚在沙发上说话。 南惜笑着将书包放下就坐了过去,「妈妈,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 书岚笑着替南惜理了理跑乱的头髮,笑着开口,「医生说不错,让过段时间再去看看。」 「那就好,妈妈,我们去吃饭吧!」 南惜帮着奶奶盛了饭,又将椅子拉开,才扶着书岚坐下。 书岚笑道:「我现在哪里就要这么小心了,别跟你爸学。」 「当然要小心了,必须得小心。」 南惜给书岚倒了碗汤,恨不得吹得不烫了再餵书岚喝。 不过这活儿轮不到她来干,宝树已经将碗抢走,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吹起来了。 书岚低着头捂着肚子有些娇羞,看了一眼奶奶和南惜,怪嗔道:「妈和惜惜都看着呢!」 南惜和奶奶立马捂眼,「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宝树:「哈哈哈哈……」 「都是一家人,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待会儿吃完再吃个水果,我陪你一起去散步。」 书岚瞪了他一眼,还是低头将汤喝了。
第208章 让我抱一下(五更) 饭后,宝树扶着书岚去散步,南惜走在一旁,时不时地说话逗书岚笑着。 白天天气还不错,晚上颳得南风也不算冷,三人走走停停,倒也惬意。 待走出一段路,宝树将手里的外套给书岚披上,拧开保温杯餵书岚喝了些热水,如此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广场,那里奶奶们在跳舞,孩子们在沙子里堆城堡,大人们追在后面给钱。 正是热闹的时候。 宝树不敢让书岚过去了。 正好旁边有一家毛线店,书岚一见便怎么也走不动道儿了。 「我买一些毛线吧,给宝宝和惜惜织件毛衣,不然我每天在家也太无聊了。」 书岚扯了扯宝树的衣袖,宝树哪里能拒绝得了,「行吧,但是你每天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了。」 书岚自然笑着应好,走到前边广场,又给南惜买了一身运动服。 运动服绿白相间,看起来还不错,南惜便没有拒绝。 再往前走人就多了,宝树不放心,扶着书岚从广场另一侧又走了一圈,才回了家。 路过水果店,书岚忍不住问道:「店里生意最近还好吧?」 宝树点点头,「有慧姐在,倒不用太操心,过两天我得再去工地看看。」 慧姐就是奶奶的远方亲戚介绍来店里帮忙的,听说还介绍了不少生意过来,比宝树大一些,宝树就干脆叫她慧姐。 书岚点点头,嘴角挂了一丝笑。 南家如今生意做得大,宝树不仅顾着生意又要顾着村里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却还能待她这样细心体贴,她很是知足也感觉很幸福。 南惜一抬头就看到老父亲和年轻娘亲腻歪的劲儿,于是上楼的时候走得飞快,生怕头顶上的电灯泡把自己也给闪瞎了。 一打开门,奶奶正披着外套出来,见到南惜忙指着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我腿脚慢,惜惜你去接一下。」 「好咧,奶奶你回房间休息吧!」 奶奶原本是不愿意来镇上的,要不是妈妈怀孕了需要人照顾,奶奶估计更愿意待在建设村。 一向睡得早,估计是被电话吵醒的,披着薄外套,睡眼惺忪,见南惜这样说,点点头,扶着墙又回房间去睡了。 南惜便走过去将电话接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餵?」 对面很空旷,没有人说话。 南惜蹙了下眉头,一时也没有再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极小的吸气。 南惜突然就捏紧了听筒,「魏予?」 她有些不确定。 电话那头说话了,「是我,你……能来我家吗?」 魏予的声音很低,很哑,又仿佛带了那种压抑了很久却依旧得不到解脱的沉闷。 南惜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放下听筒,转身拿着滑板出了门。 正走到楼梯间的宝树与书岚一脸惊讶,「惜惜你这是去哪?」 「我去一趟魏家,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院子。 魏家他们是知道的,之前南惜还去魏家吃过几次饭,说是小学同学,离家也不远。 宝树和书岚虽挂念,但也没太过担心。 宝树朗声喊了一句,「早点回来。」 也不知道南惜有没有听见。 风声猎猎,无人回应。 南惜将滑板踩得飞快,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间…… 夜色浓重,残月随南风轻晃,映得地上人影摇曳。 石榴树下有滑轮快速闪过,过了半刻,树叶轻轻晃动,憩息地野猫瞬间惊醒,前腿往前一伸,快速跃下树杆,跳入路边草丛不见。 南惜到达魏家的时候,门开着。 没有开灯,黑暗笼罩这个往常格外温馨的房间,在初秋的夜晚中竟有一丝冷意。 她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儿黑暗的光线,这才发现沙发旁边的墙边蹲了一个人。 头髮垂落遮住眼帘,肩膀无力地垮下来,整个人显得又丧又透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神秘感。 不是魏予又是谁。 南惜将手放在开关上准备开灯,魏予突然开口,「别开灯,过来。」 南惜手在开关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魏予抬起头,望向她。 南惜明明看不清,却依然觉得那双眼里定然充满了发红的血丝,如受伤得小鹿,没有人会捨得再挥起手中的镰刀。 南惜蹲下身,与魏予平视,正欲开口安慰两句,魏予却突然握着南惜的手臂一啦,整个人都挂在南惜的身上。 南惜下意识欲推,魏予却将她搂得更紧,有些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南惜一怔,他哭了? 「让我抱一下。」 魏予的嗓音透着嘶吼过后的哑,还有情绪在瞬间释放过后的空,南惜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熟悉感。 仿佛眼前这个人是前世的魏予。 可是怎么可能呢! 南惜嘆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魏爷爷也不想你这样的。」 按照时间,魏爷爷这个时候应该去世了。 那个会收留她,为她准备睡衣,担心她尴尬故意说请她教魏予作业的魏爷爷离开了。 那个会做红烧肉,会在她和魏予吵架的时候无理由站在她这一边的魏爷爷再也不会牵着她的手,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再来看他了。 他不得不抛下他守了大半辈子的孙儿,留下了他一个人,看不到他长大,看不到他考上大学,看不到他用生命照顾的孙儿最终只能一个人在世间漂泊,无人可依。 魏爷爷走时可瞑目?可痛苦?可无奈? 可终究是毫无办法,生命的消逝无人可扭转。 南惜眼眶有些发酸,她拍了拍魏予,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陪着你。」 搂着她的魏予浑身都轻颤了一下,接着南惜能感觉到脖颈一片温热,但她没有听到一句哭声。 他到底还是养成了如此隐忍的性格,会变成那个铁钉刺穿了脚心却只是皱一下眉的少年。 南惜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感觉到了无尽的悲伤,不知是魏予无声的哭泣还是因为魏爷爷的离开,都让她感觉仿佛身处一片汪洋,而她正被水草拉着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 「陪我去爷爷的葬礼,好吗?」 魏予松开她,在黑暗中凝视着她,语气里竟有一丝恳求。 于是魏爷爷离世的悲伤在此刻被放到最大,南惜仿佛被水草勐地拉到了水底,水压挤压着胸腔,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良久,她望着那双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第209章 她说要去陪魏予 周六的清早,司七一大早就去了四中。 司九则去得慢了一些,他先是将小番茄洗了装进保鲜盒里,又榨了两杯新鲜的橙汁放进玻璃杯中,再去超市买了一大袋的零食,这才去了学校。 看台上除了打呵欠的蒋文斋,还有一脸激动的余苏白,除此之外,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司九脚步一顿,好看的眉眼微沉。 「回防啊你个大傻逼,传球能传给对家我也是服了你了。」周翼一手拍在佟烊脑袋上。 佟烊自知理亏,刚才他手滑没注意被人截了球,不过,他指了指远处,「那是九爷吧?他怎么又走了?」 周翼顺着佟烊的视线看过去,奇怪地「咦」了一声,「是啊,九爷怎么又回去了?」 「……卧槽,现在是在比赛,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比分都被人拉出一半了,丢不丢人!」 司七整个人都炸了,这两人居然在场上聊起天了,本来他们三班就弱,居然还如此没有战力,那打个p,还不如别参赛,好过在场上丢人。 周翼被司七骂得脚指甲到头髮丝都要燃了,「就是干,待会儿把球传给我,看爷爷如何给你把比分追平!」 「你他妈今天要是敢输了比赛,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司七指着周翼骂道,却还是将手里的球传给了周翼。 周翼一拿到球就往对方篮框跑,对方回防很快,还未到篮下所有去路都已经被堵死。 周翼干脆也不跑了,直接站在三分线,准备投篮。 后头司七气得肺都炸了,「傻逼,踩线了。」 周翼低头一看,还真踩了,于是他把球放下,用手将脚掰了回来,然后又重新拿起了篮球,直接投了个三分球。 司七:「……」 佟烊:「…….」 孙彬:「…….」 五班众人:「…….」 蒋文斋呵欠打到一半,整个人都震惊了,「太骚气了,真的太骚气了。」 场上最淡定得莫过于余苏白了,她没看懂,她只看到周翼进了个球,然后比分又追回来一些,兴奋地跳起来大喊,「三班最帅,三班最棒,三班的队员顶哌哌!」 众人:...... 场上再次死一般的静默。 周翼一扬头髮,直接冲着余苏白打了个飞吻。 孙彬嘴角抽搐得凑到司七身边,「裁判居然没判他违规。」 司七太阳穴都在突突地疼,裁判那哪是没判违规,人压根就当他们这是小屁孩玩呢! 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二话不说拉着周翼就揍了一顿,边揍边喊,「怎么着?你的腿刚安得假腿?韩式半永久还是怎么着?非得用手掰才会移动?」 周翼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一边捂着脸一边喊,「别打脸别打脸嗷嗷嗷……」 三班的人内讧,五班的人也乐了,五班队长特意跑过来围观,「好,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激烈地拳击比赛,参赛队员有铁面悍将司七,以及骚气沖天的周翼,司七正对着周翼使了一记漂亮地左勾拳,然后抬起了修长的大腿,一道完美的迴旋踢落在周翼的脸上,好,镜头拉近,我们可以看到有一道非常清晰的耐克鞋底印子落在周翼脸上,接下来且看,周翼能否翻身…….」 幽默讽刺的解说将全场逗得哈哈大笑,就连什么都听不懂的余苏白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哪里还打得下去淘汰赛,个个笑得腿软。 裁判见状,干脆吹着口哨去了一边抽菸,本来就是玩玩,现在玩得挺高兴,那就够了。 操场上热闹的说笑声传来,司九已经脸色阴沉地走出了校门。 他打车去了南家。 南奶奶给他开得门,「小九啊,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坐。」 司九却没动,「奶奶,惜惜呢?」 「喔,她昨晚打电话回来说要在魏家呆两天,哎,听说她同学的爷爷去世了,她要陪陪……哎?小九你去哪啊?」 司九脚步未停,「奶奶,既然是同学那我也应该去看看。」 奶奶看了看手中的水果和果汁,又看了看已经走到楼下的司九,嘆了口气,轻轻将门关上了。 ……. ………. 南惜到达百峰区的时候,魏爷爷的葬礼已经开始了,在魏父的带领下,她和魏予去中堂祭拜了魏爷爷。 两人跪在魏爷爷的遗体前叩拜,周遭是燃香的气味,合着诵经的低喃,只觉得越发悲怆。 魏予自从昨晚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面无表情近乎冷漠,如果不是南惜见过他哭泣的样子,只怕也会觉得他冷血。 从中堂里出来,不少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冷血,养了他这么多年,居然连滴泪都没有。」 「要不怎么说命硬呢,现在连魏老爷子也被他剋死了。」 「哎,可怜了魏老爷子啊,守了他大半辈子,没落得半点好,居然到现在才回来。」 「…….」 「你们再说一遍试试?」 魏予阴沉着脸一一瞪过去,那双眼睛不知何时褪去了稚气,仿如沙漠中的孤狼,极具危险。 头先说魏予的那几人,都下意识地掉转了目光。 「好了小予,这些都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这样跟长辈说话。」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披着微卷的长髮,细白的脚踝露在初秋的空气里,透着与百峰区格格不入的气质。 魏予的继母满娇,大城市人,话里是亲昵的责备,眼神却透着与那些人如出一辙的嫌弃与鄙夷。 魏予看着她没说话。 满娇看向他旁边的南惜,那双灵动的眸子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魏予,这是你的同学?」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魏予身边有同学来往,而且还是位女同学。 南惜点点头,「我是南惜。」 南惜?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满娇暗想。 她轻笑,「你好,你叫我满阿姨就可以,早上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们过去吃点东西,葬礼还要持续很久呢!」 魏予直接掉头就走,根本没有再给满娇说话的机会。 「哎?小予!」 南惜看了一眼魏予的背影,心中暗嘆了口气,抬步也跟了上去。 还未跨出门,便听见身后传来无数怒其不争的声音。 「这孩子是餵不熟的白眼狼,满娇你又何必管他,连他老子都不搭理他了。」 「是啊,他又哪里会念你的好,终究不是亲生的孩子。」 满娇嘆了口气,「毕竟我是后来进的门,孩子不愿意认我,这也没办法,我哪能跟个孩子计较呢!」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老魏家真是有福气啊!」 「哎……魏老爷子走得太早了啊,再过两年,说不定还能抱上你的孩子,肯定比那小子要听话多了!」 「是啊……」
第210章 那是一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 南惜跟在魏予的身后拐过走廊,到了一间房门外。 门上没有上锁,魏予站在门外停顿了片刻,方才推门进去。 南惜站在他的身后,只觉得他的肩膀又低垂了一些。 房间家具尽管陈列得很整齐,但依稀可见有些年头,红漆掉落,铜锁发黑。 是魏爷爷的房间,穿过的衣物用过的器皿都已经被收拾起来,显得有些空旷,更少了一丝生息。 魏予拿了一把凳子,伸手将衣柜上的一个红布拿了下来。 里面包着一对银镯子,刻着不知名的花纹,繫着两枚精緻小巧的铃铛。 随着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魏予走到南惜的面前,扣着她的手腕,「别动,这是爷爷临终前说留给你的。」 南惜的手一顿,魏爷爷留给她的? 怎么会留给她这对镯子? 魏予垂着眼睫,髮丝垂落至眼下,面色苍白得有些病态,偏偏唇色鲜红似血,整个人便显得格外漂亮。 是的,漂亮。 那是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脸。 魏予掀起眼皮,自垂落的髮丝中看向南惜,那双眼里幽深诡秘,看得南惜一怔。 他握着南惜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将她拥入怀里,「惜惜……」 良久,他却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微凉的嘴唇温热的唿吸不过咫尺。 南惜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刚才那一眼,南惜几乎以为看到了长大后的魏予,她几乎要以为她面前的是那位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魏予。 南惜眸色微转,正欲开口,魏予却已经松开了她,牵着她往外走。 南惜望着那双牵着她的纤长手指,眉心微拧,下意识地甩开。 魏予偏头看着她,那双抓空的手就这么在半空中,也不见收回。 南惜面色不动,两个人都这么僵在了原地。 直到魏父过来喊两人再去叩拜,魏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抬步走了出去。 南惜心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她竟然觉得魏予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被她揍得爬不起来的魏予怎么会流露出这样气势的眼神,强大到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难道真只是魏爷爷的离世刺激到了他? 南惜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葬礼过后跟我们去北京,你满阿姨会照顾你。」魏父手指拈着一根烟,身上上位者的气息迫人,带着不容拒绝。 魏予嗤笑一声,「满阿姨?我从小到大,爷爷从来没跟我介绍过还有这门亲戚。」 「魏予!」 魏父轻喝一声,可一想到魏老爷子离世,这孩子心里必然不好受,只得又忍下脾气,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谁说我一个人?」魏予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从门后出来的南惜身上,「我还有她,她说会陪着我。」 南惜:「….??」 魏父也注意到了南惜,见她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面色愠怒,「简直是胡闹。」 「胡闹的是你,你带不走我,不信你试试?」魏予将髮丝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目微挑,露出一丝不符合年纪的嚣张。 魏父先是一怔,随即怒不可遏,「岂有此理,你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说你的,冷血动物,忘恩负义,不孝不顺,你……」 「我?」魏予轻笑一声,望着他这位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的父亲,「我怎么觉得是在说你呢?」 「啪——」 魏父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他看了看手,以及被他打在地上的魏予,伸手想扶,却被魏予狠狠地打开,「这一巴掌我记下了,你等着,我会还给你。」 「你!」 刚刚一点点愧色瞬间消失殆尽,他指着魏予的鼻子,「你简直无药可救。」 南惜看着拂袖离去的魏父的身影,依旧只是站在后院门边的位置,她看着魏予从地上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水,然后拿出皮筋将额前的头髮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动作一气呵成,半分不见郁色,甚至连怒气都被他隐在了那双幽深诡秘的眸子之下。 「屋子里有饭菜,能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去房间里睡一觉,我的房间在二楼最尽头。」 吃完,转身走出了后院。 手插在口袋里,神情带着一丝邪气,又有一丝随意。 南惜知道他打算去做什么,不过她不打算阻拦,这是魏予的事,就像她刚才不会站在他们父子之间,除了魏爷爷,这里人或物都与她无关。 南惜抬步直接上了二楼,没有看桌上的饭菜一眼,昨晚坐了一晚上的车,到现在确实有些困了。 她直接和衣在床上躺下,连看魏予房间的心思都没有。 ……. ……… 「小九?你这么急匆匆地要去哪里?」 司有良坐在驾驶位上,奇怪地看着他,「不是说你哥今天篮球比赛,你没去看啊?」 司九微垂下眼睫,手指在掌心轻扣了下,又快速松开,「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我来接你们哥俩去市里,公司今天开业,带你们过去见见世面。」司有良有好久没回来了,望着熟悉的天和地,闻着熟悉的空气,还有眼前突然不怎么熟悉的他儿子。 刚刚那气息……实在让他有点陌生。 司九眉心轻蹙了一下,他唿出一口气,「爸,我哥和周翼在一起呢!」 「喔,上车,我们去接你哥,待会儿去医院看看你妈,她刚才做完手术,需要人照顾,一直念叨着你哥俩。」 司九手心一下子攥紧了。 司有良见他神色奇怪,以为他是担心他妈的病情,「没事,小病,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就是现在还有点虚弱,离不开人,你舅舅在那边守着呢!」 「快上车吧!」 说着替司九打开车门,见他依旧没动,不由奇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司九松开捏得泛白的骨节,抬步上了车。 南奶奶说南惜去陪魏予了,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砰地一声炸开,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针扎似的疼。 …… ……… 南惜是被前院的嘈杂吵醒的。 不用想都知道原因是什么。 她缓缓抬起手,手中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脆耳的声响,加上她小时候满月奶奶送给她的手镯,手臂上已经戴了三个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终究还是起身下了楼。 此时阳光和煦微风不燥,青草花香随风飘散,院外有一个小女孩自门前缓缓走过。 是她! 南惜神色一凛,快速跟了上去。
第211章 魏予:谭晓玥算个什么东西! 南惜一路跟在那女孩身后进了前院。 魏家的亲戚多,前院里站满了人,那女孩一瞬间就隐没人群中,失去了踪迹。 南惜眉心蹙起。 此时中堂悲戚的魏父与众人,身穿素缟,在二胡悲怆的音调下俯身跪拜。 右侧满娇正在陪着年长者说话,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南惜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南惜的错觉,满娇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与错愕。 没有那个女孩的踪影,甚至连魏予都没看到。 「睡醒了?」 魏予不知从何处过来,低头看了她一眼,面色不见悲色。 南惜回过头,正巧看见他身后往中堂走去的女孩,眼神一眯,「她是谁?」 「你的同学,谭晓玥。」魏予头都没回,望着中堂里俯身跪拜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谭晓玥? 是她? 南惜拧眉:「你这话说得奇怪,她不是你的同学?」 魏予嗤笑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 极尽嘲讽不屑,南惜抬头看向魏予的目光里不由多了一丝探究。 魏予眸心微转,错开南惜的视线,往中堂里走去。 还没靠近,满娇就拦在了他的面前,「别闹了,你想让你爷爷死不瞑目吗?」 这句话可谓是极重了,魏予面色不变,甚至还轻笑了一声,「你和魏大梧还真是天生一对,明明说自己的话还非得安在我头上。」 「你!」 满娇面色羞红,被人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面上挂不住。 这一气动作一滞,魏予已然到了中堂前,所有人都跪拜,他只是站着,手甚至插在兜里都未拿出来过。 院里子的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毫不避讳地开始指责谩骂,骂他没良心,骂他餵不熟,骂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魏予置若罔闻,这么多年骂来骂去都是这么些话,他听得都腻了。 他仰头左右动了动脖子,咔咔作响,然后勐地抬脚将贡台踹翻,香案瞬间四分五裂,贡品跌落一地,一片狼藉。 众人连连惊唿,一副这孩子果然如此的表情。 魏大梧大吼一声,「魏予,你疯了!」 「呵……又来了。」魏予走到棺材前,眷恋的在魏爷爷面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面色更沉地看向魏大梧。 「魏大梧,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爷爷去世前一天给你打电话,说他的葬礼一切从简,尤其不要摆这些……苹果?猪肉?豆腐?全是这些他不爱吃的东西,所以你现在在干什么?」 「那些一年到头也不会出现的亲戚,怕是连爷爷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他们来哭丧还是来奉承你的?」 魏予缓缓走到魏大梧面前,一字一句,「你一年回来过几次?你问过爷爷身体吗?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谁不孝不顺?我妈为什么离开?要不是你死命地打她,她会跑?」 他说到这里狠狠剐了一眼满娇,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后者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魏予对于满娇的反应还比较满意,于是又继续开口:「所以,为什么死得不是你?」 「……」 秋风颳起烧灭的纸灰,在屋子里打转,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中堂里死一般地寂静。 魏大梧连退数步,看着眼前视他如仇敌的儿子,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些年错过了什么,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其父去世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回放,那些关爱的,怒骂的,甚至还有拿着竹条挥打的,餵他吃饭为他做玩具背着他上医院……所有的一切在遗体面前都被格外放大,然后又归属为爱。 父爱! 在他意识到时已经消失了的父爱。 一声悽厉的悲怆响彻魏家,魏大梧俯在魏爷爷的棺材板上放声痛哭。 魏予冷眼在旁拍了拍手,嗯……这回儿听起来顺眼多了。 …….. 南惜听到这声悲怆的时候人已经在后院,如果她没有去追谭晓玥,看到了魏予这一幕,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 南惜看着此刻站在梧桐树下的谭晓玥,突然就笑了。 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她。 「你笑什么?」 谭晓玥不解地看着她,「我是来参加魏爷爷的葬礼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让我想想。」南惜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翘着腿,慵懒且随意,「你妈和满娇是姐妹?或者又是同学?」 南惜的话让谭晓玥不舒服,但是之前南惜在学校里对她说的那些话还犹言在耳,她再不舒服也只得忍下。 「关你什么事。」谭晓玥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那是心底来自对南惜的恐惧。 「呵……长本事了。」南惜拍了拍手站起来,「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带着阴影过一辈子呢!」 「你……你什么意思?」谭晓玥盯着她,那双犹如受惊的小兔子眼神,此刻狠狠地瞪着她,再无当初那份小心翼翼地讨好。 南惜扬眉,「你那天去西区建筑工地干嘛了?」 谭晓玥目光茫然,「谁去建筑工地了?我去那里干什么?」 「那你最近在哪里上学呢?」南惜收回目光,懒得再看她。 「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谭晓玥抵着门,「我不会让你再伤害我们家一次。」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南惜望着远处山峦叠嶂,中间穿梭着一条白龙,那是魏爷爷的送葬队伍,依稀可见魏予格外嚣张的身影。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非要和老师污衊我?」 以谭晓玥的心智,是如何想到那样的方式的? 在六年级的毕业之后,在她离开学校时,在老师和家长之间以受害者的姿态制造舆论。 应该只有一种可能。 她和她是一样的。 南惜回身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已散。 「当初你说会和我做最好的朋友,你是夏天我是冬天,两个极端,却刚好互补,就算我没有亲人,但是我有你。」 所以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致命的背叛,仿佛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别有目的的颜色。 信念的崩塌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 谭晓玥亲手摧毁了她为南惜建造的信念塔! 以前她不敢去想,后来不想去想,现在却又不得不想。 她一步步逼近,yishuang「为什么?」 「你为什么那样对我?」 谭晓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真的听不懂——」 南惜的眼神太吓人了,她仿佛又听见南惜在耳边说你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啊啊啊啊——」 「你走开,你走开啊!」 「……」
第212章 九爷:我来接你回家 南惜望着谭晓玥落荒而逃地背影,难得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和她装,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 山上鞭炮齐鸣,魏爷爷要下葬了,南惜双眸微沉,抬步走了出去。 魏予说这处地方是魏爷爷自己选的,视野开阔山水环绕,魏奶奶的墓碑也在旁边。 悲戚地哭声响彻整座山,却不知这哭声里有几分真,几分情。 南惜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在埋土了,魏予跪在墓碑前烧纸钱,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但清晰可见他的面容无半点嚣张与倨傲,他敛起了所有的锋芒,所有的稜角,只是安静得跪在那里。 安静得几乎让所有人都忽视的存在。 一直等到所有人下山,南惜方才走到魏予身边。 天边有彩霞洒着光,光束温暖和煦,南惜看着墓碑上温和的面容,无声地嘆了口气。 「惜惜……」 南惜有些讶异,似乎想不起来魏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惜惜的。 她望向他,没有说话。 魏予将最后一张纸钱烧完,就这样倚着草地坐下来,左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看着她,眸色复杂。 「你跳级是为了司九吗?」 这是第二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南惜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魏予嘴角勾了一下,垂着眼睫笑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南惜的错觉,那笑怎么看都像是勉强。 「你过得……好吗?」魏予的声音有些轻,近乎呢喃,随即又笑了,「是我多问了,他应该将你照顾得很好,他怎么可能不将你照顾好。」 「你说什么?」 南惜没有听清,他在说谁? 魏予抬起手,南惜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手就落在了半空中,他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 收回,「走吧,我送你回去。」 南惜下意识地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墓碑,照片上的面容柔和,笑起来的模样格外的温暖。 此一去,只怕再无机会过来。 南惜心口发酸,「不用送我,你回家吧,你爸应还有话跟你说。」 魏父必然是不同意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若是魏予不肯走,想必还得费一番功夫。 但留或走,南惜并不关心。 大概是察觉到南惜的心思,魏予眸中闪过一抹痛色,他低声说道:「让我送送你,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南惜心口一窒,她何曾听过魏予用过这种语气说过话。 「你……」 魏予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说完,竟当真一步不停地下山。 南惜回头看了一眼,俯身跪地叩了三拜,方才起身跟在魏予身后下了山。 一路上魏予都没说什么话,低着头走得很快,偶尔会停一两步,等南惜跟上来方才再次走。 一直走到大马路上,魏予突然望着前方不走了。 南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眉眼舒展,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九爷!」 南惜快走几步,走到司九面前,声音上扬,「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过来接你回家。」司九捏了捏她的小脸,这才抬头看向身后的魏予。 只一眼,司九就知道,他醒了。 他下意识地牵着南惜的手,紧了紧。 南惜吃痛,「九爷?」 「我们走吧!」 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魏予,牵着南惜转身离去。 「好啊,不过九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南惜笑,知道他肯定是去她家找过了,不过九爷能来她很开心,有一种身旁有人不孤寂的开心。 连带着因魏爷爷离世的悲伤都淡了不少。 ……. 两人渐行渐远,魏予一直站在原地,他的目光黏在女孩身上,却始终未曾见她回头。 呵......魏予啊魏予,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嘛! 他自嘲一笑,手插在兜里往回走。 垂眸,将那抹痛色掩在了心底。 ...... 魏家, 魏大梧正在送别亲友,满娇陪在身侧笑靥如花。 不知道的还当这是他俩的婚礼呢! 魏予没什么兴趣寒暄,直接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在干什么?」 魏大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看着魏予手中的行李箱,又蹙眉,「你要去哪里?」 魏予:「拿行李还能去哪,当然是离开这里,免得你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说我争家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魏大梧至今还没有和满娇领证,他怎么可能会和满娇生孩子。 仿佛是知道魏大梧在想什么,魏予嘴角勾了一下,「爷爷不在了,你很快就会有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大梧想起今天魏予整个人在灵堂说得那些话,只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太正常,莫不是失心疯了! 这哪里会是一个孩子会说的话! 「算了,你爷爷走了你也不好受,我不和你计较了,你哪里都别去,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北京。」 「回北京?为什么是回这个字?我的家就在这里,我要回也是回这里。」魏予将魏爷爷留下的东西一一包好放入行李箱,话里的讽刺越发明显。 魏大梧气得又要动手,他不怪他今天在灵堂让他出糗,他只是不想再让魏予这样下去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他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满娇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她拉着魏大梧的手,安抚道:「跟孩子好好说话,小予正是调皮的时候,你耐心点。」 说着又劝魏予,「你爸爸心里也不好受,他把公司里所有的事都推迟了,你爸爸也知道这么多年愧对你,你爷爷已经走了,你还小,要是不肯跟我们走谁来照顾你呢?就当给你爸爸一个机会,让他来照顾你吧!」 魏予将行李箱拉上拉链,促狭地看向满娇,「你真的希望我跟你们去北京?」 满娇当然不愿意,不过她现在还未能把魏家太太的位子坐正,这次魏大梧愿意带她回来自然是绝佳的机会。 她在魏家的亲戚面前已经刷满了印象分。 若是再能促和魏家父子和好,届时魏大梧必然要对自己另眼相看,等她坐稳了魏家太太的位子,魏予一个小屁孩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第213章 南惜,等我!(五更) 不过,魏予刚才的眼神怎么会像是知道她的打算? 不可能,魏予才多大,他怎么可能知道? 满娇再次挤出一个笑脸,「你是不是捨不得你的同学?我看那个女孩手上戴着家里的银镯,你送给她的?你们的关系想必很好吧?」 「没事的,就算去了北京,现在交通方便,可以打电话也可以写信,还是能见着的。」 「银镯?什么银镯,你奶奶留下来的银镯?」魏大梧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把你奶奶的银镯给那个女孩了?你知不知道那对银镯可是……」 「我知道,」魏予不耐烦地打断他,「爷爷说的,那对银镯给她。」 一句魏爷爷的话,魏大梧顿时熄火了。 不过眸光变幻,闪着惊讶。 居然是魏老爷子将那对银镯给那个女孩的? 对此,满娇也没有想到。 魏予没兴趣和这两位继续纠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沉睡过去,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安排好一切。 南惜,等我! 「行,你要是不想去北京也可以,我给你一个司机和保姆,钱我会定时打到你卡里,但是你必须每个月让我知道你的动向,最好是每个月来北京一次。」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不服管教,若是再让他这样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魏予头也没抬,大步出了院子,随意地摆了摆手,「一年,到时候看我心情。」 「你!」 魏大梧知道他这是要报復自己,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好了,别气,我有姐妹在这里,到时候可以让她多帮忙照看照看,你工作忙,到时候小予要是不愿意过去,我经常来看他就是,总不能真的让他自己在这里。」 满娇搀着魏大梧,白皙的手指轻抚着魏大梧的胸口,魏大梧嘆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他将那手抓在怀里,目光情深地望向满娇,「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没想到家里会这么说这孩子,倒是难为你还要替这孩子说话。」 那些话连他听了都觉得无法接受,更别提满娇一个这样的身份听见这样的话,不但没有指责,反倒还站在小予的立场上说话,实在是难得。 她真的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满娇依偎在魏大梧的怀里,想到先前魏予说他妈离开是因为被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不,不可能,魏大梧不可能对她和那个女人一样。 她轻蹭了蹭魏大梧的手臂,娇俏地笑了,「瞧你说的,既然是你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别人这样说我们的孩子呢!」 「是啊,我们的孩子!」 魏大梧眸心一动,突然就觉得如果和满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或许也不错…… ……. 南惜是靠在司九的肩上醒来的。 她抬眼望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快速地自眼前闪过,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刚才葬礼上的种种,还有……魏予! 满娇必然是容不下他的,魏爷爷走后,魏家再没有一个会管他的死活,他会去哪里? 会跟着魏父去北京吗? 如果不去北京,那他会去哪里? 还有谭晓玥,如果她在建筑工地见到的那个女孩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南惜的眼前似有一团浓雾,看不清摸不着,没有实质的空落落。 「在想什么?」 一道温柔的嗓音拨开了浓雾,司九精緻的面容仿若璀璨的光,令周遭一切都散了。 他捏了捏南惜的脸颊,「别难过,人各有命,魏爷爷会去到一个没有疾苦的世界,他会在那边过得很好。」 这是在哄她了。 不过南惜突然有点享受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能够得到世界的偏爱。 她笑着点头,「嗯!」 「走吧,到了。」 司九牵着南惜下车,两人一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掌心的温度在初秋的天气里带着别样的暖意。 有树叶洒落,被风捲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地发生着改变。 ……. ………. 南惜是在周一上学的时候才知道陆凝香前天做了手术的,司七和司九没有来上学,请了一天的假。 她放学后踩着滑板飞快地去了水果店里。 宝树正在点货,慧姐在忙着招待店里的客人,南泊站在收银台后收钱。 见到南惜,宝树整张脸都生动了不少,「惜惜,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 南惜滑得太快,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将额间的汗抹掉,「爸爸,我们去市里看陆凝香阿姨吧,她住院了。」 「住院了?」宝树吓了一跳,「哎哟,没事儿吧?我们这一点儿信都没有,那是该去看看。」 说完,又指了指手中的本子,「爸爸把这些东西点完,你到旁边等一等爸爸,待会儿爸爸开车带你去。」 「嗯!」 南惜脚踩板子,将滑板快速收入手里,惹得店里客人叫了声好。 慧姐笑着说道:「这是我们老闆的女儿,可聪明了,她可是从小学跳到初中呢!」 客人惊讶,「她不过是南惜吧?我听四中学校老师说起过她。」 「原来这家是南家的店,那得多买点,万一我的孩子也能有南惜一半聪明就好了。」 「……」 因着南惜,店里生意一时十分火爆,原本打算过来跟南惜说话的南泊也只得顿步,回了店里忙活。 南惜看了慧姐一眼,虽然年纪比她老父亲大,从面上倒是看不出来,身材丰腴,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天生有一种亲近感。 逢人先带三分笑,难怪生意在她手里越来越好。 「好了,惜惜,我们走吧!」 宝树给书岚打了个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仔仔细细嘱咐了一番。 又在店里拿了一些水果,还买了一些补品,这才带着南惜开车去了市里医院。 车上,宝树问南惜,「你凝香阿姨是什么病做得手术啊?要不要紧?」 南惜也不知道,她昨天从司九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等等....... 这么说,他是明知道凝香阿姨做了手术住了院,却还是亲自去百峰区接她回来,然后又连忙赶去了医院? 难怪他那天走得这么快,若是往常,他定然会再和她多说会儿话的。 可是,为什么……? 南惜心头突然跳得飞快。 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砰地一声炸开了。
第214章 九爷委屈: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南惜和宝树到市医院的时候,司九不在。 「刚才小九三中的朋友过来看凝香,这会儿回去我让小九去送送了,那孩子叫沈衍,长得俊秀又懂礼貌,惜惜应该认识吧,刚才还说起你呢!」 司有良虽然早就听说过南惜跳级的消息,但还是过了这么久第一次见。 不由细细瞧着她的眉眼,长大了,眉眼长开了,越发好看了。 倒是那双眸子没变,依旧灵动清澈。 他越瞧越是喜欢,果然和小九很是相配啊! 南惜对着司有良笑了笑,「上次去三中比赛的时候见过一次。」 司九不在,南惜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有一种她自己都解释不清的放松。 至于对沈衍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大方的』谦子』上了。 司有良笑得跟朵花似的,「好好好,上初中有没有什么不习惯啊?学校里的同学都还相处融洽吧?老师对你好不好啊?」 南惜笑。 宝树也乐了,「你是不是搞混了,我们是来看你媳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看我们的呢!」 陆凝香正在喝粥,大手一挥,「没毛病,关心儿媳妇是一样的。」 南惜:「……」 「就是就是!」司有良给南惜又拿了一个水果,「瞧着脸没有小时候圆润了,读书辛苦吧,得多吃点啊!」 「谢谢有良叔叔。」 南惜只得接过。 那边凝香阿姨也喝完粥了,宝树问了几句病情,护士过来查房,说是医生交代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南惜这才放下心。 「行吧,早点回去,书岚还在家里等你呢!」凝香阿姨催着走,「我没事,小病,劳烦你跑一趟,还拿这么多东西。」 宝树:「那你好好休息,等出院了到时候我们上你家看你。」 「行,到时候来家里吃饭。」 说完,又让司有良送送。 宝树到底没让他下楼,「快回去吧,我们自己下去就行。」 两家关系好,司有良也不跟他客气,「那到家打电话来说一声。」 宝树连连应下,然后方才带着南惜下楼。 车上,宝树有些遗憾,「没见着小九,不过惜惜你不用难过,等你凝香阿姨出院了,小九就回来了。」 南惜眨眨眼,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爸,我真的是来看凝香阿姨的。」 宝树脚踩油门,随口应道,「我知道,你平常跟小九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突然离开了是不太习惯,坚持一下啊!」 南惜:「….??」 「我刚才看到那边店里有吃的,我们去买点,你妈爱吃。」宝树说着将车子停下,乐呵呵地去买吃的了。 留下南惜一个人在车里望着车顶,啊…… …… ……… 当夜,南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干脆顶着一头黑眼圈去了学校。 人在极度疲累的时候是容易出现幻觉的,可能会看到不可能看到以及科学都难以解释的事情。 比如南惜现在,她居然看到九爷坐在他的位子上,精緻的面容俊朗的外形,在晨曦中的第一抹阳光中对着她浅笑。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挪了过去,放下书包拿出英语书,奇怪的是旁边的九爷居然还在望着她浅笑。 南惜要疯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到她这里却反过来了? 她甩甩脑袋,一门心思埋进英语书。 静心凝神! 司九不由失笑,天知道这个鬼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气里夹杂着连他都未注意到的宠溺,「我妈说你昨天去医院没看见我,有点难过,害我天没亮就从市里出发回来了,结果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南惜:「……啊?」 她僵硬地转过头,正好撞见那道灼热的视线里。 她心跳都漏了一拍,忙佯装弯腰繫鞋带。 九爷真的回来了? 竟然真的回来了…… 啊不对,她哪里难过了啊…… 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指自眼前伸过来,从她手心将鞋带拿过,微凉的指尖如羽毛般划过,温和的声线在头顶围绕,熟悉如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味道,带着丛林花镜的清新。 南惜望着司九一怔。 「我帮你系。」 鞋带在指尖缠绕,快速系成了一个蝴蝶结。 那双精緻微挑的瑞凤眼望过来,南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谢谢九爷!」 她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司九嘴角压着笑意,抬手将带的豆花递给她,「快吃吧,待会儿凉了。」 「……哦!」 南惜又连忙坐了下来,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豆花里,再不开口了。 …… 周翼探着脑袋回望了一眼,啧啧两声,「还有什么是九爷的手不会的?」 围巾、袜子、帽子,如今还会系蝴蝶结。 周翼砸吧砸吧嘴,一脚抬起来放到司七的面前,「我想要一个四叶草结。」 司七冷冷地看他一眼,「给你三秒,不然我给你一个牛鞭结。」 周翼:「……听起来就好疼啊!」 他连忙将脚放了下来,拿起英语书开始一通狂背,待会儿老歪又要抽查! 长嘆一声:「学习真苦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段时间老歪抓得很紧,早餐中餐的时间也不放过,说是要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生地会考的压力。 还安排了上晚自习。 每天守在教室门口,迟到一分钟就只能站在门外,承受着你想像不到的酷刑。 「晚上的时候我们去吃火锅吧?」 周翼提议道,自从上晚自习之后几人便经常在外边吃然后再一起回来上课,一直等晚自习后才分开。 「可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买奶茶,简直是完美搭配。」司七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没有人可以抵抗火锅的诱惑。 「晚上我不去了。」 南惜将豆花吃完,司九无比自然地将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南惜眸色一闪,咬着牙将剩下的话说完:「我妈去医院检查,我爸爸回乡下了,我要陪我妈妈一起去医院,晚上晚自习应该不来。」 「那就改天再去吃吧,反正来日方才。」 司九沖她扬眉笑了笑。 那句来日方长,南惜总觉得有点别的意味在。 不过她来不及细思,那边老歪已经踩着点走进了教室,「好了啊,将吃的东西都放一放啊,咱们今天先把英语试卷讲了啊,待会儿再抽查古诗词。」 「啊……」 众人齐齐哀嚎。 周翼:「老班,你又讲英语试卷,待会儿英文老师又要哭了。」 老歪:「……」 英语老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没什么别的毛病,是爱哭了点。 老歪也有点头疼,「有道理,那把你们的生物试卷拿出来。」 众人几乎已经可以想像到待会生物老师抓狂的模样了。 啊...... 学习真的是太难了啊!
第215章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可她依旧在等待着爱情 深秋的夜晚有些凉,南惜穿着上回书岚买的运动服,将书包将背上一扔,踩着滑板飞快地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书岚正一个人扶着肚子等在路边,南惜连忙将滑板收入怀里,上前去揽着书岚的手。 「妈,你怎么站在风口,冷不冷?」 书岚笑着摇头,「妈妈不冷,里面人多,我怕我进去你找不见我。」 说完,又摸了摸她的手,见南惜的手温热这才放心。 南惜忍不住叮嘱道:「那也不成啊,要是爸爸知道了,还不知道多心疼呢!」 「而且万一我妹妹冷怎么办?」 书岚轻笑一声,「哪里就这么娇弱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是妹妹?你奶奶都没看出来呢!」 南惜扬起下巴,神情得意,「我就是知道。」 「你呀,总是古灵精怪的。」 书岚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南惜额上,南惜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逗得书岚频频失笑。 待走近医院,书岚扶着书岚先去挂了号,随后医生了解一些情况,便让书岚去做个b超。 南惜则等在外边长椅上,有落叶被风卷至脚边,她缩了缩脖子,有些冷,可是她完全不想动,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医院外有行人骑车或走路,皆匆匆而过。 秋风起,萧瑟凉,长椅另一侧微沉,有人用衣领裹着脸坐下,头顶的脏辫半解,更多了一丝不羁,两种极致的情绪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南惜的角度可以看到其眼眶微红,眼里的痛色唿之欲出。 命运啊,真的是挺奇妙的。 她居然在医院碰上了杨根。 南惜暗嘆了口气,面色如常地望着远方,她没有兴趣窥探别人的心事。 杨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两人就这样在长椅上静默着坐了许久,久到南惜以为杨根其实并不是来找她的。 杨根却开口了,他说:「一个女孩子若是怀了那个人的孩子,是不是代表她很爱那个人?」 南惜望着他没说话。 杨根转过头,左眼蕴含了许久的那滴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目光却依旧不偏不倚,竟是要从南惜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她心中暗嘆了一声,目光从杨根脸上挪开,望向了远方,天色暗下来,身后满是惨白冷意的白炽灯,前方是灰暗的天,有两柱昏黄的灯光,投下微微的暖意。 她仿佛身处一望无际的沙漠,看不见炊烟,更不见落日,寂寥空落的孤寂,终究将她完全的吞没。 杨根仿佛听到南惜的声音从远方飘过来,她说,「一个女孩子若是愿意为那个人生孩子,那必然是爱惨了那个人的。」 生和怀可不是一个意思。 她歪着脑袋,头倚在栏边,唇角一勾,似讽似痛,语气便如这深秋般,薄凉。 「若是一个男孩子让女孩子怀了孩子,却不打算娶她,那必然是不爱的,连一丝都没有的。」 杨根有一瞬间怔忪,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南惜说这些,上一面见面还打得死去活来,结果再见,他居然会跟她说起谁都没有提起过的话,大概就是仗着她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吧! 不过,她刚刚的神情,却分明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说出的话。 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一个坐在雪地里抽菸的女人,她穿着红色的长裙,裹着狐皮,一举一动都勾人魂魄,眼波流转间魅惑至极,那再一细看,那双眼里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雪白无垠地空旷,那里清澈得让人自惭形秽。 可以说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可她依旧在等待着爱情。 他居然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见到了。 「你……」 杨根几次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似乎所有的话都不合适,任何的词都无法安慰到她。 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尽管南惜看起来面色依旧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 她沖他扬了扬下巴,眼神透过他望向了身后,「向雨柔在找你。」 杨根回头,见向雨柔正站在医院门前,神色受伤地望着他,他的心尖抽抽地疼。 南惜站起身,拍了拍杨根的肩膀,「她爱不爱那个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做任何决定前你应该是以自己为前提。」 书岚应该检查完了,她起身离开,她自己也讶异居然能跟杨根说这么多。 后来她从医院陪书岚出来时,长椅上已经没有了人,她没有再刻意打听两人的消息。 不过尽管她不打听,关于向雨柔退学的消息还是铺天盖地传得到处都是。 有人说,向雨柔怀孕了,男人是混社会的,将她骗上了之后就不要她了,现在找不到人,被老师发现后将她开除了。 也有人说,那个孩子就是杨根的,但是杨根不认,带她去医院流掉了,结果后来大出血晕倒在教室里,怕对其他高中生有影响,所以才开除的。 还有人说向雨柔的父母知道后,不认她这个女儿了,现在向雨柔跟丧家之犬一样没人要。 众说纷纭,闲聊起来的时候大多是鄙夷不屑,那些跟在社会人后面混的女孩只当是她傻,全然不知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深渊。 甚至还沾沾自喜。 南惜说不上是什么感受,眼前晃过一双发红隐忍着痛色的眼睛,她想,杨根现在必然不好受。 「惜姐,火锅,走起!」 周翼在教室门外沖她招手。 南惜嘆了口气,起身跟了上去。 司九被老歪叫去学生会了,三人便一同等在办公室楼下。 正巧遇到熊霸拿着一沓试卷下来,见到南惜,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南惜,然后从试卷里抽出一张崭新的试卷扔到南惜怀里,「这张物理试卷做做看,明天交给我。」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凭什么?」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司七和周翼直接扶墙了,整个四中怕是都找不到敢跟熊霸这样说话的学生了。 偏偏熊霸并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不你做完了我给你讲讲地理?我觉得你方向感好像不是很好。」 南惜嘴角清晰可见地抽了一下。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交给你。」 南惜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快步朝某一个方向跑去。 熊霸满意地点头,完全不介意她话里的敷衍,一心只等着明天收卷。
第216章 那就见血。 九爷见南惜跑过来,忙叮嘱,「跑慢点!」 南惜耸了耸鼻子,脚步却未停。 身后跟着的周翼和司七还有些心有余悸,简直不敢相信,熊霸居然对南惜的态度没有多说一个字。 「我们打个车去火锅店吧,昨天说好让老闆留位置了。」南惜站在马路边招了招手,停了一辆蹦蹦。 南惜率先上去,司九紧随其后,剩下周翼和司七就有些挤了。 最后司七是坐在周翼的腿上出发的。 路过减速带的时候,车身勐的弹起,司七下意识地紧绷,然后随即嗷嗷地叫了起来。 周翼一脸无辜,「谁叫你只坐我一只腿!」 「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司七咬着牙,蹲在车里打滚。 下车的时候,跟螃蟹似的走着。 「别管他,每个男生总是要有的经歷。」司九牵着南惜往店里走。 南惜脑子一快,下意识地问道:「九爷你也有吗?」 「呵…..」 司九低头轻笑一声,在夜色中极为撩人。 南惜疯了。 「咳……」南惜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天,「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啊!」 司九抬头望了望,「嗯……残月半弯映石壁,确实不错!」 南惜:「……」 「你们来啦!给你们留了二楼靠窗的老位置。」 好在店老闆及时缓解了南惜的尴尬,南惜不禁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老闆一脸莫名,转头问服务员,「我今天是不是又帅了?」 服务员看了看自家老闆又看了看刚走过去的几位俊秀少年,抿着嘴竖起了大拇指,「老闆您是最帅的!」 「切,少拍马屁,我帅还要你说?」 店老闆将菜单扔给服务员,「去,给他们点菜。」 「……哦!」 服务员垂头丧气地上楼了。 二楼雅座里,南惜神情尴尬地望着窗外,脸颊犹自烧得厉害。 不过好在司九并未再继续打趣她,正用开水给她烫杯子。 周翼和司七闹成一团显然在算刚才的帐。 旁边也有一同过来吃火锅的学生,瞧着像是六中的,深秋的天气依旧只穿着宽松的t恤,校服别在腰间,正在热烈讨论着近段时间传得最厉害的向雨柔怀孕的事。 「杨根的女人给他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他也好意思继续当老大?」 「自从四中的司九来过之后,谁还将杨根放在眼里,他自己倒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不过这回现在估计连出门都不敢了,听说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 「我怎么听说他在找那个野男人?」 「管他呢,估计是想砍死那个野男人的心都有了。」 「……」 「砰——」 南惜将酸梅汤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那边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抬头正好看见司九,几人连火锅都没吃完,匆匆两口面色苍白地就走了。 周翼和司七虽不明所以,但也觉得清静了不少,乐得自在。 「最近到哪里都能听见这事儿,说得不烦我听得都不烦了。」周翼郁闷地将牛肉卷倒下锅,涮了几下就着一大口辣椒酱吃了。 司七看得菊花一紧,一偏头,结果南惜蘸得辣椒更多,瞬间有点凌乱。 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压压惊。 不过说起杨根这事儿,司七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会儿他弟和人打架,他还为此莫名被折磨了一晚上。 背后说人坏话这事儿他做不出来,但若是要见到他,司七保不准得上去揍他。 司九将锅里的肉卷夹给南惜,等吃得差不多了,又点了一份红糖糍粑,南惜最爱吃完火锅之后吃一口,她说没有红糖糍粑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 天气渐冷,天暗得早,一行人当真是吃到月亮冒头,约莫着该上晚自习了,几人方才慢悠悠地往学校方向走。 经过一条幽深的巷弄,有一条黑影快速闪过,周翼吓得挂到司七身上,「卧槽,吓死老子了!」 司七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又要干嘛?」 「刚才一条黑影蹿过去你没看见?」周翼吓得面色惨白,脑海中瞬间冒出各种形状的鬼,不由抓得司七更紧了。 司七简直头疼,「你刚才吃多了头晕眼花了吧!」 他反正是没有瞧见什么黑影。 「我看见了。」 南惜看着那条幽深的巷弄,面色在昏暗的灯光格外请冷。 「过去看看?」 司九提议了一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杨根,就那头为了节约用水织起来的脏辫,没第二个人有。 「走!」 南惜立马做了决定,抬步往巷弄深处走去。 刚才杨根走路的姿势她看得清楚,他的身后必然藏了一把刀,且不短。 南惜说要走,司九自然紧随,剩下司七和一个挂件,自然无处可去,于是四人纷纷翘课跟在了杨根身后。 杨根脚程快,几人绕了半个圈才追上,他正站在一座空旷的院子里,破瓦和乱石堆积,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 南惜四人隐在墙后,借着缝隙看过去。 院子里的杨根正四下扫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随后往身后一掏,大步往一侧房间里走去。 月光下那把砍刀正反着幽深的光。 周翼瞬间瞪大眼,指着那把刀手直哆嗦。 司七连忙捂着他的嘴,生怕他胡乱喊出什么话来,这地方幽静想必没什么人来,万一杨根想起旧仇来,他手里那把刀,谁敢惹! 周翼自然也知晓厉害,奈何被司七捂得喘不过气来,连忙拍了拍他的手,用眼神再三示意自己绝对不会乱说,司七才缓缓松开了手。 两人再一齐望向院子,哪里还有杨根的影子。 「咔嚓——」 周翼耳尖,再加上神经紧绷,五感比平时灵敏了十倍不止,他十分清晰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他连忙扯了扯司九的袖子,指了指身后。 这声音不小,司九自然也早就听到了。 他眸色微沉,只怕他们是撞进陷阱里了。 司九望了一眼还在院子里搜索的杨根,低声说道:「杨根被人摆了一道,先走是上上策。」 「那下下策呢?」 南惜淡淡地问了一句,月光下的面颊泛着柔光。 「可能得见血。」 「那就见血。」 南惜直起身,动了动手腕,正好这几天吃多了,运动量不够。 周翼与司七两人一看南惜这动作,吓了一跳,等听清她的话,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们不过是初中生,哪能跟经常在外面混的人比,那些人可都是不要命的。
第217章 那就见血吧! 司九也站了起来,他知道南惜的性子,要让她袖手旁观见少欺多,定然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明知杨根可能会缺胳膊少腿的情况下。 先前恩怨已了,杨根也未再找她的麻烦,如今杨根被人摆了一道,她既然看见了,那就不能当作若无其事了。 他的惜惜啊,其实比谁都善良! 司九往前走了一步,拦在南惜身前,缓缓地将衣袖卷了起来,明明是格外书卷气的动作,却偏偏在此时此地显出了一股子邪魅来。 那双瑞凤眼微垂,狭长凌厉。 他说:「那就见血吧!」 话音刚落,拐角处突然出现了几个拿着傢伙的男人,穿着低腰牛仔裤,挂着金属链和钥匙串,夸张的图案在衣服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为首的那人胳膊上刺着青龙白虎,处处彰显着社会的气息。 那人也是一愣,谁能想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能在这里碰到学生。 他微微偏头,「不是说踩好点了吗?什么情况?」 侧后方立马跳出来一个人,眼睛狠辣地盯着南惜四人,「不知道,估计是杨根的同学。」 既然是杨根的同学,那就得一起处理了。 身后的其余几人纷纷都扬起了手中的傢伙。 周翼这才看清,那些人手里拿着的除了棍棒还有刀子。 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只怕不妙。 南惜脚步微动,冲着院里头喊:「大兄弟,仇家在外面给你接风呢,你躲里面是要准备过年了?」 在院子里找不到人的杨根也知道不对劲了,心下正奇怪,南惜这一喊,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将刀扛在肩上,大步走了出来,一见外面情形脸瞬间铁青,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一步,「阿虎,他们是我朋友,这件事是我跟你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走,我跟你一对一。」 为首被叫做阿虎的那人闻言笑了,他费心摆下这么一道,傻逼才会跟他一对一,今天必然是得废了杨根,至于其他人,顺手收拾算完。 「想走?门都没有。」 「是啊,今天晚上谁都别想走。」 司九缓缓自人群中走出,先前那一丝书卷气瞬间消散,周身气势凌人,轻飘飘地一句话没人敢质疑话里的分量。 阿虎那边有人认出司九,自然也听说过司九一人单挑六中所有人,甚至还将杨根打进了医院。 不由面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虎哥,他就是司九。」 阿虎察觉手下小弟动静,这才正眼看了司九一眼,「我还从来没跟好学生动过手呢!尤其是长得跟小白脸一样的好学生。」 司九唇角一勾,「好学生谈不上,白也不算白,但我这手是真的黑!」 话音一落,勐地挥拳就朝阿虎身上捶。 阿虎面色一变,再躲闪已经来不及,那拳落下瞬间嘴里瞬间冒了血腥气。 他身后众人怒了,「你这小子居然比我们还不讲规矩。」 「敢打虎哥,沖啊!」 「沖你大爷,敢打我弟,问问你爷爷答不答应。」 司七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棍子,瞬间加入了战局。 杨根见司九居然为他沖在最前面,自然不肯当缩头乌龟,连忙拿着刀就沖了上去。 场面瞬间乱做一团。 「傻逼,不想进局子里去就把刀翻过来打!」 司九将朝他挥过来的一只手一扭,手的主人瞬间嗷嗷乱叫。 杨根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明明一个队的,这人还这么损。 二话不说就朝着对面一人踹了过去。 用行动表明自己不用刀也能打! 残月石壁下,人影绰约,嘶喊怒吼声不断,远处路口有人闻声,连探头都不敢,脚步匆匆头也不会地快速离去。 不过片刻,场面已一边倒,不用多久,胜负可分。 阿虎这些人手阴,见不是司九和杨根两人的对手,就冲着那边一个人站着的南惜下手,料定了她是这些人里最弱的,说不定还能拿她作为要挟,将司九和杨根踩在脚下。 那人面色发狠地挥棒直接朝南惜脑袋挥去,刚一动,眼前的小女孩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似的。 他甚至只来得及看清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身子一空,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砰——」 呈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他老大阿虎的脚边。 阿虎身上已经多处带伤,而先前他口中的那个小白脸的好学生却面色依旧,身形不乱,仿佛随时都能上台领奖的模样。 不由越发气闷,他混了这么多年,居然栽在一个小孩手里,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杨根见阿虎的目光一直在司九身上流连,将砍刀往前一指,挡住了阿虎的视线,沉声道:「今儿这事,到我这里为止,你们若是想要报仇,找我,我随时奉陪,但如果你们要是敢找我朋友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阿虎下意识的狠笑一声,可一看自己的人都已经被打得倒地不起,到底放不出什么狠话来,冷哼一声掉头走了。 巷弄重新恢復幽静,昏暗的灯光散着微薄的暖意。 司九望向南惜,眸中关切,「没事吧?」 南惜活动活动手腕,「没事!」 有九爷在,她几乎都没有使劲,她不是没有见到九爷动手,上辈子和九爷四处惹事的时候打架是家常便饭,从被打得鼻青脸肿,到再无敌手,两人的手也越发黑。 可以说南惜打架直接就是干不喜欢哔哔的作风就是跟九爷学的。 且深得真传! 想到这里,不由眉眼弯弯地笑了。 这一笑,司七和周翼也笑了。 刚才周翼一直在南惜身边,原本是打算要保护南惜的,结果南惜出手比他还狠,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这会儿人都走了,他才生出丝丝后怕来。 司七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心了?」 「谁……谁从心了?」 周翼下意识地跳脚辩解,不过想到刚才司七冲到那么前边,又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司七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臂让人划了一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他弟嘛! 面对那么多棍棒和刀子,只被划了一下他也算是不错了啊! 司九和南惜都望了过来,司七连忙摆手,「没什么大事,真的,我甚至都没感觉到痛!」 「闭嘴,去医院上药!」 周翼二话不说拉着司七就走。 司七一只手受了伤,哪里挣脱得过周翼,只得被他提着走,「哎哟你轻点轻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提狗呢!」 「你可不就是狗么,还是一只爱逞强的狗!」周翼撇撇嘴,说完又指着杨根,「那小子嘿,你身上挂了好几条血印子,你不去医院啊?」
第218章 司九:我一直都听她的(五更) 杨根此时有些别扭,就是那种仇人救了的别扭。 当然,司九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过。 但是他是一直都将司九作为自己的敌人来看待的,或者说,四中和六中的人加起来没有人不把司九当做敌人的。 长得好看,会打架,成绩又好,人生有这样的一个』敌人』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司九倒没什么心思注意杨根心里的小九九,他也不在意杨根对他的态度转变。 他出手只是因为惜惜想要出手,既然如此,那他就替她挡了就是! 仅此而已。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南惜确实没受任何伤,这才彻底放下了心,「走吧!」 南惜:「好!」 杨根:「……」 他憋了一肚子感谢的话,就这么湮没在了秋风里。 他就不能稍微有点存在感吗? 「餵……你们…….」 南惜脚步一顿,回过头望着他,「以后别做傻事了,这种为了爱孤身奋战的戏码不适合你,还是去做个表面校霸吧!」 表面校霸什么意思? 他很表面吗? 他这头花了两百块钱织得脏辫都不会同意他很表面。 杨根将砍刀一扔,大步走了上去。 「哎?不如我请你们去吃烧烤吧,我知道前边有家夜宵摊,味道很不错。」 南惜没什么兴趣,「刚吃了火锅,不饿。」 杨根又看向司九。 司九指了指南惜,「我一直都听她的。」 杨根:「……」 南惜抿了抿唇,好像哪里放了一朵烟花。 「你们能不能走快点,司七的血都快流干了。」周翼一脸气闷,这人居然还在说烧烤,烧烤能有处理伤口重要吗? 司七实在忍无可忍,一暴栗赏在周翼脑袋,「你闭嘴,你要是想去吃你就去,演什么苦情戏呢,你血才流干了,乌鸦嘴!」 「谁想吃了,谁想吃了,谁想吃了,我只是觉得刚吃完了火锅,烧烤可以留到明天晚上嘛!」 周翼也很郁闷,他居然为杨根打架了? 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我也不信,老实说,就在刚才前一秒我还打算揍杨根一顿,结果下一秒我为他打架了,真是妙不可言的命运哪!」 杨根:「…….这两人说悄悄话,一直都这么大声吗?」 南惜点点头,「习惯就好。」 说完,又指着他,「记得啊,烧烤先欠着吧!」 杨根又笑了,露出了这段时间最灿烂的笑容。 他何其有幸啊,能够认识这样鲜活的一群人。 ……. 随着一行人说笑声渐行渐远,隐在墙后的阿虎等人也开始露出了獠牙。 「虎哥,待会儿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些人绝对想不到。」身后一个小弟恶狠狠地说道,因为用力过度,嘴角抽痛,说完不由吸了好几口气。 阿虎的目光落在南惜的身上,「那个女孩是那群人的纽带,只要将她擒到手,不怕司九和杨根不跪舔,待会儿,所有人全力攻击那个女孩。」 「是!」 「攻击谁?」 一道淡淡地嗓音自头顶落下,就连阿虎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颤,地面不知何时映出了一个影子。 倚在墙头,额头扎起的头髮随风摇曳,单手撑在膝盖上,说不出的慵懒随意。 很显然,刚才那一声问话就是他说的。 「你是谁?」 有人拿刀指着他,今天真是见了鬼,怎么一个两个小屁孩看着都这么不好惹! 魏予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头微微一歪,自言自语说道:「刚才是这只手打算打她是吧?」 「你说什么?」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整只手臂已成奇异的姿势垂落,接着一道格外悽厉的喊叫响彻整个夜空。 恍惚间,有人轻声说道:「今天晚上谁也别想走!」 …… ……… 司九带着司七去医院缝了针,又买了一些药,才给老歪打了个电话。 杨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总之他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不仅不怪他们逃课,甚至还想给他们放假。 他有些纳闷,好学生的生活向来都是这么刺激的吗? 一群人在司家用晚自习的时间看了个电影,斗了会儿地主,然后按照放晚自习的时间各回了各家。 当天晚上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到最后不知怎的成了杨根单挑虎哥,还将虎哥一行人打进了医院躺了半个月。 一时间,再无人敢说起杨根戴原谅帽的事了。 南惜知道,后来杨根又去找过向雨柔,但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杨根回来之后就开始发了疯似的学习,照旧翻墙进来,只不过对方换成了司九。 对,就是九爷! 「这道物理题我没听懂,九爷你能再说一遍吗?」杨根趴在他桌子上,三班一半人都不敢进教室。 司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道题上个星期我跟你讲过了吧?」 杨根抓了抓后脑勺,他把脏辫解了,头髮剪得有些短,摸起来有些扎手,又有点怪异的舒服感。 没事的时候,杨根就喜欢抓自己的脑袋,当然还有有事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尴尬的时候。 「九爷,这题吧,都是一个妈生的,长得都太像了,我脸盲啊,九爷你大人有大量,再给我讲一遍吧!」 那边周翼一听,乐了,「你这想法很危险啊,和我也太像了。」 说着望他卷子上瞅,「原来你才读初三啊,不过你这试卷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砰——」 南惜一脸阴沉地将教室门踹开。 三班的人都知道,南惜这是又在熊霸那里受气了。 周翼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这试卷不就是惜姐正在做的吗?还是熊霸非得要惜姐做的。」 南惜冷冷地扫了周翼一眼,对着他竖了个中指,她现在不能听见熊霸的名字。 说好做一套物理试卷,结果他又拿出一套高一的来,她都没读过高中,她知道个p。 周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凑过去,「惜姐,熊霸又给你出题啦?这回儿多少分。」 熊霸说只要南惜将物理考到满分他就放过她,并且还会连续一个星期在主席台上给南惜念忏悔书。 这话可谓是十分嚣张,不过奇怪的是南惜居然连续考了一个月都没到满分,大家感嘆熊霸惨无人道的同时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题连南惜都不会。 「98分!」 一道坑中坑,她没注意,上当了。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熊霸洋洋得意地嘴脸。 南惜下意识地将手中铅笔一捏,瞬间裂成了两半。 三班众人:「……」 杨根摸了摸脑袋,「咳……那什么,我下午还有课呢,我得先走了,改天再聊,改天再聊。」 周翼一把揽着司七,神情郑重,「好兄弟要走了,我们要送送。」 司七将书本合上,「送去哪?」 周翼想了想,「那边墙头?」 「可以。」 杨根:「…….」
第219章 对不起,我只想好好学习 司九看着眼前炸毛的小猫,不由失笑。 抬手揉了揉小脑袋,将那头短髮揉得越发凌乱,小野猫的眸子瞪过来,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他试探开口,「不如,那试卷我帮你看看?」 南惜:「不用。」 她非得让熊霸站在讲台上给她念忏悔书不可了。 司九见她一头扎进物理试卷里,摸了摸鼻子,又笑了。 …… ……… 舒欣是在运动会前一天回来的,她去老歪那里报导之后就去找了南惜。 看着空落落地位子,有些恍惚,「惜惜呢?」 周翼一脸同情地摇头,「我惜姐正化身为风云,与熊霸一决高下呢!」 舒欣有些吃惊,忙追问怎么回事,待了解是在做试卷后才松了口气。 感嘆道:「惜惜好厉害啊,初三的试卷都会做了。」 「不是我想打击你,她是在做高一的试卷。」周翼摇着脑袋晃着腿,只差一副黑墨镜就可以给人去算命了。 舒欣这下是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喃喃道:「好……厉害啊!」 司七踢了周翼一脚,示意他收敛点,这才开口问舒欣,「你没事了吧?」 这话比起那些小心翼翼想问都不敢问的来说,可真直接。 不过舒欣并没有任何不适,她更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无需同情更不要可怜。 也许别人一生都未必会有同样复杂的经歷,但也未必能像她一样幸运,能够遇到像南惜一样的人。 那般鲜活,那般夺目,却仍旧那般的善良。 她何其有幸。 她笑着点头,「我没事,我姑姑对我很好,刚才是她亲自送我来的学校。」 司七点点头,「那就好。」 舒欣的事他们都是从余苏白嘴里知道的细节,他们这才明白当初有多形势逼人简直一触即发,随便一个细微的举动皆会影响任何人的一生。 不过好在,事情没有朝着不可挽回的情况发展下去,舒欣没事。 他们甚至觉得学校那封市长写的表扬信,委屈他们惜神了。 不得拿着喇叭在街上宣传一通,挂着横幅展示个七八天,那都是敷衍。 想到这里,司七冲着余苏白喊:「见到你爸麻烦问候一下,让他做人真诚一点。」 余苏白正在做阅读理解,闻言头都没抬地竖了个中指。 司七:「……都被惜神带坏了。」 舒欣失笑,能够回来真好,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就好像她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回来了,其实从未离开过。 「好了好了,别闹了啊,体委那边报名运动会的人再去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老歪抱着教材走进教室,看见舒欣,又指了指余苏白,「明天你俩去广播站念稿子,早点过来啊!」 舒欣与余苏白对视一眼,都笑着应好。 体委看了一眼运动会上的名单,犹疑地看向周翼,「给惜神报八百米没事吧?」 惜神看着瘦瘦弱弱,年纪也不大,能跑得过大她那么多的人嘛! 周翼一副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的眼神看着他,「你放心,惜神就是用一条腿跑也能跑得过那群走哪儿都带着镜子的女人。」。 孙彬顿时心领神会,是他年轻了。 于是和参加的人员一一确认无误之后,将名单交了上去。 等南惜知道自己要参加跑步的时候,已经是检录的前一分钟了。 当天早上,南惜穿了件书岚织的浅色细衫,外面套了校服,叼着豆浆悠闲地进了校门。 当她看到操场上不少穿着长筒袜小短裙的姑娘们,豆浆差点没掉在地上。 周翼在她耳边响亮地吹了声口哨,「悦目啊!」 南惜上下看他一眼,被周翼散发出来的初渣气息扑了满脸。 周翼一甩头髮,「怎样?我今儿帅吧!」 南惜叼着豆浆没说话,沖他比了个中指加小指。 「……什么意思?」 周翼一脸莫名,直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司七打着呵欠从旁边路过,周翼连忙一把拉住,比了个手势,「这是什么意思?」 司七又打了呵欠,眼泪都出来了,他想了想,「双重鄙视?神级嘲讽?」 周翼:「……??」 见司七打得泪眼婆娑,好奇地问道:「你昨晚又去偷牛了?」 「老子昨晚打了一晚上游戏,今天跳高你帮我注意点,我怕我腰折在杆子上。」司七说完就进教室趴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鼾声起。 周翼嘴角下意识地抽了两下,去找旁边的佟烊聊天去了。 南惜赶在运动会之前又做了一张物理试卷,做完后拿着去找初三办公室找熊霸。 走廊尽头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生目光躲闪,耳尖都染了绯色,南惜认得他是初三田径队的。 女生有些侷促还有些慌乱无所适从,正是余苏白。 南惜眉目一扬,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干脆将试卷一卷,倚着墙好以整暇地瞧着。 男生手中拿着一封粉红色的伸了又缩回,然后又递了过去,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阿鱼,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一见到你就会开心,做什么都会想到你的喜欢,你能考虑一下,和我……做我女朋友吗?」 南惜到嘴边的哨声差点吹出来,小伙子看着紧张,倒是做了功课的,连余苏白的小名叫阿鱼都知道。 男孩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余苏白,目光里的灼热连南惜都觉得烫得慌。 余苏白更是不敢直视,垂着眸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只想好好学习。」 男孩的手一瞬间垂了下去,眼里的光黯淡了。 「对不起。」 余苏白神情无措,她不过是来找文老师去广播站,没想到就被人拦在这里,别说她不喜欢他,就是喜欢她也不敢哪! 她爸能把他的腿打断,对,就是这个非要递给她粉红色情书的男孩子的腿,打断! 男孩垂着头走了,余苏白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那男孩突然又转了回来,将情书硬塞给她,「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但是这并不能妨碍我喜欢你,我会继续喜欢你,我会努力,努力到让你喜欢我为之。」 余苏白:「……啊??」 男孩说完飞快地跑了,留下余苏白一脸莫名。 一抬眼正好瞧见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南惜,神情骤然放松了下来,「还笑,也不帮我一下!」
第220章 待会儿输了别哭 南惜摊手,「这种事情没法帮啊!」 余苏白瞪着她,「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有这么一天,否则…….哼哼!」 「哎?」南惜连忙躲开,闪身进了教师办公室,末了探出脑袋,笑道:「我永远不可能有这么一天的。」 「什么这一天那一天的?」 办公室里的熊霸正在喝茶,闻言有些奇怪。 南惜想着门外余苏白一脸气闷的样子,笑着摇头。 她将试卷扔桌上,「别喝了,快看看有没有问题,我还得赶紧去给我们班加油呢!」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还是赶紧把你的忏悔书写好,我觉得很快就能用上了。」 熊霸一噎,差点没将茶叶给吞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丫头。 将茶杯重重一放,见她翘着二郎腿神情嚣张模样,没好气地道:「等着!」 他之前给她的试卷是全国联考的,难度可见一斑。 就连他也要费时间才能阅完卷。 南惜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运动会即将开始,各个项目都已准备就绪,操场上的彩旗与女生的小短裙一起随风飘扬,时不时地能听见惊唿声,青春明朗的气息扑面。 校长在讲台上发言,一系列地排比句,听得她昏昏欲睡。 熊霸从试卷中抬头看了一眼南惜,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心里直犯嘀咕:不是吧,上个星期还不及格,这么快就要拿满分了? 还是不是人了! 熊霸若无其事地将旁边的放大镜拿过来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突然神色一喜,他指着其中一道选择题。 「这个你错了。」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哪道?」 「这个这个,」熊霸神色激动,「甲和乙两灯泡的额定电压均为6v,若甲乙两灯泡电流随图所示发生变化,要使其中一个灯泡正常发光且电路安全,则电源电压应该为8v,你选的10v哈哈哈哈哈…….」 「你错了你输了哈哈哈哈…….」 南惜掀了下眼皮看着他,没说话。 熊霸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咳……是这样的,伏安图像的图都是弯曲的,说明其阻值发生了变化,因阻值随温度增加而增加,所以二灯串联,为了保证安全,必须取其额定电流小的那个灯泡的电流。」 熊霸看了南惜一眼,见她垂着眼睫,以为她是没明白,不由又解释道:「额定电压是6v,那就代表两端电压达到6v才能发光, 伏安图像中找到6v坐标,可以看到甲的额定电流为1a,乙为0.5a,先前我们已经说到为了保证安全,必须取其额定电流小的那个灯泡的电流。」 「所以从图中可以看出来,甲灯泡两端的电压为2v,电源电压为2v+6v=8v。」 「……」 熊霸眨眨眼,还没明白? 南惜面无表情地将手掌摊开。 「干什么?」熊霸捂着茶杯,「又想喝我的枸杞?没门儿。」 南惜:「……新的试卷啊!快点给我,别耽误我看比赛。」 熊霸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丫头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了? 他慢吞吞地将试卷从抽屉里拿出来,然后又慢吞吞地交给她,见南惜飞快地将试卷从他手中抽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沉思了一会儿。 突然心一阵绞痛。 「天爷耶!这么快就只错了一道选择题了?完了完了。」 他要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念忏悔书了。 不过他怎么隐隐地还有点激动呢! ……. ……….. 南惜却没熊霸这么乐观,这道初三的物理电力学她都做错了,啧……. 她手插在口袋里正欲望三班那边走,被校长一把拉住,「惜惜啊,你代表你们年级去发表一下讲话?就说说运动精神,友谊第二比赛第二什么的,不会耽误你的太多时间。」 校长也知道南惜最近在和熊霸学物理,为此市里领导特地叮嘱过,要不惜一切代价护好这颗苗子。 校长现在恨不得将她供起来。 南惜不置可否,「那九爷呢?」 校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立马笑道:「当然要一起,他已经在主题台上了。」 南惜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止九爷在主席台上,全校都已经走完方阵在各地班级区域位置站定了。 此时正是赛前骚话阶段。 南惜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刚才郁气散了出来。 她接过话筒,指着底下一群人,「待会儿输了别哭。」 校长:「……」 他现在就想哭了。 说好的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呢,他刚才是一激动叮嘱反了吗? 台下的人也傻了。 「什么情况?」 「这么嚣张的吗?她什么项目啊?」 「不知道啊,没听说,老子现在想起她那句』小南等着她』还瑟瑟发抖。」 「……」 对比其他班级,三班的人是最镇定的,甚至还露出一股子惜神果然不会让他们失望的表情来。 周翼直接站在椅子上开始喊,「惜神惜神!」 余苏白将手扩在嘴边,尖叫了一声。 四中运动会在南惜这句极其嚣张的话里被彻底点燃,沸腾了。 校长尝试着圆了几句,发现底下的人越说越激动,已经有人开始露出膀子迫不及待要在赛场和三班的人一较高下了。 校长只能无奈扶额,大手一挥。 「四中第六届运动会正式开始!」 广播站适时播放运动员进行曲,所有人都开始奔着自己的项目去检录,今天没有比赛项目地则立马奔向了教室开始写稿子,誓要在广播站引领风骚。 周翼对此嗤之以鼻,「广播站全是我们的人,一群渣渣。」 南惜一只手插着口袋,一只手喝着奶茶,刚九爷递给她的。 对此她引起的战争她不以为然,赛前骚话嘛! 她说完转头就给忘了。 她望向司九,「九爷,晚上把西区那家年糕打包到』关系』那家面馆去吃吧!」 关系面馆就是那家门口挂着那幅男女谁也不看谁,却任谁瞧都是一对的画。 司九颔首,「听你的。」 南惜还想着先去看会儿比赛,去把那张试卷给做了。 猝不及防听到广播,她愣了一下,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目光如箭地看向周翼,脖子咔咔动了两下,脚一踢,手一勾,直接就将周翼摔在了地上。 「嗷嗷嗷嗷——」 惨叫声与广播声音重叠,一时格外刺激。 「请初二三班的南惜尽快到八百米运动项目完成检录。」 「…….」
第221章 陪你跑一段! 南惜将没喝完的奶茶交给司七,「别偷喝啊!」 司七扯了扯嘴角,感情当谁都是他弟呢! 见南惜还盯着他,司七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少一颗珍珠我把我脑袋给你。」 南惜努努嘴,神情还算比较满意。 司七:「…….」 南惜活动了动手腕,又反手抬起往后压了压,见周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微微拧眉。 不过运动会比赛,避无可避。 随着裁判鸣枪开赛,南惜如剑出鞘飞快地跑了出去。 余光有一道颀长的身影一直在侧,无论或快或慢,始终与她同行。 耳边传来阵阵声浪。 南惜偏过头一看,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 她惊讶,「九爷?」 司九「嗯」了一声,见她没看路,抬手轻轻拨了一下她脑袋,「没事,陪你跑一段。」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我们迎来了四中第六届运动会,场上……卧槽!九爷惜神啊啊啊啊啊!」 滋啦一声,整个广播站都迴荡着余苏白那句啊啊啊啊啊…… 南惜下意识的额角抽了一下。 刚才摔周翼那一下果然摔轻了! 有九爷压阵,再加上南惜的赛前骚话,女生八百米长跑受到了空前绝伦地围观,所有没有参加比赛的学生全都围了过来,吶喊声加油声响彻校园。 司九说完那句「陪你跑一段」之后就再没有说过话。 秋风扬起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衬得眉眼越发俊秀清朗。 真是要了命啊! 南惜勐吸了口气,再次提速,将一直紧咬在她身后的一名女生远远甩开。 毫无例外地冲破终点,拿了第一。 她手撑着膝盖喘气,司九一把将她搀了起来,「走走!」 南惜好久没这么跑过了,为了让那些穿着小短裙的姑娘哭,她真是拿出了打杨根的力气。 此刻干脆任由九爷架着她手。 一路上不少人侧目,她也懒得去看了。 一群恋爱脑,她九爷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杨根不知何时从墙那边爬了过来,好不容易在人群中逮着周翼,连忙问道:「九爷和惜神怎么了?我英语课上睡得好好的,一道广播把我给惊醒了。」 周翼指了指那边操场上散步的两人,隔远了看就跟相拥着似的。 真是有恃无恐啊! 要是搁学校其他女生男生敢挨得这么近,第二天就得被请家长。 不对,这两位大佬也被请过。 但是听说直接被大佬他妈一句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惊得至今都回不神,再不敢哔哔。 杨根下巴都要掉了,「这么高调的吗?」 想当初他追向雨柔的时候都只敢偷摸翻墙看一眼,说道向雨柔,杨根神色一黯,望向南惜和司九的眼神里又充满了一丝艷羡。 午饭时间,余苏白一脸淡定地走出了广播站,身后的舒欣一脸无奈,真是一点儿没看出来刚才关了广播,余苏白尖叫嗑疯了的模样了。 有不少女生拿着水瓶过来打听消息,「阿鱼,老实说,九爷和惜神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余苏白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可别瞎说,这话要是被惜神听见,你就废了。」 威胁完,余苏白又甜甜一笑,「当然,在我心里,他们俩是在一起的。」 「噢~~~~」 都是女孩子,顿时就明白了。 一副绝对保证保密的模样,挤眉弄眼地离开了。 站在旁边的舒欣一脸莫名,她们到底明白什么了? 她怎么什么都没明白? 「你没明白是好事,你还小,好好学习啊!」余苏白老气横秋地揽着舒欣的肩膀,「走,去吃饭!」 若是舒欣今天见过余苏白拒绝男生表白的话,她就绝对明白』好好学习』这句话,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话。 一行人在食堂汇合,杨根自然也在其列。 周翼揉着肩膀,龇牙咧嘴道:「不如今晚就把你上回儿欠的烧烤还了?」 杨根自然没什么意见,「好啊,晚上几点,我到你们校门口等你们。」 司九看了南惜一眼,「烧烤还是年糕?」 他记得她之前说要去吃年糕的。 南惜其实还好,大家想吃烧烤她就随大流,反正她也爱这一口。 于是点头,「那就烧烤吧,晚上17点,校门口见。」 「行!」 7人分为两拨,一拨人打饭,一拨人占座,南惜自然是在坐着的那拨的。 一行人哪个不是话题人物,就连舒欣也是刚回学校,前段时间的事件众人心里都有点数。 于是再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目光落在司九和南惜身上的最多,其他人倒还好,杨根照旧和周翼司七就一个菜花也吵得不可开交,熟若无人。 舒欣确是好久没有经歷过这么多人打量的目光了,有些不太自在。 饭都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南惜抬眼瞧了一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后,南惜去商店给她买了个面包和奶品,「待会儿念稿子的时候吃。」 舒欣一怔,随即笑道:「谢谢!」 南惜随意地打了个手势,和司九一同去了操场,待会儿是司七的跳高比赛。 周翼正在给他按摩,说是独门秘诀,能保管让他一飞沖天。 南惜喝着奶茶,目光懒散地飘飘落落,最终落在旁边的司九身上。 少年的眉眼垂眸,狭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睫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淡,显得眉目深邃,肤色白皙,少年感重。 南惜撑着手看了一会儿,自然地又挪开了视线。 司九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眉眼含笑,温柔至极。 「司七加油啊,你能不能坐稳七爷的位子还是依旧抱着小七的名号向前就看今朝了!」 周翼手放在嘴边,大声喊着,惹得围观的人群纷纷失笑。 就连司七也差点绷不住踢了他一脚,「滚远点,老子好不容易提起的气被你打散了!」 「别别别,我走我走,免得你待会儿输了怪我。」 周翼一蹦三尺高,自然是不敢蹦到南惜和司九这边来的。 干脆和裁判站在一起,狐假虎威地站着,十分欠揍。 司七冲着他扬了扬拳头,这才惯性跑了一段,跳了起来。 身姿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轻松过杆。 周翼第一个叫了起来,「七爷七爷七爷!」
第222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四更) 司七差点没被周翼吓死,「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低调什么啊,惜神都说了,要让他们输得哭爹喊娘,你不加把劲,怎么贯彻落实目标!」 司七:「……我怎么觉得是你理解有问题呢!」 「绝对没问题!」 周翼在司七肩膀拍了拍,「朝着第一去吧,皮卡丘!」 「我看你是欠揍!」 司七作势要将周翼掀翻在地,那边裁判喊司七过去再跳两次。 他只得收回手,跑了过去。 周翼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心想待会儿烧烤的时候不得给他辣得明天走螃蟹步,他就不姓周! 运动会第一天,以南惜带领的三班分数遥遥领先,贯彻落实地让其他班哭爹喊娘的政策。 老歪一高兴,宣布不上晚自习,把运动会带来的兴奋推到了顶峰。 周翼出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跳着走的。 司七捂着脸,简直不忍直视。 校门口有一阵骚动。 舒欣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估计是杨根在卖弄风骚。」司七面无表情地解答。 「卧槽!」 周翼大叫一声就朝着杨根……的摩托车扑了过去。 请原谅周翼此时眼里没有人,他的眼里只有摩托车。 司七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跳上去的。 周翼拍了拍杨根的肩膀,「根哥,走,带我兜兜风。」 杨根:「……」 有事根哥,无事草树根? 他望向南惜,眼神无辜。 南惜扬了扬眉,「带他先走吧,别把他甩没了就行。」 杨根瞬间得令,一拧油门,轰鸣声立马消失在了街角,一同消失的还有周翼的尖叫。 「啊啊啊啊.......爽啊!」 司七:「……」 「走吧,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司七将书包扔在背上,无奈地嘆了口气。 南惜将滑板拿在手里,她的书包照旧在司九身上。 她对于男生喜爱机车的行为表示理解。 到烧烤店的时候,周翼和杨根已经点好了一盆正在烤。 余苏白看了一眼,没自己喜欢吃的,于是拉着舒欣又去点了一些。 南惜依旧坐在椅子上,他们点什么她就吃什么,没毛病。 「能喝酒吗?」 周翼兴沖沖地跑了过来,眼神却看向司九。 要是司九说个不,他能把这喝酒的念头给咽回肚子十二指盲肠里去。 司九正在用开水烫杯子,闻言,「可以先上一瓶。」 周翼眼光一亮,一瓶就一瓶,他今天可算是能喝着酒是啥味了,不知道和他爸藏着的酒味道像不像。 他立马跳到杨根身边,打了个手势。 杨根随即会意,神色一喜,喊老闆上了一瓶啤酒。 余苏白这个时候身为班长的责任心起来了,神色担忧地道:「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阿鱼,你看不起谁呢,一瓶酒,这么多人分着喝怎么可能喝醉?」周翼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神情满是不屑。 余苏白看了一眼,7个人,最多一人半杯多一点儿? 到底是新奇跃过了那条线,余苏白不说话了。 「烧烤来咯!」 老闆热情地将烧烤端了上来,还有司九为南惜点了一个烤茄子。 「啊,茄子好香!」 杨根刚伸着筷子过来,立马被司九打掉:「想吃茄子自己去点,这个没你的份儿。」 杨根:「……??」 余苏白神情激动地在桌子底下握住舒欣的手,啊啊啊啊啊她要疯了! 她也好想有个人这样对她说啊啊啊啊! 南惜砸吧砸吧嘴,既然九爷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大家一起吃这样的话来让九爷没面儿。 于是一个人默默地将茄子全都吃了个干净。 吃到最后满嘴的蒜味,她直接将啤酒一口喝了。 众人:「……」 南惜:「怎么了?」 大家都喝啤酒不是,不能因为她小歧视她吧? 怎么都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舒欣望着南惜委婉地提醒道:「惜惜,你喝的是九爷的杯子!」 而且还是刚刚九爷喝过的杯子! 「……」 南惜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她僵硬地将杯子放下,僵硬地转过了脑袋,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词穷了。 司九偏头看着她,嘴角压着笑意,他捏着她的脸,「没事儿,惜惜小时候最喜欢和我吃一样的东西了。」 此时南惜与司七脑袋里同时闪过一句话:「欺负谁小时候不记事儿呢?」 余苏白努力撑起眼皮,她好像有点醉了,不然她不会敢追着九爷继续问。 「九爷,你和惜惜小时候关系就这么好了吗?」 司九将一块碎骨放入南惜碗里,闻言颔首,「餵饭洗澡穿衣事事亲为。」 …….. 余苏白真的醉了! 要不然她的眼前为什么是一片粉红色,还在冒着泡泡。 南惜将碎骨咬得咯吱响,司七神情古怪,一副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埋头啃肉。 偏偏周翼不明所以,接着话道:「自己养大的果然感情深!」 「咔嚓——」 「什么声音?」 周翼四下看了看,不明所以。 南惜拍了拍手,「没事,不小心捏碎了一个骨头,继续吃。」 众人:「……」 司九垂下眸,嘴角笑意终是压不住,无声地扩散,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 …….. 一行人吃到最后,彻底放开了拳脚,周翼趁着司九给南惜投餵的空当,又让老闆上了两瓶啤酒。 这酒比他爸藏着的味道差远了,跟喝水似的,权当解渴了。 杨根看着这一帮子四中的尖子生,当然,司七和周翼是个意外。 不过那也比他比六中的大部分人都强了。 他居然有一天能和这些人在一起吃烧烤? 还能喝着小酒。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的他最烦四中的学生了,一个个拿鼻孔看人,还没怎么着呢,就觉着高人一等的模样。 看得他就想揍人。 他也真的揍过。 还不止一个。 要不然他这六中老大的位子也坐不稳。 可如今他居然和他以前最讨厌的人在一起喝酒吃烧烤,他居然还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一直以前缺失的一角,终于在此刻填满了。 他知道,那是青春最重要的一环。 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朋友。 他有朋友了。 真正的朋友! 眼角似乎有一股湿意,杨根随意地抹了一把,举起了酒杯。 「还有酒的就喝酒,没酒的就喝水,大家碰一个,希望我们年年岁岁花相似!」 这是他唯一记得的一句词了。 「好!」 周翼红着脸站起来,嗓门比平时还大一倍,「好词,年年岁岁花相似!」 然后他就看见大家都举了起来,就连南惜眼里虽然无语甚至还有点嫌弃但还是将酒杯举得稳稳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 「说好了啊!」 「必须的!」 「……」
第223章 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小时候的我们总盼望着长大,长大后却又总怀念着从前,到老了便拾掇着遗憾度日。 所以说这是何必呢! 年年岁岁,当下最重要! 当下里,人生第一次醉酒的几人,把最重要的时刻全部都贡献在了睡梦中。 佟烊和孙彬贯彻落实南惜方针,让其他人输得哭爹喊娘,在四中第六届运动会中获得了第一。 老歪高兴得泪眼婆娑,然后将第一名的锦旗挂在了南惜和司九照片的旁边。 南惜下午到学校时,望着那张越发怪异地照片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惜姐,那张照片,我觉得……」周翼搓了搓脸,「我好想在哪里看到过。」 而且好像是在他家的相册见到过。 南惜将滑板往周翼桌上一摔,周翼差点魂飞魄散,早把刚才灵光一闪的念头忘得干干净净。 举着双手给南惜递了一杯蜂蜜水,「惜姐您请喝,醒酒的!」 南惜面无表情地将蜂蜜水拿过来灌了一大口,然后将书包扔在桌上,神情不善。 司九瞧着他的小野猫又露出了爪牙,轻笑一声,长臂一揽,手放在她前额两侧。 南惜口里的蜂蜜水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咽了下去。 微凉的指尖缓缓地按揉着,轻重适中,似不知疲倦。 南惜扣住九爷的手腕,垂着眼睫,低声道:「好了九爷,我好多了。」 司九低头瞧了她一眼,收回了手。 …… 一直关注着两人动作的余苏白捂着脸转了回去,小腿在桌下疯狂踩着。 舒白不明所以,「怎么了?」 「啊啊啊……」 她觉得自己昨晚喝的酒好像还没醒啊啊! 「小白,好甜啊啊啊啊!」 「什么好甜?」舒白是真的没明白,四下望了望,只有周翼送来的蜂蜜水还比较甜了。 「是挺甜的。」 她点点头道。 随着四中第六届运动会完美落幕,三班取得优越成绩外,最为让人津津乐道地便是司九和南惜在运动会上的一幕了。 青春期时懵懂的感情仿佛被煳上了一层窗户纸,在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本能驱使着行为。 司九陪南惜跑得那一段,就如窗户纸被戳破,冷风猎猎疯狂灌入,在冒着火星的平原瞬间颳起漫天大火。 三班走廊外抱着书本路过的人群越来越多,食堂里操场上偶尔擦肩而过的女生们以眉眼、手势互相交换着情报。 「见到九爷了吗?」 「见到了,惜神在的一寸三地内必有九爷!」 「他们俩今天都穿的黑色线衫,配一脸啊啊!」 「…….」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惜神的书包永远都是在九爷身上的?」 「这算什么,据知情人透露,惜神是九爷的童养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缘分就註定了!」 「好甜啊啊!」 「……」 这一场大火直接烧到期末考前期,老歪语重心长地站在讲台一一叮嘱着,顺带说起明年的生地会考,又是三个小时。 众人在极度兴奋下身心俱疲的看书,不由连连哀嚎,至此,惜神与九爷的事儿这才淡了下来。 南惜踩着滑板回到南家,奶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书岚正摆着碗筷,见到南惜回来,眉目温和的笑了。 南惜抬头望了一眼,「妈妈,爸不在家啊?」 书岚将南惜的书包接了过去,「是啊,你爸说慧姐的女儿生病了,他开车帮忙送去医院,估计会晚点回来,我们先吃。」 南惜点点头,跑进厨房去帮着奶奶端菜。 「好孩子。」奶奶笑道,看外头阴沉的天,又问,「快放寒假了吧?」 南惜点点头,「明后还有两天考试,考完就放寒假了。」 对于学习上的事,南惜从未让家里人操心过。 闻言,也不过是嘱咐了几句要多穿点,免得坐在教室里冷。 南惜自是笑着应下。 饭后,她接到司九的电话让她下楼,南惜将羽绒服一裹就跑了下去。 「九爷,怎么不上去坐会儿?」 司九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将一顶鹅黄色的线绒帽给南惜戴上。 他说:「刚织好的,准备先拿给你试戴一下。」 南惜的头髮长长了些,到了耳下。 线绒帽一戴,髮丝贴在白皙的脖颈上,衬得脸蛋不过巴掌大小,格外精緻清秀,那双眸子流转间灵动极了。 司九望着她的眉眼,神情满意,「看起来还不错。」 南惜手指在掌心抠了抠,缓缓抬眼望向司九,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想了想,「九爷,不如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想要什么吗?」 司九讶异,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你要送我礼物?」 「嗯!」南惜眉眼弯弯笑了一瞬,「总不能你一直送我礼物啊!」 司九淬了星光的眸子一瞬间暗了下来。 他望着南惜没说话。 南惜也知道,从小到大,九爷送给她多少礼物,她从来没说过要还。 如今....... 想来九爷也应该知道学校里最近的风言风语。 九爷待她这么好,她哪里捨得让九爷去平白遭受这些诬衊。 总还是要保持些距离的。 等寒假过去,大家应该都会忘了吧! 到时候他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 司九往前走了一步,他望着南惜微垂的眼睫,想起这段时间她刻意的疏远。 缓缓吐出一口气。 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要有负担,傻丫头。」 「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南惜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怔。 想到刚才的一幕不由嘆气。 九爷可真是丢给她一个大难题啊! 要送点什么呢! 啊...... 南惜瘫到床上,脑壳有些痛! 半夜,南惜突然惊醒,她知道她要送九爷什么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外套都没穿,悄咪咪地跑进了隔壁杂物间,从书岚买的置物架里翻出了一捲毛线团。 飞快地又蹿回了房间。 她伏在书桌前,在各科老师发一大堆补习资料中开始着手准备工作。 书岚睡觉轻,南惜怕吵醒她,没开大灯,点了一盏暖黄的檯灯。 九爷的指尖总是微凉,冬日里更甚,送副手套最是合适不过了。 她脑子想了千遍九爷平时牵她的姿势,直到想到耳尖都泛红才算是比划出了长度大小。 离放假还有两天,她得熬一熬,抓紧时间在放假前送给九爷。
第224章 九爷你喜欢就好 第二天南惜进入考场,用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将试卷做完,然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监考老师有些傻眼,他还从来没见过在期末考试时睡觉的学生,走过去一看,得,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位祖宗就是不来考试,也没谁能管得了她。 当然也同样,她就是睡觉,她的成绩也固若金汤,随便做一做题,也能甩掉一大半的人。 只是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见到和司九并列第一的盛况啊! 这在四中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级场面。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意犹未尽地收起试卷离开。 司九从七班教室里走出,准备去找南惜。 身侧远远围了一群人,或打量或雀跃,司九并未过多理会。 此时考试结束,无数学生从教室里挤出,饶是司九脚步再快,身旁人的谈话还是或多或少地进了耳朵。 「听说,南惜今年一进考场就睡了!」 「真的假的?这么嚣张的吗?」 「惜神不是一向如此吗?」 被问的学生想起南惜进入四中后的一系列操作,由衷地感嘆道:「惜神永远是惜神啊!」 司九的脚步一顿,眸光微暗,他在想,看来下午的试卷他可以空得再多一些了。 …….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四中彻底解放。 南惜连熬了两个大夜,终于赶在放假前一天织好了。 她望着桌上那一套淡粉色的手套,一阵恍惚,她织得不是白色吗? 淡粉色? 九爷戴着粉红色的手套? 呃…… 南惜被脑海中想像的画面震惊了。 所以,送还是不送? 南惜咬咬牙,将手套塞进书包里,踩着滑板快速进了四中。 南惜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旁边九爷细微的唿吸都仿佛时刻在提醒着她,做了一件多么大的蠢事! 她甚至已经想到九爷一脸错愕然后委婉拒绝的画面了。 这就是不开灯赶夜班的后果。 她紧张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南惜在老歪宣布放假后终于支撑不住,脑袋砰地一声撞在桌子上。 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司九察觉到动静看了过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九爷,你喜欢粉红色吗?」 南惜眨巴着眼,一脸希冀着看着他。 司九不解,思考了一瞬之后说道:「粉红色挺好看的,适合你。」 南惜:「……」 眼看着眼前的小野猫像是被拔光了爪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司九下意识地蹙眉,又补了一句,「其实女孩子穿粉红色挺可爱的。」 「啊……」 南惜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将粉红色手套从书包里拿了出来,二话不说抓着司九的手就套了上去。 司九:「……」 他低头看着那嫩得出水的颜色,以及松紧不一的针脚,还漏了几针,戴起来好像有点小…… 「真好看!」 他晃了晃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再次肯定地说道:「特别好看!」 南惜垂着眼睫,脸颊发烫,她飞快地说了一句,「九爷你喜欢就好。」 然后踩着滑板就滑了出去。 「哎?惜神?」周翼看着跟火箭一样蹿出去的南惜愣了,「是谁在我惜神屁股后面点了一把火?」 司七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下巴指了指那边望着手傻掉的司九,「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对着那位再说一遍?」 周翼:「卧槽!九爷你手上怎么了?是谁对你下了毒?」 他看到了什么? 九爷居然带着粉红色的手套? 谁? 是谁? 是谁居然敢用这么卑鄙的招数妄想拉低九爷英明神武的形象? 司七简直佩服周翼找死的能力,为他竖起大拇指。 司九轻飘飘地眼神扫了过来,周翼腿顿时就软了,一把挂在司七的肩膀上,「我好像被传染了,快送我去医院抢救。」 司七:「……」 这么一闹腾,原本因放假格外兴奋纷纷往外挤的众人纷纷往三班教室探着脑袋张望。 九爷满心喜悦地将手套抬起来,举到众人面前大方分享,「看,这个粉红色手套多配我啊!」 「……」 四中众人静默了,凌乱了,他们能说什么,他们敢说什么! 啊,大佬的黑色幽默真是与众不同呢! …… 陆凝香自从出院之后就一直在司家没有出去,司有良也正开始逐渐将生意重心移过来,是以,这个冬天两人都在家。 客厅里放着琼瑶剧,两人窝在沙发里,难得地放松。 陆凝香倚在司有良怀里,踢了踢旁边的司七,「老七,去给我们切盘哈密瓜来。」 司七垂头丧气地站起来,「不是刚吃了花生吗?」 「现在渴了呀!」 陆凝香拍了拍司有良的脸蛋,「你儿子好像不想给我去切水果。」 司有良立马朝司七瞪过去。 司七:「……行行行,我马上去马上去。」 陆凝香满意了。 司九在旁边眉目微动,起身朝厨房走去,将司七切好的水果端了过来。 「爸妈,吃水果了。」 说着将哈密瓜端到两人面前。 陆凝香见到司九,顿时眉眼都笑起来,「乖儿子,你放那儿,妈妈待会儿吃。」 司九端着没动,「妈,我辛辛苦苦切的,你先尝一块好不好吃。」 「好好好,我乖儿子切的,当然要尝一块。」陆凝香坐起来,拿了牙籤正欲叉一个水果往嘴里吃去。 目光恰好落在了司九拿果盘的粉红色手套上。 她惊唿,一把抓住了司九的手。 「哎呀,这是不是我未来儿媳妇送给你的?真好看啊!惜惜真能干啊!」 陆凝香抓着手不放,自动忽略了针脚不齐,五个手指大小不一,眼里的欢喜仿佛要溢出来了。 司九对于他妈的表达方式很满意,将水果盘放下,在陆凝香和司有良羡慕的目光下回了自己房间。 「啊,惜惜怎么这么厉害啊!」陆凝香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微微晃着。 司有良煞有其事地点头,「惜惜给我们小九送了这么大的礼,那我们得还礼啊,前两天有个温州老闆给我送了几张温泉券,正好他们放寒假,不如我们和南家一起去玩一玩?」 「可以呀司老闆,越来越会了啊,就这么办!」 「还是老闆娘教得好!」 「那是!」 「……」 清理完水果皮的司七,看着空落落地砧板,以及他弟一系列地骚操作,在原地自闭了。 ……
第225章 只要别远离她 南惜收到了来自南商和李媛的信。 李媛说她爸带她们去江西玩,今年可能就在江西过年了,到时候给她带礼物回来。 又说了一些趣事。 她说:「我爸爸说我的脚是牛脚,所以袜子才总会烂一个洞,不过惜惜你不用安慰我,我妈已经和我爸打了一架,我爸现在不敢说了。」 南惜不由轻笑出声。 在信的末尾,她提到魏予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学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南惜下意识地拧眉,心想,看来魏予终究还是没有抵过他爸,被他爸带去北京了。 不过这样也好。 南惜眉目舒展开来,又打开了南商的信。 这两年来,南商的字写得越发好了,叙事流畅,逻辑清晰,他说,村里最近有不少人翻新了房屋,越来越多的人住进了小洋楼。 还有人家里开始为铁路工人做饭,赚了不少,谋生的渠道越来越多,爷爷说这都是宝树叔带来的经济。 他是个好村长。 南惜将信纸放下,仿佛随着南商的描述建设村如今的面貌在眼前一一展开,看来她老父亲这个村长确实当得不错。 「咚咚——」 书岚在外叩门,「惜惜,你凝香阿姨和有良叔叔来了。」 南惜有些意外。 她披着外套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司九戴着粉红色手套跟她年轻娘亲打招唿。 书岚惊讶,「哎呀,小九你这个粉红色手套……」 「好看吧?惜惜送的呢!」陆凝香手放在书岚肚子上,热切地解释道。 南惜静默了。 「还…..还可以吧!」书岚仔细看了两眼,又笑道:「主要还是小九戴着好看。」 南惜抿了抿唇,乖巧地坐到一边,「凝香阿姨,有良叔叔,喝点热水。」 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吧,南惜暗想。 「好好好,惜惜真乖。」 司有良乐呵呵地笑了两句,陆凝香推了他一把。 司有良立马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来可不是空聊天的。 见陆凝香正与书岚沟通着孩子的事,他循着机会插嘴道:「不如今年过年出去玩玩?」 书岚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陆凝香拍了拍她的手,「有良那里有几张温泉票,我们可以过去玩玩,你怀着孕不能泡,那边有个公园,我陪你逛逛,让孩子放假了好好玩玩。」 书岚有些心动,「那我等宝树回来问问他?」 说完,又看向南惜,「惜惜,你想不想去玩?」 这一问,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南惜。 其中有一道视线近乎灼热地贴在南惜背上,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垂着眼睫,一时没有开口。 陆凝香多么精明的人儿啊! 立马就明白了这段时间两人存在的问题。 她儿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手都攥白了。 不过也是,女孩子大些了就知道害羞了,问题不大。 该是她为娘的出马了。 陆凝香松开书岚的书坐到南惜身边,「惜惜啊,最近天气不是很好,阿姨动刀的伤口老是发痒,医生说泡泡温泉对身体好,你陪阿姨去好不好?」 南惜捏了下手指,「阿姨,有九…小九哥哥和小七哥哥在,他们肯定也会好好陪着你的。」 话音刚落,司七就打了个寒颤,小….七哥哥? 再一看旁边,他弟脸上阴云密布的,太渗人了! 他连忙举手,「我…..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我要和我爸去那边烧烤,我对泡温泉没有什么兴趣。」 陆凝香赞扬地看了司七一眼,连忙对南惜说道:「你看,你小七哥哥不肯陪我,只有你了。」 司七见状拍着胸脯松了口气,活过来了。 那边陆凝香说完,又下了一记勐药,「怎么?是不是阿姨这么久没有回来,你和阿姨生分了?」 陆凝香话里的嗔怪十分明显,书岚立马喊了她一声,「惜惜!」 「……阿姨,我没说我不去,我只是怕太麻烦您和叔叔了。」 南惜暗嘆,她敢说不去嘛! 陆凝香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哈哈哈,麻烦什么,瞧你,你还跟叔叔阿姨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南惜抿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得到了南惜的肯定,陆凝香也不再拉着她说话了,跟书岚商量着安全出行需要注意的事项,时不时地问两句南惜的意见。 南惜哪里有什么意见,只顾着点头就行。 到了下午,陆凝香与书岚商定了出行日期在后天,届时司有良会开商务车过来接她们一同出发。 「好,那我们就后天见啦!你们就只需要带着贴身衣物就行,其他的我们家来安排。」 陆凝香挽着司有良的手,拉着书岚一番叮嘱,又问司九,「小九,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在这里再玩会儿?」 司九看了一眼垂着眼睫坐姿格外乖巧的南惜,暗嘆了口气。 他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跟惜惜说会儿话。」 南惜心头一跳。 二人去到南惜的房间,南惜坐在椅子上,司九坐在床边,一时相顾无言。 司九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南惜身上,神情既无奈又宠溺。 他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既喜欢她聪慧,又不希望她如此聪慧。 他不过是才露出一丝丝苗头,她就顷刻察觉,竟还躲得他如此之远。 司九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对面垂着眼睫的女孩挥了挥手,他说:「惜惜,你送我的这个礼物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尖泛着丝丝疼痛,嘴角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说:「是作为从此以后和我远离的礼物吗?」 南惜勐地抬眼,下意识地否认,「当然不是!」 随即又噤声,如果不是那她这段时间的行为又算什么,如果是那礼物又要如何解释? 她咬了咬牙,迎上了那道灼热的目光,「九爷,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了,我怎么会远离你?」 司九眸色微转,幽深翻涌着,他心头微动,不过一瞬,只觉四肢百骸有更深的冷意传来。 她的话里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勐地钝痛,他下意识地抓着一把床单,又快速松开,微微俯身喘息了几口。 不过剎那,司九面色已如常,看不出分别。 他站起身,蹲在南惜身前,语气温柔至极。 他说:「惜惜,如果有哪些事让你有负担了,告诉我好吗?」 他会改的。 只要别远离他。
第226章 对不起,九爷! 南惜从来没有听九爷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仿佛有人攥紧了她的心脏,挤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九爷啊,芝兰玉树绝世无双的九爷啊,九爷待她这么好,她居然会因为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远离他。 九爷何等聪慧,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岂是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自己这般故作的姿态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她原本想要顾忌他,却没想到给九爷带来更多的伤害。 如果有一天,九爷不明缘由地与自己远离,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难受。 她怎么能这样对九爷! 她抬手揽着九爷的脖子,脸颊在他脖间蹭了蹭,「对不起,九爷。」 脖颈一阵柔软,司九微怔,随即将南惜抱了个满怀。 我该拿你怎么办哪! 我的惜惜! ———— 出发去泡温泉的当天早上。 南惜戴着九爷送她的鹅黄色帽子,还有那顶红色的围巾,与书岚站在楼下等着宝树。 宝树去水果店里安排下过年期间的工作。 店里自是要由南泊守着的,至于慧姐那边,宝树打算让她早点回去过年。 今早慧姐如往常一般来得早,她正将今天的货拿到货架上,就看到宝树穿着一件皮大衣边解手套边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地就将她手里边的货物抬到了一边。 「以后这些活儿啊就交给南泊,你一个女人家,别干这么重的活。」 说话的时候冒着白气,声音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慧姐笑,「那哪能呢,南泊平日也够忙的,这些活要是还等着他来干,那我就没事儿做了,我可不好意思领老闆那份工资。」 宝树知道拗不过她,只想着以后多叮嘱南泊一些罢! 「过年期间我不在这里,辛苦你和南泊了,过几天你就先回去过年,南泊那边我都已经说好了,年后过了初七你再来开工。」 说着从兜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是你的,一个是宝娟的,虽然医生说没事了,但还是要注意,别落下病根才好。」 宝娟是慧姐的女儿,上回慧姐生病,是宝树开车及时送去的医院,这才有惊无险。 慧姐一直记着恩情,哪里还肯要他的红包。 作势退回,宝树却已经大步出了店门。 「行了,拿着吧,我老婆孩子在那边等我呢,我先走了,这段时间就辛苦了啊!」 慧姐见宝树已经走远,只得朗声应了一句。 眉眼笑着将红包放进了口袋里。 她以前不是没有听过宝树的名字,建设村有名的牌鬼酒鬼,外村的人都知道。 当初人见人厌近乎众叛亲离的宝树,谁能算到有一天,宝树摇身一变成了村长,还在镇上买了房子,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呢! 慧姐走出店门,那边远处宝树正扶着一个裹着玫红色穿着大衣的女人,腹部微微隆起,看着娇小可人。 旁边还有一个眉目清冷面容精緻的女孩。 真是幸福的家庭啊! 书岚真是好命呢,拥有一个这么疼爱他的丈夫,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慧姐将手揣进袖子里,长长地嘆了口气。 …… ……… 车上。 司九将保温杯里的馄饨递给南惜,「慢点吃,有点烫!」 南惜看着那个保温杯,心想,烫得可能不止是馄饨。 陆凝香笑得眉目温和,「我们小九真是会疼人啊!」 自从那天之后,南惜就想开了,九爷待她如妹妹一样好,她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其他人的看法如何,她不会理会。 所以陆凝香这话,南惜只一笑置之,甚至还接话道:「九……小九哥哥当然最好啦!」 司九笑着揉她的脑袋,「行啦,你想叫九爷就叫,不然你别扭我也跟着你别扭。」 南惜耸了耸鼻子,一车子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毕竟南惜当初会说话开口第一句喊得就是九爷! 宝树还为此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司七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车里的笑语终于松了口气放松地睡了过去,每次南惜一叫他小七哥哥,他就感觉南惜下一秒能将滑板捶他脑袋上。 现在总算好了,恢復正常了! 从镇上出发到温泉山大约有两个小时,陆凝香想得很周到,车上有水果饮料,还有适合书岚吃的红枣坚果,甚至还有一杯温牛奶。 南惜吃完馄饨,听着书岚与陆凝香轻言细语,还有副驾驶的宝树和司有良谈笑着生意往来。 不一会儿便困意袭来,靠在司九肩膀上睡着了。 等醒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 金乌山,传说中的太阳别名,温泉山坐落半山央,雾霭沉沉,林间树木影影绰约,倒生出几分上古仙境来。 司有良直接将车从侧面开了上去,停在了温泉酒店门口,有服务员早早等候一旁,安排人泊车,又十分热情地领着一行人去早已预订好的房间。 是一个大套房,据说是陆凝香的要求,她终于实现了两家把墙壁打通住在一起的愿望。 宝树对此也没有异议,住在一起也正好方便互相照顾。 陆凝香兴高采烈地拉着书岚去选房间,表示要和书岚睡一起。 司有良与宝树互相对视一眼,也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司七看了看大人们,又看了看他弟和南惜。 摸了摸鼻子,「要不我们也…….」 两位大佬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他。 「……进去吧!」 司九和南惜转回了脑袋,走了进去。 「唿——」 脚软的司七扶着墙立了好一会儿,旁边的服务员贴心的询问,「请问需要帮助吗?」 司七咬着牙摆手,「不用!」 有你也帮不了。 他扶着墙缓缓地走了进去,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感嘆,要是周翼来就好了,他觉得好孤单啊! 选好房间的陆凝香走出来,见到沙发上的司七,柳眉一竖,「老七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将我和你书岚阿姨的行李箱拿进来?」 司七垂死挣扎,「……那我弟呢?」 陆凝香:「你弟弟要陪惜惜,很忙的,你快去!」 司七彻底放弃,垂着脑袋走了出去,正好刚才那服务员还没走,他打了个响指,「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了,快跟我来。」 「是!」 服务员微微俯身,跟了上去。
第227章 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服务员送来了午餐,又介绍了一番酒店的特色服务,见到书岚怀着孕,连忙表示可以安排旅游车出行参观游玩。 不过一行人都不太能够享受人贴身服务,所以谢过之后,要了份地图,准备按自己的时间来玩。 自是直奔温泉区。 换好了泳衣,分了两个温泉池下水。 陆凝香陪着书岚在岸边坐了一会儿,便去旁边树林走走。 宝树和司有良在另一个池子聊着生意,说着以前的趣事,已经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 三个小辈则在另一个池子里,热气蒸腾,南惜又开始昏昏欲睡。 宝树点了两个至尊果盘,司九时不时地投喂,南惜才勉强保持着清醒。 「哎,人生几何,应当及时行乐啊!」 司七满足地将手臂枕在石壁上,舒适地嘆了口气。 南惜吃了口樱桃,闭着眼睛笑了,「希望待会儿老歪通报成绩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司七:「……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周翼那小子肯定是要哭的。」 眉目一扬,凑到两人身边,「你说,这回儿期末考试你俩还是并列第一吗?」 南惜睁开眼瞧了司九一眼,发现司九也正瞧着她。 两人相视一笑,笑而不语。 啧…… 真排外。 司七又游了回去,倚着石壁闭目养神。 林间的风穿过,细碎地阳光洒下来,毛孔都是慵懒闲适的形状。 南惜半阖着眼,语调懒散,「九爷,生地会考的时候我们好好考一次,看看到底谁厉害?」 司九眉目一转,猜到她是找老歪看过他的试卷了。 嘴角有丝笑意溢出来,「好啊!」 南惜也笑了,将眼睛合上,浅寐过去。 冬日的暖阳自山林间落下,地面起了丝丝冷意。 陆凝香扶着书岚回来,一行人便也从温泉里出来回了酒店。 服务员已准备好晚餐,恭敬地候在一旁,见到他们,微微俯身,「今天晚上有烟花表演,客人们如果时间充裕,可以前往场地免费观看。」 陆凝香神色一亮,立马看向一旁的书岚,书岚自也是心动。 烟花燃放地瞬间,没有人会不抬头仰头,因为那代表着美好。 南惜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妈,凝香阿姨,我有点困,晚上我就不去了。」 司九偏头看了她一眼。 南惜垂着眼睫,长而浓眉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陆凝香只当她是晕车,嘱咐司九好好照顾着,要是不舒服就让服务员送点药上去。 南惜正要拒绝,司九颔首,截了她的话,「妈,我知道了,你们去好好玩吧!」 南惜只得咽下,其实她没事,就是对这些提不起什么兴趣而已。 但她却也不想耽误了九爷玩乐。 一时有些过意不去。 吃完饭后,司九送她回房间。 南惜扯了扯司九的衣袖,「九爷,我真的只是有点困,你和凝香阿姨他们一起去玩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司九顿步,回望着她,「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呆着。」 头顶有温暖而厚重的实感传来,她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暗暗吐出一口气,连忙目不斜视地转身进了房间。 不远处的烟花表演开始,有阵阵声响传过来,南惜原本已经困得不行,此刻却突然却清醒得要命。 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挑拨着她的神经。 偏偏那人还不自觉。 真是要了命了。 果然自己之前种种行为果然都是情有可原的。 她接过司九递过来的水,不由感嘆道:「九爷,当然谁要是做你女朋友,那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说起女朋友,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九爷身边有哪个女人,当然那个时候她也刻意不去打听九爷的消息,是以竟是对九爷的另一半一无所知。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九爷。 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九爷单膝跪地,心甘情愿地让他成为某人的先生,温柔地唤她一句司太太。 正喝水的司九动作一顿,眼睫垂眸,内里如深海翻涌着,心内突然升起莫名地烦躁,有种什么都顾不得也等不及的冲动。 他蹙着眉将杯里的水一口喝了。 南惜不解,「九爷你这么渴?」 说着将自己手中的杯子也递过去,「我不渴,给你喝!」 落地窗外烟花映满了整个天空,屋里的灯光一瞬暗淡了下来,司九背着窗,眉目幽深,有光转瞬即灭。 他紧握住她的手腕,抵在她的额前,唿热地气息交闻。 不过一瞬,又泄了气,语气低喃,夹杂着无奈,他轻轻搂着瘦削的女孩,下巴倚在她的颈窝里,自语道:「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砰—— 烟花绽开成一朵七彩的花,整个金乌山都亮如白昼,酒店场地上无数人欢唿,南惜眨眨眼,「九爷,你刚刚说什么?」 司九突然很想告诉她一切,所有的一切。 他起身,望向南惜的眼睛,带着孤注一掷地决意。 「其实我…….」 「铃铃铃~~~」 电话铃声划破了莫名的气氛,也划破了司九那一股冲动。 他别过脸,松开对南惜的桎梏。 他嘆息一声,「没事,我去接电话。」 南惜望着九爷离去的背影,竟看出了一丝无以言表的悲伤。 刚才九爷,是要跟她说什么? 南惜微怔着,司九接完电话回来,面色已如常。 他嘴角挂着浅笑,一如往常般温和,他说:「老歪打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要到酒店的号码,居然还接了进来,这次考试你拿了第一,恭喜。」 「是吗?」 如果不是手腕中还有一圈红印,她几乎要怀疑刚才的九爷是她在做梦了。 像她梦里梦到的那个九爷! 司九捏了捏她的脸颊,神情有一丝歉意,「抱歉惜惜,刚才弄疼你了吧,我去给你拿药揉一揉。」 「以后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了吧?才多大年纪,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听到熟悉的话语,南惜紧绷得神情瞬间松散了,她晃了晃手腕,笑道,「没事,不疼!」 她也学着司九的样子,捏着他的脸,「九爷,你要是将来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一定要告诉我啊!」 「或许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帮你留意着,我们九爷这么优秀,一般的女孩子可配不上,我帮你把把关。」 「……好。」
第228章 建设村的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凝香安排了丰富的活动,既照顾到了不方便出行的书岚,又顾忌到了几个小辈儿的感受,气氛其乐融融,一行人直接在金乌山过了年。 回到家的时候,南惜先是去建设村看奶奶。 今年奶奶是在二伯家里过得年,南惜将在金乌寺求的平安符给奶奶戴上,又给二伯拜了年。 南盈盈也怀宝宝了,比书岚的月份小一些,见到南惜特意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她说:「希望将来你的侄儿能跟你一样优秀。」 南惜笑,「谢谢姐姐,您和姐夫的孩子当然会很优秀的。」 南惜从二伯家出来找南商玩了一会儿,将几道疑难题给南商讲解了一下,说了一些学校里的趣事。 从七爷爷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下午了。 七爷爷晒着太阳在躺椅上睡得正香,南惜走过去给七爷爷盖了一件毛毯,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院子。 如南商所说,建设村变化不可谓不大,甚至还设立了垃圾站,路边也装了路灯,一派恬静平和。 身处其中,让人只觉得岁月静好。 她又去铁路边转了一圈,铁路自榕树溪水边横跨穿山而过,目前工程进行了一半不到。 正月里还没过,暂时也没人开工,看着多了一丝残缺的荒凉。 南惜站在山顶,将整个地图记在脑海里,方才转身下了山。 随着临近开学,书岚临产期也快到了。 宝树越发紧张,早早地就联繫好了医院,婴儿用品更是一一准备得齐全。 就连婴儿服都是买了男女两种。 书岚看得直笑,心口暖得发烫。 看着南惜也觉得越发心疼,当初南家没条件,生南惜的时候更没吃着什么好东西,是以总觉得亏欠了她。 想着给南惜准备些好吃的弥补。 这天,宝树按照书岚的叮嘱去买些野核桃,他先是去工地上转了一圈,已经开始修葺瓷砖了。 颜色是南惜选的,里面的绿化以及布局也都是按照南惜的设计来建。 初见规模,不少人已经开始围在周围打量,看来可以选个好日子开盘了。 宝树转了一圈,才开车回了水果店,他将买好的野核桃拿出来,给南泊和慧姐一人装了一袋子。 「宝树叔,正好我要去给秀敏买袋米,那我把这核桃给她拿过去。」 宝树自然也知道了南泊与秀敏之间的纠葛,只嘆造化弄人。 闻言又掏了一些核桃出来给他,「多拿点吧!」 「够了够了。」 南泊忙将袋子拿开,「婶子和惜惜不够吃了。」 「没事儿,还有好多呢!」 宝树又给南泊装了好些,袋子装不下去了,方才停了手。 「宝树叔,那你在店里待一会儿,我去去很快回来。」南泊抱着袋子往外走,怕慧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回头说道。 宝树摆摆手,「去吧!」 慧姐刚给一位客人结了帐,店里一时无人,便走过来跟宝树说话。 「老闆娘快生了吧?」 提起书岚,宝树眉目温和了不少,「是啊,还有半个月。」 慧姐没想到看着有些凶的宝树竟然也会露出这样柔情的一面,心里越发有些羡慕书岚了,「那感情好啊,老闆又要多一位公子了。」 宝树搓了搓手,也不客气,笑说:「公不公子的也无所谓,男孩好,女孩也好。」 「是啊,若是个女孩,跟惜惜一样优秀,许多男孩子都不如呢!」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宝树一直以南惜为傲,眉眼难免有些得意。 慧姐望了宝树一眼,又说:「惜惜将来也不知道有哪个男孩子能配得上啊,想必等到那一天,老闆你怕是捨不得啊!」 宝树只要一想到将来宝贝女儿要嫁人,就觉得难受得不行,可女儿家的又怎么能不嫁人呢? 这么转念一想,宝树突然就觉得书岚肚子里的是个公子,就好了! …… ………. 南泊抱着核桃,扛着一袋米到舒家的时候,舒欣刚忙完回来,出了一身汗洗完了澡在沙发上吹着头髮。 头髮半干,衣服洇湿一片,衬得肤色白皙若隐若现,南泊连忙挪开了视线。 将手中的袋子放下,「这是宝树叔买的野核桃,我拿了一些过来,你身体不好,多补补。」 自从那天之后,南泊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动容是假的,可她终究是迈不过去那道槛。 秀敏看了一眼南泊,轻声说了句「谢谢!」 南泊:「不必谢,舒欣上学还没回来啊?」 秀敏点点头,「是啊,晚上要上晚自习,我待会儿给她去送饭。」 照顾一个中学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舒欣省心,平时也不用秀敏多操心。 再加上南泊也经常帮忙,秀敏倒也不觉得累。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过意不去。 「不如,你晚上来家里吃饭吧?」 里里外外南泊帮了不少忙,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要感谢一番的。 南泊眼睛一亮,秀敏性格坚韧,这段时间纵使他多番照顾,秀敏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更是从未说过一起吃饭这话。 察觉到南泊神情变化,秀敏微低着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谢谢这段时间对我和小欣的照顾。」 「我知道我知道,」南泊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连忙说道:「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你愿意请我吃饭,我还是很开心。」 秀敏眉目微动,望了他一眼,见南泊笑得有些发憨的模样,又不由失笑,快速地别过脸。 南泊只乐呵呵地,完全不在意秀敏如何看他。 只要她高兴就好。 南惜踩着滑板回到南家的时候,家里有客人。 是那位远房亲戚,也就是介绍慧姐来店里帮忙的人,向老太爷妹夫的侄女,如今五十多岁了,此时正陪着奶奶说话。 奶奶招手唤她,「惜惜来,见过你姑婆。」 南惜乖巧地喊了一声。 向姑婆高兴地站了起来,直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我们村里谁不知道我们惜惜优秀啊,大家背地里可羡慕死了。」 说完,又奉承奶奶,「你还是有福气的,前半辈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到老了总算是能享上福了。」 奶奶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到她这个年纪,能有人陪着说说以前的事儿,那是很难得的。 聊得欢乐,便要留向姑婆下来吃晚饭。
第229章 疯够了没有? 向姑婆自是客气不愿留下来,只说下次再来看奶奶。 与奶奶告别之后,向姑婆直接从南家去了慧姐家,慧姐全名叫向慧,两家走得近。 向姑婆难得来镇上一次,自是要去看看的。 为此还特地买了一些糖果,作为送给向慧女儿的礼物。 向姑婆提着一大袋子东西从广场绕过进入巷弄,到了一座偏僻的院门前。 「慧儿啊?吃饭了没?我来蹭饭啦!」 她满心喜悦地走进去,屋子里却有客人在,一个身穿白色的女孩坐在院子里,那双眼倏忽地望过来。 向姑婆竟不由打了个寒噤。 向慧一怔,随即快速反应过来,起身相迎,「哎呀,姑姑你怎么来了,还拿着这么多东西!」 「来,快来坐。」 「……哦,这位是?」 向姑婆好像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一号亲戚啊! 「这是娟儿的同学,过来看她的,前段时间娟儿不是不舒服吗?」向慧说着给向姑婆倒茶,又递了热毛巾擦脸。 白衣女孩站了起来,嘴角挂着浅笑,声音轻柔看起来极是乖巧,「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向慧连忙点头,「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你放心啊!」 说着,亲自送了出去。 向姑婆探着脑袋望了一眼,正好向慧送完回来挡住了她的视线,笑说:「她和娟儿玩得好,还特意过来看娟儿,我送送。」 这倒也无可厚非,但不知怎的,向姑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但又不知是哪里奇怪。 向慧挽着她的手,「姑姑来,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做,做您最爱吃的春卷好不好?」 听到向慧这话儿,向姑婆抛下心头杂念,笑道:「自然是好,你做得春卷我是最爱吃的。」 两人齐齐往屋内走去。 白衣女孩沿着巷弄往外走,天色渐暗,偏僻的地区路灯如暮霭的老人,行动已跟不上,迟迟未亮。 女孩步伐轻巧,渐渐地却慢了下来。 她突然抬头望向围栏上,那里正立着一个人影,绰约亦可见其慵懒随意地姿势,额前的头髮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夜色亦遮挡不住的颜色,如一幅浓墨重彩地山水画跃然眼前。 女孩嘴角扬起,眉梢染了笑意,「魏予,好久不见。」 魏予垂眸望着她,眉目狭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疯够了没有?」 ……. ………. 南惜上完晚自习,和司九司七一同走回家。 余苏白被余家的司机接走了,顺带一起捎走了舒欣。 南惜抱着滑板走在两人中间,自从金乌山回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望着九爷,眉目深邃,鬓如刀裁,面若桃瓣,依旧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少年郎,依旧是那般的好看。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她将滑板一拉,踩着飞快地滑入小区,「九爷,明天见啦!」 司七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弟,果不其然,脸色又沉了下来。 那位小祖宗到底把他给怎么着了,平时在的时候装得温风和煦,转过身脸沉得能吓死人好嘛! 他讪笑两声,「她说明天见,晚上早点睡?」 司九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司七立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不说话了。 南惜到家的时候,书岚正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手里边放着核桃。 她扫了一眼客厅,「爸爸还没回来啊?」 自从书岚怀孕之后,宝树回来得这么晚,还是第一次。 「是啊,估计是在外边忙呢,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书岚将手里边的核桃碎末扔进垃圾桶里,扶着沙发艰难起身,南惜立马放下书包去帮忙,瞧着书岚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些。 她问:「妈妈,明天是要去医院了吗?」 书岚点点头,「是啊,预产期就在这两天,医生说先住到医院里去待产方便一些。」 「那明天等爸爸回来送你去吧,我放学之后去看你。」南惜扶着书岚回了房间,又替她盖好被子。 书岚笑道:「没事,我自己去也行,你爸爸最近忙着楼房开盘的事,太辛苦了。」 见南惜不放心,书岚又笑道:「放心吧,还有你奶奶呢!你还有作业呢吧,快去写吧,写完了好早点睡觉。」 南惜只得点头,去客厅给书岚泡了一杯牛奶,方才回了自己房间。 将抽屉里的图纸拿出来,将标註的细节地方又重新做了修改,再抬眼已经是凌晨两点。 南惜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南惜去楼下跑了一圈,然后估摸着司九应该起床了,跑到西区司家楼下等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司九和司七从楼下走了下来。 「九爷!」 司九一怔,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快速地跑了过来,挽着他的手腕,笑得眉眼弯弯,「九爷,早上好啊!」 待看清来人眉眼,他展颜一笑,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怎么今天过来这边了?」 「嗯!」南惜将买好的早餐拿给他,「突然很想吃这边的小笼包,所以起了个大早。」 司九郁结了几天的气突然莫名地就散了。 他自然地将南惜的书包接了过来,宠溺道:「走吧,去学校了。」 「好啊!」 司七看着瞬间被哄好的他弟,抬头望了望天,一阵恍惚。 …… ……… 杨根早上进校门的时候碰见黄毛一群人,远远地站在一边望着他,眼神透露着不解和警惕。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走的路不同了,没必要过多解释。 但有些事儿,不是杨根想不牵扯就可以躲过的。 杨根被围在厕所的时候,扬了扬眉毛,扫了一圈原先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然后目光落在了为首的黄毛身上。 「有事儿?」 轻飘飘地一句话,却让几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大家可都没有忘记杨根将虎哥揍得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的事儿。 提议来堵杨根是黄毛的主意,于是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黄毛。 黄毛自然也是憷杨根的,不过他跟杨根这么久,知道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只是最近,杨根居然与四中的那群人越走越近,听说还一起去吃了烧烤。 他越来越不明白了,杨根不是最讨厌四中的人了吗? 黄毛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杨根的眼睛,「根哥,我们不是不是服你,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第230章 南家若毁,南惜将坠入无边黑暗(三千字) 「什么解释?」 杨根不觉得自己需要跟他们有什么解释。 黄毛:「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四中那群人了吗?你为什么现在总是跟他们在一起?」 杨根摸了摸后脑勺,一个冬天,他的头髮长长了些,摸起来的掌心一片柔软。 他低头轻笑一声,斜眉入鬓,「我和谁交朋友,还要和你们说?」 「所以你现在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黄毛这话一落,其他人立马围了过来,一个个面容怒目而对。 杨根努努嘴,颇为随意地扫了一圈:「那你们这样是对兄弟的态度?」 黄毛一噎,面上有些挂不住。 直接说道:「知道你嘴皮子厉害,我们嘴笨说不过你,我们就问你一句话,你跟四中那群人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司九当初把兄弟揍得多惨你是忘了没忘?」 「呵……自己技不如人还不认?多大的脸呢!」 杨根动了动手腕,「行了,想动手直接上,别哔哔些有的没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黄毛要是退一步那以后就别想在六中立足了。 他阴着脸,将外套脱了下来,「行,那今儿哥们就对不住了。」 话音一落,往杨根右脸挥过去勾了一拳。 ……. ………. 宝树早上醒的时候,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有些旧的木质家具,铺着碎花棉布,干净整洁又有一抹温馨。 嘶—— 宝树揉着脑袋坐起来,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你醒啦?」 向慧听到动静,手里端着碗,正在打鸡蛋,穿着一件长衬衫,身姿丰腴小腿笔直,眉梢都染着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风情。 宝树看得蹙眉,「这是你家?我怎么在这里?」 向慧见他一直揉着脑袋,将碗放下,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在宝树跟前,自然熟稔的模样,笑说:「昨天娟儿身体不太舒服,我请了假,你不是提了一些东西来看我吗?喝了两口酒,醉了,我就让你睡在这儿了。」 似乎怕宝树多想,又解释道:「昨天我和我女儿睡的。」 这么一说,宝树也想起来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那酒后劲这么大。 一晚上没回去,书岚该着急了。 宝树将蜂蜜水喝完,起身往外走。 「不用忙活了,我先回去了,娟儿要是还没好,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给你正常算钱。」 向慧娘儿俩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宝树向来是能帮就帮一把。 对此向慧自也是知道且感激的,她起身跟在宝树身后,连忙说道:「老闆,早饭马上就好了,吃完再走吧,我做了好多了。」 宝树摆摆手,连说不用,到底是宿醉太厉害,脚下打滑,连忙扶着墙方才站稳了。 向慧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扶着坐下。 「老闆,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向慧说笑了两句,见宝树脸色不豫,又换了个话题。 「老闆,我听我们老家人说,山上的松针儿叶煮来熬水对孕妇生孩子好呢,能少受不少罪。」 宝树原本神色还有些尴尬,听见这话,顾不得其他立马问道,「真的?」 向慧点头,「是啊,当初我生娟儿的时候也是多亏了这个秘方,才有惊无险。」 「不过……」 「不过什么?」宝树急问,若是能让书岚在生孩子的时候少受点罪,那他肯定是要跑这一趟的。 向慧看他一眼,似是犹疑不定,下定了决心方才说道:「不过,要先确定下性别。」 宝树:「为什么?这个医生是不让说的,无法确定的。」 向慧似乎怕别人听见,紧挨着宝树身边坐下,她说:「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鑑定,待会儿你打个电话问问老闆娘,保管能清楚。」 宝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村里有些人确实掌握着没法解释依据的方法,当下也不疑有他,只要书岚少受点罪就好。 向慧轻笑一声,扶着宝树起来,「那老闆,吃完饭我带你去吧,我老家后山有松针儿叶。」 话音未落,向慧突然脚下一崴,直直地往宝树怀里扑去,拉扯间衣衫半解,胸前一片雪白顿时暴露在了空气里。 …… ………. 书岚和三娘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宝树回来,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催了,于是两人打算干脆先去医院。 在马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一辆车。 三娘将换洗的衣物拿在手里,坐稳之后连忙交代司机要开慢一点开稳一点。 司机见到大肚子的书岚,自是连连应下。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又缓缓停了下来。 书岚好奇地往窗外张望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机指了指马路对面,「又有一帮小屁孩打架,看起来流了好多血,正拦车送医院呢,你怀着小孩还是等等,别见这些。」 书岚点点头,随着月份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俨然比其他人大了一倍不止,自更是要比寻常小心些。 今天早上她接到宝树的电话,他说问她医生有没有说过孩子是男孩女孩。 书岚一阵莫名,宝树从来没有问过孩子的性别,而且这事儿医生也不会告诉她。 但是宝树突然问起,她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再问他现在在哪,电话居然被挂断了。 书岚心里升起一股浓浓地不安来,再加上出门碰上这事儿,越发坐不住,胸口闷得发慌。 正打算催司机绕段路去医院。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来了,车门突然就被人勐地拉开,司机吓了一跳,连忙反应过来下车查看,结果一看马路边跪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愣住了。 「你干什么?」 那女人哪里会管司机,直接抱着书岚的大腿就开始哭嚎。 引得路边的人纷纷注目。 三娘担心书岚肚子,喊着司机将这女人拉开,司机二话不说就来帮忙。 那女人哭得越发兇狠了。 这一拉扯,书岚认出来眼前这个髮丝凌乱的女人是店里的慧姐。 她不解地看着她,「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啊,老闆娘,我对不住你啊,昨天晚上老闆喝醉了,他……他对我……我不活了,我怎么对得起你,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丈夫啊!」 「求求你,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一定会努力干活,我工资都不要也没关系,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家全靠我一个人养活哪!」 说完,松开书岚的腿,跪地磕起头来,额头瞬间一片血污。 路边围得人越来越多,冲着书岚指指点点。 「这家人怎么这样?对人家孤儿寡母做了这等事,居然还要赶人家走。」 「是啊,真不是人,就这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还不如早点去死。」 「呸,真不要脸!」 「…….」 轰然一声,书岚脑子里全是刚才慧姐那句「老闆对她……」 对她怎么了? 她没说,可孤男寡女能做什么? 那未说完的话书岚如何能不明白。 乱闹闹地声音纷纷灌入脑海里,平日宝树对她有多好此刻就有多疼,书岚一向脸皮薄,此刻此情此景就像一把刀笔直地插入了她的心脏。 难怪昨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难怪他今天早上打电话来问孩子的性别。 如果是个女孩他就不打算要了吧?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她不信,她以为宝树是例外,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拦着我儿媳妇想做什么?」 三娘拄着拐杖,心中恼怒,她万万没想到,那位老姐妹居然给她介绍了这么个人来,这是要毁了南家啊! 这如何能忍,如何不气。 挥起拐杖就往那向慧身上打去。 向慧惊叫着往人物后躲去,「杀人啦,杀人啦,老太太杀人啦!」 「你……」 三娘年纪大了,被如此一气,郁结攻心,竟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书岚心勐地沉了下去,发出一声悲怆,「妈!」 甫一抬脚,竟腿脚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肚子磕在了地上,她感觉腿间有阵阵温热流出。 「好疼……」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血!」 众人纷纷散开,神情惊恐,生怕沾染上是非。 司机见状,一把将书岚抱起来,放进车里,又扶着老太太上了车,一踩油门就奔了出去。 留下一团乱糟糟地人群依旧对着离开的车指指点点。 却没人注意,引起这一切事端的女人,不知何时,已没了踪迹。 ……. ……… 南惜午睡的时候突然惊醒,心里空落落地发慌。 一抬眼,正好望见老歪走过来,神情肃穆。 那一瞬间,南惜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她紧紧抓着桌面,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奶奶和你妈妈去医院的时候出了意外,你妈妈雪崩正在医院抢救,你奶奶目前还昏迷不醒,她…….」 老歪话还没说完,南惜已经踩着滑板飞快地奔了出去。 「哎?丫头…….」 老歪连忙追了出去,他自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又遇此意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孩子性格本就有些孤僻,若不是有司九陪伴左右,南家温馨氛围养着,此番遭此大变,只怕是不好。 他完全无法想像南惜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把手臂突然拉住了他,老歪回头望过去。 司九已经自他身边擦肩而过,耳边有沉声:「我去医院,你还有课。」 说完,人已经到了十步以外。 老歪看了看南惜消失的身影,以及班里走出来的余苏白和舒欣,趴在窗户上探望的学生们。 嘆息一声,只得先回了教室。 暗暗祈求道:南家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231章 她天生属于黑暗,和我一样 杨根浑身是血的站在抢救室,他不知道待会儿该如何面对南惜。 如果不是他跟黄毛起了冲突,占了公共通道,也许阿姨就不会撞上那个女人,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如今也不会命悬一线。 他煳了一把眼睛,顿时血污一片,他甚至顾不上擦拭,就连忙站了起来。 有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扫视了一圈,看向杨根,「你是患者家属吗?」 「啊?我……」 杨根还没应,医生口气严峻地道:「病人大出血,血库不足,ab型血,你是不是?」 「我是,我就是家属,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抽我的,随便抽多少。」杨根立马将胳膊伸了出来。 医生见他身上也是一片血色,皱着眉没答应,「还有其他的家属在吗?」 杨根神情焦急,「身上的这些都不是我的血,医生我身体好的呢,放心抽。」 病人确实情况十分严峻,容不得耽误,医生见他坚持,连忙让护士带他去验血,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回了手术室。 杨根用棉签压着手臂出来的时候,南惜已经到了。 他看见那个面容清冷时刻淡定的女孩,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地女孩,此刻却眼眶发红,一动不动地站在抢救室外,形同枯藁,如精緻的木偶,却了无生气。 他的心脏突突地疼了起来。 「噗通——」 杨根跪倒在地,刚抽完血的手臂再次血流如注,那边有护士在喊,「你不要命啦?你刚抽了这么多血,还不注意点,你也想进去抢救吗?」 杨根却只看着南惜,如果南阿姨有个好歹,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一定不会。 南惜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极,「你撞的?」 「啊?」杨根茫然,随即快速反应过来,「不是我,但是……」 南惜打断他,「那是你故意害的?」 「不是,惜惜我……」 杨根往前爬了几步,神情慌乱,「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黄毛非要跟我动手,我想着早晚都得来这么一遭,还不如早收拾早了,我也好清静,但是我没想到……」 南惜:「那就起来!」 「什么?」 杨根几乎不敢置信,她让自己起来,她不怪他? 南惜的目光已经重新看向抢救室,她说:「既不是你撞的,也不是你害的,那你跪着干嘛?」 「可是我……」 可是如果不是他,南阿姨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不关你的事。」 南惜心里很清楚,对方是冲着她来的,有人跟她一样重生了,且十分了解她的一个人,她想要让自己家破人亡。 不管是不是因为杨根,对方都会让这件事的结果变成这样。 「病人在哪里?」 走廊尽头,突然推门而入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为首的是司九,他步履匆匆,声音却依旧四平八稳。 他指着南惜站立的抢救室,「辛苦你们了。」 「没事儿,我与沈家是故交,既然是他的嘱咐,自然当尽力而为。」与司九平行的一名医生微微颔首,然后大步进了抢救室。 临行前,看了一眼南惜,似乎讶异她面对如此变故的淡定,但一想到她是近些年来沈教授最看好的学生,又释然。 那个老怪物看中的学生必然不俗。 看来这抢救室里的人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下才行。 神情一肃,全市最具权威的产科专家主任已大步迈进了抢救室,随行的还有镇上人民医院的院子以及各科主任。 杨根捂着手臂退到了一边,此刻见人都已经进去,连忙问道:「九爷,那些是什么人?」 司九并未马上回答杨根的话,他走到南惜身边,轻轻地将南惜拥入怀中,放低了声音,安抚道:「别怕,会没事的,林医生是市里最有名的产科医生,他一定会保住阿姨和孩子的。」 南惜垂着眼睫,阴影遮住了眸里的一片血色。 她漠然看着心底的黑暗正悄无声地吞噬着她。 在这一刻,她甘愿成为黑暗使者,不择手段将利刃挥向每一个对立面的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失,书岚在抢救室待了整整十个钟头,林医生才筋疲力尽地从抢救室里出来。 「夫人和孩子没事,恭喜,龙凤胎。」 听到龙凤胎,南惜不过是转瞬的惊讶,面容亦越发清冷。 司九颔首,「谢谢林医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 「她是气急攻心,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情况已经稳定,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林医生来得匆忙,书岚的事本就是计划外的,他回去还有两台手术,所以马上就要离开。 司九自然得送。 他看了南惜一眼,见她垂着眸,不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南惜抬头望了她一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一片,如薄雾笼月,看不清形容。 司九是在送出林医生到半路察觉不对的,等他赶回来时,抢救室外空无一人,就连杨根也不知去向。 他心下一沉连忙向外跑去。 正好与宝树撞了个正着。 宝树身上带着泥泞与松叶,一双眼顿时红肿不堪,不过是从门口到急诊室这段路,连摔了三跤。 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抢救室门口。 不少小护士看到一个大汉哭成这样,眼眶都红了。 司九嘆了口气,只得顿步,欲将宝树扶起。 「叔,别担心,阿姨已经没事了,孩子也很安全。」 紧绷的神经纵然放松下来,宝树就这么跪坐在抢救室外嚎啕大哭起来,喉咙发哑声声悲怆。 他悔不当初啊,他该千刀万剐啊,他只要一想到他的岚岚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他整颗心都绞着痛。 为什么该死的不是他? 为什么受罪的不是他? 为什么啊! …… 不少医生护士过来劝慰,还有人不忍心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闹作了一团。 在人群纷乱中,司九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倚在门框的魏予身上。 很显然,宝树是魏予带过来的。 魏予见司九过来,解释了一句,「他被人骗了,以为松叶熬水对孩子好,但需要针对孩子性别决定用量,所以打电话回来询问,结果山里信号不好,直到岚姨出事,现在才联繫上。」 司九看着他,声音冷得似冰棱,他说:「你是故意的。」 「你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你没有。」 魏予嗤笑一声,并不否认,「她本就应该是在天空翱翔的鹰,你却总是想把她养成小白兔,事实证明,她还是适合黑暗,和我一样。」 司九一把揪住魏予的领子,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狠厉,「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少拿你的狗屁理论用在她身上,你没有资格替她做选择。」 魏予看了看恨不得掐断他脖子的手,勾唇笑了,「你趁我没醒,踹我的那一脚我可记着呢,我不介意在此时跟你打一场。」 「当然,如果你放心她一个人在外边的话。」
第232章 运筹帷幄,占据主导 司九当然不放心南惜一个人在外面,他飞快地跑到向家,此时外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水泄不通,正对着院子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话语更是不堪。 司九心下一沉,他知道魏予必然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他一定很得意。 南惜对着杨根打了个手势,杨根随即会意,将院门堵得死死的,今天谁也别想进来。 南惜提着滑板走到屋里的时候,向慧和向娟正在吃晚饭,三菜一汤,旁边袋子里还放着野核桃。 「人血馒头看来味道不错啊!」 向慧发怔地看着那个披着夜色而来,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女孩,不见平日里的笑靥,那双眉眼弯弯的眸子原来可以如此狠厉。 她抱住女儿忍不住瑟瑟发抖,可一想到仙女所说的话,她又觉得什么都不惧了。 她抬眼望着那个女孩,目光坚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我是受害者,我可以不要补偿,但是我要求你们南家对我道歉。」 「道歉?」 轻飘飘地一句反问,手中的动作却又快又勐,她将滑板勐地捶向餐桌,碗筷瞬间四分五裂,菜汁四溅一片狼藉。 守在院子里的杨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院门守得愈发紧了。 南惜抬手拭去脸颊滴落的水,眸光嗜血,滑板就在她的手中,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向娟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紧紧抱着向慧,连睁眼都不敢。 南惜缓缓蹲下身,捏着向慧的下巴,对方倔强不屈的眼神使她勾唇笑了。 就在外面喧嚣鼎沸四分五裂木屑中的无边黑暗里,如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开在地狱,迷人又危险。 向娟下意识打了个寒噤,绷紧的脸庞终于现出了一丝慌乱,她开始无措。 「你,你想干什么?」 南惜手上又用了几分劲,向慧一阵吃痛,顿时说不出话来,南惜满意了。 她缓缓开口:「谁指使你的?」 「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向慧眼神躲闪,心内却大骇。 她怎么会知道? 南惜拍了拍,站起身,睥睨着,神情多了一丝慵懒,她反手将滑板握在手里:「既然不想说,那就永远别说了吧!」 话音未落,滑板勐地朝向慧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啊——」 一道悽厉的喊声响彻夜空,围在院子外的众人大惊,仿佛能看到飞溅在窗户上的液体,正顺着玻璃缓缓滑落。 有一道夹杂着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说:「司九,你输了,她终究是属于黑暗。」 司九勐地转过身,周遭却空无一人,巷弄外有一道人影快速闪过。 「惜姐,发现她了。」 杨根指着那边屋顶上一闪而过的白色,「她在那里。」 「追!」 南惜沉着脸从屋内走出,将滑板一拉快速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围在院子里的众人连连后退,竟谁都不敢上前拦,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惶惶地喊了一句,「快救人啊!」 于是一群人纷纷往屋内跑去,待一进门,傻眼了。 地面满是摔碎的瓷块,流落一地的菜叶汤汁,还有那边碎了一半的木墙,向慧就躺在那木墙旁边。 整个人瘫软,目光呆滞,显然是惊吓过度,甚至下半身失禁。 浑身上下又哪里有半点伤口? 准备报警喊救护车的人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杨根此刻跟在南惜身后,他没有滑板,唯有用一双腿飞快地跑着,在医院的时候她说为她做件事。 他以为她是要去教训向慧,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当初和南惜动手时,她根本未尽全力,否则他此刻早就废了。 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吓死人是真的,尽管旁人总说他的眼神吓人,但在他看来,那根本不及南惜十万分之十。 一个人竟然还能在那样的状态下运筹帷幄,瞬间扭转局面,将主导反握在自己手中,引出背后真正的那个人。 杨根心下一凛,望着已经消失在拐角出的南惜,连忙又加速了步伐。 他一定要抓住那个人,让她为岚姨磕头认错,再血债血偿。 魏予脚步一顿,回身望着跟在他身后的人。 手依旧插在口袋里,神情随意,扬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巷弄黝黑一片,唯有风声唿啸而过。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身形颀长,爽朗清举的少年郎。 司九站在昏暗地灯光下。 一双瑞凤眼狭长,凌厉十足。 他说:「你以为我比你早醒得这么多年,这段时间我在做什么?」 魏予蹙眉,「什么意思?」 司九勾唇一笑,尾指一枚银戒隐现。 魏予面色一变,转身就走。 司九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尾指轻转,一道辉泽柔光散发而出,瞬间将魏予笼罩其内。 他这才如闲庭散步般走到魏予面前,指出指尖在他眉心一点。 「既然你能醒来,我就能让你再次睡去。」 周遭的空气因子急速流转,魏予眼前开始一片朦胧,意识亦逐渐恍惚,他咬牙最后说道:「她始终属于黑暗,你无法改变她,也不可能改变她,你会后悔的。」 随着音落,魏予彻底瘫软在地,失去意识,司九自上而下地睥睨着,眸中却一片伤色。 他大步往向家的方向走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也不可能让她再次被黑暗吞噬。 她属于阳光,只属于阳光。 …… ……… 「人呢?」 南惜拧着眉望着眼前的死路,她又不见了。 「不知道,我们已经出了镇,无法判断我现在在哪个区域的山里。」 杨根私下搜索了一番,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那个人到底是谁? 居然会如此不择手段地对付南家?亦或者说对付南惜? 南惜目光沉沉,抬步继续往前走,她不信,今天掘地三尺还能再次让她在眼前跑了。 此时天边泛晓,可以听见前边有鸡鸣声,还有裊裊炊烟升起。 南惜脚步一顿,这里? 她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不走了?」杨根走出一段路,又回头望着南惜,见她神色不对,忙又跑了回去。 「惜惜,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稚嫩含着惊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杨根心头一震,他们身后刚才分明还没有人,是谁?
第233章 惜惜,我喜欢你 南惜望着南语桐与南云深没说话。 南语桐与南云深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解与莫名。 南语桐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南惜又看了一眼杨根,两人身上还有血渍,在深山里实在不可谓不吓人。 难免有些怯,她问:「你是惜惜吗?」 南惜望了她一瞬,微微颔首,「表姐,表哥,你们在这里?」 表姐? 杨根惊讶地看过去。 南语桐见南惜答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拉着云深,指了指山那边,「我们去上学,从这条路走近些,今天值日,所以我们去得比较早。」 云深正打着呵欠,闻言疑惑道:「惜惜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他自然也知道南惜跳级到初中生的事儿。 也是许久没见了,一时见到他还有些不敢认。 要不是语桐肯定地说她就是南惜,他估计早就跑远了。 南惜看了杨根一眼,后者随即会意,立马解释道:「我们学校里组织晨跑呢,我们跟大部队走散了。」 语桐点点头有些担心,「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妈总说这山里不太安全。」 「放心,我会保护好惜惜的。」 杨根见语桐和云深离开,望了一眼南惜,经过这一晚,那双黝黑灵动的眸子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南惜收回目光,转头往回走,「待会儿帮我去打听一个人,看看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杨根:「谁啊?」 南惜望了一眼万物復甦的丛林,耳边啼声脆脆,她的声音却依旧如寒冬腊月一般,冻寒彻骨。 杨根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谭晓玥?」 莫不是那个女孩就是她? 那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周章引她出来? 到底是不是她? 「哎?惜姐,你等等我!」 杨根连忙跟在南惜身后大步走下了山。 ……. ……… 临近中午。 余石与王安等人正在医院里看书岚,宝树垂着脑袋站在角落,虽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但书岚还是不太爱搭理他。 医生说书岚现在不能受刺激,所以宝树也不太敢往她面前晃,惹她生气。 余石看着那对龙凤胎,满心欢喜,若是再来两个南惜,那可就真是太好了啊! 不过这两孩子来得不容易,当下面色一沉,叮嘱道:「好好查查那个女人,居心叵测,别是有什么人指使。」 眼红南家的人可不少,见不得他管辖范围内势头正盛的人更多,不择手段妄想斩断他一条手臂,是那些人做得出来的事。 王安神色一凛,连忙应下,表示会严查。 宽慰书岚好好注意身体,见宝树这般模样,嘆息一声,其他的事他们都可以帮,但是这小两口的事儿别人只怕会越帮越乱。 于是将带来的补品放下,拍了拍宝树的肩膀走出了医院。 宝树亲自送了出去。 他蜷着手指站在病床边,一百八十斤的大汉跟犯错的小孩似的神情无措。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书岚,又低下头,轻声问道:「岚岚,你渴不渴?我给你餵点热水?」 书岚现在吃不下东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闻言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宝树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懊恼,就那么静静地守在一旁。 南惜回南家换了身衣服,才出发去医院,她不想让书岚和宝树担心。 下楼的时候,她看到司九倚着栏杆,手插在兜里,随意闲适的姿势,望向她的那双眸子却仿佛盛满了星河。 「九爷?」 她轻声唤了一句。 司九仗着腿长,三步上了台阶,勐地将她拥入怀里。 他从来没有这一刻那般欣喜,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当下更庆幸。 她究竟不曾捨弃阳光,哪怕她自黑暗而生。 他的惜惜,永远这般的善良。 他的下巴倚在南惜的脖颈,有一丝温润,还有一丝微凉。 南惜感觉脖颈有一片暖意,酥酥痒痒地,撩拨得她心头直跳。 她听见九爷说,「惜惜,我喜欢你。」 天边放了晴,有风卷着花香,散着暖意。 她仿佛能看见天边微动的流云,还有渐渐绽开的花蕊,就连草丛土里冒出亦有迹可循。 可她却又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脑子就只剩下司九那句,「我喜欢你。」 就如烟花盛开时,砰的一声,在天空炸开了,四分五裂。 她突然就想起那天在酒店,九爷在耳边说的话了,他说的是「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心头勐地收缩,南惜下意识地从九爷怀里挣脱开。 眸子里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九爷,不是……不会……不应该啊!」 前世她和九爷没有感情线啊! 九爷怎么会喜欢她? 九爷居然会喜欢她? 可是,为什么啊? 司九望着骤然一空的手,空落落地,近乎可笑。 眸子里的光一瞬间黯淡下来,他再次抬起头,语气里都了一丝哀求,「惜惜,别推开我。」 南惜几乎不敢直视那道灼热的眼神,她微垂着眼睫,往后退了一步。 「九爷,你……」 「我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我妈非要把我俩凑一对的喜欢,也不是因为学校里的风言风语的喜欢,反而相反,我妈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要把我俩凑一对,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也是我的默许才散出来的。」 「我喜欢你,因为是你,所以我喜欢,喜欢得要命。」 南惜挤出一丝笑,迎上那道目光,脑海中闪过小时候,他抱着她逗她笑,他等在路口接过她手中的书包和她一起上学,为她打饭为她加衣,他们一起站在阁楼上,望着余晖落尽。 她闭了闭眼,咬牙道:「九爷,我……」 司九突然俯身,鼻息温热地打在她的面上:「你若是拒绝我,我就亲你了。」 那双瑞凤眼狭长,透着危险的信号,南惜心头一跳,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司九眸色幽深,望着她的眉眼,缓缓道:「我既希望你开口,又不希望你开口,呵……」 这声轻笑将南惜的心都揪起来了。 她何曾见过向来清冷矜贵的九爷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 又哄又骗,还带着威胁。 南惜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九爷对她并不是一时的青春期冲动而已。 可她如何当得起。 她哪里值得九爷待她如此好。 「对不起,九爷,我……不喜欢你!」
第234章 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会亲你的。 望着怀里的女孩如小野猫一般蹿得老远,他终究是吓着她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很早就知道了。 「能不能辛苦你试着喜欢我,如果不行的话能不能允许我喜欢你,如果我让你不自在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只要你别推开我,行吗?」 南惜望着九爷认真的神情,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要她远离九爷,她自己也做不到。 自出生起,九爷就在她的身边,她无法想像身边没有九爷的日子。 可若是要她点头,那她自问也做不到。 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九爷对她的好? 见她一直不说话,司九将南惜一拉,再次圈进在自己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额间,「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会亲你的。」 南惜:「……」 她垂着眼睫,耳尖一片绯红,低声说道:「……那九爷你别挨着我这么近。」 她快喘不过气,心跳都要停止了。 …… ………. 南惜去医院看书岚时,司九亦跟随。 书岚见到南惜,一直压抑的情绪终是忍不住,低低地哭了起来。 南惜轻声安慰着,宝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又是递纸巾又是道歉,反倒把自己忙成了陀螺。 南惜看得又心酸又是好笑。 「爸爸,你去楼下给奶奶买份粥吧!」 宝树看了书岚一眼,见她看都不看自己,连忙低头应了一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去保温箱那边看看宝宝。」司九也抬步走了出去,出门前看了一眼南惜。 明明是平淡如常的一眼,南惜硬生生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头看向了书岚。 「妈,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书岚摇着头,握着南惜的手不放,「你去看过你弟弟妹妹了吗?」 「我待会儿再去看。」 她确实在此之前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弟弟。 书岚嘆了口气,望向病房外,「妈妈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虽然宝树说他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发生,他及时推开了那个女人,可是她心里总有个疙瘩。 那种她在最危急关头时他却不在身边,说不定身边还有一个别的女人,哪怕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只要一想起,就觉得那日的痛重温在了心上。 她拿一生倚靠的男人,却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护住她。 她觉得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槛了。 「妈,你知道爸爸那天去哪里了吗?」南惜嘆息一声,替书岚将眼泪拭去。 她柔声道:「爸爸去了松山,有人跟他说松山的针叶儿能够让你在生产的时候少受些罪,所以他游过对河,穿过山峦,脚磨破了,从山上滚落手脱臼了。」 他不是不在,只是换了个方式守护,尽管那个方式是无用,但他也付出了他自己的所有。 书岚看着从病房外走进来的男人,缩手缩脚,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快速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神情无措。 书岚积蓄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隐入了髮丝间。 她对着宝树招招手,「过来。」 「啊?」 宝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不管书岚说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把鞋脱了。」 宝树这下却犹疑了,他说:「我袜子好几天没换了,等下再熏着你。」 书岚吸了口气,佯怒道:「快脱。」 宝树生怕书岚生气,连忙将袜子脱了下来,之前上山磨破的地方这几天也不曾处理,长了血脓,此刻被外力勐地一拉,瞬间迸出血珠。 书岚眼眶瞬间红了,呜咽道:「你这个大傻子,你就这么搁我跟前站着,为什么不去上药?你是想变成残废吗?还是想让你刚出生的儿子女儿跟你回建设村过一辈子苦日子?」 「岚岚,你别哭呀,我没事,真的,我待会儿就去上药,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疼死了。」 宝树手举在半空中,想去给书岚擦眼泪又不敢,可又不想站在原地,一时滑稽无比。 书岚破涕为笑,轻骂了一句,「真是个傻子,就算当了老闆,还是傻。」 「嘿嘿!」 宝树揉了揉后脑勺,「你笑了就好。」 书岚不笑了,瞪着他:「快去上药!」 「诶,好好,我马上去。」 宝树快速跑了出去,又飞快地跑回来在书岚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书岚气恼的神情下乐呵呵地飞快跑了出去。 书岚:「你……跑慢点儿,小心伤口!」 「好咧!」 「……」 对于老父亲和年轻娘亲终于和好,南惜心头松了一块儿,她转去隔壁科室看奶奶。 奶奶正在与隔壁病房地奶奶说话,见到南惜过来,神情欢喜。 「惜惜,去看过你弟弟妹妹了吗?」 南惜点头,快走几步将奶奶扶着做好,又说道:「奶奶,您慢着点儿。」 「没事,奶奶高兴!」 儿媳妇没事,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坏人也得到了市长』关照』,老太太当然高兴。 隔壁病房的老太太见到南惜,眉眼一亮,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优秀的孙女吗?」 「是啊,我们家惜惜啊,可厉害了。」 于是又拉着南惜夸了好一瞬,南惜只得在一边乐,见奶奶恢復得快也放心多了。 下午的时候二伯和外婆都知道了消息,赶来了医院,顿时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倒也热闹无比。 南惜便在这个时候去见了杨根。 两人站在医院的侧门,阳光和煦,照得人懒洋洋的,但两人神色却没有一个和这暖阳搭上关系。 「她学校里的人说,谭晓玥在寄宿,昨天晚上没有离开过学校,早上也按时出早操了。」 对于这个结果,南惜并不意外。 于是点点头,转身往医院走。 杨根讶异,连忙又跟了上来,手搭在南惜的肩上,「哎?惜姐,我们要不要找人盯着她?」 「都可以。」 南惜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道灼热地视线,她回过头,正好瞧见九爷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杨根就跟烫手似的忙将手收了回来,下意识地干咳两声,「惜姐,有事您再叫我,我先走了。」 「哦,对了,我给阿姨买的礼物,你待会儿提上去。」 未等南惜回答,杨根飞快地跑了。 就跟后面有狼在追着似的。 她只得提着牛奶和水果往楼上走,司九走过来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又拂尘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牵着她的手才又继续走。 南惜:「……」
第235章 我就当这是对我的回应了 书岚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出院之后外婆便住在了南家。 每日帮忙照顾着孩子,饶是如此,南家也时常忙得鸡飞狗跳。 就连宝树也都瘦了一圈。 这天晚上南惜将老歪布置的作业写完后,含着棒棒糖去婴儿房看弟弟妹妹,外婆倚在摇篮睡着了。 两个小傢伙倒是精神的很,大眼睛滴熘熘地乱转,看什么都新奇。 见到南惜咿咿呀呀地伸着手抓着。 南惜合了合手掌,她倒是想抱一抱,但是她抱不动俩啊! 眼见着俩小屁孩有要哭的架势,南惜连忙将嘴里的棒棒糖往小屁孩嘴里一塞,隔了两秒又换了另外一个。 小傢伙们顿时笑得眼都眯起了。 南惜轻轻地颳了刮两个小傢伙的鼻子,眉眼弯了起来。 随着生地会考临近,杨根也快要中考了。 每日里往四中跑得越发勤。 老歪正拿着一套试卷往教室里走,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的杨根,下意识又退了出去,待走了两步又绕了回来。 没走错啊! 「你谁啊?来我们班干嘛?」 这句「你谁啊!」 颇有当初打老刘的架势,南惜将嘴里的棒棒糖翻了个面,看得津津有味。 杨根一见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望着他,也不帮他说话,心下一凉,讪笑道:「文老师,我实在是仰慕你们班的司九已久,慕名而来,特意来请教他问题的。」 「他马上就要生地会考了,你不要打扰他学习,你有什么问题来问我。」老歪盯着他,似乎杨根只要敢说个不字,老歪能将他扔出四中。 三班的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六中大佬被怼。 这段时间,他老是来找九爷,虽然眼睛一瞪能吓死人,但是大家除了见他瞪过试卷外,也没瞪过谁,不仅如此,他还记住了每一个三班的人名字。 若是在外面遇见,还能跟他们打声招唿。 杨根是谁,六中的老大,能跟他们打招唿,多有面儿的事! 所以当老歪说让杨根去找他的时候,谁也没开口说,这人根本不是四中的学生。 能得到老歪的专门指点,四捨五入就等于他和九爷惜神是同门了。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欣喜,立马答应了下来,说完还生怕老歪后悔,「行行行,那我明天就来找您,您平时这个时间是在办公室吗?那明天见啊!」 老歪:「……」 这人是听不懂什么叫做反话? 竟然还敢真的来找他? 老歪乐了,「行,你来吧!」 得到肯定答覆,杨根高兴地撒腿跑了。 南惜忍不住轻笑一声。 周翼不可思议地转回了脑袋,「我觉得根哥他到时候可能会哭,不知道还能不能借他的摩托车出去兜兜风。」 司七无声地竖了个中指给他。 南惜正将接下来要上的课本拿了出来,察觉到耳边有温热地气息传来。 下意识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塞到了司九的嘴里。 「啪——」 南惜手里的书应声而落。 周翼也傻了,这是什么发展? 三班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看了过来。 哦,惜神在餵九爷棒棒糖而已! 不对,等等,那个棒棒糖哪里来的?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刚才应该是在惜神的嘴里? …… 「啊啊啊啊……九爷说得果然没有错,惜神还真的爱和九爷吃一样的东西!」 「好甜啊啊!」 瞬间反应过来的余苏白攥得舒欣的手勐地摇晃,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激动了。舒欣:「……这回儿又是什么东西甜?周翼今天没送蜂蜜过来啊!」 「……」 南惜捏紧了棒棒糖将它往外抽拿,司九舌尖一卷,棒棒糖便去了右腮,鼓鼓的,眉眼里满是促狭。 他压低了声音,耳边顿时酥酥痒痒:「我就当这是对我的回应了。」 南惜:「……」 老歪:「……」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班主任,好像有点多余。 还有点失败,人站在讲台上,一个个当他都不存在。 他怒了。 「全都给我去跑操场,十圈,不跑完不准放学!」 说完怒气沖沖地走出了教室。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三班学生,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满脸绯红以及一个满眼欢喜能溢出来的两名学生。 …… 「三班的人这是怎么了?」 大课间,无数学生从班级里出来,见到操场上奋力疾跑的三班学生,全都不明所以。 「不知道,过去问问。」 有与三班学生交好的,拉住人问,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摆了摆手,「惜神与九爷间接接吻被老歪抓包了。」 「!!!」 问话的人惊了,赶紧扶住身边的人,「我我我没有听错吧?有生之年啊啊!」 不过也有人好奇,「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人想了想,也没明白,「大概是觉得我们忙着吃糖没有理他,中老年人的小情绪又上来了吧!」 「哎,不说了,我得赶紧去跑了,十圈不跑完,我们放不了学!」 「十圈?」 问话的人再次惊讶道,看来中老年人的小情绪不算小啊! 两人在操场上站了一会儿,有不少抱着同样疑问的同学过来询问,两人热情地解答了。 「哦,你还不知道啊,惜神和九爷接吻的时候被老歪抓包了。」 「???」 不过半个小时,四中全校的人都知道九爷和惜神接吻的时候被老歪抓住了,连带着三班所有人都不能倖免,被罚跑操场十圈。 越来越多的学生趴着窗户往操场张望着,还有人起闹,「九爷快跑啊,惜神都超过你了。」 平时司九一副清冷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此时他十分和气地朝着喊话的人招了招手,然后便加快脚步跑到了南惜的身边,无论她或快或慢,一直紧咬不放。 引得围观人群尖叫声口哨声四起,四中一时热闹非凡。 就连身在六中的杨根都不能倖免,直把吓得他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议论的学生,心想,他不过才刚从四中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果然狠还是九爷狠啊!
第236章 我想加个彩头 南惜将矿泉水勐地往嘴里灌,最后干脆直接淋在脑袋上,利落地短髮顿时根根分明地贴在耳边。 越发衬得眉目精緻近乎清冷。 司九望了她一眼,柔声道:「抱歉,别不开心,我会让他们去解释一下。」 这件事传到最后越来越离谱了。 南惜垂着眼睫,「不用了。」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况且还是她自己的错,也怨不到九爷身上。 她将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踩上滑板,「九爷,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司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宁愿她与他生气,而不是这般不在意的模样。 先前不少朝着司九喊话的人路过,经过操场跑步的事后,他们反倒觉得九爷其实挺有意思的,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于是纷纷沖他打招唿。 「九爷,惜神呢?」 「你该不会惹惜神生气了吧?女孩子就是要哄的,况且是惜神,九爷你要忍忍!」 「是啊,惜神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脾气大了些也是正常的。」 「……」 九爷低头笑了,冲着大家摆手,「多谢大家关心,也希望惜神能给我这个哄的机会。」 说完,将手插在口袋里,神情颇为失落地走出了校门。 众人怔在原地,良久,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吧,惜神连九爷都能拒绝?不愧是神一般的女人。」 「所以是九爷苦恋不得?」 「不是说惜神是九爷养大的童养媳吗?惜神居然没看上九爷?」 「啊好虐…….九爷好可怜啊怎么办?」 「……」 周翼揽着司七的肩膀,趁他没注意,快速将他嘴里的烤肠叼进嘴里。 司七斜着眼看过去,「你想死!」 周翼吧唧吧唧嘴,笑着吐舌,「想吃吗?略略路!」 司七:「…….」 他迟早有一天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不过,九爷是真的狠啊!虐恋?这都能想得出来?」周翼啧了一声,心想谁要是被九爷看上,这谁能跑得掉? 司七早已习惯他弟的骚操作,闻言,补充道:「关键是这还不是他自己说的,让别人说出自己想要的话,真是心机!」 想想他从小到大吃得苦吧! 两人嘆息一声,不约而同地为惜神默哀一秒。 「雪糕吃吗?」 「有点想吃鸭头!」 「……走!」 「…….」 幽深偏僻的巷弄,一名推着菜车的菜农缓缓经过,垂挂的喇叭在巷弄里响起长调。 斑驳破败的墙面下,躺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孩,一头乌黑的头髮散落遮住了眼帘,面色苍白,看着不省人事。 菜农将推车放下,走到男孩面前,先是探了探鼻息,才又轻声唤道:「小朋友,醒醒,别在这儿睡,小心着凉。」 魏予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老头俯在自己身前,下意识地喊了声爷爷,可又随即蹙眉,脑海中似乎有记忆涌出。 不过一瞬,面色惨白如纸。 一把将老头推开在地,发疯似的往巷弄外跑去。 菜农』嘿』了一声,骂了一句,转身推着推车继续往外走了,巷弄有穿着睡衣的老太太买菜,连忙又堆着笑脸跑了过去。 魏予自巷弄跑出去之后,穿过广场飞快地上了三楼,打开门正对着的黑白照片,使他脚一软,跌倒在地。 「爷爷……」 「啊…….」 幽暗空荡的房间,压抑闷痛的呜咽声传遍每一个角落,被风扬起的窗帘仿佛预示有些人再也不会回来。 日影西斜,魏予哭到昏厥,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又一个人醒来,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怔了片刻,泪水无声滑落。 他躺在爷爷的床上,紧紧地抱着手臂蜷缩在了一起。 手指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魏予掏出来一看,是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俨然是自己的字迹,细微处却处理得比他更好些。 那纸上写着:别哭,记得要去看小惜! 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片段,也是在这个幽暗空荡的房间,他紧紧抱住南惜,还有在山顶上,爷爷的墓碑前……. 嘶—— 奇怪,只要一想到这个地方,心口就钝痛。 南惜说了什么话让他这么难受? 而那个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人,是谁? 这张纸条是他留的? 小惜? 为何言语如此亲昵! 魏予将纸条攥紧,目光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人眉目温和,目光慈祥,他甚至还想起爷爷牵他手的温度。 可是,爷爷走了。 这个世界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心头一动,他再次打开手中的纸条,望着那句「记得要去看小惜!」 目光幽深…… ……. 生地会考在初三中考之后,杨根目光呆滞地从考场出来就翻墙进了四中。 路上不少人见到他,都客气喊了一声,「根哥!」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进三班教室随便拉了把椅子就坐了过去。 南惜头也没抬,她正在做高一的物理试卷。 杨根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惜神,我觉得我对不起你。」 南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对得起自己就行。」 杨根都快哭了。 那边周翼一把揽住他,「根哥,考完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兜风啊?」 「……」 接下来三班集体所有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暴走的杨根一把拖着生无可恋的周翼并成功将他甩出了操场。 司七爽快地吹了声口哨,「漂亮!」 周翼仰望着蓝天,一个鲤鱼打挺,拍了拍屁股走进了老歪的办公室。 「老班,你还记得上回来找你辅导的那社会人吧?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司七的朋友,合伙骗您呢!」 老歪:「…….」 接着一声怒吼响彻四中,「司七,你给我马上滚进教务室!」 正在和杨根侃大山的司七一屁股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嘿!这孙子!」 他一把揽住杨根,「你可别想跑!」 杨根:「……」 ……. 司九与南惜等在教务室楼下,已经有两个小时了,从窗口能看到老歪正逮着三人苦口婆心地说着,一个个面如菜色。 老歪说了他们整整五个小时,不带重复不带停歇,任是谁都扛不住。 南惜倒无所谓,散漫地等着,时不时有同学路过,便打声招唿。 那些沖旁边的九爷挤眉弄眼地她不是没有看见,只是懒得理会,一个个小屁孩,尽整些花里胡哨有的没的。 司九瞧着她有些不太耐烦的眉眼,轻笑一声,「上回你在温泉的时候说生地会考的时候比一比,看看谁厉害还作数吗?」 南惜抬眼,「当然。」 「不过,我想加个彩头。」 司九将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到肩头的小女孩,嘴角一勾,「若是我赢了,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惜:「……」 见她神色不豫,长手一揽,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你怕啦?」 南惜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可背后是墙,退无可退。 她咬牙,暗想,九爷又犯规! 闷声道:「惜姐就没怕过谁!」 司九轻笑一声,胸腔微震,被他揽入怀里的南惜耳尖一片绯红。 他声音低低地,「我已经想好让你做什么了。」 南惜:「……」 挑衅,极大的挑衅。 南惜眉尖一扬,一抹傲气横生,「真巧,我也想好了。」 …… 初夏的气息温热,余晖自斜墙洒入,空气中有微尘叫嚣着,爽朗清举的少年郎低头望着面前恣意明媚的女孩,两人眼中映着彼此带着笑意的眉眼,明艷夺目。
第237章 我们互相为对方做一件事吧 生地会考的那天,南惜和司九在一个考场。 前后桌的位子。 两人几乎以相同的速度写完交卷,一同走出考场的时候,两人谁都没有提及那个赌约,只是一起去吃了顿烧烤,然后就各自在家里,等着消息。 南惜不知道司九在等待的过程中会如何,她自己是有些焦灼的。 每天帮着外婆和书岚带带弟弟妹妹,有时去楼下玩玩滑板。 最后干脆提前将图纸拿了出来,拦住准备出门的宝树,「爸,你过来,我给讲讲未来。」 宝树:「??」 这一讲就是一天,宝树走出房门的时候甚至还有点飘。 书岚和外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奶奶拿着锅铲守在外边。 见到两人出来,齐声问道:「怎么样了?」 宝树脚发软,扶着墙才站稳了,那双眼睛却是很亮,熠熠生辉。 他张了张嘴,「哈哈哈哈……」 抑制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里冒了出来,几人莫名地看着他,「到底怎么样啊?」 「我们要发财了哈哈哈哈……」 三人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现在这些还不够吗?发多大的财值得乐成这样? 「不够,远远不够!」 按照南惜所绘的图纸来,投入进去的本钱几乎用尽了南家所有的积蓄。 宝树将林国溪和林国柏请来水果店里帮忙,自己则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建设村的建设中。 筹备工作准备完毕,建工初期,南惜回了建设村。 图纸上有些问题她必然还是得亲自察看,她在现场,也方便了建工师傅及时询问。 这天,刚解答完师傅问题,李媛和南商背着书包过来找她。 南惜眼前一晃,就被李媛抱了个满怀。 「惜惜,我好想你啊!」 南商倒还好,过年的时候南惜回来一趟,见着了,李媛去年过年的时候去了江西,之后南家又出了一系列的事,等南惜处理好,紧接着又是生地会考。 两人一直到暑假这才见上面。 南惜回抱着李媛,小姑娘这么长时间没见,长高了,也变得爱笑了。 她说:「走吧,我们去葡萄园摘葡萄。」 宝树今天运了一车葡萄出去,剩下的一些是留给自己家里吃的。 李媛最爱这一口,顿时欢唿雀跃,直拉着南惜不松手,「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让我妈妈把那头不下蛋的鹅杀了,炖给你吃。」 南商嘴角抽了抽,莫名心疼她家大鹅。 南惜也笑,「不用,待会儿我爸来接我。」 「好吧!」 闻言,李媛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勉强,她又回头看了看那边施工的地方。 「惜惜,那边是在建什么啊?」 「建房子啊!」南惜垂眸过了小桥,问起老蒋,「蒋老师最近怎么样了?」 南商扶了一把李媛,「蒋老师挺好的,前几天还问你,本来是想问问生地会考的事,又担心给你压力,所以就没提起过。」 南惜点点头,「那到时候去看看她。」 「蒋老师说你别老是给她寄东西,她自己会买。」李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辣条,递给南惜。 南惜接过辣条,将包装用牙齿咬开,一口塞进嘴里,其实南惜寄的也不过是些衣物等小东西,她望了望远处的山峦。 开口说:「如果老蒋再跟你们说,你们就说我知道了就行。」 知道了,但该寄的东西还是会寄。 南商与李媛齐齐应声,三人走到了葡萄园。 偶尔说起最近的趣事,笑语不断。 南惜从葡萄园出来给周翼拿了一袋,周翼差点跪下来谢恩。 他四下里扫视了一眼,「惜神,我九爷怎么没来?」 南惜斜睨着他,「你九爷?」 周翼这回是真要跪了,「……不是,我是说你九爷……不对,我就想说九爷怎么没来啊!」 不是说惜神周遭一寸三地必有九爷嘛! 南惜眨眨眼,自是不愿与他多说。 「行了,我先走了。」 估摸着这个时间他的老父亲差不多来接她了。 周翼将葡萄放进里屋,又跑了出来,「惜神,我送送你啊!」 南惜摆摆手,「没有必要!」 说完,将手插在口袋里大步离去。 周翼摸了摸鼻子,得,他一不小心惹惜神生气了。 …… ………. 南惜回到工地的时候,宝树正好开车到了,他去工地里转了一圈,才载着南惜回镇上。 宝树将一杯冷饮递给南惜,笑道:「小九在家里等你。」 南惜心头突的一跳,吸管连插了好几下都没有插进去。 最后还是宝树替她弄好后,又将冷饮递给她。 南惜望着前路漫漫,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又似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总之等回过神来,已到了南家楼下。 饶是她走得再慢,还是有到的一天。 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然面对。 想到这里,南惜大步上楼,一推门,望见插着兜站在客厅里含笑逗着孩子的九爷。 一件宽松的白t恤,下身是纯黑色的工装裤,身形颀长,修长的脖颈挂了一根银色的项鍊,坠子看起来像根戒指。 南惜看得有丝晃神,脑子里居然见鬼地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 「惜惜回来啦?小九都等你好久了。」书岚笑着喊她。 怀里抱着的妹妹开始认人,见到她拼命地扑过来。 南惜笑了笑,只得将小妹抱在怀里亲了亲。 脑子里该死的又想起那天九爷抵着她在墙角说的那句话。 「是外面太热了吗?惜惜你看起来脸怎么这么红。」 「咳……」 南惜觉得这样下去真的要疯。 她将小妹还给书岚,无视那边小弟也伸着手要抱,径直进了房间。 司九笑着起身,「我去跟惜惜聊会儿天。」 「去吧去吧!」 书岚自是十分欢喜,感嘆道:「小九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啊!」 …… ……… 司九将门轻掩着,走了过来,「今天回建设村了?」 南惜点点头,「给你带了一些葡萄,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拿走。」 司九轻笑,「我等你这么久,话还没说两句就要赶我走么?」 南惜将椅子转了半圈,避开他的视线,「……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司九坐到另一侧沙发上,长腿随意地摆放着,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她:「你觉得我会跟你说什么?」 又来了,又犯规! 南惜咬牙,将椅子又转了回来。 与司九对视了一眼,还没开口,脸颊却先红了。 「咳……夏天太热了,我去开空调。」 说着就去客厅拿遥控器。 司九又岂会让她离开,长手一揽,便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 柔声道:「我们互相为对方做一件事吧?」
第238章 九爷真养了个童养媳啊? 南惜在床上呆坐着,直至月影西斜,书岚进来喊她吃饭。 她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 额间似乎还停留着九爷留下的温度,有些发烫。 南惜垂着眼睫坐在饭桌上,耳边是弟弟妹妹咿咿呀呀地吵闹声,脑海中却只听见那一句,「我想要你……试着去喜欢我好吗?」 书岚惊讶:「惜惜,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啊?」 南惜放下碗筷,顿时有种戳破心事的窘迫。 九爷太犯规了,他还想逼人犯罪。 她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前世的九爷这么会撩! 南惜轻眨着眼睫,「我……可能是天儿太热了吧,我待会吹会儿空调就好了。」 书岚给南惜盛了碗汤,「我待会儿下楼抱着弟弟妹妹去走一走,你去吗?」 「好啊!」 南惜将汤一口喝了,方才将体内莫名的躁动压了下去。 饭后,南惜抱着弟弟,书岚抱着妹妹,一同下了楼。 奶奶站在楼梯间嘱咐道:「慢着点啊!」 「诶,妈你回屋吧!我们转一圈就回来。」 将弟弟妹妹放入推车里,书岚与南惜缓缓走在小道上,路上遇见不少人,都好奇地张望着,直夸这对龙凤胎长得可爱极了。 书岚自是十分开心,南惜也不由眉眼弯弯。 她想了想,对着书岚说道:「妈妈,这回儿外婆回家,等来的时候让表哥表姐一起来我们家玩吧?」 书岚笑:「好啊,待会儿回去打电话,确实也好久没见到云深和语桐了。」 两人从广场上绕了一圈,弟弟妹妹见到人多,也跟着手一摇一摇,实在是憨态可掬,当真是可爱极了。 南惜从口袋里拿出相机,快速抓拍了两张照片,眉目极是温和。 天色渐渐暗下来,书岚和南惜便抱着孩子回了家。 晚上的时候,杨根来了一趟。 递给南惜一根棒棒冰,「惜姐,我考上高中了,我爸高兴坏了,给我换了一辆摩托车,我带你出去兜风吧?」 南惜没什么兴趣,她想了想,问道:「上回儿让你查谭晓玥那边,有什么新的动静吗?」 杨根认识的人多,用起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那人对她的关系网实在太过清楚,她实在想不出除了谭晓玥还有别的什么人更了解她。 可谭晓玥实在表现太过正常,甚至从谭家的发展来看,也丝毫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是重生的。 「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我让一个兄弟盯着呢,若是有消息他会打电话告诉我的。」 杨根嘬了一口棒棒冰,想起了什么,又道:「我想起来一个事,好像有两拨不同的人也去打听过谭晓玥。」 南惜直起身子,神色一凛,沉声道:「两拨不同的人?能查出来是谁吗?」 杨根见南惜神情严肃,知道马虎不得,立马将知道的事儿说得清清楚楚。 「我那哥们儿也只是听人说起过那么一嘴,不是芙蓉学校的人,查不出来是谁!」 南惜下意识地蹙眉,为什么会有两拨不同的人去查谭晓玥? 为什么会查谭晓玥? 目的难道和她一样? 可是又会是谁呢? 啧…… 南惜舌尖顶了顶腮帮,突然一阵烦躁。 「惜姐,你真不去兜风啊?」杨根锲而不捨地再次问道。 南惜摆了摆手,「不去!」 说完转身上楼。 杨根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些怀念周翼在的时候了,至少这小子说起来玩那绝对比他还起劲。 对了,周翼这小子还没看过自己新车呢! 他肯定会很激动。 杨根乐呵呵地去给司七打了个电话,「老七,我们去找周翼玩吧?」 电话那头的司七顶着两头黑眼圈,看了一眼时钟,快凌晨一点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神经病啊你!」 「嘟嘟嘟——」 杨根:「……」 …… ……… 沈衍来找司九打球的时候,是在八月份的时候了。 两人在篮球场打了一下午,汗如雨下,直到谁也跑不动了,方才齐齐躺倒,将手遮住眼帘,大口喘着气。 沈衍偏头看了司九一眼,这小子真是干什么都很强啊! 「高中打算去哪里读?」 沈衍知道司九的实力,全市随便哪所高中还不是全凭他选。 司九吐出一口气,好久没打球打得这么爽了,身心都极是舒坦。 闻言,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眉眼弯弯地笑脸,「看她吧,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衍打趣得「哟」了一声。 「她是谁?看样子还是女字旁的她?」 什么样的女孩能入九爷的眼? 等等,沈衍面前浮现出一双黝黑灵动的眸子,再一联想到那张脸。 「我靠?不会吧?真养了个童养媳啊?」 九爷在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沈衍在市里也听说过,一直只当个笑话来听,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这一趟还真是跑值了。 他推了推司九的手臂,「可以啊,九爷就是这么高瞻远瞩,早早地就把终身大事都给安排明明白白的。」 「羡慕啊?」司九轻笑一声,「你也可以安排一下。」 沈衍如今读高一,追在后面的女生从高三排到高一,他愣是没正眼瞧过谁。 闻言,连连求饶,「还是得了吧,我要是敢谈恋爱,我得被我家老头子给废喽!」 这事儿,他还真羡慕不来。 「得了,今儿玩得身心舒畅,我也该回去了。」说完,手臂一撑,从场地上起来,想了想,又道:「若是可以的话,考虑一下成为我的校友?」 司九笑,「行,我会问一下她的意见。」 「啧啧…….」 沈衍摇着头感嘆,「想不到九爷居然会是个妻管严。」 妻这个字让司九很是受用,大手一挥,没跟他计较,手臂一撑也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出去,你去是车站还是司机来接你?」 「司机待会儿来接我,你就送我到小区外就行。」 沈衍将篮球抱起,手臂上的肌肉在用力时凸出完美的线条,引得不少路过的女生尖叫。 司九踢他一脚,「行了,别甩帅了,赶紧滚吧!」 沈衍捂住胸口一阵难过,「我坐了一个小时的车过来跟你打场球,你居然叫我滚,嗷~~~」 司九:「民国后可不让成精,你最好注意一点,你已经很危险了。」 沈衍:「……嘿!」 他一把揽住司九的脖子,直到见他眉眼露出嫌弃,不再散着冷意多了一丝生气,方才松手,朗声笑着大步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第239章 惜惜......什么叫撩? 语桐与云深翻着南惜房间里的相册,齐齐嘆道:「惜惜你照得真好。」 「照片好漂亮啊!」 「是啊,爷爷奶奶这张合照照得特别好!」 南惜扬了扬眉,坦然接受了这波夸赞。 她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又拿了胶捲,「走吧,我们去洗照片,待会儿给小舅舅寄过去。」 他还没有见过弟弟妹妹呢! 语桐与云深齐齐起身,「好啊!」 南惜带着二人去了照相馆,店里的老闆跟南惜已经比较熟了,见她过来,扬声道:「我今儿有点事,照片你自己洗一下算了,不收你钱!」 「行,王哥你忙!」 南惜带着两人轻车熟路地去了暗室,在一排货物架中找到相符型号清洗套件,又到了显影粉和蒸馏水,在玻璃瓶中搅拌着。 语桐与云深两个人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南惜忙来忙去,连说话都不敢。 南惜神情专注,似并未注意到两人神情。 她见显影粉与水融合得差不多了,将布利克斯包倒了进去,不断的加水不断的搅拌着,再用稳定剂粉末加蒸馏水再次进行着搅拌,最后就是沖洗了。 南惜将胶捲拿出来,先是浸泡了三四分钟,每隔半分钟搅拌一次,之后又分别用定影液、清洗、和稳定剂沖洗,最后一步干燥胶捲。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南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时似乎才想起,语桐和云深站在身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待会儿微信联繫下小舅舅确认下地址吧?」 两人在暗房之中本就不适应有些心慌,再加上南惜一直忙着沖洗照片也顾不上跟两人说话,两人熬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身心交瘁,乍然听见这么一句。 两人都先是一愣。 云深胡乱地点了点头,只想着赶快出去,呆在里面实在太压抑了。 语桐却蹙着眉头,神情有丝疑惑,「微信是什么?简讯吗?小叔叔的地址应该没变吧?之前林奶奶还给小叔叔寄了东西去呢!」 南惜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一眼语桐,没说话。 语桐心头一跳,「怎么了?」 「没事!」 南惜眉眼弯了一瞬,指着照片,「快好了。」 「……哦!」 云深神情也放松下来,总算可以出去了。 照片干燥之后,南惜给照片上了一层膜,之后才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相册里,拿去邮政点寄往了北京。 「你们想吃冰沙吗?」 南惜三人从快递点出来,她指了指那边的冰沙店,先前她和余苏白在那里吃过。 「好啊快走快走,刚才可把我憋死了!」 云深立马拉着两人就走,在店里坐下,点了一大堆东西。 南惜吃得慢,云深与语桐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她还未过半,早就化为了一滩冰水,她就用勺子慢慢舀着,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语桐扯了扯南惜的衣袖,轻声问道:「惜惜,你在想什么啊?」 「是啊,怎么一直都不说话?」云深也问道。 南惜笑,「没事啊,就是捨不得你们,才来这么几天就要走了。」 「快要开学啦,我们也不想回去,在镇上比乡下好玩多了。」云深抱怨一句,将喝了一口冷饮,「我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呢!」 语桐白了他一眼,「你到时候可别又想抄我的啊!」 「知道了知道了。」 云深早就跟别人说好了,到时候报名那天直接去学校抄,抄完就交给老师。 南惜将勺子放下,「那你们过年的时候再来吧,那个时候镇上更热闹。」 「好啊,那我们回去吧!」 云深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南惜点点头,去付了钱,三人便回了南家。 晚上的时候,南惜接到了司九的电话,「惜惜,你出来一下。」 南惜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颤了一下,她轻声说道:「九爷,很晚了……」 「可是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哑,仿佛在耳边低喃。 南惜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啊……九爷又犯规! 南惜到楼下的时候,九爷正倚着栏杆,手插在兜里,他穿了一身宽松的黑t,脖颈那枚项鍊在月色泛着温润的光泽。 楼道里的灯暗了,他也并未出声,俊秀的五官显得有些深邃。 那双瑞凤眼直直地望过来时。 南惜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司九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走走吧,我现在对楼梯有阴影。」 南惜:「……」 月色照人,迷影绰约,两人一时无声,唯有肩臂时不时地相触,带起丝丝电流。 南惜不露痕迹地错了一步,「咳……九爷,你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司九看了一眼与她的距离,淡淡地「唔」了一声。 南惜松了口气,「什么事啊?」 「追你啊!」 司九顿步,站在路灯下俨然便是爽朗清举的少年郎,一双眉眼似笑非笑,却目光灼灼,几乎要将人灼热。 南惜捏了捏手心,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怨怪道:「九爷你不能老是这样,太犯规了。」 司九扬了扬眉,一副坦荡荡地模样,「那裁判你说,要罚我什么牌?只要别给我红牌,什么都行。」 南惜瞪着他,「九爷,你小点声。」 「呵……」 司九低头轻笑,缓步走到她身边,将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目光温柔如月。 他微微俯身,收了散漫,认真道:「这么多天我都等不到你联繫我,我当年得来你跟前晃晃了,毕竟我在追你啊!」 南惜…….真的要疯了! 九爷简直在逼她犯罪! 她只要一想到九爷,那可是九爷啊,居然对她说喜欢她,还一本正经地在说我在追你啊,她的心就咚咚直跳。 她当了两辈子的兄弟说喜欢得她要命! 他可是芝兰玉树绝世无双的九爷啊!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南惜梗了梗脖子,咬牙道:「考试我们不是并列第一嘛?你说要我试着去喜欢你,我同意了,但是你不可以老是……老是撩我,太犯规了!」 谁能顶得住九爷的情话啊! 司九微微一怔,眉眼闪过欣喜,目光一点,落在她的唇上。 南惜只觉得仿佛被钩子勾了一下。 他俯身轻问:「惜惜……什么叫撩?」 南惜:「…….」 她真的要疯了!
第240章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 林嘉言收到南惜寄过来的相片时是开学后的一个星期。 舍友去拿快递的时候给他带进来的。 书岚生了一对龙凤胎的事,他听说了,从北京寄了礼物回去,他没想到南惜会给她寄宝宝的照片过来。 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就跟南惜一样可爱。 林嘉言又看了一些其他的照片,有不同时节的风景,也有一些人物照,都是抓拍的,拍得很好,光影处理得很棒。 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只手腕上的红绳,像是俯拍,细长白皙的皓腕,一节红绳十分夺目,如玉如藕。 林嘉言定定地看了一瞬这张照片,随即将它和南惜小时候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舍友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袋子,「这怎么办?魏大小姐给你的。」 林嘉言看了一眼,是一家超市的购物袋,「你吃吧,待会儿我把钱给她。」 舍友:「行,她说她在外面等你呢!」 林嘉言嘆了口气,将相片收好,转身下了楼。 魏梦芜正等在宿舍楼外的林荫小道上,细细碎碎地阳光洒落下来,衬得她格外艷丽明媚。 不少路过的学生笑着跟她打招唿,「又来找我们校草啊!」 魏梦芜笑,大方承认,「是啊!」 她不在乎别人的打趣,也不在乎别人看她的异样目光,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只想要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 她两手负在身后,脚尖一点点踩着微晃的阳光。 或许今天又见不到他了吧,那就明天吧! 追在林嘉言身后仿佛已经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这也没什么,她知道他每天都会去给高中生补课,也知道他每天除了补课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为了离他更近,她也变得优秀,为了追随他的脚步,她甘之如饴。 魏梦芜抬头望了望天,吐出一口气,准备抬步离开。 「饿吗?」 一道好听的男声自身后传来,魏梦芜微微一愣。 「请你吃个饭吧!」 林嘉言指了指校外,「那边开了一家烤肉店,我路过的时候看到我们学校很多人在那里吃。」 魏梦芜心跳得厉害,最开始的那句我请你吃饭才跳入脑海,她连忙点头,「好啊,我也喜欢吃烤肉。」 「那走吧!」 林嘉言将手从兜里掏出来,将一把太阳伞,递给她。 「啊,我……我不怕晒。」 其实怕得要命,她这段时间买得最多的就是防晒霜了。 但魏梦芜想和他一起走,若是她打了伞,就不能和他一起并肩了。 林嘉言看了她一眼,将伞撑开,替她遮着,「走吧!」 魏梦芜怔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就煞白,脚步顿住不动了。 林嘉言挑眉,眼里有些不解,「怎么了?不舒服?」 魏梦芜垂着头,手指交缠在一起,快速说道:「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有想打扰到你学习,我知道你一般是下午14点左右去补课,我也肯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林嘉言那句「我没有属于你的时间」至今仍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把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去。 林嘉言静静地望着她,没说话。 魏梦芜咬牙,梗着脖子说道:「你要是请我吃完饭之后就让我不要来了,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说不定你还会白白损失一顿饭,所以你还是请我吃了,我……我不饿。」 对,她不饿,烤肉什么的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魏梦芜快速地看他一眼,拔腿就往校门外跑。 林嘉言:「哎?」 他一把拽住魏梦芜的手,「我说了让你不要来了么?」 「嗯?」 魏梦芜低头看了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又望了望那张让神魂颠倒的脸,懵了。 林嘉言嘆了口气,这个傻姑娘在他背后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动容的,无论他如何疏远,也无论他如何说重话,她始终在他的身后。 她是个好女孩,但,也仅此而已了。 「上个月有个家长很大方,将一个刚买的手机,转卖给了我,你一个人在北京,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走吧,高中同学,请你吃个饭,就当是我们从北京来的第一天重新认识吧!」 既然她不肯走,那就顺其自然吧,或许等真正了解他这个人之后,反倒会放弃了。 魏梦芜哪里知道林嘉言话里这么弯弯绕绕,只当是他愿意回头看一眼自己,她几乎已经高兴得不能自己。 眼眶一热,她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好好好,我有什么事给你打电话,不过你不能不接。」 林嘉言看了她一眼,「嗯,不过你知道的,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浪费。」 魏梦芜缩了缩鼻子,低声道:「知道!」 他将伞几乎为挡在她身上,「待会儿多吃点。」 「……好!」 魏梦芜失笑,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干脆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将眼角的泪拭去。 在阳光下笑得格外明媚。 …… ……… 宝树为南惜买了一台电脑,南惜註册了一个部落格,会将自己拍的照片上传上去,偶尔也会写一些文章。 权当爱好了。 她将在建设村建造的村庄图片发上去,有不少文艺青年求地址,表示要过来採风。 南惜想了想,註明了地址,邀请他们等铁路开通之后过来玩。 不少人都回復表示一定会到。 南惜笑了笑,并不在意,他们若愿意来,她开心,若不来,她也不会勉强。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要忙,约定有时候也是一种束缚。 杨根放月假的时候说要请他们吃饭,几人打车去了烧烤店。 周翼一坐下就开始拉着南惜吐槽,「你是不知道之前这小子说要请我和司七吃饭,吃的是什么,导致我今天都还有些阴影。」 南惜也有些好奇,「吃的什么?」 「嘿!」 周翼一拍大腿,颇有些义愤填膺,「他用电磁炉煮了一锅牛奶,然后给了我们俩一人一块饼干。」 司七面无表情地接话说,「他说扭一扭泡一泡再舔一舔。」 南惜:「……」 杨根不乐意了,「电视上就是这么吃的,有什么毛病?」 「毛病是没有,就是感觉挺饿的。」周翼咬了一口碎骨,舒坦地嘆了口气,「还是肉好吃。」 南惜点点头,「我同意。」 「诶,那边有个月亮岛,有时间我们去那边烧烤吧?自己买肉去烤。」 周翼热络地提议着,几人都不太感冒。 司七冷冷地看着他,「你会烤吗?」 周翼一噎,「我会吃。」 「切,那谁不会!」 杨根懒得搭理他,问九爷,「我们班有几个女生,想问问你的电话号码?给吗?」 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看向的是南惜。
第241章 除了死别,我不接受任何生离! 司九为南惜点了一个烤茄子,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根一眼。 杨根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肉洒了一半。 他就是好奇九爷和惜神发展到啥地步了,九爷未免也太聪明了点。 「咳……那什么,吃肉吃肉,随便点,老子在学校一个月都快憋死了。」 杨根上高中之后就很少翻墙出来了,实在是学校管得太严,白天上课晚上上课,周六上课,周日也上课,一个月才放一次假。 南惜咬掉一段碎骨,扬声喊,「老闆,再来五十串碎骨!」 「得咧!」 老闆爽朗得应了,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南惜一手一串,吃得十分爽快。 司九扬眉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将她头髮撩至耳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吃醋了?」 「咳咳…….」 南惜被呛了个正着,偏偏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不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司九轻轻给她拍着背又给她倒了一杯水,也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杨根都快哭了,谁能知道他随口一句调侃也能踩到炸弹呢,九爷看着这么牛皮的一个人,追个女孩子这么久居然还没追到。 说出去谁信呢! 司七佩服杨根找死的能力居然更甚周翼,默默地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吃吃喝喝到了23点,司九将南惜送了回去。 南惜手插在兜里,精緻的眉眼掩在帽檐下,她顿步,对九爷说道:「九爷,就送到这吧,我自己上去,明天见。」 司九一把拉住她,嘴唇轻碰了碰她的额间,一片温热。 一触即离,他说:「上去吧!」 南惜垂着眼睫转身大步上了楼。 司九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方才将手插在兜里,转身离开了院子。 初三中考,是人生面临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有些人已经放弃去读了中考,有些人仍打算再拼一把,考个好点的高中。 学习的压力第一次落在了三班的每一个人肩上,渐渐了解分别的含义,学校里到处可见拿着同学录给人写,就连校服上也有不少签名。 故意被放大的离别情绪充斥着周围。 老歪担心这种气氛影响中考,考试前开了一次班会,不限主题。 由学生自己组织,可以畅所欲言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歪自己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角落里含笑望着这边。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站上来,推来推去,最后落在了余苏白身上。 她长得漂亮,又是班长,大家都好奇她会说什么,就连老歪也微微伸长了脖子看着。 余苏白落落大方地站了出来,她说:「当了三年的班长终于要卸下这个担子了,挺轻松的,也许很快我们就不在同一间教室了,也不再朝夕相处,甚至可能以后都很难见到一次了。」 有些眼窝子浅的眼眶红了,余苏白停顿了一瞬,才又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来日方长,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放弃,我们还可以上同一所高中,也希望上同一所大学。」 「最后,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收到九爷终于追到惜神的消息。」 话音未落,整个班级的人都开始起闹,那些红了眼眶的人,瞬间破涕为笑,大家见老歪没什么反应,胆子更是大了。 直接撺掇九爷表白。 南惜哼了一声,冷冷地将滑板往前一放,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司九低头笑了,小野猫爪子可锋利。 他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倒是没跟着起闹。 大家见他们这么胡闹,老歪都没反应,不少人胆子就大了,什么话都开始往外倒,吐槽隔壁老师的,骂自己老父亲重男轻女的。 甚至还有人说,「自己一直喜欢一个人,名字我就不说了,但是我希望那个人可以考个好高中,上好大学,希望她一直好好的。」 三班顿时又是一阵热闹,年级主任推门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老歪说了什么,年级主任沉着脸又离开了。 有人趁机对着老歪表白,说老歪是他遇见最好的学生。 众人一愣,随即笑得前俯后仰,就连老歪也忍俊不禁。 眼见着画风越来越歪向表白,大家开始拾掇着南惜说两句。 南惜知道他们玩笑,其实她没有多大感觉,她想了想。 开口道:「人生有很多次分别,以后你们会发现中考结束,不过是一次新的开始,你们心心念念地以后,你们生怕忘记的现在,其实很快你们就会忘记班上的人,甚至连名字都不会记得,然后陌路,自分别之后也许那就是一辈子里的最后一次见面。」 三班众人:「……」 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无比低迷,那些把眼泪逼回去的女生直接哭了出来。 周翼和司七都傻了。 瞧瞧! 什么叫做一语致死! 惜神简直绝了! 他俩简直想给惜神跪下了。 南惜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说得直白了点。 下意识求救似地看了一眼司九。 九爷原本就一直望着她,见她模样不由嘴角压了一丝笑意。 目光却仿佛织了一张深情的网,将南惜完完全全地笼罩在内,他说:「只要我活着,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离我多远,跋山涉水我都会找你,除了死别,我不接受任何生离。」 「啊……」 余苏白尖叫一声,连忙捂着嘴,她也好想哭怎么办? 三班原本低迷的气氛突然就被九爷突如其来的告白瞬间掀至了高潮,嗷嗷乱叫起闹成了一团。 那些低头抹眼泪的女生们捂着脸哭得更凶了,边哭还边嚎,「甜得我想哭啊啊!」 南惜:「…….」 班会开到这里,终究是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老歪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结束词,此刻也没人听他的,干脆大手一挥,宣布放学。 目光在南惜和司九身上转了一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想起他找司九谈话的那次。 那个爽朗清举的少年郎,站在办公室窗前,神情有些淡,语气却格外坚定,他说:「我是喜欢南惜,因为我为她而生。」 想不到他对南惜的执念竟然如此深,也不知道对南惜来说是幸事还是不幸。
第242章 九爷真是一点便宜也不让人占嘿! 班会结束之后的事在四中不胫而走,九爷那段话被不少人刻在同学录上,余苏白说:「将来如果我的男朋友说不出比这更好的话来,我是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的。」 听说过按长相找男朋友的,没听说过按话语来找男朋友的。 舒欣摇着头笑。 四中沸沸腾腾传言九爷和惜神的事,连带着中考面临的压力与分别愁绪都淡了不少。 考完当天,陆凝香特意在酒店里订了餐,连捎带着杨根一起湖喝海吃了一顿。 第二天,南惜去了建设村,为山庄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亲自粉刷的墙,再挂上了她和书岚一起选的窗帘,每一间房的布局都是她亲自布置的,且独一无二。 山庄外是她春天的时候洒的花种,此刻开遍了整座山,隔远了看仿佛是一片彩色的花海。 不少乡亲们被这片花海吸引过来,围在外面张望着,却不进来。 南惜也不在意,这山庄本就不是给乡亲们建的,他们不会也不可能来这里住。 山庄正面对着小溪,一座吊桥横空在上,吊桥下有两处垂钓之地,右侧临近葡萄园,下面是一片油菜花,和一片菜园,种着时令蔬菜。 南惜寻了一个木匾,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动手题字。 想了想,还是给九爷打了个电话。 九爷是一个小时后到的,手里提了一个西瓜,两人一人一半,坐在山庄阁楼上看着落日余晖。 远处山峦郁郁葱葱,外人望一眼只觉从未变过,但只有它自己知道,淋了多少雨,长了几颗树,又落了多少叶。 南惜望着旁边的九爷,她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趴在阁楼上看过风景了。」 司九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们惜惜长大了。」 南惜也笑了。 吃完西瓜,两人一同去楼下准备题字。 南惜:「我来磨墨吧!」 她也只能干干粗活了! 司九将毛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笑看着她,「想不到我也有一天有红袖添香的福气。」 南惜白了他一眼,指着木匾,「九爷,你觉得题个什么字比较好?」 司九眼里的光仿佛能融化整座冰川,他挥笔而就,写下四个大字。 「惜缘山庄?」 南惜看了一眼,字体龙飞凤舞,看起来竟有一股侠风。 不过,「惜缘?」 取自她的名字? 司九将毛笔放下,望着她,「是啊,每个人都要珍惜身边的缘分啊!很难得的!」 南惜微怔。 司九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走吧,太阳下山了,我们去那边花海走走。」 微风徐徐,沁爽舒适,花香迷人,身边人悦目……咳! 「惜惜,你想去哪所高中?」 司九在一处对着涓涓溪水的草地坐下,偏头问旁边的南惜。 南惜以前没上过高中,也不太清楚,「九爷你呢?」 司九:「要去一中吗?沈衍呆的那所学校。」 一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师资力量雄厚,去一中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会考虑下。」 如果去市里的话,那只能放月假的时候回来一次,南惜倒不是恋家,她只是有些担心她的老父亲照顾不好年轻和弟弟妹妹,还有奶奶。 同时她也不确定那个人再次出手对她还是对她的家庭。 她有些不太放心。 司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微微转动了脖颈间的银戒,没有再次开口。 良久,他说:「走吧,回家了!」 司九朝南惜伸出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那是一双极好看的手。 南惜想了想,抬手握住。 …… ……… 惜缘山庄的的开业定在8月8号,宝树特意找人算的日子。 这个山庄并不被人看好,对于在农村里建山庄的用处他们都无法理解。 是以,山庄开业的时候门庭比较冷清,除了南惜的亲朋,还有请来的老蒋老杨和老歪,以及周翼和李媛南商。 杨根是和司七司九一起来的。 余家的司机将余苏白和舒欣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人不多,南惜招待得很用心。 特意请二伯掌的勺,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老蒋是有好久没见着南惜,见她长高了,初中都毕业了,恍若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定定地瞧了她许久。 南惜便过去轻轻抱着她,在她脖颈里蹭了蹭,轻声道:「对不起老蒋,我在镇上没能给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你不要见怪啊!」 老蒋:「!!!!」 温情一瞬间粉碎,老蒋怒吼一声,「南惜,你给我站那儿!」 「哈哈哈哈哈......」 整座山都迴荡着脆耳银铃般的笑声,热闹又温馨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山庄。 屋里几个老师既然坐一块儿,免不了讨论学习,而这几人的纽带又是南惜,话题便自然地说到了南惜就读高中的问题。 几人讨论一番统一认为一中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拉着宝树纷纷列举五六七八条,宝树一脸茫然,「我们家主要是惜惜做主!」 众老师绝倒! 正与将南惜喊过来说道说道,山庄外突然一阵热闹,鞭炮喧天。 周翼目瞪口呆地看着将鞭炮一路从吊桥燃放到院子里然后自己鼓掌的沈衍,他拍了拍司七,「老子以后再也不说你不要脸了。」 司七给他竖了个中指。 他知道沈衍,经常来找他弟打球。 果然司九一见到他,就往前走了两步,也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沈衍立马笑道:「我这回儿可不是来找你的啊,来找我们家老头最看好的惜~惜!」 沈衍喊南惜的时候特意拉长了音,不过有些遗憾,他并没有司九看到吃味的表情,顿时觉得没劲,自己进屋去找南惜去了。 方一进门,端坐上位的几人齐齐转过头,以沈衍多年和老师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些绝对是学校是最难缠的。 立马收起笑脸,露出好学生牌笑脸,鞠躬弯腰打招唿一步到位。 「老师们好。」 「好好好!」 老歪等人笑着应了,听说他是沈教授的孙子,连忙拉着他过去说话。 「沈教授还健朗吧?」 「什么时候有公开课我去听听啊?」 「你马上就读高三了吧?打算考哪所大学啊?」 「沈教授的孙子怎么着也得读北大清华吧?」 「…….」 沈衍求救地看向司九。 只见对方飘飘然地上了二楼,末了,还说:「文老师,沈家小公子说仰慕您的口才已久,还请您一定要好好跟沈家小公子好好说道说道啊!」 沈衍:「…….」 嘿!这人嘿! 真是一点便宜也不让人占嘿! 在这儿等着他呢是吧!
第243章 梦里,我死了 余家与沈家是世交了,余苏白小时候,沈衍还抱过呢! 好不容易等到余苏白路过,沈衍连忙喊了一声,「阿鱼!」 余苏白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帮他解了围,带着他去找南惜。 沈衍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先等会儿。」 他今天得跟司九决一死战。 司九此刻正在南惜身边陪着她钓鱼。 沈衍气势汹汹地过来的时候,还未靠近,就被南惜赶走了。 「别吵着我的鱼!」 沈衍乐了,「你是怕我打你的男人还是怕我吵着你的鱼?」 南惜将鱼竿放下,动了动脖子,然后旋身一踢,将沈衍踢进了水里。 余苏白:「……」 得,她天之骄子的衍哥哥,这回儿是彻底成了「谦子」了,还是落汤鸡式的。 沈衍从水里冒出头就看到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司九。 心想这人真是阴险又腹黑! 他垂头将湿透的髮丝甩了甩,然后仰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也不去换衣服,大大咧咧地凑到南惜身边,一脸认真的说道:「千万别被你的九爷骗了,他这人从头髮丝到脚趾头都不可信,你要是跟了他,迟早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南惜只当他在放屁,依旧垂睫盯着水面。 反倒是司九看了她一眼,说道:「沈衍,再打一架?」 沈衍:「……」 他不是怂,他家老爷子说了,不让他在外面惹事。 他站了起来,勾着余苏白的脖子,「去,给你衍哥哥找身衣服,要帅一点儿的啊!」 余苏白:「…….这里除了宝树叔的衣服以外,好像没有谁跟你的身量差不多。」 九爷倒是行,但是她哪里敢问九爷要衣服? 沈衍甩了甩脑袋,眉眼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桀骜,「行,相信你哥的颜值足以撑得起任何风格。」 然而当沈衍洗完澡出来,看到那一身足以能穿得进两个他的花衬衫和西裤,难得怔住了。 「衍大公子,穿好了没,开饭了。」 司九倚着门框,随意地敲了敲门,沈衍一脸生无可恋地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他看着司九,「给我根皮带。」 「呵……」 司九上下打量一眼,笑了。 沈衍:「快点!!」 要是司九再笑,他下一秒绝对不顾他家老爷子的叮嘱也要跟司九拼了! 司九倒是没有再笑,用下巴指了指那边。 沈衍提着裤腿就过去了。 下楼的时候自又是万众瞩目。 沈衍倒是想开了,仰着头就坐到了南惜身边,「怎么样?我和你的九爷谁帅?要不要考虑下我。」 话音未落,一道如箭的目光就刺过来。 沈衍浑不在意,干脆将手搭在南惜胳臂上,「我家老爷子说了,希望你去一中读,他可以亲自辅导你,而且这样我们也就是校友了,怎么样?很方便的,考虑下?」 南惜:「你要是不想穿我七爷爷的中山装,那你就继续说下去。」 沈衍:「…….」 司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鸡屁股和鸭头你想吃哪个?」 沈衍:「…….」 他想回家!! 司七实在没搞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能够准确无误地前赴后继地更胜一筹地踩到炸弹上? 「不,沈衍是专门逮着炸弹去踩的。」 周翼吃了一口鹅肉,啧啧称奇,对沈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根直接笑了,「衍哥,我敬你一杯!」 沈衍:「来!」 一连三个回合,两人彻底喝嗨了,「跟你们这帮人在一块就是痛快!」 原本老文还一直注意着他们,生怕他们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但等宝树一上桌,连连灌他们酒,一时也顾不上了,划拳劝酒,一个个都上了脸。 到底还是年轻人能折腾,喝完又回房间里打牌。 沈衍还得赶回市里,吃完饭就得走。 闹归闹,但沈衍要走了,南惜还是得送一送的。 他倚着吊桥耳边似乎还能有风声传来里面人的笑语声,不由也扬起嘴角。 也终于想起了此次的任务,上车前,还是认真地说道:「我们一中见啊!」 南惜笑,「一中见。」 得到南惜肯定答覆,沈衍松了口气,可以跟他家老头交差了。 司机很快载着他离开。 司九知道沈衍来的目的,见南惜回来,笑问道:「决定好了?」 「嗯!」 南惜点点头,总归是要改变的,她不可能永远守在南家,毕竟没有千日做贼的道理。 她就不信揪不出背后那人。 司九嘴角弯了一瞬,抬头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指着那边房间,「他们在打牌,过去玩玩?」 南惜也顺着目光看过去,「我不去了。」 她怕赢得太狠,以后没得朋友做! 司九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低头轻笑一声,眉眼在夜色下似淬了星辰。 南惜仰头看他,也笑了。 …… ……… 决定了去哪所学校之后,接下来就是准备了。 山庄的事交给了二伯和二婶打理,若是有客人去,南惜会打电话回去。 人不多,两个星期差不多会有一个,南惜也不着急。 只让二伯和二婶好生招待。 偶尔她会将照片上传至部落格,叙事插图的方式,吸引了不少外地人特地过来,毕竟类似这样经营方式的民宿在当下还不算多见。 随着越来越多的照片曝光,文艺青年的文章转载等,一传十十传百。 惜缘山庄在网络上渐渐小有名气。 山庄生意从勉强维持经营到现在终于有了一丝起色。 宝树便准备在9月份将楼房开盘。 南惜对此没有意见,她马上就要去一中了,要提前军训。 临行前,她想了想还是将宝树、书岚还有奶奶拉到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当她的老父亲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坐沙发上时,南惜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弟弟妹妹不明所以,也跟着笑。 宝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脑勺,「习惯了习惯了,惜惜你要说什么?」 书岚和奶奶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式坐在一起,一时都好奇地看着南惜,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南惜想了想,换了个表达方式,「爸妈,奶奶,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重生了。」 她望着宝树、书岚和奶奶震惊的脸,继续说道:「但是有人却不想让我活,至少不想让我活得很痛快,所以总是针对我,还有我的家人。」 「上回妈妈受伤的事给了我警醒,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梦,但或许是老天给我的警示,让我先预知到了一些事,所以我想,如果我去了一中以后,你们若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尤其是如果身边出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记得离她远一点。」
第244章 沈衍:你还是跟我吧! 屋子里一时极静。 就连弟弟妹妹都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气氛,只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良久,奶奶开口问道:「梦里,你是怎么……没的?」 南惜垂着眼睫,嘴角勾了起来,她说,「我忘记了。」 书岚心疼地看着她,「惜惜,你什么时候梦见的,怎么从来没跟妈妈说起过呢,吓坏了吧?」 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迷信,就是书岚和宝树也不由得不信,否则宝树也不会为了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古方被人骗了。 三人一时都觉得这梦必然是老天给他们南家提的醒,可一旦接受这梦的真实性,那么就意味着南惜…… 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也从来不会让他们操心,如今连这么大的事都自己受着。 书岚心都要疼死了。 她将南惜抱在怀里,红了眼眶,柔声道:「别怕,有爸爸和妈妈在,要是有什么事就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再没用,也会护着你,护好你。」 南惜吐出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跟宝树和书岚说这些,反而让他们更心疼自己。 她拍了拍书岚的背,柔声安抚道:「妈,我没事,只要你们没事我就会很好,所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宝树揉了一把眼睛,拍着胸脯道:「惜惜,你放心,爸爸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的,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告诉你,但同样,你在外面有什么事一定也要告诉我们。」 书岚连连点头,是啊,她的女儿才多大啊,就要承受这些,如今还要一个人去求学,却还担心着他们。 她实在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奶奶拍了拍南惜的小脑袋,「别怕,这个家的担子不能由你一个人去担,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记得你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奶奶和你外公外婆,我们都在你的身后,在你的身边,会一直都在。」 南惜扬眉笑了,笑得明媚,笑得灿烂,笑得眼眶发红。 …… ………. 去学校报导那天,陆凝香亲自开车送她和司九去的。 以周翼和司七的成绩自然是进不了重点高中,但有余苏白在,也不知道缠了余石多久,又答应了什么条件,强行将两人塞了进去。 总之,周翼和司七感激涕零,要不是余苏白本人不允许,他们都想跪下来叫妈! 到一中门口的时候,沈衍正等在那儿,颇有一丝鹤立鸡群的味道。 余苏白和舒欣站在旁边,见到南惜等人,连忙笑着打招唿。 「惜惜这儿,我们一起进去啊!」 南惜也挥了挥手,将滑板拿在了手里,司九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旁边。 沈衍见了自然分去一个,「走吧,美好的高中生活即将开始了。」 说着,带几人去办了报导,才又带着几人往宿舍楼里走。 沈衍指着那边最新的宿舍楼,「为了迎接这批新生,学校可是花了大价钱,你们可要好好报答我。」 周翼算是服了沈衍这个臭不要脸的,「为什么要报答你?」 沈衍「唔」了一声,十分自然地说道:「也没什么,大概是因为我家捐的钱吧!」 ……周翼很是懊悔刚才为什么要多问一嘴,给他这个装逼的机会。 「好啦,衍哥哥,快带我们进去吧,我要和惜惜住一间宿舍。」 余苏白催促道。 沈衍装逼成功,神清气爽,响亮地应了一声,「行,给你们留了最好的。」 今天是报名的日子,为了方便家长送行李箱,女生楼还可以随意进出,沈衍和司九帮忙将几人的东西提了上来。 陆凝香交完了学费,进来宿舍楼帮忙把床铺铺好了床铺,才去找司九给了他三张饭卡和一张银行卡,其中一张饭卡是南惜的。 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司七嘆了口气,「看人眼色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开始了。」 周翼:「…….」 他拍了拍司七的肩膀,以表同情,还好他没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弟弟,零花钱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待一切手续都办好,还没到饭点,几人商量着在学校里逛逛,先熟悉下环境。 南惜以前来过一次一中,原因她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为了打一个人,但为什么打的,她是想不起来了。 所以当沈衍提出在学校里走走的时候,南惜欣然同意。 她对于高中生活还是有所期待的,她没有上过高中,吃过没学歷的苦,尽管后来自考上了研究生,还是对于没上高中心存遗憾。 此刻多少有点如梦以偿的意味。 有沈衍带路,又有司九在。 一行人在学校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过来问司九要电话号码。 沈衍手搭在南惜肩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南惜反手一抓,将沈衍的手臂硬生生扭了过来,后者顿时嗷嗷乱叫起来。 司九对那名女生很抱歉的笑了笑,「我有喜欢的人了,她会不高兴的。」 那女生没想到司九这么直接,愣了片刻,笑道:「没事,等你哪天不喜欢她了,你再来找我,姐姐等你。」 说完,和其他同学笑着离去,走到前面路口还回头跟司九招了招手。 沈衍手都快断了,听见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咬牙道:「你还是跟我吧,九爷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能让你醋死去。」 南惜冷哼一声,「你太低看你自己了。」 光凭沈衍这张嘴,比司九来就有过之而无不及。 「嘿~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沈衍趁着南惜看司九时,就着她的手臂一扭,手再次搭在了南惜肩上,「考虑下我啊,你不是不喜欢九爷嘛?答应我的话,我保证九爷就不会来打扰你了。」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演技很烂。」 「哈哈哈哈……」 沈衍到底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丫头果然很有意思。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笑了,打一架吧!」 沈衍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啊?」 还未反应过来,身子骤然一空,将近一米八的沈衍直接被人掀翻在地。 司九逆着光垂眸斜睨着他,眉眼狭长,他啧啧两声,「半个暑假没见,你怎么弱成这个样子了。」 「你大爷!」 沈衍一跃而起,朝着司九就扑了过去。 还未等司九反应,顺势一转,直接手再次搭上了南惜的肩膀,朗声大笑道:「九爷急了,哈哈哈……我还从来没见九爷急过呢!」 南惜:「……」
第245章 不早点怎么偶遇你? 沈衍闹了南惜和司九一下午,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心满意足地回了沈家。 接到赵钺的电话时,他不意外,「今天晚上不想出门,你们自己聚吧!」 电话那头赵钺骂了一句,「别不要脸啊,我们是想让你跟九爷说一声,他不是今天来学校报导吗?这边好几个漂亮小妹妹都想认识一下他呢!」 沈衍想起下午南惜的表情,笑了,「得了吧,再漂亮能漂亮得过他身边那丫头?别白费心思了,自个儿玩吧!」 他挂掉电话,转身往书房走去,他家老爷子还等着他汇报情况呢! 南惜换了一身运动衣衫,将mp3戴上,准备去操场跑两圈。 她看了看宿舍里的余苏白和舒欣,「一起?」 余苏白摆手,「我爸待会儿来给我送吃的,我在这里等他。」 南惜点点头,又看向舒欣,舒欣正在背英语单词,毕竟是重点高中,她这种踩着末尾线进来的扑面而来的全是压力,只得努力努力再努力。 她只得对着南惜歉意一笑。 南惜倒无所谓,按了播放键,转身下了楼。 「听说我们学校来了个天才,才11岁。」 「我去,这么牛皮的吗?」 「听说是司九的童养媳。」 「我靠,我心碎了,果然学霸只和学霸在一起!」 「……」 路边不少议论声,南惜垂着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热了热身就开始跑起来。 操场上人很多,跑步的,散步的,说笑的,挺热闹。 南惜这两年来长高了不少,只比司九矮一个头,她一头齐肩的短髮全部往后梳倒,扎成一个半丸子,露出光洁的额头,面色清冷,一双眸子却格外灵动。 不少人都纷纷侧目,但谁也没能想到这就是他们口中议论的对象。 约莫跑了两圈,操场另一头突然阵阵骚动。 南惜步子慢了下来,看着那个一路小跑到面前的少年,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眉目俊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露在外面的肌肉凸出好看的线条,少年感与一丝成熟气息在司九的身上,完美并存。 他今天没戴那枚银戒指。 司九抬起手想揉揉南惜的小脑袋,被南惜微微错开,她低声道:「都是汗!」 他看了一眼周遭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低头轻笑一声,收回了手,「再跑两圈?」 「好!」 光影绰约,空气中夹杂初秋的气息,那是草木与花香味道最浓郁的时候。 跑到最后,南惜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操场上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校园里只有偶尔宿舍楼传来的阵阵说笑声。 南惜吐出一口气,指了指宿舍,「回去了?」 司九点点头,「可以,回去洗个澡,把头髮擦干再睡!」 南惜走了两步,闻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九一直等到她进去,又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宿舍,余苏白见她回来将一个盒子和一个袋子给她,「一个是我爸给你的,舒欣也有一份,那个盒子是你的快速,北京寄来的。」 南惜谢过之后先打开了盒子,是小舅舅寄过来的。 里面是一部手机还有一封信。 南惜将字拆开,清秀小楷跃然纸上:「见字如面,惜惜,听说你上高中了,很为你高兴,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在当天送达,希望能接到你的电话,你的小舅舅嘉言书。」 南惜将手机打开,里面已经存了一个号码。 她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小舅舅低低沉沉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格外好听。 南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小舅舅,我还以为这么晚,你已经睡了。」 林嘉言:「总还是不死心,想等一等自己有没有算对时间。」 「小舅舅当然不会算错。」南惜将那封信又再次拿起,嘴角的笑意扩大。 林嘉言轻笑了一声,又问道:「新学校习惯吗?」 「还可以,大家都在身边,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高中如果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他现在正在辅导高中生的学业,对高中题目不陌生。 南惜:「好啊,小舅舅你别到时候嫌我烦就行。」 林嘉言:「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多联繫我。」 南惜正欲说点什么,那边舒欣洗完了澡,出来喊道:「惜惜,我洗好了你去吧!」 大概是林嘉言那边听到了声音,于是说道:「那你去吧,早点睡。」 南惜笑着应了声好。 两人结束了通话。 南惜将手机和信都收好,方才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漱。 大概是换了环境不习惯,一夜无话。 第二天南惜醒来之后打算去操场上跑一圈,到的时候九爷已经在了。 她热了热身跑过去打招唿,「九爷,这么早。」 南惜看他额间迸发的细汗,应该跑了好几圈了。 司九将速度慢下来,吐出一口气,望向她,「不早点怎么偶遇你?」 南惜眨眨眼,偏过了头,「……其实我也只是心血来潮,说不定明天就不跑了,没个准的。」 「所以啊!」司九将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更要坚持才行,这样你只来,我就在这里。」 南惜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今天没课,上午举办开学仪式。 全校约千余人,此刻全都搬了椅子坐在操场上,风纪的人在后头巡视,一个个倒是坐得规矩。 司九作为优秀新生代表上台发言,沈衍则是作为高三学长发言,两人一同站在主席台旁边,那是便是一中最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 不少女生看到免不了都捂着嘴尖叫。 还有不少胆子大的,直接就开始喊道:「司九,姐姐喜欢你。」 「沈衍,哥哥爱你!」 「……」 操场上顿时爆发出闹笑。 沈衍笑了:「卧槽!」 这赵钺这狗东西真会给他长面儿! 司九也笑着看过去,「看不出来啊,衍公子男女通吃啊!」 「哎别,你少挤兑我,」沈衍沖他扬了扬眉,「我昨天可是帮你挡了不少桃花,你中午请我吃饭吧,也不用太好,烤肉什么的就行,叫上惜惜!」 司九目光落在一班的南惜身上,见她正和余苏白说着什么,眉眼弯弯,笑得明媚。 不由也跟着笑了。 「你下次别挡,我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沈衍看了看司九,又看了看南惜,啧啧两声,这个腹黑邪恶的傢伙,惜惜这个小白兔真是惨啊! 怎么就被这头披着羊皮的狼看上了呢!
第246章 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距离(四更)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叫肖正国,人如其名,很正,不苟言笑是他的代名词。 对于司九和南惜齐齐分到他这个班,本事自不用说了。 他往讲台上那么一站,底下的人没个斜视的都没有。 「多余的话也就不用说了,未来三年有的是机会认识,现在来四个男生跟我去搬书。」 说完,也没选班级干部,以史上最短时间结束了高一首次班会。 周翼胆战心惊地看了看旁边的司七,后者跟他脸色一样,两人面上看起来还是好的,实际上内心已经空了,虚空的空。 他们俩为什么能坐这儿自己心知肚明,这回儿遇到这么个严厉的老头,还没开始高中生活,他们仿佛就已经看到了尽头。 齐齐嘆了口气,瘫倒在了桌上。 南惜撑着下巴望着窗户,有些百无聊赖。 司九翻着一本英语书,两人谁也没看对方,亦无人开口,可任谁瞧了,也只觉得两人是这般心照不宣,无人可以打破两人之间磁场。 班上有不少女生偷偷打量着司九,自也听说过南惜是司九童养媳的事儿,一时看向南惜的目光都说不出的古怪。 余苏白是两人同学,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自然成为打探消息最佳渠道。 她眼眸一转,嫣笑道:「我给你们说说九爷和惜神之间的故事吧?」 「……」 肖正国再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女生在那里抹着眼睛,一个个跟兔子似的。 他将书本往地上一摞,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么有闲情逸緻在这里伤春悲秋?待会儿上操场上跑二十圈,我计时!」 「……」 正在为九爷苦恋惜神爱而不得的绝美爱情流泪的众女生傻眼了。 罚跑她们知道,但罚跑还要计时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她们很快就知道了,肖正国拿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拿着计时器一坐,另一只手还拿着喇叭。 过了半个小时,喇叭响了,肖正国冷漠无情的声音透过劣质的喇叭传出来:「超时了,再加五圈。」 众女生:「……」 一时间,原本还有些扭捏慢跑着的女生,瞬间发了狠,也顾不上还有学长探着脑袋张望着,龇着牙迈着腿,不要命地开始狂奔。 形象是什么?能让她别跑了吗? 矜持是什么?能让她别跑了吗? 柔弱是什么?能让她别跑了吗? 不能,那要这些有个p用! 就跟后面有变态杀人狂魔拿着电锯在后边追似的,一路怒吼着像个汉子似的迎风奔跑着。 一时成为一中最』亮丽』的风景线,』流芳百世』。 而这若追根求源,还要提起余苏白那句「我给你们讲讲九爷和惜神的故事吧?」 随着流言四起,南惜与司九双双被肖正国请进了办公室喝茶。 在成为一班的班主任前,肖正国就已经知道两人的种种事迹,身为老师来看能够拥有这样的学生,那是一生都能拿来得意的事情。 可若是身为班主任来说,那就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学业问题,他同时还需要对其他学生负责。 「你们这段时间在学校里造成的影响,你们如何看?」 肖正国并不打算对他们特殊对待,当然他们也并不需要。 一人清冷一人淡然,瞧着比他这个老师还要平静。 南惜很直接,她问:「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这件事并非由他们而起,但肖正国既然叫他们来,肯定是希望在他们身上解决这个问题。 若是搁在以往,肖正国会直接让另外一人转班,但对象是南惜和司九,就不能这么做了,市长钦点的重点培养对象,指名了要他们在同一个班级。 当然,他也打过报告,将两人调换至不同的班级原因以及厉害都说明清楚,但是得到的回覆是不行。 就这么两个字,连为什么不行都没说。 或许市长有自己的打算,那就不能随意动作了。 肖正国收起将两人调换班级的心思,不得不耐起性子,认真道:「高中比初中不同,若是初中还有放松的时候,那高中是一丝都没有的,从开学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都不会有。」 他看了两人一眼,又继续说道:「在这种时候,在这个大环境下,外界因素很重要,它能影响很多人,一旦放松一旦生了别的心思,那就回不来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距离。」 司九笑了,「肖老师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距离算近吗?」 没有拥抱没有牵手,更没有亲吻,这样的距离还不算远吗? 南惜眨眨眼,看到这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肖正国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司九手插在兜里,说不出的随意,那双琥珀色的双眸逆着光越发幽深。 他说:「这件事非因我和惜惜而起,就像你说的,在大环境下,外界因素容易影响很多人,可是被影响的那些人本身没有错吗?」 「还有,如何控制这种大环境下的流言,这是你们老师需要思考的问题,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就如临大敌,若我真是做了什么,那你们该怎么办?」 司九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肖正国眉心紧紧蹙起来,神情亦变得凝重。 司九面色如常,他牵起南惜的手,大步往外走,临了,出门前,又补了一句,「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在追她,而且我非追到不可。」 肖正国:「……」 南惜垂着睫,静默着,没有开口。 她很少见到九爷如此强势的时候,其实她可以理解肖正国,这也是老师最惯常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觉得这样的九爷很帅,那种据理力争绝不退让的姿态,简直帅到没朋友! 司九牵着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穿过操场,在一片草地停下。 这一段路不长却也不短,两人牵手的姿态引得路上不少同学纷纷侧目。 大都知道他们被肖正国请去办公室的原因,此刻见两人模样,实在难掩心中好奇。 有好事者去办公室打探消息,结果看到肖正国怒气沖沖地往校外走去,看方向是去教育局。 还有人对司九实在是佩服,光明正大在校园里牵手简直是顶峰作案,如果这都不叫爱,那还有什么好悲哀? 「今天也是为九爷虐恋惜神流泪的一天。」 余苏白两手托着腮感嘆道,顿时引得一班女生附和,「我要是惜神,我都想现在就嫁给九爷!」 「就沖你这想法,你就不会是惜神!」 「…….」
第247章 要相信他们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 肖正国去教育局的时候,正好市长前来视察工作。 说是视察,但也不尽然,主要是了解司九与南惜的学习情况。 作为肖正国的班主任,自然也被请去入座一同汇报情况。 他微微偏头,对沈教授说道:「沈老,这次会议主题是什么?」 沈教授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闻言,解释道:「主要是针对司九和南惜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做分析,然后制定下一步学习计划等相关安排。」 肖正国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边市长看到相关资料后,目光抬起,「初中的时候是安排熊霸先去辅导南惜高中学业,如今高中估计是要沈老您亲自出马了。」 沈教授微微颔首,「能够教这样的学生,是我的幸事。」 余石点点头,又看向肖正国,「肖老师特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肖正国面容肃穆,闻言立马道:「我认为如果让南惜和司九继续这样下去,对他们的学业来说毫无帮助!」 ……. ………. 沈衍将书包扛在肩上,正要往教室外走,被赵钺一把揽住,「又去哪儿?这段时间你也太冷落我了。」 沈衍笑了,给了他一脚,「别整得我和你好像有点什么似的。」 说完扔下一句「我家老头让我带小丫头去家里吃饭。」 大步走了。 赵钺没办法了,沈教授的话对于沈衍来说就是圣旨。 沈衍一路走到高一教学楼,路上遇见不少学妹,实在是赏心悦目,到达高一一班的时候简直是春光满面。 他大步在位子上坐下,对着司九拱手,一脸佩服地道:「牛,还是你牛,连肖正国都敢呛。」 不过他也好奇,「肖正国说什么话了让你这么生气?值得让你如此大费周章以正视听?」 据他了解,肖正国这人吧,业务能力没得说,就是固执了点,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司九将英语书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是不想从这里被扔下去,我劝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沈衍看了一眼窗外,三楼的景致还不错,能够看到不远处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到位。 ……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旁边的南惜,严肃说道:「我家老头让你去家里吃饭,走吧!」 南惜垂着眼睫,「不去!」 沈衍:「…….」 多少人排着队见他家老头还都见不到,这丫头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他搓了搓手,「不是,你得去啊,家里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你要是不去,浪费了多可惜啊!」 南惜:「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她事先也没说要去,沈衍难得噎住了。 司九手微微一顿,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把这道数学题做完就去吧,沈老应该是有话跟你说。」 南惜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不过她相信九爷的判断,于是看向沈衍:「那你等我一下。」 沈衍:「……」 九爷苦恋惜神? 很抱歉,他真的没看出来。 —— 车上。 沈衍想起之前南惜来三中比赛的事情,「你那次为什么空卷?」 南惜正闭目眼神,闻言也没睁眼,「不想写!」 沈衍竖起大拇指,「惜神就是不一般!」 一路无话,司机将车稳稳开入沈家别墅,沈衍下车亲自开的门。 抛去别的不说,沈衍这傢伙在外面谈吐举止绝对挑不出毛病。 南惜点点头,「谢谢!」 「客气!」 沈衍带着南惜进了沈家,沈教授亲自来门前迎接,笑道:「南惜,很高兴再见到你。」 南惜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沈老。」 「快进来,到学校一切都还习惯吧?」沈老微微侧身,领着南惜到了客厅。 说完,又道:「饭菜马上就好,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想吃什么可以跟厨房说,现在也还来得及准备。」 南惜笑:「不用,我不挑食,谢谢沈老关心,在学校一切都好。」 沈老连说好,又拉着南惜闲聊了几句。 女孩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面对沈老这样的文学泰斗谈吐有物不见怯色。 沈衍不由深深看了南惜一眼。 不一会儿保姆出来表示饭好了。 沈老微微颔首,看向南惜,「走吧,学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唿了,不着急回去上晚自习,吃完让沈衍再送你回学校。」 南惜没什么意见。 沈衍见老爷子高兴,笑道:「我陪您喝两口?」 沈老摆摆手,站起来:「不喝了,我俩喝酒惜惜一个人多没意思。」 南惜起身扶住沈老,往餐桌走去。 沈衍:「行!」 说着将椅子拉开,等沈老落座后回到自己位子。 「吃个螃蟹吧?」 沈老一落座便热情招唿着南惜吃菜,南惜笑着谢过,「谢谢沈老,我自己来就可以。」 沈老笑着点头,「沈衍这小子高三了,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南惜想了想,「沈衍如今高三了,正是学业最重要的时候,还是不好意思多打扰的。」 沈老:「没事,他别的不行,但学习这事儿我是亲手抓的,耽误不了。」 沈衍乐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南惜一眼,「我一定不遗余力。」 南惜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沈衍,后者耸耸肩,神情十分随意。 沈老只当自家孙子与南惜相处融洽,笑道:「丫头你多吃点,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南惜:「谢谢沈老」。 沈家没有在饭桌上谈事的习惯,吃完饭后,沈老领着南惜去了书房。 他亲自沏了茶,「你大概不爱吃这些吧?可以尝尝。」 南惜点头接过,抿了一口,「很香。」 沈老看了一眼南惜,这孩子比三年前变化很大,眉眼长开了,身高也长了,就是看着越发单薄了。 不过那双眉眼看起来却格外坚韧,此时夜色笼罩下来,又觉得有些清冷,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一个小女孩身上竟然能够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沈老有些意外。 他不由想起今天下午肖正国的话,一时眉梢亦染了忧思。 若是这么好的孩子,将来归于平淡,那着实有些可惜了。 「你和司九关系很好?」 沈老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他实在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问出口后,又有些懊悔。 似乎是太过直白了些! 南惜倒没他想得那么多,她并不意外沈老会问这个问题,直接承认道:「特别好!」 沈老一怔,特别好是什么意思? 比很好还好? 那是不是就代表比普通朋友还更深一点?那不就是…… 想到这里,沈老眉眼有些复杂,他想起市长所说的,「要相信这两个孩子,他们对于自己人生的掌控力。」 于是暗嘆了口气,将此事揭过不提,从抽屉里的一叠试卷和相应书籍拿出来,交给她,「这些你先看着,如果有什么问题过来问我,也可以去问沈衍。」 南惜接过来,看了一眼全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学习资料,心下感激,「谢谢沈老。」
第248章 晚归,九爷在等 沈衍按照沈老嘱咐送南惜回学校,下车的时候将那叠资料拿在手里,「我帮你拿到宿舍。」 南惜将手收回,「辛苦。」 沈衍扬了扬眉,正想打趣她两句。 那边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头上顶着彩虹,眼线粗得仿佛倾盆大雨的前兆。 师年年看得眼睛一亮,非主流或迟或早,但它不会缺席。 为首的男生揽着一个女孩,见到沈衍笑着打招唿,「这不是衍公子嘛,交女朋友啦?」 沈衍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微微错步挡住了那人打量南惜的视线。 「这么护着呢!」 话音一落,低低的闹笑声四起。 沈衍神情冷了下来。 他转身将资料交给南惜,「看来是当不起你一声辛苦了。」 南惜挑挑眉,用下巴指了指他身后,「不需要帮忙?」 沈衍笑了,「我要是需要你帮忙,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南惜:「行,那我走了。」 「哎?别走啊,大好时光,请你们吃烧烤去,吃完咱们去唱歌,怎么样?」 染着一头蓝绿毛的男生,使了个眼色,顿时来了两个小弟将南惜的去路堵死。 沈衍轻蹙着眉,「廖平,我们俩的事跟她没有关系,让她走。」 「没关系?」廖平将手从那女孩肩膀上拿下来,走到沈衍面前,神情嚣张,「没关系你又是给她开车门又是给她提东西的,我可听说过沈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千金啊!」 沈衍都要被廖平气笑了,「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刘雅,她怎么样是她自己的事,你跟我这儿闹什么?」 廖平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你还有脸提刘雅!」 「我没有脸提?你都交新女朋友了,这事儿还不能翻篇儿?」沈衍冲着后面那女孩打了个响指,「你男朋友为别的女人找场子,你能忍?」 原本那女孩倒也没什么所谓,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谁把谁当真,但是沈衍这么个大帅哥跟自己说话了,谁能顶得住! 那女孩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忍。 指着廖平说道:「今儿要么跟我走,你自己改日再来算帐,要么你继续闹,我就先走了。」 她不缺人追,不过是听说他是二中的头儿,想试着跟老大谈恋爱什么感觉,他要是今天不给他面子,那日后也就别怪她不讲规矩了。 廖平此刻被顶到一个高度,尤其是当着沈衍的面儿,哪能让一个女生落了面子。 直接吼道:「滚,爱他妈谁谁谁,有多远滚多远。」 「你……你别后悔。」 女孩原地跺脚,扭头走远了。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南惜看得热闹,都想吹声口哨,看不出来沈衍这丫经歷很丰富啊! 沈衍心里却远不如面上这么淡定,见廖平样子怕是不能善了,可若是小丫头在他手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得被他家老头给削了? 就是司九那儿也不好交代啊! 这人是他带出来的,必须得给人好好地送回去。 他挽了挽袖子,垂眸时稜角分明,顿时凌厉十足,「廖平你要是想在这儿解决也行,就怕那边的保安不答应,你让她走,我跟你换个地方,好好解决下私人问题?」 廖平原本就没打算怎么着南惜,但眼看沈衍三翻四次地护着,他这口气就是不顺了。 咬牙道:「想走?门都没有。」 「干什么干什么?想在一中门口打架?哪个学校的?一个个通报处分别想跑!」肖正国骑着单车正好从学校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南惜。 晃着手电筒就边骂边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到底是学生,听见老师的声音下意识地一慌,再加上肖正国那声如洪钟的嗓子,顿时跑了一半。 剩下廖平不肯走也被人拉走了。 廖平狠狠剜了一眼沈衍,「咱俩这事儿没完!」 沈衍压根没理他,肖正国来得及时,他松了口气,自己倒没事,小丫头倒是少了一根头髮丝他都过意不去。 南惜抱着资料看了一晚上热闹,心情还不错,见到肖正国乖巧地打了声招唿。 肖正国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南惜,想起市长的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望向沈衍,「怎么回事?」 沈衍摊手:「这我哪知道,可能是嫉妒我长得好看吧!」 肖正国:「……」 ……. 南惜和沈衍被肖正国训完,回宿舍时已经22点了。 宿舍门已经关了,南惜原本还想着去跟九爷说一声她回来了,如今却不能了。 一时有些烦躁。 抬起头,却正好看见宿舍楼阳台上九爷正在低头看书,他穿了一身黑色t恤,与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却偏偏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十分夺目。 也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往楼下看去,正好与南惜的视线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南惜十分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衍见南惜不走了,顺着目光看过去,见到熟悉的人影笑着挥了挥手,「九爷,我把人给你回来了啊!」 司九深深地看了南惜一眼,方才点了点头。 南惜方才那一股莫名的烦躁顿时就散了。 眉眼弯弯地冲着九爷的方向笑了。 那边沈衍已经跟宿管阿姨解释清楚了,南惜进楼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九爷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她低头轻笑了一声,大步上楼回了宿舍。 …… ………. 体委黄华从办公室里出来就宣布下个星期有场篮球比赛,「大家踊跃报名啊!」 一班没人动,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说笑笑一片热闹。 黄华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报名的人不用上晚自习啊!」 「砰——」 所有男生以飞一般的速度奔到了黄华面前,「我我我,我愿意为班级荣誉争光。」 「我我我,我也愿意。」 黄华看着那被带倒的桌椅,静默一刻,「行吧!」 肖正国看了看交上来的名单,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怎么没有司九?」 黄华想了想,认真说道:「他想上晚自习。」 肖正国:「??」 黄华眨眨眼,一脸无辜,然后他看见肖正国直接拿出笔在名单上加上了司九的名字。 黄华:「……」 直到从办公室走到教室,黄华还有些恍惚,九爷要上场打篮球了? 我靠,那他们班不是准赢了?
第249章 到时候我给你送水 南惜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大家议论才知道九爷要打篮球比赛的。 她将九爷夹给她的排骨一口吃了,忍不住好奇地望着九爷。 司九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乱,忍不住放下筷子去颳了刮她的鼻子,「想问什么?」 南惜将骨头吐了出来,想了想,说:「九爷,你知道你即将要参加篮球比赛吗?」 司九笑了,「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南惜:「……哦!」 她以为九爷又会去找肖正国,自那天以后,肖正国每每总是望着她和司九神色复杂,南惜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下,她觉得那眼神仿佛就像在说「不要给我逮着机会让我做点什么。」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失望的样子?」司九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饭。 南惜看着司九摇头,「没有啊,你去参加篮球比赛,我挺开心的,到时候我给你去送水。」 司九夹菜的手一顿,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大,「看来我确实要去找肖正国了,得好好感谢他一番才行。」 南惜:「…….」 篮球比赛那天,余苏白和舒欣特地先去看台上占位子,两人到的已经算早的了,结果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大大咧咧地往看台上一坐,不少同学都笑着跟余苏白打招唿,还有其他班的人过来跟她说笑。 没办法,余苏白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大家都愿意跟她一块儿玩。 「阿鱼,喝水吗?」 「这个零食给你吃。」 「……」 连带舒欣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今天是司九第一次参加除奥数比赛的体育竞技项目—篮球比赛。 篮球场上不一会儿人就坐满了。 舒欣往外面张望了一会儿,有些着急,「惜惜怎么还没来?」 余苏白也跟着看了一眼,没见着人影,目光又收了回来,「放心,惜惜心里有数,她不会错过九爷比赛的。」 舒欣点点头,「这倒也是。」 此时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挡路的女人,「让开!」 刘雅今天是趁着比赛一中没有那么戒严进来的,她听说沈衍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这么多年,沈衍身边除了赵钺就没别人。 这个女孩对他来说不一般。 而且她还听说沈衍护她护得不行。 刘雅从来没觉得这么难受过,她一定要亲眼来看看这个女孩是谁。 只一眼,她就看到女孩和她的区别。 她和沈衍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眉宇间都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傲气,她却更清冷些,那样出尘的气质,是她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她有些自惭形秽。 她想跟她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能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她有些痛快。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沈衍从那边走了过来,「小丫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去?」 小丫头? 她从未听见沈衍这么亲热地叫过别人。 沈衍也看到了刘雅,他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眼里的嫌弃显而易见。 她张了张嘴。 沈衍却已经带着南惜离开了,语气说不出的亲昵,「你妈妈没跟你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么?」 南惜对着他竖了个中指又加了个小指。 沈衍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我靠,你别走啊,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晚上都睡不着。」 「哎?」 「…….」 骄傲如沈衍,何曾追在人后头过! 这一瞬间,刘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被人遗忘在角落,心口一团火烧得她无法唿吸。 「哎?那个女生?你谁?是我们一中的学生吗?哎?别跑!」 「……」 刘雅双手撑在膝盖上,背倚着巷弄的墙,不停地喘息着。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她喜欢沈衍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甚至为了他,自己都被一中开除了,如今像狗一样被人追着赶出来。 而那个女孩,她凭什么,凭什么能拥有自己得不到的一切? 她狠狠地攥紧了手。 目光之处突然出现一双白鞋,她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滚开!」 然而那人却未动,刘雅不耐烦地抬起头,「你……」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仿如地狱恶鬼,带着无尽的黑暗,她听见那个女孩在耳边说:「不甘吗?需不需要帮忙?我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 ……… 南惜到篮球场的时候,就看到余苏白和舒欣冲着她招手。 她笑了笑,甩下沈衍坐了过去。 高三是没有这么多活动的,但沈衍是学生会会长,又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外形优越家世更优越,他只站在那儿,就已经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过,这都是在九爷没出来之前。 司九上场的时候穿着24号球衣,他走在最后,目光在看台上流连了一会儿,随即定格在了某处,嘴角微微勾了勾。 南惜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对着他挥了挥手。 司九看了她一瞬,方才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了篮球上。 他简单做了一下部署,「待会儿打的时候跟训练的时候一样,刚开始不必太过用力,先探探对方的实力,谁拿到球谁就投,进不进无所谓,注意防守。」 一班众人连连点头,毫无疑问,他们全都以司九为首。 身为体委的黄华没有什么不甘的,反正谁厉害他听谁的,能赢就行。 上场的人除了司九和体委黄华有周翼和司七,还有一个贺洋。 司九扫了一圈,指了指周翼,「待会儿你跳球,二班估计是那个寸头跟你跳,你估计跳不过他,其他人注意好防守。」 周翼:「……」 虽然他自己水平一般,但是被九爷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难免还是心气堵了一下。 司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那个寸头是校篮的,跳不过不丢人。」 这么一想,周翼舒坦了。 既然九爷指定他去跳球,摆明了是相信他,只有自己能跟那寸头一较高下了。 他拍了拍胸脯,神情嚣张,「待会儿看你爷爷的!」 说着往篮球场上走了过去。 司七恨不得踹他两脚,让他清醒一点。 黄华和贺洋一把拉住司七,「冷静冷静,等下场了再教育不急。」 「……」
第250章 拼了命了,谁叫心上人在看(四更) 一道短促有力的哨声响起,周翼与寸头同时跳起。 寸头比周翼先一秒碰到球,随即勐地一拍,球往篮板下去。 司九迅速回防,在对方拿到球投出去时原地弹跳,直接将球搧了下来,看台上顿时阵阵尖叫。 沈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南惜旁边,吹了声口哨,「这种球都能搧下来,牛皮!」 南惜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比看台上的闲适,篮球场上战况胶着,司九打了个手势给司七,后者会意,连连后退几步,稳稳接住了司九的头上传球。 目前司七的面前空挡,他直接运球三步上篮,拿了两分。 看台上尖叫声几乎要把篮球场屋顶都掀翻。 自封无敌专业解说员沈衍点点头,「我这个时候相信他们是双胞胎了。」 「不过……」 余苏白对篮球不懂,闻言立马问答:「不过什么?衍哥哥。」 沈衍见有人搭话,舒坦了,装逼模式成功启动,他指了指场上,「看到那个寸头和那个小眼睛没?」 余苏白:「看见了。」 「人是校篮的,这么一连两下被小丫头她家九爷抢了风头,接下来势必是场恶战。」 余苏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歪着脑袋又问:「衍哥哥,那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沈衍彻底笑了出来,「没事,看比赛,衍哥哥专业解说。」 他的声音不小,南惜听得很清楚,那句小丫头她家的九爷就在那么尖叫声中清晰传入耳内。 仿佛被人挠了一下。 司九连着秀了两手,对面的人顿时将他视为大敌,身边有两个人专门防他。 贺洋作为大前锋,在对方手里抢了个篮球,下意识地将球传给了司九。 沈衍看得清楚,不由啧啧两声,「这个贺洋紧张了。」 不然,他应该投给没人拦的周翼。 司九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球会投给自己,不过他既然拿到球了那这球就得进。 几乎没有犹豫,他背过身运球做了个假动作,快速往左侧转去,拦在左边的人反应很快,迅速卡位,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司九也笑了,直接侧肩撞了过去,眼见着小眼睛露出得逞的笑容,司九在最后一秒停下,背身单打运球避开了防守。 然后脚步未停地将球传给三分线的黄华,快速从另一侧跑了过去,就在所有人都开始围绕黄华攻势回防的时候,司九同样站在了三分线的位置,朝黄华拍了拍手。 黄华听见声音,一个头上传球,司九将篮球稳稳地接在了手中,此时二班回防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司九投了个三分球,进了。 「好球!」 沈衍一拍大腿,朗声大笑起来。 余苏白虽然看不懂,但是刚才司九的动作太帅了,忍不住尖叫起来,看着比沈衍还要激动。 看台上尖叫上一阵高过一阵,加油口号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喊:九爷九爷始终是你爷。 南惜听得笑起来,九爷真是帅啊! 打篮球的样子更帅了。 场面一时呈一边倒的局势,二班的人叫了停。 司九用护腕擦了擦汗,往休息区走去,偏头看了一眼南惜,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矿泉水上。 南惜脑子里很适宜地想起那句「我给你送水」的话! 手中的水瞬间滚烫,下意识地紧了紧。 「……咳!」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余苏白正与舒欣热烈讨论着,见南惜站起来,不由奇怪,「惜惜,你去哪?比赛还没结束呢!」 原本比赛的时候司九频频看过来,这边的看台就十分热闹,九爷在看谁,不言而喻。 此刻余苏白话音一落,大家干脆齐齐看过来。 南惜:「……」 沈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南惜突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沈衍打了个响指,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要去给九爷送水吧?」 「……」 那眼神说不出的揶揄。 附近看台上竖着耳朵的蓝精灵们顿时开始歌唱了。 南惜挤出一丝笑,「麻烦让让!」 沈衍:「大家让让啊,惜神要去给九爷送水了。」 「……」 篮球场顿时一片寂静,就连篮球都安静地躺在一边,仿佛也知道某场大事的来临。 周翼推了推司七的胳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司九抬眼看着大步朝他走过来的女孩,嘴角压了一抹笑意,那抹绯红的耳尖到底泄露了她的情绪。 真是可爱啊! 他忍不住在她走到面前时捏了捏她的脸。 「嗷——」 「这是什么绝美虐恋?」 「……」 看台上的人疯了。 起闹声把篮球场的屋顶已经掀翻了。 坐在裁判席旁边的肖正国沉着脸,脚边放了三罐捏爆的可乐瓶子! 在一片喧闹尖叫声中,南惜将水递给司九,「九爷,你球打得真好!」 司九将水瓶接过来,指腹划过她圆润的指甲,他哑声说道:「拼了命了,谁叫心上人在看呢!」 看台上的沈衍啧啧摇着头,他算是彻底服了司九了,这个腹黑又阴险的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挑逗人家小白兔,瞧小白兔脸红得,就快变成红烧兔头了。 他砸吧砸吧嘴,看向旁边的余苏白,「你那块巧克力还吃吗?我好像有点饿了。」 余苏白:「……哦!」 这种绝美场面,她衍哥哥居然饿了,单身这么久没有女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 比赛继续。 司九上场前,跟大家交换了下策略,「比分是十五比十,待会儿二班的人势必会反扑,接下来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把球传给我,注意别被人截球。」 「行!」 「没问题!」 这场球打得爽,司九怎么说他们当然怎么做! 果然上场,那个寸头和小眼睛攻势勐烈,一连进了两个球,将比分瞬间拉至相差一分。 看台上的人也不由紧张起来,最淡然地应该就是沈衍和南惜了。 南惜是因为相信司九,沈衍完全是因为想看司九出丑,乐呵呵地看着场上。 二班的小眼睛投球准头高,只要球只要到他手里没有不进的,寸头甩开黄华盯防,快速绕开将球传给了小眼睛。 他与旁边的人打了个配合,目前身边空挡,直接三步上篮投球。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24号球衣快速闪过,再次原地弹跳而起,在篮板处给小眼睛来了个大盖帽! 伴随着阵阵尖叫,一班的人趁热打铁,完全压制住了二班想要反扑的气势。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随着比分渐渐拉开,二班的人已经完全没了想打的欲望。 就连二班的加油啦啦队都开始对着九爷尖叫。 败事已定,一班赢了。 沈衍嘆了口气,「九爷真是秀啊!」 余苏白跺着脚神情激动,「是啊,我也觉得九爷很优秀!」 难怪九爷一直不参加除奥数以外的比赛,这么帅谁能顶得住啊!
第251章 哪里都没有她 司九下意识地搜寻某个人的身影。 往前了两步,被寸头和小眼睛拦住,「九爷,有兴趣加入校篮队吗?」 司九:「很抱歉,没有兴趣。」 寸头和小眼睛对视一笑,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瞭然,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司九不会同意,但还是忍不住过来问问。 「行吧,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打球啊!」 司九点点头,「有机会再说!」 「哎?打球找我和司七啊,看看你们俩配合好还是我们俩配合好!」周翼一把揽住司七,眉眼全是嘚瑟。 司七简直想把他这个人死揍一顿,不知道谁给他的脸居然敢在校篮队的人面前张狂。 不过好在寸头和小眼睛并不介意,笑道:「好啊,约个时间,我们比一比。」 「行啊,那就这个周末吧!」 「可以。」 「……」 篮球比赛结束,大家热情不减,依旧留在原地热络讨论着。 司九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眉间紧紧地拧在一起。 运动过后的热意此刻迸发出来,球衣贴在他的背上,十分难受,但他脚步不停。 没有她,哪里都没有她,整个篮球场都没有她。 她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他四肢百骸都开始散发着冷意。 ……. ……….. 南惜接到宝树的电话后就出来在校门口等着了。 老远就看到宝树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小跑着过来。 南惜眉眼舒展开,眼睛弯成了月芽,「爸爸!」 宝树眼眶有些发红,但还是咧嘴笑着,不想让南惜看出来,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惜惜啊,爸爸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南惜伸着手去提,宝树连忙躲开,「很重,爸爸给你拿到宿舍去。」 说着又看了看一中学校,处处都透着庄重肃穆,却又有一股青春飞扬的感觉。 宝树听见篮球场那边的声音,笑问道:「今天有比赛啊?」 南惜点点头,「篮球比赛。」 她是在九爷赢了之后才出来的,又继续说道:「小九哥哥赢了。」 这个宝树倒不意外,司九可是他们建设村的神童呢! 南惜问:「爸爸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妈妈和弟弟妹妹,还有奶奶都还好吗?」 「都好都好。」 宝树跟在南惜身后将东西拿到宿舍放好,才又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找余市长汇报工作的,顺便来看看你,住宿舍习不习惯?要不……」 南惜笑,「爸爸,我在这里住得挺习惯的。」 宝树点点头,那行吧,反正还有小九在,他一定会照顾好惜惜的。 他放下心来,又拿出一叠钱给南惜,「自己多买点吃的,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南惜摸了摸脸颊,她自己倒没怎么觉得,想了想,「可能是最近跑步瘦的吧,看着瘦了,实际体重没变化。」 宝树听到她在学业这么繁重的情况还要每天跑步,顿时心疼极了。 他站起身,「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了,外面好多饭馆呢! 南惜也正好要问问宝树建设村的事,边吃边说也好,「谢谢爸爸!」 「傻丫头!」 宝树想伸手刮刮南惜的鼻子,又觉得女儿年纪大了不太意思,收回手在自己脑后抓了抓。 乐呵呵地带着南惜进了一家饭馆。 学校外的饭馆为了方便学生,价格不贵,分量倒足。 宝树点了一份羊肉火锅,又点了几个小菜,还给南惜专门点了一瓶饮料。 「你看你瘦得下巴都尖了,多吃点。」 以前脸圆圆得多可爱啊,现在看着那双眼睛越发大了。 宝树一个劲儿地给南惜夹菜,南惜只好笑着接下,她吃得慢,多吃点也还好,不会太撑。 过一会儿,问起山庄的事,宝树顿时笑得眉飞色舞,「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个月的收入就能抵我所有产业一年的收入了,是水果店的好几倍不止。」 不过,宝树也有些疑问,「他们来得人都说是在网上看到你的照片,特意过来的,网上是什么?什么样的照片?」 南惜给宝树夹了一块羊肉,笑说:「没什么,大概是在哪里听说了山庄很美吧!」 「……哦!」宝树点点头,这些事他也不懂,「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水果店要不关了算了,那葡萄园盘给别人,事儿太多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帮着你妈照顾弟弟妹妹了。」 他将惜惜外公外婆都接过来了,但毕竟两位年纪也大了,许多事力不从心,眼看着书岚照顾两个孩子都瘦了,他就心疼。 南惜却摇头,「等房子全部卖出去之后,地产可以先停一段时间,但是葡萄园不能盘出去,相反,反而还要扩大种植范围。」 虽然余石如今没有对政商方面做干涉,但难保以后不会,毕竟他为了鼓励大家创业,也为了支持宝树带头摆脱落后,在这方面可谓是不遗余力。 而且凭着这几年余石手上的政绩,只怕很快就要升任,下一任镇长若是对这方面忌讳,那就不太好办。 建设村的种植业不能停。 宝树这些年全亏了司九的指点,到后来他发现自家女儿也很厉害,走的每一步路又准又稳,当下没有疑义,打算回去就照办。 吃完后,宝树还要去找余石汇报工作,不能过多耽搁,将南惜送回学校后就离开了。 南惜望着宝树的背影嘆了口气,一股淡淡地离别情绪将她裹在其中。 她回宿舍将宝树带的吃给舒欣和余苏白留了一份,然后提了一袋子打算去交给九爷。 她估摸着篮球比赛完他们队友应该会聚一聚,然后洗漱一番,时间也差不多,南惜下楼之后就直接去了对面的男宿舍楼。 「惜惜?」 身后一道急促微哑的声音传来,南惜还未看清来人,就闻到了一股如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味道,仿佛丛林花境的清新,一瞬间将她包围住。 南惜轻声开口,「九爷?」 发生什么事了? 司九恨不得将南惜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紧紧抱着南惜,面色惨白,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他将下巴抵在南惜的颈窝,温热地气息扑在白皙的脖颈,带起了丝丝颤慄。 他低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忘了分寸,你别生气。」
第252章 你别喜欢他好不好?(三千字)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沈衍同样焦急的声音自楼道外传来,随即他就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由松了口气。 呢喃道:「找到了就好。」 然后便轻声离开了,留给两人足够的空间。 南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哪里知道自己的离开会给九爷带来如此大的刺激,她又何曾听过九爷用如此卑微的语气说过话。 这一瞬间,该说对不起的是她,该内疚也该是她。 她怎么让芝兰玉树地九爷为她折了腰! 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手拥住九爷,轻声解释道:「九爷,我没有生气,刚才我爸爸来了,我陪他去吃饭了。」 掌心下的身躯微微一震。 南惜心头越发酸涩,她闭了闭眼,又继续说道:「九爷对不起,我以后......都会先跟你说一声的。」 司九抬起头望向她,眼眶里竟满是血红。 南惜心头一窒。 她张了张口,欲再次说点什么。 司九却突然再次俯身,低下了头。 南惜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服,那一刻心跳都停了一拍。 楼道外有学生比赛完回宿舍的说笑声,渐渐清晰。 楼道里的两人却都没有动。 不过咫尺,唿吸可闻,司九鼻尖轻碰着她的鼻尖,到底没有亲下去。 他缓缓闭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然后勐地松开了南惜。 外头有脚步声与说笑声越来越近。 一道十分不要脸地声音响起,「同学们,宿舍正在搞大扫除,暂时不让进,你们先去操场上转转吧!」 「什么啊,这个时候搞什么大扫除!」 「别说了别说了,这宿舍楼就是人家家里出钱建的,当然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脚步声渐行渐远。 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沈衍没有走远,否则她和司九两个人在楼道里,只看神色怕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届时只怕会传得越发离谱。 她垂着眼睫,不敢抬头去看旁边的司九。 刚才掌心脱力掉落在地的袋子被风一吹发出簌簌声响。 南惜回过神,将刚才的袋子捡起来,递给司九,轻声开口:「九爷,这是我爸带得吃的,我给你拿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司九才缓缓接过了袋子,指腹轻滑过圆润的指甲,两人身躯皆是一震。 司九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眼,哑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把东西放一下。」 「……好!」 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南惜勐地靠在墙壁上,反手撑在墙面,心跳似乎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咚咚跳得厉害。 …… ……… 今天篮球比赛,学校没有晚自习,沈衍看了看楼道里走出来的司九又看了看南惜,大手一挥,「走,今天晚上衍哥哥请你们吃大餐。」 沈衍让司机先送他们到了目的地,才又让司机回去接周翼和司七,舒欣和余苏白。 周翼看着面前大棚支起来的烧烤摊愣住了,他拍了拍司七的脸,「我这是回家了吗?」 眼前此情此景,实在有点太过于熟悉。 特别像她妈给她种的丝瓜藤盖的房子。 司七嫌弃地踹了他一脚,「你怎么不打你自己脸?」 周翼:「大家都是丝瓜藤,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嘛!」 舒欣闻言不由失笑,周翼说话总是这么有意思。 「好了,快进来坐好。」 沈衍大手一揽,推着人往里走,也不知有意无意,将南惜往司九方向推了一把,司九下意识地伸手扶住。 南惜却一把抓住身后的余苏白,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司九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沈衍眨了眨眼,看向那边的老闆,「老闆,老样子一样先来二十串,再上一箱啤酒。」 「这么多?喝多了不少吧?」 余苏白听见一箱小脸都白了,不是出来聚餐吗?怎么喝得这么凶? 沈衍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余苏白的肩膀,「没事儿!」 估计这还不够呢! 周翼不明就里,一拍胸脯,神情嚣张地说道:「放心,有你翼哥在,两箱都不在话下。」 司七:「待会儿我可不会扶你回去啊!」 周翼啧了一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司七笑了,「你的面子关我屁事?」 周翼:「……」 他撇撇嘴,凑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司九旁边,「九爷,老七最近越来越嚣张了,你明儿别给他饭卡,让他饿一饿就老实了。」 司九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一眼,周翼顿时不敢说话了。 一旁的司七见状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周翼转过脸见了,自又是一番闹腾。 有这两人在,气氛倒也算热络。 只要不去看南惜和司九的话。 沈衍一手烤猪皮一手冰啤酒,神情十分满足,「九爷来,咱俩碰一个。」 当初他和司九认识还是在一场奥数比赛上,沈衍一眼就看到了司九,那个时候他才多大,眉眼却极冷,仿佛有谁欠了他几千万一样冷。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欠了钱,那是一副在座都是渣渣的眼神。 分数出来接近满分,比他整整高了十分,这十分成为他连续三年的噩梦。 然而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喜欢上别人。 他还没从见着司九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不,他就没见着谁像司九一样去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卑微,喜欢到捨弃自我。 这不只仅仅是喜欢。 司九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沈衍一愣,随即笑起来,「果然是好兄弟,给面子。」 说完,也干了。 心里却不由暗想,忘记先喝醒酒药真是失策,按照司九这么个喝法,回去准得被老头念叨死。 但他抬头一看见司九那眼神,他就受不了,谈个恋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哎,得了,他今天就当是捨命陪君子了。 沈衍又倒了一杯,「来,再喝一个!」 这边沈衍和司九喝得爽快,一口一杯,那边周翼和司七也想跟上,跟了三杯就不行了。 在一边跟余苏白和舒欣抢肉吃。 很快,又叫了几份爱吃的,各上了五十份。 周翼将一块锡纸烤嫩豆腐舀进嘴里,满足地嘆息,「嗯——」 「别的不说哈,这店看起来其貌不扬,味道真是一绝。」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沈衍这样的贵公子也能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了。 沈衍乐了两声,借着说话的档口连忙灌了几口肉下去,想压一压。 司九垂着睫,浓而密地睫毛垂落,挡住了一片阴影,眸内似有水光闪过。 他手指在杯壁轻敲了敲,「衍公子,你不行了?」 沈衍暗骂了一句,梗着脖子道:「谁不行了,来继续喝!」 说着低头去拿酒,一摸摸了个空,「没酒了!」 司九看了他一眼,「喝白的么?」 沈衍:「…….喝?不喝?喝不喝?」 这白的要是再一下去,那他今晚就真的要捨命陪君子了。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盖住杯口,清清冷冷地嗓音传来,「别喝了。」 沈衍望着南惜缓缓吐了口气,这小祖宗总算是开口了。 司九盯着那只手看了一瞬,突然俯身,还未靠近,南惜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司九嘴角挂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衍:「……老闆,来瓶白酒!」 「来咧,衍公子今天好兴致啊!」 老闆也算是跟沈衍熟了,他经常照顾生意,每次还都带一帮子人来,消费都不低,出手大方的少爷,性格也好,不像其他人爱装面子总会惹一些麻烦。 老闆喜欢这样的客人,给他又送了一些下酒菜过来。 饶就是周翼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了。 目光在司九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看南惜,最终与司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莫名。 九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看着这么难受的样子? 惜神怎么也不说话? 余苏白与舒欣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可当下也不好开口,于是四人只能默默地吃肉,吃了人生第一次吃到想吐,再也想不碰的烧烤。 一人半瓶白酒下肚,沈衍和司九终于没有再继续喝了,意识还在,但行动已经受了影响。 说话也没了顾忌。 沈衍摇摇晃晃地去买了单,然后打了一辆车回家,让司机送其他人回学校。 沈家的车够大,坐下这么几个人完全没问题,南惜扶着司九坐在最后一排。 似乎有些难受,司九一直闭着眼揉着眉心。 外面的霓虹灯隔着车窗快速闪过,映在司九眉目如画的脸上,清晰地照出那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南惜嘆息一声,抬手在司九眉间两侧轻轻揉捏着。 指尖大约是有些凉。 司九缓缓睁开眼,眸中不似往日清明,带着一丝朦胧。 他抓住南惜地手,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南惜身上。 南惜微怔,身子下意识地一僵,她哪里能够承受得住九爷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压下来。 连忙往后背椅靠,背部与座椅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九爷在她的脖颈间轻蹭了蹭,呢喃道:「你别喜欢他好不好?我有在努力了。」 语气里竟带了一丝祈求。 南惜眨眨眼,心尖泛起疼痛,随即又蹙眉,九爷在说谁? 她试着将九爷扶起来,奈何九爷实在是喝得太多,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竟缓缓地睡了过去,唿吸平缓。 她试了试,又怕将九爷吵醒,反正这里到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就让九爷睡一会儿吧! 南惜偏头望向窗外,刚才九爷那一句话依稀响在耳边。 九爷是在说谁呢? …… ……….. 坐在前座儿的四人听见后座动作,一个个僵直了背,连动一丝都不敢,更怕司机回头看,万一九爷和惜神正在做一些需要和谐的事怎么办? 四人不约而同地开始用身体为九爷和惜神竖起了一道爱的高墙。 车子稳稳在宿舍楼停下。 司九缓缓睁眼,看着眼前不过咫尺的南惜,下意识地定焦看了一瞬,似乎意识记忆在回归,过了一瞬,他才直起身子。 面带歉意地道:「抱歉,吓坏你了吧?」 南惜摇头,「没有,九爷,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我会担心。」 司九心头一跳,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对哥哥的关心,随即又嘆了口气。 「……好,我听你的!」
第253章 愿她像个孩子! 三天之后是月考,一中全体陷入了考前疯狂复习。 图书馆基本座无虚席,就连南惜也捧了一本书在看着。 司九递给她一杯红枣水,示意她待会儿喝了。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司九一切如常,仿佛那一天突如其来的爆发又自愈了。 偶尔南惜望过去,也能看到司九望向她时的笑意。 南惜收回目光,拿起保温杯的红枣水抿了一口,有些甜,可等喝进去,又觉得有些涩。 事情终究还是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展了,她和九爷之间再也无法回到当初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笔打开摊开试卷开始做数学题。 ……. ………. 书岚今天刚为双胞胎换了尿布,又给孩子泡了奶粉,见家里三位老人正跟孩子玩得热闹,不由又欣慰一笑。 她将两个奶瓶拿过去,给孩子一人嘴里塞了一个,双胞胎已经会自己抱着奶瓶喝奶。 三位老人看着都露出慈祥的笑来。 三娘想起南惜,不由问道:「惜惜这个月快放月假了吧?」 书岚点点头,「但是听说沈教授要给她补课,所以没法回来。」 「哎哟,」慧娟算了算日子,「那到时候天冷了,惜惜当时没带什么厚衣服去吧?」 「是,妈,过两天让宝树开车送过去。」书岚想着她手上还有一件毛衣没织好,等晚上的时候赶赶工,应该来得及。 爱国想南惜了,听说宝树要去,连忙说道:「到时候我一起去吧,我存了好多大白兔奶糖,惜惜再不吃就要坏了。」 慧娟瞪了他一眼,「惜惜已经长大了,不爱吃这玩意儿了。」 爱国瞪眼,「瞎说,怎么不爱吃?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拿给惜惜,她还吃了好几个呢!」 书岚知道父亲年纪大了,有些事认死理,母亲又性子直,怕两人吵起来,连忙劝道:「是啊,惜惜爱吃呢,到时候爸你帮我把衣服拿给她,让她记得多吃饭。」 上回儿宝树回来说她都瘦了。 想到这里,书岚眼眶红了红,连忙眨着眼将眼角的湿意忽略掉。 她想起南惜出门前的嘱咐,又问道:「爸妈,还有婆婆,你们这段时间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 三人齐声应道:「没有!」 慧娟和爱国也听说了南惜梦里的事,自然警醒万分,平常都不与陌生人来往。 爱国惊唿一声,「哎呀,我上回儿去庙里给惜惜求的平安符我忘记拿了,我现在去拿,过两天给惜惜带过去。」 书岚:「爸,你放在哪里啊?」 「放在老家了,我让国溪送我回去,很快的。」说着就往外走,书岚拦都拦不住。 慧娟不耐烦地说了句,「行了,你让他去,如今是越老越煳涂了,我看他迟早要痴呆。」 书岚望回来,「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爸!」 慧娟专心逗着外孙,不理会书岚。 书岚没法子,与三娘对视苦笑一声,将孩子抱走了怀里,喝完了奶,有点困了。 爱国一路急急忙忙地跑进水果店里,拉着林国溪就走。 「哎呀,爸爸,又怎么了?」 林国溪指了指店里,「这会儿店里没人,我得守着店哪,爸你有什么事先等等我二哥回来啊!」 爱国哪里能等,「大事,可不能耽误,你走不走?」 林国溪实在是拿老父亲没办法,耐着性子哄道:「但是这店里也不能没有人对不对?要是少了东西少了钱,怎么给惜惜买糖对不对?」 唯有提到惜惜,才能让这煳涂老头听话。 果然,爱国一听到惜惜不能吃大白兔奶糖了,立马安静了,一直等在一边,时不时地催促两句,倒也不闹了。 可林国柏跟着宝树回建设村去榨山茶油,哪能一时半会儿回来。 等到黄昏日落,店里渐渐人多了起来,林国溪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他煳涂老父亲的身影…… ……. 南惜接到宝树电话去拿东西时,刚刚考完月考。 天气有些凉了,她将外套紧了紧,快速钻进了风里。 宝树等在保安值班室,穿着一件皮大衣,跟保安站一块儿,他显得更合格一点。 南惜快速跑过去,「爸爸,你今天怎么来了?」 宝树将一个行李箱递给她,「你妈妈给你整理的衣服,天冷了,你又没有时间回去,让我给你送来。」 是啊,南惜都快有将近两个月没回去了,弟弟妹妹肯定长大了不少。 宝树看起来还有事,将行李箱给她之后递给她一叠钱,「多吃点饭啊,你看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差点被风被吹跑了。」 南惜不由失笑,哪就有这么夸张了。 说着犹豫了一会儿,看起来想有话没说完。 南惜看向宝树,「爸,还有什么事?」 宝树想了想,还是将口袋里的平安福拿了出来,他说:「你外公特地去给到庙里求的,说是可以保佑你不要做噩梦了。」 南惜将平安符接过来,静待着下文。 「你外公为了给去拿这个平安符,摔了一跤,腿骨折了,今天刚出院。」 「……」 南惜紧了紧手中的平安符,她知道近两年来,外公时常不太记事,但他总记得给自己大白兔奶糖,尽管她其实不太喜欢吃,可每次见到外公,他的兜里永远都有大白兔奶糖。 外公说那是给她留的。 南惜眼眶一热,望向宝树,「外公现在怎么样?」 宝树嘆了口气,「年纪大了,医生说只能多养着了,天一冷只怕是要受罪。」 「好了,不用太担心,就是怕你多想所以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好好上学,爸爸会照顾外公的。」 南惜:「我没有多想。」 她就是因为没有多想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她忘记了。 除了有人不想让活得太痛快外。 天也不让。 她一再改命,强行扭转无数人的命格,有些事改了走向,有些人变了命数。 外公出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垂着睫,眉目越发清冷,她说:「我知道了爸爸,我会找时间回去看外公,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 宝树愣愣地看着他的女儿,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好。」 等走出一中校门,才又觉得刚才惜惜的眼神实在是看了让人心惊又心疼。 这孩子,怕是要内疚死了吧! 宝树重新下车想再进去看看南惜,至少跟她说两句安慰的话,可转念又一想,这孩子性格隐忍又坚韧,必然不会在他面前表露情绪。 说不定还要反过来安慰她一番。 那岂不是更加让她难受? 宝树嘆了口气,又重新坐回车上。 他要照顾家里,不能让这孩子总忧心着。 他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像其他少年人一样,眉目飞扬,青春恣意,像个孩子!
第254章 我等你回来(四更) 南惜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司九就觉得南惜情绪有些不太对。 他定定看了看南惜一瞬,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自从那天他失控后,南惜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他。 他不愿看到却也没有办法,是他太着急了。 耳边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如丛林花境的清新,在这深秋里清冽格外吸引人。 南惜下意识地往来源处靠了过去,还带着秋意微凉的脸颊轻轻触碰在一起,司九难得一怔。 那是南惜自己都为察觉到的,她对司九的依赖,远远已超过正常值。 正在做题的周翼一抬眼看见这一幕都傻了,这这这又是什么发展? 此时大家都在讨论着月考的成绩,没人注意这边。 四人再次筑起爱的高墙,死死地挡住外人的视线。 周翼压低了声音说道:「九爷惜神,你们放心,你们想做什么就做,没人发现。」 正从教室外路过的沈衍、赵越,「九爷、惜神你们俩大课间干什么呢?」 「是啊,怎么还要人挡着呢,我来看看。」 南惜:「……」 司九:「…….」 四人筑爱高墙小分队:「……」 —— 宿舍,熄灯后。 南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在部落格上随笔写了一些故事,又打开了qq,给小舅舅发了一条信息。 x:小舅舅,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嘉言的网名就是自己的名字,跳动了两下,回復了信息。 林嘉言: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希望他/她好吧,倾尽所有,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希望他/她能拥有全世界。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眉目深邃,犹如一张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张扬夺目,让人无法忽视,却又忍不住仰望。 林嘉言定定地看着手机,却一直都没有再收到南惜发过来的消息。 他打下一行字,想问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这丫头虽然年纪还小,但身处在高中的环境,又一向心智比同龄人更早熟。 有喜欢的人也正常。 林嘉言将消息又删掉,最终还是放下手机,继续看着手中的专业课书籍。 南惜望着天花板望到眼睛都有些酸涩。 她其实有些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感受了。 前世她以为她喜欢魏予,付出一切倾尽所有,看起来也只像是她以为自己喜欢而已。 她以为自己愿意为魏予做这些事就是喜欢,甚至是爱,她认为这是理所应当,只有爱能让她如此。 但是她错了,应该是要先喜欢才会去做这些事的。 在她翻来覆去第五十次的时候,余苏白实在忍不住了,她轻声开口道:「惜惜,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啊?」 这段时间她和九爷的别扭谁都看得出来,可谁也不敢问。 南惜有些意外余苏白会问她,应该是自己吵醒她了吧! 不过,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和别人在夜间私语的时候,哪怕是曾经和谭晓玥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没有。 她有些新奇,在这样看不见对方,眼前只有黑暗的时候,似乎给人很有倾诉的欲望。 她问道:「阿鱼,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余苏白愣了愣,眉眼随即地弯成月牙,心想她惜神终于开窍了。 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欣喜压了下去,先是语重心长地嘆了口气,方才说道:「其实你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人,你不妨问问自己,你见到他是什么感觉,见不到他又是怎么感觉,这个感觉就是你要的答案。」 余苏白说完,快速地将脸蒙进被窝里,她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喝彩,爱情书果然没白看。 九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南惜粉唇微张,整个人都还处于震惊之中。 见不到他会烦躁,见到他会欣喜,想和他呆在一块,什么都不做也开心。 所以,她……喜欢九爷? 早就喜欢了? ……. 南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教室的时候,见到司九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他看得很认真,眉目温和,仿佛一幅画,带着书卷气。 南惜一晚上的燥郁就这么被抚平了。 察觉到南惜的视线,司九看了过来,有些惊讶,「怎么了?没睡好?」 她今天早上没有来跑步。 南惜眨眨眼,「啊……是啊,昨天有道数学题老师说有三道解法,我只想出来两种。」 司九拧着眉仔细地看着她,「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 说着抬起手去探。 南惜顿时如临大敌地站了起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发烧,可能是刚才被风吹得。」 司九怔怔地看了看落在半空中的手,心头勐地抽痛。 南惜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见司九不说话,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连忙一把抓住他欲收回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放去,「不信你摸,我真的没发烧。」 司九:「……」 掌心的指尖微凉,南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地松开手。 司九哪能任她放开,反手一抓,就将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握在掌心。 他勾唇一笑,「我信了。」 南惜:「……」 她垂着睫,耳尖一片绯红,轻声说道:「九爷,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嗯……我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晚上你能等我一下吗?」 司九点头,「好啊,你想跟我说什么?不会又要拒绝我一次吧!」 饶是开玩笑的话,还是听得南惜心头一窒。 司九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给自己先打好预防针,才能够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南惜又何尝不知道司九的用意,心下亦不由越发心疼起来。 那可是芝兰玉树绝世无双的九爷啊! 「不过,你这次回去是做什么?」司九换了个话题,握着的手却没放,南惜也没挣开。 想起外公,南惜又不由心情沉重起来,「外公前几天腿骨折住院了,我想回去看看。」 司九闻言似乎是无意识地动作转动了一圈脖颈上的银戒指,过了半刻,他望过来,点了点头,「那你回去看看吧,外公会好的,我帮你去跟肖正国请假,多陪陪外公,有什么话我都等你回来。」 看来九爷还是会认为自己跟他说拒绝的话。 南惜抿了抿唇,想干脆要不就现在说了? 「好了,上课了,牵着小手的辛苦先放一放。」 肖正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教室,目光如箭一般盯着南惜和司九牵着的手上。 全班人迅速转过了头,随即爆发出闹笑声。 南惜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 还是等回来再说吧!
第255章 背后之人现身 放学后,南惜直接出了校门,连书包都没拿。 打车去了汽车站,打算买最近的票回镇上。 大巴车一个小时一趟,还有半小时才发车,南惜检票进去之后坐在候车室,她拿出手机上网看着新闻。 不是智慧型手机,看起来挺费劲的,南惜揉了揉眼睛,再次抬眼时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刘雅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也转瞬即逝。 对方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这点倒是南惜有些意外,她会把自己当成是假想敌。 她将手机合上,扬了扬眉看向她,「有事?」 刘雅眼里有一瞬间的疯狂,但一想到仙女的话,只得又强压下,指了指外面,「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出去一趟。」 南惜坐着没动,「给我个理由?」 距离她检票还有15分钟。 刘雅站起来,不过深秋她已穿上了棉袄,身形显得有些臃肿,此刻将南惜完全笼罩其内。 这种姿势一般比较迫人,但南惜似无所察觉,连身形都未动过,她看着刘雅,眉眼中似乎还带了一丝笑。 她说:「跟你出去也可以。」 南惜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敲,「不如你告诉我谁让你来的,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要是说得让我满意了,我就跟你走。」 刘雅瞳孔一瞬间放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南惜啧啧两声,似乎不太满意她的表现。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她没跟你说我和她的关系?也是,这是我们之间的赌约。」 刘雅早已被南惜居然猜到她来是受人指使,心中大骇,心神不定间不由自主就开始跟着对方走,闻言,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赌约?」 南惜「唔」了一声,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你现在也已经加入我们了,你逃不掉的。」 「什……什么意思?」 刘雅退后几步,不知怎的,当南惜说那句你逃不掉的时候总觉得有顾寒气顺着她的脖颈爬了上来。 南惜望着刘雅嘆了口气,「其实也没有,就是如果看谁先找打对方,然后谁就负责处理掉中间人,毕竟我们的秘密是不可以让外人知道的。」 刘雅脸色一瞬间惨白,「中……中间人是谁?怎么处理?」 「当然是你啊!至于怎么处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南惜灵动的双眼里又满是疑惑,「啊……不过她没告诉你吗?她怎么老是违规啊,不过你放心,你可以告诉她在哪里,我动手会很轻的,不会弄疼你,要是她的话,可是会很疼的哦?」 「…….」 明明是那般温暖和煦的声音,可为什么,她这么害怕? 刘雅手指都开始发抖起来,脚下一软,直接跌倒在地。 南惜惊讶,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你没事吧?来来,快来这边坐啊!」 说着还去饮水机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亲切地道:「其实你也不用害怕啦,我也挺喜欢你的,我在衍哥哥那里听说过你,他说你以前挺厉害的,就是现在……有点可惜。」 听南惜说起沈衍,刘雅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也被触动,她缓缓抬起脸,面上有些疑惑,「衍哥哥?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哥哥妹妹的关系啊,沈教授,也就是衍哥哥的爷爷,他也是我的爷爷,他辅导我作业。」 南惜歪头笑了,可可爱爱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刘雅:「那……你衍哥哥还说起过我什么?」 南惜想了想,「我也不记得了,不如你带我去找她,到时候我带你去找衍哥哥,怎么样?」 刘雅心动了。 原来他们是兄妹的关系吗? 不对,如果是兄妹,她怎么以前没听沈衍说过? 南惜知道刘雅在想什么,她笑着挽着她的手,继续说道:「你以前也是一中的学生吧?你不知道我男朋友是司九吗?你认识司九吧?就是很帅很聪明做什么都很厉害的人!」 刘雅看着她说起自己男朋友时眉眼有一丝羞赫又有一丝得意,不像是作假。 至于司九她以前也听说过一些,那是一个比沈衍还要优秀的人。 她居然是司九的女朋友? 刘雅彻底放松下来,「行,那我带你去找她,你到时候带我去找沈衍,也就是你的衍哥哥,可以吗?」 南惜自然点头说「好。」 她站起身,将手从兜里拿出来,快速在手机上发了一条简讯给九爷。 然后看向刘雅,语气熟稔地道:「她一般都在这附近的,你告诉我她的位置,我自己过去,你先躲起来,她很兇的,要是你被她看到会很危险。」 刘雅想起仙女的那双眼睛,好看是好看,但她也是每回都会被吓倒。 此刻听南惜这样说,忙不迭地应下。 车站附近有许多摊位,不少提着行李箱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正围坐着吃东西,还有一些旅馆酒店,全部都挤在一条小巷里,道路又窄又脏乱,摩托车几乎是擦着脚边而过。 南惜从穿过一条小道,站在了一家连招牌都是纸牌的旅馆门前。 楼下坐了一个人,身穿白衣,面容姣好,正垂眸看着手中的报纸。 南惜站定了一瞬,方才抬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女孩依旧垂着眸,看起来有丝温顺,目光顺着报纸缓缓移动着。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巷弄外有人吵囔着,似乎是因为汤里多了一只蟑螂,索要着赔偿,店主低声下气地赔不是。 那人越发吵得厉害,打骂声不绝于耳。 面前的人依旧在看着报纸,仿佛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外界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吸引起她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巷弄里又恢復了一片安静。 秋日的暖阳并不暖,但看着挺舒服的,旅馆有一排小翠竹偶尔簌簌声响,倒也惬意。 她似乎这时才察觉到对面有个人,将报纸放下,惊讶中还夹杂着欣喜:「惜惜,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惜「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久不见!」 「看了这么久的报纸,想出来怎么对付我了吗?」 「表姐!」 「……」
第256章 意料之中的巧合 林语桐「啊」了一声,似乎不明白南惜的意思,问道:「你说什么?」 南惜倚着沙发,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敲,「让我想想,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来我家过年的时候?还是我问你那句英文的时候?亦或者更早,小时候你帮你妈说话的时候吧?」 就是这低眉温顺的模样,每次都打消了她的怀疑。 她没有想到一直想要让她死的人居然会是林语桐,那个为了她暑假去玩,能够将糖藏起来,结果被蚂蚁吃掉,自己嗷嗷大哭的林语桐。 她其实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林语桐依旧是那般温顺的模样,连身形都未曾晃动。 她说:「惜惜这么聪明,猜不到吗?」 南惜笑了。 她反问了一句:「不装了?」 林语桐摇摇头,「因为我发现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差一点儿。」 她能够将刘雅说服告诉她在这里,这是林语桐所没有料到的。 南惜:「你谦虚了。」 林语桐将报纸合上,站起了身,「你知道是我又能如何?你不会说出我的身份,就如同你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你的来歷,包括司九,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各凭本事吧!」 她将报纸缓缓放在桌上,对着南惜温柔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当真是温柔至极! 南惜也跟着站了起来,晃了晃手机,「虽然比不上智慧型手机,但是功能什么的倒也还齐全,比如说录音,到时候剪辑剪辑内容还是够看的,没让你失望吧?」 林语桐脚步一顿,目光如箭一般射了过来。 南惜动了动手腕,勾唇一笑,「而且,若论本事,你可不是我对手!」 林语桐缓缓转过身,「是吗?」 她缓缓勾唇一笑:「你觉得我特意引你过来只是为了对付你?」 「惜惜,既然爷爷住院你都没回去,那么这回儿你应该非回去不可了吧?」 南惜眼色一瞬间冷了下来,直接朝着林语桐的脸一拳挥了过去,林语桐瞬间被打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南惜拉着一把椅子就往她身上捶。 整条巷弄顿时死一般的寂静,旅馆老闆躲在柜檯后连忙拨打求救电话。 却谁也不敢上前来帮忙。 林语桐没有想到南惜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动手,而且招招下狠手,奔着她的命去的。 她狠狠地盯着南惜,「你……」 南惜脚踩着她的胸,一把揪起她的头髮,勐地往地板上抡去。 这小破旅馆地面也偷工减料,水泥地也不平,这一抡,顿时头破血流,林语桐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南惜勐地抬手挥了一巴掌,「这是为我妈打的。」 说着又扇了一巴掌,「这是为我奶奶打的。」 「这是为我弟弟妹妹打的。」 「……」 一轮下来,林语桐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额角留下来的血渍顺着眉骨流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肋骨被南惜踩断了两根。 南惜抓着林语桐的下巴,「现在可以把话说清楚!」 林语桐笑了一声,有血水不断地往外冒着,「想知道?不如你回家看看?」 南惜手瞬间捏紧,眸里一片血红,「你敢动我的家人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林语桐嘴角笑意扩大,「好啊,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彻底走入黑暗,我会很高兴。」 …… ………. 「老大,没找到刘雅,不过我真的是看见她过来这边的。」绿毛四下扫视了一圈,有些遗憾,原本他还以为老大和刘雅终于能找个机会说说话了呢! 廖平淡淡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一点,将菸灰点落。 巷弄突然一阵骚动。 绿毛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草,疯了吗一群傻逼!」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这是要打死人啊!」 「快跑快跑!」 「……」 绿毛皱着眉看了一眼那边跑过来的人群,看样子是一间旅馆里有人打架。 这等热闹事,怎么能错过? 绿毛与廖平对视一眼,反而纷纷起身往旅馆处走去。 绿毛有些近视,眯了眯看向正将人往地上抡的那个,眼睛一亮,「是当时沈衍身边的那个妞!」 廖平也认出南惜了,他记得长得挺漂亮一女孩,看不出来这丫头揍人这么狠。 绿毛:「老大,怎么弄?」 廖平呸了一口,「还能怎么弄,沈衍害刘雅被一中退学,他自己倒是平步青云,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绿毛懂了,瞬间打电话喊了几个弟兄过来。 拿着棍棒就走了进去。 南惜蹙眉看着来人。 冷声道:「今天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别碍着我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廖平知道她打架勐,但是双拳难敌众手这个道理他可明白得真真儿的。 他吸了口烟,「打架这事儿不分你我,你解决你的,我解决我的,看谁先解决完呗!」 好他妈无赖! 南惜冷着眼站起来,「我说了让你们滚!」 「卧槽,老子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 绿毛怒吼一声,拿着棍棒就沖了上来,结果还未靠近,就被南惜一脚踢了出去。 撞在外面的摊位上,顿时爬不起来了。 廖平将烟一扔,眼里也迸出血色,「槽,给我老子上!」 南惜狠狠地踢了林语桐一脚,然后将外套脱了,冷声道:「想找死就一起上!」 …… ………. 一中食堂里,司九正在打饭,「麻烦帮我打一份排骨。」 「好咧,阿姨给你多打一点儿!」 司九笑了笑:「谢谢阿姨。」 刷了卡他去盛汤,脖颈的银项鍊突然散发出一道幽深的光。 司九的脸色唰地变了。 站在附近的司七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司九抬头望见窗外有一轮残月,眸色彻底沉了下来,大步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里啊?」 司七手拿着两份饭菜,追了一段路见司九竟是往校外走去,吓了一跳。 糟了,一定是南惜出大事了。 …….. ……. 那些人被她打得动弹不得,瘫倒了一地。 南惜一个个地翻找着,而林语桐,不见了! 她的手臂被匕首划破,深可见骨,鲜血正往下滴落,她却浑然不觉伤痛。 她走到廖平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脑袋,「刚才那个女孩呢?我他妈问你刚才那个女孩呢!」 廖平身上也满是伤,此刻被南惜一吼,缓缓睁开眼,指了指外边,「我刚才看见她往车站方向去了。」 南惜勐地放下廖平,大步往外走去。 车站里不少人还在议论纷纷,「那个女孩怎么伤成那样,还不去医院?」 「谁知道呢,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看着好吓人。」 南惜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她在哪里,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上车了,上车去镇上了啊!」 那人胆战心惊地说道,见南惜头也不回地进了车站,方才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句,「怎么神经病那么多!
第257章 命格不可逆 南惜颤抖着拿出手机,快速按了一串号码,拨过去。 无人应答……. 南惜再一次拨打,还是无人应答。 她闭了闭眼,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行动受阻,就算她上车了,也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 南惜拨通了水果店的电话,还是无人应答。 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关心地问着南惜的伤势,「这位小妹妹,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 「滚开!」 南惜一遍遍地拨打着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 那工作人员不放心地站在旁边,「你的伤口再不处理的,你的手可能……」 「滚,滚啊!谁他妈都别来烦我!」 南惜眼里一片血色,那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随即她就看到刚才凶怒的小姑娘低头看着响铃的手机眼里有一片惧色。 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再无半分刚才兇狠的模样。 「啊——」 一声悲怆的哭声响彻候车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心头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 …… 司九到的时候就看到南惜倒在一片血泊中,全身都仿佛失去了意识,脸上满是泪痕。 嘴里血腥气翻涌,司九强压了下去,心疼地将南惜抱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惜惜!」 南惜缓缓睁开眼,她望着司九的脸,喃喃道:「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司九心勐地一缩,几乎不敢看她身上的伤口,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声音带了一丝颤音,「好好,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南惜得到司九肯定答覆,彻底失去了意识。 司九连忙将南惜抱起来往外走,神情沉得可怖。 目睹这一切的沈衍,还存了丝理智,他一把拉住司九,「她现在要马上去医院。」 司九看了他一眼,「我待会儿给她检查,你让司机送我们回去。」 沈衍不解,「她伤成这样,为什么非得回去,还有你帮她检查?你又不是医生。」 司九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一片温柔,随即又是痛色笼罩,他脚步未停,声音更是淡如水。 「她外公去世了!」 沈衍睁大眼,「怎么会……」 说完,望着司九抱着南惜离开的方向,又不禁蹙眉,「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车上。 司九将南惜放平在后座。 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手臂上血肉模煳的伤口。 他恨不能代她受这些伤。 司九快速将衬衣脱下在她手臂上缠了一道,止住了血。 然后方才解开了她的衣服,转动了银戒在她周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九脸色已是惨白一片,额上细汗密密。 好在南惜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血也都止住了。 沈衍见司九转过身,连忙问道:「怎么样?」 司九低头看了她一眼,满是旖旎,轻声道:「好在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手臂上的伤已经止住了。」 沈衍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画面还有些后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九眸色一沉,手微微转动着银戒。 他说:「待会儿你帮我送惜惜回南家,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沈衍看了看后座昏睡的南惜,又看了看沉着脸的司九,心下有不好的直觉,问道:「这种时候你有什么事要处理,就不能等惜惜这丫头醒了再去吗?」 司九:「不能!」 沈衍无奈,只得让司机将他放下,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之中。 「走吧,先去医院!」 他还是不放心南惜的伤势,而且她如果就这样回去,那南家势必就更乱了。 司机将车缓缓开入了人民医院。 一番急救之后,医生走了出来。 「她没事,伤口处理得很好,之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之后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沈衍惊讶,原来司九还懂医术。 「谢谢医生!」 他正要随医生去看南惜,却见南惜已经直接走了出来,神情淡漠如水。 沈衍知道她迫不及待到回家,忙将司机刚才去准备好的衣物拿给她,「换上,别让你爸妈担心。」 南惜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将衣服穿上了。 可那一眼…….沈衍仿佛看见了无边无尽无穷的黑暗! 身后的医生愣了,「哎?哎?虽然伤口情况还可以,但是还不能出院啊!」 沈衍看了司机一眼,那司机随即会意,走上前去解释了。 沈衍一路跟着南惜穿过广场,走了一处小区。 此时悲怆声哭喊声一片,楼道里亦是一片素缟。 …… ……….. 黑暗中,一处破败院落里,林语桐正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缠纱布。 突然,她的手顿了顿,然后偏头望向了空无一人的院子,「你来啦?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为她讨回公道啊?」 司九推门而入,神情冷漠地看着林语桐,没有开口。 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缓缓转动着银戒。 林语桐勾唇笑了,「帮我跟惜惜说一声,爷爷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发脑溢血。」 一道雾白的光晕自银戒渐渐扩散,将林语桐整个笼罩在其间,她的身影在渐渐变淡。 林语桐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在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仍旧目光不错地盯着司九,咬着牙道,「自从岚姨的事失败后,我就没想过用她家人的事对付她,因为我已经发现了更好的方法,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司九薄唇亲启,「不必!」 眸光现出一抹狠厉,他加快了指尖的动作。 很快,林语桐的身影彻底消失,留下一个毫无意识地躯体瘫倒在地。 司九将银戒戴进食指,大步走出了院门。 而与此同时,谭家。 睡梦中的谭晓玥突然睁开了双眼,捂着胸口一阵绞痛,整个人都紧紧蜷缩在了一起。 可她的嘴角却是扬起的,她紧紧抓着床单,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地阴恻恻。 「我终于回来了。」 「司九,你为了南惜颠倒干坤,我等着你反噬的那一天。」 「呵呵呵……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留给你们的礼物!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呵呵呵……」 谭晓玥全身痉挛抽痛一声,咬着牙道:「南惜如今下手越来越狠了,看来得躺个好几个月了。」 话音刚落,便彻底晕了过去。
第258章 你是灾星! 外公的寿衣是外婆亲自穿的,边哭边穿,昏厥过去两次。 屋里到处都是哭声,入目皆是白色,南惜始终坐在客厅里,不动不语。 奶奶在她面前哭,她说:「你外公一直在等你,想见你最后一面,只是可惜……没有等到!」 奶奶将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放到南惜手里,「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他说你喜欢吃。」 突发脑溢血后外公就被送去了医院,只是血太多了,医生说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就算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了。 由外婆做主放弃了治疗。 她说:「让他好好地走吧,别动刀子了。」 南惜低头望着大白兔奶糖,眼前一片模煳。 他想起小时候抱着她逗她笑的外公,笑声朗朗,温暖慈爱,他想起陪着她玩滑板的外公,尽管不会却是却捧场的那一个,他的兜里总是有糖,他说因为他的外孙女爱吃。 她的兜里还装着外公求来的平安符,可想要她平安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狠狠地将大白兔奶糖攥紧,泪流了满面。 葬礼持续了三天,远近的亲戚全都过来祭拜,由大舅林国清、二舅林国柏、三舅林国溪,还有父亲南宝树,负责送的葬。 书岚抱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哭成了泪人。 沈衍为外公上完香之后就回了市里,由他亲自帮学校老师请了假。 司九亲自送沈衍走的。 余石和王安在得知此事后,亲自过来为外公上了一炷香,见到南惜形同枯藁的模样,心中都是一痛。 先前她参与斗殴的事,余石压下来了。 他拍了拍宝树的肩膀,「好好照顾惜惜,一定要让她振作起来。」 宝树抹了一把脸,自是点头。 这边宝树正打算送一送余石与王安,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叶心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沖了进来,站在南惜面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语桐?她是你的表姐啊,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她?」 南惜看着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叶心,以为她是在说她把林语桐打得重伤的事。 她漠然看着叶心,没说话。 书岚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将南惜一把抱在怀里,自家的女儿自己疼,她绝对不会允许叶心又来欺负惜惜一次! 旁边还有一些林家的亲戚没走,见状纷纷问道:「语桐怎么了?」 叶心抹着眼泪,她指着南惜的鼻子,「你要问她,为什么我的语桐说去找她之后,现在变成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了?」 南惜蹙眉,变成植物人? 她向来打人都有分寸,就算那日为了逼出林语桐说实话,下手重了一些,那也不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有人在她之后动手了? 「你就是个灾星,你只要一出现我们家就没安宁过,如今……你还我女儿,你赔啊!」 叶心疯狂着抓挠着书岚,血痕一片。 宝树见状又悲又怒,拽着叶心的狠狠一甩,叶心瞬间跌滚于地。 余石是调查过斗殴这件事的,原本要走的他此刻又走了回来,站在了叶心与南惜中间,挡住叶心指责南惜的视线。 他说:「监控显示你的女儿林语桐19点从市里坐车到镇上后,曾在镇上广场附近路过,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警方也在找她,因为我们怀疑她与一起行为恶劣的斗殴事件有关。」 「而在19点到现在的时间里,南惜始终都在大家眼前,从未消失过,她没有将你害成植物人的动机与时间。」 说着对王安招了招手,「这件事,我想警方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叶心不过一个乡村妇人,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哪里能够比拟市长浑身气势。 早已心生畏惧,当下听完,更是已信了七八分。 可一想到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她就心痛啊! 当下,干脆放声痛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自又是劝又是扶的,顿时闹成了一团。 南惜依偎在书岚的怀里,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做。 她好久都没有亲近过母亲了。 这种感觉让她有一丝心安。 周围好像有人离开,好像有人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好像很吵,又好像变得安静。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外公在跟她招手,她梦见外公说要带她一起走。 可是她走着走着鞋子就掉了,然后怎么也穿不上去。 然后外公很失望地离开了。 南惜勐地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一条干涸的鱼终于尝到了水,带着得救般的疯狂。 书岚和宝树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见南惜醒了,连忙轻声宽慰道:「怎么样惜惜,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都睡了三天了,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伤口恶化,差点儿胳膊就废了。」 南惜扯了扯嘴里,喉咙里一阵刺痛。 书岚连忙轻抚这她的背,「没事没事,医生说你这是受得刺激太大,这两天里你总是睡着睡着就哭,所以嗓子哭哑了,很快就会好的。」 宝树连连点头,「对对,饿了吧?爸爸给你熬了粥,爸爸餵你喝好不好?」 南惜缓缓点了点头。 宝树神色一喜,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想起医生嘱咐得绝对不能让她再受到刺激,怕她想起外公去世的伤心事。 生生憋了回去。 一路跑着进了厨房端了碗粥进来。 「惜惜,小心烫,爸爸给你吹吹。」 南惜眉目舒展开,这倒是像她小时候了。 不过南惜此时也确实没有力气,喝完了粥舒服了,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她感觉九爷来过,床边有九爷身上独有的味道。 「小九啊?他每天都来,他在这里陪着你,跟你说话,但你睡着估计也没听见,但他还是一直说着,谁劝也不听,到天亮了才走的。」 南惜想起先前九爷的话,无论有什么话他都会等她回去说。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阵阵抽痛。 书岚却不知道这其中纠葛,只想着南惜尽快好起来。 留在家里只怕触景伤情,于伤口恢復不利,所以劝她,「小九也请了假,这会儿在家呢,你过去找他玩会儿吧?」 虽然书岚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以前在一起时玩什么,但惜惜向来与小九亲近,说不定有小九在,病情好得快些。
第259章 我爱你更胜过爱我自己(五更) 南家被清理过了,看不出来外公生活过的痕迹,外婆抱着外公的骨灰回了岩峰村。 说不痛是假的,说不怨怪也是假的。 可她能怪谁呢? 怪外婆没有去坚持救治吗? 怪书岚没有照顾好自己的父亲吗? 还是怪宝树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 其实她最应该怪的是自己。 她颤动命轮轨迹,改变了身边人的命格,使外公不过六十出头就生病去世。 她无法想像在最后放弃治疗看着外公缓缓咽气,没了生命迹象的时候。 一想胸口就剧痛,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是外公已经没了。 她还在让家里人担心,为了她,连正常哀悼都只能小心翼翼。 她凭什么?! 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挤出一丝笑意,「好啊,我去看看小九哥哥!」 她的声音还有些哑,说话有些费劲,但她还是一个字一个字说了。 她不想让书岚担心。 书岚笑着点头,「好,妈妈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吃!」 南惜点点头,穿上了一件棉袄将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地往司家走去。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遍,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慢过,她也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见到九爷过。 她有很多话想跟九爷说。 她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她也想告诉她自己是重生的。 还有,她的内疚,她的懊悔,她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九爷。 九爷应该会很震惊吧! 南惜低头抿抿唇,加快了脚步。 她缓缓吐了口气,方才抬手叩门。 门开得很快,司九见到南惜先是一愣,随即眼里开始迸发出无限的欣喜。 他一把将南惜拥入怀中,下巴倚在她的颈窝里。 南惜亦回拥着他,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觉得圆满过。 秋风萧瑟,草黄花落,他们却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接吻。 司九缓缓松开她,眸里幽深一片,气息亦有些紊乱。 南惜张了张口,肚子里却发出「咕」地一声。 「……」 司九温柔地望着她,「饿了?」 南惜老实地点点头,「嗯,喝粥不顶饱。」 「家里没有米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吧?加个鸡蛋?」 南惜笑了笑,「好!」 司九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缓缓松开,起身去了厨房。 她托着下巴望着司九的背影,目光眷恋。 原来两个人之间相处也可以如此自然,平凡却又温馨,似乎与之前一样,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司九从厨房里走出来,「没有鸡蛋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下买。」 南惜笑着点头。 她进厨房将火关小了一些,然后去阳台看了看花草,显然是被最近忙碌的主人抛弃了,枯黄一片。 南惜打算去书房拿一点肥料来,再浇点水,等下端进房间,应该还能活。 在司家她比在南家还熟悉,很快就在书房书架底下找到了肥料,她用勺子舀了一些。 书架顶上却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南惜将它捡起来又重新放了回去。 刚才一晃眼,好像是一幅画,画里的人……好像是九爷? 南惜咚的一声跳了一下。 她将那画重新拿在手中看着,流畅的线条,勾勒的色调,画中是小时候九爷在建设村时,书房看书的画面。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画法技巧。 是她随手画就的一幅画。 一幅九爷跟她说已经烧了的一幅画。 她定定地望着这幅画许久,久到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已经拨通了宝树的电话。 「餵?惜惜吗?怎么了?」 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说话没有声音。 她勐地掐着自己手心,逼着自己说话,却仍旧只能发出阵阵嘶哑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宝树声音有些急了,「惜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惜勐地咳出一口血,喉咙有风灌进,刺得生疼。 她却像是找到一发泄口,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爸爸,这些年,九爷给你提供的计划书,你有问过他相关的问题吗?」 那边宝树松了口气,「当然有啊,有一次多亏了小九,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呢,其实咱们家啊,还是多亏了小九给我们做的计划书,上回爸爸特地给小九买了好多东西,他却不收,这孩子啊,就是太好了!」 所以那些她以九爷的名义递给宝树的计划书,九爷一直都知道? 所以也都知道计划书是什么内容? 但九爷却从来都没有提过?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宝树一直不见南惜说话,连问了几声,还以为信号不好,又挂了。 南惜想将手机放回兜里,可手似乎没有力气,咚了一声掉在了地上。 南惜便弯腰去捡手机,一连伸了几次手,手却仿佛离手机越来越远,眼前也越来越模煳。 门在此时打开了,司九温暖地询问着:「惜惜,鸡蛋你要煎的还是煮的?」 南惜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唇角微勾了勾,她轻声开口:「九爷!」 司九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温柔:「嗯?怎么了」 南惜歪着脑袋望着他,「九爷,我死的时候你去参加过我的葬礼吗?」 司九脑袋轰然一声炸开了。 他的目光落在南惜唇角的猩红一片,以及她手中的那张画上。 司九神情闪过慌乱,心勐地收缩,他的大脑仿佛停止了工作,他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行动,在此刻通通不见。 他只能笨拙地说道:「惜惜,你听我解释。」 南惜轻笑了一声,「好啊,你解释我听着,解释你为什么骗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司九拉着南惜的手,紧张又心疼地说道:「别说话了,你别说话了好不好?」 她一直在流血。 南惜抬手将血拭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想起自己来时那些可笑的想法,多像个傻逼! 她拍了拍司九的胸口,「你不是要解释吗?我听着呢!」 司九抓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可他还是觉得离她好远! 他仿佛再无触碰不到她了。 眸中一片痛色,司九无比虔诚地说道:「惜惜,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以命起誓,我爱你更胜过爱我自己。」 南惜却笑了,笑声嘶哑,鲜血自她的嘴角落下,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地面。 她缓缓推开司九,望着那张无论何时她看到就会觉得温暖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她不明白,「你既然说爱我,那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司九浑身一震。 南惜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无话可说,她将画放下。 司九拉着她不松手。 哑声道:「别走!」 南惜垂着眸,有一滴泪迅速和着血水滴落地板,开出一朵殷红的花。 她将司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声音冷得仿佛寒冬腊月。 她问:「所以你早知道林语桐,对吗?」 他知道,却没告诉她。 她所有经歷的一切简直就像个大傻逼。 外公也在她傻逼式的行为中没了命! 所有人都在骗她。 魏予骗她,谭晓玥骗她,林语桐骗她,就连……他,也在骗她。 呵…… 可就在一刻,她还是想听他说,只要他说他不知道林语桐,那她就原谅他。 司九怔了怔。 良久,他对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点了点头,「……知道!」 他曾守护的光,终于在他的手里彻底熄灭了。 南惜垂下睫,将喉咙里的血腥气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轻笑了一声,手在门把再无停留,离开了。 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司九一把捂住胸口,心绞痛得厉害,他只得紧紧得蜷缩在一起,方才能抵得住阵阵抽痛。 「噗——」 司九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惜惜……对不起!」
第260章 只要你醒来,我就离开 沈家别墅,书房。 沈老负手站在窗前,嘆了口气,「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沈衍站在沈老身后,他望着窗外的月影寡漠,树叶簌簌,那盏路灯越发孤寂了。 就如在大海里的浮萍,不知终点不知来处。 她大抵也是如此吧! 他垂眸,「还是昏迷不醒。」 实际上,情况还要更遭些,医生说她心神损耗过大,除非她自己有强烈的求生意志。 否则只怕是…… 沈老原本打算安排南惜去参加物理竞赛,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不由感嘆世事难料。 不过,「她到底和司九怎么了?」 为什么两个人都变成这样了? 沈衍没有开口。 沈老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问,抬步回了书桌。 沈衍便也跟了过来,依旧是垂眸恭顺的模样。 沈老喝了口茶,继续问道:「对于余市长这次将斗殴的事件压下来,你怎么看?」 沈衍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或许是出于他的前程考虑。」 毕竟南家算是余石扶持起来的,至少在他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此时南惜背上丑闻,那么余石脸上也不太好看。 沈老淡淡点头,并没有因为沈衍的说话大胆开口训斥,反而很是认同。 他抬眼望向沈衍,目光矍铄:「如果有一天,他找到更好的石头了呢?」 沈老从不否认余石的政绩,但也不会否认他在某些方面的野心,他能运用身边所有的一切,只为达到目标。 如今南家可用,他护之保之,若是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南家做为踏脚石了呢? 那,南家该如何? ……. ……….. 沈衍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找到了司七,开门见山地问道:「九爷什么时候回来?」 司七也不知道,他刚才从医院回来。 「若是惜惜不醒,他大概不会离开。」 沈衍点点头,「行,这段时间,别让人乱说话。」 说着大步离去,临行前狠狠地将面前的桌子踢了一脚。 一班的人顿时大气不敢出。 沈衍虽然是家世好,但他从来没有摆过架子,反而为人随和,在学校人缘不错,从来不见他发过什么脾气。 这是怎么了? 一班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隐隐有人说,「应该是为了南惜的事,他们俩前段时间不是走得很近吗?」 「谁能想到我们一中居然还有这种学生?话说南惜到底什么来头啊,背了人命还这么逍遥法外?」 「这谁知道呢,反正我听说他爸以前挺那什么的,不知道怎么发的家,估计来路不正。」 「那九爷还……」 「砰——」 司七狠狠地将面前桌椅踹了一脚,盯着说话的两个人:「说够了没?」 那两人顿时不敢再开口了,眼神躲躲闪闪地看向了手中的书本。 司七狠狠剜了两人一眼,方才回了自己位子。 那两人在司七转过身当下不由自主地撇撇嘴,一脸不屑,无声道:「敢做还不让别人说,肯定有猫腻。」 中午的时候,司七被喊到了办公室。 肖正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吧?为什么打人?」 司七笑了,「我打谁了?我打人哪里了?人身上有伤口吗?您就往我身上按?」 没错,他是说不过他弟,但是对别人,他无敌好嘛! 肖正国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南惜的事,学校风言风语传得很厉害。 他也反馈过了,但是上面居然奇怪地没有动静。 他也只能对自己班上的学生多作解释,避免传得太过离谱了。 他缓缓开口,直接说道:「你就算如此做也堵不了悠悠众口,反而还会让人觉得真有其事!」 司七:「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他根本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忍受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肖正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能等南惜醒了。」 如果南惜不醒,那这些也不重要了。 司七勐地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肖正国。 他什么意思? ……. ………. 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远不如镇上来得强烈。 边城不过一个小地方,一旦有个势头瞬间便可燎原。 谁都知道南家昔日的天才少女背上了人命,还是自己的表姐,南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宝树干脆将水果店关了,每日里除了家和医院,哪里也没去过。 早上,医生带着护士来看过之后,照例什么话都没说,只嘱咐护士多关注两项数据,有变化了就及时告诉他。 护士连连记下。 刚开始的时候,南家还有许多人来慰问,到后来就连护士都很少过来了,除了每日的检查,换吊瓶。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南惜是醒不过来了。 她是自己断了生念。 为此,书岚不知道在病床边抹了多少眼泪。 她悔啊!要是知道南惜出去之后会变成这样,她宁愿她就在家里,哪也别去。 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 就算书岚再悔,也无计可施了。 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不能倒下。 她将眼角地泪拭去,将炖好的鸽子汤,一点一滴地给南惜餵进去。 正是饭点,隔壁床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起她的外甥女在月考中考了年级第一。 「哎哟,那可真是厉害啊!」 「可不是,老师都夸她呢,说她比某些人强多了,有天分没什么了不起的,后天也得努力啊!」 说着望南惜的病房上扫了一眼。 书岚餵汤的微微一顿。 随即又垂着眸,重复着单一的动作。 墙倒众人堆。 当初有多让人眼红,如今就有多令人厌恶。 这就是人生百态,书岚明白。 她只求南惜好好地就行。 不想争,也争不了。 晚上,书岚拿着饭盒回了南家。 司九这才找到机会进来。 病床上的人儿两颊都瘦削了下来,双眸紧紧闭着,失去了灵动,也少了生气。 就像一个精緻的木偶。 他轻轻抚摸着南惜苍白的脸颊,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目光眷恋地道:「惜惜,你还要折磨我到何时?」 「醒来吧,这个世间当真就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了吗?」 「只要你醒来,我就离开,好吗?」 「惜惜…….」
第261章 南家树倒猢狲散 南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 她睁开眼的时候有些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 她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好一瞬,思绪渐渐地回到了脑海里。 她挣扎地坐了起来。 手臂上顿时一阵刺痛,因为她的动作,针头刺破了血管,血倒流回了水瓶里。 南惜面无表情地直接将针头拔了。 「砰——」 隔壁床的人正端了盥洗盆往外走,见到南惜,吓了一跳。 盆掉落在地,瞬间腥臭一片。 南惜蹙下眉,然后走出了病房。 「惜惜?」 书岚正拿了今天的汤过来,乍然见到南惜站在面前,还有些不敢认。 南惜嘴角微微勾起来,「妈妈!」 书岚眼眶瞬间红了。 她几乎是跑过去将南惜抱了个满怀。 见到南惜手上还在滴血,连忙又喊了护士过来。 护士见到南惜也是吓了一条,直唿医学奇蹟就跑去叫了医生。 医生进门的时候连口罩都还没戴好,听诊器抓在手里,显然是刚被抓来的。 「不好意思这位家属,我们医生要对南惜进行一下检查,还请您到床边等等。」 书岚忙退到一边,神情又紧张又期待着。 其他病房里的人也大多听说了南惜醒来的消息。 探着脑袋在病房外张望着。 一个个神情各异,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望。 医生倒是检查得很快,毕竟机器就没撤过,显示已经一切正常,医生检查了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书岚道:「您放心,目前孩子已经甦醒,再观察几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这大概是书岚这几个月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好好好,谢谢医生。」 书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弯腰谢着。 医生自然不敢受,只说还有其他病人要看,带着护士退出去了。 病房里再次恢復了安静。 除了那些探着脑袋张望的人。 书岚如今也算是练出来了,她们看就任她们看去,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她高兴拉着南惜说话。 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忘记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太高兴了。 南惜一直含笑望着她,时不时地附和两声,书岚便又说得津津有味。 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书岚终于想起来,她还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宝树,连忙去打电话。 「惜惜,你在这里等一下妈妈,你爸爸今天没有过来,他去处理那边房子的问题了,有人想退房,这卖出去的房子哪还有这种事,你说……」 书岚想起南惜才刚醒,忍不住一下嘴快了,连忙闭口不谈。 只是出去的时候指着那边病房的人说:「之前她们嘴巴不太干净,你爸爸和她们吵起来差点动手,你等妈妈回来之前不要和她们说话。」 书岚指了指脑子,「她们这里都有点问题。」 「……呵。」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的年轻娘却也变得幽默了。 不过,嘴巴不太干净么? 南惜斜眼看过去,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如无穷的黑暗,让人心生惧意。 原本一直看着这边动静的隔壁床瞬间打了个寒噤。 谁能想到南家丫头居然还能醒过来? 都这样了,居然还能醒。 若说她不怕那当然是假的。 谁不知道南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那必然与南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不定就是因为南惜才能从落后的建设村走到镇上来,还成了一个财产不少的企业家。 要不南家的生意怎么会在南惜沉睡之后就开始一落千丈? 可是,如今南惜醒了。 她醒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南家又到恢復到之前的地位了? 怎么办? 她看中的房子还没买呢! 原本打算去闹一闹,等房子价格再少一点就去买下来。 现在南惜居然醒了? 「护士,麻烦你过来一下32床!」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内响起,32床顿时被吓了一跳。 护士很快赶来,她轻声问道:「怎么了?请问是有哪里不太舒服吗?」 南惜摇摇头,指着隔壁的32床,「刚才这位奶奶一直盯着我,眼神很吓人,而且你看,她自己还冒虚汗,眼白明显增多,可能是又犯病了,连家人都没有,挺可怜的,护士你快给她打两针吧!」 32床:「……」 护士是专门照顾这一层的,也算是对这些病人里面弯弯绕绕弄明白了,听到南惜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必是这位奶奶想起自己之前对南惜说得那些话,心里紧张了害怕了,所以才会一直盯着人看。 那冒虚汗,想必就是心虚了。 护士扬了扬眉,她最看不惯这种捧高踩低,当下应了一声,推着病床就往外面走,「先过去做个检查吧,我安排医生过来。」 32床慌了:「哎?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什么毛病!」 护士:「没毛病那你还住什么院哪?要不现在给你办出院?」 32床:「不是啊,我这病还没好呢!」 护士:「对啊,所以现在要去检查一下啊!先去做个ct,再验个血,看看什么毛病,然后等医生看安排个什么手术。」 32床:「…….」 —— 南惜觉得这护士小姐姐不错,挺上道儿! 这么一来,就算最后医生不做手术,那钱是少不了花费的了。 她沉睡的时候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这老奶奶整天吹嘘自己儿子多有钱,要给自己买房子,买各种补品。 可她的儿子却从来没出现。 倒也悲哀。 这边解决完了老太太后,那边书岚也打完电话回来了。 她笑拉着南惜的手,又扶着她躺下,「你怎么又坐下了?」 南惜眨眨眼:「妈,我躺太久了,想坐会儿!」 书岚顿时反应过来,「是是是,是该坐坐,待会儿我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去下面走走,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南惜看着书岚头上两根白丝,一时没有开口。 这段时间她沉睡时,日子有多难过,她不用细想也都明白。 她轻轻抱着书岚,「妈,你辛苦了。」 现在她醒了,那些踩南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书岚心中一片酸涩,嘴角的笑意却扩大,「不苦,妈妈不苦,惜惜你醒了,妈妈就一点儿也不苦了。」 南惜轻轻「嗯」了一声。 宝树来得时候是和余石、王安一起来的。 宝树自不用提,见到南惜,一百八十斤的汉子竟在病床边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南惜只得又哄又劝,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宝树这才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南惜缓缓抬眼看向余石,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南家树倒猢狲散,但散得这么快与余石脱不了干系吧!
第262章 完了 那双眸子实在太过清亮,照得人自惭形秽。 余石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还好没有将宝树的村长之位撤掉。 他清了清嗓子,「惜惜啊,你醒了就好啊,这段时间,你爸妈可是为你吃了不少苦,以后可要报答你爸妈啊!」 南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市长说得是啊!」 余石:「……」 她怎么不叫他余叔叔了。 大概是刚醒,还没适应过来吧! 余石与王安又嘱咐了几句让南惜好好休息,又去找主治医生亲自了解情况。 得知没有完全问题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王安亲自为余石打开的车门,等车子驶离医院,王安低声问道:「市长,前段时间的安排还要执行吗?」 余石正闭目养神,他每日真挺忙的,能够特意来一趟小镇,已经是挤出的时间了。 他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敲,一时没有说话。 王安也只好噤口,坐正了身子,目视着前方。 车子很快驶入高速,再稳稳停在一幢别墅前。 王安下车为余石打开车门。 余石点了点头,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似随意地说道:「既然南惜醒了,之前找过来的谭丫头就先晾着吧,看她有什么亮眼表现,再说!」 再说的意思就是现在维持现状,安排作废。 王安一向会揣摩领导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坐稳镇长这么多年,不过,也只能止步于此。 他也挺满足的。 忙点头,亲自送余石回了别墅,方才转身离开。 「先生,您回来了!」 有佣人为余石打开门,又拿了拖鞋候在一旁。 余石看了看楼上,「小姐呢?」 佣人:「在书房看书呢!」 「行,帮我随便准备点吃的,我去楼上看看她。」 说着往楼上走去,佣人在身后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余苏白正在做一套英语试卷,高中的作业还是挺多的。 余石敲了敲房门,走了进去。 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说:「南惜醒了,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看看她。」 余苏白眼中迸发出欣喜,可转瞬笑意又僵在了嘴角,她不解地看着余石,「爸爸,可你不是说不让我和南惜走得太近了吗?」 当初南惜出事的时候她就想去看她了。 可余石不让。 至于原因,他只是说是因为这件事太过复杂,如果牵扯到她,余石不好帮助南家。 虽然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冲突。 不过现在为什么余石又愿意了? 余石望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南惜醒了,南家就没事了,爸爸放心你去了。」 余苏白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不过南惜醒了是件高兴事,她笑着点头。 已经想好要带着什么礼物去看南惜了。 余石欣慰地笑了笑。 …… ……….. 南惜去了外公的墓地,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视野开阔,鸟语、溪流还有花香。 她蹲下身将杂草一一拔干净,方才吐出一口气坐在了旁边。 「外公,我好想你啊.......」 低低地呢喃随着春风飘远,眼前的人儿目光幽深,面容清冷,那句柔软仿佛只是一丝错觉。 南惜从墓地下来后,她去看了外婆。 外婆正坐在屋前望着远处的山峦。 南惜的脚步微微一顿,外婆的视线顺着她看了过来。 南惜开口喊了一声。 「来,到外婆这边来。」 外婆笑着沖她招手。 南惜走过去坐下,双手抱着膝盖。 「去看你外公了?」 外婆说完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满眼疼爱。 南惜点了点头。 外婆:「好孩子!」 说着,又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继续说道:「不知道你外公会不会怪我放弃治疗啊!」 似嘆似诉,轻飘飘地一句却重重地落在人心底。 这个问题南惜回答不了。 外婆也不需要她回答,那一句也仿佛只是她的一句感慨,之后再也没有说起过外公。 不用太多言语,目光已胜过一切。 —— 南惜从外婆家回到医院时,余苏白和周翼他们也到了。 「惜惜,你终于醒了。」 说完眼眶就红了。 南惜淡淡地点了点头,让她们坐下来说话。 余苏白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觉得南惜醒了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她的错觉吗? 南惜笑道:「今天学校里没课吗?」 「我们请假过来的,说是来看你,肖正国倒是同意得挺爽快。」 周翼坐下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拿了一个梨在吃。 舒欣轻轻扯了扯周翼的胳臂,低声说道:「我们是来看惜惜的,你怎么自己吃起来了。」 周翼:「……」 南惜眉目温和地开口:「没事,反正我也不爱吃梨。」 周翼一副他懂的表情,「行,那待会儿我拿个袋子装走。」 舒欣简直目瞪口呆。 没见过看探病,结果吃完还带走的人! 南惜倒什么所谓。 余苏白见南惜与他们似乎并无不同,一时又觉得多想了。 她开口道:「惜惜,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啊?」 「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吧!」 她还有些事没做完! 「也是,总得养好了再去,笔记我准备了两份,放在那个红色的袋子里了。」舒欣记得她以前住院的时候,南惜和余苏白就常给她记笔记。 南惜谢过。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得回学校了。 周翼提着一袋子梨兴高采烈地离开。 舒欣和余苏白:「……」 周翼只当她们俩是羡慕,「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坐末班车回去就行。」 说着提着袋子,跳下了台阶大步出了医院。 司七一早就等待大门外。 见到周翼一把拉他拉了过来。 周翼拍着胸脯,显得吓得不轻,「你不是说你在家里等我吗?」 司七:「别提了。」 家里的气氛实在让他待不下去。 说完看了看医院的方向,「怎么样了?」 周翼点点头,「恢復还不错!」 说着将袋子里的梨给司七,「给九爷吧?惜神的梨。」 「卧槽!」 司七一拳打在他脸上,「你他妈送这个是想让我弟死吗?」 周翼:「……」 他发誓他根本没想这么多好嘛! 「……行吧,那我留着自己吃了。」 司七抽了抽嘴角,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他见过,还不只一个。 哎,他槽了! 「对了,惜姐有说什么时候去学校吗?」 他实在是受不了他弟的样子了,不仅他受不了,他妈受不了,他爸也受不了。 周翼摇摇头,「没说具体时间!」 「……」 完了! 司七脑海里只闪过这个念头。
第263章 这招不好使啊 南惜一个星期后出的院。 宝树和书岚还有奶奶抱着弟弟妹妹亲自到医院接的她。 老父亲捧着一束鲜花。 高兴得仿佛视察得领导,在努力表达着自己的亲民。 南惜笑着接过来,立正道:「谢谢爸爸、妈妈、奶奶,还有我可爱的弟弟妹妹!」 「噗嗤」一声,大家都笑了出来。 「好好好,快回家,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南惜笑着点头,抱着花上了车。 奶奶在后面侧过身偷偷地抹眼睛。 南惜嘆了口气,俯身逗着弟弟妹妹,车子里很开响起一片咯咯吱吱地笑声。 奶奶被气氛感染,不由扬起嘴角,刮着两个小傢伙的鼻子,「这下见到姐姐开心了吧!」 说起来,南惜还不知道弟弟的名字呢! 她偏过头去问,宝树笑着说:「妹妹叫南晴,弟弟叫南璟。」 「好名字!」 南惜贊了一句,看着弟弟妹妹长出来的牙齿,又笑了,两个小傢伙可真可爱啊! 这么久没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回到家之后,书岚让南惜先去洗澡。 是奶奶特意煮的艾叶水,说是拂尘去厄运。 南惜笑着答应,她将衣服脱下,脖颈上有一丝凉意传来。 银线如丝,坠着一枚银戒,在她的触碰下散发着银色温润的幽光。 这不是……他的吗? 南惜垂着眸将银戒攥紧片刻,骤然手一松,银戒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地一声响。 热气蒸腾,映照着南惜的眉眼越发清冷,那双灵动的双眸此刻只静静地望着某处,有一瞬间的滞。 南惜缓缓将手覆在胸口,那里正疼得厉害。 良久,门外传来书岚的催促声。 南惜回过神,应了一声,「好了!」 她将衣服穿好,抬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只修长白皙地手指将落在地面的戒指再次捡了起来。 戴进了食指之中。 —— 晚餐很丰盛,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宝树和书岚一起下的厨。 宝树甚至还花巨资买了一瓶红酒,不过可惜,唯一能陪他喝酒的南璟现在才刚长牙。 所以宝树颇为孤单地喝了半杯,就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了。 「这玩意儿还没二锅头好喝!」 书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就是!」 「以后别买了,浪费钱!」 「……」 屋子里响起爽朗的笑声,带着如释重负后的放松。 南惜一顿饭吃得舒适,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大早她就起来,去楼下跑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出门的宝树。 「爸,这么早你去哪里?」 宝树其实不太想让南惜去知道这些事,一来是她还小,二来他觉得家里的责任应该是由他担起的。 所以当南惜问起的时候,他支吾了一下,「去那边楼房里看看,有段时间没去过了。」 「惜惜,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爸爸回来给你买好吃的来。」 南惜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宝树急匆匆地走了。 南惜回屋换了身衣服,跟书岚打了声说出去逛逛,这才慢悠悠地晃到了楼房那里。 房子卖得不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装修了。 刺耳的机器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却依旧挡不住售楼部吵囔的人群。 宝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原因是这些住户想要退房,合同上签订的协议,那怎么能退了,再说了,退了之后消息传出去,谁还会来买啊! 宝树气得肺都要炸了,可还是得忍着脾气跟这群大爷大妈们好声好气的解释。 其中一位大妈拉着宝树在他的左耳边吼道:「你们这楼房风水不好咧,你要么把钱给我全部退了,要么就给我们赔偿,我们总不能亏的啊!」 「都是血汗钱咧!」 「是的啊,你这无良商家怎么会懂了,反正不管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 宝树忍着脾气,「这楼房哪里风水不好,我特意请市里的魏大师测得风水,谁还能踩魏大师的盘?」 先前说话的那位大妈一噎,确实没有比魏大师更厉害的风水大师了。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反正你得给我们钱,不然我们就要退房,打官司打到你们这些房子都卖不出去。」 「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老太太说话像是得什么人指点过,对于像宝树这样的人来说确实宁愿花钱息事宁人,也不愿事大丢了脸面。 这楼房要是摊上了官司,以后就再也卖不上一个好价钱了。 宝树嘆了口气,他有些头疼。 「那就退吧,按照合同上的违约条例来算!」 南惜站在台阶,手插在口袋里,神情颇为随意。 但一番话却说得不那么随意了。 其中一位老太太怒目瞪向她,「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南惜还没开口,宝树就怒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女儿!」 宝树的女儿,南惜? 边城大概没有谁不知道南惜这个名字了吧! 天才少女,将南家从落后的建设村带出来的人。 不仅如此,她身上此时还有一层血色的阴影,那老太太想到传闻中她将自己的表姐活活打死的事。 顿时吓得打了个寒噤。 不敢说话了。 南惜点点头,又看了看不少正在装修的房屋:「都开始动工啦?退房前辛苦各位将损坏房屋的赔偿按照目前市场价的百分之四十来算吧!」 目前市场价的百分之十? 这不是摆明了抢钱吗? 要她这样算下来,他们根本都拿不回首付。 有人梗着脖子问:「凭什么?」 「呵……凭什么?」南惜低头轻笑了一声,「当然是凭你们违约啊!」 想以此逼她让价? 很抱歉,她不吃这一套。 她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带了笑意,看起来十分温和乖巧,她说:「如果各位对这个赔偿不太满意,怀疑各位去法院告我们。」 「……」 众人被她轻飘飘的一句欢迎来告说懵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南惜本来后面还有一句「小南等着你们」,她觉得不符合她低调的气质,给咽回去了。 说完,挽着宝树的手,「那我们等着各位的传票了,我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早餐呢!」 然后,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 「怎么办?这招不好使啊?」 「那去法院告吗?」 「听说要很多钱才能告啊?」 「听说现在房子的市场价比原来涨了两倍不止啊!」 「啊?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看瓷砖呢,我先走了啊,你们决定好了告诉我一声啊!」 「等等我,我去那边看看家具,一起啊!」 「还有我,还有我!」 「……」 人群顿时一闹而散。 只留下最先说话的老太太立在原地,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南惜。
第264章 谭晓玥不对劲 走出老远,宝树这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见身后没人追过来。 放下了心,随即又有些紧张地问道:「惜惜,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南惜「嗯」了一声。 因为她们骨子里的血液不允许她们这么大胆。 不过,对于老父亲的说辞是不能这样说的。 南惜笑了笑,「放心吧爸爸,没有问题的,等这件事过去,你就去乡下,将这些在镇上买了房子的人,家里的地低价收购过来。」 「啊?」宝树不解,「做什么?」 南惜勾了下唇,「当然做好一个农民的本分啊!」 农民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种种地除除草了! 宝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南惜将宝树将建设村的房子翻新了一下,特地宴请了宾客。 设在了镇上最大的酒店里。 宝树热热闹闹地在村上放了鞭炮,给青叔、燕叔还有二伯,每家都发了请柬。 「晚上我包了车过来接你们啊,到时候大家都去啊!」 青叔十分配合地应了一声。 这一趟走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宝树要在镇上最大的酒店请客了。 老刘端着饭碗喊屋上头的老齐,「齐叔啊,你不是宝树的干哥哥吗?这回儿宝树在镇上请客给你送请柬来了吧?」 老齐笑了两声,「送了送了,待会儿去!」 说着迫不及待地回了屋,问家里的老婆子,「宝树来过没有?」 老齐婆也很莫名,「没有啊,怎么了?」 老齐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啊?难道有事耽搁了?怎么还没将请柬送过来啊?」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老齐婆一脸莫名,「后山的地你挖过了没?过几天早稻该种了就更没时间了。」 老齐卷了根烟,他们家因为搭着宝树,在村子还算吃得开,田地都不少,所以他想着这回儿无论怎么着,宝树肯定是会给自家送请柬来的。 毕竟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嘛! 宝树他女儿住医院的时候他还去看过呢,虽然也就去过那么一回,可他是带了东西去的,一块腊肉,值二三十块钱呢! 老齐将菸捲起来抽了一口,「我有更重要的事,那些都往后放放。」 要是他待会儿去镇上,那他得把上回,他让女儿从广东买回来的包拿上,充当个大款嘛过过瘾! 想着想着老齐就有些乐起来了。 老齐婆喊他干活也不动。 就这样从白天等到了黑夜,老刘从山上回来,见到老齐在院子里打盹,笑着喊道:「齐叔啊,怎么没去啊?我在山上看到宝树包的车都走了老远啦!」 老齐一激灵醒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 老刘见他懵圈的样子有些好笑,「是不是你睡着了,人喊你你没听见啊?」 老齐在那一瞬间确确实实觉得老刘说得有一定道理。 不过转瞬他就明白了,哪有人特意请客吃饭,走到家门口见到他睡觉见喊不醒就走的道理? 而且他没睡得多久,更没有睡得多沉。 要是有人喊,他肯定听得见。 宝树就是没喊。 老齐呸地一声骂了句娘,「宝树这个没良心的!」 与此同时,与南家沾亲带故的亲戚家里都响起了这句话。 神情之愤慨,态度之坚决,简直要和宝树划清关系。 只有偶尔一两个被提前告知穿上新衣服等了一天的孩子们,眨吧眨吧眼问,「什么时候去啊?好想吃大餐啊!」 而骂得正欢的大人们,听了这话,越发气恼了。 他们也想吃啊,这不就是这个宝树没良心的,没给他们发请柬吗? 这不是正骂着呢吗? 等宝树安排的司机将去镇上吃饭的人送回来,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只感嘆道:「不愧是镇上最大的酒店啊,那饭菜啊,可真香啊,我真没想到,那鱼还能这么做!」 「是啊,那酒味道也不错,我拿了半瓶回来,嘿嘿!」 「可以啊,可惜我们那一桌都吃光了,啥也没有!」 旁边有人搭话,他们一脸茫然。 「哎?你说什么?不对啊,当时宝树说南家的亲戚都在酒店里了啊,没有遗漏啊!」 「……」 都在酒店里了? 那他们算什么? 感情不是他们忘记送请柬了,合着是压根没想着请他们! 人根本就没当你是一回事儿! 一帮子只想着打秋风的亲戚顿时不说话了。 ———— 这事儿过去,已是初夏。 学校里来催了好几次让南惜回学校。 南惜都只说再等等。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又去了一回儿外公那里。 给外公带了一些甜酒,以前外公最爱这一口了。 她望着照片上有些青涩的外公,剪着利利索索的寸头,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外婆说这是他们的结婚照。 那个时候结婚了就去大队里穿着白衬衫照一张合照,就是结婚照了。 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甜酒倒在地上,又将旁边长出来的杂草拔了。 「外公,等我有钱了,我给您将陵墓都修成个宫殿样的好不好?」 「您肯定会觉得不好,肯定要我说浪费钱了。」 声音似从喉咙挤压出来的一般轻,「可是,也就这么一回了……好不好?」 南惜笑着将剩下的甜酒喝了,张开胳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答应了,外公!」 「……」 南惜踩着滑板回家的时候,头有点晕,也不知道是不是甜酒喝多了。 她看到杨根在楼下等她。 见到她回来,笑着露出牙龈,在阳光下笑得跟傻子似的。 额上的汗水亮晶晶地闪着光。 南惜有一丝的晃神,她差点将杨根看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只得顿步,定了定神,方才说道:「走吧,去家里休息会儿!」 南惜将滑板收起,领着杨根进了南家,跟书岚和奶奶打了声招唿。 奶奶特意切了西瓜过来。 杨根丝毫不客气地吃了好几块,一直等凉快了方才拉着南惜说话,「惜神,你知道吗?之前你让我盯着谭晓玥那丫头。」 「我发现她有点不太对劲。」 南惜抬起眼看向他,那目光幽深不见底,杨根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随即明白南惜是让继续说下去,连忙将西瓜放下,坐到了南惜旁边。 「我那兄弟说,谭晓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还有些怯懦,如今爽朗又爱笑,学校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而且她成绩也变得特别好,听说家里还发财了,就连市长都亲自去过他们村呢,好像还给他们办了城市户口。」 「惜神,你有没有这事儿挺怪的?」 杨根想了想,没找着合适的词,只能憋出一句:「就好像突然走运了一样!」
第265章 那人谁啊? 南惜自然戴上戒指之后,总是下意识地转动它。 尤其是思索的时候。 听完,南惜倒觉得其实谭晓玥这倒也不算什么不对劲。 这不过是重生人士的标配罢了!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要确认一下,「改天陪我去趟芙蓉吧!」 杨根立马点头,「行啊,还要不要叫别人?」 「不用了,有我一个就够了。」 南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随意,但杨根就是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大佬的气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起当初南惜拿着滑板砸过来的画面。 不由打了个冷颤。 南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杨根连忙解释道:「空调有点冷。」 南惜正在转动戒指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自动浮现了一些过去情节。 她有些烦躁。 「行了,没事你就先走吧!」 杨根:「……哦!」 他走出南家,想起从见面到分开,这段时间南惜的一言一行,不知怎的,他觉得惜神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杨根想了想,最终还是给南惜发了一条qq消息过去! 南惜收到的时候她正在阳台吹风。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勾了一下,很快就回了过去。 杨根看着手机上的一段话,念了出来,「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杨根没明白。 不过南惜没有再回过去了。 她抬头望着天空,眯起眼睛嘆道:「我啊!生性凉薄,骨子里透着的冷漠,固执倔强只会做自己认准的事,对错不论,还自私敏感,大概没有人会喜欢的我!」 如果她不是从婴儿时期重生,在某种意义上压制了她嗜血黑暗的冲动,而是重生到她有行动力时,她想,整个世界她都能给翻过来! 杨根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谭晓玥通过跳级考试,和惜神你成为校友了! 南惜扬了扬眉,「唔,看来是非去学校不可了。」 她给杨根回了个电话过去,「过几天我回学校,家里的事你帮我多看着点。」 顿了顿,又说道:「我有两个朋友,应该快读初中,到时候帮我多照顾一下。」 「他们叫南商和李媛!」 ……. ……….. 「听说了吗?南惜要回来了。」 其中一名同学端着饭盒快速穿梭在人群中散着各种消息。 但无疑南惜这两个字是最大的炸弹,只需一条引火线,顿时就将整个一中都炸得面目全非。 南惜还未露面,就已经有不少人去找各科班主任,央求着换班,无论哪个班都可以,只要不是和南惜一个班就可以。 肖正国顿时很是头疼,现在的年轻人一劝就哭,一哭就闹,仿佛总是有莫大的精力用在除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最后肖正国实在被弄得烦了。 大手一挥,要走的直接就走。 最后一班加上余苏白他们,还剩下十五个人。 除去与南惜的关系,剩下的人完全是因为喜欢肖正国的课,不愿离开。 如果肖正国也换个班教的话,估计一班还能剩下六个人,还得算南惜才行。 宝树亲自将南惜送到了一中,但没下车。 林嘉言这次特地从北京赶回来,就是为了南惜的事,所以由他亲自出面带南惜去见校长。 宝树对于林嘉言有种莫名的信服,大概是来源于最高学府的震撼。 他很放心林嘉言带着南惜进去,专心当起了司机。 当林嘉言出现在一中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也因此,使那些人对南惜越发的憎恨。 如此品行不端的人居然让这么多优秀的人都围绕在身边。 简直是天怒人怨! 天怒不怒,南惜不知道,但是人确实是挺怨的。 肖正国委婉地说了一下目前一班的情况。 南惜随意地倚在沙发上,好以整暇地听着肖正国的抱怨。 林嘉言倒是偏头看了一眼南惜,眉眼闪过心疼。 等肖正国说完,他拍了拍南惜的小脑袋,柔声道:「去,到外面等我一下。」 南惜「嗯」了一声,乖巧地走了出去。 肖正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听话的南惜。 心想,沉睡过后醒来性子改了? 林嘉言清咳了一声,「肖老师,我想和你谈谈惜惜在学校里的事情。」 肖正国知道他是来自最高学府的,大概每一位学子都曾有过这样的一个梦,肖正国也不例外。 对于林嘉言,他充分表达了老师对于这样一个优秀学生的欣赏态度。 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声音也不由放低了许多,他说:「好,说说你的看法。」 林嘉言点点头,态度不卑不亢,侃侃道来。 南惜背倚着过道,百无赖聊地插着兜等着。 倒也不算太久,差不多四十分钟,肖正国就亲自将林嘉言送了出来。 「肖老师,不必送了,我带惜惜去吃饭,之后我再送她回来。」 林嘉言抬头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示意她跟着走。 如此,那肖正国也不好再送了,只得目送着他离开,一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了,方才回了办公室。 另一侧教学楼阳台的沈衍收回目光,撞了撞旁边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心里肯定波涛汹涌的某人。 「那人谁啊?」 沈衍想了想,自觉十分准确地描述了南惜的状态,「怎么丫头在他面前就跟没了爪子的猫咪一样,太乖了吧!」 司九垂着睫,没兴趣理会他的调侃,转身下楼。 沈衍在身后追了过来,「哎?我说真的啊,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南惜在别人面前这样子过,就连在你面前,也没有!」 司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浓烈。 沈衍突然就低头笑了。 看你丫最近还装得跟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似的,人一来你还不得马上破功? 当初要死要活地,人醒了反而躲得要多远就有多远。 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司九:「你不懂!」 沈衍「嘿」了一声,走过来搭着他的肩,「我是不明白啊,不过你告诉我啊,说不定我不仅明白了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毕竟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霸啊!学习能力很强的。」 司九:「滚!」 「……」
第266章 下晚自习后我在百花亭等你 餐厅里。 宝树跟服务员核对了菜单,便坐下来跟林嘉言说话,「跟学校的人都说好了?」 林嘉言点点头,「是的,姐夫,都说好了。」 他给宝树和南惜倒了杯水,说起山庄的事来,「我有些同学在网上看到你发的照片,拍得很好,还说有机会要过来玩呢!」 宝树一听林嘉言的同学都听说过,顿时十分高兴,还有一丝得意,「真的啊,我们山庄这么有名吗?」 林嘉言没想到南惜会在网上开闢出这样的销售途径出来,目前已有很多人纷纷效仿。 教经济课的老师还特意拿出来当过案例。 「是啊,可厉害了,想不到我们惜惜这么厉害!」 林嘉言马上要保送研究生了,身上已有了成年人气息的沉淀,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温润如玉般,让人如沐春分。 南惜抿唇轻笑了声,「那就请小舅舅以后多多照顾生意啦!」 毕竟最高学府的真文艺青年那还是比较多的,若是能够在那里打出名来,以后的生意便不用愁了。 林嘉言挑眉看她,「那南老闆打算给我多少分红?」 南惜手托着下巴笑,「小舅舅真幽默,小舅舅若是介绍客人来,自然赚得都归小舅舅啊!」 「哈哈哈……」 林嘉言仰头笑了,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抬手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都算到我头上来了啊!」 南惜弯眼笑了。 饭店效率很高,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其中一道水煮鱼味道最不错。 南惜最近都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这道水煮鱼勉强吃了一碗饭。 之后宝树要送林嘉言去车站,南惜自己回学校。 临行前,林嘉言捏了捏南惜的脸,「有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 虽然她不说,但林嘉言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南惜心底藏着事儿,而且和一个人有关。 他想起那回他去学校接南惜的时候,碰见的那个男孩,说来也奇怪,在那么多人中,他却单单记住了他。 他和其他人确实很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惜「嗯」了一声,表情看起来有种吃饱喝足的餍足。 送走了宝树和林嘉言,她沿着马路走回了学校。 谭晓玥正与几个同学在操场上说笑,她就仿佛是那个最受人欢迎的小公主,巧笑嫣兮,举止得体。 在一中这样庄重沉闷的教学楼前确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操场是南惜回教室的必经之路。 谭晓玥不知道与那些人说了什么,径直朝着南惜走了过来,亦或者是本来就在等她。 「惜惜,好久不见啊,欢迎回来。」 南惜定定地看了谭晓玥一瞬,才缓缓将耳机摘了下来,「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谭晓玥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针锋相对吧?」 倒是挺坦白的,南惜暗想。 「那么你觉得呢?应该怎样?」 「当然是继续做朋友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谭晓玥伸出手,「打个招唿吧,老朋友!」 在她伸出手的瞬间,南惜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 她望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摇了摇头。 谭晓玥也不意外,「你就这么恨我?恨抢了你的光环还是抢了你的男人?」 南惜还是摇头,她掀起眼皮看向谭晓玥,目光如深潭般深不可测。 她说:「你根本不了解我。」 谭晓玥轻笑一声,似乎没想到南惜会跟她争这些口舌。 「哦?是吗,你…….」 随即她就愣住,因为南惜不止握住了她打算收回的手,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抓,然后往前一拉,再背过身,她就狠狠地南惜摔了出去。 然后她就听到南惜极冷地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看,我对于老同学打招唿的方式都是这样的,你居然不知道?」 「你……」 她居然讽刺她居然敢找她打招唿! 远处有脚步声匆匆围过来。 谭晓玥兇狠地表情瞬间化为泫然欲泣,「你果然就是嫉妒我,但是惜惜,其实我只不过是想跟你……」 「哎?」 南惜摆摆手,「不必啊,你不用谢我,对于你要求我打你的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过呢,我也挺意外的。」 南惜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大声。 很明显她也听到了身后赶过来的同学。 谭晓玥狠狠地咬着牙。 南惜拍拍手直起身,轻蔑地看着她,演戏么,谁不会呢! 「噗嗤——」 人群外有人失笑,南惜抬眼望过去,是沈衍。 他是来找南惜的,原本以为她会有麻烦,没想到她这么刚,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南惜望过来,干脆走了过去,「丫头,欢迎你回学校,我爷爷给你准备好几套试卷,开心吧?」 南惜看着他没说话。 有沈衍在,那些人想动手也不敢。 谭晓玥自然也不会做出和自己形象不符的事情。 这亏她吃定了。 既然如此,南惜也没什么兴趣在大门口闹起来,插着口袋打算去教室。 沈衍一脸不爽地跟了上来,「丫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漠,你忘记你的衍哥哥了吗?」 南惜垂着睫,神情随意,似乎根本没听到沈衍说话。 身后有人扶着谭晓玥起来替她抱不平,「就凭她这幅样子,我都不信她的表姐出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谭晓玥低低柔柔地声音传来,「别这样说,惜惜可能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而已!」 「……」 如果她没有收到谭晓玥发来的信息,她都要信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提示的消息,「如果你想知道当初魏予为什么这么对你,下晚自习后我在百花亭等你。」 百花亭么? 靠近学校后门,平时连个路灯都没有,一到晚上连打游击战的人都不会去,倒是挺适合谈话的。 南惜回了个好字。 她微微勾了勾唇,然后大步走进了一班教室。 沈衍跟在她身后,结果进来,一见到空荡荡地教室乐了,「这种清场的能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啊!」
第267章 帮我报个歌曲吧 南惜没兴趣搭话,戴上耳机听着音乐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了,唿吸平缓而又绵长。 司七僵硬着脑袋看了一眼他弟,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就这样? 两个人都呆在同一间教室里了? 就这样了? 别说司七正期待地发生点什么,就连沈衍也是,要不他也不会在楼上看到南惜回来就跑了下来,充当护花使者,一路将南惜送进了一班教室。 司九翻看着手中的书,神色如常。 周翼是个急性子,偷偷转过了脑袋,「九爷,你不过去关心一下惜神吗?」 司九抬眼看了一眼南惜,目光转了一圈,然后收回,淡淡道:「她睡着了。」 意思是不能吵醒她。 众人:「……」 不怪他们看不懂司九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就想惜神想得要死,却偏偏要装作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 就连司九自己此时都没搞明白。 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过去过去坐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去。 可他唯一一丝仅存地理智却在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那句承诺。 他过不去。 沈衍看了看司九,又看了看睡着的南惜,正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他只得作罢。 意犹未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肖正国扫了一眼班上的十五个人,还有一个在睡觉…… 偏偏这些人还坐得像俄罗斯方块,是要搞消除吗? 这简直是他教室生涯中最辉煌的一笔。 他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直接宣布道:「明天开始其中考试,这次的考试成绩可以作为之后选科预分班的参考,大家要加油。」 「……..」 他好像对着空气在说话,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肖正国等了一分钟,只好又自己干巴巴地说道:「考完之后有艺术节,每个班要出个节目,正好,你们也不用分了,一起准备下吧!」 这回有人说话了,既不是他期待的南惜,也不是他希望的司九,而是周翼。 肖正国:「………」 行吧,至少有人说话了。 周翼放下手,站了起来,认真地说道:「艺术节的节目表演有什么要求吗?」 肖正国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回答了他的话,「没有,只要你们有节目就行了。」 说完,重重地拍了拍讲台。 南惜悠悠醒转过来。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了,开始上课了。」 「……」 放学后,周翼等人自然在商讨艺术节表演的事,至于明天考试?一切随缘就好。 余苏白见南惜拿了书离开,连忙问道:「惜惜,你去哪啊?待会儿不上晚自习吗?」 南惜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回宿舍睡觉。」 「哎?那你要不要参加节目啊?」 「…….」 回应她的是一个冷漠孤傲地背影。 余苏白摸了摸鼻子,有些拿不准主意,「那我们的节目要不要给惜神也加上去啊?」 舒欣有些犹豫,「惜惜她不太爱参加节目的。」 「这倒也是。」余苏白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想起了什么。 周翼敲了敲桌面,特意压低了声音,「当然要写上啊,不写上我们九爷怎么有机会?」 余苏白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连忙低头将南惜的名字写了上去,接下来就是要准备节目了,她是觉得大家一起跳个舞最好。 她打算徵求下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跳什么舞种比较好?」 司九将书本合上,开口道:「帮我报个歌曲吧!」 余苏白此刻拿笔的手都有些抖,「什……什么歌?」 司九:「没有名字,一首弹唱,到时候辛苦你帮我去器乐社借把吉他了。」 余苏白知道司九是会作曲的,听他说没有名字,十分福至心灵地问道:「九爷,你要唱的歌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司九低头笑了,垂下来的髮丝挡住发苦的眸子,声音轻如清晨的雾,「不是,是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写的,他不敢对自己心爱的人表白,只能写在歌里了。」 说完,他将桌上的英文书拿了起来,转身走了教室。 余苏白怔怔地眨了眨眼,问旁边的舒欣,「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觉得那首歌就是九爷写的?」 舒欣对这些都不太懂,她疑惑地转过头,「可是刚才九爷不是说是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写的吗?」 九爷别说三十岁,连二十岁都还没有啊! 余苏白当然知道,可她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 而且她还觉得那首歌是为了惜神写的。 「肯定是不太好意思说出他对惜神的爱,所以借着这次艺术节跟惜神表明心意,重新赢得惜神的青睐,故意说是别人的歌,一定是这样的。」 「……..」 —— 南惜一回到宿舍就睡了过去,顺便还将手机关了机。 以至于到半夜的时候,等在百花亭的谭晓玥气急败坏地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很好,南惜,你现在也学会玩阴的了是吧!」 「看来司九果然是你的死穴,今天下午我一试就知道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那双漆黑灵动的眸子一点儿光都没有了,呵——」 谭晓玥说着说着面色突然狰狞地往腿上拍去,她拈着一只蚊子,恶狠狠地道:「连你也敢占我便宜,我的血也是你配能喝的?」 但谭晓玥此时就像是捅了蚊子窝,越来越多的蚊子扑在她裸露地肌肤上,白皙的腿上已经满是蚊子包,且逐渐变大,密密麻麻地十分可怖。 谭晓玥气得面容扭曲,将一直提示关机的手机再次狠狠一踩,几乎是落荒而逃。 —— 南惜睡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去操场跑了两圈。 余角一直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南惜只作未觉,步伐不急不缓,又跑了两圈之后,去食堂买了早餐回了宿舍。 余苏白和舒欣刚好起来。 见到南惜一头汗的回来都有些愣。 尤其是舒欣,顿时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优秀的人都还这么努力,我居然还在睡觉,我真是罪过啊!」 南惜将早餐放到两人桌上,喝了一口豆浆道:「欢迎你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跑步!」 舒欣:「……那还是算了吧,我在阳台背单词遥望你好了。」 她不是不想锻鍊身体,但是她要是早上去跑完步,待会儿上课的时候肯定会困,这种方式显然不太适合她。 她还是算了吧!
第268章 这辈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惜也并未勉强。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踩着铃声进了考场。 按理说,她可以不参加这次考试的,她才刚回来,落下的知识点足以塞满两张桌子。 但她还是来了,高中的考试么,她还是比较重视的。 写完后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方才走出了考场。 刚好撞上了谭晓玥从另外一个考场出来,穿了一身长款运动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后跟着两名女同学,正面露关切地问道:「晓玥,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怎么穿这么多,不热吗?」 谭晓玥正要摇头拒绝,迎面就撞上了似笑非笑的南惜。 嘴角难免僵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口道:「我体虚,晚上的时候要盖着被子,不然就容易受凉,昨晚估计没睡好吧!」 同学:「原来是这样啊,那晓玥你要多注意才好啊,这次是你来一中第一次考试,一定要给某人点颜色看看。」 南惜觉得这个某人跟自己挺像的,原本打算要离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将早上买的花露水递给谭晓玥。 谭晓玥咬着牙,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南惜扬了扬眉,「没什么意思,关心老朋友,我昨天晚上看到你在百花亭和一个男孩子约会,现在夏天估计有很多蚊子吧,看起来你挺爱那个男孩子的。」 「毕竟,还能在那种地方呆这么久!」 谭晓玥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她不能生气,如果她生气的话就着了南惜的道了。 明明加起来都三十岁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真是…….真是要气死她了。 她掐着手心,挤出一丝笑脸,眼神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啊!」 南惜指了指她的长衣长裤,「那你穿成这样,难道不是为了挡蚊子包?」 此时刚考完,走廊里满是走出考场的同学,南惜的话谁都听见了。 此刻看谭晓玥的眼神充满了怪味。 原本以为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不想还是白色的。 站在谭晓玥旁边的同学打抱不平地说道:「你知道什么,晓玥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才这样的。」 南惜笑容有了一丝玩味,「哦?那就把衣袖捲起来看看啊?不然我这花六块五买的花露水浪费了多可惜。」 谭晓玥:「……..」 刚才为谭晓玥说话的同学也觉得南惜说得有道理,「是啊,晓玥,咱们就给她看看好了,反正…….」 「反正什么?」 谭晓玥瞪着她,将气全撒在了她身上,「我又没有做出违纪的事情我凭什么要给她看,她以为她是谁?教导主任吗?」 说完,推开人群大步走开了。 那同学被谭晓玥的眼神吓住,更多的是委屈莫名,一时呆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南惜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先前谭晓玥的表现早已在一中传得沸沸扬扬,谁也不是傻子,越欲盖弥彰的事越说明真有其事,大家都已经开始猜测跟谭晓玥约会的男生是谁了。 「老实说,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点喜欢谭晓玥这类型的,没想到她还挺能装,刚来学校就跟男生勾搭在一起了。」 男生厕所里一名学生抽着烟,眯着眼睛撇嘴道。 另一名男生同样在吞云吐雾,闻言也不由笑了一声,「现在这年头的女生光看脸是不行了。」 「也是。」 话音刚落,厕所里响起另一道声音,「九爷,你昨晚不是出去跑步了吗?你看见和谭晓玥约会的人了吗?」 紧接着,一道微哑低沉的男声响起:「晃了一眼,好像是她班上的同学,有点眼熟,叫不上来名。」 另一人接口道:「嘿,这谭晓玥够牛的,在一中都敢这么嚣张,还不知道在原来的学校有多张狂呢!」 话音戛然而止,脚步声渐行渐远。 那两名抽菸的男同学眨眨眼,齐齐地喊了一声「卧槽!」 「老实说我刚才只信了百分之八十,以为是南惜说着玩呢!」 「没想到九爷也听见了,那可是九爷啊,他说得准没错了。」 「牛啊!我去!」 「不行,我要发个说说……」 「…….」 网络的迅速发展在qq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一中都知道谭晓玥昨晚上真约会去了。 教导主任十分尽责地直接从考场上将人拎去了办公室。 谭晓玥所在的考场瞬间唏嘘一片。 谭晓玥整张脸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扭曲,她怎么能想到,她居然会被司九和南惜联手摆一道。 难道他们之前分开是故意诈自己的? 怎么可能? 她的计策怎么会有遗漏。 断无这种可能。 「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学校里不准早恋不知道啊?你不要以为你从初中部跳级到高中部,就有多了不起了,我们学校这样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瞧瞧南惜,人家多乖?」 「落下这么多课程,一来就进了考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有绝对的信心。」 「人家是天才知不知道,跟你这种后天努力的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要加倍努力啊,怎么能刚有点成绩就骄傲成这样呢?」 教导主任将保温瓶打开,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开始念叨,最后大手一挥,「写一千字的检讨,明天到主席台上念。」 谭晓玥将掌心狠狠嵌进肉里,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将衣袖下遮挡的蚊子包露出来。 南惜,这辈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市长办公室。 余石正在安排工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旁边的助理,「那个谭……」 助理适时提醒:「谭晓玥。」 「哦,对,谭晓玥,她最近怎么样了?」 助理翻开资料,「她直接跳过初中进入一中学习,成为了南惜和司九的同学,和同学们相处融洽。」 余石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那她父亲呢?」 助理将资料翻了一页,继续说道:「谭家的公司今年发展不错,业务扩展了百分之十,有准备上市的计划。」 余石淡淡地点了点头,「行,那晚上安排一下,请谭……晓玥来家里吃饭,将阿鱼一起接回来。」 「是。」 助理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低声在余石耳边说了什么。 余石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 助理看了一眼余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市长,那晚饭的事?」 余石望向他,目光在镜片后幽深,「阿鱼上次说她好久没见到南惜了,等她回学校要请她吃饭,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 助理吐出一口气,果然还是南家好用啊! 这谭晓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顶风作案,难怪入不了市长的眼。 助理转身退出去,余石又叫住他,「把司九也叫上,还有沈衍。」 「是,我马上去安排!」
第269章 你休想做到! 余家的司机将车稳稳停在一中校门口,比约好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 离放学前二十分钟,市长请南惜、司九和沈衍吃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一中。 大家艷羡之余也终于承认,无论他们怎么议论南惜,人家确实很优秀的事实。 谭晓玥目光阴沉地盯着那辆缓缓驶离校门的车。 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余石,你真不识好歹。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父亲」两个字。 谭晓玥面无表情地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道有些谄媚夹杂着小心翼翼地声音,「晓玥啊,你之前让我们盯着南家,我发现南宝树开始大量收购土地,而且价格压得很低,这明显不太对劲。」 谭晓玥冷笑一声,「那你就以更低价将地收购过来。」 「可是这和我们公司的发展业务不…….」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谭晓玥面无表情地将电话掐断,目光望向余家的方向。 南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说过,我了解你就跟了解自己一样。 那么,你休想做到! —— 余家,余石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儒雅的脸上满是笑意。 一手摊开在沙发椅上,神情随意闲适,并不减弱周身气势。 余苏白和家里的佣人洗好了水果端了上来。 沈衍笑着接过来。 南惜和司九客气地谢过,却没动。 对于余石请吃饭,特意喊上南惜和司九的事,沈衍一听就乐了。 抛去别的不说,有时候余石做事也挺有意思的。 沈家和余家是世交了,沈衍对余石就像是对家里的叔叔一般,敬畏是有,但也少不了亲近。 他笑道:「叔,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余石挺喜欢沈衍,懂事聪明最重要的是有分寸,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一点他很欣赏。 否则也不会今儿特意将他喊上。 闻言,朗声笑了,「这个天吃火锅是不行了,不过请了做川菜的师傅,你爱吃辣,到时候品鑑品鑑,看看和你家的味道比起来怎么样。」 沈衍也不客气,直接说道:「那估计是不能,我家黑哥在做菜方面是一绝,连我爷爷也得服。」 余石:「哈哈哈,那委屈你了。」 沈衍摆摆手,「没事,这水果甜,吃完了还有吗?」 余石看向余苏白,这是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余苏白甜甜一笑,配合地说道:「水果还是管够的,衍哥哥想蒸着吃煮着吃,都行。」 沈衍抿着唇噎了一下,随即仗着手长,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直到她头髮乱蓬蓬起来,才作罢。 余苏白瞪着他,娇嗔道:「爸,你看他!」 余石正看热闹呢,连忙摆手,「孩子的事自己解决啊,我可不敢管。」 堂堂一把手居然说不敢。 沈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就说余石挺有意思的。 「黑白」通吃什么都想占一点儿的那种意思。 余家因有沈衍在,一时气氛倒也十分热络。 当然得除去一直沉默着的南惜和司九。 两人自从进来打了声招唿就没开过口。 余石既然作为这里面唯一的长辈,难免得开口关心一下。 他先是看向南惜,「怎么了惜惜丫头?学习压力太大了?」 当然,这纯属是放屁,但确实不失为长辈打开话茬的好开端。 毕竟,如果她要是说大,那他就可以顺口安慰一下,如果她要是说不大,那他就顺口夸赞一下,再说到下一个话题。 南惜垂着睫,看不清眸内神色,闻言也只淡淡应了一句,「学习压力是什么?」 余石:「…….」 「噗嗤——」 沈衍实在没忍住,敢这么不给余·长袖善舞·石面子的人,南惜算是第一个。 不过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她确实是最有资格说这个话的人。 余石当然也没料到南惜说话这么嚣张,只好干巴巴地又说道:「惜惜丫头成绩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也要戒骄戒躁啊!」 南惜「嗯」了一声。 神情看不清是同意了还是不屑。 至少余石是看不出来。 他能看不出来的人不多了,没想到这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算一个。 或者还得算上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他又转头看向司九。 还没开口,司九朝他点点头,「多谢余叔叔关心,肖老师劝我要给自己一点压力,对考试要有敬畏心,我会注意的。」 余石:「……」 南惜嘴角下意识的勾了起来,不过她很快意识到,生生将唇线抿直了。 客厅氛围一时有些尴尬,佣人及时解围,「先生,饭好了。」 余石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挂满了笑意,似乎已将刚才的不愉快抛掷脑后。 朗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了!」 四人都站了起来,跟在余石身后进了餐厅。 余石自然落座首位,余苏白和沈衍分别在左右两侧,然后分别是南惜和司九。 倒是个避无可避的情况。 就算南惜一晚上不抬眼,她也无法忽视对面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 南惜拇指指腹轻轻转了一圈银戒,最终还是抬眼,望进了那道目光里。 瘦了。 这是南惜脑海里的第一想法。 她垂眸,夹菜,放进嘴里,轻轻咀嚼,时而偏头听余石与沈衍说话。 看起来自然无比,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根本不知道她吃了些什么进去,也根本不知道余石和沈衍在说些什么。 余家不比沈家,余石喜欢在饭桌上说事。 吃到一半,他终于说起了这次的目的,「下个星期省里有一场物理竞赛,我打算安排你们几个去。」 说着目光在南惜、司九和余苏白面上扫过。 那道灼热的目光从她面上移开,迟来的味觉充斥着,甜腻的味道使她泛起阵阵噁心,她眉心轻蹙了一下,掐着手心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一杯清水递了过来,放在她的身侧,她看都没看拿起就喝了。 喝到一半方才想起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来自于谁。 就好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了半天,结果出来的时候发现大人根本没有在意。 小孩只好收拾起情绪,也装作没有事发生,又还是忍不住暗暗地委屈。 等自己情绪好不容易过去,结果撞见在偷笑的大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大人故意的。 于是小孩更加别扭了。 此时她就是那个别扭的小孩。 她觉得她所有的一切心思都被摊开,像个小孩一样被逗弄了。 她就挺烦躁的。
第270章 她在和谁聊天? 就连余石都看出来南惜的情绪变化了。 他连忙清了清嗓子,避免场面失控,继续说道:「这次考试估计你们肖老师会再次跟你们说起,但是我这里希望你们必须要拿个名次,如果是第一名最好。」 想要从各个市里的一堆狼里挖点肉出来,那可不容易。 但他相信南惜和司九可以做到。 至于她的女儿么,只要能拿到名次就好。 他对她的要求一向不高。 饭桌上,南惜和司九都没有说话。 沈衍反应快,开口道:「余叔叔,那我今儿这饭算是蹭了?」 说起来这次比赛没他什么事儿啊! 他马上就要高考了。 沈衍说话带了一丝玩笑,余石也没跟他客气,「你少在我跟前贫,你不是已经保送清华了?你就帮我带个队,反正比赛地点你熟悉,给他们做做考前辅导什么的。」 看来余石对这次比赛是势在必得。 沈衍笑着比了个手势,「行,没问题,余叔叔到时候可别忘了我的好处。」 「放心,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余石拍了拍沈衍的肩膀,「辛苦了啊!」 沈衍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哪里哪里,叔就是客气。」 有了沈衍这一波插科打诨,司九与南惜之间微妙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至少不那么一触即发了。 但两人最终也没给什么承诺。 沈衍有些头疼,他就知道这顿饭不那么简单。 余石摆明了让他在中间调和,这个老狐狸,还自以为狐狸尾巴藏得很好呢! 他要是意志坚定,不用他说,丫头能把奖全给他拿回来,谁叫他要作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沈衍还是在吃完饭后将几人拉近了一个qq群,划了几道题到群里。 「三道基础,三道综合,还有三道提高,你们先看看,有不懂的就问我。」 沈家与余家离得近,沈衍说完就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两步回了家。 余石安排了司机送南惜与司九回学校。 车上,外面的霓虹灯冷暖交织一片。 里面的两人各坐一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南惜手指转动着银戒,神情在快速闪过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司九垂着眸,看起来像是在思索什么。 手机时不时地震动两声,是余苏白在问沈衍问题。 「叮——」 南惜将手机拿了起来,是她为林嘉言设置的特别铃声。 林嘉言:我到了。 x:好的,小舅舅。 南惜将手机合上,过了一会儿,林嘉言再次发来消息: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南惜眼眸微微转动了一圈,余光里是那无法忽视的身影。 过了片刻,她回:我再想想。 司九在她打字的时候也打开了手机,将群消息打开,最后一条是沈衍发了一个菜刀的表情。 群里并没有新增消息,所以,她在和谁聊天? 司九腹内腾起一股烦躁,这股烦躁在她径直下车,目不斜视地回宿舍时升到最高点。 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角,鼻尖充斥着小苍兰的香味,是她洗髮水的味道。 他的眉眼有一瞬间迷离,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 爽朗清举的五官此刻在月光仿佛罩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多了一丝旖旎。 她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司九微微垂眸看着她,女孩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又被一层薄怒盖住。 司九手指动了动,轻声道:「惜惜,你的心跳加快了。」 南惜又羞又怒地看过去,他把这是她当什么?随意可以调戏的对象吗? 「你……」 司九实在不想再听到这张诱人的嘴唇在说出任何伤他心的话。 他低头朝着她俯身过去。 南惜只能看清那双密而长的睫毛此时轻颌着,他的鼻尖抵着她,嘴唇封住了她所有的话,一片柔软,又微凉。 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唿吸。 有晚风簌簌吹着树叶,和着蛙鸣,明明不算安静,可两具贴在一起的身体又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司九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没松开她。 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似乎要将她望进眼底,揉进心底里去。 良久,他松开她,「我送你回去。」 南惜活动了动手腕,一句话不说地走在了前面。 身后那道身影亦步亦趋,月光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在某处最终交点汇合,互相缠绕依偎着。 —— 宿舍,南惜进门直接去了洗浴室。 舒欣一个人在宿舍背着单词,余苏白跟她说了她今晚不回宿舍。 她还以为南惜也不回来呢! 不过,刚才南惜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嘴唇好像也有点肿? 这个问题舒欣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很快宿舍就熄灯了。 原本还想睡前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结果她实在因为前段时间集中所有精力备考,还没等到南惜出来,她一放松下来,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迷迷煳煳间似乎感觉到南惜上床的时候动静挺大的。 睡过去之前,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问题,居然还有人能让南惜生闷气不还手的人? ———— 南惜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教室的时候,以肉眼可见的燥气发散在周身。 就连沈衍见到她都绕得远远的。 广播在此时适时地响起,「高一二班谭晓玥因违反校规记过处分,同学要引以为戒,绝对不可以触碰高压线…….」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 「好,现在请谭晓玥同学去主席台跟大家读一下你的忏悔书。」 整个学校都响起沸腾的声音,一中这种记过处分还要当着主席台念忏悔书的处罚方式可不多见。 早读期间没老师上课,所有人直接从教室里奔了出来,势必要围观这一中歷史上无比壮观的一幕。 南惜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抬步走出了教室。 此时主席台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谭晓玥整个人站在台上又羞又臊,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 她何曾受到这样的羞辱。 瞥见人群中那个面容清冷的女孩,神情越发阴狠。 底下的人哪管这么许多,这会儿大家都出来,反正法不责众,干脆起闹道:「念啊,把你怎么这么快脱离单身的方法说一说啊?」 「就是啊,或者要不你说说那个男生谁啊?到现在还保着他,真爱啊!」 「快点念吧,我们还要回去写试卷呢!」 「…….」 南惜饶有兴致地看着主席台上的谭晓玥,然后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难得发了个说说,并且艾特了熊霸,配文:您欠我的忏悔书我什么时候能够看到? 远在四中的熊霸差点一口老茶喷出来,这丫头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呢? 还有图里的女孩是谁? 啧……好好地害丫头想起这事儿,他觉得有被冒犯到! 于是,魁梧雄伟地熊霸,在心里默默地给谭晓玥画了个小人。
第271章 我们知道错了,你别闹了 谭晓玥在主席台上念忏悔书的事在一中议论了有半天。 因为下半天,学校就传出来司九和南惜还有余苏白要去参加省里物理竞赛的消息。 众人纷纷膜拜,只求大佬将来考试的时候能留一条狗命! 高中16、7岁的年纪,爱恨都简单,笑笑闹闹忘性也大。 南惜低着头刷手机回教室的时候,没注意到教室里人多了起来,她正在给李媛回消息。 小妹妹刚上初中,有些不太习惯,正跟她抱怨作业太多,都没有时间和南商去玩了。 南惜正想着如何安慰两句,突然发现自己前两天坐的位子被人坐了。 而全教室里唯一空着的位子在司九旁边。 南惜:「……」 此时一班所有人全都低头在刷题,耳朵却高高地竖了起来,九爷说了,要是他们回来,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的笔记随便看。 此刻就是天下刀子,也阻拦不了他们。 南惜敲了敲坐了她位子的那位同学,还没开口,那人立马说道:「哦,惜神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放回原位了,这是我的位子,总不能你坐了两天就归你了的对吧?」 南惜:「……」 她扬了扬眉,合着先前主动离开的人不是你? 不过这话她还没说出来,肖正国抱着教材走了进来,看神情比她还要崩溃。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初是你们非要走的,现在你们想回来就回来?当我的班是什么地方,啊?」 最后一个字,肖正国几乎是用心肝脾肺肾吼出来的,就连教室顶上的风扇都抖了抖。 语气特别像被渣男抛弃的伤心女人。 尽管这个伤心女人看起来伤心得很特别。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南惜身上,「你站着干什么?上课时间了你不知道?」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动。 肖正国最后一根弦就这么在与南惜无声的对视中崩了。 「现在,全体所有,给我围着操场跑五十圈,跑不完今天别想从操场上下来。」 全班:「…….」 南惜无所谓,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就跑了出去。 她听见肖正国在后头喊,「南惜,你敢当着我眼皮子底下玩手机,加十圈。」 啧……. 南惜将长长的头髮用橡皮筋挽起来,面无表情的跑在了最前面。 身后陆陆续续地开始跟了一条长龙。 渐渐地有不少人跑到她面前,表情痛苦地说道:「惜神,你就不能坐回九爷身边吗?」 「惜神,九爷旁边是有钉子吗?」 「惜神,你是在报復我们之前离你而去吗?」 「惜神,想不到你还挺记仇的?所以你为什么不坐回九爷身边?」 「惜神,我们知道错了,你别闹了。」 「……」 南惜:「…….」 她动了动脖子,咔咔作响,她决定如果再有人过来跟她说这句话,她今天就是跑上一百圈,也要把人死死地钉在操场上。 一道白色颀长的身影渐渐靠近,微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坐过来?」 南惜:「…….」 行,当她放屁! 南惜咬咬牙,勐地加快地脚步,跑到了所有人的前头。 初夏的太阳开始热烈,跑步的热意开始散发出来,尤其是此时南惜还不能停下,热气加上身体的疲态渐渐显露了出来。 还有十圈。 一班的人被罚习惯了,操场又不大,这会儿还没跑完的人不多,到最后就只有南惜和司九在跑着。 南惜:「……」 等她好不容易跑完,司九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啧…… 南惜用舌尖顶了顶腮帮,面无表情地坐到唯二空着的两张椅子中一个上。 很快,身边多了一道夹杂着雾气的香根草味道,比昨天晚上似乎还要更为浓郁些。 ……. 草,她脑子在想什么! 肖正国作为高一教师狂躁派代表人物,显然刚才的惩罚不足以让他满足。 于是他敲了敲黑板,「来,这道题,看图,直径为d的纸筒,以角速度w绕o轴转动,一颗子弹沿直径水平穿过圆纸筒,先后留下a,b两个弹孔,且oa,ob间的夹角为a,则子弹的速度为多少?」 「来,说下你们的解题思路!」 全班:「…….」 周翼扯了扯司七的手,「这不是今天要讲的内容吗?刚才讲过了?我是失去了一段记忆吗?」 司七嘴角抽了抽,还没开口。 那边肖正国眼神依旧看了过来,「周翼,讨论得这么热烈想必已经知道怎么解了吧?来,你说说。」 周翼:「…….」 他对着黑板上那图左看看右看看,脸都憋红了。 肖正国看着他,「你就算上看看下看看你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会就赶紧的,不会就说,连个p都放不出来了?」 周翼算是明白了,肖正国就是存在想喷他们,他咬了咬牙,「不会!」 肖正国点点头,「站着吧!」 说完,又看向司七,「你来!」 司七求救地看了一眼司九,脸刚转了半圈,肖正国敲了敲黑板,「怎么着?你的脖子刚被人打歪了?还是斜视眼哪?」 司七抿抿唇,直截了当地喊道:「我不会!」 肖正国:「行,下一个。」 于是一班55个人,除了要参加物理竞赛的司九、南惜和余苏白全都站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肖正国逮着大家就是一阵狂喷,一直喷了满满两节课加一个大课间。 直到英语老师走进来,「骂完了吧?换我出征?刚才整层楼都听见肖老您的骂功了,我一定不负众望。」 肖正国:「…….」 英语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又狠又准,大家见到他笑就跟见到肖正国狂躁是一样的。 此刻听见他的话,大家都低低沉沉地笑起来。 肖正国冷哼了一声,他也骂累了,将教材收了起来,也不讲那道题的正确解法,一脸傲娇地走出了教室。 英语老师笑着走了进来,「既然都站着了,也别辛苦坐下去了,反正待会儿还得站,免得麻烦。」 说着他手上的试卷交给课代表发下来,「你们知道一中是省重点吧?你们知道一班是重点中的重点班吧?你们考得这个成绩是要噁心谁啊?门口拾荒的老人都比你们英语说得流利。」 有人不服,「老师你这样打比方不对,我们语文老师说了,你这样的语法存在隐性歧视,你看不起拾荒老人。」 英语老师笑了,「难怪你们语文老师说你们宁愿瞎掰也不愿空着诗词,我算是信了!怎么着?那些古人写的诗词你们看不上?非得自己即兴创作来一首?」 一班众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第272章 末尾淘汰制 宝树今天再次前往一个乡里收购土地。 先前在他手里买房的人信息都有,所以他目的十分明确。 将车停稳还没下去。 一位老乡就扛着锄头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窗户,「宝树啊?不用来啦,我们的地都被人买走啦!」 宝树惊讶:「什么?都买走了?」 这么多土地呢?都买走是要干什么啊? 老乡点了点头,「都买了,反正他们也都住到镇上去了,现在这乡下都没几个人了。」 宝树望着闭门落户的各院子,青壮力越来越少的村庄,突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 距离下个星期去物理竞赛还有三天。 比物理竞赛先来的是艺术节,余苏白喊了人去做最后的练习和彩排,教室里瞬间空了一大半。 南惜没去。 正在做沈衍给她提高卷的题,对此活动兴致缺缺。 奇怪的是她旁边座位的人不在。 九爷要跳舞? 思索间,手中的笔一弯,写出了一个九字。 南惜啧了一声,将九字划掉,又开始继续算题。 「哎,你知道吗?听说九爷要唱歌!」 「当然听说了,学校里都传遍了,好像是九爷自己写的歌!」 「嘘……九爷不让说,是为那个人写的。」 「……」 南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都怀疑这两位同学是手放在嘴边扩音定点方向说得。 她将解到一半的题目划掉,重新开始算。 ……. 过了一会儿后她接到了宝树的电话。 南惜坐在教室里,将手机换了一边耳朵,手指拿着笔依旧在纸上快速算题。 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句,「爸,你好久没跟余石联繫了吧?」 电话那头不太满意,但也没责怪,只是说道:「那是你余叔叔。」 南惜不以为然,「嗯」了一声。 接着继续说刚才没说完的话,「你跟他说,米涨价了。」 宝树:「米涨价了吗?」 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对于南惜的话他向来信服,于是虽然不清楚南惜的具体意思,但还是如实跟余石说了。 不过他没能联繫上余石,是他的助理接的。 「好的,我知道了,南先生,我会跟余市长说的。」 …… 宝树将最新的情况跟南惜又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南惜应了两句,没再说什么,问了两句家里的情况。 宝树只说一切都好。 挂断电话后,南惜合上手机继续开始做题。 相邻在一起的椅子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如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味道传了过来。 南惜算题的手下意识颤了一下,最后一笔歪了。 教室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可却没有一种可以盖过她身边人的气息。 南惜握笔的指尖紧了紧,然后松开十分自然地将那页纸翻了一面。 肖正国在此时走进了教室。 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明天艺术节,今天晚上就不上晚自习了。」 一班的尖叫声将整栋楼都震了三震。 肖正国就看着大家这么闹了一会儿,就在周翼感慨今天的狂躁派突然不狂躁了他还不习惯时。 肖正国继续开口了,他低头看了看表,「两分钟,高兴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我宣布一件事。」 「下个星期一月考,为了让大家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本次月考开始试实行末尾淘汰制。」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没明白什么意思。 肖正国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本次月考考试成绩计入学期总分,最后一名如果在期末考试也未能进步,那么顺势调入其他平行班级,再从其他平行班级的优秀学生进行补位。」 原本喧闹鼎沸的一班静默了。 良久,久到肖正国都走了好一会儿,班级里居然还没有人背着书包出去。 周翼缓缓吐出一口气,「草,我好像已经看到我离开时的画面了。」 司七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真巧,我也是。」 其他人也纷纷转了过来哭成了一团。 大家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一股离别之感,明明先前还走得那样决绝,可是此刻重新聚到一起后,再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分离了一般。 难怪老人说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思总是很难猜。 南惜从刚才肖正国说完之后就保持姿势没有动过,她左手手指微微蜷起。 离开一班么? 左手手腕被人勐地拽住,那股扰她意志的香根草味道倏忽逼近,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那双好看的瑞凤眼此时微微眯起,眼尾有些狭长。 司九看着南惜的眼睛,语气难得的有些强硬,「如果你敢故意考砸离开一班,我就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做什么了。」 说着目光下移,落在她鼻尖往下的位置。 南惜嘴唇只觉得被钩子勾了一下,心口勐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没挣开。 她劲儿大,司九的力气比她更大。 手腕一圈瞬间红了一片。 她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起大家注意,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司九那双眼里一瞬间流露出无比的悲伤,女孩轻轻的低诉就仿佛燕婶家的大橘子猫快速从他掌心里跳开,毛茸茸地触感直达心底。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手松了松,南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因动作太大,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正在抱团痛哭的众人瞬间看了过来。 教室里一时安静无比。 司九拽着南惜的那只手仿佛被投以无数支聚光灯,他下意识地又紧了紧。 南惜抬眼瞪着他。 司九抿了抿唇,将手边的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问沈衍借的课本还有相关学习资料做得笔记,希望对你有帮助。」 南惜微怔,她确实在自学高三的课程,她没上过高中,考试的时候难免会错过一些知识点。 毕竟题目那么多,没见过的题型太多了。 但只要掌握了综合题,那便可以解决掉大部分难题,按照肖正国的话来说,无论它怎么化妆伪装也都能一眼挑出它的本质来。 她自学能力不错,否则也不能自考成为研究生。 这不是来自学习的压力,而是她在跟自己较劲,她不想留在原地。 所以南惜很清楚,这本笔记,她想要。
第273章 一班和别人班的区别 南惜在原地站了一瞬。 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抬手接住了笔记。 司九那头却没松手。 …… 瘦下来的司九五官虽然同样精緻,但从眼尾看人的时候便显得格外凌厉,这也是一中的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原因。 可此时,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着,窗外的余晖洒进来,仿佛带了一层光。 南惜就在那双光里站着,只照着她一个人。 司九的声音又轻又哑,「答应我,不准故意考砸,行吗?」 被司九抓着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南惜几乎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亦或者是两个人的。 仿佛有电流从两只手的相交处,迅速蹿向四肢百骸。 南惜手指微微蜷了一下,指尖在笔记本上微微泛着白色。 她在光里站了一会儿,轻声道:「知道了。」 司九将她的手松开,南惜便将笔记本拿到了自己手里。 南惜垂着眸在无处聚光灯中转身离开。 司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竞赛结束之后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南惜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不过一瞬,大步离开了教室,没回头。 她并不知道后来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直走回宿舍,也没见到有一班的人出来过。 她将笔记本放进了抽屉。 打开mp3,将耳机里的英语歌音量调节到最大,开始做沈衍在群里发的题目。这一刻,她仿佛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等余苏白和舒欣从教室里回来的时候,南惜才发现她看着题目看了一个小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两人都知道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幕,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司九和南惜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此刻见南惜的模样,或许她自己不清楚。 可她们俩却看得很明白,脸色很不好。 难受得明明是两个人。 舒欣将司九交给她的一份粥放到桌上,「你肯定没吃晚饭吧,喝点粥垫一垫吧?」 余苏白也笑着开口,试图缓和气氛,「是啊,惜神你都还这么努力,让我们可怎么活?」 南惜神情有些淡,不过还是道了声谢,将盒子打开,是一份香菇鸡丝粥,旁边还有一些咸菜。 是她常吃的口味。 这份粥是谁买的,不言而喻。 南惜将勺子放下,走进浴室,「我先洗澡了。」 舒欣与余苏白对视一眼,都不由暗嘆了一声。 —— 没有晚自习的教师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肖正国正在伏案阅卷,时不时被一班那帮小兔崽子们气得吹鬍子瞪眼。 办公室门被敲响,肖正国头都没抬地应了一声,「进来。」 谭晓玥仰着下巴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此次负责物理竞赛的是肖正国。 她走到肖正国的面前,直言道:「我也要参加物理竞赛。」 她说的是要,而不是想。 老实说,像她这样自信的人不是没有,但还没直接找到他办公室来的。 她算是头一个。 不过那也没用。 肖正国从一堆试卷里抬起眼,「比赛名单是学校领导和教育局一起定的。」 意思不是他能做主决定的。 谭晓玥似乎也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直接当着她的面拨通了余石的电话,「让我去参加物理竞赛,你想要的我会给你拿到。」 按了免提。 大概过了三秒,肖正国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说了个「好」。 —— 市长办公室里,助理代替市长送走了相关造访人员,回到了余石的办公室。 似乎是在接电话,助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一直等到电话结束方才走了进去。 余石倚着靠椅揉着眉心,助理很贴心的为余石倒了杯茶。 余石淡淡地「嗯」了一句,抿了口茶,又开始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有事?」 助理点头,将宝树今天打电话过来说得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余石睁开眼睛,不见半分疲态,依旧凌厉十足,「米涨价了?什么意思?米为什么会涨价?有谁在控制粮油?」 助理神色一凛,「我马上去查!」 余石脸色不太好看,「速度!」 上面的领导刚刚露出一点意思,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事! 任何事都不行! ———— 半夜,南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睡了大半年的床突然就觉得哪哪都硌得慌,怎么睡都不舒服。 到最后,南惜认命地嘆了口气,将抽屉里的笔记拿上了床。 所有细胞这才都舒畅了,很快睡了过去。 艺术节在第二天9点开始,一班占了数字便利,节目表演排在了第一个。 但司九的单人表演却排到最后,看起来就像是压轴表演。 在其他人忙得乐活朝天的时候,一班的人霸占了整个食堂,怡然自得地吃着早餐。 第一次不用上早读,不用狼吞虎咽吃早餐,大家脸上都显得有些开心。 余苏白从老师那里拿来了节目单,瞬间被哄抢。 周翼向来在同龄人中吃得开,他左钻右钻,节目单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在他身上。 他眯着眼睛一一扫过去,然后指着围在他周围的人,「你们先去去的哪个班?今天打算给谁加油啊?啊?」 尾调微微上扬,恰到好处的威胁。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有些讪讪。 不过说话的人是周翼,他们都不怕,讪了一会儿就连忙保证,「生是一班的人,死是一班的鬼,从今天开始,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班和别人班的区别。」 这话让人挑不出错来,其他人一听也纷纷开始喊,「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班和别人班的区别。」 吼声震天,最后就连食堂阿姨都探着脑袋开始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翼点点头,像个领导一样对目前的情况做了总结,「待会儿我们一班表演的时候,其他不用上台的同学加油吶喊要搞起来,排面排面,必须要有!」 「没问题!」 「听翼哥的!」 「…….」 周翼大手一挥,「现在全军向着大礼堂进发。」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司七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方才站起来。 还没站稳,去而復返地周翼揽着他的脖子就喊,「快点儿,肖正国正等着我们去换队服呢!」 司七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先松开。」 周翼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两人到大礼堂后面的时候,肖正国正在发队服,这队服是余苏白找外校的人定的,很符合当下流行审美。 简单的白衬衫,繫着一节黑领带,男生黑裤长裤,女生则穿着格子短裙,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当女生换好出来,一班男生望天望地脸红各占了一半。
第274章 我爱你 肖正国脸当场就黑了,指着英语老师的脸开始骂,「你看看,你说让他们自己搞,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英语老师揉了揉耳朵,然后一脸欣慰地走到了前边,「你们今天绝对是全场最佳,别管你们老班,准备上台了!」 说着拉上肖正国就去外边找座儿。 后台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爆出前所未有的大笑。 …… 主持人是沈衍,还有高三的一名女生。 两人在舞台上传达了一下艺术节宗旨,开始报幕。 一班的人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九爷和惜神呢?」 「对啊,名单里不是有她们的吗?」 「算了算了快上去吧!」 「卧槽,杨彬你坐的老子位置。」 「…….」 如此闹哄哄地一通闹之后,肖正国脸已经黑如锅底,袖子一甩,准备离开礼堂了。 英语老师连忙去拉住他,「走,去那边我让南惜给我们留了位子,一起过去。」 肖正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南惜会给他们留位置? 事实证明,南惜不仅留了,她十分大方地将中间地位子留了给他们。 于是,英语老师高兴地跟左边的司九打了个招唿,又跟右边的南惜打了个招唿,拉着肖正国在中间坐了下来。 「肖老,这回儿你要是赌输了之后一个星期的晚自习可都归我啊!」 肖正国冷哼一声,「就他们跳得那舞,能拿第一?他们要是能拿第一,未来一个月的晚自习都归你。」 原本薛武都已经开始站上舞台开始吶喊了,一听这话儿噗通一声掉了下来。 顿时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他们拿第一还是不拿第一了? 毕竟,这英语老师这个笑面虎那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几乎已经可以想像到未来一个月的悲惨生活了。 帷幕拉开,当一班众人身穿衬衫短裙展现在众人眼中时,大礼堂众人都只觉得眼前一亮,然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唿声。 《青花瓷》音乐声响起,摺扇唰地打开,他们围绕着椅子坐着舞蹈动作。 薛武觉得自己活了,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为一班摇旗吶喊。 整个大礼堂开始陷入新的疯狂。 肖正国面无表情地捂着耳朵,旁边的英语老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活脱脱一只老狐狸。 肖正国顿时觉得被坑了。 不过看着这帮小兔崽子们自己搞出了一些名堂,他心里多少有点欣慰,不过狂躁派代表人物的细微表情,一般人看不出来。 随着歌曲副歌部分临近,舞台上的众人从椅子上起身,摺扇合上又打开完美踩着节拍,最后ending随着大家将脖子上的领带撕扯开朝舞台下扔去。 大礼堂掀起阵阵浪潮。 南惜抬手鼓了鼓掌。 再之后的节目,除了谭晓玥的芭蕾独舞外,多多少少有些逊色了。 不过一中身为重点高中,评委老师们还是更看中民族舞蹈,当八班的《好日子》出来时,南惜很明显感觉到肖正国一下子坐直了。 南惜看得有些意兴阑珊。 很快便轮到了最后一个节目。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众人瞬间打起了精神。 这回儿是沈衍一个人报的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惜错觉,她觉得沈衍说的时候看了她这边一眼。 司九已经去后台准备了。 沈衍之前看过司九彩排,他说那首歌没名字。 话到嘴边的时候,沈衍顿了顿,最终还是说道:「接下来请欣赏高一一班司九带来歌曲《我爱你》。」 周围人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我爱你?之前不是说那首歌没有名字?」 「九爷是在向谁表白吗?」 「好酷啊,那个人也太幸运了吧?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呢!」 「能够让九爷表白的人,还能有谁啊?」 「哦,也是啊!」 「……」 南惜心头勐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偏过头来,眼神疑惑,「去洗手间?」 南惜垂着眼睫,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慌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对!」 帷幕拉开,有一束光聚在司九的头顶。 在光里,司九身上仿佛有一层毛茸茸地柔光,眉目如画,仿佛民国的矜贵少爷。 瞬间吸引了礼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司九其实在后台的时候听见沈衍报的幕了,走上来的时候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尽管他有所准备,但在看到那个空落落地位子,在一片人声鼎沸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空了下来。 心脏仿佛被轧过一样痛。 司九微微垂眸,将有些抖的手指微微蜷紧,方才稳定了心神,缓缓吐出一口气。 抬手试了一下音,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音弦上翻转。 礼堂的人阵阵尖叫。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参加完比赛从老师那里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间,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去看她。 他只来得及看到她和魏予并肩离开,他扶着她跨过铁路,他们紧握的手在阳光下夺目。 本该是灿烂耀眼的夏日阳光,可当风过来的时候,他只感觉片片冰凉。 凉得他至今仍记得当时胃痉挛得痛楚。 他缓缓闭上眼,所有的喧闹都被他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有流畅完美的音色自他嗓间流出。 阁楼余晖你在笑 这世界阴霾冷漠我因笑生妄 你不在我的世界不再明亮 我远望着你妄生了痴 你知道只一眼我已不是我 为你而生的我痴生了怖 我想彩色作为底蕴你在心上 我想屋舍雨落你嘟嘴抱怨 我想饭香粥甜你满足弯眼 我想山川河流你在 我想四季循环你在 你说要迎风奔跑 你说踏浪去远方 你与我背道而驰 你与他相视而笑 可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最后一句低喃仿佛从喉咙里带着的嘶哑,有一丝的发颤。 所有人都沉浸在司九的歌声中,本该结束的艺术节此刻却没有人动。 沈衍站在舞台旁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最后一句司九并不是在炫技,他是真的哭了。 那一滴泪落在舞台上,溅起了灰尘,晕开成了一朵无声的花。 他站在光里,越发衬得周遭一片黑暗,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沈衍勐地别过脸,对着墙深深唿吸了好口气,好半晌方才恢復了神色。 大步走上了舞台。 司九已经离开,他去找她的光了。 由他来宣布这次艺术节完美落幕。 英语老师在原位坐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嘆了口气,偏过头看向南惜,这才发现去洗手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看来他得去找肖老聊聊了。 起身的时候发现南惜椅子上有一支手机。 英语老师想了想,拿起来喊住往外跑的余苏白,「南惜的,带给她吧!」 余苏白愣愣地接过来。 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去,笑面虎没收惜神手机?」
第275章 她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余苏白顾不上去等艺术节班级排名,先去宿舍将手机给了南惜。 那个全校为之羡慕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算题,带着耳机,隔绝了世界,面容在檯灯光束下有些清冷。 原本打算好好跟南惜说说司九那首歌的余苏白,此刻却又都梗在了喉咙里。 她将手机放下,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南惜面色如常,手中的笔未停,似无所察觉。 一直到夜幕降临,外面喧闹的声音减弱,她拧着眉捂了一下胃,目光落在了那支手机上。 盯着那手机大约看了有两分钟,她放下笔拿了起来,白皙的手指很快找到录音功能。 红点闪烁,显示仍在功能中。 她的手指停留在播放按钮中,最终还是缓缓移开了。 「咚咚——」 南惜将耳机扯下,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学姐,她眉尖挑了挑,无声地询问着。 「我……是肖……肖老师让我来找你的,他让你去办公司一趟。」 南惜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带上门下了楼。 那名学姐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哑然道:「果然好冷!」 …… 南惜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背对她熟悉的身影,动作微微一顿。 肖正国已然看到了她,沉声道:「来得正好,说说吧,今天艺术节怎么回事?」 南惜抿抿唇,垂着眸走了过去,站定在司九两步距离内。 肖正国看到这两人站一起,就想起之前在办公室的事,气得心口一窒,还没怎么着呢! 先喝了好几口菊花茶降火。 之前司九当着肖正国明确表过态,今天又在艺术节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唱如此直白的歌。 一中的老师也都是跟学生斗智斗勇过来的,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九心思如何,路人皆知。 南惜一向是学校里的香饽饽,司九也是。 两个香饽饽碰到一起,结果突然就变成了一煳面团,偏偏还揉不得,捏不得,冷不得热不得,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尤其是肖正国想到英语老师说的话,「司九那首歌,我如果是小姑娘,我就要答应了。」 「南惜年纪小,之前看着还没开窍呢,可耐不住人家聪明啊,这要是万一对这事儿一热衷起来,司九一头热都能让愁白了头,更别提南惜也明白过来,那你还是可以提早准备棺材了。」 呸,去他大爷的棺材! 他今天把这两人拉过来,就是得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他将茶沫子吐出来,看向司九。 司九眼尾吊着,看人的时候又冷又傲,此刻更是到了极致。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直接说道:「我没什么补充的了。」 肖正国气得将手里的茶泼了过去,他将两个人找来,是为了给他机会让他补充的吗? 他指着司九的鼻子,「严肃点!」 后者神情如常。 肖正国只好又看向南惜,毕竟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对司九爱答不理的,不过英语老师说得对,架不住人家会啊! 抵抗不住一时,哪还能一直抵抗住呢? 不过,南惜这时若是开口给热得不行的司九泼盆冷水,好好地把高中度过了,以后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他也管不着了。 肖正国把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了南惜身上。 南惜面色有些白,在冷灯下更甚,唯有那双唇猩红。 她抬眼看向肖正国,「艺术节我后来不在,你要我说什么?」 肖正国一噎。 南惜将手放进口袋里,继续说道:「马上就要竞赛了,我还有些题没做,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竟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肖正国:「……」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司九,「你不要以为她这样说你就有机会了,虽然你长得是挺招小女孩喜欢,成绩也好,而且…….但是她这是不喜欢你的表现, 所以趁早将你那些心思都收起来,不要耽误自己也耽误了别人,等你们竞赛回来我们要开始加快学习进度,提前学习高二的内容,所以…….」 「肖老师!」 司九出声打断了肖正国继续喋喋不休,「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正是因为这样,我的心思才要表露出来。」 肖正国气得发抖,「你到底有没有将老师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仗着自己成绩好,老师拿你没有办法?等你走出市里面向省面向全国,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排到哪个位置?」 司九轻笑一声,开口道:「肖老师,如果我不是尊敬您,我刚才就已经追出去了。」 「我说过,我非追到她不可!」 说完,他替肖正国空了的茶杯倒满了水,才又继续说道:「而且,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论市里还是省里,还是全国,我都会是第一。」 他将茶杯放到肖正国的手里,大步走了出去。 一直到过了半晌,被噎住了的肖正国才渐渐回过了神,这一瞬间,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他居然还有一天能看到,敢和他这么呛的学生,一个无论多痛都不会改死也要朝着自己认定的路走下去的学生。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这么面对学生了。 司九走出来的时候他没想到会在门外看到南惜。 他以为她已经走了。 他刚才面对肖正国的一切从容,顷刻粉碎。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南惜抬眼朝司九望了过去,灯光很亮,四周很静,她仿佛能看到那双瑞凤眼里曾发红的痕迹。 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她说:「竞赛之后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司九一怔。 南惜抬步回了宿舍。 司九立在原地,第一次感觉到腿软走不动道是什么感觉,可是他明明兴奋地要死。 她说,她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 她愿意给他半个小时。 尽管这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他解释完之后还是会保持原样。 可是她愿意听了。 司九倚着墙像在暴风雪中奔袭的旅人,却突然就看到了篝火,一瞬间四肢得以回暖,心脏开始恢復供血。 他的嘴角终于慢慢地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打开手机,给司七打电话,「来教师楼扶我一下。」 …….
第276章 早安,我的太阳 南惜躺在床上,眼睛轻眨望着天花板。 手指无意识地勾着床单。 宿舍里的人都睡了,白日里喧闹的一中也陷入了难得沉寂。 她就像是在自己较着什么劲儿,整个人都绷着。 隔壁床传来一阵很轻的翻身。 师年年眉心突然就动了一下,就好像她一直较着的劲儿松了。 然后整个眉目都舒展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将手机打开,找到录音存储文件,将日期为今天的文件打开,耳机有轻缓的音乐声流出。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南惜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或者说至少会睡不好。 但没想到一直到第二天十一点,她才醒过来,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外头日光正盛。 她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已经关机了。 南惜找到充电器,充上电之后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才按了开机键。 有三条未读简讯。 一条来自舒欣:我回家了,祝你们竞赛取得好成绩,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庆祝。 一条是余苏白的:我回家拿点东西,要不要吃什么?我帮你一起准备了。 最后一条是沈衍:下午两点的车出发省里,需要在那里住一晚,记得带换洗衣服,原本肖正国要一起去的,但不知道怎么昨晚突然就病了,所以我跟你们一起去。 南惜想起昨晚在办公室外听到的内容,指腹在手机按键上摩擦了一会儿。 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肖正国。 电话很快被接起,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似乎刚咳嗽过。 肖正国还在气头上,哪怕生病说话声音还有点沖,「干什么?你们俩约好的一起来气我是不是?」 南惜哑然,她没想到司九刚给他打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没有,就是跟你说一声,准备好当全国物理竞赛第一名的老师吧!」 肖正国:「……」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地哼声,似乎有些愉悦。 不过秉持着老师负责任的态度,他还是叨叨了几句,最后总结道:「你要是拿不到,你今年的暑假没有了。」 南惜失笑,「行!」 挂断电话,南惜从抽屉里拿了个面包漫不经心吃着,拿着手机刷了会儿新闻。 qq群里一直弹出来消息,余苏白正在纠结带什么过去,拍了一些照片发在群里,沈衍正有一搭没一搭着回着。 南惜将新闻看完,见两人还在聊,不由也点了进去。 照片上全是一些水果,还有一些零食。 沈衍就在从每张图片里挑两样出来,余苏白就拿出来放到一边。 南惜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打算退出来,不小心按到群员信息,上面显示司九昨晚更新了一条说说。 只有一个表情,是一个太阳。 下面有很多人评论,大都是询问什么意思的。 没看到司九有回覆的记录。 南惜此时说不上有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好像无意中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这种感觉竟隐隐地让她有些躁动。 等她察觉到这股躁动给她带来了什么已经晚了。 她已经给司九的说说点了个贊。 此时再取消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拧着眉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地合上手机,丢到了一旁。 刚站起身,手机叮地一声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qq提示:您的好友回復您的消息了。 南惜:「……」 她看着回復她的几个字,「早安,我的太阳。」 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她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qq有一个功能是非好友也能看到评论信息,以至于在短短一秒之内,她能看到她的空间被挡了将近两百个访客。 然后过了一会儿,沈衍在那条说说下回復,「哈,我知道是谁,但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放心吧惜神!」 南惜:「……」 她突然就深刻意识到自己昨晚上脑子是真的抽风了。 还抽得不轻。 —— 鑑于上午的事,南惜一直到下午上车都没什么好脸色。 以肉眼可见的燥郁围绕在周身,没有一个人敢跟她搭话。 就连余苏白也只是给她递了些水果,就坐到了前边和沈衍在闲聊。 南惜乐得清静,将帽檐压下,双手环抱着胳臂睡了过去。 旁边的椅子似乎陷入了一块,周遭有一阵起闹声,南惜皱了下眉,正觉得有些吵,那声音又快速消失了。 原本想要睁眼的南惜在安静的环境下眼皮变得格外地重,很快又睡了过去。 到达目的地时,南惜醒过来,看到旁边的余苏白,有一瞬间的空白。 仿佛睡梦中闻到的那股如雾笼罩的香根草味道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将帽子拿下来,随意地抓了抓头髮,「你一直坐这儿?」 余苏白低着头似乎在整理水果,没抬头看她,「是啊,怎么啦?」 南惜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过了半晌,才说:「没怎么。」 余苏白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头,将手中的水递给她,「我跟老师说好了,待会儿我们住一间屋子。」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才看到谭晓玥了,明明之前名单上没有她,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混进来的,真郁闷。」 南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得余苏白有些莫名,「怎么了?」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南惜摇摇头,「没有,不要因为别人影响自己的心情,那不值得。」 余苏白展颜一笑,「我没事啊,我就是担心你,当然我这担心肯定多余,你又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南惜「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等前排的人都下完了,两人也下了车。 沈衍帮着余苏白将的一堆水果和零食提到了酒店房间。 看了一眼环境设施,点了点头,「还行,待会儿到吃饭的时候我在群里通知,注意看消息啊!」 余苏白连连答应着,南惜没说话,点了点头。 沈衍这才放心地下了楼。 他算是这次队伍的小队长,还有另外一位老师,是二班的班主任,姓于。 这次来的人也有不少二班的人,想必于老师是没空多关注她们了。 但有沈衍在,她们不用担心。
第277章 所以,我不恨你了 南惜实在不想和大家一起吃饭,被大家当成猴一样看来看去。 最主要的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如何面对司九。 尽管她已经说了竞赛完后给司九半个小时的话。 她烦躁地抓了抓又被她剪短的头髮! 手机有消息提示音。 是司九发来的信息,「阿鱼说你不想吃东西,给你点了一份粥,大概过一会儿送到你房门口,记得取。」 她刚看完这条信息,房门便响了一声,「你好,送餐的。」 直到她将粥取进来,还有些脑子空白。 手机这个时候再次收到了一条消息,「收到了吗?」 南惜烦躁地「啊」了一声,这种被人掌控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尤其那个人还曾经骗过她。 可是粥好香。 南惜:「……..」 她很是纠结了好一瞬,甚至还去洗了个澡,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司九回了个消息,「收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补了一个「谢谢!」 司九回得很快,他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南惜几乎能想像到那双温暖厚实的手指虚罩在脑袋上的感觉,就和以前很多次一样。 「啊……」 南惜再次仰天长嘆,她真的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了。 晚上,南惜终于在收到司九发来的「晚安」两个字中崩溃了。 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她很清楚晚安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于是南惜十分光荣地失眠了。 她在博客上面发了一条数羊的内容,「第1只羊,第2只羊…….」。 从1数到了1000,她正打算眯会儿眼睛,手机发来一条提示音。 南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余苏白,然后将声音关了。 这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居然有一个人在下面评论:你数错了,漏了两个数,553和996你没数就跳过去了。 南惜的脑袋上空渐渐浮现出一个问号。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人又回復了:你不会睡着了吧?我靠,你起来,你把老子整清醒了,你却睡着了?咱们得好好掰扯掰扯,你为什么要数错?啊? 南惜:「……」 她对于说话不客气的人,一向是更不客气。 直接怼着那人的脸就骂了回去。 那人好像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堆词,复制粘贴连逗号都没有,又骂了回来。 一来二回,那人嫌骂得不过瘾,要跟她约架。 南惜直接在被子里气笑了。 她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居然找她约架。 等问清楚地址,发现那人就在附近。 南惜动了动脖子,咔咔作响,她今天得打开一回儿杀戒。 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南惜快速翻墙踩着空调箱跳了下去。 等找到与那人约定的地址。 两个人都静默了。 …… 深夜的城市总带着别样的安静,没有蛙鸣没有碎语,一切都掩藏在了高楼之内。 偶尔快速穿梭地汽车鸣笛而过,能将路边的人激得一激灵。 此刻魏予就是被激灵得勐地回过了神。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随便在网上找个人约架,打算给这无聊的一天画上完美的句号,碰上了这么尊瘟神。 而且还是一座他打不过的瘟神。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远处还在营业的烧烤店,「不如我请你吃点?」 南惜想了想,同意了。 魏予:「……」 这么久没见,这人好像变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魏予点好烧烤又让上了两瓶啤酒,变得更为强烈,因为南惜点了一箱啤酒。 他望着那一箱啤酒,暗暗庆幸自己口袋里的钱足够。 还没等庆幸完,南惜嚼着肉问他,「你不是去北京了吗?」 之前李媛说她好久都没看到魏予回去上学,她还以为他跟着他爸去北京了。 他在这里干什么? 魏予一脸茫然,谁说他去北京了? 「我一直在这里啊?」 南惜见他神情不像作假,眉心不由轻蹙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算了。 魏予给她倒了一杯酒,「你为什么睡不着啊?」 南惜吃肉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想到问她这个话的人居然会是魏予。 真是世事无常啊! 她居然和魏予能够坐在一张桌上喝酒吃烧烤,却和…….走远了! 魏予眼看着她的眉眼垂了下来,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可怜。 魏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觉得南惜可怜。 他喝了一口酒,开始自己找话,「我睡不着确实是因为我爸让我去北京,不过我不想去。」 那里离爷爷太远了。 而且...... 魏予抬眼看了一眼南惜,他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尽管他从来没履行过,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去北京,那里离边城太远了。 远到,如果他此刻在北京,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像今天这样偶然地情况下碰到她。 南惜刚好给自己倒酒,见魏予看着她,目光回望过来,「嗯?」 魏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指了指那边的花甲粉,「我去点一份那个,你吃吗?」 南惜点了点头,「行啊!」 上一回这样,魏爷爷还在。 南惜盯着面前的酒杯,眼睛有些涩。 魏予站在摊子前,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夜晚就仿佛在梦里一样,好像相遇是那么的自然,他们甚至都没问一句过去,也没说一句从前。 然后就开始了喝酒。 甚至连刚才在网络上的针锋相对都消失了。 自然而然地仿佛真像两个许久没见的朋友。 对于这样的自然而然,魏予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舒服。 似乎内心深处宁愿南惜是恨他的。 但他为什么这样? 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又想起了那张纸条…… 魏予将烟踩灭提着两袋花甲粉回来时,南惜脚下已经放了五瓶空酒瓶了。 魏予:「…….」 「大姐,你还行么?」 眼前灌酒的女孩动作倏忽地停了下来,目光如箭地盯着他,得,行得不得了! 喝醉得人从来不会说自己醉了! 眼看着第六瓶也快空了。 魏予将花甲粉递给南惜,「吃吧,我记得你能吃辣对吧?让老闆给你多放了一点儿。」 南惜手微微一顿,她想起那天早上,她和魏爷爷的对话。 甚至更早,她和魏予在一起时的场景。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魏予的眼神有隔了一层雾气。 然后魏予听见她用很轻的声音,轻到他几乎以为是幻听的声音说:「你知道吗?上辈子我们曾经在一起,我很爱你,至少我以为我很爱你,不过你挺对不起我的,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爱过你,那些似乎并不是爱!」 是她以为爱过,为爱做得证明而已! 「所以,我不恨你了!」 魏予手中的酒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张了张嘴,被夜风灌了一喉咙。 话卡在嘴边。 良久,他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278章 他偏要勉强! 「不!」 南惜抱着酒瓶灌了一口,「我现在还不回去!」 她一把勾着魏予地脖子,「走,姐姐带你去干件大事!」 姐......姐? 魏予抽了抽嘴角,理智告诉他不能和醉鬼计较! 不过当他被南惜拉到酒店蹲在房门窗户旁,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祖宗,您又要干嘛?」 夜风在身后唿唿地刮着,后嵴背一阵发凉。 南惜指了指里头的人,吐出两个字:「揍她!」 魏予:「……什么?!」 他差点从窗户上掉下去。 那边南惜却已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窗户上跳了进去,动作快得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床上的人惊醒的那一刻,魏予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 那个人似乎也认识他,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魏予,你果然和她在一起,难怪我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找到。」 魏予一脸莫名,他看向南惜。 人狠话不多的惜姐,直接抄了一个花瓶低着谭晓玥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那个女孩反应很快,躲过的时候只有碎片划破了脸颊,迸出血丝。 南惜冷冷一笑,一击不成也不恼,就如看着无处可逃的老鼠,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她将碎掉的花瓶扔至一边,上去就朝着谭晓玥踹了一脚。 谭晓玥捂着肚子连连后退,手却放到了电话旁,她神情痛苦地吼道:「南惜,你又发的什么疯!」 「喀嚓!」 魏予看着手中的剪刀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电话线,微微一笑,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在月光下近乎于妖。 他说:「私事私了,闹大了就没意思了吧!」 谭晓玥不可置信地看向魏予,「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根本……」 魏予其实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直觉就不喜欢这个女生,秉承着她不痛快自己就会很痛快的原则。 魏予飞快地打断她,「我知道!但,关你屁事?」 他扬了扬下巴,对着南惜,「现在可以放开手脚了。」 南惜自黑暗里走出,嘴角微勾着,那唇猩红似血,一双眼睛在月光下越发漆黑一片。 可谭晓玥十分清晰地在那双眼里看到了狠意。 完了! 这是她在脑海里最后冒出来的两个字! 铺天盖地的拳头朝着她落下来,她突然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和她同住的人赶走,否则,南惜绝对不敢这样胡来! 魏予!魏予! 你竟也……她到底有什么好! ……. 南惜和魏予从房间里出来时,酒意已经散了大半,困意上头。 她指了指那边的墙,「你待会儿从那里翻过去,那里没监控。」 魏予摸了摸鼻子,他其实还不想走,他想问问她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今天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也在说奇怪的话! 南惜打了个呵欠,见旁边的人没动静,挑眉看了过去,「你没打过瘾?」 刚才她问的时候,他明明说打过瘾了。 「爽度当面点清,离开后概不负责啊!」 魏予:「……」 他提了几次气,又勐地落了下来,最终只是无力地说道,「你能不能送我到那边墙下,我怕我看不清走错了。」 南惜「啧」了一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耐烦地走在了前边。 魏予耸了耸鼻子,然后咧开嘴角跟了上去。 「你走慢点,这里没路灯,万一摔了…….」 话还没说完,南惜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踩到了一个瓶子,魏予连忙上前扶了一把,掌心揽在她的腰上,随即重重一拉,她便就这样撞进了自己胸膛。 然而那痛楚却未停,一路跌跌撞撞落进了心底。 剧烈地跳动着。 「惜惜,你在干嘛?」 一道沉又哑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寂静地夜里,将离得极近的两人都惊了一跳,下意识地隔开了老远。 南惜心里有一种奇怪地错觉,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刚好被人抓住的心虚感。 拜今晚那轮弯月所赐,南惜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那天司九喝醉了在车上说得那句话,「你别喜欢他好不好?」 那个他说得是谁,此时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讶异于自己此时的冷静,低声道:「魏予,你先走!」 她下意识地不想魏予留在这里,似乎如果魏予留在这里,某些事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一般。 她说完,这才抬头看向半隐在黑暗之中的那个人,月光斜梳,细碎的星光洒落在他的眉眼上,依旧照不亮那双漆黑一片格外神伤的眼睛。 南惜心头勐地一跳,然后重重地沉了下去,她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手腕一紧,魏予站在她的身边,并未离开。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司九身上,他向来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格外敏感,这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矛盾,他几乎扫一眼就能看出来,且矛盾不浅。 下意识地他不想离开。 司九的目光落在站得极近的两人那双交叠的手上,那天胃痉挛的痛楚清晰无比地再次传来,隐隐地开始上升,从心脏开始,四肢百骸都开始泛着痛。 他还沉浸在竞赛结束后能够拥有半小时的喜悦中。 可结果呢? 他终究是抵不住他们两个人的命运纠葛吗? 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放弃过什么,无论什么……都不行吗? 不行,不能不行! 他偏要勉强! 司九完全站在了月光之下,全身仿若披着一层薄纱,泛着毛绒绒地光泽,可周身气息又极冷,那双发红的双眸散发着最危险的信号。 南惜几乎看不清他如何将魏予丢到墙外去的,他整个人就将她抵在了墙上,香根草的香味充斥在周身,唿吸温热打在面上。 她下意识地颤慄。 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你怕我,嗯?」 司九低头看着她,鼻尖轻轻蹭着,嗓音低沉又哑,南惜几乎有些受不住。 她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开口解释道:「我和魏予是刚好碰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司九手沿着南惜的双臂缓缓下滑,将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指分别握在手中。 膝盖抵在她两腿之间。 南惜完全被禁锢在他身躯之下。 南惜有一瞬间的唿吸不畅,酒意在这个时候再次泛上头,那双漆黑一片的眸子泛着流光。 远处的万家灯火垂落下来,在她的眼中氤氲一片,成熟的灵魂青涩的身体在此刻骤然风情万种。 司九勐地别过了脸。
第279章 那我想承认试试! 察觉到禁锢她的身躯松了些许,南惜方才大口唿了好几口。 然而不过一秒,那人又再次逼近。 又沉又哑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就那么喜欢他?」 过去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她那么喜欢魏予吗?其实并没有,更甚至于刚才魏予帮她一起揍谭晓玥时,连最后一丝恨也没有了。 她想起的反而是与他的种种,前一晚她手机上录的那首《我爱你》,他送的帽子、围巾、手套和袜子,他牵着她上学,他背着她的书包,他们走过建设村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站在阁楼上,看着远处的余晖。 还有他落在唇边的吻…… 回忆接踵而至,最让她介怀的欺骗似乎都抵不过他对她的种种。 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魏予啊! 司九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 那双眼睛发着红,长而密的睫毛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眸里伤色。 他的指腹揉搓地她的唇角。 他说:「如果你要是敢承认的话,我就要亲你了,你哭我也不会松开你的那种。」 南惜仰着小脸,目光直视着着他。 然后缓缓地勾起唇角。 她说:「那我想承认试试。」 司九的手微微一顿,心头勐地抽痛。 下一秒,四肢百骸涌起的欣喜将他吞没。 司九低头笑了,俯身吻了下去。 ———— 沈衍第二天是在外面吵闹的声音惊醒的,大少爷抓着凌乱的头髮,看了一眼隔壁床上打了一个晚上鼾的于老师已经不在。 他踢着拖鞋打开了房门。 揪住一个学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学生是二班的,见到沈衍,知道他是这次负责带队的小队长,连忙答道:「谭晓玥不知怎么被人打了,还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女生早上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晕倒在地上的谭晓玥,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太惨了,原来人可以被打得这么惨哪!」 沈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边南惜的房间,心头一跳,「查出来是谁了吗?」 那学生摇头,「不知道,监控没有拍到有人进出过,看来只能谭晓玥自己醒过来说了。」 沈衍点点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怕那学生看出来异样,跟着他去医院看了一趟,确认谭晓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了,这才赶着回了酒店。 今天还有竞赛,这可不能耽误。 当然,真耽误了他也不在意,他主要是想知道这事儿跟南惜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先是跟司九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声。 他连看都没看,下意识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等等,这个女声有点耳熟,「惜惜?」 电话那头回答得十分坦然,「是我,怎么了?」 沈衍站在夏风中一阵凌乱。 「不是,什么个情况?」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钟表,才不到6点半,「为什么九爷的手机在你那里?」 电话那头这回儿罕见地沉默了。 沈衍扶着墙,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谁能告诉他,过了一晚上而已,这两个是怎么和好的? 难道联手揍谭晓玥还有这种功效? 在他心里,已经默认谭晓玥是俩人合伙干的了。 电话那头换了个人,「别瞎想,有事去二楼餐厅见面说。」 这家酒店服务不错,提供自助早餐,沈衍觉得提议不错,答应下来,不过,「九爷,我可没瞎想,我就是觉着吧,你怎么有点遗憾呢?」 语气带了一丝调侃气味。 「嘟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沈衍嘿了一声,然后真乐了起来,回酒店洗漱了一番,方才去到了酒店餐厅。 南惜正在低头喝粥,司九坐在旁边给他剥鸡蛋。 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啊! 沈衍就喜欢破坏这种赏心悦目,一屁股坐到了对面,促狭地笑道:「说说吧,昨晚上什么情况啊?」 「咳——」 南惜被呛了一下。 司九不悦地看了一眼沈衍。 沈衍:「……」 他摸了摸鼻子,这地位急转下降得有点快啊! 司九轻抚着南惜的背,又给她倒了一杯牛奶,一直等她缓过来方才开口,「结果你已经猜到了,过程你就不必知道了。」 沈衍:「??」 这一大早的,餵谁狗粮呢这是? 说好的见面说呢? 「得,没人给我剥鸡蛋,我还吃不了么我!」 沈衍拍了拍手站起来,去那边拿吃的去了。 南惜:「……」 司九:「没事,别管他,多吃点。」 南惜点点头,「你也多吃点。」 都瘦了好多! 司九抬眼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南惜觉得嘴有点痛,耳尖瞬间绯红一片,连忙低头专心喝粥,再不敢抬头了。 中间司九给她拿了点别的吃的,南惜都照吃不误。 直把沈衍看得一乐一乐的,最后在司九的警告中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早上七点,由沈衍带队前往集训地点参加竞赛。 于老师因为要在医院照顾谭晓玥,等着其父母来了之后方才能走开。 沈衍在车上做了一个简单发言,「我知道啊,我虽然是你们的小队长,但是也是你们的学长,你们不像尊敬于老师那样尊敬我,我也可以理解。」 话说道这里,有人仗着跟沈衍熟些,扯着嗓子喊道:「没有,我们一样尊敬你。」 沈衍笑骂道:「真尊敬我就不会插我话了。」 车上顿时一片笑声。 沈衍便继续说道:「不过也无所谓啊,我也不是很在意你们尊不尊敬我。」 车上笑得更大声了。 「这次出来竞赛呢,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原因呢是因为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里的老师都跟我很熟,他们每次夸我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但是学校里觉得竞赛关乎到你们以后在选择名校或者保送资格上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希望我能给你们一些经验。」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在学校都是佼佼者,但是当走出学校呢,面对全国呢?你们的位置排在哪里?自己心里有数吗?」 「你们如今已经迈上征程,若是不能放手一搏,那就是这一生不可逆的遗憾。」 「所以,请大家集中精力,不要受外观因素影响,保持好水准,争取超常发挥!」 话音落下,车上的人没了声音。
第280章 很秀啊,九爷! 集训地点是在二中旁边单辟出来的一座教学楼。 分为实践和理论考试形式。 全天封闭式,从早上9点一直到晚上23点。 因高强度地考试旁边就设有医务室,当然能够进来这里的人都拥有超强心里素质。 虽然不至于会被抬出去,但是拉肚子头晕什么的倒是常有。 所以总归是将医生放到旁边更安全一些。 沈衍带着一中的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学校的人到了。 此时正围在操场上三三两两说着话,学校就那么多,优秀的人或多或少都在竞赛场上碰见过,一来二回地也就熟了。 就像司九和沈衍,也是这么认识的。 当然也有不同,至少现在集训营中的全部都是高中部同级的学生。 当司九和南惜走下车的时候,场面一时热闹无比。 原因无他,因为两人是牵着手下来的。 沈衍揉着太阳穴,只求待会儿九爷别太秀,不然他可能招架不住这里的纪委。 虽然集训老师不太管,毕竟这种竞赛都是为的锦上添花,你若是不想要这花,别人也犯不着非给你戴上。 但老师们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回头肖正国要是想起来这么一问,那就是一问一个准儿。 没带跑儿的。 沈衍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提醒道:「两位大佬,能给小沈个面子,低调点吗?」 司九和南惜齐齐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牵着手去那边排队去了。 沈衍:「……」 余苏白今天起的比较晚,没赶上任何一场热闹,此刻见司九和南惜牵着的手,惊讶程度不讶于操场上的其他学校学生。 好不容易等两人走了,连忙凑到沈衍身边,「衍哥哥,这什么情况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 沈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结果你已经猜到了,过程我就不复述了,我也还挺忙的。」 说着去那边报人数去了。 余苏白:「……」 那边老纪委一早就听说了他带队了,也接到了老于在医院打来的电话,见到沈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 沈衍笑:「您可别抬我,要是我爷爷知道您这么说,得跟您急!」 老纪委仰头哈哈笑了。 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场景,来这里的也有不少女孩,见到沈衍出色的外貌,本就多看了两眼,原本还以为他也是考生,但没想到他居然和老师关系这么好。 于是凑到一中那边去打听消息,「那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长得好帅啊!」 一中的人正在默记一遍公式,闻言看了一眼,随意地说道:「不是,是我们学长,保送清华了,还没离校,在学校帮老师忙呢!」 问话的人顿时像吞了整颗鸡蛋,「是我高攀不上的大佬了。」 说着又有一个人挤了过来,「那,那位呢?」 一中的人这回儿连头都没抬,直接说道:「别想了,我们九爷是大佬中的大佬,还是心有所属的大佬。」 先前司九牵着南惜下车的那一幕很多人都看见了,虽然大家心里意识到怎么回事,但还是抱着侥倖。 毕竟没人敢在这个年纪这么大肆宣扬自己的心思。 因为不一定有结果,而且会面临来自全世界的反对。 此刻被人如此肯定,周围一片人都有些失望,还有些艷羡。 「那个女孩看着有点小,参加这种竞赛行吗?」有人质疑道。 其中这是每一个人看到南惜最直接地反应。 被问话的那名一中学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干脆走到一边去默记公式了。 他可不想待会儿被惜神碾压得太惨。 那人不明所以,只当是他默认了,于是越发暗自攒着劲,待会儿要和司九一起站上领奖台。 给南惜好看。 似乎少年人就是这样,骄傲自信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的中心,跺一跺脚整个世界都会跟着摇晃。 「白瑶瑶,走了,老师喊集合了。」那边有人喊。 白瑶瑶骄傲地扬起下巴,大步走了过去。 南惜昨晚喝得太多,又几乎一晚上没睡,此刻鼻子有些堵,不由耸了耸,下一秒便感觉周身一暖。 司九将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 香根草味道浓郁,熏得她昏昏欲睡。 她仰着有些迷离地眼睛看向司九,「还是不要外套了吧,大家都穿着短袖呢!」 司九:「没事,里面有空调,会冷。」 南惜点点头,望着眼前的教学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参加竞赛吧?」 司九曾经的中学时代比现在更外耀眼,南惜曾经在不少人嘴里听说过,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如今,她终于全都看到了。 她偏过头对他笑了笑。 「待会儿交叉考试,不一定能碰到你,不过如果碰到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司九也笑,「别的不说,这是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主场。」 南惜:「很秀啊,九爷!」 司九不置可否,目光在阳光恣意飞扬,他说:「一般般吧,正常操作!」 南惜点点头,「行,那你就好好想想考完怎么给我一个解释吧!」 司九:「…….」 南惜挑了挑眉,转身走了。 司九站在原地,不一会儿,低头笑了。 9点,考试正式开始。 参加竞赛的学生总共48个人,分为6个考场进行理论考试。 时常为三个小时,中午吃过饭后开始完成实验,再向老师讲述实验过程,这不单单是考验得实验的精准度,还要你清晰的逻辑以及表述能力。 往往在最后一节挂的人比较多。 沈衍今天全程跟着老师跑,好不容易闲下来,打算去看看司九和南惜的实验完成情况。 他家老爷子的电话到了。 他只好走到操场上去接。 「餵?爷爷!」 电话那头沉稳有力的嗓音穿透过来,「嗯,怎么样了?」 沈衍回头望了一眼矗立在眼前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笑道:「我刚准备去看呢,您就打电话过来了。」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不过他不担心南惜和司九,南惜的物理是他亲自抓的,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验的题目他都拿到了,对于南惜能拿到的分数,他心里有数。 至于司九,虽然沈老爷子没亲自抓过,但也看过司九做的试卷,他完全不需要操心。 他这次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听说谭晓玥住院了?是丫头干的?」
第281章 上进的堂哥 沈衍回头望了一眼,灯光将操场上的树影拉得老长,远看如连成一片的山峦,又似孤影成峰。 他站在其上,垂眸:「没有监控,无法确定。」 这话说得有些模稜两可,沈老明白他的意思,「那就好。」 「余石对于丫头行事本就不满,若是此事再与丫头有关,只怕不好收场。」 上回余石还能将事情压下来,但是这回儿,只怕不会善了。 沈衍眉心蹙起。 那边沈老的声音还在继续,「丫头那边你先看着点,我再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沈衍眉心忧色仍未褪去。 「阿衍,在这里干嘛呢?老纪委说今天理论成绩出了,有两张很有意思的试卷,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有老师过来拍沈衍的肩膀,邀着他去那边办公室。 沈衍收起神色,笑道:「两张?那我大概知道是谁的了!」 老师:「别这么自信,总要给别人点机会,这回儿来得可都是各校最优秀的学生。」 虽然这位老师也听说过一中那两位的传闻,但他作为二中老师,自然也不愿就这么认了,这气势嘛,还是要压一压的。 沈衍眉尖得意神情未改,「那赌赌?」 老师顿时笑了,「我才不跟你赌。」 他压归压,但人家实力摆在那里,这两张试卷十有八九就是那俩孩子的。 说笑间,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外。 里面的老师正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连沈衍和另一位老师进来,都没察觉。 沈衍倒是对这样的画面很熟悉,他曾有幸不止见过一次。 他笑着走过去,开口道:「怎么样,就算我毕业了,这花,还是落在我一中头上吧!」 这语气实在是狂妄,大家听了却都笑了,「看来真是要去你们一中取取经了,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多这么优秀的学生呢!」 那两张试卷赫然就是司九与南惜的试卷。 两张从答题上来说都是满分,只不过南惜因为字体被扣了2分卷面分。 可惜是可惜,但也丝毫不影响大家对她的夸赞。 沈衍快速扫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的字跟喝醉了似的,看来回去得让她好好练练。」 「是该练练,以后高考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扣分,那就太可惜了。」 「是啊…….」 几位老师说着说着又说到司九的试卷上,「这孩子字写得漂亮,答题思路更漂亮,如果不是这次竞赛时间有限,真想把他抓过来,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沈衍:「这有何难,就你们出的那些变态实验题,当初连我都差点着了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啊,理论是一方面,实践才能出真知啊,走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实验题有老师在现场评分,不过这会儿还没传出消息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实验楼走,不少学生见到都有些慌神,那位白瑶瑶就是其中的一位。 隐隐听到南惜居然拿了满分的消息,惊讶之余又觉得十分气愤,结果手一抖实验数据在最后一步偏差大于10,旁边的老师摇着头勾了零。 白瑶瑶当场就哭了。 负责专门疏导情绪的心理专家将她带了出去,丝毫没有影响到那边在认真做实验的两个人。 那些老师丝毫没有身为老师的自觉,一个个地恨不得趴在实验台上看,要不是现场老师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不安静点就要赶他们出去。 他们还能来个十连问。 饶是如此,还是免不了有些窃窃私语,「她这一步建立理想模型法倒是用得好!」 「那边司九的误差居然不少过0.05,就是我再做一遍也不可能有这么精准的数字!」 「果然是天才啊!」 「…….」 这边老师的窃窃私语难免会传到其他正在做实验的学生耳朵里,原本就顶着竞赛压力的众人,此刻一听这话,顿时就因失误提前下场了好几个人。 南惜眉心轻蹙了一下,面上虽不显,手下动作却快了一倍。 明显感觉到不满的众老师们摸着鼻子,静默了。 等实验结束,已经是22点,南惜从沈衍手里接过一杯热饮,准备过去等司九,他还欠着自己一个解释。 「等下。」 南惜顿步,回头望着他。 沈衍将沈老爷子打电话过来的事说了一下。 南惜手指在纸杯上点了点,神情有些淡,「放心吧,余石他没时间来对付我了。」 沈衍不解,「什么意思?」 南惜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上进的堂哥?」 堂哥? 哪个堂哥? 沈衍站在原地一脸莫名。 —— 刚从三亚回来的宝美切了一份水果给在做作业的佐思和佑安,在客厅打了个电话回南家。 接电话的是书岚,声音温和,「姐?你回来了?」 宝美笑道:「是啊,佐思和佑安两孩子成绩实在太差,你姐夫让我回来管管。」 这几年宝美一直在外面忙生意,也经常从三亚寄一些热带水果回来,放在宝树的水果店里,很受欢迎。 又继续说道:「过两天我来看看我的侄子侄女,还没见过呢!」 电话那头的书岚笑着应好,「到时候让宝树去车站接你。」 宝美:「行啊,老太太睡着了?」 「是啊,刚睡下,最近天气有点热,妈吃不太下东西,有些无力,反倒比冬天的时候睡得更早了。」 「我这边给妈买了点补品,过两天一起拿过来,这么多年,辛苦你和宝树一直照看着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如涓涓细流,「姐,你这说得哪儿的话,这是我和宝树应该的,而且还有二哥二嫂呢!」 宝美知道书岚心善,凡事也不爱计较,但她不能含煳。 钱她想必是不肯收的,到时候多买些东西回去。 又问了两句孩子,闲聊了几句。 她问:「这么晚了,宝树还没回来啊?」 书岚:「宝树这会儿忙着最近乡下土地的事儿,也不知道谁一直在大量收购,越来越多的人往镇上涌来,良田和房子的事两头都忙,现在还没回来呢!」 宝美对这些事也不太了解,只说:「过两天我来帮你带孩子!」 两人才依依不捨地挂了电话。
第282章 因为你在,所以我不怕 宝美起身准备回屋休息,电话又再次响了起来,她只好再次坐下将电话接起,「南远?」 电话那头正是南远,「姑姑,听说您从三亚回来啦?这回儿在家会多待些时日吧?」 这几年,南远因当年的事一直对宝美心存愧疚,对刘家常有问候照拂。 接到宝美回来的消息,就连忙打了电话过来。 宝美虽早已将当年的事淡忘,但到底不对南远如从前爱护了。 南远这些年来问候关怀未断过,她和刘清在外面忙生意的时候,佐思和佑安也多苦了南远照顾。 她终究也冷不下脸,闻言有些淡的应了两句,「是啊,估计要待到佐思和佑安放暑假了。」 南远似乎察觉不到宝美冷淡的语气,依旧热切地说道:「我上回去杭州出差,买了一些补品,我寄给您,到时候帮我带给奶奶吧!」 南远之前与家里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之前有什么东西也都是托宝美寄回来的,这毕竟是他的一份孝心,宝美没有理由拒绝。 「行吧,到时候你托人拿给我,我大概过两天回去。」 「行,没问题!」 既然说起南家,那免不了还是关怀问候一番,毕竟宝树如今发展得不错,南远没有必要与南家敌对。 况且因为他这个姓,在外面做事也方便了不少,这多多少少亏了他的三叔还有他那位天才少女的堂妹。 宝美听他问起宝树,便将刚才书岚说的情况说了一下,「你三叔如今忙得很,你要是有时间也多帮帮你三叔,毕竟都是一家人。」 南远坐在书桌前,扶了扶眼镜框,精光在镜框后一闪而过,「姑姑说得是,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土地收购么? 难怪……. —— 南惜刚好踩着时间接到了走出实验楼的司九,听说他在同样的时间用了两种方法论证,把评分老师惊得现在都还没回过神。 南惜就一手端着纸杯,一手插在裤袋里,背倚着墙,脚尖轻点着地面,神情随意而闲适。 不像是刚刚参加完竞赛,倒像是从哪里度假回来。 眉眼还带着笑。 「九爷,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啊!」 南惜将手中的热饮饮尽,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继续说道:「当初费尽心思骗我,在家里做小学的练习册很辛苦吧?」 司九低头轻笑一声,斜眉入鬓,在夜色暗影之间,衬得眉目隽秀,爽朗清举。 他走了两步,轻轻揽着南惜的腰,并不接她的茬,「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惜斜睨着他,不为所动,「说好只有半小时!」 「行,听你的。」 「……」 说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腰,那句话就似在耳边呢喃,酥酥麻麻传入心底,沿路滚烫。 司九一路带着他从后门离开,沿着一条小路翻过去,那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去路,就连来路也离灯光渐行渐远。 司九的声音低低的,「怕吗?」 南惜勾了勾唇角,「不怕!」 司九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太满意,又问道:「为什么不怕?」 南惜嘴角无声地咧开,在某人的催促下,终于开口道:「因为你在,所以我不怕。」 两人相牵的手轻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引起的。 翻过小路,到了一条长街前,此时那里灯火通明,各家摊贩吆喝声不断,正是热闹的时候。 各种美味地小吃散发着香味。 南惜眉眼舒展开,笑问道:「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司九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也是有一次来比赛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里,之后每回比赛完都会来吃一顿,那边有一家圆桌麻辣烫,味道很不错,你应该喜欢。」 南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你待会儿要解释的内容有点东西啊!」 不然,按照平时,九爷怎么可能会让她吃这种东西! 司九笑了一声,倒也没有被戳破的心虚,只略紧了紧南惜的手,牵着她往那边走去。 老闆店里生意很好,又在店门前空地摆了三桌,此刻都坐了人。 司九松开南惜的手,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跟店老闆说说给我们腾个位置出来。」 南惜「嗯」了一声,她倒不是不信九爷,只是这样的地方,店老闆一般不太会同意这样的请求。 毕竟来个客人不容易,没有谁会愿意为了一位客人去得罪另一位客人! 可没想到九爷不仅让老闆同意了,还让老闆将二楼最好的阳台给了他们。 老闆边在围裙上搓着手,边热络地领着两人往楼上走,「平时这里啊,不招待客人的,也就是我们自己家里人在这里吃个饭什么的。」 阳台上布置着一些碎闪的彩灯,绿植花香在夜间格外浓郁,楼下的香味时不时地飘上来。 远处还能瞧见万家灯火,确实是个好地方。 老闆又送了一些小点心过来,「这个是自己做的,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麻辣烫已经在煮了,很快就端上来。」 等老闆走后。 南惜手托着下巴,有些好奇,「九爷,你是怎么说服老闆的?」 司九看了她一眼,眉眼带笑:「秘密!」 「行吧,不过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南惜挑着单边眉:「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 「呵……」 司九轻颳了刮她的鼻子,「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南惜佯怒打掉他的手,「好了,开始吧!」 司九却没马上开口,他抓着南惜的手,指腹停留在那枚银戒上,轻轻地转动着。 南惜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司九却又已经收回了手。 他说:「你还记得你那天问的那句话吗?」 南惜刚想问哪句,一望进他那双伤痛一片的眸色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她哑然道,「记得,所以你……真的去了?」 那天她确实气煳涂了,哪样刺人便说什么,可她没想到,九爷会真的去……看那样的她! 他又何止去了,司九还从葬礼上将她带走了,为此,差点废了一条腿。 他抬起手,替南惜将被风吹乱的头髮别至耳后,目光渐渐变得眷恋,又似夹杂着庆幸。 司九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去了!」
第283章 别哭,我在 司九将手再次放在银戒上,轻轻转动着,不一会儿,那戒指周身晕开一阵柔光。 南惜惊讶,「这银戒…….」 司九点头,「你猜得不错,我阴差阳错得了这枚银戒,它将你送了回来,连我一起。」 他是有私心的,他想一切从头开始,这样或许就有机会可以站在她的身边,并且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如果说他全了她从头来过的心愿,那么他就是只为她而生。 「居然会有这种事?」 南惜一直以为自己是bug,或者是老天看不下去给她的一次机会,原来是九爷在背后为她做了一切。 既然这枚银戒这么重要,南惜又怎么能收! 司九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比月光更柔,「别,你戴着吧,它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你。」 他再也无法接受南惜一身是血躺在他的面前了,再有一次,他可能会真的疯掉! 他说:「那个时候你……刚刚重生,心脉不稳,我怕你因为那个人而气过头,所以不敢说出真实情况,平白惹得你心烦。」 其实他更怕的是,她会漠然地问「你是谁?」亦或者是客气的「谢谢你!」 哪一句,他都承受不起! 「并不是故意要骗你!」 他又怎么捨得骗她,那是他的命啊! 南惜已经震惊得无以復加,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这样才合理,所有的一切也都解释得通了。 难怪那个时候她时常做梦,甚至有一次还见到站在她面前的魏予。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母亲,她大概会真的放弃吧! 放弃九爷好不容易才换回她的从头开始! 她曾经以为,上辈子的那些爱恨情仇消失在了过往的时间河流,唯有她,仿佛被时间眷顾的人又仿佛是被时间抛弃的人。 那些痛楚,那些背叛,那些一个人独自抱紧双臂流泪咬着牙熬过来的日子。 只有她一个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管多么热烈的爱,多么浓烈的恨,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可原来,原来这一切有人和他一起受着。 她并不孤单,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陪在她的身边。 南惜眼眶一热,不知何时,泪流了满面。 司九轻轻拥着她,「别哭,我在!」 初夏的暖风,隔绝了热闹的人声,余着花香,掺着月影,两个人的心意在此刻相通。 ……. 老闆端麻辣烫上来的时候就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一时站在楼梯口,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还是司九低声在南惜耳边说了什么,南惜破涕为笑,老闆这才松了口气,将麻辣烫端了上去。 「两位先吃着,要是不够喊我一声,我再送一些上来。」 「谢谢老闆!」 司九将其中一份端到南惜面前,才又将自己的这份端了过来。 他说:「别着急慢慢吃。」 南惜笑着接下去,「嗯,反正有衍大公子在!」 而此时被两人寄以厚望的衍大公子,头髮都快被他抓掉了。 余苏白站在他身边,亦是满脸焦急,「衍哥哥,还要不到十分钟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怎么办?」 沈衍哪里能知道怎么办? 那边老师还等着跟司九和南惜说话呢,这两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 「阿衍?怎么?那俩孩子拉肚子还没出来呢?不会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进去看看啊?」 老纪委这是第三回过来了,每回都是「人还在厕所,估计吃坏肚子了。」 他倒也没往别处想,就是有些担心。 有些人在压力勐地消失后会出现拉肚子的情况,这些都是正常的。 「要不让那俩孩子今晚去我那儿休息吧,明天我再安排车送他们,这么晚了,还要坐这么久的车,估计会更难受了。」 「老师,我们明天要月考,班主任说这次考试比较重要,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我刚才去医务室买了一些药,等他们出来吃一点就会没事的。」 余苏白晃了晃手中的塑胶袋子。 大晚上的老纪委也没看清,看形状像是药片。 他知道这个女孩,余石的宝贝女儿,这次考得也不错。 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沈衍望着离开的老纪委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对着余苏白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反应机智!」 余苏白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被夸,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衍顺手搭在她的肩膀,继续说道:「这两个小崽子,居然还不接我电话,」 「啊……哦!」 余苏白低头看了看那放在她肩膀的手,修长而有力,她的半个肩膀都麻了,麻得她整根脖颈都泛着粉红。 汽车那边有一阵骚动,沈衍依稀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我去……」 沈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提了两大袋烧烤回来的两人。此时车上的人已经人手一把,啃得正欢实。 「你们从哪来啊这是?」 他来这边比赛这么久,怎么就不知道这边居然还有烧烤摊? 司九正拿了一把烤肉递给司机,司机笑着接过,「谢谢啊,你们真是我见过最放松的考生了。」 考完居然还能大大咧咧地吃顿烧烤,别的不说,这心态绝了。 沈衍抽了抽嘴角,「叔,你可别夸他们,这大晚上的吃烧烤,保不齐待会儿就拉肚子。」 这话若是司机说,那叫说服力。 但这话要是换沈衍说,那就叫扯淡。 大家笑着听听也就算了。 毕竟衍大公子的英勇事迹可他们光辉多了。 沈衍:「…….」 余苏白捂了捂脸,一直等脸不那么烫了,方才上了车。 南惜特意给她留了一把,见她上来,递给她。 「尝尝?味道不错。」 余苏白笑着接了过来,见沈衍手里没有,犹豫着要不要分给他。 沈衍大手一挥已经坐到了副驾驶,正跟司机商量着待会儿的路线。 余苏白只好低着头坐了回去。 将之前带的水果拿了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有水果有烤肉,有人直接喊道:「这要是有酒就完美了。」 沈衍「嘿」了一声站起来,「差不多得了啊,明天你们月考呢,都悠着点儿。」 在这群人眼中,月考裸考都没事儿,听见这话儿,谁也没放心上,依旧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甚至还有人大着胆子喊,「九爷,按照我们一中的传统,谈恋爱了就要请客,这顿烧烤不会是…….」 「一定是一定是,反正我当它是了!」 「我天,我现在将签子供起来还来得及吗?」 「……」 沈衍揉着脑袋坐下来,无力地对着司机说道:「算了算了,开车吧!」 他决定明天去请他的老班吃饭! 汽车缓缓启动在黑暗之中,沿路光亮,两侧繁花摇曳,顾盼生姿。 司九与南惜坐在一起,看着眼前的热闹笑语,肩时而因汽车的摇晃轻轻撞在一起。 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亲密。 两只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南惜心头被一片柔软包围着,只偶尔望向窗外,恍惚间,似乎觉得忘记了什么,好像很重要的东西被她忽略了。 …….
第284章 你知道我要来? 考完最后一门,南惜走出考场,听到二班的人在议论,「不知道于老师什么时候回来,那谭晓玥的爸妈也太狠心了吧,居然到现在都没露过面。」 「是啊,药费钱可都是于老师垫的呢!」 「不过,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打谭晓玥啊?听说下手特别狠,每一处都打在最痛的地方,难道是社会上的人?」 「估计是,她看起来是个好学生,谁知道背地里是这样的人呢,当初不还污衊惜神吗?惜神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过。」 两人正热切讨论着,走廊尽头有人高声喊道:「惜神,肖老师喊你去趟办公室。」 南惜回了一句,「知道了。」 方才讨论的人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跟南惜打招唿,心里在暗暗想着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南惜冲着两人淡淡点了点头,大步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两人愣在原地半天,方才不可置信地开口,「刚才惜神跟我打招唿了?」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 两人还在震惊南惜居然也会跟人打招唿时,当事人已经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肖老师!」 肖正国此时正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说话,见南惜进来,微微颔首。 那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直接起身,转过头来跟南惜打招唿,「惜惜,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南惜扬了扬眉,「堂哥,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南远。 南远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衬得眉目温和了不少,能看得出这几年的隐忍克制打磨的痕迹。 他今天是特地来找南惜的。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他传说中身为天才少女的堂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损失了两万。 想到这里,他眉眼带了一丝笑意,「肖老师,我给我妹妹请个假,我和我妹妹好久没见了,我想带她出去吃个饭。」 肖正国不太想让南惜出去,毕竟明天还有一天考试,今天晚上他喊了几个老师安排了考前补习。 南惜看了南远一眼,神情有些淡:「不必了,你开车来的吧?去你车上说。」 「去什么车上,你们就在这里说吧,我正好去看看那帮小崽子们有没有好好复习。」 肖正国直接替两人做了主,端了个杯子,走出了办公室。 将办公室留给了南远和南惜。 南惜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如果说南远先前对天才少女这四个字还有些怀疑,那此刻,他就深信不疑了。 他坐到了南惜的对面,有些好奇,「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南惜抬眼看向他,「你来干嘛?」 南远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知道农村土地买卖是犯法的吗?」 「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设下这么大一个局,怎么会不知道。 南远眸光一亮,她果然知道,这些年余石的地位十分稳固,身后少不了借了南家的光。 一个优秀的村长,一个先进乡村,还有一个天才少女。 谁不说余石治下有方。 可是,这两年,余石似乎并不满足于当下,他的野心逐渐暴露,当一个人有了野心,那么他坚硬的外壳就有了裂缝,这才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说到底,他才是南家人,这光何必非要借给外人呢! 南远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谭家在余石的属意下,私自土地买卖土地,涉嫌非法集资,目前相关部门已经在彻查,暂时停了余石的职,你觉得,接下来,余石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南远这话说得真妙。 先是将目前局面直接解析出来,再是试探地询问结果,不说缘由因何,不问细节过程,只问结果。 他也只需要结果,若是余石再无翻身可能,那么南远,就会是下一任市长。 南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位野心勃勃并且丝毫不掩饰的堂哥。 真聪明啊! 居然能找到她这里来。 她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敲,开口道:「堂哥觉得他应该要有翻身的可能吗?」 南远一听这话几乎要坐不住,多年的隐忍克制在此刻疯狂地叫嚣着,兴奋、雀跃,甚至是发狂。 他直接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堂哥,那便是还认我是南家人,血缘是这世上最不牢靠但却是最值得信任的一种关系,妹妹觉得呢?」 南惜点点头,「堂哥说得不错!」 南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那…….依妹妹的意思呢?」 南惜将一支录音笔递给他,「帮我做两件事,第一,阿鱼是我朋友,第二,谭晓玥不是我的朋友。」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南远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南惜却没什么耐心解释,她知道,他会明白的。 司九还在等她吃饭,差不多到时间了。 南惜站起来,往办公室外走去。 司九刚好值完日从楼上下来,见到她,伸出手,南惜快走两步握住了。 「刚才去哪了?」 南惜:「南远来了。」 司九点点头,随即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去吃食堂?」 南惜没意见。 两人手牵手到食堂时,南远开车离开了一中。 随着南远的离开,针对谭家的彻查正式启动。 与此同时,司家在司九的安排下,低价收购了谭家所有的股票,赚了个满盆钵满。 自此,谭家陨落。 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的谭晓玥直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原因是来自一支匿名录音笔,里面十分清晰地录到了谭晓玥承认自己是重生者,以及她与余石沟通相关未来发展等信息。 秉持着相信科学理论,相关专家认定,重生者论不属实也并不存在,而录音里所说的相关事件一一真实发生的问题,专家认定,这是人为。 故而对于影响社会安定和谐的因素,一切都要消除。 医院撤掉了相关医疗设备,停止了治疗。 而对于余石,相关部门经过彻查,功大于过,并无重大违反违纪,调离边城,去了一个三级市就任。 南惜接到南远打过来的电话,是在一个月后,她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缓缓开口:「恭喜你,南市长!」 …… ……….
第285章 一块红薯 别墅外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炙热的阳光泼下来,香樟叶恹答答地低垂。 明明本该是热得发汗的天气,别墅里却是一片阴凉,凉得骨头都渗着寒。 余苏白的目光一直随着余石缓缓移动着,她的父亲穿着一身棉麻制的正襟式休闲衬衣,不见一丝褶皱。 面目温和儒雅,就如以前很多次一样,他收拾着行李准备着出差。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会回来。 要带的行李也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多,但同样的是,那行李里没有她。 余苏白的眼眶渐渐红了。 余石恍若未见,和家里的佣人一起收拾着行李,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直等到日影渐斜。 他才拿了两杯水,坐到了余苏白的对面。 递给了她一杯。 余苏白抬眼望着他,不知何时,那两鬓竟也有了白髮。 外婆曾说:你娘啊,说你父亲缓带轻裘,温文尔雅,见到你父亲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从此以后再没忘掉。 外婆还说:你娘走的时候,说让你父亲忘了她,我瞧着这么些年,唯独这一件事没有听了你母亲的话! 她的声音有些哽,「爸,我不渴!」 余石点点头,也不勉强。 弯下身将杯子放在一边,然后顺势盘腿坐在了地上。 余苏白:「爸,你怎么能……」 她四下里扫了一眼,四周家具都已经盖上白布,那些能带走的行李正在装车,而这些带不走也不再属于他们。 余石眉眼含笑,似乎没有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拍了拍他旁边的地,「来,坐爸爸身边来。」 余苏白没动。 余石便也不再勉强,将水杯端起来,望着窗外的香樟树,似在出神。 家里的佣人过来告别,装车的师傅也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在此刻毫不掩饰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无处不在的空落落虚感紧紧裹着房子里的唯一两个人。 余石坐在地上,余晖落在了他的脸上,那眉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喝了一口水,笑起来,「以前总是站着,想着站得高看得远,可没想到坐下来的风景更好些。」 「阿鱼,爸爸小时候经常这样坐着看窗外,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阁楼啊大厦啊,我坐在窗边能看见远处你爷爷奶奶在地里干活的样子,他们佝偻着背,汗水洒落在地里。」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一定要让你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日子怎么才算好呢?好像怎么都不算好,我突然觉得以前那样的日子的也挺好的。」 「一抬头就能看见蓝天,低头踩着大地,我能听见隔壁婶子在厨房边抱怨边准备着晚饭,大哥哥赶着牛从田里回来,住在山上的叔叔挑着一桶水和一箩筐红薯回家。」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就着油灯吃饭,夹着什么菜就只能吃什么菜,你奶奶有时候会偷偷趁你爷爷不注意,往碗伸过来,我就把不吃的菜夹到你奶奶碗里。」 「有时候运气不好,被你爷爷发现了,第二天就只能饿一天,但是在乡下哪能饿着呢,什么都能吃,光是烤红薯我就能三个,真香啊!」 余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中,白瓷镶金边的杯子,再也不是当年那块黑漆漆的红薯了。 突然就有一股失落,那是一种知道这杯子不可能变成红薯的失落! 余苏白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抬手将眼泪抹干,跑进了厨房,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她记得的,她记得家里有放着红薯的,那是之前一位大叔送来的,他说作为感谢市长提供的帮助送来的。 放哪里了? 扔掉了吗? 还是收拾东西的时候胡乱塞到哪里了? 对了,储物柜,不常用的东西都在储物柜里,那红薯送来的当天就被她父亲放进了储物柜里。 余苏白将红薯拿出来,挑选了几个没发芽的洗干净之后放进了烤箱。 她打电话问了做饭的阿姨,问了烤红薯的方法,又再次跑回了厨房按照步骤做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她也知道父亲并不是真的要吃烤红薯,就算她烤出来了,再好也不会是当年的味道了。 可是,她就是想要做点什么,如果她不做,如果她不做,如果她不做……. 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余苏白的手垂落下来,她手撑着墙终究还是低声哭了起来。 她不能哭,父亲马上就要走了,她不应该让父亲看到她这样软弱的样子,父亲会担心的。 余苏白抬手将眼泪抹干,俯身到水龙头下捧着水一下一下地浇在脸上。 她跑上楼的时候,父亲依旧坐在原地,仰头望着被香樟树遮挡住了的蔚蓝天空。 余苏白挤出一丝笑,坐在了余石的旁边,「太热了,我去洗了个脸。」 余石笑着点头,并不拆穿她那发红的眼睛早已泄露了一切。 他抬手替她将顺着眉骨滑落地水渍用水拭去。 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鱼,放假了记得去看爸爸!」 余苏心头泛酸,咬着牙点了点头。 「爸爸知道你会照顾好自己的,但是也别逞强,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我,嗯?」 余苏白再次点了点头,掌心被攥得泛白,她甚至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哭腔。 余石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笑道:「你瞧,爸爸也老了,坐了一会儿腿脚都麻了,快站不住了。」 余苏白一把扶住他。 楼下的汽车响起了一声短暂的汽笛声。 余石怅然地嘆了口气,「爸爸要走了。」 余苏白拽着手臂不松,余石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傻孩子,又不是见不着了。」 余苏白仍是不听,拉着余石去了厨房。 「怎么了?厨房还有什么东西没……」 余石话还没说完,看着余苏白手里捧着的红薯,什么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得到了失而復得的玩具,他又像是一个老人一样,突然就回到了当年心心念念地某个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失控,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所有的儒雅,所有的温和都不復存在。 他捧着那块红薯颤抖得泣不成声。 …….
第286章 谈恋爱的感觉! 月考结束后,一中放了两天假。 这让不少学生短暂地松了口气,选择回家的,选择用这两天在学校补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 余家的事就像是一阵热风,刮在了每个顿步人的耳边,吹得人又痒又灼,只好离那风源越来越远。 没有言语,那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扎进当事人的心口。 那些围绕在余苏白身边的人没了踪影。 那些躲闪的目光,偶尔压不住的低笑更是如影随形。 余苏白渐渐地开始变得沉默,爽朗大笑不復存在,她似乎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南惜单肩背着书包,将帽檐压低,大步进了一间教室,她看了一眼周翼,对方朝她点了点头。 南惜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围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人身上,「就是你们?」 周翼狠狠地踢了一脚椅子,顿时倒了一片,剧烈地响声惊得人直接哭了起来。「哭?再哭我再用针把你们的嘴缝起来。」 一群人顿时面色惨白,抖落如筛糠。 南惜也不废话,抡起滑板将桌子砸得四分五裂,顿时木屑翻飞。 她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背后对着阿鱼指指点点,我就让你们跟这张桌子一样,懂了?」 一群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还是周翼踢了一脚,「哑巴了?」 一群人这才胡乱地点头,「懂了懂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发誓,我以后见到她绕道走。」 「对对对,保证再也不会了……」 南惜动了动脖子,顿时发出咔咔地响声,那群人顿时吓得又是一阵哆嗦。 她缓缓站起身,俯视着,眉眼狭长而凌厉,「别想着告诉老师,我这人不太喜欢麻烦,要是敢有其他心思,我不介意一次性解决掉。」 几人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一想到周翼说的会拿针把嘴缝起来,连忙又闭了嘴,面色惨白地点头,「不会告诉老师,今天就是我们过来学习的,谁也没看见。」 「对对对,我们今天学习了一天,什么事也没有。」 「…….」 南惜看了周翼一眼,重新单肩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后者留下来又是狠狠地警告了一番,方才追着南惜跑了出来。 「惜神,你去哪啊?」 南惜看了一眼手机,司九发消息说在西门等她。 她淡淡开口,「阿鱼在宿舍,舒欣在陪着她。」 周翼「哦」了一声,「那我过去了。」 南惜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未曾从手机上离开,「宿管一般下午19点会来查一次房,别呆太久。」 周翼:「明白,我先去接下司七,他去买吃的了,待会儿我们提过去。」 说着,又问道:「要给你和九爷留吗?」 南惜打字的手指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周翼。 周翼捂着嘴都快笑出声了,接触到南惜的眼神,立马秒变严肃正经脸:「好好好,你们俩放心去约会吧,有我们在呢,保管将阿鱼照顾好了,到时候还你一个活泼开朗的阿鱼!」 一中简直惨无人道,就放这两天假布置了有四十二张卷子,不仅如此,暑假假期直接缩短了一半,另一半时间要无缝衔接高二的课程。 周翼这么一想,就十分理解九爷从早上跑完步回来就在宿舍里将所有的衣服都挑了出来,光是整理头髮都用了一个小时。 鞋子起码刷了三遍。 这逮着空约个会多不容易啊! 不过,「惜神,你就穿成这样?」 白色t恤,浅色牛仔,再穿着一双黄色帆布鞋,挎着浅灰色的某品牌运动包,还带了一个黑色鸭舌帽。 这是去约会吗? 这明显是为了方便干架的打扮啊! 「啧……」 南惜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有些不耐烦了。 周翼一瞬间福至心灵,「我觉得司七已经到东门了,我马上过去接他,惜神你就和九爷好好玩啊,千万不用担心我们,也不用想着给我们带吃的回来啊!」 随着话音,人越跑越远,刚说完,人就转到拐角后不见了。 南惜下意识地压了压帽檐,这丫说话是按了喇叭吗? 说这么大声! 啧…… 南惜快速给司九回了个消息,然后往西门走去,路过教学楼前的礼仪镜前,她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前后所有都看了一遍,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像是约会吗? 她昨晚就开始准备的,明明阿鱼和舒欣都说好看的。 哪里有问题? 司九站在西门一座电话亭前,眉目微垂,视线落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脱掉了校服的九爷,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有些发白的浅色破洞牛仔,一双白黄撞色运动鞋。 一手插在裤兜里,半倚着红色电话亭。 端是清秀俊逸,爽朗清举的少年郎啊! 南惜那莫名地烦躁就这样莫名地抚平了。 谁说她穿得不好看! 情侣装这种东西,周翼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她大步走过去,笑着喊了一声,「九爷!」 司九抬起头,望向眼前朝他走来的女孩,眉眼弯弯,面容精緻,穿得……与他十分相衬。 司九不由弯眼笑了,他抬手将南惜的黑色鸭舌帽拿了下来,长至锁骨处的短髮散开,衬得小脸不过巴掌大小,一双眼格外灵动。 他说:「这样就更配了。」 南惜将头髮别至耳后,眼神忽闪着落在脚尖,耳尖快速升起一抹绯色,不知是晒得还是羞得。 司九轻轻握住南惜的手,指尖微凉,南惜连带着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司九却握得越发紧了。 「你想先去看电影还是去吃饭?」 南惜想说听你的,又觉得自己太没主见,不像自己的风格,想了想,开口道:「我还不太饿,不如先去看电影?」 她真是机智,询问式的语气,又没有把话说死,给了九爷表达的机会,若是九爷有安排,那她就可以顺势说下去。 若是九爷同意了,那也显得她这个提议不错。 南惜对自己刚开始的表现比较满意。 司九眉眼含笑,微微俯身,低声在她耳边道:「好,听你的。」 「……」 有一道电流顺着耳朵连带着心脏都跟着灼热加速,仿佛下一秒,她就能在阳光下自燃了。 又好像掉进了羽毛窝里,上百根羽毛挠着她的心尖,她的脸颊,她的四肢百骸,酥酥痒痒却又带着莫名的勾人,欲罢不能,让人忍不住想嘆。 谈恋爱的感觉……真好啊!
第287章 九爷才是最重要的那一步 电影院 两人站在门口,看见里面抱着爆米花拿着可乐俩俩结队的人群,才恍然想起今天周末。 是电影院观影高峰期。 那边恋爱片的购票通道排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眉眼含羞,牵着小手搭着半肩,只想着离对方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这架势估计还要再排上一个小时。 南惜与司九互相对视一眼,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恐怖片。 在一众小情侣的目光注视中,两人在空无一人的恐怖片购票通道中买好了票,进了影厅。 身后隐约听到有人感嘆,「牛逼啊,我怎么没想到……」 「…….」 南惜将手中的爆米花交给司九,「九爷,我去下洗手间。」 「好!」 司九看了眼手机,在南惜走后方才接了起来。 「妈?」 电话那头正是陆凝香,此刻声音压得格外低,却也仍掩饰不住兴奋。 「小九啊,我听说你和惜惜约会去了啊?去哪里约会了?怎么样?进展顺不顺利?晚上回宿舍吗?」 司九:「…….咳!」 陆凝香:「你咳什么?是不是说话不太方便?我懂的,这种时候确实别人不好太打扰,但是妈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小九你终于和惜惜开始约会了哈哈哈哈哈…….」 「妈给你们在学校旁边买的房子阿姨已经打扫干净了,不用去住酒店啊,要是明天起不来,妈给你们和肖老师请假啊?」 司九抚着额头,神情无奈,「妈,你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压抑不住的笑声传过来,边笑边说道:「什么说什么?我是说你们要玩得尽兴些,晚上要是赶不及回宿舍,就去家里住,是你在想些什么呢?」 司九:「……妈,把你手上的言情本子放下!」 陆凝香:「…….」 笑声戛然而止,电话里诡异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陆凝香毅然决然地将电话挂断。 司九看着手机上提示的银行卡到帐提醒,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 南惜从洗手间回来,见到司九居然还在影厅门口,好奇地问道。 司九见她回来,直接将手机上的消息内容给她看:小九,礼物鲜花烛光晚餐什么的安排上! 他说:「我妈发的!」 南惜:「……」 下意识地将目光从手机错开,她低着头,「阿姨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她就咬了舌。 因为她想起来之前周翼的话,再结合陆凝香发来的消息,那么她和九爷的这次约会,想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脸颊一瞬间烧了起来,她率先走了两步,佯装镇定道:「咳,先进去吧,电影要开始了!」 有些庆幸影厅的灯光暗,九爷应该看不清她脸颊的粉红。 然而手腕一紧,身后人身上的气息逼近,将她笼罩在内,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走错了,我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心跳在一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喉咙。 「……哦!」 她有些后悔将帽子拿下来了。 ……. ………… 灯光暗了下来,荧幕开始播放着广告,左侧如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味道若隐若现,时不时地撩拨本就纷乱地心跳。 南惜目光专注地看着影厅中央的大荧幕,心绪却早已飞到不知何处。 老实说她按照实际年龄来算,也三十多岁的人了。 居然一再地脸红心跳,实在是有些太过丢人。 尤其是此刻居然还在靠吐息纳气缓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电影院里练瑜伽。 影厅里的环境太过安静,那一丝旖旎的气息越发张狂,张牙舞爪地四处侵占地盘。 她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微倾身:「九爷,你是怎么知道我设局的?」 自始至终,她的每一步九爷都在配合她,有时候她甚至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说漏过嘴,所以才能够得到九爷的配合,计划完成得丝毫不差。 司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眸里似乎蓄了所有的光,璀璨流光如星辰。 就在南惜以为自己的转移话题计策失败时,九爷又开口了,「因为我比她更了解你。」 南惜轻眨着眼睫,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转移的话题并不是那么的好。 因为好不容易缓解的心跳来势越发兇勐。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白了九爷一眼,「九爷,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低低沉沉地笑声传来,盖过了声情并茂的广告声,清晰地传入到耳里。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左耳果然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啊! 司九将手伸进她的臂弯里,绕了一圈再伸出来。 南惜嘴角止不住地勾了起来,她没有出息,她认了! 「那我侧面回答一下你的问题。」 司九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轻声继续说道:「以你的聪慧,当你知道谭晓玥来一中的时候,想必你就已经开始在布局了,亦或者是更早。」 「她想让你坠入黑暗,你便故意让她看到你黑暗的一面,就如那天你在向慧家里一般,将错就错,藉此将主导反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次你故技重施,借着她对你的了解,首先在学校张狂目空一切,再借余石的手来敲打,逼得她气得抓狂恼怒至极,自以为失去了对你的掌控时。 这个时候你再故意露出破绽,也就是买卖土地,她为了使你彻底被黑暗吞噬,必然要和你反着来,根本不会细究。 届时你化劣势为攻势,再藉助当下社会风气,以力打力。」 司九捏了捏她的脸,语气越发轻柔,「更甚至于那天晚上,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你将她打成半死不活,就是为了剥夺她反驳的权利,从而是计划更顺利的进行,对吗?」 那天晚上....... 南惜看着荧幕上在气氛烘托下不停奔跑的女主人公,身后一道影子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 似乎无论她怎么跑怎么逃都躲不开那诡谲的身影。 就在那双黑影即将覆上女主人公时。 画面一转,女主人公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勾唇轻笑一声,「不是!」 「嗯?」 司九挑着眉尖看向她,神情有些不解。 南惜歪着脑袋望进九爷的眼里,认真道:「那天晚上不是最重要一步,最重要的一步,是你!」 只有她和司九渐行渐远,谭晓玥才会确定她已坠入黑暗! 在所有的计划里,九爷才是最重要的那一步。 谭晓玥确实很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看得更清楚,九爷在她心底有多重要!
第288章 什么学习要牵着手挽着手臂说? 那一句「是你!」 仿佛在司九的世界点燃了一束光,一束璀璨不灭的光。 他眸中变幻几许,俯身过去,最终低低地嘆道:「你这两个字,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影片逐渐揭开那道黑影的来处,鼓点密集的紧张感,浓烈的喘息渐渐平息,光影逐渐明亮,音乐舒缓抒情。 「吱呀——」 影厅的门被打开,随即有低低的说话声响起,「都怪你,电影都开始了。」 「好好好,我的错,大不了我们待会儿重看一遍?」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对不起嘛,那我们……」 一男一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大概是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司九和南惜。 男生以一种「居然也有人来看恐怖片,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但为什么隔得这么远真是不懂」的眼神在司九和南惜身上扫来扫去。 南惜头微微侧开,将那口憋在心间的气吐了出来。 司九放在她腰间的手还没收回。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听起来有些哑,「待会想去吃什么吗?」 南惜轻眨着眼睫,「想去吃火锅!」 「……好!」 「……」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荧幕上,一直等到电影结束。 南惜抱着基本没吃的爆米花走了出去。 她想了想,问旁边的九爷,「刚才那个女的为什么要为那道黑影祈福?」 九爷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嘴唇有些干,他忍不住舔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那道目光里败下阵来。 老实道:「我好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南惜「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轻笑出声。 原来九爷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出票口有两对情侣,正在犹豫选恋爱片还是恐怖片,见到南惜和司九影厅出来,立马纷纷转到了恋爱片。 「你看,他们的爆米花都没吃,可见恐怖片有多恐怖了,我宁愿排队久一点,也不想受惊讶的罪。」 「好像是这样…….」 「…….」 司九望着那双笑得眉眼弯弯地眼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居然也有一天,他居然也会做出像个愣头青一样只会横冲直撞的傻事来。 他原本的计划一个都没用上。 这大概……就是谈恋爱吧! …… ……… 肖正国今天难得松了口气,没有要逮的小崽子,也没有批不完的卷子。 他打算买点水果,再来点下酒菜,炒盘花生米,跟英语老赵喝两口。 「老闆,来个西瓜,要甜的啊!」 水果店老闆和肖正国老熟人了,闻言笑着走出来,「行啊,要是不甜,你拿过来退给我。」 「那倒不用退,你就给我优惠点就成。」 肖正国话是这么说,但付钱也没见哪回儿少过。 水果店老闆自然知道他是重点中学的老师,见他心情不错,笑着搭话,「今天放假啊?」 肖正国进店里又看了看别的水果,闻言点了点头,「是啊!」 水果店老闆称了重,询问了肖正国确认合适后就开始装袋。 他想什么,笑说:「我听说咱们一中来了两个天才啊,直接拿下了全国物理大赛第一名!」 别的不说,但说起这个,那肖正国还真是得意,那毕竟都是他班上的学生,连水果店老闆说咱们一中都不计较了。 平时在学校里要维持形象,但此时没别人,于是撑着柜檯就开始跟水果店老闆放开了唠嗑。 「你说的那两个啊,是我们班上的学生,那按照他们现在的话来说啊,那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好看,成绩一骑绝尘,妥妥的。」 水果店老闆:「这么厉害啊,肖老师你真是厉害,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学生可不得了啊!」 人到中年,谁都改不了爱听好话的毛病,哪怕他是狂躁派代表首屈一指的人物。 肖正国被吹捧得舒服了,又买了两斤葡萄。 付完钱,刚走出大门,看见那边手牵手走过去的两人,心想:现在的少年少女长得可真俊啊! 跟他的学生有点像! 等等,那不就是刚才他跟人吹捧的俩学生嘛! 肖正国气血上涌,大吼一声,「你们俩给我站住!!」 话音一落,路边的所有人都站住了,那俩还视若无人继续走着。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快跟朵花似的。 那落在肖正国眼里就跟带了刺似的,扎眼,特别扎眼! 他一跺脚吼了一声,吓得水果店老闆都忍不住探出了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到肖正国抱着西瓜就往街那边沖了过去。 他对这一幕倒也不陌生。 老师在街上撞见学生出来约会的,打游戏的,多了去了。 但每回像肖正国这样追着人满大街跑的,那没几个! 于是等人跑了,他还耐心地解释了两句,等聊开心了,顺便问道:「怎么样?天这么热,要不来点水果?」 这个时候,他生意往往会很不错! 这边水果店老闆乐呵呵地把人往店里迎时。 那边肖正国追了一条街,终于在一家火锅店门口将人给拦住了。 南惜与司九看着眼前抱着西瓜提着葡萄跑得满头大汗喘得前俯后仰的肖正国。 有一瞬间的静默。 因为他们刚才聊以前的事聊得太嗨,以至于刚想起来他们现在是高中生。 南惜清了清嗓子,「肖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肖正国没好气地瞪着她,「我追了你们一条街了,你们俩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啊?我嗓子都喊破了愣是没听见?」 南惜看了看司九:「……也没说什么啊,我们在讨论学习。」 他们真的在讨论学习,她刚问到九爷为什么后来去当老师了,还没得到回答,就被肖正国打断了。 肖正国没错过南惜眼中一闪而过的埋怨。 「干什么干什么?什么学习什么学习?什么学习要牵着手挽着手臂说?」 肖正国怒不可遏地将两人牵着的手打开,站到了两人中间,一副不解释清楚别想走的架势。 南惜:「……」 司九:「…….」 火锅店门口,人来人往正是热闹。 这么一闹,不少人都围着看起了热闹,这三个人无论哪个都不是怯场的人。 但也没必要将这等闲事平白做了人的乐子。 司九先是将肖正国的西瓜接了过来,又示意南惜去拿葡萄。 等肖正国两手空了,方才笑道:「不如肖老师一起进去吃个火锅?我们正好有几道题不会,想问问你。」 见了鬼了。 爱学生爱学习护纪纲守校规的肖正国瞪圆眼,他刚才那一瞬间居然想的是他待会儿还要和老赵喝点小酒,吃火锅有点浪费时间。 ……..
第289章 周一叫家长来! 一中宿舍里 周翼正拿了两把碎骨出来,将其中一把给了余苏白,「尝尝,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老闆开得分店。」 余苏白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听他说起从前,还是将碎骨接了过来。 见她吃了一个,周翼连忙问道:「怎么样?」 余苏白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周翼嘿嘿笑了两声,又拿了一些出来给司七和舒欣,「大家也吃,今儿这顿小爷请客。」 司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他那点儿心思,就差写脸上了。 手肘撞了他一下,周翼压低声音道:「看什么看,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嘴?」 司七想了想,「起码还得要两斤小龙虾啊!」 「啧……你可真是会吃啊你,等着!」 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餵?龙哥吗?你帮我再送两斤小龙虾来吧,三斤送一斤?行,那就三斤,辛苦还是帮我送到西门吧,到了打我电话我去拿!」 「诶,谢谢龙哥!」 舒欣见周翼跟人熟络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怎么跟谁关系都这么好?」 司七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开始找肉,「你说周翼啊,小时候我们去面馆吃面,全靠他跟老闆关系好,给占的位子,这种事也说不上来,你说他脸皮厚吧,也就那样,大概是天生的吧!」 舒欣不太会爱说话,因为她总是怕自己说错话,她很羡慕周翼这样的性格。 闻言笑笑,「这样真好。」 舒欣的声音有些低,司七没听得清,胡乱地点了点头,仰头喊周翼,「你带来的扑克呢?拿出来啊!」 「光是吃东西多没劲儿!」 舒欣惊讶:「你们还带了牌来呢?」 周翼挂完电话坐了过来,正好听了一嘴儿,接话道:「那可不,好不容易放假,那当然得好好放松放松了。」 说完,又看向一直在旁边不怎么说话的余苏白,「我让龙哥送了些酒来,敢喝吗?」 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终于到了临界点,又或许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在身边,余苏白望着那双看似激将实则带着小心翼翼地眼睛。 突然就笑了,「谁不敢?我阿鱼有不敢的事么?爱他妈谁谁去吧!」 周翼大手一拍,「没错,就是爱他妈谁谁,待会儿司七跟我下去拿酒,今晚不醉不归!」 平时不怼周翼不舒服斯基的司七,此刻格外爽快的应了下来。 舒欣弯着眼笑,「那我们是怎么个玩法?」 司七将签子上的肉咬掉,看着周翼,「这事儿你在行,你说,怎么玩?」 周翼「嗯」了半天,才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们来玩升级,按分值来喝酒怎么样?」 司七嗤笑一声,「你确定?我怕你喝到一半酒没了得去买酒啊!」 「你看不起谁呢!」 周翼一巴掌拍在司七脑门上,被后者扭着手求了半天饶才松开。 悻悻地坐回了自己位子上。 这么一闹,倒是把余苏白和舒欣两人逗笑了。 周翼顿时觉得自己值了,嘿嘿笑着,连找司七的麻烦都忘记了。 司七一副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周翼。 「好了好了,我们去拿酒,阿鱼你和舒欣将东西收拾一下,空个地出来。」 周翼拉着司七往外走,低声咬着耳朵,「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跟你绝交!」 司七一脸兴奋地看着他,「真的吗?」 周翼:「……」 没好气地吼道:「假的,这辈子你都别想逃脱我的手心!」 司七:「呸!」 「…….」 阿鱼和舒欣将烧烤挪到一边,又铺了两个瑜伽垫,摆了一个简易书桌在上面,将吃的摆在了四周,刚刚,就听到了周翼骂骂咧咧地声音,还有司七时不时地附和声。 「二班那帮鳖孙,抢了老子三瓶酒,气死老子了!」 气急败坏,这是周翼。 「你不是号称一中交际花吗?怎么?超腿短·交际花?」 冷嘲热讽,这是司七。 周翼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要不是我怕你抱不住酒,我怎么会追不上他?你等着看吧,等周一的时候我好好逮住那鳖孙死死揍一顿!」 「切~」 两人从走廊那边一直吵到走廊这头,最后还是舒欣忍不住了,打开门喊道:「你们能把身上的喇叭关掉吗?整栋女生宿舍楼都听见你俩小嘴叭叭个不停了!」 走廊里一阵静默。 司七和周翼两人默默地将酒放进了宿舍。 一见宿舍收拾得整洁完美,周翼顿时又笑了起来:「阿鱼,你可真能干。」 余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没喝呢,就大了?说什么胡话呢!」 周翼摸了摸后脑勺,坐到了一边。 司七看了周翼一眼,踢了踢他的手,「把规则再说一遍,舒欣不太熟悉。」 周翼嫌弃地拍了拍,但嘴上倒是说得详细,「……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们先来三盘没有惩罚的,三盘过后就各凭本事啦!」 「行!」 「没问题!」 这个方面得到大家一致同意。 宿舍里玩得热火朝天时,火锅店里却一阵沉默。 肖正国看着眼前两人统一的服装裤子鞋,甚至连包都一样,气得心肝都疼! 他连喝了三杯酸梅汤,手指指着两人正打算好好教育一番,结果刚一开口,胃里的酸气冒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嗝儿。 肖正国:「…….」 南惜和司九抿了抿唇,将笑意憋了回去。 于是火锅店里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南惜知道肖正国在气什么,换位思考下,她要是肖正国她也得气。 不过她真不是故意这么高调,这衣服她昨晚晚上选好的,压根没跟九爷通过气儿。 这就是个巧合! 至于碰上肖正国就更是个巧合了。 她给肖正国倒了杯热水,劝道:「肖老师,这么热的天儿您何必生这么大气儿,跟自己过不去呢,来,多喝烫水多吃肉,保管活到九十九!」 说道这里,司九将一块熟了的牛肉卷放进了肖正国的碗里,动作那是恰到好处。 肖正国冷哼了两声,将肉夹起来一口吃了。 那热水倒是碰都没碰,喝什么烫水,他想喝酒! 可他不能喝! 真是越想越气。 「我跟你们说,别以为吃完了火锅就没事了,周一叫家长来!」 说完,伸着筷子在锅里捞了一把,「没肉了?把那些都下进去。」 抬起头,无缝连接地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得听见了没有?」 司七神情有些无奈,「不是,您真要叫家长?」 他几乎都可以想像到他妈兴奋的样子了! …….
第290章 我在洗澡 「叫!」 「当然得叫,我要好好得跟家长说说你们这群小崽子,一天到晚地就知道跟老师作对,老师是会害你们吗?害了你们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一个个都不知道好歹!把那个牛百叶给我烫了。」 「不让你们做什么就偏要去做什么,上课讲得东西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个出门不带脑子!」 「还有你们俩,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学校里因为你们俩行事没规没矩地现在有多难管,你们知道么你们!那个虾滑好了吧,放我碗里来!」 「嗯,虾滑味道还不错!」 「对了,我说到哪里了?」 「……」 南惜扬了扬眉,认真说道:「说到你上回儿和校长吵架那事儿了,你气不过踹了校长的屁股。」 肖正国点点头,「哦,那事儿啊,我那不是……不对啊,我刚说这事了吗?我不是在你们两个臭崽子吗?」 「南惜!!」 反应过来的肖正国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好啊你,胆子大啊……居然敢编排起老师了啊!! 我告诉你啊,你上回儿说的物理第一名你可没拿到啊,暑假你别想跑,老老实实给我留在宿舍,补习!」 南惜不置可否,将烫好的牛百叶递到他碗里,「行了知道了,歇会儿老肖!」 肖正国鼻子哼气,将牛百叶一口吃了,念在牛百叶的份上,懒得骂她了。 旁边司九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虽然拿了物理第一名,但还是不过了解到了物理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知识值得我去探索,所以我想,暑假的时候留下来一起补习。」 南惜点点头,对九爷竖起大拇指,「虚怀若谷,有道理!」 九爷唇角微微一弯,在桌下勾了勾她的小指。 得意猖狂的惜神一瞬间就颓了。 肖正国已经彻底吃嗨了,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但也没应下来,「等我见过你们家长再说!」 火锅锅底热辣地翻滚着,虾滑一路从喉咙烫进心口,可舌头却偏偏捨不得那般美味,如甘饮鸠毒。 桌下两只手紧紧地交握着。 只余舌尖与心尖双重欢愉,刺激着往更深处去! 这一刻,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那些「地下组织接头」的时候要避着老师了! ……. ………… 吃完火锅,肖正国十分大方地将两斤葡萄送给了南惜和司九。 然后抱着西瓜回家了。 临行前,还不忘记嘱咐两人周一的时候叫家长来。 司九一脸认真地点头,「您放心,就算我不让我妈来,我妈都得来见您。」 肖正国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此次火锅店交锋,他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血洗了前几次之辱! 可等到周一的时候他才明白,司九这话里的真实含义。 可惜为之晚矣。 南惜望着肖正国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能想到她和九爷的第一次约会居然会是和老肖一起吃火锅作为结尾的呢! 司九显然也是想到此节,笑了。 牵着她的手,「走走?」 南惜笑着点头。 此时余晖落尽,夜幕渐渐笼罩,万家灯火冷暖交织成一片。 笑语声夹杂着饭菜的香味,两人并行走着,一时都沉浸在此时的氛围中,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样不算安静甚至可以说是热闹的街道中,他们却仿佛只能感觉到彼此,温度和心跳,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路,回了宿舍。 司九牵着她的手不放,将她抵在墙角,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可以……」 南惜「哎呀」一声,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在司九的眼中,眉梢带羞,眼中似语还休,分明就是邀请。 直接俯身吻了上去。 一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方才松开。 他倾身在她耳边道:「待会儿记得看手机」 南惜缓缓抬眼,望进那双淬了星辰的双眸里,轻声应道:「好!」 —— 南惜回到宿舍的时候,舒欣正在收拾残局。 她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还有三大箱啤酒瓶,站在门口不动了。 舒欣呵呵笑了两声,几乎是飘了过来,「惜惜你回来啦?我马上就收拾好了,我喷了空气清新剂又开了窗,没什么味了。」 南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叠罗汉地垒在一起的周翼和司七,「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舒欣踉跄了一下,掰着手指开始数数,半天没数清楚,又飘去桌边拿了张纸过来,「周翼喝了八瓶,阿鱼六瓶,司七有十一瓶,呵呵,我比较菜,输得最多,喝了十五瓶。」 南惜震惊地上下看了舒欣一眼,「十五瓶?」 舒欣点了点头,「我好像还是没懂那牌怎么玩!」 南惜看了看已经睡死过去的其余三人,静默了! 舒欣又飘了两下,「怎么了?惜惜?啊,对了,你今天和九爷去约会怎么样?好玩吗?」 南惜抿着唇,一脸认真地问道:「你醉了还是没醉?」 直觉告诉她不要和醉鬼聊天! 舒欣摆摆手,「我没醉啊,不信我给你走直线!」 南惜点点头,「行,你醉了!」 她忽视掉非要走直线到阳台结果拐去洗手间的舒欣,抚着额头掏出手机给九爷打电话,刚一接通,九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们是不是醉死过去了?」 南惜抿了抿唇,嘆了口气,「嗯…….你要过来接他们吗?」 司九的声音隔得有些远,隐隐还有水声,他说:「我在洗澡。」 南惜:「…….」 司九:「你直接用冷水将他们俩泼醒,实在不行就拖到走廊外就行,等睡醒了自然就回来了。」 南惜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那边舒欣突然对着司七和周翼就泼了一桶水下去,顿时淋了个心飞扬,透心凉! 南惜目瞪口呆地看着舒欣,这还是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白兔吗? 舒欣将水桶放下,冲着南惜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抓着周翼和司七的脖子就往门外脱,「十点了,你们该回去了,惜神要睡觉了,你们不能留在这。」 说完,抬起头,「惜神你让让,我保证马上就好了。」 南惜怔怔地看着她。 又看了看自己脚下。 默默地站到一边。 舒欣又冲着她笑了笑,然后低头面无表情地将司七和周翼扔了出去。 …… 南惜:「……九爷,我觉得他们俩很快就能回去,你待会儿洗完澡开门领一下吧,估计找不着门!」 「…….」
第291章 司七你是不是有病? 清早6点,一中宿舍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 周翼勐地从床上惊醒,目光呆滞地坐起来。 望着晨光从窗外透进来,邻床的司七还蒙在被子里,断片的记忆慢慢地回了脑子! 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 勐地往后一倒,又睡了过去! 等等,九爷的床位怎么是空的? 周翼翻了个身又再次爬起来,顶着一头鸡窝眨巴着眼,去扯邻床的被子,「九爷昨晚没回来?」 「……」 邻床毫无动静。 周翼隔着栏杆爬了过去,拍了拍司七的脸,「餵?醒醒?九爷昨晚好像没回来啊!」 正在睡梦中的司七一睁眼,入目的就是一头鸡窝,然后浮肿的双眼,青黑一片。 「卧槽!」 「我去…….」 「砰——」 「吱呀——」 刚跑完步回来的司九看着卷着被子滚到地上的他哥和周翼,静默了。 整个宿舍死一般的寂静。 好半晌,司九方才开口,「所以我想去洗个澡,请问方便吗?」 周翼:「……」 司七:「…….」 两人跟触电似的弹开,面露嫌弃地各自站在宿舍一角。 司九看着瞬间空出来的宿舍,点了点头,「看来是挺方便的!」 「……」 他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身后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踢倒的椅子闷痛声,打破了清晨独有的宁静。 「你是不是有病?」 「谁有病?你才有病!」 「我去,谁应了谁有病!」 「你大爷的,你发什么疯?」 「我还想问你呢,你一大早的爬到我床上干嘛?」 「…….」 宿舍安静了。 这事儿说起来是挺尴尬的。 周翼摸了摸被打肿的鼻子,悻悻地爬上了床,将头蒙进了被子里。 司七整个人都莫名其妙,见这人居然若无其事地继续睡觉去了,火从脚底蹿到头髮丝,整个人都着了。 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 周翼睁大眼,「我去,你干什么?」 司七掐着他的脖子,「你就说你是不是有病,这一大早的你是不是有病!」 周翼无语望天,「行行行,我有病,行了吗?」 说完,又视死如归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能从我身上以及我的床上下去了吗?」 洗完澡的司九出来,用毛巾擦了擦头髮,十分体贴的接话道:「不用了,你们继续,我出去。」 他拿上手机,然后将门带上,下了楼。 宿舍整齐划一的响起「我靠!」 以及立体声环绕着「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是不是有病?」 ……. 南惜在西门拿了外卖,提着两份粥去了食堂。 司九刚好从宿舍楼下楼。 他快走几步将外卖接了过去,「不是说好了我去拿吗?」 南惜笑,「有必要分这么清楚嘛?」 司九笑着刮她的鼻子,「走吧,待会儿吃完我去接我妈!」 南惜轻眨着眼睫,轻声道:「今天我值日,我待会儿要早点去教室。」 司九:「行!」 南惜松了口气。 「反正你逃不掉的。」司九又说道。 南惜:「…….」 司九看了眼手机,他妈打来的电话,「妈?你起这么早?」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激动,「我太久没有被叫家长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你觉得我要穿成什么样比较好?温婉知性还是霸气侧漏?我穿长裙好还是机车马甲风比较好?」 「对了,你们要不要吃什么?妈给你们带过来?」 「啊…..惜惜喜欢吃我做的啤酒鸭,我现在去做!」 「嘟嘟嘟——」 电话挂断。 司九无奈地发了条简讯过去:妈,手机是用来双向沟通的,还有,周一上午老师都挺忙得,去睡会儿,下午再来。 简讯石沉大海。 司九抚着额不禁摇头。 南惜喝了一口粥,问道:「阿姨说什么了?」 能让九爷的神情变成这样……无奈又没办法的样子! 司九轻笑一声,「你可以期待一下!」 南惜突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可以不嘛?」 司九宠溺地看着她,「好像不太行!」 「……」 「早上好啊,周翼司七!」 舒欣笑着跟两人打招唿,「我还以为你们起不来呢!」 周翼司七脸色唰地白了。 随即一熘烟地跑没了影,连早餐都没吃。 舒欣不解地坐到司九和南惜旁边,「九爷,惜神,他们俩怎么了?」 南惜抬眼,「唔,大概是从心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后的心虚。」司九将茶叶蛋剥好后递给南惜,说道。 舒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我去给阿鱼买早餐了。」 司九:「给我哥和周翼也买点。」 「好啊,没问题!」 南惜望着舒欣离开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九爷,这样会不会太损了?」 「不会,刚好!」 司九将吸管插入豆浆递给她,「慢点吃,别噎着!」 「嗯!」 ……. 不明所以地舒欣买了四个茶叶蛋,又买了三份小笼包,还有四杯豆浆,兴高采烈地往教室里走去。 肖正国平时不大会管在教室吃早餐的事儿,只要别吃太大味儿的就行。 舒欣直接将早餐带到了位子上。 「三分小笼包我匀了匀,上回你们没吃完,这回儿应该差不多了,还有鸡蛋和豆浆,营养搭配!」 周翼和司七的脸此刻就像是茶叶蛋的裂缝一样,变色了! 司七撞了撞周翼的手肘,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说话呀!」 周翼又撞了回来,「你怎么不说?」 「…….」 舒欣见两人表情奇怪,「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那你们想吃什么?还有时间,我帮你们去买!」 「不!」周翼立马跳了起来,「不用了,欣姐,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欣姐以后你就是我姐,亲姐!」 周翼嗓门子,这一吼全班人都看了过来,杨彬笑道:「周翼,你又干什么了?」 舒欣面上一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周翼「啊」了一声,「我…….反正以后你就是我姐!」 有个这么能喝的姐,说出去多威风! 余苏白一看周翼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到最后,这丫不服气骗着舒欣对吹,结果喝到一半,就栽倒了。 现在酒醒了倒是服了,她歪着头笑:「小欣是你姐,那我是你什么?」 周翼一句「女朋友」都憋到喉咙了,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太慎重,生生地憋了一句「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噗嗤——」 司七笑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行,阿鱼恭喜你多了一个儿子!」 「哈哈哈哈……..」 「……我靠,司七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是不是有病!啊?」 「你才有病,给老子撒开!」
第292章 喜糖啊? 陆凝香收拾东西急急忙忙出门的时候,司有良在公司忙活了一夜才回来,满脸疲惫。 见到她往外走,不由问道:「你去哪?」 陆凝香一手提着给南惜带的啤酒鸭,一边穿鞋,「去学校啊,你忘了啊?」 司有良一拍脑门,「还真忘记了。」 说完又道:「我开车送你去?」 陆凝香抬眼,「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紧去睡吧?」 闻言,司有良点点头,「那你去吧!」 本来转身要走的陆凝香又转了回来,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了?事情不顺利?」 按照往常,他定然还要嘱咐几句,比如见到老师要收敛一些啊,或者不要吓坏孩子啊诸如此类。 今天倒是反常。 司有良嘆了口气,也不瞒她,「嗯,魏家最近又抢了我们的业务。」 一两次可以说是无心,四五次那就是故意了。 可他们与魏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如此? 陆凝香也不解,惊疑不定,「是那个魏家?」 「对,就是那个魏家,虽然比我们发家晚些,但是势头与我们家不相上下,但魏家走的是往北,我们则是往南,业务上也丝毫没有冲突,但最近……」 司有良话没说完,但是陆凝香却懂了。 「找时间,跟魏家人见一面吧!」 有什么话没有比当面说更清楚的了。 司有良点点头,看了看时间,「我来安排,你先去学校吧!」 说完,嘱咐道:「这件事先别告诉小九。」 陆凝香白他一眼,「得了你,你以为能瞒得过小九?」 说着去穿鞋,「好了,我走了。」 拿着给南惜做的啤酒鸭下楼打车去了学校。 南惜去办公室老师拿资料的时候,收到魏予发来的简讯:我去北京了。 说来,那天晚上之后她就一直没有魏予的消息。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有没有受伤。 想了想,她直接回:一路顺风。 然后她将手机关上,拿着试卷回了教室。 司九不在,刚刚陆凝香来了,此时在另一栋教师办公室里,专门用来招待家长以及相关领导。 比这边的办公室相比,布置豪华得不是一点半点儿,也就这个时候,才让人恍然想起,哦,重点学校啊! 原来也不是只有试卷堆积啊! 她将试卷交给余苏白,发了下去。 大家都在讨论这次考试成绩,毕竟关乎到预分科! 舒欣正拿了试卷改错,将错题抄了下来再写一遍,然后又在试卷上写上正确答案。 打算以后用来做专门针对性复习。 南惜想了想,在她桌上敲了敲,「错题太多,你这样就太浪费时间了,将它拍下来直接去学校门口列印出来。」 舒欣愣愣地站着她,然后下一秒就明白过来了。 高兴地跳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我就可以节省好多时间了。」 「然后我就可以用这些时间做好多别的事!」 「惜神,你太好了,我真是太爱你了。」 南惜坦然接受着她的表白。 等舒欣一松手,班上的人都围了过来,「什么什么?」 「求分享!」 「……..」 舒欣见南惜面色如常,并未加阻拦,便开口将南惜刚才的方法说了。 于是大家纷纷明白过来,估计从明天开始,学校门口的复印店就要生意爆满了。 不过拍照这种事不好大张旗鼓,得偷偷地来,不然被肖正国逮到手机,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余苏白捧着试卷看着那个引起全班轰动的女孩,她已恬静地坐在一边看书,她知道,恬静不过是她的表象。 她骨子里透着的,是与恬静完全相反的东西! 她也记得昨天晚上,她抱着电话哭的时候,她面色清冷站在一边,眸子里却满是担忧。 她还记得她抢过她的电话,对电话里的人说:「余叔叔,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动阿鱼!」 …… 好半晌,余苏白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她笑了,眼里却有晶莹闪烁着。 她走过去,将试卷放在她桌上,「要我发试卷,自己的却不拿走?」 南惜抬起头,接过来,淡淡开口:「哦,我忘记了。」 她基本上试卷做完就没再看过,哪道题对,哪道题错她心里都有数! 余苏白一副「我就知道」表情看着她。 南惜浅浅笑了一下。 将试卷塞进了桌肚里。 余苏白笑着摇头去旁边发试卷了。 —— 办公室里 肖正国目瞪口呆地看着给各位老师发完糖,然后坐到他对面,面容精緻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人。 他张了张嘴,「你……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喜糖啊!」 陆凝香说着又抓了一把给他,「不够还有啊!」 又对着众人深深鞠躬,「谢谢大家对我们家小九和惜惜的照顾了!」 「…….」 所有老师都在风中凌乱,手中所谓的喜糖很是烫手。 肖正国算是明白司九那句「我不让我妈来,我妈肯定非得来这句话的含义了!」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司九家长,你就不担心孩子的成绩会受影响吗?」 陆凝香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肖老师,我孩子的成绩从小到大就没出过问题。」 这倒也是。 司九的成绩一向很稳,稳到现在连他都还估摸不出司九的真正实力到了哪个临界点。 不管试卷的难易度,不管什么竞赛,交代给他的任务总是完成得中规中矩,对比南惜的雷厉风行不算亮眼,但也是绝不容人忽视的实力。 甚至,肖正国有一种感觉,司九在掩藏自己的实力。 不过原因是什么,他还没琢磨出来。 不过,「以前没出过问题,不代表以后会出现问题啊?高考是人生大事,多少人因为高考命运轨迹被改变,可轻易不能马虎不得啊!也不能因为才高一就放松警惕啊!」 肖正国将手里的糖放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忽视掉胸口的心塞感,又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陆凝香时不时地点头,时不时地附和两句,跟她谈话只觉得如沐春风,甚至会觉得她十分认同自己的观点。 但肖正国教书多少年了,跟多少顽劣的学生打过交道,一眼就知道她实际根本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眼睛一直看着那个食盒,怎么着?他还把她说饿了?
第293章 去看我们惜惜啊 陆凝香眨眨眼,抬眼看向肖正国,微微一笑,「肖老师说完了?」 肖正国:「……..」 他不想说了好嘛! 对面的女人见他不说话,笑着站起来,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肖老师了,我去那边跟孩子说几句话。」 说着,将食盒拿起来,「我给惜惜做得啤酒鸭要冷了,这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肖正国:「…….」 他将抽屉里的风油精拿出来,往脑门涂了一整圈。 「哎哟!肖老师生病了啊?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我们孩子可离不开你啊!」 ……肖正国摆摆手:你快走吧,走了我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陆凝香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办公室,一抬眼就看到他儿子笔直俊秀,风姿卓然地站在走廊尽头。 顿时眉眼舒展,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怎么我们惜惜没过来吗?」 司九将她手里的食盒提过来,「嗯,没来,英语老师喊她去拿试卷了。」 陆凝香点点头,改为挽着他的手,「那走吧,去看看我们惜惜啊!」 她都好久没见到惜惜了,小丫头肯定越来越漂亮了。 跟他们家小九一样好看啊! 司九看着她带笑的眉眼,不由也跟着笑了,「妈,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瞎说!」陆凝香瞪着他,「我们惜惜可不是胆小的人。」 司九彻底被她口中一口一个我们惜惜逗笑了,「行!」 说完,又问道:「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凝香知道瞒不过他,直接将今天早上出门的事跟他说了。 司九眉心轻蹙了一下,「魏家?」 「是啊,就是那个魏家!」陆凝香应得有些漫不经心,「没事,你别太担心,有我和你爸在呢!」 「嗯,有事及时告诉我!」 司九领着她上了楼梯,「从这边走!」 此时正是大课间。 憋了几节课的学生争先恐后地从教室里涌出,奔向厕所或者小卖部。 见到司九搀着一个面容精緻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走过来,都愣住了。 前面的人不动了,后面的人越发挤得厉害,「什么个情况啊?」 「嘘,别动,马上要见家长了!」 「什么见家长?」 「谁啊谁啊,我看看!」 「…….」 一时间爬窗户的,踩桌椅的,高一教学楼顿时热闹非凡。 英语老赵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随即脚步虚浮地找到了肖正国,「你就任由他们这么胡闹下去啊?」 肖正国揉着脑袋,「我能怎么办?」 老赵皱眉看着他,「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还能怎么回事?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司家的! 「行了,别说了,下节课你去上吧,我这嗓子不行了。」 老赵顿时两眼放光,「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说着拿起桌上的糖果,剥了一颗塞嘴里,「嗯,好甜。」 肖正国:「……」 头好像更痛了! ……. ……… 南惜望着眼前香气四溢地啤酒鸭,顿时觉得重如千金。 「凝香阿姨,这…….」 陆凝香一把握住她的手,「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要多吃点啊!」 「是不是食堂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啊?以后想吃什么,阿姨做好了给你送来。」 「啊……」 南惜求救似看了一眼司九。 司九挑了挑眉,嘴角翘起,却未开口帮她。 南惜只得一鼓作气迎上陆凝香的目光,「阿姨,我这个年纪在长身体呢,你看着我瘦,实际上我吃得可多了,九爷都没我吃得多呢!」 陆凝笑:「你放心,小九还是很精壮的!」 …….她放心什么? 「咳……」 司九无奈地看了一眼他妈! 陆凝香敛起神色,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直到上课铃响起才依依不捨地离开了教室。 临行前,终于响起她还有一个儿子,将一张银行卡扔在司七桌上,甩了甩头髮,一班众人顿时被这满满地霸道总裁范儿,扑了满脸。 司七感动得痛哭流涕,他送了这么多年的九惜情报,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周翼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年忍辱负重,终于在此刻得见天日了,他作为这位卧薪尝胆兄弟第一人,与有荣焉。 于是凑过去,「七爷,晚上请客吗?」 司七高兴地一拍胸脯,「爷请了!」 周翼打了个响指,高兴地转过脑袋去找余苏白,「阿鱼,你晚上想吃什么?」 司七:「…….」 他突然就不想请客了。 —— 南惜望着眼前这份啤酒鸭,有些不知所措。 司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我妈喜欢你,你喜欢她做的东西,她很开心,就不会觉得累,所以你不要有负担。」 话是这么说,只是这份喜欢多少也是因为九爷的缘故罢! 南惜始终无法做到理所应当地接受别人对她的好! 但望着司九那双如被雪浸过的双眸,清亮透人,只得点了点头。 这节是英语课,老赵在上面说得慷慨激昂,说道一半突然就停了下来,「谁家的鸭子这么香?」 一班人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闹笑。 周翼更是笑得直捶桌,「赵老师,你别想了,惜神的婆婆送来的。」 一句惜神婆婆直接让南惜脸涨得通红,却偏偏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地翻着书。 司九嘴角翘起,但见她越来越不自在,淡淡地扫了一眼周翼,「好了!」 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一班教室静若落针可闻。 老赵站在台上几次提气,都发现再难恢復到之前的状态了。 只好放弃。 这一班真不愧是一中老师滑铁卢之地啊! …… ………. 司九后半节课都没怎么听进去,身边的人面色越来越白,额间隐隐迸出汗水,他凑过去,低声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汗水似乎留得更多了。 「怎么了?」 司九眉眼满是担忧,「是之前的伤口疼了?」 眼见着司九就要举手喊老师,南惜低弱蚊音地说了一句,「不是,就是……就是肚子不太舒服!」 这要她如何好说起,女孩子的这种事! 大概是昨天吃得太辣了,这会儿疼得她直抽气! 好半晌,身边人都没有动静,就在南惜以为他不会再过问时,一双温热地手放在了她的小腹处。 九爷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过来,「书上说疼痛一般是因为受凉或者吃了刺激性的食物,大概是昨天吃得太辣了,都怪我,忘记了你这几天……不太方便!」 「我给你暖暖!」 南惜轻眨着眼睫,整个脑袋像浆煳,想问他怎么记得……. 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掌心地温热传过来,又仿佛给她的心口装了一口兔子,蹦蹦跳跳的没个安生! 一直到下课,她都是晕晕乎乎地,竟就这样让九爷给她暖了一节课…….
第294章 你简直和你妈一样冷血! 北京,锦园别墅内 三五个佣人正在庭院里收拾着盆植,阳光洒落在院内池水边,波光粼粼如细碎的星光,偌大的落地窗旁,满娇大着肚子斜倚着沙发,正抱着电话笑得妩媚动人。 「是啊,我家老魏担心我,不让我出门,等你有时间了来我家玩啊?」 「行啊,那改天见!」 「砰——」 剧烈的关门声响,将满娇吓了一跳,她看着前些日子从边城上来的魏予,此刻站在楼梯口,满身的燥气,目光阴郁地盯着她。 满娇不由想起那天那个踹翻了灵堂的少年,那般狂妄,那般张扬。 她轻颤了下,声音下意识地就放弱了不少,「小予啊,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此刻已是接近晚饭时刻,魏予却才刚刚醒来。 只要魏父不在,他晨昏颠倒,满娇平时也懒得管他。 不过今日不同,魏大梧说了,今天公司没什么事,会回来陪她吃晚饭,她必须表现得好一点。 至少看起来要是一个合格的继母。 魏予看着她没说话。 满娇笑了笑,扶着沙发缓缓站起来,「马上就要吃晚饭了,我给你先煮碗面吃吧?」 说着往厨房走去。 魏予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翘着一只腿,他将电视打开,声音开到最大,顿时整个屋子都是电视声,吵闹不堪。 满娇拧着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咬牙咽了回去,她抬眼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再坚持半个小时就行。 她从冰箱里拿了两个西红柿和鸡蛋,又准备了面条,电话响了,但她没接。 她看着手中的面条,勾唇轻笑了一声,因魏予的出现而烦闷的心情突然就变得不错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满娇端着面条往餐桌上走,她声音轻柔,喊道:「小予,过来吃面了。」 魏予用手捋了捋头髮,露出光洁的额头,身形却未动。 「先生,您回来了。」 佣人为魏大梧打开门,退到了一边。 魏大梧看了看端着面,神色难看的满娇,又看了看坐没坐相的魏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沉声道:「把电视给我关了。」 魏予抬眼看向魏大梧,不情不愿地将电视关了。 魏大梧指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满阿姨身子不方便,你还让她给你煮面?而且煮了为什么不吃?」 魏予嗤笑一声,「我说我要吃面了吗?」 满娇面色一白,刚才…….刚才他确实是没有说过要吃面。 可是,「小予,你睡到现在,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 满娇说着将面端到他面前,「阿姨刚做好的,你吃点吧,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就吃晚饭了。」 魏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满娇顿时觉得自己那点心思全都暴露在了那双阴郁的目光之下。 手一软,滚烫的面馆顿时全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夏日本就穿着单薄,此刻滚烫的水和面浸透衣衫,饶是她有所准备,还是免不得疼得直吸气。 「啊…..」 魏大梧勐地过来将满娇扶起来,半是担忧半是气愤,他指着魏予的鼻子,「你不吃就不吃,你打翻碗做什么?要是你满阿姨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滚出去!」 魏予呵地一声笑了,摊手,「要是家里有监控就好了。」 神情无畏,慵懒且随意,目光却死死盯着满娇。 满娇下意识地颤了一下,眼神闪躲,她拉着魏大梧的手臂,「好了好了,我没事,你这么凶孩子干什么!」 魏大梧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儿子气死了,「你还为他说话,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 「魏予,你简直和你妈一样冷血!」 说着,扶满娇往外走,「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没事,大梧,你别大惊小怪的,你话说得太重了!」满娇又看了看魏予,「而且我们都走了,孩子一天还没吃饭呢!」 魏大梧冷哼一声,「家里那么多佣人在,还会饿死他不成,你以后别管他,狼崽子,逮谁都咬,万一伤着你肚子的孩子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满娇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 「备车,备车!」 魏大梧焦急地喊着,佣人顿时忙做了一团,一阵纷乱过后,又恢復安静,寂静得落针可闻。 窗外余晖落尽,灰暗的夜色渐渐笼罩变成漆黑一片。 魏予没有开灯,也不会有人为他开灯,更别提做饭。 那些佣人早就是满娇的人,谁敢给他做饭。 魏予勾唇笑了笑,继续打开了电视,将声音调至最大,电视里正在报导的时事新闻声音充斥着整座宅院。 —— 周翼揽着司七的肩膀,神情十分随意,他嘆道:「一中不愧是重点学校啊,我说你请客吃烤肉都没什么人去,全留在教室里复习,说什么要准备期末考,这不还有一个星期呢吗?着什么急啊?」 司七嫌弃地掰了掰他的手,没掰动,闻言,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现在有点嚣张啊?」 期末考都不放在眼里了。 周翼嘿了一声,「我反正已经做好了离开一班的准备了,也做好了迎接新混合双打了。」 「毕竟这里不是四中,再没有一个老歪为我跟老周谈判了。」 司七听他说起四中,顿时也有些怀念,想起那段为了赢得和家长的比赛,他们整个班多么团结,连吃饭上厕所都在背书。 哪像现在,一个个都在暗自较着劲,有什么学习方法都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晓。 考试前问复习得怎么样? 一个个不是我没看书就是我已经做好凉的准备,结果呢? 考得一个比一个好! 司七抓了抓脑袋,有些烦躁。 他看了看那边教学楼,「我弟和惜惜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这时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青春恣意。 周翼和司七嘴角扬起笑意,烦躁被抚平,还好,他们几个人都还在! 不过,周翼上去搭着杨彬和薛武的肩膀,「你们俩不复习啊?」 杨彬甩了甩头髮,「这么早复习,我怕到考试那天就忘记了,我还是比较适合临时抱佛脚!」 周翼一听乐了,「真好啊,我也是!」 「是么,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司七冷冷地看过来,顿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295章 她就叫学习! 烤肉店在三中门口,当初来参加比赛时司九带南惜来过的烤肉店。 一群人到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大多是三中的学生,大人倒是少。 「老闆,这我们坐不下啊,你给我们拼个桌子吧!」周翼大声喊道。 老闆忙应了一句,「好咧,你们先点餐,等我安排好座位后,将餐给你们送过来」 「行!」 司九南惜走在最后,两人进门的时候,店内响起了不少吸气声。 「是司九,居然是司九!」 「那……那个女孩就是南惜了?」 「肯定是了,听说他们俩总是形影不离。」 「…….」 南惜不太喜欢被这么多打量的目光盯着,正打算去门外站会儿,司九站在了她的身前。 将那些探究好奇的目光顿时被挡去了大半。 她抬眼看向司九,眉眼弯了弯。 司九借着校服衣袖宽大,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肚子还痛吗?」 说起这个,南惜面上一红,低声道:「没事了。」 「那就好,待会儿别吃太辣。」司九叮嘱道。 「好!」 两人说这么会儿话的时候,周翼和司七等人已经点好了餐,在老闆的带领下去往那边座位。 司九与南惜走在最后,那些学生一个个你推我搡的,神情促狭。 「阿鱼,你坐这里,待会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周翼将椅子拉开,说道。 余苏白摇了摇头,挽着舒欣的手,「我和小欣一起坐。」 「那……好吧!」周翼垂着脑袋坐在了司七旁边。 杨彬是个聪明人,一双眼来回扫了扫,笑了。 他凑到司七身边,「七爷,你难过不?」 司七莫名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难过?」 以为他说的是今天烤肉的事,司七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说好了请客嘛,放开肚子吃,难过什么!」 杨彬原本就是想开句玩笑,没想到司七说得这么认真,忍不住就想逗一逗,压低了声音道:「这周翼有了喜欢的姑娘了,你不难过啊?」 司七正在给烤盘上淋油,闻言连头都没有抬,「真不难过,我们初中的时候就分手了。」 杨彬愣在当场,好半晌,才低低地骂了句,「…….草!」 「你们初中过得很精彩啊!」 他以前就听阿鱼说过九惜初中的事,九爷在班会上对惜神说得那番话,多少女孩为之流泪,甚至引为人生格言,没想到翼七两人的故事也这么精彩? 司七斜睨着他,「想知道啊?这肉……」 「我来烤,我来烤!」 杨彬欣然接过了烤肉工作,「七爷您想要焦一点还是嫩一点。」 「不焦不嫩吧!」 「得咧!」 司七满意地点点头,熬出头的日子真是妙不可言啊! 「还想吃什么吗?我去拿!」司九道。 南惜看了看烤盘上的肉,摇了摇头,「没什么了,有肉就够了。」 「嗯,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起身往柜檯走去。 不一会儿端了一杯红糖水来,「我不知道吃这些会不会让肚子又痛,还是喝点热水吧!」 南惜惊讶,「烤肉店哪来的红糖啊?」 「讨柜檯姐姐要的。」司九道。 南惜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柜檯姐姐正看着这边,见南惜看过来,还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南惜:?? 司九往她盘里夹了一些肉过来,「这些好了,吃吧!」 南惜收回目光,只道:「你也吃。」 「嗯!」 一群人食量惊人,不一会儿就消化掉了最开始点的餐。 周翼自告奋勇地去拿餐,跑了三趟,回来见余苏白座位空着,不由奇怪,「阿鱼呢?」 舒欣抬眼道:「她接了个电话,说出去一趟,让我们先吃!」 「……哦!」 周翼将东西放下,又问:「你们还要吃什么嘛?」 司七和杨彬报了几个,薛武则是直接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拿吧!」 「也行!」 周翼又看向惜神,「那边刚切了了新鲜的牛五花,要来点吗?」 南惜嘴里正包了一口肉,直接点了点头。 司九嘴角微微翘起,要不是他在烤肉,真想捏捏她的脸。 杨彬埋头连吃了三轮,此刻满足地抬起了头,「哎,这才叫吃的啊,学校食堂里的那些东西我真是不想吐槽了,而且我怀疑六号窗口那个阿姨有手抖症,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给她治好。」 司七一听,乐得笑起来,「等你有钱了,那阿姨估计都退休了。」 「去,我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杨彬笑骂。 南惜也笑了,她看见有一个女孩正扭扭捏捏地往他们这边来,意图简直再明显不过。 那女孩站定在司九面前,还没开口,一张脸就涨得通红了。 原因是这一桌人全都双眼放光地看着她,包括南惜。 司九目光落在南惜勾起的唇角上,舌尖顶了顶腮帮。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司七开口问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女孩飞快抬眼看了一眼司九,又低下了头,站在近处看,九爷比照片上还要帅,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掐了掐自己手心,低声道:「九….九爷,我能加你的qq号吗?」 「……」 司九目光落在南惜身上,没说话。 南惜:?? 那女孩一鼓作气说出的话,却见九爷只依旧看着南惜,此刻落了空,脸鲜红欲滴,眼眶都隐隐发了红。 她站得位置仿佛就是一顶超强的聚光灯,连带着四周都避无可避。 无数目光落在这里。 这倒是有些为难了。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无数双眼睛,若是拒绝得太狠,将小女孩的心思伤害得太过,很容易就留下阴影。 不过,情侣之间,吃味也是一件趣事,有利于增进感情。 南惜瞧着九爷看她的眼神,莫不是希望由她来出面处理? 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口道:「九爷热爱学习,非常之热爱,每日不学习,浑身不适,没有时间玩qq的!」 言下之意是没有办法同意。 南惜自认解释得十分妥当。 谁知那女孩闻言,不由狠狠瞪着她,女孩当然知道她是谁,可她自认长得不差,成绩虽然没有南惜好,但是她好歹也是三中年纪前十,她不信她会输给南惜! 可没想到,南惜居然会替九爷开口,连九爷都还没说话呢! 她凭什么? 南惜果然是嫉妒她! 现在谁没有qq,居然用这样的理由搪塞她。 女孩越发气愤! 「嗯,给你介绍一下,她就叫学习!」九爷指着南惜说道。 女孩:「……」 「噗嗤——」 司七率先笑了出来,接着杨彬等人也都忍不住了,直接仰着脖子笑了,「秀啊九爷!」 「高啊!」 「原来惜神的小名叫学习啊,好别致啊!」 「我不热爱学习的理由我好像找到了,我不敢哪!」 「…….」 那女孩哽咽一声,彻底崩溃,直接捂着脸跑了出去! 南惜低头看着脚尖,不想说话。 造孽啊!
第296章 大神求放过! 「衍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衍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透着光晕,罩了一身。 见余苏白跑过来,伸出手扶了一把。 「正好来三中帮老爷子处理点事儿,你们在这边吃烤肉啊?」 余苏白扶着他的手臂,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不过去?」 「那边人太多了,而且你们同学聚餐,若是只有你们几个还好,有其他人在,我去了不方便。」沈衍道。 余苏白「哦」了一声,将扶在他手臂上的手依依不捨地收了回来。 沈衍看了她一眼,「我要去北京了。」 余苏白抬起眼,「这么快?」 「也不算快,我要先过去熟悉熟悉环境,然后还要按照老爷子的嘱託拜访几个长辈,之后就差不多要军训了。」 沈衍将手抬起来在她脑袋上虚虚罩了一下,笑道:「阿鱼妹妹要加油啊,希望能在北京见到你。」 余苏白一双眼亮起来,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嗯!」她重重地点头应下。 沈衍看了看手机,「行吧,你进去吧,免得肉都被惜惜那丫头吃完了,她吃肉可凶了。」 他想起初见时,和她的那场吃肉比赛,不由又笑起来,那个时候他挺不服气的。 可现在嘛,不能单论服不服气了。 能够将余石拉下来,换上自己的人,单就这一点来说,他做不到!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连他也只是从老爷子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的。 这些人大概不包括眼前的女孩。 他走了两步,顿足,又转身道:「别担心,有惜惜丫头在,她会护好你的。」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余苏白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街道人声车流,路灯霓虹冷暖汇成一片,在她的眉眼里渐渐只留下那一个高大俊秀的背影,他渐行渐远,背着光。 那里有她眷恋不舍、嚮往追随的目光。 —— 司七看着从刚才回来就沉默寡言的周翼,奇怪道:「咋啦?」 「没咋!」周翼看了他一眼,「想喝酒!」 「酒没有!」司七扔了一罐桔子汽水,「爱喝不喝!」 周翼:「…….」 他无语片刻,终究还是将桔子汽水打开,还没喝呢,就先嘆了口气。 杨彬将烤好的肉放到司七和周翼盘里,又匀了一点给薛武。 「听说前边夜市摆了一排娃娃机,待会儿我们去遛一圈去?」 周翼整个人丧得很,「没兴趣!」 杨彬啧了一声,「不对劲啊你!」 往常这种活动不是周翼最捧场的么! 司七也不解地看着周翼。 「想打架?别看我。」周翼灌了一口桔子汽水,闷声说道。 薛武想了想,刚才他们拿餐的时候站在窗前看到巷子里的两个身影,身边的人一瞬间颓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算了,还是默默地吃肉吧! 那边南惜也听见了这边动静,她头抬了抬,正好看见余苏白从门外走进来,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她眉心轻蹙了一下。 舒欣起身拉着余苏白坐下,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余苏白轻摇了摇头。 周翼突然站起了身,「老七,我和你换个位子。」 司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余苏白,愣愣地道「……哦!」 等重新落座后,不由又凑了过去,「你欺负人家啦?」 啧……. 他捨得么? 他又不是那谁! 周翼不满地看司七一眼,懒得说话。 看向杨彬,「刚才你说得那地方在哪啊?」 杨彬:「你刚不是还说没兴趣么?」 周翼梗着脖子,「那我现在又有兴趣了不行么?」 「行行行,行得不行再行了,现在走?」杨彬看着他。 周翼抿了抿唇,余光瞥见余苏白也望了过来,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走就走!」 司七将盘子里的肉快速放入嘴里,「哎,等我一下,我先把单买了。」 说完,又看向司九和南惜,「你们俩,一起去么?」 司九看着南惜。 南惜吃得差不多了,将九爷给她倒的那杯红糖水喝完,站了起来,「走吧!」 周围顿时又响起一阵吸气声。 「牵手了!牵手了!」 「天哪,传闻果然是真的!」 「所以九爷虐恋终于结束了吗?」 「哇,那刚才那名女生也太惨了吧!」 「明明是她不自量力吧!」 「……」 —— 司九和南惜走在人群后,他垂眸看着身侧的女孩,想起刚才的事,眸光幽深了些许,在朦胧夜色下,多了丝清冽。 他清了清嗓子。 南惜抬眼:「嗯?」 司九舔了舔唇,开口问:「刚才烤肉好吃吗?」 「还不错啊!」南惜说完,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你烤得很好吃!」 她瞧着九爷的神情似乎……并不太满意? 这难道还不是标准答案?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低头。」 司九顿步,微微倾身,一副耐心十足又宠溺的模样,「你想说…….」 南惜缓缓踮起了脚尖。 夏晚的清风,散了白日里的燥热,微凉。 掌心里的手微微浸了汗意,唇齿交缠,耳畔是彼此的心跳,万家灯火在此刻竟仿若陪衬。 美得让人心惊。 —— 「前边怎么那么热闹啊?」 「好像是有一个少年为了他的女孩把娃娃机都抓空了。」 「全抓空了?我去,这么牛逼!」 「…….」 夜市上的人群瞬间朝着娃娃机涌去,将小摊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班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娃娃,以及几乎被娃娃包围的南惜。 还有那个誓要抓空最后一个娃娃机的九爷。 他们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 老闆在旁边泣不成声,大有古代上包青天门口鸣鼓喊冤的架势。 「大神,大神求放过啊!我还要靠着这堆娃娃机养家呢!」 「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快要揭不开锅了啊,大神求放过!」 「…….」 围观人群闹笑一片,有人直接喊道:「老闆别慌啊,人家又没作弊,正正噹噹抓的,你可不能拦啊!」 「就是啊!」 「老子在这娃娃机栽了多少次,女朋友都觉得是我不行了,今天总算有人给我出了口恶气!」 「…….」 老闆又气又笑。 这么多娃娃机,他花了不少本钱,还就指望着这些赚钱呢! 结果今晚刚一摆上,就来了这么个大神,全给他抓空了。 他明明已经按照厂家要求设置好了,怎么还这么厉害,现在他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周翼撞了撞司七的手臂,「不是,为什么九爷突然就这么亢奋了?那双眼睛好像会发光似的,亮得老闆都心慌。」 司七:「……我上哪儿知道去?」 站在角落得南惜顿时感觉无数双目光都看了过来,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声,「九爷!」 司九正要抓最后一个娃娃的手一顿。 转过了头。 那双如雪淬过的清亮双眸紧紧锁着她。
第297章 她拒绝了他 见大神停手,老闆心底松了口气。 面上更是高兴得开了一朵花。 「谢谢大神手下留情,谢谢大神手下留情!」 司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抱着刚抓的一个粉红豹送到南惜面前,「惜惜,送给你!」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只要你想! 南惜怔怔地望着那个满眼是她的少年,眉目如画,俊秀笔挺,饶是昏暗的灯光也挡不住冷白的皮肤。 他就那么抱着粉红豹站在面前,两种极致的颜色融为一体,成了最浓墨重彩地一幅画! 她笑了,眉眼弯弯,抬手将娃娃接了过来。 在没有人看见的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浪漫了啊,难怪我女朋友不要我了,哎!」 声音最大的正是那个先前说自己因抓娃娃菜而被女朋友抛弃的男人,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闹笑声。 他也不在意,乐呵呵地冲着司九喊,「小兄弟,你抓到这么多娃娃,是有什么诀窍吗?」 这话一出,原本很多打算离开的人又都停步,看了过来,就连正在收拾的老闆也都竖起了耳朵。 司九唇角一勾,「是有诀窍。」 那男人眼睛一亮,这抓娃娃机可是追女孩子的利器,连忙问道:「是什么?」 「利用光的折射、抓手的惯性和加速度,它离目标的距离,用秒变计算出时间,算好误差平均值就可以了!」司九简单解释了一下。 男人:「…….」 老闆提起来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诀窍一般人学不会,他的饭碗保住了。 那男人讪笑两声,「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挺简单的啊,呵呵呵……」 说完摸着脑袋走了。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一群人就搂着娃娃笑得前俯后仰,张扬、恣意,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引得夜市无数人侧目,投以羡慕的目光。 年少时,身边总有很多朋友,一起疯,一起闹,一起浪费着时光。 无论将来如何变数,距离或近或远。 这一幕在日后想起来,嘴角总是上扬的角度。 而那双手,也握得越发紧了。 —— 半夜,一中宿舍。 南惜躺在床上,耳畔似有若无地传来轻匀平缓的唿吸声,余苏白和舒欣已经睡熟了。 她手中的屏幕亮着。 隔壁宿舍楼的九爷此时与她一样拿着手机,正在输入。 她的怀里搂着那只粉红豹,静静地等待着。 【傻丫头,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将早餐给你带到教室里。】 南惜嘴角扬起,【豆花,多放点香油。】 九爷:【没问题。】 九爷:【晚安!】 南惜:【晚安!】 她合上手机,闭目,不一会儿又再次睁开眼。 将手机打开,找到小舅舅的消息列表,发了一条消息:【我想好了,我会参加高考,等毕业,我们再北京见。】 这一次,她很快入睡,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曾散去。 —— 魏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一个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而他的身体却仿佛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熟悉到几乎无需问路,他就知道要如何走。 沿着街道穿过一片香樟路,再横穿过一条废弃的铁路,从两排连招牌都没有商店进去,那里有一处铁门。 无人看守,旁边立了一个牌子,「边铁职业技术学校。」 他在门前站立了一会儿,右侧是一处草坪,对面是篮球场,有一个弯道的小坡,再往前便是教学楼,隐在绿植后,露出一角白色的墙砖。 有稀稀落落地读书声传过来。 他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扎着马尾坐在窗边的女孩,目光清冷。 然而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目光亮了一下。 魏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勐地跳了一下。 就好像在雪外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温暖的火源,那一刻,他竟已得到满足。 他坐到她的身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侷促。 整节课,他压根没听清老师在讲什么。 他的思绪全都跟着她那被风扬起的髮丝走了。 下课后,她起身。 他终于鼓起勇气,拉住她,「食堂在哪里?」 她怔了怔,然后给他指了路。 「能带我去吗?我方向感不好。」 这话若是被他地理老师听见,估计能将他骂死,不过也无所谓,当他毅然决然放弃一中来到这里,那些人就已经远离他的生活了。 她信了。 她说:「可以,但你能把我的手松开吗?」 他这才发现她的耳尖有一抹绯色。 周围的人纷纷起闹笑着,她的手腕有些凉,他的掌心却是滚烫一片。 那一刻,他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他拉着她的手腕,从教室里走出来,穿过操场再从篮球场边过去。 然后一同站在食堂面前。 周围的窃窃私语,无数异样的目光,都投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却只听见她说:「原来你认识路啊!」 这一刻,他提起的心终落了下来,稳稳地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 他笑:「是啊,原来我认识路!」 自那以后,他们开始变得熟识,从一天里说不上两句话,到后来一起上课一起下课,偶尔逃课出去吃个饭,上个网,打个架。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比任何朋友都要亲密,可却也只止步于此。 有一天,隔壁重点学校的女生来找麻烦,他不在,等他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将一群人收拾得利利索索,而她自己却孤身去了隔壁重点学校,当着那学校所有人的面前,将主使的那名女生脑袋狠狠按在地上。 事后,他笑说她手太黑,她的笑意却有些淡,手指尖的烟燃了过半,她才说:以前一个好朋友教的。 他直觉那个人对她来说很特别,特别到他心慌,特别到他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就会失去她。 于是他向她表白了。 在废弃的天台上,秋风扫落叶的天气。 髮丝挡住她的眼眸,看不清其内神色。 她似乎顿了顿,或许还有些惊讶,然后,她拒绝了他。
第299章 有些事不可逾越 魏予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入目一片黑暗,左侧电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脑内。 他抬手捂住胸口,那里空落落地一片。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魏梦芜在图书馆找到林嘉言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她指了指外面,「我们去吃饭吧?有件事想拜託你。」 林嘉言指了指手中的资料,「还有一些没整理好,你去食堂等我?」 魏梦芜摇摇头,「那我等你。」 说着,还特意去拿了一本书过来,打定了主意等他。 林嘉言看了一眼她手中那本近代史,没说话。 魏梦芜呵呵笑了两声,结果一翻开书,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是本大部头,连个图文都没有。 翻了两页,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但又不想在林嘉言面前丢脸,只得用手撑着额头。 林嘉言正在准备一篇论文,需要用到的资料多,等整理完,抬眼,她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在这里的人,恨不得都将自己埋进书里,谁口袋里没有几粒提神的药,她倒是睡得香。 他将笔帽合上,戳了戳她的脸,「去吃饭了。」 魏梦芜幽幽醒转,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好险。 她连忙抱起书跟在林嘉言身后去将书还了。 两人一同走出了图书馆。 惹得不少人侧目。 但也不过一瞬。 谁也不愿将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两人走在燕园中,微风徐徐,沁人心脾,入目之景皆让人心悦。 「你要和我说什么?」林嘉言问道。 魏梦芜仰着小脸,笑意盈盈,「听说你打算留校?」 「嗯,是有这个打算。」 很多人都知道,林嘉言也没有必要瞒她。 魏梦芜见他也没打算详说,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叔叔,家里小孩因为转校成绩跟不上,我叔叔想给他请个家教,开出的价格是市场价的三倍,我就推荐了你,怎么样?有兴趣吗?」 林嘉言侧头看了她一眼,「小孩很难管教?」 魏梦芜一副你真是料事如神地眼神看着他。 林嘉言轻笑了一声,他这几年也给不少小孩做过家教,虽然名校能给他加分不少,但是像这样直接开出高市场价三倍,还是少数。 想必是个刺头儿。 不过他确实需要资金,一直都需要。 他没有直接拒绝,「我考虑下,会尽快给你答覆。」 魏梦芜笑着点头,「没事,你在三天之内给我答覆就可以,或者我可以带你先去见见我那弟弟,你再决定也不迟。」 林嘉言倒也不是怕教不好砸坏了自己的招牌,毕竟他若是决定留校,所面对的自我挑战绝不会少,但是近期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不确定是否有多余的时间。 两人走到食堂,他说,「先吃饭吧!」 「好啊!」 魏梦芜去拿餐盘了。 林嘉言看了一眼手机,打开qq,他平时用的是msn,所以qq上面只有一个联繫人,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上个星期凌晨。 【…….我们再北京见。】 这个我们…..是谁和谁? 「嘉言,你想吃什么?」魏梦芜走过来,见他低头看着手机,又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林嘉言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没事!」 「过去吧!」 魏梦芜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神情,仿佛……比平日里还要更冷一些。 发生…..什么事了? ——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南惜去了沈家。 沈衍已经去北京了。 她提了一篮水果到沈家,是沈母开得门。 是一个长相大方,保养得当的女人。 见到南惜,眸光一亮,在她眉眼处略停顿了片刻,方笑着开口:「是惜惜吧?老爷子在书房等你。」 南惜淡淡一笑,「谢谢阿姨。」 她将水果篮递给沈母,径直上了书房。 沈老爷子正在烹茶。 她轻声唤了一句:「沈爷爷!」 闻言,沈老爷子放下茶杯,抬眼是满目欣喜,「惜惜来了啊,快来坐!」 南惜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沈老爷子的对面。 她将之前做得试卷交给老爷子,「这一组国际竞赛题我做得有些费力,不过你可以看看九爷的。」 沈老爷子接过来,深深地看了南惜一眼。 南惜浅浅一笑,迎着沈老爷子的目光,不退不避。 对于俩孩子的事儿,沈老爷子听肖正国说过几句,他不是一个迂腐顽固的老师,对于肖正国的理念虽不苟同,但也并不否认。 俩孩子这么胡闹下去未知因素太大,他不愿丫头的未来有这么大的风险存在。 还是应该嘱咐几句。 他将新的试卷和教材资料拿给她,一共两份。 开口道:「有些事不可逾越,你可明白?」 南惜点头,又笑,「沈爷爷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老爷子嘆了口气,知道她主意向来大,不再多言,将试卷交到了她的手里。 南惜接过,又陪着喝了两杯茶,方才起身告辞。 沈母亲自送她到了院外。 南惜客气地道谢。 转身,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南远。 她扬了扬眉,走过去,「有事?」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南远这把火足足烧了一个月有余,今天能够抽身时间来找她,还找到了沈家门外来。 想必事儿不小。 南远为她打开车门,笑道:「没什么大事。」 他这些日子见了不少人,他自己都记不清换了多少面孔,但来见南惜,南远还是用了本来的样子。 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野心,也不需要委婉侧敲表达自己所想。 没有用,也没有必要。 南惜随手翻着沈老给的资料,窗外的景色缓缓倒退着,有着别样的静谧。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南远看着她眉眼虽清冷,却仍带着一丝青涩,尤其垂着眉眼的时候,半分不见乖戾。 不由声音都放缓了些,「你马上就期末考了吧?等考完,我送你回去?」 他想去拜访一下他的三叔。 南惜淡淡「嗯」了一声,抬起头,「是要期末考了,不过不用送,我和九爷他们一起回去,你的车坐不下。」 南远愕然,不过南惜说得太坦然,并没有嫌弃疏远等语气。 这让他又稍稍放心。 「那行,东西都收拾好,注意安全。」 南惜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淡。 手指在资料上轻敲了敲,方才开口,「你要是想去,找时间来就行,不用跟我打招唿。」 说完不等南远说话,指着前边路口,「你把我在那里放下就行,我去买点东西。」 那家有一道甜品,九爷很喜欢吃。
第300章 我想亲你 司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他的新领导亲自送了那个女孩下车。 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倒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说话也不像是哄着。 倒像是尊敬,不,敬畏! 他这些天还从来没有见过南远对谁这样过。 这个女孩除了气质独特外,倒也不像是有甚特别的地方。 或许是家世了得? 应该是了。 否则,这位新上任的「千手观音」怕是不会对她一个小女孩假以辞色。 司机正想着,南远已经送完南惜回来。 「走吧,去办公室!」 南远随手翻着报纸,眉目已不见温和之色。 司机内心一凛,忙道:「是!」 —— 南惜买好甜品之后,给九爷发了一条信息,「九爷,我回来了。」 司九正在上晚自习,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将手机放在桌肚里打开,看到上面的信息,嘴角微勾了一下。 他举起手,「肖老师,我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 正在讲题的肖正国无语片刻,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司九眉梢微微一挑,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大步出了教室。 周翼撞了撞司七的手肘,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觉得看九爷的样子,不像是去上厕所,倒像是去迎亲?」 司七给了他一个白眼。 周翼还想说几句,肖正国一个粉笔头就扔了过来,正中眉心。 「有些人啊,自己不想听课,就想拉着别人也不听,周翼你来说说,你桌上那张英语试卷上有没有提到这是什么心理?」 周翼捂着额头,一脸菜色。 全班闹笑。 —— 走出教室的司九手抓着栏杆飞快地下楼,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到哪了?」他问。 不同于往日里的嗓音,通过手机,声音有着别样的温柔,南惜嘴角扬起,「快到西门外的街道了。」 过了两分钟,司九又问,「现在呢?」 「到西门了。」 话音刚落,南惜便看到站在路灯下,手插在兜里随意站着的少年,俊秀笔挺。 蓝白色的校服在他身上更是得到了完美得诠释,衬得肤色冷白,眉目深邃,只一眼,便沦陷。 「手上提得什么?」 司九大步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南惜轻眨着眼睫,忽视脸颊的烫意,轻声道:「给你带得提拉米苏。」 司九:「不是说去看沈老?」 那家店离沈老可不近,中间也没有停靠得站点。 「嗯,回来的时候碰上南远了,他送了我一段路。」 那这是特意给他买的了? 南惜将手上的资料也都递给他。 手上骤然松下来,她想了想,挽上司九的手臂。 原本想要说点什么的司九,因这动作,顿时忘记了要说什么,只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了?」南惜仰起小脸,不解。 司九喉结滚动,垂眸望向身侧的女孩,目光柔和得掐出水来。 真是要命。 「我想亲你。」他老实说。 南惜心口一跳,脸瞬间红了。 司九见她不说话,执着地又问道:「可以吗?」 「…….」 哪有人这样的,南惜瞪着他,佯怒道:「不行!」 司九眨着眼,明明是最寻常的动作,南惜却偏偏看出了一丝委屈来。 她别过脸,挽着他的手臂往宿舍走去,嘴角却微微翘起。 司九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亦低头无声地笑了。 两人一路缓步走到宿舍门前,看着落锁地宿舍,南惜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此刻还是晚自习时间。 司九将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没事,明天考试,老肖没时间找我谈话了。」 南惜「嗯」了一声,指了指甜品袋子,「找个地方吃掉?」 「去断桥那边。」 断桥是字面上的断桥,原本是不断的,一年颳大风香樟树未倖免于难,将桥压塌了一半。 随着教学楼翻新,这边渐渐地没人去,断桥便也不再復修,桥下积水便多了起来。 白日里瞧着没什么,到了夜间,月光一照,倒显得十分幽静和寡,景色很是不错。 于是,这断桥光荣地成为了一中鹊桥,乃是幽会最佳适合场所。 尤其这里四通八达,所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就算是老师巡过来了,也能全身而退。 司九牵着南惜的手在一块大石头处坐下,低头笑了。 南惜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有些忍俊不禁。 「我以前总是不懂,坐在这样的地方,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话,到底有什么乐趣,值得不顾一切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这样。」 南惜歪头看他,「你现在知道了?」 司九笑:「果然是非鱼,焉知鱼之乐啊!」 「噗嗤——」 南惜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坐在这里,看着断桥残月,对着一滩池水,吃着提拉米苏,说着以前最鄙夷又毫无营养的酸话呢! 「期末考试之后想不想出去玩?」司九捏了捏她的脸,提供了几个地点,「西藏,草原,乌镇或者其他地方,你想去哪?」 南惜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看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司九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南惜问。 「把我带上就行。」 司九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此刻更是微微倾身,离南惜不过咫尺,唿吸可闻。 他说:「惜惜,此情此景,你不觉得我们除了吃提拉米苏,还可以做点别的吗?」 南惜觉得那只兔子又蹿回了她心口,蹦蹦跳跳个没完,丢不掉压不下。 她轻眨着眼睫,几乎不敢抬头。 她抓着司九的手臂,却仿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鼻尖相触,唿吸越来越温热。 此时,突然一抹极强的亮光扫了过来,狂躁派掌门人教导主任运用着无敌狮吼功站在百米之外吼道:「谁?给我站那儿!」 「小兔崽子们,终于让我逮到了,明天考试,居然还敢出来幽会,看我逮到怎么收拾你们。」 「……」 司九与南惜抵着额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控制不住的笑意。 眼见着狮吼功越来越近。 南惜压着笑意,开口问:「跑吗?九爷?」 司九笑得无奈又觉得新奇,今天算是一次性把以前最鄙夷的事干完个彻底了。 他说:「你想跑吗?」 不想跑的话,办公室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我怕我待会儿憋不住笑,还是跑吧?」南惜眉眼弯弯地直起身子。 「行,那就跑!」 少年牵着少女的手,掌心温热,步伐匆匆却不慌乱,脸上皆是恣意明媚的笑,散在了风里。 「嘿,还敢跑?你以为你能跑得过我?不知道我去年还参加百米跑赢了冠军吧?都是追你们这群小崽子练出来的。」 「……还跑?我看你们今天能跑哪儿去!」 「…….」
第301章 偷天换日 六月中旬,日头当空,热浪翻滚。 教室里的吊扇转得飞快。 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一个个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俨然比窗外热气蒸腾的爬山虎还要恹。 负责期末考试的监考老师都有些不忍,趁着喝水的空挡,低声说道:「听说昨天晚上教导主任抓人闹腾了一夜?」 「可不是,弄得大家都没睡好。」 「那到底抓着了没有啊?」 「没呢,要不今儿早上那教导主任在那发火呢!」 「哎,我听说那俩还特意避开了监控?」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避开的,也有可能不是我们学校学生。」 「依着教导主任的性子,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 周翼坐在后排,将两位监考老师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心中一肚子怨气,也不知道昨晚那野鸳鸯到底是谁,在期末考前来这么一招,实在是太阴了。 考完,他就一屁股坐到司七旁边,「烦死了,别让我知道是谁,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你怎么办?」司七喝了一口冰可乐,打断他问道。 周翼啧了一声,「弄死他!」 原本他还打算挣扎一下,如今他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沉了。 这就好比买彩票,原本定了一组号码,结果临时变卦又改了一组,于是心里就总是想着弃了的那组万一中奖了呢? 结果等公布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号码都没中。 周翼现在就是这么心如死灰。 司七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弟和南惜的方向,虽然下晚自习他们回宿舍的时候,他弟已经在宿舍了,但是他直觉昨晚上在喜鹊桥的就是他弟和南惜。 他那行走的制冷机牌弟弟,嘴角的笑意都没散过,还好说话到不行,连他用了他沐浴露都没侮辱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般的妖不行,肯定只有南惜那只大妖,才能让他弟变了个人。 司七拍了拍周翼的肩膀,「不怕死就说话再大点声。」 周翼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干什么?话说,一个月的暑假去干什么呀?你有什么活动安排没有?」 司七将手中的可乐瓶转了一圈,摇头,「能有什么安排,只要可以在家里安心打游戏,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翼一脸哀怨,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余苏白,顿时更丧了。 「行了,去考场了,还有两场考试。」 司七率先拿了笔袋站起身。 「嗯!」周翼低着脑袋也跟着站了起来。 期末考试每个班坐三十人,按上次月考考试排名来。 年纪前二十全是一班的人,所以一班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动。 剩下的十位都是其他班的翘首,也是之后分班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这次来一班考试,心情又激动又有些心悸,尤其是看到坐到最前排的司九和南惜,顿时有点不太敢进门。 周翼走出门的时候乐了一声,「进去啊,不是都考了那么多次了么?还没习惯啊?说不定你们下学期就是在这儿上课了呢!」 众人顿时笑了。 「借翼哥吉言。」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周翼看了一眼,是二班校篮队的黎喻。 于是笑着打了个手势,对方笑着进教室了。 黎喻之前和司九打过篮球,进门的时候跟司九打了声招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南惜,又落在司九身上。 他笑问:「九爷,什么时候能再打场球啊?」 上回九爷只打了初赛就没再参加了,之后约球也一直没时间,他还想着放暑假了能和九爷再好好打一场呢! 「等以后有时间吧!」 这个暑假怕是没有时间了,沈衍走了,他自己打球也没意思,黎喻的球技还不错,但比起沈衍来还是差了点儿。 黎喻本来也没打算九爷能答应,这回他没直接拒绝,黎喻顿觉有戏,以至于考试的时候提前半小时写完了卷子。 激动啊! 考完最后两门,整个一中欢欣鼓舞的声音隔了两条街都能听见。 速度快的已经提了行李箱彻底跟一中做了告别。 这边司九和南惜一出门,就被肖正国堵了个正着。 「跟我来办公室!」 脸色沉得可怕。 司九在南惜掌心快速勾了一下,南惜憋着笑意,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也没打算瞒过肖正国,不过他居然能忍住一直等考试完了再找他们,这倒是在他们意料之外。 肖正国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沉痛,「不要以为你们家长不反对,你们就为所欲为了。」 「这是学校,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会对其他同学造成多大的影响?」 「是,我们知道错了,这次确实是我们不对,抱歉肖老师,给您添麻烦了。」司九说得诚恳。 直接将肖正国说愣了。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这回儿全撒不出来了。 满腹的草稿教育词也废了。 他一口气将茶喝了个干净。 不对啊,这回儿认错怎么这么积极? 之前不还说这个大环境下,那些受到影响的人也有问题么? 不还说老师才是最应该负责的么? 现在改迂迴战术了? 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不改是么? 跟他来这套? 肖正国呸地一声将茶沫子吐了出来。 南惜:「这段时间我们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原本肖老师你不找我们,我们也打算去找教导主任坦白的。」 肖正国张了张嘴,脸色古怪:跑都跑了,还会主动自首?信你个鬼! 然而,司九与南惜两个人面色淡然地瞧着他,一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样子。 看得肖正国一阵气闷。 「行了,找什么教导主任,想背处分啊?」肖正国没好气地说道,「回去吧,你们提前半个月过来,之前说的补习别忘了。」 说完,又补充道:「到时候宿舍还没开,你们想办法先去亲戚家住一段时间,或者去我家住。」 肖正国说完就觉得不太对了。 他特么是在给他们俩制造条件么? 不行,他到时候必须得盯死了! 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
第302章 男朋友的肩膀借你 对于肖正国的提议,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走出办公室,分别回宿舍收拾行李。 回去的日子不长,所以被子什么的也都没拿,只收拾了衣服等随身物品。 南惜推了个小行李箱都搞定了。 余苏白也回外婆家,所以一群人坐公交车去了车站,买了最近的一班车回边城。 车上,司九坐在南惜旁边,递给她一杯冰奶茶。 南惜笑着接了过来,将一只耳机分给他,舒缓的音乐声流淌在两人周围,余晖透过玻璃洒落,柔和静谧。 「睡会儿吧,男朋友的肩膀借你。」司九垂眸笑看着她。 这一句「男朋友」害她心头一震,她一鼓作气地将手臂挽住司九,眼梢微挑:「那就谢谢你了,男朋友。」 他嘴角扬起,「不客气,这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男朋友还可以提供其他服务,不知道女朋友需不需要吗?」 南惜面上一红,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司九压着嘴角的笑意,看着她那双长浓密的睫毛眨个不停,像极了一只努力顺毛的小野猫,「唔,既然女朋友暂时不需要,那就保留了。」 小野猫鼻子哼气,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司九轻笑一声,不再逗她了,「好啦,睡吧!」 小野猫松了口气,大约是累着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平缓的唿吸。 司九垂眸看了一会儿,在头顶落下一吻,随即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小脑袋,闭目养神。 ……. 坐在他们身后的周翼嘆息一声,凑到司七身边咬耳朵,「他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的声音够低,谁也听不见吧?」 司七:「…….」 「求求你闭嘴吧!」 他真是服了这丫总是准确地踩到雷上。 说着翻了个身,兀自睡去。 周翼眨巴着眼一脸无辜,于是百无赖聊地刷了会儿手机,又逛了一会儿余苏白的空间。 正打算睡觉,qq收到了新的消息提醒。 九爷:【舌头多余的话,我辛苦一点儿帮你拔出来?】 「……」 周翼顿时冷汗直流,毫无睡意。 连忙发了一排跪的表情,又绞尽脑汁写了八百字道歉文过去。 结果一直等到车到站,都没有再收到回復。 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等九爷和南惜下车了,仍旧不敢动弹。 司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要是捨不得一中,想要坐车再回去,也得去买票。」 周翼都快哭了,「不是,我不是想要坐车回一中,我回那地儿干嘛呀!」 「那您倒是高抬一下腿,让我出去啊!」他得下车啊! 周翼拽着他不放,「不是,你得救我,九爷说要拔了我的舌头,太吓人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司七无语,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周翼一把将中指捏了回去,「我不管,你待会儿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赖上你们家了。」 司七:「……」 这人是个傻逼吗? 他这话还没骂出来,就被巡查过来的司机赶下了车。 「你们俩干啥子啊?想再回去啊?逃票啊?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师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啊?」 「啊?还不赶紧给老子下车!」 「……」 一直走出车站还听见司机骂骂咧咧地声音。 司七脸黑得跟食堂炒菜的锅似的。 一旁的周翼摸了摸鼻子,又抓了抓脑袋,时不时地傻笑两句。 老早等在车站的杨根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这一群人,前前后后地出了车站,走在最前面的自然司九和南惜。 连带着这破旧的车站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杨根一踩油门,甩了个车尾,将车稳稳地停在一群人面前,十分骚包的出场方式。 「杨根?」舒欣惊讶地喊道。 「哈喽,舒欣小妹妹!」 杨根将太阳镜摘了下来,甩了个头髮,倚着车身跟舒欣打了个招唿。 「……」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都搁这儿等一小时了,你们可真能磨蹭。」 「我们又没让你等!」司七白了他一眼。 杨根嘿了一声,还没嘿出个动静,后座一沉,周翼不知何时爬了上来,搂着他的腰,兴奋地喊道:「根哥,快,带我兜两圈,让整个边城都知道我翼爷回来了!」 杨根乐了,也不嘿了,「还是你识货,知道我刚换了辆新车,行,那你可坐稳了!」 「走走走!」 杨根勐地一踩油门,还不忘对着南惜喊,「惜姐,待会儿去你家,找你有点事儿。」 南惜淡淡地应了一句。 杨根载着周翼顿时风驰电挚地飞了出去。 一路伴随着周翼尖叫狼嚎。 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 司七啧了一声,「快走吧,我可不想被当成傻逼同类。」 已经有不少人目光看过来了。 一群人迅速打了个车,各回各家。 司九将南惜送到楼下,揉着她的小脑袋,「确定不用我帮你提上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主要是待会儿九爷如果上去了一时半会儿就下不来了。 南惜:「你快回去吧,我明天去找你。」 司九眸光清亮,「那我走了?」 南惜不由失笑,「快走吧,我也上去了。」 司九暗嘆了口气:「那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真想将她放进自己口袋里,走哪儿带哪儿! 可是还不行啊! 他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一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又等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南惜提着箱子到了南家门口。 妈妈书岚和奶奶正逗着弟弟妹妹,时不时传来南晴和南璟咯咯地笑声。 南惜轻叩了两声门,喊道:「妈,奶奶,我回来了。」 屋子里的人一愣,随即满心喜悦,书岚迎了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又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接着眼眶就红了,「怎么瘦成这样!」 南惜轻轻拥着书岚,「看着瘦了,体重没什么变化,妈,你别担心。」 「傻丫头,就知道哄我,你不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妈怎么能不担心,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书岚抬眼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笑着说道。 「好啊,那我就放心做个米虫了。」 南惜也笑了,还好这段时间因为九爷还胖了一些,不然书岚还不定多担心。 她走到腿脚不便一直望着她的奶奶身边,将头埋进奶奶怀里,闻着奶奶身上特有的味道,心头一片柔软,「奶奶,惜惜想您了!」 奶奶她抬起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我们惜惜回来啦,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 南惜眼角有一瞬的湿润。 地上的南晴南璟扭着脖子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认人。 过一会儿就跟认出了她似的,挪着小短腿要往她这里扑,笑得露出两颗门牙,憨态可掬。 只可惜腿脚太短,在地上连滚带爬还是在原地。 南惜又不由笑了。
第303章 我们去报警! 余苏白提着行李到成家的时候,外婆和外公正在准备晚餐。 一人烧火,一人掌勺,就在葡萄藤下,满满的烟火气息。 余外婆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把将余外公偷吃的手打掉。 「这是给阿鱼炖的肉,她最爱吃我做得这道菜,不准偷吃。」 余外公乐呵呵地笑着,「我替阿鱼尝一下咸淡哪,她吃得淡,你别放多了。」 「知道。」 余外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她心心念念地外孙女。 余苏白将眼角的湿意拭去,浅笑道:「外公外婆,阿鱼回来了。」 余外婆顿时高兴得连锅铲都来不及放下就跑了出去,「哎呀,阿鱼回来啦,怎么不进门哪!」 「是啊,你个傻孩子,怎么回来一趟还认生了不成?」余外公也走过来说道。 说着将行李箱接了过去,「快来快来,饭菜马上就好了。」 「谢谢外公外婆。」 余苏白笑着去到院子里搭的简易灶台,「我来烧火吧?」 「不用不用,这么热的天,你去屋里吹空调,玩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了。」余外婆哪里捨得她来烧火,推着她往里走去。 余苏白无奈,可又拗不过两老,只得走进屋内。 屋里陈设一如她当初离开时的模样,红木家具,盖着白色方巾,上面的釉质花瓶里盛放着她妈最爱的水仙。 除了前两年她爸装得空调,其余一切仍保留着十几年前的模样。 老人家不喜欢变动,反倒成全她幼时的记忆。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阁楼上,置物架上,那里还放着她小时候最爱看的故事书。 那个时候她妈总会抱着她,听着蝉鸣,吹着葡萄藤转得凉风,念着故事书哄着她午睡。 醒来的时候她总能闻见外婆给她炖得肉。 一如当下。 她转身看向窗边,仿佛还能看见母亲温婉地笑意。 啪嗒—— 一颗泪滴落在木板上,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余苏白飞快地抬手抹去,拿着老蒲扇下了楼。 余外公将柴火塞进灶台里,背部已是汗如雨下,抬手抹汗间,一股凉意穿透而来,不由眉眼舒展开。 看着她,笑道:「怎么又下来了?」 余苏白努着嘴,看向锅里的肉,「肉太香了,阿鱼一个人在上面简直是折磨,我还不如下来守着呢!」 「你这丫头,从小就嘴馋,餐餐离不了肉,少一餐都不行。」余外婆笑着从锅里夹了一块出来,「你先尝一个解解馋。」 余苏白笑着张嘴,随即眼睛一亮,竖起了大拇指。 余外婆被她逗笑了,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啊,你妈还说你将来估计会跟着卖猪肉的跑呢!」 提起母亲,两老眼中都闪过一丝黯然。 余苏白笑得明媚:「那我妈妈可以放心了,我现在肯定不会跟着养猪的跑了,我将来一定会自己开一个养猪场!」 余外公也笑了着,抬手用沾了锅灰的手刮她鼻子,「还是这么古灵精怪。」 倒是不劝她再上楼呆着了。 过了一会儿饭菜好了。 「好啦,吃饭啦!」余外婆笑着起锅。 余苏白连忙站了起来,「那我去摆饭!」 「哟,这么热闹啊!」成磊笑着从院外推门进来,见到余苏白眼睛一亮,「阿鱼回来啦?」 余苏白顿步,转身,看到来人后嘴角的笑意淡了,「舅舅!」 「哎!」成磊爽快地应了一声,等看清余外婆手中的肉,又笑道:「瞧你外婆多疼你,你一回来就给你炖肉吃。」 余苏白笑了笑。 那边余外婆脸色却已沉了下来,「你又来干什么?」 成磊:「妈,我来看看你们啊!」 说着就伸手去抓碗里的肉,被余外婆躲开了,「这肉没你的份儿!」 「行,没我的份就没我的份吧,以前我姐在的时候没我的份儿,如今我姐没了还是没我的份,阿鱼啊,你真是长得跟你妈越来越像了。」 成磊的语气听来很刺,但余苏白不擅口舌之争,闻言蹙眉,神情越发冷淡。 余外公将灶台里剩余的柴火夹了出来,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挡在了余外婆和余苏白跟前。 拿着拐杖指着他,「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又赌输了钱?我告诉你们,家里没钱,有也不会给你,我早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 「呸,老头子真狠心。」成磊嗤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往阁楼上走,他动作快,二老哪里拦得住他。 等回过神来,成磊手里已经拿着余苏白母亲的遗物跑了下来。 余苏白气得发抖,「舅舅,你别动我妈的东西!」 「你既然喊我一声舅舅,那你妈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和你妈是一母同胞,她嫁得好,好东西也多,他弟弟马上就要受苦了,你妈的东西当然得帮我救救急了。」 说着就往院外走,笑着跟她摆手,「不用送了,也不要误会啊,我说你妈的绝对没有要骂你的意思。」 「你一个大姑娘了,读了这么多书这点道理应该明白吧?」 「你个畜生,那对镯子是你姐留给阿鱼的东西,你把东西放下。」余外公挥着拐杖就要去打成磊。 成磊随手一挡,余外公就倒在了地上,腰撞在院子水缸上,痛的直喊哎哟。 成磊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怔住,直到被余外婆哭天抢地的喊声惊得回过神来。 这才撒腿往外跑。 「你个杀千刀的,你连你爹都敢打啊,你这个畜生啊!」余外婆想去扶余外公,又不敢,眼见着成磊要跑,只得喊起来。 周围有不少听见动静的邻里已经往这边跑了过来。 余苏白一咬牙,直接朝着成磊跑了过去,「你把我妈的东西放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现金。」 成磊撒腿就跑,「我信你个鬼,你老子都被降职到什么山沟沟里去了,你还有个屁钱,我就要这对镯子。」 「你……」 余苏白气极了,牙根都在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跟在成磊面前拼命得跑着,似乎他要是不将镯子还回来,她能这样追一辈子。 成磊回头看了一眼,「呸」了一声:「晦气!」 一转头,随即头晕目眩,等回过神来,背部一阵剧痛,入目得是一张不认识的脸,看起来还有些青涩。 「看什么看,不认识你翼爷爷吧?卧槽你这个傻逼,居然敢偷人东西,老子揍死你。」 周翼刚从杨根的摩托车下来,准备过来偷偷看一眼余苏白就走,谁知就刚好撞上这一幕。 自然二话不说就出手。 一把将他怀里的镯子抢了过来,递给跑来的余苏白,「阿鱼,给你。」 少年晒得有些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发着光,笑容清澈如山泉,不带一丝杂质。 好半晌,余苏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 见周翼还要去追成磊,连忙开口说道:「不用追了!让他走吧!」 周翼只得顿步,「就这样便宜他?」 「不,我们去报警!」 余苏白神色冷淡而坚定。
第304章 以后我就是她的娘家人了 南家因着南惜回来,晚饭吃得早。 宝树和书岚亲自下得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关了水果店,林国柏和林国溪也一同来吃饭。 两人也都好久没见到南惜,一时都感嘆,「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啊!」 「是啊,当初才多大点啊,我一只手都能抱住。」 南惜笑:「二位舅舅还是都这么年轻。」 林国柏抿着唇笑,「惜惜越来越说话了!」 「还是我们惜惜好啊,云深那个臭小子就知道戳我痛处。」林国溪笑着抱南璟过来,「以后可不许这么对舅舅啊!」 「咿咿……」 南璟只当林国溪在跟他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还拱着手作揖。 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 林国溪笑得不行,「还没过年呢,就想着讨红包啊,你个小财迷。」 「将小璟和小晴放到那边玩吧,过来吃饭了。」书岚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笑着说道。 林国溪应了一句,将南璟抱到那边儿童护栏里,「我们要吃饭饭咯,不给你吃,你只能看着我们吃。」 南璟头一别,爬着去骑木马去了。 倒是南晴撇撇嘴,一副要哭的样子,书岚给俩小孩泡了奶粉,将奶瓶给南璟和南晴抱着,才又笑了。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说着哪道菜好吃,给南惜放假去哪里玩出着建议。 「我觉得可以去隔壁古镇上玩玩,听说夜景很漂亮。」林国溪是听店里的客人说的,当时听了一嘴就记下来。 宝树觉得不错,「想去哪里都可以,好不容易放假要好好玩。」 书岚心细,见南惜不说话,笑问道:「是不是和小九约好啦?」 司九之前在外公葬礼上露过脸,林国柏和林国溪也都对他有印象,长得好看,行事沉稳,尤其是对南惜特别好。 一时都促狭地看着她。 纵使南惜早已做好准备,乍然被年轻娘亲这么一问,还是免不得臊得慌。 胡乱地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计划,肖老师让我们提前半个月回学校补习。」 「就放这么一个月假,还要提前半个月去补习啊?」林国溪一脸惊讶,「现在读书可真是辛苦啊!」 林国柏也发愁,南惜都还这么努力,他儿子那成绩这会儿估计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这真是…… 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南惜笑,「二舅,云深哥哥聪明着呢,我那里有些以前初中的笔记资料,你回去的时候拿给云深哥哥吧,希望对云深哥哥有帮助。」 林国柏神色一喜,「那敢情好!」 一顿圆满饭其乐融融。 南惜吃完饭陪着弟弟妹妹在客厅玩了一会儿。 书岚便过来喊她,「惜惜,你的一位朋友找你,说不好意思上来,让你下去呢!」 南惜点点头,应该是杨根,他之前说了要来家里找她。 「妈,那我出去一趟。」 说着,捏了捏弟弟妹妹的脸,起身走了出去。 林国柏和林国溪吃完饭就回岩峰村了,家里书岚和宝树在收拾厨余,南惜便顺手提了垃圾下楼。 杨根正倚着摩托在抽菸。 出入的大人纷纷蹙眉看着他,杨根也不在意,地上已经有了两三根菸头了。 她走过去,脚尖点了点地,「什么情况?」 杨根抬眼看向她,只一秒,眼眶就红了。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将菸头狠狠踩在地上,哑声道:「惜神,能换个地方聊聊么?」 南惜:「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不么?不过……」 她看了看杨根倚着的摩托,嘴角微微勾起,「得我来骑。」 「啊?惜姐你会……」杨根话还没说完,直接就将车钥匙递了过去,是他傻了。 有什么是惜姐不会的。 南惜接过钥匙,长腿一跨,坐了上去,转了转油门,声音冷而淡,「待会儿自己想办法抓好了,敢搂我的腰我就把你甩下去。」 杨根:「…….知,知道了!」 一路风驰电挚,杨根的寸头都快吹得竖起来了。 这要是周翼坐在惜姐后座,那嗓子估计都能喊哑了。 南惜将钥匙扔给杨根,垂睫看了眼他的腿,「还抖么?」 「……不,不抖啊!」 南惜轻笑一声,「这么久没见,你现在说话都喜欢说叠字了啊!」 杨根:「…….」 一座未经开发的山上,眼前是冷暖灯火,身后是漆黑一片,风唿啸着在耳边而过,不远处是即将落成的高铁站。 南惜舒适地伸了伸胳膊,然后勾了勾手指,「给我也来根烟。」 「不行!」 杨根拒绝得义正言辞,「要是九爷知道,我特么要被他揍死。」 「那你不怕被我揍死么?」南惜斜睨着他。 杨根抿了抿唇,心里有点怕,但是他死咬着不松口,「女孩子抽菸不好。」 南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刚刚骑车实在让她太有以前的感觉,那一瞬间大脑的空白,在狭窄的道路上,极致的速度仿佛能让她飞翔。 菸瘾犯了。 不过也就一瞬。 杨根坚决不给,她这瘾也就淡了。 南惜盘腿坐了下来,声音有些轻,「说说吧,什么事儿啊?」 大约是疯狂飙车后的安静,又或者是南惜的语气太过轻柔,杨根先前那一瞬的崩溃此刻竟开始慢慢癒合。 他也觉得南惜的样子坐了下来,侧头看着她,「惜姐,借我点钱?」 说完,又抓了抓脑袋,「也不算一点,应该要不少。」 否则,他也不会找南惜借了。 南惜歪着脑袋,「理由?」 杨根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却格外坚定,「我要为向雨柔置办嫁妆。」 向雨柔自从那件事之后就退学了。 她被父母赶去了外地打工,而她的父母而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么一来,向家父母更是不可能再要向雨柔了。 向雨柔在外面认识了一个男人,对她还不错,年纪有些大了,但好在不嫌弃她的过去。 杨根想,若是她余生能够过得幸福,那他也就知足了。 南惜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杨根居然能为向雨柔做到这种地步。 「你……」 杨根别过脸,低着脑袋,「惜姐你别笑我傻,那毕竟是我第一个用心喜欢过的女孩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会记得当初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我没保护好她,我希望她余生能够幸福,哪怕……哪怕跟我没有关系。」 「她的父母不要她了,那么就由我来给她置办嫁妆,以后,以后我就是她的娘家人了。」 「这样……也挺好的!」
第305章 应该还有十三年 余苏白与周翼从派出所出来,又去了一趟医院,等忙完,已是半夜。 月光洒落,静谧幽和。 街上连辆三轮都没有。 余苏白望着周翼,认真道谢。 帮她抢回镯子,又为她跑前跑后,她无以为报。 周翼摸着后脑勺笑,「我......我们……不是同学么,老肖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互帮互助,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呵呵......」 余苏白抿着唇,「那你这么晚了去哪里住?要不…….」 「我去老七家里凑合一晚就行,你上去吧,等过两天我和老七他们再来看外公。」 余外公没什么大事,所幸邻居到的及时,帮忙送来了医院,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就成。 只是成磊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周翼显然也想到此处,他想,「经过这一次相信他应该不敢再乱来了。」 「但愿吧!」 余苏白想起刚才成磊在派出所的无赖表现,有些烦闷,不太想提他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别太担心,还有我……还有我们在呢!」周翼咬了下舌头,就算他再不济,还有惜神在呢,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欺负阿鱼的! 余苏白抬起眼,「嗯,谢谢!」 「那你……早点休息!」 周翼等她上楼之后方才转身朝着司七家走去。 原本他还想着打电话让司七偷偷给他开个门,结果没想到,到的时候,司家灯火通明。 司七开门将他带进房间,扔给他一套睡衣。 「明天滚之前记得给我洗干净。」 周翼啧了一声,「有必要这么嫌弃我么?」 司七:「有,要不你今晚睡沙发?」 周翼颓了,他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尴尬地出现在客厅里。 他凑到司七旁边,「让我也玩两盘?」 司七把脚放在桌上,挑着眼尾看了他一眼。 周翼指着他的鼻子,「你别太过分啊!」 司七面无表情地将脚收回。 「哎哎哎,」周翼一把将腿抓住,「我说不给你捏了么?别动,大爷!」 司七哼了一声,神情得意。 周翼一边暗自咬牙,一边用力奔着捏断的架势去的,结果见司七别说喊痛了,连脸色都没变一下,顿时觉得没劲了。 百无赖聊间,他指了指隔壁,「阿姨和九爷聊什么呢?」 听着也没什么动静。 司七摇头,「吃完饭后就一直聊到现在。」 周翼闻言,促狭地看着他,还没开口,就被司七挥着拳头打断了。 「不想被我赶出去的话就关上你的脑洞。」 司七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周翼撇撇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水声传来。 隔壁房间有一瞬的沉默。 陆凝香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半晌,轻声开口,「还有…..多久?」 语气里竟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司九垂着眼睫,隽秀的面容半隐半暗,睫下一片青影,遮住那双漆黑的双眸,看不清其内形容。 他的指腹在食指间摩擦了一会儿,抬眼,「应该还有十三年。」 那双眼里清亮一片,在灯光下转动偏又流光溢彩,半分不见一丝黑,似妖似媚,只是面色清冷,倒将那妖冶之色压了下去,只余一份惊心。 陆凝香一怔,扶住了墙,方才缓缓稳住了身形,「……好!」 ……. ……….. 派出所内,王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成磊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嗤笑一声,「怎么了王镇长?听说我妹夫被降了,敢这么对我了?我告诉你,凭我妹夫的本事,很快就会是一把手,你敢这么对我,小心着点。」 王安看了记录员一眼,后者识相地退了出去。 成磊不以为然,敲了敲桌子,「给我来根烟。」 王安看了他一瞬,没动。 成磊当即就破口大骂起来。 王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直等他骂过瘾了,方才给他递了杯水。 「呸!」 成磊直接就往杯子里吐了口痰,然后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王安看着神色没什么变化,却直接将那杯水从成磊的脑袋上倒了下去。 「卧槽,你他妈敢这么对我,你……」 森冷低沉地声音打断了他,「你既然知道你妹夫这么有本事,那你还敢这么对你父母,还有你外甥女?」 成磊面色惊恐,「你……你什么意思?」 王安将杯子扔在角落,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没什么意思。」 声音很淡,听起来有些渗人。 成磊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王安,满脸谄笑,阿谀奉承最是拿手好戏。 如今眼前这人却好像是阴翳沉暗,与先前判若两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得人发毛。 成磊下意识地微低下了头,声音虚张声势地越发大,「没什么意思你就敢对我动手,王安,你不过是余石的一条狗,如今你的主人没了,你都没办法对谁摇尾巴了吧?」 「赶紧放了老子,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王安轻笑了两声,「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会这样激怒有权利处理你的人。」 成磊一惊,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王安将双手放到桌上,肩微耸起来,「别怕,只要你接下来,按照我说得去做,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 「什么事?」 成磊不太相信他。 这人两面三刀,谁知道说得是不是真的。 「一件小事而已,对你来说举手之劳,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五万!」 成磊眼睛一亮,五万块,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当真?」 王安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自信道:「当然。」 ……. ……….. 夜深寂寥,晚风凉。 边城西郊的木厂里,杨根坐在一处半加工的沙发上。 手机上的光映得一片森然。 他正在给向雨柔发简讯。 编辑了四五次都没能满意,最终还是直接说道:【我给你的卡上打了五万块钱,这个钱你自己拿着,等以后,若是他不愿意和你领证,你也不要委屈自己。】 【还有一些家具,我跟师傅说好了,大概还有半个月内做好,等刷上红漆给你送过来,赶得上你婚礼的。】 【希望你余生幸福,我的女孩。】 杨根勐地将手机合上,摁灭的亮光只来得及照清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 他将手深深地插入到髮丝里,指尖泛了白色。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想像得不一样,他看不清以后,也无法感知现在。 他想,他短暂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第306章 一起去啊,无论多远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 南惜翻了个身翻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的被子被重物压住。 无奈,迷煳睁开眼就看到四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罪魁祸首一见到她醒了,就咯咯咯地笑起来,两颗小门牙白得晃眼。 听到动静的书岚走进来,一见到这副画面,不由也笑了,「我说你们俩去哪里了,一大早就来打扰姐姐睡觉。」 似乎是为了回应书岚,俩小只手拼命挥舞拍打着被子,屁股扭来扭去,萌得不行。 南惜撑着手坐起来,眉眼带笑,「早上好呀,两位小朋友!」 书岚想要将俩小只抱出去,结果还没走出一步,俩小只就挣扎着爬了回来,咿咿呀呀兴奋地叫着。 书岚无奈。 南惜捏了捏两小只的脸,「妈,就让他们俩呆在这里吧,左右我也睡不着了。」 「行吧!」书岚笑着摇头,见到他们喜欢姐姐也心中欢喜,「那我去做早餐了。」 南惜点点头,将俩小只抱上了床,「怎么醒得这么早啊?」 「咿咿——」 她失笑,「你们会说二二吗?」 「呀呀——」 她竖起个大拇指,「真厉害!」 「咯咯咯——」 南惜彻底笑瘫了。 托俩小只的福,昨夜因杨根而起的忧色淡了不少。 南惜吃完早餐就出发去了司家。 路上的时候给司九发了简讯,便站在楼下等着。 不一会儿,司九从楼上下来,他穿了一身白色t恤,深黑色九分裤,本不是容易出彩的颜色,偏穿在他身上,多了一丝古代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味道。 「怎么不上去?」司九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大概是刚从屋内出来的缘故,指尖有些微凉,她说:「我不太好意思。」 司九偏头看她,眉目清亮,带了一丝笑意,「我妈她……」顿了顿,「我妈说让你今晚来家里吃饭。」 果然还是逃不过,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好!」 司九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去那边市场买两棵小树吧?」 南惜:「嗯?」 想了想,又说,「九爷果然不愧是半仙啊,这也能猜到?」 司九顿步,转身看向她,神色竟是难得认真,「这不是猜,这是笃定,因为我了解你。」 南惜怔住,半晌,方才低低应了一句,「哦!」 她这模样实在有趣,司九不由捏了捏南惜的脸,才道:「走吧!」 两人前往市场挑好了树苗,又买了一些工具,老闆大方地送了肥料。 他们这才出发去山上。 此时还不算太热,天空一片蔚蓝,白云如海浪层层叠叠。 草木芬芳越发浓郁,树荫下凉风习习,倒也惬意。 南惜牵着司九一直走到外公墓前,跪了下来,叩了三拜。 与前两次的心情不同,这次大约身旁的人在,她的心境并不似先前苍凉。 墓碑按照南惜的要求修葺过,四周也没有杂草丛生,想是经常有人过来的缘故。 南惜看了看司九,嘴角微勾了勾:外公,我带九爷来看你了,我跟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外公,就是他,教会了我热爱这个世界。 有他在,我不会坠入黑暗,再也不会。 女孩的眉眼在阳光下有些淡,琥珀色的双瞳流光溢彩,恍如盛夏的星际。 司九看得心头一动。 随即他道:「外公,您放心,我必会替您护惜惜一生无忧。」 班茅随风晃着,絮絮轻扬,仿若耳边低语,轻柔酥痒,一片暖意。 南惜握着司九的手起身,仰头看着他,「外公听见了。」 「我们将树苗种在两边吧?」 司九:「好!」 挖坑施肥,司九又去积水池中提了水上来,两棵柳树生根生长着。 日头当空,连风也带了一丝热意。 南惜和司九再次叩拜,与外公做了告别。 重走在山路上,司九想起以前,他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做梦都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同走在一段路上。」 南惜侧头看着他。 司九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往前沖,什么也不顾,我就在想啊,你为什么不找我帮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找我帮你呢!」 南惜微怔,她从未有感知到过九爷会有如此情绪。 「幸好,我终于走到了你的身边!」司九眉眼中带着一丝庆幸。 南惜心头一颤。 然后她轻声开口,「九爷…….」 「嗯?」司九侧头看她,「怎么了?」 南惜:「该不会如果不是那件事,你没想过表明自己的心意吧?」 司九微怔,随即十分坦然地说道:「是啊,我不敢!」 他小学便自学初中课程,拿过奥数全国第一,物理国际获奖无数,他是市里的理科状元,他是r大最年轻的教授,他办过画展,创立自己的品牌,各行各业都有他的身影。 他的恩师曾言他是天上月,天生便该俯视众生,供人仰望。 有他在,便是对「天才」两个字最好的解释。 他从不知什么叫做怯,什么叫做怕! 唯独面对南惜的时候,那是他眼珠子里的珍宝,那是他的命,他不敢轻举妄动。 南惜突然就想起那首歌,她甚至无法想像九爷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写出来的。 她挽住九爷的手臂,轻声吟唱道:「我说要迎风奔跑 我说踏浪去远方 我说一起去啊无论多远的地方 我爱你啊」 司九身躯一震,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喜悦裹住,他握住她的手,微颤。 「你……你那天…….」 南惜笑,「我那天将手机留在位子上,将歌录下来了。」 司九勐地将南惜抱在怀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高兴得整个人都在失控。 「怎么样?我唱得还不错吧?」她毕竟也是在酒吧拿过歌手工资的人,自是不差。 司九笑,「胜过原唱。」 南惜挑着眉,「还有吗?」 司九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笑了一会儿,低低沉沉地嗓音传来,南惜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直起身,神情认真地说道:「一起去啊,无论多远的地方。」 南惜满意了,踮起脚,稳住了那双诱人的唇。 「我有没有说过,九爷……你长得太好看了。」 「嗯……我听见你的心都在夸我。」 「呵……」
第307章 我就喜欢小气的 岩峰村 南惜带着司九淌过小溪前往外婆家,溪边两旁田里已有不少人在收稻谷。 日头当空,热浪翻滚,前面路口树荫处围坐了不少人在乘凉。 见到南惜都笑看着她。 「惜惜来啦?来看你外婆啊?」 「真是个好孩子啊!」 「你旁边的男孩子是谁啊?长得可真俊哪!」 「……」 诸如此类,甚至还有人往她怀里塞甜瓜、西瓜的,数不胜数。 南惜笑着接过,一一答应着。 转过弯,这才瞧见身旁的人眼尾挑着,又细又长。 南惜失笑,「九爷应当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是啊,我就是这么见不得人啊,而且还特别小气!」司九哼了一声,「怎么着吧,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才不后悔,能不能见人无所谓,我就喜欢小气的。」南惜一本正经地说道。 「呵……」 司九到底也没憋住,笑了出来。 他看着她,「那今晚去我家吃饭的事儿可不能躲啊?」 「知道啦!」南惜横了她一眼,眉梢尽是娇俏。 司九难得见她露出这副模样,真想把她按在墙上狠狠的亲。 南惜咬了口甜瓜,想到什么,偏头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太小了?」 她还有好几年才成年呢! 「嗯?」司九上下看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锁骨以下的位置,「不小啊!」 南惜:「…….」 她吸了吸气,又张了嘴,最终还是忍不无忍地将甜瓜砸了过去。 「九爷!!」 「哎,在呢!」司九一把接住甜瓜,放入嘴里咬了一口,「好甜!」 「……」 两人一路笑闹着到外婆家门前,竹门半开着,却没人。 南惜喊了一声,也没人应。 「可能是去哪里串门了吧!」南惜道。 她牵着司九的手进去,「我们去里边坐。」 农村的门一般不锁,南惜轻车熟路地带司九到了屋内,又给他倒了碗凉水。 司九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坐会儿吧!」 「嗯!等待会天儿不那么热了,我们去看看林姥姥吧!」南惜喝了口水,想起小舅舅,自从她那天发了消息之后,小舅舅就再也没回过她。 她眉心轻蹙了一下。 司九手微一顿,暗嘆口气,「好!」 门外有一阵响动,南惜站起来,高兴地喊了一声,「外婆!」 「哎哟,惜惜来啦!」慧娟见到南惜,笑着将背篓放下,连忙迎了过来。 南惜却看着她的脚,「外婆你脚怎么了?」 慧娟「嗨」了一声,又拉着她身后的一个姑娘,「刚才下山的时候没注意,脚滑了一下,多亏了白雪,扶着了我一把,不然我这老太婆就要跟你外公一起去了。」 「外婆,别瞎说。」南惜蹲下身,看了一眼,有些肿,但没伤到骨头。 她扶着外婆坐下,又跟白雪道谢。 白雪是一个长相大方性格开朗的女孩,说话声音嗓门也大,见南惜一本正经地道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碰巧撞上了,举手之劳,乡里乡亲的不用客气。」白雪说着将自己的背篓提起来,对着慧娟说道:「慧婶,你家里来客了,我就不多待了啊,你这几天就别下地了,等脚好了再说。」 「成,你自己慢着点啊!」慧娟喊道。 「哎!」 白雪答应着,人已经走出了院门外。 南惜去房间拿了瓶红花油来,蹲下身给外婆慧娟揉着脚,「外婆别看啦,人都走远了。」 慧娟嗔怪地看了南惜一眼,「你这孩子!」 南惜笑,「白雪阿姨救了您,这可不是小事啊,等三舅舅回来,得让他替您去感谢一番。」 外婆慧娟眼睛一亮,随即又反应南惜在打趣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看向站在南惜身边的司九,她有印象,「你是小九吧?长这么大了啊!」 司九笑着点头,跟着南惜喊了一声「外婆!」 「哎」外婆慧娟响亮得应了声,「乖孩子,长得真好看哪!」 司九低头笑笑。 外婆又拉着司九的手道:「外婆可没说假话,我最近跟着惜惜她二舅他们去了一趟桂林,又去了横店,我瞧着没一个比你长得好看的!」 难怪南惜觉得这回来,外婆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原来是有二舅和二舅妈陪着。 她笑,「外婆,您真有眼光,我们九爷可是一中最绝色。」 司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蹲到她身边,「我来给外婆揉吧!」 南惜正欲拒绝,司九在她耳边低声道:「让我表现一下。」 「…….」 「咳!」南惜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外婆,要不要去我们家住段时间啊?」 「好啊,等我帮你大舅妈家里的田收了,我就去,我也好久没见到我的双胞胎外孙了。」 外婆慧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司九身上,不过揉了一会儿,就心疼地喊着让司九起来,「去把手洗洗。」 司九看了南惜一眼,点头出去了。 南惜摸了摸鼻子。 外婆慧娟立马南惜拉了过来,「我之前不是听你妈说你们俩吵架了吗?这么快就和好了?我瞧着感情比以前还要好啊?带着他去见你外公了?」 南惜:「……」 她无奈地看着外婆慧娟,后者乐呵呵地笑,「我瞧着小九这孩子不错,外婆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在和你外公相亲了。」 「外婆,你说什么呢…….」南惜飞快地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洗手的九爷,然后低声道:「外婆你不许胡说了。」 外婆慧娟连忙答应着,目光却还在司九和南惜身上流转着,真是越看越般配! 「我听说他成绩很好?」外婆慧娟道。 南惜:「嗯,比我好!」 南惜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比她还好,那就是非常好了,外婆慧娟顿时十分满意,她家惜惜就应该配上这样的一个优秀的男孩子。 「今天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吗?外婆给你炒你爱吃的菜。」说完又问,「小九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 南惜按着外婆乱动的脚,「外婆你就好好养着,九爷他妈,也就是凝香阿姨说让我今天去她家里吃饭。」 「哦,行吧,下次来给外婆打个电话啊,外婆好好准备下,可不能给你丢脸,毕竟上门…….」 「外婆!!」南惜轻声打断,神情无奈。 正在院子里洗手已经洗了十几分钟的司九,动作慢条斯理,眉目温润,嘴角却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第308章 魂兮何时归,无人可知 外婆慧娟见南惜脸红得似滴血,不再打趣。 拍着她的手背道:「待会儿去看看你林姥姥吧,你小舅舅不在家,俩人在家里也没事,你陪着去说说话。」外婆慧娟说道。 南惜点头,她想起刚才外婆的话,问道:「外婆,表姐语桐怎么样了?」 「哎,还是老样子,她妈把她从医院接回来了。」外婆慧娟嘆了口气,「也是造孽哦!」 也是她的孙女,哪能不惋惜。 不过,「你大舅妈最近查出来怀孕,听说託了点关系,查出来是个男孩子。」 南惜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表姐。」 「去吧,过几天得空了,外婆去看你。」外婆道。 司九走过来,「外婆,小九以后再来看您。」 「哎哎好好!」 两人走出老远,还能看到外婆扶着门框眺望的身影。 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别担心,有你二舅三舅陪着。」司九捏了捏她的掌心。 南惜「嗯」了一声,她能够听到外婆轻松地怀念外公,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想去看看语桐。」她道。 「好!」司九应着,他偏头看向她,「不要过多自责。」 「我明白,我只是在想,语桐还会回来吗?」她一直都记得那个藏着零食等着她来的姐姐。 那是她只要想起来就会无比温暖的一幕。 「不确定。」司九也是在之后才知道那里的灵魂是谭晓玥,如今谭晓玥被他驱散,只剩下了一个空壳,魂兮何时归,无人可知。 林国清家大门紧闭,一辆摩托车停在院内。 屋内看起来没有人在。 南惜抬手敲了敲门,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谁啊?」 南惜没说话。 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心看着站在院外的南惜,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南惜神情似有些淡,「我来看表姐。」 「你还有脸来?滚,我们家不欢迎你。」叶心说着就要将关再次关上。 南惜低头轻笑一声,「大舅妈,你该不会是忘记了你以前说过的话?不过忘了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帮你再次想起来。」 叶心捂着肚子后退两步,目光惊恐地看着她,「不,你……你不敢!」 「我不敢?」南惜一把将门推开,「你见我什么时候怂过?」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大步往房间里走去。 叶心惊慌欲拦,司九脚步微微一错挡了,「叶女士,怀着身孕不太方便,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垂着眸的瑞凤眼,眼尾狭长,凌厉十足,目光幽暗深沉,明明盛夏最烈的光,却依然照不进那眼里,冷凉一片。 叶心下意识地打了寒噤,到嘴边的话就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不知不觉就按照对方说得去做了。 司九将手插在兜里,单脚微屈,脚尖轻点着地面,明明是极为随意的站姿,却仿佛承载了这个夏天最盛的光芒。 叶心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的少年,眉眼下是掩藏不住的桀骜,不由心中一骇,连打量都不敢了。 南惜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房间,屋内一片阴凉,风扇开着二档轻转着。 林语桐躺在床上,盖着薄毯。 面色苍白如纸,瘦骨嶙峋。 那张低眉顺目的脸了无声息。 南惜走过去,将风扇挪了一下,又将风力调小了一点,方才坐到了她的床边。 她没有这个习惯自言自语,定定地看她一瞬,又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确定叶心照顾得还算用心后,便起身走了出来。 司九的目光看了过来,她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她走到叶心面前,问:「大舅舅呢?」 叶心哆嗦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南惜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我不再重复第二遍。」 叶心心头一跳,连忙捂着肚子侧过身,快速说道:「他去镇上找事做了!」 「不用找了。」南惜递给她一张合同,「明天让大舅舅去这里上班。」 叶心怔怔地接过来,【水果分店聘请店长一职,工资5000】 「5000?」 她惊唿一声,再抬起头,哪里还有南惜的身影,她连忙追出院子,见南惜与司九已经走远,只好停下。 又满心欢喜地打电话给林国清。 此时的林国清才刚刚从一家饭店里走出来,因年纪太大而被拒之门外。 他满脸挫败地直接就坐在饭店门外的楼梯口上。 街上人很多,分给他的目光很少,但道道剐心。 同村的汉子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笑着搭在他肩上,被他烦闷地抖开。 那汉子也不介意,笑着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看我这样像怎么样了吗?」林国清没好气道。 汉子摸了摸鼻子,指了指那边,「你就不能放下你的面子有个找工作的态度么,别人又不是请老闆的。」 最后一句声音越来越低,饶是如此,还是被林国清狠狠瞪了一眼。 林国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你找到工作了?」 汉子又笑起来,「是啊,我在那边当货架员,负责仓库管理,工资1200一个月。」 「这么高?」 刚才服务员都只有一个月800块。 林国清顿时看汉子的目光不一样了,他搓了搓手,「那里还要人吗?」 汉子摇摇头,「仓库管理应该不用了,不过你可以去试试其他的,老闆店不大,其他的事老闆自己就干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合适林大哥你的工作。」 林国清皱着眉,想着家里的女儿还有未出生的儿子,「不管怎么样,我去看看。」 他呸了一口,没面子就没面子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工作。 否则一家老小要怎么活啊!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为了找工作,他找人买了一部不知道几手的手机,能接电话,声音还不小,他挺满意。 是家里打来的。 林国清连忙接起:「怎么了?是你不舒服还是语桐哪里不好了?」 叶心欣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尖细。 林国清不由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你慢点说,别急。」 叶心「哦」了几声,努力平復了心情,但在林国清听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连说了两遍,他也大概听清了,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当水果店店长,工资5000?」 天爷耶,他一年到头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什么?这么多钱?林大哥,哪里有这么好的差事啊?」汉子拉着林国清高兴地问道。 但林国清的神情却看起来有些古怪,并无半分欣喜。 「怎么了?」汉子问,「你别吓我啊!嫂子被人骗了?」 林国清挂掉电话,沉着脸就往反方向走去。 汉子追了两步,发现追不上,忙喊道:「林大哥,你去哪?」 「别管我,你回吧!」 林国清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随即加快了脚步,走远了。
第309章 同学情分 锦园 魏梦芜与林嘉言一同下车,来到一处独栋别墅门外。 「知道你愿意来,我叔推了公司里的事,和婶婶在家里等着呢!」魏梦芜说着上前按了门铃。 林嘉言「嗯」了一声,并不傲然亦不惶恐,面色如常。 魏梦芜便笑笑,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有佣人前来开门,领着他们往屋内走去。 「小姐,老爷夫人在客厅等您。」佣人微躬身,借着说话的空挡余光看了一眼林嘉言。 只见男生的目光一错不错落在身前一寸的位置,并无半分好奇张望四周,不愧是名校学子,气质超然,尤其是那张脸,竟也不输她家少爷半分。 反倒是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气息,更甚一筹。 难怪梦芜小姐这么多年,独对这位情有独钟,谁劝也不肯从心尖上拿掉。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让人难忘。 佣人收回目光,领着人往客厅里走去。 魏大梧与满娇听见动静,起身相迎,一是为魏梦芜,二是为有求于人。 求的是林嘉言,若是能得他倾授,那么魏予下学期在北京上学,定然无忧。 想到这里,魏大梧正了神色,当先开口道:「你就是嘉言吧?常听梦芜提起你。」 林嘉言淡淡点头,「魏先生。」 唤的是魏先生,并不是魏叔叔。 魏大梧看了一眼魏梦芜,后者也是微微一怔。 满娇是个玲珑心,当下笑道:「好了好了,快来这边坐。」说完又对佣人道:「去请少爷下来。」 魏大梧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见笑了,小予太顽劣,这会儿还没起来呢!」他微微抬手,「梦芜,你带着嘉言到这边来坐,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 「谢谢魏先生,魏夫人。」林嘉言微微颔首。 这句魏夫人,由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说出来,这几日因魏予生的郁结之气散了不少。 满娇拢了拢披肩,笑得慵懒而妩媚。 魏大梧是第一次见林嘉言,他倒是听说过不少他的事情,除了他那一心痴迷的侄女,还有便是在b大的校园荣誉榜上,最多得便是眼前这张脸了。 在一众平整曝光度高的照片里,林嘉言的脸实在太过出色,想让人不记得都难。 与他交好的几位教授也是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他所用,那真是如虎添翼啊! 他不由深深地看魏梦芜一眼。 「砰——」 魏予手插在口袋里,踢踏着腿从楼下上来,随即直接半躺在沙发上,腿搭着茶几,动作散漫且漫不经心,眉眼三分冷剩余全是燥郁之气。 魏大梧眉心一皱,沉声道:「没看见家里有客人,这样子见人像什么话。」 魏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老子一眼,随即将额前的头髮撩起用手上的黑色皮筋扎了一个啾啾,身形未动。 「你……」魏大梧正欲发作,被一道娇媚的声音打断,「好了,你也知道有客人在,这样凶孩子干什么。」 满娇歉意地对林嘉言笑笑,「抱歉,让你见笑了。」 林嘉言浅浅一笑,没有开口,也不便开口。 魏梦芜不捨得让林嘉言受魏予的气,拧着眉道:「小予,这是嘉言哥哥,他是b大研究生,暑假这两个月由他来给补习你落下的课程。」 魏予懒洋洋地看了林嘉言一眼,「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魏大梧气道:「你哦什么哦,好好跟着你嘉言哥哥学,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学好别想着出门。」 魏予嗤笑一声,「那得看我这位未来堂姐夫能给我教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了。」 话音落下,魏梦芜顿时面上一红,飞快地抬眼看了林嘉言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又嗔怪魏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魏梦芜喜欢林嘉言,为了他来北京的事,整个魏家都知道。 魏予知道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偏在此时说出来,未免不是存了打趣人的意味。 林嘉言开口道:「既然我收了魏先生的钱,那我自然会尽心倾授,我要求会比较严格,如若你完不成我布置的作业,就算是你姐姐求情,我也不会顾忌同学情分,对你严词厉色的。」 魏梦芜心里咯噔一声,面上潮红迅速褪去,惨白一片。 魏予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嘉言,见对方目光虽温润,但那温润外表下却是必然不会为原则所退让半分的坚韧。 他将脚放了下来,坐正了,「行,请林老师多多指教了。」 魏大梧微怔,没想到魏予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听林嘉言的话了,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是好事,当下笑道:「那就辛苦嘉言了。」顿了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林嘉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试卷,递给魏予,「这是综合测试题,我需要先了解下你的基础到哪一步,才好制定相关的补习计划,之后大约在三天后可以正式开始。」 魏予将试卷拿了过来,眉峰微微一挑,「你出的?」 「嗯,」林嘉言按下秒表,「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从现在开始计时。」 魏大梧和满娇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林嘉言行事居然如此干脆利落,似乎不愿和他们有其他更深的牵扯,将关系死死地钉在交易这一步上了。 可幸又可惜。 魏予看了魏梦芜一眼,轻笑两声,「行,不介意我拿回房间做吧?」 「随意,只要你能在书上找到答案,都算你的。」 这话可真霸气。 魏予不服输的劲儿被挑起,拿起试卷就上了楼,房门紧闭。 客厅里的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林嘉言倒是面色如常,不故意热络客套也不怯场缩手缩脚,将秒表放在了显眼位置。 魏大梧毕竟纵横商场多年,反应敏捷,很快反应过来林嘉言这么做的原因,又有些心疼魏梦芜。 他吩咐佣人准备午餐,又让魏梦芜陪着林嘉言说会儿,自己扶着满娇回了房间,将客厅留给林嘉言和魏梦芜两个人。 魏梦芜低着头,将水果推到了林嘉言面前,「还有好一会儿呢,吃点水果吧!」 「谢谢!」 林嘉言神情淡淡,礼貌客气又疏离。
第310章 她痴魔了,居然连她的醋也吃 魏梦芜怔怔地望了林嘉言一瞬。 良久,方才掉转了目光。 一个小时后,魏予从楼上下来,将试卷扔在林嘉言面前。 重新瘫倒在沙发上,眉目漂亮得近乎张扬。 林嘉言看了他一眼,拿起试卷扫了一眼,随即他点了点头,站起身,「三天后晚上19点我来找你。」 魏予不置可否。 房间里的魏大梧走了出来,不见满娇。 他笑说:「娇娇她身子不大方便,刚才睡着了。」他往前走了两句,「怎么样?」 林嘉言颔首,「魏少爷很聪明,魏先生不必太过担心。」 能够在客气疏离的林嘉言嘴里听到一句夸奖的话,尤其夸奖的还是自己儿子,魏大梧难掩得意。 确定了开始补习时间,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又嘱咐魏梦芜,「没事多来陪陪你婶婶,她在北京也没什么亲人在。」 魏梦芜已经开始在魏氏集团实习,闻言点点头,「放假的时候我就过来。」 魏大梧点点头,让司机送两人离开。 「先送嘉言回b大吧!」魏梦芜道。 司机:「是!」 汽车缓缓启动,两旁梧桐树整齐而规律后退着。 【叮——】 林嘉言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提醒。 这是魏梦芜第一次在林嘉言清冷疏离的面容上看到如冰雪消融春风拂过万花含苞盛开般的笑意。 眉目温润,如一双最温柔纤细的手绘就的江南山水图,朦胧烟雨后,船桨划破湖面,盪开丝丝涟漪。 林嘉言看着手机上南惜发来的她与林父林母的合影。 笑意盈盈,一双漆黑的双眸不失灵动,依偎在林母怀里。 她说:【小舅舅,林姥姥和林姥爷想你了。】 他在手机键盘打上一行字。 「嘉言,你为什么突然会答应过来给我弟弟补课了啊?」魏梦芜的声音很轻,若仔细听,还有一丝颤意。 林嘉言:「嗯?」 他抬眼,「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魏梦芜别过眼,笑道:「我就是好奇嘛!」 「时间安排得过来,魏先生给的酬劳很丰厚。」林嘉言道。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一行字,按了删除键。 「……哦!」 魏梦芜望向窗外,原来清冷疏离如林嘉言也为一人露出那样的神情,原来他笑起来是这般好看。 南惜,是他的那位外甥女吗? 她真的是痴魔了,居然连她的醋也吃。 她偏过头,娇俏地笑着,「那你拿了这么丰厚的酬劳,你不谢谢我吗?」 林嘉言蹙了一下眉,「想吃点什么吗?」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谢! 魏梦芜却很满意,「好啊,那地点我来定,你不许有意见。」 「嗯,你定吧!」 林嘉言将手机合上,颔首道。 魏梦芜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黯然,又抿着唇扬起小脸,「那我定要好好宰你一顿。」 ……. ……….. 南惜与司九从岩峰村回来,她回南家拿点东西,司九在路口等她。 到家的时候,书岚在厨房里忙活,奶奶在儿童护栏里陪着南璟南晴玩着。 没开空调,有一丝闷热。 南惜手放在门把上,顿了顿。 「咿咿呀呀——」 南璟南晴见到她,高兴地朝她伸出手求抱。 奶奶转过身,笑得眼微眯,「惜惜回来啦!」 「嗯!」她应了一声,「刚才谁来了吗?」 话音落下,厨房里打蛋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奶奶笑了两声,「没谁啊!」 南惜挑了挑眉,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按了接听,叶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有些尖细,「惜惜啊?你大舅他年纪大了,煳涂,你不要怪他啊,就是这两天家里农忙,等过两天他再去报导可以吗?」 南惜捏了捏南晴的脸,没说话。 叶心的声音顿时有些慌了,「惜惜,你别怪你大舅,他就是爱面子,我代他向书岚道歉,你放心,他一定会去水果店报导的。」 南惜手一顿,她抬眼看了厨房一眼。 书岚拿着筷子走了出来,眉眼满是忧思,眼尾飘红,有一丝红肿。 她收回目光,冷声道:「可以,三天内,如果大舅不去的话,我会安排其他人。」 「好好好,你大舅他一定会去的,到时候我们再来看看南璟和南晴,呵呵呵……」 叶心的声音极尽谄媚,完全不似在岩峰村的锐利。 她的这位大舅妈一向如此,见风使舵惯了,唯有利益当头,方能有半分真心。 不过她这位大舅可就不一定了。 南惜给他三天时间考虑,若是林国清为了面子放弃这份工作,那么她也仁至义尽了。 她站起身,走到书岚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筷子,进了厨房。 「妈……」 「我没事,妈就是……就是一时没有想通而已,你大舅的性格妈知道,就是爱面子,别人帮他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所以他一时冲动说了一些气话,妈不会放在心上的。」 书岚生怕南惜改变主意,这几年林国清家里过得很难,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她私心里还是希望林国清能接受的。 南惜垂着眼睫,淡淡「嗯」了一声。 「我知道,大舅舅若是这么容易就接受,我反倒不会将这份工作给他了。」她将筷子滴下的蛋液擦拭干净。 直起身:「妈,凝香阿姨让我去家里吃饭,今天就不用做我的了。」 「好,你凝香阿姨打电话来说过了,去吧!」书岚松了口气,笑着将一旁准备好的水果给她。 「这是你姑姑让人寄过来的热带水果,你拿给你凝香阿姨尝尝。」 南惜接过来,回房间拿了捲轴,出了南家。 司九朝她伸出手,「有事?」 南惜抬手握住,摇头,「没什么大事!」 司九便没再多说什么,牵着她往司家走去。 与此同时,挂掉电话的叶心,扶着肚子走到林国清面前,「我跟惜惜说过了,她同意给你三天时间,你…….」 「我不会去的!」刚才叶心对着南惜低声下气的说话声音,他都听见了,他无力,也无奈。 他的内心告诉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施捨。 可是现实却告诉他,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叶心眉眼中也染了一丝愠怒,「那你想要如何?语桐已经这样了,以后的药费从哪里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要他一出生就饿死吗?」 「我……」 林国清手指嵌进髮丝里,狠狠地抓着脑袋,「你让我想想……」 叶心眼眶一酸,落下泪泪,她俯身抱着林国清。 「阿清,为了女儿,为了儿子,放下你的面子吧…….」 「……..」
第311章 记忆覆盖 司家 陆凝香正在厨房里忙活,司有良给淘来的唱片机放了音乐,在客厅和厨房里举着杯红酒来回晃。 在晃了十来圈之后,终于体力不支瘫在了沙发上。 陆凝香边择着豇豆,一边斜睨着司有良,「哟,老了?」 「老了老了,边城第一舞王的称号得让位了。」司有良大口喘着气,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陆凝香白了他一眼,「过来打下手,待会儿惜惜和小九就回来了。」 「来了来了。」 陆凝香将水盆递给他,「上回儿你说的公司里的事怎么样了?」 「老赵是我们老伙伴了,我这次特意去找他,老赵还是将这次的合作对象定了我们,但我估计魏家那边还没放弃,而老赵公司是家族企业,若是利益打头,只怕老赵也压不住其他人。」 顿了顿,又补充道:「魏家行事向来雷霆手段,只怕不会善了。」 陆凝香嘆了口气,「等小九回来先不要跟他说,他好不容易和惜惜在一起,别拿这些事烦他。」 「晓得。」说着又倒了盆水,「还要洗什么吗?」 陆凝香抬眼,「去把龙虾洗了吧!」 「行!」 两人说话间,正巧司九带着南惜回来,「爸妈,我回来了。」 陆凝香闻言高兴地直接拿着菜刀就跑了出去,等反应过来,十分赫然,「惜惜啊,阿姨正给你做菜呢!」 南惜笑着点头,「谢谢阿姨,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去玩会儿,饭菜很快就好了。」 南惜将书岚给她的水果交给陆凝香,「谢谢叔叔阿姨,这是我姑姑寄过来的水果,您尝尝。」 「好好!」陆凝香笑着接过,又道:「惜惜啊,以后来阿姨家不用拿什么东西,只要你人来就可以了。」 陆凝香又对跟在她后头出来的司有良道,「老良,去将我给惜惜买的零食拿出来。」 司有良「哦」了一声,将手上的刷子放下,笑道:「惜惜跟我一起去吧,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多拿点。」 南惜:「谢谢叔叔阿姨。」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 陆凝香为南惜准备的零食足有两箱,种类繁多,坚果奶乳居然还有滷味。 南惜拿了一些爱吃的,「谢谢叔叔。」 「嗨,跟叔叔客气什么,饭菜马上都好,有你爱吃的啤酒鸭,你阿姨还给你做了口味虾,你估摸着肚子啊,别吃多了。」 司有良拍了拍司九的肩膀,「你带着惜惜看会儿电视,或者去房间玩会儿电脑。」 司九「嗯」了一声,看向房间,「我哥和周翼呢?」 「去医院了,说是你们同学,好像叫阿鱼,她外公住院了。」司有良说着去了厨房给陆凝香帮忙了。 不一会儿司七和周翼回来。 「怎么回事?」南惜问。 周翼摸了摸鼻子,想起刚才余苏白的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告诉南惜,可眼下撞上了,他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 一时为难,撞了撞司七手肘。 司七以为周翼是要他替说,于是「嗯」了一声,直接说道:「阿鱼外公被她那个人渣舅打的。」 周翼:「……」 「成磊?」南惜拧眉,「为什么?」 「你知道他?」 既然南惜知道了,那他也不瞒了,直接说道:「我靠……谱的觉得那他舅真的不是人。」 周翼看了厨房一眼,暗想,还好他机智,当着大人的面骂脏话真是太刺激了。 司七哪能不知道周翼的小心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接话道:「刚才我们医院的时候,那个成磊居然也来了,王安居然这么快就将他放了回来,死不知悔改,居然怪阿鱼不早点把手镯给他,还说要阿鱼赔偿他精神损失费呢!」 精神损失费? 这个词可真是熟悉。 南惜点点头,「我知道了。」 周翼压低了声音,「惜神,你打算怎么做?」 南惜看了他一眼,「待会儿多吃点。」 多吃点,好干活! 周翼顿时眼睛一亮,但顾念着大人在,不敢太张扬。 「走走走,我们去房间打两盘游戏。」说着挽着司七就往房间里走。 临走前,还不往从南惜手里讨零食。 南惜大方地给了他一袋鸭脖。 「谢谢惜神!」 司九将手搭在南惜肩上,「你打算怎么做?」 南惜却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司九失笑,「连我也瞒?」 「这怎么能叫瞒呢!」南惜抱着零食往房间里走,「这是保持神秘。」 「有区别?」司九看着落空的手,不大爽利。 「当然有。」南惜又笑着去拉他的手臂,「你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司九嘴角勾了一下,看着她背后的捲轴,「这个?」 「嗯,你拆开来看看。」南惜将捲轴递给他,顺带将门虚掩上。 司九饶有兴致地接过来,打开。 一副未曾装裱的画像。 暖色调,蓝白相间被风灌满的校服,颀长的身姿,下衣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完美。 篮球在秀窄修长的指尖,正顺势落入篮框。 一气呵成的动作成就了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光芒,恍若盛夏的夜晚,繁星漫天,璀璨如星河。 是九爷唯一一次参加除奥数以外的比赛,与二班的那场篮球赛。 司九轻轻拂过画纸,眉眼带笑,满是欣喜,他将南惜扣至胸前,下巴倚在她的颈窝,与她一同看着这画。 嗓音低低沉沉,带着上扬的弧度,落入南惜的耳里,「看来拼了命给心上人表演,果然有用。」 南惜手指微微蜷起,故作镇定道:「还行!」 「呵……」 司九真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偏头在她脖子上轻轻落下一吻,小野猫怒目而视,露出爪牙,他便身心舒畅了。 南惜瞪了他一眼,「九爷,你知道我为什么送这幅画吗?」 「嗯,知道。」司九回了一句,眸光清亮。 篮球比赛之后的楼梯间,便是他们关系的转折点,却也是现在关系的奠基,司九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唯一一次便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没有徐徐图之将她圈入自己的领地,就自乱了阵脚。 打破了所有一切计划。 他曾差点失去了她。 也是因为画! 如今南惜送这幅画给他,他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意。 「医学上有一种方法,将关键记忆用新的记忆完成覆盖,从而治癒心理创伤,惜惜,你才是我的药!」 ……. ……….
第312章 我们去红灯区不太好吧? 夏天晚风丝丝凉意,十分沁爽。 小区里不少大爷大妈穿着薄衫,拿着老蒲扇在乘凉,小孩在院子里嬉闹着,传出阵阵笑语。 成磊站在香樟树下,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 目光落在小区四楼,南家。 脑海中想起王安的话,「你的姐夫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可全都是因为南惜。」 成磊呸地一声将狗尾巴草吐了,手指在下巴处摩擦着,目光里有一丝茫然,「南家我知道,如今边城势力如日中天,南家那个小女娃,天才少女不假,能有这么大能耐扳倒余石?」 啧……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哎?叔叔你在这里干嘛?玩躲猫猫吗?」一个小男孩蹲在成磊旁边,压低了小奶音问道。 成磊嫌弃地推了一把,「别挨着老子,真晦气。」 小男孩怔愣一会儿,随即哇哇大哭。 那边乘凉的大爷大妈听了纷纷跑了过来,「谁啊?你哪里的?你怎么欺负小孩子啊你?」 「你干什么呢?」 「你蹲在这里贼眉鼠眼的是不是想偷东西?啊?」 「…….」 成磊算是怕了老大爷老太太们了,低低地骂了一句,飞快地跑了。 ……… …………. 南惜等一群人从司家走出来,一个个肚子都大了两轮。 周翼抱着肚子直嘆气,「我算是能理解我妈的不容易了,这吃多点肚子就受不了,就我妈那肚子是怎么装下一个我的。」 司七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顿时对周翼的肚子有些不忍直视。 「你干什么?」周翼瞪着他。 司七别过眼,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去叫阿鱼,我们在这里等你。」 出门时南惜让周翼把余苏白喊上,但没说去哪里。 等周翼去医院将余苏白喊来时。 周翼好奇地问道:「惜神,现在去哪?」 「天桥下!」 南惜这话一出,除了司九一双瑞凤眼似笑非笑,众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倒也不怪他们,边城天桥下,那里鱼龙混杂,白日里各大市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到晚上,最有名的便是红灯区。 以及,赌场。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们这群学生不该去的地方。 周翼看了余苏白一眼,一本正经道:「我们去红灯区不太好吧?」 「…….」 司七一记暴栗就赏了下来。 「你丫脑子里在想什么颜色塑料,惜神说得是去赌场。」 「咳……」周翼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赌……赌场啊……」 余苏白看了过来,周翼立马梗着脖子道:「那也不太好啊!」 南惜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周翼立马像被炮竹崩了脚,嘴皮子利索改口道:「我们这一群去了,那还有那群吹牛皮的老男人们啥事啊,惜神,惜神,我们这是要去炸场子么?」 南惜淡淡地收回目光,没说话。 倒是司九看了周翼一眼,「就凭你一副扑克有65张的本事,去炸场?」 周翼:「…….」 完了,他今天不止踩了雷,而是踩了原子弹了。 他悄咪咪地凑到司七旁边,「九爷越来越护短了。」 这话声音并不小,走到最前边的南惜听见,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司七佩服地看着周翼,这么一条死路硬是被他活着走了出来。 …… 几人走到天桥下时,一字排开,面色稚嫩,气势却嚣张至极。 引得不少老赌鬼的侧目。 甚至还有人喊,「毛长齐了没?这可不是游戏厅,不是你们小朋友该来的地方。」 周翼嗤笑一声,「老子从学前班开始就没人叫过我小朋友了。」 他指着那边的啤酒肚,「有种待会儿牌桌上见?」 「切,老子才不和你玩跑得快。」那啤酒肚明显不把他当回事儿。 提着腰带就往天桥更深处走去。 「嘿!」周翼气得抓狂。 余苏白冲着他摇摇头,「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介于亡命之徒边缘的人,别乱来。」 边城这几年治安混乱,否则天桥这么大一个非法营业场所,早被端了。 司七点点头,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他弟和南惜,「阿鱼说得对。」 「走吧!」 南惜将一顶鸭舌帽戴在余苏白脑袋上,压低,「待会儿跟紧我,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看着就好。」 司九紧随着南惜而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随意,那双狭长的眸里带了三分冷意。 一路行来,倒没有人敢再轻视,畅通无阻地到了天桥最深处。 周翼心服口服,什么叫做大佬的气势,不是打打嘴仗就能有的! 这辈子他怕是都学不会了。 只见南惜在赌场内扫了一眼,直接去了里间最大的一张赌桌。 声音清冷,「我做庄,有没有人敢玩个大的?」 赌场内瞬间一片寂静。 两秒后,爆发出闹笑。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作业写完了吗?来这儿撒野?」 「你若是缺钱,隔壁红灯区老娘们怕是会收了你,给你定个好价钱。」 「闭嘴吧你,那是南惜!」 「南家的那位?」 「边城还有几个南家?」 「……」 闹笑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南惜扬了扬眉,倒是没想到如今她在边城已经这么有名了。 她直接将两沓钱扔在桌上,「我再问一遍,有人,还是没有?」 整个赌场炸了。 那两沓钱少说也有两万,居然拿两万块钱出来随随便便的玩,边城还没有人这么财大气粗。 不愧是南家的人。 众人一时看着那两沓钱都冒了绿光。 不多时,赌桌旁瞬间围了一群人,纷纷叫嚣着参加。 周翼和司七抓着余苏白方才没被人给挤了出去。 低头咬耳朵,「惜神狂得也太帅了吧!」 「惜神她到底要做什么啊?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余苏白的眉眼隐在帽檐下,浑身都是不安,她隐隐觉得南惜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她。 可她完全不知道南惜打算做什么。 更遑论劝阻。 只好紧紧按照南惜的叮嘱跟在她的身后,想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一定得好好护住她。 敢在天桥下开赌场的人,自是不一般,不一会儿就有人给南惜搬来一张椅子。 还在观望的人眼神瞬间变了。 这意味着今天这次赌局默认以南惜为庄,玩法她定,大小她开,她将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天桥下,还从来没有过十几岁少女坐庄的先例!
第313章 桥牌 「既然杨老大将这把头椅给了你,那你就是今晚最大的庄家。」站在人群中最前的一个身穿花衬衫的男人说道。 「说吧,怎么玩?」 蛇哥,又有一个外号叫千王,最拿手的就是单手切牌,谁都知道他出老千,但至今没被人抓到过证据,亦或者是没人敢动。 他是除了天桥下杨老大地位最高的人,有他开口,顿时无人再敢有异议。 南惜抬眼看了他一眼,微抬手,「就玩天桥下最时兴的玩法吧!」 周围又是一阵譁然。 谁都知道如今天桥下最时兴的玩法是桥牌,与普通的桥牌玩法又不同,是蛇哥改良后的玩法。 去掉未成局,成局基本分加到800分,有将定约,自为攻守。 定约方的得失按六倍计算,一连十局,直至拿到大满贯,中途不可换人。 一个足以让人输得倾家荡产的玩法。 周翼撇嘴,「什么改良,这分明就是完全以他为利的玩法。」 司七闻言亦面色凝重。 蛇哥原本对南惜还有几分忌惮,但见她居然将庄主的权利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了出来。 眉眼带了一丝轻慢,到底是个小姑娘。 这赌场可不是做做算术题就能玩得遛的地方。 蛇哥笑,「行啊,那今天就陪南家小妹妹你玩个痛快了。」 他招了招手,天桥下发牌、计分人员各司其位。 「既然今天南妹妹坐庄,那南妹妹叫牌吧!」说着,又看向她身后的人,「不知道南妹妹还有没有同伴要玩啊?」 他目光在戴着鸭舌帽的余苏白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瞧着有些眼熟,但无奈灯光昏暗除了瞧见那瘦削精緻的下巴,看不出什么来。 只得收回目光。 南惜在椅子上坐下,脚放在桌面,动作慵懒且随意,眉眼更是透着少年人不知无畏的桀骜。 声音清清淡淡,「没有。」 「行,那剩余两个空位谁要来玩?」蛇哥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无人出来。 单就是与蛇哥玩一局,少不得掉层皮,更何况是玩他改良后自对他最有利的桥牌,一时都在观望,无人敢上前。 南惜垂着眼睫,手指在桌面敲了敲,「不如这样,三局一轮,再瑞士移位,若是有人想中途退出,随意。」 这话一出,就连蛇哥脸色都变了一变,他突然就有些拿不准南惜到底是太过胸有成竹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三局一轮,允许人随意退出,对坐庄者犹为不利。 饶是南惜本钱再多,只怕也经不起这样玩几轮。 这个规则太具有诱惑力,已经有不少人抵抗不住,等不了观望,当下直接站了出来,「我来!」 「我也来!」 周围人顿时一阵叫好。 南惜神色淡淡,似乎谁来对她来说都一样,她看向发牌官,「开始吧!」 发牌官看了蛇哥一眼,见对方颔首,方才开始发牌。 周围人顿时摒弃唿吸,目光紧紧地盯在牌桌上。 余苏白等人更是紧张得连汗水都出来了。 第一局,南惜身为庄家,输了四千,其余三人,以蛇哥赢得最多,另一人则输了一千。 南惜看了那个人一眼,对方怔怔,似乎还没从自己怎么输的结果里出来。 她收回目光,「下一局。」 发牌官依旧看了蛇哥一眼,得到对方颔首后,这才开始发牌。 蛇哥开门红,喜悦已经掩藏不住,毕竟有人上敢着送钱来。 谁不开心呢! 第二局,南惜输了五千,刚才那人输了两千,全进了蛇哥口袋。 蛇哥手撑着桌子朗声大笑,「南妹妹,不是哥哥不照顾你啊,就你刚才那技术性加倍,可不是这么玩的啊!」 说着将钱圈入自己面前,「你瞧瞧,你这么快就已经快输了一万块了啊!」 周围围观者笑,「蛇哥,有钱人家的小姐心情不好了,出来发泄发泄,你就陪着玩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多话呢!」 蛇哥双掌一合,指着他,「你说得是,我话太多了。」打了打自己嘴巴,对着南惜:「要是哥哥伺候得不好,南妹妹不要见怪啊!」 「伺候」这两个字显然并不是表面的意思,周围人顿时闹笑连连,脸上露出猥琐流气。 司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弟,只见司九眉眼微挑,狭长凌厉,更是冷意十足,却无任何动作,连忙拉住了周翼,「先静观其变。」 周翼恨不得将蛇哥的头锤爆,但他挣不脱司七禁锢的手,只得先强忍下。 围观在人群外的成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心里越发觉得王安那话是在哄他,南惜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能将一把手拉下马? 此刻看来分明就是人傻钱多的憨货! 上赶着给蛇哥送钱。 南惜对周围一切恍若未闻,敲了敲桌面,「开始!」 听起来语气有些急躁,甚至还有一丝慌乱,这对于蛇哥来说很熟悉,任何一个在他面前面对倾家荡产时都是这样的语气。 不过,眼前这位南妹妹距离倾家荡产还有些距离。 他倒是很有兴趣看一看,真到了那一刻,她那张清冷的脸上还会不会出现其他神色。 他看了一眼发牌官。 第三局开始。 毫无疑问,南惜又输了,大概是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回只输了两千,而一直陪输的那人也输了一千。 顿时将牌一扔,大喊:「我不玩了。」 周围人顿时一阵闹笑,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成磊直接挤了进去,「我来补位。」 「我靠,成磊,你要点脸,蛇哥都还没说话呢!」有人不服,毕竟这场就是鱼塘局。 南惜就是那条最大的鱼,眼红的人可不少。 不少人附和道:「就是啊,你属兔子的吧?钻得这么快!」 成磊呸了一声,「去去去,你属兔子的,你全家都属兔子。」 说完,一脸谄笑地看着蛇哥,「蛇哥,让我玩两把吧?」 蛇哥知道成磊,听说前两天因为打老子被抓局子里了,他是看不惯这种渣货的,却也不想开口沾上一身腥,看向南惜。 「南妹妹坐庄,当然是南妹妹说了算。」 话音一落,顿时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惜身上。 包括站在南惜身后的余苏白等人。 不消说,余苏白顿时掌心都攥得死紧,要不是想着南惜「看着就好」的叮嘱,她非得过去将成磊那张嘴脸挠烂。 周翼与司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莫名。 惜神,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毕竟成磊这种人渣……..
第314章 生死局 「当然可以。」 南惜抬眼看向成磊,嘴角微勾。 那双漆黑漆黑的眼里,如泼墨般的颜色,眼尾挑起,似空中的残月,带着三分凉意。 蛇哥还没得及看清那张面容背后的真正含义。 他的噩梦已经悄然而至。 对于南惜点头,周围人并无太大反应,毕竟南惜先前为了凑足人数,将规则改成了自损八百的形式,他们还歷歷在目。 只是有些羡慕成磊,这回儿怕是要发财了。 哪怕大头是蛇哥的,但能从中分点肉,那也必是十分美味。 一时都跟着打趣,荤话牛皮不绝,就连不着调的周翼听了,都觉得臊得慌。 他慢慢挪到余苏白旁边,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吓了一跳,「怎么了?」 余苏白浑身颤了一下,紧抿着唇没说话,周翼连忙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你…..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要相信惜神,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余苏白点头,她又何尝不知道。 她只是太紧张了,又气成磊又替南惜担心,在这种地方,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司九缓缓走到南惜身边,在她掌心轻捏了一下,南惜眸光一亮,随即垂着眼睫快速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第一局开始。 南惜作为庄家,当先叫牌。 黑桃有将,最高点。 成磊作为首攻方,打了第一张牌,随即蛇哥全部摊牌,同花色摆成四列,这是明手。 既如此,那南惜作为定约人则复杂打明、暗两手的牌。 不等蛇哥等人反应,南惜一手十三张全部出完。 赢了个满盆钵满。 还没开始就已结束,速度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真正的实力。 蛇哥等人一时怔住,全场譁然。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怎么回事?」 「她是会还是不会?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开头就将十三张牌全部出完的。」 「看不出来,难道这就是学霸的力量,这么快就学会了?」 「有可能,那这也太逆天了吧?」 「…….」 南惜面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蛇哥,多谢照顾了。」 蛇哥这一局输了一万,当真是照顾得彻底,南惜这一问候,再结合先前暗讽的话,蛇哥脸色当即青了。 一旁的成磊更不消说,直接傻在原地,他原本想着空手套白狼,谁成想,空手套了个铁夹子回来。 甩不脱扔不掉只能看着鲜血淋淋,越夹越紧。 蛇哥冷哼一声,给发牌官使了个眼色。 第二局很快开始。 这一局打得时间长,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南惜赢了一万五。 成磊腿一软,扶着牌桌才没直接跪了。 蛇哥的目光几乎能杀人,他阴沉着脸看向发牌馆,无声地询问怎么回事,可后者也不明所以,他明明已经将牌切好了的,怎么会这样? 周翼与司七互相对视一眼,好像明白先前南惜不肯跟他们玩牌的原因了,他们宁愿南惜看不起自己。 否则自己早就怀疑人生了。 三局未到,众人心思各异也只得压下,静待第三局开始。 依旧是南惜叫牌,按照瑞士移位,这一局明手是成磊,十分钟过后,南惜输了三万。 成磊看着记分牌上的数字,再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激动地吼了出来,「老子赢了!老子赢了!」 只一局,成磊便赚了两万,不仅清了之前的债,更到手不少。 足以让他疯狂。 而蛇哥与另一位平分五千。 南惜面前的砝码寥寥无几。 众人瞭然,「原来先前只是运气,如今运气用完了,结果输得更惨了。」 「我估计再有一轮,她就得光,不知道会不会叫她老子送钱来啊?」 「谁知道呢,我听说她老子当年也是这里的常客啊,不过早就戒赌了,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赌牌,会怎么样?」 「诶嘿嘿,有好戏看咯!」 「……」 周围声音嘈杂不断,南惜双手一撑,直接站了起来。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说道:「三局已过,还玩吗?」 「南妹妹这是玩不起了?」蛇哥好笑地看着她,「南妹妹第一次来怕是不知道我们天桥下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南惜看着他。 不用蛇哥回答,自有好事者开口:「庄家若是提前退场,得留下那么点东西,这东西嘛可不是身外之物,而是身上的东西。」 说话者上下打量了南惜一眼,扫到一半,便觉旁边一道凌厉十足的目光扫过来,那人喉咙顿时似卡了鱼刺,再说不出话来了。 南惜在桌子握了握司九的手,安抚意味浓。 她看向蛇哥,笑,「我既然是庄家,那我是不是还有权利修改玩法?」 「南妹妹只要不走,那就是庄家,天桥下庄家最大,你想要怎么玩,玩什么都由你定。」蛇哥不信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好!」南惜右手打了个响指,开口道:「先前不懂事,改成了三局一轮,突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还是改成十轮一局吧!」 蛇哥笑,目光就跟看着碗里的猎物一般,偏还要做出一副慈目善意来,他搓了搓手,正欲开口。 那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不过…….」 「不过什么?」成磊急问道。 南惜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我要每一轮的砝码依每轮赢分总和叠加!」 「什么……」 成磊懵了,「你疯了?你想把南家的资产都赌在这里?」 「未尝不可!」南惜懒懒散散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蛇哥简直不知道该说这个女孩什么好了,在赌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疯狂的,嗜血的,歇斯底里的应有尽有,可从来没有哪个人像南惜这样。 明明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却偏偏游刃有余,将一帮老流氓们震住,做了庄家。 明明没有赌瘾,却又偏偏孤注一掷。 他似乎有点看不明白她了。 「我跟你玩!」成磊兴奋地声音响起。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南家所有的资产都赢过来,管他王安还是余石,到时候他们都要对自己另眼相看。 南惜眉尖微微一挑,嘴角勾起,又看向蛇哥,后者耸耸肩,「那今晚要陪南妹妹玩个开心了。」 南惜浅笑一声,扬了扬手。 生死局,开始!
第315章 就……要一只手吧! 第一局,南惜输了三千。 第二局,南惜输了七千。 第三局,南惜输了两万。 第四局,南惜赢一万。 第五局,南惜赢三万。 第六局,南惜赢十万。 第七局,南惜赢三十万。 第八局,南惜赢五十万。 第九局,南惜赢两百万。 第十局,成磊……跪了…… 「我……我不玩了,我真的不玩了!」成磊连滚带爬地到蛇哥面前,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慄。 他已经输了将近三百万。 他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他不能玩了,真的不能再玩了。 蛇哥嫌弃地一脸将他踢开。 若是他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他真是白混了,什么送钱的憨货! 他杨蛇才是陪玩的傻逼! 这摆明是冲着成磊设的局,自己是被拖累的那一个。 今天一场,他无端地损失了五十万,这笔帐不能不算。 还没有人敢在天桥下,当着他的面出老千的。 他咬着牙,看向那个面色清冷,神情慵懒随意的少女。 分明稚气未退,谁特么能知道这手极黑,是个扮猪吃虎的厉害角色。 他道:「这成磊既然玩不了,南小姐打算如何做?」 南惜偏头瞧着他,一双眼似笑非笑,仿佛在说「怎么不叫南妹妹了。」 蛇哥噎了一下,他原本想先卖个好,没想到人压根不领情,比他还要绝。 这哪里是个十几岁少女,分明是头吃人血的精怪啊! 场上一时无人敢开口,无人敢直视坐在头椅上的女孩。 绝地反击他们见过,可他们没见过绝地反击一飞沖天,桥牌玩得如此漂亮,请君入瓮当真是运筹帷幄,顺带还将蛇哥狠狠踩在脚底。 这一晚,他们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做天才,以及他们与天才的差距。 三百万啊!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南惜秀窄修长的手指在牌桌面轻敲了敲,听在众人眼里更恍若道道催命符。 那道清冷的声音,今晚第三次开口,全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嗜血,仿若深渊底的闷响,又像暖阳下棉絮飞扬般轻飘飘。 「不想玩了?行啊!」 「那就按照天桥的规矩,留下身体的东西,我还小,见不得血腥,就……要一只手吧!」顿了顿,偏头,「阿鱼,你觉得怎么样?」 阿鱼? 成磊惊恐地看着南惜身后戴着鸭舌帽的女孩,露出精緻的下巴。 只见她缓缓走出,抬手取下帽子,精緻的五官,漂亮得不可方物。 肖似他姐的容貌,不是他外甥女余苏白又是谁? 阿鱼怎么会在这里?居然还跟南惜在一起?所以今晚....... 他想起王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余石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南惜!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他居然没听? 他为什么没听? 他为什么没放在心上? 他居然还觉得南惜是人傻钱多送钱的憨货? 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傻逼啊! 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 成磊往前爬了几步,嚎啕道:「阿鱼,我是你舅舅啊,你不能这么对你舅舅的,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给你买过姜糖吃,你忘了吗?」 阿鱼冷冷地盯着他,想起医生说的话「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不能操劳过度,尤其下雨天,只怕会疼痛难耐。」 她蹲下身,一字一句地道:「我没忘。」 成磊神色一喜,正想让她帮忙道谢,余苏白却又开口了,声音似极寒之地飘来,带着沁骨的凉意。 「惜神,是右手,我记得很清楚。」 成磊嘴角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余苏白。 「行!蛇哥,辛苦你安排一下。」南惜好以整暇地道:「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呢!」 蛇哥:「……」 众人:「……」 听听,还有比这更狂的话吗? 成磊慌了,彻底慌了。 他勐地站起来拨开人群往外跑去。 众人一时不防,竟被他跑到了门外。 蛇哥一脸阴沉地站起来,怒道:「给我抓回来,天桥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 一声令下,无数人涌出。 周翼一把抓住司七,无比震惊,原来这管制外的天桥下竟然有这么多黑手,这若是他们刚才有一点儿不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司七看了他一眼,又用眼神示意,周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两人,一个清冷,一个漫不经心,站着的姿势随意,坐着的神情慵懒,连眉梢余光都未分出一丝给旁人。 周翼:「…….」 果然是他太弱了。 正当他思忖间,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蛇哥派出去的人全都退了回来,面色惊恐,不多时,一个身穿白色唐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方正脸,眉眼深邃,两鬓有几缕白色,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 他面前跪着的是不断后退的成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杨老大来了。 众人纷纷自动退让两边,给这位杨老大空了位置出来。 南惜这才抬眼看向这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老大,嘴角微微一勾,却并不先说话,坦然地迎上杨老大打量的目光。 杨老大面露赞赏之色,笑道:「想不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却有一双这么黑的手啊!」 这话听在众人耳里皆是咯噔一声,什么意思? 杨老大是要对南惜出手? 周翼与司七不约而同地往南惜身后站拢,余苏白目光落在成磊身上,若是再因为他,南惜有个三长两短,定然不会要他好过。 南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慌。 将脚从椅子上放了下来,看向杨老大,「多谢杨老大夸贊。」 她抬起手至面前,正反看了看,很是满意,「不错!」 「哈哈哈哈!」杨老大仰头大笑,「有意思!」 蛇哥在杨老大与南惜身上来回打量,不说南惜见到杨老大居然半分惧意都无,已让他忌惮,单就是杨老大对南惜的态度也十分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道杨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止蛇哥有此疑问,在场的所有人只怕明白的没有几个。 周翼撞了撞司七,「你有没有觉得杨老大笑起来的时候很眼熟。」 司七一开始还没觉得,被周翼这么一提醒,「还真是眼熟的很啊!」
第316章 我爸说你今天把他的场子炸啦? 蛇哥往前走了一步,「老大?」 杨老大深深地看他了一眼,蛇哥顿时头髮发麻,他连忙躬身说道:「成磊这小子坏了天桥下的规矩,庄家指名要他一只手,您看?」 「三百万换他一只手,是他成磊赚了。」杨老大神色淡淡。 他今天来,只是想看看,能在他天桥下赢走三百万的人到底是谁。 人,他见到了。 至于是寻仇还是普通的小摩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杨老大看向南惜,「你是要亲自动手还是我帮你?」 南惜看了一眼余苏白,见她神色苍白,才道:「自然是信得过杨老大。」 杨老大缓缓点头,朝身边的人点头示意,后者目光森然地拖着成磊出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那人带了一身血迹走了进来,对着南惜躬身,「可要验货?」 「不必!」南惜缓缓站起身,「既说了信得过杨老大,那就是信了。」 说完,看向蛇哥,「只是蛇哥……可别忘了我的五十万啊!」 蛇哥:「……」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南惜离去的背影,咬牙道:「大哥,就这样让她走?她的手分明不干净。」 杨老大手在牌桌上勐地一拍,沉声道:「你的手又干净?这么多年我没管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无敌了,如今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都能在你的面前换牌,还让你抓不到证据,他日,就能要了你的命!」 蛇哥气闷,可他确实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一时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杨老大知道他的性子,念在他好歹维护天桥下的规矩,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五十万从会里拿,以后……别惹那个女孩了。」 蛇哥浑身一震。 「大哥,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南家还不至于,但你可有注意到她旁边的是谁?」杨老大手负在身上,望着浓雾笼罩的夜色,沉声道:「司家那位少年,居然甘愿在她身后!」 「您是说,当年那个在赌场赢了您的少年?」杨蛇曾听见人说过这段往事,但时间较久远,知道详情的人不多。 只知道从那以后,杨老大便没有再牌了。 能让一个赌徒戒赌,若不是经歷成磊那样的血痛,想必那晚定然有比血痛更为深刻的教训。 杨蛇现在才真正的觉得后怕,为自己看轻人而后怕,为自己不自量力而后怕。 忙道:「我明天就去给她送钱,我亲自去!」 杨老大却摆了摆手,「不必,最近镇上来了一批人,带了东西,你带人去处理一下。」 杨蛇神色一凛,「什么人,居然敢来边城撒野!」 杨老大一时没有开口,指腹在食指上来回揉搓了三圈,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老京城里来的人。」 夜色露重雾浓,到了后半夜,连虫鸣都消失无踪,淡了下去。 ……. ……….. 寂静得让人心慌,又觉恍若置身梦中的安宁。 王安面色凝重地拨打着电话,电话响了三声,才被人接起,声音被刻意压低,带着刚睡醒的倦意。 「什么事这么晚打扰我?」女人问。 王安将刚收到的消息说了,「成磊这一步棋毁了,接下来怎么做?」 女人一时没有说话,大抵是在生气。 毕竟整个计划,成磊作为开端,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如今他自寻死路,被南惜废了手,再不能用了。 良久,女人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话线传来,「那就直接动手吧!」 「直接动手?」王安惊讶,「毕竟是……」 电话那头似乎有旁人的声音,王安听到女人低声安抚了两句,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按照计划,做得干净点。」 「……好!」 ……… ………… 凌晨三点,杨根神情激动的捧着手机,手指翻飞。 名为边城大佬的qq群里,一条一条消息飞快地蹦了出来。 舒欣在书桌面前揉了揉眼睛,把刚刷完的习题集合上,洗了个脸回床上躺着,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会儿新闻。 正好看到qq群消息已经99+ 她好奇地点了进去。 -惜神,我听我爸说你今天把他的场子炸啦? -惜神,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为什么这种好事你不叫上我? -惜神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为什么不让我目睹你帅绝人寰的一幕?为什么不给我对你诚服的机会? -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带我? -周翼你以后别想做我的摩托车了! -司七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打游戏了! -九爷……九爷……..晚安! -…….. 「噗——」舒欣看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当初看着那么凶的男孩子,其实上也挺可爱的啊! 她在群里回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啊! 过了一会儿杨根回復她:小欣欣啊?你怎么还没睡?不过这不重要,惜神怎么可能让你去那种地方,早点睡吧,啊!女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 舒欣:?? 杨根的头像暗了下去,她不由失笑,对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有一丝好奇。 不过今晚是註定得不到答案了,还是明天起来问问吧! 舒欣合上手机正欲睡觉,手机再次响了一下。 她打开qq,看到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自九爷:因为你太菜!@gen 咔嚓— 舒欣连忙合上手机,睡觉睡觉,赶紧睡觉! ……. ……….. 司九望了一眼江边立着的几道黑影,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手机,原本是没想回復的,可他看到「诚服」两个字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医院里,放在南惜肩上的爪子。 此刻,这双爪子还在不停地发着消息,心念一动就回了过去。 司九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心念一动,手机那头的人一整晚都没睡。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 他合上手机,走到江边,将那些人笼着的黑罩打开,手中的匕首在指尖发着寒光。 「说说吧,哪只眼睛看的?」 男人眼睛迷濛一片,好半晌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面前人气势迫压,手中的匕首贴在他的脖颈,一阵冰凉。 他啤酒肚颤着晃着,瞳孔中震裂,「什么眼睛,什么眼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你说什么?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样对我?」 司九轻笑一声,又看向另外一个,「看来你也不知道了?」 另一个外状内虚,早就吓得大小便失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好!」司九缓缓站起来,「盛夏炎热,江水凉,下去洗洗吧!」 「你敢!」男人叫嚣着! 司九将匕首在指尖转了一圈,勐地扎在那人腿上,薄唇一勾,「祈祷一下这江里没什么食肉动物吧,不然,会很危险啊!」 「砰——」 司九将两人踢入江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17章 你小心点! 次日清晨,南家。 书岚煮了胡萝蔔鸡丝粥,与宝树一人端了个小碗分别餵着南璟和南晴。 说起今早出门听到的事,宝树还有些怔怔。 给南璟餵粥的时候差点餵到鼻子里去,南璟不满地哭了一声,宝树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的错,爸爸的错!」 宝树手忙脚乱地给南璟擦拭,书岚连忙放下碗过来帮忙,见他丢了魂儿似的,嘆气,「还在想那件事?」 「是啊!」宝树点头,「说来也是奇怪,那个人是怎么算到沉浮时间刚好卡到别人发现的呢,有个人腿上挨了一刀,又在江水里泡了一夜,就剩一口气了,这万一要是没发现,那岂不是就是谋杀了?」 「别瞎说,救上来的两个人不是都说了没看清是谁吗?平日里也是没少祸祸,大家都说是遭了天谴了呢!」 书岚自从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近些年来对鬼神之说越发敬畏,说起这些的时候连声音都放低了。 宝树虽不信这些,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南惜单手抓着头髮,边从房子走出来边问道,她在房间里睡得不太真切。 书岚笑,「没什么,惜惜醒啦,你先刷牙,今天早餐想吃点什么?妈妈马上去做。」 「随便做点就行。」说着坐了过去,「妈,我来餵小晴吧!」 「好,那我去煮面,给你煎个荷包蛋?全熟?」书岚问。 「嗯,谢谢妈妈!」南惜眉眼弯弯地笑,又捏了捏南晴的小脸,南晴大概是还没有吃饱,张着嘴朝南惜手中的饭碗扑了过来。 还好南惜反应快,将碗举高,才避过了惨案发生。 宝树笑得不行,「小晴你个女孩子家的,怎么吃得这么多啊,小心将来是个小胖妞哟!」 南晴将来可不是小胖妞,反而瘦得不行,南惜舀了一勺粥给她,顿时笑着拍手。 南惜也笑,偏头问宝树,「爸,房子的事如今怎么样了?」 她自从去了学校之后这些事很少管,宝树也从来没有拿这些事去烦过她。 「房子那边没什么事,山庄那边也挺好的,火车站营运之后生意越发不错了,你二婶上回还给我们拿了几只走地鸡来,改天让你妈给炖了,好好给你补补。」 宝树心疼地看着她,「瞧你瘦的!」 南惜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青影。 髮丝柔软地垂落,肤色冷白,她笑了笑。 —— 司七坐在餐桌上咬着面包,看着手机上杨根发的消息,尤其是在最后他弟回怼的那一句,瞬间乐得不行。 「笑什么呢?跟个二傻子似的。」陆凝香无语地看着他。 司七撇嘴,「没什么!」 「嘿!」陆凝香瞪着他,「怎么了?这么快就跟妈妈有秘密了?什么秘密?你也有女朋友了?」 「咳……」司七呛了一下,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陆凝香一副「我就知道你果然不行的表情看着他。」 司七:「…….」 无奈,他只得将手机举起来,「吶,你看吧,就是群里的消息而已!」 陆凝香满意地接过手机,看得颇为认真,「哎呀,你们现在年轻人说话可真有意思啊!」 「这个杨根就是以前老跟在惜惜身后的男生吧?哼哼……」 司七:?? 「他不行,还是我们小九厉害。」陆凝香对于司九的表现很满意,不过随即又皱起眉,「你弟怎么那么晚还没睡啊?」 「嗯?我看看。」司七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凌晨3点?那个时候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陆凝香奇怪地看着他,「你们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吧?」 司七咬舌,谄笑道:「我们能做什么啊,不就是那个时候已经睡了吗?我当时都看着他关灯了,可能是后来又醒了吧!」 「真的?」陆凝香不太信。 司七一脸认真,「当然是真的,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去天桥下吧?」 「那你们倒是不敢去!」陆凝香收回目光,将手机递给他,「你爸出去谈生意了,我待会儿也要出去,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哈!」 「知道了。」司七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完,收拾了盘子,出来的时候陆凝香已经离开了。 他想起手机上的那条消息,凌晨3点?难道昨晚他们回来之后,他弟又出去了?出去做什么? 难道是去私会了? 这么难捨难分?? 果然是不能让他妈知道啊,不然他妈现在就能去给南家下聘礼。 咦—— 司七打了个冷颤,太吓人了。 他在群里发了条消息:@gen,@翼,打游戏? 无人回应。 「靠,这帮孙子还没起呢!」 司七将手机扔到床上,开了电脑自己玩去了。 昨晚太过刺激疯狂,以至于今天边城大佬群里一片寂静。 南惜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陪着书岚去了一趟菜市场,等回来的时候看到杨蛇,才想起今天截止到现在,九爷一直都没联繫过她。 还没醒? 南惜给九爷发了条消息,一时还未收到回復。 她抬眼看向杨蛇,目光在他一直攥紧的袋子停留了一下,对书岚道:「妈,你先上去吧!」 杨蛇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长衣长裤,遮住了手臂上的刺青,又戴了一顶鸭舌帽,将漂染的颜色盖住。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憨厚得有些胖的大叔而已。 书岚站着没动,她踌躇了一会儿,说道:「我就站在上面那层台阶吧,我等你一起上去。」 南惜微怔,反应过来书岚是不放心她,心头一暖,「好!」 杨蛇不确定书岚能不能听见,以及听见多少,不过看南惜的态度,是不想她母亲牵扯上这些事的。 看来他今天穿成这样没错。 说着将袋子里的东西递给她,「这个是我们老杨家的特产,还有一些野菜,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将一张银行卡塞进袋子里,一起递给她。 南惜挑了挑眉,嘴角勾了一下,「谢谢了!」 杨蛇咽了咽口水,「不……不用客气。」 「还有事?」南惜看着他。 杨蛇想起杨老大吩咐他的事,想了想,还是说道:「最近京城里来了一些带着东西的人,你还是小心点。」
第318章 老京城来的人 外婆慧娟今天脚能走了,便提了一篮子鸡蛋慢悠悠地去了林国清家。 路上碰见白雪从溪边洗完衣服回来,拉着她说了会儿话。 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人,「改天来家里吃饭啊,婶给你炒鸭肉吃!」 白雪只当她是客气,「那怎么好意思呢,婶你不用客气,就算是别人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那不一样。」慧娟拉着她,满眼都是看儿媳妇的眼光,「我先去给我大儿子送点鸡蛋,得空儿我去你家唠嗑啊?」 白雪家里除了她和她父亲,便没别人了,她负责家里的家务,他父亲在外做些短工,或者上山种些水果,维持着家里的生计。 等农活忙完了,白雪还得去广东找工作。 左右一个人也无事,便答应下来。 慧娟这才满意地提着鸡蛋走了。 还未进院门,便瞧见林国清满身血污地半躺在院子里,叶心一边哭一边在给他擦拭着。 慧娟吓了一跳,篮子里的鸡蛋都差点碎了。 越走近,越是触目惊心,她惊道:「怎么了这是?摔了还是和人打架了?」 林国清嘶了一声,咬牙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遇上了一群疯子!」 「疯子?」慧娟惊疑不定,「在哪儿遇到的?」 想是林国清之前与叶心已经说过,此刻慧娟问起,边抽噎边说道:「今天阿清想着去后山那边把梨子摘一些上街卖了,结果走到半路,梨子被人抢了,身上的钱也被人抢了,还把……阿清打成这样。」 「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慧娟又气又心疼,「这往前搁十几年前也没个这样的啊!报警,得马上报警!」 「报了,可是…….」叶心说着说着眼泪簌簌而落,滴在林国清身上疼得直嚎。 叶心连忙将抬手将眼泪擦了,俯身给林国清吹了吹,又上了药,才继续说道:「可是警方那边说他们也在找这帮子人,但边城山太多了,那帮子人要是躲在哪座山上不下来,只怕十天半个月不会有结果,损失的财物就……就追不回来了。」 「这……」慧娟瘫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闻讯过来的赵兰与林国柏问道:「妈,你怎么坐地上?」 连忙将慧娟扶了起来,见到林国清这副模样,皆是震惊。 待听说居然有这样一帮疯子在岩峰村附近,又是惊讶又是后怕。 「这些人下手真狠,能看出来是哪个村的人吗?」林国柏还没听说过这种事,这若是附近村子的人,找到他家里去也就好办了。 林国清咬着牙坐了起来,摇头,「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赵兰问。 林国清想起他抱着脑袋躺在地上时,听到的对话:「你早上嗑药了?别多事!」 「老子心里门儿清,滚开!」 「…….」 再后面就听不太清了! 他想了想,「像是老京城来的人。」 「老京城?」林国柏惊道:「那离我们这儿天高地远的,那些人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不清楚,哎!」原本还想着卖点梨挣点钱,结果梨没了,唯一一点本金也被抢了,身上的伤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国清长长地嘆了口气,满脸颓丧。 林国柏是知道南惜打算请林国清去分店上班的。 分店虽然不如老店大,但位置不错,来往也都是小区里的人,走得高端路线。 整个边城,大概就没有比南家开得工资还高的了。 但他实在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这位好面子的大哥。 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我先扶你进去房子吧,院子里马上就热了,对你伤口不好。」 「对对,先去房里,先去房里。」慧娟将鸡蛋篮子提起来,放进了厨房,跟在身后进了房间。 赵兰则拉着叶心低声问道:「大哥还是不愿意去店里上班?」 叶心点头,神情也是无可奈何。 这些年,林国柏与林国溪在水果店里帮忙,工资虽然不高,但每月都有稳定收入,两人也都节省,开支用不了多少钱。 林国溪倒也罢了,存着钱当老婆本。 但林国柏倒是将房子翻新,建了小洋楼。 把村子里的人眼红得不行。 叶心当属其中一个。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南惜抛出了这个橄榄枝,可是林国清却把手藏起来,这叫她简直无计可施,怨也不知道怨谁去! 赵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回头儿我跟国柏在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劝劝大哥!」 「哎!」 叶心抹了把眼泪,扶着肚子进了房间。 好好地一个家弄成这样,真是人从心底都泛凉! —— 宝树急匆匆地从屋外走进来,一脑门子的汗,衣袖上还沾了一些血迹。 与正要出门的南惜撞了个正着。 「爸?怎么了?」南惜问。 宝树抬手一拍脑门,「没事没事,惜惜你要去哪里啊?」 「我去找九爷!」 她指了指宝树衣袖上的血,「没事?」 「呃,这不是我的。」宝树指了指楼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帮子人正在打人,我一看,那不是咱邻居你王叔吗?我就上去帮忙了,还没等我走近,那群人就跑了,我就把你王叔送去医院了。」 「他是惹着什么事了吗?」书岚给宝树倒了杯水,说完,又摇头,「看着不像啊,王叔平时在外面跑出租,看着最是老实不过的人了。」 「不太清楚,警察去医院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吧!」宝树将水一饮而尽,随即又去倒了一杯,「那群人跟疯了一样,我当时远远地看着都吓人。」 南惜不由蹙眉,「那群人是我们边城的吗?」 「不像,年纪不大,但是神情看着就跟疯了一样,下手特狠。」宝树回忆道。 南惜想起杨蛇走前说的话,「小心老京城来的人。」 难道这这些人就是老京城来的人? 带了什么东西? 目的是什么? 南惜想了想,「最近水果店先不要营业了,没事也不要出门,等这阵过去再说!」 宝树与书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这么严重?」 南惜颔首:「我先去找九爷!」
第319章 惜姐你怎么这么磨叽了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边城已经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南惜从出门到司家的这段路,到处都听见在讨论这件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当街行兇。 这是第一次,边城人觉得治安已经差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派出所压力徒增,出外勤的人比原先多了一倍不止。 南惜大步上了楼,议论声如潮褪去,有一瞬间的宁静。 她轻叩了叩门,隐约听见电话挂断声,随即有脚步渐近。 司七给她开的门。 她扬了扬眉,「九爷没醒?」 「嗯啊,睡到现在。」他指了指房间,「连饭都没吃。」 「我去看看!」 南惜轻车熟路地往司九房间走去。 门没关紧,司九眉目紧闭,显然还在熟睡。 手臂随意地搭在额上,往下是稜角分明的脸,精緻的下颌线,喉结滚动。 那双狭长的眉眼缓缓睁开,定定地看向刚走至床边的南惜,柔软裹着湿意。 她笑,「可以呀九爷,三秒,就醒了!」 司九勾起唇角,朝她伸出手,声音哑道:「你怎么来了?」 南惜握着他的手,将钟錶拿过来给他看,「难得见你赖床。」 「呵……」司九笑,「确实是好久没睡过懒觉了。」 「饿吗?」南惜问。 司九目光深幽,「不饿,要不要一起再睡会儿?」 南惜反手将他的手扭住,「还睡吗?」 「好好,不睡了不睡了!」司九无奈又宠溺地道:「那你先出去。」 「我为什么要……」 话说道一半,南惜勐地反应过来,将他的手甩下,大步走了出去。 耳尖迅速染上了一抹绯红。 司七正在爱客厅里喝水,见到南惜出来,「醒了?」 南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司七怀疑自己如果再问一句,南惜能把他从四楼扔下去。 司七将口中的水咽下,僵硬地转过了脑袋。 浴室里隐隐有水声传来,不一会儿,司九边擦着头髮边走了出来,「陪我去楼下吃碗面吧?」 「好!」南惜看着他,「头髮不吹吗?」 「不吹了,天这么热,一会儿就干了。」司九将毛巾放在阳台上用夹子夹住,牵着南惜往门外走。 末了,顿了顿,「待会儿把家里打扫一下。」 司七:「……」 他是九惜家里的佣人吗? 他扯了扯嘴角,将水杯重重地放下,一脸气愤地拿了扫把。 没错,他就是佣人! ……. 「老闆,来份红烧面。」司九跟老闆招唿了一句,低头询问南惜,「你吃什么?」 南惜摇头,「我不饿。」 「那也吃一点,不然你看着我吃,我会有压力。」 南惜笑,「那您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是啊,惜姐看了我三秒,我就不行了。」 「……」 老闆娘笑着走过来,「小九回来啦,惜惜你吃点什么?」 南惜瞪了司九一眼,看向老闆娘,「来碗馄饨吧!」 「行,还是多放点虾米和辣椒?」老闆娘问。 「对,谢谢姨!」南惜点头。 司九低头轻笑,随即手托着下巴望着南惜。 「干嘛这样看着我?」南惜伸手将他的脸移开,下一秒司九又转了回来。 司九笑,「心情好啊,一觉醒来就看见喜欢的人在身边的感觉特别好。」 顿了顿,「你想不想感受一下?」 南惜嘆气,「九爷——」 「好好,我不说了。」 这个语气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南惜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老闆娘端了红烧面和馄饨过来。 两人又道了谢。 老闆娘笑着给他俩拿了叠小菜来,又去招唿旁边的客人了。 南惜抬头看了眼,示意司九看 店里靠门边的座位坐了两人,皆是长袖,工装裤的打扮。 戴着鸭舌帽,露出黝黑带青色的下巴。 南惜压低了声音,「听说,老京城里来了一群人,四处闹事,不少人都深受其害。」 司九用勺子舀了一口馄饨,点头,「先吃!」 「嗯!」 「老闆,来碗面,别放太多辣椒,快点!」两人说道。 说完,又四下里看了看。 老闆娘朗声应道,「行,两位喝杯水,面马上就好啊!」 店里的风扇晃悠悠地转着,闷热的气息从外透进来,再来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内外中烧,可那两人鬓边汗水浸湿了鸭舌帽,却依旧都纹丝不动。 期间也从未有过沟通。 三下五除二就将面吃完,快速扔下钱就走。 司九与南惜早早吃完,在位子上刷着手机,此时站了起来,将钱递给了老闆娘,也向外走去。 街上青石板路冒着热气,人不多,就连推着车的小摊贩也都躲了在阴凉处,拿着草帽扇着风,目光在行人身上来回打量。 见到司九与南惜走过,喊道:「要不要买点菜啊?」 南惜扬了扬眉,摆手,「不用,谢谢!」 「没事没事!」那菜农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再往前走,就出了小镇了。 边城山水环绕,未开发的老林数不胜数,司九牵着南惜的手停了下来。 「这些人是老京城来的不错!」司九道。 「突然来这么多人,怎么看都不对。」南惜回头看了一眼菜农,见他扇着草帽眯着眼对路过的行人笑。 又收回了目光。 「先看看王安打算如何做吧!」司九又问,「你说,是杨蛇提醒的你?」 南惜点头,「看来杨老大的势力范围早就察觉了。」 「杨老大这个人有老一辈的江湖义气在,想必也会有举动,我们先静观其变。」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南惜老实道。 「别怕,有我在。」司九牵着她往回走,「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做饭?」南惜眉眼舒展,笑问。 「是啊,我爸妈今天估计回不来。」顿了顿,「去菜市场?」 「好!」南惜才陪书岚去过,「去东区那家吧,蔬菜新鲜。」 司九笑。 「你笑什么?」南惜看着他。 司九手指在她掌心颳了一下,「你说我们这样像不想过日子?」 南惜:「…….」 「嗯?」 「呃……也许……大概吧?」 「惜姐你怎么这么磨叽了?」司九不太满意地看着她。 「像像像!」南惜掌心用力,捏得司九手掌泛白,「这样利索了吧?」 「哈哈哈……」司九仰头笑,「做个诚实孩子多好。」 「你…….」 「我爱你!」司九在她耳边快速刮过一句。 被挑起的怒气就这样偃旗息鼓,还附带一连串心悸脸红心跳加速。 ……
第320章 老夫少妻 木楼亭阁处,丛花池水旁,杨老大在窗边泡茶。 「王镇长今天大驾光临,该不会是为了我这茶来的吧?」 王安笑得温和,他四下看了看,「能坐在这里,得杨老大亲泡一杯茶,那自然是幸事一件,又有和不可?」 杨老大不置可否,将泡好的茶水递给王镇长,「请!」 「谢谢杨老大!」王安接过。 杨老大扬了扬眉,「如何?」 「不错,唇齿留香。」王安放下茶杯,贊道:「好茶!」 杨老大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尝尝我家的糕点,老婆子在家无事做的。」 「嫂子在家呢?」王安道:「倒是没有给嫂子准备礼物,下回,下回一定补上。」 「不用客气,她这会儿应该去逛街了,带着我儿子去买衣服去了。」杨老大说着摇头,「反正我是不太懂这些,一个男孩子要这么多衣服干什么。」 「你别说,现在可不比我们以前啦,男孩子长得比女孩子精緻可不少呢,你看司家的那两个儿子,尤其是二儿子,边城有几个人比得过他的相貌。」 杨老大倒茶的手顿了顿,没接话。 王安继续说道:「不过南家的那个丫头倒是不错,大概也唯有她能够比得上了。」 说完,看着杨老大有些意味深长,「我听说,那南家丫头去你天桥下炸了场子?」 「王镇长消息灵通。」杨老大将茶杯放下,开口说道:「也不算是炸了场子,不过是一些私事,也已经了了。」 「噢,这样,不过南家这丫头脾性……怎么说呢,挺沖的,颇有些逆我者亡的意味。」王安啧啧两声。 「什么意思?」杨老大没明白。 王安替杨老大斟了茶,「你知道余石的事吧?」 杨老大点头。 「就是南惜干的,你想想,南家可谓是余石一手提拔起来的,结果呢,人稍微没顺着点她的意,就给人拉了下来,换了个自己堂哥上去。」 「这要是让她的性子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杨老大眸光幽深,「你可是有证据?」 王安却没直接回答,「这事儿市里的人大都知道,只不过碍于新上任的领导面子,大家也都是在私底下说说。」 「我就是感嘆哪,这女孩小小年纪,戾气如此重,以后我们边城怕是永无宁日了。」 偌大个边城,偏要说掌控在一个女孩手里。 这话,杨老大是说不出口。 他听说过南惜的一些事,也亲自见到过她人,是个聪明人,但也有分寸。 若说这边城在她手里完了,杨老大不信,也没有理由信。 王安拿起一个糕点放到嘴里,适时地换了个话题,「嫂子去哪里逛街了?最近咱们边城里来了不少老京城的人,有些奇怪,我还在派人查,可别撞上了。」 「不会,我那儿子读书虽然不行,但是拳脚还可以,护住他老娘,应该不成问题。」 杨老大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王安夸了两句杨根,又闲聊了几句,负手离开了。 「老大,这王安什么意思?」杨蛇走过来,望着王安离去的背影问道。 杨老大摇摇头,「他到这里来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大概是想看我对这两件事的态度,不过老京城来的人和南惜有什么关系,目前还看不出来。」 杨蛇惊讶,「该不会…….」 话还没说完,杨老大一个眼刀飞过来,杨蛇立马噤声。 「让底下的人别乱说话。」 「好!」 两人话落,前院杨夫人与杨根刚好回来。 杨根:「爸,你快来,妈给你买了衣服。」 杨老大暗嘆口气,「这次又买了什么奇形怪状的衣服?」 杨夫人瞪他一眼,「什么奇形怪状的衣服,现在很流行的,是不是儿子?」 「嗯吶!」杨根说着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杨老大,示意他自己看。 杨老大一阵头疼,比面对会里无数人还要头疼。 他摆摆手,「先放那儿吧!」 「我问你,你这次考试满分怎么来的?」 杨根瞪大眼,「天地良心,我这次是自己考的。」 「你旁边坐的那两人,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你怎么考得满分?」杨老大摆明了不信。 「我就是将他俩的答案都排除,再将我选的答案去掉,选的答案。」杨根笑,「爸,我是不是很聪明?」 杨老大:「…….」 杨夫人高兴地过来拍他肩膀,「聪明,我儿子随我,智商高。」 「噗哈哈哈……咳!」 杨蛇没忍住,顶着杨老大的眼神,心虚得冒汗,「那什么,我去会里看看。」 「小根,加油啊,咱们会里要是出个大学生,你以后想要星星,叔都给你摘下来。」 「谢谢叔!」杨根笑着招手。 「行了,说你两句还喘上了,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杨老大烦躁地揉了揉眉头。 「对了,你不是和南惜那丫头关系好吗?」 杨根正将自己的衣服袋子提起来,准备回房间,闻言顿步,满脸紧张,「爸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人家不就是炸了你的场子吗?才五十万而已,你不至于使什么阴招吧?」 杨老大咬牙:「…….」 杨夫人将一件花衬衫往杨老大身上比划,「你爸才不会这么小气,什么时候使过阴招了?最多喊人将她揍一顿而已。」 说着,满意地看了一眼杨老大身上的花衬衫,「不错!」 杨老大扶额:「……我说我要对她做什么了吗?」 要是他真想做什么,那还至于那天放她离开?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花衬衫,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指着杨根,「你去,你去提醒那丫头最近注意点,王安那边也不太正常。」 「噢!行!」杨根提着衣服离开,末了,喊了一句,「爸你穿着花衬衫和我妈站一块,特别像老夫少妻。」 杨老大:「…….」 杨夫人:「乖儿子,嘴真甜。」 杨老大:「??」 「你是有意见?」 「没有!」 「谅你也不敢。」 「……..」 回到房间的杨根将衣服拿出来,对着镜子比划了两圈,神情满意,在群里艾特南惜。 @x,惜神,你在忙什么呢? 司七:你惜神正忙着给我弟打下手呢,有事憋着。 gen:我靠,九爷要下厨?我天,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司七:可能你很快你就要玄幻了。 gen:我不管,我要来蹭饭,五分钟后给我开门。 司七:带酒来,有事好商量! gen:那我还不能空手来不成。 司七:准了。 杨根咧开嘴角笑,从床上一跃而起,套上一件新t恤就跑下了楼。 还不忘对着院子里试衣服的两人喊:「爸妈,我去蹭饭了,今晚不用做我的饭了啊!」 ……..
第321章 你居然还和仇人做朋友? 「排骨,你觉得红烧好还是糯米排骨比较好?」司九问。 司七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喜欢吃红烧的。」 「好久没吃糯米排骨了。」南惜将青菜洗干净,放入一旁。 司九点点头,「那就吃糯米排骨。」 说完看了一眼司七,「帮我把蒸锅拿出来。」 司七:「…….」 他转过身,对着司九龇牙咧嘴,认命地去储物间里将蒸锅拿了出来。 「砰砰砰——」 司七扯了扯嘴角,「杨根你丫的能不能轻点敲门。」 打开门,杨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将带来的洋酒举到面前,「怎么样?厚不厚道!」 「你又偷了你爸的酒吧?」司七一眼看破,「你不怕你爸赶你出家门。」 杨根推开门,切了一声,「我爸不爱喝这玩意。」 他看向厨房,「快快,九爷下厨,我得去观摩一下。」 「至于么!」司七撇嘴,「下个厨怎么了?」 杨根:「你不懂,那可是九爷!」 那双揍得他爬不起来的手,居然会做饭。 他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九爷还敢再优秀点嘛! 他直接抱着酒就进了厨房。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惜神正在洗菜,九爷正在掌勺,不一会儿就飘了香味。 时而递水,时而递盘子。 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默契的。 他愣愣地看向旁边的司七,「是我耳朵聋了还是我出现幻听了?不过啊,我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啊!」 「…….」司七跟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把酒放下走吧,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 杨根转过身,很好奇,「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司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让你爸去开家长会的?」 「…….」 杨根:「去打游戏吧?」说完,四下看了看,强行转移话题,「周翼呢?」 「在医院陪余苏白呢!」司七领着他去房间。 杨根也听说余苏白的事,也知道南惜为了余苏白特意去天桥下废了成磊一只手的事儿! 这事儿在圈子里早就传开了。 他点点头,想起向雨柔,望着司七欲言又止。 「干嘛?有屁快放!」司七受不了杨根那眼神,似乎像是与他有什么难言的故事一样。 杨根豁出去了,「你过段时间有时间吧?」 司七挑了挑眉,「嗯?有事啊!?」 「嗯,有事!」杨根直接道:「向雨柔结婚,我们作为娘家人去给她撑撑场子吧?」 司七:「……..」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有些无措,「你还没有……..」 「不是,我已经放下了,我就是觉得我不能不管她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能再不管她呢!」杨根解释道。 司七想了想,又问,「那你是不是怪惜惜?毕竟当初是她…….」 「我靠,你把我当什么人?」杨根瞪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初的事早就过去了,而且确实也是向雨柔她做错了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之后的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为自己的人生买单并没有错。」 「那你…….」司七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看不出来粗枝大叶的杨根居然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杨根嘆了口气,「那毕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啊!」 「……..」 这下司七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什么,打游戏吧?刚好我有两个同学在线,组队吧!」 司七说的是薛武和杨彬,一班的人就算是放假也都在学习,上回他在班级群里发了句话,至今为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 他也就彻底放弃了放假也要联络感情的原则,平时也就和薛武和杨彬私聊一会儿。 「行!」 杨根开了电脑,坐在一边,瞬间上线加入了站队。 此时,医院里。 余苏白坐在一旁,看着周翼正逗着两老说话,嘴角不由也微微翘起。 手机响了。 她走到一边接起,「餵?」 「你外公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是沈衍。 余苏白心头一暖,「我没事,外公也快出院了。」顿了顿,「衍哥哥,你在北京好吗?」 「还不错,吃不大惯,不过还行,我现在在我姑家蹭饭。」沈衍半倚着墙,说话的声音有丝慵懒,「南惜那丫头呢?自从我来北京之后也没见她发个消息慰问一下。」 余苏白想起刚才群里的消息,开口解释:「说是九爷做饭,她在打下手呢!」 沈衍:「…….我靠,九爷会做饭?」 他怎么从不知道这件事? 余苏白皱眉,「对啊,会得可多了,还会织帽子,织围巾织袜子呢!」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良久,才道:「我的三观好像被颠覆了。」 余苏白失笑。 「行吧,知道你们没事就行了,我姑喊我吃饭了,拜!」 沈衍说完挂了电话。 余苏白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周翼。 周翼没想到余苏白会突然转过身,神情闪过一丝尴尬,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我来给外公接水。」 「我来吧!」余苏白接过来,「外公他喜欢喝温水。」 「噢!」周翼便站在了一旁,看着余苏白打水。 然后再一同往病房里走去。 余苏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你先回去吧,你今天陪了外公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晚上我来守着就行。」 周翼张了张嘴,他当然想留下,可又不知道能以什么名义,只得点头,「那我改天再来看外公。」 「好,谢谢你周翼!」余苏白道。 周翼笑,「没事,我和外公还挺聊得来的。」 「那我走啦?」周翼挥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 「嗯,拜拜!」 余苏白一直目送着周翼离开之后方才转身。 大概是这边城的医院太小,转角总是能遇见熟人。 这不,她就又撞见了吊着纱布的成磊,面色惨白如纸,大概因为姿势不佳,纱布渗着血,滴滴落在走廊上。 余苏白下意识地后退。 「你……你别乱来啊,这里有警察的。」 成磊嗤笑,「警察?警察能有什么用?」他缓缓走到余苏白面前,似乎有些费劲,说话也有些喘。 「警察能有你的好朋友南惜厉害吗?」 余苏白蹙眉,「你自己输了两百万,惜惜才要了你一只手,你若是以后安分守己,断然不会再如此了。」 「呵……」 成磊看着她的目光露出可怜,「那你父亲呢?」 「你父亲做了什么?南惜要将他拉下马,然后逼你父亲去了三线城市?」 「你居然还和仇人做朋友?」 「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天真!」 杯子自手中滑落,开水溅起,烫得手一片红。 走廊外勐地一声惊雷,闪电自天边划破灰暗的夜空,倒映着余苏白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你说…….什么……?」
第322章 送你一份礼物 「给老子死,给老子死——」 激烈的游戏声伴随着嚣张的怒骂响起,随即又在一道清冷的嗓音下偃旗息鼓。 司七与杨根对视一眼,手忙脚乱地将游戏退了,关了电脑。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随即不顾杨彬在耳机传来的抱怨声,快速出了房间。 「哇,这么丰盛?」杨根目瞪口呆,随即摸了摸脑袋,「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司七看着他那副样子,心想脸真大嘿,这餐饭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么? 「没事,待会儿洗碗就行。」司九神情淡淡。 杨根一噎,半晌,谄笑,「我来倒酒。」 「惜神来一点?」 司九抬手盖住南惜的杯子,「她不喝。」 南惜:?? 司九看着南惜,「小心待会儿肚子痛!」 南惜:「…….」 杨根举着酒瓶愣在原地,就犹如迎头一道雷噼下,浑身僵硬,唯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脑子迟疑地开始思考,自己今天来蹭得其实是狗粮吧? 司七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厨房将剩下的碗拿出来。」 这话解救了杨根,他二话不说地去拿了出来,然后紧挨着司七坐下。 司七:「…….你是虚吗?挨得我这么紧干嘛?」 「我去,谁虚,谁虚了,想我好歹曾是六中校霸,怎么会虚?」说起来,当年一中那些人见到他都得绕道走来着。 「哎,时间啊,过得可真快啊!」 「还没喝呢就已经醉了?」南惜挑着眉,「瞎感慨什么?」 杨根顿时不敢说话了,心里直喊冤枉:这又不是我不给您喝的啊喂! 可面上倒是半分不敢露,默默地开始吃菜。 司九将虾仁夹到南惜碗里,目光似笑非笑,「想喝?」 南惜老实点头,「还没……还没到时候,少喝一点?」 司九拿了根筷子,反过来,在酒杯里沾了一点,递到她嘴边,「一点!」 南惜皱眉,「九爷——你逗小孩呢?」 「你可不就是小朋友么?」司九笑,目光下意识地下移。 南惜怒道:「九爷!」 司九笑着将筷子拿了回来,「好好吃饭,不许喝酒。」 南惜:「…….」 合着刚才是寻她开心呢! 南惜手下用力,筷子啪啪作响。 她将虾仁放入嘴里,嫩滑,吃完留香,是因为放入了龙井茶水亨制的缘故。 她舌尖仿佛放了朵烟花,九爷的厨艺又精进了。 她有些慢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竟带了一丝娇嗔,原来她竟也会露出这般神态。 像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 她抬眼看向九爷,目光旖眷。 「嗯?」 司九疑惑地看着她。 南惜笑着摇头,将一份糯米排骨夹给他。 ……. 饭后。 喝得舌头有些大的杨根捂着肚子还没忘记正事,他拉着南惜,「惜神,我爸说王安那边有些不太对劲,让你注意点儿。」 南惜「嗯」了一声,「怎么个不对劲法儿?」 杨根摇头,「我爸也说不上来。」 「行吧,帮我谢过你爸的好意,以后没事我不会去天桥下的。」南惜拍了拍杨根的肩膀。 站起身,往外走。 司九紧随其后。 杨根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悻悻地抱着酒杯继续喝着。 司七手撑着脑袋,见他弟送南惜回去,敲了敲桌面,「别喝了,把这里收拾一下,碗洗了。」 「哦!」杨根缓缓站起来,端着碗往厨房走去。 司七将垃圾拿下了楼,回来就看见碎了一地的碗。 顿时酒水在血液里快速循环,肾上腺素飙升,怒道:「杨根我日你祖宗!」 「啪嗒——」 杨根被这一吼,正在洗碗的手一滑,又碎了一个。 司七:「……」 杨根:「…….」 司七额角青筋直跳,二话不说将他赶出了厨房。 杨根本就没喝太醉,这会儿也差不多酒醒了,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厨房呢! 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记得他爸收藏架上有一对碗筷,改天拿来赔罪吧!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没话找话,「老七,那天晚上在天桥下你也在吧?」 半晌,司七闷闷地「嗯」了一声。 得,还生气呢! 「那你晚上肯定看到惜神玩牌了吧?」杨根倚着门框,傻笑,「你觉得我去求惜神教我,你觉得怎么样?」 司七冷冷地看过来,「你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下,你还想玩牌?」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杨根不解。 司七想了想,「蠢和笨是一个道理。」 「…….」 ………. 天桥下,杨蛇正按照往日的习惯巡视了一番,见有几个往常负责发牌的人不在,招手换了个人来问。 「老吴他们去哪里了?」 手下回得很快,「说是家里亲戚收稻谷呢,回去帮忙了,喊了几个兄弟一起。」 杨蛇点点头,他们虽然混社会的,但是也得吃饭,家里的地得翻,田里的稻谷得收,最后才时不时地充当天桥下的护卫角色。 边城的人都以为他们肯定要带别着实弹,出入摩託疾驰,时不时地就给人开瓢吧! 还真不是! 至少他们会里的不是。 而边城上其他混子,也是他最为看不起的。 闲事不揽,家里的一亩三地也不管,家里六七八十的老母亲在外面干活,自己成天抽菸喝酒睡大觉。 连饭都是做好了的。 这样的人活着简直就是社会毒瘤。 杨蛇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看好了,要是有人敢惹事及时告诉我。」 他还得去店里看看,那也是他们的经济来源之一。 能放到明面上的生意! 也是他们一直在边城屹立的倚仗! 抬脚迈上台阶,正巧与出去的老吴撞了个正着。 只见他们几个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人群中还压了个人,垂着脑袋,戴着鸭舌帽,随着动作,露出脖颈,看着瘦骨嶙峋。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 司九将南惜送到楼下,笑道:「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我再走。」 南惜点头,回身轻轻抱了抱他,「你觉得王安那边会有什么问题?」 有许多事情是他们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他们无法利用先知来处理,只能结合当下情况才判断可能性。 心头那股不安始终萦绕不去,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 司九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不管有什么问题,都有我在,别担心。」 南惜「嗯」了一声,像只小猫发出一声唿吸声。 司九心头柔软得一塌煳涂。 「那我上去了,明天见,九爷!」 「明天见。」 司九等南惜上去之后,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一条未读消息。 显示发件方来自于杨老大。 「送你一份礼物!」 他将手机合上,惨白的光熄灭,又重新隐入黑暗中,眼窝深衬得眉目深邃。 大步往小区走去,与司家方向背道而驰。 如一把匕首笔直地插入浓浓夜色,再与之融为一体。
第323章 连夜求证 凌晨五点,天桥下。 司九半倚着柱子,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燃,目光落在远处院子被吊起来的男人身上。 瘦骨嶙峋,面容透着病态的白色,几近透明。 目光浑浊,咬着牙关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不用他出手,轻而易举地就招认了。 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即近,落在他身侧,司九身形未动。 杨老大负着手,「怎么样?」 「嗯,招了。」司九因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煳。 杨老大看着面前夜色挟裹着煞气与桀骜的少年,微嘆,「如何?」 司九抬手将嘴里的烟取下,叼在指尖,反覆捻着。 良久,他嘴角勾了起来,「说是余石派来的人。」 「什么——」 杨老大震惊。 与此同时,余石的助理急匆匆地出了院子,来到一座公园前。 余石正和一群老大爷练习推拿。 他只得站在外侧,打了个手势。 过了一会儿,余石跟大爷说了什么,一直走到助理身前嘴角的笑意都未曾散去。 「怎么了?」余石问。 助理言简意赅地道:「小姐来了。」 余石嘴角的笑意淡了,大步往公园外走。 「怎么回事?」 「小姐不肯说。」 余石眉心紧拧,勒令司机用最快地时间回到住所,然后他在葡萄藤下看到抱着手臂的余苏白。 长高了,也瘦了,更漂亮了。 一见到他,却还是像个小女孩一样,眼眶倏忽地红了。 「怎么了,阿鱼,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余石连忙走过去,揽着她,又让助理赶紧端杯热水来。 「怎么连夜赶过来?」身上阵阵冰凉。 余苏白紧紧抱着余石,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仿佛随时都将被温柔的深渊吸入,她所有的一切认知,周遭所有的事务,仿佛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改变,崩塌。 她颤着唇,问出了压了她一路的石头,「爸,你到这里来是因为南惜吗?」 余石一怔。 「你怎么会这么问?」他皱眉,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余苏白抬起眼,那双眼里除了因熬夜奔波泛起红色,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在清晨第一抹阳光里灼得刺眼。 她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 「不是。」 余石最终说道。 余苏白愕然,眼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消失了。 「什么?」她的声音轻似呢喃。 但还是被余石捕捉到了。 「阿鱼,你要知道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所改变,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影响最大的也是自己的选择。」 余石牵着她往外走,手里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 「来,拿着,爸爸带你去吃早餐。」 怀城不大,道路设施也不算完善,许多地方都还在开发中,这是余石来了之后做的城市建设。 清晨没什么人,除了洒水车,道路空旷旷地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余石牵着余苏白轻车熟路地去了街边的一个摊贩处,「老闆,两份早餐。」 老闆笑眯眯地应好,「老余,今天还是这么早啊!」 余石经常来这里吃早餐,每回他刚差不多摆好摊,就能看到余石从公园里出来的情形。 除了暴雨天,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这位老余。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老余身边还带了个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高中生,眉眼处与老余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女儿啊?长得可真水灵啊!」老闆笑道。 余石点点头,「是啊,这是我女儿阿鱼!」 余苏白便喊了一声,「叔叔好!」 老闆自己的孩子还没有这么大,但对于这些优秀的孩子向来喜欢,不多时端上来的早餐都比平时多了一些分量。 「多吃点啊,可千万别学那些人减肥,健康才最重要。」 余苏白咬了一口油条,「谢谢叔叔!」 此时路上行人渐多,老闆与老余说了两句家常,便去前边忙了。 余苏白此刻胃里暖和了,方才有些回过了神。 望着人来人往,包子豆浆油条的香气钻入鼻尖,微酸。 余石就跟没看见似的,笑着与她说话,「你别看这家店面小,但是一个月赚得比你爸爸多多了。」 「他家里的咸菜味道很不错,上回我来吃早餐的时候,还看到有一个老爷爷单就为了这咸菜过来吃早餐呢!」 「来,你尝尝!」 「…….」 余苏白低着头,快速地在脸上抹了几把,「谢谢爸!」 余石笑着点头,「既然来了,就多呆段时间吧,我让小李带你到附近玩玩?」 余苏白却摇头,「不,我待会儿就走,外公住院了。」 「什么?哪里不舒服?」余石脸色微变,「我怎么没听你在电话里说起过?」 她将最后一口豆浆饮尽,「外公不让说,怕你担心,不过好在外公没什么大事,也快出院了。」 她简单将成磊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天桥下,南惜的行为。 余石的神情却比先前更为凝重,「看来,边城最近不太太平啊!」 却没对南惜在天桥下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也并不感到震惊。 余苏白若有所思。 「爸爸,你觉得惜惜这样做,会不会遭到舅…..成磊的报復?」她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面对余石,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余石摇头,「不会,你舅舅这个人胆小,能够走下病床到你面前,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更遑论再去找惜惜。」 不过,这次要对付南惜的,只怕不是成磊,或者说,不是成磊一个人。 「爸爸,你在想什么?」余苏白看着他父亲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啊,没事!」余石笑着摇头,「待会儿我让助理送你回去,回去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再像这样突然跑过来了,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余苏白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 也从她连夜赶到怀城的事情中回过了神,一颗心重重地跌回了心脏位置。 —— 「那你打算如何做?」杨老大问。 司九看向他,「做什么?对余石吗?不是他。」 「嗯?什么意思?」杨老大记得王安说的话,难道不是余石的打击报復? 司九却没再解释,「借你的人用一下?」 杨老大挑着眉,半晌,在那双狭长凌厉的瑞凤眼下败下阵来。 「行,我让他们跟着你。」
第324章 没事了 周翼到医院病房的时候,余外公刚起来,他将粥放在柜子上,没看到余苏白的身影,「阿鱼还没过来吗?」 余外公摇摇头,「还没呢!」 「辛苦你了啊小翼!」这几天一直来医院看他,余外公是真心喜欢这孩子。 孝顺、懂事,没有这个年纪的眼高于顶。 「外公跟我不用客气,我去给您打水洗脸。」周翼拿了脸盆往外走。 打热水的地方在走廊另一头,周翼干脆将开水瓶也一起拿了过去。 余外婆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很快回来。」说着直接大步走出了病房,余外婆只得又重新坐了回去。 「小翼这孩子是真好啊!」余外婆嘆道。 余外公亦颔首,「不过,今天阿鱼这么还没来呢?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抬眼看向时钟,快9点了,往常这个时候已经过来了。 余外婆:「说不定是这几天太累了,让她睡个懒觉吧?」 说完,又道:「我待会儿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诶!」 周翼将水盆放在水龙头下,拿出手机,找到余苏白的消息列表,想发条信息,又怕吵醒她。 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手机合上,放入了口袋里。 「听说了吗?外科有个病人自己跑了,连医药费都没结清。」有一个护士推车路过,与另一名护士低声说着。 「听说了,那人一看就是个混子,家里半点积蓄都没,病情还没稳定,这么跑出去,万一感染了其他併发症,那真是要了命了。」 「哎…….不说了,我去值班了」 「行,中午一起吃饭!」 「好咧!」 「……」 周翼拧着眉,他怎么觉得这俩护士说的人这么熟悉,该不会是成磊吧? 他将水龙头关上,端着水瓶还提了一个开水瓶慢悠悠地回了病房,因脑子里想着事。 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还将手烫了两个泡。 余外婆心疼地看着他,「快快,快放下,你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说着将水盆接了过来。 「没注意,水接多了。」周翼嘿嘿笑了两声,被余外婆催着去护士站处理一下。 周翼原本想说算了,但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又点头应下。 「小翼,刚才医生说了,这两天可以准备出院了,你待会儿处理完就回家休息会儿,天天跑太辛苦了。」余外公忧心地望着他。 周翼笑,「没事,不辛苦,我去处理完就回来,外公您先吃早餐。」 说着大步离开病房,直接去了楼下外科。 一路上撞见了不少裹着纱布渗着血的男人,周翼不由微微皱眉,他这几天在街上跑,也听说过有一伙人在边城闹市的事情。 这么严重了嘛! 他快步走到护士站,「姐姐,可以给擦点碘酒吗?我的手给外公打热水的时候被烫伤了。」 护士站都有这些消毒药物,加上周翼嘴甜,护士很快替他擦了。 周翼龇着牙,「多谢姐姐!」 护士看了他一眼,笑,「下次注意点啊!」 「好咧,姐姐,我想问一下成磊是不是不在这住院了啊?」他直接问道。 护士正忙着去病房里给病人吊水,闻言头都没抬,「对啊,昨晚跑了,怎么了?你亲戚啊?」 「那哪能呢,我就是早上听楼上的护士姐姐说了一嘴,想着外科姐姐肯定得辛苦一阵了,所以就问问。」周翼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护士被他说得失笑,「也不算什么辛苦,做得都是我们该做的,行了,回去休息吧,我得去忙了。」 「诶,谢谢姐姐!」 周翼吹了吹手,嘶了一声,掏出了手机找到了惜神的消息列表。 随即手一顿,还是找到司九的消息列表发了过去。 -九爷,成磊从医院里跑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合上手机,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收不到消息,结果没想到,刚放入口袋手机就响了。 -没事了。 没事了? 是说不会有问题吗? 周翼缓缓吐出一口气,九爷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他放下心来往病房里走。 「阿鱼,你来啦?」 病房里正在给余外公吃水果的不是余苏白又是谁。 他笑着走近,待看清,关切问道:「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啊?」 「是啊,没怎么睡。」余苏白不太想说自己连夜去找她父亲的事。 周翼有些担心,「那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呢!」 「你们都回去休息,医生都说了没什么事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余外公不由分说的赶人。 为了他这点病,俩孩子都累瘦了一圈。 如何能让人不心疼。 「对对,你们都回去,过两天直接来接外公出院啊!听话!」余外婆推着两人往外走。 余苏白与周翼无法,只得离开。 「我先送你回去?」周翼问道。 「不用。」余苏白摇头,「谢谢你这么多天帮忙照顾外公,等过两天来家里吃饭吧!」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来接外公出院!」周翼道。 「好!」 等余苏白离开,周翼却没立即回去,他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司家。 司七满脸起床气,「这么早干什么呢?」 「早?都已经快中午了。」周翼一把推开他,「九爷不在啊?」 「嗯?不在吗?」司七探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啊!」 「好吧!」 下一秒,周翼就瞪大了双眼,「我靠?」 「…….」 杨根从床上弹起,一见到周翼,又失了魂似的躺了回去,「吓我一跳!」 随即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周翼捏着鼻子,「我的天,你们昨晚是喝了多少啊!」 司七将杨根踢掉的被子捡起来,倒了杯蜂蜜水在喝着,「也没多少,好像喝完了洋酒后,又喝了几杯白的?」 「嘿,就杨根这样,绝对只比你记得只多不少。」 周翼走过去,将椅子上的衣服拂开,坐上去开了电脑。 「九爷这么早就去哪里了啊?」他想起早上那通消息。 是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是陈述结论句还是希冀待论述句? 司七想了想,好像昨晚他弟送南惜回去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 那个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凌晨1点! 这么早又出门了,还是昨晚没回来? 司七一瞬间眼睛瞪如铜铃,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第325章 拿到了 边城深山处,山顶凤凰树旁。 杨老大站在司九身边,嘴角叼着一根烟,目光落在远处。 丛林浓密叠嶂,群鸟惊起,飞向天边。 他目光惊疑地看着那群人,比起先前他们围捕的人来说,明显训练有素,且目标一致。 「那些是什么人?」 竟然凭空出现在了这深山里,是早就埋伏在这里,还是此时冲上山来的,为什么他的人没有察觉? 司九目光深幽如谭底,凤凰树灿烂绚丽,依旧照不进半分颜色。 有人从山底快速奔来,随即在两人身后站定,唿吸沉重,是杨蛇。 他道:「那些人是从另一侧山上穿过来的,兄弟们一时没有注意,所以……」 司九摆了摆手,「蛇哥,让他们走吧!」 杨蛇:「?」 「拦不住的。」司九看着他们逃离的方向,「那边是沅江。」 杨老大等人恍然,「果然是有备而来。」 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暗处藏着无数人的眼睛,如芒在背,杨蛇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 良久,终是忍不住,「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啊?」 司九不语。 杨老大与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莫名与惊疑。 与此同时,南家楼下巷弄里。 气息凝滞,空气中有一根弦紧绷,一触即发。 南惜动了动脖子,她将书岚交代她买的酱油放至一边,好以整暇地看着眼前一群人,「就凭你们?」 对面的人目光狠厉,一言不发,动作紧绷,看起来对她很是戒备。 「谁派你们来的?」 南惜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对面的人大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又近了两步,与南惜不过咫尺的距离。 那根弦越发紧绷。 日头正烈,对面的人额间迸出汗水,与周侧的人无声对视,随即一拥而上。 南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十分钟后,一群人躺在低声哀嚎翻滚,露在外侧的肌肤瞬间被滚烫的水泥板无缝接触。 猩红一片。 「啪嗒——」 不知是谁踢倒了那瓶酱油。 原本颇为漫不经心的南惜脸色变了,抡起一个人的脑袋就往水泥墙上砸。 「五块五,交出来!」 那人直到晕过去之后都没能明白为什么因为五块五就被下了狠手。 南惜嫌弃地将手上晕过去的人丢到一边,正打算伸手掏钱,不知哪个小子不顾身体的疼痛扑了过来,无论她拳打脚踢都抱着她的手不撒。 她啧了一声,正打算给他来个过肩摔,那人却突然撒腿就跑。 紧接着地上的一群人就跟打了个鸡血似的爬起来又朝她扑了过来。 十分钟后,同样的结局,不,比之前更惨。 她狠狠地踩着一人的脑袋,「说,谁派你们来偷我的戒指?」 没错,就在刚才那人抱着她的手不撒的时候,捋了她的戒指就跑,随即一群人为他做掩护。 抢戒指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为财,那戒指光泽天然玉润般,连个割点都瞧不出来,外行人一瞧便知价格不菲,抢劫无可厚非。 还有一种情况…….也是她最不情愿看到的一种情况,若是有人知晓了那戒指的秘密,那么此番抢劫,便就很耐人寻味了。 再结合刚才这群人行为异常,想必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很大。 「不想你脑袋被踩碎的话就赶紧交代。」南惜没了耐心,动作越发用力。 那被踩在她脚下的人太阳穴突突地跳,不一会儿眼角都迸发出了血迹,却依旧不发一言。 「南惜!」 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 南惜拧着眉,抬头。 王安大步走过来,「来人,将这些人都带回所里。」 「是!」 身后的五菱宏光跳下许多着制服男人,二话不说押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就走。 王安站在南惜身侧,「惜惜啊,把这些人交给我吧,前几天所里有人报案,说他们抢了东西,我们查了一段时间,刚才接到有人举报说在这里看到他们,这……」 他看着南惜脚下的男人,「他们不会也抢了你的东西吧?」 南惜眉尖一挑,一双眼定定地看着王安,身形未动。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清亮。 就在王安开始想如何南惜不放人他该如何做时,南惜动了。 她将脚抬了起来。 「王镇长!」声音很轻,但王安也听得耳朵都炸起,忙应道:「在呢!」 「我的戒指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戒指,还请王镇长抓紧,让他们把戒指还给我。」 南惜将手重新插回口袋里,神情恢復了随意。 「是是是,这是王某的职责,等找到了王某亲自给惜惜送过来。」见南惜松口,王安狠狠地松了口气。 南惜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她问,「王镇长觉得还能追回来吗?」 「能,一定能!」王安保证道。 「行,那我就等王镇长佳音了。」南惜将碎了的酱油瓶扔进垃圾桶,目光悠悠地在王安身后一群人扫了一眼。 转身出了巷弄。 王安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身后有人凑到了跟前,「王镇长,现在怎么办?」 「回所里。」 王安沉着脸,狠狠地在地上那人踢了一脚,大步上了车。 先前说话的那人连忙将人拷起,带上了车,一路疾驰稳稳地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办公室里,王安使用座机按了一串号码。 响铃三声,他挂断,直到过了半小时后又重新打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接通,他直接说道:「拿到了,已经让人连夜带去老京城了。」 女人声音有些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王安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他继续说道:「今天杨老大的人去山上抓人了,但是听说又来了一群老京城的人,将那些人全都带走了,是…….」 「不是我,去查一下。」女人打断了他,「处理干净。」 「是!」 王安将电话挂断,整个人都倚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王镇长觉得还能追回来吗? -行,那我就静候王镇长的佳音了。 …….. 南惜这两句话一直盘桓在他脑子里。 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她会不会像对付余石一样对付自己? 他该怎么办? 那个女人能保住自己吗?
第326章 别闹,惜姐请你吃烧烤! 北京,锦园别墅。 林嘉言背着双肩包踏进了魏家。 魏梦芜给他开的门,「你来啦!」 林嘉言点头,眼窝深邃,鼻樑高挺,在月色下平添了一份冷冽。 似乎没有注意到魏梦芜见到他时那一闪而过的惊喜。 他跟在魏梦芜身后往里走去。 「你不问我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吗?」魏梦芜嘟着小嘴,神情娇俏。 「为什么?」林嘉言问。 语气太过自然平淡,魏梦芜实在不愿意承认是顺口。 她哼了一声,这才解释道:「我今天原本是要加班的,但是我婶婶突然肚子痛,医生说是要生了,我叔叔去医院陪我婶婶了,家里没人,所以我来这里陪我弟。」 林嘉言点点头,「我们进去吧!」 「……哦!」 魏梦芜撇了撇嘴。 魏予在二楼房间,魏梦芜便直接带着林嘉言上了二楼。 「小予,该上课了。」她轻叩了叩门。 第三声时,门从里被打开。 魏予半阖着眼倚在门边,「请进!」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然,神情惺忪。 「小予,你是不是又偷偷在打游戏?」魏梦芜拿出做姐姐的气势来教训道。 魏予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不过纠正一下,不是偷偷!」 他想做什么还至于偷偷?他老子又不管他,也管不住他。 他眯着眼看向林嘉言,「进来吧!」 说完,又看向魏梦芜,「没事别上来。」 「你…….」 砰—— 回应魏梦芜的是剧烈的关门声,鼻子差点都被撞扁。 她气愤地表达了自己情绪,随即想到这房子唯独隔音效果是最好,想到自己生气了半天,里面的人压根没听见。 一时更加气愤,气愤之余又觉得庆幸。 还好,还好林嘉言不会听见。 ……. 房间里,魏予递给林嘉言一瓶水,「今天讲什么?」 「讲力学!」 林嘉言将白天准备的学习资料给了他一份。 魏予接过来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突然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学霸的字都写得这么好看啊?」 不过还没等林嘉言开口,他又笑了,「啊不对,她不是!」 「谁?」林嘉言给魏予补课以来,还从来没听魏予提起过别人,哪怕是同学。 这还是第一次。 魏予仔细地想了想,该如何介绍南惜。 他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冷暖交织一片下的烧烤摊,她双眼含着汽水,用从未有过认真的语气对他说:「我上辈子很爱你…….」 原来他也是被人爱过的。 他下意识地忽略地后半段的话,他笑:「是前世的爱人。」 林嘉言:「嗯?」 「没事,开始吧!」魏予将资料打开。 林嘉言觉得眼前的魏予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和见到的第一面不一样了,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良好的素养使他无法打破砂锅问到底,更无意好奇人家的私事。 于是点头,「嗯,先将昨天的课程快速复习一下。」 「好!」 ……… 两个小时后,课程结束,林嘉言给魏予划了下节课的重点,让他先自己预习,另外又布置了一些作业让他巩固。 这才起身离开。 「我让司机送你。」魏予道。 林嘉言拒绝了,「我正好要去一趟教授家,走两条街就到了。」 「这么晚还去?」魏予惊讶。 林嘉言点点头,「论文上有点问题需要请教,跟教授约好了的。」 「好吧,辛苦了。」 对于魏予面对人的不同态度,林嘉言也是在补课的过程中发现的,他对魏父以及他的继母态度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而对于他的那位堂姐,态度时好时坏,更像是完全随心情。 至于他,魏予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同龄的朋友,有时候他也会说几句除学习之外的话,把他当成了倾听者。 虽然林嘉言并不太明白,他对自己莫名的信任来源于哪里。 他点点头,收拾好东西下了楼。 魏梦芜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他下来,连忙站起来,「我让佣人准备好了夜宵,吃点再走吧?」 「不必了,我不饿!」他将与教授约好的事又解释了一遍。 魏梦芜神情遗憾,「好吧,那我送你出去。」 「谢谢!」林嘉言客气道。 他自锦园出来往右街道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另一处小区,虽然比不上锦园别墅,但地段不错,小区绿化很到位。 他一路上沾染了不少花香,待走到教授门前,开门的却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小伙,他下意识地以为走错了。 还未开口,熟悉的声音在里边响起,「是嘉言吧?快进来,刚下了饺子,权当夜宵了。」 林嘉言朗声应了一句,正欲进门,那面容清秀的年轻小伙却眯着眼,目光警惕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林嘉言微怔。 「阿衍,别胡闹,快让嘉言进来。」教授略带责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嘉言看向他,原来他是沈衍。 ……… 司九倚着墙随手插着兜,神情随意。 有脚步声自楼梯而下,落在他身边。 他微微抬眼,目光里有月光倾洒的柔光,「去吃点东西?」 「嗯!」南惜笑着点头。 她将手挽在司九的手臂里,两人慢悠悠地往烧烤摊走去。 「戒指被人抢走了。」南惜说。 司九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没事,重生之门早已被我关闭。」 除非那人有别的用处,比如唤醒某人。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面上也未显露半分。 南惜自未察觉,她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王安那边是时候处理了。」 司九笑,「不用我们出手,你那位上进的堂哥只怕早已急不可耐了。」 「怎么说我也得添把火才行。」南惜眨了眨眼睛,满脸俏皮。 司九指腹她的眉眼,脸颊,最终落在她的唇角。 「我可以…….」 「不可以!」南惜指着远处,「马上就要到烧烤摊了。」 「那我这两天这么辛苦都没有什么奖励吗?」司九并未瞒她这两天的行踪,只是隐去了一些没必要的细节而已。 比如那枚戒指曾经封印过魏予。 「噗嗤——」 南惜失笑,「别闹,惜姐请你吃烧烤!」 「一顿烧烤可满足不了我。」司九满眼都是「什么都没有你好吃」以及「你怎么还没成年」的直白语录。 看得南惜蹙眉心悸脸红最终恼羞成怒。 「不吃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乖,嗯?」 「…….」
第327章 「逝去的糟糠妻索命」 深夜,杨根一脸生无可恋地在自家院子游荡,时而打开手机,时而驻步,仰天长嘆。 叮—— 手机传来消息,他连忙打开,结果一看清消息内容,脚一软差点从阁楼上摔下去。 他四下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地回:偷偷偷……偷我妈的假髮? 他老杨家他妈的地位高到无法想像,上回他老子不小心动了他老妈的香水,睡了一个月的地板,吃了一个月的白水煮蛋,导致于本就兇狠的面容硬熬瘦多了一丝凌厉。 那一个月,是会里最难过的时候。 x:顺便偷条白裙子。 杨根一个趔趄,【惜神,这是能顺便的事情?】 x:相信你,加油! 虽然不知道南惜要这些做什么,但莫名让他隐隐有些激动和期待,他有一种感觉,接下来肯定会很刺激。 他将手机关上,在原地深唿吸了十来次,才终于感觉脚踩到了实处,偷摸地往回走。 一个小时后,他与南惜、司九、司七、周翼等人汇合。 「我去,你不知道刚才多惊险,我出来的时候碰上杨蛇了,差点没将我吓死,还好我机智。」杨根捂着胸口直喘气。 说完,又忍不住道:「怎么样怎么样?去干什么?」 一群人都看向南惜。 南惜唇角一勾,「跟我来。」 …….. 凌晨两点,月光极盛,阴风阵阵。 周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扒开假髮露出双眼,「为什么是我穿?」 杨根头也没回,「因为你是我们当中最矮。」 「卧槽,老子一米八一好吗?谁矮?」 周翼低吼道。 「别吵了。」南惜拍了拍周翼的肩膀,「因为你反应最快。」 周翼:「?」 他是被夸奖了吗? 杨根与司七齐刷刷地看着他,周翼顿时难掩自豪,眉眼处尽是得意。 「行,那我现在下?」他问。 南惜看了一眼司九,后者莞尔,「再等两分钟。」 「听见了?」 「嗯!」周翼喉咙上下滑动,有些紧张,「那你们待会儿可抓紧点啊!」 「行,放心去吧!」司七别过脸,实在不想与周翼现在的尊容对视。 两分钟后,也是传说中晚上阴气最盛的时候,王安从睡梦中惊醒。 他大口喘着气,后背阵阵冰凉,做噩梦了,他想。 旁边的妻子还在熟睡,他喉咙有些干哑,打算起身倒杯水喝。 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他嘆气,「你先睡吧,我就喝口水。」 手仍没离开。 他有些无奈,转过身,「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啊!!!!」 啪嗒—— 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床上的王夫人亦被惊醒,含煳道:「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长发飘飘没有脸的女人正欲掐上她丈夫的脖子。 「啊!!!!」 噗通一声,王夫人成功晕了过去。 王安闭着眼睛直退,恍惚间撞倒了无数桌椅,他心脏都快要吓得跳出来了。 这时窗外有一声猫叫,叫了两声。 一阵风颳过,那股摄人的寒气突然就消失了。 恍恍惚惚过了半个小时,再睁眼,哪里还有白衣长发女人,一切仿如做梦。 不,不是梦,他晕倒的妻子,以及周遭被撞倒的一切,还有,还有,还有身下的热流,全都在提醒他不是梦。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响彻夜空,惊飞鸟无数,就连月色都仿佛受了惊吓,躲在云层后挡住了脸,整座变成坠入无边黑暗。 「哈哈哈哈哈——」 周翼笑得肚子都疼了,「你刚是没看见,王安居然吓得尿了,就他这样的居然还当镇长?」 「他那屋子里挂的符文,还有各种法器比我爸房子里的都多,啧啧……」杨根也笑着摇头。 不得不说,「你刚才那段缓缓伸手的动作可真是绝了。」 「那是!」周翼一甩头髮,「老子十几年的电视剧功底可不是吹的。」 南惜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怎么着?继续去烧烤摊续杯还是各回各家?」 「这么晚了,还有烧烤店开门?」司七疑惑问道,马上天可就要亮了。 「这还不是根哥一句话的事?」周翼好笑地看着杨根,他居然会是杨老大的儿子,难怪先前这么嚣张。 也算是祖上三代或者再往上的黑道世家。 「呸呸呸,什么黑道世家?我们家产业白得不能再白了。」杨根瞪着周翼,「我们家不允许出现黑这个字!」 众人:「…….」 司九低头笑了一声,「行了,回家吧,明天还有热闹看呢!」 「对啊,就凭王安吓成这样,明天指定有热闹可看。」周翼激动地拍手,假髮唰地掉了下来。 寸头加长裙,画面太美,没人敢看。 「回家,回家!」杨根与司七顿时别过脸。 司九牵着南惜,「走,我送你!」 「哎?」周翼伸着手,「去哪里啊?等等我啊!」 嘶—— 一阵风颳过来,周翼打了个寒噤,连忙提着裙角跑着追了上去。 「你们等等我,万一有哪个小鬼认错了,以为我和它是同类怎么办?等等我,等等我…….啊……..」 ………. 次日,回过神来的王安开始命人搜查家家户户长发白衣女子,以及夜不归宿者。 对外宣称:有不法分子潜入边城作乱。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于王安突然戒严搜查的真实原因很快就传了出来。 且愈传愈离谱,从「王镇长家里有不干净东西」到「王镇长做了亏心事被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来了。」 再到下午的「听说那女人是王镇长的糟糠妻,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结果现在来索命了。」 故事版本接连更新,成为变成新一代茶余饭后的谈资。 先前老京城来的人在边城闹事,王安一直雷声大雨点小,不见做过实事,如今事儿摊在自己身上,弄得整个边城都不得安宁。 如此,怨声载道,王安已失了本就不牢靠的民心。 糟糠妻面无表情地捧着一杯牛奶喝着,发出灵魂质问,「好笑吗?」 「噗哈哈哈哈哈——」 杨根和司七捂得肚子笑,眼泪都出来了。 「糟糠妻…….哈哈哈哈……..」 「别叫了乖儿子!多吃点,晚上一起索命啊!」周翼捏着杯子,用了这辈子最好的休养才将没牛奶杯倒他们脑袋上。 「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杨根擦掉泪水,「笑得我都饿了,我打电话叫外卖,叫惜神和九爷起床吧!」 「…….」 空气中顿时一阵静默,周翼连生气都忘了。 等等,为什么要叫九爷和惜神起床? 昨天不是九爷将惜神送回去了吗? 所以....... 「你们…….谁敢去叫?」 「……..」
第328章 南远来访! 三人正天人交战,脑子里奔驰了十万字短文以及无数不可描述的画面。 门啪嗒一声,开了。 几人连忙捂着眼睛,「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南惜:「?」 她抓着头髮,不一会儿九爷从另一间房里也走了出来。 「早上好,九爷!」 司九笑,捏了捏她的脸,「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吧!」南惜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我去点东西。」司九说着掏出手机去了阳台。 那捂着眼睛三人默默一对视,顿时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点黄色塑料太塑料了。 南惜拿了茶几上一个苹果,「什么不知道?什么没看见?」 三人:「…….」 「咳,就是……..」周翼看了一眼司七。 司七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就是…….王安的事!」 「对对对,我刚才在说王安的事,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杨根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瞧着南惜的神情。 只见南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看来是有救了。 杨根站起来,冲着阳台上的司九喊了一声,「九爷你点的什么呢?」 「粥!」说完转过身,「你们想吃什么?」 「我来我来。」杨根从司九手中接过电话,「你们家的那个清蒸鱼,还有羊肉汤不错,来一份,还有……周翼你要吃什么?」 「……..」 「他说再来一份野山椒牛肉!」 周翼:「??」 杨根摆摆手,表示理解,「虽然都是些小菜,但是喝粥嘛,配些小菜味道不错的。」 「??」 司九懒得理他们,揽着南惜的肩,捏着她的指尖,「要是你以后都忘记带钥匙就好了。」 南惜头一歪倚着司九,嘴里吃着苹果,含煳不清地「唔」了一声。 「好吃吗?」司九低头,「苹果。」 南惜将苹果递到他嘴边,司九笑着咬了一口,「果然好吃!」 南惜嘴角勾起,笑了一下。 外卖很快送过来,几人一同用了饭,司七周翼回房间打游戏,南惜与杨根则回了自家。 南家有客人。 南远带着老婆孩子提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屋子里说不上热闹,但气氛还算融洽。 三个小孩在一块,咯咯吱吱笑个不停,是气氛最好的融合剂。 南惜拿出手机给南泊发了条信息,「堂哥,你在哪里?」 可能在忙,或者没看手机,南惜没收到回復,她皱了皱眉。 「你是惜惜吧?」一道女声响起,南惜抬起头,颔首,「堂嫂。」 南远的媳妇姓何,在政商两届名列前茅的何家,虽不是原配生的女儿,但地位亦不低。 嫁给当初的南远,算是低嫁。 不过如今已非昔日可比,外人只道是一句门当户对了。 何雪笑着回头,「阿远,惜惜回来了。」 「惜惜回来啦?」由远及近的声音,随即南远满面笑容的脸露了出来,「快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是吗?」南惜笑了一下,「堂哥破费了。」 「这算不上什么破费,都是一些小玩意,有朋友去香港出差给你带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零食,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堂哥。」南惜拿了一包零食,坐在沙发边逗着南晴与南璟,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南远知道她的性子,他也不愿意让家人看到他对南惜太过特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这样倒也挺好。 南远又继续陪着奶奶还有宝树说话去了。 南惜笑着将糖放在南晴嘴边,她舔了舔,随即扑腾着要吃,模样十分憨态可掬。 身侧总有一道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南惜眉尖微挑了挑,并不在意,重新拿了一个糖果又去逗南璟。 南璟聪明多了,头一偏,就抱着玩具不撒手,压根不搭理南惜。 南惜失笑,最终还是将糖果放进了自己嘴里。 「最近水果店生意还好吗?我听说是有打算开个分店?」那边南远与宝树说着话。 宝树颔首,「是啊,不过前段时间出了一些事,所以耽误了,估计得下个月开业去了。」 对于边城来了一些老北京的人,南远亦有所耳闻。 「那人手方面…….」 话说道一半,被一道爽朗地笑声打断,「三叔,店里的货刚到了,你来点…….」 南泊站在门外与南远面面相觑。 号称千手观音的南远,面容情绪从不曾有过给人窥探的机会,然后当下,他那张完美如雕刻般的连出现了一丝裂痕。 「三弟?」 他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距离南泊离家已有七年,家里人连带着他都已遭遇不测,谁曾想,居然会在这里碰见。 而且瞧刚才南泊的话语,显然是与他的三叔来往密切。 南远下意识地看向南惜。 只见后者目光清亮,迎着他不闪不避,连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 南远强迫自己转了回来,「三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也不回家?」 南泊没有南远这么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反应过来的第一秒就是转身朝外跑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宝树清了清嗓子,「咳,这件事…….说来话长!」 「是啊,阿远,你别着急,阿泊他只是还没回过神呢,你等等他!」奶奶劝道:「他会回来的。」 何雪听南远说过他有位三弟一直在外没回来的事情,结果居然一直在南宝树家里,看样子还是在这里帮忙。 也就是南宝树一直知道他三弟的下落,不仅知道,还帮忙隐瞒? 何雪脸上顿时十分精彩。 南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唿吸了十来次,方才开口,「三叔,奶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样子南远还不知道南泊和秀敏的事。 南宝树与书岚对视一眼,嘆了口气,「这事儿还得从当初老刘家说起。」 「老刘家?」南远有些疑惑。 「是,是这样子的……..」 宝树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此刻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将往事翻开一幕幕似在眼前,空气中沉闷的因子重重地压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起气。 孩童的细声笑语更徒增悲色。 宝树说完许久,屋子里都没有声音。 南泊与秀敏的事无论过去多久,那都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人轻松提起的事情啊! 他嘆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三叔对我弟弟的照应。」 他起身,微躬。 又开口,「我爸妈为了我三弟的事积了多年的心病,我想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请容我先走一步了,下次再来拜访。」 无论气愤、难过还是悲痛,甚至于愉悦都被南远很好地掩藏在面具背后,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南宝树心中便越发觉得有愧,亲自将人送了下去。
第329章 那三弟呢?(加更) 汽车上,何雪抱着小孩坐在后座,想起今天的事,忍不住开口,「阿远,你打算如何做?」 南远微嘆,「还不知道,先回去见了爸妈再说吧!」 秀敏的身世固然可怜,但若要入他南家的门,就算他点头了,他爸妈那一关只怕也难过。 何雪明白,她劝了几句,又说起南惜,「那孩子,就是你说的......?」 可除了那双眼睛,她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嗯,不必刻意与她交好,她不喜欢这些,淡然处之便可。」南远叮嘱了一句,揉着眉心开始闭目养神。 他还不知道回去说起南泊的事,他爸妈会怎么样! 何雪闻言不以为意,她何二小姐,从来就不用看人脸色,也更不会刻意与谁交好。 低头逗小孩去了。 到达建设村的时候,孩子从摇摇晃晃地汽车里甦醒,望着山间吭哧吭哧而过的火车兴奋地拍手。 「长车车!」转头看向何雪,「妈!」 南亦轩今年两岁,被养得白白胖胖,说起来话十分软萌。 何雪笑着捏他的小胖脸,「是啊,以后我们轩轩长大了也去坐长车车好不好?」 「嗯!」南亦轩重重地点头,望着已经过去徒留空荡的铁路满是嚮往。 南远笑着将南亦轩抱了过来,「待会儿见到外公外婆要叫人好不好?」 「好,轩轩乖!」 说着搂着南远的脖子吧唧一口,奶香气带着软糯的触感,南远积压的郁结与烦闷顿时散了。 他笑着与南远碰了碰鼻子。 随即抱着南远下了车,不少刚忙完农活的乡邻,挑着担子走在马路上,见到南远都笑着打招唿。 南远自从升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见到熟悉的面孔他心情亦十分愉悦。 「燕叔,带着孙子遛弯呢?都长这么大啦?」 燕叔乐呵呵地笑,「比你儿子大点。」 说着晃了晃身前的女孩,「看,你的轩轩弟弟。」 女孩有些害羞,闻言,立马躲到燕叔的背后。 反倒是南亦轩见到同龄人十分欣喜,立马从南远手中挣脱摇摇晃晃地去追着女孩玩。 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棒棒糖,「给你!」 女孩看着他半晌,飞快地跑了。 燕叔笑,「这孩子随她爸,是个闷葫芦。」说着又蹲下身,对着南亦轩道:「姐姐不吃你的棒棒糖,轩轩自己留着吃,别给她。」 南亦轩显然听不懂这么长串句子,只望着女孩跑远的方向,见到女孩回过头又咯咯笑起来。 南远也笑,「没事,女孩子嘛,以后读书就好了。」 何雪走过来,牵着南亦轩,笑着喊道:「燕叔!」 「诶!」燕叔笑着应了一句,「都回来啦?快回去吧,你爸妈肯定望孙子脖子都望长了。」 「行,那我们就回屋了,燕叔有空带着孙女来玩啊!」 何雪将南亦轩抱起来,南远则提了大小袋子东西,往坡上走去。 何雪心疼南远,「要不我帮你提一点吧?」 「没事,又没有多重。」 「早就跟你说带助理的,不然此刻也不用这些辛苦了。」何雪抱怨了一句,又掏出湿巾给南亦轩擦手,「不可以随便去捡东西知道吗?不干净。」 南远听得皱了一下眉,但没说什么。 只是快走到屋门前时,叮嘱了一句,「我妈脾气倔,你这回儿别再提让他们二老去市里住了,他们在乡下呆习惯了,在城市里不自在。」 何雪愣了一下,「……哦!」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日子不过非得在乡下过这种苦日子呢? 害得她每回来就跟着歷劫似的。 「爸妈,我们回来了。」 那边南远快走几步,提着东西跨进了院门。 正在院子里忙着翻稻谷的拾婆与宝山,一抬眼,顿时满目欣喜。 「哎呀,你们回来啦,轩轩!」说着连忙去抱自己的外孙。 何雪下意识地拦了一下,「妈,您这汗……」 拾婆手顿了一下,讪笑道:「是是是,我忘了,干了一天的活,身上脏,待会儿我去洗洗。」 何雪顺着话道:「妈,之前我们给您装的太阳能好用吗?」 「好用好用。」拾婆在这个儿媳妇面前哪敢说什么不好的话。 「那妈待会儿也帮轩轩洗个澡吧,这孩子今天看什么都新奇,出了一身的汗。」何雪笑道。 拾婆刚才那点不痛快顿时就散了,又心疼道:「哎哟,这热天的还特地跑这一趟,辛苦我们轩轩宝贝了。」 「不辛苦,轩轩想您和外公了。」南亦轩嘴甜,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将两老逗得开心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快进屋。」宝山将耙爪放下,「我去冰箱里拿西瓜出来。」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轩轩能吃吧?」 南远将二老的神色看在眼里,在心内嘆了口气,「能吃,少吃点就行。」 得到答覆,宝山兴奋地去拿西瓜去了。 拾婆则去房间里开了风扇,又将好久没开的电视机打开,「轩轩,想看什么动画片啊?」 「妈,不让他看电视呢!」何雪道,「我拿了玩具,您可以陪他玩玩具。」 「哦……」拾婆看了一眼她特地买的动画片,有些怅然:「怎么不让看呢!」 声音不大,却刚好落在何雪耳里,她笑道:「妈,轩轩还小,看电视怕给他眼睛看坏了,以后戴个眼镜多难看啊!」 「…….」 在这种事情上,拾婆向来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她也不敢反驳,只得点了点头,坐过去陪着玩玩具了。 南远帮着宝山将西瓜拿了进来,没有察觉屋内近乎沉默的气氛。 「来,轩轩,尝尝外婆家的大西瓜甜不甜。」 「好!」南亦轩慢悠悠地走过来,接了一块西瓜往嘴里吃。 南远笑着蹲下来,「甜不甜?」 「甜!」南亦轩笑得弯眼。 南远颳了刮他的鼻子,站起来又递给何雪一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二弟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前几天还说过年的时候带着你二弟妹一起回来呢!」拾婆笑着回了一句,眼睛却没离开过南亦轩一眼。 「二弟找女朋友了啊,那我们家很快就有喜事了啊!」何雪笑。 「还不知道女孩子愿不愿意嫁过来呢,过年的时候得好好置办下家里,不能让女孩子嫌弃。」 如今才七月份,拾婆却已开始忧心着十二月的事了。 何雪原本想趁机说起去市里住的事。 南远却打断了她,「爸妈,那三弟呢?」
第330章 一波三折 「泊哥哥,」南惜蹲下来,轻声道:「总归是要面对的。」 南泊将整只手指都埋入髮丝里,隐隐透着白色,可见其用力程度。 南惜暗嘆了口气,「秀敏姐姐总不能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对么?」 南泊的手松了,随即双眼通红地抬起头,「秀敏?」 「是啊,泊哥哥你不想和秀敏姐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 「可以吗?」南泊声音有些颤,「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南惜道。 迷茫无措的双眼里亮了一下,随即又陷入更深的黑色里,南泊低着脑袋,满脸颓丧,「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我不同意。」拾婆勐地站起来,又气又痛,以至于面容有些狰狞,南亦轩吓得大哭。 何雪忙将南亦轩抱走了,「不哭不哭,妈妈在呢!」 走时看了南远一眼。 南远无奈地嘆了口气。 「妈,三弟在外面呆了这么久,若是肯回心转意早就回来,他若是…….」 「我不管,我绝对不要这种女人进我家的门,破鞋!」拾婆呸了一口,随即就进房收拾东西。 「你三叔南宝树也不是个东西,肯定还记得当年的仇呢,撺掇着你三弟不回来,肯定是他的主意!」 「妈,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南远揉着眉心,「你这又是收拾衣服是要去哪呢?」 「去镇上,我要将你三弟给抓回来,他这是被你三叔洗脑了,南宝树不是个东西,真不是个东西!」拾婆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整个人摊在地上,边哭边嚎:「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三弟啊,我害怕他进了传销,又害怕他犯了事回不来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一封信也不寄,我拜了多少菩萨,又求了多少神灵啊,可他居然…….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回家!」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这些年来,宝山是最了解的,夜里常常睡着睡着就醒了,哭着喊着三儿子南泊的名字,南泊的房间到现在还是和当年保留的一模一样。 家里来客人没地方住了,也不让人进去,她怕南泊回来看到房间里有人,会不高兴。 看到南泊的衣服,喜欢吃的菜,不知道又在背地里抹了多少眼泪。 宝山嘆了口气,拉着南远往外走,「算了,让你妈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南远站着没动,宝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卷了根烟站在屋门前,神情满是忧思。 他甚至连点菸味都没尝出来,嘴里全是苦味。 何雪抱着南亦轩在坡下,时不时抬头望向南家的方向。 南亦轩在何雪的安抚下,情绪已经稳定,只是约受大人情绪影响,不比先前活泼。 他扯了扯何雪的衣领,轻声道:「外婆,哭。」 何雪亲了亲他的脸颊,「外婆没事,外婆他只是……..」 话音未落,一声悲怆顿时响彻整个南家。 「妈,你怎么了,妈——」 ……… 人民医院,脑外科。 拾婆还在急救室。 南泊与南惜等人赶到的时候,刚好医生出来,眉眼透着疲倦,却仍不敢怠慢,忙解释道:「还好出血量小,抢救及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宝山紧紧抓着医生的手,此刻放松下来全身才都是在抖。 南远和何雪一左一右扶着宝山,「爸,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是啊,爸,妈没事了,你可别倒下了。」 宝山抹着眼睛,「我缓一下就好。」 「爸…….」 南泊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七年,父亲宝山就已满是白髮。 他心口直发酸,满心愁绪却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宝树嘆了口气,「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 虽然以前两家有嫌隙,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宝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愣头青了,人命面前,什么都如烟散。 到底是血亲,宝山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给宝树甩脸子,但看到南泊一时气不顺。 好半晌,才开口:「医生说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说着看了一眼南泊。 南泊脸色瞬间惨白,踉跄了好两下,扶着墙站稳了。 那边医生推着拾婆出来去重症监护室,人还没清醒,宝山在南远的搀扶下连忙跟了过去。 何雪便留了下来,她看着南泊嘆了口气,「妈的情况还没稳定,你先回去吧,等过段时间妈情况好些了,我再通知你来。」 说完,又看向南宝树,「三叔,辛苦你们这么晚跑一趟,妈有我和阿远守着呢,你们先回去吧,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用人。」 「没事儿,我去给你们带点吃的上来。」说着拉了南泊一起。 何雪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目光落在南惜身上。 「惜惜,医院消毒水味道重,轩轩待不习惯,你能帮忙带他回去睡会儿吗?」刚才送拾婆来医院,何雪怕吓着南亦轩,没带他来。 后来才让司机去接了,这会儿应该还在车上。 南惜点点头,「行。」 何雪松了口气,「待会儿轩轩外婆会来,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你把轩轩送到楼下就行。」 南惜「嗯」了一声,「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没有没有,麻烦你了。」何雪客气了一句,但她知道南惜接回去之后,必然也是奶奶与书岚在照顾,所以客气些也是理所应当。 「不用客气,你过去病房吧,我走了。」 南惜出医院的时候碰到了秀敏,旁边站着舒欣。 想来也是听说了拾婆晕倒的事。 夜色浓重却也依旧遮不住的面色惨白。 见到南惜,忙走了过来。 「你大婶她……她没事吧?」秀敏声音有些颤,大概是知道拾婆晕倒的原因了。 南惜点头,将医生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那你堂哥呢?」秀敏问。 「他和我爸去买饭了,现在应该在食堂。」南惜的意思是可以过去找他。 秀敏却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知道你大婶没事了就好。」 她偏头看向舒欣,「走吧,小欣,我们回去了。」 舒欣看了一眼南惜,目光里满是对秀敏的担忧与关切。 南惜沖她点了点头。 示意她先带着秀敏回去。 不由微嘆。 南泊若是想与秀敏在一起,全看这一关了。
第331章 这是你姑父 南惜前往停车场,收到了南远发来的信息,【辛苦你了。】 估计是何雪回病房跟他说了南亦轩的事。 这也没什么好辛苦的。 倒是他又要照顾拾婆又要顾忌着南宝山的身体,还有时间给她回信息,凡事都想面面俱到,南惜看着都替他觉得累。 南惜摇着头,给他回:【不用,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南远很快又给她回了个【谢谢!】 南惜扫了一眼,将手机合上,放进口袋,敲了敲车门玻璃。 司机认识她,「南小姐,您是来接轩轩小少爷的吗?」 南惜点头,「医院里不适合小孩子久呆,我带他回去。」 说着往车里看了一眼,「还睡着呢?」 「是,刚才哭闹了一会儿,估计是累了。」司机替南惜打开车门,「我送您。」 「嗯,待会儿轩轩外婆过来是你去接吗?」南惜问。 「是,南小姐有什么吩咐吗?」司机恭敬地请示,他可没有忘记南远对待这位南小姐的态度。 若说有谁能得那位号称是千手观音的新任市长几分客气,怕是只有这位南小姐了。 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唯独对这位南小姐特别,但这也不是他该了解的。 「待会儿人来之后别让人上楼,我带轩轩下去。」 司机愕然,却见南惜已经自己关了车门,只得默然回了驾驶位,往南家开去。 快到时,南惜轻轻拍了拍南亦轩的脸,「轩轩,醒醒,到家了。」 南亦轩睡得熟,足有三分钟才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不是自己爸爸也不是自己妈妈,除了司机叔叔眼熟以外,就连环境都是陌生。 瞬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司机手足无措,「南小姐,这……这怎么办?」 平时何雪都是自己亲自照顾孩子,若是哭起来连南远都没有办法。 南惜摆摆手,没打算跟何雪一样去哄他,「南亦轩,你奶奶目前在住院,你爸妈都在医院陪着你奶奶,所以你必须跟着你姑姑,也就是我,待一段时间,一直等你外婆来,明白吗?」 司机:「…….」 两岁多的孩子应该不是很能明白……吧? 不过司机很快就失望了,南亦轩虽然不明白,但是他对于「姑姑」这两个字很好奇,「姑姑?」 随即又歪着脑袋,「姐姐?」 南惜肯定道:「姑姑。」 说着朝他伸出手,「来,回家吃饭了。」 软软肥肥地小手紧紧握住南惜,「嗯!」 司机瞪大眼,这也可以? 司九在楼梯口等她,见到她牵了个小孩来,笑道:「你堂哥的儿子?」 南惜「嗯」了一声,对着南亦轩道:「这是你姑父。」 刚下车的司机听到这一句一个趔趄,又摔回了车里。 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南亦轩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那位传说中的「姑父」,只觉得「姑父」格外好看,尤其一双眼睛仿佛有光,闪得刺眼。 牵着他的手还似乎在抖。 南亦轩嘟着嘴哼了一声,一点儿都不舒服。 他将手挣脱出来,自己扶着栏杆上楼。 自力更生的小轩轩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姑父」飞快地在他姑姑脸上亲了一下。 南惜:「…….」 她强装镇定道,「冷静。」 「我都一下子升级成姑父了?我还怎么冷静?」司九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我现在的辈分有点高啊!」 南惜笑,「平常心,以后还要更高的。」 「嗯,那你多训练训练我。」司九捏着她的手指,「比如说经常给我长长辈分,或者叫叫……我……」 南惜:「嗯?」 「咳……没事。」司九低头问,「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南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问起病人啦?」 司九也低头笑。 刚才那一句「这是你姑父」差点没让他全线崩盘。 「脱离生命危险,目前还在观察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南惜嘆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南泊和秀敏两人这一关要怎么过。」 「感情的事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看他们俩的造化吧,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司九道。 「嗯,是这个道理。」南惜点头。 见南亦轩脚下打滑,连忙上前扶了一把,牵着他到了门前。 方一叩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书岚与奶奶都看着她。 南惜将医院的情况说了一下,书岚与奶奶都松了口气。 南亦轩上午的时候来过这里,也不算陌生,再加上有南璟与南晴在,很快就玩成了一片。 书岚在厨房里忙着晚饭,等做好又给宝树打了个电话。 得知他不回来吃饭了,这才去叫司九还有南惜过来。 「小九,你爸妈是不是又出差了,叫小七一起过来吃吧?」书岚边将奶奶扶着到了餐桌边说道。 司九:「没事阿姨,我哥他在地下城呢!」 「地下城?」书岚疑惑地看着他。 南惜失笑,「妈,周翼也在司家,他们俩估计是不会过来,我们自己吃吧!」 「行吧!」书岚闻言点了点头,又拿了小碗给南亦轩。 「轩轩想吃什么菜?」 南亦轩挑食但也不挑,只吃肉,各种肉。 书岚看着碗里堆满的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自己孩子说一顿没事,但这对南亦轩...... 还是南惜瞥了一眼,「吃点青菜。」 南亦轩眼巴巴地眨了眨眼,见卖萌无效,没得商量,才艰难地从肉碗离开了视线到了空心菜上。 司九笑,「可以啊,以后我们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惜一脚踩了回去。 司九:「…….」 「小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奶奶正给南亦轩倒水,见状忙关切地问道。 司九挤出一个笑脸,「没事,没事,奶奶您吃。」 「真没事儿?」 「没事没事!」 「…….哦!」 「……..」 因有南惜在,原本以为会哭闹的南亦轩反而乖乖地坐在一边吃饭,也不用喂,这让书岚省了不少心。 她便端了两个小碗,时不时地给南璟与南晴餵着。 南惜吃完后,便接过了这个活。 「妈,你去餐桌上吃饭,我来给小璟与小晴餵。」 「诶,这个鸡腿肉都是煮烂了的,也可以给他们俩吃。」书岚叮嘱了一句。 南惜点点头。 不一会儿坐垫陷下去一块,司九将下巴磕在她的颈窝里,低声道:「我也想你给我餵。」 南惜:「…….」 南璟与南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口粮僵在了半空中。 良久都不曾动一下。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第332章 我有情敌?(三更) 「咚咚——」 书岚放下手中的饭后水果去开了门,随即惊讶道:「你们……找谁?」 门外站的是一位面相贵气的老妇人,满头银髮打理得很好,看着十分精神,旁边站了一位小姑娘,眉目精緻,与老妇人有几分相似。 一旁的司机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没有忘记南惜叮嘱得别让人上楼,但是架不住两人执意要上来啊。 说什么人到了却不拜访,有些失礼。 这……两手空空的也不见得有些得体啊! 他硬着头皮道:「这是何老夫人,这是何小姐,来接轩轩小少爷的。」 书岚恍然,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轩轩在里边玩呢!」 何老夫人点点头,「麻烦你们了。」 「嗨,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话。」书岚领着两人去客厅,「你们这是刚从医院过来?」 「还没呢,我们打算接了轩轩再过去。」何雯雯道,说着看向南亦轩,「轩轩,我们走啦!」 南亦轩显然跟何雯雯关系很好,闻言放下玩具就扑了过去。 「表姐!」 何雯雯笑着将他抱了起来,「我的大胖弟弟呀,怎么一天没见就重了这么多。」 「轩轩吃了肉肉!」南亦轩张开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有无穷大。 模样十分认真,却也憨态可掬,就连面容严肃的何老夫人也不由眉眼带了一丝笑意。 南亦轩说完又指着南惜,「姑姑!」 解释是姑姑给他吃的! 何雯雯与何老夫人的目光顿时都看了过来。 南惜的名字他们不止在南远口中提起过,甚至连风评也都不一。 何老夫人微仰起下巴,仔细打量着。 但何雯雯的目光却只在南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落在南惜身旁的司九身上。 南惜眉尖微挑,看了过去。 目光清亮,不卑不亢。 「何老夫人来这边坐吧!」奶奶微侧身,站在南惜前面,笑着开口。 何老夫人收回目光,笑道:「不必,我们接了轩轩这就走了,麻烦你们了。」 瞧这做派,倒像是生怕她的外孙被带坏似的。 奶奶三娘脸色一时不太好看,不过她这一生承受各种目光太多,就算不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只笑着应道:「既然这样,那就不留何老夫人,书岚哪,送送吧!」 何老夫人一哂,点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 何雯雯突然开口,就连南亦轩都被她放了下来。 「司九,九爷?你是司九!」音调上扬,明显有些激动。 何雯雯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倒是比她刚进门的时候看起来亲切。 她目光紧紧锁在司九身上,除了司九,她大概也想不出来能有谁有这般人如璞玉。 「我……我在学校里听说你,我我我……我可以加你的qq吗?」 说着拿出了手机。 何老夫人眉心露出不悦,却也没开口训斥。 只得顿步。 一屋子人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了司九身上。 虽然对何雯雯的行为并不太理解,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 但没人开口转圜,或者可以说,这件事本身并不足以达到需要转圜的地步。 司九懒洋洋地转过了脑袋,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撞了撞南惜的手肘,意味不言而喻。 南惜:「…….」 何雯雯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她二姑姑说得来南家接轩轩,是哪个南家! 若说是同姓倒也还可以理解。 但若是司九的旁边,那便只有可能是她一人。 毕竟,谁不曾听说过九惜。 何雯雯目光不善地看了过来。 啧……. 南惜唇角勾了一下,可以啊,就吃个饭的功夫就给她勾搭一个,这张脸哪! 可真是能嚯嚯小姑娘啊! 她还没开口,何雯雯直接开口道:「南惜妹妹,谢谢你照顾轩轩,方便的话也一起加一个吧!」 得,还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 南惜冲着南亦轩招了招手,「轩轩,来!」 南亦轩嘚嘚地跑过来,圈住她脖子,软萌萌地喊道:「姑姑!」 「轩轩你先跟外婆还有你表姐回去,下次再来玩好不好?」 「好!」软糯糯的。 南惜笑,「那轩轩跟大家道个别吧!」 「嗯!」南亦轩重重点头。 然后跑到奶奶面前鞠躬,差点没一头栽到地板上,奶奶连忙笑着扶了。 「太奶奶再见!」 「好好!」奶奶对这个曾孙子自是满眼疼爱。 南亦轩嘻嘻笑了两声,又到书岚面前,鞠躬,「三奶奶再见!」 「小叔,小姨再见!」 南璟与南晴睁大眼:「??!!」 最后走到了南惜与司九面前,「姑姑,姑父再见!」 何雯雯:「……..」 姑姑姑父? ……… 何雯雯的脸上瞬间如打泼了颜料抽象派基调画作般精彩纷呈。 其余人皆纷纷目瞪口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全场最淡定地除了听不懂的南璟与南晴,大抵属司机最淡定了。 毕竟他可知道这姑父的来歷是姑姑亲自教的啊! 司九捏了捏南亦轩的小胖脸,「轩轩乖,下次再来玩啊!」 说完,又抬头对着何雯雯道:「抱歉,何小姐,我不加陌生人的。」 何雯雯:「……」 好你个南惜,她恨恨地看过去,正欲开口。 何老夫人沉声道:「好了!该走了!」 还嫌不够丢人么! 何老夫人在何家地位超然,掌有一半家权,虽然年纪渐大,但行事干脆颇有手腕。 何雯雯不敢造次。 忙低声应了句「是!」 喊:「轩轩,走了!」 南亦轩抱着南惜脖子亲了一口,依依不捨地跟南惜告别,被何雯雯一把抱起来下了楼。 司机冷汗直冒,连连鞠了几个躬跟了下去。 不一会儿,南惜就收到了南远的简讯:【抱歉,小雯那边我会去处理。】 南惜随手回了个「嗯!」 就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继续逗着南璟与南晴玩去了。 那边司九却也收到了一条简讯。 来自北京,沈衍。 【我看到你情敌了,我靠,好特么优秀!长得还贼特么帅!】 司九挑了挑眉尖,发了个问号过去。 【情敌?我有情敌?】 手机那头的沈衍无声骂了几句,过了三分钟后回了个【算我嘴贱。】 司九唇角勾了一下,不再回復,找到南惜的消息列表发了个消息过去。 南惜:「?」 「看看,万一是很重要的消息呢!」司九眼含鼓励。 南惜:「…….」 【我该回去了,是不是也有告别亲亲?】 ………
第333章 那个魏氏 沈衍将手机合上,望着林嘉言离去的背影,啧啧两声,回了屋内。 「姑,你一直跟我说的那个优秀学生就是林嘉言啊?」 「怎么?」沈冰看着他,「你和他有矛盾?」 刚才沈衍处处找刺儿,她看在眼里。 虽然说他这侄子确实是有些不修边幅,但行事向来极有分寸,像这样对一个人,还是少见。 沈衍摸了摸下巴,「有吗?」 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怎么没有?人家说一句话你顶三句,要不是嘉言看在你姑我的面子上,早就揍死你了我跟你说。」 「嘿!他不是好学生么,好学生还打架啊?」沈衍笑。 沈冰横他一眼,「好学生和打架有什么必然联繫,谁要是在我面前这么欠,我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沈衍乐了,「得得得,我下回注意点儿!」 「说真的,嘉言是我得意门生,虽然你小子报去清华了,但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多找嘉言沟通沟通,他比你大不了多少,肯定能说得到一块儿去。」 「行行行!」 —— 林嘉言从沈家出来之后,去了魏家。 他今天晚上有事,所以将补习时间往前挪了挪,魏予在家里等他。 「你一个人?」林嘉言问。 魏予挑眉,「不然呢?」 他给林嘉言倒了杯水,「满娇生了,男孩,你懂的。」 林嘉言蹙了下眉,但没说什么。 「走吧!」魏予将书房的门打开,将上回的作业递给林嘉言,「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林嘉言扫了一眼,「没有,直接讲今天的课吧!」 「你赶时间啊?」魏予手托着下巴,有些慵懒。 「也不算,舍友提出来一次毕业聚会。」其实这种事林嘉言早就习惯了,他一路读上来,参加的毕业聚会多到数不清。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魏予笑,「想不到你还会参加这种聚会。」 「嗯?」林嘉言抬眼,恰好看到魏予指尖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你这个戒指…….」 好像有点眼熟。 魏予抬起手,「还行吧,认不出来什么牌子,满娇送的,我都怀疑这有什么慢性剧毒。」 林嘉言摒去那一丝奇怪的想法,收回了目光,「那应该不至于。」 「也是,她现在全副身心都在她儿子身上,应该没空管我。」魏予轻笑了一声,「开始吧,早点讲完你早点去聚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嘉言的错觉,他总觉得和魏予说话,像跟同龄人一般,一个人真的能早熟到这种地步? 「好!」 —— 次日,南惜去医院看望拾婆,当然不止她一个人。 除了书岚要在家里带孩子,宝树与奶奶三娘亦一起。 上楼的时候,南惜碰到了办理出院手续的余苏白。 「外公要出院了吗?」南惜问了一句。 余苏白乍然看到南惜,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微微避开了她的目光,点头说是。 随即又问,「惜惜你怎么来医院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我大婶在脑外科,过来探病的。」因南惜有同学,宝树便扶着奶奶三娘先过去了。 南惜便陪着余苏白办手续。 「你没事吧?」她问。 她能感觉到余苏白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虽然她掩藏得很好,但是她能感觉得到。 「没事啊!」余苏白笑了一下,「外公也出院了,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南惜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想说也不再勉强,「没事就好!」 「周翼今天没来陪你啊?」 说道周翼,余苏白难得顿了一下。 南惜:「怎么?」 「我…….」余苏白看起来有些为难,「惜惜,你能帮我跟周翼说一下吗?让他不用老是来看我,我自己可以的。」 南惜瞭然,看来周翼这小子的心意终究是要错付了。 「我试试吧!」她道。 这种事,外人如何能劝得住呢! 「嗯,谢谢!」余苏白却莫名松了口气,似乎只要南惜答应,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是来源于多年对她的信任。 余苏白明白这一点,突然庆幸,还好她父亲的事与南惜无关,否则,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你过去吧,我待会儿就接外公回家了。」 「好!」 南惜点头,往楼上走去。 据说拾婆昨晚醒了一次,然后又睡过去了,一直到现在。 不过病情还算稳定,这让大家稍放心。 「大哥,你这是熬了一晚上吧?」宝树看着宝山,见他眼下青色一片,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宝山嘆了口气,「我怕你大嫂半夜醒了,心里害怕,不敢睡也睡不着。」 「那也不能这样生熬啊,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呢!」奶奶心疼道。 那边南远正用棉签给拾婆唇上沾了一些水,闻言轻声道:「爸,你今天去三叔家里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和小雪在呢!」 「是啊爸,你的脸色看起来太差了,若是妈好了,您再倒下了,那怎么是好。」何雪也劝。 宝山自是不想去的,可也知道大家说得有道理,只好点了点头。 医生过来巡房,说了几句病情的事,南远走到南惜身边,低声道:「惜惜,借一步说话。」 南惜看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去了阳台。 她手臂倚着栏杆,挑眉问他,「有事啊?」 南远点头,「原本我这次回来是处理王安的事,但没想到…….」顿了顿,「没想到会办成这样。」 「堂哥,王安已失了民心,你等大婶醒了之后也来得及。」 「是啊,他是自己作死,上面已经知晓了边城的情况,他这位子做不久了。」不过,南远显然是有另外一件事。 「上回来边城的人,我这边收到消息,他们都是在职员工,公司登记的信息是出差。」 「出差?」南惜有些意外,「哪家公司?」 「魏氏!」南远看着她,「百峰区的那个魏氏。」 居然是魏氏派来的人。 南惜一时没有说话。 南远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 良久,南惜方才开口,「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做?」南远问。 虽然还不知道魏氏此次目的,但据他所收到的消息来看,他们是为了一个女孩。 能值当魏氏出动这么多的人,除了南惜,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了。」南惜望着远方,眯了眯眼。
第334章 我让我男朋友来接我。 从医院回来后,南惜给司九发了条信息,【那枚戒指,还有别的用处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尤其是在她的戒指丢失后,那群人就消失了。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喂,九爷?」 南惜没想到九爷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嗯!」司九的声线有些哑,他问:「怎么了?」 南惜将南远的话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 「九爷?」 司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杂,「我爸妈回来了,我先去帮忙提下东西,到时候见面说。」 「嗯,你去吧!」 南惜没有疑虑,合上手机,上车便回了南家。 而此时的司九却没离开房间,他手机上有另外一条信息,来自他的母亲陆凝香:【魏氏一个月后请我们去北京参加满娇儿子的满月礼。】 魏氏! 是满娇的魏氏,还是魏予的魏氏? 难道说魏氏还有其他人参与了此次事件? 满月礼么…… 看来北京,是非去不可了。 —— 魏氏集团。 魏梦芜刚将一份资料整理完毕,便收到通知说开会。 跟她同组的是一个小姑娘,抱着笔记本瑟瑟发抖,「梦芜,怎么又要开批斗会啊,你叔叔那边有没有什么风声?这次又怎么了?」 魏梦芜才来公司实习不久,很多事情还不了解,魏大梧虽然有意培养她,但确实有些事并不会跟她提及。 但公司未来发展的大致发展,她略有了解。 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关于收购司氏集团的事。」 小姑娘瞬间捂住嘴,「收购司氏?」 「那不是与咱们魏氏并驾齐驱的集团吗?」 这能收购成功吗? 魏梦芜笑,「勐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早晚而已!」 小姑娘被这个消息怔怔地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连开会的时候都一直走神。 最后被组长抓起来点名批评了一顿,会议结束后恹恹地回了自己座位。 「诶,魏小姐,听说魏夫人喜得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举办满月礼啊?」会议结束后,组长单独留了魏梦芜。 说着递给魏梦芜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意味不言而喻。 魏梦芜自不会接,微笑道:「组长,满月礼当然是会办的,不过这次满月礼的邀请名单是我婶婶亲自拟的,到现在都还在保密阶段呢!」 「哦,这样啊!」组长有些遗憾,说着又将礼袋往前推了推,「你这个季度表现不错,这个是给你的奖励,要继续加油啊!」 「谢谢组长。」既是奖励,那魏梦芜断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行,晚上收拾一下,跟我谈个生意。」 组长孙一,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负责销售部,有很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下来的。 她知道魏梦芜与老闆的关系,自然有意巴结,也想着她既然来公司锻鍊,若是自己能够起到一点点作用。 将来等到魏梦芜在公司担任要职的时候,只要念起她的一点点好。 那她的下半辈子就无忧了。 魏梦芜笑着点头,「谢谢组长。」 组长松了口气,「那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好!」 饭局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这是谈生意基本会选择的地方。 高档,还方便。 若是喝醉了直接让服务员扛去酒店房里算了事。 对方是一家服装厂负责人,此时来北京是来考察,这个公司是司氏的老客户,若是此次能将人挖过来,那便是为魏氏收购司氏走出了很好的第一步。 车上,孙一跟魏梦芜大概谈论了一些这位负责人的相关资料。 连他喜欢用什么牌子的牙膏都记载详细。 「你别小看这些细节,往往它能决定一切。」孙一给自己抹了个口红,有意与魏梦芜谈话,「你谈男朋友了吗?」 魏梦芜下意识地想摇头,可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拒绝她无数次的男人,在不认识他的人面前。 她下意识地就不想否认。 就当是全了她的一个小心思吧! 她笑着点了点头。 孙一羡慕地看着她,「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刚刚步入社会,对一切都抱有幻想,想着以后在北京买个房子,与男朋友有个小家,生个宝宝,将生活稳定下来。」 「可谁能想到,这一条我就到现在还没完成,男朋友也找了个更年轻的,前两年听说回老家结婚去了。」 孙一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若真要说有的话,大概是笑意吧! 她在笑她自己,天真的可笑。 魏梦芜心底突然一慌,莫名的。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不会的,她不会的。 可又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因为她连男朋友都还没有。 也不知道她还要等多久,才能与他同行。 心底突然就有些闷。 孙一继续道:「加油,你以后一定会过得比你姐我好的。」 魏梦芜笑了笑。 「前面就到了,待会儿先把药吃了,那帮人见到你这种小姑娘,肯定要灌你酒。」孙一将一片药递给她,「我能帮你挡就挡了,但是挡不住的你可能得自己喝。」 「谢谢孙姐。」魏梦芜笑着接过来,就着矿泉水瓶喝了。 心头那股沉闷的气息却未散去。 以至于到了包间,喝起酒来时,有了醒酒药打底,反而越发没了顾忌,直喝得面红耳赤,光是跑洗手间都不下十回来。 开始孙一还帮着挡一挡,结果发现这小姑娘跟头拴不住的野兽似的,连喝趴了俩,她就知道今晚这局算是稳了。 她拍了拍服装厂老总的手背,「赵总啊,你看到我们的诚意了吧?我们公司的小姑娘为了能和您达成合作啊,那可真是豁出去了。」 赵总仰头笑了,「这小姑娘不错,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贵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啊!」 说着反手覆上孙一的手背,拍了拍,「孙总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但这事儿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我还得回家商量商量。」 孙一在心里无声地骂了句娘,脸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 「当然,我们既然诚信与贵公司合作,那自然是愿意等赵总您的消息,不过,赵总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说完,喊了几个服务员,把几个喝趴的同事抬回酒店房间。 与孙一寒暄了两句也走了,顺道还把单买了。 孙一烦闷地点了根烟。 魏梦芜原本喝睡过去了,闻着烟味又呛醒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孙一将烟掐了,「我送你回去?锦园还是哪?」 「不用,你走吧,孙姐,我让我男朋友来接我。」 魏梦芜摆了摆手,拨通了林嘉言的电话。
第335章 谁也不准过去! 「嘉言,你来接我!」 借着酒精的作用,魏梦芜的语气带了一丝任性。 电话那边头的林嘉言一怔,直到魏梦芜又说了一遍,方才开口,「你喝酒了?」 「嗯!」魏梦芜干呕了一声,又道:「云皇酒店竹兰包厢,我在这里等你。」 「你一个人?」林嘉言问。 「对,一个人。」魏梦芜打了个嗝。 一旁的孙一,「…….」 得,她还是走吧! 她将房卡塞到魏梦芜手里,「消费送的。」 说完,眨了眨眼,用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踩着高跟鞋飘飘然离去。 魏梦芜望着房卡笑。 「哎,服务员,这家包厢已经收拾了吗?」外头有人问。 不一会儿,响起服务员的声音,「没有,里面还有人呢!」 「噢,我刚才是在这间包厢里吃饭,到了房间才发现有东西落下了,我进去拿一下。」 赵总跟服务员解释了一句,随即推开了包厢的门。 随即怔住了,「魏小姐,你怎么睡在这儿?」 说着四下看了看,「孙总呢?」 魏梦芜酒劲上来了,正趴在桌子上,闻言眯眼看了赵总一眼,大概脑子里还存了那么点意识,大着舌头说道:「孙姐有事,先走了。」 「噢,这样。」赵总在原来的位子上找到了钱包,欲出门时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直勾勾地看着魏梦芜。 「魏小姐,在这里睡会感冒的,我送你回房间吧!」 魏梦芜皱眉,「不用,我要在这里等人,赵总自便吧!」 「诶,不用客气。」赵总说着就将手伸向了对方的细腰,再伸手一拉,轻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可得注意点。」 魏梦芜潜意识里觉得不对,推了一把。 别说她没喝酒时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大过赵总掣肘,此时喝了酒在赵总眼里就像是软绵绵地欲拒还迎。 赵总紧了紧手,笑道:「魏小姐,不用担心啊,我家女儿也跟你差不多大了,但不肯走路的时候还要我背呢,我肯定不会将你摔下来的。」 「来,我们去坐电梯。」 「…….」 服务员见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离开,也并不诧异,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她拿了清洁工具进包厢里收拾。 有不少姐妹都过来帮忙。 她们干活儿的时候喜欢闲聊,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些,也不那么累。 「这桌客人,可真有钱,点了那么一桌子菜,都没吃几口,光喝酒了。」 「是啊,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这可是天子脚下,有钱人多如牛毛。」 「那倒也是。」 「……」 「咚咚——」 话音皆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包厢外站着的一个男人身上,待看清面容,眼睛一亮。 林嘉言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包厢里的客人呢?」 「走了啊!」服务员答道。 「走了?」林嘉言意外,他记错包厢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竹兰包厢。 他又左右偏头看了一眼,也没有谐音的包厢,那应当不会有错。 「请问,刚才这个包厢里是有一个女生吗?」 「是!」刚才目睹了一切的服务员说道:「她被人扶走了。」 林嘉言点点头,「谢谢!」 他拨通了魏梦芜的电话,响了两声即被挂断。 脚步突然一顿。 「不好意思,我想再问一下,扶走她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是和她一起吃饭的客人。」服务员指了指那边客房,「说是扶她去客房休息了。」 「你知道是哪间客房吗?那是我妹妹,我有急事找她。」林嘉言快速说道。 服务员怔然片刻,还是她旁边的姐妹拍了她一下,使了个眼色。 那服务员回过神来,只怕刚才扶那女生走的男人有问题。 连忙掏出唿讲,问这间包厢因消费送的两间房的房号。 云皇酒店有消费达到一定标准会送房间,这也是许多客户会来的原因。 「好,谢谢姐,一个房号是888,一个房号是999,我记住了…….啊……没事没事客人一下子忘记房号了而已……谢谢!」 服务员结束唿讲,正欲抬头跟林嘉言说,门外哪里还有人影。 旁边的姐妹道:「你刚才念房号的时候人就跑了。」 另一人道:「瞧他紧张的样子,该不会刚才那男人有什么问题吧?看着挺憨厚老实的啊!」 「不知道,不过人不可貌相,我们不能随便议论客人的。」顿了顿,「刚才这个男生可真帅啊,跟明星似的。」 「确实…….」 林嘉言直接跑去了999,没人。 他又快速跑向888,连敲了三声,房间里传出一个男声,「谁啊?」 林嘉言轻了轻嗓子,「客房服务。」 「这么晚还有客房服务?不要了。」里面的人有一丝不耐烦。 「是赠送的红酒。」 这回里面的男人没有立马出声拒绝,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远即近,慢慢到了门边。 咔哒—— 林嘉言快速将手探进门内。 「诶,你什么人?你不是服务员,你…….」 林嘉言一拳挥在赵总脸上,随即快速往房间内走去。 饶是他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怔住。 只见魏梦芜双手被捆住,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肤色,裙衫半褪,露出修长笔直的腿。 让人慾血贲张的一幕。 林嘉言反手一拳再次打在了赵总脸上,这一拳就用尽了他十足的劲,直打得赵总呕血。 跪倒在地,「哎,别打别打,我还没碰她呢,就算是那什么…..那也是未遂,你他妈谁啊,坏老子的好事。」 「未遂?」林嘉言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未遂就可以掩住你的禽兽行为?」 「什么啊?你别胡说啊我告诉你,她都说了她没男朋友,她要是愿意我可以娶她啊!」赵总捂着脸,要扶着墙站起来。 还未站稳,再次被林嘉言踢倒在地。 「娶她?就凭你,也配?」林嘉言一双眼里满是愤怒的血色,招招皆是狠手。 房间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保安,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将两人拉开,赵总被打得只剩了半条命。 口齿不清地指着林嘉言,骂了几句。 「怎么回事?」保安警惕地盯着林嘉言,他记得这间房间登记的信息可不是男人,如今不仅有,居然还有两个男人? 而站在外围跟过来的服务员连忙解释道:「他是女生的哥哥。」说着又看向赵总,「反倒是这个人,不知道是谁。」 气氛徒然一转,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那些光鲜艷丽下的骯脏他们比谁都了解。 看着赵总露着上半身穿着个大裤衩,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保安迅速拿起唿讲,「报警!」 说着要往房间里走。 林嘉言侧身挡住,冷声道:「谁也不准过去!」
第336章 别怕,我来了 警察很快将赵总带走,在林嘉言的坚持下,没有人看到魏梦芜这一幕。 他小心翼翼地替魏梦芜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又拿被子裹在她身上,柔声道:「别怕,没事了。」 魏梦芜的脑子昏昏沉沉地,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自己经歷了什么。 她紧紧抱着林嘉言的脖子,哭得浑身颤抖。 那是后怕。 林嘉言轻声安抚着,「别怕,别怕,没事了。」 他不厌其烦地反覆说着这句话。 「我以为…….我以为……..」后半句淹没在了哭声里。 林嘉言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来了!」 这句「我来了」对于魏梦芜来说仿若一针强力镇定剂。 渐渐地她不再声嘶力竭,只是不停抽泣着。 直到后半夜,魏梦芜终于平静下来,睡了过去,但却紧紧抓着林嘉言的衣服。 林嘉言只得坐在了床边。 魏梦芜的手机响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魏梦芜,见她睡梦中仍紧皱着眉,不由暗嘆了口气。 他将电话接起,「魏夫人。」 电话那头的满娇一愣,「嘉言?」 「是我。」林嘉言回道。 满娇的声音很意外,「这么晚了…….」 「魏夫人,」林嘉言沉声打断了她,「如果魏夫人真的关心魏小姐,不如明天去警察局看看吧!」 「什么——」 ———— 南惜早上推门出医院,就撞上了一直等在门外的林国清与叶心。 叶心自是满脸堆笑,「惜惜啊,这么早要去哪啊?」 说着用手在臂弯里掐了一把林国清。 林国清不情不愿地也打了一声招唿。 南惜在林国清脸上还未散去的淤青停留了一会儿,「我妈让我去医院给大婶送点粥。」 拾婆昨天晚上醒了,医院说可以吃一点流食。 所以书岚起了个大早,炖了一锅粥,什么都没敢放,炖得浓稠适宜。 「噢…….这样啊!」叶心看了一眼林国清,「那这样的话,惜惜你先去吧!」 「嗯,舅舅舅妈是有事找我的话先进屋坐会儿吧!」南惜道。 她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并不着急。 叶心也知道没有在过道里就将事儿定下来的,只连连点头,将放在地上的东西提了起来,「行!正好我给你弟弟妹妹买了几件衣服,让他们试试,合不合身。」 「嗯,舅妈破费了。」南惜将门打开,「舅舅舅妈进去吧!」 「哎哎!」 里面的书岚听见动静,将林国清与叶心迎了进去。 南惜转身下楼,隐约听见林国清给书岚道歉的声音。 她踩着晨光踏了出去。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医生巡房,宝树与宝山几次问了病情,见医生说一切稳定的时候都松了口气。 今天何雪不在,南亦轩还小,离开母亲一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就会闹,何雪只得回去一趟,也顺便拿一些换洗衣服过来。 南远则是干脆在医院办起了公。 南惜走过去,将粥递给南宝山,「大爷,你给大婶餵一点吧!」 「好!」宝山倒了半碗出来,用勺子给拾婆小口小口餵着。 拾婆今天精神比昨天要好,小半碗粥都吃完了,还喝了半杯水。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吊水,病房里就又安静了下来。 宝树说:「今天宝美说要过来,二哥那边也将山庄的事安排好了,估计会和宝美一起过来。」 「到时候大哥你听着点电话,他们估计找不到病房。」 「诶,好!」宝山将饭盒递给南惜,「你和你爸爸回去吧,辛苦你们这段时间跑前跑后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宝树今天要回一趟村里,葡萄丰收的事还没忙完,估计晚上没有时间过来。 只得又嘱咐了一遍,「大哥你记得多听着点电话啊!」 「晓得晓得!」宝山一口应着。 宝树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直接出发回建设村。 南惜提着饭盒回去。 她打开手机,从昨晚到今天,九爷居然都没给她发消息,最后联繫还是昨天那通电话。 她打算待会儿去司家看看。 电话响了。 她接起,结果一听是杨根的声音,不由又有些失望。 杨根囔囔道:「惜神,你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能啊!」南惜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事啊?」 杨根一听这话就知道刚才那句「能啊」就跟「有事啊」一样都没走心。 他仰头嘆了口气,开口说道:「向雨柔婚礼在明天,惜神你跟我一起参加婚礼吧?我再把司七和周翼都叫上。」 九爷他不敢叫,不过若是惜神愿意去,还怕九爷不去么! 南惜扬了扬眉,「你确定她希望在婚礼上看到我?」 想了想,又道:「还有啊,我那不是份子钱,要还的,知道么?」 「知道知道,记在小本本上第一条呢!大写加粗的。」 杨根:「那你去吗?」 南惜不明白为什么杨根非得执意要他们过去给向雨柔撑场子,婚后生活如何很大部分掌握在向雨柔自己手上。 若那男人真敢不对向雨柔好,背过人也未必还能想起她的这些「娘家人」来。 不过,杨根这份心,让南惜说不出太直接的话。 「我想想吧!」 「行!」杨根神色一喜,至少惜神没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四捨五入就是同意了。 南惜原本去司家,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林国清和叶心还在家里等她。 只得又绕了回来,给司九发了条消息,跟他说待会儿她过来。 然后上楼回了南家。 家里气氛显然比她早上离开时好多了。 叶心这种人若是想对人好,那必然是挑不出错来的。 「惜惜回来啦!怎么样?你大婶好多了吧?」叶心关切地问道。 南惜点了点头,「好多了。」 书岚将她的饭盒接了过去,给她洗了一个水果。 「谢谢妈!」 南惜接过来,坐在沙发上边吃着苹果边玩着手机。 叶心见状,连忙撞了撞林国清,示意他开口。 林国清脸上满脸为难之色,从南惜进门开始就坐立不安。 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南惜也不急,对周遭一切恍若未见,慢条斯理地吃着苹果。 叶心怨怪地瞪了一眼林国清,清了清嗓子,「惜惜啊,你上回说让你大舅去水果店上班的事儿,还算数吗?」
第337章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啊?(三更) 「赵家那边还是出事了。」司有良喝了口水,嘆气,「合作估计黄了。」 「怎么?」陆凝香将公司办公室百叶窗拉下,坐了过来。 「听说了魏家有位小姐.......你也知道赵家老三手脚不太干净,昨晚上半夜被送去警察局了。」 陆凝香拧眉道:「那赵家老三的名声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魏家那边还带着小姑娘去喝酒,这心思……」 「这也做不准,不过这倒是平白让魏家抓了个把柄,由此也看出他们对吞併我们公司是势在必得了。」 司有良将茶杯重重地放下,这段时间被魏氏搅合得没睡过几个好觉,脸色都苍老了不少。 陆凝香起身,站在司有良身后替他轻轻按着。 「满娇那边让我们去参加满月礼带上惜惜。」说这话的时候,陆凝香神色有些古怪。 不过背对着的司有良自然没有注意。 他有些惊讶,「小九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魏氏欺人太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今天可以抛出自家姑娘,明天.......总之当然得去好好看看。」 司有良点点头,儒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凌厉。 「接下来几天我还得跑趟温州,家里你多看着。」他道。 陆凝香:「放心吧,有我在呢!」 —— 「作数。」南惜将苹果核扔到一边,「我说的话自然是作数。」 她看向林国清,「大舅舅是想好了吗?」 林国清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叶心在一旁急得直冒汗,眼梢都带了一抹红色。 书岚也着急,但她不会说什么场面话,此刻除了干着急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南惜就这样看了林国清几秒,突然站起身,「既然大舅舅还没考虑好的话,那就再想想吧!」 她博客上面也好久没更新了,正好可以将这段时间拍的照片上传上去。 「等等——」 林国清叫住她,「惜惜,你觉得我行吗?」 别说打工,他连家里的活儿都还不利索,不是个好父亲,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没有让妻子过上好的生活。 一个水果店,他能做好吗? 南惜顿住脚,「大舅舅,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由你自己来解答。」 林国清一怔。 他……自己来解答? 可是他连题目都没有看懂,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二舅和三舅在店里帮忙已经有段时间了,如果大舅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去请教一下两位舅舅经验和方法。」 南惜:「一切权看舅舅如何做了。」 叶心神色一喜,「是啊,国柏和国溪都干这么多年了,知道得肯定比你多,都是兄弟,你不会的时候多问问不就好了?」 有事的时候就是兄弟了,南惜勾了勾唇角。 这样简单的问题林国清怎么会想不到,相反他想到了才会不想去做。 要他放下面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事儿,也只能由林国清自己想通,别人越劝越反。 南惜将手插在口袋里,「如果大舅舅愿意的话,这两天就先去店里学习一下,再决定不迟。」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徒留一屋子人神色各异。 南惜也没去管,她打开电脑。 至今为止,九爷都没有回她消息。 她拧了拧眉。 【叮——】 魏予发了一条消息:【别来北京】。 x:什么意思? 魏予却没再回復。 她打了个电话给司九,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微哑,「怎么了?惜惜。」 南惜松了口气,「没事,最近太累了吗?」 似乎九爷睡得的时间比以前要长了。 「也还好,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不想错过。」司九轻笑了一下,「你待会儿过来吗?」 「嗯,要吃什么吗?我带上来给你。」 司九似乎翻了个身,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声音里多了一丝慵懒,「带碗面吧,汤面,放一点儿辣椒就行。」 「好,我待会儿过来。」 挂掉电话,目光再次落在魏予发来的那条信息上,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她将照片上传至博客,又写了一些心情随笔,回復了一些询问她近况的网友。 出门的时候,林国清与叶心已经离开了。 她跟书岚打了声招唿,「妈,我去找九爷了。」 书岚正在给南璟和南晴榨果汁,闻言从厨房里探出头,「惜惜,你大舅舅那边……」 南惜:「嗯?」 书岚将榨汁机关上,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大舅这些来过得挺不容易的,语桐……你表姐又这样,如今你大舅妈又怀了孩子,要是再没有收入,这一家子……..」 「妈!」南惜柔声打断她,「这件事选择权在大舅舅那里的,谁劝也没有用,还是要他自己想通。」 「您别操心了,没什么大事。」说着换了鞋,「妈,我先走了啊!」 「哎,去吧!」 书岚嘆了口气,知道南惜说得有道理,只能等过段时间再看看了。 —— 南惜到司家楼下买了碗面,带上去的时候是司七开的门。 她扬了扬眉,「九爷呢?」 司七揉了揉脑袋,「睡着呢!」 又睡着了? 她将面放在餐桌上,轻手轻脚地去了司九房间。 果然在熟睡。 睡得似乎还挺沉。 一直到南惜进去一分来钟,才醒。 「嗯?怎么来了也不喊我。」司九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南惜:「我上回儿也没喊啊!」 「呵…….」司九低头轻笑,将她的手臂一拉,将南惜抱了个满怀。 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里,「陪我再躺会儿!」 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又躺了下来,手臂当被,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 「叫醒服务不错,继续保持哦惜姐!」 南惜失笑,「起来啦,待会儿面都坨了。」 「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司九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哑哑地,酥酥麻麻地在耳边绕了一圈儿。 南惜微微偏过头,撞见那双淬了星辰的眼里,她就在那光里站了一会儿。 「惜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啊?」司九在她脸上蹭了蹭,「我想每天都抱着你醒来,每天。」 南惜心勐跳了一下,脸颊绯红,半边身子都麻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司九压麻的。 她眨了眨眼睛,偏头在他嘴角快速稳了一下,「耐心等待一下。」 「大概还有七年多?我…….唔……..嗯......」 「…….」
第338章 是我的错 司九握住南惜的双手,置于头顶,左手反覆轻柔描摹着她的唇形。 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离得近了,仿佛能听见轻颤的声音。 「咚咚——」 敲门声击碎了满室的暧昧情愫。 司七试探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面还吃吗?不吃我吃了?」 「……」 司七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正打算再敲一次,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想吃?」司九冷冷瞥他一眼,「自己买去。」 司七:「…….」 他不想承认,刚才他弟看他的时候,那眼神……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咦,惜神,你嘴巴怎么这么肿,刚才被狗咬了?」司七看着后面出来的南惜,颇为关切的问了一句。 南惜嘴角勾了一下,「嗯,可以这么说吧!」 司九:「…….」 「对了,」司九将手插在口袋里,「妈不是今晚回来?哥你去把菜市场买只鸭,让他们修一下,再拿回来,注意盯着他们修,明白了吗?」 「为什么…….?」司七一个激灵,「我去,我马上就去。」 说着连衣服都没有换,飞快地跑出了门。 司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南惜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 说着给她泡了杯牛奶,「我看看。」 「好像是有点肿。」 南惜瞪了他一眼。 「好,是我的错。」司九拥着她,「我下次一定轻一点。」 「…….」 「咳,」南惜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越来越歪的话题,「快点吃早餐吧!」 「嗯,那边有水果,你也吃。」司九拉着她坐下。 「上回,我问你的那个戒指的问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南惜吃了口车厘子,问道。 「那枚戒指我关闭了重生之门,同样的,它的攻击能力也被削弱,落在其他人手里,它就只是个戒指,别无它用了。」 司九面色如常,又补充道:「你是怀疑那些人先前阵仗闹得这么大,其实是为了戒指而来?」 南惜点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来其他的了。」 「当时我为了救你太过心急,打乱了时间重组,若是有人因此重回当年,并不奇怪,不过知道这枚戒指的人却不多。」 司九拿了块哈密瓜吃着,这点他说得是实话。 况且这些年来他暗自查了许久,当年重生的人都在他掌握中,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个戒指现在在魏予手上。 既然已知最坏的结果,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来之前,魏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说让我别去北京,但没说是什么意思。」 说起魏予,司九的手一顿,抬起眼。 南惜目光坦荡地看着他,「这个名字不应该是我们之间的忌讳,也没什么好忌讳的,除非……你介意?」 司九放下筷子,抓着她的手认真道:「惜惜,我若介意,根本不可能随你重生。」 「是我的错。」司九顿了顿,「没有让你感觉到我如此爱你,是我的错。」 南惜的心尖颤了一下,血液飞快地涌向四肢百骸。 司九将南惜拥入怀里,轻声道:「我不确定,我不确定这枚戒指被那些人拿走后的用途。」 「一个月后我要去趟北京。」 南惜仰起头,「我和你一起去。」 她有一种直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好!」 —— 次日,向雨柔的婚礼。 杨根一大早就开了他爸的小奔等在楼下,催着南惜等人去参加婚礼。 「来来来,一人先吃个包子,待会儿到了再喝喜酒啊!」 杨根说着从袋子里掏出包子,被众人以「不饿」「太早吃不下」为由拒绝了。 杨蛇今天是司机,见状不由笑道:「行了,到了那边让厨房先做点吃的,也没什么。」 「蛇哥对我们真好。」周翼趴着车座椅,伸着脖子跟杨蛇说话,「蛇哥,你今天一天都跟我们在一块吗?」 「不,送你们到了那里之后我还得回会里,等结束了,你们打电话给我,我再去接你们。」 「哦!」 周翼依依不捨地坐了回来。 这个点正是司七熟睡的时刻,哪怕汽车在经过陡坡深坑,晃得人直泛酸水,也依旧没能将司七晃醒。 司九小心护着南惜,「还好吧?」 「还行。」南惜眼皮跳了跳。 杨根摸了摸鼻子,有些歉意,「我上回儿走这条路的时候还没这么难走呢,估计是昨天晚上下了雨,这泥土路积了水就不太好走了,等今天出了太阳,回来的时候应该就不至于这么难了。」 「若不是知道今天要出太阳,待会儿那喜酒我都吃不下去,我怕我吐车上。」周翼道。 杨蛇也很难,「你爸要是知道我开着这车下乡,明儿个你就能看到我的双手在沅江上飘着了。」 「你放心,我爸绝对不会知道的。」杨根发誓道:「等回去我就把车送去保养,保管到时候我爸见到的时候跟新的一样。」 「你说的啊,要是出了事,你可得跟你妈一起为我说话啊!」杨蛇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那是什么?」 周翼指着前方的拦路障说道,「这破地方还不让外人进?」 众人顺着目光往前看去,皆疑惑不解。 杨蛇将车停下,「我过去问问,你们待在车上。」 这个时候,他身为大人的责任感上来了,就算知道这群半大孩子战斗力差不多能抵一个排,但终究是个半大孩子。 面对未知,杨蛇身先士卒。 他快走几步,走到几位老乡面前,「你好,请问这里是河头村吗?」 几位老乡戴着草帽,警惕着盯着他,「是啊,你找谁?」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今天你们村里有人结婚吧?我们是女方的亲戚。」 杨蛇指了指车,「从镇上赶过来的。」 几个乡亲交换了眼神,似乎在考虑杨蛇话里的真实性。 杨蛇注意到还有个人偷偷地跑回村里去了。 没想到,这河头村虽然落后,警惕性还挺高,不过一个落后村子要这么高的警惕做什么? 杨蛇虽然心下腹诽无数,但面上却也不显,十分好脾气地散了几根烟。 「我们特意赶过来的,还带了好些礼物呢,麻烦乡亲们将路障移开,免得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粗声粗气地道:「你先等等。」 「等什么?」杨蛇问。 却没人理他。
第339章 只卖给你一个人 不过,杨蛇倒也没等太久,先前跑回村子里的人回来,凑到那先前说话的黝黑汉子耳边说了什么。 那汉子走了过来,依旧粗声粗气地道:「你可是姓杨?」 杨蛇一愣,姓杨的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那汉子见他犹豫,直接大嗓门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姓什么你还不知道了?」 「是是,我是姓杨,怎么了?有什么忌讳?」这村子这么偏远还落后,指不定有什么穷讲究。 这些年,杨蛇跟在杨老大身后也见过不少。 这种人最是难缠。 杨蛇不太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 谁知他一说姓杨,那黝黑汉子的态度立马变了,不仅让人飞快地移开了路障,还拉着他的手热情的说道:「欢迎欢迎。」 杨蛇:「…….」 他一脸玄幻地回了车上。 杨根在车上他们听不真切,见杨蛇回来,「怎么样?怎么样?」 其实不用杨蛇说,他们也能看到那群人将路障移开,不过好奇的是杨蛇跟他们说了什么。 杨蛇复杂地看了一眼杨根,「你真的只是来参加你同学的婚礼?怎么那群人听说姓杨才放行?」 「啊?」杨根脸上满是惊讶,这丝毫不是伪装,虽然为了方便,他隐藏了他与向雨柔之间的纠葛。 但是只让姓杨的进村,这事儿他事先并不知情。 一时也有些五味杂陈。 周翼见状,忙应道:「是啊,向雨柔以前可是我们四中的学生,后来又转学去了六中,确实是我们的同学啊,估计是她跟那些人叮嘱了,知道我们要来的缘故吧!」 不得不说周翼反应快,这似是而非的话,杨蛇听了虽还有些疑惑,但也不再深究。 只当是这地方透着古怪。 发动了车子,叮嘱道:「待会儿你们最好去问问你们那位同学,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然当然。」周翼忙应道。 南惜看了一眼车窗外热情跟他们挥手送行的乡亲,眉心轻蹙了一下,与司九对视一眼。 司九在她掌心轻捏了捏。 南惜不由勾唇笑了。 早起的烦闷与一路不顺的燥郁就这么淡了。 无非发生什么,又有何惧。 车子往前开了百来米,拐入了一处小道,倒是比刚才的路好走了不少,至少一路睡死过去的司七没了席梦思般的深陷,终于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我靠!」司七双手抱胸,「这什么鬼地方?你们该不会是想我卖给什么小山里的姑娘吧?」 一群人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司七。 杨蛇笑得不行,「哎,我说,我可只听过卖小姑娘的,没听过卖大小伙子的啊!」 司七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像我这样英俊的可抢手了。」 「你可拉倒吧!」周翼不屑道:「就算卖那也得是九爷呀,就你这样的,白送都没人要。」 「有惜神在,谁敢要,不想要命了么?」司七毫不客气的反驳,说着看向南惜,「是不是?」 「是!」南惜也笑,「你说得有道路。」 司九双手环拥着南惜,「你放心,只卖给你一个人,倒贴那种。」 「咦——」 汽车里顿时响起无数酸掉牙的声音。 很快,便到了婚礼地点。 村里唯一一幢楼房,很明显的乡村式自住型风格。 两层楼,院子矗立着白色的栏杆,此时都挂着红色的彩带,不少人都在前前后后忙碌着。 玻璃上贴着喜色,在阳光下反射亮光。 见到车来,当先鸣炮。 随即一名身穿西装男人扶着身穿红色套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想必就是今天的主角,新郎和新娘了。 杨蛇将车停稳,从后备箱里也拿出一卷炮边走边放了。 随即跟在一群人身后进了院子里。 顿时有不少人端着洗脸盆让他们洗手,又请他们落座,摆好了茶水,新郎新娘亲自作陪着。 虽然不乏打量的目光,但并无恶意,相反还格外热情。 周翼等人反倒一时不太习惯了。 他扯了扯杨根,「什么情况啊?」 杨根一甩袖子,「我怎么知道?」 「你问问啊!」周翼看了看向雨柔,心想她的变化可真大,完全看不出来刚成年,这若是在外面碰见了,绝对认不出来。 向雨柔始终挽着新郎的袖子,神情似乎有些侷促,尤其是南惜的方向,她连看都不敢看。 南惜也知道,那些事要过去可不容易,向雨柔能让她进门已经很让她意外了。 所以她也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不过南惜与司九光是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干,满屋子的人谁路过不都得打量两眼。 原本他们以为新娘子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人,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看了都挪不开眼。 负责招待客人的乡亲笑着将那些看热闹的推出去,「快去帮忙,别老是往这儿挤。」 说完,坐了过来,「见笑见笑,村子里很少有外人进来,大家一时都好奇。」 「对了,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还遇到了路障,怎么村子里是有什么事吗?」杨蛇原本将他们送到了之后就要离开的,结果因这事儿,干脆也不走了。 免得这些孩子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见那乡亲开口,也终于找到了时机问道。 此时,向雨柔看了杨根一眼。 杨根:「嗯?」 「是这样的。」新郎郑南解释道:「最近村子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我怕他们扰了我和雨柔的婚礼,所以让人在村口设了路障,没给几位添麻烦吧?」 南惜与司九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老京城的人。 可按理说,应该不是,那些人戒指已经得手,不至于还逗留此处不回。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杨蛇喝了口茶水,笑道:「没事就好。」 「你们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向雨柔鼓起莫大勇气开口,端了茶杯,「我先以茶代酒谢过各位了。」 郑南亦跟随,「谢谢你们能来。」 众人顿时坐直了身子,杨蛇作为一群人最年长,充当了发言的责任,客客套套地应了,又说了一堆吉祥话,气氛倒也热络了起来。 「差不多16点的时候会开饭,楼上有客房,你们可以先休息,或者到处走走。」向雨柔脸上娇羞未褪,说完又叮嘱道:「但是别走太远了。」
第340章 奇怪的老奶奶(三更) 杨蛇看了眼时间,现在还差不多11点。 一群人都没吃早饭,看这样子,之前想得先做点吃的也不太好意思。 于是一群人差不多将茶水喝了精光,摆得糖果也都消灭得一干二净。 向雨柔与郑南反倒很高兴。 这么一来,也没了困意。 杨根提议四处走走。 他是没下过乡,看什么都新鲜。 周翼和司七两人兴致缺缺。 无奈被杨根威逼利诱加武力,加入游玩河头村之行。 南惜自不愿待在这里,毕竟就算她愿意,向雨柔也不太愿意,刚才她起身倒茶水的时候都同手同脚了。 「我们也去吧!」她道。 司九颔首。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只有杨蛇一路开车生怕刮花了自己双手被在沅江上头飘,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吃完就上楼到客房休息去了。 河头村与当年的建设村还要落后,这一点从进村的路上就能看得出来。 但杨根坚信越落后的村庄越有值得开发的价值。 兴趣盎然地走在最前头。 稻谷似乎是收得差不多了,有不少小孩在水未放完的田里挖泥鳅,杨根趴在坝上看了半天。 在参与与观看中毅然选择前者。 「我的鞋子不能脏。」他说得义正言辞,「我待会儿还要参加婚礼呢!」 周翼与杨根同时抽了抽嘴角。 「那边是什么?」 「哪儿?」周翼顺着目光看过去。 「那里,用塑胶袋包装起来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像长方形一样。」杨根仔细描述了一下它的形状,他的印象中没有这个概念。 司七揽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道:「棺材啊!」 「啊!」杨根一蹦三尺高,「你别吓我!」 「这有什么好吓你的。」周翼嗤笑一声,「你看那边,这边,家家户户都有啊!」 「我靠!」杨根脸色顿时惨白,「我听说有些小地方,他们专门炼一些…….」 「对,你的脑浆你的骨髓,一锅炖了,然后煮了吃,就可以永葆青春了。」 「…….」 这么一说,杨根反倒不怕了,他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幼稚!」 「我也不知道谁幼稚,你这也能被吓着?」他老子难道做得事不比这更吓人? 单就是那天桥下,他们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不过,这是为什么啊?」杨根还是好奇。 「因为家家都有老人啊,你看从镇上来这里多远,多不方便?」司七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轻声说道:「所以家里都会备着棺材啊!以备不时之需。」 「我靠!!」杨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种时刻看见棺材相当于随时提醒会有人死去的感受,他实在无法形容。 可是司七说得也有道理。 总比来不及要好。 「要这么早就准备吗?」他突然心口闷闷的。 以后向雨柔在这里,就像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虽然没有了外界人异样的眼光,却也失去了一切繁华喧嚣的城道。 这一条路,平淡现实,连生死都避无可避,直勾勾地摆在面前,时刻提醒着。 那被压在心里的愁绪终于在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他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就要嫁人了。 从此就和他的生活成了两条平行线了。 而他,似乎除了祝福,也做不了什么。 「没什么好遗憾的。」 南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作为了你该做的,不该做的,剩下的路该由她自己去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有些人顺着走,有些人逆着走,但最终,走向的都是死亡。」 「这么一想,是不是也挺公平的?」 三人:「……」 「咳,」司九拥着南惜,「好了,我去那边看看。」 周翼都傻眼了,他突然就想起以前南惜在初三毕业班会上说的那番话,把女生说得哇哇哭,那一天都没笑过。 「那什么,」周翼同情地看了杨根一眼,「待会儿多喝两杯吧!」 杨根:「…….」 「老奶奶,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司七跟路边一位正在打水的老奶奶问道。 老奶奶目光有些浑浊,似乎在仔细辨认着,良久,都未开口。 司七回头看了一眼,只得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奶奶用的抽水井,打了半盆水就往屋子里走。 也没有搭理司七的意思。 杨根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老奶奶好吓人啊!」 话音刚落,老奶奶突然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杨根,有一股凉意顺着杨根的背部爬了上来,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动弹不了了。 老奶奶冷哼一声,「外地人,还是从哪来赶紧回哪去的好!」 说完,走进了屋子,将大门从里栓上了。 杨根这才觉得喘上了气,搭着司七的肩膀,勐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这一吓,将他刚才心里泛起的那点愁绪都淡了不少。 「这老奶奶确实有点奇怪。」司九突然说了一句。 其余三人立马围了过来。 「怎么说?」 南惜道:「很简单,越是落后的村子就越是保留着以前的习俗,也就是谁家办喜事或者丧事,村里的人都得去帮忙。」 「这位老奶奶年事已高,想必也帮不上什么忙,郑南一家应该也不会让她去帮忙,不过不至于不请老奶奶过去吃饭。」 「否则,这河头村这么少的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说完,笑看着司九,「我说得对不对,九爷?」 「对!」司九颔首,「你跟我想得一样,我们简直心有灵犀。」 三人静默。 良久,杨根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所以奇怪在哪里?」 「刚才惜惜不是说了吗?」司九看向他,「郑南不仅没有邀请她,反而这位老奶奶还不告诫我们赶紧离开,结合进村时的路障,郑南应该是有事瞒着我们。」 「至少,他没说实话。」 「嗯,」南惜补充道:「村里的人大多有忌讳,大白天不会关上中门,而这位老奶奶却依然要这样做,而且是在郑南大喜的日子,这还不够奇怪么?」
第341章 瘴气(四更) 「我靠,这丫想做什么?」杨根气道:「这丫不会是一直骗雨柔的吧?我非揍死这丫的。」 「先别冲动。」司七拉住他,又看向他弟,「那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司九道,「看郑南与向雨柔的神情,欢迎我们的神情并不像是作假。」 而且刚才向雨柔提醒的话还犹言在耳。 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如此。 「再四处走走吧!」南惜指着那边树林,「既然不让我们四处走走,那我们当然得四处走走好了,不然岂不辜负了这一番心意?」 「......」 三人再次静默。 这河头村三面环山,就连离沅江都很远,若是有什么意外还真是鞭长莫及。 除了山还是山,除了草还是草,别说一步一景,他们能从这一模一样的大山找回原来的路都已经不得了。 一行人走下来,彻底没了闲心,杨根只恨不得立马参加完婚礼再抓着向雨柔好好问清楚。 她到底有没有看清那个郑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还有那五万块钱,她到底有没有放好! 杨根整个人都满脸颓丧,走在队伍的最末端。 突然前面的周翼停了下来,他察觉未及,一头撞了上去,撞得周翼一个趔趄,差点从山上滚了下去。 「我去,杨根你在干什么?」周翼怒吼了一句。 杨根连连抱歉,「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不走了啊?」 周翼指着那边满是烟雾的树林,「你没长眼睛啊,这还怎么走?」 「这是什么?」杨根简直目瞪口呆,这一趟来河头村,简直刷新了他对村庄所有的认知。 「瘴气!」司九沉声道。 「瘴气?有毒?」杨根失声道:「那我们快往回走!」 难怪向雨柔让他们不要四处乱走,这也太危险了。 「先等下。」司九扫了一眼四周,又蹲下拈了一把土放在手上。 「怎么了?」周翼与司七不明所以,连忙问道。 司九将土重新洒落,「我料得不错,这里的环境应该并不足以形成瘴气,应该是有什么动植物腐烂在里面,或者正大量种植着什么东西导致的。」 「这河头村穷成这样,能有什么东西?」司七道。 虽然穷和山上的动植物并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但司七这话倒也没错。 若真是河头村有一些特殊植物,不至于整个边城都无人察觉。 看来这个河头村还真是不简单啊! 「那现在怎么办?」杨根问道,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派点人过来。」说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我靠,没有信号!」杨根骂了一句,「这什么破地方啊!」 「别急,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糟糕。」南惜挽着司九的手臂,「走吧!」 「去哪?」三人齐声问。 南惜唇角微勾,「回去,马上就要开饭了,我们得去占个好位置,这样才好好看这场戏啊!」 杨根与周翼司七对视一眼,纷纷跑到了南惜与司九身后,边走边回头。 生怕从后来疏离冒出一两个怪物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待走到郑南家,都觉得这大红喜色都有些渗人。 「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脸色都这么惨白?」向雨柔正好在给长辈倒水,见他们回来问了一句。 周翼与司七立马将杨根推了上去,他们俩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向雨柔沟通,万一说漏了嘴可就不好了。 杨根「啊」了一声,随口说是见到家家户户都有摆着棺材吓了一跳。 向雨柔不疑有他,毕竟杨根也算是个公子哥儿,哪里见过这些,笑,「你还怕这个?」 「怕啊,怎么不怕,我又没有来过这里。」杨根咕哝了一句。 向雨柔突然满脸歉意,「对不起,你……」 「哎,你千万别对我说这三个字,我到现在都还有阴影。」杨根后退了三步,「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待会儿你就给我们这一桌多上点菜,多上点酒,让我们喝饱了喝足了,过瘾了,那这一趟也就不亏了。」 「行,这本就是应该。」郑南不知道是什么从哪里走了出来,拥着向雨柔笑道。 杨根也笑,「那就够了。」 说着指了指南惜那边,「那我就先过去等着了啊!」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郑南待杨根走后,低声问道。 向雨柔摇了摇头,「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了,又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头有些晕。」 「媳妇儿,辛苦了。」郑南握着她的手亲了亲,「但我真高兴,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向雨柔面色一红,「这么多人在呢,你也不注意点。」 「没事儿,大家都羡慕我呢,羡慕我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郑南诚恳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嗯,我相信你,我很幸运,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了你。」向雨柔眼底满是情意。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待会儿敬酒的时候我让他们给你的酒换成水,你身体不好不能喝这么多酒。」 郑南体贴地道:「今晚上村里的人估计会闹洞房,但是我都叮嘱过了,肯定不会太过火的,你放心。」 「嗯,有你在,我放心。」向雨柔说。 说是16点开饭,但实际上要早一点点,毕竟4这个字不好听,结婚讲究得是个吉字,所以刻意避开了这个时间。 院子里摆了将近八桌,里面也摆了有六桌,皆是双数。 除了南惜这一桌,全部都是河头村的人。 先前在村头拦路的黝黑汉子也回来了,端了杯酒过来跟杨蛇道歉,「大兄弟,不要见怪啊,我们也是不得已。」 杨蛇表示十分理解,「没事儿,以后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喝一个。」 「来来来。」 黝黑汉子是个能喝的,与杨蛇连了满满三大杯,面色不改地回了自己位子。 走时不忘盯着杨蛇,「多吃点,多吃点啊!」 「好咧!」 杨蛇说着就咬了一口大蹄髈。 很是给面子。 「完了,我蛇哥彻底喝嗨了。」杨根暗嘆了口气,「我们不会得留在这里过夜吧?」 想想都瘆得慌啊! 「怎么?这会儿不纪念你逝去的青春了?」周翼打趣道。 「去去去,纪念也不是这么个纪念法啊!」杨根看了旁桌一眼,那边郑南正给向雨柔夹菜,十分柔情蜜意。 他别过脸,「这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啊,我警告你,别瞎说。」
第342章 你们赶紧走 「咦?」 沈衍看着商场那边并肩而行的男女,「看起来有些眼熟。」 「谁啊?」沈清正在挑选给沈老爷子的礼物,闻言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句。 沈衍努了努嘴,「像你的宝贝学生和你宝贝学生的女朋友。」 沈青立马抬起头,可也只来得及瞧见两人的后脑勺。 「你别瞎说。」沈清瞪了他一眼,「嘉言这孩子,哪来的女朋友。」 沈衍摊了摊手,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刚才那个背影除了林嘉言,还能有谁。 而那个挽着他手臂的女生,眼睛都没从林嘉言身上离开过,不是女朋友,又怎么可能。 「我去那边打个电话。」沈衍说。 沈清刚好挑中了一块手錶,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沈衍拨打了司九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什么情况?」沈衍拧着眉,挂断重新拨打,还是一样的提示。 他打开qq,给司九发了条信息,【你情敌有女朋友了,你可以放心了。】 「奇怪,怎么连司七的电话也打不通?」 沈衍边摇着头边往商场里走。 此时夜幕降临,吹来的晚风沁凉,褪去了炎热,只余下柴火气息余下的温暖。 郑家亮起灯,将整个院子照得白昼,看起来像是为了这场婚礼特意准备的白炽灯。 院子周遭便越发黑暗。 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杨根头皮发麻地坐在一边,实在没忍住,问道:「惜神,你在看什么呢?」 还没等南惜回答,「不,你还是别告诉我,你随便看。」 无论南惜看到了什么,都不是杨根想要听到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杨蛇熟睡的客房旁边正无比地热闹,那是河头村的人正在闹洞房。 他神情复杂地收回了目光,又打开手机。 「还是没什么信号。」他嘆,「今天晚上註定要无比难熬了。」 周翼揽着司七的肩,正跟河头村的几个小孩在玩拍画片,闻言,应了一句,「今晚怎么个睡法?」 「当然是要一起睡了。」杨根跳起来,又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啊!」 「不用,我一个人睡。」南惜收回目光,半倚在司九的怀里,夜色模煳其轮廓,看起来有丝慵懒。 「那个黝黑汉子吃完饭就离开了,至今没有回来。」司九把玩着南惜的手指,「你确定不用男朋友陪你?」 「呵…….」南惜失笑,「男朋友要是怕的话,叫声姐姐,可以考虑保护你。」 「嗯……那你先说说打算怎么保护我?」司九将头放在她的颈窝,微微侧头说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丝丝酥痒。 南惜头偏了偏,唇角微勾,「唔,分你半个床榻?」 司九双手环着她的腰,「姐姐,我好怕!」 三人顿时如遭雷噼,被轰得外焦里嫩。 司七看着刚因手抖被小屁孩赢走了全部的画片,无声骂了一句。 他走到两人面前,「那人还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们该怎么办?」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任何声音都别睁眼。」 司七还想问什么,南惜与司九已经前后脚上了楼。 「我去,还真睡一间啊!」周翼瞪大眼,「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为九爷放哨啊?」 「……..」 司七一拳打在周翼脑袋上,「别瞎说,我弟哪里捨得动惜神一下。」 周翼一脸无辜,刚刚明明是惜神说的……. 「好了,我们也快去休息了。」杨根看着越发漆黑的爷,四周静得人发慌。 怎么这河头村连个蛙鸣狗叫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半阖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超乎寻常的活跃,时而想起以前六中的时候,时而又转到现在的婚礼场面。 最后他似乎感觉那双老奶奶的眼睛一直在紧盯着他。 「喀嚓——」 门把轻声转动的声响,他顿时头皮发麻,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房间里进了一个人。 似乎从门边摸到了床边,然后有只手放了上来。 「啊啊啊啊——」 杨根彻底崩溃,尖叫地跳起来。 「杨根,杨根,是我!」一道女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杨根从手指缝里看过去,「雨柔?」 向雨柔面带歉意,「抱歉,我没想吓你。」 听到动静,睡在里屋的司七与周翼也走了进来,看着两人,实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新婚洞房花烛夜的新娘会出现在前男友的房间里。 一时脸色精彩纷呈。 向雨柔连忙摆手道:「你们别误会。」 「我是来送你们离开的。」 「为什么?」杨根快速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个郑南是不是有问题?你…….」 「不是,」向雨柔打断他,「我只是觉得你们在这里也睡得不好,所以我跟一个乡亲说好了,让他连夜送你们离开。」 「嗯……郑太太?」司七道:「我这么叫你,应该没错吧?」 「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连你自己也说不过去吧?」 「是啊,如果你打算送我们离开,大可以在吃饭后安排,或者是阻止那些来给蛇哥灌酒的人。」周翼将抱着的枕头扔到一边,「而且我们也没有表现出睡不好的样子,郑太太你咋知道?」 「你们跟我不一样,都是家里疼爱的孩子,也没吃过苦,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休息不好的。」向雨柔微微低着头,避开了三人锐利的目光。 快速说道:「快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在车上说!」 「你这么急着送我们离开是为什么?」杨根问。 「那林子里有什么?河头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嫁给郑南是不是他威胁你的?你跟我们一起走,我不信他敢对我们怎么样。」 杨根上前要去抓向雨柔,她连忙后退了一步,面色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焦急。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 三人面色大变。 向雨柔声音发颤:「那些人来了,他们不允许村里有外人的,如果……如果发现了…….你们会没命的。」 「阿南已经去拦了,趁他们还没过来,你们赶紧走。」
第343章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动我的人 向雨柔带着三人连忙去敲另一间房,谁知手刚抬起,门从里被打开,司九与南惜正倚在门边,「晚上好啊,郑太太!」 向雨柔一怔。 「你们……没睡?」 南惜笑了笑,没说话。 「正好,我带你们离开,蛇哥我让人抬到车上了,车在院子里,你们快上车。」向雨柔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穿着的新娘服,此时穿着的家居服依旧可见腹部微微隆起。 杨根的脚步一顿。 「愣着干什么?你坐前座吧!」周翼说。 「哦…..来了来了。」杨根快速上车,繫上安全带,这才发现给他们开车的居然是今天上午在村头拦下他们的那黝黑汉子。 汉子笑了笑,露出森森白牙,「我平常是开拖拉机,这车还没开过,你们待会儿抓紧点啊!」 「没事儿,你随便开!」南惜坐在向雨柔旁边,「郑太太跟我们一起?」 「我送你们到村口吧!」向雨柔避开了与南惜的直视。 但南惜也并不打算放过她,「郑太太,是不是还嫉恨我?」 「怎么会呢!」向雨柔讪笑两声,「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感激不尽。」 「是吗?」南惜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她看向向雨柔隆起的腹部,「郑太太待会儿可得坐好啊!」 「嗯…….我……我我知道。」 汽车启动,车灯亮起,照得道路在夜色中泛着白,连带着两旁的草木影影绰绰,仿佛背后隐藏着无数眼睛。 「我怎么觉得来的时候不是走得这条路啊?」周翼咕哝了一句。 那黝黑汉子笑道:「是,这条路离镇上近,平时我们去卖东西都走得这里,回来的时候才走你们今天走的那条路。」 「哦,这样啊!」周翼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他怎么觉得离那瘴气林越来越近呢? 突然,车轮在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车身勐地前倾,随即停在了道路中央。 「怎么了怎么了?」周翼忙问道,「怎么停下了?」 「不知道咧,我下车看看是不是车轮被扎破了。」那黝黑汉子作势要下车。 「不用了,大叔既然特意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了,又何必再演。」南惜看着前方涌来的无数人影,「毕竟,我们现在也逃不掉了。」 「什么——」 向雨柔破音道:「王叔,你……..」 那脸上的惊讶不是作假,随即她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似乎受惊过度,动了胎气。 南惜挑眉看过去,「别激动,他毕竟是河头村的人,当然要听你丈夫的。」 「这是怎么回事?」杨根目光紧紧盯着向雨柔,「你不是说要送我们走吗?」 「行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南惜打开车门,「马上就会有人给我们解释的。」 说着对黑暗中大声喊道:「郑南,你说是不是?」 郑南? 果然是郑南。 杨根骂骂咧咧地从副驾驶座走了下来。 那黝黑汉子早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司九看了向雨柔一眼,「郑太太不必勉强,若是不适就呆在车上吧!」 「不!」向雨柔额头上满是汗水,唇色更是惨白,「我要亲口听他怎么说。」 周翼与司七对视一眼,分别站在南惜左右,目光警惕地盯着黑暗中,只见草木轻晃,脚步杂乱,显然来人不是少数。 郑南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此时的他已不是今天婚礼上敦实的新郎官了,他的目光在夜色中依旧锐利,紧紧锁着在车边捂着肚子的向雨柔。 「回去!」他说。 向雨柔双眼发红,「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们都是为了参加自己的婚礼来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为什么骗我?」 郑南微微错开她的目光,「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打算让他们离开的,但是已经晚了。」 「那些人已经发现了,走不了了。」 「你一直在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杨根问了一句,「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样一群人,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演?」 「杨大少爷,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这个闲心?」郑南嗤笑了一句,「你不该来的。」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想去哪就去哪,用得你管?管得么你!」杨根气得肺都要炸了。 亏他还先前还觉得这男人不错。 真特么能装! 郑南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似乎杨根的辱骂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南惜身上,「南小姐,天才少女,想不到今日能够得见。」 「好说!」南惜手插在口袋里,神情随意,仿佛并不是处在走不出的深山,而是在自家院子里闲庭漫步一般。 郑南似乎笑了一下,「南小姐似乎总是很自信。」 「我听说过不少南小姐传闻,学习优秀,手段极狠,所以我这次特意找了全村最能打的三十人,不知道能不能让南小姐留下点血!」 「应该能吧!」南惜笑,「不过你要问过我男朋友!」 司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南惜身上,此刻见她说起自己,唇角勾了一下,目光越发柔和,「是啊,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动我的人。」 「原来司南两家竟然是亲家,若是两位在我河头村里出了点意外,想必我们河头村将会是永无安宁了吧!」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放我们离开!」周翼吼了一句。 郑南这回是真的笑了,「我们河头村落后,连电话都没有,等人查过来也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的事了。」 「等那个时候几位想必早就成了罂粟的肥料了吧!」 罂粟! 郑南居然敢在河头村种罂粟。 难怪,难怪那林子…….. 「那林子不过是我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而已。」郑南道:「只是为了防止你们进入,发现我们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郑南嘴角的笑意散去,目光狠狠地盯着南惜,「你害雨柔到如此地步,居然还假心假意地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今天就要为雨柔报仇!」
第344章 自然比不上你男朋友(三更) 向雨柔不可置信地看着郑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根本从来没跟郑南说起过南惜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郑南却看也不看向雨柔,兀自继续说道:「南小姐行事高调,似乎从不担心有人会进行报復,当年的事,我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郑南,看不出来你还挺深情。」南惜说。 「自然比不上你男朋友。」郑南哼了一声,似乎对南惜已是恨之入骨。 司九点了点头,「谢谢夸奖。」 郑南恼怒至极,吼道:「将他们全部都给我抓起来,扔到罂粟里做肥料。」 「你敢!」向雨柔挣扎拦在众人面前,「你今天要是敢动他们,我就死在你面前,一尸两命,你想好了?」 郑南眉眼闪过一丝犹疑,不过也只有一瞬。 「动手!」 看样子似是不顾向雨柔的死活了。 「上车!」 关键时刻,杨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驾驶位上,冲着众人喊道。 「我靠,蛇哥,你终于醒了。」杨根飞快地跑车上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将向雨柔背了过去。 「别管那个禽兽了,我们快走。」 郑南率先沖了过来,「站住!」 「去他妈站住!」周翼呸了一句,在最后上了车。 杨蛇勐地将车往后倒去,围过来的人迅速四散,随即又快速围拢。 汽车疾驰在山间小路,一路颠簸,两道灯束瞬间被夜色吞没。 黝黑汉子走到郑南身边,「还追吗?」 「不用了。」郑南目光望着远处,声音有些轻,「让大家都散了。」 「嗯,老夫人那边怎么说?」 「那些人呢?」郑南问。 「都睡了。」 「那就先别管了。」 「是!」黝黑汉子拍了拍手,声音在夜色中迴荡,「大家辛苦了,先回去吧!」 那些追堵南惜等人的人纷纷停步,转而调头往各自家里走去。 唯留郑南一个人在原地,怔怔地,仿若失了魂般。 「你没事吧?再坚持一下。」杨根扶着向雨柔,见她面色惨白,实在是担心。 向雨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周翼还有些后怕,「还好蛇哥你醒得及时。」 杨蛇面色凝重,看着眼前的两条岔路,「现在怎么走?」 唯一熟悉路线的向雨柔此时疼得死去活来,再加上夜黑,连现在到了哪里她都不知道。 更别提指路了。 「回去!」司九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就连向雨柔也眯起了眼,似乎在辨别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听九爷的!」南惜补了一句。 这一句很清晰,所有人都听清了。 杨蛇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们走不出去的。」南惜说,「回那片林子。」 「那也不用回去啊,我们完全可以到山里躲起来,等人来找我们。」杨蛇快速说道,「杨老大那边肯定会派人来的。」 「蛇哥说得对,我爸要是见不到我,肯定会派人来找我。」杨根同意杨蛇的说法,「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试试吧,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周翼紧紧抓着扶手,「快随便选条路,快走吧!走到哪算哪!」 汽车重新启动,杨蛇往左边道路开了过去。 司七却看了一眼他弟和南惜,以他对他们两人的了解,绝对不像是因为知道跑不掉所以才选择回去的。 他问:「那片林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除了开车的杨蛇,车上的人目光再次落在司九与南惜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但愿不是吧!」 这一句话如重石狠狠地压在众人心底,沉甸甸地喘不过来气。 汽车依旧疾驰在道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周翼的错觉,他觉得这路越来越眼熟。 直到第三次经过那棵树时,他突然忍不住大叫起来,「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你别瞎说,这世上哪有鬼!」司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三圈了。」他指着外面的那棵树,声音都发颤。 「呲——」 汽车勐地停了下来,杨蛇脸色惨白地盯着前方。 「没错,周翼说得没错,这这条路确实刚刚走路。」 司七与杨根面色瞬间惨白。 「怎么办?」 「别慌,把车灯关了!」南惜清冷的声音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所有人都缓缓吐出一口气,一颗心重新落回了胸腔。 河头村的夜色很寂静,以至于连风声刮过都仿若在耳边炸起。 「下车!」 南惜快速说了一句,「到旁边躲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不过现在也走不出去,只得放弃车子,跟在南惜和司九身后到旁边芦苇处藏了起来。 在一群人刚刚离开,突然有一群黑影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明明跟着过来的,人呢?」 杨蛇心中一骇。 他们果然走不出去。 几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见南惜与司九在夜色中的神情淡然,让人无端信任。 似乎只要有他们俩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全身而退。 众人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快去禀告老大!」为首那人四下看了一眼,「其余人,在附近给我搜。」 南惜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飞快地打向那棵树,与此同时,司九则往相反的方向扔了一块。 那群人顿时怔然,夜风一吹,凉意瞬着脖颈爬了上来,头皮都麻了。 其中有一个声音弱弱地说道,「我们明明是跟着他们过来的,他们车灯灭了,人就不见了,会不会是被…….」 「别瞎说。」为首的人声音斥了一句,喉咙上下滚动,显然也吓得不轻。 「赶紧去搜,老大说了,绝对不能让南惜走出河头村。」 话音落下,躲在芦苇里的众人顿时面色大变。 这些人,居然是冲着南惜来的。 怎么办? 南惜摆了摆手,「等!」 等什么? 等多久? 那群人越来越近。 南惜自然不能再发出声音,一群人面色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心中,莫不是真要完了? 「鹰哥,那边有人!」突然有一人来报。 为首那人呸了一句,「给我追!」 「谁抓到南惜,老大重重有赏。」 一群人飞快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345章 南惜,我要你死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周翼问:「那边会是什么人?」 南惜看了向雨柔一眼,轻声说道:「是郑南。」 「什么意思?」几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杨蛇疑惑道,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刚才这伙人说话没有河头村的口音,反而…….反而像是镇上的人。」 「奇怪……郑南怎么会帮我们?」司七不解。 「先换个地儿吧,天马上就要亮了,到时候无论藏哪儿都无事于补了。」南惜看了一眼远处,「那边有水声,应该是沅江的方向,往那边走。」 此时确实不是解释的时机。 「雨柔,我背你,再坚持一下。」杨根将向雨柔扶起来,轻声说道。 一群人仅凭着月光艰难往前走着,一路无话。 就连路上磕磕绊绊,周翼也都骂在了心里,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位置,引来了人。 所幸郑南那边将人引得够远,南惜一行人成功到了沅江边,此时月光洒落,波光嶙峋,风声和着水流格外清晰。 无端让心内的急躁淡去了不少。 杨根首先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你扶向雨柔去那边,让她平躺着。」南惜指着那边稻草。 说完,又对杨蛇说道:「蛇哥,辛苦你了,待会儿…….」 「南小姐,何必跑得这么辛苦呢!」 一道夹杂着讥笑的男声从树林中传来。 司七等人顿时头皮发麻。 南惜循声看去,影影绰约,朦胧不真切。 砰地一声。 四周车灯勐地打量,将整个树林都照得亮如白昼。 王安一手拈着烟,一手插在口袋里,带着胜利者的神情走了出来。 「居然是你。」杨蛇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你敢在边城乱来,老大绝对不会放过你。」 「蛇哥说得哪里话,杨老大的人我怎么敢动。」他看向杨蛇身后的杨根,「蛇哥现在就可以带小少爷离开。」 说完,目光落在南惜身上,多了一丝阴毒,「只要南小姐在就可以了。」 「放你娘的狗屁。」杨根怒骂一句,「你敢动她一下。」 这话落下,南惜与司九都看了他一眼。 杨根犹不过瘾,继续说道:「我看你这个镇长也是做到头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知法犯法?」王安笑,「小少爷倒是提醒我了,若是这里没有人走得出去,那不就没人知道了?」 杨蛇面色一变。 「凡事做下必留痕迹,你休想瞒天过海。」 「这里是河头村,村里种得是罂粟,还有这么多条人命,我最多就是一个失职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安微微偏头,「是不是,郑村长?」 郑南? 这是这么回事? 王安似乎对大家的怔然很满意。 比起跟杨蛇说话,他更期待南惜的反应,目光几乎一错不错地落在南惜身上。 期望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惊愕、慌乱甚至是无措。 可惜,他失望了。 「怎么?南小姐不觉得惊讶吗?」 「南小姐?」南惜笑,「我之前还疑惑为什么大家都叫我南小姐,看来,是从王镇长这里传出去的吧!」 「王镇长费心了。」她说。 王安只当她是故作镇定,整个河头村根本没有任何信号,就算拨打紧急电话,也是转到他所里,等他们的人发现不对,也赶不过来。 这么一想,他倒也算是有了些耐心。 「南小姐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南惜「嗯」了一声,神情认真:「不好奇。」 王安一噎。 司七与周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南惜就是有这个本事,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轻易勾动情绪随着她走。 「你们不必强装镇定,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一个人也别想走出去。」王安一改假笑面容,兇狠地说道:「南惜,我要你死。」 「本事不大,野心不小。」南惜摇了摇头,「你这样对我,你背后的人可知道?」 王安瞳孔一瞬间放大,被南惜如此轻易说起背后的人,心头勐的一跳。 随即又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南惜惯用的招数。 「你想诈我?」王安冷哼一声,从兜里掏了把枪出来,「看来南小姐也并不如表面看起来如此淡然啊!」 「其实也不妨告诉你。」王安吹了吹枪口,「这罂粟是我种的,先前对你们下手也是我逼郑南干的。」 他抬起枪对准郑南的眉心,「但你居然敢背叛我,故意将我的人引开,放走他们,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哄得忘了本。」 提起向雨柔,郑南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光,他看向那边那个面色惨白如纸的向雨柔,心间一痛。 迎上王安的目光,「你骗我说要发展种植业,结果居然在这里种植罂粟这样的毒物,许诺给我们村修路也迟迟没有动静。」 「就算没有雨柔,我也不会一直为你做事。」 「呵…….」王安示意手下的人将郑南绑到前面,「那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到时候你再好好迎接的新娘子吧!也算是你这段时间为我做事的苦劳,罂粟养得很好,我很满意。」 「等一下!」南惜抬起手,「王镇长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怎么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了?」 「莫不是年纪大了,看什么都恍惚,半夜有女鬼上门索命?」 「你……是你?」王安将枪对着南惜,「那个女鬼是你?」 「哎,你不要看不起人啊!」周翼上前一步,「那女鬼是你爷爷我。」 王安冷哼一声,「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有什么区别!」 周翼笑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他拍了拍司七的肩膀,「他居然说我和惜神一样耶!」 司七无语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还不忘耍宝。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王安拉开保险,直接对着周翼的方向开了一枪。 「砰——」 林中栖息的鸟儿受惊四散飞向空中,一时间树叶簌簌而落。 郑南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擒住王安手腕的少年,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踱了一层金光,整个人都耀眼得无法直视。 司九看着同样怔愣的王安,嘴角微微一勾,「看来王镇长对用枪不是很熟练啊!」
第346章 做什么都可以 「你…..你怎么会?」 王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司九,他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为什么他的人没有一个发现。 这……怎么可能! 「王镇长好奇吗?」司九手腕微微一用力,王安手上的枪就落在了司九手上,随即他将枪口准确地对准了王安的眉心。 「不如,王镇长先说说为什么非要我的惜惜死呢?」他遗憾地道:「我不太喜欢这个字呢!」 王安喉咙上下滑动,一滴冷汗瞬着眉骨滑了下来。 「我……」他闭了闭眼,逞强道:「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要是敢动手,你们也同样走不出去。」 「那你就是小看我们了。」司九说着扣上了扳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是真的敢开枪。 王安无比真实意识到这一点,随即脚一软,差点跪下来。 「我…….我说,老京城里有人指名要南……南小姐手上的戒指,所以我找人假装抢劫犯将戒指抢了,又将人带去派出所偷偷地放了,但我我害怕,事情暴露,会落得和余石一样的下场,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先下手为强?」司九问。 王安心如死灰地点了点头,完了,什么都完了。 南惜摇摇头,「你这样可是辱石了。」 「…….」 「那个要戒指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她说她是m,是个女人,我没见过她。」王安说得是实话。 他甚至不知对方为什么会找到他。 只许诺说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资金。 他知道自己的事业已经到此为止了,否则也不会选在落后偏远的河头村种植罂粟。 他需要资金。 大量的资金。 确保他的生活无忧。 自从余石出事之后,他就知道,没有什么比钱更牢固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 南惜点点头,对着沅江的方向道:「堂哥,你都听到了吧?」 王安勐地睁开眼,谁? 「听到了。」南远从船上下来,身后的人瞬间涌入树林。 对比王安的人,专业程度不是一个级别的。 瞬间将那些人一一制服,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形势瞬间逆转。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知道南远在边城,但不是在医院守着他老娘吗?他明明派人盯着的。 南远显然不会对这种问题解释,他沉声道:「带走!」 他刚刚才知道这里居然种植了大片罂粟,这件事非同小可,来源、销售渠道都是重中之重。 他刚才已经通过紧急电话联繫了市里,安排了专家过来销毁。 这一次,王安是真的彻底完了。 杨蛇一颗心整晚起起落落,此刻见到南远终于放松了下来。 瘫在地上,拉着杨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丫头怎么有后招也不说啊,害我们一直提心弔胆的。」 「蛇哥,你不懂。」杨根双眼放光的看着南惜,「她可是惜神。」 正是因为她是惜神,所以只要有她在,他们就知道不会有事。 这不需要解释。 她本人在就是最好的解释。 「雨柔,雨柔,你没事吧?」郑南挣脱开来,立马跑到了向雨柔身边,抱着她就往汽车上跑,「快快,去医院!」 ……. 震惊全市的河头村案至此结束。 因河头村民积极配合,由南远亲自督办,拨了扶贫款项,为河头村修路,特派专家来河头村发展培育种植业。 一时为人歌颂不提。 事后,杨蛇将此事报与杨老大,还是免不了好奇,「那个时候明明手机都没有信号,南惜是怎么知道南远来了呢!」 而且整晚她都与他们在一起,期间别说手机,也没发个什么信号弹啊! 杨老大嘆了一句,「难怪王安如此忌惮她,不惜耗费如此代价也要将南惜置于此地。」 「怎么说,老大?」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事先说好了的呗!」杨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争拿了个香瓜啃着。 「事先说好了的?」杨蛇茫然,这得多提早啊? 总不能来河头村之前就说好了吧? 那这一步步的运筹帷幄,也太逆天了吧? 只为了揪出王安,就以自己为饵? 这若要是有一步之差,这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啊! 「所以你永远不能达到她那样的成就。」杨老大目露欣赏,在他看来,年轻人嘛,就要敢作敢为。 方不负青春的年纪。 「哎,对了,那个女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杨老大问,所有的事他都明白了,但是王安为什么会笃定他们一定会去河头村,这一点他没想明白。 啪嗒—— 杨根手中的香瓜掉落在地,他拔腿就跑。 「惜神今天要和九爷回市里补课,我去送送她。」 「…….」 杨老大与杨蛇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惜神呢?」 杨根从家里跑到车站,刚好碰见从车站里出来的司七与周翼,还有余苏白和舒欣。 「走了啊,14点的车,现在都14点半了!」司七嘴里叼了根牙籤,显然是刚从家里吃饱了出来。 「啊!」杨根嘆气,「都快我爸!」 「那你们现在去哪里啊?」杨根问,「不会就这样回家吧?多没意思啊!」 「你有活动?」周翼自从那天之后就连睡了好几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我们去惜缘山庄吧?我之前在网上看到惜神种的话开了,可漂亮了,好多人去!」 「我们还可以去烧烤,走走走,我们去超市买肉。」 周翼看向余苏白,「你想去吗?」 「现在时间还早,去玩玩也可以。」余苏白不太无所谓。 「我也想去看看。」舒欣笑道:「我看了惜神之前拍的照片,好好看。」 「走!」 —— 车上,南惜倚着司九的肩膀,半阖着眼。 车帘将午后的阳光挡在玻璃外,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司九拥着南惜,低声道:「补习这段时间,去我家住吧!」 「……嗯?」南惜勐地睁开眼,「啊?」 司九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我可以给你做饭,陪你看电视,看书,画画,做什么都可以。」司九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吗?」 「……..哦!」 「哦?」司九捏住她的下巴,「就完了?」 南惜一鼓作气地瞪着他,「那不然呢!」 「你应该说好开心好激动,好喜欢啊!」司九单挑着眉,「惜姐的情绪最近控制得越来越好了。」 「我不喜欢。」 「……..我喜欢,唔……..」
第347章 别夸我妈,夸我! 「你喜欢我堂姐吗?」魏予撑着下巴问林嘉言。 最近这段时间,魏梦芜几乎与林嘉言同进同出,外界纷纷猜测林嘉言将会成为魏家的上门女婿。 林嘉言自然有所耳闻,他的教授还特意问过他。 「不喜欢吧?」魏予不等他回答,直接说道,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那你那天就不应该救她。」魏予将手放下来,伸了个懒腰,「她本就对你有意,这样一来,更加不会放手。」 「她毕竟是你堂姐。」林嘉言皱着眉看向他,「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如何重要,就算她平时对你关心或许不够,你也不该如此说她。」 「呵……」魏予低头轻笑一声,「她对我如何,我又不在意。」 他回头看着林嘉言,「我只是给你建议,离她远一点,最好离魏家都远一点。」 「什么意思?」林嘉言问。 「没什么。」魏予将资料合上,「满娇儿子满月礼,作为我的老师,你会来吧?」 「她邀请过我。」顿了顿,「我会考虑。」 「嗯,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来。」魏予笑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你将剩下的课程看一下,我后天再过来。」林嘉言将资料放进背包,转身走了出去。 魏予将手插在口袋里,在安静的房间站立了一会儿,开门去了三楼婴儿房。 摇篮里躺了个小小人儿,正紧闭着双眼,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 「真丑!」 魏予啧了一声,抬起手在婴儿脖子处滑过。 「大少爷…….」佣人惊恐地看着魏予,「您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特意嘱咐过,不让魏予靠近这间房。 她不过是出去喝了口水,魏予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刚才的手势,他打算做什么……? 魏予面色如常地收回手,「来看看我这位……弟弟?自他出生我还没见过呢!」 抬起头看向一脸紧张的佣人,「告诉满娇别紧张,我又不跟她一样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做不出来这种弒亲的事!」 佣人面色惨白,哪里敢应话。 魏予扬了扬眉,站起了身。 婴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整张小脸通红,看起来撕心裂肺。 佣人慌忙跑了过来,将婴儿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又退避到角落里,眼神警惕地盯着魏予,似乎魏予只要往前一步,她就能英勇就义一般。 「真有意思。」 魏予笑看这一幕,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 司九将两个行李箱放入房间,这才拥着南惜坐在了沙发上。 「我还以为到了之后需要先打扫卫生呢!」南惜头靠在司九的胸膛,沉稳地心跳就响在耳边,她轻轻蹭了蹭。 「我妈知道我们来住,前两天亲自过来打扫的,冰箱里也都准备好了食材和水果。」司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别乱动。」 「…….咳,那我去冰箱看看有什么水果,你想吃什么?」南惜直起身问道。 「和你一样的吧!」司九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找了个外国电影,「看这个怎么样?」 「我都可以。」 南惜打开冰箱拿了一盒樱桃,洗好之后拿了过来,坐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空地上。 「要是有杯奶茶就更完美了。」她感嘆道。 「唔,我问问老闆送不送外卖。」司九打开手机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点了四杯奶茶,老闆答应送过来。 南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要是我还想吃鸭脖鸭架鸭头鸭翅膀呢?」 司九将手机合上,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冰箱里有,我去给你拿。」 「阿姨真好,这都有?」南惜屁颠颠地跟在司九身后。 司九斜睨了她一眼,「别夸我妈,夸我!」 「嗯?」 「都是我让我妈准备的。」 「呃……」南惜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嘴角吻了一下,「你真好!」 司九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唔,就这样?」 南惜瞪了他一眼,抱着滷味回了沙发旁,「快来,电影开始了。」 事实证明,他们俩就不适合看电影,司九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实施点什么。 肖正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司九揉着额头接起,「肖老师。」 电话那头的肖正国中气十足,「来了吧?住下了?」 「刚到。」司九回。 「明天8点到我家里来,不要迟到。」肖正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司九莫名地看了一眼手机,刚合上。 那边南惜的手机响了起来。 得,他知道为什么了。 南惜双手此刻都是油水,只得求助于司九,「你帮我接一下。」 「嗯!」司九按了接听,又喊了一句「肖老师。」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司九?怎么又是你?我打错了?」 说完,又挂了。 司九与南惜对视一眼。 三秒后,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司九还没开口,肖正国那边的怒气值已经爆表,怒吼声透过电话线清晰地传了过来。 「为什么你们俩在一起,啊?」 「为什么?谁允许你们俩在一起?为什么天都快黑了,你们还在一起?」 「你们俩现在在干什么?」 「不管你们在干什么,都立马给我停止!」 「听到没有?!」 「赶紧给我各回各家!」 「…….」 这场教育持续到肖夫人喊肖正国吃饭并以如果再大嗓门说话就将他赶出家门为终点,也刚好电影结束。 司九与南惜双双瘫倒在沙发上,神情疲惫。 「你觉得如果我们跟肖正国坦白你觉得会怎么样?」南惜问。 司九嘆了口气,「以老肖的思想,我觉得他要么高血压爆表,要么会在我们身上装个监控。」 南惜侧着身,对此表示认同,「像是老肖会干出来的事」。 「话说,你以前的班主任也是老肖么?」 司九也学着她的样子侧了过来,「不是,我以前的班主任我没在三中看到她。」 「看来,还是有改变的。」南惜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擅改时间轨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九手指微动,过了一会儿,才笑看向南惜的眼睛,「不会。」 南惜讶异,「这么肯定?」 「嗯,谁叫你的男朋友是全能呢!」司九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别吃那些了,过来厨房帮我打下手,煮点东西吃。」 「好啊,我想吃粥,炒两个小菜吧!」 「可以!」 司九炒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清炒上海青,还有一道特制咸菜,配上皮蛋瘦肉青菜火腿粥。 南惜吃得十分餍足。 「走吧,我带你到附近走走。」 「好!」
第348章 叫醒服务又升级了? 不愧是市里最贵的地皮,四周绿化俨然是奔着公园去的,司九与南惜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别墅。 司九背着南惜回到沙发上,「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泡泡脚。」 「嗯!」南惜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司九移动着。 过了一会儿,司九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里面还放了药包。 「这是什么?」南惜用脚尖轻轻抵了抵。 「我让我妈找中医配的药,说是用这个泡水,以后每个月肚子不会痛。」 「…….」 「嘶——」南惜咬着牙,「这水太烫了。」 「就是要烫一点才有效。」司九不由分说地抱着南惜,「别乱动。」 南惜飞快地看了司九一眼,然后低下头,眼睫轻颤着。 「那什么……」 司九:「嗯?」 「你怎么什么都麻烦阿姨啊?」南惜轻声说了一句,耳尖都红了。 司九看了她一眼,飞快地压下嘴角的笑意,凑了过去,「她倒是想住过来,这不是怕你不习惯么!」 「…….」 南惜深吸一口气,指着茶几上的滷味,「喝了粥刚才散步都消食完了,想吃点夜宵。」 「只能吃点一点,不然胃不好受。」司九哪敢追着她打趣,好不容易才骗着住进来,万一跑了他后悔都没地。 「吃哪个?」司九殷切地问道。 「鸭脖子吧!」南惜指着最里边的盒子说道。 司九一手拿着鸭脖盒,一手拿着小垃圾桶,怀里还揣着南惜,神情满意,提议道:「要不要喝点酒?」 「嗯?」南惜斜睨着他,「这会儿不怕胃不好受了?」 「怕啊!」司九老实道:「可是不喝酒怎么乱性?」 「……」 「啪嗒——」 鸭脖准确无误地掉进泡脚桶里。 司九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将南惜从水里抱了起来,「你是太激动了么?不用着急,我这就…….」 南惜「啊」了一声,双手挡在胸前,从司九怀里跳了下来,飞快地跑进房间。 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晚安,九爷!」 「…….」 司九轻笑一声,目光宠溺,「晚安,我的惜惜!」 —— 次日六点。 南惜从被窝里起来,换上了运动装去跑步。 客厅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司九的房门紧闭,还没起来? 南惜刚把耳朵贴过去,房门从里打开,她身子失重,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司九低头笑,「惜姐的叫醒服务又升级了?」 南惜故作镇静地从司九怀里起来,佯装淡然地问道:「去跑步吗?」 「当然去!」司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他真是爱惨了她故作淡然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他俯身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走吧,惜姐!」 南惜哼了一声,率先跑了出去。 司九低头轻笑,换好运动鞋,很快就追上了南惜。 两人围着别墅跑了三圈,浑身是汗地回了家。 「先去洗澡,待会儿去外边吃早餐。」司九说。 「行!」 别墅客房里都配有个人卫浴,南惜直接从行李箱拿了换洗衣服,回房间洗了个澡。 等出来的时候,看到司九身上的运动服,不由嘴角一勾。 司九也笑,「看来我们还真是默契。」 「也不知道老肖能不能承受得住。」 话音落下,两人都轻笑起来。 肖正国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只要一想到昨晚那两个糟心的电话,他就闭不上眼。 早上起来的时候头髮都掉了一大把。 肖夫人敲了敲筷子,「你都嘆了十八气了,你要是不想让人来,你现在打电话说不还来得及?」 肖正国瞪眼,「谁不想让他们来了?」 「那你这一副表情是干什么呢?」 「你…….你不懂!」肖正国哼了一声,烦躁地将面前的粥推到一边,「不吃了。」 「今天中午我可不做饭啊,我跟王婶约好了,去那边公园里拍照呢!」肖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肖正国直接站了起来,「不做就不做,我还能饿死不成。」 「你一大早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肖夫人提醒道:「回头再吓着人孩子,小心举报你。」 「…….」肖正国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匀,颤抖着手指着肖夫人,「吃你的吧!」 「叮咚——」 肖夫人不服气地说了几句,这才起身去开门。 随即眼前一亮,「你们就是来补课的小九和惜惜吧?」 「师娘好!」两人齐声喊道,内心里却止不住犯嘀咕:老肖私下里都是这么萌的叫他们小名? 「来啦?」肖正国板着脸出现在玄关处,「吃早餐了没?正好,家里做多了,过来吃点。」 「谢谢肖老师,我们吃过了。」司九将准备的水果递给肖夫人,客气地说道。 「哎哟,还带什么水果,真是……」肖夫人笑得眯眼,「以后来可不许带了啊!」 「来来,快进来坐!」肖夫人让两人进去,殷切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呀?」 肖正国拧着眉,「你不是要去逛街么?怎么还不走!」 这婆娘别说对他以前的学生没这么热情,对他都没这么热情过。 这该死的看脸毛病! 肖夫人瞪他一眼,「家里有客人我怎么能走。」 说完,又看向司九与南惜,「中午留下来吃饭吧?想吃什么,师娘给你们做。」 肖正国:「…….」 南惜笑:「谢谢师娘,太麻烦您了,我们还是到外边餐馆里吃就行。」 「那怎么能行呢,你们正在长身体,外面的餐馆放可多味精了,对身体不好的,就在家里吃。」 肖夫人不由分说地定了下来。 司九与南惜只得从命。 「麻烦师娘了。」 「好了好了,开始上课了!」肖正国站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来做客的了?赶紧过来!」 「是!」南惜对着肖夫人道:「那师娘,我们先过去了。」 肖夫人狠狠剐了一眼肖正国,随即又对着南惜与司九笑,「没事,他昨晚没睡好,年纪大了脾气燥,你们多担待些哈,要是他敢体罚,你们就去教育局举报他,最好将他开除。」 「师娘您真幽默。」南惜心想,肖夫人这性格还真是与老肖互补啊! 肖夫人摆摆手,突然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咦,你们俩今天的衣服穿得挺像啊!」 司九:「…….」 南惜:「……..」 话音刚落,一道怒吼瞬间由远及近,炸在耳边,「怎么回事?你们俩昨天住一起了?啊?」
第349章 肖老师,还上课吗? 舒欣从惜缘山庄回来的时候,刚好撞上要出门的秀敏。 「姑,你去哪儿?」她问。 秀敏的眼神有些闪躲,下意识地将手上的饭盒放后挪了挪。 舒欣就明白了,「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你就在家里,饭菜我都准备好了,你先吃,我很快就回来。」说着直接下楼离开。 舒欣望着秀敏的身影嘆了口气,无奈转身进了屋。 医院里,宝美陪着拾婆吃了早饭,拿了一些水果去洗,正好撞上过来送鸡汤的秀敏。 「你怎么又来了?」宝美是认识秀敏的,倒不是以前在建设村的时候认识。 那个时候宝美出嫁的时候,秀敏还没嫁过来。 平时秀敏也不爱出门,偶尔她回来,也撞不上,倒是不怎么熟。 反倒是最近,因着拾婆,两人倒是熟络了起来。 谁能想到她能南泊有如此缘分呢! 她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她嘆了口气,「又送的鸡汤?」 秀敏抿了抿唇,有些无措,「是,还是麻烦你帮我送进去吧,别说是我送的就行。」 「你这又是何必呢?」宝美顿了顿,又说道:「我大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连泊儿都不肯见,又怎么会接受你呢?」 不怪她说话直接,实在是现实如此。 「我知道的。」秀敏肯定地又说了一遍,「我知道的,老一辈的人年纪大了,认死理,有执念,婶子也没错。」 说着将鸡汤塞到宝美手里,「婶子身体不好,你别提是我送的,不管怎么说,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秀敏冲着宝美鞠了一躬,这才匆匆往院外走去。 宝美被秀敏这番动作吓了一跳,鞠躬是大礼,她除了在自家父亲的葬礼鞠过躬,就没对谁这样过。 但秀敏居然为了拾婆,一个讨厌她阻止她的未来婆婆,对着她鞠躬? 宝美自问,如果这事儿搁她身上,她做不到这样。 拾婆没错,秀敏就有错了? 要是她宝美,说不定还想着这未来婆婆早点挂了了事。 咳…… 当然,她也就是这么一想。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鸡汤,顿觉沉甸甸,不由嘆了口气。 回到病房,何雪正在与拾婆说话。 见宝美回来,「姑怎么去了这么久?」 宝美晃了晃手中的鸡汤,这回儿她没有听秀敏的,笑道:「被人强塞了免费鸡汤。」 秀敏这段时间老是往医院跑的事,拾婆虽然没有听人说起过,但她看宝山几人的脸色支支吾吾的神情,猜也猜了个大概。 此刻宝美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妈……这苹果还有一点呢,你不吃了?」何雪问道。 「不吃!」说着将苹果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别过脸。 她这个小姑子就是不对付,她都病成这样了,还来膈应她呢! 偏偏宝山和阿远对她好得跟什么似的。 越想越气! 拾婆干脆闭上眼睛,装睡,眼不见为净! 宝美无视何雪投来的眼神暗示,大大咧咧地旁边一坐,直接打开了饭盒,鸡汤浓郁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哎呀,这鸡汤炖得不错,还放了红枣,桂圆呢,我尝一口,嗯,味道不错啊!」 宝美砸吧砸吧舌,突然惊讶道:「咦,这是什么?」 何雪好奇地凑过去,也惊讶了,「人参?」 虽然很小,但是她绝对不会认错,她何家老太太书房里藏了很多,说是将来万一她有意外,用来吊气。 拾婆睁开了眼。 宝美佯装不见,又喝了一口,「这鸡汤可真是香啊!」 病房外有不少人路过,闻见这香味都探着脑袋问,「这是在吃什么啊,这么香?」 「鸡汤啊!」宝美将饭盒端了过去,「你看看,我家小辈对我好吧,还放了人参咧!」 「哎哟,人参可贵啊,就这么炖汤,那真是捨得,你家小辈好啊!」 「那可不!」宝美神情十分满意,「你要不要尝一口?」 那人还未搭话。 拾婆撑着手臂从病床上直起身子,怒道:「那是我的,我的,你少拿我的东西献人情。」 「你又不喝!」宝美头都没回。 「谁不喝?谁不喝了?」拾婆气道:「你赶紧给我拿回来!」 人参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喝! 宝美闻言憋笑,冲着那人眨眨眼睛,再转过身的时候就敛了神色,「行,给你给你!」 「你可得喝完,一滴都不剩!」 「还用你说!」拾婆气鼓鼓地说了一句,一把将饭盒抓在了手里。 —— 「咳——」 南惜清了清嗓子,「老肖,这其实是个意外。」 当然,这个意外也是他们未加阻止下发生的。 「哼!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肖正国显然气得不轻,甚至觉得这就是两人故意给他下的战书。 「怎么着?觉得我拿你们没办法是吧?家长同意了无法无天了是吧?」肖正国来回踱步,停下,怒吼,「啊?」 把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肖夫人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碗都差点摔了。 「啊什么啊?你啊什么啊?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你咋还听不进去呢?」肖夫人叉着腰也吼了回去,「年纪还没多大呢,就聋了?」 「你知道什么?你别打岔!」肖正国越发头痛,司九与南惜站一块,他都觉得头痛得厉害,又来个媳妇儿,他头都要炸了。 「我怎么不知道了,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的什么毛病我不知道?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咯!」 肖夫人也气得不轻,翻起旧帐来毫不手软。 直把肖正国说得节节败退,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南惜与司九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如果再不阻止,他们很有可能以后要被肖正国穿小鞋。 于是弱弱地说了一句,「请问,肖老师,还上课吗?」 「…….」 气氛突然安静了。 安静得连厨房里的水龙头流水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肖夫人一甩头髮,带着胜利的姿势转身,走到南惜与司九两人身边时,还不忘沖他俩眨眨眼。 司九与南惜:「…….」 「进来!」肖正国啪地一声将门打开,指着书桌的两张椅子,「一人做一边,40分钟,两张卷子,现在开始计时。」 司九与南惜:「…….」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开始?以为这题目简单哪?去年的奥数题!」 「…….」
第350章 论九爷对看电影的执念! 说好的补习成了突击训练,南惜与司九偏偏还连一个异议都不敢提。 连他们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前一秒还在河头村与恶霸斗智斗勇,下一秒就被高中生的学业绊住了脚。 南惜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司九发了条简讯。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两声,司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犹在暴露状态的肖正国,随即快速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失笑。 【你为什么不将时间重组在我们已经毕业?】 「你笑什么?」肖正国目光如鹰盯了过来,「你手上拿了什么?」 「没什么!」司九快速将手机塞入运动鞋里。 「你站起来!」肖正国一副「你无论干什么绝对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的眼神。 司九无奈地站起来。 肖正国眯着眼探着脑袋,在司九身上扫视了一圈,翻翻左右,又看看右手,随即有些疑惑,「藏哪儿?」 司九嘆气,看了南惜一眼。 他的女朋友兼罪魁祸首在检委肖正国看不见的死角处笑疯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司九手指敲了敲桌面,「肖老师,您耽误了我十分钟,我是不是可以要求延长?」 肖正国瞪眼,「没门,错一道题你就给我等着吧!」 「那我可以坐下来写了吗?」司九语气愈发无奈。 「写吧!」肖正国的双眼依旧警惕。 南惜快笑过去了。 为防止检委盯上她,只得抬手遮脸,肩膀笑得一耸一耸,手下的字歪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 「啪——」 肖正国将一打练字帖甩在南惜面前,「看看你那字,我家的狗都写得比你好看。」 「…….」 中年老男人的情绪不定,司九与南惜只好伏低做小,以免无端成为情绪发泄口。 一直到中午时分,肖夫人做好了中午,敲开了解救之门。 「好了好了,快来吃点东西!」 肖正国正在检查试卷,闻言头也没抬,「还没结束呢,吃什么吃!」 「哗——」 肖夫人一把将试卷揉成一团,扔到一边,「我说现在吃!中!饭!」 「…….」 「吃吃,师娘,我们正好饿了呢!」南惜笑,再这样下去她和司九今天就别想完好的从肖家出去了。 肖正国大抵也不想太过情绪化,平白让小辈看了笑话,咳了咳嗓子,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负着手,大马金刀地坐在餐桌主位。 「师娘,我来帮您盛饭!」南惜笑着跟在肖夫人身后走进厨房。 司九便坐在肖正国的左手边。 肖正国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到南惜端了饭自然而然地往司九那边走,拼命地咳了几声,「咳咳咳!」 「怎么?」南惜问,「肖老师你口渴了?」 肖正国瞪了她一眼,「坐我这边来!」 不然,他媳妇儿坐他旁边,南惜又坐到司九旁边,这像什么样子! 「…….」 肖夫人一把将南惜推过去,「就坐那儿,别理你肖老师。」 说着敲了敲脑袋,「他这里有点问题。」 「我这里有问题我还能教书?」肖正国不服气。 肖夫人直接无视,将饭碗摆在他面前,「是啊,所以你就不要祸害学生了,赶紧退休吧,我带你去公园逛逛,拍拍照片,多好啊!」 「这有什么意思,人生何其无趣!」肖正国说得义正言辞。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南惜忙道:「这道红烧排骨味道真好吃,师娘你的厨艺真棒!」 肖夫人果然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吗?以后师娘经常给你做啊!」 「谢谢师娘!」 司九从桌底下拿出一瓶白酒,「师娘,肖老师,你们辛苦了,我和惜惜敬你们一杯。」 「大中午的喝什么酒?」肖正国皱着眉,但眼睛却没从那杯酒上移开过。 肖夫人一眼看穿,「行了,就喝一点没事的。」 「你不是老是说没人陪你喝酒嘛!」 肖正国舔了舔唇,心中一桿秤终于开始倾斜,「司九你可以喝点,南惜你可不能喝啊!」 「哎!」南惜笑得眉眼弯弯,「那我以水代酒也敬肖老师一杯!」 「嗯……」肖正国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来来来!」 酒过三巡,肖正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始忆当年。 司九连忙将空了的酒杯满上,时不时地应一两句,「肖老师那个时候可真是辛苦啊!」 「是啊,谁说不是呢……..」 「那要再喝一杯!」 「…….」 一个小时后,肖正国终于醉倒过去,趴在了餐桌上。 从厨房里洗了水果出来的肖夫人惊讶道:「喝醉了啊?」 说着将水果盘放下,「小九来,帮我扶你肖老师回房间。」 「哎!」司九将肖正国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跟在肖夫人身后,将肖正国扶回了房间。 「行了,你们回去吧!」肖夫人看了肖正国一眼,「这下午的课估计是不成了。」 「以后可不能这么灌你们老师酒了啊!」 「谢谢师娘!」司九笑着答应下来。 回到餐桌,牵着南惜的手,「走吧!」 「去哪?」南惜嘴里还咬着一根红烧排骨。 「去看电影!」 论司九对看电影的执念,何其之深! 「最近有什么新上映的好看电影?」南惜换了鞋,跟在司九身后下了楼,见他兴奋地样子,问了一句。 随即又不解,「我怎么不记得最近有什么上映的大片?」 司九目光幽暗,紧了紧她的手,「总之就是看电影,看什么不重要!」 「嗯?」 「跟我走就行了。」司九牵着她在小巷里快步走着,夏日风温热,那双紧握得手却越握越紧。 风扬起两人的衣襟、碎发。 晃着路过行人的眼! —— 周翼从杨根的摩托车上下来,晃了晃被风吹乱的头髮。 「行了,我走啦!」 周翼往家里走去,手里提了一些菜,他爸妈前段时间去广州了,他一个人在家里。 杨根看着他很羡慕,「哎,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去看着他老子和老娘秀恩爱。 周翼摆摆手,「你可拉倒吧,你留在这里,老子还要供你吃喝,我可就只买了我一个人的。」 「兄弟说什么钱,伤感情!」杨根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不管,我就这么说定了。」 「我看那边溪水不错,有没有鱼?我们去钓鱼吧!」 「你家有没有钓鱼竿?」 「喂,你干嘛不说话?」 杨根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又突然不走了?」 「舒欣?」周翼喊了一句。 「舒欣?干什么?你想她了?」杨根问。 周翼:「…….」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南泊的。」舒欣突然开口,将杨根吓了一跳。 他指着突然冒出来的舒欣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351章 你在我身边最好 「找南泊?你找他干嘛?」杨根对南家的事不了解。 但周翼就在建设村,去打个水就能听见那夹杂着无数情绪的笑谈。 周翼扯了扯杨根的袖子,对舒欣说道:「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我带你去。」 南泊前段时间回来了,南宝山在医院照顾拾婆,也不愿意见他,大抵是为了得到宽恕原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就在家里干些农活。 时不时地去医院外转两圈,又回来。 卑微又坚韧。 「谢谢!」舒欣道。 杨根看了看周翼,又看了看舒欣,「那我就不去了,我就在你家里等你。」 周翼懒得搭理他,看向舒欣,「走这边。」 「好!」 「你走路进来的?」周翼问她。 舒欣摇头,「从镇上坐火车过来的。」 「哦,也是,现在火车开通了,方便多了。」他应了一句。 路上碰见青婶,周翼笑着打了个声招唿。 「这谁家姑娘啊?长得可真水灵,你家亲戚啊?」青婶扛着锄头笑问道。 周翼「啊」了一句,又说道:「青婶你这么大把年纪还上什么山哪,真是不服老,您可慢点着。」 「知道,你个小兔崽子少咒你婶子。」 说着渐行渐远。 周翼这才回头对着舒欣解释,「村里话碎得很,我要是不说你亲戚,明天就指不定怎么乱传呢!」 舒欣脸颊绯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别的。 声音细弱蚊音,「我知道。」 「那行。」周翼指着前边坡上那栋屋,「那就是南泊的家了,要我陪你进去么?」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舒欣抬起头,缓缓说道。 「行,那你完事了,来我家里跟我说一声。」不然周翼怕惜神到时候削他。 舒欣点点头,往南家走去。 院子里晒着干辣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药材。 角落里摆放着几株绿植,此时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些耷拉。 房间里听起来没什么动静。 像没人在。 舒欣清了清嗓子,「有人在吗?」 「请问有人……」 第二遍话还未说完,南泊站在了院子里,满脸惊讶地看着舒欣,随即又看向她的身后。 「我姑姑没来。」她说。 南泊又垂下了头,才几日不见,南泊满脸鬍子拉碴,神情颓废,完全不似那个在南家水果店里帮忙的精神与自如。 舒欣嘆了口气,兀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南泊旁边。 她说,「我这次来,是想问您个准话,我姑姑,您娶吗?想娶吗?敢娶吗?」 南泊勐地抬起头,瞳孔俱裂。 失声喊道:「小欣——」 —— 南惜从电影院出来,脸颊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绯红。 司九搭着她的肩,「晚上在家里吃,还是去外边吃?」 「家里吧!」南惜想了想,「还是想喝粥!」 她指着前边的商场,「我们去买点奶茶和零食?」 「好!」 司九欣然应允,带着某种饱腹的餍足。 到家时,余晖褪去,灰暗笼罩,南惜与司九立在阳台上吃着零食吹着风。 厨房里炖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泡。 音乐声似缠似绕萦在耳边。 南惜舒适地嘆了口气。 「九爷,我何其有幸。」 司九侧头看她,「嗯?」 南惜笑,「我觉得很好,我现在很好,你在我身边最好。」 司九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也觉得很好,你能爱我真好。」 两人相视而笑,在月光洒落,影子被拉长交缠在一处,缠绵。 第二日,两人接到肖夫人打过来的电话,说肖正国因宿醉未醒,让他们下午再过去。 「看来昨天确实灌得有点太狠了。」司九说。 南惜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那我们上午做什么?」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 来电显示「南远」。 她接起,「怎么了堂哥!」 南远那边的声音有些急,他说:「南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说要和秀敏结婚,这会儿正闹呢!」 「这个时候?」南惜有些讶异。 结婚这事儿在南惜看来,早晚的事! 只是从她离开前的状态来看,南泊对拾婆住院愧疚占了一大半,在拾婆还没出来的当口下闹起来,不太像是南泊的性格! 南远也有些无奈,「我担心我妈出事,我得回边城一趟。」 「所以,能麻烦你帮我带一下轩轩吗?」 似乎怕南惜不答应,又说道:「半天,半天就可以了。」 这还真是巧了。 南惜没有理由拒绝,「行,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我过去吧!」 「谢谢谢谢!」 能听得出来南远是真的高兴,连语气都放松了不少。 南惜看了司九一眼,提醒道:「泊哥哥和秀敏的事总要解决,既然已经开了口子,再强行封上就不太合适了。」 南远在电话里一怔,随即明白。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我会看着办的。」 如果他妈的病情稳定,他会帮忙劝一劝的。 如此,南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挂断电话,无奈地看向司九,「我得去陪我大侄子了。」 司九嘆气,「真羡慕你大侄子。」 南惜失笑,「那,一起?」 「不了,我妈那边公司出了点事,我过去处理一下。」实际已经有几天了,但司九一直压着,正好今天有时间。 「行,那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南惜拿起背包,出了门。 不一会儿,司九则给陆凝香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小九?」 司九「嗯」了一声,「妈,老赵那边怎么样了?」 陆凝香的声音不见往日轻快,听起来有些沉闷,她说:「不成,魏家那边压得太狠,你赵叔也顶不住了。」 「妈,你把我们公司与赵氏的所有合同都发给我,还有魏氏此次项目负责人的信息。」 「好等下,我让秘书传真给你。」 —— 南惜按照南远的地址找到南家时。 佣人正在门前翘首以盼,看起来神情很是焦急。 她走过去,「怎么了?」 那佣人见到她跟见到救兵似的,「请问您是南惜小姐吗?」 「是我。」 佣人神色一喜,「您终于来了,轩轩少爷不肯吃饭,正在闹脾气呢!」 南惜看她一眼,那佣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南远先生会叫她来,而不是何雯雯小姐来,但是她想,南远先生总有他的道理。 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南惜小姐或许真有她的过人之处。 她殷切地道:「以前都是夫人亲自餵少爷吃饭,若是夫人有事不得空,先生也会喂,但是此刻两人不在,少爷怎么都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第352章 补课嘛!为什么我不可以? 「别着急,饿一顿不会怎么样!」南惜开口打断了佣人滔滔不绝。 「啊?」佣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您说什么?」 她刚才听岔了,南惜小姐不是在说饿一顿没什么的话吧? 这可是轩轩少爷啊! 饿一顿怎么会没什么呢? 这可是南家一等一的大事啊! 就连何老夫人也是对此格外重视,刚才就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询问了。 若是轩轩少爷还是不肯吃饭,只怕何老夫人就要亲自过来了。 那…….绝对是她不想看到的画面。 「砰——」 花瓶摔在刚进门的南惜脚边,四分五裂。 那位号称一顿不吃饭天就要塌了的轩轩少爷此刻正抱着栏杆嘟着嘴,干嚎着。 佣人满脸心疼,连花瓶都来不及收拾就要过去查看南亦轩有没有受伤。 南惜抬手,拦住,「让他哭。」 声音清冷,「把花瓶收拾一下。」 南惜拿出手机往沙发处走,给司九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司九的消息很快回復了过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呢!】 【我在看资料。】 【行,那你先看吧!】 南惜将手机合上,见佣人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她,又看了看南亦轩,她招了招手。 「你去厨房煮点吃的,软糯的,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来。」 「是是是!」佣人立马高兴地说道,「我知道小少爷喜欢吃什么,我马上去准备。」 佣人走后,南亦轩身边顿时没了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时刻需要被众人包围的轩轩小少爷一时不太习惯,狠是哭嚎了两嗓子。 见还是没人搭理他,抹了抹眼睛,松开了栏杆,揉着肚子满脸委屈地下来了。 「饿了?」南惜敲了敲桌面,问道。 南亦轩怔怔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双眼一亮,勐地扑了过去,「姑姑!」 南惜张开双手,接住了她的大胖侄子。 「姑姑,轩轩想你。」南亦轩抱着南惜的脖子蹭了蹭,刚才的委屈顿时又冒了上来。 南惜看了他一眼。 南亦轩顿时缩了缩鼻子,将眼泪鼻涕通通憋了回去。 南惜这才「嗯」了一声。 南亦轩抱着她不肯放,「姑姑,饿!」 「马上就可以吃了,先吃个水果?」南惜指着茶几上的苹果说道。 南亦轩摇头,「不好吃。」 「那就先饿着吧!」 「…….」 小胖手十分不甘心地拿了个苹果,抱着啃着。 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南惜,大眼睛写满了「我在吃,姑姑你不要不高兴。」 南惜玩着手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做好婴儿餐的佣人从厨房出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小少爷居然……居然在吃他最讨厌的苹果? 就连夫人都没辙的水果,这位南惜小姐居然让他在吃苹果? 等等....... 是这位南惜小姐的缘故吧? 不是小少爷太饿的原因吧? 「做好了?」南惜看着她,问了一句。 佣人连忙回过神,躬身说道:「是,已经做好了。」 说完,又看向南亦轩,「小少爷,您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南亦轩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南惜,似乎南惜不说话他就不去吃一般。 南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把苹果放下,去吃饭吧!」 吃了半天也就咬了一个小圆坑。 南惜不由摇摇头。 然而她不知道这在佣人眼中已经算是十分可喜了。 要知道以前,他家小少爷视线范围之内都不允许出现苹果的。 南亦轩攥着南惜的两根手指,「姑姑,吃!」 「我吃过了。」南惜不动。 南亦轩大眼睛忽闪忽闪又要哭了。 佣人心都要化了,连忙说道:「南惜小姐,先生吩咐我准备了一些滷味,您要不要尝尝?」 南惜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家先生让你准备的?」 「是,我家先生说南惜小姐爱吃这些。」佣人老实说道:「我这就为南惜小姐拿出来。」 南惜垂下眼睫轻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吧,小轩轩!」 南亦轩高兴跳起来,「嗯!」 于是一大一小就这么坐在餐桌前和谐地吃起了饭,佣人感动得都快哭了。 她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 「吃饭了?」何老夫人刚刚招待完一位重要客人,否则她此刻已经在南家了。 原本是要马上出发的,结果就接到了佣人打过来的这通电话。 「是,南惜小姐来了,轩轩小少爷很喜欢她,还吃了苹果呢!」佣人高兴地说道。 电话里一时没有声音,佣人以为何老夫人没有听见,又重新说了一遍。 何老夫人那边「嗯」了一声,「知道了,肯吃饭就好了,待会儿等南惜走了告诉我,我过来接轩轩。」 「是!」 挂断电话,何老夫人脸色有些怪,说不上喜色也说不上愤怒。 她拢了拢披肩,坐回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奶奶!」 何雯雯一路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何老夫人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不成体统。」 何雯雯吐了吐舌,「奶奶,人家高兴嘛!」 对于这个孙女,何老夫人是格外疼爱的,从小就养在身边,不觉就对其他孙辈多了一丝纵容。 她眉眼也带了笑意,「什么高兴的事?」 何雯雯笑道:「刚才我查到了,原来司九和南惜来市里补课了,我已经让人去找那位老师了,我也要和他们一起补课。」 何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我何家的孙女不能做这种丢身份的事!」 那天南惜当着她的面给何雯雯下脸子的事她记得很清楚,那不是个简单人。 「你忘了你姑父怎么跟你说的了?别去招惹她,你怎么偏不听?」 何雯雯哼了一声,「什么叫我招惹她啊?明明就是她对我不客气的,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她去的。」 「再说了,补课嘛!为什么我不可以?」 何雯雯挽着何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奶奶,我们何家的人什么时候受过委屈?让我去吧!」 何老夫人心神微动,一时不语。 南惜一手吃着鸭脖,一边看着实事新闻,头也没抬地说道:「别看我,吃你自己的。」 南亦轩连忙垂下小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碗里的婴儿餐。 一点儿都没有姑姑手里的香! 看着也一点儿都不好吃! 可是他不敢说,万一说了姑姑又不高兴了。 爸爸说了,男孩子是不可以让女孩子不高兴的。 南亦轩含泪舀了一大口汤饭往嘴里送去。
第353章 带孩子真挺难的 南惜一直陪着南亦轩到中午,她不得不离开。 其实说是陪,她也没做什么。 就是时不时地回应南亦轩两句,画画得的时候南惜夸了一句,「花不错!」 「这是太阳……」 南惜扬了扬眉,又说:「你捏的猴子还可以。」 「这是姑姑……」 「??」 南惜仰头,总结:带孩子真挺难的。 她踏着南亦轩的哭声从南家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无比轻松。 她给司九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她挑眉看了一眼,司九就打过来了。 「结束了?」 南惜「嗯」了一声,又问,「你那边还没忙完?」 「差不多了!」电话里一阵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司九说,「我过来接你,待会儿一起去老肖那里。」 「行!」 南惜看了一眼那边的甜品店,将地址发给司九。 司九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将整理的方案发给陆凝香,又打了个电话,「我在赵氏近年来与我们合作的项目了找了几个问题,不算太严重,但也足以让赵氏掉血。」 「虽然赵氏底下的人平素嚣张,但是你赵叔跟你父亲关系不错,这样逼下去是不是不太好?」陆凝香有些担忧。 「无妨,我选的都是其他人负责的项目,赵氏内里已经开始腐烂,如果赵叔明白的话,此时就是割血剜肉重夺股权得最好时机。」 司九伸手拦了个辆车,跟司机报了地点,才又继续说道:「等赵叔重新掌权后,再谈合作,那团烂肉就让魏氏抱着吧!」 陆凝香明白了,松了口气,「行,那我和你父亲合计合计,这段时间我们就先低调一点,等你赵叔那边处理好了之后再说。」 「不!」司九换了边手,继续说道:「把报价压下去,在市场上寻合作商,将消息散出去,等着魏氏上门。」 「万一,魏氏不来呢?」 「他一定会来的。」司九肯定地说道。 陆凝香一怔,她从未听过司九如此笃定的语气,不是尽在掌握的语气,那是基于了解之后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语气。 她喃喃说道:「好!」 —— 司九到达甜品店的时候,南惜正坐在窗边看着车水马龙,阳光模煳了她的轮廓,少了那丝清冷,变得柔软。 他脚步慢了下来,就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南惜单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将手机在指尖转换成无数个姿势,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头偏偏一瞥。 随即懒洋洋地眉眼瞬间就亮了。 她快步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站在了司九的面前。 「抱抱我!」 司九微怔。 南惜眉峰微微一动,还没开口,随即眼前一黑,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司九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南惜眉眼舒展开,宛如月。 她说:「我好想你!」 明明才半天不到,她的脑子里除了九爷,什么也装不下。 司九抱着南惜的手微微一缩,随即颇为无奈地嘆气,「你可真会挑地方表白!」 这车水马龙的,他想做点什么,都不能。 ** 肖家院门前,肖夫人无语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我都说了,老肖他还没醒呢!」 「而且现在不让私下补课,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 男人面带歉意,「我家小姐虽然不是一中的学生,但是听说肖老师的课讲得很好,还教出了两个非常好的学生,所以才慕名前来。」 「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请到肖老师上课呢?」 「这我怎么知道呢?」肖夫人斜睨着他,「我还想让我们家老肖不上课呢!」 「这什么这,快走吧!都挡着路了。」 肖夫人不好意思地对着隔壁邻居笑笑,「去买菜啊?」 「是咧,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 肖家的院子算是市里最老的一批单位房,还是当初肖正国考上老师时分配得房子,后来一家子就住在了这里,也没搬走。 附近的邻居也都是一起住了十几年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没事约着一起出去逛一逛,谁家里有难都帮一把手。 满满都是人情味。 这也是老肖家一直不愿意搬走的原因。 肖夫人笑着摆手,「没事,你先去吧,我到时候让老肖学生送来。」 紧接着,肖夫人就当着俩西装革履的男人拨打了南惜的电话,「惜惜啊,你和小九过来了吧?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顺便买点菜来啊,晚上就要家里吃饭!买什么菜啊?待会儿我给你发简讯告诉你啊!」 挂掉电话,她拽着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你帮我发简讯吧,我念你打字。」 「我这年纪大了,用不太惯这手机。」 男人毕竟有求于人,连忙殷切地说道:「好好好,我来打字,您请说。」 肖夫人报了一连串。 等那男人输入完,她将手机拿回来按了发送,神情满意。 男人顿时谄笑道:「肖夫人,您晚上要做饭啊?需不需要人打下手啊?我们……」 「砰——」 肖夫人一把将门连带着铁门一道关上,以谢绝外人进入的姿态回答了这个问题。 男人摸了摸差点被砸到的鼻子,与另一人面面相觑。 房间间里的肖正国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吼道:「我管她是谁,哪个家族,和谁有关系,我说不接走后门就是不接,谁来说都没有用!」 说完,勐地将电话摔在了沙发上。 眉眼犹可见怒气。 肖夫人倚着门框悠闲得喝着水,「可以啊老肖,教育局的人都亲自给你打电话了,你现在教学质量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啊!」 肖睁眼瞪眼,「你胡说什么?」 这南惜与司九刚才补课第一天,第二天就有人要塞人进来,各大领导轮番上阵,劝他收下。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哼了一声,「想要我折腰,下辈子吧!」 肖夫人扬了扬眉,指了指时钟,「行吧,待会儿惜惜和小九就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什么看,就这么办,这事儿我自己还搞不定了?待会儿你也别跟他们俩说,才多大啊,身上的糟心事个顶个。」 边城的事他有耳闻,好不容易来市里了,还不得安生。
第354章 怎么做,你说! 「什么——」 何老夫人面色剧变,盯着前来汇报消息的男人,「当真?」 那男人正是先前被派去肖家商谈补课一事,此刻顶着何老夫人的目光,冷汗直冒,「是,已经给那些人施压了,但是那位老师死活不同意,我们这边的人做事惊动了南先生,所以…….」 「他插手了?」何老夫人沉声问道。 「是!南先生亲自出手的。」男人声音都哑了,叫苦不迭,神仙打架,何苦要连累他们这么小虾米呢! 何雯雯心底一凉,话开口已带了哭腔,「奶奶,姑父他就是拿我们何家当外人,姑姑当初对他多好,我们何家给了他多少资源,他居然只贴补自家人,完全没有将我们何家放在心里。」 「闭嘴——」 何老夫人怒声而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妄议长辈是你一个何家小姐该做出来的事?给我滚回房间去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何雯雯委屈地哭跑着往楼上跑去。 站在一旁的男人腿脚发软,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何老夫人,被她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低下了头。 「何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何老夫人手重重往椅子上一拍,沉声说道:「我何家乃是边省第一大家族,既然他要保自己人,那也该让他知道边省姓什么了。」 男人大惊,瞳孔俱裂—— ** 南惜与司九到肖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宁静。 肖夫人从客厅里走过来笑着接过南惜手中的袋子,「来,这边坐。」 「师娘刚给你们洗了水果。」 「谢谢师娘!」南惜往里看看,问道:「肖老师还没醒?」 「醒了,在书房里看书呢,估计是知道自己脾气不太好,陶冶一下!」 陶冶……脾气? 南惜与司九对视一眼。 「师娘,我去书房里看看肖老师。」南惜说道。 「去吧,去吧,我把肉炖一下,晚上等着尝你师娘的厨艺吧!」 南惜笑了笑,与司九往书房走去。 肖正国听见动静,将书本合上,「过来,我给你们讲讲你们昨天的题目。」 「昨天有错题?」司九问。 肖正国噎了一下,随即瞪眼没好气地说道:「给你们提供一下多样思路,不行?」 司九点点头,「行啊,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您可以直接开始讲新的内容。」 「…….」 肖正国懒得理他,看向南惜,「你觉得呢?」 南惜眼睛亮一下,她没想到肖正国居然还会问她的意见。 她笑说,「我觉得肖老师您怎么说都是对的,我觉得您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肖正国「哼」了一声,但神情显然满意。 不过他也不拿着昨天那套试卷讲了,换了一本新的题集,「这个是我和沈老一起整理的,应该对你们的物理有些帮助,等开学后还有一些竞赛,到时候积极参加。」 南惜接过来翻了几页,确实很多题目是她做熟悉的解析方式。 沈老被儿子接去国外住一段时间,还没回来。 倒是有些念着了。 「行吧,你们先把这套试卷做完,有几套题没有答案,到时候我们推算一下,看看哪个答案最准确。」 肖正国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师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待门合上,司九将刚收到的消息内容给南惜看。 随即脸色微变。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司九看向她,「怎么做,你说!」 南惜握住司九的手,「我得好好想想。」 「呵……行!」司九笑,「别太狠!」 南惜扬了扬眉,不语。 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即都双双拿起了手中的笔,无论如何做,在此之前,他们都得先完成一名高中生应该做的事! 与肖正国推算数据,又在肖家吃完了晚饭,等出来时,月朗星疏,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无比长。 —— 舒欣将饭菜摆在秀敏面前,轻声说道:「姑姑,你吃点吧!」 秀敏缓缓摇摇头,脑子里嗡嗡的,全部都是拾婆说得那些难听话。 舒欣微嘆,「拾婆的嘴脸你看清楚了,如果你还要继续和南泊在一起的话,你就得忍下去,这样也无所谓吗?」 秀敏拧着眉不说话。 舒欣觉得自己说话现在越来越有惜神的感觉。 她不禁想,如果是惜神的话会怎么做呢? 大概会一脚将医院的门都踏碎了吧! 然后在那些惊嘆地愤怒地拍手叫好中拎起拾婆的脑袋,让她不得不答应了吧!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惜神的! 她想了想,又说,「姑姑,如果你真的打算委屈自己跟南泊在一起,我不反对,南泊能为了你与他母亲作对,他对你的爱毋庸置疑。」 「如果他能走过这一关,我们就把这套房子卖了,找宝树叔叔买一套三居室,宝树叔叔肯定会给我们介绍一套又实惠又好的房子,等我读大学了我就出去工作了,你们……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秀敏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去年监狱里的警卫给她打电话说那个老人走了,她是真真正正的就只有秀敏这一个人亲人了。 她也曾想过,如果秀敏有了自己的生活以后会不会就不要她了。 她也曾对南泊每次过来找秀敏反感过。 可是后来呢! 后来南泊省下自己的工资给秀敏买衣服,给她买手机为整个家承担开销的时候就讨厌不起来了吧! 南泊是个好人,值得秀敏託付一辈子。 哪怕她当了坏人,她也要促成这件婚事。 她想。 秀敏怔怔地看着她,还没从刚才舒欣的话里回过神来。 卖了房子……. 出去工作........ 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这些词彙组合在秀敏的脑子里,都只有三个字:长大了。 她照顾的女孩,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单薄瘦肉只会用一双大眼睛警惕着四周打量着她的女孩了。 她长大了。 能张大双臂为她遮风挡雨了。 她是多好的孩子,她又是多么的幸运。 她们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依赖着自己,她享受着她依赖着自己,她又何尝不是被拯救的那一个呢! 「小欣——」 秀敏勐地将舒欣抱了个满怀,「姑姑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第355章 南惜是我们魏家的人 次日,何老夫人命令底下的人暗中接触边省大小官员,同日,一中各科老师皆收到不同程度施压。 其在外工作子女相对程度遭受刁难。 一时间,整个边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同时,老京城有人暗中抵达边省,由何家的人亲自接走,却避人耳目进了宅门。 何老夫人一身丝质刺绣旗袍,半裹着跳色披肩,打量着眼前这位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手撑在桌面,神情看起来颇为慵懒,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生产。 何老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现在时代真是不同了,我们那个时候生产完怕得跟什么似的,连半丝风儿都不敢吹,如今倒是变了,不仅能出门,还能出远门了。」 满娇也笑,「何老夫人有所不知,时代虽说是变了,技术也在不断更新,当然是不能老用旧时代来约束人了。」 「约束?」何老夫人将这个词拎出来重复了一遍,抬眼看向满娇,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不知道魏夫人这次来有什么要事?」 值得月子都不做了,亲自来边省! 据她所知,魏家与司家之争,与她何家并无干系。 满娇自然知道何老夫人在说什么。 她正了正身子,坦然道:「听说何老夫人最近大动干戈,是为了给宝贝孙女出气?」 何老夫人望着她,不语。 满娇也没打算何老夫人会回答她这种问题,继续说道:「我这次来呢,是为了南惜!」 「南惜?」何老夫人拧眉,「什么意思?」 「何老夫人有所不知,这南惜是我们故去的老爷子钦定的孙媳妇,我们家传世手镯还带在她手上呢!」 满娇看着何老夫人的震惊神色,心中难得畅快,但面上却半分不显,补充道:「您的宝贝孙女何小姐身份尊重,想要什么样的老师没有,何必非要和南惜争个高下呢!」 话音落下,何老夫人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斥道:「魏夫人未免太看得起南惜了,我何家百年世家,岂是一个农村半道发家的家族能够比拟的?与南惜争个高下,她也配?」 满娇刚才才说了南惜是她魏家的人,何老夫人就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连带敲打着魏家? 当真是嚣张至极! 「何老夫人还以为这是在当年?后起之秀刮分市场,何家掌权不过一二,莫不是如此,又怎会选择扶持同为农村出身的南远?」 满娇起身十分不客气地继续说道:「没想到南远上位之后反而更偏向于自家人,何老夫人现在应该后悔莫及吧?自从何老过世,何家在政界已无人身居高位,此番何老夫人想借击敲打南远,外人本不便插手。」 「但是!」满娇眼尾挑起,锐利锋芒尽显,「南惜是我魏家的人,若是何老夫人执意要借南惜的手,那便与我魏家为敌,何老夫人可要想清楚了?」 「四面楚歌是什么滋味,何老夫人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你——」 何老夫人勐地起身,披肩猝然掉落,她身形一晃,又狠狠跌落下来,满娇冷着脸转身离去。 直待她走出何家。 这才有人过来扶何老夫人。 声音急切,「何老夫人,您没事吧?」 何老夫人终究是年纪大了,不宜情绪波动过大,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派人盯着满娇,看看她在边省究竟打算做什么!」 「是!」 何老夫人喝了口温水,又问,「安排得怎么样了?」 她说得是联繫各大官员的事! 下人颔首,「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说完,神情有一丝犹疑,正好落在盯着他的何老夫人眼中,「有事?」 下人再不敢隐瞒,忙道:「除了余石,他拒绝了。」 —— 余苏白坐在电脑前将一封来自她父亲的邮件转发给了南惜。 「惜神,这是我父亲让我给你的。」 她没看是什么内容,她也不需要。 南惜一手将手机放在颈窝里,脑袋偏压着「嗯」了一声,「好,我待会儿看看!」 她挂断电话,将汤盛进碗里,这才喊道:「九爷,汤好了!」 「来了!」声音自卧室里飘来,随即脚步声由远及近,温热有力地手臂从背后将南惜拥了个满怀。 「嗯?我叫你拿汤!」南惜拍了拍司九的手。 司九半阖着眼,埋在南惜的颈窝里,「好香!」 南惜不由失笑,问道:「忙完了?」 刚才陆凝香打电话过来,司九帮着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所以她才厨房盯着这锅汤。 司九含煳地「唔」了一声。 「我饿了。」南惜老实说,「你再这样抱下去,我就饿扁了。」 司九勾唇轻笑了一声,只得依言发开了她。 端了汤去餐桌。 晚餐是他们去超市买的饺子皮和得馅包得,还有一些凉菜,是司九跟菜谱学着做得。 「味道不错。」南惜贊道。 司九将汤里的排骨舀出来放到南惜碗里,「那多吃点。」 「听说京城那边来人了。」南惜喝了一口,全身所有的毛孔都舒适地张开了,她不由眯了眯眼。 司九好笑地瞧着她的小表情,只觉得心口有一处被填得满满得。 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将她圈在自己身边,看着她。 「嗯,听说谈得不太愉快。」司九说道,「南远今天晚上回来。」 「今晚?」南惜吃了一口排骨,「约了人?」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南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嘴里咬着半根排骨,脸颊微微凸出,模样难得娇憨。 司九忍不住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一个可能会成为你小舅妈的人。」 ** 魏梦芜是与满娇一同回边城的,不过她与满娇目的不同,她来这里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抬眼看向对面风尘僕僕,身上似乎还带了点消毒水的味道,她不由想起曾经年少时追着林嘉言去乡下时,他说得那番话。 她没想到,在那种地方,既然接二连三地养出了人杰。 南远、林嘉言、南惜、司九,尤其是司南两家,他们的势力范围已经逐渐占领整个边省。 就算是她魏家,当年早早捨弃了边省这块地,如今再回来,倒已隐隐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势头了。 她勾唇笑了笑,「南先生,这次与您见面,是想和您谈件事。」 南远除了面色疲倦,但举止儒雅十分得体,就连声音亦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如果不是魏梦芜听说过这段千手观音的事迹,只怕还真要被他这副表象骗过去了。 南远一双睿智的眼隐在镜片后,开口问道:「魏小姐是想谈什么事呢?」 「我帮你在这个位子上再升一节,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如何?」
第356章 魏梦芜要见我? 魏梦芜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在听到地位时,南远的眼睛亮了一下。 尽管他隐藏得很好。 南远很快恢復了原样,就连声音都依旧是四平八稳,只听他说道:「不知道魏小姐打算如何帮我?」 「我知道魏家在北方势力很大,但这是南方,魏家当年离开这里时,似乎并不打算再回来,据我所知,目前南方政要各地并没有魏家的人。」 魏梦芜面色丝毫不见窘迫,反倒更像是有把握,只她粉唇弯起,开口说道:「为何一定要是在南方呢?南先生。」 南远一瞬间瞳孔放大,丝毫掩饰不住的惊讶。 隔日,司家别墅,书房里。 南惜看着南远,重复了一遍,「魏梦芜要见我?」 「是,她说得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这个。」南远坐在椅子上,神情无波,说起魏梦芜时,并不见当晚的别样情绪。 「什么时候?」南惜问。 「两天后。」南远说了一个地址,「她说会在那里等你。」 南惜一时沉默不语。 南远不太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倒不必。」南惜对这个魏梦芜有些印象,并不太像是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的人,「告诉她,到时候见。」 不知道,小舅舅是否知道魏梦芜来这里,以及约她见面的事? 南远见她眉眼间似在思索,站起了身,「我还得连夜回一趟边城,若是有什么事及时联繫我。」 南惜「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南远从书房离开。 正好碰上给南惜拿奶茶上来的司九。 这还是南远第一次私下里见到司九,这位与南惜一样年少成名甚至更加耀眼的少年。 他微微颔首,「司二少爷。」 司九扬了扬眉,「堂哥客气了。」 他是随南惜的称唿,南远瞭然,含笑点头,「我先离开了,如果这段时间,惜惜有什么事还请司二少爷多照顾些。」 「这是自然。」 司九目送着南远离开后,这才推门进了书房。 「你的这位堂哥确实是格外讲究做派,身份更是泾渭分明。」司九将奶茶递到南惜嘴边。 南惜笑,「他以前就这样,毕竟算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谨慎多疑是本能,尽管他已经尽量在用儒雅伪装了。」 「他来找你说什么?」司九问,目光落在那双灵动的眼睛上。 南惜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没什么,他说魏梦芜要见我。」 司九下意识地蹙眉,「那你小舅舅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我待会儿问问吧!」南惜总觉得有些奇怪,魏梦芜要见她做什么? 她前世根本与魏梦芜毫无干系,甚至连有这个人都不知道。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司九说,「我不太放心。」 「恐怕不行,魏梦芜指定了只见我。」南惜握住他的手,「我会注意的,如果有不对,我给你发信号。」 司九不语,显然并没有听进去。 南惜只得亲了亲他,「好啦,我们找时间去见见老肖吧,估计这段时间他没有被吓死也被烦死了。」 这话倒是没错。 虽然补课这件事不过是导火索。 但何老夫人要脸,也就是所谓注重身份,拿了这个当藉口,自然是要延续下去,日日派人送礼在肖家门口堵着。 也不恶言相逼,只命人做出了三顾茅庐的姿态来。 一时在不知情的眼里倒是赢得了一片赞誉。 就连媒体都忍不住上门,结果被肖夫人摔了摄像头这才作罢。 南惜与司九到的时候,门口起码围了将近十个黑色西装男子,再加上有不少大爷大妈在,场面一时十分乐观。 肖夫人端着茶水和瓜子游走在众人中间。 时不时地拉着大爷大妈说道:「我刚才可打听到了,那个最高的还没结婚呢,长得不错吧,人家可吃得是铁饭碗,还不赶紧给你女儿去说说?」 大爷顿时满脸堆笑,「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肖夫人满意地笑笑,又压低了声音对着那位大妈道:「看见那个最右边的没?听说拿了跆拳道冠军,这要是成了你女婿,你们母女俩便再也不用怕了。」 大妈眼睛发光地朝最右边的那边走了过去。 肖夫人又开始游走于下一个。 司九与南惜双双愣在当场,看着一个个西装男不堪其扰却又不得不挤出笑脸应付大爷大妈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 「还有这种操作?」南惜简直服了。 司九也没想到,「看来我们的担忧还是多虑了。」 「诶,小九惜惜你们来啦?」肖夫人眼尖,两人又显目,一下子就看到了。 肖夫人端着茶水瓜子走了过来,「来来来,我带你们进屋。」 「你们肖老师这几天头髮都快掉光了,我怎么说都不愿意出来主持这场相亲大会,只能我自己亲自出马了。」 说着将门打开,殷切给门旁边的大妈空着的杯子倒满了。 南惜对肖夫人竖起大拇指,「您真是厉害。」 「嗨!这才哪儿跟哪儿。」话是这么说,肖夫人俨然还是得意,她给司九和南惜一人抓了一把瓜子,「行,你们先聊着,我这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呢,晚上师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着又添了一壶水,拿着走了出去。 司九认真地说道:「改明儿给师娘送几袋瓜子和几瓶矿泉水吧,估计会很受欢迎。」 南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 两人往书房走出。 肖正国正在练字,听见动静,头都没抬,「哼,知道来看我了?」 南惜与司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南惜干脆说道:「肖老师,您现在可太好了,学校得给您涨工资了吧?」 「啪——」 肖正国重重将笔撂下,笔墨在桌面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刚刚写好的画作就这么毁了。 肖正国显然更气了。 「你们两个,啊?拿我做筏子,胆子真是不小啊!」 「说说吧,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指着外面的欢声笑语以及被大爷大妈围攻得手足无措的西装男,「真打算让你师娘将这相亲大会办得如火如荼啊?」 「我看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何家能是好脾气的?在这里受了委屈,那必然要到别处讨回来,何必要跟他们作对,平白惹了一身腥!」
第357章 小予一定会很高兴(三更) 「肖老师,您别生气。」南惜给肖正国倒了一杯茶,「我们这才来,就是来找您想办法的。」 肖正国重重地拂袖,又瞪了她一眼,才将茶接了过来,「又打得什么坏主意?」 「肖老师说笑了,我是您的学生,您教我的怎么能是坏主意呢?」 肖正国难得看到南惜在她面前露出俏皮的神色,一时差点绷不住,他别过脸,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 主要是也争不过,她总有歪理,还说得理所当然。 「只要肖老师您对外宣布您要办一场收徒宴,广发邀请函,关注何家的人自然上门,到时候您再邀请媒体请来公道,把给我们的习题集给何雯雯做一遍,只要她能及格你就能收徒。」 南惜拿起肖正国先前放在桌面的笔,沾墨大手一挥,写下一个「爽」字! 抬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肖老师觉得,这口恶气算不算出了?」 肖正国浑身一震。 要这么……狠吗?! 不过反观何家的做派,显然只有更狠。 他的目光落在端着茶水和瓜子在人群中游走的媳妇,昨晚她还喊着脚痛,他给揉了好一会儿,又烧了热水泡脚才睡着了。 想到这里,目光一定。 「算!」 —— 何家,何老夫人正在听人汇报这段时间事情进展。 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满娇这段时间在哪里?」 下人恭谨答道:「在疗养院。」 「在看一个叫做谭晓玥的亲戚。」 「谭家?」何老夫人拧眉,「是当年被余石处理的谭家?」 当年的事她有所耳闻,余石还曾来求助过。 不过,满娇和谭家是什么关系?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去查一下!」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如云雾之中突然现出一丝光亮,但是却不得其法始终拨云见雾。 「奶奶——」 何雯雯娇嗔地声音响起,何老夫人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瞭然退下。 何老夫人拢了拢披肩,略带不悦地看过去,「我看你是在老宅里呆久了,忘记了什么叫做礼仪,看来是要将送到你爸妈那里去好好学一段时间了。」 何老夫人有三子一女,三子从商,何雯雯父亲是老三,前年她妈妈生下一对双生子,更是对这个女儿越发严厉起来。 若是何雯雯过去,早出晚归都要报导,连每日零花钱都有限制,哪里有在老宅何老夫人身边自在。 当下撇了嘴,低着脑袋不敢放肆了。 何老夫人无奈嘆了口气,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坐,「什么事?」 何雯雯笑着坐了过去,「奶奶,那个肖正国答应收我为学生了。」 「哦?」何老夫人也有些意外,刚才下人在这里时还没有说到这个消息。 「但是那个肖正国说要办个宴席,还要当众让我做题,奶奶,你说那题目会不会有问题?」 何雯雯对自己的成绩一向很骄傲,但是这件事太过反常,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事情见得比寻常女孩多,自然会觉得不对劲。 何老夫人沉吟一会儿,点点头,「我让人去查一下,如果他要是敢当众让你出丑,那必然要承担起与我何家作对的后果。」 「谢谢奶奶!」 何雯雯高兴地为何老夫人捏着背,扬起的笑容里目光却满是阴沉。 南惜,我一定要将你踩到脚底下。 南惜倒不担心何家的人去查,那习题集是肖正国与沈老共同整理的,别说答案,就连两老自己,对于个别题目都要从头到尾做一遍才能确定答案。 而这两老,自然不会将题目泄露出去。 一来是因为南惜。 二来,则是因为文人风骨。 何家做派已引起众人不满,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 所以何家派人暗中查了个底朝天,也只查出这题目是肖正国与沈老亲出的,别的一概不知,难易度如何,概括哪些范围,一概不知。 这未知对于此时的何家来说,无异于一个炸弹。 何老夫人甚至有取消宴会的想法。 但何雯雯坚持。 「我不信,我做不出来,我不信我比南惜差!」 于是,宴会如常举行。 设在一中宴会厅。 在非开学期间打开宴会厅,可见对此事的看重性。 按照南惜的提议,肖正国不仅请来了媒体甚至还请来了南远,其中还有不少教育部的人。 其余皆是何家的簇拥者,不乏大小各地官员。 但余石没来,他先前已将何老夫人派人找他的事通过余苏白跟南惜说了,就连内容都一字不差。 以余石的聪明加上对南惜的了解,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 除了这些人,倒有一个南惜想不到的人,满娇。 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似乎注意到南惜在打量她,她径直拿着酒杯走了过来,「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南惜不置可否。 目光在她手中的酒杯里停留了一会儿。 满娇笑了笑,举止大方,「看来南小姐也知道我刚刚生产了?」 「是啊,我还打算跟九爷去参加您孩子的满月礼呢!」 满娇点头,「那就好,小予一定会很高兴。」 南惜抬眼看向她,明明眼神如常无波,却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满娇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压迫感袭来。 她强忍着不适将酒一饮而尽,「失陪了!」 身后有熟悉的味道传来,南惜微微侧身,「看来魏家的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别的目的。」 她想到什么,又问道:「叔叔阿姨那边,公司里的事处理得还好吧?」 司九笑着摇头,暗想她果然敏锐,又忍不住有些得意,如此神情落在南惜眼底,倒像是真的没事。 那魏梦芜非要见她,是要跟她说什么? 司九牵着她的手,「过去吧,快开始了。」 「南远的人已经将酒店围起来了,待会儿少吃点,免得等好戏上演时,吃不下去了。」 南惜勾唇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可是中午特意留了肚子到现在的。」 「哎,你真是坏得让我越来越爱你了。」司九在她掌心轻捏了捏。 南惜斜睨着他,「那你还狼狈为奸?」 「唔,」司九笑,「我太喜欢你的这个形容词了,说出了我的心声!」
第358章 是我搞得鬼,但你有办法吗 「何老夫人,您也亲自来啦?」 「何老夫人您还是如此精神,看到您我们就想到何老哇,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 「是啊,何老夫人果然是最疼爱雯雯小姐啊…….」 「......」 何老夫人所在的位置是整个礼堂里最热闹的地方,几乎来参加宴会的人都跟何老夫人去打了个招唿,当然,来这里的一大半人也都是为了何老夫人。 此举无可厚非。 除了司九与南惜。 两人就跟看不见似的,就坐在何老夫人旁边的小公司老总都招唿了,唯独对她视若无睹。 何雯雯简直气得压根都咬痛了。 她忍不住将气全都撒在南远身上,「姑父,你看看你的侄女,居然对奶奶如此无礼,枉你先前还这么护着她。」 她想起那天南远特地到何宅来,就为了训她一顿,让她不要招惹南惜,以免自讨苦吃。 她就气得呕血。 南惜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论家世,她何家百年底蕴,又岂是一个农村出身半道发家的人可以比拟。 就算她再聪明,那也无事无补。 这其中的沟壑不是她努力读书就能追上来的。 而她,就要在南惜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打败她,然后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南远微微侧身,忍不住目光露出一丝怜悯,藉口离开了。 不与傻瓜论短长。 宴会很快开始。 作为此次举办人,肖夫人十分拿手地担起了主持人的重任,拉着肖正国站在台上说明了一下此次举办的原因,又作为一中教室家属感谢了前来的朋友。 这才说到了主题。 「……我们家老肖在一中教了一辈子书,质量嘛,我相信不用我多说,每年的尖子班班主任,对于想要拜我们家老肖为师的人多不胜数,但这次举办宴会倒是第一次。」 「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这次要拜师的学生是何老夫人最为疼爱的孙女,她很聪明也很漂亮,唯有这样大的宴会才能当得起她的身份。」 这话音刚落,礼堂里便想起轰鸣的掌声,不少人开始恭维起何老夫人与何雯雯来,俨然已经获得此次战役胜利的表情。 何老夫人平素听夸赞的话不少,但鲜少有人在如此大的场合下去夸她养育的何雯雯,这显然比她还有效。 眉眼难掩得意之色。 肖夫人见场面微微控制下来,才又继续说道:「其二,是因为我家老肖年纪已大,说好了每年只收两个学生,今年名额已满,可是又架不住我们确实喜欢何小姐,一时难免纠结,这才有了先前的事。」 这位肖夫人倒是会说话,在场的人同时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所以,我们决定举办这个宴会,一个是想弥补何小姐,还有一个呢,也是给当初立下的规矩一个破除之法。」 「只要何小姐将这套试捲成功做满60分,您就是老肖的学生了,今后必将倾囊相授。」 60分? 就连何雯雯本人都有一瞬间的惊讶,这么低? 一时间,众人纷纷讨论起来,这肖正国果然是屈服于了资本,60分刚够及格线不说,还办这么大个宴会。 讨好之意昭昭。 肖夫人怕大家误会,又解释道:「何小姐放心,这套试卷是司九与南惜只花了半小时做得满分卷。」 原来如此,拥立何家的人纷纷瞭然,果然只是一个台阶罢了。 不过,肖正国先前收的那两个学生倒是十分优秀,半小时的满分卷可不容易,难怪先前会有所犹豫。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现在,还不是同意了? 原本还有一丝怀疑的何雯雯听到南惜居然花了半小时就做了满分卷,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其他,说给她60分就过,岂不是看不起她? 「我也能考100分!」 她早已开始学习高中课程,她的老师说她如今已是高三水平,区区高一物理题,又何难? 肖夫人闻言,又将何雯雯大肆夸赞了一番。 闻讯赶来的媒体唰唰唰在笔下写道:何家千金天资聪颖,不愧是新世纪最后的大家闺秀! 何雯雯在万众瞩目的眼光中上了台,从肖正国手中接过了试卷。 「谢谢肖老师。」 肖老师强忍着没甩袖,勉强「嗯」了一声,在肖夫人推手肘时,又挤出一句,「好好考,加油!」 「嗯,谢谢肖老师,我一定会的。」 何雯雯高兴地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笔,在试卷上先刷刷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她引以为傲的姓氏。 媒体直接将镜头对准了她的试卷,并投到了礼堂的大屏幕上。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何雯雯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写。 只见她面色苍白,冷汗直冒,握着的笔在指尖微微发抖。 负责拍摄的人不明所以,将镜头拉近,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不由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动笔啊?」 「何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是啊,审题也不用这么久吧?这一题都还没开始写呢!」 「……」 议论声嘈杂,所有人都带着诧异、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最中央的何雯雯。 何老夫人目光如箭盯着南惜与司九,后者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了过来。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仿佛在说「对,没错,就是我搞得鬼,但你有办法吗?」 「砰——」 何老夫人勐地将手拍在椅背上,目光狠厉地在下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下人随即会意,端了一杯水给何雯雯,随后便退了下来。 何雯雯开始写了。 这时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 「果然是在审题啊,先把试卷上所有的题目都先看一遍再动笔,这其实也是一个好习惯哪!」 「是啊,我就说嘛,何小姐怎么会一个都不会写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来是要恭喜肖老师又要多一个学生了!」 「…….」 肖正国扯了扯嘴角,看了看何雯雯,又看了看刚才上台的何家人,难道是那杯茶水有什么问题? 南惜目光在大屏幕上,何雯雯快速落笔写的相关公式以及解法上,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
第359章 我有一个问题 「我写完了。」 何雯雯将试卷交给肖夫人,再转给肖正国,随即在众人目光中微微站定,盈盈走到了老夫人身边。 背过身飞快擦去了额角滑落的汗水。 这题目……. 她一个相似题型都没有见过。 更别提解了,她不信南惜居然能在半小时内考到100分。 这次宴会的名义是收徒,而先前肖夫人的说法亦证实了这一点,60分的及格线让所有人都忽略了阅卷这一步骤,他们潜意识里并不觉得堂堂何家大小姐居然连60分都考不过,所以连何雯雯总分多少都没问。 直接奔向了贺喜庆祝共尽欢这最后一道流程。 这边何雯雯刚刚下台,不少人已经举着酒杯往何老夫人与肖正国身边,恭维祝贺不断。 「等等——」 南惜挽着司九的手臂走至人群中,这次整个宴会开始以来,南惜在人前说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过来,但目光随即落在她旁边的司九身上。 司家二少爷,何等惊才绝艷。 为人又格外低调,鲜少与人结交过密。 众人看向他臂间的那只皓腕,玉藕般纤细,柔软如荑。 不由一惊,看来司南两家的关系果然如传言一般。 南惜不以为意,目光淡然,神情随意,她看向人群中雍容肃穆的何老夫人。 四目相对,她弯起嘴角笑了笑,「恕我冒昧地提醒一下,何老夫人是不是忘记了此次考试中最重要的一点?」 「南小姐是说的阅卷?」何老夫人早有准备,她拢了拢绸缎披肩,在何雯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继续说道:「为允公证,我已请来了边省大学教授,由他针对此次考试阅卷评分,大家可有意见?」 何老夫人动作好快。 大家对此行为有些不明所以,肖正国作为何雯雯的老师,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捨近求远,而且,还有阅卷的必要吗? 「可以。」南惜没有异议,抬手示意开始。 何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南惜一眼,似乎对她如此轻易同意一时琢磨不透。 不过正和她意。 边省大学教授是肖正国的同学,不过此次她来可不是为了叙旧,甚至直接无视肖正国想要打招唿的暗示,径直从人手中接过了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阅卷。 三十分钟后,柳悦将卷子放下,开口说道:「70分!」 虽然比何雯雯上场前说得要考100分差得远了,但是比60分可多了不少,一群人提起的心重重落下,举着酒杯放心地道喜了。 「等一下——」 又等一下? 众人这回不仅诧异还略带不悦地看了过来,纵使有司家二少爷在身边,也依旧阻挡不了众人目光赤果果的嘲讽。 「南小姐,难道是要质疑柳教授?」 「南小姐,虽说你半小时考了100分,但那只是肖老师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的,如今何小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媒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的分数。」 「是啊,这个环境对学生来说压力太大了,考到这个分数不容易了啊,含金量可比100分重多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矛头全都对向了南惜。 来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自恃身份不愿与她计较,可不代表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 难怪何老夫人要请柳教授过来,若是让肖正国阅卷,只怕会对他这位学生偏袒。 岂不是有失公允? 何老夫人微扬起下巴,高贵超然,于人群中蔑视一切,她就等着这一切,只要南惜开口质疑,势必遭到反击,甚至围攻。 得罪了边省各路权贵,日后无论她想走哪条路都难了。 凭一个南远,还护不住她。 南惜眉眼淡然如旧,对周遭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她看向柳悦,这位传说中的柳教授,缓缓将手从司九臂弯里拿出来,然后抬起。 「柳教授,我有一个问题。」 众人愕然。 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是请教问题的时候吗? 显然柳悦也拿不定主意,她看了一眼何老夫人,见她微微颔首,才开口,「你问。」 南惜抿了抿唇,指着大屏幕上的试卷,其中的一道选择题,「霍尔传感器的结构图,图中画的h为一块长方体半导体薄片,外加磁场的磁感应强度b和外加电流i的方向为b与长方体的前后两个表面及电流i均垂直,电压表与h的上下表面相连,正确的霍尔电压值为什么是保持磁场方向不变,改变电流方向,求出改变前后的两次测量值之差的一半?」 「……」 柳悦与众人皆一愣。 在场有不少大学学得是文科,此刻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在何老夫人跟前露个脸,虽然何家已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坐到南远的位置,谁也不想与何老夫人为敌。 所以,至少有一大半来这里人根本听不懂这题目什么意思,还有一大半也因为这些来官海沉浮,商界更迭,而耳提面命,早就将当初学的内容忘却到了九霄云外。 可以说,这套试卷,真正会做的人没有几个。 也没有人认真地看过题目。 对于南惜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更是不解。 柳悦原本以为按照何老夫人的交代,南惜就算发难也会选择在后面的大题上,是以细节抓在后面,前面的选择题上则是模稜两可地大部分都算了分。 这套试卷她看过了,市面上没有标准答案,就算南惜说何雯雯做得与她之前做得不一样,那又如何。 她只要在今天,在此时,用身份将这件事压下来,之后南惜如何质疑,也不会再有人信了。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此题,改变电流方向与磁场方向都可以,主要是方向的问题…….」 「那为什么不选d呢?」南惜快速问道,「d不就是柳教授说得同时改变电流方向和磁场方向吗?」 柳悦喉咙滚动了一下,苍白地解释,「这是单选题……」 「嗯?」南惜勾起唇角,「竞赛题的选择题上可没说是这是单选题。」
第360章 你说,要和我比什么? 众人还没有从这是竞赛题上面回过神来,就看到试卷上明晃晃得几个大字几乎要亮瞎了眼。 「有的小题只有一项附和题意,有的小题有多项符合题意…….」 这……. 何老夫人身边的一名男子弱弱地说道:「那选了一半应该也有一半的分吧!」 这个理论被大多数人附和。 「确实,选对但不全对的得3分,柳教授说得也不错,这道题确实在于的是方向。」 南惜肯定地说道。 众人还来得及从70分剪掉3分还是高于60分中彻底放松。 南惜又开口了,「可是,柳教授您选的方向错了呢!」 「什么——」 「方向应该是磁场方向,(β→-β)改变前后两次之差的一半,或者与电流方向,(i→-i),两次测量之和的一半,但算电流方向(i→-i)改变后两次测量之差一半是不对的呢!」 柳悦瞬间面色惨白。 众人看看南惜,又看看柳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合着何雯雯两个答案,哪个都没挨着边? 这—— 就不太好看了吧? 众人狐疑地看着柳悦,对于她明知错误还给分的行为,惊疑不定,该不会是其他答案也都有问题吧? 「柳悦,这套试卷何雯雯分明做得狗屁不是,你是怎么批出70分的?」肖正国先前在台下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早已忍不住了。 趁着此时大声喊道。 此言一出,佐证了众人内心的想法,一时譁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一旁的肖夫人见他拉不住,只能收回了手,站在一旁,于纷乱人群众看向那边的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如此这样也不见丝毫慌乱,先是命手底下的人将媒体设备关了,才在众人面前站了出来。 「这套题目是奥数题,据我所知,没有标准答案,为何南小姐就一口咬定你说的就是正确答案呢?」 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但听在众人耳里,谁不明白,这摆明就是扯皮了。 若是何老夫人用身份压人,还真是没人能说得过去。 就连拿出这套试卷的肖正国也无话可说。 他是被气着了。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何家的人果然不要脸。」 南惜无辜地看着何老夫人,缓缓摇头,「何奶奶,你误会了,这不是我说的。」 「那是?」 「是沈老说的。」南惜将手机上面的视频通话通过学校设备连接至大屏幕,带领着众人先一把感受了将来风靡职场的视频会议。 屏幕中的人赫然是原本正在国外休假的沈老。 沈老在边省的地位,尤其是在文学造诣上早已封神,他所说即真理。 南惜居然能联繫上沈老? 何老夫人亦是面色一变,倘若柳悦和肖正国对峙,她还能压一压。 沈老的地位在边省牢不可破,就连到了北方亦备受尊崇。 毫无疑问,这一局,她输了。 沈老手边摆了一杯红茶,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沟通方式,对于肖正国将何雯雯那张试卷拿起来对着摄像头前。 他只是不慌不忙地拿起眼镜,然后扫了一下,十分客气中正地说道,「很抱歉,恕我对何小姐所写的内容完全都不太理解。」 「这道题目是我和肖老师共同整理歷年来竞赛题中具有代表性的题目,有些做了衍生,虽然我也需要再三求证才能得出如何题意的答案,但是恕我直言,你写的解题过程,似乎与我想的有偏差。」 沈老这话说得十分客气,他说有偏差那就基本是狗屁不通了,别说算出正确答案,早就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原本打算恭贺何老夫人的众人这下脸色都不太好看,一时都不敢去看何老夫人的脸色。 或低头或仰目,纷纷避开了。 沈老对边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太了解,对于今天这场宴会的内容也不清楚,在镜头里看着南惜,眉目慈祥地说道:「丫头又长高了啊!」 「劳沈爷爷挂念了,等您回国,我去接您。」南惜说道。 沈老点了点头,在其儿子的帮助下结束了视频电话。 对比之下的亲昵态度,狠狠地打了何家人的脸。 礼堂里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好好的一场拜师宴弄成这个样子,这可不是他们所乐意见到的场面。 明明已成定局的事,居然在南惜的三言两语下翻转。 这份本事,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刮目相看。 在场人心中齐齐冒出一个念头:难怪余石不来……. 早知道,早知道....... 他们也不来了啊! 司九站在南惜身后目睹了这一切,见她一切运筹帷幄,再将局势反劣为利,不过一个小时不到。 他心里就柔软得一塌煳涂。 他的惜惜啊,何等聪慧,却又如此善良,若换做是他,大概不会以如何缓和的局面结束,更不会留下半步台阶作为后路。 何老夫人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正打算开口说两句日后好好学习的话挽回颜面,博个大气的名声,何雯雯却突然沖了出去。 先前的一幕早已让她颜面扫地,今日之后,她将在边城再也抬不起头来,她只要一想到同学们一样的眼光,父母凌厉责备的眼神,还有嫉妒她在老夫人身边的兄弟姐妹。 她就阵阵发寒。 不能,绝对不能! 她不能输,她绝对不能输给南惜。 她冲到人群中央指着南惜,「你耍诈,你让你师娘故意隐瞒这是竞赛题,然后说一些让我掉以轻心的话,为的就是踩着我上位,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在边省上流中立足了吗?」 何雯雯的眼神阴沉毒辣,厉声道:「你永远都改不了你农村出身的事实。」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别过了脸,虽然何雯雯说得是事实,但将这些话说出来就落了下乘。 就算南惜隐瞒在先,何雯雯也是确实没本事才着了道,况且60分而已,人家已是礼让了。 这样闹下去就太难堪了。 何老夫人脸色红白交替,一张老脸简直要被何雯雯丢尽了,「放肆——」 一道沉声打断了她,「雯雯,出身之成见,何老在世时就说过,人若不知忧患,百年传承亦可毁于朝夕。」 「未来才是希望,你太狂妄了,还不跟南小姐道歉!」 「南小姐?」何雯雯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她要赢,仿佛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催着她向前,向前,再向前就能将那个女人踩在脚底了。 「她也配!」何雯雯指着南惜,「我要和你再比。」 「我要和你比牌!」 南惜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只好礼貌地重问了一遍,「你说,要和我比什么?」
第361章 我和嘉言快要结婚了 「岂有此理,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在这里斗牌?」 何老夫人简直要被何雯雯气得吐血,她是疯了不成。 「将她给我带到外面去!」 何家下人应是,上前走到何雯雯身边,「搀扶」着离开。 何雯雯自是犹不甘心,正欲开口,被下人轻声打断,「何老夫人自有安排。」 她只得噤声,一双眼睛阴鸷狠厉地盯着南惜。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南惜耸耸肩,看向司九,神情毫不掩饰地遗憾。 司九嘴角噙了笑意,用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没事,她还会送的。」 这话倒有道理。 南惜心神微动,微仰着下巴看着他,「九爷魅力太大,想要送的人只怕不少呢!」 「不是,没有,不可能!」司九立马正了神色,「我也就在你面前这样,旁人我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的。」 「怎么说?」南惜也有些好奇。 「行走的空调。」说来,也挺莫名,「我以前大学的舍友叫我冷面阎罗,可见现在的人取外号都不怎么样。」 「噗嗤——」 南惜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边南惜与司九两人低声说话的情形并不避人,看在何老夫人眼里越发刺眼,忍不住将气全撒在了一旁的南远身上。 「果然是你的好妹妹!」 说完,拂袖离去,连敷衍两句都不肯了。 那边肖夫人佯装追了两步,「哎哟,这就走啦?大菜还没上呢!」 「好了,你少说两句。」肖正国将她往后拽了拽。 看向了南惜。 那边南远与南惜正说了什么,两人慾要离开。 这场宴会到现在,也算是不欢而散了,何老夫人走后,不少人都紧随着离开,生怕目的没达到,惹了一身腥。 看来今日之后,南远的地位将会越发稳固,一时看南远的目光都变了不少。 「那边魏小姐已经到了。」南远说道,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南惜点点头,「你送我过去吧!」 她偏头对司九道:「别担心,我很快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司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南远,「拜託了。」 南远颔首,「放心!」 南惜跟肖正国肖夫人打了个招唿,一同往与魏梦芜约好的地点去。 边市郊外的一处庄园,仿造古欧建筑,採用的是红白色调,在一众绿水青山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魏梦芜显然也是暂住在此,并没有心思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门前的一株月季长得肆无忌惮。 而先前在宴会早早离开的满娇此时正在门前,见到南惜微微笑道:「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魏夫人真是贵人事忙。」南惜说完突然又顿住,疑惑地问了一句,「我称唿魏夫人没错吧?」 满娇脸色一僵,随即努力扯了扯嘴角,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南小姐还是这么幽默。」 「这边请。」 说完,对着南远道:「很抱歉,梦芜只打算见南小姐一人,南先生请回吧,等事后我们会亲自将南小姐送回去的。」 南远没动。 南惜摆了摆手,「堂哥放心,惜惜已经长大了,找得到回家的路。」 南远只得作罢,「那就麻烦魏夫人了。」 满娇笑得比月季还要娇媚,「南先生慢走。」 等南远开车离开,她这才带着南惜往里走去。 庄园里有一处花园,旁边假石有水流穿过,行走间可闻叮咚作响,鼻尖隐隐绕着不知名的花香,盖过了泥土的腥气。 满娇一直将南惜带到客厅,魏梦芜正在吩咐佣人准备晚餐。 见到南惜,高兴地迎了过来,「惜惜,你来啦?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女生眉眼已张开,比之当年更为漂亮,少了那一丝羞怯,举止亦是落落大方。 南惜点头,「记得,小时候我在小舅舅家见过你。」 还有她给的一个大红包。 对于南惜的回答,魏梦芜显然十分满意,她说:「我正在布置晚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准备。」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南惜眉眼淡然,给人一种疏离冷漠之感。 魏梦芜却好似浑不在意,殷切邀请她过去坐,又对满娇说道:「婶婶,麻烦你帮忙多盯着晚餐,我和惜惜说会儿话。」 「当然可以。」满娇欣然离去,将客厅完完全全留给了魏梦芜与南惜两个人。 「惜惜,来吃个水果。」魏梦芜举止都十分热情,但根据南惜联繫林嘉言的情况来看。 林嘉言似乎并不知道魏梦芜来了边市,也不知道她特意约自己见面的事。 「我刚才听婶婶说了,你在宴会上给何小姐好看,听起来真是好威风啊!」魏梦芜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夸赞,还有一丝羡慕。 她继续说道:「你小舅舅刚去北大那一年,也有人不服,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小动作,但是显然你也知道你小舅舅的性子,他喜清静,最怕麻烦,所以干脆接受了比赛,用顶漂亮的成绩狠狠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南惜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魏梦芜看着她一副贴心大姐姐的姿态,「你好不好奇你小舅舅在学校里的事啊?我给你说说吧,可有意思了,他…….」 清清冷冷的声音客气地打断她,「不用了魏小姐,小舅舅这些年一直跟我有联繫,有趣的事情他都会告诉我。」 魏梦芜一愣。 主动……告诉她么? 她甚至想像不出来,那疏冷的人是如何主动说起自己的事。 「是……么?」 魏梦芜连忙喝了口水,掩饰住了那一丝有些僵硬的笑意。 「是啊,不过说得不多,小舅舅他也挺忙的。」南惜看着魏梦芜,「不知道魏小姐这次特意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和魏梦芜之间,似乎除了林嘉言别无联繫。 但南惜没明白,这种联繫为什么会让魏梦芜单独见她,还不惜以帮助南远上位为好处。 魏梦芜「啊」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是嘉言的外甥女,我理应多照顾照顾,否则回去,嘉言该责怪我了。」 「我和嘉言快要结婚了!」
第362章 她们要带南惜去哪里? 「小九,你赶紧来公司一趟,公司出事了。」 陆凝香急急给司九打了个电话,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司九挂断电话,眉头轻拧,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魏氏收购之心一直以来都是循序渐进,从不见如此急功近利,就像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伤敌八百。 这不符合魏氏一贯的作风。 但是让魏氏一改常态的原因是什么? 近日来,并没有什么变故……. 不,有! 能让魏氏突然如此的原因,满娇与魏梦芜突然造访边市的原因…… 原来如此! 司九满目阴沉,快步进入车库,直接开了一辆车,往庄园驶去。 而此时的庄园之内,南惜看着面前餐桌上丰盛的晚餐,以及旁边摆放的红酒,不由挑了挑眉。 「多谢魏夫人魏小姐款待。」 满娇笑着端起酒杯,「南小姐客气了,当初老爷子在时,对你十分喜爱,早就将你视作为魏家人了。」 南惜却放下了筷子,「魏爷爷在世时,我似乎从未见过魏夫人与魏先生,在魏爷爷的葬礼上倒是见到了,魏爷爷对我十分喜爱的事,魏夫人是从何得知?」 南惜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满娇却一点儿也不见生气,目光盈盈地看着南惜手中的镯子,轻声开口道:「老爷子给你的这个镯子,可是我们魏家的传家宝,向来只传给魏家的下一任女主人。」 眼见着南惜瞬间变色,满娇眉目微挑,盯着她继续笑说道:「我又何必由老爷子亲口告诉我呢?」 南惜目光沉沉地落在手中的镯子上,满娇不知道的是这个镯子并不是魏爷爷给她的。 而是魏予。 魏予亲自带在她手上的,然后她一直没能成功取下来过。 魏予这是什么意思? 「南小姐,怎么不吃了?这些可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呢?」满娇红唇亲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模煳。 不,模煳得不是她! 南惜勐地掐在手心,强装镇定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惜惜?惜惜你要去哪?」魏梦芜上前来,一把抓住南惜的手,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被南惜狠狠甩开,随即满目阴沉地往庄园走去。 因晚餐时间,被驱散退下的佣人此刻纷纷围了过来。 「抱歉,南小姐,我们不能让你离开。」 「南小姐,请回!」 「…….」 南惜脑袋有一根弦越绷越紧,她沉声道:「滚开!」 她今天必须要离开这里。 肩膀上重力一压,南惜条件反射抓住那人的手直直往前摔去,砰地一声,背部狠狠摔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原本围在南惜身边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魏梦芜勐地站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满娇举着酒杯轻晃了晃,映得她的眉目波光流转,她轻声道:「没事,药性已经发作了,她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继续吃。」 「药?什么药?」魏梦芜失声。 满娇轻轻一笑,却没有再继续开口。 那边南惜却已然闯到花园里,似乎有一束光亮自远处打过来,冥冥中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动作越发快准狠。 然而随着药性发作,打出去的力量缩水了三分之一,她连着被推搡了好几下,意识越发模煳。 嘶—— 脖颈间一阵刺痛,南惜微微偏头看去,一节针筒正在她的脖颈间,她下意识的扭头将那人狠狠踹倒在地,往那束光亮出跌跌撞撞地走去。 一步…… 两步……… 她似乎听到了车声,越来越近……. 砰地一声,南惜直挺挺地倒在月季花丛里。 惊落无数月季花瓣,绯红色盖了满身…….. 兹—— 一道尖锐刺耳的急剎,汽车勐地停在了路边。 南远惊讶地看着司九,「你怎么……」 「你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离开?」司九沉声打断他。 南远点头,「我不太放心。」 「没有车经过?」司九盯着他的眼睛,眼梢满是血红,于浓浓夜色中,带着勐兽般的警醒。 南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快速问道:「惜惜出事了?」 「上车!」 司九不欲多说,将车速飙到最快,不知道刮到了多少树枝,如一道利箭狠狠插入夜色的心脏。 南远望着满目漆黑的庄园大骇,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司九眸色晦暗幽深,将车勐地调转了方向,绕过庄园直直往后开去。 「打电话,封城!」他快速说道,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手在微微发抖。 南远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掏出来,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出去,等挂断电话时,眼前所有林木突然消失,眼界豁然开朗。 浓浓夜色中繁星点缀,倒映在水面波光粼粼,暗流汹涌。 等等,水? 南远勐地抓住把手,失声道:「不能再往前了,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是沅江,前面是沅江啊,开下去会死的——」 —— 头很痛,撕心裂肺地痛,眼皮很重,无论怎么用力都睁不开双眼,无力,深深的无力感。 南惜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近过。 九爷……. 如果她死了,九爷怎么办…… 戒指已经失去威力,再没有来世了。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守在旁边的佣人见到南惜挣扎的神情,快速走出房间,去了隔壁,躬身道:「夫人,小姐,南小姐似乎要醒了。」 「这么快?」这下就连满娇也有些惊讶了,「已经是两倍的药剂了,居然还有这么强的意志。」 她略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刚才你说司家的人追过来了?」 「是,他没去公司,直接来了庄园,要是我们再晚一步……」佣人下意识地咽回了下面的话,因为他估计满娇并不想听到。 满娇面色一凛,直接吩咐道:「再打一针,等我们安全出了边市再说。」 「是!」佣人应声退下。 满娇这才笑颜如花地看向身后,「何老夫人,合作愉快!」 何老夫人深深地看了这女人一眼,从她当晚怒气离开,再到宴会后托人传递消息做了此局,无一都表示她心思深沉,手段阴毒。 她冷哼了一声,「谈不上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她站起身,「按照约定,我以何家的名义送你们出去,只要你保证,让南惜永远不要再回来,就行。」 「当然,我们魏氏向来童叟无欺。」满娇招了招手,「承诺给何老夫人的钱财准备好,同时让对付司家的人收手吧!」 暗处有人应声退下。 何老夫人这才看向满娇,「魏夫人果然好手段。」 满娇笑道:「何老夫人有所不知,南惜可不是一般女孩子,不多费些心思,怎么可能得手?」 何老夫人摆摆手,「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行,那我送何老夫人下船。」满娇抬了抬手,一副礼让姿态。 何老夫人收回目光,「不必。」 说着,径直拉了何雯雯往外走去。 一直待下了船,何雯雯才忍不住问道:「奶奶,她们要带南惜去哪里?」 何老夫人头也没回,沉声道:「不管南惜以前做过什么,以后都忘了吧!」 「为什么?她今天明明……」 何老夫人目光勐地看了过来,那里面的凌厉犹如黑暗中的江水,冰凉刺骨,颳得生疼。 「能让满娇亲自出手,只为带南惜走,你以为那背后的人能看着你如此对南惜?」 「回去以后给我闭门思过,等这件事彻底平息过后,再出来!」 「…….」 大船继续航行,斧噼凿开的水流往两边急散去,江水不停拍打着岩石,月光下是何雯雯惨白的脸……
第363章 梦到我了 三天后,北京锦园别墅,南惜睁开眼睛。 入目一片白色,窗前摆了一盆水仙花,在扬起的窗帘中若隐若现。 「喀嚓——」 门外有人进来,南惜侧头看过去,随即眯了眯眼。 「你醒啦?」魏予眉眼露出一抹喜色,「你已经睡了三天,医生说你差不多今天能醒,我刚让人给你准备了粥。」 「来,我扶你起来喝。」 魏予将粥放在旁边,从身后揽着南惜至胸前,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餵至南惜嘴边。 「张嘴——」 南惜张口含住。 胸腔微微震动,头顶上的声音夹带着上扬的尾调传来,「这粥是用山泉水熬的,里面放了乌鸡,还有香菇,熬了整整一个上午,好吃吧?」 「多吃点,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医生说你还要再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魏予无比耐心地餵完了粥,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她昏迷的事。 但也无非是他见到她如何震惊以及得知她昏迷又如何担忧诸如此类繁琐的小事,并不见他提及半点边城的事。 南惜重新躺倒在床上,脑中纷乱,一时间竟无法理出头绪。 魏予将碗拿出去之后,又再次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单手托着腮望着她。 「惜惜,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他抿了抿唇,那张漂亮张扬的脸上带着笑意。 南惜闭上眼,不语。 魏予替她盖上薄被,低声道:「那你睡一会儿,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似乎怕被惊扰了她,魏予的动作堪称轻柔,就连关门的声音都轻不可闻。 南惜再次睁开双眼。 无力,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九爷怎么样了? 她要如何逃离? 魏予到底想做什么? 头痛,欲裂,南惜紧紧皱着眉,不一会儿竟真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那是她和魏予在一起后的第三天,他兴沖沖地拉着她去饰品店,店员拿了一副纯黑色的耳钉,他环着她的腰,吻在她的耳垂上。 声音低沉,「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耳尖一抹冰凉,她抬眼却看见那双记忆中温凉的双眼,满是情意。 南惜勐然惊醒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耳垂,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不容反抗。 「醒了?」 一道声音炸在耳边,南惜瞳孔瞬间放大。 魏予竟然躺在她的旁边。 此时夜色已深,月光洒落,一室静谧。 魏予将她的手缓缓放下,随即滑落她的眉眼,鼻樑,脸颊,最后停留在唇上。 「梦到什么了?」声音很轻,唿吸打在她的耳边,南惜觉得有些难受,但她动不了。 「梦到我了。」 这是个肯定句。 魏予撑起身子在深夜中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随即将手放在她的腰间,重新躺了下来。 「晚安!」 身旁的人唿吸平缓,似乎并不介意她有没有睡着,也并不好奇她梦到了什么。 他是谁? 为什么与白天判若两人? 南惜倒吸一口冷气,被自己的猜想惊得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魏予依旧端了一碗粥过来,亲自拥着她餵完,然后坐在床边望着她。 「医生下午的时候会来给你检查,你别担心,我到时候问问她,你什么时候能说话。」 魏予又说了很多的话,无非是今天的天气如何,他看了哪些书,又切了一些水果给她,切成小块餵给她吃了。 有困意袭来。 南惜闭上眼睛前,无比肯定,白天的魏予果然和深夜的魏予不一样。 白天,他除了餵她粥,基本没碰过她。 晚上,他却能躺在自己的身边,动作亲昵,语气熟稔。 她的心底阵阵发凉。 下午,医生前往给她检查身体,是个熟人,柳悦。 大概是察觉到她眼里的讥嘲,柳悦全程都避开了与她对视,只对旁边的魏予说道:「药性已经褪了,但是相关后遗症还没有办法确定时间,后天我会再次来给南小姐检查。」 「辛苦了。」 魏予将柳悦送了出去,回来站定在南惜身边,「我今天晚上要去补课,如果有不舒服的话就按铃,我会让人守在门外,你别怕。」 补课? 南惜轻蹙了下眉,不过显然,魏予并不打算给她解答。 按部就班地给她吃了水果,餵了晚饭,佣人给她擦拭了身体后,晚上果然没有出现。 22点,门外有脚步声走过,不止一个人。 似乎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有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今天换地方了?」 南惜勐地睁开眼。 小舅舅?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在给魏予补课? 为什么会是小舅舅,是刻意还是偶然? 仿佛有一道密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织得铺天盖地,网得她透不过气,似乎也并不打算让她透过气。 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无力无法言语大脑与肢体失去了所有掌控的感觉让她几欲崩溃。 她反覆唿吸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直重复了十来次后,一刻燥乱的心才缓缓平復了下来。 她长长地唿出一口气。 嘴唇喃喃,无声地喊了一句。 九爷……. 零点, 林嘉言补课结束,路过房间时,看见门掩后的光亮停留了一会儿。 魏梦芜从楼下上来,笑看着他,「结束了?」 「我让人准备了夜宵,一起吃一点?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必,我晚上不吃东西。」林嘉言客气拒绝。 「怎么?是怕到时候娶我姐的时候身材走样了?」魏予手插在口袋里声音淡淡地说道,「你大可放心,就凭你那张脸,身材走样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林嘉言眉心轻蹙了一下,抬眼看向魏梦芜那张盈盈期盼的目光。 不由想起那天她哭成了泪人,站在大桥上,夜风吹得她的髮丝泼墨般散开,眼里满是决绝。 解释的话一时卡在喉咙里。 他别过脸,「我先走了。」 说完,大步下了楼,只影没入夜色中,转眼不见。 魏予勾起唇角,「看来,能不能喝上你的喜酒还不一定呢!」 魏梦芜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紧闭的房门,刚想说点什么。 被魏予突然凌厉的目光慑住。 慌忙收回了目光,讪讪地下了楼。
第364章 我给你过你机会了 是夜。 满室静谧,就连窗外虫鸣蛙叫都无声,压抑得可怖。 床榻一侧深陷,一股洗浴过后的沐浴露香气传来,是魏予。 他依旧躺在南惜的旁边,手搭在她的腰间。 「晚安。」他说。 温热的掌心拂上她的脸,又低声说道:「乖,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南惜不知道魏予会带自己去哪里,她没法问,他也不说。 唿吸平缓,重又归于宁静。 第二天,魏予一大早便忙着准备出行事宜,又一连打了个好几个电话,才抱着她上了车。 佣人递过来一床薄毯,魏予亲自盖在了她的腿上,笑道:「你怎么这么瘦啊!」 南惜微微侧眸,二楼窗户窗帘被勐地放下,就在刚才似乎有人在暗处窥视被发觉般。 「你在看什么?」魏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发现,接过了佣人递过来的食盒,让司机开车。 汽车平缓穿过街道拐过小巷,处处都透着京味儿。 北京,她果然在北京。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汽车停在一处古园。 司机下车扶着轮椅,魏予亲自抱了她下来,推着她往里走去。 远远地有不少人在张望。 魏予偏头对司机说道,「让那些人都散了吧,我没叫人都别过来。」 「是。」司机应声退下。 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消失了。 魏予单手举着伞,边推着南惜往一处凉亭走去。 栏外是一池荷花,风从四处来,亭边垂挂得风铃叮噹作响,南惜缓缓吐出一口气。 魏予托着腮坐在她旁边,「舒服吧?」 他得意地说道,「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你没北京的时候我一个人常来这里。」 「家里是不是很闷?哎,我也觉得是,尤其是我爸和满娇在的时候,不过最近他俩搬出去了,带着那个小屁孩一起,听说是司家那边突然全面宣战,他们吃住都在公司附近了。」 司家! 南惜唿吸一凝。 只听魏予继续说道:「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也不关我们的事了,虽然他们不让我跟你说这些,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想知道的。」 他压低了声音,「你放心,你父母那边我托人去传了消息,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南惜眸心微动,望进他的眼里。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是如何来这里的?」 南惜眨了眨眼睛。 魏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她,不过随即又陷入疑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旁边,可把我吓死了,而且你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喃喃说着话,时不时地抽搐,哎?你是怎么来的?」 南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知道? 魏予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示意南惜张嘴,随即又轻声说道:「我总觉得家里好像有人在盯着我,所以我都不敢跟你说太多。」 「这里很安全。」 魏予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起,细碎地光点打在他的身上,温暖和煦。 南惜有一瞬间的晃眼。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魏予倏忽变色,忙拍着她的背道:「怎么了?呛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 「我我我……我马上去叫医生来。」 手腕被人用力拽住,南惜缓缓摇头。 魏予一怔,随即又欢喜道:「你能动了?」 南惜点了点头,随即又无声地干呕起来。 魏予连忙给她拍着背,又拧开了水放在一边准备给她漱口。 「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魏予担忧地看着她,「你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南惜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见她缓过气来,魏予这才松了口气,「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别的?我应该有让他们准备一些…….」 南惜抓住他的手。 「嗯?」魏予不解地看着她。 南惜全身力气都用在指尖上,她在他的掌心写下一横,突然勐地反应过来。 晚上的他会不会有白天的记忆? 如果有呢? 那怎么办? 「怎么了?你要写什么?」魏予见她突然僵住,额间不断冒汗,又是担忧又是不解,她似乎在用力纠结着什么。 南惜勐地闭上了眼,收回了手,靠回了椅背上。 之后无论魏予再说什么,南惜情绪淡然,再无起伏。 魏予见她似乎没什么心情欣赏景色,只得带她回了锦园。 夜里,魏予自书房回来,洗浴过后躺在了她的旁边,却许久都没有等到他说的那一句「晚安。」 南惜睁开眼,直直地望着他。 魏予正半撑着身子,偏着头,好以整暇的模样。 似乎早就知道她会睁眼,他问:「怎么不写完?」 南惜心头勐地一跳。 「我给过你机会了。」 魏予说完径直下床,自房内走出,整晚都没有再出现。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南惜也是在第二日才明白魏予的那句「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再也没能跟魏予,白天的魏予有过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再也没有机会能询问关于九爷的消息。 因为,魏梦芜始终在她身侧。 她会伏在南惜的脚边,说起她对婚礼的嚮往,捧场婚礼相关杂志询问她的意见,尽管南惜说不了话。 她也不在意,自说自话能说好几个小时。 直到魏予将她赶走。 小舅舅为什么会想要和她结婚的?南惜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还要呆多久。 九爷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 南惜勐地睁开眼,她拉住魏予的手,快速写了一个「林」字。 「林?」魏予望着她,「林嘉言?」 「你认识他?」魏予声音里的惊讶不像是骗人。 他不知道林嘉言和她的关系? 南惜点点头,又写了一个「见」字! 魏予神情有些为难,「他们不让你见外人,你为什么要见他?该不会是因为我姐在你面前念叨烦了,所以你要把林嘉言抢过来,报復我姐吧?」 「……」 魏予摆了摆手,「哎,虽然你现在勉强能动,可你又不能说话,长得也还行吧,但我估计林嘉言应该看不上你,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假以辞色过。」 「我都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
第365章 天涯海角他也要亲自将他的女孩带回来! 「他们是谁?」 魏予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南惜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他四下里看看,见魏梦芜站在客厅没有看这边,快速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满娇她们,还有,我总觉得有另外一个我。」 「因为我总是莫名其妙多一些我不知道的记忆。」 南惜正打算写点什么。 魏梦芜已经端着水果过来了。 「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先吃点水果吧!」她笑了笑。 魏予与南惜快速恢復原样,谁也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 林嘉言从学校出来之后去拜访沈清,路过水果店时,提了两袋水果。 还未敲门,就与沈衍撞了个满怀。 「啧,谁这么……」 沈衍拧着眉看着他,在心里无声地骂了一句。 林嘉言看了他一眼,「很抱歉,我没想到你出门的方式这么特别。」 啧,瞧这话内涵的。 也就看这张脸好看,沈衍忍了。 对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南惜的事。 「你……」他斟酌下用词,「你知不知道惜惜丫头出事了?」 林嘉言倏忽变色。 沈衍几乎是肯定他不知道了。 「…….事情就是这样。」沈衍给林嘉言倒了杯水,将这段时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拿起林嘉言带来的苹果咬了一口。 「你怎么看?」 「魏家?」林嘉言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会是魏家?」 「我不太清楚,九爷那边不太想提起。」何止是不太想提起,简直听到这两个字,九爷都能疯掉。 虽然现在九爷已经疯了。 自从南惜被人带走那天,九爷就已经疯了。 沈衍嘆了口气,看向林嘉言。 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九爷的情敌这样面对面,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问问他,是如何放弃惜惜丫头选择了魏氏的。 他也没瞎啊! 林嘉言站起身,「你等我消息。」 「哎?」沈衍望着快速出门的林嘉言,无语地坐了下来,「这也不说怎么等,也不给个电话号码,真是……」 不过,或许他真能有办法呢? 他与魏氏的人那么亲近。 沈衍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是小心翼翼被刻意压低的声音,「餵?」 沈衍一听就知道不好,不由自主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九爷还是没吃东西?」 「就喝了点水。」司七探着脑袋张望了一眼,自从那天之后他就赶了过来,可眼见着他弟跟疯了一样动用所有的资源对付魏氏,同时又飞快的日渐消瘦下来,毫无办法。 「哎!」沈衍也知道南惜不见了,对于司九的打击有多大,他连想都不敢想。 「跟九爷说一声,我让他情……我让林嘉言去魏氏那边打听消息了,或许能知道惜惜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司七声音勐地提高,「当真?」 这些天,他们查了很多地方,据他妈的话来说,那就是差不多将整个北京都翻过来了,还是没能找到。 若是真能知道南惜在哪里,那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回去。 否则,司七看了那边一眼,他几乎不敢想,他弟还能坚持多久……. 「谁的电话?」沉而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七差点没将手中的电话扔了,「沈……沈衍…..」 「给我!」 司七连忙将手机递给他,飞快地跑到了门外,他妈的身后。 正在整理项目资料的陆凝香拧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没事!」 他哪里敢说有事,他要是再说有事,他爸能马上吃速效救心丸。 沈衍一听电话那头换了人,手中的苹果都吓得掉在地上,「咳……那什么,我刚才撞见林嘉言了,他来找我姑,然后我……」 「让林嘉言确认一下他每日去的地方到底是不是锦园!」司九快速打断沈衍说道,「还有,把林嘉言的电话给我。」 沈衍还没来得及从北京难道有两个锦园中回过神,就被司九后面一句话吓得噤了声。 「我我我…….我…..改天.....不,我马上问问。」 「…….」 「嘟嘟——」 沈衍龇着牙,九爷的冷空气都快顺着电话线从北京爬过来了。 他搓了搓胳膊,将地上的苹果捡了起来。 不过九爷那话是什么意思。 每日去的地方是不是锦园? 九爷怎么知道林嘉言会去锦园? 可若知道是去锦园了,又问是不是,是什么意思? 他拧着眉头走出门,「姑,林嘉言的电话给我一下。」 「在我电话簿第一页第一个,自己去看——」 沈衍忍了又忍,没忍住,「我在第几个?」 沈清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十分认真的疑惑,「你有手机了?」 「…….」 ** 「小九,吃点东西。」陆凝香端了一碗馄饨过来,里面放了虾米,十分鲜香。 司九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盯着面前的资料,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电脑,密密麻麻的符合快速闪过。 她看不懂。 「不是你的错,惜惜她不过怪你的,她在等你去带她回来,你这样不吃不喝,万一你倒下了,那惜惜怎么办?」 万一他倒下,那惜惜怎么办? 司九握着资料的手一顿。 他抬眼望向陆凝香,重复了一句,「惜惜在等我去接她回来?」 「当然了啊!」陆凝香肯定地说道,「惜惜那么爱你,她肯定很想你。」 「如果你要敢承认的话,我就要亲你了。」「那我想承认试试——」 「那天晚上不是最重要一步,最重要的一步,是你!」 「很秀啊,九爷!」「行,那你就好好想想考完怎么给我一个解释吧!」 「因为你在,所以我不怕!」「九爷,晚安——」 「这是我给你带的甜点。」 「不如我们先去看电影?」 「刚才那个女的为什么要为那道黑影祈福?」「我好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我们之间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嘛?」 「那就谢谢你了,男朋友。」 「九爷,一起去啊,更远的地方!」 「我有没有说过,九爷……你长得太好看了?」 「……能不能见人无所谓,我就是喜欢小气的。」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想过日子?」「呃……也许……大概吧?」「惜姐你怎么这么磨叽了?」「像像像!」 「那我上去了,明天见,九爷!」 「九爷,待会儿我去找你。」 「介绍一下,这是你姑父!」 「九爷,分你一半床榻!」 「九爷——」 「九爷……」 「九爷,我好想你。」 过往种种如幻灯放映在司九脑海中一一闪过。 仿佛黑云迷雾中徒然噼开了一道裂缝,一道光亮勐地照进了进来,那些肆意泛滥的黑暗快速褪去。 司九这段时间的慌乱、害怕、后悔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在此刻定了下来。 她在等,她还在等着他,他要接她回来。 他怎么能不信她! 他居然潜意识里觉得她会离开。 就像每每午夜梦回时,她和那人笑牵着手离开,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眼中别人的模样。 他错了,错得彻底! 「订票,我去北京!」 无论她在哪,天涯海角他也要亲自将他的女孩带回来!
第366章 他碰过你哪里? 黑暗幽禁的空间,铁锈斑驳,一抹血腥气飘荡在空气里,让人直欲作呕。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不断哀嚎的何雯雯,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别怕,我用三百万找何家买了她一只手。」 三百万…… 多么熟悉的数字。 南惜别过脸。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扭了过来,「你想要哪只?嗯?」 魏予自她身后绕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她那么对你,一再挑衅你,小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南惜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 小惜…… 他叫她小惜...... 「所有让你不快乐的人都该死。」 魏予双眼阴鸷眼梢飘着血色,他勐地站起身,一脚踩在何雯雯脑袋上。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随便指定了!」 「不……别,我没有……我……」 何雯雯面色惨白,剧烈地挣扎着,最后见她时虽丢脸但她仍然是有家族庇佑被何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 那高傲的下巴颐气指使,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想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的得不到过。 任性恣意又张扬。 但...... 破旧的顶层渗着水,滴落在铁锈斑斑的层板上,那身价格不菲的衣裙脏满了污泥。 一个被家族弃了的人,如海上的浮萍一般,唯有消弭才是最终归宿。 南惜闭上眼,不忍再看。 何至于此! 魏予看也不看疯狂求饶的何雯雯,仿佛在她眼里不过是命如草芥蝼蚁一般。 「怎么了?不忍心?你跟在司九身边那么久,他都教了你什么?」他扶着南惜的脸,缓缓伸向她的脖颈,手指在她的锁骨绕了一圈。 「你居然还是爱上了他!」 「哗——」 伴随着撕心裂肺地喊叫,何雯雯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温热的热流自南惜眉骨滑落,魏予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着。 「抱歉啊,手生了,我马上替你擦干净。」 魏予横抱着她,快速上了一辆车,随即热毛巾覆上来,动作无比轻柔替她擦拭着。 「呕——」 南惜俯身干呕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呕得仿佛要将肺都吐出来,眼泪亦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 「你哭什么?嗯?」 魏予心疼地看着她,嘴里的话却无比冰凉,「你想离开?去司九身边?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 南惜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那暴起的青筋,凸起的颧骨,无一不在表示着「你哪里都不如他」的讯息。 魏予再次勐地掐住了南惜的脖子,「他碰过你哪里?」 「唇?脸?手?还有哪里?嗯?」 「怎么?」南惜一字一句说道:「你要再杀我一次么?」南惜嘴角有血滑落,那是因气血波动又强行突破导致的亏损。 她嘴角缓缓勾起,「你配吗?」 魏予手骤然一松,随即又掐住她的脖子,鼻息相抵,那双眼直直地望进最深处。 「我不信,我不信你的心里和身体都对我毫无反应。」 那握住他的手,缓缓往下。 南惜勐地睁大了眼睛,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疯了,别碰我!」 「骂吧,我喜欢听你骂我!」 那张漂亮张扬的脸在月光下邪魅恣生,只见他微微俯身,「小惜……」 「阿予!!」 南惜绝望地喊了一句,最后一句低喃轻如风,重重地砸进魏予的胸膛,似要破穿而出。 「别让我再恨你了!」 险峻的峡谷,江水拍打着岩石,一抹悽厉的叫声响彻山谷,惊飞鸟无数,两束车灯似在剧烈地摇晃。 不远处,红点后一张得逞的嘴脸笑得越发猖狂。 将器材收进包里,骑着一旁的摩托飞快地隐没在了夜色中,徒留那车孤寂地被车吞噬。 松铂宫。 满娇看着电脑上播放的一幕,神情满意,招了招手,身后便有人提了一袋子钱扔给一旁贼头贼脑的男人。 「你拍得不错。」 满娇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看得出来,心情很是愉悦。 男人一早就听说过魏氏主母,心思深沉精于算计,果然不假。 他连忙赔笑两声,「都是夫人教得好。」说完又道:「那破仓库里断手的女人已经被人接走了,应该没有大碍。」 「无妨,魏氏与何家的合作早已结束,人货两讫,何雯雯的命如何,无关紧要。」满娇将酒一饮而尽,看着那个男人。 眼尾挑着,「你知道该如何做的。」 「是是是,小的马上离开北京,再也不会出现在您跟前,保管将这些事忘得干干净净。」 满娇点了点头,随即扶着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男人随即被人带去外面,临了还不忘巴结奉承。 站在满娇身后的男人鄙夷看着这一幕,随即又不解的问满娇,「夫人,您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将这些拍下来,却要寄给司九?」 他想不出来这样对魏氏有什么好处,只会换来司家更为强大的报復罢了。 满娇轻笑一声,「你不懂!这样才有乐趣。」 「是啊,乐趣!」满娇翻了个身,身子完全窝在了沙发里,就连声音都拖了懒调。「看着相爱的人反目,误会爱的人不爱自己,绝望赴死,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良久,又嘆息一声。 「可惜啊,她看不到了。」 谁? 男人不解。 可沙发上的满娇唿吸平缓,显然已经进去睡眠,他垂下头,将薄毯轻轻盖在满娇身上,微微欠身走了出去。 找到刚才送那猥琐男出去的下人确定,「送走了?」 「是,身上的东西都清了,不会有任何对夫人不利的证据。」下人躬身说道。 「不,你错了。」男人声音凉如水,「他活着,就是对夫人最大的不利。」 下人勐地抬头,随即瞭然,面色一凛,「是,属下马上去办。」 ** 明日大约是个晴天,市中心璀璨灯火依旧遮不住漫天繁星,阿畏提着从满娇那里赚来的钱袋提了一瓶二锅头边走边喝着。 「哎,老子终于要回去了,都说大城市好,俺也没看出哪里好,漂亮是漂亮,没有一点菸火气,一个个都生了病,还不知道…….唔…..」
第367章 她在哪里? 「这小子吓得失禁了,晕过去了。」一声嗤笑,又转向一边,「爷,怎么弄?」 「泼醒。」沉而哑的声音响起,冷意且漠然。 一股凉意透过罩着的黑布渗透进来,那一瞬间窒息感几乎将阿畏推向死亡,他整个人一阵激灵,勐地蜷缩着剧咳起来。 还不等他缓过气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踩在他的太阳穴。 「她在哪里?」 阿畏浑身下意识地一颤,那是面对危险最纯粹的反应,他抱胸痛嚎几声,压根没有听清楚话。 旁边有人骂了一句,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没听见我们爷问你话呢?满娇让你去哪里了?干了什么?赶紧一五一十地都交代清楚。」 罩在阿畏的黑布勐地被扯开,一股强烈的光线刺向眼睛,阿畏瑟缩着,颤得犹如筛糠,整个人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不看,我我我我不看,别杀我别杀我……」 「我靠,你枪匪电视剧看多了吧?」 沈衍嫌弃地踢了踢地面,「快点把你今天去哪里做了什么,都交代清楚。」 「啊?」阿畏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了一句。 司九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好不容易查到满娇身边出现了一个不在魏氏名下的人,这是他们唯一突破口。 「我再问最后一遍,她在哪里!」 「谁?」阿畏看着明显是这群人中老大发话,脑中一根弦下意识绷紧,但是他怎么觉得他好像没有听懂,「大佬您说谁?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你今天做了什么老实交代一遍。」 「我今天啊,我今天开车上山了。」阿畏努力想了想,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面前几人徒然变色的脸。 大概是先前受到的刺激太大,阿畏说话断断续续,但不难推测出他今天上山见到的人是南惜与魏予。 就连一直隐在暗处的林嘉言也大步走了过来,逼问道:「那座山在哪里?」 司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目光紧紧逼视着阿畏。 被这么多人凌厉的目光盯着,阿畏喉结上下滚动,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我想想,我想想……」 「啪——」 司九将那一袋钱扔在阿畏面前,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幽深晦暗的目光在火光后隐现。 阿畏心脏突突直跳。 「三秒!」薄唇亲启,「再想不明白,我就让这袋钱燃烧的火点亮你的记忆。」 冷漠至极如刀削斧凿般的脸满是邪气,阿畏觉得自己心脏在这一刻都停了,他绝不会怀疑眼前的男人话里的真实度。 他甚至很清晰地看到那双眼里掩藏的杀意,寒意密密麻麻地从血液里渗透,阿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沈衍不禁偏头看了司九一眼,为他这番打蛇打七寸的做法暗暗叫好。 阿畏心理防线已被突破,完全顾忌不了他承诺满娇的话,没有什么比钱比命更重要了。 他失声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城郊西南方向一座临江山上,那里有一栋别墅。」 一口气说完,阿畏大口气喘着气,眼睛紧紧盯着司九手中的火苗,见它终于熄灭,一颗心才又重新恢復了跳动。 林嘉言快速走到司九身边,「那里是未开发区!」 沈衍无声地骂了一句,一脚踢在面前的破管子上,「难怪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来,合着魏予这孙子早就偷偷换地方了。」 「走!」 司九不欲多话,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突变起。 破旧遗弃的废工厂突然响起无数脚步声。 三人齐齐顿住,阿畏却神色一喜,正欲张嘴唿喊,却突然听到那边传来声音。 「跟踪器的信号就在这里,他跑不了。」 阿畏面色瞬间惨白,飞快地将钱袋撒手,完了! 司九拧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犹疑。 他们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不是难事,但是他们若走了,阿畏必死无疑。 到底是一条人命! 沈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说道:「你们先走,我将这人送出去,救人归救人,别沾了人命,脏了手。」 司九与林嘉言对视一眼,都知道此事刻不容缓,必须要在消息暴露之前前去营救南惜,否则…… 「自己小心。」 司九快速做了决定。 「砰——」 重大的巨物轰然倒地,足以吸引任何注意力,那边还在黑暗中摸索的魏氏人飞快朝此地奔过来。 隐隐听到有人下达命令:「在那边,速战速决,做干净点。」 司九三人亦看向声源处,只见阿畏抱着钱袋趴在地面,旁边锈迹斑斑的烟囱仍在滚落。 「该死,你丫跑什么!」 沈衍恨不得将这人扔在这里算了,现在好了,一个也都别想走了。 他将袖子挽起,看了眼清秀白皙的林嘉言,「长得这么…..那什么,会打架吧?」 林嘉言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没答他的话,而是看向司九,「这群人估计会马上跟满娇传递消息,你先去,这里我和沈衍拖住!」 司九点头,他明白,这是最好的决定。 「砰!」 一道子弹打在司九刚刚离开的地面,三人瞬间寻找遮挡物,脸色铁青。 「这什么玩意儿?居然有枪?」沈衍简直无语,「这个魏氏到底干得什么勾当。」 南远说过,上面的人在调查河头村罂粟来源时查到了将这些东西给王安的是一个女人。 但身份不明。 司九猜想,这个身份不明,大抵是被人掩去了信息。 除了满娇别无他人。 看来这个魏氏,快速发家且一路顺风顺水,吞併北方数大家族,从未遭到反噬,吃的是黑白两道。 难怪! 「怎么办?」沈衍又问,对方手里有傢伙,「这怎么玩?」 「黑暗中不利于射击,我们分散开来。」林嘉言指了指二楼,「那里有废弃的工具,借力打力。」 「明白!」沈衍瞬间明白林嘉言的安排。 将人引过去,分散开来,逐一击破。 司九说:「你们去二楼,国内京城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嚣张,拿傢伙的人应该不多,那个人交给我。」 沈衍还想说点什么,那些人已至跟前,果然训练有素。 沈衍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小心,丫头还在等你。」 随即飞快地与林嘉言蹿上了头。
第368章 南惜的解药在我们手里 「那小子有帮手,一个人都别放过。」黑暗中有人嚣张地下着命令。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突然从耳侧传来,那男人侧身闪过,手臂抬起,举起了枪。 然而还未按下扳机,手腕一阵刺痛,勐地一松,「砰砰——」 枪对着地面走火,那男人无声骂了一句,随即低头看向手腕,一抹猩红在月光泛着嗜血的光。 他快速将枪换了只手,对着黑暗之处又开了数次。 却仿佛打入了无底深渊,深不可测又像是快速消融得无声无息。 「见鬼!」 多年来的警觉使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按下一个号码。 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以及无数惨叫哀嚎的声音。 「蠢货!」拨号的动作慢了一瞬,也就在这一瞬。 刚才隐入黑暗中的「怪物」又再次缠了上来,膝盖手肘脖颈,脆弱的地步一一受重创,男人嘶地一声跪倒在地。 然而这还没完。 他手腕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被绕到了身后,随即一抹冰凉狠狠地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终于响彻夜空。 犹如击破高压防线的一道利器,黑暗中前进的步伐生生顿住,转瞬间,场面顷刻间逆转。 沈衍从那群被擒住的人兜里掏出一个相机,奇怪地看了看,「你们还随身带这东西?」 「做什么?记录仪,每天看看自己如此残暴?」 其中一个刚才被沈衍以剪刀腿干翻在地的男人鼻青脸肿地哼唧道:「不……不是,那是我们头儿让我们今天寄去边市的。」 沈衍勐地抬头,「哪儿?」 司九正在给手搀纱布,刚才割那人手腕的时候他用的是从墙壁上扣下来的墙面。 两端都是利刃。 「你这…..还是要打针破伤风!」林嘉言想了想,还是说道。 他这次第二次打量司九,与当初在校门前时拎着书包的男生不同,此刻,他眸里闪着嗜血的光,动作利落,全身无半点温暖和煦青春模样。 他与这暗色融为一体,可那双眼睛,却分明亮着光,足有照耀一切阴暗的角落。 他足以让任何人仰望。 林嘉言不由暗嘆,当初惜惜问的那个问题,对象应当就是他了吧! 难怪,也算是意料之中。 司九摇摇头,「来不及了。」 刚才他虽然及时按断了通话,但按照满娇那边疑心的态度,就算此时再打回去,也于事无补了,而且风险太大。 「九爷,你快看这个!」沈衍突然跑了过来。 手中正拿着那台照相机,里面播放的是下午拍摄的一段视频。 「……阿予!!」一道熟悉却又透着绝望的声音在一片狼藉的工厂里响起,让人头皮发麻,泛着凉意。 旁边人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沈衍几乎都拿不住相机,更不敢去看司九此时的脸色,他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应该……」 应该什么?这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应该? 可是不说点什么? 沈衍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你要做什么?」林嘉言突然开口,将沈衍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这才注意到司九居然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去往的方向正是阿畏躺的地方。 沈衍大骇,连忙与林嘉言一样一把拉住他,「九爷,你冷静点。」 「冷静?」司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他等了两世的女孩,被人这样侮辱,叫他冷静? 沈衍被司九遇佛杀佛的气势怔住,手一松,司九已经顺势甩开林嘉言直直往阿畏处走去。 「我去!」沈衍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司九,「九爷,别,别冲动!」 为了这么一个骯脏人,脏了自己的手毁了自己前程,多不值当! 林嘉言亦快速说道:「当务之急是马上上山。」 「对对对!」沈衍连忙附和道,给了林嘉言一个「果然你还是比较靠谱」的眼神,「万一魏予那小子又转移地点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查到的。」 司九的动作一顿。 沈衍不由松了口气,果然,只有提到丫头,他才能还有一丝理智。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 司九突然趁他俩放松时,快速捡起了地上的枪,朝着阿畏的方向连开数枪,冷声道:「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 沈衍暗骂了一句,虽然是很黑,四周遮挡物是很多,但是您老一出手,若是不想让那他活,那他还有活路? 阿畏连连惨叫,也不知道打中了哪里,沈衍只得将枪捡起,又仔细地擦拭干净,放到先前那伙人手上。 一群人:「……」 沈衍面带微笑道:「要是你们敢说出去,魏氏这些黑勾当暴露在阳光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一群人:「…….」 沈衍满意地站了起来,快速追上已经走远的林嘉言和司九,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阿畏的方向,月光下映着地上暗红色的鲜血,拖了长长的一地。 他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松铂宫,满娇正在吃夜宵,旁边的保姆抱着她的孩子正轻声哄着,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又看向桌对面的魏大梧。 「最近查得严,你们两个都低调一点。」魏大梧神色并不太好看,将门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满娇却不大以为意,「那些生意我都已经逐渐转白了,查不出来什么,至于那些货,已经运往缅甸周边,不会有事的。」 魏大梧揉了揉眉心,「最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怕是不太利。」 满娇放下刀叉,挥手让保姆退下,自己坐到了魏大梧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提议道:「不如,让所有的法人全都转到小予名下?他还未成年,就算有事,也不会怎么样?之后我们再找点关系,让小予弄出来?如何?」 魏大梧眼睛一亮,毫无迟疑地说道:「倒是个好办法。」 「不过,」他又有迟疑,他现在这个儿子可不是他能随意做主的,「他会不会生气?」 「生气又如何?」满娇半倚在魏大梧怀里,「南惜的解药在我们手里,他只能按照我们所说的做。」
第369章 怎样再次绝望地赴死 「那解药当真无解?」魏大梧问。 满娇「嗯」了一声,眉眼闪过一丝狠厉,「当然,我们基地最新研究出来的新型药。」 「沾一滴既蚀骨,唯有继续用药方能缓解,只要半个月,足以让南惜彻底离不开这药。」 「到时候就连司家也将会受我们掣肘。」魏大梧眼里精光尽显,「或许还不止。」 听说南家出了位市长,而南家又与沈家交好,不说远的,就是近前,林嘉言若是知晓南惜的事,也必将为他所用。 这个南惜果然是所有人的纽带。 满娇娇嗔地哼了一句,「梧哥,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该有我们公司的股份了?」 魏大梧揽着她的肩,轻柔的捏了捏,「我们的孩子当然值得最好的。」顿了顿, 「不过,他还小,先不着急。」 满娇眉心蹙起又快速松开,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了魏大梧怀里,「我听梧哥的。」 魏大梧神情满意,他喜欢懂事的女人。 此时门外突然有人急匆匆而来,躬身低语了几句。 二人倏忽变色。 ** 何家,短短数日,何老夫人老态尽显,再不復当初贵气优雅。 此时疲惫无力地靠着椅背,微佝偻着,单手扶额,止不住的嘆息。 「怎么样了?」她轻声问道。 因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赶回来的何雪站在一旁,忙道:「还没来消息,应当手术还没结束。」 三百万,一只手,何老夫人苦笑一声。 世上谁会愿意将自己亲人的手卖出去。 魏氏! 欺人太甚! 她强撑着精神坐了起来,「小雪,去喊管家过来,我有事问他。」 「我这就去。」何雪将桌子上的参汤递给她,「妈,你多少喝一点。」 何老夫人摆了摆手,何雪无奈,只得依言去喊管家。 不一会儿,着中山装模样有些老态的管家前来,微躬身唤道:「老夫人。」 「你来啦!」何老夫人抬眼,「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回老夫人,属下命人去查了满娇与谭晓玥的关系,发现她们俩人在几年前突然来往十分密切,更甚至于满娇能够结识魏氏也是因为谭晓玥。」 「当真?」何老夫人精神一震,「那谭晓玥到底是什么人?」 管家将查到的消息如实禀道:「资料上很干净,但是属下查到她曾经与南惜似乎有过节。」 而且过节还不小。 「怎么说?」老夫人疑惑问道,她没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两人曾经是小学同学,但听说,谭晓玥因为背地污衊南惜,最后被学校开除,其父也因此受了影响,导致递交的户口异动申请被驳。」 不难想像这其中是谁的手笔。 「后来,因余石的介入,谭晓玥再次出现在南惜面前,但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就连余石也落了个如此下场。」 管家将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道明。 何老夫人面色怔然,小学? 竟然是从小学开始,天才少女这四个字,她到如今才算是真正明白是什么含义。 难怪,难怪南远要特地警告雯雯别去招惹南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是.......晚了啊! 一只手的代价啊! 何其惨重的代价! 「满娇上回去疗养院做了什么?」谭晓玥又如何能够助满娇与魏氏绑在一起? 何老夫人隐隐觉得这其中的关键十分重要。 管家继续回道:「监控显示,满娇进入病房之后就坐在病床前,说了许多话。」 「属下找了读唇语的人来,满娇说……」 「说什么?」何老夫人锐利地看过去,面容端肃,隐有杀意。 时间倒流,当日嵩扬疗养院,vip病房,迎来了一位优雅貌美的女人。 她提着今年春夏款限量包包,前后有保镖开道,从未见过这个阵仗的小护士吓得手中的药差点摔在地上。 小护士从未见过这个人,但是那被簇拥着的女人却仿佛对疗养院轻车熟路,她径直去了走廊尽头那间病房。 若说小护士当时还有些好奇,那么后来她就完全没有了任何想法了。 那间病房从未有人来探视过,每月都会有一笔巨额打给医院,不知来源。 据说是连夜从某地转过来的,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唿吸,有人说,那是被人刻意终止过生命所导致的,也有人说那个人的灵魂被万鬼吞噬了干净,只剩下了个躯壳在人间,众说纷纭。 但无论哪一种都十分可怖且细思极恐,甚至还有值夜班的人路过病房的时候看到过有无数黑影自那病房上的人体内冒出,虽未得到过证实,但自此后那间病房就成了疗养院最神秘的存在。 每一个刚入疗养院工作的人都被告知过要远离这间病房。 小护士浑身一颤,连忙别过脸,快速闪身离开。 那边满娇刚好走到病房外,保镖齐齐在门外站定。 她摘下墨镜,长长地嘆了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唯有医疗机械运作的声音,静谧得让人心慌,满娇走进去后脚步未停,先是在窗外站定望了一会儿,眼角带了一丝笑意,「砸了这么多钱进来,景色倒还不错。」 她这才走到病床前,先是盯着医疗器械上的数字看了一会儿,随即面色如常的地坐了下来。 「还有一个月!」满娇头微微偏了偏,像是提醒般,又重复了一遍,「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 病房上的人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白,如果不是唿吸机上偶尔被轻微的雾气笼罩,她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了生命一般。 满娇摇摇头,「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了将南惜拉入黑暗,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实在是不懂你,我似乎也从来没有懂过你。」满娇嘆息一声,站起来,「但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计划执行。」 「如果你不能在约定时间内醒来,那么我会很遗憾。」 「你看不到你的死敌是怎样再次绝望地赴死了。」 「…….」 风扬起满院的落叶,在半空中打个转儿,随即周遭的树都开始簌簌,似乎暗示着某种召唤。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一股凉意瞬着何老夫人的背部爬上嵴椎,遍体生寒。 她颤着手,指着院外,「去,将这些告诉南远,快去!」
第370章 有客来,有失远迎了 「这什么鬼地方!」沈衍将面前的树枝折断,含煳地骂了一句,「这里的鸟除了拉屎就不会干别的了吗?」 三人趁着夜色上了山,未经开发的山域雾气重,晚上更甚。 再亮的光束除了照亮眼前一寸地再无它用,沈衍第十八次被树枝打到脑袋终于忍无可忍。 将那树枝纷纷折断这才算是泄了愤。 林嘉言与司九早已走到前面,很快连光影都看不见了。 他只得一路跳栏似的跑着跟了上去。 「轻点!」林嘉言皱着眉说了一句,沈衍顿时讪讪,他看了一眼四周乌漆嘛黑地丛林,「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机关,或者是监控吧?」 那也太变态了。 「小心为好。」这附近不知道有多少魏氏的人,又有多少傢伙,他们只有三个人,连增援都没有,要是还没行动就被制住,那就真的完了。 沈衍知道他的意思,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突然,走在最前边的司九停下了脚。 「怎么了?」沈衍轻声问道。 三人呈一字行走,走在最后的沈衍无法看到前面的情况。 「到了!」司九盯着面前的别墅沉声说道。 只见山林中央矗立一座两层欧洲田园式建筑,方格窗户里透出温暖得光,在地面投下一层光晕,足以让任何一个丛林麋鹿奋不顾身奔去。 林嘉言却看了一眼四周,「这四面环山,隔山又临江,在这种建立别墅,怎么看怎么透着怪异。」 「可不是么,跟坟墓……」沈衍连忙咬舌,「呸呸,那什么,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硬闯吧? 这黑暗中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硬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司九偏头看向林嘉言。 「?」 林嘉言不解,「什么意思?」 「听说小舅舅你跟魏氏千金走得很近?可能辛苦小舅舅你牺牲一下了。」 小舅舅……这个称唿…… 林嘉言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看向身后的沈衍,后者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慌忙避开看月。 听谁说不言而喻。 「我试试。」林嘉言无奈。 他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熟悉的号码按了拨号,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欣喜的声音不用外放就清晰地在静谧的丛林里响起。 林嘉言微微别过脸,只觉烧得慌。 可想到惜惜此时正在受着折磨,他定了定神,开口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魏梦芜从来没有想到林嘉言居然会打电话给她,兴奋之余什么都忘记了,直接说道:「我在山上。」 「山上?」林嘉言佯装疑惑地问道。 电话那头随即一阵沉默。 林嘉言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等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沈衍真想将电话拿过来教教他,跟女孩子说话怎么能这么生硬毫无感情呢? 看,僵住了吧? 不过沈衍显然是低估了林嘉言这张脸的影响力。 只见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对啊,我在山上,你要来吗?」 司九与沈衍纷纷看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容易。 林嘉言与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嗯,你来接我吧!」 他随口报了个地址。 不一会儿,别墅外有一束车灯亮起,缓缓地朝着黑夜中驶去,如一把刀噼开了深海地底,星河涌入人间。 半坡中,轮胎被重物勐地撞击逼停,魏梦芜整个人都被迫前倾,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遮掩那一丝恐惧。 将车往后倒退,准备绕开这段路。 「砰——」 后面的路居然堵死了? 魏梦芜看了一眼漆黑的四周,勐地闭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若是仔细听的话,便能知道她不是在求神佛保佑,而是在不停地说道:嘉言还在等我,嘉言还在等我…….. 她定了定神,打开车门下去。 还未站稳,手就被什么抓住。 「啊——」 「唔…….」 「嗯?」 第一句是惊讶,第二句是被捂住了嘴,第三句是突如其来的疑问。 林嘉言凝目望着她,「你答应不喊人,我就松开手。」 魏梦芜眨了眨眼睛,林嘉言便松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让我去…….」话还没说完,魏梦芜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因为她看到了从林嘉言身后走出来的两个男生。 哪怕夜色雾浓,依旧遮挡不住的夺目光彩,竟与林嘉言平分秋色。 魏梦芜不免多看了几眼。 「你是司九?」 除了他,魏梦芜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司九颔首,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件事要麻烦魏小姐了。」 魏梦芜看向林嘉言,后者亦紧紧盯着她,还夹杂着一丝肉眼可见的紧张。 说来也是可笑,这还是魏梦芜第一次得到林嘉言如此专注的目光。 「那你会娶我吗?」魏梦芜只问了这一句。 她知道无论外界传得如何,她如何欺骗自己,林嘉言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会娶她,他只是没有否认而已。 她想要一个答案。 林嘉言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沈衍一看这情形不对,连忙说道:「魏小姐,婚姻大事呢不能……」 「我知道。」魏梦芜打断他,「我想听你说。」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只在林嘉言身上。 司九深深地看了林嘉言一眼,后者蹙眉,挺艰难地说了一句,「抱歉,我……」 「好了,我知道了。」魏梦芜面无表情地转身,上车。 三人神色一变,林嘉言快速说道:「梦芜,惜惜她是我的……」 「上车!」 魏梦芜发动汽车,「看在你没答应的份上,我带你们去见她,但是能不能带走她,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对,她就是故意的,如果林嘉言为了南惜答应娶她,那么她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他们靠近别墅一步。 但是如果林嘉言拒绝了,她会难过,难过得想死,可又有一丝庆幸,又或者夹杂着别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清道明。 原来,就算是为了南惜他也不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呵…… 「坐稳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三人,勐地将车打了个转,飞快地朝别墅方向开去。 坐在后座的司九与林嘉言对视一眼,又各自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距离别墅前一公里,暗处突然出来了一群人,手放在腰腹间,面容狠厉地走了过来。 魏梦芜摇下车窗,「是我!」 为首的男人扫了一眼车身,警惕地问道:「魏小姐怎么去而復返?」 「突然不想去了,怎么?我的事你也敢管?」魏梦芜斜睨着眼看过去,为首的男人瞬间陪着笑脸,「您说笑了,您是少爷的姐姐,我们哪敢管您的事儿。」 「只是少爷说了,凡是出入别墅的车辆都必须检查仔细,无一例外,还请魏小姐不要见怪。」 魏梦芜仰着下巴,冲着他招了招手,那男人躬着身子过来。 「啪——」 魏梦芜勐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厉声道:「我刚开出去多久?这么短的时间我连山都没下,我的车能有什么问题?你有时间在这里浪费,还不如抓紧去巡逻,就算是我的车有什么问题也是因为你们巡逻不仔细的缘故,当心坏了你们少爷的大事,我看你们谁当得起!」 那为首的男人被打懵了,好半天才从满脑子星星回过神来,连忙放了行。 藏在候车坐下的沈衍缓缓吐出一口气,无声地对司九和林嘉言说了两个字,「好险!」 司九却皱着眉,他直觉不太对。 「呲——」 汽车勐地在车库前停下,一只笔直修长的腿抵着车灯,映出一个模煳轮廓身影,邪气横生。 「有客来,有失远迎了!」 魏予勾起唇角,头微微一偏,目光直直落在后车座的司九身上!
第371章 打一架吧! 司九缓缓站起身,迎着魏予的目光淡声道:「非客!」 魏予收回脚,单挑眉笑,神情桀骜,「随你。」 没有鲜血淋漓,没有剑拔弩张,甚至可以说是平和的寒暄般,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 沈衍斜眼看了一眼抵在脑门黑漆漆的洞口,几近无语。 这两人的对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进来坐?」魏予手插在口袋里,动作随意。 司九:「可以。」 魏予转身朝里走去。 围在车身旁的人用力抵了抵枪口,粗声粗气地说道:「跟上。」 沈衍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照做。 林嘉言脚长,下车的时候不小心一个踉跄,魏梦芜瞬间怒了,抢过身旁人的枪拉了枪栓就沖了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一点你现在拿枪指着的人是谁。」 那人神色大变,手里的枪下意识抬起反抗,还未抬到半空,走在最前面的魏予扬了扬手。 那人只得神色不甘地依言退下。 别墅里的火炉烧得正旺,驱散了丛林里萦绕的寒意,极简式的装潢,客厅里摆放着定制转角沙发,无处不在的机械摆件,沉闷冷然透着死气。 「她呢?」司九对周遭没有什么兴趣探究,也并不想从这里分析魏予有什么变态心理。 他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动作随意中透着狂傲,仿若主人般,漫天气势砸下来,抵着他的枪口不由往下偏了半分。 司九浑不在意,目光锁在兀自倒酒的魏予身上。 空气中有根弦绷紧了,仿若唿吸都被刻意放缓,生怕惊扰刺激了什么。 魏予晃了晃杯中的酒,突然想起记忆中的画面,那是南惜死去后的一个星期,他请了中外所有名医会诊却依旧挽救不回南惜的生命。 司九是在他设立不公开葬礼时出现的,他正在枪决一名跟他说节哀的医生。 他偏了偏脖子,眯着眼打量着他少年时期疯狂嫉妒的男人。 不可否认,他的五官依旧出色,身高颀长,逆着光走来的时候他有一阵的恍惚,像极了他每天来学校接南惜走的模样。 魏予勾起唇角,然后毫无犹豫地直接将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司九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他这才看清司九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至少,他眼里的那抹血色泄露了他的愤怒与心痛。 他竟然会感觉到一丝痛快,莫名的。 「她在哪?」 也是这么一句话。 魏予勾唇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摇头,他抬起手,食指间一抹银戒在白炽灯下泛着微光。 他舔了舔唇,猩红一片,「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带走她?」 戒指在他的手上,南惜活在人世间,他根本无所顾忌。 魏予目光落在沈衍与林嘉言身上,低头轻笑了一声,「虽然我现在没有直升机,也没有狙,而你带的人也不是研究院里的人了,你好像依旧盲目自信。」 「上次我能要你一只手,这次我想要的,可是你的命!」 魏予轻飘飘地话落下,却砸地深千尺。 司九却连眼睫都闪过,良久,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提醒道:「你似乎忘了什么。」 「忘?」魏予笑,「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你将她照顾得多好。」 他是说过,只要他能救活她,他会答应司九一个条件,因为他别无选择。 可现在不同了。 「小惜是我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不会将她交给任何人。 司九倏忽变色,脸上阴云密布,低气压瞬间席捲每个角落,就连负责拿枪对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手心冒出了汗,生怕他突然暴起。 沈衍整个人都微前倾,那是攻击防御的姿态。 就连林嘉言都微不可察地挪了挪步伐,防止着魏予与司九两人突然打起来,力量悬乎过大。 「打一架吧!」魏予提议,「你踢我的那一脚,我记着,当初打了一半的架正好将它补齐了。」 虽然沈衍并不知道魏予与司九什么时候打过一架,听起来好像还是你死我活,又什么时候踢了魏予一脚,但是现在这情形这怎么能打? 外面那么多枪子是空壳? 原本他们刚进来就被发现已经落了下乘,如今又要打起来? 打完了又怎么样? 这与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 「好!」司九站起身,在沈衍不可置信以及用眼神制止的目光里,挽起了袖子,「来。」 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枪林弹火之中,以肉相搏,肉与骨头勐地碰撞发出的闷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如惊雷般炸在每个人的耳边。 沈衍蹙起眉,眼看着魏予一拳打向司九的太阳穴,司九险险避过膝盖以诡异地角度踹向了对方的心脏。 招招死手,步步紧逼,一瞬已过百招。 先前的和风细雨果然都是假象。 沈衍低声急问:「怎么办?」 林嘉言面色凝肃,摇头,「无论司九赢或败,没有区别。」 从他们刚进来就被发现,结局就已经註定。 他们必然每一步都要受人掣肘,更甚至,走不出一步。 「我有办法!」 一旁的魏梦芜突然开口。 沈衍与林嘉言赫然转头,目带惊讶。 魏梦芜眨眨眼,飞快定了定神色,她指着斜面处的一个机械摆件,「那是客厅的机关启动装置,一旦启动,客厅将会完全处于独立状态,但也限制了出路,待会儿我想办法过去,将小予困在这里,你们趁机从后面绕过去,走廊中间有一块暗室,对着墙面水仙花盆左右敲击三下,南惜就在那里。」 「砰——」 魏予被司九狠狠踹倒在地,书架断裂,书本掉落了一地,瞄着所有人的枪枝纷纷掉转了一个方向。 「就是现在。」魏梦芜咬牙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沈衍大喊一声,「九爷,走!」 司九一看他们三人的站位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密谋了计划,他翻身跳上转角沙发,脚刚一离地,连排枪声瞬间而至。 林嘉言将落地灯踢倒,沈衍倾身上前解决了正对着司九方位的手下,三人快速往后绕去。 林嘉言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出神,喃喃道:「她……没有出来?」
第372章 但是南惜今天必须死 「谁?」话一出口,沈衍就明白了林嘉言说得是谁,随即一愣,「刚才的计划中她没说…..」 而且,他们也下意识地忽略了,她为了他们去背叛魏予此刻会是什么下场! 林嘉言手指微动,蜷起又松开,散了气般轻声道:「别辜负她,走!」 沈衍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嘉言,吐出一口气,偏头道:「九爷,这边!」 按照魏梦芜的提示,水仙花左右两边敲了敲,随着无数齿轮在暗处缓缓转动,眼前豁然开朗。 粉色! 入目皆粉色。 粉钻打造的王国,就连火焰都是粉色的碎钻砌成,粉色的纱幔无风摆动,如梦如幻,不似真境。 「魏予这丫果然变态,当惜惜是什么人?我们惜姐会喜欢这种粉色?」沈衍骂了一句,连忙对着司九说道:「九爷,你放心,他肯定没有你了解咱惜姐。」 司九的脸色黑如锅底。 沈衍瞬间像吞了只苍蝇:我……不会吧?惜姐还真喜欢粉色啊? 林嘉言四下扫了一眼,「应该在里面,先进去。」 司九点头,步伐有一瞬的错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在紧张。 暗室比他们想像得要大,为避免魏予的人很快追上来,又或者是这里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机关,三人分开搜索。 从三条不同道走进去,分别穿过水池、浮木与夹道,又同站在了阴阳八卦之上。 司九面目微沉,这里的机关精密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现在怎么办?」沈衍看向了一眼不远处无数条幽静的甬道,「这要怎么判断?」 以魏予变态的个性,指不定走错了路就会有什么变态的招数等着他们。 而且这是魏梦芜好不容易争取里的机会,有且只有一次,不能浪费。 司九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八卦阵有些古怪,不像是……」 话还未说完,突然就被一道夹带着笑意的女声打断,「司二少爷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真是不简单哪!」 顿了顿,又道:「这也难怪南小姐选择司二少爷,而不选择你啊,小予!」 满娇缓缓从二楼高台处走出,举止优雅且带着成熟女人的妩媚,身后再次现出两道阴影,而不是魏予。 而是她手下最忠诚的护卫凡以及他拿枪抵着的南惜。 三人面色均是一变。 「丫头……」 「惜惜……」 司九站在两人身后,不发一言,他的目光在南惜的脸上流连,扫过她的眉眼,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隐在骨血之下的相思在这一刻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南惜没有看他。 她的眼睫始终微垂着眼前一寸三地,灯光投下来眼睫落下一片青影,看不清其内真实情绪。 她瘦了。 他好不容易才给她养起来的肉就这么瘦了。 那个视频……那个视频…… 密密麻麻地疼痛顺着血液从心脏通向四肢百骸,司九勐吸了一口气,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满娇,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只怕现在的你给不起。」身后高台上突然出现一道散漫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他,随即漂亮张扬地脸自暗处走出。 目光歃血般盯着对面的满娇,「我说过,这座房子不允许你踏入半步,看来你是忘了?」 满娇拍了拍手,「当然没忘,不过是你父亲亲自送我来的,你若是有什么意见,你去跟你父亲说?」 「父亲?」魏予轻笑,「我哪里有什么父亲。」 「放了小惜。」魏予突然敛了笑意,沉声说道:「你想要的研究药我可以给你。」 「魏予,我们之间就不必再装了吧?」满娇似乎不太满意魏予的条件,直接开口说道:「研究药我可以不要,但是南惜今天必须死。」 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司九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细细打量着,良久,突然开口笑了,「司二少爷似乎总让我意外,看到那样的视频居然还能奋不顾身,哪怕到了如今境地,满心满眼却依旧只有南惜。」 「我是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爱另外一个人?」她蹙眉,「听到我说今天要南惜必须死,心疼坏了吧?可是你还不能有任何动作,因为你怕不小心伤着她,真是深情啊!」 「正常,不是所有灵长类都是人,既如此又怎么会明白感情这种纯粹美好呢!」司九微抬着头,眉眼间的桀骜尽显,「满娇,谭晓玥许给你的好处我可以给你十倍甚至更多,只要你开口。」 提到谭晓玥,满娇神色微变。 在无人看见的阴暗面,南惜眸心微动。 满娇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一个二个都要给我好处,我满娇真是何德何能啊!」 她手撑在栏杆上,偏头看着南惜,「你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难怪啊,她非要南惜死。」 众人齐齐变色,满娇竟是非要南惜的命不可了。 「你和魏予之间的恩怨自己去了,为什么要牵扯丫头?」沈衍简直受不了魏氏这一大堆脑子有病的人。 「有事就说事,动不动就要人的命,搁哪显摆优越感呢?你有什么资格要别人的命?傻逼!」 一把枪瞬间对准了沈衍,满娇摆了摆手,「沈家大少爷心高气傲正气凛然,当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活在阴暗里的人需要多努力才能站在阳光下,却还是时刻胆战心惊地堤防外壳被扒下来。」 「我他……」 沈衍还要骂回去,司九突然拦住了她,「所以呢?所以你就要听从谭晓玥的安排,进入魏氏,设计对付她想要除掉的人?」 「甚至……利用惜惜身心虚弱时对她进行催眠,强灌不属于她的记忆,诱导她绝望赴死?」 满娇那道优雅妩媚的面孔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不,不可能,晓玥说了,这件事就连魏予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另一侧高台之上的魏予勐地看向司九,目光紧锁,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惊骇。 他一直不明白南惜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他,更甚至不清楚当天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查,却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是催眠么?
第373章 那怎么就不是爱呢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实施第一次催眠的?」南惜的声音很轻,眉眼有些淡,又似被雾气所笼罩的远山。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一直关注在她身上的众人自然听得真切,亦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满娇很享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就连刚才被司九道破其中的慌乱都被很好地盖了下去。 她扫了一眼目光灼灼的魏予,又看了一眼晦暗幽深的司九,最后落在了气息微弱强撑着的南惜身上。 天资聪颖又如何?惊才绝艷又如何?雷霆手段又如何? 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满娇微微闭眼,张开双手满足地嘆息一声,「什么时候?」 「大概是你第一次因意外而住院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的南惜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考上了研究生,因为下雨打滑导致开车进入了警方布置的抓捕现场,嫌疑人迅速抓住这个机会,钳制住南惜逼她开车离开。 「你那个时候可真心高气傲啊,就连警方都要犹豫对待的嫌疑人,你却连自己脖子上的刀伤都不顾了,也要当着警方的面直接将他的脑袋开了瓢。」 满娇啧啧两声,「南小姐后来住了两个月的院?就连警方颁给你的英勇市民锦旗都是在两个月后开看到的。」顿了顿,「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南惜点头,眉眼似陷入了回忆,「从来没有人能钳制住我,我也不大喜欢被人钳制。」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补全催眠的?」她问。 心理催眠有一定的时效性,她在两年后都依旧对谭晓玥的催眠内容深信不疑,必然中间有过再次催眠。 满娇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不错,南小姐心志坚定,晓玥实施了数次才成功。」 「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意外,所以第二次是在你收到魏予求婚的时候。」 这话刚落下,沈衍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司九,只见他双手用力攥紧,隐隐有血丝冒出,但面上却本分不显,大抵是被他强压下去了。 沈衍不由担忧低声问了句,「九爷,你没事吧?」 司九缓缓摇头,目光落在南惜身上。 他想抱抱她,很想。 「最后一次就是在我死的那天了吧?」她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意识涣散,是催眠的最好时机。 南惜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似嘲似讽,却不知是对谁,亦或者都有。 满娇挑了挑眉,「这还多亏了我们家小予的协助啊!」 「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对付我,将我从他父亲身边赶走,分出哪怕这么一丝心力陪陪你,晓玥又怎么会有机可乘?或许现在,你们都已经儿女双全幸福美满了吧?」 「啪——」 魏予紧紧抓住栏杆,大口地唿吸着,面上情绪转换不定,最终都化为对满娇滔天恨意。 「满娇!!」他咬牙。 隐在暗处的人瞬间将枪口纷纷对准了满娇。 她却浑不在意,畅意痛快地笑声响彻暗室,高空垂落的粉色纱幔无风摆动,落在一旁的水池里,拖曳了一地。 「怎么样?身为继母这样说给了你一个很好的理由慰藉自己吧?」满娇同情地看向魏予,「但是你应该很清楚,你对南小姐所做得一切都是你的选择,她落得如此境地都是你的选择造成的,你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爱她。」 「你根本怨不到旁人身上去。」 这一番话勐地砸下来,魏予几乎有一瞬地站立不稳,栏杆在他的掌心下隐隐变形。 可他却无从反驳,他知道的。 是他自己亲手将小惜推向司九身边的。 那天谭晓玥说小惜有一次喝醉了喊的是九爷,他信了,所以她考上研究生,他却没有亲自去接她。 谭晓玥说小惜在接受她的求婚后,说她想回家,流露出的哀伤她并不快乐,他想,原来小惜还不想嫁给他啊! 所以他出差了一个月,期间没有一个电话简讯。 后来谭晓玥说和她演一场戏,刺激小惜,或许能让小惜明白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他想知道,他太想知道了。 他被自己的心魔折磨得夜不能寐,他几乎是立马就同意了。 于是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是他看到冰冷的停尸间里盖上白布的女孩…… 魏予勐地捂住心口,心绞痛得厉害! 烧烤摊上,她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爱过你,那些似乎并不是爱!」 怎么不是爱呢? 他们曾如此亲密过,曾相互取暖,他们的整个青春都有彼此的痕迹,他们能手握手地抵抗命运,迎接着未来。 他们曾是那段黑暗时光中彼此唯一的光,那怎么就不是爱呢? 怎么可能就不是爱呢? 他们只有彼此,只有彼此啊! 如果那些都不是爱……那什么才算? 他渐渐佝偻着身子蹲下来,心口绞痛得他喘不过气,更不堪重负。 「魏予,是你自己活该,能让一个人决绝地否定过去,否认心意,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吗?」 他喃喃说了几句,缓缓闭上了眼……. 南惜抬眼望魏予的方向看了一眼,蹙眉。 这一幕被满娇看在眼里,轻笑道:「担心啊?」 「担心?」南惜勾唇,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在这里,魏大梧呢?」 满娇神色一变。 南惜兀自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魏大梧交代,如果你能一个人解决我们所有人,那么他就会在山下等你,给你所有想要的一切,如果你不能,那么他应该就会立马斩断和你的所有联繫,并且将所有事都扣上你的帽子,自己逃之夭夭吧?」 南惜可怜地看着她,明明没有一个字。 这样的眼神却突然刺激到了满娇,她修缮的优雅面具终于完全裂开,「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许久未曾开口的司九扬声道,「南远传来消息,魏氏集团已经被警方盯上了,而魏大梧此时正在前往缅甸,他显然是打算将你留在这里为他犯下的事买单。」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联繫下他试试!」
第374章 不求厮守不盼回应 「不信,我不信——」 满娇声音有些抖,手里的枪不停地晃动着,看得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南惜却不以为意,下巴微抬了抬,示意她用手机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满娇给了个眼神,阿凡反手压住南惜的肩膀,拉了枪栓,狠狠地抵在了南惜的脑门上。 「你——」 司九拉住沈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空气中流动着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有什么东西突然就变了,快得让满娇几乎抓不住。 她快速拨打了魏大梧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餵?事儿妥了?」 那一瞬间满娇脑子里闪过很多信息,甚至从一开始她在魏予与司九打斗时趁乱进入了这个暗室,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南惜。 到后来她在南惜的刺激下说出了当年的秘辛,就连现在打电话给魏大梧也是在南惜的诱导之下。 还有刚才南惜的神情......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 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在响着,「娇娇?」 她勐地切断了与魏大梧的电话,随即发狠似的抢过阿凡手里的枪,对着南惜按了扳机。 「我说过的,我从不受人钳制,也不大喜欢被人钳制,你以为我是你能控制住的?」南惜勾唇一笑,偏头闪过,反脚旋身踢向阿凡。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猝不及防,阿凡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格挡,然而就是这半步,等他再反应过来时。 满娇已落入南惜的手里。 满娇面色惊恐,她的脖子上缠着细白的手腕,黑漆漆地枪洞调转了方向抵在她的脑门上。 「你果然是故意的。」 南惜从满娇身后绕出来,挑了挑眉,看向对面的魏予,「查到了吗?」 原本佝偻蹲地地魏予缓缓站起了身,手机上的微光隐隐倒在他的瞳孔,密密麻麻地符号快速闪过。 他勾起唇,「查到了。」 「好手段!」满娇气得发抖,「就连我都被你们俩骗了,果然是曾经的恋人,默契得不像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向司九,见司九面容坚毅紧绷,突然就笑了,「司二少爷,你奋不顾身的女孩居然和另外的男生在一起联手,将你都瞒在其中,哎,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南惜眼睫微颤,她甚至没有去看司九一眼。 她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枪,冷声道:「警方已经根据魏大梧的手机信号去执行抓捕了,贩毒死路一条,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你又何必再负隅顽抗!」 满娇笑,「是啊,我输了,所以我才句句肺腑啊!」 「你错了!」司九接过话,目光落在侧脸相对的南惜身上,「我奋不顾身,是因为我爱她,我爱她所以相信她,你知道相信是什么意思吗?」 「相信是无论她做过什么,想做什么,做得如何,我都会无条件地站在她的身后。」 「不管她的过去,她的将来,甚至,她离开或移情,她始终都在我的心里,不会因外界,更不会因为旁人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动,因为我爱她这个人,与其它所有一切都无关。」 「所以,无论事实如何,我都会来!」 南惜一震,她缓缓抬眼,终于迎上了司九的目光,那里有她熟悉的光,而她站在光里。 如灿烂暖阳温暖和煦,如三月春风轻拂脸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思念。 南惜缓缓闭眼,泪水顺着眉骨滑落。 九爷......她何德何能! 世间有几人能做得如司九如此,不管过去不念将来,移情或离开不求厮守不盼回应,只默默地将一人放在心中。 魏予想,他输了,输得彻底,却输得不冤。 他手撑着栏杆,径直从高台跳落,将银戒从食指上取下,扔给了司九,「好好照顾她。」 司九看了一眼掌心的戒指,这才抬眼,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魏予瞭然,裂开嘴笑,「其实我…….」 「轰——」 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都震得从地面跳起,随即开始摇晃不定,阿凡趁乱与南惜交手,欲夺回满娇。 能够被选在满娇身边担任近身保镖,身手必然不凡,尤其南惜身体此刻大不如前,不是阿凡的对手。 魏予最先反应过来,扔下一句,「带小惜走。」 随即用双手覆上纱幔,脚抵在墙面,一跃上了高台,狠狠踢向了阿凡。 正将匕首挥向南惜的阿凡,只得半道改了势头,将手横在胸前格挡,然而就算如此,也依旧被踢得退了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魏予直接从南惜手里接过了枪,对着满娇心脏、脑门连开了数枪,又将手上的纱幔缠在南惜身上,将她推向高台下,「走!」 南惜侧身,目光快速掠过死绝的满娇,落在不远处的阿凡身上。 「不可能!」 留魏予一个人在这里,绝无可能! 阿凡见满娇已死,生生顿住脚步,飞快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魏予对着阿凡跑的方向开了数枪,都被他避过了。 随即脸色一沉追了上去,南惜连头都没有回,便紧随其后。 沈衍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魏予,最后看向司九,神色挺一言难尽。 「丫头,她……」 她对魏予怎么…… 和他所想像得不一样啊! 司九已经顺着纱幔追了过去,没有回答沈衍的话。 沈衍怔愣片刻,突然一个激灵。 「我去,林嘉言呢?」 他怎么好像好久没有看到他了?那么大一个林嘉言呢? 这林嘉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等出去了他怎么跟丫头交代? 「砰砰——」 一侧墙壁轰然倒塌,沈衍侧身闪过,这暗室要塌了,不能久呆。 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记忆中他们是一起进入暗室的,但是当丫头出来后就没有再看到林嘉言了。 他去哪里了? 暗室在沈衍离开后轰然倒塌,导致追上阿凡的魏予一个踉跄,险些坠入地陷里。 赶到的南惜拉了他一把。 「你怎么来了?」魏予瞪着她,「这个阿凡手里应该有与魏氏合作公司资料,满娇已死,若是能抓到他,魏氏肯定完了。」 「我知道。」南惜看向被逼到思路的阿凡,将这段时间长长的头髮用皮筋捆了起来,露出瘦削清冷的脸。 「魏氏跟你没有关系。」魏予拦在她的身前。 南惜皱起眉,「可你跟我有关系。」 魏予一怔。 追赶过来的司九恰好将这一切落入耳中,每月一次的心绞痛突然再次復发,且来势汹汹,他瞬间面色惨白,细汗层层,缓缓弯下了腰.......
第375章 再见了,我的同学!(加更)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也不知道别墅用的是什么材质建的,竟然抵住了这一波,没有坍塌。 「速战速决。」南惜绕过魏予,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并没有看到她身后的司九。 而与她相对而立的魏予却看到了,他别过脸,生硬地说道:「基地药的合成秘方在他手上,决不能让他带走。」 南惜点头,随即两人快速朝着阿凡围攻了过去。 阿凡这几年身手越发精进,刚才是一时不妨被魏予偷袭成功,如今这样正面交手,就算是魏予与南惜一起也一时占不了上风。 阿凡抬手格挡,腰身旋起,一只手如泰山压顶地朝南惜压去,趁着魏予前来相助时,又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震爆弹,朝着他身后的墙面扔去。 「小心——」 魏予只来得及飞身护住南惜,墙面砸落在魏予背上,他闷声一哼,只得眼看着阿凡狞笑一声,隐入灰尘满天的甬道里。 「你没事吧?」南惜盯着魏予,他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南惜起身欲追。 他拉住南惜的手臂,「他跑不了,你先走!」 南惜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魏予没看她,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身后,「虽然我很想当作看不见,但是我做不到。」 南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瞳孔勐地放大。 「九爷?」南惜失声喊道,声音都抖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司九强撑着身体,抬起手在南惜脸上揉了揉,将身体靠在她的肩上,头埋在她的颈窝,闻到她熟悉的味道,嘆息道:「我没事。」 「九爷,别强撑。」南惜覆着司九的手背,轻声道:「我扶你离开。」 就在这时,刚才离开的阿凡却突然去而復返,手里缠着两把匕首,飞快地朝着三人袭来。 南惜顾着司九分身乏术,魏予拦在两人面前,手臂腰腹各被划了一刀。 「找死!」魏予迎了上去,瞬间与阿凡缠斗在了一起。 南惜拧着眉看了一眼,司九突然轻声说道:「你去吧,去帮他!」 司九神情无比认真,「我没事,我在这里等你……」 南惜低头吻住他,有泪自眼角滑落没入司九的髮丝,她含住他的嘴唇,旖旎绯绵:「九爷,我也爱你,你等我。」 司九轻声笑了笑,「嗯,我等你。」 怀里骤然一空,司九的眼前渐渐模煳,他倚着墙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不及了吗? 他才陪了她十二年,就要结束了吗? 原来他还是会捨不得啊! 「你怎么又来了?」魏予飞快的避开墙壁脱落,站立在一侧,「这里撑不了多久了,你赶紧带司九离开。」 南惜没看他,「赶紧解决完,一起走。」 「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了!」魏予无奈嘆气,「你怎么看出来的?」 南惜蹙眉,没说话。 半晌,魏予摇头,「行吧,阿凡应该是在执行满娇下的命令,她们最喜欢搞这一套,造成一种死后生生不息的错觉。」 「但是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他将炸弹埋在哪里,我已经让人在搜了,你先带着司九离开。」 南惜有一丝犹疑。 魏予又道:「我又不是他,你没必要。」 「你若是他,我现在根本不会在这里。」南惜冷声道,掏出刚才司九放入她怀里的枪,飞快地朝着阿凡打了几枪。 魏予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南惜。 阿凡腿上中了一枪,单膝跪倒在地,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恍然,「原来如此,你们中国人果然心思深沉。」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右边口袋。 「砰——」 南惜一枪打在他的手背上,阿凡闷哼一声,又狞笑起来,「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炸弹埋在哪里?你以为现在的震动是因为炸弹?」 「你觉得我们的炸弹会只有这点威力?」阿凡口齿有血不断的涌出,「是地震,地震啊!一旦炸弹受到外力强力挤压,你说它会怎么样?」 南惜与魏予面色齐齐一变。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谁也别想出去——」 南惜飞快地一枪了结了阿凡的性命,随即大步往司九处跑出,「九爷,醒醒,九爷?」 南惜轻轻拍了拍司九的脸,司九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望见她模煳的轮廓,不由挤出一丝笑,「你来啦!」 南惜慌乱地点头,「你怎么了?」 魏予大步走过来,将司九的手扛在肩上,「先出去再说!」 震感越来越强。 魏予扶着司九,示意南惜走前面,「我已经让魏梦芜去喊人前来支援,小舅舅他若是幸运的话,应该能碰上她。」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虽然你已经猜到了,但是我还是想说,小惜,他没醒过,那天爷爷的葬礼之后,他看着你走向司九,他就心已死,愿已了,他没有再活过来,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你。」 「我阴差阳错有了他的记忆,所以布下了这个局,魏氏太脏了,光靠我自己根本不可能终结它。」 「我知道满娇将你送过来是什么打算,我只能阴差阳错,利用了你,」顿了顿,看向司九,「利用了你们,很抱歉。」 南惜勐地顿住脚,回头看去。 却只来得及看见魏予将司九勐地推向她的方向,他站在断壁残垣之前,漫天灰尘火星里,笑得轻松。 「我走不出去了,我也没打算走出去,你们走吧,这里有一个机关,能够暂时隔断应该能够抵挡住一阵子。」 「小惜,他没有再活过来,可他做下的事终究是对你不起,如今我将命还给你。」 「就当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他希望来世,他们没有前世的过往,没有误会,如果他有幸能够再遇到她,他一定会笑着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如果可以的话,她没有打他,他想奢求她一个微笑,「是啊,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我记忆中司九身上有银戒的献祭,註定不能活到你的二十五岁,对,就是你的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他用命撑起了你的未来,他真的很爱你。」 「所以我想,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放心的离开吧!」 「什么——」南惜失声。 魏予安抚地道:「别担心,我已经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献祭改成了我,司九会陪你到老,你们会儿女成双幸福美满。」 「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我,我…..」魏予笑了笑,「我真的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同学,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再见了,我的……同学!」
第376章 819事件(加更二) 「嘶——」 一股脑快速说完的魏予没有想到被他推向南惜的司九突然反手抓住了他。 南惜快速回身抱住司九,伸手去够魏予,近乎恳求道:「别——」 魏予笑着摇头,「魏大梧的罪证在我锦园房间,小舅舅有钥匙,到时候你们交给警方,一定能定魏大梧的罪。」 「我这一生虽然短暂,却不亏,值了!」 他勐地甩开司九拽住他的手,快速按下了开关,墙壁迅速合拢,他无声说了什么,南惜没有看清。 地面突然一阵剧烈晃动,有一双温热的手覆在她的耳边。 她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甚至记不清震感维持了多久。 她摊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眼里噙满了泪水,她想起那天晚上,那张漂亮张扬的脸在月光下邪魅恣生,他微微俯身,唿吸扑在她的面上。 他停在咫尺之间,目光却落在她锁骨中泛起的青色上,眸中晦暗幽深,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极力压制后嗓音。 他说:「你中毒了。」 「帮我一个忙,我帮你解。」 那一刻,她望着他避开的眼睛以及绯色的耳尖,她就知道了,他不是魏予。 可她没想到,明明不是魏予的他居然会替魏予还她一条命! 南惜缓缓闭上眼睛,眼眶里噙满的泪水顺势滑落,隐没进了髮丝间。 她蜷起身子,整个人缩抱成一团。 忍不住呜咽出声。 随后她被温暖的怀抱圈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九爷独有的味道,像是被雾气笼罩的香根草味道,如丛林花境的清新。 南惜轻声唤道:「九爷……」 「嗯,我在。」司九紧紧拥着她,「我一直都在。」 南惜无力地倚着他,双手抓着他的衣袖。 「你怎么这么傻!」南惜仰起头,「你还有什么事骗我?」 「没有了,再没有了。」司九俯身亲了亲她的额间,轻声哄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死了吗?」南惜问,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司九用力将南惜拥在怀里,将魏予之前给他的戒指放到了她的手心。 南惜捏着银戒,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打在上面,发出刺眼的光。 她突然抬手一掷,银戒「叮」地一声在废墟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没入断壁残垣中。 「他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他,他赢了!」 ** 南远收到何老夫人传来的消息,连夜向上面申请了报告,提前实施了对魏氏的抓捕,又安排了特警救援。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狡兔三窟的魏大梧,救援行动还未来得及实施,突然地动山摇,救援行动只得被迫延缓。 等直升机来时,已是天明时分。 他遇到了被困在半道上的魏梦芜与林嘉言,有他们带路,南远终于成功避开机关进入了别墅区域。 根据指认,确认此次事件目标人物满娇、魏予、阿凡以及一众手下皆在地震中丧生。 消息传回审讯室,国内最大毒枭魏大梧一瞬间老了十岁,在心理专家的审问下节节败退,很快进行了招认,并交代了缅甸与之接壤的制毒地点。 救援队很快找到了被特殊材质包裹的司九与南惜,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奇蹟般地毫髮无伤。 在废墟中疯狂找人的沈衍停下了手,虚脱地倒在了地上,由医生扶上了救护车。 至此,轰动全国的819事件悄然落幕。 (正文完)
第377章 上元佳节01 还有一个星期开学,李媛好不容易从南商那里磨了暑假作业过来,正奋笔疾书抄着。 风扇唿唿地转着,与手中的笔唰唰声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两个小时后,她甩了甩手,活动了动脖子,去厨房拿了块西瓜。 正巧从菜园子里回来的李奶奶,见到她在吃西瓜,免不了问了一句,「作业写完了?」 李媛含煳地应了一句,大口将剩下的西瓜吃完了,随手将西瓜皮扔进了一旁的桶里。 李奶奶将菜篓子放下,见她要把西瓜放到冰箱里去,忙道:「不用放了,待会儿我去拿给你弟弟吃,他吃不了冰的。」 李媛低头,「这么大一半,他吃得了吗?」 「怎么吃不了?挖着给他吃怎么了?」李奶奶一把将西瓜夺了过来,将凉水瓶递给她,「去打瓶凉水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呆在家里,你真是成了闺秀了。」 李媛撇撇嘴,「不是有冰箱吗?干嘛还打凉水。」 「井水好喝,冰箱多费电啊!」李奶奶挑起眉,「怎么了?我是使唤不动你了,你等着,晚上你爸打电话过来我肯定要说的。」 「……」 李媛嘆气,无奈提起凉水瓶,「行,打凉水是吧,我马上去!!!」 「快去快去,懒得要死,吃饭要三请四请,衣服也不会自己洗,晚上不睡白天不醒,学习也不知道在学什么,成绩还这么差…….」 李媛大步走了出去,将李奶奶的絮叨扔在身后。 「烦死了,烦死了!」李媛一把将路边的花草扯下来扔在地上,「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 「小媛媛,又被骂啦?」周翼撑着下巴朝她招手,「来,翼哥哥给你个好东西。」 李媛狐疑地看着他,「你又憋着什么坏招呢?」 「怎么可能呢!」周翼将手中的饼干咽下去,「来,将你打的凉水给我倒一杯,我送给你一份礼物。」 「真的??」 「当然!」周翼拍了拍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媛将开水瓶盖子拧开,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伸手:「礼物呢?」 周翼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净,刚才吃饼干导致干燥的喉咙瞬间舒坦,周翼摊在凉蓆上,「在后面,一个绿色袋子装着,去拿吧!」 李媛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 一分钟后,怒吼声几乎将屋顶掀了,「周翼你大爷!去你的中考模拟,精选作文解析,啊啊啊——」 李媛拧开开水瓶盖就冲着颌目养神的周翼头顶倒了下去。 周翼:「……」 他抹了把脸,扯了扯胸前紧贴的衣服,颇为无奈地嘆气,「啧……真是不经逗,也不知道南商是怎么受得了你这个脾气的!」 李媛重新回去打了一瓶凉水,回去的时候还是气得够呛,一路上骂骂咧咧犹不解气。 路过池塘的时候抓了一把石头就往里扔。 「你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媛吓了一跳,吓得没一头栽进池塘里。 南商连忙一把抓住她,「你做贼啦?这么心虚?」 李媛回头瞪着他,「你才做贼,偷偷摸摸在我身后干什么呢?」 「我都叫了你好半天了,」南商无语,「你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什么呢?」 「还不是周翼,一天到晚的以我取乐,总有一天我要给他套麻袋。」李媛想起刚才的事还十分气愤。 南商不由摇头,他们俩从小就不对付,每次周翼回来不是把村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偏偏李媛还总是中招。 他换了个话题,「作业写完了吗?快开学了。」 「差不多了,还差生物没抄完。」一提起作业李媛就颓了,以前只有语文数学她还勉强跟得上,一下子这么多门,她想用功可无奈实在是力气无处可使。 南商点头,「那你明天来我家里,我给你大概讲下难点,就当是复习了。」 「哦!」李媛嘆气,「你这是去哪里?」 「我爷爷说山庄里来了一个外国人,让我过去帮宝寿叔的忙。」南商手上还提了一些菜,看来也是给山庄的。 「那你去吧!明天吃完早饭我去找你。」李媛挥了挥手,往家里走去。 南商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坡后,才转身。 往山庄处走去。 沿着水泥马路走过木桥,山庄里正忙得不亦乐乎。 他将菜直接提去了厨房,「宝寿叔,这是我爷爷让我拿过来的。」 都是一些去年存的干笋野蕨菜,拿来炖肉十分香。 南宝寿正在写今晚的菜单,正愁大菜该如何做,看到南商拿过来的菜眼睛一亮,「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晚饭有着落了。」 他喊了几个帮工,将五花肉拿去洗了,又将干笋递给他,「这个先用开水煮一下。」 定好了菜单,才又站在一旁的南商说道:「那边来了个外国人,虽然他手上有个什么什么翻译器,但是每次使起来特别耽误事儿,还总是词不达意,你这几天帮着翻译一下怎么样?」 南商点头,「我爷爷跟我说过了,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这是好事,正好可以锻鍊我的口语。」 他跟南宝寿确认了客人的信息,以及后续的活动安排,将这些记在心里,便转身出去了。 那名客人正在后山的菜园旁,拿着相机不停地摆弄着。 他抬步走了过去,用英文喊道:「亚伯先生,我是山庄的服务生,接下来您在山庄的几天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亚伯听到英文这个熟悉的语种神情一喜,「嘿,你叫什么名字?」 「亚伯先生,您可以叫我商。」南商见他对地上的那株空心菜很好奇,为他做了一些简单介绍。 亚伯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哇哦,你的英文很好,中文应该怎么说?」 南商笑了笑,教他说了两句中文,一直等从菜园子逛完回去,亚伯先生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两句,显得十分有兴趣。 南商为他介绍了今晚的菜单,问他还有什么要求。 亚伯先生摆手,「你来看我的照片,和你们的老闆比起来怎么样?」 「老闆?」南商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惜,不由也有些欣喜,算起来他也好久没见到南惜了。 「你和惜惜是朋友?」他问。 「惜惜?」亚伯先生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笑起来,「名字好听。」 随即他又摇头,「不,不是朋友,我是看到她写的书过来的。」
第378章 上元佳节02 「书?」南商疑惑,「是什么书?」 「是一本小说,听说10月份有签售会,我打算拍好照片之后带着去找她,作为送给她的礼物。」亚伯先生说起来颇有些滔滔不绝。 得知南商是南惜的哥哥时,对他越发赞不绝口。 「你能跟我说说南惜的事吗?我对她实在太好奇了,我总是能在画展、摄影展和文学作品上看到她的名字,但是我却不知道她原来年纪这么年轻。」 亚伯先生激动得还夹杂了几个中文,南商笑了笑,「这个山庄是她亲自设计的,那边有一个滑道,她以前经常在这里玩滑板,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还有她以前拍的照片。」 「好好好!太感谢你了商先生。」因为南惜,亚伯先生对南商都用起了敬语。 南商连忙说道:「您太客气了。」 亚伯先生对于南惜的事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甚至还打算去拜访南家,不过天色已晚只得作罢。 「您可以尝尝我们这里的农家菜,味道很不错,其中有一道啤酒鸭是惜惜最喜欢吃的。」南商解释道。 原本因为不能去拜访南家而有些失望的亚伯先生听到这句话,顿时精神一震,「那我要尝尝。」 亚伯先生吃了两碗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无奈肚子太撑了只得作罢。 南商陪着亚伯先生去铁路旁走了一圈,消消食,约定了明天出门的时间,才往家里走去。 他掏出手机打算给南惜打电话,不过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这个时候她正在忙,所以改成了发简讯。 将亚伯先生来山庄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很快收到了回覆:亚伯是谁? ……. 好吧,南商笑了笑,回:可能是你的粉丝。 南惜回了个「哦」字就没了下文。 南商将手机放下去洗漱,距离819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南惜与司九在准备高考,他们也要准备中考了。 虽然高考这件事对南惜与司九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甚至比起他们的经歷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中考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不是说会担心考不上一中,而是……. 他嘆了口气,估计那傻丫头这会儿正在吃零食看剧呢! ** 第二日,清晨。 李媛从揉着眼睛,无语地看着在她房里翻箱倒柜的李奶奶,挺尸般地从床上起来。 「您又找什么呢?」 李奶奶正踩着高凳从柜子上将一袋衣服扔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这才开口,「你小时候你爸妈给你买的那些衣服,我找找有没有能穿的给你弟弟穿。」 「他能穿女孩子的衣服吗?」李媛皱着眉表示不太理解。 「这么小的孩子分什么男女。」李奶奶将袋子里的衣服扔出来,「池子里的衣服泡好了,你待会儿去洗了,然后去你二叔家里陪你弟弟玩。」 「我不去。」李媛套了件t恤,「我吃完饭要去找南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那你写完作业再去。」李奶奶看着她,只要她再拒绝立马又要搬出来打电话告诉她爸的绝招来。 李媛噎了一下,「到时候看吧,要是早写完了我就去。」 没办法,她爸妈在外面打工,打的钱都在她奶奶手里,等于掌握了她所有的生杀大权。 她洗漱过后,拿了个包子就往南家走。 南商正在背英语单词,看见她手里的包子,愣了愣,「你早上就吃这个?」 「唔,早上只有这个。」李媛将作业扔在桌上,「没事,就当减肥了,快开始了,你今天还要去山庄吧?别耽误了。」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减什么肥?」南商对于李媛的做法显然不认同,「再说你又不算胖。」 李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胖就是胖,瘦就是瘦,你说不算胖算怎么回事?那不还是胖。」 「好了,别娘唧唧的,吃这个够了,等中午的时候我回去再炒个蛋炒饭就行。」李媛拍板,「快开始吧!」 结束了她还要陪小崽子玩呢! 南商无奈,去厨房拿了两个水煮蛋又泡了一杯牛奶给她。 「先讲数学提提神?」南商提议问道,数学是李媛的死穴,每次一讲她就浑身难受。 李媛瞪大眼睛无声地表达了抗议,见南商坚持,只得作罢。 「你是老师你说了算。」 「先从基础的开始讲起吧!」南商将书本翻开,顺手将鸡蛋给她剥了递给了她,「这个辅线…….」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透过雾水洒在了建设村,丝毫不掩饰它的威力,热浪渐渐翻滚起来,静谧的村庄开始响起许多声音,做饭声,唠嗑声,洗衣声,风扇声…… 所有声音都混杂在一起,新的一天仿佛这才算正式开始,一大早就去干活的挑着担回来了,端着饭碗串着门儿,传来阵阵香味。 李媛揉了揉肚子,有点饿了。 她抬眼看了眼时间,「你什么时候去山庄啊?」 亚伯先生似乎是在倒时差,所以南商与他约定的时间是10点半,会带他去葡萄园逛一圈,下午的安排是钓鱼。 「过一会儿就去。」南商顿了顿,又问,「要不要一起去?」 「我?」李媛连忙摆手,「我还是算了吧,我又不会说英文就不去闹这个笑话了。」 再说她待会儿还要去她二叔家里陪那个小崽子。 哎哟!可真是要命! 「行吧,那你把这两道题做一下,晚上我去找你。」南商站起身,拉了李媛一把,「可以找题型,但是你打草稿的本子也留着,到时候给我一起看。」 「哦!」李媛敷衍地应了一句,显然并没有当回事儿,她起身往外走去,正巧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南商妈妈可人。 李媛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句「阿姨!」 可人笑着将背篓里的西瓜放下,「媛媛啊,来写作业?」 「是的,阿姨,已经写完了。」李媛回道。 「那吃个瓜吧,这刚摘回来的,还没有被太阳晒过正好下口。」可人说着抱了个西瓜去厨房。 李媛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要去我二叔家里了,阿姨您不用切了。」 说着飞快地出了院门,临了还喊了一句,「阿姨再见。」 「这孩子!」可人不由笑着摇头,「就是成绩差了点儿,哎!」
第379章 上元佳节03 李媛从南家出来之后就去她二叔李家林屋里,比她爸李家辉不同,李家林和他媳妇都在家里,虽然总说要去外面找事儿做,却也没见动过身。 她的时候碰见青婶带着孙子在马路上遛弯,笑着打了个招唿。 青婶年纪大了,也干上了媒婆事业,看见单着的眼睛都在发光。 吓得李媛走路的时候都打拐了。 生怕青婶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擦着马路边飞快地跑了。 「哎,媛媛哪,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啦?商商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啊……..」 「商商?咦……..」李媛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又吐槽道:「我干嘛要跟他在一块儿?」 李媛叼了根狗尾巴草踏进了她二叔的门,那只』孙猴子』正在房上揭瓦呢! 她大大咧咧地往凉蓆上一坐,仰着脖子喊,「你爸妈呢?」 『孙猴子』笑嘻嘻地跳在了她的身上,「姐姐姐姐,我想吃李子。」 「李子?」她看了看后山上红透了的李子,咽了咽口水,「我也想吃。」 「你还没跟我说呢,你爸妈呢?」该不会她今天要带这只』孙猴子』一整天吧! 李志笑,「买糖去了。」 「我去!」还真是,李媛摊在凉蓆上,「吃什么李子,你看看你的小肚子,衣服都罩不住了,你马上你就要穿小裙子了你知道吗你!」 李志才三岁,当然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高兴地拍起了手。 李媛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然后闭眼,躺倒,一声长嘆。 「姐姐,别睡!」李志拉着她的手,非要拉着她去摘李子。 想她李元霸岂是一个小小三岁李志能够拉起来的,她自巍然不动。 李志一屁股坐在地上,锲而不捨地再次起来,扯着她的两根手指,起来再次一拉然后又坐在地上。 「咯咯咯——」 李志爱上了这个游戏。 李媛:「……」 她搓了搓脸,一脸抓狂地揉了揉脑袋,「去,拿背篓,摘李子去了。」 「好耶好耶!」李志立马跑到里屋拿了一个小背篓还有一个小袋子,然后递给李媛。 李媛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会偷懒。」 一大一小往后山出发,李媛走在李志的后面,看着他翘着屁股一挪一挪地往山上,笑得不行。 她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发了个说说。 在家里显得淡疼的周翼最先评论:又虐待儿童。 qnmd! 李媛将手机放回口袋,烦躁地一把将李志拎起来,「好了,走了!」 李志兴奋地大叫,张牙舞爪蹦着小腿。 在李媛第三次紧张并且作势将他扔下山时,才终于消停了。 李媛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后山菜园子居多,山不高,是以果树也多,像春天的时候李媛就来这里摘了许多桃子。 「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我爬上树之后把李子摇下来,然后你就在下面捡你知道不?」 李媛拿了一个好的李子给他看,「只有这样的才可以捡,知道吗?」 李志笑眯眯地点头,然后拿过李媛手里的李子往衣服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塞去。 李媛捏了捏他的脸,撸起袖子准备上树。 隔远了看,还能瞧见葡萄园呢,也不知道南商那小子能不能记着给她带两串。 今年南惜没回来,她都没好意思去葡萄园吃葡萄。 就她奶奶那个抠搜劲儿,钱肯定是不会给她去买的。 李媛一把扯上树枝,朝底下喊了声,「小志,接好了啊!」 「好!」奶声奶气的。 李媛朝他伸了下舌头,自己塞了几颗往嘴里,直把李志馋得直流口水,哇哇哭起来,这才将吃得没几颗的李子扔了下去。 李志抹了把眼睛,瞬间笑弯了眼过去捡了。 先放在嘴里,高兴地冲着李媛喊,「甜!」 李媛懒得理他,自己先吃饱了,方才往下扔。 等吃得差不多饱了,使劲地摇了摇李子树,直接跳了下来。 「姐姐姐姐…….」 李媛敷衍地应了一句,「快捡吧!」 李志高兴地撅起屁股往菜篓子里捡着。 「花花……」李志看到前边有一朵牵牛花,双手握着的李子一扔,挪着小屁股就往那边去了。 「我去!」李媛连忙伸着手去拦,「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你要是摔下去了你爸你妈你奶奶能把我吞了你知道吗?」 饶就是李媛动作再快,也架不住李志滑落,只得生生卡在了半腰上,掌心划出了狠狠一道血印。 李志顿时痛得哇哇大哭。 李媛只得将他抱了起来,轻声安抚着,「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 李志哭起来的时候不认人,李媛只得抱着他又单手提着背篓,飞快地往山下走去。 「小志小志,别哭了,待会儿姐姐给你煮泡面吃好不好?给你唿唿就不疼了啊乖!」 「没事的,小志,你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就不要怕痛啊!」 「姐姐待会儿陪你看动画片好不好?」 「…….」 「好!」 李志突然奶声奶气地回了一句,李媛一颗心总算是稳稳地回来了。 「小志乖!」她将背篓放下,大口地喘着气儿,这会儿放松下来,手上刚才去抓李志碰到的荆棘划破的地方隐隐疼起来。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随即又将背篓拿了起来,「小志能自己走吗?」 李志摇了摇头,一把手搂住她的脖子,「不能!」 说话还带着哭腔。 得!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李媛无奈地将李志背起来,将背篓放在自己胸前,步履蹒跚地往家里走去。 这会儿温度上来了,李媛到家的时候整个人衣服都湿透了。 汗水流进伤口里,刺得生疼。 刚把人一放下,她就跑去水龙头洗了个脸,又用水沖洗了下伤口。 估计二叔家里也不会准备创口贴这种东西,她也不在意,在房间里开了风扇,躺着准备休息会儿。 然而缓过来神来的李志哪能让她如愿,扯着她划伤的手,奶声奶气地道:「姐姐,姐姐,吃面……」 「…….」 李媛闭着眼睛装死。 「姐姐姐姐……饿……」 「…….」 「姐姐姐姐…….」李志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拉不起来,他撇撇嘴哭起来,见李媛还是无动于衷,自己去外面背篓里拿了一些李子吃着,又放了动画片看电视。 李媛暗暗吐出一口气,翻了个身,彻底睡了过去。
第380章 上元佳节04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忙完地里活计的李奶奶摘了菜回来,去镇上找活儿的李家林夫妇也回来了,手上提了一袋猪肉和给李志买的零食。 还未进屋,就高兴地喊道:「小志,小志,快出来,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在房间里看电视的李志立马高兴地跑了出去,「爸爸妈妈抱——」 奶声奶气的音调拖得长长的,李家林夫妇听得心都化了,立马将李志抱了起来,「想爸爸妈妈了吗?」 「嗯嗯!」李志重重地点了点头,扒拉着李家林手中的袋子去看,整颗脑袋都快埋进去了。 李家林朗声大笑。 快他一步先进屋的陆音突然惊叫一声,李家林连忙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陆音指着睡眼惺忪的李媛道:「你看看她,电视放着风扇吹着,电视都烫得不行了,怕是放了一天,这得耗了多少电啊!」 「简单,要她出这个电费就行了。」 李家林将李志放下来,将袋子里的肉递给李奶奶。 李奶奶抬着头看了一眼李媛,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进了厨房。 李媛无所谓地笑了笑,「行啊,反正我爸打回来的钱不也大部分进了你们口袋么,电费算什么?你身上穿的,你儿子身上穿的?哪件不是我们家的?」 「区区电费而已嘛!」李媛拍了拍手,「我给得起。」 「你瞧瞧她说得什么话!」陆音嫌弃地看着她,「学习不好就知道顶撞长辈,小志,你以后可千万不可以学她,知道吗?」 说着就去抓李志的手,李志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李家林不悦地看着她,「你说媛媛归说媛媛,你用这么大劲干什么?把小志都弄疼了。」 「我也没使多大的劲儿啊!我…….」陆音说着将李志的手翻了过来,突然惊声道:「哎哟,这什么,你摔哪儿了?还是谁打你了?」 说着斜眼看着李媛。 李媛简直要被气笑了,「谁敢打您的宝贝儿子啊,我供着都还来不及呢!」 「那他这是怎么弄的?你是怎么带的小志?他手上都摔成这样了,你天天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怎么连小孩都带不好啊你?」李家林说着就要上来动手。 李媛指着他,「首先我没有打他,第二我也没有义务带他,第三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可以自己问他啊!」 「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你这家里的电费一切开支我保证不会让我爸给你一分,你试试!」 李家林动作一顿,随即换来的是更狠的辱骂,但到底没有敢在对李媛动手。 「好了好了,你骂她有什么用,你还不赶紧去请医生过来!」陆音心疼得要死。 李家林连忙点头,「是是是,我马上就去。」顿了顿,指着李媛,「医药费你出。」 李媛嗤了一声,手插在口袋里,大步往家里走去。 爱他妈谁谁谁吧! 等常寿过来给李志处理了伤口,又用纱布裹了一层,已经晚上7点半了。 常寿笑道:「这个应该是被摔哪里,被划破了吧,没什么大事,天气热注意点儿别感染了就行,多消毒。」 「家林着急忙慌地把我请过来,我还以为手摔断了呢!」 常寿在村里是有地位的,哪怕说话直了点儿,李家林夫妇也不敢说什么,反而神情有些讪讪。 李奶奶给李志切了块西瓜,哄着他,听见这话儿忙道:「估计是我家媛媛带孩子去哪里玩摔了没注意,她自己在房间看电视,哎这孩子是没救了,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跟她爸妈交代了。」 这话常寿不好接,他笑了笑:「媛媛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家里三个大人把责任都推给个半大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不好说多,他收拾好东西,将碘酒和棉签留下一些,又继续说道:「那我就回去了啊,家里还等着吃饭呢,也不用给医药费了,这么点消毒药水也要不了多少钱。」 原本还打算说点什么的李奶奶,被这话堵了回去,只得让李家林去送了送。 「好了妈,我来抱小志吧,你去做饭吧!」陆音朝李志伸着手,打算先给他去洗个澡。 李奶奶点点头,「行!」 ** 亚伯先生明天一早的火车,南商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些建设村的特产,与他做了告别。 为表感谢,亚伯先生将自己的钢笔送给了他,「希望你以后和你的妹妹一样厉害。」 这是对他的祝福。 南商朝亚伯先生挥了挥手,去厨房找南宝寿拿了个打包盒。 「晚上的鸭爪还有吗?我想带点回去。」 李媛喜欢吃。 南宝寿正在清点明天要用的菜,明天有新的客人要来,在网上也指定了一些菜,他得早点安排,要不是这个季节调不来货的,他得提前跟客人说好了。 这是南惜嘱咐的。 闻言,他指了指那边的菜盆里,「在那个盖子下面,还有一些牙籤牛肉和猪耳朵,你爷爷喜欢吃,多带点吧!」 「诶,谢谢叔!」南商不客气地装了满满两大盒子,用袋子包好,提着往家里走去。 此时路灯亮起,马路上时不时有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 南商踩着一路笑语,带着满身热闹进了李家。 屋子里只有李媛一个人,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电视里的广告大得在坡下都能听清。 她在风扇前咬着鼻头正在算题。 南商刚刚走进,李媛就立马抬起了头,耸了耸鼻子,飞快地跑了过来。 「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将他手里的袋子提了过来,「哇,好香!」 「你真的给我带葡萄了啊?我今天还想着呢,你会不会给我带葡萄,哇,我好幸福啊!」 李媛丝毫不客气地拿了根鸭爪啃着,吃了满嘴油。 南商笑着摇头,低头去看她桌上的题目。 「还没做完啊?」两道题而已,要做这么久? 南商皱了皱眉。 没有注意他说这话的时候李媛眉眼闪过一丝异样。 只听得李媛含煳地说道:「嗯……你太高估我的实力了,这题目困扰了我一天,半点头绪都没有,正好,你待会儿给我讲讲!」
第381章 上元佳节05 南商点点头,见她没个吃相,不由又笑,「你晚饭没吃饭啊?吃得这么急,不是说要减肥?」 「啊…..吃,吃了啊!辣椒炒肉,我奶奶炒的。」李媛低着头飞快地又拿了一个牙籤牛肉,避开了南商的视线,「主要是宝寿叔做得好吃。」 南商目光落在她拿吃的手上,一抹猩红十分显眼。 蹙眉,「你手怎么了?」 「噢,这个啊,嗨,就是今天回来的时候没看路滑了一下,要不是我用手撑了一下就掉池塘里去了。」说着吹了吹手,一脸可怜相,讨好地笑:「我是不是很聪明?」 南商神色难看,「说过你多少次了,走路不看路的毛病你就不能改改?」 他将李媛的手抓在手心,约莫是吹了许久的风扇,手腕有些微凉,他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李媛没注意这些,撇撇嘴,「那我也不想嘛!」她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反正你每次都会提醒我看路啊,我干嘛还要记!」 李志那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她下次再理他就是狗! 「很疼?」印象中,南商就没见过李媛哭过。 李媛飞快地抹了把脸,「不疼!」 她心疼。 「还嘴硬。」南商无奈嘆气,「简直拿你没有办法,等着。」 他起身回家拿了一些消毒药水和纱布过来,打开了手电筒,「把鸭爪放下,拿着。」 「哦……」 李媛乖乖照做。 灯光下能够清晰地照着他刚才跑回去额间迸出的汗水,顺着清秀的眉眼处往下滚落,胸膛微微起伏着,气息还未平復,但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却很稳。 「嘶——」 她手一阵痉挛,忍不住龇牙,「你是不是把盐给我撒进去了?」 南商抬起眼,无语,「不是跟你说这里有根刺,我得拔出来,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一天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是走神。」 在想什么? 咳……. 「没什么,好了吗?」李媛瞪眼,十分理直气壮。 南商俯身吹了吹,一股清凉袭来,李媛下意识地缩手。 「别动!」 南商神情专注地落在她的伤口上,突如其来的强势让李媛一怔。 只见他又拿起纱布仔细地包好,才松开了她的手。 李媛慌乱地别过脸,「现在好了吧?」 南商沉着脸,「你有事瞒着我?」 「啊?」李媛眨眨眼,「没有啊!」 「那根荆棘一般出现在山上,以没有人去过的草丛或者没有开发过的树林里居多,池塘边之前早在宝树叔还在建设村时就清理过,长不出这种植物来。」南商好不客气地拆穿她,「所以你的荆棘是从哪里来的?」 「…….」 李媛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哇,阿商,你很厉害耶!不愧是一班班长。」 一班是尖子班,是她这种平行班末尾的人不能比的。 「少拍马屁。」南商还不知道她,一叫他阿商就是心虚了。 他看了看隔壁屋子漆黑的屋子,「这伤口跟你奶奶还是跟李家林有关?或者是李志?」 李媛一个激灵。 南商可真是太神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贪嘴,去树上摘李子的时候掉下来了,这不是怕你笑话嘛,所以就所摔在池塘边了。」李媛嘿嘿笑了两声。 又补充道:「我觉得摔在池塘边比我从树上摔下来,至少要好听一点嘛!」 「我没觉得好听在哪里。」南商目光在她眉眼处扫了一圈,别过脸,「讲题吧!」 「啊?」李媛还没反应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 「怎么?还想让我教育教育你?」南商挑了挑眉,长长的眼睫垂落下在灯光下的照射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落在白皙清秀的脸上,无端有一丝冷意。 他不高兴? 李媛被这个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随即又摇摇头,他没有必要不高兴啊!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信了,南商怎么可能察觉到,而且就算察觉到,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生的哪门子气? 李媛嘿嘿笑了两声,抱着鸭爪坐到他的身边,「来来,讲题讲题。」 南商抬眼看了一眼面前啃着鸭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暗暗嘆气。 ** 凌晨,南商从李家离开,出中堂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隔壁黑漆漆的屋子,从他来的那一刻起,就没什么动静。 不在家? 所以只有李媛一个人在家里? 南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李媛红着的眼眶。 看来,果然并不是因为伤口疼。 次日清晨,他起床围着周边马路跑了一圈,回来刷了两张卷子。 正好碰上出门的南文武。 他顿步,「爸,你去哪?」 「葡萄园刚摘了一批,我开车给你宝树叔送去,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南文武问。 南商想了想,「听惜惜说,书店里刚出一批中考模拟试卷,你帮我带一份吧!」 「行,我先走了。」南文武拿了车钥匙,往院子外走去。 家里有人在,南商正打算从另一侧进房间。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没有家长在就是不行,你看看媛媛都成什么样子了,听说家林让她在家里帮忙带一下小志,特意给她买了吃的回来,结果回来一看,她在房间里看电视,吹着风扇,小志在外面摔得手都差点断了,也没人知道。」 「要不是家林回来的早,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真的假的?」可人不太信,她印象中的李媛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人。 「怎么不是,你没看到昨天晚上常寿背着医药箱从李家出来啊?」 「那我倒还真没注意。」可人想了想,「家林这两口子说话我总觉得虚得很,单就说一点,要是我兄弟的孩子自己在家里,不管有个什么事儿我是不会往外面这么传的。」 「那也说不准咯,不过我瞧着那媛媛平时没大没小的,像个男孩子一样,成绩也差,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也……不好说。」可人嘆气,一抬眼正好看见南商自院外走进来,忙笑道:「跑完步回来啦?饿不饿?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南商:「都可以。」 说完,他又看向另一边笑看着他的婶子,淡然道:「婶子,以一个成绩论好坏本就不公平,而且据我所知,媛媛她爸妈每年在外面打工,打回来的钱基本都进了李家林夫妇的口袋,那按这样算,是不是可以理解李家林是为了谋夺兄弟财产故意散播媛媛不好的名声?」
第382章 上元佳节06 南商聪明,处事极有分寸,在村子里赞誉颇多,皆说他有其爷爷之风。 这一番对李家的言论不可谓不直接。 别说先前说李媛的那人一愣,就是南商的母亲可人都没反应过来。 「商商,你……」 「妈,婶子,你们聊,我回房间看书了。」南商打断了可人的话,不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开。 两人皆是一愣。 那婶子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说了一句,「这商商与媛媛的感情是真好,但这样下去……」 可人眉心一跳,强扯了个笑脸:「都还小呢,也还没个定形,最是说一不二的,不说这些了,你上回儿说的那个鞋底花样,我正好有时间,我教教你?」 「诶,好!」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将话题扯了过去。 南商回到房间,手上翻开了一本国外原文书,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天云外。 眉宇间更是阴沉一片。 建设村的事儿不隔夜,短短半天,李媛害李志差点断了手的事已经传出了无数个版本。 其中还夹杂着南商的一番话。 李家俨然成为了整个建设村最茶余饭后的谈资,且丰富多彩说什么的都有。 重新再传回到李家人耳里俨然已变个无数个味道。 李媛正给自己切了半边西瓜,拿了个勺子挖着边看着电视。 托火车站的福,建设村也办了有线电视,她随意挑了个台看着没营养的肥皂剧。 大门突然就被人重重拍响,李家林夫妇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李奶奶。 她一脸莫名,勺了一大块西瓜往嘴里送去,含煳不清地问道:「干啥子?」 「干啥?你还问得出来?」李家林简直气得要死,「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学会在外面诋毁长辈了啊?」 「就是!」陆音一把将她的勺子抢了过来,扔在地上,「你还有心思吃得下去?」 「我们家小志被你害得这么惨,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 李媛淡然地看了一眼空出来的手,又看了看两位气急败坏地二叔二婶,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是不是确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奈何她记性实在是不好,除了昨天发生的事以外,她还真没记得有别的事。 至于昨天的事,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对于隔了一夜,让她的二叔二婶如此气愤地前来兴师问罪,就连她奶奶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谴责她居多的眼神来看。 「所以小志是有多惨?我为什么不能吃得下去?」她好像没有听懂。 莫非老天有眼,李志被不知名植物感染了剧毒,还会传染? 有这等好事? 「你听听?妈,你听听她这是什么话?」陆音一拍大腿,神情激动,「您先前还说那些话不可能是她说的,怎么不可能?你瞧瞧她的话,怎么不可能?那肯定就是她说的。」 「我们家小志给你害成这样,连医药费我们都没让你给,你居然在外面说是我们要谋夺你爸妈的财产?」李家林勐地深吸一口气,要不是陆音一再提醒不让他动手。 否则他今天真要好好替他哥教训教训这丫头不可。 李媛搓了搓脸。 合着闹了半天,是为这事儿。 她抿了抿唇,十分认真地问了一句,「你们难道不是嘛?」 趁着她在学校寄宿,将家里的银行卡翻了过去,又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去改了密码,还有什么事是他李家林做不出来的? 她是真有些好奇了。 他们还能做到哪种极致。 「你——」 李家林压着的气此刻全都被李媛拱了出来,不顾陆音的阻拦上去就朝着她的脸上打去。 「啪——」 李家林的手腕被李媛握在手里,只见李媛扬了扬眉,似乎还带了一丝笑意,「想打架啊?你怕是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李元霸?」 「二叔,我可不会手软哦!」 「你还想还手?我今天非得.......」 「住手——」 李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扫帚,狠狠地打向李媛和李家林的中间。 李媛反应快,率先退开了两步,李家林到底不如李媛迅捷,等反应过来还是慢了半拍,脸上被狠狠划了一道。 一旁的陆音顿时尖叫起来,「妈,您干什么?你打家林干什么?」 「干什么?」李奶奶将扫帚往旁边一扔,「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是一家人,非得闹成这样,平白让别人笑话。」 「妈,你怎么这么偏袒媛媛这丫头,小志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李奶奶脸色因为愤怒十分难看,闻言更甚。 她看向李媛,「小志的事,媛媛你陪点医药费吧!」 李媛挑了挑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医药费?」 她摊开手,「那我这手上的伤怎么算?我这可是小志给我挠出来的。」 她一把将南商给她小心翼翼包好的纱布撕开,血脓青紫混合在一起,被外力勐地一扯,顿时就冒出了血。 这伤口看着比小志得吓得多了。 陆音勐地别过脸,忍不住咦了一声,神情嫌弃。 李家林想得比陆音多,听见李媛的话,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志才多大,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我们家小志多乖,怎么可能会将你弄成这样。」 「对,你有什么证据?」陆音指着李媛,疾言厉色,但眼神却不敢落在伤口上。 李奶奶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李媛,似乎也想听听她怎么说,一时也没有开口。 李媛仰头嘆了口气,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期待,时刻保持平常心,此刻,临了。 她居然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真是矫情啊! 她想。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陆音一副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的样子,「昨天常寿医生说了,医药费500块,赶紧把钱出了,再每家每户去跟大家解释清楚,我们可没有念着你家的钱,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李奶奶在听到那500块眉头皱了一下,但到底没说什么,昨天她说的那番话传了出去,此刻外面说他们李家什么话都有,只要这事儿能够平息。 让媛媛丫头出去倒个歉儿,倒也没什么。
第383章 上元佳节07 「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找时间去给大傢伙道个歉,就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把你二叔的事解释清楚就行了。」 李奶奶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还有500块医药费的钱。」陆音补了一句。 李媛看了李奶奶一眼,见她神情便知道是默认了,不由一哂。 「我不去。」她直接说道。 「你为什么不去?」李奶奶瞪着她,「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不去谁……」 「我为什么要去?」李媛一脸莫名,「奶奶,你不是不知道二叔二婶在我这里藉口拿了多少钱了,不说以前了,就说今天这事儿吧,五百块?」 「行,把收据拿来。」李媛摊着手,又提醒道:「还有,你们说李志手上的伤口是我弄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气势凌人的陆音与李家林皆是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媛合掌,十分贴心地继续说道:「拿不出来?行,什么时候能拿出来,什么时候再来要钱吧!」 「你——」 「我?」李媛指了指自己,「没错,就是我,拿不出来证据,抱歉,钱是没有的。」 她拿出手机,「我这就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把打回来的钱换张卡。」 「哎,等等!」陆音连忙阻止,「收据……收据放在家里了,改天拿给你,那道歉的事儿怎么算?」 她可不想到村子里转一圈,被人戳嵴梁骨。 而且小志还这么小。 李奶奶颔首,「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最重要的,我们李家在村子里传成这样,责任在你,道歉这件事你不去也得去。」 「呵,反正我不去,你们要么自己去,要么就扣着我脑袋去,正好也让村里的人看看,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看看那番话里到底谁错了!」 李媛手插在口袋里,大步走了出去,将三人晾在房里,面面相觑。 陆音看了眼李家林,晃了晃他的手腕,李家林飞快地使了个眼色,陆音气急败坏地转身走了。 李家林瞅了眼老太太,作势说了几句。 又问道:「妈,媛媛这孩子现在野得很,我们是管不住了,跟大哥说一声吧,让他想想办法。」 李奶奶闻言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给你大哥打电话。」 李家林松了口气,藉口要回去给李志换药,也回去了。 李媛一路爬到了山顶,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儿,炙热的阳光打在脸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 挺没意思的,她想。 可什么事情是有意思的?光是生活就挺费劲的了。 她也像惜惜一样,可是她不会也做不到,不是每个人都能惜惜一样的。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可她不能不接。 按了接听,电话那头是她父亲略带疲惫的声音,「媛媛啊?我怎么听你奶奶说你在家里又闯祸了啊?」 李媛张了张嘴,在父亲责备的声音下小声地说了句,「我没有。」 李家辉在工地,没有听见这话,继续说道:「爸妈干完今年就存够买房子的钱了,到时候爸妈去陪着你上学,这段时间你多听你奶奶的话,你二叔二婶照顾你不同意,你多帮着分担点家务,多替他们照顾小志……」 父亲说了很多,李媛却没听进去什么,她时不时地扒拉着跟前的草,直到跟前的草全秃噜了,她才嘆了口气,无奈道:「爸,我知道的,我会听话的,您和妈妈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操心。」 「爸爸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李家辉那边喊着他去干活,于是只得加快了语速说道:「爸爸这个月给你多打点钱,自己上学前多买几件衣服学习用具,挑你喜欢的买。」 「嗯,谢谢爸爸!」 挂断电话,李媛又重新瘫在了草地上。 热意从背部传来,她长长地嘆了口气,直起身,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晃悠悠地下了山。 「去哪儿?」南商等在路口,见她从山上下来,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儿?」李媛看着他,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先前撕得爽是爽了,但是没有及时处理,又经过太阳暴晒,虽然她自己觉得不怎么疼但是肉眼可见,伤口是更严重了。 南商在她眉眼处扫了一圈,确定没有红过或者泪渍残留,这才又落在她的手上,随即蹙眉。 「过来。」他伸出手。 「我不。」李媛侧过身,飞快地往家里走去。 南商比李媛高了一个头,仗着手长脚长,一把拦住她,「跑什么?」 李媛瞪着他,却无可奈何。 南商拧着眉,将她的手抓过来仔细看了看,突然在她额间弹了一下,「你呀,真是一点儿都不听话。」 他就没见过比她还不像女孩子的人。 「这要是留疤了多不好看?」南商抓着她到一旁坐下,「我给你重新清洗一下,你忍一忍。」 「哦……」 李媛缩了缩鼻子,怎么感觉有点酸。 她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一张卷子,南商将所有的专注力都用在了她的手上。 她似乎突然就明白了,老师喜欢好学生是有道理的。 她清了清嗓子,「你还没说你来干嘛呢?又给我送吃的?」 不过,南商两手空空,看起来也不像是带了吃的,难道是给她放回家了? 「哎哟——」李媛用另一只手揉着脑袋,「你干嘛打我?」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南商无奈又好笑,「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先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站起身,将李媛也拉了起来。 李媛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有一丝茫然。 南商也没解释,拉着她先去马路边转了一圈,不少干完活儿绕道从溪水边回来的大人们,带着满身的汗水,黝黑的脸上满是充足的笑意。 南商一一与他们打招唿,自然又热络。 身旁的李媛或多或少分到了打量的目光。 李媛想起李奶奶先前在屋子里说的那番话,手下意识地要缩回来,结果反被南商抓得更紧。 她平时却害怕跟家长、老师打交道,此刻更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南商跟一个家长说完话,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到底要干嘛呀?」
第384章 上元佳节08 南商看了她一眼,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嘆气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大步往马路边的王婶家里走去。 此时正是准备晚饭的时候,王婶坐在水池边洗青菜。 见到南商过来,笑着打招唿,「商商啊?怎么啦?」 南商平时也不常串门,所以他来的时候,王婶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有事。 南商将一早准备好的礼品递给她,「这是我们老师布置的任务,为的是让我们学生多与长辈们进行沟通。」 「哎哟!」王婶连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起身站了起来,「你们老师这么好呢?」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包装,这里面装得东西肯定也很漂亮吧? 「是一个别针,您可以打开看看。」南商介绍道。 「我……那我可捨不得。」这几年虽然生活变好了,但是节俭的习惯刻在骨子里,王婶捨不得破坏这么好看的包装。 就连用手接过来都是擦了又擦,笑道:「商商,你读书可要努力啊,将来带着你爸妈去大城市,去见见世面。」 南商乖巧地应了。 王婶收了礼物,对南商更是热络,拉着他要留下来吃饭。 南商连忙拒绝道:「不了,媛媛还在外面等我,这次与邻里间互动是她向学校提议的活动,老师夸她有想法有孝心,特意公开表扬了她!」 「啊?原来是媛媛提议的啊?」王婶笑得眉眼弯弯,「这孩子懂事,对我们这些老人也都放在心上,每回见了我都打招唿,不像别的孩子,跑得飞快,直接装作看不见。」 南商点头,「是啊,老师说她的学习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将来考上一中绝对没有问题。」 「那好啊,你们俩可要一起上一中啊,像小九和惜惜一样,成为我们建设村的光,成为我们的骄傲!」 「谢谢王婶,我们会努力的。」南商笑着与王婶坐了告别。 站在马路边的李媛急得满头大汗,见他出来,连忙跑了过来,「你怎么去这么久啊?你找王婶什么事儿啊?」 南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事!」 「走,我们去下一家。」 「为什么?」李媛狐疑地盯着他,「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什么?」南商淡淡地反问一句,「要不你待会儿跟我一起进去?」 李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平时打个招唿还行,但是要她特意去拜访,与那些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们尬聊个十几分钟,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快。 想到这里,李媛又想起李奶奶让她道歉的事。 不由一哂。 「行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快点儿啊!」 南商弹了弹她的脑门儿,「放心吧,我跟宝寿叔说好了,待会儿过去吃饭,带你一起。」 李媛眼睛一亮,她估计家里是没有她的饭的,正发愁呢! 「快去快去吧,待会儿还要去哪,我都陪你去!」李媛拍着胸脯豪情万丈。 南商不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 「我说的!」 李媛心思单纯,哪里能想到那张清秀的脸后藏着的含义。 等反应过来时,一双腿差点没陪南商走断了。 她气喘吁吁地道:「你到底是和这些大人们有什么大事商谈啊?整个建设村的人几乎都被你走遍了。」 南商勾了下唇角,「确实是件大事。」 「什么大事?」李媛有些好奇,「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村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是……宝寿叔的饭菜应该做好了,快去吃吧!」 南商说着往前跑了两步,风扬起他的衣襟,满是青春恣意的弧度。 李媛撇了撇嘴角,但一想到宝寿叔做得鸭爪,忍不住地流口水,连原本想要问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追在南商后面跑了起来。 ** 周翼从镇上回来之后,看到他家奶奶柜子上放的精美礼盒,不由问了一句。 得知是南商送的,顷刻间就明白了南商的用意。 他拿起礼盒看了看,轻笑一声,「这小子也算是用心了。」 他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电话那头一个清冷的嗓音响起,「餵?」 他说:「惜神,你家媛媛被人欺负了。」 南惜正倚着门框盯着司九给她做的麻辣烫,闻言挑了挑眉,「谁?」 周翼想了想,将村子里传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南惜:「行,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回来一趟。」 周翼神色一喜,「那你到时候能不能顺带将我一起带回学校…….餵?餵?惜神?惜姐?」 「嘟嘟嘟嘟——」 「……」 「谁啊?」司九将牛奶倒进汤里,才偏头问了一句。 南惜将手机塞回口袋,「媛媛出了点事儿,我过两天回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 南惜想了想,「不用,把你的车借我一下。」 司九直接将所有的车钥匙都扔给她,「随便开。」 南惜勾唇笑了一下,走过去搂着他的腰,「怎么还没好啊!」 司九握住她在腰间的手,轻轻捏了捏,心头被她轻柔的语气软得一塌煳涂,「你多抱一会儿,也许就马上好了。」 呵…… 南惜扬起嘴角,「又骗小孩呢?」 司九也笑,「当然,你要是多抱一会儿,也许可能好不了了。」 「……」 南惜面上一红,狠狠地在司九腰间掐了一把,飞快地闪身出了厨房。 扬声道:「专心厨房事业,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司九的声音从厨房里追出来,带着未曾散去的笑意,「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 南惜别过脸,随手从书架上翻了本书,绯红的耳尖却暴露了此时情绪。 司九轻笑一声,暂时放过了她。 安心盯着某人指定要求吃的麻辣烫锅底。 一直等水沸腾了,还将人喊了过来,「要放什么?」 南惜看了一眼,他们今天去超市选购的食材,「全都放行不行?」 「当然可以,惜姐说了算。」只要不再以不浪费粮食的名义让他吃就行。 他不想美好的夜晚又要耗在健身房。 南惜高兴得去拿了两副从网上淘的碗筷,放在餐桌上一一摆好,又将麻辣烫锅摆在正中间。 「九爷,快来吃。」 「咳……我有个资料没整理完。」 「九爷…….」 「来了,马上来。」 「……..」
第385章 上元佳节09 「九爷,清华和北大你选哪一个?」南惜吃了一块火腿肠,问道。 司九喝了口果汁,摇头,「我跟你一样。」 说完,又给南惜倒了一杯。 南惜抿了一口,又继续开始吃方便面,「小舅舅说让我们去他的学校,沈衍说让我们去他那里,你觉得呢?」 司九嘆气,「你说了算。」 「…….」 南惜抬起眼,不说话了。 「咳……」司九放下杯子,「其实我觉得北大心理系不错,你不是一直喜欢这方面的么?要不就去小舅舅那里吧!」 南惜冲着他眨了眨眼,「果然还是九爷懂我。」 司九松了口气,只听南惜又道:「那沈衍那边你去说吧!」 「…….」 以沈衍和林嘉言目前敌对的状态,以及衍生到维护自家学府上来看,他这一开口,起码又能打上一年。 虽然只有沈衍自己在闹腾。 但每次都要殃及池鱼,司九对于一切打扰他约会的事以及人都很是不待见。 闻言下意识地扶额,有些头痛。 「先不说那些了,说好的今天给你煮了麻辣烫,晚上的安排听我的还算数吗?」 南惜刚张了张嘴,司九直接说道:「惜姐该不会想耍赖吧?」 南惜瞪着他,「谁耍赖?我只是想提醒你,老肖安排的补习还没完呢!」 「……」 烦!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选择时间重组不是在高考后? ……. **?李媛觉得最近有些奇怪,不,很奇怪。 无论她走到哪里村里的人总是带着笑意望着她,望得她毛骨悚然。 还有她想去借点东西,就连借把镰刀都特容易。 有点太顺了。 这不对劲,她想。 她一边叼着根狗尾巴草,一边晃悠悠地往南家走去。 马上就要开学了,南商应该在看书,这两天都没看见他出门。 她轻车熟路地进去,径直进了南商的书房,随即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一坐,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 南商:「……」 「干嘛?」李媛不解地看着他,「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南商抿了抿唇,「你…….」 算了,这丫头估计眼里就没有男女之分,没明白也有没明白的好处,要是她哪天躲着他走,反倒是让人头痛了。 「没什么!」南商将椅子转了个方向,「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有题目不会?」 「不是!」题目会不会的有什么要紧,反正她基本上都不会,李媛想自己的想法说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天我在山上呆了一段时间,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李媛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 「那我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求个符什么的?」 南商:「……」 他抬眼看了看一脸无辜且莫名甚至还有一丝紧张的李媛,终于忍不住嘆气,他说:「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他们发现你的好,想跟你亲近的表现?」 李媛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你别吓我,这比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还要吓人。」 「……」 南商几次张了张嘴,还是选择放弃。 「我教你做题吧!」至少考上一中的话是放出去了。 不管怎么样,这方面必须要抓紧。 李媛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南商同不同意,飞快地往外面蹿。 被南商长手一揽给拽了回来。 「你说你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跑赢过?」南商敲了敲桌面,「坐好!」 李媛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摊在桌子上,不服气地说道:「小时候你不总是在我屁股后面跑来着?谁知道可人阿姨偷偷给你吃了什么,一下子蹿那么高,你就得意吧你!」 南商嘴角噙了一丝笑,大概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李媛又道:「小时候的你多娘唧唧的啊,虽然你现在还是有那么点吧,长得白头粉面的,皮肤比我白,长得比我还清秀,啧啧……」 「但凭良心说,你不愧对你这个姓氏。」 南家的人大概都长得好看,看惜姐就知道! 建设村一枝花,走出建设村还是一枝花,还是一朵最好看最特别的花! 南商嘴角的笑意散了,忍不住抽了抽,强忍下了脾气还没动手在这胡诌的丫头脑门上弹出一个洞来。 「做题!!」 「做题就做题呗,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李媛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说完,她狠狠地白了南商一眼。 将左手覆盖在右手上,再将脑袋偏着放了上去,「开始吧!」 「…….」 ………. 李媛在南家呆到下午3点,走出书房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碰见回来的可人,强打在精神打了个招唿,随即跟游魂似地回了家。 可人站在院门前看了看远去的李媛,又望了望家里安静的书房。 终于还是没忍住,敲门走了进去。 「妈?」南商看着可人神情,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抵猜到了她的来意。 但还是问道:「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客人笑了两声,顿了顿又问:「商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没开学呢!」南商将桌上的书给她看,「这些是惜惜寄给我的资料,我还在自学,等开学了去问问老师。」 「诶,那就好!」可人放心地点了点头,南商从小学习就没怎么让她操心过,他也很少跟自己说起学习上的事。 一来,是南商凡事都有条理,二来,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问了两句,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又顿步,重新坐了下来。 如此反覆两次。 南商终是忍不住嘆气,「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啊?」可人一愣,随即讪讪,「妈其实也没什么事。」 「其实是有那么一件事。」她望着南商的眼睛,轻声问道:「妈听说你给家家户户都送了礼物,还说是媛媛的主意?」 那些别针她是知道的,南商托他父亲南文武从镇上带回来的,她因为好奇还问了一嘴。 南商是怎么回答的她不记得了。 但是村里子的那些话她听得可是真真儿的。 有小九和惜惜的事在前,现在村子里都拿他们跟小九和惜惜比。 可是这怎么能比呢? 单就是,单就是媛媛就比不上惜惜啊!
第386章 上元佳节10 「是!」南商回道,静待着下文。 可人怔怔地看着南商,似乎没想到他居然会回答得如此直接。 脑中闪过千般念头。 最终不解地问道:「商商,你是要为媛媛出头?」 他与李媛的关系从小就好,尤其在惜惜离开建设村之后,两人形影不离。 她一直觉得能有这样一个伴是幸事,她也乐见其成。 但若是事情发展成另外一个局面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家的事在村子里的事我也听说了,媛媛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在家里难免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但你如果这个时候站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是代表了咱们南家?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日后别人说起李家的不是来,那咱们南家都会受到牵连。」 尤其是李家老二,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指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腌臜事,她想了想,又道:「咱们南家是因为你宝树叔一家发家后,名声在建设村越来越好,家里的生意才做得不错,你知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你的学习妈从来都没有操心过,但你现在面临中考,也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岔路口,妈妈和爸爸都希望你能走好这条路,将来不用向爸妈一样靠苦力吃饭。」 「你明白吗?商商?」 南商默着,一时没有言语。 可人的眼眶渐渐红了,她飞快地别过脸,擦拭过后,起身打算离开。 南商突然开口说道:「妈!」 可人的脚步顿住。 只等南商继续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知道,但这件事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别说村里子的人并不知道我是在为媛媛出头,就算知道了,只要有惜惜在一天,我们南家就不会有衰败的那一天。」 「您从小就教我要好好学习,将来成为父母年迈后的倚仗,这些我都记着,也想着不会让您有再提醒我这句话的机会。」南商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我一直都记得。」 有些话不是要靠出来才能感觉到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足以让他身上的担子越发重。 他是独孙,那些夸他的话,哪怕村子里随口贊一句,有爷爷之风都足以让他压力倍增。 他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他更不敢放纵自己。 所以他艷羡媛媛的没心没肺,艷羡她的来去如风爱恨分明,他更愿意倾所有之力去维护她的这一份天真恣意。 「妈,您又明白吗?」 可人身形一晃。 她慌乱地回过头,「妈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知道,妈!」南商看着她,「我都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清楚也明白,但也请您相信我,我有数,我会走好我自己的路,我不会拿我的未来去胡来,同时也请您理解我,如果我对这件事袖手旁观,那么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对您和父亲冷眼旁观。」 可人心头狠狠一震! 李媛居然在他的心中,与自己和他父亲同等! 可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 李媛就着凉水洗了把脸,才觉得刚才因为做题成了一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她一路晃悠回了家,准备回房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突然看着房间里堆满的布袋,顿住了脚。 她的神情一点点冷了起来。 踢了踢脚边的袋子,开口问道:「谁让你住进来的?」 房间里的人正是陆音哥哥的女儿,陆小露。 小学六年级,年龄不大,脾气却大过天。 估计是趁着开学前过来住两天,每次过来就把自己当成小公主,使唤着家里一群人围着她团团转,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光是伺候她那张嘴,家里养的鸡都得少一半。 她对这些都没什么意见,鸡不是她餵养的,伺候也用不着她,但是没经过她同意就霸占了她的房间,这让她很不爽,非常之不爽。 陆小露将她的东西都扔在了一边,正在铺新的床单,闻言连头都没有抬。 「奶奶让我住进来的。」她偏了偏脑袋,一副理所当然又高傲的模样。 李媛笑了,「那奶奶让你去吃屎你去吃吗?」 「你——」 「你什么你?」李媛随手就将她的东西扔了出去,「这是我家,我的房间,就连我爸妈都没有权利动我的东西,何况你?」 「滚出去。」 李媛毫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 陆小露眼眶顿时就红了,从来没有敢这样不客气地对她,家里人谁不供着她,连句重话都捨不得对她说。 这个李媛,李媛居然说让她去吃屎? 「呜呜呜——」 陆小露掩面跑了出去。 李媛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将她的东西一件不剩地都扔了出去。 粉的黄的白的各种颜色覆在有些湿漉漉的泥土上,十分壮观。 李媛没看一眼,砰地一声地将门闩上,一头倒在了床上,拿过薄毯盖住脑袋就睡了过去。 还未睡熟,门板砰砰地被人砸响了。 真的是砸。 光听声音,一度以为是地震了。 李媛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柜子上朝窗外看了一眼。 得,陆小露的帮手来了。 她将风扇打开,又开了电视,从抽屉里翻了一堆零食出来,边看电视边吃着。 她干啥啥不行,耐心心大第一名。 想要堵她? 下辈子去吧! 站在院子里的陆小露哭得眼睛通红,渐渐地肿了起来,鼻子一抽一抽的,终于听到一丝别的声音。 然后蹭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将抱着李志的陆音吓了一跳。 「怎么了露露?」陆音哪里知道刚才哭得都快晕过去的陆小露为什么突然活了过来。 陆小露指着房间,「她故意的,她故意不开门,然后在房间里看电视,说不定现在还开着风扇,吃着零食。」 她先前翻柜子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好多零食,还有一些她见都没见过,一看就很好吃的零食。 她都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先吃哪个了。 李媛将自己赶了出来,真是过分! 「姑姑,你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你看她把我的衣服都弄成这样,还不将零食跟我分享,真是太坏了!」
第387章 上元佳节11 陆音刚想说点什么,他怀里的李志却比她先开口。 李志指着陆小露,瞪着眼睛哼了一声,「你坏!你才坏!」 刚止住哭的陆小露闻言不由再次哭了起来,「姑姑,你看小志,他居然帮着外人说话,呜呜呜——」 「好了好了,小露不哭!」陆音作势在李志屁股上拍了两下,又安抚道:「小志他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李志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陆小露,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被抛弃的可能,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陆小露浑身舒坦了,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 她果然还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李志的哭声将李奶奶引了出来,又是哄又是劝得,哭得越发凶了。 李奶奶不悦地看了一眼陆小露,对着陆音说道:「你一个当妈,值当什么事都打孩子?」 「妈,你不清楚情况,这都是李媛这丫头闹的事,小露好不容易来一趟,想要和她一起住,结果呢,她倒好,把小露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我们过来理论,她把门从里面闩了,要不然小志怎么会哭?」 陆音避重就轻前后逻辑颠倒的表达方式对于李奶奶来说非常清楚,就是李媛的责任。 她当即就沉了脸,「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才刚刚让他爸打过电话,这才几天,又这么不听话了。 李奶奶往前走了两步,叩门,「媛媛,开门!」 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陆小露刚才接触到了李奶奶的眼神,心里有些憷,此刻见李媛不说话,立马开口道:「她在里边看电视吃零食呢,说不定还开着风扇,真是会享受!」 「连您都不能让她开门,真是没礼貌!」 李奶奶蹙眉,心里既不大乐意陆小露一个外人在她外面说三道四,觉着她小小年纪心思不正。 又不想看见李媛呆在房间里不出来,做错了事不肯认。 她只想家里和和乐乐的,什么事也没有。 可最近也不知道是犯了太岁还是怎么,那边家林的事还没完,这边又闹了起来。 实在让她心力交瘁。 对于这件事的中心人物,李媛,也越发没了好气。 扯着嗓子喊道:「你是打算在里面呆一辈子啊?家里有客人来没地方住了,想和你住在一起怎么了?至于你直接将人的东西全部扔出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怎么这么不省心?你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多辛苦,你不好好读书你怎么对得起你爸妈啊?」 「是啊,你这不是让你爸妈寒心呢吗?」陆音也飞快地补了一句。 李奶奶看了一眼仍旧毫无动静的门闩。 到底是没了最后一丝耐心。 「你再不出来,我可就…….」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机器音盖住,李家林拿了一把电锯狠厉地走了过来,对着闩住的门就开始锯。 「我让你不出来,我让你不听话——」 不多时,「砰」地一声大门落地,大动静引来了不少四邻。 语兰刚从街上回来,路过的时候不由顿住脚,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锯起门了?」 这可是大忌讳,什么事值当如此? 早已围在周围的人十分好心地给她做了解释。 语兰眨眨眼,不可置信,「就为这事儿?」 「这事儿加上前面那事儿,还不够李家林借题发挥么?」村里人也有目光锐利的,这事儿先不说谁占理,光是直接锯门这一点说出去,它就不占理儿。 更何况,媛媛这孩子好他们都看得见,至于坏处都是听说,而且也都是听一人说,那这可信度就大大地降低了。 「这李家人趁着媛媛他爸不在家,这样对他女儿,也不怕遭报应,李家老太太也是煳涂啊!」 不知是谁嘆了一句。 传到了陆音耳朵里。 顿时哭天抢地地直喊冤枉。 将李媛扔东西,打李志,又顶撞李家林种种数条罪状一一数落出来。 听得围观人群一愣一愣的。 「别说那么多了。」李家林踩着锯开的大门,指着房间,「她要是不是心虚她至于躲在房间里?」 「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坏的孩子,心思怎么能坏成这样,要是你爸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李家林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活脱脱一副无奈长辈面对头痛晚辈的模样。 有人喊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语兰撇撇嘴,颇不以为然。 眼看着局面即将一面倒,李家林即将将李媛从房间里拎出来时,一辆通体黑色在余晖下却流光溢彩的汽车一路从马路边直直地朝李家沖了过来。 将围观人群冲散了大步,也成功将欲进门的李家林拦在门外一步的距离。 「这是谁家的汽车啊?」 「这车身好漂亮啊!」 「我们村里谁家有买汽车了?」 「谁家买汽车会往这里开?是不是家辉回来了?」 话音落下,李家林与陆音面色齐齐一变,这要是李家辉回来了,他们先前这一通岂不是真成了村里的笑话了? 正当两人思索之际,在人群外的周翼却松了一口气:惜神就是惜神,就连出场都踩点如此之准,如此之恰当好处! 来人正是南惜! 只不过她还用不大惯这自动挡,所以没有及时下车,这才给了在场的人有了时间进行猜测。 「咚咚——」 车窗外有人敲窗。 南惜抬眼,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南商。 有段日子没见,倒是长高了不少,褪去了儿童的稚气,倒有了几分俊秀的少年模样了。 南惜摇下车窗,「等一下。」 说完,给司九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自动挡的操作,这才将车稳稳停好,下了车。 刚才她摇下车窗,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脸。 一时都有些怔住。 他们有多久没有看到了南惜? 一年多了吧? 还是南泊和秀敏结婚的时候来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开的车子上,又看向她的眉眼,那双灵动的双眸越髮漂亮,天边最美的余晖都只沦为那双眼睛的陪衬,让人见之生惭。 只见南惜挑着眉扫了一周围观的人群,见到语兰时,微微颔首招唿,这才冷冷地看向李家林夫妇。 「抱歉,两位挡我的道了呢!」
第388章 上元佳节12 李家林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随即又反应过来,面带羞恼,往前进了两步。 南惜:「?」 「你你——」李家林咳了一声,似乎找到了底气,梗着脖子喊道:「这里是我李家的地盘,挡……挡什么?」 南惜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所以…….」李家林一噎,「所以什么所以?这里是我家,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南惜点点头。 李家林松了口气,早些年他在外面,并没有与这位建设村的天才少女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 没想到她居然会回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媛媛的家吧?」南惜疑惑地问旁边的南商。 南商脸色沉得可怕,微点了点头,目光紧锁在李家林夫妇身上。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两人只怕早已气绝。 围观众人顿时心气勐提:南惜居然是为来李媛撑腰的! 这下有好戏看了。 只见南惜将车钥匙在指尖晃了一圈,「都说与父母、兄弟分家立户后,方是长大的标志。」目光幽幽地,有些凉,「怎么家林哥还跟家辉哥住一起呢?」 「谁,谁跟他住一起了?」李家林下意识地反驳,话音刚落便被陆音拉了一把,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十分臊得慌。 南商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这里也不是家林你的地盘,你拦在这里又算是怎么回事?」 被一个小辈这样毫不客气地点破,李家林涨红了脸,又羞又恼。 「分家又如何,我是李家的人,她爸爸不在,我有权利替他管教女儿,这件事不用放到哪里都是有理的。」 他不敢对南家的人发火,将气直接撒到了围观的人群身上,骂骂咧咧了一通。 惹来不少白眼。 语兰这么多年脾气虽然温和了不少,但也是看不惯李家林这般做派,当下就喊了一句,「李家的人就是横,只要都姓李什么都是自家的,我们不姓南平白都要惹一身腥,什么年代了,还闹这齣,你不嫌丢人我还嫌碍眼呢!」 她这话没有对南氏有任何不好的意思,反而还从某种程度帮了南惜一把。 说完,白眼一翻,冲着南惜招了招手,大步朝坡下自家走去。 语兰这一走,与她交好的不少人都跟在后头,直喊着没意思。 这让原本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李奶奶再也站不住了,拦在了南惜和李家林中间,面对南惜说道:「惜惜啊,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长辈就回去吧,这是我们的家事,不方便由外人插手。」 南惜将钥匙放进口袋里,扬眉,「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李奶奶神情微冷,「我想,改天我得去拜访下你奶奶了。」 「好啊,我奶奶应该会很乐意见到你。」南惜无所谓地笑笑。 她看了南商一眼,后者随即会意。 往后退了两步。 不少人看见这一幕,都开始劝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嘛要闹成这样?」 「是咧,有什么大事值得锯门呢?」 「媛媛还小,有什么话也不能用这样的偏激方式啊!」 「就是,而且具体情况也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 李家林夫妇扫了一眼四周,满眼不可置信。 「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啊,你们不能因为南惜来了你们就改口啊!」 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个南惜在建设村的地位简直跟神一样,根本不管事实如何,南惜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家是厉害,村子发展得这么好也离不开南家,可你们不能是非不分吧?」陆音牵着陆小露往人前一站。 「虽然不说是什么贵客,但也是我娘家的人,但是李媛是怎么做的?」她指着那一堆衣物,「李媛呢?她不仅不让人住,还把衣服全都扔了出去,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还有!」她又拉过李志,将他的手翻过来,「她这样欺负一个孩子,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吗?我们过来说她几句,她就躲在房子里面不出门,她这样以后要怎么办?步入社会要怎么办?」 「……」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说话了。 他们倒也不见得是真信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说话什么方式大家心里也都有点数,他们只是不愿意当这枪头鸟。 这也是人之常情。 南惜表示理解。 她本也没打算利用舆论。 同时,她也不打算让别人利用舆论。 她这次回来,时间有限,刚才已经浪费了太多。 她没耐心了。 她看了那边在树下打算看热闹的周翼一眼,眼含警告。 后者抬头望了会儿天,终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不急不缓地声音说道:「……..据我所知,事情就是这样,李志的手是不是李媛弄伤的两说,你们是不是贪图李媛他爸的钱也可以另论,但你娘家的人要住进来这事儿,这个事儿可有得说了。」 「第一,你说媛媛不让你侄女住,原因是什么,你却没说。」 「第二,这衣服为什么会被扔在这里?只有你说,我们不知。」 「第三,那么重点来了,为什么你娘家的人要住在李媛家?」 周翼摊着手,一脸无辜,见李家林夫妇怔愣,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刚才咱惜姐已经说了,你可已经是一户之主,难道家里房子不够?又或者是孩子小想和媛媛一起住?」 「对对对,就是这个原因。」陆音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说道,被她牵着的陆小露高傲地仰着下巴,不说话。 周翼安抚般地点点头,「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你娘家,而是与你分家的兄弟,户主不在家,他女儿自然有权利对家中的事做主。」 「也就是说,如果媛媛不喜欢这位小朋友当然有权利拒绝与她同住,毕竟这里是她家嘛!」 陆音再次一噎,怎么读过书的嘴巴一个两个都这么厉害。 她求救般地看了一眼李奶奶,指望她用自己长辈的身份压一压。 不然今天这事儿传出去,李家是彻底没脸了。
第389章 上元佳节13 李奶奶又何尝不明白,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南惜一出现且丝毫不退让的态度,她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如不了她的意了。 如今之计,只能尽力不让事情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无奈嘆了口气,「不喜欢可以说,又何必做出扔衣服这种事来呢,实在是有失待客之道啊!」 周翼提着气就要开始喷了,被南惜拦了下来。 她面色淡然,说道:「从刚才您和家林大哥大嫂的话里,可不难看出媛媛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会忍着一个不喜欢的人住到自己的家里来,然后等着她提着行李过来再扔出来?」 「这,是不是不太符合逻辑?」 声音清冷而掷地有声,被南商拦在房间里的李媛听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我惜姐逻辑无人能及。」 「这……」 李奶奶一时也说不上来,她对这件事根本没了解过,而且她觉得也没有必要了解,能够对一家人将这件事做得如此决绝,不顾及一点情面,那就是错了。 「李奶奶,您多年操持家里,我一向敬佩您,但是我不得不不顾尊卑说一句了,您这么多年为了李家这个孙子蒙着眼睛做了多少事,只怕您自己也数不清了吧?」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连夜赶来李家时,李奶奶的模样,与如今这般,简直判若两人。 南惜摇了摇头,「媛媛必然是拒绝且不同意的,但是为什么家林大嫂还是要将陆小露安排过来呢?还直接将行李拿了过来?是觉得媛媛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可以做她的任何主了吗?」 南惜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感觉到这句话里的怒意。 让人丝毫不怀疑,如果陆音还不知好歹,她不介意在陆音脑袋上画一朵血花。 当然,南惜的狠厉就连周翼也只有幸见过一面,别说建设村里的人。 南惜就是建设村的牌面,树立在村口的石碑般的牌面,没有人觉得南惜会与这些黑暗的手段挂上勾,也不会相信。 所以他们只通过南惜的声音感觉到了李家欺人太甚,欺负一个父母不在身边无人可疼没人可依的孤女般的李媛。 一时纷纷对着李家口诛笔伐。 李奶奶身形一晃,差点晕倒在地。 还是一旁的周翼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笑眯眯地道:「李奶奶你这要是一晕,那你的孙女可就成了建设村的罪人啦!」 说着,又搬来了一把竹椅,「李奶奶您请坐呀!」 「……」 李奶奶捂着胸口一脸气闷。 南惜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李志身上,她蹲下身,「小志?」 李志有些怕见生人,见南惜跟他说话,连忙往陆音身后一躲。 南惜从口袋里翻了翻,将给南晴和南璟的零食翻了一袋出来,「来,这个给你,告诉姐姐,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李志馋嘴,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南惜手上彩色包装上。 陆音心知不好,连忙将李志抱了起来,佯怒道:「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怎么这么不听话?」 说着,将他交给陆小露,「快,牵着你的弟弟回家去。」 「等一下。」南惜拉住陆音的手,「嫂嫂怎么这么着急?孩子馋嘴是天性,再说,我又不是外人。」 陆音心里叫苦不迭,更是骂声不断:你不是外人,你是会吃人的人。 周围有人喊道:「你是不是心虚啊,这么着急让孩子走!」 「就是,我看八成是心虚了,成天喊着李志的手被李媛打的,说不定贼喊捉贼,就是你打的吧!」 「呸,我怎么可能会打自己孩子!」陆音回骂了一句,恼了,「小志正在换牙,不能吃糖,你们说这些是要负责任的我告诉你们。」 「呜呜——」李志看着那越来越远的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双腿拼命弹着,「我不走我不走,我想吃糖,媛媛姐姐说我可以吃糖,少吃一点就可以了。」 南惜看了周翼一眼,周翼认命地追了过去,仗着手长脚长,一把从准备过去拦的李家林手中将李志抱了过来。 南惜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她蹲下身,将糖果放在李志手中,「告诉姐姐,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 有糖果在手,李志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软萌地说道:「媛媛姐姐带我摘李子,我摔跤了,媛媛姐姐拉着我,抱着我,还哄着我,唱歌给我。」 李志指着陆小露:「她是坏人。」 南惜揉了揉李志的小脑袋,「你是个乖孩子,不枉你媛媛姐姐保护你。」 李志笑嘻嘻地点头,开心地抱着糖果去旁边玩耍去了。 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明朗了。 从头到尾围观下来的众人都挺一言难尽地看着李家三人。 尤其是将面子看得比命更重要的李奶奶,那些落在身上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刮在身上。 完了,她想,李家完了,真的完了! 「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周翼看着李家林与陆音贴心提醒道:「两位就请回吧,改天将损坏的门照价赔偿一下,就可以了哦!」 「你——」李家林还想说什么,被陆音死死拖住了,「别说了快别说了,你没看见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 「快回家快回家了。」陆音恨不得将头埋进脑袋里去,完了,她想,以后再也没有理由问李媛要钱了。 李家林看了南惜一眼,身子下意识地一缩,没注意被陆音拉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惹得众人捧腹大笑,眼泪齐飞。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 「果然有惜惜在,村里就是热闹啊!」 「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遥想当年啊,当年啊——咱们村可真是热闹啊!」 隔三差五就能看见宝树出丑,还能看见端着饭碗四处串门儿的,如今地儿也没几个人种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往镇上去的人也多了。 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诶,惜惜呢?我还想着叫她去家里吃饭呢!」 「得了吧,你家的饭菜难吃死了,还是去我家吧?我家做了她爱吃的啤酒鸭!」 「你少来,你——」 「…….」 南惜没有去管众人的心思各异,她径直从李奶奶跟前走过,步履平缓地走进了房间。
第390章 上元佳节14 「惜姐——」 李媛身子缩了缩,有些不敢直视南惜的眼睛。 她连她父亲都不怕,但是却怕南惜。 虽然这事儿错不在她,但她不知怎么下意识地有点憷。 她直觉惜姐有点不太爽! 将外面的人打发走后的周翼走了进来,见这情形,瞭然一笑,「元霸兄,惜姐为了你这事儿可是一路让南远开得绿灯过来的。」 内疚,李媛一听这话更不敢看南惜了。 南商不禁摇头,对周翼道:「你别吓她。」 说着拍了拍李媛的肩膀,示意她没事。 看了南惜一眼。 「嗯!」南惜收回目光,「没事就好!」 她将车钥匙中的一串钥匙取下来扔给我,「我爸新建的房子多了一套,你放假的的时候可以去那住。」 「啊?」李媛双眼放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 「我去——」周翼扯扯嘴角,做惜姐的闺蜜也太幸福了吧? 他现在去变性还来得及么? 南惜倒不绝得有什么,多一套房子是她老父亲的习惯,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她扫了眼手机,九爷问她情况,她飞机地回了个【搞定】。 于是随意点了点头,「里面是样板间,按你自己喜好布置就行。」 说完,又对南商道:「跟七爷爷说一声,我待会儿去家里吃饭。」 「好。」南商笑着点头,不禁揉了揉李媛的小脑袋,随即换来阵阵白眼,笑意更深。 ** 秀敏刚刚从溪水边回来,手上提了一篓子刚拔的萝蔔。 用刀削了一个,边走边吃着,很甜,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碰上语兰才知道南惜回来了。 神色一喜,大步往家里走去,走到路口时,果然看到南惜在等她。 她连忙喊了一声,「惜惜,怎么不上屋子去坐啊?」 南惜似乎在和谁聊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抬起头时,笑意也未散。 秀敏看着那张脸不由晃了晃神,她的眉眼长开了,冷艷气质带着一丝疏离,竟让人无法直视。 「没事。」南惜将手机合上,「等你一起。」 秀敏笑道:「你泊哥哥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很开心。」 秀敏与南泊结婚后,一直没有生养,着急抱孙子的拾婆便藉口将秀敏从镇上接了回来,每日用中药调理着。 南惜点点头,「嫂嫂你最近还好吧?」 拾婆可不是个健忘的人,秀敏与南泊在一起前的那些事,想必很是耿耿于怀。 「挺好的。」秀敏眼神飘忽,低头笑了笑。 「行。」南惜没再说什么,「那你等泊哥哥回来,跟他说一声,家里的地别荒废了。」 建设村的生活是越过越好了,否则李家林也不会贪图这短暂的享受而不去外面打工。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村里的地也都荒废了不少。 越来越多的人往镇上挤,为何南惜却突然提醒她不要荒废了地? 多的南惜也不便多说,只道:「我看小溪对面的那座山不错,可以种些茶树,镇上最近有几节林木教授开设的课程,你可以让泊哥哥去听一听。」 时间差不多了,南惜还得去山庄将最新的营业计划跟二叔交代一下。 「小欣最近在帮我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嫂嫂你放心,她一切都好。」她说。 秀敏笑着点头,「哎,那就好!」 舒欣自从她回家后就搬出去住了,刚开始除了她主动给的生活费就没有主动问她要过钱。 如今更是连生活费都不用了。 她想了想,又给南惜道了声谢! 「不必。」南惜淡然道:「我们是一家人。」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拾婆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凡事别硬扛。」 秀敏不由苦笑,可三个儿媳妇中,她离得最近,又是唯一没有生养的,而且她还有那样的过去…… 不扛一扛如何过得下去。 不过,这是南惜的好意,她明白,也很感谢。 于是点头应好。 南惜走后,她背着背篓回家,拾婆正在房间里看电视,手里正勾着鞋底花样。 听见门外响动,头都没偏下地说道:「厨房里的药记得喝了。」 秀敏应下,将南惜回来的事说了。 刚才南惜在李家闹出的动静时。 屋里的拾婆也听见了动静,她还趴在窗户上偷偷看过,不过她不想出去。 她和这位侄女一向不太对付。 毕竟南远也特意叮嘱过她,所以她也不想去找不痛快。 这话她自不会说出来,闻言淡淡嗯了一句,便没下文了。 秀敏见她也没有喊惜惜吃饭的意思,搓着手往厨房走去。 拾婆在她离开后,这才停了手中的动作,撇撇嘴,「轩轩都要上学了,连个蛋都生不出来,那么多药灌下去也没个动静,真是浪费!」 ** 李家,李奶奶不知道去了哪里,透着难得的静谧。 李媛望着南商有些犹豫,「去你家吃饭?这……不太好吧?」 虽然她也挺想惜姐的,也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可是坐在南家吃饭,她想想都觉得不自在。 如果是去山庄还好些。 「这有什么,你只管吃就行。」周翼站起身,「你该不会以为有惜神在,有人会注意你吧?」 「……」 李媛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君王为什么听不进去实话了。 这特么谁能听得进去? 李媛撇撇嘴,等周翼走后,整个人瘫在床上,「我觉得惜姐忙完了肯定要教育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南商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快速别过脸,耳尖迅速染上一抹绯红。 「惜惜她这次特地回来,为的是你的事,最多也就是教训你凡事都憋在心里的毛病。」 若不是他凡事留了个心眼。 这丫头估计也不会跟他说起这些事来! 那她岂不是还要受很多委屈? 「我只是习惯了!」李媛低声说了一句,他们一家人就不是个很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久而久之,她也变得不爱说这些了。 南商是最清楚她的变化的,不由心口泛起阵阵心疼。 他的丫头啊! 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细腻,顾及着所有人的感受。 不会质问李奶奶的偏心。 又心软善良,哪怕被所有人误会,也不会让一个孩子出面去解释。 他的丫头,是最好的丫头! 也值得最好的疼爱!
第391章 上元佳节15 等南惜忙完山庄的事务,与二叔宝寿重新敲定了暑假的营销方案以及重新装修的设计图纸后。 从山庄出来时天色已经昏暗,此时路灯亮起,白日里的炎热退散,偶有凉意袭来,就连路边的野草都镀了一层暖意。 手机响起,九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微哑却温柔,「什么时候回来?」 南惜看了看天色,「明天吧!」 事情刚刚处理完,李媛那边她还得再去看看。 差不多明天才能彻底结束。 电话那头的司九默了默。 南惜抬眼看见南商与李媛在马路边等她,嘴角勾了勾,她说:「突然觉得见过这么多景色,最美的风景还是小时候与你趴在阁楼上看到的。」 「因为夕阳很美,你在身旁。」 南惜对着南商与李媛招了招手,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有时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有时又觉得记忆中的细节发生了改变。 他们长大了! 路边有不少染着头髮穿着时髦的男生女生走过,南惜不由侧目看了一眼,对方连半个眼神都没给。 「他们都是辍学出去打工的,有些都还未成年,所以不得不用成熟的打扮掩饰自己还十分稚嫩的脸庞。」 南商看不出情绪地这么说了一句,却发现南惜的目光看起来若有所思。 他不由也跟着看去,难道那里有惜惜认识的人? 可是,怎么会呢! 惜惜这么小就出去读书了,那些人并不他大多少,又不是一个大队的,根本不可能与南惜有什么交集。 那南惜在看什么? 李媛直接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南惜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她只是在想,那个时候她差点也成他们中的一员。 或许大部分九零后都经歷过这样一个年代,大环境下充斥着读书没有用的思想,不少成绩一般或家境一般的学生都被送去技校学习一技之长,以此希望将来社会上立足。 但学校并没有教会他们这一技的长处,更没有教会他们任何在社会立足的经验以及资本。 他们横冲直撞到最后头破血流,只能望着拭去的青春感嘆:就这样了吗?好像就这样了! 南惜嘆了口气,「无论如何,在没有建立正确的三观前,请留在学校完成学习。」 南商与李媛皆是一愣,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南惜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像是带着遗憾,似乎还有无奈,又像是有些苍凉。 李媛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被扯了一下,不太好受。 「走吧!」南惜将手放在口袋里,脸上又恢復了随意地姿态。 三人齐齐往南商家走去。 因着南惜回来,饭桌上的人难得齐聚,就连南文武都特地从镇上回来吃饭,期间气氛十分热络。 原本以为会不自在的李媛在不知不觉间都融入了进来,连饭都吃了两碗。 也因此,她没有注意到期间频频看向她目光异样的可人。 饭后,南惜前往山庄留宿,李媛自然陪同,南商作为这里面唯一的男生,自然得送。 于是三人又重新走在了马路上,月亮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影绰绰看起来十分亲密。 李媛是真的吃得开心,整个人都十分自在,一路上晃晃悠悠毫无形象可言。 南惜与南商自是由她去。 李媛正追着一只橘猫跑,南惜不由眉眼弯了一瞬。 南商却忍不住嘆息,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了。 「谢谢你,惜惜!」他说。 南惜笑,「你是在替你自己谢,还是在爱替媛媛谢!」 南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区别。 可随即又忍不住红了脸。 南惜瞧了他一眼,没再继续打趣他。 周翼跟他说起过南商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的心思不难猜。 但南惜却也注意到在饭桌上可人的反应,她问:「你妈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媛媛虽然大大咧咧但实际心细如髮,她可以不在意最亲的亲人算计她,但她也同样也不会忍受无休止的刁难。 她可以不反击,但她绝对会远离。 「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南商坚定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他身边从来都不是同龄人,甚至就连南惜,无论是从行为上还是思想上大家也都是会下意识地忽略她的年纪。 这也导致了南商的思维超乎与常人,他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同时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可以义无反顾担起南家这一脉所有的传承与兴衰重任,可是他并不欠谁的。 所以他没有必要去妥协。 媛媛的天真与自由,由他来守护。 南惜认真地看了南商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当年的那个被李媛评为娘唧唧还有清秀得有些傻气的男孩,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他一瞬间便长大了。 南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个人。」 因为,南家有她在。 南商心中如同被注入了一道暖流,他目光怔怔地看向南惜,脑海中想起他爷爷在饭桌上说得一句话。 「旁人只当是我们南家气运好,养出了惜惜,却很少有人知道,是因为南家有惜惜在,才得了这么好的气运;而惜惜,却始终站在南家的身后。」 南商张了张嘴,突然一道刺耳的剎车声惊住,他下意识地搜索李媛的身影。 目光却被一道颀长的身影吸住。 夜色朦胧,那人缓缓从车上下来,遮不住的风华,眉眼隽秀清朗,那双狭长的瑞凤眼微挑着,侧目时露出精緻完美的下颌线,行走间却又透着矜贵,那刻在骨子里的优雅,端是芝兰玉树。 「九爷?」南惜讶异地喊了一句。 明明晚饭前通电话他还在市里,才两个小时不到,他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司九对于南惜惊讶地表情很是满足,他勾起唇角,旁若无人地走到南惜面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这才满足地嘆息一声,柔声说道:「因为夕阳很美,你在身旁。」 没有人可以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对自己表白之后淡定如初,尤其是一个平日里将情话节俭得近乎抠搜的人来说。 那是多么不易。 别说她只是回了建设村,就算她是在地球的另一端。 他也会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392章 上元佳节16 九爷既然来了建设村,那自然不再需要李媛陪南惜。 李媛和南商两人便原路返回,将空间与时间都完全留给了南惜与司九。 「九爷对惜姐真好。」李媛艷羡道:「就跟戏里说得一样,从天而降似的出现了。」 南商勐咳一声,眉眼一跳,忍不住问道:「你对九爷……」 「有点害怕。」李媛快速说道,顿了顿,「尤其是九爷不说话的时候。」 九爷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惜姐,对待旁人时,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南商却松了口气,他笑:「惜惜对九爷也很好啊!」 过往种种无一不表示,只有九爷在她心中是个例外,「他们心里都只有彼此。」 「真好!」 南商看了李媛一眼,低下头:「你对今天惜惜说得那番话有什么想法?」 「嗯?」李媛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南商问的是南惜看到那群辍学回来的人。 她想了想,认真说道:「其实在之前,我还是挺羡慕的,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还能找钱补贴家用,让爸妈轻松一点。」 她是真的有这么想过,或许这样她爸妈至少可以回来了吧! 住在乡下或者城里,她都不在乎。 吃穿上更没有什么要求。 她只想一家人能够在一起。 「那现在呢?」南商有一丝着急,他知道李媛这样说只怕是想过或者想好这样去做了。 「现在啊?」顿了顿,看向南商,「还有一年,希望我还来得及。」 「来得及,当然来得及。」南商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朗声道:「我帮你补习。」 「好啊!」李媛没想那么多,笑得眉眼弯弯。 月色皎洁,随着云层洒落在每个阴暗的角落,照的处处静谧。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萌根发芽,稍不注意,便成了参天大树。 南惜和司九是在第二日清早走的,南商刚跑完步回来看到消息,便跟正在给南惜准备早餐的可人说了。 可人一愣:「怎么走得这么急?」 南商这才想起,昨晚九爷来得消息少有人知道,便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可人看着快揉好的面团,一阵发愣,过了好一会儿,艰难说道:「待会儿做好了,你给媛媛那丫头带几个过去吧!」 南商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可人已经在继续揉面团了。 他想了想,咽回了要说的话,哑然应了个「好!」 「谢谢妈!」他又说道。 惜惜就是有这个本事,只要她出现,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南商嘴角噙着笑,快速给南惜发了条消息过去! 屋子里的可人却在南商那句「谢谢妈」红了眼。 接下来的几日,建设村里还在讨论着南惜出现在李家的事。 风评显然是两个极端,李家刻薄待亲侄女,重孙子轻孙女的事愈传愈烈,到最后,李家林夫妇连门都不敢出了。 很是消停了几天,时间便也到了9开学的日子。 李媛打算提前一天过去,惜姐给了她房子钥匙,她不用住宿,可以先过去熟悉下环境。 南商自然与她一道。 两人各带了一个行李箱,坐着南文武送货的车一起到了镇上。 车上是刚摘下的新鲜葡萄,南文武得抓紧送到两个店面去。 于是南商和李媛便在路口下车,往小区走去。 「感觉还不错。」李媛看着小区大门说道,「听说这里都是精装修,拎包入住,好多人都给自己买了一套。」 她还听自己同学说,她妈就冲着房子的装修设计又买了一套。 「进去看看。」南商道。 两人齐齐往里走去,南惜给的房子在靠后一排的楼房,在最顶层。 南商正准备将行李箱提上去再下来帮她拿,一回头,李媛单手提着行李箱正冲着他无辜眨眼? 「怎么不走了?忘记房间号了?在顶层……」 「咳,」南商摸了摸鼻子,转身,「没事。」 「哦,那走吧!」 六楼顶层,李媛用南惜给的钥匙打开了房门,随即惊嘆: 「哇!好漂亮。」李媛连行李箱都来不及放就迫不及待的参观起来。 「我喜欢这个飘窗,还有这个榻榻米,它的颜色都好好看。」 「这个厨房好宽敞,居然还有一套樱花餐具。」 「哇,沙发好软啊!」「我觉得我简直可以在这里睡。」 「还有,还有,这个电视也太大了吧,比我还高!」 李媛兴奋地跑来跑去,南商则面带宠溺地跟着她。 时不时地回应两句,就能得到一长串的笑语。 他心头一片柔软。 「待会儿要不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他提议道。 李媛想了想,「也好。」 头偏了偏,又问道:「你会做饭吗?」 「……」 空气中瀰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两人不约而同别过脸。 「之前惜惜说那边有家火锅店,我们去尝尝?」 「我觉得不错,然后再买点水果回来。」 两人一拍即合,将洗漱用品拿出来后,一同往火锅店走去。 「衣服什么的就不用拿了,明天去报名住宿可以把行李箱带进去。」李媛说道。 南商颔首:「我开始以为你会住这里。」 「如果没有惜惜说得那番话的话,我可能就会住这里,将剩下的日子混过去吧!」李媛笑了笑,「但如今既然打算学习了,还是住校吧,这样下完晚自习回宿舍洗漱完还能做套试卷,免得浪费时间。」 「也好。」 南商彻底松了口气,「待会儿去书店逛逛,我给你选几套题先练着,把基础补一下!」 李媛没什么意见。 南商最羡慕她的也是这点,该心大的时候绝不墨迹,不像其他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压力大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既然决定要去做了,那就什么也别想,只管去做就行。 结果不论,既不畏手畏脚,也不杞人忧天。 所以南商跟她说一些学习的方案,她全都照单全收。 尽管按照计划表都排到今年寒假了,当下里还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甚至还让老闆再上了一份牛肉卷。 等从火锅店出来,肚子都圆了一圈,与南商一人拿了一杯奶茶,晃悠悠地往书店走去。
第393章 上元佳节17 傍晚时分,书店人不多。 两人到的时候老闆正在整理刚到的书籍,让他们两人随意看看。 南商是这里的常客,跟老闆打过招唿后,径直往试卷训练摆放处走去。 李媛则便被一些杂志吸引了目光。站在店内拿起开封过的杂志开始看起来。 她对于里面写得一些小故事非常有兴趣,偶尔还能看见南惜的文章,不过这本没有。 她看到一半便放了下来,一抬头,便看见南商正在和一名女生说话。 看模样应该是南商班上的同学,两人还经常一起参加竞赛,不过叫什么名字来着? 算了,她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还总是记岔呢! 又不是她的同学。 她拿起奶茶勐喝了一口,将珍珠都吸进嘴里,拿去店外扔了。 又到门口买了一份芝麻团,吃完回来,只剩下南商一个人在店里了。 「咦,你同学走啦?」李媛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人。 南商目光灼灼地盯了她一瞬,确定她除了好奇再没半分别的心思,低头苦笑,「是啊!走了!」 「哦!」李媛随口应了一句,目光落在南商拿得试卷上,「选好啦?」 「嗯,我去付钱。」南商走向收银台,「等我一下。」 南商拿的都是一些基础,李媛一看就知道是给她的,既然这样怎么能由南商付钱。 她伸手拦了一下,「我来吧!」 她快,南商比她更快,抢先一步将钱付了,一把拉着她往外走去。 李媛:「……」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脸色更是阴沉得仿佛暴雨倾盆。 吓得原本打算理论的李媛把话咽了回去。 一路沉默走到家,她喝了杯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男生的青春期是不是都这样?」 南商:「?」 她咂吧咂吧嘴,勐地灌了口水,才说道:「就是……喜怒不定?」 刚刚明明在书店还好好的,跟女同学不还有说有笑的? 怎么转脸就生气了? 等等…… 李媛眯着眼,一脸我懂了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南商瞳孔骤然一缩,「什……什么?」 「就今天那个女同学,叫什么来着?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呀?看人家走了你就不太开心了。」 「我……」tm…… 李媛放下水杯,摆了摆手,「别难过,我去洗澡了,那个电视剧马上就大结局了。」 「……」 南商在原地勐吸了几口气,方才平缓。 他将手中的袋子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最终无声地骂了一句。 将电视打开,音量开到了最大。 李媛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髮高兴地坐了过去。 抓住毛巾地两头裹着脸嘟着嘴,无辜道:「我能不能看完再去写作业?」 「……」 女孩的髮丝沾着水,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眉眼处仿佛隔了一层雾气。 南商心头那股无名火全都化作了无奈,「能——」 「耶!」 李媛高兴地蹦起来,一把将毛巾扔在一边,站在沙发上勐地甩了起来。 南商:「……」 「让我们嗨起来,开始最后的狂欢!」 「……」 南商摇着头,去厨房里洗了一些草莓出来,「别嚎了,待会儿嗓子疼。」 「来了来了。」李媛一把从沙发上跳下来,还不忘对着沙发说抱歉,「抱歉,今天太开心了,改天我一定要好好疼爱你。」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南商摇头,「快点吃吧,待会儿做张试卷。」 「……」李媛看了一眼电视,「还没看完呢!」 「还有多久?」 「半小时吧,差不多到22点结束。」李媛双手合十,「就让我看完吧?」 「行!」南商从行李箱拿了本书出来,随手翻看着。 李媛佩服得不行,这种环境下还能看得进去。 啧啧两声,目光完全被电视剧吸引。 男女主角在分别多年后终于重逢,目光在茫茫人海中终于相遇,同时穿插着当年相遇以及过往种种。 女主角留下了幸福的泪水,然后一路小跑着往男主角怀里奔了过去。 李媛开心地往嘴里塞了三个草莓。 含煳道:「我圆满了。」 南商一本书还剩了两页,闻言「唔」了一声,没接话。 一直等到看完,才察觉不对。 房间里似乎安静得不像话。 他抬起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 李媛蹲在南商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完了。」 「那……那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南商清了清嗓子,别过脸。 李媛指着他的书,「我看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她看电视有个习惯,看到精彩的地方一定要跟人讨论。 刚才她一连喊了南商好几句,都没得到回应。 不由有些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 「英文书?」李媛坐了回去,她看不懂。 「嗯,惜惜推荐的书单,之前看了一半,等开学了估计没时间了。」所以他干脆就趁着现在看了,结果一时没有注意看入迷了。 他看了一眼被关掉的电视,开口问:「那现在开始做题?」 「行!」李媛没有意见,「明天晚点去学校吧?」 最后一个懒觉! 南商看了她一眼,嘴里勾了勾,没反驳。 「开始!」 李媛伸了个懒腰,努力睁开双眼目不转睛盯着题目。 南商一度以为她会跟题目干起来时,终于在试卷写了个答案。 他瞟了一眼,很好! 错得不算太离谱。 第二题…… 南商一度担心她会做到一半放弃或者直接睡着。 所以时不时地给她投餵颗草莓,也不知道是草莓功效,还是她下定决心超然。 一直到试卷做完她都没有离开过座椅。 「怎么样?」李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阅卷快不快?或者我要不要先迴避一下?」 南商挺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要不,你去喝口水?」 她这一看就知道没超过60分的试卷,想想从哪里能扣出分来算及格,可能确实得花点时间。 李媛十分理解地拍了拍南商的肩膀,「辛苦!」 「……」 南商艰难地挤出一丝笑,「还好……吧!」
第394章 上元佳节18 李媛一副我懂的表情走了出去。 临了还特意拍了拍南商的肩膀作为安慰。 南商嘴角抽了抽,强压下去了碾碎她盲目自信的念头。 第一次嘛! 鼓励为主。 他嘆息一声,目光锁在了手中的试卷上。 李媛去隔壁拿吹风机吹了头髮,见南商还没叫她,又跑去阳台吹着风,倒也惬意,唯一的遗憾是看不到星星。 若是在建设村,这会儿漫天的星星必然好看极了。 李媛拍了张照片发了个说说,没配字。 「媛媛?」南商从房间里走出,将手中的试卷交给她,「怎么在这里?」 「无聊呗!」李媛接过来看了一眼,「61分?」 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她还进步了? 「咳——」南商点头,「做得不错,但是有些题目错得也很不应该,进去吧,我给你讲讲,明天再做一些类似题型巩固一下。」 「听你的。」南商可是惜姐都认证过的学霸,李媛对于他的学习方法毫无异议。 她进屋拿起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单手托着腮,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姿态。 南商手机上有提示音,是对李媛设置的特别关心,他翻开看了眼,一张漆黑的夜空图片,图下角有一条香樟树的枝桠。 应该是刚才在阳台上拍的。 他放下手机,转身回到阳台,拿着手机拍了一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次日下午,南商去楼下买了两份面,又洗了一些水果,这才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十分钟后,李媛顶着一头鸡窝从房间里出来,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双指隐在衣袖下,圆润地指尖透着粉色。 「早!」她哑着嗓子说了一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往嘴里灌。 被南商拦住。 「刚起来喝点热的,舒服些。」南商将泡好的牛奶给她。 李媛看也没看,眯着眼睛就开始灌,一杯温热牛奶下肚,意识才开始回神。 「这份是你的。」南商将面条往她跟前推了推,说起接下来的安排,「学校那边打来电话,可以先办住宿,明天正式开学后开始上晚自习。」 「那我们办好住宿后再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顿了顿,「还有零食。」 食堂里的东西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量还少,没有零食李媛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南商「嗯」了一声,三两下将面条吃完,起身去收拾东西了,等李媛吃完,正好可以出门。 李媛刚想从南商手中将行李箱提下去,南商直接一口气一边一个,根本不给李媛开口的机会。 下了楼,李媛捏了捏南商的胳膊,「没事吧?」 「没事啊,我觉得我现在还可以再来两趟。」说实话,他的手都快断了。 李媛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走吧!」南商快速在李媛身后甩了甩手,随即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的时间了,很多同学都已经报完名回家,只有一些不受家长约束的学生在学校里熟悉新教室,三两结伴在学校各处晃荡。 李媛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熟识的同学,便跟在南商身后往教学楼走去。 李媛和南商不同班,所以二人在教学楼时分开,往各自教室去报名。 约好了之后在楼下汇合,去办住宿。 李媛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轻女教师,说话总是温声细语,虽然班上调皮的学生多,但都给这位女教师面子,平常不会闹得太过分,至少不会在她面前闹得太过分。 她进教室的时候前面还有两位家长和学生,她便安静地等在一旁。 杨老师忙完之后看到她,先是温和地笑了一下,才接过了她手中的暑假作业,认真地检查起来。 对错参半,符合李媛的水平。 杨老师没说什么,办好了入学,见到李媛提着箱子,还特意帮她提下了楼。 「谢谢杨老师!」 李媛转身离开,被杨老师轻声喊住。 她疑惑地回头看去,「怎么了,杨老师?」 杨老师面色露出一丝为难,想了想,换了个方式,「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那么晚的时间,她和南商发了同一地点的照片,这让她身为班主任,不得不重视。 李媛不解,「和南商啊,在我惜姐家里。」 李媛态度坦荡,一点儿也不符合这个年龄段谈恋爱被发现的扭捏与惶恐,甚至下意识撇清。 杨老师看了李媛一会儿,确定两人没什么,松了口气,「原来是在你姐姐家里,那我就放心了。」 她指着那边宿舍楼,「去办住宿吧,新的学期要加油哦!」 李媛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姐姐家里?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李媛眨眨眼,对于不懂的问题很快抛在了脑后。 南商的班主任是老歪,最能唠叨,南商又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下来,她去食堂买了两根烤肠,留了一根给南商。 此时另一侧楼道里,正要下楼的南商被喊住,顿步、转身,「唐梦?」 唐梦抱着书本,走近到南商的跟前,「谢谢你推荐的书单,我受益匪浅。」 「没事,那些也是别人推荐给我的。」上次碰巧在书店遇到,看到她在买书,便介绍了几本,倒也不必特意道谢。 唐梦低头笑了笑,目光刚好落在南商手中的行李箱上,「你今年还住宿?」 「嗯,家里离得远,住宿比较节省时间。」南商看了看手机,担心李媛等久了,开口道:「我还要去办住宿,我先走了!」 「哎——」 唐梦欲言又止。 南商回头,「还有事吗?」 语气里已有一丝急躁。 不过南商面容清秀,待人也还算温和有礼,语气里的情绪在他这张脸下看不出来什么,唐梦扭捏了一会儿。 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般,问道:「昨天晚上你和李媛在一起?」 那么晚了,同一个地方,照片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是涵盖了所有。 那里有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仿佛是作为宣告某种关系的仪式感。 唐梦实在没有办法不多想。 尽管她知道自己似乎并没有任何资格问出这句话。 可她还是问了。 她想听听南商的回答。
第395章 上元佳节19 唐梦语气里的质问,让南商有一瞬间的不悦,他拧了拧眉,直接说道:「是,有问题?」 唐梦一怔。 他生气了? 因为她问李媛的事吗? 「我……我没有,其实我只是……」她慌乱地解释。 话还未说完,被南商沉声打断,「对我来说,你如何想不重要。」 唐梦身形一晃,南商大步离去的身影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决绝。 她不该问的,她果然不该问的,怎么办…… 在南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唐梦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正在刷手机的李媛抬起头,正好看见南商过来,忍不住问道:「来啦?」 「嗯!」 李媛看了看南商身后,「我怎么觉得那边有人在哭。」 南商蹙眉,也跟着李媛的视线看了一眼,「不太清楚。」 「去办住宿吧!」南商将李媛手中的行李箱接过来,推着往宿舍楼走去。 「啊……哦…….好!」 她听错了? 李媛探着脑袋看了一眼,黑漆漆地楼道什么也没看见,她缩回脖子,将手中的烤肠餵给南商,「刚给你买的。」 南商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眉眼又恢復温润,「好吃!」 住宿很快办好,初中住宿的人不多,李媛还是选择住原来的宿舍,舍友是另一个班级的学习委员,叫郑彤彤。 早早来到学校,正捧了一本书在啃。 见李媛进来,特意将桌上摆的水果递给她,「我妈给我们俩买的。」 「哇,阿姨真好。」李媛笑得眉眼弯弯,郑彤彤的妈妈经常过来看她,连搭着李媛也有不少口福。 她将行李箱放下,之前寄过来的被套铺好,对郑彤彤道:「待会儿我要去超市,你要不要带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我妈差不多都准备了,你就买你自己的吧!」郑彤彤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少买点零食。」 每回熄灯后都能听见她躲在被窝里跟老鼠似咯吱咯吱的啃食,十分影响睡眠。 害得她一个学期下来比放假还胖了一圈。 李媛一脸无辜,「我尽量?」 她拿了个背包,从宿舍楼走出,南商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发现我的笔落在家里了,待会儿去趟文具店吧!」李媛说完,走到南商身边,两人并排往校门口走去。 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 李媛不知照片的事,只当是她们是在看南商,不由吹了声口哨,痞笑道:「你现在知名度越来越高了啊!」 「我几乎可以遥想当年惜姐和九爷在学校里的风光。」 「谢谢你,让我重温当年的美好。」 南商无语片刻,彻底放弃了解释。 李媛越发来劲,从超市买好东西,两人打车回了学校,李媛才消停。 南商揉着眉心将一早准备好的试卷递给她,「待会儿喊你吃晚饭?」 「不想吃了,我先回去睡一觉,饿了吃点零食吧!」李媛将试卷一卷塞进口袋,「等我做好了拍照给你。」 李媛将购物袋甩至肩膀,扛着就进了宿舍楼。 南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振动了许久的手机拿了出来,「喂,妈?」 电话那头的可人笑着应了,「都办好了吧?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都住了两年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南商边说着边往宿舍楼走,「放心吧,没什么事。」 「那就好。」可人又说:「等过段时间,天气冷了,我让你爸把厚衣服给你带过来,要是缺什么就跟妈说,知道吗?」 「嗯,知道!」南商回头看了眼,「爸来的时候去趟李家吧,让李奶奶把媛媛的厚衣服整理下,一起带过来!」 边城的秋天很快转凉,短得不像话,还是早早准备比较好。 电话那头的可人默了片刻,半晌才说了个「好」字。 「那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点,想吃什么就去吃,别省着钱,要是不够了跟爸妈说。」 「嗯,妈我知道的!」 可人又忍不住叮嘱了好些,才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抱着听筒望着窗外簌簌作响的树叶出神,一向直挺挺肩背无力地垂着,坐在书桌旁的背影透着孤单,那一瞬间。 可人终于感觉到,孩子长大了,而她,老了! 可她无可奈何。 ** 次日,四中开学典礼。 南商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会发表讲话,所以早早地被老歪喊去准备了。 尽管南商已经优秀到可以完全脱稿,在老歪眼里,那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李媛早就习惯了,她和郑彤彤从宿舍楼走出,分别站到了各自的班级队伍,等着开始。 四中的典礼就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李媛早有准备地塞满了满口袋的零食,时不时地往嘴里塞去。 只有偶尔杨老师看过来时,她才停了手,一副虽然我成绩不好但是我很乖巧的模样。 她人坐在这里,心思早不知飞到了哪里。 就连南商的演讲她都没注意,等回过神来,南商已经坐回了一班,此时正是教导主任讲话。 她揉了揉耳朵,心思继续飞。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这臭脚布才晃晃悠悠地到了尽头。 李媛揉着吃撑了的肚子回了教室。 刚准备坐下,便有人喊道:「李媛,有人找。」 「谁啊?」她边问边往外走。 不等喊话那人回答,她就已经看到了来人,正是那天她在书店看到和南商说话的那名女生。 「你找我?」李媛问,她还是没想起来她叫什么。 唐梦抿了抿唇,突然朝着她鞠了一躬,「对不起!」 「嗯?」李媛连忙往旁边侧了一步。 唐梦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姣好的面容优异的成绩,光是她们班,李媛就知道有好几个南生喜欢她。 此时唐梦在教室门口对着她鞠躬,吸引不少典礼结束闹哄哄在走廊蹿得同学目光。 李媛指着她,「你你你……你干嘛对我道歉?」 唐梦涨红了脸,大抵也没想到自己这番举动会引来这么多人,一时支吾着不说话。 与唐梦玩得比较好的女同学却看不过去了,切了一声,「装什么装,不是你跟南商说离梦梦远一点的吗?」 南商一回教室,就搬到了最后一排,与邻桌的唐梦隔了十万八千里,唐梦当即就哭了。 「什么?」李媛觉得自己阅读理解扣分严重不是没有道理的,怎么她们说得话,她好像都听不懂?
第396章 上元佳节20 「好能装啊我去!」 走廊上不少女同学嗤笑起来,「真不知道南商什么眼光。」 「长得也就一般啊!」「成绩还差!」 「是啊,跟梦梦完全没法比啊!」 「事实证明,成绩好的人眼光果然不一定好。」 「……」 李媛看了看唐梦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终于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想起了唐梦的名字。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南商和唐梦吵架了? 原因还是因为她? 那她可不是大罪过了? 唐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道歉,还遭受到了这么多的异样眼光和冷言冷语。 她可不是罪过大了! 想到这里,李媛直起身子,神情严肃地给唐梦鞠了三个躬。 唐梦:「……」 所有人:「…….」 李媛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啊,我们家商商从小虽然没什么脾气,但是性格倔得跟牛似的,一旦认定了的事绝不会更改,所以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唐梦:「……」 所有人:「……」 李媛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大堆,所有人脑子里只迴荡着五个字「我们家商商……」 这莫名其妙的熟稔亲昵感是怎么回事。 李媛一把抓住唐梦的手,殷切地说道:「我们家商商他心地善良,家境优越,还有惜姐罩,简直是良配,所以你千万不要对我们家商商……..」 「哎?」李媛话还没说完,唐梦突然捂着脸跑了。 她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激动得哭了?」 「…….」 郑彤彤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人提进了教室,顺便将教室门关了起来,「看什么看,再看下去,一起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见!」 所有人顿时一个激灵,瞬间从李媛一系列神操作中回过了神,飘着步伐飞远了。 「你拉我干嘛?」唐梦要是生气了,南商会难过的,她可不想看到南商哭鼻子,那样太娘唧唧的了。 郑彤彤服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其实这话她有答案,她要是真知道还能做出这么一副骚操作出来,她敬李媛是条汉子。 可偏偏就是这真不知道才气人。 她估摸着唐梦一时半会儿是回不过神来了,说不定她有望超过她拿下年级第二。 呸呸—— 扯远了。 她指着外边,「我不拉你,你打算一路给人鞠躬过去?合着今天的典礼是四中葬礼还是校长又结婚了?」 「…….」 李媛一噎,「我……我那是诚恳的歉意啊!」 说着四下看了看,见大家都没怎么注意这边,才稍稍放心,「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背后说校长又结婚了。」 虽然说她们班的同学郑彤彤比她还熟,说倒是不会说出去,谁也没有傻到拿这事儿去告状,但是总归是不好的。 郑彤彤刚才就是一时嘴快,现下也有些戚戚然。 「你得了吧你,唐梦被刺激得估计快不行了,你道个鬼歉!」郑彤彤飞快扔下一句「中午一起吃饭!」 就跑了! 李媛被那句唐梦快不行了,惊得一激灵。 连忙拿出手机给南商发了条消息。 可怜他们家南商,好不容易喜欢个姑娘,要是还被她搅黄了,那她要怎么面对惜姐? 【你女朋友被我气跑了,怎么办?】 南商刚被老歪抓去定了今年的学习计划,还有报名了一个数学竞赛班,去年的时候他抱了数学和英语,今年要准备中考。 老歪怕他学习压力太大,所以减少了一个。 其实南商倒无所谓,初三的课程他都已经学完了,在别人学新课程时他可以用来复习,时间上比别人充足一倍。 不过老歪的提议他没拒绝。 因为他打算用剩下的时间来给李媛复习。 丫头的基础还得好好抓一抓。 他拿出手机准备喊李媛出来吃午饭,刚好收到她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女朋友被我气跑了,怎么办?】 南商第一反应是她又跟自己生闷气了? 不等他回应,李媛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也不知道唐梦怎么回事,但我不是故意的。】 手微微一顿。 南商将刚输好的【谁惹你了】几个字去掉。 改成了【气跑了,你赔一个吧!】 嗡嗡—— 李媛连忙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气跑了,你赔一个吧!】 什么意思? 李媛眨眨眼,她拿什么赔? 亏她还把南商当成自己哥们儿,为他说了多少好话啊,谁知道他怎么惹着人家唐梦了,这都不能消气。 他居然还把错全都怪到自己身上。 真是儿大不由娘! 李媛撇撇嘴,干脆不回了,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中午的时候也不等南商,直接找郑彤彤吃了午饭,然后就回教室趴着午睡。 今天下午的熟悉班级熟悉老师熟悉同学发新书大扫除等等一系列新生活动是没有的。 按照四中的传统,下午就要开始上课。 李媛既然决定要好好学习,那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身在这里,心远走了。 所以她能养足精神,好好听课! 等午睡一觉醒来,早就将上午发生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要不是前桌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我们家商商,她就彻底将这事儿忘了。 在感情上明显缺一根筋的李媛,并不觉得前桌是在打趣她,一本正经地纠正一下喊我们家商商这个称唿不能随便喊。 只有由她和惜姐可以喊后,拿出书本认真地开始准备上课。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媛觉得下午的三节课她好像都听懂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一放学就飞奔到了一班教室门外等着南商。 想让他出几道题给自己看看,到底是不是学会了。 完全忘记了中午的时候还在跟南商生气中。 老歪是出了名的啰嗦,在李媛那股渴望知识的冲劲都快消失殆尽时,她终于等到南商。 「快快快!」李媛拉着南商就往食堂跑,「那边郑彤彤给我们占了座位,你快给我出几道题算算,我觉得我今天的课好像都听懂了。」 南商被李媛这么一拉,那天提箱子的旧伤不仅復发还差点脱臼,勉强做好了面部管理。 压根没有听清走在他后面打算解释的唐梦说了什么。
第397章 上元佳节21 这边南商被李媛拉走,唐梦不由一脸神伤,陪在唐梦身边的同学替她不值,「你瞧瞧那个李媛说的话,什么我们家商商,什么只有我能叫,这也太绿茶了。」 「为了不让你和南商相处,真是用尽心机,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这些,就她那个成绩,能不能去二中都还不一定。」 唐梦摇摇头,不想说话更不想附和,背着书包低头离开了。 那女生噎了噎,转头与另一名女生说话去了。 今天第一天,除了寄宿生上晚自习外,走读生可以回家学习。 所以食堂里没有什么人。 南商给李媛出了几道典型的题目,然后就静静地等待着她做题。 郑彤彤十分有眼力见地买了一份饭,提回了宿舍吃。 李媛做完题抬起头时,整座食堂便只剩下了南商和李媛两人,就连食堂阿姨们都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了。 她将本子往南商跟前一放,「你快看看,我去跟阿姨说说,看还能不能给我们一点饭。」 她都快饿死了。 可是她在做题的时候又不想停下来,她也怕停下来之后跟不上思路了。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竟然有当学霸的潜质。 南商看着她往食堂窗口走去,不由笑着摇头,目光落在李媛解题思路上,说全对就夸张了,但是确实比昨晚好了很多,除了有些关键得分步骤没写出来外。 她有超过一半的题,答案是对的! 看来确实如她所说,下午的课不仅听进去而且都听懂了。 「怎么样?」李媛端了两份超份额的饭菜过来,殷切地问道。 南商不由一愣,回头看到食堂阿姨还在沖他们笑着。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位号称是抖森女王的阿姨暂时压抑住了病情,给了他们至少四个人的饭菜。 「做得不错,能够在一天之内有这样的进步很厉害了。」南商将几道题目大概讲了一下。 李媛欣喜得不得了。 「我会继续努力的。」她抬手敬了个礼,然后开始埋头苦吃,含煳道:「你吃得完吗?要是吃不完的话可以给我,我快饿死了。」 南商将一只鸡腿放到她碗里,「你多吃点,晚上还有两节自习课,我拿套试卷给你。」 「好!」 晚上的自习课除了一班外,真的只是自习课,连老师都没有,全靠自觉。 六班几个住宿的男生趁着杨老师不在,自习课上到一半就熘了,剩下几个女生也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偶尔捧腹大笑,偶尔窃窃私语。 但都没能盖过一班的上课声。 李媛翻试卷的时候,大脑暂时接收了一秒外界的信息。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但却完全意识到了他们与一班的差距。 每个人的人生在此时就已经拉开了差距。 她望了一眼那边继续讨论着谁谁谁的女生们,深吸了口气,继续投身到试卷中。 这套试卷不算容易,尤其对于李媛来说。 南商说她不会的题目可以翻书看,但她翻了一大半,也没找着在哪一页。 挫败感油然而生。 两节晚自习结束,她有气无力地往宿舍楼走去。 南商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穿过来找到她,见她神情不由吓了一跳,「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一班虽然是尖子班,但是该有的八卦也不会少,他只用了一个课间的时间就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 「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南商又补了一句。 李媛摇头,嘆了口气,「果然今天下午就跟迴光返照一样,一到做试卷就原形毕露了,我好多好多题目都不会,而且我翻书都不知道该翻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前两年是在干嘛!」 她是真的恼自己。 有一些题目她明明记得南商讲过,可等做起来,她却无从下笔。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别急!」南商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咱们慢慢来,争取每种题型都大概有个印象,然后咱们再开始进行做提升。」 南商面容温润,话语轻柔,但却如那双放在她肩上的手一般,沉而有力。 李媛那一刻彷徨得焦躁的心,终于慢慢地定了下来。 她重重地点头,笑了! 两人一同往宿舍楼走了一段路,穿过小径前面路灯明亮得刺眼,十分机缘巧合地,李媛想起今天中午南商发的那条简讯。 「你什么时候跟唐梦在一起的啊?」 「还有,你说让我赔,我怎么赔?」李媛偏着头一脸为难,「唐梦可只有一个,我们学校惦记她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我从哪里再去给你找一个唐梦来?」 南商:「……」 李媛啧啧两声,「你天天和我混在一起,其余时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你居然还有时间谈恋爱,成绩居然还完全没有影响。」 「学霸的世界我果然不懂。」李媛笑,「不知道惜姐知道你交了女朋友会怎么想!」 「啊——」李媛惊叫一声,「我知道了,问问惜姐不就知道了,惜姐什么都知道,肯定有办法帮你把唐梦追回来。」 南商:「祖宗,我的小祖宗——」 他是彻底无奈了,「你可消停会儿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惜姐就算没有休息,那肯定也是忙,晚上是灵感充沛时间,万一你扰了她的思路怎么办?」 「九爷估计能将丢到沅江里去餵鱼。」 「……」 李媛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南商说得话实施性太高。 她连忙将手里的手机放回了口袋,并按了锁屏。 「那怎么办?」她问。 问题又回去了。 不能问惜姐,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她们家商商好不容易喜欢的姑娘就这样飞走了? 「你!」 南商看向她的眼睛,背着月光的眉眼深邃且幽深,他看着李媛微怔的脸,又重复了一遍,「你!」 「我?」 李媛眨眨眼,一脸茫然,「我什么?」 「你要我想想办法?」李媛都想哭了,「我能想什么办法啊?你也知道我的脑子,干啥啥不行,万一唐梦跟别人跑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 南商服气,努力抑制住了给她当头一棒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着: 「我!没!有!女!朋!友!」
第398章 上元佳节22 李媛怔住,眨眨眼,随即怒道:「你太渣了,人家一个女孩子,有点脾气怎么了,你居然连人家的身份都否认了。」 「我——」 南商看着怒而转身大步离去的李媛背影,难得词穷,好半天才从李媛神奇的脑迴路里走出来,轻一脚重一脚地回了宿舍。 舍友都已经洗漱完毕,顺便还有人翻墙出去买了一些烧烤回来,他也吃了两根,他并不馋这一口,只是同一个屋檐下,他并不想表现得太另类,那样会平白惹来很多麻烦。 「谢啦!」 他从柜子里拿出两瓶牛奶,给了两人,在道谢声中拿了睡衣去洗澡。 四中宿舍楼是个老校区改的,里面的设施比他们的年纪还大,能顺利出水就不错了,南商也不指望能有热水。 他快速洗完出来时,灯已经熄了。 两位舍友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当下最时兴的游戏。 他没出声,拿了蓄电檯灯在床帘后开着,随手翻开了一本书。 大抵是还在生他「太渣」的气,李媛的聊天窗口到现在还没半点消息。 他翻了一页,舍友讨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随即,突然勐地骂了一句。 「南哥,你快看,群里的消息。」 「隔壁六中的人也太嚣张了吧!」 南商拧眉,他不太喜欢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断,两位舍友也都知道,但今晚显然是有情况,否则两人不会发出这么大动静。 四中有一个qq大群,涵盖了所有年级的学生,最初是一位学长建来交流学习用,到后来全部变成侃大山。 南商将消息设置了免打扰,听到两人的话,还特意从消息列表中翻了翻。 目光一凝,已是十足的冷意。 大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六中的学生。 杨协:@李媛,你考虑一下嘛?我保证你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你想吃什么我都马上给你弄来。 杨协:@李媛,最佳男友就是我,反正不管你出不出来,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等着。 杨协:图片.jpg 南商将照片点开看了一眼,是他们四中校门口照片。 他随即退出qq,然后打开通信录拨打了一个号码。 舍友望着他,「南哥,你打算怎么办?」 南商「唔」了一声,没回答。 不过舍友很快也知道了南商的「打算。」 群里消停的杨协过了十分钟后再次发了一条消息:谁?!谁举报的我?!有本事单挑! 「噗嗤——」 郑彤彤借着喝水的档口看了会儿手机,差点没被呛死。 「这个杨协谁啊?这么嚣张,居然敢来我们校门口堵人。」 自从九爷当初一个人单挑了六中所有人后几年,他们见到四中的人都绕着走。 「这个杨协倒是够胆。」她啧啧两声,将手机扔给李媛,「写完看看?」 「不看,我试卷还有两大题没做,南商说了必须按照考试的时间来写,这样才又效果。」 李媛将手机扔回给郑彤彤。 「行吧!」郑彤彤欣慰地看着李媛终于长大了的表情爬上了床。 她其实有点好奇,四中谁这么刚又恰好这么闲居然会去举报杨协。 正好完成了今日学习任务的郑彤彤便没事刷着手机,静待后续。 大概过了半小时,就在李媛写完最后一道题,拿起手机拍照发给南商时。 群里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s:是我。 就这么两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 四中各个小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李媛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跳出来的消息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她所有的消息都没设置拦截,其他各个班级群她十分有幸都有加入,除了一班。 所以这会儿看着刷屏地消息,她不禁有些懵。 「四中发生什么大事儿?」 她看着其中有一条快速闪过的「南哥帅啊!」 皱着眉问,「南哥?这该不会说的是南商吧?这跟南商又有什么关系?」 李媛下意识地觉得跟今天的事有关。 郑彤彤这会儿还处于震惊中,一副我居然有幸参与了世纪之战的兴奋感。 忙不迭地给李媛科普,「快快,你快打开我们四中大群,看最后一条消息。」 南商的话没人敢刷屏,所以看到消息的人全部都在各自组建的小群里兴奋,甚至还有人建了个四中小群,将除了当事人都拉了进去,以便于讨论接下来的发展。 李媛十分有幸,被排除在小群之外,所以郑彤彤只得提醒她去看大群的消息。 李媛将消息列表翻到最底,终于找到了这个她一年都没打开过几次的所谓学习群。 南商最后一条消息赫然在目。 李媛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杨协是谁?」 「……」 郑彤彤张了几次嘴,最终无力地在半空中虚拍了拍,「我们家白菜长大了,居然有野桃花了。」 这回换到李媛懵了,「野桃花?」 她怎么看着这么像是故意来整蛊她的? 她先是将试卷拍给南商,然后找到杨根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儿似乎刚刚结束运动,说话的尾音都是上扬的。 「根哥,看来你大学生活过得不错啊!」 杨根笑,「还行,这么晚还没睡啊!」 他当初受南惜託付照顾她和南商,关系还不错! 权当弟弟妹妹照顾着。 李媛「嗯」了一声,「刚做完一套试卷。」 「可以啊,你们建设村的人都厉害,我等着你考上好学校,哥请你吃饭!」杨根刚打完篮球,队友见他在打电话,冲着他打了个手势,往那边走了。 杨根挥了挥手,又笑道:「最近还习惯吧?我托人留意着你们学校的动静,要是有什么事找我表弟,他虽然在六中,但是能打!绝对没人能敢欺负你和商商。」 「…….」 难怪李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她算是知道杨协是谁了。 她搓了搓脸,「哥,你表弟他……」 他脑子没什么问题吧? 哪有这样照顾人的。 女生就要当人男朋友,男生呢? 「我表弟他脑子不太好,成绩更是差得离谱,反正我舅妈已经准备好砸钱让他上学了,不像我,自己考上的,我可是我们老杨家唯一一个大学生!」 杨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 放声大笑地那种大笑。
第399章 上元佳节23 李媛:「……」 她随口扯了两句,见杨根还是没有停下来笑声的打算,将电话挂断,然后给杨根发了条消息:【哥,你能让你表弟安生点儿,别胡闹么?】 消息一时没有得到回覆。 估摸着还沉浸在上了大学的喜悦之中。 李媛摇着头,打开南商的聊天窗口,她先前发过去的图片又再次被南商标註了相关重点以及解析发了过来。 她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住,她就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将错题抄了下来,反覆磨了一遍,直到睡前还在想着解题思路。 没有注意到南商在图片下方发的内容。 次日六点,学校广播站准时响起,李媛揉着睡眼惺忪的眼去跑操,连头髮都没梳。 负责老师想着第一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计较,口头警告了事。 李媛等负责老师离开后就改跑为走,晃晃悠悠地走在后头,她跟班上的同学约好了,待会儿来的时候给她带早餐。 应该快到了。 「李媛,谁是李媛?校门口有人找。」 李媛挥了挥手,「我,我是!」 心里却止不住地犯嘀咕:怎么买个早餐还要人去校门口接? 她随手抓了抓头髮,一头鸡窝越发潦草,走到校门口时,还揉了揉眼睛,幸好,脸洗干净了,没有眼屎。 「你就是李媛?」 杨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显示着幻灭两个字。 这怎么跟他哥的其他朋友长相不在同一条平行线上啊? 不说南惜,就说余苏白和舒欣,李媛未免也差了点。 那一头……是不是有些些许潦草? 「对啊,我就是,你找我?」李媛眨眨眼,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早餐袋,「给我带的?」 「啊……是……」杨协还没反应过来,买的早餐就已经到了对面女孩的嘴里。 「你——」 虽然确实是给她买的吧,但是他是给那个气质独特超然绝非凡品的女孩买的。 独特…… 确实也算是独特,但是她跟超然绝非凡品这几个字搭边吗? 杨协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深深地被刚过及格线阅读能力为零分他表哥骗了。 「你吃就吃了吧!」他要走了,害他这两天浪费了这么多表情。 「等等。」李媛将最后一口小笼包吃完,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巧克力给他,「谢谢你的早餐!」 杨协:「……」 他一晚上没睡,特意去西区买了早餐过来,还给门卫塞了包芙蓉王才让人传了消息,结果忙活了半天居然……. 他好像突然明白见光死是什么感受了。 杨协一脚将地上的石子踢远,随手剥了颗巧克力塞嘴里。 啧……. 居然还挺甜! ** 李媛吃饱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宿舍楼走去。 今天她值日,她得把东西收拾下,免得被扣分。 南商是唯一个特例不用跑操可以自由支配早上时间的学霸,此刻正等在路口处。 手上提了一份早餐。 她挥了挥手,「我刚吃过了。」 「吃过了?」南商蹙眉,这个时间点刚好早操时间结束,他从食堂过来也没见着她。 她吃得什么? 「嗯,应该是杨协,他给的小笼包。」 杨协长得比杨根秀气,粉头白面,娘唧唧的。 但,眉眼处还是与杨根有一丝相像。 所以李媛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杨协?」他来学校了? 他居然还敢来! 「唔!」李媛点头,「估计以后不会再来了。」 除了南商,估计没人能接受她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李媛拍了拍南商的肩膀,「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 南商:「?」 「我先去将宿舍楼打扫一下。」她没解释,「早餐你吃吧!」 「…….」 南商看了看手中的早餐,眉眼在浓浓雾水中添了一丝冷意。 今天上午的课程在老师不断强调扔粉笔中过去。 李媛和南商还有郑彤彤去食堂吃早餐。 这回李媛十分肯定,托杨协的福气,她居然能在南商旁边分到了一半的目光洗礼。 「我出息了。」她说。 郑彤彤扯了扯嘴角,打了一份红烧肉。 「最后一份!」李媛瞪大眼,「不管,我待会儿用排骨跟你换!」 「行了,这种默认的事就不用说了。」郑彤彤默默地又去打了两碗汤,然后过去找座位了。 李媛这才偏头问南商,「你要吃什么?」 「包子好吃吗?」 「包子?」李媛四下看了看,「中午食堂还有包子?我好像无法接受包子出现除早餐以外的时间段。」 「……」 「小妹妹,瞎说什么咧!」食堂阿姨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食堂中午哪有包子?只有炒菜和面条!」 「你们的身体健康我们也是很看重的,每餐绝对都是营养搭配的,这位同学你可不要瞎说咧!」 「就是!怎么能瞎说呢!你这样说万一别的同学误会了怎么办?」 「……」 李媛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鞠了一躬,抱着餐盘几乎是落荒而逃。 郑彤彤看着她空荡荡地盘子,「你想碰瓷?」 李媛:「呸!哪有这样碰瓷的!」 她快速拿出手机将自己要吃的菜给南商发了过去。 然后这才看向郑彤彤,准确地说是她盘子里的肉。 「郑美人,请问您需要奴才给您试下毒吧?」 郑彤彤嗤笑一声,「本宫的食物谁敢下毒?」 「隔壁宫里的嫉妒您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安全起见哪小主!」李媛殷切说道。 「郑美人」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那允许你吃一块为本宫试毒吧!」 「小主,一块尝不出毒性呢,起码得三块呢!这样奴才……」 李媛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彤彤打断,「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三块?本宫这盘子里总共就只有五块。」 在郑彤彤端着盘子离开时,李媛飞快地往她盘子逮了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去,随即满足地嘆息。 「我的人生圆满了!」 「没出息!」郑彤彤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不由被感染,也学着她的模样塞了一块在嘴里。 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 那边打菜的南商端了满满一盘菜过来,首先将红烧排骨放在了李媛面前,「多吃点。」 说着又将一直鸡腿放入她的饭碗里。 顺便还给她倒了一碗鸡汤。 郑彤彤:「…….」 她觉得她饱了。
第400章 上元佳节24 吃完饭后,李媛才收到了杨根回復的简讯,非常简单的一个字,【行!】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到底怎么个行法,就看到唐梦在教室门口等她。 一班身为尖子班在楼上,她和南商分开之后便回各自的教室休息,估摸着南商也不知道唐梦会来找她。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还有十分钟就是午休时间了,她本来还打算刷套卷子。 现在,估计是不行了。 「有事?」她手插在口袋里,颇为随意地问道。 谁知,唐梦就红了眼眶。 「…….」 旁边的郑彤彤一脸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在唐梦身后对着她挥了挥手,进了教室。 李媛抿抿唇,提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唐梦低着头,率先往走廊尽头走去,走廊尽头有一处阳台,凸出在教学楼外,平时从操场往教学楼看,便能一目了然。 平时由两扇大门半掩着,若有人在这里,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 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唐梦清瘦的身体掩在门后,低声道:「对不起。」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跟我道歉?」李媛不解,她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就算是因为南商,她也觉得没有必要。 「你跟南商对我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你没有必要因为他的事跟我道歉,同样,如果你跟他之间有矛盾,就算你一直向我道歉,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唐梦身躯一颤,完全误解了李媛的话。 她缓缓抬起眼,一滴泪正好顺着眼泪往下滑落,我见犹怜。 她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南商的关系,我这次来是真的向你道歉的。」 说完,又露出懊恼的神情,她觉得这样说不太恰当,好像她之前不是来诚意道歉的一般。 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来是想说,你要加油学习,现在是中考的重要时期,千万不要分心。」 「如果你在学习上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 「……」 李媛一脸茫然地看着踩着午休铃飞快奔去楼上的唐梦。 在原地出了会儿神,突然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果然跟学霸有代沟。 唐梦说得话一句都没有听懂。 她搓了搓脸,从学霸世界里摔了出来,往教室里走去。 整个四中就没有在这个午休时间点睡觉的,一班的人估计在刷题,其余班的人在打游戏的估计占半,所谓中考的压力全然没有。 末尾班除了班长和学委,其余都是脑袋摆放在桌子上,手在底下飞快按键。 她习以为常地从桌肚里掏出一张化学试卷开始做起来。 要改正自己的习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南商说得对,她不能急,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李媛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试卷上。 突然,所有人有手机的同学都收到了消息提示音。 随即所有打游戏的同学都直接中断游戏,表情精彩纷呈地抬起了脑袋。 劲爆! 太劲爆了!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没有手机的同学好奇地问道。 「群里,群里炸了!」 顿时不少同学科普道,时不时地还堤防着杨老师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地检查。 「给我看看!」 一分钟后,「我去——」 「牛皮!!!」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排座正埋头写试卷的李媛看去。 只见女孩眉眼青涩,还未长开,健康的肤色配上浓眉大眼,并不似传统认知里的美,也不像是南惜无法言语表达只能用美概括。 她的脖子细长,四肢修长,显得在一群耷拉着宽松的校服学子中,显得气质独特。 尤其是那身校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运动服,只觉得舒适又美观。 在四中,这样的人不多见。 李媛好不容易提前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试卷做完,等下课铃响了就拿着试卷上楼打算交给南商。 并不知道,短短一个午休的时间,往常的同学们对她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直走到一班教室门口,她往里探了探,似乎比往常还要更宁静。 「?」 她扯了扯南商袖子,「才刚开学,你们班要这样一直到中考结束?」 还有一年哪! 会不会太拼了? 南商眸色晦暗,哑声问道:「你没看手机?」 「手机?」李媛茫然,「你给我发消息了?」 说着掏口袋准备看,又嘀咕道:「我刚才做试卷呢,你发什么了?」 还没解锁,手机就被南商抢了过去。 「嗯?」李媛看着他神情自然地将手机塞进口袋,一脸平静地对她说:「没什么。」 「你是来将试卷给我的?」 「啊?」李媛回过神,「哦,是啊!」 「好,待会儿我抽时间看看,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你讲。」南商将试卷一併带走,进了教室。 李媛眨眨眼,他还没说拿她手机干嘛呢! 虽然平时她父母在周一到周五之间不会给她打电话,更不会有什么其他人找她,她也用不着手机,但是南商拿她手机干嘛? 午休后的课间不长,马上就要上课,李媛回头看了眼,南商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在打字。 没有再理她的意思。 她只得先下楼回了教室。 原本乱闹闹地教室在她进去之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眼神飞快地从她身上飘了瓢然后移走。 李媛快得几乎杨老师站在她的身后。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了问前桌,觉得有点奇怪。 前桌咽了咽口水,摇头,「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儿?」 「待会儿要上课了吧?我先预习一下功课。」 说着直接翻看课本看了起来,完全没有要搭理李媛的意思。 李媛又看向同桌。 同桌顿时一个激灵,「真巧,我也要预习一下功课,哎?下节是什么课?我去——我书呢?我刚发的新书呢?」 「……」 李媛扯了扯嘴角,下一秒就一脚踢开了隔壁班的大门,「郑彤彤,给老子出来!」 刚收到来自南商「提醒」的郑彤彤吓得将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修长的手腕一揽,郑彤彤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已到了李媛手里。 「我倒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我去!」 「杨协他大爷的是个神经病吧?」
第401章 上元佳节25 「哎?你去哪?」 郑彤彤一把拉住李媛,「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往哪里去?」 李媛动了动脖子,「开个荤!」 郑彤彤被李媛这番架势吓了一大跳,连忙喊道:「快,快去喊南商!」 原本南商在大群发了消息,谁要是给李媛手机谁的名字将出现在教导主任办公室一星期。 一群人战战兢兢又抑制不住在小群里讨论。 谁能知道讨论的主人公突然就到眼前。 忙着藏手机还来不及,哪听得见郑彤彤喊了什么。 等有同学反映过来去喊南商时,李媛已经走到教学楼下了。 「等等,一班的人说南商刚才逃课了。」 「……」 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水中,掀起巨大浪花。 一班是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而南商毫无疑问是处在金字塔顶端最上面的那个点,这个金光闪闪的大佬居然逃课了。 南商居然会逃课?! 这无讶异于老歪突然不啰嗦了一样让人大跌眼镜。 李媛顿住脚,回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你说……什么?」 那人身子抖了一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将那番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李媛拔腿就跑。 「我去!」 郑彤彤抬脚就追。 闻风赶来的教导主任和老歪等人将剩下的一伙人团团围住。 「什么个情况?」 「怎么回事儿?手机都带进来了是吧?全都给我上缴了!!」 「……」 李媛一路往六中方向狂奔,她就知道不能这样放心地把事儿交给杨根。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杨协传达词意的。 居然让杨协在四中大群直接发【从今以后李媛就是我女朋友,谁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这种脑残语录。 这种单方面脑残语录,说不定还把自己感动到了。 李媛越想越气,越气越用力,跑得越发快,很快就将郑彤彤甩了一大截。 李媛跑到六中的时候,六中的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她直接从矮墙处翻了进去,在通告栏里找到了杨协的班级。 随后右拐左绕,一脚踢开了教室门。 在一众勐抬头的脑袋中一颗长得跟嫩绿小白菜似的杨协晃晃悠悠地看了过去。 随即目光一凝,露出不想笑但是必须要笑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嗨,女朋友你......」 「砰——」李媛勐地一拳打在杨协嫩得跟白菜似的脸蛋上,「女你妈的朋友!」 「……」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四中的人这么傲的吗?」 「脏话骂得挺熘,反而像是我们六中的学生。」 「……」 李媛冷冷地扫过去,顿时鸦雀无声。 随即一把将杨协提了起来,往教室外走去。 「哎——哎?」 杨协伸长了脖子,手到处挥舞着,但他无论如何,竟然都无法挣脱开李媛的禁锢。 「你要干什么啊?」杨协自己还委屈呢! 要不是他表哥非让他好好照顾着李媛,别没事找事,否则就唯他是问。 就李媛这模样,完全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他勉为其难地收了她,给了她这个一劳永逸地保护办法,她居然还不领情,居然还揪着他的领子害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杨协到最后也忍不住变了脸。 「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可就不客气啦!」 李媛呵地一声笑了,随即一把将杨协扔在墙的一角,脚抵在墙面,伸手,「手机拿过来。」 「干什么?」杨协仰着脖子,发誓如果不是因为他表哥,他一定要将他揍得找妈妈! 李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直接伸手在杨协口袋里掏。 「我*&%¥#」 杨协骂骂咧咧地吼完,耳尖都染了一抹绯色,「你是不是女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虽然我是你男朋友了,但是你——」 「啪!」 杨协目瞪口呆地盯着李媛,「你居然敢打我?」 「虽然我是你男朋友也从不打女人,但是——」 「啪!」 杨协震惊了! 从来没有人敢对着他的脸连扇两巴掌的。 他在心里无声地骂了一句,随即抬手反击。 什么表哥,什么照顾,什么女朋友,都见鬼去吧! 他杨协被打了,他一个杨家最小最受宠的小少爷居然被打了。 不可忍! 手搭上李媛的肩,脚随即勾去,反手一抓,一个过肩摔地姿势已经就位。 还不等他反应,一直细长有力的手突然提着他的腰狠狠地往墙上砸去。 「再让我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顿了顿,脚踢了踢墙面,「就不是你的腰了,而是你头撞在这里,明白了吗?」 「…….」 杨协屈辱地以头点地,他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动手比她还狠,下手比他还黑,关键是力气还比他大! 「喂,问你话呢!」李媛脚又踢了踢,「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杨协咬着后槽牙轻声说了一句。 李媛扯了扯嘴角,用他的手机在大群里发一条消息,「对不起,我不该口出狂言,我配不上美丽大方的李媛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不属于我的宝贝,是我痴心妄想,是我悔不当初,我不该在群里胡言乱语,从此后我将退出不属于的群,在这里,我再次向所有四中同学敬以最诚挚的歉意!」 随手将手机一抛,李媛拍了拍手,双手一撑,出了六中。 杨协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媛一系列神操作,半天才回过神来将落在草地里的手机捡了回来。 随后打开手机看到残留的最后一条消息残影,再次呆若木鸡。 …….. ** 南商站在杨家门前,与送出来的杨蛇颔首告别,「那就辛苦蛇哥了。」 杨蛇连连摆手,「是小协他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计较,等他回来一定好好教育他,断了他两三个月的生活费晾他不敢不老实。」 南商:「那我就先离开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南商点头,没拒绝。 杨家距离四中还是有一段距离,如果自己走到大路上打车的话,说不定还要耽误一节课时间。 「谢谢蛇哥!」 「跟我客气什么,当初惜惜来我们这儿的时候可是当自己家一样。」杨根拍了拍南商的肩膀,「你呀,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说!」 南商笑,虽然杨蛇说不用道谢,但他还是说了一声。 又补了一句,「蛇哥如果有需要南家的地方,也请尽管说!」
第402章 上元佳节26 郑彤彤上气不接下气地拉住李媛,「你还是先别回去吧!」 「现在学校里正在查手机,乌烟瘴气的乱了套了,你这直接逃课要是逮住,有你受的。」 李媛眨眨眼睛,「你不也逃课了么?」 「……」 空气中瀰漫着尴尬的气氛。 好半晌,郑彤彤仰天长骂。 李媛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骑车行注目礼路过的众人,将手放进了口袋里。 等郑彤彤骂痛快了,她无辜道:「现在去哪?」 「回去!!!」 还能去哪? 她傻了才会跟着李媛跑出来,刚跑到六中,人都已经结束战斗出来了,所以她是来干嘛了? 「真陪跑运动员,走吧!」李媛招了招手。 郑彤彤面色铁青,「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 ……. ** 二人到达四中的时候,南商也刚回来。 「你去哪儿了?」 两人同时看着对方问道。 郑彤彤揉着差点被李媛拧断的胳膊,白眼一翻,拿了本子自觉地趴墙角去写检讨书了。 南商蹙眉,「你去四中了?」 李媛摸了摸鼻子,「啊…..啊!」 「你一心虚就会摸鼻子。」南商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去干嘛了?」 这个问题简直比上个问题还要难回答,李媛望天,支吾道:「那你又去干什么了?」 「我——」 南商难得哑口,他别过脸,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知道他今天去做了什么。 「好了!」李媛十分大方地搭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儿的状态,「既然我们都不想说,那就当这事儿过去了,嗯?」 「……」 南商看了看搭在他肩膀上随意垂落至胸前的手,指尖莹白透着粉,晃动间偶尔摩擦着他的衣襟,不知布料所带来的酥痒,还是别的。 「算什么算!」 一道怒吼声响彻走廊,将走神的两人吓了一跳。 「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教导主任黑着脸从头吼到尾,所到之处无不颤了颤。 要不是他们刚好撞上收拾将手机带进学校违反纪律,他们这逃课的性质估计还能直接通报处分。 教导主任在看到南商的时候,一口气骂到一半生生地咽了回去,然后颇为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学习压力大,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放松嘛!千万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 李媛与郑彤彤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为这不公平待遇而愤愤! 埋下头开始奋笔疾书。 写检讨书这种东西,李媛从小学开始就写惯了的。 蒋老师那里起码存了她有一箱。 半个小时不要,李媛就已经写好了两千字,她抿了抿唇,然后在一众人中默默往南商那边移。 「不好意思,让让——」 「不好意思。」 那些抓头挠腮地众人正烦躁,闻言更是烦,一抬头就看到李媛一双无辜地眼睛盯着自己。 不由扯了扯嘴角。 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 李媛一边不好意思一边道谢,走到南商身边扯了扯他衣袖,「随便写写就可以了,这么多份,阎罗他不会每一份都仔细看的。」 她还知道不少凑字数的方法,「要不,我帮你写吧?」 她的字虽然一般,但是还能过得去,也是唯一能过得去的亮点了。 南商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需要?」 「……」 李媛一噎。 她无法理解学霸在这个时候的尊严。 她摸了摸鼻子,又挪了回去。 她不能第一个交,歷史经验告诉她,那将会是无法直面血的教训。 在一片低低诉诉纸笔唰唰声音里,李媛左右看了看,背靠着墙作了下来,鞋底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跟负责监督的老师打了个招唿,去了洗手间,将鞋脱了将手机拿了出来。 杨根发来的消息:【你放心,我已经跟我表弟说过了,他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 没有什么可以表达李媛此时的心情。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作天作地作死了这辈子才会遇上杨家的人! 「砰!」 她毅然决然地将杨根拉黑,然后大步从厕所走了出去,门板发出剧烈的响声,过来巡场的老师诧异地看过来。 李媛笑,「老师,已经写好检讨书了,我可以回教室写试卷了吗?」 「写好了?」老师上下看了她一眼,「给我吧!」 要说李媛回去写作业,她是不太信的,但是检讨书写完了就可以这事儿没毛病。 李媛将检讨书交给老师,转身下楼回了班级。 少了一大半的人,教室里显得有些空荡荡地,班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转过了头。 老师都忙着在处理这次四中「恶性事件」,下午的课都差不多用来自习了。 全靠自觉。 班长显然是不打算管她的。 李媛也不用谁管,她从桌肚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开始做题。 偶尔顿住,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才又落笔。 一张试卷完全做完,花了她两个小时的时间。 还无法确定正确率。 但她估计不高。 两个小时没动过,李媛将手放在脖子上揉了揉,才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因下午突发恶性事件,所以晚自习被徵用上课,李媛打算去食堂吃饭然后将试卷交给南商。 路上碰到郑彤彤,她不由抬手打招唿,「干嘛呢?垂头丧气的?」 郑彤彤白了她一眼,「阎罗通报家长了,还是打得我爸电话,我觉得我要完了!」 说完,想起了什么,又道:「其实这个时候还挺羡慕你的,至少不用担心被双打!」 李媛的笑意一僵,随后咧开了嘴,「嗨!你羡慕不来的。」 「哎!」 李媛飞快低头掩过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嘴角的笑意又咧开了些,「放心,我明天一定不会错过这场大戏,男女混合双打啊!刺激!」 「…….」 郑彤彤回头瞪着她,「你别以为你有四中学霸和六中校霸护着,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可给我小心着点。」 李媛眉尖微挑,搭在郑彤彤肩膀的手稍一用心,郑彤彤就疼得说不出话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爸爸我被谁护着?」
第403章 上元佳节27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食堂,南商已经占好了座儿。 「你帮我打份儿饭吧,按你喜欢吃的来就行。」南商对李媛说。 李媛扬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应了一声。 拉着郑彤彤去窗口打饭了。 前面还有几人,郑彤彤扯了扯李媛的衣袖,低声说:「我怎么觉得南商不太开心?」 李媛沉吟了会儿,「可能是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吧?」 还写了检讨书! 她印象中就没见过南商写过这种东西,他的作文都是班级里的范本,她记得有一次学习将崇拜的人进行人物描写,班上起码有四个同学写了南商,其中有三个男生。 「或许是落差太大?」她想了想,只想到这个答案。 郑彤彤挺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真的和南商从小一起长大?」 「嗯?」李媛摸了摸脸,「是哪里让你产生了这种怀疑?一定不是因为我的肤色对吧?」 郑彤彤嗤笑一声,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你真的是惜姐的好朋友?」 「……」 郑彤彤在讽刺她,李媛听出来了,不由怒目而视,「待会儿的红烧肉没你份了。」 郑彤彤面无表情,「晚上回宿舍,你上秤的时候别喊。」 上回儿郑彤彤她妈来宿舍的时候带了个电子秤,提醒她时刻注意自己的身材,尤其是督促她要少吃零食。 虽然理想很好,但是至今为止效果微乎其微。 昨天李媛晚上心血来潮,上完厕所踩了上去,然后去洗手间洗脚洗了半小时。 她白眼一翻,转过了身,不说话了。 两人打好了饭菜端着到了南商的那一桌,南商似乎刚结束了一个电话,眉眼间温润稍减,从李媛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挺不开心的。 于是她将自己那盘红烧肉往南商盘子里拨了拨,「你多吃点,才开学多久,瞧你都瘦了!」 南商垂着眼,没说话。 将红烧肉都拨了回去。 李媛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这么不开心,居然连肉都解决不了? 她想了想,决定吃了肉,再好好想想。 这一想,一直等到两节自习课结束,没有完成作业的寄宿生可以再去自习室完成,那里有专门值班的老师在。 李媛从小卖部商店进了货,然后才抱着书本进了自习室,南商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周围连着三排都没人。 一是南商不喜欢太吵,二是南商今天情绪不对,大家都下意识地避开了。 李媛轻车熟路地避开值班老师的眼睛熘了进去,坐到了南商旁边。 察觉到身旁动静,南商动了动脖子,「你怎么来了?」 「我?」李媛将书本都摆好,笑道:「我作业还没写完啊!」 说着将她自习课完成的试卷拿了出来交给他,「你快写,写完给我讲讲。」 南商接过,放在了自己的作业本上。 见李媛已经开始半趴着写作业,不由将她的衣领扯了扯,「坐端正!」 「哦!」 李媛不情不愿地直起身,上一天课她累死了。 她偷偷瞥了眼南商,见他半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影,衬得肤色在灯光下越发白,连小绒毛都隐约可见。 她将口袋里的零食塞给他,「你尝尝,这个饼干特别好吃。」 自习课的值班老师年纪快六十了,平时总是坐在讲台上看书,只要他们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吃东西这种小事他不会管。 南商看着李媛没说话。 李媛直接拿了一根饼干塞他嘴里,「你晚饭都没怎么吃,快吃一点。」 唇上一凉,那是指甲划过唇边的温度。 南商嘴唇微张,随即一抹甜在口腔里蔓延开,微怔。 李媛笑得弯眼,「好吃吧?」 说着,也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好甜!」 有饼干沫掉到作业本上,她随手拍了拍,继续开始写。 南商:「……」 电话又响了。 他收回目光,起身跟老师打了个招唿,朝外走去。 「妈?」 可人温柔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商商,妈妈想了想,还是觉得过两天来学校看看你吧?正好你五爷爷大寿,你爷爷的意思是要大办一下,到时候咱们在镇上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你五爷爷,你觉得呢?」 不得不说,可人再次电话打过来,一番话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说得让南商根本无法拒绝。 南商将手机拿远,嘆了口气,才又说道:「好,那妈你别带太多东西,快放周末了,我也吃不了。」 「你吃不了可以给媛媛啊!」可人说了好几样吃的,都是李媛爱吃的。 这回南商没再说什么。 可人高兴得挂了电话,去准备了。 南商无奈,将手机放回口袋,一转头就看到李媛抱着书本站在不远处。 「哦……下课了。」李媛见他回头,将给他带的书本递给他。 南商走了两步,接了过来,「回宿舍吧!」 一路沉默。 李媛在回宿舍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放周末的时候,你要回去啊?」 「嗯!」南商看着她,「五爷爷过生日,我爷爷打算大办一下,惜惜应该也会回来,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就算了吧!」李媛哭笑,「你知道的,我回去了又要面对我奶娘还有我二叔二婶,没意思,我就去惜姐给的那房子里吧!」 「也挺好的!」她想。 她回到宿舍,将书本放在桌子上,一头瘫在床上,长长地嘆了口气。 洗完澡的郑彤彤奇怪地看着她,「不是马上要放周末了吗?你不是说要和南商去哪里哪里?连每天一日三餐都想好了么?怎么突然就颓了?」 而且,她的家长又没有办法过来。 谁知,她刚说完,李媛又长长地嘆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我错了,我去你家吧?为你穿衣为你搓背,怎么样?」 「去你的吧!」郑彤彤嗤笑一声,拿了吹风机去吹头髮。 李媛伸长了脖子喊,「你说的啊,我到时候就去你家了啊!」 「……」 手机响了。 李媛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一凝,随即看了一眼在洗手间的郑彤彤,拿起手机去门外走廊接起,「爸爸?」 李家辉的声音透着疲惫,「媛媛哪?我怎么接到你们学校打来的电话,说你在学校惹祸了,要请家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二叔或者二婶来一趟吧?」
第404章 上元佳节28 「爸爸——」 李媛下意识张口想要拒绝,末了,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她不能让父亲在外工作的时候还一直挂念她,替她操心。 她一时默了下来。 然而李家辉却好不容易有时间跟女儿通话,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嘱咐。 「媛媛,咱们做人要脚踏实地,更要一步一个脚印,你从小就比不上惜惜还有商商两人的成绩,他们的人生,与你终究是不一样的,所以你凡事都要更加注意分寸,更加约束自己,也要更加用功才是啊!」 四中的宿舍楼不高,刚好挡住了月亮,走道里偶尔有幸,得了一抹光,便能拥有一晚上。 李媛低着头,月光扫在她细长的脖颈上,添了一抹柔光。 她的唇紧抿着,思绪又不知飘到了何处。 电话那头换了人,她的母亲正在询问她的身体吃穿等问题,她答得敷衍,不是不耐烦,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平淡平凡又冗长无趣的生活里有什么好值得单拎出来细说的。 若要真细算起来,那便只有刚来镇上的时候,和南商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了吧! 是挺开心的,李媛勾了勾唇角,打断了电话那头的滔滔不绝,「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我最近正在忙着复习,我想考个好的高中,将来找个好工作,能够让你们轻松一点。」 「媛媛——」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颤,可想而知电话那头听到这番话的人有多激动。 半晌,李家辉才嘆了一句,「我们的媛媛长大了。」 「嗯,我长大了!」 李媛重复了一句,仰起头,任由月光照在脸上,眼睛亮如星辰。 次日。 四中迎来了今年最多家长的一次,乌泱泱地站在操场上,周围没有一个学生。 原本往常一到课间就往外跑的学生,这会儿跟外面下刀子似的连脚从座位边挪一下都困难。 「可不是下刀子么?」李媛的前桌转回脑袋,「这大太阳一晒,阎罗王又卖力地拱着火,谁出去谁死。」 李媛正在做试卷,后面几道题她不会,正咬着鼻头髮愣。 闻言敷衍地「唔」了一声。 前桌却来了劲,「你家里没来人?」 这回李媛抬了抬眼,「没有,怎么了?」 李家林和陆音两人是不会来的,她们从未参加过自己任何一场家长会,却依旧能在过年的时候如数家珍地给李家辉报上去,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李媛如何如何调皮不听话。 她都习惯了。 「你可别说什么羡慕的话。」李媛开始落笔,垂眸,「我不乐意听。」 「……」 前桌神情僵了僵,却是不敢再自讨没趣。 谁都知道他们班的李媛脾气好,人缘佳,逢人都能说上两句话,但那是没碰及到她的底线。 前桌亲眼见过李媛打人的样子,那绝对是个会打架的,专挑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手,又狠又准! 他讪讪别过脸,忍不住心想:这年头,校霸都开始热爱学习了,那让他们真学霸去做什么好? 当然,他也算不上真学霸,不过南商算! 听说南商的家长也来了,学霸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听训? 前桌又摇摇头,他想不出来这个让人激动的画面。 此时的南商安静地坐在会议室的另一端,微垂着眸,旁边的可人正与校长谈话。 「……南商同学还是很优秀的,将来定能追上南惜的脚步,一门双杰也是一番佳话。」 「谢谢校长,这孩子还是要继续努力,惜惜的脚步哪是能说追就追上去的,还需要您多费心了……」 南商侧了侧眸,剩下的话自动从他脑子里摒除。 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以后想做什么…… 中午的时候,可人慾带着南商、李媛去外面吃饭。 南商不由看了她一眼,开口,「媛媛应该和她舍友一起回食堂吃了吧!」 「去看看!」可人挽着南商的手往李媛教室走去,「是走这边,我没记错吧?」 南商抿了抿唇,答:「没有!」 一路上,遇见不少同学,可人都笑着和人打了招唿,远远还能听到有同学在夸赞「南商的母亲好年轻好有气质啊!」 可人眉眼处的笑意越发明显,等走到班级看到李媛的时候都用了比往常更加温柔的声音。 李媛眨眨眼,「阿姨?」 南商的母亲居然也在此处受邀家长之列? 不过,看可人神情,倒不像是来听批斗会的,不由放下心。 可人看了眼李媛桌面上空了大半的试题,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笑道:「走!阿姨好不容易来一趟,带你和商商去外面吃饭,我都和你们老师打过招唿了!」 可人这样说,李媛便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了。 只得点头,「那谢谢阿姨!」 可人带着两人去校门口打车去了一家酒店,酒店按照可人的吩咐早就在包间里备好了饭菜,时间刚刚好! 她热情地招唿着两人坐下,不断地招唿他们吃菜。 「你瞧,你们俩都瘦了,这才多少天啊?快多吃点。」 「谢谢阿姨。」李媛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热情,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她向来面对长辈时不知如何自处。 「不客气,跟阿姨客气什么,你爸妈不在身边,你二叔二婶对你又不放在心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阿姨说。」 可人替李媛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李媛受宠若惊地又道了一身谢。 可人笑,「你从小和南商一起长大,我早就当你是个半个女儿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以后就喊我一声干妈吧?」 「啊?」李媛怔怔地看着可人,「干妈?」 「哎!对!」可人笑着去拉李媛的手,还未开口,就被南商「砰」地一声放下筷子,噤了声。 一向温润的南商眉眼低垂,看不清真实情绪。 但李媛直觉他不开心,很不开心。 「叱——」 椅子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南商站起身,往李媛的方向走来。 「怎么了?」李媛看着他。 南商不说话,拉着她就出了包间。 一路往学校走去。 李媛任他拉着,也不说话。 一直走到宿舍楼,此时午休时间,大多都在教室,这里没有人,空旷得让人心底发慌。 她蹙眉,「你不想让阿姨收我做干女儿?为什么?」 虽然她也从未想过还能这样,也不曾有过期待。 可是南商怎么情绪这么大?居然就将可人那样扔在酒店? 那是他的母亲!
第405章 上元佳节29 南商看着李媛不说话,那眼神幽幽暗暗,在那些背后似乎蕴藏着一些李媛看不懂的光。 可那光又灼人的紧,李媛眯了眯眼,猜测道:「你是觉得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太丢人,还是觉得我会分散了你母亲的疼爱?」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 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向南晴和南璟一样幸福,能够得到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所有的疼爱! 南商虽然心智早熟,但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算奇怪。 李媛往前凑了两步,弯起笑眼,「放心啦,我对做你的妹妹没什么兴趣。」 南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地问,「那你想做我的什么?」 「嗯?」李媛没有想到南商居然会这么问,不过他既然问了,那她就得认真答,露出一抹娇俏:「当然是姐姐!我想做你的姐姐!」 能够做南商的姐姐她以后就能在学校横着走了,不仅如此,她还高出惜姐一辈,虽然惜姐在她心中永远是惜姐,但是……. 想想觉得好开心。 「你这么开心你捂脸干什么?」南商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甚至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李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之后总觉得南商要打她。 不过这么怂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她清了清嗓子,「我乐意。」 南商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别过了眼,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李媛没听清。 但瞧着南商的神情总像是在讽刺。 讽刺谁? 她还是可人? 估摸着是她,可人是她的母亲,她不过就是想做他姐姐么,至于么? 李媛撇撇嘴,说到他妈,还是劝道:「你还是待会儿给你阿姨打个电话吧?你就这样把我拉出来,她肯定会很难过。」 南商身形微顿,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李媛睁大眼,对于他这说变就变的神色实在是无法理解。 青春期的男孩怎么这样? 跟六月天似的! 南商抬步,「我送你回教室!」 ……. 李媛挂念着南商和可人之间的事,上课的时候都没怎么听进去,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了几次问题,终于整个人都有点颓了。 就连放学都提不劲,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郑彤彤轻车熟路地从隔壁班蹿过来,坐着前桌的位子,将手伸在李媛脑门上,被李媛一巴掌拍开。 「没发烧啊!」郑彤彤奇怪地看着她,「还是你来那个了?」 也不对啊,这种女性「弱点」就没在李媛身上体现过啊! 之前运动会她来那个第一天还跑了八百米,拿了个第一。 今儿是怎么了? 郑彤彤也趴着脑袋随她,「你再不去,红烧肉可就没有啦?」 李媛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那走吧!」 「…….」郑彤彤惊了,「合着你这情绪还会因红烧肉而变化?」 李媛嘆了口气,「别小看肉的力量!」 路过楼梯的时候她仰头看了一眼,「一班的人又拖堂了?」 「估计是吧,你先帮南商打一份吧,估计等老歪讲完的时候也差不多了。」郑彤彤还有些好奇,「你和南商吵架了?」 李媛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我同桌说今天南商在座位上连做了三十六张试卷,总不能还是因为今天家长来校,商学霸挨训了吧?」 郑彤彤真相了,李媛心想,不过虽然不是挨训,但确实跟他家长有关。 也不知道他跟可人阿姨解释了没有! 她想了想,「我回宿舍拿下保温盒,待会儿给他送过去吧!」 也不知道南商是不是知道有人给打饭,一直到李媛和郑彤彤两人都快吃完了也还没下来,路上碰见一班的同学才知道老歪放学已经有一会儿了。 李媛拿了饭盒往一班走,走廊里很空旷一层楼只有一间教室,为的是给一班提供绝对安静的环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媛带了滤镜,她总觉得一班的座椅都比楼下的要好一些。 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一直等教室里的唐梦问完了南商问题之后才走进去,将饭盒放到他面前。 「就算闹别扭,饭总还是要吃的吧?」 「闹别扭?」南商推了推眼镜,「我?」 李媛扬了眉,示意不是你还是我? 走到教室门边的唐梦唇抿了抿,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随即快速将书包背上往外走去,顺带还将门关上了。 教室顿时便只剩下李媛与南商两人。 李媛将南商的试卷挪到一边,将饭盒里的饭菜打开,顿时香味扑鼻,「今天食堂里菜还不错,打得人可多了,还好我去得早,不然你就要饿肚子了。」 说完,又去将窗户打开,「快吃吧,你同学这会儿都在在食堂呢,等他们回来味儿应该就散了。」 南商看了饭盒里的两荤一素,还有一碗汤,出了会儿神。 半晌,他抬起眼,颇为认真地说道:「要不,这次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五爷爷小时候经常给我们糖吃,现在他年纪大了确实也煳涂了一些,老爱给人算命,还总是算错,但是……」 剩下的话,南商没有说完,李媛却明白了,有些事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他们甚至是无法选择面对的时间与年龄亦或者其他种种。 南商以为她不说话是不愿意,便又说道:「如果你要是不想回家住,等惜惜回来你可以和惜惜一起去山庄,这样必然不会见到那些你不想见到的人。」 李媛望着他,「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要我回去啊?」 南商嘴唇翕动,却没说出话来。 李媛看了他一会儿,也没真要个什么一三五六的回答来,推了推面前的饭盒,「快吃吧!我先……」 「就是想!」南商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 他说得太快太重了,李媛觉得自己没有听清,但又好像听清了,可又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她又重新问了一遍。 南商拉住李媛的手,「人这一生会面临很多很多条分岔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希望我走的每条路上都有你。」 一日之中最美的余晖落在四中的操场上,玻璃染上了一抹绚丽的光,映在两个面庞稚嫩的眉眼之中,却也青涩懵懂。 多年后,李媛才明白这番话她当年以为不过是南商害怕孤单一个人需要人陪伴的话,真实含义是什么。
第406章 上元佳节30! 回建设村的当天,南惜亲自来四中接他们两人回去。 为避免引起混乱,人没进来,就连老歪都是去校外见的。 南商与李媛到的时候,老歪正说得畅快,神情是从未在他们面前表现过的激动。 南惜时而点头时而附和两句,嘴角始终带笑。 「你的画展什么时候办?」老歪问,「到时候给我寄两张票,你师娘和舟舟想去。」 舟舟是老歪的小女儿,年纪不大,正是喜欢追星,只不过这个星却不是明星。 老歪也乐意她追,当然他自己也想去,只是也知道如今南惜的画展门票一票难求,没敢再好意思多要。 南惜却像是猜透了他心思似的,开口道:「老师你可得来替我把把关,看看我有没有丢你的脸!」 「哈哈哈哈!」老歪朗声大笑,「你只有给我长脸的份儿。」 说到这儿,他似乎才看到他班上的学生南商和李媛,恍然大悟道:「今天你们要一起回去是吧,瞧我,都忘记了!」 「去吧去吧!开车慢点!」 老歪将人送走,才想起来,这丫头到了开车的年纪了? ……. 车上的李媛也有这个疑问,不过她明白,「惜姐,你又远哥哥给你开绿灯了?」 惜姐按了按喇叭,飞快地将车拐入一条小道,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我直接开得他的车!」 「……」 难怪没人敢查! 「九爷没和你一起来吗?」南商问了一句,印象中这两人就没分开过,上回就回来那么一天,还追了过来。 「他先到了,山庄里也来了几个朋友过来玩。」南惜扫了一眼后视镜,又补了一句,「沈衍他们。」 李媛睁大眼,「衍大公子怎么也来了?」 「那惜姐你的小舅舅也来了?」 大抵是李媛的语气明显起伏,不由惹得南惜与南商都看了她一眼。 李媛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是,就是觉得好久没见到小舅舅了嘛!」 虽然她也不算严格意义上见过,但是她在惜姐家里看过林嘉言的照片,还要网上看过他的公开课视频,好不容易求来的资料,她们班上所有女生都围在一起看的。 她此刻就全是小粉丝期待见偶像的心情。 要是能和林嘉言合照,不说别的,她起码能在郑彤彤那里混吃一年。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来了吗?」 南惜勾起唇角,「来了!」 李媛勐地跳起来,随即哎哟一声,又捂着脑袋坐了下来,止不住的哀嚎。 南商无奈嘆了口气,「你说你瞎激动什么,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最后一句低得不行,李媛沉浸在痛苦之后,压根没听清,反倒在开车的南惜透过内后视镜看了一眼。 李媛正揉着脑袋往南商身边凑,南商一脸无奈又心疼地给她揉了揉,还吹了吹,明明做着最温柔的事,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一点就炸的李媛反倒在南商的吐槽下半点儿情绪都没有。 乖乖地垂着脑袋,南商说什么就是什么,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咪。 南惜收回视线,眼神不由带了丝笑意。 汽车停在了惜缘山庄,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沈衍追着林嘉言吵闹的声音,一个个大老爷们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沈衍一只脚横在门边,仰着下巴嚣张道:「你们学校是不是可以10元看电影?需要什么证件?」 林嘉言看着他没说话。 沈衍迎着他的目光又道:「最近上映的那部3d电影,电影院你知道卖多少吗?都快一百了,带我去看一场!」 林嘉言眼神有些淡,声音更凉,「凭什么?」 「凭什么?」沈衍简直要气死,「就凭我上回答辩你作为隔壁校的来参观,结果你一句评价害我得重来,这事儿怎么算?」 「还有,再上上回,我喊你带着你一个学生出来吃个饭,你不来也就算了,还不打电话告诉我,害我在餐厅等到关门,在阳台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受了多少冷眼。」 「活该!」林嘉言抬脚一踢,被沈衍避过,不等林嘉言离开,沈衍又长手一拦,堵住了去路。 语气不觉放缓了,「行吧,过往种种如烟消云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怎么说我也是丫头的学长,她在一中的时候我也是颇多照顾过的,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嗯?」 林嘉言看了一眼横在他胸前的手,初步算了算一拳下去断几天以及相关赔偿问题后,嗤笑一声,「僧面?我看你是憎面吧?」 说完,单手撑着栏杆,直接从二楼阁楼跳了下去。 人在院中缓缓直起身,背着阁楼的方向挥了挥手,大步离去了。 沈衍目瞪口呆,随即低头看了看楼下,无声地骂了一句。 南惜将车钥匙扔进篓子里,抬眼:「别招我小舅舅!」 正准备追上去的沈衍身形一顿,待转过脸都快哭了,「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经过那件事之后,沈衍对于她和九爷的身份了解得旁人更多些,也知道了他们人生为什么跟开挂似的。 虽然不至于和之前一样震撼,但却更多了一丝敬重,若他能得了这一份天机,能否如他们一样在分寸之内做成这样,他无法保证。 南惜知道沈衍不会将她和九爷看作异类,这也是这么多年一直与之亲近的原因,在这世间,能得这样的朋友也无憾了。 既是朋友,那便无所顾忌,南惜眉眼笑起来跟钩子似的,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说道:「偏心?」 「我的心从来就没正过!」 「……」 沈衍如遭电击,未免……有点太过直白。 他拖着沉重地步伐搭着南商和李媛的肩膀,寻求安慰,一脸死相。 李媛皱着眉,颇为认真地问道:「不是人的心脏一般都是在左边?难道还有人长在正中间?」 「……」 「咳!」南商忙掩住嘴,挡住控制不住的笑意,别过了脸。 可惜已经晚了! 沈衍哼了一声,「一群狼心狗肺地东西!就知道屈服于恶势力之下!」 他拍了拍手,甩了甩脑袋,「我去找我的小苏苏去!」
第407章 一心衍白 余苏白和舒欣正在溪边钓鱼,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九爷和林嘉言正在那边临溪亭里说着话。 「真是养眼啊!」余苏白感嘆了一句,觉得自己用这两天假期抛下一切卷子过来,真是值了! 舒欣也抬头看了一眼,笑着收回了视线,「我听说那位魏小姐也来了,我挺佩服她的。」 能够这样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并为此付出一切。 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余苏白眼神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轻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周翼呢?不是说去买雪糕了么?怎么还没回来!」舒欣探着头看了一眼,周翼是坐着杨根的摩托车去的,按理说从建设村往镇上一个来回,也该到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舒欣眉眼染了一丝担忧。 「我没带手机,要是再过一会儿还没回来,就回去打个电话吧!」余苏白想了想,又道:「如今建设村为了推广村里的种植业,马路又扩了一倍,杨根又是个老司机了,断然不会出事的,估计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也是!」舒欣点点头,只是眉眼的担忧却还是无法掩去。 「你们在这儿呢?」沈衍从身后跳下来,溪水里刚刚上钩的鱼儿瞬间跑没了影,刚刚在南惜和李媛处受挫的沈大公子又获得来自余苏白与舒欣两位姑娘的大白眼。 「……」 沈衍抓了抓头髮,「想我沈家大少爷,何等意气风发何等惊才绝艷,却偏偏让我遇到九爷和林嘉言,活生生地被压得没了光彩,真是有冤无处伸啊!」 「噗嗤——」 余苏白与舒欣齐齐失笑。 「衍哥哥,你还是这么贫!」 沈衍笑了两声,坐在一旁,探头看她们的篓子,「一条都没有啊?」 「丫头她五爷爷的寿宴是明天,今晚可是我们要自己负责吃食,两位这一条都没钓到,看来今晚开不了荤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刚才把鱼吓跑了?」余苏白瞪着他,「不然我们早就钓到了。」 「怪我?」沈衍无语,「这怎么能怪我?你们钓的鱼它不上钩,你怎么能怪别人?」 「…….」 余苏白一时噎住,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沈衍。 沈衍这些年为了斗赢林嘉言,证明自己才是边省最有才华且长得最帅的男人,逻辑之怪无人出其右。 三言两语就将余苏白和舒欣两人说得哑口无言。 余苏白只得指着那边临溪亭,「你还是去找九爷和嘉言小舅舅吧!」 两人都是随着南惜的辈分喊人,本也没什么。 沈衍听了却跳了起来,「你叫林嘉言小舅舅,却叫我哥哥,那我不是比他矮了一截?不行!你不能这么叫!」 余苏白:「……」 为什么她的衍哥哥越来越奶? 「你看着我干什么?撒娇也没用,反正你就不行叫他小舅舅!」沈衍嫌恶地拍了拍手,仿佛重复了这一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要是不改口,我就告诉你爸,说你谈恋爱了!」沈衍眯起眼,「是不是那个叫周翼的?长得虽然比不上我,但还行,毕竟是丫头的朋友嘛!差不到哪里去!」 「你胡说什么?」余苏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说错了?我刚看那小子在山庄一直围着你转,难道……」 「哎呀,衍哥哥你要是再说我真的生气不理你了啊!」余苏白飞快地看了面色惨白的舒欣一眼,用眼神警告沈衍。 沈衍虽然没明白余苏白话里的潜台词,但是也知道她是说真的,并不是因为害羞。 看来他还真是看错了? 沈衍清了清嗓子,搬出老大哥的架势,开口道:「现在要以学习为重,确实不该为别的事分心!」 他指了指那边亭子,「我过去看看他们说什么呢!这么久还没结束,你们继续加油啊!今晚能不能开荤就看你们了!」 「……」 余苏白无奈地嘆了口气,看向舒欣,连忙解释道:「衍哥哥估计是太高兴了,那么多朋友都聚在一起,像极了当年,所以他……」 「你不用解释的。」舒欣笑了笑,垂着眼,目光落在流动的水里,轻声道:「我都知道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比余苏白还要早知道。 是什么时候呢? 可能是每回下课都能看到周翼去找余苏白说话? 又或者是周翼每次放假都会去余家转悠? 还有那天,周翼吃完烧烤回来之后不对劲的状态,太多了……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代表很多,只要稍稍注意便能发现。 舒欣嘆了口气,「小时候看电视,总是在想,那些女孩真傻,去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还为之付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她似自嘲地笑了一声,却又像是夹杂着点别的东西,使她看起来仿佛在发着光,「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不能免俗,想放下又不能,想继续却也更加不能。」 「也许我会一直等,但我不会停下我的脚步。」 舒欣看向余苏白,「所以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担心,也许将来有一天等我走出去,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见过很多人,看过无数风景,现下的烦恼便也不算是什么了。」 余苏白微怔。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舒欣经歷的事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少,她坚强她敏锐她有自己清晰的目标要完成。 她总是刻意地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尝尝忘记。 但她从不抱怨,她在无人的角落安静的坚强安静地努力,然后等着某一刻惊艷所有人。 这一刻的舒欣是发着光的,是灼目的。 余苏白缓缓点了点头,她没有再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无论再说什么,在舒欣这番话面前都是对她的看轻甚至是侮辱。 「惜惜应该回来了,我们过去吧!」舒欣提议道。 「好!」余苏白自然应允。 两人收拾了渔具往回走,一道刺耳轰鸣的车轮声戛然而止,周翼提着两箱冰淇淋高兴地从吊桥过来,「小欣,阿余,我们回来啦!」
第408章 一心衍白 南商将明天的流程单递给南惜,「我爷爷说给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的?」 「不必给我。」南惜没接,「七爷爷安排得必然是极好的。」 「行!」南商将单子收了回去,「待会儿我回去跟我爷爷说,三奶奶在家里吧?」 「在,我爸开车接的我奶奶和妈来的。」南惜看向他,「怎么了?」 南商摇头,笑,「没事,就是想着好久没见到小晴和小璟了。」 说起南晴和南璟,南惜也不由带了一丝笑意,「两个小傢伙现在正是闹腾的时候,你小心些,别被他们缠上了。」 南商笑了笑,拿着流程单出去了。 李媛正拿着手机在拍照,山庄多了一些工艺品,都是南惜淘回来还有别人赠送的。 李媛觉得很漂亮,拍得入神,连南商离开都没发现。 「你喜欢摄影?」南惜走过去,惊讶得发现李媛居然拍得还不错,她从未听李媛提起过。 李媛有些不太好意思,她笑了笑,「其实我是看你在山庄的照片,觉得很喜欢,所以没事拍拍!」 「你拍得很好,比我刚开始拍的时候好!」南惜毫不吝啬夸奖。 其实说起来,她并不知道李媛后续的职业,看来她很有当摄影师的天赋。 「我教你吧,我那里有很多别人送的镜头,我挑一个合适的给你寄过来。」南惜拍了拍她的肩,「现在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李媛高兴得连唿吸都忘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南惜走了一半,回过头来喊她。 她才连忙蹦蹦跳跳过去,一把将南惜抱住,「惜姐,我真是太爱你了。」 南惜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走吧!」 她要去的是另一侧阁楼,魏梦芜在那里。 南惜带着李媛进去的时候,魏梦芜正在看书,面容恬静,目光淡然,在看到南惜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 「你来啦?」 南惜点头,「我来了。」 「怎么样?」她问,「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应该还可以,这个山庄你设计得很好,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它的报导,没有想到它居然会是你设计的。」 「谢谢!」南惜为她介绍,「这是李媛,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媛笑着打了声招唿「你好!」 忍不住打量这位气质不一般的女生。 魏梦芜神情还是淡淡的,但可以看得出来十分客气,只是那抹疏离像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般,不让人觉得讨厌,反倒让人觉得心疼。 语文老师曾说,有的人你一眼看到就知道她的身上有故事。 李媛当时只觉得是扯淡,但她看到眼前这位女生,才明白这句话不假。 南惜:「不出去走走?」 「不了吧,我就在这里看看书挺好的。」魏梦芜看了看窗外,觉得心神宁静,觉得十分舒适,「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怎么会嫌弃。」南惜翘起的腿晃了晃,笑道:「小舅舅这会儿在溪水边,他看起来也很喜欢这里,若是你们俩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倒也不错。」 魏梦芜笑了笑,没接话了。 只是偶尔眉眼流转间,似乎有话欲说。 南惜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没说出口,她也便没再问,闲聊了几句,便和李媛一同走了出去。 魏梦芜目光落在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林叶尖笼罩着一层薄雾,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她将许久未曾翻动的书页合上,嘆气,「阿予,她应该还记得你吧?」 ** 李媛没忍住自己的好奇,拉着南惜问道:「那个房间里的漂亮姐姐和小舅舅什么关系啊?」 为什么她有一种吃瓜吃到偶像的感觉? 「目前没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九爷那边说得怎么样了,「我们去临溪亭看看!」 「哦!」 ……. 九爷倚着亭栏,神情颇为随意。 林嘉言则站立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眉眼处却有一丝隔雾看山不知山真,隔雾看海不知海深之感。 沈衍到亭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轻笑一声,「两位是在进行什么神交么?」 九爷与林嘉言纷纷侧目,看着他没说话。 沈衍摊手,「两位大佬,算我错了,行吗?」 九爷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林嘉言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费解「为什么你现在越来越轻浮越来越油腻」的问题! 如果沈衍知道自己在林嘉言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只怕要恨不得跟林嘉言拼了。 「说真的,你们俩说什么呢?」沈衍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我在溪水边跟俩丫头都扯半天了,也没见你们俩动一下。」 「也没什么!」九爷看了林嘉言一眼,「说起小舅舅的婚事!」 「婚事?」沈衍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他一个单身狗哪来的婚事?等等——」 沈衍倒是突然想起以前的这么一桩事来,那个时候魏家在北方独大,林嘉言赢取魏氏千金的消息几乎传得漫天都是。 结果因为那件事之后不了了之。 但瞧着魏氏千金倒像是长情之人,这么多年来一直等候,也不见有任何怨言。 而且魏小姐当初在那件事中也算是于他们有恩,能够对一个于自己有恩且对自己长情的女生做到如何决然,林嘉言的心肠可真不是一般的硬! 「你现在怎么想的?」沈衍敛了嬉笑神色,「真打算这么耽误人家下去啊?人家将最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你身上了,你就一点儿动心都没有?」 林嘉言低头看了九爷一眼,九爷也正瞧着他,不闪不避,带着打量,那目光太过摄人,林嘉言下意识地别过了脸。 他没有正面回答沈衍的问题,「一个人动心与否该如何评判呢?」 如果怦然心动,日久生情,又或者久不见相思便是心动,那他没有对魏梦芜有过这些感觉。 这个问题,沈衍答不上来。 他看向九爷。 却只见九爷微垂着眸,似也在思索,半晌,站起了身,「回山庄吧!」 沈衍:「?」 九爷顿了顿,才又道:「其实有时候情在点滴中,小舅舅或许还不曾发现而已!」
第409章 一心衍白 「嘶——」 李媛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紧绷勐地朝后仰去,要不是南惜反应快,李媛直挺挺地就摔在地上了。 李媛来不及庆幸,一把抓住南惜的手激动得喊道:「小舅舅帅到我心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快要无法唿吸了!」 「……」 南惜看了一眼紧箍得泛红的手,又看向走在九爷身侧的小舅舅一眼,不由勾唇笑了笑,「要不我帮你叫一下南商?」 「嗯?为什么?」李媛疑惑地看着她,一时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已经瞬间被转移了。 南惜拍了拍她的肩膀,朝九爷走过去,眉尖一挑,便明白了刚才临溪亭,算是无功而返了。 「我二叔已经在准备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南惜转而对着大家说道。 从溪边回来的舒欣与余苏白,正好和周翼杨根一起过来,闻言直接喊道:「惜姐大气!」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往厨房跑,估计能把沉迷做菜的二叔李宝寿围得够呛。 南惜笑着摇头,又看向林嘉言,「小舅舅,给你介绍个小粉丝。」 说着牵着李媛的手往前拉了一把,「李媛,我姐妹!」 闻言,林嘉言抬起头,微微颔首,「你好,我听惜惜说起过你。」 嘶—— 李媛倒吸一口冷气,人又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面对着林嘉言还是觉得自己以前见过的在林嘉言面前,那就什么都不是。 一眼,只一眼,李媛觉得自己都愿意将藏的所有零食都送给他。 「咳!」李媛在南惜、九爷和沈衍的注视下,强行回过了神,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原来你……您还听说过我啊,呵呵…….」 「……」 场面一度十分之尴尬。 南惜算是明白了,她身边的朋友都有间歇性沙雕症,无一例外。 她揉了揉眉心,「行了,进去吧!应该很快就开饭了。」 手心一暖,熟悉的气味袭来,是九爷。 「惜姐,晚上有什么活动安排没有?」沈衍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了根狗尾巴草,模样嚣张又随意。 「你想要什么样的活动?」南惜将手心的手指紧了紧,笑着开口,「你想什么样的活动,你来安排就行。」 沈衍看向林嘉言,「你最拿手的是什么?不会是学习吧?」 林嘉言面色无波地看了沈衍一眼,那眼神却分明在说,「你是傻b吗?」 当然,为人师表怎么能骂人呢? 林嘉言淡淡地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我去……」 沈衍骂道:「就应该让他的那帮小粉丝们看看,这丫什么德行,还教授呢,整个一衣冠禽兽。」 他一偏头,正好看见李媛一脸阴沉地盯着他,脸上明晃晃地几个大字「黑我偶像黑你全家」几个大字! 沈衍:「……」 「咳,那什么,我去厨房看看,一群人怎么去了就不出来了呢,是不是躲里面偷吃来着?」 沈衍仗着手长脚长,一路飞快到了厨房,将被众人围攻的宝寿解救了出来,「惜姐说晚上有活动,要你们出出主意,快去吧!」 「活动?」杨根高度配合,「什么活动?」 沈衍从他怀里拿了根冰淇淋,摇头,「所以才要叫你们过去啊,我们难得人这么齐,当然不能虚度光阴。」 「衍哥哥,你少吃点冷的,你胃不好,待会儿疼起来有你受的。」余苏白拧着眉叮嘱。 沈衍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哪就有这么脆弱了,我胃疼那都是在北京吃的,这回来了,有二叔的饭菜,保管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在厨房忙碌了一天的李宝寿听见这话,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再来十桌都觉得没问题。 铁勺一挥,朗声笑:「待会儿二叔给你露一手。」 「得咧!谢谢二叔!」沈衍笑得跟大男孩似的。 余苏白一时不由看晃了眼,匆匆忙忙别过眼后,耳尖却在余晖中伸起一抹绯色。 是谁说的呢,最好的情话抵不过女子的脸红。 周翼觉得有根弦在心间扯了一下,拽得又长又细,勒得他喘不上气。 他转身往厨房外走去,没有注意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舒欣。 杨根是个心大,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轻笑了一声,然后自己一个人往厅里走去,满心记挂着晚上有什么活动。 「惜姐,九爷,小七怎么没来啊?」杨根问的是司七,按理说这样的场合他不应该缺席才对。 「我让他去买烟花了,有点远,估计吃完饭后能回来。」也正好是饭后娱乐时间。 杨根是个实在人,闻言不由问了一句,「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给小七留饭?」 九爷轻飘飘地看他一眼,「随你。」 「随我?这怎么能随我?自然是有的就留,没有就不留了呗!」说着不等九爷再继续开口,直接转过身了。 也不知道司七怎么得罪九爷了,卖苦力不说,居然连饭都不给吃。 狠!太狠了! 还好他反应快! 就在他得意时远在另一座小镇的司七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什么情况?」司七咕哝了一句,将卡从钱包里掏出来,「难道是要开饭了,等着我念叨着我呢?」 …… 林嘉言打魏梦芜的电话没有人接,这才去阁楼喊她,门开的时候,他能看到临窗的书桌上摆了一本诗集,还有一杯热茶。 这一刻,林嘉言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怔了片刻,方才看向了魏梦芜的眼睛,他很喜欢看人的眼睛,那里总能显现出人的真实情绪。 他曾见过这双眼灵动光彩十足的模样,却也看到了现在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魏氏出事之后,她便成了这样。 她明白所谓的大义,也一直都做得很快,可是难过这种情绪,她无法掌控。 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她最亲的人。 这是无论什么事都弥补不了的伤痛,连遗忘都更是奢侈。 林嘉言暗嘆了口气,「惜惜让我来喊你吃饭,我们下去吧?」 魏梦芜点头,随手拿了挂在门边的帽子,「走吧!」
第410章 一心衍白 南惜倚着栏杆,望着远处绚烂的余晖,突然笑了笑。 「怎么?」九爷问,「南大作家又有所感了?」 她走过去,挽着九爷的手臂,头轻轻地放在九爷的肩膀上,轻声道:「九爷!」 「嗯?」司九头微微偏了偏,示意她继续说。 南惜微抬下巴,耳边传来楼下沈衍说笑的声音,附和着一阵热闹。 她笑意加深,「原来日子也可以这样过,平平淡淡无所事事却如此幸福。」 「我以前总不懂杨绛先生在一百岁感悟中写的那句』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是什么意思!」 司九握紧她的手,亲吻着她的额头,挟裹着柔意说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九爷!」 夜色笼罩下来,所有色彩都镀了一层灰暗,明亮一盏盏亮起,透过阁楼方格散着暖意。 灯下的笑脸灿烂如星,笑语顺着溪流飘向远方,所有的一切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达。 就连突如其来的停电都无法冲散了这般。 李宝寿拿起手电筒往外走,「估计是那边修路不小心挖断了线,我过去看看。」 「二叔慢点!」 顿时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不知又是谁喊了一句,「老七来了,走走走,我们去山顶放烟花!」 一群人连饭也不吃了,不顾司七连口水都不让喝的抱怨,唿哧唿哧扛着司七刚买回来的烟花爬上了山。 一群人或站或倚,搭着肩推搡着,在山顶放声大笑着。 砰—— 烟花在空中炸开,照得这一方天地,只属于他们的天地,亮如白昼。 璀璨倒映在每个人的眼里,如星辰般闪耀。 嬉笑间,林嘉言与魏梦芜自林间结伴踏着夜色而来,至此,终于圆满。 …… ……… 次日,五爷爷大寿。 南惜起了个大早,带着九爷去拜访长辈。 当年多亏了五爷爷,奶奶的事才能完成得如此顺利,所以南惜此次为了五爷爷大寿特地准备了一份大礼。 九爷也算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跟着南惜见长辈,身份不同自要认真对待,也单独备里一份大礼。 礼物比两人先一步到,院子里围了不少人在观看。 其中也不乏李家人,李家林话里有些酸气地说道:「这几根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而刚才负责帮忙从货车上抬下来的老刘则笑了,「你看看这边你再说话。」 这边? 李家林疑惑地走了过去,甫一站定,眼睛都直了,「这…….」 「这是建设村的全貌图?」 他不可置信地喊道:「居然都刻在这木头里?这是怎么做到的……」 外面看着其貌不扬的木头里面居然别有洞天,李家林凑近看了看,这些木头并不是单独放进去的,而是与木头连在一起,这需要多么深刻的雕刻功力,又是花费多少了人力财力完成的? 「这……」 老刘嘿嘿笑了两声,「这是惜惜丫头送给五叔的,房间里面还有十几米的画呢,画得跟着木头雕刻的一模一样,跟真人似的,那是小九送的。」 「这两孩子啊,真是有孝心啊,老五有福啊!」 老刘这一番话落下,引来不少人附和,待看到南惜与司九从面前走过,夸赞的话跟流水似的。 南惜笑了笑,与司九走进了院子。 七爷爷他们在里面等她。 李家林看了看走进去的南惜,不由想起前段时间她站在面前,模样淡然神情随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机锋。 他不由颤了一下:南家,如今的南家果然已非昔日可比! 五爷爷拉着南惜的手,笑得温和,「好,好啊!」 说着又看向司九,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七爷爷正要为五爷爷介绍,司九自己上前一步,半蹲在他的面前,开口道:「五爷爷,我是小九,惜惜的小九。」 五爷爷不太记事,七爷爷不太清楚这样的句子他能不能理解,想着该如何不让司九的面子落在地上。 却只见五爷爷抓住司九的手放在了南惜的手背上,「好,这样更好了啊!」 笑得双眼眯起,露出掉落了牙齿的牙龈,却质朴无比。 饶是他神智模煳,却也知道自己孙女如何更好。 南惜眼眶微热,那覆在她手背的手微微用力,渐渐与她食指紧扣。 五爷爷朝一旁站立的南商又招了招手,七爷爷以为他是饿了,连忙说道:「待会儿再让商商给你拿吃的啊,今天你生日,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呢,就连蛋糕都有好几层!」 五爷爷不依,只依旧朝南商伸着手,眉眼带笑,让人分不清他此时是清醒还是煳涂。 南商冲着七爷爷点了点头,走了过来,蹲在五爷爷的右手边,喊道:「五爷爷,我来了!」 「好!好!」五爷爷揉了揉他的脑袋,目光在人群中开始搜寻。 所有人都跟着他看去,却不明所以。 「五爷爷,您要什么?」南商问。 五爷爷却不答,亦或者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此又是一阵,七爷爷犹豫着是不是该直接推他进去时。 突然就连五爷爷眼睛一亮,朝着人群中再次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看过去,随即目瞪口呆,「媛媛?」 南商身形一动,还未起身就被九爷压了下去。 他一接触到那双狭长的瑞凤眼,便瞬间明白了九爷的意思,他心突然咚咚地欲要往他嘴里跳出来般剧烈跳动起来。 李媛站在人群外,原本只是跟着众人过来送礼的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她心神一慌,下意识要逃。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李媛懊恼一句,只能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了过去,「五爷爷?」 五爷爷笑着点头,朝她伸出手。 李媛看了南惜一眼,又落在南商身上,见他点头,她唿了口气,抬起手放了下去。 她相信南商,他同意她便做,不管后果不计得失! 五爷爷笑得越发和蔼,他将南商与李媛的手如南惜与司九的手交叠在一起,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样最好!」
第411章 一心衍白 围在五爷爷身边的南家人微怔,南惜与司九的身份在建设村来说如神一般,两人自小定亲的事更是朗朗上口,说得比当事人还要丰富。 可李媛是谁? 李家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不说她一直在外打工的父亲,就是近在眼前眼睛都看直了的李家林。 那无论如何也是与南家比不了的。 众人眼神微变,尤其是可人,身形一晃,差点当众失态。 还是南文武扶了她一把,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定了下来。 五爷爷笑得开心,七爷爷目光落在那双交叠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却最终也没说什么,弯腰哄道:「五哥,进去睡会儿吧,待会儿还要切蛋糕呢!」 此话一出,算是认下了。 众人一时看李媛的目光都变了。 尤其站在院子里的李家林听了这话,顿时与有荣焉,眼中闪过一抹贪慾。 可还未他细想,只听建设村最德高望重的前任村长又说道:「既然五哥为商商定了人,那便听五哥的,权当我南家人照应着,既是我南家人,那断然不能让旁人辱了她去,否则,那便是与南家为敌!」 轰然一声,还未竖起的高楼瞬间坍塌,李家林瞬间面色惨白,这一番敲打简直打在他七寸上。 别说以后想捞点好处,李媛若是不与他计较那些过往,那都是念着情了。 以南家目前在建设村的势力,要想让他过不下去轻而易举,可他离了建设村还能去哪呢? 李家林身形一晃,轻一脚重一脚地转身走了。 七爷爷抬眼看了一眼李家林离开的方向,目光收了回来,轻声哄着五爷爷回屋休息。 临了,又嘱咐道:「商商,惜惜,你们是你们五爷爷最为挂念的两位后辈,今日来南家的亲戚要招待好。」 南惜与南商皆颔首。 司九也道:「七爷爷放心。」 李媛还没回过神,不知怎的,众人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跟着九爷说了一句,「七爷爷放心。」 七爷爷这才转身离去,看神情倒看不出喜怒,但瞧着,像是满意。 南商飞快地压下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意,说道:「我们去外面吧!」 前来给五爷爷过寿的亲戚很多,昨晚在山庄疯了一夜的众人也陆陆续续地将礼物送了过来,自又是一番热闹不提。 有南惜与司九在,这场寿宴举办得十分成功,一度成为建设村多年来最热闹的谈资。 ……. ………. 一年后,高考结束,南惜进了北大心理系,九爷却去了清华,两人在校外租了间小屋,不大,两居室有个大阳台。 那里种满了九爷特意从建设村山上挖来的植物,还造了一座鞦韆。 偶尔两人都得空时,便会窝在鞦韆上一天。 但次数却不多,原因是南惜办了个培训学校,在培训学校还未全面开花时可谓是创建了先河。 一边求学一边忙公司的事,越发忙得脚不沾地,偶尔九爷做好了饭菜,开着车给她送去,才能在她吃饭的时候见她一面,捏着她不拿筷子的手把玩着,以解相思之苦。 九爷与沈衍一起开了一家服装设计公司,拒绝了司有良的合作,一时生意倒也平平淡淡,比起南惜来,算是悠闲了。 这天,司九照旧给南惜送了饭菜,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一份红烧肉给她送去,南惜将下一步方案整理好,直接拉了椅子坐在他对面开始吃。 吃到一半,又回办公桌将一沓纸扔给他,「这个是我画的手稿,你找人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作为秋季主打。」 这是她根据之前的记忆画的,有些细节她记不清了,所以才让九爷找现在的人再看一看。 九爷接了过来,翻了几页,扬眉,「你什么时候画的?」 他们吃住都在一起,怎么没注意到她画了这个,而且,「你现在这么忙,还为我画这个?」 他会很心疼。 南惜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就当是红烧肉的报酬?」 司九轻笑一声,凑了过来,在她嘴角吻了一下,「你这样会显得我是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南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是油!」 听清司九的话,又笑道:「小白脸?这个称唿倒也不错。」 「贫嘴!」 司九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却也不敢太过,他知道南惜每日的时间都规划好的,若是这会儿不吃饭,待会儿就没时间吃了。 他怎么能捨得她不吃饭? 南惜别过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九爷,你别这样看我。」 司九却没动,拉着她的手,反覆揉搓着,仿佛是顶好玩的。 南惜顶着这样的目光坚持了一会儿,到底也没坚持多久,低声道:「九爷,我现在还没成年呢……」 就连创办公司都还是用得监护人的信息。 不等她说完,九爷温热地气息唿在她的耳尖,「我等你。」 「……」 …………. 周翼收到南惜要求去北京帮忙管理公司时已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年开春,他成绩一般,在一个普通大学吊着文凭。 每日里不去上课都没人管,还不如直接去公司里实习来得实在,所以他收到这个消息时,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跟辅导员请了假,每个周末回来一趟,很快就批了。 一个星期后动身,他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上一个名字许久,终于还是合上手机,直接买了去隔壁城市的车票。 自高考结束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她了,尽管他总是能在qq看到她的动态,可到底不一样。 他想见见她,在去北京之前。 他坐了一夜的火车,到了临城,余苏白在这里的名牌大学上学。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不过他脸皮向来厚,又在九爷跟前这么多年,装得倒也像模像样,有几个女生过来问他要联繫方式,皆被他笑着拒绝了。 「周翼,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周翼欣喜地转过身,看向穿着粉色碎花裙的余苏白站在风中笑着跟他说话。 周翼嘴角的笑意还未笑起来,目光落在余苏白旁边的男人身上,突然僵住。
第412章 一心衍白 沈衍伸长了胳膊招手,语气熟稔:「小周啊,你怎么来啦?」 小周…… 周翼嘴角抽了抽,待他走近,方才开口回了一句,「是啊,大沈,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衍:「……」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沈衍偏头看他,「我来这边出差,过来看看阿余,你不是要去帮丫头的忙?什么时候动身,一起?」 「我过几天吧,学校里还有一些事。」周翼看向余苏白,她的头髮长长了,披在肩上,看起来多了一丝温婉,漂亮极了。 「你们要出去?」看方向应该是要去校外的。 「嗯,我们去吃饭!」余苏白笑着说道,能够见到周翼,她很开心,「一起吗?」 沈衍在旁边无所谓看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原本打算见她一面就离去的周翼答应了下来。 「好,一起!」 三人一同前往去了附近的餐厅,周翼坐在余苏白和沈衍的对面,就是突然一下,周翼觉得他不该来的。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周翼将她交到了余苏白手里,「你来点吧!」 「好!」余苏白看向沈衍,「衍哥哥,你想吃点什么?」 沈衍拿着手机在看邮件,闻言头都没抬,「点个红烧肉吧,上回在丫头那里吃了一次,味道还不错。」 「你吃得莫不是九爷做的?」余苏白笑,「不知道这家店能不能做出这个味道,我再点个你以前喜欢吃的水煮肉吧!」 「行!」 余苏白在菜单上划了几笔,才又抬头看向周翼,「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我们临城有几道名菜,要不要尝尝?」 「当然,不尝尝这里的名菜,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周翼喝了口水,笑了笑,压下心头的酸涩。 吃饭期间,窗外有二十八人路过,店内进了有五人,买单的有一桌,旁边的小孩哭了笑,笑了哭很是闹腾。 周翼从来没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对数字这么敏感过。 他是做不到最后,将碗筷放下,随口扯了理由离开,余苏白怕他耽误事儿,亲自送他到了店门外。 他想抱抱她。 特别想。 可是他不想,他抬起手挥了挥,「阿余,我走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 再见阿余,再见我的青春! 周翼从来没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会冒出这么酸唧唧的念头来。 他买了最近一趟的火车,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心空一块,却又觉得如释重负,原来放下,是种解脱。 「可以啊!」司七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镜,「等你来了北京,我带你去嗨!」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一句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但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周翼「唔」了一句,「我现在要先回一趟学校,估计会提前去北京。」 本来他计划在临城玩几天,然后回来收拾下东西,将老师布置了一篇论文写了,结果…… 总之计划全部被打乱,他仰头靠在座椅上,旁边的大叔睡声正鼾,他烦躁地站起来,「好了,不说了,我去抽根烟。」 说完不等那边司七回话,直接结束了通话,将背包往肩上一扔,去了洗手间。 不知道刷了多久的手机,也不知道抽了第几根烟,听旁边烟友第不知道多少说道他老婆孩子那点事儿,火车终于到站了。 他将帽檐往下一压,随着乌泱泱地人群出了站,然后打了个车直接回学校躺尸。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真正的天昏地暗,他差点没因为低血糖从床上滚下来。 桌子上有舍友给他留的一瓶酸奶,他赶紧地喝了,这才拿了饭卡去食堂吃饭。 这会儿食堂没什么人,他打了一份饭,坐在靠窗边的位子边刷着手机一边吃着,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你好,请问旁边有人坐吗?」 「没有!」 周翼快速答了一句,说完才反应过来,「旁边不是有很多……」 话还未说完,就睁大了眼,红烧狮子头从他嘴里滚了出来,「舒欣,你怎么在这里?」 他记得当初舒欣高考成绩还可以啊,不至于沦落到他这个普高里来吧?而且还成为了他的校友,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乖乖! 舒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是这么有意思!」 说着从包里给周翼拿了纸巾递给他,「我跟随老师过来这边採风,想着你之前在网上说过在这里上学,所以过来看看你,没吓着你吧?」 「没有没有!」周翼忙道,接过纸巾擦了擦给舒欣挪了个位置出来,「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高考过后他们散于五湖四海,虽然感情未曾变过,但到底不如从前见得多了,在异地见到熟人,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你来这里几天?」周翼问。 「三天。」舒欣笑,「听说你要去北京帮惜惜忙?」 说起来,周翼还有点不太好意思,「这么点小事儿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这可不是小事。」舒欣认真说道:「惜惜如今手上这个公司是她第一次亲自管理的,每一步都有规划,将来绝对能在北京有一席之地。」 「你若是能跟着惜惜,不说别的,但就是这学习机会也比旁人多,日后定然对你有所助益。」 虽然周翼自己也想过这些,但却说不上来个一二三来,周翼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这算什么厉害的,我以前也跟着惜惜做过事,但其实一直都是她在帮助我,还教会了我很多,厉害的人是惜惜才对。」 周翼笑,「那是,惜姐嘛!当然厉害了。」 惜姐在他们这群人里,除了九爷,谁又能比得上! 舒欣这比方打得不对,她是谦虚了。 「我还要过几天才去北京,你每天要是跟老师学习完了,我带你四处逛逛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浪费。」 别的周翼或许还不行,但是说起玩,这里他刚才的第一个月就已经都摸清了。 舒欣笑着点头,「那我明天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行!」
第413章 一心衍白 舒欣回到酒店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去。 负责此次带队出来採风的老师见到她,不由笑问,「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脸上露出这么高兴的神采。」 舒欣恍然,在老师走后,用手托着脸,这才察觉自己竟是如此开心。 她因为见到周翼竟如此开心,比她想像得还要开心。 原本她并不在此次採风名单里,是她得知地点在这里后特意去求班导将她加了进去,代价是她要在期末前画满十幅画,她在画画上的天赋有限,能够进入这个学校也是多亏了南惜的指点。 其实这不算是什么惩罚,她喜欢画画,离期末放假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画满十幅画对她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 意味着她要放弃很多休闲时间,甚至连吃饭也都要缩减时间。 可是她……却是愿意的。 能够来这里看他一面,她很开心。 没想到她今天鼓起勇气去学校找他,竟然真的让她碰见了,而且他还答应带她去玩。 舒欣连忙捂住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心脏。 深唿吸了十几次,方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叮——」 舒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周翼给她发的几个游玩地点,让她选择先去哪一个,其中有几个在她此次採风的地点之中。 她毅然决然地将那些排除,她不想这次记忆之中,还有别人。 她将一个古镇的图片发了过去,回:【就这个吧,看起来很美!】 周翼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你们艺术生的眼光真绝,那里确实很美,那你快结束前提前半小时给我电话,我过去接你,然后一起去!】 舒欣的嘴角下意识又扬了起来,抱着手机笑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没有给周翼回復,连忙回了个「好」字过去! 这一夜,她是笑着入睡的。 以至于第二天,她的精神非常好,她老师夸她离开了学校就整个人都活了起来,笔下的色彩也大胆了许多,有了灵魂。 舒欣第一次被老师当着众人夸奖,一时脸都红了,却也忍不住暗暗欣喜。 行程结束后,跟同住的同学打了个招唿,让她帮忙掩护一下,然后迫不及待打车飞奔去了与周翼相约的地点。 她到的时候周翼已经到了,他站得十分随意,时不时地抬头张望,看起来到了有一会儿了。 舒欣只要一想到,他是在等她,她的心脏就能瞬间飙到最高点。 舒欣努力深唿吸了好几次,方才缓和。 周翼手上拿了两瓶水,见她过来,方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水递给她一瓶,「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舒欣摇头,「刚才跟着老师同学吃了点儿,现在还不饿。」 说完,又反应过来:「你饿了?要不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周翼确实饿了,他一觉睡到现在,直接从学校过来的,不过哪有他提议来玩,让舒欣陪他吃东西的道理,他也过意不去啊! 「没事,我去那边超市买点吃的,我们边走边吃。」周翼回头问她,「你们女孩子喜欢吃什么零食?饼干?辣条?凤爪还是薯片?」 舒欣微愣。 周翼连忙解释,「我是听我们班上女同学说的,你可不要误会什么啊!」 舒欣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就是什么都没误会所以才愣的啊!」 「你说什么?」周翼没听清,不过他确实是饿得狠了,让舒欣在这里等他后,就飞快地往超市走去,不一会儿就提了一大袋零食出来,往舒欣的背包里塞了一些。 「景区里的东西不太好吃,还死贵。」周翼自从被坑过一次之后就学乖了,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 舒欣点了点头,反正她已经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 「你那里离老七那里近不近?」周翼问。 「挺近的。」舒欣偶尔还能碰见司七,虽然次数不多,但也吃过几次饭。 周翼点点头,「等我去了北京,到时候去找你们玩。」 「行啊!」舒欣神色又黯然下来,「不过我就不太清楚有什么好玩的了。」 她自小做什么都没什么天赋,唯有时刻努力不断练习方才能维持不掉队。 上大学之后,她不仅要学习专业知识,还要勤工俭学,时间更是不够用,她这一年来除了学校和打工的地方,没去过哪里。 「嗨!」周翼不在意地摆摆手,「有老七在呢,这丫肯定和我一样不务正业,保管哪家的滷味好吃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噗嗤——」舒欣不由失笑。 周翼也笑了两声,其实他虽然去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但是确实第一次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归属感。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了,下了濛濛细雨,周翼啧了一声,「真是扫兴啊!」 「不会啊,下雨了的古镇更添一丝寂寥美,我们去坐船吧?」舒欣提议道。 周翼看了她一眼,那双熠熠发光的眼让他根本无法拒绝,「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票。」 周翼快跑了几步,很快买了票回来,有髮丝淋湿了一些贴在额头上,他随手抓了一把,仰着头甩了甩。 同在檐下避雨的不少女生都尖叫了一声。 周翼偏头看了一眼,不由笑了笑,然后走到舒欣面前,将票递给她。 「要到那边去坐船,能跑吗?」 「能!」舒欣笑。 周翼也被感染,那一丝因淋雨湿黏黏的不适感散去,笑了起来,大声道:「那就跑吧!」 没有注意身后,往两人走过来的女生,见到这一幕又退了回去。 语气不乏可惜,「原来有女朋友了啊!」 旁边有朋友劝她,「人家这么般配就别想了,你肯定会遇到比他更帅的人!」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 小船穿过拱桥,船桨划破湖水,层层涟漪盪开,触到岸边又融于水面不见。 舒欣从来没有觉得心这般安定过,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什么都可以不用去管,不用担心犯错更不用想脚下的路该如何迈步。 太舒服了。 她嘆了口气,拿出手机将岸边浣纱的老奶奶拍了下来,她想这一切都画下来。 太美了! 「谢谢你,周翼!」舒欣偏头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也谢谢你陪我来这里,她在心里说道。
第414章 一心衍白 一连两日,周翼带舒欣游遍古城,吃遍巷弄里最深处的小吃,去过最热闹的夜市,还送了她一份礼物。 是在一家古玩店里摆的小玩意,算不上多值钱,但胜在精巧,舒欣喜欢。 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上车的老师和同学,快速地对周翼道:「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等你来了北京,我给你当导游。」 「好,去吧!」周翼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哎!」 舒欣一路跑远了,到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周翼还在原地,见她回头,咧嘴笑了笑,阳光在他身上镀下一层柔光,温暖和煦。 同学笑着打趣她,「你男朋友啊?」 舒欣望着窗外越来越缩小的人影,直至看不见,心里强烈的不舍涌上来,连否认都忘记了。 只抱着手机发呆,心里酸酸胀胀的,一会儿将她浮起一会儿又拉着她坠下,胃里翻腾,到服务区的时候小脸惨白。 同学担心地给她去打了一瓶温开水,就连老师都过来关心地问了她几句,同行的另一名男同学将自己的晕车药分了一粒给她,她谢过之后就睡了过去。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她将手机打开又合上,犹豫着要不要给周翼发消息。 「小欣,快走啦,老师的爱人来接他,说先送我们回学校。」同学在前面喊她。 舒欣连忙应了一句,将手机塞回背包里,提着行李追了过去。 周翼倒也没有特意等着舒欣的消息,他刚和舍友去烧烤摊上吃喝了一顿,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居然空空如也。 咦? 还没到? 他没多想,直接就给舒欣发了一条消息,【还没到?没什么事吧?】 这就是纯粹的朋友之间关怀,但看在舒欣眼里,尤其是因为晕车难受了一整天的舒欣,在洗过澡躺在熟悉的舒适的被窝里时,她的一颗心终于在此时得到了圆满。 周翼收到了舒欣平安到达的消息,放下了心,连问一句说好的报平安怎么忘了都没问过,就睡了过去。 说到底,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周翼去北京之前又与同学聚了一次,对于周翼的际遇自是羡慕的,只是年轻意气却也有血气,对看不清的未来含有无限希望,也有对于前程的不甘。 这些种种汇合在一起反而生出一丝离别惆怅来,他们喝得不省人事,就连钱都是次日才付的。 周翼谢过老闆,与一群人迎着早上的太阳踏出了店门,也踏出了他人生意义上最重要的一步。 他去北京了。 到的那天,司七来接的他。 穿着宽松的卫衣,帽衫虚罩在头顶上,与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就是这一两年。 司七与司九倒是越来越有双胞胎的意思了。 「你开车来的?」周翼毫不客气地将一个箱子推向他,然后从司七手里接了根烟过来。 「不然呢!」司七没什么好气,「你说你又不是个大姑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害得他临了出门后又回家换了辆车过来,否则带着这小子开着哈雷围着城绕半圈,那多拉风! 「我这些都是给惜姐他们准备的礼物,还有叔叔阿姨的。」周翼这次来住在司家,他妈说了礼多人不怪。 「我爸妈去深圳了,那边公司出了点事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给他们买了什么,不如……」 司七话还没说完,被周翼面无表情地打断,「保健品!」 「……」 司七尴尬地别过脸,「咳,那什么,惜姐说晚上给你接风,这会儿先回家里收拾收拾,休息下吧!」 南惜与司九住在两人合买的别墅里,并不住在司家,所以空间倒也宽敞,再加上司母司父常不在家,多一个周翼不算多。 司七领着他去了客房,「被套什么的我都给你换新的了,其他的你自己收拾下吧,我去打盘游戏。」 周翼指了指客厅里的冰箱,「有什么吃的没有?喝得也行。」 「我妈走之前给我们俩买了一些吃的放在冰箱,有速食也有一些水果,你随便吃。」司七打了个哈欠,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身后的周翼扯了扯嘴角,恨不得拿旁边的花瓶砸他脑袋上。 不过念在司阿姨的份上,这口气他先忍了。 等将司七铺得乱七八糟的床重新整理好,走出房间,手机上多了好几条消息,全部是舒欣发过来的。 问他行程。 周翼快速打了一串字发过去,将他到北京并已经与司七成功碰头在司家住下的事简单说了。 舒欣的消息也回得很快,【我今天晚上有课,不能给你接风了,改天请你吃饭。】 周翼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看到手机上的内容,不由笑了笑,【我马上就要上班了,以后我请你吧!】 都说学生是最有钱的,在他们这一代大概是不存在的。 周翼自认并不算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如何能让一个女孩子破费呢! 这与他从小接受的观念不符,与他这么多年的为人处世更相违背。 之后与舒欣又闲聊了两句,他又拿了一瓶酸奶去了司七房间。 游戏正酣。 「打到这一关了?」周翼咬了一口苹果,仰头倒在床上。 司七骂了一句,「你别把老子床弄脏了!」 「我呸,就这床单、被套,我估摸都有一两个月没洗了吧?」周翼嫌弃地从床上坐起来,「谁弄脏谁还不一定呢!」 司七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牛逼了啊你!」 「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床单一两个月没洗的结论的?是爸爸太宠爱你了?还是爸爸提不动刀了?」 周翼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又喝了口酸奶,伸了个懒腰颇为漫不经心地说道:「爸爸爱你!」 「我靠?」 「别靠了,你人物都要死了,你赶紧地,行不行啊你?不行的让开,爸爸给你杀出一条血路。」 「少年,爸爸劝你善良,你要是再这么嚣张,待会儿见了惜姐她男朋友,你可能会死得很惨!」 「……」
第415章 一心衍白 周翼被司七一语击得丧失了所有斗志,直到晚上听说惜姐给他在最大的酒店办了接风宴,情绪方才高涨了一些。 「惜姐,您对我太好了,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太开心了我!」周翼忙不迭地拍着马屁,一路从酒店大门说道南惜跟前。 可到底也未能再进一步,原因是司九长手一揽,将南惜圈进怀里,顺带抛下冷冷地一句,「不用太开心,准备好卖命就可以了。」 「……」 司七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周翼的肩膀,「没错,你没看错,惜姐她男朋友危机意识越来越莫名其妙。」 上回,他穿了一件惜姐她男朋友公司最新上市的外套,得了惜姐一句夸赞,他游戏帐号被封了整整一个月,解封的当天还遭遇了病毒入侵,死了一天。 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了他那好不容易蹿起的一丝小火苗。 周翼呆若木鸡地坐在了离惜姐最远的位置。 南惜跟服务员吩咐完,转头看着远处的周翼,不由讶异道:「你怎么坐那么远?」 「我觉得这边冷气比较足,凉快,呵呵!」周翼刚说完,就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凉飕飕地目光看了过来,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勐地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这里就有。」司七刚说完,人就被周翼一把提了起来,「你不是吧?上厕所还要人陪?」 「我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怎么办?是不是好兄弟,当然得陪我了。」 周翼不由分说地将司七拽着往外面走。 南惜不由抬头看了眼,对旁边的司九笑道:「他们俩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司九「唔」了一声,「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 他记得她以前说过这里的饭菜不怎么样! 「周翼喜欢吃的一道冰糖肘子,这家做得味道最正宗。」南惜抿了口茶水,突然就听到旁边某人微凉地「呵」了一声。 她抬起眼,瞬间染了笑意。 「九爷?」 司九别过脸,把玩着手边的杯子。 南惜笑意越发加深,存心想要逗一逗他,不由手撑着额角,难得露出一抹娇俏,开口道:「我打算等周翼熟悉了再让他去公司里上班,日后划一块区域的业务先让他做做看,你觉得如何?」 司九敷衍地「嗯」了声,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南惜压下嘴角的笑意,又道:「等以后周翼上手了,公司的事我就交给他,全力做你背后的小女人如何?」 司九瑞凤眼微上挑着,亮如星辰,「你说真的?」 南惜「哼」了一声,「原来你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司九长手一揽,搭在她的肩上,将人往自己怀里拽了拽,「你说得我就信。」 门外的周翼与司七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才挑了个合适的时机走了进去。 他这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下午司七说得那番话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给他接风,分明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自己往里灌狗粮。 突如其来的一股酸涩堵在了心口,郁结不散。 她应该是开心的吧,那个人能去看她,她应该是开心的。 就像自己准备去看的那天,已经高兴了两天两夜,直到上车的那一刻他甚至高兴得仿佛不似真实般。 周翼苦笑一声,将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周翼拿起了一眼,是舒欣给他发的消息。 她说因为老师有事所以提前放了学,还能不能过来。 他想都没想,就回个好字。 等回完,才想起跟惜姐说一声。 南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虽说她也在北京,但是她忙着学业还有工作的事,我也有好几日没见着她了。」 「工作?」周翼疑惑,「她也工作了?」 「我给她介绍了一个画室的工作,她在里面当助理,利用一些课余时间帮帮忙,与她的专业对口,待遇不错,还能积累经验。」南惜放下筷子,「怎么?她没和你说?」 「没有啊!」周翼说完,才又回道:「不过她也没有理由跟我说。」 这话一落,包间里的三道目光都看了过来,周翼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干什么?」 良久,南惜收回目光,看了眼手机,才开口说:「你去接下小欣吧,她应该坐地铁过来的。」 「好!」周翼倒没什么意见,拿起手机就从楼下走去。 手机上是刚刚舒欣发过来的消息,说她已经上了地铁,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 他将自己的位置发给她,说自己在这里等她。 舒欣之后没有再回復,周翼估摸着是地铁信号不好,也没在意。 他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倚着路灯叼着,没点。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髮丝未挽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了过来,裙摆随风轻轻晃着,露出一双笔直细长的双腿。 那一刻,周翼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尖滑过去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舒欣微微俯身喘着气儿,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其实你不用来等我的,我认识路,以前跟惜惜来这里吃过饭。」 周翼「啊」了一声,视线在不远处的马路上飘了一会儿,回过了神,「反正我也没事,我们上去吧!」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才又道:「你不会是一下地铁就跑过来了吧?」 地铁站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一两里地吧? 「你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他记得以前,舒欣因为住过院的原因,几乎从来不参加学校的运动会,这样跑过来……. 「没事吧?」周翼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没事!」舒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唿吸,她不敢说自己在看到周翼在等她的消息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他久等,无论如何。 「只是有点喘而已,待会儿上去喝口水就好了。」舒欣笑了笑,「对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欢迎来北京。」 「礼物?我居然还有礼物?」周翼是真没想到,他看着眼前的捲轴,「是什么?」 「画!我画的,希望你会喜欢!」舒欣语气里有一丝紧张。
第416章 一心衍白 「我们未来舒大画家的画我当然喜欢。」周翼将画举起,笑道:「谢啦!」 我们…… 舒欣低头一笑,喜悦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连周翼往前走了都未曾发现。 周翼走了两步发现后头没人,又走了回去,弯下腰近看着她的脸,「你干嘛呢?不饿吗?待会儿好吃的都被老七吃完了。」 「…..啊?」舒欣的脸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了个彻底,她下意识退了两步,那股萦绕在鼻尖的气息方才淡了些许,「那……快走吧!」 周翼没多想,将画换了只手拿,走在前面。 二人回到包厢的时候,南惜又点了一些菜,专门给舒欣点的。 周翼啧啧两声,不由感嘆他在惜姐心中的分量实在是有点低,瞧瞧这鹅肝,这大鲍鱼,这帝王蟹……. 他举起酒杯,冲着舒欣道:「托你的福了。」 「没有没有!」舒欣连忙给周翼夹了一只海参,「你吃你吃!」 周翼乐了,「谢谢舒大画家!」 舒欣被周翼打趣得脸又红了个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你别管他,你多吃点。」南惜给舒欣盛了碗汤,「最近又只顾着学习,没好好吃饭吧?你看你瘦的。」 舒欣低头笑了笑。 她没有惜姐和九爷的天赋,哪怕是不吃不喝不睡全用来学习也比不上十分之一,可她还是想要努力,哪怕能有惜姐的十分之零点一,那也是好的。 「惜姐,我什么时候去公司啊?」周翼问。 「你先熟悉下北京的环境,一个星期后去报导吧!」南惜边说边给九爷也盛了一碗,某人微凉的脸这才面色和缓了。 「惜姐帅气!」周翼这回是彻底松了口气,那些对前路的迷茫忐忑全都在南惜这句话里消失殆尽。 有惜姐在,什么都不算事儿! 吃完饭,司九与南惜回别墅,司七和周翼送舒欣回学校后再回家。 司七打了辆计程车,将帽衫一拉就钻进了副驾驶。 周翼与舒欣坐在后座儿,一时也无话。 周翼是坐了一天的车,这会儿吃饱喝足有点困了。 舒欣则是因为前边坐了个司七,就算有话也说不出口。 只能沉默。 计程车师傅是个老司机了,对于北京这一带地图很熟悉,直接带着他们绕了个近路,很快便到了学校门口。 周翼下了车送了两步,见舒欣进了校门才回来,副驾驶的司七跟司机重新报了个地址,汽车很快驶离。 「你学校能不能请假?」周翼窝在座椅上懒洋洋地问了一句,「惜姐给我放一个星期的假,你不请个假陪我?」 司七还没说话,旁边的司机倒是来回看了两人好几眼。 「假请不了,课可以旷。」司七打了个哈欠,「待会儿去小区门口买点吃的,晚上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 「行啊!」周翼轻笑一声,「今晚一定要让你叫爸爸!」 「……」 直至两人下车走出老远,司机才收回了目光,又止不住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开放啊!」 「……」 回到家的司七将鞋一脱就去卧室打开了电脑,「快快,上线,让你见识下爸爸的操作!」 「拉倒吧你!」周翼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洗了一盘草莓,还拿了两瓶酸奶,又给自己准备了一袋樱桃放旁边。 「阿姨对咱可真是好啊!」 「能不好嘛!」司七快速登入游戏帐号,才又说完,「我妈这几年没有时间回建设村,就算是村口二丫来了,她也能摆出满汉全席。」 「……砰!」 一个抱枕从身后准备命中脑后,司七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当初学校篮球比赛,你要是能有这准头,冠军也不至于被二班的人拿了。」 「我去,你现在跟我翻旧帐呢?」周翼不服气地也打开了一旁的电脑,边说道:「没了九爷,就你那指挥水平,还不是只有被校篮队吊打的份!」 「改天比比?」 「比就比咯!」周翼按下回车,「现在先上角斗场上单挑一把!」 「来!」 「…….」 一连几日,两人足不出户,抱着电脑不知天昏地暗,饭都是外卖送上来的。 周翼实在有点吃不消,毕竟是要工作的人了,状态得赶紧调整,于是紧急勒停了这场分不出胜负的战斗。 约好了睡一觉起来之后去附近公园转转。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周翼饿醒了。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他以为还戴着耳机是游戏声,晃悠着冰箱里找吃的。 刚一抬步,整个人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啊啊阿……阿姨?」周翼傻了,「您和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吓着你了吧?」陆凝香笑了笑,将从深圳带回来的零食递给他,「刚到不久,以为你们俩出去玩去了呢!」 「啊…..我…..昨天睡得比较晚,所以起晚了,我看司七他也还没起,所以我就在房间里呆着了。」 周翼在心里为司七祈祷,没办法,只能把他卖了。 陆凝香摆摆手,「没事,让他睡吧,学校里说他旷了几天课,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说老七他可能是交女朋友了,让我注意点。」 「我连送儿媳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一想不对,你不是来北京了么,估摸着是跟你厮混呢,老七这丫的我估计他以后只有相亲的命了!」 「……」 周翼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有点烫手。 「饿了吧?」陆凝香拍了拍周翼的肩膀,「阿姨给你做点吃吧,你帮我把老七喊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睡觉,不像话!」 「啊……好!」周翼看着手中的一系列零食以及各大品牌最新款,笑了两声,「谢谢阿姨!」 阿姨人真好,知道他没钱,给他送这些让他去变卖,然后还找了这么个理由。 周翼心头暖得发烫,就连去司七房间叫他起来,都没用脚踹。 「赶紧起来,不然一会儿你爸该从公司里回来了,到时候有你好看!」 不过这话显然没什么威慑力,司家从来都是陆女士做主,周翼说完也觉得不对,于是又补了一句,「你要是再不起来,你妈说给你安排了两场相亲。」 「…….」 司七一脸哀怨地坐了起来,盯着他。
第417章 一心衍白 周翼与司七两人吃了陆女士做得义大利面,将学过语文中最华丽辞藻的言语都用在了这碗义大利面上。 终于获准可以去附近公园逛逛,从而将那场相亲会延后了。 「不过阿姨怎么还这么执着于给你相亲啊?」周翼问。 「因为我弟呗!」司七嘴里叼了根烟,没点,要是待会儿回去有烟味,他会死得很惨。 司七嘆了口气,「你不也知道了我弟和惜姐的事儿了?小时候她知道我弟活不过二十五时,就想通了,她从不对我们兄弟俩抱有什么期望,她只愿我们能够康健,能够顺意,若是不能双得,只得其一便也不错!」 周翼愕然,「小时候……就知道了?」 对于生出九爷如此优秀孩子的母亲,得知孩子却活不过二十五,那该是多么无能为力的绝望。 「那她…….」 「嗯!」司七沉重地嘆了口气,「他最近已经在看同xing婚姻法了。」 「……」 周翼动了动嘴,又合上,然后又动了动嘴,最终无声地骂了一句。 「康健、顺意……我他妈我瞧着你两者都占了啊!」周翼服了,难怪他今天在客厅觉得陆阿姨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我去,他不会以为是他和他大儿子有什么吧? 「你电话响了!」司七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脑子里那一堆塑料。 周翼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是舒欣打来的。 他走到一边接起,「小欣啊?怎么啦?」 「也没什么事!」电话那头的舒欣刚说完,就被舍友瞪了,她只得又重新补了一句,「呃…..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啊!」他现在多的就是时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就凭他们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他当然要义不容辞。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儿,才听到舒欣有些支支吾吾地声音传来,「你来北京这么些天了,我还没请你吃饭呢,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带你附近逛逛,熟悉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翼打断,隔着声音都能听到他语气传来的兴奋,「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出门了,谢谢你解救我于这超级尴尬境地,我请你吃饭,你带我去吃点的地就行,就这样说好了啊,明天见!」 「……」 「怎么样怎么样?」舍友其实也听到了一些电话里的声音,但是听不太真切,所以才着急地询问情况,舒欣恍恍然,点了点头,「他好像挺高兴的……」 「当然啦,女朋友约自己当然高兴了,我就说吧!」舍友高兴地拉着她起来,「快看看,你明天打算穿什么衣服去?再化个妆吧?」 「我没有化妆品。」舒欣眨眨眼,其实她对于化妆品都认不全,更别提画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隔壁给你借一套来。」舍友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美术生怎么能不会化妆呢!」 「等着!」 舒欣抿了抿唇,对着镜子照了照,眉眼之处的神采几乎让她认不出来自己,原来她竟也会有「光!」 只是,周翼真的是因为自己约他而高兴吗? ……. 周翼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终于可以摆脱和司七的宿命纠葛,他无比快乐。 司七将嘴里叼着的烟取下,别在耳后,跟一帮子老爷爷比划了两下太极拳,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见到周翼那张欠揍的脸,抬脚踢了一下,「瞎乐什么呢?」 「老子终于不用看你脸色了,老子在北京也是有朋友的人,也是有人约的人!」周翼彻底扬眉吐气,他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阿姨,待会儿回去就告诉她。 司七没什么惊喜,更没什么意外,「小欣终于约你了啊?」 「你怎么知道是小欣?」周翼疑惑,随即又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谁说我只有小欣一个朋友的?我……」 他还真是只认识小欣,除了他急于撇清干系的老七,还有忙得脚不沾地的惜姐和看他一眼都是奢求的九爷,他还真是只有小欣这一个朋友。 枉他还自封自己是好友遍天下,到了北京,啥也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司七一副你是个傻子你真的是个傻子你为什么比我还傻的眼神看着他。 「…….」周翼摆手,「打住,你别说了,我感觉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司七:「……」 算了!这种事他确实不太合适说。 司七拍了拍衣服,「走吧,从那边绕一圈回去了,待会儿那边学校放学了,一大波小学生涌过来,看着都尴尬。」 说着将帽衫拉了上去,大步往出口处走。 周翼自然也跟上。 回家之前还在路边买了一块烧饼,「看看这大北京的烧饼有没有我们家的好吃!」 他咬了一口,「还行,里面的榨菜放得多,不愧是十块钱一张的烧饼。」 「…..」 得知周翼明天要出门的陆凝香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dm小说,拿起了手机开始准备相亲会。 「妈?」一直等不到晚饭的司七从房间里出来,疑惑地问道:「今晚不在家吃吗?」 这都快19点了,厨房里怎么连一点味儿都没有? 「点外卖吧!」陆凝香正忙着和闺蜜们选哪家的姑娘,哪里有空做饭,「或者你去你弟那里吃。」 小九最近沉迷于做菜,她也只有幸去看惜惜的时候吃过一次,味道居然比她做得还好。 不过她被小九要求没事别老去打扰他们,所以只得按捺住,一个月才去那么一次。 这个月的次数已经用完了。 她想了想又说:「你要是去的话你记得帮我打包一份带回来啊!」 「……」司七不敢相信,他老妈是怎么说出这一句去他弟家里吃饭还要打包的话来的,他还想多活几年。 他弟做得饭是能随便吃的?他已经抵押了未来十年的免费劳动力,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用来打包了。 「我还是点外卖吧!」 他认命地拿出手机,点好了餐,见陆凝香还在看手机,不由好奇,「妈,你在看什么?」 从脸上反射的光来看,还挺花花绿绿的? 他微探头,就被陆凝香一记爆头,「妈妈的手机是能看的,万一你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怎么办?你尴尬还是妈妈尴尬?」 「……」
第418章 一心衍白 司七捂着脑袋回了房间,周翼飞快地抬眼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说完,眼睛又重新看向了电脑屏幕。 「没事,我感觉我妈可能背地在搞事。」司七戴上耳机重新上了游戏。 倒是把旁边的周翼惊得不轻,良久,才面带同情地拍了拍司七的肩膀,「看来你这几年日子不太好过啊!」 面对陆阿姨的背地搞事居然都能如此淡定了。 司七:「……」 他不耐烦地动了动肩膀,「还打不打!」 「打打打!」 周翼讨好地说道,因着明天跟舒欣有约,倒是没打多久,吃完晚饭就去睡了。 次日一大早就出了门,与舒欣约在了昨天和司七去逛的小公园碰头。 不然他也找不到其他地方。 他下去的时候,舒欣已经到了。 「这是从我们学校带的早点,有点像我们边城的味道,估摸着你会喜欢。」舒欣抿了抿唇,将袋子递给他。 周翼不客气地道了声谢,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实像!好吃!」 舒欣见他像是真的喜欢,才松了口气,「那我们先去那边坐公交吧?」 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坐完公交还得换乘地铁,舒欣特地在宿舍的时候下载了个电影,车上的时候与周翼一人戴了个耳机看着。 这是她舍友出的招,说这样有利于增进感情。 效果怎么样,舒欣不好说,但是她这一路压根不知道电影讲得什么却是真的。 周翼脑子不够用也没太明白,问了好几个问题都被舒欣给煳弄过去了,莫名其妙地还被夸了几次,舒欣实在有些坐不住了。 「我们到前边下车吧?我记得那边有一家驴肉火烧味道不错,我们吃完再走过去,刚刚好!」 「行啊!」坐了一两个小时的车,确实有点饿了。 周翼将耳机还给舒欣,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走吧!」 舒欣随在周翼身后下了车,两人一同往店里走去,这个时间倒没什么人,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的闲人,倒也十分惬意。 「过两天你去惜惜的公司帮忙,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可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舒欣倒不担心周翼会做不好,相反她反而十分相信他。 周翼身上自带亲切感,这是他们所都没有的,这也是他一直无论在何地都如鱼得水的原因。 所以舒欣一直都相信,周翼绝对不会被困在一方小城里。 她只是担心周翼会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到时候三分钟热度?」 周翼来北京之前,自然也是跟父母打过招唿的,得到的回覆虽不说直接泼冷水,但也不至于贺喜盲目乐观,他妈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被惜姐退货后的下一步退路了。 「相信!」舒欣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将来这里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周翼微怔,第一次有人这样相信他,比他自己还相信自己。 他每日和司七打游戏,越晚距离时间越近他越忐忑,那是源于未知,哪怕他告诉自己,有惜姐在万事他不必憷。 可午夜梦回的时候,空洞而茫然的心悸让他根本无法再安然入睡。 「你真的……相信我?」 「嗯!」舒欣笑了笑,眉眼倒映在临窗玻璃上,清秀的眉眼此刻也绚烂,那双眼里承载的光几乎让周翼无法直视。 他笑了,「凭你这句信我,以后哥护你。」 这回轮到舒欣愣住了,哥……护她? 「您好,您点的驴肉火烧好了。」 服务员恰好的声音将舒欣拉了回来,她连忙眨眨眼,挤出了一丝笑意。 「谢谢!」 舒欣暗自吐了吐舌,又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她太贪心了,她暗自警告自己一番。 将驴肉火烧给周翼递了一份,「你先尝尝!」 边城没有这个,连面食类的吃食都少有,不知道周翼能不能吃得惯! 「好香啊!」周翼咬了一大口,「唔,好吃!」 他对舒欣竖起大拇指,「看来先前你说你对北京不熟是谦虚了,这么偏的地方都能找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哪里会不熟。」 舒欣笑了笑,哪里好意思说是她为了今天和他出来,在电脑室查了一晚上旅游攻略呢! 「你喜欢就好。」 那她便也开心了。 二人边说着话很快就将驴肉火烧吃完了,又去街口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是舒欣推荐的,「这家的珍珠是自己熬出来,味道特别香,待会儿你尝尝!」 要是不好吃她回去就写评价,就说【已打卡,不建议去。】 周翼望着她笑,「你推荐的肯定好吃。」 「是咧!我们这里好多小情侣都来这边打卡咧,而且都点你们这种口味,味道差不了!」 老闆娘显然是将周翼和舒欣都看做是出来约会的小情侣了,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就连附近的景点都说了个遍。 全然没注意到两位主角脸都臊得恨不得钻地下去。 其实周翼还好,他虽然有些尴尬但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反倒是担心舒欣脸皮薄,自己污了人家名声,跟老闆娘解释了几句。 奈何老闆娘坚信自己的眼光,再加上又说得正投入,压根没理会。 周翼只好冲着舒欣歉意地笑笑。 那一瞬间舒欣其实想了很多,她突然就明白了那句话,「暗恋一个人,总是害怕的,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更害怕他知道装不知道。」 如果刚才尴尬中还带有一丝旖旎的色彩,那么此刻便只剩下尴尬里的酸涩了。 「老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肯定是为了推销她的奶茶才这样说的!」周翼怕舒欣不自在出店门后就解释了一句。 这家的奶茶果然不好喝,舒欣想! ……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园林,观赏的时候碰到了一对外国夫妻,他们请周翼帮忙照相。 周翼英语不好,只能求助舒欣。 「彰显我国友好邦交的时刻到了,快别闹别扭了。」周翼一脸着急地将相机递给她,还不忘对外国夫妻笑笑。
第419章 一心衍白 舒欣接过相机,半蹲下来,给外国夫妻照了好几张照片。 外国夫妻很满意,走时对舒欣说谢谢她和她的小男友。 周翼虽然混不着调,但是对男友这个单词却是熟悉的,他疑惑地看着舒欣,「我听错了?」 舒欣看了他一眼,「什么?」 「……」 周翼一噎,他居然被小欣一句话给噎住了。 他要特意问出来,指不定又要惹小欣生气,说不定真的是他听错了呢,小欣英语这么好都没听出来,他肯定是听错了。 「没什么。」周翼撇撇嘴,晃了晃手中的奶茶,指着远处,「我们去那边吧,我给你也照张相吧!」 「我不太上相。」舒欣从小到大,照的相屈指可数,自从他爸走后,她就更没照过相了。 「你要相信我的拍照技术,我可是跟惜姐取过经的。」其实也就是惜姐在教李媛那小丫头的时候他偷听了几招。 「去吧去吧,把奶茶给我,保管将你拍得美美的。」周翼跃跃欲试。 舒欣却不大情愿,平时说话还好,她可以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但要是站在他的手机镜头下,那些细微之处的东西全都被他收入眼底,她就臊得慌。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去。 偏偏周翼还挑剔得很,每个姿势都不太满意,挑来捡去的,最后干脆亲自上手,抓着舒欣的手摆好,又戳了戳她的脸,示意她要微笑。 舒欣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泥人,看着柔软实际上没有灵魂,木讷呆滞还空洞。 周翼喜滋滋地拿着手机给她看,「我们小欣多漂亮。」 我们……小欣? 舒欣抬眼看向他,虽然明知他没有那个意思,但心跳还是不受控制跳得飞快。 「奶茶喝完了?来,给我吧,我去那边扔了。」周翼自然地拿过舒欣手中的奶茶杯,往那边垃圾桶里走去。 待回来,看到舒欣还站在原地,不由笑道:「愣在这里干嘛呢?」 「啊……」 舒欣回过神,别过脸,「我就是在想,待会儿吃点什么。」 「你饿啦?」周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两点了,确实也该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导游你来安排吧,想吃什么你来定。」 舒欣想了想,「这附近的餐馆应该都不便宜,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她记得再走两条街有家火锅店,是正宗的四川火锅,九爷还曾带惜惜去吃过。 但有点距离。 「我们打车过去吧?」 「这么饿啊?」周翼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才怎么不说?」 他们刚才在那里拍照耽误了好些时候。 「不是……」舒欣抿了抿唇,「也不是,我就是想着两条街的距离走起来还是有点远,打车的话不至于很贵,这样我们吃完还能再逛逛,否则再晚点就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也是!」周翼将手插在口袋里,「你想得很周到,我们去那边打车。」 舒欣笑了笑,她突然就觉得离他好像更近一点了。 这样有商有量的相处,她很满意。 就好像…….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周翼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即顿步。 舒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见周翼一时变色,似有些为难,不由好奇,「怎么了?」 周翼抬眼,眼神夹杂了歉意,「小白来北京了,她现在……」 「你要过去找她吗?」舒欣问,「小白没事吧?要我过去…….」 「不用!」周翼飞快地打断舒欣,「你不用过去,我去吧,她出了点事儿,我过去看看,抱歉不能陪你去吃火锅了。」 「没事,你快去吧,小白要是没事了你给我发个消息。」舒欣笑了笑,将打到的车让给他,「你坐这辆车去吧,我再打一辆。」 看来余苏白那边的事很紧急,所以周翼也不推辞,说了句谢谢上车离开了,临了也没看舒欣最后一眼。 人的贪慾是无止境的,舒欣想。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路边的计程车停下来问她去哪,她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在北京,除了学校,没有哪里是属于她的。 不,天地间,都没有哪里是属于她的,没有一个人是单独为她在等待着的。 她在父亲离开后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是幸运的,认识了惜惜,还有姑姑在,她该知足了。 她长长地嘆了口气,上了计程车,报了刚才火锅店的地址。 「那家火锅店很有名啊,我女儿上回还和她朋友去吃了,还给我拍了照片呢!」司机师傅一向健谈,见舒欣一个人,情绪低落,有意拉着她说话。 舒欣实在提不起什么心力,只随意点了点头,「是啊!很有名!」 「你朋友在那里等你吧?」司机师傅将车子拐了个弯,又开口说:「都说吃火锅是感情最好的调剂味,在热气腾腾地锅底面前,一双筷子就是牵繫着感情的纽带,你和你的朋友想必很要好吧?」 「否则可吃不到一起去啊!」 舒欣笑了笑,「是啊!很要好的…..」顿了顿,「哥哥!」 「哥哥啊!」司机将车汽车稳稳停好,「哥哥好!」 「快去吧,别让你哥哥等久了。」 舒欣付了钱,道了谢,下车一个人走进了店里,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让服务员上了两份餐具。 「是啊,不能让哥哥等久了……」 她望着对面空落落地桌椅,喃喃道。 ……. 周翼赶到酒店,找到余苏白的时候她哭得双眼红肿,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他的心被狠狠地勾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余苏白如此伤心过。 哪怕当初她父亲出事的时候,都没有。 他缓缓走过去,将毛毯盖在她身上,「跟….沈衍有关?」 除了沈衍,周翼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这两个字一出,余苏白抱着膝盖又哭了起来。 半晌,周翼才听见她呜咽地声音道:「他……有女朋友了,我亲眼看见他抱着一个女人,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他笑得这么温柔,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心爱女人的柔情,余苏白想像过的,她曾幻想过那个女人是她的脸,原来,他比自己想像得更温柔。
第420章 一心衍白 「别哭了!」 周翼心疼地递给她一张纸巾,「你为他这么难过,值得吗?」 余苏白泪水滚落,呜咽道:「我不求这些。」 「那你求的,又求得来么?」周翼背倚着沙发,微仰着头,嘆气,「求而不得,是劫!」 「我该怎么办?」余苏白抬起一双泪眼,下意识地想抓一个浮萍倚靠,「阿翼,我该怎么办?」 周翼缓缓闭眼,强压下心中酸涩,柔声道:「问问你自己。」 他回头,望着她红肿的眼睛,抬手替她擦拭掉泪水,「问问你自己想如何办?能放下吗?」 余苏白摇头。 「那你能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吗?」 余苏白不说话。 「现在事实已经到这一步了,最坏的结果你都看到了,那你还怕什么?」周翼直接替她做了决定,「我现在帮你将他约过来,你想想该如何跟他说!」 余苏白一把抓住周翼的手,眼神恳切,「如果他不来呢?」 「他会来的。」周翼说得无比肯定,余苏白一颗浮在半空中的信终于落了下来,「我相信你。」她说。 周翼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走去阳台拨通了沈衍的电话。 「你在哪儿?」 「公司,有事啊?」沈衍刚和司九对完下个季度的计划表,敲定了几个细节,这会儿正喝着助理泡好的咖啡,语气听起来有些随意。 「你能来云光酒店一趟么?」周翼手放在栏杆上,低头仿佛能瞧见路口的红路灯,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个数字,缓缓闭眼,「阿余在等你。」 沈衍勐地从椅子上起来,拿起西装外套就朝外走。 捧着一大堆文件过来找他签字的助理不由出声喊道:「沈总?」 「着急的不找九爷,不着急的等我回来。」沈衍扔下这句话,人已经进了电梯。 留下助理在原地凌乱,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一大堆文件,着急? 不,她不允许它着急! 「沈总,我等您回来。」 她朗声喊了一句,目光小心翼翼地朝九爷办公室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捂着胸口飞快地回自己工位了。 ……. 周翼看着沈衍进了酒店,方才从另一侧门离开,他站在路口处望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还有十三秒。 他想,阿余,这是我喜欢你的最后十三秒了。 从此以后,从此以后,我就不再喜欢你了。 仿佛按了播放键,人群、车流都开始朝不同地方向涌动,漠然或喜悦,好奇或惊讶,无人为路口处缓缓蹲下身,手用力插在髮丝里的男生停留或者顿步。 这一个小插曲对旁人来说,掀不起任何波澜。 舒欣将最后一口菜吃完,去买了单,店老闆人很好,告诉她外面下雨了递给她一把伞。 「这是我们赠送给顾客的。」老闆说。 舒欣谢过之后,在雨幕中缓缓将伞撑开,漫步在雨中。 雨下得不大,风却十分张狂,卷着细雨打湿了裤脚,连臂弯都不曾放过。 舒欣眉眼似染了一层雾气,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着,她却仿佛连接听的力气都没有了,漫无目的地走着。 晃回学校的时候已是半夜,舒欣直接翻墙进了宿舍,将正在追剧的舍友吓了一大跳。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你…….」舍友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舒欣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头髮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像是一只落水狗一般。 「你……」 舍友还想说什么,一看到舒欣那双雾蒙蒙地眼睛,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连忙递给她毛巾和热水,「马上就要考试了,你知道我们学校挂科会有多么严重后果的,你可千万别感冒了。」 舒欣缓缓点了点头,她站起身,声音嘶哑,「我去洗个澡!」 舍友担忧地看着她,等舒欣进了浴室,时不时地在门口转悠,生怕万一舒欣不留神摔倒了她在里面听不见,有个好歹。 不过好在,舒欣虽然看起来神不附体,但没出什么事儿。 里面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舍友探头看了一眼,瞳孔顿时一缩。 她忙捧着去给舒欣,「大佬来电!」 舒欣将毛巾裹着头髮,接过手机无声地对舍友说了句谢谢,才开口喊道:「惜惜?」 南惜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平日里的那丝清冷淡去了不少,舒欣觉得心头微暖。 「还好?」 「还好。」舒欣垂着眸回应着,她又问:「阿余那边没事吧?」 「没事,有沈衍陪着。」按理说,舒欣和余苏白都是她的姐妹,她不该有所偏颇,甚至也不该参与,发表任何意见。 可南惜到底也未能袖手旁观,她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感情的事虽不能勉强,但却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话很残酷,舒欣却笑了。 她说:「我知道,惜惜,我会放过自己的。」 也放过他! 本就是她强求,她拥有这些天,已该十分满足。 「但要切忌,凡事莫要逞强,也莫要矫枉过正。」 舒欣应下,南惜又嘱咐了几句过几天考试的事情,结束了通话,舒欣将头髮吹干,很快便睡了过去。 其实睡不真切,朦朦胧胧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耳边尖声说着话,但她却醒不了,又睡不熟,很是难熬。 凌晨三点半,舒欣从床上坐起,开了一盏微弱的檯灯,拿过一旁的练习册开始刷题。 她想在这个学期将英语六级考了。 有时她也会晃神,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日子,而那些与周翼一起游玩的日子就仿佛是偷来的时光一般。 掩藏在她的旧时光里,偶尔翻阅,成为她乏善可陈的岁月里唯一的一抹亮光。 一个学期过去,她没有再见过周翼,偶尔在qq上会联繫,也不过是问候几句,除此之外,旁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舍友从刚开始的欲言又止,到后来的摇头嘆息,最后沉浸在与男朋友的甜蜜里,再也顾不上她。 她便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毫无波澜,无趣,却也安全。
第421章 一心衍白 夏天到来之前,司家举办宴会,邀请同在北京的舒欣与周翼等人参加,林嘉言与魏梦芜自然也在其中。 此次宴会是陆凝香生日,司有良特地为她办的,宴请八方,就连场地都是亲自设计,布置得十分华丽且梦幻。 司家双生子身穿高定西服,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站在门口担起了迎宾的工作,一时间,成为京都最亮丽风景。 司七还好,虽然说不上多热情,但该有的礼数都到位了。 但九爷! 这些年,司家在北方声名鹊起,谁不知道是因为背后站了这位爷,如今新成立的公司在外人看来几乎不盈利,但内行人一眼便瞧出九爷厚积爆发的策略,走得高端路线,服装设计获奖之后更是在国外秀场崭露头角,势头直逼最后品牌,俨然已是不可挡的新锐势力。 此刻这样的人物居然在门口迎宾,那周身的气势,一双瑞凤眼微微一挑,谁敢坦然接受他弯腰。 一个个诚惶诚恐地接过他的随礼,恨不得将腰放在地上,横着进去。 司七摸了摸鼻子,鼓起勇气建议道:「要不你进去陪惜惜?」 陆凝香生日,南惜自然要到场,只不过她却没有出来迎客,倒不是不行,只是如果南惜与司九站在门口迎客,且不说谁还敢进。 就是这画风怎么也像是婚礼,简直就像奔着人全部家产去的。 所以南惜在里面陪着陆凝香,那些夫人小姐们簇拥着,虚情假意说得十分热闹。 但司七知道,南惜必然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 司九自然也明白,他回头向里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南惜似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勾了勾唇角。 又同时移开了视线。 「她说还好。」司七说。 司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弟,就这样? 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这玩意居然还真的存在? 「九爷,老七!」 沈衍站在门口处抬手招了招,随即命人将他给陆凝香准备的礼物抬了进来,是一比一的蜡像。 一出场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手艺人不是只为名人做蜡像吗?」 「沈大公子果然气派,出手果然不凡!」 「这不是光有钱能办到的,沈家不愧是名门!」 「……」 宴会厅内奉承的话不绝于耳。 沈衍跟陆凝香打过招唿之后,径直坐在南惜身边,那些嘈杂的声音顿时少了一半。 他拉着南惜,「丫头,阿余最近有联繫你吗?」 南惜摇头。 沈衍顿时哭丧着脸,「这死孩子,一个星期没理我了。」 「你是不是又换了个女朋友?」南惜斜睨着他,「找不到原因的时候,最好反思一下自己。」 「……」 沈衍几次张了张嘴,最终都还是未能开得了口,藉口抽菸,去门口陪着九爷迎客了。 「九爷,我最近没做错什么吧?」沈衍觉得这很正常啊? 司九连看他都懒得看他,直接说道:「你要是这么肯定自己没做错什么,干嘛还问出来?」 沈衍再次一噎,他又问司七,「老七,你说,我被人甩了换了个女朋友,这怎么了?啊?」 司七像发现新大陆地看着他,「卧槽,原来你是被人甩了?你上回不是还说那个女生只是你妹妹吗?」 「你果然是新时代渣男。」司七总结道:「名门世家的沈家,名誉满天下的沈老,居然有你这样的孙子,也不知道他知晓了会不会将你逐出家门啊?」 「是啊,我哪像你们司家,一个个都是痴情种啊!人生苦短,若还要条条框框框住自己,那真是自己为难自己了。」 沈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还未点上,就被九爷夺去。 沈衍不解地看着他。 司九抬眼瞥了一眼正门走过来的林嘉言和魏梦芜,不言而喻。 沈衍知道九爷一直对这位隐形的情敌很是忌惮,见状会意,亲自领着人去了距离丫头最远的一桌,自愿留了下来当陪客。 「林大教授,是不是好事将近啊?看你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我没猜错吧?」 「你猜错了!」林嘉言几乎是在入场时就看到了被簇拥着的南惜,对于沈衍这一番举动,他明白,虽然不至于生多大的气,但却不太爽利。 所以语气难免有些凉,「我重新评职称了而已!」 「……」 这人…… 还是人么,短短时间居然又评职称了! 沈衍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行吧,正教授,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魏大小姐一个名分啊?」 两人倒是常出入公开场合,但是林嘉言从未对外人介绍过魏梦芜的身份,魏梦芜自己也没开过口。 据沈衍所知,林父林母倒是对魏梦芜很是满意,只是林嘉言向来主意大,二老虽然着急抱孙子,但也没什么办法。 难怪九爷对这位传说中的情敌最为忌惮,有颜有才还一直以单身汉自居,这简直就是头号大敌! 难怪他上一个女朋友见到林嘉言之后就毅然决然和他分手了。 情有可原! 沈衍啧了一声,又觉得老天不公平,怎么什么好处全让姓林的占了? 林嘉言抿了口茶,目光这才落在一旁的魏梦芜身上,大概是察觉到林嘉言的视线,魏梦芜抬头笑看了他一眼,又跟沈衍打了个招唿。 「衍大公子别取笑我们了!」 沈衍也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什么好处都全让林的占了。 「魏小姐不与我计较就好。」 人当事人都开口了,沈衍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他探头看了一眼,那边周翼正好进来,他跟林嘉言打了个招唿。 朝着周翼走去。 周翼自从上班之后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员工宿舍里,但无事的时候还是经常回司家,所以陆凝香生日。 周翼自然也备了一份大礼。 等他好不容易从一群夫人小姐堆里出来,迎面就撞了沈衍,他没好气地挑眉问道:「干嘛?」 沈衍一把揽住周翼的肩膀,「走走走,去那边,我有话问你!」 周翼不等他继续,忙道:「阿余知道我帮你,她现在也不跟我联繫了,你要是真关心她,你为什么不去临城找他?」
第422章 一心衍白 周翼说完之后,便朝一旁的座位走去,那里只坐了一个女生,拿着手机,离得近了可以看到嘴唇正一张一合似乎在背着什么。 只是没发出声音。 周翼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笑:「你也来啦?」 舒欣抬眼,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敛了神色,也笑了,「是啊,陆阿姨生日,司叔叔大办宴席,要来的。」 周翼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舒欣也没话,两人又沉默下来。 不多时,宴席开始,周翼如今替南惜做事,也算是在圈里有名的人物,不少人借着敬酒过来与他套近乎,言语间更是十分露骨,还有递给他楼上酒店名片的。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周翼如今打得一手好太极,处理起来十分游刃有余,再回到座位时带了一身的酒气。 舒欣皱了皱眉,周翼连忙坐得离她远了一些。 不知怎的,周翼突然就想起以前在家时,他爸爸喝多了从外面回来,被他妈嫌弃的画面! 挺突然的,他低头笑了下。 那边司七端着酒杯过来,揽着周翼,「你怎么在这儿?找你半天。」 说完看到舒欣,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算了,我去找沈衍,这丫说好挡酒的,人怎么不见了。」 「那我去吧!」周翼欲起身,被司七压着肩膀又坐下来,「得了吧你,你这一身的酒气,我怕你还没开始就不行了,好好坐着吧!」 说完,拿起酒杯跟舒欣碰了下,「辛苦你待会儿将这小子送回去哈!」 「你拜託她…..」周翼还没来得及抗议,司七已经端着酒杯飘飘然走了,他不太好意思地朝舒欣笑笑,「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他听说舒欣最近在考证,想必学习也挺忙的,周翼怎么好意思麻烦她。 「没事!」舒欣抿抿唇,「反正我回学校与你宿舍顺路,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走吧!」 「你怎么知道你学校和我宿舍顺路?」周翼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让人怎么答,人家随口客气一句,你怎么还就要追根究底了。 人家夸你的长袖善舞怎么到小欣面前都不管用了! 舒欣倒没想这么多,那些不该妄想的贪念早就被她收拾起来,哪怕见到他再起波澜,也能告诫自己不过是同学。 同学喝醉了送同学回去,再正常不过了! 司有良为陆凝香办得这场宴席,圈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自是十分热闹,再加上南惜又特地为两人拍摄了照片,制作了影集在宴会上播放,九爷亲自弹了一首钢琴曲,司七唱的词,将宴会的气氛拉至最巅峰。 司有良站在香槟玫瑰中央,单膝对陆凝香跪下,将当年求婚的话又说了一遍,一字一句,句句不差。 就连南惜亦感触颇多,红了眼眶。 司有良与陆凝香感情伉俪情深,一时在京城成为佳话。 宴席散后,司九与南惜,加上一个司七共同送客,舒欣扶着周翼离开时,南惜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舒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方才让人去安排了车送两人离开。 周翼倚着窗,半阖着眼,醉意上头,有些困。 下车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舒欣伸手抓了一把,这才免了周翼摔得一个狗吃屎。 「我扶你上去吧?你住几楼?」舒欣问。 周翼比了个十八,半边身子的重量丝毫不客气的压了过来。 挟裹着晚风的冷冽带着醉人的酒味袭来,舒欣晃了神,在原地顿了片刻方才抬步,「慢点!」 周翼是有意识的,只是全身使不上劲,所以动作也比平常慢了一拍,原本花十分钟就能上去的路程,硬生生被周翼磨蹭得花了半小时的时间。 舒欣好不容易抓着周翼的手在指纹锁上按了,将人扶了进去,在床上躺下,整个人都累出了一身的汗。 她望了周翼一眼,大概是有些热,衣衫半解,领带被他随手扔在地上,还有一截缠在他细长手腕上,色彩形成强烈的对比,舒欣勐地移开了眼。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拿出蜂蜜用温开水化开,又重新回到房间餵给他。 「阿翼,起来喝点,免得第二天头疼。」 周翼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人却没动,大概是醉得很了,越发犯困,舒欣无奈嘆了口气,坐在床头扶着他的头,拿勺子给他餵着,「张嘴!」 这倒是很听话,周翼张嘴喝了一口,随即蹙眉,「太甜了!」 「这是蜂蜜,再喝点吧!」舒欣劝道,也不知道周翼有没有听懂,反正她再餵的时候周翼没躲,乖乖地全喝了。 舒欣拿了纸巾替他擦嘴,指腹触碰到他的嘴唇,一阵柔软,舒欣仿佛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目光却仿佛定格在了那张嘴唇之上,半晌,她缓缓开口,「阿翼?」 周翼眼睫轻眨了眨,却没应声。 又过了一会儿,舒欣突然俯身,飞快地在那张嘴唇上轻啄了一下,一触即离。 她慌忙站起身欲离开,随即手腕一紧,眼前事物颠倒,身子腾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某人滚烫的身躯攀了上来,重量将她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去。 「嗯…….阿翼?」 周翼睁着眼,手撑着身体,与舒欣隔了一拳的距离,就那么盯着她,瞧着她,那双眼里有舒欣看不明白的东西,灼热让她心跳如鼓。 「我……」她下意识地想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话还未出口,只见周翼俯下身,用嘴堵住了她。 夜晚落雨,风拍打着玻璃,唿啸着穿堂而过,浮在水面的花瓣时不时地被风雨带着沉沦又时不时地被风雨推上顶峰。 停在楼下的司机看着这偌大的风雨半晌,才拨通了他老闆的电话,「惜姐,舒小姐送周总回宿舍之后没有下来,这么晚了,您看?」 电话的声音顿了片刻,似乎像是嘆了口气,司机又觉得是自己可能听错了。 「那你先回去吧!」 南惜望着窗外的风雨半晌,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身后熟悉的香草气息逼近,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九爷在她耳边说道:「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第423章 一心衍白 第二日,周翼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了依偎在他怀里的舒欣,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还有那未来得及收敛的神色,全部落在了初醒的舒欣眼中。 情慾褪去,舒欣眸中只余凉意,向四肢百骸涌去,透骨的凉。 「你出去一下,我穿衣服。」她缓缓开口,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上皆带着某种痕迹,刺目得避无可避。 周翼慌忙移开了视线,「我……我……」 「你喝醉了,我勾引你的,不需要你负责,就这么简单。」舒欣快速说完,抬眼看他,「能先出去吗?我要穿衣服了。 「啊……好!」周翼连忙穿上裤子去了外边,他对着镜子抓了抓脑袋,眼中满是懊恼。 「怎么会这样?」周翼喃喃道,「周翼你真不是人!」 「吱呀—」 卧室的门打开,舒欣已经穿戴整齐,见周翼神色,只当他是后悔,她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去。 该说的刚才都已经说了,剩下的话舒欣也不想说了,她不求什么,也不想逼着他负责,否则昨晚她不会毫无反抗。 她昂首离去,步履间却不如她面色这般云淡风轻。 三次,挺疼的。 ……. 周翼等舒欣走后才突然回味过来,刚才自己的反应落在舒欣眼里那代表着什么,他慌了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追了下去,可已经没了舒欣的身影。 下来得太匆忙,周翼没带手机,他急急忙忙地拨打舒欣的号码,却提示已关机。 完了! 周翼满脸颓丧地坐在地上,手机突然在这时震动起来,他欢喜地拿起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惜姐—— 他忙定了定神,接起,「惜……」 「她人呢?」南惜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多了一丝冷意,冻得坐在地上的周翼一个打颤。 「小欣她…….」周翼勐地闭眼,懊悔道:「我的错,让她误会了,我会找到她跟她解释清楚的。」 「你解释得清楚吗?」南惜毫不客气地指出,「如果你找小欣只是为了跟她解释,我想你不必去了。」 周翼勐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脚阵阵抽痛。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刚才没有穿鞋就跑了下去,大概是踩到石子刮伤了,地毯上滴了不少的血。 他缓缓闭眼,整个人仰面躺到在地,无力地道:「我知道了,惜姐!」 挂断后他又重新拨打了舒欣的电话,果然还是关机,他想了想,给舒欣发了条消息,「小欣,我有话对你说。」 他早该发现的,他究竟是被什么迷了眼,才会将这么好的小欣视而不见。 周翼顾不上处理伤口,随手拿了件t恤套上,转身出了门,开了辆车便往学校去。 一路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 他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来过几次,门口的保安认识他,还当他是因公事来的,直接放了行。 他将车停在路边,走路去了宿舍楼,不过宿管阿姨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直接将人拦在了外面。 周翼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阿姨,你认识舒欣吗?我是她的朋友,她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你能不能去宿舍看看她?」 「舒欣?」宿管阿姨当然认识舒欣,这可是她们学校的上学期第一名,校长亲自给她颁发的奖状和奖学金,不过她可是听说过的,这位舒欣家里没什么人在了,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看她,就连朋友也少,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舒欣和除她舍友外的人说过话。 「你跟舒欣什么关系?你别想骗我,她根本没你这号朋友。」宿管阿姨一看你就不是好人,尤其是一夜宿醉过后的周翼神色看起来还很差,头髮也只是随意抓了个背头,也不像个学生,在宿管阿姨眼里就不像是个好人。 「你怎么进来的?赶紧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啊!」 周翼揉着眉心,再次无奈道:「好好好,我不上去,那你上去看看总可以吧?只要确认她没什么事,我就走行不行?」 他实在不放心,只要确认她没事,他可以离开。 「走走走!」宿管阿姨才不会信他的话,「你这种计俩我见多了,想支开我,然后找机会进去是吧?想得美!」 「……」 周翼掏出手机准备给校长打电话,突然从宿舍楼出来一个女生,狐疑地看着他,「你是周翼?」 周翼抬眼看着她,「你是?」 「我是小欣的舍友,真的是你啊?」舍友高兴地走过去,随即又疑惑,「你们昨天不是一起去参加司家的宴会了吗?小欣还没回来呢,你怎么在这里?」 「没回来?」周翼脸色一沉,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去哪里了? 想到舒欣早上离开时的画面,周翼心顿时慌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如果小欣回来了记得打我电话。」 说完,人转身朝校外跑去。 「哎?」舍友奇怪地看着周翼离去的背影,眉眼也染了一丝担忧,「难道小欣出事了?」 「呸呸呸!」舍友连忙打了几下嘴巴,「怎么可能出事?」 不过周翼是怎么回事? 舍友来不及思考太多,在宿管阿姨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飞快地朝教室里跑去。 周翼找了很多地方,他知道舒欣平时去的地方不多,几乎是两点一线,不是学校就是在上班的工作室里。 然而这两个地方他都已经找过了,人不在。 他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找,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大半天了,手机依旧关机,就连南惜那边也没有消息。 「小欣,你到底去哪里了?」周翼勐地一锤方向盘,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前方的司机被吓了一大跳,开了窗逮着周翼就开始骂。 周翼面沉如水,却到底不发一言,将方向盘转了个弯,朝一条小道上开去。 电话声响起,周翼甚至来不及看,就直接接起,「餵?小欣?」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才开口,「还没找到小欣吗?」 是余苏白。 她不在北京,她在当初高考的最后一刻修改了志愿,大抵是为了和沈衍赌气,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于北京这边事情的了解。 见周翼不说话,余苏白继续说道:「阿翼,你想想,你们有没有一起去过哪里,或许小欣会去那里呢?」
第424章 一心衍白 周翼找了上回同舒欣一起去过的地方,没有见到人,总不能是她回去了? 不太可能,如果有她的身份信息买票的话,司家和南家不可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可她,又还能去哪呢? 周翼头仰在座椅上,满目颓丧。 他错得彻底,可她却不再给他改过的机会了。 电光火石间,周翼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原本去却最终没能去成的地方。 会是那里吗? 周翼突然有强烈的预感会是那里,他勐地启动了车子,将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往火锅店开去。 「老闆,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单独来吃火锅?」周翼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老闆上下看了周翼一眼,眼含打量,然后摇头:「没有,我们店里还有许多空位,要不我帮您安排一下?」 不在? 周翼那股提起来的气泄了。 他转过身,往前踏了一步,又勐地转了回来,「那就麻烦店老闆帮我安排一个靠窗的座位吧!」 上回没能陪她来,他一直记得,不过后来她不再找他,他也就以为她学业忙,开始的同学情分尽到了也就慢慢归于陌路了。 人与人的关系便都是这样的。 他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起那段日子,想想,其实是他这么多年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了,没有那些他不喜欢的学习,也没有他求而不得的情感,一切都自然而然,自在随意。 其实…… 周翼一抬眼,便愣在了那里。 那个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找了大半个北京城的姑娘此刻就恬静地坐在窗外,在雾气蒸腾地火锅后,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淡然,静好。 在前边引路的店老闆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终是嘆了口气:原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以为他是个浮荡的,没想到竟是认识的。 他抬手将其他服务员招走。 这个时间人本就不多的火锅店二楼,顿时便只剩下了周翼与舒欣两人。 周翼缓缓走过去,蹲在舒欣面前。 大概是察觉到动静,舒欣回头,恰好落在周翼那双温柔的眼里,勐地起身,惊讶道:「你…….你怎么来了?」 周翼低头笑了笑,「是我的错,没有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是我的错,没有及时看轻自己的心意,是我的错,将你想成过于脆弱的女生。」 他握住舒欣的手,抬眼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小欣,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舒欣一怔,随即有些羞恼,她想把手抽回:「我说过了,不需要你负责。」 周翼却不许她挣开,「我是想负责,但我说这个话不全是为了负责,我的少年时代确实喜欢……阿余,但我现在,我的未来,我的余生都将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让我照顾你吧?」周翼恳切道。 舒欣微愣,被周翼的话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你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小欣,不是突然!」周翼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你不答应我也是应当,但我会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一辈子,我都会等你。」 舒欣望着他,没说话。 周翼便让服务员搬了个椅子过来,直接坐在她旁边,「你去年跟我说这家火锅店好吃,我没吃着,念了这么多久今天终于可以尝尝了。」 说着倒了一盘肉下去,「我看你调的酱不错,你能帮我调调吗?」 舒欣看着他十分自来熟地拿着自己筷子开始涮肉,目光又再次落在他的眉眼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舒欣欲言又止,她突然又不想问了,不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想问他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有惜惜逼迫的,她不想听了。 「我什么?」周翼吃了一块肉,期待地看着她,他想跟她说话。 「没什么。」舒欣站起身,「那我去帮你调酱吧!」 「好!」 周翼找到舒欣的消息传到司家,南惜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九爷从她身后揽着她,头放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周翼是个明白人,这次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好,感情的事容不得别人插手,我们也不方便多管。」 九爷手环着南惜的腰,「过两天放假我们回一趟家吧,好久没见到叔叔阿姨了,大概小璟和小晴也都长高了吧!」 「九爷,」南惜头抵着司九的额头蹭了蹭,继续说下去:「我总是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幸福,会不会奢求太过?」 九爷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含着她的嘴唇道:「你心中有大爱,所以才希望身边的人都幸福,我却凉薄,只愿你好,啧……我们还真是般配。」 「呵……」南惜失笑,「九爷九爷九爷……」 「别闹!」 「…….」 ……… 舒欣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拿着婚假条去请老师批假,她整个人都臊得慌,站在教学楼下一上午了,一步都没能挪一下。 「要不我替你去?」周翼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舒欣瞪着他,周翼只好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又不太甘心,「但是你要是现在不请假,等你过段时间月份大了,到时候拍婚纱照就不好看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舒欣顿时瞪得他越发狠了。 周翼怕她到时候气着自己,又是道歉又是哄得,最后搬出南惜来,说要是她再不去,就让南惜请校长下来,这才让舒欣挪了一步。 她才刚到法定年龄,就要结婚了。 这…… 她还没从能学生的角色中脱离出来呢,她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吗? 周翼这个人最会察言观色,在这上面天分其高,更别提是舒欣了,相处的这段时间,连她蹙一下眉,语气顿一下都能把握住她的情绪。 此刻走在学校道里,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宽慰道:「等宝宝稳定了你还是可以来上学,你要是担心同学笑话你,那就请老师来家里上课,你要是嫌烦,那就自己画画,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让我妈过来照顾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和宝宝都不会成为你的牵绊,只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
第425章 一心衍白 「我爸妈这几年几乎将祖国的大好山河都踏遍了,也该收收心了,给他们个大胖孙儿,保不准他们多高兴呢,你要是担心他们照顾得不好,你就得空指点指点,绝对让他们按照你的标准来执行,怎么样?」 舒欣怔怔地望着他,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明白了家这个含义。 「阿翼,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她含笑拍了拍周翼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周翼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喊我进去。」 「放心吧,没什么事!」 事情比舒欣想像得还要顺利,老师还祝她一切顺利,分享了自己的一些孕期心得,舒欣以前并不与老师多亲近,但没想到老师会如此待她,她心中暖流涌过,连连谢过。 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周翼等在走廊那头,这些年他的少年感褪去,越发成熟,但近期,他眉宇间的桀骜也被抚平了不少。 那是初为人父的欣喜。 她就要和他有一个孩子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舒欣从未如此满足,她朝着奔袭而来的周翼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那双略显粗糙但宽厚温暖的手掌。 然后两人相依偎地缓缓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 世事并不总是美好,凡事也都有多面,不能全以对错来论,但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 所有的一切。 余苏白收到周翼和余苏白即将结婚的消息,高兴得落了泪。 买了当天的机票飞去了北京,却只告诉了南惜一个人。 她在出口看到了捧着花在等待她的南惜,她跑了几步,将南惜紧紧抱在了怀里,「惜惜,好久不见。」 南惜拍了拍余苏白的背,笑道:「好久不见。」 别人都说她余苏白是为了和沈衍赌气才没来北京,其实却不是。 「惜惜,你怪我吗?」她到底还是知道了她父亲离任的真正原因,哪怕她父亲亲自劝导她,她还是不依。 为了不再见南惜,毅然决然地将高考志愿改了。 南惜曾联繫过她,问她「会不会后悔!」 她直接将电话挂了,现在想来,到底是太过年轻了。 「我为何怪你。」南惜将送给她,「人之常情而已!」 她自认没做错,但站在余苏白的角度,光是瞒她那一条便是错了。 怪她?这又从何说起呢! 余苏白抱着花笑了。 「阿翼和小欣婚礼日子还没定,周叔叔和司叔叔正在商量,过两日秀敏嫂嫂也会过来,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在京城多住些日子。」 南惜张了张口,原本还想说,她可以让人帮她办理转校,想想还是算了。 她现在和沈衍闹成这样,只怕没了她的原因,也不会在这里久呆。 「看情况吧,我这次来没请几天假,不知道到时候教授会不会放人,我要是先斩后奏回去肯定要被穿小鞋的。」 余家如今的势力如日中天,余苏白这话是说笑了。 南惜也没拆穿她,领着她去停车场,「住处自己有安排吗?」 南惜的意思是如果她自己没有安排的话,那就住她那儿。 谁知余苏白一听,连忙摇头,「我去住酒店吧,找个离你家近的酒店就行。」 她可不敢和九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南惜看了她一眼,勾唇笑,「怎么你们现在一个个的反倒像是因为九爷,要跟我隔离似的。」 「是吗?还有谁啊?」余苏白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南惜却不说话了。 余苏白便也知道了还有一个人是谁,顿了顿,又挤出一丝笑,转到了下一个话题,「我去酒店睡一会儿,晚一点你来接我去吃饭啊?」 「没问题。」 南惜直接将人送到酒店房间,方才离开,人刚下楼,就被沈衍拦住了。 「丫头,我的人说你今天去机场接人了,而且人看起来还非常漂亮,听说是从临城来的,不会是阿余来了吧?」 沈衍一副如临大敌地模样,南惜错开他,继续往停车场走。 沈衍连忙追上来,「我刚交了个新女朋友,这阿余要是又闹起来,这不是我又要打光棍了么?」 南惜顿住脚步,回头,「阿余什么时候又是真正的闹过呢?」 沈衍一怔,虽然好像印象中阿余确实是没怎么闹过,他怎么下意识地就觉得阿余一定会闹呢? 不对,「那她肯定会不开心啊,那她不开心了,余叔叔肯定要怪我的,那我爷爷知道了也会怪我,那我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这还不够?」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咳……好吧!」沈衍不说了,换个话题,「阿余来京城干嘛啊?是为了阿翼和小欣的婚礼?不是还没定日子么?那她要在这里呆多久时间啊?」 「我说我接的人是阿余了么?」南惜转头,拿出车钥匙,上车扬长而去。 留下沈衍在原地凌乱,「不是阿余,那会是谁?」 「什么人能让丫头亲自去机场接?还亲自送到酒店?」 「最近公司也没什么项目要和哪位大佬合作啊!」 沈衍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丫头你也没说那人不是阿余啊!」 他慌慌忙忙地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边启动边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快给我安排出差,越远的地方越好,赶紧给我定机票。」 「………」 南惜从酒店直接回了别墅,九爷正在门口等她,「人接到了?」 南惜点头,「送去酒店了,她不愿住过来。」 九爷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晚上……」 「对了,九爷你对京城比我熟悉,你知道最近哪家饭店味道不错吗?我想带阿余去吃。」 南惜一脸希冀地看着司九,他不可思议地问:「你……不打算带我一起去?」 南惜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我打算还叫上小欣,我们三个人好久没聚了,找个味道不错的餐厅,边吃边好好说会儿话。」 「……」 九爷还是没从不带你这三个字中走出来,过了好半晌,又抓着南惜的衣袖确认了一遍,「真不带我?」抿了抿唇,「比如那种需要拎包的也不用?」 「……..」
第426章 一心衍白 九爷最终还是没能陪南惜前去,就连周翼也只能将怀孕的小娇妻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南惜为舒欣点了孕妇餐,才又将菜单交到余苏白手里,「你难得来一趟,看看喜欢吃什么。」 说来也挺奇妙的,她们这么多年因为余苏白的刻意避开,算是多年未见,如今再坐在一起,反倒像是刚成为同学那会儿,熟稔自然。 「老实说,我还挺怀念上高中那会儿,甚至有时还会想起初中那会儿的事儿来,时间可真快啊!」余苏白落在舒欣的肚子上,眉眼温柔笑道:「你都有孩子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我们当中肯定是惜惜最先结婚,没想到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 舒欣手轻抚了抚肚子,也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 世事难料,谁又能按部就班地进行呢! 「这次婚礼的日子定了吗?」南惜问。 舒欣将挑选出来的几个日子说了,「大抵就是在这当中选了。」 比起选日子,倒是拍婚纱照更让她头疼。 「这有何难,我们惜姐摄影技术谁人能及。」余苏白抿了口酒,「是吧惜姐!」 南惜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看向一脸希冀看着她的舒欣身上,「我从来没有给人拍过婚纱照,我不确定能给你要的效果。」 说来,她的摄影技术自认一般,只不过构图比较超前,对现在的人来说比较新颖,所以圈子里的人比较给面子。 但在摄影上,她还真不敢像画画一样夸下海口。 但这足以让舒欣兴奋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对比起什么大片来,有熟人在身边更让心安些,更何况上回她还在学校摄影奖上看到了南惜位列第一作品。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吧!」南惜放下刀叉,「改天试拍下。」 之后又说起一些婚礼细节,三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学生时代,虽然南惜对这方面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或许是酒精作祟,又或者是余苏白难得来一趟京城,她太过高兴,倒也生出一丝时间如白马过隙的淡淡惆怅来。 晚上九爷来接她的时候,南惜拉着九爷的手,就这样站在大厅足足抱了十来分钟,引得过往人纷纷侧目。 最后还是九爷察觉到怀里的人打在他脖颈上的唿吸渐渐平缓,无奈嘆了口气,将人拦腰抱起,回了别墅。 「九爷…….」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与平常的样子比,乖得不像话。 「我爱你。」 九爷手指顿时一僵,掌心下的皮肤越发感觉一片柔软,他无奈地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你就仗着我不能动你可劲玩我吧!」 「……」 怀里的人似睡了过去,细细看去,嘴角微勾起,像钩子一般,九爷别过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将人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出了房间。 沈衍在客厅里叼着一根烟,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司九给自己倒了杯酒,才迎上了那道目光,「想出差?」 沈衍嘴角抽了抽,他不是想,他是已经出了,然后又被这人逮了回来。 「也不是不可以。」司九慢悠悠地说道。 沈衍眼睛一亮,静待着他的下文。 司九那双瑞凤眼狭长而微挑着,些许凌厉,他说:「将林嘉言的事搞定了,随便你去哪!」 「……」 沈衍突然就不想出差了,一点儿也不想。 「不是,我怎么就不明白,他也任何迹象表露出对惜姐有意思啊,你怎么总是严阵以待,这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你的作风。」 在沈衍看来,未免有点过了。 司九没说话,沈衍脑子一向转得快,突然福至心灵说道:「难道是当初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让你对他这么忌惮?」 那上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九爷这样的人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放不下? 他突然有些好奇。 司九却像是知晓了他的心思似的,手指在半空点了点他,「管好自己的好奇心。」 「……」 沈衍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甚至觉得面对阿余都比介入到两位神仙打架中来得轻松。 他站起身懒洋洋地说道:「行吧,我想想,今儿我先回去了,困!」 沈衍走后,司九一个人站在客厅里,他将空了的酒杯添满,想起在他参加…..葬礼前一晚,林嘉言挟裹着凉意满目猩红地出现在他面前,「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算上我,我可以接应你。」 那双眼有他太过熟悉的东西,他曾无数次照镜子时看到过。 他头偏了偏,落在紧闭的卧室门上,凌厉的线条逐渐柔和,司九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 次日,南惜将压在眼睛上的手拿开,入目便是一张放大版的俊脸,因为喝酒的原因嗓子有些哑,她喊了一声,「早,九爷。」 「饿了吧?我煮了粥,起来喝点。」司九伸手,南惜自然地握住坐起来,「我去洗个澡。」 「嗯,那我去外面等你。」司九将手中的蜂蜜水给她,「先喝点这个再去洗澡。」 南惜乖巧地一饮而尽,她确实是有点渴了。 拿好换洗衣物,南惜洗澡的时候顺带洗了个头髮,这几年她没再将头髮剪短,头髮长到了锁骨以下,她懒得吹,用干毛巾随手擦了擦,便走去了房间去吃早餐。 司九看到她的模样,微嘆气,「你可真是会磨人。」 南惜:「?」 磨人,她? 愣神间,司九已经拿来了吹风机给她吹头髮,手指穿过她的髮丝,温热的风头髮湿热传来,南惜下意识动了一下。 「别动!」微哑的声音传来,南惜心里仿佛被钩子勾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调出自拍模式,笑道:「九爷,看镜头。」 司九看似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但神情显然是十分配合,南惜飞快地按下拍摄键,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是一个太阳表情。 不一会儿便收到了一堆回復,沈衍:我靠,大清早地就虐狗! 周翼:小欣,你过来或者我过去一下。 司七:....... 余苏白:我做错了什么? 就连李媛都回復了:我为什么要在自习前打开手机? ……. 还有无数喊虐狗的人,不过这些南惜自然是不知道,她笑眯眯地挽着司九的手往厨房走去,「九爷,你真好。」
第427章 一心衍白 余苏白一个人躺在酒店里,无力地望着天花板,原本还想直接睡到下午的,但无奈生物钟实在太准时,不过六点她就醒了。 醒来无所事事刷手机的她,非常幸运地被狗粮餵饱了。 【叮铃铃——】 有人按门铃,应该是她刚点的早餐。 她打开门,服务生贴心地将早餐放到餐桌上,谢过之后,余苏白又开始拿起了手机,舒欣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问她今天要不要陪她去试婚纱。 本就无事的她立马就同意了。 至于会见到周翼她一点儿也不尴尬,她本来就与周翼没什么,况且周翼如今与舒欣感情甜蜜,她这么个小人物早就被忘记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小心翼翼地避讳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洽谈。 毕竟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他们这一群人,没别的好处,就是心大! 跟舒欣约好时间地点后,余苏白飞快地解决了早餐,然后给自己化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妆容,挑了一件碎花连衣短裙背着一个小包包出门了。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行注目礼,余苏白扬了扬嘴角,然后打开车门,隔绝了那无数的热烈目光。 舒欣偏头看了一眼那雪白笔直修长的腿,惊讶:「现在还没有这么热吧?」 「热不热的不重要,重要是我高兴。」余苏白说着将镜子拉下来,开始描口红。 舒欣不禁摇头,余苏白从来都活得恣意,只有在余叔叔事业低谷的时期略有所收敛,进入大学之后越发潇洒了。 用余苏白的话来说,人生这么短,为什么不做让自己快乐的事? 舒欣觉得话是俗,但挺有那么点道理。 余苏白描完口红这才看向她,「你开车没事吧?要不待会儿我来开吧?」 「没事!」舒欣笑了笑,问她:「吃早餐了吧?」 「在酒店随便吃了点。」余苏白不太放心,「真没事?」 「真没事!要是有事儿我不会逞强的。」毕竟她现在可不比以前,自然越发小心,但也没有到草木皆兵的时候。 余苏白见她郑重,这才稍稍放心。 她掏出手机,「一大早就强餵我们狗粮的人不来吗?」 余苏白说的是南惜,舒欣笑:「会来,不过还要一会儿,我们先过去。」 本来周翼也要来的,但是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儿,他回去忙了,估计南惜那边也是因为这事儿耽搁的。 「行!」 ........ 约二十分钟后,舒欣将车停在婚纱店门口,与余苏白一同走了进去,核对了预约信息,店长亲自领着她们往里走。 一路上介绍了好几款婚纱,舒欣看得心动。 余苏白干脆道:「你都拿来给我闺蜜试试。」 既然要挑,那自然是要好好挑的。 周翼原本说要请人定制设计一套婚纱,但舒欣倒觉得一来没有必要花这个钱,二来她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所以她还是想来店里试试婚纱。 这也源自于她小时候看电视时的一个梦,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由闺蜜陪伴着去试婚纱,然后穿着婚纱在婚礼上将新郎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后者能不能实现她现在倒不怎么在乎,亦或者是她对自己还有某人都有足够的信心,现下能和闺蜜一起选婚纱就已经足够让她激动了。 「我觉得这几套还不错。」余苏白替她挑了几套,打算让她去试试,皆是款式新颖但又与舒欣的气质十分相衬的,想着她身体又叮嘱道:「我帮你吧?你现在弯腰什么的也不方便。」 舒欣没有推辞。 按理说她现在其实都不应该出门,不过她家里没有长辈约束,医生又说无碍,她便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她首先试的是一款齐肩修身款式的婚纱,裙摆长长拖了好几米,很衬舒欣温婉的气质。 南惜到的时候看到亦不由眼睛一亮。 「好美!」 大抵没有人能抵住这纯洁的白色。 舒欣很少被人这样注视着,不由有些羞赫,「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余苏白丝毫不掩饰赞赏,「要是周翼看到你这个模样,估计连道都走不动了。」 「哪就你说得这么夸张了。」舒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还是免不了因为这话起了丝丝涟漪。 余苏白与南惜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 都是女孩子,谁不想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看到他为自己穿婚纱的模样而着迷呢! 想到这里,余苏白不由又有些黯然,她抬手在婚纱上一一拂过,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要试试!」 也许她这一辈子没有机会穿婚纱了,错过这一次试穿婚纱的机会,说不定她以后连走进婚纱店都没有勇气了。 舒欣惊讶地看着她,南惜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她眼,看不出情绪。 不过都没有出言反对,也没问为什么。 这让余苏白稍稍松了口气,她从店长手中挑了一款流苏婚纱,布料轻薄,将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走动间笔直细长的腿若隐若现,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南惜心神一动,借着她与舒欣说话的间隙将这一幕拍了下来,隐去了旁边的舒欣,找到了沈衍的聊天窗口。 又顿了顿,退了出来,发了个朋友圈,配了一朵玫瑰。 此时正在公司与九爷讨论如何对林嘉言下手的沈衍,终于趁着九爷喝水的空挡,拿出手机准备打会儿游戏。 一抬眼,就看到九爷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沈衍嘴角抽了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我的现女友又跑了?不会又看上林嘉言了吧?我记得她跟林嘉言应该八竿子碰不着才对啊!」 九爷望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用指节敲了敲手机,示意他自己看。 沈衍眼皮跳了跳,不顾队友在频道里喊得撕心裂肺,毅然决然地按了退出,然后打开了朋友圈。 一刷新,一张婚纱照,严格来说是试穿婚纱的照片就蹦在他的眼前。 「…….」 手指抵住屏幕,放大,再放大,目光一一扫过那几乎跟肤色融为一体的布料,跟没穿似的。 脸色沉得欲滴血来。
第428章 一心衍白 司九好以整暇地手托着下巴,瞧着他的神色,不嫌事儿大的开口,「不为你的小妹妹感到高兴?」 沈衍哪里听不出来司九话里的打趣,试穿婚纱必然是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了。 可笑的是他居然前一天还担心她会缠着自己,闹着要出差。 打脸真是来得太快啊! 「太好了,我自由了,终于不会有人管着我了。」 沈衍仰天长笑,他笑了两下就卡了咳,笑不出来了,他目光阴沉地盯着照片,「那男的谁啊?我怎么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他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保不齐是个骗子,不行,我得马上去看看。」 沈衍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健步如飞。 司九一直等人影不见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找到某人的聊天框口打了个ok的手势过去。 「怎么样?」余苏白问一旁一直拿着手机的南惜,见她不说话,不由凑过去,「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南惜快速将手机合上,聊天窗口上最后一条是九爷发过来的【我也想看你穿。】 她脸颊飞快闪过一抹红色,目光落在余苏白身上,赞赏道:「很漂亮!」 余苏白倨傲地扬起下巴,「也就这点儿资本了。」 将刚才自己那点好奇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再试试另外两套,惜惜你进来帮我。」她说。 南惜看了眼手机,估算了下沈衍赶过来的时间,应了声,「来了!」 「这个带子应该怎么系?」 「我看看,好像是应该系前面吧?」 「那这个呢?腰带?」 「……」 三人面面相觑,余苏白无法,只得提着裙子出来找店长。 「咦,店长呢?」余苏白四处找了一圈,没看见人。 有工作人员路过:「那边有位小姐找不到洗手间,我们店长带她过去了,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有!」余苏白转过身,「你帮我看看这后面应该是要怎么弄的?我怎么好像穿得不太对?」 「您好,还有一个配饰掉了,我马上为您拿过来。」工作人员客气说道。 「我说呢,难怪一直穿得不对,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余苏白说完,才发现没拿手机,准备转身回去找南惜。 谁知裙摆太长,转身又太急,身子一个踉跄就往地面扑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余苏白睁眼看到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托着她才免于摔了个狗吃屎。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生关切地问道。 余苏白连忙摇头,「没事没事,谢谢你!」 「客气了,不过是……」 男生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打断,「你大爷的,你他妈把手给老子撒开,你往哪摸呢你?」 「……」 男生看了余苏白一眼,又看了看满脸怒容速度冲到他面前恨不得给他来两拳的沈衍,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衍哥哥,你怎么来了?」余苏白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他没有想打会在这里碰到沈衍,他陪谁来的?来干什么? 「你怎么回事?」沈衍双手插腰,西装领子早被他解了不知道多少颗,配上那张脸,看起来越发桀骜。 余苏白:「?」 该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沈衍哪里管这许多,他只知道自己简直要气炸了,满脸愠怒,抓着余苏白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有什么话你就说呀,我这还穿着婚纱呢!」余苏白简直莫名其妙。 不提婚纱还好,一提婚纱沈衍直接炸了。 「你就这么着急?」沈衍脸色沉如水,目光盯着她缓缓走近,每说一个字周遭空气就稀薄一分。 余苏白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看在沈衍眼里便是余苏白心虚,他嗤笑一声,「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余苏白一把将沈衍的手甩开,脾气也上来了,「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是吧?」沈衍将领子又一扯,舌尖顶了顶腮帮,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行!听不懂是吧?」 「沈衍,你给我住手!」 余苏白大惊失色,可到底因为裙摆的缘故慢了一步,沈衍已经将人压得打了好几拳,那男生直接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想还手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力气。 「啊!老公!」又是一声尖叫。 在场的人齐齐愣在当场。 沈衍动作的手一顿,「老公?!」 被他压在身下的男生有力无气地道:「我可要不起你这媳妇,别乱喊。」 「……」 沈衍看了看余苏白,又看了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生,怎么看人怎么才像是原配! 他不由压低地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余苏白白了他一眼,丝毫不客气地回:「现在知道问我了?刚才干什么去了?我说你现在脑子一天天装得都是屎吗?九爷是怎么忍受得了你管理公司的?」 「……」 余苏白懒得理面色铁青的沈衍,走到那男生面前,万分歉意道:「真的对不住,我这个哥哥脑子是真不好使,真是不好意思,我陪您去医院看看,关于赔偿问题您来定。」 那男生龇牙咧嘴地由他未婚妻扶了起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衍还有些发憷,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才摆了摆手,「算了吧,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过?」他有些奇怪,「他真是你哥哥?」 他扑过来的架势看起来像是男朋友或者未婚夫一样,怎么会是哥哥? 而男生的未婚妻显然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哥哥怎么了?哥哥就可以随便打人了?道歉!必须道歉!」 这家会所也是会员制的,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必然不会差那点赔偿费。 况且这事儿也确实是沈衍错在先。 余苏白回头瞪了他一眼,将人拉了过来,「哥,你给人赔个不是。」 「道歉?」沈衍嗤笑一声,「对,我是打错了人,但你凭什么要摸我妹妹的胳膊?」 老子打得就是你。 让他道歉没都没有! 「谁摸你妹妹的手了?」未婚妻又炸了,事情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面子,她今天来试婚纱可是有不少人在的,这要是传出去,她未婚夫在她试婚纱的时候去调戏别的女生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第429章 一心衍吧 「告我?」沈衍简直气笑了,「那你去试试。」 「你——」 未婚妻被沈衍的态度气得肺疼,男生虽不愿意追究,但也不忍心看着自己未婚妻受委屈,将人拦在身后,开口道:「这件事真相如何想必这位小姐是最清楚的,你要是也不信你妹妹的话你也可以调监控。」 「监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死角,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居然还调戏人小姑娘,这件事你到哪里都没有说理的地方,还想告我?尽管告!」 身后的余苏白忍不住捂脸,今天的沈衍是吃了炸药么? 居然连这里是死角没监控都知道了。 对面的男生和其未婚妻显然也没料到事情发展,对视一眼之后只能将目光落在了余苏白身上。 沈衍亦斜睨着她,一副「你今天让老子丢脸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看什么看?」余苏白直接一巴掌挥过去,她那么多年的青春真是餵了狗,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的? 余苏白又重新走到男生与其未婚妻面前,「这件事情确实不关您未婚夫的事,是我要摔倒了您未婚夫及时扶了一把,没想到我哥哥突然出现,误会了这件事,对不住了。」 「一句对不住就完了?」未婚妻轻哼了一声,「我男朋友脾气好,帮了人反过来被污衊,还被人打成这样,他能忍,我可替他委屈,你必须要你哥哥亲自道歉。」 「是是是,我哥哥他太冲动了,确实该道歉,还有医药费和赔偿我们也会一併承担。」 余苏白长得漂亮,说话也得体,这般谦恭的姿态让男生和其未婚妻都受用不少,至少脸色缓和,不如刚才那般紧绷了。 沈衍这会儿气过了,冷静下来也知道余苏白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只不过她确实穿的是婚纱,不是这个男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沈衍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噌噌噌冒了上来,道歉? 去他妈地道歉。 「道歉!」清冷的嗓音从后传来,「沈衍,道歉!」 话音落下,沈衍头皮都在发麻。 南惜拧着眉,她身后站着舒欣,眉眼间皆是惊色,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男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沈衍瞬间变脸,先前那抹桀骜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看起来有点慌? 男生好奇地往沈衍身后看去,随即一怔。 这张脸…… 「你是……南惜?」男生青肿的脸瞬间光彩夺目,不顾未婚妻的搀扶托着半瘸的腿直往南惜处挪。 「你是南惜!」 这回是个肯定句。 众人都被这情况转变得反应不过来,就连赶过来的店长也都是一脸懵。 南惜看着他,没说话。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南……南小姐您好,能够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是美院大四学生,之前有幸在一次比赛中见到您的作品,您画得实在太好了,您的用色之大胆我从未见过,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画神。」 男生先前说话一直是温文尔雅,不疾不徐,现下这段话语气之密集,沈衍都担心他会随时缺氧晕过去。 「过誉了!」南惜面色淡然,并未有任何波动,只是看向一旁沈衍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凉意。 沈衍身子一僵,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直接给男生鞠了个躬,「对不住了兄弟!」 「没事没事,你是南小姐的朋友,不用如此客气。」 沈衍:「……」 余苏白:「…….」 他未婚妻:「…….」 论脑子不好,这位才真是脑子不好啊! 按照他这说话,只要是南小姐的朋友,打他算是不客气了。 然而男生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毛病,依旧对着南惜说道:「南小姐,您什么时候打算再办画展?我上回就没抢到票。」 南惜:「目前在忙别的事,暂时没有这个打算。」顿了顿,「如果办的话,我会让人给你留两张票。」 说着,看了看他的未婚妻,点头示意。 男生的未婚妻知道他爱画如痴,更是将在大圈里拥有神手的南惜奉为偶像,如今得见,如何不让他激动。 她十分理解,也跟着道谢。 「不必谢,这件事是我朋友做得不对,他白长了一双眼,一颗心也是多余,我已经联繫了医院,待会儿医生会给你好好检查,如果有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繫我。」 说着递给男生一张名片。 沈衍虽然刚才是混了点儿,但也知道自己的事自己扛,断然没有让南惜替他收拾烂摊子的缘故,「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北京认识几个朋友,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随时找我,就当是赔罪了,真是对不住了兄弟,希望不会耽误了你结婚。」 「不会,还有两个月呢,这伤到时候肯定好了。」男生笑了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看着有些可爱。 余苏白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等医生将人接去医院检查了,才没好气地开口,「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沈衍也想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平白被九爷激了一将,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打错了人不说,还平白欠了两道人情。 他还冤呢! 「这不还得问你吗?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恨嫁吗?」沈衍指着她的鼻子,「你才多大啊你?你就敢背着我和叔叔乱来了?真是越大越不像样?」 「我去,我又怎么了?」余苏白毫不示弱地反驳道:「我可没有像某人一样一天到晚换女朋友,还以什么为了解救众生为藉口,渣男!」 「我渣男,你看看你自己,画得什么鬼样子,衣服穿得这都是什么?你怎么干脆不穿算了?」 「你不懂欣赏你别他……瞎说!」 「怎么的?还学会放脏话了你?」沈衍盯着她,气笑了。 「我没有!」余苏白打死不认。 「你没有,那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我…….」 南惜摇着头,扶着舒欣回去换衣服,舒欣紧绷过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这会儿也有点累了,半倚在南惜身上,又不禁笑道:「两个看着这么a的人,吵起架来却跟小学生一样。」
第430章 一心衍白 南惜与舒欣走后,沈衍与余苏白吵得越发不可开交。 直到沈衍气得肺炸了,吼了一句,「你人了解清楚了吗?你也就要嫁?」 直接将余苏白给吼懵了。 「什么?」 她一时没跟上沈衍的脑迴路。 沈衍见她发懵的样子就气,只当她是维护那个男人,嗓音不由往上又提了几个音,吼得余苏白脑子嗡嗡响。 过了半天那些字才跳了回来,这也才听清了他说了什么话。 「那个男生做什么的吗?人品又怎么样?家世如何?过去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你都了解清楚了吗?你知不知你自己在做什么?」 余苏白在原地很是愣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迎着沈衍愠怒的面容开口,语气恰到好处地带了点疑惑:「谁我说要嫁人了?」 沈衍:「……」 余苏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婚纱,恍然:「你该不会以为我穿婚纱就是要嫁人了吧?」 「试穿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余苏白不以为意,「不过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这么生气做什么? 沈衍现在何止是生气,简直就像是被雷轰了一样倒在原地。 刚才的片段飞速地在他脑子里闪过,甚至,再往前点…… 最终,他无力且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将所有的一切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然呢,他能怎么办? 他能说九爷一激他就冲动中计了? 他能说惜姐算计他不够还让他欠了她一个人情? 他说刚才惜姐出来收拾烂摊子怎么这么顺手呢?合着她是在为自己收拾呢? 不,他不能! 「嗯?」余苏白看着沈衍一瞬间风云变幻精彩至极的脸,突然眯眼笑了笑,「你该不会是因为紧张我?所以才这么生气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否认三连。 沈衍一蹦三尺远,飞快地往门外跑去。 「你给我站住!」余苏白怒吼一句,见没用,又补道:「你要是再跑我就认为你是心虚了被我说中了。」 「……」 沈衍一个急剎车勐地顿步,随即面如死灰地转身,坚决贯彻「任凭你怎么说但我绝对不会承认」无赖方针。 余苏白提着裙摆仰着下巴走过去,「餵?」 「餵什么喂,没礼貌!」 「衍哥哥!」余苏白突然放软了语气,沈衍心尖一抖,差点脱口而出:你还是叫餵吧! 沈衍别过脸,「咳,说吧!」 余苏白抿着嘴角,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眉眼,「衍哥哥!」 沈衍心尖又是一抖,「快点儿的!」 「你是不是其实是喜欢我的?」余苏白一脸期待。 沈衍这回儿却是全身都抖了,随即一脸严肃且认真地说道:「你一天到晚的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哥哥怎么会对妹妹有其他想法呢?」 「我不信!」余苏白还要说点什么,沈衍终是扛不住了,「随你,九爷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余苏白往前追了两步,裙摆实在是不方便,沈衍腿又长,这会儿又故意想甩开她,三两步就没了影儿。 余苏白原地跺脚,扯着嗓子喊道:「沈衍,我不信,就是不信,怎么我都不会信的!」 正在发送汽车的沈衍听着这话脚一抖,差点没将车子直接发射出去。 「疯了疯了!」 他念了几句,将汽车打了个方向,往公司开去。 那边余苏白髮完狠话之后整个人都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仰起头将即将滑落的眼泪逼了回去,昂首挺胸大步往里走去。 「走,去吃饭,我要去吃大餐,超大的大餐!」 ……. 接下来的几日,余苏白陪着舒欣又逛了几个婚纱店,并决定当舒欣的伴娘,连伴手礼都安排好了。 晚上的时候,周翼来接舒欣回去,余苏白一个人闲来无事,便打算去酒吧转一圈,说来,她还没去过呢! 「自己注意点,少喝点酒!」南惜看到群消息,叮嘱了一句,便不再管了。 余苏白咧嘴笑了笑,打了个车过去。 酒吧一条街,风格多样,酷炫又张扬,酒香和着香水味隔了条街都清晰可闻,余苏白也没挑,随便进了一家。 开了个卡座,点了几瓶酒喝着,酒吧歌手正在台上表演,唱着她听不懂的歌词,超出她耳膜承受度的混响,生生扼杀了她想去舞池上跳一段的想法。 而此时的二楼包厢,沈衍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拧着眉掏了掏耳朵,「什么情况?你们酒吧现在歌手这么次了?」 酒吧老闆忙赔笑道:「前几天那个歌手感冒了,嗓子唱不出来,没办法只能拉了个人来,没什么经验,不过来这里的人可不是每个都能有您这样对音乐的鑑赏能力。」 沈衍笑了一下,昏暗的灯光下似讽似乐。 酒吧老闆一时不敢轻易搭腔。 沈衍抬手看了眼腕錶,开门见山道:「九爷说了,上回你们拿走的那单服装还有一笔尾款没结清,什么时候给?」 听到九爷这个名字,酒吧老闆下意识颤了一下,别的圈子或许没他们这个圈子对九爷了解得这么清楚,那可是心狠手也黑的人。 被他盯上不倾家荡产已经算是给脸了。 他心里叫苦连迭,但面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连忙替沈衍倒了杯酒,「那批服装我也是替一个电视节目採购的,但最近情况特殊,节目压着没播,也就没什么收益,我也发愁呢,我去要了几次,都给我推了。」 「这么说,连你也要不到?」沈衍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看起来十分随意。 酒吧老闆对沈衍不熟悉,只当他是书香门第的少爷,粉头白面的,一看就没什么攻击力,三言两语打算搪塞过去。 见他果然顺着自己的话来说,不由心头一松,故作苦恼道:「是啊,我最近几次去连负责人的面都没见到,这年头,欠人钱的是大爷,那笔钱……」 说着长长嘆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模样。 沈衍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不过?」 轻飘飘地一个疑问,将酒吧老闆勾了起来,「不过什么?」 沈衍笑,「不过你说的那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
第431章 衍白 「什……什么?」 酒吧老闆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听清,或者说不敢相信,脸上的笑意挤了挤,也没挤出来。 颇为难看。 沈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拇指与食指捏了一杯洋酒,轻晃了晃,映出一抹冷冽的光。 候在一旁的侍者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 四周门窗紧闭,怎么有风进来了! 此刻酒吧老闆也深有同感,脑海中有什么念头飞快地一闪而过,快得他几乎抓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衍大公子,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您别看平时人多,女生进来是不要门票的,这人酒一喝多了,就容易惹事,上月那一帮子人在我这儿打起来,起码损失了十几万,我还没地儿要去,一个个都是公子哥儿,有权有势,我也不敢闹起来,你说这……」 酒吧老闆长长地嘆了口气,模样愁云惨澹。 沈衍又笑了,「看来王老闆真是商人啊!」 「啊?」王老闆抬起头一脸茫然,怎么这位衍大公子不按套路出牌? 「我说了,这些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沈衍将酒杯放下,「王老闆是听不清还是听不懂?」 无论是电视节目负责人避而不见,还是他营业资金困难,说到底,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王老闆不过是在卖惨而已! 王老闆瞬间面色一白,这位衍大公子居然如此之狠? 「衍大公子,您今天莫不是逼死我?」 「王老闆,你今天是打算抵死不给了?」 嘶—— 怎么回事,侍者突然觉得刚才灌进来的风直接冻住了。 气氛剑拔弩张。 沈衍将手插在口袋里,挑了单边眉,神情桀骜得不可一世,更是无言添了一把火。 王老闆敛起笑脸,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对衍大公子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包厢外顿时涌入十几个黑衣男子,情势急转而下,沈衍动了动脖子,咔咔作响,吐出一个字,「行!」 ……. 余苏白打发掉前来搭讪的第十一个男人,刷了会手机,有些百无聊赖。 帝都的酒吧也不过如此。 将最后一口酒喝完,余苏白站起身,准备离开,有早等候在旁的侍从将帐单递上,「您好,这是您的消费帐单。」 余苏白将卡递给他,「没有密码!」 「砰——」 二楼勐然转来巨响,盖过震耳欲聋的土音乐,所有人皆是一惊,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二楼出口处。 余苏白自然没有例外,「你们酒吧刺激项目还挺多。」她笑说。 侍者神情有些尴尬,他的耳麦里十分清晰地传来一声怒吼,「将那姓沈的手给我折了,九爷那里我担着。」 侍者按照命令前往二楼,人刚一动,便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挡住了去路,是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客人。 他歉意地笑笑,「您好,辛苦您自己到收银台结帐。」 「二楼的人是谁?」音乐声停,余苏白刚好一字不落地将耳麦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余苏白脸色已然冷了下来,「二楼的人是谁?」 侍者平时跟着王老闆做事,自然也是见惯了这些场合的,见余苏白这架势,保不定认识,哪里会告诉她真名。 正欲藉口胡说几句。 二楼再次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男声挟裹着凉意瞬间席捲整个酒吧。 余苏白回头看去。 白衬衫半敞,左手袖子微卷,白银腕錶发出冷冽的光泽,长腿在西裤下笔直修长,此时正慢悠悠地自台阶而下。 沈衍缓缓走至滚落楼梯的王老闆身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王老闆头髮丝,提了起来。 「啧——这么不经打?」 「…….」 场上顿时响起无数倒吸冷气声。 王老闆这会儿是真的愁云惨澹了,直接对着沈衍就哭了起来,「衍公子,衍大少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马上将钱还给您,不,我现在就将钱给您,您消消气,别和我这种人一般计较。」 「呵……」 沈衍笑了,「如数奉还说的是刚才,现在嘛…….」 「算上利息,按银行利率300%来算,还有您的辛苦费,全部都算上,衍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王老闆是真的怕了,难怪他能成为九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又敢一个人来酒吧要帐,他早该想到的,他早就该想到的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侍者飞快地递上支票,沈衍扫了一眼价格,神情比较满意,松开了被他扯得渗血的头髮。 将支票折进了口袋,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们公司刚成立不久,承蒙各位前辈多多照顾了。」 他抬眼一扫,不太满意居然没有人清场,若是有人拍照流传了出去,又要麻烦。 「我们没打算占你们的市场,但你们若是想阻了我们的路,那很抱歉,就……」沈衍话语一顿,目光落在侧面卡座正遥遥望着她的余苏白身上。 「靠!她怎么在这里?」沈衍拧眉骂了一句,半趴在地上的王老闆没听清,撅起屁股忙问道:「衍公子您说什么?」 沈衍眼风一扫,王老闆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缓缓从余苏白的身上将目光移开,这才继续说道:「若你们能担得起惹怒九爷的后果,尽管试试!」 沈衍看了余苏白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那压在头顶的迫力消失,王老闆整个人放松下来,瘫软在地,「快,快去打电话给……」 「不!」王老闆扶着侍者的肩膀站了起来,「我亲自去打电话。」 随着沈衍与王老闆先后脚离开,酒吧领班负责善后,将场子重新热了起来,来这里玩的人自然都不笨,事情闹成这样,居然都没警察过来,这背后的势力又岂是他们随意敢惹的。 既然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 是酒不够香,还是和妹妹跳舞不够嗨? 其他事又与他们何干? 王老闆此刻是没有心情管他们的,他掏出手机在幽静的房间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醇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王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第432章 衍白2 「江总,那笔钱已经被九爷的人要回去了,现在怎么办?」王老闆满脸惶恐,语气更是急色。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来要钱的人是谁?」 「沈衍!」王老闆说完之后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刚才沈衍出手实在太狠,现在他提起这个名字伤口还隐隐作痛。 「那就算了吧!」电话那头的人说。 王老闆惊了,「算了?」 「你以为不是九爷亲自来,沈衍就是好惹的了?」电话那头的人嘆了口气,「你该庆幸你现在还能打电话给我。」 王老闆突然想起刚才沈衍说话的时候声音一顿,再开口就变了口风……. 不由得浑身一颤,几乎不敢想,他原本是要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再次扔下一记炸弹,便结束了通话:「在帝都,沈衍是和九爷一样不可招惹的存在,你敢打他们的主意,犯了忌讳了。」 完了! 连他都说这么说! 王老闆彻底瘫软在地,这下是真的完了。 ** 沈衍夹了根烟在手里,没点。 面带愠怒地盯着眼前的余苏白,气得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单手插腰,来回走了两圈,戳着余苏白的脑袋,「我不是不让你去玩,但你这么晚一个人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里光鲜亮丽那些骯脏黑暗的角落就消失了?」 「还有,你穿得这是什么?」 沈衍眉心越拧越深,「你怎么干脆穿个比基尼出来算了?」 余苏白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超短热裤以及吊带露脐背心,然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可以吗?」 「…….」 沈衍只觉得一把火从他的脚底咻地一下就蹿到了他头顶,髮丝都能支棱起来了。 「可以?你敢穿我把你的腿都打断。」沈衍一下下地戳着余苏白脑袋,「让你这辈子哪里都去不了了。」 余苏白闻言却突然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你是不是就会经常来看我了,那也挺好的啊!」 不等沈衍反应,余苏白直接俯下身,从沈衍手中将那根叼了过来,用舌尖换了个面,掏出打火机点燃了。 烟雾自那张红唇里吐出,诱惑至极。 沈衍只觉得刚才拿烟的指尖都被点燃了般,灼人似的滚烫。 余苏白从沈衍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示意他含着,然后凑了过去,嘴里叼着的烟触碰在一起,煋火在昏暗的巷弄里一闪一闪,不经意间便夺去了所有人的思绪。 「所以,什么时候把我的腿打断?」 「……」 这天,是没法聊了。 沈衍将嘴里的烟吐出,夹在手里,沉着脸走出了巷弄。 余苏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在沈衍看不见的地方,脸上尽是得逞般的得意。 「住哪?我送你回去。」沈衍按了车钥匙,这才回头。 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像一朵开在夜间最瑰丽的花,绚烂且多姿。 沈衍不动声色地别过脸,等着回答。 余苏白眼珠子一转,直接说道:「我原本是住在酒店的,定的日期是今天,到期了,还没续上呢,所以我也不知道住哪里。」 呵…… 沈衍简直不想拆穿她的这点小计俩,「所以呢?」 「所以啊,衍哥哥我能住到你家去吗?反正我论文交了,老师不催着我回去上课,我还能多浪一段时间。」 余苏白笑着,眼神里尽是期待。 真他妈刺眼! 沈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步往汽车走去,「上车!」 余苏白惊喜万分地跑了过去,直接打开了副驾驶坐了进去,「出发吧!」 沈衍看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朝着酒店驶去。 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 余苏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收拾行李,很快的!」 「不用了。」沈衍一同下车,大步朝着酒店里走去。 余苏白只好迈步跟上,「我没多少东西,真的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衍拿出一张黑卡给了酒店前台,给她开一间总统套房。 「好的,先生,请问您要开多久时间呢?」前台见到黑卡,语气十分恭敬。 沈衍的脸不带任何表情,「开到她离开为止。」 「好的,先生!」 「为什么?」余苏白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沈衍懒得解释,他也总不能说因为他一直以来当妹妹的人长大了,他怕自己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吧? 「一个女孩子家,住到男生家里像什么样子!」沈衍教育了一句,指了指前台,「待会儿把房卡给她。」 说着,就往酒店外走。 「我喜欢你到底有什么错!」余苏白朗声喊道,语气里带了一丝执拗。 沈衍的脚步顿了顿,但不过是一瞬,随即他更加大步离开,连头都没有回。 自然也没有看到那朵瑰丽的花,此刻满是泪水。 酒店前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轻视之意,不过职业道德使她们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带着笑意走到了余苏白面前,「您好,这位小姐,房间已经开好了,请您随我来。」 余苏白望着沈衍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给我重开一间!」 她将全球限量黑金卡扔在台面。 先前两位误认余苏白为傍大款的女生随即面色一变,她居然有黑金卡!! 全球发行不超过十张的黑金卡她居然会有! 前台连忙九十度躬身,双手将黑金卡捧了起来,挤出殷切的笑容:「好的这位小姐,还请您稍等!」 前台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房间开好,然后又双手捧着黑金卡递了回去,「您好余小姐,我带您上去吧!」 「不必!」余苏白拿着黑金卡扇了扇,「你打电话跟那个男的说,就说我没住他开的房间,赌气离开了,并且不知道去了哪里,哭着跑出去的。」 顿了顿,又补上:「总之有多惨就说我有多惨,明白?」 「明……明白!」 前台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等余苏白进了电梯,才后知后觉,对旁边的人道:「这是什么势均力敌的倔强较劲式爱情?」
第433章 衍白3 余苏白在房间玩了会儿手机,期间接了个电话,南惜打来的,问她又做了什么将沈衍气成这样。 余苏白也很无辜,「我什么也没做!」 「那我的卡是被盗刷了?」南惜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动,但余苏白却听出来一丝调侃的意味。 不由吐了吐舌,「哎呀,谁叫他总是嘴这么硬,我不想点办法,怎么能行?」 「需要帮忙就说话。」 余苏白笑了两声,「放心,现在还用不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余苏白去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深夜,手上有二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沈衍的号码。 正当她拿起手机时,电话又再次打了过来,余苏白唇角勾了勾,将手机一扔,整个人仰面躺倒在沙发上,舒适地嘆了口气。 沈衍烦躁地将头髮往后薅去,一脚就将面前的茶几踢翻在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吓了一跳。 「衍?」 沈衍拧着眉看过去,目光突然一凝,随即缓缓抬步,走到女孩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女孩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身上肩带滑落,露出香肩,眉眼更是欲语还羞,她轻声唤了一句。 沈衍突然俯身,坐在了她的旁边,随即长手一揽,手搭在女孩香肩上,垂落至胸前,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先是相机对着脸照了照,不太满意,看向女孩,「你的手机有没有美颜?」 「啊……有!」女生有些懵,「然后呢?」 「拿出来呀!」沈衍不耐烦地说道:「打开!」 女孩一一照看,然后刚刚还在发脾气的沈大公子突然就将头摆在了她的肩膀上,笑得人畜无害,从后槽牙里吐出了一个字,「拍!」 「……」 女孩手一抖,煳了! 沈衍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各个角度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啧了一声。 「要不重新拍一下?」女生看着沈衍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提议了一句。 「算了!」沈衍找到自己的消息列表,将照片发了过来。 然后低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女孩:「??」 …….. 余苏白心情不错,打电话叫了两盘龙虾上来,又给自己找了个电影,惬意得不像话。 「要什么男人?要那玩意有什么用?是酒不够好喝?还是龙虾不好吃?」 「叫你嘴硬,着急了吧?慌了吧?叫你不听话!」 余苏白一手拈着虾尾一口虾肉,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啤酒瓶,化悲愤为食慾。 不多时,两盘龙虾三瓶啤酒很快见底,舒适地打了个酒嗝。 她拿出手机准备再点一份。 屏幕上的未读消息使她瞳孔一缩。 小欣:【阿余,看朋友圈!】 三秒后,「沈衍,你大爷!」 ……. 「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沈衍沖女孩打了个响指,不同于刚才的暴躁,神情居然有一丝满意。 女孩不明所以,「回去?」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 女孩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她成为他的女朋友一个月了,今天是她离沈衍最近的一次,原本以为会有更近的举动,可是…….怎么就要回去了? 「我不想……」 「不想坐车?」沈衍贴心说道:「那既然如此,那你就走路回去吧!」 「……」 女孩一直走到小区外,还无法理解自己居然被赶出来的事实? 一个大男人这么晚居然将自己的女朋友赶出来,他别是哪里坏了吧? 女孩嘴角抽了抽,站在路口等车,对面红绿灯路口下,有一个身穿露脐吊带装的长髮女孩直接闯了个红灯,大步朝小区里走去,连鞋都没穿。 白晃晃地长腿在黑夜了晃眼。 这个小区里果然都住得是奇葩! 女孩白眼一翻,抬腿上了计程车扬长而去,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了,她想。 ** 余苏白按照南惜给的地址,一路气势汹汹地来到门外。 狠狠地一拳砸了下去。 「姓沈的,你给我出来!」 咔嚓—— 门开得很快,余苏白没能及时剎住车,一头栽进沈衍怀里。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不是离家出走了么?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余苏白抬眼,眼里满是被愚弄的恼怒,「你故意让小欣给我发的消息?」 「冤枉,我只是跟周翼那小子说了一下而已!」 周翼如今跟舒欣不就是一个人? 余苏白蹙眉,「玩文字游戏,有意思?」 「唔——」沈衍颇为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还不错!」 「你——」 余苏白气得肺都要炸了,她看了看沈衍身后,「不把嫂子给我介绍一下?」 「她睡了!」沈衍说得理直气壮。 刚刚被赶出去且一个人在路口等车的女朋友,不,前女友感觉有被冒犯到。 「睡了?这么早?」余苏白目光下移,毫不掩饰「看来你也不行」的眼神。 沈衍:「…….」 「你现在真是…….」斥责的话一顿,他目光在她赤足的脚上一凝,上面新鲜的划伤还没凝结,猩红一片! 大概是察觉到沈衍的视线,余苏白下意识地将脚往后挪了挪,可她本身就穿得热裤,长腿又格外的白,别说流血就是一个红印子也十分显眼,又能往哪里藏去! 沈衍弯腰,俯身将余苏白抱了起来。 余苏白整个人失去重心,惊唿只得抱紧沈衍的脖颈,「你干嘛?」 沈衍微挑着眼尾,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随即后脚一踢,将门关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一路抱着她往洗手间走去,将人放在了洗手台上。 「别动!」沈衍凝着眉沉声:「我家没有浴缸,也没有水桶,先将伤口清洗一下!」 「你帮我呀?」余苏白眯着眼笑,其实她没感觉有多疼,来得是时候光顾着生气了,此刻虽然后知后觉,但如果沈衍愿意帮他洗脚,多疼她都愿意。 沈衍斜睨着她,「就你脆弱的心,敢对着自己下手?」 说着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又拿了碘酒和纱布过来,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有点凉,有点痛,忍一下。」 余苏白笑得跟朵花似的,别说她忍一下,就是要她忍十下都毫无怨言。 「把嘴闭上!」沈衍一看见她笑就觉得心头无名火拱得厉害。 「……」 余苏白委屈巴巴地看着沈衍,流水唰地沖在伤口上,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整个人都开始龇牙咧嘴,不知怎的却取悦了沈衍,只见他嘴角飞快地勾了一下,又消失不见,只是手中清洗伤口的动作却越发轻柔!
第434章 衍白4 沈衍将伤口处理好,又亲自包扎,然后才将人抱到了沙发上。 「咳……」沈衍抿了抿唇,「你饿吗?」 来之前刚吃了两盆龙虾三瓶啤酒的余苏白,一脸诚恳地道:「饿了!」 「那我给你煮碗面吧?」沈衍站起身,颇有一番大干一场的架势。 余苏白莫名地看了眼时间,凌晨2点! 「好啊!正好想吃面!」余苏白继续说道。 沈衍暗自吐了口气,同手同脚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有香味传了出来。 余苏白吸了吸,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当沈衍抱着两桶方便面出来的时候,她知道,她天真了。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红烧还是酸菜?」沈衍十分尊重客人的选择,让她先选。 余苏白嘴角抽了抽,抬眼,「酸菜?」 沈衍大方地将酸菜味的给她,将红烧面挪到了自己面前,打开电视,「要不要看电影?」 「都可以啊!」余苏白觉得自己适应能力越来越强了,她甚至还能跟沈衍讨论一下电影情节。 看到一半,余苏白突然回味过来,「不对啊,你电影放这么大声,你不怕吵到你的女朋友?」 沈衍低着头飞快地将面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然后才抬起头,「啊?你说什么?」 余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衍眨眨眼,「没吃饱?」 「…….装,你再给我装?」余苏白鼻子哼气,「衍大公子真是聪明,跟女朋友照完相,又找周翼刺激我,让我气沖沖地赶过来,连鞋子都忘记了,结果就给我吃泡面,很得意吧?」 「吃泡面怎么了?你看不起吃泡面的?泡面多香啊?」沈衍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余苏白恨不得将方便面汤倒沈衍头上,「你真不愧是你们学院第一辩手。」 「过奖了!」沈衍睨着她,「你也不差啊!跟前台这齣戏演得真是精彩!」 「彼此彼此!」 「过奖过奖!」 「…….」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迸出无数火花,数十分钟后,余苏白开口,「我要睡了!」 沈衍没说话。 「我困了,真的!」余苏白认真说道:「没想勾引你。」 「……」 十分钟后,余苏白搂着沈衍的脖子前往房间,舔了舔唇,开口:「如果你要是将我扔到床上,那我就缠你一个月,不走了!」 说完,迎着沈衍的目光又说道:「如果你要是在我说这样说完之后还将我扔下去,我就默认你是想被缠一个月,那你就是喜欢我。」 「……」 沈衍看着怀里的女人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心头那股无名火就又冒了出来,将人往床上一放,转身就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带上房门,一旁的书架都震得晃了三晃。 余苏白勾唇轻笑了一声,在心底为自己默默点了个贊,在满是沈衍气息的被套中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余苏白再次从准时的生物钟中醒来,顶着一头凌乱的头髮还有忘记卸妆的残留物从床上坐了起来。 舒欣给她发的道歉信息如约而至,【阿余,酒店服务员说你昨晚没回去,你该不会也要奉子成婚了吧?】 余苏白摇头,神情有些难过,【我倒是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奉子成婚吗?】 三人群里很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裙子多了几条连结,余苏白好奇点开,不一会儿,红着脸出来。 【惜姐,这样不会出事吧?】 x:【出事你就如愿,不出事你就继续熬!】 余苏白搓了搓脸,打开连结付钱,过了一会儿,回:【买了!】 舒欣给她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舒欣想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就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忙从床上起来,先是去洗手间将脸洗干净,又洗了个澡,洗完才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咚咚——」 沈衍站在洗手间外神情很是不耐烦,「你怎么一大早就便秘啊?你都在厕所快呆一个小时了,你是不是故意报復我?」 余苏白简直欲哭无泪,在沈衍第n次吐槽前,她终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声音细弱蚊音,「能给我一件你的t恤吗?我洗了个澡,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 门外的声音静得不能再静,余苏白咬咬牙,再次发誓:「真不是故意想要勾引你,再说了,就您这定力,这宇宙中估计就没能让你欲罢不能的女人吧?」 沈衍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但是他找不到证据,扔下一句「等着!」 便回了房间,翻翻找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件他公司发过来的新品还没来得及拆封的衣服。 他倒是想给自己穿过的,但是怕视觉效果冲击太大,自己那什么,还是忍痛割爱将新衣服从门缝里递了过去。 那双白如藕段的胳膊挂着水珠,被热气蒸得有丝粉色,沈衍勐然别过眼,无声骂了一句,突然觉得自己昨晚的举动实在不是很明智。 余苏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沈衍已经出去了,茶几上有他留的纸条,从缭乱地字迹看来他大概心情不怎样。 【公司有事,记得换药!】 余苏白将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嘆气:「衍哥哥,你该不会是真的哪里坏了吧?」 叮—— 叮—— 手机上传来两条群消息,她打开看了一眼,是舒欣在问她情况。 余苏白问:「你们觉得我将沈衍灌进怎么样?」 舒欣和周翼不就这样成的呢?或许她也可以效仿一下? 这回南惜回得最快:【当初他能喝两箱啤的再加一瓶白的,你?】 「……扎心了!」 余苏白只得放弃这条计划,耐心地等着快递地到来。 ……. 沈衍到公司的时候,门口的保安都差点没认出他来,「沈总,您这…..昨天又熬夜做方案了?」 做.......方案?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旖旎又冒了上来,沈衍黑着脸敷衍了两句,直接按了去顶层的电梯。 他将从王老闆那里拿来的支票扔在九爷办公桌上。 司九先是看了一眼他的黑眼圈,目光才落在支票的数额上,「不仅拿回了利息还多赚了百分之十,可以呀衍大公子!」 沈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这老王背地里还藏了这么多人,一时没准备好,打人的时候劲用多了,这会儿手腕还疼。」 全程目睹了他媳妇儿聊天的九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然这样的话,那给你放几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沈衍瞪眼:「??」 「你确认回家是为了让我休息犒劳我?」
第435章 衍白5 九爷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懒洋洋地,尾音却挑起,「不然呢?」 沈衍一接触到他这眼神,整个人都立马弹起,「行了,我知道了。」 人边说着话已经往外走去,走到他门边的时候又说了句,「林嘉言那边你自己多盯着点吧,听说他外边那个科研项目快要结束了,回京差不多在半个月后。」 九爷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沈衍身形一晃,整个人飞快隐没在了拐角处。 让他休息,行啊! 林嘉言你自己去盯吧! 沈衍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随即想到什么,又敛了神色,唇角紧绷。 从公司里出来,沈衍在路边站了二十分钟,直到门口的保安大叔都忍不住过来询问,他才嘆了口气,打车回了自己公寓。 「沈先生,有您的快递。」门口处驿站老闆喊住他。 说完,还核对了一下地址,「虽然写得不是你的名字,但是地址是对的,你女朋友?」 沈衍额角跳了跳,不知怎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接过快递一看,果然是余苏白的名字,包装盒上写了一个易碎物品,请轻拿轻放。 沈衍脸黑了。 驿站老闆心粗得比他家店面还大,压根没注意到沈衍不对劲的脸色,颇为八卦地说道:「又换女朋友了?上回儿我记得不是这个名儿啊!」 沈衍长得好看,小嘴叭叭会说话,在小区里很受欢迎,就连清洁阿姨上回还拉着他打听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虽然后来知道他女朋友成群也没死心,时不时地给人送温暖。 「没有,家里的一个小妹妹,爱网购,费心了!」设衍拿着快递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原本打算在楼下小炒店带两个菜上去都忘记了。 敲门的时候余苏白正好出来倒垃圾,见到他脸色十分漠然,沈衍几乎都要怀疑不请自来的是他自己了。 随即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快递盒上,整张脸突然涨得绯红。 沈衍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 余苏白心说,您老可真神! 不过她嘴上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要是说出来保不齐要被扫地出门,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 余苏白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手快地将快递盒上一抢,抱在怀里,砰地一声关上门,动作之迅速无人能及,就是等反应过来,自己把沈衍关在门外挺尴尬的。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沈衍咬着后槽牙看着眼前将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女生。 「……我一下子忘记这是你家了,呵呵呵……」 余苏白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沈衍额角青筋迸了迸,那种不太妙的情感又再次冒了出来,挥散不去。 「快进来快进来,我刚刚榨了橙汁,用新鲜的橘子榨的,纯天然维c。」余苏白将快递盒往房间里一扔,嘴角一勾,将门掩上。 见周翼好奇地盯着那快递的方向,心底一慌,连忙解释道:「就是一些女孩子要用的小玩意而已!」 「哦!」沈衍没什么表情,过了半晌,才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上面的写的是易碎物品,轻拿轻放?」 「……」余苏白拔脚就往房间里跑,惊慌之下还没忘记将房门反锁,算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 她将筷子盒子撕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另一个袋子装得那几乎不避体的衣物,脸涨得通红。 她一把捂住脸,真是羞死了算了。 「咚咚——」 沈衍敲了敲房门,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听起来有些闷,「吃东西么?我点外卖。」 「吃!」余苏白飞快地应道,「再点几瓶酒吧!」 几瓶酒助兴! 沈衍看着倚着房门莫名兴奋的余苏白,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她,「自己选吧!」 「好!」 余苏白高兴地接过来,然后又蹦着脚回到了沙发上。 「你这腿倒是时好时坏。」 这话声音有些淡,讽刺更是十足,余苏白拿手机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捂住了脚,「嘶——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用力,好像伤口又流血了。」 「……你怎么不去演戏呢大影后?」沈衍嘴下吐槽得丝毫不留情面,但却动作迅速地将药箱拿了过来,用简单将绷带解开,见果然往外渗着血脸色一沉。 手下意识地加重了几分力道,惹得余苏白直倒吸冷气。 「衍哥哥……你不能轻点么?」 靠! 这什么虎狼之词,沈衍手一抖,碘酒直接对着流血的位置戳了下去,痛得余苏白直接叫了出来。 「别嚎了,难听死了。」沈衍面色铁青,给余苏白上药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余苏白瞥着嘴,双眼氤氲着雾气,眼睫被打湿,根根分明,衬得那张脸多了一丝平日里的坚韧,添了一分柔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怜爱。 余苏白是真委屈,她明明什么也没干,硬生生被沈衍怼得啥也不是,啥也不对,只好眼巴巴委委屈屈地望着他。 沈衍实在抵不住着双眼一直这样看着他,随口找了个话题想岔开,「你买的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沈衍总觉得自己问完之后那双目光更加灼热了。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去喝刚才余苏白说的榨果汁。 「点好了吗?」他问。 余苏白点头,「应该快到了吧?」 她刚才差点就将买的什么东西说出来了,还好,还好沈衍突然去喝果汁将她拉回了现实了。 才能让她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你今天不用上班么?」她恍惚记得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这么一提醒,沈衍也想起了自己带回来的两套衣服,「公司的女装新款,还没上市,拿了两套给你,去换上吧,别穿我衣服了。」 实在是扎眼!! 「…….哦!」 余苏白一步一步地往房间里挪去,修长笔直的双腿在纱布的包裹下越发显得笔直修长。 沈衍默默地看了好半晌,直到余苏白回过头,他才勐然别过脸,藉口喝了一大杯果汁才压住了喉咙里的干燥。
第436章 衍白6 余苏白将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铺平,放在床上,款式新颖,色彩撞色得很大胆,每一处都完美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也确实符合品牌风格,里面也有浓烈的惜式神韵。 好看! 不过余苏白却不想穿,她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几片薄纱上,蠢蠢欲动。 大白天的.......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啊....... 余苏白又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好丢人啊!」 她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放低身段的事,哪怕就是她父亲被调任,那些前来踩她一脚的人,也都未能磨掉她一身傲骨。 穿成这样,还要不知羞耻地将自己打包上门,实在是….实在是….. 「啊…….」 她捂住脸嘆息一声,若是自己再拒绝,她打算和沈衍同归于尽,总之不管怎么样,这辈子赖也要赖上他。 这样想着,有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又有了失败后策略,余苏白整个人便有底气了一些,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快速将自己扒了个干净,换上衣服。 对着一照,再次捂脸,「啊……太羞耻了,余苏白你真是不知羞耻啊!」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正在进行天人交战,一会儿说这样一会儿又说那样,拉扯得她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了又半小时。 外卖送过来已经好一会儿了。 在客厅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的沈衍,边低头拿着手机打字边敲响了房间的门,「没事吧?」 房门里没有声音,他顿了顿又道:「换好了你就出来吧,外卖送过来了,待会儿冷了。」 说完,转身朝餐桌上走去,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也没理,九爷给他发了一份文件,他要快速核对一下然后答覆。 「吃饭吧!」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随手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去。 对面的人动作似乎动了动,过了半晌才听到拉开椅子坐下,在他对面。 二十分钟过后,沈衍终于将文件看完并且做了个答覆,安排了助理去执行后,将面前的笋尖往余苏白那边推了个推,「这个味道……噗——」 沈衍差点没被嘴里的饭给呛死,他指着余苏白手指不停地颤抖,「你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 语气里已带了怒气,余苏白下意识一抖,可一瞧见沈衍那别过脸的神情,以及欲滴血的耳尖,她又觉得痛快,心一横,干脆站了起来。 姣好的身材在欲盖弥彰下性感诱惑至极,此刻是更是完全暴露在沈衍眼前。 沈衍捂着脸,嘴唇止不住地哆嗦,「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休想威胁我对你负责啊,或者想赖上我,绝对不可能的,我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就算有那什么,也不会对女生负责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否则你还要吃亏……」 「我愿意吃亏!」余苏白清纯地面容满是决绝,语气更是坚定。 沈衍在心里无声地骂了一句,这他妈的让他还怎么接? 他一个直男能够抵得住这种级别的诱惑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她那小嘴要是再多说几句他就要缴械投降了。 「我不愿意!」沈衍快速扔下一句,往门口走去,但因为蒙着眼睛就算对这房间熟悉但到底行动不太方便,转身的时候踢倒椅子腿,动作便慢了下来。 这一慢,余苏白直接将整个人都缠了上去,抱着他的腰将自己贴了上去,「衍哥哥,别拒绝我行吗?」 她紧紧闭着眼,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出来,刚才那什么失败后赖着他的想法全部都不过是给她自己打气用的。 她一个女孩子,将自己放到这样低的份上,如果说这都不能让自己心爱的男生心动,那就代表他对她是半分心思都没有的。 那她日后又哪里还有脸面在他面前晃呢? 这是一步没有退路的路,她既然已经走了,那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求你了,衍哥哥,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对不起!」风扬起窗帘,沈衍的声音轻得不像话,但却又似掷地有声,他说:「我做不到!」 他没有办法去喜欢一个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妹妹,更无法忍受自己与妹妹发生一些别的什么事! 他不行也不能! 他缓缓闭眼,再次说道:「对不起!」 余苏白的手缓缓下来,苦笑了一下,「没事!」她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拒绝了,只不过……」 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忍住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只不过这次比较狠嘛!其实这也没什么。」 「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余苏白挪着回房间,「我先去换下衣服,你……你吃饭吧,别饿着了!」 余苏白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了,沈衍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仿佛从刚才开始就将自己隔绝在了世界之外,只是不知是因为避嫌还是别的什么。 余苏白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沈衍还维持着背对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我就先走了。」余苏白低声说了一句,将手放在了门把上,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随即愣在当场。 「姑姑……?」 她震惊地看着沈清,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 她勐然回头看向沈衍,只见沈衍也是一副意外表情,「姑姑你怎么来了?」 沈清维持着敲门的姿势还没放下来,目光在沈衍和余苏白两人之间来回晃了晃,将那句「我听说你又换了个女朋友还将人带回了公寓一天一夜都没出门,担心小年轻胡来弄坏了身体出了意外,过来看看?」 当然这是官方话,她本来就只是奉老爷子的命令过来打探消息的,老爷子的原话是「阿衍年纪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你过去看看,要是女孩子还成,别管那些家世了,只要懂事孝顺对阿衍是真心地就好了。」 不过现下,她却是连官方化也说不出来。 余苏白是老余家的宝贝,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居然出现在沈衍家,而且看这两人情形,明显是刚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我是来看看我堵人的!」沈清颇为认真地说道。
第437章 衍白7 小区里正在修剪绿植,机器运作的声音嗡嗡地传来,不至于刺耳,但持续频率让人难受。 过了一会儿声音慢慢消失,大抵是这块绿植修剪完了,沈衍不知怎的,绷紧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替沈清倒了杯水,「今天不用上课吗?」 沈清瞥他一眼,又看向余苏白,不明意味地道:「还上什么课,这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沈衍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余苏白神情尴尬,本身被沈衍拒绝后就尴尬无比,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撞见了上门来的沈清,一看沈清的神情余苏白便知道她误会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一接触到沈清那双透亮的眼睛,又说不出来了。 颇为煎熬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搅在一起,骨节都微泛着白色。 「阿余,你爸爸最近还好吧?」沈清又问。 余苏白下意识一抖,「还,好好….啊!」 「我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你爸爸了。」沈清说得十分自然,但不知道怎的,沈衍额角突然跳了跳,紧接着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沈清继续说道:「找时间我想和你爸爸聊聊,你和阿衍的婚事。」 沈衍一口果汁直接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 「什么什么玩意儿,你个败家子,阿余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的心意谁人不知,在你这里又住了这些天,你还不打算负责了?」 「怎么就住了这些天了?」沈衍捂着脑袋,「她就是昨天晚上来的……」 「那还不够?人家好好一个黄花闺女,在你这里都住一晚了,你还想耍赖?」沈清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我看你这几天在外面混得都快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吧?」 「……」 沈衍无奈,「阿余是我妹妹,我就算再禽兽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啊?」 沈清一噎,一时竟然找不到词来反驳。 骤然静下来的空气越发让余苏白难堪,她低着头站起来,「姑姑,我昨天确实是来衍哥哥这里借住一宿的,刚刚正打算离开,没想到您来了,所以这才耽搁了一会儿,绝对没有您所说的那种事的,您别误会!」 沈清看着她,也有些无措,余苏白的心思她们几个长辈都看在眼里,若说她和沈衍昨晚真没发生什么,那她刚才那一番话岂不是让余苏白难堪? 「阿余啊,姑姑……」 「没事的姑姑,我爸爸最近还念叨您呢,好久没和您一起喝茶聊天了,等有时间一定前去拜访!」余苏白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沈清看得一阵心痛,将沈衍又连剜了几下。 沈衍反倒有些委屈了。 「那姑姑您和衍哥哥说话吧,我同学还在外面等我呢,我就先走了啊!」余苏白几乎是不等沈清反应,人就走了。 沈清愣愣地看了门半晌,才回头,不解:「阿余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样貌品性没得说,圈子里也更是没几个比得上的人,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因为我都满意,所以我才没什么想法!」沈衍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对余苏白的离去没有半点波澜。 沈清看着他许久,终是长长地嘆了口气,「缘分这东西真是难说!」 余苏白从小区走出来之后,就打车回了酒店,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她倒也不怎么饿,换了睡衣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原本只是想让自己静一静,结果没想到居然睡了过去。 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情绪波动太大导致她此时精神极度疲惫,一时也想不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晚上20点半。 同时还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于沈衍的。 她瞳孔微缩,睡前那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乍现,完了! 她勐地从床上弹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边给沈衍回电话边往酒店外走。 电话响了几秒才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你丫的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全身无力还有点燥热?」 不怪沈衍没往那方面想,他虽然混,但混得有分寸,也有底线,有些东西他没接触过,再加上他认为余苏白也不会有那些东西的人,所以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只当她打算报復自己,趁着自己虚弱的时候整一整自己,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也没想着去医院检查。 不过他这回睡了一觉又洗了个热水澡,却还是不能平息,再加上他今天中午将人赶了出去,无法得知余苏白真正的计划,这才给余苏白打了电话。 余苏白冷汗都快下来了,那个药是先沈衍之前到的,所以她临时将它放在了那新榨果汁里,也不知道剂量。 她声音有些抖的问,「你现在还好吧?」 「还行啊,你这回又给我吃了什么,赶紧把解药带过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沈衍蹙了蹙眉,他最近真是越来越爱说这句口头禅了。 听到沈衍说还行,余苏白稍稍松了口气,估计那药沉淀在壶底,沈衍只喝了不少剂量。 不过这药要怎么解? 余苏白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穿着睡衣站在街口,不少路过的人对着她吹口哨,她却恍然未觉。 直到电话里那个有些急躁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才稍回过神,她试探地询问道:「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老子最烦躁地就是去医院,什么还没看呢,就先做各种检查,验血ct全套来一遍,最后给你开了两粒药,一天天地尽干些傻逼事!」大概是身体不舒服,沈衍吐槽得越发狠,等好不容易骂过瘾了,才觉得不对劲。 「干什么?这药没得解?你这回又给老子吃得什么药?」沈衍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脾气格外暴躁,平时控制得很好的少爷脾气也都爆发了出来。 余苏白身子一抖,继续抖着嗓子道:「没,没什么啊…….我我我……我马上过来!」
第438章 衍白8 余苏白从来没觉得去见沈衍的路上这么难走过,步伐如此沉重过。 余苏白深吸了几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沈衍丧着一张脸靠着门框,因喉咙发紧说话声音有些嘶哑,「药呢?」 「……你先让我进去。」余苏白声音低低的,如果是平时,沈衍一定能发现她的奇怪之处,但此时他实在被体内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热折磨得无法正常思考。 闻言只是微微侧身,将人放了进来。 鼻尖有一抹清凉掠过,勾得他喉咙一紧,不知怎的,那股燥热越发不可控了。 沈衍沉着脸大步往厨房去倒水喝,这让他越发觉得活这么大,没有被余苏白毒死简直是老祖宗庇佑。 余苏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衍身后,差点把喝完水转身的沈衍吓出了心脏病来。 「药呢?」沈衍捂着胸口再次说道。 余苏白抬头仰着脸,神情终于安定了下来,目光却坚定。 「衍哥哥,这次和之前是不同的。」 「我知道!」沈衍不耐烦地回:「不然我能把你叫来?」 他以前都是能忍就忍了,要不是这回儿这么半天了都还没能恢復正常,他怎么会把她叫来。 余苏白默了默,「衍哥哥,你把眼睛闭上。」 沈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虽觉得奇怪,但体内实在不太舒服,只好照做。 鼻尖那抹清香再次逼近,沈衍下意识蹙眉,「你…..」 话未说完,唇上一软,察觉到什么的沈衍勐然睁开,含煳不清地说道:「你…..你给我吃的是…….」 余苏白双眼环抱着他的腰,往前又贴近了一分,两人唇齿交缠,气息顷刻紊乱。 沈衍知道他应该要推开她的,可他的手却仿佛不受控制,他潜意识里竟然是想回应她的! 这个认知让他方寸大乱,趁着他分神之际,余苏白已经占据主权,用青涩却热情的吻技攻城略地,轻易便挑起他好不容易压制的火。 「阿……余!」他咬紧牙关,含煳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余苏白眼睫轻颤了颤,随即用更加深的吻代替了回答。 沈衍缓缓闭眼,然后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她。 「你疯了!」 他快速拿起外套出了门,去往医院。 余苏白一个人站在客厅,姿势还保留着前一刻相拥的姿势,惨白的灯光映得余苏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睫微垂,映出一片青影,绰约间犹可见一抹红色。 她突然笑了笑,然后抬手擦掉了唇间的水渍,然后打开手机,拨通了余石的电话,「爸!你上次说得出国留学的事情,我考虑了…….嗯,越快越好!」 余苏白现在才明白,奉子成婚也是需要先有情的,若非如此,是不可能成为周翼和舒欣的。 她勾唇笑了笑,一腔热情终于在今天的反覆蹉跎下几近殆尽。 半夜,沈衍在输液室半躺着,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出门前的一幕。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阿余在那种情况下会是什么表情! 他怕他一回头看了,就走不了了! 有脚步声从走廊那头来,不疾不徐,看似随意却又步步沉稳,就连脚步声都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旁边的躺椅发出声响,好闻的薄雾笼罩香草气息传来,沈衍这才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来看我笑话啊?」 九爷勾唇轻笑了一下,「你这笑话还不够格让我看。」 「那你来做什么?」沈衍盯着他,「公司的事?」 公司能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晚跑到这里来?他不是一向号称回了家就要与世隔绝只陪家里那个人的么? 九爷下意识摸了根烟,抬眼看到那边看过来的护士,又将手放了回去,懒洋洋倚在椅背上,这才开口,「恭喜你啊,你解脱了!」 「嗯?」沈衍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我之前被禁锢了?」 九爷看着他没说话。 沈衍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阿余怎么了?」 九爷打了个响指,似乎对他这么快想到余苏白还算比较满意,「挺好的,人家马上就要飞到大洋彼岸过上资本主义生活了,高鼻樑黄头髮的小哥哥正在等着她,开心吗?」 「……」开心吗?他为什么要开心?他又为什么要不开心? 「既然她决定了那就祝她一路顺风呗!」沈衍重新靠回去,「不然还能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九爷问他,「今天晚上凌晨2点的飞机,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做什么都来得及了。」 「呵……」沈衍轻笑了一声,「我都自由了,我还管这么多做什么,而且去国外镀一层金回来,也没什么不好。」 九爷看着他,看起来有一丝不解,「你…..对阿余就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在九爷印象里,那个时候余苏白还没有现在这么胆大,做过最大胆的事大概就是有一次偷偷坐飞机来北京看沈衍,和他吃了一顿饭就又回去了,期间更是害羞得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恐怕就要问问眼前这位了,如果这位愿意说的话! 沈衍仰头嘆了口气,已经输完液了,他也没喊护士直接自己将针头拔了下来,因为太过用力,往外蹦了几滴血珠,被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拭去。 「是真的没有任何想法。」沈衍说,「我就拿她当一个妹妹来看待,我可不是你,从小就那么禽兽。」 九爷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沈衍无奈,「如果真要说对谁动过心的话,可能也就惜姐吧,嘶——松手松手,哎呀我错了!」 沈衍连忙求饶,「你听我说完嘛!我是说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我只有对惜姐有过,但是也止于此了。」 他一接触到九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完了,干脆破罐破摔,「有您在,谁敢对惜姐动别的心思呀,再不济还有个林嘉言呢不是,那长相,那身段,那内涵,啧啧啧……我是自愧不如!」 「所以你就移情到了林嘉言身上了?」九爷阴恻恻地开口,把沈衍吓得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靠!我可是新时代直男,你可不能污衊我!」 「总之,反正……我对阿余是真没有其他想法!」
第439章 衍白9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九爷收回手,起身离去。 临走前,扔下一句:「最近一个月都不要让我看见你。」 「……..」 沈衍喉结上下滚动,过了半晌握着手嘶了一声,「啧!醋王!」 脑海中不知怎的,又冒出出门前的画面,温香软玉这四个字他第一次感触颇深,他仰面躺倒,长嘆了口气,喃喃道:「出国么…..也好!」 沈衍缓缓闭上眼,隔壁老人压抑的咳嗽,小孩难受地不停翻身压得病房咯吱响,还有走廊里护士不停换药的走路声,在此时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胸口有些闷,也不知道是不是输液过后留下的后遗症,他不想回去,嘆息一声,干脆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以前发生过的事就如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梦里,但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这种空洞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他再次醒来,加剧! 他捂着胸口缓缓睁开眼,春夏寒暑春来又去,落叶散尽,窗外那株香樟树如旧。 距离余苏白出国已有两年,他每夜做梦也越发频繁,他不是没有想过原因,但不想细想。 他翻身起床,将三明治加热,然后起身去洗漱。 十五分钟,他如往常一样去上班,到公司的时候九爷已经坐到办公室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老闆,我自问已经够早了,您这是不给我们一点儿活路啊!」 九爷翻了翻手中的文件,抬眼,「等你的黑眼圈什么时候消了,那估计就够早了!」 「嗨!」沈衍将三明治拿出来,吃得毫无形象,「我这是为公司卖命的象徵,这是荣誉!」 「行!改天给你挂到荣誉榜上去!」九爷復又低头,继续翻看着手上的文件,「正好省了奖金!」 「哎!」沈衍一听就不干了,「你可不能当那剥削主义资本家啊,不然我就去找惜姐哭,等着她削你吧!」 九爷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凉,这一眼,沈衍口里的鸡蛋差点没把他噎死。 「咳咳咳——」 沈衍将豆浆一口喝了,委屈巴巴地又凑了过来,「惜姐快成年了吧?」 「哎…….松手松手,我错了我错了!」沈衍手臂被九爷拧成一个扭曲的弧度,骨头髮出咯吱地响声,沈衍怂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九爷盯着他,似乎只要他说出一个不恰当的字,他能让沈衍命丧当场,这沈衍哪敢说啊! 「我就是想问问九爷你需不需要帮助,毕竟……」毕竟您不想当人很久了。 沈衍这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已经到了。 九爷扫了他一圈,以一种「老子会需要你一个单身狗的帮助?」将其秒杀,同时将手收了回来,「别惦记你老闆娘,否则别说奖金,你可以去和门口保安大叔畅谈理想了!」 「……」 沈衍彻底服气,将吃完的垃圾一扔,熘回了自己办公室,小助理见到他笑着打趣:「衍总,您又挑衅老闆失败了?」 「什么叫挑衅?我那是在跟老闆探讨,懂什么!」沈衍没好气地回道:「去将今日的工作安排给我拿进来!」 小助理捂着嘴笑,衍总每日一来公司总要去老闆办公室挑衅一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是是是,探讨!」小助理又说:「工作安排已经发您邮箱了。」 沈衍摆摆手进了办公室,顺手将门带上,梦里的空洞感在一番打闹后终于慢慢被填满,他往椅背上一靠,嘆息一声,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工作内容很枯燥,不是签字就是开会,再不然就是和这个老总谈判或者和那个经理吃饭,沈衍下意识地动作就能完成。 下班之后他一般会去酒吧里喝两杯,作为新时代三好男人的他老闆向来是要准时下班回家去陪媳妇的。 「衍总,又去酒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沈衍下意识地顿步,「我我……靠?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来人正是林嘉言,他如今已经不任职了,目前在负责一个秘密的科研任务,很少回京。 林嘉言笑了笑,「司家势力确实大,但如果有意避开或者延迟一两个时辰被发现倒也不难。」 沈衍想起什么,突然道:「你是因为惜姐下个星期的滑板赛来的?」 除此之外,沈衍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让正在执行任务的林嘉言回京。 林嘉言没否认,挑眉看着他身边的车,「不请我喝一杯?」 沈衍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这要是让九爷知道他盯的人从千里之外回京,自己还要请他喝酒,明天保不齐他真要和保安大叔去畅谈理想了。 「那…….那什么,你还没吃饭呢吧?我们找个饭店边吃边喝吧!」沈衍提议道,又说了几个餐厅的名字。 林嘉言在口腹之慾上没那么多要求,闻言:「听衍总的安排!」 「嘶——」 沈衍捂着半边脸,「牙都快被你酸掉了。」 「那老沈?」林嘉言徵求意见。 沈衍面无表情:「那还是叫衍总吧!」 「行,老沈,出发吧!」 「……」 沈衍到底没绷住,自己率先笑了出来,他输入导航,问旁边人,「哎?最近过得还成吧?」 「老样子!」林嘉言目光落在窗外街景,脸上有一瞬间的怅然,「北京这两年变化挺大的,我记得那家原先有家包子铺的,现在没了?」 「半岛隔街去了,店面扩大了一倍,改天带你过去吃。」沈衍虽然比林嘉言来北京晚,但这几年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熟了。 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他出面解决的,对北京简直熟得都不能再熟了。 「行!」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不多时到了饭店,餐厅老闆亲自等在门口,见到沈衍恭敬地迎了过来,原本沈衍已经是年少有为颇为俊朗了,见到他身后的人才明白原来男生竟也可以如此漂亮得让人晃不开眼。 不由微微一愣,还是沈衍叫了老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抱歉抱歉,这位先生是?」 「惜姐的小舅舅。」沈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在老闆的带领下往里走。
第440章 衍白10 大概是为了先前失神的歉意,店老闆的态度越发恭敬,只是眼神时不时地从林嘉言面上扫过,不掩惊艷之色。 沈衍勾了勾唇,在林嘉言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舅舅可真是倾国倾城啊!」 这话里明显的调侃意味让林嘉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倒不见生气,神色不明,只是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过了良久才又嘆息地说了一句,「若论起漂亮,谁又比得上那个人呢!」 沈衍一怔! 他自然知道林嘉言说得是谁,这个名字若是放在九爷跟前,那绝对是比林嘉言这三个字还要讳莫如深得多。 算算时间,最近也快到他的忌日了。 「你……」沈衍突然恍然,「该不会是为了给他扫墓来的吧?」 「我知道这几年司九和惜惜每年都会去,但他到底是我的学生,恰好惜惜这段时间有比赛,想去看看。」 林嘉言如此直接,沈衍这下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点……点菜吧!」他说。 店老闆立马将菜单奉上,笑道:「最近厨师新研出了几个菜品,衍总和林先生可要尝尝?」 「嗯,挑几个不那么辣的吧!」沈衍记得林嘉言似乎不是那么喜欢吃辣! 他将菜单递给林嘉言,「你看着点,我都行!」 ** 林嘉言去找沈衍吃饭这事儿,九爷几乎在当时就收到了消息,他看了眼在院子里给花草松土的南惜,将手机合上,走了过去。 「饭好了?」南惜察觉到脚步走近,问了一句,动作倒没停。 南惜最近挺爱折腾这些花草的,没事松松土浇浇水,她能找到前所未有的乐趣,前段时间的画展灵感也都是来源于此。 「汤还要一会儿。」司九也蹲了下来,帮她扶着花茎,方便她锄草,「累不累?」他问。 南惜摇头,抬眼看他,「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距离25岁还有段时间,而且之前……说已经解了,但是南惜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是超出掌控且非科学能解释的东西,万一有什么隐患是他们不知道的……. 「我没事!」司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道:「倒是你,马上就要成年了,答应我的事是不是终于可以实现了?」 余晖洒落,一院花红草绿,女孩面色如绯,便如最美的景色。 九爷心神一动,将人揽在怀里,紧了紧,復又松开,「去吃饭吧!」 「好!」南惜将工具收好,洗了手,与司九对面而坐。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南惜看着他。 司九将盛好的汤递给南惜,笑了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直接道:「林嘉言回京了。」 「小舅舅回京了?什么时候?」南惜眼睛一亮,司九顿时有些吃味,但面上却没表现,示意她喝汤,才又继续开口,「和沈衍在吃饭呢,估计到时候会去看你比赛。」 「那我要好好准备下!」本来南惜只打算去露个脸,这种比赛她没什么兴趣参加,她答应去也无非是因为俱乐部老闆盛情邀请她不好拒绝。 不过如果小舅舅要去看的话,南惜想着总得拿个奖。 司九顿时就更不开心了。 「你上回说的那个电影,要不我们吃完饭去看吧?」南惜提议道:「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吃完饭去走走。」 司九开心了,高兴地吃了一大口饭,「好!」 「……」 不过,如果司九知道他去看个电影就能碰上那位的话,他宁愿自己在家里生闷气。 沈衍看着某人黑脸,心里头为自己默哀并点上了十根蜡烛。 「小舅舅!」南惜牵着林嘉言的手,「怎么来了也不先联繫我?」 林嘉言看了一眼那人,看起来面色无波,但那双瑞凤眼底却似云海翻涌,突然觉得有些愉悦,不由笑了下,「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小舅舅你们看什么电影?」南惜问,她在想能不能换成一场。 票根在沈衍身上,林嘉言回头看他,沈衍心尖顿时一跳,「咦,我的票呢?」 「…….」 沈衍顶着三人灼人的目光,再次一咬牙,「票好像不见了,要不…….」 「正好,我重新去买吧,我们四个人坐一起。」南惜直接拿出手机去售票处,与她最近的林嘉言自然跟随,「我和你一起去。」 沈衍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僵硬地挪过脑袋,准备往旁边安全距离挪一挪,人还未动,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力气之大,差点没将他骨头捏碎。 「九九九…….九爷!」 「嗯?」司九微偏头,似乎是很好奇的,他问:「为什么两个大男人要一起来看电影,嗯?」 「…….」沈衍要哭了,他原本想着如果他请林嘉言去酒吧喝酒说不定消息传到九爷耳朵里更快,所以才挑了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谁能想到九爷竟然出现在这里。 这真是……真是……「缘分啊!」 「缘分?」九爷勾唇笑了笑,「我看你和那保安大叔也挺有缘分。」 「……」 「票买好了,我们进去吧!」南惜拉着林嘉言走了过来,沈衍如蒙大赦,飞快熘到南惜身后,「丫头,要不要吃爆米花?我去买。」 啧…… 司九跟看死人没什么分别的眼神盯着沈衍。 沈衍一抖,不等南惜回答就直接朝卖爆米花的地方过去,「嘉言你等我一下,九爷你和丫头先进去吧!」 九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沈衍买了个豪华套餐,等回来的时候,看到三个人还在原地等他,差点脚一软,爆米花都给甩了出去,「怎么……怎么?」 「没事,等你啊!」南惜扬了扬眉,「进场吧!」 「…….」 沈衍已经不敢去看司九的眼神了。 他为什么今天不去喝酒?为什么? 接下来的发展沈衍已经视死如归了,南惜果不其然地坐在了林嘉言和司九中间,而且期间,南惜一直在和林嘉言讨论电影情节,九爷释放得冷气压,冻得已经无法直立行走了。 保安大叔,明天见!
第441章 衍白11 还不到电影结束,沈衍就藉口上厕所熘了,期间收到司九的来电,愣是没敢接。 一路疾驰回了家,才敢给司九回了个简讯,「王老闆最近又作妖了,我去收拾下。」 然后便将手机关了机,一副英勇就义前最后的自暴自弃式狂欢。 就让狂风暴雨延迟到明天吧! 而此时的电影院里,林嘉言的住处成了最大的问题,南惜自然是想让他住到自己的别墅里,但司九不许。 原因是家里没有佣人,招待不周。 林嘉言的目光落在司九身上,见对方不闪不避毫不遮掩不欢迎的态度,不由笑了笑,心想大概也只有他家的傻丫头才会觉得当真为难吧! 「我去沈衍家里凑合一晚吧!」林嘉言揉了揉南惜的小脑袋,「辛苦你们把我送到那边。」 这话一出,南惜与司九皆是一愣。 司九看了眼手机上沈衍发来的消息,不确定他敢不敢接收这位,「沈衍如今自己在外面住,离市中心有段距离,或许我可以给林先生安排一个酒店。」 「不必,我这次来还有些事要和他谈谈。」林嘉言的态度很坚决。 如此,司九看了眼南惜,「行!」 二人将林嘉言送到沈衍小区门口,因沈衍电话关机,无法联繫,最终还是南惜侵入沈衍电脑,让他滚了下来。 「祖宗,我错了,祖宗——」 任谁正在打游戏电脑突然黑屏然后冒出几个大字「滚下来!」 都会吓一大跳,得亏他不是在看什么有颜色小片,不然他这辈子都要不举了。 「小舅舅在你这里住几天,辛苦照顾了。」南惜说完,看了沈衍一眼,这一眼,沈衍觉得挺凉的。 但他知道南惜的性子,事后绝对少不了他的好处,于是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不过,他好奇,林嘉言干嘛非住他这不可? 「那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上去了,等这几天的事忙完,惜惜我去看你比赛!」林嘉言说道。 南惜颔首,「到时候我来接你。」 她回头又对九爷说:「九爷,我们回去吧!」 「这边有你爱吃的甜点,我们过去买点我们晚上睡觉前吃?」九爷牵着小手,徵询着南惜的意见。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们四人听见。 沈衍下意识地看了眼林嘉言,心说九爷这操作真是骚气,无形中就给情敌致命一击! 林嘉言的目光落在那双互牵的手上,在南惜回答「好」前转身往电梯口走了。 沈衍摸了摸鼻子,认命地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他回头看了眼,九爷和南惜已经没人影了。 「想问什么?」林嘉言偏头看他,「从进电梯开始你偷偷打量我已经不下十次了。」 「总不能也是被我倾国倾城的美貌惊艷了吧?」 「噗嗤——」沈衍还是第一次听林嘉言开玩笑,还是个冷笑话,「那倒还不至于,你要是个小姑娘嘛,倒还有可能!」 他搓了搓下巴,「我就是好奇!」 「好奇我为什么非要住你这来?」林嘉言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眼楼层,等到了之后率先走了出去,「你可能不会想知道。」 「啧,你这样说我就越想知道了。」沈衍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掏出钥匙,「到底为什么啊?」 难不成他想侧面打探九爷和丫头的消息? 不会吧? 都这样了,这傢伙还想横插一槓呢? 难怪九爷这么防着他! 「不是!」林嘉言斜睨着他,「我来这里是因为前段时间我遇见阿余了。」 「……」 靠! 沈衍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哦,是吗?然后呢?」 林嘉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先让我进去坐坐?」 沈衍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钥匙插进去之后根本没扭开,但又不想在林嘉言面前骂人,于是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才挤出一丝笑,佯装自然道:「喝点什么?」 「你先前喝的什么?」林嘉言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倒是与沈衍张扬的个性不符,整个屋内的装潢都是简约风,也不见多余摆件。 其实不用沈衍回答,林嘉言就看到了茶几上摆了两瓶洋酒。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倒是个不错的牌子,「就这个吧!」他说。 沈衍顿了顿,随即给他拿了个杯子,「干嘛?借酒消愁啊?」 「我又有什么愁!」林嘉言矢口否认,沈衍不由切了一声,「在我面前还装!」 林嘉言摇摇头,没再接话,他给酒杯里加了两个冰块,微晃了晃,一饮而尽,「嗯!味道不错!」 「嘿!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个!」沈衍乐了,「你这算不算斯文败类?」 「会喝酒就叫斯文败类了?」林嘉言看着他,「那你这占了人姑娘便宜又拒绝人家算什么?」 「…….」 沈衍一句粗口差点就爆出来了,为了惜姐的好处他忍了! 「干嘛呀?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呗!」沈衍烦躁地将酒杯倒满,找到林嘉言的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林嘉言笑了笑,将酒喝了,才说:「其实,也不算有什么,我上回去国外的时候看到她身边有个男孩子,长得很英俊,看起来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子。」顿了顿,「其实和你有点像!」 「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沈衍喝酒的手顿了顿,半晌,「哦」了一声。 林嘉言勾了勾唇,「她说要尽地主之谊,请我吃了个饭,那个男生下的厨,嗯,厨艺不错!」 「她说她以后可能会在那边定居了。」 「……」 这回,林嘉言说完,很久都没有声音,沈衍连个哦字都没有了。 林嘉言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嘆气,「阿衍,人这一生挺短的,白头到老中间隔了多少,没有经歷过是无法感知的,若是遇见了一个喜欢的人,如果那个人也正好喜欢你,千万不要放弃,哪怕相隔在地球两端。」 「呵,是么?」沈衍苦笑一声,「如果不放弃就能如愿,那么这个世界上哪还有那么多遗憾。」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等她结婚的时候我给送包个大红包,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嘛!」
第442章 衍白12 「你倒是想得开!」林嘉言看他,「真能做到?」 「当然,我沈衍什么时候大放过厥词?」 林嘉言闻言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喝酒吧!」 「嗯!」 「……」 喝到最后,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林嘉言自制力向来强大,虽然喝得也不少,但意识还是在的,他点了根烟在阳台上吹着风,这一刻的惬意让他醉意反而更加上头。 沈衍吐了两回,清醒了一些,在客厅没见着人,寻了一圈,才在阳台上将人找着了。 「你在这儿干嘛呢?」沈衍不由分说地在林嘉言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夜景华灯。 「喝多了出来吹会儿风!」林嘉言弹了弹菸灰,看在沈衍眼里倒越发像是斯文败类了。 其实他挺好奇的,他砸吧砸吧舌,「那个……」 林嘉言偏头,那张脸在黑夜中越发夺目。 沈衍不由晃了晃神,直到林嘉言收回目光,他才反应过来,林嘉言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抓了抓脑袋,有些纠结。 最终还是换了个说法,「你有问过丫头,你上辈子后来的事吗?」 「你问过?」林嘉言不答反问。 沈衍回答倒有些意外,他说:「我没问过,这种事问了也没什么意思,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怎么样过不是一天呢?若真有祸事,避开了这个,总还有别的在等着,没什么好问的。」 「我也是。」林嘉言说,「我想,我上辈子和这辈子应该是一样的,无论什么。」 感情或者事业也好,应该就是这样了。 「你今晚是还有些话想跟我说的吧?」沈衍问,他能感觉得出来,「跟丫头有关?」 林嘉言笑笑,仰起头,脖颈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漫天星辰就这样落进了他的眼里,「我能感觉得到,他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他!」 这样就够了。 林嘉言将烟摁熄,起身,「哪间是客房?」 「啊,右边那个!」沈衍说完,又心想,想要这人吐露一点儿心扉真是难! 他在阳台上又坐会儿,直到漫天星辰汇成一个人的笑脸,吓得他一激灵,连忙回房间去睡了。 林嘉言来京的事虽然很低调,但是还是不乏一些有心人打听到了。 不说他自身在学术上的成就,但就是惜姐小舅舅这一条就足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附,尤其这位还是单身。 虽说有那位魏大小姐相陪,但这么多年也没传出来别的消息,有心人士自然蠢蠢欲动。 但林嘉言本人很低调,非常之低调,想要巴结的人连他的喜好都打听不到,又不敢去找九爷和惜姐,不知怎的,知道林嘉言在沈衍这里,一时间号称朋友遍天下的沈衍电话微信qq全都爆了。 他满脸无奈地找到正在看书的林嘉言,「我算是知道你那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你丫早就计算好了的吧?什么跟我说阿余的消息,合着你是来我这躲清闲来了是吧?」 林嘉言将书翻了一页,才慢悠悠地说道:「两者皆有吧!」 「……」 沈衍忍了又忍,没忍住,「我x你大爷!」 林嘉言拧着眉,就在沈衍以为他会反击时,他颇为认真地说道:「我大爷好像是惜惜的外公,你确定?」 「……」 就是借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哪! 沈衍脸色瞬间黑了。 林嘉言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明天我去看比赛的时候跟惜惜说……」 「停停停!打住!啊!你给我打住!」沈衍算是服了,合着这人还得要求他心甘情愿地为他做挡箭牌? 他当初这么讨厌这人果然没毛病! 难怪九爷老是防着他,这丫要是阴起来绝对是一大劲敌啊! 「这些人我都替你回绝了,不过你明天要是出现在比赛现场,我可不一定能保证拦得住啊!」 「我相信你!衍总要是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那我可能就要质疑你的能力了。」林嘉言将书本合上,起身,「我回学校见以前的老师,估计晚上会晚一点回来,晚饭你自己吃吧!」 「哦!」沈衍应完才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 鑑于一切让他不适的因素都来源于帮九爷挡枪,于是他十分自然地拨通了九爷的电话,要来了一块地。 这才心里舒坦了。 家里既然没人需要他「照顾」了,沈大公子终于可以好好放松,先是酒吧浪了一圈,又去将最近不安分的王老闆警告了一顿,这才提着一袋麻小回了家,林嘉言还没回来。 不过倒是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衍哥哥?」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穿过重重时光,一下子就将他带回了十几年前,余苏白才不过几岁,整天在院子后面跟着他转,「衍哥哥衍哥哥」不停地叫着! 沈衍嗓子一抖,最终只发了个「嗯?」 电话那边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余苏白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见到……嘉言了吗」 余苏白本来是想叫小舅舅的,但是想起沈衍不喜欢她叫,又连忙改了称唿。 「见到啦!怎么了?」沈衍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回答。 沈衍这样大方随意的态度狠狠地刺激到了余苏白,这一通电话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几乎是将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部推翻。 她狠狠咬住下唇,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哽咽,她说:「我听说明天惜惜有比赛,好久没看到惜惜玩滑板了,你能给我拍一些照片吗?」 舒欣如今又怀了一胎,明天估计是去不了了,周翼自然也陪同,而司九这几年跟着他爸妈做生意,大抵是要继承家里公司产业的,不在北京。 如此算起来,倒只有沈衍一个人可以代劳了。 「行!」沈衍答应下来,「我明天发给你,不会打扰到你吧?」 沈衍说的不是倒时差,余苏白顿了顿,才回答:「不会!」 她也没解释! 似乎,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第443章 衍白13 沈衍没想到再次与余苏白联繫,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副近乎平和寻常如昨日才见过一般的画面。 其实他也曾想过,不止是余苏白,他想过很多人,久别重逢时他应该说点什么,夸张地拥抱激动高昂的语调,或者是自然而惊喜的问候等等。 想过最多的是余苏白,不过大多是在梦里,斑驳陆离地画面填满了他心中缺失的某块,让他能够得以喘息。 醒来却越发空洞,他曾不止一次望着天花板,食髓知味,却又放任它去,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那明天联繫!」沈衍暗嘆了口气,说道。 余苏白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又没有开口,「嗯,再见!」 沈衍突然有些怀念惜缘山庄的那几天,睡觉之前可以听见远处池塘的蛙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风声都没有的寂静,让人心慌! 他灌了几口酒,勾唇笑了笑,睡去了! 次日,沈衍揉着脑袋醒来时,林嘉言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手边还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 「这么早?」 林嘉言抬了抬手腕,「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提前半小时入场,去掉路上花费的时间,你大概还有五分钟刷牙洗脸上厕所。」 「我靠?」沈衍双眼瞪圆了,林嘉言抿抿唇,依旧面无表情,「靠也没用。」 「那你他妈为什么不早点叫我?」沈衍飞奔进厕所前还不忘对着林嘉言怒吼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 林嘉言的嗓音就如清晨的风,徐徐且清凉,具有抚平一切的功效,他说:「你确定我没叫你?」 五分钟后,沈衍看着自家卧室门口那明显人为导致的裂痕,难得沉默了。 「走走……走吧!」他摸了摸鼻子,直接拿了个鸭舌帽将凌乱的髮型挡得严严实实,「我去车库提车,你直接到门口等我。」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到小区门口买份小笼包?」 林嘉言头也没回地走掉了。 沈衍抽了抽嘴角,为了惜姐后续给的好处,他忍了! 「餵?小周呀?干嘛?」沈衍一边掏出车钥匙一边按了接听,电话那头正是周翼。 对于小周这个称唿,周翼每听一次就坚定自己下次一定要打死沈衍的决心。 不过现在还不能,他咬咬牙,将自家媳妇的命令说了出来,「小欣说阿余联繫你了?」 「消息挺灵通啊!」沈衍敷衍地应了一句,「然后呢?」 周翼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伪装,「少装了,晚上又失眠了吧?我说老沈哪,你就不能放下你大男子主义兼抖m症啊?人家都鼓起勇气主动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还拿乔了呢?」 「啧?小周你确定这话是小欣要跟我说的,而不是你丫顺带吐槽我的?」沈衍越听越不对劲了。 这话落下,电话那头顿了顿,「咳——那什么,小欣的意思是过段时间是阿余的生日,我们想飞过去给她一个惊喜,你要不要加入?」 「生日?」沈衍神情有一丝疑惑。 电话那头炸了,「我靠,你连阿余的生日你都不记得?」 「…….那什么,你们什么时候……不是,你们打算怎么准备惊喜,大概跟我说下!」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 沈衍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将电话拿远了一点,果然,十秒过后,一道震耳欲聋还夹杂着滔天怒火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沈衍揉了揉耳朵,替林嘉言将车门打开,目光首先看向他手中,果然提着一份小笼包。 随即用一副「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的眼神望着他。 林嘉言嫌弃地将小笼包扔给他,然后用眼神询问谁的电话。 沈衍打了个哈哈,对电话里说:「那什么,我今天答应了阿余给她拍惜姐的比赛视频,你们到时候商量好了告诉我吧,我看看行程能不能安排过来,再说吧,啊!」 说完,不等周翼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衍眼疾手快地从袋子里拿起一个小笼子往嘴里塞去,然后一脚油门踩了出去,等将小笼包咽下去了才开口,「周翼,问我说要不要给阿余准备生日惊喜。」 他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里修来的福气,能够娶到小欣,对自己老公的白月光这么纵容,啧啧啧……」 林嘉言好笑地看着他,「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要替小欣讨回公道的青天大老爷!」 说完仔细端详了一下,「就差个月亮了。」 「我靠?」沈衍服了,「你丫能别老损我吗?就当看在我姑的面子上。」 「说到沈教授我去学校的时候看到她了,她似乎对于那次上门很后悔,说如果不是她,或许你和阿余不至于走到如此决绝的一步。」 「嗨,这都哪跟哪呀!」沈衍将车打了个方向盘,「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前两年的性子,仗着有她爸宠爱又有惜姐撑腰,什么都敢沾手!」 「就算没我姑那次,也是迟早的事儿,我可不想耽误她成魏大小姐那样!」 沈衍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挡又吃了一个小笼包,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含煳不清,「说到魏大小姐,你们俩咋样了?」 「她现在是我妈的干女儿,和我一起在研究所上班,你觉得怎么样?」林嘉言说得坦然,反倒让本着打趣态度的沈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良久,才支吾了一句,「这样啊……倒也不错!」 挺让人唏嘘的,但当事人都如此坦然,外人也不好发表什么评论,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沈衍下车边走边将剩下几个小笼包塞进嘴里,与等在门口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唿,「九爷和惜姐呢?」 负责人对沈衍和林嘉言打了个招唿,笑道:「九爷在观众席,惜姐已经去准备了。」 「带我们过去吧!」 负责人颔首,随即拿出工作证领着两人直接走的vip通道,沈衍抬眼便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九爷,神情慵懒且随意,周身气质却迫人,犹如王者至尊。 沈衍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负责人道:「你们有没有那种……比赛录播或者记录仪?」 「……啊?」
第444章 衍白14 林嘉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看不清喜怒,但他却一直等到沈衍与负责人沟通好视频拍摄问题。 「走吧,我们过去九爷!」沈衍回来,搭着他的肩说,「惜姐的比赛应该快要开始了。」 林嘉言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阿余想看惜惜的比赛视频是其一,她应该更想看你亲手拍摄的。」 「我拍得又没有专业机器拍得好,反正我到时候发给她一样的。」沈衍不以为然,甚至不太明白非要自己拍的。 林嘉言以一副看白痴的神情看着他,总结:「你单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屁,老子以前一个星期换五个女朋友,现在是觉得没意思才单着的,跟你这种母胎单身明显不一样好么!」 「那你……就没想过你对阿余这种复杂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林嘉言也是这几天住在沈家才知道,沈衍每天晚上都不太对劲,若说他对余苏白无意,那他这副状态根本无法解释。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个女生这么喜欢我,可她居然是我的妹妹,我庆幸之余又觉得难过,因为无从下手?」 沈衍抿着唇,看起来颇为认真地在提出各种可能性! 这种跳脱出来以旁观人的角度来评价,林嘉言自问做不到,他摇摇头,「但愿你到晚上的时候也能如此平静!」 难怪沈衍每天晚上都要去酒吧,就这丫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似的性格,不喝点酒怕是不能做人了! 「嘶——」沈衍一脸不爽,「好歹我们俩也算是同居这么些天了,你怎么尽怼我不念着我点好呢?」 二人说着到九爷面前,微微颔首,林嘉言自然不会再理会沈衍,坐到了九爷左侧,问:「惜惜第几个出场?」 「第五个,先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之后所有选手再进行skate。」九爷说话的时候目光没离开过舞台。 林嘉言点点头,虽然他对滑板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skateboard项目,挺难的。 「惜姐肯定捧个冠军回来,我们就等着给惜姐庆祝就可以了。」沈衍手搓了搓下巴,「我知道有个地方,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怎么样?」 九爷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手指不经意地转了转指尖的戒指,见林嘉言和沈衍的目光都落在上面,这才开口,「比赛结束,我们有别的活动安排了,两个人的那种。」 沈衍:「……」 林嘉言:「……」 那抹简约的银戒虽然看不出牌子,但沈衍身为公司老总自然对于公司人情往来还算有个简单了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公司特地请了国外设计大师k为下个季度的服装进行设计吧? k作为设计大师,对配饰等也都颇有研究,据传,他在求婚时亲手为他未婚妻设计了一个戒指,全世界仅此一枚,结婚多年,从未有过争吵,恩爱如初,是以那枚戒指更是幸福的象徵。 k以妻子的名字命名了一个戒指品牌,但自那以后从未设计或者参与设计过戒指。 九爷为了惜姐,居然以权谋私? 还暗戳戳地露出来,想要闪瞎他们的眼? 骚气!太骚气了! 沈衍笑了两声,藉口去抽菸,离开了两位神仙区域。 比赛场地是一片工业园区,场地十分空旷,沈衍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处不怎么高的天台,从这里眺望能看到蓝天白云,还能看到转播的大屏幕,一个个朝气蓬勃地男生女生踩着五颜六色的板子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风扬起髮丝与衣摆,仿佛伸手便与将青春恣意与自由全握在手中。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惜姐喜欢滑板了! 沈衍心神一动,将烟叼在嘴里,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发给了余苏白,没有文字,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想发就发了,他也想这么恣意一回。 沈衍勾唇笑了笑,这才将口袋里一直震动不停的手机拿出来按了接听,「余叔叔!」 「是,我在北京,没有决定去国外。」 「我答应您将阿余当妹妹看待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没有怪您,我本来也把阿余当成妹妹看待,妹妹不懂事,当哥哥的还能跟妹妹计较不成?您放心!」 「好,余叔叔再见!」 沈衍将电话挂断,找到余苏白的消息列表将刚才发的图片按了撤回,狠狠地将烟吸了几口,踩在脚底摁灭,转身往会馆走去。 「怎么样?到惜姐了吗?」 林嘉言拧着看向沈衍,「你抽了多少烟?这一身的烟味。」 沈衍嗅了嗅衣服,「味儿大吗?没觉得啊!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嘉言扬了扬下巴,「马上就颁奖了。」 「……」 沈衍摸了摸鼻子,咕哝了一句「我出去了这么久?」 林嘉言没什么反应,似乎没有听到,反倒隔着一位的九爷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停顿片刻,才又看向了舞台中央。 那双灵动的双眸微微弯着,细长白皙的手举着奖盃正冲着他招手。 负责人在一旁轻声解说道:「惜姐的比赛视频在网上传得很火,上热搜了,九爷您看?」 「热搜?」九爷挑眉问了一句,负责人以为九爷是对此不太了解,正打算解释两句,随即就看到九爷轻车熟路地找到软体点击了下载,然后註册了一个帐号并完成了认证,然后找到热门点击了转发,「女朋友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爱你笔芯!」 目睹这一切的负责人凌乱了,「……」 还有什么是九爷不会的吗? 沈衍作为网上冲浪狂热分子,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看到转发破万的词条还在持续上涨中且直逼第一的趋势,他默默地在下面打了个公司的广告…… 这么好的免费广告位不用白不用啊! 他真是公司最佳优秀员工啊,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公司。 「在看什么?」林嘉言不太玩手机,尤其是最近流行的智慧型手机,很多功能他还玩不转,此刻见司九和沈衍都低着头,好奇问了一句。 谁知沈衍瞬间将手机捂住,「那个什么……你还别看了,我怕你受刺激!」 林嘉言:「??」
第445章 衍白15(为「颠子红」的月票加更~) 九爷将一早准备好的满天星递给下台的南惜,「恭喜!」 「花很漂亮!」南惜笑着接过,又看向沈衍与林嘉言,「小舅舅和沈衍在看什么呢?」 「没注意,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们在谈论某位漂亮的女生。」九爷说得满脸真诚,更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 「惜姐!」沈衍招手大喊,随即拿着手机调出自拍模式,「来,我们合照一张给阿余拍过去!」 这话让南惜不由挑眉看了他一眼。 「怎么?」沈衍摸了摸脸,又看向林嘉言,「我脸上有东西?」 「有点丑!」林嘉言吐槽地毫不留情,沈衍:「??」 他嘴角抽了抽,随即又很快将之抛到九霄云外,懒得理会,他揽着林嘉言,凑到南惜与司九跟前,「来,拍照拍照,笑一下!」 所有人除了他自己,其余三人只勉强看向了镜头,南惜不是对余苏白有意见,而是对于沈衍找的土味且具有年代感的贴纸,实在是无力吐槽。 好不容易照完,沈衍给余苏白髮过去,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放,「真不考虑去哪里庆祝一下?」 「又不是第一次拿第一,有什么好庆祝的。」南惜看了眼手机时间,「小舅舅你想吃什么?」 「都行!」林嘉言看了眼某位脸黑如锅底的少年,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听你的!」 南惜对现在的京城远不如九爷和沈衍熟悉,她只得转过身,下意识地勾住了九爷的胳膊,「九爷,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九爷的目光落在那只白皙细长的手上,心间一软,开口温润:「我知道有家私菜坊,味道不错!」 「行!那我们就去那儿吧!」沈衍迫不及待地开口,生怕此次活动有什么变动。 这家私菜坊据说是某位人物开的,不对外营业,每日只做三桌,是以预订都排到一个月后了。 司九亲自打了个电话才在今日让那位大厨额外加了一桌。 「就当是替小舅舅践行了。」司九说。 还没打算走的林嘉言:「……」 「小舅舅你不多待几日?」南惜问,她还打算这两天闲下来了带着小舅舅四处玩玩,就当是故地重游了。 被司九拿话堵死了的林嘉言只得笑笑,「我这次来京城事儿也差不多都办完了,研究所那边还有些收尾的工作。」 「说起来我还没去那边呢!」沈衍看向司九,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司九也大抵知道他们在为余苏白准备生日惊喜的事,想必是想藉此机会避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南惜一眼,才又说道:「我们公司在那边也有一些业务,不如我们也过去转转?」 南惜摇头,「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看来这个遗憾註定要留下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沈衍你去吧,与小舅舅一道你也不必孤单。」司九刚说完,南惜就勐地抬头,聪慧如她自然明白其中关节,顿时目光如箭地看向沈衍。 沈衍微别过脸,避开了,「好!」 「你好,可以上菜了!」司九对等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道。 服务生微躬身,恭敬退下,不一会儿就将早已准备好的菜餚端了上来,香味扑鼻,将方才的尴尬气氛褪去了一些。 期间,司九与林嘉言聊了一些研究所的事,林嘉言虽讶异司九居然对研究所如此了解,但谈吐间却也未见隐瞒,是以一顿饭倒也吃得十分尽兴。 沈衍更是有心忘却,点了两瓶酒,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唯有南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喝着,看起来兴致不高。 回到别墅,司九将人揽住,望着院子里被夜色所笼罩的绿植,嘆气:「怨我让沈衍离开京城?」 「怎么会?」南惜将手覆在其上,感受着司九手上传来的温度,「沈衍对阿余的情感很复杂,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东西,这么多年也更是有意避开。」 「嗯,他心中有数。」司九在南惜脖颈边蹭了蹭,席间喝了几杯,这会儿酒气散发出来,熏得南惜也有些醉了。 「九爷……」 「嗯,我在!」 ……. ** 沈衍与林嘉言是在三天后出发的,林嘉言看着沈衍大包小包的行李,很是迷惑:「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回来啊!」沈衍正打电话叫快递过来给他空运过去,等忙完,才又开口:「那些都是我的生活必需品,怎么说我也是个精緻的大少爷啊!」 林嘉言看着快递员将两副相框塞进包里,语塞。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寄的?正好一起寄了吧?」沈衍问,林嘉言连忙摆手,「不必,我推着就好。」 「行吧!」沈衍也不勉强,过去那边监督快递员打包了。 林嘉言想了想,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这些东西寄过去你放哪里?」 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你家啊!」沈衍将快递单给他看,「我照着你研究所的地址写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 「…….」 「怎么?」沈衍瞧着他脸色,「担心我打扰你和你干妹妹啊?」 「放心吧,我每天行程都忙着呢,除了睡觉时间其余时间你肯定见不到我的。」沈衍继续专心打包。 林嘉言脸色青了又白,最终黑了! 他认命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餵?梦芜。」 「嗯?你要回来了?」魏梦芜正在比对一个数据,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从电脑上离开。 「就这两天。」林嘉言走到窗边,这才将话说完,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沈衍会跟我一起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魏梦芜觉得像是古代家主带了外室回来的既视感,这样一想反而有些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准备一间空屋子就行了。」顿了顿,林嘉言又补了一句,「最好是要大点的。」 「行,干妈这两天回去了,我把客房收拾一下,多余的东西先放到干妈的房间吧!」魏梦芜简单安排了一下,「需要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到了我给你打电话。」林嘉言说。 魏梦芜应生,结束了通话。 她的目光在电脑上的数字渐渐游离,过了好半晌才又再次定焦,微嘆:当初求而不得地东西,在她放弃之后突然就触手可得了。
第446章 衍白16 沈衍前往y城的消息,余苏白是在次日才知道的,她看着沈衍发的一条定位朋友圈,不由怔了怔!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些! 「余,该走了!」男生等在门外,见她停步,不由好奇,「在看什么?难道是你的那个他有消息了?」 余苏白飞快敛起情绪,笑了笑,没接话,「走吧!」 国内。 沈衍打量着眼前这栋复式老房子,目光在爬山虎上停留了片刻,才真诚发问:「你修仙?」 最近修仙是挺火的,他心想。 林嘉言只当他是放屁,将行李箱提进去,倒了两杯水,「吃点什么?」 「不吃,我先睡一觉,你该忙你的去吧,晚上再带我去吃大餐。」沈衍说完就往一个房间走。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准确找到那个是给他准备的房间,林嘉言摇摇头,将水放下,掏出了电话。 他确实有事要忙。 沈衍也确实去是睡觉了,不过他只眯了十分钟,就快速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练的衬衫西裤,然后理了理髮型,走出了林家。 他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打车到了一家咖啡厅,门面不大,找这个地方很是花费了他一番功夫,进去之前,他特地对着反光的窗户理了理服装。 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落地窗边,松软宽敞的沙发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沈衍定了定神,走到男子面前恭敬地喊了一声,「余叔叔。」 中年男子正是当年被南惜拉下马,也是余苏白的父亲余石。 也是如今的y城的一把手。 余石见到沈衍,笑着招手,「阿衍来了,过来这边坐。」 「谢谢余叔叔。」 沈衍端坐在一旁,脸上全无半点平日里散漫随意神色。 余石将书本放下,眉目始终温和,似乎多年来官场沉浮也未能在其身上留下丝毫痕迹,「沈老爷子近来可好?」 「老爷子还在边市,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前两天通过电话,精神倒还很好。」 余石点点头,「这两天zf有几个项目招商会,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余叔叔,我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处理这边分公司的事,我们主线还是打算放在京城。」沈衍的答话始终恭敬,就连此次拒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半分不让人觉得难堪。 余石只是笑了两声,「还没吃东西吧?这家虽然是咖啡店,但是老闆的手艺不错,我们去讨两杯酒喝。」 能让y城一把手把自己当成自己居所一样自在,这家店老闆也必然不是简单人物。 沈衍含笑起身,「那我就跟着余叔叔了。」 「哈哈哈哈……」余石朗声笑,「行,那你就跟在我后面吧!」 说着,余石轻车熟路地前往后院,不多时便闻见了院子里飘散出来的香味。 店老闆一身西装沉着脸,「你可真是狗鼻子你。」 余石笑,「怪只怪你炒菜太香,话说,你真的不打算开家饭店?」 「去,想让我一辈子做菜?想得倒美。」店老闆目光在余石沈后的沈衍身上看了眼,颔首算是打过招唿,目光并无任何好奇打量神色,看来余石并不是在这里第一次见人。 沈衍亦颔首回应,跟在余石身后坐在院子庭院里,旁边的月季和绿植缠缠绕绕,一缕清香淡淡萦绕,倒是心旷神怡。 一名身穿棉质长裙的女人自花丛里走出,手里还提了一壶咖啡,「新研制的,没找着合适的器皿装,将就一下尝尝味道。」 余石不客气的接过来,先给沈衍递了一杯。 那女人的目光也就顺势落在了沈衍身上,在他眉眼处打量了一会儿,眼中丝毫不掩饰其惊讶神色。 沈衍疑惑地回望过去,「你好?」 那女人的目光倒像是透过沈衍看到了另外的人,甚至还不自禁地喃喃道:「真像!」 真像什么? 那女人却没说下去,笑着说去厨房帮忙便离开了。 余石却不动声色地看了沈衍一眼,见他虽疑惑却克制有礼,并不冒昧穷追不捨的追问,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想到这里,余石不由嘆了口气,「她是你父亲以前的同学,不过许久没见过了。」 沈衍恍然,「原来如此。」 他曾听他母亲说起过一些,但不多,只知道余石也是他父亲的同学。 那么,余石和这家店老闆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父亲,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消息?」余石问。 沈衍拿咖啡的手一顿,随即才摇了摇头,「没有。」 以沈家如今的地位,再加上司家和南家的势力,居然也未能将失踪了十几年的男人确定生死,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望而生怯的事情。 所以对于余石的态度,沈衍也理解,同时也十分感激他当年对沈家的帮助。 「我查了这些年警队的卧底记录,没有找到相关线索,或许这个任务的机密级别连我也都不能接触。」 沈衍突然笑了笑,凭藉着余石如今的权势进入内部系统拿一两个人员信息简直轻而易举,别说近年来并无什么需重大关注事件,就算是有,以沈父当年的资质也未必能参选,更别提机密任务高达余石都不能探查,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大概,当初我父亲出走时的那句他要去当警察,不过是句气话吧!」沈衍说。 余石却摇头,「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看向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店老闆和其夫人,「他们都是你父亲的同学,如果你想要了解你父亲的事都可以询问他们,我想,他们也应该很乐意与你聊聊。」 「余叔叔这是对我所做的补偿吗?」沈衍突然的尖锐让余石侧目,张了张嘴,却没否认。 余石没法否认,正是因为相信沈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才不能让阿余和沈衍在一起。 沈父执行的任务必然是极度机密也必然是极度危险的任务,所以才会让他这么多年来都不与家里人联繫。 他不敢想,如果沈父一旦暴露,他妻子留下的唯一女儿以后要面临怎样的危险。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第447章 衍白17 「阿衍……」 余石到底是老了,当年的他绝对不会有如此无奈的语气,也不会有如此难言的神情。 沈衍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以他的性格做不到怨恨自己的父亲,同时他也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无法释怀,所以归根结底他似乎除了和自己过不去外,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之哀,旁人是难以想像的。 如果有一天他和自己和解…….不,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一天。 「余叔叔,」沈衍笑了笑,「听说阿余快要订婚了,到时候我会以哥哥的身份为她包个大红包的。」 说完起身,「公司那边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拜访余叔叔。」 店老闆端着一盘菜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沈衍的背影。 他将盘子放下,「我听宛儿说他是他的儿子,刚才没瞧仔细,正打算看看呢,你怎么就将人赶走了?」 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怨怪,余石笑了笑,「确实是我的错!」 店老闆瞪着他,仿佛在说:「人都走了,是你的错又还有什么用!」 余石当然没有办法,直接伸手去夹了一根菜塞嘴里,意犹未尽,「你真不打算开个饭馆?」 「……」店老闆无语,「堂堂一把手居然用手夹菜,真该录下来发给你那帮手下,看你下次训人的时候还有没有威严。」 「这你就说错了,我的威严可不是靠训人来的。」 「啧啧,那帮子怂蛋也不知道怕你什么。」 「哈哈哈哈……」 …….. ** 沈衍从巷弄里走出来,便打了个车回林家,一直到林嘉言和魏梦芜从研究所回来,门都没开过。 魏梦芜看了看时间,「他不会从下飞机后就一直睡到现在吧?」 林嘉言也蹙眉,沈衍不像是个这么能睡的人。 他抬手欲敲门,门突然从里开了,沈衍衣着整齐的站在门边,髮丝微垂着,遮挡了大部分目光。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知道我们回来了,所以穿戴整齐准备跟我们去吃饭了?」 林嘉言看着他那身白衬衣和西装裤,正式得不像话。 说起来,林嘉言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沈衍去上班都没见过他穿这么正式。 沈衍「啊」了一声,抬起头,「是啊!」 「打算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呢?」 林嘉言虽然心下奇怪,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衍已经出去了一趟,并且去见了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于是他看向魏梦芜,今晚的餐厅是她定的位。 「沈先生不晕船吧?」她问。 「嗯?」 沈衍到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魏梦芜会这么问,她定的是一家海上餐厅,不是在海边,而是真的出海,轮船会在固定的时间开始航行,夜半方归。 客人可以自捕自食,也可以直接享用自助餐,或者前往顶楼指定厨师亨制美食。 魏梦芜不愧是前魏氏出身,待客礼仪是最高级别,沈衍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为沈家大少爷时的微风,而不是被司九和南惜压榨的打工仔。 当他举着一杯红酒跟第十位女性要到联繫方式后,才终于回到了自己位子上,「魏小姐,破费了。」 魏梦芜笑得得体,「沈先生是嘉言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对待朋友谈何破费。」 沈衍举杯敬她,也敬了林嘉言一杯,眼中的调侃意味毫不遮掩。 林嘉言只当作视而不见。 「待会儿还有一道甜品,是特意为沈先生点的,您可以尝尝看合不合胃口。」魏梦芜似乎没看到沈衍与林嘉言的眼神交流,笑着说道。 「好啊!」沈衍对甜品可有可无,不过此时被气氛烘托,再加上环境影响,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我先去下洗手间。」沈衍站起身,酒喝得有些多了,不过他步伐很稳,期间还跟刚才认识的女性闲聊了一会儿。 从洗手间出来,正好跟一个人撞了满怀,「嘶——」 不得不说,这一下撞得狠,沈衍毫无防备之下肋骨差点都被撞断,等他直起腰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位先生,你有看到刚有人从这里经过吗?」不知何时,面前站了好几位黑衣男子,说话的人正是为首的男子。 沈衍掌心里的纸团似乎滚烫,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来很奇怪,他甚至连那人的面都没看清,而且那人还将他撞见医院。 他却为那人撒了谎。 西装男子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满身的气势,看起来颇为和气地说道:「这边洗手间是不对客人开放的,为防止有意外,还请客人移步至楼下。」 原来他居然走到员工洗手间来了,看来那人也是误将他误认为员工了吧,不过他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衍面色不变,整了整衣服,泰然下了楼。 「怎么去了这么久?」林嘉言问。 这家海上餐厅防护措施做得不错,不过海上毕竟有很多未知因素,不得不小心,所以林嘉言才有此问。 沈衍看了他一眼,目光正好看到那边柜门前一名男子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原本打算开口的沈衍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刚才走错路了。」 「嗯??」 林嘉言见沈衍不打算多说,便不再多问,将上上来的甜品放到他面前,「快尝尝吧!」 经过刚才一遭,沈衍其实吃不大出来什么味道,除了甜! 他笑着对魏梦芜说道:「魏小姐推荐的甜点果然味美。」 魏梦芜颔首,「沈先生喜欢就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上航行也即将结束,沈衍不禁想,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会打算趁着人群趁乱逃走吗? 他是谁? 他打算做什么或者他已经做了什么? 沈衍不知道怎么的心有些热,那种似乎窥见了冰山一角的紧张与兴奋,让他实在坐立不安。 「你去哪里?」林嘉言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沈衍道,「马上就要下船了。」 「哦!」沈衍眨眨眼,他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我想去那边看看。」 看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想,他不能只是坐在那里!
第448章 衍白18 不过很遗憾,沈衍并没有再见到那个人,他只得跟着林嘉言和魏梦芜一起回了林家。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这才将手中的纸团打开。 随即瞳孔一缩。 下一秒,他翻身而起,几乎是立马夺门而出。 林嘉言正在客厅喝茶,见其模样惊讶道:「怎么?」 「帮我派一辆车,我要去…….」沈衍突然停顿,他想到了什么,然后就这样停顿了下来。 反倒是把林嘉言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实在是沈衍这模样有些吓人,他走过去,「哪里不舒服吗?」 魏梦芜原本正在楼上,此刻听到动静也走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衍搓了搓脸,似乎终于回过了神,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事儿,是我做噩梦了,抱歉!」 他转身回房,留下林嘉言和魏梦芜面面相窥。 「我……那我也回房间了。」她转身,楼下的林嘉言叫住她,「我们,聊聊吧?」 「……」 良久,魏梦芜才似嘆息般,「好!」 ……. 沈衍躺在床上,手中仍紧紧地攥紧着那张纸条,他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晶灯,以至于双目泛红,有泪水滑落他这才稍微动了动。 沈衍再次拿起手中的纸条,仔细核对了一遍,上面的每个字都很简单,但他却好像每个字都不认识。 那是卧底有难,请求支援的信号,他曾在一次南惜协助警方破案时,见过这个文字,而此次落笔是s。 他曾查到过一些资料,说……. 说他的父亲卧底代号正是s。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他的父亲……有难! 是真的吗? 会是真的吗? 会不会像之前他查的那样都是为了钱财所扯的假消息,他的期待会再一次落空,他甚至,甚至不敢在林嘉言面前提及这事儿,那是一种极度在乎,在乎到害怕开了口原本真实的东西都成了虚无。 沈衍缓缓闭眼,以至于耳力清明,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异响,他突然勐地睁开眼。 「咚咚——」 靠院子的窗户突然发出声响,仿佛被人用力敲击一般,十分地有节奏,然而在这深夜却颇为刺耳。 沈衍几乎是一个激灵坐起,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窗户,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看着那个曾在海上餐厅将他的肋骨差点撞断了的男人。 男人眉眼清秀但不乏凌厉,身体隐在黑暗之中仍呈紧绷之势,那是经常处于高度紧张且危机四伏下意识表现出来的防备姿态。 这个男人却不是他的父亲。 沈衍面露失望,但他还是起身将窗户打开,将纸条递给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回来的时候十分戒备,却全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他,看来此人的武力在他之上,所以就算他反抗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沈衍也想问问,那个s是不是姓沈。 于是他又说:「进来坐坐?」 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夜色挡住了他的目光,但沈衍还是感觉到了落在身上隐晦地打量,嵴椎处有一股凉气升起,不一会儿便迸出丝丝冷汗。 晚风微凉,似乎带着血腥气。 沈衍蹙眉,「你……受伤了?」 他下意识地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客房里显然并不会常备药箱,「你先进来,我去拿药箱。」 外面客厅应该有,刚才他听见林嘉言说要与魏梦芜谈谈,这会儿应该不在客厅,他不用想着解释。 他径直转身出了房间,将背后完全暴露了给了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怕那男人对他不利。 在他踏出房门后一秒,男人单手撑墙,横空跃了进来,他简单扫了一眼室内,然后就倚靠着墙,站在了最角落,与卧室门相对。 沈衍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姿势,依旧是戒备且紧绷,而他站立的地方却淌了一地的血。 他蹙起眉,「你到底伤在哪里?」 沈衍有些担心药箱里的东西能不能起到作用。 那男人动作很快,非常之快,可以说如果九爷在,他也不确定在这人面前,九爷能占上风。 所以此时,更遑论他了。 他看着脖颈上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匕首,奇蹟般地十分冷静,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眼睛,那是怎么一双眼? 冷静警惕却又十足危险的一双眼,仿佛黑夜之中的主宰,可想而知,被这样的一双眼盯住,沈衍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感受。 他喉结上下滚动,猜测着他的用意,「你是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 男人的眼微眯了眯,看来他猜对了。 沈衍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他决定赌一把,他目光迎着男人的眼神,十分坚定,语气也更加平缓,他说:「我想,我知道s是谁。」 那把匕首突然往前划了两分,一阵刺痛传来,沈衍便半分神色未变,继续说道:「我姓沈,边省沈家的沈,我是沈家长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 他在赌,赌那个人认不认识他的父亲,他也在赌他是为救他的父亲而不是截走这个救援消息的男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就消失了。 不过,沈衍听到那男人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了他的话,「不认识。」 但他收回了刀! 「不认识?」沈衍有些激动,「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那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拿走这张纸条?那你为什么要拿走这张纸条,这上面的s是谁?你又是谁?今天追你的那些人又是谁?」 面对沈衍的激动,男人情绪不见丝毫起伏,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沈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刀刃上讨生活的人,又怎会在乎他的这些质问。 沈衍握紧双拳,努力平息了情绪。 那男人突然再次开口,「你问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你可以选择报警。」 他居然让他去报警? 沈衍瞪大眼瞧着他。 那男人将纸条撕碎,「只要有警察肯信你说的话的话!」 不理会沈衍再次被挑起的怒火,男人最后的目光落在沈衍提的药箱上,「这些药治不了枪伤,衍大公子!」 说完,他撑手再次一跃,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中,如同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第449章 衍白19 他不是在海上餐厅洗手间撞倒他的那个男人,沈衍十分肯定。 撞倒他的那个男人不会有他如此的冷静,也不会有如此利落的伸手,否则他不会只身尾随沈衍前来而不被发现,而且也不会随手将这么重要的纸条交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他对所有人都带着警惕,甚至包括他自己,同时也格外的谨慎,沈衍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平静,将自己流的血清理掉,连撑墙的那只手都戴着手套。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中了枪伤也要冒着风险前来,将这个纸条拿走,甚至不惜当着他的面将纸条撕碎,那么这个纸条足以说明十分重要,而这个男人比这张纸条更加重要,因为他很清楚,只有他活着,比任何纸条都更有说服力。 但他是谁? 沈衍无法得知,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余石的电话,余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许久,似乎也在考虑这次消息的可靠性,这么多年,他暗中查找沈父消息,收到的假料数不胜数。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答应沈衍会在全城暗中查访。 「此事不宜张扬,如果s真的有难,我们大张旗鼓查探只怕会害了他。」余石这样解释说。 其实余石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解释,这个道理他很早就知道,在他几年前看到一个报纸上说一名缉毒人员因照片泄露遭到报復时就知道了。 「余叔叔,我明天去找你。」沈衍说。 「好!」 「……」 结束通话,沈衍再次躺在床上,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黑衣男子的话,他眉心紧锁,手臂在微微颤抖。 不对,有哪里不对! 沈衍勐地睁开眼,那个男人最后看他的眼里充满了讽意还有轻视,他绝对没有看错,还有,他叫他衍大公子! 他敢肯定自己并没有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他是如何得知他有个外号叫衍大公子的? 他在说谎! 可他为什么要说谎? 一个答案唿之欲出,沈衍勐然睁大眼,却突然不敢去细想了。 会是…….他想了十多年的那个答案? …… 天边泛起灰蓝然后露出鱼肚白,沈衍就这样端坐了一夜,他无法得知那个男人否认的用意,从任何方面任何角度。 他换了间舒适的t恤,戴了一顶鸭舌帽,打车去了余家。 余石的情况亦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桌边摆了一份粥,早已没了热气,手边的电话一直没有停过。 沈衍站在旁边,静静地等着,原本以为他终于知道了一点他父亲的消息应该会很激动得,可此刻他却比任何时刻都要冷静。 他甚至比昨天去见余石的时候还要平静一些。 等余石忙完,管家也再次将粥食热好了送过来,余石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定然是和自己一样一夜未眠,于是又让管家准备了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 「多少吃点,吃完我带你去趟局里。」 余石微嘆了口气,他何尝又不是与沈衍一样,等待这一刻太久,当他终于来临,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欢喜激动的能力。 两人默默地开始吃着早餐,不多时便将两份粥喝完了,其余的沈衍却没动。 余石看了眼,却没说什么,让人去备车,带着沈衍一同前往局里。 若是安排的卧底出现了生命危险,那么会马上启动紧急救援,哪怕是会面临任何失败的风险,也要保证卧底的安全。 这是铁律! 所以如果那个消息是真的,身为y城一把手的余石定然不会没有任何消息。 两人到达局里的时候似乎如往常前来巡视的一模一样,局里平静得如湖面一般,连丝涟漪都没起,甚至就连门口的保安见到余石的车还有些意外,「您……您怎么会来了?」 「过来看看。」余石随口说着,保安却不敢怠慢,用内线将余石来的消息报了上去,不一会儿,老吕便带着一帮子人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老吕也算是跟了余石几年,见他今天过来,还带了「外人」,就知道是有事。 不过他却没猜到到底是有什么事! 「最近城里各方人马都还算安分?」余石这话其实问的是上面和下面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老吕心领神会,忙道:「按照您的吩咐,如果有什么消息肯定会报给您的。」 老吕是知道余石一直在查一个人,但他却不知道在查什么,那个人小心到让余石都不敢轻易暴露。 不过今天特地来这里问起,难道是有了什么线索? 余石想了想,指了指他身后的沈衍,「你将这些来所有的资料都交给他,尤其是一些纸质的材料!」 老吕一骇,但他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当然不会表露出来,应了句是,领着人往里走,顺便还交代了几句最近的几起案子。 沈衍算是第一次被准予在这里翻阅资料的资格,虽然以往有些资料余石破例也给他看过。 但大多都是余石筛选过后的,这次他自己来看,虽然不敢说一定查到什么,但是他想他面临得可能性也就更多了些。 这样的想法,终于让他有了些波动,流露出了一丝属于少年人的气血。 沈衍被安排在技术房内,很安静,就连机器运转的声音都可以忽略不计,信息员将资料分为两大类,交给他之后便离开,让他有事打内线电话。 沈衍谢过,余石与老吕去开会了,就昨晚的事他们召开了紧急会议,并制定方案,同时也向上级做了反馈,正在等待进一步指示。 比他们先一步,沈衍将这件事传给了南惜,南惜先前协助过警方办案,在警方有特殊待遇,而且她在京城,反馈渠道比余石还要更快一些。 南惜何等聪慧,几乎是当即便明白了其中关节,也知晓了其中利害,更是清晰她当年设计拉下的余石心理,从而知道了这么多年沈衍一直对余苏白情感复杂的缘由。 她对负责对接的队长说:「我需要这些年来所有入档的警员资料。」顿了顿,补了一句,「年龄在十五岁到二十五之间的男性。」
第450章 衍白20 两方同时进行,效率本应事半功倍,但这种筛查数据比对信息的事情本就十分费工夫。 沈衍在技术房里呆了整整一天,连姿势都未曾变动过。 在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沈衍才终于觉得全身都有些酸痛,他按了接听,「惜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查到了,资料发你邮箱里了。」 沈衍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情况并不如乐观,让余石先找到他,保护他的安全,只有他才能知道沈叔叔的下落。」 「嗯!」 沈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声音,挂断电话,便立马多门而出去找余石。 余石知道消息之后,立马对全市秘密发布了封城令,严禁外省人员进入,同时秘密搜查寻找那个叫做阿云的男人。 据沈衍描述,那个男人身上带伤,而且还是枪伤,想必不会前往医院,但是一定会去药店购买相关药品,所以药店小旅馆成为了重要搜查对象。 考虑到此任务危险性,以及暗处是否有其他不明人员同时进行此事,基本上出外勤的人都配备了枪枝。 沈衍坐在各大监控屏前神情紧绷得仿佛能弹射出去。 余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一些,沈衍点点头,但却没有任何改变。 余石只得嘆气,任由他去了。 让人给他端了杯热水过来,等余石转了一圈回来,那水凉了也未见沈衍动过。 「查到了吗?」余石走过去问。 沈衍摇头,「他好像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可能!」余石已经部署全部警力,他坚信搜出一个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个男人中了枪伤,就说明y城暗处隐藏了一批非法持有枪枝且要取那个男人命的一帮人,他们必须要敢在那些之前找到那个叫做阿云的男人。 沈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勐然站起来,「那个海上餐厅,那个海上餐厅一定有问题。」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从最初查起,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什么海上餐厅?」余石居然从未听说过,还是老吕过来跟他作了解释,「是这两年开的一家餐厅,这家以海上航行就餐为特点吸引了不少客人,一瓶矿泉水就已是千价。」 余石瞪大眼,「证合规吗?税钱都交齐了吧?」 「……」 「咳——」老吕清了清嗓子,「这几年有关部门也在查,这家餐厅似乎有些灰色地带。」 听到这里,余石神色一凛,「马上派人传唤法人过来,另外再派一批人去船上查!」 「我去吧!」沈衍自告奋勇,他实在无法再安坐在这里等候消息,「那天晚上我撞见的那个男人我知道他离开的路线,让我去吧!」 余石应该拒绝的,这个任务看起来部署得十分严密,可是他们现在全部在明处,也就是如果对方稍微警惕一些,警方这么大动静是瞒不过去的,而按照沈衍的话来说,既然那家餐厅是发现那个男人最开始的地方,必然十分危险。 派沈衍过去,便是十分危险中的危险。 「余叔叔你知道我的身手,自保没有问题,你派几个人跟着我,不会有事的。」沈衍说。 余石知道他这样便是心意已决,于是叮嘱了几句,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了,让他直接参与到了行动来,并给了他一直通讯,可以直接与余石保持着联繫。 沈衍郑重地颔首,然后便跟随警方的兄弟在魏梦芜提供的地址下前往了海上餐厅。 这个动作自然也瞒不过林嘉言,沈衍以为他会劝阻,至少也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林嘉言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沈衍「嗯」了一声,其实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好消息,但是他心思便很快被转移,因为海上餐厅到了。 他没有机会再问。 「沈先生,怎么走?」警方兄弟问。 沈衍挂断电话,「别叫我沈先生,叫我沈衍或者阿衍都可以。」他指了指那边,「从那里上去,三楼。」 警方兄弟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了,起先还担心没有经过训练的沈衍能不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不过后来他就知道自己完全多虑了,宽松t恤下那一身紧緻的身材,甚至在前行隐现的肌肉,都说明了沈衍有时刻健身的习惯,虽然不能跟常年在刀刃上的缉毒相比,但是绝对不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 不知道,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中一个不太合时宜的问题,难道他是早已有预料自己会有这样临时任命的一天,所以时刻都在做准备? 随即他又摇摇头,虽然跟沈衍不熟,但他也知道这位少爷姓沈,边省的沈家名声如雷贯耳,更别提他们顶头上司的上司对沈衍的态度,不说身份如何尊贵,但到底也是个大少爷,或许只是为了能在朋友或者异性面前炫耀而维持的身材吧! 「这边!」不知何时,沈衍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正沉着冷静地部署着前进路线。 他收回心思,颔首,还是叮嘱道:「虽然我知道这是违反规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这把枪给你,如果遇见危险,就鸣枪示警。」 他说的是鸣枪示警而不是对准敌人。 沈衍明白其中利害,郑重点头,「好!」 一行人分散开来,分别在一楼、二楼、三楼以及走廊船舱等区域开始搜索,沈衍则和刚才说话那名警官前往三楼为员工准备的洗手间。 不过出人意料地是那个地方被封了起来,并且门前摆放了一个巨大的提醒牌:禁止入内。 那名警官四下看了眼,「这里的监控应该不是摆设,你知道这里的监控室在哪里吗?」 沈衍摇头,「我那天是第一次来。」 警官点头,表示理解,「你退后一点。」 说着直接掏出枪对着封锁的钥匙开了几枪,门锁应声而裂,伴随着门开的同时,门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这个动静警官和沈衍都听见,不由皆是面色一变!
第451章 衍白21 沈衍当先沖了进去,封闭、杂物堆积的孔家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叫了出来,「阿云!站住!」 被叫做阿云的身形一顿,似乎没想到沈衍居然会认出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不过也只是一顿,亦或者那张隐到帽檐下的脸又讽刺般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 随着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沈衍下意识地去抓,整个人都俯在了窗户边,海水泛起了丝丝涟漪,又被下一个海浪侵没,再无踪迹可寻。 一旁的警方兄弟反应快,几乎是阿云跳海的那一刻也跟着跳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冒出头,抬手边捂脸边说道:「没见着人,见鬼了!」 这怎么可能! 餐厅这会儿没开,就停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就算阿云跳下海那也必然是往岸边游过去,但是这会儿放眼望去,除了站在岸边几个自家兄弟,哪里有阿云的半点影子。 不对!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传来,沈衍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轰地一声巨响,整搜船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快跳下来!」 还在海水里的警方兄弟破声喊道:「沈衍,快跳下来!」 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地方有炸弹,沈衍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而阿云他根本就没有入海,他一定还在这船上。 沈衍不理会在海水急得不行的警方兄弟,毅然决然地往回走,他刚才看过,从三楼一跃而下,动作敏捷地完全可以抓住栏杆再返回船舱。 不过若是如此,那一声要么是阿云用来混淆视听的,要么……. 情况就比沈衍想像得还要糟一些。 「沈衍——」 一声惊唿被很好地阻挡在了门后,沈衍大步往楼下走去,眸色沉如血。 耳麦里传来滋滋地响声,紧接着余石沉稳的声音传来,细细听去,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急躁。 沈衍几乎从未见过余石有过急躁的时候,饶就是当年离开边省,也没有。 「阿衍,有一帮人正在前往海上餐厅,带着武器,我已经派人增援,现在你先撤出来。」 「我知道你着急阿云,也担心你父亲,但是你不能拿自己冒险,如果你再出事,你让老爷子怎么办?」 「阿衍,听话!」 回应余石的是沈衍将耳机塞进了口袋,余石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一旁的老吕何曾见过余石这般,自然知道情形不容乐观,连忙连线现场。 可回应他的是「沈衍不知所踪。」 一颗心就勐地沉了下去。 「那帮人从哪里来的,查到了吗?」余石沉声问道,底下的人摇头,「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了海边,避开了我们的防线,增援人员已经就位。」 「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沈衍的安全。」 余石心内一凛,沈衍绝对不能出事! 夺命般尖锐地电话铃声在紧绷的室内响起,所有人都跟着心尖一跳,余石看了眼电话号码,紧锁的眉心似乎缓解了些,他快速按了接听转身往外走去。 「砰——」 正在搜查船舱的沈衍突然勐地被人扑倒在地,他试着动了动,发现全身都被压制住,「阿云?」 船舱内视线昏暗,他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血腥味,于是只能试探地喊了一句。 上头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即冷声道:「沈家的人果然都是硬骨头。」 沈衍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阿云拿出匕首抵在沈衍的脖颈,命他趴在墙边,逼迫他将所有弱点都暴露在他眼皮底下。 沈衍看了他一眼,配合地抬起手,只不过向前的手却突然偏离了方向,勐地朝后探去,与此同时,一双腿灵活缠在阿云腰间,勐地一旋。 那刀不得已偏了个方向,改指为握,勐地刺了过来,「找死!」 黑暗中的两人飞快地交手十来回,勉强打了个平手,然而沈衍却很明白,阿云的武力值显然在他之上,因为他连受伤的阿云都打不过。 不过脱离桎梏地沈衍也不能轻易让他刺中,他踢了阿云一脚,身子随即柔软地向后仰去,自黑暗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发出铮地一声。 下一秒,那匕首带着微冷地寒意自脖颈间擦过,沈衍无比清晰意识到:阿云是真的想要他死! 可是为什么? 来不得让他多想,外面突然传来阵阵纷乱,有脚步声,有交火的声音,意识到了什么,沈衍面色一变。 「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难道消息有误? 不可能! 沈衍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但阿云却承认了,他极为挑衅地看着他,「你比我想像得要更弱一些。」 「……」 「s在哪里?」沈衍看着那道影影绰绰地身影,直接问道。 「s?」阿云重复了一句,声音很轻,听起来并不比跟沈衍说话的语气好到哪里去,甚至还多了一丝嘲笑。 「你说那个在那帮人畜不如的身边潜伏了十年,传递过无数消息为国立功无数,摧毁了最大的暗网,甚至还差一点就将最大毒枭送入监狱的s?」 「为了那帮人故意放出消息说他儿子在手上的烟雾弹,然后单枪匹马地闯入埋伏圈,丢了半条命,每天生死不如地被折磨着?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甚至连心脏骤停都不放过,抢救回来继续折磨他的s?」 沈衍身形一晃,「什么……他……他还活着吗?」 「你希望他活着吧?」阿云讥笑着,「这样你就能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了,不用遭受到任何的阻拦了,我说得没错吧?」 「你根本不配当他的儿子!」 阿云没理会异样的沈衍,也不想听到这些话的沈衍能不能承受得住,似乎沈衍越难受他自己就越痛快。 他继续说道:「我倒是希望他死了,死在荣光里,所有人都会一世记得他的付出,可如果他活下来了,独留着一口气,每天无休止地被追杀,既融入不了正常人的世界,也无法回到那些习惯的黑暗,最终垂落在平凡起不了一丝波澜的午后。」 「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452章 衍白22 海水拍打着船桨,在倏忽安静下来的空间里传来,耳膜鼓譟着,由情绪牵引,带着岩浆般的温度自四肢蔓延开来。 沈衍花费了好大地劲,才平復自己的情绪,艰难地开口,「有的。」 「什么?」准备转身离开的阿云顿住,转身,「你说什么?」 「有意义的!」沈衍语气比刚才更加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他做这些事不是因为需要别人去记住才去做的,同样,他就算身有残缺也不会因为别人异样的目光而卑微,英雄迟暮的惋惜,在己在人,而他,远比你想像得更加强大!」 阿云勐地抬眼,那双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辉,不过很快,他便敛了神色,再次转身时,面色是和先前别无二致地漠然。 冷削的下巴薄唇微勾着,「强大又如何?还不是折磨得只剩下了一口气,说不定我出来的这些天,他已经凉了。」 阿云的眼神仿佛是在讽刺「这么强大的人还不是有软肋!」 被视为软肋的沈衍,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直到阿云整个人翻身出去,他才勐地反应过来,他将耳机重新戴到耳朵上,按下通话:「余叔叔,阿云拒绝了我们的支援!」 耳机里没有人说话,但是他却听到一阵轰鸣,有些刺耳,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外面很快的激战还没结束,先前误以为阿云跳海的警方兄弟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都有些劫后余生。 「我还以为你落入那些人手里了。」不过他一口气还没能喘完,又说道:「我们被人包围了。」 沈衍吸了口气,又四下张望,「你刚才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从这里出去?」 警方兄弟摇头,「你见到那小子了?」 被诓着跳海,警方兄弟显然没那么大度,「你说他到底跑什么?我们又不可能和那帮人一样会害他?」 「为什么?」沈衍突然整个人呆住了般,倒是将警方兄弟吓了一跳,「什么为什么?」 沈衍双目渐渐定焦,「我们为什么不会伤害他?」 「那当然不会…….」警方兄弟显然对这事儿有经验,「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局里有……」 如果是这个可能性,那一切就都好解释了,为什么那帮子人会这么快查到这里,甚至还能避开他们的防线「凭空」出现,但会是谁? 警方兄弟还在思索,外面枪子打了进来,他反应极快,抱着沈衍一阵翻滚,然后安全地找了个遮挡物,骂了句脏话,「火力这么勐!」 「不对!」沈衍突然说道,「有哪里不对!」 就算阿云此行是为了揪出局里的内鬼,但是他又何必引沈衍出现,他想做什么? 警方兄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色大变,这回儿不由分说就托着沈衍往另一侧走,「我上来的时候看过了,那边有快艇,你马上离开,不会开不会紧,就朝着一个方向,随便哪里,总之远离这里就行。」 「不,你们……」沈衍面色一变,因刚才和阿云交手他身体一时还没恢復,哪里会是训练有素的警方兄弟对手。 「保护公民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更何况你是我们英雄的后代,说不定……」 说不定还是遗孤,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那帮子人肯定是阿云引来对付你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拿你交换s还是其他,我们不会接受这种交换方式,不谈判不妥协,也绝不屈服!」 沈衍心头一热,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为何从小温润的父亲会那么决绝地抛妻弃子投入,也似乎,终于没有那么怨怪他了! 「事情也许并没有坏到这一步!」沈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人火力如此勐,必然不会只是为了我而来,应该是船上有什么东西,才会让他们如此不管不顾。」 否则,阿云也不会在这里。 「这家餐厅老闆是什么人?」 沈衍提出的这个问题,与此同时,余石也在询问。 老吕简单做了下介绍,余石不由蹙眉,「听起来就是个普通商人,没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大概就是他把后两年的税钱都交了吧!」老吕理所当然地迎着余石瞪过来的目光,没办法,这种人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局里早就将他供起来了。 余石清了清嗓子,「我去看看。」 原本以为,余石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温润儒商,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但没想到他见到的是一个颇为老实长相平凡毫无特点的男人。 不是余石他礼貌取人,而是这样的一个人会想到海上航行的餐厅特点吸引消费? 余石觉得不对劲。 警方兄弟也是在沈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他刚才一直没带着耳机,于是将刚才余石亲自审讯餐厅老闆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那个人不是老闆?」沈衍这下也有些惊讶,「就这么亲口承认了?」 这么简单? 「对,而且他还说他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老闆,只知道那个老闆每次和他联繫都会通过网络电话,连声音都经过了处理,刚开始收到这份餐厅启动计划表时,他还信,直到启动资金打入他的卡里,他这才真正的信了。」 「他就没想过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或者是拿着钱跑路?」沈衍问。 不怪他常将人往黑暗之处想,而是确实这是人的本性! 毫不相关的人这样听话地按照对方说得去做,才奇怪! 警方兄弟摇头,「这或许是他被选中的原因,如果你见过餐厅老闆一眼你大概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选中了。」 沈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思索,又是一阵扫射,原本挡在一线的兄弟也都退了下来,纷纷摇头,「对方火力太勐!」 「没子弹了!」 「…….」 种种诸如此类地噩耗! 沈衍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这家餐厅里一定藏着什么,才让阿云在医院和旅馆中选择了这里,才让那帮亡命之徒正面反抗。 可是,是什么呢?
第453章 衍白23 火力攻击距离越来越近,他们耗尽最后一颗子弹,退无可退,最终只能被逼进入了刚才与阿云相博的船舱里。 甚至可以和清晰地听到那帮子人的交谈,用着不太流利的各路语言混杂,几人十分费力地听了个大概,大概是在说:「找到姓沈的小子和那东西,一起带回去,老大肯定重重有赏!」 里面所有人面色齐齐一变,沈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声音越来越近,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几人也觉得神经紧绷随时会炸掉。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他们不会让沈衍在此次任何中出事,哪怕付出他们的生命! 沈衍眼眶发酸,可是他一时竟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耳机里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他下意识地往外掏了掏,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清冷、不疾不徐,在外人听来倨傲不可一世疏冷得生人勿近的声音,「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国有权利以非法入境就地枪毙!」 她甚至没有说依据哪一条规则哪一个依旧,就这么清清淡淡地一句话,偌大个海面除了直升机的轰鸣声再无别的。 没有人去怀疑她话里的真假,也没有人去对此提出异议。 在那几个黑漆漆地枪口前,足以让任何人信服。 沈衍整个人骤然放松了下来,她来了!她竟然直接从京城赶来了! 然后和沈衍呆在一起的几人面色却都有些古怪,似乎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 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们陆地上的支援终于赶到。 场面得到控制,沈衍在前来救援人中护着去见南惜! 「惜姐!」他老远就打了声招唿,看了看她身边,没看到司九,「我九爷呢?没来?」 奇怪,九爷居然会放南惜一个人来这里,这么危险的地方? 南惜淡淡地上下扫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有无受伤,「我瞒着他过来的,但是他现在应该知道了,待会儿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沈衍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果然很假! 他似乎已经可以料想到自己回京城死得有多惨的样子了! 南惜贴心地递给他电话,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刚才在直升机上吹了个牛,现在我得去将牛放下来,顺便和陪我从京城来的兄弟这家餐厅,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将九爷搞定了!」 「……」呵呵!他可能马上就会被九爷搞定。 沈衍欲哭无泪,不过听到南惜说会去亲自查看餐厅,他突然又放心下来,有她在,定然能够发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 只是...... 阿云不见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任何人都不可能凭空消失,我去现场转一圈。」南惜说! 沈衍点点头,然后拨通了那决定他真正生死的电话,不过意料之外地他说完之后,九爷那边却罕见的沉默了。 沈衍不由多喊了一句,「九爷?」 「你没事吧?」九爷突然问道。 沈衍鼻子一酸,就算是刚才听说他父亲的消息九死一生,就算是知道那些第一次见面的兄弟打算为保护他付出生命,就算是听到惜姐从京城赶过来救他时,他都忍住了。 但是此刻,当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沈衍才回过神,九爷还在等着他回答。 他望着远处飞过的海鸥,海浪拍打着岩石,哑声道:「不好,九爷,我不好!」 他听到他父亲九死一生的消息时整个人就不好了,阿云说得没错,他甚至还怪过他,为什么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儿,甚至连孝道都没有,这样的人却妄想去保护国家与公民,如果不是他,或许他能够坦然表明自己的心意,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执手漫步。 但这一切都因为他毁了! 他其实是恨自己这位父亲的! 恨到极致他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是有位父亲的。 然后阿云告诉,他的父亲好好卧底了十年却因为他的一个假消息失去了方寸导致暴露,从未落得九死一生的下场! 他这么多年的恨将他整个人都脱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脚下很空,他的头顶无法喘息。 「阿衍,沈叔叔会平安归来的!」九爷的语气从未如此平缓,甚至还带了一丝柔意,「沈叔叔在等着你接他回来!」 沈衍浑身一震,他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阿云要这么费心地带伤去见他! 为什么阿云要在船舱里说那些话给他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餐厅里! 甚至,连惜姐让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他都明白了。 他摸了把脸,嗯了一声! 他拿着手机去找南惜时,还以为南惜会说点什么,谁知她只是看了自己的眼睛后,就移开了目光,「跟我过来,那边发现了点新东西!」 沈衍默不作声地跟了过去,他大概知道惜姐在看什么,他的眼睛现在应该挺肿的。 但她什么都没说,沈衍心中一片暖流涌过。 南惜将一些资料递给沈衍,「这是在一份隐秘文件中找到的,上面这些年的资金往来还有相关经营策划,甚至连这家餐厅的装潢设计都有。」 顿了顿,南惜说出了最后的答案,「署名是s!」 沈衍瞳孔骤然一缩,虽然刚才隐约猜到,但是此刻被证实还是让人免不了激动,「能查到他的ip吗?」 南惜摇头。 沈衍那颗激动的心又再次冷却,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阿云呢?」 南惜抬起眼看着他,没说话。 沈衍突然勐地将眼前的木头踢飞,响亮地骂了句脏话。 正在负责清理现场的兄弟们纷纷抬头看了眼,不过看到那名冷艷女生的目光后又都移开了视线。 沈衍现在不希望被过多关注! 这是他们在那双灵动的双眼看到的唯一讯息! 「那帮孙子呢?」沈衍喊道:「那帮孙子在哪里?申请特殊审讯,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第454章 衍白24 夜审到半夜,余石让人送来了夜宵,南惜戴上手套给自己剥麻小,神情颇为淡然,反观沈衍就像只躁动的柯基,一直在室内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你真不吃点?」南惜嚼了嚼,吃得很香,「味道不错!」 虽然时间紧迫但余石还算是有心。 沈衍手叉着腰,一副发作又不敢的样子,从他们被请到这间休息室几个小时过去了,审讯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传过来。 还不准他们参加,连看都不能看,说什么违反规定,连余石也没办法。 沈衍自然着急得发狂,哪还能吃得下东西! 不过麻小的味儿是真香! 沈衍自己跟自己较了会儿劲,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南惜「不计前嫌」地往他面前推了一份,「吃完眯会儿!」 沈衍觉得自己今天等不到结果,无论如何是不会睡着的,含煳地应了一声,便完全沉浸在了麻小的香味中。 一时无话。 等沈衍吃完两盘,才终于抬起头,「那个老刑到底行不行啊?」 老刑是跟着南惜从京城来的,据说破案很有一手,当初南惜配合的案子就是他经办的。 「老刑业务能力很强!」南惜贊道,她很少夸人,尤其是这样直接地夸人,沈衍看向她,「怎么说?」 「还记得杨根吗?」南惜问。 「当然记得,这小子当初灌了我不知道多少酒,结果自己先喝趴下了。」沈衍说起这些时嘴角难得带了丝笑,但想起什么,那笑看着又有些苦。 「嗯!」南惜喝了口奶茶,继续说道:「当初我们一起去参加向雨柔婚礼,曾在村里发现了罂粟种植,当时虽然被南远全面销毁,但是南远并没有放弃追查它的来源。」 「后来魏氏倒台,牵扯无数,如今魏氏七零八落,再不成气候,亦是沾染了这些的缘故,国内渠道已被堵死,但国外仍是猖狂。」 说到这里,南惜抬眼看了沈衍,那一眼,沈衍只觉得心跳都快跳出来了,「怎么?」他哑声问。 「将国外毒枭重创,是他与s配合的。」 沈衍瞳孔骤缩,勐地站起身,「他…….」 「他并不知道那是你的父亲,他只是知道他们有一个潜伏了十年的卧底,并且已经接触到毒枭团伙内部,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的身份信息是绝密,只有那几个首领知道。」 那不是沈衍能够轻易接触到的存在,老刑自然也不敢将这些事告诉南惜。 南惜上前拍了拍沈衍,「相信老刑,如果不是他业务能力过硬,那些人又怎么会将这件事交给老刑,而且,他和s这么些年生死与共,他并不比少一分想要知道s的消息。」 这也是为什么老刑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毅然决然地跟着南惜过来,就连离京报告都是在飞机上打的。 不过如果连老刑都审讯了这么久还没有可用的消息,那就说明那帮人真的很难搞。 除了等,别无办法! 「睡会儿吧!保存好体力!」南惜有预感如果他们现在不眯会儿,今晚怕是没有时间给他们睡觉了。 不过沈衍自然是听不进去的,他说:「我出去抽根烟!」 南惜摆摆手,不再多劝! 整栋楼灯火通明,个个熬红了眼,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沈衍一个人走出了楼,在门口一家摊贩处坐了下来。 「警官,吃点什么?」一个老汉笑眯眯地询问。 沈衍讶异片刻又恍然,他大概是见自己从里面出来才将自己误认成了警官吧,能够在这门外开店的人,又怎会一般普通人呢! 沈衍其实不饿,麻小的味儿还在嘴里蹿呢!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有人气有烟火气的地方坐坐,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就来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吧!」 「得咧!」老闆笑眯眯地转身,「红油抄手一份!」 沈衍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里,却没点燃,脑子里挺乱的。 「滋啦——」 桌椅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沈衍拧着眉看向声源处,随即勐地瞪大了眼,「你——」 阿云对着他比了个嘘字,随即将一张纸放在桌面,将鸭舌帽压了压,又起身隐没在了人海中。 沈衍连忙起身去追,然而店外是繁华大街,追踪一个人又岂是这么容易! 阿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直跟着自己? 如果他没有误打误撞出来了呢? 那阿云会怎么做? 沈衍几乎不敢细想,起身喊老闆点菜的时候顺手将纸条拿在了手中。 「老闆,我想再点几个吃的,打包!」 「好咧,来了!」 「……」 沈衍提着打包盒回了局里,首先先去找了南惜,不过他到的时候老刑也在,连忙问:「有线索了?」 老刑点头,但神色却没有想像得轻松。 「怎么?」沈衍双拳紧握,「你们直接说,我能承受得住。」 老刑看了南惜一眼,南惜没回答沈衍的话,而是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沈衍将纸条给南惜,「刚才我碰见阿云,他给我的,不过他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过。」 这倒是符合阿云的性格。 南惜看完纸条之后却蹙眉,与老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犹疑。 「审讯的结果是什么?」沈衍问,「s是不是出事了?」 如果是别的线索,惜姐不会拦下刚才老邢的话。 「嗯!」南惜不再隐瞒,「那帮人说s已经气绝,他们这次冒险来是因为s临死前交代他用资金往来传递消息,是通过这家海上餐厅,不过这条消息还未能证实是否属实。」 难怪那帮人对于这家餐厅如此深恶痛绝,甚至不惜冒着被捕的风险也要将其毁灭。 「不过,这张纸条上的消息,或许也是关于s,甚至有可能是s现在的位置。」老刑理智地分析,「阿云这个人立场未明,不过他如果要是想要你的命,他大可不必引你去国外。」 那张纸条上只写着两个字:「出国!」 对此南惜也认同,「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弃唯一的希望,去看看!」 「去看看!」沈衍附和,他怎么会死,他又怎么能死! 「我马上去安排!」老刑不疑有他,快速说道,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第455章 衍白25 窗外是无穷的黑色,窗户上映着机舱内熟睡的脸,表面看起来恬静而又舒适的画面。 机舱内偶尔有空姐走过,除以之外便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将沈衍本就乱糟糟的脑子彻底搅为了一团浆煳。 他收回望向黑暗的目光,将南惜手边滑落的薄毯重新替他盖上,逼着自己闭目养神,大抵是与自己为难太过,原本以为是睡不着的,竟然一闭上眼很快睡去,甚至还做了个梦。 沈衍感觉全身昏昏沉沉地使不上劲,似带着半清醒的思绪,他甚至分不清那是做梦,还是他潜藏在他脑子深处的记忆。 梦里是他十岁小学毕业那天,跟父母约好了去海洋馆,还会去吃他最爱的烧烤,那是他求了很久唯一一次求来的机会。 也是他童年时期距离父母口中的「垃圾食品」最近的一次。 他领完奖在老师的欢送下到校门口等着前来接他的父母,所以刚才隔壁小胖子的父母蹲着给他拍照,挑衅般看着他,他一点儿也没生气得想揍他。 虽然他之前没少揍过他。 距离父母来接他还有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几乎是他整个童年最快乐的时间,比每次爷爷来接他给他带了无数零食,还要让他开心。 怎么说呢!期待吧!期待是充满希望的,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心情愉悦的。 隔壁小胖子走得时候他甚至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唿,小胖子吓得脸都变了,真是个胆小鬼,他心里想。 十分钟后,他的面前停了一辆车,沈衍预知到了什么,他看向那个满脸期待最终落空的小男孩,突然一阵心疼。 沈老爷子慈爱地望着他,「阿衍,我来接你回家!」 他掉头就跑,不顾方向不顾安危,连最疼爱他也最敬爱的老爷子都不要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没用的,沈衍想。 他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追在他身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老爷子,正扶着墙哀伤地望着他。 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沈衍却仿佛听见了无数的话,身为沈家长孙不能任性,身为沈家长孙成绩不能差,身为沈家长孙担起家族的兴荣与未来…… 这些话全部都在沈老爷子那句:「我沈家的长孙他只需活得恣意,可以做一切事,只要他想!」 「爷爷……」 他扑到沈老爷子的怀里,眼眶里一阵湿润,但沈老爷子却什么都没说,揉着他的小脑袋,边喘边说道:「跑到这里了啊?那边有一家炸鱼片味道不错,阿衍想吃吗?」 他飞快地抹掉眼泪,眼里笑得盛满了星星:「想!」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父亲弃了沈家的荣光,也弃了他! 隔壁小胖子越发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他动起手也越发不会手软,后来小胖子转学了,也没人敢跟他说话,除了赵钺,他是个不怕死的。 赵钺和小胖子不一样,他比小胖子更扛打,时间长了,沈衍居然对打他失去了兴趣,所以当赵钺开始拿着七门作业来家里找他的时候,他同意了。 赵钺给他带了一份礼物,是他喜欢了好久的一款变形金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赵钺毫不在乎地说道:「我爸爸买了两个,说让我给你一个。」 那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父亲的意义,来自于别人的父亲给他多买了一个变形金刚。 他从来没有玩过,但还是将他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 从那以后,赵钺便成为他在认识九爷前在青春期时期最好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因着这层关系,他时常能获得来自赵钺的父亲多买一个的礼物。 弥补了他幼时对父亲那一栏的些许空缺,剩下的部分则全是由沈老爷子弥补了。 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似乎都想不起来他还有一个父亲,亦或者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比如以前的小胖子被打哭了总是会喊着说告诉爸爸来揍他等等诸如此类,他总是想不起来原来还可以这样。 到后来他连听到爸爸这两个字都有些陌生,所以当余石以那样婉转的方式告诉他不可以和余苏白在一起时。 他竟然出奇的愤怒,他从未享受过来自父亲的关爱,但是却要承担其子的责任与牵连,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可什么是公平,他说不上来,可对于余石的理论他也无从辩驳。 他的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身影,高大很有安全感,但脸上却有一层薄雾笼罩,无法看清。 但他却似乎有直觉,他张了张嘴,想喊那个词,可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那个男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疯了一般抠自己的喉咙,那个男人却越走越远,片刻便消失了踪影。 「别走…别走!」 沈衍惊唿一声,从梦中缓缓醒过来,入目的便是南惜与老刑担忧的神情,甚至还有两个空姐等在一边。 「怎么了?」沈衍说了句话,随即蹙眉,喉咙哑得有些难受,醒之前的梦境渐渐重回,不由眉头深锁,一搓脸,更是湿漉漉地一片。 难怪惜姐刚才看他眼神都那样了。 「你还好吧?」南惜问,刚才沈衍真是将她吓了一跳,如果再叫不醒沈衍,南惜已经准备让飞机返航了。 沈衍摇摇头,「我没事,麻烦了。」 等候在一旁的空姐给他倒了杯热水,确认他无事之后才离开。 「老刑,你也回去吧!」南惜说。 老刑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他和沈衍也不太熟,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沈衍是s的儿子,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有什么事就叫我。」 沈衍点点头,目露感激,「谢谢!」 南惜看沈衍一眼,又重新靠了回去,「真没事?」 沈衍知道瞒不过她,于是苦笑一声,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好像忘记……那个叫做我父亲的人的样子了。」
第456章 衍白26 南惜看了他半晌,说道:「那是他不想让你记得罢!」 每日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过了今朝不知明天在哪里的人,让爱的人忘了自己,一生无忧,那便是唯一的祈求。 沈衍勐地抬眼看向南惜,似乎像是求证什么般,目光灼灼。 「一个心中有大爱的人,又怎么不爱自己的至亲呢!」南惜这一生很少佩服过什么人,但沈父绝对算一个。 「他在等着我们!」 那层雾似乎被什么轻轻地拨开了,有光透过层层云层洒落下来,那些因不见眼光的植被瞬间疯长,逐渐摩天。 此时的m洲正是午后,烟雨朦胧将这座城市淋得越发冰冷。 余苏白举着牌子在出口处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南惜与沈衍一行人出来,还未开口,眼眶就红了。 国内的事她父亲都已经跟她说了,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沈衍,却发现他看着她,又像是望向别处,不由心内一惊,那眼神里竟然比这座城更加冰冷。 「没事!」南惜拍拍她的肩膀,「你带我们去吃点东西,饿了!」 余苏白这才反应过来,领着大家出站去坐车,「饭菜我让厨师已经在准备了,你们回去吃点东西可以先休息一下。」 三人皆不置可否,南惜一上车便将鸭舌帽压低,不知是牴触还是太累了,一言未发。 沈衍始终望着窗外,不知是在看飞快倒退的街景还是透过街景又想起了什么人。 他这一天一夜就没怎么睡,脑子又装了一堆东西,反应能力略显迟钝,不过此时已经过了打招唿的阶段,再贸然开口又显得刻意。 是以也一言不发。 唯一剩下的老刑虽然与余苏白不熟,但他干的这行,常常与各行各业打交道,若是有心攀谈,倒也不难。 不过,万事皆难逃职业病,不一会儿便将余苏白在这里的生活打探得七七八八,就连原本这次来接他们的还有余苏白现任小男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刑似乎觉得沈衍与南惜皆动了一下,但不明白,他不确定是自己职业病还是他太累导致的幻觉。 余苏白的车技很稳,大概开了半小时,汽车稳稳停在余石唯一用资本力量给他宝贝女儿置购的别墅院子里。 甚至还有中国佣人和厨师站在门口欢迎。 这让老刑一度有自己来度假而不是来救援的错觉。 「这些是我爸请来的,他们负责的我饮食起居,不过之前我很少住这里,所以他们难得有对得起工资的机会。」余苏白歉意地笑笑,大概也有些被这样隆重的欢迎仪式吓了一跳。 不过这三人别说此刻没心情在意这些,就算是有,什么场面没见过又岂会有不自在的时候。 南惜摆摆手,「没事,我去洗个澡,你们先吃。」 余苏白让佣人领着南惜去客房,又看向老刑和沈衍,老刑是个大老粗,要是遇到重案,一个星期不洗澡吃住都能在局里,更别说在乎形象这件事。 不过此时踩着在能映出人脸的地面,还有精緻的装潢和比装潢更精緻的少爷小姐们,他毅然决然地也去洗澡了,因为他觉得不能丢公职人员的脸! 于是,客厅里一时只剩下沈衍与余苏白。 错过了合适的打招唿,最后一次见面又是那样的收场,此刻多少有些尴尬,两人一时默下来。 最后还是余苏白先开口,「那个阿云……有再联繫你吗?」 沈衍摇头,「不过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们来了。」 这种被迫在明处只能等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沈衍抓了抓头髮,将头靠在了椅背上,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勐然坐起,望着余苏白问道:「你刚才说你不住在这里,那你是住在哪里?你的小男友那儿?」 余苏白微怔,随即脸闹了个红脸,「没没没……没有,我住校。」 「哦!」沈衍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于是又补了两句,「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问问,并不是打算干涉你的生活的意思。」 余苏白没有接话。 沈衍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起身说也要去洗澡,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在异国他乡吃到熟悉的味道,这种感觉很奇妙。 老刑忍不住吃了两碗,夸了厨师四次。 要不是南惜催着他干活,老邢还能再吃一碗,许久没开工的厨师乐呵呵地去准备晚上的饭菜了。 他们并不清楚余苏白的这三位朋友是什么人,以及来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身为下人,那就要好好招待主人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氛围影响了大家,就连南惜也不如刚下飞机时浑身散发着冷意,眉眼处温和了不少。 至少老刑敢与她对视了。 「这个号码你确定能用?」老刑看着名片上写着私人侦探几个黑金字体,实在没忍住问。 南惜淡淡地看他一眼,才开口解释,「他的身份很特别,至少在m洲,没人敢动他,如果想要查什么人,拜託他是最好的!」 他们总不能将主动权完全交给阿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老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自然他这么牛逼,我们拜託他就能答应帮我们了?」 「哦,对!」南惜突然想起什么,「确实没那么容易!」 老邢一句「我就说吧」还没说出口,只听南惜又继续说道:「他喜欢吃虾仁水饺,要加韭菜和鸡蛋。」 「这不就是寻常的……」沈衍说道一半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这里是m洲,在国内普普通通甚至随处可见的食材,对于这里来说,怕是有价无市。 「我去问问。」余苏白连忙说道,她知道厨师家里有一座菜园,是自己种的,但是不知道有没有韭菜。 「不用麻烦。」南惜摆手,「他家菜园子里有。」 这下不止老邢惊讶了,沈衍与余苏白亦不由瞪大眼,「我们拜託他帮忙,还要用他的菜作为礼物?」 「嗯!」南惜说得稀松平常,「他喜欢这样。」 「……」
第457章 衍白27 众人被南惜一番话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连那个人是谁都没问,直到坐车前往庄园半路时才想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啊?」南惜想了想,「是个傻逼?」 「……」 老刑算是彻底放弃了,还是等到了见到人再说吧! 庄园占地面积广泛,一座黑铁门冰冷矗立,将他们一行人拦在门外,老刑好奇地张望,「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止门前,就连远处入目之处也都没有,这么大一座庄园,居然连半个佣人都没瞧见? 沈衍与余苏白对视一眼,也都不明所以。 「不在家?」 「那等?还是待会儿再来?」 南惜没说话,她直接从副驾驶下去,不知在铁门前按了什么,铁门应声而开。 南惜摆了摆手,「开进去吧!」 「??」 老邢一把抓住她,「虽然现在不是在国内,但是咱也不能干这种强闯民宅的事啊?」 对此余苏白也附和,「我听人说起过这处庄园,大家提起都敬而远之,可见这家主人绝非凡俗之流,既然他不在我们就再想想办法,还是别进去了。」 沈衍贊同余苏白和老刑的说法,不过以他对南惜的了解,决然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他们刚到m洲,完全没有必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望向南惜,却只见南惜单挑着眉,神情嫌弃,「这座庄园只有他一个人,平时懒得走到大门前来开门,所以密码直接就放在那里,想进去的人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说着,看了看天,「这会儿他应该正在施肥,往前开吧!」 余苏白望着面前豁然开朗地大路,没敢动,「我我我我……我行吗?」 「开吧!」沈衍说。 闻言,余苏白一脚油门直接踩了下去,径直往远处城堡驶去。 果不其然,城堡大门敞开,却不见人,余苏白只好问:「那施肥的地儿怎么开?」 「从这儿走过去吧,这一路都是他的宝贝,万一弄死了会很麻烦。」南惜说完,老刑瞬间有些凌乱,他怎么一点儿南惜说会很麻烦这几个字就跟说天气天气一般一样? 能不能好歹尊重一下,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地盘。 「从这边走!」南惜四处看了一眼,然后指了一条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随意,不是老刑职业病,而实在是觉得脑袋上悬着一把剑,太让人不安了。 除南惜跟上级领导来视察般,老邢、余苏白和沈衍皆面色古怪地跟在后头,看着南惜挑挑拣拣,然后来到了一座大棚前? 「我没看错吧?」老刑揉了揉眼,风将他略有些稀疏的头髮吹得凌乱,「我是在山东?」 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多大棚? 这话,没人搭理他。 因为大棚里走出来了一个金髮碧眼地男子,眉眼深邃流转间如深海蔚蓝,如壁画里走出来的王子般气质超然。 当然,如果这位王子能将手中的铁楸放下就更厉害了! 「你们找谁?」流利的美洲语言,金髮男子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几人,全无警惕。 老刑一句苍天啊差点就喊了出来,合着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南惜? 那她怎么一副跟人很熟的样子,还叫别人傻逼? 老刑眼珠子转了一圈,一副「现在怎么办?玩脱了」的眼神看着南惜。 南惜依旧没说话,金髮男子蹙了蹙眉,将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惜姐——」余苏白小声地喊了一句,「怎么办?」 「嗯?」南惜看向余苏白,在对方惊愕并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回过了神,对金髮男子说道:「格斯先生,有件事请您帮忙!」 被叫做格斯先生的金髮男子将目光落在南惜身上,眸中毫不掩饰地闪过惊艷,甚至连刚才南惜等人的失礼也被他抛诸脑后,十分有耐心地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 南惜负着手,颇为闲适地抬起了脚,格斯的脸瞬间沉了下去,「这位小姐是何意?」 南惜勾起唇角,似带了笑意,「这株幼苗,格斯先生照顾得很辛苦吧?向来听说格斯先生的手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不知道我这一脚踩下去,格斯先生还能不能救回啊!」 「……」 格斯沉着脸不说话,南惜也不急,保持着姿势。 老刑冷汗都冒下来了,在别人家的地盘这样挑衅真的好吗?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背后,若是这位格斯先生有什么异动,无论如何他要保证这几位尤其是南惜的安全。 「我怎么忍心美丽的小姐有难,自当尽绵薄之力。」格斯这段话是用中文说的,流利程度连沈衍都侧目,拥有这样一座庄园,连m洲那群人都不敢轻易动的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南惜打了个响指,飞快地往地上一掏,转眼间那株幼苗便落在了南惜手中,「为了保险起见,这株幼苗我会随身保管,麻烦格斯先生了。」 格斯:「……」 老邢心想:「…….这他妈也可以?」 事实证明,这不仅可以还非常可以,格斯连个屁都不敢放,还特地为他们煮了咖啡,拨了一层楼给他们。 「请将那个人的信息给我。」格斯看着南惜说道。 「老邢你和阿衍去吧!」关于s,沈衍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南惜让他去也是可以多听听老刑口中的s,是个怎么样的人! 沈衍感激地看了南惜一眼,被对方毫不在意地避开了。 「请两位美丽的小姐稍等半小时。」格斯领着老邢和沈衍离开,手中的铁揪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待离开后,余苏白颇为担心地问道:「惜姐,确定这样没事吗?」 「没事!」南惜目光被楼梯间的照片吸引住,答得随意,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涉及沈衍,余苏白自然不敢大意,她不是不信南惜,她只是不放心,见南惜看照片看得仔细,打算跟过去看看。 清冷的嗓音拦住了她,「你最好别过去。」南惜目光照片上移开,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知道他是怎么查的。」
第458章 衍白28 余苏白的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地板上,神情怔住,半晌才喃喃问道:「惜姐,你是不是认识格斯先生?」 「不熟。」南惜收回目光,落在走廊一张高山之巅的背影照,久久未曾移动。 ** 操作室内,沈衍望着眼前罩在头顶的信息网,头皮都在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直顺着颈椎蹿去。 就连老刑见过zy系统的人也不禁对这一幕心生凉意,试想下,如果有监控时刻都对着你,将你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成为冰冷大数据中一个流量,岂不是细思极恐。 「这些……」秉承着探究一切不利于我国发展原则,老刑觉得自己有义务问个清楚,然后他刚一开口,就被格斯打算,冷眼相对:「别问,我不想解释。」 「……」 格斯用那双沾满泥土的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按了一串英文,整个房间如流星划过般闪过,璀璨如星河,沈衍与老刑像个土包子般再次被震撼。 三十秒之后,格斯神情古怪地看着画面某处。 「阿云?华国人?卧底?」 格斯将阿云的信息念了一遍,老刑开始还应两句,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太对,「你发现什么了?」 他直接奔了过去,被格斯放大的画面赫然正是阿云! 「嘿!这小子!」 阿云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身着同色服装,如果不是老刑曾仔细研究过他的资料,此刻定然认不出来。 「他现在在哪里?」沈衍急切地问道。 格斯露出比刚才更古怪地神情,望向两人。 「??」 「他现在正往我们这个发现赶来。」格斯说。 老邢与沈衍面色骤变,「他居然将我们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 沈衍也惊疑,「格斯先生,你的这些……」他看了看还原至初始页面的监控,继续说道:「还会有第二个人有吗?」 这话简直比刚才南惜要踩他的小绿毛还要诛心。 气得他连铁揪都忘记拿了,直接摔门离去。 「…..」 沈衍摸了摸鼻子,尴尬笑:「这位格斯先生脾气还挺不好的。」 老刑笑不出来,他看了看头顶,想着头顶这东西要是被m洲弄权那帮子人知道了,国际只怕会引起大动盪。 「衍哥哥,刑叔,惜姐让我来喊你们,说有客来了。」余苏白推开门神色匆匆,显然刚才一路狂奔。 沈衍与老刑对视一眼,面色一凛,快速往外走去。 落在最后的余苏白好奇地往屋子里探头一看,只见一片漆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由纳闷:「惜姐说得难道不是这个?」 「……」 南惜这是第一次见到阿云,她毫不掩饰打量目光,眼前的男人全身肌肉发达,哪怕是在宽松的t恤下也清晰可见,优越得身高将这一切拉长美化,更添了一丝美感。 深邃地眉眼掩在帽檐下,只露出精緻刀削般的下巴,南惜可以清晰感受到来自眼前男人的痞气与不羁,这些将他的警惕与戒备很好地藏了起来。 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卧底。 「你是南惜?」阿云的声音里有真实的疑惑,他曾经在一次送货途中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个人很喜欢南惜的画,平日里嗜血的人说起来南惜的时候竟全是夸人的语气。 这让他印象很深。 当然,他也知道这次来m洲的人有她,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南惜在这里…… 「陆云?」南惜不答反问。 阿云身上那股气势更甚。 南惜勾唇笑了笑,「陆家人原来还有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她侧开身,「请进!」 阿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是真的让他进去后方才抬步。 「你是怎么认识s的?」南惜问道,无人应生,阿云自然也不会回答,她早有预料,兀自又将话了接了下去,「你究竟做了什么,让s甘愿为你担保,修改你的个人资料,将你更改为卧底的?」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应声而裂,砰地一声挟裹着利风而来,那是阿云的拳头。 南惜微微侧身闪过,抬脚便朝着阿云腰腹间踢了过去,来不及收回拳头,阿云只得闪身一避,在地面划出一道深痕。 刚一站稳,便又再次捲土重来,拳拳带风,招招死手,皆被南惜轻易化解,阿云的招数过于刚勐,而南惜恰好极致柔韧,正好相剋,是以两人交手百来回,一时竟分不清高下。 突然一声怒吼响彻天际,格斯哭嚎着直奔过来…….跪到两人脚下,「啊——我的幼苗啊啊啊!你死得好惨啊!杀千刀的华国人啊啊啊!」 南惜:「…….」 阿云:「…….」 刚刚闻声赶来的老刑和沈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余苏白看了看格斯先生,又看了看南惜不知何时挽起的袖子,惊道:「惜姐,你和谁打架了?」 这话不用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唯一的外人阿云身上,哦对了,除了哭天抢地的格斯先生除外。 「进去说!」南惜看了阿云一眼,给沈衍使了个颜色,率先往城堡处走去。 老刑走在最后:这样不管主人了,好吗? 「刑叔叔,快点儿!」余苏白朗声喊了一句,老刑瞬间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余小姐,你为什么喊沈衍叫做衍哥哥,你叫我做刑叔叔呢?」 老刑一直以为自己是和南惜、沈衍同辈啊! 「啊?」余苏白瞪大眼,「你不是沈叔叔的好朋友吗?」 老刑:「……」 这么一说,他还真是无法反驳。 「老刑,过来!」南惜喊了一句。 老刑下意识地应了一句,「诶,来了!」 瞧瞧,他连同辈都不是,平白赚了个叔叔辈儿,他该知足了! 「怎么了?」老刑跑了两步,走过去问。 气氛有些紧张,他察觉到了。 「哦,没事,我就是问他,s为什么会答应他修改资料,他急了,刚才和我动了手!」 老刑与沈衍都瞪大眼,「动手?」 「修改资料?」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动手的是沈衍,他看向南惜,「没受伤吧?」 惜姐要是在m洲受伤,他可以直接以死谢罪了。 老刑则盯着阿云:「我说呢,你为什么会如此牴触余石安排的救援,原来你根本不是警方的人!」
第459章 衍白29 若是旁人被这三人如此瞧着,只怕心态早就崩了,阿云自与南惜动手后,神情又恢復了往日般随意,那双眼明晃晃地带着不屑。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唯有落在南惜身上时带了一丝警惕,快速掠过之后落在沈衍身上,带了一丝讽意,「你还真是个痴情种,你父亲都只剩一口气了,你居然还想着先来找你的心上人。」 某心上人刚踏入门槛,闻言身子一僵,又喜又忧地看向沈衍。 沈衍脸色嘴角抿直,眼神却多了一丝温柔,让人无法判断他对阿云这话的喜怒。 老刑瞅了瞅两人,没忍住,他都快急死了,直接问道:「s现在在哪里?」 阿云看了还在哭嚎的格斯先生一眼,「你们能找格斯,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查s?」 「呵。」南惜笑:「阿云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若是s的位置这么容易查出来,以南惜的技术又何必来m洲! 格斯的天网虽然全且事无巨细,犹如在每个人背后装了个监控,但也只是监控,若是一个连通讯工具都还停留在上古时期的地方,他也无能为力。 这也是南惜为什么让格斯查阿云的原因。 s的位置必然在偏远地区连卫星都未覆盖的地方。 「他在哪里?」沈衍问。 阿云勾唇笑了声,望向停留在门口的余苏白,讽意浓烈,「那就要问问衍大公子的心上人,余大小姐了!」 「什么——」 老刑惊唿一声,「跟阿余有什么关系?难道?」 南惜与沈衍皆疑惑的看向余苏白,别说他们两人,就连被点名的当事人余苏白自己也是一脸懵,「我?」 她要是知道s在哪里,还会让阿衍这么着急么? 「可是我并不知道啊!」余苏白急切地解释道,目光看向沈衍,眼含恳切,很怕沈衍姓了阿云的话! 沈衍深深地看了一眼余苏白,随即更加漠然地看向阿云,还没开口,只听阿云继续说道:「不信?」 他打了个响指:「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在这里?」 咔地一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突然断了,像气流又像是落地的声音,老刑不可置信地看向余苏白。 在对方近乎惊恐无措的神情里又有一丝怀疑。 余苏白到底算是南惜的朋友,他可以怀疑任何人,却相信南惜以及她的判断。 那阿云是在说谎? 「不,他没有说谎!」南惜淡淡说道,她看向余苏白,缓缓走到她面前,面对余苏白的热泪滚落无动于衷。 「惜惜!」沈衍突然开口,他抓住南惜的手臂,十分用力,似乎是意欲阻止。 这是沈衍第一次如此叫她,南惜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只依旧盯着余苏白,「你和你的那个小男友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余苏白一怔,被刚才的阵仗弄得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突然问道她的男朋友了? 余苏白飞快抬眼看了一眼沈衍。 沈衍面色阴沉,抬手就朝着一旁的阿云挥去,「这是你挑拨离间的代价!」 这一拳沈衍用了十足的力气,阿云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嘴角溢出一丝血,他呸地一声吐了出来,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痴情种!」 阿云说的是沈衍在那样的情况下维护余苏白的事。 话音落下,沈衍那道如箭一般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射出个洞来,他挑了挑眉又笑了。 不过意外的是南惜竟然没上他的当,比他想像得倒聪明些! 「他……」余苏白仔细想了想,「有一次我……」余苏白看了眼沈衍,声音放得有些低,「不小心喝醉了,碰到抢劫犯,是他救了我,后来发现我们是在一个学校的,往来就多了些。」 其实,他并不算是她的男朋友,只是有一次她遇到同校男生的骚扰,他为了保护她,说是她的男朋友,从此之后免去了很多麻烦,她便也没有再去解释。 不过他们之间确是说清楚了的。 「我们来这里你跟他说了?」老刑问,他干刑侦多年,直觉敏锐,很快便问出了关键问题。 余苏白嗫嚅两句,才点了点头,「他怕有什么危险来不及帮我,所以有时候会问两句我的行踪,我没想到……」 「没事!」南惜拍了拍余苏白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看来问余苏白也问不出什么了,南惜转向阿云,「那个男人你知道是什么人?」 还真是聪明,阿云嗤笑一声,站起身:「堂堂m洲大佬,不仅设计英雄救美的戏还甘愿冒充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这么多年守在你心上人身边,连动根手指头都捨不得,啧!还真是和你一样情深呢!」 余苏白面色瞬间惨白,南惜蹙眉,「沈衍!」 「靠!老子忍你很久了!」沈衍听见这话上去就对着阿云一顿暴揍,边揍边狠说道:「拽你大爷拽,说个话阴阳怪气的,半天说不着重点。」 说着和老刑合伙将人绑了起来,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阿云在看到沈衍手中那枚跟踪器的时候懵了,「你们……」 「想不到吧?」老刑神情难得骄傲,「你以为那小子的事,我们惜姐会没有注意到,早在他第一天接触阿余就被我们惜姐盯着了,不过这小子狡猾得狠,要不是你这次冒头,说不定还真没办法逮住这小子!」 「所以,你们是拿我做饵?」阿云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他们居然打算将m洲大佬引过来。 「虽然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不能完全这么认为,毕竟你的价值可不如我们衍大公子加上惜姐,还有阿余的高!」 以南惜目前所涉足的领域,以及占据的市场经济比例,若是她在m洲出事,必然将引起轩然大波,而对于华国一直势在必得的林文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南惜神情依旧淡然,似乎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放心上,而他们所面对的也不是一洲的大头,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阿余,待会儿也要辛苦你了!」南惜说道。 余苏白明白,主动将她伸出来,「绑吧!」
第460章 衍白30 格斯满脸肃容地走进来,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南惜身上。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林文会来这里?」 南惜神情有些淡,「这话你得问林文。」 她勾起唇角,「若是林文知道他找了这么久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必会很开心。」 「开心?呵!」格斯冷笑一声,随即警惕地盯着南惜,「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女人不仅对他的庄园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他的过往,他敢发誓,这个世界上知道这段往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而他所知的那五个里,不会有这位南惜。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文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解释吧!」南惜说。 「你——」 格斯对这样的方式自然不会买帐,但此刻也确实别无办法,林文……他实在不想见到。 于是话音一转,「你有办法?」 「没有。」南惜回答得很快,在格斯气死之前,又说道:「但如果你接下来都听我的,我可以保证林文带不走你。」 格斯眼睛一亮,不过却又更加戒备,「你想让我替你们对抗林文?」 「你能行?」南惜单挑着半边眉,不是她看不起人,就格斯现在这个样子,不跑都是因为担心他的宝贝被林文牵连了。 指望他对抗林文,还不如指望这些植物会真的大战殭尸。 林文:「……」 南惜懒得搭理他,与沈衍对视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林文这个人坏事做尽,却偏偏想要占尽好名声,曾将人满门杀了之后又以其名义设立了慈善基金,甚至不惜以天价对于植物人提供医疗上的帮助。 似乎连他自己都忘了,在对方成为植物人时他的功不可没。 明明是如毒蝎般的人,却总是打扮成一副儒雅温润的模样,只是在血海中浸润过的人又怎会真的儒雅温润一般,于是举手投足间便说不出的怪异。 南惜看着从大门口执黑伞缓缓前来的西装革履的男子,蹙眉,果然,她讨厌的人并不会认为她重生而改变看法。 林文还是一如既往的让她厌恶。 「南惜小姐似乎对我有偏见?」林文含笑,在伞下望着她。 「林文先生说笑了,我怎会对林文先生有偏见呢,我只是单纯的厌恶你而已!」南惜回以一笑。 隔远了看,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看来南惜小姐此刻引我前来,似乎并不只是为您的好姐妹阿余出头了?」林文神情不见半分愠怒,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全然相反。 南惜笑意更深,「林文先生当初接近阿余时,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林文确实并不知道余苏白的身份以及关系网,但以林文看似大方实则掌控欲强到极致的男人会允许一个不清楚底细的陌生人在身侧? 「没想到南惜小姐这么看得起我!」林文抬眼,「传说中的九爷怎么没来?我倒也想见一见华国之光的风采。」 「华国之光的风采想必你是看不到了,不过m洲之光或许你会有机会。」南惜张开手,「林文先生对这里难道没有感受到丝丝熟悉?」 从一进门的那种古怪到此刻格外放大,在南惜的提醒下轰然炸开,林文那张虚伪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开始四下搜寻。 南惜轻笑一声,「若是林文先生的母亲在天有灵,看到如斯情景,不知道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选择格斯先生呢!」 林文脸色骤然一沉,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谈起此事,因为在他面前谈起此事的人都死了。 到林文这个位置的人已非能用常态来揣测,不过几秒,林文很快控制好情绪,又恢復到了那个温润的模样。 他说:「想不到南惜小姐居然还将我弟弟也找到了,真是厉害,我常听阿余提起你,开始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几分。」 几分? 传闻中林文性格乖戾,孤僻倨傲,果然不假! 南惜当然不会与他计较这个。 「林文先生,请随我来。」南惜往后顺势一指,林文连半丝犹疑都没有,当即抬步跟了过来。 自此再无话。 直到林文看到被捆住手脚的余苏白与阿云,神情闪过一丝意外,「南惜小姐这是?」 「林文先生这么聪明,想必能猜得到吧?」南惜不答反问,那气势看得老刑直发愣,如果不是他知道,南惜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让林文主动说出自己条件,他当真就要以为南惜是一切都准备好了,甚至完全是奔着林文的心思去的。 林文很快反应过来,先是一笑,才又说道:「南惜小姐夸赞林某,真是让林某惭愧,阿余是知道的,我在学校里成绩最末,与南惜小姐这样的天之骄女自是不敢比,恕林某愚钝,不知道南惜小姐这是何意。」 南惜微垂着眸,缓缓勾起嘴角,迎着林文狡猾的目光道:「格斯先生,不如你来给你多年未见牵强挂肚的弟弟说道说道?」 躲在角落的格斯在心里起码用八国语言骂了个遍,才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站定在林文面前,这是林文脸色第二次发生变化,眼眸一闪而过的毁灭恨意席捲,又在林文超强的自制力下快速退散。 他笑着与格斯寒暄道:「哥哥,多年不见,你似乎更清瘦了一些,想必是每日里劳作太辛苦了吧?你放心,既然我们已经相聚,我断然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下去,庄园里的那些东西我这就让人锄去,等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让底下人去操办,断然无需这么辛苦。」 格斯后槽牙都咬碎了,才没口吐芬芳。 他扫了南惜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了,反正你已经让人将庄园包围,说不定炮弹都已经对准这里,只待你一声令下,便会寸草不生,又何必再特意锄去呢!」 「母亲曾说过,你最是喜欢做无用之功来彰显自己,果然不错!」 提起这位对待两兄弟全然不同态度的母亲,林文的脸色成功地崩了第三次。
第461章 衍白31 「怎么能说是特意呢!」林文摇摇头,「母亲临走之时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能一生无忧,我怎能不遵母亲遗愿呢!」 「fuck you!!」格斯到底没忍住,要不是南惜拦住他,一脚就直接踹过去了。 当然就算南惜没拦住他,林文也不会让他近身,别看林文只身一人,看似潇洒且无害,处于弱势,但外面山林处指不定掩藏了多少狙击手。 林文眉眼带笑,镜框下留有一抹暗色,平添诡谲。 格斯下意识地往南惜身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这个动作的林文看了过去,眼神在南惜身上多了一丝玩味。 「林文先生,」南惜轻声开口,林文耐心比刚才多了一些,应了一句:「嗯?」 「我用阿余和阿云换s,如何?」南惜的表情跟讨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一般,甚至还要更为随意淡然些。 沈衍脸色微沉,别扭地连看也不看余苏白。 余苏白得不到沈衍的回应,心如死灰,无力地坐在椅背上,反观一旁的阿云,黑色帽檐下的嘴角微勾,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放松。 林文一一扫过众人神情,笑了,「华国人对于英雄果然厚待。」 南惜不置可否,只头微偏了偏,示意林文继续。 「老实说,很让人心动。」林文温柔地看了余苏白一眼,「事实证明,只有我对你最好,也只有我能配得上你,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带你离开这个不详的地方。」 话音刚落,沈衍与格斯纷纷目露凶光,林文只作视而不见,在未得到余苏白的拒绝后神情更是欣喜。 他单手握拳强控制住了,才又继续说道:「南惜小姐大概对这位阿云不太熟悉。」 「阿云外号孤狼,他曾破我十三洲,又与s联合干了我一票,损失十个亿,这笔帐我发誓一定要算,不过…….」 林文顿了顿,成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这才满足地继续:「南惜小姐既然愿意将阿余交给我,我也愿意卖个好给南惜小姐,既然你们华国人对英雄如此厚待,那阿云便交还给你们……」 「不必!」一道男声打断了他,「我宁愿死在m洲也不会去华国。」 阿云说完,就连南惜都讶异,「当真?」 阿云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那他就随林文先生你处置吧!」南惜收回目光,话语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林文自然欣然应允,「那我是否可以给阿余解绑,她的手腕都红了,我实在是心疼。」 南惜让步,「请便!」 林文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沈衍面前,微笑道:「不好意思,沈先生,麻烦让一下!」 「如果我说不呢?」沈衍咬着牙,瞠目欲裂。 林文一派闲适,「又有什么用呢?」 就连南惜都不得不屈服于他,庄园外到处都是他的人,只待他一声令下,整座庄园都会夷为平地。 至于阿余……早晚也都会是他的人! 区区一个沈衍,同意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呵......」
第462章 衍白32 沈衍提起林文衣领:「别跟老子拽,你还不够格!」 林文算个什么东西,跟他呛! 就算今天九爷在这里叮嘱以大局为重,沈衍这口气也忍不下去。 「松开!」林文嘴角带笑,眼尾下挑,稍冷。 脖颈间的力度越发用力,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了起来。 「阿衍……」南惜看了他一眼。 沈衍咬着牙,「不,我做不到!」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余苏白在他眼前被别的男人带走,一刻也不行。 南惜抬手看了下腕錶,随即蹙眉,没说话。 老刑心跳得直打鼓,直往嗓子眼里蹿,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闹这齣,赶紧将人交出去,顺着跟踪器将人一窝端了完事! 平时也不见多在乎多心疼多捨不得,这会儿是鬼迷心窍还是福至心灵了? 老刑在心里将沈衍骂了个千遍,鞭了一万次尸,才站了出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我是华国京城刑侦队队长老刑,跟一直在国际上通缉你的那位关系不错,所以你要是不想让今天来个大团圆,你先带着你的人退一退?」 林文笑意加深,十分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原本南惜答应得这么爽快,在刀山火海上走了这么多年,难免多留了个心眼。 这个叫沈衍若是让他这么轻易地将阿余带走了,那他倒是真要仔细思虑思虑了。 他眼神微挑,示意沈衍拎着他衣领的手松开,「既然这样,有话好好说?」 「谁特么跟你有话好好说?」沈衍整个人脾气已经上来了,轻易收不了,就连老刑也劝不住,一时僵住。 南惜是不大揽这档子闲事的,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还是余苏白开了口,「阿衍!」 听这语气,沈衍就觉得不太对,他连头都没有回,「别说我不想听的话!」 余苏白并不是一个乖巧听话任人摆布的女生,她聪明且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此刻虽然心有戚戚,但该说的话她不会咽回去。 「阿衍,我确实是刚才才知道林文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反而待我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你明白吗?」 沈衍一怔,手腕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一些。 余苏白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知道我为什么有勇气重新联繫你吗?我…….」 「好了,别说了!」沈衍沉声打断,将手骤然收回,「走吧!」 余苏白的生意戛然而止,虽然是早就已经决定的事情,此刻听到他说话还是不免黯然! 「那个什么,」老刑跳出来圆场:「那林文先生,什么时候将s给我们?」 林文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余苏白身上,自然没有错过那一抹黯然,这个时候男人的占有欲在被沈衍揪住领子之后直接达到顶端。 他一把将余苏白拉到自己怀里,又将格斯的去路堵住,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庄园内外都是我的人,你们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诶,那你这样就很不讲道理耶!」老刑一着急台湾腔都冒了出来,「我们的人你要带走,我们要的你又不给,不太厚道吧林老闆?」 「厚道?怎么?你那位国际相好没跟你介绍过我?」
第463章 衍白 33 林文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余苏白身上,自然没有错过那一抹黯然,这个时候男人的占有欲在被沈衍揪住领子之后直接达到顶端。 他一把将余苏白拉到自己怀里,又将格斯的去路堵住,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庄园内外都是我的人,你们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诶,那你这样就很不讲道理耶!」老刑一着急台湾腔都冒了出来,「我们的人你要带走,我们要的你又不给,不太厚道吧林老闆?」 「厚道?怎么?你那位国际相好没跟你介绍过我?」 现场气氛骤然急转而下,翻天逆转,老邢与沈衍皆是面色一变。 「林先生不怕鱼死网破?」南惜倚着门框,神情却是随意。 「就凭你们?」林文学着刚才沈衍的话,「你们还不够格!」 林文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光,此时此刻,他终于完全展现出了自己本性。 仿佛为了映衬林文这话,老刑脚边突然整整齐齐现出一排枪子射出来的弹洞。 瞬间面色铁青,吃公家粮的老刑生生顿住了脚,才没让自己退半步。 「林,他们是我的朋友。」余苏白心有余悸地看向林文,「你让他们离开,再将s给他们吧!」 林文怜惜地看向余苏白,「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 「那你让他们离开,我跟你走。」余苏白着急地说道,她并不是一个会以自己去要挟别人或者提出条件的人,所以她并不觉得林文会为她做到如何地步,但是她仍抱着这个希望。 林文没说话,气氛徒然紧张。 一旁的沈衍冷哼一声,讽道:「话说得那么好听,全是表面功夫。」 「当然不是。」林文摇着头,用自以为温柔地语气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在我放他们离开之后,你逃离我的身边,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余苏白皱眉,「我既然答应了……」 「嘘!」林文伸出一根明显白皙得有些病态的手指放在嘴边,缓缓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家族的印记你曾经在教堂见过,你还夸它好看,还记得吗?」 余苏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到家族印记,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她确实记得,那是两朵不知名的花色缠绕,枝桠纤细妖娆,最吸睛的还是它的用色大胆,于某种程度上可以与惜姐的画一较高下。 所以她当时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它,没办法,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其实我当时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你。」林文痴恋地望着余苏白,他几乎可以想到那个印迹在余苏白的耳后妖冶绽放的模样,他一定会为之疯狂。 「它是我们家族的族徽,从此之后你将生生世世是我林家的人,不论你在天地间的哪一个角落我都能知道你的位置,我们将再也不会分离,如何?」 余苏白下意识颤了一下,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居然如此可怖? 「那是什么?」她不敢相信,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别管它!」林文将手轻轻托着余苏白的脸,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耳后抚过,问道:「你愿意吗?」
第464章 衍白34 「她愿意你大爷,放你娘的什么狗屁!」 沈衍盯着林文,要是他敢将那鬼东西印在余苏白耳后,就算他今天没了这条命那他也要带着余苏白离开。 若要救人非得搭上另一个人,那就变了质,沈衍自小灌的无数大道理,没一条允许他这么做! 更何况,那个人是余苏白! 老刑一见这情形就知道不好,大少爷的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这与他们的计划不符啊! 老刑只能求救地看向南惜。 南惜没接他的眼神,盯着腕錶若有所思。 沈衍整个人都处于随时爆炸的边缘,尤其是在看到那一排整齐排列的弹洞后达到巅峰。 要不是老邢拉着他,估计这会儿沈衍人都已经冲出庄园然后被设成筛子了。 那边林文手抵着耳朵说了什么,整座庄园都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声响,那是他隐在暗处的人手出来了! 格斯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被气得不轻,但他无可奈何,沈衍不清楚他林文的实力,格斯还能不清楚? 为了躲避林文的追捕,他甚至连天网都造了出来,可没想到还是到了今日。 他将最后一丝希冀的目光落在南惜身上,尽管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阿余,你愿意吗?」林文将话又重新问了一遍,他在等着。 「我……」余苏白飞快地看了一眼沈衍,话还未说出口,已经表明了意思,林文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并不怎么失望,嘆息一句:「我以为,为了他们你至少会敷衍下我。」 「没关系,阿余,我会等,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一声嗤笑极不适宜地想起,林文却浑然听不见似的,收敛了身上锋芒又重新恢復到了温润的模样,他甚至转过头跟格斯说:「午饭时间到了,哥哥你不去准备吗?你知道我口味的。」 格斯:「……..」神他妈准备午饭! 「没菜!」格斯没好气地回道。 林文似乎这才想起他哥精心种的菜似乎被他给毁了,于是不算歉意地歉意说了一句,「这样啊!」 他目光在场内搜寻了一圈,落在南惜身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在庄园里应该设好了某种机关,只要我一离开你们就会启动,对吧?」 「既然现在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们也出不去,又没有午饭吃,不知道南惜小姐又有什么建议?」 林文很聪明,在见到他们被围困时面上神情不见丝毫慌乱时便猜出一二,并以此为条件。 南惜挑眉看了他一眼,笑了! 「如果林文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包份饺子给你尝尝?」 林文眼睛一亮,「需要帮忙吗?」 「可以,你剁陷吧!」南惜放下腕錶,抬步往厨房走去。 林文亦紧随其后,还不忘跟余苏白说道:「阿余,一起去吧?」 「啊?」余苏白还没从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怎么就转变成吃水饺了反应过来,迷迷煳煳地点了点头,跟在了两人身后。 格斯愣在当场,「fuck?那个女人果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老邢沈衍拍了拍格斯的肩膀,将阿云的手铐另一端靠在自己手上,与沈衍对视一眼,也去了厨房。 而沈衍则在众人离开之后,闪身出了大厅。
第465章 衍白35 厨房里的气氛诡异地和谐,剁肉馅声和开水咕噜完美融合,林文与南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似寻常的话却句句打着机锋,直听得一旁的老刑冷汗直冒。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也不知道沈衍怎么样了! 「你要去哪里?」阿云冷不丁地在沈衍身后开口,沈衍额角一滴冷汗落了下来,他压低声音,「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他居然没有发现! 阿云看着他没说话。 其实他早就猜到南惜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林文,不过他开始以为南惜是打算让余苏白做他们的内应,然后里应外合将林文一网打尽。 不过后来他又不确定了。 阿云只关心一件事,「你们打算先救s还是杀林文?」 沈衍眯了眯眼,「恕我对非内部人员无可奉告。」 「我跟你说过,s只剩最后一口气,他容不得你这样耽误。」阿云面色严肃,对沈衍的挑衅视而不见。 沈衍漠然转过身,朝着既定的路线走去。 阿云反手按住沈衍的肩头,「他是你父亲。」 这话犹如一颗炸弹勐地投入本就不宁静的湖面,瞬间风捲云残波涛汹涌,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处。 不多时,两人身上都带了伤,沈衍额角有擦过,他呸地一声吐了口血水,「你们m洲的人都这么阴么!」 「我不是m洲的人!」阿云冷冷地盯着他,似乎如果不是外面那一排排枪弹,他能把沈衍半边脸都揍下来。 「那你是哪国的人?」能够这样自由出入m洲和和华国,这是哪个国家的强人? 沈衍有些好奇。 他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或者也是名不见经传但却响亮的名字,但没想到阿云却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 这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丝伤感。 他一定是疯了,沈衍想! 「我能信你么?」他直接问道。 阿云掀起眼皮般看了他一眼,「你只能信我!」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两人现在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弄出点动静,惊动了林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如此被人直接了当的说出来,终归是不太舒服的,沈衍在心里骂了个句脏话。 「跟我来。」 林文所说的机关并不存在,只不过格斯确实是被他这位弟弟追怕了,所以在城堡里设置不少出口,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南惜说的一条密道,这条密道可以绕到这群人的背后,届时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南惜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阿云警惕地问道,不是他多疑,而是据他刚才观察,就没看到格斯与南惜有任何沟通的机会,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就算有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单凭眼神能把这么复杂的密道说清楚?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么南惜怎么知道这里有条密道的? 「简单,因为惜姐无所不能!」沈衍拍了拍阿云的肩膀,「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你仿佛是在逗我!
第466章 衍白36 不过阿云吐槽归吐槽,但对南惜的业务能力却没什么质疑的,且不说成功与否,但就这份淡然与林文周旋的女人,本身是没有槽点的。 阿云看了看恨不得将眼前一脚踢出去的沈衍,是真想不明白s那些夸奖的话那骄傲得意的神情是从哪里得出并完美支撑屹立不倒的。 「跟上!」沈衍沉着脸回头叮嘱了一句,阿云回过神,将帽檐压低,跟了上去。 厨房里,林文将剁好的肉馅交给南惜,「也不知道沈衍出去了没有?」 「谁知道呢?」南惜将佐料倒进肉馅里开始搅拌,笑了笑,「说不定死在你手下了呢!」 「我倒是希望他能让我见见华国之光!」林文说起来还有些遗憾。 南惜将一叠饺子皮扔给他,「先干活再谈梦想!」 林文:「……」 蹲在灶台前烧火的老邢和格斯:「…….」 以及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的余苏白:「…….」 ** 这边沈衍按照南惜的指示进入地下一层,在一家酒库旁边找到了进入密道的开关。 期间被林文的人发现,还好阿云身手敏捷,拉着沈衍躲在一旁的酒桶后,躲过了一劫,只是可惜了格斯亲手酿的酒! 「还挺香的!」沈衍啧了一声,神情却是冰冷,林文布置的人显然比他暴露出来得还要多。 「进去吧!」阿云说。 沈衍颔首,率先一步进入了密道,可以看出来格斯对他这位弟弟简直很是戒备,哪怕这么多年也未曾松懈,密道的所有的器械是很新,就连灰尘都少有,只是不知道是格斯每日来还是有专人打扫。 不过从庄园设计以及格斯行事来看,恐怕前者可能性更大些。 「格斯倒是个有意思的人!」阿云看着密道里的装潢说道,一个人连逃跑得路线都设计得如此富丽堂皇,也不知道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 「能没有意思么!」沈衍没好气地看着几乎看不到头的密道,「没意思的人会顺便在逃亡的时候设计出天网?」 「倒也是。」阿云第一次没有反驳沈衍,惹得沈衍不由回头看了眼。 阿云挑着眉,无声询问:有事? 沈衍见鬼似地收回了目光,他居然有一瞬间的亲切感,一定是密道的通道太小空气不够流通的缘故。 「我们有多久的时间?」从以为运筹帷幄到反被将军,到现在的阵营倒戈,阿云完成的水到渠成般自然,瞧瞧这个用词,已经变成了我们。 沈衍背着他撇了撇嘴,却还是答道:「还有40分钟。」 这是南惜给他们争取的最大时限,包括了一系列的意外发生,甚至他们如果和林文火拼起来这样的意外。 所以他们必须以最糟糕的局面来应对。 阿云神色敛了敛,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审视面前的沈衍,包括那个和他动手的女人。 「虽然很不适宜,但我还是想问,那个女人明显比你看中的那个更优秀些,你的眼光是不是有点问题?」 「……」 沈衍身子一僵,满脸恐惧地看着他,「卧槽,我没有我不是不可能的,你别瞎说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随着这话音落下,砰地一声巨响。 阿云只看到一道十分好听地声音似在头顶响起:「他敢!」
第467章 衍白37 一张清隽俊秀的脸出现密道上方,半蹲着的姿势,手肘放在膝上,垂着,无一不透着恣意洒脱。 偏那张瑞凤眼挑着,无端多了丝凌厉,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是司九! 也是传说中的京城九爷! 阿云眯了眯眼,这位九爷身上有某种特质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九爷,我胆小你别吓我。」旁边的沈衍一脸受惊的模样,捂着胸口又说:「你快去解救惜姐吧,我都还没吃过惜姐包的饺子,不能便宜那个姓林的。」 说完,又嘀咕道:「丫的,还取个中文名,想当华国女婿,门都没有!」 阿云恍然,那种特质他只在南惜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行了,上来吧!」司九起身,身后那座庞然大物便跃然眼前,沈衍眼睛一亮,「走,向着那小子进军。」 司九看了他一眼,沈衍脸色瞬间变了,「他……」 司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吧!」 「哪?」 司九指了指车后,沈衍抬步的时候才发现腿竟然有点发软。 不过数步,沈衍却仿佛走了他十岁到现在的无数光景,那些空白的缺失的画面,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等着他绘就。 沈衍勐吸一口气,那些画面退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运作的机器,全身被插满了导管,竟没有一处好地方。 沈衍脑海中转过无数预备开场白全都没有用上,如果不是氧气罩里偶尔的白雾,没有人会觉得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有多久,久到医生再次进来检查看到他以为他是要离开,跟他打了个招唿便继续去进行换药。 那是一个十分残酷的过程,沈衍几乎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转身走出去老远,才僵硬地搓了搓脸,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旁边的人递过来一支烟,沈衍看都没看,接了过来,「谢谢!」 「怎么样,符合你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吗?」 沈衍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记住他的脸,而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煳,父亲的形象,他没有任何概念。 阿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吸了口烟,望着远处山说道:「正常,他的工作就是要让人忘记他的脸,让人在人群中忽视他的存在,毫不起眼普通寻常是他对自己的定位要求。」 阿云还说,「你们沈家的基因是真不错,s为了毁掉自己那张脸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沈衍手指一抖,烟就掉了下来,在地上沾满了尘埃。 阿云没看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回忆,良久,长长地嘆息一声,夹在手指上的那根烟再没抽过。 「他还能活吗?」 「不知道。」 「…….」 ……… 厨房,林文眉眼带笑地放下手中的饺子,望向南惜,「看来我见到华国之光的梦想还是实现了。」 南惜将包好的饺子递给余苏白,让她下到锅里,才回:「林文先生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心愿,总归是要实现的。」 「呵!」林文轻笑出声,似乎是在笑南惜不自量力。 灶台前的老邢与格斯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飞快地错开,心思各异。 格斯:自由与羁绊终归是要结束! 老邢:私刑这玩意他能当没听见吗?
第468章 衍白38 「行了,端出去吧!」南惜将手洗净,率先走了出去。 司九站在大厅,负手而立,也不知察觉了什么,回身遥望过来,眉眼含笑,朝南惜伸出手。 南惜快走两步,抬手握住,周身清冷气息瞬间消散,眉眼弯弯地模样暖如煦阳。 走出厨房的林文与刚进门的阿云皆是一愣。 「九爷!」余苏白唤了一句。 司九朝她点点头,看向她身后的林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顿时火花四溅。 半晌后,林文率先开口,「九爷?」 竟是用的中文。 「你好!」司九回得算客气。 「呵!」察觉到什么的林文笑了一声,「看来我的基地已经被九爷拿下了,真是不给人留有余地啊!」 老邢恨不得呸他一脸,将他们围起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话,这会儿装弱势了。 对此,与他共同烧火的格斯颇有同感,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愤愤然地移开了视线。 「嗯!」司九神色淡然,「然后?」 林文:「……」 华国人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了? 林文噎了噎,随即又道:「我有点好奇,九爷是怎么攻破我基地的防线,并找到我基地的防线将s救出来的?」 s救出来了? 老邢勐地看向阿云,在得到其颔首之后,身形一颤,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红了。 老邢干了这么多年刑侦,情绪管理向来到位,纵然此刻心内云滚翻涌,在外人看来倒是寻常。 是以司九与林文的对话仍在继续。 对于林文的这个问题,在场的人很多人都好奇,但那并不包括南惜。 两人的手始终交握,似乎不用一言一语,一个眼神便足以。 「你基地位置确实很隐蔽,唯一使用使用电脑还是在半年前,那还是因为你不小心登录了学校官网,虽然你快速关闭并消除了一切记录,但是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 你防火墙使用了x公司的最新程序,就连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客要想破解最快也要半天,而在这半天时间了,防火墙会自动生成警报,并自动完成修復工作,同时识别入侵程序进行追踪反击,必要时将会自动销毁重要文件。」 司九见林文得意的神情上又闪过一丝疑惑,不由勾起唇角,轻飘飘地说了一句,「x公司是我当年为我们家惜惜开的,感谢林先生的支持!」 神他妈感谢支持! 林文的脸黑如锅底,再也崩不住,口吐芬芳了。 「林文先生别气,毕竟气也没有用。」南惜看着他,「两个条件,一、交出m洲所有权,二、死!」 「选一个吧!」 能上国际通缉犯的人自然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但怎么死确实个问题! 法律的制裁和道德审判也不一样! 老邢听得心头一紧,所以他能现在变成聋子吗? 「如果我不选呢?」林文知道自己这回是栽了,基地被毁,外面的那些人在司九带来的武器面前不堪一击,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败了,还败得这么快! 「不选?」南惜挑着眉,看了司九一眼,带了丝笑意,回看着林文,「你确定?」 直觉告诉林文如果他不选可能会更惨。 这让他甚至不想知道如果不选会是怎么结果了,如此之际,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余苏白身上。 「阿余,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吗?」 这是他唯一的执念了。
第469章 (先勿订待修改) 「别看他!」 余苏白回头的动作僵住。 第二天南惜醒的时候,是被吵闹声惊醒的。 冲着爸爸宝树的胸口张口就啃,啃完了就扯着嗓子喊,撕心裂肺惨绝人寰,把明明剑拔弩张的气氛喊得只剩下了张,慌张的张。 「惜惜这是怎么了?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哭得这么惨?」宝树说话的时候都带了颤音。 可见是吓得不轻。 书岚先是被吼了一顿,又被南惜的哭声惊吓,此时脑子就如一团浆煳,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还是冲刺过来的胖婶及时喊了一句,把两个人喊清醒了。 「快快,快回家。」 「噢对对对,回家回家,马上就回家,惜惜别怕,爸爸在呢,爸爸会护着你的。」 宝树几乎是一路跑着回了外婆家。 听到哭声的外公外婆都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外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着宝树怀里的南惜,第一次不知所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南惜哭成这个样子。 尤其身后的书岚还红着眼。 「怎么了这么了?摔哪儿了?不是去你林叔家里了吗?」 外公也急,不顾此刻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原地跺了跺脚,道:「我去请长生。」 胖婶走得慢,刚才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百米冲刺上了,这会儿正好与刚下坡的外公撞见。 「哎哟哎哟,爱国你慢着点儿,我估计惜惜就是饿了,没摔没摔。」胖婶边喘着气儿边说道。 饿儿能哭成这样?外公不信,依旧往长生家里跑去,着急忙慌得差点连鞋底都跑掉。 胖婶手撑着膝盖,好不容易气喘匀了,正想将宝树知道南惜之前受伤的事说一下,也好商量一下待会儿怎么劝一劝,一抬头,人都没影了。 得,她还得继续往上爬。 院子的人忙着哄孩子,忙着泡奶粉又忙着烧艾叶水,忙得脚不沾地。 胖婶到的时候几乎都没个站脚的地儿,总觉得自己有些碍事。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碍事,如果不是她那一句多嘴,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胖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会儿正巧上山干完活的林国溪回来了,原本还闲适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胖婶出什么事儿了,我大哥又来闹了?」 林国溪放下锄头也开始跑。 胖婶不知道他跑什么,但她有了先见之明,先把人按住了。 「你妹夫知道惜惜的事了,这会子紧着惜惜呢,你仔细着点儿,可别让宝树和你大哥待会儿打起来,宝树一看下手就没个轻重的。」 林国溪睁大眼睛,「宝树来了?他怎么就知道这事儿了?我爸妈没拦着?」 「拦什么拦,这会儿还没闹起来呢!」胖婶实在没力气再解释一遍,裤脚一提,直接坐在院门门槛上。 「总之你听我的就成,待会儿可得拦住了。」 「哦……」 林国溪应了一句,随即抬脚往里走,「我先去看看惜惜,是不是之前的伤口又难受了,这哭得也太让人心疼了。」 胖婶也是忧心忡忡的,这孩子啊,命运真是多桀啊! 就来这么一回外婆家,受了多少苦啊! 胖婶将斗笠摘下来,手拿着在身前扇风,一直等到爱国将长生喊了过来,方才起身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进了屋。 …… …….
第470章 南惜成年 不过s却还是未能醒来。 负责此次会诊的专家说:「他伤得实在太重了,能活到现在现在不过凭着一口气,没有人知道这口气什么时候会散,也不知道他这口气凭的什么执念,也许将来某一天他会突然醒来,但是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没有人知道。」 沈衍为此颓了很长时间,就连上面流水似的颁下来无数功勋也未能缓解。 最后还是余苏白每日每日地陪着他,这才让沈衍重新打起了精神,不过两人的感情也因此升温。 余石终于松口,两人开始进入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过在这之前,迎来了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 南惜成年了! 所有人一时间纷纷闻风而动,司九特地在隔壁又买了一栋楼,用来专门放南惜的礼物。 「你打算送我什么?」南惜用酸奶拌了一下水果,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吃着。 司九正系了围裙在厨房里忙活,闻言探出脑袋,「昨晚上不是说了保密?」 「可是我好奇呀!」南惜说得理所当然,鼻尖闻到了一丝锅里炖汤的香味,不由耸了耸,「没得商量?」 司九哼了一声,看起来态度很坚决。 南惜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司九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没见特意安排过什么事,她在想,不会又背地里整了个像x一样的公司没告诉她吧? 司九知道南惜在想什么,勾唇笑了一下,将汤先端了出来,「准备吃饭了!」 南惜瞪着他,见他还是没有打算告诉自己,不情不愿地放下水果,坐到了餐桌边。 司九给她倒了碗汤,「最近学校里怎么样?」 「有周翼在,没什么事!」南惜将葱花拨到一边,抿了一口,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九爷,你的汤炖得越发好了!」 「嗯,以后还会更好的!」司九淡然地接了一句,南惜抬起头望着他,司九笑了一声,「吃饭!」 奇奇怪怪! 南惜挑了挑眉,夹了一个青椒塞进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尝别的菜。 南晴和南璟是在周末的时候从家里过来的,随行的自然还有南宝树与书岚,这两年,南家在边城的生意扩大了不少,司九请了个职业经理人坐镇,南宝树乐得轻松,没事就带着书岚四处旅游,面色红润,看身材自然又是胖了一圈。 「医生说奶奶不能坐飞机,所以没法过来。」南璟年纪不大但很懂事,知道南惜挂念着奶奶,主动将这事说了。 南惜捏了捏南璟的小脸蛋,又摸了摸南晴的小脑袋,神情难得的高兴。 「怎么也没事先说一句,我好去接你们啊!」 「有小九呢,他去接我们还不是一样的。」书岚将给南惜戴的一些吃食放在桌上,「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妈!」南惜给了书岚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想吃你做的辣椒炒肉。」 「好,妈晚上就下厨,还有小九爱吃的排骨,妈一起做了。」书岚还是过年的时候见的南惜,这一晃好几个月了,她的宝贝女儿又长大了。 「谢谢阿姨!」司九温柔地望着南惜,那道光里始终只站着南惜一个人。
第471章 上赶着吃狗粮! 「姐姐,我好想你。」南晴搂着南惜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旁边的南璟目光灼灼,他也想抱着南惜,但是上回司九跟他说,他是男孩子是不可以和女孩子亲亲的,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姐姐。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姐姐也想你们。」南惜一手牵了一个,「来,告诉姐姐,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我先说,我先说…….」南晴性格活泼,拉着南惜的手就说个不停,院子里时不时地传来清脆的笑声。 书岚依偎在南宝树肩上,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神情幸福而满足。 南家人在此刻的大团圆意味着南惜的成人礼完美地翻开了序章,这边南惜带着一家子四处游玩,吃吃喝喝时,司九就负责接待前来送礼以及明里暗里前来打探消息的众人。 沈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个书岚从边城带来的甜瓜,嘴里有些含煳不清:「九爷,咱俩谁跟谁啊,你可别那应付外边那些人的方式来对我啊!」 为了表决心,又说:「我是来帮忙的,真的,你一个人多辛苦啊,你难道就不缺一个打杂的人吗?」 天知道,他有多好奇司九这次准备的礼物,别的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是他还能不清楚? 九爷等这一天都等多久了?人都快憋坏了。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天了,九爷居然平静得跟没事人似的,这叫人怎么能不好奇? 「我本来也没打算对你客气。」司九用下巴示意门外,轻飘飘扔下一句,「吃完就滚吧!」 沈衍:「…….」 卧槽?合着没打算客气是他连外边人的半分客气都没有?别人来至少还有杯茶呢! 司九没打算跟他废话,说完这句,人就回了书房,将大厅全都留给了沈衍,意思是请便! 这赶人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恶劣! 沈衍一出门就打电话给了余苏白,「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九爷居然给我坐冷板凳!不行,我一定要查出来他到底准备了什么,然后我要在他之前告诉惜姐,让他的计划泡汤!」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沈衍还在滔滔不绝,直到他气消得差不多了,这才察觉余苏白似乎一句话都没说。 不由问道:「干嘛不说话?」 「嗯…….我在想,」余苏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要不我们先分手,以免我被你牵连?」 沈衍:「……」 「你认真的?」 「我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周翼和舒欣身上,不过她们俩没有沈衍莽,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之后就开始找人先是查了一下司九的动向,要是在平时,这自然是不敢的。 不过这几日大家都盯着,谁都想察觉到司九一丝丝动作然后好在南惜成人礼当日送上一份两人都满意的礼物。 自然是不敢跟司九比的,只是想送一份合心意的礼物罢了! 这两位大佬低调的很,平时连饭都很少在外面吃,好不容易逮住一个送礼的机会,自然要把握,众人皆卯足了劲开始准备! 尤其是在知道前期那些送礼的人礼物被送进了仓库,连打开都没打开过后,更加疯狂了! 不过周翼和舒欣却不是为这个,自然也没必要为这个,他们也纯粹是好奇,和沈衍一样的好奇! 用林嘉言的话来就是:「居然还有上赶着吃狗粮的?」
第472章 送礼 尤其是在知道前期那些送礼的人礼物被送进了仓库,连打开都没打开过后,更加疯狂了! 不过周翼和舒欣却不是为这个,自然也没必要为这个,他们也纯粹是好奇,和沈衍一样的好奇! 用林嘉言的话来就是:「居然还有上赶着吃狗粮的?」 对此周翼的回覆是:「你一个单身的人当然介意吃狗粮,像我们这种家庭生活幸福美满的人是不会介意的。」 一向能说会道的学霸林嘉言第一次面对学渣周翼的挑衅哑口无言,因为他竟然在某一刻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林嘉言始终还是没能和魏梦芜在一起,不过两个人的相处现在就像个亲人,两人都觉得目前的生活模式不错,对于外人的评价也都并不在意! 周翼暗戳戳地联繫林嘉言去打探打探,舅爷的身份一出马还怕没有料,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嘉言给挂了。 也就是周翼仗着林嘉言不在京城,否则他是不敢去林嘉言面前蹦跶的,他怕林嘉言想要整他,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玩死了! 「小欣,要不我们去贿赂下小晴和小璟?」面对未来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周翼就不信九爷还能绷住? 舒欣喝了口水,十分冷静地说道:「我觉得还是想想送个什么礼物比较好,毕竟我们这些动作万一被九爷知道了,我怕到时候我们连找惜姐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发配了!」 周翼:「……..」 过了一会儿,周翼十分冷静地说道:「不,不是万一,是肯定会被九爷知道的!」 「…….」 于是在此次打探消息任务中,又折了一对。 而远在边城的南商和李媛则没有顾虑那么多,他们还在想那天要怎么请假去京城,高中的课程挺紧的。 「我还好,我平时请假用的差不多都是病假,所有老师都知道我是林妹妹,应该不难。」李媛说。 她在中考还算超常发挥,勉强在一中分数边缘,一中招生办估计是看的南惜面子将李媛招了进来。 当然,那个招生办老师此刻已经被全校老师都拉入黑名单了。 南商拍拍李媛脑袋,婉转地提醒她:「惜惜成人礼这个大日子,你觉得会有人不知道吗?」 「……」 这个问题将李媛难住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现实,「那我不能用病假这个理由了?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问我们该怎么办?」南商嘆气。 其实请假倒不难,难的是他怕南惜不贊同他们为了自己去耽误学业。 况且他也还没准备好礼物。 贵重的他自然比不过别人,若论心意比起余苏白和舒欣两位来似乎又查了点,好像无论哪一种都不太那么令人满意。 李媛趴在桌子上,「我想我觉得我最好的送给惜惜,她一定会明白的。」 「最好的?」南商有些疑惑,「送自己最好的?」 「对啊,惜姐什么没有,况且还有九爷在,他这几年搜刮多少宝物进献,惜姐肯定也看不上别的了,所以我们无论送什么对于惜姐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还不如送给惜姐我们最好的东西,她一直都希望我们好好的,明里暗里帮了我们多少,如果看到我们最好的东西,或者取得的成就,她一定会开心的。」 李媛都想好了,她马上就要办摄影展了,虽然是挂靠,但是那也是她的第一次,而且没有用到任何人的人脉,所以她要送的就是这次摄影展的门票。 南商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揉了揉李媛的小脑袋,「媛媛真聪明!」 「嘿嘿!」李媛摸着小脑袋笑了两声,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只是因为你被局限住了吧!」 「嗯,是我狭隘了!」南商笑了笑。 其实他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当李媛的这个想法传出去,京城里的那帮子抓耳挠腮的人瞬间来了灵感,鸡飞狗跳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 成人礼也终于布上了日程。 就连一中的几位老师也都前来打听,其中最积极的便是肖老师了,一下课就逮着他们两个人商量,最后讨论了一个星期,约好和他们一起出发,甚至连请假理由都帮他们想好了。 要带着他们出去採风,一帮子知道内情也碍于情面无法说出口的众老师们愤愤,愤愤之余还得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交给老肖,让他们带过去。 也许有从众,也许有攀比,但更多的是心内看着这个小女孩一步步长大的欣喜,他们准备的礼物有的只是一个小小手工,有的是一幅字,礼物很轻,但从某种程度上来却又价值连城。 老肖替南惜一一收下了。 南惜生在四月,是一个温暖和煦,微风不燥的月份! 司九命人在惜缘山庄摆了宴席。 是的,司九在京城也建了一座惜缘山庄,基于南惜的设计之上司九又加了点自己的风格,但总体来说没有偏离惜缘山庄原本。 此次南惜的成人礼在惜缘山庄,一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不接待客人了,只待今日。 不说别人,就连沈衍他们这群人也都期待得不得了,早早地就以帮忙为名候在了门外。 「今天受邀前来的人不多,身份也都不一,所以还请衍大公子多多辛苦,帮忙招唿一下。」司家管家躬身说道。 「那还用你说。」沈衍迫不及待地道:「快开门吧,万一客人来了问我怎么走我都还不熟悉还多尴尬不是。」 他这话一出,得到众人附和。 管家颔首笑笑,让出了身后的门。 沈衍三步并做一步,上了台阶,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一推开门人都傻了,抬起的脚都忘记放了下去。 等在身后的周翼着急地喊:「你这是看到…….」 话还没说完,又傻了一个。 这下后面的人也都看到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站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刚进城的村里人儿! 一旁的管家挺起了胸脯,原来这些大佬们看到山庄模样也是这个样子,看来他也不算是很丢人嘛!
第473章 终篇 山庄司九亲自设计的,设计稿交到管家手里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毕竟人在京城,古屋他也见过,尤其他也是四方城的常客。 可当改造好,再到无数空运过来的花木装点完之后,管家当时的神情就如众人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因为他毕竟是见过设计稿的人。 「咳,各位,里边请吧!」一直堵在门口可不像个样子,管家出声提醒道。 沈衍这群人才像是回过神来,原本的咋咋唿唿在踏入整座山庄的时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待走到正厅,沈衍才嘀嘀咕咕地凑带余苏白耳边说了句,「我有种大佬要下凡的感觉。」 「…….」余苏白竟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像……有点贴切。 「惜姐和九爷还没到么?」周翼抬头看了眼,又看了看手机,司七这丫的也一直联繫不上,不知道在搞什么。 「不对啊,按照流程上来说,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是到了啊!」沈衍这里是司九昨天发给他的流程表,只有一个大概,但是司九和南惜出场的时间是註明的。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找了个管家,让他去别墅看看,免得有个什么意外。 管家应下。 若说是意外南惜和司九还真是遇到了个意外。 司九给南惜定的一套裙子到了,但是试穿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大了! 司九摸着下巴沉思,过了一会儿总结出来原因,「还是怪你,每次都穿得太多,导致我量的尺寸出现了问题!」 南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司九求饶:「好吧,人家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若是别人看到高冷的司九这副模样只怕要跌掉大牙。 不过此时只有南惜在,她是早就习惯了司九这副样子了,一手提着裙子一边问,「所以现在怎么办?」 「我给你缝一下。」司九在一旁拿过针线,「你先穿上,我看下应该缝多少。」 南惜抬手看了眼腕錶,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偏头:「要不我不穿这个裙子了?」 反正她也不太爱穿裙子。 往常南惜的意见司九很少说过不,但这回却坚持:「穿吧!我想看你穿。」 「……」南惜仰着头,闭眼,三秒后,「你缝!」 于是司九开始穿针,引线,双手在细腰间来回穿梭。 不知怎的,房间里的气温开始升高,司九将最后一针缝完,连头都没抬,直接拿了衣服去浴室,「我先洗个澡,你去化妆吧!」 司九请了专业的化妆师早早地等在了楼下,南惜当然知道,看了一眼近乎落荒而逃的司九,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一直到平復后才下了楼。 管家在大厅里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他好不容易等到南惜下来,才松了口气,身后却没司九的身影,不由心又提了起来,「惜小姐,九爷呢?」 「他去洗澡了。」南惜说得含煳,管家以及大厅里的人神情却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两人在楼上这么久,而且只有一个人下来,其中一个还去洗澡了,这不让人想歪都难。 不过也只归是想,他们哪里敢当着这位当面调侃。 「方才司先生和司太太已经接了南先生和南太太还有南二小姐和南少爷去了山庄,衍大公子在山庄坐镇,让我过来看看。」管家躬身交代着。 南惜「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让化妆师过来,「画自然点。」 准备大显身手的化妆师愣了愣,「惜小姐您底子这么好,我这里有几款妆容非常适合您,保管待会儿您绝对是全场最惊艷的女人。」 「不必了。」南惜坚持,「画得自然点吧!」 此次来的人都是熟人,她什么样子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而且她觉得卸妆麻烦。 化妆师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下,不过她有信心,用最自然的妆容画出最美的姑娘! 毕竟南惜的底子摆在这里。 如此又过了一个小时,司九也梳洗打扮好了,他穿了一身与南惜相衬的西装,一同前往山庄。 南惜在踏入山庄也不由一愣,山庄以前是什么样子她是最清楚的,同样她也知道如果要改成这样要花费多少心思,其中又有多少难处需要克服。 「喜欢吗?」司九低头问道,那眸光温柔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南惜望着他,飞快地在他唇上一吻,回道:「喜欢。」 反遭调戏的司九眼睫动了动,若不是顾忌着还有外人在,他真想就这样将人扛回去,什么都不管了,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他勐地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南惜的手往里走去,一路上繁花在雾水中争相开放,美极了! 然而最美的还是走在其中的两位人儿,他们的眼里有光,那光里有彼此。 摄影师飞快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一时成为最经典之作不提。 两人走到大厅,与前来的宾客一一打过招唿,再然后南惜在指引下按照古时成人礼祭祀了天地,给祖宗上了香! 礼节颇为繁琐,南晴和南璟在旁边看得新奇,时不时地提出一两个问题,刚开始还好,到后来南宝树和书岚就回答不了,陆凝香和司有良便过来解答,两人说说笑笑地也好不热闹。 这一对龙凤胎也算是在会场中除了南惜和司九外最引人注目的了! 等礼成,差不多已经接近正午,宴席马上开始,菜式是中餐制,菜品却比一般的中餐厅更为精緻些,还未上桌香味已经萦绕在了鼻尖。 众人都纷纷落座忍不住翘首以盼。 在吃饭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就是送礼物。 沈衍作为这里除了司南两家最有身份的人,当然是第一个,让人意外的是他没和余苏白一起送。 沈衍送了一条街,余苏白送的是一座岛,当场就惊了所有人。 紧接着便是林嘉言和魏梦芜,让人意外的是,他俩是一起送的,送的是一家滑板俱乐部。 周翼和舒欣送的是一本相册,两人在学校的相处点滴,还有活动上的合照,最后一张是周翼和舒欣孩子满月的全家福。 南惜捧着相册看了好久,最后拥抱着舒欣道:「我很喜欢,谢谢!」 有些照片久远得连她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的,难为舒欣还记得,还做成了相册送给她,她真的很喜欢也很感动! 有了个开场,那些担心礼物会在沈衍的礼物下黯然失色的人也都松了口气,李媛和南商则分别拿出了摄影展的门票和r大的录取通知书。 自又是一番恭贺! 南惜也是真的为他们高兴,拉着两人说了许久的话。 司七在旁边等了又等,最后才站了过来,「上回出差,回了一趟边城,我将我们四中学校门口那家面馆的画买回来了,当时我看你们很喜欢这幅画,就送给你们吧!」 他说的是你们! 南惜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这幅画,一时感触良多! 她不仅拥有了再一次的生命,而且还跳脱出了原先的禁锢,她爱的人都在身旁,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谢谢!」南惜真诚地说道。 司九也颇有深意地看了司七一眼,反倒将司七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飞快地说了一句,「你们喜欢就好,等你们以后结婚的时候我再送份大礼!」 全场人皆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轰鸣掌声和笑声。 如果不是司七说破,他们差点就以为自己是来参加婚礼的了。 能有多少人能从小就在一起,从校园到社会,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成熟,这个过程经歷过多少怕是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楚了。 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众人欢笑之余又不由感慨,余苏白和舒欣对视一眼,含笑拭去了眼角的泪。 「哎,九爷,你的礼物是什么?」沈衍喊了一句,总算是等到这一刻了。 天知道他这段日子被折磨得有多可怕! 南惜也偏头望向他,那目光有好奇有期待还有对他的爱和信任。 司九笑了笑,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话筒和捧花,众人一看这个架势,纷纷震惊,有人还抑制不住尖叫出声。 司九抿了抿唇,望进南惜的眼里,「其实本来还想再等一会儿的,但是既然气氛到这里了,那就……」 司九突然单膝跪了下来,南惜粉唇微张,最近司九一系列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甚至为什么他要求今天南惜穿裙子也有缘由。 南惜怔怔地看着他。 「惜惜,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司九说过许多情话,甚至四中门口的小黑点还有他的情话语录,而他做得比他说得情话更多,整整十八年,司九从未离开过南惜的身边。 他守了南惜十八年,他爱了南惜两辈子。 他还想要更多,他想要和南惜过余生,他还想和南惜有个孩子,他还想和南惜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话到嘴边,便只剩下了这一句。 他们不需要身份的框架,但是他想要获得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仪式,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司九爱南惜,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生命里。 所以他选择在了今天求婚,他甚至想好了结婚日也在南惜的生日,这样所有的纪念日都是以南惜为主,这是他爱的一种。 南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哭的,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了。 她抬手沾了一点眼泪用舌尖舔了一下,然后笑了。 她说:「好!」 全场欢唿雀跃,两家长辈更是喜极而泣。 司九将准备好的戒指戴在南惜手上,轻拥着她,低声道:「戴上这个你就跑不掉了。」 南惜低头看了眼,笑着回:「还好我没想过跑。」 「那晚上…….」司九趁热打铁,「可以吗?」 南惜瞪着他,「哪有人大庭广众说这个的?」 「有啊!」司九一脸无辜,「那我晚上再说一次。」 「……」 南惜别过脸,红了半边,胜过千言万语。 繁花暖阳,亲友见证,成人礼成,订婚宴落! 司九、南惜携手余生,风雨同行。 至此,故事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