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过后我带弟妹发家致富》 第1章 只差一步便是彼岸 雍熙23年7月末。 翠绿掩映环绕，一道白练由山间潺潺流出，绕了半个山村缓缓延伸向远方。山脚下并排建着两座院子，其中一座院子虽然也一样的宽敞却是茅屋。 外面看着明亮，屋内昏暗得很。 在西间的炕上躺着一少女，即使有些瘦得脱了相，依旧可以看得出其秀美、精致，只从那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少女本在昏睡中，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紧皱了起来。 嘤咛， 眼睛尚未睁开，许是外面的鸟鸣声、山村中的犬吠声吵到了她，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凝结成一个疙瘩。 我不是踩塌了糟烂的楼房顶，掉落在丧尸群中被分食而死了吗？ “长姐，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一个少年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亢奋而极度的喜悦，声音中还带着丝抽咽。 这让杨欣欣吓了一跳，自己的房中怎么会有个少年，而且还在哭泣。她想要坐起将人制服，再问个清楚、明白。 虽然她是高阶异能者不错，但她是代表生命的木系异能者，可不会滥杀无辜的，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刚刚起了一半的身，便无力的倒了回去。 “大姐！” 好久违的称呼，曾经有过一个的，只是已经被丧尸给吞噬了。想起曾经的伤心事儿，她已经古井不波的心也不免难过了一下。 轰！ 一大股信息疯狂的涌入了她的脑海中，把她都撑爆了，她宕机了。 这可急坏了站在地下的少年，着急的不住的呼唤着，企图将人给唤醒。 杨欣欣双眸紧闭，脑海中过电影一样，一幕幕快速闪过，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古代少女短暂而幸福的一生。 一个慈祥的娘亲和严厉的爹爹，两个聪明的弟弟。 爹娘和二弟，为了救少女和小弟，先后丧生在大水中、暴乱的难民手下，如今只剩下她和小弟相依为命了。 在一阵呼唤声中，她恢复神智。 杨欣欣完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也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已经死掉了。穿越这个离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不过她接受良好，那个世界连空气都带着些腐烂的气味！ 深吸两口气，真新鲜！ 新的人生，她来了。 “小弟我没事儿，只是饿的。” 既然完美的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这个俊秀的弟弟，还是非常养眼的。而且自小接受爹爹严格的教育，不似那般的酸腐文人。 “长姐，你等等，锅里温着稀粥呢，我去取来。” 少年不等说完已经走了出去，没用多久端着一碗稀粥进来。 面对便宜弟弟的喂食，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怎奈自己虚弱得很，只能被动接受。 杨天禄将碗放在一边四个脚垫了三个脚的桌子上，爬到炕上将长姐给扶着靠坐起来，才拿过饭碗慢慢地喂起了长姐。 “我自己来吧。” 吃了半碗粥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她再也不能接受弟弟的喂食了，接过饭碗一仰脖全都倒进了肚子里。 虽然没有饱，可肚子里有些食儿了，但更饿了。 她敏锐的听觉听到一阵咕噜的声音，看了眼便宜弟弟，不亏原主为他那么付出，宁愿自己饿死也要让弟弟活下来。 将饭碗递还给弟弟，她却想起一件事儿，自己的木异能还有没有呢。 如果有的话那就好了，想来会为自己提供不少的方便，要知道自己可是十二阶异能者。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级？ 感受到丹田内虚弱的木异能，顿时没了精神，连脸上的面容也更加的憔悴了些，那可是费了自己许多的精力、晶核才修炼成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转念一想，自己能够再活一世，而且是在没有丧尸的古代，这又是莫大的幸运，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想法变了心情就变了，心情好了连原本瘦得没啥肉的脸庞似乎也更加的精致了。 穿鞋站起一阵眩晕，急忙伸手扶住炕闭眼站一会，调用体内不多的木能量运转全身，这才让自己好过了许多。 “长姐，你怎么着急起来，快躺着好好的休息才是，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欣欣摇头，木异能是个好东西，只是刚才的那一下，便让她恢复了不少。 “没事儿，不用担心，吃了些东西身上也有了力气，我出去看看。” 杨天禄心内有些焦急起来，没有与长姐商量便做出了决定，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杨欣欣现在对屋外的世界抱有很大的好奇，一时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便宜弟弟，抬脚向外走。 迎面便是一大片山林，虽然看不见可她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 她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她修炼起异能来，在没有晶核辅助的情况下会很有助益的。 这个院子很宽敞，鸡圈、猪圈、牲口棚、菜园应有尽有，只是有些破旧，应该是久未住人了吧。 破旧没有关系，以后会好的。 本来想上后院再看看，可是望着眼前的山林，她起了去一趟的心思。 “禄儿，拿背篓来，咱们出去走走。” 看着弟弟担心的样子，欣欣笑得幸福，没有二两肉的脸上，绽放的笑颜灿烂依旧。 “去拿吧，我可以的，咱们得寻些东西回来。总是喝这样的稀粥可不成，会熬坏身子的。” 杨天禄背了背篓随着长姐出了院子，回身将院门给关上，紧走两步走到长姐身边。 “长姐这边走，只是山林中也没有什么了，连野菜也是难寻。” 欣欣表示自己能够想得明白，从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刚刚遭受灾荒正缺少食物。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要让她寻到种子或根系就能催生出来。 只是现在她的异能只是一级，会费些力气，也不会有前世那惊人的效果。 “长姐，我动了家里的银钱。” 走在长姐身边，见长姐始终未问，少年终于忍不住交代了。 欣欣扭头看过去，忍不住一拍自己的额头，她就说忽略了什么，原来在这里。她没有吱声，等着弟弟接着说下去。 第2章 有主意的小弟 长姐没有吱声，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天禄心中打鼓，难道长姐还没有发现？不过，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有了事情自然不会隐瞒的。 “长姐，你昏迷后便下了大雨，随后官府贴出安抚告示，可以回乡也可以就地安置。” 有了开头接下去便没有那么难了， “我花了五两银子贿赂县衙的师爷，” 欣欣听了一点也没有生气，相反她还相当地高兴。别看这个弟弟如此年纪，竟还知道如此变通。 想着这些，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笑容，冲着天禄微微点头，这也让天禄接下来的话更加的顺畅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能够寻个安生些的村子，家中只有我与长姐，没了爹娘与二哥。” 说到这里天禄又伤心起来，只伤心了那么一小会儿，将话接着说了下去。 “我还装可怜来的，” 天禄偷眼看了下欣欣，没有发现异常，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脸上竟是带微笑。 “本也就可怜，全家五口人只余你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小弟，难为你了。” 转头看向天禄，这就还是个孩子，按照这里的规矩，现在却是这个家的家主了。他也确实担起了责任，安置了‘晕倒’的长姐，并给予了自己能力内最好的照顾。 “那五两银子三两给了师爷，二两用来给咱们俩落户。这里是黑山村，小院是我花了三两银子买下的。连同院子西边的荒地，村长也答应给咱们开荒。” 少年天禄说得兴奋，这是他自己独自做主的第一件事儿，也是让长姐高兴的事儿，他看出来了。 听到这里，欣欣倒是眼睛一亮，这个季节种植大田作物有些突兀，也不太可能有收获。可是菜就可以了，可以种的东西还是有好几种的。 不过现在她要寻些填饱肚子的东西，哪怕是野菜也是可以的。现实是残酷的，当他们踏进山林边缘时，不禁愣了下。 山林的地面之上，只有往年的枯草，连那种长得嫩绿的野草也被人给割回家去了。 “往里走走，咱们再看看，也许会有落下的也不定。” 她可不是没有目的的瞎走，当先一步走在头里。后面的天禄只是看见她抬了下手，丝毫不知她打出了一丝能量出去。 随后她瞪大了眼睛，也幸亏天禄在后面不能看见此时她的表情，自己的听到了什么， “真舒服，再来点儿。” 干哑的声音进入了她的脑海中，刚才被她打入能量的小草正摇头晃脑的无风自动。 脑海中的信息告诉她，原本的木异能变异了，变成了玄木异能。它可以感知花草的状态，还能与之沟通，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这也太过神奇了吧，这么离谱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也不算什么吧，连穿越都发生了，再来个木异能变异也没啥吧。 “哪里有能够吃的东西？” 面前的小草晃了晃，一阵疑惑传来，%#*@&… 欣欣想了下，继续， “就是野菜，比如蘑菇、蒲公英、荠菜什么的。” “没有了，都没有了。” 看来这里是真的没有什么了，欣欣留下了一丁点的能量，其余都收回了。 看了眼随意选了个方向向着里面走去，一路过去树木倒是郁郁葱葱的，荠菜、蘑菇、小根蒜什么的，啥也没有看见。 不是前些日子才下过雨吗，怎么会连蘑菇也没有。 野菜根儿？ 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了，看来只能如此了。 只是弟弟还在身侧，这是她带进棺材里的秘密，不能同人分享。 “小弟，你去那边看看，我从这儿再往里寻寻，没有的话咱们就回，这里也太干净了。” 天禄担心的嘱咐一句， “姐姐小心，有事儿喊我。” 转身背着背篓走了，等弟弟不见了身影，立刻蹲下身来搜寻地上的野菜根，一路往里走去。 将这些野菜根埋在了一片稍微宽敞些的空地，对着这些野菜根发动了木异能，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现在只能今日事儿今日说，明日再说明日的。 一丝新鲜的嫩绿出土，而后不断的成长，她很高兴，脸上都是收获的快乐。 可是从土里拱出来的松蘑是怎么回事儿？ 呀，这里有菌子！ 这个认知让她很高兴，这东西既可以长期保存，还可以煮粥、鲜吃都可以。 随后对着这片地面，连同着周围的几棵树下，发动了木异能。 结果令人欣喜，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是吓了她一大跳。 “长姐，你找到蘑菇了，真是太厉害了，可我什么也没寻到。” 欣欣拍拍自己的胸脯回过头去，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她也是真的被吓到了，看样子弟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能。 看到弟弟前面很高兴、兴奋，后面又有些沮丧，出言安慰， “我只是运气好，运气好而已。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挖，别让人看见了，到时就麻烦了。” 天禄听了激灵一下子，赶紧蹲下来开始挖野菜、采蘑菇。 别说，欣欣弄出来的野菜还不少，荠菜、蒲公英，还有些小根蒜，这个可以下饭用。 “走，咱们回去，长姐给你煮野菜粥吃。对了，家里开荒没有农具吧？” 想到吃饱了饭还要翻地的，她立马问道。 “有的，来这儿的时候，碰见个为了筹集药费卖这些家什的，也是家里实在没什么可卖的了，我便买了回来，还挺全的。” 欣欣看了眼弟弟，这个家伙运气够好的，这算不算是积德行善呢，欣欣弄不懂，不过这不是坏事就是了。 回到家里，一路之上如他们去时一样，没有人遇见一个村民。 天禄所买的房子就在山脚之下，去山林倒是不经过村子，只是出村的时候，会从村子里穿过。 “小弟，帮我烧火，我来煮粥。” 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已经近午时了。欣欣将蘑菇晾晒到院中，又将野菜都清洗干净，用菜刀切成段。 看着只有多半面袋的碎米，欣欣真没有舍得多舀，在放野菜时多抓一把，总要让人吃饱吧。 第3章 君子远庖厨 欣欣一拍自己的额头，很是懊恼，自己怎么就忘记了柴禾的事情呢。正要出门唤回弟弟一起去捡些柴禾回来，看见天禄抱着一抱木柴已经从后院走了回来。 他真是个勤劳的孩子啊，天禄的行为让她对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了改观，至少这个便宜弟弟是个不错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排斥进厨房，这是古代士大夫普遍排斥的地方。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它深入了士大夫的内心。 煮个野菜粥是很简单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直接盛了两碗野菜粥，将多的一碗给了天禄，却被他推了回来。 “长姐多吃些，我不太饿的。” 欣欣又将饭碗推了回去，并拿起了另外一碗。 “你吃吧，我刚才吃了些，这个就足够了。你现在正长身体，长姐不能给你太好的吃食，但也要让你吃饱。” 对于这个便宜弟弟，她从心里认可了，不然不会这样对他。只有真正走进了她心中的人，才能得到她真正的照顾。 这是个用功的孩子，也是个会用功的孩子。 她很喜欢，这个被父辈赋予了希望的孩子，对于天禄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她希望他能够成功，她也一定会助他成功，一定会的。 心思转到这里，身上突然一松，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松快。跟之前全身上下哪哪都别扭，浑身不适的状态再也没有。 抬头望向天空，好像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渐渐消失。 希望下一世你能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不再过早离开世间，好好享受父母的疼爱、爱人的关怀、子女的孺慕之情。 她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是原主残留的魂魄走了。这具肉身真的是她的了，她彻底留在了这个世界。 只是这个时代凡是有些富裕的人家，男子都会纳上一两房妾室，一来男人们自己的面子，二来是为了待客，更是为了自己享受。 她既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更不想成为别人的妾室，成为那些正室妇人口中的玩物。 她只想将这个弟弟供出来，然后另外盖两间小房，置办两亩地，背靠着弟弟这个靠山悠然过一生，何乐而不为呢？ 天禄只能拿起碗吃饭，长姐对她真好，他要保护长姐一辈子。殊不知让他感动的长姐，此时正在琢磨着让他成为一辈子的靠山。 他任重而路远！ 一人一碗野菜多、米粒少的野菜粥，很快被姐弟二人就着腌渍的小根蒜吃完，算是哄饱了肚子。 “长姐先休息休息，我去刷碗。” 天禄捡起桌子上两个碗，顺便带走了唯一的菜，那碗腌渍的小根蒜。看着熟练刷碗的天禄，欣欣总是觉得这孩子似乎藏了什么话没说。 小弟天禄如此行为得益于那个不同于一般读书人，以耕读之家为傲的爹爹，家中儿女凡是到了四五岁必得起蒙。 而且还要求跟着一起下地，哪怕不能做什么，也必得要下地干活的，哪怕只是捡一下地里的小石子也行。 他们的娘亲是个心思巧的，怕家中儿女做粗了手，凡是下地之时一人一副手套样的东西。女孩子还会用透亮的布巾遮面，以防止晒伤、晒黑。 这样一来，原主才会有一双娇嫩的巧手，能够绣制精细的花样，而不钩伤布料。 这些东西已经存在了她的脑海中，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可以绣花，这个时代女子不多的几样赚钱技能， 属于高级技工的那种。 现在可没有机会给她尝试，更何况家中也没有绣花针、绣花线，绣花是要些工具的。 现在她要去翻地了，这事儿刻不容缓越早越好，现在已经进了八月了，再晚就会被人注意到，那样就太过显眼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起身走回她醒来的屋子，进屋后四下看了看，注意到屋子的角落有几个包袱，抬腿走过去。 依着记忆她寻到了一个娘亲留下来的包袱，难为小弟这个男孩子如此细心，当初留下来的包袱一个也没有丢掉。 另外他们还有些书籍，更多的书籍已经丢落在逃命的路上，现在留在身边的已经不多了。 看了下以前的旧物，才打开娘亲的包袱，果然在这里。拿出几个纸包看了下，里面的种子还挺全的。 真不愧是耕读传家，这两样东西哪个也没丢了。找出白菜籽、萝卜籽，想了想又寻出了黄瓜籽。 秋黄瓜也是很好吃的，而且腌制了爽脆可口，在冬天也是一个下饭菜。 她将白菜籽都拿了出来，她想多种些，可以腌渍酸菜在冬天也是一样菜，还可以制辣白菜，那也是相当的美味。 无论是酸菜还是辣白菜，都是下饭的好菜。想想那美妙的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长姐，你拿这些种子做啥？” 欣欣愣神的功夫，小弟已经清洗干净了碗筷回了屋中，正看见她手中拿出家中的菜籽。 被唤回了神的欣欣，不免暗暗怪罪自己的没出息，只是想一想就馋得发慌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不怪她自己，要怪只能怪这具肉身已经处于长期以来饥饿状态，自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哦，我看看这些东西都还在不在。我想咱们俩一会去翻地，赶紧把菜种下去，不然今年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冬天可没法过。” “听长姐的。” 天禄没有任何的反驳，有习惯使然的原因，更有他也是这么想的，自然就不会反驳欣欣的话了。 当然更有尊敬在里面，要知道这个时代娘亲、爹爹都没了。唯一的一个二哥，也在救他的的时候，被那些天杀的匪徒从背后砍了一刀。 长姐如母。 姐弟二人各自拿了锄头，虽然是旧的可还能用，而且这家人应该是新修过。 来到外面的荒地处，天禄指着院墙外的一片荒地， “长姐，就是这里了，顺着这院墙的宽度，有一亩八分地是荒弃的耕田。” 天禄指着其中的一块，欣欣看了过去决定先翻这块地，先把要紧的白菜种了再说。 第4章 邻居来帮忙 杨欣欣围绕着这块荒地转悠了一圈，地里长满了荒草，间杂着还有些长得半人高的小树苗。 如果是成年男劳力来说，这些活计不算太重。即使有些小树苗，可是并没有长得多大，最高的也就半人高。 “先把这些小树苗给挖了吧，再把草给锄了。” 说完自己拿着锄头奔着就近的一棵小树苗走了过去，她虽已经一十八岁业已成年，可终究是个女子。 这一锄头下去，再用力往下一挖，竟也挖出一大块土来。这也幸亏前两天下了场透雨，这地也好挖些。 再用力将土块敲碎，将其中的杂草捡拾出来，扔在一处准备一起抱出去。 看看这片地，再看看自己姐弟二人。一个世人眼中柔弱的少女，一个细胳膊细腿，尚未长成的少年。 眼睛一转，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恰在此时耳畔响起了弟弟的叫声， “长姐，我去取背篓，咱们直接装在背篓中，再背出去倒在外边晒干。” 欣欣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这个机会来得太好了，不然自己还得找借口先将弟弟支开，自己好试验一下。 前世时她天天使用木异能，可那是增加生机，万没有阻断生机再做折断的。于她来说，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也好，晒干也可以做引柴。” 他们姐弟二人刚刚落户这里，还什么也没有，哪里都是需要注意的，刚才引火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儿。 听到长姐点头同意下来，天禄快速回了院子将家中的两个背篓都拿了出来。 欣欣快速挖了两锄头，伸手便拔小树苗。 玄木异能顺着树干向下而去直达树根，她直接用玄木异能夺取了树根生机，再稍加用力这棵小树苗就被拔了出来。 随手将小树苗扔到了一边，还看了眼小树苗，树根处并不齐整，虽与锄头切的不一样，没人细看那里吧。看看弟弟还没有回来，直接走到下一棵处。 待天禄拿着两个背篓回来，她已经拔出了四五棵的小树苗，连杂草也扔成了一堆，堆放在那里。 天禄看着能干的大姐，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要动手挖小树，被欣欣看见阻止了， “小弟，这些小树交给我就行了，你先锄草吧，先将这里的杂草锄掉，明日也好翻地种菜。” “诶！” 看着大姐似乎没有费什么力气的样子，虽然狐疑却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在家中时大姐也是下地干活的，又比自己年纪大，力气大些也是应该的。 锄草是要从一头开始的，欣欣接着将这里的小树拔掉。她背对着天禄双手抓住树干，肉眼不能见的里面，一股绿色的能量涌向了地下。 嗖！好像没费什么力气，一棵小树被她拔了出来。 虽然这样会显得力气大一点，现在她可没有工夫考虑这个。他们这里偏僻，除了去山林一般不会有村民过来的。 当然，另外一家也是有人的，不过也看不见这边。 看见弟弟举着锄头努力锄草，虽然做这活计并不陌生。可是他们身体经历了长期的灾荒，已经被掏空了。 挥动锄头的动作虽然很用力，荒地的土也并不是十分的硬，可依旧很费力，何况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只是在咬牙坚持。 欣欣走动慢了下来，在人看来似乎是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已经被她利用玄木异能给处理过了。 虽然草根断在土里，有可能会再长出杂草来，可也比现在翻地费力要强得多。 欣欣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当然不会。 玄木异能切断了杂草的根，顺便的也将留在土里那部分根系的能量给抽光了。 这才是她走得慢的原因，为了逼真些，欣欣还是装作很累的样子，毕竟拔了那些的小树。而且天上太阳这时还是很毒辣的，姐弟二人已经汗湿了衣襟。 天上的日头渐行向西，已走过了大半的天空，只剩下一小段路程就要到下班时间了。回头看看，这一下午她已经将小树都拔了出来，也彻底将这两亩地走了个遍。 背起背篓走到地边，将里面最后点儿小树倒出来放在一处。抬头喊弟弟， “天禄，走，回家。” 天禄抬起头来，稚嫩的小脸通红，抬手抹了把汗水， “大姐，你先回去做饭，我再锄一会儿。” 欣欣也不是个磨叽的，虽然他们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可是作为将来顶门立户的小子，就是要有这股劲儿。 这也感染了她，关心的嘱咐， “虽然着急可也不要累到了。我先回去做饭，用过了晚饭，咱们还可再做一会儿。” 晚饭很简单依旧是野菜粥，用过晚饭姐弟二人只稍加休息便再次挥动起了锄头。 “大哥还没回来吗？” 他们家的院门外站着一对兄妹，哥哥十来岁的年纪，妹妹看着也就是三四岁的年纪。正抬着头看自家的二哥，用稚嫩的嗓音的问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哥哥低头看着妹妹摇头，牵着妹妹的手往回走， “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这次大哥已经进林子三四天了。” 欣欣听见有说话声回头看了眼，只看到兄妹往回走的身影。天禄停下挖地的锄头擦了把汗，看了眼说道， “是邻居家的孩子，他们也只有三兄妹过活，是本村的村民姓刘，他们的爹娘也在灾荒中死掉了。这家还有个大哥是个猎人，在咱们来的那天进林子了。” 是邻居，不过暂时还不认识，还是先干自己的活儿。 刘大牛是从镇上回来的，便知道自家旁边的那座小院竟也卖了出去。他看到姐弟二人费力的翻地，作为邻居还是要帮下忙的。 他也没有吱声直接在一旁用力翻起了地，他是个成年男子，又是经常做活计的人，身上的力气自然不是姐弟二人可比的。 很快便超了过去，姐弟二人这才发现，都直愣愣的看着他，这是要抢荒地吗？ “我是你们的邻居今日刚回来，看到你们在翻地，我闲着也无事就过来帮帮忙。” 第5章 打脸来得太快 打脸来得太快！ 人家是来帮忙的！ 刚才自己的想法，让欣欣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作为家中唯一男子的天禄走了过去，非常正式的施了一个文人的礼，丝毫不管现在哪里。 “多谢刘大哥援手之恩，助我姐弟二人开荒。无以为报，请受小弟一礼。” 话说得文文诌诌、礼施得端端正正，这可把刘大牛吓坏了，连退了两步。 想想不对，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儿，是过来帮忙的。没等站稳连忙又摆手， “不用，不用。” 连道不用，都不知道要说些啥了，原本黝黑的脸庞显得更黑了。不过，这是红的，只因他脸色黑，才会如此。 他何时被这样尊重过，这样被人给行过礼。此时说是受宠若惊也不过，欣欣见了急忙走了过来，轻飘飘的行了一礼，才道， “兄台，这是我家小弟，你不要介意。” “不，不介意，不介意，只是没有想到。” 说到最后声音轻得让人听不见，只觉得脸色发热，这样天仙似的少女竟给自己行礼。 他只敢偷偷瞟了一眼，只觉得惊为天人，比他在县城看到的那些大家小姐们还要漂亮，她的声音真好听，难道是天上来的。 天禄到底年岁小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小小的吐了下舌头。 “我家姓杨，这是家弟行四，叫杨天禄，今年十三。”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欣欣只是介绍了弟弟的名字，并没有说自己的。 “不知兄台名姓？” “我叫杨大牛，今年二十。家里还有一弟一妹，二弟叫杨二牛，今年十岁，小妹才五岁。” 哦，看到过。 她还以为只有三四岁呢，看来他家吃食也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把妹妹养得那么小呢。 “得刘兄相助，我们姐弟身无长物也不知要如何感谢。” 感激的话儿，还是要说的，虽然现在她不能有所表示，可是不能不说。 “不用，不用，咱们今后就是邻居了，帮些忙不算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刘大牛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的才将这段话给说完，面对着仙女一样的少女，脸色已经红得跟盖头一样了。 一连帮着他们翻了一天半的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没有来。不过，这二亩地也开得所余不多。 “午后我还要进山，就，就不过来了。剩下的你，你们可以开完荒后，要，要用耙子耙一遍才行，里面有石，石子、树，树枝。” 谁人都是要生活的，对方已经是帮了大忙了，现在有事儿当然是要去忙的。姐弟二人走过来，天禄抱拳行礼， “刘大哥，多谢你帮我姐弟这许多。” 欣欣站在弟弟身旁也跟着行礼，刘大牛连连摆手，道不用。他是地道的山村人，虽然经常去县城、镇上，可接触的也多是些力工。 至于售卖猎物的那些掌柜的、管家，哪里会多理会他这个猎人。 姐弟二人目送刘大牛回了家，又亲眼看着他背着弓箭，拿着柴刀就进了林子。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那里的天空被映红了一大片，姐弟二人席地而坐，面对着刚刚开出来的两亩多地商量要种些什么。 “白菜，这肯定是要种的。” “萝卜，以前家里种过，好像比现在早点。” “生菜，再种点小白菜。” “菠菜，记得娘亲……” 话没说完，天禄沉默了，以往他们都是按照娘亲的指挥帮着种菜的。可是今年，却只有他与大姐在了。 欣欣也是沉默了，有着原主的记忆，她感同身受，也是一阵黯然伤神，眼泪围了眼眶。 为了不惹小弟更难过，只能咬牙忍了下去。拍拍弟弟的肩膀，提高了声调，带着丝鼓励，说道， “只有咱们活得更好，才能对得起爹娘、二弟的付出。” 欣欣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看向四周， “你瞧，这里山清水秀，我相信，咱们一定能过好的，而且会越来越好。走，回去取菜籽，今天先把小葱种了。” 被长姐感染着，天禄也精神了些，不再伤心，随着往回走。 “再种些生菜，姐姐爱吃。” 次日晨曦微明，姐弟二人已经平整了一块田地，又打了三个菜畦，用锄头的一角带了一条条细细的浅浅的沟。天禄便在后面均匀的撒上种子。 欣欣往后看了一眼，还成，只嘱咐了一句， “撒匀些，做得不错。”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文禄虽说识了字、念了书懂得也多些，可毕竟还是个小少年，听了长姐的话小胸脯挺了挺，手下更认真了些。 将手中最后一点儿生菜掩盖住，又撒了些水下去让土地湿润些才住了手。太阳在西边也撒下最后一丝光亮，结束了一天的活计下去休息了。 “小弟，喝口水，咱们回去休息。” 尽管自己已经很疲累，还是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天禄，待他喝过后递还回来才喝了个痛快。 水囊里的水是她烧开晾凉后灌进去的，现在有了条件虽然不能喝茶水，可是给小弟预备凉白开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她自然不会放过，生活就是这一点点小事儿的积累，哪里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件。 姐弟二人带着落日的余晖在庭院中洗漱完毕，作为长姐的欣欣陪着弟弟将家里从大门到后院完全看了个遍，确认大门关好后才插了屋门各自去安歇。 年纪小就是有优势姐弟二人昨晚爬上炕，已经是累瘫在那里了，就是和衣而眠一宿。次日天刚蒙蒙亮欣欣就醒转过来。 起身下地，昨晚她是连鞋都没有脱，直接倒在了炕上便睡了过去。 伸伸胳膊腿活动下身子，经过了昨晚一宿的休息，现在的她已经是满血复活了，全身活力满满，没有金光四射。 再运转下异能，顺畅、如臂指使，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滞涩感，而且可喜的是异能不知何故竟是提升了两级，现在已经是三级玄木异能了。 看来灵肉不符昨日影响了玄木异能，经过这几天的活动、休息，她已经彻底与这具肉身融为一体，它也恢复了正常。 第6章 等你长大就可以了 借着朦胧的光亮寻到了白菜种子，直接揣进了怀里轻轻开了房门，看了眼对面的门还是关着的，看来昨日小弟也是累得不轻。 再次轻轻地打开房子的前门，又回身轻轻地关上，拿了立在茅屋下的锄头，看到立在一边的细齿的耙子，也一起拿了向外走去。 深深地吸了口清晨带着丝凉爽的空气，真是新鲜！真好！ 她是幸运的！ 这一点欣欣无比认同，不然那么多亡在丧尸口下的，只有她穿越过来了呢。 而且还不用改名字！就如同是自己人生的继续，只是在另外一个时空生活。 慢慢走到地边，伸手轻抚了下怀中的种子，这一抚之下一股绿色能量穿过种子，看着并无变化内里却是看不见的。 用锄头将土块敲碎，她又用锄头再次翻了一遍。放下锄头拿起耙子，将自己整理的地块细细的耙一遍，里面藏着的石子、树枝、草根，都被耙了出来直接耙到了地外边。 一阵脚步声传来，身后响起了天禄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 “长姐，我起晚了。” 欣欣直起腰来，看向东方的天际刚刚从山顶露出小半张脸来的太阳，回头冲着小弟微微一笑， “你瞧，” 她伸手指向太阳，满脸的宠溺，语带揶揄的说， “你是跟着它一起来干活的。” 说着话放下了耙子，她正好将这一块地给耙完了。姐弟二人也没再说话，天禄拿起自己的锄头开始细细地打着土坷瘩将之敲碎。 欣欣拿着耙子将土坷垃都搂到了一起，将其中的树枝、树根耙出来，扔到地边上。再用锄头将土块敲碎，如此反复多次，地里再也见不到石子、树枝、树根了，连个小土坷垃也没有了。 欣欣直起腰来，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小弟，我回去做中饭，你也一起回去歇歇，不在乎这一会儿的。” 那日采回来的野菜已经被姐弟二人吃没了，他们这几天也没有工夫去山林中寻，今是中饭便煮了蘑菇粥。 欣欣存粮日渐减少，心头不免有些急，可她是长姐承担着照顾小弟的任务，她可是不能乱的。 将落下的鬓发搂到耳后，压下自己有些急躁的心绪。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午后先把白菜种下了再说，总不能再晚了。 想着心事儿，几口将碗中的粥吃掉。 吃过饭后没有要小弟洗碗而是自己抢着做了，在她看来，天禄还是个孩子呢。能够坚持跟着自己做活计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这个时候的农家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已经在当个劳力来用了。 “长姐还是我来吧，你来撒种，还能轻巧些。” 面对着劳累的长姐，天禄心疼了，抢着要干活。 嫣然一笑，欣欣摇摇头， “还是我来吧，你还是个孩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吃得就不好，别再累坏了。” 天禄板正了小脸，严正的纠正长姐的错误， “我已经是大孩子了，长姐不能总是把我当个小孩子来看。” 还真是个孩子，欣欣摇摇头，拍拍弟弟的肩膀， “等你啥时长成刘兄那样，就可以成为长姐的依靠了。”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从村中走过三个妇人来，看到姐弟二正在种菜，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往过看。 欣欣也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看了过去，离着远只可以看得出她们在说啥，可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了。 可是只看也能清楚，定是在说他们姐弟二人，其中有个矮胖妇人，瞧着挺白净，在一般的村妇中也算貌美，正伸手指着他们说着什么。 欣欣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干自己的活计，他们很忙的，这可是他们过冬是否有菜吃的关键。 “你们知道不，那个小子还是个读书人呢，瞧着多白净。” “你咋知道的？他们是新来的吧？” “当然知道了，他们来找村长的时候我也在呢。当时是猎户带回来的，你们不知道啊，可是把猎户给累坏了。他们竟然还背着书呢，你说他会不识字。” “难怪了。只是这样的人，咋会来咱们这旮旯，狗都不拉屎的地方？” “听说只有这姐弟二人了，家里的人都没了。大概是被衙门的人，随便打发来的。没瞧见咱们村，也只来了这一户吗。” 她们越走越远，最后没入了山林里，也不知这时候进林子干啥去。这是别人的事情，忙碌的欣欣姐弟可是不会关心的。 日渐西斜，那三个妇人在姐弟二人要收工的时候又回来了。欣欣已经带着弟弟将菜都种了下去，可是累坏了。 他们姐弟二人先种了白菜了，又种下了香菜、茴香、菠菜、小葱、胡萝卜、白萝卜、青萝卜。 当然啦，种子都是经欣欣亲手拿的，顺手的也被她的玄木异能给处理过了。 欣欣走在前方，天禄跟在后面，与下山三个妇人走了个碰头。欣欣冲着三人友好的点点头，三个妇人回了下，双方错身而过并没有说话。 待走远些了，才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看见了吧，那个小子很白净吧，长得也好，如果配我闺女真是太好了。” 欣欣听了就是一阵的无语，不是她瞧不起村里的姑娘，她的弟弟是要读书考科举的，怎么会窝在这山村中过一生。 她想劝一劝那个妇人，不要想多了，会伤心的。 “你那闺女黑得跟炭似的，你别想了，” 还是有明白人的，听见三个妇人说话，欣欣放慢了脚步，想要多听几句， “还是我那闺女好看，人也白跟面粉似的。” 欣欣决定还是不听了，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想推销自家闺女的。 再远些这些妇人说姐弟二人种的菜不会出来，欣欣就没有听到了，否则定会喷她一脸。 再起她正琢磨着明日要干些什么，他们姐弟二人还有些银两，光吃野菜粥可不行，得买米。 可是所余的银两并不能坚持长久，正琢磨着身后传来嘶啦一声，回头一看天禄的衣服在路边的树枝上钩破了一个洞。 第7章 去镇上 天禄衣袖被钩在了树枝上，刮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足有一匝长。他正伸手往下拿，一不小心‘嘶’的一声，又扯开了一点。 欣欣抚额，这是伤上加伤啊。 得，回去缝吧。 幸亏找到了一些线，缝衣的针也还在，只是没有绣花的。欣欣心想，这下好了，正好可以试下自己的手艺究竟如何。 “回家你脱下来，趁天还没黑我赶紧给你补上。” 天禄很不好意思的将自己扯破的上衣递给了长姐，本来长姐这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他还要如此给他添麻烦。 “将这衣服补完天也黑了，你将蘑菇剁碎煮些粥吧。” 欣欣坐在了院中，拿起衣服看了下，立刻便知道要如何补了，怎么补好看。顺着脑海中的思路她一针针地补了下去。 起初还是有些生涩的，随着一点点的缝制下去，很快就熟练了。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这相当于她多了个立身的本事。 厨房里传来剁蘑菇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响声传来，天禄开始煮粥了。 他揭开锅盖向里看了一眼，又搅动了下，看向外面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看到长姐已经将衣服叠了起来，喊道， “长姐，可以吃饭了。” 依旧是一人一碗粥，下饭的菜是腌渍的野菜，姐弟二人过得很清苦，也很辛苦。 饭后他们并排在院中坐了下来，看着天色暗了下来，。 “小弟，明日咱们去镇上看看，我想试着能不能接到绣活，也赚两个铜板贴补一下，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天禄看着长姐便笑了，很开心的那种， “长姐，咱们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正要与长姐说这个事儿呢，长姐便先说了。我想明日到镇上看看，有没有书店、书局，我可以接些抄书的活计。” 说到自己擅长，也是喜欢的，天禄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暗淡了下去，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低沉， “家里的书多在逃难的路上丢了，我可以一边抄书一边看，这样还省了买书的钱，也可以赚些零用。”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一顿， “只是抄书的话需要抵押些银两的，家中所余的银两就所剩不多了。” “小弟，你真能干。” 欣欣拍拍天禄的小肩膀，语带鼓励，从记忆中知道很多贫寒书生多是通过这个方法来让自己多看些书，小弟的选择没错。 坐着乘了会凉，他们做了一天的活计，已经很乏了，便各自去安歇。 从这里去镇上还要走二三十里路，现在他们可以没有多余的铜板坐牛车。一大早天没亮欣欣就起来了，动手煮了粥，与天禄一人一碗的吃了便出了家门。 由着天禄带头向着村外走去，一路出村勤快的主妇们已经起来开始预备一家人的早饭了。待他们到达镇上之时天已经亮了。 看到城门之时，欣欣摸了摸怀中的铜板，不会要入城费吧，反正前世之时据她所知都是用的。 城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兵士，直到他们姐弟二人走进镇里，也没有看到有人朝他们收进城费。 “刘大哥？” 他们正在街上四处逛着，边寻找着各自的目标，天禄惊喜的喊道。欣欣才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前面的刘大牛，那个在两天进了林子的猎户。 他的肩上扛着一头半大的野猪，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是姐弟二人，也是高兴的打招呼。 “杨小兄弟，你们也来镇上了？” 刘天禄紧走几步隔着距离站住，点着小脑袋， “嗯，我与长姐来镇上看看。” “有我能帮得上的吗？” “太好啦，” 天禄很高兴，他正犯愁呢，虽然这个镇不是很大，可是想要找到还是很需要些时间的。 “刘大哥又要麻烦你了，你知道镇上有卖书的地方吗？” 他露出期待的目光，看见刘大牛点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有的，就在这条街上，再往前走走便到了。” 说着抬脚往前走，为了照顾天禄还放慢了脚步。 “刘大哥，这镇上的绣坊在哪里啊？” “哦，绣坊啊，从前边往右拐，在那条街上，怎么你们要买东西吗？” 天禄摇摇头， “我家大姐想要接些绣活贴补家用，我们初到这里正在愁要去哪里找呢。” 刘大牛听了看向躲在弟弟身后的欣欣，对方只是朝他点点头，行了一礼。 “从前边拐过去，往左手边走，就能看得见了。” “多谢刘大哥，咱们就此分开吧，我看你这也挺沉的，就不要等我们了。刘大哥，再见。” 刘大牛也不推托，点点头，大步走了，也确实挺沉的。 “小弟，我过去了，你在书店那里等我，待我办完了事儿再去找你。” 欣欣点点头，往前走去在岔路口拐了过去，依言寻了过去果然有一家不大不小的绣坊，看这门脸在这镇上也开了有些年头了。 “客人来了，需要些什么？” 店内是个妇人看店，欣欣一走进去便热情的迎了上来。欣欣停下脚步摇头， “抱歉，我不买东西的。我是来找活计的，你这里要绣娘吗？” 听到欣欣如此问，老板娘上下打量了欣欣一会。最近来她这里接绣活的妇人多了起来，这姑娘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逃难落户在这里的，一时目光审视起来。 衣裙显然是旧衣，可是缝制得很是精细，针脚也细密，而且领口、袖口绣制的花纹也很别致。 这些绣制的花纹引起了她的兴趣，指着花纹问道， “姑娘，这是你自己绣的吗？” 欣欣点点头，目光沉静言语清晰， “是我所绣。” 说着还抬起了手，好让老板娘看得更仔细些。 不想对方摆摆手，声音柔和， “不用，你来试试绣这个。” 老板娘递给她一块布，还有针线过来，欣欣就在老板娘的面前绣了起来。 这是一方没有绣完的帕子，上面是牡丹花的图案，已经绣了大半了， 老板娘就坐在她的对面，欣欣并不理会只是看了会，才动手下针。这一动手便知有没有，老板娘不住的暗中点头，自己捡到宝了。 第8章 姐弟二人分头行动 老板娘眼神发亮，出言阻止了欣欣再绣下去。只这两下便足可以看出，其功底有多深，是受过严格教导的。 “不用再绣了，你想要接什么活计？绣帕子可是赚不了几个铜板的。” 老板娘束手站在哪里，没有要动的意思。欣欣看向对方脑海内在紧急的搜寻着，找到了，可以接大件的。 先礼后兵，她给老板娘行了一礼才接着说下去。 “大姐，我知道绣大件是要押金的。” 欣欣张口朝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妇人叫大姐，这可把这老板娘给乐坏了，看来自己还不老。她的心里乐呵呵的，脸上就表现了出来，哪个女人不爱自己的容貌呢。 “大姐是常年在这街上的，自然能看得出来我是逃难落户在这里的。我家也只有我和小弟活了下来，现在我身无分文没法接，只想接些帕子赚些铜板贴补家用。” 欣欣这是把自己的难处说了个明白，表明自己没有能力接大件的活计。 老板娘听了虽然很看好欣欣，可她也不想冒险，大件的活计都是别人托到她这里的。万一弄坏了绣布，那是要赔的。 赔的银两就是从绣娘的押金中扣，若是没有押金那便要她自己掏了，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呢。 可是当她想到那件炕屏的主头，再看看刚才欣欣所绣的帕子，她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但是，这事儿还真难办。 欣欣看到老板娘一时没有动，猜测可能是对方听到自己的情况，恐怕是不会让自己接活计了。 想到这里她冲着老板娘款款行了一礼，而后轻挪莲步向外走去。 老板娘看到欣欣的行动愣了下，这姑娘不要活计啦！她也算转得快，立马想明白，恐怕是这姑娘多心了。急忙出声将人给喊住， “姑娘，请等等，你不要着急，总要容我寻思一下。” 欣欣听了停下了向外走的脚步，转向往回走，平静的看着老板娘。对方也看了过来，这姑娘好稳得住。 若是换了一般人，早已是求着自己给单子了。略作思考，老板娘又思索了阵，才道， “这样吧，你留下姓名、所住村子，若是有了事儿我便寻过去，你看如何？” 虽然暴露了自己家的地方，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是略作思考便点头应了下来。 “大姐，我姓杨，叫杨欣欣。现在住在黑山村，有事了你过去只要打听下今年落户的外来人，便能知道住在哪个院中了。” “好，我跟你说，这是咱们这里最富有隆家小姐托过来的，为的是她大婚时所用。我已经寻了这些日子了，一直没有合适的绣娘，都要推回去了。” 老板娘看到事情被自己给解决了，心里也是高兴得很，一时话就多了起来。 “大姐，给我拿一套绣花针，再来些绣线。” 不想老板娘一摆手，很是爽快的道， “不用杨姑娘出钱了，他们家啊都带来了，连针带绣线都有，很齐全的，只有多的，没有少的。还事先说明了，绣花针便送与绣娘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欣欣当即很是高兴。不过她很明白，立马冲着老板娘笑着说道， “多谢大姐了，不然我可犯愁呢。” 欣欣自然明白，如果老板娘不说，这些东西可是落不到自己的手里的。 “嗐，别说这个，我可指望你了。你听好了，” 欣欣知道这是老板娘要交待事情，立刻正了脸色站在那里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里。 “这个是图样，你只要按照这个绣就行了。” 说完又拿过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有绣布、绣线等一些事物。 “大姐，还得麻烦你个事儿。” “你说。” 事情到了现在老板娘想先听听欣欣要说什么， “大姐便住在这镇上，可知道哪里有绣架、花绷卖。原本我也是有的，只是这灾荒一来，东西都扔在了老家了。千里迢迢哪里是我能够取回来的，所以我想置办上。” “而且，这活计也是需要的。” 老板娘一拍自己的额头，怨怪自己粗心了。 “你跟我来。” 她招手让欣欣与她走，她带着欣欣向后面走去。 原来后面是个小院，边走她边说， “也是你好运，我家男人就是个木匠，前些年给我新打了个绣架，那个以前旧的我便不用了。” “放在那里落灰也是落灰，不如便宜给你。只是有些旧了，还是能用的。” 左拐右绕之下，她来到一个类似仓房的地方，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那里摆放着一个绣架。 确实如老板娘所说，上面落了许多的灰尘，可以看出是许久不用了。 “你给个一两银子吧，这东西就归你了，还有这些个，我也不耐烦用了。” 老板娘指着绣架上的绣绷，也一同给了欣欣。 再次给老板娘行了一礼，脸上难掩的喜悦，干活不可怕，可是没工具就可怕了。 老板娘立马喊了自家男人过来，让帮着将绣架搬到外面，又拿了抹布擦了擦，欣欣付了银两，这是他们不多的银两了。 又是帮着送到了书店那里，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杨天禄，姐弟二人一起谢过老板娘的夫君，这才抬着东西往外走。 长途无轻载，何况他们这路还不近。出了城门欣欣停下了脚步，自己姐弟二人抬着东西走回去很不现实。 她摸了摸口袋，看到那边有牛车， “小弟，咱们坐牛车回去。” 天禄看了眼绣架，抬步走了过去，一问才知道去往黑山村的牛车还要一会才走。 这牛车也不是黑山村的，而是黑山村邻村李家村的，他们还是要走一段路的，而且还要多花一个人的铜板。 二人付了铜板坐在牛车上等着人坐满，一刻多钟后牛车坐满了，老汉一甩鞭子牛车缓缓前行，可也比他们走路快多了，也轻省多了。 车上多是李家村的人，看到姐弟二人很是好奇，都不认识他们。便有好说的与姐弟二人拉话，欣欣也知道自己今日又是绣架又是绣绷的，肯定瞒不住的。 第9章 天禄的异样 牛车上的人看到绣架有的认识，有的可真没见过，姐弟二人又是陌生的面孔，便有人出声拉话。 “姑娘你们是哪家的啊？怎么我在村里没有看见过你们俩？” 这是好奇人士，而且坦言相问。 欣欣看了眼自己买回来的绣架，又联想到那个不大的山村，心中有了些猜测，可这不耽误她回对方的话。 对方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娘，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满眼里都是打探。 “大娘，我们不是李家村的，我们住在黑山村。” 大娘又说了， “可我在黑山村也没见过你啊，咱们两村离得近，谁不知道谁呢。” 额—— “我们是新入户黑山村的，大娘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大娘是李家村的？” 对方一连问了她两个问题，她总要反问一个不是，不然也太过没有礼貌了，也是了解下对方才是。 大娘点点头，肯定了欣欣的问话， “李家村的，我们那村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我说没有看见过姑娘呢。跟姑娘你说，这十里八村就我没不知道的。” “就你们黑山村，那个二牛媳妇……” 旁边有个妇人碰了她一下，让她立即住了嘴， “嗐，你才来慢慢也会知道的，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牛车上一时陷入了静默，只有牛车辘辘前行，土路两边的树木、野草慢慢向后退去。 对方不再搭言，她也不会主动去问。在她的背后有人指着姐弟二人身旁的绣架，互相对视着，有个年轻的妇人再次打破了沉闷， “小妹妹，” 欣欣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心中狂呼，小妹妹你个脸，你全家都是小妹妹。 “你这是什么？是绣架吗？” 欣欣点点头，算是回了对方的话，并未开声只是借了自家弟弟的小肩膀装作假睡，杜绝了一切打探的可能。 “姑娘你们到了，我这牛车不去黑山村的，剩下的路只能你们自己走着过去了。” 牛车在李家村口前停下，车把式老汉叫醒了欣欣。姐弟二人下了车，抬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有了车上的事情，现在又是正值快午饭的时候，欣欣心里已经有了准备，面临村民们或打探、或询问的目光。 可这又算什么，自己想要做的，便会去做，这样也可以吧，证明自己是有本事的，想要欺负自己姐弟的，可是要想想了。 “姑娘，你是新来的那户人家的？” 村中的大树下坐着两个老太太，看看到姐弟二人抬着绣架过来，其中一个只剩下两颗门牙的老太太问。 “老奶奶，是的，我们是新入户的。” 这是告诉她们，自己不是来了不走了，也不是住两天就离开，是要长期住下去的。 “这是啥啊，我这眼神不是太好使，还是木头架子？” 老太太到了岁数了，眼神不是太得利儿，只看清个大致的轮廓。 欣欣看了眼自己姐弟抬着的绣架，笑着回了老太太， “奶奶，这是绣架。我和弟弟还没有用过午饭，先回去了。” “这姑娘嘴真甜，去吧，去吧。” 欣欣点点头带着弟弟走了，可没有错过老人家的嘀咕， “真是年轻人不会过日子，这也不干什么活计，还要吃三顿。” 原谅老人家勤俭了一辈子，听到欣欣的话自然是不高兴的，这是自然反应，大家不要误解。 欣欣自然是不会对这个话有什么反驳，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她与弟弟过得清苦，几乎也没什么菜，再吃不饱岂不会拖垮了身子了。 看了眼自己手中米袋里不多的碎米，现在的粮价好高啊。这碎米还要十一文一斤呢。 她在心中哀叹，也给自己加油打气儿，努力赚钱好让自己姐弟能够过得好点儿。 回到家中放好了绣架，又仔细的擦拭干净放在了角落里。在她擦拭绣架之时，小弟已经煮好了粥，真是个小暖男，时刻想着给长姐分担些。 用过了午饭欣欣清洗干净了两只木碗， “小弟，你在家中温书。自从来了这里你已经许久没有温书了，我去山林里采些野菜回来。” 说完她便离开了，丝毫没有看见小弟缠搅着书的手，还是紧皱在一起的双眉，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看着长姐离开，他放回了书本，拿出了自己今日带回来的论语认真的抄写了起来。 一笔一划之间已经初显端倪，字迹清晰力透纸背，如果有书法行家在的话，定会给出中肯的评价，此子书法已经远超同龄人了，便是一般的秀才也是不及的。 也正是这手书法，让他接到了活计，而且少花了一半的订金，他答应在尽快抄写完成，然后掌柜的会酌情给他安排新的活计。 欣欣背着半背篓的野菜、蘑菇回来时，西边的太阳正在散发着最后一点火热。她看见坐在窗边的弟弟，心内的干劲更足了。 将蘑菇晾晒到院中，想了想留下了些许，还是炖上一些蘑菇汤吧。本来她想炒来的，只是他们没有油，这个菜只能做汤、清炖。 看了眼自己的房间，自己可得抓紧绣，争取早日赚到银两，也好买油、也给小弟买些肉来。 念书可是很辛苦的！ 吃过了晚饭，将绣架搬到了院中，借着外面的天色将绣布架到上面，她准备开始绣了。 “小弟，背段论语吧，好久没听你背了。” 欣欣从绣架上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乘凉却双眉锁紧的天禄。 “好。” 他站了起来双手背后，习惯的抬头挺胸张口便背了起来，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皆不及门也。’” 后来背到兴头上，竟然边走边背，摇头晃脑一步一字抑扬顿挫，伴着他少年人的声音，竟也是相当的好听。 只是还没有背完，天色便黑了下来，天禄突然停住不背了。 “长姐天色黑了，你不要绣了，小心伤了眼睛。” 欣欣点头，站起身来， “小弟，帮我将绣架抬回房中。” 不提他们如何抬着绣架进卧室，一墙之隔的刘家院内刘二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邻居的方向，嘴里暗自嘀咕， “怎么不背了，我还没听够呢。” 第10章 路人之心 刘大牛看到二弟坐在院中也不洗漱，走出来喊他， “二牛，你该洗洗了，快要睡觉了，再晚真看不见了。” 这时代的农家为了节省灯油，不过一般的人家也没有这种东西，即使有也是轻易不点的。 “诶，来了，来了，这就去。” 二牛轻皱了下眉头，有些被打搅的不高兴。大牛立刻察觉了弟弟情绪上的变化。两个弟、妹都是他一手带大的，自己会敏感些。 “你刚才在做什么？” 二牛几步蹿到了长兄的面前，兴高采烈的说着， “刚才隔壁的那个杨天禄在背书，‘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只是他没有背完便不背了。” 说到最后还很是遗憾的，杨大牛听了一时愣在了那里，二牛离开也没有发现，后来二牛叫他回屋睡觉也没有反应。 二牛看了眼长兄自己回去睡觉了，大牛终于回过了神来，看了眼邻居心中竟是很难过。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只觉得对方似乎很高，自己很低。 回了屋中的欣欣点亮了蜡烛，她没有买油灯，这时代的油灯不是很亮，真不如蜡烛。而且油灯的黑烟，也比蜡烛要大得多，点得时间长了很熏人的。 揉揉因低头而酸痛的脖子，看了眼外面已经很晚了，看着下去一截的蜡烛，拿过一旁的干净的布将绣给盖上，以防落了灰尘弄脏了，或是落个小虫什么的。 “有人在吗？” 杨家门口响起声音，正在绣花的欣欣、抄书的天禄，虽然在各自的房间中却同时抬起了头来，是谁来自家呢。 他们一起走了出来，看到弟弟出来，欣欣点头， “一起出去看看，是谁寻过来了，咱们在这里暂时可没有认识的人。” 姐弟俩走出屋子，看见是刘大牛站在他们家门口，正在向里张望着，天禄走上前抱拳， “刘大哥。” “杨小弟，过来寻你帮个忙，我在林中打了头大野猪，我一人拖着太费劲，还有几只野兔、野鸡啥的。我叫了二弟一起，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刘大牛搓着手一脸的紧张，眼睛闪躲着，不敢与之对视。 “好，刘大哥等等。” 天禄转身与长姐说话， “长姐，我去帮帮忙就回。” “去吧，小心些。” “杨姑娘，” 见欣欣同意了，刘大牛在外面赶紧解释， “不用搬、扛的，只是帮着我拽一下就行。” 说完将一旁五岁的妹妹牵了过来， “杨大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妹妹，家中无人我不放心小妹一人在家。” 欣欣看了眼瘦弱的小姑娘，点了点头，想必之前只留小姑娘一人在家时，这做大哥的心中不知会是多担心呢。 想到这里她弯下腰，对着小姑娘招手， “来，到我这里来，跟我去屋里玩儿。” 小姑娘抬头看了眼大哥，见大哥点头，这才慢慢走了过去。牵住小姑娘骨瘦的手， “放心吧，在我这里没事儿的，你们去吧。” 刘大牛点点头，冲着自家妹妹笑了一下，带着二牛和天禄一起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听说你五岁啦？” 一边往屋里去，欣欣一边与小姑娘说话。大概是少与外人接触小姑娘显得很生涩，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活泼。 “我叫刘娟，今年五岁，大姐姐是听长兄说的吗？” “对呀，你长兄说的。不过，大姐姐要告诉你一件事儿，今后你的名字可不要轻易告诉外人了。” “为什么？” 小姑娘很是不解，仰着头问，一双眼睛满是疑惑。在她的眼中邻居家的大姐姐好漂亮，比村长家的闺女还要漂亮。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你记得就行。” 小姑娘很听话，点了点头，跟着欣欣进了屋中，看见绣架很是好奇的看着。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还是有些严厉的，由着长兄带大的妹妹，还是欠缺了些这方面的教育。 本来应该给小姑娘拿些吃的，可是欣欣只能端来一碗白开水， “娟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小姑娘听到问话，很是高兴的点头，能被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叫她很高兴，满眼中都是笑意。 “嗯。” “娟儿，你喝水，大姐姐家中只有这个了。” “多谢大姐姐。” 说着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口，又小心地将碗放了回去，又将目光看向绣架，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那里不错眼的看着。 “这是绣架，绣花用的。不过你可不许摸，可以看着，大姐姐要开始绣花了，你自己在屋中玩。” “大姐姐，你干活吧，在家我都是自己玩的。” 欣欣点点头，重新开始绣花。 看来，这也是个孤独的孩子，他们这里远离村子，想来做为大哥的刘大牛也是不放心，小姑娘独自一人去村中玩的。 小姑娘也没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的看欣欣绣花，一直看到刘大牛过来接她。 “今日多谢帮忙，还要麻烦杨大姑娘帮我看妹妹，这个，给你们留着吃吧。” 说着话刘二牛将手中提着的一只剥好了皮的野兔放下了，又站在了自家长兄的身边。 “这怎好使得，你还要用这个换银两养活弟妹呢，怎好拿你们的东西。” 欣欣怎能帮点忙就要对方的东西呢，赶紧拒绝。 刘大牛摇头，一脸的不同意， “杨大姑娘，今日杨小弟可是受累了，这是给杨小弟的。” 说完也不再等姐弟二人说话，再说些什么他可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他已经注意到天禄正要说些什么。 因此率先转向往回走，而且一把抱起了小妹，嘱咐二弟， “跟上，咱们回家炖兔子去。” “吃肉喽！” 一阵欢呼声传来，很快又传来关大门的声音，这一番操作相当快。 “长姐？” “拿着吧，这个情以后再找机会还。” 欣欣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让弟弟将野兔拿了，准备回去就这样炖上再加上些野菜，足够他们俩吃上几两天的了。 “长姐，刘大哥打了一头好大的野猪，我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 “有多大？野猪呢？” “野猪卖了，刘大哥直接卖给李家村杀猪的了。” 第11章 可以拜师 欣欣听了有些不太认同， “把野猪拖到镇上卖给酒楼的，会比这个卖得多吧？要不自己杀了拖到镇上，在墟市里卖也是可以的吧？” “长姐，这个我不太清楚，只是刘大哥把野猪卖给李家村杀猪的，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那头野猪能有两个家猪那么大，放在那里好大一堆。” 议论了几句，又不是自家的事儿，欣欣便转了话题不再说这个了。开始说起了这只剥好了皮的野兔来。 “今晚给你加菜，这只兔子咱们炖了，也算是领了刘兄的好意。” 接过天禄手中的野兔，提起来仔细瞧了瞧， “还挺肥的，加些野菜咱们也改善下生活。” 欣欣提着野兔留在了灶间中，天禄则回了自己的卧室接着去抄写，这真是得抓紧。 欣欣扇好绣品，来到了灶间，先净了手，才捞出泡了一下午的野兔。 将之剁成大块，清洗干净去了骨碴，这才动手引火，在锅内直接添水，将兔肉块放了进去，加了些盐巴直接开煮。 待开锅将上面的浮沫撇出去，改成小火慢慢地炖着。这功夫她将泡好的蘑菇清洗出来，挤出里面的水放了进去，与兔肉一起炖直到炖熟。 再多也不行，天气太热，食物会放坏的，还不容吃进肚子里。 刘娟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看着在灶间忙碌的长兄，用力耸耸鼻子， “长兄，好香啊！” 刘大牛好笑的看着小妹，小妹自生下来便没有奶吃，是自己打猎得了铜板买碎大米回来，煮粥喂米汤长大的，身板自小就弱。 “我这还没开始煮呢，你就闻见香味啦？” 二牛从屋里探出头来，嘴快的说道， “长兄，是老杨家传来的，可比炖得香多了。” 说完他还用力吸了吸香气，仿佛这样他也能吃到似的。 刘大牛听了冷眼瞧了二弟一眼，这一眼看得二牛缩了缩脖子。自家大哥是个猎人，自然是会杀生的，这一眼自带杀气，冷得打了个哆嗦。 二牛不敢再贫嘴，迈步走了出来，看到自家大哥快剁完了，向外走去， “我去取柴禾。” “还算你小子有点眼力劲儿，快点儿，炖好了咱们也吃饭。” 二牛出去了，没有听到大牛低声的自言自语， “还真是怪香的。” 嘀咕完还看了一眼小妹，好笑的说道， “你鼻子也怪好使的，你自小吃我做的饭，也没见你夸我两句。” “大姐姐好看，绣花。” 刘大牛愣愣地回头，怔愣在那里，一时没有了动作。。 “大哥，可以开始啦，我引好火了。” 二牛的声音让大牛回了神， “来了。” 吃过了晚饭，大牛坐在院子中乘凉，看着小妹在院中独自玩。先前小妹的那句话，让他回了神了。 自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猎人，可不知怎样养女孩，他只能给小妹吃饱饭，别的就不行了。 之前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呢，他在暗怪自己，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是现在。 幸好什么，他可不知道。 他们的娘亲已经去了，临走时看着小妹担心的眼神至今他还记得，每每想到这个他的心油煎一样。 可是现在自己把妹妹带成了什么，只知道疯玩了，他的内心好似被油炸开了。 “娟儿，过来。” “长兄！” 娟儿小跑着过来，大牛心疼的给小妹擦干了汗，拉她在身边坐下，语气温和的问她， “娟儿，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刘娟不知道大哥要说啥，只是点着头睁大了双眼看着刘大牛， “如果大哥让杨家大姑娘教你绣花，你愿意学吗？” 对于女孩子要学些什么，他可只知道绣花，其余的可是不清楚得很，就是绣花还是他无意中在县城听人说的。 “好！” 刘娟只一个好字，重重的点头。 “你等长兄的好消息吧。” 次日刘大牛又离家了，这次进林子他的目的很明确，打上一两只野鸡或野兔就下山。 只是他转悠了半日也没有碰见，不免心中焦急，脚下没有注意踩碎一截枯枝发出声响来，直接惊飞了一只野鸡。 他这个恼啊，抬腿就追，边追边从身后抽出箭搭在弦上，看准了机会松开手，随后前方的草丛中一阵扑腾。 他跑过去捡起了野鸡，箭射在了野鸡腿上。刚才如果不是他过来得快，没准儿还能让它飞了。 抻出腰间的绳子，直接绑住了两只翅膀，将野鸡挂在了腰间，这才继续前行。 再全下山时，腰间挂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回了家中了。 时辰不早了，已经是午后，他便作罢，待明日吧。 次日一大早大牛便打发二牛出去， “二牛，你去看着些，看看杨家小兄弟什么时候出来，你赶紧回来告诉我。” 看到二牛没动，他还催促了句， “快点去，别磨叽，耽误了小妹地的事儿，小心你的皮！” 听到跟小妹有关，二牛没在磨蹭，赶紧跑了出去。 没有半个时辰他便跑了回来， “大哥，杨兄弟去浇他家的菜地了。” 刘家大哥大牛立刻站了起来，拿起自家的水桶又在井里提了一桶水出来，提着就向外走， “跟上，机会来了。” 在快到杨家菜地时他却停下了脚步，一时迟疑了起来。二牛看着大哥要走不走，脸上变幻莫测，站在那里没敢催促。 “走，到了你直接帮杨小兄弟浇水。” 大牛直接走了过去，二牛则是直接干活，兄弟二人的操作直接让杨天禄没看懂。 “杨小兄弟，” 他边说着话边用力搓着手，在个十三岁的少年面前紧张了，这可是个念书的，将来可是秀才。 “刘大哥，你是有事儿吗？有事儿的话请直说，能帮忙的，禄定不会推辞。” 虽然这话他听得不是太明白，可是有一点他明白了，对方让他直接说。 “你们也看到了，我只有一个小妹，” 天禄是个灵通的少年，又是念过书，也是被杨家父亲重点教导过的，这话没说完大概也猜到了。 只是认真听着对方说话， “家中也没有了娘亲。所以，我想请杨大姑娘帮忙教教小妹，我们可以拜师的。” 第12章 收下刘娟，不是拜师 xs7.com 天禄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答应他， “杨大哥，我明白了。你想让家姐教你家小妹。只是这事关家姐，我不能做主。” 听了这话刘大牛立刻低落了下去，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禄看了便知对方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杨大哥，你明天听我消息吧，回家后我会与家姐说的。只是，现在家姐接了大活计，我也不敢肯定家姐会不会接受。” “好，好，这就好，我听消息。” 大牛立刻说到，搓着双手不知要如何安放，看了一眼二牛， “我来帮你浇水。” 说着也不再理会杨天禄，自顾自的干起了活来，比干自家活计还要认真。 天禄看了摇了摇头，继续去浇水。 欣欣卧室中，吃过晚饭她正在屋中消食，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小弟。” 天禄推门走了进来， “长姐。” “有话坐下说。” 天黑了，天禄轻易不会过来，这会儿过来想必是有事情。 “今日白天我浇水时，刘家大哥过来了，想请你帮着教教他家小妹，说他家小妹可以拜师的，又帮着我将家里的菜地都浇完了，刘家大哥和二弟才回去的。” 听了弟弟的话，欣欣一时沉默起来。看到长姐如此，天禄不想长姐为难， “长姐，如果你不愿意明日我可以去跟杨家大哥说，毕竟这也不是强迫的事情。” 欣欣见弟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我在考虑这事儿能否可行。毕竟当初我跟娘亲也是没有学完。” “长姐，教刘家小妹也足够了。而且当初娘亲只是说你有待加强练习，可没说你没学完。我记得当时娘亲很是骄傲呢，可见长姐其实学得很不错的。” 欣欣沉默了会，她在考虑自己的事情，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原主，她不可能做到原主那样，自己会不会教出个异类来。 人的行为可以约束，可是人的思想是约束不了的。。 沉思了会儿，她才点头，决定先见见再说， “好，明日我去告诉刘大哥。” 次日刘大牛带自家小妹来了杨家，身后还跟着提着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的二牛，他们在庭院中坐下，屋里也没有多余的凳子，还不如院中有几块平展的石头可以坐坐。 “小弟已经跟我说了，只是杨兄想让我教娟儿些什么，你有想过吗？” 首先得先确定了自己要教授对象，还有对方想要学些什么。 面对着欣欣刘大牛更加的无措，听到欣欣问自己，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嗫嚅了半天才道， “就是绣花，还有就是我们也没了爹娘，我一男子也不知道女孩子都该懂些什么，这些还请杨大姑娘费费心。小妹可以拜你为师的。” 欣欣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刘娟。 这孩子目光澈净，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孺慕的崇拜。她承认她是被这孩子的眼神打动了，自己不是她的父母，既已承受了这孩子的这种眼神，便收下她吧。 “好吧。不过我只是教他，就如同男孩子上学堂那样，不必拜师的。” 在杨大牛兄弟紧张的目光中，欣欣终于是点头了，可又担心起来。 面对着刘家兄弟担心的眼神，欣欣还是给了原因， “我虽说会绣，可也只是跟着我娘亲学的一点儿。而且现在娟儿年纪还是有些小，再大个一两岁再学也可以。这段日子我也不会让她白过，会教她些字画的基本功。” 两兄弟听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小妹的目光充满了羡慕，他们俩也都不识字呢。 刘大牛推了推小妹， “快过去，叫先生。” 他记得书塾里教书的，都是叫先生的。 “大姐姐。” 小妹可是没有听他的话，欣欣听了倒是高兴得很，伸手抚摸了下她的发顶， “嗯，乖。” 事情这样定了下来，每天的上午刘娟会过来半个时辰，由欣欣安排她学些什么，或者告诉她一些常识。 五岁可以开蒙了，欣欣决定先教她认字。绣娘出门做活也是认些字来得好，免得被无良之人给骗了。 “这是人字，” 欣欣指着沙盘上自己划写出来的‘人’，教娟儿开始认字了。 “三字里第一个了就是人，人之初的人。” 娟儿看着欣欣，大姐姐知道得真多，比大哥还要多。 “好了，你也来写下。” 说着将自己手中的木棍递给了娟儿，看着她笨拙的下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说， “这样，你随着我来。” 带着娟儿写了三个字，才松开了手， “这回你自己试试，不要怕，多练练就好了。” 欣欣站起了身，看了一会，见她笔划都记得熟了，才道， “你先自己练练，我要去干活了。” 天禄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他刚刚代长姐将刘娟送了回去，顺便去了下菜地。 “长姐，菜苗都出来了，我看过了，出得很整齐，没有缺苗的，还长得挺壮实的。” 欣欣了然，对于这个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要不然自己费那个事儿干嘛，还用玄木异能温养种子。 要知道，现在她的异能也没有多少，等级也只有三级。 听了弟弟的话，她做状猛的站起来向外走去，口中还在说着， “走，一起去看看。” 似乎她还很兴奋似的，天禄看了一眼长姐，总觉得长姐是在掩饰什么。 姐弟俩在菜地边站住，欣欣抬脚向里走了走，在菜地里回头，扬起笑脸，一脸的兴奋， “都出来了，小弟，咱们有菜吃了。” 这在农家也只是个平常的事情，两姐弟也没有太在意，只是侍弄更精心了。随着菜苗出来的，还有藏在土地里的杂草。 这东西可是会影响菜苗生长的，每日的清晨、傍晚姐弟二人都会在菜地中拔苗。 白日里则是各干各的，娟儿也是如常过来，现在她已经认识五六个字了。有些许字比划多不易记住，欣欣便会多教几遍每隔两三日就会考上次。 村里通向这边的村路上走过来五六个妇人，每个人都背着个背篓，手中拿着小锄头，他们说笑着向山林而去。 第13章 闲话的世界 路过杨家的菜地时，陆李氏向过看了一眼，立刻惊叫起来。旁边便有人不耐烦， “你鬼叫什么？” 陆李氏被杨家菜地齐刷刷的小苗吸引了目光，丝毫没有理会这人在骂她，而是指了过去， “你们看看，他家的菜苗，出得可够齐整的。” “菜苗有什么可看的，谁家没有啊。”图李氏白了自家堂姐一眼，就会大惊小怪。 她也不由得看了一眼，想知道啥东西让自家堂姐如此的，只是当她看到时径直走了过去，在菜地边停了下来。 她正要抬脚向地里走时，旁边的妇人捅了她一下，小声， “有人来了。” 扭头看过去，杨天禄正在从大门出来向着菜地起来，手里还提着一桶水。 “走了，走了，再不去该晚了。” 陆李氏扯了自家堂妹一下，一起向山林而去。 天禄看了一眼这些妇人，很是奇怪，都是普通的菜苗，那些妇人有什么可看的，各家种得不也都是这些。 要说不一样，就是他家种得要比别人家要晚上不少。 事情过了，天禄也没当回事儿也没有跟自家长姐说。 村中的大树下，今日多了几个妇人坐在这里，多是在家带着孙儿、孙女的。一边的空地上，四五个五六岁的娃娃在玩儿。 看孩子的人，就在一边扯闲篇，东家长西家短说起来没完没了。 “你们的收获不小啊，都弄了什么回来？” 陆李氏、图李氏等人从山林的方向走了回来，经过村中央时遇见了在这里带孩子的老人们。 “哪里，就是寻了些野菜回来，也没多少，山林里都被挖光了。” 几人走过去坐在这里歇会，顺便拉会家常再回家。 “唉，这荒灾刚过去，哪里来得吃的，先前可是连榆树皮都扒光了。” 大家的目光便看向一边的榆树，不禁都在心中一颤，那是她们连回忆都不想的日子。 能够活下来的，都是命大的。 图李氏看了大家一眼，眼中都是话儿，却是没有吱声，引得大家都看向她。 先前问欣欣话的老妇人拿起拐杖便要打过去，嘴里还骂着， “你个婆娘，还不赶紧说，你藏了什么话，别以为我们都没看出来。” 图李氏闪躲了下，老妇人也不是真的要打她，只是吓唬下，又不是自家的后辈，哪能随便动手呢。 “别打，三奶奶，我说还不行吗？” 图李氏只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她好说话，现在目的达成当然不会再藏着掖着了，那样可是真的讨人嫌了。 “众位都是种了一辈子菜的老人了，你们谁种的菜能够保证一颗苗也不缺的？” 说着她看向大家，有人等不及了，催促着她， “你就说吧，这还用问，谁家能保证一颗不缺的，少缺个三四五六七八颗，这都是正常的。” “对啊，这有什么新鲜的，难道你没种过菜不成。” 角落里有个声音揶揄着，那人撇了撇嘴，状似要走，图李氏哪能会让她如愿， “今日我们就见着了不缺苗的，而且还长得相当壮实，一水儿齐唰唰的，都那么高。” 说着还用手比画了下，呶嘴向跟自己一起看的妇人们， “你们说，是不是，不是我说谎吧？” 那些妇人们也是点头，都道， “不错，我们都看见了。” “谁家啊，你们猜猜看？” 图李氏又在逗人，不往下说了，有人着急的捅了她一下。这下正好捅在她腰眼上，她下意识一躲，求饶道， “别动手，众位你们可都是长辈，不带这样的。” “你个小辈，再不说，我们可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了。” 闲话的世界，没有长辈、小辈之分。 “好，好，我说，我说，就是新来的那家。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谁不谁啊。” 怕大家不信，她还加了一句，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过去看啊，他们就在院子外边开的荒，直接就种在了那里。” 图李氏站起身来， “不说了，回去晚了当家的又该不乐意了。” “你是怕挨打吧。” 众人一阵哄笑，各回各家了，都是要做饭的，这可真不能晚了。 杨家院中，欣欣看了眼刘大牛给的野鸡， “小弟，明日中午把这个炖了，到时留娟儿在家中吃饭，到时你直接在自己屋子里吃吧。” 天禄点头同意了下来， “好，长姐用我告诉刘家大哥一声吗？” “打声招呼吧，到时让娟儿晚些过来，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而不是说教。” 天禄赞同长姐的看法，转身出去了，一刻多钟后才回来。 “说好了，长姐，幸亏提前打了招呼。要不然，娟儿还得挨她大哥的骂。” 欣欣点头， “果然如此，我就怕这个。咱们也算占了他们家的便宜，不好叫那两兄弟过来，只叫了娟儿算是个意思。” “都听长姐的。” 那日留下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让大牛带回去一只野鸡。明日要做的，就是这只野鸡。 “大姐姐，你做的菜可真香，比长兄香多了。” 欣欣扭头看了眼站在屋门口的娟儿，好笑得很，她不好诋毁大牛在小丫头心中的高大形象。 “你家长兄天天给你做饭，作为一个男子来说，已经很不易了。记得大姐姐跟你说过，长兄如父是什么意思吗？” 娟站在那里一转着眼珠儿，小手指放在了嘴边，一时没有吱声。 “你好好想想，当时大姐姐是怎么说得？” “长兄就跟爹一样，爹……？” 娟儿沉默了，她不记得爹长啥样了。看着沉默的娟儿，欣欣叹了口气儿，可怜的娃儿，还是太小了。 “你只要记得，你是你长兄带大的就可以了，记得不可忤逆你长兄。” 天禄从自己的屋中出来，给她解释了句。 小丫头抬头，满脸的不解， “啥叫忤逆？” 欣欣看着自家弟弟就笑，跟个五岁的小丫头讲忤逆，她能听明白才叫怪呢。 “忤逆，就是不听你长兄的话，你得听话才成。” 欣欣只是看着，弟弟这样说也没错。他是地道的这个世界的人。这个问题，还是让他来讲。 第14章 教育长兄 娟儿听了天禄的解释有些委屈，小脸皱在一起，都要哭了， “我，我很听话的，杨大哥哥。” 听到身后娟儿欲哭不哭的声音，欣欣回头瞪了天禄一眼，看到长姐的目光天禄后退两步，离着小女孩儿稍远了些，弯下腰来用手扶着膝盖视线与娟儿一平，放柔了声音哄她， “哦，这是杨大哥错啦！娟儿是听话的好孩子，也是你大哥的孝顺的小妹。” 眼圈含着泪水，脸上绽放了笑颜。只是她一说话，眼睛眨了下，泪水被挤出了眼眶，挂在了脸上，配合着她此时的笑颜，别有一番喜感。 本想伸手抚娟儿的发顶，天禄又将伸出的手放下了，只是柔和的说道， “快去擦把脸，挂机着眼泪都不漂亮了。” 听到天禄说自己不漂亮了，娟儿瞪了眼天禄，这让天禄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欣欣看着弟弟如此，盛菜的手也欢快了不少，甚至在心里还哼着歌儿。 哼！ 女人心海底针，无论大小只要是女性，这就绕不过去。真是个生坯子子，你的路还长着呢。 “小弟，吃饭啦！今日你就自己在这儿吧，我和娟儿要回屋去吃。” 欣欣在自己的卧室内摆上了饭桌，看着跟自己进来的娟儿，欣欣伸手把她抱到了炕上。娟儿自己脱了鞋子，有些局促的坐在那里。 欣欣自己在主位上坐了，招呼着还在炕边磨蹭的娟儿， “快过来坐好，咱们吃饭了。” “诶！” 欣欣指着自己的对面，让娟儿坐下了。 娟儿跟着欣欣学习也有几日了，可还是第一次坐到炕上来，小女孩儿的心中说不出来的兴奋，小脸上此时红扑扑的，坐在那里很板正。 这是紧张的，欣欣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她没纠正，适当的有些紧张有助于提高精力。 “吃饭也是有规矩的，你现在做得就很好，身板很直，也很端正。” 听到了表扬，娟儿的脸上扬起了甜美的笑容。 “听到表扬是个高兴的事儿，” 本来欣欣起要说喜怒不形于色的，可是看着对方只有五岁，寻思了下，欣欣决定还是先放过她，等有机会再说。 “好了，咱们现在开始说吃饭的规矩，” “咱们开吃吧，首先不能弄出响声来，即使你嚼饭时也不能出声音，你看着我。” 欣欣不用刻板的回忆要如何做，这套程序已经在这具身体上形成了肌肉记忆，只要吃饭便会自动执行。 此刻还是小女孩儿的娟儿，永远记着这一幕，美丽、漂亮的大姐姐吃饭时也是那么的好看。 一举一动间优雅、高贵，仿如天生她就该这般一样。 欣欣吃完了一口，放下了筷子，看向娟儿， “你也吃吧，记得照着我的动作那样做。这种事情需要你在以后的吃饭中，都要如此做，慢慢地便学会了。” 因着这是教学式吃饭，欣欣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不时的指点下娟儿。 “今日因着要教导于你，我才打破了规矩，你须记得‘食不言，寝不语’，” 娟儿听得认真，努力在记，今日这一课对她来说是全新的，给她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食不言，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会影响你吃饭。寝不语，就是就寝就是睡觉，这时也是不能说话，会使你不容易入睡。” 小姑娘被欣欣送走了，走时她很高兴，今日大姐姐所讲她不是十分懂，可她想照着做，就像大姐姐说的，以后会明白的。 看着娟儿走路的兴奋劲儿，甚至连头发都一翘一翘的。看着她进入了刘家的大门，欣欣才转身回了自家，并把大门给关上。 “长姐很喜欢她。” 天禄已经收拾了碗筷并清洗干净，看见从外面回来的长姐，话语很是肯定。欣欣并同有否认，点头， “你猜得没错儿，而且这也有还恩的意思。自从咱们来到这里，你我姐弟承了不少刘兄的好处。咱们不能只要好处而不付出，这样是不能长久的。” 天禄并不否认长姐的意思，只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长姐，你教娟儿这些，将来她会用得上吗？” 欣欣摇头，可是并不否认自己的想法，她沉思着回答小弟的问题， “用得上的可能性并不大，只是，这些东西只是个熏陶，对她只是个养成，而不会成为村姑那般无知。将来有机会碰到，也不会无措、出丑，这样就可以了。” 天禄点头，明白了长姐的用意，也为娟儿感到幸运，这样一来娟儿将来在村中势必会有个好的名声，她的将来也许会不错。 “大哥，” 看到站在院中等着自己的大哥，娟儿就要跑过去。刚跑出两步，突然想起了大姐姐的教导，硬是停下了脚步，让自己一步步走了过去，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了。 徐大牛看到小妹的变化，虽然嘴上没说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了。只这几天，她便看到了小妹的变化，可比村中那些个姑娘们强多了。 自家的花儿，就是比别家的好。 但他的心却是更沉了，望着隔壁的院子，虽然是草屋却让他觉得双方是天壤之别。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些心理活动意味着什么，此时小妹的兴奋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长兄，我能忤逆一下吗？” 小丫头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下长兄的吃饭习惯，可是想到杨家大哥哥的话，她才有了这一问。 这可把大牛弄愣住了，可她不想驳了妹妹，点头， “你说吧，我听着呢。” “长兄，你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也不能再吧唧嘴了。大姐姐今日说了，这是不规矩的。” “今日杨大姑娘教你这个了？” 徐大牛老脸一红，被妹妹说他还要不要面子啊。试图转移话题，可是好像没有成功。 “嗯，大姐姐说了，食，” 小丫头有些忘记了，想了会才想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 “这话是好的，以后娟儿可要跟着杨家大姑娘好好的学才行。” 第15章 心海生波 娟儿每日里往返在自家与杨家之间，每日里识一个字，每隔几日欣欣还会考一考她。 这使她几日高兴，几日忧愁，徐大牛看着小妹的阴晴脸只觉得有趣。对于那个让自家妹妹有了变化的杨大姑娘，他由衷的感激。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也在这样一日复一日。 “慢点走，小心摔了。” 小丫头高兴，大姐姐又夸她了，今日大姐姐考得字她都记得，而且还都写了出来。 看见娟儿进了大门，欣欣转身往回走，心中寻思着绣品既已完成还是要早日交上去为好。 “长姐，明日我要去趟镇上，交了这本再领本新的，到时也好买些米粮回来。” 走到灶间看见天禄迎了出来。 呃！ 这么巧！ 她笑了，笑看向小弟， “你我姐弟这也算心有灵犀吗？巧了，明日我也去镇上。” 其实如果不是天禄要多抄一本留在家中，他是早就该去镇上了。 “你在家温书吧，我去挖些野菜回来。” 欣欣留了天禄在家看书，可是天禄看着长姐忙碌的身影，满心满眼的心疼。是他太过无用，才会累得长姐如此操劳。 次日天明姐弟二人已经出发去镇子上了，到镇子上时太阳已经挂在了天空之上。 “小弟，咱们分开走吧，还是我去书店寻你。” 天禄点头， “便依长姐。” 俩人就此分开，分别去做自己的事儿，到时只要到约定的地方会合就可以了。 “杨姑娘，你来了！不会吧，这么快！” 看到杨欣欣到来老板娘立刻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吩咐小二看着店。 “走，咱们那边说话。” 她看到了欣欣手中拿着的包袱，拉着欣欣到一角的桌边坐了下来。欣欣主动打开了包袱，露出里面绣好的炕屏。 “真不错，老身也在这里开了这么些年的绣坊了。不论是我家还是另外的那家红绣阁，都不曾拿出过这样的作品来。” 两人各抻一角，将炕屏给抻开，老板娘仔细看过，不住的点头，嘴里更是不要钱的夸个没完。 “叠好，收起来。” 老板娘吩咐小二将展开的炕屏收起来，她拉着欣欣坐下，自己则是去了柜台后面，拿了个几锭银两出来。 想了想，又将其中一锭放了回去，换上几串铜钱，拿了个包袱给包好。 转身看到几个妇人瞧着她，她眼神示意小二赶紧招待，自己则是用身子挡了下。 迅速将银两包好叹了口气，提着便去了角落桌边，将小包袱放在桌上。 “姑娘，这是五十两，其中有五两的铜板，五两的散碎银子。” 刚才老板娘在拿钱时，欣欣已经不错眼的看过了， “姑娘点点，银两出了店门本店概不认的。” 真是哪里的店家都会说这套话，欣欣大大方方的打开包袱，迅速清点了下， “老板娘，多谢。” 随手又将包袱包好，老板娘不想失去了这么好的绣娘，如果有可能都想拉到自己店里来。 “现在没有这么大件的活儿了，姑娘可以领些别的，也可以自己任意绣了吉祥图案的绣品，到时拿过来定不会亏了姑娘的。” 刚才老板娘看了绣品兴奋地给欣欣取工钱去了，这会儿才发现还有个包袱尚未打开。 “老板娘，这里是剩余的一些绣线、布料，现在一并归还。” 边说着欣欣边打开这个小些包袱，推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只是扫了一眼，又快手地包好又推了回去。 “当初送绣活来时主顾已经讲明了，这些多余的布料、绣线也一并算在工钱里，不用还了。” 她抬眼看着欣欣点头， “姑娘拿好，这可是你的了。” 欣欣愣了下，明白了，这本来老板娘可以留下的，只是为了拉拢自己，这才如此做的。 当即面露微笑了然的冲对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多谢老板娘了，这好的东西，可是不容易得呢。老板娘，再将各样绣线都给我拿上一些，再扯三尺绣布。” “绣布要什么的？” 欣欣这才想起绣布也是不同的， “绣布拿一般的绸料的吧，再扯上二尺的细棉布的。” “好嘞，我亲自给你扯。” 连同绣线、绣布欣欣付了八两320铜板，这里还就是绸料绣布贵，这才跟老板娘告别出了绣坊。 出了绣坊感觉到有人看自己，转头四顾，看见正走远的几个身影，似乎在村中看到过。 抬步之间看到徐大牛走了过来，笑着上前打招呼， “刘兄，你也来镇上了？” 徐大牛点头，面容苦涩，心中还在翻腾着刚才所见。邻居杨大姑娘一幅绣品，就换了大约四五十两银子。 他没有亲眼见到，却是看见了老板娘所提的包袱，猜测的。 “过来给酒楼送猎物，杨大姑娘你一人来的吗？” 他出来得比杨家姐弟早，并不知今日杨家也来了镇上。 “昨日我便告诉娟儿，今日午后上课，我是与小弟一起来的。” 俩人不好就这样多说闲话，只是互相打了招呼便各自告辞。 看着欣欣远走的背影，他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知是苦，还是涩。晚间睡觉时梦中都是杨大姑娘的身影，逐渐他也明白自己的心了。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杨大姑娘，这样的自己如何匹配得上对方，她值得更好的。 只是心里的痛，是怎么回事儿。 站在那里良久，他才迈步离开，买了些盐巴、调料回了家中。 “小弟，这里。” 姐弟俩合在一处由欣欣做主，买二斤肥肉、一斤瘦肉，又买了三十斤的碎大米，这次米价终于是恢复正常了。 他们俩都是没有力气的，可没有那么能力扛回去，只能又坐了牛车在李家村下车，走路回去黑山村。 待他们俩到家时已是浑身是汗，天禄到底年岁小，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欣欣提着自己和小弟的东西先进了屋中，再返回身两趟拿回了猪肉与碎大米。坐在屋中的炕上琢磨着自己要绣个什么出来。 第16章 红眼病 “看见没有，新来的那户姓杨的人家，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你瞧姐弟俩抬着可是很吃劲儿的。” “那个小崽子，都要抬不动啦。我敢肯定，再走不远他们就得扔下撂下东西。如果我没看错，那个大袋子里可是米。” “真是不会过，只有姐弟二人竟买回那些米粮来，我家都还没有几斤呢，成天的野菜稀粥，人都吃绿啦。” “你们说啥呢，那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你家也买回来。” 说这话的人良心还算正，只是她说得太不是时候，被大家集体给瞪了一眼， “本来就是，你们再嫉妒，也到不了你们家，东西还是人家的，有这工夫还不如多琢磨下，怎么弄到吃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说话的是陆二狗媳妇，这人比较正，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绝不昧着良心做事儿。 大家嗤笑一声，转头看见消失在拐角处的两个身影，却都充满了火热，这火热中有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陆二狗媳妇也看了眼拐角处，心中是担忧的，可这她又无法可想，只能在心中暗自期盼。 图二牛媳妇看了一眼陆李氏，还有她身边的两个妇人，她们平时经常在一起，也最说得来。只这一眼便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了，四人起身便离开了。 “二牛家的，难道你是想……” 虽然话未说完，可她们都懂了。 “难道你家不缺菜苗吗？现在再种可来不及了，即使种了也是大小颗，到秋后也收不到什么菜的。” “那还是两个孩子，咱们这样不好吧？” “你可以不去，咱们不强求。” 图李氏白了说话之人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陆李氏随在她身后也紧跟而去，还就剩下一个妇人，她还在犹豫。 “培二家的，不想给家里惹麻烦就别去，我回去了。” “唐大壮大家的，等等我，咱们一起，离得也不远。” 俩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跟着一起去，只有李氏姐妹去了。她们抄了近路，又比欣欣姐弟二人走得快。 “长得真好，今晚有菜吃了，可以煮上一锅小青菜汤了，肯定美味。别愣着了，赶紧动手。” 陆李氏愣了一下，她看到图李氏随便走进菜地中，看也不看伸手就是一把，脚下还踩倒一大片。 她的心下有些不忍，走到另一边，伸手开始间苗，好好的将菜苗给拔下来放在一起，还好言劝说自己的小堂妹。 这几日她发现小堂妹越来越邪性了， “花妹，” 这个村子中也只有陆李氏如此称呼于她，图李氏转头看过去， “都是庄稼人，还是爱惜得好，也是为自己惜福。老人说得好，不能糟蹋粮食。” “堂姐，可是心软了，凭什么她家长得这么好，不是还有这么些的吗？也足够他们家移栽的了。” 陆李氏一愣，待还要劝说，她们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直接站了起来，几步奔过去想要拉起堂妹就要走。 怎奈图李氏犯邪性，死不动地方，伸手又薅下几把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已经晚了，她们刚刚走出菜地还没有多远，后面便传来一个少年的叫声， “站住，你们做了什么？” 陆李氏想要拉堂妹离开，可怎奈图李氏回过头去，硬生生的还了句嘴， “怎地，不就是拔了你家几颗菜苗吗，你还能怎地！”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陆李氏也没敢回头，扯着图李氏就跑。图李氏还在回头在喋喋不休，陆李氏扶额，她怎不知自家堂妹变得如此了呢。 身后传来杨天禄心疼的声音， “这……，” 他想骂人来的，可是良好的教养让他骂不出来，只能哆嗦着嘴唇道出， “朽木、……，” 再脏的的话就不能出口了，他的教养也让他骂不出口来，哆嗦着手将落在地上的菜叶捡起来放在一边。 又颤抖着手，哆嗦着嘴唇，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小心的挖了菜苗出来一颗颗移栽过去。 好在他们姐弟回来得快，也没有被祸害许多，一刻多钟也就做完了。 他又回去提了水过去，欣欣看弟弟一直没进来，听到脚步声又向外走去，她不知为何，出来相问， “长姐，我去给菜地浇水，你自绣花吧。” 浇水并不是什么太累的活计，欣欣点头也不再问，自回去了自己屋中接着画起了绣样。 她正在设计一幅新的绣样，是一幅屏风，她在琢磨着要个什么样的，是风景、人物，亦或是别的。 这边天禄辛苦的边浇水边心疼被拔走的菜苗，还有踩得乱七八糟的田地，又拿了锄头过来，将菜地给锄了一遍。 将踩的地方，又给重新锄好，让其与别处没有区别。 图李氏回到村中还炫耀了一番，自己从杨家拔了菜苗回来，他们家也没有说个啥。 她还将自己衣襟中兜着的菜苗展示给围着的妇人看，连自家堂姐都扯不到。陆李氏不想与她在这里一起出丑，直接推开人群回了家中自去补菜苗。 这边有了图李氏的炫耀，村妇们爱占小的心理被彻底激发出来。既然她们二人可以，我们自然也是可以的。 于是这些个村妇们三一伙两一群的直奔着杨而来，此时天禄已经收的好了菜地，预备回去与长姐说一声，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 长姐成天侍弄这些菜苗，哪里啥样一眼就可以分辨得出来。 他刚刚进到院中，便听见有嘈杂的说话声，还有议论的声音传来， “这菜苗可是村里的头一份了，移栽过去定是能活的，这下我不用听婆婆整日里的念叨了。” “别说了，赶紧的吧。” 又拔菜苗？ 草屋本就不隔音，欣欣在屋里也听了个真切，立时便快步走了出来。 “长姐。” “我去看看吧。” “不，还是我去。” “你不了解情况。” 啥意思，这人家来拔菜苗了，还有什么情况不成，欣欣看向了自家弟弟，让他给个解释。 无法，天禄只能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学说了一遍， “我没有拦住她们，被她们跑了。” “你还能认出她们吗？” 天禄点头， “好，咱们先出去，不能让她们就这样祸害了咱们家的东西。” 第17章 解决一 姐弟二人快步走了出去，欣欣拉了弟弟一把， “我先去看看，你不忙。” 弟弟不仅是个读书人，还是男子虽然是少年，可也会多有不便。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哪个让你们来我家地里拔菜苗的！” 欣欣看了散落在菜地中的十多个妇人，不由得一声娇喝。也许看欣欣太过柔弱了些，这些妇人竟也不在意，看了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下可把欣欣给气坏了，急走几步奔入了菜地中， “让你们停下来，没听到吗，还是你们都聋了？” 这下妇人们都停了下来，都看向欣欣，不过没人说话，有人面色嘲弄，有人面现不解，更有人还欲再动作。 “你们没天理了，竟然直愣愣的跑到我家来拔菜苗，这是哪家的道理？” 有个嘴快的妇人不解了，直接发问， “你都让图二家的拔了菜苗了，为何我们不行？” 欣欣没有想到竟然是因着这个，她冷笑一声，知道这事情得彻底解决了，不然自家的菜苗可保不住了。 “小弟，你跑一趟，去村长家将村长请过来看看。” 天禄在欣欣身后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田地中的众人，才转身离开。只是他还没有走出多远，便看见刘二牛领着村长已经过来了。 “二牛？村长？你们……” 村长看了一眼身旁的二牛，才说道， “二牛跑过来跟我说有人拔了你家的菜苗了，已经跟人打了起来，我才过来看看。” 天禄抱拳行礼给二牛，二牛急忙还礼， “二牛，今日多谢你。” 谢过二牛天禄才转头向村长说起了事情，他们边走边说， “村长是这样的，今日我与长姐一起去镇上，回来之时我便发现有两个妇人在菜地中拔菜苗。她们将菜地祸害了老大一片，又踩倒了不少的菜苗。” “而且十分的蛮横，我家的菜苗长得好，似乎就是要给村人们拔的。” “胡说，这怎么可以。” 村长听了十分的生气， “你家的菜苗也没多大吧，这时候乱拔了，这不是糟蹋东西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 “村长爷爷你听我说，我刚刚收拾完，便听到外面又有人来拔，我家长姐正在与村里人理论，便让我来寻村长。” 村长听了这话看了眼刘二牛，只见这孩子摸了摸鼻子，暗中瞪了天禄一眼，怨怪他说话直。村长笑看着，倒也没怪二牛， “你做得对，是要寻人阻拦，只是你应该先找本家才是。” 二牛听到村长并没有骂他， “那时他们还没回来，我看到图二家的和她堂姐的在祸害菜地，我喊她了，她还要骂我。” “又是这个惹祸精，走，快走，去看看。” 他们到时妇人还在菜地中与欣欣对峙着，看到村长来了都吓得缩了脖子，可是想到图二家的话，又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们还不出来，等着人家管你们饭不成！” 村长看这些妇人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脸色羞得红了起来，幸亏他老脸黑也看不出来，只当是气的。 听到村长的喝斥声，这些妇人们这才出来。有个妇人嘴里还中嚷嚷着， “都让图二家的拔菜苗了，为啥不让我们拔，看不起谁呢。” 欣欣被气得冷笑不已，村长手指着这些妇人张口就骂， “你们没长脑子吗？你们家的菜苗会让人家去拔吗？她图二家的说啥你们就信啥啊。” 村长原地转了两圈，又到菜地里察看了一番，心疼得直抽抽，虽然这不是他家的菜地。可是人已经分到他们村子了，如果挨饿受冻的话，他也是得管的，不能看着被饿死冻死。 看了一圈他才知道天禄说得并不夸大，甚至有些缩小了。虽然天禄已经处理过了，可是在老庄稼把式面前，还是不能隐瞒得过的。 “二牛，你再跑一趟，把图家、陆家的的长者请过来看看，再把图二牛家的，还有陆李氏也一并叫过来。” 村长转悠了好几圈，看看村妇们狠狠地瞪了她们几眼，又看向欣欣见其可怜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家的菜地心疼不已，他便头疼得很。 二牛的腿脚很快，也很会办事儿，他先去请了两家的长者，将事情简单说了下，还说村长让将两个当事人也带着。 这下由着两家的长者出面，俩人不来也得来，跟在自家长者的后面，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远远地还听见两位长者的骂声， “这时候怂了，惹事的时候想啥呢。” 陆李氏申辩， “我没有祸害，只是间了几颗菜苗回去补苗，真没有祸害。” 图李氏狠狠地瞪了自家堂姐一眼，脖子一直， “我就祸害了能咋地，她们家菜苗长得那么好，也不在乎这两颗的。” 图氏长者无语的看着图李氏，他们老图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图氏长者也不说话，直接拿起手中的拐杖便打了过去。 图李氏一躲，差点闪着了图氏长者，幸亏陆家长者扶了一把，也瞪了一眼图李氏，冲着陆李氏道，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堂姐妹，我只要你今后不可与她再有来往，如果再有来往我就让大力休了你。” 这话很重，这时候的妇人被婆家休回去，不光是自己没有面子，连娘家一族都跟着丢脸。更严重的，不光连累自己家中姊妹，还会连累堂中姊妹的婚嫁。 陆李氏连连点头，这下连看图李氏都敢了。 “你们自己看看吧，这小家伙自己弄了下，可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你们再看看这个，” 村长指着扔在一边被踩烂的小菜苗，也无不心疼扼腕，连连瞪向造事者。这些可都是人家活命的东西，再看向地里。 他们也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自然看得出来被祸害的地方。 “两个老家伙，看明白了？实际上被祸害得比这还要大，这小家伙不想惹事儿，自己把菜地给平整了。” 村长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这会他也不焦虑了，定定的看着两个老家伙，他倒要看看他们想咋办，丢脸的是他们图、陆两家。 第18章 解决二 图氏长者知道今日主要是自己家，就连陆家也是被他们连累的，可这话真不能说。 “让二牛家的再给栽种上，天天过来浇水。” 村长看着冷冷一笑，图家的长者真是好算计，如此容易便想躲过。 欣欣看了一眼弟弟见他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心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不说话，还将视线移到一边，似乎这是别人家的事情。 看到都不说话，图家长者看向了陆家长者，对方就是一阵白眼，知道今日是躲不过的，回头瞪了眼陆李氏，吓得陆李氏一缩脖子。 陆家长者大声喝斥， “还过去道歉，说说你拔了多少菜苗？” “堂妹，当时我就劝过你，可你不听，现在堂姐也是护不了你了。” 她先看向堂妹，而后才说道， “不是拔，是间，只间了十五颗，我家就缺了十颗，剩下的五颗让我栽在土梗上了。” 说完又面向自家长者和村长，连声道歉， “是我不对，我不该跟着来的。” 村长冷冷的看着，朝后躲了，他又不是受害者，只是过来主持个公道。 陆家长者抬起手杖就打了过去，陆李可不敢躲，之前她只是受堂妹的影响，这要是把长者给闪着了，她家男人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过去，给杨家姐弟道歉，不会看眼色的东西。” 杨大力家的急忙走到了姐弟二人面前，鞠躬行礼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跟着过来，更不该背着你们拔菜苗，我愿意照价赔偿，还请你们原谅我。” 欣欣看了眼村长，见村长也看了过来，其实损失也不算大，只是姐弟二人不能开这个头儿，没见后面已经蜂拥过来了。 “可以，” 她也听弟弟学说过了，这人并没有祸害只是背地里间了几颗菜苗，掺杂到了这件事中而已。 “听村长的吧，我与长姐初到贵地，刚刚落户这里对什么也不了解，可不好瞎开价。” 天禄将皮球推了回去，图李氏见也走了过来要道歉，她是被图家长者瞪得不行，才过来的。 天禄见了直接拉着长姐给闪开了，并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我们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们承受不起。” 小少年的话直接让图氏长者无颜见人了，连连喝骂， “丢脸的东西，让二牛休了你得了。” 手中的拐杖直往地上拄得梆梆响，村长看了欣欣一眼，见她并不看自己这里，知道人家根本不想原谅图家的。 欣欣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似乎是在诉苦， “我姐弟二人辛苦种下这些菜苗，可是辛苦得很，得先将这里的开荒出来，我家小弟的手都给磨破了，肩膀到现在都疼呢。” 说着抓起天禄的手，展示给大家看，手上的血泡清晰可见。 “大姑娘，寻个地方咱们商量下吧。” 话虽是对欣欣说的，可是回话的却是天禄， “请村长和二位长者到屋内一叙吧，我家长姐不方便接待诸位。” 村长见天禄出来主事儿，很是好好的看了眼少年，见其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喜欢，还有可惜。 喜欢是这少年的担当，可惜的是不是自家的子侄。 “村长请，两位长者请。” 少年虽说这样，可是伸手相请的却只有村长，陆家的长者只是眼神看了下，图家的更是连看都未看。 一行人进了屋中，在天禄的房间坐下， “屋子简陋，各位请随便坐。” 村长是亲自将这院子卖给少年的，可是现在看着却与之前有了根本的变化，至于变得如何他说不好。 可是眼睛扫视屋内之时，看着整齐摆放在破了三条腿的桌子上的书本、纸张、墨、砚、笔时，他知道了。 赶紧端正了自己坐在那里，改变了先前的态度，主动开口， “二位，虽然损失不大，可不是这么个事儿。试问，别人去你自家去拔菜苗，还祸害得这样，你们会堵到人家门口叫骂吧。” 村长这话二位无法反驳，这事儿他们真的干过，不过不是拔菜苗。可是想一想，这还真不能行。 看到二位坐在那里很不自在，村长继续，直接说了自己的办法， “赔钱吧，人家天禄已经把菜地补栽完了，也不会用你们过去栽，还会怕你们再给祸害了，到时说不清了，可也没有再祸害的了。” 村长捋了捋胡子， “菜苗虽不值钱，可也一文铜板三颗呢，你们可以去墟市上问去。这么壮实的菜苗，一文钱三颗恐怕你们还买不来，就一文钱两颗吧。天禄，你觉得呢？” “都听村长的。” 天禄没有任何的反驳，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图二家的，给钱我们也不收，也不接受道歉，索性就没有来往，今后便也不需要了吧。” 这话气得图家长者直接走了，连站在院中等待着图李氏也没有理会，图李氏见只得乖乖跟上，不知究竟为啥，还在暗自庆幸自己不用道歉了。 天禄对此并不理会，他并不是没有脾气的。村长也没有了办法，看了一眼陆家的，没有吱声。 “我去与李氏说，少年人真是好气性。” “天禄咱们也出去吧，跟村里人说说。” 村长长叹了口气， “灾荒刚刚过去，今年哪家都缺菜苗。” 天禄可不是不识趣的，跟着村长到了院中众人面前，笑着说道， “便依村长的，一文钱三颗菜苗，只要我家菜地里有多的，咱村里的人，除了图家的，都可以过来。只是我家菜地就这样大，现在可没有太多多余的，至于她们手里的，” 天禄看了一眼在场的妇人，看到她们现在都低着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知道可能是被图李氏蛊惑的。 “也一样是一文钱三颗，我与长姐初到贵地，今后也会长期生活在这里。又失了爹娘双亲、兄长，今后还要请众乡邻多多帮衬才是。” 说完看向站在角落的二牛，再次给他行礼，态度真诚端端正正的正式行了个揖礼， “今日多亏了二牛小弟，这里天禄感谢成分，今后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第19章 解决三 送走了村长，收下来村妇们的铜板，姐弟二人直接在院中坐下了。 欣欣的眉头并没有展开，还是紧紧地皱在一起。 “长姐，是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弟弟动问，欣欣转头看向弟弟，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快要赶上她的身高了。今日的事情，小弟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担子，成了她的依靠了。 “小弟，今日的事情你解决得不错。只是你也说了咱们初初来到这里，还没有立住跟脚。我想难保有那爱小的人，到时偷摸过来。时日长了，你我姐弟难保不受伤害。” “长姐想要如何做？” 欣欣看着眼前的小弟，这是被爹爹亲自带着教导过的，连二弟也要退后的。眼睛一亮，她有了主意了。 “小弟，我有个建议你考虑下。” “长姐请说。” “小弟，你也当知道村里人应该是不识字的。” 天禄点头，普通人识字不易，尤其是种田的农家，更是难上加难。 “我想，你何不在这村里开个学堂，教授村中的顽童识些字，也不求教到什么程度，只要他们能够目不识丁就可以了。你考虑考虑，如何？” 天禄皱起了小眉头，欣欣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也没催促，只道， “到时，村中的小子出外找活计，可就不一样了，识些字与不识字，会有根本的区别的。” 这话倒是不假，这个时代只要识些字，就会受到雇主的重视，给的工钱也会比别人高，做的活计也会有所区别。 “我考虑考虑，明早再给长姐答复。” 天禄回了房间，连晚饭也是在房间中吃的。 晚间欣欣听到小弟的房中有动静传出来，看了一眼继续绣着手下的东西。 这是一幅猛虎下山的图，她曾经前世时在一处破旧的图书中看过，当时好大一张画纸，她很喜欢当时还收走了。 只是可惜了，当时丢在了逃跑的路上，再也寻不回来了。她对画面印象深刻，选择之时直接将之画了出来。 这也得多谢原主所受的良好的书画教育，也是她有些这方面的天赋，她才有得以将这幅画给现世，现在她所绣制的就是这幅画。 夜深了，欣欣听了听动静，小弟的房中似乎没有了动静，她也就脱衣上炕睡觉，明日还有不少的活计呢。 她不知道的是，天禄的房中他躺在炕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黑暗中的草屋顶。 睡吧，教教他们也没什么，只是一群村里疯跑的顽童而已。 突然他就想通了，想明白了长姐的用意，教给村中小子识字，这是多大的恩惠。而且今日村长也看见，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呢。 次日一轮红日高挂天空，碧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欣欣、天禄姐弟二人一齐出了院子，奔着村里而去，直接去了村中心的村长家。 看到姐弟二人的到来，可是吓了村长一跳，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村长这是吓出了毛病了！ 这也不能怪村长，昨日处理好了事情，今日再次登门，是人就会多想吧。 村长还是请了姐弟二人坐下，既然已经想通了，便由着天禄直接说了事情， “村长爷爷，是这样的。昨日我们姐弟商量了下，想在村中办个私塾，教村中的少年识些字，也算是我们姐弟给村里办的第一件事儿吧。” 村长听了自是大喜，可是村里的情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天禄，这当然是好事儿。你村长爷爷我，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你可能不清楚，现在村里人可没什么银钱，可给不起你束修。” 天禄摇头，笑着补充， “村长爷爷，也不拘是银钱，到时村民随便给些米粮、或是青菜也是可以的，不拘是什么，便是野菜我也是不嫌弃的。” “你这话当真，如此你便愿意教村里那些个淘小子？” 天禄点头，只是顽皮的一笑，这才露出些少年人的样子来， “到时还要请村长给镇镇场子，我可也只有一十三岁，也还算是个孩子。为了家计，不得不出来卖弄我的些许微薄学问。” 村长摇头， “这有什么，你这些如此让那些个淘小子学个三两层，就足够他们受用了。” “村长，只是村中有空余的宽敞地方吗、” “让我想想。” 村长的媳妇坐在炕上听了半天了，也算是明白了，为啥自家老头子对这杨家另眼相看了，原来是个有大本事的。 “老头子，村里的祠堂旁边有个空屋。虽然是旧的，可也足够宽敞，也还结实。” “对，就是那里。” 随后村长又犯愁了， “天禄，可是念书是要买笔墨纸砚的，这些花费可也不是村民能够承担的。” 这些东西天禄昨晚已经想过了， “书本好说，启蒙的三字经、百家姓这些已经是记在我的脑子里了，到时我只要直接教给他们就好。只是纸笔……” 这是他昨晚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办法的事情，一旁的欣欣眼珠一转有了办法，她想到了前世看到过的沙盘。 “村长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能否可行？” “杨大姑娘请说，” 村长立即看了过来，不知道这姑娘会有什么办法。 “村长爷爷，小弟，我想咱们可以让前来识字的那个孩子的家长，给自家孩子订下个木盒子，里面装上细沙即可。这样用木棍就能在上面写字了，只是这样的练习，将来用毛笔时，这些孩子会不习惯的。” “这办法好，习不习惯是将来的事情，现在这样就可以教给他们识字了。课桌也是好解决，让他们自带小登就可以了。” “村长，还有一事儿，村长也得让人做一块大些光滑木板，小弟在上面写字，立在前面也好让各人看得清楚。” 村长很是高兴，当即大笑着说道， “还是杨大姑娘想得周全，这事儿也好办，村中就有木匠。一会儿我去寻他，正好他家的小子也才八岁，正是入学的时候。我做主，今年的束修就免了他家的吧？” “好啊，只要他把木板做好即可。” 欣欣点头替弟弟应了下来。 “我这就去召集村民。” 第20章 我也还是个孩子呢 黑山村的上空再次响起了浑厚的钟声，不知今日村长敲响了这钟声是有什么事儿，也没到交税的时候啊，收秋还要些日子呢。 村民们虽然都疑惑，可大家还是立即都往村中心的祠堂而去，那里是村中最宽敞的地方，村中有事儿都会在那里聚焦。 村长自己站在空地的高台之上，睃巡了一圈，看到村民们都来得差不多了，在他的身边站着杨天禄。 欣欣早已回家去了，这种事情她就不参与了，相信自己的弟弟能够解决好。 “他咋也站在了台上。” 人们很快发现，台上还站着一个人， “小子，你下来，那里不是你能站的地方。” “村长，撵那小子下来。” 人群中有人发现之后，立刻一片哄赶的声音。天禄用目光睃巡一圈，而后抬步要漫步下去，却被村长给一把拉住了。 陆家长者眯起了眼睛，他的脑海中想起昨日在天禄屋中所见，当时他着急解决事情，看得并不真切，可也比图家长者记得清。 当即喝斥住自家的族人， “都住嘴！想要一会儿的好处，就不要吱声。” 面对自家长者的黑下来的脸色，陆家族人还是很听话的住了嘴。一时声音小了很多，跟他们站得离得近的，见了一向不怕事儿的陆家长者如此，也是住了嘴，剩余的声音就清晰了。 “都住嘴吧！” 台上的村长咣一下敲响了挂在一边的大钟，成功让大家住了嘴了。 “好，现在说事情，我也不绕弯子了，没有那么多的功夫。” 村长的目光绕场一圈，才接着说了下去。 “咱们村中要兴建自己的学堂了！” 村长的话，犹如投在平静湖面上的一颗石子，成功引起了波澜。面对村民们的言论，村长看了会，再次敲响了大钟。 他到了些岁数了，跟这些人喊不动了，他已经习惯了敲钟。 “村长，开学堂，先生呢，没有先生谁给孩子们上课啊？” “是啊，村长，咱们村哪里有秀才啊。” 村长看了一圈，嘴角一撇， “你们的标还很高呐，不是秀才就不能给你们家小子上课啦！” 村民们这时目光都聚焦到了天禄的身上，心中不由得有了猜测，有人嘴快就问了出来，也是村长想要的。 “村长，不会就是这个小子吧。” 村长一瞪眼睛， “你叫谁小子呢，要叫先生。” 这话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大家都看着天禄，看到大家的目光，天禄很是平静，只是抬手抱拳回了礼，便依旧站在那里。 “他有什么能耐，能够教村里后生们念书？” “他自己还是个毛没褪尽的后生吧。” 一声轻蔑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天禄抬眼看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图李氏。远远地看着，她们眼睛好像青了，腿似乎还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真是不长记性的东西！ 天禄看了一眼没有发表任何反驳的话语， “这话不错，” 少年终于开了尊口，缓慢却有力度，全场鸦雀无声， “某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们听听，他自己也说了。” “可我也并未承诺要教书育人，自问也是没有那个能耐。” “那你在这里干啥，逗我们玩吗？” 一再被打断自己的话，天禄有些气愤了，小脸绷了起来，没有了先前古井不波。 “教给他们识些字，念个三字经、弟子规还是可以的。想要学习些更深的《论语》、《诗经》、《大学》，这些要考科举的东西，就要各家自己努力了。” “那你这学堂是干嘛的，不是耽误人吗？” “村长，是我鲁莽了，耽误村长的工夫了，小子还是个孩子，自己也只是个童生而已。竟然妄想着要给村里的孩子们启蒙，是天禄自不量力。” 说完便行礼，村长只听开头便知后面的事情了。当即几步过去托住了他的手臂。 “天禄，不可，你可知村长爷爷我盼这一天盼了一辈子了。年青时，我曾在县城的酒楼当小二。被当时的掌柜给看中了，可是后来了个识字的，只是比我差了一些，掌柜的便弃我，这事儿想想就是痛啊。” 天禄停下了动作，村长转过身来， “老家伙们当都知道些这个事儿吧，你们想你们的家的后生也要如此吗？机会就在这里，明日，” 他看了眼天禄，见其点头，接着说了下去， “明日便在这祠堂外面的空屋子里黑山村的学堂正式开学，今日你们回家商量下。至于束修也是不可免的，咱们也知道大家的难处，到时你们给些米面、杂粮、蔬菜，哪怕是野菜、野果，也是你们的心意。咱们天禄是不挑的，可是老图家，你们就免了吧。” 村长知道这少年的忌讳，直接替他说了，天禄感激的看了一眼。适才，也是图家门叫嚣的最凶。 此时看到别人家都有机会上学堂，全村只他们图家不让去，这让图家长者脸上很不好看。 “村长，你当真是要如此吗？” 村长也只看了那老者一眼，真是这么大岁数还没活明白呢， “你们图家就没人想明白吗？” 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直接挥手， “留下几个妇人，把这里打扫下。顺便说一下，各家想要送上学的，各自预备个木箱子，里面装上沙子，到时再自带板凳过来，现在咱们条件有限，也只能如此。” 说完他又冲着木匠招手， “林木匠，你过来下。” 从人群中走出个大汉来，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生活的艰辛过早地给他留下痕迹。 “你回去后今天做个木板出来，要光滑些，到时立在前面写字用。你家的小子，直接送过来就行，今年的束修就免了你们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林木匠赶紧道谢，就是不免束修，他也是要送过来的。当即又问道， “村长，这木盒子要做成什么样，木板用不用刷漆，如果刷漆的话，一宿可干不了。” 这个事儿村长也不清楚，看向天禄，他比划了起来， “也不用太大，不好搬移，要这么长，这么宽，这么高就行。” 第21章 开学啦! 一众村民听了天禄的话，其实他们的指望并不高，只是让自家后辈小子们识几个字，不似他们一样是个睁眼瞎就行，出外找活计也能找个好些的活计。 他们小时没少听父辈们念叨，村长可惜了，要不然那是能在城里当个掌柜的料。 今日有此机会，各家的大家长心中都将自己家的后辈给数了个遍，要不要送这在他们的心中是没有否定的答案。 只是家中条件有限，能够送哪个去，还是要好好的琢磨下的。不光是这些大家长，便那些当爹的也在琢磨自己的小家中，是否可以送自己的一个儿子们去。 走在散去的人群中十岁的徐土，抬头看着自家的爹爹，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轻声提着自己的要求。 “爹爹，我想去念书。” 当爹的看着自己的这个自小就机灵、聪慧的儿子，可是想到在自家爹娘心中更重要的长兄，他刚刚因儿子而升起希望之火又熄灭了。 他摇摇头，满脸的无奈，徐土却是不是想就这样放弃，眼中仍然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爹爹，我可以自己进山采野果的，到时用这个做束修就行，只是要爹爹到时帮我说说话。” 看着自家爹爹眼中的无奈，徐土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爹爹，我才是你的儿子，将来总是要分家的。” 自己比大堂兄机灵却不得宠，他不服气。 他也不小了也记事儿了，村中李家的爷爷去世后，李家长子将其余的兄弟都给赶了出去，只各给了一亩地，连间房子都没有。 这事儿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自家爹爹很小时，他便知道爷爷、奶奶都看不上，更不喜欢自己的娘亲。 “爹爹，李二狗子好可怜，他经常没饭吃。”李二狗子，就是被赶出去的李家兄弟的儿子，与他玩得很好。 徐大河惊诧的低头看着长子，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 “你记得？那时你才多大？” 徐土点头， “爹爹，我不要过李二狗子那样的日子。先生也说了，野菜都不嫌弃，我知道有一处山谷中现在还有桃子。这是我和二狗子知道。” 徐大河站在那里看着儿子，越看心中也逐渐升腾起了年轻时的心性，这心性被岁月、被爹娘给磨灭了。 可现在又在儿子闪烁的目光下，升腾起来，眼中逐渐有了亮光。 “好，你约上二狗子一起去吧，到时直接送去先生家里。” “诶，爹爹，我去找二狗子，再回家去取背篓。” 徐土说着抬腿便跑了，看着儿子因高兴连跑动都窜着高儿，徐大河心中莫名的辛酸，是自己这个爹不好。 跑走的徐土不知道自家爹爹回家后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与来自自家爷奶的责骂，只知道他可以去学堂了。 爷奶脸色非常不好他躲着些就行了，他还是很有眼色的。 “先生，这是山里的野桃子，我俩拿这个做束修可以吗？” 徐土很是拘谨、小心地站在杨天禄面前，西边的天空已经被霞光映红，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他低头悄悄偷看小先生弯腰拿起个野桃子，放在鼻间闻了闻，然后低着头的他听见了一阵轻笑， “真香，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野桃子了。跟我来吧，我得为你们登下记。” 徐土看了眼李二狗子，而后同时迈步跟了上去，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欣喜。虽然他们的先生也不大，可在他们的心中却是异常的高大，让他们不敢仰视。 “你们都叫什么，几岁了，谁家的，都说清楚，我好登记。” “先生我叫徐土，今年十岁，我是徐大河家的。徐大河是我爹。” 这孩子没有说自家爷爷的名字，只说了爹爹。他清楚，爷爷肯定不想送他去学堂。 给两人做了登记，又嘱咐了一遍要预备的东西，才吩咐俩人明日不可以迟到。 这样的事情今日发生了好几起，都是来给自己报名，更多的是大家长亲自带着自家的后辈过来。 东方天际晨曦微露，欣欣已经做好了早饭，屋中的天禄搁下抄写的笔，走出卧室姐弟二人用了简单的早饭。 “长姐，那些野桃子要如何处理，这东西可是存放不住的。” 欣欣点头，她也在想，光是他们姐弟俩可是吃不了这两筐野桃子，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去，只能是收下。 “到时娟儿过来时，我会给她带些回去。” “杨家小兄弟。” 门口传来了徐大牛的声音，天禄起身向外走， “大概是为了二牛的事情来的。” 果然没有一会儿，徐大牛进来与天禄做登记了，他带来一只野鸡，又提走了一筐野桃子。 欣欣给出的理由是，吃不了会坏的，他家人多可以帮着吃些，不然还得自己去送。 “长姐，我走了。” “等等，你不能拿毛笔，用这个。” 欣欣回屋给天禄拿了一支炭笔回来，还有一个抹布。 “用这个写，到时只要用抹布一擦就可以了。” 天禄接过了炭笔与抹布，也带走了笔墨纸砚， “这个给他们见识下，总不能念了回书连笔墨纸砚都没有见过。” 欣欣站在院中目送小弟离去，回去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又将灶间收拾干净，这才净了手回了屋中开始绣花。 天禄到了学堂，他站在外面看了会，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徐土、李二狗子，没办法这俩人给他印象太深。 屋内其余的孩子都在打闹，还站着几个大人。 轻咳一声，他走了进去。 “你们别闹了，先生来了。” 听到大人的喝斥声，打闹的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看到了天禄走到了最前面。 “先生，我给我孙子报名。” 天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先是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身后的木板上，很光滑，一点儿木刺也没有。 “现在开始上课，请各位家长出去，我要开始点名了，点到的起立答一声到就可以。” 只有十六个孩子，点完名放下手中的名单，回身他在木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端端正正的人字。 第22章 秋收假 转过身来，天禄看着下面坐着的十六个学生。 “有谁认识这个字吗？知道的举手！” “刘二牛。” “人，这是人字。” “坐下吧，这个字还有两个人认得。这是人字，一撇一捺是为人。” 他用手在空中比画着， “你们跟我念，这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个字，也是三字经中的第一个字，一撇一捺是为人。” 下面响起了错落的声音， “一撇一捺是为人。” “人字是简单的，他就像是一个人独自站立在那里，一撇一捺独立于天地之间，顶着天，立着地。你们都是各自家中的长子、长孙，将来家族的承担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人，顶天立地的人。” “这人字，逆风起笔，藏而不露。” 天禄招大家过来，看他如何写人字。 “中锋用笔，不偏不倚。停滞迂回，缓缓出头。你们都看清了吗？” 大家都点头，看着先生写在纸上的大写的人字。 “回去坐好。现在你们自己开始练习下，也想一想这人字为何这么写。” 外面站着刚才送孩子过来的大人还没有散，听着先生讲这人字有些云里雾里，反正没明白。 倒是村长若有所思，他想到了自己当初的事情，如果……。 收回思绪，村长挥手将人赶走，随后自己也背着手走了。走到了院子门口又站住回头，儿郎们，机会给你们了，这是个好先生，能有什么样的造化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所有的少年都在模仿着先生的笔迹在沙盘里比画着，只有徐土捏着手中木棍的，在空中比画着，嘴里念念有词。 天禄停在徐土的身后，已经立了有一会了，眼中只有欣赏。 “村长，” 天禄散了学往回走，路过村中的田地时看到村长站在田地前，他走了过去。 “该收秋啦！” 村长点点头， “也就这几日了，该开镰啦。”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 天禄寻思了阵子， “村长，学堂到时也会放假，让他们也参与到劳动中。耕读，从来不是分家的。身为读书人，也不能离了耕。耕地，是人生存之本。” 村长愣了下，想到办学堂的目的，暗叹自己不如这后生想得周全。 “每日里会上一个半时辰的课，村长看什么时辰比较好，清晨、中午，还是黄昏？” 村长沉默了会，才道， “清晨凉爽是最好干活的时候，便是黄昏吧。” “好，听村长的。” 没过两日村中便开始了收秋，天禄也给学生们放了假了，每日里只在黄昏上一个半时辰的课。 但要求大家，每日里所教的字，都要字牢、会写。 他也要忙碌了，虽然他家今年没有秋，可是山林中有的是秋可收。 “小弟，给，戴上，别伤了手。” 欣欣特意做了两副手套，那带着长袖子的，可以直接将胳膊都套上，只要扎紧了口子，别想进去一个小虫子。 姐弟二人各背了一个背篓便出了家门，直奔着山林而去。出门的时候，他们注意到邻居家早已门上锁了。 看来他们便宜一起收秋去了，姐弟二人进了林子才发现，浅林子里都是人，大都是些七八岁、十来岁的孩童，还有上了些年纪的妇人。 他们在挖野菜、采蘑菇，也在寻找野果，到了午时会回去做饭，再给送到地里，收秋时他们也是不轻松的。 “咱们往里走，别在这儿停留了，想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欣欣看了眼，浅林子里已经到处都人了，带着小弟直接往里寻去。 这一路过去，他们没有任何收获，连根野菜也没有看见。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人群早已被他们甩在后面，看不见人影，更是听不见声音了，这里只有鸟虫的鸣叫声，还有树叶的沙沙声。 走在前头的欣欣空着的右手向前一弹，借着身体的遮掩将一股玄木异能远远地打了出去。 迅速散开，广泛的催生着前方藏在土里的种子。 “小弟，快过来，这里有蘑菇。” 欣欣叫过了在一边的天禄，她已经蹲下来开始摘蘑菇了。 真没有想到，她只是尝试着悄悄地催生一下，这里竟然能够生长出这么多的蘑菇来。 姐弟二人一捡了差不多有半背篓，才算是捡干净了。 欣欣起身并没有再向前走，再往前就要到深林子里了，她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深林子里可是有野兽的。 脚下拐了个弯，向着左手的方向而去。 也就是走了两刻多钟，期间她也曾经再次打出过玄木异能，可惜除了催生出几颗鲜嫩的野菜，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欣欣都走过去了，眼角的余光扫到草丛中的鸡爪青叶。 嗯？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自家曾经种过的红薯来，她几步过去，后面的天禄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长姐。 “红薯，小弟，这里是红薯。” 欣欣高兴的喊了起来，她站了起来四处走动着，好一会才转悠回来， “小弟，这里好大一片，咱们先回去把蘑菇晾晒上，再取上锄头过来。” 用手可挖不出红薯来，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这一来一回的路，要比他们过来时快了不少。 “小弟，咱们拔一点儿、挖一点儿吧。只是这林子里咋有野生的红薯，这东西不是种在田地里的吗？” 天禄将红薯秧带出来的红薯放到一边，直起腰来， “这应该是当初战乱的时候无意中落下的，那时断绝了几种作物的种子。战乱结束后，再也没有找到，便有这红薯，另外还有玉米。” 欣欣心中一动， “小弟，如果把这个报上去，会不会有奖赏？” 天禄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没有听说有过这样的谕旨。不过，咱们只有姐弟二人，还是看看再说吧。” 欣欣看了一眼小弟，还挺成熟的，别看年纪小，自己一时都生了错念头。 挖红薯难免有挖伤的， “小弟，直接把挖伤的红薯单独放着，今晚回去了咱们直接烀熟了，也尝尝这红薯的味道。” 第23章 是时候了，扶他们一把 欣欣看了一眼多半背篓的红薯，立刻停了手了，再多凭他们姐弟二人，也背不回去，即使背回去了，也会累得站不起来，得不偿失还是少来点儿的好。 往返一趟，这次花了比上次多一倍的时间，主要是负重下山不是那么容易的。 黄昏时，他们也才往返第三趟，将背篓中的红薯捡出来，堆放在院中的晾晒着。 欣欣坐着歇了会才起身回灶间拿了个大盆出来，便在院中的井边清洗起挖伤的红薯来。 虽然他们尽量小心了，可是藏在土里的红薯还是被挖伤了不少，足够烀上大半锅的了。 就着今日挖回来的野菜，简单的用开水氽一下，再加些酱油、盐拌一下，就是下饭的佐菜了。 “真甜、糯。” 次日天还没亮他们就吃过了早饭，太阳刚刚露出一点儿笑脸来，他们已经进了林子了。 虽然身体疲累，可是面对着可以裹腹的红薯，他们兴奋着，也不觉得累了。晚间休息时，头沾到枕头上人已经睡着了。 “小弟，剩下的别挖了，先留着吧。” 天禄也是一时没有注意，趁着身上有力气想要多挖些，将最后一锄头挖出，带出一个大个的红薯来。 “长姐，这些秧子咱们背回去吧？” “行，这里面夹杂了不少的杂草，到时晾干了也是可以烧火的。” 姐弟二人又背了两趟，才将红薯都运回家去。歇息一会，再次进山，这次没用背篓背，直接砍了根大树枝下来，将所有的红薯秧、杂草简单的捆扎了下，堆放在了大树枝上。 又用带来的绳子，简单的带了下，防止下山时滑落下去，这一趟是最轻松的。 回到家里，天禄看了看天色， “长姐，我洗洗手脸得去学堂了，这里交给长姐了，今晚煮些粥吧？” 欣欣便笑了，吃了几天的红薯，她也是犯酸了。 “好，交给我吧，今晚煮粥。”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也是繁忙的季节，时节不等人。 可是进山林里寻宝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一连两日欣欣姐弟都只是采了些野菜、蘑菇，连累着院子里晾晒的都是蘑菇了。 这日他们再次进林子时，一个少年的声音闯进了他们的耳中， “先生好，漂亮姐姐好。” 二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徐大河背着个背篓站在那里，正笑呵呵地给他们俩行礼。 “你独自进林子？” “是，先生，家中秋收得差不多了，奶奶差我来林子里挖些猪草回去。” “你一人要小心些。” “谢先生，先生我。” 徐土很有礼貌地与天禄告别去挖猪草了，看着这孩子远走的身影，天禄喃喃低咕出来， “这孩子可惜了，这是个念书的材料。只可惜，就连那筐束修还是自己采来的。若是举家供之，或可念出个功名出来。” “这孩子姓什么？” 刚才这孩子一举一动很有礼，看着很有教养的样子。 “徐，他叫徐土，跟村长是远房的族人。” 欣欣回头， “小弟，何不卖给好村长，这个事儿恐怕村长还是不清楚的吧，你何不提一嘴，至于徐家族人如何决定，就不咱们能够决定的了。” 天禄愣了下，点头， “找机会，我会与村长说的。村长对学堂也算重视，可村子里实在是条件太差，各家都没有什么条件，难以供出一个读书人来。” 俩人便都是一叹，强如当初的他们家，虽然两个儿子都读书，可是家中还是有个侧重点的，将重要的大部分资源都给了小弟。 姐弟二人边走边寻边闲唠， “小弟，你看那里。” 从细密的树枝中伸出一条细长的叶子来，再望过去一棵熟悉的植物进入了视线。 “长姐，这是玉米吧？” 即使是欣欣也只是在前世时看过图片，她出生在末世，好多植物是没有见过的。 天禄抢先一步走过去，拨开树枝钻了过去，过了会儿声音传了过来， “长姐，过来，过来，真如书上所说，晶莹如玉，是以当初先皇赐名玉米。” 还真是啊！ “小弟，这杆子背回去可以烧火的啊。” 欣欣看了看，高兴的说道，他们姐弟过冬的柴火还不够呢。 “这样，我在前面掰玉米棒子，你在后面把这玉米杆子给砍倒，放在一堆儿咱们一起拖回去。” 欣欣走到了前面，剥开玉米棒子外面的皮直接将棒子给掰了下来扔在了草地上。 这东西很有些分量，他们依旧是弄了半背篓就往山下而去。 回到家中将玉米也摊开晾晒在院中，欣欣抬头向邻居徐大牛家望去，听见了娟儿的玩闹声。 “刘兄家收完秋了？” “应该是吧，不然刘家小妹不可能一人在家的。” “小弟，” 欣欣思索着慢慢说道，手中还无意识的转动着玉米， “小弟，咱们俩能够这么快恢复好身子，多亏了当初刘兄暗中送来的野鸡、野兔，咱们……” “长姐是想叫上刘兄一起？” 欣欣点头， “正是，当初菜苗事儿时，也是二牛先出头去叫来村长的。” 欣欣看向小弟，等着他的决定。 “好。” 天禄也赞同长姐的决定， “小弟，这里我先晾晒起来，你去看看他们家是否收完秋了，好一起进去。” 半个时辰后，连娟儿也被背上了山林中。 “娟儿，你就在这里玩儿，可千万不能走远了。” 徐大牛将妹妹放下，嘱咐着，娟儿点头应了下来。 “这东西也是粮食？可以吃的？” “这叫玉米，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发现，这东西已经绝迹有些年头了。” 天禄边砍玉米杆子边说道，前面大牛、二牛、欣欣已经开始掰玉米了。来的时候已经讲好了，到时收获的玉米一家一半。 “好了，咱们先把弄完的送回去，回头再过来。” 大牛看了眼已经装在背篓中的玉米，走过去摸了把也在帮忙装玉米的娟儿， “娟儿，真能干。” 被大哥夸的娟儿，干得更起劲了。 “你们在这里掰玉米，我一人往下运就可以了。” 说完他快速将没满的背篓捡满，看了一眼旁边的玉米杆子，直接把折成两段捆在了背篓的上面，堆成一个大帽儿，这才背好了背篓又猛的一起身，向山下走去。 第24章 深山中的果实 背背篓下山的大牛，脚下的步子是沉稳且快速的。他的心是怦怦直跳，似乎要跳出了胸口。 那个俏丽、手巧、聪慧又能干的少女，让他挥之不去，寻到了玉米这样的粮食，竟然还主动寻找自家帮忙，这分明是在照顾自家。 真是善良的女孩儿！ 村里原本看得还算可以的姑娘们，此刻再也不能入他的眼了，他想这辈子他不会再娶媳妇了。 是啊，有哪家的姑娘会给他当媳妇，他既有个十岁的弟弟，也有个五岁的妹妹要照顾。 摇摇头，努力让那个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消失，这不是他能肖想的，她值得更好的。 自己有机会暗中照顾她一段时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真庆幸自己有个五岁的妹妹，有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东西。 再回去之时，欣欣感受到徐大牛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闪躲，即使与自己的目光碰上，立即故作看向一旁闪躲开来。 “背篓满了，我送下去。” 二牛看着大哥似乎有些狼狈的离开，不解的挠挠头继续手一用力掰下一棒玉米扔在草丛中的玉米堆上。 那里娟儿正捡得欢快，一棒接一棒的放进了背篓里。 邻家的先生大哥哥说过了，这是粮食，是可以吃饱肚子的。 有了刘家兄弟的加入，尤其是徐大牛这个男劳力，他们收割的速度明显加快。 “你们找到了什么？” 两家人正在将最后的玉米装到背篓中，一个妇人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听了这声音欣欣不自觉的一皱眉头，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也太讨厌了。 图李氏正拨开顶住视线的树枝看了过来，比欣欣反应更快的是徐大牛，几乎在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就站了起来。 徐大牛向前走了几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没什么，图家嫂子，就是寻到了一些能野菜，这里我们已经挖完了，图嫂子要寻野菜、蘑菇、野果子到别处吧，这里没有了。” 这是村中唯一的猎人，猎人是见过血的，图嫂子伸长了脖子向里面看。 奈何她的个子矮，又有树丛、徐大牛的遮挡，当她看见时欣欣、天禄、二牛，已经将背篓都捆好了，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玉米杆子、杂草，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是什么？怎么没见过？” 她又发现了新东西，指着盖在上面的玉米杆子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看这东西能烧火，便带回去当个柴火。” 看到她还不走，徐大牛向前走了两步， “图家嫂子，你不必惦记了，这点东西我们自己还不够分呢，不会让给你的，你去别处吧，也许能寻到更好的。” 图李氏也看到了欣欣姐弟也在，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好处，这才慢腾腾的离开。 欣欣最后看了一圈，见没有什么落下的，看了一眼徐大牛， “刘兄，咱们走吧，那人别再回头。” 徐大牛也是看了一圈，点头， “走吧，也没啥了。” “这里，还有。” 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尖的，就快要离开，娟儿看到了一小堆捡落下的玉米，它们被扔在了草丛里。 再次收拾好后，他们这才离开，这次是真干净了。 他们离开没有多久，一个身影又来到了这里，在这儿转悠了一圈儿的，才喋喋不休的离开。 “最后这一篓刘兄背走吧，你家人多，粮食交了税收恐怕是不够的。” 徐大牛坚持不同意，还是按照说好的，倒出了一半来，才背着背篓回了自家。 “大哥，今年咱们不会挨饿了吧？” 二牛眼中闪着星星。 大牛看着院中晾晒的粮食，脸上也都是笑容。 “二牛，收完秋了，这时候正是野兽最肥的时候，你在家中带好妹妹，你去学堂之时，还是麻烦下杨家大姑娘。” “知道了，长兄，我会照顾好小妹的。” 次日一大早徐大牛在天还没亮时，便已经背着弓箭，提着柴刀进了山林了，他一直扎了进去。 欣欣是在教娟儿识字的时候，才知道的。 可是没有想到只相隔了两日，她正带着娟儿在院中绣花，徐大牛找上了门， “杨大姑娘，我可以进去吗？” 弟弟在学堂尚未归来，徐大牛虽然熟悉可也是外男，欣欣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娟儿跑着奔向了自家大哥。 “长兄，想你啦！” 弯腰接住跑来的小妹，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肩膀， “长兄与杨大姑娘有话要说，娟儿先等会儿。” 安抚好了小妹，徐大牛才又开口说了事情， “杨大姑娘，你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一起进山林去摘核桃，今日我在追一头马鹿时，发现了一个山谷，里面有不少的核桃树。那处山谷在山林中层与深层的交界处，一般人也不去那里，不用担心被抢，而且那片山谷挺大的，里面我也没有进去，还不知有些什么呢，似乎还看到了栗子树。” 有来有往这才是长久之计，欣欣高兴的答应下来， “那我和弟弟就等着和刘兄一起去了，刘兄还得去卖马鹿吧？” 徐大牛点头， “小妹还得麻烦帮我看一下，可能会回来得晚些，到时二牛会来接她的。” “好，刘兄放心。” 晚间吃过晚饭欣欣与天禄说了这事儿，天禄点头， “正好现在还是黄昏时上一个半时辰，也好让那些学生更好的帮帮家里。” 次日一大早徐大牛打头背着小妹，其余的人随在后面一起进了山林之中。 这一次他们走得时间要比每次都久，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山林中的树木开始变得茂密且粗壮、高大起来。 就连树下长的杂草也比走过的地方要高得多， “你们跟紧了，不要落下。” 不用嘱咐各人就加紧了脚步，紧跟在徐大牛的身后。 “没有多远了，就在前面。” 终于是要到地方了，幸亏他们提前有了准备，带了绳子进来，到时只要把背篓绑在大树枝上面，就可以拖着出去了。 否则，这往外运都是个问题。 站在山坡顶，向着另一面山坡望下去，这一面坡生长了不少核桃树。 第25章 深山中的果实2 看着树下的杂草，回头看了看带来的油布，欣欣皱了皱眉头。就看徐大牛将砍柴刀绑在了一根长杆上，砍起了树下的杂草。 地上已经有掉落下来成熟的核桃，除了娟儿都进去捡了，娟蹲在边上也伸出小手捡起了两个扔进了一边背篓里。 其实这个活计还是很烦人的，需要将核桃一个个捡起来，还是很辛苦的。 砍完了树底下的高大杂草，即使是徐大牛也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水，起头他休息时，欣欣领着天禄、二牛一起抖开了油布，将之铺在了地上。 把树下一半的面积都给铺上了，另外一半用剩下的一张油布给铺好。欣欣倒退着出去，将两边接缝处给处理好。 另一边二牛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大牛已经拿起了大木杆，准备开始敲打核桃了。 “离开些，不要砸了头，很疼的。” 随着徐大牛的敲打成熟了的核桃，开始往下落，直到再也没有下落的核桃为止，徐大牛这才停下了手。 “刘兄，你先歇歇，这个我们捡就成。” 欣欣、天禄、二牛，连着娟儿也跟着一起捡油布上的核桃。上次一起剥玉米时，欣欣就发现娟儿没有手套，这次她特意给她做了一副。 小家伙很喜欢，从今早拿到起一直戴在手上，都没舍得摘下来。现在一拿核桃，这下惨啦。 小姑娘哇一声哭了，大家看过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姐姐，手套埋汰啦！” 还好，她还是哭着说了出来，没有让大家摸迷糊。 欣欣看了一眼徐大牛，见他也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只好走了过去，弯下腰去柔声与她说， “这手套做了就是用来干活的，只要回去洗洗就好，到时不耽误咱们戴着干活就成。” 前后两世她都是没有婚龄的大姑娘，哪里会哄孩子，好在娟儿哭了会也就不哭了。 可她还是小，没有听明白欣欣话中的意思，只听清楚了可以洗。可她没明白的是，那东西染了上去，是极不易清洗的。 只要娟儿现在不哭了，欣欣便万事大吉了。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他们接着正事儿，捡核桃。 日上中天，带来的六个背篓也都装满了核桃。徐大牛去砍了两个大树枝回来。 欣欣、二牛、天禄在这里将背篓上面盖好砍下来的杂草，又用绳子给绑好。 待大牛回来将这六个背篓分别放到了树枝上，又与树枝捆在了一起。他尝试着拖动起来，走了一段距离， “小先生这主意不错，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了。如果收玉米时也这样，咱们还能再节省些工夫。” 欣欣和天禄、二牛扯剩下的那个，小娟儿被他的长兄给在树枝上坐了个草垫，把她放了上去，拉着一起走。 中午用过了午饭又歇息了两刻钟他们便进山了，他们得早些赶黄昏之前回来，天禄与二牛一个是先生，一个是学生，都是需要上课的。 当他们在西行的阳光下走出山林时，村中响起了村长敲钟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徐大牛站在山坡上，向村里看了一眼，才继续向前走。 “咱们得快些了，应该是村长爷爷有事情要说。” 天禄用力扯了一把树枝，叹了口气才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通知县衙要下来收税了。” 前方的徐大牛便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今年虽然地里有些收入，可是前半年终究是受了影响，产量大为减少，如果朝廷不减税的话，今年冬天又要饿肚子了。 “二牛，你去帮我告诉其他几人一声，今天的课先休了。” “先生，” 二牛没动，他也是课堂积极分子，而且学得相当不错，天禄对他和徐土特别照顾。 “我们也是村里的一员，开会自然得去，课我就上不了了，以后找机会再给你们补回来。秋收也快告一段落了，咱们也要恢复正常了。” “是，先生。” 二牛走了，天禄、欣欣把自家的那部分给拽进院子，天禄就跟长姐说了一声去了村中。 随后大牛抱着小妹也进了村子里了，欣欣自个坐在院中歇息了一会儿。 这才将拖回来的核桃晾晒在院中，看着摆满院子的蘑菇、玉米、红薯、核桃，她在心中盘算着，在天冷之前得再去一趟镇，争取把手中的这个绣品绣出来。 这样也好再换些银两回来，买到足够的米粮进家。 又抬眼看了看自家的茅屋，如果有可能最好趁着天冷前翻新一下，重新盖座瓦顶的房子，这样冬天下雪的时候自己与弟弟也安全些。 这就是危房啊！ 万般事情皆无奈，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何况他这个小女子，还有个没有长成的小少年呢。 “长姐，总算是有了一桩好事儿，万岁颁下圣旨减免了今年受灾府县的农税。你是没有看见，村民们伏地高呼万岁。” 欣欣了然的点头，看来今上是个明主，百姓们有福啦。 “当今是个明主。” 天禄立刻左右看了看， “长姐，今上不可轻议，若是叫人知道了会招祸的。不论如何，那是我们的君主。” 如果说这话时他的小眼睛不是滴溜乱转的话，欣欣就彻底信了这话。可此时她深切的意识到了，这时代的深刻特征。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起身向外走去。 “咱们去吃晚饭。” 欣欣将最后一个背篓给用杂草盖好再捆扎好，大牛搬到了大树枝上，在那里把背篓与树枝捆结实，以防止半道再散开。 “刘兄，我上前面转转，一会便回。” “长姐，我与你同去。” “大姐姐，我也去！” 看到娟儿也招呼着要去，可是看着前面的高大的杂草，也不知里面是否藏了蛇虫鼠蚁什么，再把小姑娘给咬了就不好了。 大牛回头招呼自家妹妹过去，欣欣三人趁机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呀！” 走在前面的欣欣一声惊叫，后面的天禄以为长姐被咬了， “栗子！前面都是栗子。” 他们差点就错过了，这中间有片高大的杂树林把它们给分开了，如果不是走过来，根本是看不见的。 第26章 转山转树又见果实 “出了什么事儿？” 他们仨正在欣喜的察看栗子林的情况，身后传来徐大牛焦急的声音。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娟儿伏在大牛的背上，大牛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是急的，也是吓的。 “大哥，没出事儿，只是杨大姑娘发现了栗子林。” 大牛这才长出一口气儿，将小妹放了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没人知道刚才听到欣欣的惊叫声，他有多害怕。 “咱们下午再来吧。” 欣欣年增丰徐大牛，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就开始道歉了， “刘兄，真是对不住，都怪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徐大牛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只要没事儿就好，这样的地方野猪是最爱来的。” 他解释了句，欣欣左右前后看一圈，其实她时刻都有准备着的。 “知道了，刘兄，以后我不会走远了。只是咱们弄这么多的核桃栗子回去，这一冬天恐怕是吃不了的，镇是否有店家会收这东西？” 大牛点了点头，现在没有了粮食的危机，这些核桃、栗子他还是想出些钱的，他家太缺钱了。 即使他不想着娶媳妇，可是总要给二弟攒些银两，再给小妹攒些嫁妆，这些可都是需要银两支撑的。 “有的，到时我借了村长爷爷家的牛车，直接送到县城的杂货铺去，以前我在那里卖过皮子，店家还不错。” “那就多仗刘兄了，到时咱们一起，顺便可以在县城多买些米粮回来。也省得天冷了，还要往外跑。” 用过午饭他们又进山了，他们频繁一起出没山林中，又在院中晾晒了许多的核桃、玉米。 尤其是欣欣家，更是晾晒了不少的红薯，那人虽不知道是红薯，可清楚的知道，这肯定是吃的。 借着树木的掩护，图李氏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跟了上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向前偷看， 他们在摘栗子，竟然还有这么多！ 她是彻底眼红了，为啥自己不能找到，而是让这群没爹没娘的孤儿寻到了。 “呀！” 她这才惊觉没有注意的时候，她跟着进了深山了。 这才明白，这恐怕是徐大牛找到的，真不知道这大牛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也不见叫自家堂兄弟们，而是叫了新来的杨家姐弟。 真是不分亲疏远近，看她回去不给他好好宣传宣传这个好事儿。 图李氏这是红眼病又犯了，自己得不到，也是恶心一下别人。 正摘栗子摘得欢的一群人可是不知道图李氏跟着他们上来，更不知道图李氏的恶心打算。 村长媳妇气哼哼的回了家中，看到了自家老头子只是冷哼一声，也不打招呼径自进了屋子。 村长正要出去，被自家老婆子给搞得一愣，只好转身又回去了，这是又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进屋后他坐在了炕沿上，点燃了手中的烟枪，叭嗒了两口，见老婆子还不说，这是气狠了。 “我说老婆子，啥事儿啊，把你气成这样？” “哼。” 坐在炕头的老太太斜了一眼村长，可把村长给弄得莫名其妙的。 “我没惹你吧？” “你家的那个好孙子！” 总算是吱声了，可是村长更不明白了，他的儿子们可都不在村子，都在县城给人打工呢，一年也不见得能够回来几次。 “我可得都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孙子啦！你气糊涂了！” 老太太又是一声冷哼，这时她也消了些气了，也知道这事儿也怪不得自家老头子。 “你们家的那个好堂孙儿，打猎的那个，带着新来的杨家姐弟进山林了，还被人给看见了，现在村子里传得哪哪都是，也不知道叫下自家的堂兄弟。” 他们要比徐土要近得多，因此老太太说话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村长一愣，沉默了会，这事儿他得消化消化，这还真不知道，那两家离村中都远，他也老胳膊老腿了，轻易不会过去溜达着。 “谁说的？” “现在满村子都在传，我问了下，应该是图二家的。” 老太太虽然生气，可还是很给力的，直接让她给查了出来，这才回了自家跟自己的老头子发了顿火。 村长磕了磕烟杆，思索着说道， “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为着什么？” “头两天牛娃子跟我说过，娟儿承了人家的情帮着教着，他想着如何报答下。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村里的流言越传越凶，这村中响咋整？哦，是他们两家一起去的，就是那个小先生也一起了。” “这不挺正常的吗？他们传什么啊？” 村长站起来向外走， “老头子，你要做啥去？” “我去溜达溜达，看看他们是不是都吃饱了，钱多了。” 村长在村中转悠了一圈，呵斥了几个自家族内的妇人，不让他们乱传。自己背着手去了杨家草屋那里，只是大门紧关着，他也没进去。 只是隔着大门，看着院内晾晒的东西，点点头，是几个勤快的孩子。 徐家的妇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将错就错啊？” 这个提议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其中的两个主角之一，徐大牛，那是他们徐家特别优秀的后辈。 只是可惜了，命运不济。 “你也太敢想了，那可是小先生的长姐，可能吗？” 这也是现实，两人生活环境根本不一样。 “有啥不行的，咱们承认杨家大姑娘以前家境很好，她本人也跟咱们村里的姑娘不一样。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有啥不行的，我看可以试试。” 这话不错，引起了刚到来的徐李氏的注意，她是与徐村长血缘上最的堂侄媳妇，在没有村长媳妇在的时候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她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站在那里听了一会，便离开了。本来是要回家的，可是走到半路脚步一拐便去了村长家了。 “李嫂子，这是干啥去啊？” 走到半路遇见了回家陆杨氏，徐李氏有了新的主意，拉着陆李一起去了村长家。 第27章 村妇来串门 “找村长婶子说些事情，徐家弟妹这是干啥去？” “我啊，没啥事儿，这不溜达一圈回家去。” “没事儿，一起吧，我跟你说啊……” 徐李氏拉着陆杨氏边走边低声嘀咕着，说着就到了村长家门口。村长媳妇正在自家门口的大石上乘凉， “村长婶子，凉快着呢。” 徐李氏二人笑着上前打招呼，村长媳妇笑着招呼她们俩坐下说话， “婶子，村长叔没在家？” 老太太一撇嘴， “出去了，也不溜达到哪里了。你们找老头子有事儿？” 徐李氏摇头，屁股蹭了两下离得老太太近了，才低声神秘的说道， “婶子，你也听说了今天村里传的闲话了吧？” 村长媳妇抬头看了过去，声音严厉起来， “不记得我的话了，不许再传闲话，你们也知道舌头底下压死人。” 徐李氏一缩脖子，陪着笑又蹭了两下， “婶子，我是那样的人嘛，陆家弟妹，你说是吧？” “对，对，” 点头肯定得很， “当然不是。” “婶子，你看啊，这新来的杨家大姑娘姐弟是孤儿吧？” 村长媳妇不知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是事实， “这倒是真的，可怜了一对那么好的娃娃。” “婶子，你看咱家的大牛兄弟三人，也是孤儿吧，虽然有着咱们族里的照顾，可是哪家也都是一大摊子事儿。说句不好听的，哪家也还都乎撸不过自己呢，也是照顾得不太好。” “说重点！” 村长媳妇转过头来，嫌弃她今日啰嗦了。 徐李氏看了一眼陆杨氏，对方立马坐到了村长媳妇的另一边，与之距离稍远了一些，低声柔和的说道， “村长婶子，你看他们都没有了长辈，家中只有长兄、长姐，我俩想何不撮合一下他们，也给各自弟妹一个家，也会有一个好的照顾。” “对呀婶子，你看这下他们也算是都有了个家了，大牛的终身也解决了。” 村长媳妇点着二人， “你们怕不是一厢情愿吧，杨家大姑娘看着也是不小了，难道家中就没有给说过婆家？” “婶子，如果是定有婆家的话，他们也来了这些日子了，也没见有人寻过来啊！照着这姑娘的年纪来看，也是到了大婚的年龄了。” “还是试探一下比较好，” “婶子，倒也不会这么麻烦，咱们直接上门去就行了。” 看着村长媳妇要说些什么，徐李氏神秘一笑， “一个村子住着，总是要互相串串门的。” 这话虽然不错，可是你们一个地道的村妇，人家会绣花、能读诗经、会背论语一般闺秀都不如的姑娘，会与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我说你们俩可是悠着点儿，别把人家给吓到了。看那姑娘的一举一动，可与咱们家的姑娘有所不同。” “就像咱们进县城遇见的那些个小姐们。” 陆杨氏在一边插话，引得徐李氏拍掌附和， “对，要我说咱们村里的这位杨大姑娘一举一动，就是她一说一笑，都比那些个小姐都要好看得多。” “那叫气派。” 村长媳妇最后定论，得到了俩人的一阵捧场。 “你们俩也不要在这里捧着我，你们俩要是真能把这事儿给办成了，到时我让你们村长叔给你们记上一功。” 俩人什么也没问，能有这个意外之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陆杨氏朝着徐李氏看过去感激的一眼。 “婶子，你先凉快着，我俩先回去了，我俩再看看找个什么理由去寻杨大姑娘。” 村长媳妇便笑了， “你两个这会儿蠢啦！当然是绣花啦，这要做冬衣了。姑娘家的棉袄可不得弄两朵好看的花样，难道你们想自家的姑娘穿得灰突突的。” 说完村长媳妇起身回了屋了， “岁数到了，人也行动不灵活了，早点给老头子预备晚饭。” 山林中杨欣欣一伙人由着刘大牛打头，已经快要到山脚下了。 到家后杨天禄便洗漱过后，换了干净的衣衫快步向外走去，今日下来有些晚了，他得快着些。 剩下的活计就得欣欣自己来做了，好在也只是将分到的栗子给晾晒，这还是很快。 在山林中钻了一天了，她的浑身也是造得十分的脏，关好了大门转身进了屋中拿了木盆出来，将晒在外面的水倒了些出来进屋想去擦洗一下。 刚刚擦洗干净自己穿好了亵衣，正要穿外裳，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她就一愣，这个时辰有谁会来，邻居家轻易也不会过来，都知道这个时辰家中只有她一人。 为了避嫌徐大牛，是不会在这个时辰过来的，即使有事儿也会等到弟弟回来。 她在屋中高声应了一声， “谁呀？来啦！等会！” 她的高声，在外面的人听来跟低声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敲门声也是止住了。 外面的喊人声音终于是停了，可是她的动作也不慢，很快收拾好了自己。 又快手快脚的将屋内自己弄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下，再将换下来的脏衣服、用掉的水都给倒掉。 欣欣终于出现在院中，将手中的脏水倒掉，外面的来人互相对视一眼，她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擦了擦手上的水，欣欣才迈步向外走去，这俩人她见过，只是不知是谁家的。 “两位婶子是哪家的，恕我眼浊？” 开口的是徐李氏，对方是被她拉来的，当然得她来吱声， “我是徐家的，我娘家姓李，这是陆家的，也姓李，你叫声婶子就行。” “请进屋说话吧，怠慢了。” 欣欣伸手请二人进屋，总不能人来了站在大门口说话，这也不是待客之道。 “两位婶子，这是我自己在林子里摘的野菊花茶，两位婶子尝尝可还合口味？现在家里条件有限，两位婶子别见笑。” 这野菊花茶只是粗泡在木碗中，被开水一冲花瓣散开，一阵花香散溢出来。即使这两个农妇不会品茶，可闻了这花香也是喜欢得紧。 “真香，这真是咱们这林子里采回来的？” 徐李氏、陆杨氏二人都是会说话的，也没奉承也没有夸赞，却是欣喜的问道。 第28章 被迷糊了的欣欣 这话虽是没有夸赞，却比夸赞让人更舒服，欣欣眉眼笑开来， “两位婶子笑话了，实在是我们姐弟二人狼狈入村身无长物，只能以这乡野之物待客了。” “真不是夸姑娘，我们在这里也住了这许多年了，竟是不知这物还能当茶喝，” 俩人喝了几口，纷纷赞着香。 “杨姑娘，我们突然来串门把你吓到了吧。” 说着徐李氏拿出个棉布翻新的棉袄来，笑着说道， “也不怕姑娘笑话，我家姑娘跟着她姑姑学了几手粗浅的绣花，平时只是绣些帕子赚些体己。这不要做棉袄了，还不知要绣些什么，” 她伸手抚着棉袄，眼中十分珍惜，似乎是看到自家闺女穿上十分好看的样子了， “这不我听人说杨姑娘这里可能有好花样子，便拉着你陆婶子过来讨了。” 女人间的话题衣裳、首饰都是最好打开的话茬了了，这时代的女人花样子也是一个话题，无关乎穷富、贵贱。 “两位婶子等等，我这里还有几个花样子，也适合绣在棉袄上，只是不知你家的姐姐妹妹喜欢不？” 见对方是闻风而来讨花样子的，她不是那种小气了，拿出了自己画的，还有依着脑海中的记忆还原出来的，能有三十多个花样子出来。 “这么多，我可要挑花眼了。” “呦，你瞧这幅好，好看。瞧这两朵花挨在一起多亲香，下面这两个鸳鸯也好，凑在一起这花样子太好看了。只是这不合适绣在我家闺女的棉袄上，她才八岁，这是大婚时用的吧。姑娘还有这样的花样子？莫不是……” 旁边的陆杨氏就捅了她一下，徐李氏立马拍了下自己的嘴， “看我，没冒犯到姑娘吧，我以为姑娘是为了绣嫁妆的。” “你这人，这话是能问的吗？真是。” 陆杨氏撇撇嘴，她也是真没想到徐李氏会这样直接问出来。 欣欣苦涩的一笑，突然心中有股难以言状的心痛袭遍全身，即使原主已经离开了，可身体的记忆依旧在。 自己全盘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当然也包括了未婚夫的。只是那人现在大约也是投胎了吧，或许在地府中与原主相遇、婚嫁。 看到欣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二人对视一眼，这还真有，只是恐怕…… 她们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恐怕是不好了。 果然，再抬头时她的眼圈是红的， “逃难时，他为了救自家的兄弟……，之后我们两家便跑散了，再未相见过。” “杨姑娘，对不起啊。” 杨欣欣笑笑，这笑在两人看来是苦涩的。 可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对那个之前的未婚夫也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这只是身体的反应，暂时她还控制不了太完美。 “无事，大灾荒面前我与小弟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那一路过来，” 说到这里脑海中浮现的饿死的、被同伴杀死的、被土匪抢劫祸害的女人，这她倒是感同身受。 “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路旁。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活着的人总是要想法子活下去不是。” 说这话时配上她伤心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至少这俩人看到是这个样子的。 达到了目的，徐李氏认真的挑起了花样子，就连陆杨氏看到这么多的花样子，也是眼馋得挑了一幅。 “这个好，看着就是山林中的野草、野花，只是经杨姑娘这一画，瞧着怪好看的。” “婶子喜欢就好。” 徐李氏向外看了一眼，院中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怨怪自己， “瞧我也不看看时辰，这都这黑了，我们就不耽误杨姑娘了，这就走了。这奥花样子，还要多谢杨姑娘。” 院中与杨天禄碰上，欣欣给他介绍了下，天禄礼貌的打招呼，又与长姐一起将人送走。 “长姐，她们过来做什么？” 欣欣摇摇头，她也有些没看懂，说是挑花样子吧，可是村中只有自己有花样子不成，而且自家离着村中这么远，自己有绣艺的事情也只有邻居知道。 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当作是来挑花样子的，毕竟俩人是捏着花样子离开了的。 “寻花样子。” 欣欣赶紧生火煮粥，俩人就着简单炒出来的野菜吃完晚饭，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各自回去安寝。 次日他们依旧是进林子里去摘栗子，每日里早出黄昏即归。 “长姐，明日我与徐兄一起去县城，长姐有什么要买的吗？” “如果有好看、新鲜的绣线给我捎些回来，趁着这次有牛车再买些米粮回来，如果粮价便宜尽量多买些，能够过冬的量。” “好，我知道了，长姐，还有什么吗？” “让我想想，对了盐巴、猪肉。肉要买肥一些的，回来炼油用。” “知道啦，长姐，我会记住的。” 东方的启明星还没有升起，大牛、杨天禄已经快到镇上了，不过今日他们要去的是县城。 离镇上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如果是马车的话会快得多。 送走了弟弟欣欣也没有再睡，将家里给收拾了一遍了，净了手开始搁置了几日的绣花针。 这才是她的主业，也是家里现在的主要收入，她还指着这幅画卖银钱出来渡过这个冬天呢。 隔壁的徐家此时来了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李氏、陆杨氏二位，看着站在面前的二牛、娟儿，尤其是娟儿给俩人行礼问好，可把俩人给稀罕坏了。 “娟儿，真乖！你们长兄呢？不在家吗？” 头天晚上他们还看到徐大牛来的，他并没有进林子打猎去。 “长兄去县城了。” 娟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看来她们俩扑了个空儿。 “去县城？你们长兄这阵子不是没有进山打猎吗？” “长兄没有进山打猎，去县城是去卖山货了，得到晚上才能回得来的。” “你们俩在家好好看家，有事儿到村里去找婶子啊。” 徐李氏嘱咐了两句拉着陆杨氏离开。 第29章 再次登门 徐李氏、陆杨氏隔了一日再次敲响了欣欣家隔壁的大门，这次她们很幸运徐大牛没有出门，他在家中整理这一秋的收获。 想着过两日再进山一趟，打些猎物回来，最好是一头野猪，这时节下在是做风干肉的季节。这东西可以保存得久一些，如果打得猎物多了，还可以卖给邻村杀猪的。 这样一来今年他也可以给弟妹们一个肥年，正边琢磨着边干着活儿，弟妹们都不在，一个去了隔壁识字去了，一个去学堂念书去了。 这让他感觉身上分外的有力气，手上也利落了不少。 “大牛，在家不？大牛。” 大门口传来了妇人叫喊声，听声音是村里的婶子，一个还是自家的婶子，他连忙站了起来， “婶子，李婶子。” “大牛在家啊，今天没出去？” 大牛让开了大门口让两位婶子走了进来，又连忙端来两张凳子在院中，请两位婶子坐下，大门并未关上， “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摆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也晾晒得差不多了。” “啥时候了你再出去啊？” 说话的是徐李氏，毕竟他们是一个家族的，比较好说话， “再过两日的，等天头再凉爽点儿，东西也好放，也让野物们多吃些，长好了肥膘也好卖个好价钱。” “你倒是会算计，” 陆杨氏看着徐大牛怨怪这不是自家的后辈，嘴里夸赞着，那边徐李氏又接上了话，笑着反问， “大牛，你就不为自己算计算计？” 徐大牛就是一阵苦笑，摇了摇头。最初他还抱有着幻想，可是随着一家家闺女的拒绝，他也绝了那个想法了，只想着自己照顾弟妹长大。 之后待年老了干不动了，随便搭两间草屋就过一辈子了，更多的他是不敢想了。 “你就想这样过下去，然后给你弟弟娶个媳妇，再把你小妹嫁出去，自己一个人你不孤单吗？” “婶子，我也知道，可是我家现在这样，哪家的闺女能往我这个火坑里跳啊。” 陆杨氏是个会说话的，上下打量了下徐大牛，其实她很喜欢的，也跟自家侄女说过，奈何人家没看上，嫌弃负担重。 “如果我家闺女不是才十岁，肯定说给你。要不，大牛，你多等个五六年，待我家丫头大了，婶子做主许给你。婶子真不是忽悠你，你考虑下，我家闺女长得也不差啊。” 这是陆杨氏的骄傲，她家闺女真不错的。 如果徐大牛露出口风来，她肯定应下，年龄大了还知道疼人呢。 “婶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陆家小妹会有更好的人，我就不拖累她了。你瞧瞧我这家，进家就得替我照顾弟妹，我家小妹也才五岁，离着出嫁还远着呢。” “你心里有人了？” 俩人都没有错过大牛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对视一眼，还真是啊。 “说说，婶子也给你保媒，我家侄儿这么好，婶子不相信天下闺女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徐李氏是真想给大牛说个，大牛年纪也不小了，村里像他这样大的，孩子都几岁了。 他们坐在院中，大牛就面对着杨家的院子而坐，听了这话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大牛，你眼光不赖啊！” “大牛，不会是杨家大姑娘吧？” 大牛立刻说道， “婶子，不可说，莫坏了杨大姑娘的名声。婶子们也是女人，也知道女人名声有多重要。” “好，好，我们不说。” 俩人摆手，对视一眼，还是由徐李氏先说话， “大牛，你莫急，你可知道这几日村里的传言。” 大牛一愣，两位婶子在自己面前说流言，莫非与自己有关。 “两位婶子，大牛这些日子竟忙着进山摘栗子了，不曾进村。” “就知道你不清楚。跟你说吧，村里有流言，说你跟杨家大姑娘一起钻了山林了。” 这话不是瞎说的，流言最初肯定不是这样的，只说他们一起进了山林。可是人嘴两张皮越传越神，到最后严重脱离了最初的原话了。 这—— 大牛瞬间便要找人去打架，脸色涨红，这是气的。 “大牛，冷静一下，冷静。” 徐李氏安抚了大牛，才道， “你村长爷爷已经出面暂时压了下去，可是你们也得注意下。” “要不，大牛，索性你就娶了杨家大姑娘吧？你们两家的情况特殊，杨家大姑娘肯定不会放心弟弟一人在家。你呢，肯定也会考虑媳妇是否能对弟妹好，必竟他们还小。” 徐李氏眼睛亮了起来， “大牛这主意不错，这样一来，你可以帮着杨大姑娘照顾弟弟，她也可以帮着你照顾弟妹，你也成个家了。你们俩呢，也算给各自的弟妹一个家。” “而且啊，大牛，不是我说，这是咱们村里没有那种闲汉。可是，这时日一长，有人闻到了味儿，啥事可都不好说了。” 徐李氏也是点头，貌美的长姐、一个才十三岁的文弱弟弟，他要怎么护住自家长姐。 “他们敢到咱们村子里来闹事儿？” 大牛一瞪眼睛，眼珠儿都红了，俩人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把人家姑娘搁心尖上了。 双双在心中哀叹一声，命苦的小子。 这要是哪怕有个爹在，也不会是这样。 “大牛，他们姐弟二人既不是我徐家的后辈，也不是村里陆家的、图家的、李家的，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大牛脸色一白，知道婶子这话是真的，即使是村里的后辈，孤女也会被欺负的，大家谁也不能整日里将人看在眼里。 等到时，不是孤女自杀，就是委屈着嫁过去，只是这样的嫁人，哪里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大牛，你考虑下，如果你愿意，咱们也先不往外说，只要姑娘家点头，事情我和你陆婶子替你张罗着，你看如何？” 大牛沉默了，他的心中在最初的时候已经埋下了那个身影，只是那个身影太过美好，他不忍亵渎。 只是，想到有那么种可能，他只想把人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好。麻烦两位婶子了，只是请两位婶子，万万保密，不能伤了杨大姑娘的名声。” 第30章 也是村里的姑娘 杨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来开门的是杨家弟弟，村里的小先生杨天禄。 “陆家婶子好，徐家婶子好。” “小先生好。” 俩人看着这孩子就喜欢，毕竟谁都喜欢有礼貌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还是村里的小先生，试问现在哪家的父母不是希望这是自家的孩子啊。 到时砸锅卖铁也定要供他念书，而不是在村里教那些个臭小子识字，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你长姐在家吗？” 天禄以为又是来找花样子的，点头， “在的，两位婶子请。” 人到了家门口是不好站在门口跟人说话的，总要将人让进家中再说。 “长姐，两位婶子来寻你啦！” 天禄见自家长姐出来，便要离去，毕竟女人们说话他还是回避的好，这点他还是懂的。 “小先生，也坐下听听吧，今日我们是来报喜的。” 陆杨氏这话可是把姐弟二人给说愣住了，他们姐弟二人在这里一无亲眷，二无好友，哪里来的喜事儿？ “这喜啊，得归到杨大姑娘身上。” “长姐？” 天禄不是无知顽童，一听这话心里有个模糊的意识了，可他还没有转过来，就听到， “婶子，我家双亲灾荒进先后故去，我与长姐身上还有重孝在。” 这是实情，总要人知道，一般这个时代的人，身有双亲的重孝是不好说亲事的。 俩人对视一眼点头，这是能够想得到的， “我们能够想得到，你们来到村中也这些日子了。可是，小先生你想过没有，你家长姐这容貌、这体态，哪一样不吸引人。” 姐弟二人直接被这话给羞红了脸，尤其是欣欣，她再泼辣、再爽快，也是个姑娘家，还是当着自家弟弟的面儿，被人如此说。 “咱们村里是不会有这样的人的，可是难不保别村不会有这样的人。现在你们来的时日短，也不被人知道。” 天禄脸色白了白，看了眼长姐也是一时没了主意。 欣欣倒是没有太过害怕，她经历过末世的人，也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问题。何况来了人，不会打出去吗，她可不是没有打斗能力的。 “我们来不是来吓唬你们姐弟二人的，” 陆杨氏在一旁吱了声了，这会天禄已经缓过来了，他们经历了逃难，心性还算坚韧，这时认真听着二人的说话， “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俩也都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我们是来给你长姐提亲事的，你也先别说重孝的事儿。” “对呀，先听我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你们为双亲守孝当然重要，可是你们的爹娘，也不希望你们出了事情吧。” “他们二老肯定也会希望你们过得好，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你们看啊，隔壁你们接触也不少吧。他家也是在灾荒中没了双亲，只剩下了他们哥仨了。” “我们呢，出发点肯定是想让自家子侄有个好的照顾，可也考虑过你们了啊。这事情一成，好处是双方的，我那夫子侄有人照顾了。而你呢，也有了靠山了，远了不敢说，在这十里八村还没人敢欺负我徐家人。” 欣欣听明白了，这俩人是来给徐大牛说媒的，努力压制了下自己的羞涩，在弟弟前面先开口， “两位婶子的好意我听明白了。只是家中双亲新丧，我又在双亲面前立下重誓，今生以我之力定要将唯一存活的小弟抚养成人，并尽我最大的力量供他科举取士。” “长姐，我——” 天禄张嘴要说什么，被欣欣拉了一把，将他的话给抢了回去。 “两位婶子想想，哪一家能够容许我这样做，哪家娶个媳妇，还能容忍这样照顾娘家弟弟。” 俩人一时沉默了，将心比心如果将来她们的儿媳妇如此，也是要被她们责骂的。 她们可没有想到，这杨家大姑娘有如此心气儿。 好久，徐李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杨大姑娘，你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吗？按你所说，定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完成的。你自己要如何？” “两位婶子，我知你们是好意，也知这世道的险恶。只是，当初在娘亲面前立下重誓时，我早已没了自我了，也不会再考虑自己的个人事情了。” 这拒绝不算委婉，可也是把事情说得明白了。 二人出了杨家直接进了徐大牛家，俩人坐在板凳上，看着面前带着些期盼的徐大牛，只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开口。 “大牛，婶子定会给你寻个更好的。” “婶子？” 大牛一时愣住了，他是真没有想到会被拒绝。 “大牛，听我们说，杨家大姑娘在她娘亲面前立了重誓了。要将弟弟抚养长大，” “我可以帮她啊，这不成问题！” 他的声音有些凄惨， “大牛，不光如此。她还要供弟弟科举取士，拒绝了这门婚事儿。” “大牛，我俩再给寻摸个合适的，定会让你成个家的。” “谢两位婶子。” 事情没成俩人也不好多坐，立即告辞出来回了村里， “徐嫂子，我先回去了，今日出来时婆婆叫我早些回呢。” 徐李氏知道这是陆杨氏找的借口，点头， “我去寻村长婶子说说话。” 俩人分开，徐李氏一脸歉疚的坐在了村长家的凳子上， “婶子，对不住。” “拒绝了？” 徐李氏艰难点头，一脸的惭愧。 “什么理由啊？这事儿摆明了两家都有好处，没有拒绝的理由啊。难道是嫌弃大牛是个猎户？” 这是村长媳妇能够想得到的唯一理由，不想却看到徐李氏摇头， “婶子，不是，有别的理由。” 听到徐李氏的话，就连村长媳妇也是沉默了，这姑娘……，她不知道要如何说了。 “你先看着些吧，不要让村里再有流言传出，不然祠堂去见祖宗去。” 徐李氏告辞出来，还没有出门，村长媳妇解释了句， “这姑娘的任何不好，不能由着村中传出来，这对我们村里的姑娘也是不好。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姑娘也是咱们黑山村的姑娘了。” 徐李氏停了下点头， “婶子，你不说我也明白的。” 第31章 惊呆的村长 送走了本家和陆家两位婶子，大牛在院中坐到了月上中天。就连晚饭也是二牛煮的青菜粥，带着妹妹吃了。 娟儿又一次的跑到了长兄面前， “长兄，你去吃饭吧，会饿坏的。” 五岁的小女孩儿哪里知道成人的世界，她只知道长兄不吃饭会饿坏。大牛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担心看着自己的二牛，示意他把妹妹哄走。 “娟儿，长兄现在不饿，等他饿了会去吃的。二哥把粥温在锅里了，不会凉的。走，别烦长兄了，跟二哥去屋里玩儿。” 院中又安静了下来，缺了一角的月亮羞涩的躲进了云层中，过了会儿又从云层中钻出。 他知道供个念书人的艰难，他问自己是不是讨厌这样的欣欣。 翻滚的心绪告诉他，不是的，他不是的。 终于想通了这些，了解了自己的心境，他仰头看着钻出云层的银月撒下一片的银色光辉，同样照亮的还有他。 “二牛，今日我要进山，你走时把门关好，我今日就会回来。” “长兄？你没事儿吧？” 大牛摇摇头，沉默的离开了。他对弟妹们什么也没说，他们还太小不是能够弄懂这些事情。 进了林子的大牛，犹如汽车跑在平地上，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他没有往深处走，只在中层横穿而过，直到月上梢头才回了家中。 当晚，刘家小妹啃鸡腿啃得满嘴是油。大牛把一只野兔剥了皮，抹了盐放在外面风干。半夜时分看到二弟睡得深沉，披衣迈步出了自家，将手中提着的两只野鸡挂在杨家的大门上。 而后又悄然回去，徐二牛甚至都不知道自家大哥出去过。 “长姐，你看，挂在咱家大门上的。” 欣欣从淘米的木盆上转头看过去，默默的向邻居家看过去，她在猜度着如果自己将猎物送还回去的可能性。 “要咋办？长姐？” “吃过早饭，我把这风干了，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不好送还回去的。” 天禄看了眼长姐，将两只野鸡放在了一边，帮着去烧火了。煮好粥之后，锅内添了水直接烧了些开水，欣欣将两只野鸡褪了，而后做成了风干鸡保存了起来。 “小弟，明日你早些起儿，看看挂野物的人儿，到时也好把这些都送还回去。咱们不能平白的吃用人家的东西，到时也告诉他今后不要再如此了。” 一连三四天，之后是隔个一两日，杨家的大门上就会出现一两只野兔或是野鸡，要不就是当地那个种个头很大的鸟鹰。 个头很大，飞得也很快，自然也很难猎到，在杨家的大门上也出现了两只。 “小弟，一日也没有看到人吗？” 正要出门的天禄，听到长姐又问他，只能摇摇头， “长姐，我去学堂了。” 看着弟弟离开，欣欣心中沉甸甸的，她不好回应他，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得了对方的东西。 上午上完了两个时辰的课，又留下徐土、徐二牛单独教了弟子规中的东西，杨天禄关好了学堂院子中的门，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土娃子、牛娃子调皮了？” 望着两个少年离去的背影，村长问天禄，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目光，似乎是有话要与天禄说。 “村长！” 杨天禄重新又打开了门，与村长见过礼后，又请村长进入了学堂，俩人分别坐下， “他们很好，是我单独留下他们讲课的。他俩的进度要比旁的孩子快得多，现在他们已经学完了三字经，只是条件有限只能在沙盘中划写。” 虽然他也有心想帮扶他们，可是他自己现在尚不能自保呢，还在辛苦抄书赚钱。 村长惊异地年看着杨天禄，想要证实他的耳朵没有听错。 “村长，这二人我不好评价哪个资质、天赋更好些，我自己也只是个童生而已。” 天禄有话直说，村长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天禄的说话， “二牛几乎是过目不忘，凡是我所讲过的字，教过的书，他都能背得下来。徐土的领悟力超人，如果这二人能够好好的培养，说不定会为黑山村争光，为徐家改换门楣也不定。” 村长听了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睁圆了双目，一字一顿的说， “小先生，你这话当真？” 天禄站了起来，双手背后一脸的肯定， “在我的认知内，是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告诉村长了，至于贵族里如何决定，不是天禄能参与的，村长天禄告辞了。” 村长呆愣愣的站在那里，都不知道天禄何时离开的，他兴奋的将徐大河、徐家长者都聚到了自家。 待天禄回到家中之时，欣欣正在将收获来的装进了堆在一处，不再散落着晾晒，待有空时会一点点的将玉米粒给脱掉。 这会儿正搬着少半篓的红薯下到地窖中，将之存放到那里去。 这院子虽然是草屋，可是各样设施齐全，倒是真的省了姐弟二人的很多麻烦。 天禄看了惊得几大步跑过去，一把将背篓提了过来， “长姐，等我回来再弄，你这样太过危险了。等我去换过衣裳就过来。” 欣欣点点头，弟弟回来了有了帮手，她将一根绳子将背篓四个方向拴好，又朝里添了些。 “长姐，我提下去，你在上面递我就可以了。” “小弟，不用那样，咱们俩将这背篓顺下去就行，到时再下去捡出来就可以了。” 这是欣欣想到的办法，弟弟把背篓提下去也恐怕是力有不逮，这样如果可行是最好的办法。 待将红薯全都放进地窖，天色已经黑了，他们就着油灯的昏黄光亮吃了晚饭，而后各自回房去做自己的事情。 一连几日，姐弟二人又将留下的核桃、栗子送到了地窖中。 一阵北风吹来，冬日快到了，山林中的树木可以看见没了叶子。欣欣戴着手套，身后拖着一大根粗树枝，身后背着一大捆柴从山林中走了回来。 将成捆的木柴堆好，再将粗树枝堆到一旁，看着自家一旁的菜地，明日里得起白菜、萝卜了。 第32章 腌酸菜 黑山村这里冬季是很冷的，下饭的菜蔬也就那几样能够长期保存的，再多也没别的了，各家的妇人会想法子腌制一些咸菜，晾晒一干菜以备冬日里给一家子下饭。 再勤快的妇人，会利用深秋最后的时机，进林子采些嫩荠菜、水芹菜、苋菜、小根蒜、马齿苋，这些或是晾晒成干、或是腌成咸菜。 这些作为一个从一年种两季的地区逃难过来的欣欣来说，记忆是不可能有这些的。而穿越过来的欣欣，出生于末世年代也不会这些。 杨家院晾晒着的白菜、青、红萝卜、芥菜，还有各种采自山间的野菜，这些都是这一秋村中妇人，可是与邻居徐大牛一起的时候打听来的。 可是现在要腌制酸菜、咸菜了，欣欣坐在那里盯着自家晾晒在院中的菜看了半日了，也想不出究竟要如何做。 本来她想去寻村长媳妇打听下的，可是想到自己不久前才拒绝人家本族子弟的求婚，又缩回了脚步重新坐了下来。 一向爽快敢说的她，此时犹豫了。 找别人？ 可她将村中自己认识的人琢磨了一圈，这才发现都只是面熟，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没有几个。 她秀气的眉毛都扭成噶哒了，也没有能够想到办法。 突然她站了起来，一脸的决绝，大步向外走去。知道的是去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打架。 可是随着村子越来越近，她的步子却是慢了起来，步伐踌躇不前，在那里慢腾腾的，脸上也犹豫起来。 死要面子活受罪，到时没菜吃你就美了。 思及此，她脚步又坚定起来，很快便进了村子。 村长家她是去过的，此时她直接便奔着村长家而去。 路过村中大树那里时，罕见的这里没多少人，又是她不太认识的，只是礼貌的点下头，她便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里就有徐族内的老妇人在此带孙子。 再拐个弯就能到村长家了，却从一旁的村中小路上走过来几个妇人，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似乎都是徐姓的媳妇。 她们说着话走过来，似乎是要去山林里转悠一圈。 “都这时候了，能有吗？你可别忽悠我们，到时有你受的。” “嫂子们，我哪敢啊，你们不得把我皮给剥了啊。” “知道就行，咱们得了好处，以后也不会忘了你的。” 说着话离着欣欣就近了，欣欣本想打个招呼就离开的。 可是那个叫人嫂子的却是惊叫一声， “这就是杨大姑娘吧？” 说着话可就朝她走了过来， 看到她如此，身后的那些个嫂子们伸手要拉却没有拉住， “哎，你——” 只得都走了过去，只看那年轻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欣欣，把个欣欣看得直不好意思，却忍住了没有退后。 虽不知对方是何意，可自己却不能示弱。 “姑娘可真是好样貌，不愧是我大牛兄弟天天惦记着。” “别说了，走吧，你不说有野菜挖吗？在这里干嘛。” 有人拉了她一把，年轻妇人躲了一下， “没事儿，我就是跟这位妹子说道说道。” 欣欣这才明白，敢情是打抱不平的，心中就有些来气了，这种事情是两厢情愿的，哪里有这样的。 “杨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说你的危险。咱们村里肯定是没有那号人的，我与你一样也是个孤儿，若不是我夫君相救，已经没有我了。” 她提起了话茬子，身后的那些个嫂子们也忍不住了。 “杨姑娘，嫂子可跟你说，据我所知咱们邻村就有闲汉二流子，趁着邻村人不备都将本村的孤女给弄大了肚子。” “是啊，可怜那姑娘最后跳河了，却被那个混蛋给救了上来孩子没保住还伤了身子，被那混蛋给关在屋中，整日里招些不三不四的，……” 下面的话她被人给捅了下，没有再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们真不是吓唬你，还有那边的田村来的一对兄妹，夜里被人给摸了进去。把当哥的给捆了，当着当哥的面儿就把他妹妹给祸害了。” “你家弟弟买的院子也太靠村边了，虽然挨着猎户，可是猎户一个月也不在家几天。尤其是你，” 这些话太过露骨，虽然前世时她见得我了，可以她当时的武力，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随着她在这个世界的时日日深，对于前世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却对这个世界越来越认同。 当然，这些是潜移默化的。 比如此时，依着欣欣原来虽然心中会不舒服，可绝不会脸红羞得见不得人。 “你们……，我要照顾弟弟的。” 她也只能说出这两个了字来，睁圆了没有威力的双眼，转身就跑了回去。到家后，坐在院中的方石上，逐渐冷静下来，才忽觉得自己的不正常。 这种行为，不应该发生在她的身上才是。 她也知道，当时她的反应绝对是下意识的。 她不再是原本的她，而是接受了这个世界规则，却又带着些独特风格的自己。对于这样的自己，欣欣坐到了黄昏。 看着身穿旧棉布长袍的弟弟回来，她笑了，她生活得很好，不是吗？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晚饭后，欣欣没有说自己在村中的遭遇，可是却没能瞒过天禄，今日他回来时偶然听说了这事儿。 见长姐没说，只是暗暗地看了一眼长姐，回了自己的屋中，这一夜直到后半夜他才睡着。 杨大牛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他琢磨了下记得他娘亲在世时便说过，村中的陆家婶子陆杨氏十分擅长腌制菜类，要比别家都好吃。 这就跟炒菜一样，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做法，做的人不同味道上也会有些许的差别的。 腰间拴着两只野鸡便奔了村里来了，直接敲响了陆杨氏婆家的大门，她是与婆婆一起过的，并没有分家。 出来的是她的婆婆，看到是他走了出来， “大牛，你咋过来陆二奶奶这里了？” “陆二奶奶，给。” 第33章 有趣的陆杨氏 大牛将腰间的两只野鸡拿了下来，递了过去。 “陆二奶奶，这是孝敬您的。” “我可不敢收，真收了你家的村长那婆娘不得指着我鼻子骂。” 陆二奶奶并没有接，大牛却没有收回来，直接挂在了大门上， “陆二奶奶，这不是要腌菜了吗？你也知道我家现在可没人会腌那些个东西，可咱们这里没有腌菜，这一冬的菜也成问题。我想请你家杨婶子帮我腌一下，帮帮忙，二奶奶，麻烦啦！” “你个臭小子，当是我馋了，这只你拿回去，炖了给你弟妹们也补补身子，睢把人给瘦的，你还是个猎户呢。” 老人家不满的横了他一眼，提着一只野鸡往回走， “预备好盐，过两日我让你婶子过去。” 大牛答应一声，提着野鸡去了村长家，那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想与村长打声招呼不要这样。 “大牛，你还在想着那人？” 陆杨氏问得神秘，看了一眼徐大牛家的邻居。 徐大牛没有回话，只是望着杨欣欣家出神。 “大牛，你这样没用的。婶子跟你说，姑娘家脸皮儿都薄，你得自己过去，难道你要让人家姑娘主动啊。” “还有啊，他家不是有个弟弟吗？你让二牛也替你出把力，我不信你这样努力，他们还能如此坚持。” 这杨氏是个村妇，没有念过书自然不知道烈女怕缠郎的话，可这招数却是差不了太多。 大牛沉默了会，杨氏以为他在琢磨什么，却没想到下一刻落到了她的身上。 “杨婶子，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儿不？” “你说。” 杨氏手上忙活着，嘴里应着。 “婶子，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使唤你。可你也知道杨家大姑娘姐弟是从南边来的，对于咱们这里的事儿不是太清楚，你能不能出马帮他们家一下。” 杨氏直起了腰来，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瞪了一眼， “何着你嫂子们惹了事儿，你找我来平了，你想啥呢？” 那日的事情，大家也都有猜测，一向不大来村里的杨大姑娘那日究竟是要做啥去，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不是的，婶子，那事儿我已经找到村长爷爷了，让他跟族里的婶子、嫂子们说声，不要那样，那种事情哪能这样呢。” 大牛急忙辩解， “婶子，这不是你是村里的巧手嘛，这才请你帮一下的，算侄儿求你。” 杨氏横了一眼徐大牛， “算了，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去一趟。” “谢婶子啦。一会婶子回去的时候，这个野猪蹄拿回去煮汤喝。” 杨氏看了一眼没动心，拿回去她又喝不到多少，一大家子人呢，上次那只野鸡，也只是给了她一块鸡肉吃。 “那个就算了，婶子等着拿你的谢媒礼，到时你别忘了就成。” 大牛心中一转就明白了，恐怕那只野鸡婶子也没有吃到， “如果成了，少不了婶子的谢媒礼，到时我亲自进深里去，” 杨氏白了他一眼，随后就高兴了，乐呵呵的腌起了菜，连速度都快了不少。 “我连村子都不过，到时直接去县城，换了银两谢婶子，当然啦还有我家的李婶子。” “这你得好好谢谢你家婶子，不论结果咋样，她可是没少出力。” “嗯，嗯，侄儿记住啦！” 大牛家腌了两天的菜，杨氏第三日敲响了欣欣家的门，看到是杨氏欣欣还是愣了下，没有第一时间请杨氏进院。 杨氏咧嘴一笑， “杨大姑娘，不让我进去坐坐？” 欣欣这才回过神来，这人不是追到家里来教育她吧。 “杨姑娘，我是来帮你腌菜的，听说你家菜还没腌呢。” “呃！” 这是欣欣没有想到的事情，张嘴就问， “杨婶子你听谁说的，我也没有在村里说啊。” “呵呵，” 杨氏一阵笑， “你不是没说，你是没有机会说。” 欣欣想到了那日的事情，脸色成功的又羞红了。 不过杨氏可不想替徐家的那些个后辈媳妇们找补， “我啊，是有人找人帮你腌菜的，你要是不腌的话我可回去啦啦队” 这人也是个妙人，一开口就说人家不腌，转身还要走。 欣欣也是正着急呢，虽然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现在她也顾不上了，还是腌菜重要，急忙招手叫人， “杨婶子，请你帮我腌菜。” 杨氏立马停下了脚步，本来她也没想走，如果欣欣不叫人，她才是愁呢。 “杨姑娘够干脆，我喜欢你这样的，有啥事儿直接说出来，不拐弯，不扭捏。” 杨氏看了一圈，点头， “这菜晾得够了，不用再晒了，你想腌多少酸菜、多少咸菜，多少噶哒，这些野菜再晒几日就可以收了，记得放在干爽的地方，别受潮了，到时就坏了。” 杨氏一口气儿问了出来，却没有听到身后欣欣的说话声，不由得转回头看了过去，一拍自己的脑门， “瞧我，姑娘怕是也没数呢，这是姑娘第一腌菜呢。我想想，你家只有姐弟二人，小先生又是个长身子能吃的年纪，便要多预备一些。” 欣欣就看杨氏在那里一样一样点数着，突然问她， “你预备了缸没有？还有盐，这腌菜盐可少不了的。” “都预备了，只不知够不？” “在哪呢？” “灶间里，都刷过晾干了，只是盐我不知要如何处理，还放在那里。” 俩人走进了灶间，杨氏看到灶间里一如她上次来时那样的干净，只是角落里多了六口大缸。 “上次小弟与，”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才又接着道， “与刘兄一起进县城时，我让一起买回来的，也不知能不能够。” “姑娘可真爱置办家什，这些我家腌菜也是足够了。” 听得此话欣欣知道这是自己买多了，连忙又道， “盐在这里。” 她搬过一个大陶罐来，拿开封口给杨氏看。 “姑娘是个精细的，连盐也是封了起来。” “灰尘大，落了灰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就知道姑娘是个爱干净的，杨氏在心里点了个头，嘴里说道， “这些足够了，姑娘瞧着我怎么腌，看一看就会了，这些东西没有什么难的。” 第34章 大牛兄弟谈心 看到杨氏净了手就要开始干活，欣欣转身进了屋中， “婶子，等等。” 随后拿出两双手套来，递给了杨氏， “给，婶子，戴着这个，省得伤了手。” 杨氏好奇的接过来， “这怎么干活啊？还能干活不？” “婶子，习惯就好了。婶子看看合适不，这是我自己的，做得大了些，戴着不合适。” “杨姑娘，这东西一沾水不得湿了吗？” 提到自己擅长的，欣欣连眉毛也是飞扬起来， “不会的，这里镶了皮子的。” 杨氏愣了下，将里面翻出来，果然有层薄薄的皮子。 “这皮子也太薄了？” “这是将一小块牛皮片成两片，就这样了。我在老家时，跟着邻家大叔学的。” “姑娘还会这个！” “只会粗浅的。爹爹轻易不让我弄的，怕伤了手。婶子戴上吧，咱们好干活，我还要跟婶子学哟。” 欣欣走过去，帮着杨氏戴好手套， “这个正好婶子戴，大小合适。” 欣欣左右看了看，挺满意，说完自己也熟练的戴好，准备开始干活了。 杨氏边腌菜边细致的讲给欣欣听， “一定要码实了，不能有空。” 欣欣在一边帮着递个菜什么的，边认真的听着，总不能每年都要找别人来腌菜吧，这也太没面子了。 “婶子，这给你了，我留着也没用，做大了，正好婶子戴，婶子可别出去说，我可没有皮子啦。” 杨氏不太好意思， “那我就拿走了，这东西能洗不？” 欣欣点头， “能洗，只要别搓，用刷子刷就行。” “好，多谢你。” 杨氏看着手中的手套是真的喜欢，想当初她的手也是没有裂口的，也是柔嫩的。 她还记得刚大婚时，她家男人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撒开的样子，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家男人再也不碰她的手了。 边走边想着，攒些铜板买盒手油擦，相信她的手也是能变回去的。 陆家婶子没有想到，以后她的手上裂口消失后，他家男人悄悄打了半个月的工，给她买了盒手油回来。 当晚摸着她手，她又尝到了新婚时滋味。 “二牛，过来坐。” 将小妹哄着了，大牛叫过了二牛，兄弟二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在屋里的炕上坐下。 “二牛，前几日李婶子、杨婶子过来给我提亲来了。” 二牛点头，咧嘴一笑，他要有嫂子了。 “我知道了，村里那些个妇人说了。大哥，杨家大姐姐，是不是嫌弃我和小妹？” 大牛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不是的，杨家大姑娘是在她娘亲的面前立了重誓了，要照顾她弟弟长大，供她弟弟念书考科举。” 二牛猛然抬头，眼中很是兴奋，沉浸在自己叙述中的大牛没有发现，径直顺着自己的思绪说了下去， “我想应下这亲事儿，二牛，到时你和小妹也有了更好的照顾，我也能放心打猎赚钱。到时条件好了，我想” 说到这里大牛沉默了下，才艰难的又开口，毕竟这个家是他们三人的家，确切的说是他们兄弟的家，小妹迟早会出嫁的。 “我想供着他去念书、考科举，你咋想的？你可以说出来，咱们哥俩先商量好。” 二牛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生活的艰难、大哥的难处，他虽小可也看明白了些。 “长兄，我也想念书，每日里小先生都会多教我和土弟不少，现在我已经会背弟子规了。小先生还说，如果有了条件，我可以买笔墨纸砚，到时他会教我用毛笔。” 大牛想起了这阵子二牛总是打了柴，或是套了野兔、山鸡，去镇上卖。只是他人小，又不会打猎得到的有限。 一时大牛虎目含泪，伸手摸了把弟弟的头， “拿了铜钱去买，回头让小先生教你。” “长兄，不行，那铜钱不能动，那是留着买粮的，也是长兄留着娶媳妇的。我跟徐土商量好了，我俩一起，到时我俩轮换着用，先学会了再说。” “我知道了。”大牛没再多说，二牛却是点头了， “长兄，杨家大姐姐挺好的，还识字，可比村里的那些个强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个人小鬼大的，去睡吧，我再琢磨下。对了二牛，” 大牛趴在二牛的耳边嘀咕了好一会，才放二牛去睡觉。 二牛躲在自家大门口，天禄出来后殷勤地跑过去， “小先生，我来帮你提着。” 天禄躲了下，这里可是有书、纸、砚台、墨什么的，可别给他摔了， “我自己来，这个重。” 天禄有些奇怪的看了二牛一眼。 “小先生，给，山里新摘回来的。长在树尖上，没人能够得到，我爬上去摘的，可甜了。” 又拿出苹果来，通红的，看着就有食欲。 说完这个塞给了天禄，自己又拿出个来，只是稍小了些，咬了起来。 “小先生，咱们一起回吧？” 天禄点点头，这几日，二牛各种献殷勤，偏偏做得还很自然，他没有理由拒绝，只是不再接受二牛的吃食。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 欣欣出门倒水，看到门口有一篮子通红的苹果。篮子应该是在山里随手编的，也不大，里面只有五六个。 左右看了看，又等了会，见村里有妇人过来，这才拿着篮子进院，顺手将篮子放在了廊下，自己又进屋绣花去了。 她想着失主过来寻，她再还给人家，没有想到直到第二日也没有人过来，她明白了。 大牛躲在一边看着欣欣将苹果拿进去，这才回去抱了小妹去村里找村长，他也没有了主意，想要寻村长给拿个主意。 不是他不心疼自家弟弟，只是他们只是普通人家，想要供两个念书人，是真的困难，难于登天的那种。 “大牛，坐吧，过来有事儿？” 大牛点头，没有坐下，而是将小妹放在了炕上，哄着她， “娟儿，跟村长奶奶玩会儿，长兄跟村长爷爷有话要说。” 村长媳妇听了这话就知道不方便让小姑娘听着，哄着小姑娘就出了院子，到村子里坐着了。 xs7.com 第35章 这儿子我不要了 大牛是有些苦恼的，一面不想亏了弟弟，一面不想亏了小舅子，可是自己的能力就这样。 听完了大牛的话，村长也是沉默了，一时间这祖孙二人沉默以对， “大牛，以你对小先生的了解他的人品如何？” 村长眉头皱着，眼睛看着大牛问， “村长爷爷，小先生品性不错，至少现在看来。” “他日如果小先生中了科举，会不会忘了帮助他的人？” 大牛还以为村长在替他考虑，点头， “不会，我相信他。” 村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我相信你的眼光，现在你替我去叫族里每家的户主过来开会，商讨族内大事儿。将徐，” 村长这里考虑了下， “徐大河也一起叫来。” 看着愣住的大牛，村长踢了一脚， “还不快去。” 很快，村里的人发现村中的徐家各家的当家人都聚到了村长家，纷纷议论徐家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啊。” “不会是哪家的后辈惹祸了吧？” “那也不至于开全族的大会啊，那得是多大的祸啊。” …… 大家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在山脚下居住的杨欣欣却是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什么！供个外姓人念书科举，村长哥，你没脑袋热吧。” 大家都是这个态度，睁着一双惊怔的眼睛，看着跟族里长者坐在一起的村长。 他们一向精明的村长，这是发忆症了吧。 村长没有说话，看了眼在座的几位长者，又看了一圈屋内的其余人，还有几人站在屋子门口处，屋里实在放不下了。 “你们在座都是这个想法，你们就不多想想？长者，你们也是如此想法？” 对于多数村民来说，长者是少数，这是族内少数岁数大精明的老者。 “二牛、土娃子这两个娃子，有念书的天赋这是小先生说的。小先生也说了他还只是个童生，不是秀才、举人。” “可也比咱们强，有一点咱们是知道，这俩娃子是念书的材料。” “对，对。” “长者说得对。” 屋内这话一片赞同声，没有第二个声音。 “即使中个童生，也能接着给族里的孩子们启蒙。” “你个乌鸦嘴，童生是最低的，他们俩肯定能够考成状元的。” 这人是从戏文中听到的，这还多亏他在县城的一大户人家帮忙，听了一耳朵，随后便被那家的下人给哄出去了。 虽然被轰出去了，可是那状元二字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还曾经跟人打听过。 “对，这个我们没意见，土娃子、二牛出息了，咱们也光彩，出去也被人看得起。” 这些人绝口不提杨天禄的事情，不过也不是不提， “大牛，有人给你提亲杨家大姑娘，对方就是以这个理由拒绝的？” 大牛看了一眼对方，是个叔辈的，他没有发火，可不代表他没有火， “三族叔，你听哪个说，我要当场与他对质，你这是污人名声的事儿，这可不是小事儿。” 没有发火，可也没有好脸色， “你这孩子，她不是这么说的吗？” “人家可没说让咱们帮着供弟弟上学科举，人家是自己要供着弟弟。” “她一个女娃子，哪有什么能耐供着弟弟科举，还不是拐着弯的来说。” 又一位族叔黑着脸说了一句。 徐大牛沉默不语，大家以为他是没话说了，被说在了心坎上，开始你一句、我一语的说起来。 村长站起来就要阻止大家，被身旁的一位长者给拉住了，他不解的看向对方。 “长者，什么意思？” “看看。” 村长十分的不解，这时他再做压制，已经不可能了。 自己藏在心尖上的女人被人如此说，大牛脸色黑得如墨汁一般，村长一看便知要糟，可大牛的话已经说出口， “众位族叔都是这种想法吗？” “大牛娃子，我们也是为你打抱不平，你怎么还生气了？” “众位族叔，长者、村长，今日所议之事与我家无关，我家的事情大牛虽没什么本事，可还能弄两个铜板，会把自家过好的，就不劳大家操心了。” “大牛！住嘴，这里可都是你的长辈！” 村长及时制止了大牛的话，可他也说了大半了，看在村长对他们家颇多照顾的份上，大牛还是深吸了两口气退到了后面。 “现在我要说一句，这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两说呢。现在说下土娃子的事情，据我所知土娃子进学堂，所交束修都是他自己筹集。” 村长将目光看向了徐大河的爹， “徐二狗子，你不要猫在后面了，我问你一句，你家会不会供土娃子念书？” “我家要供我大孙子，土娃子让给他大堂哥吧？” 村长蔑视的一笑，看向长者， “几位长者也看到了，现在我提议，由族里决定给刘大河分家出来单过，让他自己供着土娃子，再由族里出一部分。长者们，有什么说的没有？”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对于他们来说，无奈的众人都是后辈，哪家什么情况那都是装在心里的， “就照你说的办吧，也没别的办法了。” “村长，三位长者，不要啊，我可还活着呢，长辈在不分家啊。” “你不要再说了，以往你亏了大河，就亏了他，可是现在这是族里的事情。” “大河，你怎么说？” 村长目光转向了大河，要看他如何说，别人再怎么撑腰也要自己立得起来。 大河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爹的面前，呯的衣裳磕了一个响头， “爹，我也是我儿子的爹了。土娃子从小就想得到娘的哪怕一眼的看待，可哪一次不是冷眼，就是呵斥。爹啊，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孙子啊。请恕儿子不孝，不能让我的儿子，再重复我的路。爹，咱们分家吧” “那你就净身出户吧，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了，村长我要写断亲书。” 在场的都愣住了，这可是没有想到的。 “这样的儿子我不要了。” “徐二狗子，你这话当真？” 第36章 闪光的珍宝 村长厉声喝问徐二狗子，也就是徐土的爷爷。 “你这不是说的气话吧，这可是你亲生的儿子？” “请村长帮着写吧，那家里没他们东西了。” “还有我媳妇的嫁妆呢。” 迈出第一步，这再张口就容易了。本来徐大河也不懦弱之辈，只是出于孝敬。 “让你媳妇带走，别的都是我家的了，没有你的。” 很快村长写好了断亲书，徐大河双目含泪，看着他爹。 不，这以后就不是他爹了。 “小子，跟我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我过腻了，也想有人在我那屋里吵吵。” 村长看向徐汉，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崇敬， “汉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只有村长自己知道，他的心在欢呼着，也在担心着。他是怕大河扭不弯来，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心彻底落在了地上。 徐汉双手稳稳的扶起了徐大河， “汉哥，不如你直接过继了得了，这样你儿媳妇有了，孙子也有了。” “对呀，村长这话不错。我看今日就是个好日子，现在时辰也不晚，择日不如撞日吧，顺便把族谱也给改了。” 村长看向年纪最大的长者，那是老村长，在他接了村长之后，将自己所会的字教给他，村长这才识了几个字。 众人没有意见，转到了村中的祠堂，开了祠堂拜了祖宗，又在族谱上改了两笔，直接将徐大河一家改在了徐汉的名下。 村长盯着上徐二狗子看了一眼，没有写断亲，直接给涂抹没了，在徐汉的名下直接就是长子徐大河。 这徐汉从军之时，也是有过媳妇的，只是没等他回来就病故了，而且他也没有再娶。 “大河，还不过去叫爹。” 大河看了一眼徐二狗子， “二族叔，今后你就只能是我族叔了。” 大河转头一下子跪在徐汉的面前，一连磕了三个头， “儿子拜见爹爹。” 看到塔一般汉子跪在自己面前叫爹爹，徐汉虎目含泪，颤抖着双手哆嗦着伸出去，扶住了徐大河的一双臂膀，双手抓得死紧。 他有个秘密除了他只有村长一人知道，此时看着汉哥如此模样，村长也是眼圈含泪，汉哥这一辈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河，快起来，快起来。” 哆嗦着嘴唇，将大河拽起来，嘴里叨咕着， “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这话儿只有大河一人听到了，过后他才清楚原因，孝敬汉哥到老。 “大河，你回去带你媳妇搬家吧，其余的人，对此剩下的事情有异议的也可以走了。三位长者，您老三位也在其列。” 刚才阻拦村长的长者起身便往外走，他那一支的徐家人都走光了。 “剩下的，还有要走的吗？没有的话，都到学堂坐下说，那里宽敞。” 刚才没在学堂，是村中的小子还在上课儿，这会儿已经散学了。 “村长，咱们有个顾虑。” 坐在人群中有个汉子说话了。 “你说吧。” “咱们费力、勒紧裤腰带供了他，完事儿会不会踢了咱们，不管咱们了。” “他不管，到时我去找他算账去。” 为了给未来小舅子争好处，大牛也是拼了。 “你小子，我信得过。那个小先生看着挺好的，只是咱们接触不多，了解不深啊。” “不过，首先这事儿得先成了。大牛，你有把握没有？” 坐在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他的族叔， “三堂叔，咱们是汉子，就不能说不行。” “好，咱们先把名字记下以作凭证，过后不得反悔。” 这些人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才散去。 虽然杨欣欣拒绝了提亲，可是一如既往的教着徐娟。她也会看着她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回去，而不是先前的跑着回去。 会含笑点头， “稳当多了。” 也会有些遗憾， “少了小姑娘的活泼。” 村里学堂中的少年在前面的天禄刚刚说声散学了，跟先生说过， “先生再见！” 便一哄而散，二牛看了眼学堂片面，跟着徐土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杨天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听到有脚步声进来，还以为是哪个少年落下了东西，还在嘱咐， “以后切不可丢三落四的，若是落在别的地方就很难找了。” 站在学堂中的杨天禄与平时判若两人，这是徐大牛从来没有见过的。心中感叹，怪不得弟弟提起小先生来，满眼、满心的佩服。 这样的天禄，也让大牛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动。 天禄听见屋内一时没有动静，边说边抬起头来，却见大牛站在学堂门口。 “徐兄，找我，请坐！” 很肯定，还搬出了两个小板凳，自己坐了一个另外一个递了过去。 大牛笑笑接过坐下，环顾了一圈， “这里冬天会很冷，上课时咋办？” “我已经跟村长提过了，先前村长说到时停课，待开春暖和了再开。后来，村长又定数说，到时在屋里搭建几个炉子取暖，外面已经开始让学生们砍柴了，每天要砍至少两大捆。” 天禄指了指后院， “那里村长让人搭了个棚子，专门放木柴，我看着还挺结实的，雪大点大概也不能压塌了。” 俩人说了会闲话，大牛才转到正题， “天禄，” 提起了正事儿，大牛脸上正经起来，收起了谈笑， “我想娶你长姐，希望你能允许！” 大牛的态度犹如面对一个大家长，听到大牛终于说起了正事儿，天禄也板起了小脸儿。端正的态度，更像一个小老头。 “你能给我长姐什么样的生活？能对我长姐好吗？” “尽我最大的力气，给她过好日子。” “然后你有钱了，娶几个小妾来塞我长姐的心？” 大牛举起右手单腿跪地做发誓状，想了想又重新站起来，大牛眼中都是真诚，明亮而澄净，犹如一双闪光的珍宝。 “本来我是要发誓的，可是我以前看过人家发了誓，过后便不理会了，谁也没有办法，这东西不管用。我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我只要你长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第37章 前来捣乱的人 这是两个男人间的对话，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几句话，几个眼神的对视，便足以。 “我家长姐很固执，我也曾经试图劝说过她，被她以娘亲生前嘱托为理由。” 大牛沉默了，换作是他也会如此，他也是如此做的，正在尽力照顾弟妹，照顾他们长大，完成爹爹的嘱托。 事情就是这么突然急转直下， 当然天禄回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吃过饭后钻进了自己的卧室中开始抄书。他不想长姐太累，想要多赚些银钱，心中有个想法他不敢说。 好几次都快到了嘴边，看着长姐又咽了下去。他知道长姐的期望，也知道自己好好努力，也很有可能会实现。 天色微明姐弟二人已经习惯性的早起，一个烧火、一个煮粥。欣欣又片了些白菜片，简单的清炒了一下。 用过早饭又看了会书，天禄才在二牛的招呼下一起去了学堂。 一路上二牛还问了他，之前他在院中曾经背诵过的论语的意思。他很好奇，当时自己只是随便背诵的一段，他让二牛背一遍。 令人吃惊的是，二牛竟然真的记住了。 这天赋，让他害怕。 “二牛，以后不要显露人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说高出森林的大树必先被大风吹倒。这跟人一样，你的才能这样好，别人会嫉妒的。嫉妒是一剂毒药，会害死人的。” “小先生，我听懂了。你是说我这也算是有能耐，别人知道了会害我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得会藏拙，轻易不能让人知道了才行。” “就我长兄和小先生知道，就连土娃子也不知道。” 送走了弟弟欣欣关好了大门，转身就回了屋中，收秋前开始绣的那幅猛虎下山图。这一秋以来，只有晚间她会有空绣上两针。可是疲累了一天，她也不能绣太长时间。 一个时辰后娟儿过来了，看着大门外的男人，她略有些不自在， “今日麻烦杨大姑娘，帮我多看一会儿娟儿，我要进林子一趟，等二牛回来会接她回去的。” 只一声好，关好大门领着娟儿往里走。 “今日让你看看大姐姐绣的花儿，跟你说呀，我在空闲的时候绣一条帕子。” “真漂亮，大姐姐，这是山林中的花呀。” 乡野间的孩子，很快发现了帕子上面的，是长在山林间最为普通的一种野花。 “出来！有人没有！” “你家男人来接你啦！” 外面响起了一片混乱的嘈杂声，听着这声音她一阵心慌，很快她镇定了情绪，先安抚娟儿， “娟儿，你别怕，他们可能是来错地方了。你在屋里不要出去，大姐姐出去让他们走。” 抚摸了下娟儿的发顶，将屋门关上，回头看了眼破旧的房门，这可是啥也挡不住的。 外面的叫嚣更加的激烈，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欣欣深吸了口气儿，她知道这是冲着她来的。 深吸口气了，这具身体没有前世的武力，可事情来了，她也不是个孬的。 “你们是什么人，闯到我家门口要做什么？” 欣欣并没有打开大门，弟弟跟她说过，他不在家时无论哪个来，也不要开大门。她距大门不远处站定，冷着一张脸，厉声喝问。 “呵呵，杨大姑娘可真是能文能武啊，这小样子，好吓人呀！” 从这群人中走出个妇人， “图李氏，是你，他们是你带来的？你可有想过后果？” 真没有想到，今日的事儿是村子内鬼引来了外面的怪。 “哈，哈，” 图李氏一阵阴笑，而后脸色一狠， “听说你要主儿了，正好我家有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咱们一个村子的，我也不能干看着你寂寞啊。” “狗子，上啊，你媳妇在门里害羞不想出来跟你走呢。” “难道到了这里，你想缩回去了，挺不起来了。” “兄弟们可是跟过来，要跟你闹洞房的。” 那些个男人们一阵哄笑，推出来个尖嘴猴腮，个子也只比图李氏高上半个头的瘦小的男子来。 看年纪似乎与隔壁家的徐大牛差不多，只是这观感就要差强人意了。 不顾那些男子的哄笑声，欣欣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将这李狗子给打量了数遍。 最后实在受不了，一阵干呕，连跑到墙角处都没能来得及，直接将早饭给吐出来了。 欣欣觉得实在有损于自己闺秀的形象，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 “她有孩子啦！” “放屁！她还是个大姑娘呢，哪里来的孩子。” 骂人的是李狗子，回头冲着跟自己来的男子一阵喷。转头笑着一张面孔凑到了大门边，伸长了脖子向里够。 这样子可是把欣欣给恶心坏了，这次直接喷了出来，直射向大门。 这些东西可是一点也没浪费，挂了李狗子一头一脸的。 这下更没的看了。 “你个荡货，说，这孩子是哪个的？” 李狗子抬袖子擦了下，好让自己能够睁开眼睛，声色俱厉的阴狠着张脸问道。他回头这行象引得跟他来的那些个同村的男子，一阵憋不住的笑， “笑会么笑，笑个屁，还不进去把人抓出来，带回去问问那个奸夫是哪个？” “长得这样不是你的错的，可是你不该就这样出来。即使不能吓到人，吓到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我家门前的野花儿，都被你给吓得倒在了地上，你是要赔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妹才怀了孩子呢，姑娘我是恶心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形象还好意思出来晃悠，也不猫在家里猫着。” 欣欣一脸忍着恶心的样子一阵输出，先前这些人没太明白。 但那句‘放你娘的狗臭屁，’他们可是知道的。 “狗子，这丫的在骂咱们呢。” 李狗子再也顾不得了，一把将柴门给踹开了，欣欣连忙后退几步，见势不好抄起了不远处的一根粗木棒，便举在身前。 门外的外村人都在哄的进来要抓住她就走，哪个也没有注意一个小身影自房后跑了出去。 第38章 仗义出手 徐娟听得外面愈发的吵闹，缩在前门后偷偷向外看去，见到漂亮的大姐姐，她偷偷听到长兄与二哥说过，要让大姐姐给他们当长嫂的，她心里美滋滋的。 可是现在大姐姐似乎受到了欺负，她知道长兄不在家中。 从屋子后面偷溜出去，娟儿一阵急跑，一边跑一边哭，出来时她看见那些人进了院子了，大姐姐拿着棍子乱挥。 可怎奈她人太小，腿也太短，即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她跑进村子时也过了许久了。她一进村恰巧被徐李氏看见。 “娟儿！你咋啦，哭啥，这跑得一头一身的汗，可别得了风寒了！” 徐李氏急忙跑了过去，一把将娟儿抱在怀里，看到是族婶婶，娟儿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可又十分着急的说道， “大姐，姐，姐姐，被，被人，坏，坏银，给，给，打，打了。” 这话说得一字一顿的，小家伙因哭此时都有些晕了。 徐李氏抱着小家伙就往村长家跑，引得村中妇人直看，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不是娟儿吗？咋哭得这么厉害。 “李嫂子，咋啦，出了啥事儿？” 陆李氏听到孩子抽噎的哭声，从自家的院子中出来，只听得见徐李氏由风送来的一句， “杨家姑娘出事儿了！” 她对杨欣欣印象很好，而且对方还给了她一副手套，没有想到产生了意外的效果，自家男人这阵子对自己又粘乎起来。 转身她就进了屋了，没有一会儿她夫家的兄弟们都出来了。当徐村长带着自家的后辈过去时，在村口遇到了陆家长者带着陆家的后辈。 事情紧急他们会合在一起，众人向着大牛、欣欣两家的方向走去。 欣欣见这些人闯将进来要抓自己，赶忙拿了一旁的粗木棍冲着这些个男子们挥动起来。 甚至她都有了一旦事情恶化，便激发大门边的植物缠住这些人的脚。 看到她狠狠的挥动着木棒，一时这些人还真没能近身。 “我家长姐将你说给了我，你就是我媳妇了，今天你老实些，回家后老子就将这事儿掀过去不说了。媳妇，你这可不好，你这是泼妇，不过你男人我喜欢。” “呸！谁是你媳妇，哪个说的，你找哪个去，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个狗东西。” “你咋知道我名字呢，你男人我还没说呢，媳妇真是聪明，给我生个娃也会一样的聪明。” 连番被李狗子言语纠缠，欣欣一个没注意便被人抓住了棍子的另一头，差点被夺走。 “小娘皮，劲儿还挺大。真够烈的！” “哥们，上，这样的狗哥我喜欢，有味道。” 说着，他还搓了搓胸口，盯着上欣欣的漂亮脸蛋一阵银笑。 没有了棍子的阻挡，欣欣成了这些人眼中能够随意拿捏的香肉。李狗子走了进来，口中花花着伸手便要摸欣欣的脸蛋。 欣欣急忙松开了棒子一阵后退，不想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弟妹，你这是看上我了。也行，要不，你去给我做妾。可是狗子兄弟会不干的，他会打我的。你还是过去吧。” 这人在身后用力推了欣欣一把，欣欣不由自主的向前奔去，眼看就要落入恶心人的怀抱，那样的话她就完了。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是完了，除非不嫁人，可是弟弟的名声也会受累的。 李狗子身后的那些个男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袭击，直接都给打飞出去，李狗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被人从后面一脚给踢了个狗啃泥。 很不幸，他的落点有点不好，脸部直接触在了欣欣第一次的喷吐物上。 “杨大姑娘，你没事儿吧？” “多谢徐兄相救，我还没事儿，这些个狗东西还没机会过来。” “都是李家村的！图李氏！” “大牛，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 图李氏站在一边凉凉的说道，心下就沉了沉，暗怪自己弟弟行事太慢了，今日恐怕难以得手了。 “路不平还有人踩呢，杨姑娘是我邻居，难道我看着你们欺负她，我会被人耻笑的。” “难道你们俩……，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不成。” 虽然不知为何扯出个孩子的问题来，可不妨碍大牛左右开弓，给李狗子脸上镶上了对称的五指印。 “你……，打我。” 打完大牛就后悔了，伸手在李狗的衣衫上用力擦了擦手， “可真恶心，你是从脏水桶里钻出来的吗。” “别让他们跑了，快，将这院围住了，我要看看哪个吃了豹子胆的过来我黑山村惹事儿。” 村长咋呼的声音传进来，随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欣欣就看到自家的院子被村长带着村民们给围住了。 这些人她还是认识一些的，就她认识的都是徐姓的、陆姓的村民。 村长带着其余的人进了院子，将外村的李家男子给围住，一个也没跑了。 “图李氏，你怎么在这儿？” 村长看了一圈，看到了图李氏，又看了眼这些图姓男子，有些明白了。 “这些人是你引来的，来人呐，先把这个恶妇给我捆了，押去祠堂看起来，等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再说她。” 闯上来几个跟着来的徐家妇人，拉着挣扎的图李氏就去了祠堂了。不过她们不能进去里面，只能把图李氏押在外面。 学堂就在祠堂边上，听到祠堂的动静天禄打发二牛出来看一眼。没一会就见二牛白着一张脸进来， “小先生，你快回家吧，你家进人了，你家长姐被欺负啦！” 天禄听得此话如五雷轰顶，一阵眩晕脚步打着晃的往家里跑。二牛连忙跟上，徐土也扔下了手中的木棍追上了二牛。 俩孩子一左一右的护在天禄的身边，天禄出来被这深秋的冷风一吹，人一下子冷静下来，脚下的步伐也稳了、快了。 学堂内的其他孩子，对视一眼也一窝蜂的跑了出来，跟在后面一起往欣欣的家方向跑。 “长姐！” 天禄一下子跑进了院子，手扶着膝盖大喘气儿，抬头寻找欣欣，才发现院中都是人，他一眼看到了村长。 村长一拍额头，忽略了，他净着急过来了，忘记让人告诉小先生一声了。 第39章 我回来晚了 天禄冲着村长及周围的村民们友好的拱了一圈为礼，才寻到了欣欣，迈步走了过去， “长姐，我回来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被自家弟弟扶着，欣欣回了屋中，天禄转身出了屋子。 刚才在屋中时，欣欣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明了的与天禄说了。 “徐兄，多谢你及时出手，救了我长姐。” 大牛拱手回礼， “咱们是邻居，恰巧我赶上了，总不能看着吧。” “徐兄，你家小妹不在我家了，应该是自己跑出去了，你还是去寻寻吧。” 刚才进屋，欣欣发现娟儿不见了。 村长扬了扬手， “在我家呢，那孩子哭着跑进了村子，跑得一身的汗。我怕她害了风寒，已经让人去邻村请郎中了。” “麻烦村长爷爷了。” 天禄拱手谢过， “村长，看病的钱我出，娟儿是在我家跑出去的。” “娟儿已经没事儿了，郎中给留了剂汤药，喝了就没事儿了，人家也没要钱。” 外面走进来个小伙子，边走边说。 剩下的事儿就是李氏男子了，天禄冲着村长拱手， “村长爷爷，我们姐弟到这里时日不长，还请村长帮着做主，替我家长姐讨个公道，这人污我家长姐名声，甚为可恶。” 天禄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狗子， “我家长姐眼得有多瞎，才能看得上你这样的。” 他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很是不屑。 “过来几个人，咱们押着他们去李家村。走回村子，先走几个人，叫图家长者去祠堂，今日这事儿图家得给个交待。” “图长者，你们如何说，这次总不能就这样过去吧？图李氏勾连李家村的人，来咱们黑山村祸害人。” “跪祠堂？” “如果是你家姑娘遇了这事儿，你就让对方跪个祠堂算完事儿了？” 村长斜了一眼说话的图家长者，凉凉的说道。 “我不扒了他的皮，算他好运。” 村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你总不能双重标准吧。 “休了吧，这就是个搅家的，有她在没有个消停日子。” 图李氏立马跪了下去，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这年代被夫家休弃的妇人，尤其是这种原因，几乎没有再嫁的可能。 没有哪一家，会乐意要个这样的妇人进门。 “你当初起了坏心，想要坏我长姐时，怎么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饶了你，我家长姐咋办？” “给我当弟媳妇还亏了你长姐啦，我弟弟虽然长得不好看，总比你们孤儿要强吧，你们就是孤星的命。” “啊呸，真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我长姐再不济，也不会进你家。” 他身后的小子群中有人冒话了， “你娘家是个什么好人家不成，你那兄弟连文铜板都赚不到，难道要媳妇养着啊。” 说话的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已经能够懂得很多了。 “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姥姥家在就在李家村附近，自然会知道一点儿。” 被个小辈将皮扒开，图李氏恶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 “族里决定休了你，你今日就走吧，族里给你出休书，这事儿容不得你男人说话。连个婆娘也管不住，成天净惹事儿，给族里添了多少麻烦。” “幸亏孩子还小，没有被她带歪。” “带上她的嫁妆，图家出几个人一起去李家村找人要个说法，咱们黑山村不能就这样被人给欺负了，今后咱们不用出门了，没脸！” “她可没有嫁妆，只一个人光身过来的，连身衣服也没有。” “那就直接走吧，还有不近的路要走呢。后生小子们，你们就不要凑热门了。” 天禄看了眼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村中小子，冲他们拱手，这些小子也算懂礼还知道闪开还礼， “你们先回去吧，把今日教的字记熟了。今日家中有事儿，你们回吧，天禄在此谢过你们。” “小先生，咱们不用说这话，你是小先生，永远都是。” 二牛和土娃子站在众多小子的前面，说道。 他们一路这样浩浩荡荡的过去，也吸引了不少路过村中百姓的注意，这中间经过了三个村子，到达李家村时已经跟随了不少看热闹的。 李家的小子们，这时也不趾高气扬了，全都成了斗败的公鸡蔫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回去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们进村立刻引来了李家村人的注意，很快有人告诉了李家村长，他们进村没有多久就被拦住了。 “黑山村长，你带人来我李家村干嘛，还绑了我李家村的后辈？” “李家村长，难道你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儿？他们今日可是在我黑山村，好一顿威风！” 徐村长沉下了脸，声色俱厉， “要不然，你可以不管，要不然我押着他们进县城，找县老爷去评理，看看强抢民女、污人名声要怎么判。” “李家的，这是你族里的闺女，与人里外勾连祸害乡里，我们族里不能留了，这是族里出具的修书，拿好了，人我们送到，告辞。” 李氏被推了出来，站在双方的中间，此时看着婆家人离开，扔在地上修书她颤抖的捡起，才是泪水糊了满脸。 “我李家族内没有休弃的妇人。” 李家村长脸一黑，拒收了，不让进村。 李氏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爹，满眼期望，可他失望了，他爹在瞪她呢，怪她坏事儿。 “这个妇人勾连了李家村的这些个小子，要强抢我村中姑娘为妻。姑娘不凶愿还动手，幸亏我村的猎户赶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家村长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面上也还只能陪着笑，听着黑山村长说话， “还毁坏了木门一个，你们坏了人家清白姑娘的名声，连同木门赔偿20两银子。” “这也太多了吧？” “我还没说完呢，还要给姑娘的家人赔礼道歉，跪地磕头，一样也不能少了。” 李家村长不想丢面子，可若是要来硬的，看了看对方来的人，也是不少。其中有个还是猎户，自然是有武力的。 第40章 半个徐家人 “我们道歉，赚钱。” 李家村长瞪了眼李狗子的爹，还不回去取银子。 “族长啊，你是知道的，我家哪里有银子。” 村长翻了个白眼，没能耐，没钱，还爱惹事儿。 “你家还欠着我家五两银子，加上这二十两，就是二十五两，你再看不住你家儿子，你们全家给我滚，我李氏族人不要你们了，跟你那闺女做伴去吧。” 李狗子一行人跪在了天禄面前，他看了眼村长，见村长对他点头，知道今日也只能如此。 “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我不能原谅你，你对我长姐造成的伤害是不能抹除掉的。” 接过十两银子，天禄没有收起来，直接递给了村长， “村长爷爷，还得麻烦你有用这银两帮着我张罗几桌席面，答谢今日来帮忙的众位叔伯兄弟们。” 李家村长看到十三岁还是孩子的天禄如此行事，一点儿也没有将这二十两银子看在眼里，心中报复的心便沉了下去。 今后宁可绕道走，也不能再惹了，此子行事、说话可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年。 村长赞赏的看了眼天禄，接过银两却在吩咐自家老婆子的时候， “老婆子，省着点用，给孩子省点儿，只要席面过得去就行，那孩子也不容易。” “我知道了。” 村长媳妇带着徐李氏、陆李氏一起去了趟镇上，买了些肉啊、菜啊回来。 欣欣坐在房中没有绣花看着那幅绣到一半的猛虎下山图发愣，脚步声响起，抬头看到弟弟天禄走了进来。 在炕上坐了，满眼的思绪， “长姐，吓到了吧？” 欣欣沉默，天禄只以为是吓到了，欣欣没说的是被恶心到了。 “长姐还要保持自己的意见吗？” 欣欣抬头，没想到弟弟会借由着这事儿劝说自己。 “长姐，不说今日徐兄及时赶回救了你。就是娟儿没了命的往村里跑，长姐不想想吗？” “我，我，” 她想说，她会好好教娟儿的。可私底下，娟儿的小心思她可是看明白了，这孩子可能偷听到徐家哥俩的说话了。 这话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长姐，今日是李家，明日可能就是王家，赵家……。” “可是，我当着娘亲的面承诺过，定要护你长大，助你科举的。我若是嫁人了，你可想过，我要怎么帮你？” “我自己也可以的，我不想耽误长姐一辈子。” “我若是成了家，到时拿出的钱财就是人家的了，你心中难免会受伤，我不愿。将来你有了孩子，不说过继，只让个孩子给我养老即可。” “我可以现在就答应你，可是长姐，那也不如自己亲生的啊。而且你就肯定我会受到伤害？长姐，我已经是童生，而且在灾荒之前爹爹已经准备让我考秀才。就是我现在所学所知，开家私塾也是足够养活自己了。” 天禄开始给欣欣分析起来， “而且咱家你我姐弟二人都是识字的，这在村里就是头一份，无论怎么过咱们都能过得下去，到了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而且我可以自己抄书赚钱，到现在已经赚了三两银子了。” “有好多贫寒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别人可以我也可以的。徐兄家长姐嫁过去便能当家，徐兄也不是个不说理的，相信长姐自己赚的银子，徐兄不会要的。” “还有，我可以领着二牛走上科举路，直接改变徐家的门楣，到时长姐也可腰杆子硬。长姐还可以与徐兄到时蓝袖添香教他识字，相信徐兄会与现在不一样的。” “娟儿是最小的，你从小将她带大。二牛，你以长嫂的身份供他科举。你在他们心中就是长嫂如母，其中的份量想来并不比他们的亲生娘亲来得轻了。” “据我这些日子与二牛的接触，还有观察、了解，这一家子应该都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而且据我所知，徐兄早已” 说到这里天禄停顿了一会，毕竟是长姐，他虽是亲弟，可毕竟男女有别。 “他早已将你放在了心里，你弟弟虽小可也不算太小了，有些事情是明白的。嫁了徐兄，不见得有多宝贵的日子，可长姐绝对会过得顺心，不会有烦心事儿。” “而且即使有钱了徐兄富贵了，他也不纳妾的，绝不会有第三个女子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当然他的妹妹除外。” 看到弟弟终于不说了，欣欣也是脸色通红，即使是现代的女子被自家弟弟如此说了一通，也会不好意思吧。 她起身将天禄往外推，嘴里嘀咕着， “这个家，你是大家长，问我来做什么。” 天禄边顺着长姐的力道出了屋子，边扶额，心中却是欢快的。 天气逐渐转凉，欣欣除了给自己和弟弟加做了身棉衣裤外，还抽出时间来与弟弟一起，或是自己独自一人进山砍柴。 他们也只是知道这个地方冷，可并没有真正经历过，但他们都长着眼睛呢，各家那一垛垛柴禾，也给了他们无形的压力。 黄昏的落日将身后的山林映得金黄一片，光秃的树干也染上了一层金色，欣欣弯腰背着一大捆粗大的树枝，从里面蹒跚的走了出来。 她抬手擦了把将头发浸湿的汗水，刚才下山时差点滑了脚，可是吓坏她了。 “我来，这个太沉了。”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背上一轻，木柴被人拿了下去，抬眼间看到一条粗壮、有力的胳膊，只是轻轻一甩便将木柴背在后背上。 如果上次救欣欣不算，这是他们是提亲后首次面对面， “欣欣，” 大牛牙一咬、心一横，将心中那在梦中叫了千百回的名字轻叫出声，不等欣欣有所反应，又接着道， “我是个粗汉子，不会说那些人讨好姑娘的话。我已经与二牛商量过了，二牛也想念书，我答应他了。也与他提过，与你一起供着他与天禄念书、考科举。” 大牛往前走了一步，叫出了第一声，下面就好了， “欣欣，而且族里面已经商量过了，会把天禄、二牛还有土娃子一直举全族之力供着念书、考科举。” 听到这话，欣欣已经顾不得称呼的问题， “这怎么可以，天禄毕竟是个外人。” “欣欣，族长、村长说了，你成了徐家的媳妇，天禄自然也算半个徐家人，……” xs7.com “我可以请媒人上门了吧。” 带着些小心、带着期盼、带着莫大的忐忑，大牛有些心慌的问出了这个肯定句。 这话要让欣欣如何答，即使是作为现代少女，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男朋友这样的问话吧。 何况他们现在也只是算熟悉的陌生人，虽然欣欣对大牛确实有很大的好感，可这与现代的那种已经处了许久的男女朋友还是很不一样的。 欣欣白了大牛一眼，只是这白眼在大牛看来十分的可爱，一下子让他呆愣在那里，看直了眼儿。 “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何事儿！” 连珠炮似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掉了。 许久大牛才回过神来，少女似嗔似怒的话还响在耳边，他的嘴咧到了耳根儿。黝黑的脸庞兴奋得满脸通红，成型大步向回走去。 直接将木柴捆给摞到了木柴垛上，而后哼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曲儿离开了。 晚饭后的秋冬交际的山村上空，似乎还飘荡着炊烟的味道。一道高大的身影轻快的走着。 “村长爷爷，在家吗？” 徐大牛停在村长家的门口，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只已经剥好了皮、没了内脏的野兔来回晃悠着，显得心情很好。 “大牛？这么是你咱过来了？快进来，你村长爷爷还没吃完呢，正好你陪着喝两杯。” “谢奶奶，给，明儿给村长爷爷下酒，我都收拾好了，明儿奶奶直接炖就行了。” 大牛举了举手里的野兔，直接给放进了灶间中，才进了屋里。村长见他进来了，招呼， “过来，坐下，陪我喝一杯。” 那边村长媳妇已经给拿了碗筷上来，并拿来了一个酒杯，看来并不是虚客套，而是真的想让他吃饭、喝酒。 “谢谢奶奶。” 大牛看着村长的酒杯下去了些，拿起烫着的酒壶给少倒了点儿，并没有倒多，又给自己倒了一点儿。 “爷爷，今日我过来是有事儿相求奶奶帮忙的。” 村长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大牛， “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说吧，你想怎么办。” “爷爷、奶奶，你们也知道我家没个长辈，我想请你们二老出面帮我张罗一下子。” 坐在炕头的村长媳妇从纳靯底中抬起了头， “这样说你已经有了底了？” 大牛便嘿嘿一笑，点头， “嗯，我与天禄早就谈过了，昨日也寻过了欣欣。” 哎呦！ 村长媳妇心中一声惊呼，这称呼都叫出来了，看来事情十拿九稳了。 “你小了有准了，事情交我们吧，媒人你想请哪个？” 大牛抿下最后一口酒，因喝了些酒心里的兴奋被放大，声音中都带着愉快， “还是李婶子，还有陆家的杨婶子吧，就她俩吧，先前就是两位婶子替我操心的。” 村长媳妇也是点头， “也行，这俩都极爱说，说话、办事也爽快的，对这前后的事情也都熟悉。明日我便去找她俩去，尽快把这事儿定下来。” 村长放下了酒杯，示意老婆子把桌子捡下去， “事儿成了，年前便把事情办了吧？夜长梦多。” 村长今晚喝了些小酒，脸色有些红，可脑筋却异常的清晰。 “村长爷爷，这事儿不得来回办个一年多才成吗？” 村长瞪了大牛一眼， “你也不看看你俩什么情况，她是孤身一人带着文弱弟弟。你是一个粗男子，带着一弟一妹。又有了先前的事情，还是早些把事情办了的好，不要再生出什么岔子来。” 村长媳妇在外间屋听到这话，擦着手走了进来， “听你村长爷爷的，你俩这事儿与别人不同，人家是到了年纪还小，能够慢慢地相看、慢慢地打听，再慢慢地办。现在你俩各自带着幼弟、幼妹，早些成婚也早些有个家，也好都照顾着他们。” 村长媳妇索性在炕边坐了，说了下去， “我会跟她们说的，让她们在提亲时说上一说，相信小先生也是个明白的孩子。” 杨家大门前再次响起了叫门的声音， “有人在家吗？来报喜啦啦！” 徐李氏、陆杨氏今日特意打扮了下，敲开了欣欣家的大门。 听到有人来叫门便要出去应门，不防那边天禄阻止了长姐， “长姐，你便接着在这里绣花吧，我去看看。” 听得些话，欣欣才明白过来，今日这二位恐怕是来求亲的。一时脸红可还是泡好了茶水，放进了弟弟的屋中，而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哪里还绣得下去，一时坐在那里不知要做些什么。 天禄将李氏、杨氏领进了自己屋中， “两位婶子请坐，寒舍简陋，不要嫌弃。” 这两位是奔着好事儿而来，又是村里的小先生的屋中，她们可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摆手， “挺好的，哎呦，都是书呀。” “请喝茶！” 天禄倒了三杯茶水，知道这是长姐预备好的，看来长姐是明白过来了。 “小先生，我俩都不是正经的媒人，不会说那些个吉祥话儿，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二位婶婶请。” “我们是替徐大牛，村里的猎户来给你长姐来提亲的，” 李氏说着话，杨氏将俩人带来的大包袱展了开来， “这是大牛托我俩带来的聘礼，狼皮四张、鹿皮两张，都是大牛这一秋猎来的，已经都熟好了。” 太多的天禄不懂，可是光滑、油亮的皮毛，看着就不错。这事儿两家已经沟通好了，今日就是走个形式。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已经把聘礼都带来了。 “我同意了，只一样，我要讲在明面上。”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想到这个十三岁的村中小先生，还有话要说。 “小先生请讲。” “我家长姐跟随着家人一起逃难，而后我们先后失了亲人。为了照顾我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 他也是为了长姐，几番思虑过后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决策，有了现在的决定。 “我可以带着二牛、土娃子走上科举之路，也会尽我之所能尽力相帮。只我希望大牛兄在他日富贵在身之时，能够不忘糟糠之义，对我长姐好一些。如果他日心中另有了他人，还请告知，我虽贫穷，可还能养得了自己的长姐。” 第42章 成亲 天禄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杨氏、李氏， “还请如实回话，我家长姐只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与人共侍一夫，这是我的底线。他日若有了外室，我也定会将我长姐迎回家中奉养。” 二人对视一眼，她们虽然很少与人为媒，可也听过、见过，可真没有这样的，看小先生还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回去会一字不落的说出来，只是我们来时，也受了村长叔、婶相托有事相商。” “二位请说当面。” “村长也是受了大牛的托付全权办这事儿，考虑你们两家的特殊情况，就想在年前将这事儿办了，给大牛成个家。这样，无论是你，还是二牛、娟儿，也都算有了个家。” 杨氏说完这段话停了下来，下面的话她来说就不合适了，李氏迅速接上话。 “村长叔还托我给你带句话，是族里的承诺。先前族里就议完的，族里的后辈土娃子、二牛都是念书的料，加上小先生一起，我们徐氏一族虽是生在山野，可也有一份心力。无论你们考到哪里，我们决定都一直供下去。” 天禄起身长躬一礼，吓得杨、李二人急忙躲开， “他日我若有那一日登金榜，定不相忘今日之恩。” 得了小先生的承诺，徐李氏拿出了大牛的康帖，天禄也拿出了自家长姐的康帖，双方交换庚帖，再由天禄亲自执笔写下定亲文书。 “我们去找村长婶婶回话，小先生我们先走了。” 天禄拿过两个纸包递了过去， “这是我家长姐秋季时从山林中采来的时菊花所晾制，二位婶婶如果不嫌弃拿回去喝着玩玩。” 这人自是无有不应，她们很喜欢，只可惜错过了时节。 之后的一个月，在村里人眼花缭乱中，杨欣欣、刘大牛走完了亲迎之外的所有流程。 村长在翻看了家里的万年历后，选出了年前最好的三个日子，由着杨氏、李氏拿着，去让天禄挑。 想着事情早晚得办，徐家先对自家长姐的维护之情，他点了最近的日子，也是看那个日子是三个日子中最好的。 有人说世上最快的就是时间，它在人们不经意间流逝，再也寻不回。 大牛这些日子觉得太慢了，终于是到了迎亲的时候。 好在当初原主所绣的嫁衣还在，否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欣欣如何绣制出一身像样的嫁衣来。 这时代的嫁衣鲜红的颜色，倒是与她前世时很一样。只是上面精美的绣纹，就只有这个时代有了。 不过，尽管不是她亲手所绣，可也是这具身体亲手所绣，她也是十分的喜欢。 又按照这里的规矩给自己与新郎各做了一件内衣，她发现这些日子天禄十分的忙碌，连村中学堂的课都压缩了一半。 “小弟，你在忙些什么，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到了。” 天禄就会笑眯眯的点头， “长姐，我会的。” 过后，依旧是我行我素。欣欣想要探知时，却被告知不可进入他的房间。 对此她更有了好奇心，一再的打探，可都被天禄给阻挡了回去。 “长姐，这是我给你预备的嫁妆。” 终于到了成亲的前一天，天禄抱着两个书箱大小的木箱进了欣欣的屋子，分了两次他才搬进来。 “这是什么，你哪来的银钱买这些？” 天禄抿嘴笑了， “长姐，这没花多少钱，只是买些最便宜的纸张、还有墨，你兄弟我亲手所录背写下来的《三字经》、《弟子规》、《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欣欣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弟弟这么忙，原来是录下了这么多的书。 “这些给我？” 天禄点头，看到长姐呆呆的样子，他很有成就感， “原本想将《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都默写出来，只是后面的那些来不及了，我只能录下这么多来。不过，暂时够用了。长姐不必直不起腰来妄自菲薄，大哥挺起腰杆来，好好的过日子。” “我听弟弟的，有你这么个有主意的弟弟，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幸运。” 天禄能够想到这么多，为自己做这么多，欣欣很是感动，轻轻起身走过去，轻轻地抱了下天禄。 这个待遇还只是在小时有过，待七八岁时便不存在了，没有想到今日又享受了把。天禄僵直着身子，任由着欣欣抱了自己一下，小脸却红了。 真是个纯情的正太，以后也不知是便宜了哪个。 心情很好的翻开了自己的嫁妆，天禄用的是正楷，写得端端正正，笔划虽离苍劲有力还差些，可也足见功底了。 次日一大早，欣欣便被叫醒了，村里的全福婶子，一向多是村长媳妇，今日她虽是婆家，可也依旧是来了。 看着穿好了嫁衣的欣欣眼前一亮，这姑娘可不像是乡下媳妇，大牛这是有福气了。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dg梳儿孙满地；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村长媳妇边梳边嘴里念叨着，前后两世人她还是第一次嫁人，还是在古代嫁人，对这些个规矩她很好奇。 “迎新人啦！” 听到外面的声音，村长媳妇手快的在欣欣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将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顶，顿时她的眼前一片通红。 “长姐，我来背你出门，不要哭，咱们这是喜事儿，爹娘看着呢。” 也许是这身体的缘故，也许有这些日子与天禄相处，培养出了感情，想到今后就要与一个以前不认识的人一辈子，欣欣顿时泪花撒落在小弟的背上。 今日村长家的牛车妆扮一新，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坐在上面不至于冷到。 新娘子要在村子里绕一圈儿，最后才又回到这里，不过却是进了徐大牛的家。 “新娘子来啦！” 村里一片孩童的欢呼声，尾随在牛车后面一起往徐大牛家走去。 第43章 成亲2 牛车的后面放着两个箱子，那是新娘的嫁妆。到了徐大牛家门口鞭炮响了起来。 “新娘下车啦！” 这里的规矩新娘子两头脚不沾地，娘家时由兄弟背出去，到了夫家则是由夫婿背进去。 “欣欣，莫怕，我在。” 听到大牛的声音，欣欣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到了一个坚硬、结实的怀抱，这怀抱给她十分安全的感觉。 “进门啦！” 徐大牛走得很稳，到了堂屋才将欣欣放下， “到地方了，你站好。” 欣欣被放下来，大牛扶了一把，她稳稳站在那里。 只听得， “吉时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供奉着香火、牌位，那是大牛爹娘的。 “夫妻对拜，和和满满！送入洞房！” 欣欣低着头由着大牛牵着往前走，她的目光中只有盖头这一片小天地。 突然一双小手扶住了她，盖头下钻进了娟儿的眼睛，正在对着她笑，她回了一个笑。 想到现在身份不同，她有些羞涩一时也有些放不开，笑得要拘谨一些。 “大姐姐，不，长兄说了，今日开始要叫长嫂，就到了，有门槛。” 娟儿，很贴心。 “新郎揭盖头啦！” 洞房里主持的是李氏，大牛拿起了秤杆，伸手过去停在了那里。 “新郎，快点儿，我们等着看新娘好不好看呢。” 有人起哄，催促着新郎。 大牛手稍一用力向上一挑，盖头掀了起来。原来欣欣就好看，今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更不是往日可比。 大牛直接看直了，站在那里脚步移不动了。 身后有个小子推了他一下， “新郎官坐过去吧。” 大牛被推得脚步动了一下，直接迈步过去。看了一眼推自己的，原来是自家的兄弟，正对着他调皮的笑，而后转身出去了。 李氏各取下俩人一小缕头发绑扎在一起，口口中念念有词， “白发齐眉，长长久久、子孙满堂。” 而后将这个放在一个荷包中，压到了炕上的枕头底下。 做完这些才挥手轰赶在屋中的后辈小子们， “都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她笑看了眼欣欣，真是漂亮，比城里的小姐还漂亮，又满眼意味的看了大牛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外面摆了一桌席面，我得出去支应下，一会娟儿进来陪你。” 欣欣红着脸点头，这是被大牛不错眼盯着看的。 果然没用多久，娟儿进来了，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有一小碗饭、一小碗菜，一双筷子。 待她到炕边时，欣欣赶忙接了过来，放在了炕上。 村长媳妇一再叮嘱她，不可轻动，不可轻易言语。 “长嫂你饿了吧，吃吧，禄哥哥也送了饭菜过去。” 听到徐家没有忘记了弟弟，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伸手抚摸了下娟儿，才慢慢开始吃了起来。 大牛再进来时，身上满是酒气，欣欣看了眼，见他神色清明猜测他应该是没醉。 娟儿在大牛进来时，已经被二牛扯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欣欣只得从炕上下来，却被大牛一把拦住了大腿， “不用，我没醉，这酒味是撒在身上的酒，我换了衣裳就好了。那些个小子，想看我出丑，他们后来都让村长给赶跑了。” 欣欣被大牛扶住了大腿，还是很羞涩的，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动。 “欣欣，你高兴吗？可是只有三桌酒席，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徐……” “叫我名字，现在你是我的媳妇，不是邻家的姑娘了。叫我名字。” 欣欣抬眼看过去，男人近在咫尺，眉眼清晰得很，粗黑的眉毛，有些凌乱，却不碍眼。 一双眼睛明亮清澈，能够让人一眼望到底。 “大牛。” 听到新婚妻子低喃的声音，这道声音就是这世界最美妙的音乐。妻子眉眼如画，比那街头书生笔下的美女还要漂亮。 本就是心仪的姑娘，此时终于将她娶回了家中，哪里还忍得住。伸手便将眼前的人儿搂在了怀中。 “媳妇……” 男人，在有些事情上是无师自通的。 “大牛，我还……” 后面的话被吞没了，两人间的温度逐渐升高。男子的喘息，女子的低低的呼痛声。 停息了阵后，又是一阵急促的声音再度响起，室内一片旖旎，屋内红烛到天亮。 “嘘！轻声，你们长嫂还没醒。” 这话说完大牛一阵脸红，不过他脸色本来就黑，旁人也看不大出来。 “大哥，你得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娟儿抬着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屋内一声扑哧的笑声，而后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欣欣快速的穿好衣服，又叠好了被子。 行动间两腿间的疼痛，让她不禁一阵皱眉。强忍着疼痛，她下了炕行动间难免不太利索。 “长嫂，你生病啦！” 看着欣欣走路的姿态，娟儿再度惊呼， “长嫂，你腿咋啦，不是被长兄给打了吧？” 她还记得有次二哥淘气，被长兄给打得走路不太利索的样子。她一脸正义的站在长兄面前，鼓着小脸。 “长兄，你怎么能打女孩子呢？长嫂也是女孩子。” “长兄没打……” 娟儿没敢反驳长兄的话，可是控诉的眼睛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我去做饭，你们抓紧洗漱。” 欣欣哪里好意思让夫君去做饭，刚要抬腿过去，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给抓住了。 “长嫂，你好好的歇歇，不能累到了。” 娟儿扯着欣欣回了屋中，二牛则被大牛支使着把天禄叫了过来。 早饭是两家人一起吃的，大牛、欣欣坐了主位，大牛在动筷前说道， “昨天不算，从今日开始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了，天禄你说呢？” 天禄点头，这个他虽没有想到，可也能接受，毕竟这里是他长姐的家。 “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牛的弟弟了。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下，你看我这里也挺紧张的。娟儿也不算小了，再跟二牛挤在一间房内不太好。我想让二牛搬去与你同住，让娟儿自己睡二牛的房间。” 第44章 一家人 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高谈阔论，更没有美辞丽藻，大牛用这朴实的安排，将原本的两家人捏在了一起。 “好，听姐夫的。” “那今天就让二牛搬过去。我还想把蹭的间隔墙上安个门，这样你过来看你长姐也方便，不用绕个弯子” “行，我没意见，不过，这活计我没做过。” “不用你俩，我自个有一天多也就弄得了。” 本来今日是要拜公婆的，早饭后大牛带着欣欣去了祠堂拜了祖宗，又特意在公婆的牌位前上了香，由村长亲自执笔写入了徐家的家谱。 这样，从这一刻起欣欣这一世的生命，就完全跟徐家连在一起了。 从祠堂回去后，大牛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娘子回屋去好好的歇歇，是我鲁莽了。” 欣欣只是点头，明白大牛说的是什么，很不好意思的白了对方一眼，迈着小碎步一点儿也不慢的回了屋中，边走还边交待着， “麻烦二弟告诉天禄，把我的绣架、绣活送过来，我不好这时候回去的，那个不能再耽误了。” 很快天禄、二牛搬着她要的东西过来了，欣欣自己归置了下，发现这个弟弟还是很细心的，没有落下什么。 “都在了。” 天禄这是除了过来用饭，第一次见到婚后日常的长姐，他特意停留了会，害得欣欣都不太敢移动。 长姐似乎比着大婚前更加的漂亮了，身上多了些什么他一时形容不好。 看到天禄、二牛终于是走了，欣欣自己又把绣架正了正，再把自己需要的绣线都摆出来，剩余暂时不用的好好的包起来，放在了一边。 这才在绣架后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抚过绣面，眼睛一一看过去，那只老虎也只剩下了小半儿没有绣完，已见其凶猛的态势。 坐着看了会，才抬手拿起绣花针低头弯腰的慢慢地绣了起来。 娟儿在门口掀了下帘子，看到欣欣在绣花她放轻了脚步，站在那里盯着上欣欣看，就如初见时一般。 这孩子很喜欢看欣欣绣花，她的兴趣也是来源于此。欣欣还不知道，因着她成功的熏陶出一位绣娘来。 也不知娟儿站了多久，她已经蹲下又起来了好几次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急忙转身走了出去，不想让人打扰长嫂绣花。 “长兄，嘘，长嫂在绣花。” 大牛要进屋换下衣服，成功的被小妹给阻拦住了， “我进去换件衣服，也该做晚饭了。” “我来！” 欣欣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绣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她洗了手开始做晚饭，大牛提进半只野兔、半只野鸡来。 “这是昨日做席时剩下的，欣欣把这炖了。这还多亏了两位婶子操心，才会这么俭省的将事情办下来，还帮咱们省了不少的东西。” 欣欣看了一圈儿，切了些大白菜加进去炖了一锅野鸡、野兔炖，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次日便是回门的日子，大牛一大早便起来归置了下。他发现自己送过去的聘礼，天禄一样不少的都给带了回来，他决定把回门礼再加上两张狼皮，再加上当地一般的糕点就可以了。 若是让人知道，他将两张狼皮当回门礼，定会骂他败家的。 当天的中饭天禄提了米袋子、面袋子过来，又提了块猪肉、一只野鸡，还让二牛帮着搬了两棵白菜、两个萝卜过来。 由着欣欣动手，做了野鸡炖白菜、萝卜炖猪肉，烀了一锅的白碎米干饭。天禄跟着一起吃了， “姐夫，那边的地窖里还有些东西，我也搬不动，你倒腾过来些，也好平时吃用。” 大牛没太当回事儿，虽然知道姐弟二人在这一秋天也没闲着，只当是些蘑菇、野果什么的。 可当他下去地窖之后看到红薯时惊大了眼睛，姐弟二弄了玉米回来他是知道的，但这红薯他还真不知道。 “红薯？哪里来的？” 天禄跟着下来，听到大牛叫出这个名字，很是惊奇。 “我很小的时候吃过一回，之后便没再有了。” 天禄算了下，又想了下大牛的年纪，那时应该是那场十多年的动乱刚开始的时候。 “难为姐夫还记得这个。” 点头肯定了大牛的话，天禄边下了梯子， “这是我和长姐在山林里发现的，可是好一阵的忙活，幸亏那时村里都在收秋，才没被人注意到。” 弯腰拿起一根红薯看了看， “姐夫，还是运些过去吧，平时也多样吃食，不至于吃腻了。好久没烀地瓜了，今晚便弄这个吧。” “行啊，说得我也想吃了。” 大牛搬了些地瓜回去，也没多搬，是怕挪了地方容易坏。 这几日天天生活在一起，欣欣发现娟儿虽然学得认真，可是怎奈年纪幼小，平时没有个人纠正着，很多动作不是很标准，现在弄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晚间大牛再次欺过来被一只秀气的手给阻在了胸膛， “夫君，你且慢，我有话说。” 阻止的话语经由欣欣的檀口轻吐，话语也好听得多了，大牛按捺住自己用手支着脑袋，侧身对着欣欣， “什么话，非要在这个时候说。” “小妹的事儿，我想跟你说说。” “娟儿？” 欣欣披着被子坐了起来，这已经是初冬时节了，也很冷了，白日的时候都穿棉袄了。 “嗯。” 她点头，没等大牛再说话，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发现我虽然之前教了娟儿不少东西，可是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有些东西是日常潜移默化中，由着身边的人一点点来指点纠正的。” 躲开男人伸过来讨人嫌的手， “说你小妹的事情呢，你没乱动。” “小妹都教你你教了，不用跟我说的。” 欣欣被自家新晋没有几天的相公给完美的盖在了身下，小嘴还在喋喋不休，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最容易吸引大牛的注意力。 “那我罚她时，你也没意见。” “没有，我爹说过，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女人，男人只管赚钱回家。” 第45章 大牛出糗，欣欣满意 还待要说些什么，统统都被自家男人给堵了回去。 虽然是新婚，可他们都有重孝在身，屋内的布置已经被全换下去了，被子也是平时盖的粗棉布被。 被翻三尺浪，屋内温度一升再升。 有了大牛的放权，欣欣开始了日常带娃生涯，将娟儿时刻带在身边教导着，也不是让她记住多少，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习惯这么做。 原主就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是跟着记忆中娘亲有样学样。 “娟儿，帮长嫂提一下，咱们看看如何？” 欣欣忙碌了一个月，终于是在进腊月的时候把猛虎下山给绣出来了。 把娟抱到了炕上，她在地下一大一小就这么抻着两边，都伸着脑袋看过去。 她们是侧着看，并不全面，依旧引得娟儿大叫起来， “好漂亮，长嫂。” 她在屋内的欢呼声，引来了在外面劈柴的大牛，他扔下斧子扑棱了下衣服上沾的碎木屑就走了进来。 拆开门帘就被姑嫂二人展开的猛虎下山的绣品给吸引了，站在那里直愣愣的没有反应。 他呼吸有些急促，一双本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做出了攻击的姿势，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大牛！” 欣欣听到了脚步声知道应该是自家男人进来了，回头却看见了这个，惊呼出声。 “长兄，这是长嫂绣的。” 娟儿也回头看见了他，站在炕上甜美的笑着， “好看吧，长兄。” “我还以为是老虎下山来了呢。” 大牛终于了架势，欣欣眼冒星星，这就是自己要生活一辈子的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给她以安全感。 虽然现在乌龙了些，欣欣认为这是对自己最佳的肯定。其结果是，晚间时候她主动了不少，这让大牛非常兴奋。 完事后欣欣似乎有些非常奇妙的感觉，不过她太累了，只是一晃而过她便睡了过去。 冬日里难得有艳阳天，欣欣看到今日天色好，把家里的被褥、衣服都拿到外面晾晒一下。 她自己的不用再折腾了，天禄的也不用，主要是大牛他们仨的。 “长嫂，不用晾晒的。” 听到娟儿的话欣欣蹲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她， “为什么？” “我只有这一身棉袄，二哥也是。” 徐大牛是因为与她成亲，她给新做了身，不过他没有舍得穿，只在成亲那天上了回身儿，次日拜完祖先后就脱下去了。 看到这一弟一妹的情况，欣欣心疼了。 “长嫂回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没用多久，欣欣抱着一包衣服回来了，把这些摊在炕上打量着。 自家弟弟个子不矮，只要把他的这身儿棉袄、裤窝回去些就行，过两年再放开也是一样穿。好在来了这里后，她给自家姐弟俩重新又做了身。 不然，还真不好办。 只是娟儿要咋办？ 很快改好了二牛的棉衣，接下来看着小小一只的娟儿，欣欣犯愁了。 剪短自己的棉衣，她有些舍不得，太糟蹋了。 想了想，看到娟儿春日里的衣裳，有了主意。 她把自己的棉衣拆了，她记得自己做棉衣还剩下了些棉花，单独给娟儿做一身儿，应该是够了，也缺不太多。 想了想，看了眼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忙活的娟儿。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娘在身边。 这一身棉衣、裤让欣欣忙活了两天，欣欣托着棉衣打量了一阵。歪头看着娟儿， “咱们在这里绣上一朵花儿，娟儿喜欢什么？” 娟儿坐在那里低头想着，忽然仰起了小脸， “我喜欢长嫂，漂亮。” 欣欣不知说啥啦，总不能把自己给绣上去吧，这也不像话啊。 “这个长嫂知道，你还喜欢什么，花啊、草啊、树啊，或者别的也可以。” 娟儿摇头，欣欣想了想，拿过炭笔画了个北方就有木槿花， “这是木槿花，有红色的，也有粉色的。今儿长嫂给你绣个红色的木槿，你瞧……” 欣欣拿着炭笔勾勒着，不时的歪头看一眼娟儿，见她眯着眼看着，似乎很喜欢。 “现在开始绣，今晚就可以穿上了。明儿长嫂把人身上的棉衣洗洗，这棉花都有些僵了。” “这是村长奶奶给的，是兰儿的。” “兰儿是谁？” 欣欣掏光了所有的记忆也没有这个人， “兰儿是村长爷爷家二叔的女儿，比我大一岁。” 欣欣不用再问也是明白了，点点头，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她答应了娟儿要在今天绣出来，得抓紧了。娟在旁边拿了根穿了线的针，又拿了小块的布在上面缝起了直线。 “别扎了手，你不用着急学绣活的。” 娟儿嘴里答应着，手下却没停，即使针扎到了她的小嫩手，也只是轻皱了下眉。 “你出去玩会吧，别跟我在这儿坐着了。” 娟儿摇头， “不，她们玩沙子，我不喜欢。” 欣欣不再管她，晚间娟儿穿上了新棉袄，一整晚都美美的，甚至连睡觉都没脱。 “大牛，快过年了，我那幅绣图也得去镇上卖了，再预买些年货回来。” 听到妻子说到过年的打算，大牛也侧身躺了过来，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欣欣， “总要给弟妹们买点儿糖果、瓜子回来，哪怕只有一点儿，也是给弟妹们甜个嘴儿，也算是过年了。再买些油、猪肉回来，家里的油不多了。” “我想着炼些猪油出来，再少买些豆油。剩下的各样调料也要买些，过年时店铺恐怕都要关门的，什么东西都要预备些。再有米粮也要买些，二牛、天禄、娟儿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断是不能饿到的。” “也不能光吃些糙米，咱们吃不起白米，可是买些白碎米总是可以的吧。” 听着妻子的叨咕，大牛不觉得他们是新婚夫妻，觉得倒更像是他的爹娘当初一样。心头火起，大牛一下子堵住了欣欣的嘴。 “欣欣，你在家带着他们好好的，明早我要进山一趟。至于去镇子上，等我回来的。” 天色还黑着，尽管昨晚欣欣很累，她还是醒了，她要给自家男人做点早饭，吃完了再走。 第46章 冬闲不闲，一家人进镇 大牛这次进山打猎，心中放心了，可也将心留在了家中一半儿，那里有个人儿永远在等着他。 他为整个家忙碌去了，欣欣指挥着二牛、天禄也没闲着，将家里的小仓房收拾了出来。在里面垒了个布满地面的炕，下面的烟道是欣欣自己设计的。 这个得益于前世不多的记忆，所用的材料就是家中码放存下来的泥坯，就那样整块的摆放了上去。也没有用泥，只是挨得很紧，虽然也有幼小的缝隙。 最后，又在前面用石头砌了一道墙，只留下一个口子留烧火，这活儿暂时算告一段落。 再上面就是三人费了大力气从山脚拖回来的泥土，欣欣说那土肥足。而后平展展的铺了满炕，到了最后欣欣开始在这烧火。 经过一天一夜后上面的土化了，屋子也暖和了，欣欣打发俩人， “你们干自己的去吧，这里有我在就好了。” 这下她可以自由发挥了，反正种子就是这么种下去的，这炕也是两个小子经手搭的。 现在她只要把小白菜、生菜、菠菜这些种下去就可以了，最后又剩下了一小块地方，她又种下了些香菜。 这些估计过年的时候也可以尝个鲜了，往下撒种之前欣欣依旧是把种子处理了下，而后施肥、覆土、撒种、浇水，最后再薄薄地盖上一层。 种子发芽需要温度，可也不能太高，把种子烤焦就不好了。 这个事情她自己亲自来，给两个小子做示范，几日后彻底交给了他们。 欣欣拍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看着身后站着的二牛、天禄， “你俩能看好这火，可不能大了，把种子烧坏了。也不能小了，把种子给冻到。” “长姐（长嫂）放心吧，我们弄得好，我俩轮换着来。” 欣欣点头同意了，读书也不能啥也不懂不是， 她站在那里看了会，这两个弟弟做得不错，她拍了两下巴掌， “那就交给你们了，知道都什么时候烧火吧？” “长姐，我们都记下了，会互相提醒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交给你们兄弟俩了。” 这一日他们刚刚吃上晚饭，大门被敲响。娟儿第一个放下饭碗，小女孩独有的尖细嗓音中带着愉悦，她小跑着出去，欢呼着， “长兄回来了。” 欣欣不得不先顾小姑子，毕竟太小了，别再摔着了。 欣欣站在那里嘱咐着， “娟儿，慢着些，小心摔了。” 二牛不忘拉着天禄也跑了过去，看大哥打回了什么， “别看着了，快点伸把手，把野猪帮我抬进来。把它拖回来，可是把我累坏了。” 大牛招呼着两个弟弟过去帮忙，自己转身用力拖着大树枝进院子。天禄、二牛听了立即跑了过去，欣欣则是拉着娟儿往后退。 “这野猪可不小，得有多大？” 大牛直起腰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次进山运气不错，得了一只鸟鹰、两只野兔，还有头鹿，之后我看陷阱的时候就遇到了这只野猪。” 大树枝上还散落着些树枝，二牛、天禄伸手把树枝拿掉放去木柴垛上，就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欣欣看着野猪，心中有了主意， “夫君，这野猪你准备怎么处理？” 大牛思索着说道， “这次进山本也就是为着这东西的，咱们俩结亲不说两位婶婶跑前跑后的，便是村长与族中的兄弟也帮了不少的忙。我想着快过年了，也给族里弄点猪肉，当然啦咱们只是以肥猪肉的价钱卖给大家，族人也省得去镇上买了。” “行，我也要与你商议此事，只是咱们毕竟是小辈，还是麻烦下村长，到时咱们也留一些。虽然咱们都是重孝，可是先前的灾荒已经掏空了大家的身子。他们也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咱们将思念放在心中就行。夫君，你看呢？” “好，到时咱们留些好肉，” “再留两个猪前蹄，后蹄可以不要了。” “行，都听你的。” 其实这是欣欣的小心思，猪前蹄是往后刨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往怀里搂。 他们商量好了，野猪留在家中，大牛在次日一大早便借了村长的牛车去了镇上。欣欣带着天禄、二牛、娟儿，也一起去了。 “娟儿，天冷，你多穿点儿。” 最后欣欣又将自己的棉袄把娟儿给包裹上了，直接被抱上了牛车。 这次东西多，大牛交了三文铜板直接将牛车赶进了镇里。 “先去卖了猎物，我有相熟的酒楼。” 大牛说了一声，牵着牛车往前走。 最后在醉仙阁的后门停了下来，欣欣带着两个弟弟，拉着小姑子等在一旁，由大牛出面跟掌柜的谈。 这是欣欣第一次见到醉仙阁掌柜的，大牛似乎经常往这里送猎物，娄掌柜看了很是喜欢。 “大牛，很好，都要了。” 说完又伸手摸了下鹿， “活的？” 大牛点头， “当时射在了腿上，它的脑袋撞树上晕过去了。” 大牛指了下鹿腿包扎的地方，显得很是憨厚。 “给，你有心了，这是赏钱。” 说着拿出两大锭银子，大牛乐呵呵的接过来，又有伙计递了个荷包过来， “你来的是时候，明日我要回京见主子，你这是最好的见面礼，都拿着吧。今后有了什么东西，兄弟还过来，我定不会亏了你。” “好，好，承蒙掌柜的照应。” 大牛把银子揣进怀里，告辞了掌柜的直接牵着牛车走了。 “欣欣，你在哪里卖绣品？”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大牛再没吱声，直接牵着牛车停在了绣坊的面前。里面都是些妇人、孩子，大牛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不好进去，而且牛车也是要人看着的。 “欣欣，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向里看了眼，欣欣点头，她的头脑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自然是明白的。 “好，我只是卖个绣品，再看着给他们仨一人扯身新衣服，过年了，总要让他们高兴一下。” 大牛心中转了转，看了看小妹晶亮的眼睛，反对的话没有说出口。 第47章 惊艳老板娘 “哟！” 欣欣右手提着包袱，左手牵着娟儿，后面跟着天禄、二牛，一行人鱼贯而入，便听到中年妇人极度兴奋的声音，显然是盼望了好久了。 “杨姑娘，你可终于是来了。若不是我这些日子实在是抽不空来，我都要寻你家去了。” “老板娘！” 欣欣给迎面而来的人行礼，而后听到老板娘惊呼， “姑娘，可恭喜啦！” “大姐，谢谢。” 欣欣礼貌的回礼，与老板娘在柜台前站定。老板娘看了眼她身后的人，只觉得只有那个白净的与杨姑娘极为相似，而且气质十分的接近。 杨姑娘手中牵着的小姑娘与后面那个小男孩子，看着就是个农家姑娘。心中暗自可惜，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老板娘，我夫家姓徐，也是黑山村的，今后你可不能再这样称呼我了，叫我徐家的就行了。” “徐家的，你今日来是来买布料？” “老板娘，上次不是从你这里拿了布料回去吗，今日是来寻老板娘看看的。” 说着便把提着的包袱放在了柜台上，老板娘只是打开了一个角，便又快速的包了起来， “跟我来，咱们去后院坐坐。让你两个兄弟在店里逛逛，有什么相中的价钱好商量。” 欣欣回头嘱咐了两句，才拉着娟儿一起去了后院，二人在一间会客室坐了下来。老板娘给娟儿拿了盘糕点，娟儿没有动，而是拿眼睛看欣欣。 “还不谢谢老板娘，吃吧。” 娟儿便起身在地上站好，端端正正的给老板娘行了一礼， “谢谢老板娘。” “哟，这么小，就这么懂礼啦，快吃，看看合不合口味。” 老板娘很是高兴， “我也喜欢姑娘，可惜没有那个命，生了四个全是小子，一点也不贴心。” “老板娘，这是人道旺啊。” 说起这个老板娘也是一挺胸脯， “那是，在家中连公公都要高看我一眼。” 老板娘挥挥手， “不说这个了，我可要细细地看看，刚才只一眼我便惊住了，徐家的可是好手艺啊！” 老板娘边重新打开包袱边说道，欣欣起身与老板娘一起将绣品挂了起来。俩人退后观看绣品，老板娘惊得连退数步， “这……，难得的佳作啊！我也算是欣赏过好东西的，可是这样的绣品却是头一回。” 她又欣赏了会，才与欣欣一起将绣品叠了起来重新包好。 “徐家的，说实话，你这绣品在这里卖不上价钱，若是我拿到县城也不止五百之数，若是府城、州城甚至是京城，那价钱又是另说了。” 只听老板娘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只是铺垫， “在这里开铺子自然是说这里的价钱，” 她看向欣欣，见对方点头，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能给你这个数，这已经是这里最高的价钱了。” 老板娘伸出两根手指来，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我也不是拖拉的，便听您的。” “好，这绣品是我的了。我去取银子，还是给你换开十两的碎银子？” 欣欣想了下， “换二十两吧，该过年了，家里孩子多，还都小，总会有些花销的。” “你是个大方的，也是个想得开的。”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欣欣表示无奈，接着将话说了下去， “老板娘，你这里有没有便宜些棉布料，哪怕残一些也可以。过年了没有好的，也总要给弟妹们弄身儿新衣裳。” “你让我想想，我似乎有印象，只是记得不清了。对了，前些日子从南方进货，赶得不巧正逢上阴雨天。伙计一个没照顾到，有两包布料给淋上雨了，虽然做了补救可也不成了。” “老板娘，我可以看看吗？” “我让人去拿来。” 老板娘叫了伙计进来， “去，将前两日咱们淋了雨的布料都搬过来，让娘子看看。” 没一会伙计带着两个小伙计将布料给搬了进来，只是只有蓝色的、碧绿的、灰的。 欣欣用手摸了摸，暗道可惜了。又一想，不是这样这种质量的棉布，恐怕她也是不会买的。 “这些布料，有些涸得严重些，有的只是涸了一个角落。可即使这样，也不能摆上去卖了。” “老板娘，这些我都要了，你看多少银两？” 这些布料加在一起有一二十匹，老板娘没有想到欣欣全都要了。 “你给个20文一匹吧，这些是23匹布，你给460文。” “行，老板娘我再挑些绣线，再拿些缝衣线。” 欣欣着老板娘去了前头，又吩咐伙计将布料给包好搬到了外面的牛车上，自己亲自拿了线出来， “徐家的，过年了你还接活计不？” 听到老板娘期盼的问话，欣欣奇怪的看了过去， “老板娘，这时节各家的绣娘都会将自家的活计做得不大离了吧，还会有活计？” “有，你看看这个。” 老板娘拿出幅绣样来， “这个，你看看，百子闹春，要做屏风的，你能绣吗？这可是我费了大劲揽来的活计，就是想着妹子你的手艺能成呢。” 欣欣仔细看过， “绣倒是能绣，只是年前恐怕就是我日夜不休，也是绣不出来的。” “妹子，你说多久能绣出来，只按你平时的情况来算。” 欣欣再次仔细看了看图样，伸出了三根手指来， “就是现在我开始绣，最快也要来年的三月末四月才能绣出来。正月里家里都会有些事情要忙，总是要耽误时间的。” “懂，懂，都是持家的主妇，自然明白你的难处。” “老板娘，这活计儿东家有啥要求没有？” “有，你先看看绣布你就知道了。” 老板娘绕过柜台从后面的小隔间中拿出个绸布的包袱来，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然后极为小心的打开， “刘娘子，你看。” “这……，是什么料子，咱们这里似乎没有吧？” “娘子果然是行家里手，一看便知道了。” 老板娘的手在上面轻轻拂过，甚至没有敢触碰到面料。 “这是南方最新出的碧蚕银绸，是南方的新货，虽不是太过稀罕，可因为产量有限，也是极为难得。” 第48章 这回可真是猫冬成了忙冬了 老板娘伸出两根手指来， “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能弄污了。” 欣欣点头，这是正常的，哪怕是平常的绣品也是要保持清洁。 “二是不能有哪怕一点点的勾丝，娘子绣的时候可是要更加小心了。” 欣欣伸手抚过面料，手上也是极为小心， “老板娘，没有想到是如此面料，又是如此的要求，恐怕” 老板娘听欣欣如此说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是要拒了不成。 “恐怕还得延长半个月才成，这东西绣起来也要比别的布料要小心得多才成，不太容易。老板娘，多给我拿两根绣花针，再按着这绣样上的颜色帮我配一下绣线，家时的绣线恐不能行。” “这样的绣品，自然是带了绣线的，我再给你带几根绣花针。” 另外欣欣又挑了些绣线和缝线，这才让老板娘算了银钱，就从工钱中直接扣除了。 “老板娘，你再给寻块包袱皮，我们是赶牛车来的，还要再买些过年的东西，可别弄脏、弄坏了，那样就是卖了我也赔不起呀。” “你说得对，给。” 老板娘接过伙计递来的包袱皮，在外面又给包了一层。 “怎么买了这许多布料？” 欣欣抱着包袱上了牛车，坐在了大牛身边，大牛问。 “便宜，可以给弟妹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剩下的还可以留着开春做春衫。” 欣欣白了一眼大牛，在大牛面前她是越来越随便了，没有了初成亲时的紧张。 “这样的话，你的就不用做了，留着以后再穿。” 欣欣噘了嘴，大牛急忙小声哄，这是在外面呢。 “娘子，娘子，别，别啊。” 欣欣趁机提要求， “正月里你做饭，不，一直要做到来年四月份。” 大牛此时见媳妇噘了嘴，哪里有不应的， “我给媳妇做一辈子饭。” 欣欣转头，盯着他，小声说， “你弟、妹，我弟弟可都在呢，你可不许哄我。” “不是哄你，只要媳妇愿意。” “行，这次就放过你了，咱们先去杂货铺，再去粮店。” “好嘞，都听娘子的。” 牛车缓慢的动了起来，这街上的人挺多，大牛小心的牵着牛车。本来只有一刻钟的路，他们走了有两刻多钟才到了杂货铺，可是人还挺多，店里的伙计都快忙不过来了。 欣欣怕自己忘了提前列了单子的，写在了一张弟弟用过的纸的背面。 “天禄，把单子给老板，让他照单拿。” 天禄答应一声就挤了过去， “老板，照单捡货，要快。” 听到有人喊老板看到一个十多岁穿着棉布长袍的少年，举着单子站在柜台前。 “来人，先给这位少爷拿货。” 有了单子，伙计拿货还是很快的。他们付了钱伙计，大牛接过东西直接放在了牛车上，一家人坐上牛车去往粮店了。 伙计忙里偷闲看了一眼这家人，这少年真是少爷吗。 粮店的人要少一些，手里有了些银钱，虽不可以大手大脚，可也能稍微买些好的。 因着过年欣欣买了二斤大米、五斤白面，想着粮店正月不会开门，她又买了一百斤的白碎米、二十斤粗面。这些粮食加上家中原有的，应该够他们吃到开春的了。 牛车出城看到有人卖鱼，欣欣想着家里没有鱼，想要买两条。 “欣欣，这个不用买，过两天我带他俩去淘鱼，保准比这个要大。” “真的，你不是猎人吗？难道还会打鱼？” 大牛就笑了， “十里八村，还没有哪个能比得过我的，我要是找不到鱼，他们更不行了。只是鱼比较腥，咱们这里少有人吃就是了。” “夫君，你在药铺停一下。” “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欣欣摇头， “不是，你只管去就行了，我买两样东西。” 欣欣进去也没拿药方，只管问伙计要姜、花椒、大料这些， “娘子，这是药，可不能乱吃。” 看到伙计挺负责，欣欣笑眯眯的点头， “你一样给我抓一点儿就行，你放心，我知道的。” 欣欣付了钱，拿了三个小小的药包出来直接放在了牛车上。自己也爬了上去，脸朝后坐在了大牛身边，将绣活的包袱重新抱到了怀中，嘱咐小姑子， “娟儿，你坐好了。” 看到妻子回到家就直接开始布置绣架，又是洗又是擦的，大牛有些不解，这不是刚绣完吗，这都要过年了。 弄干净后，又把绣寻了块干净的布散了起来，把今日拿回来一直抱在怀中的包袱小心的放进了衣箱里。 “二牛、天禄、娟儿，过来，给你们量尺寸。” 一个个量过尺寸记好，当即把布摊在了炕上，大牛心疼欣欣立即忙碌起来， “媳妇，你先歇歇，别累坏了，家里也没个人帮你。” 欣欣白了一眼，自己能嫁过来，还不是怪这人。 “我新接了个大活计，得在来年四月的时候交活，得先将家里的衣服给做出来。这样来年开春的时候，咱们也能宽裕些。待再攒些银钱，就能送他俩进学堂。” 欣欣手上忙碌着，嘴上说着自己的打算。大牛听了深感愧疚，本来自己豪言壮语的说要做的事情，现在却让个女人来操心。 “今日那些猎物掌柜的赏了二百两个，另外给的荷包里有50两865铜板。” “绣品卖了200两，咱们今日买东西花了些，再拿出十两留作过年期间到开春的花用，这也差不多了。” 大牛想了想， “家里的种子都是现成的，也不用再买了，家里的农具得修理下，” 大牛一一点数着， “到开春前不会再有别的收入，还要劳累你，是我没做到。” 欣欣一把捂住了大牛的嘴， “不要这么说，你没有看到天禄这么些天，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吗？以前他就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头，现在才是个孩子样。有你与我一起分担，该是我来说才是。” “没有你，没有天禄，二牛现在也跟村里的孩子一样，在那可哪儿瞎跑呢。” “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个，夫君，你、我都有弟妹在。你把天禄当成自己的弟弟，我何不是把二牛、娟当作是我的弟妹呢。” “好。” 第49章 过年，忙碌 大牛一把搂过媳妇，可是把娟儿吓坏了。可感受到大牛的激动，她任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拍拍大牛的背， “你抱得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大牛松开了欣欣， “今晚你来做饭吧，我把这些裁剪出来，明后天抓紧做出来。” “嗯，我得先把那头野猪拖到村中去宰了，不能再养着它了。浪费吃食不说，它也不长膘。” 欣欣点头， “用我去帮忙吗？” 大牛摇头， “不用了，你在家里歇着吧。” 大牛很心疼自家媳妇要操心这么多，自家媳妇的一双手可不是洗猪肠子的。临走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家媳妇的一双巧手。 “大牛，猪骨头别扔，没人要的话都带回来。” 欣欣想起了，这地方的人似乎并不喜欢骨头，都是丢掉的，或者扔给汪汪磨牙。 “大牛，你媳妇呢，咋你自己来啦，那些猪下水你要拉回去处理不成。” 村里的婶子们哄笑着打趣大牛，大牛边跟叔伯兄弟们抬着野猪上了条桌，边大声回话， “那就劳烦婶子们帮帮忙了，” “你小子心疼新媳妇，就要劳动婶子们了，有好处没有？” “猪血分婶子们一半，婶子们拿回去给弟妹们加个菜。” 这话惹得大家一阵笑，原来这里杀猪猪血一向是各家分了的，大牛等于什么也没出。 众家婶子也不是计较的人，就是开个玩笑，逗大年几句而已，看他如此心疼媳妇，身上的衣裳也不似从前那样破烂了。 也就放过他了，看着就知道是新媳妇给收拾的，大牛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这些看着他长大的婶子们，自是拿下水去处理。 “李婶子，骨头别扔，欣欣特意嘱咐了，骨头要带回头。” “你家媳妇连骨头都不放过啊，这有什么好吃的。” 徐李氏将装骨头的大筐又放下了，很是好奇的追问了句。 大牛手下的菜刀不停，嘴里也没停， “那我可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再告诉婶子，也许是咱们不知道呢。” 大家哪个也没有放在心上，最后完事的时候大牛拖着一大块野猪肉、一堆骨头、一提儿猪下水。因着欣欣要大骨头，大牛疼媳妇留了点顺当的带肉排骨，并没有都剔干净了。 “还留了排骨？” 欣欣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喜欢骨头，尤其是百姓，骨头太占分量了，更喜欢大肥肉，咬一口直冒油的那种。 欣欣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手中正给娟儿做的衣裳，向外看了一眼见是大牛回来，下炕迈步走了出来。 “拿灶间来，我温了水了，先洗洗今晚再冻上，今晚我亲手给你们炖大骨汤喝。咱们家孩子多，吃得又不是好，多喝些骨头汤有好处，而且又不贵。” 大牛抢过了欣欣手中的活计， “我来，你再伤了手。” 说着话他还看了眼欣欣白嫩的纤手，此时正泡在温水中清洗拿回来的野猪肉，再放在一旁的大盆中控水，待晚上再拿出去冻上。 “天禄、二牛呢？” 大牛回来没有看见两个弟弟，只看见小妹在这里，头也不抬的问欣欣。 “去那院了，天禄领了抄书的活计回来。恰好那书铺要丢弃大量的包装纸，天禄看了看那上面也能写字，只是没有萱纸好，便买了下来，又花3两买支便宜的毛笔回来，他俩正在习字呢。” 欣欣边洗手边说， “你放心有天禄在二牛自己也努力会没问题的，天禄是我爹爹亲自教导出来的。” 大牛扭头，声音中都是感动， “媳妇，难为天禄想得这么周到。” “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家中的资源大部分都押在了天禄身上，可是家中条件有限，他也曾经这么练过字。” 欣欣指导着大牛将大骨汤炖上， “今晚吃面条吧，正好就着这大骨汤，味道肯定错不了。” “行，我去活面。” 娟儿在一边屋里探出脑袋来， “长兄擀面条最好吃了。” 欣欣走过去，点了点她的额头， “今晚咱们就尝尝你长兄擀面条的味道，走，咱们先回屋。” 欣欣拉着娟儿回了屋中，既然大牛包揽下了活计，那她还是抓紧做衣裳吧。 花了十多日的功夫，终于将一衣裳都做了出来， “天禄、二牛，你俩一会儿拿了衣裳去试下，看看哪里不合适，告诉我再改。” 欣欣递给大牛一套蓝色衣裳， “夫君，你也穿上试试，哪里不合适好赶紧改，看看也就快过年了。” 娟儿坐在一旁看着，她的花衣裳长嫂早就做好了，她都试过了，很好看，她很喜欢。 过年便在天禄抄书、二牛练字、念书、欣欣刺绣，各人的忙碌中来到。 已经从村中传来淘气小子的欢叫声，拆了家里买来的鞭炮在村中燃放，村里渐渐有了些过年的气息。 腊月29欣欣便让大牛把冻着的野鸡、野兔、排骨、野猪肉都拿了出来，放在灶间中缓着，又提前切了一盆酸菜出来。 过年这天欣欣终于是收了针线、绣架，将活计好好的盖好以免落了灰。 咣，咣，咣， 灶间里大牛已经按着欣欣的要求，把野鸡、野兔给剁开了，那边欣欣早上已经把干蘑菇、干豆角、茄子干，都给泡上了。 欣欣又拿出了四五根红薯来，清洗干净放在了一边备用。 她先是用一边小锅焖了一锅米饭，今天过年她烀了干饭。 有了大牛打来的野猪，几乎各家都买了些野猪肉。各家炊烟升起的时候，山村的上空飘荡起了做菜的香味，伴随着小孩子们欢笑声，过年的氛围更浓了些。 滋滋啦啦的炒菜声，充斥了这个山村，村长绕着村子走了一圈，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爷爷，回家吧！奶奶说，可以吃饭啦！” 村长笑着连声说， “好，好，走，咱们回家吃饭啦！” 山脚下的大牛家，欣欣亲自掌勺，嗞嗞炒菜声从灶间中传出，引得在院中玩耍的娟儿，不时的就要奔到灶间门口，用力嗅两下。 真香！ 第50章 过年 “吃饭啦！” 山脚下紧紧相邻的两个农家院子，丝毫没有村子里的热闹。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陆续响起，浓淡不一的菜香味也从各家的灶间传了出来。 徐大牛、杨欣欣夫妻二人领着弟妹们团团围聚成一桌，作为当家人，也是家中年龄最大的徐大牛执箸， “姐夫，你来说两句吧。” 杨天禄看着自家姐夫开口提议，一旁的徐二牛、杨欣欣都露出期待的目光，娟儿则是好奇的看向了自家大哥，不知自家长兄要说些什么。 徐大牛可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看着面前的四双眼睛，他执箸沉默了会儿， “我，我，” 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想到以前爹爹活着的时候，过年时，都是大手一挥，大声说一句， “过年啦，大家辛苦了一年，开吃。” 可是现在他觉得只有这一句有些不太够，一时他又不能组织出更多的语言来，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欣欣看了会，正待开口大牛突然挥了下右手，连带着手中的筷子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今年我娶了欣欣的第一年，咱们凑在一起过日子的第一个年。今年也就这样过去了，我想过年咱们定能过上好日子。天禄、二牛，你们俩，就好好地读书，争取考个秀才、举人回来。” “好。” 天禄点头，二牛现在虽然不是太懂，可也跟着一起点头。 “我会拿个状元回来，给姐夫看看。” 大牛不明白状元是个什么，可他看着天禄兴奋的眼神，也能清楚定是比他所知道的秀才、举人更厉害的存在。他也兴奋的点头，大手挥了下， “开饭！” 大牛吃了第一口，随后欣欣也开始动筷了，这才开始吃饭。 鱼刺很挑的，欣欣细心地将一块鱼肉中的鱼刺挑干净，放到了娟儿的碗中，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语气柔和的说道， “鱼刺已经挑干净了，娟儿也要小心些吃。” 娟儿点点小脑袋，小心地咬了一口， “真好吃，长嫂做的鱼比长兄做的好吃多了。” 小家伙吃得笑眯眯的，这话完全是由心而发，丝毫没有照看到她的长兄。徐大牛掩饰的咳了几声，夹了一块鸡肉啃了起来。 这一顿年饭，吃得温馨，几个孩子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灶间中，大牛抢下了欣欣手中洗碗的抹布， “我来吧，你累了半天了，也该歇歇了。” 欣欣看着空着的双手愣了一会， “好，那我把饺子馅剁一下，晚上好包饺子。” 他们虽然不富裕，欣欣还是尽量给弟妹们过一个稍微正常的年。 大牛将手中的碗放下，转身将妻子推进了屋中， “都有我，你就先歇歇吧。” 屋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们衣袖，娇嫩的女童嗓音响起， “长嫂，你来陪我玩儿会。” 夜幕降下，即使是最为贫穷的人家，也想尽了法子将自家的院子弄得明亮起来。 点着油灯的灶间六个人，五双手都在忙活，娟儿围在桌边不时的想伸手偷袭，她也想帮忙包饺子。 摆放在笼屉上的一只不成形、厚厚皮的怪模怪样的饺子，让大家一致封杀了她想要帮忙的心思。 娟儿最后没有能够抵挡得住周公的诱惑，早早地躺在了炕上与周公玩耍去了。 条件有限也只包了正月初一的饺子，剩下的便是守夜了。 即便二牛与天禄年纪稍大些，可也还是个孩子，继娟儿睡去之后，也被打发着去睡觉了。剩下守夜的，只剩下欣欣夫妻二人。 “夫君，” 包完了饺子夫妻二人对面而坐，欣欣温柔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咱们虽然有重孝在身，可是办事的时候村长与两位婶婶都是帮了大忙的。我寻思着，趁着过年咱们俩拿些东西过去拜拜年，也算是一份心意。” 大牛还有些迟疑，不是他不懂人情事故， “可是，咱们一家子六口人都有重孝在身，哪个也不能去别人家啊，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欣欣点头， “我明白的，我想咱们也不进去，只把人东西在大门口放下就回，这样应该可以的，应该不算是去了别人家了。” 既然有了通融的办法，大牛自然不会反对。夫妻二人又是商量了一通要给三家的东西，直到半夜时分村中的鞭炮声过去，这才躺下休息。 “我与你们的哥哥要出去拜年，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三个要好好的看家，不可去别人家里，听懂了吗？” 在出门前欣欣交待着，看到三人关了大门这才与大牛提着东西进了村子。 “杨婶子在家吗？” 他们先去了陆家，站在大门口外喊人，很快有人出来，是陆二狗子，陆杨氏的丈夫。 “大牛啊，你们两口子站在大门口做啥，进来，进来。” “陆二叔过年好。这大过年的，我们就不进去了，先前我们俩的事情多亏了二婶子帮忙张罗，这是一点子心意。” 大牛递过去一个篮子，里面是二斤猪肉，两只野鸡。 “陆二叔，我们就先走了。” 大牛转身就走，欣欣给陆二狗子行了一礼，这才跟着大牛一起走了。 陆二狗子站在大门口看了一会，见他们二人行走的方向，知道这是还要去别家，这才提着篮子进了院子，而后把大门关好。 随后他们俩又去了徐李氏家中，出来应门的恰好就是徐李氏， “二婶过年好，这是一点子心意。” 家中来人不好不请人进门，不想， “二婶婶，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还要去村长爷爷家。” 大牛说话的时候，欣欣将手中的提篮塞进了李氏的手中，随后与丈夫一起离开。 “真是懂事，又懂礼的孩子。” 看着这夫妻二人拐过前面的墙角，李氏念叨。 转身回了院中， “是大牛两口子，在大门口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面对着婆婆的询问李氏柔和的答道，还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篮子， “这是谢媒礼，娘，我放灶间了。” “这么厚，可不能就这么拿了人家孩子的东西呀。谁家也不容易，那两个孩子更是不容易。” “婆婆，我会与杨氏商量的，也得看看村长家如何做才行。刚才我看他们俩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去了村长叔家。” …… 第51章 惊喜 村长家的大门被徐大牛敲响，院里很快传来应门的声音，听着就是村长夫人。徐大牛在外面应到， “是我，村长奶奶，大牛。” 厚厚的柴木门从里面被打开，村长夫人的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村长奶奶过年好！” 大牛抱拳行礼，欣欣随着一起行福礼给村长夫人。 村长媳妇笑着看大门口的这一对新婚夫妇，满脸的喜笑，嘴里应着， “好，好，你们俩也过年好。” 随后很自然的邀请他们二人进院，大牛连忙摆手拒绝，又接过欣欣手中的篮子放在了大门口， “奶奶，我就不帮你送进去了，我和欣欣这就回去了。” 村长媳妇只是稍一愣神便明白了，一脸欣慰的点头。她虽不在意，可这就是规矩，也是村中的习俗。 说完大牛转身离开，欣欣冲着村长媳妇笑着弯腰一礼，这才随在大牛身后回了家中。 “婶子，在家吗？” 徐李氏、陆杨氏在村长家大门外再次相遇，二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过来的目的，由徐李氏张口叫门。 “二位嫂子怎么这齐整的来家里了？快进来坐，外面冷。” 出来的是回来过年的长子媳妇，笑眯眯的将二人迎进了屋中。 “村长叔，过年好！婶子，过年好！” 一进屋，二人就一起给村长夫妇拜年。 又与屋中回来过年的村长的两个儿子打过招呼，因是女眷连同村长都借故离开，只留下了两个媳妇一起陪客。 “婶子，大牛带着媳妇去我们两家拜年了，我想着不能白拿孩子的东西，我家婆婆也是叮嘱我看着给回个礼，两个孩子也不易，下面还有三个弟妹呢。” 说话的是徐李氏，一边的陆李氏也是点头， “我婆婆也是这么说的，那就是一家子的孩子过日子，能够想得这么周到已经不易了。咱们只有照顾的份儿，哪有这么白拿人家孩子东西的道理。当初咱们也是出于好心，才会撮合那一对儿。如今事情成了，咱们也只有高兴的份儿不是。” 村长媳妇坐在炕头儿上，听了就是一笑，伸手拍了下大腿， “嗐，我想你俩一起过来也是为着这个事儿。那天大牛也不容人说话，放下东西带着媳妇就回了。今日你俩不来，我也会让老大媳妇请你们过来商量的。我已经让老大媳妇准备了回礼，只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 “只听婶子的吩咐，我家婆婆过来让我探探婶子的意思。” “我婆婆也是这个意思。” “老大媳妇，把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正月是闲暇的，也是忙碌的。 闲暇的是没有了忙碌的农活，各家的男人们不是窝在家中，就是出去玩两把。 只是玩两把的，只是少数人，这种人是被全家看着的，哪家也不愿自家忙碌了一年的收入，就被这样打了水漂。 到了初二各家又开始忙碌了，不过忙碌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颜，小孩子们玩闹着在中跑动，直到大人们呼喊着开始赶路，这才消停下来。 “去姥姥家走亲戚啦！” 小孩子欢叫声，母亲的脸上也带着笑颜，忙碌了几个月终于可以带着夫君、儿女，一起回去娘家，这是每一个出嫁女最为高兴的日子。 用过初三的早饭收拾干净了家里，村长媳妇、徐李氏、陆杨氏一老二中年的妇人，一起挎着篮子向着山脚下的院子走去。 远远的便听见院中娟儿的欢笑声， “二哥、天禄哥哥，来抓我呀！” 小女孩的笑声纯净得如同冬日里难得的蔚蓝天空般，让人心情立马好了很多。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颜，不用亲眼看只听这笑声便知他们的日子是顺心的。 大牛正在院中清扫，欣欣在灶间内收拾，院门被敲响大牛过去打开了大门。 “大牛，有来有往才是礼，这是我们三家给的回礼，那天你们走的太过着急了。” 大牛本想请三位长辈进去坐坐的，可是想到自家的情况，他搓着双手一张黑红的脸膛憋得更红了。 “我们就不进去了，这些你自己提进去吧。” “奶奶，二位婶子，这……，等我们出了孝期定会请你们上门吃饭。” 村长媳妇应得爽快，大牛能够如此痛快说出此话，她不看结果便很高兴了，这孩子不错。 “我们走了。” 说完杨氏、李氏扶着村长媳妇转身离开，只留下大牛目送的目光，还有院中新妇的声音， “夫君，谁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新妇清脆、婉转的声音回荡在小院内外，声音清脆、温柔，听了让人心神畅快。 “村长奶奶和两位婶子来给送回礼。” 渐渐走远的三人没有听到大牛的声音，只听到了先前新妇的问话声，她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这家中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显得有生机多了，少了往日的黯沉。 正月间互相走最多的就是各家的爹娘老子，为家中即将成年、已经成年的儿、女们忙碌。 村中的小路上，看见媒婆倒是不稀奇古怪，可是这一日刚刚过了初五，初六的清早一辆普通的灰篷驴车进了村子。 赶车的把式下来叫了个顽童过去，给了把糖让他带路去徐大牛家。 “大牛叔，有人找。” 顽童跳下将将停稳的驴车，冲着院中喊了一嗓子，便揣着糖块跑回了家中。 这糖纸真好看，糖块也一定很好吃，弟妹们一定很喜欢！ 想着弟妹吃糖块幸福得眯眼的样子，即便糖块没有了他的份儿，他也乐得直蹦高儿。听着身后大牛哥出来与人说话，他才跑得更快了，他要尽快把糖块带回去。 “你们找谁？” 看着从驴车上下来的妇人，大牛很清楚自己并不认识，而且看其穿着应该也不是自家的亲戚。 “是这样的，我是镇上绣坊的掌柜，过来找杨姑娘，她留的地址是这里。” “夫君，是谁？” 清脆的新妇声音，一名村妇打扮的新妇出现在门口，随即惊喜的声音传出来， “老板娘，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第52章 冬闲不闲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两个少年年纪相差不多，正对面而站，一背一听，认真得很。 听到大门处的声音，背诵的抑扬声停了一下，少年冲着这边好奇的看过来，看到是曾经见过的绣的老板娘。 二人对视一眼，冲着这边遥遥的拱手为礼，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虽然天禄与二牛的打扮与先前去店里时略有不同，可是老板娘常年在街道之上眼睛也是毒辣得很，一眼便认出这两个少年，就是那日里陪着欣欣去交绣品的少年。 愣了下，遥遥还礼之后，心下也是震惊。瞧这小院普通得很，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的，家中少年竟是识字的。 面上不显，心中翻起波涛，手下却是轻拍了下手中的包袱，内心中转了个，眼睛突然坚定起来。 再与欣欣说话之时，更是又热情了几分，显得亲昵了许多。 “徐娘子，” 这称呼可以说是客气得很了，欣欣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亲手泡了自己配制的花茶出来， “老板娘客气啦，这是我自己秋日里炒制的花茶，不知合不合口味。” 老板娘端起深闻了一口，满口称赞， “在这样的季节能够喝上一口这样的花茶，真是不错。徐娘子制茶的手艺真好，这茶很香。” 抿了两口老板娘将茶碗放下，笑着伸手把包袱打开， “这是城里的张家小姐托过来的活计，要得很急！” 说到这里想着现在正是正月，一般的人家应是很忌讳现在动针线的，老板娘很是不好意思的揉了下手中的帕子，红着一张脸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现在是过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不是实在推脱不了，我也不会寻上门来。张家小姐年后四五月间便要婚嫁，家中的绣娘实在赶不过来了，这才出来寻人做这幅炕屏，你看看，这是绣样，这是绣线、绣布，” 欣欣只是用眼看了一下，并没有动手，而是走到了一边的水盆边将手重新清洗了下擦拭干净，这才回来动手拿起东西查看。 这是一大幅的牡丹花开富贵的炕屏，欣欣一看自己也很是喜欢，伸手抚摸了下，同时也轻皱了眉头，老板娘立马担心起来， “徐娘子？” 欣欣一时没有吱声，面上神色有些为难，只是没有说话， “有什么为难的你尽管说？难道你也赶不出来吗？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老板娘一时也是急了，她手中的绣娘能够接下这个活计的，也只有徐娘子了。 沉默了半晌后，连屋外的大牛都看了屋内几次，如果不是男女有别的话，他甚至都要闯进去屋中去了。 “这个，” 欣欣伸手抚摸着花纹，轻吟慢慢吐语，声音不急不缓， “我倒是能绣，只是工夫有些赶了，怕是不容易在四月前完成，只怕是要耽误事情，到时就不好办了。” 听到欣欣的话，老板娘笑了， “徐娘子如果担心这个的话大可放心，张家说了，只要是在四月底完成就可，这是定金。” 老板娘听话知意，立刻将另外的包袱向前推了下，现在她庆幸自己没有小心眼的少拿定金过来，悄悄的向外看了一眼，朗朗的书声虽然听得不是太真切，可也听得清楚。 “这是张家拿来的几根蜡烛，张家小姐也是想到了这个情况，愿意多出这些东西。” 包袱打开，果然里面除了50两的银锭外，还有七八根长长的红烛。 “多谢张家小姐想得周到，接了这个活计，本来这些就是我们自己应该预备的。” 老板娘拉过欣欣的手轻拍两下， “娘子懂得就好，张小姐说了，只要绣活做得好，赏钱不会亏待了娘子的。” 欣欣在心中琢磨了下，不说剩下的赏钱有多少，只说这五十两开春之时就解决了自己家中的大问题了。 “好，我接下了，今天便动手开工。” “好，好，好，” 老板娘一连说了三个好，满脸的喜色，不说给绣娘的赏钱，便是她的小店即便一分不进，只凭着赶出了这个活计，便能在县城、镇上扬名，从此哪里还会不能财源滚滚。 想到这里，老板娘心中都要乐开了花儿。 送走了老板娘，欣欣立马将自己的绣架又搬了出来。 “娘子，你这是要干嘛？这还是正月呢？” 大牛进屋看到欣欣的动作很是不解，转头看到炕上放着的东西大概猜到了。 欣欣调好绣架才直起腰来，走到了大牛面前， “夫君，刚才的老板娘就是我接绣活那家绣坊的。今日老板娘过来给我带来了个大活计，需要现在就动手绣，不然等出了正月就要来不及了。你看，” 欣欣将银两的包袱重新打开，露出里面的五十两定金， “有了这个开春咱们的花销便不用愁了，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先送天禄和二牛进学堂。当然这些是要看做完活计的赏钱多少了。” 听到媳妇的这些话，大牛脸膛发红、发热，自己才是撑家的男人，现在却要靠着媳妇熬夜做绣活来赚银两。他一把将欣欣搂进怀里，大手在欣欣的后背轻拍，嗓音发堵， “欣欣，老婆，这些原本应该是我来操心的。” 任由着夫君抱了会，欣欣才轻拍大牛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扬起小脸一脸的认真， “夫君，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妇，便是夫妇一体，这个家少了谁也不行。如果没有夫君在外支撑，我也不能如此安心的在此做绣活。咱们一起努力，才能越过越好。” 大牛满脸激动，听着媳妇好听的声音，只剩下点头了， “媳妇不愧念过书，声音就是好听。” “不理你了，” 听了这话，欣欣有些害羞的回到了绣架那里摆弄起来，没有回头又补充了句，背着大牛的脸发烫， “你想学，也是可以的啊，我会教你的。” “好啊！” 大牛的声音是惊喜、激动，他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有识字的那一日。 第53章 和乐的一家子 山脚下相邻的两座农家小院，其中一间的草屋东间卧室内，已经十四岁的天禄、十一岁的二牛，正对面而坐。 天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练字的二牛，起身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看了起来。二牛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动作不停的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天禄满意的点点头，待二牛放下笔这才伸手指点起来。 板正起来的小脸上都是严肃、认真，二牛则是不时的点点头，手还在虚空中滑动着。 “二哥、天禄哥哥，吃饭啦！” 带着些奶声气的童音从院中传来，二牛放下笔向外看了眼，脸上都是笑意， “小妹又来催了，别让大嫂久等了，咱们先回吧。” 天禄放下手中的书，点头向外走去， “走，今日就到这儿吧，回来咱们温了昨日的，再来念文。” “都听天禄哥的。” 二牛满眼的佩服，天禄只比他大了三岁，却已经是童生了。 “长嫂，我来。” “长姐，我来端。” 这二人看到摆放在灶间的饭菜，迅速洗了手连忙走了过去，一人端一样东西到饭桌上，全家团团围坐。 大牛吃了第一口，这才都开始动筷吃饭。 饭后大牛包揽了清洗碗筷的任务，欣欣也没有一头扎进卧室中去绣花，而是随在一旁帮忙，夫妻二人很快收拾妥当。 “长嫂，你不用做这些的，你已经够累的了。” 听到二牛的话，天禄听了心中满意脸上笑盈盈的，不愧他全心教他，还能知道心疼自己的长姐。这比对他好多少他都要高兴得多。 欣欣摇头笑着说道，话语真诚让人很是舒服，也很是感动。 “咱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便要心往一处使，日子才能过得好。就像今日夫君清洗了碗筷、收拾干净了灶间，让我免于这些家务的缠身，我才能更好的刺绣，争取早日把张小姐的活计赶出来。” 大牛听了红着脸膛憨憨的点头，言语普通却暖人心， “你是我老婆，我会对你好。老婆刺绣赚银两，我来照顾家里也是一样的。” 天禄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走了，咱们还有课业没有完成。” 说完冲自己的长姐与姐夫拱手转身离去，身形虽矮却一点儿也不能让人小瞧。二牛学着行礼转身追了上去， “我才是他大哥。” 大牛看着二牛紧跟在天禄的屁股后面跑走了，似乎有些吃味儿。如果忽视了他脸上的笑容，就是真的了。 欣欣站在大牛身边，看着走远的夫弟与弟弟脸上浮现了甜美的笑容， “他们这样很好，将来也能互相扶持着，也许能走得更远。” “爹爹跟我说过，兄弟间不能有二心，家里才能过好日子。” “公爹说得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会有自己的默契的，我要去绣花了。” “他们这样，我很高兴。” “我也是。” 夫妻二人再没说话，欣欣回了房间去绣花，大牛去了娟儿的屋子。 不多时从娟儿的屋中传出了小女孩尖细的笑声， “大哥，不是这样的，” 正在绣花的欣欣听了笑着向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自己手中的活计。如果夫君能够放下面子，跟娟儿先学着倒也暂时够用。 待自己明日里抽出些空来，也不失为一种夫妻间的闺房之乐。 想着这些手下难免有些走神， 咝！ 一个不留神竟是扎到了自己的手上，幸亏躲得快没有污到绣布上，不然可是要麻烦了。看着这绣布的面料，可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拿得出来的。 可得小心了，不然血本无归，还会失了名声，以后再不好接到活计了。 摇摇头将脑海中的废料给清除出去，重新集中起精神开始干活，这工夫还是很紧的。 一针一线，都来之不易。一笔一画，都要认真对待才成。 “不错，二牛你的进步不小，只是比我当初差了些许。” 二牛悄悄一扭鼻子，表示自己的不信，不过对于天禄的指导他还是全盘接受。 他还是很高兴的，想着大年之前自己还只是能够背诵东一篇、西一段的零散文字，连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的农家小子。 可现在他已经学完了三字经、弟子规，连字也能写得规整了。 天禄于他来说，是亦兄、亦友、亦师般的存在。 二牛将油灯又拨得亮了一些，看着天禄抄写得工整的字迹，他少年的心也坚定了起来，自己也要好好的努力，能够跟着天禄哥一起抄写，也能给家中多增加些收入，长嫂、长兄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劳累。 天禄放下手中的笔，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看到二牛还在沙盘中练字， “二牛，歇了吧，天不早了。” “天禄哥，你也歇了吧，瞧你手都冻了，我看见大嫂流泪了。” 天禄愣了下，想着定是长姐看见心疼了，点头， “好，咱俩都休息，明日抽空进林子砍些劈柴回来，将屋子烧暖些，弄个炭火盘也能烤烤手。” “这样也好。” 天禄与二牛互相推搡着进了欣欣的屋子，少有的出现一些不自然，俩人互相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谁也不吱声。 欣欣好奇的抬起头来，看着两个弟弟。 “你们俩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吧？如实说，不然我让夫君打你们的屁股。” 二牛还是人小力气也小些，被天禄猛的一推向前抢了两步，待想再退回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在长嫂略转为严厉的目光下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长嫂，我和天禄哥想去镇上一趟，去书店寻本书。” 这是他们俩商量出来的理由，只有这个大概不会被拒绝。果然也如他们料，欣欣只是稍作考虑，便点头了，只是， “可以，但是” 先前听到欣欣答应了，俩人高兴的对视了一眼，可是紧接着的‘但是’可又把他们吓了一跳，双双紧张的看着欣欣。 “一路之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莫要贪玩儿。” 欣欣起身到箱子里左思右想之下，拿出500铜板递了过去， “这里有500铜板，你们带着，看到什么也可以买下来。” 第54章 二牛也要接活计 冷了一冬的天儿，终于在三月转暖了，裹了一冬厚厚棉衣的人们，终于换上了稍微轻便些的春装。 虽然天气依旧有些春寒料峭，可比大雪纷飞的冬天要好得多了。 山脚下的柳树刚吐新芽，一个少妇穿梭其中，臂弯中挎着一个篮子，徐步而行进了山林之中。 “长姐呢？” 天禄、二牛结伴从外面进来，不说天禄二牛已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早已褪去了乡村疯跑野孩子的淘劲儿。 “娟儿，怎么只有你一个在家？长兄呢？” 被问话的娟儿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木棍轻轻地搁置在沙盘边，站起身来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过去， “二哥，天禄哥，长嫂进林子了，挖野菜。” 过了年已经六岁的娟儿，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声音清脆。 天禄听了点头，冲着二牛一招手， “二牛，不用问了，长姐肯定是绣得累了，想出去走走，咱们回去温书，你也要把课业完成了。” 二牛对于完成课业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却凑到了天禄的身边， “天禄哥，你说我现在能够接抄书的活儿不？砍柴可赚不了几个铜板。” “你再练练吧，还能多赚些铜板，下次我去镇上的书局会把你带上，到时让掌柜的看看你的字再说，现在我也说不好。” 这时代印刷术还不是很普及，大多数的书籍还是要人抄写的。 抄书绝对是贫寒书生赚取钱财的一条便捷途径，现在二牛也看上了这个。 天禄说是下次去交稿，可这一说就到了四月底。 “夫君明日你有空闲吗？” 欣欣伸了下久坐的腰身来到院中，看到大年正在收拾家中的农具，抬步走了过去。听到妻子的问话大牛站了起来， “媳妇，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家中的农具得拿到镇的铁匠铺去收拾下。” 听到自家夫君明日要去镇上，欣欣脸上微微一笑，将那新吐的嫩绿都比了下去。即便看了这几个月，大年依旧陷了进去，连手中活计也忘记了。 “我的绣品完成了，还是早些给老板娘送过去为好。” 大牛点头，一迭声的答应下来， “好，明日咱们一起。这样你也能歇息几日，这阵子可是把你累着了。” 虽然没有深情厚语，可这朴实的话语更能深入人心，何况大牛眼中的关心是忽视不了的。 “姐夫。” “长兄。” “你们俩散学了？” “嗯。” 天禄点头，看着大牛， “姐夫，明日里我和二牛也跟着一起去。” “学堂里咋办，你不是还要给他们上课吗？” “我让二牛去通知一下，明日的课程改在下午，反正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大牛听了心下遗憾，竟然大部分人都没有坚持下来。这样对比下来，看着自家的二弟竟比往日里顺眼多了，心内也骄傲起来。 “好，明日一起，不过你还是跟村长打声招呼为好，毕竟是村塾。” “知道了，姐夫，我会亲自去的。二牛弟，你就替我跑一趟，告诉他们明日的课改在了下午，待咱们从镇上回来之后再上。” “知道了，我这就去，回来再完成课业。” 天禄点点头，与二牛一起离开，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 次日天还没亮他们一家已经在去镇上的路上了，在半路遇到了去镇上的牛车，大牛抱着小妹欣欣拿着绣品，他们在天亮时到了镇上。 城门也刚刚打开不久，进城的人还不算多，没有用等他们顺利的进城。 大牛一手拉着妹妹另一边的手上提着要修理的农具， “咱们先把这些送去铁匠铺，过几日我自己过来取就行了。” “好。” 修理农具不是今日就能做完的，现在铁匠铺里来修农具的农人也不少，活计很多的，铁匠告诉大牛要等上七八日再来取。 大牛付了押金，一家人又到了书店门口，书店内很安静他们一行人进入虽然没有吱声也立刻引来了掌柜的关注。 “是小先生过来了，你的抄写速度还是最快的。” “掌柜的好，这是抄完的稿子。” 天禄将提着的包袱放在柜台上轻轻的打开，伸手推向掌柜的，对方一连检查了三本，见都是字迹清晰非常满意。 “好，这是三两银子，咱们讲好的，小先生拿好。” “掌柜的，这是我小弟，是个初学者，也想在咱们这里接抄书的活计，这是他的字，您看看能成不？” 二牛在一边连忙抱拳行礼，有些紧张话语还算连贯， “麻烦掌柜了。” 掌柜转头看过去，小小少年身着粗布褂子，却很是干净整洁，一脸的严肃带着丝紧张，却不见慌乱，看着与寻常所见的乡村少年却是不一样。 “既然人来了，能否动笔写几个字看看？” 掌柜看过天禄递过来的纸张，能够看得出书写之人是个初学者，却也能看出是用过苦功的。 “好。” 掌柜拿出自己所用的笔墨纸砚，二牛走过去也不怯场，想了想写下了《大学》中的一段话，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二牛很喜欢这段话，曾经为此抄写过许多遍，虽然现在他对这个的理解还不是很深刻，但不妨碍他在心中对之的喜爱。 “好，以字观人，虽笔迹尚稚嫩，可不难看出其中的方正来。不过，你现在只能抄写些简单的。我这里有批《大学》需要人抄写，你可否接下？” “多谢掌柜的，我会努力的。” 二牛高兴的给掌柜的抱拳行礼，点头应了下来。 “你是天禄小先生介绍过来的，我便不收你的押金了，只是笔墨纸砚，纸我这里提供，其余的可要你自己准备了。” “我明白，多谢掌柜的。” 接了活计欣欣做主又买了墨块、砚台，还买下了最为便宜的纸张，一家人才带着东西出了书店。 第55章 绣坊遭遇 “现在咱们要去绣坊吗？” 出了书店他们没有再做耽搁直接去了绣坊，老板娘看到欣欣抱着个包袱进了店里，满脸笑容的打招呼， “徐娘子，你可来了。” “老板娘，都绣好了，你看看。” “伙计，过来，帮着打开看看。” 老板娘叫来了小伙计一起打开了绣品，她站在柜台里面都看直了眼，嘴里不住的夸赞， “我也算是见识过的，这样的绣品还是第一次见呢，真美。” 绣布之上牡丹花的颜色层次分明、神态各异，让人犹如置身其中。 “轻着些，赶紧收起来，若是弄坏了，小心我剥了你们的皮，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小伙计答应着放轻了手将绣品叠好重新包好放进了柜台内，老板娘看着伙计放好了绣品才转身继续与欣欣说话。 “这是剩余的银两，明日我便把活计交上去。” 老板娘将手中的包袱递向欣欣，她伸手相接之时冷不防被人从一旁撞了一下，包袱一下子没接住直接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两大锭银子，还有不少的碎子，散落了一地。 “你怎么回事儿，没看到我们小姐到了，也不知道让让路的吗？真是不长眼睛！” 还不等欣欣看是哪个撞了自己，便听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小姐，你慢着些，别让这些粗人碰着了您。” 转头又是一阵娇媚讨好的声音， “不要紧，春兰你不要这样。” “小姐，你就是心软，您哪是这些贱民能够冒犯的。” 大牛看到妻子受了委屈热血的汉子立马便要冲上去，欣欣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按住。 “别，夫君，我来。” 欣欣柔和的话语将大牛热血冲昏的头脑立马冷静下来，他是个猎人刚才只是看到妻子受欺负，一时上头现在被欣欣这么温柔的一打断，立马改变了行动方向将地上的银两捡拾起来，快速的用包袱包好自己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娟是最小的一时还没有能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清楚那春兰的话是什么意思，愣愣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二牛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少年了，对于这个带给自己家巨大变化的长嫂是很爱护的，当时便冲口顶了回去， “你怎么说话的呢，明明是你先撞了我嫂子，你怎么还骂人呢。” 天禄伸手想要阻拦二牛已经又急又快的将话给说完了，天禄虽然只有十四岁，毕竟被正经培养过，又是经过了童生试，还经历了逃难，比着一般的少年要成熟得多。 当即一把拉回了二牛，眼神平静心中却是波涛起伏，拉着二牛退到了一边，让自己的长姐出面说话。 “夫君，都收好了吧？” 大牛点头， “都在。” 确认自家没有损失，欣欣将眼睛看向了老板娘，这毕竟是在老板娘的店内。 欣欣心下快速琢磨了下，自己还想在这里接活计，还是尽量不要在老板娘的店内闹事儿，可也要看到老板娘的行动，不然她就要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老板娘在与发生的初时便已经从柜台里面转了出来，安抚的看了一眼欣欣。 只这一眼欣欣便知道老板娘这次出面虽不会太过偏袒，可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哟，李小姐，瞧我这老眼昏花的，竟是还没有看见您在。今日是瞧中了什么，我让伙计给送您府上去。” 老板娘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还使了个眼色给欣欣。 见欣欣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带着丈夫、小叔、小姑、弟弟出了店面，这才在心中出了口气。 这事儿在欣欣这里似乎是没事儿，本来还想买些布料的，出了这个事儿也只能作罢。 二牛、天禄逗留在最后说着悄悄话，欣欣、大牛谁也没有注意到二牛脸上的变化。 “天禄哥，是不是我将来当了官了，就没有人能够欺负家里人了？” 天禄也不是太懂，毕竟他也才只是个童生，也才一十四岁，也还是个孩子。 “我想，如果将来当了官了，那些比咱们官小的，肯定不敢欺负咱们了。” “我要考状元，当大官。” 状元这个词，还是二牛在邻村地主家偷听戏时听见的，一直记在了心中，在他以为状元就是好大的官了。 “二牛，状元只有一年，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只有一个？” 对于这些知识二牛还不是很懂，只有自己东拼西凑的一点点，趁着这个机会天禄开始给二牛说了起来。 “读书科举最低的便是童生，取得了童生的资格才能考取秀才。有了秀才的名头，才是科举的第一步阶梯。” “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免徭役、赋税，可以考举人。考中了举人便有了谋官的资格，想要有更大的成就，便要接着往上考便要进京参加会试取得进士的资格。想要考取状元，便得进入头榜，这样才能参加殿试，取得殿试头名，便是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 第一次听这些知识，二牛心中是激动的，可没等他激动完，前面欣欣便叫人了， “天禄、二牛，你俩快着些，我还想赶去墟市买些猪肉来庆祝下，顺便再买几根大骨头，煮些骨头汤给你们增加些营养。” 站在肉摊前欣欣指了块肥加瘦的肉，并没有买那些大肥肉，她有些不太喜欢， “这个，来二斤。老板还有板油吗？” “这位娘子来得正好，今天的板油还没有卖出去，都在这里了。” 欣欣看了下，如果都买下来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到夏天了。 “老板我都拿着了，能便宜点不？” 欣欣还是想讲讲价钱的，老板有些为难，欣欣伸手指了指大骨头， “老板，这些骨头也不值什么钱，要不你搭给我？” 肉摊老板看了眼，这些骨头再有个几天也不会有人来买，遂点头， “好吧，反正也是拿回家喂狗的。” 说着将那一堆骨头都捆绑起来递给了大牛，欣欣在一边为了感激肉摊老板的大方， “这大骨头拿回家熬汤很好喝还不腻人，如果家里有老人、孩子，他们喝了对身体更好。” 第56章 未出城被追回绣坊 杂货铺是欣欣一家人最后一站，现在已经是四月也快到了下种的时候，他们还需要买些种子。 “粟种、黍种给我来两斤，大豆、花生、绿豆也来半斤。” “小哥儿，我们这里种子很全的，你不用些别的？” “其余的，我家中还有，今日只是补足这些。” “好嘞，小哥儿，你拿好。” 大牛接过伙计递回来的袋子，转头问欣欣， “媳妇，还有什么要买的没？” 欣欣摇摇头，微笑着回答，手中牵着徐娟直接向外走， “咱们回吧，暂时也没什么可买的了。” “徐娘子，徐娘子。” 他们身后有人喊，欣欣听到喊声回头看过去，原来是绣坊的小伙计追了过来，她牵着娟儿停住了脚步。 “还好徐娘子还没有出城，掌柜的让小的请你过去有事找你。” 欣欣点头， “好，咱们这就过去吧。” 他们刚一进门老板娘便迎了上来，一脸的笑容， “徐娘子刚才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 开口便是道歉，欣欣转念一想也是明白的，对方毕竟是生意人，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何况当时老板娘也算处理及时，自己并没有真正损失什么，只是那个丫鬟太过嚣张，而那个小姐也太过纵容丫鬟了。 欣欣暗暗摇摇，真不知道谁是丫鬟谁是小姐呢。 不过这并不关她什么事儿，这念头只是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露出柔和的笑容，很自然的伸手揽住老板娘，如沐春风般的话语不要钱的吐向了对方， “老板娘这是什么话，出错的也不是你，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当时也幸亏你出面得及时，把话岔了过去。老板娘，你没有会损失吧？如果这样的话，真是让我很不安。” 老板娘笑容更盛了些，不说心里如何想，可这话暖人心啊。她轻拍欣欣的手背， “无事，无事，这种事儿一年总要遇见几回，这还是最顺利的。咱们不说这个，我给你看个活计，你看看能不能接下来。” 俩人在柜台前站住，老板娘进了里面拿出个包袱来， “你看看，今日幸亏寻到了你，不然我还得跑一趟。我敢接下这个单子，也多亏有你，不然可轮不到我。对方也是看过你的绣品，才把单子给了我的。” “松鹤图？要双面绣？” 欣欣听了对方的要求，并没有表现出多为难来，看向老板娘的目光很是轻松，这让老板娘担心的心放下了大半。 “要多久？” “只有一个半月。” “又是个急活计。” 欣欣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刚刚赶完张小姐的嫁妆还想着要休息一段时间呢，真是把她累到了。 “为难？有啥事儿你就说出来。” 欣欣摇头，老板娘追加了句， “对方说了，如果主家满意赏钱不是问题。” “老板娘，我只能说我尽力，实在是要求的工夫太紧了又是双面绣。你也是懂刺绣的，知道双面绣的不容易。” “我懂，你说最快能多久绣完？” 欣欣看着图画脑子可没有闲着，一刻不停的高速运转着。 “怎么也得两个多月，这还得昼夜赶工才行。” 老板娘也不敢做主， “你先等等，我让人过去问问。” “好。” 老板娘吩咐人给上了茶水，又遣了小伙计去问。也就两盏茶多的功夫小伙计跑着回来了， “老板娘，对方说了可以等，只是不能再久了。” 老板娘摆摆手小伙计行了一礼转身下去了， “这样可以接下了？” 欣欣点头，心中也有了底， “我会尽力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老板娘很是满意欣欣的态度， “老板娘，我再看看布料，扯上几匹粗布给弟妹们做春裳。” 付了银钱拿了布料他们才出了绣坊，这次他们是真的要回去了，不然赶不上回去的牛车了，得走着回了。 路过包子铺时，娟儿抿嘴看了一眼铺子里，欣欣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问， “饿了？想吃？” 娟儿赶紧摇头，虽然她年岁不大，可她半夜睡醒时，总是能够看到长嫂辛苦刺绣的身影。 “长嫂，不饿，想吃长嫂做的野菜粥。” 欣欣摇头失笑，如果错过小家伙掉进包子铺的目光，她肯定信。 她也没说话，对于个小小年纪便失了爹娘，又这个懂事儿的小姑子她很是喜欢、爱护， “来三个肉包子。” 花了不到四十文买了三个肉包子，她虽然心疼铜板，可是弟妹们在她心中更重。 “拿着吃吧，这是奖励娟儿这么懂事儿的，两个哥哥今日可是沾了娟儿的光儿了。” 将三个肉包子分给三个弟妹，欣欣弯腰抱起了娟儿随在大牛的身后向着城外走去。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自从又接了绣活后，欣欣很少出门了，只有做饭的时候手中没有拿着绣花针。 春耕开始了，大牛也忙碌了起来，连天禄、二牛也忙了起来。村中的书塾虽然放了假，可也沿用了去年的规矩，在傍晚的时候会上课，这样不会耽误太多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只剩下了娟儿和欣欣。这情况也是在欣欣的算计中的，当初便是因着春耕才会说两个多月时间的。 “娘子，我回来做饭也可以的。” 面对着体贴的丈夫，欣欣摇头， “夫君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多绣上一个时辰也就有了，不会耽误的，当初就想到了这个。” “太辛苦你了。” 大牛眼中都是心疼，这比他自己受累都要难受，这个猎户汉子没有太多的词汇表述自己的心情，可一双会说话的浓眉大眼表露了一切。 “春耕最赶时节，错过了就是一大年的损失。” 早饭便由大牛早早的做好，一家人吃过后大牛、二牛、天禄一起下田种地，欣欣留在家中收拾干净后，准备好中午要用的菜，便开始刺绣。 傍晚的时候大牛会进一趟山林，他设了陷阱，会看看有没有收获。 自从春耕后，陷阱中的收获不是卖给了村民，就是进了他们的肚子。 第57章 种子被发现 劳累了一天大牛还要帮忙着欣欣收拾灶间，被欣欣给推了出来。 “就当我活动活动了，坐了一天也是很乏的。” 大牛无法在院中坐了下来，听着从隔壁院中传来的隐约读书声，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声音就是最好的解乏剂，两个弟弟如此努力，即使再劳累他也是甘之如饴。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也是跟着媳妇认识了不少的字。 虽然书写不是很流利，可是都能认下来他便知足了。 “我烧了热水，你泡泡脚解乏，睡觉也舒服些。” 说着话将手中的洗脚盆放下，很自然的要给大牛脱鞋，被大牛一把拉在身边坐下， “我自己来就行，你已经很累了，也坐下歇歇。” 欣欣顺着力道坐下，脸上明媚的笑容将这夜色都照亮了许多。 “夫君，地里你都想种些什么？” 大牛将鞋袜脱下放在一边泡起了脚，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我与天禄打听过了，天禄跟我说，红薯与玉米都是高产的粮食，我想多种些。粟、黍这两样，只要到时够交田赋就可以了。” 他拿起一边的擦脚布边擦脚边接着说了下去， “咱们家人口多、孩子多，半大小子多，劳力少，这样到秋后咱们也能多得些粮食。我不能让大家吃大鱼大肉，可也要让大家填饱肚皮。” “这样也好，玉米、红薯在记载中确实是高产粮食，只是在战乱中丢失了种子。今日我又去看过了，红薯的秧苗已经长出来了，而且长势很好，到时可以直接栽下去。” 这个是欣欣口述，大牛亲手种下的，夫妻二人很是重视，每日里都要去查看才能放心。 “娘子，你和天禄就是我们的福星。” 大牛将媳妇搂进怀里，虽然已经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欣欣依旧忍不住脸红了起来。挣脱了丈夫的怀抱， “你自己倒洗脚水，我去绣花了。” 欣欣一溜烟的跑进了屋中，坐在绣架后红着脸久久没有动针线，直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才捻起了针低头开始绣花。 “大牛，你家这种的是什么？” 大牛家种玉米的时候被村长看见了，一眼认出这不是通常村子中所种的庄稼，立马走了过去拦住了大牛，以防他错种耽误了一年的收成，这可是关系到一家子生存的重大问题。 “你小子可不要听信了别人瞎种，到时秋后没有收成，你让你媳妇还有一家子弟妹喝西北风去啊！” 村长语速很快，连珠炮也是要羞于比速度，在大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二牛手中的种子抢了过去，一脸的紧张，生怕这没有老人的一家子会吃亏。 立马低头检查起来，却陷入了沉思中，嘴中似乎念念有词， “这是玉米不成？这东西竟然还有……” 村长的眼中陷入了回忆的神情，大牛看着激动的村长也一时愣在了那里没有反应，二牛被村长抢了手中的东西，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村长是何意思。 在后面覆土的天禄，正在往前赶的路上。 “大牛，这种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村长几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大牛，哆嗦着嘴唇，甚至连拿着种子的袋子的手也在颤抖。 大牛看到村长如此激动，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安抚， “村长爷爷，东西就在这里，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你先坐。” 大牛先将村长给扶到了地边的田埂上坐下，没等他吩咐天禄早已经倒了碗清水过来， “村长爷爷，你先喝口水缓缓，再听我姐夫说。” 大牛将村长扶着坐好，自己也在一边坐了下来，猜测的说道， “村长爷爷，你是认识这个东西？” 村长点头，带着回忆的神色说了出来， “玉米，这东西叫玉米，在我小的时候还吃过，只是之后的战乱中都忙着保命，许多东西都不见了。” 天禄坐在了村长的另一边，边用手轻抚村长的胸口边问， “也包括这个玉米吗？” 村长点头， “从家中逃出来的时候，也是带了一些的。” 经过逃荒天禄也算感同身受，他点点头， “我明白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丢失、被抢，为了活命被迫吃下种子都是有可能的，人的命也都有一条。” “快说说，你们从哪里寻到的？” “村长爷爷这是我和长姐去年秋天在山林中寻到的。” 听到天禄如此说，又看到大牛点头表示肯定，村长很是惊讶天禄与欣欣竟是识得此物。 “逃荒之前我家中也是有些藏书的，我在一本杂书中看到过描述。当时惊奇于世间还有这样的种子，甚至还跟长姐分享过。” 村长听了更是惊奇，瞪大了双眼目光看向山林， “这山林之中竟是还有这东西？还是你们姐弟福运旺遇见它。” 村长的眼睛中现在都是羡慕，天禄看了一眼大牛冲他点点头，接着村长的话说了下去，他要惠及村里了。 “村长爷爷，这玉米我们所得也不是很多，去年我们嘴馋也是吃用了一些。除了我们自家所用的种子之外，还能剩余个四五十斤吧。便由村长做主，分给村中想种的叔伯们，也算我们给大家的一点回报。” 村长毕竟也是经过见过的，这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听到天禄如此说，看了一眼大牛，见其点头，立刻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一家子孩子在山林中寻食也不易，何况这是活命的口粮。村中谁家也种，让他们拿出双倍分量的其余粮食来换，这样你们也不至于缺了口粮。” 这话天禄没有接大牛看了一眼天禄，见其点头自己也在心中琢磨了下，没有反驳村长的话， “都听村长爷爷的，不过，我家中还有一样粮食，不知村中的叔伯有没有兴趣。” 天禄听了大牛的话就知自家姐夫的想法，心中也是赞同的，现在不说尽早也是要被发现的，还不如现在直接说了，这样会更好。 “我娘子去年秋天带着我小舅子在山林还发现了红薯，现在我家中已经育好了秧苗。” 第58章 两难 天禄待大牛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可不是什么以怨报德之人。 “村长爷爷，” 听到天禄叫自己村长转过头去看了过去， “我很喜欢这里，也很想帮着村里的叔伯们。可也不是所有人对我和长姐都好，可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不想将东西给对我和长姐不好的人家。” 村长心中暗叹，真是娶了个祸水，幸亏不是自家的媳妇，不然他非得打死不可，哪里还会留着。 “我知道了，这是应当的。” “好，那就都听村长安排。村长爷爷，家里虽然我姐夫也育了些苗，可若是给全村人分，便没有那么充裕了。” “我想，咱们先把其它都种了，最后让我姐夫陪着一起去，当初挖红薯的地方我家长姐当初也是留下了不少没有挖，就是为了留种的，正好咱们过去可以采些红薯藤回来。” 山脚下聚集起了各家出的代表，都是各家能干的妇人。打头的几人除了天禄、大牛之外，还有村长及村中的几个彪悍的青壮。 “各家都到齐了吧？” “等等，还有我们。” 村长扫视了一眼问话只说到一半便被远远追来的两个妇人打断，天禄随声音看过去，眉头便皱了皱，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 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站在他旁边的二牛却是耳尖的没有漏掉，横移了两步凑了过去， “天禄哥，你不高兴了？” 天禄没有给反应，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两家的人，当初的印象太过深刻。 不等他们俩说完前面的村长已经呵斥了过去， “哪个让你们来的？” 图李氏跑在了最前面，气哼哼的反问道， “村长，你也不能太过偏心，村中怎么唯独落下了我们两家，难道我们不是村子里的人不成。” 态度极为的理所当然，似乎落下他们就是遭了天谴一样。 天禄斜了一眼，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好反驳。村长冷哼一声，瞪了她们二人一眼，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人群， “谁告诉她们俩的，现在站出来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要以后不多管闲事就可以，如若被我知道了，你们当知道我老头子的脾气。” “没有。” 人群中一致的摇头，他们可不是吃里扒外的人。去年学堂收人的时候，图、陆两家的大家长都出面了，最后还是没有收他们两家的后生。 那种情况可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可都听村长说过了，如果好好的侍弄，今年他们家的孩子就可以吃饱饭了。 有人在人群高喊， “村长，我们可不是吃里扒外的。这可是咱们徐家的事情，带着交好的人家可以，咱们可没必要带别人。” 村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说话的人只得作罢，却对这人在心中大大的称赞，说是好！ 边上有四五个徐家的妇人可是不让了，在这耽误着她们家中还有活计呢。立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上前推搡了回去， “去，去，你们俩凑什么热闹，这是我们徐家的事情。我们带着相好的人家一起，可没必要带你们，我们跟你俩又不熟。” “去，去，别在这里耽误我们。” 后面又上来几个徐家的妇人，二李不是众妇人的对手，只得离开。 “咱们走吧，天儿也不早了，早些弄完早些种下去，节气不等人，过了节气就白忙了。” 人群又开始移动，越走越往里，红薯的地点连身为猎人的大牛也是擦了把汗。 “天禄，以后不可再来这么深的林子里，这里可是有猛兽的，会伤人的。” 他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这是后怕的。如果当初欣欣要是……，他不敢往下想下去了，决定晚上回去了定要让小女人有个教训。 各家妇人散开直接开始折红薯藤蔓，这时节已经长出来。 “大家注意啦，留下种子，不要都折没了。” 生活在山林边上的村民们，都会有这个觉悟，村长还是提醒了句。 “过了今年大家就不会缺种子了，现在各家有的种就可以了。” 当初欣欣所留虽然不是太少，可也架不住这些人这么分的。 有机灵的妇人立刻想到了被赶走的二李，赶紧提醒大家， “你们栽好了，可要看好自家的东西。” 有小辈的媳妇立刻凑了过去， “婶子，这话咋说，都种下去了还会有什么事不成？” 这是新嫁过来的，有些事情还不太熟悉，一脸天真的问着。 “你才嫁过来吧？” “嗯，去年冬天。” “哦，怪不得呢。不过我不是多嘴的，回家问你婆婆就知道了。” 小媳妇被弄得挺迷糊的，可也把紧了自己的篮子，生怕被抢走了。 “娘子，现在咱家也有些银两了，我想先送天禄去学堂，总不能一直这么耽误着。” 欣欣一时没有吱声，手中刺绣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最后放下了手中的针起身走到炕边坐在了大牛的身边。 “夫君，这个事儿最近我也在琢磨着。爹爹生前便是想着天禄能够出人头地、科举出仕，为家族争光。娘亲在咽气前也是在担心这个事儿，我也是在娘亲的面前立下了重誓，势必要供天禄一直考下去。” 说到这里欣欣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大牛并没有发现这个， “娘子，这就是你先前拒婚的原因？” 欣欣点头， “供一个读书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已经嫁人欣欣再说当初的事儿并不想细说， “娘子，还有我呢。” 欣欣软了身子靠了过去，轻嗯一声， “夫君，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个事情。天禄跟我说过，二牛也是块读书的料，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如果蹉跎在村子里，实在太可惜了。” 抓住大牛的作怪的手，她直接说了下去， “夫君，而且二牛已经十一了，寻常的启蒙在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咱们不能再耽误了。要走科举之路已经比别人晚了，需要更多的苦功夫，再晚真要来不及了。” 大牛何尝不想，可是想到自家的情况，他又犹豫了。 第59章 两个都去 现在的境况欣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是她不愁，她有自己的小打算，不过这可不好说。 面对着这个古代的男人，自己两世来的第一个老公，她还是很满意的，为这样的家、这样的老公为之付出，她很乐意。 山上现在又新披绿装，她有这个自信能够找得到好东西，到时就能解决家里的难题了。 “夫君，都送去吧，不能耽误了小叔的前程，咱们苦一点儿没什么，等到他们都考出去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欣欣说得很乐观，但是即使大牛没有念过书，可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若是当真这么简单的话，那么读书人就不会这么被人推崇了。 对于欣欣如此安排大牛心里波涛起伏，说句实在话，家中的银两多是欣欣刺绣所得，就是她只送天禄一人去学堂，大牛也是没有意见的。 “娘子！” 本就是粗直的猎户汉子，此时激动之下更是没有更多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伸手搂住了媳妇。 人在激动之下会发生的事情，很难把握。当下的大牛猎户就是了，搂着怀中的娘子，低头便亲吻了上去。 欣欣本能的回应了过去，本就激动的猎户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跳动的红烛被猎户掀动的被子给扇灭了，室内一片黑暗，炕上却有另外的一番旖旎风光，户外天空上的星星都羞于见人了。 “夫君先喝口水，坐下歇会。” 欣欣起身给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大牛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又去洗了个帕子， “擦擦，怎么弄向满头的汗水？” “不碍，不碍。” 大牛一口干了杯中的水，看来是渴得很了。接过帕子擦了一把脸，欣欣接回帕子在水盆中重新清洗干净搭在了一边的绳子上。 嘴里又问起了关心的问题， “夫君今日出去可有寻到合适的学堂？” 将投好的帕子搭好后，欣欣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目光看向大牛。 “大喜，” 大牛很是高兴自从回来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断过， “我打听了这些日子寻到了松涛书院，据说那里的山长是个高人。最重要的是那的束修不是很高，一个月只要一两银子即可，而且中午还能用顿饭。” 说到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大牛滔滔不绝起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 “最重要的是，那里已经出过不少的秀才，听说还出过两个举人呢。” 欣欣听了也是很高兴，这说明那里的学子天赋不错，更为主要的是先生也很不错。 “那就这家书院，这两日咱们准备下礼物去拜访下山长。对了，还要跟村长说声，看看徐土情况如何。” “我明白的，我是从村长家出来的，这个事情还得族中长辈们商量下。” 欣欣不是单纯的古代少妇，听了这话也是明白，一个普通的古代乡村家族，即使是举全族之力供济族中后辈科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欣欣倒不担心自家的两个弟弟不能上学堂，可是生活在古代这个以家族、宗族力量为主的古代，她还不想脱离社会。 虽不能彻底认同，可是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现实社会中，还是融入周围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只隔了半日村长便让人将大牛与徐土的爹爹都叫到了家中，一同到的还有族中的长辈。 “你们坐吧。关于上学堂的事情，族里已经决定资助他们三个一起去学堂，所需银两各家与族中对半。”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二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大哥。” 听到二牛的声音，欣欣开口叫人进来，二牛与天禄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兄、长嫂。” “长姐，姐夫。” 进来两人便一起与大牛、欣欣打招呼，大牛摆了下手， “坐吧，想来你们也是听说了族里面事情过来的吧？” 大牛很是肯定，天禄点头， “族长找过我了，我应下将来若有那一日，徐氏族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我会尽我之所能。” 欣欣看着少年便如此通透的弟弟，心中不住的点头，弟弟如此焉能不会进学、科举，她心中很是高兴，点头， “禄儿说得极是。” 与天禄相反的是，二牛还沉浸在能够上学堂的兴奋之中，站在那里还在幻想着学堂是什么样的。 他是在街上看见过的，也在墙外听过里面的学生们念书，可是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对于他来说还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牛媳妇在家吗？” 屋外传来了喊声，欣欣在心里拍了下额头，来得好快。 “出去看看，是哪位婶子来了，这个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说着便往外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家的李婶子，陆家的杨婶子，她俩见欣欣出来笑着走了过来，各人的手中还提着一篮子东西。 “大牛家的，我俩呀是来祝贺的。” 欣欣一听有些明白了，急忙往里让。后面大牛、二牛、天禄，连娟儿也跟了出来，纷纷叫人。 徐李氏、陆李氏将手中的篮子递向欣欣， “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只是我们俩的一点子心意，大牛家的你可不能再推让了，不然今天我可交不了差了。” 际杨氏在一边也是同样的表情，欣欣看了大牛一眼，见他点头地接了过来交给大牛提着。 里面是一些自家腌制的咸菜、咸肉，对于村里的人来说这已经是重礼了。 “二位婶子进屋坐。” 欣欣亲自泡了自己晾晒的菊花茶过来， “婶子喝茶。” “哟，这里面还有花儿呢。” 俩人很是惊奇，他们自家也会买些茶叶回来，可那都是些劣等的茶叶，喝着口感并不是太好。 “上次在欣欣那里喝过一次，我就忘不了了。欣欣啊，你是从哪里买的啊，我怎么没有看见过。” 欣欣听了这话便笑了， “这是我自己晾晒的，采了山林中的菊花回来晾晒成的，两位婶子如果喜欢家里还有些，一会带些回去喝着玩儿。” 第60章 被堂婶取笑 临走的时候欣欣特意给两位婶子包了两大包自己晾晒的花茶回去， “李婶、杨婶，你们不要嫌弃，拿回去喝着玩儿。” 两人对视一眼伸手接了过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只是，欣欣啊，来年你晾晒的时候可一定要叫上我们，到时我们也跟着学学，你可不要藏着啊。” 欣欣满脸笑容， “两位婶婶能够看得上我很高兴，这也没什么难的。这还是当初我在娘家时，跟着一个小姐妹学的。学起来，还是我借了别人的光了。” 这俩人都是人精，听欣欣说起这个可没再接着往下唠，而是笑着接过话来， “欣欣，到时我们可就等着啦，明年我们可要省下一笔茶钱啦！” 杨氏也凑趣， “我家也是呢，到时可得跟我家婆母好好的表表功。” 看到两位婶婶这么亲近，又说这样的笑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欣欣很领情， “噢，两位婶婶表了功，可不要忘记了我这个侄媳妇呢。” “你个鬼灵精，” 李氏是本家堂婶，说话要放得开些，伸手指点了欣欣一下， “只是也不见你去村中说话，我家婆母是个腿脚不利落的，都叨咕过几回了。” 提起这个欣欣有些不太好意思，想起来自己可真是少去村中走动的，当即陪笑， “家中琐事繁多，我又是个怕冷的，可不就不爱出门了。” “这回天气热了，你可不许再躲在家里啦。” 大牛也跟着送了出来，笑着对上自家的堂婶， “婶婶，到时可不许欺负我娘子，她面嫩得很。” “你小子也会疼媳妇了，好，好。” 李氏笑呵呵的说道，拉着杨氏边走边嘀咕着什么，还不时的发出愉悦的笑声。 “他们家怎么有银子送俩人都去学堂？” 村子里不是没有议论， “你们知道什么，族里可给出了一半的银子。” “照你这样说，他们家相当于花了一人的束修供两个孩子念书？” 有人很快给出了这样的结论，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可是，只供一个也不是他们那样的孤儿家能够承担得起的啊？” 对于这样的疑问大家都没有找到答案，反而看着村长领着大牛、徐大河一起带着二牛、天禄、徐土一起去了镇上，他们的手中还提着几样礼品。 “都识字吗？” 学堂不是太大，只分甲、乙、丙三个班。最低的是启蒙班，丙班的学生都是过了童生试的。乙班的学生都是过了院试的，甲班的学生都是过了乡试的。 最后一个甲班，是高级班，里面的学生最低都是秀才，他们的目标是进京赶考。这班也是人数最少的，过来的学生多是请教先生些问题。 他们的先生就是学院的山长庞先生，奇怪的是尽管这些人都是学院内的翘楚，却没人能够入得了山长的眼中，没有人能够真正成为山长的学生。 此时山长坐在上首的靠背椅上，站在下首的一行人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感到见这位山长比他们见县令还要紧张。 “不用紧张，你们三个哪个先说。” 庞山长呵呵一笑，看着下面的几人，以他的经验阅历不难看出是地道的农人，很和蔼问话，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位少年身上。 他也是三个少年中年岁最大的，天禄虽严肃却没有紧张，很是板正的给庞山长行了个学子礼， “小子杨天禄见过山长。” 庞山长没有吱声，看了天禄一阵子，见其端正的站在那里任由自己打量，不见丝毫的胆怯，心中却是起了几分喜欢。 “你今年多大，可有念过什么书？” “山长天禄虚度十四年，这是我的学卡。” 杨天禄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来，从里面拿出个卡片似的东西来。很是郑重的双手托着递向庞山长面前。 庞山长伸手接过仔细看了起来，并没有说什么，伸手在一旁翻找了一会，拿出一张试卷来， “你去那边把这张卷子做下。” “是，山长。” 接下来山长又考问了徐二牛与徐土两个少年，考虑了下也是甩给他们两张卷子， “你们也去答一下。”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外面树叶刮起的沙沙声。庞山长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不时的看一眼三个正在书写的少年。 流畅书写的；不时的停顿一下，可也没有停下笔；坐在那里半天才写下几个字，而后又停顿在那里。 最先站起来的是杨天禄，先是将自己所写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走到了庞山长面前， “山长，小子写完了。” 庞山长接过卷纸认真看了起来，不时的点下头，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放下手中的卷纸，心情很好的说道， “你很不错，可以看出你下过苦功。你不是这里的人，之前有过老师，不知是何人？” 天禄急忙行礼， “山长，我是逃难到此。只与长姐一同落户到了此地的黑山村中。之前只在家父面前受教过，并没有上过书塾。” 庞山长似乎对于杨父很感兴趣， “不知令严是何方高人？” 山长的问题似乎是超脱出了考试的范围，天禄抱拳回话， “不敢当山长如此说，家父只是乡野一举人。” 这话就是连跟着来的人是都不知的，只当是个普通庄户人家。在外等候的大牛听了个音儿，没有太听清，倒是屋中的二牛、徐土听了个全。 山长没有再问下去直接叫来了自己的书童， “带着他们去交费，对了你们是住在这里，还是每日里回家？若是住在这里需要交些住宿、伙食的费用，每个月要多交五两银子。” 二牛、徐土还在紧张中，对于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双双看向天禄， “山长，我们住在黑山村，我们想每日里回家住。” “这样也可以，只是会辛苦很多，尤其是冬日里严寒天短，更会辛苦更多。” “先生，念书本就是份辛苦事情，不吃得辛苦，哪里会有寒梅香。” “你们呢？” 第61章 天禄重进学堂 山长将目光看向二牛、徐土，二牛已经回过神来，用手捅了下徐土，两人拱手向上回话， “都听天禄哥的。” 山长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有些明了，这三人应该是以徐天禄为主。 看来这两个庄户人家的少年能够过来读书，也是徐天禄的功劳。 山长摆手让书童带三人下去交费，当天他们三人便各自去了不同课堂。 徐天禄不光有童生的资质，更有较高的天赋，又比另外两人多读了不少书，直接分到了乙班，二牛、徐土不用上启蒙班直接去了丙班。 不知先生是故意还是真的班里没有那么多的位置，三个人被分到了三个不同的班中。 “你们三个在这里好好念书，我们就先回去了。” “村长，我们明白的。” “对，我们知道了。” 二牛、徐土随在天禄的后面回了村长的话，三个少年目送着村长父辈们离开，第一次独自在陌生的环境中生活、学习。 村长三人回到家中时，族里的长辈几乎都在，村长其实也没有听见多少， “已经交了银子了，三个小子今日便留在了学堂，幸亏带了笔墨纸砚这些，不然都没得用。三个娃是懂事儿的，都没有住在学堂，要求天天来回走。” 村长长叹口气， “只是苦了三个娃儿了，这时天气暖和还好，冬日里要遭罪了。” 众人也是无法可想， “有功夫时咱们可以赶车去接，三个男娃儿也不算大。”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们两家可以自己商量着来，只要我这牛车有空就行，到时把牛给喂了。” 大牛、徐大河自是满口答应下来，两人商量好了，即使没有牛车便是陪着走也是要去的。 镇上图李氏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婆母，让自己来镇上一趟，借口就是她自己的针线用完了。 图家的老太太还让她给家里买些油盐回去，总不能来趟镇上只买些针线吧。对于黑山村的村民来说，轻易他们是不会去镇上的。 手中有俩铜板，总是想着要攒起来，轻易是不会花用出去的。 买完了针线图李氏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店里溜达起来，惹得小伙计看了她好几眼，她也不在乎。 她是买不起，可是这不妨碍她看看过过眼瘾。 “给，拿好了。这次的活计你得抓紧，主家要得急，但也不能糊弄。否则到时我赚不到钱，你也得不了好。” “知道了，老板娘，这还用你说，我从你这里拿活计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最好的。” “我就是嘱咐一句，到时我好交差，你也得赏银不是。” “对，对，都听老板娘的，回去我就抓紧时间绣。” 老板娘看着这人提着活计走了，嘴里嘀咕着， “要不是徐娘子手里的活计实在要紧，唉……，” 老板娘叹着气回了柜台里重新坐下，却没有注意到图李氏经过，听了这一耳朵。 “徐娘子？” 图李氏是地道的黑山村人，清楚的知道徐姓在这附近只有黑山村。她想到自己在墙角无意中听到的大牛媳妇绣花的事情，心中有了猜测。 难道这个老板娘口中所说的徐娘子就是大牛家的，对了，这个老板娘过年的时候便去过黑山村。 她想起来了，那日她在家里闲得慌出来想找人说说话的，当时有辆驴车进了村子。她还稀奇的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家有这么好的亲戚。 那车把式问路时她可是听得清楚，是打听徐大牛家。车里的妇人掀开车帘时，记得应该就是老板娘。 图李氏边走边寻思，一拍额头，她想明白了，徐大牛家的会刺绣赚钱。 她发现了个大事件，想要吐槽的欲望完全支配了她。坐在牛车上她的脑海中，全都是回到村子里要如何来说这件事儿的想法。 “喂，你到了，再坐可就过了啊。喂，喂。” 车把式一连叫了她四五声，才把她叫回神来。 “哦，哦，这就下车。” 她手脚有些不协调的下了车，坐在她旁边的妇人见她慌乱的样子生怕她摔了，还好心的伸手扶了一把， “你小心些。” “噢，没事儿，我走了。” 快到村口时她才恢复了正常，也有了自己的认知，那个大牛家的竟是绣娘，绣娘竟然可以赚那么多的银子。 那个绣娘接过去的小包袱以肉眼可见的猜测，里面差不多应该有七八两的银子吧。 有了这个认知，她的心内翻起了滔天的波浪，他们一家苦熬苦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些银子呢。 村子里不知何时传出了大牛媳妇的闲话，可这并没有闹到明面上，只是在暗地里流传。 欣欣自从上次李婶子提醒过后，在刺绣的闲暇歇息之余也会带着娟儿去村子里走走。一来二去的倒也结识了几位本家婶子，虽说不能说知心的话儿，可也能扯些闲篇。 村东头婆媳又干仗了，婆婆把媳妇欺负得直不起腰来这都是轻的，听说头发都给扯下来了。 要不是自家男人回来得及时险些小产，涉及了子孙后代的事儿。一向装聋作哑的公公也发话了，若是再有这事儿滚回娘家去。 这下那家的婆婆也不敢再炸刺儿了，虽然看那儿媳妇不顺眼，可也怕这么大岁数被赶回娘家去。 她的娘家现在是侄儿在当家，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 对于这些话题其实欣欣是敬谢不敏的，村妇们拉闲话多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欣欣就去得少了，最后也只是去寻李、杨二位婶子去说话。 其余的村妇们，只是见面打个招呼。 这两日她敏感的察觉到了，那些个婶子、嫂子、弟妹们明显是在说些什么，只是在她到面前时便不说了，只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杨婶，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吗？” 欣欣拉着陆杨氏去了她屋里说话，一副自己摸不清头绪的样子求解惑。 杨氏打量了一阵欣欣，看得她直发毛才凑近了她小声神秘的问她话。 第62章 找上门的家长 面对着杨氏带着些探查的眼神，欣欣有了一丝的了悟。 “欣欣你是不是会绣花，还绣得很不错？” 说起绣花就连欣欣也是感佩原主留下的这个技能，可现在她只是嗯嗯啊啊的推辞着说了两句。 看来不说不行了，有人发现了。也是啊，自家一家子孤儿，却能送自己的弟弟与夫弟二人进学堂。虽然这有徐氏一族帮助的结果，可也足够让人眼红的了。 思及此她点头， “会一些，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教给我的。我的娘亲原本就会些，嫁给我爹爹后又跟着我奶奶学了不少。” 欣欣对于自己会绣艺这个事儿从来没有遮掩过，可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宣传不是。 “我奶奶的绣艺得自她的娘亲，据说奶奶的娘亲曾经是大家闺秀，手艺自是不凡，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 想到村中传说的事情，又听了欣欣的话，想到自家的闺女也有没有这个福气。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听刚才的话那是人家祖孙相传的手艺。 “也不知是哪个传出来的，我也是听了一耳朵，说是你赚了不少的银子。” 欣欣面露苦笑，心中无奈得很，哪里都有长舌妇。 “婶子，也就是赚些辛苦钱。” “杨婶，长嫂每天都要绣到很晚的。那天我半夜睡醒起来，还看到长嫂屋里亮着灯。长兄还天在催着长嫂出来走走呢，怕她弄坏了眼睛。” 娟儿的话童言稚语，却也让杨氏听了个明白，只要稍加琢磨便知道。 杨氏点头，语气露出可怜来， “之前我无意中听到两个绣娘说话，她们抱怨主家安排的活计太多，她们都要熬坏眼睛了。欣欣，你可要注意些啊。” 欣欣听了心里舒坦得很，自己所会的绣艺她不好传给别人，记忆中有娘亲的嘱咐，只可传给自己的女儿或媳妇。 不过，她在心中对自己嘱咐了一遍，如果有机会一定不要忘记了对自己一家好的人。 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欣欣便很少出门了，便是溜达也只在自家门前附近走一走，轻易不会再进村子里了。 “二牛，你怎么了？” 欣欣再次看到二牛坐在那里发呆，走了过去轻声询问，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了。 二牛抬起了低着的头，欣欣这才看到二牛没有来得及转换走的沮丧脸色。 “二牛，出了什么事儿吗？” 二牛摇摇头，欣欣在距离牛不远处坐了下来，看向他。 “长嫂，天禄哥之前就是这么厉害吗？他太牛了！” 话语中有羡慕，却绝没有嫉妒，其中带着的浓浓的失落，是让欣欣忽略不了的。 略作联想欣欣便明白了，她放柔了声音眼睛看着二牛， “二牛，你抬头看着我。” 二牛听话的抬起头来，眼中的迷茫布满了眼球。 “二牛你不能钻牛角尖，我这样说也不是打击你，更不是炫耀。天禄他是跟在我父亲的后面长大的，从会说话起便被教导背三字经。” 欣欣看了一眼二牛，见他被自己的话吸引，眼中迷茫依旧在，倒是没有刚才那么颓废了。 “当然你也有自己的优势，天禄说过你是念书的料，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是连他都羡慕的天赋。” 欣欣注意到二牛眼中有了亮光， “你知道的勤能补拙，再说了我们二牛可不拙，聪明着呢。现在你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是你努力的时候了。二牛你说是不，你也不想将来你的小侄子，还有你的儿子，也走你今日的路吧。” 二牛似乎在思考，欣欣只是关注着二牛的神情变化，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二牛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钻进了犄角里了。 “长嫂，我明白了，我去看书了，还有篇大字没写完呢，明天先生要检查的。” 二牛起身给欣欣行了一礼，而后跑着通过两个院子中间的过道门回了隔壁院内。 徐土家，徐土拿着书已经半天没有翻页了。徐大河在外面看到了儿子的反应，只以为遇到了难题，走进去摸了摸徐土的头顶， “阿土，爹爹知道你是最棒的。” “嗯，爹爹我会努力的。” 父子俩只有这简单的对话，便结束了。 “土弟，快点儿大河叔来接咱们了。” 今日是徐大河过来接他们仨，二牛走出了屋子才发现徐土还落在后面。 天禄扭头看过去，粗黑的眉毛轻皱了起来。他的年纪不大，可是阅历却比同龄人要多，直觉徐土不太对劲。 “土弟，你用过晚饭来我家吧，晚间只有我和二牛在，你来了也热闹些。” “好。” 徐土应了下来，这是天禄首次邀请他，心中自是高兴不已，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 连他家里的人都感受到了，徐汉见这最为出息的便宜孙子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小土，你想明白了？” 徐汉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只是一直在观察着。徐土点点头， “爷爷，禄哥太厉害了，直接进了乙班了，那可是直接考秀才的班。” 徐汉拍拍徐土的肩膀，嘴里叹了一声， “孩子，你看那天上鸟儿，他们飞得都是一般快吗？” “有快，有慢的，慢的就被我们打到了。” 徐汉苍老的脸上现了狡黠，这个好久没有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村子里没人知道徐汉还有这一面。 “如果那飞得慢的鸟先飞呢？” 徐汉慢悠悠的走了，徐土看着老态龙钟的徐汉，忽然觉得爷爷的背影高大起来，似乎是自己不要跨越的存在。 他的小心脏里，存着这样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的爹爹从一开始就是爷爷的儿子就好了。 徐汉慢慢的走出了自家的院子，迎面却看见村长走了过来。 “汉哥，出来走走？” “村长啊，你也走走？” “嗯，村子里的学堂又没先生了，那些孩子又四处乱混了，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之前是没有过先生，现在没有了先生，村长岂能不急。 第63章 村民的租地契约 徐汉也只能长叹一声，总不能因着村子里的孩子，而耽误了那三个孩子的前程。 看到村长走了过来，正在天禄当初所买的开荒地锄草的大牛立马迎了过去。 “村长爷爷。” “你在锄草呢，唉，这地原本不错，只是荒了几年，再要照看起来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也不费什么工夫，天禄与二牛散学回来也会过来帮帮忙的。” “那是两个好孩子，就是托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终究是给耽误了。” “村长爷爷不要这么说，现在他们不是上学了。” 大牛伴在村长身侧向自家大门的方向走去，刚进了院子将锄头立在一边，扬声向屋里喊， “娘子，村长来了。” 欣欣在屋中听见了，快速的将手头上活规整了下，又将绣架盖好。这才泡了花茶出去，看着所余不多的花茶，欣欣有些不舍的重新盖好了盖子。 “村长爷爷喝茶。” 欣欣将茶碗放在了村长面前，随后在大牛旁边坐了下来。 村长沉默着喝了几口茶水，花茶虽香村长却是什么滋味也没喝出来。坐在一旁的欣欣，悄悄看了村长几眼，想到最近又在村里疯玩儿的孩子们，她的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咳咳，今天来呢，” 村长这个口张得有些艰难，可终究还是放下了茶碗，轻咳了几声， “大牛、大牛媳妇，今日我过来是为了村中的学堂。天禄那孩子是个好的，把村子里的孩子引上了正路。” 有了开头村长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现在他们又在村子里疯跑了，我知道不能耽误天禄，能不能让天禄在散学后教这些淘小子一个半个时辰。” 村长的态度放到了最低，这事儿大牛也不好拿主意，坐在那里讷讷的不好说话。拒绝吧，不太好。 不拒绝吧，天禄的辛苦、努力，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就连自家的二弟也愈见用功起来。那一日他看了二弟写的字了。 虽然他看不出好坏来，可是小舅子脸上的表情他看明白了，是还算满意。 不要怪他有私心，自家弟弟与旁人的儿子、弟弟相比，他当然选择自家的妻弟与弟弟，这是不用思考的问题。 欣欣对于自家夫君的表现很是满意，在心中给点了无数个赞。可是她也不会放弃这个在村中树立名声的机会，想了想她凑近了自家夫君小声嘀咕了起来。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可她就是想先征询下自家夫君的意见。 “你自己亲自跟村长爷爷说吧，我没意见。” 村长不解的看向这对小夫妻，刚才欣欣与大牛说悄悄话，他不是没看见，对于小夫妻的亲昵举动他表示理解，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你来说吧。” 欣欣捅了大牛的腰眼一下，选择闭紧了嘴巴，把说话的权利留自己的男人。 “村长爷爷，” 被自家小女人给推了出来的大牛只能硬着头皮上， “欣欣自己也是识字的，虽然没有天禄那么多的学问，可是给村子里那么孩子启个蒙、识些字还能做得到的。欣欣说了，她不要村子里的束修。” “真的？” 村长有些不太相信的看向欣欣，不是他不信任大牛，而是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很少有识字的。至少在他生活的范围中，是没有的。 欣欣点头， “我也是爹爹亲自启蒙的，只是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才跟了娘亲一起学女红、刺绣，学问上的事情就淡了。” 直到很久以后，大牛才知道自家媳妇这个谦辞有多大的水分。 “不过，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识个字、通个文墨，只要不求科举还是能够胜任的。只是我是一介妇人，不知到时村子里会有什么样的议论。毕竟不管大小，那些孩子也是男子。” 不是欣欣太过封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什么事儿还是要多考虑下为好。 这个皮球她接了，可是其中的困难依旧是要摆出来，甩给村子里的最高当政者。 “如果你真能教那些孩子束修还是要给的，只是不会太多，随他们的心意吧，这世上哪里那么多白吃的饭。” 这话虽糙，但是这个理儿，欣欣没有再反驳，自己付出了时间、辛苦、心血，这些是该得的。 “我会与各家的长辈说清楚，哪个乱嚼舌根儿他们那一族的孩子就不要上学堂了。” 欣欣冲着大牛点点头，大牛想了许久在村长炙热的目光下，都快把他烧化了的时候终于是点了头， “上课的时辰不能太长。” 村长对于这个自是无有不应的，本来也就是让那些小子们识些字，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 村里的学堂再次开学前，村长又将徐家的长者、陆家的族长、长者，以及其余零散三姓人家的长者，都请到了家里。 他将事情讲了个透彻， “事情就是这样，那些孩子们依旧可以去学堂识字、念书，只是想要科举就要自己送去镇上的学堂了，至于束修随你们的心意。要不要继续让他们识字，你们自己想想，毕竟是跟个年轻的妇人识字，这个就随你们自己了。” 最先说话的是徐氏长者， “族长哥，你放心咱们徐家的孩子会去的，也不会说些不识好歹的话出来。” 村长没再说别的，也没有让各家就此表态，而是直接让人回去了， “想要去的，明日里午后去学堂，一天只有两个时辰，农闲时安排在上午，农忙时依旧是每日的黄昏之后。若是有人因这个烂嚼舌根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也不要说一人，到时你那一支都撵离黑山村。” 于这个世界来说，这已经是最为严重的处罚了。脱离了桩、宗族的庇护，只凭着个人的能力，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与自然界的抗争中，都是处于劣势的。 “识字知礼，才能在外面找个好工作，才有机会出人头地，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境地，才能吃得饱饭。我在这里立下誓言，凡哪一个将来能够科举出仕，领着村子过上好日子，我便给他摆酒庆祝。” 在大家快要离开之时，村长忽然发出了这个于他来说的豪言壮语。大家听了一怔，继而慢慢地离开了。 第64章 女先生 还是那间教室，此时屋内闹哄哄的，欣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些无视她的村中淘气小子们。 看不起她，是吧，她会给他们个深刻的教训。 欣欣一直没有吱声，愈发阴沉的脸说明了她生气了。 原主是没有打斗经验的，只有逃难的经历，可是欣欣有啊，而且非常的丰富，现在她连之后的借口都找好了。 跟自家夫君偷学的！ 叭！ 撂倒一个！ 叭！ 双撂倒一个！ 最后屋内鸦雀无声了，都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个去年才成家的新妇。 在家里能把自家娘亲气得烂蹦的小子们，被撂直眼了，甚至他们都没有看清自己是如何倒下的。 欣欣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副淑女风范，丝毫不见刚才的霸气。 “不再吵了？今天我给你们一天的工夫来玩闹、打架，只要你们能够打得过我。” 欣欣今年也就19岁，虽然比着这些少年大些，可她身体的力气可是不如这些少年的。何况这些少年多是这个世界被称为劳力的十多岁的男孩子。 假如征兵的话，是有可能被征走的。 最后倒下的有个壮实的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一脸不服气的冲了过去。 “小爷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你偷袭。” 他捏着拳头就冲了上来，欣欣只是平静的侧移了一步，让开了通道。在两人相交的时候，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同时用力向后一带，她没法不用力，在她抓住时才发现，别看这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可是力气不小。 她只能又加了些力道，还被带着向前冲了两步才站稳。 “你给我回来，坐下。” 顺着反向的这股力，将少年贯坐在了地上。 她学着这少年刚才抱肘的动作看向他， “打架可不是光使用蛮力就可以的。” 这少年倒也光棍，只这一下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坐在那里不动了，其他的孩子看到少年不动了也坐在那里不动。 “那要咋办？你能教我吗？” “我为何要教你？” “村长爷爷说，” 嗐，这还是跟她夫君同辈的。 “你就是我们的先生了，是要教我们识字的。” “哦，” 欣欣拉长了声音， “你还知道我是教你们识字的，那你们刚才是在干吗，给我下马威吗？你们可知道，你们原先的小先生，都要叫我声长姐的，你们现在要如何做？” “还不去坐好。” 这少年回头喊了一句，教室内立马一阵人影闪动，而后各归各位了。 欣欣重新回到了前面，拿起笔准备好记名字， “今天我是第一日给你们上课，咱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我是徐杨氏，是徐大牛家的。” 欣欣选择了用这里的通用方式来介绍自己，而不是报自己的名字。 “现在你们报一下自己的名字，我来记录下，以后每日里上课都是要点名的。” 那少年第一个站了起来， “我叫徐秋财，大牛嫂子，我错了，不该捣乱。” “课堂上要叫先生，出了课堂可以这样叫。” 欣欣纠正了下，不知这徐秋财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像是有些害怕。 点完了名，欣欣又叫起了徐秋财， “徐秋财，从今日起你就是学堂里的班长，你要帮着先生管好学堂里的学生，但是不许欺负人。若是叫我知道了，你就当不成班长了。” “知道啦。” 徐秋财的声音中带着兴奋与失落，兴奋的是他是班长了，失落的是他是孩子头儿，欺负惯了人，现在他浑身难受，可又不敢不听。 “在村子里也不行。好了，” 欣欣追加了一句，随后拍拍手， “先前的小先生我的弟弟一定是教了你们不少的字了，现在我要检查下你们的进度，都到了哪里了，就从你开始吧，你们都是学的三字经吧？” “是。” 下面的一片应答声， “你开始背吧。” 在这些孩子磕磕绊绊的背诵中，欣欣由最初的兴奋降到了现在快到冰点了。 她摇摇头，认命的几乎要从头儿开始教。 现在只有两三个孩子还记得大半的三字经，可是到写的时候就麻爪了，丢胳膊卸腿的都有常态了。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从明日开始咱们重新从头学起。村长爷爷找到家里来时，满心满眼都是对你们的期望，你们可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 当晚欣欣一家刚刚吃过晚饭还没有收拾下去，大门口就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大牛，在家没？” 大牛起身向外迎，欣欣赶紧手快的收拾桌子，二牛、天禄也一并帮忙。 院中大牛已经与人说上了话， “大成叔，快进屋坐。” 欣欣烧了水泡了茶水过去，二牛、天禄也陪坐在一旁， “大成叔，喝水。” 徐大成是个老实人不会说什么客气话， “我这粗人，可不会喝茶水，给我喝糟蹋了。” 天禄在一边笑着说， “我也随着姐夫叫你一声大成叔，喝了就不是糟蹋，这茶水就是给人喝的，哪里分什么人呢。喝了解渴，就是有用。” 说着自己抿了一口。 徐大成是今日白天带头闹事的徐秋财的父亲，他这次是来道歉的。 “今天大成给大牛家的添麻烦了，那孩子自小被他奶奶给惯坏了。他再捣乱，你尽管打、骂，他皮着呢，打不坏。他爷爷说了，可有个能够管得住他的人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放在炕上，抬腿就往外走，也不理大牛的招呼。 “夫君，这是二两银子。” 欣欣觉得烫手了，今天把人家儿子收拾了，这叫什么事儿呢。 “长姐，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天禄看着这银子也是觉得烫手得很，欣欣便将白日里自己怎么弄服了徐秋财，怎么又将他任命成了班长说了一遍。 “这也没什么，就这点事儿，我是看那孩子还有些威信，才这样的。” 天禄也是点头， “这倒不假，只是徐秋财实在是学不进去，人倒是不笨。” 能够让天禄有这样的评价，徐秋财是真的不错。 第65章 力压淘气小子 欣欣还在考虑要怎么了结这件事儿，不想自己成了事件中心了。 “长姐，你何时会打架了？” 天禄目光炯炯的盯着欣欣，丝毫不相信自己娘亲培养出来堪比大家闺秀的长姐，是个会打架的，这比母猪会上树还要让人不能相信。 “这——，” 想到原主的生活经历，欣欣也有些不好张口了，可还是要说的，这可是糊弄不过去。 “咱们逃难都经历过了，总会有些变化。何况你姐夫天天早上打拳，我看也看会了。” 欣欣越说越顺当，最后还要倒打一耙， “你们两个小小年纪，不说锻炼下身体，难道科考时要让人背出来不成。二牛不清楚，天禄难道你也不知道吗，那里有多熬人，没有强健的身体是很难的。” 欣欣最后气鼓鼓的看向自家的天才弟弟天禄，这个让爹爹寄予了厚望的孩子。首次看到天禄答不上话来，这让欣欣很是欢欣鼓舞。 “姐夫，明日我们跟你练拳，这可以吗？” “可以，我这也是村里的汉爷爷教的，他是吃过军粮、打过仗的。” “徐汉是吗？” 欣欣问道。 大牛点头， “就是你今天收拾那小子的爷爷。” “这可看不出来，这小子竟随了他爷爷的脾性了。” “长姐这话怎么说？” 天禄很好奇，自家长姐也是头次接触徐秋财。 “我看他是学不进去的，应该对练武很感兴趣。” 欣欣边走向自己的绣架边琢磨着明日可以再试试那小子，只是本身品质没有问题倒是可以调教一下。 前世时，她曾经跟人学过一套军体拳，如果可以她不介意收个徒弟玩玩。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欣欣结束了今日的教学，散去了学生，却叫住了一人， “徐秋财，你留下。” “先生。” 徐秋财虽然还是喜欢动手，却没有再欺负过人，倒是帮着村里的小子反击过几次外村的少年。 “现在散学了，你跟我走。” 徐秋财有些莫名，照说先生应该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才是，毕竟自己也已经十四岁了，早已到了男女避嫌的年纪，他又不是那种四六不懂的混混。 有着徐秋财在没用欣欣关门，徐秋财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直接将学堂内外的门都关好了，才站到了欣欣的面前。 “先生，门窗都关好了。” 欣欣点点头，直接绕向了学堂的后面，那里有个空场地，平时很少有人去，很早之前被建成了一个宽敞的院子，一般村里有人家办事情，家里摆不开就会借用一下，只是少掏几个铜板的事情。 “打开。” 徐秋财打开大门随着欣欣进去，并没有关上大门。 欣欣暗暗点头，是个有分寸孩子。 “你不喜欢识字？” 欣欣这几天观察下来，又有着天禄的提醒，早已确认了，徐秋财很光棍的点头， “是的，先生，我一看见那些之乎者也便头疼。” “嗯，是这样啊，你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唉——，” 欣欣也是一阵感叹，学习这种东西只要有了兴趣，才会有努力的动力，不然就跟看天书一般。 “那你可有想过你将来要做什么？” 听到先生问这个，徐秋财眼神亮了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过爷爷打拳，我很喜欢，也喜欢听爷爷说他的那些同袍的故事。” “你想当兵？” “嗯，我喜欢打拳，我自己瞎练过。” “你这孩子也太鲁莽了，这要是抻到哪里可如何是好。你说，有多久了？大成叔可知道？” 徐秋财见欣欣黑下来的脸色，一时害怕起来，磕巴起来， “不知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练武首要的是打好基础，你先蹲一炷香的马步。” 徐秋财以自己的理解似模似样的蹲了起来，欣欣一看就皱眉了，错漏百出。 左右看了看，从一旁的小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下来。 “往下蹲，动动，不是这样。” 经过好一番折腾，终于是扎好了马步， “以后都要这个姿势，每天一炷香的工夫。” “先生，这是收我做徒弟了吗？” 这小子是真灵通，立马反应过来，嬉笑着问。 欣欣没有否认，边来回溜达边说，手中的树棍轻轻甩动着。 “看你表现喽，那种混混不收，作奸犯科的不收，欺男霸女的不收。习武之人最重品性，我不算习武之人，可也知道不能恃强凌弱。” “师父，我不会的。” “这个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是要做的。还有，我还不是你师父，只是指点下你如何蹲马步而已。而且，做我徒弟，可不能大字不识几个。” “这……” 徐秋财有点打退堂鼓了，欣欣及时小小的将了下， “嗯？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了，马步只要这样扎就可以了，注意不要伤了自己就行。” 欣欣摆摆手，作势要往回走了。 还没有走出十步，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徐秋财跪下了， “师父。” 欣欣站住没有回头， “徐秋财，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师父，我是个男子汉，说话就算数。师父在上，受我三拜。” 欣欣苦笑，这孩子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不过这还真算拜师了。 “你先起来吧。” 既然收了他欣欣就要多嘱咐、劝解两句。 “你之前说你想参军打仗，难道你只想当个小兵儿，之后再向汉爷爷似的，受伤归来老年凄凉。” “从今日开始，每日里你要比别人多写十遍当天所学的字，次日我是要单独抽查的。只有识了字，你才能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这世间不是只有黑山村这个小地方。” “只有识了字，你才能看得懂兵书战策，才能不被人随意糊弄了。” “知道了，师父。” 其实他也只是嘴上答应，心里并不是太服气。直到晚间他与自己现在的爷爷徐汉说起了这些，听了徐汉爷爷的故事，才真正的服气了。 徐汉爷爷告诉他，当年他也是曾经立下过大功的。只是自己不识字，被人冒认了也不知道。 第66章 住手 欣欣再次见到徐秋财时，他的听课的神情都认真了很多。有很多时候溜号，也都会及时找回来。 在练习时也会比别的孩子认真许多， “今天咱们把之前三天所学的字都写一遍，我要检查的，现在开始吧。” 针对这些少年的情况，欣欣重新制订了自己的规划，三天一小考，七天一大考。如此下来，她可不相信这些少年还记不住。 让她想不到的是，不是她这个方法，而是发生在村子里的一件事，彻底让这些少年的心中发生了地震。 “土娃子，你来给娘看看这个，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土女娃子的娘拿着一张契书过来，这是她们与林村的地主签的租地契约。 这个土娃子是最不省心的，认的字儿也是记一半、丢一半。他磕磕巴巴的念下来，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土娃子，你不是说先生教的你都认出来了吗？这上面写的是四六租不？” 土娃子被他娘亲催得不耐烦了，将契约甩了回去，站起来就往外走， “是，是，问个什么劲儿，一个劲儿催，我要玩儿去了。” 好巧不巧的是徐秋财过来找土娃子，见到了这一幕， “婶子，能让我看一眼吗？” “好啊，财哥儿，给。” 徐秋财接过慢慢看了起来，他所认字也不是太全，毕竟他努力也不就这几日的事情。只是好巧不巧的，那几个数字是他们今日所学。 “婶子，他们收你们多少租子啊？” “四六啊？这是蒋地主自己亲口说的。” “婶子，你们被骗了，这上面明明写的是二八，他二你八，你家要交八成租的。” 土娃子他娘一下子坐地上了，他们家没有自己的地每年只能租地主家的地，来获得微薄的收入。 土娃子一下子被他娘给抻到了眼前，狠狠的给他来了几下子，眼泪唰唰流。土娃子也被二八租给吓到了，第一次任由着他娘打他没跑。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明白如果这契约真的签了，那明年他们家可就没吃的了。而且他们家一签就是五年的契，那么等待着他们家的是什么，他真不敢想。 “土娃子，你呀！” 徐秋财踢了土娃子一脚， “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起来带着你娘一起去找先生给好好看看这契约。” 听着欣欣给念了一遍契约，又给讲了一遍，土娃子才明白他们家若是签可不是饿肚子那么简单。 自家的姐姐得去抵债，想到那蒋地主的名声，他都后怕。弄不好，他们全家都得去给蒋地主当奴才去。 那晚他跪在自家院子里半宿，是被从小疼爱他的长姐给扯进屋子的，他扑进长姐的怀里痛哭。 “长姐，我错了，我以后好好跟着先生认字。” 他的长姐只是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 “我家土娃子是最聪明的，长姐知道了，你睡吧，明日还得去学堂呢。长姐等着土娃子，到时土娃子给长姐写字看。” “好。” 土娃子最小，是长姐自小带大的，也跟长姐最亲，听了这话还真是乖乖地睡觉去了。 “这些日子那些孩子比着以前要用心多了，不懂的也知道问了，连我布置下去的课业也能完成。” 听到妻子这样的话，大牛理所当然的点头， “上次土娃子家的事情，在村子里闹得不小，各家都给自家的小子耳提面命，生怕啥时轮到自己头上。能够被送到学堂里的，都是各家长辈最看好的小子。” 欣欣明白，那些都是各家第三代的当家人。虽然贫穷人家没有什么，可是最后继承自家祖屋的只有一个后辈。 “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后将今日所学好好的复习一遍，明日考过后咱们讲新课。” 天气已经彻底暖和起来，欣欣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又在那院中看着秋财打了一遍军体拳，这才往回走。 去地里看看吧。 她特意绕了点路，去自家的地里看看情况。 自从种地开始，她便没有去过了。以她的估算，自家地里的苗应该是快出来了。想当初她趁着大家熟睡之时，将所有的种子都是用异能给处理过的。 她这样做，只是想苗出得齐，不要缺苗，那样的话是要影响生长的。 她不会种地，原主更是没有下过地，她只能这样做了。 事实也不出她所料，种子已经拱出来了，站在地头远远看过去，整齐的拱出了一个个小伞盖儿。 站在地头欣赏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接到的绣活儿，她加紧了脚步往回走。 以后这样着急的绣活儿，她还是不要接了，这段日子可是累坏她了，好在村里的学堂只是上两个时辰的课，也不算太耽误她的工夫。 “娘子，地里长草了，明日我会早些下地，到时我将饭温在锅中，中午你不用着急回来做饭。” “知道了，野草长得多吗？不行我也去与夫君一起。” 大牛听了心里甜蜜蜜的，她家媳妇心疼他了，一把将人搂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现在你陪我做活计。” 说着将怀中的人儿放倒在了炕上，欣欣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夫君’，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夫君，咱家的苗出得挺齐的。今日回来的时候我绕了下路，过去村头那里看了眼。” “嗯，今年不错，没有缺苗的，只是过些日子间苗的时候会麻烦些。” 欣欣捂嘴偷笑，自己处理过的种子，哪里需要做保苗处理，一个坑只要一个就能保证出齐苗。 “那边的地里没有长草吧，这边的开荒地我还得再忙活个两三天才行。” 欣欣摇头， “没有，这边让你受累了，当初天禄也是没有银两，才会将那块开荒地买下来。现在让你受累了。” 大牛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憨憨的一句话， “这是我该做的。” 只这一句，就让人心中踏实。 小苗出土见风长，田地上一片新鲜的嫩绿色，让人看着欣喜。 “住手，你在干什么？” 村外的路上走来两个少年，突然朝着在一片田地中的妇人大喝一声。 第67章 天禄受伤 野草的生命力远比人们想象得更加顽强，生长得也更加的迅速。 比小苗出来得更早的是田地中的野草，不能让野草的生长掩盖了小苗的成长，各家又开始了忙碌。 天禄、二牛、徐土三个少年这些日子都是自己来回走，并没有再用人接送。 “二牛，那是咱家的地吧？”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天禄揉了下眼睛，指着前边单独的一块地，捅了捅走在身边依旧嘴里念念有词的二牛。 顺着天禄的手指看过去，二牛点头， “是啊，那是咱家的一块开荒地，当初还是我爹娘在世时，大哥领着我开的荒，养了四五年才养好的。咦，不对啊，那妇人是哪个，也不是长嫂啊，大哥也不会让长嫂下地的。” 二牛向前急奔了两步，手搭凉棚向前看去。 “不对，那是图家的婶子，她又在拔咱家的苗了。” “你很不错，没有再骂她，这是礼貌，其余的记在心里就行了。” 说着话他们跑了起来，这些可是他们的心血。这里因着离大片的地有些距离，发生在徐大牛家开荒地中的事情，到现在还只有三个少年看见。 天禄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立马对二牛喊， “二牛，你赶紧回村里，叫上我长姐，再去喊村长过来，这事情不是咱们几个毛头小子可以解决的。” 二牛愣了下， “好，我这就去。” 徐土觉得自己不应该束手旁观，得做些什么， “二牛哥，我去找村长爷爷。” “好，你是我哥们了。” 二牛回头喊了一嗓子，与徐土分头去找人，杨天禄自己直奔正在自家田地中拔苗的图李氏。 他远远地大喊一声， “住手，你在我家地里做什么？” 图李氏听到身后的动静惊得站了起来，回头看去见只有徐天禄一个半大小子，满不在乎的慢慢往回走。 徐天禄也不是去年的毛头小子了，没有冒失的立即闯上前去，如果对方以男女有别到时找借口就不好了。 他见图李氏开始往外走，扫了一眼自家田地里的苗已经被祸害了一大片，立即朝着远处干活的村民大喊， “叔伯婶娘，快过来，这里有人祸害庄稼！” 虽然带着这个年纪所有少年的沙哑，可是声音还是传了过去，还是有人听到了，立即直起腰来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没用多久立即有人朝着这边走，图李氏见天禄只是拦在地边，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扑上来，像去年一样与她撕扯。 她立即改变了主意，她可不想再被抓个现形，快速朝着地边走来。 天禄也是没有办法了，让这人走了恐怕不会承认的，到时就不好说。看到地上的土坷垃，有了办法。 立即捡起几块来，快速的朝着图李氏的方向扔了过去。图李氏不得不躲避，她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你个小崽子，敢砸我。” “谁让你祸害我家庄稼的，这个我走到哪里都说得过去。只是砸你几下，没有打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天禄不再说话，只是用土坷垃尽力将人留在地里。 那边地中赶过来的人见这边闹了起来，见是个半大小子，不知为何与地中的妇人打了起来，脚下都加快了脚步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图二牛家的，你又祸害大牛家的庄稼。” “哎哟，这老大一片，遭天谴的，你就不是庄户人吗？”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三番五次的祸害人家一家子孤儿，你还有心没有？” “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儿，给你家孩子积点德吗？”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站在地边就将往外闯的图李氏给拦在了地里，杨天禄站在一边给大家行了一礼， “多谢诸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不然我还真不太敢上前拦。” 有个妇人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急忙补救， “我没别的意思，咱们的童生小先生还怪有意思的。” “小先生的话也没错，到时被倒打一耙就不好了。” 图李氏要从另外一边逃走，过来的也有徐家本家的妇人，立刻过去几个妇人便要进地将人扯住。 天禄一看不好，立马出声拦住， “几位徐家嫂嫂，将人拦住就行了，不要进去拉扯。” 这几位徐家嫂嫂也是个妙人，听了立刻不进地了，只分别堵住了地的另外几边，只要不出地她们也不会做什么。 图李氏气急，双眼瞪圆了怒瞪向天禄。只这不到半年的工夫，这小畜生竟然这么狡猾了。 看到图李氏看向自己，天禄立刻躲进了人群中，嘴里嚷着， “我怕，他瞪我，是不是要打我啊。男女有别，你可别乱来。” 嘴里嚷着，已经快要比欣欣还要高的身子缩了缩，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他的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也注意到了图李氏将目标转向了天禄，陆李氏家的地也在这边，只是离得远，这时她才赶过来。 她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保护起来， “你个半大小子，往前闯什么，到时你说得清吗？” “图李氏看你也人模狗样的，咋就不干人事儿呢。我的天爷呀，咋就祸害了这么一大片地，这要我家咋活啊。” 欣欣与村长一道过来，看到被祸害的这一大片，立刻叫骂起来，也暂时丢了自己大家闺秀模样，活脱脱一个乡村泼妇状。 伸出一根手指向地中的图李氏，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村中无论男女，对这个温柔的新婚小妇人，都觉得这是个柔得似水的女人。 一时都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看向欣欣。 “我是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去年我与弟弟刚刚到来，你就伙人祸害了我与弟弟辛苦种下的菜苗。今日又来祸害这么一大片庄稼，我的天爷呀，这是不要人活了不成。” 欣欣含泪蹲了下去，想要将踩坏的玉米苗给扶起来，怎奈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了，怎么扶得起来。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是啊，人家一对姐弟过来，可是帮了咱们不少，还教那些小子识字，多好的女人啊。” 第68章 解决 图李氏听了众人的言论对于欣欣姐弟更是愤恨，一双眼睛冒了火似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欣欣身上，一时忘记了图李氏的存在。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不知何时接近了天禄，直到天禄被图李氏给一下子撞倒在地。 “哎哟！” 天禄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脑袋好巧不巧的磕在了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鲜血立马流了出来。 “天禄！” “禄哥！” 大家一时喊什么的都有，图李氏一看这下惹了大祸了，她可真没有想到只这一下子天禄就被磕出了血，还是磕在了脑袋上。 她慌了，想要逃走。伤了人了，她是彻底乱了，慌慌的摔了一跤， “按住她，别让她跑了。” 村长一眼看到了图李氏，立马叫人。 “快找郎中来。” 欣欣急切间哆嗦着手终于算是拿出了帕子，她是真把这个少年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出于血缘来讲，也真是她血脉相连最为亲近之人。 一时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颤抖着手给天禄按住了伤口，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天禄，你可不能有事啊！” 出声便带了嘶哑，可见是真急了。 “村长！” 她的眼睛都红了，转头瞪向了被人押着的图李氏。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嘶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杀意，直逼向图李氏。李氏被这目光刺得无意识的挣扎着后退，害得押着她的两个妇人不由得加大了力气，差点就脱了手了。 欣欣是真的生气了，被祸害的苗，她有一夜功夫就能补回来，可是不能这么做，她也是得生活在这个环境中的。 “我家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弟弟。你知道他的脑袋有多金贵不。他长这么大，就是我爹爹也是没有舍得动一根指头，今日你竟让他流血了。” 说到这里欣欣大哭， “爹呀、娘呀，女儿不孝没有照顾好弟弟，是女儿无能，没有能够保护好弟弟。” “大牛家的，你先别急，郎中有人叫了，立马就会过来。大牛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牛咋没过来？” 村长才发现大牛还没到，欣欣抽噎了两下， “村长爷爷，大牛介一早就进林子，最早也得到天黑才会回来。” “长姐，别哭。” 天禄这时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可不想长姐担心，就在要起来之时却被长姐暗中按了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欣欣知道弟弟没啥大事儿，心中的石头也稍稍落了些地。 “把人扶着咱们回去处理，把图李氏押到祠堂去看管起来，叫上图家长者、族长过去，咱们也去祠堂。” 二牛不知何时来到了天禄的身边，跟徐土两人把他扶了起来，随着大家一起向村里走。 人群中有两个年轻的徐氏后生先行去村子里，这是替村长去传口信儿了。 “包扎好了，再抓两副药吃吃就行。我建议你们还是到镇上的医馆重新把个脉，在那里抓药，我半路出家只学了个皮毛，治个风寒还可以。” 天禄被扶着坐在一边的方条石上，脸色苍白了些。 “吃点好好的补补，病人失血有些多。” 最后村中的土郎中又补充了句，他走街串巷最是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出于职业道德不能说得太多而已，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说些自己能说的东西，这叫医嘱。 对，这就是医嘱。 村长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他站在最前面没人看得见。只有土郎中在村长看向他时，两人有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他们几乎没有交流过，却在无形中合作了多少回，土郎中好了自己的药箱， “家中还有药材没有收拾，我先离开了。” 做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土郎中走得毫不犹豫，顺着人群分开的胡同离开了这里。 “图家族长、长者来了，让让。” 他们是真不愿意来，可是又不能不来，这从他们迟滞的脚步、黑得如阴云一样的脸色就可以看得出来。 “呸，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我图家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媳妇。” 族长是真恨啊，都想休了她了。 图李氏虽不忿，现在她也不敢说些什么，这个事情还得靠族里解决呢。 见到族里来人了，看到躲在族长、长者身后的丈夫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她吓得一缩肩膀，身上似乎很疼似的，她可没有忘记了去年那顿打。 “夫君，救我，他们冤枉我，还要打我。” “你还倒打一耙！你把我弟弟都打出血来了。” 欣欣圆睁了双目瞪了一眼图李氏，能够喷出火来的眼神，让图李氏接下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还缩了下肩膀，感到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真是你打的？” 图家族长向村长抱了抱拳，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只是他脸本就黑看不大出来，转头看向李氏开口询问。 李氏连连摇头，这让押着她的妇人手上不由得使了些力气，就知道多遭人恨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不让我出去，我气急了，对，就是气急了。” 这话没有说完有个图家的后生分开人群跑了进来，直接趴在图家族长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图家的族长气得原地连转了几圈。 他也是个地道的老农，侍弄了一辈子庄稼，自是心疼、爱护庄稼的。 “你，你，……”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回头狠狠地瞪了图二牛一眼， “你的媳妇惹了祸，不仅祸害了一大片的苗，还打伤了人家天禄。你自己瞧瞧，” 天禄坐在一边现在也不吱声了，只是头上包了一圈的染了血的白布很是恐怖。 图二牛一来就看见了，此时不住的赔不是，顺脚狠儿踢了自家媳妇一脚， “对不起，都是我媳妇的错，你个婆娘，真会惹事儿。” 说着又给了图李氏几脚，就在刚才图二牛打图李氏时，村长就给押着图李氏的两位妇人使了眼色，二人松开手急忙退开了。 “二牛，你先住手，要教训媳妇回家关上门你咋教训是你们自己的事儿。现在要做的可不是你教训媳妇，这个你要怎么解决。” 第69章 宝贝着呢 不止图二牛愣住了，就连图姓族长也是愣住了。看着这一幕，村长在心中连连摇头，心中暗叹这图家没有指望了。 “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子就能过去吧，本来道个歉赔些损失的事儿，现在弄伤了人，还是伤在了头上。如果有个万一，你们图家要怎么赔人家孩子” 图族长及长者一时也是被天禄头上的包扎给吓到了，那个土郎中也是个妙人。 “我要你们赔礼道歉以及赔偿天禄三两银子，用来买些好东西补补身体，这都流了多少血了。” 村长一副心疼自家子侄的模样， “哎哟，这要耽误多少功课啊，你知道在学堂里先生有多重视吗？” 图二牛开始叫穷了，他也真是赔不起啊，这些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这要是真的都赔出去，他家不要过日子了。 “村长不行啊，我家哪里有这多银子啊。我给你磕头了，饶了我们吧。” 图二牛是真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村长面前，一个劲儿的求饶。 他还不算太笨，知道转个方向朝着天禄的方向求饶。 大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天禄的身后，看到这个情景立马上前一步，将人给拦住了。 “别，你千万别。” 大牛不愧是猎人出身身手利落，一下子挡在了天禄的面前，并将图二牛给移了个方向。 “二牛叔，你敢磕，我们可不敢受着，我们可是小辈儿。” 这话是谦词，可听在此时图二牛的耳中，无疑是大大的耳光。 “你原谅我们了？” 大牛摇头，脸色阴沉， “我这小舅子，可是我们家的宝儿，就是我兄弟也要让着他，可是宝贝着呢。二牛叔，你家婶子把我小舅子给伤成这样，你瞧瞧，这血出的。” 大牛一脸的心疼，他可是知道自家媳妇可宝贝着这个小舅子呢。他用手指着天禄，朝着图二牛一顿劈头盖脸的叫骂。 “听我村长爷爷的，那是掏空了你的家底了。可是你家婶子可是把我家田地中刚出的小苗给祸害得不行，二牛叔可以自己过去看看。换成是你自己家摊上这样的事儿，你们会怎么做？” 大牛反问了回去，站在一旁的村民也不都徐家，也有别的姓的， “那还用说，我定是要跟他拼命。这时候过去补苗，差不多也过了节气了，秋后这不是耽误了收成了，这一家老小吃啥。” “对呀，可不就是这么个事儿啊。” “大牛够仁义。” “……” 村长站在一边与有荣焉，这可是他们徐氏的后生。 孩子大气，大人可不能不替孩子争口袋。 不等村长吱声，站在人群中的徐李氏伙同几个徐氏妇人不干了， “村长，咱们大牛大气，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过了，怎么着也得出点血吧。” “对呀，大家都没什么银子，可是多少总得出点儿，再拿些好东西出来给天禄补补。” “你家的老母鸡，可不能舍不得。” 看着大牛如此作为，欣欣没有再出声，而是站在弟弟身边低声询问着什么。 事情说到最后，气得图二牛狠狠踢了图李氏两脚， “如果不是孩子还小，我必休了你。” 转头又是一脸赔笑， “大牛，叔也是不要脸了，家里多的没有，只二两银子都给你们，再抓两只鸡给天禄这孩子补补。” “图二牛，你不要欺负人家一家子孩子。前天我还听你媳妇跟人吹，说你家有三四两呢，还要扯匹布做新衣呢。” 图二牛被人揭了老底儿，狠瞪了自家媳妇一眼， “总要给我留点儿过日子的银子，二两吧。” 村长挥挥，看着大牛， “大牛，就这样吧？” “听村长爷爷的。” “这个也留下，我得补苗去。” 拿了银子，还有图二牛家赔来的两只鸡，大牛带着媳妇、弟弟、小舅子回了家了，这边大伙儿也是各回各家。 简单的煮了粥，欣欣亲自动手做了盆咸菜炖咸肉，一家子吃过饭后照例坐在一处闲聊了一会。 “夫君，今日的事情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儿，也是咱们忽略了。” “娘子，你说。” 大牛看向欣欣有些不解， “是这样，咱们家地里的苗不是多吗。我想等咱家补完了苗，便将间下来的小苗留给村里缺苗的人家吧，这样咱们也不太显眼了。” 天禄反应最快，欣欣刚说完他便明白了过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村里如果多数都不缺苗了，咱家也就不显眼了。” “对，夫君，你说可以吗？” 大牛想了想才点头，他虽没有那么聪明的头脑，可有一样好处，听得进劝。 “好，明日我就去补苗。” 说着将目光看向天禄，神情也严肃起来，这让天禄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自家姐夫要说什么。 坐在一边的二牛身后躲去，一副怕沾上什么的样子。 “天禄，今日你冒失了。图李氏那人就是个没有轻重的，又是常年做活计，手上的力气大得很。你是个金噶哒，她就是个泥块子，这你还不明白吗？” “这次你是伤得不重，又有村长和郎中暗中相助，咱们才得了便宜。去，面壁去。二牛，还有你也一样。天禄来村里日子短不知图李氏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二牛知道长兄这是真生气了，扯了天禄跑去面壁， “天禄哥，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没有想起来。” 天禄摇摇头， “去年她就拔过我家的菜苗，我是知道的，下次我还不饶她。” “嘘，天禄哥，你可别说了，我长兄你姐夫真生气啦，没看那脸黑成啥样子了。” 二牛急忙扯着天禄走了出去，欣欣看了一眼大牛，小心地凑了过去， “夫君，喝茶。” 欣欣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大牛接过拿在手中没有喝， “我不是生气，是担心。那图二牛家的，就是个莽的，咱家的孩子可是金的、玉的，可不跟他们碰，犯不上。” 大牛喝干了茶水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吧。” 欣欣走向自己的绣架， “我再绣会儿，这活儿还是挺赶的，还是抓紧些。” 第70章 做绣娘 晨曦微明，天色刚刚有了一丝亮光，山脚下的两个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二牛、天禄你们可以吃饭了。” “姐夫呢？” “长嫂，长兄呢？” 两个少年叫法不同，却是异口同声。 “夫君已经吃过早饭下地走了，你们也吃吧。” 欣欣将两人送到门口，嘱咐道， “现在家里太忙，都是你们自己来回走，一定要当心些，在路上不要贪玩儿。” “知道了，长姐，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分寸的。” 欣欣瞪了一眼告诉自己不要担心的弟弟，天禄扯了一把二牛，两人拉扯打闹着离开，哪里还有学堂中一本正经的样子。 欣欣看了一会转身回了院子，她要等娟儿醒来用过早饭后才会去学堂，也会将娟儿也带着一起去，把她一人放在家中并不是很放心。 “娟儿，你在这里玩儿，不要随便出去，长嫂会担心的。” 娟儿背着个欣欣给她做的小背包，里面几根地瓜干、煮熟的栗子，都是给她打零嘴儿的。 “我知道了，长嫂，我不出去，就在这院子里玩儿。” 欣欣安顿好了娟儿地迈步走进了上课的屋子，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起立，先生好。” 徐秋财领着学生们给欣欣行礼，欣欣站在前面看了一圈， “坐下吧，都到齐了吧？” “先生，都到了。” “徐秋财，把昨日学的字写一遍。” 欣欣的课堂很有规律，先要复习前一日所学，再讲新东西，隔两日还要将头两天所学再考一遍。 还会讲三字经中的小故事，孟母三迁、孔融让梨等等，她用自己的语言讲述出来，再教习新字。 这里书声琅琅，村外的田地中也是一片忙碌。 野草长得多了，必会影响庄稼的生长，耽误了一年的收成， 一片田地中间有条宽敞的山路直通向远方，村民都是通过这条山路或坐牛车或走路去镇上、县城的。 从远处驶来一辆灰篷马车，这在县城、州城中就是最为普通的马车。可是在这山村中牛车都是稀罕物的地界，这就是个奇珍。 发现的村民直起了腰看了过去，马车在田地附近停了下来。 从车里下来个中年车夫打量了一圈，走向了离他最近的田地，大声呼唤， “老哥，打听下村里有个徐杨氏的绣娘，不知她家住在哪里？” 好巧不巧的是这块地正是徐家一位族人的，听到打听的是自家的一位侄媳妇，他上下打量了几遍来人，才反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啥要找她？” 看到村民如此问来人赔笑着说话， “老哥，我们是县城许家的。许家可是大户，想请杨氏做绣娘。” 地道的村民不是太知道绣娘，只以为是平常所见在绣坊内做活，卖绣品赚些银钱的那种绣娘呢。 “那边山脚下，紧挨着的两座院子。” 留下一路的尘土还有里面坐车人的嘀咕声，向着村里驶去。 “去，告诉你欣堂嫂一声去。” 这汉子指了自家的小儿子去跑腿。 “你们找谁？” 欣欣带着娟儿回到家的时候，正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正往当初天禄所买的院子张望着。她牵着娟儿远远的站住了，出声询问，并注意到停在大门前的马车。 “嬷嬷，有人回来了。” 车夫没有搭话，而是回到了车旁向里面传话。 车帘随后掀起，从里面出来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嬷嬷。 下车后打量了欣欣一眼，向着欣欣行了一礼，欣欣连忙回礼，这老嬷嬷在心中感叹，这山村中竟然还有如此懂礼之人。 “请问徐杨氏家中吗？在镇上绣坊当绣娘的。” 欣欣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琢磨开了，自己在镇上接活计也只有绣坊的老板娘知道并来过自家。 “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看来是小娘子了，小娘子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家小姐年前给绣坊下了活计，被小娘子接了。我家小姐很喜欢，想要请小娘子做绣娘，专门为我家小姐做绣活。” 欣欣可不是村民那些人，这样的活计一般都是贴身的人来做，都是有身契的，她可不想为奴。 她几乎没做考虑便摇头， “恐怕我要拂了娘子的好意了，就不请你进去坐了，我家男人不在家中。” “这可是咱们小姐的好意，到时你家就不是这样的日子了，不比给绣坊接活要好得多。你放心，我家小姐不会亏待了你的，我家小姐也是倾慕你的手艺。” “娘子，如果有绣活小妇人可以接，但家中实在走不开。你也看见了，我家小姑年幼，上无婆母、公爹、姑嫂帮衬，小妇人实在不能离家。” 对面许家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模样，车夫一看形势不太好，立刻上前两步来到了妇人身后不远处，微微弯着腰双手垂下躬立着。 “小娘子可不要驳了我家小姐的好意呀，我家小姐也是爱才心切。” “这位娘子，你这话好无道理，” 从马车的后面传来村长的声音，欣欣顺着声音看过去。 村长打头后面跟着徐氏的四个壮小伙子，欣欣记得这应该都是与自家夫君不远的堂叔伯，也有后生在学堂内识字的。 村长还没说话，从后面徐李氏、陆杨氏一左一右将欣欣护了起来，刚才说话的就是徐李氏。 “我家堂侄媳已经说了家中扔不开，有年幼的小姑、小叔、兄弟要照顾，你怎么还这么纠缠呢。” 村长将后面的四个后辈拦住了，没有要他们上前，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能够好说好走，还是别惹麻烦。 嬷嬷一看欣欣态度坚定，而且手中始终牵着个五六岁的女孩，有些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却没见害怕。 “好吧，我们回了。” 这位嬷嬷不知在心中寻思了些什么，转身上了马车留下一路烟尘离开了。 “村长、各位叔伯、两位婶子真是感谢，若不然还不知纠缠到何时呢。” 欣欣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嬷嬷身后赶车人的威胁。 第71章 老板娘的忐忑 临要走时那位嬷嬷不甘心，又从车窗中探出头来，想要再做挽回。 “杨小娘子，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直接去县城的许家。” 欣欣微笑以对，轻摇首， “这位嬷嬷，恕小妇人真的离不了家，你也看到了我家小姑尚年幼不能没人照顾。” 胖白的手指轻轻缩了回去，落下的帘子微微晃动了两下，马车这次真的动了，又在村民们好奇的目光下离开了黑山村。 “村长、四位叔伯、两位婶子，进屋坐坐吧？” “不了，地里还有活计，既然你这里没事儿，我们便回去了。还有啊，大牛家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过来寻爷爷，咱们一起解决。” 欣欣笑着点头行礼， “欣欣多谢爷爷，让爷爷跟着操心了。” 送走了村长一行人，欣欣转身进了家门在庭院中坐下，拉着娟儿坐在自己身边，低头软语安慰， “今日有没有吓到？” 徐娟抬头看向欣欣，童稚的大眼中满是孺慕。已经六岁的她，当然知道长嫂不是娘亲。 但对这个最近几个月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长嫂，这个给了她娘亲一般温暖的长嫂，在她的小心思中早已是如娘亲一般的人。 “有长嫂在，娟儿不怕。” “好，娟儿真是个好孩子，今日可是帮了长嫂的大忙了。” “她个小丫头能帮得上什么忙？” 院门被从外面推开，大牛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满头的大汗一脸的急色。 “我听说有马车来咱们家了，是出了事儿吗？” 大牛语速很快，显得很是担心。 欣欣拉着大牛坐下，语气温柔、一脸的轻松笑容， “夫君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恰好村长爷爷带着人过来，他们便离开了。只是我想现在手头上的绣活做完，恐怕我就不能再接单了。” 不能接绣活儿，欣欣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这是原主的技能，她的能力还不止这些呢。 “那位嬷嬷虽然说得不是太清楚，可我也猜出来了，大概就是正月的时候我绣的那个的主人。说是看上了我的绣活儿，想要我进府做她的绣娘，专门给她做绣活儿。” “你答应了？” 大牛一脸的害怕，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欣欣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大牛的额头上，莞尔一笑面容上顿时绽放出让人安心的笑容。 “你别担心，我告诉他们家中有幼弟、小姑要照顾，不能随他们进府做绣娘了。只是我想为了以后的安稳，恐怕我是不能再接活了。这样一来，咱们会少了一笔收入的。” 听到妻子这样说，大牛很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也不见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不是还有我呢？我会努力打猎，多卖些银钱的。” “好，我听你的。咱们也可以另想别的办法，读书科举是个很费力气，也很耗财力的事情，光靠打猎、种地是很难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时空气有些沉闷，连娟儿也停下玩耍的动作，看着自己的长兄、长嫂。 “我先下地了，你在家里休息下，难得给那帮小崽子提前散学。” 大牛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地里还有活计要他做。 “我要去绣花了，抓紧早点完成，我好跟老板娘说清楚。” “行，你也要注意不要累到了。娟儿，你可不要淘气，给你长嫂惹事儿。” 嘱咐完了妻子，又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妹妹，大牛这才重新回去地里忙活。 欣欣为此寻到了村长， “村长爷爷前两天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手头上之前新接了个绣活儿。现在出了这个事儿，我寻思着早些将绣活儿做出来，把这个活计给结了，之后就不再接了，也免些麻烦。” 村长皱眉思索，点头， “你寻思得也对，这一次咱们算是躲过了，可是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 “我想将孩子们的课暂时缩短一个时辰，待我将这个事情完结了再恢复正常。” “行，” 村长点头，答应了这个事儿。 一个月后， 欣欣打完最后一个结，坐在那里欣赏了会自己的绣品，才站起来轻柔的将绣品叠好，又用包袱给包好仔细的放在了一边。 “总算忙完了，明日就把活计交了吧。” 次日欣欣给学堂放了天假，又给娟儿准备了些零嘴、吃食，送到了村长家中， “村长奶奶麻烦你帮我看下娟儿，我得出门去镇上一趟。” 村长媳妇将乖巧站在那里的娟儿拉到身边，笑着摆手， “你有事儿就去忙吧，娟儿交给我就行了。” “多谢奶奶，我走了。” 欣欣这才转身向村外走去，走去了邻村等了不到一刻钟便有牛车慢悠悠的行了过来。 “大叔，坐车。” “好嘞！” 牛车停下待欣欣坐稳了，车夫大叔才又赶着牛车往前走了。 “到地方了，记得不要错过了回去的牛车，记好时辰。” 车上的人答应一声通过城门进了镇了，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去办自己的事儿。 绣坊到了，欣欣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不管怎么说都是这里给了自己第一桶金。 看到她进来老板娘有些不自在的打招呼， “徐娘子来了。” 虽不太自在，老板娘依旧很是热情。 “老板娘，你看看，这次的绣活儿做完了。” 比预期提前这么多交活儿，老板娘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明白欣欣所来为何了。 “好。” 老板娘心中苦涩，可也知道当初…… “杨娘子，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有一家子人要养。” 见老板娘主动提起，欣欣点头， “老板娘，小妇人明白的，大家都是讨一口活计养家糊口而已。老板娘，这次的都结了吧。” 欣欣微笑以对，笑容不达眼底，老板娘多精明的一个人啊，知道这次是完了，欣欣即使再做绣活也不会来她这里了。 “多谢老板娘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回去了。” 收好自己的包袱，欣欣笑着踏出了绣坊，心中已经开始琢磨要干些什么赚钱。 第72章 欣欣的新主意 “娘子，我回来了！” 做完了地里的活计大牛也没有歇下来，次日清早便进了林子了，直到今日才回来。这不刚刚推开大门便喊了起来，他想自己柔软的小妻子了。 屋内的欣欣刚刚收拾完家里，便听到已经离家五六日的丈夫的声音。不等她出屋，欣欣已经欢叫着跑了出来， “长兄回来了，长兄回来了。” 娟儿欢呼着向外跑去，欣欣笑着看过去，不忘嘱咐一声， “慢着点儿。” 边说着自己也向外走去，自家夫君回来了，还是打猎归来几日来的担心终于在看到人后落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 看着小姑子与夫君亲热的说着话，她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这一趟还顺利？可有受伤？” 看到自家夫君放下了小姑子，欣欣这才上前上下打量了一遍，温柔的关心。 “没有，这次没有遇到大猎物，只打到三只野鸡、两只 ，还有一头小野猪。” 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看着面前的野鸡、野兔，还有二百来斤的野猪，欣欣想起了前世在聚居地在一本杂书所看到的卤肉。 她也只是听婆婆说过如何做，在那个人吃人没有丝毫安全感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生存危机，哪里还有心思考虑食物的味道如何，只要能够填得饱肚子就好了。 “娘子，娘子。” 大牛的呼唤声把欣欣的溜走了不知多远的精神拽了回来， “啊……，夫君怎么了？哦，我去做饭，夫君先洗漱一下。” 欣欣有些走神的进了灶间，不多时便端上来一饭一菜。每日里她都会多预备些饭菜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大牛坐在灶间内吃了饭，欣欣便烧了锅开水预备着，一会儿要用的。思索着欣欣决定还是将自己的想法与大牛说下，总归想归想不做是啥也得不到的。 “夫君，” 欣欣将清洗干净的碗筷放回碗橱内，又将灶间内擦拭干净，慢慢走到了大牛身边不远处站住。看到娟儿便蹲在一旁看，欣欣觉得不是太安全， “娟儿，离着远些，不要靠太近，你长兄在干活儿。” 娟儿听话的跑到一边玩去了， “娘子，你有什么事儿要说？” 大牛只是憨直，并不是傻子，刚才他就看出来自家媳妇不知在琢磨什么呢。 “我在想夫君打回来的猎物，就直接这么处理了，还不如先卤一下，如果好吃的话去镇上卖卖看，说不定会比直接卖猎物要赚钱得多。” 大牛点头， “之前爹娘在世的时候也想过，可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能接着卖猎物。” 欣欣蹲了下来，仔细说了起来， “我这有个方子，是之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咱们不妨试试。几次去镇上也没有看到类似的吃食，说不定就能成。” 大牛被勾起了好奇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头看了过去，期待着欣欣说的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把肉、菜用提前制作好的酱汁煮，最后浸泡入味。不说了，到时你就知道了。要不这样，夫君今日咱们就用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猪心、猪肝、猪耳朵、猪头肉试一下。其余的先卖掉，如果好吃的话，咱们再到镇上卖卖看。” “行，我这就要收拾完了，到时我帮你。” “好。” 欣欣笑眯眯的爽快应了，她可不会说什么自己来之类的，自家男人想心疼自己哪能拦着呢。反过来，自己不也心疼他吗，有啥好矫情的。 将野鸡、野兔、猪心、猪肝分别清洗干净，她又找出了些一点儿干蘑菇出来浸泡起来，发出来后择洗干净备用。 先把心、肝用清水分别浸泡起来，才开始处理野鸡、野兔还有泡发起来的干蘑菇。 “夫君，引火吧，野鸡、野兔得先焯下水才能开始做。” 大牛烧火，欣欣先刷净了锅添了清水进去。烧水的过程中欣欣也没有闲着，将调料都准备好。 看着面前的一小堆儿调料，欣欣皱了下眉头。想到了什么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在平时梳妆的地方翻找了一会，寻到了一小块干净的透气，有些类似现在纱布的面料。 在洗菜盘中弄了些清水进去，将这块布料清洗干净。又将其分成两块，相同的把调料也分成两份分别包了起来，将之放在一边备用。 “娘子，你这是要干嘛，都包了起来。” 欣欣边撇去表面的浮沫边说道，蒸汽中她白净的脸庞带着红晕， “这样包起来省得到时调料沾到食物上，那样看上去就不太好看了。” 大牛面上赞赏，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嘴上夸赞， “媳妇想得真周到，不过，吃食只要好吃就行了吧。” 欣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自家男人，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男人定是在心中不屑。 哼！到时你就知道了。 欣欣不再搭理男人，专心干起了活儿。 “媳妇？你咋生气了？” 大牛终于察觉到了自家娘子的不对劲儿，往灶膛里添把柴抬头问道，换回来的又是欣欣的一个大白眼儿，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讨了人没趣，独自一人坐在灶膛前郁闷，不知哪里惹了自家媳妇。 “改小火，再把那口锅也引着。” 终于自家小媳妇又说话了，尽管还不知道媳妇咋生气了，大牛还是乐呵呵的去引火。欣欣这边要看一眼锅里卤着野鸡、野兔，根本腾不开手只得吩咐大牛， “夫君，把那口锅也刷下再添上水。” 大牛的执行力还是很给力的，刷锅添水很快完成。这口锅是要焯猪肝、猪心的，欣欣偷空嘱咐， “夫妇，不用添太多水，这样就可以了。” 猪心、猪肝欣欣伤分开焯水，最后卤的时候将其放在了一起，看到自家夫君扔在一边已经处理好的鸡胗、鸭胗，连着其心脏，也都一并处理好了丢进去一起处理。 “好香啊！” 夫妻二人在灶间忙活了小半天儿，主要是猪头肉欣欣又单独卤了遍，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时间了。 第73章 被夸赞的手艺 “真香！” 娟儿不知再多少次了掀开门帘看灶间中自己的长兄、长嫂做吃食，小嘴一抿再抿却什么也没有说。 欣欣好笑的再次看了一眼娟儿，她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将之前特意卤的一块五花肉再次扎了扎。 没有费劲儿便扎透了，这是真的熟了。 这块肉她特意切成很薄的一块，此时被她挑出来放在了案板上晾着。温热时将之切成片放在了碗中，含笑端着进了屋中， “夫君，不用再烧了，先这样泡着入味，待晚饭时再盛出来。” 说完自己端着碗拿着筷子进了屋中，也不看娟儿小姑娘，只将碗放在了桌上自己也坐在了一边，用眼角瞧着小姑娘想看看她究竟会如何。 娟儿正在炕上摆弄欣欣给她做的布娃娃，里面用了之前的旧棉花。 欣欣进来她是看见了的，见长嫂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要给自己吃的意思，她只是再次悄悄抿了下嘴儿，并没有动弹也没有要讨吃的意思。 欣欣见了心中暗暗得意，不过她可不是过来馋着自家小姑子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起身走了过去将娟儿抱在自己怀里，走到地下的凳子上坐好。 她乐呵的亲了小姑娘脸蛋一口，满口的夸赞毫不吝啬， “娟儿，今日真不错。不过，这是嫂嫂特意给你做的，你自己吃吧。要记得，不是自家人给你任何的诱惑，都有可能会让你上当、吃亏，这叫世上没有免费的饭食。” 欣欣抱着娟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慢慢吃，她说的这番话让进来的大牛也听了个清楚。 “嫂嫂知道现在你可能还不能真正理解，可嫂嫂要你记住，待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看到娟儿鼓起腮帮吃得香，还不忘冲自己点头，她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嫂嫂，吃。” 娟儿夹起一片肉送到了欣欣嘴边，眼中闪烁着晶亮的眸光，欣欣立即凑上去张嘴接了过去。 “嗯，真香，娟儿好好吃吧。” 姑嫂二人的互动，看得大牛心潮起伏，欣欣对自家小妹的这般照顾，完全超越了他们的娘亲。 即使他们的娘亲在世，也做不到如此程度，更不用说还把娟儿教得如此懂事儿。 “长嫂（姐），你做了什么，满院子都是香气？” 两种不同的称呼，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院中。 欣欣笑着从灶间探出半个身子出来， “等会你们俩就知道了，现在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首次出现了纯肉食，卤肝、心、野兔、野鸡，还有卤的蘑菇，另外还有凉拌荠菜，这道春季最为新鲜的野菜。 “香而不腻，味道浓厚。” 不用问这是天禄，只这一句话的功夫卤肉又下去了好几块，吓得他再不敢显摆了，赶紧提筷子开吃。 欣欣看着光光的盆底，她也不用问了直接都收拾了下去，不过他吩咐自家男人去做一件事儿，这是为明天镇子上售卖卤肉做准备的。 有了自家的品尝，欣欣当晚又卤了二斤五花肉，把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剩余的一只猪耳朵、四个猪蹄都卤了出来。 次日这一家子早早的吃过早饭，大牛背上了大部分东西，其余的都交给了天禄、二牛背着。 欣欣的背上是娟儿，她年纪还小到现在还没醒。 坐到牛车上躺在自家嫂嫂的怀里睡得正香， “嫂嫂。” 听到怀里小姑子的叫声，欣欣低头轻柔的问道， “醒啦？饿了没？” 娟儿点了下小脑袋，欣欣便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半张饼递了过去。 “吃吧，慢点儿。” 进城之后大牛与娟儿便跟二牛、天禄分开了，他们俩是要去学堂的。 “也没有多远了，我们可以的，这也没有多少东西，你长姐我也不是真的肩不挑的弱柳。” 听到长姐这话天禄差点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面前不知何时露出飒爽风姿的长姐，他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了。 他的长姐记忆中都是伴在娘亲身边，每日里做些绣活、看看书，再高兴的时候随着娘亲给家人做点饭菜的。 虽不是大家闺秀，可被娘亲养得气质上丝毫不输任何一位大家闺秀，此刻却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只为了银钱而愿意抛头露面。 欣欣只看到突然战意高扬的天禄，丝毫不知自己与先前原主的表现相差太远，而让天禄引起了误会。 他们到得不算太早可也不晚，只是墟市的黄金地段就不要想了，那些地方早已被人占上。 墟市的管理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身形高大满身的腱子肉，是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哟，兄弟你又来了。” 这样的人却在看见大牛后笑着迎了上来，大牛伸手向欣欣接过她递过来的早就准备好的一包卤猪头肉、一点儿猪心、猪肝、不到半只卤鸡。 “许兄，给，新做的吃食，请你来尝尝。” “好啊，哥哥我就不客气了。” 这人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了过去，却一眼看见站在大牛身侧的欣欣，咧嘴一笑问向大牛， “兄弟，不介绍下，这位难道是弟妹？你小子不够意思，成家了也不告诉哥哥一声。” 大牛连忙告罪， “不怨许兄怪罪，实在是舍不得简陋，难以招待许兄这样的贵客。这样，选个日子兄弟请哥哥喝酒。” 欣欣见这位许管理又看了过来，看这意思自家男人又是相熟的，便礼貌的行了一礼。欣欣这平常的一礼，却让这位许兄愣了神了。 回过神来一把搂住大牛的肩膀说起了悄悄话， “大牛兄弟，好福气啊！哪里寻得如此妙人，若不是兄弟哥哥都想抢了。” 说着很是豪放的大笑， “好了哥哥也没啥送你的，看样子你们小夫妻是要卖东西，哥哥便做主一回给你寻个好位置。” 说着话亲自带着大牛、欣欣牵着娟儿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墟市。 有了墟市头头出面，许管理又是有心相帮，自然是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大牛又租借了秤交了管理费，一通手续办好回到租位上欣欣已经摆好了。 第74章 新的财路 欣欣想得很周到，还准备了不少的牙签，这是她让大牛连夜削出来的。 大牛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将一小块猪头肉切成指甲大小的块，摆放在一个从家里带来的干净盘子里，又在上面插上了牙签。 她不是商业女强人，也不是售卖能手，可是前世耳闻、所见也比这个时代的土着要知道得多。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卤制的猪头肉、猪心、猪肝、野鸡、野兔，好吃不贵，免费品尝。” 欣欣酝酿了好久，终于算是喊了出来。 大牛见到将自家的小妻子拉了回来，自己走上前，小妻子是识字的，这喊话都跟别人不一样。 他站到了前面也没见害羞直接开口就喊，将妻子的话学了个一字不差，他的嗓门很大声音传得很远。 欣欣又切下一小块猪耳朵来，也是切成小块摆放在盘子里。 这时候来买东西的都是城内各家的后厨管事，各酒楼、饭店的采买、掌柜的。平常百姓不到这里来买，有另外的墟市。 倒是也围了不少人，欣欣看着大家只是看热闹议论的多，真正想要实际品尝的少。 “什么是卤啊？” “没听说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吃，这哪里有正经肉。” 欣欣听了也没生气，大牛顶在前面热情的招呼着，不时的夹杂着吆喝一嗓子。欣欣端了猪头肉的盘子，转身给自家小姑子嘴里喂了两块。 “长嫂，还想吃，香。” 娟儿吃得高兴，欣欣却不再给了，转身与围着的看客说话， “众位大叔、婶子、兄弟姐妹们，不要错过，这是我们无意中做出的吃食。” 欣欣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姑子， “我家昨晚已经吃过一顿，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拿到这里来卖的。大家也看到了，那是我的小姑子，刚才她也吃了一块。” 说着话自己也喂自己吃了一块猪耳朵， “我猜测大家可能一是担心是否能够食用、是否安全、会不会中毒之类的，” 说着话，拿起一小根牙签猪肉递给了自家男人， “现在大家已经看到了，这东西是能吃的。想必来得早的，已经看到我家小姑还想吃呢。” “小娘子，给我尝尝，你这些得了可以尝尝吗？” 站在前头的一位四十多岁掌柜模样打扮的男人，他是最先到的一批人，整个事情从头看到如今。 他不断的耸动着自己鼻子，这味道很特别，不让人讨厌而且在非常的有食欲，让人一看就想吃。 “这位老爷，请。” 欣欣走上前几步，端着两个盘子过去，请这位老爷品尝。 这人不是别人是醉仙居的掌柜的，醉仙居开在镇上已经有些年月了，只是这掌柜是新换的。 掌柜伸手先取了块猪耳朵慢慢地送进了嘴里，紧接着又接连取了两三个，在欣欣反应过来时，已经是第五个了，她急忙向后撤。 掌柜的失笑，想他跟着主子也是吃过见过的，竟然在这里丢脸了。 “你这东西还不错。” 欣欣腹诽，只是不错吗？你还这么急着去吃？ “我是醉仙居的掌柜姓娄你们可以叫我娄掌柜，你们这些东西我包圆了，挑上东西跟我走吧。” 别人还没尝到，这掌柜的就给包圆了。 听了娄掌柜的话，欣欣瞪大了眼睛了，大牛站在一边也没有动手收拾，夫妻二人还没反应过来。 “还不收拾，我们掌柜的等你们呢。” 后面跟着的小伙计催促了下，欣欣这才回过头来， “娄掌柜，醉仙居我虽然没有去过，可也听说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我们这只是小吃，难登大雅之堂。” 娄掌柜听欣欣话语好好的打量了她一番， 没想到，在这乡野之地竟也有如此妇人。 他腹诽自然不会说出来，倒是有兴趣的追问了句， “你念过书？” 欣欣点头， “儿时跟着家父识过字。” 娄掌柜没有再深打听，观其行、听其语、察其一举一动，可不是只识过字那么简单。 “这些东西虽不是什么正经的大菜，可也能添几样菜色。” “娄掌柜赏脸包圆了，我们夫妻二人给您送过去。” 听到欣欣如此说，大牛开始动手收拾。 其实这才刚开始，也只摆放出来一点儿，只将案板、菜刀等物都重新收拾进背篓中，大牛又去寻了许管理将摊子、秤都退了，这才与娄掌柜一起回了醉仙居。 醉仙居后院大牛挑着担子带着欣欣、娟儿，跟在小伙计身后进了院子。 “今日所做不多，只有一只野鸡、一只野兔、一个猪心、一副猪肝，还有些蘑菇。别的就没有了，一是这时节没有太多的材料，二是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卖，弄得太多也怕卖不掉。” “倒是有些心计，这样，今日的我都收了。你这做法挺新鲜的，我想寻你用五十两买这方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欣欣看了一眼大牛，见他一副你做主的模样，才转头开口， “娄掌柜照说您今日赏脸包圆了咱们的东西，你这要求我们应该点头应下。” 对面的娄掌柜心下便明白，这方子人家不想卖。 “这东西在掌柜眼中不算什么，却是我们一家赖以糊口的手艺，一家大小的吃喝嚼用、家中兄弟的束修，都是要指望着这个的，还望掌柜的成全。” 欣欣说得客气，也说明了理由。不求一下子暴富，只求细水长流。 欣欣犹豫了半晌，才慢慢地又开口， “娄掌柜，我这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她要为自家拉个大主顾， “小娘子请说。” 娄掌柜倒是有兴趣了，这小娘子刚刚拒绝了自己买方子的要求，坐在那里琢磨了半晌，倒说有提议。 “娄掌柜，我想咱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我们可以代为加工，或者直接做好了卖给酒楼。” “小娘子，这有何区别？” “代为加工只收手工费、作料费，一斤生料收取十文。卖给酒楼货物自然是按批发价来。” 第75章 新的财路二 娄掌柜一时没有吱声，欣欣冲着大牛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说话，顿时这片空间静寂无声。 “小娘子，醉仙居接待的都是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食材方面要求极严。我也不想强迫你们卖方子给我们，这样你留下地址，每日里由我们这里的伙计送食材过去。第二次，再由你们送过来。” “可以，” 欣欣点头，她又提出了自己的保证， “娄掌柜，除了供应醉仙阁外我们不会再在镇上卖给其他酒楼、饭馆。当然，如果他们的小伙计过来买，我们也是不认识人的，自然没法阻止。” 娄掌柜心内再次搅动，真是个灵通、心细之人， “这是自然，这不算你们供货。我有个提议，” 娄掌柜是个老狐狸了， “娄掌柜请说。” 欣欣冲着娄掌柜点头。 “小娘子，你们在售卖的时候只要限制下每人最多只能买两斤即可。” 欣欣琢磨了下，点头允了下来，这样也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困扰。一般的人家买上一点儿用来解解馋，至于那些富贵之家有个两斤也差不多了吧。 何况，现在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肉食并不好存放，能够拥有冰窖的富贵之家想来也不会太多吧。 “好，就这样。只是事无绝对，我是说万一，有富贵之家过来……” 欣欣话没说完，娄掌柜立即明白了， “到时尽管支到酒楼来，到时三七分。” 欣欣没有想到娄掌柜如此痛快，这就等于有了醉仙阁做后盾了。 “多谢娄掌柜，既如此我们就告辞了，还要回墟市卖猎物。” 娄掌柜刚才只看见几个背篓，并不知里面都有什么， “什么猎物，不要忘记了我们这里就是酒楼，那些东西也是需要的。” 大牛放下刚刚上肩的背篓，掀开了上面的盖子， “昨日新打的野猪，猪头、猪心猪肝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猪脚、排骨、猪肉，还有些大骨头也一并在这里。” “寻采买过来。” 娄掌柜一边吩咐人，一边自己过去查看起来。既然是酒楼的掌柜，对于这些就是精通的，否则也不能替主子看顾好酒楼。 “掌柜，你叫我。” 这个采买是掌柜的自己带来的人，对于他比别人更尊敬。 “你看看这野猪肉。” 采买过去仔细看了起来，又恭敬的回到娄掌柜面前， “回掌柜，这是新鲜的，应该是昨日午后到傍晚这段时辰杀的，应该是正常放血宰杀的。” 这采买回完话老实的立在一边，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精明样子。 “兄弟不知是哪里人，是以这个为生吗？之前怎么没见往这里送货？” “娄掌柜，小的是黑山村的，小的姓徐，这是我娘子，这是我小妹。” 大牛把人给介绍了番，才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也来送过，只在春季不打猎。” 大牛没说为啥没送，娄掌柜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对于他的前任因是一个主子大概也知道一些，虽然与对方不常在一起。 “这样，以后你有了新鲜的猎物无论是什么都可以送过来，我这里绝不会让你吃了亏就是。” “多谢娄掌柜。” “你们这就要回去吗？” 接过伙计递过来的三两六百三十二铜，大牛准备带着媳妇、小妹回去了。欣欣正在那里琢磨着，一会儿还得去墟市上寻个肉铺。 看这意思这生意是可以做下去的，这样材料来源就是个问题了，总不能指着大牛的猎物。 娄掌柜看着伙计赶着马车带着大牛一家走了，都不知自己为何会帮这一家子，还暗地吩咐伙计可以带着这一家子去自己店供货的肉铺。 “徐娘子，你们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小伙计很会来事儿，马车未动欣欣正在想着如何说的时候，已经递了话过去。 “小哥儿多谢，麻烦你送我们到墟市要买些猪肉，再送我们去趟医馆。” 去买肉这能明白，对于去医馆小伙看着这三人都活蹦乱跳的，哪里像生病的样子。当他看着欣欣真的提着几包药出来时，只当家中有病人了。 “这一路回去都是山路，小哥儿小心在意些。” 大牛将东西卸下送去了灶间，欣欣在外边已经在送醉仙阁的伙计回去了， “这个不多，小哥儿喝杯茶。” 欣欣还是很上道的，小伙计笑着打躬赶车离开。 二斤五花肉、一只野鸡、一只野兔、一斤牛肉，两棵白菜、一斤黄豆、一斤蘑菇。将醉仙居送过来的材料清洗的清洗、泡发的泡发，到家后欣欣就忙活了起来。 大牛虽然精细的活计做不了，可是洗菜、烧火还是可以的。 不过在这之前，欣欣给三人一人下了碗面条，就着切好的咸菜丝吃了午饭，放娟儿在屋里玩，夫妻二人这才忙活起来。 卤水有百年老卤的说法，欣欣既然知道做法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个。 昨日的卤水中佐料并不全，今日欣欣要再次制作卤汁，今后这就是他们要用的老卤水了。 欣欣将昨日预留出来的猪骨找了出来放到了案板上准备剁块， “夫君，引火烧水，准备焯骨头。” 大牛答应一声去烧水，欣欣这边将骨头砍开，水开时舀了一些出去，一会有用。再将剁好的骨头放了进去焯水。 骨头焯好捞出，这时就要用刚才的热水将之清洗干净。 重新刷锅添水烧开，欣欣将焯好的猪骨放了进去，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炖。 “夫君，小火炖半个时辰喊我。” 欣欣取出昨日的调料包，将清洗干净的调料重新分成两份包好，放在一边备用。 水开后上面有浮油，捞出猪骨捞去浮油。 腾出锅来热锅冷油倒入白糖，小火炒出泡沫、颜色转深后，倒入沸水搅拌，盛出汤汁备用。 做好了这些，欣欣再次净锅，其中加入部分汤、葱姜、盐、味精、糖色，放入做好的香料包、料酒，煮沸后用小火熬上两刻钟。 “好，卤水做好了，接下来咱们开始卤菜。” 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刚才泡发的蘑菇已经发好。 第76章 又给包圆了 为了更好的区分，欣欣决定用笨办法，将自家的与醉仙阁的料分开来卤，而后再分别浸泡入味，明早送货进城。 心中打算好了，事情便好做了。 “夫君，今日咱们只买了五斤五花肉、两具猪肝、两只猪心、两副猪蹄、三个猪舌头、两只公鸡，再加上家中的白菜、蘑菇，现在也不能弄出更多样来。” 将食材处理好，开锅后也只剩下看着锅了， “娘子，我去山上一趟，看看陷阱内有没有什么收获。” “行，那你注意着些，毕竟山上还是有猛兽的。” 大牛熟练得闭着眼睛都能背好弓箭、拿起爹爹留给自己的猎刀。这把猎刀使用的时日已经很久，从刀身上就可以看见岁月留下的痕迹。 挂好猎刀听到小媳妇关心的话语，大牛心里暖洋洋的，他也终于有媳妇疼了。连说话的语气都高了不少， “娘子，不怕，没事儿的，我常年在里走，那里就跟家在一样了。” 欣欣抬眼看过去，眼中流露的都崇拜，一种对力量、对自家男人的崇拜，这目光让大牛男人气更重了些。 “我知道，可是也有话说，世事无常，小心无大错，总归小心些总是好的。” “好，我记住了，会注意的。” 大牛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咚咚的声音，让人很有安全感。 “夫君，你须记得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有弟、妹、媳妇在家等着你。” “嗯，” 只有一个字，却重比千斤。 往日里身后有弟妹看着自己进入山林，只觉得负重前行须得保护好自己，不然弟妹没了依靠。 今日媳妇的一番话，他心中有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无论他在哪里都能找得到前进的方向。 “娘子，我回来了。” 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伴随着灶间内飘出的蒸汽，这两个相邻山脚下的农家小院映射其中，一道归家的声音响起。 “娘子，我回来啦！” 是归家的信号，也是安全通告。 欣欣从灶间内走出来，迎着自己的夫君走了过去。他们没有浓情蜜爱，只有点滴生活中逐渐培养的互助、彼此关心。 边走上下打量，自家男人好好的回来了，这就好。 “这浑身上下都土。” 说着似乎是埋怨的话，手上的笤帚却在男人身上轻轻拍打，敲掉沾在身上的土。 大牛抬着手任由欣欣给自己扫尘土，一边高兴的告诉她，声音中都是难掩的兴奋。 “林子里我一共设了六处陷阱，今日只有四处有猎物。你瞧，都得了些什么，今日可是丰收了呢。” 欣欣这才看过去，背篓中放着几只野鸡、野兔， “呀！” 欣欣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背篓内盘着一条手腕粗的大蛇。 大牛急忙将人拉到身边，嘴里安慰， “娘子，不怕啊，这都死了。我跟你说，这可是难得的美味。这是香腹条蛇，这是咱们这儿的特产，也是十分难得，尤其是这么大的，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 看到小媳妇害怕大牛将背篓提到一边，露出了后面拖着的大树枝，那上面还有头二百多斤的野猪。 看到野猪大牛皱起了眉头，看了眼自家的大门，还好大门足够结实。 “娘子，等咱们有银子了，也搬回村中去吧，这里终究是危险了些。” 欣欣足够敏感， “夫君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大牛沉重的点头， “这头野猪是在浅林子处逮到的，当时它已经掉进了陷阱中，摔断了一条腿，被我打杀了才弄出来的。” 欣欣听了这话有点明白了， “夫君你这意思是野猪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是不是？” 大牛点头， “这些日子在家中大门不要打开，家里的大门是爹爹生前自己砍了木头出来亲自做的，要比一般人家的木门厚重得多。” 欣欣也没了一开始看见这些猎物的高兴劲儿了， “我知道了，到时我把娟儿带到学堂去，只是夫君村中的学堂不能再耽误了，明日就得你一人过去了，你能忙得开吗？” 大牛点头， “没问题，之前我也是蹲墟市卖过猎物的。” 夫妻俩商量妥当，大牛去收拾猎物，将之规整到一处，又冲着欣欣喊， “娘子，我去寻村长爷爷借下牛车，这些东西可背不过去。” 欣欣正在忙着做晚饭，也没出来，只在里面应了一声。 次日只有大牛一人去了镇上，欣欣一大早就做好了一家子的早饭，在送走了夫君、弟弟、小叔之后，又绣了半个时辰才关好了家门，领着娟儿去了村中。 “大牛家的过来了啊？” “是啊，婶子又在忙啊？” “哎，这臭小子太淘了，衣服都扯破了，得补一补才能穿。” “……” 一路之上村民都热情的与她打招呼，遇到辈分高的她就会紧走几步过去见了礼，才接着走。 “先生好！” “坐下吧。” 欣欣看了一圈，还好都还在，也都认真的看向自己，这让她有种成就感，想当初这就是一群淘小子，能够将人气翻的那种。 “今日不学新的东西，由我提写你们在沙盘之上写出来，有谁超过五个没有写出来，或者写错的，在外面日头下蹲三刻钟的马步。” 这是欣欣为这些孩子特殊制定的，他们不同于科举的学子，这些孩子只要懂得道理、识得字，能够看得通文章就行。 “将不会的、写错的，回去之后再写十遍，明日里我会检查。好了，今日到这儿吧。” 欣欣散了学寻了在院子里地上划写的娟儿，她站在那里看了会，竟是没有一个错的。欣欣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 “你们看看娟儿写的，再想想你们自己，难道你们还不如一个六岁的女娃不成。” 他这是激将，这就是一群熊孩子，既要鼓励，也要激将，一味的一种法子是不好使的。 “夫君，今日你怎么这么早？” 她到家时看见大牛正在清洗，听到大门口的动静看了过来。 “噢，今天的又让醉仙居给包了。” 第77章 运气少年 听到自家夫君的话，欣欣有些不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娘子，娄掌柜又找我了，他想让咱们给他供货，这是供货契约，你看看。” 大牛丝毫不顾后面跟着的醉仙居的小伙计的眼色，将怀中的契约掏出递给了自家的小媳妇。 “夫君，你先带着这位小哥儿进屋喝口水。” 欣欣泡了一壶茶水进屋，这才坐下开始看契约，小伙计就由着大牛自己招待。 契约里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条款也都在正常范围内，欣欣冲着大牛点头。 “娘子，娄掌柜允了之后咱们打到的猎物都送到醉仙居，野鸡、野兔无论有多少都卤了送过去。之后都有哪些卤品，到时再商量也行。” 大牛说的这些，欣欣已经知道了，都是写进了契约中的。 “夫君，你来签吧。” 大牛是会写自己名字的，只是看契约这些还要再努把力。 “小哥儿，麻烦你回去告诉娄掌柜一声，我们同意了，只供货给醉仙居，价钱便按照娄掌柜提出的。明日送过货，就签契约。” 娄掌柜是个良心商人，并没有在这上面压榨，给的价钱很良心，在昨日欣欣提出的价钱之上，多出了两文。 小伙计得了口信儿，赶着马车走了。 “这小哥儿似乎是那日跟在娄掌柜身后的小伙。” 夫妻二人一起进院，欣欣突然说道，大牛点头， “嗯，不错。” “夫君，这位小哥儿好好相处。” 大牛非常同意自家媳妇的建议， “我懂得的，能够跟在掌柜身边的，都是不简单的人。” “应该不是收做了徒弟，就是关系相当近的。” 他们还没有进屋，院门外又响起了喊人的声音， “长兄、长嫂（长姐、姐夫），我们回来了。” 两个相差不多的少年并肩走了进来，一起叫人，绽放在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你们俩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会是逃学了吧？” 欣欣没有任何怀疑纯属娱乐，果真二人一起摇头，连忙纠正， “先生今日要去访友，便给我们放了半日的假。” “哦，这样啊，那好吧。” “娘子，我去林子里转转，不会太久的。” 欣欣知道大牛这是要去看看陷阱去，二牛一听眼睛亮了，天禄虽然从小被教养得很好，可是作为男孩子的天性他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带他们去吧，也能帮你出点力气。” 媳妇发话了，大牛想着自己也不入深林子去，便点头应了下来。 “噢，太好了，好久没有跟着大哥进林子了。” 二牛很是兴奋，天禄却是充满了好奇。 “还不快回去换衣服。” 天禄还是稳当得多，扯了二牛一把。俩人高兴的跑回草庐换好了短打的粗布衣裳，二牛甚至找到了大牛亲手为他作的弓箭。 天禄看着愣了会，二牛张了几次嘴，心中暗怪自己今日鲁莽了。却见天禄一个转身跑进了屋中，没有一会儿出来了。 手中提着弓，身后背着箭囊，虽然只有不多的五支箭。 天禄挥了挥手中的弓， “还好，没有在逃难的时候丢了，你不知道它还曾经救过我和长姐的命。” 这话他说得有些脸红，其实只是吓唬一下对方，不过他成功了。 “天禄哥，你也会射箭！” 二牛神情激动，天禄哥真不知还有哪个是他不会的。念书很厉害他是知道了，只是不知射箭如何。 山林中二牛一把扯住了天禄，示意他不要出声，伸手指了指右前方的一处草窠中， “兔子，一起。” 天禄心中摇头，让他应当个架势吓唬吓唬人还行，就他那个准头得是多大的幸运能够射得中兔子。 嗖！两支箭一同射了出去，野兔压倒一片草丛，二牛很是高兴， “射到了，走，捡兔子去，今天咱们可以炖个兔子吃了。” 天禄慢腾腾的走过去到一边的树干上拔下自己的箭，嘴里念叨， “还好，没有耽误事儿，吓跑兔子。” 虽然打猎没打到，能够活动活动他还是很乐意的。二牛见了怕天禄不开心，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天禄哥，没事儿，下次你就能射到了，这次是我运气好。” 为了不让二牛再次刺激自己，天禄决定实话告诉他， “二牛，再有十次我也射不中。还有那次救了我们姐弟，也是对方胆小，我拉开弓箭他害怕了，转身就跑。” “天禄哥，我可开心一回，终于你在射箭上不如我。不过，我长兄也说过，只要多练练，还是可以提高的。” 天禄四处看了看，他是跟着二牛后面走的，此时发现不对了。 “咱们往回走，不能再往前了。” 二牛四处看了看，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林子深处而不自知了。 他们转身往回走，进了林子深处边缘地带，是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此时怎能还会再往前。 “天禄哥，你瞧那花儿好奇怪，还是绿色的。” 二牛眼尖的发现草丛中一抹绿色的花朵摇曳其间，伸手便指了过去。天禄眼疾手快的将天禄的手给拍了回去，声音有些急， “不可。” 他年纪虽不大，虽不是过目不忘，可也记性不是一般的好。因此家中的所拥有的藏书，也曾偷偷看过。 他记得从一本药典上看到过，这是人参。能够开花的，至少也有三年了。 “嘘，不要吱声。” 他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接着又在二牛的身上翻起来，只寻到一根浅红的线头，走过去将红线头绑在了人参上，这才开口说话。 “这是人参。” 他虽认识人参，却不能识具体的参龄。 仔细回忆了下那本书中所写，他才动手。 二牛蹲在一边看着天禄一点点儿的将人参挖出来，那仔细他觉得比长嫂绣花还要仔细。 直到腿蹲麻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却四处看着，他可没有忘记这在哪里。 “你们俩咋跑这儿来了？”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二牛急忙制止大哥继续发声，伸手指了指天禄。 第78章 借势卖人参 看到弟弟噤声的示意，大牛警惕起来却没发现危险。只看到小舅子趴在地上，慢慢地仔细地一点一点的扒土。 已经扒出了一个大坑，中间是个开着绿花的植物。因着距离远，他有些看不清是什么。 直到天黑天禄才将人参挖出来，本来有三株人参天禄留下了最小的一株，又学着书中所写，取了附近树皮包裹了挖出来的泥土，将人参又种了进了树皮做成的桶中。 “姐夫，咱们回吧，这天都黑了。” 看着小舅子宝贝得什么似的将挖出来的人参抱在怀中，大牛猜测着问道， “天禄，你这难道是人参？” 天禄点头， “姐夫也认识？” “在药店见过。” 天禄明白了，自家姐夫这是见过炮制好的，新鲜的可是没见过。 “姐夫，这就是人参，现在已经开花了，再过一两个月还会结果，红色的，非常好看。” 大牛听了点点头， “长见识了，” 话未说完，大牛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会用手指比画着大小问天禄， “是不是红色的，这样大小，圆的？” 天禄看着走在身边的姐夫点点头， “没错，上面的叶子就是这样。” 天禄举了举怀中的人参，现在他们家没有什么银子，这两株人参会起大作用。 “我遇见过。” 天禄一下子站住了，急忙阻止大牛说下去，在这个贫穷山村即使是最为普通的人参，也会成为人们眼红的东西。 “姐夫慎言，回家再说。” 天禄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快到家门口时他们看见了再一次出来探看的女人，欣欣看见弟弟与夫君、小叔子终于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你们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才回来。” “长姐，回去再说。” 天禄说话欣欣才注意到天禄怀中有东西，以她极品玄木异能的品质几乎不用探查便知道是什么了。 她也不再言，一家人鱼贯进入院内，二牛走在最后再欣欣的帮助下将大门拴住顶好，而后一起回了屋中。 二牛将两扇屋门关好才进了欣欣的屋子，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啧，这有将近二三百年了吧？” 欣欣正在看桌上的人参，嘴里啧啧有声。 “长姐，你能肯定？” 欣欣点头，其实原主并不认识东西，可是欣欣自己懂啊。 “嗯，我随着娘亲去她手帕交家曾经见过一回。” 也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可是那时小原主也才只有四五岁。真不知道天禄知道后，会是什么感想。 不过，只要有帅圆过去，不会暴露自己欣欣并不在乎这些，何况天禄并不能知道这些。 “吃饭去吧，再怎么看也不能顶饱。” 欣欣挥了下手，随后蹲下来将娟儿拉到自己身前，态度和蔼、语气温柔带着诱导对她说道， “娟儿，这是人参，对于咱们村里人来说是个天价的宝贝。” 宝贝！娟儿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眼桌上的人参。 也是没有别处安排娟儿，不然这事儿欣欣并不想让她知道。 “娟儿肯定不想被外人知道咱们家有这个宝贝的吧？” 娟儿点点头， “嗯，长嫂，我不说。只是村长爷爷也不能说吗？” 欣欣听了这话，知道在小姑娘的心中，村长爷爷、奶奶就是家人。她不好说什么，村长夫妻二人，还有那一家子对自家夫君那是相当照顾，就是当作自家亲侄儿看待的。 大牛蹲了下来，伸手抚摸了下娟儿的发顶， “娟儿，村长爷爷、奶奶也不能说。长兄会对村长爷爷、奶奶好的，可是这事儿不行，也会给村长爷爷、奶奶带来麻烦的。” “好，娟儿保证不说。” 看着娟儿小脸一脸的认真，大牛知道自家小妹听进去了，转头冲着欣欣点点头，起身抱起了娟儿朝外走去，一家人在灶间吃了一顿晚饭。 用过饭收拾碗筷，清理干净灶间，欣欣洗了把脸，这才进了屋里。 大牛、二牛、天禄正坐在凳子上说话，天禄边说边比划着，看着自家大姐进来主动站起来待欣欣坐下后，才又坐下。 “夫君、小弟、二牛，今日我琢磨了下，咱们不妨在村里收集些鸡蛋。如果村里有人想卖自家的鸡，咱们也可以买。这样也不用叔伯婶子们不用特意去镇子上卖了，咱们也不占大家的便宜，一斤只比镇上便宜两文十二文一斤。” 欣欣这边说着天禄脑海中也算起了账，边听长姐说下去。 “一斤鸡蛋大概也就八九个，就打八个算，一个鸡蛋也就，” 天禄、二牛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文半。” 欣欣点头， “卤好了，到时咱们以三文一只的价钱卖出去，到时酒楼四文一只往外卖也就可以了。这东西就是个薄利多销，我想咱们先少做些，醉仙阁不要咱们若是卖不出去，留着自己吃也不会亏太多。咱家还有二十多个鸡蛋，今天一会我便先做十个试试。” 次日欣欣将学堂的课推到了午后，家中的事儿实在是太大，她随着大牛赶着从村长家借来的牛车一起进了镇子。 “夫君，咱们总不能一直借用村长家的牛车，偶尔为之可以，可是咱们这是做买卖，总不能一直借用村长爷爷家的吧？买辆驴车吧？” 她的提议得到了两个弟弟的赞同， “大哥，买头骡子吧，比驴子拉得多，也能耕田。” 大牛摇头， “骡子只比马便宜些，到时再看吧。” 对于欣欣说的，大牛也是赞同的，自家经常使用车辆，总不能一直借用别人家的。 坐在大牛身边的欣欣却是暗中偷笑，昨晚人参放在了她的房间中。半夜她曾经偷偷的起来，看到自家夫君睡得香，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了手脚。 不过，她不会说的，反正谁也不知道这人参究竟是多少年的。 送完了货，结完了账，大牛便要离开，欣欣一眼看见站在大堂中正在招呼客人的娄掌柜。 她扯了下大牛，冲着娄掌柜呶了努嘴，低声， “夫君，娄掌柜。” 第79章 有车一族 说着话欣欣还用手指了指背篓，那里装着人参。 “小哥儿，我们能见下掌柜的吗？” 欣欣眼尖的看见给自家送货的小伙计，一声喊住了人。 小伙计看了眼这夫妻二人，点了下头， “小的也不知行不行，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寻掌柜的问问。掌柜的一天是很忙的，我不能确定是否有空。” 这么大的酒楼肯定会有很多事情，欣欣表示理解，自己在这里等等就好。其实，她也就是突然想到的。 自家就是最为普通一家，实话来讲一般人家都不如，他们就是一家子孤儿。如果能够借用娄掌柜的势，自家出卖人参也许不会被骗。 不求卖高价，只求能够不被坑就行。 没用多久小伙计回来了， “跟我来吧。” 不是上次的后院，这次是二层的一个包厢，看意思掌柜的在休息。 “见过娄掌柜。” 见礼过后夫妻二人被让座，这次是由大牛出面， “娄掌柜，” 只是给酒楼送货，现在求上门来，大牛还真是很不好意思，用力的搓着手。 这几日接触下来，掌柜的知道这个猎户是个直性子人，他是真羡慕猎户能够娶个欣欣这样知礼识事儿的姑娘。 “是这样的，昨日我家小舅子与二弟放假进山林玩耍，得了这个。” 大牛将带进来的小背篓上面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用树皮包裹着两支人参。娄掌柜好奇这小背篓里是什么宝贝不成，从他今日看见大牛就见他提在手中不曾离手。 “人参？能看看吗？我跟随在主子跟前时也曾见过。” “掌柜，烦你帮着掌掌眼，借您的势我们不求占便宜，只求不被糊弄了就行。” 大牛将背篓往前推了推。 娄掌柜小心的拿出一个树皮桶，也不怕脏了桌子，直接在桌子上小心的扒出人参，那小心在意的模样，面前的一堆带着杂草的土如同易碎的珍宝一般。 将人参托在手中仔细端详，心中倒吸了口凉气。 他虽看不出具体年份，可是那长得如同人形的人参，便知道价值不菲。他连忙将人参又重新放了回去，又将另外一株也查看一番。 没想到第二株跟第一株相差不多，只是小了一些。 将这株人参也小心的放回去，边在心中琢磨开了，以他的见识即使是在自己的主人家这也是个宝啊。 没想到，竟是让这夫妻俩就用个小背篓送到了自己面前。 “大牛兄弟、徐小娘子，我得说这两株人参是个宝，即使是小一些的那个。我想留下这两株人参，二位还请出个价吧。” 欣欣在心中暗骂老狐狸，这可是她亲手用玄木异能催生出来的宝贝，如果不是家境如此，她才不卖呢。 “娄掌柜，我和夫君都是孤儿，上面既无爹娘公婆，也无爷奶在上。娄掌柜既开口了，就请娄掌柜给个价吧，我们夫妻二人都是没有见识的。” 娄掌柜看着面前这个缩在自己夫君身后的女人心中唾弃，却又不得不高看一眼，她在自己面前即使是如现在一般，那眼神也是不畏缩的。 在她眼中似乎没有害怕的东西，面对着被踢回去的皮球，娄掌柜只能接着，他又不能昧着良心出价。 到时主家知道了，也不太能轻饶了他，他知道主家最是不愿与民争利，尤其这种救命的东西。 “我出一千五百两，我不知这个价是高了还是少了，你们要是认咱们立马交易。” 欣欣的心中即使是万两，她也是不愿的，那人参中的玄木精华才是能够救命的。 “好。” 欣欣夫妻二人同时冲着对方轻轻点头，大牛开口应了下来。又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好心的提醒一句， “掌柜的，这个你收不收，” 看到掌柜的要打开袋子，大牛一把按住了，提醒道， “娄掌柜，你要看货，小心些，不要被吓到，这是香腹条蛇。” 掌柜的立马坐了回去，嘴里吩咐道， “叫采买过来。” 同时给大牛解释， “我对这个不太熟悉，来得时日不长。问一句，大牛兄弟，你这就是这里最为有名的那种蛇？听说很凶猛？肉也很香？” 大牛点头， “娄掌柜所说不错，正是，昨日也凑巧了，碰到了。” 欣欣坐在旁边，大牛没有说得很细，可是欣欣的脸白了一下。只凭着自家男人的武力，征服了那条蛇，其中的艰难她可以想象。 这个傻男人，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只是捉了一只鸡似的。 “掌柜，这确实是香腹条蛇，而且以这条蛇的体积来看，至少能有百八十年了。” 娄掌柜没看只吩咐采买收下蛇， “你看着收下，不要亏了大牛兄弟。” 最后夫妻俩带着1700两银票，外加十多两银子出了醉仙居了。 “娄掌柜，我们还要去买辆驴车，来回好方便，咱们去送材料还请稍微晚一些，或者我们买了驴车再过来取也行。” 大牛是个实在人。 欣欣在一旁插嘴， “还有娄掌柜，今日的卤鸡蛋卖得如何，明日能不能再做，如果做的话做多少，请掌柜的早些告诉我们。” 掌柜是专门做这个的自然知道材料准备也是要功夫的，点头， “好，还是让伙计送一趟，咱们有现成的马车也方便，到时我会让伙计告诉你们的。” 牛市外面大牛细心的寻了个简易的茶棚，让欣欣歇在那里， “里面很脏也很乱，娘子还是等在这里，我进去挑。” 欣欣点头，她很享受自家夫君的关爱，很是顺从的应了下来，该是男人的事情就得交给自家男人出面。 就在欣欣等得有些不耐烦之时，从牛市里出来一辆大青骡车，还是带着灰布棚的。 她一看就喜欢上了，瞧着还很宽敞，这样就不怕雨雪天了。 随即想到这时代的物价，又心疼起来，这车不得百多两银子啊。 “娘子，回去啦。” 大牛还是很高兴的，扶着自家媳妇上了车，他自己坐上车辕一声“驾！”，骡车缓缓朝前走去。 第80章 能抓小野兔吗 xs7.com “夫君，能够抓到活的小野兔吗？我想咱们可以尝试着养一下，还有寻些小野鸡回来，当然大的也可以，大不了把翅膀剪掉，就是怕养不活啊。” 欣欣掀开车帘也坐了出来，与自家夫君并排而坐。大牛听了媳妇的话，转头笑了起来， “媳妇，我就是个猎人，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儿。只是之前邻村也有人养过，不过都没养活。” 欣欣心中暗笑，嘴里便说了出来， “也许我就可以呢。” 大牛诧异的看了过去，欣欣也察觉到自己说出了心里话急忙补救。 “别人不行，不代表咱们不行啊。” “明天我便上山抓野兔、寻野鸡去，不过还得寻个抱窝鸡（一种禽类的母性行为，可以孵所有蛋类生物。），咱们才可以孵出小鸡来。” “嗯，我知道了，会打听下的。” 驴车进村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大牛只是笑着说， “来回拉个脚，也赚个辛苦钱。” 将牛车还回去的时候被村长奶奶抓着追问，生怕他们小夫妻俩错花了银钱。 “大牛，你俩刚刚成家，又要供着两个弟弟念书，哪里都需要银钱。奶奶家里有牛车，你尽管用就是了，花这个冤枉钱做啥！” 大牛看了眼妻子，欣欣识趣的走了过去挽住了村长奶奶的手臂，语气亲昵还用头蹭了蹭村长夫人的手臂， “奶奶，我和夫君都知道你和爷爷待我们比亲生的都要好。我们这不是瞎花钱，我们弄了样吃食要天天往镇上的醉仙阁送，这车一天也闲不下来。这骡子车总要比牛车快一些，而且今后春耕、秋收咱们也多了辆拉脚的车。” 欣欣柔和的话语，让村长奶奶的气儿消了些，她趁机又说道， “奶奶，你看我像是那种让自家男人胡乱花银子的人吗？我可还想着将来有一日能够过上好日子呢，奶奶你也说了我们俩还要供两个弟弟读书科举，哪里会胡闹呢。” 村长夫人被欣欣蹭得没法子，毕竟只是堂族奶奶不已亲奶奶，摇摇头， “好了，你别摇了，我头都晕了。” 欣欣立马放手，村长夫人又嘱咐了句， “有了事儿要告诉我们，老太太虽不识字，没有太多的见识，可也是这么大岁数了，总比你们吃过的盐要多。” 欣欣哪有不应的，满口应了下来， “奶奶，驴车上还有东西等着卸家里呢，我与夫君就先回了，还有活计要忙。” 村长奶奶一脸的笑容，摆手放他们走， “去吧，年轻人忙活点儿好，日子才有奔头。” 看着漱口赶着驴车离开的背影，村长奶奶喃喃有声， “也不知啥时能给大牛生个儿子。” 家门口大牛停下了骡车，这时代的车架还是很高的，欣欣瞧着自己也能跳下去，应该是没事儿的。 有双手伸了过来， “我扶你。” 欣欣虽然是穿越过来之人，可她完美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相应的原主所接受的教育也被她完美继承。 在不断的磨合中两者早已融合为一体，这虽然是自己的夫君，可现在是在大门口，谁知有没有人从山林中出来。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还是羞怯的伸出手，大牛一把将人抱了下来， “媳妇。” 大牛虽不木讷，却没有更多的词汇组织，欣欣在这无形的氛围中突然就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 暗啐一口，丢下一句， “交给你了，我先回屋了。” 说着转身将车厢内的一个篮子提了下来，打开大门便进了院子了，连刚刚接到的娟儿都没理。 娟儿嘟着嘴， “大哥，你惹大嫂生气啦！” 大牛转身卸东西， “哪有，我连话都没说两句呢。” 六岁的女娃似懂非懂，大嫂明明是生气了嘛，肯定是大哥不愿承认。 欣欣借故进屋坐在炕上歇了会，可她没有闲着。山林中植被又生长起来，她的冒险因子在蠢蠢欲动。 压下这个念头，起身认命的走进了灶间，她要调制今日的卤汁，预备着开始卤肉了。 醉仙阁小伙计过来时欣欣正忙着在灶间做一家的人晚饭，待她忙完手头的活大牛已经提着东西进来了。 “娘子，这是今天的食材。” 欣欣转头看了一眼， “知道了，今日又加量了。” 大牛点点头，放下了东西，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里都要高许多，脸上也浮现轻松的笑容。 “今日增加了卤蛋，娄掌柜还让伙计送来了鹌鹑蛋，让同鸡蛋一处卤。” “好，我知道了。” 欣欣看了眼大牛，她何尝不是如此。话说得再敞亮，实实在在的担子在肩上，谁能不感到沉重。 有时她看着弟弟努力的身影，都觉得天禄心事很重，只是不说。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她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他嘴里哼着一支什么乡间小调，手上洗菜的动作轻快，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她终于松了口气，大牛还是那个大牛，这就好。 欣欣洗了棵白菜，又洗了点儿黄豆，一同放进了卤菜锅内，预备着一卢卤了做晚上的菜。 吃过晚饭收拾好灶间，照例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聊天，无非是个人都遇到什么事儿。这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交流时刻， “人参卖掉了，咱们得了不少的银两。天禄、二牛，” 欣欣决定还是跟他们兄弟二人说说，玩了一天的娟儿已经在欣欣的怀中睡着了，她就这样抱着娟儿慢慢说了下去， “现在咱们暂时没有了银子的压力，你们心中不用再在这方面有顾虑了。咱们现在还能给醉仙阁供货，每日里都会有些收入，这在村里已经不错了。” 欣欣说得高兴，都是好事儿。 “长姐，我们会努力的。” 二牛也在旁边点头， “他们先进学的，现在都不如我了。” 大牛听了很高兴， “你俩真厉害。” 欣欣却在这里压了上气氛， “我知道你们都是懂事、肯努力的好孩子，你们取得了现在的成绩我很高兴。可是你们也要懂得谦受益、满招损的道理。” 欣欣抱着娟儿准备下地，把她送回自己的屋中去睡，天禄、二牛同时站了起来， 第81章 藏银子 “大嫂（长姐），我们记住了。我们先回去了，时辰也不早了。” 欣欣点点头，这就是两个聪明的娃儿，只是点点就行。 将娟儿安顿好，坐在她身边看了会儿，欣欣这才穿鞋下地。 “安顿好了？” 欣欣点头， “都睡过去了，估计现在抱到外面也是不知道的。” 大牛也是好笑， “那丫头一向睡得实，打雷都惊不醒。” 欣欣也是到了这个家开始照顾娟儿才发现，也失声笑了出来，她在炕边坐了下来。 “夫君，白日里那是笔大钱，咱们要收好了，你可想好放在哪里。” 大牛没有说话很神秘的下炕从外面不知哪里寻了个小坛子回来，同时手中还拿着一块不算太大的油纸。 “娘子，你现在可以把这些银票、银子入进去了。” 欣欣点头，藏进坛子里，这是正常的做法。 大牛直接去到了炕稍那里相（xiang，第四声，差不多是打量的意思）当了一会，然后转身出去取了锄头进来。 那里放着口箱子，大牛用力将其搬开，便在那里挖了起来。屋地虽然已经夯实，可也没用多大功夫便挖出能够容纳个坛子的坑来。 欣欣见了赶紧将已经封好口的坛子递了过去，大牛接过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郑重的将坛子放进了自己刚刚挖好的坑里，又重新将土填了回去，再踩实踏平。 “我来帮夫君。” 夫妻俩合力将箱子又原样放了回去，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这里竟然藏了上千两银子。 “睡吧，娘子，时辰不早了。” 欣欣点头，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先上炕脱衣躺下，大牛才吹熄了油灯三两下将自己的外衣扒下。 “娘子，我来了。” 一段不可描述的人间妙事儿。 外面刚刚蒙蒙亮，大牛已经穿衣起身，欣欣听到动静睁开蒙眬的双眼， “夫君，今日这么早？” 大牛穿鞋下地， “娘子我先去看看林子里的陷阱，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欣欣起身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尚未大亮，不由得嘱咐了一句， “夫君，定当小心在意些。” “知道了。” 大牛已经朝外走去，点头应了一声。 欣欣看看自己也不再睡了，麻利的起身叠好被子才穿鞋下地。洗漱过后开始做早饭，昨晚和的面已经发了，她麻利的揉了一锅馒头放进锅中蒸起来。 又引了另外一口锅煮了些粥，粥好后馒头锅也已经开了。规整好灶前的柴火，才又净了手捞了块萝卜噶哒出来，细细的切成丝儿又用酱油简单的拌了下。 还有昨晚剩下的卤白菜、黄豆，这一顿早饭便也成了。 做好了这些，天禄、二牛已经洗漱好过来准备吃饭了，他们是要比大牛送货走得早的。 “天禄、二牛，夫君昨晚说过你们可以等着坐骡车也是来得及的。” 天禄摆摆手，咽下嘴里的饭， “长姐，不了，这样来回走挺好，连身板也结实不少，走得也越来越快了。” 二牛也摇头， “不了，等天冷再说吧。” 欣欣向外看了一眼，只觉得脑门发汗，这孩子一竿子支得好远。 “我们走了，长姐。” “长嫂，再见。” 这俩小子现在就像亲兄弟一样，跟欣欣打了声招呼各自提着书箱奔出了家门。看着俩人的背影，欣欣心内似乎放下了一块儿。 远远的见到山脚下有人走过来，她停下转身回去的动作看过去，离得近些看见是大牛回来了。 腰间挂着东西，离着远看不太真切，可能是野鸡、野兔之类的，身后拖着一个大树枝，远远看上去有点儿吃力。 欣欣迎了上去才看真切，来不及细问与大牛一同拖着东西进了家门。 大牛咧开嘴笑了起来， “今日运气好，之前在林子深处我曾挖了几个陷阱久未去看，今早特意绕过去竟得了头野猪，瞧着能有个四五百斤。” 欣欣看过去，呀！好大一头，放在那里好大的一堆。 “夫君，你洗漱准备吃饭。对了，那俩小子已经走了，说是现在不用坐骡车，等天冷再说。” 大牛点头， “小子不用太惯着，阴天下雨再接送也行。” 欣欣麻利的将浸泡在大木桶中的卤食捞出，分别放进醉仙居预备的木桶中，只等着大牛搬上车了。 她有些担心，这些东西能都拉走吗？ “夫君，这些东西拉不走吧？” 大牛摇头没有说话，咽下嘴里的馒头才回欣欣的问话， “不用担心，可以的。” 欣欣也坐下吃早饭，大牛很快解决了早饭， “娘子，你自己吃吧，我装了车就走了。” 也不知大牛怎么把野猪弄上骡车的，连同着三只野兔、两只野鸡，外加一只欣欣叫不出名字的大型禽类，瞧着体积挺大，回来时脖子上还插着支箭。 即使没有现接绣活儿，欣欣也没有扔下刺绣，现在她有更广阔的发挥，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来刺绣。 最后绣品出售，她也想过了，可以送到县城去，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娘子，我回来了。” 听到院中的动静她习惯的收拾好自己的绣架，扑楞了两下衣服往外走，嘴里还答应着。 进入到六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欣欣倒了杯茶水出去，这已经是她所余不多的花茶了。 “夫君，喝茶。” 大牛笑着接过去，一仰脖当喝酒似的的豪爽喝下，最后习惯性的用手抹嘴。 欣欣看得摇头， “今日回来得这么快？” 大牛递过茶碗边转身边说，言语中都是乐呵， “娘子，好事情，咱们还得快些再卤一锅。” “再卤一锅，现在天气热，这东西虽说能存放，可也架不住这炎热的天气。” 大牛从车上提下一筐牛肉， “县城有个富家老爷为自家祖母办寿，特意在醉仙居定了卤菜，咱们得现在就做出来，午后我给送过去，明日那家就要用。” 欣欣手上动作着，这次送来的都是肉类，牛肉、鹿肉、猪耳朵、猪心、猪肝、五花肉、野鸡、野兔、牛筋。 而且每样数量还不少，欣欣头麻了，赶紧吩咐大牛，再去镇上买作料。 第82章 养野兔 大牛去买调料，欣欣这边抓紧清洗、焯水肉类，去掉其内的血水。 又翻找出不用一口小锅，清洗干净，看了眼摆放的在灶间的各色肉，转身去了娘家那院，将这里的两口锅也清洗出来。 来到门口望着村里的方向，自家男人还没回来，转身回院捡了干净的青草扔进了野兔笼中。 这笼子是自家男人特意在山林中寻了质地坚硬的粗木做的，而且在底部进行了悬空处理，让野兔的排泄物直接掉落在下面，这样方便清理。 扔了青草进去，欣欣蹲下来看它们吃草。 青草吃完欣欣了没离开，而是伸出手去在兔子上的一一抚摸而过。她的手一拂而过看似玩耍，这些野兔外表没有任何的变化，其内却多了股绿色的能量滋养它们的身体。 “不能太过了，不然太过反常反倒不好了。” 欣欣缩回手喃喃自语，起身离开。 这些野兔都是大牛陆续捉回来的，有大有小，大小的有四五对，小的也有十来只。刚才抚摸之时，她已经发现那三只母兔已经怀孕，有了崽子了。 看来有空的时候，还得让自家夫君再预备些兔笼出来，到时大兔、小兔总是要分开喂养的。 “娘子，我回来了。”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大牛洪亮的嗓音传了进来，欣欣放下嫩草走了过去， “夫君，都买回来？” 大牛将手中提着的几个纸包递了过去， “都在这里了，我还特意多买了些。” 欣欣伸手接过凑到鼻前闻了闻，味道纯正。 别的东西都是已经预备好了，现在调料到了欣欣赶紧忙活起来。 “刚才你在做啥？” 大牛见欣欣手上沾着草屑，边卸骡车边问。 “噢，喂了喂兔子，正在剁鸡食你便回来了。” 欣欣将调料包送回灶间，又洗净了手才开始烧火忙活起来。 引完火大牛暂时没有事情，他走出灶间将刚才欣欣没有剁完的鸡食剁好，又放了些糠一起拌好倒进了鸡圈里。 这里养着九只野鸡，其中有一只是雄性野鸡。原本还有一只野公鸡的，被大牛给卖掉了。 他剁得很仔细，自家妻子是个有爱心的，他经常看见媳妇不是逮着野兔抚摸，就是家里养的野鸡爱抚，就连关在猪圈里的一对小野猪也没少受到媳妇的关爱。 说起来也是奇怪，大概是媳妇的爱心，自家养的野物不光没有野性大发，而且还养得特别的肥壮、长得也快。 野鸡今日又下蛋了，大牛刚要过去捡起来，发现野鸡有收蛋的行为，他便停止了行动，蹲在那里看着。 过了会儿才离开，看到欣欣能够忙得开，他翻出家里存的所有鸡蛋蹲在那里照了起来。还别说，真让他找出十个来。 喜滋滋的将这些鸡蛋都小心的给放到了一起，让那只抱了窝的野鸡一起孵化小鸡。 做好了这些，欣欣那边也叫他了， “夫君，你过来看着火，我去那边把剩下的卤了。” 大牛已经不止一次协助自家媳妇做这些了，很是自然的应了下来。今日确实太多了些，功夫也赶了些。 他心底合计了下，都卤好再浸泡入味他们最后送到醉仙居天得黑了。 “姐夫，我陪你去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这天都要黑了，让二牛陪着长姐与娟儿留在家中。” 他们吃过晚饭，欣欣将浸泡入味的卤货都捞了出来，放进了醉仙居专用的大木桶中，被大牛带着天禄、二牛一起搬上了车。 看着西边的天色估计姐夫回来便晚了，估计都得黑天了，天禄实在不放心姐夫一人走夜路，虽然他曾经是驰骋山林的猎人。 “好。” 这小舅子实在贴心，大牛一口答应下来。 这一路上大牛赶车很小心，也将骡车赶得很快。 他们到时醉仙居还没有打烊，娄掌柜亲自过来接货，逐一看过的点头， “真香，看着就有食欲。来人，快点帮忙卸车。” 有人卸车大牛跟娄掌柜说话，娄掌柜发现这位猎人正在慢慢地蜕变。 从一开始接触时的缩手缩脚，逐渐放开到现在的言谈自由，他有些佩服那位小娘子。 “娄掌柜，货款明日一起结吧，这天儿也不早了，家中只有我家娘子带着小妹、小弟在，今晚我得赶回家中才行。” “好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催促了一声，发现站在大牛身边的少年身姿挺拔，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风姿，不由得问道， “大牛兄弟，不知这位是？” 大牛连忙给介绍， “这是内弟杨天禄，” 这些称呼是欣欣教给他的，欣欣在慢慢地浸染着他，让他在悄然中已经有了大的变化。 “今日太晚，陪同我前来。” 娄掌柜打量了天禄几眼，心下凛然，这股怡然自若的姿态，这股傲然的气势，他似乎只从自家那位小爷身上瞧见过。 虽然自己面前这位少年尚未真正养成，他日若有一飞冲天之机必定不可限量，心思转动话语便也恭敬了些许， “这位小哥儿想必是读书人，瞧着就有一股儒气。” 不得不说这位娄掌柜是真会说话，没有说书生气，那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掌柜的谬赞了，小子只是读了几本书，当不得掌柜的儒气二字，那是小子追逐的目标。” 灶掌柜很是欣赏天禄，这话语间没有丝毫的傲慢，虽然最后说得狂放了一些，可是作为一个读书人，也不无不可。 就像他家主子将军爷所说，只有想当将军的军士，才是最有前途的。 临走时掌柜的交给大牛一张单子， “大牛兄弟，这是新增加的明日所送的货物，能在村子里买的你们自己在那里买就行了，所用铜板你们先垫付到时一并结算。” “行，” 大牛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都认识，也没别的就是卤鸡蛋需要150个、卤家鸡十只，外加一些蘑菇、黄豆、小白菜。 “姐夫，这些能在村子里买齐吗？” 天禄还是有些担心的，大牛拍了下骡子的屁股让它走得快些。 “能，回去咱们直接找村长爷爷。” 第83章 不是饭桶 离了大路上了穿过山林的小路，大牛把放在骡车上的猎刀放在了身边，也放缓了骡车的速度。 远远的从山林深处传来一阵阵的兽吼，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山路上，难免会发毛、害怕。 “天禄，不用怕，听这声音就知道离着咱们老远着呢。” “姐夫，不怕，有姐夫在，我更不会怕。” 大牛很是高兴，兴奋的拍了两下天禄的肩膀，一下没注意用力大了些，疼得天禄呰牙咧嘴的。 脸上却露着笑容，姐夫如此不是害他，这是真的在拿他当二牛一样的兄弟，他心里乐呵着呢。 “身子骨太单薄了些，从明日起得多吃点饭了。” “我又不是饭桶，不饿就行了，吃那么多干嘛。” 天禄小声嘀咕着以为大牛没听见，大牛正紧张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两人间一时沉默下来。 “进村了，这一路还算顺利。” 除了几只穿路而过的野兔，再没遇见别的。 他们进村时虽然已经没人在外面了，可天色尚未彻底黑下来，村民们大多还没有休息。 村长家点着灯，大牛打望一眼才开声喊人， “谁呀，这么晚过来。” 出来的是村长。 “村长爷爷，是我，大牛。” 院内响起蹒跚的脚步声，大牛立马出声， “村长爷爷你慢点儿，不着急，这大黑天的。” “没事儿，没事儿，” 村长很快打开了院门，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到天禄牵着骡车等在后面，一下子着急起来。 “大牛，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看大牛就知道村长这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村长爷爷是好事儿，你不用着急。你家里还有鸡蛋吗，要新鲜的，不要日子多的。” 村长哪里知道这个啊， “你进来，这事儿我可不太清楚，得问老伴儿才行。你们进来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天禄却没有想要进去， “村长爷爷，我就不进去了，现在天也快黑了，骡车放在外面并不安全。” “好孩子。” 村长爷爷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少年。 还没等他们进屋村长奶奶已经迎了出来， “老婆子，家里还有多少鸡蛋？要新鲜的。” “十多个吧，都是近些日子攒的，再久的已经都吃了。” 家里只有老两口没有太大的花销，家中所下鸡蛋除了卖掉一部分，也会吃用一些。毕竟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吃些好好的补补也是应该的。 “奶奶，你知道还有谁家能有鸡蛋吗？” 大牛听到只有这几个眉头皱了起来，村长奶奶见了关心的询问。 “你们缺多少很多吗？” 大牛看了眼娄掌柜所列单子， “我家里只有十个了，” 这是他自己清出来的，自然十分清楚。 “这上面需要鸡蛋150个，刨除我自家有的十个，再加上村长奶奶家的，也还缺130个呢。” “呀，这么多，可不是小数。让我想想，” 老太太皱眉在心中思虑起来， “你去寻咱家你李婶吧，我的年纪大了，也不大出门，她应该比我知道得多。” “嗯，我去叫天禄进来，帮我记下，这需要得太多，我怕弄乱了。” “快去，我去拿秤出来。” 村长家买走了一斤多一个12个鸡蛋，付了铜板大牛带着天禄直接奔向了徐李氏家中。 村长看着两人走远，嘴里念叨， “咱们村里的孩子也念书了，你瞧天禄这孩子记账、算数多麻利。” 村长眼中都羡慕，也露出希望的光。 到了徐李氏家中大牛先是将徐李氏的丈夫叫了出来，在徐家这位堂叔的陪同下徐李氏帮着张罗了鸡蛋，又张罗了鸡、小白菜。 “你这要的也太多了些，几乎是把村子里的鸡蛋都搜罗光了，鸡还好说哪家都有那种不下蛋、下蛋少的母鸡，还有留着过年吃的公鸡，也就提早卖。” 徐李氏抱怨，天禄急忙解释， “婶子，咱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人家掌柜的刚刚加的，他们也拿不出这些东西来，就让咱们在村子里张罗一下，这东西明天就要用，今晚我家长姐和姐夫都得连夜给做出来。” 李氏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也就是说说，好在现在不算太晚，各家也就是在洗漱准备睡觉，还都没躺下呢。对了，去你杨婶子家没？她家婆婆养了三四十只鸡，每隔几天就要去镇上去卖。” “没呢，我们先到了村长家，从村长爷爷家出来直接来婶子这儿了。” 对于这一点让李氏还是很高兴的，她乐呵的在自己丈夫的陪同下在村子里转开了。原本是白日里的话是不用的，可是现在天有些晚了，她一个妇人终究是不太方便独自上别人家的。 从村尾的徐氏一族最后一位族叔家出来，这也已经是最后一家了，当然是图李氏所在的图家是没有去的。 天禄边走边算着收到的鸡蛋， “姐夫，鸡蛋总算是够了，单子上的鸡也够了，咱们直接从李婶家买就是了。刚才出来时，我与徐奶奶问了，她说能卖咱们四五只呢，她已经让徐家三叔去抓了。” “这就好，咱们抓了鸡还得赶紧回去。” 一行四人又转回了徐李氏家中，徐李氏的婆婆徐四奶奶已经让自己的三儿子抓好了鸡，绑了放在院子中。 他们买鸡蛋时不方便带，都是麻烦村民帮着送到徐李氏家中的，此时将鸡蛋堆放在骡车上。 天禄捅了捅大牛，凑近了低低的声音， “姐夫，给婶子点儿辛苦费，大晚上的陪了咱们这么久。” 大牛心下明白，了然的点头， “知道了，你想得周到，” 对于给多少他也愿意与天禄商量， “十文会不会多？” 自家这是个小本买卖，给太多了会亏本了，给少了又不好看，毕竟陪着走遍了整个村子。 “姐夫，就这样吧，这也是暂时的，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再说。” 付买李婶家鸡蛋、鸡的铜板时，大牛随后又递了十文铜板给徐二堂叔， “二堂叔，铜板不多，就是个意思，给你家我小堂妹买糖吃。” 第84章 做饭的男人 他们俩到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欣欣看到从驴车上提下来的鸡蛋、鸡，没等她反应过来大牛又递过来一张单子， “娘子，你看下，今晚咱们还得再做两锅卤货才行，这些明早要跟着一起送过去。” 欣欣就着手中的油灯凑近了看单子上的字，看到还有小白菜、黄豆、蘑菇，也顾不上说些什么了，赶紧忙活起来。 好在这些东西家里就有，没多久便备齐了。 “你俩赶紧回去休息吧，天儿也不早了，这里不用你们。” 欣欣直起腰赶两个弟弟离开，她知道他们俩天天都要看书到很晚的。 欣欣先是将火引着了烧了些开水备用，然后赶紧去洗菜、洗鸡蛋、大牛则是赶紧去杀鸡。 “夫君，水开了。” 两人分头忙活，一个洗菜一个褪鸡毛、收拾鸡内脏。 将这些都放入锅内卤上，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了。 “夫君，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看着就好，明早你还得送货去。” 大牛看看确实没有什么帮忙的， “好，明早你多睡会儿，我做做饭。” “知道了。” 关爱是互相的，欣欣可没有那种只一味付出，对于自家夫君这种她很满意，没有这个时代男子不进厨房的爱好。 这一点也许跟他的经历有关，能够将弟妹照顾好，进厨房是必须的。 最后卤好的是鸡蛋、小菜、黄豆，欣欣顺便多卤了些这个，留着给自家早上做下饭菜。她将这些单独盛了出来放在了饭桌上，这样明早即使自己起不来大牛只要煮点儿粥就行了。 次日天还没亮大牛已经起来，看了眼沉睡的妻子，看来昨晚媳妇熬到很晚才睡，他放轻了动作穿衣下地。 看到饭桌上放的卤小白菜、黄豆，知道自己只要煮点粥就可以了。 米粥开锅大牛赶紧将浸泡的卤货捞出来放进桶内，再搬到车上放好。今日装了满满一车，与两个弟弟一起吃了早饭关好门一同离开。 “晚上你们自己回家，今早坐车走吧。” 大牛得赶在城门开启时第一时间进城将东西送到醉仙居，醉仙居是有早餐供应的，有城内的富家老爷也有经过这里的富商来用早饭。 自从有了卤货，醉仙居的早餐更受欢迎，也在来往的客商中逐渐建立起了口碑。 “大牛，” 将骡车上的卤货搬下去，娄掌柜叫住了大牛。 “这里交给他们，陪我去二楼喝杯茶。” 大牛放下手中的木桶，有伙计接了过去。 “尝尝，这是我新得的极品普洱，难得我家老爷舍得赏下来。” 娄掌柜笑着给大牛倒了杯茶水，大牛听了便笑， “娄掌柜这茶水给我喝可是糟蹋了，我只会觉得比别的茶水好喝些。用我娘子的话说，那叫牛……” 大牛忘词了，掌柜好笑接上，处得久了只觉得这人真诚。 “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对，对，就是这个词儿。” 看着大牛一面听着这种带着嘲讽的词儿，一面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娄掌柜觉得自己相敬如宾的妻子可以更好的相处一下，自己会不会也有这种幸福。 仰头饮下这一杯茶水，娄掌柜觉得大牛是在喝酒。 “大牛兄弟，是这样。” 大牛放下茶杯认真听掌柜的说话， “咱们弄了卤货，当初也没有想到这么好卖，还能送到相邻县城的醉仙居去卖，而且还卖得很好。只是这材料一时就是咱们也凑不齐，我想你能不能在村里收一下，之后直接在你那里卤好了送过来。” 大牛听了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那次加货，已经将村子里的鸡蛋收得差不多了。” 他皱着眉说道，掌柜的也犯愁了， “各家养的鸡一般有个四五只也就差不多了，平时捡个鸡蛋拿到镇上换个盐钱。就是现在现养小鸡，也要几个月才能下蛋，这还是鸡食足够。” 掌柜的了解的点点头。 “要不这样吧，我把这事儿交给我们的村长。村长跟邻村的村长都是有联系的，到时我带他们过来，掌柜与他们来谈，娄掌柜你看如何？你什么时候有空闲？”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知你什么时候能联系上？” 大牛听了立马站了起来， “娄掌柜，那我现在就回去，我估计我村长爷爷现在应该是在家的。” “那好，你费心。” “咱们也合作这么久了，也算熟人、朋友，这是应当的。” 说着大牛站了起来向外走，娄掌柜亲自往外送，大牛拦了下，掌柜还是很忙的，只这一会儿他就看见有好几个小伙计在门口探了下头。 “掌柜，留步，我这就回去了，如果能行我会带着村长爷爷他们过来。” 大牛说完大步离开，在醉仙居后院伙计已经将木桶给装到了骡车上，大牛直接赶了骡车回村。 想了想他觉得这事儿也不算小，关系到村民们的利益，他没有直接到村长家而是先去了学堂。 “娘子。” 欣欣还在上课，看到大牛寻来， “你们先把刚才的字自己练习下。” 安排好了那些学生，欣欣才走了出去， “夫君，你有事儿？” 自家男人寻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娘子，娄掌柜让我帮着收鸡蛋、鸡什么的，我寻思着把这事儿交代到村长爷爷那里，他跟其他村长也是认识的，方便互相联系，你看如何？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如果能成我便拉着村长爷爷他们去与娄掌柜他们商谈。” 欣欣站在那里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会才道， “这是好事儿，现在正是孵小鸡的时候，只要食物充足几个月便能长大，到时公鸡卖钱、母鸡留着下蛋。只要不闹病，这也是条不错的出钱道儿。” “这事儿你既然交给村长爷爷，就不要再插手了，只做联系人就行，咱们只做卤货即可。” 欣欣嘱咐了句，便放大牛走了，自己转身进了教室。 大牛离了学堂直接奔了村长家，村长正好在家，进了门大牛也没有客气直接将事情说了。 第85章 大牛出主意 村长坐着大牛的骡车便出门了，他们一连走了附近的五个村子，都是顺道直接能去镇子上的村子。这些村长都和村长爷爷相熟，是老熟人了。 “小伙子是个厉害的，能够给大伙儿寻这么个出钱的路子。” 这些村长这一路之上，可是没少给大牛灌甜汤。大牛只是一笑置之，心中谨记娘子的话，咱们只做卤货生意。 他们到醉仙居时已经临近午时，小伙计将他们迎上了二楼。 醉仙居此时不光大堂内坐满了人，就连二楼包厢也快满了。 大堂内伙计跑得飞快，还有客人催促。 这些年与北边不打仗了，来北方的客商也多了，镇子上又是必经之路，多有打尖歇脚的客商。 这些客商每到一地必往最为热闹之处，那里最好打听各地的消息。 五位村长随在大牛身后上了二楼，又由着伙计领着到了顶里头的一个包厢里，娄掌柜已经等在那里了。 “各位村长请坐。” 娄掌柜永远是一贯招牌式的笑容，只是现在要真诚得多。这些村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也是各村的地头蛇。 现在能有这些村长出头，他所想的事儿要容易得多。 “各位村长，事情想必也都知道了。头阵子我们醉仙居与大牛兄弟合作做了卤货，现在想寻各位村长帮着收些肉、蛋、菜，这是单子。” 村长都是认字的，只是会不会写当另说了。 村长爷爷坐在头里伸手接过单子看了起来，发现这跟那天大牛所要的东西差不多，直接将单子交给了下一位村长。 各位村长看完后，发现都是各家院里养的、菜地里种的，或是山林中长的。 各位村长也都是老油子了，一时谁也没说话，掌柜的不能让场面冷下来， “各位村长也看了，当知道这些东西不难寻。难的是后面的数量，如果各位能够接下单子，只要保证质量就行，其中没有坏的，鸡蛋不能是存放太长日子的，蔬菜要新鲜的，毕竟是开门迎客的酒楼。” “掌柜所言及是”， 村长爷爷与其他四位村长聚在一起商量了下，由村长爷爷代表出面， “娄掌柜，咱们所卖的东西自然是要好的，不然不是坏了咱们自己的名声不是。” 村长念书不读，可这理儿说得极是，娄掌柜点头。 “只是现在各家菜地中所种的菜蔬，也就是小白菜可以吃了。但是，先前咱们只是为了供自己家食用，所种并不多。刚才咱们商量了下，回去后可以适当的再种一些。” 村长说得实在，若是没有醉仙居购买他们哪家也不会种太多。 “徐村长，小白菜每日里都需要，这个目前每日里所需都得百来斤。我现在可是被那些掌柜的给烦死了，天天催我。” 大牛坐在一边听了这话皱眉进入了沉思中，脑海中想到了欣欣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自己现在所遇的事情可不可以套用呢。 坐在那里他一时陷入沉思，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大牛，大牛。” 村长与娄掌柜谈妥，想要离开却发现大牛走神了在发呆，一连唤了几声才将人给叫醒。 “哦，村长爷爷。” “走了，可以回去了，还得召集村民说这事儿呢。” “噢。” 大牛无意识的答应一声，屁股却没有挪地方，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娄掌柜也注意到了这里，目光看了过来，虽然认识不久可在他眼中大牛是个稳重、有担当的君子，可少有这样的情况。 “大牛兄弟，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听到这话大牛摇头， “没有，是我想到一件事儿，不知当不当说？” “大牛兄弟有事儿请说当面。” 大牛还是思虑了下，才慢慢地说出自己的担心与想法， “天气会越来越热，有些食物会很不耐放。” 这事儿就连娄掌柜也在烦恼，只听大牛继续讲了下去，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到了最后娄掌柜也陷入了沉思中。 “不要说咱们这里的醉仙居用，我想运输到外地有些食物也是会变味的吧。娄掌柜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冒失，也很不应该。” “大牛兄弟你先说吧。” 大牛艰难的点点头，他认为他这是在从醉仙居抢钱一样。 “娄掌柜我突然有个想法，就是我把方子给你，但所得银两到时咱们四六分。” 大牛咽了几口唾沫，才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来。 娄掌柜一时陷入了沉默中，这是之前他所没有遇到的。 “你让我好好的想想，你们先在这里坐坐。” 娄掌柜交代一声，将人安排在这里，出去之后又吩咐个伙计， “那里的客人招呼好，上点糕点、茶水。” 他自己则是去寻了账房先生，又把厨房的掌厨找了过来。 “先生，主管，是有这么个事儿，” 掌柜的将大牛所提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发问， “你们俩怎么看，如果按他所说，咱们会不会亏？” 账房没有数据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他要酒楼做的时日也不短了，有些自己的经验， “不知道用了什么料用了多少无法核算，不过，据我猜测，这个所费应是不多。” 厨房的掌勺却另有自己的见解， “调料也就那些，不过我尝过卤菜，里面所用调料有些倒像是药材。我也尝试着做过，终是没有他们做得味道好。有一点先生所说不错，所用应该不多。而且为了味道浓郁，所用汤底应该是有自己特殊的办法。” “我知道了，再琢磨琢磨。” 娄掌柜也没走就在账房先生那里坐下了，也没吱声只有账房算盘的噼啪声。就在账房已经忘掉掌柜的时候，他突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看样子有了自己的决定。 “把大牛兄弟请到这里来。” 娄掌柜在自己后院自己的住处接待了大牛，他这回开门见山， “你所提的法子很新鲜，我考虑良久决定接受下来。不过得三七，你三我七。” 大牛琢磨了下觉得自己不应该松嘴，摇头， “这是我媳妇的方子，我说出这个法子还不知道要如何跟我娘子交代呢。” 第86章 把你方子给卖了 大牛知道这一招不是太好，显得自己有些怕媳妇，可是他不怕人知道，他就是以媳妇为主。 娄掌柜摸摸鼻子，可以说得这么直接吗，也不怕人误会。 他看着大牛满不在乎，似乎还怕自己不知道似的，他也只得认命下来，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大牛听到娄掌柜答应下来，只是要提条件， “掌柜请说，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可以商量。” “也没什么，你也知道这是样新的吃食，咱们厨房的师傅们都没有做过，能不能让徐小娘子过来指导下，这也是为了咱们共同的生意不是。” “可以，等会儿回去了，午后吧，这时辰我娘子还在给村里的小子们上课没有工夫。” 掌柜的眼睛亮了， “你村里的孩子都在识字？” 大牛点头， “我们村长说了，识了字在外面的机会更大。” 娄掌柜心下认可，他就是跟着自家老爹识了些字，才会被主母相中后加以培养成为一方掌柜的。 话说到这儿灶掌柜心下记住了这个事儿，没有再说下去，与大牛签了契约又送他们离开，又拉住大牛说了句， “既然已经开始学了，就不要放弃。” 他看大牛愣住了， “跟你们村长说，他会明白的。” 这位娄掌柜心中已经打起了小九九，不过这事儿他不能做主就是。 回到村里大牛随着村长进了屋，村长瞪了眼大牛， “你小子跟进来干嘛，有事儿？” 大牛凑到了村长跟前小声神秘的说起了话， “村长爷爷有个事儿跟你说下，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你老见得多给看看。” 村长又瞪了大牛一眼，这小子从小虽与自己亲近，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你小子有话就说，做这样干嘛。” “我不是与掌柜的说事情吗，无意中提起村里的孩子在跟我娘子识字的事儿。掌柜的起先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在临走的时候，似乎是特意嘱咐了我一句，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大牛说完看着村长，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 村长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一件往事，一件他在与袍泽作战时的往事儿。 “走，去学堂。也许这帮小子的机会来了，不过咱们也得做些准备，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们这么野了。” “村长爷爷？” “如果真是我所想那样，这群小子就是把你当爹孝敬也不为过。” 到现在学堂里还有十五个村中的后辈在坚持识字，更有八人缠着欣欣与徐秋财一样学功夫。 欣欣见他们很感兴趣，想着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便答应下来。 “村长爷爷你怎么过来了，快坐。” 欣欣拖过两个凳子，此时学堂已经散学了，只剩下徐秋财九人在院中比划着。 “你跟你媳妇说吧。” 欣欣一听这话把目光看向大牛，大牛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只是他将自己签契约的事儿给略过去了，这事儿还是回家再与媳妇说。 欣欣听了这话，沉思起来，过了会才慢慢说道， “这事儿可以有几种猜测，一是娄掌柜看上了咱们村的后生小子，做伙计的好找，可是识字的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这一点村长也是想到了，在一旁点头， “欣欣，还有呢，听你这意思，还有别的？” 欣欣点头，见识决定了眼界， “二是，替他们家主子物色人选，至于这人选是做什么的，我就猜不出了。也许是合适的贴身随从，只是这样的人，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从小从家生子中选的，很少选外面的人，不可靠。” “还有一种可能，某种神秘的组织，” 说到这里欣欣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我最不希望是这一种，这样有可能是咱们不能掌控的，其组织也不知是什么组织。其实还有一种情况，醉仙居听说很神秘，没人知道其背后的主子是谁。” 村长点头， “确实，不过醉仙居很正派。镇上、附近村子有难时，都会伸手相助。前年的大雪天，更是施粥、施棉衣。” 欣欣听了不由得点头， “如果不是特意作秀给人看，那其主家便是真的好的。如果是这样，也许是给家族培养后备力量，将来好给其家族效力。这样，也算是这些孩子的造化了。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失了自由。” 村长没有想到欣欣能够知道这个，只是他可不这么看。 “其实这样的也许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如若不然穷家小子可没有那么容易出头。我在年轻的时候在与袍泽作战时，便看到过一位武将身边跟随的随从，那都是其家族特意培养的。” “那位将官提升之后，跟随他的人表现突出的，也都受到了进行的奖赏得了个一官半职。听说连他们一大家子都脱离了奴籍，成了平民了，虽然难免与主家有所牵连，可也很不错了。” “村长爷爷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可无论哪一种，那些小子们多学些本领总是好的。” 村长已经看了许久这些少年比划，发现与自己所会军中所教并不同，但是其攻击力、擒拿手段，可是不一般。 “他们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看着不像是军中所教，也与一般的武术套路不同，但攻击力很不一般。只是这些孩子缺乏系统的训练，在力量、速度上很有欠缺。” 被村长发现了，欣欣也很坦然的承认， “是我教的，我之前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为了健身自己练了练，看到他们感兴趣就教给了他们。可我地练武一套并不精通，只能教给他们站桩、套路。” “我来吧，算我这把老骨头为村里辈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村长说完背着手走了，这里大牛靠近了欣欣，惹得她赶忙要拉开距离，这让人看到多不好。大牛低声说的话，让欣欣停下了动作， “娘子，还有个事儿刚才村长在我没说，也没人知道。我把你的方子卖给醉仙居了。” 第87章 村长的猜想 接到大牛递过来的契约，欣欣仔细看了一遍，满脸的乌云顿时散去，大牛趁机赶紧说，这次他倒很会看时机。 “娘子，这样咱们也能轻松一些，也能多得些铜板。” 欣欣在心中摇头，嘴角一撇， “如果醉仙居守这份契约，咱们可不是得几个铜板的事儿，” 看到大牛还有些迷糊，欣欣卖了个关子只笑不语，大牛也无计可施。以他对欣欣的了解，肯定有自己还没弄明白的事情，只是自家娘子不想跟自己说。 “夫君，” 看到还在场中比划招式的少年，又看了眼自家夫君，欣欣有了主意，也不顾少年们在场凑近了自家男人低声求助起来。 看着面前放软了身段软语相求的媳妇，他几乎瞬间忘记了刚才媳妇不给自己讲清楚的事情，一口答应下来。 “好，便陪他们耍耍。” 欣欣嘱咐了句，怕自家男人不认真对待，喂不出好的招式来。 “他们缺乏真正的实战经验，你的任务就是给他们喂招，而不是随便陪他们耍耍。” 大牛大步走向前，欣欣也娇喝一声， “先停下来，今日给你们找了个陪练的师傅。机会难得，能够领悟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又转头对大牛说， “我能教的都教了，能够调教成什么样，就看你的本领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站在一边的娟儿牵起她已经养得柔嫩的小手， “我要回家去了。” 她们俩出来之时看到村民都聚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欣欣看了眼站在人群前讲得兴奋的村长，拉着娟儿的小手慢慢离开了。 她的心中也是激动的，来了这里后她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里，慢慢地让自己也融入进去。 自然她也希望这里越来越好，这里的村民越过越好，兜里的银子越多越好。 不好！ 欣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回家的脚步一拐，向着村里的郎中家走去。 她在心中摸着鼻子，告诉自己对方不是兽医，可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求助于郎中了。 “郎中大叔，在家吗？” “在，谁呀，进来！” 屋里传来郎中声音，伴随着这声音还有捣药的声音。 进得院内郎中从一旁的厢房内走了出来， “大牛家的，你哪里不舒服？” 郎中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有发现有什么病的现象。 “郎中大叔我很好，这次过来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坐吧。” 郎中的媳妇并不在家，他请欣欣在院中的凳子上坐下。 “想必郎中大叔也听说了，村长从醉仙居订了契约回来，每日里都要收数量不小的鸡蛋、鸡，还有青菜、蘑菇。郎中大叔知道这鸡一养多了就容易闹病，到时鸡鸭这些家禽会成群的死亡，给大家带来不小的损失。” “确实如此。” 郎中是知道这个的，可他是郎中啊，又不是兽医，对此很不解。 “我也知道这有些冒失，可我想跟你打听下，有没有草药可以预防一下，减少因养鸡过多而造成的鸡瘟。” 郎中可被难住了， “这样吧，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也没有读过医书，只是跟着药房的坐堂郎中学过两天。那郎中是个不错的，也是个心眼好的，过两日我去镇上进药材的时候试着打探一下。” “郎中大叔费心了。” 近朱者赤，有那样的领路人郎中自然也不会太差， “当不得这话，我就是村里土生土长的，该做的。” 郎中还真把这事儿当回事儿给办了，也真让他给问到了。 次日欣欣刚刚给村里还在坚持念书的后生们散学，那些跟着习武的后生依旧如昨日一样与大牛对打，以增加些实战经验。 郎中在午后寻到了欣欣家中， “大牛家的，我已经问到了，这是药方。” 郎中将个药方递给过来，欣欣没有接， “郎中大叔，我又不卖药，这个你自己收着，到时一旦都养鸡，想来早晚会有用的。如果可以能让我抄一份吗？我只想留着自家用，绝不会拿来卖。” “当然可以，师傅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方可以传。” 欣欣自己留了一份，想要乡下过活，除了种地外，养些家禽、家畜也是这个时代乡下人重要的收入来源。 “夫君，你这个管用吗？” 欣欣看着自家夫君又在照鸡蛋，她也凑了过去，只看没动。 “当然，到时你就知道了。” 大牛也卖了个关子，自家娘子习字、念书、女红样样行，可是这样村子里除了女红之外，用那些粗妇的话说又不能当饭吃。 “村长，掌柜说了如果是鸡养多了，到时醉仙居可以收，不光是买鸡蛋。这样今天需要的数量。” 大牛递过去一张纸单，除了数量，还有东西送往大牛家的明示。 “知道了，其余的村长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其余的四个村长有醉仙居的伙计亲自去通知的，到时他们会直接把东西送到我家，也有送到醉仙居的，毕竟他们平时做菜也是要用的。” 各家有母鸡抱窝的也不再人为的阻止了，而是挑了鸡蛋开始孵小鸡，村里养鸡多的人家，比如徐李氏家已经送走了十多波找鸡蛋的村民。 “实在是没有了，我自家也孵了一些，再下蛋再说吧。” “你们谁能从娘家弄回更多的孵化小鸡的鸡蛋，或者直接买回孵化好的小鸡，便记一大功，可以一个月不用做家务。” 村里心眼转得最快的婆婆在院里中气十足的下了令了，当天所有的三个媳妇都跟婆婆申请回了娘家了。 消息不胫而走，家中鸡蛋缺的都是有样学样，最为下本钱的婆婆，甚至说出了可以自己给媳妇做饭的话来。 最早回来的媳妇还是那个最先发话的徐张氏，徐氏族中最厉害的一位婆婆，也是最为护短的一位。 她家的媳妇最晚的当晚便在自家兄弟的护送下回了家了， “婆婆，这是我的。” 三个媳妇都将自己从娘家得来的鸡蛋放在了桌上，徐张氏一脸的笑容，苍老布满老年斑的手一挥， “都去吃饭吧。” 第88章 大牛第一次替村里送货 图氏家族这次除了图李氏一家，也被村长通知了这事儿，不过事先与他们族长讲好了， “图家族长，既然你寻到了我头上，我也不能不开面儿。可是有些事儿做下就是做下了，说实话如果没有大牛两口子，村里也不可能接到这个活计。” “懂，我们都想明白了。” 村长长叹口气，看了图氏族长一眼，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村里接连两次有好处的事情，图家都没有占到一点儿便宜，这是被逼的。 “但愿你们是真的想明白了，不过你们图家只能排在最后。你可想明白了，到了最后，能够是否能够都卖了，能否卖多少，都不是两点能够说得定的。也许前面买够，到了你们这里就只能没得卖了。” 图氏族长一口应承下来， “懂，我都懂。” “这样的话，你回去与你族人说清楚，到时不要闹事儿才好。还有，把这个签一下。” 村长似乎早有预料，从一旁拿过一份契约来， “你看看，如果还想卖的话就签一下吧。” 图族长是不识字的，将契约扔了回来， “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你念给我听。” 村长坚决的摇头，对于图家他已经彻底失望， “你拿走自去找人念，我不给你念。” 看着村长扭过去的头，还有放在面前的契约，图族长只能认命的拿去请人念给他听。 听着向外走去的脚步声，村长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些事儿。又坐了会儿，他背着手也向外走去，他要去村里转转。 “老大家的，你揽了这活计就要好好的看好了，这可关系到咱们一家的收入。” 徐李氏家中她的婆婆很是严肃的交代着。 同一时间陆杨氏的家中也是上演着这一幕，不过，这活计被她的妯娌给抢去了。 “照顾不好，弄砸了事情，仔细你的皮。” 陆家老妇人不是好惹的，本来她相中的是杨氏，可这大儿媳非得抢就不要怪她了。 “老二家的，这次就交给你大嫂，你也费些心。” “陆婶子，村长叫我来叫你家二弟妹。” 陆家老妇人笑着迎上来，她是知道的这个徐李氏与自家的二儿媳那是相当要好。 “村长叫她能有什么事儿？” 李氏摇摇头， “村长叔没说，只叫我和杨氏过去，同去的还有我两个铜氏弟妹、李氏二嫂。” 这两个也都是徐家族内能干的媳妇，陆家妇人见也打听不到什么，立刻吩咐了杨氏， “你赶紧跟着过去吧，村长叫你那是看得起咱们，有什么事儿可得尽力。” 杨氏走过去，答应婆婆一声， “娘，我知道了。” 村长叫她们四个也没有别的事儿，就是将收东西的任务交给了她们四人，每人每月暂时给她们八块铜板。 “这只是暂时这么定下，事先跟你们说好，如果这事儿做不下去，你们的这个差事儿也就荒了。” “明白。” “我们懂，到时如果村长大伯赚不上这么些，就把我们的工钱给减了。” “就这样，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可以上工，每天只在巳时前停止收购，过后一概不收。” 村长这是考虑到了这些东西的最终用处，几经思考定下的。 “之后，就由你们负责送到大牛家，到时我也会去亲自结了款出来，再付给大伙儿。” 欣欣特意去了醉仙居两天，当然是在大牛这个夫君的陪同下一起的，与醉仙居的大厨亲自做了两日，看到大厨比自己做得更好后，她便全功而退回到了家中。 村民养的是家鸡，欣欣准备独辟蹊径扩大养殖野鸡、野兔。 “大牛，在家吗？” 本来村长以为送到大牛家的，可是新接到醉仙居的通知，要他们送醉仙居去。 他家是有牛车的，可是他年岁大了，可经不起成天的来回奔波，别人又与醉仙居不熟。 “村长爷爷，你来了，进屋坐坐。” 村长在大牛家门口的大石上坐下， “不了，我在这里坐坐就行，过来就是寻你说个事儿。村里不是收了东西送醉仙居吗，我寻思着把送的这个活计交给你，连同你家的骡车一起雇了，也没有多的，到时我赚了十文给你一文。” 大牛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行，村长爷爷，何时送货？” “从明天开始，巳时停止收购，你就可以送货过去了。” “好，到时我赶着车过去。” 大牛赶着装了一车货的骡车跑出了村子，醉仙居与这五个村子所定是月结，因此村长并不用跟着去，只要大牛回来报好斤数就可以了。 醉仙居后院，大牛赶着骡车到时，离得最近的村子已经送到了正在过秤。他将骡车停在了外面，坐在车上等着他们过完秤。 “大牛兄弟，这是又得了猎物了，你不用等直接进去找采买就行。” 大牛摇摇头，将车帘掀起一角，笑着回伙计的话， “小哥儿，不是猎物，是村里送到醉仙居的货物，我们村长托我送过来。” “那先等等吧，前面也快称完了。” “多谢小哥儿，给，小哥儿喝杯茶去。” 大牛手松的撒出去两个铜板，这虽然不多可是一份心意，他又是常来的。这一日日下来，也是不少的，伙计们也都知道他家的情况，对他也是多有照顾。 “牛哥，这多不好意思，总拿你的铜板。” 伙计很不好意思，可也迅速的收了。 “大牛兄弟，你来了，你这是……” 收货的是跟在掌柜身后的那个伙计，以前往大牛送货的那个。 “村里的，我们村长让我送过来，今后都是我往这里送。” 大牛麻利的搬下货物，自有醉仙居的人来过秤，他凑了过去， “小哥儿，能不能帮我写张这称重的条子，我拿回去给我们村长交差。”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大牛兄弟，给。” 大牛看了眼，写得还很详细，都是什么，每样都有多少，记得很是清楚。 “多谢，你们忙，我走了。” 第89章 寻上门来的娄掌柜 “大牛兄弟来了，人呢？” 掌柜的从前楼内出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出言发问。 “师傅，大牛兄弟已经回去了。” 掌柜没说什么，现在他也出不去前面酒楼正是最忙的时候， “午后，你陪我去趟黑山村大牛家。” 小伙计看了眼离开的掌柜，心中暗暗腹诽，大牛兄弟这才刚刚离开，午后便要追到家中去。 他却没有看到掌柜沉思的神情，不然必会是另外一番想法。 不管他们在这里如何思索、如何腹诽，都影响不了欣欣此时高兴的心情。 “大嫂，大嫂，走，快去看看，出小鸡儿了，快走，大嫂！” 欣欣散了学堂回了自家，带着娟儿净手、净面后， “娟儿，还记得长嫂昨日教你的吗？” 娟儿点点头， “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 娟儿站在欣欣面前一字一板的背了出来。 “嗯，很不错，记得很牢。” “大嫂现在要去绣花，你可以玩一会儿，再将这八个字默写出来，你能做到吗？” 娟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在那里思考，过了会儿才点头， “可以，不过娟儿写得不好看。” “不要急，你的力气还没长成，慢慢练着就好。” 欣欣摸着娟儿的头，一脸的骄傲，这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孩子。 “你已经很不错了。” 娟儿高兴的到一边去玩了，欣欣转身进了屋，坐到绣架之后的凳子上，坐在那里先是欣赏了阵自己的绣品，而后才拿起针慢慢地绣了起来。 这是一幅屏风，画面是绽放在山林中的桃花，很有山野的乡趣。 三月桃花开的时候，堂婶喊她一起进林子挖野菜、割猪草，当然她是没有割猪草的。当时那些个堂婶子还在劝她， “喂两头猪到大年，就是不卖也够过大年的了。” 欣欣只是笑着应下，那时她的心中便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一时没有腾开手。 娟儿进来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她也不用人特意管，自己便爬到了桌后的椅子里坐下，开始认真的写字。 娟儿所学的字体，是欣欣特意教的簪花小楷，已经很是像回事儿，只是年纪小笔迹尚稚嫩。 听着娟儿写字的动静，看着面前的桃花盛开图，欣欣觉得现在即使没什么银子也很好。 “娘子，我进林子转一转，今晚必定回来。” 大牛送货回来将条子交给了村长，自己回家卸了骡车，这才进屋换衣服。 “知道了，不要回来得太晚，天黑了林子里太危险。” 她知道作为猎人的大牛对于这些是最明白的，可是作为他的妻子难免要叮嘱一二。 送走了大牛，欣欣回来坐下接着绣花。 “大嫂，娟儿写完了。” 娟儿提着自己写好的字来找欣欣，她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不错，写得很好。” “长嫂，娟儿饿了。” 欣欣将手中的纸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是午时了。 她低下头，看着娟儿，伸出手轻轻捏了下娟儿的脸蛋，很嫩，手感很好。 从锅里拿出温着的粥，又端出早上剩下切好的咸菜丝，一并端给娟儿吃。转身又从碗橱内寻出一个小碗，里面装着三个鸡心。 这是她特意留下的，煮熟了给娟儿吃。 照顾着娟儿开始吃饭，她自己转身出了屋子，先给野兔扔了些青草进去。顺便转去关着的野猪那里，也不用挑拣扔了一抱青草进去。 瞬间野猪的嚎叫声消失了，只剩下吃草时的哼哼声。 做完了这些她又转去了菜园里，拔了六七棵已经长得高大的青菜。在一块破旧的木板上剁碎，掺了些米糠进去拌匀后倒进了野鸡的栅栏里。 也幸亏大牛将野鸡的翅膀给剪掉了，不然都得飞跑了。在野鸡啄食时，她注意到有几只野鸡张开翅膀想要飞腾。 她眼尖的发现，这些野鸡的翅膀又已经长出来了。还得提醒自家夫君，今晚还得给这些野鸡修剪翅膀。 不然自家的这些辛苦，都白费了。 “徐小娘子，在家呢？” 大门外有人叫门，欣欣转头看过去，有些疑惑。 这个应该不是村里的，村里的叔伯婶娘们都会叫自己大牛家的。放下手中的鸡食盆，在抹布上擦净了手，才应了一声， “来了。” 大门吱呀一声被欣欣从里面打开，看到外面的娄掌柜她脸上笑容绽放， “娄掌柜，真是稀客，请进。” 欣欣笑着将人迎进院内，在院心的石墩上坐下，欣欣泡了茶水出来，端给娄掌柜这才也坐下。 “徐小娘子我就不绕弯子了，先前去年之时我曾在镇子的绣坊订了一幅绣品，作为年礼献给了京城的主子。没有想到主子很喜欢，两个月后是主母的生辰，我还想再订一幅绣品送到京城。” 欣欣听了娄掌柜说了这样的开头，她的心中有了猜测， “不想那掌柜的娘子告诉我绣不了，我两三寻问之下，她才告诉我可以来黑山村寻徐娘子。几番打听之下，才知就是徐小娘子。” 听娄掌柜说到半道，欣欣心中就转动开了，这肯定是寻自己做绣活的。 “徐小娘子，你看，这个可以吗？你能接下这幅寿星献桃图吗？” “娄掌柜先让我看看。” 欣欣打开包袱，这是幅很应景的贺寿图。她看了眼娄掌柜，又将描白图放回了包袱里， “娄掌柜，这个可以绣。只是我想知道，娄掌柜是想出彩，还是应景？” 娄掌柜没想到欣欣这样问，心中诧异面上不显，只是问道， “娘子这话如何讲？” “娄掌柜当知道这幅绣品就是幅很正常的贺寿图，如果想要凭此图出些彩，必得动些脑筋，比如用双面绣，就你先前掌柜所送的那幅绣品一样。” “反之，只要平常的绣法即可。只要针脚工整、绣面平整，就是一幅很不错的绣品，可以拿得出手。” 娄掌柜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波涛，这真的只是普通的绣娘。 “双面绣吧，麻烦娘子了。” 第90章 后院的野猪 娄掌柜一口定下双面绣，欣欣这才关心起交货的时间问题。 “送到京城快马从这里也要半个多月，徐小娘子最多也只有一个半月的功夫。” 欣欣再次仔细看了会描白图，才给出了确切答案， “好，应该用不了一个半月。今日不行我家夫君进山了，待明日我去选了绣布、绣线回来便开工刺绣。” “小娘子，不用了，我已经带来了。” 掌柜从身后小伙计手中接过包袱，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小娘子，请看看。” 欣欣轻轻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是顶级的青罗纱，所带绣线也是最好的。忍着没有伸手，而是起身走进屋中净了手才又出来。 “抱歉，这料子我虽不识得是什么，可也能看出是极为顶级的料子，得净了手才能触摸。” 欣欣开口解释自己刚才离开的原因，又道， “我收回刚才的话，如果是这料子，最起码也得一个半月。这料子极为轻薄，且易刮丝，刺绣当中得极为小心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绣面不能被污染，刺绣者需经常净手才行，这样才能保证刺绣的稳定、绣面的洁净。” 听了欣欣的介绍连见多识广的娄掌柜也是咋舌，自己只是在之前主子赏下来的东西中，挑选了最好的，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徐小娘子尽力就好。” “嗷，嚎。” 后院的猪圈响起了野猪的嚎叫声，这让娄掌柜吓了一跳，这可不比摆在眼前的野鸡、野兔。 要知道野猪是有相当强的攻击力的，就是独行的老虎遇见了也要退避。 “野猪，你们不是在家里养了野猪吧？” 娄掌柜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话。 欣欣点头， “大牛从林子里想法子抓来了几只小野猪，就在后院。” 她伸手指向后院，非常肯定的安慰娄掌柜， “娄掌柜你放心，它们跑不出来。” 这倒让娄掌柜引起了兴趣， “我能过去看看吗？” 野猪虽不难得，可也不是经常得到，那东西很难打，弄不好就要伤了人的。 “掌柜小心些，不要太靠近，这东西还生性得很。” 欣欣随手扔了些杂草、嫩叶进去， “平时就给它们吃些这个东西，两天给它们补充一顿米糠、嫩草搅拌的食物。” 欣欣指着一旁棚子里放着的米糠，这是特意从镇上的粮店弄回来的。这些是磨米下来的东西，有些时候实在吃不上饭贫穷之家，也会购买来充饥。 不过实话说，那东西根本不好吃。 回到前院娄掌柜也没有坐下，思索着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徐小娘子，你们养的这些个野鸡、野兔、野猪，待长大了希望能够卖给醉仙居。野鸡下了蛋，若有剩余也可以拿到醉仙居来，我可以给定金，现在就可以签契约。” 欣欣感激的行了一礼，虽然自家这些东西不愁卖，可是娄掌柜的态度她很喜欢。 “娄掌柜今日我家夫君不在，待他今日回来我会告诉他，明日他送货之时再掌柜的具体协商。” 大牛不在欣欣没有推辞掉这笔买卖，可也没有真正的定下。 娄掌柜点头，这事儿就应该这样办， “好，明日我在店里等大牛兄弟。” 送走了娄掌柜欣欣转身回屋，看到娟儿乖巧的炕上自己玩儿。她径直来到了绣架前，将自己绣了一半的绣品卸了下来。 将娄掌柜带来的绣布安了上去，着手准备刺绣。即使以她的水平，这个绣品想要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能够完成，可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她必须得抓紧了。 “夫君，” 欣欣倒洗脚水出去，顺便在外面将自己也清洗干净，才转身回了屋子脱鞋上炕，轻声喃语传入大牛耳中， “今日娄掌柜来了，他通过绣坊知道了我之前做的刺绣，带来了绣品我接了这个活计。他还看到了家里养的野物，尤其是后院的野猪。他虽没说，可我也看得出来他很感兴趣。临走之前留下话来，这些东西他都定下了，甚至连野鸡蛋也没有放过。明日你去醉仙居送货，娄掌柜会找你商谈这事儿。” 大牛陷入了沉思，现在自家主要收入都是通过醉仙居获得的。 “夫君，你不乐意？” 大牛摇头， “不是，只是觉得咱家的所有收入都是来源于醉仙居，让我有些不安。” 大牛说不好自己的感觉，只能这样形容出来。 “不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篮子里，夫君是不是这样想的。” “对，就是这样。” 欣欣靠了过去，大牛将靠过来的软身子搂住，欣欣的软语轻喃， “话是这样说，可是醉仙居背靠京城大家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族内定有人在朝内当官，而且地位不低，不然不能将生意做到这里来。咱们这样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夫君你说是也不是？” “你说得也对，而且醉仙居自从在镇上开店后，从来没有做过欺压百姓之事，收购货物也非常的公平，也没听过压价之事儿。反倒是在出现天灾时，经常施粥施衣。” 大牛心中有了决定，怀中又有个软身子，一个翻身很快屋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似难受又似欢愉。 散学回来的天禄、二牛没有直接回去隔壁院中，而是来到了欣欣、大牛面前， “长姐、姐夫。” “大哥、大嫂。” 俩人跟夫妻二人打招呼，欣欣正忙着绣活，大牛刚刚从山林中查看陷阱回来，坐在凳子上休息，抬头看了眼两兄弟。 “你们这是有事儿要说？” “姐夫，山长让我知会你和长姐一声，明日去一趟学院，山长找你们有事儿。” 欣欣从绣品中抬起头来，疑惑的看过去，自家的这两个弟弟虽然也有淘气的时候，可还是很知道分寸的。 “山长有说是什么事儿吗？不会是你们在学院惹了祸了？” 天禄急忙摇头，二牛也在一边摆手，可不想成为遭了殃的池鱼， “长姐，我们没惹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山长找你们做啥。” 第91章 天禄要去白鹿书院 “明日我和你长姐会一起过去。” 大牛转过头看了一眼欣欣，将事情定了下来，又吩咐道， “事情是你们俩起的，现在你们俩去与村长说声，再跟学堂里的学生们知会一声，明日午后学堂上课。” “是。” 俩人答应一声放下书箱便走了出去，大牛看着这两少年的身影，嘴角扬起了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弧度，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们俩越来越好了。” “这样最好，少时玩伴将来长大了也是彼此的依靠，他们会这样彼此扶持着走下去。” 欣欣转头看了一眼，重新回到绣架前绣了起来。 “娟儿，走了，骡车应该装得差不多了。” 欣欣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喊正在一块碎布上缝直线的娟儿，姑嫂二人关好了家门一起出了院子，向村子里的方向走去。 骡车已经装好，村里孵化的小鸡已经出壳。 幼小的鸡雏也是最爱闹病的，何况这次黑山村头一次整村儿化这许多小鸡雏，更是难免闹病的。 病急乱投医，这关系到村民切身利益的小鸡雏，也让村民们急了。 有人便想到了村里的郎中，更有人腿快的堵到了郎中家中。 喜从天降，郎中竟然真的拿出了药，那妇人买回家去喂了后，竟也真的好了。 好事传千里，瞬间这消息在村里传开了，郎中家被村民们堵住了。同时堵住的还有出村的路，欣欣此时就被堵在了郎中家门口。 “快让开，是大牛的骡车，你们不想送货了。” 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嗓子，这才让出了一条能够让骡车通过的人胡同。 欣欣掀开车帘一角偷偷看了一眼，她捂住嘴角偷笑。 郎中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将他所预备的药材差点给一抢而空，明日他还得进城预备些药材。 看到离村的骡车，郎中无奈的转身进屋，背着手摇头， “都离开吧，没有了，哪里会预备这许多，这药小鸡崽子长大了就不好用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村民，径直进了屋里，任由村民们围着。 “娄掌柜请二位进去喝茶。” 有小伙计过来相请，虽然夫妻二人不显眼，可与醉仙居的关系却是所有供货商中最受待见的。 “不了，我们夫妻二人还要去书院，今日先生寻我们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儿。不知掌柜是有何事儿？” 伙计是娄掌柜身边的伙计，自是有这个眼力见儿的，当即摇头， “我们掌柜只是新得了包好茶叶，想请你品尝一二。” 大牛失笑， “我那是牛饮，不浪费你们掌柜的好茶叶了。” 说完扶了欣欣坐上了骡车，告别了伙计直奔书院而去。 书院说是在镇上，其实是在城外的一处山坳里。 欣欣不是头一次来，可依旧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 青山环抱，绿水玉带，好一派美景，好一个读书、养身之所。 他们到时正好是学生下课之时，很是容易的就见到了二牛、天禄，由着他们俩领着去见山长。 “请坐，来人，上茶。” 山长很是热情，让书童给上了茶水，才开口说话。 “徐知源、杨天禄，都是难得一见的读书人才。” 徐知源就是二牛，这是他进入书院后山长重新给取的名字，也是经过了大牛同意了的。 “我本想将他们二人都收入门墙，” 欣欣倒是听懂了，可怜大牛还在一知半解中， “只是老朽才疏学浅，不敢耽误天禄的前程。我这里有推荐信一封，到县城的白鹿书院报到，我已经联系好了。” 说到从一旁的抽屉中掏出封了火漆的书信一封，由书童递到了大牛手中。大牛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交给了欣欣。 欣欣打量了几眼，见上面的字力透纸背、铁画银钩、苍劲有力，起身行礼，大牛、徐知源、杨天禄也一起跟着行礼。 “多谢山长抬爱，我等感激不尽。” 山长也没有托大，尽管他在这里也没有人比他大， “请坐下说话，我这里也没有对天禄有太多的帮助，多是帮他复习、稳固功课，若是再留他在书院之中，那是害了他。白鹿书院不光是在县城，就是在周边的各州中也是大有名气。” 山长转了目光，不再说这个，看向二牛， “知源，我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山长似乎是怕知源有什么意见，接着解释了下， “你与天禄不同，他有扎实的基础，受过严格的教导，过去白鹿书院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 “知源愿意拜山长为师，” 也算他机灵，当即便跪倒在地向上便拜， “老师在上，学生有礼了。” 虽然书院内的学生都可以说是山长的学生，可是只有真正行了拜师礼的，才算是真正收入了门墙，便如再生父母一般，老师可以对学生的婚嫁操心。 学生也可以享受老师所拥有的各种资源，将来若是入朝为官，这位山长一脉的师兄们，也是都会拉知源一把的，这叫门生。 “好，好，既如此，嗯，” 山长沉吟了下，掐着手指算了算， “三天后是个好日子，我在这里也算有三五好友，到时招了人过来给你行拜师礼。” 这意思是要广而告之，正式宣布徐知源成了山长的弟子，从此跟随在山长身后受教了。 “多谢先生，二弟能拜入您的门下，得您亲自教导实乃三生有幸。” 欣欣没有想到还有如此的好事儿，她与这位山长没有真正接触过。可是察其言观其行，也是一位学富四海的饱学之士， “如果能够再早上一两年启蒙，也要比现在省力很多。” 山长很是可惜，如果不是他太过惜才，天禄就有可能被埋没。 从书院告辞出来，欣欣直接带着大牛、娟儿开始预备拜师礼了。 这时代拜师也是要预备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这样六礼，为了表示自家的诚意，大牛甚至亲自进了趟山。 第92章 财不可 “夫君，我与你一道去吧。” 看到大牛要进山打猎，看着外面绿意盎然，欣欣也有了动一动的心思。 大牛思索良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事儿。 “好，咱们先把娟儿送到村里去，我带你去个地方，也许有收获。” 第一次单独带自家娘子进山，大牛走在前面就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娘子，跟紧我，咱们要去的地方在深山里，你不能离我太远。” 进了夫君所说的深山，欣欣才知道当初自己与弟弟有多冒失，能够寻得那些东西也是有多幸运，并且还能够顺利的拿出来。 她在心中暗暗的叹口气，幸亏当初最后找了自家夫君一起，不然她不敢想后果如何。 心中的后怕，让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大牛在前面回过头来，看到欣欣难看的脸色不知发生了何事儿，几步奔过来， “娘子，你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自家夫君着急的模样，欣欣想到当初大牛只是紧跟着不让自己与弟弟离他太远，还有婚后的一点一滴。 他们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山崩地裂，只有平淡如水的点滴积攒。 这点滴积攒在这一刻迸发， “夫君！” 由内而外的呼唤从欣欣的樱桃小嘴中吐出，人也在这一刻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也不管这是哪里了，一下子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娘子，娘子？” 大牛紧张的四处看着，这里通常也没什么人过来，可是谁知道呢，他可不想自家娘子的这个模样被人给瞧见了。 “怎么了？” 大牛明显察觉到欣欣的不对劲儿，将人扶坐在一旁的一块大石上，弯下身子问。 欣欣已经平静了，尽管她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观念，可是想到刚才的举动依旧羞涩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到当初寻你一起进来弄玉米、红薯的时候，一时情绪失控了。夫君，我还得为当初的事情说声谢谢的，不然我不敢想后果。” 大牛明白了，伸手拍拍欣欣的后背， “没事儿，没事儿了，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欣欣一时不能平静自己的心情，他们二人便这样一坐一站停在了这里。 “夫君，走吧，都怪我耽误了这么久。” 从大石上站起身欣欣正要重新出发，却停下了迈开的腿。脚步一转，向着自己右手边的方向走去。 “欣……” 大牛刚刚叫出声就被欣欣给制止了，同时她掏出了一根红绳来。 左手却悄悄弹出了一道绿色的能量，消失在了她的身前杳无踪影。 在一株植物上系好红绳，欣欣才说到， “运气不错，这株人参得有个百八十年了。虽然没有上次的人参好，可这也不差了。拿它做个礼物，应该可以了。” 大牛也打量着眼前娘子所指的植株，脑海中回忆着记忆中的影像， “比这个还要高些。” 欣欣安慰了句， “这东西也是要靠缘分的，夫君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许在，也许已经被人得走了。” 大牛听了这话虽原本也有数，可难免有些失落，好在他还想得开，当初是自己没有那个福分的。 花了两三个时辰欣欣才算一点点儿的将人参挖出来，放在一个红布包里贴身收在怀中。 看了眼头顶的日头，已经快近午时，他们简单的吃了口干粮，由大牛领路寻着方向走了下去。 “夫君，你太幸运了，这下咱们一时半会的不会为银子的事儿发愁了。” 其实欣欣早在先前挖人参之后，已经放出了身体里的玄木异能，让它探查山林中的宝贝。 人参、灵芝、鹿、野马、…… 不论动物、植物，都能让她通过植物探查出来。 没人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这可都是宝贝啊。 “好多人参，” 欣欣很是高兴，这里生长了一大片人参，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越往中心走，其参龄越高。 “夫君，” 大牛已经看傻眼了，当初他只是一瞟而过，丝毫不知这里有这么一大片，他正不断的吞咽口水。 如果他之前不懂得看，可是已经挖了两株人参了，还有什么不知的。 “夫君！” 欣欣唤了两声，看到自家男人只是盯着人参发呆。丝毫没有欣喜若狂，发现宝贝的狂喜，只是简单的惊呆了。 似乎他并不知道，这里是这么一大片人参。 “嗯？” 大牛终于是被欣欣给唤回了神，轻哝软语入耳，让他慢慢恢复了神智，欣欣也对自己这个古代的夫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里有这么多，咱们能够再次寻过来，真是上天的恩赐，是我们天大的福气。可是这么多的福气，咱们不能都接下。” 大牛只是点着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娘子那么宽的眼界，多听一听只有好处。 “有入宝山不空回的话，可也有不能竭泽而渔的训导，咱们不能都拿走，只要足够咱们生活就行了，能够让咱们把两个弟弟好好的供出去，就是最好的了。夫君，你说呢？” 大牛回忆着什么，嘴里赞同的说道， “娘子说得对，我说不好这些话，可还是懂得的。刚学打猎时，爹爹就曾对我说过，不可打怀了崽的母鹿，不可在春季行猎，不可伤害幼崽。” “公公很有见识，很懂得做事儿留一线。” 大牛在心中的形象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时，已经高大起来。 这无关乎英雄、无关乎轰轰烈烈的事情，只是细到微处的相处、相知，是生活中的相濡以沫。 最大的一株欣欣看不出参龄来，只觉得大概在千年了吧。 她猜测不出为何这里的人参能够如此生长不被发现，她正高兴的起人参。 没有多的，欣欣起了三株人参， “夫君，这最好的一株咱们留着自用，其余的三株你看是依旧找娄掌柜卖，不是到县城另寻买家？” 欣欣将起出的人参，依旧用红布包好，边思索着寻问大牛。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牛果断的摇头， “不了，咱们另寻买家，我去州城。” 第93章 夫妻夜宿荒野 看看已经渐黑下来的林中，欣欣催促了句， “娟儿、二牛还在家中，咱们赶紧下山吧。” “走，二牛回来定会把小妹接回家中的。” 欣欣也加快了脚步，大牛一手扶着些欣欣，一面紧张的探路。 “夫君，往走。” “往右前。” “这边。” 不时的欣欣也会指个方向，起先大牛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家妻子耳朵好使。次数多了，虽然心下疑惑，可现在他心中还惦念着在家中的弟妹，心中无暇他顾。 终于出了山林了，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眼满是繁星的夜空。 “赶紧回吧，别把弟妹饿坏了。” “不会的，二牛会煮粥的。” 待他们快到家门口时，看到一大一小站在大门口的人影，同时加快了脚步。 “大哥、大嫂。” 一道稚嫩的声音、一道带着少年的童声，同时传进了夫妻二人的耳中。 欣欣紧走几步，将跑上来的娟儿抱了起来， “饿坏了吧，大嫂回来晚了。” “没有，二哥煮了粥，娟儿吃饱了。” 欣欣有些抱歉的看着知源， “今日跟你大哥进林子回来晚了。” “大嫂不用这么说，大嫂辛苦了，快进屋吧，我温了粥在锅里，我去温书去了。” 见长兄、长嫂回来了，知源也不再多留，而是回了隔壁院中去温书了。 “去吧，记得关好门，睡觉前记得要把灯吹熄。” “知道了，大哥。” 没有等到屋中娟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刚才她是强撑着在等欣欣回来。 “夫君，你先去洗漱，我把小妹送回去睡觉。” “这丫头，是专等你回来才睡的。” 人心换人心，孩子的心是最容易获得的，也是最难获得的。 欣欣脸上虽然脸上疲惫，可是小叔子、小姑子如此对待，心中却是甜的。 看到自己给娟儿脱了衣裳也没折腾醒，伸手点了下她的小鼻尖， “你个小丫头。” 轻轻的关了屋门，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笑，一家和乐日子苦些也是甜。 夫妻二人简单的吃了晚饭快速的洗漱过后，躺在炕上准备休息。 “夫君，你在山上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大牛翻过身来， “媳妇，咱们不能总找娄掌柜，上次又是那么一大笔。再找娄掌柜，咱们家太显眼了。” 欣欣也赞同的点头，同时起身将油灯吹熄了，夫妻二人躺在炕上继续说话， “夫君，你说这也对。可是咱们去陌生的州城去卖，会不会被骗，那里也不熟悉。而且这人参比上次的更值钱，我担心你。” 欣欣往前蹭了蹭， “夫君，明日里我陪你一起去。” 借着黑夜朦胧的光线，欣欣看到大牛要开口反对， “你别说不让我去，不然我会担心坏的。” 欣欣语气很是坚定，不容反驳的那种。 次日他们出门更早，东方的天空还是黑的，夫妻俩已经交代知源将娟儿送到村长爷爷家，并告诉村长爷爷，村里的学堂暂时停课一天。 “天儿亮了？夫君。” 一道刚刚睡醒的慵懒声音从一辆灰布骡车车厢内传出，大牛回头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刚见亮，已经过了镇子了，今日咱们回不来，到州城也得一天之后了。” 欣欣听了这话立马精神起来，她是真的没有转过这个弯来。去州城一来一回得三四天呢，还好他们有骡车，不然会更慢。 天上太阳不遗余力的发挥着它的光和热，跑在大路上的骡车内也是温度升高。 欣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拿起水囊递了出去， “天儿热了，夫君喝口水，待会遇到有水的地方停车补充点水儿。” “好，到时候歇会再走。也饮饮骡子，让它吃点草才行。” 午时他们没有遇到可以打尖的茶馆、饭馆，只能寻了阴凉之处喝点凉水、吃些干粮。 大牛则是把骡子卸下来，牵着它寻河水之处饮水、吃草。 欣欣第一次真正感受这时代出行的不便，她没有坐下来，而是来回溜达着。这一上午的车坐下来，她的屁股不知成多少瓣了。 日头西行挥散了一天光和热的太阳，也要下班了。大牛贪路错过了宿头，只能宿在荒野，好在现在已经进了六七月份了。 即使歇在外面也不会着凉，出门时大牛带着弓箭出来。 “媳妇，你先在这里歇着，我进去转转，不会走太久的。” “好，夫君你小心些。” 大牛应了声，几转之后消失在了树林中。 欣欣靠坐在大树下歇息了会，便起身在周围转悠了起来。不是她不能走远，而是骡车便卸在这里，骡子也拴在附近。 只她一人在，很快连捡带用异能，她拖回一堆的枯枝回来堆放在了骡车附近。 “我回来了。” 欣欣清理出了一片没有草木的光祼平地出来，这是留着升篝火用的，无论是烤猎物，还是烤干粮。 “我回来了，运气还算不错，一只野鸡、两只野兔，还寻到了些蘑菇、小荠菜。”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大牛提着已经收拾干净的东西回来，连蘑菇荠菜也清洗干净了。 欣欣看着野鸡有了主意， “夫君，你先提一会，我准备一下。” 她在空地上挖了个坑，又去寻了个大树叶回来，净手后拿出了油盐，当然这些是大牛准备的。 又和了些泥巴，把一只野鸡给抹了些油、盐，把蘑菇、小荠菜给塞进了鸡肚子里。又用大树叶包好，再用泥巴把它裹成了球，放进了坑里又把土给原了回去。 篝火在这上面升起，野鸡、野兔烤起来。 大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弄的，看得目瞪口呆，欣欣也不解释，直到欣欣再次将泥球给扒出来。 “夫君，交给你，把这个泥蛋砸开，这是个力气活儿，小心些，不要砸破了里面的鸡肉。” 欣欣也没闲着，在地上铺了捡来已经洗干净的大树叶， “把里面的鸡肉放这上，小心别烫手！” 尽管大牛已经足够皮糙肉厚，可还是把手给烫红了。 “真香！” 顾不上烫得有些红的手，大牛深吸了几下鼻子。 第94章 到达州城 东方微曦，睡了一夜的太阳还不能散发出它的全部光和热。 大地一片朦胧，睡在车厢中的俩人，在这清晨的凉意中苏醒过来。 欣欣率先起来，扔了几根细树枝进去尚有火星的篝火中，慢慢地引燃。 昨晚还剩有半只野兔、两个野鸡腿，她又烤热些干粮。 “娘子。” 大牛在欣欣刚刚引完火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在小河边洗了把脸，夫妻二人吃了简单的早饭。 “小心。” 他熄灭了篝火又用土覆盖上，看了圈才扶着欣欣上了骡车。 “今日大概午时咱们才能到州城。” 远远的欣欣透过掀起的车窗帘缝隙，看到巨大的城墙，绵延开去巍然屹立在视线的远方，迎面扑来无形的压力。 在它面前，人类显得分外的渺小，又给人安全感。 随着骡车的行进，城墙愈来愈高大、巍峨起来，给人的压迫感也愈加的强烈起来。 入城费每人三个铜板，欣欣看着大牛递出去的六个铜板心疼坏了。 “州城真大！” 夫妻二人都是第一次来州城，不光牵着骡子的大牛眼睛不够用了，就是欣欣也是将车帘掀开一条小缝向外欣赏着街道边的风景。 这里就是古代的大城市啊，这街道可着的镇上的宽了三倍不止，街道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 “夫君，咱们去茶馆坐坐，歇歇脚，吃点儿东西，也打听些消息。” 欣欣探出头去，与大牛轻声说，眼睛中却看到来往的行人不光有男子，也有女子。 而且女子中也不乏穿着打扮不俗的富家小姐，在身边丫鬟、小厮的陪伴下出入各家店铺。这样的女子，多数带着幂篱，隐约间看不清面容。 身在山村对这个社会感受不深，此时身处闹市中，虽不是生活在这里可也有些感受，似乎并不是自己在书中所见的那样，对女子的束缚很严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 此时的欣欣就有些偏见了，直到她后来跟随天禄进京赶考、做官，在京城住了下来才真正体会到，这个社会对女子的束缚那也是相当严重的。 这里地处北方，又是临近边关民风便开放许多，也人允许女子做些买卖什么的。 “小二，来壶茶。” 他们寻了路边的一家茶馆歇脚，将马车拴在茶馆前的拴马桩上，大牛扶着欣欣步入店内。 恰巧有临窗的空座，他们便坐了，这样还可以顺便欣赏下街边的风景。 “小哥儿，” 大牛从怀中掏出二十枚铜板来，递给了茶馆的小二。 “打听点儿消息。” 小二看了眼接过铜板塞入怀中，满脸的笑容， “客官您请说，只要小的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 “小哥儿，我是带我娘子进城来看病的，我们在路上走了两天了，这才刚进州城。” 欣欣在小二的目光下，便掩着脸很是咳嗽了一阵子。 “客官，这是要寻药店？” 大牛点点头，满脸的忧愁， “不知哪家药店、医馆，价钱便宜、有好的郎中？” 小二听了好好的琢磨了一会， “据我所知这州城内的天心药房口碑不错，只是离着这里有些远。你们若是要过去，出门之后左拐，直行两条街，再右拐直行三条街，到了那边你们再打听吧。” “多谢小哥儿。” 打听得了夫妻二人喝了茶水，吃了些干粮出了茶馆赶着骡车按着小二所指行了过去。 天心药房还是很好找的，欣欣阻止了大牛直接过去，而是将骡车停在了拐角处，夫妻俩在那里观察了有半个时辰之久。 “夫君，就这里吧。” “嗯，行。” 天心药房不光有穿着普通的贫穷人家出入，也有穿着不错的富家来去。 他们看到药房的伙计一概进了笑脸相迎，遇到腿脚不便的还会搀扶一下。伙计能做到如此，定是药房管教得当。 “二位里面请，是哪里不舒服吗？小的有什么能帮你的。”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便有伙计迎了上来，一番询问，很是热情。 “小哥儿，我们有事儿想求见你们药房掌柜的，不知可否通传下。” 小二一听不是看病的，而是找掌柜的。 “我们远道而来，只为过来求见掌柜的。” 小二好好的打量了夫妻二人几眼，将二人请到一边坐下，又给上了茶水， “请稍等，小的去通传。” 说完小二消失在柜台一边的门里，没用多久他又出来了， “随我来，掌柜的要见你们。” “多谢小哥儿。” 欣欣提着包袱随在大牛的身后跟随小二也进了那扇门， “掌柜，他们来了。” 过了那道门，后面是个院子，院里有个四十多岁穿着丝绸长袍的男子，在摆弄着晾晒的草药，听到脚步声看了过来。 他摆摆手，小二转身走了。 “是你们要见我，不知有何事儿？” 大牛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太踏实， “您就是这里的掌柜？” 男子点头， “正是在下，姓陆，你们叫我陆掌柜就行。” “陆掌柜，能否寻个说话之处。” 陆掌柜看着眼前的夫妻二人，虽谨慎小心不知寻自己何事儿，可眉眼间不见丝毫的邪态。 “跟我来吧。” 转身他带着大牛夫妻二人进了一边的一间诊室，这是他的专用诊室，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人闯进来。 “现在你们可以说了，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的。” “陆掌柜，打扰了，你看看这个，你们收吗？” 大牛从欣欣手中接过包袱，打开后从其中拿出一个红布小包袱来。 他小心的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他的动作引起了陆掌柜的注意， “您给掌掌眼。” 陆掌柜虽有猜测，可绝没有想到会是这等宝物。眼神一下关注起来，小心地托在掌心，在意的样子犹如看到了稀世美玉一般。 看到就这样随便的包在红布包袱里，他眼中都是可惜，真不知宝物的珍惜，好在起得很专业，保护得也很好，没有任何的损伤。 “你们这是要出手？” 第95章 县城看弟弟 “陆掌柜是个行家，这是我们在前日在山林中采的，您给掌掌眼值多少银子？” 陆掌柜小心的将人参又放了回去， “你们就不怕我骗了你们？” 大牛摇头， “相信天心药房的口碑，掌柜不会欺瞒于我们。” 陆掌柜低头看了眼人参， “这是个宝，是个可以救命的东西。如果是在京城或是南方的大都市，就是卖百十来万也不是哄人的。” 掌柜的坐在那里慢慢地说着，欣欣只知道值钱并不知道确切的价钱，此时掌柜的话她能大概猜出掌柜绝不会出这些的。 “如果你们出手，我也只能给你们八千两。你们要知道，这已经是在州城最高的价钱了，换你们在这州城任何一个药铺都不可能给你们这个价钱。” “一个不好，丢命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们店里是没有这种事情的。”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欣欣始终在悄悄地观察着掌柜。 这人言谈举止间大方得很，就连刚才的话也是说得坦荡，没有一点儿心虚的感觉，她轻点头微不可见。 大牛也有自己的考量，茶肆、酒楼一向是消息灵通之地，小二更是成日里穿梭其间，消息最是准确、灵通。 刚才他也在打量掌柜的， “便依掌柜之言，这个您看看。” 大牛从怀中掏出个红布包来，放在桌上慢慢推了过去。 陆掌柜是真没有想到，今日竟是如此幸运。虽然这株要比先前那一株差上一些，可也是难得的东西。 而且看得出来，这东西出土都没多久，还带着新鲜劲呢。 “这个年份要比那株差，自然也不会有那么高的价钱，我只能给到五千两，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钱。冒昧问一句，你们是从何得来的这两个宝物？” “山林里挖来的。” 大牛没有隐瞒，可也没有说得太多。 人参自然是长在山林中，尤其是这种上了年份的。 这两棵人参就是一万三千两，大牛原本要卖的怀中最大的那株人便按在怀中不敢拿出来了。 还是留给自己保命吧，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得了这东西。 “行，掌柜的。” 大牛点头， “把银票帮我们分开些，不要太大额的。” 拿现银是不可能的，一万两的现银就这样拿出去，也太过显眼了，他们夫妻二人能不能安全到家，都不好说。 “可以，这个容易。” 掌柜的将他们夫妻俩留在这里，自己进了内室没用多久拿了银票出来，大牛接过递给欣欣点收。 欣欣点了点，发现既有五百两这样大额的，也有一两、五两这样小额的，可见掌柜不光心细，考虑得也周到。 “我看你们不是附近的人，出了这里赶紧离开，不要在州城逗留了。” “多谢掌柜提醒，告辞了。” 欣欣将银票包递给了大牛，他仔细的揣进怀中，冲着掌柜抱抱拳带着欣欣大步离开。 扶着自家娘子上了骡车，弯腰从车厢中取出了弓箭背在了背后，跳上骡车轻甩鞭子离开了这里。 “夫君，买些干粮咱们直接离开。” 怀揣着这么大额的银子，欣欣也不想逛州城了。 大牛买了些包子、馒头，便赶着骡车出了州城，冲着黑山村的方向赶了过去。 路过书店的时候欣欣叫停了骡车，进去逛了一圈，买了些书出来。 “娘子，放心，并无人跟上来。” 大牛也是担心，万一遭了眼很是麻烦，他一直在注意着前后的动静，来往的都是正常的行人，这才悄声跟欣欣说了下。 “终于到家了。” 回来这一路他们赶得比去时更急，到家时也是次日巳中。 “大牛，你们两口子干什么去了，出了两天的门？” 这事儿大牛与欣欣商量过， “二牛的先生给推荐些书，附近并没有买到，我和娘子只能去一趟州城，幸好没有白跑一趟。” 这月旬休之时徐土便在二牛的屋中看到了新买的书，二牛没有吝啬的借给他看了。 村中只知道大牛两口子为了供两个弟弟读书，是出了大力了，可无人知道这破旧的房屋中藏了万两银子。 这事儿没人知道，夜半之时夫妻二人将这次所得的银票，放进了另外的一个坛子里，悄悄的埋没了杏树之下，熟睡的弟妹没人知道。 大牛、欣欣的生活没有随着这些银子的到来而有所改变，但还是有些改变的，最起码他们会不时的改善下生活。 虽然不是大鱼大肉，可是了隔上那么段日子，欣欣便会做顿好饭菜给一家人改善生活。 “大嫂，你烧了鱼吗？” 欣欣从锅灶上抬起头，看到娟儿进来，小小的身子蹲在灶前帮着添火。 曾几何时自己跟着母亲在灶间忙碌，天禄也曾这样过。 她承认，想弟弟了。 大牛晚间看到欣欣有些情绪低落，很是关心， “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 欣欣摇摇头， “没有，只是想天禄了，他走有两个多月了吧？” 大牛点头， “嗯，除了捎信回来，天禄还不曾回来过，要不过两日咱们去看看，也带他们出去开开眼。” “这样会不会耽误活计？” “不会，早上一起过去，咱们从镇上直接走，去县城要比州城近得多。” 隔两日将家里安排妥当后，大牛带着请了假的知源，还有娟儿一起去了县城的白鹿书院。 本来可以早些到的，可他们先送货去醉仙居耽误了不少的功夫，到县城的白鹿书院时已经快到晌午了。 “你们在这里等等吧，也快散学了。到时可以去那边的小馆子里坐坐，顺便吃些东西，那时的饭菜便宜，也还干净。” 门房老头打量了他们一番，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自己转身回去了。快要散学了，他还得敲钟呢。 “长姐、姐夫，知源、娟儿。” 随着人流一起出来的杨天禄一眼看到停在大门口对面的骡车，很眼熟，骡车前面的四个人，他更熟。 第96章 有人找茬 杨天禄看到长姐、姐夫带着一家子过来看自己，他满脸笑容的打招呼，还用力抱了两下知源。 又伸手抚摸了下娟儿的发顶， “娟儿又长高了，人也好像又白了，变得更好看了。” 这话夸得娟儿既不好意思又很欢欣，咧着嘴叫哥哥。她知道禄哥哥不是亲哥哥，可是却跟亲哥哥一样疼爱她。还会教她念书、讲故事。 “天禄，咱们去那边的饭馆里坐坐、说说话，顺便也吃午饭。” 欣欣看着弟弟总觉得他瘦了，一连点了两个肉菜， “长姐，不用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你多吃点儿，瞧你，人都瘦了。” 欣欣说着还伸手抚了下天禄的肩膀，弄得天禄很不好意思，他是个大人了呢，长姐还拿他当小孩子呢。 “长姐，我这是长个子了，人也壮实了。” “好，好，你自己在这里可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因着贪读书忘记了吃饭、睡觉。” 这不是没有先例，之前杨氏爹娘还在时，天禄经常出现这种事情。杨天禄摸摸鼻子，欣欣一看哪里还不知道的。 临走时她寻到了这里的那对夫妻， “麻烦你们点事情，那是我的弟弟，在这白鹿书院中念书。经常因贪着多读会书，多写几笔字而忘记了吃饭。” 欣欣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的银票，又另外拿出二两银子来， “这二两银子你们收下，这十两银子当作饭钱，麻烦你们到饭点时叫我弟弟过来吃饭，饭菜不用太过，平常家常饭菜就好。” 这对夫妻满口应承下来， “正好我家儿子也在书院内，到时我让我家小子过去叫你弟弟一起过来就行。只是不知你弟弟叫什么？” “姓杨，叫天禄，杨天禄。” “杨天禄？” 听到杨天禄的名字夫妻二人更加的热情，脸上堆满了笑容， “行，行，这也没什么不行的，到时让我家小子叫他一起回来就是了。” 杨天禄没有跟欣欣细说，因此欣欣不知天禄刚到学院不久，便已经拜入了玉先生门下做了关门弟子。 这事儿在白鹿书院内外很多人都知道，这开着饭馆消息自是灵通，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到时不说别的，只说影响他家儿子一二，也是好的。 更别说，跟杨天禄一旦走得近了，将来说不定会有别的好处呢。 做好了这件事儿，欣欣坐上骡车要回去了。 她在这里耽误着，不知外面发生了事情。 出来便看到自家弟弟、夫君、小叔、小姑子，被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拦在路上不得动弹。远远的隐约听见嚣张的声音传过来， “你家小妹长得真不错，我家有个小弟与他年龄相仿，正好咱们也算同窗可以做个亲家嘛。” 天禄将娟儿一把抱起来塞给了二牛， “抱好妹妹。” 这人他知道，虽然人也聪明，也是块念书的料，可是心眼却不正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玉山长改变了主意收了自己这个被推荐过来的学生为关门弟子。 他俩也是这么结了些怨，当然这只是对面的何廷单方面怨愤不已。不论是玉山长还是天禄，都没有太过在意。 山长是真的不在意，以他的地位完全不用在意何家人做些什么。 可天禄，是完全不知这事儿，此时被何廷带人堵在这里他很是气恼，而且对方还在大街上如此出言，这让他更生气。 如此行事不羁，如果处理不好娟儿今后不好做人呐。 “这位公子请你慎言，听你言语也是白鹿书院的学生，自然也是读书人怎可如此说话，不知会毁了一个女孩的名声吗？而且我家小妹年幼，现在不会考虑婚事。” 欣欣快速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她已经听明白了，这是在找茬呢。 心下疑惑，自家弟弟来到书院也没有多久，何况自家弟弟自家知，就不是个惹事的孩子。 看到自家长姐进来，天禄回头嘱咐， “长姐，带着妹妹上车里。” 看到比自己高的弟弟，又看到站在天禄身边的自家夫君、小叔子，欣欣接过娟儿想要去骡车上。 围着的家丁不动，欣欣回头看了眼见对方没有放人的意思。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愣愣的直闯过去。 “书生在这里逼迫良家女子！” 这一嗓子传得很远，同时她人也往前欺。 这些家丁没有接到主人家动手的命令只得后退，而且他们知道，他们家公子明面上是不能有这种名声的。 “不要再往前，站住！” 家丁有人发话了，欣欣冷笑一声， “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人多欺负人少吗？有钱人欺负穷小子吗？” 书院门口人不多，可现在是午休来往的学生不少，有人看到了想要过来，有知道的便拉走了， “你想惹麻烦，一个是山长的关门弟子，一个是何廷，你不知道，走我跟你说。这何廷啊，原本想着能够拜入山长门下的，可没想到……” 远远的欣欣听了一耳朵，因离得远对方又是往书院方向走，因此根本没听清说啥。 此时她已经穿过家丁回到了骡车上，不过这里的动静引起了一辆过路马车的注意。 “徐小娘子？她怎么在这里？” 娄掌柜陪着自家公子过来州城巡视生意，透过车窗刚好看到欣欣爬上骡车这一幕。 “娄叔，怎么了？认识？” 娄掌柜赶紧收回心思回娄二公子的话儿， “二公子，是给咱们送货的徐家小娘子，卤货方子就是他家提供的。” “哦，出了什么事儿？” 娄掌柜看了眼，瞧见了被堵在人群中的杨天禄。 “二公子，是徐小娘子的弟弟被人为难了。二公子不知道，徐小娘子的弟弟可是个念书人，将来说不定能考出去呢。” 娄二公子没有作声，突然却起了身， “既是帮咱家做事的，遇上了便要帮上一帮，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 娄掌柜急忙跟上，又吩咐后面跟来的家丁， “快跟上公子，别让碰了。” 这位可是他主人小姐的嫡亲公子，是唯一的孩子，他不得不重视。 第97章 玉山长 “让让，让开！” 几道嚣张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随之围观的人群被从中间分开，形成一条人形胡同，一名男子身着碧光浮影缎做成的长袍，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头戴玉冠、腰缠玉带，带着一阵风大步走进来。 “我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惹我娄……” 后面追上来的娄掌柜连忙咳嗽几声， “醉仙居的人，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县城里也是有醉仙居的，只不过不是总店，镇上的那家不起眼的才是总店。 听到醉仙居三个字，就是何廷也不再吱声了，向着声音处看来。 不认识，这人谁啊？ 今日有娄二公子在娄掌柜站在了他的身后，娄二公子又是身形高大把他给遮挡个严实，何廷根本没有看到。 “你谁啊，在这里冒充醉仙居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本来吧，有些官身的人家应该都能认出娄二公子身上所穿衣料不凡。可怎奈何廷所在的何家，也只是何氏家族的边缘之家。 虽然富裕，可是还接触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娄二公子根本没有理他这个茬，而是将目光直接对准了站在最前面的杨天禄。 个子不高，只将将到自己胸脯的位置。身子瘦弱，看着单薄。 不， 差点走了眼了，这是那种看不出的类型，穿衣显瘦，浑身暗显精壮有力，绝不是普通文人书生，应该是练过的。 杨天禄顺着声音看过去，听见对方声称是醉仙居，而且说自己这些人是醉仙居的人。心中皱眉面上不显，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面色平静的看了回去，丝毫不见刚才还在与人讨公道。 这一看不要紧，一眼看到了被遮挡在后面的娄掌柜。 熟人见面自然是要打招呼的，可是现在他不知要如何办了。只能远远地冲着娄掌柜拱手为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与娄二公子打招呼呢。 娄掌柜也看见了，在娄二公子身后低声说了些什么。娄二公子迈步走了过来， “杨公子。”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但更重要的是面部所体现出来的表情，透露出来的是关切、感兴趣、友好。 “娄公子。” 娄二公子一听杨天禄如此称呼他，还给他行他们书生所谓的最高礼，连忙回了个贵族间平辈礼。 娄掌柜见了，知道这是自家二公子对这个初次见面的杨小公子起了兴趣了。 “杨公子，这是所为何事？” “原因我也不知，今日家姐过来探望，我这是送家姐与姐夫、弟妹上车回家。这人过来便蛮横相拦，而且扬言羞辱我仅六岁的妹妹。” “你胡说，我是要替我家庶……” 杨天禄一听火光四冒、头顶都要冒烟儿了，他将娟儿视若亲妹，一旦有空闲必定悉心教导。此时何廷竟然口出此言，他视为无上的羞辱。 也许自家姐夫与知源弟弟还不太清楚这个，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那些有钱人家的庶出儿女，那就是奴仆一般的存在。 有些不得宠的，甚至过得还不如个奴仆。 这样的庶出子女，就是嫡出的奴仆也不为过，长大了也是要给家族联姻的。 “你住嘴，此言出，你必是我杨天禄毕生的仇敌。” 本性和缓的天禄，今日因着娟儿这事儿给激怒了。 天禄突然发威，把何廷都给吓住了，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不要上课了吗？”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人群之后传了过来，听得此声音，杨天禄脸上的怒气收了收，却是功夫不到家，依旧被来人给看了出来。 “见过老师。” “见过山长。” 两道称呼老师的声音，娄二公子偏头看了一眼杨天禄，见他执后辈学生礼给玉先生见礼，心下大奇，大呼自己还真不是管闲事。 “你怎么来了？” 山长没有跟别人打招呼，也没有说是哪个直接便问。娄二公子可不敢怠慢，抢走两步上前拱手向上行礼，口中道， “学生过来替家母打理下嫁妆生意，路过这里管了点闲事儿。” 说着他还悄悄转头看了杨天禄一眼，玉山长只当没看见。 “去吧，我来了这里不会再出事儿。” “是，老师。” 玉山长没有表现出热情，可也没有太过冷淡，只是简单的将人打发走了。 娄掌柜临走前拱手给杨天禄行礼，才随着娄二公子离开。这一切都被在车上的欣欣看了个正着，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话打招呼的时候，只得将这一切记在心间。 “天禄，发生了何事儿？” 老师相问，杨天禄没有多添一分，也没有少说半寸，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没有任何的添减。 玉山长看了一眼何廷， “你回去吧，我会给你父亲去书信的。这个事儿，你们何家必得给我个说法。不然，都当我玉临熙的学生这么好欺负了。” 玉山长看了一圈，威严的喝了一声， “都还不去上课，你等乃读书人，要知事、明事将来为官做宰，才能真正有所作为，都散去吧。” 欣欣在自家弟弟口称学生之时，便把大牛暗中交给她的人参拿了出来。 她要想用山林中还有，何况她悄悄留了种子了，自有自己的主意。 将怀中已经被她哄睡着的娟儿放在车厢板上，她自己悄然下了车，悄悄来到了天禄身边，将红布包塞给了她，一面给玉山长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这是从山里得来的人参，你拿给你老师吧，也算你的孝敬。” 天禄微不可见的点头，见老师看过来，别人也都陆续散了何廷也走了，才给自己的老师与家人互相做了介绍。 “见过先生。” 杨天禄与老师说过自家情况，玉山长知道这家里只有长姐、姐夫，还有男方家中的弟妹，这就是一家子孩子。 “你们过来看天禄？”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玉山长脸上有了些笑容，可他经常板着脸，这笑容就有些怪了。 “天禄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在外过，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 第98章 礼物 欣欣微笑着回答玉山长的话，虽然没有过多的交谈，欣欣也是身着粗布襦裙，坚毅的表情、大方的神态，给玉老先生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刻。 玉老先生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爹娘，培养出了这对姐弟，还连带着夫家也有了改变。 他特意看了一眼娟儿，现在仍能看出山村小姑娘的影子，可也不多，想来是接受教育的功夫不长。 “姐夫，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我在这里很好。老师对我很好，在这里我还结交了新的朋友。” “你好好的，有啥事情就往家里捎信给我，黑山村到这里也就两个多时辰，不算太远。现在又有了骡车，更方便些了。” “我知道了，姐夫，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吧，到家别太黑了，娟儿会困的。” 他们到家时果然是有些黑了，本来不在县城耽误那么久也不会如此。 “夫君，明日你去送货时寻下娄掌柜吧，问问那位娄公子是何许人，咱们好报答人家。” 大牛离得近比欣欣听得更真切， “我知道了，会去问的。姓娄，京城来的？” 大牛猜测起来，这也是有缘由的。掌柜的曾经跟他说过，他的主家是京城人，之前所订的绣品也是送往京城的。 欣欣忽的一下坐了起来，吓了大牛一跳， “娘子？” 欣欣回头直愣愣的看着欣欣，欣欣有些口吃起来， “如果我所猜不错，应该是长年镇守北方的那位娄姓家族，受镇北国公的那家。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据说这一代当家主母出身便是北方人。当初与这一代的镇北国公，也是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故事。” 大牛也是消化了好一阵，夫妻二人一时沉默以对，真没想到。 “大牛兄弟坐吧，知道你会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大牛点头，看着很光棍的娄掌柜一时无语， “是京城的娄家吗？那位娄公子。” 娄掌柜点头， “嗯，是娄家这一代主母唯一的嫡公子。” 大牛显得兴奋起来， “不会是我所猜测的那个娄家吧，” 他神情很是恭敬的冲北抱拳， “娄国公家？” “没想到，如今北方的百姓还能记着我家国公的威名。” “明白了，娄掌柜，我不会往外说的。” 大牛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头告诉了娄掌柜一件事儿， “我们这里家家不贴门神，都贴国公爷的画像。掌柜是第一年到这里吧，等过年了你就知道了。” 大牛说得神秘，掌柜实在不想等到过年，便叫了当地的一个小伙计过来，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听完头都大了。 “娘子，跟你猜得一样，就是那家。” “让我琢磨琢磨，正好先前得了些好的绣布。有了，夫君今日你来做饭。” 欣欣高兴的坐在了桌前，挥动笔墨忙活起来，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大牛，只顾着自己画描白。 “夫君你看，将军马踏关山。” 大牛凑过来看，只觉得画面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 山体挺拔俊秀，树木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人物跃然纸上，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坐下一匹红骠马。 前蹄高高扬起，几乎起立而起。马上一员金我盔金甲的大将手拿长枪，回头猛刺、气势雄浑、双目如炬，喷着愤怒的火焰。 “娘子，你要把这个绣出来？会很费劲吧？” 欣欣点头， “夫君，如果我把这个绣出来，当作礼品赠送给娄二公子，如何？” “不错，只是你会太过劳累了吧，这个绣品应该很不好绣。” 这一点欣欣倒是很赞同， “也没什么，只是会很费工夫。” 这幅绣品山体上的树木、马匹上的棕毛也都是需要体现出来的，这都是要花工夫的。 “媳妇你太厉害了，画得这么好！” 大牛虽然说着夸赞的话，可是语气中却流露出了失落、不安，不自觉间满身的低落情绪。 欣欣没有太过高兴，之前她只是画来玩玩的，此时还不是要绣出来的。 转头她便敏感的察觉到了大牛的不同，联想到刚才大牛说话的神态，欣欣无奈得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睁圆了眼睛，拉过大牛直视他的眼睛，也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夫君，你不高兴了？” 大牛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 “你有！不过我很高兴能够遇见夫君，不然我天禄不知会遇见什么事儿，也不知是不是能够活命。我家夫君也是很厉害的，” 欣欣的眼中冒着仰视的光芒，映射进了大牛心中，照亮了他。 “娘子，有你真好。” “夫君，这些日子又要你来做饭了。你瞧，如果不是夫君的话，我这手早被磨粗了，哪里还能够安然的坐在这里刺绣，做我想做的事情。” “好！娘子，我会照顾好你的。” 大牛承担了一切，他知道媳妇已经很累了。 “夫君，明日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掌柜的，他知道的。” 这是掌柜之前托她绣的，此时终于完工，不过她是不能前去送了。她要开始忙活，那幅将军马只当是关山的绣品了。 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欣欣嘴里嘀咕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可不慢。 “娘子，歇了吧，不早了，明日再绣。” 大牛又一次催促，欣欣屁股连个缝儿都没欠。 “我再绣会儿，也不知那位公子何时离开，我还是早些绣完。” 欣欣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大牛再次睁眼时，看见妻子正在收拾绣架。 “夫君，我这绣品快要完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你亲手交给娄公子。” 大牛摇头， “我也不知，这些日子我都没有看见过那位娄公子。” “你要绣完了，怎么样？” “夫君你来看看。” “真好看，比你画的画还要好看。” 她回头， “夫君，明日我与你一起过去送货。” 大牛好笑，如此明显他还怕不知道吗。 “徐小娘子，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已经离开了。” “这么快？” “家里有事情，唤回去了。你们今日来是有事情吗？” 第99章 京城回礼 娄二公子提前离开，大牛一阵失望，没能亲手将绣品交到娄二公子手上。 “娄掌柜，这是我家娘子亲手所绣，只为了感激那日公子出手相救，还请帮忙代为呈上。” 大牛将背后的包袱解下放在了娄掌柜面前的桌上，轻轻的将解开露出里面的绣品， “是一幅将军马踏关山的绣品。” 大牛将一头交给娄掌柜，二人就这么把绣品打开了。 娄掌柜心下震惊， “这画是请哪位大师所画？” 大牛憨厚一笑，很是幸福的样子， “从作画到动手刺绣，都是我家娘子亲手所为，一点儿也没用别人帮忙。我家娘子说了，这是为恩人作画，不能借他人之手。” “来人，” 掌柜的立马吩咐了下去，又亲手将绣品好好的叠了，再原封包了回去。 “大牛，我立刻让人快马送进京。这幅绣品进京会帮了大忙的，我替公子、替主家拜谢了。” 娄掌柜弯腰90度鞠躬致谢，如此大礼吓得大牛直躲。 娄掌柜也不深究说些什么，跟随在他身边的李阿财已经走了进来，小伙子今年一十六岁。 他幼时也是念过书的，只因家贫才会辍学进了醉仙居当伙计。也是他的缘分没能在科举路上走下去，却遇到了娄掌柜这个慧眼识人的掌柜。 “阿财，我让你亲自带两个伙计快马进京，将这个亲手交到二公子手中，不可假手于人，定要亲自面见二公子才能交出这幅绣品。到了主家你先去寻娄进，他是我的长子，会带你去见二公子的。记住，这事儿很重要，路上小心在意，不要多做耽搁。” 李阿财人虽稳妥，却到底少年了些，又带在身边不长，娄掌柜难免多嘱咐了几句。 娄掌柜亲自点了两个跟他一起过来的伙计，三人六匹马快马出了镇了直奔京城而去。 大牛交托了绣品便离开了，丝毫不知这些事情的发生，更是不知因着这绣品京城会有怎样的故事。 秋风吹来，虽然白日里还是那么炎热。甚至让人感觉比夏季还要热，但早晚之时已经相当凉爽。 以黑山村为首的五个村子的村民，此时更加的忙碌。 地里侍弄了一年的庄稼要收，饲养了这么久的鸡雏已经长大。 醉仙居。 “掌柜，” 进来的伙计不是李阿财，他还没有回来，这是临时跟在娄掌柜身边听吩咐的。 “底下送货的五个村子近来几日都分别跟咱们伙计打听，收不收他们养的公鸡，说都是今年的新鸡。” “明日下去看看。” 娄掌柜想了想，决定亲自看一看，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安排。 计划远没有变化快， “落锁喽！” 醉仙居的伙计忙碌起来，一排排走出手拿木板开始上门板。 远远的有三匹马快速的在这已经人烟稀少的街道跑了过来，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伙计的耳中，而且越来越近。 大家扭头看过去，头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坐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英气沉稳却难掩疲惫。 一行三人在醉仙居门口停了下来，有伙计立马过来， “客官，咱们打烊了。” 不想来人屈起手指用力敲在了伙计的脑壳之上，声音戏谑， “张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还不把马匹拉下去好好的喂喂，可是累坏了，终于赶回来了。” “阿财哥，你终于回来了。” 小伙计很兴奋，被李阿财拉了去身边悄悄给塞了一包东西过去， “掌柜在哪里，是在他的房间中？” “还没，应该还在店里巡视。” “我知道了，你忙吧。对了，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留一些，剩下的你懂的。” “谢阿财哥。” 小伙计羡慕的看着阿财领着身后的两个伙计进了店内，不过只有羡慕，阿财哥哪里不对了。 不过，他说不好，只要还是他的阿财哥就好。 “见过师傅，阿财回来了。” “一路上可还顺利。” “回师傅，顺利。” 一问一答很是正常，掌柜只是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阿财也就这么跟在他身边转了一圈。 “这么久了，走，陪我喝两杯，你俩去厨房领了酒菜下去休息吧。” 这二人听得此言，告辞下去相携着去喝酒、吃饭。 次日李阿财捧着一个红木箱子跟随在娄掌柜身后，还是跟之前一样亲自驾车直接去了黑山村。 “有人在家吗？” 他们来得比较早，别说欣欣去学堂，就是大牛也是刚刚从山林中查看陷阱回来，几只野鸡、野兔还在院里阴凉处扔着。 听到有人喊门他走了过去， “小哥儿，你可好久不见。” 见到熟人大牛很是热情， “我家掌柜来了。” 大牛心下疑惑脚下步子却没停，迎了娄掌柜下车又亲自领着进了屋子，欣欣泡了茶水上来。 “掌柜，喝茶。” 阿财将马车拴好在大门口，亲自从车厢中捧了一个红木盒子出来，上面还放着一个包袱。 他的胳膊上还挎着两个大包袱，迈步走了进来，看到娄掌柜冲他招手，上前直接将东西都放在了桌上，而后安静的立在娄掌柜身后不发出一点儿动静。 “你们送来的绣品帮了大忙了，而且我家小姐与二公子都很喜欢。这里东西有我家小姐赏下来，也有我家二公子的。本来我家小姐是要二公子亲自过来相谢，只是二公子现在忙起来了，不比从前闲暇。” 娄掌柜一向称他的主子为小姐的，这是娘家的称呼。 娄掌柜起身拱手抱拳一躬到地， “娄某代主家谢过。” 欣欣一把扯着大牛让开了半步，只肯受了半礼，如果是娄二公子在他们会直接闪开的。 “掌柜，请坐，这本是我们的谢礼，怎能再受礼。” “我家小姐说，虽是谢礼但帮了大忙，我们致谢也是应该的。” “小姐与二公子也太客气了，让我们受之有愧。” 这话是欣欣说的，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现在这么一出。 正事儿说完，娄掌柜看了一眼外面。 “进来之时，看到你们又新订了不少的木笼子，这是又有新的小兔子了？” 第100章 这才是重头 大牛听了这话失笑，摇头， “不是的，是要出笼一些兔子，不然放不下了，而且到了冬季干草也是个问题。” 娄掌柜沉思起来，这批兔子他是真的想吃下，可是醉仙居总店这边都吃下有引起费劲。 大牛看出来娄掌柜有些为难， “掌柜，虽然当初有那话，可是如果你不能都要的话，我自己也是可以到墟市上卖的。” “不是，大牛，你这些野兔是要一下都出笼吗？” 掌柜想到这个问题，如果一下都出笼，别说上墟市卖了，连镇上都会给出现货多于买主的事儿。 “不是，大概得分个三四次呢，一次也就二三十只的样子。” 这话让娄掌柜大出口气儿， “咱们去看看，还有剩下的野鸡、野猪，都如何了？” “野鸡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娄掌柜现在可以想想主意了，现在栏里养着三十多只不到四十野鸡，足够娄掌柜到时发挥了。” 看完了野鸡又转到后院看了看野猪，后院猪圈又加盖了两个，现在这里有六头野猪。 “最里面的那两头野猪我想自己先养着，现在那头母野猪已经有了崽了。” 大牛带着娄掌柜走到最里面的猪圈前，那里有个高些土台，站在上面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况。 “这是快下崽了吗？” “嗯。如果可行，我想都留着，到时留对小野猪，逐渐淘汰下去。” “想法不错，不过，这种猪你要重新从林子中抓。” “你说得也对。” 这边在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欣欣早已退走，这可不是个女人能听的话题，还是早走为妙。 大牛送娄掌柜走后，欣欣才重新从屋内走出来，拿着她的书箱，身后跟着娟儿。 “夫君，我要去学堂了。” “嗯，一会我也要走了，今天午后我会抓些野兔送去醉仙居，这是第一批。刚才娄掌柜走时，拉走了一笼野兔，到时会一起结算。” “好，我知道了。” 欣欣边走边说， “再不处理些，这些野兔该泛滥了，真是能生。” 她小声嘟囔，不想娟儿， “大嫂，你说什么呢，我都没听清。” 欣欣连忙补救，这话也是能让孩子听见的。 “长嫂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她加快了些脚步， “快些走吧，不然该迟到了。” 果然这招有效，娟儿被分散了注意力。 大牛把娄掌柜带来的东西放进了卧室的一个空箱子里，才赶着骡车进了村子。 “大牛，刚才娄掌柜走时，拉走的是野兔子吧？” 大牛刚一进村徐狗子便凑了过来， “哥，刚才娄掌柜拉走的是你家的野兔吧，还真让你养成了。哥，你是我亲哥，带带我成不？” 大牛吁的一声停下骡车，扭头看向了徐狗子， “你好好的养你的鸡就行了，兔子这东西气性大着呢，之前你也不是没养过。” “驾！” 大牛赶着骡车就走了，他还忙着呢，一村人采来的蘑菇、鸡蛋、各种卤货用的菜，都要赶紧装车了。 对了，还有自家的野鸡蛋，这是独一份的。 也不知自家的媳妇怎么养的，也没看她喂什么东西，都是与村民一起挖回来的野菜，还有自家后院种植的青菜。 这些东西只看她随便剁剁，最多再掺些糠就得了。 刚才的徐狗子就是最眼气的一家，跟着徐大牛一家也养了野兔、野鸡。当然他抓野猪是没有本事的，朝大牛家赖死赖活的买了一只。 可惜这只野猪不吃东西，没用多久被他给送回去大牛家了，又赖死赖活的将银子要回去了。 大牛现在才懒得搭理他了，这一倒手他里外里赔了不少，还搭了不少自家娘子割回来的猪草。 听着身后的冷哼声，大牛丝毫不作理会。 “驾！” 骡车平稳、快速被赶出了村子，直奔着镇上而去。 他卸了货出来碰到刚刚回来的娄掌柜，马车后面装着从他家装车的野兔，只能先到这里。 “娄掌柜。” 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打个招呼，便错过车身各自离开。 月上梢头忙活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安寝，黑山村山脚下的院落有间屋子还亮着油灯，没人发觉。 “娘子，东西都在这里。” 两个大包袱被大牛从一旁拖了过来，外面的包袱皮儿也不显眼，只是普通的麻花布。 “夫君打开看看，掌柜说是主家给的谢礼，也不知是什么。” 两大包袱布料，料子没有别的，都是些上好的各色棉布。 “这个好，到时可以给知源、天禄一人好好的做两件长袍。穿在身上也有面子，这比咱们县城上卖的棉布料子还要好。” 说着又挑出两匹粉嫩颜色的棉布， “这个可以给娟儿做两身棉衣，去年是没有来得及，今年不能耽误了。” “夫君，我看你的棉衣棉花也板结了，不能再穿了。” 数到最后才到她自己， “我那棉衣是我娘亲前年才新做的，现在还不想拆，等过年再说。” 大牛可不干了，出力的是自家娘子，可怎么到了最后没有了呢。 他拖过两匹鲜艳的带花纹的布匹过来， “娘子，这个好看，做两身秋装。” “嗯。先把这些都收起来吧，不是还有个盒子，也不知装了什么，我看娄掌柜宝贝得很。” 大牛答应一声，两口子收拾好了这两大包袱的布料，重新放回箱子里。大牛抱着个红木盒子回来，放在了俩人中间。 “娘子，你来开。” 欣欣犹豫了下，叹口气坚定的点头， “好。” 伸出葱白似的柔嫩手指，将盒子上的铜扣打开，轻轻掀开箱盖，一阵黄白光芒闪过。 “啪！” 欣欣又将箱盖合了回去， “夫君，是金银首饰，这也太贵重了，今日真不该收下。” 大牛摇头， “不收下恐怕不行。” 欣欣想到了什么，一阵沉默，默认了这句话。 箱盖又被打开，这次有了准备，两双眼睛看过去，这上面还有几张银票摆放在那里，仿佛有双勾魂的手在召唤他们。 欣欣打开银票一一查看，脸色郑重起来， “夫君，这才是重头。” 第101章 进山遇宝 整整三万两银子，这还只是银票，而且这银票还是什么金额的都有，花用起来很方便。 金银光芒闪过，那是真的有金锭，而且还是最大的五十两一锭，整整二十锭，那就相当于万两白银。 又是啪的一声，这次大牛合上了箱盖，他结巴着好半天才完欣欣， “娘子，这里得有多少银子啊？” 欣欣睁圆了眼睛，本来她想进林子利用自己的异能来发家致富，来供两个弟弟念来的。 “夫君，现在咱们家所有的银子，即使咱们啥也不干，也够这一辈子花的了。就是供两个弟弟念书，应该也是够了吧。” 何况他们俩不止这一点儿银子，前面卖了两次人参那也是万元户了。 “娘子，这是招祸的，咱们还是先把他们埋了吧，等有用时再拿出来。” 欣欣想了想， 他们家现在明面上确实没有什么大的收入来源，到时不光说不清楚，还容易招灾惹祸。一个弄不好，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还会涉及两个念书的弟弟。 “行，不过咱家坛子不够了。” “明天我回来时捎几个回来，反正现在也快到腌菜的时候了，咱们多买几个坛子也不会太明显。” “夫君，顺便捎两口大缸回来，今年多腌些菜，省得冬日里没有菜吃。从明日里有空了，我们也进山采点蘑菇、摘些野果回来。我还想着，能够采些秋菊做茶也是不错的。” 没有了生活的压力，欣欣的打算也多了起来。 “行，这时候正是山林中野兽最肥美的时候，也是皮毛最好的时候。最好能够弄到鹿皮，到时可以跟北方来的商人换牛皮。到时给你和弟妹们，一人做身披风，到时出门穿着也暖和。” “狐狸皮呢？” “狐狸可不好抓，那东西狡猾着呢。” 欣欣了然的点头， “都说狐智多妖，果然如此。” 次日村中的学堂散了学，欣欣带着娟儿进家后各换了方便行动的衣服。先是给娟儿扎好了裤腿、袖口，之后又是给自己也扎好，这才背了背篓进山了。 “娟儿，要不你自己一人在家吧？大嫂保证尽快回来。” 娟儿摇头，现在她很黏人，更黏欣欣， “跟大嫂一起，娟儿走得动，能帮大嫂采蘑菇。” 今年山林中的人比往年要多，刚进山没多远欣欣远远的便听见了说话声。 “娟儿，咱们换个方向，人多的地方不见得有好东西。” 她不想与这些村妇、孩子争利，带着娟儿往人少的方向行去，完全避开了人群。 一进山她柔嫩的手指不断的弹动，利用玄木异能的特殊功用，不断的在植株上获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蘑菇！” 被欣欣牵在手中的娟儿眼尖的发现，自己的右手前方有熟悉的伞状植物，惊喜的叫了起来。 “娟儿，你看，那些蘑菇这么好看，这是有毒的。” 她拉着娟儿走过了这片蘑菇生长地，色泽鲜艳，她都不用异能区分就知道，哪里还会停留采摘。 “娟儿，小心！” 欣欣一把将娟儿拉到自己身后，她扬起了手中的棍子，她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条蛇。这东西她认识，自家男人给抓住过，而且娄掌柜相当喜欢，算是当地的特产。 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进来采些蘑菇竟也遇到了，而且还带着小姑子，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娟儿，不要怕。没有不怕人的畜生，你怕，它就要欺负你。” 欣欣一面安慰着娟儿，一面迅速弹出数道玄木异能，调动起周围植株的枝条。这条香腹条蛇，比上次大牛遇见的还要粗上一圈。 她的身后是自家小姑子，自是不能后退的，她也不能害怕。 啪！ 这条蛇被缠住了身子，立刻扭曲起来，蛇头高高扬起。欣欣一把将娟儿藏在自己身后，不让她看见。 同时自己也迈步快速跑上前，边指挥着枝条缠向香腹条蛇的七寸之处，自己手中的木棍也挥了出去。 当然，挥出去的木棍只是个唬人的幌子。 这条蛇死得憋屈，是纯粹被勒死的。 欣欣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又用手中的木棍捅了捅，发现这条蛇是真的死了。才敢回头招手， “娟儿，不怕，它死了。” “大嫂，不怕。” 娟儿小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欣欣腹诽不愧是猎人的妹妹，胆子就是大。 这条蛇被欣欣放在了一根大树枝上艰难的拖着前行，太沉了。 蛇拦路，前方必有宝藏。 她不知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句话，今日被她验证了。 肉蘑、榆树菇、红菇，松蘑更是被她发现了几大片。 娟儿咧开的嘴角便没有合上过， “大嫂，装不下了。” 娟儿身后也背着个小背篓，是特别小的那种，是大牛编来给妹妹玩的。 欣欣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背篓， “娟儿，走，咱们回。” 上山时她们寻过来是绕了弯路的，此时下山就可以不用如此了。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欣欣带着娟儿还是用了比上山短了一小半的时间，便回到了家中。 “娟儿，你在家中歇着，大嫂自己一人上去，来回还能快些，好把那些蘑菇采回来，你可千万不要出去。” 欣欣嘱咐着，实在是那里的蘑菇真的很多， “这样吧，娟儿，大嫂把大门从外面给你锁上，你一人在屋里玩，行吗？” 欣欣实在又不放心六岁的小姑子一人在家，弯下腰来与她商量。 娟儿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大嫂，放心，娟儿可以的。” 小丫头自己走到一边坐了下来，还稳当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欣欣好笑的看着这一套动作，转身出了大门锁好后才离开。 再次上山比第一回进来时要快了不少，这次没有再绕弯路，而是取直线直接寻了过去。 这地方有传说，蛇是龙的后代，是聚宝的动物。 欣欣原本只当个故事听，看着眼前遍地的肉菇、红菇，这些平时少见的蘑菇她心花怒放。 这得值不少银子呢，晾晒干了更值钱。 第102章 收获多多 蘑菇密集采起来就方便得多，欣欣一连跑了三四趟，这还是只捡着长得大的采的，小的都好好的留在了原地了。 “苹果！” 欣欣口渴了，摘下一个在身上擦了擦，咔嚓一大口。 脆！ 甜！ 多汁！ 真爽快！ 可是她的背篓放了蘑菇了，苹果会把蘑菇压碎的！ 她决定再上来时，多拿一个背篓，或者等大牛回来的吧。 欣欣背着一背篓苹果，身后拖着一个大树枝上面捆绑着一背篓的蘑菇，疲惫的打开了大门。 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院子，看到欢笑着跑过来的娟儿，浑身的疲惫似乎都不见了。 “吁！” 大门口传来大牛的声音，回头看去大牛已经赶着骡车进了院子了。看到欣欣正在卸下的背篓，还有拖在树枝上的背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自己进山了？” “最近也没什么事儿，这也到了采蘑菇的时候，再晚恐怕就采不到了。我寻思着，能弄一些是一些。夫君你还有事儿吗？” 大牛边卸车边摇头， “今日没了，现在地里也没啥事儿了。” “那你与我进山一趟，那里还有些苹果、蘑菇没有拖回来，扔在那里再被人寻去，那就是咱们的损失了。” 山林中的东西是大家的，谁有本事弄到家里来，自然就归属于哪家。 大牛背了个大背篓，依旧留了娟儿在家， “蛇谷！娘子，你竟然来了这里。蛇呢？” 大牛看到欣欣领着自己来到的地方，惊呼出声，脸色骤变。 “蛇啊，就是那条得腹条蛇吗？已经被我打死，扔回家里了。夫君，你别忘记了，明日带去醉仙居，看看他们收不。” “你不知道蛇谷？里面没长虫吗？” “没啊，里面可多蘑菇呢，还有三棵苹果树、两棵梨树呢，再往里还有些啥我还不知道。” 尽管欣欣一再保证没有危险，大牛还是紧张的将欣欣护在了身后，当他瞪圆了眼睛看到满山谷的蘑菇时也是吃惊了。 这里面竟然这么广，往里走到欣欣先前采摘的地方，向里望去还不能看到头儿。 “夫君，咱们先弄几篓苹果、梨回去，送去醉仙居。” 大牛顺当的爬到了苹果树顶上，上面的苹果又红又大，只是可惜有不少已经被鸟给叼坏了。 “娘子，接一下。” 这一次有了大牛可以上树，欣欣预备了篮子。大牛摘满一篮子，便喊欣欣接下去。 欣欣将篮子里的梨小心的摆放在背篓中，回头喊正在下树的大牛， “夫君，这背篓也满了，咱们先送下去吧。” “回吧，天儿也不早了，咱们到山下就该黑了。” 欣欣还是捡了一篮子蘑菇提了下去， “这个今晚做吃了，咱们也尝尝这个被那些富家老爷追捧的蘑菇，是个什么样的美味。” 大牛自是无有不应， “都听媳妇的。” 夕阳的映照下，古铜色的面庞上满是收获的喜悦。 醉仙居后院，大牛卸完了送的货，又从牛车上卸下三个大背篓来。 “阿财，你家掌柜在吗？这个东西请娄掌柜收下。” 大牛一眼看见了路过的李阿财，张口喊住了他。 李阿财走过来，看了一眼东西，都是山里寻来的。 “大牛兄，你稍等，我去喊掌柜过来，这个事儿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这不是送店里的，指名叫娄掌柜，当然要请人出来。 “大牛，你找我？” “娄掌柜，来，这些你收下，这个是娄掌柜留着自用。” 大牛又从骡车中提出两个篮子递到了娄掌柜面前，人也顺势凑了过去，低声， “上次的东西太过贵重，我与内子收着实在心不安。可我家的条件掌柜也是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我和内子，昨日在山果所得，都是最新鲜的。掌柜是否有办法送过去。” 很有心啊，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两下的巨大差距，说得也明白，这个大牛现在很不错了。 “让我寻思寻思，嗯，有一趟，我让伙计送去临县，他们掌柜的最近要进京，正好带过去，我写封信就行了。” 掌柜的还仔细看了下，装得很仔细，中间还塞了细软的青草，即使颠簸也不怕。 “这样一来，掌柜的这两筐恐怕也剩不下了吧？” 娄掌柜摆手， “无妨。” 他没说的是，不论这东西是哪个送过去的，功劳都会记在他头上，他当然不会再惦记这一点儿蝇头小利。 大牛自也不会让娄掌柜搭上，这东西山里就有，第二天他留上一篓东西，说是送掌柜的尝尝鲜。 上面盖着盖子，没人知道是啥。 当晚打烊之后，叫阿财提了些东西去找大厨，连着阿财、大厨一起吃了顿宵夜。当然了，李阿财是站在一边侍候的人。 娄掌柜也不是只顾自己的人，让大厨留了饭菜给他，酒过三巡他摆手， “阿财，这里不用你了，我们自己来，你也去用饭。” 大厨，“给你温在锅里了，你师傅可是心疼你，给你留了好些好吃的。” “谢师傅，谢管事。” 他自是感谢的，上次一趟京城他可是赚足了。得主子赏识，他也入了府中了，回来只听娄掌柜的吩咐。 他也是识趣的，在京城之时将大部分功劳让给了娄掌柜的长子。自己带了银子回来，亲自交与老娘说得明白，用这银子供自家弟弟念书。 为了不妨碍弟弟进学，他出了族了。自家弟弟是个念书的料，村里的秀才公没说少可惜。 他给了这个机会，弟弟能否把握住，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掌柜，那个大牛是个懂事儿的。” “老张，你也是老人了，当知道做了咱们这样的人，有好多限制，他家里还供着两个读书人呢。” 老张便沉默了，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他们在喝酒，大牛、欣欣夫妻也带着娟儿、知源，一起用晚饭。 坐在庭院中，借着月色饭桌上只有咀嚼、盏盘轻轻摩擦发出的声音。 白日里大牛猎得了只野鸡，秋日里大家都累坏了，欣欣便把这只野鸡给炖了。 “娘子，你都有些瘦了，吃个鸡腿。” “呕……” 第103章 欣欣有喜 大牛一下子愣住了，一个鸡腿而已竟让自己的娘子干呕起来。他急忙追了过去，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欣欣一边干呕一边摆手， “呕……，没，呕，不舒服。” 又是一阵干呕， 欣欣坐回桌边，将鸡腿夹给了娟儿， “娟儿吃了吧，大嫂现在不喜欢吃了。” 一顿饭，欣欣只是捡了青菜吃了一顿饭。 收拾干净灶间，大牛已经自己洗漱完毕坐在庭院里歇凉。欣欣洗漱完，也坐了过去，一脸的若有所思。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纯情小女孩，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末世女，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掐指算了下，自己的那个似乎有俩月没来了。 难道是…… 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没有或迟或早的情况，更没有空月子的事情出现。 “娘子，我去寻郎中过来吧。” 欣欣制止了已经走出去的大牛， “夫君，不用，我没事儿，回来吧，我歇歇就好。” 欣欣现在是后怕，自己白日里可没少背东西下山。 “夫君，明日我散学后，等着你一起进山把那里的蘑菇采出来，再看看里面究竟是啥样子。” 大牛担心坏了，摇头， “不了，我一人去就行。” “夫君，我想去看看，也许以后几个月我都没机会去了。” 看到自家娘子一脸伤心的样子，大牛心软的点头了。 “娘子，我送回去，你先在这里采蘑菇。” 装满了一背篓苹果，大牛知会了欣欣一声，将东西往山下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欣欣没有冒险，点头应了下来。 再往前蘑菇密集起来，带来的背篓都装满了，欣欣抬头却被一棵枯树拦住了去路。 蹲在地上，仰着头，张大了嘴巴没能合上，这就是欣欣现在的完美写照，一点儿也不带夸张的。 “灵芝？！” 这么大，比他们家的脸盆还要大了吧！ 枯树的顶端一朵硕大的灵芝，越往下越小， 1，2，……8， 欣欣点着手指数了下，八朵灵芝数最上面的大。 左右无人，算算时间自家夫君回来还得一会儿，有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欣欣弹出一道绿色能量过去，将第2，3，4朵灵芝催生了下，想了想又给第1朵灵芝又催生了下，让它又长大了一圈才收手。 感受着它们其中的澎湃的生命力，欣欣满意的欣赏着。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 身后传来大牛的呼喊声，这里有个拐弯，这棵枯树被藏了起来。如果不是欣欣低头采蘑菇，无意中闯到这里来，还真看不到这棵枯树。 “夫君，我在这儿。” 欣欣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 “大牛，你过来，看我寻到了什么？” “大木耳？也不像啊，这也太大了点儿？” 大牛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是何物。原谅他，真没见过，尤其这东西还被欣欣重新催生过。 “夫君，咱们发财了，这是灵芝啊。这么大了，可是宝了。” 欣欣拉了大牛上前，站在树下向上望， “夫君，你上去把最上面的四个摘下来，别的不要碰，就让它们长在这里好了。” 爬树不难，可是避开生长的灵芝，就要小心些了。 “娘子，这要是带下去非得被人看见不可。” 欣欣也发现了，他们的背篓都满了， “夫君，你辛苦一趟，我在这里等你。” 大牛送蘑菇下山了，他们家院中已经晾晒满了这里的蘑菇。欣欣无事在谷里闲逛起来，绕过枯树想要看看后面是什么。 一堵崖壁挡住了她的去路， “人参！” 真没想到，这后面还有一片参地。 她数了数，这里的人参就像是有人栽下的，长得很齐，隐约间可见行列。 大约是太久没人管了，不光长了不少的野草，还间杂着长了不少小人参。 欣欣看了一圈，只寻了最大的采了三棵人参。 大牛回来时，又不见了欣欣，自己寻了过来。 “欣欣，这……” “夫君，别说，先帮忙吧，记得小心些，别伤了根须。这些人参，咱们只取这三支。” 夫妻二人一起下山时，背篓中不光有灵芝，还有人参。西边的天空已经映染成了红色，太阳已经下班了。 只有余光还在照耀着大地，让劳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家。 “大牛哥，你背的什么啊，咋看着像是木头片子呢。” 快到山脚下时难免碰到村里人，夫妻二人已经尽量在躲闪了，还是被徐狗子眼尖的看见，大牛背篓中翘出的一截灵芝来。 这里的村民并不认识灵芝，还以为是一截木头呢。 他不识货并不代表别人不识货，听到动静附近下山的妇人、姑娘、小子们都围了过来。 “这是灵芝吧？” 欣欣立马拉了大牛一下， “别胡说，我家弟妹还在家中，无事儿我们先走了。” 反应过来的大牛拉着媳妇就走，也不管后面的村民如何议论。 “娘子，这要如何是好？你不是说过财不露白吗？咱们可得小心些了。” “夫君，” 欣欣也没有想到会被人看见，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认识这东西。 “这样吧，咱们建房子，左右这房子也快要翻新了，再不翻新也不成了。然后，再置些地，银子花出去了，就没人惦记了，别人哪知道咱们家有多少银子。” “有了田地才算有了根本，只是这建房的事儿，要好好的琢磨下，是还建在这里，还是在村里重新寻个房场。” 欣欣与大牛商量着， “这个各有利弊，山脚下这里清静，可是一旦野兽下山，这里就是首当其冲，第一个受到攻击。村子里虽没有这个隐患，可是一天天生活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老婆舌也是够闹心的。” 大牛琢磨了下，才慢慢地开口， “据我所知村子里已经没有合适的空闲房场，最好的地方也是在村口，那里比这里离村子近些，算是在村边。不过有一宗好处，去镇子上不会从村子中走过。” “就去那里吧，这里的房场可以先留着。” “好，就这样。” 大牛想了想，点头应下， “只是咱们这些东西要拿去州城？” 第104章 房基地 欣欣这次摇头， “咱们跟醉仙居的关系要比之前好，我想着是不是先问问娄掌柜再说。” 她若有所思，慢慢地说道， “从这次醉仙居主家的行事来看，不是那种奸邪小人，也不是那种欺压百姓的官，咱们不如就送到那里去。但，人参可以留下。我想，能够始终坚持抵抗北荻的家族，做事儿应该有自己的底线。” 欣欣的意思，娄家要比那些药房、药店强得多，也安全得多。 醉仙居后院。 “大牛，就数你们村里的菜最新鲜。” 大牛撂下最后一篓菜， “那是，你也不去看看，我们村长天天在村里绕，哪家侍弄得不好了，会挨骂的。” “大牛兄弟，我们掌柜的寻你去喝茶。” 这倒是正撞上了大牛的意，当即笑呵呵的提起了放在一边的背篓。 “麻烦带路，咱们走吧。” 骡车直接拴在了后院，空下来的背篓也有伙计给装上了骡车。 “大牛兄弟，来，这是我新得的。” “好啊。” 大牛乐呵呵的走过去，却用只有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娄兄，找个方便隐秘之处。” “随我来吧。” 娄掌柜在三楼没停，直接上了四楼，开一间小包厢，站在门边吩咐李阿财， “看着些别让人闯进来。” 娄掌柜不知大牛所为何事儿，但能够让大牛主动提出要求的，可见不是一般事儿。 “娄兄，你给掌掌眼。” 大牛也没客气，直接打开了背篓的盖子，露出了三株灵芝，最上面的这株是小的，可也比脸盆大了。 娄掌柜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可是这大牛兄弟一回比一回惊人，连他也是被惊住了。 “紫灵芝，还这么大。” 好半天娄掌柜才找回自己，紫灵芝可是极其稀有， “你这是要卖？” 大牛回答得理直气壮， “当然，要不然我拿来做啥。娄兄若是不要这三株紫灵芝，我就去州城了。” “别，你让我想想。这样吧，这么大的东西，我也不好说多少银子给收了，我也做不了主。据我估计，” 娄掌柜看了三株紫灵芝，给出了意见， “我送它们进京，我自己亲自去，上个月主子主叫我回京，这里一时放不下，此时正好我带它们一同进京。到时主子赏下来多少，便是多少。大牛兄弟，你看如何？” 大牛不是没有担心，他也在犹豫，就是他不识货，可听自家娘子那样说，也能猜得出来，这三个东西应该值老鼻子银子了。 突然他下了决心了， “好，我信掌柜的为人，也信娄家！” “这是字据，你收好。” 大牛提着背篓又下来了，回了后院赶了骡车直接离开。 这几日欣欣的反应愈发的严重起来，闻不得一点儿的肉腥味儿。做饭的任务完全落在了大牛的肩上，看着辛苦的妻子吃不得一点儿肉，他心急如焚，可也没有办法。 “好哇，这是好事儿。” 听到村长奶奶如此说，大牛心中气闷，却不妨碍村长奶奶自己乐呵。 “你要当爹了，没事儿，弄点清淡的给你媳妇吃，过这阵子就好了。离了我这里，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了，过了三个月再说。” 村长奶奶嘱咐了句，这也是家中没有老人大牛才会如此， “村长奶奶，村长爷爷呢？” 村长奶奶摆摆手，一副很不待见的说道， “那老头子，又溜达去了，非要看看各家的菜种得如何。” 说着话，外面传来村长的声音， “你个老婆子，又说我坏话。” 大牛急忙迎了过去，扶着村长进屋在炕上坐了，自己在地上寻了个凳子坐下， “村长爷爷，村里还有合适的房基地吗？” 村长很诧异， “你小子要盖房？哪里来的银子？” 前一句是询问、证实，后一句则是关心。 大牛叹了口气， “这不是前些日子我和我娘子在山林中得了两株灵芝，下山时被咱家狗子看见了，一嗓喊出来，我寻思着这银子不能这样捂在手里。说不好会招祸，我家那房子也该翻新了。” “我便与我娘子商议了，重新盖一座院子，趁着现在大家都不忙。多找几个人，快些建，争取在秋收时能够建好。” 村长也赞同这想法，村长夫人在一边暗骂狗子多嘴， “既已露了财，花出去是最好的办法，另外还可以再置些田地，这才是咱们的根本。” 大牛在一边点头， “村长爷爷，你消息比我灵通，还请帮我注意着些。” “行，” 村长自是应允下来，这孩子能够置下地，也是一家的根本了。 “只是现在不是卖地的时候，等消息了我去寻你。” “知道，村长爷爷。只是建房子的事儿，我想包出去，现在我家里没有给做饭的。” “不是有你媳妇呢？她也不是没空。” 村长这还不知道欣欣已经有了身子了，村长夫人在一边拦住了村长的话头， “包出去也行，到时省心。只是你要寻个靠得住的，不然也会麻烦。” “明白，我会的。” 说着话村长也在琢磨着， “只是村子里是没有合适的房场了，要想弄新房基地只能去村边了。” 村长站起身向外走， “走，去看看。” 大牛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地方，随着村长向外走。 村子里的地方他嫌太小了，直接去了村边。 跟村长在村边转悠了一圈，大牛相中了靠近河边的一处石滩地。那里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柳树丛，其实也不多。 一面临着大路不远，出门也很方便。到时一面临河一面临路，背靠山林，自家养些鸡鸭什么的，也会很方便。 “村长爷爷，这边到那边都划过来，能行不？把这段河给包进来。” “娃儿，你这一片可不小，最少也得三四十两了。” “爷爷，就这儿了。” “地方倒是不错，这边建房地基并不低，” 村长给大致规划着，他心中大概能想到大牛想做啥， “到时那边建猪圈、鸡圈，鸭、鹅圈建在那边，连着河水到时可以直接下水。” 第105章 商量建房准备开工 现在接替掌管醉仙居的是原来的一个大堂管事，姓贺，虽然暂时掌管了醉仙居，却没让人叫他掌柜。 “贺管事，咱们有相熟的包建房的人吗？” “大牛小哥儿，你要盖房子？” 大牛便不太好意思的搓搓手， “这不是在咱们这儿赚了些银子，我家那屋子都要塌了，而且就在山脚下，也太危险了，我便琢磨着换个安全点儿的地方，这样出门我也放心不是。” “这话不错，唉，山跟底下一旦，那到时候是第一个被冲击呀。” “谁说不是呢。当初盖那院子，不是没办法吗。” “说到这个，还真有个人，就在咱们这镇子的东北角的那条街上，姓胡，人称胡一虎的。为人也仗义，聚了一伙泥瓦匠，还有会看风水的。有不少的人，找他建房、修缮房屋。只是现在他们活儿多，也不知有没有空闲。” 看到远远地有伙计朝这里打量，大牛识趣的告辞离开。赶了自己的骡车直奔胡一虎家的方向而去。 只是具体的住址贺管事也是不知，只知道大致的地方。 大牛看了看，在街边的一处茶棚坐了下来，这里人还挺多的。开茶棚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大爷，坐。” 大牛接过茶碗，请老大爷坐下。 “后生，有事儿？” 大牛点头，将碗中的茶水一口喝尽， “这附近有个叫胡一虎的，带着一伙人建房子，您老知道他家住哪里吗？” 老者听了哈哈一笑， “你不是第一个打听到我这里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跟我走吧，没人比我更知道他在哪里。嗯，应该还没出门，最近他好像很有空儿。” “您老是……” 老者回头，瞪了一眼， “哼，还不跟上来，我是他爹。” 大牛急忙请了老者上了骡车，老者叫了个人帮他看棚子，自己跳上大牛的骡车指点着方向走了。 “站住。” 远远的骡车前方从个门口走出一人，直接向着他们行进的方向走去，老者急忙喝了一声。 那人听到声音站住回头，竟是迎着骡车走了过来。 “爹，你回来了。” “嗯，” 大牛停了骡车，看这情形这黑塔般的汉子，应该就是贺管事口中的胡一虎了。 “一虎，这位小哥儿寻你，我给他带路过来的。” 胡一虎便看了过来，大牛跳下骡车抱拳行礼，对方给他还礼， “胡兄，我家中准备建房，醉仙居的贺管事说您就是做这个的，我便寻了过来。” “家里坐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左右已经有人探头出来看。 “好。” 大牛将骡车拴在了胡家门前，与胡家父子一同进了胡家，有个年轻的妇人上了茶水又退了下去。 看穿衣打扮，应该是胡家的媳妇。 “我姓徐，叫徐大牛，在黑山村住。” 大牛先主动介绍一下自己，才说起了正事儿， “我想重新盖座院子，房场就在黑山村边，” “兄弟想盖个什么样的？土坯房还是砖瓦房？” “正房三间加两间耳房，后面加盖三间后罩房，前面盖四间厢房。” “院墙兄弟想要用什么材料的？” “石头，我家弟妹都小，想要建得高些，用石头加大泥夯实。” “明白了，房场是收拾好的吗？” “没有，我家里没空，这都需要包出去。” “现在我无法给你价钱，需要看过房场之后再说。” “不知胡兄何时有空？” “随时都可以，最近很空闲。” “那就现在吧。” 二人说好各自驾了车出了镇子，直奔黑山村而去。 “胡兄，就是这里，直到那边的小河边。” 车子停在了黑山村边，大牛带着胡一虎转悠了一圈。胡一虎站在小河边四处打量， “这里不错，有河、有山、有树，那边还有大路出门很方便。” “你是想包给我做？” 大牛点头， “嗯，我家里没空带着人盖，只能找人，我听说胡兄带着一伙兄弟做这个，就寻了过去，很适合我家里。” “我这里有带料，不带料两种，你选择哪种？” 大牛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胡兄给我说说，我看看要选哪种。” “带料就是连工钱在内，工料我们全包，你只出银子就行。不带料就简单了，你要负责所有用料，我们只负责建房就行了。这个你放心，做了这么久我们有自己的供货渠道，保证价格、质量。” “那就带料吧，我全包给你，住宿不管，我家没人做饭。” “也行，现在天儿也不冷，带饭也不会吃着太凉，只是到时能给烧些开水送过来吗？” “这个可以，中午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胡一虎讲完这些也不说话，掐指算了起来，不时的还四处看看， “明日叫人过来平整房场，将这些个树茅子都清出去，再把树根扒出来。这些活计有个三两天也就可以了，如果快的话有个一两天就能做完。今日是八月初十，这个月的十八号就是个开工动土的好日子，如果再选其他日子就要错后一个月了。” “胡兄，你会看风水？” “跟着家父学过一些。” “行，就听你的。” “好，回镇上咱们签了契约，明日开工平房场。”大牛回家取了银钱，才赶着骡车与胡一虎一起又回了镇子上，与胡一虎签了份建房全包的契约，花费银钱363两，食宿不管。 “娘子，到时你有空了，可以过去看看，咱们不管食宿，等午时我回来烧些开水送过去就行。” 欣欣寻思了会，提出自己的看法， “夫君，我想他们能够带来做午饭的，无非是些寻常的干粮。中午时借着开水送下去，这样吃着也不舒服。我想，咱们可以做些汤水送过去，这样也不麻烦。等你回来时，我已经做完了，到时你正好赶着骡车给送过去，吃着也舒坦些。早上你送货时，先捎一大壶茶水过去。” “行，吃过午饭我过去时，再带一大壶茶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第106章 天禄远游 “胡兄，茶水放这里了，你们到时自己倒着喝，我去送货了，这里麻烦你们了。” “徐兄太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徐兄，今日这房场就能平完。明日我们就先不过来了，今日午后你过来，我要划线。” “好，我会留出空闲的，到时我会来。” 打过招呼说了事情，胡一虎提着大茶壶转身回了干活的地方， “茶水来了，有哪个渴了可以过来喝水了。主家心善，咱们也得出把力。” “胡哥，还用你说，咱们兄弟哪个不是心里有杆秤。” 有人跑去喝水一口喝干了，也不耽误直接跑回去干活。本来三天的活计，这十来个人只用了不到两天便做完了。 “夫君，后日便是中秋了，家里有野兔、野鸡我想你宰杀一只，还有晾晒的蘑菇、干豆角。明日你进城，捎两斤五花肉回来，咱们好好的过个中秋。” 欣欣手下的针线没停，嘴里在说着过节的话， “我寻思着过节了，天禄也会回来的。这样，咱们也能过个团圆节了。只是中秋过后，夫君要开始忙碌了，地里的庄稼你一人收得过来吗？那边又要开工了。” “忙得过来，房子那边我只要不时的过去看看就行，不用一直盯在那里。你安心，到时你只要帮我把饭送过去就行。我已经与族里的三族叔商量好了，我出车三族叔家出力，咱们今年一起秋收，不用耽误事儿的，也不用做饭到时各自回家吃。” 听到自家夫君如此说，欣欣也放了心了。 “长姐，我回来了。” 欣欣从一早便起来忙活，菜园中摘了豆角、豇豆、茄子、黄瓜回来，又泡了并把晾晒的葫芦条。 天禄自从到了这里尝过一回后，便喜欢上了，不论炖肉还是炖鸡什么的，都喜欢放这个。 今年在空闲的地方她种了不少，如今院子中晾晒得白花花一片。 加上院中搭的晾晒架子，左右两个院子除了过道，已经没有空闲的地方了。 欣欣就站在这过道中看着天禄从骡车上跳下来，看到欣欣站在那里大步走进了院子。撩袍就要跪，被欣欣一把给抓住了胳膊， “不用，回来就好，又瘦了，你是没有好好的吃饭吗？我不是给那饭馆留了银子，难道他们没有叫你。” 欣欣左右打量，天禄急忙阻止， “我有好好吃饭，是我到了长个子的时候了。长姐你瞧我都比你高了，也比以前壮实了。” 说着话用手比量了下，还曲了曲胳膊，以示自己没有说假话。 “禄哥哥，你好高啊！” 娟儿听到动静从屋中跑出来，站在欣欣身边仰头看天禄。 “哈，娟儿，你又变漂亮了些，给，你的头绳。” “禄哥！” 知源两个院子的隔墙上开的门走过来，兴奋的叫着，快速跑了过来，两个少年抱在了一起。 “你咋变矮了？” “是你长高了，不是我变矮了。还有不许说我变矮了，我只是长得晚，我还比你小呢。” 两人松开彼此，又互相对了一拳， “走，进屋，大嫂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得跟我说说在白鹿的事情，你在信中说的不清不楚的。还有啊……” 两个少年相互搂抱着进了屋子，路过灶间时闻到锅内炖肉的香气，都不自觉的深吸了口气。 “你能在家待几天？” “明日便要离开，这还是我特意请了一天假。” “这么忙啊。” 天禄有些失落，他们聚在一处的时候少了。 听到弟弟明日便要离开，欣欣也很失落，可是想到弟弟是为了求学，她又将这股失落给压了下去。 红烧肉、野鸡炖野兔葫芦条、雷击黄瓜、肉片炒豇豆、炖茄子，还有他们自家卤的猪心、猪肝，切了两大盘子。 饭后天禄没有叫知源去看书，知源也是破天窗的没有动，一家人坐在庭院里说话。 “天禄，大约你下次回来就不能到这里了。” 大牛这话没头没脑的把天禄听得一愣，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进村来的时候村边不是有片房场，我和你长姐商量过后，要在那里新建一片院子。” 天禄愣了下， “银钱够吧？” 大牛摇头， “这个不用你操心，足够了，不然我和你长姐也不会盖房子。前阵子我和你长姐进山，发现了灵芝，有这么大，” 大牛用手比划着，他知道得与小舅子说明白，不然这孩子不会放心的。 “我拿去找娄掌柜，他给买了，卖了不少银子，你和知源都放心念书。你们念到哪里，我和你长姐就供到哪里。” 大牛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来，递给了天禄，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不够了就捎信儿回来，不要太过节省，你受苦了你长姐会伤心的。” “我还有，” 天禄话没完，银子包已经被塞进了手中， “你也是我弟弟，虽然你姓杨，自打你长姐嫁进来，你就已经是我弟弟了。” “好。” 天禄词汇再丰富，也无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你得记着，你身后还有我们。” “嗯。” “过年的时候我可能会回不来，老师决定带我去游学，这次回去便要出发。” “游学？那不都是秋试过了的举人的事情，你这……。东西，东西都收拾好了没，这出远门得准备不少东西呢。” 欣欣一下子站了起来，天禄起身把焦急的欣欣又给扶坐下， “长姐，不用忙，老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这次回来一是跟家里说一声，二也是回来过个节。这次出去归期不定，也许一两年，也许三四年不等。” 这么久！ 欣欣心里一下子空落落，弟弟回家的喜悦瞬间冲刷干净。 “老师有自己的计划，让我一旦进考场，便一通到天。” 听了这话欣欣一下子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她向来知道自家弟弟是块读书的料，不想他的老师更是心大到如此境界。 “不行，我得给你准备点东西。” “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和娘子去准备就行。” 夫妻二人进了屋，大牛也不说话，直接在炕墙上扣了起来。 第107章 一样的弟弟 “娘子，明日还得给天禄买匹马才行，出门在外马匹才是最好的坐骑。” “恐怕会来不及吧？” “天禄倒是会骑马，十岁的时候爹爹教过他。” “天禄，你进来。” 脚步声响起天禄走了进来， “长姐，姐夫。” “是这样，我不知你老师是如何准备的。只是我想出门在外，有匹坐骑是最好的，也方便行事。” “老师准备了马车。” “明早我带你去牛市买马，然后你再回去县城，能来得及吗？” “倒是来得及，定的是后天出发。” “嗯，那来得及，你再把弓箭带上。你那箭支太少了，到时再到铁匠铺补充些箭支，以做防身之用。出门在外，总得有个称手的家什。” 欣欣拿起放在一边的亵衣，又裁了几块布，坐在那里缝了起来。 往里放了几张银票，再次缝上。 “天禄，这个不能沾水啊，不然里面的银票就报废了。太过紧急，没法子做防水处理了。你明日里去银楼，买根中空的簪子，将这些卷进去，用不了多少银钱的。” 欣欣又递过去两张银票， “你不要拒绝，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些银钱总是好的。你也放心，现在我和你姐夫并不缺少银钱了。总不能一路之上，都要靠你老师吧，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天禄沉默了，默默的接到银票收在怀中，欣欣又递过一个荷包， “这里是些散碎银子，就放在外面随手花用。” 次日天色微明，欣欣伸出个腰舒展下筋骨，看看手中的大氅，这是她连夜赶制出来的。所用料除了上次所得的棉布外，还用了积攒下来的兔皮。 欣欣将之叠好，又把一边找出来的两套秋装、两套棉衣一起叠好，用个包袱包了起来。 又翻身上炕，将被垛给拆了，从最底下找出一套干净新的被褥来，用手摸了摸，够厚实，应该可以了。 这是她与大牛大婚时新做的两套被褥中的一套，现在只能拿它来给弟弟带走。 次日大牛早早的将送的货装满送到了镇上，卸了货后又领着天禄去了牛市。 从头转悠到尾，也许是来得早了，大牛都没有相中一匹马，不是太老就是太烈。太老的脚力不行，太烈的脚力行，但他不放心。 俩人有些失落的从牛市出来，大牛看着街对面眼睛一亮， “这匹马不错。” 他大步走过去，对方是个高大的壮实汉子，看穿着不像是附近的人，倒像是游走江湖的侠士。 大牛看了眼立着的牌子， “卖马、马鞍、匕首。” “你这卖马？” 大牛围着马转悠了一圈，再次打量了此人一眼。 “卖，都卖，一起卖。” 大牛有些明白了，这人是要将这三样东西一起卖了。 “能看看吗？” “随便看。” 大牛上前拍拍马的脖子，这马只是嘶鸣几声， “这马很温驯，不是烈性子。” “这马跟你几年了？” “三年。” 大牛退后一步， “不会跑回去吧，到时我们可没处找去。” 老马识途，这可不是瞎说的。 “不会。” “有手续吗？” 这时代牛马都是有手续的，不然被官府逮到不光是要坐牢，而且还要没收牛马，严重的还要杀头呢。 “有，你要是买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过户。” “多少银子？” 大牛比划了下，又拿起了匕首，抽出来看了看，是把不错的防身武器。匕首身量小，易于携带、隐藏，不易被人发现。 最适合自己小舅子这种，到时突然发难，危难时刻也许能够保得一命。 “二百两，要的话，不讲价。” 大牛又转悠了一圈， “看这样子，这些东西都是你的随身之物，尤其是马匹，为啥卖？” “到这里病了，花光了银子，只能卖了它们，好有盘缠回家。” 大牛看这人不像是撒谎，又是当面办理过户手续， “行，过了户，我给银子，咱们现在就去牛市那里。” 为了方便牛市门口有个类似办事处的地方，可以直接办理手续。 “没银子交管理费。” 大牛这下明白了，还有对方腹中传来的雷鸣般的声音。 “给，先垫垫。” 天禄从包袱中掏出一张饼递了过去，这是欣欣早上给他烙的。 “水。” 早上出来之时，特意带了水囊的，这也是为了出行做准备。 “我有。” 这人大口吞咽，天禄看旁边不远处有卖粥的摊子，走过去给买了一碗粥回来， “给，喝点粥顺一下。” “大恩不言谢，小哥儿日后高中之时，必有所报。” “当不得大恩，举手之劳，也不值什么。” 这人吃喝完了，人也精神了，大牛发现这人好有气势，比他见过的玉山长都要强，他从这人身上嗅到一种相同的气息。 心下皱眉，想到可能是江湖侠客，便略过了。 过户很顺利，离了这里又拐去了铁匠铺。 “天禄，这只是为了给你防身这之用。” “我懂，姐夫。” 大牛赶着骡车，送了天禄一段路，看他骑马很稳，在天禄再三的催促下他才调转车头往回走了。 “夫君，回来了。” 欣欣神色有些焦急， “可是送走了？” 这次送走天禄下次再见面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欣欣自是担心的。 “嗯，买了马，恰巧有合适的，还买了把匕首防身，又特意去铁匠铺补充了二十支箭，有这些应该足够防身了。” 听到这些欣欣的心这才有些放下， “我又送了一段路，天禄骑得很稳，那马也是温驯的。” “这就好，夫君。” 欣欣重新坐回了绣架后，没有接着绣而是说起了徐知源， “夫君，今日知源走时跟我说他的老师让他住在学院内，会给他补课，准备让他参加明天的童生试。” “这么快。” 大牛这才注意到炕上打好的行李，行李旁边还放着个荷包，里面鼓囊囊的，显然是放了东西的。 “二弟离得近，不用拿太多的银子。” 欣欣看过去，摇头， “夫君，咱家的弟弟们都不是有了银子就胡乱花的主儿。何况这也算是出门在外，万一有个措手不及的，难道还要回家来拿银子不成。” 第108章 再次送走知源 “娘子，那是你的装新被啊。” 大牛一眼发现，想要阻止。 “夫君，这个以后可以有新的。只是二弟到书院中，难免与同窗接触，不好太过破旧的。虽说是去念书的，可在适当的范围内还是要顾及面子的。” 欣欣走过去在大牛身边坐下，略带嘲笑的奚落大牛， “他可是你弟弟，我这么做为了哪个啊。嗯？” 大牛虽然也跟着学了很多字了，比之前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可人的禀性是最不能改变的。 “我知道。” 只字三个，还有看着那床新被意味不明的眼神。 “大牛，午后你赶车送二弟去吧，东西太多不好拿的。” “行，只是便宜那两个小子了。” 大牛这时才注意到，自家媳妇的两套装新被都不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有些气闷的应道。 再次送走了徐知源家中就只剩下了娟儿、欣欣和大牛了，好在大牛早已与人说好，与人一起收秋，不然他还真忙不过来。 “三族叔，送水来了。” 欣欣给学堂十多个少年们放了农忙假，只是在散学前嘱咐道， “开学后，我会举行个小测验，到时要考你们学过的东西。如果有谁不及格的话，我要罚你们一个月不得练功，即使是在散学后也不行。你们得相信，我有办法知道你们的行踪。” “是，先生。” “干农活会很累，可这是你们这个年纪不多的能够帮助家里、孝敬爹娘的机会。开学后，会有一个月上整天的课，以补上这段农忙假，现在可以散了。” 宣布好了事情，欣欣收拾好自己的书箱，提着出了学堂带好了门。 “大嫂。” 娟儿背着个布包跟在欣欣身边， “娟儿，交代你写的字都写好了吗？” 娟儿点点小脑袋， “写好了，大嫂，你看。” 娟儿将手中提着的纸递给欣欣，她边走边看， “写得不错。” 欣欣扬了扬手中簪花小楷，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毕竟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娟儿的成长有目可见。 “娟儿，你放好自己的布包，大嫂要先泡壶茶水，咱们一会送到三族叔家的地里。从今天开始，要给三族叔家收秋了。” 大牛家的秋已经收完了，现在轮到三族叔家了， “然后咱们要去晒场，谷子晒在那里，得有人看着才行。” 村里的学堂放假比往日里晚了几天，现在才是各家最忙的时候，放假正合适。 早上临走时欣欣已经在灶间预备好了木柴，此时引了火直接烧开水，又在自家的大茶壶中放了些茶叶进去。 忙着的这会功夫，又出去水井边将冰在井中的绿豆汤提了出来，先盛了一小碗出来。 “娟儿，喝绿豆汤了。” 泡好了茶水，把绿豆汤和茶水放进个大篮子里，她喊了娟儿一声， “娟儿，你是在家里玩儿，还是跟我去送茶水？” “大嫂，等等我。” 欣欣牵着娟儿手出了院子，将院门关好便三族叔家的地里走去。 从山脚下的屋子去三族家的地，可以不用经过村子里，很方便的。 “三婶，送水来啦！” 收秋三族叔家是老少齐上阵，连小娃也跟着下地。 大牛听到女的喊声，扭头看到站在地边的一大一小，心里甜滋滋的。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他当闺女养的妹妹，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三族叔、三婶，……” 欣欣在地边喊完了人，回身将东西放在地头，自己站在那里看随着人群走出来的大牛。他在这一众人中，是最显眼的，尽管他穿着与旁的堂兄一样。 大牛已经有哪里跟之前不一样了呢。 “大牛家的，你这也太破费了。” 三婶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他家出的力比大牛家的多，可是往年他们家因没有牲口，收秋靠人往回背，可是费了大力的。 今年因着大牛的骡车，可是比往年快了不少。 “大牛家的，你这是要去晒场吧，那里有那小孙儿在呢，你不用着忙的，小心着些，你这可还是双身子呢。瞧，这已经显怀了。” “谢三婶关心，我会小心着些的。” 三婶又拉过娟儿，要给她盛碗绿豆汤，娟摇头， “三婶儿，我已经喝过了，这是大嫂给你们拿来的，我不喝的。” 说完跑到了欣欣身边，却在离欣欣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猛然刹住了步子，走到了她身边站住。 三婶看了心下点头，这娟儿现在被教得很好，她也就没再多嘴。 晒场就是村中祠堂前面的空地上，各家的东西收获东西已经都码在场地边上了，正在晾晒。 欣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的长竿子，竿子的另一头绑着几根长布条，她不时的甩动一下，轰赶想要落下抢食的鸟雀儿。 “媳妇，你回去吧，今天午后咱家打场，你不用在这里了。” 场院这里收秋的时候一家接一家的打场，可没有闲着的时候，打完了场粮食拉到家中晾晒干，收入仓库后才是真的收到了家中。 收完秋后的第一晚欣欣家的大门被敲响，大牛去应门， “三族叔？快，请进。” 大牛向屋里喊人， “娘子，三族叔来了。” 屋里闷热，他们在院中坐下，欣欣给倒了茶水出来。 “大牛，我是来谢你的，这个是你三婶准备的。” 三族叔放下篮子就要离开，被大牛眼疾手快的拦住了，篮子里是啥不知道，肯定是三族叔家中的好东西。 “三叔，你这样让侄儿咋做人。” “大牛，你不收才是让三叔不好做人呢。要不是你，我和你兄弟们还在往家里背粮食呢。” “三叔，这话是我说才是，要不是三叔和兄弟们，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收得完。” 欣欣在一边听了个明白，这三叔也太实诚了些， “三叔，夫君，你们也不要争了。东西我和大牛收下了，只是我们也不能让三叔空着手回去，这是我和大牛的一点儿心意。” 欣欣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大牛，他接过了三族叔手中的篮子，却把自家的篮子塞到了三族叔的手中。 第109章 葡萄 秋季是金色的，收获的季节，也是忙碌的季节，繁忙的人们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 “夫君，我记得这时候得采核桃了吧。” 大牛点头， “已经可以了，早两天就可以了，那时咱们可没空。” 这几日收秋，胡一虎跟大牛说歇两天让兄弟们收了秋，再来接着建房子。大牛也不是不讲理的，点头应了下来。 “咱们先到去年摘核桃的地方看看？那里如果没人发现，能摘好几天呢。” “媳妇，你在家，我一人进山就行了，带着娟儿在家写写字、念念书。我已经跟村长说过了，让他寻个先生来。昨日村长跟我说，寻到个老童生，只管三顿饭给个住的地方就行。” “品行过关吗？” “这个我不知道，没有见过。村长爷爷倒是跟我说过，这位老童生是因为举报别人抄袭，而被对家陷害进狱伤了腿而不能继续科举的。” “听这事儿倒是可见其风骨，具体还要见面细品。” “村长会注意的，村长爷爷有多在意那几个孩子，你是知道的。不过，村长爷爷说了，秋财那九娃你教的东西，还是由你来教。” “这个，我要是去学堂的话，恐怕会引起那位老先生的不满。” “不去那里，去村长爷爷家。爷爷家后院外，有片空场地能用。” 欣欣摇头， “基本的招式、对打他们已经熟悉了，再多的我也不会。就让他们过来这里吧，我将那本书上的东西，说给他们听。” 欣欣所说的书，是一种这个时代的兵法演战、用兵战阵的书。也不知村长从哪里得来的，那一日过后便拿给欣欣了，要她讲给徐秋财九个少年。 “夫君，你跟村长爷爷说，那本书也讲得差不多了，能否活学活用就要看个人的天赋、领悟了。” “学得最好的是哪个？” 大牛倒是很好奇， “我曾经考过他们，将他们九人分两队，让他们在浅林中对战。以我的观察，徐秋财还不错。只是咱们谁也不会，能做的只能是将这些东西灌输给他们，不能教给他们更深的东西。” “那你让他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欣欣指了指远处的山林， “林子里就是天然的战场，让他们在林子里对打。只是这样的话，要跟他们的爹娘说清楚，毕竟到时出了事儿就不好了，现在他们本身都是各家的希望了。” “小子还是要摔打才能成才，尤其他们是练功的。” 说过了，欣欣就不再管了，她已经考校过几次了，那些东西这九个少年都能倒背如流了。 也是怪事儿，让他们背个三字经、千字文那个费劲。真是没有想到轮到这本书的时候，都不用欣欣催，这九个少年自己便知道努力，也能听得进去。 欣欣没能进山，被大牛给按在家中，说啥也不行。 这也没能挡得住欣欣的忙碌，现在不用去学堂了，她有更多的功夫来带娟儿。 现在娟儿已经能够缝好一条直线了，她开始教打络子、绣简单的花样，欣欣很高兴。天天看着大嫂坐在那里绣好看的花儿，她也想的。 娟儿现在特别喜欢编络子，可以坐在那里半天不动，每每欣欣都要喊上几遍才可以让她在院中玩一会儿。 欣欣刚从后院的菜园中摘了些嫩豇豆、嫩豆角、茄子回来，她在家里的菜园生长得极好。 每日里都要摘下一批来，回到前院欣欣看着原本在院中玩耍的娟儿不见了，她悄悄走回到屋门边向里看，摇摇头出去接着干自己的活儿。 现在隔壁没有人住，欣欣焯菜什么的都会在那里弄，省得炕烧得太热没法子睡觉。 这边院子里晾晒着的也都是些菜干，这时节各家都开始做这个了，开始为一冬的菜做准备。 大牛将骡车藏在了山脚下的一处洼地内，这里少有人知。 这次进山他是带了弓箭、麻袋的，猎物没遇到，倒是今年的核桃不错，没到半天他带来的麻袋都装满了。 砍了根大树枝将麻袋都放上去，又用绳子捆了下，这才拖着往山下走。他得倒腾个三四次，才能将这些麻袋都运下去。 回来之时树枝晃动间，一只鹿角出现在视野中。 他下意识的拈弓搭箭，略作瞄准后射了出去。 前方树枝、草丛晃动，还有野兽跑动的声音。提着弓他追过去，树丛间隙中高大的杂草晃动，刚才应该不是一头鹿，也许还有别的食草兽类在。 想也不想他抬腿追下去，三拐六绕后连发四五箭，射中一头野驴拖着往回走。 追踪野兽自是绕了弯的，此时他想回去取那只梅花鹿，就取了直线了。 一条山谷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里…… 他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之前追野驴来过，当时只是从中一穿而过。 这里的杂草长得比别处都要茂盛，他抽出了腰中的猎刀来回劈砍着，以惊走藏在草丛中的蛇虫鼠蚁。 谷内竟是生长了不少高大的树木，只要从这里穿过去就能到达他射鹿的位置。 那是什么？ 一瞥之间看到晃动在树枝间的紫红果子，他迈步走过去，抬头向树上看去。 “葡萄！” 绿色的枝叶间闪映着紫红的珠子，在阳光的映衬下发亮。 再细看开去，他又四处转了转，这里的树枝上都爬了葡萄藤了，上面都挂上了葡萄，现在已经进入了成熟期。 这东西摘几串尝尝鲜就可以了，摘多了也存放不住，只几天就会坏掉。 都不会特意寻思，他摘了几串提在手中，单手托着野驴往回走。 “夫君，你这在哪里寻到的葡萄？” “追这野驴回来取了近路，在一处山谷中摘的，只是这东西不耐存放。” 欣欣沉默了，大牛忙活着将鹿、野驴拖到了车厢板上，又把车给套好准备进城了。 “夫君，” 就在大牛要走时，欣欣叫住了大牛， “你多买十个十斤的坛子回来，要那种带盖子的，再买15斤白糖回来。” 白糖可不是便宜货，自家媳妇张口就要这么多，大牛愣在那里没动。 第110章 尝试书中的方子 欣欣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一时难以让人接受，她只微笑着， “夫君，先把东西买回来吧，我要做个东西，如果成功了是特大的好事儿。” 欣欣慢慢走过去，抬头看着大牛，忽然想起一事儿，在记忆中她是没有葡萄酒的印象的。 “夫君，对了，咱们这里有葡萄酒吗？” “葡萄还能酿酒吗？” 欣欣点头， “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只可惜这本书不见了。夫君，我想试试看。” “行，我知道了。” 当天大牛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欣欣要的东西，她自己宝贝的亲自刷净了坛子，放在一边晾晒着，又将白糖放进了碗橱里。 “夫君，摘葡萄时只要好的，那些破皮的就不要了。” “行，我记住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欣欣还是想自己亲自进去看看的，大牛坚决的摇头， “不，进山不可能，山路不好走，而且去那山谷中根本没路，这不行的。” “好吧，夫君，你自己小心些，这东西还是有些野兽喜欢的。” “我带了弓箭、柴刀，娘子不用担心。” 欣欣一共只预备了十个坛子，还要预留出些空隙来，不能装满了。 每个坛子欣欣只计划只装五斤葡萄，她买白糖也是按照这个来算的。 当天午时大牛便摘够了数量， “夫君，午后不用再摘葡萄了，这些足够了。” 大牛蹲在那里看欣欣忙活着，将晾晒在院中的葡萄都捡到了一个干净的木盆中，这些葡萄没有一个破皮的。 他就看欣欣取了个板凳回来，坐在那里开始挤碎那些葡萄。 “这样就可以了？” “最后还得放糖。” 娟儿看着挺有意思也过来帮忙，一双嫩白的小手被葡萄汁给染成了紫红色。 “夫君，得把这坛口封严实了，不能进气，不然会坏的。” 忙活了这半天，大牛最后做封口工作，又按照欣欣指示， “夫君，把这十个坛子放到阴凉的地方就行了。” 欣欣哈哈完拉着娟儿去洗手了， “大嫂，那些葡萄干嘛捏碎了，还放到坛子里，这样不会被捂坏了吗？” 欣欣扬着小脑袋，终于问出了憋了这许久的问题。 “不会呀，大嫂现在也不能说这是在做什么，因为大嫂也不能肯定会成功。” “是吃的吗？” 欣欣摇头， “不是，是喝的。” “哦。” 看着娟儿的小模样，欣欣有啥不明白的， “娟儿，这个没有大嫂的允许，你可不能自己开了封口，也不能跟人说，你知道了吗？” 娟儿的小肩膀就是一垮， “知道了，大嫂。” “娟儿，你最近怎么又不出去玩儿了？” 娟儿噘起了小嘴儿， “兰花她们都得拔猪草，大嫂你又不让我拔猪草。” 欣欣伸手摸了下娟儿的头顶， “那就跟大嫂在家吧，你把女红好好的学学，至于家务……，你还太小了些。” 欣欣可不是包子，她也不养包子。 晚上他跟大牛说了这事儿， “这……，村里的丫头不都是这么养过来的。” 在他的认知中，自家妹妹能够识几个字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比如说村中大丫、黑丫、兰花，这些个丫头亿野菜、拔猪草这些。 将来长大了嫁人，也能不至于啥也不会。 欣欣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我若是把小姑养成那样，才叫害了她呢。现在娟儿也才六岁。不说知源，只说天禄若是他日考上科举，也不会是太远的事儿。到时娟儿也不会太大，到那时她还会生活在这里吗？” “就是做家务，也不是要打猪草、挖野菜这些，当然了在乡下长大这些东西她得认识。饭得会做、菜得会炒，但是这些都不是现在。” “即使将来嫁在乡下了，一个能识字、会绣花、有见识的媳妇，也要比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干活的，要生活得自在吧？” 大牛沉默了，他的脑子在不停的转动，他在想自成家后的事情。 “媳妇，我懂了。” 大牛又猛然起身，一把搂过欣欣，将还要说些什么的欣欣把话给吞了回去。 “娘子，幸亏有你。” 大牛将欣欣紧紧的抱在怀中，手臂在不自觉中用了力气。 欣欣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只得拍打大牛的胳膊， “夫君，你勒疼我了，勒以我的肚子了。” 大牛又慌忙将欣欣放开，紧张的看着她，欣欣只能安慰， “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到欣欣果真没有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出什么意外，大牛很是松了口气，却想起了一件事儿。 “娘子，昨天去醉仙居送货，我不是揣了俩核桃在兜里，让个客商看见了，那客商说他在这里停留一个月，如果有货的话他都要，那客商便住在了醉仙居中。” “他说要多少没？” “我告诉他咱们的地址了，他说明天会过来看，现在村子里哪家都有些。” “夫君现在不错，能直接带客商过来了。” 第二天早早的欣欣便听到了钟声，大牛从屋子里出来， “娘子，我过去看看，大约是看核桃的事儿。” 没一会儿大牛回来了，三两口扒下早饭，提着几个麻袋赶着骡车便进山林了。 这一上午欣欣听到自家大门外，山脚下的路上不时的便有村民匆忙走过的动静，相互间也只是打个招呼便过去了。 忙碌了也就三天，客商离开了村子，不是他不收了，而是村民所知道的核桃成熟的已经摘完全。 秋风渐凉，大牛不再进山，开始给家里的野兔、野猪预备过冬的饲草了。 他家的野兔最后一批也在昨天拉走了，货款会在月底与卤货的钱一起结算。 野兔、野猪、骡子，他家张嘴要吃的还不少，大牛得多弄些才行。 “夫君，我试了下玉米的秸秆骡子也吃的，野兔也会啃。” 大牛摇头， “这个我知道，早就试过，只是咱们这里冬天很长，得多预备些。到时大雪下了草料不好找啊。” 第111章 娄掌柜再临村 黑山村山林中，徐大牛再次将捆好的嫩草背下山码放到了车板上。 骡子被他拴在一边吃草，码好了青草他走过去重新给骡子挪了地方，转身又大步进了山林中。 这一车终于满了，他走过去解开拴着骡子的缰绳，将车套好自己牵着骡子往回走。 这已经是今日的最后一车了，伴着落日的余晖大牛将这车青草摊在自家院落旁，已经收割完的田地前的空地上晾晒。 欣欣提着笤帚迎了出来边替大牛拍打沾在身上的草屑边问， “这干草已经差不多了吧？” 大牛看了眼已经晾干堆放在棚子里的干草，又向院外的晾晒干草的方向看了眼， “加上家中的秸秆应该差不多了，如果到时不够到时加些家中剩下的菜叶、萝卜，也是可以的。” “你去洗漱吧，饭菜都好了。” 欣欣拿着笤帚往回走，不多时端了盆温热的清水回来。大牛在院中洗漱，欣欣进了灶间从锅中盛出炖好的茄子、豆角，摆放在院中的桌上。 转身又进了灶间顺便喊了在屋中绣花的娟儿一起出来， “娟儿，别弄了，咱们吃饭了。” 屋里传来一个女童的应答声，一大一小从屋中走出来，大牛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是笑容。 “娘子！” 晚间欣欣去哄睡了小姑娟儿之后，自己也在外间清洗干净了自己。 现在她刚刚显怀，行动受限不多、但对于这个她活了两世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相当重视的。 边洗脚边用玄木异能滋养腹中的胚胎，浑身洋溢着的都是母爱的光辉。 大牛也是母胎单身21年，刚刚让自己的娘子怀了孩子，正是最新鲜最关心的时刻，每每到了无人的晚上，都会趴在欣欣的腹部听上一阵子。 也不知是听谁说的，小孩子在娘胎里是会动的。 这个论调让初为人母的欣欣很是害羞和无语，她是从消息发达的末世来的，可不是纯粹的古代本地小姑娘。 对此她也只是一笑置之，看着自家夫君趴在自己的腹部那认真交流的模样，她还是很幸福的。 “大牛！” 一大清早大牛刚刚吃过早饭，将自家娘子送到院中休息，自己回了灶间洗碗收拾，大门外响起了村长爷爷的声音。 大牛急忙擦了手从灶间迎出来，欣欣也站起了身子。对于这一切村长只作不见，人家夫妻俩的事儿，还是不掺和。 “大牛、大牛家的，那个醉仙居的娄掌柜又回来了，他点名要徐秋财那九个孩子，你们过去看看吧，我老头子拿不定主意了。” 欣欣扯了一把大牛，大牛转身扶住了自家媳妇， “村长爷爷，大成叔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已经在他家了，其他八个孩子也都在了。我是听到信儿后，过来寻你们夫妻过去听听的。” “去大成叔家路不近，我娘子现在双身子行动不便，村长爷爷你等等我去套了车去。” 说时慢，那时快。 大牛很快套好了车，扶了欣欣进了车厢内，村长则与大牛坐在外面，一起到徐大成家门口。 听到外面的动静，徐大成亲自迎了出来， “村长叔、大牛。” “大成叔。” 大牛打了招呼扶欣欣下骡车，又把车拴在了徐大成家门口，一伙人沉默着往里走。 徐大成迎了出来，娄掌柜也没在屋里待着，带着人也迎了出来。 “娄掌柜。” “大牛兄弟。” “屋里闷热，还是在院中坐下说话吧，这儿也凉快。” 大牛笑着提议，确实这季节虽已经进入十月了，可是天心儿时依旧炎热，屋里闷热并不好受，何况这农家也肯定是没有冰这种高贵的享受的。 “大牛，这里是你什么人？” 这时候与娄掌柜打交道连村长也要靠后了， “娄掌柜，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大成叔，本家族叔，这是大成叔的儿子叫徐秋财。” 徐秋财与徐大成父子二人便过来给娄掌柜见了礼，娄掌柜自是还礼。 大牛又把其余八家给做了介绍， “娄掌柜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大牛兄弟、徐小娘子，是这样的，我家主子知道你们这里的后生了得，很是喜欢，想给他们一个前程。我这次过来，就是带他们进京受训的。” “进京受训？” 娄掌柜只是点头，并没有详细解释， “恕我不能再多说，否则我也会受罚。这里是九百两银子，是给这九个孩子的爹娘的。他们这一走，想要再回来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卖给你们了？” 村长脸色难看起来，非常的反对。他是很想给自己村中的后生寻条出路，可是村中祖辈有祖训，后辈无论男女不可为奴。 “村上有祖训，后生晚辈无论男女不可为奴，这个事情恕我们不能从命。” 村长立马便要请娄掌柜出去。 “村长，请慢，咱们先听娄掌柜说说再做计较。” 大牛拦了村长一下，转身面对娄掌柜， “娄兄恕罪，村中确实有此规矩，现如今还刻在祠堂的匾额之上。村里的叔伯大爷们不识字，可是每个人从小都会被要求记住这几个字。” 娄掌柜抬眼看过去，不光是大人就连那原本兴奋的九个少年，此时也束手站一边不再看自己了。 原本眼里的希冀、期盼、兴奋，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个风骨少年。 “村长、各位兄弟、娄兄，听我一言，此生他们不会为奴，虽不好回家，却是正经的差事儿。将来若有机缘，会有前程也不定，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真不是为奴？” “当然，我以醉仙居的名誉起誓。他们此行是作为娄家后备军，过去参加受训，将来有机会是会跟随府中少爷前往战场的。这一点，你们要考虑清楚了。” 这样的事情别人不好给建议，将考虑的权力交回给了九个家庭，毕竟是各家的后生小子。 徐秋财第一个跪倒在自家爹爹跟前， “爹、娘，我想去，自小我便喜欢拳脚，如果没有这次机会下次征兵我也会去的。” 第112章 疼媳妇 这九个少年一向玩在一起，此时看到徐秋财的行动，也被燃起了心中的小宇宙。 “财哥，我也一起。” “还有我。” 九位少年看向各自的爹爹，眼中露出希望的光。 已被生活磨平了年少时棱角的爹爹们，想到自己在这个年纪时也有过的梦想，心中一动便想也不想的点了头了。 徐秋财第一个跟爹娘说完话，走到了欣欣的面前像敬重爹娘一样跪了下来， “师傅，让我这么叫你一次，徒儿走了。” 欣欣碍两人辈分、男女之分并不允许这九个少年如此叫她，虽然他们实属师徒之分。 这一声师傅也让其余的八个少年听到，纷纷走了过来跪下与欣欣道别， “你们都起来。” 分属师徒可终究男女有别，欣欣没法子伸手相扶，只能伸出双手虚扶。 “出了黑山村离了爹娘亲人，你们就是同出了黑山黑水养育长大，同出黑山一脉。你们须记得，你们就是彼此能够依靠的后背。你们之间只有信任，才能不受欺负，才能走得更远。” “是，师傅，徒儿记住了。” 当即九个少年坐着娄掌柜带来的马车走了，走向他们未知的未来，也带走了爹娘的期盼与想念。 时近十月底黑山村这里的人们已经穿上了厚衣，田地、山林之中一片衰败之象。 欣欣这几日总是觉得嘴里没味儿，很是想吃那一口小青菜。为此她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娘子，你这是咋了？说出来，咱们好想办法？你是不是又想吃酸果子了？” 欣欣有一阵子特别爱吃山里酸得不行的野果，看得大牛直倒牙。 不想欣欣此刻摇头，脸上很是为难的慢慢吐出实情， “夫君，我想吃小，小，白菜！” 口吃了数句，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大牛傻眼了，望向外面已经光秃秃的树木，还有远山没了的绿色，这让十三四岁便随着爹爹种地的他愁眉上头。 “媳妇，这个，咱们可以想点别的吃吗？或者酸果子、蘑菇、野味……，哪怕山葡萄也行啊，或许还有没落地的。” 看到欣欣摇动的脑袋，他头都大了。 “夫君，我有办法，只是我没力气，也不方便动手。” 大牛连现在什么季节都忘记了，瞪圆了眼睛， “你说，我来做，只要你能吃上。” 听到这话欣欣突然感到即使最终吃不上，她也满足了。试问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男人像她的夫君这样照顾到她的想法。 “订一些木箱子，放在温暖的屋里，在木箱子里放上田地中的土进行种植。” 方法很简单，却没人这样做过，很新鲜。 大牛甚至没有想过这样究竟能不能行，便立即开始动手订板子。 欣欣看着村头那边的方向，想着自家即将盖完的房子动起了脑筋。 黑山村这里冬季是非常冷的，因此这里的人们发明了火墙。不光是与灶间的隔墙会被设计成火墙，连炕墙也会这样设计。 有了火墙冬季里即使外面滴水成冰，屋里也会很温暖。 欣欣眼珠一转，便打起了这个主意。 “夫君，咱们新房子那边的后罩房通上火墙，咱们尝试下在冬季里就用这个木箱子种些小白菜、生菜之类的，如果真能种成了，冬天里咱们家也能多样菜吃。” 晚上躺在炕上欣欣慢慢分析着自己的想法，说与大牛听。 前院的厢房他们是打算给两个兄弟住的，现在都不在家。后罩房既可以给家中的女眷住，也可以做仓库什么的。 现在他们家中只有娟一人在家，欣欣自然是不放心把娟儿独自一人放在后罩房那里的，想着要把她的居住之处放在西厢房。 而两间东厢则是留给两个弟弟，暂时两间东厢会闲置很长一段时间。 大牛没有吱声他在皱眉沉思， “媳妇，你说的真的能成？能种得出来？” 欣欣当然不会承认，即使是在寒冬腊月她也能够成功催生出蔬菜来。果断的摇头， “我也不确定，只是恍惚的记忆中似乎是看过这类的书，时日过去的太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现在忽然想了起来，便想着如果可能便尝试一下。” “好吧，也不费什么事儿，只是耗费几颗种子。后罩房那里原本也是打算安火墙的，明日我过去看看，再多准备些材料。” 大牛去忙活了，只因欣欣的一句话。 半月后，欣欣家搬家，这是要燎锅底的，是要请村里或是族里的人吃饭的。 这次大牛有了自己的考虑， “娘子，现在咱们家天禄已经跟着老师游学走了。知源也不在家中，你又是双身子受不得累，娟儿也才六岁，更是不能操持什么事情。我想这次咱们搬家，就只请了村长爷爷、奶奶，还有杨婶、李婶。” 欣欣边听边点头，他们家现在还真是没有能够操心这事情的人儿， “别忘记了两位叔叔，你光请两位婶婶是不行的。” “知道了，娘子。” 大牛亲自去寻了懂风水的胡一虎， “胡兄，忙着呢，这是快了？” 大牛一大早来到了新盖的院子中，此刻干活的人来往往返，正在打扫着各屋中干活所落下的垃圾。 “大牛兄弟来了，我正要找你呢，你这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兄弟们都在收拾起来也快。” 胡一虎陪着大牛前院、后院的转悠一圈，大牛点头， “胡兄的活计不错，一会回家咱们把账算一算，我好把余下的银子给你。” “行，我交代兄弟们一声。” “胡兄，有一事相烦，我这要往这里搬家，不知你会看这日子吗？” 胡一虎听了不说话了，掐着手指在那里算了下来。 “最好的日子是这月末28，如果嫌弃准备的日子短，便要等到腊月了。” 大牛皱了下眉， “便这月28号吧，反正现在这房子也晾晒得差不多了。早些搬过来，省得我家媳妇在那屋子里遭罪，怪冷的。” “大牛兄弟真疼媳妇。” 胡一虎笑着打趣。 “我娘子给我怀了孩子了，可不能受了冷了。” 第113章 醉仙居搬迁 大牛拉着最后一车秋菜进了醉仙居，有小伙计迎了上来，丝毫不见往日里卸货的模样。 “牛哥，掌柜的请你先到二楼说话。” “好嘞，帮我看好骡车。” 大牛跳下骡车听到伙计答应的声音大步走进了酒楼内，沿着楼梯上了2楼熟门熟路的寻到了娄掌柜所在的隔间。 “娄兄，你找我？今日怎么不见卸货、验货呢？” “你先坐。” 娄掌柜正坐在桌子后面，吩咐前面的伙计去办什么事情， “……就这样，一定要小心，都是些怕磕碰的。好了，你们去忙吧。” 伙计领了命令出去，娄掌柜从桌后走出来与大牛对面坐下。 “大牛兄弟，得借你的骡车一用，今日帮我把你拉的这一车白菜送到县城的醉仙居。咱们这里原本是最早的醉仙居，后来主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这里虽然是总店但无论交通还是规模都稍显逊色了些。” 娄掌柜给大牛大致说了下情况， “咱们主子最近决定，将这里的店与县城的最轩居合并在一起。” 大牛听到这里一下子担心起来，虽然今年的交易是完成了，但还有明年呢。 “大牛兄弟不用担心，当初咱们是订了契约的。只是到时这契约的改上一改了，县城离这里太远交通不是太过便利。我想到时咱们只收蘑菇，还有晾晒的干菜价钱不变，还得一并麻烦你，回去后与村长说一声，待后日请你载了五位村长同到县城的醉仙居中重新修订契约。” 大牛听了，这也实属正常。 醉仙居搬到县城了，自然是要在那周边的乡村重新寻求供货商的。 “好，那我这就走，只是县城的醉仙居在哪里，还请掌柜告知一下。” 得了掌柜给的详细地址，大牛赶着骡车出了镇子直奔县城而去。 大牛回到家中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欣欣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站在大门前观望。手中拉着娟儿， “大嫂，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娟儿仰着头很认真的说道，还在心中念叨，大哥我会照顾好大嫂的。 娟儿扯了扯欣欣的玉手，欣欣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娟儿表示自己很无奈，只得搬出还未出世的小侄子来说事儿， “大嫂，你这样小侄子会难受的。” 果然，这招百试百灵，欣欣终于转身回了屋里。 没有一会儿再度起身向外走，这次还没走到灶间门口，大门外响起了骡车的声音， “娟儿，快，你大哥回来了，咱们去给他开门。” 娟儿现在总是觉得大嫂比她还更像是小孩子，总是需要她操心看着。 “大嫂，你慢点儿，大哥看到会担心的。” 皱着可爱小眉头的娟儿，看得欣欣一阵惭愧，自己怎么就让小姑子这么操心啦。 她还是个孩子呢，可是她就是要这么做，完全不能思考似的。 对！ 情绪化，她现在很情绪化。 “夫君，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可不要瞒我！” 欣欣抓着披着星星回来的大牛便是一阵的追问，这也不能怪他，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大牛早该到家了，而不是直到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才回来。 “我没事儿，是今天有些特殊。” 看到妻子这么激动，大牛决定还先说些别的， “娘子，我赶了一天的路，渴死我了，先帮我倒杯水来，好不好。” “好，好，我这就去，都是现成的。” 大牛接过水杯慢慢的喝起了水，他确实渴了，可也确实想要转移下媳妇的注意力。 “娘子，我饿了，有饭吗？” 欣欣这是一孕傻三年，还真是成功被大牛转移了注意力，立马回答， “有，有，温在锅里呢、” 又连忙站起来，向外走去， “我这就给你端进来。” 大牛一把拉住欣欣，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娘子，你该休息了，天社也不早了。你看，娟儿已经自己去睡觉了。” 刚才娟儿刚一进门时便看到自家大哥给自己使的眼色，主动去了自己的屋中睡觉了。 “我去看看才放心，小妹也才六岁。” 欣欣起身去了对门娟儿屋中，看到娟儿确实已经睡熟了，伸手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屋子，回了自己的屋子脱衣躺下。 大牛吃过晚饭又洗漱完毕脱衣上炕之时，欣欣已经熟睡了过去。大牛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即使在梦中一双玉手也是护在腹部，情不自禁的探头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媳妇，昨日我到醉仙居后，娄掌柜让我把东西送到县城的醉仙居。还说今后镇上的醉仙居会搬迁到县城，这里不再设有店铺了。”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影响咱们明年与醉仙居的交易？” 欣欣对这个也是十分的敏感，要知道他们家现在的收入除了地里的，就是与醉仙居的交易。 大牛摇头， “对咱们影响不大，咱们也不卖青菜给他们，只交易所养的那些野鸡、野兔、野猪，还有野鸡蛋，剩下就是咱们从山林中采得的蘑菇、木耳，还有我从山林中猎得的其他猎物。” 欣欣听了心中才安稳了不少， “娄掌柜与我说过，签订的契约并不作废。他会继续担任县城醉仙居总店的掌柜，确切的说，娄兄这次是高升了，他将管理在北方所有的醉仙居。” 大牛起身穿衣，看到自家媳妇也要起身，连忙按了回去， “只是煮些粥，你再躺会再起也不迟，家中也没别人。” 欣欣摇摇头， “躺不住，村里的婶子们告诉我，还是要多动动，到时生产时也不会遭太多的罪。何况，我不能给娟儿立个坏榜样。” “对了，欣欣，今日我会赶车带村长他们去县城的醉仙居简要签订契约，明年醉仙居不会再从村里收青菜了。但依旧会从村里收山里的蘑菇、木耳这些东西，也会收一些干菜。具体的还要村长他们过去跟娄掌柜亲自谈，我只是拉他们过去，也好早些回来。” 欣欣快速下了地， “我去煮粥蒸馒头，昨晚我已经发好了面。到时只要切些咸菜丝，再夹些腌制的咸豇豆，就能吃饭了。” 第114章 双双回家 时光荏苒，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已经长到九岁了的娟儿，早已褪去了儿时的稚嫩，长成一个还略带着青稚的小姑娘。 她刚刚从一家绣坊出来，掂了掂手中的荷包。 “去买斤猪肉便回家，否则长嫂又要担心了。” “你呀，张嘴闭嘴都是你嫂嫂。” 徐春花拉着徐娟的手一起向墟市走去，被徐娟白了一眼， “我家嫂嫂一人在家带着鸿儿，很辛苦的。” 想到时脸小学究模样的侄儿，娟儿就头大，也不知随了哪个，只有三岁大就被自家嫂嫂教得会背百家姓。 可想到当初大嫂生小侄时她即使是被关在自己的屋中，都能听到的惨叫声，便更加心疼起自家嫂嫂了。 那一夜她至今记得，她半夜睡醒过来依旧听得见大嫂疼痛的压抑的喊叫声。 看到大嫂对小侄徐家鸿疼爱得如眼珠子一样，她也爱屋及乌的喜欢小侄子。 “割二斤五花肉。” 她的绣艺是大嫂亲手所教，小小年纪已经颇有些名气，只是大嫂家教很严，坚决不让她出来做绣娘，只允许她接些小的散活。 最为重要的是，并不允许她展露出真实本领来。而且所得的铜板，只要求她不能胡乱花用，并不会要求上交。 因此在村中的一众同龄小姑娘中，她是绝对的富婆。 “再来二斤瘦肉，大叔，你家那大骨头了搭给我吧。你瞧，我在你这里买了这许多猪肉，我还经常光顾你的生意，总要照顾一下吧。” 肉摊老板被她缠得没办法，这小姑娘也确实总是来照顾他的生意，伸手捡过四五根大筒骨绑好，放进了娟儿提着的篮子里。 “小姑娘，你又来镇上了，可要早些回家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欣欣甜美一笑，晃瞎了肉摊大叔的眼，又扔了根筒骨进去。 反正这骨头卖不掉，他也是拿回家喂狗的。 “大叔，这骨头砍成两段炖汤，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喝很好的。你看我长这么高，都是我家大嫂从小给我喝骨头汤。” 娟儿甩下这一句话拉着徐春花一道回了村了。 “春花，我又想到一样络子花样，回去后我教你，你也用点心。我家大嫂允许我教你绣花，你也学得用心些。” “娟姐，我已经很用心了，不干活的时候都在练习了。” 娟儿看了眼春花的手，心中对大嫂又莫名的起了感激。 村里的姑娘大概只有她的手，没有被磨得粗糙起来。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娟儿，我能学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已经比我娘还有嫂子们强多了。” “也是我家二哥和你大哥要好，才会让我带你的。” 说到这个春花也沉默了，大哥走时她尚年幼还不知事儿，印象已经不深了，只记得自己有个大哥，自家也是自打大哥走后日子好了不少。 在村头两个小姑娘摇手告别，娟儿提着篮子回家，春花继续向村里走去，回头看向村头的院落眼中都是羡慕。 走到自家大门前娟儿看见大门被洞开，里面传来愉悦的说话声。高亢的声音，显示着说话之人精神有多兴奋。 “瘦了，也高了，不过更精神了。” 这是大嫂的声音，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大嫂如此兴奋的声音。 这样…… “难道是天禄哥哥回来了！” 心下一动，想到那个记忆中永远温柔的教他识字，告诉她孝之大义的白净哥哥。 她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起来，将篮子顺手放在了灶间，人直接奔进了说话之声传来的地方——堂屋。 门帘被一双白嫩玉手掀开，娟儿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比自家大哥还要高些。 听到门口的声音屋里人的视线看了过来，一个久违的略带着些陌生的熟悉人影出现在娟儿的视线中。 四年过去天禄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变化的是身上的气质。 一身淡蓝锦绸书生袍，手拿摇扇，依旧白净的面庞。站在那里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儒雅书生气，似乎飘荡着一阵阵的书香。 一双明眸圆睁，探视的看过来，带着洞察世事的了然。 “天禄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娟儿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比四年前要漂亮得多了。” 双方同时出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也许就是亲人间的默契，即使远隔了时间的距离，依旧能够识得彼此。 “三妹看到天禄哥回来，就看不到二哥了吗？这可真是让我伤心。” 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坐在一边椅子上的徐知源耍宝的站了起来。 调侃的语气却丝毫没有破坏他身上浑然一体的书生气，倒是多添了一份活泼，少了一份书生的板正，显得整个人充满了生气。 “二哥，天禄哥哥，你们一起回来了？” “嗯，我和你天禄哥的老师，竟是童年相识的至交好友，那种打也打不散的那种。” 开口解释的还是知源，这一点他也是今日才知晓，还自在知道消息的兴奋之中。 “姑姑。” 一个身影小炮弹般的冲了过来，远远的伸出手扑向娟儿。 她也笑着伸出手，将冲过来的侄儿徐家鸿接进了怀里。 “你个小坏蛋，下次慢点儿，姑姑都要接不住你了。” 欣欣在后面点数着自家儿子，伸出预备要抓人的手只能无奈的放下。 小家伙靠在娟儿的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时的看一眼天禄，再看一眼知源，充满了探知的兴趣，没有丝毫的胆怯。 娟儿也低头轻声责怪于他， “鸿儿，下次不能再这么冲着姑姑扑过来了。你是大孩子了，力气也大了，姑姑接不住会摔跤的，你不会想看到姑姑摔跤吧。” “不了，家鸿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大家坐在这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离别的话，不时的逗弄下家中最小的人儿，徐家鸿这个娃。 “我去做饭，你们久别重逢在这里先说话。” 欣欣起身向外走，想着今日要做顿好的，庆祝一家终于团圆了。 第115章 书生也收秋 中秋刚过不久，天上已经是半弦月，一道星河挂天空。 庭院被月色照亮，不用点篝火便可以看得清彼此。 大牛、欣欣并排坐在一起，左右两边各坐着徐知源、杨天禄，娟儿带着徐家鸿在院中追逐嬉戏。 一时间院中充斥了姑侄二人欢笑声，这笑声中杨天禄诉说着这四年的经历。 “恩师带我先去了省城的官学，那里有来自各州的优秀学子，我在那里插班学了半年，见识了各州的学子风采。” “之后，恩师又带我前往东鲁省，随着恩师进入东鲁书院。” “东鲁书院？就是那个朝内外学子都向往，就连临近的他朝学子也想挤破脑袋都想进入的东鲁书院？” 知源兴奋的声音甚至有些尖锐，这个学院他的老师可是不止一次的与他说过。看到天禄很是淡定的点头，他甚至有些嫉妒了。 “我们在东鲁书院待了一年半多，老师应邀当了那里的先生，我也得以跟着一起在那里听不同先生的课。接触不同的学子，听到他们不同的见解，这里给我最大的收益。” “最后老师带着我游历了苏杭，最近老师才决定带我回来，参加明年的科举。如果不是报名需要些手续，并亲自过去，老师还想带我游历一段日子的。” 知源坐在那里指着自己，宣布， “大哥、大嫂、天禄哥，明年老师也让我参加童生试。” 知源说到这里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没有说出来，欣欣倒是很高兴，以她的判断知源早已到了能够考县试、院试的资格。 只是不知为何庞先生一直压着知源不让他参考，倒是很乐衷于让他听别人分享的考试经历，说是让他增加见闻。 欣欣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她暗暗瞪圆了眼睛，悄悄打量了番徐知源，见他没有丝毫反常的表现，也将心放在肚中。 “到时我们陪着你一起去。” 欣欣很是高兴的表示支持，并给出了行动力。 “大嫂，我想自己去，只是一个童生试，我一人去就可以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且童生试也没什么。” 欣欣看了大牛一眼，见他点头，便也不再强求。 “好，你有信心是好事儿，我和你大哥在家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大牛站起挥了一下手，背着手往正房的方向走， “天色不早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们今日也早些休息吧，读书用功也不在这一时。” 天禄、知源两人站起很是恭敬的送走了欣欣、大牛，至于娟儿与小包子家鸿早已回屋睡觉去了。 “你俩不去念书跟我下地做啥？” 天还没亮天禄、知源不约而同的早早起来，各自换了方便干活的短褐，这在他们的衣服中总是有这么一套的。 他们俩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各自也是自己书院中的佼佼者，但他们都保留了良好的习惯。 每日的清晨都会换上方便行动的短褐，找个空地习练弓箭或是军体拳。不过也别说，不说武力值能有多少，只二人的身体绝对是书生群体中绝对的武力。 “大哥，帮你去干活。” 大牛摆摆手， “胡闹，你们不是说要参加科举吗，还不抓紧看书去，家里的事情有我，可以忙得过来。” “大哥，我虽然就在县城读书，可也是常年不在家，能够帮得到的地方很少。现在我有空闲，你就放心吧，到了读书之时我会自己回去的。” “姐夫，我家一向耕读传家。自打识字那一日起，父亲便教育我们，耕田以事稼穑，丰五谷，以立性命。读书以知诗书、达礼义，修身养性、以立高德。” “读书科举也是要通晓世事的，否则不是成了死读书了。他日即使能够登金榜，到时为官一方有何能力为政一方，那样子是害了一方百姓。” 这两人一人一套说辞，背着背篓提着镰刀跟在大牛的身后下了地了。把大牛说得无言以对，只能让二人跟着。 一路之上遇到村中的叔伯，二人也没有丝毫的架子，都笑着打招呼、行礼。 “二堂叔。” “三堂婶。” “哟，这样二牛呀，都这么高了，还没说媳妇吧……” 每每到这时，便一阵羞怯窘，连连摆手， “恩师有命，未达金榜不可娶亲。” 说完同时抬腿便跑。 这样的行动伤了不知多少村中丈母娘的心。 “哟，这是天禄吧，啥时回来的，你还会赶车？你不是念书去了吗？” 天禄赶着骡车送一车玉米回家，半路遇到村中叔伯婶娘们，无一不对她好奇。 “婶子，我是去了远方念书，昨日才回。我姐夫让我把这车玉米赶紧送回去，不聊了，驾～” 打过招呼鞭子轻摇，赶着骡车拐向了通往欣欣家的小路。 “长姐，我回来了。” 欣欣正在晒场上驱赶鸟雀，远远见到自家骡车回来，她领着儿子站了起来，向远处眺望。 “舅舅，坐车。” 三岁多的孩子正是爱热闹的时候，摇晃着就要跑过去，被欣欣一把给抱了起来。 “不能跑过去，别再碰了你。” 欣欣将孩子放在地上一手牵着孩子，单手倒了杯凉茶给天禄， “喝水，地里还有多少？” “玉米今日上午应该差不多，姐夫说今日风向不错适合扬场，午后便将粟、黍扬出来，到时再放在场院晾晒。” 现在大牛、欣欣房子这边有现成的空地，大牛找到村长花了些铜板将空地买下来，将地面碾压平坦、硬实留做场院。 附近没有合适的良田，大牛便在自家新房附近买了荒田，有现成的骡子开荒还是不愁的。 养了两三年的时间，今年是收成最好的一年。 田地中的粟、黍已经收割下来，玉米也摊在附近晾晒，田地中只剩下了红薯、花生、大豆。 在家中忙碌了两天后，天禄陪着知源又离家了，他们是去为知源报名参加来年的县试，开启童生考试第一步。 县城内一处普通四合院内，一枝杏花伸出墙外，墙内传来两位老者的对话。 第116章 述说游历 三天后徐知源、杨天禄再次离家， “长姐、姐夫，老师给的假已经到了，我随老师重新进入县城的白鹿书院，在来年院试之前都会在那里。” “风干的野鸡、野兔，晾干的蘑菇，这是两块风干的鹿肉，这些都是家里有的，你们当作礼物带给你们的老师。” 欣欣指着地上放着的两堆礼物。 “是，长姐（大嫂）、姐夫（大哥）。” 二人各自将东西挂在自己骑的马匹之上，一同出了家门。 欣欣在心中点数着自己家的银钱，四年前卖了两株人参得了一万三千两。后进山发现灵芝，送到娄掌柜手中进入京城的娄府，后来娄掌柜给送来金子一千两，银票三万两。 除了盖房子，还有送天禄去游学，花去一千多两外便没有再动用过。 知源的学费、住宿费，只要动用平时的零散收入便够了。而且这四年下来，更是没用族里原本说好的接济。 光是他们明面上与醉仙居的交易，便足够这些花用了。 “夫君，这四年咱们光靠养野兔、野鸡、野猪，这三样卖给醉仙居，也攒下了两三千两银子了。照说应该是足够供他们科举了，” 欣欣晚间躺在炕上与大牛核计这事儿，小声数落着自家的银子。 “但科举只是个开端，如果榜上有名今后任官一方，才是真正的开始。我想咱俩再进那里一趟，这几年下来，那里的东西应该也能取了。” 大牛眼珠转了转，有些明白欣欣的担心了， “你是想再去捞到一回，给他们预备点银子，防止他们俩成为贪官？” 欣欣果断的点头， “确实有这么一点儿担心，也不全是。世人看人，多以貌取人，能少些麻烦也是好事儿。我相信他们的人品，可有能力给他们好一些的，我愿意去做。” “何况，将来去京城，那里可是寸土寸金之地，想要买下房产，想来不是容易的事儿，咱们得早做准备。” “留在京城为官？” 大牛虽然见识依旧有限，可是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大牛了。 “当然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了，咱们得做这个打算，我相信天禄、知源的实力。他们虽淳朴，却不是不晓世事的孩子。” “行，咱们再走一遭。” “不急，夫君，咱们得先做个准备，这次不能就这么贸然过去。你先去镇上买几个盛装的木盒回来，那些东西在这里是卖不上价钱的。” 大牛没想到自家媳妇想得这么多， “难道你想带着这些东西进京不成？” 欣欣一偏脑袋， “有何不可！到时将它们藏在衣箱之中，两个普通的赶考举子，哪里有人会想到。” 天还没亮欣欣与大牛便起身了，娟儿也是早早的起来，依旧在熟睡的只有三岁多的家鸿了。 “娟儿，你来做饼，我去烙。今天我和你大哥要进林子，你带着家鸿在家不要出门，到时把大门关好。” “知道了，大嫂。” 自家兄嫂有了安排，娟儿懂事的应了下来。 一双白嫩的胖手灵巧的揉着面，将之变成一个个圆饼。 欣欣又炖了个茄子，就着煮好的粥三人吃过饭，大牛背着弓箭，手中提着猎刀，腰间带着绳子，欣欣背着一个背篓，夫妻二人看着娟儿闩好了大门才转身离家。 “夫君，不走村里，直接从这边绕过去。” 他们绕了些远路，从这边进了山林。 这次他们进山主要是去那处山谷之中，欣欣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片参地，不知能否再寻到。 想到这里他拉了大牛一下， “夫君，你还记得那片参地吗？” 大牛点点头， “有些远。” 想了想记忆中的地方，大牛回答得肯定。 “夫君，咱们不如先起几棵人参，再去山谷吧？” 想到家里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大牛点头同意了。 “这个方向没错啊，” 大牛再次拐了个方向，嘴里嘀咕着，他好像是第一次在山里迷路了。 “夫君，是不是找不到了？” 欣欣在转悠了第三圈后，叫住了还要再次寻找的大牛。 转过身面向欣欣，他一脸愧疚， “娘子，这次不知为何，明明是我记得的路线。” 欣欣摇摇头站在那里双手来回互握着，原地转悠了一圈儿， “夫君，我想咱们是寻不到那里了。也或者位置没有寻错，是那片人参自己搬家了，这大概就是咱们的机缘没了。” 欣欣低头懊恼责怪自己， “也怪我太过于担心了，还想着能够从那里再取出几个人参，这样咱们的本钱也能厚些。” 大牛表现倒是平常，反倒过来安慰欣欣， “随缘吧，爹爹教我打猎时曾经说过，山林中的事情有时候很神秘。” 欣欣点头很是受教的模样， “是我贪心了，走吧，看看那处山谷还能寻得到不。” “走，还是我来打头。” 大牛辨认了一下方向，带头向前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没有走出一刻多钟的山路，就连欣欣也辨认出了脚下的山路。 “夫君，我记得了，找到方向了。咱们往这边走，再往右手边拐，就是我曾经打到香腹条蛇的地方。” 欣欣不时的左右打量身边的环境，与脑海中的印象慢慢重合起来， “到了，前面就是那处山谷了。” 欣欣起步走到前面，换成她在前面领路。借着身体的掩护她的食指轻轻一弹，将一大团绿色的能量弹入前面的谷口之内。 她在山谷入口处停下是向里面打量起来，从她站立之处为分界线，谷外遍地枯黄落叶纷纷。不时的有一阵风吹过，将地上的落叶卷起，飘散在空中随风而舞，不知被吹向何方。 谷内一片生机，杂草谷中一顶顶伞散落在各处，间夹着还有或黄或红的野花开放。 大牛身材高大，站在他身前的欣欣根本阻挡不了他的视线。透过欣欣的肩膀，将谷内的景色一览无余。 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回过头去看到的依旧是遍地枯黄，欣欣趁着大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手指连动连连弹出墨绿的玄木异能。 第117章 老猎人也迷路 她迈步走进谷中，催动异能四散在谷中。高大的草丛掩护下，原本掩藏在土中的种子，也被催发出来。 一顶顶小伞，悄悄的从泥土中拱出来。 “夫君，这里都是蘑菇。” 欣欣小动作暂时完成了，她欣喜的回头， “咱们可以再储备一些了，这些东西便都留着吧。现在两个弟弟都回来了，我要多备些，今年也要过个丰盛的年。” 她蹲在那里寻找蘑菇，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叨，樱红的小嘴不断的开合，兴奋的情绪也感染了随后进来的大牛。 “夫君，别愣了，快些，咱们刚才可是耽误太久了，可得抓紧喽。” 她不是光说说的，手上的动作比先前更麻利了，身后的背篓没用多久便要满了。 “牛哥，我这背篓满了，你先将这些送回去吧，再多拿两个背篓上来，我在这里采蘑菇，夫君就专门往家里送吧。” 大牛答应一声起身背起欣欣捡满的背篓大步转身离去， “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也要小心些，毕竟这里也属于深处了。” 欣欣将手中的蘑菇放在一块平地上成一小堆儿，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对了，夫君回来时再多带一个篮子进来” 大牛送蘑菇回家，她在这里也没有闲着，将采到的蘑菇都堆放在了一处，这样待大牛回来就可以直接装进背篓中运送下山。 “大哥，你回来了。” 大门被敲响娟儿带着家鸿高兴的去开门， “娘亲回来了！” 童稚的声音自院中响起。 “娘亲呢？爹爹。” 没有看到自己的娘亲，家鸿有些失望嘟着小嘴不太乐意。 “还在山里，娟儿，把这些蘑菇晾上，我去再找几个背篓带进山里。” 听到大哥的话，娟儿低头哄了侄儿跟她一起晾晒蘑菇。 “鸿儿与姑姑好好在家，一会爹爹还会送蘑菇下山，那里的蘑菇采完你娘亲就能回来了。” 听到爹爹的保证家鸿乐呵的看着大门再次被关上，这次依旧是大牛从外面锁上了大门。院内娟儿细心的将蘑菇上的草屑摘下，再摆放到晒架上。 “我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吧？” 大牛回去的很快，步入山谷看到已经堆放成一堆的蘑菇，出口的话语先关心自家媳妇。 “没事儿，夫君，那里是我捡好的蘑菇，你装进背篓中就可以了。篮子拿来了吗？” 大牛放下身后的背篓，把套在一起的背篓拆开，从最上面的背篓中拿出一个大篮子， “给，在这里。” 欣欣留下两个背篓装蘑菇，将其余的三个背篓往里面拖了拖。 “咦，这么鲜嫩的荠菜？可不能放过了，这里还有小蒜儿、蒲公英？” 遇到鲜嫩的野菜欣欣也不会放过，反正也没人知道是她动的手脚，挖了这些野菜带回去也给家人改善下口味。 再次来到谷内的枯树前，仰头看过去，枯树之上的灵芝比四年前她见过时又大些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 “还可以更好些。” 一道绿色的能量在枯树上穿过，能量都聚集在了长得最大的那四株灵芝之上。看着发生了改变的灵芝，欣欣拍了下额头， “不好，好像力气使大了。” 欣欣有些懊恼自己发大了力气， “就这样吧。” 绕过枯树她想看看前面还有蘑菇没有， “人参！” 蘑菇没有杂草遍地，欣欣失望的要离开，视线扫过眼中尽是失望，突然定在一处角落瞪圆了眼睛。 几步走过去，年份不短了，欣欣用玄木异能察看了下， “还是差点意思。” 心有所想手有所动，她再次动用玄木异能，才开始动手挖人参。 伴着落日的余晖，欣欣紧了紧身上的袄，果然是深秋了，真冷。 “娘子，明日家里没什么事情，我想进山几天。” “行。” 欣欣点头应下，脸上现出担心，嘴里的关心不断， “夫君要记得，你是有妻儿在家中等你回去的。” “我知道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欣欣已经做好了早饭，大牛在欣欣起身时已经醒了，也不再躺着穿衣起身下地。 “夫君去洗漱吧。” 一锅馒头上了蒸锅，那边的煮的粥已经好了。欣欣将切好的白菜放在盆中，又切了两片猪肉，一阵滋啦声过后自己边切咸菜边看着火，开口叫在灶前烧火的大牛。 吃过早饭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一丝的白色，大牛已经背着背篓，里面放着绳子、背后背着弓箭、腰间挂着猎刀，他已经钻进了山林中不见了身影。 欣欣家后院的菜园中依旧长着豆角、豇豆、茄子，大牛走了后欣欣也没有闲着。 入冬的第一场雪在人们不知不觉间飘落到这个小山村中，窝在自家男人怀里睡了一夜的欣欣准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刚一出被窝被冻得一哆嗦， “真冷！” 她急忙拿起棉袄披在身上，向前探出身子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透过窗户纸模糊得看不太清楚，院中的地面似乎变白了。 “夫君，好像下雪了。” 她赶紧穿好衣服下地，嘴里不忘向醒转过来的大牛说了名。 这一句话让大牛忽的一下从被窝中起身，也是穿衣下地， “好冷啊，应该是下雪了没错，得去看看放在外面的野兔、野鸡咋样了。” 这是他们家养的野鸡、野兔过的第一个冬天，他们很紧张。 大牛快速穿好棉袄、棉裤，带上了棉帽子出了屋子，欣欣在屋中翻找起来，将厚棉衣找出一大一小的两套来。 看看睡在炕上的儿子，将他的一套小棉衣捂在了炕头，又抱着一套大的出了正房，直接去了西厢。 娟儿已经醒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哆嗦着下地开门， “赶紧回被窝去，外面下雪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多躺会儿，起来也没啥活儿。” 又将小姑子按回被窝中，将手中的棉衣同样捂在了炕头， “今天换上这个吧，太冷了。” 第118章 冬日里寻蜜蜂 “我要先去看看我种的菜去，可千万不要冻坏了。” 欣欣把棉衣给小姑子送过去后，又急忙跑了出去。 娟儿已经九岁，早已是个懂事儿的姑娘了。听了这话也赶紧穿了衣服下地，跑到了后面的后罩房里。 她到的时候正看见欣欣给小白菜浇水，小白菜已经出苗，现在差不多快到一匝高了。 “大嫂，这小白菜长得真好。” 娟儿深深吸了口气， “真新鲜！” 进来之后娟儿迅速关上了屋门，这屋内的火墙烧得旺，温度要比外面高上不少。虽不及夏日，可这青菜生长倒是没有耽误。 欣欣拿起一边旋转的喷洒水壶，走到另一头也开始浇水。 “大嫂，你说这黄瓜到时真能结吗？” 听到娟儿带着疑问的话，欣欣抬头看了过去。那里种的是秋日里她特意习得的黄瓜、茄子、番茄苗，黄瓜、番茄都已经爬满了架子。 这边黄瓜、番茄、茄子只有一层，另外一边的小白菜、生菜，却有两层箱子，第二层箱子被用绳子吊了起来。 “大嫂，这一批的小白菜、生菜，还是卖给醉仙居吗？” “还得长些日子才行，让它再长大些吧。” 欣欣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说着自己的打算， “明年知源和天禄都要参加科举考试，到时家里的吃食就不能太差了。我想临近过年的那一批小白菜就不卖了，都留着咱们自家吃用。” “大嫂，黄瓜、茄子、番茄也是吗？” 听到娟儿的问话，欣欣摇摇头， “这个还得再说，也不知能不能结果，结得多不多，现在说有些早。” 欣欣虽说心中有底，可嘴上却没有说得太满。 她还记得前一世时，天寒地冻的冰封世界，便有木系异能做过这样的尝试，只可惜只收到一堆蔫巴巴的绿色植物，可又很快被冻成了冰棍。 有了这个担心她才会亲自准备浇菜的水，暗中把玄木异能投入水中，利用浇水给菜苗使用。 这个家里大家都很勤劳，有了活计都抢着干。这样一来，有了成果便是大家的，谁也不会想到其中的猫腻。 说着话也就过去了七八的时间，黑山村口的院子的大门前停下一辆马车，已经做了采买李阿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几年他几乎干过酒楼内的所有职务，采买是最后两个没有做过的职务了，另外一个职务当然是掌柜了。 将马车停好，拴在了门前的拴马桩上，才上前开始敲门。 大门刚被敲响院里响起了一个童稚的声音， “谁呀，娘亲、爹爹有人敲门。” 听声音就能知道说话之人年龄不会太大，可话语却很流利。 李阿财听了便知道这是徐家鸿，徐大牛的长子。 话声过后院内响起了脚步声，一阵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家鸿，你该进屋了，今天外面太冷了，别冻病了。” 随着脚步声临近，询问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伴随着的是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大牛出现在门口， “阿财小哥儿，冷了吧，快进来。” 他们已经熟悉了，李阿财笑着回礼， “牛哥，这身儿打扮又要进山？” 大牛一身短褐打扮走了出来，正房门口立着他的弓箭，李阿财才有此一问。 “冬日里没什么事儿，待着也是待着。” “牛哥，听说冬日里猛兽多，进山还是少去吧。” “我也不进深处，就在浅林子转悠转悠，别有野猪什么的闯进村子里来，到时就麻烦了。” 山村，便是有这种危险。 他们说着话进了屋子，欣欣早已沏好了茶水端了上来，而后转身出了屋子在灶间忙碌起来。 冬日里早饭都比较晚，山村的冬天每日里吃两顿饭的人家比较多。 今日是特殊，下了雪天又降温，欣欣忙碌了一早上蔬菜、野鸡、野兔，这才做晚了早饭。 “牛哥，今日过来没有别的事儿，掌柜的过来让我问下，今年冬天的青菜啥时能够卖？最近已经有不下二三十号人过来问了。” “现在就可以。” 大牛点头，一脸的肯定， “只是我家娘子想把这小白菜、生菜，养得大些了再卖，这才没有过去寻掌柜的。” “你随我过去看看。” 大牛起身，人家过来是预订东西，可不能让人家看不见实物。李阿财起身随着大牛向外走，二人一前一的进了后罩房。 “这里够热的。” 大牛理笑了， “温度低了，这菜也不爱长啊。这一冬，可是多用了不少的劈柴，每夜都要起来两三回才可以。既怕烧得温度高了烤坏了种子、菜苗，又怕低了冻坏了。” 大牛一阵的叨叨，弄这些东西是相当辛苦的。 “这是，黄瓜，这是茄子，这是番茄？” 阿财看到这三样惊讶的叫了起来，睁圆了双眼。这三样菜都是极为普通的，可是放在现在就要另当别论了。 “真的可以吗？不过，长得真好。这是花吧？” 他眼尖的看见了黄瓜藤蔓上的花骨朵儿，惊喜的叫了起来。 “也不一定能成，就是试试，开了花也不知道能不能结果呢。” 尽管大牛这么说，回去之后李阿财还是跟娄掌柜说了这个事情。 “你讲真的？” “师傅，我怎么会骗您老呢，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这话让娄掌柜的好奇心被完美的挑了起来，可现在他太忙了，哪里会那么容易的分出功夫来，只能每日里按捺着这一分的好奇心忙碌着。 “夫君，你现在能在山林中寻到蜜蜂吗？不要多，只要有个四五只应该就够了吧。” 欣欣估计着说了个数儿， “如果能捉回来的话，就放在后罩房里。” 大牛瞪大了眼睛， “那不得把人给蜇了呀。” 欣欣摇头， “放心，只要不伤害它们，是不会被它们针对的。” “我试试吧，也不一定。” 说过这话，欣欣便也就先放下了，这蜜蜂可也不是好找的，依旧每日里照常照料后罩房里的蔬菜。 大牛一连几日里都外出，这日高兴的提着个布袋回来。 第119章 回家过年 大牛进家后哪里也没去，直接进了后面的后罩房，在每个屋中都停留了一会儿，才提着个空了的布袋回了正房。 “大牛家的，大牛家的。” 大牛家门口传来了喊门的声音，坐在炕上正做着件小夹袄的娟儿向外看了一眼， “鸿儿，姑姑去看看是谁过来了，你在炕上不要乱跑，别掉下去。” 家鸿正在摆弄着一把小木剑，这把小木剑是爹爹亲手削给他的，他很喜欢。 “知道了，姑姑。” 娟儿快速的下了地快步走向大门口， “谁呀？” 边走边随口问了句，门外传来应答的声音， “是我，你李婶。” 娟儿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哪一位了，伸手将大门打开，果然是徐李氏在大门外， “婶子，今日过来了，快请进，是来找我大嫂的吧，你先进屋坐，我去寻我大嫂。” “你大嫂出去串门了？” “没有，大嫂闲不住，去了后院收拾后罩房了。” 娟儿把人让进屋，给端了茶水进屋，便跑去后罩房了。 没一会儿欣欣回了前院，人被让进倒座的客厅坐下，这里白日里也会烧了地龙、火墙，平时白日里他们会在这里活动。 “婶子，有几日没过来了。” 欣欣进屋先是在外面净了手，擦干了手才走进了屋中，见娟儿已经给端了茶水、核桃、栗子这些干果，冲着她点了下头，娟儿拉着还在玩耍的家鸿出了屋子，回了正房那里。 “嗐，我这过来呀，就是想问问你们啥时进县城，也捎带我一回，跟着过去买些年货回来。” 李氏也是不太好意思， “这不是快过年了，开年家里的事情多，我家婆婆就想着如果能去县城采买一回，也能买到比镇上好些东西。而且县城的有些东西，要比咱们镇上便宜不少。就那棉布，那颜色就比咱们镇上的鲜亮得多，而且价钱也没有高出多少。” “好哇，等过两天的，今日大牛又进林子了。他说在林子中发现了野猪的痕迹，有些不太放心，他要进去看看，回来还得个两三天吧。” “野猪！” 欣欣点头，安抚变了脸色的李氏。 “婶子，那没在山林边，只是在稍微深入一些的地方看到的，痕迹也不是很深，应该不是什么大野猪，也许是出来觅食的也不定。” 李氏听了这个消息立马回去了，约束着自家的孩子不要出去玩儿，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这消息在村子里不胫而走，各家都将孩子看严实了。虽说农家娃多，可哪家的娃儿也都是爹生娘养，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欣欣，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午时我在这里等你们。” 县城门口李氏与两个妯娌和大牛一家分开， “婶子，现在街上人多，你们也当心些，我们要先去书院看两个弟弟。” 两拨人在此分开，分别去办自己的事情。 “长姐，姐夫。” “大哥、大嫂。” 他们这次过来很顺利的见到了人，天禄、知源一同出来见了他们。 “给，这是今早炖的肉，够你们吃上两天的了。还有，这是核桃、栗子留着你们打零嘴。” “大嫂，不用这些的，过两天我俩也快回去了。现在书院里都没什么人了，我俩被老师多留了几天，年根就会回去的。” “到时不用姐夫过来了，我和知源一起骑马回去就行。” 直到腊月二十八他们兄弟二人，才在午后匆匆赶回家中。 “如果不是过年，老师不会放我们回来的。” 俩人将给家里人买的东西掏出来，有给小侄儿买的木剑、木刀，给妹妹的送花，还有给欣欣的胭脂，给大哥的硬弓。 “真漂亮！” 家鸿站在地上摆弄起二叔、舅舅给新买的木剑，娟儿摆弄着头花。 欣欣则是打量着两人，一如既往的一句话， “瘦了，你们又没有好好吃饭吧！” 这是一种亲人看着你瘦了。 “我们俩这是结实了，长高长大了，可不能总像小时候似的。” “我去给你们俩做饭去，得炖个鸡补补，看瘦得，都是念书累的。” 天禄、知源对视一眼，耸耸肩。 欣欣去做饭，娟儿不知何时也出去帮忙，屋里只剩下三大一小四个男人。 “能在家里待几天？” “大哥，过了初五我就回县城了。” “姐夫，老师让我也是过了初五就回。开春老师还要带我出门，要去拜访州城的几位友人。估计会在五六月的时候回来，到时我就在家中自己看书，每隔十来天去老师那里一趟就行了。到时老师会帮我点评下文章。” 欣欣炖了个野鸡野兔炖干豆角，又炖了个大骨汤，就着大骨汤汁下了面条。 家里的屋子欣欣每日里都会收拾，被褥最近天气好欣欣也晾晒了几次，因此两兄弟回来也不用太过忙碌，直接回了东厢便可以直接入住了。 当晚大牛入睡前习惯性的在自家院子里前后转悠了一圈，回来时看见东厢的书房内还亮着灯。 欣欣正在灶间内忙碌，看见大牛进来她正在盛粥， “夫君，我煮了碎肉粥，你要不要用一碗？” 大牛看了一眼东厢，摇头， “不了，我要休息了，趁着他们在家多给他们俩弄点好吃的吧，这也太累了。” 他这是心疼弟弟了。 书房内天禄、知源对面而坐，各自拿着本书在看，书房的门被敲响。 靠近门的天禄起身过去开门， “长姐。” 听到声音知源站起来也向门口走去，给欣欣行礼， “嫂嫂！” “给你们炖粥，你们俩吃了再看书吧，也暖暖身子。” 屋里烧着火墙其实不算太冷，可是拿着书、笔坐在那里看得久了也是凉的。 “谢谢长姐（嫂嫂）！” “你们俩吃吧，也不要弄得太晚，伤眼睛。” 欣欣嘱咐了句，便准备退出书房， “明日我过来收拾，你们吃完先放在这里就行。” 她是纯末世女，对于这方面不能给予什么帮助，倒是能够做些吃食帮着他们补养身体，不至于累垮掉。 第120章 人齐年团圆 娟儿帮着大嫂收拾干净了厨房，洗净了手她转身去了西厢耳房，那里暂时用作了杂物间。 熟门熟路的从里面取出一叠红纸，拿在手中晃了晃，抬眼看向东厢书房。 刚才大嫂特意催好换了新衣裙，一身喜庆的粉色裙袄，在冬日的萧条中分外的惹眼，增添了一份鲜亮的活力。 今日一大早她便活力满满，连说话中都带着上翘的尾音，一听便让人知道她有多高兴。 咚，咚， 书房的门被她轻轻敲响，随后屋门被知源从外面打开， “娟儿，一大早的你过来有事儿？” 过来开门的知源手中还提着毛笔没有放下，滴落的墨汁差点儿弄脏了他的袍子。 “二哥、天禄哥哥，今天可是过年诶，咱家的对联、福字那些可还都没写呢。两位兄长确定今日还要窝在书房里度过吗？” 娟儿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喊，眼睁睁得大大的带着探究， “我可是听说村里今日会有不少的叔伯会过来的，就想求你们一副对子，二位哥哥不做个准备。” 她又回头看了大门口一眼， “我想叔伯们应该是快过来了吧，你们俩确定就这么见客？” 娟儿有些恶作剧的上下打量了知源，还有已经走过来的天禄一眼，微微一笑离开了。 听到身后两位向来稳重的兄长，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偷偷地笑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呢。 天禄哥自她第一次见到就是稳重的兄长，自家哥哥自打与天禄哥一起读书后，也逐渐的收敛了许多。 后来跟着庞先生，也被调教、熏陶得犹如个古板的老先生了，她有些不喜欢，记忆中的那个带着她满村、满山跑的哥哥，才是最好的。 现在的哥哥才是有希望最能保护她的，她长大了，不是那个胡闹的、缠着哥哥的小女孩了。 今日她也只是恶作剧一下，哥哥们是有功夫的，她怎么可能会让哥哥们出丑呢，只是想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娱乐一下自己。 她拿着红纸站在院中，看着天禄、知源抬出了一张桌子放在了院，拿着红纸走了过去。 红纸已经提前裁好， “交给哥哥们了，大嫂正在熬糨糊，我去看看。” 娟儿走回到灶间，欣欣已经将糨糊弄好， “娟儿，给，可以用了。” 她笑着接过浆糊碗，扬着一张笑脸看着大嫂，这个视她为女的少妇，目光中都是女儿对母亲的孺慕。 “大嫂，我去粘对联儿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女孩的稚嫩，目光中都是笑意。 “好，去吧，慢些别洒了。” 欣欣嘱咐了一句，只是普通的话语，言谈之中透露出的远超嫂嫂的身份，目光中闪现的都是一个母亲的光芒。 她笑着看了眼蹦跳走向院中已经挥毫泼墨的两个弟弟，没一会听到了欢笑声，他们仨已经开始贴对联了。 午夜梦回她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应下与大牛组织家庭，嘴角噙着一抹笑，接过大牛递过来的蘑菇、干豇豆、豆角干、茄子干、葫芦条。 拿过几个木盆将这些分别泡发在盆中， “知源、天禄在家吗？” 大门口传来了叫门的声音，欣欣扭头， “夫君，你去看看吧，应该是来求对联的吧。” 之前天禄、知源齐齐回村里已经被村民得知，欣欣外出的时候便有婶子、大娘打听，她便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徐土也是在村中，可是一人给全村写对联，那也是写不过来的。 她偏头向外看了一眼，看到过来的都是男子，就连娟儿都被大牛给赶了回来，她识趣的没有出面。 走到案板前那里放着块五花肉，拿起菜刀将五花肉切成四方小块，都装到一个小瓷盆中放到一边备用。 她又挑了一块稍大的瘦肉，她的刀功还不错。菜刀踢落肩一片片，薄薄的肉片在菜板上慢慢堆了起来。 将这些肉片放在一个大些的瓷碗中，放在了一边，这是准备炒菜用的。又切了些瘦肉丝，也盛放在一个小瓷碗中，她有自己的打算。 做好了这些她通过走廊穿过隔道门去了后罩房，推开最边上的屋门，这里种植的是小白菜、生菜。 这些本是最为平常的菜，若是在春夏之际是不会值多少铜板。可在这白雪覆盖大地滴水成冰的冬季，它们就是价比黄金的珍贵之物。 还记得年前28，醉仙居取走了最后一批小白菜、生菜。 在欣欣万分不舍的目光下，还带走了为数不多的一筐黄瓜、两筐茄子、两筐番茄。 这场在醉仙居举行的蔬菜拍卖会轰动了整个县城，要不是醉仙居背后的靠山过硬，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当时的场面十分激烈，一斤小白菜也被叫到了十两银子。当时最贵的就是番茄，为了最后一份番茄，价钱被叫到了五十两银子。 这不是在买菜，这些人买的是面子，吃一口小白菜都是黄金价了。 欣欣拔了半筐的小白菜，又拿出些白菜籽撒了进去。 又摘了四五个茄子、番茄、几根黄瓜，这才从后门直接进了正房的灶间，免得被在前院的村民看见。 排骨是杀了野猪大牛直接剁好的，此时已经化好洗净放在盆中了。这头野猪有二百多斤，是大牛巡山的时候碰到的。 欣欣直接留了下来，直接做自家的年猪。 炖排骨的功夫比较长，外面的对联还在写，今年来大牛家求对联的人比较多，村民们也是讨个喜庆。 “真不愧是当初的小先生，这个字写的就是好看。” “你能看得明白？” 被反问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便哈哈一笑，都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排骨炖小白菜，红烧肉、野鸡、野兔炖葫芦条、肉片炒豇豆干、炖茄子、豆角干，油红烧鱼，卤猪心、卤猪肝，酱鹿肉，肉丝凉拌白菜黄瓜丝， 煎炒烹炸在前来求对联的村民还没完全散去之时，欣欣已经开始在灶间什么中忙碌起来。 第121章 年饭 整整十道菜摆放在堂屋中间的桌子上，大牛作为一家之主率先坐了下来，欣欣贴着大牛而坐。 其余人依次坐下，就连三岁的家鸿面前也放了套木碗、木匙，他并没有乱动而是乖乖地紧挨着娘亲坐在那里。 “四年了，咱们家今年终于过了个团圆年，现在开吃吧。” 他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却包含了浓厚的亲情，扫视了一桌的家人，而后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 “大家快吃吧。” 随后欣欣也开始动筷，其余的三人才开始吃了起来。 “鸿儿想吃什么，告诉娘亲，我夹给你。” 面前摆放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家鸿哪样都想吃。 “肉。” “好。” 欣欣笑眯眯的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了儿子的小碗中， “你先吃，吃完了再夹给你。” 说完她自己也吃了起来，中间不忘记放下自己的筷子给儿子夹菜。 “来，你们哥俩陪大哥喝一杯。” 大牛拿出三个杯子，亲自倒了三杯酒，天禄、知源急忙拒绝， “大哥（姐夫），我不会。” 大牛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看向天禄、知源， “前几年不让你们喝那时你们还小，现在你们俩也大了，而且经常出门在外求学，与同窗好友交往难免在外吃饭应酬，难道你们俩不喝酒不成。” 大牛戏谑的看着俩人，欣欣也看了过去，看到如出一辙的表情，她一把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不会是真的这样吧。 “来，就从今日起允许你们喝酒，但是不能贪杯。” “是，姐夫（大哥）。” 俩人站了起来，陪着大牛喝了一杯， “你们俩坐吧，在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在外面不要忘了规矩就好，那样就会丢了你们恩师的面子了。” “知道了，谢姐夫（大哥）。” 三人也没有多喝，大牛也不是贪杯之人，只是今日里自己的弟弟与小舅子都回家过年，他高兴这才拿了家里藏的酒出来。 这顿饭直吃了半个时辰才算吃完，欣欣起身要收拾桌上的碗筷。天禄站了起来，知源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长姐（嫂嫂），我来收拾，你歇着就好，忙了一上午了。” 欣欣哪里会让两个弟弟收拾，却被大牛一把拉住了， “你都操持一半年了，他们俩收拾这一桌也没什么。” “我们来，我们会归置好的。” 大牛拉着欣欣进了自己的卧室，家鸿虽然不能干活，却在一边跟着瞎忙活，倒也是其乐融融，一片温馨和乐。 欣欣倒也真累了，倒在炕上没一会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世家夫君并不在，外屋灶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剁肉声。屋门被关上了，隐约有声音传过来 “再洗两颗白菜。” “面活好了，就这样，行。” 隔着关紧的屋门，声音并不是很清晰，欣欣也听明白了，外面的三个男人应该是在剁饺子馅儿。 将盖在身上的薄被叠好放在被垛上，星星这才下地出了卧室到灶间。 里面听到声音的三个男人同时回过头来，欣欣拢了下耳边的碎发， “我睡着了，现在我能干些什么？” 大牛看了一圈儿， “把桌子、面板收拾出来吧，现在咱们可以包饺子了。” 向外看去欣欣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冬日里的黄昏来得早，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点灯吧，今年过年。” 今年欣欣、大牛可是准备得很是充分，屋子内外都点上了油灯，屋外的房檐下甚至还点了两盏灯笼。 这在村子里，已经是很奢侈了，大年夜的山村中是仅有的一家。 “我来擀饺皮。” 天禄拿起了擀面杖，熟练的擀了起来。手上的动作飞快，一个人可以供得上欣欣、大牛、知源三个人包饺子。 包到中途欣欣去取了几枚铜板，在灶间用清水洗干净搅拌到了饺子馅中。 “这一帘留着咱们明早蒸着吃。” 包完最后一个饺子，时辰已近子时。 “夫君，这里你们归置一下，我要去看看鸿儿去，一会你们放鞭炮不要忘记了。” “你去吧，到时别把孩子吓到。” “我去煮饺子。” 大牛说完开始点火烧水煮饺子，欣欣回了屋子去看儿子。 远远的山顶传来钟声，到了子夜了。 大门被打开知源、天禄在大门点燃了鞭炮，同时村子里也响起了零星的炮声。 过年的鞭炮也不是每家都能买的起的，过大年山村的人家能有一碗粗面饺子吃，都是不错的人家了。 象欣欣这样可以包上几帘饺子，在大年夜冻上的人家，一个村子也不会有几家。 吃过了子夜的水饺，这守岁也算完成了。 “不早了，已经后半夜了，你们俩也回去休息吧。往年不在今年不同，你们俩明日早些起来，跟我去村里拜拜年。” “是。” 俩人听了一齐应下，转身出了正房回了他们的东厢歇下。这边大牛、欣欣也脱衣睡觉， 静寂的山村还没有苏醒过来，东方的天际也才出现一丝鱼肚白。村口的大牛家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天禄、知源一左一右走了出来。 噼里啪啦的，一串鞭炮声响了起来。 放完了初一的炮仗天禄、知源，直接在大门口比划了起来。 “知源，难道我现在还打不过你不成，你别嚣张。” 天禄摆出了一个姿势挑了挑眼眉，看着对面挑衅的知源。 “禄哥，念书吧，我承认有些不如你。可是论拳脚功夫我还真不服你，咱们哥俩可好久没有比划了，你可不要退步才好，被自己的文采给比下去。” “打嘴炮是最要不得的，你当我每日早上都是白练的。” 他们俩身影晃动间打在一处，如果有行家在这里，肯定可以看出还真不是花把式。 “好了，禄哥，我服了，你这是跟谁学的？” 天禄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进了院子萝卜，回转身进了院子回了东厢书房。 第122章 过年，孩子王 大牛领着两个弟弟在村子里拜了一圈儿的年，大家听说今年俩人都要参加科举，都没有过多的纠缠说话，三人得以早早的拜完年回了家中。 “嘘，小声，不要吵。” 连来家中拜年的小孩子也被嘱咐了又嘱咐，都有大孩子带着过来拜年，完事儿后又一窝蜂的离开，顺带着带走了三岁的家鸿。 家鸿很奇怪，不太喜欢跟同龄的孩子玩儿，只喜欢跟在年龄比他大的孩子后面跑。他机灵也不吵闹，摔了也不哭，村子里的孩子也愿意带着。 时日长了，总有孩子过来寻他，隐隐有孩子王的派头了。 “娘亲，我回来了。” 怀里兜了一小袍子的零嘴儿的家鸿，回头挥挥小爪子， “你们回去吧，也不要再在外面玩儿了，这几天我要跟二叔、舅舅在家，就不出去了，你们的功课不能落下了，后果你们知道的。” 三四个大了他两三岁的孩子，无不点头转身飞跑离开，他们汗颜竟然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 见到小伙伴们飞跑着离开，小家鸿才跑进了院子，用他那稚嫩的嗓音高喊， “娘亲，我得的最多，拿给你吃。” 哗啦一声，小家鸿将都在袍子里的东西倒在了炕上，有花生、有糖果，还有地瓜干、野果啥的。 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零嘴，这些都是各家准备给来拜年的小孩子高兴的，哪家都会准备。 “那是看你小，给你少了怕你哭。” 家鸿听了这话很不乐意， “我才不会哭，小孩子才会哭鼻子。” “好，好，只有小孩子才会哭鼻子，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个大孩子。” 欣欣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快要到午时了，她下了地，点了下家鸿的小鼻子， “娘亲去煮蔬菜粥，你要不要喝一碗。” “要，要。” “鸿儿去问问你小姑。” 家鸿跑着去寻娟儿了，欣欣去煮青菜粥。 每日的中午、晚上，她都会煮些青菜粥，或是碎肉粥、核桃粥什么的。或是少取了一小点儿人参，熬成参汤给两个弟弟补身子。 “嫂嫂，我们只是坐在这里又不累，你就不要麻烦了，回家这几日我俩都感觉胖了。” 听到自家小叔子如果说，欣欣上下打量了俩人一顿，差点把人给看毛了， “哪里胖了，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谁说念书不苦了，这是天下最苦的差事了。” 欣欣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小盘刚煮好的粥，还有两副碗筷，围绕着天禄、知源转悠了两圈。 俩人手快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欣欣把托盘放在桌上亲手盛了两碗粥过去， “你们吃，我在这儿坐坐，一会你们吃完了我直接端走。” 欣欣很优雅的坐在那里，一张樱红的唇不断的开合， “我要端走的是空盆、空碗，你们俩尽力就好。” 其实欣欣端来的也不多，是俩人的一餐之量，只不过是在里面特意撒了些熟肉碎在里面。 “大嫂，你不用特意费事儿的，我们吃什么都可以。” 只一口两人都吃出了多加了的料，欣欣抬头看了一眼，只有两个字， “吃吧。” 而后在这个小书房中转悠了起来，这里是两个弟弟崛起的足迹。 三字经、弟子规、《诗经》、尚书、……，这些都是手抄本，里面的字迹由稚嫩到成熟，由模仿到拥有自己的风骨。 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俩了。我知道你们很用功，也很在意这次的科举，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也要做到张弛有度。弦一旦绷得太紧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知道了，长姐（嫂嫂），我们受教。” 俩人都很敬重欣欣，目送她出了书房，对视一眼齐齐回到自己原本的事情中。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欣欣点了根蜡烛在自己的绣架前，低头继续绣花。 这些年她没有放弃绣花赚钱，只不过不再接活了，而是自己做了绣样来绣，只看哪家给的多，她就会将之出手。 当下她绣的是牡丹花海，绣品的白描由她自己亲自执笔，里面集了各色她所知道的品种的牡丹。 现在已经接近尾声，果真是争奇斗艳，姿态各异，全盛开放的、含苞待放的、刚刚展露的、正要盛开的、正在盛开的。 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腰，估计了下时辰她起身向外走，已经快要人定了呢。 出了卧室的门进了灶间，打开房子的前门，看了眼东厢的书房，果然灯还是亮着的。 材料是在吃过晚饭便准备好的，今日是蘑菇肉末粥。 点火煮粥一顿轻手轻脚的忙碌之后，欣欣盛了两碗粥出来，端着往书房而去。 今天来开门的是知源， “嫂嫂，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真是劳累了。” 伸手接过托盘，端着走到桌前，天禄已经收拾出来一角，欣欣进来站在门口，并没有要多待的意思。 “你们俩也不要太晚了，吃了宵夜也早些睡吧，快人定了。” “知道了，长姐（嫂嫂），我们吃了把这一点儿结尾便去休息，你先去休息吧。” 从正月初一开始天禄、知源就没有一日闲下来过，书房的灯不到子时不会熄，欣欣心疼便每日粥汤茶水不断，生怕他们俩熬坏了身子。 初五吃过午饭欣欣、大牛、娟儿，再加上小不点儿家鸿，一起送走了天禄、知源，他们依旧是两匹马驮了欣欣给准备的吃食、衣物。 二月寒风依旧料峭，欣欣再一次确认， “二弟，你真的不用你大哥陪着去吗？” 脸上的担心表露无遗， “嫂嫂，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可以的。嫂嫂放心，只是个童生县试而已，不是什么大场面。” 徐知源表现得很淡定，似乎县试只是他老师的一次小测验。 “真是长大了，好，只是你自己一人在外，凡事都要多留意。” 徐知源抱拳行礼， “是，嫂嫂，我知道的。我这就走了。” 知源打马而走，欣欣望向远走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家。 第123章 县试 白鹿书院庞先生的书房内， “知源，这些日子你也够紧张的了，再有四日便要县试了，你回家去休息几日，县试回来就好。书本不用带了，要懂得张弛有度，弓弦绷得紧了也是会断的。” “是，老师，学生告辞了。” 知源出了老师的书房直接回了宿舍，只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便牵了存在马厩中的马匹回家了。 “知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快要县试了？” 不止大牛，欣欣也是好奇。 “大哥、嫂嫂，老师让我回来的，放我几天假轻松下，只要县试回去参加就行。” 欣欣听了只能点头，老师安排的自有他的道理。 “嫂嫂，我打了野兔回来，今晚咱们炖了吃。” 拿着弓箭手提着两只野兔身穿短褐的知源从大门进来，一眼看见在院中晾衣服的欣欣，举了举手中的野兔，很是高兴的对她大声说。 “你又进林子了，你自己可要小心些，毕竟是林子中。” 她是担心更大些，可看着小叔高兴的样子，她咽回了接下来的话。 “嫂嫂，我只是在外围转了转，没有往里走。” “你知道分寸就好。” 听了这话欣欣还是很高兴的，立即吩咐他， “你去剥了皮处理干净了，今晚咱们就吃它了。” 除了自己打的猎物，欣欣这几日弄得饭菜很是清淡。 县试的前两日午后， “大哥、嫂嫂，我得回去县城了，后日就是县试了。” “好，你自己安排就好，路上小心些。” 刚回到县城白鹿书院的知源，立即去见自己的恩师。 “老师，我回来了。” 长揖到地，知源给老师行礼问安。 “老师这几日安好？” “我还好，” 庞先生站起来从桌后走出来，上下打量自己这个最为满意也是最为意外的学生， “精神不错，你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只一眼就瞧出没什么心理包袱在身上，人很轻松。 “从山林中穿过的时候，窜出两只小野猪被我得了，现在就在外面。” 知源可没敢卖关子，直接告诉庞先生东西就在外面。 庞先生直接向外走，人也兴奋起来， “有多大？” 几步走出房间，看到扔在门口的两只小野猪。还真不大，只有五六十斤的样子。 “送到厨房去，让他们烤了吃，你再去寻那老家伙，告诉他我请他喝酒。他们最近也绷得有些紧了，是时候让他们松快一下了。” 徐知源转身捂嘴提着两只野兔去了厨房，他在偷笑可不能让老师知道了。他老师就这点爱好，喜欢烤乳猪。 虽然这两只小野猪大了些，可是烤好了味道也不会差了。 “禄哥，真巧，你不在书房里攻读了？” 迎面正好碰见要去寻知源的天禄，他拍了徐知源肩膀一下，看了眼提在他手中的两只小野猪。 “哪来的？” 徐知源晃了晃野猪， “这个啊，今天回来的时候路过山路正巧碰上的，没让它们跑了。” 天禄看了眼，很是赞赏的点头， “技术不错，一箭一只猪。” 他们来回都会有一段山路，因此他们每次都会带着弓箭。 “老师吩咐我送去厨房，今晚要请玉先生喝酒。” “我去通知老师，你就不用过去了。” “也行。”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俩也算是师兄弟，他们的老师是同窗，是那种一个老师的那种，也是最为亲密的朋友。 “去了厨房，我去备酒。” “不要多了，” 天禄嘱咐的话还没有说完，知源快嘴的接上一句， “能解馋就行。” “你知道就好，郎中嘱咐过了，他们年岁大了，不适宜再多饮酒。” 县城贡院门口，知源被老师的书童送来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了。 “棋叔，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先回去吧，照顾好老师，不要让他多饮酒。我在厨房存了两只野鸡，我吩咐他们做了，你记得端给老师吃。”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今晚你就会回去，不用这么担心的。” “棋叔我过去了。” 知源微微一礼提着自己的书箱转身走向贡院，棋华看着知源进了贡院才赶着马车回了白鹿书院，去向庞先生回报。 “张文路。” “到。” …… 第一天的点名开始了，今年的县试也开始了。来参加县试的，不仅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二三十岁的成年。 童生试中的童生，并不是非要孩子才能参加，它没有年龄限制。 15岁的知源站在人群中，并不是最小的，可也不是最大的，却是身姿最为挺拔的。 “徐知源。” “到。” 终于是到他了，提着书箱上前，按着兵丁的吩咐展开胳膊任由检查，书箱也被另一个兵丁给仔细翻查过，连最为细小的缝隙也不放过。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知源拿了自己的东西顺着大门走进了贡院中，按着号寻到自己的号房先是擦拭一番才坐下，等待着发放考卷。 有人举着牌子从号房前的过道走过，这是发题了，这是今日的题目。 童生县试要考五场每天一场，誊好题目略作思考他才拿起笔疾书起来。 县试由县官主持，穿着官服的县官走到号房前，在这里巡视起来，这是他的工作。 不时的他还会在号房前停一会，看着考生答题。 这时各人的心态就表现出来了，有人紧张得不能书写，有人巴结的讨好，形态不一人生百态也不为过。 可没有任何一人如眼前的考生一样，很是淡然的给他行了个礼，得到允许继续答题，仿佛他并没有站在这里一样。 这个后生很不错，瞧着年龄不大，穿着也不是太好，一看就是那种贫穷人家的考生。 这个考生书写得很流利，没有着急往下写，也没有慢腾腾的边写边想。他的写的不疾不徐，仿佛都在他的胸中。 县官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心里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养在闺中的小女，今年也已经一十三岁了呢。 第124章 县试二 徐知源将答完的考卷已经检查完了两遍，觉得没有问题了，收好自己的笔、墨、砚，提着书箱前往考官所前去交卷。 “大人，我交卷。” 县官正在上面喝茶，他刚刚巡视一圈回来有些渴了。听到声音往下一看，是刚才他所注意的考生，他想提醒一下给他一个机会，免得有什么失误之处。 “时辰还早，你可以多检查几遍，不用着急交卷的。” 这个县官说不上多清廉，但是他不是贪官，只能说能力不太高，但这眼光奇准。 “谢大人关爱，不用再检查，现在交卷可以了。” 知源一副成竹在胸，非常有把握的样子，把卷子坚持交了上去。 这是第1份卷子，又有这样的关节，县官拿起卷纸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 这套县试的题，并不是出自他的手，而是出自他的师爷，家里给安排的，非常有水平，只是时运不济，一时没有考上暂时息了往上考的心思。 之前受过这位县官家族的恩惠，也想着积累些经验，因此跟着来了这里。 一连三日知源都是第一个交卷，成功引起了县官的兴趣。 “坐，不用客气。” 县官很没架子的比划了个椅子，让自己师爷坐下。 “萧兄，你看看这份卷子。” 县官将知源的三份卷抽出来，递给了萧师爷。对方愣了下，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童生试而已，对于他这样的举人来说，是相当简单的东西了。却依旧让他看得出了神， “大人，这……” “萧兄不用怀疑，我亲眼看着他答的。” “大人是什么意思？” 县官接过师爷递回来的试卷，重新放了回去。 “第四场、第五场考题加大难度，” 萧师爷有些不太明白，一个童生试能有什么样的难度。 “考校一下，他们的功夫下了多深。” “明白了。” 萧师爷有些明白县官的意思了，当天回去后重新想了两套偏僻的考题。 第四天点名进场考试后，考生们都头大了，很多考生都是挠着头发冥思苦想。 县官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可他想知道的是知源的表现。 知源接到卷子仔细审题后，发现今日的考题非常的偏，也幸好他的记忆力好，阅读广泛，不然真会考糊了。 用了比前三天多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依旧是第一个交卷。 “夫君，明日是县试第五天吧，你陪我进城卖绣品吧。” 大牛听了只是笑笑点头，并没有点破，他也想的。 次日一大早他们赶着骡车就出发了，今天骡车跑得很快，用了比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县城。 下车后的欣欣揉着后腰有些呲牙咧嘴，来了这么久她依旧习惯不了这时代的交通工具。 “娘子，你没事儿吧，要不坐下歇歇？” 欣欣摇摇头 “不用先去殷花绣阁，把这绣品卖了，咱们直接去贡院接小叔。” 殷花绣阁二楼一间隐秘的阁楼内，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 “阁主，徐娘子又来了。” “又有新的绣品？” 丫鬟点点头，阁主起身， “我去看看。” 丫鬟谄媚的说道， “阁主，是大幅的牡丹花海，漂亮极了，在大堂引起了轰动。” “真是，怎能在大堂打开。” 阁主有些埋怨，身后的丫鬟一个劲的赔不是。 “这个徐娘子也是，怎么就不能答应阁主的邀请。” 阁主摇头， “前车之鉴不远，徐娘子不会答应，何况她的嫡亲弟弟，还有嫡亲小叔都在念书，听说还要准备参加科举。她是个有远见的女子，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徐娘子，你来了，这次又带了好东西来。” 欣欣看向声音处，知道阁主又亲自下来了。 “阁主，太过夸奖了，只是拙作换些银两。” 阁主是个女人，年龄不大风姿倒是不凡，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徐娘子太过谦虚了，如果你这是拙作，那这县城之内怕是没有好的绣品了。” 欣欣又与阁主聊了几句便作告辞， “我家小叔参加县试，今日是最后一天，我们还要去接人，阁主告辞了。” 阁主也不是无事可干，只是她一直想要拉拢人，又惜才才会有如此举动。 出了绣阁欣欣重新上了骡车，大牛赶着骡车哪也不去直接奔向贡院。 他们还是到晚了，贡院前面本来宽阔的方砖路，早已停满了马车。 “娘子，咱们只能在这里等了。外面人太多，你先在车里等吧。” “好。” 也没用多久，大概也就一个多时辰吧，贡院的大门被打开，考生依次从里面走出来。 “娘子，贡院开门了。” 欣欣掀开车帘向外看，外面是人山人海都是来接考生的。 她坐在车上视线要比别人高，她手搭凉棚向贡院门口看过去，从贡院出来的考生有被家人接走的，有结伴一起离开的。 她在考生群中仔细寻找，生怕漏掉错过了。 “在那里。” 欣欣指了个方向， “娘子，你等在这里，我过去找。” 大牛挤过人群一把拉住了弟弟， “二牛，过来。” 听到有人叫自己以前的名字，徐知源扭头看过去果然是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 “走吧，不光我来了，你嫂嫂和小妹、侄儿也都来了。” 大牛人高马大走在前面，这次他们顺着人流倒是没用费什么劲儿便到了骡车旁边，欣欣已经带着娟儿、家鸿下了车。 “二叔。” 家鸿已经几天没有见过知源了，很是亲热的喊人。 “二哥。” “见过嫂嫂。” 知源很敬重欣欣，对她一向执晚辈礼。 欣欣打量了一阵， “人很精神，考了一天了，你想来也是饿了，咱们先去吃些东西。” 知源已经注意到棋华又过来接他了， “嫂嫂，你先等会，恩师派了身边的人来接我，而且我回去后还要帮恩师默写今日的考题。” “那你去忙，” “嫂嫂，我要先回书院了，不能回家，接下来一个多月我要准备府试。” 欣欣、大牛也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耽误弟弟的事情，转身从车厢中拖出个包袱来， “家里做了些吃食，你拿着。” 第125章 马不停蹄 县试过后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府试，知源按着老师的安排，已经在前往州城的路上。 “这次我要带你去见的是我的一位老友，是我年轻游历时结识的，这一结交便是经年。他现在知府的岳父，我们去拜访下。” “老师，这……” 庞先生摇摇头， “不必顾虑，了解一人的脾性、品质，也是要一种揣测考题的方向。而且，我这位老友也是当世的大儒。在府城创办了三味书堂，也是一方人物，你也是时候接触这些了，对你们开阔眼界很有帮助。” 他们这算是短暂的游学，天禄则是跟着恩师潜藏在白鹿书院一步不出门，只是偶尔的去听几堂书院内举人们的课。 “下雨啦！” 家鸿从外面跑着进了屋子，大牛去翻地不在家，欣欣并不在屋中，只有娟儿从绣绷上抬起头， “外面还有衣服呢。” 急忙下了地， “鸿儿，你待在屋中不要出去了，淋湿了会得风寒的。” 娟儿边说边往外跑，没一会儿抱着一抱衣服进来，搭在了屋内的晾衣绳上。 欣欣还在后罩房内忙碌，她腾出了一间房在里面习上了菜苗。 现在天气暖和了，屋子的窗户大开着，露出里面绿油油的一片。 另外两间种了些黄瓜、番茄、茄子，已经挂满了果实。 小白菜现在已经不值钱了，这个东西虽然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可在这缺少蔬菜的春季，也是极为稀罕的东西。 正待将拔出的草扔出去，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向外看去大牛带着醉仙居的伙计走了进来还提着几个装菜的大筐。 “娘子，醉仙居过来取菜，明日要用，赶紧帮忙摘菜，这是最后一批了。” “太小的不要摘了，咱们自家留着。” 欣欣看了一眼，这秧子长得还挺好的，上面还有刚刚长出来的。 “行。” 现在村里人家多是挖些野菜，再加上去年晾晒的干菜、腌制的咸菜过活，这样鲜嫩的青菜可是少有。 娄掌柜这个时候来取青菜，欣欣很是佩服他的眼光。如果再晚上一阵子，这些菜恐怕就不能值什么银子了。 即使是有钱人家这个月份冬储的菜也吃的不大离了，没有青菜有钱人家可以买肉吃。一样的吃食见天的吃，是人都会腻的。 黄瓜、茄子、番茄这三样普通不过的青菜，只是由着小伙计通过大堂抬向后厨，已经引起了用餐客人的关注，纷纷打听起来。 娄掌柜适时的在楼出现，伸手向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现在的娄掌柜比之前更有气势。 “各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听我说，明日醉仙居将拍卖这些菜，到时请各位早些过来。” 都不用问数量有限，刚才伙计抬进去都有眼睛看见了的。 “看着就很新鲜啊。” “那黄瓜上还带着花呢。” “也不知这醉仙居是从哪里弄来的，真是够本事的。” “别说了，回去准备银子吧。” 这人呶呶嘴，示意刚才从二楼下来脚步匆匆离去的几位爷，醉仙居外面响起了急速离开的马车声。 “掌柜，剩下还有一车，咱们的马车装不下牛哥明日给送过来。” 娄掌柜点点头，只是看着楼上不断有人结账离去， “知道了，正好明日把账都给他结了，这一冬的菜钱，可也是一笔银子了，正好他家两弟弟都在考试。” “县试要发榜了吧，到时记得过去看看，他家弟弟叫徐知源，如果考上了成绩不错咱们也去祝贺一下。” 一般的伙计的了这话很不明白，来送货的大牛大家都知道，那是黑山村的村民，怎么掌柜的会如此说。 隔一日正好是发榜的日子，欣欣正在家中琢磨着要给两个弟弟抓紧做两夏衫。外面响起了锣鼓的声音，惊得她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 “报喜，快请徐老爷出来。” 这时称老爷只是报喜人的恭敬的话，实际上还称不上老爷的。 随着喊话声外面又是一阵锣鼓声，村民们听了这声音只觉得，比前年徐土中了秀才那次还要热闹似的，纷纷跑过来围观。 大牛从后面的菜园跑过来，这声音他听过， “娘子，应该是知源中了。” 家中早有准备红包，欣欣手忙脚乱的拿了红包出来交给大牛。 她跟在大牛身后也去大门口，听得报喜之人称， “捷报贵府老爷徐讳知源高中县试第一名案首。恭喜徐老爷。” 大牛赶紧上前递红包， “各位官爷辛苦，家弟并不在家中，已经随着他的老师外出了，这些请官爷们喝杯茶。” 欣欣也在后面一脸笑容，这些来人可都是官衙内的差人。此时过来就是来赚这个银子的，来人接过红包只一捏便笑眯眯的告辞离开。 留下来的村民可不是这么容易离开的， “进来坐坐吧。” 已经来到了自家大门前是不好将人赶走的， “大牛，啥时摆酒席庆祝，咱们已经盼了好久了。” 大牛笑着摇头， “堂叔，知源并不在家中，已经随着他的老师走了，我们得等知源回来的。” 这个理由很合理，想要庆祝摆酒席总得人在吧。 村长气喘吁吁的才到，他今日里去镇里了，刚才路过看到大牛家这么热闹。不知发生了何事，老人家是跑过来的。 正好听到了大牛的话，开始赶人了。 “家里的事情不用忙了吗，都散了吧，春耕就在眼前，你们都很闲吗。” 村民们又是一哄而散，大家只是凑个喜庆。 “村长爷爷，知源考上了，这上喜报，知源考了县试头名。” 村长连道三声好，连家中的活计都顾不上了。 “拿着喜报跟我给祖宗上香去，这得告诉祖宗一声。” 大牛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已经在宗祠敬过香的喜报，他喜滋滋的将喜报供在了自家的堂屋。 连着三天他都合不拢嘴，欣欣看他就跟看傻子一样，这才哪到哪儿呢，连门槛都没迈进去呢。 “大牛，恭喜啊，令弟真是出类拔萃。” 娄掌柜亲自过来收这一批的野兔，一进门便跟大牛道喜。 第126章 府试 “多谢掌柜，只是个县试，当不得。” 前头是表示谢意，后面则是谦虚了下。 “掌柜，出笼的野兔都在这里，现在就可以抓了。” 县城距离这里中途不近，往日里都是伙计过来，今日娄掌柜亲自过来，还带来了礼物，欣欣自然是懂得为啥。 临上车前她交给大牛一个大筐，上面用块干净的布给盖住了。 “掌柜，这是去年秋天晾晒的蘑菇、还有些干菜，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收了让人做了给你吃。” 那边大牛也学得很机灵的给每个跟来的伙计一人十枚铜板， “沾沾喜气，我兄弟县试头名。” “谢牛哥。” 伙计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本来他们以为不会有赏钱的，没有想到还能有红包拿。 “回去后我一定把这个红包供上一个月，再做成饰品让我儿子成天戴着，说不定我家也能出个读书人。” “就你那儿子，想屁吃呢。” 这话虽这么说，可是大家脸上都是一阵思索。有了儿子的，心中有了决定，这钱可不能就这么花了。 没成家的，琢磨着怎么把这个红包自己留下来。成家了没有儿子的，心中转起了小九九，回家得跟媳妇好好的努把力。 “这次有些出笼的野兔有些少，可能不太够卖的。” 娄掌柜站在马车前看着装在光板车上的野兔，有些发愁。 “娄兄，冬日里不比别的季节，饲草很不好弄。若不是秋日的时候晾晒了不少的干草，这个冬日才得以度过。而且为了下一批的数量，我多留了些母兔。” “那好，这里的冬天太冷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娄掌柜也不是没有在别的地方试验过，可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那些从野外抓过来的猎物，很难被长期养活，更不用说繁育后代了。 “娘子，二弟的信。” 正值春耕之际，大牛收到了徐知源寄来的报平安的信。 欣欣直起了腰，拍了拍手上的土，她的面前是一行已经移栽好的黄瓜秧。 “都说了什么，他是否已经到了府城了？” “到了，到了，信上说跟他的老师在半月前已经在府城住下了。” 欣欣听了心中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想到一事急忙追问，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大牛看了眼信， “府试过后他跟老师会直接回白鹿书院，开始准备八月的院试。到时天禄应该也会参加吧？” 欣欣点点头， “对，天禄只是童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今年的院试，还有明年的乡试的。” 欣欣也只知道这些，说着这些话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她当然高兴，既打一到了这个世界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这个便宜弟弟。两人不光是血缘上的牵绊，更有彼此依靠走过来的痕迹。 随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愈深，脑海中两个灵魂的融合更加的紧密，她所受的影响也愈多，天禄早已成为她至亲之人。 “院试啊，很想去看看，一定很热闹的。” “八月，正是收秋的时候。” 大牛更为理智些，他也想送两个弟弟进考场，亲自接他们出考场才能让他更为安心。 欣欣也知道这些，没有作声只是蹲下接着移栽黄瓜秧。 “娘子，现在后罩房里的那些箱子可以拿出来了吧，应该没什么用了，最后一批菜已经被拉走了。” 大牛知道自家媳妇没话找话的说。 “你去弄吧，这里我一个人栽就行。” 欣欣的兴致不高。 同一时间府城的一座别致的小院内，天禄随同恩师玉先生也到了这里，与知源和庞先生会合。 “禄哥，你也来了？” “嗯，老师让我接触下这府城的学子，再游览下这附近的风光，也是陪同你进行府试。” 知源很高兴，少有的爆发了玩兴，想要进山行猎，被天禄阻止后竟从墟市中买回了猪肉，在院中进行了一场烧烤。 “今日运气好，刚到墟市中就有人来卖这头小野猪，今晚烤了够咱们吃的了。” 府试在即庞先生不想过多的说教于他，可也不能这么放任。 “今日就这样，下不为例，虽然让你放松精神，可也不是放纵，你要懂得。” 知源被老师说教，很是恭敬的立在那时聆听， “是，老师，学生懂了。” 玉临熙老先生在一边挥挥手， “去吧，今晚就罚你亲自来烤了，算你孝顺你老师的。” “谢师叔，我们走了。” 说着还不忘拉上天禄一起离开，没多久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禄哥，把油递我。” “再加些柴。” 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都想起了他们年少的时光。 “老师，可以吃了。” 他们出去时天禄正在拿着把刀片烤肉， “闻着很香，” 玉先生的话没有说完，院门被敲响。 画竹过去开门，这是玉临熙的贴身仆人，是自小便跟他一起长大的。 这里是他的别院，没用多久大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竹叔，爹爹果然在这里，我没有寻错地方。” “小姐，你怎么独自一人找到这里来了。” “哼，还不是爹爹只留下一封信便独自一人出来，娘亲担心得不行，我便替娘亲出来寻人了。” “小姐，请，老爷正要用膳呢。” “真香，这是做了什么？” 玉小姐轻哼着莲步轻移走进了院子，天禄、知源一向五官敏锐，听得门口的言语，知道应是老师（师叔）的内眷到了，起身便要回避。 玉先生摆手， “不用，应是我那幼女，说起来也算你们的师妹，见见吧。” “是。” 两人答应一声退回了庞、玉二人的身后，执学生礼恭敬的立在那里。 “见过爹爹，见过庞叔。” 天禄、知源可是不敢看，这可是真正的大家小姐，他们还是守礼的好。 “你这丫头不在家中陪着你娘亲，怎么千里迢迢的寻到这里来了，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 埋怨是真，语气中的宠溺也不是假的。 “爹爹，华儿想你了。” 玉临熙轻咳了几声，示意玉淑华注意些。 第127章 玉先生的谋划 听到爹爹的提醒玉淑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还有两位少年，一眼扫过即收便发现这二人穿着只是普通的绸料，似乎手艺却不错。 “这是你两位师兄，这是你庞师叔的关门弟子徐知源，这是为父新收的关门弟子杨天禄，你也过来见过。” 玉小姐虽小却是从幼便被玉夫人精心养育的，心下疑惑面上不显，自家爹爹虽宠自己，却从来不让见外男，就是他的那些个学生也是不行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没有摒退他们二人。 转身，轻移莲步走了过去，在知源、天禄向前十步之地停住，口吐轻语宛若黄鹂似从天上来。 “见过徐师兄，见过杨师兄。” 两人急忙还礼，杨天禄还好些，毕竟从小被培养过，徐知源便有些手忙脚乱，这可是自家师叔的女儿，可是真正的大家千金，哪里是他这个穷小子能够得见的。 “师，师妹有礼了。” “你们也算见过、认识了，都不是外人华儿你也坐下陪着为父一起用饭。” “谢谢爹爹” 自有画竹指挥下人给玉小姐搬了椅子过来，在身边丫鬟的服侍下玉小姐款款落座。 玉小姐是突然到来，自然没有她平时喜欢的菜色，只有烤猪肉再配上两道清淡小炒。烤肉她只夹了两三片，菜也只是论根来夹。 画竹一看便知这是小姐不爱吃了，可他也犯愁啊，这里根本没有后厨的厨娘，这饭菜全是两位公子预备的。 好在淑华小姐虽娇养却很懂事，坐在那里安静的吃着，没有吵闹也没有提去拿自己马车中带来的糕点。 她身后的贴身大丫鬟向次欲言又止，都被她给拦住了。 “丫头，你好好尝尝，这可是别处吃不到的。可不是你平日里吃的那些东西，也算你有口福了。” 淑华拿起碗立身接过玉临熙夹给他的几片烤肉，肥瘦相间瞧着很是诱人。 “爹爹，这烤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喜欢就多吃几口，不用像在家里那样拘束。” “知道了，爹爹。” 这一番对话让天禄、知源听得有些明白了，这一桌吃食似乎并不合这位新晋师妹的口味。 知源悄悄看了两眼，借口离开，画竹趁机跟了上去。 “源公子留步。” “竹叔有事请说，不用客气。” 画竹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他虽是下人可是自小跟在主子身边，也是吃喝不用自己费心，自有后厨的人照顾着。 “请公子再做两道菜，我家小姐她自幼……” 话未说完知源迈步就走， “竹叔，咱们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吗？” “没别的了，咱们厨房里都是每日里现买。” “我去看看。记得我带回来的蘑菇还有些，记得我留了两只鸡腿的，想着给老师和师叔做宵夜用的，瘦肉应该还有一些，两个菜足够了。” 画竹离开华小姐的大丫鬟是看见了的，想了想她也随着离开，她到的时候知源已经点了火开始烧开水，准备泡蘑菇。 “正好芳眉你过来了，给源公子帮把手。” 菜是芳眉亲自端过去的， “竹叔，我这一身的油烟味儿，就不过去了回去清洗一下。” “源公子自便，我会跟老爷说的。” 小院最里面的一间房内，玉淑华小姐给玉先生请过安后便回了这里。 “芳眉，今日的那道小炒，还有炖鸡腿，不是你做的吧？” 芳眉扶着华小姐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水， “小姐，奴婢有什么能耐你还能不知道，奴婢可没有那个手艺。” 华小姐抿了口茶水， “这个厨娘手艺还凑合。” 芳眉便有些想笑，华小姐一看便知道事出有因， “难道不是厨娘做的？” “小姐，还真不是，这个院子里没有厨娘，是知源公子做的。” 啥！ 淑华小姐愣住了，手里还端着茶杯。芳华赶紧过去接过去，放在了桌上，这才让她回了神了。 这一句话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你没撒谎？” 芳华赶紧摇头， “小姐，我哪里敢撒谎欺骗于您，真的，是奴婢亲眼所见，那火还是我烧的呢。” 淑华小姐虽然吃惊还是立刻做出了反应，死死压下自己的吃惊， “芳华，吩咐下去明早让厨娘去厨房，既然我来了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今晚你们也都去休息，不用留人守夜了。” 屋里只剩下华小姐一人，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家伙，你是要干嘛，你不是最宝贝淑华吗，今日咋会让见那两个小子。” 玉临熙白了庞先生一眼，并没有解释迈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师，我想送源弟进考场。” 天禄站在玉先生身前。 “好，你也跟着去吧，早些回来。” 府试要连考三场一天一场，每日里点名入场。 “师妹。” 早上起来天禄在院中练过之后正要离开，他练这功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比花架子强上那么一些。练了这些年了，也算是有些功底。 “禄师兄，你还会这个？” “只是锻炼身体的，跟我家姐夫学的，粗浅得很。” 杨天禄退后两步停住， “昨日老师布置了功课，我还没有做完，师妹告辞了。” 杨天禄给玉淑华板正的行了礼，转身离去。 玉淑华直接去了玉临熙那里请安，出来的时候发现院中多了个箭靶，上面的红心位置还插了两支箭。 昨日见过的另外的那个叫杨知源的师兄，穿了身短褐正在百步开外拉弓射箭，她在爹爹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往日里她所见过的那些个公子哥儿，多是些游走在京城的游手好闲之辈，即使是武将之家，但凡传了几辈之后，子孙后代即使练武也是养得白净面庞。 面前这位师兄浑身有着书卷气息，可人却长着古铜色的肌肤，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个小公子截然不同。 “小……” 她抬手制止了大丫鬟说话，立在那里看着知源收了箭靶、弓箭放在一边，又在庭院中打起了拳。 一直看到知源打完拳，又收了东西离开。 远远的玉临熙看着自家女儿的反应，捋着胡须拿着未翻一页的书回去了。 第128章 府城逛街 “知源，这里。” 徐知源刚一出贡院的大门，便被早早等在这里的天禄看了个正着。 连考三天他在一众考生中显得鹤立鸡群，整个人很是精神，一点也没有，被关了三天的样子。 “我来拿。” 天禄接过知源手中的书箱，与他并肩而行。 “老师、师叔在别院等你呢。” “咱们回去。” “瞧源公子这样是考得不错。” “棋叔，还行。” 上了马车棋叔赶着直奔别院， “见过恩师、师叔。” 一进院便看见早已等在院中的庞先生、玉临熙，他们侧后坐着玉小姐，手中拿着把圆扇。 “师妹也在。” “没有这么多的礼节，赶紧默出来。” “是，恩师。” 坐在后面的玉淑华瞪大了眼睛，这人不是瞎写的吧，竟然连想也不想直接动笔就写。 “小姐，听说源公子有过目不忘之能。就是那位禄公子也是比不上的，只是启蒙得太晚了。” 淑华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芳眉，芳眉自己知机的坦白， “是奴婢大胆揣测主子了，擅自跟竹叔打听了下。” 这一句话让淑华的脸红了，竹叔是自小就跟着爹爹的。这下好了，爹爹不会误会什么吧。 她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起身盈盈下拜， “爹爹、师叔，我想回去歇歇。” 刚才的淑华与丫鬟的互动，可没能瞒得过玉临熙，他只是点点头，现在他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 庞先生更是连头都没回，只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自己的关门弟子究竟打得如何，这一科的考题是什么。 没有任何停顿，知源一气写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恩师、师叔。” 他递上了自己默出来的答卷，而后恭敬的立在那里。 “师兄，你看看。” 看到老庞脸上的喜色，玉先生心里也有些猜测了。他接过答卷也看了起来， “老庞，咱们是在这里歇上两天，还是现在就回去。” “这里怪吵闹的，想必咱俩到了这儿的消息已经被人知道了，最近别院门口总有人来回的探听。” “那就走吧，只是侄女没法在这里好好的玩上两天了。这几日净陪着咱们两个老头了，都没有机会出去逛逛。” “师叔，这里哪里有京城的繁华。华儿能够有机会服侍，不知有多高兴呢。” “就你嘴甜，这样吧，你来一趟也不容易。在家里被你娘亲约束着现在这天气也不错，玉师兄淑华不比那些个小子，总机会出去玩儿，明日出去踏青吧。” 玉临熙考虑了会点头， “画竹，你跑一趟告诉天禄、知源，让他们俩去做准备。”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幼女，和蔼的一笑，恐怕在他的子女也只有幼女有这个待遇。 “华儿，你若是想出去走走，也可以跟着同行，他们是你的师兄，不是旁人。” 这里隶属北部边关，在她不多的经历中，听过无数次这里的事情。进城之时碍于规矩，她是一眼也没有偷看。 此时能够正大光明的出门，她当然不会放过。 出门踏青要准备的东西不少，还好这些对于天禄、知源二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直接寻到了杂货店中。 “芳眉，你跟去看看，别落下了什么。两位师兄毕竟是男人，考虑得也许没有那么细致。” 芳眉听了只能跟上去，看了眼跟在一边的两个丫鬟， “这里人生地不熟，你们要看好小姐，不可被人冲撞了。” 吩咐完她紧走两步跟上了天禄、知源的步子， “两位公子来了。” 天禄点头嗯了声，知源已经大步进了店， “看看。” “咱们这里是府城货最全、最大的杂货店，好多的小店都从咱们这里拿货呢。” “好，便听你言，从你这里拿货吧，我们买的多。” “超过十样，可以便宜。” 知源甩出一张单子， “按照这上面捡货，你可不能糊弄我们。” 淑华小姐没有下车，杂货铺这里人太杂。不过她掀起了车帘一小角，悄悄的向外看。 见没一会儿就有两大筐的东西放在了后面的马车之上，隐约间好像什么东西都有，她甚至看到了炭。 “画竹，上车。” “是，小姐。” 自家小姐叫自己上车画竹自是明白的，这一上车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小姐，这两位公子考虑得挺周全的，甚至还准备了几张能够折叠的小凳子，携带挺方便的。” 淑华小姐又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见知源提着上几根竿子放在了后面的车上。 随后见天禄、知源各自翻身上马伴在马车旁边， “禄哥，咱们去茶馆坐坐吧。” 说着他还冲着车厢呶了努嘴，天禄看得明白， “也好，寻个清净些的。” “嗯。”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进，悄悄观看街边景色的淑华小姐突然低声嘀咕起来。 “殷花绣阁？这个地方也有殷花绣阁？” 恰巧走在这边的是徐知源， “源师兄，能否停下马车，我想去殷花绣阁看看。” 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何况绣阁中都是女子，徐知源偏头看过去， “师妹尽管去，我和禄哥在外面等你，有事情你让丫鬟出来告诉我们一声。” “好，麻烦两位师兄了。” 好在没有发生任何事儿，淑华小姐出来得也很快，可看她的小脸是有些失望的。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知源看到丫鬟的手中提着个小包袱。 不过这是女孩子的事儿，他们不好过问。 “师妹，你还想去哪里？难得出来，可以逛一逛。” 看到女孩儿有些失望不太高兴，这让知源想起了不高兴时的妹妹，想着要哄上一哄了，只是他也没有哄过大小姐，只能这么问。 “就依师兄们的意思，去茶馆吧，看看街景也不错，” 说完她缩回了头，车厢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小姐，两位公子考虑得很周到，咱们多虑了。” 淑华倒是很意外，她是没有碰上过这样的男子，很新鲜。 “师妹，想看街景下车来走走最好。” 说着便有一顶帷帽递了进来。 第129章 相处 “师妹难得来一趟北方，出来走走可以一饱眼福。我没去过京城可也能想得到那里的繁华，这里的建筑、风情与京城相比应该另有一番风味。” 淑华原本就是心中小猫抓一般，听了知源的话眼珠一转立马接过帷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大丫鬟一看要不好，立马阻止，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还能得了，不得剥了她的皮。 “小姐，不……” 怎奈淑华动了心，真的不是她一个丫鬟能够阻止的。只好跟着下了马车，狠狠地瞪了知源一眼，真会找麻烦。 一面又急忙指挥着丫鬟围绕在淑华的周围，知源见了头大。他也不是那个初出黑山村的莽撞小子了，虽然一直在白鹿书院，可所听、所知、所见也让他知道确实是他鲁莽了。 “禄哥。” 他只叫的这一声天禄便明白了，与他一左一右护在丫鬟的外围，不让人挤过去。 旁人怎样淑华不知，她是看了个尽兴，这里的建筑与京城有大不同。 虽然没有京城的建筑华美，可是且在粗犷，这是另一种美。她还发现这里有许多的应该是富家小姐，只带着两个丫鬟便走在街道之上，不过与她一样戴着帷帽。 她还看见有妇人在经营店铺，这不只限于女红的绣坊。街道两边有百姓摆的小摊，卖什么的都有。 “师妹，能求你一件事吗？” 难得来一趟府城，不只淑华在看，就连天禄、知源也在看。 “源师兄请说。” “我家中有长嫂、小妹，我想为她们挑一些礼物，想请你帮着参谋一下。” 淑华倒是听自家娘亲说过，爹爹新收的弟子情况。 “师兄，你家长嫂芳龄几何？小妹多大？” “我家长嫂未及花信之年，长嫂进家时我还是未启蒙的村中顽童，能有今日全靠嫂嫂，还有恩师的全力栽培。我家小妹仅十岁，选几个合适的头花就行。” 他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话，这让不知他们关系的淑华很是疑惑。 “好，愿意效劳。只不知师兄打算用多少银子？” 知源听到这个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从怀中掏出个荷包来，递了过去， “这是我抽空抄书得来的银两，只有十五两，留下一半应急，其余的用来买礼物。师妹不要笑话，我自幼家贫，只能拿出这些来。” 淑华接过便感觉荷包中有铜板，也有碎银子，而且碎银子大小不一，什么重量的都有，这应该是攒了不少的了吧。 路过一个胭脂店淑华走了进去，挑逗有半个多时辰丫鬟提着个包袱出来， “源师兄你收好，里面的胭脂水粉是替你买给令嫂的，头花是你小妹的。” “多谢师妹，明日打了野鸡、野兔我亲自烤给你吃。” 淑华睁圆了眼睛，脸上首次出现了惊奇的表情， “你还会打猎？” 知源点头，很是正常的说道， “当然，我家大哥是个猎人，自幼便跟大哥学过射箭、打猎。” “源师兄，你不是儒将吗？” 知源便拍拍胸脯， “我要进京考会试，上金殿考殿试的。” “这可不容易，师兄得更加努力才行。” “我知道的。” 他的眼中精光四射，仿佛盯住了猎物的野狼，不达目的不罢休。 “师妹，前方的茶馆看着还算清静，咱们在那里坐坐吧，这里也算热闹。” 这家茶馆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他们一行人有男有女身后有丫鬟簇拥着，一进来便有伙计迎了上来。 往日里天禄、知源不会来这么好的茶馆，也不会叫包厢， “伙计有靠窗的安静地方吗？” “有，客官二楼请，二楼清静。” 原来这茶馆装修虽不错，但却是没有包厢的。 “这个帮我们冲泡了，再来些茶点就行了。” 熟知自家小姐习惯的芳眉掏出了带来的茶叶递了过去，并随口吩咐道，本来这些是她做惯了的。 却在回头之际看到自家小姐不悦的眼神，心下便是一抽抽，自己这是犯了错了。可是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她只能乖乖的站到了淑华的身后不敢再作声。 “源师兄、禄师兄是她们不懂事儿了，不知两位师兄习惯喝什么茶？” “我们不挑的，平时只是随便叫上一壶。今日可是有口福了，想来师妹带来的定是好东西，我和源弟叨扰了。” 这是天禄首次开口，一张嘴便笑眯眯的，显得很是亲和，看着就是讨自家妹妹茶喝的兄长。 “两位师兄不见怪就好。” 说完她将目光看向窗外，人流自然是没有京城的多，有来往叫卖首饰的，挂在一个可以用手拿的架子上，走街串巷的叫卖。 “芳眉，把人叫上来，我来挑挑，看着怪有意思的。” “是，小姐。” 小贩头次遇到这样的，见了淑华是连头也不敢抬，觉得这与他往日里见到的小姐截然不同。 虽然也笑呵呵的，可却让人觉得是天仙般。 淑华笑着走过去， “你不用害怕，我看你这首饰怪有意思的，挑完了一起算银子与你。” 小贩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只将架子放在了桌上，自己缩到一边去了。 淑华挑挑拣拣的将架子上的挑了大半去， “好了，你算下这得多少，我好付与你。” 小贩虽紧张磕巴着半天才算出一个数来， “小姐挑的都是上好的，要七两八百二十三文，小姐买得多，零头就抹去吧。” 淑华上下打量了几眼，这小贩穿着破旧看来家境并不好，看了身后的芳眉一眼。芳眉立马上前， “我家小姐不占你的便宜，与你八两银子，拿上东西退下吧。” 说着便送人下去，没想到这小贩竟是一下子跪下了， “谢小姐大恩，救我小女一命。” 说着涕泪横流，伏跪于地。 淑华虽急却不能上前，只能口中劝道， “你先起来，我也只是买东西给银子，这很正常。” “这些足够治你女儿的病吗？” “够了，够了，多谢小姐买了我的头饰。” 说完随着芳眉让丫鬟送小贩下了楼，三人继续坐在这里喝茶。 第130章 游玩，城外观景 想要出城去游玩，一大早全院的人都忙碌起来。 有淑华小姐在不光是多了辆马车，还多了四个婢女、六个小厮，平时这些是没有的。天禄、知源依旧是骑马随行，这是他们俩的标配。 不过，今日他们俩与平时的打扮有很大的不同。 每人都是短褐打扮，并没有穿书生长袍，身后背弓箭，知源更是挎了把猎刀。现在看来。 这种粗野的打扮、穿戴，配上他这几年跟在庞先生身后耳濡目染出来儒气。如果再换上一身盔甲，说是一员儒将也是不为过。 一行车队穿过城门洞直奔五里外的山林而去，一路之上马车并不快。 起先在城里之时淑华小姐还是很守礼的没有掀帘向外看，出了城门她便放开了许多。 出了府城再走不远就是真正的乡村了，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在村中乱跑疯玩的小孩子，身上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裳。 田野中正在忙碌的山民，其中还有与她同龄的女娃、男娃，也一同挥洒汗水在田垄间。 抬目远望葱绿的山林环绕了这里，远远的似乎有溪水流过的声音传来。 “老师，到了，马车不能再往前了。” 天禄打马上前到玉临熙的马车旁， “好，那就下车。” 玉临熙今日主要是带着女儿出来散心的，因此并没有走多久便寻了处平缓的坡地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坐坐吧，不要再往前了。” 有丫鬟铺了油布、布单，淑华小姐被丫鬟们服侍着坐下来歇息，今日已经是她不多的人生中最大的活动量了。 “老师，我俩进去转转，这里有他们守着应该问题不大，这里是浅林子少有猛兽的。即使是野兔、野鸡，也要被附近过来挖野菜的村民给惊走了。” “去吧，不要走得太远了，早些回来。” 两人答应一声摘了弓拿在手中进了林子了，玉临熙看了眼淑华，好心的解释， “他们俩是地道的山村娃出身，尤其是知源本就是山村的淘气小子。” “爹爹，我看禄师兄与源师兄两人很是亲近，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玉临熙好笑的看着淑华， “看人这一点你的眼睛倒是很毒，的确如此。你禄师兄的长姐，是你源师兄的长嫂。他们都是孤儿出身，两人长兄、长姐成亲给各自的弟妹一个家，也抱团活下去。” 玉临熙望向山林天禄、知源走掉的方向，悠悠继续说道， “他们很不容易，能够没有靠族里的接济便供着两人念书，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玉临熙边走边说，淑华小姐陪在身侧，父女二人渐渐远离了人群，玉临熙摆手示意不要人跟随。 想要跟上服侍的丫鬟都被画竹给制止了，远远的站着，只是看着不要发生危险，他们绝对不会听到父女二人的说话。 “华儿，你看天禄、知源二人如何？” “爹爹为何要问女儿这个。” 淑华是由着玉临熙亲自启蒙的，直到八九岁了才真正回归后院。 “你就随便说说，只咱们父女二人在此，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淑华她还是害羞的，可是爹爹问到这里了，她组织了下语言， “爹爹禄师兄就是女儿之前见过的那些个书生的翻版，人彬彬有礼，比一般的文人书生多了一丝的豪放之气，想来是跟禄师兄的经历有关。” 听到女儿的评价玉临熙点头，这一点连他也要佩服的。 淑华没有再多说，玉先生看向女儿，见也毫无波澜，继续问， “那你源师兄呢？” 听到爹爹的问话，淑华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是一阵的掩嘴娇笑，显得妩媚可爱人比花娇。 “禄师兄很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了？” 淑华停了笑才道， “昨日出门悄悄求女儿，帮他给家中的长嫂与幼妹挑选礼物，还拿出了他身边银两的一半。有情护家，也知分寸、有担当。能在不违反礼节的范围下，做最大的安排。” “看来我家女儿对知源倒是很有好感，只是可惜他的出身太低，还不及天禄。” 淑华不太明白自家爹爹为何与自己说这些，不过她被玉临熙教得不太看重门第。 “他们不都是孤儿吗？爹爹为何如此说？” 玉临熙摇摇头， “不一样，你禄师兄自幼受教，出身于那种耕读之家。而知源则不同，他也才启蒙四五年。” “爹爹，你回去歇歇吧，女儿在这附近走走。” 后面有丫鬟跟上来， “照顾好华儿。” 吩咐完玉临熙回了油布处，与庞先生对面而坐，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 远处的树枝一阵晃动，天禄、知源从中钻了出来，身后似乎拖着什么东西。 “还不过去帮忙。” 有两个小厮跑过去，被知源给躲过了， “我自己来就行，我记得拿盆来了，过来接鹿血。” “师兄不要，带回去再处理吧。难得这新鲜的鹿，我带来的厨娘会酿鹿血酒。” 说话间淑华看向鹿，这是头雌的梅花鹿，已经成年。 它还活着，并没有死透，一箭射在了它的腿上，是被知源给扑倒绑上的。 “它是活的？” 扔在地上的梅花鹿挣扎了一下，吓了淑华小姐一跳。 “射在了腿上，逮住的，是活的。师妹不要离得近了，别再吓到。” 淑华反倒是大着胆子往前凑了两步，好奇的往前看去。 “也好，老师那咱们今日烤野鸡、野兔。今日运气好，进了林子没多久就遇上了它了，还得了两只野鸡、两只野兔。”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边厨娘已经开始收拾野鸡了。 知源起身， “我去收拾野兔，他们别把皮毛弄破了，那样就糟蹋了。” 他提野兔就走了，也没用多久提着剥了皮清洗干净的野兔，衣襟中还兜了些清洗干净的蘑菇回来。 “老师，今日咱们就来个野味鲜炖吧，直接野鸡野兔炖蘑菇。” “也好，这可也算是一道名菜呢，鲜得很。” 庞先生走过来，看知源收拾兔皮， “你还会这个？” “老师，学生之前在村里的时候跟村里的堂叔学过，还记得。” “嗯，记住，之后不要再展示人前。” 第131章 宴村民 “自己做个喜好就好，被人广而告之今后你从政有可能会被政敌从这方向攻击的。如果你想做个普通的隐居进士，这些倒是无伤大雅，只是搏人一句笑谈。” 知源嘴角咧开一笑， “老师最初学这个也是因着生活所迫，想着自己长大后凭着这个也能够帮助大哥多分担些。这皮子熟好了，成年积攒下来数量也不小。” 他起身将兔皮绷在一块特意寻来的木段之上，放在了一边， “这样不光可以卖掉补贴家用，也可以为家人攒下过冬的皮毛。” “师叔，这是一张色彩配料的方子，专门用来染皮毛的颜色，可以不掉色。那日上街我看师妹很是喜欢这里的皮毛饰品，这些就当我们两个师兄给师妹的见面礼吧。” 玉临熙伸手接了过来， “我替你们师妹收下了，难得你俩有心。” 这样说带上天禄，不会显得突兀。 “一会用了野炊咱们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回县城，” “是，老师。” 两人一齐答应，有丫鬟过来， “源公子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知源像个淘气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好，走。” 取了些切碎的蘑菇、花椒、大料塞进野鸡肚子里，又给野鸡涂抹了层油、酱油，再拿过来大树叶将野鸡包了起来。 最后将和好的黄泥将抹在了最外面，野鸡最后被他弄成了一个泥蛋。 那边天禄已经挖好了一个坑，知源将手中的泥蛋给放了进去，又将土坑填平。 “在这上面点篝火。” 篝火点起知源净了手回来， “这火你们可以随便用，只要不灭就行。” “老爷，菜好了。” 鲜、香的味道早已飘过来，终于有丫鬟过来相请。 知源站了起来， “这个也好了，我取出来。” 淑华好奇的凑了过来，刚才知源弄的时候她可是亲眼所见，野鸡最后成了一个泥球了。 “源师兄，什么熟了？” 知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这更引起了淑华的好奇心，跟着他走了过去。 就见知源把篝火挪走，下面的地面已经被烤得非常热，摸一下都烫手。 他寻了根木棍挖了起来，里面的泥球不见了， 看到知源拨出来的泥蛋，淑华惊奇的要伸手， “别，很烫。” “师兄，你是要请我们吃烤土吗？” 知源只是笑笑， “师妹，你瞧好了！” 又冲着一旁丫鬟吩咐， “麻烦拿个盘子过来。” 他自己寻了块石头用力敲了起来，泥蛋裂开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野鸡肉，飘散出一浓郁的香味。 知源嘴里吸着气，将叫花鸡剥了外面的大树叶放在了盘子里， “鸡肚子里的蘑菇可以取出来了。” “香。” 淑华小姐的仪态一丢再丢，身后的老嬷嬷一再轻咳提醒，她也只是保持不到片刻便会维持不下去。 “这些足够我们吃了，你们也下去吧，用完了野炊咱们就回去了。” 玉临熙挥手屏退了丫鬟、婆子，玉小姐扭头冲着爹爹一笑，优雅且快速的将一块蘑菇送进了嘴里。 他们回到县城之时，又一群人进了黑山村的徐大牛家。 “捷报贵府老爷徐讳知源高中府试第一名案首。恭喜徐老爷。” 这个消息一下子在村中炸开，村民们坐满了徐大牛家的院子。 欣欣不断的烧开水泡茶，她看到今日的情形，正想找个人帮她去镇上买些猪肉。 “婶子，堂叔有空吗？麻烦堂叔套车去镇上帮我买些猪肉回来，今天这样得招待大家一顿才行。” “行，” 徐李氏立马转身， “我去找，刚才还看见站在那边跟着人看喜报呢。” “堂叔，麻烦你了，今日大牛抽不开身。帮我去镇上买上二十斤猪肉，这是肉钱。” “好，这就去。” 欣欣又拉了徐李氏， “婶子，你也不能闲着，帮我张罗下，找两个手脚麻利的婶子，帮我做几桌菜，咱们今日热闹下。” 欣欣带着徐李氏拿出了干蘑菇、干豆角， “你家还有这东西呢？” 徐李氏手上的动作不慢，嘴里还在啧啧称赞， “婶子，这是特意留的。后面的菜园里啥菜都有，婶子看着摘就行。” 徐李氏找来了陆杨氏，又寻了两位干活麻利灶上手艺好的， “今天大牛家的把事情交给咱们了，咱们就要给她办漂亮了，但也不能浪费了。” “你放心吧，这也是咱们徐家的大喜事儿，刚才我可是听说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院内的人都在欢声笑语，欣欣找到了大牛， “夫君，你找人在院中支两口灶吧，今日咱们留来贺喜的叔伯们吃上顿。” “行，” 大牛满面笑容的看了一眼院中的人，知道这次即使是弟弟不在，自家也得招待一下了。 “夫君现抓紧剥十只兔子出来吧，再杀十只野鸡，我让堂叔去买猪肉了，加上干菜、蘑菇炖上一大锅，再炒几个菜想来也差不多了。” “听娘子的。” “大牛家的，可不用这么多，有个四五只就够了，剩下的多加些菜也就是了。” 路过的徐李氏听了个全，出言阻止， “这事儿听我的，没有你们这么浪费的。有人嚼舌头，看我不割了她的舌头。” 村长看了一圈，发现大牛正在忙活着带人垒灶，立马安排了下去，随手抓了陆二狗的差 “你去祠堂把家什拉过来，就摆在大门口。不能光让大牛一家出菜，每家都摘些来，不然全村吃了这一顿，大牛家不用吃菜了。” 村长发了话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原本欣欣都做了催生的打算，可是各家的婶子送来了菜，加在一起竟比她预想得还多，还有婶子拿来了酸菜。 “大牛家的，都预备好了，可以上灶了。” 蘑菇葫芦条炖野鸡，干豆角炖野兔，茄子豆角炖肉，酸菜氽白肉，番茄炒野鸡蛋，黄瓜丝拌鸡蛋。 六道菜齐齐被端上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可不是他们拿出些菜就能成的，大牛可是出了大血了。 第132章 两位先生到黑山村 七月流火，大路边的野草、小野花也是蔫蔫的。 就在这样蒸笼般的天气里，从远方的镇子的方向行来两辆马车、两匹马，朝着黑山村的方向奔来。 “老师，快要到了。” 天禄说完打马到了知源的身边， “源弟，信应该到了吧？” 知源摇摇头， “不好说啊，老师说出来就出来了，比预计得要早。” 天禄思索片刻， “源弟，这样吧，我在这里随侍，你先走一步看看家里收到消息没有。” “好，就这样，这里交给你了。” 知源打马留下一路的烟尘而去，离家几个月他也是心急见家人的，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 黑山村头徐大牛家，早在几天前便收到了为自两个弟弟的家书，说是过几日要回来住几天，直到院试才走。 好在即将收秋还没有收秋，这时找人帮忙也好找。 后罩房那里房间、炕都是现成的，欣欣买了棉花、棉布回来， “李婶、杨婶，麻烦你了，帮我做三套被褥出来。” 信中说清楚了，只需要预备出三人的就行，其余的随行仆侍自己会带行李的，尽管这样欣欣还是花钱买了七八套现成的行李备着。 知源还没有到达村口便看见一大群人聚集在村口之外，似乎在迎候着什么人。 这样的情形，比他见过的迎接县官还要隆重。 离得近了发现站在前面的是自家的大哥、大嫂、村长爷爷、村长奶奶，后面跟了一大群的徐氏宗族的人，还有村中交好的村民。 远远的知源便翻身下巴，人也疾步走了过去， “见过村长爷爷、村长奶奶，见过大哥、嫂嫂。” “知源？怎么就你自己？” “二牛，你们个回来了？” 知源郑重的给人行了礼，才不急不慌的回答众人的问题， “我只是提前回来看看，大哥，嫂嫂，看来家里都准备好了？” 大牛用力拍了拍知源的肩膀， “又结实了，你放心吧，都重新打扫过了，比过年还要仔细，被褥也都预备了。” “让大哥、大嫂操心了。你们迎在这里是……” 村长听了知源的话接过了话头， “知源啊，我知道你们的老师都曾经是京城的大官，我们只是想要拜见下。”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真诚、崇敬。 他略作思考，明白自家恩师与师叔都是淡泊名利的性子。如果不是这样，也轮不到自己这个乡下小子来拜师。 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的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削尖了脑袋提着重礼想要拜师呢。 可是他也知道，自家恩师与师叔从来都是以民为先。 “村长爷爷，这个我做不了主。” 知源抱拳行礼后再次翻身上马往回跑， “源弟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家里没有好？” 知源摇摇头，轻声将自己所见简单说了下。 声音虽小可还是让坐在马车中的庞、玉两位先生听到，玉临熙掀开车帘， “无碍，见见也无妨，这点早就料到了。” 玉先生微微一笑说完，放下了车帘。 “知会你师妹一声，让她的车子慢些，她的车子还是太过显眼了。” 知源无语的看了眼走在最后的马车，这已经是师妹带来最普通的车衣了。 “见过庞大人、玉大人。” 马车停下村民便已经在村长的带领下跪了下来，庞先生、玉先生两人先后下车，疾走几步过去。 “都请起，快请起。我们两个现在也无官职在身，就是庶民一个，与大家并无区别。” 玉临熙亲手扶起了村长，至于旁人随着村长被扶起也一个接一个站起来。 “大老爷，收了他们两个后生做学生，你们两位就是我们黑山村的大恩人。我们只是想亲自拜见一下，并不是要打扰到你们，两位大老爷请。” 村民们侧身在道路两侧站着，天禄上前， “老师，请上车吧，这只是我村长爷爷的一片心意。” 知源也跟庞先生说了同样的话， “老师，请上车，大家就是想拜见下你跟师叔，他们没有别的心思。” 马车在村民们的注目下通过，拐向了大牛家。 “大牛啊，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吱声，两位大老爷来咱们村子一趟不容易，可得招待好了。” 大牛一劲儿的点头， “知道了，村长爷爷，你们也回去吧。” 说完大牛带着欣欣、家鸿回了自家了，那里还需要他们来安排。 他们一家三口回到家时，马车已经被卸下马匹也已经被拴进了马厩里。 “见过两位先生，家中简陋怠慢了。” 欣欣行礼过后便退下了，端上了自制的野菊花茶便回了灶间。 菜品是提前就预备好的，欣欣只是炒一下就可以了。 新鲜采自山林的蘑菇炖野鸡野兔、卤猪心、卤猪肉切丝凉拌黄瓜、红烧野猪肉、萝卜清炖排骨、红烧鱼。 “老师，可以用膳了。” 欣欣冲着出来的知源点了下头，知源回了堂屋相请。 看到桌上的六道菜，玉临熙很是不太自在， “不必如此破费，寻常家常菜就可以。” “玉先生、庞先生请坐。” 两位先生入了巧妙的躲开了主位，直接在客位坐下， “如果不是万岁，即使再大的官也不好坐别人家的主人位。” 大牛只好在主位上坐下， “玉小姐在后面由着我家娘子、小妹陪着，先生不用担心。” “多谢你的盛情款待。” 两位先生知道，这是主人家能够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 大牛先夹了一筷子菜，庞、玉二人才开始吃，足见涵养、教养。 “两位先生尝尝，这蘑菇是清早从山林中采来的，” “好啊，我们也尝尝。” “鲜。” “这是野猪肉，昨日有头野猪不知为何闯出了山林，不然还不好得这么新鲜的野猪肉了。” 看到玉先生伸筷向卤猪心，大牛很自然的解释， “这猪心就是那野猪身上得的，只是现在天气火热，肉类放不住其余的都与邻居们分了。这鱼也是新鲜的，昨晚下了网今早起出来。” “两位先生，请。” 第133章 一起去州城1 前院两位先生吃得满意、不住的夹菜，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天禄、知源不得不出面阻止， “老师，郎中特意嘱咐过的，这些东西在这里弄到很容易，下次学生亲自动手。” “老师，师母来信特意嘱咐了，您不可过食，否则学生不好跟师母交代。” 庞、玉两位先生只是一时高兴，平时都很注意的。 后罩房那里欣欣带着娟儿陪淑华小姐用饭， “这些食材都是新鲜的，民妇……” “你是源师兄的嫂嫂，你是源师兄的小妹？” 淑华貌似不太礼貌的打断了欣欣的话，欣欣点头。 “这样啊，嫂嫂、小妹，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小姐小姐的叫，那多生分啊，叫我淑华就可以了。” 她将目光看向娟儿， “我可以叫你娟儿吗？” 娟儿虽有些胆怯，但还算放得开， “可以，我哥哥都这么叫我的。” “娟儿，我都这么叫你了，你可不许再叫我小姐了，叫我华姐姐。” 娟儿看了眼欣欣，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欣欣并不想干涉，这是不姑子难得与外人接触的机会。 “好，华姐姐，你真漂亮。” “你也很漂亮。” 娟儿的表现在淑华眼中比那些小家碧玉的小姐，还要强得多。 “华姐姐，你尝尝，” 娟儿大着胆子用公筷给淑华小姐夹了块鱼肉， “这个鱼很新鲜，是我今早跟大哥去河边收回来的，拿到家中时还是活的呢。” “这个蘑菇是嫂嫂早上和堂婶一起上山采来的，” “这是猪心，嫂嫂亲手卤的，野猪是昨晚杀的，” “这些都是野猪肉吗？” “是啊，今早嫂嫂用的都是野猪肉，我们这里买肉要去镇上的，不是很方便。不是那头野猪晚上闯出林子，被村中的叔伯们给赶进了陷阱，咱们还没有这么新鲜的野猪肉呢。” 娟儿说得轻松，淑华可是听出一身的汗来， “华姐姐，你不用担心，咱们这里轻易不会有野猪过来的。” “这黄瓜也是菜园中清晨摘下来的，绝对新鲜，这卤肉是嫂嫂今早卤出来的，已经入味了呢。” 由娟儿出面淑华小姐吃得很高兴，这些东西都很普通，就是他们家平时也是常吃的，可以说是家常菜了。 可是今日她觉得比自家的要新鲜得多，她在察觉身后的嬷嬷有异动之时，便放下了筷子，她可不想被嬷嬷跟娘亲告状。 娟儿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胃口本就不大，这倒是跟淑华小姐差不多， “嬷嬷，这些菜还有前院爹爹那里的菜，你们可以吃用了。” “是，谢小姐。” “嫂嫂，不怪我自作主张，替你决定了吧？” “淑华高兴就好，你就当这里是自家。” 欣欣笑着说道，一顿饭下来她很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大家小姐。 “吃过饭后，你们帮着把这些碗筷收拾下，不然嫂嫂一个人要忙到什么时候。” “是，小姐。” 不怪淑华如此命令下去，她也知道在别人家如此不太好，可是她身边随行向来如此，这已经是精简了的，可还有七八个人呢。 再加上自家爹爹与师叔身边的，光下人恐怕就有十二三个。 “你们可听好了，这可是我源师兄与禄师兄的家中，便如同我家一样。嫂嫂与娟儿，还有徐家大哥，便是如同我的亲人一样，” 淑华板正了小脸，没有了与娟儿、欣欣说话时的讨喜模样，下人们连同嬷嬷也是恭敬的弯腰行礼称是。 “嬷嬷，你亲自走一趟，把我的话知会给爹爹与师叔知道，我想他们也是会同意的。” 娟儿虽小可懂事得早，应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看到淑华有些疲倦的坐在那里， “华姐姐，你去休息下吧，我带你过去。房间是我和嫂嫂布置的，只是家中简陋你可不要嫌弃。” “娟儿妹妹，此言差矣，是我过来叨扰了。” 娟儿一笑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来，更显纯朴、可爱。这个模样可是比淑华在京城中，见到的那些与娟儿同龄的小姐们，更让她想要亲近。 “好啊，我还真有些累了。嫂嫂，就让娟儿妹妹带我过去吧。” “行，你们年龄相差不大。只是娟儿只是村里的小姑娘，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淑华妹妹多担待些。” 淑华是真累了，这一路跟过来她全身都乏了，倒在炕上很快睡着了。 娟儿轻巧的出了屋子，看着守在屋外的大丫鬟芳眉， “你是华姐姐的丫鬟吧，华姐姐睡着了，麻烦你守在这里照顾好了，我要先去帮嫂嫂了。” “娟儿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娟儿连忙摆手，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你们，” 娟儿想了下，才笑着道， “你们叫我姑娘吧。” 说完她轻盈盈的离开，没注意到身后丫鬟们的议论， “这娟儿小姐，可不像是村子里长大的。” “是哦，看着可比那些个五六品官员家中的小姐，还要有气派。” 芳眉轻咳了几声，狠瞪了几眼， “忘了小姐的规矩了，你们胆子大了，想要受罚了。主子的事儿，也是你们能够议论的。” 她可不是平常的丫鬟，是跟着小姐被当作副小姐来养的，眼光可不是这些普通的丫鬟可比。她看向娟儿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 “娟儿妹妹，她们做什么去了？” 跟着娟儿在大门口溜达的淑华，看到村中妇人结伴走向村外。 “挖野菜、割猪草，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山林中的蘑菇应该出来了，也有人会去采蘑菇。” “这个妇人我见过，她今天从你家门前过了四五趟了。她采了这么多的蘑菇，吃不了岂不是放坏了。” 这些大家小姐说是下厨，其实能够真正的自己炒就是好本事了，多是下人都预备好了她们过去应当一下。 “走，华姐姐我带你进村里看看去，也许这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 娟儿带着淑华小姐走向村子，后面的丫鬟要跟上， “你们在这里等着，这儿是源哥、禄哥的家，怎么会有危险。” 第134章 安排家中事务 娟儿领着淑华小姐走在村里， “这是李婶子家，是我堂婶。华姐姐看到的就是李婶子，我带华姐姐去看看。” 淑华小姐被这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美极了，在家中她是最小的，都是她叫别人哥、姐的。此时她有种当了姐姐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很新奇。 “娟儿平时都在家里做什么？” “看看书、绣点帕子什么的，大哥会帮我送到镇上，或者县城去卖掉，换些铜板。” 她开始用她习惯方式尝试与娟儿进行交流，娟儿带着她进了徐李氏的家中，正巧徐李氏的婆婆在翻晾晒的蘑菇。 “堂奶奶，我带华姐姐过来串串门。” “哟，小娟儿来了，快过来坐。” 听到娟儿的声音，老人家要起身准备给淑华小姐行礼，一把被娟儿给阻止了， “堂奶奶，你忙你的就行，我家还没有晾晒蘑菇，我带华姐姐过来看看，不用多管我们了。” 老人家被娟儿给压着坐下，淑华反倒是给她行了简单的晚辈礼， “麻烦了，我好奇，没有见到过。” 声音甜美，如山林听画眉婉转动听。 老人家始终是有些放不开，娟儿带着淑华转到了晒架旁， “华姐姐，你看，从山林中采来的蘑菇就这样晾晒，可以保存很久不坏的。” “这是什么？” “葫芦条，晾晒成干用的时候再泡发，用它炖肉很好吃。” 娟儿带着淑华转悠了一会，见不止堂奶奶紧张，就是淑华小姐也是有些不自在，便带着她告辞出来。 “咱们回去吧。” 淑华拉着娟儿的手，往外走。 “好，我跟堂奶奶打声招呼。” 回去的时候欣欣选择了另外的一条路，只是有些绕远， “华姐姐，你瞧，那就是葫芦。晾晒的时候先削掉表皮，再削成片儿或者条晾晒就行。只是这东西即使是干了也不太好放，不能潮了。” “那是晾晒的芸豆角，” “这是晾晒的豇豆角。” 一路上见到的东西娟儿都会跟淑华小姐介绍一番，淑华小姐连疲惫感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满天的星星洒下星光，将这农家小院照亮。 “娟儿听你白日里说是识字的，谁给你启的蒙？是禄师兄还是源师兄啊？” 娟儿听了摇头，淑华看了很是好奇，不是两位师兄难道还有别人，这里有女师不成？ “是长嫂，长嫂教我的，长嫂还教我刺绣、女红，我的这一身本领都是长嫂所教。” 她的目光中闪现的是对母亲深深的孺慕，这种眼神淑华很熟悉。她在看自家长姐与母亲时，都会有这种眼神。 “大嫂很厉害？” 娟儿点头，转身从一旁的衣箱中翻出欣欣给她绣的荷包， “这是长嫂给我做的，是不是很漂亮？” 淑华接过来拿在手中观看，总觉得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华姐姐，你怎么了？” 淑华小姐摇头， “总觉得这刺绣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 淑华小姐摇摇头， “好儿，想不起来不想了，今晚你陪我在这里睡。” “好啊，华姐姐很好。” “娟儿妹妹也很好。” 两个小女娃躺在一起睡了一夜，直到离开淑华、娟儿也没分开。 “娟儿妹妹，你这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真好，” 娟儿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都是长嫂教的。” 七八日后，天禄、知源就要随着老师去州城了。 “娟儿，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州城很热闹的。” 娟儿摇摇头， “我听长嫂的。” 堂屋中也在说这个事情， “天禄、知源，你们这次考试我与娘子都很担心，这中途遥远，一路之上不光有山路，还有偏僻无人之处。我和娘子商量过了，这两日便将家中的东西处理下，随后陪同你们一同前往州城参加院试。” 不论天禄、知源还是庞、玉两位先生，都无法反驳大牛的话，这一路走过去确实是有危险的，原本他们都想寻镖行了。 “行，只是，野鸡、野兔已经养得有了些规模，太过可惜了。” 大牛摆手，很是坚决，这也是他们夫妻二人商量过后的， “无碍，这些东西到了哪里，我与娘子也都能再次养起来。一会儿我就去醉仙居，速度快的话明日便能处理完。至于家中的田地，可以拜托给村长爷爷，我给留下雇佣短工的铜板。连同这院子也暂时先交给村长爷爷帮着看顾，粮食村长爷爷会处理好的。” 天禄、知源对视一眼，终于点头， “好，大哥（姐夫）、嫂嫂（长姐）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事情商量好，当天大牛便赶着骡车去了县城寻到了娄掌柜，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牛兄，现在有多少？” 大牛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娄兄，都在这上面，就是野兔、野鸡多了些，还有两头怀了崽子的野猪。这两头野猪是先前留下的野猪崽，倒是可以试着养一下，没准备就能成了。” “行，我立刻联系附近的醉仙居，卤好了送过去。” “娄兄，给你添麻烦了。” 娄掌柜摇头， “不麻烦，其实自年前令内弟回来之时，我已早有准备，这比我预计得还要晚上几个月了。明日我让采买亲自过去。” “我还要准备些出行的东西，娄兄，再会。” “再会。” 大牛抱拳辞别，出了这里直奔杂货铺，锅碗瓢盆家中都有，到时挑着拿些就可以了。 “掌柜的大块的油布来四张，帐篷布三顶。” 买了这些东西搬上骡车，赶着骡车就出了县城，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大哥回来了？事情谈好了？” 院中的知源迎了上来，伸手帮着卸骡车。 “谈好了，明日采买过来，处理好了后日便可启程。一会儿我要去一趟村长爷爷家，把地里的安排跟村长爷爷商量下。” “大哥喝口水去吧，这里交给我。” 交给知源卸车，大牛进了屋中与欣欣说话， “夫君，喝水，事情说好了吧？” 大牛点点头， “好了，你给我拿些银两，我去村长爷爷家一趟，把家里的安排拜托给他。” 第135章 出发去州城 “村长爷爷，这两日天禄、知源就要离开前往州城参加院试了，我和娘子商量过后决定陪同前往，也好方便照顾他们。而且这一路过去，也并不都是大路。即使能够雇镖行，我也不是很放心。” 村长听了沉默良久， “家中你是如何安排的，你家这也是一大摊子呢。” “村长爷爷是这样的，家中养的那些鸡、鸭、兔、猪，统统都处理了，明日醉仙居采买亲自过来将那些都拉走。” 大牛慢慢说与村长听， “剩下的院子还有田地就交给村长爷爷了，这里是十两银子，秋收的时候您帮忙雇几个短工。这是家里的钥匙，那处院子您帮忙照看。” 听到大牛是陪同两个弟弟前去州城参加院试，村长立即点头，满脸的笑容， “好啊，行，这事儿交给我了，你放心走吧。” 次日午后，欣欣打包了一家人的换洗的衣裳，打成两个大包袱放在了炕稍。 “夫君，外面你收拾好了吗？小泥炉、锅、柴刀你都装到车上去没？那口锅里我放了盆、碗、筷、锅铲。” 欣欣手上不停，听到屋门口有脚步声，回头看是大牛。 “娘子放心，都已经放在骡车上了。连同一旁的米袋子、面袋子，我还摘了些黄瓜、茄子、豆角带着。” “行，这么多，到时能坐得下吗？” “坐得下，只有你和鸿儿。听到咱们跟着一起，玉小姐已经把娟儿喊到她那里了，连同娟儿的行李也到了玉小姐的车上了。” “这样也不错，我总是担心娟儿接触的人都是村里的姑娘，这样他的见识有限，将来有些事情怕是应付不及，现在跟着玉小姐多少也能耳濡目染一些，哪怕只是熏陶一下也是好的。” “都听媳妇的。” 东方还没有露出光亮，寂静的山村还在沉睡。 大牛将自家的行李捆扎在行李车上，与之前庞、玉二人所带的行李放在了一处。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远门的欣欣，真切的感受到了深深的不便，后面放东西的马车上又增加了些东西，而且杂七杂八的各类很杂。 “老婆子，我去看看去，大牛说是今天出发。” “行，你把外面我收拾好的篮子给提着，那里我收拾了不少的干菜，出门在外难免不便。” 村长走到村口时看到陆二狗、陆杨氏、徐李氏还有她家男人，正在往村里走， “村长叔，你也是送大牛一家的？” “是啊，他们走了啊？” “村长叔，回去吧，连我们都没有看见人，想是早早的出发了。” 村长站在那里看向村子通向镇上的路良久， “这是怕给咱们添麻烦啊，回吧。” 徐李氏男人、陆二狗对视一眼， “村长叔，大牛走了，这可是快收秋了，他这的秋咋办，总不能扔在地里吧？” “交代我了，让我帮着找几个短工把秋给收了，家里的钥匙也一并交给我了。” “大牛一家还会回来吗？” 村长再次望向延伸向镇子的山路，摇摇头， “会的吧，这里可是他们的根。” 中午的时候大牛一行停在了距离县城三十里的一处树林的山坡处，大牛提着两只野鸡朝着林子的方向走去， “玉老、庞老，” 经过天禄、知源的纠正大牛重新确认了对庞先生、玉先生的称呼， “我去溪水边把它们收拾了，你们二老先歇着，这一大清早就起来赶路也是乏了。” “好，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儿，这附近没有人烟。” “知道了。” 大牛提着两只野鸡走了，在河边清理干净又将鸡毛、内脏挖坑埋掉，提着洗净的野鸡回了暂时宿营的地方。 “给，直接都炖了吧，多加些菜应该够了。” “公子放心，娘子已经安排好了，干菜已经泡上了。” 大牛点点头，走到边坐下歇息，欣欣见了端碗过来， “夫君，喝口水吧，刚晾好的开水。” 大牛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有没有晾凉白开？现在身在野外还是都注意些好，两个弟弟这是在赶考。” “夫君放心，已经晾好了，都灌进了水囊中，应该能坚持到黄昏。” “有你们小两口随行，让我们省心了不少，吃用也好了起来。” “玉老，这是小辈该做的，不值当这样夸奖。” 玉先生但笑不语，微微一笑将茶碗中最后一口茶水饮尽，冲着要给他续水的欣欣摇摇头， “不用了。坐了一上午的马车，你也累了还带着个孩子，好好歇歇吧。” 欣欣道谢看到家鸿有些点头，开始逗着他说话，怕他睡着了错过午饭。 知源见了走过来，弯腰看着家鸿， “鸿儿，二叔带你去射箭好不？” 男孩子都是好动的，听到这话立马精神了少， “好哇，我要用我自己的小弓，我带来了，在马车上，二叔递我。” 三岁的小家伙说这长的句子，连崩豆般没有卡壳的，而且吐字清晰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玉先生看了过来，露出好奇的目光，欣欣见了解释了句， “这孩子说话、走路都早。” 简单的聊两句各人靠坐在树荫下闭目假寐，只有稍远处传来鸿儿的喊叫声， “噢，射中了。” 直到有婢女过来召唤用饭，欣欣先把鸿儿喂饱，还没有吃完鸿儿已经瞌睡过去了。 欣欣把饭碗放下，抱着孩子送到了骡车车厢中，给他盖被单她自己才回去赶紧吃饭，他们还得抓紧赶路。 吃过午饭婢女们刷洗干净了碗筷，收拾到马车之上，他们立即出发赶路了。 依旧是天禄、知源骑马随行在侧， “知源，你来赶车，我骑马往前看看。” “好，大哥，咱们换。” 大牛提腰挎猎刀，背着弓箭骑着马便往前去了。 这一段又是山路，且两边多是险峻的山岭，大牛走了之后天禄打马来回跑了一圈， “男仆都加紧戒备，注意两边的动静。” 他自己也是摘了弓箭在手，知源也是如此，弓箭就放在他随手能够拿到的地方。 第136章 赶路途中 车队前方扬起一阵烟尘，大牛骑着马跑过来， “姐夫，前面怎么样？” “没事儿，走吧，再赶一段路，再往前就得牵着马过去，山道只有一个半车厢的宽度。” 他又跑到第一辆马车前， “玉老、庞老，前面山路狭窄，你们坐在马车中不要往外看，容易晕。” “知道了，大牛。去告诉华儿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前面是回应大牛的，后面则是告诉车外的仆人的。 又往前行了大约有一里多地，大路变得窄了起来，宽度只有一个半车厢宽。 坐在车厢内是看不见外面的，可是随着车队走在外面的婢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大牛打马向后，大声喊， “大家只管往前走，不要往下看。你们要是忍不住，就往崖壁那里看，你们排成一队，贴着崖壁走。” 大牛紧跟着这些婢仆，他们都是从京城带来的，哪里走过这样的路，根本没有经验，只能大牛不时的提醒。 前面赶车的已经直了马车在前面领着马车走，好在给玉、庞二人赶车之人，跟着他们俩走南闯北经的多并不害怕，牵着马领着马车稳稳的走在前面。 呼，终于走出来了，再往前便都是宽宽的大路了。 “出发！” 大牛换了知源骑马还是自己亲自去赶车，婢仆们重新上车这样赶路也能快些。当然他们不可能坐主子的车，只能坐在杂物车上。 除非是贴身侍候的人，才会有那样的待遇，这样也是方便侍候主子。 “天禄，再往前就是个村子，咱们今日宿在那里，不能再往前了，不然会错过宿头的。” 玉先生掀开帘子朝着天禄说话， “老师，知道了。” 说着天禄打马向前，与知源并排在最前面， “老师说了，在前面的村子里歇宿，明日一早咱们再出发。” 一行人四辆马车一辆骡车进了这个村子还是引起了关注， “老师，这个村子倒是有间客栈，只是不大。” “就在客栈住下吧，咱们来得有些晚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地方。” 玉先生有些担心，庞先生准备下车，也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 天禄、知源齐齐走了进去，大牛守在车队一旁，看着来往的村民，有人在关注着他们，并在窃窃私语。 “对不住客官，咱们只剩下一个小院了，没有旁的客房了。最近前往州城的考生增加，客房很紧张。” “便小院吧，住一晚多少？” “二两银子，包草料、伙食，有厨娘负责做饭。” “禄哥，就住下吧，再往前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了。” “行，我去叫老师、姐夫他们进来，你在这里办手续。” “小哥儿也是去州城的参加院试的？” 知源看了一眼掌柜的，对方笑容可掬，一脸和蔼的看着他， “从这里再往前，就不容易赶宿头了，客官明早用不用准备些干粮，好些客官都是在小店备足了干粮的。” “备些干粮吧，前方要多远才有宿头可供休息？” “小哥儿头次走这条路吧，至少得过一二百里才有，而且所经之处多是深林，建议你们结伴同行。” 知源点点头， “多谢掌柜提醒，我们会考虑的。” 掌柜的看向走进来的一群人，他是开店的经的多、看得多了，只一眼便知这群人不是普通的赶考考生。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各自洗漱后，吃了厨娘做的饭食便各自回去休息。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大牛便已经起床， “夫君。” “娘子，你可以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牲口喂好了没。” “睡不着了，我也这就起来。” 其实不光是他们，随后大家都陆续起来。 早在出发的时候淑华小姐已经给自己手下的婢仆们下了命令，借住休息之时要负责照顾大家。 “徐家哥儿、娘子，可以洗漱了，早点店家已经备好了，定做的干粮也已经送过来。” “好，麻烦你们了。” 毕竟不是自家的下人，而且自家也没有用下人，一时两人还真不习惯。 婢女们恭敬的退了下去，两人赶紧洗漱收拾好自己，大牛出去之时外面天禄、知源已经看过牲口回来了， “大哥，你不用去了，我们已经去看过了。” 一行人用过早点，将东西重新装上车，便各自坐上了马车再次出发。 出了村子再往前走了大约十一二里的路程，再往前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林了。 “天禄、知源，告诉大家不要离得太远了，这里是深林咱们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不知会出现什么，都跟紧些。” 不过，这里的大路很宽，可以并行两辆马车，大牛一甩鞭子， “我们去前面，也可以探路。” 欣欣自然是没有意见，家鸿闹着要看外面，她已经将帘子掀开。 借着这个便利，她悄悄沟通了这里的树林，这附近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这是杨树，这是榆树，松树、桦树……” 不时的她指着闪过去的树给自家儿子解惑，还只有三岁的家鸿看得也算兴致勃勃， “娘亲，这些树好高啊。真凉快！” 山风吹来，车帘掀起便有一股风吹进来，小家伙兴致更高了。 “娘亲，你看，兔子！” 他的眼睛挺尖，一嗓子喊了出来，从草丛中窜出一只兔子跑到了对面的林子中不见了踪影。 大牛有些遗憾的放下了弓，瞪了眼儿子，遭到了自家娘子的回瞪，不许凶我儿子。 头一晚大牛幸运的猎到一头不到一百斤的野猪，被大家给消灭掉了。 次日太阳还没出来，他们已经用过早饭早早的出发了， 一天无事儿，太阳渐渐西转，深林中的树木也映染了一层金黄色， “天禄，你来赶车，我去前面寻个宿营的地方。” 知源骑马走在车队的前方，穿着一身的学子长袍，手提着弓箭，颇有点儒将的味道。 一刻多钟后大牛骑马赶了回来， “庞老、玉老，前方没有太好的地方，不能再往前了，日头眼看要落山了。” 第137章 野外惊魂 大牛赶着骡车走在最前头，在一处山坡前停下了骡车。 “就是这里了，不是很理想，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欣欣被大牛扶着下了骡车，她四处环顾这时的确不是最理想的宿营之处。目光所及之处她倒是没有探查出有任何猛兽存在，可是里面其中却给她不舒服的感觉。 “今晚只能在这处山坡上了，还算平缓，可以简单扎个帐篷。” 下车后大家不用吩咐，搭简易灶的，安帐篷的，卸了马车去放马的，取了菜蔬、米粮去附近的河边洗菜、淘米的。 大牛皱眉四处看了一圈，取了柴刀出来别在腰间， “庞老、玉老，这个地方让我很是不安心，我去转转，你们只在这附近溜达不要走远了。” 二老点点头同意下来，这一路过来大牛的本领已经让他们有所认识，何况他们也不是莽撞的人。 一刻钟后大牛拖了不少的粗树枝回来，在那里削削砍砍起来，把不用的树枝扔在马车厢不远处。 炊烟升起来，厨娘忙活起来，今日有些晚了欣欣哄好了家鸿让他自己在一处玩儿，她走过去一起忙碌起来。 “娘子，我们来就好。” “一起吧，这天儿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做好为好，大家也早些歇息，这一天也是够乏的。” 这时代坐马车不是种享受，时间长了反而受罪。 出来之时带的青菜已经用完，现在他们只剩下带出来的干菜了，还有之前在客栈买的干粮。 欣欣在这周围溜达了一圈，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运气不错，寻得一些嫩荠菜，一会凉拌了，也给玉老、庞老改善下口味。” “幸得娘子跟随，不然我们还真寻不到。” 欣欣在心中偷乐，反正是野地里就有的，谁会怀疑呢。 “娟儿，告诉玉小姐，今晚就在马车上歇着。” 猎人的直觉提醒他这里不是很安全，大牛架设守了周边木桩，回来寻到娟儿叮嘱了一句。 “大哥，我知道了。” 当晚不光是娟儿和玉小姐，就是庞、玉二老也是歇在车厢内。 四个车厢成环形摆放在篝火周围，婢女、仆人散落在篝火周围歇息，大牛独自守了前半夜。 半夜时分几个男仆起来换大牛去休息， “暂时没什么事儿，不过后半夜你们也不可放松。” 虽然一直没有事儿，可是给大牛的那种危险气息始终存在。 去休息前他又溜达了一圈，才在一棵大树下靠坐下来闭眼歇息。 只要不是在家中他一向浅眠，只要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便能立刻惊醒。 大牛睡梦中忽的一下起身，随即将放在一边的弓抓在手中，从背后未卸下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箭尖向外不断缓缓以自身为圆心转动，忽的一下停住了，方向是马车的背后。 “徐哥儿？” 值夜的仆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儿，被他这一番举动吓了一跳， “嘘！轻声！” 大牛制止了这些人喧哗，有时大声的喊叫惊怕也会让野兽产生恐惧进而袭击人类。 “去两个人在马车两旁在点两堆篝火，一定要烧得旺旺的，不要怕，也不要喊叫，暂时它不会过来。” 出来两个胆大的，过去在环绕的车厢两边又点起了两堆篝火，不住的添柴不多时篝火被烧得很旺，将这一大片地儿照得雪亮。 “篝火不要熄。” 大牛弓箭指向的方向一直没变，他说话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好在现在离着天亮也不远了。 待天快亮时，大牛才收了弓箭， “赶紧热饭，咱们吃了早饭争取今天就走出这里。” 早饭煮了粥、热了干粮，就着咸菜吃了一顿早饭。 “娟儿，我瞧着牛大哥好像很紧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正在喝粥的娟儿看了一眼大牛，点了下小脑袋， “别问，应该没有大问题，华姐姐赶紧吃早饭，咱们早点走，待会我再跟你说。” 玉淑华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还顺手拿了块干粮在手就上了马车。 仆人们都是边走边吃，大牛更是骑着马走在最后面，不时的不会回头一段路确认一下什么，直到走出三四里路才算消停下来。 “大牛，出了什么事儿，不会是有狼吧？” 玉先生掀开帘子问从后面赶上来的大牛，庞先生也从车厢里望过来，显然他也是此猜测。 大牛点头， “应该是被赶出来的独狼，这畜生见没有机会才刚离开，跟着咱们这么远。” “好险！” 两老纷纷大出口气，暗叹也不知是他们幸运还是不幸。 “出了这片林子离着州城也就两三天的路程了，那一段路没有这么僻静的地方了，一路之上都会经过村镇。” 远远的比县城更加巍峨的壮观的城墙出现在欣欣的视野中，其实他们离着州城还有不近的距离，远远的看过去，可以体会它的雄伟，蔓延开去宛如插进天边。 欣欣掀开了车帘指着远处的城墙给家鸿看， “咱们快到了，那里就是州城，” 三岁的鸿儿没有太多的词汇来形容他所见到的城墙，只蹦出两个字， “好大！” “好长！” 尽管城墙已经在视野中，他们依旧走了半日多的路程才到达城门口。他们到时城门口已经依旧排着的入城的长队，随着队伍前移他们的后面又有人加入。 “好了，可以进去了。” 院试在八月十二放榜在八月十七，彼时中秋已过。 “老爷，要带路的吗，我的价钱不高，对州城没有比我更熟悉的。” 他们刚进城没走多远，便有四个男子围了上来，其中有个长得清秀、伶俐的小哥儿尤为显眼。 庞先生推开了车门，庞、玉二人朝外看过去，玉先生手捋胡须看这个年轻的伶俐后生很有意思，伸手点了下， “大牛，就他吧。” 大牛回头点头， “好，听玉老的。” 说着他跳下马走了过去，马车是玉家的一个仆人在赶。 “你过来，其余人可以散了。” “我们要寻处院落，不能太贵还要离着贡院近，你可有消息？” 第138章 院子的传说 “让我想想，” 年轻后生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双眉紧锁深思起来，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车队， “有，只是价钱不会太便宜，毕竟是离着贡院近，只是客人来得早些，会比进了八月要便宜得多，我带你们过去。我只要十文的领路费，剩下的要你们自己与牙人谈。” “行，带路吧，只要不坑人就行，否则，” 大牛将手中把玩的一块石头捏碎，大手展开碎石洒落在地，一只大手掌却是没有任何事情。 “大爷放心，小子叫张小亮，只赚良心钱。你可以在这附近打听，都知道我这一号。” “上车吧，你来指路。” 马车在张小亮的指引下，左拐右绕在一处牙行停了下来， “哪位老爷随我进去看房源？” “画竹，你随大牛进去吧。” 画竹要比棋华更擅长外面的交际，大牛在前画竹紧随在后在张小亮的领路下进了这间牙行， “李叔，给你带生意来了。” 这小后生完全没有掩饰，直接便喊了出来， “要寻房子，在贡院附近的，李叔可别糊弄人坏了我的名声。” “你小子，给。” 李叔摸出五个铜板来递给了张小亮，他笑呵呵的接过去，又冲着大牛、画竹鞠躬， “两位老爷，在这州城若有领路的活计只要去城门处便能寻到我，保证童叟无欺，这州城没有我不知道的。” “好，记下了。” “多谢老爷。” 大牛将手中的十个铜板给了出去，后面的画竹放下了手。他们这一路行来，知道大牛不是那种小气的。 “这位老爷是要寻靠近贡院的房子？” 大牛点头， “我家两弟弟进州城参加院试，想要寻个清静些靠近贡院的院子，到时也好方便些。” “老爷好算计，倒是有两处，第一处只一进，房主要价40两出租一年。另一处两进，只是格局小些，房主要价80两一年。” 听牙人这样说大牛有些皱眉，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究竟， “现在可以看房吗？都得出租一年吗？” 住处是第一时间就要定下的，他们这么多人还等着安顿下来呢。 身后的画竹轻咳了声，大牛便不再往外问，而是与牙人往外走。各自赶了车由牙人领着先去了一进院子那处。 玉先生、庞先生这次也下了车，这处虽然格局不小，可是他们这里有男有女混杂在一处不是很方便，而且屋子也不是很充裕。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里便在热闹的街市之上，很是吵闹。 “去那二进院看看吧，如果再不行，只能稍远些了。” 读书是要个安静的去处才行，这一点庞老、玉老十分坚持。 出了院子他们重新出发， “这处院子隔着贡院有两条街，虽然稍远了些，可是胜在安静，处在胡同深处。而且这里买菜也十分的方便，” 牙人边开门边介绍，伸手将大门推开，露出雕刻精美的影壁。他伸手指向胡同口， “出了胡同往左一条街就是墟市，那里货品齐全，而且价钱公道。从墟市往东走上二百米，还有夜市，十分的热闹，可以开到戌末亥初，还有衙役定时巡逻治安还算不错。” 听了这话庞、玉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中对于此地的管理倒是高看了一眼。 转过影壁便是一进院，院中一角种植着一片竹子，此时正逢秋季竹叶不时飘落，带来一丝秋季的萧瑟。 院中有碎石铺路，前院有五间倒座房，穿过月亮门有通向左中右的三个方向的走廊，分别通向左厢、正房、右厢。 厢房建于院子两侧各有三间各带一间耳房，正房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带有左右两个耳房。 大牛对于这个还算满意，他边看边在心中算计开了， 自家妹妹、玉小姐肯定得两间房，内弟与弟弟两间，自己与妻子一间，两位先生住正房。剩下的男仆统统安排在一起。 玉小姐带来的女仆可以安排在二进，这样可以夜间就近照顾玉小姐。即便是这样安排房间应该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急走两步，追上庞、玉二人只慢了二人一步， “庞老、玉老，你们二老看如何？” 二老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大牛，庞老手捋胡须笑道， “看来咱们想法一致。” “听二老的。” “听我们的就是这里吧。” 庞老看了玉老一眼，扫了一眼庭院点头定下。 剩下的便是与户主签订契约，至于租期他们是提前便商量好的。院试结束后，他们留在州城准备参加乡试，至于大牛夫妻二人再作计较。 “是来参加院试的考生？这院子之前便是住了一位中了乡试第三名的举人，因此我这院子向来受欢迎。” 院子的主人很是乐呵呵的宣传这院子曾经出租给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爱沾这样的喜气，这样的院子也确实畅销。 “便租下了。” 刚刚他们看过了，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他们只要将自己的东西搬进去就可以了。 一番谦让之后各人的屋子落定，正房最终还是归了庞老、玉老，东厢房住下了大牛一家三口、徐知源、杨天禄，右厢房住下了两位女眷小姑娘，还有玉小姐带来的婢女、仆妇。 欣欣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屋中的东西，将带来的物品放在大致的位置上，她便走出了卧室进了外屋， “夫君，咱们赶了这许久的路又在城里折腾了这半日，大家也都饿了，我想去墟市上看看买些菜回来，先简单的做餐午饭，待晚饭再好好的做上一顿。” “行，你去吧。” 欣欣没有立马动身，从包袱重新取出五两银子出来， “夫君我还是多带些银子，咱们初来乍到也不知这里的东西贵不贵。” “也好，我与你同去。” 大牛实在不放心自家媳妇在这陌生的州城中独自出门，夫妻二人与在院中打扫的婢仆知会了一声便出了院子。 按照先前牙人指引的方向行了过去，这个墟市还不小，现在时近午时买菜的人多了起来。 第139章 醍醐灌顶 “豆角多少文一斤？” “八文，我这是新摘下来的，新鲜得很，小娘子买点吧。” 欣欣皱皱眉接着往里走， “豇豆多少文一斤？” “七文。” “你这豆角多少文？” “九文，我这可是刚摘下来的。” …… 欣欣逛了大半个墟市发现这里的菜价，不光比他们镇上的贵，比县城中的更贵些。 不过这墟市中蔬菜新鲜度并不一致，有些明显是摘下来的时间久了，可也不会很便宜。 欣欣买了五斤豆角、七八根茄子、七八棵白菜、二斤番茄、二斤黄瓜，碰到卖鸡蛋的买了两斤鸡蛋，又买了几个南瓜，出来的时候又转到了肉铺上，买了两斤瘦肉、五斤五花肉、十斤肥肉。 墟市附近有开榨油坊的，考虑到庞、玉两位老人，还有玉小姐她又打了十斤豆油。 大牛看得与欣欣不同，他更注重于猎物这方面，发现这里有猎人出售野兔、野鸡，还看到有头小野猪的，被肉铺老板收去了。 “夫君，先回去吧。” “行，咱们走吧。” 墟市中还有卖包子、馒头的， “夫君家中的米、面也不多了，现在咱们人多，这米面也要再买些。” “明日我赶车出来再买。” “也行，还能够几顿的。” 夫妻二人商量着慢慢往回走， “徐哥儿、徐娘子回来了，咱们已经煮上饭了，还炖了干茄子、豆角，都快好了。” “受累了，这里还有黄瓜，你们看着是凉拌还是炒，给庞老、玉老加个菜一路上他们二老可是受累了。” 厨娘接过欣欣手中的篮子，大牛也将自己背着的背篓送去了厨房， “这里有肥肉，吃过午饭需要炼出来，这是新买的坛子刷洗干净了可以盛荤油。” 大牛将东西都放在了厨房， “徐哥儿，这些都交给老奴吧，您放心，会处理好的。” 吃过午饭大家都各自去休息，玉先生、庞先生不约而同的去了堂屋，二人相对而视， “坐吧，老伙计，咱们俩先商量下，再找徐哥儿夫妻俩，总不能这么些人在一起始终这么混乱着吧。” 玉先生倒是有另外一番看法， “我想那对小夫妻或许不会答应咱们的想法，他们有自己的骄傲。” “想要在州城生活一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们还有供各自的弟弟的科举，便要更加的艰难。” “何况小女不是短时间就会离开的。” “我看他们陪同科举并不为难，说走就走的样子，似乎家底并不是单薄。” 玉先生在心中大致算了下， “只算吃食方面，单论一般的水平，在州城一天有个一两多银子应该差不多了吧。当然要是以富豪之家来算，肯定是不够的。” “两位老先生算差了，今日我出去买菜了，咱们这些人一天下来，我估摸着得按三五两银子来算。” 欣欣随着大牛进来正好听见玉先生这句话，笑吟吟的解释， “不说他们两个臭小子正是科举的关键时刻，就是玉老、庞老年纪不小了，单在吃食方面便不能太差了。” “两位老先生就不要再操心这个事儿了，我家虽不比县城、府城的那些豪富之家，可也算小有积蓄，如果只是一般的吃食，不是成天大鱼大肉、海参鲍鱼的，暂时还能应付得来。” 夫妻二人一人一句将心意表明，言语间没有任何能够让人推让之意坚决得很。 “玉老、庞老，咱们也到了州城了，我和娘子商量了下，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今日在墟市上我看到有卖野兔的，便打听了下，这附近有座绵延数百里不知尽头。” 大牛思索着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遇水吃水、遇山吃山，我是个村户出身的猎人，明日我们夫妻二人便进山去摸摸，探探路。” 二老对视一眼，这是人家的安排，对自己两人说出来这是种尊重， “你们有了自己的打算，这样也好。天禄、知源跟你们说过我们的打算吧？” 大牛点头， “他们俩简单说过，如果院试、乡试顺利的话，明年直接从州城进京。” “你们是怎么考虑的？有想法吗？也许这一别，不知多少年才能相见。” “二老有什么建议吗？” 庞老手捋额下胡须，呵呵一笑， “你们倒是图个省事的。” “还请二老指教，我家双亲、岳父、岳母俱不在，我与娘子虽有些主意，可终究年纪尚轻，所经事情尚少。” “那我们就托个大了，” “还请二老不吝赐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万分荣幸。” 这样的话二老真不是受之有愧，当之无愧才是。放眼天下，哪个文人学子无不以受他们二老一堂课引以为荣的。 “虽然我到你们家时日不多，只有短短数日。以我观之也不是扔之不下，他日你们兄弟但凡闯出一番名堂来，何不让令堂另换新址，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先生，这样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没有良心？” 玉先生摇头， “差了，只要你们在外面立得住、过得好了，照拂族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虽说人挪死树挪活，可蔫不知时移世易，而万象更新，不会闯出一番名堂来。” “更何况，说句逾越的话，你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大牛听了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忽地起身端正站好，欣欣见了也随之站起，随着大牛一起向庞老、玉老恭敬的行礼。 “多谢玉老、庞老指点，我们先下去了。” 玉老摆摆手， “去吧。只是你们去林子里，也要小心在意。” “玉老、庞老，我们懂得。” 欣欣刚刚从正房的客厅出来，迎面便看见厨娘拿着几根骨头从厨房出来，看样子似有不懂。 “徐娘子，你买了骨头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 不要怪她大惊小怪，一般的人家买这些东西回来都是喂狗的。 欣欣笑着看了过去，厨娘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婶子，麻烦你帮我清洗干净，再从中间断开，我回去拿了围裙就过去，这可是炖汤的好东西，我家弟弟和儿子都很喜欢。” 第140章 夫妻二人州城外再行猎 “这东西清水下锅就行，不用温水、热水，只用冷水。” 欣欣手上不停的往锅下东西，嘴上还在不住的说， “少加些醋会更好些，” 欣欣不会告诉他们，这样会让骨头中的磷、钙溶解于汤中，并可保存汤中的维生素。 “我记得咱们还有个萝卜吧，一会切成块，等锅的汤见少时汤汁翻白时再放进去，萝卜熟了就可以了。” 欣欣边说又取出一个药包来，从里面挑了大料、花椒、姜放了进去， “娘子，这是药材啊，不会吃坏人吗？” 欣欣摇摇头，微微一笑， “我不知别人怎么用的，这是我偶然发现的，这几样药材同样可以入菜，当作调料使用做出来的菜很好吃的。” 答对好了大骨汤欣欣亲自守在这里，开锅后用了小火只保证它慢慢地开着就好，不时的将浮沫撇出去。 厨娘好奇的看过来，欣欣也不藏着， “这东西要撇出去，不然会影响味道。” 汤色变白，汤汁也没有先前多了，欣欣将萝卜下了进去，待萝卜熟了才住了火，只留一点儿底火让大骨汤不至于凉掉。 这是欣欣、大牛第一次陪同两个弟弟赶考，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两个弟弟的用功。 看到他们每天熬到半夜，又在鸡叫之前起床，还不忘练拳、射箭之事，欣欣心疼了。 大牛再次背着弓箭、猎刀想要出城之时，被欣欣拦住了， “夫君，带我一起吧，也许我会有别的发现也不定。天禄、知源现在这么辛苦，咱们得寻些好东西回来，给他们补补身体才行，仅凭现在的吃食可不行，他们会熬不住的。” “行，那咱们赶车过去，路有些远。” 即便赶了骡车他们也过了三刻多钟才到了林子的外边， 这次出来大牛将骡车的车厢给卸了下去，只套了板车出来。 州城这边不是平原，可也不是山区，只有高低起伏的山坡，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丘陵吧。 山坡不是石质土层很厚，因此这里的树木长得很是茂盛。根本看不见进去的路，茂密的野草掩住了一切。 “我在前面开路，娘子一定要跟紧我。” 站在林子边欣欣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在这里很自在，放开心神她行走其中，仿佛她是一棵行走的树木。 “夫君，往这边走。” 欣欣在跟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出声，她身后的背篓中有松蘑、榆蘑、大腿蘑、黄蘑，很是堆积了一些，差不多有半背篓了。 大牛没有犹豫之前几次的好运，都是听了自家媳妇的话，娘子就是自己的福星。 大牛在一丛茂密的矮树丛后停下了脚步，示意欣欣轻声， “鹿群，别作声，会吓跑了它们。” 前方稀疏的林中空地上散落着二三十只鹿，它们正安静的或低头啃草，或扬起头来啃树梢上的嫩叶，或在追逐打闹，不时的会嘶鸣一两声。 夹杂着林中风吹过的声音，很是协和的鹿群进食图，几只小鹿在鹿群中跑动穿过。 “娘子，在这里等我。” 欣欣没有作声只是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动。大牛抽出箭支搭在弓上，离开了原来站的位置不断的轻轻移动，生怕打扰了前方的那群小精灵。 发财的机会来了，欣欣嘴角噙着一抹笑，手指不断的动作着，前方鹿群脚下的草在山风的吹动下不断的来回摆动。 嗖， 一支箭用比闪电还快的速度射了过来，那头鹿似乎在发呆，直到箭到眼前才想着要逃跑，后果可想而知。 大牛发现这鹿群似乎反应迟了，接连发箭鹿群留下三只倒地的鹿终于四散离开，它们像受惊精灵一样在林中四处逃窜，没用多久便消失在了大牛的眼前。 欣欣从树丛后走出来，看到大牛拖着鹿回来，笑着迎了上去， “夫君，都死了吗？” “没有，有两只是活的，射在了后腿上，刚才可是费了番劲儿才绑好。” “夫君真是厉害，咱们是这就回去吗？” “嗯。” 大牛拿出柴刀开始劈砍一棵胳膊粗的树，把绑好的鹿托了上去，他自己拽着小树往外走。欣欣走在他旁边，小声与他说话， “夫君，我听说玉小姐带来的厨娘有做各种肉脯，咱们可以留下一只鹿吗？” 欣欣回头看了眼那只没了气息的鹿，只有那只鹿没被绳子绑住。 肉脯存放的时间长，想到过段日子就是院试了，大牛点头， “行，都听娘子的。” “夫君，你先等我会儿。” 大牛不知欣欣要做啥，把别在腰间的柴刀递了过去， “你拿着，遇到事儿了，你只要喊叫我就能听到。” 接过柴刀欣欣点头离开，往自己的右手边走了过去，边走边用柴刀劈砍向前的高草，也是惊动草丛中的小精灵们。 看着眼前的十棵大核桃树，欣欣直叹运气真好。 从低摘了些核桃扔进身后的背篓中，欣欣这才转身离开，走到半路遇到寻过来的大牛， “娘子，你没事儿吧，这半天没回可是吓坏我了。” 欣欣很是抱歉， “夫君，我遇到了核桃树，一时摘得忘形，让你担心了，咱们走吧。” 他们二人进了城直奔着墟市而去， “夫君，已经是午后了，会不会有些晚了。” “碰碰运气吧。” “醉仙居？” 欣欣坐在骡车上眼睛不停的从街边的店铺上划过，她捅了捅大牛。 “夫君，要不要进去试试，没想到这里也有醉仙居呀！” “吁！” 大牛将骡车在了醉仙居门前，自己跳下了骡车， “娘子，你在这里等我。” 大牛大步进了醉仙居早有小伙计迎了上来，悄悄上下打量几眼大牛依旧笑脸相迎， “大爷来了，有什么能帮你的，请吩咐。” 伙计一看就知道这指定不是吃饭的，看穿着就知道。 大牛抱拳一礼，指了指外面的骡车， “小哥儿请了，我就是进来问问，你们收不收猎物，今天进林子得了两只鹿，还是活的。” “这是牛兄吧，你来州城了？” 大牛循声看过去，这人他没见过，却听小伙计口中道， “见过掌柜。” 第141章 我来给你画 来人点点头，挥手冲着小伙计， “你忙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小伙计答应一声行礼后自去忙了，大牛看着这一番互动，又有先前小伙计的作为，他的感观很好。 “牛兄，你不认识我，我是见过你的，就在县城的醉仙居重新开业的时候，你去给娄兄送菜，当时我也在，只是你很忙送完了菜匆匆离去。” 大牛掩饰的一笑， “掌柜，是我的罪过，那时还有菜没有送到，我急着要去取第二车菜，那天我记得可是用了三车菜。” 掌柜点头，眼中有回忆之色， “当时人很多，包括州城在内都有许多人前往祝贺。” 掌柜说到这里看了眼外面， “兄弟这是得了好东西了？走，拉到后院咱们再谈。” 州城醉仙居后院，掌柜亲自过来， “还是活的，兄弟好箭术。” 大牛很是谦虚， “当不得此话，只是运气好罢了。” 掌柜的手很快揭开了树枝，露出底下的鹿， “掌柜，这只我想自己留着，给我的两个弟弟加些营养。” 掌柜没有说非得要，也没有说不要，而是仔细看了看，才停下手， “牛兄，你看这样行不，这只鹿是雄鹿，现在我让厨房把皮剥了，除了鹿肉之外的东西都归我，我给你二十两，那两只鹿是活的，而且都已经成年，我一并给你一百你意下如何？” 这个价值大牛知道并不低了，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好，只是，这张鹿皮我想自己留下，价钱上可以少些。” 掌柜的并没有多作计较，而是问起了大牛来州城的目的， “不知牛兄来州城所为何事？” “我有两个弟弟参加院试，过来是为了陪弟弟参加院试的。” “牛兄是想要在这里长住吗？” 大牛摇摇头， “不一定，不过会住上一阵子。” 大牛的话未说完有伙计急匆匆的走过来，被他瞪一眼立马停在他身前， “掌柜，信。” 伙计递给掌柜一封信，他一看是总店的信，当即拆开一目三行的看完， “对不住，牛兄久等了，就这样吧，只要牛兄以后得了东西不要忘记醉仙居就行。” 大牛点头， “咱们与醉仙居是老关系了，有掌柜这话自然不会去别处。” 掌柜照顾大牛可是心中清楚得很，后厨的人过来了开始剥皮，只下一刀他便在心中摇摇头， “掌柜，我来吧。” “行，你停手，让牛兄来。” 大牛接过匕首，蹲下接着剥鹿皮，掌柜的看了后厨的伙计一眼，冲着大牛抬了抬下巴。伙计机灵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牛手上的动作。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大牛递回匕首站了起来，并没有接着动作。 “兄弟好手艺啊。” 大牛笑着摇头，站在那里看后厨的伙计取下鹿角、接鹿血、剖开肚子拿出里面的内脏，直到剩下一堆鹿肉在那里。 接过一百二十两银子，大牛将鹿肉用鹿皮包了辞别了掌柜直接赶着骡车回了租住的院子。 他们回到院中时院内静悄悄的，他们放轻了脚步。 将鹿肉放在欣欣取出的木盆中，大牛提着鹿皮拿了匕首回了前院。欣欣寻到了玉小姐， “玉小姐在吗？” 欣欣来到玉小姐住的西厢房前与外面坐在那里做绣活的丫鬟说话， “是徐娘子回来了吧，请进来吧。” 里面传来说话声，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请她进去，欣欣停在了门口并没有往里走， “我这刚从外面回来，过来是听说玉小姐这里有会做肉脯的，今日得了头鹿，带了鹿肉回来，想请小姐这边的这位娘子出手做些肉脯。” 淑华小姐从椅子里起来，走了过去拉起欣欣的手，笑得甜美， “好啊，这没什么难的，娘子直接跟她说就行，就是我这里的厨娘，她不光做得一手菜，还会做不少的其他吃食。” 说了两句话欣欣便告辞出来，厨娘也从自己的屋中出来，已经有丫鬟告诉她了。 欣欣走进厨房， “麻烦婶子你了，如果这肉脯能够保存得久些，便都做了，只留下二斤做了给玉老、庞老吃。” 厨娘估算了下， “保存到院试完全没问题。” “好，你看着做就行，都交给你了，我出去把蘑菇晾上，今日得了不少的蘑菇。” 欣欣转身出了厨房只留下厨娘自己忙活，这是人家的吃饭的本事，她可没有探听的意思。 她在院中看了一圈，觉得自己的蘑菇晾晒在哪里都不合适，这里不是花儿就是草，要不就是花树，实在是不雅观。 她提着背篓往前院走，听得身后玉老的声音， “徐娘子，你这是还要出去？” 欣欣回头给玉老行了礼， “不是，采了些蘑菇我想晾出来，冬日里也是一道菜，可是这院里不太合适。” 玉老摇摇头， “你个小古板，这有什么，到了冬日里他们还不是枯败得不能看了。” 他看了一圈，指了阳光最好的地方，那里有一小片草坪， “就在那儿吧，我看那里最好。” 又吩咐自己画竹， “去取了油布出来，铺上去。” 于是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很完美的庭院中多了这么一败笔的一角。 玉先生不光让晾晒，他在知道还得给蘑菇翻面之后，他还自己亲自去干活，还乐此不疲。 做好了这些欣欣回了屋中，取出自己画描白的炭笔，却发现她这里是没有纸的。只得去了两个弟弟的书房， “天禄，我要画描白没有宣纸，你这里有没有？” “长姐，我去取。” 天禄拿了几张宣纸出来递给欣欣， “长姐又要刺绣吗？” 欣欣点点头， “我在这里没有太多的活计，闲着也是闲着。” 姐弟二人在门口说话，玉先生在院中溜达听了个全，他慢慢走过来， “徐娘子，我来给你画如何？” 欣欣睁大了眼睛看向玉先生，天禄反应很快，他是知道恩师的画艺的。 “老师，这不太合适。” 玉先生摆摆手， “你去忙你的，我自有主张。” 第142章 全家齐努力 欣欣听了这师徒二人的对话惊得站在原地没能有反应，直到身后有人捅了他一下， “徐娘子，还不跟我爹爹过去，京中不知有多少知名的绣娘想要得到我爹爹的一幅描白，要走我和娘亲的路子，都从来没有成功过。” “走啦，我也去看看，爹爹好久没有动笔了呢。” 淑华扯着欣欣便去了玉先生的书房，玉老已经开始画了起来，淑华拉着她站在桌案边静静看着。 这是一幅傲梅迎春图，图画上三枝含苞待放的梅花树枝伸展在空中，背影是早春残留的冬雪。 图案布局感强烈，层次分明，残留的冬雪映衬了一朵朵梅花骨朵，在凌寒料峭的早春时节含苞待放。 “爹爹这幅傲楷迎春图，比之前更见风骨。” 听了女儿的话玉临熙瞪了她一眼，淑华小姐俏皮了缩了下脖子，往欣欣身后稍微躲了躲， “爹爹。” 玉临熙伸手点指了淑华小姐两下，行动之间带着无限的宠溺。笑着对欣欣道， “让徐娘子看笑话了。” 欣欣笑着摇头，伸手拉过淑华小姐的玉手握在手中， “玉小姐烂漫有趣，又不失活泼，很讨喜。” 她的话语中带着十分的真诚，绝不是虚与委蛇，也不是京城中那些贵妇的流于表面的不得罪。 “徐娘子若是能够在院试发榜前绣出来，便在院试发榜的时候出售，可以跟报熙来先生的名号。” 淑华小姐奇怪的看了玉临熙一眼，她站在欣欣的身侧，这个动作并没有被欣欣看到。待墨干了淑华小姐俏皮的一笑，伸手拿起了画纸，拉着欣欣就出了玉先生的书房。 “徐娘子要绣花儿，我能过来与你一起吗？” 玉小姐转身面对着欣欣，伸手将画纸递给她，偏头笑着问。 “好啊，人多也热闹，凑在一起也是个伴儿。” 欣欣点头应了下来，只是原本她想绣个大的，可是她的绣架不在。这幅图绣大幅的绣屏更好，欣欣有些为难的站在那里。 月亮门那里大牛与几个仆人抬着一个木架子进来， “娘子，给你弄回来了，要安在哪里。” 欣欣看着眼睛中都是光。 这下装备也有了，只要购置些东西就可以了。 “放隔间吧，那里亮堂些。” 欣欣看了眼天色还早， “夫君，我出去一趟，买些针线回来，明日就能开工。” 大牛回头叫住了欣欣， “娘子等会儿吧，我送你过去，州城甚大还是我套车送你过去。” “好。” “大嫂，我也想去。” 娟儿从房间中出来，走到欣欣身边。 “好啊，来到这儿你还没有出去过呢，正好今日你大哥套车过去。要不，玉小姐也一起？” “我倒是也想去，这样，我去跟爹爹说一声。” 玉先生听说是跟大牛夫妻一起，又有娟儿做伴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出行人员从夫妻二人变成了一行四人，另外再加上淑华小姐的两个丫鬟，这已经是她最低的配备了。 “长嫂，这几日我终于把这个绣好了，我想把这个拿出去卖掉。” 骡车中娟儿打开了自己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一叠绣品，帕子、荷包，还有幅中品炕屏。 “也好，正好就此看看这里的行情。” 晚饭前他们才回到租住的院中，欣欣提着一个包袱下了车，后面跟着娟儿和淑华。 各自告别后，回了各自的房间。 欣欣看了眼窗外已经夜深了，她从绣架后站起走出屋子去了厨房。 核桃、大米、花生都是已经处理好的，欣欣轻手轻脚的点燃了火开始煮粥。刚刚过来时她注意到两位老先生也还没有睡，她特意多做了两碗。 “我做了粥夜已经深了，玉先生用些吧。” 欣欣端了两碗粥去了玉先生的书房，待天禄接过去后，告辞出来又去了庞先生的书房。两位先生分别指点两人作文章，进行有针对的指导。 核桃粥、瘦肉粥，青菜瘦肉粥……，凡是欣欣能够想得到的，一天三遍的做，正餐时还有不断的大骨汤。 忙碌起来日子是过得很快的，再有三四天就是院考的日子了，庞玉两位老先生给天禄与知源放了假，放他们出去游玩。 可以去茶馆喝茶，也可以去街上闲逛，让他们放松下来。 这时候的茶馆最为热闹不过，整个州城过来参加院试的考生，现在已经都聚集在这里了，茶馆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大牛在三天前又进了林子了，到现在没有回来，天禄、知源即便是在茶馆喝茶耳中听着众书生的议论，心中却在担心。 茶馆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的骚乱，引起了茶馆中书生的注意，一辆没有车棚的骡车从街道上驶过。 行人都站到了街道两边，议论声很大，他们在茶馆中都听得见了。 “老虎，这人猎了老虎回来，这下安全了。” “县太爷悬赏五百两，已经有一个月了，都没人能够抓到这畜生。” 大牛他们来到这里直接租了院子，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 街道上巡视的衙役很快发现了这里的骚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分开人群跑进来才发现是有人打了老虎回来。 他们也是大松了口气，因着这事儿知府大人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 “你跟我们走，领赏去！” 打到老虎了，而且表面上只有脖子上有一箭，不少人跟着去看热闹，也有不少的商家知道了跟随在后。 “壮士，这虎是你打到的？” “回大人，是小人打到的。小人猎杀鹿群时被这畜生偷袭。” 这时众人才发现大牛后背的衣衫已经渗出血来，用布给包裹起来。 “你不知本府颁布了禁猎令了吗？” 大牛摇头， “回大人，小人是陪着弟弟来参加院试的，进山打猎也是为了给弟弟攒些银钱，在州城少些花销。” “倒是情有可原，也是忠义之士。来人，把赏银拿给壮士，猎物也归壮士所有。” “谢大人。” “来人找个郎中来给他看看，药费便由本府出了。” 第143章 备考院试 郎中很快找来，把脉重新上药包扎，郎中给知府大人回话， “大人，这位壮士无碍，伤口并不深并没有伤及筋骨，应该是躲避及时。” 大牛也站起来给知府行礼道谢， “谢大人赠药之恩。” 知府已经很好奇了，这位一看就是地道的猎人，可是出口却不粗俗，也不像一般人那样怕官， “你念过书？” “回大人，并没有，只是略识些字。” “大人，这只老虎我想买下。” “天心药房？这倒是不错，你们口碑也不错，不至于欺侮了他。” “谢大人夸奖。” 这掌柜的此时提出，有心想让知府做个中间人，这样大牛也能安全些，有些人即便有心思也要想一想。 “还要麻烦壮士帮我把老虎送回去，我一人过来没有车辆。” “行，我也是要回去的。” 天心药房掌柜的坐了大牛的车回了药房，有伙计把老虎抬了进去。才露出底下的两只雄梅花鹿来，还是成年的。 “壮士，这两只梅花鹿也卖与我吧，一并结银一千零……” 大牛摇摇头， “掌柜多谢好意，只是这两只鹿我另有用处。” 人家不卖，掌柜给结了老虎的钱，大牛赶了骡车寻了僻静之处左拐右绕之后，终于甩掉了身后跟随之人，最后寻到府衙的后院，敲开了知府衙门后院的门。 他直接将一只梅花鹿放进了院子中， “这是知府大人与我买下的，你们直接拿进去吧。” 说完他便走了，寻去了醉仙居的后门，还是依着先前的法子卖与醉仙居，自己只留下肉，得了二十五两。 “牛兄，恭喜。” 掌柜的笑呵呵的与他恭喜，大牛摇摇头， “我宁可不遇上，这三日可是累坏我了，差点便交代在那里了，我身上还有伤得回去了。” “牛兄，你先等等。” 大牛不解，掌柜也不解释， “去几个人在周围看看，有没有跟随之人。” 过了两刻多钟有伙计回来， “掌柜，这前后我们都仔细探查过了，没有发现。” 掌柜这才放大牛离开， “牛兄，即便是这样，你回去还是小心些，最近几日还是不要出门。” “谢掌柜关照。” 在大牛几番变换方向后，终于回到租住的院中，已经是午后了。 他刚刚在欣欣的照顾上躺下，屋中玉先生、庞先生也都在，外面院中响起了脚步声，天禄跟知源也随后赶了回来。 他们俩跑得满头大汗， “大哥（姐夫），伤得重不重？” “你们俩怎么知道的？” 大牛在炕上转头看两人， “姐夫，我们在茶馆看见你回来，跟到府衙你出来之时正要上前，发现你身后有人跟随，我们这才没有现身。姐夫放心，跟在你身后之人，都已经被我们打晕了。” 天禄仔细看了看炕上的大牛，见他真的无事儿这才放心，与知源一起退后。 玉先生看过去，眉头皱起来， “没有人看到是你们动手的吧？” 知源摇头， “师叔放心，都是平常的家丁，平时欺负人也就是仗着人多，平民百姓不敢与他们对峙而已。” “老师，知源所说没错，何况我们是蒙了面的，只是打晕不是伤人。” 庞先生阻止了玉先生继续追问下去， “就这样吧，他们俩也不是没有分寸的，我看他们也累了，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也行，” 玉先生看了两人一眼，虽不见汗水，可也见眉眼间的疲惫。 “去吧，只是最近两天你们俩暂时减少外出，以防万一。” “还有，三天后的院试就有我的马车送你们去贡院。” 两老一人一句把事情定下，他们俩也是告辞离开。 大牛夫妻二人这里却是没有闲下来， “娘子，车上还有一包的鹿肉。马上要院试了，还是你出面请厨娘帮着给做成鹿肉脯。除了他们俩带的外，剩下的就给玉老、庞老，还有玉小姐吧。” 欣欣照顾着大牛躺下休息，她自己又独自出了屋子直奔厨房而去，厨娘正在那里收拾晚上的菜，见欣欣提着一个大篮子进来，还挺沉的。 “婶子，忙着呢？” 欣欣将篮子放到了一边，顺便拖个小凳子过来与厨娘一起择菜， “今天的黄瓜很嫩，这样的可以腌起来，留在冬日里做下粥的小菜很香脆可口。” “这两天卖小黄瓜的多了起来，还有嫩豇豆也比之前多了，价钱也稍微便宜些。” 欣欣自己一人忙不过来，就把买菜的事儿交给了厨娘，每日里厨娘都会跟她报账，倒也没有出过差错。 “嗯，这样啊，明日我与你同去，再让人套了车，咱们准备腌咸菜了。这里的冬日长新鲜的菜少，得早有准备，不然冬日里成天大白菜，是人都会吃腻的。” “我自己一人也可以，娘子自己不是要刺绣吗？” “这也是耽误不得的事情，农家各户也是要做这些的，过了这几日我怕这东西会贵起来了。” 第二日，欣欣与画竹说了这事儿，画竹给派了个车夫出去。 欣欣与厨娘忙了两个时辰，将黄瓜晾晒起来，将豇豆焯水后晾晒。她还买回不少的小茄子、豆角，统统在庭院中晾晒起来。 把个原本充满书香味的院子，变得生活气息相当浓厚，充斥着晾晒干菜的味道。 幸运的是她还碰到个卖嫩葫芦的妇人，把她的嫩葫芦都买了回来。厨娘坐在她身边看她弄，将她削好葫芦片晾晒起来。 “过几日晾晒好了，咱们买些肉回来炖上，你们尝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厨房里厨娘忙碌着开始做鹿肉脯，自家老爷对于这个关门弟子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亲生的子侄，厨娘作为一上佣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他们俩的东西都是提前备好的，到时只要拿着就能走。 欣欣给二人各备了一大包的肉脯，里面有鹿肉的也有猪肉的，多数还是猪肉的。 “这个东西你们可以煮了吃，也可以就这样吃。在里面不比家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第144章 家鸿 大牛后背有伤这两日也已经好些了，他被仆人扶着也到了大门口，给两个弟弟送行。 “老师师叔，大哥（姐夫），大嫂（长姐），你们回去吧，不用亲自送过去”。 他们在这里说话，有下人将两人的东西送进了马车内。 “去吧。” 欣欣拉着家鸿也站在前面一起送弟弟科举，家鸿扬着小脸问欣欣， “娘亲，二叔与舅舅他们要做什么去？” 欣欣低头看着儿子，觉得现在是个现场教学的好机会， “鸿儿，你二叔和小舅要去参加院试，然后还要去参加乡试、会试，如果这都成功了，还有机会参加殿试见过万岁。” 家鸿听了眼睛冒出小星星， “娘亲，我也要参加院试。” 欣欣蹲了下来，抚摸着儿子的头顶， “鸿儿，要想参加这些考试，你从小就得好好的读书识字，还得好好的练好自己的身体。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好好的参加每一场考试。” 都说文弱书生，可是通向科举最高峰的路，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每场考试都会有身体素质不好的考生被抬出考场之外，成为科举考试的淘汰者。 “小家伙志向不小，我来问问你，都会些什么？” 玉先生之前也只是在院中看到家鸿会在地上比画些什么，只当是小孩子随便的涂鸦玩闹之戏，也并没有上前去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家鸿看了眼娘亲，见到她鼓励的目光，也不再害怕挺起小胸脯大声背了起来，直背了小半儿的三字经。 “谁教你的，能告诉爷爷吗？” “娘亲教的。” 玉先生看向欣欣，她只得笑笑走前一步， “见他看见天禄、知源看书、习字，便做了些引导。好在家鸿这孩子也不反感，反倒很乐于学习，我便慢慢的教了些，” “三岁启蒙，还能坐得住，倒也难得。” 一行人边说边往院里走，家鸿毕竟是个三岁的孩子，不可能要求他成天坐在书桌后面写字念书，自己在院中玩耍起来。 没有了弟子在身前，一时间玉老无事可干，在看过女儿后他也不好多留在女儿的房中，毕竟女儿已经大了。 即便身为父亲，也是要避嫌的。 在院中他又看到家鸿蹲在那里手中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道道，不过这是他自己以为的。 左右没什么事儿，玉先生迈步走了过去，低头看去才知这孩子在写字。虽然字迹不堪称为美观，可是一笔一划的横平竖直撇捺倒也是工整。 “鸿儿，你怎么在这里写字，不写在纸上？” 家鸿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到玉临熙，小家伙站了起来，猛然间被发问，倒也没有忘记了娘亲教的礼貌。 “玉爷爷，我写得不好。” 玉临熙明白了，写得不好才经常在这里划写。 “来，玉爷爷领你去爷爷那里去玩儿。” 家鸿被玉临熙牵着小手进了书房，玉临熙铺了张宣纸，递给他一支小号的毛笔， “现在这张纸归你了，你可以随便在这上面写字。” 家鸿被玉临熙抱到了椅子上，小家伙人小并不能够得到桌子。玉临熙又在椅子上加了两层垫子，这才能正常的书写，家鸿扬起小脸， “玉爷爷，真的可以吗？” “当然。” 玉临熙点头，看到家鸿拿起了毛笔，而且姿势还不错。只是现在他人小没有太大的力气，倒也能够握得住。 看到家鸿在纸上写下的三个字，“性本善”。 玉先生很奇怪， “鸿儿，爷爷问你，为啥要写这三个字？” “喜欢。” 玉先生看着家鸿若有所思，这个孩子似乎要比同龄孩子更早的有了认知观。 玉先生这里可没有启蒙的读本，都是些大部头。 “画竹，你去徐娘子那里一趟，问他拿家鸿的启蒙读本，就说家鸿在我这里，让她不用担心。” 欣欣正在隔间里绣花，玉小姐、娟儿也在，只是玉小姐看得多绣得少，她只是兴趣使然。 画竹进来时便看见自家小姐坐在欣欣身边，托着腮睁大了眼睛看着欣欣绣花。 “竹叔，你来了，快坐。” 画竹急忙行礼推辞，别管怎么客气，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 “徐娘子，我家老爷让我过来寻徐娘子拿家鸿小少爷的启蒙读本。老爷说了，家鸿小少爷在他那里，让娘子不必担心。” “竹叔等一等，这就拿，这孩子宝贝得自己揣在怀里带了过来。” 欣欣起身去儿子平时看书的地方，拿出一本保存得完好的三字经。 画竹拿着三字经回了玉先生的书房， “老爷，这本就是。” 玉临熙拿过三字经看了眼，翻看的痕迹很明显，整洁的书面可以看出被保存得很好。 “你来念念，能认多少念多少，不识的字不要念。” 欣欣房中画竹走后，淑华小姐看向正房玉先生书房的方向发呆好久， “淑华，你怎么了？” 淑华心中猜测没有贸然说出来，只是摇摇头， “我只是有些奇怪，爹爹竟然把家鸿带进了他的书房。” 欣欣没有多想， “玉老只是拿他解闷吧。” 淑华小姐不太赞同，没有表现出来， “也许吧。” 她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心中另外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家鸿在玉先生的书房直到晚饭前才出来，小家伙很精神，礼貌的给主临熙行礼，然后才扑进了娘亲的怀抱。 “玉老，鸿儿给你添麻烦了。” 玉老摇摇头，眼中的喜爱是瞒不了人的。 “吃过晚饭你和大牛来我这里一趟吧，记得带上家鸿。” “是，玉老，我会和夫君说的。” 晚饭后欣欣跟大牛领着家鸿来到正房前，画竹正等在这里， “老爷正在里面等你们，请。” 由画竹领着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进了玉先生的房间， “见过玉老。” 三口人齐齐给玉临熙行礼，玉老摆手， “不用客气，坐吧。” 说着话却冲着家鸿招手， “鸿儿过来，到玉爷爷这里来。” 家鸿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爹爹，又看了看自己的娘亲，见他们点头才迈步走了过去。玉老将家鸿拉到身边站着，眼中的打量透着喜欢， 第145章 鸿儿拜师，知源棋差一招 “我很喜欢家鸿这孩子，他也很有天分，天赋甚至在天禄、知源之上，” 欣欣、大牛这夫妻二人听到玉先生如此说话，双双睁大了眼睛，他们都只当自家儿子聪慧，没有想到玉临熙会给这么高的评价，一时竟是都没有反应过来。 “按照我原来的想法是要收他做关门弟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玉老带着家鸿在书房泡了一下午，可不只是念书、写字，还有其他涉猎。 “可是天禄也是我的入室弟子，又是家鸿的亲舅舅，” 玉老也是一度有些为难， “我想以徒孙的名义将他收入门墙，将来带在身边教导，不知你们夫妻意下如何？” 这上面欣欣倒是比大牛反应更快，她在玉老话音刚落便听明白了，原本玉老是想收自家儿子做弟子的，只是碍于天禄在前，只能以这样的形式收下，实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关门弟子。 她迅速捅了大牛一下率先开口， “玉老，这样的事情照说没有我说话的地方。” “徐娘子请说。” 玉老倒是对大牛的家庭状况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位徐娘子不是一般的农家妇人，不然也不会有魄力一下子供小叔与自己的弟弟考科举。 “玉老，这是我们的荣幸，家鸿能够得你教导是他三生有幸，我与夫君” 欣欣看了一眼大牛，见他微微点头，含笑接着说了下去， “自是无不应允，只是家鸿年纪尚幼，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恐怕会给玉老带来不小的麻烦。” “无妨，暂时他的功课也不会很多，年纪尚小学是以玩为主，再辅以教学。” 玉老手捋胡须呵呵一笑。 大牛站了起来，欣欣这时不再吱声， “鸿儿过来到爹爹这里。” 大牛将家鸿叫了过来，欣欣拉过儿子，她还要再跟儿子做最后的交流， “鸿儿，玉爷爷想要收你做徒孙，专门教你读书识字，你愿意跟着玉爷爷学吗？” 欣欣将事情说了个明白，家鸿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或哭闹不干，或是听从爹娘的意见，而是真的在思考。他看看爹娘，又看看玉临熙。 玉爷爷今天下午带着他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他很高兴，虽然没有了玩的时间，可他还是愿意的。 徐家鸿点了点头，稚嫩的嗓音吐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决定。 “愿意，娘亲，我喜欢跟着玉爷爷念书。” 欣欣认真的看着三岁的儿子，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像三岁，倒像五六岁的孩子。 “鸿儿，你答应了，以后不论有多辛苦有多累都要坚持走下去。” “嗯，娘亲我记住了。” “既然这样鸿儿快跪下给你师爷爷磕头。” 家鸿的小身子立马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口称， “鸿儿见过师爷爷。” 玉老这个年纪早已到了做爷爷辈分，家中也有孙儿绕膝，却没有如家鸿这样天分的，这才让他又起了爱才之心。 “快起来。” 玉老很是高兴，亲手扶起家鸿的小身子。 “好，好，好，今日不算，” 玉老沉吟了下，掐着手指算了下， “这个月末的二十号是个好日子，咱们叫上老庞一起举行个仪式，拜了祖师爷这才是真正的入门了。” 师祖孙名分定下，家鸿天天长在了玉先生的书房里，每日里出来玩耍的时间明显少了一半还多。 起先欣欣还怕他坐不住，或者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过两天就会吵闹着出去玩儿去。 她甚至悄悄地过去趴窗跟看过，这小子认真得很，没有丝毫的不耐。小身子板正的坐在那里，端着那本三字经读得一板一眼的，也开始正式的开始习字。 院试只连考两场每场一天，第三日早上，院中早早的有了动静。 马车套了出来，连伤势初愈的大牛也穿戴整齐出来，与妻儿一起前去接天禄、知源出考场。 他们起得很早，到达贡院时也才天刚蒙蒙亮，还没有到开启贡院大门的时刻。贡院门前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人。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前面看看，听说有不少人出来就晕倒。” 大牛第一次来接弟弟们出考场，他是相当紧张的，不知这两日弟弟们在里面受了怎样的罪，他想在第一时间看到。 贡院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贡院的大门徐徐打开，一众考生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提着自己的书箱带着自己的行李，却是个个没有什么精神，不说灰头土脸可也像霜打的茄子。 天禄、知源走在这一行人中尤为显眼，大牛一眼便看见了，暗自点头，还不错很精神。 他急忙挤了过去，同时大声呼喊， “天禄、知源，这里。” 两人看见大牛挤过来互相碰了下，加快了脚步朝着大牛的方向走过去。 “姐夫。” “大哥。”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东西给我提着。马车在那边呢，你长姐、娟儿和鸿儿也都过来了。” “大嫂也来了啊。” 三人挤着往前走，好在他们到得早，马车也靠前，很快坐到了马车之上。 “你俩喝茶，吃点儿点心垫垫，到了家还有热汤面，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嗯。” 两人只剩下嗯、哼了，虽然没有亏着自己，可是在里面毕竟是十分的不便，好在肉干解决了大问题。 饿了嚼两块，渴了煮两块连汤带肉都有了。 回到家中这两人直接扎进了书房中，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老师，写好了。” “你俩下去休息吧，好好的睡上一觉。” 没有第一时间看答卷，而是让人下去睡觉、休息。 在马车上吃了点心了，两人只是连吞带咽的将汤面吃下去，便钻进了自己的屋中。没多久便传出了呼噜声，院内来往干活的仆人都自觉放轻了脚步。 正房玉老的书房内，庞老也在，两人交换了手中的答卷仔细看了起来。 庞老摇头叹息， “恐怕知源还是棋差一招，小三元要泡汤了。” 天禄、知源直睡到次日午时方醒，还是饿醒的。 “你俩睡醒了，厨房煮了大骨汤，我去切些面条，给你们一人做一大碗面条。” 第146章 接连报喜 欣欣亲自动手炒了个肉片蘑菇， 那边厨娘过来帮忙， “徐娘子，那边有鸡肉块，还有泡发好的蘑菇，只要再稍加炖一会儿就可以了。” “麻烦你了，我再炖个茄子、切点儿黄瓜丝，再摊两个鸡蛋，来个凉拌黄瓜丝。” 四个菜两个大分量的炖菜，被天禄、知源给吃了个一干二净，摊开四肢靠在椅子里一脸餍足。 “终于是吃饱了。”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喟叹。 “走了，还有事情要做。得了，走吧，太晚怕记不清了，快些走也多找几个人多得几份。” 俩人各自牵了马便出了院子骑马走了，人也好找，只要往茶馆、客栈这样的地方去，总是碰见各地来的考生的。 听说是要收集各考生的答卷想要出书，还是有许多人响应的。 直到晚间二人才回到租住的院子中，马厩里拴好了马匹，抱着一摞的纸张进了正房的堂屋。 “你们俩回来了？” “老师、师叔。” 天禄、知源站在地中央齐齐拱手行礼。 “这是今天收集到的各地考生的答卷，估计这两天还能再收集一些。” “行，你俩辛苦了。” “给老师效劳是学生的荣幸。” “我俩也趁机认识了不少的各地考生，无论各人水平如何，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优点。” “不错。能够从别人身上学到东西，弥补自身的不足，也是一种长处。” 天禄知源也只是在外面又跑了两天，便没有再外出过。 四日后院试出案，大牛本想去看看，被庞先生， “没什么可看的，到处都是人，可挤了。” 瞧这话说的！ 庞、玉二人很稳，一点也不急。天禄、知源二人依旧如平常一样，在各自的屋子里做文章、攻读经书。 他们已经开始接下来的准备，根本没有把出案放在眼中，只当院试是一次普通的考验。 大门外传来热闹的锣声，而且越来越清晰起来，貌似就在他们租住院子的门口。 大牛、欣欣也算早有准备，大牛直接向外走去，院子的大门已经被玉家的仆人打开，有人飞跑过来， “徐哥儿，来报喜的。” 大牛听了相当高兴，连连追问， “给哪个报喜的，天禄还是知源？” “恭喜徐老爷，是源少爷，说是高中院试第二名。” “好好，我这就过去。” 大牛这里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只听得大门外的锣鼓声更加热闹起来，听着是又有一拨人过来了，果然， “有请杨老爷，恭喜杨老爷……” 远远的从大门那里传来报喜的声音，又有仆人跑了过来， “恭喜徐老爷，禄少爷高中院试案首。” 大牛乐极，双手连摆， “快，快去告诉先生，快去！” 喜极之际，他的第一句话是去告诉先生。 院里欣欣拿了红包刚刚出来，又有玉家的仆人来报，天禄中了案首了，让她本来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了。 她冲着老家的方向叩拜，嘴里念叨， “爹、娘、大哥，禄儿中了院试了，是个秀才了。” 念叨完她又麻溜爬起来，转身回屋打开箱笼又取出一个包袱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沓的红包抱着往外走。 她到大门口时那里已经热闹得很了，天禄、知源已经到了大门口，与大牛一起与来报喜之人客气着。 “徐娘子，我来帮你拿。” 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芳眉走了过来， “小姐让我过来帮帮忙。” 欣欣正愁呢， “好啊，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应当的。” 领着芳眉一起到了大门口，将红包交给三人，分别发给来报喜的官差。 “徐老爷后面准备好了席面，可以请官差进去吃席了。” 玉家的婢女过来相请，欣欣早已回了后院，席面自然是开在前院的。 共开了三大桌，坐了满满三大桌的人，席面也很丰盛，鸡、鱼、肉俱全，还给上了酒，不过官差拒绝了， “一会还得回去交差，喝不得酒。” 菜过五味这些官差吃得满意，被大牛、天禄、知源给心满意足的送走，三人这才回了后院，直接去了堂屋，庞、玉二人正在那里喝茶。 一进屋大牛便一揖到地，口称， “多谢先生对我两个弟弟的教导之恩。” 庞老一脸戏谑， “徐老爷你想要谢还在后面呢，这也才是刚刚开始，科举的万里征程只是刚刚入门。” 玉老走过去将人扶起， “老庞的话不错，前面还有几重山，我们任重道远。” 大牛一脸激动， “我知道，只是太高兴了。” “画竹，” 玉先生冲着站在一边的画竹吩咐， “从明日起闭门谢客，来人就说出门游学归期不定。” 这种事情自然是听二老的意见，大牛一脸笑眯眯的回了自己在东厢的房间。 正房中天禄、知源已经跟着自己的老师回了各自的书房，再次开始了冲刺。 “明年的乡试才是重头戏，只有过了乡试才能说以后。不过以你现在的水平，想过乡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想要取得名次还得再加把劲儿才成。” 说完话玉老沉吟起来，天禄站在一边默默的给恩师续了些茶水。 “让我想想啊，得想些法子才行。” 接连半个多月画竹、棋华没有一日得闲，甚至会一连出去几日不归。 院试一月后北方进入了十月天气也开始转凉，早晚更加明显。 “夫君，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出榜时挂在绣阁的绣品卖出去了，昨日绣阁让我去结账。” “好，出门你叫辆车吧，今日我要进山，也许会过些日子才回，这时节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欣欣担心起来，上前整了整大牛的衣服， “那你自己注意些，不要让我担心。” “嗯，我会的。” 大牛在昨日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此时提了东西转身从后门出了院子，直奔城外而去。 绣阁中老板娘亲自出来接待欣欣， “我很喜欢你的绣艺，不如娘子来我们这里吧？” 欣欣笑笑着摆手， “娘子好意我领了，只是我家弟弟的先生再三嘱咐，民妇也只能让娘子错爱了。” 第147章 一份心意 欣欣拒绝了老板娘提出的要求，转头看向绸料，这时节开始做冬衣了。 她知道玉淑华小姐最近在给玉老爷准备冬衣，庞老的冬衣也已经由京城运到。但那是人家自己准备的，她想有自己的心意。 太好的她没有那个条件，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她想好了，可以做两件鹿皮衣还是可以的。这个事情在她心中转悠了好几日了， “做里衬什么材料最好？我要来一些。” “把那匹蓝色的绒丝衬拿过来。” 老板娘转头吩咐伙计，回过头来面向欣欣， “这样店里现在比较好的了，是从京城新近运来的，娘子是懂行的人，自己看看合适不？” “老板娘推荐的自是好的，我要给两位长辈做两件鹿皮衣，缺少合适的里衬。” 欣欣伸手抚摸伙计拿过来的绒丝衬，这衬表示蓝色带着一层薄薄的丝绒，摸上去很暖和。 “这个不错，衬在里面应该很暖和。这个料子怎么卖的？” “三两一尺，这个料子很少，娘子需要多少。” 欣欣按照报完尺寸，伙计麻溜的给扯了衬料。 她们一家的棉衣都是去年新做的，不必再做新衣，只要浆洗翻新一下即可。 考虑到自家小叔子与弟弟经常跟着老师出门，她还是扯了两件月白色的绸料袍子，这样出门也有脸面。 “天禄，知源，你们俩过来一趟。” 欣欣逮到了两人刚从屋中出来赶紧叫住，自从院试过后，两个弟弟的功课愈发的用功起来。 “长姐。” “嫂嫂。” “进屋吧。” 欣欣拿出四个包袱来，分别递到了两人手中， “这是知源的，知源，这是给庞先生的，你代为送过去，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欣欣又拿起另外的包袱，送到了天禄的手中。 “天禄，这是你的。这个是给玉先生的，你也代为送过去，算是一份心意。” 欣欣站在两个比她高了一头不止的两个弟弟面前，脸上含笑， “你们要知道，玉老、庞老为了你们两个能够成才，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你们也要照顾好他们，毕竟你们是他们俩的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劳。” “是，我们懂了。” “你们这是有事儿吧，便去忙吧，我也歇会。” 两人告辞出去没有多久，外屋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大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脸的兴奋。进来直接抓住了欣欣的两肩， “娘子，我发现野葡萄林了。比黑山村的葡萄沟还要大。” 欣欣也正在为生计发愁，这个消息来得很是时候。 “咱俩现在就出发，把骡车赶上。” 欣欣赶紧换了适合干活的粗布衣裳，跟在大牛身后带了背篓套了骡车便出发了。 “夫君，再多买几个背篓吧。” 大牛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咱们出城的时候便有家杂货铺，到时我进去买上十个背篓。” 从杂货店出来骡车上多了十个背篓，夫妻二人直接出了城了，赶车直奔林子跑去。 “夫君，你的运气真不错，竟然能寻到野葡萄。” “娘子，你猜野葡萄在哪里？” 大牛少有的卖起了关子，让欣欣猜， “夫君，那林子那么大，哪里猜得到，你就说吧。” 大牛眉毛一扬，凑近了欣欣小声说， “上次你跟我进去林子里去，出来时不是发现了核桃林吗？我这次从核桃林往里走了走，走出有半个时辰吧，就看见了。” 欣欣也是没有想到，半个时辰的山路，也已经远远超出她能探查的范围了。 她扭头好奇的看向大牛，心里腹诽难道自己的到来，与他结合组成家庭，幸运的小翅膀也带动了自家夫君的。 这个事情她解释不了，只能在心中暗自腹诽娱乐自己。 “夫君，这一片真不小，天儿也不早了，咱俩赶紧摘吧。哎呀，掉地上这么多啊，真是糟蹋东西了，怪可惜的。” 看着过分成熟掉在地上的野葡萄，欣欣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却没有丝毫阻碍她手上飞快的动作。 “夫君，摘满一背篓，你就往林子外送，我来摘，这样还能快些，你有空帮我多垫几个背篓就行了。” 欣欣的动作不慢，大牛送出两背篓回来，欣欣已经摘满了四背篓了。 “夫君车不要装太满了，不要挤到里面的葡萄。” “我知道，这次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在这里注意些，我把柴刀给你放在这儿了。” “好。” 欣欣答应一声，想起一事儿，赶紧喊住了人， “夫君，你回去的时候记得买上坛子和白糖回去，今晚咱们就动手做。” “我会的，还买十斤的坛子？” “也行，再买三四个二十斤的大坛子。” 他们俩最后一趟进城后，城门便在他们身后关闭了，险险没有进来城里。 “好险，进不来，明日咱们得看着点了。” 还没有到胡同口便看见娟儿在那里来回的转悠，不时的伸长脖子来回打量，看到熟悉的马车才将心放了下来。 “大哥、大嫂，你们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转眼便是进了腊月了，外面已经飘起了皑皑白雪，城外的林子早已被大雪覆盖。 画竹拿着一封信进了玉老的书房， “老爷，夫人来信了，问你回去过年？” 玉老摇摇头， “不了，来回折腾我这身子骨折腾不起了，等明年秋闱过后一道回吧，把天禄独自扔在这里考秋闱，委实让我放不下心来。” 门帘这时掀起，一个小身影费劲儿的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先是端端正正的给玉老行了个礼， “师爷爷，娘亲做了锅子，爹爹打了头野猪回来，请师爷爷过去吃呢。” “你庞爷爷呢？” “师爷爷，庞爷爷二叔过去了。” 玉老笑着起身牵起家鸿的手往外走，画竹赶紧走过去给掀起门帘，一老一小出现在门口，玉老抬头看了眼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一时愁绪上心头。 “玉老、庞老，请坐，新鲜的野猪肉。” 一口铜锅摆在桌中央，这时节也没有什么青菜，只有大白菜取了翠绿的白菜叶部分，还有里面的白菜心，泡发了的蘑菇、豇豆、豆角，切得薄薄的猪肉片。 第148章 州城过大年 “大牛家的这个主意不错，吃了后身上暖洋洋的，舒坦得很。” 玉老放下了筷子，一脸红光满面，屋子里也因着火锅温度也高了不少。这个称呼还是熟悉了之后，两老一次偶然听外边的百姓这个互相称呼，回来便学了起来。 这一叫便没有再放下过，两老觉得这样很亲切。 欣欣并不在这里，而是带着娟儿与淑华小姐在厢房用饭，这样也符合淑华小姐的习惯。 在大家族里即便是过年合家吃饭，也是男女分席的。 “徐家嫂嫂，你这法子放在馆子里，这时节会大赚的。” 淑华放下了筷子，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欣欣摇摇头， “这只是小道，现在天禄、知源都在科举，我怕会耽误他们。” 淑华小姐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了， “嫂嫂，你能把这方子写下来交给我吗，我为帮你办，你放心不会耽误了两位师兄科举的。” “无碍，放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你有用便拿去，我写给你。” 饭后欣欣拉着淑华回了她的房间，便在淑华的屋子里亲手写下了火锅的制作方法，还有底料、蘸料的做法。 很是大方的递给淑华小姐， “给你了，你随便用。” 淑华小姐没有再说什么，却在次日便打发自己身边的贴身嬷嬷，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回了京城，在欣欣一家进京时给了他们一份惊喜。 城门刚刚开启大牛带着木桶、锄头、在杂货店买来的渔网，又出了院子了。 他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差一点便要被关在城外，骡车上却是收获丰硕。 晚饭就又加了一道菜，红烧鲜鱼。 “大牛，你这很厉害啊，出去一趟你这一车的鱼，明日拉到早市上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玉老看着大牛将鱼卸下来很是不解。 “玉老，这是留给咱们吃的，我很少渔猎。这个在外面冻上，可以吃上一冬天了。” 玉老想起了头几天猎到的一大一小两只野猪，也是大牛亲自动手剥了皮，也是冻了起来。 他手捋胡须一时有些高兴， “这年留在这里，可比在京城更丰盛了。” 大牛摇头，现在他可不信这话了， “玉老这是哪里话，我这都是山野之物，哪里与京城的山珍海味相比。” 临近过年大牛又出去了一趟，这次直到腊月二十九方回。 这天时近中午，大门被从外面敲响，守门的仆人赶紧打开大门。 “徐老爷，你可回来了，徐娘子可是担心坏了。” 一面又赶紧招呼人卸了门槛，让骡车赶进院中，骡车上放着野鸡、野兔、两只红狐、一头野猪， 大家还没有看完，就听大牛赶紧催促， “大家快些动手，不然我这车厢板要被压坏了。” 仆人听了只当是大牛想快些见到自家娘子，毕竟出去了这许多日子。 可是把野鸡、野兔卸下去，露出了底下的冰山一角，一只黑熊掌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中。 这是只成年的黑熊，脖颈处、后门处都有刀伤，下颌处的是最为致命的伤。 “野狼！” 仆人从黑熊身上扒下两只野狼来，惊叫出声，他们是文人家的仆人，天天耳中听的是读书声，眼中见的是温文儒雅的儒家学生，哪里见过这个。 “已经死了，这两个狗东西，应该是跟狼群走散了，却盯上了我，只能想法子解决了他们，不然我昨日就能回来了。” 大牛踢了一脚野狼， “这东西虽然肉不太好吃，可是皮毛、牙齿却也是东西。” “谁说的，狼肉也算是大补之物。” 庞先生原在院中溜达溜达，不想听到前院吵闹之声，踱着步子走过来看到这个情景，不免多了句嘴。 “大牛啊，你弄这些东西，还不赶紧拉到墟市上，今天还能抢手呢。” 大牛摇头， “也卖不了几个钱，留给咱们过年，咱们也这么多人呢。” 大牛依旧很憨厚，可在场的没人能小瞧。 “玉先生腰腿不太好，尤其是到了冬天，这熊皮只一张便给玉先生吧，冬日里也能过得舒坦些。这两张狼皮给先生，留着当个毛皮褥子，也能挡个北方的风寒。” 庞老点头，这人是个有心的，他们两老才能如此心甘情愿，虽然有喜欢两个弟子的原因在。 有仆人拿了茶水过来，大牛一口饮尽了，开始剥皮，又忙活了半日将两张狼皮、一张熊皮、两只红狐皮收拾出来，想要熟好可得些日子呢。 又带着男仆把野猪收拾出来，这下厨房里的肉类也算丰富了，只是都是野物，野猪肉、野狼肉、熊肉、野鸡、野兔、鹿肉，外面的大缸里还有半缸的鱼。 当晚这些肉都被厨娘拿到厨房，次日一早已经化了过来，吃过早饭后，厨娘带着几个过来帮忙的丫鬟，就在厨房忙活开了。 欣欣扎着围裙也要帮忙，被一旁的淑华小姐给一下子拉走了， “爹爹带着两位师兄在写对联，咱们也看看去，听说昨日爹爹和师叔打发两位师兄，上街买炮仗差点没有抢到，好不容易抢到三挂大地红。” 淑华小姐一身红绸布料的袄裙，外罩红色的镶着白色绒毛的披风，一张莹白的脸整日里带着笑，此时一手拉着欣欣一手拉着娟儿，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徐嫂嫂放心，厨娘可是一手好厨艺，到时你就知道了。” 欣欣笑笑， “知道，知道，那娘子可是相当厉害，嗯，熊肉有多，到时可以让她做成肉脯，待天热时也能多放两天。” 二门处守门的丫鬟跑了进来， “老爷、庞老爷，大门处有几个附近的百姓来求对联的，他们是知道这里今年住了院试的案首，闻着名过来的。” 玉老沉吟了下，看向天禄， “这事儿你如何看？” “老师，弟子以为不可寒了百姓的心，也算咱们师徒给这一方百姓留下些念想。” 看到天禄并没有一丝骄傲，反倒考虑了这些方面，他很是满意，点头同意下来。 “既然点名要你去，便好好的将人打发了。” 来人多是附近的平民百姓，想要蹭点案首的好运道。 第149章 心思暴露 天禄一脸笑容的在前院让人摆了桌案，亲自给大家写了对联，好好的让跟随的玉家下人送人出去，直过了一个时辰方休。 过年的饭摆在了堂屋，玉先生发话， “大家都已经熟悉了，天天在一处房檐下就在一处用饭也热闹。” 就这样堂屋开了两桌，一张桌子坐了玉先生、庞先生、大牛、天禄、知源，另一张桌子坐了欣欣、淑华小姐、娟儿、家鸿。 玉先生在开饭的前看了眼庞先生，眼神扫了下四周站着的下人， “老庞，今日就放他们去吃年饭吧，这里不是京城，不用那么拘束，咱们也放松下。” “好，正有此意。” 庞老眯着眼， “棋华、画竹你们俩带着人下去吧，” 那边玉老冲着画竹点头，棋华、画竹一挥手屋内的下人退了个干净， “不过，不可饮酒，这里你们到时过来收拾了。” 吃过饭淑华约了娟儿院中消食，里面上了山楂消食水玉老、庞老正喝着。下人已经将桌子撤了下去，欣欣寻到了厨房厨娘一眼看见走了过来， “娘子，有事儿您吩咐。” 欣欣摆摆手，看了眼笑吟吟与娟儿在院中溜达的淑华小姐。 “我们这里大年夜还要吃顿年夜饺子，今晚还要包饺子在外面冻了，留在正月里吃。你都准备了什么饺子馅？” “猪肉、牛肉。” “还有牛肉啊？” “是的，徐娘子，这还是两位少爷出去买鞭炮带回来的，不多，只有四斤。” “全剁了，咱包牛肉馅的，再多剁些猪肉、白菜，再泡些蘑菇焯水后剁碎，放进猪肉白菜里面，猪肉要多放些。” 欣欣带着厨娘在厨房里开始剁馅了，听到动静大牛也走了进来，欣欣冲他微微一笑，拿了围裙过来给他扎上，厨娘看了稀奇，她可是没有见过下厨的男子。 夫妻二人并排站在一处剁包子馅，厨娘又将剁好的肉馅分别给喂了。用筷子在那里给肉馅上劲儿，看着这夫妻二人只觉得很温馨、幸福。 “包饺子啦！” 欣欣端着一小盆饺子馅，大牛在后面端了面盆，后面跟着个丫鬟拿着案板、擀面杖， “放在这里吧。” 知源、天禄两人抬张了方桌过来。 “华姐姐，走，包饺子啦。” 娟儿扯着淑华小姐进来，一脸的跃跃欲试，淑华小姐一脸的好奇，这些是她没有见过的。 “想包饺子先洗手去，不着急，这些留着咱们年夜吃。” 厨房里厨娘带着婢女们也开始包饺子了，按照厨娘的指示，包满一屉便送到外面冻起来，最后连盖连也摆满了饺子送到了外面。 欣欣看了眼淑华小姐，微微一笑， “我们家里每年都会这么过，边守夜边包饺子，到了半夜也包好了，蒸了饺子全家一起用过，听过半夜的钟声再去睡觉。” “这个很好包吗？” 淑华小姐看到欣欣夫妻二人，两位师兄，再加上娟儿在一起包得热闹，她看得起兴。 “玉小姐，你要不要试一试，很好包的。” 欣欣看到玉小姐的样子，立马招呼，淑华小姐听到招声慢慢走了过去， “我……，我没有做过这个。” 欣欣拉过她，手心里托着一个饺子皮，顺手给了淑华小姐一个， “像我这样拿着……” 淑华小姐的手十分灵巧，不然她的女红也不会那么好了。 欣欣耐心的教了几遍，淑华小姐已经包得不错了。 庞老、玉老在隔间中喝茶，从门帘外传来淑华小姐娇美的笑声，玉老向外看了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庞老见了偏头看了一眼，原本的猜测他能肯定了。他轻轻的走到玉老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 “我说师弟，你这什么心思啊，弟妹能愿意吗？” 玉老摇摇头， “不太容易，这丫头是她老来的女，生怕她过得不好，把能给的好东西都给了这丫头了。不过啊，这女人想要一辈子过得好，你说怎么办？” “你给她找个好人家不就行了。” 玉老看了一眼庞老，有些鄙视的味道， “你说什么叫嫁得好，那些一品、超品的人家，还是那些王爷、世子，就能过得好吗？你、我这么多年，看到的血泪还少吗？” 这一句话庞老沉默了，拍拍玉老的肩膀，沉默了半晌， “你的心事恐怕不易成，弟妹心气儿是很高的，恐怕便是状元也不入眼啊。” “不要状元，只要探花，哪怕是榜眼也成。我家那个，不能留了。” 老庞直眼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说，老家伙，那可是能保命的。” “这才不能留啊，你想不明白吗？” 这二人的对话让人听不明白，或许只有他们俩互相明白，庞老回了自己的屋中，有丫鬟叫吃年夜饺子才出来，脸上神情沉默。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大地回春，在家中用功了一冬的天禄、知源二人，跟着庞老、玉老一起出发了。 “娘子，家中安排妥当我就会回来的。” 大牛要趁着这个机会回去一趟了，家里的事情总是要安排妥当才好。 “夫君，你一人上路，定要当心。”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大牛托了托背上的弓箭，跳上骡车赶着就走了。 这一路他是走过一遍的，欣欣倒是不那么担心。 转身回了院子，扭头看了一眼放置着三十四口坛子的厢房的两间耳房，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坛子，只有两斤的样子。 “我要出去一趟，你和娟儿在家关紧门户，轻易不要开门。” 淑华小姐依旧陪着爹爹在这里，她知道这是那些葡萄酿造出来的，此时看到欣欣抱着要出去， “徐嫂嫂，你这是什么，能给我尝尝不？” 欣欣想着这坛子今日也是要开封的，点头同意了。 “拿个小点儿的酒杯过来，这是酒，虽然有些甜度，可也不能多饮。” 淑华小姐端着酒杯，看着里面透亮的红色液体，眼神有些迷醉，一时愣在了那里，这比她跟娘亲在那个地方看到的还要澄净。 第150章 齐回州城 “徐家嫂嫂，你这个酒有多少？” 欣欣掐着手指算了下， “除了我自家用了些，剩下的经由醉仙居卖了一小部分，在黑山村还有二百坛吧，都是十斤的。这里还有三十四坛，也是十斤的，也就是有二百三十四坛吧，另外还有六坛二十斤的。” 欣欣指了指耳房的方向，不解的看向淑华小姐，不知她问这个做啥。 “徐嫂嫂，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个好东西呢。那些天你们就是在做这个？” 欣欣点点头，淑华小姐挥手让人退了下去，紧接着嘱咐了一句， “管好你们自己的嘴，别给自己惹祸。” “是，小姐。” 一众婢女、仆妇、小厮、家丁们，都立即停下躬身行礼齐声回应，一个个都很谨慎的样子。 她自己则是拉着欣欣回了自己的屋，让一众丫鬟们退下， “徐嫂嫂，你别着急出手。我跟你说，这东西在咱们这里可是极为稀有的东西，这可是天价的宝物。信我的，嫂嫂等我爹爹回来再说。” 欣欣沉吟了下，点头同意下来，反正她也不着急，暂时她还不急着用钱，不过这东西是得在乡试前处理掉的。 大牛赶着骡车进了黑山村倍觉亲切，他刚一到村中便已经被人看到了。 “牛哥，回来了！” 村里人分外热情，当初的热闹大家可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大牛在村口被大家给围住了，你一嘴、我一句的问了起来， “咋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媳妇、儿子呢？” “娟子呢？” 骡车上只有大牛一人，纷纷问了起来， “他们还没回来，得等乡试过后再说。” “都让村长来了。”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大家分开一条路让村长进来，村长上下打量了大牛几眼，只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都散了吧，就大牛一个在，也做不了啥。” 大牛上去扶了村长上骡车， “先去我家吧。” 村长爷爷吩咐了句，你村长奶奶在家里等着你呢。 “好。” 骡车在村长家门口停下，大牛亲自扶了村长下车，从院子里走出村长的大儿子接了出来。 “这是我家你大堂叔，我这年纪愈发的大了，这村子里的事情我准备慢慢的交给你大堂叔去管。” 大牛点头，村长已经两鬓染白，这次见比离开时显得苍老了不少。 “大堂叔。” 大牛拱手行礼。 “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先进屋。” 一进屋便见要迎出来的村长奶奶，身边陪着一个妇人。 “村长奶奶。” 大牛行过礼后将手中提着的包袱递了过去， “这是我回来时娘子让我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一点子心意。” 村长奶奶示意媳妇收下， “让你破费了，在州城不易吧？” “也还行，我能林中打些猎物换取银钱，我家娘子也做了几件绣活，日子还过得去。” 村长收回了看大牛的目光，知道大牛是真的跟过去不一样了， “村长爷爷，这次我回来一是回来看看，二是这不也快开犁了，我想将家里的田地先租出去一年再说，家里的房子还得麻烦堂叔帮忙接着照看着。” 村长爷爷听了愣了半晌， “好，行，” 他将目光看向长子， “这两日你就抓紧帮忙给问问。” “知道了，爹，我会的。” 大牛面带笑容， “村长爷爷，还有一事儿，就是家院子里的菜园还有两个院子外边的开荒地，一并也交给村长爷爷种吧，就不算在出租的田地里了。剩下在外边的田地也都离得不远，总共有三十五亩。” 当晚大牛一人坐在庭院中久久未睡，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坐到了半夜方去休息。 次日他将家中先后所藏银两都挖了出来，又将家中的春装、夏装收拾了几个包袱，家里的仓库中还有三百多斤的粟、黍，大豆、绿豆这些杂粮也有一些，另外还有玉米囤在粮仓中。 大牛决定将粟黍卖掉，大豆、绿豆、红豆所存不多，加在一起也就一袋子，他决定全都带走。 剩下最大宗就是玉米了，清理了被老鼠祸害的之外，还剩下五麻袋，还是能够带得走的。 “大牛在家吧？” 大门口有人喊，大牛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堂叔，进来坐。” “不了，你跟我去趟家里，陆狗子家，还有族里你李婶子家也要租你家的田地。他们两家商量过后，想要平分了你家的地。” 大牛点头，这点事情他清楚得很，自家的田地不是村里一户能够租得下来的。 村长爷爷出面写下了租地契约， “堂叔，到时如果我不能回来，租地契约便继续，租子你暂时帮我收着。” 大牛又从怀中拿出五两银子出来， “堂叔，州城那边只有内人和小妹、鸿儿在那里，我实在不放心，明日便出发回去了。这些银两，堂叔帮着张罗下，买些肉大家吃一顿，多少是我们一家子的一点子心意。” 这事儿是两口子特意商量过的，回来也是一时没有闲着的时候，这才这个时候拿了出来， “堂叔，拜托了，州城那里只有妻儿、小妹在，我实在不放心，告辞了。” 大牛将家里的钥匙交到了堂叔手上，与大家拱手作别，自己跳上骡车走了。 州城城门外，一辆骡车从远处慢慢驶来，停在了排队的大队人群之后。 “大牛！” 另一边一辆马车车厢帘被掀起，一个苍老、红润略带风尘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口。听到有人喊自己，转头看过去， “庞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辆随着排队的人群慢慢向前移动，终于先后进了州城之内。马车在前骡车在后，一起向着城内走去。 胡同口大牛将车停在了侧门口，将车里的粮食直接卸到了倒座的空房子里。将自己带来的家里的行李，亲自动手搬到了屋子里， “娘子，你收拾下，我去看看玉老、庞老，跟他们打声招呼。” 欣欣了然的点点，动手收拾起来，好在那些银两多是银票，现在也方便携带，只是那千两的黄金单独包了包袱，被欣欣重新塞到了行李的最里面，放在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第151章 缺点儿什么 打过招呼大牛也回了自己的屋中休息，这一路过来只有他一人，又带着巨额银两自然不能休息好。 “夫君，你累了吧，吃了这碗热汤面，赶紧好好的休息下。” 欣欣端着一碗飘着绿菜叶的汤面进来，放在了桌上。 大牛直睡到了晚饭时分方醒， “夫君，洗把脸，清醒下，一会要吃晚饭了。” 欣欣亲手投了个干净的毛巾递给了大牛，他接过擦了把脸，顺手将毛巾投了搭在了屋中的晾晒绳上。 “夫君，有个事儿与你说下。” 大牛回转身坐在了炕边， “娘子，出了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你走的那日我拿了那小坛的葡萄酒，想要去这里的酒馆、醉仙居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卖出去。恰好被玉小姐碰上，她说这是个宝贝，让我先等玉老回来再说。” 欣欣面对着大牛将事情说了一遍， “今晚玉小姐让我把葡萄酒拿出来，给玉老、庞老尝尝。” 大牛想了想， “这个咱们虽然以前卖给过醉仙居，可是这个并没有签订契约，当时也没有说过会有多少，这个无碍的吧，到时看看再说吧。” “也行。” 也是他们暂时不缺银钱，日子也还过得去，便没有着急将那些葡萄酒开封，一直封存到现在。 “玉老、庞老，你们二老见多识广，帮我们看看这个，我们叫它葡萄酒，是用山野的野葡萄酿的。” “咦，葡萄酒？” 二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玉老手捋胡须，脸上现出回忆， “葡萄酒老朽还是在先皇的宫宴上喝到过，那是边关大胜元帅带回的战利品，我有幸尝到过。” 庞老也在一旁很是向往， “咱们今晚也尝尝。” 大牛很有眼色的给玉老先倒了一杯，又给庞老也倒上了。玉老拿起酒杯端在鼻尖先是轻轻嗅了下，最初没什么表情，接下来竟然变成了不可思议，眼神中带着回忆。 张口抿了一口，一口酒液含在口中一脸震惊的神色，慢慢的咽下去，一脸的享受。 “师弟？” 庞老虽然是师兄，可是成名要比玉老晚，因此他没有赶得上玉老所说的庆功宴。 “比我喝过的葡萄酒还要醇厚得多。” 他抬头看向大牛， “这就是你们去年拉回来的那些野葡萄酿造出来的？” 去年秋天大牛、欣欣弄回来不少的野葡萄，也捣鼓了好几天，又是装在坛子里放在了背阴的地方，这些是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大牛点头，有些忐忑， “是的，玉老。” “不错，很不错，这东西你们卖出去多少了？” 听到玉老问，大牛仔细回想了下， “从五年前做了第一批后，只在县城的醉仙居先后卖过二十坛，剩下的还在黑山村院子的地窖中存着，没几个人知道。” “醉仙居？” “是，我家的菜、猎物都是卖到醉仙居的，签有契约。” 玉老有些失望，还是带着希望指了下酒坛问道， “这个，也签契约了吗？” 大牛摇头， “没有，当时只当是一种果汁卖出去的，不是啥稀罕东西。” “娄姓？” 玉老重复了一句，追问道， “是不是他们家与京城有联系？” “对，玉老也知道他们吗？他们家的少爷还来过，只是待了几日就回了，当时在白鹿书院门口有富家少爷找小妹的麻烦，还是娄家少爷出面解决的，听说好像还是嫡系的。” “噢，是他呀，倒是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玉老似乎是认识，庞老也是想到了是哪个的样子，不过谁也没有说出来。 玉老陷入沉思之中，庞老也在思索，屋中一时静寂下来，还是玉老先打破了沉默。 “这事儿你们别着急，让我想想，师兄，你看呢？” 庞老凝思着点头， “先吃饭吧，这事儿急不得。” 天禄、知源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可老师有话没有他们追问的道理。大牛、欣欣更是没有说话，只有淑华看了一眼玉老神情也沉重起来。 晚饭后她去陪伴玉老在院中消食，用只有父女二人听得到的声音给玉老赔罪， “父亲，女儿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了？” 玉老摇摇头， “不见得，如果这些葡萄酒就这样被卖了出去，一旦事发也许才是大麻烦。我还忘了问了他们家还有多少？” “这个我问过，徐嫂嫂说还有二百三十四坛，另外还有六坛二十斤的。今日父亲喝的是单独的一坛二斤的，本来是要拿出去当样品的。” “哦，数量还不少呢。这应该不是一年酿造的，应当是一年年累积下来的。” “你这两位师兄，你都怎么看？” 玉老突然转换了话题，这让玉小姐一时脸红起来，毕竟是谈论外男。看到女儿沉默不语，玉老自顾说了起来，一边注意着玉小姐的神色。 “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是，父亲。” 玉小姐走了，玉临熙踱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乡试与之前的童生试、院试会有很大的不同，其实从去年开始玉老、庞老就会拿一些不知从哪个渠道得来的朝廷内部的邸报给天禄、知源来看，并让他们给出自己的见解、看法，并作出相应的策论。 小院内的气氛无形中的紧张起来，每日里天禄、知源都很忙，天天熬夜到深夜。 这里他们没有田地大牛每隔几日便会出去几天，欣欣除了照顾两个弟弟一天的饮食外，就是在家中做些绣品，拿到绣阁去卖。 “徐嫂嫂，我来了。” 玉小姐顺着丫鬟掀开的门帘进来了，丫鬟被留在了外面，只有她一人进来。 迎面碰见出去的天禄、知源， “禄师兄、源师兄。” “师妹。” 三人打过招呼天禄、知源站到一边让淑华小姐先过，自己二人才离开了欣欣的屋子。 淑华小姐看着两位师兄突然觉得他们俩少了些什么， “禄少爷、源少爷。” 外面丫鬟给天禄、知源请安的声音传进来，淑华一拍自己的脑门明白过来。 第152章 书童 欣欣听到外屋的动静赶紧穿鞋下地，掀开屋门帘走到了外屋， “玉小姐，快进屋坐。” 两人都脱鞋上了炕， “徐嫂嫂，你们没有想过给我两个师兄，都配个书童吗？” 这个事情欣欣是根本没有这个意识，而大牛、娟儿、天禄、知源四人则是根本没有想到，依旧停留在自家那个平民百姓，家里没有什么银钱的背影下。 “书童？” 欣欣有些不解，淑华小姐也学着欣欣盘腿坐在炕上，将裙摆盖住自己的大腿。 “是呀，识些字，可以帮着照顾师兄，也能帮着跑跑腿，做些打杂的事情。就比如我家里的几个哥哥，都是自小培养的书童。” 说到这里淑华小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忘形，赶紧改口， “现在咱们在州城，这里人流量大，做这个的牙行那里可供挑选的人也应该比较多，选择性也比县城、府城要大。” 欣欣愣着想了会，翻看了半天的记忆也终于知道书童是怎么回事了。 “这事儿还是真得你来提醒，不然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呢。” 淑华小姐摆手， “嫂嫂不用谢我，估计我父亲和师伯应该是忙着他们的学业，一时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不然，也该配备了。一般的大家族，是从启蒙开始便有书童的。” “就像我身边的芳眉，还有竹叔、棋叔，都是自小跟在身边的。嫂嫂，这样的人还是越早培养越好。” “好，等夫君回来了，我跟他商量，再寻玉老帮忙，我们还真不知道咋办。” 次日大牛回来了，交给欣欣八两银子，又在厨房放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还有两个猪心。 “这次运气好，得了两只狍子、一头野猪，换了这八两银子。我就把野鸡、野兔留下了，都剥好了皮放在厨房了，还有两个猪心。” “行，那我把这些卤了吧。” “你看着办吧，家里都是现成的料。” 欣欣在大牛身边坐下， “头几日你不在的时候玉小姐过来陪我坐坐，看见弟弟从我屋里两人出去，想起他们少了书童的事儿。我猜想，她也是猛然间想起的。” “书童？” 欣欣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秋试在即两个弟弟的事情现在也不少，如果有个人在身边帮衬着，哪怕帮着跑跑腿，也能让他们轻松不少。我寻思这事儿吧，咱们俩还是寻玉老、庞老拿个主意得好，毕竟他们经验多，也是两个弟弟的长辈。” 大牛起身向外走，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竹叔在房廊下，我过去探探玉老有空没？” 房门外响起脚步声，欣欣向外看了眼大牛已经往正房方向去了。 有大牛去她也没再想这事儿，半个时辰后大牛回来了， “娘子，给我拿些银两。玉老做主让竹叔帮着掌眼挑两个书童给两个弟弟。” “唉，” 欣欣穿鞋下地，在箱子里出一百两银子来，都是小额的银票。 “夫君，给，你拿好了。” “嗯，我知道，这就去了。玉老、庞老说了，如果咱们没有想起来，在乡试之前也会帮着办的。” “这样有竹叔出面自然不会有问题，这样，夫君，你回来的时候去趟成衣铺，给两个书童买两身新衣服，身上原有的就不要了，让他们烧掉。还有，让他们先洗过澡再进院子来见人。” “好，我记住了。” 大牛知道自家媳妇爱干净，他也就没有怀疑什么。不过，这次画竹出面，欣欣在做秋装的时候，也顺带着给画竹做了身新衣服。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金秋八月偌大的州城，再次被参加乡试的州城所属秀才们挤满。茶馆、客栈里，几乎总能听见文人的高谈阔论。 临近乡试前的六天，天禄、知源的功课便放松了些。可是欣欣每当夜半醒来，总能看见弟弟天禄的房间亮着灯，心中疼惜不已。 乡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在最后一天出场。来参加的生员需要提前一天入场，开场考试在初九，初八这一天清早贡院门口便聚集了成群的生员。 到得晚的，已经排到了贡院广场之外。 这次天禄、知源谢绝了去送，自己提了东西奔着贡院去了。 “徐土也说来参加这一届的乡试，也不知住到了哪里，让人接了半个月没有接到人。” “源弟，徐土应该是跟着相熟的同窗一起过来了吧。毕竟咱们不经常在一起，情况不了解也很正常。” “上次大哥回家，也没有见到他，说他跟同窗一道游学去了。” “也许是游完学，直接来了州城，直接便在一处住下了。咱们接人的人，也错过了。” 他们俩站在那里边等边小声说着话，知源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吓了他一跳，差点儿给人一个背摔。 好在他及时醒悟，这里可是贡院门口，要时刻注意要斯文。 “土弟！” 天禄冲着知源身后喊人，知源没回头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禄哥、源哥，看见你们真好，牛哥、大嫂还好吗？鸿儿还调皮不？” 徐土很热情的跟他们站在一处聊天， “我大哥、大嫂很好，鸿儿比之前稳当多了，徐土你还好吗？上次我大哥回家，去你家本想见你的，可惜你不在。” 徐土点头， “嗯，今年刚出正月我便约了几个同窗一道出来游学了，边游学边往州城这边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同窗，也是一道游学过来的。” 徐土介绍跟他站在一处的三个同窗，大家互相拱手行礼后，前面传来骚动，原来到时辰了，贡院的大门开了。 远远的茶楼之上，欣欣向前站着鸿儿，身旁的玉小姐稍稍弯了些腰，跟鸿儿说话， “那里是贡院，现在跟你二叔、舅舅一样的秀才，都在那里开始准备进去参加乡试了。乡试成功通过，就是一名举人了。” 鸿儿仰起脸， “小师姑，师爷爷教过，成了举人就可以进京参加会试、殿试成为状元，我长大了也要考状元。” 第153章 乡试发榜 “今天是第三天，咱们早些过去吧，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欣欣这一天都不是很能坐得住，不时的就要站起来转悠一圈，过了午时再也坐不住了， “夫君，咱们走吧，去那里等着要比家里安心得多。” 刚刚吃过午饭，欣欣再也坐不住了。 “嫂嫂，我跟你同去。” “好啊，上车吧。” 妹妹关心哥哥，欣欣笑着点头同意了。 两个书童很有眼色的拖来了凳子，欣欣带着娟儿进了车厢，大牛坐在了外边，骡车由着天禄的书童赶着。 贡院门口等了快两个时辰，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众生员们提着东西走了过去。没用多久，便看见大牛在前，两个书童分别搀扶着自己的主子走了过来。 “禄哥、二哥，先喝杯茶水，再吃点东西垫垫。” 娟儿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自家厨房做的绿豆酥、红豆糕，递了过去， 回到家后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天禄、知源吃过后赶紧回了房间倒头就睡，明日他们就会再次进场。 欣欣则是钻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吃食。 想到做饼会被掰碎检查，欣欣停下了舀面的动作。无意中抬头看到外面还算充足的阳光，如果将面条晾干，会不会方便很多。 “管事娘子，麻烦你帮我赶紧切些面条出来。” 欣欣请求厨房的管事娘子帮忙，就是先前的那个厨娘。 看到欣欣把切好的面条晾晒在干净的盖帘上，管事娘子有些不解。 将切好的足够两人量的面条晾晒出去后，欣欣生怕干得慢了，还拿了扇子在那里扇，又是动手小心的给面条翻面。 面条晾至半干的时候，她取了一些，烧了些开水直接下到水中煮了起来。 “徐娘子，这样也可以呢，吃着口感也不错。如果是全干透了，应该可以存放很久吧。” 欣欣与厨娘一人一小碗挑着吃了， “这得试过才知道，不过咱们现在最好多做些出来，明日天禄、知源就要进考场了，最好能够给他们带上一些，也省得在里面不好做饭。” 晚饭后很快天黑下来，院中已经晾晒了半个院子的面条，欣欣端了椅子出来坐在那里边乘凉边看着。 “徐娘子，这里交给我们吧，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今晚咱们轮班看着，你就放心吧。” 欣欣为人和善，也不是那种小气的，有仆妇、婢女问个绣花、花样子啥的，她乐于告诉，现在她这儿有事儿了，这些人也乐意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帮把手。 “娘子，你放心吧，咱们商量好了，不会耽误了休息也不会耽误了主子们的事儿。” 众人的好意，欣欣笑着领了，次日一大清早便起来帮两个弟弟收拾。 “娘子，你看，这全都干透了，咱们把干面条用布条给绑成一小把一小把的了。” “多谢你们了，想得这么周到。” 于是天禄、知源的行李中多了这些干面条， “这个你们俩带着，到时可以就着煮肉干的汤下进去，煮熟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时间有限，欣欣只能简单的交代一下，好在两人都不是那种‘君子远庖厨’这样的人，倒也听明白了。 “如果是闻着有异味了，就不要吃了，那些肉干也够你们三天的量了。” “知道了，长姐（嫂嫂）。” 两人接过收了起来，提起东西拜别了欣欣转身出了屋子。 “大牛，你这是要做啥去？” 庞老这几日比较轻松，看见大牛又带着东西要出门。 “庞老，乡试就要结束，我想碰碰运气能不能猎到头野猪或是鹿啥的，到时做成肉干咱们带着路上用也方便。我娘子这些日子带着厨房管事娘子做了不少的干面条，那天咱们试吃的肉干汤煮干面条，我觉得还不错。” “那你自己进山注意些，要不要我让人跟着你，也能给你帮把手。” 大手摇摇头， “他们不习惯林子里的路。” 三天的大牛回来了，身后拖着一大堆的树枝非常费力的进了前院。 “把院门关上。” 大牛进了院子，回头让守在门口的玉家下人关大门，自己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喘口气儿。 “徐爷，喝茶。” 有人机灵的给端来了茶水， “谢谢。” 大牛伸手接过一口喝干，向对方道谢，人家又不是他家的仆人。 “你们有空帮我一下，这次出去运气好，猎了两头三四百斤的野猪，还有一头马鹿，咱们都处理了，到时做成肉干带在路上吃。” 人多好干活，野猪杀好留下野猪肉、猪心、猪肝，其余的大牛没有留都提了出去。 他们在这里也住了小一年了，跟邻居也熟识了，这附近也不都是有钱人，也有普通的百姓。 “大娘，这是我自己猎的野猪，这些内脏你们自己收拾下，还是能打打牙祭的。” 猪肠普通的百姓也是当作好东西的，这位大娘一脸笑容的接了过去，顺手把猪毛也给接走了， “这些我帮你扔掉，你不用自己麻烦了。” 大牛把另一只手中端着的一盆猪血也递了过去， “还有这个，现在天气热，大娘给大家分分吧。” “你等等。” 得了这些肉食，大娘也不是小气的，回身进了院子拿了一篮子的豆角、茄子出来，塞到了大牛的手中， “我也不能白拿你东西不是，这是我乡下的妹子今天带给我的，分一半给你，新鲜着呢。不跟你唠了，这个得回去赶紧收拾出来，不然这天儿可是容易坏的。” 大牛也不管她，提着篮子回了院子， “把菜送去厨房，再篮子给那户邻居送回去。” 大牛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张鹿皮，还有一堆的鹿肉，又将六两银子交给了欣欣。 当晚他们餐桌上很丰盛，炖了一小盆鹿肉、一盆排骨炖萝卜、肉片炒豆角、红烧茄子、红烧肉、大骨萝卜汤。 转眼便是九月十二日，乡试今日放榜，天禄、知源带着书童早早的出了门，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体验看榜的紧张。 第154章 还有一物 一阵锣声响过，一张榜单被贴了出来。先前闪开的人群，又轰的围了上去。 天禄、知源、徐土，并他的三个同窗站在一处，顺着人流幸运的挤到了前排。 知源拉着天禄直接往前走，徐土跟随并不紧密，他的三个同窗更是直接往后挤边挤边看。 天禄眼睛很尖，知源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榜单前面的两个名字，两个人对视一眼转身便往外挤，他们俩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围住。 “子墨，你留在这里，跟徐土讲一声，我们先回去了，让他改日再约。” 天禄将一封信递给了子墨， “这个你亲手交给徐土，他看了会明白的。” 他们虽然交流不多，天禄回来之后忙碌得很，也互相见过，彼此还是熟悉的。 “徐土也考中了，第十一名。” 出来之后天禄小声对知源嘀咕，二人带着子砚往外挤。他们是看到了，后面还有不少的生员还没有看到，更远处还有看热闹的。 他们从一条小胡同拐了出去，没有直接走大路，不然还不知啥时能挤出这一条街道呢。 他们离着胡同不远便看到一群人从胡同离开，对视一眼报喜来得太快了。 “走，直接去城门口跟恩师会合，等子墨回来。” 天禄朝外面赶车的子砚吩咐了一句，马车拐了个方向继续向城外行去。 贡院门口榜单前，徐土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拱手与恭贺的人回礼。 子墨看到徐土与同窗站在街边说话，走过去拱手行礼， “徐土公子，我家公子有事儿先走了，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留的信。” 徐土想到自己刚才的遭遇，想想也明白自己这二位族人、邻人的决定。接过信看了起来， “我家公子吩咐我，等公子的决定。” 徐土只是略作思索便作出了决定， “你稍等一下。” “徐公子请便就是。” 子墨立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你们二位是现在就回，还是在这里略作盘桓？再努力三年，你们也可以的。” “徐兄，我们本来也就是来开个眼界，看看乡试的感受一下乡试的氛围的。徐兄，你真的这就离开，不再回去了？” 徐土点头， “嗯，这是我自小的玩伴，跟随他们一起上路也能有个照顾。只是要麻烦你们俩回去后，给我家里捎个信儿回去，我与堂弟一家一起进京了，这样说我家里就会明白了。” “好，那这样咱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徐兄也要做些准备。” 徐土出来便是有过这个准备，银两上也尽量准备了，剩下的若有不足，他心中已经自有打算，或是在京中抄书，或是售卖自己的字画，总会有办法的。 回到客栈吩咐店家帮忙准备了干粮、又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子墨上前帮忙提着，一行人雇了马车往城门口去。 “徐兄，一路顺风，祝你能够金榜得中，心想事成，就此拜别。” 徐土三人跳下马车，互相拱手告别，两位同窗看着徐土上了大牛的骡车，行李也被放上了马车之上，望着远去的车队久久才又坐上马车，朝着另外的方向行去。 “这黑山村是地杰人灵，一下子出了三个举人，这下可是出名了。” “说不定县令大人都会前往的。” 二人虽是同窗，分属不同的村庄、家族，对此自是有一番向往的。 马车一路疾行，留下一道的烟尘。 “还习惯吧，现在已经进了九月，马上便要十月了，趁着现在天气尚暖争取多赶些路。” 知源、天禄依旧是骑马跟随在车队两边，问坐在车辕上的徐土。 “还好，总算小时淘气的身子底子还在，这些年也没有太过荒废了。” 回京的路上大牛坐在车辕，由着玉家的下人赶着自家的骡车行在头里，路途自是顺畅。 “咱们在前面略作休息，吃些干粮再出发。” 欣欣从车厢中拖出一个小口袋，舀出些玉米碎来，这是之前他们家里剩下的。 “把这里煮成粥，就着干粮也好下咽。” 转身她又领着娟儿在周围转悠起来，连着天禄、知源也去了，徐土见了也跟了上去，出人意料一行五人带回了些嫩嫩的荠菜回来。 “这个用开水焯了，凉拌一下给玉小姐下饭吧，中午简陋待晚饭再好好的做一顿。咱们出来时带有咸菜，你们也切些，给大家就着佐粥。” 那边徐土已经靠坐在一边问玉家的下人要了开水，就着开水开始啃干粮。 “给，你也太客气了，还自备了干粮。” 天禄端着一碗玉米粥递给了徐土，他自己也坐下了，就着玉米粥啃干粮。 知源在另一边坐下，放下手中的咸菜碗， “你也是啊，不说咱们那几年同窗之谊，就是咱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交情，还有同姓一个徐姓，你明日再这么做就是打我们俩的脸了。” 徐土笑笑，很没客气的吃喝起来，兄弟还是那个兄弟，他们还是拥有同一个血脉的堂兄弟。 “走了。”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玉老、庞老请了大牛坐到自己的马车，指着留在碗底的玉米粥问， “这是何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难道是失传了的玉米粥？” 大牛惊讶的看着二老，想到他们博学多闻，才了然的点点头， “嗯，你们二老没有猜错确实是玉米。” 庞、玉二人对视一眼，玉老开口问道， “怎么没见地方官员上报，难道他们隐瞒了不成？” 大牛愣了下，他听得有些明白了，这事儿得上报才行， “县老爷应该是不知道。” “你们每年总要交农税吧？” “照常交的粟黍啊，衙役过去称好拉走就是了。” 二老互相摇头，大牛自是不懂其中的道道。玉老、庞老心中腹诽，他们这是收了怎样的一对弟子。 “师兄，这功劳便送给这任的知州吧，我想他能处理好的。” “我家倒是与他们族里有些交情，我来执笔，只是要让你家下人跑一趟了。” 车窗外天禄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师，还有一物没有在这里。” 第155章 黑猪林1 “天禄，你上车来细说。” “是，老师。” 天禄将马匹拴在了车厢后面自己上了马车， “老师、师叔，还有一物是红薯，村里的叔伯们更喜欢叫地瓜。产量比玉米更高些，村里已经种了几年了。这几年村里能够抗过灾荒后困难，全靠了它们了。”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个小包裹来，放在中间的小方桌上慢慢打开， “我姐夫回去的时候还不到收秋之时，没有新鲜的地瓜，这是晾晒成干的地瓜干，可以保存很久，当个零食很不错，就是有些硬。 也可以生晒成片，不但易于存放口感也不错，可以煮粥也可以直接蒸食。只是这东西不宜多食，吃多了容易反酸。” 天禄说得明白，二老也听明白了， “这东西是谁找到的？” 玉老问出出门了关键东西， “我和长姐到了黑山村后衣食无着之时，在林中发现的，也是幸好我家长姐广博杂书，记性也算不赖，这才没有错过。” 天禄一句话，将功劳算到了自家长姐身上， “老师，您上报之时可否写成，我长姐与姐夫进山之时，我家长姐发现的？” 玉老看了天禄几眼， “为何？” “老师，弟子自小便发宏愿科举出仕，为家族改门楣，为生民立命，此生志不变。” 说到这里天禄眼圈是红的， “当年我们一家五口出来逃荒，只有我与长姐活了下来。一路逃过来，也有施粥的官府，可是怎奈当时逃荒百姓众多，当时的稀粥只能一薄再薄，先让更多的人活命下来再说。听说，当时有一县令，亲自带人进林了寻吃食，差点没了命。这话就是他说的，弟子记忆犹新。” “好，我明白了。” 车队继续向前，玉家的一个下人骑着天禄的马匹往回跑，他到时将独自一人回京。 天禄掀开车帘向前看了一眼， “老师，前面就是陆安州城了。” “天禄，告诉大牛咱们在这里歇上两日，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位故人。也领略下陆安州阳麓书院的风光，看看那里的学生风采。” “是，听从老师安排。” 他们一行人寻了一家客栈包了个小院住下，当天玉老的一封拜帖便到了阳麓书院院长的桌案之上。 “快请送帖之人。” “真是玉老、庞老到了？” “是，何院长。我家老爷让我知会于您，不必大事声张，他只在这里停留两日便离开回京，不必惊动地方官员，我家老爷这是私事。” “只是听说二老来了北方，一直无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好，明日我将扫榻相迎。” “我家老爷还吩咐了，不可铺张，只当平常接待即可。何院长，小的告辞了。” 何晋是这里阳麓书院的院长，有了这个消息他没敢隐瞒，直接一封书信飞马报于京中家族。他自己按照玉老的吩咐，只在自己院长的书房前相迎。 有了这个机会，他们也走了半个月了，大牛赶了骡车带着欣欣上街了，玉老吩咐玉米不能再吃了。他们又补充了些大米、面粉，又在杂货店补充了些油盐、调料。 现在天气凉了，青菜也能多放几日，考虑着马车上的空间，欣欣又买了些白菜、萝卜带回去，留着他们路上吃。 越往京城方向走，行程加深天气也开始转凉，看着外面掉光了叶子的树木，欣欣眉头收紧。 “夫君，” 欣欣掀开车窗帘招呼刚从前面跑回来的大牛， “娘子，怎么了？” “夫君，这天气日渐转凉，没准儿哪天就要下雪了，这出门在外鞋子弄湿了很难受的。咱们还有几张鹿皮，我想裁了给玉老、庞老，还有两个弟弟和你都做一双。” 大牛点头， “也行，我来裁吧，这个皮子不比布匹软和，很费劲儿的。” “我来画样子，夫君照着剪就行了。” 皮靴并不好做，在欣欣扎伤了手后，还是大牛出手了。 时进十月天气已经转凉，他们也快要出陆安州了，一路上倒还平静，打头的骡车停在了陆安州的边界黑猪林边上。 庞老、玉老下车站在树林边边缘望了一会儿， “今日就先歇在这里吧，明日看看能不能会了伴儿一道儿过去。” 扎了帐子、点了篝火，娟儿、玉小姐、欣欣、鸿儿分别在三个车厢中睡下，扎下的帐篷由二老歇下了。 大牛领着男仆在周围转悠圈回来，天禄、知源、徐土还在篝火旁谈论着什么，他是听不太明白。他在一棵大树下坐下向后靠了过去， “明日还要赶路，你们仨早些歇息吧。” 一宿无事儿，次日天亮他们等了一日也没有客商路过，只能赶着马车准备穿林而过。 大牛、天禄、知源都提了弓在手，箭囊背在向后，其余的男丁也是手持棍棒随在马车两侧，他们徐徐进了黑猪林。 之所以叫黑猪林，是这里的树木茂密，曾经有野猪、黑熊这样的野兽出来伤人。 他们行了一日也无事，只是窜出几只野兔成了他们的盘中餐，给他们增加些肉食。 大牛突然跳下了马车，手提猎刀走在林中大路的边缘，不时看一眼路边的树枝，有时还要往里走一段， “玉老、庞老，有些不对。” “怎么了？是有猛兽吗？” 大牛摇头， “应该不是，我看是有人在这一带活动，林中有烤熟的猎物残迹，这里应该有人在，咱们得小心些了。” 大牛常年在林中打猎，对于各种痕迹很熟悉。 他提着猎刀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骡马车，两边跟着家丁、仆人，最后面跟着骑马的天禄、知源。 “哈，哈，哈。” 一阵大笑过后一行八人闯出林子横在路边中间站住， “兄弟果然是本领，我们兄弟在这儿也有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被人查出痕迹来。” 一群人穿着很是五花八门，有披着兽皮的，也有穿着破旧棉袄的，衣袍基本不合身，不是大就是小，统一的特点就是脏，上面沾满了油腻。 第156章 黑猪林2 大牛打头走在最前面，一行人拦住了去路，他抬手阻止了车队继续前行。抬眼打量过去，面前只有八人，而且穿着破旧，一眼可以看出常年没有换洗的痕迹。 衣衫被树枝刮破，有用树皮简单连在一起的，更多的是就那样放着，显得要多破旧有多破旧。 听到对方的嚣张的声音，大牛没有示弱，也没有显得很强势，只是很平常的抱拳打招呼， “对面的几位兄弟请了，不知哪位是老大，有事儿咱们可以谈谈，万事儿好商量，咱们也不是路过的富绅豪甲。” 大牛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出来，在手上掂了掂， “各位老大在这里也不容易，这儿有十两银子，各位老大拿着花去。” 有个黑脸的汉子站了出来，手中提着根碗口粗的榆木棒，上面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大牛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黑大汉拖着的榆木棍，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这根榆木棍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杀意，意识到这点的他立马不着痕迹的收了心思，皮笑肉不笑的惦了两下荷包， “各位老大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咱们能够满足的，定当尽力满足，咱们只是结伴进京赶考的举子，最是看不得这个。” “扔过来，我会考虑考虑。” “好啊，只要各位老大放我们过去，今日咱们便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听得这位黑大汉如此话，又是紧握手中的榆木棍，大牛冲着后面做了个准备打斗的手势，今日应当不会善了了。 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路边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异常微不可见的动静，他的手势再变。看以大牛一再变手势，天禄、知源骑在马上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同时他们俩的手悄悄握在了腰中的剑柄之上。 说起这两把剑，还真是没有真正出过鞘，只有平时锻炼之时才会拿出来比划一阵，算是君子六艺了。 “这位老大接好了，到时你可一定要放我们过去，我们定当感谢万分。” 大牛用力将手中的荷包抛了出去，却在出手之际将荷包的口袋打开。荷包抛在空中之际，里面的散碎银子，还有小额银票飞散在空中。 这些人能够在这里落草为寇，哪里会见过这许多银钱。 “银子！” “那是银票吧！” 他们蜂拥而上，那个黑大汉倒也算镇静大喝一声， “都他马的给我住手！先劫了他们再说，一群没见识的废物。” 大牛一下子盯住了这个黑大汉，这是个真正的领头的，这些人接下来蜂拥而上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还愣着干嘛，等着老子叫你们呢。” 从两边的草丛中又跳出六个大汉，各拿手腕粗细的木棍见人便打。 大牛直接迎着黑大汉打在一处，只一交手便知自己力气不敌对方，硬碰硬自己太过吃亏。 玉、庞两家的仆人，天禄、知源、徐土也是一齐动手，跟这十四个人打了起来。 玉、庞两家都是文人出身，可是能够跟着主家出来的，都是身上有两下打架不怵的，只是平时两家约束严格，才不显山不露水的。 再加上他们人多，完全可以两个打一个。 这些人只是仗着身上有把子力气，今日遇到了大牛一行人，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去帮姐夫。” 天禄、知源对视一眼，提着宝剑便朝着还在打斗的大牛冲了过去，这个黑大汉也是真厉害，将常年在林子中打猎的大牛给逼得后退连连。 “看着！” 知源半路收了宝剑，捡了一根木棍提在手中，几大步跨过去，由后面冲着黑大汉的后腰便扫了过去。 前面的大牛见到两个弟弟来帮忙，手中的猎刀用力挥舞几下，将黑大汉也是一时迫得后退几步。 只注意到前面大牛的黑大汉，听得后面的动静已经来不及了，被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后腰之上。 天禄从另一面赶到，一脚踢了过去，踹在了黑大汉的肩膀之上。大牛从前面得势不饶人，连连在前胸得手，将黑大汉踹倒在地，一把猎刀架在了脖子上。 “住手，不要伤了人。” 马车之上玉先生出声， “先都绑了吧。” “咴~咴～” 一声马匹的嘶鸣响起，一阵马匹踏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牛提着猎刀向林中摸去， “你们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情况不明，有两名玉家的仆人提着木棍跟在后面。 一匹黄骠马拴在距离路边不是太远的林中，大牛又在附近寻摸了会，发现吃剩下的骨头，他捡了根木棍拨了拨， “这是马的，不是野兽的。” 大牛牵着剩下的这匹黄骠马走了出来， “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些马匹，吃得只剩下这一匹了，里面没有发现别的，只剩下没有掩埋的马骨头。” “拴在马车后面吧，应该也是他们截了别人的。” 庞老看了一眼， “看来咱们得在前面的童太县城暂时停留一下了，得把这个事情交代清楚才能继续上路了。” “便停一下吧，眼看天也冷了，咱们该补充的也得补充上了。” 黑大汉为首的拦路截匪十四个人，分别被绑在三辆马车的后面。 好在他们至午后日渐西行之时也出了山林， “加快些速度，争取今日进童太县城，跟县太爷交代清楚这个事情，咱们明日接着赶路。” 这个童太县城的县令大人说来也是今年刚刚到任，尚在理顺县衙整顿县城中的富商、地头蛇。 晚饭过后县衙门口的鼓被敲响了，正在县衙后院与夫人消食的县令大人，只能急忙换了官服，值班的衙役跑过来回报， “大人，前面有人敲鼓。” “这个时辰了，说什么事儿没有？” 大人虽有些不太高兴，可还是耐心问了一句。 “来人是两个书生，押着十四个大汉，说是在前面的黑猪林逮住的劫匪。” 县令虽然来得时日不长，可也听说了此地的黑猪林有这么一伙人，很让来往的客商头疼。 “升堂！” 第157章 到达京城 县令大人疾步出了县衙后院直接到大堂坐了，两边有衙役点蜡烛。大人一拍惊堂木，喝一声， “带来人。” 天禄、知源听到衙役的传唤，跟了衙役后面上了大堂在中央站定。 “晚生绥靖州黑山村举人杨天禄，” “徐知源，” 两人一齐给县令大人行书生礼节， “见过大人。” “这是路帖。” 有衙役过来接了转身递给县令，县令看了后知道这两人是上京赶考的举子， “徐知源、杨天禄，是你们前来报案？” “是，大人，这是状纸。” 天禄将手中的状纸递了上去，又有衙役过来接了递到了大人的公案之上。 这位大人边看状纸边打量站在公堂中央的天禄、知源二人，状纸行文规整、流利，看着二人年纪不大状纸却写得相当老练，一看就是有名师指点过。 “下去问个明白。” 县令发下令签，有衙差过来领了带着两个衙役走了，外面不时的传来痛呼声。 “状纸之上说，还有一匹马？” “回大人，马匹就在衙门口拴着。” “这状纸是何人所写？” 天禄上前一步， “大人，是晚生写的。” “不错，不错。” 衙差回到了大堂之上，立在一边抱拳回话， “大人，问清楚了，这些就是聚啸在黑猪林的截匪，身上都有人命。今日天晚，明日才能派人前往黑猪林取证。” “都打入大牢，上枷锁。” “退堂。” 大人退了堂，有衙役给二人拿回了路帖，明日他们还得继续赶路。 他们进城有些晚，街上的商铺基本上都关了门，只能再停留半日。大牛跟着画竹、棋华，赶着自家骡车上了街了。 “徐老爷，你这车里得置办个小暖炉才行，不然这一天下来人要受不了。” 大牛听了画竹的建议在车行置办了个小暖炉，专门放置在车厢之内的，几人又寻到杂货铺中置办些木炭，这才回了店铺结了账走人。 离了童太县城，再往前便是一马平川，连山坡也是少见，村庄也密集了许多。 欣欣掀开车帘向天空看了一眼，这样的天气总是让她很难过，也许跟她体内的玄木异能有关。 “这天儿有些阴了，不过好在咱们也快到了京城了。” 前面传来画竹的声音，他今日赶着大牛家的骡车在前面，玉家的马车由棋华赶着，玉、庞二人坐在那里。最后面一辆马车里坐着淑华小姐、娟儿，还有淑华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芳眉，其余的丫鬟都坐在最后面的马车之中，那里放着行李什么的。 大牛听了也是抬头看了眼天空， “竹叔，到京城还有多远？” “大概也就半日的路程，你看那个方向，现在就可以依稀能够看得见京城的城墙了。” 顺着画竹所指大牛看了过去，果真如此，前方一个巨大的城郭出现在视线中。 一道巨大的长长的城墙隐没在树林之后，却有磅礴的气势迎面而来，裹挟着历史的尘埃，带着厚重的气息，让接近的人顿觉渺小。 看着近，行着远，就在城墙清晰映入眼帘之中，他们也行了半日才到城墙之下， “把我的车赶到前面去，这个挂上去。” 这驾马车是玉家的，玉老伸手递出个图腾来，下人恭敬的接了挂在了马车厢上。 待他们一行到达城门处时，守门的兵士见了顿时恭敬的行礼，让一行人进了京城。 进了城里，大牛便不时的打量路边的客栈、牙行。长期住客栈是不可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租到一处院落。 “这里叫月城，这是箭楼，这个地方叫瓮城。” “师爷爷讲过的，瓮中之鳖。” 鸿儿坐在玉老身旁，听他讲城墙的结构，马城穿过最后一道门洞，这才真正的进了京城之内，这里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刚才月城之处，也是有人居住的，那些是处在最底层的人，一旦遭遇攻击他们首当其冲。 “老爷，夫人让我前来迎接。” 外面传来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玉老、庞老掀开车帘，是玉家、庞家下人前来接人。 后面的玉小姐的马车旁边，走来一位嬷嬷，正是先前跟随在身边的嬷嬷， “小姐，你让老奴办的事儿办好了，这是房契。院子不算大，是个规整的四合院，算下来暂时也足够徐老爷一家住了，就在东西城交界之处。只是价钱不便宜，将分红花了个干净。” 娟儿在里面听得不是太明白，玉小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嬷嬷辛苦了，这些无妨，只要暂时能够安顿下来就好。” 听到外面庞老下马车的声音，玉小姐戴了帷帽，也给娟儿戴了一顶。领着娟儿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她牵着娟儿小手往前走。 “牛哥儿，我家有个闲置的别院，你们不要客气就住过去吧，别在外面租院子了。” 庞老正要吩咐自家下人带着大牛一家过去，玉淑华小姐到了， “师伯，且慢。” “侄女，你这是，” 看到淑华小姐接过嬷嬷手中的契书， “徐家嫂嫂恕我擅自做主，将火锅的分红统统替你们在东西城交界之处置办了个四合院，这是地契。” 说着话，她调皮的看了眼玉老，将地契递给了欣欣。 欣欣还没太明白，当时自己只是将火锅方子给了玉小姐，也并没有说过什么交易，这时说什么分红啊。 “嫂嫂，你就接着吧。没有嫂嫂的方子，我的荷包也不能像现在这么鼓，我可是拿了大头的，这些是嫂嫂应得的。” 说完将地契塞到了欣欣的手中， “嬷嬷，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劳烦你给带下路，咱们送他们过来。” 于是一行人再次登车，在嬷嬷的领路下来到一处普通的四合院，看着能有个八成新。 大牛在送走庞老、玉老之后，进了四合院还没有太反应过来，自家在京城这是有了居所了，他还是身犹在云端没有彻底下来呢。 院内很干净，各自的房间像是最近被彻底清扫过一样，他们分配好房间就可以安置个人的东西了。 第158章 老夫子不归家 知源拿着地契在大牛眼前抖了抖，大牛眼睛这才眨了眨， “大哥，回神了，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 欣欣站在正房门前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琢磨着要如何谢谢玉小姐，自家能有这个院子，可是全赖玉小姐出手相助，这可是大恩。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帮自家弄个这么严实、规整的小院，也是着实不易，也不知这孩子有没有欠下人情。 也不知玉夫人知不知这事儿，置下房产可不是个大事儿呢。 “你们别闹了，都赶紧收拾下。鸿儿，到娘亲这儿来，瞧你跑得这一身的汗，小心着凉了。” 欣欣掏出帕子给儿子擦额头上的汗水，鸿儿仰着小脸一边任由欣欣擦汗，一边跟欣欣说了件事儿， “娘亲，师爷爷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明日跟随舅舅一道去师爷爷家里，要让我去玉家书塾读书。” 欣欣蹲下来与儿子视线平齐，认真的看着儿子， “鸿儿，你怎么回答师爷爷的？” 徐家鸿看到娘亲认真的脸庞，也板正了小脸儿，站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回自己娘亲的话， “娘亲，我明白师爷爷其实就是我的老师，我自然答应了老师的安排。” 欣欣没有想到自家儿子会这么说，还如此有条理。 “鸿儿，娘亲是说如果，是假如的意思。” “娘亲，你不用解释的，鸿儿听得明白。” 欣欣无语了，她这是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 “如果到了学堂之内有人欺负你咋办，毕竟你才只有三岁，过了这个年也才四岁啊。” 小家伙表情很无语，语气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娘亲，我又不是银子、金子，会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何况师爷爷讲的那些隐于世的高人，他们也并不喜欢金银呢。” 说到这里欣欣表示，自己也说不服了， “好吧，娘亲同意，只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了。” 欣欣站了起来， “走吧，你在这里自己待会，娘亲进去收拾好你就可以进去了。” 进去之后，欣欣发现这里卧室当中布置的都是床。这让习惯了睡炕的欣欣有些不适，这冬天要怎么过。 这么大的屋子，只点一个岩浆炭火盆恐怕也抵不了什么事儿吧。 “夫君，这里面都是床，到冬天肯定没法子过，这时节还能搭炕吗？” 大牛搬着行李进来也发现这个问题，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最后在卧室停下了， “这里现在还不是那么冷，即便晚上有冻，也没有老家那么严重，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做坯要些日子才行。” “有没有砖窑，看看那里有没有半残的废砖。” “明日我出去打听一下，应该是有的。” 简单收拾了下，欣欣刚想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墟市，她需要买些柴来做饭。 大门外的胡同里便响起了卖柴的叫卖的声音，欣欣赶紧出去叫住了卖柴的少年。她看过后，这柴还是挺好的，没有细枝糊弄在里面。 “你这一担柴几文？” “夫人，只要两文铜板就可以了。” “好，给我拿进来吧，就放厨房门口。” 欣欣给了少年两文铜板，少年走到门口时回身给欣欣行礼，开口相问， “夫人，我见你家柴棚是空的，你家还要柴吗？我保证都跟今日的柴一样。” 少年抬头睁着明亮的双眸，在一张晒得黑漆漆的脸上特别的闪亮，眼中的光芒纯洁无瑕，似乎是没有被世俗污染的宝玉。 “你今年多大？” “夫人，小的今年十岁。” 欣欣又望了眼，有些可怜这个孩子，点头应了下来， “可以，我们刚刚来到这里，还都没有置办，你明日就送来吧。” 真正安顿下来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到京城的第二日晚饭的，天禄知源没有离开回去看书，而是在帮忙欣欣收拾好后一家人坐了下来。 “你们俩要什么时候去你们老师府上拜访，这是你们作为学生应尽的礼节。你们俩成为玉老、庞老关门弟子已经这么些年了，都没有上门给师母尽过孝，这次来到京城无论你们要做什么，这都是要排在所有事情的最前面。” 这时代“孝”是要排在最前面的，即使身为皇帝也是要给万民做表率的，请安问候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我们俩正在准备礼物，我曾经听老师提过师母非常喜欢前朝名师的簪花小楷，这几日我寻了好几家书店，总算有所斩获，是前朝有名的才女顾临溪的手笔。” “我不知师母的喜好，老师也未曾言过，我听闻京城之内现在流行一种狼毫笔。我是没有那个财力去买，我便寻到了一家制笔作坊，将我自己所得的狼尾卖与他们，只要求得以两管狼毫笔。” 天禄、知源各有所准备，当然这些并不足够，但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了。 “加你们自己准备的这些，以咱家的现在的情况来定，也是咱们的诚意了。” 欣欣看向大牛， “夫君，明日我会陪同天禄、鸿儿一道去玉府，毕竟无论是咱们这个院子，还是家鸿、天禄都受教于玉老门下，这一趟都是应当应分的，是咱们作为小辈应尽的礼节。” 欣欣叹了口气， “其实咱们第一天到达京城，就应当前往拜见的，现在已经是咱们失礼了。夫君，明日你便陪同知源一道去庞府吧，第一次登门咱们作为长兄、长嫂都不露面，有些不合适。” 次日大牛赶了骡车，天禄出门雇了辆马车，他们分头出发分别前往玉府、庞府。 欣欣给准备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卤货、肉干、干蘑菇、干荠菜、干豇豆、葫芦条，这六样他们自北方自己带来的北方特有的干菜，还特意拿出了她之前特意为此一行准备好的双面绣品。 玉府玉夫人卧室内，玉夫人一早便梳妆停当，昨晚天禄下了帖子过来，今日会来拜见，她还是相当好奇的，自家那个老夫子是收了个什么奇怪的关门弟子，亲自带着这五六年不归家。 第159章 玉府拜访 淑华小姐刚刚梳妆好，门帘挑起一位嬷嬷走了进来， “见过三小姐。” 淑华小姐起身扶起嬷嬷， “嬷嬷总是这样，您是母亲身边的嬷嬷，那就是我的长辈，哪里要这样行礼的。” 这位嬷嬷闪躲了下没敢让小姐来扶，自己迅速起身， “这是小姐孝敬夫人，奴婢哪里敢当。” “嬷嬷您亲自过来，是母亲有什么事情吩咐于我吗？” “三小姐，夫人请你尽快过去。” 淑华小姐眉毛一挑眉眼笑开，尽是调皮之态， “怕是母亲好奇心被勾起了，又没有从爹爹那里得到答案，这是又让你来催我了。” 见自家小姐要出门芳眉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披风，亲手给淑华小姐披上系好， “走吧，可别让母亲等急了。” 她是现在唯一还待嫁在家的女儿，而且上面的两兄两姐皆已成家，自是要受宠一些，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便出了门。 刚走到小院的门口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停在了那里， “芳眉，今日你跟着我就可以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日徐家嫂嫂会陪着师兄一道过来。师兄在没有科举完毕之前爹爹想必是没有功夫的，我想鸿儿估计会在玉家书塾念书。这样，你让小厨房做些拿手的点心出来，今日我会待客。” 芳眉转身吩咐了下去，自己独自一人陪在淑华小姐身后去了主院玉夫人的房间。 “给娘亲请安，今日娘亲真是容光焕发。” “你个调皮的，还不坐过来。” 玉夫人被女儿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指点了几下，便拉着淑华小姐坐在自己身边。 “今日你爹爹收的那个关门弟子要来拜见，你快跟我说说，你爹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一大早就去了外院的书房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玉夫人作为管家夫人当然不会不知道，自从玉老回来玉府已经不止发出一封拜帖了，还都是玉老的名头。 “娘亲，你可能要失望了，师兄很得爹爹喜欢。” 淑华小姐没有多说，可是这一句也够明白的了。 前来拜见当然不能太早，可也不能太晚，大约早晚时辰过了半个多时辰，玉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 马车旁边跟着一位身穿青色绸料长袍，头戴同色纶巾，身披墨色布斗篷，边缘用了染成了同色的兔毛。 天禄翻身下马，回身来到马车旁边接过家鸿放在了地上，欣欣也下了马车。有玉家门房的下人跑过来，先是恭敬的一礼才开口说话， “是杨公子、徐娘子吗？” 天禄上一步说话，拱手执学生礼， “正是在下，玉老是我的恩师，这是我的外甥，昨日递了拜帖今日携长姐前来拜见。” 徐家鸿听见舅舅说到自己，也执学生礼，仆人虽诧异可这不是他能管的，而且一大早管家就有话了，此时满脸笑容的请人入府，一面又让人往里通报。 “请进。” 玉府的大门轻易不会开，此时也没有开，他们从一旁的侧门进了玉府，转过影壁墙天禄迎面见到画竹匆匆从里面疾步走了出来。 他连忙上前几步迎过去，小家鸿紧随在后同舅舅一起执晚辈礼，前面的画竹连忙避让了半步，只肯受了半礼， “竹叔，几日不见恩师他老人家可好，你身子可好？” “竹爷爷，师爷爷他好吗？有没有喝酒，你可不要给师爷爷酒喝。” 后面的下人听到这段对话，对现在来到玉府这对不起眼的甥舅二人，心下更是疑惑重重，可他只能在心中冒疑，看到画竹的手势只得恭敬的退下去，前面可不是他能再进的了。 “鸿少爷，你可得快着些，不然老爷那壶酒可是要喝光了。” “师爷爷明明答应我了的，他说话不算数。” 家鸿的起画竹的衣襟，小身子努力向前走， “竹爷爷，你快些，那个白胡子的郎中爷爷说过了，师爷爷不能喝太多酒的。” “鸿少爷您慢些，老奴还得安排你徐娘子进内院呢。” 他们正说着话身后传来芳眉的声音， “竹叔，小姐叫我出来接娘子进府。” “芳眉呀，你来了就好，徐娘子就交给你了。老爷吩咐过了，不可让人欺负了去。” 芳眉行了一礼， “是，竹叔，芳眉知道了，定好好的将徐娘子带到夫人面前。” 芳眉转身又给欣欣行了一礼， “徐娘子，随我来吧，府中的小轿已经预备好了。” 欣欣手中提着个包袱在芳眉的引导下，上了芳眉身后的软轿，由两个壮实的婆子抬着一路往里走，家鸿则是直接随着画竹去了前院的大书房。 轿子走了有两刻多钟才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芳眉提手掀起轿帘， “徐娘子到了。” “多谢。” 欣欣很是客气，芳眉也不意外，他们在绥靖州城之时便是如此相处的，让她觉得欣欣很是真诚。 淑华小姐亲自站在门前迎接欣欣，看到欣欣下了软轿她也走下台阶迎了上去， “徐家嫂嫂，你可是来了。” “玉小姐，你怎么还出来了，今儿天气怪冷的，可别冻到了。” 欣欣可以看出淑华小姐不是刚出来，应当是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 “徐家嫂嫂，随我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母亲已经在屋里等着你了。” 欣欣听了哪里还会怠慢，赶紧随了淑华小姐一道上了台阶。门口有小丫鬟给打了帘子，她们俩一前一后进了屋里。 淑华小姐在前，进了屋里便冲着坐在上首穿着百褶如意月裙，腕上一对玉镯、头上挽堕马髻，只简单点缀了两件金饰在头上。 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既不给人过分亲密之感，又不会让人感到被疏远。 淑华小姐给两人做了引见，欣欣执晚辈礼大礼参拜，有一旁的丫鬟很知机的将蒲团放在了欣欣面前。 “晚辈给夫人问安，夫人安好！” 玉夫人从座位起来，亲手扶起了欣欣，拉她在一边的椅子里坐下，她自己则是又回到主位坐下。 第160章 焦虑的欣欣 玉夫人从昨晚自家夫君的十句有七句不离那个关门弟子的话语中，他知道玉老对这个关门弟子有多看重。 还有那个在丈夫嘴里的徒孙，说起来丈夫就会露出骄傲的表情，这个表情她只有从当初自己长子中了探花时，她在自家丈夫的脸上看到过。 看见欣欣大礼参拜她疾步走下座位，几步来到欣欣面前亲自伸手将人给扶了起来，上下打量起来， “是个标致的人儿，我家姑娘可是说得保守了，真是个美人儿，是个人才啊，快坐。” 淑华小姐跟在玉夫人身后，冲着欣欣做了个调皮的动作。 欣欣顺着夫人的手站了起来，玉夫人打量她的时候，她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也在悄悄的打量着玉夫人。 听到玉夫人的话，欣欣莞尔一笑，声音如杜鹃般清脆， “夫人才是美人儿呢。” 重新各自落座，淑华小姐站在自家娘亲的身后， “夫人，” 欣欣伸手打开刚刚放在桌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两个小包袱，她拿起其中的一个， “头一次来见夫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亲手绣的炕屏，给夫人解个闷。” 有丫鬟过来接过，欣欣又拿起另外的小包袱， “玉小姐，我们来到京城能有个安稳的落脚地方，多谢你费心，这是特意给你的。” 芳眉走过来双手接过托起退回到一边微低头站着，一举一动间皆有规矩。 “你们这才刚到就过府探望，家里都安顿好了吗？这里的冬天也是很冷的，炭火什么的也早些备下才行。” 玉夫人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关心的询问起来。 “都还好，已经开始慢慢的置办了。只是这边多睡床，与老家相差太多。” 玉夫人听了点头， “我听华儿说过了，你们那里多睡炕，冬日里很暖和。” 欣欣笑着回话， “这倒是的，其实不光是炕，在我们那里造屋子的时候会设一道火墙。它连着灶，这样屋子里会很暖和。” “徐嫂嫂，你放心，京城里可没有绥靖那里冷，相对来说要暖和些，雪也没有那么大。” “这就好，我要放心些了。” 正说着话门帘掀起一个小丫鬟进来， “夫人老爷传话进来，禄少爷、鸿小少爷要进来给夫人磕头问安。” “好，我知道了。” 玉夫人转头看了淑华小姐一眼，淑华小姐微微一礼带着芳眉退进了里间。 在玉玉夫人看来，无论以前如何，现在到了京城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门帘掀起玉老带着天禄、家鸿走了进来， “老爷。” “夫人。” 玉老在屋中央站住，亲自给玉夫人做介绍， “娘子，这是杨天禄，我的关门弟子。” “天禄，这是你的师母。” 天禄立马跪在地上给玉夫人磕头， “弟子杨天禄见过师母，师母安康。恩师说过师母喜欢簪花小楷，这是我在绥靖、京城寻到的，望师母笑纳。” 杨天禄捧过原本捧在手中的盒子，玉夫人很是欣喜的看了眼玉老，朝着一旁的丫鬟点点头，有丫鬟过来双手接过重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请起。我听你恩师提起过你，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个心思，让你费心了。” 天禄很是恭敬，又行了一礼才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立在一边。 “这是弟子应该孝敬的，原本弟子在拜师的那一刻就应该来府上拜见师母的，现在才来原本就是弟子失礼了。” “娘子，这是我收下的徒孙，徐家鸿。鸿儿，见过你师奶奶。” 徐家鸿这才从玉老身边站了出来，小身子一板一眼的跪在了蒲团之上，稚嫩的声音清脆、吐字清晰， “鸿儿见过师奶奶，这是我抄写的簪花小楷孝经，孝敬给师奶奶。” 小家伙从衣袖中掏出一沓纸来，立马有丫鬟过来接了。这话出了喜得玉夫人蹲了下去，亲手扶起了徐家鸿。 “听说你今年才四岁，跟谁学的簪花小楷？” 徐家鸿站在玉夫人身前，被她打量着也不害怕，还能一板一眼的回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欣欣 “师奶奶，是娘亲教的，只是我现在写得还不好。” 那边玉老接过手稿打开看了起来，显然他是不知道这个事儿的。 “写得还不错，这个年纪就能如此，应该是有些天分了。” 玉夫人听了自家夫君的评价，也起身接过手稿， “确实很好，关键是这孩子也才只有四岁。” 其实家鸿写得只有形象，整篇孝经还有两个错别字。而就是这两个错别字，让玉夫人认定这就是家鸿自己抄写的。 玉夫人有些明白了，自家夫君为何这么喜欢这小家伙了，她也有些喜欢了。 拜见完了玉老摆摆手， “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家鸿就来书塾中吧，先跟着听听就行，待天禄科举过后再说。” “老爷，……” 夫人是要留人用饭的，玉老冲着玉夫人摆摆手， “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夫人费心了，只是现在他们不宜久留。” 天禄拱手一揖到地， “师娘，弟子告辞，待殿试之后再来拜访。” 玉夫人看了眼贴身嬷嬷， “替我送他们。” 屋中玉老与玉夫人重新坐下， “夫人，不用太过介怀，他们都是朴实的孩子，与京城中长大的那些公子、小姐们可不一样。” 玉老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递给了玉夫人， “这是天禄给我的清单，上面都是些吃食，你看着安排下，是送人还是自用都可以。” 玉夫人接过看一眼，第一个便不太清楚， “夫君，你见多识广，这个是什么东西，是吃的还是用的，还是玩的？” 玉老接过看了一眼， “卤货啊，今晚咱们就用这个吧，到时夫人就知道了，味道不错。” 欣欣搂着家鸿坐在车厢中，他有些困了，正在娘亲的怀中瞌睡。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中的人一阵摇晃，连打瞌睡的家鸿也醒了，睁圆了大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 “天禄，出了什么事儿？” 欣欣终于稳住了身子，还好她只是轻微的磕了上头，没有什么大事儿。 第161章 收下姐弟二人 车夫终于稳住了马车，天禄才回身掀开帘子， “长姐，前面堵住了马车过不去，不知出了什么事儿，我去打听打听。” 欣欣在里面应了一声，天禄也没走远，只跟附近看热闹的人打问， “这位大娘请了，麻烦问下，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大娘也是个庆唠，见有个书生穿戴还彬彬有礼的后生相问，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个明白。 “多谢大娘。” 天禄回到马车边在车窗边跟里面的欣欣说， “长姐，里面是一对姐弟爹娘双亲新丧，没银子安葬正在这里卖身葬父呢。” 欣欣顺着掀开的车帘看过去，也看不太清楚。顺着人群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男一女，衣裳破旧但还算干净。 少年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欣欣愣了下，这面孔真熟悉。 “长姐，你认识？” 欣欣的表现天禄追问，欣欣点点头， “咱们这两日的柴，都是这少年给送来的，这才有印象。” 她叹了口气，脸上都是同情之色， “怪可怜的。” 天禄也面现沉思，这让他想到了当初长姐昏迷，他六神不安万事无措之时。 “长姐，咱们帮一把吧。到了京中家里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好歹能帮长姐忙活些活计，长姐也能轻松些。” 欣欣略微琢磨了下，也不是不能承担，只是家中多两碗饭的事情。想好之后她递出了五两银子， “天禄你去办吧。” “舅舅，我也去。” 天禄伸手抱着家鸿挤进了人群，这对姐弟二人已经跪在这里半日了，还是无人问津，他们俩的小脸儿已经冻得发白。 天禄将家鸿放在了地上，他自己蹲了下去，人群中的议论声起， “看着像是赶考的举子。” “不对吧，怎么还带着个孩子呢。” “反正不是附近的人，没看见过。” “这对姐弟应该有救了吧。” 不太肯定的语气，关键天禄浑身的穿着并不富贵，显示出来只是平常有些银钱的人家而已。 “这是五两银子，足够安葬你们的爹娘了，拿去吧。” 他把银子放在了少年面前，少年冻得有些反应迟钝了，天禄回身走出两步才听到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 “恩公留步，请您留下地址，我们姐弟安葬了爹娘便去上门为奴为婢，我们不会说谎的。” 天禄听到牵着家鸿转过身去， “你们想好了吗？一旦为奴将来你们的后代也将陷入奴籍不得脱身。” “恩公，您的大恩我们没法报答。我与姐姐只剩下彼此了，您就留下我们姐弟二人吧，我们什么都会干，也能吃苦。” 天禄打量了一阵少年，目光澄澈、明净，是个目光干净的孩子， “你多大了？” “恩公，我今年十岁。” 少年身形瘦小，但显得很有力气的样子。 “好，给你三天能够安葬完你的爹娘，去你这两日卖柴的人家。” “三弟，还没办完吗？” 欣欣的声音自天禄身后响起，少年抬头看去发现是这些日子买他柴的妇人，这妇人还给过她水喝，而且没有还价，他的柴得以卖个高价。 “是，恩公，我知道了。” 姐弟二人磕个头忙着回去安葬爹娘去了，欣欣带着天禄、家鸿重新坐上马车往回走。 欣欣家的客厅中他们刚刚坐下没有多久，大门被敲响，大牛赶着车回来了。他们一家在客厅中整齐的坐了一屋子， “夫君，到庞家如何？可还顺利？有没有见到庞夫人？” 欣欣有些着急知道前去庞府的情况，一连串的追问出口。 大牛坐在那里安稳得很，知源坐在下边的椅子上开了口了， “嫂嫂，不用担心一切都很顺利。也见到了庞家的师兄们，原本庞家师母是要留饭的。” 欣欣明白了，这又是被恩师赶回来的。 “既然这样，你们便都下去忙自己的吧。现在已经近腊月了，距离明年二月的会试，也只有两个月了。” “是，” 两人起身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去了东厢自己的房间。 只隔了两日张姓姐弟就找了过来， “先不要说别的，你们俩先洗个澡重新换身衣服。” 欣欣拿出四套里外三新的粗布衣服，包括棉衣在内都有，这是特意预备的。 “然后再过来说话。” 她不是来自和平年代，而是来自混乱的经年末世，因此对于下人这等制度的存在，现在已经能够接受。 姐弟二人洗得很快，重新来到堂屋姐弟二人双双跪在地中央。 “见过恩……夫人。” 弟弟说到半道，被后面的姐姐给扯了下改了口了，欣欣并没有纠正而是确认了下来。她往下打量， 这姐弟二人还算清秀，打量一阵她才开口，下面的姐弟二人跪在那里一时紧张起来。 “你们现在都多大了？” “夫人，” 欣欣刚才是在考虑事情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她立即纠正， “你们俩暂时叫我娘子就行了，不要称夫人，咱们家还没到那个程度。” “回娘子，我是姐姐，今年十三。” “回娘子，我是弟弟，今年十岁。” “这样吧，” 欣欣边考虑着边说下去， “你从今日起叫余江，每日里的主要事情就是陪伴在我儿子鸿儿身边，你也可以跟着他识些字，给他当书童吧。鸿儿现在才四岁，年纪还小在外面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回来之后你都要告诉我。” “是，娘子，余江明白了，会侍候好小少爷的。” 欣欣又将目光看向姐姐，女孩子她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你从今便叫香凝吧，平日里帮我做些家务。” 做好了这些欣欣起身向外走， “你们俩跟我来。” 姐弟二人答应一声，跟在欣欣身后往外走，直接走到了倒座房那里，欣欣指了其中的两间倒座， “你们俩自己选一人一间，简单收拾一下，今日可以让你们休息下，明日开始干活。” 欣欣吩咐完了转身便回了正房自己的屋子了，本来她想在年前再绣一图绣品的，没等她琢磨出图案来，大门响了大牛从外面赶着车进来。 第162章 莫名追踪 欣欣还没等出去，从倒座房中跑出了姐弟二人，他们已经换过了衣服，这是听到动静跑出来的。 “老爷回来了。” 大牛听自家媳妇说过这个事儿，他看了姐弟二人一眼，这还就是两个孩子，他摆摆手， “我自己来就行，这个你们干不动。” 转身他自己卸起了这一车的半截砖头，还有烧得半残的砖，都堆在院子里。 姐弟二人没有离开直接上手开始卸砖，他们人小力气小，虽然不块砖对于成年人来说不重，可还是让姐弟二人没有卸完一车砖便大口喘气。 大牛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有吱声，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这些力气活，以后不用你们了，你们按娘子吩咐的做事儿就好。” “是，老爷。” 两人倒是听话的站在一边看着大牛赶着车又出去了，欣欣坐在屋中看到得比大牛要清楚得多，心中对姐弟二人有了初步的了解，心中也有了认可，眼中是有活计的。 她在屋中低头继续画雪地寒梅绽放描白图，待她再次抬头向外看时那对姐弟，已经开始劈柴了，将劈好的柴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日头偏西，大牛弄回了两车泥土卸在了院子里。 姐弟二人在厨房给欣欣打下手， “摆碗筷吧，一会儿就吃饭。”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正房的花厅，这是个可以做饭厅也可以待客的地方。 欣欣一家在正房用饭，姐弟二人在厨房有的饭，他们吃得很满足，娘子给他们不光留下了足够的饭菜，比他们家以前吃得好多了。 欣欣伸手摸着烧暖的炕，脸上绽放笑颜， “还是炕暖和，这下冬日里不怕了。” 这几日天禄、知源不只是在屋中闷头读书、做文章，也不时的外出。有时是一起，有时是独自一人，分别自己走自己的。 不论是京城中原本的读书人，还是前来参加的举子，不是坐轿就是雇佣马车，或是自家有马车的。 他们二人无论到哪里，都一人一骑行在京城的街道之上。而且身姿挺拔，在身姿、马术上丝毫不输那些从军n年的将军们，只是少了他们的铁血气势。 这几天盛世酒楼相当热闹，酒楼的主人刷出了酒楼五楼一整面墙。所有前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子，都可以前去品茗、饮酒、作诗。 凡有好诗、佳作问世酒楼的大掌柜会亲自出面，邀请那位举子将诗作题在墙壁之上作为永久的留念。 盛世酒楼贴出的告示，会持续十天，每天选出十篇佳作，每位佳作的举子可以得到五十两的奖赏。 十天后这一百位举子的佳作会再次挂出评选，从中再选出十篇作为优胜，这次的胜者每人会得到百两银子的奖赏。 盛世五楼天禄已经来了五天了，每天都会看到天黑才回，却没有参与一次活动。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中，安静的看着别人的作品。 “仁兄，能坐下吗？” 一位身着华贵的翩翩公子停在了天禄的面前，手中拿着一壶茶水。 “请吧。” “我姓远，京城人，兄台是贵姓高名？” 这位豪门公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高名贵姓不敢当，姓杨。” 天禄暗中留意对方，这位远兄瞧着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奸邪之气，温文的眼神之下总是让人很不舒服，似乎被一匹饿狼盯着。 这只是一种感觉，天禄不着痕迹的继续饮着杯中香茗，这盛世酒楼也是舍得，每位前来的举子都会免费得到两样炒时蔬、一壶香茗或是一壶好酒。 他会饮酒却从不贪杯中物， “杨兄，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每日里都会来，却从未出过手。” 天禄放上茶杯起身， “这里的茶很好喝，我喝好了，你自便。” 天禄转身走了，远陆盯着天禄走掉的背影看了许久。招手叫过身后的跟班， “去看看，他是哪个？” 天禄出了盛世酒楼取了马匹翻身上马，真的在朝家走去。他没有大牛、知源的那股敏感劲儿，可也总算跟着真正打过猎，得到过大牛的真传。 走了一半的路他突然拨转马头，去了另一条街的一家书店之内，在里面翻看起了书店最新出的各届会试考卷汇编。 这书他已经有了，他的心思不在书上，眼睛在看书眼神却在关注着周边的人。随在他身后进来一位家丁模样的人，他在跟掌柜的交流，而后也进了书架群中状似在寻找着什么，眼睛却在自己身上。 他放下书在书店里转悠了两圈，买了两刀宣纸带着回去。出了书店之后他翻身上马，快速离开了这里。 转了几个街道后身后有人跟踪的感觉消失了，他才重新问路回了家了。 “知源，你在吗？” 天禄回来第一时间敲响了知源的房门， “禄哥，你进来吧，门没闩。” 天禄进屋也不客气，先干了两盏茶水才放下了茶杯，知源看过去，一脸的问号。 “我今天遇到个搭话的京城贵公子，他问座我答应了，他说他姓远，问我名姓我告诉他我姓杨。他给我的感觉是只笑面狼，你不要笑，” 知源听到笑面狼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虽然笑着跟你说话，眼神也很柔和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可我就是不舒服，就像被一匹狼盯着一样。” 天禄向前倾了身子， “你猜怎么样，我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人，我是在外面绕了半天才回来的。” “你说姓什么？姓远？” 天禄点头，知源回忆起来， “我倒没有遇见姓远的，倒是遇见一位谭姓的公子，也是京城人，还算说得来。看着虽不拘小节一些，却很是温文尔雅，说话做事儿也很有分寸。” 天禄皱眉凝思，突然敲了下桌子， “我想起一件事来，” 知源向前倾身，将手中的毛笔举得离自己远了些， “什么事儿？” “你把笔先放下，弄一身。” 天禄推了推知源的右手，知源识趣的放下了笔，将写到一半的文章也放到了一边。 第163章 玉老出手指点徐土 知源、天禄脑袋凑到了一起，天禄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知源你没听说这京城之中有一个这届会试夺冠热门人选的排行榜？这第一，第二名便分别姓远、谭，听说他们俩自小虽都在国子监念书，却是历来的不对付。” 两人对视一眼， “咱们俩被他们俩盯上了。还去吗？” 远府那个跟班回去之后直接去见了远陆， “公子，那位杨公子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两位中的一位。” “住在哪里？” “公子恕罪，小的跟丢了。” “废物！” 远公子虽说得温文尔雅，可跟班却冷得浑身发抖。 这几天天禄、知源都蹲在了家里不再外出，即使外出也是去老师家中请教学问。 “徐土，你跟我走一趟，带上你这几日的文章，我老师要见你。我跟你说啊，这可是一次机会。” 天禄搂了徐土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一道出了门， “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老师，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欣欣看着两人一道出了门，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去了厨房，今早大牛去城外狩猎回来，得了两只野鸡也没有拿去卖。 她直接在厨房给炖了一只鸡，还悄悄放了两根人参须，现在正文火慢慢地炖着呢。 “可以了，先不要熄火，就这样温着，待他们回来了可以直接喝热乎的。” 直到半日后天禄与徐土才回来，一回来徐土便闷在了屋中直到隔日的午时才出来。 欣欣端着鸡汤要送进去，走到一半被天禄给叫了回去， “长姐，给我吧，先不要打搅他，徐土需要静思。” 天禄端着鸡汤与大牛、知源一人一碗的喝了。 临近过年天禄与知源彻底不着家了，到了后期甚至直接住到了老师家中。 大牛从腊月十八便进了林子了，欣欣每日里都会去大门口看一阵子，才能回去做活计。 家鸿自从二十五私塾放了假了他整日的待在家中，余江便守在门房里，将自己的行李也搬了过去。 眼看还有两日就要过年，大牛还没有回来，天禄、知源只是有口信儿传回来，大年夜必会赶回来过年的。 徐土更是少有露面，几乎只有三顿饭的时候才会出来，吃了饭就会又缩回屋子里，一直挑灯夜战到半夜三更才会休息。 他虽不是家人，可毕竟是同族的兄弟，欣欣一样会熬了汤水、粥食，给他增加营养。 大门被从外面敲响余江立即从门房中走了出来，他将大门扒开条缝往外看。随后立即打开了大门，向里面高呼， “老爷回来了。” 同时麻利的将大门打开，把门槛卸了下来，大年将骡车赶了进来。 欣欣听到动静立即下了炕，家鸿已经从他自己的屋中蹿了出去。 到了这里后，小家鸿吵闹着要自己睡一间。刚开始欣欣也不放心，可是架不住儿子的缠磨，只能应了下来。 本以为他会新鲜个两天就会回去的，可没有想到一直自己住了下去，还很好的将书童江余安排在了自己的外间。 “爹爹，你回来了，累不累，外面很冷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般都会扑到父亲的身上，家鸿在大年身前停了下来，一板一眼的行过礼，满脸焦急的询问。 “我还好，不是太冷，晚上睡在山洞里，点上篝火也算暖和。” 欣欣拿了笤帚出来，大年张开手臂任由着欣欣给他扫身上的灰尘。 “夫君辛苦了，这趟收获如何？” 欣欣一边拍打大年身上的尘土，一面询问， “还不错。猎了四只小野猪，一头大野猪，还有几只野鸡、野兔。我顺便去了玉府、庞府，将四只小野猪给他们一家送去了两只。这快过年了，也是咱们的一番心意。” “夫君，你先去洗漱，再来收拾它们。” 大年摇摇头， “我这就收拾它们，回来的时候我吃过了，省得还得再清洗。” “得凝，赶紧烧一大锅开水。” 玉府，天禄正要告辞回去，有下人来报， “老爷，禄少爷的姐夫送来了两只小野猪，正在厨房呢，还有几只野鸡、野兔。” 玉老爷听了便想起了烤乳猪，不过这个他想留着过年待客了。 “天禄今日你留下陪我喝两杯，让他们做个野鸡炖野兔。” “是。” 天禄应下，立在那里继续听老师说话， “你回去后，把这些日子的收获好好的理一理，好好的消化一下，开了年便没有功夫了。” 天禄是在二十九才回到家中的， “见过长姐、姐夫，我回来了。” 又冲着坐一边笑眯眯看着他的徐知源拱了拱手， “源弟先回来了。” 知源回礼， “只比你早到一步。” 家鸿从外面跑进来，进了屋一步一步走到天禄面前，很是一板一眼的行礼， “舅舅。” 天禄很喜欢这个唯一的外甥，只是他最近少有见到，很是亲热的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小肩膀， “嗯，鸿儿长高了，也比以前结实了。” 欣欣叫过家鸿， “鸿儿你舅舅刚刚回来，让舅舅先坐。” 家鸿便在知源与天禄中间站着，听着大人说话。 “我知道你们功课很紧，开了年过了正月就是会试了。你们也知道张弛有道，才是长存之理，不必我多说些什么。” “长姐，我明白的。” “嫂嫂，你放心，我和天禄都懂得的。” “你们也忙了这许多日子了，想必回来也有许多功课要做，回去忙你们的吧，到了饭时我去叫你们。” 欣欣看到家鸿要跟着一起，急忙叫住了儿子。家鸿虽然聪慧，可是年纪终究是小，许多事情不是太明白。 “鸿儿，过来。” 大年起身看了欣欣一眼，看着走过来的家鸿， “娘子，我带他出去走走。” 外面这时候是相当热闹的，欣欣有些不放心难免嘱咐两句， “这里是京城，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遇事先避着些吧，不要惹了事情。” “知道。” 街上的人很多，大牛将家鸿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驮着他走。 第164章 会试 京城的大年很是热闹，唯独这个胡同中最里面的这个小院很是安静，每隔几日天禄、知源还会被各自的老师拉去陪同出席宴席。 正月间欣欣也没有一刻闲着，余江、香凝成天的给她打下手，将她切好的面条晾晒在外面，晾好后再收起来。 “娘子，晾在外面的面条都冻上了。” 欣欣听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快步走了出去， “这可怎么办，这要什么时候能晾好啊。” 伸手的手指在寒风的吹拂下，很快被冻红，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呵着气。 “有了。” “快把这个收起来，拿到有炕的屋子里。在炕上铺了干净的布用炕烘烤，这样会干得快些。” 问题解决了，欣欣索性多做了些，留着自家吃也是十分方便的。这样寒冷的季节中，也能比夏季保存的时间要长。 那一头大野猪都被大年留了下来，欣欣拿出来将肉化了，开始制作肉干。 经过上次乡试，天禄、知源一致同意这东西很实用。占地儿不多，还没有被怀疑夹带的危险。 正月很快过去，天禄、知源只是在正月十五跟随家人，一起出去了一趟见识了京城灯会的热闹。 也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慢慢地放松下来。 二月初八这天全家只有那几个孩子没有起来，天禄、知源上了骡车，大牛架着车直接送他们去京城的贡院。 只是他们离着贡院还有两条街，便已经汇入了轿子、马车、骡车、牛车的车流中，向前移动开始成了蜗牛爬了。 “姐夫，我和源弟下车走过去，按着这个速度很难准时到达贡院的。” “大哥，前面的车辆这么多，咱们也到不了贡院那条街。” 两人跳下骡车回身提了自己的书箱、行李，便从车间缝隙中钻到了路边顺着人流往前走。 大牛往前望了一会，再也见不到人了才慢慢顺着回程的车流，直到天亮才算出了贡院附近的街道，天色大亮才回到了家中。 “怎样，夫君，他俩你看着进去了？” 大牛摇头喝干了一杯水， “我没能到贡院，隔着两条街车就被堵住了，他俩只能走着过去了。我也是过了直到天亮才从贡院附近的两条街转出来，人可是真多啊。看来，咱们去接人的时候，得早早的过去。” 天禄、知源进了贡院的会试场了，家里一时安静下来，欣欣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以前的乡试、院试之时也有分开过，却没有这一次这么明显。 这九天欣欣从来没觉得日子过得如此难过， “娘子，我走了。” 第九天大牛早早的套了车便往贡院而去，只是刚刚以贡院附近便只能停下了，不能再往前了。 不是不让过，而是过不去了，前面已经聚集起了众多的马车，他们只能停下来。 “子墨、子砚，你们留在这里看着车，照顾好娘子，我去前面看看。” 大牛挤着往前走去，他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挤进了贡院前的广场里，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他手搭凉棚踮着脚往前看，只看到一片脑袋，急得他四处张望。 贡院的大门迟迟没有打开，前面的广场之上拥挤着前来接人的马车、人群。 吱呀一声响，大门终于打开，一个有些踉跄的身影走了出来，随后扑倒在地，他是坚持完了会试，到最后力气不支了。 后面有人上来将他扶到了一边，紧跟着后面大批的举子走了出来，脸色无一例外的苍白、四肢无力，能够坚持走出来的都是体力好的。 大牛在人群努力踮起脚往前望，天禄、知源始终不见踪影。过了两刻钟他都没有看见人，就在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接的人时，两道并肩而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终于出来了，在一众疲乏、走路有气无力的举子中，显得分外的鹤立鸡群。 “这里，天禄、知源，我在这里！” 他挥起手，努力往前挤。 天禄出来后，就在四处寻找大牛，知源也是如此，他们知道大牛肯定会来接他们的。 “姐夫在那里，源弟，呼过去。” 天禄先发现了大牛，拉着知源一前一后的挤了过去。 “走，车子在那边，现在过不来，你们还得辛苦走过去，你们还可以吧？” 大牛已经看到不止一人被家人、下人抬着上了马车，急匆匆的离开。 “没事儿，只是很困。” “随我来。” 大牛在前面开路，天禄、知源紧随在后，他们终于挤到了骡车面前。 “赶紧上车，上面备了茶水、点心，你们俩先垫垫，家里已经预备好了，到家就可以先吃饭。” 两人上了车靠在车厢壁便闭眼休息，车子慢慢移动，现在已经有马车在往外走。朝廷也派出了兵丁过来维持着秩序。 直到走出三条街，马车速度才快了起来。 回到家中天禄、知源二人谁也没有先吃饭，而是钻到了自己的屋中再次奋笔疾书起来。 “子墨，将这份答卷送到玉府，我要你亲手交给老师。” 子墨跟着天禄也这么久了，知道主子的脾气，立马答应一声便出了屋子。那边知源也只是稍差了一记得，子墨、子砚一齐赶着骡车出了院子办事儿去了。 天禄写完便倒在炕上，扯过被子呼呼大睡过去。 欣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给弟弟抻好了被子，那边大牛也从知源的房中出来， “他们是真累了，我从来没有看过知源睡得这么死过。” “想来，在里面的那九天九夜，是非常难受的。” 她转头对着香凝吩咐下去， “香凝，将饭菜温在锅里，他们啥时醒来啥时吃。” 香凝应了一声去了厨房了，无事的子墨、子砚也跑去帮忙。他们俩与香凝的年纪差不多大，经常在一起难免互相吸引。 欣欣作为主家倒是没有阻止，倒是对于自家下人间男女失衡，她一时有些愁绪。随着两个弟弟的回来，被吸引了注意力，将这个抛之脑后了。 第165章 玉老的想法 欣欣早上起来做好了早饭看向东厢的两个房间，依旧毫无动静，低声吩咐， “动静都小些，看来他们是真累了，让他俩睡好，不要打扰了他们。” 午时太阳高挂空中，始终关闭的东厢房门终于被推开了。知源率先醒来，子砚给打开了温水，他洗漱过后才听到隔壁天禄起来的动静。 他俩在厨房汇合，就在厨房子墨、子砚给端了饭菜上来。他俩一改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样子，一顿狂风扫落叶般的狂吃，将一大盆野鸡炖野兔、酸菜氽白肉，还有三大碗米饭都给吃了个干净。 欣欣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吃， “吃饱了？” 两人一齐点头， “饱了，还是家里的饭菜香。长姐，今日我得去恩师那里一趟。” “嫂嫂，我也得去恩师那儿一趟。” “好吧，你们去忙吧。” 天禄走到门口回过头来， “长姐，今晚我们回来吃饭。” 欣欣点头，脸上带着微笑，吐气如兰，声音清脆， “我知道了，正好你姐夫也在家中。” 天禄到了玉府之中直接被门口的下人，给领到了玉老在前院的大书房中。看着进来的天禄，玉老打量了一阵，捋了捋胡须， “不错，恢复得不错，睡醒了？” “回老师，睡醒了，才刚睡醒吃了饭，立马过来听老师的教诲。” “我已经看过你的答卷，也请了最近几届的会试考官看过。他们都认为立意鲜明、策论有理有据，用词琢句不是言之无物。” 玉老脸上带着鲜少出现的笑容， “你可以休息两天，” 天禄立在那里如一株挺直的白杨，声音虽低却坚定， “恩师，不用了，现在就可以。” 玉老也是从科举走过来的，自然是知道其中的艰辛。尽管亲眼看到天禄很精神的站在那里，与平时并无二致。 可他还依旧记得自家长子会试归来的凄惨情景，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你不用如此，这个时候以放松为主。再把自己不熟之处查缺补漏，再重点关注下当下的朝廷局势。还有最近发生的大事件，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殿试的考点。” “老师，弟子真的可以。您若不信，我可以到外面打一趟拳，再跑一圈马回来。” 玉老想到天禄与一般书生不同的经历，还有生活习惯了然的点点头。 儿子这一辈已经错过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子。在天禄离开之后，在午时他留了家鸿与自己的孙儿，一起陪伴自己吃饭。 “咏儿、檀儿，你们喜欢跟徐家鸿一起玩吗？” 玉老听画竹说过，自己的这两个孙子在书塾中跟徐家鸿处得还不错，刚开始还曾经帮助过他。 “爷爷，喜欢。” “徐家鸿太调皮，可我不讨厌他。” 咏儿、檀儿仰起小脸儿看着自己的爷爷，都还是一脸的稚嫩。 “那今天爷爷让你们住到一起，你们怎么想？” “爷爷，家鸿也要住到家里来吗？” “你们想跟他一起玩吗？”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都点头。 “好，那爷爷给你们安排一下，现在你们去跟他一起吃饭吧，他在小花厅。” 两个孩子很有教养，没有因为着急去找小伙伴而失了礼貌。给玉老行过礼后，才跑着出去。大些的玉咏甚至吩咐自己的跟班， “去给鸿儿弟弟准备房间，就在我和弟弟旁边。” 这不是小事儿，立马便让玉夫人知道了。虽然她是玉夫人没错，可是现在当家的是她的大儿媳玉蓝氏。 “你公爹将徐家鸿留在家中与咏儿、檀儿一道住，这个徐家鸿就是你公爹的关门弟子的外甥。而且你公爹已经收了徐家鸿做徒孙。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徐家鸿与杨天禄的甥舅关系，他就是你公爹的关门弟子。” 玉蓝氏坐在下首的绣凳上，听着婆婆的话，也知道年前婆婆曾经亲自见过这家人。似乎这家人，与自家公婆相处得还算不错。 自家公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她还是个女孩时便已经如雷贯耳。当下，她满口应承下来， “好，婆婆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刚才咏儿还说，将徐家鸿的屋子安排在他和檀儿旁边呢。” “你公爹有这个决定，定是有他考量。” “婆婆放心，二弟妹那里我会去说的。” 玉夫人点点头，这也是她最为满意大儿媳的地方。 欣欣当天便接到了玉府的传信儿，玉老留家鸿在玉府长住了。 当即欣欣便收拾了家鸿的随身衣物，并将余江给送了过去， “余江，鸿儿年纪尚小。虽然人聪明，可毕竟年纪尚幼，你要叮嘱着些，在别人家里不要失了礼数。” “娘子，奴才定会照顾好少爷的。” “你这就带了东西，随玉府的下人一道过去。” 这事出意外，不过是去玉府欣欣倒是放心不少。那里不光有玉老，还有淑华小姐在。他们一个是鸿儿的师爷爷，实际上的老师。 一个曾经跟鸿儿相处过，也很喜欢他，相信会有所照顾的。而且她的鸿儿，也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 天气逐渐暖和，他们在这里只出不进，欣欣又动了卖卤货的念头。当初他们跟醉仙居签订的契约，只在绥靖州的醉仙居，跟别的地方并不在契约的约束范围之内。 只是这场地的选择，欣欣和大牛有些犯愁。这些日子大牛有空儿便在这周围转悠，店铺的话别说是买，就是租也不是他们现在能够考虑得了的。 “娘子，有地方了。” 大牛掀帘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绣凳上。 “东西城中间有个墟市，那里成天有人在那里卖东西。我打听过了里面的摊位可以论天租，也可以长年包下来。” 他很高兴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那里的墟市东西两城的人都会去，只是费用会高一些，要一天四文。” 欣欣坐在那里考虑了下，这也不是不能承担的， “夫君，咱们可以试试。这次也可以不只限于肉类，也可以尝试下青菜。” “娘子，我这就去墟市买肉、买菜，明日咱们便去试试。” “夫君，不要弄多了。” 第166章 京城墟市摆摊 大牛从外面带着二十斤五花肉、两只猪心、两副猪肝、十斤牛肉、三斤黄豆、三斤黑豆、十斤小青菜，走进家门时坐在绣架后的欣欣，也在收尾手上绣品的最后几针了。 香凝走过去帮忙，这个院子有个好处，院中有口甜水井，不用去外面巷子里的深水井中提水。 大牛提了水上来，香凝拿几个大木盆出来， “香凝，你先把菜清洗干净，放在一边控水就可以了。” 大牛简单吩咐了一句，自己提着其余的东西进了厨房了。卤货这一套大牛也是很熟悉的，欣欣进来的时候，大牛正在清洗肉类， “娘子，调料都买好了，你现在就可以先弄卤水。”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制作卤水了，而且欣欣也在不断的尝试加入新的调料进去，随着新卤水制成，厨房内外飘起了好闻的香味。 香凝抽了抽鼻子， “娘子，这个味道真好闻，好香。” 欣欣只是笑笑，刚才她制卤水的时候，大牛早已带着香凝去院子里洗菜、切菜去了，因此除了欣欣没人知道卤水中都加了些什么。 看到有菜、有肉，还有内脏，欣欣将一大锅卤水分成了三份，加入三个锅中分别卤。 厨房中原本日常中足够的锅灶，此时便显得不太够用了。 大牛把他们来京时一路之上所用的大锅搬了出来，又取了去年来时搭炕剩下的砖，快速的砌了个简易灶在厨房前面。 “娘子，灶砌好了，这就可以用了。” “知道了” 欣欣端了做好的卤水出去，回头进了厨房开始处理猪心，猪肝已经在泡水了。 这个做好， “引火吧，两个锅一起。” 欣欣又往里加了酱油、料酒等调料，将分割成块的五花肉、牛肉分别放了进去。 “香凝，把外面的灶引火。” 欣欣端了青菜、黄豆、黑豆出去，没用多久外面也烧开了， “香凝，用小火慢慢炖着就行。” 她回了厨房揭开锅盖看了看里面炖着的五花肉，用筷子扎了扎一股血冒出来，这是还没到功夫。 “夫君，这里我看着就行，你明日还要出摊儿，先去歇歇吧，也忙了这半日了。” 现在只要看着火不要烧干了锅就行了， “我再去看看那个架子，先把它支到车板上去，明日省得麻烦了。” 两口子商量过后，大牛便寻了木料回来，自己动手做了个两层的木架子，可以安在板车上。 里面铺设了光滑的木板，已经擦拭干净，此时大牛将这木架放到了板车之上。木架底部留有一截木柱，只见大牛应当了一下，很顺利的将木架安了上去。 他上手晃了晃，很稳当，没有一丝的摇晃，他又推着板车在院子里溜了两圈，见也没问题这才将板车放到院子的一角。 他们要去的这个墟市开市很早，天不亮就会开市，会有各府早起的后厨采买前去买一天所用的菜、肉。 天还没亮欣欣、大牛已经起身，香凝已经打扫完了院子，看见欣欣出来几步走过去， “娘子、老爷，已经煮好了粥，蒸了馒头。” “你也洗下手，咱们吃饭吧，天禄、知源他们起来自己会来厨房找吃的，到时给他们俩温在锅中就行。” 欣欣夫妻二人坐在桌上，香凝是死也不会上桌的，她便坐在厨房的一个小凳上，就着欣欣递给她的咸菜丝、炖白菜，喝了碗粥吃了两个馒头。 桌上的大牛、欣欣也是一样的菜，只有温在锅中的菜多了一盘切成薄片的卤五花肉。 快速吃过早饭欣欣、香凝配合着将碗筷收了下去， “香凝，走吧，别去得太晚，没有太好的位置。” 走时欣欣拿了两个盘子、一块案板一把菜刀，放上了板车。板车之上已经没有了能够坐的地方，他们一路跟随走过去，到达墟市时已经开市了。 这里可没有当初的熟人照顾，大牛赔着笑脸过去， “官爷，还有没有好些位置，家里做了些熟食，我们拿过来换些零花用用。这个，官爷拿去下酒，您尝尝。” 这里的胥吏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大汉子，常年在外面晒得皮肤黝黑，他见了嘿嘿一笑，显然是见惯了这个的。 “你还是个懂事儿的，不过，好的摊位都是人租好的，可没有闲置的。” 大牛将东西放在了胥吏旁边的小桌子上， “您给看看哪里合适。” 胥吏看了大牛几眼，他常年在街上混各处的人虽不说都认识，可也能做到眼熟， “你们怎么没见过？” “官爷，我们年前才搬过来。一时也没什么生计，这不是我屋里的人手艺还行，做些东西略作糊口。” “行吧，那边三十八号还没人，你们过去吧。你们是租一日，还是包下。先说好，若是租一日的话，明日那个位置就不知是不是你的了。” 胥吏看了一眼小桌上用油纸包起来的东西，隔着油纸他都闻到了香味。他知道这是吃的，可是这股香味儿他还真没有闻到过，很好闻让他很有食欲。 “一日的租金十文，一个月二十五文，每日的摊税八文。” “官爷，我们先试一日看看，这东西我们也没在这里卖过，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若是一日交十八文，若要租秤的话多加五文。秤原样还回，五文退回。” 大牛从怀中掏出二十三文铜板，递过去交给了胥吏，胥吏转身进了小屋拿出一杆秤递给大牛。 “你们可以进去了。” “多谢官爷，您忙着。” 大牛牵了骡车进了墟市，寻到了三十八号，发现这附近也还行，周围尽是些卖饺子、馒头、馄饨、面条的摊子。 他们在这里不算跟人抢生意，在一定程度上算他们与这些摊子之间还算互利。 大牛将骡车卸了，又将骡子拴在了摊位后面的桩子上。欣欣带着香凝已经支开了摊子，大牛走过去将板车背对着顾客的一面，将它卸下来搬到了欣欣摆好的四张凳子上。 从外面看过去，这就跟板车衔接起来就像是一个整体的架子。 第167章 会试黑马 东厢房在欣欣、大牛走后不到半个时辰也有了动静，知源先醒了过来。子砚听到动静端着水盆进去， “公子，你醒了，洗漱吧。” “大哥、大嫂可起了？” 子砚立在一边知源走过去洗脸， “公子，老爷和娘子天不亮就去了墟市了。” 知源要去厨房用饭的时候，天禄也起来了，洗漱过后两人在厨房用了早饭。子砚、子墨随着主子一道用了饭，当然他们是坚决不会上桌的。 “禄哥，你今日要做什么？” 天禄咽下口的饭将筷子放下，示意可以收拾下去了，子墨、子砚上前来将桌子给收拾了。 “我约了人在茶馆喝茶，你呢？” “老师要带我访友。” 两人目的地不同，出了院门分别行动，今日他们都没有带书童， “你俩在家看家。” 子砚、子墨应了一声，看着各自的主子各自走远，才转身进了院子在门房坐下了。 墟市中的欣欣夫妻二人开市却不是太好，尽管他们也在卖力的叫卖。他们做出的卤货也是香味扑鼻，也吸引了不少的顾客前来，可就是看得多买的没有。 欣欣使用了同样的办法，可这里的人十分不买账。 欣欣见了也是愁绪万分，难道这东西在京城就没有市场了不成。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她叫过了香凝，趴在她耳边说了一阵，香凝拿了银钱领命走了。没用多久拿着一壶酒、一个酒杯、一副碗筷回来。 “夫君，你也忙活这许久了，我这切了些卤肉，你就着这些卤肉喝点吧，也松快松快。” 说着她亲手给大牛倒了杯酒递了过去，又将案板上切好的卤肉装进了碗中。 大牛虽不解，可还是听命的吃喝起来。看着围观的众人大牛有些明白了，他故意放慢了吃喝的速度，将肉多嚼好一会才咽下去。 有人看他吃得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上前打招呼， “你这卖东西的，竟然自己吃起来了，东西不卖了？” “卖呀，你们不买，就我自己吃了吧，这么香放坏了怪可惜的。” “这东西我们也没见过，不知能不能吃、好不好吃，让我尝尝？” “行，你尝吧。” 大牛推了下饭碗，其实他也没有吃下几块，又将装着牙签的碗往前推了推。这人很明白的用牙签扎了片肉送进了嘴里，顿时满口生香，没忍住多吃了两片，在大牛的目光下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扔了牙签。 他点了下卤猪肉、卤牛肉、卤心， “一样给你来半斤。” 香凝麻利的开始给切肉，大牛过秤欣欣收钱，这有了一便有二，他们的摊位前一时热闹起来。 “大娘您拿好，明日我们歇一天，后天继续。” 欣欣将找零的三个铜板递给大娘，对方经常来她们摊子上。一来二去的熟悉起来， “你这小娘子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欣欣笑着回老人家的话， “大娘，明日会试开榜，我家弟弟参加了会试，明日要去看榜便没有空出摊了。” 老人家也是个会说话的， “那提前恭喜你家弟弟高中了。” “那就谢谢大娘了，大娘你慢走。” 他们的生意一直不错，每日里不到午时便会收摊回家。 走到半路遇到钱庄，欣欣叫停了马车， “夫君，进去换些铜板出来吧，我想明日可能有些好信儿的邻里会过去，咱们不能没有准备。” 欣欣拿出十两银子出来，让大牛进去换铜板，没用多久大牛拖着一个大布袋出来，费力的甩在了骡车上。 “红包我已经预备好了，照着乡试我多预备了些，只要今晚装好就可以了。” “娘子受累了。” 欣欣只是笑笑，一路回家而去。次日早早的起来，一家用过早饭，家鸿也暂时回到了家中。这是玉老特意给的假，就是为了让他受些熏陶。 天禄、知源骑了马，带了子墨、子砚已经出了门了，直奔贡院而去。 这次他们到得还算早，贡院前的广场之上还没有多少人，子墨、子砚一左一右将天禄、知源给护在了中间。 前面突然一声锣响出来一队军士，后面跟着一队官员。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也只能随着。 随着官员一声令下，长长的榜单在他们前面张贴出来。 随着官员在军士的护送上离开，前面的人拥到榜单之下，后面的举子们也不甘示弱，开始往前挤或从一旁去看。 天禄、知源被人挤着往前，又仗着他们俩比别人力气都大。在出了一身汗后，终于到了最前面，他们俩目标一致，一起往前看。 一百名内没看到，五十名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名字，倒是看到徐土的了， “徐土，在那里，第三十五名。” 徐土便站在那里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时周围人都恭贺起来。天禄、知源继续往前，徐土做了一圈的揖，转身先出了人群去后面等人了，他不得不出来，不然会被人围上。 徐土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天禄和知源从人群中挤出来，衣袍歪斜、衣角还被扯掉一块。两人边跑边整理衣袍，朝着拴马的地方便来了。 “徐土，快走。” 太可怕了。 他俩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是这届会试最大的黑马，掀翻了原本的预测不说，还被人给逮了个正着，这不就成这样了。 二人利落地翻身上马，知源还不忘徐土拉上马，天禄冲着两个书童， “你俩自行回家，不要管我们了。” 说完两匹马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子墨、子砚也钻了胡同了，绕开人群回家。 天禄、知源、徐土三人回到所在的胡同时，早已进不去了。 “禄哥，胡同被堵了，进不去。” 原来这次报喜又赶到了一起， “走后门，那里总没人吧。” 绕了个大圈子，他们总算是由后门进了家了。赶紧回屋重新换了衣袍，这才出来见人。 来报信儿的官差已经拿了红包走了，他俩到了门口与大家寒暄一番，又亲手撒了些铜板出去，这才转身回了院中。 第168章 曲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 回到正房的花厅，一家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欣欣看着两个弟弟满心欢喜，脸上绽放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她似乎感觉自己浑身似乎轻松了很多，心中似乎放下了一块。自己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才完全属于自己，她看待天禄的眼光自觉的有了变化。 天禄敏感地看了长姐一眼，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摇摇头，长姐就坐在那里，她正兴奋地看着自己，这些年长姐为自己付出多少，他心中清楚得很。 只有欣欣自己知道，这些年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找不出来。此时浑身莫名的轻松起来，自己对肉身的掌控突然变得浑然一体。 原来，她一直都在。 这一刻，原本对绣艺的掌控，突然模糊起来，逐渐的她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不能再绣花了。 她偷偷长呼一口气，这才是自己嘛。来自末世拥有玄木异能的自己，怎么能拥有那么纯熟高超的绣花技艺。 她看向娟儿，庆幸自己早早的将绣艺传给了她，而娟儿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也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再看向与自己这具肉身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天禄与徐家鸿，对于鸿儿的感觉依旧，而看向天禄的目光，仅剩下认识上的亲人，那种血脉相连的姐弟情深似乎没有那么浓了。 大牛则是相当兴奋，眼中都冒着光，他转悠了几圈在寻找着什么，嘴里嘟囔， “天禄、知源，黑山村在哪个方向？” 天禄、知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齐齐伸出手指， “这边。” 大牛冲着老家的方向双膝跪地，嘴里喃喃有词， “爹、娘，你们看见了吧，知源终于才上了，咱们家从此不一样了。” 知源也紧跟着跪在了长兄身后，兄弟二人拜了三拜才起身。 “知源，你赶紧给老家写信，也让他们高兴一下。” 天禄微微一笑，将大牛搀扶到椅子里坐下， “姐夫，不必如此，官府会有文书过去的，到时别说县令大人，就是知府、知州大人没准也会去的。” 大牛有些不太相信，急忙确认了一遍 “真的？” 天禄点头， “当然，我和源弟都落户黑山村。而黑山村隶属绥靖州，这也算地方官的政绩，他们当然会去的。” 大牛听了这话，便孩子般的笑了起来，从此他们家再也不是泥腿子了。 “今天高兴，咱们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天禄急忙阻止，按照规矩他们俩现在得去座师的府上了。 “长姐、姐夫，我和知源还得出去一趟。长姐，你给我俩拿些银子，我和知源得各备了礼品，去座师的府上拜访这是规矩。” 欣欣大概听明白了，虽然没了绣艺，可是她的记忆都还在，知道个大概意思。大牛便完全是云里雾里，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们俩不是有老师吗？这座师又是什么，咱们可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事。不说你们的两位老师，便是我也不饶了你们的。” “夫君，一会儿我跟你说，现在给他们拿了银子，让他们备了礼赶紧过去，不然会失了礼数的。” 欣欣起身拿出几张银票分别递了过去， “这是四百两银票，你们俩看着办，这个事情咱们家帮不上你们什么。不过，你们要记得自己的恩师。” 两人点头接过银票套了马车，由子墨赶车他们二人一起出了院子，子墨、子砚坐在车辕也是一脸的喜气。 “公子，到了。” 他们早已通过两位老师的关系打听到，他们的这位座师可以说是两袖清风，至少表面上这样，平生只有一样喜好。 “禄哥，幸亏上次留了些狼毛，足够做四支狼毫笔的。” 天禄点点头， “我还特意让掌柜的帮忙寻了砚台、墨块，相信应该可以了。” “两位公子来了，恭喜高中。” 掌柜的看到他们进来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掌柜太客气了。” 两人急忙还礼。 “恕小老儿先前有眼不识珠，两位定制的狼毫笔已经做好。另外所寻的砚台、墨块也已经寻到了，都是上好的。” 掌柜搓着手，一脸陪笑的看着他们，天禄、知源一看便知这是有事儿， “掌柜有事儿请说。” 掌柜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亲和，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孙子， “小店愿意将这些无偿赠送，只想请二位公子留下墨宝，能让小老儿挂在店中，也沾沾二位的才气。” 这种事情之前也有过，被人知道后传为美谈，二人对视一眼思虑过后觉得这也没有什么，点头答应下来。 掌柜也不负他们所望，拿出的东西绝对是上好的，一看便知道这是用了心的。 “掌柜，再会。” 他们坐上马车直接去了曲府，此时曲府门前已经门庭若市，已经有中了举的贡生前来了。 “绥靖黑山村贡生杨天禄、徐知源，特前来拜见座师。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望座师笑纳。” 两人递上了狼毫、砚台、墨块，本来听到送礼一脸黑色的曲大人，立马转变了脸色， “纯正的狼毫笔，你俩有心了。” 送礼送到心坎上，那些被拒绝的贡生这才明白，纷纷捶胸顿足。 曲大人冲着后面的管家耳语了几句，不一会管家回来手上端着托盘，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先前收藏的两枝、两块微墨，你们也得收下，算是咱们师生间的交流，不然东西你们拿回去。”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来了，这绝不是曲大人的作秀，而是真的会这么做，那样的话他们就得罪了这位曲大人了。 “学生遵命，谢老师厚爱。” 曲大人看着二人很是喜欢，有才学也通达，这样的人难保日后不飞黄腾达，起了收为学生的意思。 “你们二人可有拜师？” 虽然前来的人都称他为一声老师，可与他所说的拜师截然不同，这有本质上的区别。 天禄、知源听了立马拱手向上拜，由天禄先说， “老师，恕学生无礼，早在四五年前学生已经有了师承了。” 第169章 殿试生乱 一旁的在座的各贡生听了俱是一脸的嗤之以鼻，恨不得他们才是天禄、知源二人，能够被座师看上，想想日后便能飞黄腾达。 曲大人追问， “有师门了？” 他回想了下他所知道的京中有名的文人、官员，并没有听说哪个前几年收了学生的。 看到曲大人并不相信，玉老、庞老并没有要求他们刻意隐瞒，天禄上前一步站在了曲大人身前，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老师，我与知源已经俱在四五年前，分别拜在恰巧在北方修养的玉老、庞老的门下。只是恩师不是张扬之人，是以到现在为止还无人得知。” 曲大人愣了下，看了天禄、知源二人几眼，轻点头， “我明白，出你嘴，进我耳。” 天禄后退几步，与知源站在了一起，双双一揖到地， “老师，我们还有事儿，就此作别他日再登门拜访。” “你们去吧，能得你们相认座师，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 天禄、知源丝毫不理会那些贡生们的不解、疑惑的眼神，不知座师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他们出了门再次坐上马车， “先去庞府吧，这里离得近。再送你去玉府。” 二人商量妥当马车离了曲府门前，各自去了自己恩师的府上。 “老师，禄公子来了。” 玉老很是高兴，虽然他的儿子也都中了举了，可还没有一个会元。不过他教出一个会元也不错。 如果天禄再殿试得一个状元的话，那就是三元及第，也不枉他此生了。 “老师，学生不负所望。” 天禄一揖到地久久未起身，玉老也是一脸的笑容，他兴奋得很。 天禄则是想起了爹爹自五岁给他启蒙，望着他那双期盼的眼睛。 “起身，快坐下。你们从曲府这么早出来，曲大人没有不高兴吧？我虽是你老师，原在朝堂也有几分威望，可却早已离开。人走茶凉，你们还是要小心些。” “恩师，很好的，无事。我与知源一同定制了狼毫笔，寻了墨砚送上，也算是投其所好吧。恩师，这是两支正宗的狼毫笔，所用狼毫还是知源亲自取自山中野狼。” 天禄起身将准备好的两枝狼毫双手递给了老师， “这是狼尾尖之毛所制。这砚台、墨块虽是店家费心寻来，弟子与知源留下了墨迹。” 玉老也是书生一枚，用自己的墨宝换东西字书是无不可，何况店家既有求，定是会有所收益，这也不算欺压是双赢。 “这位店家倒是很有眼光。” 他乐呵呵的。 “你虽中了会元，可也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正当抓紧，一个月后还有殿试。” “弟子明白，谨遵恩师教诲。” “殿试都是策论了，没人知道会出什么题。不过当今是个有孝心的以孝治天下爱民如子，不妨从这方面准备下。” “恩师，来的路上学生听人议论南方降了雪了，恐怕会有大灾。” 庞老脸色立马变了， “你来时路上听说，难道消息已经走漏了不成，这也太不小心了。” 庞老来回走了几步，最后背着双手停下双眉紧皱， “你们回去后，告诉大牛注意防备，多备些防御之物，轻易不要出门。” 看着恩师严肃的面庞，天禄闭紧了嘴见老师挥挥手，他行礼退下出了玉府直接回了家了。 “姐夫，我跟你说些事儿。” 他将大牛叫到一边两人站在那里低声嘀咕了半天，天禄才转身回了自己屋中，大牛则是站在那里皱眉思虑再三，才回屋拿了银子出门去了。 回来的时候多了些锄头、镐、粗木头，然后他在院中忙活开了。 会试定在了一个多月后的四月十二，天禄、知源依旧老规矩骑了各自的马匹便出了门了，在皇宫前站定将马匹拴好，迎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一般都是文人坐轿武将骑马，他俩成了最为特殊的存在。而今已经在京中传开了，这届有对骑马出入的应试举子。 这是在皇宫之内，他们只能以目光望之，可没有胆子议论。 有太监出来领着贡生们按照会试榜单的顺序，一一进入大殿之内。 没人敢抬头，余光所过之处无不金碧辉煌。太监特有的嗓音回响在大殿之内， “拜。” 按照预先演练过的，一齐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头顶上方响起苍老的声音， “平身，各自归座。” “吉时到，开考！” 会试由皇帝亲自监考，各位大臣位列两厢陪同。巡视大臣不时的便会来回走动，有时也会停下看贡生答题。 本来就是在大殿之中应试贡生会没来由的紧张，而大臣们若是停下，这更考验贡生们的定力了。 天禄、知源排在第一排，从开考开始便有一名大臣经常停在他们面前。好在天禄、知源也不是一般人，余光所及知道有人停下，手中笔不停，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被盯视的无措感。 策论写过一多半这位大臣才没再去了，他站在一旁盯视着天禄。心中摇头，自家侄儿与其所差甚远。 最起码以心性而论，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天禄不知这人是谁，只知有道目光一直有注意自己，而且其中敌视的成分居多。他的速度很快，多数人还在收尾阶段，他已经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吹干了墨迹拿着卷纸起身低头走上前。 双手高举试卷，站在殿堂中央，他未及出殿知源也同样交了卷了。 天禄正要迈出殿堂，知源走到一半，外面一阵大乱刀枪碰撞之声响起，天禄收回了要迈出的腿，紧急的撤要与知源会合。 知源也在第一时间向前紧走几步，与天禄站在一处，他们紧张的望着殿堂之内的动静。 御林军已经出动，将高坐在上首的皇帝保护了起来。 应试的贡生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愣愣的坐在那里四下乱看，周围的大臣们有上前护驾的，也有四下躲藏的。 殿堂之外一阵乱兵之声，一名身着金甲浑身染血的武将跑进了殿堂之内，单腿跪地， “臣弟救驾来迟，请皇兄恕罪。” 第170章 艰难生存 “平身。你来得很及时。外面如何了？” “皇兄，乱军已经攻进了宫里了。后宫那边已经派御林军去守护了，只希望不会有事。” “你安排得很好。太子，随鲁成王一起平叛乱军。” 从皇帝身边站出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弱冠男子，只着一身普通的侍卫服饰，在一众的侍卫中犹如一棵参天的大树，隐隐被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环绕着。 “是，父皇。” 太子迈步走出侍卫行列，站在了皇帝面前。 “父皇，先把他们的卷纸收了吧，待日后再定其他。” 皇帝一挥手跑出几名太监来，快速的将贡生们的答卷一一收了起来。 “报，叛军攻上来了。” 外面守卫的军士跑进来报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高台上的皇帝， “所有人退到文华殿，速度要快。” 皇帝命令下来，侍卫们护着皇帝转身便走。鲁成王与太子拿着宝剑边走边退，边向后防护着。 外面的喊杀声更近，天禄、知源随在贡生们的人群中往前走，他们一时不备被挤到了边缘。 天禄看过去，原来是远陆正会合了几个看似京中贡生的贵公子，正朝着他们阴笑。 “禄哥，你认识？” 天禄点点头， “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远陆。” 知源瞧了一眼，目光液了毒一般，把远陆吓得抖了抖，夹杂在人群中快速往前去了。 后面的贡生涌上来，天禄、知源一下子被冲击得靠后了。 “动手！” 天禄眼看形势不对，身后追兵近在眼前，已经有好几名贡生倒在了血泊中。他们俩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队叛军，一队人将他们俩与其他三名跑在后面的贡生围在了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长期生活在一起养成的默契，让他们看懂了对方眼中的话， 杀！ 不用说话二人一齐动手，同时向一人发难。 这些兵鲁子可没有将这群贡生看在眼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知源攻上盘电闪雷鸣般的躲过了挥过来的大刀，一个贴靠，顺着那人伸长的手臂便靠近了对方的怀里。 连续短距离拳击对方的腹部，天禄从另一侧在知源得手后用力踢向对方的膝盖位置。 猛然间膝盖受到攻击，再稳的下盘也会摇晃。知源立马抓住机会，一把抓住对方的右臂向前撸去，左肘击向对方颈窝。 这人下意识一闪，一肘打在了腋窝上方。待他再反应过来时，手中的大刀已经在知源的手中插进了他的腹中。 知源一脚踢过去，大刀也顺势抽出。 这队乱军没有想到这些贡生中也有人敢动手，一时间愣住了。知源也不是没有见过血，至少打猎他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现在这群乱军在他眼中，就是山林中的野兽，根本不用客气。 知源在前将一刀砍向冲向自己的又一名乱军，天禄后来居上趁其不备突然近了对方的身。性命受到威胁之际，他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一拳打在对方的右臂之上，对方疼得吡牙。怎奈天禄以手为笔在他的胳膊上划写笔画捺，在他的手关节用力一捏，大刀顿时脱手。 天禄接刀在手顺势回刀削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他也快速退回。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在知源的配合下对方措手不及之下，抢了对方的兵刃，他可没有那个能耐与之周旋。 “禄哥，弓箭。” 知源抢步上前一刀递进给了这人一刀，顺势回刀将先前那名已经起身，目眦欲裂的军士凶猛的扑过来，被他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再也没动。 他再次抢步攻上去，天禄听到他的提醒已经注意到这些军士身背弓箭了。虽然他的武力不行，可是远程的箭术还算不错。 有了弓箭在手，天禄躲在知源的身后尽管放箭。 “源弟，退！不可恋战！” 他们俩一前一后知源在前拼命抵抗，天禄在后不断发箭。 剩余的那队军士也被他们的凶猛给吓住了，还真让他们逃了出来，顺着刚才的路一路被他们追上了退却的贡生，一起进了文华殿。 他们俩站在守在四周的军士身旁，一身的血迹清晰的表明已经跟乱军对战过。 被保护在最里面的皇帝在书案里翻了一会，找出一个类似爆竹的东西，递给了太子， “点信号。”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决，太子也不答话双手接过，在窗口之后拈弓搭箭将绑了信号的箭，冲着外面的天空射了出去。 顿时一声刺耳啸声响遍京城的上空，太子重新退回皇帝身前，以护卫的姿态注视着四周，同时发令， “关闭殿门、关上窗户，上挡板。” 一时间有部分军士立即行动起来，大殿的门被两名军士关上又上了厚重的门闩。窗户也被关上，上了挡板，这些东西都是常备在殿中的。 皇帝向一旁的太监耳语了两句，有太监走过来， “你俩跟杂家来。” 被叫的天禄、知源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应了是，跟随在太监身后在皇帝向前十步距离站定。 他们面前是太子、鲁成王，后面才是皇帝。 二人要行礼跪下，被皇帝及时制止， “不用如此礼节了，” 皇帝没有问话而是仔细打量面前的两位贡生，他记得天禄这是第一个交卷的，他还看完了一页。 另一位浑身是血的贡生他也记得，第二位交卷的就是他。黝黑的脸庞更像是位武将，比京中那些武将之家的子弟更像武将。 “你叫什么？” 皇帝指着知源问， “回皇上，学生徐知源，绥靖黑山村人。” “把他的卷纸找出来。” 有太监在一旁的卷纸中翻找随后双手递上卷纸，皇帝神情平静的看了起来。 “策论做得不错，有理有据，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见解独到。字里行间似乎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再把第一份试卷拿来，现在说说，你们俩什么关系？” 皇帝将目光看向知源， “回皇上，他叫杨天禄，是我嫂嫂的弟弟，我们生活在一起。” 第171章 送信给老师 皇帝打量下去，天禄、知源恭敬的立在那里任由着皇帝打量。 坐在上首皇帝的心中却是翻起了浪花，这两人不是傻大胆，就是心态太好。即使贵为太子，见了自己也是有份儿忐忑在心中的。 可看他们俩的行事，分明不是那种鲁莽之辈。 再次看天禄的答卷，皇帝心中疑惑更甚， “你们俩拜了哪位高士为师？” 皇帝抖了抖手中的答卷，又用手指在桌案上知源的答卷上敲打着。 天禄拱手为礼大礼向上拜，知源也做同样的动作， “回皇上，学生五年前已经拜入玉老门下。” “回皇上，学生已经在五年前拜入庞老门下。” 上首的皇帝抬手示意他俩起来，嘴角咧开一阵笑声， “怪不得一向避开京城的两位老师，竟然突然回了京城，原来是为了你俩。杨天禄，四年前玉老突然间去了江南，听说身边带着一个少年？” 天禄拱手回话， “回皇上，老师四年前去了江南，是为了带我历练，那个少年正是学生。” 他回了话也没敢抬头，而是一直就这样行着礼。 皇帝的如此问话，他的心中疑惑更大，难道老师跟皇帝还有什么关系不成。联想到老师在江南的一举一动，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你俩是读书人吧？” 皇帝竟是也糊涂了不成，不是读书人哪里能够参加殿试呢。能够参加殿试的，哪个不是从童生试、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一路摸爬滚打、披荆斩棘过来的。 其中的艰辛、与困难，不是经历过的人是绝不会想象得到的。 “你俩的武艺是跟哪个学的？” “回皇上，家兄。” “回皇上，姐夫。” 外面的喊杀声再次激烈起来，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有鲜血扑洒到窗户上，一片片的殷红刺目得很，皇帝一直很平静。也没有叫天禄、知源离开，他们俩只能就这样站在那里，一时不敢乱动。 倒是太子看了他们俩一眼，示意站到他身后。 天禄、知源悄悄看了皇帝一眼，又看了眼太子，才慢慢地退到了太子身后，站到了那群侍卫们前面。 他们过来的时候武器都被收走了，却不妨碍他们紧张的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外面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洪钟般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皇上，外面乱军已经清理干净。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皇帝恕罪。” 听声音这是员老将，能够进宫的将军不少，但是上了年纪还能打的，却是不多。 外面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他们身染鲜血就那么毫不在乎的跪在满是血迹的石板地面上，地面之上还有鲜血在流淌。 殿内皇帝坐在上首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其余的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喘。突然天禄、知源感到手中被塞了一张弓，前面的太子给的，他只是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知源、天禄立刻注意到了殿内的军士、将军们都在拈弓搭箭，箭尖对准了殿门。皇帝的声音突然自上面传下，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有震撼力， “开门！” 殿门被四个太监推开，外面的血腥立刻展现在殿内之人的面前。 鲜血满地、残尸遍地，一员老将跪在最前面，他们的身旁都扔着武器，见到殿门大开老将立刻以头呛地口中高呼， “末将等救驾来迟吾皇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磕头在地众人全都匍匐在地，皇帝终于动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绕过桌案慢慢向外走，后面紧跟着太子、鲁成王，再后面跟着大群的侍卫们。 他们全都严阵以待，时刻准备袭击攻击之人。 跨过门槛皇帝依旧面无表情，可是没人知道他的心痛。 他在老将面前停下， “娄老将军请起，老将军受累了，激战一夜回去休息吧。善后之事就由御林军统领接手吧，他对宫内事务更加熟悉。” 身为皇帝这是正常操作，对于有些人来说恐怕会接受无良。 娄老将军？ 随在最后面的天禄、知源悄悄对视一眼，京城之中他们也认识一个娄姓的府邸，会是这家人吗？ 当初自己村子里的伙伴就是被娄掌柜带走的，他俩抬头望过去，面前的人没有一人抬头，看不到脸可不知道是哪个。 不过，据他们所知那些伙伴的家人，每年都会收到一笔银钱，他们各家的日子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有太监过来， “众位受惊了，万岁颁下谕旨这次的殿试成绩依然有效，会如常颁布。现在随杂家出宫吧，宫内的事情，闭紧嘴巴。” 不用说，这些读书人也不能随便议论，难道不要命了，皇家的事情是可以随便议论的，尤其是今日这种夺位大事儿。 他俩随在贡生群中出了宫，而那些大臣们则被留在了宫内，另外还有一批大臣被叫进了宫内。 这些都与天禄、知源们无关了，贡生们出了宫后四散离去。 “两位公子请留步。” 有小太监拦住了他们俩， “两位公子请。” 两人只能跟在小太监身后来到宫墙边，当初叫他们过去皇帝面前的那个老太监正站在那里等他们俩。 “这两封信分别交给你们的老师。” 老太监只是亲手分别交给他们俩一封信，两人目送老太监离开，取了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先往家里跑去。 这时节街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不时路过的军士，看到他们的贡生服饰查也不查的放过。 “你们俩可回来了，昨晚街上好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大牛看到两个弟弟完好无损的回来，很是高兴，欣欣担心的看着他俩，没有错过他们沾血的衣袍。 “长姐，不是我们的血，我俩无事儿。现在没事儿了，你们不要出门就行。我俩换件衣裳，简单洗漱下，有啥吃的没，吃两口垫一下，我们还得出门呢，有事儿。” 他们俩洗了把脸，换了干净的衣袍，喝了两碗粥什么也没说翻身上马，离开家分别离去。 第172章 随老师进宫 事分两头，两人分别去见各自的老师。 书写一头，天禄骑了马在十字路口与知源分别跑向不同的方向。他打马来马玉府门前，发现这里也曾经历过打斗，至今痕迹还十分明显。 府内听到有马匹的声音，里面的院墙上立马出现了箭支。天禄急忙将马匹勒住，向里面喊话， “我是杨天禄，老师的学生，现在要面见恩师。” 听到他的喊话里头沉默了一会，有一人大着胆子冒出头来， “竹叔，是我，天禄！现在我有紧急的事情，要面见恩师。” 天禄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在空中挥了挥。他不知墙头上的画竹要被他吓死了，那信封画竹之前见过。 急忙从梯子上滑了下去， “快，开大门。” 里面很快传来了动静，六个家丁推开了大门，有一个家丁已经跑进府中报告去了。 天禄见画竹如此行事，他也知道玉府的大门只有皇帝，或是圣旨到来的时候才会开。他愣在那里没敢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禄公子，刚才你手拿的可是当今给老爷的信件。” 画竹无比的恭敬与天禄询问，刚才也是他莽撞了，这时才想起询问。 天禄从怀中重新掏出信件，双手托着要递给画竹。这可把画竹给吓得连退几步，高声喊喝， “恭迎上官进府。” 天禄也是读书人，看看手中的信件，再想到那个老太监，他心中有些明白了。只能双手高举着信件，自己大步进了玉府，身后画竹随在身后。 天禄进府之时玉老已经从大书房中走了出来，他没有与天禄打招呼，恭敬的将信件接了，天禄这才过来见过恩师。 “老师，是我拿出来早了。” 玉老摇头， “正该如此。只是这信件是何人给你的？” 别人不知玉老可是知道的人，这样的信封还是当今当初还是太子时用过几回。 “老师，是皇帝身边一位老太监在学生出宫之后，又追了出来亲手给学生的。” 玉老点点头，急忙拆开了信件，越看越双眉紧皱。 “你跟我来，说说你今天都经历了什么？” 天禄答应一声跟随着玉老进了大书房，玉老吩咐画竹， “画竹，你亲自守在外面，不可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如有违反以叛家处理。” 外面传来画竹的沉声应是，玉老在书案后坐下， “你坐吧，想来也是折腾一宿了，慢慢说。” “恩师，会试进行以一多半，我和知源先后交了卷，大殿外面忽然兵戈相交之声，有人来乱宫。鲁成王前来救驾，我等贡生随着圣上到了文华殿躲避。” “去文华殿的路上我与知源被远陆针对，被其伙人挤出人群，迫不得已夺了乱军兵器反抗。到得文华殿后，我也不知圣上为何得知了我与知源。圣上追问之下，我与知源不得不说出了师承。” 在出宫之时，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又追上来，让我将这封信件带给恩师。同时也一样交给了知源一封信，带给庞老。 看过信后玉老看向天禄目光炯炯，沉声开口问道， “你可知为师是谁？” 这话可是问得奇怪， “您是玉老，我的恩师啊！” 玉老呵呵一笑， “你的心中应该也有了大胆的猜测，当今在还是太子时我便是最太傅，你与当今师出同门。” 玉老说起来也是颇为自负，站起来背着双手眼望皇宫的方向， “真正说起来，你要比知源更接近当今。” 玉老摆摆手， “也是缘分，我与师兄是结伴去北方隐居休养。闲来无事弄了两个书院，便是当地的官府也是不知我们身份的。每年太医前去问诊，也都是秘密进行的，无人知道当今派了太医出京。” “三日后发榜为师亲自带你进宫，相信师兄也会带知源进宫。你们俩要有个准备，当今如此吩咐下来，又点明了关系，相信不会是无的放矢。” “恩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天禄说了这一段话，神情平静，眼神澄澈， “恩师教我的第一堂课，便是这两句话。学生至今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 “好！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玉老走过去拍拍自己爱徒宽厚的肩膀，不由得又说了句， “忠君之事有万法，杀身成仁终是不得已而为。切记、切记。” “你下去休息吧，画竹，带天禄下去休息，不要让人打扰了他。” 天禄便在玉府外院的客房中歇下了，这里有他专属的房间，即使他不在也会有人来打扫的。因此，他可以直接睡下。 虽然天禄说得语气平常也不尽详实，可其中的艰险不难想象。玉老叫来了自己的长子，已经是三品左副督御史， “你去打听一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天禄、知源身上发生了什么。想来你师叔也会派人打探的，你们互相配合下，应该有所收获。” 当天晚上天禄还没有醒来，玉大人便已经将详细的经过说与玉老听， “父亲，这些都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亲自说与我听的。” 玉老点点头， “你忘了这些，我知道了。记得日后对徐家多照顾一些，真是没有想到。” 玉老最后感叹一句，嘱咐了儿子一句，转身进了里间的卧室了。玉大人跟上去服侍着老父亲躺下，才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同一时间知源也已经在庞府歇下，庞老也听到了自家长子一样的回报，也做了一样的嘱咐。 三天后就是殿试放榜的日子，这一天所有的贡生都要再次进宫。 宫门前一前一后停下两辆马车，宫门前的御林军见了下车的两位老人立即放行，万公公笑着迎上来， “玉老、庞老，一向可好？万岁一大早便打发小的过来相候，请，软轿已经预备好了。” 两位都是当今还是太子时候的太傅，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这是皇帝的优待。 第173章 皇帝赐婚 他们来得很早，皇帝刚刚用过早膳，便在乾清宫见了他们。 见到玉老、庞老一起走了进来，皇帝亲自转出了龙书案后，拱手为礼甚为恭敬。玉老、庞老连忙避让，一揖到地给皇帝行礼。 他们身后的天禄、知源则是跪下行礼，皇帝挥手叫起， “来人，给两位老师搬椅子过来，要垫得软和些。两位师弟也平身吧。” 这是皇帝第一次在私下的场合承认天禄、知源的身份，皇帝冲着太监总管万公公摆摆手。万总管冲着两旁的太监、宫女摆手，带着他们安静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了皇帝、玉老、庞老、天禄、知源，皇帝托了把椅子在玉老面前坐下，开口便是推心置腹，天禄、知源恨不得将耳朵给扔回家里去。 皇帝的推心置腹，是他们能听的？ “两位老师你们也知道我先前的时候落下了病根，” 玉老一下子面容严肃起来，打断了皇帝的话追问起来， “难道这些年都没有治好？” 庞老坐直了身子，双眼紧盯着皇帝，也是一脸的紧张。 “两位老师不要紧张，太医们说过了，最起码如果没有意外，我还有十年好活。” 这话连天禄、知源都在心中打鼓，就昨天的情况，再偷偷瞧皇帝的脸色，他们在心中腹诽。 “两位师弟所写的文章昨晚我又看了几遍，观其文知其人，又是两位老师的关门弟子。放榜之后，我想即刻发下公文，让两位师弟立即出京就任通县、锦县县令。” “通县、锦县？” “这两个县都是北方的吧？” “相邻的两个县，距离京城不是太远，快马七八天就到。” “听万岁的安排。” 皇帝将目光看向了知源，脸上带了些笑容， “朕点了这么些个探花，你是第一个这么英气勃勃，少有书生气的探花。跨马游街之时，不知要迷倒多少京城少女。” 玉老立即跪倒在地，皇帝伸手要扶，玉老嘴里的话儿蹦豆儿一样吐出来， “启禀万岁臣请万岁替小女与知源师侄赐婚，请皇帝成全。” 皇帝向下看去， “老师所说可是我那淑华小师妹？” “万岁，正是小女淑华。” “好，朕即刻刷下圣旨，让他们三天后完婚。只是要辛苦小师妹了，到时随同到锦县做县令是会很辛苦的。” “无事，连黑山村那地方这丫头都去过，现在应该没啥不能适应的。” “原来京中传闻是真的？小师妹去了北方照顾老师了。” 玉老点头， “那丫头被我养得野了，跟那些大家小姐格格不入，倒是在山村里待得很舒适。” 皇帝面色不变，心中却改了一个主意，成全老师吧。 玉老在次年皇帝给太子选秀时，大舒了一口气。此时知道了消息闹脾气的玉夫人，那时才理解了自家夫君的想法。 一入宫门深似海，有多少妙龄少女葬身其中。 这回的状元游街很快结束，天禄、知源刚刚回到家中圣旨便到了，一同到的还有两道赐婚圣旨。皇帝也给天禄赐了婚了，赐婚对象是当今太子妃的嫡妹云二小姐，三天后一同完婚，再随同去赴任。 皇帝圣旨已下，而且婚期还很紧。天禄的婚房由玉老给拨了个自己名下的别院，暂时借给他用。 就是当天的下人也是玉家的，这两天可是把玉夫人、蓝少夫人给忙活坏了。蓝少夫人帮着自家婆母忙活小姑子婚嫁之事，还要分心布置这边。 欣欣与大牛跟着接了圣旨后，便凑到一起商量了起来。 “拿出一千两银子办他们的婚礼，另外的嫁妆咱们是来不及备了。明日我去寻了媒婆来，按照京中的规矩，每位新娘子按五千备聘礼。毕竟，不能太过寒残了。” 大牛自是没有什么主意的，只剩下点头了， “也好，就这样吧，来得太突然了。” “夫君，还有一事儿，咱们得亲自去趟玉府、庞府。我想咱们俩亲自出面，去请二老到时过来给证婚。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两位弟弟都是各自老师的关门弟子，这跟自家子弟没有区别的。” 大牛迟疑了阵，才点头， “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大牛套了车带了天禄、知源二人，先去了庞府，又去了玉府，去请庞老、庞夫人、玉老、玉夫人到时出面。 “淑华，看来徐家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听说徐家拿出了一万两分别给两个弟弟备聘礼，就是在京城中一般的二三品官员家中也就这样了。” “娘亲，” 淑华小姐拉着玉夫人的手坐下，叹了口气， “恐怕这也是他们的所有了吧。” 玉夫人愣了下， “不会吧，谁家也没有这么干的啊，这日子不是还得过。” 云家更是惊讶，原本他们想象中的也只有两三抬的聘礼就不错了。云大人受自家父亲所托带着状元公亲自上门来下聘，身后跟着二十抬的聘礼云家可是大为惊讶。 这与他们所探知的截然不同，再看状元公一身进士袍风度翩翩、儒雅中藏着英气，一看就是个血气儿郎，与他们寻常所见的文人雅士不同，更与京城中长大的公子哥儿两种人物。 云二小姐在屏风之后羞红了脸，被丫鬟扶着回了绣楼了。 她知道这是皇帝赐婚的政治联姻，能够遇上天禄这样的夫君，至少在外表看上去她还是很乐意的。 回到绣楼的云二小姐坐在梳妆台前托着腮神游天外，一个丫鬟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云二小姐转身过去， “如何了？” “小姐，这是太子妃托了人弄到的。咱们这位姑父不显不张扬，姑父的文章很少人知道。娘娘说，这还是从玉府中传出来的。” “玉府？他的师门？” 丫鬟点点头，云二小姐挥挥手屋里的丫鬟退下去，独自留下她一人，展开纸张看了起来。 玉、云两家虽然嫁女匆忙，可是嫁妆却是各自母亲从小便开始准备的了。只是嫁衣难免要从绣阁中买了，这要是绣肯定来不及了。 第174章 状元、探花一同成婚1 两匹马从北方而来，马上之人风尘仆仆。立在城门前来人一中年一少年， “掌柜，这次你不会再回去了吧？” “阿财，你家掌柜要留在这里了，你不后悔跟来吗？” 后面马背上的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跟着掌柜走到哪里，阿财都不后悔，这是阿财的荣幸。” 娄掌柜一挥手，两匹马通过城门跑进了京城之中。 天还没有亮，云家二小姐就被丫鬟、婆子给挖了起来。迷迷糊糊中被送进了浴桶中，被贴身丫鬟服侍着泡了个美美的鲜花澡，她的人也清醒过来。 “我的乖乖，这嫁衣倒也不错。” 云夫人看着二女儿的嫁衣心中有些酸楚，这可是云家的嫡小姐，竟然要穿买来的嫁衣出嫁。她瞥了一眼站在周围的几个庶女，心中冷哼一声，谁也别想越过她的乖乖女儿。 “女儿，出嫁女身上可得有些压箱底的银子，娘亲不能少了你的。” 云夫人在塞苹果到女儿手上时，在苹果的底下垫了一个瘪瘪的荷包。云二小姐触手便愣了下，不动声色的接过。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赏赐的荷包越瘪反而可能会越丰厚呢。 “新郎来啦！” 云家的大门口新郎被堵住了。 *** *** 淑华小姐早早的便叫醒泡在了香花汤浴中，今日的鲜花她觉得分外的香。 “小姐，你不知道吧，今日的鲜花可都是徐娘子让人送来的。” 淑华小姐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脸上喜悦中带着羞涩，从今以后她们的关系就有了变化了呢。再也不是徐家嫂嫂了，要叫嫂嫂呢。 从北方回来之后爹爹就通过娘亲让她躲在家中绣嫁衣，还让家中的绣娘帮忙。这些日子除了必要的应酬，娘亲替她推掉了所有的应酬。 红盖头在云夫人手中抖了一下，轻轻的盖在了云二小姐的头顶。她的眼前一片红，她的心也跟着忐忑起来。 她与别的小姐妹嫁人不同，虽然别的小姐妹婚前也并不识得夫君，可毕竟通过爹娘、兄弟的嘴中了解过。 云夫人何尝不知女儿怎么想的，她弯下身子， “云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大女儿已经嫁为太子妃了，这是他们永远不能伸过手去的地方，可是二女儿总能保得住吧。 *** *** “状元公，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们也不想耽误你的好事情，催妆诗总要做两首吧。” 周围聚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赶考举子，文人在一起难免会吟诗作对。 “枝头莺语绕耳畔， 和风低语舞裙襟。 妆匣盈盈藏芳韵， 婀娜身姿展风尘。” 大家只是想要睹探花郎的风采，也不是来搞破坏的一首催妆诗足矣， “状元公好文采。” “再来一首。” 众人一阵起哄声，这是有人心中不服趁机想要探探状元公的底。 “催妆诗，妆容妍， 花香袅袅春风前。 脂粉轻抹颜如玉， 羞花争艳绽新年。 瑶台琼阁思无限， 婀娜姿态傲世间。 燕语莺歌词相伴， 华章绝艳赞芳年。” 顿时一片叫好声，云府的大门被众进士们给一轰而开。 *** *** “探花郎，今日不让你写长篇大论，也不背经文典籍，催妆诗做两首我们就放你进门。” 玉府门前同样围堵了一群人，因着玉老的关系这里可不止今科士子，可还有不少的玉老的门生故旧。 “美妆烟雾笼红颜， 娇娆姿态映芳年。 花间游赏留香气， 妩媚佳人梦中缘。” “好，第一首，不愧为探花郎。” 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知源身后也跟了些前来凑热闹的今科士子，有人不服气。怎奈他还没想好，知源已经脱口而出。 “花开春风催妆容， 燕语莺歌细细红。 婀娜娇姿舞翩翩， 倾城绝艳艳如蓉。” “妆匠巧手状妍媚， 粉黛轻描倩似花。 烟雨薄妆映檐下， 惹人无限思情牵。” 知源一连念出两首来，身后的书童挎着个篮子嘴里大呼一声， “红包来了！” 说着左手轻扬红包纷纷落地，知源趁机往前一闯待大家抬头时，他已经进了正厅了。 京城的百姓最是好热闹，尤其是今科的状元与探花同一天成亲，听说还在一处拜堂。从玉府、云府开始，一路之上两支迎亲队伍分别从两个方向走向徐家。 “状元郎真是英俊、潇洒。” “不愧为探花郎，风度翩翩、英气不凡。” …… 今日徐家所在的巷子里也聚了不少的百姓、文人，他们都想一睹状元、探花一同迎新进门。 “新娘子来啦！” 两支迎新队伍从左右两边同时进了巷子，哪个也没早一点、晚一点。 “新郎射轿门。” “新人下轿！” 天禄、知源牵着各自的新娘进了院门，一路进了堂屋。 今日高坐在堂屋的是玉老、庞老，他们以恩师之名接受新人跪拜。 “一拜天地！” “二拜恩师！” “夫妻对拜！” 大牛、欣欣站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两个弟弟终于成家，他们总算可以告慰一下各自的父母高堂了。不想， “拜谢长兄、长姐！” 只见天禄、知源扶着各自的新娘，一齐给他们两行了大礼了。这一行动可真是吓了他们一跳，上首的玉老、庞老手捋胡须满意得很。 这也许天禄、知源他们两个背地里商量好的，这一切都是背着大牛、欣欣的。 淑华小姐是知道的，可是云二小姐心中犯起了嘀咕。 “送入洞房！” 知源与淑华小姐的新房就设在了院子里，只要扶着过去即可。 天禄与玉二小姐的新房经过天禄与欣欣的商议，设在了玉老借给天禄的别院，用天禄的话说， “长姐，我可以借住在这里。可是我已经娶了媳妇了，我也是成家了另当别住。长姐，我已经长大了，定能够成家立业照顾好妻小。” 因此玉二小姐被扶着再次上了轿子，好在新房也只隔了一条街。轿子直接抬到了新房门口， “娘子，为夫抱你进新房！” 天禄亲手掀开了轿帘，弯腰从轿中将玉二小姐直接从轿子中抱了出来。 第175章 状元、探花一同成婚2 “送入洞房！” 司仪一声唱喝本来是要由媒婆扶着新娘子，前面由新郎牵着红绸一同进入洞房的。在那里还有些重要的仪式。 知源听得声音扭头看向自己的新娘，这个师叔最为娇贵的女儿，竟然许给了自己。他两大步走过去，声音很低只有新娘子，还有扶着她的芳眉能够听得见。 “娘子，接下来由我来替师叔照顾你，下面的路由为夫来带你一起走。” 说完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一把抱起了新娘子。芳眉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不过她替自家小姐高兴。 冲着身后的四个丫鬟看了一眼，低喝一声， “还愣着，还不快跟上。” 红盖头下的淑华小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一声低喃，一道细语落入耳中， “娘子，咱们入洞房了。” *** *** “新郎掀盖头！” 媒婆双手托着托盘，天禄将上面绑着红布的秤杆拿了起来。 他挑起红盖头的一角，歪头看过去。 也许是红布、红烛的映衬，新娘子一张秀美的白脸艳若桃李，一脸酡红没有喝酒已经呈现了醉红。 天禄手向上再挑红盖头被彻底挑起，新娘子低着头不敢看屋中的人，这让众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侧脸看过去也让人惊叹，娇媚、温婉，虽娇羞无限坐在那里依旧落落大方，一派大家小姐的做派。 *** *** “最后一项仪式，交杯酒。” 一边的丫鬟上前知源取过上面的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了淑华小姐。 “娘子！” 夹杂着阳刚之气的温柔嗓音，让自从进了婚房便没有敢抬头的淑华小姐抬起了头，露出那张早已酡红的娇俏玲珑容颜。 两人双臂交缠而过，各自饮下杯中酒。 “祝状元公、夫人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媒婆在两人面前跪下来，将两人的衣襟下摆系在了一起，才笑着起身。 司仪的声音响起， “主家在这边也摆了酒席，现在大家可以出外坐席了，这是状元公的一番心意。” 媒婆也扬了扬手中的红帕子， “这里没啥好看的了，大家到外面坐席。” 屋内的人一哄而散，屋内只留下新婚的知源、淑华一对， “娘子也累了吧，娘子先在这里歇歇，我还要出外陪客人喝两杯。今日来的多是今科的进士，不好怠慢的。” “嗯。” 再大方的姑娘，如此情境之下也只能轻嗯出声。淑华小姐点点头，知源转身出了婚房，便被一群前来贺喜的进士、举子们给围住了。 婚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娇嫩的嗓音响起， “二嫂嫂，你饿了吧。嫂嫂让人准备了些吃食，快来帮忙。” 娟儿带着香凝端着两个大托盘从外面进来，屋里的芳眉见了立马挥手让身边的四个红衣丫鬟上前。娟儿的手上空了，她的人便凑到了淑华小姐身边， “二嫂嫂，你快吃些，快点儿把桌子挪过来，可别饿坏了我二嫂嫂。” 她转头盯着淑华小姐看了一会，嘴里赞叹， “华姐姐今日真漂亮，哦，不对，我要叫二嫂嫂了。” 淑华小姐被娟儿给调侃得脸色更为羞红，娟儿拿了碗筷摆在她面前， “二嫂嫂，快吃吧。” 她亲自执筷夹了两筷子菜到淑华小姐面前的碗中，嘴里道出了歉意的话儿， “二嫂嫂，嫂嫂说了今日本来应该她来。可是今日也是禄哥哥新婚，嫂嫂刚刚应付了一会外面前来贺喜的一些夫人。现在请玉夫人帮忙镇着些，嫂嫂已经赶过去看看了。” “娟儿，我都明白的，看见你很好，今日嫂嫂受累了。” 淑华小姐睁着明眸看过去，娟儿一双秀眸带着笑意。 “二嫂嫂，你快吃，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用好了饭便歇歇吧，你也累得不轻。” “芳眉，替我送送娟儿。” “二嫂嫂，咱们不用客气，芳眉，照顾好二嫂嫂。” *** *** 一大早便被挖起只是喝了盏参汤别无进食，云二小姐刚刚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丫鬟去寻些吃食回来。 婚房的门被推开，一名身穿粉蓝棉质襦裙的妇人带着四五个丫鬟进来。一眼便可看出这些丫鬟训练有素，想到徐家与玉府的关系，想来是玉府拨过来帮忙的吧。 妇人在这些丫鬟面前，丝毫不输自己的气质，站在屋中落落大方，那股自然流露出来带着些英气的柔和，身上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气质，不自觉的便被吸引了。 “把桌子抬到床边，东西放下吧。” 这五个丫鬟动作间没有丝毫的声音，将饭菜摆到了桌上， “麻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吧。” 五个丫鬟鱼贯而出，欣欣站到了床边，看向床上的美人儿。 云二小姐已经猜到了来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知道今日徐家也是办喜事儿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红采挥手让小丫鬟抬了张椅子过来。 欣欣在椅子上坐下，一阵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婚房， “我是天禄的长姐，不愧是大家小姐，这气质、这容貌可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嫁入我家，很是亏了这一等的人才。” 欣欣很为云二小姐可惜，如果不是自家有些境遇，相信云二小姐可以嫁入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富贵一生。她拉过云二小姐的手，轻轻拍了拍，低沉温婉的嗓音让人悦耳很多， “他日天禄若有欺负于你，弟妹便来寻我，我来收拾他。这里有些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口味。弟妹想吃些什么，让人去厨房吩咐他们去做。我不能在这里多待，” 她目光在屋中看了一圈，云二小姐挥挥手，红采带着四个小丫鬟退出了屋中。 “长姐。” 欣欣拍拍云二小姐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塞到了云二小姐的手中， “这是我自己的私房，杨家的家底……” 欣欣想到那一场逃难，将话咽了回去， “这个你拿着，他日遇到了困难你们也有个救急的。” 欣欣站起身， “那边还有许多宾客，我请了玉夫人帮我坐镇，我也是不能久留，我在外面支应一阵便要回了。” 第176章 状元、探花一同成婚3 天禄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子墨，身子摇晃起来不断的往下出溜，酒醉的人群起哄， “状元公双喜临门，高兴喝大了。” “哈……” 急得子墨赶忙靠了过去，让天禄靠在自己身上，他努力支撑着自家公子的身子不倒下去，一面陪笑， “各位客人请便，我家公子今日太过高兴喝多了，我替我家公子给各位老爷赔罪了。” 他冲着大家陪着笑脸点头作躬转了一圈， “现在我要带我家公子回去歇息了，各位自便，自便。” 子墨揽着天禄的腰带便往洞房的方向带，天禄嘴里还在嚷着， “我没醉，来，倒酒。” 引来后面众人的又一轮哄笑，新郎官都撤席了，客人们也陆续告辞。 玉家的二管家站在门口替主人家送客，欣欣从院里出来， “玉管家，今日劳烦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抓紧用些饭食，再来收拾这些也不迟。” “徐娘子客气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欣欣坐上马车离开，她得回去了，这一天她也够折腾了。坐在马车中她捶着自己的腰，身上却轻松下来。 一轮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将这沉寂了一夜的城郭再次照亮。 天禄亲自端了托盘进了婚房，云氏正端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身边的丫鬟替她梳妆，她的秀眉轻轻蹙在一起，带着些娇弱的美。 “动作快些，还要过去请安的。” 昨日欣欣走后她打开荷包才知道里面是一千两银票，大小面额都有，花用起来极为方便，她这个大姑姐显然是用了心的。 昨晚退下丫鬟后，天禄与她交了心，两人坐在婚床之上天禄的嗓音低沉带着粗哑，情绪一时有些低落，让她很是措手不及。 她想了无数遍的洞房之夜，真是没有想到在外面看着光鲜八面的状元公也有这样的一面。 “我和长姐是在逃荒中我家仅存的两人，在这世上只有长姐与我血脉相连了。我能够有如今的成就，全赖长姐与姐夫的全力供给。” 仅这一句话，云二小姐重新定位了自家大姑姐。在自家夫君的心中，大姑姐就是如母亲一样。 “夫君，我会好好尊敬长姐。” 天禄抬起头来双眼晶亮，看不到一丝的杂质，这双晶莹双眸闪得云二小姐心房一阵颤动，她不是没有见过京城的贵公子。 无论哪家的贵公子，都没有这样的一双明眸。 “长姐？你叫长姐？” “夫君，我不应该这样叫吗？还是直接叫大姑姐？” 天禄高兴地摇头，脸上的笑容比他中了举还要高兴， “这样叫好，我很高兴，你能如此待长姐。” “我都听夫君的。” 云氏脸色羞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来，显然就是欣欣给她的那个。 “夫君，有一事儿得叫夫君得知。” “娘子，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天禄不知自家小新娘在婚房内会出什么事儿，着急的追问起来。 “夫君今日长姐过来给了我这个，说是给咱们有困难时应急的。” 云氏将荷包递向天禄，天禄没有接他只一眼便知这是长姐的手艺。 “长姐给你，你就收着吧。” 他长臂一伸将床幔勾落，烛光透到床上。狭窄的空间内只余了这新晋夫妇二人，温度陡然升了起来。 “娘子，该歇息了。” 云氏想到娘亲头一晚递给她的‘小人书’，脸上的红色更浓，比之红苹果更甚。 “娘子！” 天禄嗓音突然哑了，这声音听在新娘子的耳中更具诱惑，她轻轻嗯了一声。 天禄将人拦腰抱住，轻轻的放躺在了床上，粗哑着嗓音又叫了一声， “娘子！” &&& &&& “娘子，梳洗完了先吃些垫垫，咱们再过去，到时恐怕得有一阵好忙。” 二人用了新婚第一顿早饭，子墨在门外回禀， “公子，马车备好了。” 天禄看向云氏， “娘子，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了”。 云氏点头走过去，天禄亲自扶了她的右臂给她支撑。云氏只带了一个小丫鬟， “红采，明日老爷就要出发赴任，你留下将东西都打包整理好，免得明日匆忙。” 徐家大门口余江远远看到天禄骑着马护着一辆马车过来，他撒腿往里跑， “娘子，杨老爷过来了。” 昨日欣欣将自家的下人聚了过来，考虑到天禄、知源已经金榜题名并已经被授了官，便叫自家下人都改了口了。 余江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知源的婚房房门也从里面被打开，知源扶着玉氏慢慢走出来。 天禄扶着云氏从大门而入，两方人在院中相遇。 “禄哥！” “源弟。” 两人各自打过招呼，那边云氏已经与玉氏也打起了招呼。虽然她们之前并不熟，可也不是不识。今日做了亲戚，反而更显亲热起来。 “你们四个就不要在院子里说话了，知源你们俩去拜一下爹娘，也要告诉他们一声你成家了。” 天禄你们俩也去拜下父亲、母亲、大哥，把你的喜讯亲自告诉他们一声，也让父亲知道你已经金榜题名，成了咱家第二个状元，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 “是，嫂嫂。” “长姐，这就去。” 天禄、知源恭敬的给欣欣行了礼，知源、淑华由大牛领着走了。天禄接过欣欣手中的包袱，领着云氏也走向另一边。 “父亲、母亲，还有大哥的灵位一直供奉在长姐身边。如今我已经成家，便要将他们请回自家供奉香火。” 拜先人、起灵位也是很麻烦的，他们重新回到堂屋，淑华、云氏以晚辈礼给欣欣、大牛敬了茶，欣欣给了两人一人一棵五十年的人参作为回礼。 “见过婶婶！” 徐家鸿出来给淑华行礼改口，以前他是叫小师姑的。淑华拿出一副笔墨纸砚来，给家鸿做见面礼。 “谢婶婶。” 他又把自己福娃娃一样的小身子移到了云氏面前， “见过小舅母。”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云氏出手也是一套的笔墨纸砚，看来也是打听过的。 余江跟在后面都要拿不住了，家鸿回头， “余江，你先送回去，把我桌子上的两幅画轴拿来。” 第177章 启程 “小公子，是这两个？” 余江捧着两幅画轴回来，徐家鸿哒哒跑过去，拿起其中的一幅双手递给了云氏， “师爷爷说我画迹还不显，我以为这话说我的画拿不出手。舅母，我自己写的大字，不及外边的名人字画，只做庆贺。” “家鸿，可以看看吗？” 天禄很好奇能让家鸿拿出来显摆送人，家鸿点头， “请舅舅指正。” 云氏将手中的画轴交给红采展开，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大有长进。” “真是天才，笔锋有力、锋锐暗藏，是用过苦功的。” 二哥哥家的小侄儿已经六岁，尚不及。云氏看着这一幅字，虽然笔迹稚嫩，却是工整暗藏笔锋了。 又看着家鸿行止有度心下已生了喜欢，只见他又走到了淑华面前，伸手接过余江手中的另外一幅画轴， “婶婶，贺婶婶与二叔叔新婚如胶似漆。” 家鸿站在那里解释了下， “我现在年纪尚幼，所读经典不多，也只想到这一句，因此写了两幅一样的大字，分别送给二婶婶、小舅母做新婚贺礼。” 淑华弯下腰来，伸手要抚摸家鸿的头顶，不想他偏了下头，只能拍拍他的小肩膀， “我很喜欢，你很用心了。到了你二叔叔的就任地，我会让人挂出来。” “我也会，这很值得纪念。” 听到家里新晋的两位长辈如此夸奖，即使身为小天才的家鸿也是心神荡漾了。 “老爷、娘子，可以开饭了。” 欣欣、大牛率先站了起来， “咱们今日也算是吃一顿团圆饭，走，开饭了。” 云氏发现不只天禄、知源就餐礼仪到位，就是大牛、欣欣、娟儿、家鸿也都如是。大家刚一入座欣欣便摆摆手， “这里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也下去用饭吧。” 收到各自主子的信号，整个堂屋中只剩下欣欣、大牛一大家子人安静的用餐。 “两位弟妹都出身不凡，家里的饭菜不知是否可口？” 饭后大牛拉着两个弟弟到一边说话，这一路过去也是遥远他还是要多嘱咐些事情的。欣欣便拉了淑华、云语涵，到自己的屋中说话。 他们相聚也就这一天，明日一早两个弟弟就要出发，有些话就要赶紧说了。 “淑华、语涵我就不多客套了，” 欣欣走到一边的箱子旁，在里面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两个荷包来，瞧着略有些鼓。欣欣重新走回去在椅子里坐了，将两个荷包塞进了淑华、语涵的手中。 “明日你们便要出发，今后便要你们自己过日子了。我和夫君这些年没有攒下多少，这里面有些银两，是我和夫君给你们的家底儿。” 淑华是知道徐家情况的，连忙抽手却被欣欣给逮了回去， “你们俩都拿着，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穷家富路，有些银钱傍身总是底气。何况天禄、知源一旦到了任上，这花销恐怕不会小了，到时该花的便不能小气了。我想，这些你们俩都比我懂。” 她拉过两人的手叠在自己的手心儿，用自己的手捂住两人的柔荑，轻吐心语， “天禄是我的亲弟，知源虽不算我养大的，可也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们可以说，都是我的至亲弟弟。听说，他们俩就职地离得不远，还是彼邻的县城。” 淑华、语涵出嫁之时都自家长辈教导过这个，也跟她们俩深度剖析过，此时均点头， “你们要记得，都是彼此的依靠。只有你们攥成一个拳头，才会不被打倒。还有昨日我听说徐土，也被破格分配到了容县县令。虽然距离你们不是很近，可也相距不是太远。你们要心中有数，这个徐土不是别人，他是知源和夫君的族弟。” “今科虽没有进一甲，可也在二甲三十八名，也算不错了。” 欣欣看着二人， “我能够嘱咐你们的不多，管家、理事这些相信亲家母已经多有嘱咐了。只一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重好自己。记得，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柴烧。” 香凝在门口晃了下，欣欣叫人进来， “有何事儿？” “娘子，老爷问你找两位夫人说完话没，禄老爷、源老爷要回去收拾了。” 欣欣起身，淑华、语涵跟着起身， “昨日你们才新婚，今日便要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香凝，东西都准备好了？” “娘子，都准备好了。” 香凝转身出去提供拖进来两个大包袱， “淑华、语涵，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在圣旨下来之时已经着手准备了，你们让人装车吧，都是些干货路上用得到的。” 欣欣、大牛、知源、淑华在门口送走了天禄、语涵，他们转身进院。 “淑华，让他们收拾你好好的歇歇，明日上路可有的受了。” 淑华听了羞涩一笑点点头， “嫂嫂，我明白的。带来的东西都没有开箱，有些东西不方便带着，我想暂时先留在这里。” 淑华与欣欣分开回了屋中领着丫鬟们收拾东西打包行李，知源刚才与大牛出去了雇骡马车去了。 这次不同于他们上次来京，一路有了女眷又是到那里任职，一些东西是不能少的。因此行李车，天禄、知源两家便分别雇两辆。 京城的北门刚刚打开一队车马便已经出了城门，天禄、知源依旧骑马随行在侧。他们在城门之外停了下来，扶着各自的娘子下了马车。 天禄扶着语涵来到云老爷、云夫人面前，知源则扶着淑华来到了玉老、玉夫人面前，一番拜礼必不可少的。 “见过岳丈、岳母。” 母亲拉了姑娘到一边最后嘱咐一番，说一些女人的话题，云老爷、玉老则是站在一起，嘱咐了天禄、知源一番。 云夫人见到自家老爷几次看过来，强忍了分别的悲伤， “过去与你大姑姐也做个话别，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 淑华、语涵一起走到了欣欣面前小声说着话别的话，玉老看了看天色，摆摆手， “天禄、知源，送君终有一别，时辰不早了，早些启程吧。” 第178章 娄福瑞上门 娄府后厨厨娘将最后一点卤五花肉、豆，摆放到盘子里， “也不知徐娘子啥时再开张，她说这几日他家弟弟娶媳妇。可是老夫人最得意这一口儿了，这可如何是好。” 娄掌柜回来后依旧复了旧职，协助自家主母处理些府外的事情，主要还是协调娄夫人各自的嫁妆铺子、田庄。 这日他是进府送田庄中养的鸡，在厨房门口听了厨娘这一嘴。心下惊奇，是什么东西还要娄府的厨娘去外面买，而不是自家做。 “娄管家。” 娄掌柜在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厨娘，急忙过来行礼。 “出了什么事儿，要买什么东西，还没有？” 厨娘简直要用脚抠出一座豪宅了，这话怎么让娄管家听到了，这可是她们掌家夫人的绝对心腹，从娘家时就跟在他们夫人身后。 “咦，这不是……” 娄掌柜话没说完脚步径直走了过去，直接在刚才厨娘摆放的盘子前停住。 “果然，是这个。” 先前说了半句话，如今又是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厨娘随在后面如坠雾里弄不清头脑了。 “管家？您识得卤货，这可是京城最近才出的东西，很是受欢迎，听说已经有几家盯上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娄掌柜神秘的看了一眼盘中的卤肉、卤豆，只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快了，你们不用担心。” 出了厨房他又递了话进后院，请见当家夫人他的小姐，并表明事情很急。 收到下人回报时娄夫人刚刚给娄老太太请安归来，她看向等自己答复的二门上的婆子，心下皱眉面上不显， “福管家这么急，有说什么事儿没有？” 二门上的婆子仔细回想了下， “夫人，娄管家说跟黑山村有关。” 娄夫人沉思片刻，最近闹得最风光的就是来自绥靖黑山村的一对兄弟，成了今科最大的黑马，让原本获得一甲的三人落马了两人跌至二甲。 只是这与自家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也知道娄福瑞跟了自己许多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辈。 “半个时辰后，领他进来见我，现在我要处理家事儿，还要陪老爷用膳。” 今年她的小儿子获得了武举探花，虽不及文探花让人津津乐道，可也是不小的成就，这些日子娄将军回京述职一直宿在她的院中。 “见过夫人，夫人安康。” 娄夫人从躺椅上坐起，处理完了府里的琐事儿她也是累了。 娄福瑞看了一圈没说话，娄夫人摆摆手，屋里只剩下她的贴身嬷嬷，这样自小就跟着她的，也是娄掌柜的亲娘。 “你坐吧。” 娄掌柜自己在门边拖过一个小杌子坐下了， “你这么着急见我，是哪里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小姐，你可还记得我在绥靖州签订的那份卤货的契约？” 娄夫人一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记不得了，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卤掌柜想起一事来， “夫人，小的还通过他家买过人参的，救了老大爷的那支人参，您还给了回礼。少爷过去替您巡视铺子时，还救过他家的小妹，他家还给您回过年礼，都是些干豆角、卤货、风干猎物什么的。” 坐在躺椅上的娄夫人突然想起来了， “噢……，想起来了，那家人记得姓徐吧？” 姓徐？娄夫人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娄福瑞，你想说的不会是今科的文探花一家吧？” 娄夫人记得文探花是姓徐的，娄福瑞点头， “夫人不光是探花，就是状元也是他家的。状元姓杨名天禄，是这家妇人的亲弟弟，探花是她的亲小叔子。咱们签的卤货契约，也是跟这妇人签的。” “就是这两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状元、探花一同结婚的两人？” 娄掌柜点头， “是，夫人，就是他们兄弟。说起来，这探花能有如今的成就，还得多谢这妇人，他的嫂嫂。” 娄夫人突然向前倾了身子， “照你这样说，京城突然出现的卤货也是他家的？” “小的琢磨应该是这样子。小的进来见夫人就是想去看看他们，当初签契约只是在绥靖州范围内，而且他们只收分红。” “你是想再次跟他们签订契约，京城内的？” “夫人，不，签订全国的。夫人，卤货即使是在热天如果保存得好，也能存放些日子的。” “行，你备些好礼，咱们先前不知，如今知道了定当是要贺喜的。如果真是他们的话，可以适当的让些利过去。” 娄夫人想到了什么，最后又嘱咐了一句。后院不是娄福瑞这样的男仆可以常待的地方，回完了事儿娄福瑞行礼退下。 有了夫人点头他在娄夫人身边大丫鬟的陪伴下，在夫人的私库中选了四件礼物，让人捧着去了徐家。 “你找谁？我家主人不在。” 余江守在门口，听到有人叫门。看到来人虽然是下人的打扮，可是穿着却是比普通的百姓还要好。他恭敬的行过礼，开口相问。 “这里是今科状元、探花的家吗？” “是，不过今早我家禄老爷、源老爷已经启程了。我家老爷、娘子出城去送，还未回来。” “哦，来得有些晚了。不过，我是来找你家老爷、娘子的。我算是他们绥靖的故人。” 余江小眼睛转了一圈，伸手相请， “您请进来坐坐，我家老爷、娘子也快回来了。” 胡同口行来一辆骡车打断了娄福瑞要抬起的腿，站在那里看了过去，主人家回来了，他还是先等等。 赶车的是大牛，远远的他看到自家门口站了几个人。 “娘子，娄掌柜来家里了。” 近些了，他认出来了，回头与欣欣说知。 “徐老爷，恭喜恭喜，我来晚了，也是今日才知令弟高中。” “娄掌柜，快请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大牛回身扶了欣欣下车，直接先将骡车拴在门口了，他们在堂屋分主客坐下，欣欣吩咐香凝泡了茶水上来。 娄福瑞打量了一圈，这堂屋的布置非常的书香气，从进院开始就给他一种住家的气息。 “徐老爷，你们这是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第179章 绥靖奏折，不明的老将军 徐大牛点点头， “我与内人商量过了，便在京中闯一闯，家鸿也已经在这里找了书塾了。” 娄福瑞心下明白，这两口子恐怕更为主要的还是为了孩子。 “徐老爷、徐娘子，这次来一是替我家夫人恭贺两位令弟高中，二是听说两位京已经开始卖卤货了，我家夫人还是想与您签订契约，咱们再次合作，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娄掌柜目光灼灼的看了过去， “只是这次咱们要签的是全国范围的契约，条件一如以前，咱们还可以多让一成利。” 大牛、欣欣对视一眼，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互相轻轻点了下头。他们虽与娄福瑞口中的娄夫人不熟，可是与娄福瑞可是合作了很多的时间。 他们相信能够调教出如此心性的下人，其主子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啊，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契约当即重新签订，大牛又与娄福瑞去了顺天府衙备案。有娄福瑞打头，事情很顺利。次日，欣欣大牛只是卤了些猪下水、猪头出摊，其余的按照契约规定，他们不再出售。 其实普通的百姓，平常也只是买些卤好的猪下水、猪头，至于五花肉、排骨啥的，他们是不会沾的。 “对不起，从今日开始只卖两样，咱们与醉仙居签了契约了，不能再卖别的。” 这一天大牛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样，大牛一人就可以出摊儿，欣欣自己一人带了香凝赶着骡车，出了京城直奔城外六里外的山林。 一时山林之中，欣欣觉得浑身舒畅，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奋力的张开，呼吸着山林中久违的气息。 她站在山林中脚踩青草，双脚跨立双手张开，全身放松张开的双手触碰到两边的树木。丹田中的玄木异能透体而出，通过树根与整个森林相连。 一呼一吸整个森林脉动一起，玄木异能在吸气时回流到体内，流经全身回到丹田，再由丹田流出经手指透体而出与树木相连。 香凝守在马车旁，按照欣欣的命令一步不敢离。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欣欣才唤她， “好了，香凝，在这里等我，你不要走远了，可以在附近挖些野菜，咱们回去加个菜。” 这座山里是真的有东西，欣欣用柴刀拨开身前挡路的带着新绿的杂草，拨开新吐绿意的枝条。 她在一片斜坡停下了脚步，这里已经进深林了。植被茂盛根本没有路，欣欣一路披荆斩棘过来的。 也是幸亏早有准备，将袖口、裤腿都绑了起来。她将一块地清理了下，露出藏在里面的植株。 伸手轻触慢慢地输出玄木异能到植株之中，这里渺无人烟，欣欣也算放心些。 只是她的玄木异能等级尚低，这些年来也只升级到了三级。她被迫停下输送，整个人盘坐在地上，再次运功恢复异能。 连续了三次，天色已过午时。 欣欣看着手中的几颗人参种籽，觉得不虚此行。 她也开始动手采人参，经过她的这一番损伤，这棵人参已近五六百年，就是在京城的官绅富豪之家也是不常见的。 这次为了给天禄、知源办婚事，紧接着又是打发他们离开，几乎已经耗干了他们的积蓄，只余六千多两银子。 虽然这个银子看上去比普通百姓要多得多，也算是个小富豪了，可他们不能坐吃山空。 这株人参，就是欣欣的目标。她已经想好了，用这株人参的银子买些田地，这样他们也算是有了些底气。 两匹快马从京城的北城门穿过，进了京城直奔中书省。来人直接面见了中书令，将一封来自绥靖的密折递到了中书令手中。 中书令看了密折双眉紧皱，他转身出了殿宇与服侍的太监吩咐， “我要立即觐见皇帝。” 一道道关卡传上去，中书令见到皇上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绥靖州新呈密折。” 中书令双手高举密折，万公公急忙走下来双手接过高举过头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密折亲手拆封取出一封奏折来，这种奏折需要皇帝立马审阅。 “传娄老将军、玉老、庞老进宫。” 皇帝终于将奏折放下，却发出这样的旨意，他的脸上无悲无喜。万公公常年跟在皇帝身边，却感受到了皇帝的愉悦。 大概是个好消息吧。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一同到了宫中， “平身，赐座。” 有小太监搬了椅子过来，三人都是有功于社稷的大功臣，在皇帝这里的待遇自然不是别人可比。中书令早已回去当值了，这里没他什么事儿了。 “朕这里有封来自绥靖的密折，你们也来看看。” 玉老、庞老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可怜娄老将军正在家中看家丁们练功，突然被叫了过来。 心下大疑，就是他之前在朝之时，也只是个武将，那些时政、治理的事情是找不到他的。军营之中的招兵、练兵，护卫朝廷、拱卫京师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这封明显是地方官上奏给皇帝的奏折，竟然要给他一个带兵的看，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皇上，老臣这里也有奏疏上呈。” 玉老、庞老也是有准备的，站起身双手呈递奏疏，他们俩早就等这一时了。 二老看完了奏折与他们所知大致差不多，这才递给娄老将军。老将军看完了字都认识、意思也明白，可他不明白的是这与自家有什么关系。 这奏折上竟然也提到了自家， “皇上，老臣不知此事儿，现在老臣的长子回京述职尚未离开，他应该是清楚的吧。” “来人，专娄帅进宫。” 娄帅来得很快，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娄帅，你来看看这封折子。” 娄帅恭敬的接过万公公托举过来的折子，展开细看，他的眉头皱了下也是不太明白。忽然想起一事来， “回万岁，四年前北方通关遭遇戎族围攻，当时正逢大雪北方粮草不继。无奈之下，只能动用了末将夫人在北方的店铺存粮。” 第180章 大牛觐见皇帝 “当时戎军围关，末将直接让人将粮草送了过去。之后守将回报，这批的粮草饲养的军马要比之前强壮很多。 那场仗打得很辛苦，那批粮草几乎没有剩下来。末将也是在后来巡营之时，听到将士们谈论过。只是后来我再次向绥靖发文要粮草，再送来的粮草便与之前没有区别了。” 末将也曾经写信与末将的夫人问过此事，末将夫人对于此事也是所知不多，只说是与嫁妆铺子合作的农家送的。当时筹集粮草之时，那批粮草也是夹杂在别的粮草中一起送过去的。” 娄帅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讲了个明白，玉老听了有些明白了。他站起来向皇帝禀报， “万岁，老臣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老师，请说。” 皇帝将目光看向玉老， “那批粮草应该大致分为三样，就是奏折中玉米、红薯、高粱，这也是乱世之中灭绝的种子。据我所知，是由一对猎人夫妇在山林中偶然获得。他们其实也并不是太清楚，直接在家中试种，得知是吃食便种了。” 皇帝眼神亮得如明灯，看向玉老， “老师，这样说的话是知道那对夫妇了？” “万岁，其实这也不是毫不相干之人，就是今科状元的长姐与姐夫，探花的长兄与长嫂。” “据朕所知，这两位乃是一家人。” “万岁明察秋毫。” 玉老不大不小的夸了皇帝一句，皇帝看了一眼玉老，心下明白。 “宣今科状元的姐夫进宫吧。” 大牛是被一队太监带进宫的，一路过来他都看呆了。他连三进、四进带跨院的宅子都没见过，更别说如此恢宏的皇宫了。 一路上他是连头都不敢抬，大殿之上玉老咋想也觉得不行， “万岁，那徐大牛就是最为普通的一名山村猎人。如今得见君颜，还是让老臣过去先安抚下。不然老臣担心他巩冲撞圣颜，耽误万岁了解事情。” 皇帝听了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下来，看了眼身边的万公公，就见万公公走下来， “玉老，老奴领您过去。” “大牛，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不？” 大牛艰难的点点头，去叫他来的人已经非常明显了，并没有任何的掩饰，就是皇宫中的人。 “皇宫。” 虽然吐字结巴，玉老仔细观察着大牛的面部表情， “还不错，总算还算镇定。一会儿当今万岁要见你，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可以。现在我要简单给你说下礼节，你能记多少便记多少。” 大牛点点头，可他心中的激动是压抑不下去的。 大牛在进门不远处便跪下了，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喊得极高显得他极为兴奋，而不是害怕。 皇帝向下打量，他有些好奇，一般的京城贵公子第一次见自己都会害怕。可他从大牛身上只感受到了兴奋，竟是没有半丝的害怕。 他摆摆手，殿内的无论太监、宫女，还是玉老、庞老、娄家两代将军，俱是退出了大殿，万公公领着一队小公公最后出去。 两位小公公无声的将殿门关上，随后低头略弯腰恭立在门两侧。 殿内皇帝起身从龙书案后转了出来，他在下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你平身吧。” 大牛太过兴奋没听清，也没听明白， “你起来，走过来。” 这话大牛听明白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步小步往前挪到了皇帝面前二十步远的地方，他便再也不敢动了，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皇帝微微一笑，指了一旁的绣墩， “坐，陪我说说话。” 皇帝状似很随意，这个态度让大牛的兴奋减轻了些。 “我听人跟朕说，你家种出了玉米、高粱、红薯？” 大牛一下子吓得出光良溜到了地上，皇帝也没理他， “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大牛结巴了会，才慢慢的吐出话音， “那不是小民发现的，是小民的娘子最早发现的。” “你家娘子？” 大牛点头，想到是皇上连忙补话， “是小民的娘子。小民的娘子是秀才的女儿，是遭了难只剩下姐弟二人，才嫁给了小民的。” 这倒与皇帝所了解的差不多， “你娘子是怎么发现的？” 皇帝从椅子上起身，也席地而坐，随口问， “小民的娘子与内弟刚到村子里没有吃食，也没有地只能去林子中寻找过冬的吃食，是在山林中寻到的。有了这红薯、玉米，那一年冬天我们才度过去。” “你们不知朝廷有旨发现红薯、玉米，朝廷会有重奖？” 大牛摇摇头， “小民不知。” 皇帝沉默了，这道旨意还是他的父皇当政末期发的。 “你先出去吧，会有人带你出宫的。” 皇帝看着大牛给自己磕头行礼，慢慢退着走出了大殿，才叫外面等待的大臣， “你们都进来吧。” 皇上就那样坐在地上也没动，吓得第一个进殿玉老一下子跪在了门口不远处，后面的庞老、娄家两帅，太监、宫女门里门外跪了一地。 皇上看了一眼，又坐了一会才吩咐太监， “扶我起来。” 他的腿有些麻了， “你们平身吧。老师留下，你们退下吧。” 只有玉老被留了下来，皇帝重新走出龙书案后，拉着玉老一同坐在椅子上， “老师，先皇的那道圣旨竟是被他们给忘了，不然朝中的粮仓早已被填满。” 皇帝有些伤感， “万岁，这事儿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可现在他们已经及时弥补了。据我所知整个黑山村，现在多数人家已经种植了不少的玉米、红薯。相信只要朝廷得力，将这些普及到绥靖州乃至全国，也是指日可待的。” 为了给皇帝定心丸，玉老只能抛出了欣欣， “据我所知去年来京时，大牛与其娘子也是带了不少的玉米进京的。至于红薯普及起来会比玉米更快，万岁可以派农事官或是皇庄中的管事到黑山村。” “就这么办。” 皇帝起身走到了龙书案后，展开纸张连刷了几道圣旨。 第181章 获封侍农伯 大牛是被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公公给送到宫外的，回头看一眼刚才出来的地方，依旧如坠梦中。 刚才他竟然与皇帝并肩坐在地上，这不是做梦是什么。哆嗦着爬上骡车，习惯的拍了下骡子的屁股，它便自己动了起来。 直到骡车走出皇宫的范围，大牛才回过神来，发现这骡子是在往自家的方向走。 远远的他看见欣欣站在家门口正张望着，看到骡车往这边走着迎了过来，大牛笑了。 把骡车卸了，将骡子系到牲口棚中、车厢推到一边的棚子里，又给骡子喂些草料。 “娘子，回屋。” 欣欣看到大牛显得兴奋却已现疲惫之态，夫妻二人正要关了大门进屋，大门外玉家、庞家两家的管家带着下人进来了。 “徐老爷、徐娘子，我家老爷传回消息圣旨一会儿就到，让我们过来帮忙。” 圣旨？ 大牛呆愣在那里，虽然之前也见过，可那是给自家弟弟的，也没见什么仪式啥的，弟弟在自家院中便接了。 庞、玉两家的下人都是做惯了的，又带来了香烛祭品，现在一一摆出来。大门外便又有动静，顺着大门进来一队太监服饰的人。 当先一人身着绛紫袍服、脚踏长靴、手托明黄卷轴大步走了进来， “圣旨到，徐家接旨。” 来人直接在香案前站定，大牛、欣欣跪倒磕头，万公公看了一眼展开圣旨直接开读， “奉天承谕、皇帝诏曰：兹有绥靖州黑山村民徐大牛，献上玉米、红薯有功于社稷，今特此赐下京郊良田五百亩，赐封侍农伯，白银两千两。钦此。” “这是新科状元、探花的兄长刘大牛家吗？” 送走了前来宣旨的万公公，又送走了前来帮忙的玉、庞两家的下人。大牛夫妻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回到院中，从胡同口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大牛面对来人点头， “我就是刘大牛，这里正是新科状元、探花的家，请问你们有事吗？” 来人听了便是放松的一笑， “终于找到了，我们是绥靖州那里来的，黑山村的村长让我给你们带来了三口大箱子。也没有具体地址，只让我们找今科的状元、探花。我们好不容易探听到你们住在这里，东西我们总算是送到了。” 镖局的人帮着将三口大箱子抬到了院子里，欣欣亲自执笔写了封回信，交给了镖行的人， “劳烦你们帮着带给黑山村村长，拜托。” 夫妻二人送走了镖行的人才算是关了大门再次进了院中，他们直接坐在院中的台阶上歇息了一会。 “夫君，我打开看看，村长爷爷给捎来了什么？” 离着家这么远，还能接到来自老家的礼物，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干豆角、干豇豆、葫芦条，……玉米、……红薯。” 欣欣一一打开了箱子，尤其到最后一口箱子，看到红薯时她真的高兴了。刚才皇帝封赏了五百亩地，她还正琢磨着些什么呢。 “夫君，明日你便弄好了温床，咱们育红薯苗吧。” 大牛看着箱子里的红薯点头， “应该还来得及，我立马套车去买些材料回来，娘子先在家中收拾一下，便把温床安在那间闲置的西厢中。” 皇帝看了一眼御案上尚未批示的折子，揉了揉太阳穴， “万岁，奴才侍候您。” 皇帝摆摆手， “朕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皇帝有话哪里会有人还敢大胆跟随，皇帝一人出了乾清宫一人独自行走在宫道之上。他自小便生活在宫中，道路自也是熟悉的。 左拐右绕之下竟是躲避开了所有巡视的御林军，来到了太子居住的宫门前。 这里他有多久未来过了，宫内侍卫们巡视是有特定路线的。而且据皇帝所知，他的这个太子的居所并不固定。 虽有太子妃、良娣，可是少有夜宿的，多是独自一人夜宿。他在心中点点头，想要站在最高端必然会有所舍弃。 太子宫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狼嚎，侍卫们一阵忙乱过后什么也没有寻到，在太子训斥了几句后各自归位。 太子挥手斥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又打开了门，皇帝直接闪进了殿内。 “父皇。” 太子并不惊讶，只是他的父皇好久没有用这个信号了。皇帝在太子宫中待了有两刻多钟才离开，太子独自站在殿内，原本高大的身影显得孤零零的。 他的心也确实如此，谁说繁华中没有孤凉的。 皇帝再现身形又是一番庄严帝王模样，他熬夜至半夜批示了所有的奏折，才在太监们的服侍下睡下。 “万岁，今夜……” 皇帝摆摆手， “不用了，朕想清静下。” 暂时他不想见哪个嫔妃，他知道他们的心思。 黑山村老村长拿着手中的信再次看了一遍， “老大，大牛家的宅子给照看好了，他家的田地大牛已经捐给村里做祭田了，所得的银两要先盖所书塾，往后村里凡有天赋的孩子都可以在书塾中念书。请先生的费用便从祭田中出，族中有困难子弟，凡有资质、品格良好的，也可以用这些银两作为供给之用。” 村长叹了口气， “老大啊，其实资源、天禄念书所费原本说好是族中供给的。可实际上，并没有花费族中一文铜板，这个你要心中有数。” “爹，儿子记住了。” “你得记住，这人情是越用越薄。” *** *** 欣欣站在自家的田地前，这片田地便是六年前当今赏赐下来的。他们夫妻二人直接自己管理，当年便出银子置办了全套的农具、购买了三头牛，又雇佣了六户长工帮着干活。 这六年下来收成都不错，今年虽有些干旱，他们多种植了抗旱的红薯，粟、黍、高粱也比往年要种得多。 反倒是往年欣欣比较喜欢的红豆、绿豆、大豆，这类作物根本没有种植，而是腾出了地方给其他的作物。 有着欣欣在，他家的种子已经是几度改良，亩产都要比别人家多上一倍不止。每年都会卖掉大部分的收获，被人当成种子买走，他们自家再从粮店购买米面。 第182章 玉老的愿望 离了田地欣欣自驾了骡车向附近的山林跑去，这片离着最近的二百亩山林已经被她买下了。用花了银子将这片山林圈了起来，在山林中特辟了一块地建了一处庄园。 “夫人，您回来了。” 这片山林形成了一个大的庄园，庄园大门处守门的家人迎了上来，有人给打开了大门，欣欣看向来人发问， “庄里无事吧？” “回夫人，都正常，散养在各处的野鸡、鸭、鹅、鸡，所下的蛋已经都收了起来，刚刚已经被收走了。” 欣欣点点头， “老爷回来了吗？” “夫人，少爷放假来了庄园了，正跟着老爷在林子里呢。” 欣欣摆摆手， “嗯，我知道了。” 她自驾了骡车到庄院门前停下，庄院之外也居住了十家的长工，他们在庄园里专门划分出来的一块地上建了院子。 平时帮着打理山林中种植的桃、李、苹果、梨、核桃、粟子这些树木，再将山林中散养的家禽、野鸡所下的蛋，每日里收集起来，会有人来收购的。 大牛带着十一岁的徐家鸿直到日头快落山，才从外面回来。父子二人俱是一身精悍的短打，身背着弓箭，手中提着猎刀。 欣欣顺着声音看过去，如果不是知道她可不会相信，自己面前的家鸿会是个地道的文人。这个样子可是像极了他的叔叔，而且更青于蓝。 “娘亲。” 徐家鸿见到欣欣正在摆饭，疾步走到欣欣面前站定，恭敬的一礼。虽着粗布短打，一举一动间毫不失他温文尔雅的形象。 看着面前英气勃勃的长子，给自己行礼间自然流露的儒雅，她笑得满足， “鸿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鸿儿想娘亲了，跟师爷爷请假回来两天看娘亲、爹爹。” “哥哥！” 稚嫩、甜美的声音由屋里传出来，五岁的徐露雅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脸高兴的叫着。 欣欣在一边摇头，恐怕不是想老爹、老娘了，而是想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了。自家这个女儿也不知是像了谁，淘气捣蛋第一，没有一点儿小女孩的稳当劲儿。 小小年纪便能在山路上奔跑，倒是身体很好，长到五岁也很少生病。欣欣眼疾手快的将路过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抓住， “你可给我稳当些，你姑姑来信儿了，已经帮你找好了嬷嬷，也是时候好好的教教你了，不然可是要不得了。” 徐家鸿听了便很是心疼， “娘亲，妹妹还小呢。” 欣欣望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心疼到极点的两个男人，只得硬起心肠来， “雅儿不可能一直在家中，你们俩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吗？有些习惯那是从小养成的，有些东西是耳濡目染熏陶出来的。 我可跟你们说，这次娟儿可是托了玉府的蓝夫人，特意寻了这两位嬷嬷过来，到时你们父子俩可不能拖了后腿。” 她又来到女儿面前，蹲下来与女儿视线平齐，目光严厉、语气坚定， “雅儿，这次娘亲可不会再心软了，你是明白娘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哥哥去年给你启蒙，你已经读完了三字经、弟子规。 可是，你还有女学要学。娘亲已经给你请了嬷嬷了，待你再大些可以自己考学进京城的女学。” 露雅的小脸渐渐垮了下去，娘亲虽放任她淘气，可是该学的娘亲可是一样也没让她落下，她点点小脑袋，声音里带着些小委屈， “好吧，娘亲，我知道了。” 欣欣的这一双儿女，只有她自己知道，从娘胎中便开始用玄木异能温养，待胎儿在腹中成形，便开始用玄木异能温差筋脉。 也因此她与徐大牛成婚十二年来，也只孕育了这一双儿女。不是她不想儿女成群，而是消耗太大，她不能再孕育了。 饭后一家四口坐在庭院中，家鸿有些低沉的开了口了， “娘亲，师爷爷让我再忍耐几年再考。” 本来在一年前他便想下场考童生的，只是被玉老给阻止了，今年他是又被阻止这才跑回来的。 欣欣听了儿子的话，转头看过去， “你是私自跑回来的吧？你师爷爷、师兄们知道不？” 徐家鸿便低了头，嘟哝着， “我出来的时候大师兄看见了，我也给师爷爷留了条子，看看妹妹就回。” 欣欣有些品过味来了，她招手叫过徐家鸿，这孩子自小聪慧，可也有犯牛脾气的时候，譬如现在， “鸿儿，娘亲大概明白你师爷爷的用意了。当初你师爷爷收你舅舅入门，便有些感慨你舅舅过了童生试。” 徐家鸿看着母亲说起那个三元及第的舅舅的事情，抬起头睁圆了眼睛看着母亲， “当初在那个院子中玉老遇见了在地上画笔画的你，可能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你师爷爷可是用心良苦，他想在有生之年培养出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来。” 欣欣拍拍长子的肩头，眼中晶莹闪烁， “家鸿，玉老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你当知道。你的身上寄托了玉老，多大的期望，你明白吗？” 家鸿不是不懂事的乡间顽童，听了母亲的话他一时愣在那里。欣欣摆摆手抱着露雅，又看了大牛一眼，一家三口回了屋中，只留家鸿一人站在那里。 “娘子，” 大牛看向长子，欣欣摇摇头， “我说的道理就是他自己也明白的，可是要想通还得他自己来，别打扰他。” 红日自东方的山顶喷薄而出，瞬间将山林的树木染上了一层金色。 大牛醒来本想叫儿子跟自己对练几招，只是他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给他开门。伸手推向房门，门自己开了。 屋内已经不见了徐家鸿的身影，他在桌上发现了徐家鸿留下的书信， “爹，娘，孩儿回城了，你们自己保重身体。孩儿拜上。” 大牛拿着纸条回了屋中，欣欣已经坐起正在穿衣服， “娘子，家鸿走了。” 大牛将纸条递给欣欣，她看过后虽也想念儿子只在家中待了一天，可她是欣慰的。 第183章 再置房，盼弟归 欣欣将手中的纸条放进一边的小梳妆盒中，转身面对大牛，脸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夫君，家鸿终于选择了他要走的路，也明白了他自己的心。这孩子自小便有主见，咱们能做的只是支持他走下去。” 对于儿子的选择大牛无从说些什么，只能尽力做些自己能做的。 “我去林子里转转，那些野兔又有能出笼的了。” “好，夫君到时记得最先联系醉仙居。” “我记得，自从娄掌柜从掌醉仙居，这野兔、野鸡便没有落入别人家过。” 大牛对于娄掌柜现在雁过拔毛的行为，很是有些佩服， “他连兔皮都放过，直接送进了娄夫人的嫁妆铺子处理，还把你染色的方子也给顺走了。” 欣欣看着自家夫君又嘟囔起这个事来，忍不住莞尔一笑，脸上带着淡淡的幸福， “夫君，娄掌柜那也是给了银子的，何况咱们也不耽误使用啊。你切不可再说了，对了，我要去看看红薯苗，可能会回来晚一些。” 欣欣专门辟了两间厢房做这个，已经长出手指长的红薯苗让室内绿意盎然。欣欣伸手抚过，这些年育苗的事情从来都是她自己经手，尤其是浇水。 提起撒水壶的瞬间她手中的吐出绿色的玄木异能，融进了水中顺着撒水壶喷洒到了秧苗之上。 这个才是各家放弃自己育苗，而从她家买苗的原因，当然别家也只能暗叹自家仆人的手艺不行。 不是没有人自己育过，可是对比着欣欣培育出来的，无论是长势还是结果都要差上不止一成。 “娘子，大力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欣欣听到外面的声音，头也不回的问，目光中依旧是面前的这一片绿。 “已经在饭厅见老爷了。” “你先回去，我这里做完了便回。” 欣欣是边吃饭边听大牛说守护城内院子的下人大力所说的事情， “夫君，大力过来说咱们院子左右两家同时要卖院子。右边那家外调回京不知何时，又要筹措路费、盘缠，只能将京中的一些产业卖掉。” 欣欣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吃饭的动作可没有停下。 “左边那家原本是个来京的商户，京中的生意不好做，他想处理了京中的产业，回老家养老。” 放下手中的碗，欣欣在心中盘算了下。自家不光是有田地上的收入，还有当年淑华火锅的收入，醉仙居卤货的收入，冬日里卖新鲜蔬菜的收入， “他们急于出京，价钱上便不会高太多。咱们所居之处既不属于东城，亦不属于西城，虽然价钱要比南城、北城要贵，可也不会如东西两城那样离谱。” “娘子，咱们暂时先回京？” “这里安排下，咱们回京。” 大牛驾车欣欣坐在车厢里，夫妻二人独自回了城中，城外的庄院自有长工打理。这些长工及家人，都是签了契约的，虽不是下人，可是全家也跟庄园绑在了一起。 京城徐大牛家堂屋，大牛坐在上首， “大力，你出去打听一下，左右两院要价多少，听说他们也是一进的小院？” “回老爷，是的，价钱小的已经打听过了。虽然地段很好，可也都是一进的四合院。他们两家要价差不多，左边的商户九千三百两，右边的官家七千六百两。” 大牛听了皱眉，据他所知这两家户型一致， “差了这么多？” “老爷，那官员急着上任，又是在遥远的南方乌县，这一路之上虽有朝廷的驿站，可也需要不菲的开销啊。” “你再去打听一下。” 大力领命出去了，没有半日便回来了，直接寻到了大牛面前， “老爷。” “都打听清楚了？情况如何？” “回老爷，右边那家卖得急看的人不少，可是能够出得起银子的不多。” “左边那户商人呢？” “说也奇怪，原本是不急的，可是突然间他们家也急着卖了。” “什么原因？” 大牛也是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虽然他有个侍农伯的官员，可这就是个虚衔，每月领些俸禄而已，当不得什么的。 “老爷，奴才已经打听过了，那户商人是接到了来自老家的一封信，之后便着急起来。应该是老家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催着他回去。” “跟他们接触一下，看看多少银子可以拿下。” 大力出去了，那家官员急于上路苦无盘缠，听说隔壁的邻居要买下他的房子，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可以过来签契约了，这房子里的东西、摆设我们就不拿走了。还有书房之内还有这些年我积攒下来的书籍，也一并折给你家老爷。” 大牛直接出面与这位关姓官员签订了契约，当天完成了过户手续， “我们还得在这里住一日才能出发。” 大牛原本也是不着急的，有人住着房子会更好， “不着急，我买这院子也是预备着有一日我家弟弟回来有个下脚之处。” 关姓官员哪里不急，当天便收拾了行李次日便启程上任去了。欣欣带着人进去收拾了下，里面的陈设基本没动，书房内的书籍也没有带走几本。 他们这六千两银子花得真是值得， “夫人，老爷回来有事儿与你商议。” 香缘过来报告，香凝在天禄启程之后已经被送过去了，香凝在那之前与子墨订有婚约，欣欣不好扣着不放。 “知道了，你们在收拾下锁了院门就回吧。以后这里隔个三四日过来清扫一下，不要荒废了就可以。” 欣欣出了这院回了自家， “夫君，你找我？” 她在椅子上坐下，看向一旁的大牛。 “右边的那家商人我接触了下，他们知道是咱们买，想要求一副状元的字，想要将来挂在家里激励他们的小儿子，至于房屋的价钱他自己主动降到六千五百两。” “这个……” 欣欣犹豫了下， “打听下这家商人的品性，咱们再做计较。” 欣欣思虑间做了决定，大力立马出去办。 “咱们家倒是有天禄留下的字画，只是不能轻易送人。” 第184章 两兄弟回京 大力领了命迈步退出堂屋，很快出了院子去办事了。 欣欣则是走进了之前天禄居住的那间东厢房，这里留下了些他的字画。只是那时天禄一心攻读，少有闲心在这上面。 欣欣拿起一个条幅放在桌案上徐徐打开，笔迹力透纸背，一笔一画间行云流水足见了功底。‘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应该是弟弟在会试之前有感而发，用来激励自己的。 “夫人，大力回来了。那个商人的确是接到了老家的病危信件急于离京回乡，他的小儿子就在附近的三昧书屋，成绩很好打听来的人品也很不错，不是那种欺诈、伪劣的小人。” 欣欣将刚才的条幅拿出来，递给了大牛， “这也算是缘分吧。” 商人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时没有卖掉房子。签契约、过户办得很顺利，商人得了状元的亲笔条幅，将不能带走的东西的都留在了宅子里。 在他的心里任何事情、物件，都没有他小儿子的前程重要， “多谢徐老爷，我们这就出发了。” 只是相隔了两日，左右两边的院子都换了主人，暂时空了下来。欣欣再次带人清扫干净，锁了院门依旧如之前的规矩，只让人定期过去清扫、打理。 “夫人，就要收秋了，我先独自一人去庄院，你今年在家里好好的歇歇。自从生了露雅后，你的身后便不如之前了。” 欣欣摆手，站起了身子伸手提了她收拾好的包袱， “我呀，就是劳碌命。让我待在这里，还不如让我去庄院呢。在那里反倒是要比待在这宅子里，要舒坦得多。” 大牛无奈摇头只得上前搀扶了欣欣一同走出去， “大力，大力家的，这里交给你们照看，有什么事情你知道怎么办。” 大力、大力媳妇在院中站着，欣欣被大牛搀扶着嘱咐了一句，才慢慢走出院子被大牛扶着上了马车。 “老爷、夫人，请留步！” 欣欣上了一半的马车正要钻进车厢之中，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喊声。她停下动作直起腰身回头看过去， “子墨，你怎么回来了，是你家老爷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欣欣一连串的追问出来，子墨翻身下马，他已经长成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再也不见初来徐家时的青涩。 “见过老爷、夫人。回夫人我家老爷很好，夫人也很好。小的这次回来是受了我家老爷、夫人，还有源老爷、夫人的吩咐回来报信的，我家老爷、源老爷近几日就要到京了。” 欣欣听了激动得坐在了车厢板上，被大牛扶着哆嗦着下了马车， “他们俩，你说他们俩都回来了？这几日就要到京了？” 子墨猛点头， “回来了，都回来了，估计再有两三天就要到京了。” “是都回来了，还是只他们两兄弟回来了。” “回夫人，都回来了，不只我家老爷回来了，就是夫人、小公子、小小姐也回来了。” “大力，卸了马车，先不走了。你去一趟庄院，吩咐他们只按往年旧例即可。”、 大牛吩咐完与欣欣一起回了院子，车上的包袱自有大力家的帮着提了进来，大力则是赶着马车往京城之外的庄院而去。 子墨随在后面进了院子， “今日你先在这里歇下，明日随我去置办些东西，等着你家老爷、夫人回来也不会没用的。” 次日大牛赶了马车，带了子墨、大力、大力家的将院门锁了，一道去了街上。子墨已经知道了，欣欣、大牛已经将两边的院子都买下了，左边是自家老爷的，右边的是给源老爷一家的。 洗漱应用之物、锅碗瓢盆、被褥、床单，还有厨房内的一应用具、米面、调料等等，凡是欣欣能够想得到的，都买了双套的，让店家给送回去。 “这个送厨房去，你们将厨房的东西都摆好，我去正屋看看。” 欣欣吩咐完顺着外面的走廊拐去了正房，那时大力媳妇正在忙着布置。 “夫人。” 听见脚步声大力家的回头给欣欣行礼，欣欣摆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 欣欣、大牛忙活了一大天才将两个院子给布置起来， “夫君，就这样吧，剩下的等他们回来自己看着办。” 欣欣还是很有分寸的，两个弟媳都已经是当家主母，自己可以帮着置办着东西，可是手不要伸得太长为好。 次日他们第一批出了北城门全家都等在那里，十一岁的家鸿端坐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笔挺，丝毫不输当年杨状元、徐探花的风采。 欣欣从马车上下来， “大牛、家鸿，咱们去那边坐坐吧。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到，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傻等着。” 一家三口走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坐在那里边等边歇息，大力留在原地看着车子。 日头渐渐升高秋日的气温也是很高的，欣欣再一次的站在大路边手拱凉棚往前看。大路来的方向，还是毫无动静她失望的往回走。 “夫人，你还是坐在这里歇息吧。他们到了的话，大力会告诉咱们的。” 大牛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揽过欣欣肩膀一起往回走，大力的声音在他们还没有走出十步远就响了起来， “老爷、夫人，你们看，看着好像是禄老爷。” 欣欣立马转身走回去，大牛也大步走到了大路上，向着远方看过去。大路来的方向行来一队马车，车队前面跑着两匹马。 离着有些远还看不真切，急得欣欣又往前走了几步。 “是天禄、知源，他们到了。” 大牛与媳妇站在一起，天禄知源远远的看着是欣欣、大牛出城来接他们了，回头与车队吩咐了一声，他们俩率先拍马跑了过来。 远远的便翻身下马，两人距离大牛、欣欣还有三四米便跪了下去， “长姐、姐夫，我们回来了。” “嫂嫂、大哥，我们回来了。” 马车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第一辆车上下来杨云氏，转身她接下一个四岁的男童，还有一个穿着精致的一岁女娃。 第185章 终于团聚 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杨玉氏，紧随着淑华下来一个五岁、一个两岁的男童，胖乎乎的看着十分的可爱。 两个男娃下了马车立马往前跑，与前面的男童站在了一起。云氏回头等玉氏一起疾步往前走，身边的一名媳妇子抱了女童随在身后。 “见过长姐（嫂嫂），姐夫（大哥）”。 玉氏、云氏随了自家夫君，给欣欣、大牛行了大礼，丝毫不顾忌彼此的身份。欣欣上前将云氏、玉氏给扶了起来，大牛将两个弟弟给扶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有想到当年那一走便是六年不见。” 虽是书信不断，可是亲人间哪里抵得上朝夕相处呢。 欣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四个孩子，脸上的笑颜便没有断过了。 “你们就是子云、颖儿、洋戈、洋泽？” “见过姑姑、姑父，我是子云。” 杨子云当先给欣欣行了一礼，伸出小手指指着被媳妇子抱在怀里的颖儿， “这是我的妹妹，她才一岁，不能给姑姑、姑父见礼了，我替妹妹给姑姑、姑父磕头。” 小家伙再次跪在地给欣欣、大牛磕了一个头，欣欣脸上都要开花了，伸手将娘家侄儿一把给搂到了怀里， “小嘴儿真甜，真会说话。” 欣欣的眼中都是喜爱，自家弟弟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姑姑给你们预备了见面礼，还在家中。” “谢谢姑姑。” 小家伙很喜欢欣欣，可他依旧站到了一旁。 “见过大娘，我是洋戈（洋泽）”。 这两个小兄弟一起给大牛、欣欣磕头，欣欣看着欢喜伸手将人给扶了起来， “你们俩长得真壮实。” “爹爹也是这么说的。” 两岁的洋泽偏着头看着陌生的欣欣，倒是没有一点的怕生，一张小嘴开口便把自家爹爹给卖了。 “走，先回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天禄，“姐夫，我们得先去吏部报到，这次我们是回来述职的。” 知源也在一旁点头，既是公事大牛便不再阻拦，只说， “忙完了回家，我们先回了。” 欣欣、大牛的马车在前，云氏、淑华的马车在后，一行马车进了京城。 当年成婚次日便与夫君一同离了家，这一走便是六年，她们二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此时再见京城模样，也是热泪盈眶。 车队在欣欣家门前停了下来，欣欣指着左边的院子拉着云语涵的手， “语涵，这是我和你姐夫买下来。说来也巧，也就这几日吧，都是新近打扫完的，这院子便给你们住。” 看到云语涵张嘴要推辞，欣欣给拦住了， “你不用拒绝，这算是我和你姐夫给你和天禄安的家，之后过得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 她又拍拍语涵的手背，语气温柔的道， “里面我置办了些东西，也不知你用不用得惯，你们直接进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和天禄过来。” 说完她又拉过淑华的手，依旧是差不多的话。看着两个弟妹分别进了两个院子，欣欣也没有多做干涉，而是直接回了自家。 “夫君，今日做些好的吃，咱们去买菜。” 大牛自是无有不应的，自驾了马车夫妻二人一同去了墟市了。 “卖牛肉啦，三十文一斤。” 这牛肉在这里可是最为稀缺的肉类，机会难得碰上的但凡有能力的都不会放过。大牛也抗日了进去， “给我来五斤。” 大牛在肉上比划了下，看到一旁摆着的牛排， “你这牛排咋卖？” “三十八文。” “给我来半扇。” 大牛今日高兴，这牛不小一半的牛排也有三十五斤了。大牛乐呵的付了银子后，提着牛肉、牛排回了马车。 五花肉、瘦肉、鱼、猪头、猪前手、小白菜、豆角、豇豆……，一路逛下去他们买了不少的菜，主要是现在去庄院现摘也来不及了。 “卖酸菜啦！” 这时节竟然还有人腌制了酸菜出来卖，欣欣自也不会放弃，一口气买了四大棵。 “你这是鹿肉吧？怎么卖的？” “这位老爷，四十文一斤。我这鹿肉新鲜着呢，您看鹿皮还在那里没有处理呢。您来多少，我跟您说我这头鹿可是昨晚才从林子深处逮来的，可是费了老劲了。” “给我来六斤。” 小伙子年纪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多岁。这头鹿是头马鹿，鹿茸、鹿血什么的应该已经被他卖去别处了。 他看了看大牛，又看了看大牛身后的马车， “这位老爷，我这只剩下大概十一斤多点儿的鹿肉，你就都包圆了吧。我算您便宜些，给四百四十文您就拿走。” 大牛看了一眼，剩下的鹿肉也算不错，而且自家回去无论是酱出来，还是炖着吃都不错。 “行，帮你送马车上去。” 大牛数出四百四十文递给了小伙子。 回到家中欣欣便亲自动手忙活开了，大力家的随在她后面跟着帮忙。 酱鹿肉、酱牛肉、酱猪头肉、卤五花肉、卤猪前手，院中原本的几口锅再次被刷洗干净点起了火。 这些都是需要功夫的，开锅后欣欣吩咐用小火慢慢地炖煮着。与大力家的一人一个案板又忙活起来。 切酸菜是大力家的拿手活，她切的酸菜丝又细又匀，速度还很快。欣欣在一边拿过留下的五花肉，改刀成了一个指节大小的方块状，装在一个小木盆中备用。 语涵、淑华都是大家小姐出身，亲自下厨不太可能，她们也不是没有眼色的。进得门便发现院里院外，屋里屋外都被收拾得很干净。 她们俩只要指挥着下人，将自家带回的东西安置进去就可以了。另外最为贴心的是，竟连浴桶都给他们预备好了。 “长姐定是在忙活着准备接见宴，这里没什么事儿了，厨房里的人过去帮个忙，顺便可以了解下这附近的墟市在哪里，其余的人各自去忙活吧。” 语涵吩咐完在大丫鬟的服侍下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下了。这一路过来她也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去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才能放心去休息。 第186章 家鸿的偏爱 淑华的院中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欣欣家的大门被敲响。看到听自家主子吩咐过来的厨娘，欣欣也没有瞎客气。 有了帮手速度便快了许多，欣欣也只是将红烧肉、红烧牛肉、红烧鹿肉做了，其余的她只是吩咐了下，让来的厨娘们自行发挥。 饭菜早已做好，只是前去报到的人儿一直没有回来。淑华、语涵早已过来找欣欣说话，三人坐在花厅中边说边喝茶。 六年没有见过弟弟，如今只有早上见了一面，欣欣还是很想念的。她再一次打发香缘出去看看，她自己也走到了屋外的台阶之上。 语涵看了转头瞧了淑华一眼，率先走了过去伸手挽住欣欣的手臂， “大姐，定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天禄和源弟，不然他们早该回来了。” 虽然语涵与欣欣接触只有当初刚成婚时那不多的几面，可是这六年来欣欣逮住了机会，便托镖行给他们捎东西过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如今又给他们置办了房产，让他们得以回到京城便安顿下来。虽然她也有嫁妆院子，可她相信以自家夫君的傲气，定是不想过去住的。 “大姐，过去坐下歇息一会儿。” 淑华也走过来挽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臂， “是啊，嫂嫂，夫君和禄哥都是稳当的人。他们也都是在嫂嫂的眼皮下长大的，嫂嫂当放心他们才是。” 说着与语涵也不用交流直接架着欣欣回了屋中，只是这茶她们是不会再喝了，只是说些孩子的话题。 徐家鸿提前便得知今日二叔与舅舅回来，只是现在他的功课很紧，玉老看得也很严，他的假很不请。 终于得到了玉老的恩准，家鸿长揖到地， “多谢师爷爷，孙儿回家看看今日便回。” 玉老摆摆手，看着家鸿摆摆手， “去吧，给你两日的假的，我也趁机去走走老友。这身子骨久不活动，都生锈了。” “多谢师爷爷，” 他又转身面对着画竹，画竹的面容更加的苍老， “竹爷爷，这两日麻烦你照顾好师爷爷，我回家去看了二叔、舅舅、弟妹们便回。” “鸿少爷放心，老奴会的。” 徐家鸿回了自己的屋中取了备好的礼品，转身出了屋子去了马厩。早有人给他备好了马，准备好了凳子。 他借着凳子翻身上马，后面的余江也是一样骑马跟随在后。这一主一仆都颇有当初杨状元、徐探花的风采，一身襦衣飘飘打马穿街而过。 家鸿在徐家门口下了马，大力迎了上来， “少爷回来了。” 家鸿点头， “力叔，麻烦你了，我娘亲在哪里？” “夫人在花厅，禄夫人、源夫人也在。” 家鸿脸上一片欣喜，香缘在门口看见家鸿回来过来与他见礼， “少爷回来了。” 家鸿小脸板正点点头， “香缘，你去跟娘亲说一声，我要进去拜见婶婶与舅母，也要见下弟、妹们。” 欣欣听了香缘的回报，乐得伏在了椅子里，好一会才道， “两位弟妹孩子们都醒了吧，让人带过来吧，这小子看来是特意请了假回来的。” 淑华对家鸿印象要比语涵深得多，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蹲在地上画笔划、趴在自家爹爹书房的大桌子上，拿着一杆毛笔涂画身影幼小的，那个小娃娃身上。 犹记得当初还给自己和语涵准备了一样的条幅，暗示在他的心中叔叔与舅舅是一样的地位。 淑华点点头，表情深以为然， “嫂嫂，这倒是像家鸿那个臭小子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当初他可是送了我和语涵姐姐一样的条幅呢，你不记得了。真是个小老学究。” 语涵听了赞同的点头，对自家堂屋中的那幅字很是宝贝，就是这幅字当初可是震惊了整个县城呢，给自家夫君很是长了把脸。 两人向后看了一眼，便有下人前去叫人了。 “见过娘亲。” “见过婶婶。” “见过舅母。” 家鸿对淑华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对舅母的印象不是太深了。可是在场的只有三位女性长辈，他也不难猜。 “鸿儿，难为过了六年了你还能记得我们。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北方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你权当平时练笔用吧。” 家鸿双手恭敬的接过，双手捧着回话， “婶婶跟舅母送的，便是最好的，侄儿定当珍惜，不负婶婶与舅母的厚爱。” 淑华站了起来本来想抚摸下家鸿的发顶，或是拍拍他的肩膀，忽然看到快有自己高的家鸿，才惊觉那个小娃儿已经长大了。 “我来给你介绍下，……” “子云表弟。” “洋戈表弟。” “洋泽表弟。” 与三个表弟相识后，家鸿又一一递上了自己准备的见面礼， “现在我还没有独立，这是我用积攒的零花钱买的毛笔、砚台，送给你们做个见面礼。” 说完家鸿闪着一双晶亮的明眸，看向被语涵抱在怀中的颖儿， “这就是舅舅来信中说的颖儿表妹吧，舅母我能看看吗？” 家鸿露出期盼的目光，语涵抱着女儿矮了身子露出颖儿的吐着泡泡的小脸来。他伸出手想碰碰，又怕被碰坏了妹妹，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鸿儿，你可以摸摸妹妹的小手，你轻些，不碍的。” 看到舅母鼓励的眼神天禄第一次伸出了手，轻轻抚摸了下颖的小胖爪子。 “妹妹真漂亮。” 语气中都是宠溺，还不忘看了余江一眼，伸手接过余江递过来的红木盒子， “这是给妹妹的。” 他伸手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玉玦，放到了颖儿的襁褓中， “这是我第一次做策论得了师爷爷的夸赞，师爷爷奖我的，现在送给妹妹。” 没等语涵反应过来，家鸿又从自己脖颈之上摘下银项圈，也放到了颖儿的襁褓之上， “这是我正式跟师爷爷学习，娘亲亲自给我带上的，现在也送给妹妹，让妹妹永远漂亮。” 看到语涵要推辞，欣欣坐在那里说话了， “既是鸿儿的心意，语涵便收下吧，鸿儿也是当哥哥的。” 第187章 关照家中 她们正说着话香缘挑帘进来，先是给欣欣、淑华、语涵行了一礼才道， “回夫人、禄夫人、源夫人，禄老爷、源老爷分别谴了书童回来，他们今晚有应酬不能回来了，让家里不用等。两位老爷说，会在外面用膳。” “老爷回来了吗？” 欣欣看向香缘目光向外面看了一眼， “老爷已经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两个弟妹，低声温柔声音清楚， “咱们就不管他们俩了，先用膳吧。” 淑华、语涵带着孩子们随在欣欣身后出了花厅，来到了一旁的饭厅。都是家里人，便没有分桌，连同孩子们也一起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大牛看了一圈，自家的弟弟与内弟当初跟在自己身后，在山中乱窜的小子也都是孩子的爹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酱鹿肉， “大家快吃吧。夫人，厨房给他们留了饭吧？” 肯定的口气，绝不是问句，说这话只是为了证实。 “已经留过了，送到了他们各自的院子中去了，免得还得过来。” 天禄、知源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直接被各自的书童带着回了家中。 “不要打扰夫人了，现在应该都睡下了。” 天禄摆摆手，叫住了书童， “给我打水过来，我洗漱一下，再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垫垫就行了。” 书童去忙活了，正房卧室中天禄刚刚进来，里间床上的语涵已经听到动静披衣走了出来。 “夫君，你回来了，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语涵脚步轻柔走过来，很习惯的将天禄的外衣脱去，顺手搭在了一边的屏风上。 “没什么事儿，你不用担心。” 语涵挽着天禄的手臂一起往里走， “夫君，饿了吧，长姐让人送了饭菜过来，我让人温在了锅里。” 天禄拍拍语涵的手背，挽着她坐在了床上， “我已经用过了，你穿得少别着凉了。” 天禄温柔的扶着语涵躺下，随后自己也宽了衣躺下。 他们夫妻二人本不相识，就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夫妻一样，婚后才互相认识、相处。好在他们男俊女娇，本也就性格都好。 今日天禄很激动躺在床上久久未平复了心情，语涵躺在里侧很清楚的感应到了，只是丈夫不说她也不会问，有些公事儿不是她能知道的。 “夫人。” 天禄语带沙哑翻过身来，语涵听到夫君如此养耳的声音，也软了身子靠了过去。一室的旖旎风光，自是不会为外人道。 一番激情过后，天禄搂着语涵话多了些， “夫人，这次回京我事情很多。明日你带了人回娘家恐怕我是不能陪同了，你代我给岳父、岳母赔罪。待我身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定当亲自登门谢罪。” “还有，夫人，一旦有哪日我几天不回，你或者关闭了家门，或者搬到长姐家中去。” 语涵是自幼便生长在京城，又是那样的出身自家夫君都这样说了，只能点点头， “夫君，我知道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天禄，眼中涌现关心， “夫君，我不知你在做什么，可是你要记得现在你不光有长姐、姐夫、外甥，也有我和子云、颖儿，我们都在家中等你。” 天禄柔情上身将面前的柔软的人儿搂进了怀中，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转身将身子揉进夫君的怀中，她目光看向那个最为高贵的地方。院子的东厢中便睡着她的一双儿女，她的目光坚定起来。 从一开始，她不是就明白的吗？ 知源与淑华的卧室中，躺在床上的这对夫妻状似激情刚刚过去。展开长臂将柔软的人儿搂进怀中，低沉的语声响在她的耳畔， “夫人，我要忙起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那两小子太淘了，不行你就扔给大哥，两天就能老实了。” “明日咱家的两个小子，还有禄哥家的子云都会去岳丈家的书塾。到时将我今日带回来的那几口红箱子带去，交给大舅兄，他会明白的。” 淑华不知夫君卖的什么关子，只能点头应下。 知源没说淑华便明白，明日自己要一人回娘家了。 最近京城很是热闹，三不五时的便有地方官进京述职，还多是最近四五年放出去的。京中的官员也被打发出去不少去往种地任职，朝中也被调换了不少的新鲜面孔。 今日是大朝会天禄来得很早，他在目光在新进的官员身上逡巡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 “土弟，真是你。” “禄哥，恭喜高升了。” 天禄摆摆手，一把拉着徐土到了僻静些的地方，四下看了看， “土弟，恕为兄逾矩了，你的家小安排在哪里了？” 徐土听了满是感激，向前走了一步四下看看，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回京述职路过老家，祭祖之后被我暂时放在了老家了。” “也好。” 听到徐土有了安排，那边已经有太监出来唱喏， “皇上早朝！” 他们二人急忙按位归班，随着长长的队伍走入金殿之上。 徐家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大力打开大门见来人并不认识， “我受杨天禄杨大人托过来传两句话。” 大力是没有见过太监的，只觉得来人阴柔有余阳刚不足，说话间也是娘里娘气。 “请随我来。” 大力带着来人找到了大牛， “见过徐老爷，杨大人叫我传两句话过来。” 大牛见这人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摆摆手， “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徐老爷，我是太子身边的人。” 听到来人是太子身边的人，可是吓了大牛一大跳。来人见大牛终于是稳了心神，才走近了他低低的只有大牛能够听得到的声音， “徐老爷，你家的今年的收获的种子，请先都存在仓库中不要放出去。” 大牛下意识的点点头，来人见了也不稀奇，又等了会， “徐老爷，往年的种子都是太子叫人收的。你可记下了，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记住了，我这就出城去庄院中安排下去。” 第188章 皇帝病危 徐大牛连夜去了京城外的庄院，第三日才从城外回城，带回了四笼的野兔送到了醉仙居，才坐了马车回家。 “夫人在家吗？” 大牛一进家门便询问欣欣的所在，大力站在一边恭敬的回话， “回老爷，夫人不在家，方才去了禄老爷家里。” 大牛点点头，稍做犹豫吩咐了句， “让你媳妇去一趟，看看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过去坐坐，正好淑华也在便多聊了两句。” 欣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几步进了院子，与大牛一道往屋中走，两人在花厅中坐了下来。 “夫人，留作家用。” 大牛从怀中将方才得的卖野兔的银子，递给了欣欣。 “过段日子还会有批野兔送过来，娘子不要忘了收账。” “知道了。” 欣欣点头。 “都安排好了吗？仓库不够用吧？” 大牛留的一日也是为了安排这个事情， “夫人放心有我在，都已经安排好了。” 大牛舌头再此转了个弯，不再说庄院的事情，而是问起了两个弟弟， “天禄、知源的事情有说怎样了吗？” 欣欣点头，心中却存疑，两个弟妹自从回完娘家之后，便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却都统一口径安慰自己没有事情，她也就这么听了。 “已经下来了，” 大牛有些吃惊，自家两个弟弟这才到京不过四五日吧，任命这么快就下来了，他可不是初入京的那个猎户徐大牛了。 “夫君，昨日徐土过来拜访了，一同带来的还有村长捎过来的土特产。” “徐土也回京了？” 欣欣点点头， “他将妻小都送回老家了。” “那他现在孤身一人在京？” “嗯。” “明日让他来家里住吧，咱们家也有空房间，不差他一人。” “夫君，” 欣欣摇摇头， “我也是这么说的，徐土他拒绝了。” 大牛听了事情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了。 “那就这样吧，有事情了记得帮一把，一人在京也挺不容易的。” 欣欣道，“我知道。” 红墙绿瓦、宫院重重，最为威严、肃穆的乾坤殿内室中，皇后娘娘守在皇帝床前。她的眼珠是红的，脸上却一片肃穆，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太医， “朝廷养着你们干什么，你来说，还有没有办法？” 她也才三十多岁，床上的人既是她的夫，也是这朝廷的主。她低沉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厉啸，让一众太医感受到了来自素来温柔的皇后娘娘的死亡威胁。 太医院院正被推了出来回话， “回皇后娘娘，皇上太过劳累，加上本来身子就不好，几下里一同发作，现在老天也是回天乏术了。娘娘，您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昏迷了几天的皇帝终于醒了，听到了院正对娘娘说的话， “芳泽……”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惊喜的回过头去。床上醒来的皇帝面色红润，人也显得精神。娘娘见了第一时间唤院正， “院正，给万岁看看。” 院正跪爬几步过去，他只一眼便知道皇帝这是回光返照了，他壮了壮胆子， “万岁，您将这个服了吧，可以多支撑一段时辰。” 皇帝点头，院正才拿出自家秘制的丸药，由着万公公亲手侍候着服下去。说也奇怪，皇帝觉得手脚也都有精神了，只是说话依旧提不起多少力气。 “你们下去吧，皇后、院正留下。” 待太医们退下后，皇帝一连发下数道圣旨。 “传太子即刻快马进宫，传众皇子、诸位大臣、众王爷、郡王爷、公、侯、伯爵进宫。” 皇帝看了一眼万公公， “你亲自去安排。” 接收到皇帝的眼神，跟随服侍了一辈子万公公才是皇帝最知心的人儿。 他恭敬如仪的退下去，临出门的时候很是贴心的给皇帝掖了掖被角。没人注意皇帝将握在手中的一块令牌给了万公公， “你亲自去太子宫中，朕允他宫内带剑跑马。”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万公公出去办事了，皇帝看向自己的皇后，开口唤闺名， “芳泽，你过来坐，跟我说说话，自从进宫之后咱们便没有好好的说说话了，我冷落你太久了。” 皇帝没有用‘朕’，而是用了第一人称的我，他哆嗦着手将努力将皇后的玉手抓在手中，眼中含着抱歉、后悔等等情绪。 皇后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摇头， “我知道，你不后悔，可是我后悔啊。现在我宁愿看你幸福一生，而不是在这宫院中如此蹉跎。” 皇后哽咽着， “夫君，芳泽这辈子能够助你统一王朝，看你建功立业，就是最大的幸福。” 留给他们独自说话的时间并不多，外面响起了马蹄声，随后传来太子威严的吩咐声， “你们留在这里把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放一人入内。” 外面传来整齐的应答，而后传来一阵的脚步声。殿门被从外打开，太子穿着金黄蟒袍从外大步走了进来，一进殿便双膝跪下，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扭头看过去，冲着太子招招手，太子膝行过去，看到本是正值壮年，如今却是日暮西山的父皇，他再坚强也是没有忍住。 皇帝伸手最后一次抚摸了下太子的头，眼中是无限的慈爱，这个只有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他才敢流露出来的情绪，如今是全然释放。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太子的手，太子赶紧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皇帝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将枕边的一方印盒推向太子， “儿啊，这个你收好。” 皇帝此时的听力突然异常敏感，他看了眼外面，声音突然严厉了些，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太子，而是一国之君了，不可再做此态。太子，你站起来，让他们都进来吧。” 太子拭干了眼泪，才在皇帝的目光中爬了起来，转身出去打了大殿的门。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王公大臣们， “传父皇谕旨，按阶觐见。” 说完他自己头一个走了进去，紧站在皇帝的床边，其余的一众皇子跪在床前。 第189章 皇帝殡天 侍农伯徐大牛正要随着前面的大臣走进去，他的侍农伯爵位也是一品的，虽然没有实权，可是这个时候也是能够排在许多的大臣前面。 “徐伯爷，请随我来。” 因着是在宫里徐大牛加了万分的小心，听见有人叫他扭头看过去，是个小太监。不过这个小太监他有印象，当初万公公去他家里宣旨身边跟的就是这个小太监。 “徐伯爷，不要再耽误了，快随我来。” 小太监催促了下，徐大牛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了，只能出班随着小太监走了。 “伯爷当认识小的，小的是万公公的义子。” “我记得你，小公公叫我出来做什么，你也当知道我就是没有实权的伯爷。” 这个事情大牛还是过了小半年才真正弄明白的，差点闹了误会了。 “太子的吩咐，伯爷您听严首领的安排，他是太子的侍卫首领。” “严首领。” 大牛与面前的身着重盔重甲的严首领打招呼， “伯爷，现在您换了禁军的服饰，跟在我的身边一同护卫在太子身边。” 大牛便迷糊了，他可不是不够格的。能够担任禁军侍卫的，哪一个不是血水中、死人堆中滚过来的。 “这个用得惯吗？” 严首领在大牛披挂好后，又递过来一个小型弓弩，大牛摇摇头， “没用过，我只使用过八百石的弓。” 严首领眉头皱了皱，他不是太明白太子为何有这个吩咐，总不能让大牛背副弓箭进去吧。 “还有些功夫，伯爷熟悉下，看看能到什么程度，弓箭是不方便带进去的，伯爷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大牛也知道了自己并没有退路了，他这时候也琢磨明白了。自家两个弟弟外加徐土突然被调回京城，大概也是为了今日。 换句话说，他们家在天禄拜师玉老之时，早已注定了今日。 “差不多也足够了。” “可以试射下吗？” 严首领考虑了下，点头，指了指前面的花树， “就那里吧。” 这时已经是黄昏，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大牛只是稍加瞄准便按下了机栝，大牛走过去将弩箭拔回来，重新再安进去。 “真不错，太子的眼光真准。” 其实也是大牛不是太明白，他现在所披挂的盔甲严格上来说，是副统领的。因此在进殿的时候，他紧随在万统领身后。 殿内他们进来便直接站在了太子身后，将太子、皇后娘娘给护卫在里面。 “朕要宣旨。” 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伸手了点指了下万公公，便见万公公按着皇帝的指示，从龙床上取下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 万公公捧出一道圣旨，皇帝再招了下手， “宣吧。” 殿内众人皆跪下，万公公这才展开圣旨高声诵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冲龄即皇帝位四十有六年，未及弱冠之年领军平定朝内大乱。坐拥京城、四海咸服。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欧阳琏，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现传大位于太子欧阳琏，即刻病榻前即皇帝位。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工三呼万岁才爬起来，皇帝又摆了下手看向万公公，万公公走到龙榻边， “万岁。” 皇帝体力明显有些不支了，他费力的指了下龙床边的柜子， “取出来，服侍太子换上，即刻即位。” 万公公眼泪再也含不住了，泪水糊了眼，他用袖子抹了下眼泪。亲自走过去打开了柜子，众人这才看到柜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套龙袍。 可以看出是新近赶做出来，一边的妃子、皇子有垮坐在地上的，也有没有变化的，也有愣住的。 稍微受宠些的妃子，此时看向皇帝、皇后互看的情浓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俱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枉她们在皇宫中争斗了一辈子。 原来那个被皇帝放在心中的，从来都是那个看起来不受宠的，却是过得最好的那个。 “众皇子有封地的，国丧过后即刻带着各自母妃离京赶赴封地，今后没有皇命不可回京。如若违反，以叛国论处。” 老皇帝喘了口气，这些有封地的，都是一些有了封号的皇子，也多是没有参与到夺位中的皇子。 “其余皇子，新皇即位后另行安排。后宫中其余嫔妃国丧过后，京城外的皇家林园中养老颐养天年，今后供养由新皇定夺。如其子女冒犯国法，夺其供养贬为平民再不受供养。” 皇帝接连说了这一段话，早已脸如金纸了，坐在龙床边的皇后娘娘也已经哭得靠在了贴身嬷嬷身上。 嬷嬷悄悄看了眼情势，也知娘娘心境，可她得提醒娘娘啊， “娘娘，暂且收了悲伤，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娘娘也不想万岁看着这样的你……” 嬷嬷是说不出那个字眼的，只能消了声音。好在皇后还听得进去，点了点头，皇帝紧握皇后的手又紧了紧。 太子被万公公服侍着穿戴了龙袍，又在万公公的引领下走了出来，气宇轩昂的站在了龙床之前，皇帝点了点头。 太子他很满意，此刻太子很悲伤，他的眼泪都流在了心中。太子经过太子妃时，低声对太子妃说， “母后劳你照顾好。” 太子妃低低的说了声， “好。” “父皇。” 太子眼中闪动泪花，皇帝躺在龙床之上，半个身子靠在皇后的身上，冲着万公公点头， “开始吧。” 这时候仪式就简单多了，不比登基大典，万公公甩了下拂尘，压抑着悲伤，声音中都透着伤感， “新皇即位，众臣三跪九叩首。” 众臣当着病床上皇帝的面跪拜了新皇，龙床之上老皇帝费力的扭头看向皇后。 皇帝嘴唇翕动，皇后身子趴过去， “芳泽，替我活好每一天，看着琏儿……” 皇上的话没有说完，抚在皇后手臂上的手掉落下去。 皇后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颤抖着手将帕子盖在了皇帝的脸上。她的人也滑落在龙床之下，跪伏在地， “皇帝——！” 第190章 中流家鸿 在进来之时严首领便告诉过大牛，定要时刻注意保护皇后娘娘、太子的安危。 大殿内一时哭声四起，随着大家跪下去，大牛常年打猎的敏感直觉，让他觉得寒意闪过。悄悄从袖中掏出一枚碎银子，这是进之时特意带的，以防不时之需。 对于袖箭他还是更习惯打飞黄石，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山林，而且对方也没有行动，他一时倒不好做什么，只是时刻警惕着四周。 皇子们跪拜在最前面，老皇帝并不好女色，因此皇子并不多，只有八个皇子。太子是长子，下面有六个弟弟一个公主，均是庶出。 公主早已出嫁，与驸马躲在府中你侬我侬不理世事，倒是个十足的聪明人。皇帝也不算亏待这个唯一的公主，给足了嫁妆还给了座驸马府，悠游一生足够。 公主跪在皇子们后面，哭得伤心。 三皇子、五皇子就是那两个封王的皇子，二、四、六、七早先各自为政，最近两年突然走得近了，给了太子很多麻烦。 他们对视一眼互相悄悄点头，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父皇竟然在活着的时候，便给太子连龙袍都做准备好了。 “动手！” 胜者王侯，败者贼，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他们也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只是他们刚刚动手，还没等到太子近前，太子的副侍卫统领已经一跃而出，也不知打出了什么，他们纷纷倒在了地上，这让后面跟随他们行动的殿内收买的侍卫不知如何了。 “都绑了。” 太子，不，新皇一声令下将四位皇子给押住了，连带的被他们收买的侍卫们也被包围。 “给你们两条出路，一，放下武器你们解甲归田，再不能来京城，子孙后代永不录用。二，抵抗到底，诛九族。” 一阵兵器落地声音响过，这些侍卫都有了选择，他们毕竟不是死士，只是这几个皇子临时收买的，哪里会那么忠心。 “先暂时押走，待事情告一段落再送走。” 新皇摆摆手，宫内算是安稳度过，可是， “报，启禀万岁，京城内有乱兵作乱。” “娄老将军，何在！” “万岁，老臣在。” 鬓发花白的娄老将军出班站立， “命你率全权带兵平息京城内的叛乱。” 娄老将军点了几位将军一同出了大殿去调兵， “万统领，命你带所部跟随娄老将军之后，抓捕叛乱之人，不可放过一人。” “宫内的防卫依旧由贺统领负责，父皇的身后事交由礼部……” 新皇还是很忙的，国家大事不能放松，给老皇帝治丧他直忙到了次日黎明方小憩了一个时辰。 玉家因着与徐家的特殊关系也遭到了乱兵的围攻，徐家自然也不会被人放过。那些人一同围攻了三个院子，很顺利的闯了进去，没有想到里面没人。 玉家后院淑华未出嫁的院子中，不光有淑华在连同欣欣、语涵也都在，几个孩子也在。幸亏院子够大，特殊时期挤挤也能住得下。 这里唯独缺少了十一岁的家鸿，前院家鸿站在庭院当中背着小手，双眼紧盯着正被用力撞的大门。 门内已经紧急加了粗大的顶杠， “去人告诉师兄，让师爷爷撤到后院去，这里坚持不了多久。还有我让人弄的干得怎么样了？” 有人从远处跑过来，直接来到了家鸿面前， “鸿少爷，都做好了。” “里面加了尖刺了？” “加了，准备得有些少，咱们都把厨房的牛角刀也埋里面了。” 天鸿看了眼已经烧得滚热的油锅， “让人动手吧，随后大家都撤进去。师爷爷只是文人，又早已退休这院中虽有防卫，可远远不及。再弄几根粗木杠，把大门再顶结实点儿。” 家鸿虽小这一连串命令下去，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足见心性有多坚定。 随着热油上了墙泼向墙外， “扔火把。” 家丁虽害怕，可还算手脚利落，外面起了火了。一阵惨叫嘶鸣声从墙外传来，家鸿浓重的眉毛紧蹙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 想到躲藏在后院听师爷爷、师奶奶、娘亲、婶婶、弟妹，这些人如果闯进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他的这一丝怜惜消失不见了。 “鸿少爷，你先进去吧，咱们定按你的吩咐办，这里太危险了。” 家鸿摇摇头， “师伯、师兄们都不在，我定是要守在这里的。你们留一个人守在我身边，到时带我离开就行，其余人都去忙活吧。运石头，烧热油，定要挡住他们。” 家鸿轻蔑的撇撇嘴角，他已经听到了外面领头之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这证明他的办法是有效的。 “鸿少爷，外面来了援兵了，咱们不好再浇油了。” “我上去看看！” 他的手脚很麻利，丝毫没有书生的笨拙，几下爬了上去探头向外看，大舒了口气。 “好了，这是城外的护军，他们不攻府不要动手。” 家鸿踩在梯子上有些乏了，便翻上了墙头坐了上去，这下他的位置太突出了。一支冷箭射了过来，旁边的家丁看得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伸手便将他拽了下去，这下躲过了要害，没有躲过大腿。 “鸿少爷！” 一群仆人立马围了上来，家鸿翻身坐起来。笑着摆手伸手便将箭支拔了下来，上面连丝血都没带，他看向刚才拽了他一把的家丁， “多谢你，救了我一命。不过大家不用着急、害怕，没有射中我，只是要换条裤子了。” 他掀开袍子，里面的内裤被射穿了一个洞。大家这才后怕，如果射中了腿，如果…… 都不敢想了，没人不知道自家老太爷如何看重这个徒孙，直接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玉老在吗，请出来说话，外面的乱匪已经肃清。” 家鸿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去个人去后院通知一声，看看师叔母有什么安排，对方请师爷爷出面，也要知会师爷爷一声。” 吩咐完，他看了眼墙上的家丁， “鸿少爷，乱匪已经肃清了。” 家鸿点点头， “打开侧门，我出去看看。” 第191章 大牛要去当值 家鸿从侧门走了出去，看着骑在马上的将军，拱手抱拳深深的揖了一礼， “平民徐家鸿代师爷爷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对方倒是好好的打量了他一番， “你是徐家鸿？那个被玉老一直带身边的那个徐家鸿？刚才坐在墙头上的可是你？” “正是小民，让将军见笑了，一时失了分寸，没了考量，将军见笑。” “有没有伤着？” “谢将军关心，没有，” 家鸿一时调皮抬起了被射破的裤子， “只是坏了小民一条裤子，也算给小民长了点儿教训。” 这位将军看着破了两个洞的裤子，着实好笑，转头看向被押起来的叛军，冷笑出声， “一向以神箭着称的令将军，也有失手的时候，还是个小书生。” “我姓陆，还有任务在身，京城尚未彻底平定，你依旧关紧了大门轻易不要开门。” “多谢将军叮嘱，小民记住了。” 这位将军也是久经沙场，对家鸿很是打量了几眼，才带着队伍离开了。 家鸿送走了这位陆将军，赶紧回了府中， “关门，顶好，各处轮流把守，不值班的人抓紧吃饭、休息。你们看好各处，我先回后院见师爷爷。” 家鸿回了后院，他虽然比同龄孩子成熟可也才十一岁，在前院坚持了这么久早已累极，叫了一顶软轿往里走。 “鸿少爷，老太爷出来了。” “落轿。” 家鸿出了轿子迎过去， “师爷爷。” 家鸿站在路边拱手行礼。 “家鸿，你回来了，前面如何了？都是我年纪大了，支撑不了太久，你的师兄们、师叔们都不在。” “师爷爷来人是名将军带队，自称姓陆，现在已经离开。” “姓陆？噢，想起来了，倒是有些渊源，没想到今日救了我们。改日让你大师伯带你，还有你师兄一起上门致谢，咱们不行失了礼。” “是，师爷爷，徒孙送你回去吧，前面我已经让人各处把守，轮流吃饭、休息了。” “好，画竹啊，吩咐下去，各人月钱翻倍。” 事态平息很快，没了头的这些乱兵，很难有章法没过半夜便被平息。 “师爷爷，我要请假回去几天，先把家里安顿好再回来。” “去吧，有什么困难让人送个信儿，我寻思着你家里应该有人去过了。” “多谢师爷爷，人平安就好。” 玉临熙看着这个少年初长成的小模样，心中疼惜不已，只是心中可惜自家没有孙女了。 家鸿少有的钻进了马车之中，没走多远靠着车厢壁睡着了。欣欣看了心疼不已， “走稳些，鸿儿睡着了。” 他伸手将儿子扶靠在自己身上，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还没到家家鸿便醒了过来，一下子明白自己靠在娘亲的怀中睡着，他的小脸红了起来。 “娘亲。” 他很是不好意思，自己已经长大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你还算是个孩子呢。” 家鸿少有的没话了，刚才的感觉很好，就像小时候他在娘亲的怀中撒娇时，是一样的感觉。 “夫人，到家了。” 车厢外响起了大力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不对。家鸿一下子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随后撂下车帘， “娘亲，婶婶、舅母，我先下去带人进去查看一圈，你们在车里不要下来。” 说完他钻出了车厢跳下了马车， “来几个人带了家什，随我进去查看。其余人留守，注意防护，各人拿好家什随时准备。” 随时准备什么，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家鸿先进了自家的院子，他们三家的院子都是一进的四合院，查看起来也是很快的。 家里的东西都被翻捡过，粮食、布匹、蔬菜、干菜、衣服都有丢失。好在他们走时，把家里的细软都带走了。 那些被翻找抢走的，除了不少的粮食也没有太过值钱的东西。 家鸿最后从舅舅家的院子出来，回到了马车前， “娘亲，婶婶、舅母，家里安全，只是家中留下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连衣物都丢失了些。” 欣欣第一个下来，站在家鸿面前， “也不知现在能否出城？” 家鸿明白娘亲的意思，摇摇头， “恐怕是不行，城内可能要禁行一阵了。只能希望城内的米行能够早些开门，我想应该不会太晚。” “只能如此，咱们先进去收拾吧。” 人多力量大，可是哪里都需要收拾，他们也是收拾了半日才算做完。大门外却再次响起了马车的声音，欣欣家的大门被敲响。 “鸿少爷，夫人让送来了一车粮食，暂时缓解一下。” 家鸿很是感谢， “请代我向师叔母致谢，待我回去之时定当去磕头致谢。” 这算是救命粮，欣欣叫了两位弟妹三家在一起喝了顿粥，算是解决了晚饭。 次日街的便响起了敲锣的声音，官差的声音响遍了大街小巷， “米行、杂货铺已经开门，各家合户籍帖按需买东西。” 欣欣、淑华、语涵各自吩咐了下人过去买米面， 粮行门前掌柜的站在台阶上， “各位老少爷们，衙门有令按户来买，每户每人一天只能买两斤米。” 掌柜的说完站在那里，有粮行的伙计出来维持秩序， “都排好，一个一个来。” 杂货铺那里也是如此，午后的时候陆续又有米行开门，这条禁令也宽松了不少。 第五日城门大开，禁令便解除了。 也就这一日大牛离家六日终于是回家了，他依旧是进宫时的那身伯爷朝服，只是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 欣欣帮着他脱了衣服，问他， “夫君，先用饭吧？” “夫人，我先睡会儿。” 大牛直接躺倒在炕上，只一歪头便睡了过去，还不忘记告诉欣欣， “我用过饭了，不用准备。明天早些准备早饭，我要去当值。” 欣欣听了一头雾水，不知自家的猎人夫君进了一趟宫，这是得了什么差事不成。 她坐在炕边看着睡熟的大牛，发现他疲惫得很，似乎是一直忙碌了这么些天。 第192章 朝堂剧变 次日清早欣欣早起了一个时辰来做早饭，大牛急忙吃了两口便骑马走了。 “夫人，明日你不用早起了，让他们再早点做饭。” 欣欣目送着大牛骑马离开，转身正要回家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她以为自家夫君回来了，转身看过去， “我就知道是你……” 待他看到来人一下子咽了回去，不是她家夫君。而是成了别人夫君的两个弟弟，正拖着疲累的身子翻身下马。 看到她站在大门口正要过来，欣欣摆摆手， “看你们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说话不在这一时。” “长姐（嫂嫂），我们先去休息了。” 先皇丧礼完毕，新皇的登基典礼、封皇典礼在同一时间举行，又要给新晋太后准备寿康宫，礼部可是着实忙碌了得紧。 太后早在先皇丧仪结束不久，就已经移居到了寿康宫。将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皇帝登基大典在一月之后才举行，皇帝头戴冕身着龙袍脚蹬龙靴，在一众太监、宫女、侍卫的簇拥下沿阶一步步进入了金銮殿。 侍卫在大殿门口两侧一字排开，四名身着金盔金甲的武士随着进了大殿。 皇帝沿着中间铺就的红毯由中间的玉阶缓步而上，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宫女、太监由两边的台阶在龙椅两侧站立，四名金甲武士分左右站立两侧。 万公公站在新皇的侧后方，所有宫女太监的最前方，他依旧是太监总管。 在接受了众臣的朝贺之后，便是皇后的封后大典，皇后由后宫坐御辇来到前朝。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环绕中，缓缓由红毯进入金銮殿。 这里皇后是需要跪拜皇帝，再由皇帝下阶亲手扶起来，再一起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同受众臣朝贺的。 皇帝在皇后进入金銮殿之时起，便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由玉坠走下来。与皇后在阶下相遇，伸手拉住皇后的手，直接将皇后领上了金阶之上，扶着坐在了龙椅上，接受众臣的朝拜。 慈安宫的太后听了身边嬷嬷的回报，没有任何的表示挥手连近侍嬷嬷都谴了出去，才喃喃自语， “我儿夫妇不会再受我经受的苦了。” 皇帝还是太子时，太子宫中只有太子妃、良娣两人。到新皇登基，也只有太子妃身下有两儿一女，明眼人都明白。 新皇登基一年后被封为淑妃的太子良娣新丧，人们却在京城之外新建的一座庄园中，看见过一名貌似淑妃的妇人。 两年后这名妇人招了位上门女婿，几年后她的膝下也有了一儿一女相伴。 新皇登基称熙帝，熙帝在位期间三次大臣上表请皇帝选美，以繁衍后代从中择取优良承继大统。 都被熙帝以铁血手腕镇压下去，这时那些顽固的老臣们才发现。一向温婉好说话的熙帝，也有铁血手腕。 熙帝登基后皇后的娘家大受封赏，云家主在书房中关了三天三夜后，召集了云家子弟全部回到家族之中，只说了一件事儿， “云家从此退出朝堂，不领实衔。” 云家也是大家氏族，云家子弟朝堂、地方也有不少任职。一时间不论多重要的岗位，云家子弟都递交了辞呈。 这些位置都是一些极其重要的位置，云家都一一交给新后安置。半年后云家人彻底过上了隐居闹市、深山、游山玩水的悠游日子，再不理朝堂事宜。 皇帝大感其恩，将云家的爵位改为不降品世袭，并在京郊封赏了千亩良田。 云家逐步退出朝堂，皇帝也没闲着将前朝的贪腐大肆查抄了一批。自此朝堂之中空缺出了大量的位置，皇帝将自己的心腹一一安插了进去，朝廷也因此多了许多的新鲜血液。 又大开恩科，择优选择了一批士子进入朝堂。 天禄、知源、徐土原就被安排到了翰林、神机营参谋军事、吏部行走，此时未有变动，依旧在原位不变。 朝堂稳了，两年后皇帝的目光盯向了分别掌握在娄、陆、鲁成王手中的军权，这里属娄家影响最深，弄不好会动摇朝堂社稷。 最不好动的就是鲁成王，他是先皇的亲弟弟，又在熙帝登基之时出力不少，熙帝迟迟不决。 坤宁宫，帝后还没有睡醒。钱公公，就是万公公的那个义子，已经在寝殿前转悠了三圈了。焦急的不住的搓着手，不时的还会回到殿门前安抚一下前来汇报的太监。 万公公两年前熙帝稳住了朝堂之时，便跟熙帝请求去陪先帝了，留下了义子照顾熙帝跟随左右。 “小钱子，什么事儿，进来回禀。” 小钱子自然不敢往里走的，只敢站在门口的位置。 “万岁，娄老将军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皇帝气得抓起正要被扎到腰上的玉带便朝着小钱子砸了过去，小钱子眼疾手快的接住，过去跪下亲自给皇帝扎上，又亲手服侍着皇帝穿完龙袍。 “万岁，是娄老将军不让打扰您的。” “快点，你不知娄老将军来，势必有要事吗？谁让你这么怠慢老将军了。你可知道这江山，有一多半都是娄将军在镇守着。” 小钱子只能恭身立在那里听着，嘴里不住的说着‘恕罪’。 “现在老将军在哪？” “回万岁，老将军在御书房。” “快，备辇，我这就要见娄老将军。早朝先推辞。” 金殿之前众文武大臣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皇帝早朝，都在交头议论。大家正不解之时，皇帝身前最红的钱公公来了， “众位大臣不用急，今日歇朝一日。有事儿禀奏，午后再来宫门前递折子。” 小钱子说完疾步离开，他可不想被这群大臣们给围住，那样他就不能轻易脱身了。 御书房内皇帝与娄老将军促膝而谈，皇帝仍旧在挽留， “老将军，娄家是大厦的基石，可不能退，朕不允。” 这已经是娄老将军再三恳辞了，皇帝依旧不允。 娄老将军见皇帝死心相留，心中一咬牙起身跪在了熙帝面前，双手将娄家印信、帅印，另外还有一枚黑漆漆的方印，双手托起举到了皇帝面前。 第193章 欣欣家的新宅子 “万岁，娄家所有在朝内外驻守各方子弟，都会在一年之内逐步交权。娄家，永远唯皇命是从。” “老将军，哎。” 皇帝虽想拿回军权，可也没想过一撸到底的，毕竟娄家的功劳在那里。 娄家书房娄老爷子坐在圈椅子，苍老的身子靠了进去，良久才说话， “娄家家训不变，家训再加一条，娄家子弟习武、从商、种田，但不可离京，没有皇命不可私自从军。” “父亲？” 娄家当家人，娄老爷子的长子，也是娄二公子的亲生父亲。 “你们还不明白吗？云家如今过得悠游自在不好吗？闲云野鹤，富贵一生，岂不乐哉！” 娄家人自此逐渐淡出了军营，熙帝借助娄家相帮成功将自己的心腹打入军营之中，完成了第一步。 黑山村当初被带走的徐汉等几个孩子的家人，时隔几年后收到了儿子的亲笔信，还有两个包袱。 徐知源以文官出身，凭参谋军事的现有职位，掌了一营的训练。 “报！边关急报！” 娄将军回京虽然边关有所安排，可依旧被敌军钻了空子，连下两城。 此时朝堂中有呼吁娄家再次出山的，御书房的灯亮了一夜，黎明时分小钱子紧急出宫，召了城北大营参谋军事徐知源进了宫中。 “不用跪拜了，你来看看这个。” 熙帝摆手制止了徐知源的跪拜，将手中的密折递了过去。 “这——，万岁，臣不敢。” “看吧，恕你无罪，朕让你看的。” “万岁，这是个机会，驱逐北胡远离边境的机会。” 皇帝转过身来，眼睛紧紧盯着徐知源， “说来听听，这几日那些个老臣们的吵闹，想来你也听说了吧？” “回万岁，略闻一二。” “抛开他们，朕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 “万岁，臣猜想北胡只是探听到了一二，并没有确切的消息，只知道娄将军回朝了。否则，他们应该会挥军南下，北方绥靖等七州。” 皇帝吸了口凉气， “万岁，这样一来北胡就可拒黑山一带的山脉为险，与朝廷南北分庭抗礼了。” “拿舆图来。” 皇帝摆手退下了宫女、太监，亲自动手与徐知源一起打开了舆图。 他的手在舆图上画着，看了一眼徐知源， “你接着说下去。” “万岁，如今咱们可从黑山这一带绕过这里，大军直接在北胡大军的后面安营截断后路。再密派大军悄悄增援边军。” 知源手在舆图上比划着，最后点在了被攻占的两座边城， “待两座边城收复后，再以此为基点伺机占领北胡君山一带，在此地据险建立城池。” 皇帝盯着舆图半天默不作声，这计划不是没有人提过，只是北方严寒，将士守卫不易。而且君山也是座易守难攻之地，恐怕会有不小的伤亡。 “这里，你想过怎么打吗？你可知道此地是易守难攻之地？” …… 六年后， “万岁，有边关急报，刚刚呈递到兵部。” 现任兵部侍郎杨天禄出班启奏。 “快呈上来！” 谁也没有想到徐知源这一走就是六年，他在第三年将家小也接了过去。还给皇帝上了一封奏折，允许北方边关将士带家小驻扎边关，以慰将士的思乡之情。 他这是以身作则，只是苦了当初的云家嫡二小姐，现在的徐将军夫人。 “好，好，好！” 皇帝一连大声赞了三个好，随即传下旨来， “着令兵部、工部、吏部、户部，立即着手施行。” 熙帝将折子递给了小钱子，让他将折子给众大臣阅过。 “朕准了徐爱卿所请，你们议个合适的人选吧，能够守关、建城的人物，着徐爱卿择日回京。” 小钱子注意到太后身边的寿康宫总管在叫自己，他悄声走过去， “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是太后她老人家？” 小钱子脸色有些不好，这皇帝刚刚接到大捷的折子。 “不是，不是，你小子想哪里去了。是皇后娘娘又有喜了，刚刚娘娘在太后宫中请安，突感不适，如了太医过来诊脉，这才知道的。” 小钱子立马转悲为喜，这国母有孕可是国之大事啊。 “小的这就去禀皇帝，万岁肯定会高兴的，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小钱子重新回去，他的位置就在熙帝的身旁，随时侍候着。他弯腰伏在皇帝身边轻声说， “回万岁爷，刚刚皇后娘娘在寿康宫诊出喜脉了。” 皇帝正听着下面一位侍郎奏禀江南麦收情况，突然听到小钱子说这个一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万岁，万岁。” 小钱子轻声唤人，皇帝才回过神来， “早朝就到这里吧，立刻摆驾寿康宫。” 这话一出可是把群臣们吓了一大跳，大家送走皇帝谁也没有走，直到传来皇后有喜的消息才慢慢散去。 第二日进宫请安的折子雪片般飞进了宫内，直到太后知道了发了话， “皇后娘娘尚在稳胎，概不接受外命妇们的拜见。” 别人不见皇后娘娘见了娘家母亲、嫂嫂，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徐家欣欣夫人。 这也不是欣欣第一次进宫了，也不是她第一次见皇后娘娘了。 依着国礼拜见皇后娘娘之后，娘娘摆手屏退了殿内的宫女太监，才招手叫欣欣近前， “徐夫人，这里坐，他们不在咱们自在说些话。” 皇后正在养胎，没有多留欣欣久坐，倒是开口要了欣欣种在后院的蔬菜。 这在别家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现在欣欣、大牛所住的院子，是先前大牛击打三位在先皇灵前袭击新皇的三位皇子的赏赐，一座三进的宅院，只他们一家四口另外带着七八个仆人住。 第三进原本是个花园的，被欣欣隔了一半出来种了蔬菜。娘娘张口所要的，就是这里的蔬菜。 当然这些蔬菜得由欣欣亲手摘了，会有宫内专人过来取，经由宫内查验过后，才会送到皇后娘娘面前的。 尽管大牛依旧是个普通的宫内侍卫，可是也没人敢小瞧了。 自己三枚碎银子击碎了三位皇子的膝盖，内弟已经是兵部侍郎，还很得当今的赏识。亲弟远在边关，也是一方地方大员。 第194章 去皇庄任职 大牛下了值自己骑了马直奔家门而归，他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似乎是有高兴的事儿。 “夫人，夫人！” 进了后院大牛直奔了他们夫妻居住的正院，一路呼喊着进了屋中。 欣欣正在梳妆，听到丈夫自外面传进来兴奋的声音，摆手挥退了侍候她梳妆的小丫鬟，自己挽了头发起身迎了出去， “夫君，回来了。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成？” 自家丈夫这个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有好事儿。 大牛展开双臂欣欣帮着他脱了外衣，有丫鬟进来给送上了洗漱用品， “夫人，今日皇后娘娘特意寻了我说话，” 欣欣正在投洗毛巾，惊奇得很愣愣的将毛巾习惯的递给丈夫。 “为了何事儿？” “难道夫人不怕是你夫君我惹了祸事了？” 欣欣伸手点指了下大牛的额头，嘴角一撇， “你从二门上就开始喊了，现在恐怕连家里的厨娘都知道会有什么喜事了，你还不快说。” 大牛一把擦完脸，从一旁搭着的外衣上取出一牛皮纸糊的信封来，递给了欣欣。 “夫人看看，这个事儿你能喜欢吧？” 欣欣举着信封，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欣喜， “让我去皇庄？这不会是真的吧？” “夫人，” 大牛取过欣欣手中的任命书，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夫人，这可是娘娘亲手签下的，你还有什么置疑的。” 他用手点指着任命书， “上面可是写得清楚呢，要求夫人即日上任呢。” “可这是皇庄，一向都是宫里派人管理。” “这也是宫里发出的内廷任命书，不是朝廷的委任状呢。” 欣欣冷静下来后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时没有吱声， “夫人？” 这么些年了，大牛哪里不知道媳妇是有了别的想法了。 小丫鬟端上来早餐，大牛摆摆手让人退下去， “退下吧，你们也去用膳，记得到时过来收了。” 小丫鬟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欣欣心下摇头，看着放在一边的任命书，无论如何这差事儿自己只有接的份，万没有去推辞的余地。 转念一想，也不无不可。到那里难道是让自己亲自动手种田不成，自是有皇庄内的佃农、长工去做，她只要吩咐、安排下就行了。 用了早饭两口子只是在一边的短炕上坐了， “夫君，你何时有空，总是要陪我过去看看的。” 大牛想了下， “明日、后日，就大后天吧，那天我休息一天，到现在没有别的安排，应当可以陪着夫人过去看看。” 今日出门欣欣选择了比较方便活动的衣裙，也没有繁复的首饰。一身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在大门口大牛扶着坐上了马车，身边只带了个小丫鬟。 大牛翻身上马，前后看了眼， “出发吧！” 赶车的是一个小厮， “记住路，日后就你每日里赶了车送夫人过来。” 最近农庄正在春耕，大牛如此吩咐也是怕欣欣事务繁忙，这样来回有个代步，可以方便许多。 欣欣大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她并不想暴露出来，尤其是特殊于这个世界的玄木异能。 这是逆天的存在，她怕是会被火烧死的。 在一儿一女很小，还不懂事的时候，她曾经尝试着是不是可以帮着儿女觉醒个什么异能，均未获得成功，只是将儿女的筋骨养得极好。 这让她更想将自己的这个特殊之处深深的藏起来了，这两年她都是躲藏在自家的后花园中自种自吃。 庄院中的种子，也多是出自后花园，再由庄院中的老农们培育、种植，她没有再插手。 对皇庄差事，她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了。 “什么，伯夫人过来？是来玩的？” 小胡公公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正喝着茶有滋有味的。手下的小公公过来禀报了宫里的传信，一下子惊坐起来。 “先迎接吧。” 他也不是两耳闭塞之人，这样的人哪里会在宫里混得好，早被踩死了。 只是对于侍农伯夫人帮着管理皇庄，他是不太相信的。反倒是侍农伯的话，他还会相信些，毕竟侍农伯本来就是个种地、打猎的猎户。 “参见侍农伯、伯夫人！” 一群皇庄中的太监迎在门口，欣欣看了眼身边的人。跟来的小丫鬟立即过去，塞了一大包银子过去， “我家夫人的一点意思，众位拿去喝茶。” 这是个平常事儿，欣欣、大牛进了皇庄。 这处皇庄离着欣欣家的庄院不是太远，也就七八里的路。一旦回城不及时，倒也方便。 “胡总管，我想四处转转，不知是否可行？” 头一日到这里，欣欣自然不会随便插嘴。何况她也看出来了，这位胡公公似乎不是太欢迎她。 胡公公派了身边的小太监给欣欣领路，在皇庄内逛了两天才算把这皇庄逛明白了。 这个皇庄内的种子，都是从自家买来的。只是这里的耕种方式有自家不同。这处皇庄差不多已经种完，她再开口也是无济于事。 “总管，你担心什么。她是贵夫人，待两天就烦了，不会再来了。况且，这里尘土飞扬的，贵夫人可受不了，她也不会种地呀。” 逛游了两日，欣欣第三日又去了，不过她只在总管面前露个面，借口熟悉皇庄出来了。她躲在偏殿旁边的草丛中，借助这里的茂密的草丛练功。 不想有这个意外收获，她停下运功，看来自己不做出些什么，很难打开局面，也会被这个胡公公处处之中掣肘的。 次日她便上了封折子给皇后娘娘，要求申领两亩地，再给配上一户佃农即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天皇后娘娘便批示了回来。 “这里种花生、大豆吧。” 欣欣看了拨给她的田地，本想先让佃农说的，可看到佃农畏畏缩缩的样子，可能将自己原本的想法说出来了。 这两亩地一多半是沙壤地，种植了花生、大豆，另外的好地被她种上了玉米。 欣欣没有多管，只是吩咐了佃农去做，便悠闲的去了饲养场了。 第195章 皇后喜得麟儿 当初她只是在外边看了一眼，并未真正进去看里面什么样。 欣欣刚踏进饲养场，胡公公便知道了。原本他身边的小公公想要去劝欣欣出来的，那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胡公公摆摆手， “让她去吧。” 小公公是个听令办事儿的，立刻止住了脚步，继续侍候着胡公公吃点心。 欣欣进来里面干活的佃农都恭敬的给她行礼，欣欣只是摆摆手， “我只是随便逛逛，你们忙自己的。” 欣欣也真是逛逛，一路下来发现这里地方还是很大的，只是利用得不好。 只有五六只鹿养在鹿场，另外就是养了些家禽，一是为皇宫提供蛋类、二是提供肉食。一角的圈里，养了些肥猪，有大有小还有几头母猪，牲口棚那边还有些牛、羊被圈养在栅栏内。 当然宫内的肉食也不是全靠这里，食物也有各地进贡的。 看着饲养场内的现状，欣欣并未多言，这里暂时她还不想伸手。将目光投向了皇庄内田地的边缘，次日她拿来了蔬菜种子。 带着那两户佃农在地边开始种了起来， “避开人行、车走的路，把周围的杂草清理一下。” 这些本是农家常做之事，现在她挥挥起来也是顺手得很。 “这是香菜、茴香的种子，你们开两畦菜地，将他们种下去。” 她举动胡公公都知道，有人想让阻止都被胡公公给阻止了。用胡公公的话说，让夫人折腾去，左右也没有占用好地，都是一些边缘地头。 做完了这些欣欣想请假了， “总管，家事还要我去安排一下，这是我的假条。” 欣欣递了条子上去，胡公公看了一眼，这个皇庄内也只有这位伯夫人有这个权力。 他点点头，同意下来，不想欣欣还有话， “总管，我不在的时候，还请你帮着照看下，我带人种的东西，不要让人踩踏了。” 胡公公也没多想点头应下，吩咐了下去，让人注意着些。 侍农伯府本没什么事儿，欣欣回去是让人准备东西去了。又请侍农伯大牛空闲出几天来，欣欣又让饲养场内的佃农做出十多只的兔笼。 重新圈了两个鸡圈、猪圈空着，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大家都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直到欣欣再次请求总管要带着几个人进山。 胡总管这次有些生气，认为她是在利用职务之便去消遣玩乐。 三天后两辆马车进了皇庄，欣欣带着人回来了，马车直奔饲养场， “小心些，别被抓了手，把野鸡翅膀上的毛给剪了。你们记得今后但凡它们翅膀上的羽毛长出来，都要给剪掉，不然它们会飞走的。” 看到胡公公带着人过来，欣欣迎了过去。虽然对方是个公公，可在这里胡公公就是总管，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位胡公公并没有为难于她。 “胡总管，麻烦你派辆骡车给我，还有四头野猪没有拉回来。” 胡总管瞪大了眼睛，这也能养吗？那东西可是很凶的。 “总管放心，我特意让人加厚、加高了圈墙。之前我在老家的时候，也是养过的。总管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娄家原在那里的掌柜打听下。最近几年，娄掌柜都在京城的。” 总算总管派车了，拉回了四头腿受了些伤的半大野猪一公三母。 欣欣给总管点点头， “没了，都在这里了。之前在老家时，野猪都是我相公在养，如果公公想要驯养的话，明日可以让我相公过来。” 欣欣大概是怕胡公公不会去做，最后补了句， “驯养后的野猪肉，要比长在林子中的肉质好些，没有那么柴。” 说完欣欣转身走了，第二日又递了个辞条给总管，里面列举了如何管理饲养场，她自己并未真正出面，只是告诉胡公公， “那些野鸡、野兔，只能用我那两亩地周边的野草，不能用别处的。” 胡公公并不信邪，在看到野兔拒食后，他不得不信了。 “胡总管，这批小兔出来了，可以尝试着用别处的饲草，只是小心不要让野兔太多了，不然饲草也是个问题。” 几批野兔繁衍过后，野性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欣欣便放开不管了。只是要饲养的人，注意饲草不要沾水，兔子也是很娇贵的。 总管一改之前的不关心，安排了精细的人仔细饲养欣欣弄回来的野鸡、野兔、野猪。又特意上了折子，请宫内派大牛过来请教野猪的驯养。 都上了正轨后，欣欣只是每日里转悠一圈，而后跟总管请了长假，又请总管代呈了请辞的折子。 “娘娘，皇庄总管代伯夫人递呈了请辞的折子。” 皇后娘娘虽然深居宫中，可也不是不知道京内流言的。略作考虑过后，又与皇帝商量了下，毕竟这事儿就是皇帝起的头儿。 皇后的坤宁宫内不光皇帝在此，就连太后也少有的出了寿康宫，亲自坐镇这里。看到皇帝焦急的来回走动，太后摆手让他坐下， “万岁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如今怎么还如此。” “母后，皇后她不比当初年纪轻。” 皇后娘娘不是头胎，只是照比这个时代的产妇算是高龄。不要忘记了这是在宫中，从皇后有孕开始，便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娘娘很顺利的产下一位麟儿，再为皇帝添了一位皇子。皇帝喜得当时便赏了坤宁宫内太监、宫女两个月的赏钱，又给当值的太医厚赏。 “朕要大赦天下，……” 皇帝很高兴坐在床边给皇后娘娘许愿，这话可是把她吓了一跳， “万岁，不可，逾了规矩会给福儿坏了运道的。” 皇后娘娘可不想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子起嫌隙而兄弟阋墙。她没有跪下劝谏，而是软了身子靠了过去，放软了声调说得和风细雨。 “夫君，三个儿子都是我们的骨肉。您想历练太子，有的是别的办法。玲儿相信您能教导好老二、老三，玲儿也相信他们能够互相扶持，而不是如前朝一般兄弟阋墙。” 第196章 恩科 皇后起身坐起伸手拉起熙帝的手，眼睛中饱含湿润，似有万千事故从中穿过。她眨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万岁，你之喜怒牵涉朝堂。难免引起那些投机取巧之辈的窥探，爷，你也当知道，这些年不是没有围绕在老二身边的投机之辈。” 皇上只是一时热血上头，经皇后娘娘这一提醒立马清醒过来。他也只是一个父亲，想要将自己的高兴宣之于众。 他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伸手揽过皇后， “这个位子有无数人惦记，只有坐上了才知辛苦。婉儿，过几年朕再将这江山稳固一些，你可愿意与我归隐田园？” 皇后娘娘听了这话睁大了眼睛，闪烁着莹亮的光芒。她与当今幼时便结识，更是当今的发妻原配，情感自是浓情浓厚。 “好，郎君到哪里婉儿便随到哪里。” 皇帝不提这事儿了，太子宫中这两日太子有些心事在，处理政务时已经分心了几次，被皇帝给斥责。 17岁的太子已经娶妻只太子妃一人，这是他所请。他跪在熙帝面前亲自请来的。太子妃也不是平常官宦之用的小姐，是来自玉家的孙辈唯一的孙女。 这也是之前玉老感叹，自家无女嫁与徒孙家鸿的原因。 太子妃已经两日没有见到太子了，叫来了太子身边的太监询问才知太子为了件事在犯愁。 “带上熬好的百合粥。” 又看向太子的贴身太监总管， “小福子，你带路吧，太子现在哪里？太子如此不思饮食，你们也不知报告，脑袋不想要了？” “是，是，娘娘这边请。” 他虽是太子身边的太监总管，可也不敢惹这位。太子妃出身于玉家，虽然在朝中任职之人不多，可是影响深远。 她的爷爷教出过一名三元及第的状元，就是当今吏部尚书杨天禄，去年老尚书致仕才被任命的。那一科的探花虽然不是玉老所教，却也算师出同门，是玉老的师兄所教。 探花徐知源更是玉老的女婿，这位太子妃娘娘的亲姑父。她的师兄玉老的徒孙徐家鸿，虽然连一名童生也不是。可他的未婚妻是陆老将军的孙女，哪个敢小瞧了。 听说当年娄家本也想与这位家鸿少爷结亲的，只是晚了一步。现在已经将目光打在了家鸿少爷的亲妹妹身上，不时的便带着家中两位年纪相当的嫡孙前往徐家玩耍。 书房外太子妃停下了脚步， “小福子，进去禀报下。” 小福子还没走到门边，从里面打开了书房的门，太子走出来拉着太子妃的手走了进去， “你们候在外边，不用跟进来侍候。” 太子牵着太子妃的柔荑在书房的软榻上坐下，太子妃看着太子确定肯定是有心事，而且还没有解决。 “太子，是被什么事儿困扰了？能跟臣妾说说吗？” 看到太子妃一脸关心，耳中充斥着太子妃的柔和话语。太子轻声和缓的慢慢道出， “也不是什么朝政大事，可也不是小事儿。母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三弟，父皇到现在连庆贺的旨意也没有，是不是……” 太子顿住了，再说他觉得大不孝。 在娘家时太子妃便饱读诗书，确定了会嫁给太子后，更是被玉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直到出嫁为止。 听了太子的话她一时没有吱声，只是任由太子握着自己的手，她有思绪可没有一刻停歇下来。 “太子，你不妨换个思绪再想想，父皇会不会因为别个原因。” 太子能够稳坐太子之位，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虽不及他的祖先那样争斗过，可小小年纪便经受了父皇、与自己两个太子的争斗。 自小便被悉心培养、教育，自不是笨人，只是一时钻进了牛角尖。 “贞儿，替我磨墨，我要给父皇写折子，这个折子必须我来写，也得我亲自在朝堂之上呈递。” 太子宫听动静很快被熙帝知道，他高兴太子的敦厚、孝顺、良善，可是作为帝王光有这些可不够。 他的目光在舆图的北方定格，三皇子的满月宴还没到太子已经在京城消失了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徐知源，没有人注意到皇帝的亲卫也消失了一队最强的。 皇帝颁发了太子呈递的折子，次年开启恩科，为庆祝三皇子降生。 大臣们被太子的这一手给整不会了，也有反应快的、思虑多的，朝廷中各样的折子便多了些，更有夸赞三皇子的。 那些原本围在二皇子身边的大臣们，以为机会来了，竟也有赞美二皇子的。 御书房内二皇子被彻夜留在那里，次日便付出二皇子被皇帝罚跪御书房一整夜。 太子的属臣自然不敢瞒着太子这些，通过暗渠将消息传递了过去。朝廷内一时风波四起，后宫中太子妃被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阻拦数次，也被后宫诸人排挤。 熙帝、皇后高坐高台之上，细看这一切。 “婉儿心疼了？” 皇后白了皇帝一眼，这世上可能只有她敢了。 “臣妾明白。只是……” 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动了哪个她都心疼。 “婉儿，太子将来是要登大位的，没有经过风吹雨打，永远躲在太子宫中，他难以长成参天大树。” “夫君很会选人，徐大人出身探花，本身又是农家出身，想必会是个好榜样。” “婉儿放心，我给徐探花仔细说过，而且他现在也是太子太傅，有教导之责。” 消息很快传出，玉家也收到了消息，玉老第一时间叫来了徐家鸿。 “鸿儿，你跟我读书也有十多年了吧？” 徐家鸿亲手给玉老斟了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 “师爷爷，那一年我五岁吧。” 玉老眼中有回忆，小小的孩童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出三字经的大半来，他一时心喜一番考问竟是没有考住，这才起了爱才之心。 “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玉树临风、英姿勃发的徐家鸿， “你的机会来了，皇帝决定要开恩科，旨意这两日应该就能下来。我知你这些年积累深厚，游历四方见识广博，也不能小瞧了四海的文人士子。” 第197章 家鸿的柔情 玉老从软榻上坐起，在地上来回走动起来，家鸿侍立在一边。 “本来上次科举开科便要你下场，可你走得太远了。信儿送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次正好你在京城。只是你籍贯并不在京城，恐怕得提前回老家去参加童生试。” 家鸿见玉老要坐下，走过去扶着他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年你恐怕不能跟家人团聚了，开年便是童生试，正月间不好赶路。” “师爷爷，我回去后与爹娘商量下，再去岳家打个招呼。前些年我一走便是经年，这次总要好好的解释下。陆家小姐等我这许多年，总是不易的。” “定下了日期，告诉我一声。北方我还有几个老友，到时你有空闲时替我前去问候。” “是，师爷爷。” 徐府后院欣欣的房间外屋一家四口都在，欣欣、大牛看到长成的儿子欣慰之余有些遗憾。京城之中同样的家庭，一样年龄段的后辈子孙，都已经成家生子了。 “爹、娘，来年万岁会开恩科，师爷爷要我参加这届的恩科。” 听到儿子终于要下场考试，欣欣心中也是替儿子高兴的。想到这样儿子又不能在家中过年了，她的心中难免惆怅起来。 “年前就得动身回老家。” 大牛在心中计算了下， “到了冬季大雪封路最是困难，你得早些动身才是。”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正好一路游历过去，师爷爷还会让我去拜访几位他的老友。” 听到玉老有所安排，这个事情上大牛、欣欣便不再多言了。 “我和你娘自从离了老家，当年陪同你二叔、舅舅来京城再也没有回去过。这次你回去记得去你爷爷、奶奶坟前上炷香，也让他们保佑你恩科一帆风顺。” “儿记住了。” 家鸿很郑重的起身应下，才重新坐下。 “还有一事儿不得不提，” 欣欣坐在一边提起了一件正事儿，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不是读书、游历早已应该成家。你回来后我和你爹也商量过这事儿，只是你如今又要参加恩科，恐怕又要往后延。” “我寻思着，要不这样，恩科结束后你们就成亲，这亲事儿可不能再拖了。若是换了别家，恐怕早就有怨言了。最近几年，陆小姐都不大出门参加聚会了。” 徐家鸿再次起身，他知道陆小姐这是被自己耽误了。 “娘亲，但凭家里安排，我无有不应。” “好，你身边的人也都是用惯了的，大力夫妻在家里也这么些年了。这次你回去科考不是小事儿，便让他们夫妻跟着过去，也能让我放心些。大力家的，餐食上很有些手段，对于家中的吃食做法也都知道。” “孩儿听娘亲安排，儿想明日带了礼物去岳家拜访一下，也跟岳父、爷爷好好的解释下。” “明日便去吧，事情往早了办，不要拖着。” “这是五千两银票，你拿去今日便去备些礼品，不要太薄了，这么些年是咱家失礼了，姑娘家哪里有待嫁在家这么些年的。” “儿知道了，这就去。” 大牛也站了起来， “夫人，我陪着鸿儿一道吧。” “让他自去，这么些年他也历练出来了，相信他会办好的。” 陆府前院正厅，陆家老家主、陆家主都在座。 家鸿带着捧着礼盒的书童、陆安、陆大力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他便跪下了， “家鸿拜见爷爷，爷爷福寿安。拜见岳父，岳父身康体健。” 上首的陆老爷子，连忙抬手， “快起来，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干什么，咱们武将之家没有那么多的礼数。” 陆老爷有些不悦，虽然这女婿是什么礼也挑不出来，除了让自己的女儿待字闺中这么些年，都成了京中的笑话了。 女儿的手帕交连孩子都满地跑了，怎能不令他心焦。可他又知道，自家女婿不是胡闹去了，而是去四处游历，也没有烟花柳巷的去。 女婿的一身清正之气，连他也是甚为佩服。一路之上不是没有适龄的美貌女子送上门，可是自家女婿那是连看也不看的。 临走时徐家鸿红着脸，露出了不多的羞涩之情，从怀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书信来， “岳父，请您转交。” 书信上没有写名字，也没有封口，陆家主看了一眼徐家鸿，想听他的解释。如果他说书信的话，相信陆大人会发火的。 “这是小辈游历四方所作的游记，送给颖……陆……解个闷。” 徐家鸿在陆家主的眼神下，一连口吃了两次。 徐家鸿走后，陆老太爷瞪了陆老爷一眼，背着手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不要在你手里久留了，早些送过去。还有，不要让人传了消息出去，你知道轻重，文人最重名节。没看那小子，都空白着信封。” 当晚陆夫人去了闺女的闺房，将个信封递给了她， “这是我得的一本游记，你记得好好看看。” 陆颖小姐给娘亲上了杯茶水，陪着娘亲说话。办完了事儿，陆夫人也没多待起身便往外走， “天黑了，你不要出来了，记得叫她们关好门。” “母亲慢些走。你们照顾好母亲。” 下人答应一声，侍候着陆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了。 回到屋里陆小姐看了眼厚实的信封，拿在手中坐在那里。贴身丫鬟服侍着她准备睡下，她摆手， “今晚屋中不用你们值夜了，你们下去吧。” 遣走了贴身丫鬟陆颖在圆桌边坐下，这才打开了信封。从中抽出一叠纸来，游记确实有，还是徐家鸿的亲笔。 不过，里面夹了封书信，是专门写给她的。 另外，还有些银票，二两、三两、十两、百两不等，她细数了下有千两之多。 家鸿的信中有交代，银两不多都是他卖字画所得，让她放心用。还告诉她，自己会参加今年的恩科，定会拿个头三甲回来。 陆小姐将这个当成个宝藏在了自己的妆匣最里面，连贴身的丫鬟也是不知。 处理好了京城诸事，又去了玉府跟玉老辞行，家鸿这才带着人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程。 第198章 宫里的赏赐 京城外的十字路口，风雨亭中。 陆老爷站在陆安、陆大力面前，再一次叮嘱， “你们都是我陆府数一数二的护卫，之前你们都是在南方活动，这次是第一次过去北方。北方与南方有很大的不同，这一路过去定要更加十、百倍的小心。” 陆安、陆大力恭敬的站在老主子面前恭敬如仪，两人垂手侍立，陆安代表两人说出了准备。 “老爷，我们在知道要去北方，便专门请了娄府原在那里的娄掌柜，还有娄家的侍卫统领吃饭，了解了下北方的情况。” “老爷，是啊。娄家知道我们是要护送家鸿少爷回乡科考，还很详细的给咱们讲了，这一路过去要在哪里歇宿，哪里得露宿里外，哪里会有盗匪。” “你们有心了，这一路过去不是你们所熟悉的地方。虽然有了娄家的告知，可也要当心。你们家的小姐的未来，就在你们俩的肩上了。” 两人一齐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定当全力护佑。” 大牛也走了过来， “本来应当我这个当爹的随鸿儿一同回乡的，现在便要麻烦你们了。” 大牛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这是我说鸿儿画下的，我们当初来京时的路线，上面详细标明了河流、歇宿之地。” “徐老爷这太好了，我和大力是有一身本事。怎奈之前我们都是在南方、南疆活动，对于北方真是两眼一抹黑。” 那边欣欣没有再叮嘱些什么，该说的话昨晚在晚饭后一家人都已经说完了。 “鸿儿，你虽生在黑山村。可是自幼离开那里，熟悉程度还不及对京城的一丝。到了那里多看少说，对乡邻定要以礼相待。当初我和你爹，也是承了老村长的恩情。” “是，娘亲，儿记住了。” 大牛在那边喊， “夫人，时辰不早了，让他们早些出发吧。” “走吧，路上当心。” 看着一主五仆的马车离开，欣欣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回城内。 距离考试日期还远，家鸿并不着急赶路。遇到了好的风景会流连两日，遇到了北方那些知名的书院，会以游历的名义逗留几天。 待他到绥靖州时，已经是秋天了。 欣欣这时正在自家的田地中，看着佃农、长工收割庄稼。 她忽然发现远处有人跑马过来，一路烟尘滚滚。到了她近前来人滚下马来，欣欣才看清来人是自家的下人。 “夫人，快回城，宫中来旨意了。” “为了何事，你家老爷可在家？” “回夫人，老爷刚刚值班回来，还没有歇下呢。只是这旨意，是给夫人的。” “来人，套车，立即回城。” 欣欣急忙坐马车回城，到得家中方知是内宫中皇后娘娘来的旨意，是给她家封赏的。 家中早已准备好，欣欣回家换了伯夫人的朝服，这才出来接旨。 太监宣了旨意，笑呵呵的虚扶了一把，上前与欣欣说话。 “公公辛苦了。” 大牛上前打招呼，顺手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一个荷包。在与太监寒暄之时塞进了他的手中。 “应当的，应当的。侍农伯，伯夫人，不要忘了进谢恩。” “多谢公公提点，快，坐下喝杯茶水，我已经让人去备了饭，公公用了饭再回宫交差不迟。” “多谢侍农伯美意，娘娘还在等着杂家回话，就不多留了。” 赏金不是很多，主要是鼓励、赞扬。夸赞欣欣今年开春在皇庄种的那两亩地获得了大丰收，要比别的地块都要高产。 当天谢恩的折子便递进了宫中，皇后娘娘给了回复次日便要欣欣进宫。 “我送夫人进宫，正好我去上值。” 他们夫妻二人在宫门口分开，有内官接了出来， “伯夫人，请随我来。” “夫君，我进去了，你去当值吧。” 欣欣原本以为要见她的是皇后娘娘，没有想到皇上也在。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方传来‘平身’的声音，欣欣才从地上爬起来。 “赐座。” “谢万岁。” 欣欣行完礼这才坐下，她可不像那些贵命妇般，只敢坐下边，她是实实在在的坐了下去。皇帝看了一眼，只当没见。 万岁都不说什么，旁人更是不敢置喙。 “伯夫人，朕很好奇你种的那两亩地，为何会比别的地块丰产？” 说完，皇帝一挥手，有人托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堆谷穗儿。 “朕也问过相关的人，他们告诉朕，种子、施肥、侍弄都是一样的。” 欣欣站了起来，皇帝摆摆手， “伯夫人坐着说话，如果可行的话，你就是我朝有功于社稷的功臣。” “万岁，不光是皇庄内那两亩地。便是臣妇自家的田地也是一样的产量。” “为何？你来说说，或者你写个折子上来。朕会让人户部的人，前去测量、考察。” 皇帝有了决定，国事繁忙皇帝问到这里，他就只等着欣欣的折子了。他起身回御书房，皇后娘娘起身相送，欣欣尾随在后，也是一道行礼送皇帝离开。 “既有差事在身了，伯夫人也回吧。” 欣欣行了礼告辞，又有宫人送她离开皇宫。在宫门外坐了马车回家，她立刻叫了人过来， “来人，你去趟庄院，告诉他们这两日会有户部的官员，过去称量咱们庄院的亩产，到时让他们配合户部的官员行事，不可阻挠。” 打发了人去安排，欣欣去了书房之中，展开纸张坐在那里思考良久，才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这时代的折子她是不太会写的，索性写成了一本有关种植的书。 书中详细阐述了肥料、深翻的重要性、又阐述了适当的稀植有助于增产，还有植株生长期再次施肥的必要性。 这些东西，可都是她与丈夫大牛，带着庄院内的佃农们，这些年总结、试验出来的。 欣欣是不会种地的，可是她依稀记得，她所来的世界没有发生灾难之前，农作物的产量应该是很高的。 第199章 被盯上的自家女儿 她将这些整理成书，一连写了半个月才算搁了笔。 “夫君，你将这些带进宫中，呈递给皇帝，这是上次觐见娘娘时，万岁布置下来的。里面将咱们这些年种植庄稼、驯养野兔、野猪、野鸡的经验，都写了进去，而且将利弊也说了个清楚。” 欣欣没有进宫，而是将东西交给大牛代呈给皇帝。 隔了几日，皇帝特意叫了大牛到近前，就他代呈的书中的东西仔细的询问了一番。而且还特意叫了小胡公公进宫，问了皇庄内饲养场内新增的野兔、野鸡、野猪，还有原来便有的梅花鹿，都仔细询问了一番。 午后皇帝带了一队侍卫着便服骑马出了京城，直奔皇庄而去。吓得侍卫首领一面应皇帝的差事，一面将事情禀报给了皇后娘娘。 “立刻再派侍卫过去，一定要保证皇帝的安全。注意，不要让人察觉了。” 皇后在原地转了两圈， “还有，宫内一切安排如常，……” 当晚宫与平常毫无两样，万岁爷照常在御书房内用膳，批折子至夜半，才叫了龙颠倒辇去了皇后的宫中歇下。 皇庄内皇帝的到来可是让胡公公捏了把汗，这皇庄的守卫可没有宫中森严，他害怕呀。可也不敢违逆，直到看见又来了侍卫，这才将心稍稍放下了些。 皇帝在皇庄内仔细察看了一番，甚至在林子里看见放养的野鸡，还兴致勃勃的捡了两枚野鸡蛋。 欣欣这时收到了儿子家鸿的书信， “鸿儿到了绥靖州了，他说会从绥靖一路游学过去，快过年时再过去黑山村。” 欣欣点头，看着大牛， “夫君，这样也好。毕竟家鸿离开时尚小，对那里印象不深，人也不熟悉，回去得早了难免各家应酬。而且，相信玉老应该也给他布置了任务。” “玉老在绥靖那么些年，想来会有一二说得过去的朋友，难免上门问候。” “夫人，歇下吧，天儿不早了。” “好。” 夫妇二人回了卧室躺下，大牛方想起一事来， “夫人，今日下值时，在街上碰巧遇到了娄老爷。” “娄将军？” 大牛点头， “娄将军拉着我进了茶馆喝了壶茶水，言语间有意无意的都在提他的孙子娄伟。” “娄伟？那个十二岁便中了武探花，现如今在御前行走的那个？” 大牛嗯了一声，欣欣摇摇头， “夫君，要我说娄将军恐怕不是巧遇，而是特意在等你。” “等我？不太可能吧？” 欣欣点头， “就是。不是不太可能，而是一定。” “别忘了你家女儿也快一十五岁了，及笄礼就在明年的腊月了。” 大牛忽一下坐起了身子， “他家的糙小子，看上了我家的丫头？想得美。” 欣欣伸手将大牛重新拽回了被窝， “夫君，你不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吗？你要知道，这可是咱家高攀了呢。而且现在娄家先行来探听夫君的口信儿，我想娄家夫人也快有动静了。” 大牛气鼓鼓的不想吱声，纯粹就是一个宠女的父亲，面临着宠在手心的女儿，被人娶走的父亲的悲哀。 “夫君，咱们不能留闺女一辈子的，早晚他会嫁人。” 欣欣也在琢磨这个事儿，他们家说得好听是伯爷家，可是他们家根基太浅。 “夫君，你看看，放眼京中各大臣的府邸，或是豪门之家，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可是娄家从老太爷到孙辈，如今娶妻的所有男子都只有一妻，没有妾室。” 欣欣翻身过来，继续说了下去， “难道你想闺女嫁个相当的人家，后院一堆糟烂事情不成。” “不是，夫人刚才也说了，娄家门第太高，我怕女儿嫁过去到时受欺负。” 欣欣摇头， “应该不会。娄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虽然现在朝中并无子弟有官职，可是娄家的地位在那里，不是轻易能动摇的，那是中流砥柱之家，王朝的基石。” “这么些年来，那些功劳可不是白立的。当初万岁初登基，娄老爷子便率先带领家中子弟交了兵权，这一步走得相当好。” “而且，你别忘记了，天禄、知源也不是吃干饭的。恐怕娄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拿出了族中最优秀的子弟，推到了你面前。” “娄家那个后辈我也在宫中见过，是个人物。我接触不多，他是御前行走，我只是侍卫，没有交集。不过，观其品性倒是不差，人长得也算不错。” 大牛倒是没有昧着良心说，直接说了自己感观。 “到时再说吧，不早了，睡觉。” 大牛起身吹熄了床头的蜡烛，夫妻二人歇息了。 收了秋到了冬日，欣欣便不常出门了，他们家应酬不多，她得以猫在家中想儿子。今日担心吃不好，明日担心念叨着穿得暖不暖。 明明带过去的冬衣，都是她亲手挑的。 大年三十他们夫妇二人进宫吃皇帝的筵席，宫内摆宫宴皇帝与百官同贺新春。并在宫内放了爆竹。 往年他们俩也会进宫参加宫宴的，只是今年他们家的座次要比往年提升了许多。成为宫宴上大家争相议论的对象。 娄家夫人特意寻了过来，与欣欣同座，邀请她参加娄老太爷的寿宴，欣欣欣然应允， “这是我们的荣幸。” “到时一定到。” 娄夫人笑着离开，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对着饮酒的娄老爷点点头。 娄家虽无官职，可还是有许多人前来拜寿，只是娄家只接待了几家亲近的朋友。 欣欣带着女儿露雅一道出席，娄夫人还让自家的媳妇带着孙子过来给欣欣请安。 “夫人，您家小少爷真是一表人才。” 娄夫人身后站着位装扮新颖的妇人，就是这位少爷的亲娘，她在悄悄打量露雅，脸上笑眯眯的。 临走时还褪下了手上的玉镯给露雅亲手戴上， “夫人，您家里有这么好的女儿，竟在京中不显，您也藏得太深了。我这一见之下甚是喜欢，今后您可常带着上家里来玩儿。” 欣欣看了一眼露雅，眼中疼宠错不了。 第200章 自报家门 “露雅，这是夫人喜欢你，还不谢谢夫人。” 露雅不是太明白，可是母亲让她接下礼物。她羞涩的站在那里任由着娄夫人将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又盈盈下拜身姿轻柔。 “我家都是些讨人厌的臭小子，可没有这么伶俐的姑娘。不过今天来了不少的京中各家的小姐，也有不少与露雅年龄差不多大的，徐夫人放心的话我便让人带她去花园逛逛。” 欣欣一向不太拘束于她，只是必要的功课是不能少的。 “想去便去吧，不要淘气。” 欣欣笑看了女儿一眼， “我这女儿自小淘惯了，可不要给您家里惹事才好。” “小孩子顽皮些才热闹，” 娄夫人以帕掩嘴而笑，说话间将帕子在手中轻扬了下， “今日我娘家的侄女也在，也是个顽皮的，你去领着徐小姐过去，不要让人怠慢了。” 露雅有些明白了点，脸色有些红晕。规矩的给在座的夫人们福了一礼，才随着丫鬟下去了，欣欣留在这里与众家夫人说话。 丫鬟直接领了露雅到后花园中，其实这时节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只有角落中的梅花盛开。娄老太爷生辰在正月二十八，这时节花园中正冷。 娄家将亭子围了起来，一众的各家小姐便在亭子里说话，想要赏梅的便由丫鬟们陪着，穿着厚厚的裘袄自行过去。 “这位姐姐是哪家的，在京中少见，是刚来京城吗？” 丫鬟领着露雅在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与她相邻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看见来了新鲜面孔好奇的相问。 露雅嘴角含笑轻声作答， “我姓徐，是侍农伯徐家。我自幼在京中长大，只是娘亲鲜少同意我出来宴会。今日也是娘亲受邀而来，我是陪着娘亲来的，娘亲在堂上与众夫人们说话，我便来此处了。妹妹看着年纪相仿，不知是何家的？” “我是唐家的，我叫唐欣然，娄家的二少夫人是我亲姑姑。我今年十三，姐姐芳龄能告知下吗？” “我十五，叫徐露雅，妹妹这头花做工真不错。” 欣欣自从之前失了绣艺后，在露雅长大之后便请了女红师傅教授于她。因此，露雅是会女红的，而且绣艺不错，完美继承了母体原主的技能。 有时欣欣看着女儿，不自觉的就会觉得是不是原主灵魂回归，那绣艺就是原主的翻版，她还曾经一再试探过，确定是自家的亲生女儿，没有被重生、穿越过。 “我可以叫你雅姐姐吗？姐姐可以叫我然妹妹。” “当然可以，然妹妹。” 两人一见如故，甚是谈得来。从平时看的书，到喝的茶，再到女红，慢慢的两颗小脑袋碰到了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宴会终有散时， “雅姐姐，可别忘了给我写信，我一定回给你。” 这是徐露雅第一次跟随母亲出席这种宴会，能够交到说得来的朋友她还是很高兴的。点点头，嘴角中噙着一抹柔和的笑，在这冬日的冷风中别样的暖人。 “我等着姐姐的信，到时我给姐姐下帖子，请你到家中来玩可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她到家中做客，徐露雅抬头看自己的娘亲，欣欣轻点首。女儿也该有自己的小伙伴了，她自然不会阻拦。 而且据她得到的消息，这位小姑娘可是唐二少夫人娘家的亲侄女，也是刚才进来问安的娄家少年的亲表妹。 “娘亲，唐小姐给我来了信，还送了她亲手做的绢花，邀请我两日后过府一聚。” 欣欣考虑了会，点头， “好啊，到时你也准备份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给唐小姐，这也算礼尚往来。” “便送我亲手画的牡丹仙鹤图吧，听说唐小姐最为喜欢牡丹。”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儿的画艺是连玉老也曾经赞叹过的，只你要嘱咐声唐小姐，闺阁之物不好流传到外面。” “女儿懂得。” 两个小女儿间来往渐渐频繁了不少，日子便进了二月了。 黑山村，徐家鸿在腊月初便回到了这里。他准备待过正月再离开，有着大力媳妇在提前在县城准备了足量的米面、干菜、猪肉，还特意新买了床厚实的被褥带着。 到了村口马车停了下来，村口有几个玩耍的孩童，穿着也不是家鸿之前在别处所见那样破烂，虽不是新的可都没有补丁，这里百姓的生活应该不错。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亲自走过去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男孩子， “小哥儿，你知道村长家在哪里吗？” 打听路的，这孩子瞪圆了眼睛看着家鸿，这人不认识， “你是谁？找村长干啥？” 家鸿笑着摇头，语气温和伸手欲摸孩子的头，不想这孩子一连退两三步， “我也算是村子里的人，现在回家来了，寻村长说说话。” “那我咋不认识你，找我爷爷做什么？” “你是村长太爷爷家的？” 家鸿这么称呼，是说的老村长，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糖来，递给了孩子， “这个你拿去吃，我不是坏人，真是回家来的，你带我去寻村长，到时你就知道了。” 孩子歪歪头， “好吧，这村子里可都是姓徐的，你要做坏事儿偷孩子，可是跑不出去的。” “我说了不是坏人，我抱你上马车，你指路。” 家鸿抱了孩子坐在马车上，他自己坐在车辕上。 “爷爷，有人找。” 孩子刚被大力抱下来，便跑进了大门大声喊叫起来，从里面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汊子。孩子扑进了汉子的怀里，回头指着院外的马车， “爷爷，他找你，还说是回家来了，可我都不认识他。” 村长看向院门外，马车上跳下一个头戴布冠的男子，站在那里遥遥向自己行后辈礼。他走出院子回了个礼，男子慌地避开。 “后生找我何事儿，你眼生得很，恕我不敢认。” 徐家鸿拱手行礼， “家父徐大牛、我家二叔徐知源，我叫徐家鸿，请问您是村长吗？怎么称呼？” 第201章 徐家鸿独自回村 村长一听家鸿所说，再看家鸿站在那里有别于村中同龄人的姿态，心中感慨万千，伸手相引， “你先进来吧，进屋说话。” 家鸿回头拿了些礼盒下来，都是些在县城中买的点心、糕品之类的， “你们在这里等我。” 随后他才跟随着村长进去，刚才的男孩子不时好奇的看着他。也姓徐，听着真是村子里的人，可这人与村中任何一人都不同。 六七岁的孩童第一次看到了与村中不一样的人，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你叫徐家鸿，你爹是徐大牛，你还有个舅舅叫杨天禄？” “正是。” “我是这里的村长，你说的村长太爷爷是我爹。你应该叫我爷爷，这是我的孙子，叫徐刚。” “家鸿见过爷爷。”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你爹娘还好吗？你二叔、舅舅如今咋样了？” “爷爷，爹娘都好，家里一切都好，多谢村长挂念着。这次回来爹娘特意嘱咐我，定要回村里看看。在再祖父、祖母的坟前上炷香，祭拜一下。我会在这里过年，再参加来年的科举。” “好啊，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你家的钥匙。刚好，头两天刚刚烧了一通，只是住人的话，还需要仔细打扫打扫。” 院子被看护得不错，虽然有些旧了，可是不破。 家鸿在二进院的东厢住下了，大力夫妻二人，陆安、陆大力，余江、香缘夫妻二人，占了倒座房。 “大力婶，余江家的，你们俩把厨房，还有咱们住的地方先收拾出来就行。其余的地方，日后有空了再收拾不迟。” 家鸿将三进的农家院逛了一遍，能够看得出院子中的园子都没有荒废，应该看看有人种。他倒是不在乎谁种，菜怎么处理了，种着比荒废了强。 这里有他四五岁前生活的痕迹，只是那时他太小记忆很模糊，不过很甜蜜、温馨。 次日他带了祭品问清了路途，村长主动引着他上山去拜祭祖父、祖母。 坟前并无荒草，看得出年年有人打理，村里并没有因着自家没在这里住就没有管。 “多谢，村长爷爷。” 徐家鸿长揖到地，一脸的恭敬、郑重。 “无事，无事，这是族里的决定。” 祭拜回来徐家鸿本想直接回家，村长邀请他到家中坐坐，他不好拒绝只得应下。 “你们家一直没有派人回来，村里也不知要往哪里寄。地里的收成，也包括你家院子中的菜园也种上了。还有当初你舅舅买的院子，想你也看见了。本就是茅草屋，又是年久失修，早已塌了。” “咱们便把那里清理出来，一道种了庄稼，连同当年的那三亩开荒地，收成都是单独收的，卖得的银子也是单独存放，这些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 村长起身取出两个包袱来，放在了徐家鸿面前， “都在这里了，这是你家的，这是你舅舅家的，这次你都带回去吧。” 家鸿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伸手抚了一下，心中转动便有了决定， “村长爷爷，这些银两便留给族中华用。设学堂也行，资助族里孤寡鳏夫也可。若有那成材的，家中困难也可。” 村长很激动， “族里现在比当初你爹娘在时，要好过多了，难得你还惦记着。” 家鸿替家里和舅舅决定了这笔银子的用途，便告辞离开了。回到家中他叫来了余江， “你在村里注意些，看看村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直到大年前余江才来回他， “公子，村里在老爷、夫人在时便有书塾，也一直在开着。现在请了两个秀才在教，四周的村子也会送孩子过来。不过外村的孩子，花费要比本村的贵上十文。” “这是应当的。” “还有，公子，就是本村也不一样。这是族学，村里交好的徐氏的，与徐氏子弟一样花费，其余的姓氏只比外村便宜五文，且有一家是必不收的。” “听说是老爷、夫人当初在村里时，便从不与这家交往，大概率是仇家吧。” 家鸿并不确定，当即阻止了余江说下去， “这事儿先放一放，咱们并不清楚，村里的决定咱们不干涉，只要这笔银子不要随意花用了就好。” “是，公子。” 余江恭敬的侍立在一旁，给添点茶水什么的。 过年祭祖，身为族长的村长请家鸿一道祭祖，这是徐大牛家空白了十多年第一次有后辈参加村中的祭祖。 正月里除了去村长家拜了个年，家鸿几乎哪里也没有去。正月初十便离了村中，依旧将家中的屋子交予村长照管， “村长爷爷，我要去县里参加县试，之后会一路考过去，或许不会再回来了，这屋子依旧您帮着照管一下。” 徐家鸿带着下人赶着马车离开了，县试、府试一如想象中的没有丝毫的难度，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匹黑马，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过了县试、府试，徐家鸿书信两封寄回了京城，向爹娘、师爷爷报喜，并将自己的答卷默下来一同寄了回去。 院试在八月，同时乡试也在同年举行。 家鸿在仆人的相送下进了州城的贡院，站在贡院门前抬头仰望，他的二叔、舅舅都是从这里考出去的，他也一定行。 考完最后一天，他检查完了确认无误才慢悠悠的交了卷。他不是第一个交差，也不是最后一个。 等待在外面的余江焦急的看向贡院大门，生怕漏掉了自家公子。 他家公子出来时，依旧是精神得很，他只是接了行李过去护着公子到马车上坐下，回到租住的小院内。 五日后院试放榜，徐家鸿的名字依旧是高居榜首，成为这科院试的案首。 县试、府试、院试三个案首都到了同一人手里，一时成了州城的美谈。徐家鸿在报完了乡试后，便缩回了租住的小院再没露面。 州衙里知州大人端起侍从刚刚上来的茶水，刚刚喝了一口，他突然想起若干年前县、府、院试中，冒出来的黑马。 “来人，去查一下。” 第202章 担心 “大人，徐家鸿是年前从京城回来的。从户籍上可以可以看到他的父亲叫徐大牛，母亲是杨欣欣。其母是当年那场灾难后落户在这黑山村，便嫁与当地的猎户徐大牛为妻。” “她娘家呢？” “大人，当年许多东西都未曾留下，已经不好查了，一时半刻的查不到。在他们落户之时，其弟也是这家唯一剩下的男丁，是执着一个秀才的名帖落的户，就是他本人也是名童生了。” “哦，” 这位知州大人想到了当初他刚到任时，对之前的三元及第状元的敬仰，而特意调了他的案底来查看。 “明白了，这事儿你烂在肚子里，城内的流言也控制一下，不要传得到处都是。” 侍从有些为难， “说吧，怎么了？” “大人，已经传开了。只是大家都不知案首其人只知其名，院考过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也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就这样，我想他会参加接下来的乡试的，到时便知道了。” 乡试眨眼便至陆安、陆大力送了家鸿进贡院，便赶车奔墟市，临出来时大力家的托他们买些东西回去，为回京做些准备。 他们对徐家的干面条、干肉很推崇，当年若是有这个东西，他们会有多少袍泽留下生命。 据他们所知，徐家二爷徐大人已经向朝廷进贡了这方子，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赏赐下来。 大力家的看见陆安带回的东西，很是高兴， “真是难得，还有牛肉，这次新口味了。” 说完她与香缘提着东西进了厨房，大力守在大门口，陆安、陆大力各行其是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到饭时他们俩会准时出现。 “姑爷，如何？” 陆安接到了徐家鸿，欲要伸手相扶，家鸿摆摆手， “我还好，只是很困。” 说着话陆安将书箱提了过来，看到旁人脚步虚浮的样子，或是被家人架着，最严重的竟是被抬出来的。 他俩真怀疑，这样真的可以考好吗。 还得是他家姑爷，虽然没有平时精神，站在众多应试生员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如今正陪着当朝太子不知在哪里历练的徐二爷，那位可也是位探花呢。 听说，如果不是与状元一道参加院试，那位徐二爷拿个小三元也不是问题。他听自家老爷跟人打听过，这小三元、大三元都不比武状元更加的难得。 家鸿一连睡了三天，才算真正恢复了正常。他开始在州城附近游山玩水，自己一副平常公子哥儿打扮，腰间挂着一把好像是装饰的长剑，座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身后跟着陆安、陆大力，乡试放榜前将州城周围有名的景点都转悠了一遍。 放榜之日徐家鸿包了附近的一间茶馆靠厨的包间，点了一壶茶坐在那里临窗欣赏窗外的三年才会一睹的景象。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您又是榜首。现在应该有人去家里了，您可真是高明。” 陆大力一进来便给徐家鸿贺喜，他招招手， “你们俩也是有品级的侍卫，快坐。” “姑爷，我和陆安可就是个粗人。” 家鸿亲手倒了三杯茶水，自己一杯，陆安、陆大力各一杯， “沾我的喜气，请你们喝茶。” 陆安还好些，脑子够用这些年跟着徐家鸿多多少少也学了不少，坐在那时品茶也算有模有样。陆大力则不然，端起茶杯跟喝酒似的一口吞下。 看得徐家鸿直摇头，不过目光中都是欣赏，这是个真汉子，血里火里、死尸堆里爬出来的，关键是忠心。 曾经眼睛不眨的护着高热的自己三天三夜，本想感谢于他，却只对自己说了句，小姐救过他女儿的命，他是报答小姐的。 “陆安、余江，陪我参加鹿鸣宴。陆大力、大力，大力家的、余江家的，你们几个在家收拾行李鹿鸣宴过后，咱们出发回京城，争取在京城过年。这次我骑马回去，替我准备匹马。” “见过大人。” 徐家鸿站在最前面，后面众新晋举人一起向走进来的知州大人见礼。 “好啊，好啊，你们都是人才，是朝廷的栋梁，都请坐。” 说完将目光看向首席的徐家鸿，真是儒雅、俊秀，还英气勃勃。坐在那时身姿挺拔，似乎不显于人前，却让人不能将他忽略过去。 心中起了爱才之心，想到后院自家已到婚嫁之龄的女儿，他是有心从这科举人中挑个中意的女婿的。 席间不免多关注了些，真是越看越爱看。 席散家鸿带着陆安往外走，从身后追上来一名侍从，将他截住抱拳行礼， “这位老爷，我家大人有请。” 徐家鸿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知州大人，只是人在此地只得问道， “知州大人要见我，不知何事儿？” “小的不知，我家大人已经在后衙相候。” 徐家鸿心下大疑，他是知道的，后衙可是安顿官员家眷之处，哪里是他能去的。 他站在那时踯躅不前，任由着侍从如何催促也是不动。 “我与大人素不相识，去后衙太过打扰，巩有不便。” 徐家鸿深施一礼一揖到底， “这位大人，我家中还有事儿，改日定来拜访大人。” 陆安听了也是皱眉，他上前了半步只站在家鸿一拳之后，随时准备上前护佑。 他是经过了尸山血海洗礼过的，哪里是平常侍从可以抵挡的，只是目光便让侍从不敢言声，眼睁睁的看着徐家鸿从面前从容离去。 “明早咱们一大早便离开，迟则生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公子，如您现在想走也是可以的。” 徐家鸿回头看了一眼陆安，今日为何这般急切、不稳重了。 其实陆安的小心思也很好猜，他毕竟是陆家人，自然心向自家小姐。今日知州大人表现如此明显，他又不是傻子咋能看不明白。 他在跟随陆大帅作战之时，也与文官打过交道，印象最是不好，文官都是一群说话都是绕八个弯子的。 他可不放心自家姑爷留在这里了，万一来个抢婚，拜了堂入了洞房，难道让他家小姐做小不成。 第203章 送年礼 徐家鸿勒住了缰绳，后面紧跟着的陆安也随之勒紧了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重重的落在地上，他却稳坐马鞍之上。 “姑爷，怎么了？” 徐家鸿睁圆了眼睛直直的看了过去，眼中射出陆安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连他这个在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人，都在心中瑟缩了一下。 “你当知道赚开城门不是小事儿，会祸及岳家的。” 陆安睁大了眼睛，他是真没有想到徐家鸿开口第一句话，会是这么一句话。他的眼睛湿润了，只是他反应很快愣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家鸿没有发现。 “姑爷，不会的。我也曾是骁骑营统领，这个很容易的。” 陆安想得很好，可是他遇到了徐家鸿，这个自小的天才。不光读书厉害，重要的是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他所阅读过的书籍要比一般的书生多得多。 “回去，这话不要再提。” 陆安被徐家鸿突然爆发出来的威严所慑，真的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往回走。突然他打马向家鸿靠了过去， “姑爷，身后有人跟踪。” 徐家鸿刚要回头，被陆安阻止了， “别回头，应该是从衙门一路跟过来的。” 听了这话徐家鸿一双浓重的眉毛皱了起来，本来对知州大人一些较好的印象，也被破坏殆尽。 他低低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得见， “本是两情相悦之事，何苦来哉。” 继续打马向前，他问陆安， “可以摆脱掉吗？” “姑爷，随我来。” “他们应该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家鸿不是询问陆安，只是在琢磨着主意，他似乎被人盯上了可不想麻烦缠身。 “找家旅馆，今晚不回去了，明早第一个出城。” “不要再说你的主意！” 陆安嘴刚张开，徐家鸿立即堵了回去。陆安出自陆家，他有什么动作定是会找到陆家头上去的。 “到了旅馆，你悄悄出去，再带他们悄悄过来，不要让人发觉。” 他们七拐八绕之后，离城门三四里的一条僻静的街上寻到一个客栈，是个行脚商客栈。 “开三间上房。” 这么晚了还有人进来伙计被惊醒了，还是热情的领着他们去了上房。 “客官还需要什么吗？” “还有热水吗？” “有。” “我要沐浴，快去准备吧。” 伙计送了热水便下去了，陆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客栈，一个时辰后才带着陆大力、余江夫妻二人，大力夫妻二人，还有他们所有的东西来到了客栈。 他们也没有再折腾，只有徐家鸿叫水泡了澡，他们便分别歇下。次日早早的起身结了店钱，便坐上马车直接出城离开。 太阳高升知州大人再次派人前去徐家鸿租住的小院，只见到房东正在收拾小院，一番询问之下房东也不知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去城门处打听，才知一伙人两辆马车今天一大早便离开了。 驿站，徐家鸿写好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并将自己已经启程回京的事情告诉了爹娘，他封好信交给陆安， “快马寄出去，家里等着信儿呢。” 离了绥靖州这次家鸿也不游山玩水了，自然是要比来时更快，可也只是在冬月初才到京中。 他这正主回来了，欣欣与大牛商量， “夫君，趁着年前还有好日子，咱们把彩礼先过了吧？” “爹娘，” 坐在一边的家鸿接了话， “来年三月份的吧，这时节大雁可不好寻。” “我儿有志气。” 大牛脸上笑着，嘴里赞叹着。他也是想不明白，自家儿子是个成天手不离书的书生，可这箭术是何时练的。 “到时我让陆安、陆大力两人陪我同去，娘亲不必担心，孩儿知道轻重。” 儿子把话说到这里了，欣欣很坚决的咽回了要阻止的话，看着长大的儿子很欣慰，这是真正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 陆家又收到了徐家的年礼，他们也适当的给回了礼。陆夫人让贴身嬷嬷按礼单收拾东西，不想嬷嬷托着一个盒子进来，也不禀告，陆夫人只能谴退了屋中的下人， “你们先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看到屋中只有自己与贴身嬷嬷后，陆夫人才又看向嬷嬷， “现在可以说了吧？” 嬷嬷将盒子放到了陆夫人面前， “夫人，这是徐家送来的年礼中多出来的。” “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多出来的，徐夫人一向仔细，绝不会出这等事儿，不会是你们漏查了吧，重新对过礼单没有？” “小姐，奴婢做事儿你还不知道，奴婢是对了三次才来回小姐的。” “徐家来送礼的说些什么没有？” “没有，” 嬷嬷是从小就跟了陆夫人的，忠心自是不必说，她仔细回想了下。忽然想到了什么， “送礼的人单独将这个交给了奴婢，说这是徐小姐特意给咱们小姐的年礼。” 陆夫人一下子笑了， “还真是小心，不用猜了。既是小女儿家互相送礼，你亲自去一趟把这个给你家小姐送过去。看看你家小姐，有没有什么回礼，到时也随着回礼一道送过去。” 陆夫人把盒子交给了嬷嬷， “你这就去。” 晚间陆夫人悄悄与自家夫君说起了这个事儿，陆老爷倒是哈哈大笑， “是个仔细的后生，倒也是个情深的。” “是个专情的就好。” “夫人多虑了，你单看徐老爷、徐夫人，还有徐二老爷、二夫人，杨老爷、杨夫人便能知道，咱家闺女将来的日子了。” 陆老爷在床上翻个身，吹熄了蜡烛， “虽不会大富大贵，可日子想必能顺心得多。” “这就好。” 陆夫人轻喃一声转头睡了过去。 欣欣自是知道儿子的小动作的，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吃儿媳的醋，倒是乐呵的吩咐送礼的人配合公子行事，她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一幕。 玉家前院书房，玉老如今长年居住在前院自己的书房中。 “师爷爷，我回来了。” 家鸿一进屋便行了大礼，玉老靠在软榻上抬手， “快到起来，给我说说，这一路之上可顺利？” 第204章 陆家上玉府 “徒孙让您操心了，是徒孙的不是。” 玉老连连摆手，又瞪了家鸿一眼。家鸿亲手倒了杯茶水放在了软榻边的高脚桌上。这才在一边捞了个绣墩坐了， “来回一路上很顺利，徒孙自小便离了那里，这次回去倒是见识了不少新鲜东西。” 本来家鸿是要说绥靖州事情的，可是看着苍老的师爷爷，他不想再让他给自己操心。他相信自己能够解决好，将这事儿压在了心里。 他这边不说，陆安、陆大力可是不会隐瞒的，将这事儿竹筒倒豆子跟陆老爷说了个清楚、明白。 可是南老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在地上来回溜了一刻多钟。也对自家姑爷彻底从心中谁肯，是个有分寸、有定力的、懂进退的。 只是他即使官职再大也是武将，何况他还是在野离职的。人走茶凉永远都会存在，何况文武之道历来是对头。 这点小事儿，他又不能进去求皇上做主去。在万岁面前的那点儿恩情，还是留着到最为关键的时候。 家鸿看过了玉老，又去见了自家的师叔，当今的玉家家主玉大人。虽然官职不高，可在朝中也是颇有威望。 “家鸿去了哪里？” 画竹也是年纪大了，他不舍得离了老主子依旧在跟前侍候着，只是已经不做跑腿的事儿了，手下有两个小童给他打下手。 “老太爷，鸿少爷去看家主了。” “嗯，你让人把余江叫来，不要让鸿儿知道。” 画竹出去吩咐一番又回了室内，玉老摆摆手让他自己找地儿坐。画竹便在玉老面前的矮凳上坐了， “老太爷，鸿少爷是有什么话没说？” 玉老坐起身拿了块小桌上的点心， “还是个嫩芽子呢，以为能瞒得过我。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儿，看他倒是镇静得很。” “见过老太爷。” 余江进来给玉老磕头行礼，规矩的站在那里。 “你跟我说实话，这次回去科举，你家公子遇到了什么事儿？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余江赶忙抱拳行礼， “老太爷，真没有，都很顺利。” 他可是不敢说，公子身边事情不多，可是规矩严。待人虽很温和，可是犯了错那也是花样百出的罚人，他可不想。 上次让他整整默写整篇的《诗经》，你说那能是他一个书童能够玩得转的。 可在老太爷面前，他也不敢说谎，这不受不了老太爷的眼神直接跪地上了。 “你说吧，就你家公子还想瞒我，他还差点手段呢，且得再修炼个几年。” “老太爷，本来是没什么事儿的，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临回来之时，绥靖知州大人看上了我家公子，欲要招为女婿。” “本来陆安大人想要叫开城门连夜离开，只是公子拒绝了，怕给陆家招来麻烦。公子领着我们连夜寻了客栈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早第一个出了绥靖州城。” 玉老沉思片刻，看着余江，这是自小伴着家鸿长大的书童。与旁人情分不同，最是听家鸿的话。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不要隐瞒，不然没准儿会耽误你家公子。” 余江仔细回想了下， “没有了，老太爷，就是这样。” “当时他们是怎么说的，你把详细经过说与我听。” “老太爷，是这样。当时是宴会结束我家公子领着我和陆安往外走，被知州大人面前的一个侍从拦住了。我离得远些听得不是太真切，好像是知州大人在后衙相候。” “不过，我家公子是个有分寸的。当时已经天黑，我家公子以不方便入后衙为由给拒绝了，只说过后再去拜访，当时便带着我们离开。” “还有，老太爷，当时幸亏有陆安大人在。我们离了知州衙门身后便坠了人了，陆安大人带着我和公子好不容易甩了人，这才重新找了个离城门近条件不是太好的偏僻客栈对付了一宿。” “陆安也在？” “是，老太爷。” “你先下去吧。如果你家公子想要回家，让他暂时不要离开。画竹，让人寻你家老爷过来。” 玉大人很快听命过来，他还以为玉老出了什么事儿呢，一头一脸的汗。进屋连汗也来不及擦，急忙询问， “父亲，你哪里不舒服？” 边问还边上下打量着，想要看看自家老父亲是出了什么事儿。刚才去寻他之人，说得自家老父亲寻他很急。 “你且坐下，喝口茶水缓一缓，你也年岁不小了，也要时刻注意自己。” “让父亲操心儿子，是儿子的不孝。” 玉老摆摆手， “我没事儿，你放心。是我招了鸿儿的书童过来，逼问出了他在绥靖的遭遇，想要与你问下。” “师侄？他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他恐怕是怕给家里增添麻烦，也许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的绥靖知州是谁，你可知道？” “父亲，儿子这就去打听下。” 听了玉老的话，玉大人急忙出了府找人打听去了。 半日后方回， “父亲，打听到了。我找了吏部的侍郎，那人与鸿儿的舅舅交情不错，如今的绥靖知州是楚家的老三。” “宁远伯楚家的那个二甲十三名进士？” 老爷子记性倒是不错，一口点出了人， “不错，正是他。他家有一待嫁小女，听说已经及笄正待字闺中。大概也是看到鸿儿一表人才，又是与众书生格外不同的英气勃勃，起了爱才之心。” “哼！” 玉老冷哼一声， “楚家老三倒是好眼光，” 门外有下人进来回事儿， “回禀老太爷、老爷，陆家老太爷、老爷过府请见。” 玉大人看了一眼玉老， “父亲我出去迎一迎，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个事吧？” “你去吧，无论从哪方面都不能怠慢了。” 玉大人答应一声带着人出去迎人，在大门口将人迎进了玉老所居的书房之中。 玉老已经让人扶着他坐在了太师椅上，瞧着精神头很不错。看着陆老太爷进来，急忙让人坐下。 “陆老将军许久不见，你的风采不减当年啊。” “玉老头，你知道我是粗人一个，今日过府是有事儿请教。” 第205章 家鸿会试 “见过玉老，玉老安康。” 陆老爷上前给玉老行礼，他在玉老面前是个小辈，这是应当的。 “都坐，坐下说话，都不是外人。” 玉老这话也是不瞎说的，也没说错。从家鸿这里来说，他们也是亲戚关系。 与玉家关系近的，哪个不清楚玉老拿徒孙徐家鸿当自家孙辈看重，甚至有些孙辈都要靠后的。 “你们是为了家鸿在绥靖的事儿来的？” 陆老太爷点头， “家鸿那孩子是个嘴严的，若不是陆安觉得这事儿不是小事儿，背着家鸿说给了我们听，我们还不知道呢。” 陆老太爷嘴里说自己是个粗人，但他能带兵布阵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只是武将素来粗犷不比文人。 “玉老，虽然那楚家老三没有点明，可那意思可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是个人就明白。我琢磨着家鸿虽然找了借口，又及时远离了那里，可是毕竟在那里没人大得过他啊。” “应该不会，如果他没有利令智昏就不会做蠢事儿。” 玉老也在琢磨这事儿，只是人家没挑明自家孩子便借口逃了，现在就是警告也是无的放矢。 “玉老，你看这样行不，咱们暗地里把咱们与家鸿的关系往绥靖那边传传。” “你个老狐狸。就这样办吧。” “我家还有快马。” 玉老摇摇头， “不用，我给娄将军写封信，他家更方便。别忘记了，他家正求娶徐家姑娘呢。” “已经商定了，过了小定了。” “这样事情会更好办，” “老太爷，鸿少爷来了。” 家鸿刚才去了后院去给师叔母请安，这才刚回前院便听到自家岳父与岳家爷爷来了，这才急忙过来。 进来一一见礼，他恭敬的立在一边。 一时间看着在场的人他有些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丝毫没有想到他自己。 玉老瞧着一向聪慧的徒孙也有这样的时候，不免有些好笑，招手将人叫到跟前。 “我们都知道了，你处理得也算精明，只是你不能不说啊。你可知后果如何？” 家鸿脸色白了白， “想到了，可是我已经考出个小三元了。如果他想要政绩的话，就不会对我下手。” 陆老太爷瞧了眼家鸿， “你倒是都想得明白了。可你知这官场，究竟是何模样。如果他只想着自家闺女的前程，不要自己的前程呢。或者他想要些别的，你又要如何？” “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次欠考虑了。你的身份，在绥靖应该不难查。一门有一个三元及第便已经是荣耀了，你这又考个小三元出来，眼睛不瞎都知道价值所在。” 玉老又将他们商议的结果说了出来，陆家父子二人提出告辞，家鸿与玉大人一道相送出府。 家鸿也告辞离去，他还要回家将事情说与爹娘听，总要知道这个事儿。 娄家家主夫人听了这事儿，也没犹豫直接便吩咐了下去，让娄掌柜亲自安排下去。 绥靖知州后衙，知州楚大人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没有想到他这第一次动了私心，便触到了铁板上，也暗自叹息幸亏自己没有做更多的动作。 知州夫人自从知道这事儿后，便已经派人回京了，连年都没等。他埋怨自家老爷， “老爷，你一向拎得清，这次怎么犯了糊涂了。只看那叫徐家鸿的后生，一路从县试到院试，又到乡试次次都是案首，你咋就出了这个糊涂主意。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莫欺少年穷，老爷是忘了。” 夫人将送回京城的礼单递给了楚大人， “老爷看看吧，这样可行？徐家两个府第、杨府、陆府，最为最重的是玉府。听说他是玉老亲自从小带在身边教导的，恐怕为的就是一场科举出仕。” “别说了，我也是真的欣赏他的才学、人品。” “应该也是看老爷如此，才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暗中传了消息过来。大概也只是希望老爷，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已经四元及第了。” 夫人扳着手指数了下，这话又让知州大人冒了身冷汗。 “莫不是，还要六元……” 楚夫人看着丈夫点头， “恐怕这次老爷猜中了。” “夫人，再加厚一层，表表咱们的心意。再书信一封，劳请父亲大人走一趟吧。” 楚大人长叹口气， “这帮自作主张的，还没把事情办好。被人发现了，还不及时回报，可是害苦了我。” “老爷，这人不能留，不然不知啥时就会招惹了祸事出来。这次徐家公子是个厚道的，也是有分寸不想惹事的。” “已经拍卖会撵走了，我不会再留他，也给了他路费回乡。” 大年根儿徐家两个府第、杨府、陆府、玉府，都先后接到了楚老伯爷的拜帖，几家心照不宣都明白为了何事儿。 人家上门拜年又是姿态极低，自然是哈哈一笑便过去了。 日后楚大人改任江南赤城为知州，徐家鸿时任那里的南都县令，二人又有了交集。楚大人因徐家鸿力抗水灾，而受朝廷封赏得以提前回京，又是一番渊源。 出了正月会试在即，徐家鸿很有当年杨状元、徐探花的风采带着书童余江自己骑着马便去了贡院。 “你回吧，告诉我娘，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挥挥手让余江回去， “到时过来接我就行，你回去吧，等在这里也无益。” 将马缰绳扔给余江，徐家鸿转身排队去了。他来得比较早，在他前面的人也已经排出老远了。 点卯、检查拿到号棚才能进入贡院，他仔细擦拭检查了番才稳当的坐下，等待考试开始。 “娘亲，我也跟着去看榜，哥哥订了好运来茶馆的包厢。” “好吧，不过到了那里你可得听你哥哥的话，在外面不可调皮。” “知道了，娘亲，我去换衣服。” 露雅换了衣服带了丫鬟蕊红，坐上马车跟着徐家鸿去看热闹了。 有妹妹同行家鸿将陆安、陆大力、余江都带上了，陆安前去看榜，家鸿点了茶点、茶水与妹妹在包厢内品茶、吃茶点。 第206章 师爷 家鸿、露雅兄妹二人正在凭窗看下面拥挤的人群，陆安已经前去看榜了。他们兄妹二人，这是纯粹的想要单纯的看个热闹。 陆大力推开包厢的门进来， “姑爷、徐小姐，娄家公子求见。” 徐家鸿看了眼妹妹，见她已经掩了帕子很不自然的向外看去。低声一句， “鼻子真灵，莫不是在咱家门口放了探子吧。” “请进来吧。” 他起身迎人，抱拳作礼两人互相问候分别落座。 “请坐。” 露雅红着脸重新亲手倒了三杯茶水，那边娄敬堂已经在跟家鸿道喜了。 “恭喜，鸿兄喜中会元。” 他没说的是，今日他是特意给人换了班的，出来见未来媳妇。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事情突然我也是刚下值路过这里，没什么准备，这两样东西鸿兄不要嫌弃才是。” 他转身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两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了家鸿面前。 “敬堂兄的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 家鸿的眼睛很尖，虽然他没拆开，可是有一个盒子的样式，他只在首饰店铺、金店中看到过。 心中微微一笑，娄家公子出手定不会太差，何况是送给自己心上的人。 “家鸿兄，何时庆贺记得告诉我一声，定会去喝一杯。” 家鸿摇头，今日他是特意避出来的， “想必你也听说过，当初我舅舅、二叔考科举时，也是一再推着没办酒席，如今我这只是万里征程的一步，还不到能够庆贺的时候。” 娄敬堂敬佩得很，自己这位舅兄虽然见得不多，可这不多的几面都是稳如泰山，似乎多急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能够从容不迫。 “值了一宿的班儿，” 娄敬堂起身要告辞，转头扫向窗外时看到停在一处的一群豪华马车，想到了什么， “鸿兄，你还是尽早离开得好。你看那边，” 徐家鸿起身向娄敬堂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的豪华马车。一群穿着不凡的老爷们，带着一群的家丁，正在向榜单的方向看去。 “这是……，榜下捉婿？” “京城的老风俗了，哪年的会试、殿试都会出现几次，京城人奉为美谈。” 娄敬堂摇摇头，显然是很看不上这个。 “家鸿兄还是现在离开好，别让人误抓了去。这些人可是不要脸面的，抓进了府中就拜堂，到时说什么可都晚了。” 徐家鸿看了一眼听了娄敬堂的话，缺了兴致的妹妹， “走吧，一道回家，闹哄哄的也没啥好看的。” 余江跟在后面在心中撇撇嘴，自家公子从县试开始自己不亲自看榜去，都是包了包厢在上面看得兴致勃勃的。 这次也没例外，如果娄公子不说，自家公子也快离开了。 徐家鸿回家后闭门读书了，会试结束了，还有殿试呢，哪里是放松的时候。 “公子，陆老爷让你过府说话。” 余江轻声推门进来，徐家鸿以为他是进来添茶水的，也没在意，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岳父找我？给我拿套衣服过来。” 徐家鸿换了衣裳又去禀了欣欣，这才骑马直奔陆府。 陆老爷前院的练武场等着他，见到他来了，将手中的大刀扔给了候在场边的侍卫。 “跟我走，带你见见我家师爷。” 家鸿便是知道陆家有个师爷的，据说很厉害，之前在陆家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无缘交谈。他不知自家岳父卖的什么关子，只能跟在身后。 “你个后生不用腹诽，我知道你现在很忙的，我的这位师爷是个奇人。说起来也是个举人呢，只有一样奇怪每次科举他都能料得到题目，可他自己就是考不过。” 边走陆老爷边跟家鸿介绍这位师爷的传奇， “他最后一次会试后放榜时依旧是榜上无名，心灰意冷之下想要投护城河。当时我路过，一鞭子把他给卷了起来，算是救他一命。他便投在了陆府到如今，后来还将妻儿接了过来。” “你可以作为参考，也可以拿给玉老参酌下。” “岳丈费心了。” 陆老爷嗯了一声，当初他就很满意。家鸿现在更得他心，走路都带着风。 “这是我家姑爷，就要参加会试，我来带他见见你。” 陆老爷给俩人引见了下， “你们都是文人，你们自己在这说话，需要什么让人去吩咐。” 说完他自己便走了，可不耐烦听之乎者也那一套，他头疼。他是真不明白，自己一个大粗人，怎么会生出娄二公子那么一个喜欢读书的。 娄二公子在他们家算是个异类，虽然也会武，但他文更好。如果不是家世拖累，说不定被他考个进士什么的回去。 既然来了家鸿很是欣赏了番师爷的书房，面积不是很大，里面摆满了书。家鸿发现门类挺全的，天上地下的哪方面的都有。 “先生博学。” “当得会元公夸赞。会元公当年一篇英雄赋便闻名京城，” 师爷言语间很是欣赏，家鸿摇摇头， “少年意气了。” 师爷点头， “少年意气倒是实话，可也得有实才，不然哪里会有那般恢宏的英雄赋。” 他打量了家鸿一阵，家鸿坐那里慢慢的品着茶，竟在他的小书房内闲逛了起来，一派悠游之态。丝毫不见就要参加殿试的紧张， “奇门遁甲方略，鬼仆传，师爷连兵法也懂？” 师爷起身走过去，抽出来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在陆府当师爷，哪能不懂些这个呢。公子也喜欢？” “略有涉猎，皮毛都算不上。” “懂些也无害，凶杀、外邦来侵，还是坊间普通百姓油盐糖茶，万变不离其宗，无一不是追逐或名或利。” “就兵阵演变来说，无论怎么变化都是为了取胜，简化开来就是那么一套阵法。” 他们交谈得很久，晚饭二人也是在书房中用的。交谈间天上地下无所不包，内容涉猎也无所不到。 连朝内形势也交谈到了， “最近北方的胡虏又不安分了，听说纠集了百万大军想要攻破当初徐将军，就是家鸿的二叔徐知源，所打下来出主意建造的边城。” 第207章 家鸿殿试 俩人最后还是说到了这科的殿试上， “殿试多考些与当时当世的最为迫切相关的世事为题，如今北方又有些不安稳，南方去年干旱，自然不会有太好的收成。” 宵禁前家鸿才回到了家中，他又是半宿没睡。欣欣吩咐厨娘给备了核桃红枣粥，亲手给儿子端了过去， “把这个吃了再看，你虽年轻岁数也小，可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娘亲，儿子知道了。” “娘亲，过两日爹爹有空吗？” 听到儿子问丈夫的事情，欣欣坐了下来， “三日后，你父亲轮休，有两日的假。” “娘亲，那就三日后吧，我想与爹爹一道去猎两雁回来。” 欣欣看了眼书桌上的书，感受到娘亲的目光，家鸿笑了， “娘亲，临时抱佛脚可能会有用，儿子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这上面。” “行，我会告诉你爹爹，让他不要答应别人。” 徐大牛家门口父子俩各自上了马，只带了余江、昌达二人。 郊外山林中，家鸿抬头看着头顶飞过的雁群久久未动。 嘣！嘣！ 两声弓弦响过，有两只大雁从天上掉了下来。 余江、昌达急忙跑了过去，举着两只大雁跑了过来。 “公子，厉害！” 家鸿看了两眼， “走，回去吧。它们这是受伤了，带回家好好的照顾着。” 大牛站在一边看着儿子射猎，家鸿的表现让他满心满眼的骄傲。 殿试很快到来，欣欣也忙碌起来。当初说好的，殿试过后无论如何都要成亲的。 成亲是大事儿，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首先便是要选择一个好日子。 大牛、欣欣打听了好久，寻到了京城内最有名的一位先生，选择了三个好日子，四月十八、二十八、五月初六。 殿试过后新科进士会有回乡祭祖的假期，这是两家早就商量好的。欣欣拿着这三个日子去了陆府找陆夫人， “就这个吧，二十八，不早也不晚，准备起来不那么仓促。” 欣欣又坐了会才从陆家出来，不想才到家门口门房跟她来回事儿， “夫人，庄院的管家来了。” “让他去正厅等我。” 欣欣回去换了件衣裳，才去了正厅去见庄院的总管。 “年前夫人让留了野鸡、野猪，如今已经都满圈了。” “你们再辛苦些日子，你们少爷到时成亲你们要挑好的送来，还有庄院温棚中的菜如今长得如何了，到时也是要用到的。” “回夫人，今年的菜长得极好。” “庄院中辛苦总管了，总管在府中用了饭再回。” “老奴谢夫人赏赐。” 总管问完了事情给欣欣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了正厅。 忙碌中日子总是过得挺快，一大早欣欣便把府里的小厮给打发出去了守着了。 玉府玉老今日少见的出了书房的门，让人搬来了躺椅铺了厚褥子，太阳升起来了他坐在了院中。 “老伙计，人派出去了吧？” “老太爷，早派出去了。老奴陪着你。” 整个府中大约只有画竹知道，玉老心中在想什么。 陆府，前院正厅陆老太爷、陆老爷齐齐坐在这里。 没用多久陆老爷便打发人出去看看，陆老太爷难得的没有训斥儿子，而是埋怨， “不是你派的人去错了地方吧？错过了？不然咋还没消息回来。” “父亲，陆谦可是您亲手调教出来的探子。儿子又让他直接去寻徐府的人，应该不会错的，他可是您给我的。” 老太爷不吱声了，伸长的脖子不会掩盖他的心态。 宫中，今日徐大牛当值。 贺统领，如今是整个宫内禁军的统领，寻到了大牛的面前。 “前面大殿内可是开考了，大牛兄弟，你还真稳得住啊。你这当值，今日心早飞了吧？” 大牛撇撇嘴， “我那儿子，前几天还跟我出去射雁呢。统领你是没看见，连根箭都没搭弓弦上，就有两只雁到手了。” 大牛说到最后，把“落下来”三个字硬生生改成了“到手”了。 他看看投过好奇、不信目光的同袍， “你们不信，可以去问昌达，他也在，那雁还是他捡回来的。” “大牛兄弟，你家这是个读书人吧？” 贺统领睁大了眼睛如铜铃，声音压低了问大牛，他没发觉那声音大得很，这周围的侍卫们都听了个清楚。 大牛翻了个白眼，看向大殿的方向没说话，刚才是谁跟他说大殿上开考了。 “我家儿子三岁就拿张小弓，可以射中院中桃树上的叶子，有什么稀奇的。” 他这可是明晃晃的在炫耀了，他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儿子就是别人家长辈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一众同僚恨不得打他一顿，给自家回去被骂的儿子们出气。 可他们不敢，他们羡慕嫉妒，不敢恨。 这大牛没有大本事，倒是忠心第一。家里也团结，弟弟关心他，连内弟也敬仰他，他们是有几个胆子呢。 “好好站岗，本官再去巡视一圈，今日可是大日子，你们都给我小心些，出了错我可保不住你们。” 统领溜达去了大殿前，当然他是靠近不了的，只是远远的打听个消息还是能做到的。 “谁是状元？万岁爷钦点状元了吗？” “老贺，你家儿子不是这块料吧？” “快说，” 这是个小内侍，服侍茶水的，他塞了锭银子过去， “点了，状元是徐家鸿。” 贺统领听了乐呵了，一顿酒是跑不了了，高兴的拍了小内侍肩膀几下。疼得小内侍呰牙咧嘴的，他急忙赔不是，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太高兴了，给，小公公自己买好吃的。” 他又塞了一块银子过去，丢下小内侍回去跟徐大牛报消息，同时他要宰一顿酒喝。 “好，你们挑地方。” “这么大方，让我们随便挑啊。” “我啥时小气过，我家的卤肉你们以后别吃了。” 大牛可是不客气，他的底气足着呢，他可不是当初刚进宫时的小白了。 “那我们去尝尝嫂夫人的手艺，城内的酒楼咱们都吃腻了。” “倒是行，不过，这几日不行，我家会很忙。” 第208章 诸府同庆 京城最大的酒楼，玉府、娄府、陆府、徐府联手包下了顶层最大的包间，他们都想看看今科状元游街。 连许久未出门最近一直躲在家中待嫁的陆颖小姐，也随着家人一道出了府。此时正陪坐在欣欣身边，一脸娇羞的听着长辈们说话。 无论年纪多大，她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欣欣看了一眼陆颖小姐身后跟着的丫鬟，并不是平日里常带的，倒也不是没见过。 “状元游街啦！” 街上一片哄闹声，大家探头向外看去，街上的人都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他们站得高，可以看得远些。远远的有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走了过来。 “颖姐，你看，在那里，状元过来了，还有人给牵着马呢。” 包厢的门被推开，余江跑了进来，先行了一圈的礼， “我家公子中了头名状元，正在游街呢，一会儿就过来了。” 玉老今日也难得的出了府，跟着小辈过来凑热闹，听了这话他几步走过去，一脸喜色， “余江，你再说一遍，你家公子中了第几名？” “恭喜玉老，我家公子中了头名状元，正在游街呢，一会儿就到这里了。” 窗边露雅用手肘捅了下陆颖， “颖姐，听到了吧，我哥中了头名状元，一会儿游街就会过来了，你有没有绣了荷包。” 陆颖凑近了露雅小姐，伸出纤纤玉指向下指去， “颖姐，真有你的，不声不响的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说，今日你怎么带了佩兰在身边呢。” 在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很快也得到了消息，今科状元乃是六元及第，是我朝自建立之后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还是只有二十二岁的六元及第。 这个年龄便是在前朝最为鼎盛之时，也是数一数二的，前朝便是鼎盛之时也没有出过六元及第的状元。 街道上的人更多了，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家都想着一睹六元及第状元的风采。 京中无数闺绣扯碎了帕子，看向陆颖小姐所在的酒楼都是淬了毒的眼神，为啥不是自己呢。 京中各家豪门的家主更是懊悔得很，也是羡慕嫉妒恨陆家主的眼光。竟然那么早就看中了徐家鸿，还早早的订下了亲事。 原本笑陆家小姐的，现在都闭了口了，光一个六元及第状元夫人的名头，就不知羡煞多少京中闺绣小姐。 现在宫里更忙，万岁已经赐下了圣旨今晚摆琼林宴，宴请今科进士。 原本为人传颂的探花，今科也是没有状元风光。毕竟哪一科都会有榜眼、探花，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可是鲜有。 万岁很高兴，特意叫了徐家鸿到面前。 “徐家鸿。” “学生在。” “你的老师还好吗？” “回万岁，师爷爷昨日还在盛春酒楼看学生游街。” “介意朕将你的文章贴出来，让众人品评吗？” “回万岁，学生谨遵圣谕，愿与众人共探讨，以求共同进步。” 熙帝今日高兴多喝了两杯，话比平时多些， “朕欲赐你一门亲事。” 这可是让家鸿措手不及，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向上行大礼，三拜九叩首， “万岁，学生有婚约在身。小姐已经等了学生六年，学生不能做前朝的陈世美，请万岁赐罪。” 今科状元跪地请罪，一时间整个琼林宴都安静了。 “哦，” 皇帝转头看了眼太监总管，总管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好，今日朕便赐婚于你与陆家小姐，赐陆家小姐凤冠霞帔出嫁。” 皇帝赐下的凤冠霞帔，可不是民间所能绣制的那种，是真正的凤冠霞帔了。 “状元公，还不谢恩。” 总管太监催促了一句，家鸿三呼万岁叩谢圣恩。 赐婚圣旨即日便由太监总管亲自到徐府宣旨，陆府也有宫内派人前去宣旨，并赐下了凤冠霞帔，同时皇后娘娘又赐下一副嫁妆。 “杨大人，恭喜，令外甥真是人中之灵。” 杨天禄今日一上朝便被群臣给围住了，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徐家二爷知源的府上最近也是有各家夫人前来拜访，有些甚至是没有来往过的。 徐二爷的淑华夫人，杨天禄的语涵夫人齐齐到了欣欣家中商量此事。 “这月二十八便是成亲的日子，这么近原本不想办酒席的。” 欣欣道出了原因，中间的日子相隔太近，欣欣道出了为难。 “长姐，那便大办吧，我想来的人肯定不少，准备的东西充足吗？” 淑华夫人听了也在一旁点头，确实一连办两场宴会，确实太过为难，而且婚期是商定好了的。 欣欣听了不是太犯愁， “庄院上的东西，都是在上个月便留存了的，便是为了这亲事留着呢。只是别的东西，有些难办。” 她们正说着话，有丫鬟进来， “回夫人，玉夫人、娄二少夫人前来拜访。” “两位弟妹，你们稍坐，我去迎人。” 欣欣跟人打了招呼这才出去迎人， “玉夫人、二少夫人，你们怎么今日会伴过来了。” 两人便相视一笑， “我俩啊，是在半路遇见的，便一同过来了。” “请，进屋说话。两位不嫌弃的话，我的两个弟妹也在。” “哟，有人比我们来得还早呢。徐二夫人、杨夫人，可真是贴心呢。” 三人进屋后打过招呼，互相见过礼重新落座，玉夫人看了眼娄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看来咱们的来意应该一样，你来说？” “行，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本来呢，我家老太爷早就发话了。就等鸿公子中了状元办酒席，跟着热闹热闹呢。这下你们家办成亲宴，老爷子可说了，会将酒席一道摆在徐府来。” “我家也是。” 欣欣连拒绝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连两个弟妹也是预备了酒席的东西。又由娄家安排，将醉仙居的厨子到时叫过来给做菜。 她又派人去通知庄院，将能上席的野鸡、野兔都送进府中，只留下种鸡、种兔、种猪、母野猪。 又让人去墟市订购了一批蔬菜，到时提前一天送进府中，恰巧碰见杀牛的，又把牛肉都买了回去。 第209章 家鸿成亲1 徐府管家在欣欣面前汇报， “夫人，跟那北边行商订的牛肉已经送来了。那人听说是六元及第的状元成亲，愣是扔下一头嫩牛肉便走了。说是沾沾六元及第状元的光，奴才是追不及，现在人都找不到了。” 欣欣听了不知说啥好，这不是第一起， “收下吧，这人记得记下名号给你家公子。” 家鸿在余江的服侍下穿好了喜服，一脸阳光般的笑容，从早上沐浴过后便没有断过。 余江在一边凑趣， “公子，这是比中了状元还要高兴。”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你家公子我今日占了俩，难道要你家公子我哭丧脸不成。” 徐家鸿少见的踹了一脚余江的屁股，当然这只是他们主仆间的玩闹。 余江掸了两下新衣服， “公子，可不能弄脏了，夫人会骂小的。” “活该，快点，走了。” 家鸿直接去了堂屋，欣欣、大牛正候在这里。 “爹爹、娘亲，儿这就要去了。” 欣欣上下打量了几眼，确认儿子穿戴得体，今日似乎比往日都要俊秀、英姿焕发。 “今日是你家公子成亲，一路过去护好你家公子。” “是，夫人，奴才明白。” 欣欣又打量了几眼这主仆二人，大牛在一边挥手， “去吧，外面你的同窗们都在等着你呢。到了陆家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听说有许多今科进士去了陆府。其中还夹缠了上一科的进士，听说上一科的状元公也在。” 这是大牛昨晚才得到的消息，给他送消息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位贺统领，他还神秘的告诉大牛明日有惊喜。 不过什么惊喜，任由大牛多方打探贺统领说什么也不告诉他了。 京城百姓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徐府门前早已围满了百姓，争相一睹今科状元的绝世风采。 一路过去路两边都是看热闹的，顺天府尹听了消息急忙派出了衙役维持街面的秩序，他可怕闹出事儿来，到时可不好交代。 “徐某在此谢过诸位前来捧场，家鸿在此作揖，还请诸位父老莫要拥挤。” 他边走边说迎亲的队伍不由得加快了些速度，好在他们出来得早些，虽然看热闹的人多，还稍稍提前了些赶到了陆府门前。 今日这里也非常热闹，今科进士跟着前来接亲的不在少数，也有不少跑到了陆府门前，只为拦今科状元的门。 “站住，今日须过了我们这关才能让状元公接了新娘子。” “听说状元公最喜梅花，今日便以梅为题状元公做一首吧。” “状元公，可莫要推辞，今日咱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莫要扫了大家的兴。” “好，便做一首。” 家鸿稍作思考， “梅花傲雪寒，竹影照溪岸。 山水相依着，天地无边宽。” “不愧为状元公，张口便来。迎亲，迎亲，催妆诗状元公也莫要免了俗了。” “好，便做一首，到时还请诸位放行，我家备了酒宴必招待诸位尽兴。” 家鸿抱拳团团作揖， “花妆催春意，翠黛映红妆。 嫣然露笑颜，娇艳动人心。 轻盈舞风姿，曼舞红尘中。 春风吹落花，催妆更娇艳。” “再来一首。” 众人兴致被挑起，家鸿今日不好拂逆了，可也不能耽误了吉时，他冲着身旁的余江、陆安使了个眼色。 今日陆安又被陆家安排跟在他身边，自从他游历以来，陆安、余江是常伴左右的。时日长了，大家只以为陆安是陆家给未来姑爷的侍卫呢。 “春风催妆容，花瓣舞红妆。 妩媚融时光，艳丽动人情。 娇颜绽芳华，莺歌醉绿草。 芬芳扑鼻际，春妆催愈长。” 家鸿最后一声说完，低低的只有陆安、余江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 “行动。” “撒红包了，状元公亲手准备的红包！” 余江亮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陆安大手一扬手中提篮中的红包便撒出去大半。 听到状元公亲手包的红包，大家一窝蜂的上去抢红包，陆安随手将篮子中的红包都撒向门前。 他自己也上前两步追上家鸿护着他趁机往府里冲，府内的陆老爷听了大门口仆人的汇报，大声爽朗的笑了， “不愧为我陆家的女婿，够机智，我以为他还要周旋一会儿呢。让人撤了吧，对了，进了府不要让那帮书生再为难了新姑爷。” 大门口有人反应快，被余江给拦住了， “新科状元亲手包的红包，诸位都来沾沾运气。” 他这一起哄撒红包便把那些要追上的人给拦住了，家鸿已经进了大门了，有陆家的下人护着往里走。 同时有仆妇往内院送信儿， “新姑爷进门了。” 有好信儿的还把两首催妆诗抄了进去，羞得陆颖小姐一张娇嫩的小脸儿比红盖头还要红。 红娘扶着她慢慢往外走，身后跟着陪嫁的贴身丫鬟，离家前须得在前厅拜别双亲，之后再由兄长背出府门送上花轿。 “女儿拜别双亲，双亲多保重。” 陆夫人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女儿如此说依旧不舍，总算维持住了， “我家女儿如今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待她。” “岳父、岳母，我家有训徐家儿郎不可纳妾，颖儿便是我一生的妻。” 家鸿敬完了茶，陆小姐给爹娘敬茶，今日出了门他日再回来便是做客了。 “到了婆家定要孝顺公婆、照顾夫君，与夫君和顺。” 陆老爷是个男子倒好一些，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夫妇和顺一体，才是兴家之道，不可违逆了夫君。” 敬完茶红娘扬着帕子喊， “新人出门啦！” 陆家长兄上前要背陆小姐出门，谁知今日状元公一反常态转身弯腰，直接将新娘子给抱了起来，这让陆家长兄愣在了那里。 之前可没说这个啊。 “我的新娘子，还是我自己抱出去。” 说完直接抱着新娘子转身迈步出门，陆府来人有武将也有文人，这些文人多是新科进士。看到这一幕除了感叹，也在心中感叹，这新科状元公好体力。 他们自叹不如！ 第210章 皇帝赐宴，王爷报恩 “小姐，我来接你！” 男子温柔的嗓音出现在陆小姐的耳边，现在她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手抓紧了男子的衣服。 “小姐，你苦等我七年，浪费了少女最为美好的碧玉舞象年华。帷愿今生与小姐共携手，” 家鸿边向外大步走，边低声与怀中的陆小姐说着什么，一旁的人只能看得见他的嘴动，只有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陪嫁丫鬟，听了个一二，心中替自家小姐高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没有听到怀中人儿的回答，只感受到了抓自己衣服的手更紧了。他嘴角噙笑，脚下的步伐更有力。 “娘子，上花轿了。” 贴心的将怀中的人轻轻的送进了喜娘掀开轿帘的花轿，而后拱手与门口的岳父、岳母、大小舅子们告别。 又拱手一圈与宾客作别才翻身上马，那叫一个潇洒利落、风度翩翩，闪瞎了一众人的眼。也让陆老爷胡子都是一翘一翘的，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远，再也不见他才迈步有些蹒跚的回了院子。 人只有相处才会生情，即使是父女也是如此。之前的几个女儿出嫁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态，今日他却有些控制不住了。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打过去，比去时更热闹。现在连街道两边的茶馆、酒楼的包厢，都已经坐满了人。 “不能嫁给他，看他穿新郎装的样子也好。” “看他迎亲，也值了。” 心中对陆小姐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更多的是留京的文人士子，也有落第的举人本想看今年的新科状元。 不想今年出了大新闻了，索性留到了新科状元成亲，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真是少年才俊，” “仪表不凡。” 家鸿坐马背上身姿挺拔，向两边的人群挥着手。 “到了，到了。快，准备放鞭炮。” 徐府门前有下人前去探看，那边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已经过来了。 “放鞭炮，迎新娘。” 徐府门前一时间鞭炮齐鸣，大红的鞭炮纸落了一地，新娘的轿子也落了地。 门前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随着喜娘一声， “新娘下轿，新郎踢轿门。” “踢轿门了！” 众人起哄，只图一热闹。当事人新郎却只是虚应一下，便弯腰掀开了轿帘，探身进去。这可是不符合喜娘的流程的，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娘子，为夫抱你下轿，今日必定不会让你脚沾地。” 不等说完已经将新娘子从轿中抱了起来，转身大步往院中走。进了院门有一火盆已经摆在那里了， “娘子，跨火盆了。” 徐家鸿大步迈了过去，喜娘才反应过来，想过说吉祥话已经晚了，一对亲人都快到堂上了，她只能快步追上去。 “吉时到，开始拜堂。” 徐家今日特意接来了玉老让其坐到了中间，大牛、欣欣坐在玉老的两边，与玉老一起接受新人的跪拜。 “一拜天地，谢姻缘。” 喜娘扶着新娘跪下，与新郎一起向着天地拜了三拜，又扶起了新娘。 “二拜高堂，家族昌盛子孙旺！” 一对新人二次跪拜，这次谢双亲、恩师。 “夫妻对拜，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新人三拜，互敬恩爱一生、繁衍子嗣、生儿育女。 “送入洞房。” 随着赞礼一声高扬声音，新郎牵着新娘，后面喜娘扶新娘往新房走。后面跟了陪嫁的丫鬟，跟着陪嫁过来的嬷嬷已经在后院等候了。 “新郎请掀盖头。” 新房里聚了不少的人，都是来凑热闹的，多是今科进士，一时又是一片起哄声，新房内热闹得很。 在这一众起哄人群中，有个小小少年被一个中年无须男子陪着，看得兴致勃勃的。 “状元公，真是好风采。” “皇孙……” 无须男子刚刚吐出两字，被小小少年瞪了回去，立马咽回了话改了口， “黄（皇）公子，徐状元可是当今万岁御笔亲点的六无及第的状元，可是跟以往状元都不一样，自然是好风采。” “状元公，象武将。” “黄公子好眼力，奴才打听过，状元公幼时跟着徐老爷练过。自从跟陆家小姐定亲，又被陆老爷亲自教导过一阵子。” “上了贺仪，咱们回吧，爷爷等急了，会发脾气的。” 无须男子听了这话，脑门上都是汗了，这话也就小爷您说，就是您的父亲也是不敢的。 新房内喜娘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将缠好的头发交给了新郎，由新郎塞到了枕头下。她才转身招呼新房内的宾客， “徐府今日备了酒席招待诸位，现在已经开席，还请移步厅堂坐席、喝喜酒。” 众人陆续往外走，不多时只剩下一对新人坐在床上。 家鸿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拿着走回床边，对着一脸羞红不敢看自己的陆小姐， “夫人，还有最后一个仪式，娘子，请。” 两手臂交缠而过，头碰着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家鸿接过陆小姐手中的酒杯，一旁丫鬟接过放回了桌边。 家鸿看了一会新娘子， “今日来了不少的同科，我得出去陪酒了。” 他又看向四个陪嫁丫鬟，两个嬷嬷， “你们照顾好夫人。”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不能再待下去了，留着客人在前厅他徐家会失了礼数，也显得他状元公无礼了。 出门时看到余江守在门边，他站住特意吩咐， “余江，你去寻你内人，弄些吃食过来。你家夫人从早上就没吃东西了，快些，然后你去前厅寻我。” “是，公子。” 余江大步流星的走了，家鸿一人独自往前边走。女客自然是在后院摆席，由欣欣、淑华夫人、语涵夫人一起招待着。 今日的场面很大，因着六元及第的缘故来了不少之前没来往的府第。淑华夫人刚从后厨转回来，寻到了欣欣， “嫂嫂，再让人去买些菜吧，今日来的人太多了。” 欣欣也在愁这个事儿，拍了拍手小声与淑华夫人说， “青菜、肉可以买，可是成件的东西那是提前做出来的，现做肯定来不及的。” “上酒楼叫席面吧。” “今日做菜的你也知道是醉仙居的厨子，咱们上哪里叫去。” 欣欣站在原地焦急的搓着手，突然想到了刚才自己说的醉仙居， “让人去醉仙居寻娄掌柜，今日醉仙居依旧开业，定是会有席面的。说不得，要讨个人情了。” “刚才我听后厨的说，娄掌柜来了。” “快让人寻来，我亲自与他说。” 娄掌柜很快被寻到，寻到之时他也正要离开酒楼也是离不得人的。他被徐府下人紧急请到了后院，欣欣亲自过来见了他， “徐夫人。” “娄掌柜，咱们可是旧交，你不必如此客气。我可是不同你客气，娄掌柜也看到今日来客太多，我来寻掌柜的帮忙了。” 欣欣将情况说了个明白，自家这来客超出预算了酒席不够。 “还请娄掌柜给个主意，这肉菜我能买去，可是成件的东西不好弄啊。” 娄掌柜琢磨了下， “这样，酒楼那边我让人重新去买菜。夫人也说了是旧交，如今两府又是亲戚，自然这个时候得上。那边大概均出二三十桌来不成问题，我这就回去让人直接送去后厨。” 欣欣直道谢， “娄掌柜，俗语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这账你还是要记清楚的，这个大恩日后必定相谢。” 这话就有两层意思了，不会忘了两府的恩，也不会忘了他这个办事儿的。 “夫人，快，老爷让您换了韩服赶紧去前堂接旨。” 皇帝来旨了，还是这时候。欣欣来不及询问，娄掌柜急忙便回了酒楼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新科状元六元及第，人生三大喜事逢其二，特赐御宴十桌，御酒十坛。钦此、谢恩。” 大牛、家鸿领着家人谢恩后，请太监总管上座，这可是代表皇帝来的，又让人招待一起过来的内侍、大内侍卫，这些人就只能跟外面的宾客一起吃酒席了。 这消息传得很快，京城内凡是消息灵通府第都知道了。 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是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 欣欣一面接待又一波前来的众家夫人，前面大牛又打发人过来寻她， “夫人，老爷让你随他去大门口接人，来人是鲁成王跟王妃。” 这可是惊了欣欣了，自家虽是皇一派，跟鲁成王严格说起来也是一派的，可是自家可够不上鲁成王府的。 那可是亲王府，还是当今最小的弟弟，嫡亲的那种。当今登基，可是出了不少力的，如今可是少有出府，连朝政也不再过问了。 “小臣（臣妇）见过鲁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鲁成王是皇家亲王自然是受得起这国礼，只是不等欣欣夫妇行完礼，鲁成王夫妻二一齐上前，分别扶起了他们。 鲁成王低声与大牛说话，只有他们二人还有身边的王妃、欣欣听得见， “恩公，你不记得我了。当年在马市之外，你买了我的马。当时杨状元还是少年，便跟在你身边。” 这话可是吓坏了大牛，他仔细打量脑海中努力回想，当初给天禄买马，如今那匕首已经被天禄给了自家儿子了。 只是那马，还在天禄的府上，只是那马有些老了，天禄只想养着它。 “当初小臣冒犯了。” 大牛拉着欣欣便要跪下，鲁成王一把拉住了大牛， “无妨，当初可是那二百两银子救了我的命了，也让我按时回到了京城。还有啊，今日我可是来喝状元公的喜酒的。” “王爷请，王妃请。” 夫妻二人立刻请了王爷、王妃入府，欣欣陪着王妃进了后院。 王妃始终笑盈盈的，哪个夫人上来请见也都微笑以对。 曲终人散，闹腾了一天的徐府终于安静下来。 趴在酒桌上的新郎官也被扶了起来，余江搀着走到半路，新郎官还在叫着喝酒，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四处打量。 哪里还有醉鬼的模样，余江边搀边说， “公子，没人了，都被老爷、夫人送走了。” 家鸿这才站直了身子，他也是真喝酒了，虽然不多可也只比微曛深一些，离醉还早着呢。后面来人敬酒，都被他悄悄吐到了衣襟上。 “快，臭死了。” 余江没理他，直接送进了新房， “少夫人，公子被人敬酒多喝了些，小的告退。” 余江迅速从新房中退了出来，陆颖起身走近家鸿，伸手给他解衣带红着脸吩咐自己的丫鬟， “去叫水，相公需要沐浴。” 家鸿进去洗澡，她又吩咐寻了家鸿的亵衣出来，自己红着脸过去搭在了屏风之上急忙退了出去。 家鸿洗完出来之时，陆颖正在由丫鬟帮着卸钗环，散了头发由一个丫鬟帮着她梳理。 “你们下去吧，我来。” 家鸿站陆颖身后站定，要过了丫鬟手中的梳子，让丫鬟们奶退下去， “这里不用你们了，去休息吧。” 屋内红烛高挂，丫鬟退下去了，只余新婚夫妇二人。一人坐一人梳，镜中映出二人的身影来。 男俊女俏，都暗藏英气，真是天生的一对。 正房欣欣的房内，她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茶盏。大牛巡了圈院子掀帘进来，她才回过神迎上来，帮着敞去外衣。 夫妇二人坐在床边， “夫君，家鸿成亲了。只还有露雅待嫁闺中，大概明年娄家也会提成亲的事儿。” 大牛握住妻子的手，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 “夫人，孩子们都大了，他们会有自己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