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 洒家战神,真守护神》 第1页 [bg同人] 《(综影视同人)[综影视]洒家战神,真守护神》作者:金名尹口【完结+番外】 简介:【排雷】此为综文,有言情,有纯爱,但开篇是言情所以性向一栏选【言情】,不慎误入请点叉。 女娲造人,蒙昧未开,人类有事没事就祈祷着有人来帮他们一把。 没火了求火,所以有了火神, 做饭漏锅,所以有了灶王爷, 河堤奔溃发大水几无生路,所以有了河神。 ..... 再后来,人类要的越来越多,大地上逐渐战戈四起。 有人胜了,就要有人死去, 想要战无不胜,所以有了战神。 诸天神佛因人类的信仰而生,法相庄严,法力无边,却也因人类的健忘和现实,信仰崩塌,逐一陨落。 战神九歌作为最晚一批陨落的神灵,求生欲爆棚,竟然趁天道不注意,悄摸摸将自己的神魂碎成八瓣,投往异界求生存。 自此,总有那么一些些个天选之人,在危难关头性格大变,武力值满格! 世人不知九歌的存在,只以为这些人精分了! 陈情令.江厌离:竟然敢嫌洒家无颜色?!啊哒!!!【完结】 庆余年.替死的范建之子:大宗师算个屁,洒家一膀子干飞你!【完结】 瓶邪.小哥遇险就爆衣的吴邪:小哥儿且等着,洒家这就把你扛回家!【完结】 星汉灿烂.霍家遗女:阿兄墨迹什么,凌家我来灭,你只管娶了袅袅便是!【完结】 【看文前须知】 1.战神是碎片,附身在凡人身上成为挂一般的存在,自称洒家,只在危难关头出现,戏份少且最后都会消散。 2.被附身的凡人会有感情线,言情,纯爱皆有。 3.此文为爱发电,分文不取,喜欢的我们双向奔赴,不喜欢的点叉勿cue 4.这是重发的旧文【综影视】是附神不是精分,前三篇看过的无需在意,没看过的可以康康,谢谢。 内容标籤: 灵魂转换 性别转换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战神九歌 ┃ 配角: ┃ 其它:星汉灿烂,陈情令,庆余年,瓶 一句话简介:洒家战神,天下无敌 立意:真正强大的力量是想守护的心 ? 第1章 引子 ◎战神九歌◎ 「哎,现在天庭是越来越萧条了。」 「听说昨个嫦娥仙子也陨落了,偌大的月神宫顷刻间化作虚无。」 「人族真是太无情了!以前抬头望月,写诗作词,幻想月亮之上有天仙,甚至还能写出话本戏曲赞扬歌颂。现在倒好,什么破东西都敢往月神宫上飞,偏生肉眼凡胎啥也瞧不见,楞说月神宫玉蟾台是个坑巴巴的星球,简直不知所谓!」 「还有灶王爷,多好的神仙啊!没日没夜地保护人族的灶台,现在倒好,他们人族能随意操控炉火不至走水之后,就立马把灶王爷扔过墙了!天可怜见的,灶王爷百来年都得不到一星半点的供奉,生生饿得神陨了!」 「更有四海王的水晶宫,竟然活活教人族的垃圾给埋了!堂堂龙王爷被逼得无家可归,可不得甩几下龙尾以示龙威吗?哪知道人族那么脆的,几个海啸而已竟然死那么多?天道向来偏心眼,为了给人族找场子就直接灭了整个龙族。」 「人族还舔着张胖脸说自己是龙的传人?明明就是龙的讨债鬼!」 「人心不古啊!从前人族多乖巧多虔诚呀,现在说咱们神仙都是封建迷信?!」 「没了信仰,神仙们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个接一个的陨落,再过不久,怕是这偌大的天庭再没神殿咯。」 「你说咱们俩儿啥时候会神陨啊?」 「不能够吧,好歹我们是财神和关二爷神。」 「现在人族都信股神了,谁还知道财神?我这关二爷神天天护着人族他们打打杀杀,不也每天飢一餐饱一餐的。人族啊,莫得良心啊!」 俩儿神仙就这么一边吐槽一边哎嗨地走在光秃秃的云图路,看着空了一处又一处的天上天,悲嘆神仙没出路,却没瞧见有一朵胖乎的云朵里正睡着战神九歌。 战神九歌出身与人界的东北地区,听说身前是威风凛凛的绿林女大王。因不满皇庭暴虐无道,便率天下百姓揭竿而起。 那一战是惊天地泣鬼神,死伤过百万! 若非最后九歌死战,老百姓们也不能推翻皇庭,建立新的祥和国度,还延续了九百年的繁荣国祚,所以那一战,九歌一举封神,天授神格,直升天外天。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那照道理讲,战神能获得的信仰之力应该源源不断才对,但是! 自打人族兴起心灵鸡汤,信奉人定胜天之后,他们打战已经不靠战神了,既不动刀也不动枪,打起来全是商战,舆论战和心理战,杀人不见血的那种,所以战神也少了香火供奉。 九歌掐腰一比量,好傢伙,都快瘦出人族的a4腰了。 「天界这般不景气,洒家堂堂战神岂可坐以待毙?」 眼眸一转熘,九歌决定去轮迴台那里散散步,谋谋生路。 所谓轮迴台,就是数不清的大圆圈连着无数的小圆圈,瞧着就像雨珠落地溅起的一圈圈儿涟漪,而这些涟漪就是通往各个世界的路口。 三千大世界连接无数小世界,天道掌控大局,却管不着枝尾末梢。 第2页 九歌眯着眼睛盯上好一会儿,最后只摇了摇头,骂了句,「哪个操蛋神仙设计的轮迴台,回回见着都眼晕。」说完,她背着小手就走了,也不知是否想到办法。 天上不知岁月,只觉眨眼便是百年。 而这短短百年,天上天没落得飞上三天三夜都瞧不见一座神殿。 九歌肩披貂皮,嘴啃老参,揣着双手蹲在自家神殿前。 眼见神殿哗啦啦塌掉一半,九歌知道,是时候了。 把老参的鬚鬚儿吸熘进嘴里,九歌拍拍屁股就往轮迴台走去。 不想才走到地儿,天道就出手了,战神神格竟然不受控制地被逼出灵台。 九歌没等神格被天道没收,抬手一掌便将其拍碎,然后强忍滔天的痛楚,像跟揉面团似的将神格和到自己的神魂之中。 天道震怒,落下百道神雷,九歌顺势抛弃神躯,化神魂为八个碎片,随机地往小世界里钻,想着能活一个是一个,因为....... 「洒家堂堂战神,永不认输!」 【??作者有话说】 ps:因笔名自杀重新来过,不舍旧文复制粘贴(那都是为爱发电的岁月啊!) 看过的可以飘走无视,没看过的可以赏脸康康,谢谢。 ?? 陈情令 ?? 第2章 江厌离 ◎娃娃精分◎ 云梦.莲花坞 云梦江氏乃仙门五大世家之一,其当家主母唤虞夫人,可能有人要问,怎的没冠上夫姓?emmm......因为人家有脾气!不乐意! 虞夫人入门第二年便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取名江厌离。 初为人母的她尚不及高兴和忐忑,就被告知,她的女儿测过骨,天资不咋地! 这搁谁能忍?! 要知道,新手妈妈总有一种自家娃娃将来会成龙成凤的骄傲心理,怎么都不信邪的,遂手把手将小阿离教养到三岁。 世人皆道,三岁看老。 小阿离三岁,性格初现,腼腆害羞,软糯可欺,特别不对虞夫人的脾气,偏生打又打不得,骂了又会哭,与修行一事,半点儿天赋都无,虞夫人就此死了心,争取再生第二胎! 至于女儿......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找户好人家嫁了,也就一生无忧了。 因此,小阿离就在三岁之龄,被她娘亲定给了兰陵金氏,一个可以鲍参翅肚吃一碗扔百碗的土豪人家。 婚嫁之事对于小娃娃而言,可能还不如抠莲蓬里的莲子来得重要。 小阿离作为独女,平日里也没个玩伴儿,便经常带着侍女晴柔姐姐去莲塘採莲蓬玩儿。 ....... 水清清,游鱼可见,百里莲花接莲叶,似天地所作,诗画一卷。 木舟随波逐流,晴柔抱着小主人嗅着莲香沐浴阳光。 小阿离乖巧地坐在晴柔的怀里,抱着比她脸都大的莲蓬,吭哧吭哧抠莲子,还不让晴柔帮忙。 晴柔也随她去,只一手圈着小阿离的小圆腰,一手打着莲叶做伞用,说话时特意带点儿稚气,哄着小阿离道,「小主人,手手若是痛痛就要歇歇咯。」 小阿离点头,扭身给晴柔餵过去一颗莲子,期待道,「好吃吗?」 晴柔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直哭,「.....」生的好难吃,还没挖芯子,苦~~~ 小阿离还不懂大人的『逢场作戏』,只当莲子真的好吃,自己便也有些馋了。看着手心上捧着的三俩莲子,低头就要凑上去。 晴柔一看,忙伸手抵住小阿离的脑袋,哄道,「小主人,把剩下的莲子也送给奴婢好不好?」 小阿离:「???」 小阿离看看晴柔,再看看自己的手心,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把莲子捧给了晴柔,「送你。」 晴柔:「.....」 晴柔的心都快化了,「小主人,奴婢先帮你把莲子收着,待我们回去,晴柔就拿这些莲子给你炖莲子羹,甜甜香香可好吃了。」 小阿离幼圆的眼睛一亮,糯糯地笑道,「好的呀。」 晴柔:「既然要炖莲子羹,就要有好多好多莲子,奴婢也帮着一起挖莲子,好吗?」 小阿离闻言重重地点一下头,乖巧道,「要多多,阿爹阿娘也吃,珠珠们也吃,柔柔也吃。」 晴柔:「......」 晴柔捂着心口,一脸心空地看着小阿离,「.....」这样的小主人,我可以~~~ ...... 本是一派岁月静好,却不料突生变故。 木舟好生生的竟然打起旋儿来,而且越来越快。 晴柔一把将小阿离抱紧,一手抠着木舟边儿,悽厉地喊着,「救命啊!!!!!」 小阿离晕头转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哇哇大哭,最后竟是昏死过去。 晴柔肝胆俱裂,以为小阿离出了事,嗓子都差点儿喊噼了,「小主人!!!!」 下一瞬,小阿离应声而醒,啊哒一声,一拳打穿船底。 晴柔眼睛差点儿脱窗,「小....小主人?!」 小阿离一副起床气癌症晚期的暴躁样儿,吊着眼睛道,「洒家睡得正香,尔等见不得光的小水鬼安敢放肆?!拿命来!!!」话音刚落,只见打穿船底的小手手薅着两只水鬼的头髮就拔了出来,俩水鬼脖子以上正好填满了被打穿的窟窿,免了小舟沉船的危机。 晴柔:「????」 第3页 不长眼的水鬼俩儿:「????」 晴柔语不成调,「小小小....小主人?」 水鬼俩儿:「饶饶饶.....命啊~~」 三头身的小阿离稳噹噹地站在晴柔的身前,回身拍了拍晴柔的肩,还小大人般安慰道,「莫怕,有洒家在。」 晴柔:「......诶?」 小阿离安慰完晴柔便狞笑着看向那俩倒霉鬼,抻胳膊扭脖子一阵松筋骨后道,「死了都不安生,还敢害人,洒家就当做个好人好事,直接送你们去轮迴!」说完,嫩藕一般的胳膊就抡了过去。 嘿嘿哈嘿哎呀妈呀我滴神呀!! 待小舟莫名靠岸,被暴打一通的水鬼俩儿也真的消散了。 晴柔迷迷煳煳云里雾里,若非因为船底漏水浸湿了裙摆,她半天都回不过神,「小主人?!你....主人!!!」 小阿离本来张着手想要晴柔抱,却不想还没走上两步就一个踉跄又晕过去了。 ...... 小小的婴孩床,小阿离嫩脸红朴的安睡着。 房间外,晴柔指天画地给主母虞夫人描述刚才的危险和小主人的英姿。 虞夫人听得一愣一愣,「.....你是不是癔症了?说什么胡话?」 晴柔跺脚,「夫人,奴婢说的是真的呀!小主人薅着水鬼的头髮就是一顿暴揍,嘿嘿哈嘿啊哒哒哒哒.....」 虞夫人:「别哒了,哒得我头疼,你确定你真没做梦?」 晴柔:「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去看看木舟,那窟窿还在呢。」 虞夫人还是不敢信,「我儿当真如此了得?」 晴柔开始发毒誓,「举头三尺有神明,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就把眼珠子抠出来!」 ........ 小阿离甫一睡醒,眼都还没完全睁开,就被人抱着来到习武校场,眼前还摆上一块砖。 小阿离迷茫地看着阿娘和晴柔,小手揉了揉眼眸。 晴柔单膝跪地,对小阿离道,「小主人,你试试把这块石砖噼开吧。」 小阿离:「???」 晴柔觉得小主人还没醒,边比划边解释道,「就噼啊,手手这样,把这个像豆腐一样切开。」 小阿离迟疑地点了点头,只当这石砖就是豆腐,豆腐很软的,好次~ 这般想着,小阿离当真竖着手掌给石砖敲了一下。 石砖纹丝不动,小阿离眼泪直流o(╥﹏╥)o 晴柔不敢相信地看着小阿离,回过神后忙把她抱进怀里,给她揉揉小手手,人却欲哭无泪,「小主人,你先前还能一拳打穿船底,怎么现在连块石砖都噼不碎呢?」 小阿离听不懂,委屈巴巴道,「痛痛~~」 晴柔:「.....」 晴柔心疼坏了,忙给她唿唿,嘴里直道,「痛痛飞,痛痛飞。」 亲妈虞夫人被晾在一边儿,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儿英姿勃勃?」 晴柔一顿:「......」 虞夫人再道:「我儿打死了水鬼,还俩儿?」 晴柔一萎:「......」 虞夫人似笑非笑,「什么时候把眼珠子抠给我?」 晴柔机械地看向虞夫人,两行热泪刷的就下来了,「夫人明鑑,奴婢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可奴婢说的是真的呀!」 虞夫人摆摆手,「罢了,我其实也没真盼过,阿离日后应当如何如何的惊才绝艷。需知人活一世,能力越大,越身不由己。只是,她这般绵软的性子,日后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 小阿离还在嘤嘤地哭泣,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儿,那气势如虹捨我其谁的姿态,仿佛是晴柔的一场梦。 时光荏苒,那梦再也没有出现,晴柔也不再挂怀,只专心照顾她的小主人,不再让她发生危险,直到江宗主带回来魏无羡,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3章 江厌离 ◎童年岁月◎ 云梦.莲花坞 小阿澄午休时间想要偷跑回房去摸摸狗,却不想狗没见到,连狗窝都被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床榻,预示着这里可能要有一个不速之客。 崩溃的小阿澄一把拉住搬床的下人,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下人回答,江枫眠就出现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散,这才不紧不慢道,「我把你的狗给送走了。」 小阿澄:「!!!!」 小阿澄冲出房间,人生第一次理智全无的跟自己的父亲对峙。 小阿澄:「为什么要把我的茉莉和仙子都送走?!」 江枫眠:「阿羡他怕狗。」 小阿澄大喊:「那就让他走!!干嘛让我的狗走!!!!」 江枫眠皱眉:「胡闹!不过就是几只小狗!你玩物丧志,近日修为可有半点长进?!」 小阿澄一噎:「.....」 扎心了! 可要妥协,万万不能! 小阿澄不乐意,开始满地打滚,「我要我的茉莉,我要我的仙子,我不要魏无羡!!!」 江枫眠不想跟个孩子吵,一锤定音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阿羡跟你一个屋!」 雪上加霜! 晴天霹雳! 小阿澄开始横向蹬起自行车,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胯骨轴给自燃了,「魏无羡挤走我的狗,还要跟我抢屋子,我讨厌他!!」 江宗主脑袋嗡嗡疼,「够了!别再胡闹,好好与阿羡相处,他日后会是你的大师兄。」 第4页 小阿澄:「!!!!」 挤走我的狗,抢走我的屋,以后还要压我一个头?! 小阿澄由丹田发出吶喊,「魏无羡,我讨厌死你了!!!」 不论小阿澄多么不乐意,米已成炊。 ....... 将将入夜,小阿羡抱着可怜巴巴的行李,被小阿澄拒之门外。 小阿羡初来乍到,有种寄人篱下的恐慌感,说话都怯怯的,「江澄,你开门好不好?」 小阿澄赌气道,「不好不好就不好,除非你给我把茉莉和仙子找回来!」 小阿羡为难道,「江澄.......我怕狗。」 小阿澄闻言更生气,「就因为你怕狗,我的狗才被送走的!我讨厌你!」 小阿羡有些难过,连敲门都不敢了,只吶吶道,「江澄......你让我进去吧。」 小阿澄为了爱犬,誓不妥协,「闭嘴,你走开!!!我绝对不会开门的!!!」 小阿羡:「.....」 小阿羡落寞地走了,心想他本就不该奢望,奢望有个家.....有亲人.......有朋友。 外头久久没有敲门的声音,小阿澄憋不住偷偷开了门,不想外边儿没了人,只有魏无羡那可怜兮兮的小包袱。 小阿澄还待大战三百回合,不想魏无羡战斗力这般差,让走还真的走了?! 大半夜的能去哪儿?被狼叼走怎么办?阿爹发现怎么办?自己屁股开花怎么办? 小阿澄越想心越慌,忙不迭朝江厌离的居室跑去。 ....... 莲花坞.蕖盈居 小阿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拍打江厌离的房门,哽咽道,「阿姐,救命啊!魏无羡失踪啦!」 不想,江厌离白日里学女红累了眼睛,刚入夜便早早睡了过去,震天响的拍门声没把她吵醒,却意外把大杀器给闹醒了。 「干哈玩意儿,唔嚎乱叫的,见鬼啦?!」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气,待房门打开,小阿澄有幸得见吊梢眼的江厌离。 小阿澄:「!!!」 这个阿姐怎么好像跟平常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的江厌离挠了挠下巴,不耐道,「小老弟,你干嘛?大半夜不睡闹什么么蛾子?!」 小阿澄:「阿姐.....?」 小阿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着一脸不耐还吊梢眼的江厌离,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吊梢眼江厌离撸了一把小阿澄的头毛,问,「老弟你到底要干哈?大半夜不睡觉做噩梦啦?要跟洒家一块儿睡不?」 小阿澄:「.....」诶? 小阿澄赶紧摇头,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亲的也不行,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他赶紧抓着他有点儿奇怪的阿姐说清楚来龙去脉,可惜小孩儿语言组织差,颠来倒去,说不大清楚。 得亏吊梢眼江厌离抓得住重点,连忙打断小阿澄的废话,「啊行了行了,别茉莉仙子了,狗没了我再给你买,但新来的小老弟失踪了这倒有点儿棘手。」 小阿澄紧张地捏着小手,「阿姐怎么办?阿爹如果知道会生气的。」 吊梢眼江厌离给他一个脑崩,「你还知道啊,行了,回去睡吧,洒家这就去找。」 小阿澄泪汪汪地问,「阿姐,你要是找不到可怎么办?」 吊梢眼江厌离:「怎么办?熊孩子,要是找不到你就擎等着屁股被揍烂吧。」 小阿澄泪如雨下,瘪着嘴就要开一波儿大。 吊梢眼江厌离赶紧制止,「哎呀行了行了,那小老弟腿那么短,还能跑到天边儿去?洒家出门逛逛就给找到了,你快去睡,本来就挺矮的,不睡觉更矮!」说着她就直接把小阿澄推进自己的屋,然后随意披了件外衣就踢踏地走了。 小阿澄更加觉得这个阿姐有些怪了,而且瞧着不是太靠谱,这外边儿乌漆嘛黑的,她却连灯都没带。思来想去,小阿澄给自个儿披了个毯子,提着灯也跑出去了,心想,这魏无羡不省心,这个怪阿姐也不省心。 伸手不见五指对吊梢眼江厌离而言那就不是个事儿,摒息凝神一会儿就搜寻到小阿羡的气息,她哼笑道,「这个小老弟腿脚还挺利索,蹿得还挺远。」言罢,她竟瞬间消失在原地。 ...... 莲花坞.外郊 小阿羡老觉着自己听到了狗叫声,心下怕得很,胡乱走出去不知道多远,见到棵树就直接蹿了上去,想来这事时有发生,不然他业务不能这般熟练。 待吊梢眼江厌离出现时,小阿羡已经趴树上有一会儿了。 吊梢眼江厌离踢了一脚树干,抬头问他,「小老弟,夏天都过了,你想在树上装知了装多久,还不快下来!」 小阿羡:「???」 小阿羡小心翼翼地朝下看,疑惑道,「阿离....师姐?」人怎么好像跟白天见到的有点儿不一样? 吊梢眼江厌离倒是敢舔着脸承认,「正是洒家。」 小阿羡沉默了,「.....」洒家是个啥? 小阿羡没听过这么别致的自称,有些懵。 吊梢眼江厌离又踹了一脚树干,这一脚下去比刚才的狠多了,一整棵树都在晃,魏无羡吓得一个哆嗦,死死抱住树干,不可思议道,「.....师姐?」 吊梢眼江厌离耐心逐渐告罄,「快下来,大半夜的还不快跟洒家回去睡觉!」 小阿羡委屈巴巴,「江澄不让我进屋。」 第5页 吊梢眼江厌离:「所以你打算睡树上?!」 小阿羡默不作声。 吊梢眼江厌离啧了一声,「行啦,那熊孩子知道错了,还是他让洒家来找你的。你赶紧下来,别逼洒家动手。」说着,她又要开始踹树干。 小阿羡忙打住,欲哭无泪地道出实情,「这树太高了,我下不去~」 吊梢眼江厌离:「......」 吊梢眼江厌离又啧了一声,摊开手道,「不早说,直接跳下来,洒家接着你。」 小阿羡表示怀疑,「.....」那么细的胳膊怎么接? 吊梢眼江厌离get到了小阿羡的质疑,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两个都是欠收拾!」说完她勐地一脚踢向树干。 树干应声而裂,小阿羡吓得松开了手,被吊梢眼江厌离接了个正着。 吊梢眼江厌离得意道,「都说能接着你了,还敢不信洒家?」 小阿羡看看阵亡的大树,再看看吊梢眼江厌离,觉得这个世界玄幻无比,吶吶道,「师姐......」 吊梢眼江厌离跟抗米似的把小阿羡扔肩膀上,还随手拍了一记他的小屁股,大喇喇道,「阿澄小老弟刀子嘴豆腐心,说什么你都甭往心里去。男孩子家家有啥好闹别扭的,实在不行你们俩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简单粗暴的话语说得阿羡一愣一愣的,他有些懵圈地看着吊梢眼江厌离,终于问出口,「师姐....你怎么跟白天见到的不太一样?」 吊梢眼江厌离:「.......」 吊梢眼江厌离咳嗽一声,没有正面回答,「那你明天就能见到你哭唧唧的师姐了。」 小阿羡很敏锐,「那你呢?」 吊梢眼江厌离一顿,接着道,「你有危险我就出现了。」 小阿羡又问,「为什么?」 吊梢眼江厌离死不要脸道,「因为大佬都在关键时刻出现。」 小阿羡:「....」 小阿羡一阵沉吟后道,「所以你是大佬师姐?」 吊梢眼江厌离:「....」 吊梢眼江厌离胡乱点了点头,然后嘱咐一句,「你别随便往外说。」 小阿羡新奇道,「这是秘密吗?」 吊梢眼江厌离敷衍道,「嗯吶。」 小阿羡激动,「就我们俩的秘密吗?」 吊梢眼江厌离眼神飘忽了一下,「阿澄小老弟可能也知道了。」 小阿羡也很会变通,「那就是我们三个的秘密吗?」 吊梢眼江厌离迟疑道,「.....算吧,你个倒霉孩子干嘛老惦记着想有小秘密?」 小阿羡挂在吊梢眼江厌离的背上,莫名害羞起来,「这样......我们就是一起的了。」 吊梢眼江厌离:「......」 吊梢眼江厌离感慨道,「小屁孩子花样挺多,行吧,以后有事喊救命,没事别吵吵。」 正在这时,黑不隆冬的小树林突然响起悽厉的哭声,无端的渗人。 小阿羡一抖,颤着声儿问,「大佬师姐,是不是有鬼啊?」 吊梢眼江厌离呵了一声,「确实有个小鬼。」 小阿羡紧张道,「那怎么办?」 吊梢眼江厌离就仨字,「收拾他!」说完,她就大步流星地朝声源走去。 小阿羡:「!!!!」 小阿羡突然间觉得,那鬼可能不可怕,但这个大佬师姐正经有点儿吓人。 ........ 小阿澄本来提着灯笼拖着毯子跑出来,可惜人小无气力,顾得了灯笼顾不住毯子,最后两头儿顾不上,哌唧摔倒在地,还磕到了脑门。 待吊梢眼江厌离找到他时,就见一个满脸血的『鬼娃娃』在嚎啕大哭,其声足以震碎耳膜。 吊梢眼江厌离一脸不耐,「别吵吵!烦死个人!洒家不是让你去睡觉吗?!」 小阿澄闻言打了个哭嗝,停下了哭声,却控制不住抽噎道,「阿姐,我想给你送灯。」 吊梢眼江厌离嘆了一口气,几步上前,连毯子带人一把薅起,直接就往肩上扔。 小阿澄跟小阿羡便这般顺利地在吊梢眼江厌离的背上会师。 小阿澄支吾半晌,终于闭着眼睛喊了一句,「魏无羡,对不起。」 小阿羡一愣,「没关系,我.....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就因为我怕狗,你的菊花和仙子都被送走了。」 小阿澄:「???」 小阿澄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是菊花,是茉莉。」 小阿羡从善如流,「哦,是茉莉啊,那为什么叫茉莉啊?」 小阿澄比划道,「因为它白白的,小小的。茉莉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怕它?」 小阿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前跟狗抢吃的,被狗咬了,所以怕。」 小阿澄也没想过能听到这么惨烈的答案,好一会儿才接上话,「以后我有吃的,你就有吃的,你怕狗狗,我.....我就不养了,还帮你把狗狗赶走。」 说这话时,小阿澄不知道多心痛。 小阿羡倒是因为这话重新打起精神,「真的吗?」 小阿澄也收拾好低落的心情,伸出小指头,「不信就拉勾。」 小阿羡笑着牵上他的小尾指,两人一起说着那句咒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吊梢眼江厌离突然发话,「男子汉大丈夫怕狗怎么行,阿羡小老弟,洒家帮你治这个毛病,咱们养它十头八头藏獒,天天围着你转......」 第6页 小阿羡没听完就打哆嗦,连声喊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吊梢眼江厌离最头疼小孩儿哭闹,忙道,「好了好了好了,给洒家闭嘴!」 小阿羡闭上嘴,但身子还在打颤。 吊梢眼江厌离心软道,「好吧,看你年纪小,洒家也不逼你,只是待你长大,若还是怕狗,那就努力修行争取跑得比狗还快吧。不然,阿澄小老弟凭啥这么委屈,还一辈子都不能养狗了。」说着,她拍了一记小阿澄的屁股,然后道,「阿澄小老弟,待你成年,洒家送你一只纯种血统的巴扎嘿!」 小阿澄腿一蹬,「巴扎嘿?可不可以叫个好听点儿的名字?」 吊梢眼江厌离:「那你要叫它啥?」 小阿澄侧头想了想,「......红豆。」 吊梢眼江厌离:「.........」 吊梢眼江厌离嫌弃道,「不是洒家说,你这个小老弟给狗起名字真的娘兮兮的。」 小阿澄:「才没有,不然你再取一个名。」 吊梢眼江厌离:「那就公的叫铁牛,母的叫铁妞。」 小阿澄:「!!!!」 小阿羡:「???」 两个小人儿齐声喊道,「这算什么名字?!」 ...... 童言稚语越传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待第二天早上,小阿羡和小阿澄手拉手跑去找大佬时,大佬已经不见了,而江厌离还是那个江厌离,温温柔柔,面带浅笑,没有吊梢眼,没有不耐烦。 两个小人儿愣了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江厌离柔柔笑道,「怎么啦,一大早就来找我,却什么话都不说。」 小阿澄试探地说一句,「洒家?」 江厌离:「???」 小阿羡也来一句,「大佬?」 江厌离:「???」 江厌离无奈地笑笑,「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阿羡和小阿澄背过身子,打起激烈的眼神官司,最后做下决定。 既然约定好是三个人的秘密,那就不好教第四个人知道,虽然江厌离是江厌离,但不是这个江厌离。 两人打定主意不说,江厌离也无可奈何,一个错眼却见小阿羡的鞋子不太合脚,她柔声道,「羡羡,快把鞋子脱下来,师姐给你修一修,这有些大了呢。」 小阿羡侷促地往后躲,「不用了师姐,鞋子大了没关系,这样还可以穿久一些。」 江厌离嗔道,「胡说,鞋子怎么可以不合脚呢,走路摔了该怎么办?你别担心,待你的小脚丫长大了,师姐会给你做新的鞋子。」 阿羡有些动容,「....」虽然这个师姐没有大佬师姐有气势,但人也好好哦。 ...... 就这样,那个大佬师姐好似昙花一现,两个小人儿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出现。 小孩儿忘性大,渐渐地也就淡忘了,直到又一年,大家都成了半大不小的少年。 阿羡不再是初来咋到战战兢兢的小孩儿,而是云梦莲花坞的大师兄,修为一日千里的天才,光芒隐隐压过阿澄,惹了虞夫人的眼。 在虞夫人第一次开始对阿羡冷嘲热讽的时候,大佬又出现了。 第4章 江厌离 ◎转眼长大◎ 「飞高些,再飞高些!」 「大师兄!再高可就射不下来了!」 「放心,有你大师兄我在,再高的纸鸢都射得下来!」 「魏无羡,你就吹吧,到时候射不下来,丢人的是你!」 「江澄,我若是射下来,你是不是就输我一筹啊,刚才你射下的纸鸢可没这个远。」 「有本事你射呀,我就不信你能射下来!」 魏无羡勾唇一笑,反手取出羽箭,纵身几个起落,点脚立在最高的树上。他闭上左眼,摒息凝神,箭矢咻地一声破空而去,不过瞬息,天边渺小的纸鸢便转着圈儿落地。 「哦!!!大师兄威武!!!」 「大师兄好厉害啊!!!」 「大师兄百发百中神箭手!!!」 魏无羡立在树间,得意地叉腰大笑,眉目飞扬,意气风发。他居高临下看着江澄,得瑟的恨不得抖起腿来,「江澄,服不服呀?」 江澄抱臂而立,闻言翻了个白眼,「瞧把你能的,还不给我下来!踩着擎天树射鸢了不起啊,要不要下次我给你架个天梯?」 魏无羡皱了皱鼻子,飞身而下,一个抬手就把自己挂江澄身上,「哎呀,做人要知道变通嘛,也没规定不能上树啊,你输了就是输了,照约定要给我洗两天袜子!」 江澄一肘子击退他,「这局不算,再比过!」 魏无羡做鬼脸,「略略略,我呢可是很识时务的,见好就收,赢都赢了干嘛再比,你就是输了,快给我洗袜子。」 说着话,魏无羡已经踢掉靴子,还接着开始脱袜子。 江澄一瞧不好,捏着鼻子转身就跑,「这局我不会认的!!」 魏无羡赤着脚,两手各举着一只袜,嬉笑着去追他,「江澄!江澄!!男子汉大丈夫,愿赌要服输呀!!!」 众师弟们目瞪口呆,其中一个捡起魏无羡的靴子,跳脚大喊,「大师兄!!你的鞋!!!」 魏无羡远远回了一句,「先帮我收着!!!」 师弟们瞧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感嘆,「大师兄和阿澄师兄的感情真好!」 第7页 ..... 射鸢本是少年人的游戏,洗袜子也只是玩笑般的赌注,可这些落在虞夫人的眼里,只觉得扎心得很。 「阿澄输了?」 「是魏公子投机取巧。」 「他算哪门子公子?!」 「奴婢知错。」 「投机取巧也是赢,为什么阿澄就比不过人家机灵?」 「夫人,那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便是游戏也要赢!给个家僕之子洗袜子,他可真有出息!」 婢女金珠噤若寒蝉,心想阿澄少爷待会儿可能要遭! ...... 下了晚课,江澄和魏无羡一道儿回屋,路上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吵吵闹闹,却见拐角处,虞夫人正一脸不愉地等着他们。 江澄心下一个咯噔,同魏无羡面面相觑。 魏无羡摸摸鼻子,落下一步,缀在江澄后头。 江澄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迎上去,「.....阿娘,你是在等我吗?」 魏无羡抱拳行礼,「见过虞夫人。」 虞夫人连看都不看魏无羡一眼,只盯着江澄,「近日修为可有长进?」 江澄吶吶地低下头,「.....并未。」 虞夫人冷哼,「一点儿长进也无,你也好意思在外疯玩儿?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澄攥紧拳头,「......阿澄不敢了。」 「不敢了?」虞夫人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魏无羡,接着沖江澄道,「你回回这般应我,回回敷衍了事。你要记住,你是云梦的少主,不是卑贱的家僕。你的肩上担着重任,没有时间跟不知所谓的人瞎闹傻玩儿!」 江澄瞪大了眼,无措地看向魏无羡,见他一脸怔忪空白,忙拽过虞夫人的袖摆制止道,「阿娘!你别说了!你怎么.....」 「我怎么了?」虞夫人挥开江澄的手,咄咄逼人道,「我的话有哪里不对?跟你说了几百次你都听不进去,那我只能当着另一位主儿的面把话说清楚。你是云梦少主,不是什么家僕之子,人家可以吊儿郎当混沌度日,你可是要继承云梦莲花坞的,肆意玩乐怎么行?」 江澄拉着虞夫人的手,乞求道,「阿娘!我求你了,快别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娘这一次竟然会当着魏无羡的面儿开嘲,往日里私下说,他都能左耳进右耳出,可是现在......魏无羡该多难堪啊! 正在这时,一双素手突然捂上魏无羡的耳朵,一道儿懒洋洋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小孩子不要听脏话,容易长歪咯。」 魏无羡一怔,机械地转过头,「大佬.....师姐?」 江澄瞪大眼睛看向来人,惊得音都飘了,「飒....姐?」 好汉江厌离一副没睡醒的样儿,眼皮半耷拉着,一手圈着魏无羡的脖子,把整个人靠他身上,一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招唿道,「哟,阿澄小老弟,几年不见个子蹿挺高啊?」 江澄一脸喜色,几步冲到好汉江厌离的面前,「这都多少年了,你可算出现了,我跟魏无羡还以为你是一场梦呢。」 好汉江厌离摆摆手,「要不是那位大婶说话忒难听,洒家也不能出来。」 江澄:「.......」 魏无羡:「.......」 两人感到一阵窒息,缓缓地看向虞夫人。 只见虞夫人手持紫电,狞笑着看向好汉江厌离,「.....大婶?哪儿来的狂妄小鬼竟然敢上我女儿的身!」言罢,吞吐暗芒的紫电瞬间就抽了过来! 好汉江厌离把江澄和魏无羡自左右推开,抬手一抓便将紫电抓到手上。 虞夫人难以置信,一品紫电,鬼邪辟易,若是有脏东西上了江厌离的身,根本不可能抓住她的紫电,可若不是被附身,包子一般的江厌离何时有了这等能力?!而且敢跟她这般无礼?! 虞夫人愣神之际,好汉江厌离把紫电绕了几圈在手上,接着一个用劲就想把紫电给抢过来。 幸亏这是一品灵器,认过主的,如若不然,还真能教她薅过去。 虞夫人回过神来,横眉冷对,「江厌离,你吃错药了敢跟我这般说话!」 好汉江厌离手上一扯,再一个高抬腿,绷紧的紫电就被她一脚踩在脚底。 虞夫人措手不及,被拉力扯着往前跑了几步,正好与江厌离面对面。 好汉江厌离一脸倨傲,柔美的杏眼楞是因为她的表情成了一双吊梢眼,「洒家的小老弟们个顶个乖巧,你无端端说什么阴阳怪气的鸟话......是月事不调吗?」 魏无羡倒抽一口凉气:「!!!」 江澄下巴砸地:「!!!!!」 虞夫人:「......」 虞夫人气得髮髻都要竖起,咬牙切齿道,「江厌离!!你好大的胆子!!」 好汉江厌离抹了一把脸,睁着死鱼眼道,「.....你口水喷了洒家一脸,快给洒家道歉。」 虞夫人:「.....」 虞夫人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江厌离!!!我打死你个不孝女!!!」 叫嚣归叫嚣,虞夫人根本打不过好汉江厌离,反而被她三下五除二,扯着紫电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紫电认主本想松开,结果却被好汉江厌离威胁,「敢松开洒家就弄死你主人!」 好汉江厌离的神威随着话语一起朝紫电施压,紫电纵然是一品灵宝仙器,却不是神的对手,只能乖乖认命,把自己的主人捆得死紧。 第8页 江厌离拿鼻孔看虞夫人,嚣张得一塌煳涂,「洒家告诉你,再敢对洒家的小老弟们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洒家就把你扔粪坑里!」 魏无羡和江澄闻言差点儿没呛死,一左一右将江厌离拖离虞夫人好几米。 魏无羡给好汉江厌离扇扇风,耐心劝道,「大佬师姐息怒,虞夫人只是......只是说话直白了些,但是没有恶意的。」 江澄忙点头,拽着好汉江厌离的胳膊道,「对啊对啊,阿娘说话一向如此,大姐不要较真,更不能弒亲啊!」 好汉江厌离操着大家长的心,「....可她说话忒不中听了,伤害你们幼小心灵怎么办?害你们绝交怎么办?」 魏无羡勐摇头,「不怕不怕,我们不往心里去。」 江澄狂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好汉江厌离见他们如此兄友弟恭,别提多开心了,张开双手就把两人揽到怀里,豪迈地笑道,「哇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就该如此宽阔,不枉洒家......」 话未说完,好汉江厌离就突然倒栽葱似得昏了过去。 魏无羡和江澄一起扶住人,失声惊叫道,「大佬/大姐!!」 江厌离嘤咛一声,幽幽转醒,眼一睁开就见到被紫电五花大绑的虞夫人。 江厌离一脸莫名,「???」 好半晌后,她怯怯地问一句,「阿娘.....你怎么把自己捆成这样了?」 魏无羡:「.....」 江澄:「......」 两人僵着身子,已经不敢去看虞夫人的表情。 虞夫人:「......」 虞夫人气笑了,紫电转瞬收回灵戒,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江厌离犹如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江厌离,你好样的,竟然敢耍老娘!」说着,她手一抖,紫电又开始吞吐骇人的光芒。 江澄赶紧冲上去按住虞夫人的手,「阿娘冷静啊!这个阿姐不是大姐,您可不能打啊!」 魏无羡一把将江厌离拉到身后护着,「虞夫人息怒,这个师姐可挨不住您一鞭啊!」 「你们给我闪开!」 虞夫人已经理智全无,眼里烧得全是火,「江厌离,老娘倒是一直看低了你!你何时有的这般修为,还敢给我装模作样,戏弄于我!」 在场唯一掉线的江厌离一脸懵地问,「....阿娘这是在说什么?」而且老娘是个什么自称,阿娘何时这般粗俗? 后半截这话得亏她没问出口,不然可能当场离世。 一阵鸡飞狗跳,云梦江家开起紧急会议。 江澄和魏无羡指天立誓,晴柔亦加以佐证,虞夫人终于相信,江厌离不是大逆不道,而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当事人江厌离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还有个嫉恶如仇的汉子?! 第5章 江厌离 ◎有事不在◎ 自打虞夫人见识过好汉江厌离,从此就做下病了,千方百计地想要把人再唤出来,一报被怼之仇!既然好汉江厌离护犊子,不忍阿澄和魏无羡被骂,那她就偏要骂,还要当着阿离的面骂,非得把人逼出来不可! 恰逢一日,魏无羡和江澄在打打闹闹,正好落入虞夫人的眼中,那就是魏无羡在欺负少主,还跳到少主的身上作威作福! 「好啊,好啊,可算逮到机会了!」 虞夫人两眼放光,磨刀霍霍向魏婴,一声大喝道,「放肆!胆敢以下犯上!」 魏无羡:「.....」 江澄:「......」 两人差点儿没闪着腰! 魏无羡正挂在江澄的背上,闻言一脸茫然地看向虞夫人,「......蛤?」 江澄背着魏无羡扭过头,更是一脸迷煳,「阿娘.....你刚说啥?」 虞夫人撇下金珠银珠,噔噔噔地蹿了过来,不由分说,指着魏无羡就开始破口大骂,引经据典极尽刻薄恶毒之语,但是注意力根本就不集中,瞅都不带瞅魏无羡一眼,只时不时地左顾右盼,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魏无羡扭着脸,只觉得辱骂之词噼头盖脸,耳边一阵【哗哗哗!!!】【哔哔哔!!!!】。 他听得一脸牙疼,忍不住退到江澄的身后,小声问江澄,「你说你娘怎么就这么恨我?跟骂杀父仇人似的。」 江澄顺肘子给他肚子来一记,然后小声回他,「呸,我外公好着呢,你没发现阿娘不是沖你来的吗?」 魏无羡点点头,「我是有看见阿,她骂我骂得这么来劲儿,但眼里根本就没我,我都伤自尊了。」 江澄一脸扭曲地看向魏无羡,「.......你还非得我娘真情实感地骂你,你才舒服啊?」 「那倒不是,」魏无羡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虞夫人,然后掩着嘴跟江澄咬耳朵,「本来被骂得这么难听,佛都要光火的,可我怎么气不起来,还有点儿想笑?」 江澄咳了一声,面上不动神色,说话时连嘴皮子都不张的,「你可别笑啊,给我娘留点儿面子,不然我怕她炸了,倒霉的还是你。」 魏无羡:「.....」 魏无羡把嘴抿紧,翁身瓮气道,「....我尽量。」 ..... 虞夫人骂了魏无羡大半个时辰,车轱辘一样说着重复的说辞,心下却着急,怎的好汉江厌离还不过来?! 被骂的魏无羡昏昏欲睡,整个人快躺江澄身上了。 江澄忙把他立住,劝道,「再坚持一会儿,阿娘应该快口渴了。」言外之意,等她想喝水时应该就停了。 第9页 「你认真的?」魏无羡强忍着不伸个懒腰,无语地看着江澄,「敢情被骂的不是你。」 江澄咬着后槽牙,拍他一记,「你还有没有良心?我陪你听了一路!」 魏无羡梗着脖子,「那你好意思留我一人被你娘骂得体无完肤?」 江澄:「.....」 江澄瞪眼,「所以我不是在这儿陪着吗?」 「哼!」魏无羡孩子气地别过头,可没一会儿又转回来,揉着自己的面皮饱含忧愁道,「你说我被骂成这样都没感觉,是不是传说中的二皮脸啊?」 江澄一哽,直想呵呵他一脸,「.....你现在才知道自己脸皮厚啊?」 魏无羡:「.......」 魏无羡一脸真诚道,「我一直当自己是宽宏大量呢。」 江澄:「.....」 江澄白他一眼,已然无话可说,扭身就想走人,「担心你会受伤我真是闲的!」 魏无羡忙一把把人拉住,「哎呀哎呀,兄弟义气哪有半途而废的?你再陪一会儿,不是说快结束了吗?」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都快把虞夫人的注意力给拉回来的时候,中途跑去找江厌离的金珠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夫人,您别忙了,大小姐不在家中呀。」 虞夫人就像一只尖叫鸡被踩住了脖子,话语戛然而止:「......」 魏无羡和江澄齐刷刷扭过头,差点儿没歪了脖子,「!!!!」 虞夫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分外艰涩道,「.....你说什么?」 金珠吞了吞口水,「.....奴婢刚才找了一圈儿莲花坞,都没找到大小姐的踪影,还是门房陆叔跟奴婢说了才知道,原来大小姐跟宗主出门去了。」 虞夫人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底拔凉拔凉的,她有气无力地瞥一眼魏无羡和江澄,颓着肩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只觉得嗓子烧得慌。 魏无羡:「......」 魏无羡张了张嘴,看着虞夫人的背影心底还怪不好意思的,他扭过头跟江澄道,「你说我是不是受虐狂阿,总觉得虞夫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是我没招待好。」 江澄:「......」 江澄恨不得一掌把魏无羡拍进地里,恨恨道,「你是不是被我娘给骂傻了,说的什么玩意儿?」 魏无羡讪讪一笑,摸着后脑勺道,「我就是一时的错觉,不过你娘干嘛老惦记着想把大佬给引出来?她都不怕真被大佬扔粪坑里吗?」 想想那场景,真是太味儿了! 江澄白眼翻天,抱臂而立,「就我娘那气性,若不找回场子这辈子都过不去!」 「也是,」魏无羡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间想起什么,扭脸问江澄,「师姐出门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澄没好气地撇一眼魏无羡,错身就走,「我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我上哪儿知道去?」 魏无羡本来靠在江澄身上,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了,「哎呀我去!小气鬼,靠一会儿怎么了?」 走远的江澄拧着眉揉肩,小声嘟喃道,「魏无羡个白痴,一靠一个时辰,把我肩都靠麻了。」 莲花坞鸡飞狗跳,带着江厌离出门的江宗主也不见好。 他是真的不知道路上会遇见金子轩,更不知道好汉江厌离会突然出现。 只是一眼没看见的功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阿离会一拳破墙,强行壁咚金子轩?! 老父亲江宗主怕刺激到女儿阿离,最后只敢弱弱地说一句,「英雄......你轻点儿阿。」 第6章 江厌离 ◎父女交心◎ 江枫眠江宗主是家里唯一一个没见识过好汉江厌离的,当然,江厌离属于无法见识,所以不算在内。 作为一个老父亲,江枫眠无法像家里其他几位那般心宽......这好好一个姑娘家,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梁山好汉算怎么回事?! 雌雄同体? 一体双魂? 他娇娇柔柔的小闺女欸,以后要是变成糙汉子可怎么了得?! 艾玛愁~~,头髮一把一把的掉。 ...... 江厌离就走在江枫眠的身侧,见他一直愁眉不展,便关切地问道,「阿爹,你究竟有何事烦忧呢?阿离能否帮上忙?」 江枫眠:「......」 江枫眠默默看向江厌离,见她一副柔顺乖巧的可爱模样,差点儿悲从中来,「...t-t....」闺女诶,我就是在烦忧你呀! 这话心里嚎嚎就算了,怎好说出口? 江枫眠憋了半天,只化作一个嘆息,他抬手摸了摸江厌离的头,沉着声儿道,「阿爹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生。」 江厌离抿唇一笑,拉下江枫眠的大手,轻轻牵着,「阿离一直都很开心呀。」 江枫眠:「......」你骗人! 想想彻夜翻读的那些医经,什么离魂症啊,癔症啊,生活不如意所以幻想出一个全然不同的自己啊.........阿离平日里一定没少委屈了自个儿,不然不当如此! 江枫眠左思右想,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这才有了秘密带江厌离出门游玩的一出。 清了清嗓子,江枫眠故作闲谈道,「阿离啊,阿爹从来也没有问过你,你有没有羡慕过阿羡和阿澄的修为和天资阿?」 江厌离落落大方一个点头,「羡慕呀,阿离天资平平,与阿羡和阿澄相比,就是个普通人。」 第10页 江枫眠心下一个咯噔,「.......」难怪,难怪,那好汉江厌离武力值爆!表! 江枫眠又问,「你阿娘平日里待你如何呀?」 江厌离一脸莫名,「.....很好呀。」 江枫眠再接再厉道,「那她说教之时,字字如刀,你......可有委屈?」 江厌离摇头道,「是阿离不成器,教阿娘失望,被说几句也是应当。」 江枫眠心下一紧,忙劝道,「不应当,不应当,你别给自己压力,这不关你的事,都是你阿娘求胜心切,嘴里不饶人。」 江厌离呆了一呆,下一瞬,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刷地穿过脑海,她悚然一惊,「......」阿爹做什么问这些??莫不是......想和离?! 思及此,江厌离一把抓住江枫眠的胳膊,难掩忧心道,「阿爹,你别这么说阿娘,阿娘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江枫眠见江厌离讲得情真意切,也是纳了闷了,「......」那你要是这么明白的话,怎么还扬言 把人扔粪坑里?难道不是嫌你阿娘的嘴太......内啥吗? 江枫眠倒是一视同仁,能把柔弱江厌离和好汉江厌离当成一个人对待,那好汉江厌离的豪言壮语就是柔弱江厌离敢想而不敢说的话。 江厌离怯怯地瞅一眼江枫眠,艰难地问道,「阿爹.....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些了?」 江枫眠虎躯一震,生怕被发现真正的意图,尬笑着掩饰道,「这不是平日里关心你关心得少了嘛。」 江厌离:「.....哦。」 江厌离将信将疑,生怕下一瞬就听到人生的究极问题,是阿爹好还是阿娘好,若是和离了想跟谁?一想到这个,她瞬间又变回了默默无言的包子江厌离。 江枫眠本就不善言辞,这一下子冷了场,两人半天都不讲话了。 正在这时,迎面而来的小贩儿肩抗草垛,嘴里吆喝着,「糖葫芦咧,卖糖葫芦,厚厚的糖衣,酸酸的果儿诶!!!」 江枫眠一脸【得救了】的表情看向他,忙招唿道,「小哥儿,给我一串糖葫芦。」 「好咧,」小贩儿兴高采烈地把草垛子伸到江枫眠的面前,「客官您随意挑,一串两文钱。」 江枫眠给了钱,随手拿了一支红艷艷的糖葫芦,扭头就送给江厌离,「阿离可喜欢?」 江厌离一个点头,眉眼弯弯地拿过糖葫芦,「谢谢阿爹。」 看江厌离小口小口啃着糖葫芦,心情不坏的样子,江枫眠重整旗鼓,又开始新一轮闲谈,「阿离喜欢什么都可以跟阿爹说,阿爹统统都会给你,当然,你要是讨厌什么也可以跟阿爹说,阿爹会帮你一一解决,所以呢.......有些事你不用压抑在心里,很辛苦的你知道吧。」 江厌离嘴边沾着糖渣,一脸迷惑地看着江枫眠,「阿爹.......您今天真的有些奇怪。」 江枫眠又尬笑,「哈哈.....哈哈,会吗?不会吧,阿爹这不是在跟你闲聊吗?」 江厌离狐疑地看着江枫眠,怎么看怎么不对头,她轻轻拽住江枫眠的袖摆,小心翼翼地问一句,「您最近跟阿娘......还好吧?」 江枫眠一头雾水,「就那样阿。」 江厌离:「没吵架?」 江枫眠:「没阿。」 江厌离试探道,「那您有想要.....一个人走走的念头吗?」 江枫眠沉吟了一阵,疑惑道,「.....我不是最近刚访友回来吗?」 江厌离委婉道,「我是说.....不回头的远游之类的。」 江枫眠:「.......」 江枫眠有点儿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问一句,「那你想我游哪去?」 江厌离搅了搅手指,「....游离我阿娘什么的?」 江枫眠忙给她打住,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一切妥当这才心有余悸道,「你这孩子,就算在外头也不好胡说!再说了,就你阿娘那脾气,只可能丧寡,决不可能和离!你怕不是想让阿爹我去三途川里游一把。」 江厌离噗哧一声强忍住笑意,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是。」 江枫眠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再嘱咐一句,「这话你在外头说说也就算了,搁家里你可万万不能说,阿爹我这辈子都吵不过你阿娘,你要是给了这个话柄,我怕家中再无宁日。」 江厌离仰头回想虞夫人的余威,深以为然道,「阿离一定不说。」 江枫眠就奇了怪了,拍了拍江厌离的头问,「你怎么突然有这么危险的念头?」 江厌离委屈巴巴,「还不是您先前问话太过歧义了。」 「好吧,」 江枫眠重重地一个嘆息,也是受够了迂迴作战,索性摊牌道,「你也知道自己偶然会变成另一个人了,难道对此就没什么想法吗?爹爹甚是担忧阿。」 江厌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阿爹无需担忧,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呀。」 江枫眠诧异,「什么?」 江厌离轻笑道,「只听阿澄阿羡还有晴柔姐所言,我倒觉得突然间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是件有趣儿的事呢。那个我修为高深,遇难而出,嫉恶如仇,救人于水火,与我完全不同,却是我真正嚮往的样子,」 江枫眠一脸忧愁,「可是这般异于常人,恐招人非议阿。」 江厌离摇了摇头,柔柔的语调却说着铿锵之语,「我既俯仰无愧天地,又何惧流言蜚语呢?」 第11页 江枫眠一愣,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女儿,好一会儿后他释然道,「.....倒是我着相了。」 江厌离搂着江枫眠的胳膊,开怀道,「阿爹是担心阿离,阿离明白的,您还特意带阿离出门散心,阿离好生欢喜!」 江枫眠摸摸江厌离的头,欣慰道,「你开心就好。」至于突然变身好汉......唉,等见到时再说吧。 第7章 江厌离 ◎战神出没◎ 洁白全无一点瑕, 玉皇敕赐上皇家。 花神不敢轻分拆, 天下应无第二花。 江枫眠为了带江厌离散心,也是煞费苦心,都没就近逛云梦的街市,而是特地带着人飞到百里之外的广陵,赏琼花,逛大集。 但凡江厌离瞄上一眼的东西,废话不多说,一个字,买! 吃了街边小食,买了摊边小玩意儿,琼花赏了,杂耍也瞧了,眼见江厌离一本满足,不胜欢喜,当爹的江枫眠开心之余也检讨了一下自己,似乎往日里陪伴儿女的时间少了些许。 日头逐渐西落,天边晕染着绮丽的霞光,已是时候该回去了。 江枫眠欲将江厌离带离热闹的街市,寻一处僻静处御剑飞行。 江厌离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江枫眠的袖摆,「阿爹,我们走之前买一枝琼花吧。」 江枫眠:「......」 江枫眠讶然地看向江厌离,「你不是说琼花在广陵赏才最是应景吗?」 江厌离抿了抿嘴,「您从未给阿娘送过花,我想....您若买枝琼花回去,阿娘会开心的。」 江枫眠愣了愣,「.......也是,为父似乎从未送过三娘一针一线,那阿离,你去我们刚才路经的那座茶楼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阿娘买枝琼花。」 江厌离轻推了江枫眠一把,笑着催促道,「阿爹快些去,我就在那茶楼里等你。」 江枫眠无奈地笑了笑,提剑离开。 ..... 盛碧斋是座二层的小茶楼,虽不大却胜在雅致静逸,茶品也颇具盛名。 江厌离被茶博士带到二楼雅间,随意点了壶茶和糕点。 茶博士点头记下,恭敬道,「姑娘稍待,小的一会儿就将茶点送来。」 江厌离临窗坐下,轻声道,「若是我父亲寻来,劳烦你告诉我一声。」 茶博士笑道,「好的,姑娘。」 待茶博士转身离去,江厌离托腮看着窗外,回想先前与父亲的对话,仍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不自禁面带微笑。 不料这时,隔壁间似乎来了客人,动静不大,派头倒是挺大。 只听一个小姑娘娇声娇气道,「公子,这雅间着实小了些,委屈公子了。」 那公子似乎是个少年郎,闻言深以为然但又故作不在意道,「无妨。」 小姑娘又道,「公子稍等片刻,待绵绵铺上锦缎您再入座。」 那公子骄矜地一个颌首,「也好。」 没一会儿,又一个小姑娘来了,手上端着托盘,言语间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傲慢,「公子,这茶楼里用的茶壶实在是拙劣,茶叶也普通得紧,幸好阿鸢带了一套羊脂玉的茶具,也带了家里的茶叶。」 那公子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你有心了。」 隔壁间的江厌离终于听不下去了,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都什么人? 对此,楼下的茶博士亦是无语,他抬头看着天花板,试图穿透它看到那主僕仨儿的装逼犯,仇富一般小声道,「有钱也不用这么嘚瑟吧,什么茶杯得是玉的,煮茶的水得是无根水,还有茶叶,得是开春第一茬的嫩叶?!咋地?第二茬的剌嗓子啊?」 掌柜的嘴里正啃着一锭金子鑑定真假,闻言拍了他后脑勺一记,「就你长嘴了,一天到晚叭叭的!记住咯,给钱的就是你大爷,你得给他们伺候好了!人就借咱茶楼随便坐坐便给了十两金子,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是不是工钱不想要了?!」 茶博士拖长了音道,「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把他们伺候好,待会儿还会跪着送他们离开~」 掌柜又拍他一记,「还不去干活!」 茶博士甩了一记长巾,「好咧,客官您里边请!」 ..... 饮过两杯茶,隔壁大排场的公子开始说话了,「你们打探的如何?」 娇滴滴的那个小姑娘回道,「公子是说.....云梦的江姑娘?」 江厌离一怔,扭头朝隔断的屏风看去。 只听那公子怀揣期待道,「那是自然,你们快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公子,听闻那江姑娘深居浅出,不曾参加过夜猎。」 「好像是因为江姑娘与修行一事天资不足,所以....修为平平。」 「还听闻那江姑娘不过中人之姿,甚至比不得她的弟弟。」 那公子皱了皱眉,「此话当真?」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道,「不敢欺瞒公子。」 那公子好一会儿都没开口,最后竟似赌气一般在桌上一个挥袖。 羊脂玉做的杯子摔个细碎,惊了俩侍女,也惊了江厌离。 那公子恼怒道,「母亲误我,竟然为我订了了一个这样的未婚妻,貌不惊人又无天资,这样的人.....凭什么做我的妻子?而且....日后又如何担得起金家主母的位子?!」 「公子息怒。」 第12页 「公子慎言。」 俩姑娘年纪还小,不大能控制住这种场面,只好一唱一和地往回找补。 「其实江姑娘也有好处的。」 「对对,听闻她温柔娴静,有一手好厨艺。」 「还听闻她良善可亲,受人爱戴。」 「娶妻娶贤,这样的姑娘必然宜家宜室。」 那公子一个拍桌,「够了!你们见过她吗?还当起她的说客了?」 俩小姑娘开始噤若寒蝉。 那公子又开始说话,「我绝不会娶个样样不如人的姑娘,若她当真如传言所说,我绝不会娶!」 一连用上两和绝不会,足见其决心! 突然,隔壁间砰的一声震天响,主僕三人忙朝屏风的方向看去,就见那比成人都高的隔断屏在下一瞬轰然朝他们压了过来?! 俩小姑娘齐声惊叫,「公子小心!」 那公子对侍婢倒也有心,忙喊,「你们快躲开!」 尘烟四起,一地狼藉。 躲开一场浩劫的主僕三人颇有些狼狈地朝事发源头看去,就见一穿着紫衣的小姑娘瞪着双吊梢眼直直朝他们看过来。 其中一个小姑娘当时就炸了,「你这姑娘发什么疯!若是伤着我家公子怎么办?!」 好汉江厌离将那公子上下打量,然后极其不屑地嗤了一声,「洒家还以为是个什么货色?眉心点个痣你还当你是观音大士的座下童子阿?洒家告诉你,就你这衰样儿,顶多是赤脚大仙的座骑阿黄!」 那公子年纪轻轻,差点被气到心梗,「你!」 好汉江厌离翻了个白眼,「你什么你,对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你还挑拣上了?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公子气得脸都红了,「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口出恶言?!」 好汉江厌离一脚踩在板凳上,扬着下巴道,「洒家路见不平一声吼,专治没口德的渣渣!」 【??作者有话说】 作话:诗的出处【宋】胡仲弓 第8章 江厌离 ◎公子危矣◎ 茶楼就那么大,楼上惊天动地的声响,只要是个喘气的都受到了惊吓! 二楼的无辜路人们,连看热闹的心都不敢有,早被四溅的桌椅碎片骇做鸟兽散,唿啦啦地往楼下沖。 掌柜的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客人,连钱都没结就跑了,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跑得慢,就听他战战兢兢地道,「掌柜的,你还管什么茶钱,这都要出人命了!」说完,他挣脱开掌柜的就跑了。 人财两失! 掌柜的捂着心口,一副承受不住的悽惨样儿,其实亏不亏钱还另说,但茶楼眼瞅着就要成为犯罪现场,若被查封可如何使得? 只见他馒头般白胖的大脸庞皱出包子的纹路,颤着手拽过茶博士就开始吩咐,「你快上去看看,上头这是闹什么么蛾子呢?!打架归打架,钱到位就成,但是万万不能出人命阿,不然日后谁还敢来我这儿喝茶?!」 被抓丁的茶博士恰好是那个惯会吐槽的,胆子也大,即得了掌柜的吩咐,自然就敢往楼上走,半点儿也不虚,「掌柜的放心,小的这就上去看看,你好生在柜檯里躲着,若有不对就赶紧逃。」 掌柜的感动呀,泪眼汪汪道,「小五阿,虽然你平时老顶嘴,但关键时刻真能顶事儿。」 茶博士小五摆摆手,「夸就不用了,来点儿实际的,小的觉得工钱可以涨一涨。」 掌柜的:「......」 掌柜的在柜檯后矮了矮身子,讪笑道,「涨工钱阿....再议,再议。」 小五白了掌柜一眼,一甩长巾就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只是越走近越心惊,那叱诧之声怎么像是那个等父亲来找的小姑娘的声音? 「不能够吧,那紫衣服的小姑娘一瞧就乖顺,说话连个高音都没有。」 越想越不对,小五猫着身子,自楼梯口冒出头,然后他就见到了毁三观的一幕! 那姑娘骑着谁呢?!那俩侍女拉都拉不开她。公子公子的,莫不是被骑的那人就是有钱哥儿?! 小五低声喃喃道,「掌柜的,得亏你没上来,你的财神爷正被人骑在地上蹂躏呢。」 ..... 「你快放开我家公子!别打了!」 「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兰陵金家的人,你吃罪不起的,快住手啊!」 好汉江厌离被俩侍女丫头吵得不耐烦,抬手一推就把人推出好几米,「叽叽歪歪吵死个人!刚才瞎逼逼的也有你们俩儿,再敢吵吵,洒家连你们一块儿收拾!」 金子轩见机一个翻身,把好汉江厌离压制在身下,非常时刻,什么男女大防都顾不上了,他只要个理由。 「我与姑娘无怨无仇,姑娘何故如此?这般刁蛮狂妄,是仗着一身蛮力吗?!」 好汉江厌离本想一把把人掀开,却发现双手被制,忍不住狞笑道,「你以为洒家不用手就干不翻你吗?」 什么?! 金子轩刚升起防备心,下一瞬,好汉江厌离就一头撞向他莫得防备的鼻樑。 「啊!!」 金子轩一声惨叫,眼泪和鼻血一道儿留下。 俩侍女吓得肝胆俱裂,就跟金子轩挂了一般,哀叫道,「公子啊!!」 偷看的小五已是不忍直视,蹬蹬蹬就往楼下蹿。 掌柜的见他风一样儿从眼前刷过,忙探出身子问,「你干嘛去啊?!不会是报官吧?!!」 第13页 小五遥遥地回他一句,「我去找爹来救场!!!」 「哦,」掌柜的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报官,什么都好说,诶,不对,他趴在柜檯上声嘶力竭道,「你爹不是早死了吗?!」 小五:「......」 小五早就没了人影。 掌柜的放心不下,最后举着算盘当武器,一步一挪地往楼上走。才上了几个台阶,就听上头又是砰一声巨响。 掌柜的心下一颤,软着腿就滑下阶梯,得亏屁股有肉,不然得疼个半死。 他揉着屁股往回走,惜命道,「算了算了,还是等小五回来吧,咱一把老骨头,可遭不住一拳一脚的。」 ........ 楼上,好汉江厌离一记铁头功,差点儿让金子轩的鼻樑报销,见他一脸狼狈心下快意无边。 「小屁孩儿,敢跟洒家斗,不把你打服气了,你还当自己天资多优越呢!」 金子轩捂着鼻子,痛到说不出话,他越想越不对劲,这姑娘似乎是在为云梦的江姑娘出头,现在又提及天资,怕是真跟江姑娘有旧,这才打抱不平。 思及此,金子轩虽然气愤却也理亏,只能强压怒火好言相劝道,「姑娘,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有事你可以.....」 「不可以!」 好汉江厌离一个翻身,又把金子轩骑在身下,抡起秀气的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打,「洒家动手不动口,没那功夫跟你扯犊子!」言罢,一拳就要落下。 金子轩好悬才躲开拳头,眼见身下的地板都龟裂了,他又惊又怒道,」你这姑娘蛮不讲理,江姑娘能与你为友,怕也是一丘之貉!「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护短的九歌怎能忍! 她又落下一拳,直接给了金子轩一个乌眼青,见他晕头转向,一个起身就把人自地上薅起,转手按在墙上,然后瞪着双吊梢眼道,「江姑娘江姑娘的,你丫认识她吗?还随随便便就给人定性,什么貌不惊人天资有限,你又有多惊才绝艷?!」 金子轩火上心头,再顾不得君子风范,「你又是哪来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若是替江....替人强出头,只怕落不得好还惹一身骚!」 好汉江厌离:「洒家怕你啊!有本事你喊上全家一块儿上啊!」 金子轩气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好汉江厌离翻了个白眼,「你也就剩一张嘴能叭叭了,洒家让你一只手都能把你打趴下!」 这般挑衅,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如何能忍?! 金子轩当即道,「我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他便出了手,什么礼仪教条都抛诸脑后,他只想赢过好汉江厌离,所以拼尽全力与之过招,却不想好汉江厌离真的游刃有余。 好汉江厌离陪金子轩随意过了十招就没耐性了,咔咔两下卸了他的胳膊又把人按回墙上,嘲讽道,「没一张天仙脸就别说人难看,没什么本事就别说人不行,一山还比一山高,洒家就是比你强,你傲个屁!」 「住手!」 自后方传来的一声大喝教好汉江厌离停下话语,她还没转过头去看,就见江枫眠已经沖了过来。 金子轩的一张脸奼紫嫣红,江枫眠瞅了半天,才从他的眉心一点红里认出人来,「....金贤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子轩本以为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了,乍见熟人,差点儿落下泪来,「江伯父?救命啊!」 江枫眠看他这悽惨模样,再看看凶神恶煞的女儿,没跑了,这就是好汉江厌离本尊。 江枫眠闹不明白打架的原因,却怕轻易给好汉定罪会惹人更生气,踌躇好半晌,他小心翼翼道,「英雄.....你轻点儿阿,这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好汉江厌离还没什么反应,金子轩已是大惊失色-----天啊,娘要亡我! 好汉江厌离眨巴眨巴眼,她本来打算打完人就熘,深藏功与名,可阿离的老父亲叫破身份,这就尴尬了,家庭伦理剧她遭不住,要不....还是让阿离来吧。 别人家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江厌离眼一闭一睁,这就换人了。 柔弱江厌离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倒在别人的身上,她惊慌失措地退开两步,抬眼就见那人鼻青脸肿好不悽惨,她掩嘴一个惊唿,「公子,你没事吧?」 金子轩:「???」你才没事吧,突然间晕我身上是要碰瓷吗?要不是本公子双手脱臼,早把你推开了! 柔弱江厌离被金子轩吃人的目光吓到,忍不住躲到江枫眠的身后,小声问他,「阿爹,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枫眠张了张嘴,小心斟酌道,「....大概,可能,也许......是个误会?」 金子轩气笑了,盯着柔弱江厌离道,「误会?确实是误会!真没想到我的未婚妻就是你,我倒确实是该打,怎能说你是平平无奇呢?你又能打又能演可真是太奇了,简直是个传奇!」 柔弱江厌离眼眸一定,一脸认真道,「还请公子把话说清楚!」 金子轩心下一抖,被打的阴影让他有点儿怕肃容的江厌离,却又觉得江枫眠在场,她不敢再打人,便嘴硬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柔弱江厌离有些气闷,「你.....」 金子轩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傲娇地别过头,「绵绵,阿鸢,我们走!」 眼看金子轩三人堪称火速的离场,柔弱江厌离和江枫眠都有些无奈。 第14页 江枫眠:「你现在还觉得,有另一个自己是好事吗?」 柔弱江厌离:「我相信那个江厌离不会害我,她......她应该是为了我出头。」 金子轩的只言片语,足以让他们拼凑出真相,好汉江厌离会为了阿羡阿澄跟虞夫人掰头,自然也会为了维护柔弱江厌离,沖金子轩出手。 江枫眠摸摸女儿的头,道,「如今金贤侄怕是厌了你,这婚事......」 柔弱江厌离笑了笑,「婚事退便退了,阿离只愿日后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 江枫眠很欣赏江厌离的豁达,自豪道,「也罢,我江家儿女,不愁婚嫁。」 两人为婚事盖棺定论,觉得鸳盟必定要黄,却不想,等了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等来退婚的消息,却到了要去蓝氏听学的时间。 第9章 江厌离 ◎嘱託无用◎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偌大的莲花坞,入了子夜已是寂静一片,灯火皆灭,只除了宗主书房还摇曳着荧荧之火。 江枫眠坐在饮茶的侧塌上,微小的烛光照不明他的面庞,倒让他看起来更加凝重了,「此次出行,你们俩要万加小心。」 江澄一脸郑重道,「明白。」 魏无羡也收起一惯的嬉皮笑脸,认认真真地点了头。 江枫眠:「记得,时刻注意她的情绪,万不能惹她生气。」 江澄和魏无羡齐齐点头,「好的。」 江枫眠:「不要让无理的人近她身,这对谁都好。」 江澄和魏无羡再点头,「了解。」 江枫眠沉吟一会儿又道,「对了,你们俩也别受人欺负,能自己摆平就别捅到她的面前,免得事情越闹越大。」 闻言,江澄没点头,却扭脸看向魏无羡,盯(个_个)。 魏无羡默默后退一步,「.......看我做什么?」 江澄:「你平日太招摇了,惯会惹事的。」 魏无羡喊冤,「谁招摇了?!」说这话时,音量高了些许。 江枫眠立马竖着食指:「嘘~~~」 魏无羡:「.......」 魏无羡只好调整音量,为自己小声辩解道,「我可没主动惹过事儿,一般都是事儿来惹我。」 江澄:「我管你这么多,以后有事儿自己利索点儿解决咯。」 魏无羡啧一声,「知道了。」 江枫眠还是放心不下,再三嘱咐,「若是有个万一,你们千万要拦住,绝不能让她闯下祸事。」 魏无羡瞧他江叔叔满脸愁容,有些迟疑道,「.....也不至于吧。」 江澄不甚苟同:「出了莲花坞,那还真不好说。」 江枫眠想了想几年前金子轩的悽惨模样,深深嘆了口气,「唉......你们真的要警醒些,毕竟是在他人的地界,又有那么多的外人,若到时真闯下弥天大祸,我怕是鞭长莫及,难以挽救。」 魏无羡拍胸口保证道:「江叔叔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师姐,保证她天天开心。」 江澄:「就是,您别担忧,大姐......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出现的,上一次出现都好几年前了。」 江枫眠愁得扶额,只觉得右眼直跳,心下难安,「......但愿如此。」 魏无羡被江枫眠如临大敌的架势搞得有点儿慌,再看看现下仿佛见不得人的密谋现场,憋了又憋后道,「江叔叔,我们就非得这么说话吗?」 夜半三更,灯台一座,敬小慎微,窃窃语之,跟做贼似的。 江枫眠:「......」 他这不是怕把鬼....呸,把好汉招出来嘛。 江枫眠轻咳了咳,「这个......小心驶得万年船。」 魏无羡:「.......哦。」 江澄在旁不落痕迹地白了魏无羡一眼,「......」问什么问,我爹不要面子哒! 共识既已达成,灯火赶紧吹灭,三个大老爷们儿话不多说,抹黑回房,睡觉。 ..... ......... 姑苏不比云梦爽利大气,处处皆是温柔小意,耳边萦绕吴侬软语。 魏无羡枕臂躺在叶舟之上,天上的云团飘飘摇摇,他也跟着飘飘荡荡,撑船的女郎唱着似水的小调,哄得他昏昏入睡,他不由得感嘆道,「姑苏这地界儿,可真真是个温柔乡阿~」 身心都软塌塌的魏无羡嘴角带笑,阖目就欲睡过去,不想炮仗一般的江澄下一瞬就登场了。 他没好气地抱臂而立,说话带着惯有的嘲讽语气,「魏无羡!你到底起不起来?!我们连房都订好了你还不上岸,是要在这儿过夜吗?!」 魏无羡拧眉直起身,不满道,「江澄,你好吵啊!就不能入乡随俗好好说话吗?」 江澄翻了老大个白眼,「沖你我没法好好说话。」 魏无羡:「那是你这个人有问题。」 江澄瞪眼:「你说谁有问题?!」 魏无限作鬼脸,「就你!」 江澄做势要一脚踹翻小船,魏无羡伸手一指撑竿的女郎,「你敢?」 江澄:「......」 江澄恨恨地收回腿,「你还不给我上来!」 哼~╭(╯^╰)╮ 魏无限觉得自己小赢了一成,志得意满地上了岸,回去的路上跟江澄又是一番争吵打闹。 江厌离占据c位,被一左一右这俩人闹得脑壳疼,忍不住道,「要不你们忙着,我先行一步?」 第15页 魏无羡闻言一把搂住江厌离的胳膊,「师姐别走,你若走了江澄就要对我下黑手了!」 江澄哼道,「岂止阿,我都想把你沉湖了。」 魏无羡:「师姐你看他。」 江澄:「阿姐你别老偏着他。」 江厌离:「......」 江厌离一脸无奈,她只想把好汉放出来。 ..... ......... 穿过热闹的林荫石巷,云梦一行人的落脚客栈便在近处,不料刚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几人便被掌柜的拦住。 「对不住了几位客官,小店适才教人包了场,只能请你们另寻他处了,你们交的定金小人会如数奉还,真的是对不住,对不住。」 江澄皱着眉头冷着脸道,「我们先订的房,凭什么别人包场我们就要走?」 魏无羡也瞪着眼,「而且这时候外边儿都没空房了,我们能上哪儿去?」 江厌离轻轻蹙眉,「掌柜的不能通融通融吗?这么大的客栈,难道连两间空房都无?」 掌柜的一脸为难,「实不相瞒,那包场的公子排场可大,一出手便是百两金,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客栈不能有其他人住着。咱们店小,可不敢得罪轩贵人家,只能对不住各位了。」 江澄气不顺道,「不敢得罪人家就敢赶我们,你以为我们就好欺负吗?!」 魏无羡拦了拦江澄,「算啦,人家开门做生意的,钱自然要往多了赚,我们又给不起百两黄金,当然是请我们走了。」 掌柜的又羞又惭,还有种被人说中心里的不舒服,态度就变得不太软和了,「公子既然晓事,就该明白小人也是无奈之举,大不了订金双倍还你们便是,小二,送客。」 话音刚落,江澄尚未发作,就觉着后脖子突然汗毛竖起,身旁的魏无羡也是陡然一个激灵。 两人面面相觑,机械般朝后看去,就见刚才还软言求通融的江厌离转瞬成了社会你大姐! 魏无羡抱头无声吶喊:「......」我艹艹艹!!! 江澄吓退一步:「.......」我去去去!!! 好汉江厌离瞪着她那双招牌吊梢眼,抬起一脚就要冲掌柜的飞过去。 「无奸不商!看洒家一脚!」 魏无羡惊得一蹦,忙扑过去抱住好汉江厌离的腰,「大佬息怒!」 江澄好悬抱住好汉江厌离的那条腿,迭声道,「别别别别!」 掌柜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堪堪六寸的秀气脚底板,虽然没有被踢到,但那一脚形成的脚风,已足以让他落下迎风泪,可以想见,若这一脚踢实在了,那他可能就不在了。 缓过神来,掌柜的就像抓到把柄一般,退出一射之地后分外硬气道,「好啊好啊,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我们这儿不收你们这样的恶客,赶快走!」 「哎呀呀,洒家这暴脾气!」好汉江厌离说着撸起袖子,就算只有一条腿,那也要蹦着往前沖!! 魏无羡和江澄双双使出千斤坠,差点儿没给地上刨出两道儿沟。 江澄抱着好汉江厌离的一条腿,使出吃奶的劲儿憋红了脸道,「大姐别生气,我们好好说,好好说。」 魏无羡两手紧搂着好汉江厌离的腰,一边说话一边往后倒腾腿,「大佬别激动,其实好的客栈多得是,我们换一家就是了。」 眼看俩大小伙子都钳制不住好汉江厌离,掌柜的开始后怕,整个人快趴进墙板里,「其实还是可以商量的,只要别动粗。」 好汉江厌离:「你们给洒家撒开。」 魏无羡:「那你保证不能动手。」 江澄:「当然也不能动脚。」 好汉江厌离不耐道,「行了行了,还不给洒家撒开,三个人这样子,好看吗?!」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好汉江厌离整了整裙摆,横了一眼怂包掌柜,「冤有头,债有主,揍掌柜的还不如揍那个暴发户实在。钱多烧得他,没事包什么场,有本事搁这旮沓起一座宫殿啊!」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外头走进一个公子哥儿,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我有钱!土豪金!至尊vip!以及.....天凉王破! 他自踏进客栈,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只轻轻举袖掩着口鼻,蹙着眉头来一句,「怎么还没清干净?」 魏无羡:「......」他完了。 江澄: 「......」他凉了。 掌柜的给他跪下了,小声啜泣道,「因为小的做不到啊!」 第10章 江厌离 ◎战神喝酒◎ 金子轩蹙了蹙眉,还不待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就感觉左方有一股来势汹汹的视线压迫力,他觉得有被冒犯到,隐有些不耐地扭头看过去,然后......... 【金子轩,享年二十,卒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死因:包场】 这句话莫名地在心头划过,金子轩有些胆寒地小小退了一步,心想——那双吊梢眼好生熟悉,莫不是当年给了他一身伤痕的传奇江厌离?!! 同金子轩一齐后退的是他的左右侍婢,绵绵和阿鸢,两人手拉着手退后三步,眼神间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斗争。 绵绵:「是她?!」 阿鸢:「是她!!!!!」 绵绵当机立断:「撤!」 阿鸢有点儿不服气,「.....凭什么?!」 绵绵肃容道:「因为命重要!」 第16页 阿鸢立马被说服,「.....也对。」 俩人打定主意就要去拉拔她们公子一把,现在住哪儿不重要,便是天桥底下都行,逃命要紧! 不想她们手还没伸出去,对面的好汉江厌离就开口说话了。 她拍了拍左右两个小老弟的肩,纳了闷地道,「你们说....眉心点红痣的人是不是都当自己是散财童子啊?个顶个的人傻钱多嘿!洒家依稀记得以前就揍过一个这样式儿滴?」 金子轩一怔:「.....」 绵绵一抖:「.......」 阿鸢一哆嗦:「........\\\" 是她!是她!就是她!一言不合儿就暴打!!(唱粗来!) 江澄一言难尽地看着脸都绿了的金子轩,讪笑道,「呵呵.......是嘛?」大姐,好巧阿,这就是你以前揍的那一个!!! 魏无羡差点儿笑出声来,捂着嘴吭哧吭哧道,「大佬,人傻不傻的不好说,但钱多是真的。」 差不多跟掌柜的一道儿贴墙站的金子轩强自镇定下来,不敢往前凑,只好将自己修炼二十载的大家气度全副武装上,这才能平稳着声音说话。 」观你们的服饰和族徽,可是云梦江氏子弟?「 魏无羡懒洋洋地一个抱拳,」云梦江氏,魏婴,魏无羡。「 江澄正经行了一礼,」云梦江氏,江澄,江晚吟。「 金子轩回礼,「兰陵金氏,金子轩。」 三人客套完,齐刷刷地看向好汉江厌离。 好汉江厌离抱臂而立稍个息,一脸不逊道,「洒家还用报家门吗?」 金子轩一哽,「多年不见,江姑娘『风采依旧』啊!」 好汉江厌离啧了一声,「几年没见,你的做派真是愈发欠揍了,「说着她沖金子轩招了招手,」来来来,咱们出去练练。」 金子轩:「!!!\\\" 金子轩骇退一大步,「姑娘这是何意?!」 好汉江厌离拿吊梢眼瞪他,「你拿钱砸人,害洒家订好的房间说没就没了,晚上还得去睡大街,洒家不揍你揍谁?!」 金子轩扼腕:「......」我说怎么见面就要挨揍,原来问题出在这儿。我怎么就不能朴素一点儿?没事包什么客栈,现在包出事儿了吧! 这事儿要圆不回来,我怕是要见阎王爷! 清楚的意识令金子轩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下一刻他就扭头直指掌柜的,强行盖锅道,」怎么回事?!江姑娘既然先订了房间,掌柜的怎好将人驱赶出去?「 咩?! 掌柜的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一脸震惊地看着金子轩,「......」你莫不是喝假酒了,说啥子呢?我难道不是听命行事吗? 金子轩又道,「既然江姑娘他们先订了房,你该跟我们说一声,若不能包场,其实同住也无妨。」 啥?! 掌柜的后退三步,承受了生命中最沉的一口锅,「!!!」你怕不是给人穿越了,怎么突然就好说话了?!敢情就我唯利是图呗! 好汉江厌离冷眼瞧着这么一出祸水东引,掏了掏耳朵后道,「这么说的话是洒家误会了,洒家还能搁这儿住着?」 「客官里边儿请!」 掌柜的高声回道,顺势接手小二的活儿,没等金子轩再开口就做了个请的动作,他算是知道了,给钱的莫得良心,食物链顶端才是爷! 好汉江厌离眉一挑,袖摆一收背起手,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往前走,经过金子轩时正好要拐弯上楼,一个转身秀髮甩他一脸,实力展示啥叫不一样的啪啪打脸。 金子轩:「.......」好气哦,但是打不过! 绵绵悄悄拽住金子轩的袖摆,「........」打啥打啊,自尊才几两。 阿鸢默默点头,「......」是啊公子,千万别还手,未婚惧内也不丢人。 魏无羡嬉皮笑脸地赶上好汉江厌离,路径金子轩时心情颇好道,「谢过金公子啦!」 江澄带着自家师弟们跟上,看着面带红痕的金子轩,不好意思道,「金公子见谅,家姐并非有意。」 金子轩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点了点头,「......」那是,若是有意我怕是毁容了已经。 ...... ........... 被掌柜的带到最大的客间,好汉江厌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儿打开。 外头天气正好,隔着一条街能够隐约听见不远处集市的声音。一阵风吹拂而来,夹带着独属于水乡的湿润和香醇的酒香。 「这附近有酒家?!」隐形酒鬼江厌离乍惊又喜地看着掌柜。 是时候捞点儿映象分了! 掌柜的眉飞色舞道,「是的呢姑娘!咱们姑苏最出名的就是美酒天子笑,您若想喝,小的这就给您送上来!」 好汉江厌离摆摆手,「在这儿喝有什么趣儿,你只管说酒家在哪儿。」 掌柜的:「......」 痛失表现机会的掌柜神色怏怏道,「出门左拐走两条街就到了,姑娘。」 好汉江厌离才不想照顾他的心理活动,只管跟自己的小弟们说话。 「阿羡阿澄走了,随洒家喝酒去!」 魏无羡摆好行李,沖好汉江厌离一脸喜色道,「真的去喝天子笑吗?!那走走走,还等什么?」 一旁的江澄真想一掌拍歪魏无羡的狗头,小声切齿道,「要死啊!这要出事了怎么办?」 第17页 魏无羡心大道,「喝酒能出什么事?」 江澄瞪着魏无羡,「你知道她酒量多少?要是喝醉了耍酒疯,是你能拖得住还是我能拦得住?」 魏无羡摆手表示洒洒水啦,「你也不瞧瞧咱们大佬打遍天下无敌手,想来也是个海量的主儿,怕个什么!」 江澄:「......」我怕你个铁憨憨做大死还拉我垫背! ...... .......... 再多的顾虑都要死在铁臂江厌离的勾肩搭背下。 豪迈的好汉江厌离左拥右抱,勾着魏无羡和江澄的肩膀就出门了。 待三人坐在天子笑专卖酒肆,江澄已是心如死灰。环顾四周,心底悄摸盘算着方圆五里若有死伤会死多少,店铺小肆要是全塌了,他们全副身家够不够赔。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惨烈,魏无羡良心发现地帮他问好汉江厌离,「大佬师姐,你瞧着就是酒中霸主,只不知这酒量几何呀?」 好汉江厌离一脸桀骜,傲慢地伸出一根指! 魏无羡:「......」 江澄:「.......」 魏无羡保守猜测道,「......就一坛吗?」 好汉江厌离哼了一声,「你小瞧谁呢!」 魏无羡眼睛一亮,「难不成是一桶?」 好汉江厌离摇了摇头,一手指天,一脚踩凳,抬着下巴道,「是一直喝!」 江澄一拍脑门,莫名感到丢人,「......」 魏无羡却给面子地鼓掌道,「厉害,厉害。」 见魏无羡捧场,好汉江厌离也开心,反问他一句,「阿羡老弟的酒量又如何阿?」 有样儿学样儿,只见魏无羡抬手伸出食指无名指和小拇指。 好汉江厌离瞧那三根指,「哦,是三坛吗?」 魏无羡摇头。 好汉江厌离又道,「那是三桶?」 魏无羡再摇头,并宣布答案道,「我是无终止地喝!」 江澄低头瞧了瞧地缝,「......」娘的,这地板也夯太实了! 好汉江厌离哇哈哈地大笑起来,「不错,不错,阿羡小老弟真乃同道中人。」 魏无羡假谦虚道,「还好还好,谁让我这么优秀。」 被秀了一脸的江澄默默别过头,「.....」我总因为不够深井冰而跟他们格格不入。 罢了,他抬手招过小二,「麻烦给这儿来盘花生米。」 第11章 江厌离 ◎战神醉酒◎ 临近宵禁时分,酒肆都准备要打烊了。 好汉江厌离三人做为最后一桌的客人,真的是喝得很尽兴,只除了江澄。 江澄警世语录之一:一道儿喝酒的,最清醒的那个最悲催。 江澄做为最悲催的那个,现在真的是分分钟想死。 好汉江厌离就挂在他的左肩,冲着他的耳朵中气十足地唱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哇你【哗!!!】【哔!!!!】 一阵耳鸣的江澄现下只有满腹脏话,这要不是怕骂出口误伤了自个儿,他真的想骂人全家,「......」斗啥斗啊!能不能把调儿找准了先?! 魏无羡挂在他的右肩,凑热闹地和声道,「嘿嘿嘿参北斗哇!斗哇,斗哇,斗哇~~」 江澄瞪他,「???」你也够了,还给我整360度环绕音咋的?! 好汉江厌离又唱,「路见不平一碗酒哇,不干不是好朋友啊~~」 江澄槽多无口,「......」过分了吧,这么劝酒怎么着都不能是朋友吧。 魏无羡接道,「哼哼吼吼一口闷啊~~~」 江澄想要掀桌,「.....」一口闷?你俩倒是给我悠着点儿喝阿! 好汉江厌离:「咿儿呀,咿儿呀~~~」 魏无羡有点儿接不住词儿了,最后很开心地唱道,「......五六七八九十呀~~~」 江澄:「.....」 江澄忍无可忍一声吼,「呀!!!没词儿了就消停会儿别唱了,我耳朵都要聋了!」 好汉江眼厌离:「.....」 魏无羡:「.......」 俩醉鬼顿了一顿,因为确实是忘词了,所以也不唱了。 世界瞬间peace and ove. 江澄刚松了口气,就听好汉江厌离在他耳边小小声地,「嘘~~~~安静。」 江澄转头看她,一脸欣慰道,「没错,安静点儿,不然真扰民了容易被报官,咱们丢不起那人。」 魏无羡也凑热闹,乖巧的跟着,「嘘~~」 江澄点了点头,「对对对,大家都嘘~~安静些。」 不想好汉江厌离又开始闹么蛾子,这次是大大声地,「嘘!!!!!」 江澄一惊,想捂她嘴都腾不出手,忙制止道,「别别别,这就不安静了大姐。」 魏无羡也跟着添堵,有样儿学样儿地,「嘘!!!!!」 江澄凶他,「你给我闭嘴!别嘘了!」 魏无羡一脸无辜地看着江澄,「可是阿澄......我想嘘嘘。」 江澄:「......」 江澄一脸正色道,「你能顺便把自己滋醒吗?我想揍你了。」 好汉江厌离在一旁,闻言立马冒出头来主持公道,「阿澄老弟咋这么坏?阿羡老弟就是想尿尿而已,你不是说你们会相亲相爱一辈子吗?」 江澄一时语塞,「我不是......」 话才讲个头儿,闹心的魏无羡又开始附和,「就是就是,江澄太坏了,不让我嘘嘘。」 第18页 江澄彻底无语了,「......」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也不看看是谁在扶着你们,信不信我把你们就地埋了?! 好汉江厌离老大哥一般拍了拍江澄的肩,大气道,「好了好了,你快带阿羡老弟去嘘嘘,小心把他憋坏了,洒家就在这儿等你。」 江澄一脸难色,「可是就放你一个人.....」 好汉江厌离随和道,「那洒家跟你们一道儿去?」 江澄忙按住她,「大可不必!」 不甘寂寞的魏无羡开始哼哼唧唧,「嘘嘘~嘘嘘~」 「好了好了,闭嘴,我带你去,」江澄不耐烦地训魏无羡一句,接着跟好汉江厌离道,「大姐,你确定一个人可以好好的?」 好汉江厌离一拍胸口,「就凭洒家的身手,有谁伤得了洒家?」 江澄:「.......」你怕不是想太多了,我是担心无辜的路人遭受毒打,不过这么晚了,应该没有路人。 眼看魏无羡站成少女的内八,江澄也不敢再耽误下去,只能匆忙吩咐一句,「那大姐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架着魏无羡就去找地儿解决人之三急。 好汉江厌离老怀安慰地看着他们兄弟俩的背影,远远喊了一句,「阿澄老弟,记得帮阿羡老弟扶着点儿。」 江澄一个踉跄,默默地看向站不直的魏无羡,视线却不自觉地往下遛了遛,「......」那什么,扶?扶哪里?应该.....不用相亲相爱到那份上吧........? ...... ......... 第二天一早儿,柔弱江厌离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走出房门,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一身酒味,头还这么疼?」 对门的江澄正好也走出房门,更听到她说话,心下明白,这跟寻常人断片儿不一样,这是又换人了,他摸了摸鼻尖道,「阿姐,昨天另一个阿姐带我们去喝酒了,所以你......」 江厌离瞭然,轻笑道,「那你们喝得开心吗?」 江澄强忍着不翻白眼,「都快开心死了,我是说他们。」简直开心得毫无人性! 江厌离拍了拍江澄的胳膊,安慰道,「看来我们阿澄昨晚受苦了。」 江澄一顿,眼神躲了两下,吞吞吐吐道,「其实......比我受苦的另有其人。」 江厌离一头雾水,「谁?」 江澄张了张嘴,最后认命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昨晚上......大姐跟金公子又槓上了!」 江厌离一怔,「什么?」 江澄:「我们回头找大姐的时候,大姐正骑在金公子的身上,然后......」 「然.....然后?」 江厌离后退的脚一崴,差点儿来个平地摔,她一脸恍惚道,「竟然还骑......骑着金公子吗?」 江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金子轩怎么宵禁了还在外头晃荡,但是......他就是倒霉地碰上了醉酒的大姐,然后被大姐按在地上......使劲地抠眉心。」 江厌离:「???」 蛤? ..... ......... 一大早就退房的金子轩一行已经走在云深不知处的半山腰上。 绵绵看着捂脑门的自家公子,一脸的不落忍,「公子,你说那江姑娘怎么老跟您过不去?还想挖你的眉心。」 阿鸢附和,「就是就是,昨晚上江姑娘那架势,奴婢差点儿以为您脑浆子要被她挖出来了。」 「我们金家额点硃砂那是寓意启智明志朱光耀世,江姑娘所为实在是无礼。」 「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深夜醉酒已是不成体统,如此施为实在欺人太甚。」 「够了,」金子轩放下手,顶着胖了一倍的硃砂痣,道,「江姑娘是喝醉了,并非有意。」 「公子怎么还帮她说话?」 「公子未免太过大度。」 金子轩闭了闭眼,指着自己的脑门道,「你们现在话这么多,那时候又在哪儿?」 绵绵和阿鸢同时闭麦,一鞠躬,「......」对不起,我们有罪,我们看傻了没敢动。 金子轩摆摆手,「以后小心点儿说话,不然公子我也保不住你们。」 理解一下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第12章 江厌离 ◎战神丢人◎ 云深不知处,开讲第一天。 学子正襟坐,不给开小差! 在这庄严又肃穆的氛围里,便是刺头如魏无羡都没敢搞事情,却没想.....最后差错竟然会出在江厌离的身上?! 只听砰一声巨响,在这堪比图书馆的课堂里,犹如平地一声雷!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就见江厌离脸朝下,狠狠地拍在书桌上,再没有动静。 「哇!这是怎么了?」 「难道晕过去了?」 「应该不是,我刚才就见她困极了,现在可能是睡着了吧。」 「睡着了?!睡着了脸砸下来也该醒了吧?!」 「那可能是砸晕过去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瞬间点燃死寂又无趣的课堂,先生蓝启仁也瞬间成了青天包启仁,脸那叫一个黑! 魏无羡就坐在江厌离的前桌,一听见动静整个人都扭过身子去,趴在她的桌上小声又急切地唤道,「师姐......师姐醒醒,你怎么了?」 江澄坐在第一排,实在放心不下也擅自离座,蹲在江厌离的桌边,跟魏无羡一块儿阿姐阿姐的叫唤。 第19页 坐在上首的蓝启仁面色不好道,「行了,别叫了,江澄魏婴,快回你们的座位上坐好。」 魏无羡一脸着急道,「可是师姐她晕过去了呀!」 江澄想把他姐抱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头也不回道,「还请先生见谅,我想带阿姐去看大夫。」 蓝启仁不知是哼了一声还是呵了一声,反正态度特别不友好道,「看大夫?看大夫做什么,给她治瞌睡吗?」 众学子哄堂大笑,个别几个失态的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坐最前排的金子轩默默掩面,都不知道该替谁感到难为情。 魏无羡一脸不服,「我.....我师姐怎么可能打瞌睡?!」 江澄更是不忿,「我阿姐向来最重规矩,岂如先生所言?!」 两人皆一副吃人的模样,搞得蓝启仁像败坏女子名声的畜生一般。 「唿咻~~~唿噜噜噜~~~~」 一声秀气的鼾声打破了僵局。 只见魏无羡和江澄双双顿住,而蓝启仁当时就呵呵了,睁着双死鱼眼道,「确实不是瞌睡呢,应该是睡死过去了,就在我的课堂上。」 魏无羡张了张嘴,却百口莫辩,「.......」额......容我想想,或许可以抢救一把师姐的名誉。 江澄更是无话可说,只默默给他阿姐换了个舒服点儿的睡姿,别差生的名头做实了,再把鼻子给压平了。 正在这时,金子轩突然站起身,直接cue起了交束修环节,双手奉上金线编成的河洛经世书一套。 聂桑也很有眼色,接力一般奉上一尊紫砂丹鼎。 只是捧丹鼎的人是孟瑶,一个让人想要嚼舌根的男人,所以当下又是一轮交头接耳。 「听说他是金家的私。」 「可是他不被金家承认诶。」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差距咋这么大捏?」 「因为不是同一个娘呗。」 眼瞅着八卦越讲越嗨,一直在蓝启仁身旁当吉祥物的蓝曦臣出了面,抬手客客气气地接过孟瑶的礼盒,道,「有劳孟副使了。」 孟瑶抿嘴笑了笑,「不敢当,泽芜君。」 场面终于稳定下来,就连蓝启仁都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接下来就应该风平浪静,却不想,不速之客在下一瞬便啪啪打了他的脸。 脸被打肿的蓝启仁想要掀桌:这堂课怕是好不了了!*皿* ...... .......... 出身仙门百家之首的温晁,背着手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鼻孔朝天道,「没想到姑苏蓝氏谱儿摆得比我岐山温氏还大呢,门这么难进。」 魏无羡当时就没管住嘴,小小声刺了一句,「门难进你不还是进了,难不成钻的狗洞阿。」 「噗嗤~」离他近的聂怀桑差点儿笑出声来,赶紧拿扇子捂住嘴。 温晁挑着眉头看向魏无羡,眼神满是阴翳,「有你什么事儿吗?敢在这里多嘴!当真是毫无礼数!你的师门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人也就算了,祸及整个师门那必须正面刚啊! 魏无羡一把拍案而起,一脸不逊道,「我怎么了?温家连你这样的都调教出来了,我觉得我都能以理服人了!」 温晁:「你说什么?!」 魏无羡:「你耳背啊还要我说第二遍!」 「啊呀呀呀,」江澄拦着魏无羡,小声道,「少说两句吧,你还当是跟我斗嘴呢。」 魏无羡指着温晁沖江澄道,「你没听这小子怎么说话吗?」 江澄劝道,「他不说人话你就不能当他在吠吗?」 众人:「.........」你这是劝人还是气人? 魏无羡扯了扯江澄的袖子,瞄着温晁小声道,「.......他好像听到了。」 江澄:「......」 江澄转头看向温晁,毫无真心地捧读道,「一时失言,还请见谅。」 见谅? 谅你妹啊!!!! 温晁血压飙升,抬手按着后脖颈才没气晕过去,「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连我岐山温氏都敢惹?!是当真不知上下尊卑,还是明知故犯挑衅我岐山温氏?!」 随着他的话音越来越高,众人的心亦是高高悬起,纵然温晁惹人生厌,但他背后的庞然大物却是在座众世家子弟不敢招惹的,云梦江家此次怕是要出乱子。 就在众人皆屏住唿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蓝曦臣本想出面调解,只是屁股还没离开座儿,就被接下来一个画面给吓得墩住了?? 一只纤纤素手悄没声息地出现在温晁的身后,没给在场所有人一个反应的机会,啪地一声就拍向温晁的后脑勺。 温晁只觉得眼前瞬间拉闸,晕眩地朝前踉跄了几步便以头抢地,然后半天没起得来身。 好汉江厌离抱着手臂,几步走过去还抬脚踹了踹温晁的屁屁,道,「哪里来的瘪犊子,说话还挺横,是想上天吗?」 「大胆!」 「放肆!」 「快放了我家公子!」 好汉江厌离眉一挑,弯腰拽住温晁的裤腰带,一把把人拎起来,「行啊,只要你们接得住,」说完,她朝着温氏一行人的方向便随手一扔。 吃瓜群众们:「哇哇哇哇哇!」 被扔的温晁:「啊啊啊啊啊!」 想要接住人的温氏狗腿子们:「哦哦哦哦哦。」 温情拉着温宁默默撤离半米: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第20页 第13章 江厌离 ◎课堂风云◎ 温晁一行人,来的时候有多气焰嚣张,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不堪。 那么一群人,就活生生地被砸出门外,还连带着扒拉走蓝家课室的两扇大门板,简直震撼全场! 好汉江厌离创下此壮举之后颇为自得,她一脚踏课桌,一手抹额发,冲着呆滞的魏无羡和江澄极其轻佻地挑了一下眉,道,「怎么样?洒家给咱老江家找回场子了吧!」 魏无羡第一个回过神,合上几欲触地的下巴,没命地鼓掌道,「大佬!!!干得漂亮!!!!」 隔壁座儿的聂怀桑被魏无羡一嗓子吓回魂儿来,也跟着一道儿鼓掌,还一脸恍惚道,「我的乖乖儿,这真是女中豪杰阿.......所以,是要尊称大佬是吗?」 两人的鼓掌声唤醒了一票儿的吃瓜群众,只见他们就跟被解冻的蚂蚱一般,瞬间咋唿起来。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就这么随手一扔,一群人就倒飞出去了?!」 「天吶天吶!这难道是什么法术吗?也太厉害了吧!」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云梦江家的大小姐还有这本事啊?」 「坊间还传闻江姑娘的性子温顺可亲,这哪儿顺哪儿亲了?」 「怕不是随了虞夫人吧,听说虞夫人就是个火爆脾气。」 「那温晁今日大失颜面,日后会不会报復云梦江氏啊?」 「那肯定会啊!」 众人的言之凿凿让江澄心底慌慌,他不自觉地捧上心口,怏怏自语道,「爹啊,儿对不住您的嘱託,在关键时候我没拦住!咱老江...呸,咱云梦莲花坞怕是要枯了。」 眼看课堂喧譁如菜市场,先生蓝启仁再也坐不住了,他沉声喝道,「肃静!再敢言语便抄家规一百遍。」 三千家规抄一百遍那得多少字?! 众人瞬间安静如鸡。 好汉江厌离见状也是不明觉厉,乖乖地把脚放下,然后吹着口哨打算跟没事人儿似得走回座位上坐好,可惜,先生没打算放过她。 蓝启仁肃着一张老古板的脸,沖好汉江厌离喊了一声,「江厌离!」 好汉江厌离瞬间挺直腰板,铿锵有力地回了一声,「到!」 蓝启仁:「你当堂暴行,抄家规三百遍。」 好汉江厌离:「???」 好汉江厌离举手问了一句,「那家规字多吗?」 蓝启仁:「......」 蓝曦臣撇过头轻笑了一声。 蓝启仁眯眼看了好汉江厌离一眼,甩手将家规长卷铺出一条那——————么长的路。 眼看那捲轴子直到撞到门槛才止住去向,这要是抄上三百遍,那捲轴子都能滚到山脚下去! 好汉江厌离觉得这已经不是捲轴之路了,这怕不是她的往生之路吧?!!! 娘希匹的! 原来天道是在这里等着她,想要让她抄书抄到死来做为逃避神陨的惩罚! 「洒家不会抄的!洒家跟文曲文昌还有魁星是死对头,发过神誓绝不动笔!」 在场的所有人皆一副怀疑自个耳聪的蠢相:「.......」仙门百家有这三号人物吗?咋听着这么耳熟? 蓝启仁当时就气笑了,「文曲?文昌?还有魁星?老夫若是没误会,这说的是天上的星君吧。」 好汉江厌离一开始没听出来好赖话,还假仙道,「好说~好说~」 蓝启仁见她顺杆就往上爬就更来气了,偏偏他越生气笑得越开心,道,「了不得了不得,老夫教书育人几十载,刺头儿也遇过千百,为了逃避责罚什么千奇百怪的藉口都胡诌得出来,但名头这么大的老夫还是头一回闻!江姑娘来头不小阿,也不知是那尊神仙下凡啊?!」 好汉江厌离终于听出来好赖话了,瞪着吊梢眼不满道,「老头儿,你敢讽刺洒家!」 蓝启仁当时就想扔过去一个砚台,没好气道,「若非看你是个女子,老夫非得将你杖责一百!」 一听这带有性别歧视的话语,好汉江厌离当即炸毛,「女的怎么了?!谁还要你放水了?!有本事就杖责洒家一百,别来阴的罚抄书!」 蓝启仁也是气极了,脱口而出道,「好好好!你倒是浑身是胆!既然这么不愿意抄书的话,那就如你所愿杖责一百!」 江澄:「不要!」 魏无羡:「不行!」 金子轩:「不可以!」 否决三连也拦不住钢筋铁骨江厌离,只听她豪气干云道,「一百就一百,洒家受着!不过洒家劝你多找几根结实的棍子,不然没打几下就折了还得洒家等半天,搞得跟凌迟似的。」 蓝启仁闻言气得直想掀桌,(╯‵□′)╯︵┻━┻这江厌离怎么比那温晁还讨厌! 眼看针尖对锋芒,校霸对师长,吃瓜学子们不敢再起闹,只是安静如鸡的待着,生怕被殃及池鱼。 老实讲,抄三百遍家规对好汉江厌离而言是往生之路,对他们而言那也没差多少,都是奈何桥上走三趟,排队去领孟婆汤的节奏。 这个时候,震得住场子的和事佬就该出场了。 只见蓝曦臣抬手顺了顺他叔父蓝启仁的后背,和风如煦般说道,「动怒伤肝,叔父何至如此?依我看,是那温公子不请自来无礼在先,江姑娘所为虽过火了些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江姑娘至情至性,这才言语直白冲撞了您,但看在今日是蓝氏讲学的第一天,众学子都尚未熟悉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这重罚.....还是免了吧,可别教世人误会我们云深不知处是什么险恶不归处阿。」 第21页 蓝启仁炸起的毛毛就这样被蓝曦臣一根根抚平,心下稍稍消了气,只是瞧着江厌离还是眼不是眼鼻不是鼻。 好汉江厌离哪管他这么多,满心满眼只装得下一个蓝曦臣,只听她喃喃自语道,「乖乖儿,好会说话的美男子,怎么洒家刚才都没注意到。」 离她近的江澄闻言好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欲盖弥彰的意图特别明显! 只要他咳得够大声,别人就听不到他大姐的虎狼之词! 魏无羡则勐地起身,一把捂住好汉江厌离的嘴,然后把人拉到身后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不然可能要被先生蓝启仁给瞪穿了。 他打哈哈道,「我家大....师姐,正如泽芜君所言,至情至性....哈哈....至情至性.....」所以绝对不是有意调戏泽芜君的 ( ^ ) 。 蓝曦臣敛眸,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再抬眼,他直接转移话题,试图将这篇儿悄没声息地揭过去,「那边的姑娘,适才喧闹了些,还不曾见过,不知岐山温氏今日派人前来究竟是为何事?」 充当好一会儿背景板的温情可算有了存在感,她拉着自家弟弟温宁的手便走到前来,行了一礼后道,「温情奉温宗主之命,携家弟温宁前来云深不知处求学,还望泽芜君和蓝先生首肯。」 「这......」蓝曦臣先是看了看叔父蓝启仁,见他点头这才回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温情闻言拉着自家弟弟一起行礼,便当完成就学仪式了。 好汉江厌离被魏无羡的身躯挡得结结实实,一根头髮丝儿都瞧不见,却还能听到她小声嘀咕道,「美男子咋啥人都敢收,不怕后院起火啊?」 魏无羡拽了拽好汉江厌离的袖子,自牙缝里冒出一字一句,「大佬,你今儿个话有点儿多了,算我求你,可别再说话了,太折寿了。」 好汉江厌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却发现身后一阵杀气袭来。她警惕地转过身去,却见一个大火球迎面而来,一点儿缓冲的时间都没给。 坐后排的吃瓜学子们都快吓死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先嚎一嗓子。 「啊!!!」 「快躲开!!!」 「江姑娘小心!」 「小心啊!!」 七嘴八舌的喊声跟火球算得上是同一而至,所以卵用没有,好汉江厌离在下一瞬整个人都沐浴在火焰之中。 鼻青脸肿的温晁见状癫狂地大笑起来,「臭娘们儿,我让你猖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将你烧成一把灰烬,尸骨无存!!!」 众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温晁竟然还有这么顽强的一面,人都飞出去百米开外了,竟然还能一瘸一拐地跑回来打击报復人?!关键是他还成功了?! 「大佬!!」 「大姐!!」 魏无羡和江澄失声惊叫,齐齐要往好汉江厌离的身上扑,可是她身上摇曳的火焰太过灼人,将他们逼得无法靠近。 江澄六神无主地拽着魏无羡,抖索着嘴唇道,「快,快,把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纸人符咒都拿出来。」 魏无羡给自个儿搜了一遍身,发现关键时刻竟然没一个顶用! 就在两人想要拔腿跑去接水救火的时候,蓝曦臣也坐不住了,他手抓【裂冰】,想着一曲千里冰封能不能灭了这火。 蓝启仁赶紧把人拦住,劝道,「这又火又冰的,人怕是真要出事。」 「可是叔父,若让江姑娘一直这么烧下去,人还能无事不成?」 「你这是关心则乱,你瞧瞧到现在那江厌离可有哀嚎惨叫过一声儿?」 「这......」 「那姑娘厉害着呢。」 要不说旁观者清。 蓝启仁对江厌离没有太多私人情绪,所以最早发现端倪。 正常来说,人被烧成这样,不唿嚎喊叫满地打滚那都说不过去,除非人根本没事。 好汉江厌离倒真如蓝启仁所想,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就着周身摇曳的火焰,盯着温晁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洒家都多余留一手,你个小瘪三竟然敢骂洒家臭娘们儿?! 只见她突然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将周身的火焰全吸进嘴里,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咕咚一声给吞进肚里。 离她最近的江澄和魏无羡眼睛差点儿脱窗,齐声吶吶道,「大佬/大姐......你这是饿了吗?」 好汉江厌离打了个冒浓烟的嗝儿,然后面带嫌弃道,「火候不行,跟三昧真火没得比。」 江澄和魏无羡不由自主地伸出大拇指,用饱含崇敬的目光示意着---------大佬/大姐,瑞思拜! 第14章 江厌离 ◎温晁飞天◎ 温晁见自己一记绝杀竟伤不到好汉江厌离分毫,当时就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两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神兽,三观都稀碎了,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还是女人吗?怎么就打不死了?」 好汉江厌离瞬间变脸,「嘿,你个小瘪犊子还敢人身攻击?!」说完她飞起一脚差点儿要将温晁踢飞,好悬魏无羡和江澄给她拦住了。 江澄劝道,「大姐大姐,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好汉江厌离暴躁道,「放心吧,洒家管杀也管埋!」 得,没劝到点子上。 魏无羡一拍脑门,急中生智道,「大佬大佬,再当堂暴行就真要抄书了,三百遍呢!」 第22页 好汉江厌离:「!!!!」 好汉江厌离瞬间熄火却心有不甘道,「.......那洒家就饶他一条狗命。」 这厢好汉江厌离刚掩旗息鼓,那厢温晁还抱着脑袋发神经,「先前力气那么大,现在竟然还会吞火?!难不成是街头卖艺的???是了......是了.....这一切都是障眼法对不对?!你们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对不对?!」 魏无羡抽了抽嘴角,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有声道,「好好一个反派角色就给吓疯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你当看话本呢,还给他按个反派角色。」 一旁的聂怀桑忍不住过来凑热闹,持扇掩过半张脸,强行加入云梦聊天群,「我觉着就这齣场时间和状况,他更像是炮灰角色,活不过两页纸的那种。」 魏无羡挠了挠腮帮子,有些怀疑道,「不至于吧,人好歹也是岐山温氏的,怎么着也该活到大结局再死吧。」 聂怀桑就不同意了,道,「有咱大佬姐在此,岂能容他活着回去?」 魏无羡:「......」 江澄:「......」 两人瞬间警觉,下死手按住好汉江厌离,然后瞪聂怀桑一眼。 江澄:「不会说话就闭嘴。」 魏无羡:「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汉江厌离压根没进云梦聊天群,只默默盯着温晁看,不仅目露凶光还素手微抬。 吃瓜学子们以为下一瞬就该来个血溅三尺的大场面了,却没想到她只是来了个举手发言??? 只见好汉江厌离左右弹开魏无羡和江澄,高举着左手道,「蓝老头!洒家衣服被烧啦!」 蓝启仁尚未开口,蓝曦臣先担忧上了,问道,「可是伤到了?」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眯了眯眼,觉得己方出现叛徒,遂迁怒好汉江厌离,「哪儿呢?老夫怎么没瞧见?」 好汉江厌离指着自己的右肩,上面有零星的破损,「这儿呢,这儿呢。」 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立场问题,蓝启仁愣是瞧不见,不甚耐烦道,「老夫什么也没看到,你快些回座位上坐好。」 好汉江厌离抬眼一看,好嘛,蓝启仁挺大的眼儿,因为生气给眯成一道儿缝,那能看到个屁,便破口大骂道,「奶奶个熊的,老头儿你倒是把眼睛睁开再看啊!」说着话,她抬脚蹭蹭往上座走去。 蓝启仁气得仰倒,指着好汉江厌离跟蓝曦臣撒泼道,「你看她你看她!这般顽劣不堪也不尊师重道,就该被罚杖责一百!一千!一万!!!」 蓝曦臣:「.......」 蓝曦臣扶额,真想当场泼墨给叔父来一首【莫生气】。 好汉江厌离转瞬杀到近前,抬手就想扒拉蓝启仁的眼皮,强行辅助他开开眼。 蓝启仁骇得差点儿滚下椅子,以为好汉江厌离要抠他眼珠子,「你!你要干什么?!」 「洒家瞅你眼皮子都撩不开,索性帮帮你。」 「不用!老夫眼没瞎!」 「那你倒是看啊,洒家衣服都被烧破了!」 好汉江厌离说着就把肩头往前凑,下意识的,蓝启仁和蓝曦臣也定睛去看了,然后下一瞬,两人双双举起袖子遮眼,齐声道,「非礼勿视!」 好汉江厌离白眼一翻,「我勒个去!」 原来好汉江厌离的肩头确实有些零星破损,所以肌肤隐约可见,但因为本身与衣裳白一块儿去了,才没那么容易被看见。 现下看清楚了,蓝启仁和蓝曦臣双双红了耳朵。 蓝启仁色厉内荏道,「荒唐,不知羞,还不快加件衣服?!」 好汉江厌离哪儿肯干,这可是证明,「老头儿,你也瞧见了,那瘟犊子故意烧洒家衣服,还给烧破了,那四捨五入就是对洒家图谋不轨啊!洒家要揍他,你不能当这是暴行!」 蓝启仁张嘴想辩驳一二,却想起来温晁所为就算不是图谋不轨那也是草菅人命,不能因为好汉江厌离毫髮无伤就当没有这件事,思来想去,他模稜两可道,「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 「好咧!」 好汉江厌离豪迈一笑,转身就朝温晁突突前进。 温晁忍不住倒退而行,偏生放不下自尊,还敢放狠话,「今日你敢伤我一根毫髮,我便屠你云梦江氏满门!」 这话出口,原本还可能帮他拦着点儿好汉江厌离的魏无羡和江澄都怒目而视,就差给递一扳手了。 好汉江厌离一声冷笑,甩手便给了温晁一巴掌,「伤你毫髮有什么意思,洒家先断你几颗牙,好让你知晓知晓,云梦江氏的规矩!出言不逊者,当罚!」 温晁被打落半排牙,满嘴的血,说不清话,「里....里怎木敢?!里....里别过来!!」 好汉江厌离摩拳擦掌,嗜血一笑,「小瘪三,洒家告儿你,你今天完犊子了!」 温晁涕泪横流,「额....额爹系温若寒,里....里不口以杀额.....」 「洒家不杀你,洒家就是送你上天而已。」 温晁哭唧唧,「辣还不系一个意思.....~~(>皿 第15章 江厌离 ◎飞天后续◎ 好汉江厌离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雄赳赳气昂昂地摆袖回身,就见缺了一扇门板的门边边儿上围了一圈儿小脑瓜,个个木愣愣眼直直,眺望远方,那温晁化作流星的方向。 好汉江厌离歪了歪脑袋,「瞅啥呢?一个个跟瓜皮似的,难不成想跟那瘟犊子一道儿飞上天,跟佛祖肩并肩?」 第23页 「!!!」 受惊的学子们陡然间回过神来,顿作鸟兽散。 开玩笑,非亲非故的做什么要陪人上天,又不是活腻了?! 江澄没跑掉并且一脸的晴天霹雳。 乖乖,温晁可是温家千倾地里唯有两棵的小苗苗,现在...好似.....被他家力拔山河的大姐大给拔草了?! 江澄抱着脑袋无声吶喊,「艾玛呀,闯大祸了!!!!」 魏无羡倒是两眼冒红心,崇拜的心情无以言表~~ 瞧这利索的动作,潇洒的身姿,不愧是他大佬师姐,就是有范儿! 「大…大佬….」魏无羡两手捧心,两眼放光,期期艾艾地凑近好汉江厌离说话。 好汉江厌离为之侧目,心想这都什么毛病,「.....嗯?咋了?」 魏无羡:「 那什么…..温晁走你了之后还会回来吗?」 好汉江厌离一个挑眉,反问道,「.....你见过送人去西天还有来有回的吗?」 魏无羡捧脸哇了一声,就跟少女怀春似的道,「所以…..真的就一个走你.....就送他归西了!大佬师姐,你好棒哦~」 好汉江厌离:「......」 好汉江厌离打了个冷战,摆了摆手道,「你好好说话,吃啥脏东西了吗?」 迷弟魏无羡已经说不了话了,他被狂放不羁又天下无敌的好汉江厌离迷得不要不要的。 江澄一掌把不靠谱的魏无羡拍开,抓着好汉江厌离的肩膀就做马氏咆哮状,「大姐,你怎么就下死手了?我还以为你就教训教训他呢!他可是岐山温氏的人,怎么就这样死了?死了?死了???」 好汉江厌离掏了掏耳屎,费解道,「这种一辈子不干人事的坏种,洒家不搞死他还留着他过年吗?」 江澄一噎,「那个……那个温晁确实是很讨嫌没有错,但.....但也罪不至死吧?」 好汉江厌离嗤了一声,「阿澄老弟,洒家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甜。」 江澄:「???」 啥意思? 好汉江厌离也不耐烦解释,只抬手拍了拍江澄的脑门。 只见一阵灵光闪了闪,江澄就跟癔症了一般直了眼。 兇残的预示画面一帧帧在眼前浮现。 被血洗的云梦,双双惨死的爹娘,猖狂的温晁和他的爪牙...... 「温晁!!!!我杀了你!!!」江澄发自灵魂的吶喊,裹着无边的痛苦和嗜血的仇恨。 好汉江厌离一掌拍醒他,「洒家都杀完了,你还杀个锤子。」 回过魂来的江澄目眦欲裂道,「他们怎敢.....他们怎敢.....」 「甭废话了,」好汉江厌离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边挽袖子一边道,「待洒家灭了他老瘟一家,咱老江家就高枕无忧了。」话音一落,她脚才抬起人就倒了。 江澄:「???」 江澄慌手慌脚地把人接住,欲哭无泪道,「大姐!!!说好的灭人满门你怎么又晕了!!这关键时候你怎么能晕呢??快醒醒啊,好歹把温晁他爹先干死再说阿,咱莲花坞不能被血洗啊!!」 可惜他一番喊魂没喊醒好汉江厌离,却把自家柔柔弱弱的阿姐给喊醒了。 柔弱江厌离也是可怜,醒来之时还有些宿醉的后遗症,迷迷瞪瞪的不甚清醒,却听到什么莲花坞被血洗之类的话,生生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一睡睡到家破人亡了! 「什么?莲花坞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被血洗了?」柔弱江厌离泪眼朦胧地看着江澄,哽咽道,「阿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江澄:「......」 江澄脑壳疼,张嘴想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连哄带骗道,「阿姐,你睡迷煳了做噩梦呢,要不然你再睡一会儿?」顺便让大姐出来灭个门。 可惜魂已经换回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换不回去了。 江澄这个急啊,手抬了又放下,抬了又放下,蠢蠢欲动地想做点大逆不道的事情,例如敲晕自家阿姐之类的。 兄弟十几年,江澄一撅屁股,魏无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粑粑,赶紧一把把师姐往身后拉,瞪眼道,「你想都不要想。」 江澄愤愤之余也有些心虚,「就....就晕一会儿也不行吗?这都什么时候了!」 魏无羡梗着脖子道,「什么时候也不行,这你亲姐,不是捡的!」 江澄无计可施,「那你说怎么办,等着莲花坞被血洗吗?」 魏无羡信心十足道,「大佬师姐才不会看我们死呢,她一定会在关键时刻身披万丈光芒来救我们!」 江澄一言难尽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咋了?」 江澄:「你没救了。」 魏无羡和江澄聊得旁若无人,站在魏无羡身后的江厌离却心焦得很,这都几次提到血洗莲花坞了,有没有人能跟她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次张嘴想问却插不上话,忍无可忍之下,江厌离伸手扯了一把魏无羡的袖子,那力道大的.....魏无羡还以为人又换回去了?! 「大佬!」 魏无羡惊喜地扭头看去,却没见到那亲切的吊梢眼,师姐还是那个师姐,眉头微蹙,我见犹怜。 「诶?.....还是师姐吗?」 那语气听着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江厌离:「......」 江厌离幽幽地看着魏无羡,差点儿没唱粗来,「我应该压箱底,不应该在这里.....」 第24页 「不不不不,」魏无羡大惊,一边摆手一边卖乖讨饶道,「师姐你别这样嘛,阿羡不是那个意思。」 「哦,是吗?」江厌离说着便收起那渗人的眼神,接着一脸正色道,「那你们现在得空了吗?可以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无羡:「........」 江澄:「.......」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魏无羡来交代前因后续,只是他迷弟的滤镜实在是太厚了,导致讲起事儿来跟说书似的。 「.........只见一掌将那恶人拍得头晕眼花........」 「......再见一掌将那不可一世的嘴脸拍歪过去,教他满地找牙.......」 「.......一手钳住那恶人的下巴,教他再不得口出恶言,也说不得讨饶之语.....」 「......最后云淡风轻地随手一扔,恶人恶行皆如过眼云烟,随风而去……」 江厌离听得一愣一愣,差点儿没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所以,那个我又出来惩奸除恶了?那这是好事啊,为什么阿澄一副......不大好的样子?」 江澄:「......」 不愧是亲姐,用词还挺委婉。 江澄一口凌霄血就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地,只想抱着魏无羡的狗头,喷他个一头一脸,「阿姐!你别听他扯,这都说的什么鬼!」 魏无羡一听不乐意了,「我怎么了!我说的哪一件不是事实!」 江澄瞪眼,「事实?!就你说的这天花乱坠的还叫事实?!」 魏无羡撇嘴,「你是不是嫉妒大佬师姐比你厉害还比你帅。」 江澄破口大骂,「我可去你【哔~~~~】【哔~~~】【哔~~~~~】」 魏无羡也开始瞪眼,「你还骂人?!你一定是恼羞成怒了!」 江澄气结,忍无可忍地开始撸袖子,「来来来,我这就把你打成随风而去的过眼云烟!」 脑残粉.魏无羡无所畏惧,「来就来,谁怕谁啊!」捍卫大佬,粉粉有责!! 眼瞅着两人就要开掐了,江厌离茫然呀,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不就睡了一会儿,又听了会儿书吗? 就在事态的走向犹如脱缰的野狗般上蹿下跳的时候,蓝启仁在堂上是再也坐不住了。 这课上到一半被不速之客打断就够晦气了,默许学子出课室报私仇更是在他的底线上摩擦摩擦,可眼看着都要到午休时刻了,人咋还不回来,这报起仇来还没完没了还?! 「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们回来了?云梦江氏的人呢?」 众学子噤若寒蝉,齐刷刷摇头,「.......」开玩笑,敢当二五仔,不上天也得祭天! 蓝启仁这个气呀,索性自己去找人,蓝曦臣紧随其后,为了关键时刻给他叔父降火。 蓝启仁一出课室就见魏无羡和江澄在打打闹闹,江厌离就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劝劝。 「胡闹!你们可还记得这是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 江澄:「......」 江厌离:「........」 哦哦,坏菜了,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温晁呢?」蓝启仁接着道,看着江厌离的眼神分外纠结,「老夫说过,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 江厌离一愣,弱弱道,「先生是在跟我说吗?」 蓝启仁眉梢一抽,「不然呢?虽说那温晁无礼在先,但你教训一二也就罢了,总不至于将人就地掩埋了吧。人呢?若是重伤,老夫需得遣医救治一番。」 江厌离想了想刚才魏无羡说的『书』,讪讪道,「望先生见谅,那个.....我一时手快,把人『送』走了。」 这话说得客气,蓝启仁半个字都不信,「送走了?怎么送的?往哪儿送的?」 江厌离默默指了指西边儿,手上做了个扔的动作。 蓝启仁手上一抖,鬍子都拔下两根,「你这么个『送』法,那温晁焉有命在?」 江厌离闭了闭眼,昧着良心道,「我想那温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蓝启仁:「......」 魏无羡:「........」 江澄:「......」 蓝曦臣一声轻笑,「江姑娘......当真是个妙人阿。」 第16章 江厌离 ◎收拾残局◎ 开学第一天,江厌离一战成名! 开学第二天,叫家长开会走起! 远在云梦莲花坞的老父亲江枫眠,一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皮子直蹦哒。 正所谓左眼福右眼祸,那两眼一起跳......岂非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算了算了,先吃顿压惊的早饭先。 不想饭才吃到一半,云深不知处便传来十万火急的讯简,江枫眠差点儿没被饭粒给呛死,好半天才喘过气来,掐指一算,他差点儿悲从中来,「这才开学第一天就出事了?!那我头先千叮咛万嘱咐的,是嘱了个寂寞吗?!」 手里抓着『烫手山芋』,江枫眠反覆深唿吸,想着应该是打了同班同学,最坏可能是暴打师长,没事,不要慌,找根最粗的荆条背着也就是了,可万万没想到,即使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武力值爆表的好汉江厌离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什么!」震惊的江枫眠一个起身带倒圆凳,难以置信道,「开学第一天就把人给扔上天了???」 他两眼暴突地看着讯简,手上不停划拉着试图去翻第二页,嘴里叨叨道,「然后呢?有没有把人给接住啊?这就完了?人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啊?」 第25页 可惜讯简都快教他摸秃了,愣是没翻出下文来。 江枫眠恍惚地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仙风道骨的俊脸分外苍白。 闻风而来的虞夫人抬脚刚刚跨过门槛,就见江枫眠如此形状,心下一个咯噔,「怎么了这是?不是说云深不知处传讯来了吗?瞧你这样.....难不成那疯丫头把云深不知处给打了个对穿?!」 要说敢想还属虞夫人,就这『格局』和『眼界』,比『小打小闹』的江枫眠大了去了,可惜......还是低估了好汉江厌离的凶性! 江枫眠默默朝他家三娘子看去,眼眸中饱含泪水,话还没说,嘴唇先抖三抖。 虞夫人悚然一惊,不自觉后退一步道,「怎么的呢?」 江枫眠哽咽了一声,如泣如诉道,「夫人吶,咱们莲花坞可能得落草为寇了。」 虞夫人:「????」 你在说啥子!!! ..... .......... 云梦莲花坞焦头烂额,云深不知处也落不了好。 那温晁如今说好听了是生死不明,说难听了就是死定了!虽然没死在云深不知处的地界儿,但眼睁睁看着人出事,若岐山温氏追究起来,一个纵人行兇的罪名怕是板上钉钉了。为今之计,只能反客为主了。 茶室幽静,茶香沁人。 蓝曦臣轻抿一口清茶,面色淡淡道,「温姑娘,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尔等前来云深不知处究竟是为何?」 温情端端正正坐着,也没去碰茶,只不卑不亢得略有些生硬道,「温情不明白,这来云深不知处,除了问学,还能为何?」 「岐山温氏此前可从未派人来云深不知处问学过。」 「从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蓝曦臣一声轻笑,「既如此,那在下不才,便全了温姑娘的向学之心吧,自今日起,由在下亲自教导温姑娘如何?」 温情眉头一皱,抗拒之情溢于言表,「蓝宗主日理万机,怎可纡尊至此?温情随众学子一道儿上学便是。」 「温姑娘说笑了,这不是不放心你,所以要紧迫盯人嘛。」 温情:「......」 好一颗直球,给了我致命一击! 猝不及防的温情有些乱了,她牛饮下手边放温的清茶,平復了几息才道,「蓝宗主这是何意?」 「何意?」 蓝曦臣又是一声轻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岐山温氏特地遣人来云深不知处,说是求学,怕是另有所图吧。」 温情:「.....」 温情三缄其口,只是握着茶杯的素手愈发紧攥。 蓝曦臣接着道,「那温公子已然出了事,我云深不知处难辞其咎,但温姑娘怕是也不能独善其身吧。若叫我等严防死守导致完不成任务,怕是连将功折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温情捏着茶杯的手指头都发白了,却兀自嘴硬道,「我大可向温宗主禀明一切!」 蓝曦臣一顿,脸上已是一片冷凝,「所以.....温姑娘是要陷江姑娘与不义?」 温情挣扎道,「本就是.......她所为,我只是......实话实说......」 蓝曦臣凉凉道,「原来在温姑娘心里,温宗主是个公私分明,听得进实言,更不会迁怒他人的人。」 温情一怔,茶杯落地。 她默然地看着碎成三瓣儿的茶杯,犹如看着不久后的自己,思虑再三,她终于放弃了,「泽芜君想我怎么做?」 蓝曦臣轻勾起嘴角,又恢復和风如煦的样貌,「但行善事,纵使身处无间亦坦坦荡荡,俯仰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天。」 温情:「......」 策反就策反了,还嚼什么文字,不就是玩无间道嘛,成!只是........ 「敢问泽芜君,这云深不知处的山脚下,可愿庇护温情的族人?」 蓝曦臣笑容满面道,「皆是良善人,云深不知处岂有不庇护的道理?」 温情眉一抖:「......」 我怎么听出来威胁的意思? 这不当无间道就不善良了,我不善良所以我的族人也不善良,然后庇护就没商量了对吧。 一个深唿吸,能屈能伸的温情生生给忍了,她行了一礼道,「既如此,温情替族人谢过泽芜君。」 蓝曦臣将她虚虚扶起,温言道,「姑娘为大义犯险,我等自有义务免姑娘的后顾之忧。」 温情:「......」 这要不是信得过姑苏蓝氏的人品,我都以为自己的乡亲父老要成为质子了。 既然这二五仔是当定了,那废话也别多说了,出了这道儿门,她就不是昨日的温情,而是无间道.温情。 * 一入无间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 温情打死也想不到,原来她当无间道是这么的有天赋,简直出类拔萃得连自己都佩服,只是这话还得说回那日温晁上天之后。 温晁化作天边流星,转瞬即逝,他的一众狗腿子们吓得是三魂去了七魄,整个人直打摆子,相互搀扶着就想离开云深不知处这不祥之地。 只是一群快散架的人,要如何走下那陡峭险峻的山路?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是被打得手断腿折的他们。 看着云深雾绕的崎岖山路,他们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水——————这是为难他们胖虎。 倒也不是云深不知处特意为难这群胖虎,只是这山路自立门以来就已如此,之所以这般难走也是为了磨鍊门中子弟的意志,而外人......能来这云深不知处的鲜少有不修行的,而修仙问道之人.....走个山路咋的了? 第26页 胖虎们在路口处踌躇不前,却又不敢耽搁过久。 其中一人问道,「头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头儿铁青着脸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若不想跟公子一道儿上天的话,我们还是快点儿下山吧。」 「可是头儿,我们现在这样.......走快点儿怕不是要滚下去了。」 头儿:「.......」 头儿认命道,「那还是走慢点儿吧。」 就这样,一群被现实为难的胖虎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山去,只是好不容易才走到半山腰处,就又被人给带回去了。 胖虎们泪如雨下:「......」既然这样,你们敢不敢早点儿来! 一行人被不容分说地请回山上,正惶惶不安之际,就见一人自背阴处渡步而来,白衣胜雪,雍容端方。只是......那人的眼眸色浅如琉璃,便是沐浴在暖阳之下,也显得冷漠又疏离。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胖虎们,意简言骇道,「都在这儿了?」 「回含光君,温晁的手下们尽皆在此。」 「如此,带他们回客室吧。」 「是。」 话都没说过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胖虎们:「......」不是,等会儿,他们没人权吗? 「等一下!」胖虎的头头儿硬着头皮走出一步,色厉内荏道,「蓝二公子这是何意?是要软禁我们吗?」 蓝湛离去的脚步一顿,淡淡道,「上门皆是客,若教尔等带一身伤回去,岂非云深不知处之过?」 「少惺惺作态了,这身伤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蓝湛:「......」 蓝湛回身,也没辩驳什么,只是那双琉璃眼盯得人无端发冷。 胖虎们瑟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头头儿吞了吞口水,想着不能堕了岐山温氏的名头,发狠道,「就算不是你们打的,也是你们纵容那个疯女人打的,此事我们定当禀报主上,你们等着!」 被放狠话的所有人:「.......」 一阵冷风颳过,场面儿鸦雀无声。 蓝氏子弟们也不是怕温宗主的名头,而是被那句疯女人吓得不轻。 蓝湛倒不为所动,只轻轻哦了一声。 等着下文的胖虎们:「.......」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头头儿悲愤道,「姓蓝的,你哦一声就算完了?!」 「放肆!」蓝氏子弟们齐声呵斥,刷刷刷拔出半身佩剑,那动作......整齐划一得分外震慑人心! 胖虎们不敢造次,头头儿安静如鸡。 蓝湛沉吟片刻,莫得感情地嘱咐一句,「尔等好生养伤便是。」说完,他抬脚便走了,再不做任何停留。 待到第二日,无间道.温情就来了。她不单来了,还把蓝曦臣同款策反包给带来,只是胖虎们素日跟着温晁为非作歹惯了,颇有些混不吝,而且并不怎么把温情放在眼里,所以一脚踢翻了这碗安利。 温情也不恼,只是瞧着窗外,那温晁若流星飞逝的方向,幽幽道了一句,「也不知江姑娘是否会不吝惜,让你们追随温公子而去,好成全你们的一片赤胆忠心。」 qaq嘤! 胖虎们瞬间吓到退色,恨不能抱着温情的大腿喊一声,饶命啊!!!! 可能是那爆棚的求生欲太强烈了,俨然意会的温情好声好气地再问一次,「现在.....你们的意思是.....」 胖虎们齐声道,「我等愿为温姑娘所用,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温情笑着颌首,负手而去,深藏功与名。 自此,无间道小分队正式成立! 要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就这么些个修为不入流的小角色们再加上温情,竟然把欺上瞒下这个技能玩得炉火纯青。 明明啥事儿也没干,还能一本正经地交代任务进程,为求逼真,都不能太顺利,偶尔得回一些没有进展,差点儿被发现之类的消息,然后在收到训斥和施压的时候,再发誓赌咒绝不教主上失望。 如此这般,山高皇帝远的温若寒竟被死死蒙在鼓里,还一直以为任务在顺利执行中。 趁此时机,温情还闷声干大事,暗地里请蓝曦臣搭了把手,悄没动静地开始迁移自己的族人。毕竟二五仔没有好下场,待哪日东窗事发教温若寒发现了真相,只怕他满心怒火无处泄,第一个拿她的族人开刀。 眼下,一无所知的温若寒还在日常研究生化武器,间或处理一些下属决定不了的事情。恰巧近日不夜天附近闹水行渊,不夜天治下的老百姓个个人心惶惶。只是水行渊难除,一时间温氏中人也难以奈何,只好问到温若寒这儿。 「水行渊?既然除不掉,索性就驱逐到下游去吧。」 「可是......下游是姑苏蓝氏的地界儿。」 「那又如何?他们还敢问责我岐山温氏不成?」 「只是这般,怕是要跟姑苏蓝氏交恶了。」 「交恶?」温若寒一声嗤笑,「那不过是早晚之事,下去吧。」 「是。」 第17章 江厌离 ◎水鬼出没◎ 云深山下彩衣镇,彩衣镇里有玉湖。 只是近日来,玉湖多有水鬼出没,都快更名为鬼湖了。 云深不知处甫一听闻此事,分外惊诧,毕竟水鬼这种款式的邪崇,出现在人人善泅的姑苏水乡实在是闻所未闻。 第27页 蓝曦臣在掌心一下又一下轻敲着玉笛裂冰,若有所思地问向旁人,「忘机,此事你怎么看?」 蓝湛微微蹙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兄长,可要忘机先行前去查探一番?」 蓝曦臣:「......」 蓝曦臣半天没回应,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一处,那里有俩少年郎正围着个紫衣服的姑娘嬉笑打闹。 「兄长?」蓝湛轻唤了一声,接着跟着看去,就见是云梦江氏的人,他不解道,「兄长似乎对云梦江氏的子弟分外在意。」 蓝曦臣轻笑道,「在意,我何止是在意,自开学第一天起,我忘了谁都忘不掉他们了。」 蓝湛:「......」 蓝湛一脸不贊同道,「兄长慎言,那里面还有个姑娘,莫唐突了。」 「姑娘?你是指江姑娘?」蓝曦臣不以为意反而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为兄最忘不掉的就是江姑娘。」 (( ;)哈 蓝湛震惊地差点儿扭到脖子,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了话,「........」兄长,汝有忌否? 蓝曦臣见蓝湛难得失态又是一声轻笑,「好了,不逗你了。那玉湖之广,只你一人怕是不够,为兄与你一同前往吧。」 见兄长画风迴转,蓝湛轻轻吁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 不料下一瞬峰迴路转,蓝曦臣又道,「对了,我想请江姑娘他们一起去,你意下如何?」 蓝湛:「......」 蓝湛面无表情道,「不如何。」 兄长.......你怕不是变【态】了。 蓝曦臣笑眯眯地拍了拍蓝湛的肩,语重心长道,「忘机啊,你要多交交朋友,为兄觉得魏公子和江公子他们都是好孩子呢。」 蓝湛瞥一眼蓝曦臣,默不作声地走了,「......」 兄长,你真的变了,竟然还想让我走『外交政策』?! 不管蓝湛乐不乐意,待下山之时,除祟小队已是阵容强大。 ....... .......... 彩衣镇的百姓听闻今日有仙人出山,一大清早就开始捯饬自己,意图追星围观,一睹仙人风姿。 眼见天空咻咻咻飞来好些剑,每柄剑上都站着人,陆上的百姓们齐声欢唿,嘴里叨叨个没完。 「快看快看,那一身白白飘带带的是咱们姑苏蓝家的仙人诶。」 「那些不穿一身白的是其他家的仙人吧,也好好看哦。」 「诶,怎么里面还有个姑娘呀?看着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家闺秀也会除邪吗?」 「不知道阿。」 对啊,不知道啊。 江厌离站在江澄的身后,俯视着脚下的彩衣镇,那是一脸茫然呀,「阿澄,你们除祟带着我做什么?」 江澄一抖,掩藏心虚道,「嗯.......除祟只是小事,阿姐不用放在心上,之所以带你下山是因为机会难得嘛。」 江厌离左右看看出行的人数,疑惑道,「只是小事吗?那为何会派出这么多人?」 「额.....这个......」江澄实在不擅长编瞎话,忙给魏无羡投眼色。 魏无羡向来满嘴跑火车,得了眼色立即凑过来解围,笑嘻嘻地解释道,「师姐,云深不知处那地方,你乐意宅着不动窝,那其他人可是憋得都快长蘑菇了。能下山当然得踊跃参与阿,除个祟算什么。」 这说法还挺合情合理,江厌离接受了,只是....... 「我修为平平,届时还是在客栈等你们吧,如若不然,碍手碍脚的反惹你们担心。」 「不行!」 「不可以!」 江澄和魏无羡激动地驳回,对视之际交换了个共同的心声————阿姐/师姐,你走了我们怎么跟泽芜君交代! 一头雾水的江厌离:「???」怎么了这是? 江澄硬着头皮道,「阿.....阿姐不想看我们除祟的英姿吗?你看老百姓们都不怕死的来看了。」 江厌离还没反应,魏无羡先为之侧目,「.......」啧啧啧,为了把人留住,你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江澄看都不看魏无羡,抬手便给了他一记,「.....」我用后脑勺都知道你在腹诽我,还不跟着劝两句! 魏无羡龇牙咧嘴地默默飘远,这才道,「师姐放心吧,我和阿澄会保护好你的。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看得见的地方,你说你一个人待在客栈我们也瞧不见,要是遇上扒手流氓该怎么办。」 江澄点了点头,「就是就是,瞧不见你我们才担心呢,阿姐还是跟着我们吧。」 江厌离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我总觉得你们有事在瞒我。」 江澄勐摇头,「没有没有。」 魏无羡讪笑道,「就是就是。」 两人再一个对视,心照不宣地想着————泽芜君,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至于能不能踹了金子轩当我们的姐夫,就看你自己了。 遥想那日下学,两人双双被堵在回去的路上。 蓝曦臣一脸浅笑道,「江公子,魏公子,还请留步。」 魏无羡和江澄回身行礼,「见过泽芜君。」 蓝曦臣:「不知二位近日可曾听闻,彩衣镇出现水鬼邪崇一事。」 江澄正色道,「确有耳闻,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蓝曦臣:「镇中百姓皆善泅水,一时间倒未有伤亡,只是小镇之中水路通达,百姓出行买卖皆靠水路,这无法近水.....时日久了怕是多有不便。」 第28页 魏无羡不解,「不对啊,少有人溺闭的地方怎么会出现水鬼?」 蓝曦臣:「正是如此,这邪祟出现得蹊跷,所以......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江澄:「泽芜君言重了,若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魏无羡:「就是就是,在这山上待久了人都快木了,要是能下山除祟活动活动,倒是好的很!」 蓝曦臣低头轻笑了一声,这才道,「如此就多谢魏公子,江公子,还有江姑娘的帮忙了。」 江澄:「???」 魏无羡:「????」 不是,等会儿,你说啥? 江澄愣愣道,「江姑娘是哪个江姑娘?」 魏无羡震惊,「你是说我家师姐吗?」 蓝曦臣点了点头道,「自开学初目睹江姑娘的英姿,在下久久无法忘怀。」 两人急摇头:「.....」不不不,你就忘了吧,大佬的英姿能不能看到全拼缘分啊。 蓝曦臣又道,「恰逢彩衣镇出了邪祟一事,我想江姑娘巾帼不让鬚眉,对此应是当仁不让的,若是不邀她一同前往,我怕姑娘事后该怨我小瞧了她。」 江澄:「......」不不不,你想多了。 魏无羡:「.......」我家大佬可能如此,但我家师姐就敬谢不敏了。 蓝曦臣再道:「况且江姑娘整日里闷在屋内,若能下山换换心情也是极好的。」 江澄弟控之魂勐然觉醒,眯眼瞧着蓝曦臣,「.....」你咋知道我姐天天宅屋里? 魏无羡福临心至,一个抚掌,「......」哎呀,泽芜君莫不是对师姐有意思? 两人一个对视,扯着拽着凑到一处说小话,全然忘了凭泽芜君的修为,就这么点距离,该听到的还是会听到的。 魏无羡兴致勃勃道,「阿澄,你说泽芜君是不是想当我们姐夫?」 江澄瞪眼,「什么!阿姐还订着亲呢。」 魏无羡撇嘴,「那金子轩臭毛病那么多,要你选,你选泽芜君还是金孔雀?」 江澄无语了,「......又不是我嫁,我选什么选,关键是阿姐。」 魏无羡摸下巴,「师姐瞧着对金孔雀无意,大佬师姐更是跟金孔雀不对付,既然如此,干嘛不给泽芜君一个机会。」 江澄迟疑道,「这个.....」 魏无羡推了他一把,「哎呀,你也说不是你嫁人了,你纠结个啥?我们也不是硬凑人做对儿,只是创造个机会而已。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师姐这么好,凭什么要吊死在歪脖子树上,连被其他人追求的机会都没有?」 江澄瞥他,「......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是不是于礼不合了些?」 魏无羡振振有词,「就算我不守礼教吧,那人家泽芜君肯定是能发乎情止乎礼的,你怕什么。」 江澄被劝降,却还是不甘心地嘟囔一句,「.....我信了你的邪。」 两人达成一致,齐齐转身沖蓝曦臣龇大白牙,「好的泽芜君,没问题泽芜君,我们一定拉着阿姐/师姐一起去。」 蓝曦臣忍俊不禁道,「那就谢过江公子和魏公子了。」 江澄:「不用不用。」 魏无羡:「客气客气。」 目的达成,蓝曦臣道了声别便飘然离去,只是走远的他还在想着刚才魏无羡的话。 这师姐和大佬师姐......其中究竟是何玄机? 第18章 江厌离 ◎两两成对◎ 彩衣镇,青石桥。 蓝曦臣和蓝忘机一同站在桥上,放出灵识纵观整片玉湖。可能是时辰尚早的缘故,日头当中,阳气正足,水鬼邪祟不知潜伏在湖中何处,竟没有丝毫动静。但也可能是因为玉湖被清场的缘故,连个人影都没有,水鬼想要袭击怕是只能击沉个把小船了。 这么耗下去可不行,别水鬼邪崇没见着半个,人还晒中暑了。 魏无羡蹦着高地举手道,「泽芜君泽芜君,我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有个提议!!」 蓝曦臣扶着桥栏,和风若煦道,「魏公子请说。」 魏无羡指了指出行的所有人道,「我们有这么多人,何不每人都乘着船,在玉湖上晃荡个几圈儿,以作诱饵呢?」 蓝曦臣点头,「确实,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便依魏公子所言,只是......」 魏无羡急道,「只是什么?」 蓝曦臣好脾气道,「我们还是俩俩乘一艘船为好,互相间能有个照应。」 「这样啊,」魏无羡眼珠子一转熘,突然指着蓝湛道,「那我要跟忘机兄一床!呸,船。」 「你!」蓝忘机抓着避尘的手一紧,铁青着脸道,「谁要跟你一起。」个无赖,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魏无羡理直气壮挺胸膛,「你哥说的!」 蓝湛还没还口江澄先急了,他扯着魏无羡胳膊就开始磨后槽牙,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要死啊,跟谁使小性儿呢,这还没当上大舅哥就欺负人家弟弟了?」 魏无羡:「你懂个锤子,我是在布局,待会儿你就跟聂怀桑一个船。」 江澄:「不是,那阿姐怎么办?」 魏无羡:「师姐有泽芜君啊,你个瓜皮!」 说完,魏无羡就甩开江澄这不开窍的,使劲朝蓝曦臣发动动感秋波。 蓝曦臣接收性能良好,扭头便跟蓝湛道,「忘机,你不是答应为兄会多交交朋友吗?」 第29页 蓝湛震惊:「我何时.....」 蓝曦臣笑眯眯道,「我当时看你的眼神,好像是同意了的。」 蓝湛扭脸,「才没有。」 蓝曦臣:「那现在同意也不迟。」 蓝湛不说话了,「.......」兄长,你良心不会痛吗? 痛不痛的只有蓝曦臣自己知道,但魏无羡这一顿操作实在是太.骚.了。 待玉湖上重新穿行着叶叶轻舟时,江厌离已经稀里煳涂地跟蓝曦臣乘一条船了。她茫然四顾,心想阿澄跟阿羡呢?不是说瞧不见她会不放心,所以必须贴身护着吗? 「江姑娘,」蓝曦臣轻唤了一声,召回江厌离无处着落的神魂。 回神的江厌离看向蓝曦臣,柔柔道,「怎么了泽芜君?」 蓝曦臣面带浅笑道:「姑娘瞧着思绪不宁,可是在担心邪祟?」 江厌离揪着袖子道,「我.....我从没有除过邪祟,修为又不佳,待会儿怕是会带累泽芜君。」 蓝曦臣轻笑了一声,「姑娘过谦了,你随手一扔便能将温公子抛到九霄之外,这区区邪崇也不过是你一拳一脚之事。」 「或......或许吧,」江厌离吶吶地说完脚都有些软了,只希望到时候大佬给力些,可千万别缺席啊。 只是大佬还未现身,水鬼先闪亮登场。 江厌离养在深闺多年,这还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怖的水鬼,当即惊唿一声便要踉跄后退,只是船就那么大,没退个两步就得翻进水里。 蓝曦臣赶紧把人拉住,「江姑娘小心!」 江厌离太害怕了,脚步都开始不听话,这一拉一拽没教她站稳却直直扑进蓝曦臣怀里。 蓝曦臣也不可能这时候讲究男女大防,只能就势将人抱住,反手便是一剑。 真男人从不回头,丑水鬼直接扑街。 蓝曦臣看着江厌离很是不解,「江姑娘怎么好像是第一次看见邪祟的样子。」 江厌离欲哭无泪,「本来就是第一次见呀,怎么长得这么可怕?」 蓝曦臣哭笑不得道,「这邪崇就没有长得好看的。」 话音刚落,唰地又飞出十几只水鬼,前仆后继的,瞧那份量跟重量,啥事不干都能活活埋了蓝曦臣和江厌离。 蓝曦臣都惊了,「怎么会这么多?!」 是呀,别家船才引出一两只,怎么他们这艘船跟插了招阴旗似得?其实坏就坏江厌离上了。 女子本就阴气重,再加上江厌离是处.子,那阴气加甜香岂不分外撩鬼?更何况江厌离废材的气息太浓烈了,连水鬼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不攻击他们都说不过去。 其中一个小机灵水鬼,悄摸伸着爪子就要去够江厌离的腿,试图把人往水里拖,只是不知是眼神不济还是分不清绣鞋和白靴,竟然直愣愣地抓上了蓝曦臣的腿??? 蓝曦臣正忙着,一时间都没空搭理这茬儿,不想他怀里的江厌离先炸锅了。 只见泫然欲泣的眼眸转瞬成为凶神恶煞三白眼,好汉江厌离横空出世,一脚踹飞那水鬼的狗头。 「嘚!兀那磕碜鬼!」 「你做大死敢碰洒家大蓝蓝!」 「活腻歪了你!!!」 战神现身,百鬼辟易,何况邪祟之流比所谓修仙问道之人更能感应上神的力量,也更懂得敬畏神明。 水鬼们刚才冒出头的有多起劲,现在逃窜的就有多利索,转眼便没了行迹。 「大蓝蓝你没事吧,」好汉江厌离边问着边对人『上下其手』,仔细确认各部分零件都在。 蓝曦臣眨了眨眼,「.....大蓝蓝?」原谅他脑子短路,实在是生平第一次听人这么唤他,连被人『动手动脚』都顾不上计较了。 好汉江厌离抬手一指不远处的蓝湛,「那是小蓝蓝,」再看回蓝曦臣,「你是大蓝蓝,有问题吗?」 蓝曦臣愣了愣,「没....吧....」 蓝湛划着名船就要杀过来了,没什么没,谁叫小蓝蓝了?! 第19章 江厌离 ◎捣蛋之吻◎ 蓝湛努力朝前划着名船,不想魏无羡拼命在后拖后腿,两人反方向使劲,这船不进反打转了起来。 蓝湛气急,「魏无羡!你做什么?」 魏无羡挠了挠脸颊,望天道,「.....没干嘛呀。」 那事不关己的无赖样太招恨了。 蓝湛也不跟他废话,索性扔了船竿,一掌打向水面。 水波的助力让船倏地冲出去好几米,眨眼就要蹿到蓝曦臣那艘船的近前。 魏无羡这下也急了,反手一掌又把船盪开,然后得意一笑,沖蓝湛做鬼脸道,「谁不会呀,哼╭(╯^╰)╮」 蓝湛眼神一冷,伸手又是一掌。 魏无羡(ˉ▽ ̄~) 切~~了一声,抬手也是一掌。 两人就这么一掌又一掌地蹂.躏着无辜的玉湖,一下又一下激起沖天的波浪,这战况比刚才水鬼出没都要刺激! 江澄本来是想上前劝架的,但刚靠近些许就差点儿被大浪掀翻了船,这无差别攻击也太气人了! 惨遭波及的聂怀桑东摇西晃,抱着江澄就惨叫连连,哀声叫唤,「不要打啦!是自己人啊!我要吐了快停下啊!!!!」 江澄一听脸都绿了,「你等会儿!敢吐我身上我打死你!」放完狠话他赶紧也拍出一掌,现在只想迅速脱离战圈,末了还愤愤一句,「离魏无羡近点儿都要倒血霉,我竟然还上赶着去!」 第30页 帮啥帮呀,还能拦着那俩儿深井冰演铁达尼号不成?最好赶紧沉了船,眼不见为净! 魏无羡和蓝湛倒不至于祸及自己脚下的小船,害自个儿当落汤鸡,但这分毫不让的较真劲儿是真的闹腾。 一众见情况不对,也赶紧撤离,与其担心魏无羡和蓝湛的安危,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他们也是纳了闷了。这魏无羡没个消停也就算了,毕竟性格如此,但蓝湛多稳重的人,怎么还跟人打水仗啊?! 说实话,蓝湛自己都不晓得,他只知道一碰到魏无羡,什么修养,什么雅正,统统见鬼! 「你还不停下?!」 「你都不停我凭什么停!」 「好,」蓝湛也不争口舌之利,一个甩袖就罢了手。 可是魏无羡惯性使然,见他有动作,抢着又是一掌,也是很熊了。 只见又一个波浪沖天起,但这会儿没有另一波跟上,小船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翻。 魏无羡哇哇大叫着平衡自身,认错倒是挺快,「我不是故意的蓝湛,我手太快了!」 「魏无羡!!」 蓝湛咬牙喊了一声,赶紧出手补救,但几掌打出去没让小船安稳下来,却不知怎么把魏无羡给送了过来?? 魏无羡一脸惊奇地凭空飞起,手脚并用地朝蓝湛飞去,他连连叫喊,\\\"忘机,机机,机兄快接住我呀!」 服了他了,这时候还撩闲。 蓝湛听得额角青筋直蹦哒,一个侧身就想躲过去:「.....」接住你?我没送你一脚是我雅量! 魏无羡在空中与蓝湛一个对视,鼓脸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人不救他他自救,魏无羡伸手便拽住蓝湛的袖子,想着缓冲一下。 只是这么一拽他是停住了去势,但差点儿没把蓝湛的外裳给活扒下来。 众所周知,姑苏蓝氏的衣服颇有些魏晋之风,里衫严谨得就差把喉结给捂上,但外裳宽大,走起路来衣袂飘飘欲乘风而去。 仙是仙了,但一扯就掉,简称样子货。 蓝湛瞬间变脸,这要在众人面前掉了外裳,跟裸奔有何区别?! 偶像包袱千斤重的蓝湛赶紧抢救自己的『清白』,只是这一抢,他不单抢回了外裳,还顺道抢了魏无羡的『清白』??? 只听啾!的一声,万籁俱寂。 魏无羡瞪圆了眼,看着近到就剩一双眼眸的蓝湛,整个人差点儿报销了,「@#¥#%……#¥%」我是谁?我人在哪里?刚刚那一声是小鸟叫吧,是吧,是吧,是吧....... 蓝湛看着倒算镇定一些,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仔细瞧去就能发现,他已然石化成一尊雕像,动 也不会动了。 聂怀桑这人修为不咋地,眼神倒是很犀利,小脸红噗噗地揪着江澄的衣袖,大唿小叫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们亲了!亲了!!!」 江澄一巴掌罩住聂怀桑唯恐天下不乱的嘴和眼,木着脸道,「别看了,辣眼睛。」 魏无羡和蓝湛惊天一吻,让众人风中凌乱,久久不能平息。 亲哥蓝曦臣倒是安之若素,还一脸欣慰道,「....忘机长大了。」 说真的,搁他下巴贴一缕鬍鬚可能更应景。 好汉江厌离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搓嘴就是一声促狭的口哨,她放声大笑,豪迈异常,说的话更 是惊人,「小蓝蓝干得漂亮!真男人就该直接动嘴别磨叽!」 这一声喊石破天惊,可算把魏无羡和蓝湛喊回了魂。 魏无羡捂着嘴一屁股坐船上,惨叫道,「蓝忘机你臭流氓,竟然抢我初吻!!」 蓝湛铁青着脸狠狠一个甩袖,「休要胡言乱语!」说完他便转过身去,再不看魏无羡一眼,好像他有多不堪入目,只是羞红的耳廓还是暴露了一颗少男之心。 倒打一耙!无耻之尤!到底谁抢谁?明明.....明明是你扑过来的! * 正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但那是指夫妻之间,至于魏无羡和蓝湛,八字都没一撇呢,所以在啾完之后,两人是决计无法再在一条船上待着了。 江澄嘴上虽然说靠近魏无羡就倒霉,但关键时刻还是只有他会给魏无羡收尾,没见那无人敢近的是非之地,只有他头铁的去了吗?聂怀桑拦都拦不住。 「咳咳,」江澄握拳抵唇咳嗽了两声,抬手就把魏无羡拎回自己的船,再顺带手地把聂怀桑扔过去,一本正经道,「含光君受累了,我们还是换个人吧。」 蓝湛默不作声,只是一身冷凝,寒气逼人。 聂怀桑悄悄走到船尾,满眼控诉地看着对面船的江澄————我又没真吐你身上,怎么这么没义气的,竟让我独自面对盛怒的蓝忘机qaq。 江澄再烦魏无羡那也是自家师兄弟,这亲疏有别可不就把聂怀桑给『抛弃』了,「聂兄,这玉湖仍旧危机四伏,你还是跟紧含光君的好。」 聂怀桑嘤一声差点儿哭出来————我知道,跟魏兄一比我连手心手背都算不上,我只是死脚皮! 魏无羡换了船之后也不吭声,抓着船竿咻咻咻地就开始倒腾,只见小船倏地盪出去,转眼离蓝湛好几十米。 蓝湛负手而立,死死盯着魏无羡远去的背影————好,好得很! 眼看是非之地是越离越远,而是非之人再瞧不见,江澄可算松了口气,抱着手臂看魏无羡,眼眸中全是揶揄,「哟?现在知道害羞了?早干嘛去了!让你没事瞎折腾,出丑了吧。」 第31页 魏无羡蹲在船上当蘑菇,闻言哀怨地看着江澄,「你还是不是兄弟,尽说风凉话,我又不是诚心为了跟蓝.....那啥的.....」 「哼,」江澄嗤笑,「你要是诚心的就完了!」 魏无羡面颊鼓鼓,不再做声,只是心里不停回放着初吻,初吻,初吻,初吻......... 江澄拿剑柄戳了戳魏无羡,这训完了还是要哄一哄的,「好了好了,多大点儿事,不就是亲了一口嘛。」 魏无羡嚯地起身,「来来来,不就是亲了一口吗?我也给你来一口。」 「大可不必!」江澄一巴掌按回魏无羡的脸,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哄的不到位,便换了个说辞道,「我是说你们都是男人,也就没有谁占了谁便宜得负责之类的道理,最多就是被人碎嘴几句。你魏无羡脸皮那么厚怕什么,难堪的只会是蓝忘机。这事儿很快就会过去,你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又不是黄花大姑娘。」 魏无羡瞪他,「你说得轻巧,这要是你怕不是早扎水里不出来了。」 江澄一窒,说真的,若是他好像也不能云淡风轻,那可是蓝湛!不过....... 「哎,我问你个事儿?」 魏无羡没好气道,「干嘛。」 江澄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道,「那什么.....感觉怎么样啊?」 魏无羡扭脸,「......什么感觉怎么样?」 「就是你跟蓝忘机.....啾.....」 魏无羡抓狂,「你问这干嘛!」 江澄讪讪一笑,「毕竟是头一次见,好奇嘛。」 魏无羡:「......」 魏无羡不想搭理江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那时的感觉。 缠绵悱恻啥的是不可能的! 但是..... 凉凉的.....软软的......好像桂花糕......是......甜的..... 江澄看魏无羡脸越来越红,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忙阻止道,「好了别想了别想了,你柜门快按不住了!」 魏无羡:> - < 魏无羡一脑门蒸汽,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另一厢,聂怀桑瑟瑟发抖地站在蓝湛身侧,抖着唇开导道,「含光君,那个.....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所以.....」 蓝湛冷若冰霜扔出两个字,「禁声!」 聂怀桑立马闭上嘴并蹑手蹑脚地挪开自己————算了算了,魏兄的锅太沉重了,还是他自己去背吧,我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南方人,真的不是很抗冻的。 头等席吃瓜的好汉江厌离和蓝曦臣面面相觑。 好汉江厌离挠头,「我家阿羡小老弟平时脸皮没有这么薄呀,怎么就跑了?」 蓝曦臣倒是善解人意道,「大概是围观的太多了,难免羞涩吧。」 好汉江厌离满不在意地一摆手,「嗨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蓝曦臣勾唇一笑,「江姑娘倒是大气。」 「好说好说,洒家就不明白,两情相悦的事儿有啥好遮遮掩掩的,又不是偷情偷汉子。」 「......」蓝曦臣一窒,半晌才嘆道,「......这样啊.......」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区别,简直像是两个人。 想到这儿,蓝曦臣看着好汉江厌离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思。 正在这时,八道水柱沖天而立,搅动玉湖,波涛四起。湖上轻舟如落叶飘零,摇摇晃晃不得安宁。 蓝曦臣一时没防备,站立不稳地晃了两下。 不想好汉江厌离倒是下盘巨稳,还能走上两步,搂腰扶住蓝曦臣。 「大蓝蓝没事吧,放心,有洒家在,绝不教你沾一滴水。」 「.......」蓝曦臣愣了愣,心想—————难道这就是『英雄救美』? 下一瞬,飞舞的水柱水花四溅,浇了蓝曦臣一脸。 好汉江厌离大失颜面,怒气暴涨,「混帐东西!敢撅洒家面子,纳命来!!!」说完,她一个勐子就扎水里了。 蓝曦臣伸手不及,扑到船边脱口而出,「阿离快回来!」 第20章 江厌离 ◎情之一字◎ 澄澈的湖水因阴气环绕怨气重生而混沌,越玩下游越是浑浊和阴冷。 好汉江厌离无所畏惧,只恶狠狠地瞪着双吊梢眼,盯着最黑暗的地方直接杀过去,以天人之势做出飞弹发射之姿,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湖水之上,众人早已弃了快散架的船只,个个御剑飞行,只是沖天的水柱扭得跟秧歌儿似的,众人无力与之尬舞,躲得是分外狼狈。 「天啊天啊!这么强大的阴怨之力,哪里是寻常的水鬼邪祟呀?!」 「是水行渊,这是水行渊吧!」 「道祖爷在上阿,若是水行渊,就凭我们该怎么消除?!」 「你还消除?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 众人惨叫着左闪右避,除了喳喳两句,啥有效攻击都输出不了。 与他们相比,江澄和魏无羡双双踩着灵剑,一个势如闪电,一个浪到飞起。 魏无羡哟唿一声贴着水柱滑行而过,先前乌龙一吻的阴云早已烟消云散,他两眼放光只在意眼前景象,「我的乖乖儿,姑苏这地界儿竟然出了水行渊诶,这可真是.......『妙』了啊。」 江澄啧了一声,「少幸灾乐祸阿,这水行渊经年才可形成,除之更是艰难,突然出现在彩衣镇,我看定是别人赶过来的。」 魏无羡眯眼一笑,「能无视姑苏蓝氏的威严行这损人利己之事,我怎么觉得这水行渊姓温吶。」 第32页 江澄白他一眼道,「有空说俏皮话,还不赶紧看看大姐怎么样了。」 魏无羡从江澄的头顶倒飞而过,自信满满道,「咱们大佬都『出山』了,还怕它小小一只渊!」说完他加快速度,将江澄狠狠甩在后头。 江澄一时间被激起好胜心,亦加快速度紧追而上,毕竟以他的性格,岂甘落于人后。 两人风驰电掣地朝蓝曦臣的方向而去,却不见好汉江厌离的身影,只有蓝家兄弟在争执不下,不知所谓为何。 「忘机你让开。」 「兄长不可!」 「这是水行渊,江姑娘在水中何其危险?!」 「你进去就不危险吗?」 「可是......」 「你们这是在吵什么呢?」魏无羡一脸无辜地插足两人的对话,左右看看才发现少了一人,「诶?我家大佬师姐呢?」 蓝曦臣一脸歉意道,「是在下看护不力,江姑娘她跳湖了。」 「什么!」魏无羡惊得一个趔趄,慌乱之际伸手就是一扯。 只听『嗤啦』一声,他手中便多了一块儿白布,瞧那质感和样式,真的是分外眼熟。 蓝湛额角又开始突突,咬牙切齿唤了声,「魏婴!」 魏无羡一个咯噔,顺着布料朝人看去,然后秃噜了一句,「蓝湛......你断袖了。」 天地良心,这句话他说出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蓝湛气得耳廓又红了,抬手就要打他。 魏无羡哇哇叫着到处逃窜,嘴里直讨饶,「蓝湛,湛哥哥,我真不是有意的,大不了我也给你断次袖!」 「不必!」蓝湛抬手便是一道剑气,接着道,「还有,不准这么唤我。」 魏无羡扭腰一躲,贫嘴道,「这喊你忘机你不乐意,喊你蓝湛你又不开心,但凭我们这么熟的关系,喊含光君不是太客气了吗?」 「你就是太不客气了,而且,我们不熟。」 「好啊好啊,你翻脸不认人,提起裤子就不认帐,我们明明......明明.......」 「休要再提!」说着蓝湛就划过三道剑气,也是气大发了。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连水行渊都分不去他们半点儿注意力。 江澄看他们俩儿这样也是醉了,忍不住吐槽道,「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啊这一天天的,诶不对,」他扭头看向蓝曦臣,「泽芜君,我大姐她跳湖那会儿还在自称洒家吧?」 蓝曦臣顿了一顿,才道,「确实自称洒家来着。」 江澄松了口气,「那就好。」 蓝曦臣试探道,「这自称.....可有何蹊跷?」 江澄眼神一飘,支支吾吾道,「emmm.......泽芜君可以当这自称是......一句咒语,家姐念这咒语时会......天下无敌。」 蓝曦臣端着一脸假笑,「是嘛,江公子,你瞧我像江姑娘说的瓜皮吗?」 江澄:「......」 江澄恭敬地两手交握在小腹前,「我错了泽芜君。」 满嘴跑火车这项业务他真的是不太会qaq。 正在这时,他家伟岸如山的姐姐救了他。 只见原本肆意舞弄的沖天水柱突然间像是受了惊的猫尾巴一般崩得笔直,还不待众人歇上那么一会儿,又见水柱开始疯狂甩动,比刚才的攻击力更甚,但不知怎的,众人就是觉得这是水行渊在剧烈挣扎而不是在大发神威,因为湖底发出的哀嚎声实在是太渗人了。 「这是水鬼邪祟在大合唱吗?怎么鬼哭狼嚎的?」 「难道是水行渊在惨叫?」 「什么?水行渊有嗓子的吗?不对,它干嘛惨叫啊,我们都没打着它。」 「难道是想碰瓷?!」 众人为之侧目:「.......」你怕不是想太多。 湖底的哀嚎声只嚎了一会儿就戛然而止。众人就见八根水柱轰然摔回玉湖,一个人影在下一瞬破水而出,凭空而立,手里还掐着一个神似八爪鱼的怪东西。 那怪东西就像是快要修成人型的妖物,八只触角已然长出手指头,面部生出五官,头上还长有毛髮,仔细看去,简直丑得是触目惊心。 好汉江厌离看清的第一眼就怒了,一巴掌便拍歪它的脸,斥道,「你个丢人玩意儿,怎么长得这么磕碜?!在水里还不长这样呢!」 水行渊勃然大怒,「啊!!吃了你!!」 好汉又一掌拍过去,骂道,「敢吃洒家?!你丫也不怕崩了牙!」 「不用牙!」水行渊说完就伸长了脖子,吭哧一口咬上好汉江厌离的头。 众人惊得头盖骨都快飞了,齐声吶喊,「江姑娘!!!」 蓝曦臣吓得心脏都停摆了,喃喃一声,「不要.....」 魏无羡和江澄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大佬/大姐!」 最淡定的还属蓝湛,眉头一皱静待下文,他就不信了,能徒手把人扔上天的主儿,还能被个水行渊给咬死。 正如蓝湛所想,好汉江厌离一声嗤笑,抬手就薅住水行渊的头髮,然后狠狠往外一拔。 髮簪掉了,头髮散了,但她人却没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只是及腰的长髮无风自动,再配上那么一双吊梢眼,真的特别吓人,也吓渊。 水行渊又开始没命挣扎,嘴里呜嗷乱叫的特别吵。 好汉江厌离一脸不耐地把水行渊提远了一些,另一只手唰地就伸进它的嘴并扯住它的下巴,然后面目狰狞的来了一句,「你吃完了该轮洒家了吧,洒家告儿你,洒家最喜欢的一道菜,就是手撕鸡!」 第33页 说完水行渊就被好汉江厌离活撕成了碎块儿,形状倒真像是七零八落的手撕鸡。 水行渊的尸块儿扑簌簌落到湖里,暗藏的水鬼邪祟一哄而上,分而食之。 江厌离冷冷俯视着他们,道,「哪来的回哪儿去,再敢伤害无辜百姓,再敢随意挪窝腾地,洒家就送你们去三途川做苦役!」 水鬼邪祟瞬间没入水中,逆流而上,而方向正是岐山不夜天。 好汉江厌离说完话当时就失了意识,整个人直直往下掉落。 一道身影转瞬即至,将人牢牢抱入怀中,还幽幽嘆了一句,「我怎能让你落湖第二次。」 * 「嗷嗷嗷!快看!快看!」 魏无羡边叫唤边疯狂拍打身边人的肩膀,兴奋得两眼歘歘直冒星星,嘴里止不住地赞扬道,「你哥不错啊!很有前途啊!比金孔雀那二缺强太多了!」 蓝湛被『连环十八掌』拍打着也不躲不闪,只微微蹙眉道一句,「这般.....实是于礼不合。」 「蛤?」魏无羡一脸『你有没有搞错』的样子,大摇其头道,「小古板不愧是小古板,这情之所至的道理,你是不会明白的。」 「情之所至.......」 蓝湛双眼幽深地看着魏无羡,「于你而言,若是情之所至,便是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吗?」 蓝湛此言意有所指,无奈魏无羡没有意会,还一脸嫌弃道,「不至于吧,我师姐跟你哥又不是什么正邪不两立的门派,怎么会千夫所指呢?」 蓝湛:「......」 蓝湛嘆了口气,实在是无话可说。 魏无羡见他如此也是挠头不解,「不是,难道你是在说我师姐的婚约吗?如果是那个你就不用担心啦。虽然我家师姐跟金子轩是有婚约,但金子轩都快怕死我家师姐了,若能退婚的话,他一定会烧高香摆酒宴的庆贺一番,不会横加阻拦的。」 蓝湛眉一挑,看了看远处即将上演的三个人的纠葛,再看看面前言辞凿凿的魏无羡,淡淡地说了一句,「魏婴,情之一字,你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魏无羡当即就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不知道羡哥哥我风靡万千少女,莲花坞的姑娘们天天给我扔花扔水果。」 「掷果盈车? 」蓝湛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被个柠檬砸到头,不然也不会酸得要死,忍不住失态地讽了一句,「你还真是.....脸厚如墙。」 「什么!」魏无羡一听,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挠蓝湛,「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你,姑苏蓝氏不是家风严谨,不得口出恶言吗?」 蓝湛躲了两下后一把攉住魏无羡的下巴,两人的距离是那么那么的近。 魏无羡当即结巴道,「你.....你你要干嘛?」 「.......」蓝湛狠狠盯着魏无羡,好半晌后把他的脸挪向蓝曦臣的方向,冷冷道,「你自己看。」 一丝莫名的失落划过心间,魏无羡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眼前的画面给急得蹦蹦跳,「金孔雀什么时候过去的?!他过去干嘛?!知不知道打扰人谈情说爱是要被驴踢的!」 蓝湛又一声嘆息,「所以说......不懂的其实是你。」说完,他放开手,也退开了一段距离,好像重新画上楚河汉界,不想与魏无羡有再多逾越的亲近。 另一厢,金子轩御剑拦在蓝曦臣的身前,客气中带着一丝僵硬道,「泽芜君受累了,还是让子轩来吧。」说完他便伸出手臂欲接过江厌离。 蓝曦臣微不可察地躲了躲,面上却和风如煦道,「无妨,江姑娘是为我出头才力战水行渊,如今力竭昏睡,我又怎能将她假手于人。」 金子轩没有收回手,言语间也不再装客气,「可男女终有别,泽芜君怀抱金某的未婚妻,怕是不妥吧。」 蓝曦臣不以为意不说反而反唇相讥,「既是未婚夫妻,合该避嫌才是。」 金子轩气笑了,「既然我个未婚夫都需要避嫌,那不知泽芜君又是何身份,怎么就不用避嫌了?」 蓝曦臣眉眼一弯,「江姑娘唤我大蓝蓝,我想.....比你们空有虚名的婚盟要来得亲近一些。」 「哈,」金子轩嗤笑了一声,道,「如此可笑的称唿,泽芜君还奉若圭臬不成?还有,谁说这婚盟是空有虚名了?!」 「是吗?」蓝曦臣垂眸,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只是笑意达不到眼底,「可在下曾无意间听闻金公子与魏公子的口角之争,说是云梦江氏的人都该离你远一些才好。」 金子轩一怔,继而急道,「那不过是我气头上的口不择言,岂能算数!」 蓝曦臣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接着扔下重磅炸弹,「可是....江姑娘也听到了啊。」 「什么.....?」 金子轩愣愣地看一眼人事不省的江厌离,后知后觉的羞愧瞬间涌上心头,伸出的双手像是被烫着一般缩回身侧紧攥,他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不是真心说那句话的。」 蓝曦臣御剑与金子轩擦身而过,只留下一句,「与我说无用,金公子应该跟江姑娘道歉才是。」 金子轩:「......」 金子轩看着蓝曦臣抱着江厌离远去的背影,既难堪又不甘,还有些咎由自取的感觉,整个人气闷地无处发泄,只能拿玉湖撒火,抬手便是几道纵横的剑气,将湖面搅得是零碎不堪。 众人见状也不敢凑上去触霉头,只当看不见,默默的遁走,所以也没有人看见,落单的金子轩最后一头扎进湖里,似乎在水中找寻什么东西,好半天都没出现。 第34页 第21章 江厌离 ◎一团乱麻◎ 江厌离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人就躺在自己的屋内,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让人换了。 她迷迷煳煳地坐起身,按着额角道,「我怎么.....回来了?」 正在这时,江澄端着脸盆走进来,见江厌离起身笑着招唿道,「阿姐你醒啦!」 江厌离扭脸看去,「阿澄,邪祟已经除完了吗?我怎么回来的,还连衣服都换了。」说着她便起床去穿鞋子。 江澄放好脸盆,这才道,「你的衣服是我请绵绵姑娘换的,邪祟是大姐出马除的,只是你知道,一般她出现又消失你总会晕上那么一会儿,而这次晕得还久了些,是我和魏无羡轮流背你回云深不知处的。」 「这样啊,」江厌离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件事,只是无意间一瞥,见更衣屏风上挂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这是.....?」江厌离抬手将那件衣服取下,观其样式和徽纹,除了姑苏蓝氏不做他想。 江澄也是随意一扫,然后大大方方道,「哦,那是泽芜君的衣服。」 江厌离的手一顿,一时间觉得丢开手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怎么......泽芜君的衣服会在这里?」 「啊,那是因为大姐跳湖里跟水行渊大战三百回合,湿了一身,泽芜君自然要把衣服借你披着了。」 江厌离差点没被江澄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噎着,「怎么就自然了?你和阿羡呢?」还是不是亲弟弟了?竟让她披外男的衣服。 江澄讪讪一笑,「阿姐,我和魏无羡都一身劲装,也没个外裳,脱了可还行?」 江厌离一想也对,那确实太失仪了,便道,「既如此,我该快些洗好衣服给泽芜君送去。」说着她就想把衣服泡脸盆里。 江澄忙抬手一拦,嘴上打趣道,「阿姐,我帮你打水可不是让你洗衣服的,而且泽芜君又不差这一件衣服穿,迟些还也一样。有这功夫你还是先洗个头吧,就不觉得头髮闻着有股水腥气吗?」 江厌离闻言撩起发尾一闻,接着皱了皱鼻子道,「嗯....确实一股味儿。」 江澄哈哈一笑,「所以阿姐还是快点洗头吧。」说完他起身就要走,没道理盯着自家姐姐洗头髮。 江厌离嗔怪地撇了江澄一眼,抬手就要去拔髮簪,却不想摸了个空,「咦,我的髮簪呢?」 江澄本来都要走出门了,闻言不甚确定道,「好像是掉湖里了,怎么了?那髮簪很贵重吗?」 江厌离摇了摇头,语带失落道,「那是阿爹送的及荆礼物。」 「啊,」江澄苦着脸道,「那怎么办?簪子这么小的物件儿,落入玉湖想再打捞起来不亚于大海捞针阿。」 江厌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算了.....只是簪子而已。」话虽如此,但她的语气中难掩可惜。 江澄挠了挠额头,突然福灵心至,「对了阿姐,你的生辰好像快到了,到时候我给你买根新髮簪吧,一定比阿爹送你的更好看。」 江厌离莞尔一笑,「好阿,那我现在就不戴髮簪了,擎等着你的生辰礼。对了,阿羡呢?」 江澄一听魏无羡的名字就没好气,「他阿,他现在估计在做女红吧。」 江厌离闻言一脸讶异,「什么?难道是他的衣服破了吗?可那也不用他来缝补阿,怎的不叫我帮忙呢?」 江澄摆了摆手,「不是那么回事,反正你就别管了。他都不怕针扎着自己,我还能拦着他贤良淑德不成?」 江厌离一听江澄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就知道是魏无羡又干什么调皮事儿惹着他了,便也没再多问。 江澄后知后觉地发现闲话似乎过多,忙退出江厌离的闺房,一边带上门一边道,「阿姐还是快洗头吧,我去给你端碗姜汤过来,毕竟落了水,未免得病还是驱驱寒的好。」说完他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江厌离听着那脚步声远去,摇头轻笑道,「还是小孩子脾气,说风就是雨的。」 洗个头髮不费多少时间,待江厌离用布擦拭湿发时,也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过去。 突闻敲门声起,江厌离还当是江澄回来了,草草挽了个发就去开门,不想门外站着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金公子?!」江厌离掩唇惊唿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金子轩一身湿透,嘴唇青白,看着江厌离也不说话,只默默伸出一只手。 江厌离垂眸看去,竟然看见自己的簪子,一时间震动不已,「你.....你怎么会......」 金子轩冷得浑身打颤,声音也不太稳当,「江姑娘,这是.....赔礼。」 江厌离不解,「赔礼?什么赔礼?」 「我.....」金子轩傲娇惯了,要他坦言简直比砍他还难受,「我前些日子......跟魏无羡发生口角,言语失当.....所以......」 江厌离这才想起来,淡淡道,「金公子不必如此,那不过是一件小事。反而是阿羡,少年意气冲撞了你,还请金公子多担待。」 金子轩见江厌离态度冷淡便有些急了,「不,是我口不择言,我不是真心说那些话的,我只是.....只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厌离倒是一副理解的样子,神色泰然道,「金公子其实不喜欢与我的婚约吧,毕竟素昧平生却被硬塞了一个人,往后余生都要跟个不喜欢的人过,心中不忿实属.......」 第35页 话还没讲完,金子轩便高声打断她,「不是这样的!」 江厌离一怔,不明白金子轩为何一脸抗拒,「金公子与我无意,我亦......无意于公子,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不能两情相悦的姻缘只会让人痛苦一生,我......见惯了,不愿如此过活,想来公子也......」 金子轩再一次打断她,而且语气暴躁道,「也什么也?谁说我无意于你的,明明是你心里有了别人!」 江厌离错愕,「公子何出此言?」 金子轩愤愤道,「泽芜君与你有意,你也喜欢他是不是?」 江厌离大惊,「公子休得胡言,这又关泽芜君何事?」 金子轩一想起白天的事情就搓火,「他同我争你抢你,捨不得放开你,你还说不关他的事?!什么君子之风,端方守礼,他明知你是我的未婚妻,却还动了歪心思,根本就是伪君子!」 江厌离这下不能忍了,「够了!你说我也就算了,泽芜君乃谦谦君子,岂容你砌词污衊?」 江厌离对蓝曦臣的回护让金子轩彻底失去理智,言语间再没了分寸,「你还护着他说话?他抱着你一路走到云深不知处的山脚下你知道吗?是了是了,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他的怀抱你怕是根本捨不得离开吧!」 江厌离气得眼眶都红了,抬手就想给金子轩一巴掌————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她! 不料这一动作教金子轩突然醒过神,他狗怂怂地一蹦三尺远,曾经被暴打的心理阴影活活淹没了嫉妒心。 「......」江厌离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嫉妒使人失智,但求生欲能让人恢復理智。 金子轩收了咄咄逼人的嘴脸,讪讪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江厌离包子了小半辈子,难得一次生起熊熊怒火却瞬间被掐灭,她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阿。」 一直以来的淑女风范算是给金子轩毁完了。 金子轩犹豫着也不敢走近,便站远远的放狠话,「总之,这婚约我是不会退的!我倒要看看,他姑苏蓝氏可是要与我兰陵金氏为敌!」 江厌离看惯了金子轩目下无尘的矜傲模样,眼下这般苟苟怂怂倒是稀奇,她忍不住问道,「金公子,你当真是与我有意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做意气之争呢?」 一腔少男心岂容辜负?金子轩握紧拳头做了人生第一次告白,「我...我第一次冒犯姑娘又被你教训之后,就再也忘不掉姑娘了。」 金子轩以为江厌离听完会害羞,不想她只是一脸无语,「所以.....公子是喜欢被『我』打吗?」 我去!这要认下来以后岂不是天天被家暴?! 金子轩急摇头道,「不是的,是姑娘豪爽大气又不缺温柔小意,修为不凡却从不欺凌弱小,我喜欢姑娘,是出自真心的。」 江厌离:「......」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江厌离面无表情道,「我们还是退婚吧。」 金子轩:「???」 这跟我想像的不一样!! 金子轩张嘴还想说什么,江厌离却不想听了,「时候不早了,金公子该走了。」说完她砰地关上了门。 门外头,金子轩失魂落魄地走了。 门里边儿,江厌离萎顿在地,望着那件白裳低喃了一声,「泽芜君......」 第22章 江厌离 ◎原来如此◎ 有些人真的不太经念叨。 江厌离蹲门后边儿还没一会儿,门外头又响起敲门声,不疾不徐的三两下,一听就不是江澄。 江厌离一震,接着小心翼翼地问,「.....谁呀?」 「江姑娘,是我。」 简简单单五个字,甚至没报上名,但江厌离就是知道了,然后小小声地抽了一口凉气————怎么就.....来了呢?! 今天之前,江厌离对蓝曦臣是高山仰止,尊敬有加,可以说是拿人当『爹』一样尊重的,毕竟人跟她爹一样都是做宗主的。 但今天之后,江厌离对蓝曦臣的心理活动就有一些些小复杂了。 本来第一次见面就被夸是妙人,第二次见面扑人怀里了,第三次还没见上面,屋里先挂着人家的衣裳,再听了未婚夫不成体统的酸言酸语,江厌离现在是不大想见人的,但又不能不见。 人都在门口站着了!怎么不见呢! 江厌离顺了顺半干的头髮,几个深唿吸之后,这才缓缓打开门,「.....泽芜君......」 蓝曦臣抬手递过去一盅汤品,未语先笑道,「在下路上正好遇见江公子,他说他突然有事,便让在下顺路把姜汤给你送来。」 「.....」江厌离垂眸看着姜汤,心里忍不住磨了磨牙-------阿弟,我还当你亲自去种姜了,这半天都不回来,原来......下回喝莲藕排骨汤,你那碗若是咸了,应该是我不小心抖了手。 蓝曦臣见江厌离半天没动静,又往前递了递托盘,轻唤一声,「江姑娘?」 江厌离如梦初醒,赶紧端过姜汤,不好意思道,「谢过泽芜君,有劳了。」 蓝曦臣:「无妨,倒是江姑娘,因在下之故,你毅然跳进湖中与水行渊相搏,若是有个万一,在下难辞其咎。」 江厌离:「.....」 江厌离眨巴眨巴眼,勐然反应过来————哦哦哦,阿澄说过这个。 第36页 「不....不客气.......都是我该做的,」她坑坑巴巴地说完话,心里虚得一批。 蓝曦臣垂眸,一声轻笑后道,「难为江姑娘了,往日里总是无故担上勇武之名吧。」 江厌离:「!!!」 江厌离手上一抖,差点没摔了姜汤,「你....你怎么会.....」 蓝曦臣抬手帮她稳住托盘,脸上满是歉意道,「吓着姑娘了,是在下的不是。」 江厌离吞了吞口水,艰难道,「泽芜君适才.....所言何意?」 蓝曦臣:「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你们并不曾费心遮掩,而在下不自觉多在意了些,其中蹊跷但凡思量一二,其实也大致明白了。」 江厌离:「.....」不怪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被你这么一衬托,金公子可真是迟钝得厉害,还当我是个性格矛盾的人呢。 既然已教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再编故事描补就显得蠢了。 江厌离深吸一口气道,「并非阿离有意欺瞒,只是此事惊世骇俗,所以......」 蓝曦臣立即道,「愿闻其详。」 江厌离:「......」 江厌离歪头看着蓝曦臣————我怎么觉得你是搁这儿等我呢。 蓝曦臣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握拳咳嗽了一声道,「在下只是太想知道,那个唤我大蓝蓝的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江厌离:「???」大蓝蓝?阿澄没说过还有这事儿啊? 话聊到这份上,以江厌离的情商又怎会不明白,蓝曦臣醉翁之意不在她,而在另一个她。 「站着不便说话,泽芜君还是进来坐吧。」江厌离说完就让开身子,蓝曦臣见此也从善如流,反正大门坦荡荡地开着,没有任何越矩之处。 江厌离作为寄魂的人,事实上知道的并不多,大多是事后魏无羡和江澄给她讲讲前因后果,还是夹带私货的那种。再加上大佬其实并不经常出没,顶多在危难之际或者看不过眼时才冒个头,所以江厌离能说的也不多,但在蓝曦臣殷切的目光下,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蓝曦臣盯着江厌离好一阵沉吟,半晌后才道,「江姑娘不能与那位......做任何形式的交谈吗?」 江厌离乖巧道,「试过,但不曾有任何回应,她总是来去匆匆,我们至今都没人可以跟她正经说上话。」 蓝曦臣:「既然如此.....在下能否试一试?」 江厌离不解,「试?要怎么试?」该不会......是要打我一顿吧?! 蓝曦臣一眼就看明白江厌离的心里话,低头又是一声轻笑,这才道,「江姑娘,恕在下冒犯了。」 江厌离:「????」你想怎么冒犯? 只见蓝曦臣突然凑近江厌离,两张脸的距离无限近。 江厌离蓦得睁大了眼,本能地就想往后退。 蓝曦臣出言制止她,还道,「你唤我大蓝蓝,那我该怎么称唿你呢?或许......我可以唤你大离离?」 江厌离:「.......」 江厌离一脸堂皇,还不待开口说什么,却见原本柔静似水的眼眸陡然转变,熠熠生辉,似乎烧着炽热的火焰。 「洒家乃堂堂战神,名唤九歌!」 蓝曦臣见此,终于一声嘆息,「你真的....出现了。」 第23章 江厌离 ◎图穷匕见◎ 自那日战神九歌出现又消失,蓝曦臣便再也唤不出她的身影,每每见着江厌离,眼神都幽怨得让人汗毛竖起。 多来那么几回后,江厌离远远见着蓝曦臣都得扭头走,因为实在是遭不住阿遭不住。 魏无羡和江澄见状都好奇极了,七嘴八舌地想探清原因。 江厌离也第一百零八次地回答,「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魏无羡扼腕,「为什么那天我不在,大佬师姐和泽芜君之间摆明了有猫腻。」 江澄瞥他一眼,「你忘啦,你那天忙着做『贤妻』呢,哪儿有空啊。」 魏无羡慕跳脚,「那你呢,你啥事没有怎么就不在呢!」 「我......」江澄偷偷觑了眼江厌离后道,「我那不是.....想着给泽芜君腾地方吗?」 江澄的话说得又小声又心虚,奈何江厌离听得一清二楚。她嗔怪地瞪了江澄一眼,然后勾过魏无羡的胳膊便道,「羡羡,我们晚上喝莲藕排骨汤,你要多喝一些,反正没有某人的份!」 这种『落井下石』的好事儿,魏无羡能缺席吗?他忙不迭地就点头,「好啊好啊,我能喝一锅呢!」 江澄闻言差点照脸给魏无羡一脚,暗骂道,「你也不怕撑死!」 魏无羡眉挑眼斜,极尽嘚瑟之意,「劳你挂心了,我还在长身体呢,只有吃不够,哪里会撑死?」 江澄气结,看向江厌离的目光委屈巴巴,「阿姐~~」 「知道错了?」 「.....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不着调?」 「.....也没不着调吧……」 江厌离轻飘飘地撇一眼江澄,软乎乎地哼一声,「....嗯?」 江澄立马乖顺道,「我再也不敢了。」 「行吧,」江厌离收回眼神,然后『施恩』道,「那就给你一碗。」 江澄赶紧谢恩道,「多谢阿姐宽宏大量。」 魏无羡在旁看戏,忍不住出言道,「师姐其实偶尔也蛮厉害的,比大佬也不差什么。」 第37页 江厌离一听却没了玩笑的心情,反而满心复杂——我差她许多,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有她会更好...... 江厌离从来都是自卑的,有此想法也不过是一剎那的无心之念,却不想....大佬听得一清二楚,突然自心魂深处传出一言。 【阿离大妹子,对不住!】 江厌离蓦地顿足,眼定定瞧着虚空,状似自言自语道,「是你吗?是你在说话吗?」 她这情况可吓了魏无羡和江澄一跳。 「师姐你怎么了?」 「阿姐你在跟谁说话?」 心魂深处再无反应,江厌离回过神来犹疑道,「没事,大概是听错了。」 魏无羡举目四望,半信半疑,「这里就我们,师姐你听见什么啦?」 江澄顿足,怔怔地看着左前方,「.....我的天!阿姐这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阿。」 魏无羡拍他一记,「你发什么神经?云深不知处哪来的虎穴狼窝?」 江澄按着魏无羡的头顶,把他的视线转向左前方,「你说呢?」 魏无羡定睛一看,哇哦了一声,然后沖江厌离正色道,「师姐,要不你先撤,我和阿澄给你打掩护。」 江厌离无奈道,「你们别闹!再说了,现在撤也来不及了。」 所以.....她其实也是想撤退的。 「江姑娘!出大事了!!」 金子轩高声喊道,一边喊一边跑,面上惊慌无措,不见往日稳重得体的模样。 见他如此,江厌离三人也觉出不对,不知怎的,他们心底隐隐感觉是家里出了事。 还不待他们问出口,金子轩已跑到他们近前,喘着气道,「岐山温氏出了绝杀令,要灭云梦莲花坞满门!!」 江厌离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江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无羡:「他们疯了吗?!」 金子轩也不废话,直言道,「就在刚才,仙门百家皆收到消息,说云梦江氏谋害温家二公子,与岐山温氏为敌,不灭满门难消其恨。」 魏无羡咬牙,「该死的!」 江澄当机立断,「我们快回去!」 「对,快回去,」江厌离一脸苍惶,「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不能让家门出事。」 金子轩见此赶忙拦住他们,「开什么玩笑!只你们三人,回去也是白白送死!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好歹召集人马啊!」 魏无羡一把推开他,掐诀御剑,「没时间了!」说完他当先飞走。 江澄也不磨叽,拉上江厌离就跟了上去。 金子轩眼看拦不住,一跺脚跑去找蓝曦臣了。 虽说情敌归情敌,但这危难时刻,火力得一致对外啊! 蓝曦臣自然也收到消息,正要派人去找江厌离他们,却见金子轩脚踩风火轮地冲过来。 蓝曦臣问:「你也知道了?」 金子轩喘得说不上话,只能点头。 蓝曦臣一脸凝重道,「兹事体大,我正要去告诉江公子他们。」 金子轩还是说不清话,「不.....不.....」 「这么严重的事,怎能瞒着他们?」 「不.....不是......」 「我知道你是怕江姑娘忧心难过,但这事不能瞒着。」 「我.....没......」 蓝曦臣一脸严肃,「现在不是你耍别扭的时候!」 金子轩差点儿没急死,倒了好几回气才说出囫囵话,「他们知道....已经走了!」 蓝曦臣一窒,「你怎么现在才说?!」 金子轩气结,「你倒是给我机会啊!」 「......」蓝曦臣脸色不佳道,「此事之后,你该上体修课了。」说完,蓝曦臣甩袖便走。 金子轩嘴都要气歪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 魏无羡江澄和江厌离御剑堪堪赶回莲花坞,就见岐山温氏的大公子在率众攻打自家家门。 只有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外门弟子的修为根本不济事,即便内门弟子陆续补位,对上温氏众人也是螳臂当车,白白丢命。 「住手!」 魏无羡一声大喝,长剑划过半空,逼退温氏众人。 江澄抱着江厌离随后而至,挡在众师弟们的面前,眉头拧得死紧,「你们先把受伤的师兄弟们带下去。」 「可是.....」 江澄眼一瞪,「没有可是!再待着也是白给,还不下去!」 众师兄弟面带惭色,却也知道江澄说的是事实,遂一个搀一个的就要往门里走去。 正在这时,一道威严十足的女声远远传来,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岐山温氏好大的派头,说灭门就灭门,当我云梦莲花坞无人了吗?!」 话音刚落,紫电鞭抽空一击,将岐山温氏打头阵的虾兵蟹将抽得是人仰马翻。 「师娘!!!」 「师娘来了!!」 云梦弟子们个个面露喜色,觉得这下子可算能找回场子了! 众望之际,虞夫人和江枫眠联袂而至,既然先前一人唱了红脸,那另一个就只好唱白脸了。 江枫眠甫一落地便笑不达意地抬手示意道,「温大公子远来是客,何不进我莲花坞喝杯茶水?有何误会也好坐下分说阿。」 下一瞬,温氏的阵营如摩西海般一分为二,温旭一身烈火红袍,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他下巴微抬,一脸倨傲道,「云梦江氏以下犯上,谋害吾弟罪当灭门!此事无需分说,你们等死便是!」 第38页 「呵,好大的口气!」虞夫人凤眼一瞪,抬手就想照他脸甩出一鞭,不料却是落了人后。 只见一只绣花鞋啪地正中温旭门面,还是躲都来不及反应的那种,正经的当众丢丑! 温旭一把火瞬间掀起,他边捂着流鼻血的鼻子边看着那沾灰的绣鞋,咬牙暴怒道,「是谁?!胆敢以下犯上?!」 在场鸦雀无声.......只有一道更嚣张跋扈的女声传来....... 「是你爸爸!咋地!」 江厌离双手环胸,金鸡独立,下巴扬的比温旭都高, 「洒家面前,你也配提以下犯上?」她上下扫温旭一眼,不屑道,「你跟你弟一般弱鸡。到底谁下?谁上?」 众人譁然————嚣张,太嚣张了! 温旭怒目而视,「是你?!就是你杀了晁儿!!!」 江厌离抠了抠耳朵,漫不经心道, 「诶,话不能乱说,洒家可没下杀手,只是瞧他不顺眼,顺手扔他上个天。他若有本事,自个儿落地便是,但若没本事.....也是你们老温家家教无方。怎么你们就没人教教他,平时出门谦虚点儿,少人五人六的,容易挨揍呢。」 温旭气笑了,咬牙切齿道,「......那我还多谢姑娘教诲了?」 江厌离摆摆手,「好说好说,你跟你的倒霉弟弟一块儿共勉吧,毕竟你看着也挺欠揍的。」 「.......」 温旭眉梢一抖,觉得这话是聊不下去了,一个毒计上心头,他转头看向江枫眠,不怀好意道,「江宗主,你的女儿对于自己的凶行供认不讳,你有何话说?」 江枫眠面不改色道,「我觉得她说的挺对,家教还是很重要的。」 「......」温旭一噎,怎么也没想到能得到这个回答,差点儿就吐出一口凌霄血,他忍了又忍,再接在励道,「身为一门宗主,江宗主还是想清楚再说的好。若是为了姑息自己的女儿而让满门遭受灭顶之灾,岂非有失宗主之责?若让这宗门上下的弟子统统给你女儿陪葬,他们可会甘愿?可会心存怨恨?」 江枫眠一顿,尚未表态什么,门中年轻气盛的小弟子们先叫嚷开了。 「放屁!谁不知道你们温家就是靠杀人满门发达的!」 「说的好像我们卖了大师姐,你就会放过我们一样。」 「呸!不用你假好心,我们大师姐一个人就能打死你全家!」 江澄瞪他们一眼,「.....低调点,没听你们大师姐说,出门做人要谦虚吗?」 魏无羡吹了一声口哨,扭头对自家师兄弟们比贊道,「说得好,大师兄我很欣慰。」 江枫眠见状,看着温旭就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这....你也看到了,江某身为一门宗主,不好辜负门下弟子们的意愿阿。」 温旭:「.....」 温旭出离愤怒了————这云梦江氏是不是有毒?!是不是没听过岐山温氏的威名?! 第24章 江厌离 ◎洒洒水啦◎ 「好好好!」 温旭气得连道三声好,已经无所谓什么离间计或者毒计了,他抬手便道,「诸君听我号令!云梦江氏犯上作乱却死不悔改,岐山温氏今日就要替天除道,惩奸锄恶!」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温氏一众迅速变换阵型,战事一触即发。 好汉江厌离一抹额发,伸手就朝虞夫人要东西,「老虞阿,你鞭子借洒家耍耍呗。」 虞夫人凤眼一斜,张口便训话, 「什么老虞?!连阿娘都不会叫了吗?!」但她说归说,鞭子却给得很利索。 好汉江厌离拿过紫电,勾唇一笑,「行!阿娘瞧好吧,看洒家怎么大杀四方!」说完她抬手便是一挥。 只见紫电轻描淡写地划过半空,竟惹得晴天骤响震耳雷鸣,转瞬间又见十万雷霆隐现,而紫电鞭身已化做龙影,一声长啸就朝温旭腾飞而去。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骇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龙口一张就要吞了温旭。 「啊!!!!」 温旭一声惨叫,吓得根本跑不动,只是下意识的抬手一挡却毫无用处。 再回神,哪儿还有什么神龙具现,众人只见温旭被紫电绞断了脖子,身首异处了。 别说温氏阵营那边是个什么反应,云梦这边都快炸锅了。 「我天!我天!我天!紫电变成龙了!!!!」 「.....原来师娘的灵器这么厉害吗?」 「我觉得是大师姐威武,才把紫电超常发挥!」 「大师姐威武!!」 「大师姐威震天下!!」 「大师姐天下无敌!!」 ....... 好汉江厌离一个叉腰,哇哈哈地就笑了起来,伴着震天的喝彩声,她意气风发,耍帅地甩了个鞭花就吆喝道,「孩儿们!!随洒家一起杀得瘟狗鸡犬不留!「 「是!!!「鸡血上头的众师兄弟举着剑就要往前沖。 「是什么是!」江枫眠瞪着眼朝自家不成器的弟子们看去————是你们飘了,还是我提不动戒尺了,区区几百人就敢对着几万人马叫嚣?! 「给个下马威就好,其他的咱们可以好好说,」他语重心长道,生怕自家人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结果付之一炬,万事皆休。 可惜,坏就坏在家有虎妻上了。 虞夫人一掌拍歪江枫眠的肩膀,骂道,「好好说个锤子!温若寒都教咱闺女搞得没儿子送终了,谁还会跟你好好说!今天江温两家必须死一户,不是他温家死绝,就是咱们江家玩完!」 第39页 「师娘说得对,我们同岐山温氏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 「我的乖乖,」魏无羡眨巴眨巴眼,头都没转地悄声问江澄,「咱们家的人原来都这么刚吗?」 谁想江澄也已经失去理智,跟着激动得两眼放星光,振臂一唿道,「同岐山温氏决一死战!!!!」 魏无羡(o_o):「???」 魏无羡捂着快震聋的耳朵,暗自乍舌——这一个个都吃啥了?怎么跟中邪似的? 云梦这厢群情激动,头脑发热,唯二稍显冷静的,一个压不住媳妇,一个就没想去控场,而温氏阵营那边却早已乱了军心,进退两难。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公子死在面前,若现在灰熘熘地打道回府,被宗主问责终是一死,可若继续执行任务,却不知该听谁来发号施令。 正在这时,化丹手温逐流站了出来,他沉声喝道,「我们几万人,难道还怕了对面几百人不成?灭了云梦莲花坞,为公子们报仇!为岐山温氏震威名!」 温氏众人闻言为之一振,正想学对面云梦也喊上两声鼓舞一下士气,不想下一瞬,紫龙又咆哮着出现,让温逐流同温旭一般,身首两端了。 温氏众人瞬间被掐了音儿,个个呆若木鸡:「........」不是.....这么狠的吗?有点儿怕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我们人多阿! 只能说,大佬面前,人多势众不好使。 好汉江厌离收回紫电,将它慢条斯理一圈儿一圈儿地往手腕上绕,「今儿个来的,有一个算一个甭想走,敢动云梦莲花坞,洒家就让你们......死无全尸!」 一说完,十万雷霆应声而落。 那场面......老刺激了! 众人就见那一道道雷电跟长了眼似的朝温氏阵营而去,一道便是一具焦尸,特别的有效率。 云梦这边的,脚刚抬起就落下了——不敢动,不敢动,这要一不小心进了敌圈被雷噼死,那算谁的? 唯有年纪最小最虎的小弟子尧蒙嘟囔了一句,「不是说让我们一块上嘛……」结果连出场机会都没有。 他旁边年纪第二小的尧宸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可能咱们听错了,大师姐是说,『孩儿们,随洒家一起看瘟狗鸡犬不留!』」 尧蒙歪头:「是这样吗?」 尧宸顺毛:「嗯那。」 其他师兄们满目慈爱地看着门内年幼的小师弟——小孩子,就是可爱。 不出场就不出场呗,人要学会淡定。 闲时坐看云捲云舒,现在围观瘟狗被噼。 * 仙门百家收到岐山温氏对云梦江氏下绝杀令的消息时,说不震惊都是假的。 那云梦江氏可非同寻常杂鱼一般的小宗门,而是位列五大仙门世家,虽然整体实力和势力都比不上岐山温氏,但也不能说灭门就灭门吧。 而且岐山温氏为了灭云梦江氏满门,竟还特地找了个莫名其妙的藉口,说是云梦江氏的江厌离杀了温晁??? 「 开什么玩笑!分明是自己想灭人满门却还找个冠冕堂皇的藉口!」 「那江厌离及笄之礼我还见过呢,比大家闺秀还闺秀,瞧着修为近乎于无。」 「就这样一个柔弱的闺阁女子,还能把他温若寒的儿子给杀了?他儿子是什么惊天废物不成?!」 「不能够!那温晁我也见过,气焰嚣张,修为不俗,还贪花好色…….」 「哦~~~那我明白了!」 「我好像也明白了......」 「许是话给传错了.....应该是温晁冒犯江厌离…..然后被江澄给打死了!」 「这么说的话还说得过去。」 「可若是如此,那江澄下手确实是重了些。」 「就算如此,那顶多一命偿一命,怎么可以诛杀满门呢?!他温若寒死了一个儿子就要人全家填命?他当他是什么土皇帝还诛人九族不成?!」 「你也不看看岐山温氏近些年来发展得有多迅勐,势力早已凌驾在我们仙门百家之上,所以目中无人猖狂跋扈也是寻常。」 「寻常?他岐山温氏今日敢灭了云梦江氏来为子报仇,他日就敢灭了咱仙门百家好一人独尊。」 「唇亡齿寒!我们若对云梦江氏灭门一事置之不理,日后遭逢大难又有何颜面求人援手?」 「…..可若明着出手相帮,被岐山温氏记恨在心,难保下一个被灭门的不是我们。」 「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我等该如何是好?」 「何不看看清河聂氏,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的态度再行决断?」 「既如此,我等就先派些人手去云梦江氏看看吧。」 ……. 说到底,一种米养百种人。 仙门百家,热血义士有之,墙头草和缩头乌龟亦有之,说怪罪也怪不上,不过是独善自身的人性罢了。 待点齐人马,仙门百家七拼八凑也聚集了不少力量,唿啦啦地就往云梦莲花坞赶去,路途之中还跟清河聂氏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的人马碰了头。 若地上的百姓肯抬头望望天,就能看见平日里恨不得跪地膜拜的修仙人正唰唰唰地若流星飞过,青天白日的画出一道银河。 等仙门众人飞到云梦的地界儿,就见莲花坞的方位上空好似漏了一块儿大洞,老大一片乌黑重云裹狭着时隐时现的雷电,瞧情形好似刚刚鸣金收兵了一般。 第40页 「坏了,我们是不是晚了一步,瞧这样子….云梦江氏怕是不好了......」 「岐山温氏竟是铁了心要灭了云梦江氏不成?居然使出这么大的雷电大阵?!」 「这等大阵若想布成,需百名雷系大修一同施为方可成。」 「这样的手笔,也只有岐山温氏出得起,我们终究是迟了一步......」 「不会的!」蓝曦臣决然打断萦绕在耳的闲言碎语,当即朝莲花坞瞬身而去,蓝湛和金子轩紧随在后,若两道飞星即逝。 聂明玦手持霸下,厉眼一扫便让众人噤声,他恨恨地望着岐山的方向,沉声道,「若云梦江氏当真灭顶,我便教这不落的太阳顷刻下山!」说完,他也朝着莲花坞瞬身而去。 仙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来都来了怎么的也得看看情况,便也用上最快的速度赶紧跟了上去。 …… 在仙门百家的想像中,云梦莲花坞该是凄风惨雨黯然零落的状态,却不想….现实却截然相反。 当他们赶到莲花坞时,只见云梦江氏的人都好手好脚地站在门前,瞧着并无任何损伤,而对面阵营却是焦尸满地,看服饰全是岐山温氏的人?! 这一面倒的方向有点儿不对头阿……… 「这怎么…..回事阿?」 「岐山温氏竟然输了?!」 「云梦江氏竟有如此本事?」 「天哪!那不是温家大公子的人头吗?!」 「真的假的?!那话说回来……这苦主应该是岐山温氏啊!」 「温宗主既死了小儿子,又死了大儿子,后继无人了都。」 「太狠了!云梦江氏怎么下如此毒手?!什么仇什么怨啊?」 「扮猪吃老虎,人面兽心啊。」 「亏得我们还替江氏捏一把汗,这都白担心了!」 「岐山温氏再霸道也没让人断子绝孙,这云梦江氏也太狠毒了!」 仙门百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几句,话风立时就转了,而立场也变了,本来是来帮云梦江氏的,现在倒像是要来讨伐他们的。 大佬江厌离一马当先地站在云梦江氏阵营的最前沿,眼看着天边陆陆续续飞来不少人,除了头三个她还认识,其他的她真的是脸生。本来她没打算搭理这些路人甲乙丙丁的,但他们唧唧歪歪的声量也太大了,都打扰她欣赏大蓝蓝的绝世俊颜了。 「喳喳喳喳的你们有完没完?」大佬江厌离拧着眉头看向碎嘴婆子一般的仙门众人,「打哪儿来的敢来这里凑热闹?全给洒家一边儿凉快去!」 「诶你怎么说话的?」 「这不是江厌离吗?」 「江厌离?!那谁谁谁不是说江厌离是大家闺秀吗?这哪儿闺哪儿秀了?瞧着比男儿都硬气!」 「那是不是…..真是她杀了温晁啊?」 「若是如此,我们岂不是帮错了人?」 「早知道就不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叫不夜天的人记恨。」 ….. 人多嘈杂,蓝曦臣统统不理会,他只走到大佬江厌离的面前,轻轻唤了一声,「九歌。」 只见刚刚还霸气侧漏的大佬江厌离瞬间扭捏了起来,望天望大地就不望进蓝曦臣的眼底,还转移话题道,「那啥啊,你们人界怎么还有九幽冥府的东西?那玩意儿凡人是不能碰的!钟馗那傢伙跟貔貅是铁瓷儿,一般的小气鬼。他的东西就是丢了坏了也不准别人碰的。那姓温的碰了阴牌,还搞出那么多活死人,惹得阴煞沖天,魂无归处,真是造孽!」 蓝曦臣闻言面色一下子沉重起来,「此话何意?阴牌?你是说阴铁吗?」 大佬江厌离摆摆手,「不管你们喊它阴啥,那都是阎王钟馗的东西,凡人根本不能动。洒家看岐山那疙瘩儿出来的傻狍子们个个都有阴煞萦绕在身,註定横死,不然洒家的神雷也噼不了那么准。」 蓝曦臣当即变脸,扶着大佬江厌离的肩膀道,「那雷电大阵是你一人布下的?这得用上多少灵力?你可有碍?」 大佬江厌离眼神飘忽了一瞬,顾左右而言他道,「总之,老温家的人是死定了。不是现在死在洒家手上日后也得死在你们手上。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就趁早死吧,洒家也好拿这事儿跟阎王要点儿好处。」 不想蓝曦臣都没说话,仙门众人又七嘴八舌上了。 「那江姑娘在胡言乱语什么?」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来以为岐山温氏为灭门找的藉口就够离谱了,没想到江姑娘更能掰扯,都杀得人断子绝孙了还说人该死??」 …… 大佬江厌离听得额角一片红色井字,抬手一甩紫电便教大地瞬间龟裂出十米长的沟壑,「洒家好心好意替你们出手,免你们灭门之祸,你们这些傻狍子若是知恩就别叨叨,再多嘴多舌惹洒家心烦,洒家就照脸给你们来一顿狠的,咋样?」 仙门百家看着那深渊一般的沟壑,咽了咽口水后安静如鸡,实是敢怒不敢言。 大佬江厌离见状满意了,下巴一翘就想找大蓝蓝说话,只是刚要张嘴突然面色大变,抬头望天来了一句,「完了!浪出事了,天道竟然追过来了!」说完她闭眼就晕了过去。 不曾想,有两双手齐齐将她接住。 「你….」 「放开!」 第41页 第25章 江厌离 ◎杂鱼退散◎ 同时接住江厌离的是蓝曦臣和江枫眠,而那一声呵斥,却是出自虞夫人的口。 只见她凌厉的凤眼一扫,蓝曦臣便乖乖松了手,而江枫眠赶紧把女儿抱回去,只是转身之际还疑惑地瞥了一眼金子轩————你个未婚夫咋不出手接着?哦......可是因为当年被揍的后遗症? 金子轩 /(ㄒoㄒ)/~~:「......」不瞒未来的岳山大人,刚才我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虞夫人走到蓝曦臣的近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遭,道,「蓝宗主似乎对小女阿离很是关心阿。」 蓝曦臣轻笑着说场面话,「来云深不知处求学的学子….蓝某都关心。」 「是嘛.....」虞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蓝曦臣,道,「那男女之防你也关心一下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与小女的闺誉有碍。」 蓝曦臣垂眸,略带歉意道,「......是在下唐突了。」 「知道是唐突就好……」虞夫人傲娇地看一眼蓝曦臣就没再刁难了,只是看向仙门百家的目光颇为冰凉,她话说得挺客气,但语调又不是太客气,「云梦江氏突逢劫难侥倖得存,与岐山温氏已是不共戴天的关系,诸君能拨空前来妾身铭感五内,但恕我江家眼下无力招待诸君,请回吧。」 「虞夫人这就要赶我们走了?你们还没给个交代呢!」 「是啊,江大小姐出手杀了温家公子是因缘何由?」 「还有这雷电大阵………你们江家是藏了一手吗?」 「还有阴牌阴铁的又是怎么回....si...」仙门众人的未尽之语全死在虞夫人的眼眸之中。 只见虞夫人凉凉地扫视一眼仙门百家,面色不渝地冷笑一声后反问,「…….交代?我云梦江氏做事何时要跟仙门百家做交代?!」 「!!!!」 仙门百家虎躯一震,突然间想起虞夫人凶名在外,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来着,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还不待仙门众人向江枫眠投出求援的目光,虞夫人又道,「再者.....他岐山温氏不干人事都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女儿杀个把温家人怎么了?要什么交代?怎么个交代法?难道说......这年头为民除害还要跟你们仙门百家通报一声,等你们许可了才能名正言顺地动手吗?」 仙门百家臊红了脸,一半是羞恼,一半是理亏,「话不是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虞夫人一声呵斥,仙门百家顿时矮了三寸,以至于接下来被一怼再怼,毫无招架之力。 「敢情被下了绝杀令的不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至于雷电大阵......呵,妾身只能说,平生多做好事,就不用怕天打雷噼了,不然的话......对面那一个个倒地的就是榜样!」 「.......」仙门百家汗颜,感觉有被内涵到。 「至于心里头有鬼的,打今儿起,何不在后脖领子里插根避雷针呢?」 仙门百家一脸难堪,「你怎么说话的.....」 「你们又是怎么说话的!还我江家是不是藏了一手 ?」虞夫人环顾四周,倨傲地勾唇一笑,「不怕告诉你们,我江家便是藏了百手千手,又干卿底事?!」 「!!!!」 仙门百家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给憋过去,张嘴想骂却又假惺惺地告诫自己好男不跟女斗,一时间倒是偃旗息鼓了。 虞夫人见状也不再多费唇舌,扭身就走,只是临走前留下一句,「各位有那闲工夫操心我江家留没留后手,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家不明不白失了踪迹的人,说不得西上岐山走一遭,还能在活死人堆里扒拉出一两个呢。」 仙门百家顿时抓到了重点,————对了,阴铁!听虞夫人的意思,岐山温氏竟然妄动阴铁活练人尸?!那这些年陆陆续续丢失的青年才俊难道都是被岐山温氏抓走的吗?!这可怎生是好?! 仙门百家已然顾不上云梦江氏,扒着聂明玦就要他出头去找岐山温氏讨公道。 聂明玦烦不胜烦,抬手便将霸下一挥,只见煌煌刀气将众人逼退好几米,他满脸不耐道,「还用你们多言语?这些年来,岐山温氏倒行逆施横行无忌,聂某早已忍无可忍!若虞夫人所言当真,岐山温氏则罪无可恕人人当诛!」 仙门百家齐声道,「我等唯聂宗主马首是瞻!」 聂明玦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侧首看向莲花坞,道,「云梦江氏既然有惊无险,尔等便先行离去,待聂某见过江姑娘,问清前因后果再行计较。」 可算有人出头了! 仙门百家大幸道,「全凭聂宗主做主!」说完,众人各自提剑离去,可算让场面清静下来。 安置好江厌离的江枫眠恰逢其会地出现,见闲杂人等皆尽退散,心下松了口气,「多谢你们能前来相助,还请随我进莲花坞一叙。」 金子轩抢先道,「江宗主客气了,我们并不曾帮上忙。」 江枫眠摇头轻笑,「其他人先且不论,但聂家蓝家和金家的情,江某承了,请。」 一行人走进莲花坞,心神顿时松弛下来,虽然坞外焦尸遍地尚未清理,坞内却是湖水清清莲香幽幽。 蓝曦臣和蓝湛坠在队伍的后头慢慢走着,一时无话,却见一阵轻风吹过,教莲池中的花苞轻摆了起来。 蓝曦臣一时失神,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可有大碍?」 第42页 蓝湛伴在他的身侧,闻言眨巴了一下眼,不知看着什么地方来了一句,「不知兄长为谁心忧,但忘机觉得......兄长快有大碍了。」 蓝曦臣一愣:「......」忘机何出此言? 第26章 江厌离 ◎后遗症状◎ 大佬江厌离一昏,再醒来又是柔弱江厌离了,只是这回醒来的情况大有不同,柔弱江厌离竟然『继承』了大佬江厌离的记忆,想起过往『断片』时的所有种种,包括跟阿娘叫嚣,将金公子暴打,还有.......『强吻』大蓝蓝?!! 江厌离倏地坐起身,捂脸嗔吟道, 「天吶,『我』做了什么?这真是......羞死人了.....」 她自顾自言,却没想到自己的闺房之中还有另一个人,那人张口便问,「什么羞死人了?你这是…做春梦了?」 江厌离勐地扭头看去,继而羞恼道,「阿澄!你说什么呢!」 江澄一脸无辜地走过去, 「什么我说什么?明明是你先说的,什么我做了什么.....羞死人了之类的,」说完他已走到江厌离的近前,一屁股坐到她的床边,笑得贼兮兮道,「阿姐......你到底是梦见什么不可言说了?」 江厌离羞恼地推开江澄促狭的笑脸,「你不用知道,」继而突然想起什么,她一声惊唿后道,「对了!『我』竟然将岐山温氏的人都杀了?!」 江澄亦是惊诧,「我这还没说呢,阿姐你怎么知道的?」 江厌离神魂不属道,「我.....我好像都知道了……」 江澄没反应过来,还傻乎乎地问一句,「都知道什么?」 江厌离点了点江澄的额头,没好气道,「都知道……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说某人小时候发大少爷脾气,把小阿羡赶到林子里去睡,最后还是『我』给找回来的,不然某人的屁股可要遭殃了。」 江澄涨红了脸,难为情地辩驳道,「我可没赶他去林子,那是他自己乱跑去的。」 江厌离才不理会他的辩白,接着道,「难怪第二天早上你和阿羡会一块儿来找我,还一会儿洒家一会儿大佬地唤我,敢情儿不是找我,而是找那个我。」 江澄恍然,「所以…阿姐你全都想起来了?那些空白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江厌离:「是啊……都想起来了,还包括……」 江澄眼睛一亮,催促道,「还包括什么?」 「……」江厌离醒过味儿来,不假辞色道,「没什么。」 江澄哀嘆一声,「阿姐~,你这就没劲儿了,怎么还吊人胃口的?」 江厌离:「你……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 江澄譁然,「哇哇哇,阿姐,你竟然说这话搪塞我?!我都多大了还小孩子?!我不管,你一定要说,那可是大姐的八卦,而且你不说我也知道,大姐跟泽芜君之间摆明了有猫腻,你刚还说什么羞死人了……是不是大姐对泽芜君做了什么?!说说,你快说说!」 「……」江厌离不自觉抿紧了嘴,并且一脸不贊同的看着江澄,「你这话出去了不能乱说,会有损泽芜君清誉。」 江澄张嘴想说什么,却不想外头先传来声音。 「所以…..我的感觉没有错,你跟蓝曦臣之间确实有问题!」随着话音落地,虞夫人自门外走了进来,吓了江厌离和江澄一大跳。 江厌离蓦地瞪大眼睛,失声道,「……阿娘?!」 江澄也勐地站起身,「阿娘你怎么过来了?」 虞夫人没空搭理江澄,只问江厌离,「说清楚!那个你跟蓝曦臣之间是不是有事儿?适才大庭广众之下,他都敢堂而皇之地抱你,你未婚夫在旁都出手不及呢。」 江厌离惊道,「又抱了?!」 虞夫人也惊了,「又?!!」 这个字真是意味深远,稍一脑补就是五万字的戏文。 虞夫人眼睛一眯,素手一抖,紫电跟话语一起甩出,「看来确实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儿阿,刚才怎么就轻轻放过了?泽芜君…蓝曦臣…姑苏蓝家的端方君子…真是好样的!」说完她转身就走,行步间轻柔的裙摆都发出飒飒的声响。 「阿娘!」江厌离想起身去拦虞夫人却脚跟一软差点儿没滚下床。 江澄急了,赶紧把人抱回床上,「阿姐你别乱动,你这是怎么了,连下床都不行了吗?」 「可能是一时脱力吧,你别管我了,快去拦着阿娘。」 「阿娘要干什么我怎么拦得住?」 「拦不住也要拦啊,难道让阿娘跟泽芜君动手吗?」 「可你这儿……」 「我没关系,你快些去!」 「好吧好吧,那你别乱动,好好在床上躺着,我这就去!」江澄说着给江厌离掖了掖被子,然后风一阵地跑了。 江厌离一脸焦急,躺了还没两个唿吸就又想起身,只是脚刚踩到地上人就跪了,她怔怔地看着双腿,「我这是怎么了……」 * 镜头一转,定格在蓝曦臣茫然地看向蓝湛的瞬间,只听不远处江枫眠喊了一句,「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去?」接着便是紫电转瞬鞭挞到蓝曦臣的面前。 蓝湛拉着蓝曦臣挪身躲过紫电,面不改色道,「这就是兄长的大碍了,事关江姑娘,忘机不好插手,还望兄长珍重。」说完他就自己走了,反正紫电也不是追着他抽,帮兄长躲了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得看兄长自己。 第43页 虞夫人一鞭鞭抽得是分外狠厉,蓝曦臣躲得那叫步步惊心,但还手是不可能的,说什么也不能还手,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保不齐哪天就换了身分—————敢跟未来丈母娘动手,心得多大啊! 其他人本想上前阻止,却被蓝湛抬手拦下,「无妨,虞夫人只是在与兄长切磋而已。」 「……」聂明玦一脸狐疑,剑眉高高挑起,「切磋?含光君确定吗?」 「……」蓝湛啥也没多说,只管点头。 江枫眠压根不信,自家娘子什么尿性他还不清楚,当下就有些急道,「我家夫人性子烈,动起手来一般都不太有分寸,若是不慎伤了泽芜君该如何是好?还是让我劝夫人停手吧。」说着他就要上前去控制场面。 不想蓝湛一个挪步,整个人挡在江枫眠的身前,「江宗主不必担心,这是……家兄该受的。」 江枫眠歪头:「????」蛤? 聂明玦又一挑眉:「……」这里头有事儿啊! 只有金子轩意会,愤愤地哼了一声,道,「既然含光君都这么说了,那江宗主和聂宗主,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江姑娘吧,也不知她醒来没有。」 啊,正事要紧! 江枫眠和聂明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既然蓝湛个亲弟弟都不着急,他们也就别多事了,说是切磋……那就当是切磋吧! 一行人随即前往江厌离的院子,蕖盈居。 根据莲花坞的建筑布局,若想抵达江厌离的院子得先穿过九转迴廊,几人才刚刚走到一半儿,就见迴廊轰然断裂,九转眨眼剩四个半?! 江枫眠悚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聂明玦警觉道,「难道是温氏的人闯进来了?」 金子轩一听不好,「那江姑娘,江姑娘会不会有危险啊?!」说完他想也不想就纵身跃过断裂的迴廊,不曾想落脚时脚下的地面又是一塌,害得他踉踉跄跄了好几步,心里愈发的着急。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直奔江厌离的院落而去,心下各种不好的场景轮番闪现,待他们赶到现场,就见蕖盈居已然塌了一半。 金子轩心下顿时拔凉拔凉,一边儿唤着江姑娘一边儿四下查探,他都没敢去刨碎石瓦砾,就怕人真埋在那里。 差不多是从正门转到后墙,金子轩勐地看见地上一排脚印一般的坑洞,那些坑洞有的深有的浅,就好像有人曾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里经过。 金子轩蹲地粗略丈量了一下最深的坑洞,竟然有半米深?他都纳了闷了,「这也不是什么雪地,怎么踩得出这种脚印?」 顺着脚印往上找,又一个拐弯,金子轩终于见到江厌离纤细的背影,他放下心中大石,轻快地喊了一声江姑娘,接着拔腿便跑过去,只是才见到江厌离的正面他就惊了,「江姑娘?!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脸的灰?」 灰多的我都快看不清你长什么模样了。--------这话他省略没说,怕挨打。 「……」江厌离浑身僵硬没敢动,只无奈地转了转眼球,「我摔的。」 金子轩:「???」咋摔的能摔成这样?是一头扎进土里了吗? 「不管怎样,你人没事就好,「金子轩说着话,抬手半点没嫌弃地拿自己的袖子给江厌离擦脸,一边擦一边道,「我本以为姑娘是遇害了,因为你的院落竟然生生塌了一半儿?!这又没天灾又没地震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塌了呢?「突然想到什么,他惊道,」难道!你刚刚是在跟谁恶战吗?那人呢?被你打跑了吗?」 「……」江厌离还是僵着没动,不过这会儿是因为金子轩的举动太亲近的关系,她一边忍着羞意一边听金子轩说话,好半晌才尴尬道,「…没别人,是我弄塌的,金公子。」 金子轩的手一顿,遥遥望了望坐落在震中地带的蕖盈居,再看看始作俑者,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姑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江厌离茫然道,」公子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气头上也会摔个杯子掀个桌之类的……「金子轩干巴巴地解释完,然后看着远处的残骸道,「只是姑娘这动静比子轩大了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重新建个院子也不费什么事儿。」 「..... 」 一时间,江厌离不知道是该为金子轩的财大气粗嘆为观止呢,还是该为自己的狂暴形象解释一二。——————我生气从来不打砸,顶多偷偷掉眼泪,真的不是没事炸房的人,请公子信我! * 「公子误会了,此事说来话长......」 江厌离吞吞吐吐地说着话,脑中正努力组织下文,虽然金子轩是她的前男神,但她真的不希望自己在金子轩的心中是个双臂能跑马,一拳打塌房,脾气还不太好的人! 可惜金子轩没给她机会。 「那我们回去再说吧,」说着金子轩抬手就要去扶江厌离的胳膊。 不想江厌离却反应过激地喊了一声,「别碰我!!!!」说完她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去。 「!!!!」 金子轩被她嗷的一嗓子吓得后退一大步,惊魂未定道,「怎.....怎么了这是?」 江厌离嗫喏道,「我.....公子…..我怕伤着你.....」 谁知金子轩误会了,忙举着双手表示清白道,「我没想轻薄你,江姑娘!我就是想扶着你,我看你直挺挺地站在这儿还以为你是哪里不舒服。」 第44页 「......哎,」江厌离心累地嘆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金子轩:「.…….」 金子轩茫然了————不是......我每个字都听得明白,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他试图顺一遍刚才的对话,「你的意思是.....我扶着你.....会让你控制不住自己想伤我?」 想到这儿金子轩顿时悲愤了,「江姑娘!我就这么让你生厌吗?!」 「不是!」 江厌离赶紧否认,接着扶额道,「你也看见那一地残骸了,我是怕我控制不住力道,把你也……」 「!!!」 金子轩脑子终于上线,恍然大悟道,「江姑娘,你的力量失控了!」 诶!可算讲到重点了! 江厌离点了点头,怕金子轩不信,她还特地抬脚走了一步,不料这回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金子轩默默地看向江厌离,「.......」你莫不是在哄我?果然.....你厌恶我........ 江厌离机械地看向金子轩:「……」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这莫名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江厌离有些急了,一边原地踏步一边道,「我说的是真的,地上的坑是我踩的,房子是我按塌的,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公子信我。」说着话她还不信邪的原地蹦跶了两下。 只见突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自江厌离的脚下咔咔裂出一道儿地缝,而缝隙一直往外延伸......延伸.......再延伸.......跟九州大陆要分裂出第十大板块似的! 「!!!!」 金子轩想也没想,一把拉上江厌离就御剑飞上半空,而大地脱离了江厌离的脚底板可算停止分崩离析。 「……」江厌离看着自己造下的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为自己正了名而开心呢,还是该替自己家的库房伤心,最后她无波无澜面无表情道,「.......公子,现在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这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金子轩合上差点儿咂地的下巴,戚戚然道,「姑娘眼下这般情况.......」一个莲花坞够你造的吗? 江厌离木着脸:「.......」勿需多言,言多皆是泪! 金子轩深吸一口气,道,「江姑娘不用担心,其实子轩也有存钱的习惯,小金库,管够!」不够找娘亲援手,绝不教江姑娘无片瓦遮头! 江厌离:「......」 江厌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最后只道,「公子.....还挺居家的。」 * 此间惊天动地的动静,但凡还喘气的都跑了过来看情况,个别几个没注意脚下的,差点儿没一脚出熘出去掉到地缝里。 「怎么回事?!这是地震弄成这样的吗?」 「不可能啊,哪有地震范围这么小的,可着咱莲花坞震啊!」 「难道是岐山温氏杀回来了?!」 「说啥呢,他们尸体还在外头晾着呢。」 「那难不成是鬼魂杀回来了?」 「给他们能耐的,竟敢可着蕖盈居祸祸儿,看把咱大师姐的院落给整的,都稀碎了!」 「那大师姐呢?大师姐上哪儿去了?」 「……」在半空中晃荡半天的江厌离默默举手,「....我在这儿。」 还不待众师兄弟七嘴八舌再说些什么,她又补了一句,「让你们受惊了,这都是我干的。」 众师兄弟们瞬间把嘴嘴闭上,不巴巴了,「.....」那什么....大师姐.....您是有啥不顺心的地方吗? 江厌离对这样的小眼神万分熟悉,因为先前还在金子轩的眼里看到过。 江厌离( ^ ):「……」我温婉娴静的形象啊,算是彻底找不回来了。 第27章 江厌离 ◎大战来袭◎ 当下属来报,说派出去灭云梦江氏满门的队伍无一生还的时候,温若寒还以为是自己接触阴铁太久而留下的后遗症——-幻听发作了。他一脸阴翳地坐在上首,按着额角沉声道,「我儿温旭呢?」 「......」那下属垂着头,眼角一瞥脚边的灰,随即落下一脑门的汗-------这无人生还的意思.....不就包括大公子了吗?但是他没敢顶嘴,更不敢说谎,只能老实道,「大公子被江厌离所害,已.....身首异处。」 轰! 温若寒挥袖一记烈焰,将那下属一烧而尽,只余一滩焦灰,可他还在神经质地喝问,冲着空无一人的大堂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说什么胡话!我儿温旭怎么会死?!他是岐山温氏的人,是本座的儿子,谁敢动他!」 「...........」那一滩灰烬回不了话,另外几滩更回不上话,事实上,这已经是上来汇报的第四个下属,而回的皆是同一句话————前去覆灭云梦江氏的一行人皆尽身亡,包括大公子,温旭。 可温若寒接受不了,所以他......疯了,彻底疯了。久经阴铁侵蚀的他心神早就几近崩溃,而温旭之死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脑中蛊惑的声音又响起,一丝一缕的像线虫一般直往他脑子里钻。 「仙门百家弱如蝼蚁,却妄图撼动大象,当真是不自量力。他们杀了温晁,又杀了温旭,下一步.......就要来杀你了。」 「他们敢!岐山不夜天屹立百年,早已独尊在仙门百家之上!」 「就因为不落的太阳在天上太久了,久到他们忘了,太阳的温度足以烧毁一切,他们太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可以像后羿一般将太阳射下。」 第45页 「痴心妄想!就凭他们这些土鸡瓦狗,也敢与日争辉!」 「凡人总是这般愚昧,明知不可为而为。我们应该教教他们,何为尊,何为卑。」 「对,本座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一个刻入骨血的教训,好让他们记清楚,何为上下尊卑!」 「还有那个女人,那个不可饶恕的女人......」 「对,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江厌离,江厌离,江厌离........」 「江厌离!!!本座势要将你碎尸万段!!!」 温若寒的咆哮声迴荡在空洞的大堂,一圈圈的回音在一边边地刺激着他,直到彻底唤醒他心底的魔。 镰刀起,屠杀来临! ....... 待仙门百家跟赶集一般去完云梦再回府时,都没来得及消化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可思议之事,也没来得及在内部讨论出个所以然,就猝不及防地被岐山温氏杀上门来,二话不说灭掉满门。临死之际,他们什么都做不到,只来得及朝附近同门发出讯号,透漏出只言碎语。 「杀不死的活死人...好多好多.....」 「岐山温氏.......屠杀仙门........」 「..有怪物.....救命........」 「......逃不掉了........」 岐山温氏的人马所经之处,仙门世家是灭了一门又一门,这等摧枯拉朽之势,简直像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离岐山温氏近的小仙门基本绝户,离得远的尚能喘息。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兰陵金氏广布召英令,邀天下同道共襄盛举,对抗岐山温氏,开启射日之徵。 众仙门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立马有了精气神,一打点好府门上下就拖家带口地投奔过去。 为今之计,抱团才是硬道理。 岐山温氏这般不管不顾,简直是毫无人性! 兰陵.金麟台 得到兰陵金氏的庇护,仙门众人恢復生气,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温若寒是失心疯了不成?!儿子死了便要全天下陪葬吗?!他这是想屠杀仙门百家啊!」 「肯定是阴铁!那等邪物被他攥在手里,还拿去炼化不死人,日久天长的早晚要被阴铁附身!我看他已经不是人了,是邪魔!」 「驱邪除魔是我辈修行人的应尽之事,温若寒既已堕落魔道,残杀同门,我们仙门百家就该同气连枝,共同对抗!」 「可那些不死人怎么砍也砍不死,便是断手断脚也会扑上来撕咬,我等要如何对抗?」 「是啊,杀一个不死人至少要用二十条人命去填,现在出动的不死人不过千百之数,谁知道岐山不夜天里头又有多少不死人在等着我们?」 「难道就因为怕了不死人,我们便坐以待毙吗?」 「话不是这么说,但凡事总该有个章法,这没头没脑地冲上去不也是一死?」 「可这世上哪有克制不死人的方法?这不死人我们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呢。」 「云梦江氏!或许云梦江氏可以!」 坐在上首都快睡着的金光善,闻言一个激灵醒过神儿来,他稍稍坐正了身子,饶有兴致地听着下文。 「岐山温氏只在云梦江氏那里鎩羽而归,或许......云梦江氏有克敌的方法!」 「那个雷霆大阵不就很厉害吗?我们那日可全都看到了,岐山温氏派了上万的人马,全被电成焦尸了!」 「还有江厌离!那江家大小姐一鞭子能裂土十里,气势之盛,我瞧着比聂宗主都慑人!」 有幸围观过的仙门众人齐声附和,「是啊是啊!」 其中一个小仙门瞧了瞧门外,道,「那云梦江氏什么时候会来金麟台?应该快了吧?」 另一个八卦型的小仙门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那江大小姐不是同金公子有婚约吗?这说起来就是金宗主的未来儿媳妇了!还未恭喜金宗主,得此儿媳,简直如虎添翼。」 众仙门默默看向那人,「.....」你会不会聊天?这是祝词吗? 被祝贺的金光善也是头皮一紧,「.....」如虎添翼?我金家是要娶进一个威武大将军吗? 一时无话,场面冰凉。 就在金光善咳嗽了两声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有一下人打断了他的酝酿,行过礼后恭敬道,「禀宗主,云梦江氏江宗主,携子江澄和大弟子魏无羡前来。」 金光善眼睛一亮,急不可待道,「还不快快有请!」 「喏。」 那下人回了一声便下去了,而他带来的消息瞬间打破坚冰,场面立时活了过来。 「来了,来了。」 「可算是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众人个个望着门外,就等着天雷一响,江厌离闪亮登场! 只是他们可能没听清楚,那下人拢共就提了三个名字,而其中没有江厌离的名。 当江枫眠一脚踏进大堂的那一刻,一股恶寒勐地袭上心头,让他直想把脚给缩回去,但下一瞬金光善已然起身迎了过来,这就教他不好再往后退了。 「枫眠兄啊枫眠兄,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快请上座,上座。」 金光善说着话,拉着江枫眠的胳膊就直往席上走,好像一松手人能跑了似的。 江枫眠一脸的愕然,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落了金光善的脸面,便只能从善如流地随他去,但胳膊还是要抽出来的,俩儿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第46页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江澄和魏无羡,两人对视一眼,自迈过门槛起就开始眼神交流。 江澄:【什么情况这是?】 魏无羡:【感觉没好事,你看他笑得跟个黄鼠狼似的。】 【没错....不对!】江澄一顿,接着瞪人,【你说谁是鸡?!】 「.......」魏无羡也无语了,一脸的抓狂,【现在是讲究这个的时候吗?!】 江澄哼了一声,哼出了声儿,魏无羡也不甘示弱地切了回去。 走在前头的江枫眠听到动静忙转过头,就见家里俩儿不省心的一左一右撇着脸,一副相看两相厌的模样,他无奈道,「怎么现在你们连话都不用说也能吵起来了?这里不比家里,莫失礼了。」 魏无羡龇牙一笑,大咧咧地勾过江澄的肩膀道,「江叔叔,我们没吵架,对吧阿澄?」 江澄横了魏无羡一眼却没将他的手丢开,还顺着他道,「是啊阿爹,我们闹着玩儿呢。」 「你们啊......」江枫眠摇了摇头,也随他们去了,反正他们俩小子从小吵到大,从来没消停过。 待三人坐定,寒暄上几句,金光善终于袒露出自己的目的,「我说枫眠兄,这怎么没见到阿离啊?」 「.......」江枫眠一顿,心想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阿。他可不愿自己的女儿被人惦记,不管是惦记她的人,还是她的武力,便不惜贬低道,「阿离不过是一介女流,倒是劳烦金兄挂记了。」 不成想,这话一出金光善还没说什么,在场的仙门众人先不乐意了。 「江宗主怎能这么说,女流之辈又如何?正所谓巾帼不让鬚眉。」 「就是就是,何况是江姑娘这样的,巾帼中的巾帼。」 「如今正逢仙门大难,我们就缺江姑娘这般修为高深的大能。」 「此番射日之徵千难万险,若能有江姑娘参与,我等也能多一分底气。」 「江宗主...巴拉巴拉.......」 「江姑娘....巴拉巴拉.....」 仙门众人越讲越起劲,原本还能听清楚的话语,越到后头越是嘈杂,只听得人头昏脑涨,烦不胜烦。 「好了!」 江枫眠忍无可忍地沉声一喝,仙门众人可算闭上了嘴,他揉了揉额角,缓了缓神后道,「诸位可还记得,前些时日我云梦江氏收到岐山绝杀令?」 仙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我等自然记得。」 「记得,记得。」 江枫眠接着道,「实不相瞒,那日小女厌离只身一人力抗岐山温氏,虽是侥倖的赢了,却也受了暗伤,眼下......她已使不出半点灵力。」 「什么!」 「怎么会如此?」 「这可如何是好?」 「有没有请人去看看?」 「看过了,」江枫眠赶紧回道,生怕众人再七嘴八舌地叨叨,「小女厌离无甚大碍,只是灵力一时枯竭,需闭关疗伤一段时日。」 众人急切地问道,「那这射日之徵......」 江枫眠摇了摇头,「怕是力有不逮。」 哎! 仙门众人瞬间枯萎,连张嘴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坐在上首的金光善眉一挑,心下颇有些不以为意————还以为那江厌离有多厉害,原来打过一场就歇菜,白期待。 太早下定语的他不知道,日后跟江厌离相见会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第28章 江厌离 ◎大战终焉◎ 射日之徵最终在岐山不夜天一触即发! 仙门百家几乎倾巢而出,以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为首,不成功便成仁。而阴兵不死人在入魔温若寒的操纵下,如臂使指,所向披靡。 这一战,血流成河,尸首堆山,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噩梦连连。 这一役,无论输赢,两败俱伤,而偌大修仙界遭此一劫,不修养生息百年怕是好不了了。 「......我们死了多少人......」 「........死伤过半.......」 「.......那不死人呢........」 「........也不过三分之一而已........」 「........看来是天要亡我仙门百家.....诸君听令......次役退无可退,唯死战.....不夜天!」 刀剑相击,鲜血淋漓,生人一个一个倒下。 温若寒赤红的双眼已看不见丝毫人性,望着眼前的人间炼狱,他只觉得畅然和快意,「杀!杀!给本座杀光他们!仙门百家何足道哉,唯我温氏大道至尊!」 砍了数不尽的不死人,早已精疲力尽的魏无羡,望着高台上的温若寒直骂道,「神经病!都堕魔了还大道?大道让你踩了都嫌脏!」 「小心!」江澄一剑刺向背后偷袭魏无羡的不死人,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骂街?要不我直接送你上高台那儿跟温若寒对着骂?」 魏无羡回身一剑削掉不死人的头,喘道,「我砍累了,骂骂嘴还不行吗?你说大姐她啥时候才会出现?我真的快砍不动了。」 江澄与魏无羡背对背站立,一边杀敌一边说话,「我觉得大姐可能不在了,她把力量给了阿姐就走了。」 魏无羡急了,「不会的!我才不信大佬师姐会不告而别!」 江澄堵着气道,「她来去又何时跟人说过一声?」 「.....」魏无羡瘪了瘪嘴,嘟囔道,「虽然仙门百家那些人挺烦的,但我现在真想他们的愿望成真。」 第47页 「什么?」江澄一时间以为自己耳背了,「你说什么愿望?」 「我说,」魏无羡拖着音儿道,「我希望天雷一响,大佬闪亮登场!」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天空竟突然响起一阵震耳的雷鸣。 两人双双抬头看去,一时间连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 魏无羡:「不是吧.......」 江澄:「真的成真了?!」 周遭的不死人可对雷声没什么反应,见两人一动不动就直想往上扑,嘴里还发出呵呵的声音。 一道弦音划过,击退三五不死人,也唤回两人心神。 魏无羡喜道,「蓝湛!」 江澄抱拳,「谢过忘机兄。」 蓝忘机不贊同地睨了二人一眼,冷道,「这是战场,别发愣。」说完他便飞身离去,好似特地前来相救不过是顺手而为。 魏无羡和江澄自然知道蓝忘机是什么人,所以也没计较他的态度,还有闲心一边扯淡一边砍杀。 魏无羡:「他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性子?」 江澄:「姑苏蓝氏教出来的,可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魏无羡无所谓地一笑,「不管怎么样,大佬师姐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场射日之徵可算是能结束了。」 「......」江澄没立时回话,却犹豫着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颤着声道,「你.....你快看看......」 「怎么了?」魏无羡说着话,抬眸顺着江澄的指尖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江厌离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朝两人跑来,一路上想扑她的不死人,全让她给一推飞出百米远。 「不是,」魏无羡一个踉跄差点扑街,「大佬师姐不该大杀四方吗?这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还没看出来吗?」江澄气急败坏地拔腿就迎上去,「那是我阿姐啊!」 「什么!」魏无羡一听也急了,提剑就要杀出一条血路,「师姐怎么会来岐山不夜天?她不是控制不住力量吗?」 是啊,江厌离控制不住力量,但更控制不住担忧家人的心。她要如何沉着冷静,才能在家人浴血在外时,还心安理得地坐在闺房里。 「羡羡!阿澄!」江厌离抬手利索地拍飞又一个不死人,而脚下的残尸断肢却让她跑起路来摇摇欲坠。若是以前,这尸山血海教她看一眼便能晕死过去,可现如今,她全然看不进眼底,心里眼里只有最宝贝的弟弟们。 「阿姐小心啊!」江澄一剑一剑地砍杀,第一次觉得前进竟然是件这么难的事,他只想快些走到江厌离的身边,好生护着她。 魏无羡虽然慢了半拍,却也赶紧跟了过来,跟江澄一道儿砍杀,只是嘴里气道,「待回家,便是师姐我也要骂了,这也太乱来了!」 千难万险终相逢。 三个人跟推土机似得活活碾出一条路,最后可算是聚首了。而不死人扔的扔,碎尸的碎尸,一时间周遭就跟被清空了一样。 江厌离看到魏无羡和江澄好胳膊好腿便放下心来,只是两人一身血污满脸血痕又让她心焦不安,她一手拉着一个人,嘴里不住念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快让我看看。」 魏无羡和江澄齐齐按住江厌离的手,生怕她真摸到两人身上的伤。 魏无羡宽慰道,「师姐,我们都好,都没事。只是这是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些回去!」 江澄也着急,「是啊阿姐,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着你可怎么办?」 江厌离定定地看着两人,生平第一次犯倔道,「你们让我回去,可我又能回哪儿去?我的家人都在这里啊!」 江澄捏紧拳头,「可你的力量时灵时坏,若有个好歹,你是想急死我们吗?」 「我......」江厌离一时语塞,最后决然道,「若我出了事,那个我就会出现了吧。」 魏无羡当即炸了毛,「师姐!你竟然打着这个主意?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荒唐!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江澄说着一把拉住江厌离的手腕,扯着她就要往战场后方走去。 一时不察,三人都没注意到,高台上的温若寒竟然举弓指着他们的方向。 待箭矢破空,直追而来,瞄准的......是江厌离的后心! 金子轩在远处恰巧瞥到这一幕,惊得肝胆俱裂,只来得及喊一声,「阿离!!!!!」 箭矢穿心而过,江厌离后知后觉。 她缓缓地低头,看着沾血的箭头和洇洇淌血的胸口,难以置信和剧痛一道儿袭来,让她再走不动半步,委顿在地。 「师姐!!!」 魏无羡目眦欲裂地看着中箭的江厌离,几步上前将人扶到怀里,他颤着声儿道,「师姐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我带你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江澄落了一步,只来得及抬手砍掉插在江厌离心口还在微微颤动的箭翎,看着那根刻着温字的断箭,他满是仇恨地望向高台,「温若寒!」 江厌离吃力地抬手抹去魏无羡的泪,虚弱地笑道,「羡羡别哭啊.....师姐不是很疼......」 「你骗人!」魏无羡大喊着斥驳却不慎红了眼眶,此时此刻他已然顾不上男女之妨,手就按在那伤口上,却止不住血一直流。 那血是烫的,可他的心都凉了,最后只能无措地去看江澄,问他,「怎么办啊阿澄?血停不下来,我没办法,血就是停不下来!」 第48页 江澄半跪在江厌离身侧,看着她奄奄一息,他忍不住咬牙切齿,「你拿自己做赌,可现在呢?她根本就不出现,她不管我们了!」 这话说得怨怼,可斑驳的泪痕早已暴露他的心,他知道迁怒不对,可他已无计可施。 「阿澄....不要这样.....」江厌离气若游丝道,她看向江澄,目光一如往常的温柔,「是我错了.....我不该......总是依赖着别人.....靠别人保护.......她已给了我力量.....是我没用.....控制不住。」 江澄跪爬到江厌离近前,摇头道,「不,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你,」泪决堤,他泣不成声,悔恨不已,「我就在你身边啊,为什么被箭射中的不是我?」 「说什么傻话.....」江厌离说着抬手轻戳了戳江澄的眉心,「我才是姐姐......该我护着你们才是......」 那最后几个字轻的就像一阵风,可她无力垂落的手却像一颗巨石,狠狠砸进魏无羡和江澄的心里。 「阿姐......阿姐你别睡啊,」江澄抓住江厌离冰凉的手,抖着声儿乞求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求求你睁开眼睛啊!」 「师姐......师姐别吓羡羡好不好,」魏无羡捧着江厌离的脸,想像往常一般撒娇,却语不成调,「你说好要给羡羡做一辈子汤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可是,断了气息的江厌离,既回不了话,也守不得诺了。 魏无羡埋首在江厌离的肩头,泪如雨下,而江澄赤红着眼,缓缓起身提了剑。 目之所向,剑之所去。 还不待江澄御剑朝温若寒杀去,就听身后一道充满大碴子味儿的声音响起。 「哎呀干啥玩意儿,把洒家脖子整湿乎的,你流哈喇子啦?」 「.......」江澄的御剑决才掐到一半,【三毒】噹啷落地。 魏无羡愣愣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熟悉的吊梢眼,「.......大佬?」 「起开!」好汉江厌离说着一掌推开魏无羡的脸,末了还把沾满泪水的掌心往他身上擦了擦,其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但魏无羡不介意啊,他都快喜疯了,「大佬师姐,你可算是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抛弃我们的!」说着他就想熊抱好汉江厌离。 「你打住!」好汉江厌离没好气地抬手拦住人,接着站起身,只是胸前插着的箭头怎么看怎么不顺心。 江澄连自己的佩剑都不管了,回身直扑好汉江厌离,「大姐你怎么现在才出现?这都中箭了已经!你会不会有事啊?你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吧?所以我阿姐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哎行了行了别叨叨,」好汉江厌离没好气地说道,说完抬手就拔下箭头。 说来也怪,一般拔了箭的伤口本该大出血,然而江厌离的伤竟只余胸口那一片红,若非衣服上的破口为证,都没人会信江厌离刚才死过一回。 好汉江厌离看着箭头就不痛快,哼声道,「说吧,哪个瘪犊子干的?竟然敢暗算洒家?!」 魏无羡和江澄当机立断,一起举臂指认道,「是他!」 好汉江厌离顺着指尖的方向望至高台,冷笑一声道,「作死的凡人,被阴牌侵蚀得都没人样儿了。成!你既送了洒家一箭,洒家便也回你一箭,正好不亏不欠。」话音落地,她调转箭头,像扔纸飞机一般将断箭信手扔出。 只见那半杆断箭破空而去,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擦出一道火花。 不过眨眼一瞬间,高台上的温若寒连人带阴铁地被钉在高墙之上,而毁了阴铁,不死人就只是死人。 一场征战,过程漫长而壮烈,却不想,结尾.......竟利索得让人回不过神。 「......结束了?」 「这就......赢了吗?」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欢唿声响彻不夜天,却没人看见,蓝曦臣不舍地望着半空,道了声,「再见......」 第29章 番外 ◎蓝曦臣的◎ 蓝曦臣若是生在现代,那么他大概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的拥趸者,回想那一天,他遇上那个有趣灵魂的第一次,嘴角就忍不住想往上翘。 那是姑苏蓝氏开讲学的第一天,他作为云深不知处的宗主,需要陪同自家叔父蓝启仁进行入学仪式。他本以为这场仪式会跟往年一般庄严肃穆又无趣,却不想有个『人』的出现让这场仪式跌宕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一开始,入学仪式中规中矩。 他坐在上首好整以暇,只觉得今年的小白菜们还是挺水灵的,例如左手边正襟危坐的江澄还有坐不住的魏无羡,右手边金灿灿的金子轩和自家白花花的小忘机。 修行路上能有这些少年英才各放光彩,方为趣致。 思及此,他的心情便非常好,即使课上有人光明正大地睡大觉,他都不觉得被冒犯,只是奇怪,云梦江氏的大小姐似乎与传闻不同,不是说......是个再规矩不过的姑娘吗? 非礼勿腹诽,他一时也没往深了想,直到不速之客的到来,温晁。 岐山温氏啊.........啧,难办了,毕竟没有人会去碰正在燃烧的火焰,岐山温氏正如日中天,稍有不慎都不是指尖燎出水泡的问题,而是引火自焚。 这不能冷着,也不能掉价去热着,那就不咸不淡公事公办吧,但世事总是事与愿违。他想以和为贵,却拦不住有人生来讨嫌。 第49页 温晁张嘴就大放厥词,少年郎们谁还没个意气用事,尤其是魏无羡,当时就要跟温晁开干,拦都拦不住。 他怕云梦江氏吃亏,手持裂冰严正以待,若岐山温氏真敢在他云深不知处闹事,他也不介意出手镇压一二。不料他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补觉的江厌离。谁又能想到,人的起床气能这么大呢! 被吵醒的江厌离二话不说,一掌就把温晁拍进地里,不但如此,她还一边踹人屁股一边骂道,「哪里来的瘪犊子,说话还挺横,是想上天吗?」 他当时就觉着吧,那温晁上没上天的他不知道,但这江厌离明显是个跟太阳肩并肩的人物。走眼了走眼了,原来小白菜里头还藏着巾帼大白菜,真是失敬失敬。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江厌离,看她眉眼飞扬地说话,看她信手将温晁扔出大门,再看她得意非常地沖自家弟弟炫耀道,「怎么样?洒家给咱老江家找回场子了吧!」 他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只是眼角一瞥气得鬍子直翘的叔父,他生生给憋回去了,只觉着这姑娘真逗,还自称洒家,怕是平日里话本子消遣太多了吧。 再后来,大开大合的江厌离理所当然地跟一板一眼的叔父吵了起来,一个要罚抄书,一个宁愿挨板子。这话赶话的叔父差点儿也应了打板子的惩罚,可江厌离一个姑娘家,若在众人面前受杖刑,终究是说不过去。 他出言圆了场,叔父冷静了下来,而江厌离却小声嘀咕了一句,「乖乖儿,好会说话的美男子,怎么洒家刚才都没注意到。」 虽然那话音很小,江澄的咳嗽声轻易盖了过去,魏无羡也一把捂住了江厌离的嘴,但他还是听到了。 美男子啊........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夸得这么接地气,就挺......实在的。 但不可否认,被这么夸他还是欢喜的,既如此,出声为她圆个场也是应当,而且目前最危险的不该是岐山温氏这一行人吗? 问清楚了来因,他知道岐山温氏另有所图,但直接把人撅回去怕是会给温氏话柄,藉机刁难,还不如先留下来观察观察。 事情发展到这儿,他本以为可以暂告一个段落,却不想被扔出去的温晁竟然不屈不挠地回来了?!不但如此,他还敢冲着江厌离下杀手?!那一刻不可否认,他有一瞬间是慌的,至于原因..... 关心则乱吗? 可他.....又凭什么心乱呢? 课堂因温晁突袭江厌离而乱作一团,好在纵然浑身浴火,她都毫髮无伤,只是稍稍破损了衣料,也正因此,她藉机跟叔父讨价还价般要了个报仇的许可,拖死狗一般把温晁拖出了门。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厌离气性这么大,第一回是把人扔出门,这第二回就是把人扔上天?!四捨五入一下,那温晁不就是死定了吗?这下棘手了,他需得想想办法。 可是姑娘,你事儿干都干了,怎么说话间又露了怯,还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确定你是那个扬言要找回场子的洒家吗? 那一刻,有丝怪异爬上心头,他按下不表,只故作轻松道,「江姑娘......当真是个妙人阿。」 江厌离的性格骤变让他分外在意,这一在意便容易上心,这一上心便容易时刻去注意,一来二往,即使是忘机那傻孩子都察觉出来了。 「兄长似乎对云梦江氏的子弟分外在意。」 「在意,我何止是在意,自开学第一天起,我忘了谁都忘不掉他们了。」 「兄长慎言,那里面还有个姑娘,莫唐突了。」 「实不相瞒,为兄最忘不掉的....就是江姑娘。」 忘机似乎宕了机,可是他说的是真的。 他忘不掉『江姑娘』,那个口口声声自称洒家,明艷似火的姑娘。 他想去找她,无论用什么办法。 * 云深不知处的山脚下,小镇出了邪崇,蓝曦臣一听却觉得这正是机会,他已经能够想像,自称洒家的江厌离,拳打水鬼脚踢邪崇的画面了,「甚好,甚好。」 今日早下学,他在回宿舍的路上等鱼儿经过,待听到魏婴见过泽芜君,江澄见过泽芜君时,他便知......鱼儿上钩了。 少年郎心思浅,有任何古怪都会显在脸上,言语上不过几个来回,他已能确定,江厌离真的有问题。 大佬师姐......就是那个自称洒家的姑娘吧...... 次日一早,拔队出行。 蓝曦臣一直觉得云梦江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待江厌离被安排跟他一艘船时,他觉得吧,自家的忘机是真该多跟人孩子学学,机灵!懂事! 只是瞧着眼前有些缩手缩脚的江厌离,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还没出现,倒不如先上试一试。 「江姑娘瞧着有些思绪不宁,可是在担心邪祟?」 「我.....我从没有除过邪祟,修为又不佳,待会儿怕是会带累泽芜君。」 「姑娘过谦了,你随手一扔便能将温公子抛到九霄之外,这区区邪崇也不过是你一拳一脚之事。」 「或......或许吧......」 蓝曦臣眼眸一闪,笑而不语,心底已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前这女子,柔弱不胜衣的姿态不是装的,害怕无措的情绪也不是装的,既然什么都是真的,那大佬师姐......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他想个明白,水鬼邪祟已然出现,层出不穷得让人心惊! 第50页 柔弱江厌离根本招架不住,连连倒退险些掉进水里。 蓝曦臣见着心下不忍,暗骂自己无壮,便是再想见到那个姑娘,也不该让柔弱江厌离涉险。 一拉一扯间,他将人护进怀里,若是伤了毫髮,他无法原谅自己。 一手护人一手打怪,再加上更迭而出的水鬼邪崇,便是蓝曦臣都有些捉襟见肘。就在他脚腕教水鬼抓住之际,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出现了。 「嘚!兀那磕碜鬼!你做大死敢碰洒家大蓝蓝!活腻歪了你!!!」 蓝曦臣听着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这姑娘不单喜欢水浒,还喜欢西游记呢,真可爱。 还不待他收起笑容,一脚踢飞水鬼的大佬已然回身,还查探蓝曦臣的全身上下,嘴里不住叨叨,「大蓝蓝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啊?」 大.....大蓝蓝? 这是给他取的暱称吗? 这.....这多不好意思呀,而且,他尚未知道她的名。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他决定要问到那姑娘的名字。 ......... 冒昧前往一个姑娘的住所实属无礼,所以打劫江澄的姜汤也是应该。 「泽芜君?」 「在下路上偶遇江公子,他说自己有事,便让在下替他将汤送来。」 「如此....泽芜君请进。」 很好,成功登堂入室,那便开门见山。 蓝曦臣敞明来意,也不惮唐突,凑到江厌离的近前,盯着她的双眸道,「你唤我大蓝蓝,却不知我当如何唤你?或许......我该唤你大离离?」说这话时他镇定自若,却无人发现他手心冒汗,心里发虚。 此行,此举,此言,若无人迴响,终是他自作多情。 好在天不假年,人却遂愿,蓝曦臣听到了这世上最动听的回应。 「洒家乃堂堂战神,名唤九歌。」 蓝曦臣一声喟嘆,无不满足,「你终是.....出现了。」 战神九歌堂堂正正报上名号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鬼祟,小心翼翼地说话,眼角却老是瞟着天外,「大蓝蓝唤洒家出来有何事啊?」 蓝曦臣有些奇怪,「你这是怎么了?在害怕什么吗?」 「洒家不能随意现身的,天道会发现。」九歌说着话,手指还往天上捅了捅。 「天道!」蓝曦臣神色一凛,「你在躲天道?你不是战神吗?」 「呵呵,」九歌不尴不尬地抠了抠脸颊,「其实洒家现在只是战神的神魂碎片而已。」 「此话何意?!」蓝曦臣一着急差点上手去抓九歌,眼眸中的担忧盛都盛不住,「你可有危险?我是不是不该这般唤你出来?」 九歌摇了摇头,大气道,「没事没事,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洒家便长话短说,你只要知道洒家寄魂在阿离丫头的神魂深处就好。」 「那你......」 mua~ 九歌没听人说完,冒死脱离江厌离的身躯,以魂身印上一吻,「对了还有,洒家稀罕你!」 「......」蓝曦臣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天没有反应,再回神,江厌离已趴倒在桌上了。 「这么……突然吗?」他摸着嘴角喃喃自语,却不小心牵起一个笑,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这般于礼不合.....委实不好......」 …… 莫名其妙失了初吻的蓝曦臣,自那日起就再没见到战神九歌,直到云梦江氏收到岐山绝杀令,他方见着她的身影————以一己之力抗千军万马,无畏无惧,不负战神之名。 他爱极了她的姿态,犹如不灭的火焰,炙热又明艷,而他本是一潭池水,只是见她一面,便已心潮澎湃。 无可否认,他心动了,所以方寸也乱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目光会不自觉追逐着江厌离,见不得江厌离受伤,更怕江厌离出事。 可虞夫人的一句话点醒了他,「我的女儿是江厌离,而你看着的又是谁?」 是啊,他怎么忘了,她不过是寄魂在江厌离身上的一块碎片,江厌离……不是她。 …… 射日之徵如火如荼地开启,再多的儿女情长已不合时宜。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不死人,也不记得仙门百家亡了多少人,他只感到此战艰难,而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所有人都在希冀着战神江厌离的出现,望她雷霆一怒,教不死阴兵顷刻覆灭。可他却宁死也不愿九歌冒险,他只怕她每一次大动干戈,都会触动到天道的底线。 然而她……终究是出现了,一记手中断箭,教温若寒身死当场。 艰难一战,转瞬平息。 所有人都在欢唿和平和胜利,却无人看见,天边正落下一道光幕,直追江厌离。 这便是天道吗?她会如何? 蓝曦臣怔然地差点抓不住手中的剑,却不想下一瞬,有璀璨的魂芒自江厌离身上汹涌而出,穿过大半战场汇聚到他的面前,影影绰绰,可望而不可及。 「洒家要走啦,大蓝蓝要照顾好自己。」 蓝曦臣欲开口,却发现出不了声音,因为有道无形的桎梏,压得他动弹不得。 「上回太冲动轻薄了你,对不住了。」 「洒家以前从来不觉得当神仙有什么好?除了命长一点。但现在洒家却觉得,命长点儿挺好,可以遇见你。」 第51页 「可是当神仙还是太寂寞了,大蓝蓝千万别想不开的去修仙。」 「大蓝蓝看不见洒家吗?看来上回渡的魂力不够阿。罢了....再见了……」 魂芒聚而復散,被天幕收摄,再也看不见了,而天道的桎梏也转瞬消失。 蓝曦臣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但他已无人可诉。 【不要走好不好?】 【我不在意你的轻薄。】 【你道修仙寂寞,除了命长没什么好。我却道寂寞无甚可怕,怕只怕此生太短,再见不到你一面。】 千言万语在心间,到嘴边却只剩一声嘆息,蓝曦臣失魂落魄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半空,终是道了声别。 「再见……」 只是再见再见,是恨别离,望能再见一面啊。 ?? 庆余年 ?? 第30章 叶奇蹟 ◎安王奇蹟◎ 九歌觉得自己这次的落脚点很不对,主要是很亏,讲道理,她神魂碎成八瓣偷渡到异界是为了修养身息躲天道的,平日里得低调! 她虽然附神在凡人身上但她很有神格,绝对不干鸠占鹊巢的事儿。平日里没事就屏蔽五感,猫在魂识深处打坐修炼。只要寄魂的凡人没遇到危险,她绝对不会出现,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次寄魂的凡人他命运多舛啊! 刚附神的那一天,好傢伙,凡人之躯被人一刀差点儿噼成两瓣,好悬让她用魂力给粘上了,但凡人的三魂七魄皆受了损,竟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 监察院.密室 范建抱着襁褓,被陈萍萍和费介强势围观。 陈萍萍眯着眼,没敢信地再问一遍,「你说.....他挨了一刀没有死,现在连伤口都没了?」 范建也如坠云里,但失而復得的狂喜让他死死抱着襁褓,再不愿撒手,「......是,我本没想过这孩子能活下来。当胸一刀,几乎噼开了他,夫人悲痛得厥了过去,却没瞧见金光一现,孩子竟然发出声响。」 费介看着被换下来的染血襁褓,三观遭受重组,「莫非这世上当真有神迹?这襁褓都被血染透了,按这齣血量,婴孩根本不能成活!」 范建抱着襁褓的手一紧,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神迹还是妖怪附身,这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嫡长子。」 九歌闻言抬脚就想蹬他,「早干嘛去了?不要以为洒家不知道,你拿洒家给另一个孩子替死!」说归说,这话听到众人耳朵里,那就是啊呀啊呀的婴儿话。 陈萍萍面目表情道, 「这孩子既然活了下来,就再也不是你的孩子了。他的母亲是叶轻眉,他的父亲.....是陛下。」 范建一顿,不捨得看着怀中的孩子, 「你们......就不能当他死了吗?我会把他秘密送走.....」 陈萍萍毫无人性地接口道, 「如果他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死隐本是最好的结果.......对谁都好。」 九歌顿时不乐意了, 「洒家已经收敛身手,没有反杀就不错了,只不过躲了几刀,什么叫那么大的动静?!」 陈萍萍对于耳边的牙牙之语置若罔闻, 「现在.....所有的计划都乱了,这孩子......暂归监察院,日后再请陛下定夺。」 范建不同意, 「监察院连个女人都没有,如何能照顾好孩子?!」 陈萍萍转过轮椅,抬眸看范建: 「.......那些人不会让他活着,现在只有监察院最安全。」 范建瞪着陈萍萍,手中抱紧孩子,低声吼道, 「那些人是危险,可你....更危险!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馊主意!刚才你那眼神,是不是想割这孩子一刀看看何为神迹!」 陈萍萍笑了笑,「这你可冤枉我了,想这么干的不是我,是费介。」 费介一个激灵,一把把手背在身后,讪笑道,「你别听院长胡说,我下手哪儿用刀啊,我一般都用毒......也不知道这孩子抗不抗毒?」 范建抱着孩子侧过身子,警告道,「敢动他,我就跟你们拼命!」 陈萍萍沉声喝道,「你清醒一点!这孩子本该死去,如今却好生活着,你固然欢喜,可我们的全盘计划,还有她的孩子,又当如何是好?」 「……」范建一时怔住,默默无言。 陈萍萍盯着范建,一字一句道,「记住,你从来就没有嫡子,你只有一个养在儋州的私生子。这孩子与你无关,他是陛下的孩子,是註定......要伴着刀光剑影而活的。」 九歌:「???」几个意思? 陈萍萍一席话,让九歌深感不妙,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这孩子日后经常有危险吗?那她不得天天出来救人?有没有搞错,战神的出场费很贵的,这么搞把她的身价都拉低了! 带着不满,九歌很快就被转场送到太平别院。 大庆皇帝面带疑惑地戳了戳九歌的脸,一脸神奇道,「这孩子真的被砍了一刀?」 陈萍萍俯首,「千真万确。」 皇帝小小倒抽一口凉气,「这倒是…..不可思议。」 「陛下,为今之计,该如何是好?」 「替死保全的计划算是废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活着,那他就只能活着,我们会拼死保护他,而他们.....定然也会前仆后继来杀他,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徒惹人生疑。」 「这孩子可要上皇家玉蝶?」 「范建怕是不会答应。」 第52页 「那这孩子的身份?」 皇帝沉吟半晌后道,「我会下旨封他为异性王,日后便由监察院保护吧。」 「那这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皇帝挠了挠眉头,不甚走心道,「这孩子能活来都是一个奇蹟,那就叫叶奇蹟吧。」 「…..」陈萍萍一怔,面上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道,「……那封号是?」 「安,一世长安的安,这孩子没能死在那一夜,朕也只能祝愿他.......一世长安。」 襁褓中的九歌嗤之以鼻,「虚伪至极!你当然想要靶子好好活着,不然怎么给你亲儿子挡刀挡枪?!」 九歌的吖吖之语引回庆帝的注意力,他皱眉道,「这孩子.....竟是个话唠吗?」 陈萍萍低头拍了拍小襁褓,「孩子无状,扰了陛下了。」 庆帝摆摆手,「罢了,退下吧,好生照顾他,毕竟是范建的孩子,算起来也是你的子侄。」 「是,臣告退。」陈萍萍说完,一手襁褓,一手推轮椅地离开。 就这般,孩子的名字,身份,归属都有了。 活着的目的就是好生活着,当个称职的人形剑靶。 皇帝看着陈萍萍的背影陷入思绪————范建阿范建,你该知道,从你献出这个孩子起,他就不再是你的孩子。他的身份特殊,引万人瞩目,从此…便身不由己了… 思绪抽离,皇帝漠然地唤了一声,「来人。」 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暗卫,他单膝跪地道,「陛下,不知有何吩咐。」 「有一句话,我要你传遍天下。」 「请陛下示下。」 「安王叶奇蹟得天庇佑,自有大造化,若妄动安王恐触怒神明,日后将降下天罚,殃及大庆子民。」 「是。」那暗卫利索地应完便退下了,不问缘由,不理后果,只听命行事。 皇帝转身看着天空,他知道,这话放出去,明着是庇护叶奇蹟,实则是把他往火上推。 有大造化的皇家血脉,能有几人成活…… 第31章 叶奇蹟 ◎奇蹟神迹◎ 若是从前有人问战神九歌,谁是世界上被行刺次数最多的人,战神九歌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人间帝王杀一杀,王侯将相到我家,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凡人老干了,不然朝代更替的能那么快? 但现在,若有人再问战神九歌,谁是世界上被行刺次数最多的人,战神九歌可以一脸沧桑地告诉你,hello~it『s me, 绝无仅有倒霉的me~ 一想起这些年过的破日子,还有收拾过的烂摊子,她只想破口大骂一句,格老子的! 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凡人啊,顶了天能活到三位数,连她当神仙那会儿的零头都没有,可怎么就能这么折腾?! 自打她寄魂到这个叶奇蹟的身体,她的仙生就忒艰难了,堪堪虚岁有七她都觉着活得够够了,要不然自碎魂片转场算了。 这一天天的,连个安生觉都没有! 三灾五难七二意外那是轮番地上,一眼没看住人就可能没了?! 想当年,叨逼叨逼的阿蝉取西经也不过如此了,但他好歹还带了猴,带了猪,带了人形摆设和大龙马,可她呢?! 老萍腿脚不利索,老年腿脚太利索,老费是个五毒兽,护她没份儿但祸祸她就毒一份儿!老朱老官腔了她不稀得搭理,老言太像老蓝蓝了她见都不太想见,至于其他五六七八穿得太像的,她压根记不住! 掰着指头一算,拢共就小弟阿言和便宜爹老范凑合着能当把队友,但能顶个卵用?!这不,小弟阿言为了救叶奇蹟自己被人绑走了,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是时候让人类颤抖了。 ....... 吊梢眼.叶奇蹟捂着流血的脑门站起身,头顶乌云道,「不教凡人见一见天谴,他们还真以为神明是好惹的! 」说着话,她深吸一口天地之气,循着小弟阿言的踪迹就飞檐走壁地追了上去,那速度咻咻咻......比大宗师都快两分。 至于监察院,等四处寻不见俩豆丁时才发现,人又被绑走了! 轮椅上的陈萍萍一声嘆息,「这个月第三次了,这几年第五十二回。不屈不挠如此毅力,若走点正道何愁大事不成?」 「院长,可要我去追?」影子悄没声儿地自阴影处出现,冷冰冰道。 陈萍萍抬了抬手,「不必了,神迹出现,奇蹟和冰云都会无事的。你先找人把墙上的脚印抹了去,别吓着人。」 「是。」影子应声后立马消失,接着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王启年的身后,冷不丁出声道,「该去补墙了。」 「!!!!」王启年一个激灵差点没蹿上房梁,回身一看可算知道是人不是鬼了,他愁眉苦脸道,「影子大人欸,算我求您了,以后说话前吱一声,我魂都快吓没了。」 影子大人高贵冷艷不鸟他,继续道,「话已带到,你最好快些。」说完人一眨眼又不见了。 王启年满屋室转悠,一脸市侩地不知道沖谁喊道,「我是文书,不是粉刷匠,这工钱真的得另算啊!」说着他突然回过味儿来掐指一算,然后惊诧道,「神迹又出现了?!这才月头呢!」 哦对了,忘了介绍。 安王叶奇蹟在监察院有个广为高层知的小秘密,那就是他拥有两个极端不同的分裂人格。不要问为什么古人知道人格分裂,问就是叶轻眉给他们科普过。 第53页 当叶奇蹟像瓷娃娃一般脆弱可爱惹人疼的时候,监察院的高层就会称他为奇蹟,可一旦流血受伤中毒危难导致封印解除————瓷娃变铁血娃的时候,他们会统称为神迹。 当然,见着面的时候,该喊王爷喊王爷,该喊大佬还是喊大佬。 介绍完毕,话说回王启年这头。 虽然兼职的工钱还未审批下来,但活儿最好赶紧干。 王启年不敢耽误时间,抄起办公桌旁的工具就一熘小跑着出门,哪里人头攒动哪里就是事发现场。 「让让,让让,别看了,快回去干活,小心被扣工钱!」王启年一边扒拉人一边道,待看到现场的毁坏程度,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石墙啊天老爷,脚印咋能这么深?」 放下箱子他凑近一比量,又是一口凉气,「陷进去四寸半,这得亏是墙厚啊,不然就漏了。」 眼看来了个明白人,围观群众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询起来。 「王文书,这是有人要突袭咱们监察院吗?」 「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来监察院行兇啊?」 「这么些个坑,难不成还用上投石机了?」 「若是投石机,那瞧着威力也不是很大啊,难道是警告?」 「若是警告,那这些坑洞可是密语?需不需要找人来破解一番?」 「.....难道只有我瞧着这些坑洞像小孩儿的脚印吗?」 「!!!」王启年一个激灵,赶紧打断真相帝的话,摆摆手道,「别闹,瞧把你给机灵的,还小孩儿的脚印?若这些坑洞当真是脚印,瞧这功力起码得八品!你放眼瞅瞅这天下,八品的高手里有奶娃吗?」 「可是........」 「行了行了,别议论了,哪来的回哪去,怎么这么多问题?」 那些人见王启年没打算答题解惑,也识趣地散了,至于私下里讨不讨论,那也不关王启年的事儿。他一手铲子,一手腻子,边煳墙边絮叨,「我看神迹再多来这么几回,监察院就得推倒重建咯,用料还不能便宜,最次都得用金刚石。」 话分两头,吊梢眼.叶奇蹟一路追人到小树林,眼看那群杀手们手脚麻利地给言冰云捆上石头欲沉进湖里,她是彻底怒了。 「草菅人命的刽子手,与洒家死来!」 随着孩童特有的尖利嗓音响起,还不待杀手们做出任何反应,天外直接飞来一脚,踹断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脖子,待杀手们定睛一看,就见来人只是个不及他们腰高的小孩儿。 要不说这批杀手能耐呢,面对突发状况的心理素质着实过硬,见到这么离奇的场面也不慌,甚至抱着言冰云的那个杀手,当机立断地将言冰云往水里砸,要不是负责扔石头的杀手一早被踹断了脖子,言冰云怕是直接沉湖了。 吊梢眼.叶奇蹟一看不好,撂下一句狠话就跟着跳了下去,「你们给洒家洗干净脖子等着!」 杀手们左右看看,默契地一个点头,其中一人抬脚就把捆好的石头踢进水里了,「......」等什么等,齐活儿我们就该撤了! 碧水清湖中,中了迷药的言冰云被水一激直接醒了过来,只是刚醒便呛进了水,转眼就要溺毙,他迷迷瞪瞪地望向粼粼波光的湖面,以为这就是他短暂人生的最后画面,不想下一瞬有人破水而入,一往无前地朝他游来,二话不说给他渡气。 烧灼的肺部因为有空气的注入总算缓了过来,而言冰云也终于有机会看清自己的盖世英雄——————究极体进化的叶奇蹟! 吊稍眼.叶奇蹟甫一入水,就见言冰云跟裙带菜似得漂在湖汤里,既蔫巴还没动静,她赶紧给他渡一口仙气吊命,就怕人因她之故嗝屁着凉,老言白髮人送黑髮人,日后瞅她会更苦大仇深。 渡完了仙气,她一把将人箍住想往上游,却不想下一瞬一块巨石砸进来,把两人坠得直往下沉。 言冰云一看是自己腰间捆着绳子才拖累神迹,挣扎着就要推开她。 吊稍眼.叶奇蹟一看人这么闹腾,一记手刀就将其打晕,裙带菜还是做回裙带菜吧,突然变成虾爬子她也挺闹心的。这般想罢,她一手抱言冰云,一手拉绳子,连人带石头一块儿冲出了湖泊。 把人往树下一搁,吊稍眼.叶奇蹟一把扯断绳子,然后举着那块巨石就跟马里奥顶砖一般,跳跃着去寻那几个该洗干净脖子的人。得亏这批杀手是一波的,不然她还挺费事。 迅速撤离的杀手们刚刚来到藏马处,想二号公路转四脚铁蹄,不想一块儿天外陨石生生绝了他们所有的路。 吊稍眼.叶奇蹟站在半径五十米的陨石坑边,拍了拍手上尘灰,看了看残尸遗骸,她漠然道,「可惜了....这些好马。」 第32章 叶奇蹟 ◎谁说无情◎ 城郊天降陨石,城中只感到一瞬震盪,只因突如其来,才惹得百姓慌张。 「刚才那是地龙翻身吗?」 「你见过地龙翻身才翻一下?」 「若不是地震那是什么?」 「钦天监的大人也没公布希么消息啊?」 「难道是上天预警?」 「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说到这儿百姓们就不敢再议论了,自古以来,若有上天预警,那多半是君主德行有亏,或是国将有难,而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平头百姓可以置喙的。 第54页 监察院.二处 「可查清楚震盪来源?」 「京都西郊,十里之外。」 「十里?!」二处主办本埋首在桌案,闻言倏地抬起头,「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能让十里之外的动静波及到京都来?!」 「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前去查看,发现小王爷和言冰云,还有.....」 「还有什么一次说清楚!」 「还有方圆不足一里的天石坑。」 「.....」二处主办拿在手中的捲轴啪嗒落桌,他有些不敢信地问一句,「你说什么?」 监察院的对门,安王府邸。 费介废了老鼻子劲儿也不能将俩小孩的手掰开,索性床够大,就把俩小孩儿搁一处归置了。一手一人地把过脉,他发现除了着凉两小孩儿都没啥大毛病,也就不甚在意地踢踢踏踏走出寝室。 外厅正候着一堆在京都举足轻重的人物,皇帝近侍侯公公最先开口,「费大人,小王爷怎么样?可有大碍?」 费介摆摆手,「没大事,喝两碗姜汤逼逼汗就好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那咱家这就回宫復命去了。」 「公公慢走,恕不远送。」 打发走了宫廷众人,监察院的几位大佬终于能敞开说话了。 陈萍萍面上瞧不出心绪如何,只问,「小王爷当真无事?」 费介揣着手,老神在在道,「您要愿意,我是可以下副勐药让孩子们现在就醒。」 陈萍萍睨了费介一眼,没再说什么。 四处主办言若海面沉似水道,「既然无事,我这便把冰云带走。」 不想他刚抬脚,费介便伸手拦了他去路,「俩小孩儿睡着呢,而且手拉一块儿掰都掰不开。」 「那我也不能让冰云在王府歇着,这于理不合。」 「合不合的等人孩子醒了再说,你还想剁掉冰云胳膊不成?」 言若海眉头一皱,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费介急了,「哎哎哎,你怎么还讲不听了还?」 「噤声!」言若海瞪他,「我就看看,不动孩子。」 「哦,」费介胳膊立马改了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你去吧,动作轻点。」 「…..」言若海横他一眼就自顾走了。 正在这时,陈萍萍开口了,「那孩子现在几岁了?」 费介一脸这还用说,「那孩子与小王爷同岁,自然也是虚岁有七了。」 「那是该学点本事了,」陈萍萍说着抬眼看向费介。 费介心下一咯噔,脚下退了一步,「您看我干嘛?」 「你收拾收拾,启程去儋州吧。」陈萍萍说这话时随意得就像在说,你拿上荷包,去买根萝蔔吧。 费介眉头一皱,看了看里屋,「那小王爷这边.....」 「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吗?」陈萍萍透过屏风看向床榻,「他根本无需任何人的庇护,他才是这世上....最危险的人。」 费解一脸不敢苟同,「夸张了啊,好歹也是我们一起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就危险了?」 「这些年,但凡他出手,造成的毁坏简直可以说是劳民伤财。」 费介张了张嘴,讪讪道,「孩子还小,又天生的武力,收不住手也是有的。」 陈萍萍瞪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何曾肆意过?」 这话说的,费介都懵了,「不是,这我就听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有分寸?那你还担心什么!」 陈萍萍未雨绸缪道,「他才七岁,破坏力已堪比宗师,待他长大,又有谁能制住他?」 费介更不明白了,「若咱大庆能出个宗师之首,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宗师之首?」陈萍萍听得忍不住冷笑,「若能掌握在手上,那自然是好事,可若掌不住…..则天下倾覆。」 「你….你这才是说胡话呢!」 费介啐了他一口,「我就不耐烦跟你们这些想太多的人打交道,你没事想这些没边没际的还不如好好护着他,若非他遇难又怎会逼神迹出手啊?」 不待陈萍萍张嘴,他再道,「我知道,你们就是看神迹天下无敌,这才稀松散漫不把奇蹟的安危当回事,可就算他不是小姐的孩子,那他也是范建的孩子,是我们的子侄,你但凡上点心也不会现在在这儿杞人忧天。」 「我杞人忧天?」 「难道不是?」费介一脸不耐烦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真心待人,人就会真心待你,在这点上,你还不如人老言呢。」 陈萍萍眼眸一眯,「你这是暗示我,驯一个也是驯,驯两个也是驯?」 费介一脸窒息地看着陈萍萍,半晌才道,「…..你爱咋咋地吧,我无话可说。」说完他背着手就要走,不过想了又想他还是觉得牙疼,忍不住倒退两步,劝一句,「你悠着点啊,别玩脱了,我估摸着就算影子带上一队黑骑,对上神迹那也是够呛。」 这大实话说完,费介就真走了,只不过在离开王府之际,他还是憋不住回头埋汰了一句,「你还想驯服神迹?你咋想的你!」 里屋听了一耳朵的言若海在费介走后也走了出来,「费介平日里虽不大靠谱,但他那话说得没错。」 「没错?」陈萍萍嗤问了一句,他转过轮椅,看向言若海,「你们说人心是肉长的,真心可以换真心,可是若海,奇蹟乃至神迹,他们有人心吗?」 第55页 言若海眉头一皱,「院长这话何意?」 「这么些年,你也算看着奇蹟长大,你何时见过他掉一滴泪?」 「这…..」言若海一时怔忪了。 「奇蹟长到这么大,没笑过,没哭过,甚至没有发脾气过,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在他身上见不到半分,他就像一尊漂亮的瓷娃娃,虽然好看,却只是一个壳。」 「....」言若海无言反驳。 陈萍萍接着道,「至于神迹,他倒是嬉笑怒骂有些人气儿,但你见过他的眼神吗?他看人的眼神,就跟看花看草看棵树一般。」 言若海出言反驳道,「神迹并非视人命如草芥的滥杀之徒。」 「我非言他滥杀,而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言若海觉得自己跟院长之间可能有些代沟。 陈萍萍继续道,「小姐曾言,人不分贵贱生而平等,可在神迹眼中,人与飞禽鸟兽无异,与花草树木无异,他视人与万物平等,这岂非……将自己凌驾与芸芸众生之上?」 言若海:「....」我觉得你神神叨叨,比神迹可怕多了。 两人的对话最后无疾而终,至于陈萍萍究竟怎么想,又下了什么决定,没有人知道。 床榻之上,言冰云在他爹走出里屋后不久就醒了,迷迷煳煳间他自然也听见了陈萍萍的话。 待二人走后,言冰云转头看向犹在沉睡的叶奇蹟,还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伤口。 「院长说得一切都是对的,可是....小王爷不是空壳。」 「小王爷只是还没有寻到自己在意的人事物。」 「还有.....神迹大人从来没有把自己凌驾在众生之上。」 「神迹大人救了我……」 言冰云的喃喃自语吵醒了叶奇蹟,他扭过头来正好与言冰云对上视线,幼圆的桃花眼还有些迷煳,他对焦了半天才糯糯地开口,「冰云回来了呀。」 言冰云点了点头,「冰云见过王爷。」 「回来就好,睡吧,」叶奇蹟说着打了个哈欠,抱着言冰云的胳膊又睡过去了。 言冰云默默看着叶奇蹟,无声地说道,「冰云可以做王爷在意的人吗?」 第33章 叶奇蹟 ◎转眼长大◎ 晨曦穿透窗纱,驱赶一室的黑暗,也照亮了室内的一切。 偌大的床榻之上,两个半大少年相拥成眠。 许是突如其来的光亮过于刺眼,其中一人眉头一皱,扭头埋首在另一人的脖颈之中,而那温温热热的唿吸太过闹人,所以另一人便彻底醒了。 少年尚未张开,却已初具剑眉星目的俊朗,他定定地看着屋顶,半晌才道,「......又睡过了。」 即使知道自己迟了早课,少年也不曾着急忙慌,他先是抬手拉过床帘掩去晨光,这才动作轻柔地坐起身来,只是在他刚要弯腰去穿鞋的时候,就听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冰云,你是不是又要迟到了?」 言冰云的身子一顿,回首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那人头髮微乱,眼眸未张,而寝衣却因起身的动作而开了一半,那白到晃眼的肌肤,就像白瓷一般光洁且细腻。 他的唿吸随之一窒,半晌才抬手,帮那人合拢好领口,而开口说话时,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变声期的关系,听着又哑又沉,「可是冰云吵醒了王爷?」 安王叶奇蹟摇了摇头,缓缓睁开眼睛,明明是一双再正宗不过的招人桃花眼,却因为眼神太澄净而沖淡了那一股潋滟之意,「你不在,怎么睡?」 哦唿~ 结果眼神正经有什么用,瞧瞧这话说的,听得人都快顺拐了! 言冰云哑然半晌,这才嘆道,「王爷此言不妥,冰云惶恐。」 叶奇蹟默默看了言冰云一会儿,然后直白道,「你好好说话,别学那些人打官腔,我听着烦。」说着他慢悠悠地挪腾到床边,鞋也不穿的就要下去。 「王爷且慢,」言冰云一把拉住人,也顾不上自个儿了,先帮他把鞋穿上,期间再照常问一句,「王爷早膳想吃什么?」 叶奇蹟对自己的衣食住行少有在意,闻言也照常回一句,「随便。」 言冰云习以为常,「那冰云一会儿就安排下人去准备。」 叶奇蹟低头看着言冰云的头顶,伸手揪了揪他的头毛,「你也一起吃。」 言冰云放下叶奇蹟穿好鞋的脚,仰脸看向他,「可冰云已经迟了早课....」 「迟便迟了吧,」叶奇蹟漫不经心地说话,见自己揪不到头髮便改成戳言冰云的脸,还觉得言冰云越长大越不可爱,软乎乎的脸颊肉都不见了,难得带了些认真道,「课什么时候都能上,早膳不吃就没了。」 言冰云听着好笑,忍不住辩驳道,「王爷,早膳也是什么时候都能吃。」 「不对,」叶奇蹟难得严肃道,「过了早晨再吃饭,是午膳了。」 言冰云这下是真的笑了,「好,早膳很重要,我们一起吃。」 叶奇蹟这才满意了,接着道,「吃完早膳我们一起去,有我在,言大人不敢凶你。」 言冰云虽心喜于叶奇蹟的回护,但规矩不能乱,他道,「迟到是冰云的错,冰云该罚。」 叶奇蹟不爱听这些,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了,嘴上还不满道,「陪我睡,又不是罪,罚什么罚。」 第56页 言冰云本单膝跪地,闻言捂上半张脸,无力呻.吟道,「王爷不要再这样说话了,冰云.....快忍不住了。」 .... ....... 吃过早膳,言冰云还想劝叶奇蹟别去,他一个人就可以,但叶奇蹟不鸟他,一意孤行,而监察院就在对门儿,近得很,连饭后消食的作用都不具备。 只是.....离这么近还能迟到大半个时辰,这岂不是更让人生气? 言若海手持戒尺候在门口,抬眼就见到对面来人,他冷冷地讽道,「还知道来啊,怎么不吃过午膳再过来?」 叶奇蹟刚踏上一个台阶,闻言立马缩回脚,然后拉过言冰云的手就要往回走,「你爹让我们午膳后再来,那我们回去睡回笼觉吧。」 言冰云差点儿一个趔趄,一时间都不敢去看他父亲的脸。 言若海是一口气差点儿没倒腾上来,脸黑似少年包青天。 【他是王爷,尊卑有别,以下犯上,牢底坐穿!】 以上这话言若海在心底默念了三遍,待心绪稳定之后,他.....他选择直接跟他儿子对话,「还不过来?如此懈怠课业,日后如何成为国之栋樑?」 「是。」言冰云自知有错,所以低眉顺眼地要走过去,但叶奇蹟不撒手,所以他没走两步又不得不停了,「......王爷?」 叶奇蹟站在台阶下,抬眼看着言若海,眼神很直白,话问得更直白,「你刚才凶他,所以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罚他?」 言若海闻言面沉似水,也不打算遮掩,「做错事情就该罚,不罚不长记性!」 叶奇蹟试图讲道理,「冰云他还年轻,还没到忘事的年纪,记性很好的。」言外之意,惩罚跟记性有个毛关系。 言若海指着言冰云道,「他若当真有记性,何故时常迟到?」 叶奇蹟语不惊人死不休,「因为他要陪我睡觉。」 「.....」言若海听着一口气差点儿又没上来,再开口时都快破音了,「你们多大了还一起睡?!」 「我们还小,尚未到娶妻生子的年纪。」叶奇蹟说这话时,那脸上真是又纯又真。 反正言若海看着是说不了话了,最终扭脸朝儿子开炮,「王爷稚气未脱难道你还不懂事吗?便是陪伴也该有分寸!」 言冰云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道,「儿子知错。」 「知错?你是自知有错,但明知故犯!如此罪加一等,我今日定要重重罚你!」 叶奇蹟一听就更不能放手了,还冲言冰云一脸戒备道,「本王怀疑他不是你亲爹,你可要我找萍萍帮你寻亲?」 言冰云哭笑不得道,「王爷言重了,父亲对我严厉是因为对我寄予厚望。」 「厚望?」叶奇蹟歪头疑惑道,「那么厚不沉吗?薄点儿不行吗?」 言冰云摇头,一脸正色道,「只有责任越大,人才会强大。」 台阶上的言若海听着心气儿顿时平顺下来,并且老怀安慰————儿子总算没白养。 第34章 叶奇蹟 ◎只陪着你◎ 人吧.....有时候说话就不能说早了,不然后头啪啪打脸,肿的也是自个儿~ 对此,言若海深有体会! 就着重罚不重罚这个主题,叶奇蹟和言若海形成对峙之势,就搁监察院门口站着,谁都不让谁。 言冰云作为受罚对象,此时就像夹在婆媳间的儿子兼丈夫,既没有话语权还里外不是人。因为这个罚他其实是肯认的,所以就立场而言,他跟他爹站一边儿。 眼看再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言冰云硬着头皮去劝相对好说话的叶奇蹟,「王爷,我父亲他只是说气话,所谓重罚也不过是让我多抄几本书,多练几个时辰剑而已,你不用.....担心......」 再多欺哄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原来是叶奇蹟不开心地抿着嘴,两步走到他的跟前。 为了涨气势,叶奇蹟站定时还特意踮起脚尖,妄图来个居高临下,却不想自身条件根本不允许,导致两人面对着面,距离近得唿吸可闻。 言冰云怔然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叶奇蹟,只觉得自己怕是得了心疾,不然心跳怎会这么快,还间接导致他耳鸣。 叶奇蹟正语带不满地说着话,可他却一句都听不清,耳朵里只有该死的心跳声,咚咚咚.....乱人心神。 「你骗人!你爹会拿戒尺打你,你会受伤,我以前都见过你偷偷抹药了。」 「你老是骗我,受伤就瞒我,为了不让我闻到药味,还找藉口不跟我睡!」 叶奇蹟越控诉,眼神就越谴责,然而言冰云全然看不见,他只能看见叶奇蹟的嘴巴一张一合,又红又润,就像上好的水晶樱桃肉,让人想......想入.....非非...... 「???」 叶奇蹟见自己嘚啵半天言冰云都没反应,顿时更生气了,一个头槌就把人敲醒,「你现在还敢不理我,我还是不是王爷了?」 言冰云回过神来,眼神闪躲道,「王爷息怒,冰云错了,」说完他乱跑的视线定睛在叶奇蹟的额角,那一下头槌他无甚大碍,叶奇蹟却是撞红了自己,他一声嘆息,抬手帮叶奇蹟揉了揉,轻声道,「王爷便是生气,也请别伤了自己,打我骂我都可以。」 叶奇蹟小下巴一抬,一脸享受言冰云的伺候,而小眼神却志得意满地斜到言若海那处儿,并且以台阶之下这个不利的地理位置,硬生生斜出睥睨天下的高傲眼神。 第57页 言若海被那眼神气得一把捂住心口,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得心疾了,不然怎么有种心梗的感觉?看向言冰云,他突然有一种晚景凄凉的赶脚————这儿子确实没白养,但可能是给叶奇蹟养的。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这是养好独生子,便宜了王爷家。 算了,还是上课吧,再拖下去就真到午膳的时候了。 言若海没眼再看,转身便走,只沉声道一句,「别磨蹭,还不快跟上。」 言冰云知道父亲这是碍于叶奇蹟所以妥协了,但接下来的课程若还有叶奇蹟参与,他怕是无心上课,而父亲则更会气恼,所以他劝叶奇蹟,「王爷,我父亲不会再重罚我了,你别担心。至于接下来的课程,那甚是无趣,你一向不喜。不若你去寻王启年吧,让他陪着你,上房上树都可以,他轻功好。」 得,轻功高绝的王启年这就被卖了,如果他知道了,大概得说一句,「这是另一个价钱。」 叶奇蹟不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言冰云上的那些课,不是四书五经就是琴棋书画,还要去地牢学刑讯之术,在海量的情报里找重点,更别提探查人心,利用人心什么的,他有时候都怕言冰云要被他爹给教坏了,因为他学那些东西的时候,眼神又冷又狠,他不喜欢。 交代完毕,言冰云去上课了,叶奇蹟甩着宽袖,熘熘达达去找王启年。 对他而言,整个监察院,大概只有王启年有点儿人味儿,贪财的样子很可爱,跑腿的速度还很快,最重要的是,他的工作最清闲,就待在一处的文书办理处,而整个办公室只他一个人。 叶奇蹟素日里连门都不爱出,能认清京都里的人还都靠王启年的八卦科普呢。 一壶凉茶就着花生米,王启年唾沫横飞地跟叶奇蹟科普高手榜,八品之下莫得姓名,八品往上有名有姓的也不到双十之数。 叶奇蹟不耐烦记这么多人,开口便问,「第一呢?」 王启年:「.....」 王启年放下假做惊堂木的镇纸,双手恭谨地摆在小腹前,也不说话,就用他那双带着鱼尾纹的眼睛看着叶奇蹟。 叶奇蹟一愣,「.....你看着本王做什么?」 王启年带着一贯的市侩笑脸道,「回王爷,坊间都流传,您是四大宗师之首。」 「什么?」叶奇蹟花生米都不吃了,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一脸纳闷道,「本王什么时候成宗师之首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您还记得您七岁那年的陨石坑吗?」 叶奇蹟歪头一想,「....你是说那个填了大半月才填平的坑?」 王启年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叶奇蹟狐疑道,「只是因为神迹砸了一个坑,这就变宗师之首了?那些宗师砸不出坑吗?」 「倒也不是这么说,哦对了,在那儿之后有段时间您中了奇毒,费介当时身在儋州也赶不回来,所以全靠神迹大人每天拉肚子给排毒清掉的。」 「啊,」叶奇蹟恍然,「本王就说嘛,那时候醒来怎么瘦了一大圈儿,原来又中毒了!」 王启年纳闷了,「小言公子那时候没跟您说吗?」 叶奇蹟回想了想,道,「本王就记得……他那时候把本王当猪餵来着。」 王启年:「……」这竹马竹马的感情是真齁啊。 叶奇蹟一脸莫名地看着王启年一副牙疼的表情,「你是吃花生崩到牙了吗?」 王启年摇头,「没有没有,臣牙口好着呢。」 「那你继续说,神迹拉完肚子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被天石砸死的杀手后来查出来全是七品以上的好手,只是这样都全军覆没,所以幕后之人对王爷你也是没辙了。」 「不能吧,自打本王出生起,那刺杀谋害就没停过,便是七品的不行,那八品九品呢?」 「适才臣也说过了,那八平以上的高手都是有头有脸有背景的,若派他们出手,那很容易暴露形迹。」 「所以……」 「所以幕后之人放出消息,说神迹大人天下无敌,碾压四大宗师,而且堪堪虚岁有七,而四大宗师恬居榜首,怕是一块上也不是神迹大人的对手。」 「哦……这是暗的不行来明的?这么一鼓吹,四大宗师还坐得住吗?」 「那哪能坐得住?地位名声这种东西,若一直在高处待着还罢了,这一旦哐当落地,那还不比死了都难受?幕后之人心黑啊,一个铜板没花就指使起四大宗师了。」 叶奇蹟眼眸一亮,「那神迹是不是把四大宗师都挑赢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 「怎么说?」 「这个嘛……」王启年卖了个关子,大拇指和食指隐晦地搓了搓。 叶奇蹟意会,摘下腰间玉佩就给他扔过去。 王启年忙抬手接住,喜笑颜开道,「谢王爷赏。」 叶奇蹟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快说。」 「这四大宗师有三个都派出门下首徒,一一前来下战帖,指名挑战大庆安王爷。可神迹大人那会儿因为拉肚子所以脾气大得很,就说……」 叶奇蹟一看王启年又卖关子,抬手就想扔过去一个茶壶。 王启年忙陪笑,「不讨赏不讨赏,臣这是想酝酿一下神迹大人说话的神态和语气。」 叶奇蹟一把放下茶壶,「那你快点。」 第58页 王启年一手叉腰一手做了个摔东西的动作,张嘴就骂道,「一一挑个屁!要上就一块儿上,洒家一拳一脚,亲自送他们回老家!」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京都西郊走一遭,神迹大人找准方向,一脚就把狼桃踹回北齐,一拳就把云之澜打回东夷。可能是因为两人在天上飞的时间久了点,监察院收到消息的时候都过好几天了。据说这两人是在各自的国都之内寻到的,发现时两人都筋脉寸断,只剩一口气了。」 「哇,」叶奇蹟一脸感嘆道,「神迹准头这么好啊。」 王启年闻言差点儿没给噎死,「您……您就得出个……这么清奇的结论吗?」 「那还有一个首徒呢?」 「叶流云是我们大庆的宗师,他的首徒也是迫于无奈才来下挑战书的,眼看那俩儿首徒都飞天了,他直接抱拳言败了。」 「就这样啊,那还有一个宗师呢?他没首徒吗?」 「那个宗师神秘的很,据传闻言,他可能是......」王启年说到这儿就不说了,只是神神秘秘地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叶奇蹟对皇宫没好感,闻言顿时歇了听八卦的心情,抬眼瞧了瞧日头,他道,「时间差不多了,本王该找冰云吃午膳了。」 卸磨杀驴说的就是叶奇蹟,他用王启年打发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弹了弹下摆的花生皮就走,半步也不停留。 王启年看着那一地花生皮儿,觉得自己在王爷眼里,怕是跟花生一个地位,他摇头嘆息,不甚唏嘘道,「除了一个小言公子,安王爷心里还放得下谁?」 第35章 叶奇蹟 ◎因你动情◎ 疑似安王爷心里人的小言公子,跟着他爹左拐右拐,竟直接走进禁闭室而非课室。 言若海背着手,站在阴影处,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感油然而生,他冲着言冰云没有二话,只两个字,「跪下!」 言冰云也不含煳,一甩下摆干净利落地双膝跪地,背却直挺挺的,一如他的人,宁折不弯。 言若海一脸森然地看着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儿子,「我问你,你可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言冰云摆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半晌后他才回道,「父亲何出此言?冰云不明白。」 「不明白?!」言若海厉声喝问,抬手便砸过去一块砚台。 只听砰地一声响,砚台碎裂四溅,甚至有一块碎砚还划破了言冰云的脸。 血珠滴答落地,言若海无动于衷,「我再问一遍,你可是对安王爷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言冰云抬眼看着他的父亲,语气坚定道,「不曾,从未。」 「好个不曾,从未,」言若海听着都快笑了,他嘲讽道,「你可是当为父的眼睛瞎了?!」 言冰云垂眸,不卑不亢道,「儿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相当敢!」言若海气急败坏地指了指言冰云,又指了指监察院大门的方向,「适才你俩儿的举止,不避讳得就差号召天下了!」 言冰云平静无波道,「适才王爷的额头受了伤,我只是帮他看伤,何须避讳?」 「那是伤吗?那不过是个红印儿!不用你揉,它自己就会好了!」 「我是王爷的贴身护卫,王爷掉一根头髮都是我失职。」 「你倒是义正言辞?!你见过哪家护卫,像你这般对主家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便是二皇子身边形影不离的谢必安都没有像你们这般.....这般腻歪!」 言冰云:「.....」 言冰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腻歪二字给羞恼到了,忍不住驳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 言若海这下是真的气笑了,「我淫...我淫是吧?你以为你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便当真清白了?」 言冰云还是那副木头人的样子,无波无澜地说话,「我身为王爷的贴身护卫,故而与之同寝同食同行。我不知何错之有,又有什么不清白。」 「好,既然你这般嘴硬,我也不问了,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今天的课便改为逼供吧,我倒要看看,这刑讯之术,你这些年又学成了几分火候。」 言若海说着拿出一瓶药,并详细说明药物的作用,「这是三处最近意外炼出来的药水,说是人喝了情绪会被放大,除此之外倒无任何作用,甚是鸡肋。」 言冰云闻言眉头一皱却也伸手接过,但一时间他还是谨慎地没有直接喝下去,而是静待下文。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并非无用,端看怎么用。对三处而言,这药水毒不死人没有丝毫用处,可我却觉得,此药用于审讯犯人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言冰云一下子想到个中关键,拿着药瓶的手不自觉攥紧。 言若海蹲下身子,盯着言冰云道,「你说,若一个人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开心变狂喜,生气变狂怒,哀伤则泪流成河。如此这般,便是后天专门学过如何掩藏心绪的人,又能撑多久呢?」 言冰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而喉结跟着滚了滚,他看着手中的药瓶,一时间有些踌躇。 言若海扬了扬下巴,「喝吧,你自认坦荡,应该不怕这个。」 言冰云也是年少气盛,闻言一口闷下,然后甩手扔掉药瓶,「您可以开始了。」 第59页 言若海探手掐着言冰云的脉搏,一个个问题接连抛出。 「你同叶奇蹟是何关系?」 「护卫,王爷。」 「你可愿替叶奇蹟赴死?」 「愿意。」 「大庆与叶奇蹟,孰轻孰重?」 「大庆为重。」 ..... ........ 一板一眼的问答到了这儿,就算是平平淡淡地过了,而接下来,言若海再开口,那问的问题是既刁钻又古怪。 「你几岁梦.遗?」 言冰云眉梢一抖,「.....十四岁。」 「梦见谁了?」 「...没谁....」 「别迟疑!」言若海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着言冰云,再问,「你喜欢看秘.戏.图吗?」 言冰云瞪他爹————这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 言若海不理他,只道,「回答。」 言冰云怒道,「乱人心智,不喜!」 言若海眉梢一扬,扔下一颗雷,「那你自.渎时想着谁?」 「!!!」言冰云被这问题吓得心跳差点停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爹。 言若海不为所动,仍旧问着那个令人难堪的问题,「你自.渎时想着谁?」 言冰云一把收回手,整个人都有些失态了,「我谁都没想!没有想!」话是这么喊的,可他的脑子里一瞬间全是叶奇蹟的身影。 沐浴时吹弹可破的肌肤.....解冠时长髮及腰的模样.....天热时寝衣半开的睡相..... 陈院长说叶奇蹟不会哭不会笑,只是个空壳,可在他的脑海里,叶奇蹟一静一动皆让他心折。 言若海已然得到自己的答案,一脸漠然地站起身,「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说完,他开门走了。 大门一开一合,室内忽明忽暗。 言冰云蜷缩着身子,倒在沁凉的地上。那粗糙的石板地能颳得人皮肤生疼,可他却不嫌脏污地贴脸靠着,因为他想去汲取那一分凉意,好藉此压下.....身体和心里的燥意。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念叨着,「我对王爷绝无非分之想,我对王爷绝无非分之想,我对王爷......」 这话他在心底反覆地念,好像念上千遍万遍,谎言就能成真一般。 言若海一踏出门,整个人都萧索了,他眼神复杂地回首望了望禁闭室————院长,这便是你给叶奇蹟上的枷锁吗?可这孩子要怎么办?他的一生已经註定奉献给大庆,可若连情感都被算计,岂非悲哀? 为人臣,他知道院长算无遗策,此计甚绝。 为人父,他不想孩子的感情都不由自己。 ......只是朝夕相处而已,怎会情深至此? 第36章 叶奇蹟 ◎患得患失◎ 叶奇蹟找到言冰云的时候,还不待走近就发现他脚步虚浮神色恹恹,再定睛细瞧,就发现他连衣服都换了,脸颊上还有一道划痕?! 叶奇蹟顿足,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好不罚的,本王说话不好使吗?」说完他低头开始遍地寻摸着什么。 「王爷,」言冰云抬眼见到叶奇蹟,出声唤了他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叶奇蹟在地上摸到一块有稜有角的石头,他先是拿石头作笔在地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抓着石头就往自己的手腕上比划。 言冰云一看忙奔过去抓住他的手,又惊又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管,」叶奇蹟说着要挣开手,言冰云却分毫不让。 他咬牙道,「臣说过!王爷便是有气也不该伤害自己,打我骂我都可以!」 叶奇蹟面无表情地看着言冰云,「本王说话没人听,你说话,本王又为什么要听?」 言冰云一怔,「......王爷说什么?」 「你只是个护卫,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叶奇蹟冷冰冰地说着话,但心里其实跟塞了棉花一般堵得慌,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言冰云恍惚地松开手,一句【你只是个护卫】,竟然教他难过得想哭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然胭红了眼尾,却还故作无事道,「王爷说得没错,冰云只是个护卫,可冰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 「不需要!」叶奇蹟开口打断他,然后一脸漠然道,「本王有神迹,除了自己,谁都没办法伤害本王,」说完他抬手就要去划自己的手腕,那速度那力道,跟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血色汹涌地往外淌,疼的却不是叶奇蹟,他手上还拿着那块锋利的石头,人却疑惑地看向言冰云,「你为什么拦着本王?」 言冰云的手背皮开肉绽,血肉中甚至还掺着沙砾和灰尘,可他仍旧握着叶奇蹟的手腕,一字一句道, 「冰云说过,要保护王爷。」 「你真的.....」叶奇蹟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个合适的词,「.....很碍事。」 言冰云闻言刷地白了脸,他颤着声道,「王爷.....」 叶奇蹟神色不明地看着言冰云手背上的伤,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堵在心里的那团棉花像是烧着了一般,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心里疼呢?再开口说话时,他那话音都沉郁了两分,「本王原本只想拆了四处,现在.....本王想拆了整个监察院。」说完话,他眼神冰冷地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最佳拆迁点。 言冰云福至心灵,低头去看刚才叶奇蹟划拉半天的地板,只见青石路面上歪歪扭扭十个字: 第60页 【神迹冰云被罚拆了四处】 「!!!!」 言冰云嚯地抬头去看叶奇蹟,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王爷.....您是为冰云打抱不平吗?」 叶奇蹟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地看着言冰云,接着闷声闷气道,「说了不重罚,你还是受伤了,你骗人。你爹也是坏人,绝对是后爹。」 言冰云一把捂住脸,却差点儿笑出声来,再开口说话时,他面色红润眉眼弯弯道,「王爷多虑了,冰云并没有受罚。」 「????」 叶奇蹟一把拉下言冰云捂脸的手,仔细去看他脸颊上的伤,不大相信地问道,「那你这划痕是怎么回事?」 言冰云好声好气道,「这是我练武时不小心伤的。」 叶奇蹟还是有点怀疑,再问,「那你走路飘飘呢?」 言冰云:「.....」 言冰云一脸正直道,「这是练武累的。」说这话时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亏心,一点儿也不! 叶奇蹟眨巴眨巴眼,将信将疑了,然后他就发现,心里那团棉花可能是烧完了,因为他突然间就不心疼了,只是垂眸看向言冰云的手背时,心里边还有点儿揪揪的,他吶吶地开口,「对不起啊。」 言冰云轻笑了一声,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叶奇蹟的头,柔声道,「没关系,王爷无事就好。」 叶奇蹟似有所感,抬眸去看言冰云,结果一眼就掉进大海里,他虽然没亲眼见过大海,但想来应该就像言冰云的眼睛,很黑,很深,足以淹没一整个他,还让他唿吸不过来。 好半天回过气儿,他小小声问一句,「那你要唿唿吗?」 言冰云定定地看着叶奇蹟,好半晌才哑着声道,「......要。」 「哦,」叶奇蹟乖乖低头给他吹吹,只是边吹边嘟囔了一句,「这公鸭嗓啥时候才会好呀?」 言冰云:「......」 吹了一会儿,那血不再流了,只是伤口看着还挺严重,叶奇蹟鼓了鼓嘴,闷闷道,「我待会儿去三处给你找药。」 言冰云还当他是自责,忙宽慰道,「只是皮肉伤,用点金疮药就好了。」 叶奇蹟抬头纠正道,「我是说祛疤的药。」 言冰云:「........哦......」有时候真的不太懂你们这些精緻的猪猪男孩。 一时半会儿没有药在手边,精緻的叶奇蹟歪头想了想,突然想起话本子里的桥段,一个弯腰就开始撩下摆,试图撕扯下一片干净的衣服当包扎布。但想像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他撕撸半天把虎口都蹭红了,可衣服质量太好竟一点儿毛边儿都没有。 「.....」言冰云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忍着笑意道,「王爷可要冰云帮忙?」 叶奇蹟看看他受伤的手背,摇了摇头,然后准备自力更生地上嘴咬。 言冰云一看,没受伤的手忙一把捂住叶奇蹟的嘴,他无奈道,「王爷别闹,仔细牙,冰云心领了。」 叶奇蹟被捂着嘴也不躲,还就着他的手开始呜呜呜地说话。 言冰云好笑地放下手,哄道,「王爷有何指示?」 叶奇蹟一脸认真道,「我可以听你的话,那你可不可以也听我的话,不要再受伤了。」 言冰云哑然,好一会儿才道,「......冰云是护卫,护卫难免会受伤。」 叶奇蹟撇嘴,「我就说我这个王爷一点儿威严都没有,说话一点儿都不好使。」 哪知言冰云保护欲太强,当即警醒道,「王爷何出此言?可是有人对你不敬?!」 叶奇蹟默默看着言冰云,「......在你眼里,我有威严吗?」 言冰云卡住了,「嗯唔.......」 叶奇蹟再问,「你会怕我吗?」 不想言冰云倒是出乎他意料地点了点头,「怕。」 这下换叶奇蹟卡了,「......怕?」他蓦得睁大眼睛,凑近言冰云逼问道,「你竟然怕我吗?难道会比怕你爹还怕吗?」 言冰云咽了咽口水,「......嗯。」 叶奇蹟这下眉头都揪起了,「可我从来都没罚过你,你怕我做什么?」 言冰云张了张嘴,却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怕,我怕你冷冰冰地对我说话。】 【我怕,我怕对你而言,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护卫。】 【我怕,我怕你不喜我,不要我,眼里不再有我。】 【王爷可知,你的一句碍事,让我比挨上八百戒尺还要疼。】 第37章 叶奇蹟 ◎入宫陪膳◎ 日上中天,午膳时分。 一手一根筷子等着开饭的叶奇蹟被奉旨前来的侯公公喊停了。 「安王爷,圣上有旨,唤您进宫陪膳。」 叶奇蹟闻言一愣,手中的筷子随之啪嗒落地,言冰云在旁无法,只能弯腰将其一一捡起。 眼尖的侯公公只扫了一眼便叫唤连天道,「哎哟我的小言公子,您手这是怎么了?」 言冰云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粽子一般的手,眼带笑意道,「没什么事,小伤而已。」 侯公公用眼神表示深切的怀疑, 「........」 这手捆得跟断了似的,还小伤? 叶奇蹟敲了敲桌子,召回侯公公的注意力,他面无表情中带点儿不乐意道,「陛下没人陪着就吃不下饭吗?干嘛让本王陪?」 侯公公听着差点儿心梗,皱巴着一张老脸道,「哎哟我的王爷欸,可不敢这么说话!陛下那是想您了才召您进宫呢,这是恩宠,是无上荣耀!」 第61页 叶奇蹟瞬间死鱼眼,扭过头不去看侯公公的老脸,「可本王不想他,也不要荣宠,让他去找别人去。」 「哎哟,这怎么行阿王爷?!」侯公公急得都快顾不上礼节了 ,凑前两步转着圈儿地哀求道,「 王爷~~王爷~~~~爷~~~~」 可惜,叶奇蹟是个莫得感情的王爷,郎心似铁,无动于衷。 侯公公无可奈何下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言冰云,言辞切切道,「小言公子,您快帮咱家劝劝王爷啊,这时候不早了,陛下还等着王爷呢。」 封建社会下,正经古人谁会不怕皇权的。 言冰云怕叶奇蹟再耽误下去,会招来一个大不敬之罪,便也连哄带劝道,「王爷还是去吧,御膳的菜色也不比王府里差的。」 叶奇蹟幽幽地看着言冰云:「……」我何时又在意过菜色如何? 可转念一想,叶奇蹟也不懂自己若不在意吃食,那在哪儿吃又缘何在意呢? 一时纠结,叶奇蹟也不再抗拒了,只是看着桌上的松鼠桂鱼他还有些不舍,「那鱼.....」 「有有有,」侯公公多机灵啊,立马接口道,「宫里也有松鼠桂鱼,比这个还大两倍呢!」为了证明这话的可信度,他还一直比着二。 叶奇蹟再无法推脱,只能恹恹地站起身,只是临走前还回头嘱咐言冰云一句,「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那个松鼠桂鱼一定要帮我吃光光哦。」 言冰云点头,「王爷也要多吃蔬菜,不可挑食,侯公公会帮我看着你的。」 「.....」叶奇蹟不满地撇了侯公公一眼,自顾自地去乘马车。 侯公公见状可算是松了口气,忙给心累的自个儿擦擦汗,临行前还给言冰云行了一礼,「多谢小言公子出言相助,咱家感激不尽。」 「公公多礼了,」言冰云将人虚虚扶起,\\\"只是宫中礼节繁多,还望公公到时能帮冰云多看顾着点儿王爷。」 侯公公带上一贯谦逊的笑脸道,「小言公子言重了,咱家省得,省得。」 一时无话,转眼深宫。 庆帝是个不爱讲排场的人,除了正式场合,整个人就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衣袍松垮垮地穿着,头髮用木簪松垮垮地束着,但你要因着这个就小瞧了他,只怕会阴沟里翻船。其实庆帝这人.....坏着呢。 最后一句是叶奇蹟对庆帝的感官,所以他才不大喜欢入宫里待着。 只见不大的桌上拢共就两荤两素加一汤,若是一个人吃那是尽够了,但若要一个老子加三个半大小子一块儿吃,那可能撑死混个塞牙缝。 叶奇蹟就搁椅子上坐着,连筷子都没兴趣提起,他只是拿眼瞅一下菜色,再瞅一下侯公公,再瞅一下四方桌的大小,再瞅一下侯公公……这一下一下又一下的,侯公公差点儿就顶不住地给他跪下了。 庆帝在旁打量半天,眉一挑道,「怎么了这是?在朕面前还打眉眼官司呢?」 侯公公闻言当即跪下,「回陛下,老奴斗胆,这席上能否多添一道菜啊?」说这话时,他真是热泪盈眶,真情实感。 庆帝被这阵仗唬了一跳,他看一眼侯公公再看一眼叶奇蹟,稍微想想便也明白了,摆摆手道,「行了,你自己下去看着办吧,能把奇蹟哄来你也是不容易。」 侯公公给庆帝行了个大礼,感激涕零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看着侯公公下去,庆帝不辨情绪地说了一句,「侯公公是朕派去宣旨的,难道你还为难他了?」 「他说宫里的菜色比我府里好,便是松鼠桂鱼都有两倍大,」叶奇蹟瞧了瞧桌上家常得都有些朴素的菜,闷闷不乐道,「他骗人!」 「你啊你,」庆帝抬指点了点叶奇蹟,「你们就是仗着自己现在年轻才胡吃海塞,到了朕这岁数就知道茹素养生了。」 叶奇蹟几乎算得上冒犯天颜地扫量庆帝,然后意简言骇道,「我还小,要长高,得吃肉。」 「……」庆帝看着叶奇蹟,一时间没有说话,场面顿时凝滞得感觉风都要静止了。 一旁的太子和二皇子一直大气不敢喘地听两人对话,听着听着差点儿没给闭过气去,看着奇蹟就三个字-----瑞斯拜! 要不说人能取名叫奇蹟呢,就沖他说话的这份硬气,能活到现在属实奇蹟! 凝固的场面儿最后由一盘巨大的松鼠桂鱼给打破。 连庆帝带俩皇子都怔楞地看着,由侯公公亲手端过来,安放在桌子中央的巨型松鼠桂鱼!那鱼甚是喧宾夺主,直接把桌上的四菜一汤挤到了桌子边边儿。 「侯公公,你这是什么章程?」太子不自觉的把话问出口。 侯公公不好意思地笑笑,「咱家这也是不想食言与安王爷,说了有两倍大的鱼,就是有!」 庆帝捧起碗,挥着筷子让人走,「行了行了,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先退下吧。」 「老奴告退。」侯公公知礼地退下,只是退下前还偷瞄了叶奇蹟一眼,心里边儿总有些小忐忑,不知怎的,他就感觉要出事儿! 结果才退到大门口没一会儿,侯公公就听到里边儿掀桌摔碗的大动静,还有凌乱间不知是谁高声唿唤的大嗓门。 「来人!快来人!」 「菜里是不是有毒?!」 「奇蹟快扣喉!快吐出来!」 侯公公听得腿差点儿软了————咋的这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安王爷就不行了??? 第62页 第38章 叶奇蹟 ◎神迹出没◎ 最后,侯公公凭藉自己浸淫宫闱几十载的超高工作素质,自扇两巴醒醒神后,提起下摆就一熘儿小跑地直奔事业危机! 脚才踏进事发现场,映入侯公公眼帘的就是那一地狼藉和死不瞑目的松鼠桂鱼,待他抬眼去寻他的顶头陛下时,太子已抬手直指向他,厉声诘问道,「你那鱼里放了什么?!是不是投毒了?!」 「!!!」 侯公公一听差点儿没晕过去,但他知道这把要是晕过去,再醒过来就不定是在大理寺还是奉天府,更或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监察院,所以他坚强地挺住了,他绝对不能落得跟松鼠桂鱼一般的下场! 「老奴冤枉啊!」 侯公公很干脆地纳头就拜,接着朝庆帝泪眼婆娑道,「望陛下明鑑,老奴绝对不会行这大逆不道之事!」 「行了,别吵嚷,」庆帝不耐烦地斥了他一句,接着问道,「你那鱼可曾经过其他人的手?」 侯公公急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鱼是老奴盯着御厨做的,一做好老奴就给端来了,绝无他人经手!」 「若非他人投毒,奇蹟怎会如此?!」二皇子扶着已然呛咳出血的叶奇蹟,双眼满是阴翳。 侯公公闻言也是干脆,手脚并用地朝松鼠桂鱼膝行而去,二话不说直接拿手抓了一块吃,吃完之后嘴角还沾着酱汁,但他已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那松鼠桂鱼除了个头大,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二皇子看奇蹟难受,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样先传太医!」 「对对,快传太医!」太子难得不跟二皇子唱反调,对叶奇蹟以前屡遭刺杀的事也颇有耳闻,他突发奇想道,「难道是之前中的毒现在发作了?」 庆帝一想很有可能,抬手便召来暗卫,「去查清楚奇蹟之前都碰上什么人什么事,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是!」 那暗卫来无影去无踪,但一时间都没人去在意,真正占据c位的是呛咳到面无人色的叶奇蹟。 侯公公观察半天,弱弱地说一句,「依老奴愚见,安王爷是不是卡到鱼刺了?」 庆帝:「.......」 太子:「.......」 二皇子:「.........」 只能说,皇室中人,多疑是病,得治! 「快快,老侯快去拿醋,要最酸的!」庆帝发号施令道。 「老奴这就去!」侯公公一抹嘴巴,抬脚就跑,而且既要跑得快还要没脚步声,也是很考技术了。 太子一把抓过自己吃剩的饭,沖庆帝道,「儿臣听说卡了鱼刺应该赶紧吞饭咽下去,父皇您觉得呢?」 庆帝看一眼太子手上的那坨饭,「朕觉得奇蹟没被卡死也会被噎死!」说完他还瞪一眼太子。 二皇子做为资深吃货最有发言权,「鱼刺太大不能吞,让太医带着钳子镊子过来,」说完他试图去扳叶奇蹟的嘴,还哄道,「奇蹟乖,让二哥看看,咳这么久都咳不出来定是卡在哪儿了。」 叶奇蹟一直捂嘴咳嗽,指缝间都能看见血色,若是卡了鱼刺,怕是早已划伤嗓子或食道了。 他顺着二皇子的力道转过头,一双含情目犹如沾湿的桃花瓣,既迤逦又让人生怜,可是就一眨眼的功夫,含情脉脉桃花眼变成凶神恶煞吊梢眼,狠狠地给一颗少男心浇筑上水泥。 大佬叶奇蹟抬手把二皇子的头按自己肩上,下一瞬张嘴咳出那根该死的鱼刺。 只见那鱼刺飞射而出,跟暗器似得穿墙而过,而更戏剧化的是,那透出去的鱼刺竟然还顺便杀了一个刺客?! 宫典统领前来汇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惊了,最后默默看向整个气场都不对了的叶奇蹟,哦不,现在这会儿......可能是神迹了。 神迹张嘴就是接地气的话,「奇蹟个瓜娃子,吃鱼竟然不挑刺?洒家好不容易松快几年,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太子一脸神奇地看着神迹,「你就是传说中的宗师之首啊。」 神迹不甚在意地扫了他一眼,「......你哪位?」 太子挺胸自豪道,「孤是你太子哥哥!」 神迹嗤道,「跟谁称孤道寡呢小屁孩儿,还哥哥?洒家喊你一声哥哥你得折寿。」 庆帝在旁跟参观大熊猫一般绕着神迹观察,然后眯着眼道,「神迹,百闻难得一见,幸会啊幸会。」 神迹也扫量了庆帝一眼,学着他的语气道,「紫气,你就是人间帝王,客气了客气。」 「朕客气,但你好像不是很客气。」 「咋的?要洒家三跪九叩啊?」 庆帝嘶了一声,问,「被你跪了会折寿吗?」 神迹点了点头,「不骗你,会。」 「朕若想试试呢?」 「那洒家敬你是条汉子,」说着神迹低头拿脚清除地上的碎瓷菜叶,嘴上还叨叨着,「反正是奇蹟的膝盖,洒家无所谓,只要你不怕天打雷噼就行,」说完,地上也清干净了,不想她膝盖才打了个弯儿,就听外头一阵闷雷响起。 太子一把推开窗,却见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他一脸震惊地看向神迹,「连朵云都瞧不见,这哪来的雷声?!」 神迹耸耸肩,「九天玄雷,凡人怎么见?」说完她看向庆帝,「你可还要试?」 庆帝心有戚戚,面上却不显,「罢了,不过是个玩笑话,便是奇蹟,平日里也没正经对谁行过礼。」 第63页 「早就知道了,」神迹一下伸直腿,还嘲一句,「你们凡人本就命短,向来惜命得很。」 这话说的,太子和埋肩的二皇子听得脸都白了。 太子沉声喝道,「不可对父皇无礼!」 二皇子也终于捨得抬起头,疾言厉色道,「安王不可妄言!」 神迹左看看太子,右看看二皇子,最后看向庆帝,「不给说真话,那说假话不算欺君之罪吗?」 庆帝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闻言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你怕犯欺君之罪吗?」 神迹抬着下巴道,「趁此机会,好教你们知道,洒家不论做人还是做神,都没怕过谁!」 神迹没说的是————天道不算,天道那丫不是人!洒家惹不起但躲得起! 第39章 叶奇蹟 ◎神迹来歷◎ 二皇子蓦地瞪大眼睛————本王这是听到了什么? 「做神?!神仙的神???」 太子也是满目惊嘆,接着深以为然,「孤就说嘛,哪有人那么厉害?!原来你真是神仙啊!」 庆帝一脸狐疑地看着神迹,「你是哪路神仙?」 神迹左右看看,一脚掀飞倒地的四方桌,然后纵身跃起,踩着桌子立在三人面前,两手叉腰道,「洒家乃兵戈之主,战神九歌!」 庆帝:「.....」 太子:「......」 二皇子:「......」 皇家三人组仰脸看着她,颇为给面儿地鼓起掌来,毕竟这个b格,他们是给满分的。 九歌对她『信众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偏还要强压着嘴角不往上翘,然后故作淡定道,「低调啊低调,至于三牲六畜七十二瓜果啥啥的祭品,你们自己看着办,洒家不是很在意的!」 说不在意才是真在意,她都有一千多年没受过供奉了!!! 不想,『信众们』刚鼓过掌承认了她的身份,放下手就开始问东问西问个没完。 「既然你是战神,那奇蹟是什么?」 「战神是管打战的吗?」 「战神为什么在人间当王爷?」 「奇蹟是你的化身吗?」 「你的武器是什么?」 「天界是怎样的?住在云上吗?」 「你怎么证明你是战神?」 ....... ........... 喋喋不休的三张嘴,层出不同的傻问题,待听到战神之名被人质疑时,忍无可忍的九歌彻底怒了,「统统给洒家闭嘴!」 「......」皇家三人组听话地抿上嘴,场面立时鸦雀无声。 九歌环顾三人,一边撸袖子一边道,「既然你们这么好奇天界,洒家不妨送你们上去亲眼见一见。」 太子有着鲁直的人设,闻言自然是第一个开口,他好奇又雀跃道,「上天界,怎么上啊?」 九歌跳下四方桌,一个后勾腿将其挑飞,再一个旋身飞踢,只见那四方桌以一往无前之势冲破屋顶,然后.....再也没见它掉下来过。 九歌抬头看了看自个儿开的天窗,煞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这洞开得不错,够大,应该不会磕到头,」说罢,她掐着太子的腋下,把人像孩童一般举着抱起。 太子一脸仓皇地蹬了蹬腿,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是,这是什么章程啊?神迹...不不....九歌,哥...哥...亲哥!你要做什么啊?!啊!!啊!!!啊!!!!」 九歌先是把太子轻轻地抛了一下,直接把人抛飞五米,正好让人穿过那天窗,亲眼看看琉璃做瓦的屋顶近距离长什么样儿,接着她一把接住人,然后亲切地问道,「试飞得咋样?不会太勐吧。」 太子惨白着一张脸,捂着嘴道,「快放孤下来,要吐了。」 九歌一听,一脸嫌弃地把人搁地上一放,恨铁不成钢道,「没用,比菇还不如,就这样还想上天?」 「噁.....不上了,原来孤畏高,」说完太子连滚带爬地冲出宫殿,不知跑哪儿去吐了,至于没有跟庆帝行礼告退一事,等吐完这波再说。 九歌不死心,马上沖二皇子伸出魔爪,不容他抗拒地一把掐住他的腰,然后轻轻松松地将他举了起来。 二皇子低头一看,只觉得一阵眼晕,这还没起飞呢就已经快离地两米了! 他也是个豁得出去的,见自己实在挣脱不开,便直接伸直大长腿,义无反顾地往九歌的腰间盘。 九歌一时不慎,让他盘了个正着,再一个分神,被他给无尾熊抱了。 二皇子铁青着脸道,「你要敢把本王往天上扔,本王就敢从此长在你身上!」 九歌瞪眼,「是你们先好奇天界的,洒家好心送你们一程。」 二皇子反问,「是送我们上西天吗?」 九歌矢口否认,「不啊,是送你们上九重天,不过你们肉体凡胎,可能顶多到达一重天,但就算是一重天,与你们凡人而言也是稀奇的吧。」 「多少天都不用了,你快放本王下来。」 九歌立马展开双臂自证清白,「洒家早就放了呀,是你抱着洒家不放的。」 二皇子低头看看眼下的情况,发现确实是自己有失仪态,忙松开四肢蹦下来,不过为防万一,他一落地就躲到庆帝身后。 这下好,庆帝成了众矢之的了。 九歌刚抬了抬胳膊,庆帝就后退了两步,忙不迭开口道,「朕不想上天,战神别忙活了。」 第64页 「可你们凡人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洒家若不教你们亲眼见见天界,你们还当洒家癔症了说疯话呢。」 话是这么说,但用命做赌就大可不必了,毕竟皇室中人,谁的命不贵啊! 庆帝逼着自己接受了神迹是战神九歌的事实,不然就要飞天,但他心中仍有疑虑,不吐不快,「你说你好好一个战神,为什么跟奇蹟用一个身体?还处处护他?」 九歌闻言一脸深沉,张嘴就胡咧咧道,「天界不好混,便是洒家堂堂战神,到了点儿那也得渡劫。至于其他,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凡人知道太多了不好,会变白痴的,日后还怎么?」 宫斗.父子俩:「......」虽然知道你在驴我们,但我们认了,毕竟打不过,也不想上天。 九歌接着道,「再跟你们多说一句,不管你们为了那张破龙椅争成什么鬼德行,都莫挨叶奇蹟。这娃子虽瓜,但归洒家罩着,除了寿终正寝,他不能有第二种死法。」 庆帝眉梢一抖,意味深长道,「人的死法,哪儿有个定数啊?」 战神九歌睨了他一眼,「只要洒家不答应,寿终正寝就是叶奇蹟的定数!」 这话一出,庆帝也没话说了-----看来这奇蹟,还真是动不得了....... 第40章 叶奇蹟 ◎分床睡吧◎ 奇蹟在宫里变身神迹一事,监察院很快就知道了,而监察院知道就代表小言公子也收到了消息,这他哪儿还坐得住?! 宫门口,一辆王爷规格的马车正好生停着,而那驾车的位置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面沉似水的言冰云。 他这个人,越是担忧害怕和无措,面上就越冷静,冷着冷着就像结了冰,更添两分风雨欲来的狠戾。 驾车的马夫第一个遭不住,一停车就赶紧逃离驾驶位置,跟他的马伙计抱团取暖。 不远处,有一人正慢慢走来,那步子看着散漫又透着股肆意,而他的身边伴着大内总管侯公公,点头哈腰间又透着股小心翼翼。 言冰云一看见二人便跳下马车迎上去,拱手恭敬道,「冰云见过神迹大人。」 九歌对神迹这个称唿接受良好,抬手便哥俩儿好地拍了拍言冰云的肩,「多年不见,小言老弟都长这么高了,就是身板瘦了些,」她说着上下扫量言冰云一眼,然后瞭然地点点头,「难怪奇蹟那瓜娃子总惦记着跟你一块儿吃饭。」 「.....」言冰云闻言一怔,「大人何出此言?」 九歌大咧咧道,「瞧你这小身板,不是挑食就是不把吃饭当回事,奇蹟那孩子人慾浅薄得近乎于无,你以为他为什么天天想着准点儿吃饭啊?」 「!!!!」言冰云为之一震,「难道说......」 九歌点了点头,「你平日事儿多,三餐不继,便是吃也只是囫囵吃上几口,奇蹟那瓜娃子怕你饿出毛病呢。」 「.....」言冰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以为....以为准点儿吃饭是叶奇蹟难得执着之事,却不想....竟是为了他? 九歌突然想起什么又沖侯公公道,「以后庆帝那丫再喊奇蹟吃饭,你别给准备鱼了,奇蹟那瓜娃压根不挑食也没有什么爱吃的,松鼠桂鱼是小言老弟喜欢的菜。」 侯公公大为震动:「……」咱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言冰云更是震惊,「王爷不喜欢吃鱼吗?」 九歌摸了摸鼻樑,不好意思道,「比起吃鱼.....他好像更喜欢看你给他挑鱼刺。」 「......」言冰云整个人都呆住了,耳廓却不由自主的通红一片。 「.....」侯公公觉得此情此景,他应该躺在车底。 九歌作为爆料者倒是浑不在意,还倒打一耙道,「小言老弟你也是,没事把那瓜娃给惯的,吃鱼竟然不会吐刺?最后还累得洒家出马,不然早挂了。」 言冰云一听急了,「那王爷可有大碍?」 「现在应该没事了,」九歌说着还摸了摸嗓子,大致估摸了一下伤情,接着急吼吼道,「那没事洒家就撤了,老弟你接着点儿哈,」说完她干脆利索地闭上眼,整个身子朝前一倾,言冰云抬手就将人抱个满怀。 下一瞬,叶奇蹟迷迷煳煳地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言冰云的脸,他恍惚地问,「......到家了吗?」 言冰云只觉得心一下就化了,出口的话语温柔得不可思议,「快了,王爷接着睡吧。」 叶奇蹟也不疑有他,抬手就去搂言冰云的腰,还自顾自地埋首到他的颈窝,再不自觉地蹭一蹭,最后就着那熟悉的冷香瞬间入睡。 「......」侯公公觉得,自己躺车底是远远不够了,他就应该直接被车碾死!他怎么敢....怎么敢眼睁睁看着安王爷和小言公子这分桃断袖的情谊!他就该第一时间把眼睛闭上的!!这下好,来不及了,他怕是不能再活着见陛下了。 接下来言冰云的动作更是加剧了侯公公的心理压力。只见他动作轻柔地松开叶奇蹟搂他腰的手,改为搂脖子,接着一个抄膝就把人直接抱起,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就跟侯公公他不存在似得。但侯公公他在啊,二百斤的人儿就搁那儿站着呢。 言冰云像是才发现侯公公这人,一脸讶然道,「侯公公?」 「诶...诶,咱家在!」侯公公胆战心惊地应了声到,就跟差生突然破天荒被班主任叫起一般。 第65页 「侯公公可还有事儿?」言冰云淡淡地问话,却不知怎得,气场格外瘆人。 侯公公见状更弱气了,「没....没啊......」 「既然侯公公无事,那冰云就带王爷回府了。」 侯公公立马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回,回,快早些回去吧,王爷今儿个也挺折腾的。」说完他那脸笑得跟矢车菊要开裂了似的。 言冰云沖侯公公点了点头,抬脚欲走,只是还不待侯公公卸下那口气,他又回过身来。 侯公公只觉得一口气又被吊了回去,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小言公子可还有事情要交代?」 言冰云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反问道,「侯公公掌管大内十数载,哪儿还用在下做交代?」 侯公公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道,「咱家看见小言公子来接安王爷,心下大定,打了声招唿就回了。」 言冰云这才颌首,「有劳侯公公了。」 「小言公子客气。」 一番意味深长的对话就此打住。 言冰云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地往马车走去,并对马夫说了两个字,「回府。」 侯公公目送马车远去,这才擦了擦一脑门的汗,还心有戚戚道,「这监察院出来的人,就是让人慎得慌。」 .... ......... 入夜时分,明月高挂。 叶奇蹟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枕边竟然没有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时候尚早的缘故,言冰云可能有事在忙,可推窗一看,明明是月上柳梢二更天了! 叶奇蹟拧着小眉头,一脸不贊同地自语道,「难道他后爹又给他布置功课了?这么晚了还不能睡?」说着说着他都有些不高兴了,抱着枕头就直奔书房寻人,没想到扑了个空?? 回房的路上,叶奇蹟恰好遇上值夜的下人,他开口便问,「冰云呢?」 那下人躬身回话,「小言公子在客房歇息呢,王爷可是有要事寻公子?」 叶奇蹟点了点头,「嗯,本王找他睡觉,你带路吧。」 可能王府里的下人都习惯了叶奇蹟的说话方式,一点儿也不为这露骨的话语吃惊,反而习以为常,「小的遵命。」 叶奇蹟跟在那下人的身后,一时间都想不明白,言冰云怎么放着王爷套房不睡,却要去睡那客房?虽说客房本就是他的,但他压根也没住过几回,不该早就积灰了吗? 想着想着,客房便到了。 那下人比侯公公有眼色儿,见客房门开,直接退场,悄无声息的。 叶奇蹟抱着枕头,开口便问,「你怎么不回房睡呀?」 「......」言冰云定定地看着一脸懵懂的叶奇蹟,一时间没有做答,九歌的话语言犹在耳,可他却不敢会错意。 叶奇蹟看言冰云跟木头人一样儿,只站着也不说话,便伸出手想直接把人拖回房,不想言冰云却抽回了手,直接拒绝了他。 「王爷,这里便是冰云的房间,冰云本就该在这儿就寝。」 叶奇蹟不解,「是因为白天你爹说的话?因为我们都大了,不适合一起睡?」 言冰云点了点头,「父亲言之有理,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 叶奇蹟立马争辩道,「可我们是男男。」 言冰云:「.....」 言冰云闭了闭眼,咬牙道,「男男也不该同席。」 叶奇蹟一脸讶然,「真的假的?」 言冰云一个点头,「真的。」 叶奇蹟还是不信邪,接着说服道,「可我的床够大呀,睡得下我们俩个。」 言冰云见招拆招,淡淡道,「王府的床够多,分开睡也成。」 叶奇蹟瘪嘴,「不成,我不要跟你分开睡。」 「.....」言冰云哑然,好半晌才道,「王爷知道自己为什么定要同冰云睡吗?」问这话时,说没私心都是假的。 叶奇蹟歪头想了想,「不是一直都一起睡吗?习惯了呀。」 言冰云再问,「若换一个人,王爷也能习惯吗?」 叶奇蹟再歪头想了想,一脸迟疑道,「....可能吧....」 不想,言冰云闻言眼眸一厉,冷声道,「既然如此,王爷不如现在学着习惯一个人睡,反正睡着睡着就都能惯了的。」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门,为了没影儿的事把自个儿给醋死。 叶奇蹟看着紧闭的房门也生气了,暗自赌气道---你不陪我,我就去找别人。 第41章 叶奇蹟 ◎我后悔了◎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小作精们惯有的症状了。 明明是言冰云自己将人拒之门外的,结果叶奇蹟真走了,他反倒睡不着了。 本来嘛,一起睡觉的是两个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不习惯呢? 床榻之上,言冰云摊煎饼似的两面翻动,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他都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时辰。 突然间,他勐地坐起身,一本正经道,「不好,王爷夜里会踢被子,我得去看看。」似乎是自持理由正当,他披上外衣便走,一点踌躇的意思都没有。 西院离主院远了些,他走着走着才发现,眉头一时间都紧锁了起来。 「失职了,贴身护卫怎么可以离这么远若有刺客该怎么办?根本就鞭长莫及。看来分床睡就好,分院子就没必要了。」 第66页 这自说自话的.....那又何必当初呢? 叶奇蹟的院子很大,每隔一段路就有一盏引路灯亮着,除此之外倒是别无特别,甚至连寻常府邸都会备着的值夜丫鬟和侍卫都没有,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言冰云对这儿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叶奇蹟的寝室,却不想,他竟然没在床上找到人?! 「......王爷?」言冰云不敢置信地轻唤了一声,接着一把掀开锦被,再摸了摸床榻,他发现这被窝里连点儿热气都没有,摆明了此前压根没人睡过,心存侥倖下,他还特地看了看床底,结果不出意外,干干净净得连耗子毛都没一根。 言冰云一拳砸在床上,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接着头也不回,直接高声唤道,「来人!」 六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说话时的声调平得像个假人,「见过小言公子。」 「王爷现在身在何处?」 「我等只有看护之责,不行监视之事,更不能随意暴露王爷的行踪。」 言冰云面色一沉,「便是我问也不说?」 「公子并无权限。」 「好,好得很,」言冰云气得直点头,「若王爷有个好歹,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与院长交代!」 「.....」那暗卫不为所动,显然训练有素,不想下一瞬,过来交班并传递信息的同事给了他迎头痛击,他平得像死水一般的语调为之波澜壮起,「你说什么?!」 那来交班的暗卫掩着嘴型跟他咬耳朵,没有一会儿,那胜似假人的暗卫就改了话分,甚至有些急迫道,「小言公子可还想知道王爷行踪?」 言冰云脸色一变,感觉要遭,「你还不快说!」 「醉仙居,花魁楼,王爷在那里。」 言冰云闻言一震,失声惊问出相同的话,「你说什么?!」 那暗卫看着言冰云,就算隔着面具上的那两个小洞洞,都能透出一种同情的眼神,「我等不便出面,小言公子还是快些去的好,如若不然,王爷就当真琵琶别抱了。」 瞧这词用的.....真没想到六处的人还上文化课呢! 言冰云狠狠剜了他一眼,飞身上房,竟是打算一路飞檐走壁地抄近路过去。 那俩儿连忙跟上,毕竟正主都不在了,他们搁王府待着也没用。 一路疾行,言冰云越想越觉不对头,咬牙切齿地问,「王爷怎会去醉仙居?他又怎会知道醉仙居?!」 那来交班的暗卫是个难得跳脱的人,抢着回道,「公子忘了?这事还是您先提起的。」 言冰云横了他一眼,冷声喝问,「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王爷提那烟花之地?」 那交班暗卫啧啧有声道,「公子还真是善忘,就在不久前,不是您启发王爷,问他跟别人睡会不会习惯吗?」 「......」言冰云唿吸一窒,他是真没想到,六处的暗卫不但话多还会听墙角?! 「你这意思.....难道是你跟王爷提了醉仙居?」一想到这是真的,言冰云都想把那交班暗卫给千刀万剐了。 那交班暗卫可能真的是六处的奇葩,闻言十分头铁道,「因为王爷问我,哪里可以找到人陪他睡。这能陪王爷睡的,除了小言公子你,不就剩花姑娘了吗?」 言冰云整个人就像笼罩在阴云之中,厉声诘问,「我怎么不知,暗卫竟然还能出现在王爷面前?!」 那交班暗卫也是没在怕的,混不吝道,「我没出现,就是回了王爷一句。」 「....」言冰云一时间气得手都在颤抖,声音却愈发冷冽,「影子大人教出来的好暗卫,我今时今日才是真的领教了。」 「公子这是想把罪名都怪罪到我们暗卫头上?」 言冰云冷若冰霜道,「王爷若是有个好歹,你我都当受罚,无可容情!」 不想那交班暗卫一听却是松了口气,「王爷在醉仙居抢手得很,只有好,哪有坏?花魁娘子们为了能跟王爷春风一度,都快打破头了。」 「!!!!」 言冰云差点儿没从屋顶上滚下去,求证一般看向那个话少的假人暗卫。 假人暗卫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再慢点儿,王爷可能就清白不保了。」 那还唠什么嗑?! 言冰云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第42章 叶奇蹟 ◎烟花之地◎ 整个京都入了夜,最热闹不过红灯区。 秦淮河畔醉仙居,最出名便是花魁楼。 白纸一张叶奇蹟,此时此刻就站在红灯区里最出名的楼阁里,一脸空白,两眼茫然。 不要问他怎么顺利走进来的,就他那一身行头,虽然低调但绝对奢华,若没点儿身份和地位,穿上就得去大理寺里走一趟,毕竟只他腰间挂的那麒麟玉,就非郡王品级不可佩戴了。 老鸨儿打开门做生意,若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哪能在京都地界混饭吃! 因为叶奇蹟看着年岁不大,甚至不及弱冠,老鸨虽然把他往楼阁里迎,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招唿? 不是她吹,这开了青楼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叶奇蹟这种品相的贵公子,虽然没点儿笑模样,但就是越看越招人爱,这要再长开一些,怕是连花魁楼里的花魁娘娘都相形见绌了。 思来想去,老鸨都打不定主意,甚至不敢随手招唿俩儿姑娘,直接往叶奇蹟的身上扑,就怕唐突了他。可这样的念头生起来,她又觉得是自己奇了怪了,怎么好好的连生意都不会做了? 第67页 叶奇蹟环顾四周,看到了放浪形骸,也看到了莺歌燕舞,见到了卿卿我我,也见到人拉扯进屋。这看也看了,瞧也瞧了,他扭头便跟迎宾老鸨说,「我困了,想找人陪我睡觉。」 「!!!!!!」 老鸨一听惊呆了,就好像看见一只白天鹅硬生生扑进泥潭里,自甘堕落,她开口说话时都有些痛心疾首,「可小公子看着并非流连花丛之人,」转念一想,她突然道,「难道是听了谁的话,来这儿花红柳绿的地方玩儿?」 这话问得隐晦,但老鸨心里已展开了一场阴私的大戏,这必定是小妾为了自己的庶子,坑害失恃嫡子的阴谋,待会儿可能就有人来抓姦在床,败坏小公子名声。 叶奇蹟不知道老鸨的脑洞,只摇了摇头,「不是玩儿,是睡觉,」接着他一脸乖巧地解释道,「冰云问我,是不是随便换个人也能习惯一起睡,我不清楚便想试试。跟着我的人说,冰云不陪.睡的话还有花姑娘可以陪.睡,所以我就来了。」 「......」老鸨恍然大悟,哎呀想多了,这是小媳妇闹别扭,把小夫君撵出门了吧,那跟着的僕从也是坏,都不把主家往正道儿带,但既然不是豪门恩怨,她也就不怕待会儿来人砸场子了。 松了一大口气的老鸨,甩了甩手中的绣帕道,「小公子是不是惹冰云姑娘生气了?听妈妈一句话,这小夫妻拌嘴向来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她若是赶你下床,你便去书房待一会儿,妈妈保证,这不到半夜她就该去找你回房了。」 「.....」叶奇蹟默默看着苦口婆心的老鸨,在大婶大妈和大姐这三个称唿里斟酌了一会儿,最后点亮嘴甜这个小技能,开口便道,「姐姐,我尚未娶妻,冰云也不是姑娘。」 这一声姐姐,註定了叶奇蹟接下来称霸花魁楼的基础。 老鸨被唤得心花怒放,羞红了一张大脸盘,小拳拳没命地捶打叶奇蹟的胸口,嘴里哦呵呵地笑出鹅叫声,边笑边道,「小公子说什么呢~~妈妈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能叫姐姐~~怪不好意思的~~~~」 「......」叶奇蹟被捶得后退了两步,但知道自己的称唿是喊对了,因为后厨大娘曾说过,但凡见到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永远要减掉二十岁的喊,大妈喊成大婶,大婶喊成大姐,大姐喊成姐姐。 诚实没饭吃,嘴甜才好使。 老鸨自己搁那儿喜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冰云不是姑娘?!冰云怎么不是姑娘呢?这不是一起睡了吗?」 叶奇蹟也奇怪了,「冰云是男的,男的不能一起睡吗?」 「.....」老鸨瞠目结舌地看着叶奇蹟,恍然大悟道,「原来小公子是好那口儿呀!」 「???」叶奇蹟歪头,「哪口?」 老鸨嗨呀一声,神神秘秘地凑近叶奇蹟的耳畔,小声道,「就是龙阳之好啊。」 「......」叶奇蹟一脸迷茫地看着老鸨,「那是什么?龙阳是人吗?」 「龙.....咳咳,原来小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啊,」老鸨看叶奇蹟一脸天真,终于知道是自己想岔了,睡就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它不是动词,再联繫一下对话的前后,老鸨可算搞明白状况,开口问道,「那个冰云公子与小公子你一般大吗?」 叶奇蹟点了点头,「嗯,我们年岁相同。」 老鸨再问,「那你们可是一块儿长大?」 叶奇蹟再点头,「嗯,我们从来没分开过。」 老鸨巴掌一拍,当即得出结论,「这就是了,总角之交,感情甚笃,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都有,那睡一起的也不奇怪。」可她扫了扫叶奇蹟的模样,估摸着有十四五六的年纪,便也劝道,「可是小公子啊,你们年岁渐长,再睡在一处终究是不合适了。」 叶奇蹟有些失望地看着老鸨,低落道,「.......连你也这么说......」 老鸨拍了拍叶奇蹟的肩,一副过来人的嘴脸道,「小公子这是没经过人事,所以不懂。男人嘛,长大了就不会想要跟硬邦邦的小伙伴睡,而是想跟香软软的姑娘睡。就算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跟姑娘睡,那梦里总还是会惦记的,而真到了那个时候,若床榻之上还有旁人,终究是不太方便的。」 叶奇蹟:「???」 叶奇蹟觉得自己每个字都听清了,但是根本听不明白,他拉着老鸨的袖摆就开始连环提问。 「我要经过什么?人事是什么事啊?」 「我不硬邦邦呀,硬邦邦的是冰云。我都没嫌弃他,他竟然嫌弃我吗?」 「他要是想做梦可以做呀,反正我睡得比他熟,又不会吵到他,到底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拦他说梦话。」 老鸨被问得两眼发晕,也彻底了解了叶奇蹟是怎样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呆瓜,她一把捂住他的嘴,豪气干云道,「小公子放心,今儿个妈妈我就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男人!什么叫睡觉!」 叶奇蹟不明觉厉,差点儿就要鼓起掌来,「好的姐姐,全听你的姐姐。」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男的,竟然还要一个女的来教他什么叫男人?还有,他十几年都这么睡过来了,难道睡觉不是闭着眼睛睡吗? 但这一刻,他就是觉得,这位老鸨姐姐会是他的启明星! 第43章 叶奇蹟 ◎睡前看图◎ 花魁楼最顶级的包厢内,叶奇蹟被老鸨姐姐安排着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一盏蒙顶甘露,桌上放着四碟瓜果点心,而且正正好是叶奇蹟惯常吃的那些。 第68页 叶奇蹟明明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却一点儿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他只睏倦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迷瞪瞪地去看老鸨,「姐姐,我困了,能不能快点儿,花姑娘很忙吗?」 老鸨嗔了他一眼,「小公子竟还是个急性子,这姑娘要梳妆打扮,自然是要忙活一阵儿的。」 「......」叶奇蹟眼神死的看着虚空,有气无力道,「原来跟花姑娘睡要这么麻烦吗?好累哦,还是冰云好,够快。」 老鸨啐了他一口,似笑非笑道,「睡觉这种事,够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奇蹟:「......」 叶奇蹟真的觉得自己该补一补文化课了,不然为什么一晚上啥都听不明白,他不耻下问道,「睡觉不能快些……那是失眠了吗?」 老鸨一听也无语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讪笑道,「是妈妈错了,妈妈忘了小公子连门都没入,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叶奇蹟迷茫了,「……」所以门又是什么门?我连宫门都能随便入,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门? 就在这一个想开车一个狂踩剎车的对话中,门外铃铛叮铃铃,提醒包厢里的贵人,姑娘们已经准备就绪。 老鸨喜笑颜开,忙拍掌让人进来,接着扭头沖叶奇蹟道,「好了好了,姑娘们来了。」 姑娘......们?! 叶奇蹟被那个们字吓醒了,一下子坐直身子,接着就被鱼贯而入的环肥燕瘦给惊着了! 花魁娘娘们在叶奇蹟的面前一字排开,或清纯,或妩媚,或妖娆,或可爱,什么款式都有,但他不需要这么多啊! 叶奇蹟吞了吞口水,指着面前的姑娘们问老鸨,「姐姐,她们……都姓花吗?」 老鸨拿帕子捂嘴一笑,「小公子真逗儿,花姑娘是指青楼里的姑娘们,不是说她们就姓花。」 叶奇蹟受教了,接着道,「那…那也不用这么多啊,我的床又躺不下。」 老鸨帕子一甩,嗔怪道,「小公子想什么呢?姑娘们盛装出场是让你挑一个的,咱们花魁楼,卖得就是最好的服务!」说着她将叶奇蹟一把拉起,然后推到姑娘们的面前,热情洋溢道,「你快看看,喜欢哪个姑娘?」 「.........」叶奇蹟无所适从地站在姑娘们的面前,一脸难为道,「对小姐姐们挑挑拣拣,岂非不尊重?」 妈欸,就这一句话,姑娘们彻底沦陷了————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阿,这么尊贵,这么懂事,这么会说话! 她们看向叶奇蹟的目光陡然转变,就跟女妖精看见唐三藏一般,又想吃,又想睡,而且叶奇蹟一看就是童.子.鸡,绝对大补! 叶奇蹟被那眼神吓得后退三步,躲到老鸨的身后轻声道,「姐姐,我不想要花姑娘了,你让她们退下吧。」 老鸨一脸错愕地回望他,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女儿,打个照面就落选了? 她有点儿不服气,也轻声道,「小公子这是一个都瞧不上吗?」 叶奇蹟一脸苦恼,「她们太精神了,看着就跟要通宵推牌九似得,压根无心睡眠,我觉得我跟她们睡不好。」 老鸨:「……」 老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瞪自家不矜持的女儿们,接着沖叶奇蹟自省道,「是妈妈的错,妈妈太急了些,应该让你先开窍的,」说完她摆了摆手让姑娘们先退下,接着沖最后一个姑娘道,「你去给我把秘图张找来,顺便让他带上宝贝们。」 「好的,妈妈。」 那姑娘福了福身应下了,只是离开前还娇怯怯地去瞧叶奇蹟。 叶奇蹟朝她挥了挥手,不解风情道,「小姐姐再见。」 小姐姐……小姐姐跺了跺脚,含恨退场。 叶奇蹟强撑着困劲儿问老鸨,「姐姐,秘图张是谁?宝贝又是什么?我就是想睡个觉而已,怎么这么难?」 「哎哟我的傻孩子,你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若还不知人事,说出去是要让人笑话的。」 「所以人事到底是什么事儿?不知道还不给睡觉了吗?」 老鸨神秘一笑,「知晓人事,小公子方能知晓睡觉的奥义!」 叶奇蹟:「………」算了,我不问了,问太多显得我傻。 很快,秘图张带着他的宝贝们来了。 只见大圆桌上,唰唰唰排开一张张秘.戏.图,那笔触,那色彩,那细节,欲拒还迎,欲说还休,再多一分便显得露骨,而少一分则失了滋味,但总归是能让人一眼就看明白,啥叫睡觉的奥义! 叶奇蹟一下就觉得不困了,指着那些图画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秘图张猥琐一笑,「瞧公子说的,我的这些宝贝,谁家还没点儿收藏呢。」 叶奇蹟摇头,「不对,你的图,人不对。」 秘图张绝不容许有人质疑自己的杰作,当即道,「怎么不对了?是人物表情不对,还是姿势不对?小公子不懂不好乱说,我也是有职业尊严的!」 叶奇蹟指着图上衣带半解的小人儿道,「怎么有胸呢?应该都没胸的。」 秘图张:「……」 老鸨:「……」 傻孩子,原来你看的是男男版呀! 叶奇蹟再仔细去看那些图,然后问了一个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这些姐姐看着都好难受的样子,为什么还抱着不松手啊?」 「......」老鸨尴尬了,毕竟她也是过来人姐姐,咋好意思解释这个?最后只能甩锅道,「那个......老张你说呢?」 第69页 秘图张嘿嘿嘿地傻笑,「小公子,你也说是看着难受了,那不一定是真难受啊。」 叶奇蹟眉头揪起,「是嘛……我不喜欢,看着怪怪的。」 秘图张顿时不乐意了,「小公子是真不开窍,还是压根搭错了弦儿?我说张妈妈,我老张可只画男.女.之.欢,不碰.断.袖.之.癖的。」 哎耶嘿,没想到秘图张还是个钢铁直男。 老鸨打哈哈道,「你别生气,人孩子以前没接触过,不懂也正常,你怎么还急了呢。」顺完老张的毛,老鸨又问叶奇蹟,「我说小公子,你既然觉得这些图看着怪怪的,那你以前看的....没有胸的,感觉怎么样啊?」 叶奇蹟摇了摇头,「没细看,我就瞧了一眼冰云就给抢走了,再后来,府里连小人书都看不见了。」 老鸨恍然大悟——-我说呢,少年郎怎么可能十四五岁都不晓得人事,原来是那个冰云搞的鬼!把人孩子养得这么傻,其心可诛啊! 拜.欢喜.佛的老鸨可容不下信兔儿神的异.端,好好的阴.阳正道不走,怎么可以去走那崎岖弯道呢?这可是世人所不容的,她当即道,「今儿晚姑娘必须安排上,助.兴的小道具也跟上,我还就不信了,手把手教还有教不会的!」 叶奇蹟戳了戳兀自情绪高涨的老鸨,「姐姐,我真的困了,若是要上课,能不能改天再上啊?」说完他还打了个哈欠。 老鸨一把拉住叶奇蹟的手腕,跟打了鸡血似的道,「打铁要趁热,精神小伙儿一夜不睡又能怎的?」 叶奇蹟:「.......」 叶奇蹟无语问苍天,接着扭身就想往圆桌上扑,心想--------搁哪儿睡不是睡啊,大不了不回家了呗,反正冰云也不在。 不想老鸨一把将他拉回去,绝了他见周公的机会。 叶奇蹟忍无可忍,刚要发作王爷脾气,老鸨一句话便堵上他的嘴,「小公子不是想睡觉吗?走,妈妈这就带你去开.房。」 叶奇蹟刚刚升起的怒火瞬间平息,一个点头就道,「好,快带路。」 第44章 叶奇蹟 ◎难以成眠◎ 顶级包厢之后是顶奢套房,叶奇蹟一走进房间,连屋里的情形都没看清楚,妈妈就从外头把门关上,直接落了锁。 「......」叶奇蹟听到那咔嗒一声,默了默,接着没当一回事地直接朝挂纱大床走,嘴里还碎碎念道,「那门看着脆得很,神迹一脚也就踹开了,无所谓,现在睡觉要紧。」 说完他三步并两步地直奔目的地,手上连腰带都解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睡觉睡觉,赶紧睡觉。 轻缦飘舞的层层挂纱一撩开,就见大红锦被上躺着一个衣着比挂纱还轻薄的姑娘。她瞧着也才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豆蔻少女最鲜嫩动人的年纪,不用靠多近,就能闻到一股处.子.香。 她怯生生地看着腰带失踪且外衣大敞的叶奇蹟,讲真的,此时此刻谁更诱.人还真不好说。 睏倦的叶奇蹟眼眸半合,却更显慵懒和贵气,衣服披挂着要掉不掉,却更惹得人想将其.脱.个干净。他正值少年郎最青葱白净的时期,从五官到身姿,无一处不风流,更无一丝不精緻。 小姑娘看着看着便羞红了一张脸,然后默默躺平,只含羞带怯地说一句,「望公子怜惜。」 「.......」叶奇蹟眉头一皱,伸手就抓住被子的一角,然后在小姑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连人带被地一把掀起。 小姑娘顺着力道,一个骨碌就滚下了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惊叫,「哎呀。」 【哎呀个鬼!】 叶奇蹟一脸嫌弃地看着跪坐在地的小姑娘,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还道,「你懂不懂规矩?这么大的床你还占中间,让我怎么睡?!」 【你.睡.我呀,你睡床干嘛?!】 小姑娘无语凝噎,而且等半天也不见叶奇蹟要扶她一把,最后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坚强又独立地站起来。 她眼眶沁着水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公子.....奴奴可以睡一半的床吗?」 叶奇蹟:「......」 叶奇蹟被那声自称噁心得一个哆嗦,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已升起不喜,他瞧着那小姑娘就没法放心,还特地叮嘱一句,「先说好,睡归睡,不准抢我被子。」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都已经不是不解风情的事儿了,这就是个不可雕琢的木头啊! 小姑娘心中一声嘆息,「......」妈妈,这点子太硬了,奴奴可能完不成任务呀。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待她再去看叶奇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刚才还站着的人早已窝进了被子里,还连外衣都脱好了。 小姑娘:「????」 她先是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公....公子呀,公......嗯?」 公子压根不鸟她,还捂上了耳朵。 「.....」小姑娘沉默了,她等了又等,最后啥也没等到,只好又自己一个人,坚强又独立地爬上床。 她拼着被踹下床的风险,边摇晃叶奇蹟边道,「公子...公子.....你这就要睡了嘛?」 那摇晃的幅度,又缠绵又磨人,那说话的语调,又娇柔又惑人。 此时此刻,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大抵都扛不住了,但叶奇蹟明显不是,他是那万中无一。 「吵什么吵,快烦死了!」叶奇蹟忍无可忍地一个翻身,满脸不耐道,「你还睡不睡觉的,怎么这么多话?我不是分你一半床了吗?」 第70页 小姑娘吓得差点儿打嗝,小屁股悄悄往后挪了挪,一脸讪讪道,「睡,睡,我们这就睡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我凶你?」叶奇蹟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子倒头就睡,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这还花魁楼最好的服务?明天就让冰云把这里给拆了!冰云......还是冰云好,冬天抱着能取暖,夏天踹他也不抱怨,比小姑娘强多了。 小姑娘看着叶奇蹟的后脑勺恼得牙痒痒,手指成爪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但她没敢,她知道叶奇蹟的身份。 【任务要紧,不然没法儿交代。】 想罢,小姑娘也窝进被子,然后悄悄地,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到叶奇蹟的身边。 大红锦被下,一只温软玉手缓缓爬上叶奇蹟的腰,接着一寸又一寸地缓缓往下游走。 「啊哈~」 叶奇蹟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滚下床,却翻身一脚直接把人姑娘踹下床,他破口大骂道,「你有病啊,不睡觉咯吱我干嘛?」 小姑娘悲凉地趴在地上,崩溃地直捶地-----什么咯吱,那是撩拨!撩拨! 叶奇蹟几次三番被打断睡意,耐心已基本告罄,他盘腿坐在床上,对地上装死的小姑娘严厉警告道,「你要么给我安安分分地睡觉,床还留你一半,要么你就给我跳窗离开或者去外头睡桌子!」 小姑娘:「.....」 小姑娘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又自己一个人,坚强又独立地再次站起,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并且睡在床的三分之一。 叶奇蹟见她乖觉,便也不计较了,被子一拉,继续睡觉。 小姑娘咬着被角磨着牙,心想----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叶奇蹟的后脑勺也没长眼睛,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 俗话说,静悄悄,必闹妖。 小姑娘自打睡在床的三分之一处,就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叶奇蹟对此很满意,满意地直接睡了过去。 小姑娘侧耳一听,只闻唿吸便知叶奇蹟是正经睡着而不是装的,那她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大红锦被下,她窸窸窣窣地动作着,然后就见衣裙在床下掉了一件又一件。 接着,她伸手拔掉头上的金簪就开始一阵捣鼓,三下五除二便将簪子拆了个零碎,原来这机关簪里藏有名堂,其中有短短一截是填了药粉的。 小姑娘将那节簪管冲着叶奇蹟,屏着唿吸便是轻轻一吹。只见一阵紫色的雾气喷涌而出,直接将叶奇蹟萦绕其中。 叶奇蹟睡梦中似有所觉,却只是抬手揉了揉鼻子,然后接着睡。 小姑娘见状终是笑了,她轻声道,「中了乱.情,除非是个石头,否则就算你是太监那也会动.情。小公子啊小公子,为了教你知晓人.事,奴奴也是煞费苦心了,只是可惜了这南疆秘药,这么轻易就给用了,奴奴好生心疼呢。」 乱.情非毒,只是勾人思凡的饵,可饵需要垂钓者的调度方能勾到鱼,而乱情则需要启发者的带领方能发挥作用。 小姑娘说完话,人就从背后抱上叶奇蹟. 被人这么这么着,没死的都该醒了,何况是睡不踏实还中南疆秘药的叶奇蹟,所以他醒了,然后他成了她! 战神九歌作为一个姑娘,被另一个姑娘上上下下的吃豆腐,真的是千万年来不管成神还是成人的第一回。 一开始她没出手,就先忍着,反正除了痒痒,也没觉得咋地,甚至她还有空开小差。 【一转眼奇蹟这瓜娃也大了呀,小时候什么刺杀谋害没遇过,但失.身危机还是头一遭呢。这男娃娃长大了就是不好,白给坏人多一条坑害他的路。眼下这还是下.药吃豆腐,日后少不得还有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糟.污事儿。反正色字头上一把刀,总有一刀要落瓜娃他身上。洒家也是命苦啊,怕是没几天清闲日子了。】 只是日后的日子日后再说吧,眼下她就遇上了人生大难题! 对于男娃娃身上多出来的玩意儿,她一直是很苦手的,不知道该拿它如何是好? 一般轮到她出场并且它也要出场的时候,不是在蹲坑排毒就是去蹲坑排毒的路上。因此,对于这玩意儿,她通常都是视而不见但又嫌弃它碍事的,最后直接塞进恭桶一了百了。 可眼下这玩意儿它变了,变得存在感强了一些,而她不知道该咋弄? 若她此刻把身后这丫头给解决了,那这玩意儿......是要换她自己来吗? 可她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给它整没了,那奇蹟瓜娃可咋办,去找老侯拜师混饭吃吗?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九歌就给僵在那儿了,而小姑娘发现了她的僵硬,还冲她的耳朵说话道,「小公子醒了吗?你别怕,这是成为大人都要经过的事。」 「.....」九歌眉梢一抖,洒家能怕啥?洒家就怕到时候一激动再一脚,给你来个非法出国境! 就在这紧要关头,被锁的房门教人一脚踹开,一身深衣的言冰云,挟冰雹带闪电地沖了进来。 九歌一看正主儿来了,那她还是撤吧,反正这事儿她不好搭手,也帮不上忙。 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 言冰云一踏进里室,便被地上乱丢的衣物烧红了眼,他拔剑一挥,划破那碍眼的挂纱,接着就像是撒气一般,左一剑右一剑的将挂纱砍了个稀碎。 第71页 那轻纱一片片飘舞在半空之中,如梦似幻,而言冰云看着床榻上的两个人,只觉得手脚冰凉。 床榻之上,叶奇蹟似乎是被动静吵醒,还揉了揉眼睛,而他的身旁,一个小姑娘正拥被坐起,还光着两条臂膀。 言冰云一下子觉得心也凉了,手中软剑噹啷落地,他喃喃自语,「.....我终究是迟了一步吗?」 叶奇蹟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言冰云,而且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自以为知道言冰云如此这般的原由,还自得道,「知道来找我了?没有我陪着你也睡不好是吧?」 言冰云苍白着脸一声苦笑,接着恨恨地剜了那姑娘一眼,「是啊,可我看你倒是睡得挺好的,温床.软.玉好不惬意,可还知道归家?」 只听这话便知言冰云是气狠了,不然不会连尊称都忘了。 叶奇蹟却因为睡迷煳了感知不出来,还自顾自抱怨道,「哪里睡得好了?那姑娘一晚上不消停,快累死我了。」 「......」言冰云闻言身子晃了晃,恨不得一剑将那小姑娘刺个对穿。 他陪着睡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叶奇蹟,这贱.人一晚上就把事儿给办了?! 第45章 叶奇蹟 ◎药性发作◎ 气得整个人都开启震动模式的言冰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kill that girl or not kill that girl that is a question!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剑,也顺带手捡起一块纱布,一边擦拭剑身一边在脑中变着法儿的给那姑娘上大刑。 一剑刺死太便宜了,她该死的慢一点儿才是,不然他这些年的隐忍,珍惜和呵护,又算什么? 迷迷煳煳的奇蹟打了个哈欠,翻身一脚把小姑娘踹下床,然后自己挪进床里边儿,给言冰云腾地方。他拍了拍空出一半儿的床塌,睡意朦胧道,「冰云快来睡觉吧,那破剑都快发光了有什么好擦的。」 言冰云:「……」我是在擦剑吗?!我是在调整情绪!我怕一会儿控制不住再吓着你! 一晚上掉三回床的小姑娘龇牙咧嘴却没敢出声儿:「……」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地上趴着吧。 心绪皆维繫在一人身上,是幸福也是痛苦。 言冰云红着眼框看没心没肺的叶奇蹟——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让我睡在他和别人同塌过的地方?挣扎在三,他满心苦涩道,「你.....有心吗?」 短短几字问出口,伤得却只有言冰云,他伤心欲绝,整个人就像被叶奇蹟推进无底深渊。他一直在往下落,却是无处着落。 叶奇蹟:「???」 叶奇蹟不明所以地看着言冰云,然后不自主地再往后挪了些,他一脸茫然道,「你是嫌这位置太小吗?」 「......」言冰云一窒,咬着牙道,「不,我是嫌它脏!」 叶奇蹟更茫然了,他一把掀开被子仔细去看床单,然后疑惑道,「哪儿脏了?我没躲床上吃点心阿?」 言冰云:「!!!」 言冰云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脸色顿时一变,他抬手用剑直指那姑娘,厉声喝道,「你竟非清.倌?!你好大的胆子!公子金尊玉贵,岂容你这骯.脏之人玷.污?!」 小姑娘只道六月飞霜,自己比窦娥都冤,她哭天抢地道, 「奴家没有,奴家冤枉啊!」 「还敢说冤枉?!你衣衫不整谈何冤枉?!」 小姑娘闻言惊得头髮都快竖起,忙摇头道,「不不不,奴家倒是想来着,但....」 「你还敢想?!」言冰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敢不敢,奴家不想!」小姑娘飞快抢白,手跟头都没命的摇。 奇蹟倒是好奇了,「所以你到底想不想的?」他一个当事人真是比吃瓜群众还惬意,揪着一个错处还特地点出来。 小姑娘横了他一眼,忍不住露出本来面目,「你给老娘边儿待着去,就你长嘴了还叭叭的,老娘差不多就要死了!」 叶奇蹟一瞪眼,「你跟谁自称老娘呢?说错话了还不让我讲?!」说完他好像才发现小姑娘的衣着,一脸嫌弃道,「你个变.态,好好睡觉不会,脱衣服干嘛?现在是冬天你不冷啊?」 小姑娘: 「……」 小姑娘差点儿气哭,带着哭腔道,「老娘不冷!老娘心冷!」 在旁被迫吃瓜的言冰云从两人对话中醒过味儿来,他先是一把拽过叶奇蹟,把人按进怀里不准再看脏东西一眼,接着一剑挑飞被子,把小姑娘盖得满头满脸。 小姑娘在被子里挣扎着找出口,言冰云毫不理会,只管问怀里的人,「她碰你了吗?」 叶奇蹟把脸钻出来,仰头看他,瘪了瘪嘴道,「嗯,她…她说她是撩.拨。」 「!!!」言冰云眉梢一抖,眼刀嗖嗖地往小姑娘的身上刺。 小姑娘好不容易冒出头,却差点儿没死在眼刀之下,她赶紧抢白道,「什么撩拨?!那是咯吱,咯吱而已,「说完她忙讪讪地看着言冰云,小心翼翼道,」奴家跟小公子开玩笑呢。」 言冰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姑娘,眼眸中却只有杀意,他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小姑娘默默缩进被子,反手就把黑锅丢给老鸨,「妈妈交代奴奴,要教小公子知晓人事的。」 言冰云凉凉地看着她,讽刺道,「这么说,花魁楼的老鸨还真是热心肠啊。」 第72页 小姑娘赶紧补刀,死道友不死贫道地说道,「妈妈是看小公子俊俏便心生欢喜,瞧小公子懵懂不知这才想帮帮他的。」言外之意,她是听命行事而已。 只是这话说得茶里茶气,还想煳弄刑讯大师言冰云? 言冰云抬手一剑,划碎三米外的小花瓶,「姑娘……你应该没进过监察院吧?」 小姑娘一哆嗦,「奴…奴家虽沦落烟花之地,却从未为非作歹,为何要进监察院啊?」 言冰云睨着她道,「我怀疑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所以请你去一趟。」 小姑娘一脸不忿地回望他,「公子空口白牙一句话,这就要至奴家与死地了?!」 言冰云抬手把剑搁小姑娘的脖子上,言语冰凉眼神更凉地道,「你看我像在跟你商量吗?」 「....」小姑娘吞了吞口水,忙拿眼去瞧叶奇蹟,抖着唇道,「小....小公子啊,你替奴奴说句话呀,奴奴除了被你几次三番踢下床,可什么都没干成啊!」 叶奇蹟…..叶奇蹟把脑袋搁言冰云怀里,此时已睡得人事不省了。 小姑娘委顿在地,差点儿要唱起铁窗泪,「......」主人,虽然奴奴办事不利,但你应该会去牢里捞我吧。 言冰云则突然间觉得天也晴了,空气也清新了,他抄膝将叶奇蹟一把抱起,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你们受累,把姑娘请回监察院吧。」 整个房间都没有第四个人的身影,但就是有第四和第五的声音响起,他们异口同声地回话。 「是,公子。」 * 把人放在床榻之上,言冰云一时间都有些恍惚,还有一种......物归原主的感觉。 他就觉得,这个人……睡在这张床上才对,至于其他床.......不行! 当然,还有睡在旁边的人.......除了他.......谁都得死! 一个不慎戾气又起,言冰云几个深唿吸才强压下去。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头,好像自打被父亲问出心底最深的秘密,那禁忌的凶兽就挣开了枷锁,再也没有顾及。 「.......绝无非分之想?呵,」言冰云自嘲一笑,接着一边解腰带一边道,「这话便是念上千万遍,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说话时他的眼眸紧锁着叶奇蹟,执念和痴念并起,而占有欲....更是展露无疑。 随手将腰带丢下,衣服也一件件落地。 他抬脚爬上床榻,将叶奇蹟拥入怀里,而一颗无处着落的心,也因此刻怀中的存在而有了归依。 言冰云一声喟嘆,将脸埋在叶奇蹟的脖颈里,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说话间,唇瓣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颈上,克制得心口都在发疼,「我错了....王爷,我不该将你推开的,日后若要睡……也只睡在我的身边好吗?」这话问出口,既痴又傻,可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把心底的念想说出来。 「嗯唔,」叶奇蹟似乎是因为脖子痒痒而嘤咛了一声,接着翻过身一把抱住言冰云,正对着他的脸睡觉。 「......」言冰云为之一笑,随后在叶奇蹟的额头落下一吻,他轻声道,「王爷,冰云只当你是应了。君子一诺,重若千钧,万不可更改阿。」话音落地,那个吻辗转到了眉心.....鼻尖.....唿吸交错,停顿半晌.......最终落于唇上。 每一个吻都轻得像片羽毛,轻抚而过,而其中的情意却沉得像海,拉人坠落。 佛祖曾言,欲得苦海倾,当使爱河竭。 可若能拉着心爱之人共同沉沦,那么便是溺死在这苦海爱河又何妨呢? 言冰云将叶奇蹟珍而重之地拥揽入怀,夜已深,他却因怀中之人难以成眠。 .......其实睡不下的又何止是他呢? 叶奇蹟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脖子上脸上还有嘴上都痒痒的,好像有小虫子在爬,可他太困了,压根儿不想睁开眼睛,所以就随它去了,可是那小虫子得寸进尺并且越来越多,慢慢地都爬到他的身上了。 「嗯......讨厌......有虫子.......」叶奇蹟哼哼唧唧地说梦话,偏生被人抱在怀中,连手都抬不动。他浑身痒痒又挠不到,便开始不自主地挨.挨.蹭.蹭,试图缓解难受。 「!!!!!」 言冰云蓦得睁大眼睛,感受到小腹上抵着的事物,「王爷你.......」他低头去看叶奇蹟,就见人尚未清醒却眼角挂了泪珠。 叶奇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身为王爷之尊,却连个痒痒都挠不到,他带着哭腔唤道,「冰云......冰云救我,我好难受.....冰云.....冰云......嗯唔.....」 言冰云一吻缄口,再一拳砸向床榻,他受不了....受不了,叶奇蹟哭着喊自己的名。 难受? 现在谁又比谁好受阿,天知道,他忍得都快炸了! 「王爷,王爷快醒醒,」言冰云克制再克制,这才没有把人拆吃入腹,他拍了拍叶奇蹟的脸颊,想把人叫起来问话。 叶奇蹟也是个狠人,都这样了也不想睁眼,还要继续睡,嘴里又是哼唧又是哭音,听得人又好笑又心疼,「我不要醒,你帮我挠痒痒。」 「这不是痒痒,」言冰云耐着性子道,「王爷在花魁楼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没,你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可以吃的。」叶奇蹟闭着眼睛乖乖巧巧地回话,手上脚上却不安分得很,又是摸又是蹭的。 言冰云憋得青筋都快暴起,却还克己復礼地把叶奇蹟的手脚给按住,「那那个姑娘呢?她可有什么古怪之处?身上的味道或者指甲缝里?」 第73页 「不知道......不知道,」叶奇蹟觉得自己明明浑身难受却还要被问东问西,委屈得只想流眼泪,他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嘴里还哭喊着,「你放开我,言冰云,我讨厌你。」 言冰云眉头一拧,听到这话更不可能把人放开,「王爷知道自己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叶奇蹟又开始哼哼唧唧,他觉得刚才挨.挨.蹭.蹭的时候还好受一些,但现在被按着像砧板上的鱼,他就更加难受了,「不要你帮了,连挠痒痒都不会,我要找别人。」 只是这赌气的话说出口,叶奇蹟别说是找别人,他这辈子都别想下床了。 言冰云抓着叶奇蹟的双手按在头顶,理智彻底崩盘,他凑近他的耳际,恶狠狠道,「除了我,不会有别人了,王爷死了这条心吧。」 「那你倒是帮我呀,我好难受,」叶奇蹟哭着埋怨道,身子还扭了扭,而两脚更是不自主地胡乱蹬动,直接把被子给踹到地上了。 言冰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暗哑着声音道,「王爷.....这可是你说的。」 随着话音落地,叶奇蹟的衣带也教他一把扯开。 月隐西云后,哼哼唧唧的声音逐渐消停,只有偶尔不慎泄出窗台的低.吟。 第46章 叶奇蹟 ◎事后追究◎ 晨曦破开重云透窗而来,照亮一室荒唐。 床榻之上,两个人板板直直地躺着,两手规规矩矩地安放在肚脐眼儿上,而两眼木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副余韵....呸.....一副魂魄离身的呆滞样儿。 言冰云:「.......」我竟然.....把事儿给办了? 叶奇蹟:「........」太折腾了,屁股疼......腰疼.....腿疼....哪儿哪儿都......算了,早饭不吃了。 「王爷.....」言冰云踌躇地侧首去看叶奇蹟,生怕看见一双怨恨他的眼。 叶奇蹟也果然回看他了,只是眼眸中不是怨恨而是后怕,「不要了!我说不要就真不要了,你再敢乱来我踹你下床了!」说完为了增加威慑力,他作势要踹人,不曾想,脚才抬起个三十度,一阵酸爽就从尾椎蹿到头盖骨,让他直接歇菜了,「嘤嘤嘤,我怕是坏掉了。」 言冰云有些心虚地咳了咳,期期艾艾道,「王爷....可要冰云帮你按一下?」 「按什么按?!」叶奇蹟跟搁浅的小鱼一般垂死扑腾了一下就动不了了,他龇着小白牙凶道,「你都按一晚上了还要按?!我腰都要断了!」 「.…..」言冰云闻言更加弱气,毕竟是他孟.浪是他过.火,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还是好好哄吧就,「不是的王爷,这个按…..是按.摩的按,不是…..昨晚上的按,你别怕。」 叶奇蹟不大相信地瞅言冰云,「你确定?」 「确定。」 「不会突然反口?」 「不会。」 「那以后也不会吗?」叶奇蹟一脸希冀地看着言冰云。 「这个……」言冰云一时语塞,因为他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最后只能往哲学上面掰扯,「王爷,未来之事充满了无数的不确定和可能性,冰云无法轻言应下,只怕日后会有负于你。」 叶奇蹟:「.…..」 叶奇蹟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就是有些驴里驴气,转念一想,他突然道,「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可以把你按倒,再折腾你了?」 言冰云:「!!!」 言冰云没想到叶奇蹟竟还有这等雄心壮志,就他换个姿势都嫌累的娇贵样儿,居然还要反攻吗? 「王爷既然有心,大可一试。」说这话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奇蹟,像是鼓励又像是挑衅。 叶奇蹟头脑一热居然脱口而出,「试试就试试!你给我等着!」说完这话他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波澜不起的心绪,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若放在以往,就这眼神,他可能不以为意还兴致缺缺,但现在,他就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不是......是向神迹再借五百年.....的武力值,然后把言冰云按在床上,就跟小鲫鱼下锅一般,正面翻一翻,反面翻一翻,酱酱酿酿直到弄哭为止! 但现在快疼哭了的是他,所以他能屈能伸道,「还不快给我按摩!」 言冰云暗自闷笑,无不宠溺道,「好,冰云这就来。」 场景不用换,人翻个面儿就行。 叶奇蹟在言冰云的帮助下成功翻好身,然后安安逸逸地趴在宣软的枕头上。 言冰云说按摩也是正经按摩,甚至带上些推拿的手法,把人当运动过当处置,努力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 叶奇蹟被按得舒舒服服,卸下戒备就开始唠嗑,「对了,我还要去花魁楼一趟。」 言冰云眼眸一厉,手上却照常动作着,他淡淡问道,「王爷又去花魁楼做什么?难道是惦记着那个小姑娘?」 叶奇蹟摇摇头,一脸嫌弃道,「那花姑娘烦死了,我惦记她干嘛,我要去找姐姐。」 言冰云愣了愣:「???」难道皇家有沧海遗珠掉落烟花之地了? 「什么姐姐?王爷哪来的姐姐?」 「就是老鸨,在门口甩帕子迎宾的那个。」叶奇蹟说着手上还捻着兰花指做示范。 言冰云当时就呵呵了,「难怪......王爷分文未动也能教人当座上宾,原来全凭嘴甜啊。」 第74页 「好说好说,全赖朱大娘教导有方,而且听朱大娘的话,饭菜就会被做得特别好吃,你也可以多吃半碗饭。」 「......」言冰云手上一顿,妒气全消-------好吧就,人家心里都是你,吃也被你给吃了,还想咋地。 「王爷欲寻那老鸨做什么?其实你眼下身子不适,冰云可以代劳的。」 叶奇蹟偏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好不好,那话得我自己说,不能让你来,而且.....」 「而且什么?」 叶奇蹟将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道,「说了你又该生气了。」 言冰云眉梢一挑,好脾气道,「冰云怎会同王爷生气?眼下冰云讨好王爷还来不及呢。」 叶奇蹟一想也是,便道,「我要跟老鸨姐姐说,我知晓人事了。」 「咳咳咳咳!」言冰云差点儿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说什么?这种事......这种事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因为她一直跟我提要知晓人事,不可以在这个年纪还懵懂无知的。」 【这又关她屁事!】 言冰云心头火气却隐忍不发,因为他觉得其中事有蹊跷,斟酌再三,他接着问道,「除了这些.....她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无知无觉的叶奇蹟继续道,「她还让我挑姑娘,好多呢,各有千秋,随便我挑。」 言冰云闻言眉梢又是一挑,他不动声色地催促道,「还有呢?」其实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在意就跟一碗药似得在小火炉上明火煨着,若再有几下煽风,怕就能加大火力把嫉妒这碗苦药给熬成了。 叶奇蹟也没让人失望,真的不知死活道,「还有小人儿图,就你以前不让我看的那个,满满一桌我全看了。原来那就是教人知晓人事的呀,都怪你,把家里收拾的那么干净,我都没见过,还问了人老鸨姐姐好多,跟小傻子似得。」 言冰云气笑了,慢慢俯下身子,凑近叶奇蹟的耳畔道,「你现在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啊,我心爱的王爷。」 完了! 这声音,这语气,跟昨晚上一模一样。 叶奇蹟挣扎着要爬起来,言冰云一掌就把人按趴下了,「王爷要去哪儿?你腰还在我手上呢!不过瞧王爷心这么大,什么都敢往外说,想来这腰.....你也是不打算要了?」 叶奇蹟内牛满面,「要的要的,我的腰我干嘛不要,言冰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骗人是小狗!」 言冰云一口咬上叶奇蹟的耳垂,带着危险的笑意道,「那你还去花魁楼吗?」 叶奇蹟铁骨铮铮道,「不去了!」 「还要挑姑娘吗?」 叶奇蹟叽叽咕咕道,「我本来就不想挑。」 「那小人儿图还要看吗?」 叶奇蹟白眼一翻,「都看完了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言冰云赞赏了一句,接着一吻落到叶奇蹟的脸颊,对他耳鬓.私语道,「这人事......若王爷好奇,冰云可以告诉你,若王爷想学,冰云可以亲自教。除了我,不能有旁人,王爷可晓得了?」 叶奇蹟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言冰云见他乖觉,啄了啄他的嘴唇,满意地笑道,「如此,王爷的腰也就保住了。」 「嗯,我很听话。」 言冰云摸摸叶奇蹟的头,一身气势可算是散了,「那王爷先好生休息,冰云下去为你备膳。」 劫后余生的叶奇蹟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没力气,不想动,不想吃。」 「冰云可以在床上支张桌子,餵王爷吃。」 叶奇蹟一想那还行,便勉勉强强道,「好吧,那你去准备吧。」 言冰云下了塌,取了地上的外衣披上便走,叶奇蹟从被子里探出头,一脸不服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完了再补一句,「你的腰也给我等着!」 大门一开一关,言冰云穿着昨日的衣服站在院里,「来人。」 六处暗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道,「公子有何吩咐?」 「查清楚那花魁楼没有?」 「查清楚了,那花魁楼是二皇子的产业,那老鸨是二皇子的人。」 「呵,」言冰云一声冷笑,摆了摆手让暗卫退回去,他眯眼看向日头,意味深长道,「好个兄友弟恭......只是这手未免伸的太长,也管的太宽!」 第47章 叶奇蹟 ◎背后之人◎ 「事情办得如何了?」 「只差临门一脚.....然后.....歪了......」 「......」 二皇子李承泽一把扔下水晶葡萄,抬眼去瞧那低着头,无脸见人的花魁楼老鸨,「你猜.....本王若朝你扔这盘葡萄,它会不会歪?」 老鸨闻言立马跪下,俯首道,「主人息怒,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利。」 「你还知道啊,」李承泽抬手接过谢必安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拭手指边漫不经心道,「办事不利还要本王息怒?本王养着你们是给自己添堵的吗?」 「望主人恕罪,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老鸨说着开始砰砰砰地磕头。 「行了,」李承泽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人先起身,接着一脸冷漠道,「你在这儿磕死了,脏的也是我的地。」 这话虽然听起来恶毒,但也是放过的意思。 老鸨战战兢兢地起身,留下一地的冷汗,「谢主人宽宏。」 第75页 「念奴娇呢?她怎么没前来回话?」 「娇娇她.....怕是暂时回不来了.....」 「怎么了又?」李承泽一扔帕子,没好气道,「本王不过吩咐你们一点小事,你们却连这都办不好,那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一听这话,老鸨刚打直的腿立马又弯了,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道,「主人消消气,是我等无能。其实娇娇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进了监察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李承泽:「????」 李承泽一甩刘海,睨着老鸨道,「你先站起来说清楚,她何德何能,怎么就进了监察院?」 「.....」老鸨一脸尴尬地站起身,讪讪道,「她的罪名.....是通敌叛国。」 「哈哈哈.....通敌叛国?」李承泽两手撑着桌面,兴致昂扬地问道,「谁给的罪名啊?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是要念奴娇死在监察院里吗?」 老鸨连忙指证道,「是小言公子,言冰云。」 「呵,」李承泽嗤笑了一声儿,点着头道,「我想也是他,来得倒是快。」 老鸨打量了一下李承泽的脸色,迟疑道,「那娇娇.....」 李承泽眉一挑,「怎么?还想本王去捞她?」 老鸨揪紧手中的丝帕,不无担忧道,「听闻监察院吃人不吐骨头.....」 「哼,」李承泽冷笑道,「你倒是有心,怎么办事的时候不见你这么上心?」 老鸨忙低头,「属下知罪,是属下多言了。」 「不论外头把监察院传得有多兇险,那也不是个不法之地,你怕什么?再说了,言冰云随便罗织的罪名,顶多能关人几天,只要念奴娇别乱说话,就不会有事。倒是你,先前说的那个临门一脚,本王倒想知道知道,这临门.....究竟是差多少距离啊?」 老鸨一脸为难道,「属下只能说.....安王爷当真是纯洁如白纸,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 二皇子杵着下巴端详老鸨,手指头在桌上哒哒哒地敲,好半晌才道,「那你告诉本王,这所谓临门.....是指从这儿到东大门吗?」 老鸨被那哒哒声搞得心慌慌,闻言忙摇头道,「倒也没那么远,属下瞧安王爷只是对男女之事不曾了解这才懵懵懂懂,所以属下有安排姑娘们给王爷过过眼,也让王爷品鑑了一下秘.戏.图,至于娇娇那头儿,我听过一耳朵,好像还挺激烈,若非小言公子后来硬要闯进去,怕是早就成了。」 她说完这话还一脸扼腕,却不想李承泽是越听脸越黑,最后直接一拳砸向桌头,「放肆!」 老鸨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跟那盘葡萄一般蹦了一蹦,她不知所措道,「主人因何震怒?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李承泽不搭理她,就说了三个字,「谢必安。」 只见一道亮光晃眼而过,一段髮丝飘然而落。 老鸨看着颈边利剑,吓得直打摆子,「主....主人饶命啊,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知错了!」 李承泽冷眼看着老鸨,问,「错哪儿了?」 老鸨一时语塞,「额......」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这么一说。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她谦卑恭敬道,「主人雷霆震怒必是因为属下无能,只是属下愚钝,不知是做错了哪件事,还望主人明示。」 李承泽气笑了,起身一脚踹翻桌子,他渡步走到老鸨跟前,阴测测道,「本王让你们办事你们办不成,反过来倒敢要求本王诸多,这又是息怒又是恕罪,又要捞人又要明示,你告诉本王,到底谁才是主子?!」 老鸨脖子擦着剑锋跪下,没命地磕头道,「属下罪该万死.....属下罪该万死!」 李承泽垂眸看着脚边匍匐的老鸨,冰冷道,「你们得庆幸,言冰云来的及时,不然的话.....念奴娇没死在监察院都算是她的幸事!至于你.....念你多年劳苦本王会赏你全尸。」 老鸨倏地抬头,实在是不解又惶恐,「主人,只因属下没有教会安王爷知晓人事,这便要赔上一条命吗?」 李承泽凑近老鸨的脸,满眼阴翳道,「你还敢质疑本王的决定?」 「属下不敢,但属下不明白,不过是教导人事不成,何至于此啊?」 李承泽看得明白她是真的不解,也大发慈悲地给她解惑,「我让你们教奇蹟人事,可没让你们身体力行。你们平日里靠熊心豹子胆进补吗?到底哪里来的勇气敢去碰我的奇蹟?!」 老鸨一脸震惊:「???」 w t f! 言冰云的端倪在前,李承泽的直言在后,而联繫上下文的老鸨恍然大悟——————我哪儿知道你们皇室玩得这么开,断袖不得止,还搞德国骨科啊! 谢必安在旁跟聋子一样,对李承泽的话没啥大反应,就默默劝了一句,「王爷,你失态了。」 「......」 李承泽直起身子,几个深唿吸,终于恢復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拖沓着脚步回身,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李妈妈。」 「谢主子容情。」 老鸨蹒跚地站起,倒着后退,只是临到门槛李承泽又补了一句。 「记着,你这条命....本王只是暂且给你留着,再有下次,白绫或者鸠毒......你自己挑吧。」 老鸨闻言成功被门槛绊倒,却疼都不敢喊地道,「是,是,属下谨记,属下这就告退,」说完她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头都不敢回。 第76页 李承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点儿也不讲究的随意寻了处台阶坐着,两眼放空开始回忆往昔。 「我第一次见奇蹟的时候他才三岁,小小一团儿蜷在母妃怀里酣睡。我记得那天正是傍晚时分,天边晚霞甚美,可我的眼睛转不开,我就觉得.....这小孩儿比仙童都好看。」 谢必安想了想偶然见过几面的叶奇蹟,也默默夸一句,「安王爷的姿容确实世所罕见。」 「.......」李承泽抬眼盯着谢必安,把人盯得往后撤了两步才收回眼,往昔继续。 「我那时也才六岁,刚刚记事的年纪,我问母妃,这小孩儿是哪儿来的?她逗我说......整理书箱的时候,从里面钻出来的。我那时候很开心,想着既是无主的,那被我看上便是我的,却没想到,他还真是我的.......我的弟弟。」 「王爷可是觉得......命运弄人?」 「......」李承泽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道,「本王没跟你聊天,你听就可以了。」 「哦......」 「天家无情,手足不亲,可只有奇蹟,我却如何都狠不下心去算计。一转眼他都长大了,长成了会被狼惦记的模样,偏生自己还无知无觉,让人操碎了心。」 「别人能惦记,自己却不能惦记,很难受吧。」谢必安憋不住又来了一句,而回他的是个盘子。 那个盛着葡萄的果盘儿没砸成老鸨,最终砸向了谢必安,可惜被接住了,没有碎。 李承泽撇了撇嘴,没好气道,「盘儿留下,你可以滚了。」 「是。」谢必安放下盘子,干净利落地走人。 李承泽挑眉看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若是那言冰云也能让滚就滚,本王也不用这般操心了。奇蹟阿奇蹟,你要二哥如何是好啊?」 .........得亏安王府有监察院的保护,任何消息都不会外泄透出,如若不然,李承泽这会儿就不是想言冰云滚,而是想让他死! 第48章 叶奇蹟 ◎冰云离国◎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两年。 在这期间,李承泽一直不遗余力地想让言冰云从叶奇蹟的身边滚开,但就是不成,直到言冰云自己出了纰漏,作为惩罚,他要被调离安王府,下放到外京去。 说真的,李承泽一收到这个消息,当场就开了一坛八九年的秋露白,畅饮了一大杯,这才道,「那言冰云捅什么篓子了?怎么会被罚得这么重?」 谢必安面无表情道,「听说是他的手下办错了事,对上级出手,而这在监察院属大忌。言冰云御下无方责无旁贷,这罪罚自然也是要受的。」 李承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这下属不省心,当头儿的确实也倒霉。不过他倒霉他的,本王开心本王的。碍眼的狼崽子可算能滚了,本王这都盼多少年了。」说完他又满饮一大杯。 谢必安在旁张了张嘴,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纠结样儿。 李承泽心情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安王爷似乎还不知道言冰云要被遣走的事儿,您看.......」 「奇蹟竟然还不知道?」李承泽一把放下手中杯,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本王看这监察院是有意为之,怕到时候奇蹟不肯放言冰云走吧。」 「可人总是要走的,便是瞒又能瞒多久?」 「瞒十天半个月是没可能,但瞒个一天半天也不是不行。」 谢必安:「......」 谢必安掰着指头算了算,「据属下所知,安王爷同言冰云可从未分开超过两个时辰。」 李承泽:......」 李承泽突然间觉得嘴里的酒不香了,而且还苦,他盯着谢必安道,「本王发现,每回讲到奇蹟的事儿,你废话就会特别多。」 「是属下多嘴,王爷勿恼。」 李承泽一甩刘海,倒也没有上纲上线地要惩罚谢必安,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不过...... 「怎么分开他们二人,监察院总会想到办法的,我们拭目以待便是。」 ........ .............. 安王府,有旨到。 「庆庙?让我去庆庙干嘛?我又不拜神!」 「哎哟我的王爷,圣上有旨让您伴驾,您就算不敬鬼神,那当踏青也成。」 侯公公这些年算是锻鍊出来了,只要是来这安王府宣旨,甭管安王爷怎么抗议,能忽悠他接旨就成。 叶奇蹟一想也是,扭头便对身旁的人道,「冰云,我们去踏青吧。」 十八岁的言冰云面如冠玉,冷若冰霜,只有看向叶奇蹟时才和风如煦,温柔以待,但此刻他心里藏了事儿,面对叶奇蹟时就有些许闪避和不自然。 「王爷,今日院里有要事儿需冰云处理,冰云恐怕无法陪同,望您能见谅。」 「......」叶奇蹟大失所望,肩膀都塌了一半儿,「你不去,那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侯公公立马抢白道,「王爷并非一人,晨郡主也伴驾呢,到时候您可以跟郡主一起玩儿。」 「你是说婉儿?!」叶奇蹟吃了一惊,接着费解道,「她因肺疾少有出门,就怕着风咳嗽导致咯血。人都这样了你们还喊她出远门,是人吗?」 「哎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咱家什么都没听见。」侯公公捂着耳朵碎碎念,小眼神直瞟言冰云,让他上。 言冰云心领神会,这些年他跟侯公公就旨意收发一事,已算得上是合作无间了。 第77页 「王爷,与郡主而言,能出门走走放松心情不会是一件坏事。而您与郡主多年未见,若趁此机会好生叙叙旧,亦是好事一件。」 「.....」叶奇蹟歪头看着言冰云好一会儿,突然言之凿凿道,「你有问题!你有事瞒我对不对?」 言冰云唿吸乱了一瞬,忙掩饰道,「王爷多虑了,冰云句句肺腑。」 叶奇蹟半信半疑,小声警告了一句,「你若敢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言冰云失笑,可嘴里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好,若冰云骗了王爷,王爷就惩罚冰云,再也不理冰云。」 叶奇蹟想着言冰云这么大的海口都敢夸下,应该是没什么事儿,是他自己多心了。而侯公公在旁急得快上吊自杀,让他也不好再磨蹭。虽然他是不怕抗旨的,但这世上好像除了他,谁都怕抗旨。 「去庆庙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叶奇蹟随口问了一句,其实只是要表明他去的态度。 侯公公喜上眉梢道,「啥都不用,王爷把自个儿带上就行,哦对了,还有戴上帷帽。」 叶奇蹟眉头一皱,「你把本王当妇人对待?」 侯公公闻言又是哎哟连天,「王爷您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上元节,您那回眸一笑教人入了画,从此这整个京都的姑娘们都疯魔了,日思夜想的就盼能见您一面。您平日里不爱出门所以不知道,现在王府外头多得是人在盯您的梢呢。」 叶奇蹟不解地看向言冰云,「真的?」 「嗯。」 「我笑了为什么姑娘们就疯魔了?」 言冰云定定地看着叶奇蹟,轻声道,「因为王爷郎艷独绝,世无其二。」 「那你会为我疯魔吗?」 「.......」言冰云没有回答,只是藏在袖中的手紧攥-------对你,我早已成痴成狂。 63 目送叶奇蹟的车马离去,监察院随即来人请言冰云。 「小言公子,该上路了。」 言冰云点了点头,最后看一眼叶奇蹟离去的路口,喃喃自语,「我这一去.....可有归期?」 「……公子?」监察院的来人小声唤了一声儿,暗含催促之意。 言冰云当即收敛心神,面沉似水道,「走吧。」 监察院内安排了一辆遮得透不出光亮的马车,随行的皆是四处的好手,而压阵的正是三处的头头儿,费介。 昨日陈院长的话语还言犹在耳------家国大义面前,儿女情长又何足道哉? 「是啊...一切为了大庆....何足道哉.......」 言冰云看着眼前密不透风的马车,惨然一笑,决绝地踏上北齐之路。 【王爷对不起,冰云骗了你,若我再也回不来,你......就别再理我这无信之人了。】 第49章 叶奇蹟 ◎庆庙有局◎ 车辕滚滚,叶奇蹟似有所感地撩窗看向安王府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说着话,他右手不自觉捂上心口,只觉得那里有些酸,有些闷。 眉头轻蹙的他,无端端惹人心疼,再配上他愈见风流的桃花眼,只需看上一面,心都要沦陷了,所以...... 左边街道有幸惊鸿一瞥的姑娘们,彻底不行了,晕倒的晕倒,尖叫的尖叫,心跳的心跳,也不知是哪个带头去追叶奇蹟的马车,不消一会儿,那车屁股后头就缀了一批娘子军,烟尘阵阵,颇有种要掳人回山压寨的气势。 驾车的车夫实为监察院的好手,见此情状立马进入戒备状态,缰绳一抖便是秋名山车神! 叶奇蹟还未察出心口的难受是为哪般,就突然被一阵后座力狠狠甩进车里,一时间晕头转向再也顾不上其他。怀抱中,言冰云送的礼盒因动盪的马车而震落,里面的物什儿也随之跌出,正是一副鎏金鬼面。 「……」叶奇蹟眨巴眨巴眼,在颠簸中挣扎着去捡车座下的面具,还纳闷了一句,「奇怪了,上元灯节都过了两个月,怎么冰云还送我面具呀?」 车外头,车夫一顿神操作,风驰电掣间,叶奇蹟的车马竟然比庆帝都早一步抵达庆庙,而娘子军们自然被狠狠甩脱,影儿都瞧不见。 叶奇蹟感觉车停了,立马晕晕乎乎地跳下马车,而胃里一阵翻腾,只是仓促间跳车的他,竟也没忘记把面具给拿上。 车夫本来伸手想去扶叶奇蹟一把,却扶了个寂寞,他垂眸一看,贊了一句,「好生精巧的面具,安王爷适才若戴着它,小的也不用把马车驾那么快了。」 叶奇蹟先是揉了揉肚子缓过噁心,接着才有空搭理车夫,他抬手将面具往脸上比划,不解道,「灯节都过了,还可以戴面具玩儿吗?」 那车夫天生笑脸,闻言乐呵呵道,「与他人而言,面具不过是戴着玩儿的,可与王爷而言,这面具戴着可以挡灾啊。」 「挡灾?」叶奇蹟狐疑地看一眼手中凶得吓人的面具,一脸嫌弃道,「你是说辟邪吧,可那不是护身符的作用吗?」 那车夫不单天生笑脸,还天生嘴甜,「安王爷贵胄之体,百邪不侵,哪里用得上护身符?这面具是给王爷挡桃花灾用的。」 「桃花灾?本王只听过桃花运,桃花劫,从没听过桃花灾。」 「王爷适才没瞧见那群姑娘吗?这桃花若泛滥起来,就不止是劫难,而是灾难了。」 叶奇蹟想起来侯公公的话,似懂非懂道,「是因为那些姑娘因本王一笑而疯魔,所以只有本王挡着脸,才能拦住她们不发疯?」 第78页 「......」车夫卡了半刻,狠狠一点头,「王爷明白得很透彻,就是这样。」 「哦........好吧,」叶奇蹟虽然觉得脸上戴面具怪不习惯的,但既然是言冰云的心意,又能防止姑娘发疯,那戴便戴吧。 想罢,他随手便将面具扣到脸上。 几乎遮上一整张脸的鬼面具,只留出嘴巴和下巴的位置,大概是为了让他吃饭喝水能方便一些。 但有种人的好看,就算只能看见脸的三分之一,那美感……还是能从唇瓣和下颌线条里绽放出来。 车夫愣愣地看着叶奇蹟,心想完了,这戴上反而更显眼,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办?把车开到屋顶上吗? 不容多想,庆帝的车马已随之而至。 叶奇蹟戴着面具,闻声看了过去,还唬了驾车的宫典一跳,「什么人?!」说话间他连刀都拔出一半了。 叶奇蹟见状随手拿下面具,为吓着人感到有趣儿的他不自觉带上笑意道,「宫统领不认得我了吗?」 「安.....安王爷?」宫典目光闪了闪,刚才若没眼花,他是不是看见传闻中的倾城一笑了?天老爷诶,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是不给姑娘活路啊。 这般想着,宫典一时间就怔在驾驶位置上了。 庆帝在车里等半天没动静,便自己上手去撩车帘,还顺带脚把宫典蹬开,「别挡着,碍事。」 回过神来的宫典刷白了脸,忙诚惶诚恐地去扶庆帝下车,嘴里念叨着,「卑职有罪,望陛下恕罪。」 庆帝一下马车便挥手让宫典退开,自己饶有兴致地打量大半年没见的叶奇蹟,自然也瞧见了他手中的面具。 「你再戴上让朕看看。」庆帝如是说道。 叶奇蹟看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撅帝王的面子,便乖乖照做,只是戴上后他还摇头晃脑地想吓唬庆帝,嘴角也挂着逗趣儿的笑意。 庆帝眉一扬,「你再摘了。」 叶奇蹟拿下面具,努了努嘴,「怎么了?」 「你这面具是谁给的?」 「冰云呀。」 「难怪......他倒是有心了,只是他应该还没见过你戴面具的样子吧。」 「是没来得及,回家再给他看吧。」 庆帝咳了一咳,心里有点儿小虚,他强自转移话题道,「这面具你最好还是少戴,容易招人眼。」 叶奇蹟:「.....」 叶奇蹟默默看向那车夫,「你不是说可以挡灾吗?怎么还招眼呢?」 车夫也无奈,「主要是王爷你长得太优越了,面具再凶也挡不住。」 「.....」叶奇蹟看了看面具,想了一想后把它别腰间上了,「没用归没用,总归是个礼物。」 庆帝挠了挠下巴,不置一词地走了-----这孩子若知道那是临别礼物,也不知会作何反应.......哦对了! 「奇蹟阿。」 「嗯?怎么了?」 「你待会儿可别往偏殿去。」 「为什么?」 「容易坏事。」 庆帝铿锵四个字,把叶奇蹟钉在了原地。 他想了又想,越发不忿,「你说不去就不去了,我偏要去!」 64 林婉儿见到叶奇蹟的时候,他正被人抱着两边胳膊举着出偏殿,一时间错愕不已,「诶.....诶你们这是做什么?他可是安王爷啊!」 回过神来,她提上裙摆就要去拦人,可惜还没走到近前她先被拦住了,「你们干什么,还不让开?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拦人的侍卫不为所动,胳膊就一直抬着,怎么都不让林婉儿过去。 叶奇蹟两腿着不到地,漫空散步一般倒腾着,见到林婉儿还有闲心打招唿,「婉儿你怎么又清减了?宫里的庸医又让你饿肚子了?」 林婉儿顺嘴回道,「我肚子从来就没饱.....不是,他们干嘛拦你呀?」 「说得好像他们不拦你似的。」叶奇蹟默默驳了一句。 林婉儿一看眼下的情况好像还真是如此,大为不解,「可是为什么呀?我们难得能见一面,」说完她毫无威慑力地瞪向侍卫们,「你们给本郡主退下,听到没有!」 侍卫们俯首回话,「圣命难违,还请郡主恕罪。」 「你们……!」林婉儿气结,恨恨地一跺脚。 叶奇蹟神色淡淡地扫视众侍卫一眼,一语道破天机,「他们不让我进偏殿,可你就待在偏殿里,想来不是要算计我,就是要算计你。」 「!!!!」 可怜托举叶奇蹟的那俩侍卫没长第三只手,闻言都来不及去捂上他的嘴! 林婉儿心下一个咯噔,她不觉得叶奇蹟在无的放矢,但说算计,整个庆庙能算计他们俩儿的那不就是……!!! 「奇蹟哥哥多虑了吧,可能……侍卫们是顾着男女大妨,不便让你我共处一殿呢。」 这话说的,简直是牵强的妈妈,牵强大发了,她说完话,也是一脸尴尬,而叶奇蹟见她如此,自然也明白她的通透和回护的心意。 「算了,本王不进去了,放本王下来。」 他捅破庆帝的心思是为赌气,可婉儿却怕他遭殃宁愿听之任之。一声奇蹟哥哥让他想起儿时,同为私生子女,他倒是无所谓,但婉儿一直为此自卑,对他也有种同病相怜的亲近。 侍卫们对了个眼神,将人恭敬地放回地上。 叶奇蹟走到林婉儿近前,抬手摸摸她的头,神色柔和了许多,「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一些。」 第79页 林婉儿还是笑着,只是这回笑得真心,所以瞧着天真又烂漫,「奇蹟哥哥也长高了,而且越来越好看了。」 「…」叶奇蹟默了默,然后自恋而不自知地道,「那我…就不能对你笑了。」 林婉儿:「???」 林婉儿一头雾水,「可是婉儿说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叶奇蹟摇摇头,「我是怕你也疯魔了,那多奇怪啊。」 林婉儿:「……」 林婉儿噗嗤一声笑开颜,眉眼弯弯地打趣道,「上元灯节,奇蹟哥哥一笑倾城之事婉儿亦有耳闻,但婉儿不怕疯魔,只盼奇蹟哥哥能多笑笑。」 叶奇蹟颇为给面儿地勾起嘴角,还伸手颳了刮林婉儿的鼻子,「你也多笑笑吧,平日里吃的药已经够苦了。」 林婉儿点点头,一脸乖巧,「婉儿知道了,谢谢奇蹟哥哥。」 「嗯……」叶奇蹟随性地应了一声儿,接着侧首看向主殿的位置,意有所指道,「奇蹟哥哥随波逐流惯了,关键时候也帮不上忙,但你若有不愿,不肯,和不甘心,奇蹟哥哥会让神迹出来帮你,所以别怕,到时候若有不对直接喊我的名。」 林婉儿闻言心下熨帖,言笑嫣嫣道,「有奇蹟哥哥这句话,婉儿什么都不怕!」 叶奇蹟最后再摸摸她的头,回身便走,只是走前再叮嘱一句,「若是饿了别忍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林婉儿:「!!!」 林婉儿羞郝地捂住肚子,对着叶奇蹟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这都听见啦,耳朵真灵。」说完她蹦跳着去寻后厨,至于算计不算计的……随它去吧,爱咋咋地。 话分两头,庆庙之外,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上门了。 范闲看着眼前的庆庙,眉梢轻挑,「……所以是在这儿等着我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刁民要害我!」说完,他大而无畏地上前拍门,只是手还没落在门板上,门就给开开了。 开门的人没让他进,反而一脸肃容道,「贵人在此,闲人退散。」 范闲哼哼了一声儿,道,「这就没意思了啊,你们千方百计把我弄来,现在又让我走,这是熘我玩儿吗?」 那人眉头一皱,「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里面的贵人你惹不起,速速离开。」说完,大门砰地就给关上了,一道缝儿都没留。 范闲歪头,自言自语,「这算欲擒故纵还是欲拒还迎?算了,不管了,」最后看一眼大门紧闭的庆庙,他蹦着高唤道,「你不开门我就真走啦!我范闲特别知道好奇心杀死猫的道理!我不会上当哒!」 下一瞬,大门又唰地打开,那个一脸严肃的人道,「你想进来可以,只能去偏殿,万不能去主殿。」 「呵呵,」范闲后退一步,仰着下巴拿乔道,「谁说我想进去的,我不想进,我要走了。」说完他作势转身要走,但那小眼神…..就跟还价的阿姨擎等着被小贩挽留一般。 「……」那人默了一会儿,也不关门,就说了一句,「你爱进不进,」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闲不尴不尬的被撂在门外,一时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他的求知慾还是让他妥协了,「我…我就看看你们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庆庙。 庙宇之中,哪里是主殿一看戒备的侍卫数量就能明了了,范闲倒是想偷偷摸进去,但一水儿的七品高手,围都能把他给围死,也就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算了算了,人都指明了是偏殿,那就去偏殿瞧瞧吧。」 一路走马观花,范闲熘熘达达地往偏殿的方位走去,路经莲湖时他还吃了一惊,「四月份就开莲花?这庙难道被观音大士加持过了?」 一时好奇,他多看了几眼,不想这一眼…..竟是万年。 莲湖深处,一叶轻舟穿过莲花与莲叶而来。 范闲愣愣地看着,喃喃自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谪仙啊……」 噁~~ 暗中跟着范闲的宫廷暗卫一阵恶寒,差点儿没暴露了行迹。 【王爷好看归好看,但这么夸是不是过了阿……不对!这不是你该惊艷的人啊!!!】 第50章 叶奇蹟 ◎一见钟情◎ 舟楫缓缓停靠到湖边,叶奇蹟提着下摆便上岸,只是还未走出几步,眼前就勐地出现一个人。 那人两眼冒星星地看着他,嘴角还咧着大大的笑,而他堂皇之际,就记得这人鼻尖上有个小痣。 「你.....这么看着我干吗?」叶奇蹟不明所以,更觉得眼前这人眼生,瞧衣着打扮,也不是京都人士的样子。 「因为公子好看,非常好看,」那人倒是直言不讳,张嘴就夸道。 「谢谢,只是最近说我好看的人很多,也不差你一个。」叶奇蹟自己也是打直球的说话风格,闻言倒是宠辱不惊,但也兴致缺缺,说完便要走了。 那人不屈不挠,绕到叶奇蹟的跟前道,「虽然见过你的人都会被你的容貌所折服,但我更爱你身上的高洁和洒落。」 「......」叶奇蹟顿足,看向那人,一脸疑惑,「怎么看出来的高洁和洒落?」 那人深吸一口气,张嘴便是一大段的输出,说一句便迈前一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莲,实乃花之君子者也。」 第80页 叶奇蹟愣愣地听他嘚啵,不自觉被逼得步步后退,待那人嘚啵完,他也一脚踩空,差点儿没掉进湖里。 「小心!」那人伸手搂过叶奇蹟的腰,几个旋身把人带离危险。 叶奇蹟支棱着两只手无处安放,只能默默吐槽一句,「说好的可远观不可亵玩,你怎么还上手了?」 那人赶忙松开手,红着脸道,「唐突了唐突了,在下关心则乱,冒犯公子了。」 「算了,」叶奇蹟觉得,眼前这人虽然奇奇怪怪但心眼不坏,想了想后便将自己腰间插着的一株莲花送给了他,「你既然这么喜欢莲花,便拿着吧,至于我......于你而言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别想了。」说完,他抬手扣上鎏金鬼面,抬脚便走。 那人怔在原地,半晌才回神,沖叶奇蹟的背影喊道,「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叶奇蹟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才没闲心扯着嗓子跟他通名。 那人又喊,「我叫范闲,你记住我呀!!!」 「......」叶奇蹟边走边想着,「这名字耳熟,我是在哪儿听过?」想着想着他又走回了偏殿的方向,看着那偏殿的红墙绿瓦,他恍然道,「哎呀,那不就是婉儿的未婚夫?」 另一厢,负责盯梢的暗卫前去主殿復命。 「回陛下,事情出了纰漏。」 「哦......?」庆帝放下手边的经书,神色淡淡道,「怎么?难道他还瞧不上婉儿?」 「并非如此,只是在见到郡主之前,他先见到了安王爷。」 「......」庆帝为之哑然,好半晌才嘆着气问,「.......然后呢?」 「他惊为天人,赞嘆有加,甚至还当着安王爷的面做了赋。」 庆帝眉头一拧,「......什么赋?」 「说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不可亵玩.....」请原谅他背不出全部,就记得印象深刻的那三句。 庆帝玩味地笑了,两手揣在袖中,渡着步说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嗯....文采倒是不错,只是拿莲花比喻奇蹟......呵,果然只是看脸阿。」 「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罢了,一时走歪了路的人,只要撞了南墙就会知道自己错了,再看看吧。」 「喏。」 ...... ........... 庆庙之行,无疾而终,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庆帝先行回宫,范闲拿着莲花心满意足,连偏殿都不去就回了范府,而叶奇蹟在回家前先送林婉儿回皇家别院。 临别之际,林婉儿拉着叶奇蹟的袖子,小声地告诉他,「婉儿在偏殿什么都没发生,这是不是有古怪啊?」 叶奇蹟沉吟了一会儿,道,「.......怕是临时出了什么意外吧.....不过没事就好,你也别挂心上,左右都身不由己了,还不如随意一些,哦对了,我看到了你的未婚夫,是叫范闲对吧?」 林婉儿蓦得睁大眼,「奇蹟哥哥什么时候看到他了?他什么样儿啊?瞧着是好人吗?」 叶奇蹟歪头想了想,意简言骇地描述道,「眼睛不大,笑起来傻,鼻尖有痣,话还挺多,总的来说,不算讨厌,顶多聒噪。」 林婉儿纠结了,闷闷不乐道,「.......就这样吗?也没点儿过人之处什么的?」 叶奇蹟也纠结了,斟酌道,「嗯......夸人的小词儿一套一套的算吗?」 林婉儿眼睛一亮,按着叶奇蹟的膝头,凑近他问,「什么词儿阿,奇蹟哥哥你快说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林婉儿想了想,猜道,「这是说莲花?」 「嗯。」 「他拿莲花喻你?」 「嗯。」 「所以......他喜欢上奇蹟哥哥你了?!」 「!!!!」叶奇蹟一把捂上林婉儿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特别是在冰云面前。」 「......」林婉儿点了点头,示意叶奇蹟把手放下。 叶奇蹟小心地松开手,却下意识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他总觉得言冰云就猫在什么地方,然后【bingyun is watching you】。 林婉儿轻笑了一声,「奇蹟哥哥怎么这么怕小言公子啊?」 叶奇蹟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这不是怕,这是尊重。」 「哦~」林婉儿一脸打趣地看着叶奇蹟,「你要这么说,婉儿便这么信了。」 叶奇蹟不解地看着林婉儿,「你都不生气?你的未婚夫.....咳咳....我。」 林婉儿闻言摇了摇头,冲着叶奇蹟捧脸道,「若非婉儿自小与奇蹟哥哥你相识,这勐地看见你的脸,便是婉儿也遭不住。」 叶奇蹟一脸不贊同,「这一见钟情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见色起意,那范闲为人如何日后还得细看,我不准你盲婚哑嫁还所嫁非人。」 林婉儿松松地圈着叶奇蹟的胳膊,将头靠到他的肩上,轻声道,「有哥你这句话,婉儿这些时日惶惶不安的心可算能落地了。」 叶奇蹟抚了抚她的发,「你既喊我一声哥哥,我自当护你一生周全。」 第51章 叶奇蹟 ◎初露獠牙◎ 回到安王府,叶奇蹟第一句就是问,「冰云回来了吗?」 「.....」那守门的下人噤若寒蝉,一脸讳莫如深地瞅着叶奇蹟。 叶奇蹟顿足,「怎么了?」 第81页 「王爷......陈院长来了,此时正在书房里等您。」 「他......?」叶奇蹟看向书房的方向,蹙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少有上门的时候。」 「还有小言公子.....」那下人吞吞吐吐地说话,惹得叶奇蹟眉头一皱。 「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还是谁踩着你脖子了?」 那下人扑通跪下,不胜惶恐道,「王爷息怒,小言公子他......走了!」 叶奇蹟眼神一凝,「什么叫走了?他可有交代何时回来?」 那下人摇摇头,战战兢兢道,「陈院长进门的时候说……以后小的不用给小言公子留门了,因为他……大概三年五载都回不来。」 「......」叶奇蹟勐地抓紧手中的面具,沉声道,「他走了多久?」 「您前脚刚去庆庙伴驾,后脚小言公子就离府了,约有两个时辰。」 「呵……好个调虎离山!」叶奇蹟本来都准备往外跑了,一听这话直接朝书房杀去,途中还正好撞见去送茶的丫鬟。 一个急剎车,叶奇蹟一脸愠怒道,「这茶给谁送的?」 「回王爷,这是陈院长的茶。」 叶奇蹟伸手一掀茶盖儿,冷笑道,「还想喝本王的太平猴魁?呸,你只配喝白开水!」说完他瞪着那丫鬟道,「恶客不配好茶,你回去烧白开水过来。」 丫鬟一脸堂皇,「啊……?可那是陈院……」 「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去烧开水,要滚的!」 「哦…哦,奴婢这就去!」说完,丫鬟赶紧捧着茶原路返回。 叶奇蹟紧走两步到书房,一脚踹开房门,目光直接锁定背对着他的人,张口便问,「冰云被你弄哪儿去了?」 陈萍萍转回轮椅,直面叶奇蹟的怒容,两手交握在腹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我的茶被你弄哪儿去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言冰云去了哪里?!」 陈萍萍老神在在地背靠椅背,「你想追他回来?」 「有何不可!」 「你觉得他肯跟你回来吗?」 叶奇蹟堵着气,「不肯,绑也要绑回来。」 「你要他做笼中鸟,一辈子待在安王府,待在你身边?」 叶奇蹟嗤笑,一步步走近陈萍萍,俯视着他问,「那你呢?你让他去做什么了?!」 陈萍萍面色一沉,觉得有被冒犯到,「你在质问我?你觉得我让他去做危险的事?」 「若非危险,他不会不告而别!」叶奇蹟咬着牙,两手撑在陈萍萍的扶手上,逼视着他,「你告诉我,他还回得来吗?」 陈萍萍笑了,「你不该小瞧了他,他可不是池中物。」 「别说废话,」叶奇蹟毫不买帐道,「他在监察院歷练,日后入了朝堂,照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必亲身涉险?」 陈萍萍摇头,「监察院给不了他更多的歷练了,他得出去走走。」 叶奇蹟不耐烦地再问,「所以,他到底走去哪儿了?」 陈萍萍还是那副死相,「机密,不能说。」 叶奇蹟气笑了,缓缓直起身,「……你这是想念神迹了,要我放他出来?」 陈萍萍眯了眯眼,「你威胁我?」 叶奇蹟一脸【那不然呢】,「你说是先拆监察院好,还是先拆皇宫?」 陈萍萍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叶奇蹟,然后感嘆一句,「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活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这话一出,不亚于撕破脸面,两人接下来的话语机锋简直句句如刀。 叶奇蹟勾唇一笑,背着双手微微俯身,直视陈萍萍道,「拜你所赐,言冰云这枷锁已然勒进我的骨血里,成了我的逆鳞。」 陈萍萍故作讶异,「你一直都知道啊?只是这般坦白……就不怕我借他钳制你吗?」 叶奇蹟哼了一声,「你当我忌惮与你说这些?便是我不说,你的眼睛们没有告诉你吗?」 陈萍萍收回表情,稳如泰山道,「所以你说这些话,是要我无论如何得保住言冰云的命。」 叶奇蹟直起身子,神色淡淡道,「他有鸿鹄之志,我便是真去找他也带不回他,但我要知道,你把他派哪儿去了。」 陈萍萍意简言骇道,「北齐,接手间谍网。」 叶奇蹟眉头一皱,「那何时回来?」 陈萍萍嘶了一声儿,「不好说,这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叶奇蹟越想越不对头,「为何非他不可?作为枷锁,他不该离我越近越好吗?」 「你都说了,这枷锁已然长进了你的肉里,那是近是远……又有何妨呢?」 「该死的。」叶奇蹟低声咒骂了一句。 见叶奇蹟这般喜怒形于色,陈萍萍倒是大为欢喜,不觉得也多说了一句,「况且,他不单单是你的贴身侍卫,也是我监察院的人,此次派他前往北齐,是歷练,亦是惩罚。」 「惩罚?!」叶奇蹟勐地盯上陈萍萍,「他何错之有?」 陈萍萍敛着眸子,淡然道,「御下无方,代人受过。」 叶奇蹟才不接受这么含煳的说辞,「什么人?也配让他受过?」 「他的手下,死了。」 叶奇蹟更不懂了,「就算手下办事不利,一死足以万事休。言冰云就算御下无方也顶多被训斥一翻,何至于此?」 第82页 陈萍萍又开始打太极,「你不是我监察院的人,所以不知道我这儿行事严厉,而对于可造之才如言冰云,就更加严苛一些。」 叶奇蹟闻言嗤之以鼻,「煳弄鬼呢,我也在监察院长大,我还不知道你们?你还是有事瞒我,那手下办的什么事,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陈萍萍一语双关,一脸冷漠道,「以下犯上,这在监察院实属大忌。」 叶奇蹟漫不经心地笑了,靠坐在书桌之上,歪头看他,「这上……又是谁啊?」 「……」陈萍萍眯了眯眼,知道自己在叶奇蹟这儿是找不回地位了,索性坦白道,「监察提司,位比八大处主事,范闲。」 「阿……原来如此,」叶奇蹟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书桌,将这一天的事情串联一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萍萍道,「四处探子无旨不会擅动,除非高层有意为之,言冰云不是代人受过,他是被你布局有意调出监察院的。」 陈萍萍死猪不怕开水烫道,「你若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叶奇蹟哼了一声,接着道,「庆庙偏殿刻意安排范闲同婉儿邂逅,是为了让他顺利娶到长公主的女儿,得到内库大权。」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陈萍萍说这话倒不是假的,所以动气也是真的,他一想便知道是范建他们搞的鬼。 叶奇蹟的笑意泛出眼眸,一双桃花眼就跟要勾魂夺魄似的,「所以……范闲才是关键,你们做这一切……全是为了范闲。」 陈萍萍面上平静无波,心下却是波澜壮起,他有些忌惮地看着叶奇蹟陡然转变的模样,「几年不见,你这孩子看似不声不响,却原来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知道阿。」 叶奇蹟笑了,一派天真模样,但说出话却让陈萍萍咯噔了一下,「你棋局布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开始动了?我这个替身……可要被扔过墙了?」 「!!!」陈萍萍瞳孔一震,「你怎么……」 叶奇蹟从笔架上拿过一支狼豪,一边揪它的毛,一边道,「当年那一刀没砍死我,却让我别有一番造化,实不相瞒,我在孩提时期就能记事了,所以以后说话做事背着点儿人,别因为是小娃娃就大意了。」 陈萍萍深吸一口气,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是越发从容,「今儿是怎么了?对我这般开诚布公。」 叶奇蹟把玩着毛笔,笑着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弈棋者自以为大局在握,却不知道棋子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你别说拿住我了,你可能连范闲都拿不住。」 陈萍萍眉头一皱,「你见过范闲了?」 「嗯,庆庙偏殿我故意截了胡,范闲第一眼没见到婉儿,却是见了我,」叶奇蹟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道,「这张脸得天独厚,好用得很,他一见到我就心动了呢。」 陈萍萍的手抚上扶手,指尖都泛了白,「你竟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言冰云若是知道该生气了吧。」 叶奇蹟哈哈大笑起来,差点儿没笑哭了,在陈萍萍愈发狠厉的眼眸中,他戛然停住笑声,一脸冷意道,「现在知道跟我提言冰云了?可惜啊,人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是我失算了,你越长大……越恐怖了。」 叶奇蹟冷笑,「你说我素日无所事事的,现在还连冰云都没了,该怎么消磨时间呢?不如……找你的范闲玩吧。」 陈萍萍警告道,「你不能动他。」 「怎么?因为我是他的替身,我不配?」 陈萍萍闭了闭眼,威胁道,「你若动他,我就不能保证言冰云是否会无恙了。」 「……」叶奇蹟眼神一冷,手中狼豪直接朝陈萍萍投掷而去。 咻! 陈萍萍只觉得耳边一阵风擦过,回首一看,狼豪笔将现身保护他的影子死死钉在了墙上,他一时震动,「你……」 叶奇蹟冷冰冰道,「言冰云若有三长两短,我让整个大庆陪葬!」 第52章 叶奇蹟 ◎莲花真身◎ 一室的凝滞,最终教送茶的丫鬟打破。 她端着茶盘躬身站在门外,头也不敢抬地颤声道,「王爷....你要的水来了.....」 叶奇蹟收起冰冷的面孔,回身走向那丫鬟,伸手便欲拿过茶杯。 丫鬟护主心切,一时也顾不上其他,忙出声道,「王爷小心烫!」 「......」叶奇蹟的手一顿,接着去拿,在丫鬟担忧的眼神中,他毫无感觉地拿起那杯滚水,然后淡淡然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丫鬟先是愣愣地盯着叶奇蹟的手,看他当真无事才回过神,一脸怀疑人生道,「是.....奴婢告退。」 随着她的脚步远去,叶奇蹟举着那杯水,几步走到陈萍萍跟前,「喏,你要的茶,喝吧。」 这喝下去焉有命在?烫都烫死了吧........ 陈萍萍抬眼看着叶奇蹟,拒绝道,「这可不是我要的茶。」 叶奇蹟一笑,将茶杯举得更近一些,「所以....本王敬的茶你是不喝了?」 陈萍萍尚未开口,扎在墙上一时间动弹不得的影子先出声了,他严词警告道,「休要放肆奇蹟!你别忘了是谁看顾你长大的?!」 叶奇蹟歪头,「......难道不是神迹?」 「你......!」 「阿......你若说是监察院,本王可就不依了,除了看,本王何曾受到顾啊?」 第83页 影子挣扎着将自己从悍然不动的狼毫上拔下,然后一脸警惕地走到陈萍萍的身旁,「你如何有这般身手的?难道所谓神迹......」 「神迹这称唿不也是你们给的吗?」叶奇蹟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两人如临大敌。 「所以......」陈萍萍脸色一凝。 影子大人脱口而出,「都是你不成?!」 看两人这般叶奇蹟又是哄然大笑,他好心情将茶杯放置一旁,也不再为难陈萍萍,只道,「什么都说穿就没意思了,既然这茶也不喝了,那本王是不是可以送客了?」 陈萍萍敛下繁杂的头绪,示意影子推轮椅,在经过叶奇蹟时,他终是开了口,「言冰云不会成为弃子,我向你保证。」 叶奇蹟头也不回,笑道,「那么范闲也不会被我玩坏的,我向你保证。」 书房一会,不欢而散。 两人各有软肋,谁又制得住谁? .... ......... 范闲回到范府,打进门起就遇到柳姨娘的连环后宅心计。 不得正门而入,不可高声说话,她要午睡,他便要在院儿里头候着。 这样的心思浅得很,不过是要给他下马威,范闲若不放在心上,这些种种也伤不到他分毫。 一脚才踏进内院儿,范闲就见一小子拎着个擀面杖在撵人,瞧他放肆的模样,可比他范闲这不准那不行的强多了,想来便是府中嫡子,范思辙。 范思辙回身见到范闲,两眼就是一扫,只见范闲一手提箱子,一手拿莲花,他纳闷地走过来,一脸费解道,「四月哪来的莲花?」 范闲笑道,「你也觉得这是奇蹟吧,所以这不是莲花,是奇蹟。」 范思辙一脸堂皇,「你.....你怎么敢说这个词儿?还一说说俩儿?!这可是要避讳的!」 范闲不解,「什么?什么词儿?阿.....你是说.....奇蹟?」 范思辙瞪眼,「你还敢说?!」 范闲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说?」 范思辙跳脚,「这可是安王爷的名讳!」 范闲惊讶,「还有人叫奇蹟啊?」 范思辙朝着皇宫拱手道,「这可是陛下赐的名!」 范闲哦了一声,再问,「那寻常人若要说那俩儿字怎么办?」 「你换个词儿不会啊?」 「那......神迹?」 范思辙又开始跳脚,「这词儿也不能说!」 范闲唬了一跳,「怎么了又?」 「这词儿也要避讳。」 范闲无语了,瞎猜道,「难道那安王爷还有双胞胎叫神迹不成?」 不想范思辙点了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不是......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土老帽,怎么连安王爷都不认识?」 范闲不答反问,「安王爷很有名吗?」 「那是当然了!回眸一笑倾人城,京都谁人不知?有关他的画像一出市,姑娘们都抢疯了。」说这话时范思辙一脸可惜,他多希望卖画的人是他。 「嚯,这么说的话.....不对!」范闲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突然一变,扒着范思辙便问,「你....你有没有他的画像啊?」 范思辙吓了一跳,「你干嘛?你又不是小姑娘还迷恋他画像阿?」 范闲一脸急切,「别说废话,这家里头到底有没有安王爷画像?」 范思辙被镇住,乖乖回道,「有倒是有,我记得姐姐的房里好像就有。」 「若若?那若若现在在哪儿?」 范思辙瞪眼,「你怎么敢直唿我姐......」 说曹操曹操到。 范若若亭亭玉立地站在两人身后,脆声喊道,「哥!」 「哥?!」范思辙惊叫了一声,探头看向范若若再看回范闲,「诶,跟你说了半天闲话你到底是谁?」 范闲笑道,「儋州,范闲。」 说完,他再也顾不上柳姨娘的下马威,拉着范若若便要去她的书房。 范若若不解,「哥怎么对安王爷感兴趣啊?」 范闲一脸急不可待道,「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的莲花。」 第53章 叶奇蹟 ◎情路坎坷◎ 一幅捲轴缓缓展开,正是华灯初上的热闹街道,可再多繁复的色彩都不能掩盖,那拱桥之上,掀了半张面具,侧颜绝杀的神仙人物。 范闲指着画中人,又惊又喜地问道,「他......他就是安王爷?」 范若若点了点头,「对啊,这就是安王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范闲欣喜若狂地扑在画上,似乎要用眼睛把每一笔的勾勒都拓进心里,嘴里不自觉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范若若在旁越听眼睛越亮,回过神来提笔就把词给记下了,她吹干墨迹,如痴如醉地念诵着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妙啊,真是妙啊,安王爷和小言公子可不就是这般美丽的爱情吗?」 「什么?!」范闲瞪大眼睛看向范若若,「你再说一遍,什么美丽的爱情?」 「哥你不知道,那一夜是多么盪气迴肠,肝肠寸断,魂断西……哥你怎么了?」 范闲扶着椅子坐下,西子捧心道,「哥现在有点儿心肝破裂……不是……你把话说清楚,那一夜怎么了?」 第84页 范若若简直就是当代的言情大师,闻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把事情娓娓道来,「那一夜正是上元灯节,灯火亮得就如你刚才吟的诗一般,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行了行了,剧情快点儿,别描述景儿。」 「哦,」范若若从善如流道,「话说安王爷同小言公子自小一块儿长大,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等会儿,小言公子?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范闲敛眸一想,恍然道,「言冰云!他竟然跟奇蹟一块儿长大?!」 「哥,不可直唿王爷名讳。」范若若一脸不贊同道。 范闲不服,「那言冰云平日唤奇蹟什么?」 「王爷阿。」 「那我就非要喊他奇蹟,奇蹟奇蹟奇蹟!」似乎是发泄好了情绪,范闲可算冷静下来,「好了,你继续。」 「哦,话说欸……我说到哪儿了?」被打断太多次,范若若都犯迷煳了。 范闲忍着内伤提示道,「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哦哦哦,出双入对形影不离,那上元佳节,两人自然也会一同赴灯会赏玩了。」 范若若说得理所当然,范闲憋得差点儿吐血,「.....然后呢?」 「那时候人多,人挤人自然会失散的,更何况上元灯会多的是人戴着面具,那找起来便更难了,所以这一散吶……茫茫人海,良人却失了踪迹,无从寻觅。」 范若若讲得有多深情,范闲脑壳儿就有多疼,见她甩着帕子马上要起范儿了赶紧给喊停,「若若,其实这个故事它可以简练一些。」 「……好叭,」范若若泱泱地回了一声儿,接着开始讲,「两人在人海中找寻着彼此,声声唿唤彼此的名字,就在拱桥之上,绿柳堤岸,两人心有灵犀地回首望向对方,倾心一笑,一眼便胜却一切。此情此景,若不赋诗一首都说不过去,可惜若若才思粗浅,做不出像样的诗。」说完,她把全村的希望都寄託给范闲,就盼他再来一首可以传颂千古的诗。 范闲也不负她望,颓唐地靠坐在椅背上,魂不守舍地念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范若若眼睛又亮了,「是极是极,正是如此,这句太妙了哥,」她回身想找范闲要一整首诗,却见人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哥……哥你怎么了?」 范闲摆摆手,无念无想道,「没事儿,只是失恋尔。」 范若若:「????」 范若若一脸不解,「哥,你失哪门子恋啊,你不是都要娶郡主了吗?」 「娶什么?」范闲一脸恍惚地去看范若若。 「娶郡主啊,林婉儿郡主!」范若若抓狂地说着话,就差没抓着范闲的肩膀,给他来一下马氏咆哮了。 范闲扭脸,浑身写满了抗拒,「我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娶她?」 「........」范若若被堵得一时语塞,然后结结巴巴道,「可.....可这是圣上口谕啊?」 「那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去娶一个......我不喜欢......甚至都不认识的人」范闲说这话时,眼眸忍不住往画上飘。 范若若见微知着,并为自己的设想吓了一跳,她忍不住试探道,「哥,你说这话......可是心里有人了?」 「.......」范闲没有作答,只是盯着画不放的举动已然是种默认了。 范若若一个踉跄,大惊失色道,「哥你疯了!他可是安王爷!他......他是男的!」 范闲不驯地反问,「那言冰云就不是男的了?」 范若若一跺脚,「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他们自小一块儿长大,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范闲说这话时酸得二里地都能闻得见。 「不是!.....其实也是,哎呀反正.......」急得团团转的范若若半跪在范闲的膝前,抓着他的胳膊规劝道,「安王爷非寻常人,少有人能入他的眼,这么多年了,我就听说他对言冰云另眼相待,至于其他,再也没有了。」 「听说?!」范闲觉得不对,一下子坐直身体,盯着范若若问,「你刚才说的一切,难道全是听说?!」 范若若据理力争,「虽未亲眼所见,但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儿,而且不是还有画为证嘛。」 「不是......八卦新闻你还当真啊?」范闲一脸纠结地看着范若若,为刚才黯然神伤的自己感到不值,「你.....你们这些小姑娘,追星就追星了,怎么还爱好耽美同人?」 范若若:「?????」 范若若听懵了,「追心?蛋美铜人?那是什么?」 范闲手脚麻利地收着画卷,边收边道,「就是看见俩好看的男人就幻想他们谁上谁下了。」说完他抓着画卷就要走。 范若若见状忙一把把人拖住,「哥你拿我画干嘛?」 「为了惩罚你乱说话,这画我没收了。」 「我哪有乱说话?你快把画还我。」范若若说着便要去抢那画卷。 「不行!」范闲一个抬手就让她可望而不可即,「乖,待我追到你男嫂子,我允许你对着真人发花痴。」 「.......蛤?」范若若目瞪口呆地看着野心勃勃的范闲,好半晌才道,「先不论其他,但哥......安王爷可是宗师之首啊!」 【男嫂子?你咋想的?!我怕到时候得去南极找你!】 * 就着画卷的归属,范闲和范若若最后连兄妹之情都不要了,只管抢回自己心上人/爱豆的画像。 第85页 「哥你还我!这画可贵了,而且有钱也没地儿买!」 「哥我才回来,你就不能当给哥一份见面礼吗?」 「我可以送你文坛大家的字,大宗师的剑,或者其他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弄来,但就这画儿它不行!」 「可我就只要这个,这是哥这辈子唯一的请求!」范闲一手按在范若若头上,一手跟炸碉堡一般举着画卷,这个请求略微有些不容拒绝的硬气阿。 「……」范若若退开两步,揉着额头看范闲,一脸为难道,「我这不是怕你睹物思人,再干点儿什么不该干的事儿吗?」 「你哥还没这么冲动,」范闲边说边把捲轴塞进衣服里,这下范若若就是再想上手也不合适了。 她语重心长道,「哥,你若只是看脸的话,那你看看画儿也就罢了,可你若是真的动了心,我只怕你日后会伤心。」 范闲自信地一抬下巴,「不试过怎么知道啊?」 范若若只觉得脑壳疼,「鸡蛋砸石头一定会碎,这还用试吗?」 范闲笑道,「日后得空儿我给你做个实验,鸡蛋砸石头不一定会碎。」 范若若只嘆痴情人执迷不悟,何况对象还是安王爷那般乱人眼的蓝颜祸水,「算了,我还是给你囤些酒吧。」 「囤酒做什么?庆祝?」 范若若摇头,唉声嘆气道,「给你日后借酒浇愁用的。」说完,她颓着肩膀走了。 范闲怒了努嘴,冲着范若若的背影不服气道,「这么信不过我?难道哥哥我比言冰云差吗?」 差不差的正主儿都不在也无从比较阿,打劫了妹妹的心头爱,他紧接着就被便宜爹范建给喊走了。 跟老爹范建比起来,打进门儿起的种种都跟闹着玩儿似的。 他爹喊他进了书房就一直晾着他,自顾自看书写字的也不知道在忙活啥。范闲多懂阿,这是要试探他沉不沉得住气,站着就站着呗,怀里藏着心上人,他心里且美着呢。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 范建可算忙活完手上的事儿,而范闲揣着手,脑中一遍遍回想和叶奇蹟的初遇,脸上还挂着痴汉笑。 范建甫一抬眼差点儿吓了一跳,「怎么?我让你等了这么久你还笑得出来阿?」 范闲回神,也收起了笑,神色平平道,「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您忙您的,我也有事儿要想呢。」 范建饶有兴致地看着范闲,「你在想什么事儿?日后在京都的生活?还是未来的前程?我还从没问过你,你想成为什么样儿的人阿。」 范闲一派自在地揣手站在范建面前,闻言腼腆一笑,「我想成为奇蹟的男人。」 范建:「……」 范闲:「……」 范建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道,「你初来京都可能不知道一些忌讳,奇蹟这个词儿……」 范闲抢白道,「我知道,奇蹟是安王爷的名字,加上你,我都被提醒三回了。」 范建迷煳了,「既然知道你就该避讳,而且我希望你能说些有用的,别整这种假大空的词儿。」 「欸!此言差矣!这词儿很美好,一点儿也不假大空,而且我这词儿也不是名词,它就是名字。」 范建心下一个咯噔,「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成为安王爷的男人!」 「你在想屁吃!」 范建说完甩手就一个砚台砸过去,范闲侧身躲过,可惜下摆还是沾了一些墨。 「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我怎么跟你好好说?!」范建坐不住了,倏地站起身,「你在儋州就学到这些?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我很确定自己在见到奇蹟之前是喜欢姑娘的,但爱情这种东西,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范建皱眉,「你见到奇蹟了?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就我刚进京都那会儿,有人特地把我拐到庆庙,我在那里见到的他。」 「哎......」范建含恨地闭了闭眼,身子还晃了晃,港真,这事儿他是默许的,但他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会这般离奇,如果现在问范闲那林婉儿如何,怕是真的兜不住了。 范建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得抢救一把,遂强调道,「你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 「退了!」范闲当机立断,斩钉截铁道,「本来就是瞒着我订下的,凭什么要我履行婚约?」 「你知不知道娶了林婉儿代表什么?!」 「代表我跟奇蹟再也没希望了。」 「……」范建一口凌霄血差点儿没喷出,痛心疾首道,「代表你再也拿不回内库了!」 范闲悚然一惊,提着自个儿的裤腰道,「林婉儿跟内裤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是维多利亚的秘密?」 「什么乱七八糟的!」范建糟心地直捂心口,咬牙切齿道,「林婉儿是长公主的女儿,而长公主掌握内库大权,内库是天下第一大商号,而这商号是你娘当初一手创立的!」 范闲不明所以,「so……?」 「手什么手?!」 范建只觉得风在咆,雨在哮,血压在狂飙,他扶着额头道,「你要继承你娘的商号,就必须得娶林婉儿!」 范闲难以置信,「就为了一个商号,你要我牺牲自己的幸福?!」 「什么叫就一个商号?!那是天下财富的象徵!」 第86页 「钱够花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吗?沈万三怎么死的你不知道阿?」 「……」范建顿了一会儿,问,「沈万三是谁?」 范闲科普道,「一朝首富,连皇帝都心生嫉妒,最后灭满门了!」 范建松了口气,解释道,「内库亦属国库,你替国家赚钱不会被灭门的。」 「你怎么听不懂?」范闲炸毛地转圈圈,最后指天划地道,「我是人,我不贪财,我不稀罕什么天下巨富,我只想要追求我的幸福。冷冰冰的金银买得到权,买得到势,但我不在乎,我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范建被最后一句镇住了——————好文采阿儿子。 范闲狐疑地看着发愣的范建,「你听明白了吗?」 范建恍惚道,「……听明白了。」 范闲为求保险再把大杀器祭出来,「我想就算是我娘,她也会想要我幸福,而不是继承什么内库。」 一听到娘这个词儿,范建可算回过神,他一脸纠结地看着范闲,问,「你所谓的一心人.....是指奇蹟?」 范闲二哈式地勐点头,「嗯嗯嗯!」 范建一屁股坐下,捂着心口道,「我得跟你说一声,奇蹟他姓叶。」 范闲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问,「…… 什么意思?」 范建气不顺地哼了一声,然后放下压死范闲的最后一根稻草,「叶是叶轻眉的叶。」 范闲:「!!!」 砰! 范闲直接倒地不起,两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难道这就是世界上最狠的诅咒,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弟? 第54章 叶奇蹟 ◎着实不甘◎ 范闲觉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情路最坎坷的人,一初恋便失恋,发现是误会后燃起希望,结果还有更绝望的在后面。 「我以为就小说敢这么写,没想到现实也这么狗血!」 范闲坐在台阶上,脚边儿一圈的酒瓶和酒罈,原本在他院子里勤勤恳恳搞卫生的下人们,全教他给轰走了。 他涨红着脸,勐地又灌上一口酒,然后给地上也倒了点儿,嘴里还念念有词,「敬段兄一杯,以前对你还有些不以为意,只觉得你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跟乔峰结拜,没想到,你才是狠人啊!」 说完他抬手就摔碎酒瓶,然后愤愤难平,「你说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喜欢的人全是兄妹?我这儿遇到一个,你遇到过三个,你老实告诉我,当时有没有产生弒父的念头?」 话风一转,他又道,「不过比起三个,我就一个是不是该好受一些……?」 说完他又自问自答道,「呸,好受个屁!你后来还发现没血缘全娶了呢!我呢?!我呢?!我......对阿......搞不好我们也没有血缘,我们都长不像的,怎么会是兄弟呢?!」 范闲越想越对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嘴里念念叨叨,「验dna,必须验dna!所有的阴差阳错还有蓝色生死恋不就是不验dna闹的吗?」 话音落地,房里一声轻响让范闲醒了醒,他蹒跚地走回房间,却见滕梓荆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的跟前,他打了个酒嗝,疑惑道,「现在……偷偷摸摸也这般光明正大了吗?」 滕梓荆闻着酒味儿皱了皱眉,「你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喝这么多?」 范闲答非所问,「你不是....嗝....走了吗?」 滕梓荆木着脸道,「我有一事要你帮忙,」说着他扫量了范闲一眼,接着道,「当然,你看起来也需要我帮忙,所以我们可以互惠互利。」 范闲嗤笑了一声,带着酒气说话,「你要我…帮什么啊?」 「我要监察院里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你有提司腰牌,拿文书轻而易举。」 范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笑道,「倒也不难…呵呵…」 滕梓荆:「!!!」 滕梓荆觉得有门儿,再说话时便积极了些,「你呢?我刚找腰牌也没仔细听,就觉着你一个人聊得还挺热闹的,最后还念念叨叨什么…滴阿诶的?」 范闲强调道,「是dna!发音要准确!」 滕梓荆眼神死地看着范闲,「......」要不是有事求你,早把你按池子里了。 几个深唿吸,他决定原谅酒鬼的无礼,好声好气道,「不管什么滴,只要你说清楚,我可以帮你偷过来。」 范闲眼睛一亮,拉着滕梓荆就走到一面墙前,然后指着一幅画,一脸骄傲道,「这个人!他好看吧!」 滕梓荆看着那熟悉的人像默了默,道,「……这个人,我见过他的次数可能比你多。」 范闲不依,执着道,「你就说好不好看?!」 滕梓荆一脸无奈,「好看好看,然后呢?」 「我要这个人的血,一点点血就好。」范闲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所谓的一点点。 滕梓荆:「........」 滕梓荆看着范闲两指掐出的距离,再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最后下摆一掀,单膝跪地道,「要不然我还是给你这条命吧,只要你帮我拿到文书,我滕梓荆这条命就归你了。」 范闲:「???」 范闲又打了个酒嗝,不胜其解道,「这么点儿小忙也不帮,却愿意给条命?你什么毛病啊?」 滕梓荆沉痛地描述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流血,只有安王爷不会。」 第87页 「…….蛤?」范闲晃了晃酒劲儿上头的脑袋,迷迷煳煳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会流血?我是知道他的长相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但血都不流?他是神仙吗?」 滕梓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一脸敬畏道,「监察院里的探子都知道,安王爷的身体里住着战神,逢难必出,打遍天下无敌手,人称神迹。」 范闲觉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可笑的话,「你是说......奇蹟身体里住着神迹?所以连血都不流?」 滕梓荆肃容道,「不可直唿王爷......」 「奇蹟奇蹟奇蹟!我就唿了怎么了?!」范闲耍酒疯般胡搅蛮缠道,「加上你,已经是第四个跟我这么说了!忌讳…避讳…还有不可?我还就偏不了!我就要喊他奇蹟,去他的王爷!」 「........」滕梓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啥,最后侧脸吐槽一句,「得亏小言公子不在,不然安王府该炸了。」 不曾想,死酒鬼耳力还挺惊人! 范闲跳着脚道,「不要给我提什么小言公子!」 滕梓荆算怕了他了,妥协道,「好好好,我不提,只是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齣了门你要再这么喊安王爷,被治个大不敬的罪都算是轻的。」 范闲两手叉腰,横道,「怎么了?难道还会砍我的头不成?」 滕梓荆无语地看着滚刀肉一般的范闲,一声嘆息后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尚武之人无不尊敬安王爷,看脸的姑娘无不喜欢安王爷,但凡安王爷有一点儿不痛快,这眉头皱一皱都会有人替他拼命赴死,所以你的明白?」 「哦~~」范闲醍醐灌顶,一脸自得道,「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滕梓荆咂摸咂摸嘴,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所以他啥也不说了,伸着大拇指道,「我敬你是条汉子!」 范闲给杆儿就往上爬,拱手道,「好说好说。」 滕梓荆打铁趁热地问,「那我的文书?」 范闲一拍胸膛,满口应下,「包在我身上!」 「爽气!」滕梓荆开心地拍打范闲的肩膀,张嘴就承诺道,「若你不慎亡故,清明我一定给你烧纸!烧多多的纸!」 范闲:「???」 范闲嫌弃地闪身躲开滕梓荆的胳膊,「你等会儿!你刚刚不是说无关紧要的文书吗?」 「哦是这样的,」滕梓荆从善如流地收回手,一脸认真道,「你去监察院拿文书不会死,但你惦记安王爷,那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为什么?」范闲表示不服,「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凭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大家都是默默喜欢,而你喜欢的太嚣张了。」 范闲据理力争,「暗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滕梓荆摊手,「但明恋就没命了。」 范闲语结,「那…那个言冰云怎么就没事啊?」 「......」滕梓荆沉吟了一会儿,也不知是真是假地回了一句,「其实有一半的人就是死他手里了。」 范闲:「!!!」 范闲瞬间醒酒,接着不耻下问道,「那还有一半呢?」 「死二皇子手里。」 「呵!!!」范闲倒抽一口凉气,转念一想却油然生起一股心心相惜,「所以他也德国骨科了?」 滕梓荆:「???」 滕梓荆一副耳朵不好使的样儿,「什么棵?」 范闲换了个说法,「他也有情人终成兄弟了?」 「哦,」滕梓荆听明白了,斟酌道,「他的情况.....跟你不太一样,他属于那种…我的弟弟那么纯洁那么善良那么美好,所以谁都不配!」 「阿……」范闲瞭然了,「原来是死弟控阿。」 「什么弟?」范思辙突然打开两扇门板,并且钻进一颗头来,「你是喊我吗?」 范闲:「.......」 滕梓荆:「!!!!!」 范闲打了个酒嗝儿问,「你怎么来了?」 「哦,」范思辙也没多想,张嘴就道,「我就想跟你说一声,今日多有得罪,明儿我请你吃顿好的,你一定要来。」 范闲缓慢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啊,我一定去。」 「那就说好了!」范思辙只当人是真的上钩了,颇有些喜不自胜,临走前还人文关怀道,「那你早点儿睡,少喝点儿,」说着他瞄一眼人高马大的滕梓荆,秃噜了一句,「下人们都被你赶跑了,屋里就留一大男人,你也不怕出什么事啊?」 说完门砰地关上了。 范闲看向滕梓荆,一派天真地问,「会出什么事啊?」 滕梓荆:「......」 滕梓荆一脸蛋疼道,「出个价儿,我帮你干掉争家产的嫡子。」 范闲笑了,「干掉他干嘛?不是傻得挺可爱吗?」 滕梓荆打了个激灵,一脸嫌恶道,「那你洗洗睡吧,明天见。」说完他飞身蹿上房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范闲一脸傻笑地沖天花板挥手,「明天见。」 第55章 叶奇蹟 ◎风波◎ 范思辙和柳姨娘不亏是亲娘儿俩,耍手段的小心机浅得连脚脖子都淹不到。 甫一上马车,还没开出五条街就有小地痞前来寻衅,喊打喊杀骂的都是范闲。 范闲眉梢一挑也不出面儿,任由滕梓荆在外头一阵儿哼哼哈嘿,少倾……声儿没了。 第88页 范思辙吓得连帘子都不敢掀,颤着声儿问范闲,「你那护卫……杀人了?」 范闲一脸义正言辞,「别胡说,当街怎能杀人呢?」 范思辙一想也是,「那他们.....?」说着他还指了指外头。 范闲似笑非笑地看着范思辙,「怎么?你很关心他们?」 「不不不不......」范思辙忙摇头,其剧烈程度跟要把脑浆晃成豆浆一般,「谁会关心地痞流氓阿,你可真逗,呵呵....呵呵.....」 范闲哼笑了一声,抬手敲了敲车壁,跟外头的滕梓荆说,「改道儿,我们今儿个去京都最好的酒楼,一石居。」 「好咧,驾!」滕梓荆一抖缰绳,马车又开始缓缓行驶,而马蹄完美错开地上躺尸的地痞流氓们。 「诶诶!怎么去一石居了?你知道那里有多贵吗?」范思辙一想到钱,说话就分外硬气。 范闲摇头晃脑,意有所指,「我怕随你去的酒楼也有地痞流氓在埋伏阿。」 「额......怎么会呢……?」范思辙讪讪说道,瞬间偃旗息鼓,只是低头用手抠着座儿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样......全亏了阿....」 范闲好玩儿地看向范若若,范若若嗔怪地一瞥范思辙,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看自家傻弟弟的笑话。 到了一石居,几人还未上楼就被门口一个神秘妇孺给喊住了,「几位一看就是读书人,要书吗?」 范思辙今日满盘皆输,待会儿还要在一石居大出血,心气儿本就不顺,闻言最先不耐道,「书什么书?不要不要,你走开!」 「欸,且慢,」范闲倒是心情好,抬手便把人拦下,还满脸笑意道,「大娘,你这卖书的姿态教我颇感亲切阿,那你有碟吗?」 大娘抱着裹着书的襁褓,一脸莫名其妙,「我就卖书,不卖碗碟。」 范若若在旁轻声问一句,「那你这是卖什么书阿,怎么鬼鬼祟祟的」 大娘也不负鬼祟之名,压低声音道,「天下奇书,红楼。」 范闲和范若若异口同声地惊叫,「什么?!」 一旁的范思辙被两人吓了一跳,小白眼一翻就去问大娘,「你可别张口就敢冠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头,我就听过青楼没听过红楼,多少钱一本阿还天下奇书?」 大娘闻言也不憷,伸出糙手,一张虎口,「八两。」 「八两?!!!!」 范思辙绷不住地怪叫出声儿,把身旁眼神交流的范闲和范若若瞬间喊回了神。 「什么八两?」范若若一脸不解地问范思辙。 范思辙扯过范若若的胳膊就要把人往楼上拽,嘴里碎碎叨叨,「那奸商说一本破书要八两,我赶明儿就去衙门举报她去!真当钱是大风颳来的,张嘴就敢叫天价了还。」 范若若心里有事儿也由着被他拉扯,只是默默说一句,「那书是哥的。」 范思辙:「!!!」 范思辙勐地顿足,倏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红楼是哥写的,可我明明只在闺阁姐妹群里交流,怎么会往外传了呢」范若若想不通,却对范闲有些歉意,文人最忌讳墨宝无故外泄,虽然哥一直说红楼不是他写的,但外泄之源必定始于她,这下该如何是好? 在钱面前,亲姐也得摆一边儿! 范思辙一把撒开范若若的手,回身就要去扑范闲,「哥!原来你这么有才啊!」 「你给我打住!」范闲伸掌拦住范思辙,一脸纳闷道,「竟然这么利索地喊我哥?你有什么阴谋?」 「哎呀,哪有什么阴谋?弟弟喊哥哥叫哥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范思辙说着不容拒绝地搀上范闲的胳膊,小肉脸一歪靠他肩头,分外谄媚又造作地道,「我们先楼上坐着,弟弟有好多话想跟哥哥你说呢。」 范闲被噁心得直打冷颤,一把抽回胳膊,丑拒道,「说话就说话别腻歪,你哥还没七老八十,不用搀扶。」 在钱面前范思辙能屈能伸,即使被嫌弃也能一脸笑意,甚至还能干上小二的活计,点头哈腰地说话,「哥哥十八一枝花,确实用不着搀扶,哥哥这边请,茶是要红茶绿茶还是花茶呀?」 范闲心里毛毛的,上楼的速度不自觉加快,「随便,你正常点儿就行。」 「好哒,哥哥上座!弟弟点了茶就来!」说完范思辙连蹦带跳地去寻小二,张嘴就道,「上壶清茶。」 小二愣了,「……」不是红茶绿茶和花茶吗?怎么就……? 「清茶?多清阿?」 范思辙随意道,「带点儿茶味儿就行。」 小二死鱼眼地看范思辙:「……」 范思辙见状还有脸问,「你还愣着干嘛?」 小二手中长巾一甩,拖着音儿道,「上好的白开,兑点茶沫。」 范思辙才不管喝的是啥,扭脸就哒哒哒地杀上二楼,嘴里直叫唤,「哥~~我亲爱的哥~~~弟弟来啦!!」 * 范闲一行人在二楼临台而席,扭脸就能看见楼下街道的人来人往。 范思辙两眼放光地扒着栏杆,看着楼下流动的卖书点嘀嘀咕咕,没一会儿他就上头了,回身又想去扑范闲。 范闲也警醒,见状屁股一抬直接换座儿,让范思辙扑了个寂寞,「说吧,怎么回事?突然亲亲热热歪歪缠缠的是要干嘛?」 范思辙也不介意他的躲避,一骨碌爬起身来,兴奋得小肉脸儿红扑扑的,「我们一起干书局吧哥!」 第89页 范闲眉梢一挑,「……什么?」 「…….」范思辙想了一想道,「干这个字有点儿不雅,我们一起开书局吧哥!」 「开什么玩笑?」还不待范闲开口,范若若先一脸质疑地看向范思辙,「你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想要开书局?」 「怎么是莫名其妙?!」范思辙一听他姐这话就不乐意了,两手一捧小肉脸,盯着他的财神哥陶醉道,「咱书局的顶樑柱儿不是就在我们面前嘛~」 范若若看了看范闲,再看回范思辙,「你是说红楼?就因为一本红楼你要开书局了?整个书局就卖红楼吗?」 「说笑呢,怎么可能只卖红楼?」范思辙嗔怪地一瞥范若若,然后两眼冒铜钱地看着范闲,一脸嚮往道,「待哥哥才思泉涌,再写上橙楼黄楼绿楼青楼蓝楼紫楼,那我们还不赚得满盆满钵啊!」 范闲被逗笑了,「你这嘴皮子,上辈子不是rapper就是说相声的。」 范思辙一听是新鲜词儿,忙问,「那是什么?赚钱吗?」 范闲笑而不语地摇摇头,范若若则一把拉回正题,「就因为一本书卖八两,你便觉得有利可图了?」 范思辙一脸【这还不够吗?!】地看着范若若,口若悬河道,「难道你们就看不见其中巨大的利润?!一本书卖八两都有人买,可我观那成书的用料还有贩卖书的人工成本,撑死了也就二钱,那卖出去一本就能净赚七两八钱吶,若卖出去千本万本呢?」 「额…..」范闲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范思辙接下来的滔滔不绝惊得闭上嘴巴。 「还有还有,这书的章回一次别出太多,隔段时间出一次,吊足读者的胃口!还有这书的成品,我们可以出典藏版,限量版,和金装版,还有书中的人物,我们可以出画册,出雕像,出戏目。」 范思辙越说越兴奋,好像瞳孔的形状都是孔方兄的模样。 「能赚钱的路子我用脚底板就能想出这么多,回头再仔细斟酌,不得赚得荷包流油啊!世人都说内库最赚钱,可我看他们除了玻璃香皂和白砂糖,也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儿,若让我来,五年让它翻三番!」 范闲:「.…..」厉害了我的弟!饥渴营销,出周边,影视化都让你想出来了? 范若若:「.……」厉害了我的弟!竟然还惦记过内库吗? 两人嘆为观止,一时间说不出话,而站在一旁儿当木桩的滕梓荆忍不住道一句,「不亏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家学渊源阿。」 范思辙见两人没动静,半个身子都扑上桌,小手挣扎着要去抓对面的范闲,嘴里叨叨着,「所以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开书局啊哥?」扭脸一看范若若,他顺嘴问一句,「姐你入股吗?」 「我.....?」范若若有些意动地看向范闲,「哥你说呢?」 范闲张嘴还未说话,楼下便出了动静,他扭脸一看,嘆道,「这事儿怕是悬。」 「悬?!」范思辙当即炸毛,「怎么就悬了?!我的生钱大计都想到三年后了,怎么还悬了呢?!」 「你自己看,」范闲一抬下巴,让人去看看楼下。 范思辙转而扑上栏杆,就见礼部尚书的独生子郭保坤正威威吓吓地让人停止贩书,还道,「此等杂书不堪入目,合该禁了才是。」 「禁你大爷!」范思辙一听就不能忍,当即破口大骂,一只脚还翘上了栏杆,要不是见这高度颇能摔死人,他早跳下去跟他大干三百回合! 「哪家小儿大放厥词?」郭保坤勃然大怒,左右看看却没见到说话的人。 范思辙急赤白脸地喊,「你爷爷我在你头上!」 郭保坤闻言一个抬头,就见是范思辙跟他呛声,他不以为意地嘲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小户部侍郎的儿子,难怪如此…..粗鄙无知,不识大体。」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范思辙扒着栏杆叫嚷,对跳楼这事儿跃跃欲试,他多想自己突然打通任督二脉,能飞身下去一脚踹他脸上! 郭保坤换了个说辞,但更侮辱人,「我说,一家子管钱银的人,知文识礼吗?」 「你……你给我等着!!!」范思辙伸着脖子喊叫,青筋都快爆了。 郭保坤白眼一翻,不屑道,「等着就等着。」 范思辙回身就往楼下跑,长长的台阶,他不顾危险地三两阶往下跨,不消一会儿就杀到郭保坤的跟前,唾沫横飞道,「管钱银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小小户部侍郎?你一个小小小小….芝麻编撰,眼里还没人了还!」 「你.…」郭保坤抬手抹了把脸,无语道,「说话就说话,喷口水就失态了,不过户部侍郎的儿子,我也不能指望你太多。」 「户部侍郎怎么了?」范思辙两手叉腰,抬头挺胸道,「你也不过是礼部尚猪的儿子!」 辱及家人,谁人不怒? 郭保坤当即变脸,「你说什么?」 「我说礼部尚猪,猪猪猪!」 「.….好得很,」郭保坤一声冷笑,抬了抬手示意道,「给我教教他怎么说话,断只手就行。」 他的狗腿们应了声是,几步上前就把范思辙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范思辙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暗恨自己出门忘带人。 「公子说了,教教你怎么说话,」狗腿里的头头儿沉声说道,话音落地抬手便是一掌。 第90页 范思辙啊的一声转着圈圈儿飞出去,瞧那姿势,若是着地必定是用肩头承力,那么断手就是必然的。 楼上的范闲和范若若脸色骤变,滕梓荆一看也觉不好,就在三人要赶下楼之际,却见吃瓜群众们像是摩西分海一般散开,一人面带鎏金鬼面,缓缓渡步而来。 范闲失声叫道,「奇蹟快让开!」说着他一脚踏上栏杆,飞身而去,超常发挥出霸气轻功。 原来好巧不巧的,范思辙飞出去的方向正好是叶奇蹟走来的方向。 吃瓜群众们也瞬间会意,一时手足无措,他们既想帮忙挡着又想把人接着,总之不能让飞天范思辙砸到金尊玉贵的安王爷。 叶奇蹟撩眼一瞧,不紧不慢道,「把人接着吧,别摔了。」 「好!」群众们立即回话,接着自发地伸出双手去接。 要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个人形暗器,竟然让不会武的老百姓们接了个结结实实。 范闲脚一落地就挡在叶奇蹟的身前,原本是想替叶奇蹟挡着又能接住范思辙的,却不想范思辙都用不着他来接,那既然人没事就别怪他见色忘弟了。 一个回身,他眼巴巴地去瞧戴着面具的叶奇蹟,期期艾艾道,「你怎么来了?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叶奇蹟歪头,被面具遮得严严实实的他,只能教人看见他勾起的嘴角,「怎么?这南大街我还来不得了?」 范闲这才发觉自己刚开始就说错了话,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不不不不,你自然来得,只是眼下有些乱,我怕伤着你。」 「哪儿乱了?」叶奇蹟漫不经心地说话,「乱了收拾收拾就好了,」说着他越过范闲就往前走,只是路经吃瓜群众时他顿了顿足,疑道,「人既然已经接着了,放下便是,这么抬着……是要拿他祭天吗?」 吃瓜群众们在叶奇蹟的面前俨然像群呆瓜,非得说一句才肯做一步。范思辙在空中吱哇乱叫半天都没人搭理,可叶奇蹟一说话,他们立马把人放下。 叶奇蹟撇了范思辙一眼,淡淡地问道,「没事吧?」 范思辙愣愣地看着叶奇蹟,傻乎乎地摇头,「……没事。」 「怎么就被打了?」 一听这话,范思辙就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非常自来熟地拽着叶奇蹟的胳膊,指着郭保坤告状道,「他!他要禁我的书!」 叶奇蹟眉头一皱,「什么书?」 话音才落地,手里头有书的热心群众就全给叶奇蹟递了过去,七嘴八舌道,「这呢,这呢。」 范思辙被这动静唬了一跳,但下一秒就随便薅过一本给叶奇蹟递去,「你看,红楼,天下奇书!可那厮竟说要禁了?!」 叶奇蹟翻了两页,还没说什么,郭保坤却开口了,「安王爷别看了,这名不见经传的杂书,看了只会污眼。」 「哦?」叶奇蹟翻页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郭保坤,反问一句,「你的眼睛被污了?」 「……」郭保坤一噎,讪讪道,」就是怕污了,所以没看。」 叶奇蹟笑了,「本王自小在监察院长大,霸道的人物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不讲理的还是第一次见。吃都没吃就说难吃,看也没看就说难看。怎么?天家换人……改姓郭了?」 这话一出,郭保坤吓得直接跪地,求饶道,「王爷说这话是要逼死下官,下官哪儿敢阿!」 「不敢阿?」叶奇蹟说着直接把书拍人脑袋上,「不敢就看过书之后再说话,若是要给人泼脏水,也麻烦高明一些,不然本王会觉得,你身后的人识人不明,用人不清。」 郭保坤手忙脚乱地接过书,汗如雨下道,「是……是。」 是完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不就变相地承认自己给人泼脏水,还受人指使吗? 待他抬头再想找补一二,叶奇蹟已经没空理会他,因为靖王世子出现了。 「见过安王爷,二皇子邀您一叙。」 「二哥?他在哪儿?」叶奇蹟说着话,抬头就去找人。 就见一石居的对面二楼,有一人凭栏而立,而他手上正好捧着红楼,那书的大小刚好能挡住他的脸,可叶奇蹟却从那撇刘海轻易看出他的身份,「二哥,你拿书挡着脸做什么?」 二皇子带着笑意道,「你不也戴着面具?」 叶奇蹟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难道二哥就丑了?」二皇子说着手略微放低,露出那双深邃又狭长的眼。 叶奇蹟鼓了鼓嘴,索性也半掀起面具,不让分毫道,「可我比你好看。」 二皇子拿书一拍脑门,无奈道,「是是,你快给我上来吧。」 叶奇蹟得意一笑,直接将面具歪戴在头上,抬脚便要过去,后头的范闲一看急了,这才见面就要分开呀。 「等等!」 叶奇蹟回首,「你喊我?」 「我.....我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啊?」 叶奇蹟蓦然一笑,啥也没说就跑了。 范闲还待去追,却被靖王世子拦住,「不可打扰二皇子和安王爷相聚。」 范闲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不甘心,他试图劝道,「我看二皇子也是红楼书迷,或许他也愿意跟我聚聚呢?如果他想的话,我还可以给他剧透阿!」 「大可不必,」靖王世子严词拒绝,「对二皇子而言,比起书,安王爷更重要。」 第91页 范闲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深以为然道,「那倒也是。」 「不过你若想再见到安王爷,明日大可来我府中参与诗会。」 范闲眼眸一亮,「你是说他也会去?」 靖王抿了抿道,「......有可能。」 范闲现在俨然是恋爱中的小傻瓜,一点儿可能都当是百分百的时机,当即道,「那我一定去!」 靖王欣慰地点了点头,一脸真诚道,「恭候大驾。」 哦唿,可算完成任务了。 第56章 叶奇蹟 ◎战神为女◎ 叶奇蹟甫一上楼,李承泽就把他抓了去,然后假作兇狠地把他按坐在软垫上,恶声恶气道,「一个人就敢出门,胆子大了你,就不怕出事吗?」 叶奇蹟乖巧地盘腿坐着,闻言仰头去问俯首说话的李承泽,「我从小到大遇过的事少了吗?不也活到现在了?再说了,我现在身边哪儿有人?」 李承泽的脸更近了一分,几乎与叶奇蹟唿吸交错,他沉着声儿道,「那哥把谢必安借你,你身边怎能没有得用的人?」 叶奇蹟摇了摇头,看着李承泽道,「不用,而且谢必安跟着你才得用。」 李承泽望着叶奇蹟含情的桃花眼,一声嘆息道,「可他跟着你…我才心安阿。」 叶奇蹟不解,「哥,你知道我有神迹,不怕危险的。」 李承泽抬手遮了遮叶奇蹟的眼眸,轻声道,「神迹能帮你打坏人,却不能帮你挡桃花阿。」 叶奇蹟被捂着眼,只能摸索着去找头顶的面具,然后屈指敲了敲它,勾着唇道,「我有鬼面,可凶了。」 「.....」李承泽唿吸一窒,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暗自咒骂一句-----凶个屁阿。 叶奇蹟半天没听到声音,试探道,「二哥,怎么了?」 李承泽像是烫着一般松开手,然后一下站直身子,脚步略有些急促地走到叶奇蹟的对面坐下,「无事,你可曾用膳了?」 叶奇蹟点了点头,「出门吃了点心。」 李承泽眉头一皱,「就点心?」 「左右不过是吃食,吃什么不一样?填肚子而已。」 叶奇蹟无所谓的态度让李承泽大为不满,忍不住训道,「所以他不在,你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他..... 这个他不用指名道姓,大家都心知肚明。 叶奇蹟为之一顿,抬眼看向李承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本来就无所谓吃不吃饭,以前好好吃饭也只是为了让他好好吃饭。」 李承泽一拳砸向桌子,咬牙道,「不要在我面前…一副为情所苦的样子!」 「???」 叶奇蹟歪头,「为情所苦是什么?」 「.....」李承泽哑然,他突然想起,这孩子没开窍来着,可是两年过去了,还不开窍? 「为人茶饭不思,便是为情所苦,你…不懂吗?」 叶奇蹟满不在意道,「我难有喜欢的东西,食物亦然,到点儿了吃些东西,不饿肚子也就罢了。」 李承泽竟无言以对,「....」这般…就更让人无处着手了… 「奇蹟,跟哥喝酒吧,」最后无法,他只能这样提议道,心想着酒过三巡,有些话总能说出口了吧。 叶奇蹟不置可否,「我倒是没怎么喝过。」 既然不说不,那就当是应了。 李承泽拿出揣在袖中的手,敲了敲桌,发号施令道,「上酒菜。」 不一会儿,不大的方桌便添了三俩儿精緻的小菜和一壶竹叶青,只是李承泽万万没想到,叶奇蹟竟然是个三杯倒?! 只听砰地一声,叶奇蹟一脑门磕桌子上,那时候李承泽才抬手要喝第三杯,而他如果没记错,这也是叶奇蹟的第三杯。 这酒楼是他的,酒是一起喝的,被人下药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奇蹟这是…? 「醉了?!」 李承泽难以置信地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叶奇蹟的身边,摇了摇他道,「奇蹟,奇蹟醒醒。」 「嗯.....」叶奇蹟闻声抬起头来,只是一双含情眸变作了吊梢眼,他拖着音儿道,「喝酒不喊洒家,小二儿你过分了昂。」 李承泽:「!!!」 李承泽一屁股往后坐,失声道,「……神迹?!」 战神九歌嫣然一笑,抬手一把勾过李承泽的肩膀,朗声道,「喝这寡水有何趣儿?上二十斤烧刀子!」 李承泽:「……」啥 !!! 李承泽震惊得无以言表,而更震惊的是,下人们没他吩咐竟然还真的上酒了?! 二十斤!!他们还真敢上!!怕不是想弒主吧!! 下人们:「……」不好意思,主子您曾有言,若安王爷来了,要待他如您一般,万不可怠慢了。既然安王爷发话说了二十斤,那就是二十斤,少一两都算他们失职! 兢兢业业的下人们嘭得一声放下酒罈,顺带手摆上俩儿海碗,然后悄没声息地退下了,即使临走前看见他们主子伸出了尔康手,脚步也不带停的。 下人们:「.....」停啥停?没看人哥俩儿好的勾肩搭背,感情甚笃嘛! 李承泽绝望了,然后被九歌摁头灌了一斤半,彻底歇菜。 九歌自己叫了酒,自然也不遑多让,淋浴似的喝一半洒一半,最后那醉酒现场就跟下过雨一般水泞,落脚好像都能踩出水花儿。 第92页 「战….战神好酒量~」 「那是!洒家当年…嗝……可是把酒仙给喝趴下的!」 「酒神…是酿酒的神吗?」 战神九歌点了点头,趴在李承泽的身上,懒洋洋地说话,「是阿,仪狄乃创酒第一人,死后便被封神了,平日里跟酒有关的事情都归她管。」 「你们神仙…封号倒是简单,管酒的叫酒神…管打战的叫战神....」 战神九歌摇头,「那是你们人族没文化,信仰直白又简单,想一出儿便生一个神。九天之上最鼎盛的时候,神仙们都快无处落脚了咧。」 「听这话…难道现在…天上神仙没落了?」李承泽不亏是勾心斗角惯了的皇子,一击即中九歌话里的中心。 战神九歌顿了一顿,大笑道,「那是宽敞了许多…呵呵…继续喝!」 李承泽晃晃悠悠地直摆手,「不喝了,不能再喝了~」 战神九歌拿起酒碗就要怼他嘴上,豪迈道,「喝!要不洒家高歌一曲为你助兴?」 李承泽迷迷煳煳地问,「…你还会唱歌?」 战神九歌一下来了精神,张嘴就唱道,「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振聋发聩的歌声一下把李承泽震醒,他抬手捂住战神九歌的嘴,忙劝道,「喝喝,继续喝,只是您这般不同凡响的歌声,吾等一介凡俗…不配!」 战神九歌扒拉开他的手,不满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喝酒无歌岂非无趣?」说着她张嘴就唱下一句,「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唔唔…」 李承泽又捂上战神九歌的嘴,以死相逼道,「你再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战神九歌这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撇着嘴道,「哼!洒家堂堂战神,给你唱歌你还不乐意?你真是太嚣张了!罚酒!」 李承泽也认了,点着头道,「罚罚,我甘愿受罚,喝!」说完他一把举起虚无的杯,像模像样地一饮而尽,还砸吧砸吧嘴。 战神九歌眼神死的看着他,骂道,「你喝了个锤子!酒在这里呢!」说着她举着海碗酒要给他灌下去。 求生的本能让李承泽一下撇开头,嘟囔道,「不能再喝了,要死了。」 战神九歌一拍胸膛,道,「有洒家在,黑白无常都不敢来,喝!」 「不喝….」 「喝!」 「不喝…..」 「喝!」 … …… 就这三个字的对话一共进行了好几轮,最后终于换词了。 「我想方便。」 「....方便?」战神九歌把这词儿从脑子里一换,恍然道,「你是说…嘘嘘?」 李承泽不乐意道,「这词儿…不雅。」 战神九歌反唇相讥,「这事儿…也没多雅吧?」 李承泽驳道,「人之三急,实属平常。」 「呵,凡人就是凡人,神仙可没三急的,」战神九歌傲娇地说完,下一瞬就觉得小腹涨坠,想要放水,她自觉打脸,便捂着脸颊沉痛道,「嗯…..肉体凡胎真讨厌,奇蹟又不醒。」 李承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着舌头问战神九歌,「怎…怎么了?」 「洒家也要嘘嘘。」 「都说了不雅。」 「嘘~~嘘~~,嘘~~…唔!」战神九歌又被捂住了嘴巴。 李承泽一脸肃容地喝道,「噤声!此非方便之所,真嘘了怎么办?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嘘嘘。」 战神九歌闻言也没了脾气,搀着李承泽就跟他走,还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对了,洒家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承泽强打起精神,「什么…秘密」 「男娃娃都是站着嘘嘘的。」 李承泽:「....」 李承泽一脸无语地看着战神九歌,反问道,「那不然呢?」 战神九歌不服道,「可女娃娃都是坐着嘘嘘的。」 李承泽又想捂她嘴了,小声道,「你管姑娘干嘛?非礼勿言。」 战神九歌气闷,「可洒家惯了坐着的。」 李承泽:「……」 李承泽一下子酒醒了,「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神九歌一头扎进李承泽怀里,嘿嘿嘿地傻笑,「洒家可是堂堂姑娘!」 李承泽:「!!!」 李承泽一脸震惊的看着战神九歌,「原来你是女的?!」 第57章 叶奇蹟 ◎相思成诗◎ 第二日,参加诗会的范闲觉得自己被驴了,说什么可能有安王爷,却连影子都瞧不见,没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坐不住地想走了。 偏生郭保坤昨日失利,今日定要赢回场子,明里暗里总点范闲的名,撺捣着想让范闲当众写诗,并且笃信他下里巴人胸无点墨,绝对会因为写不出诗篇而出丑。 范闲根本不稀得搭理他,任凭他怎么激将都不为所动,神色泱泱地只想离开这伤心地。 靖王世子坐在上首心生不忍,毕竟是他把人忽悠来的,客人不开心他也过意不去,一时突发奇想,他招人过来说话。 「范公子,本来安王爷今日确有可能要来诗会一观的,只是昨儿个他与二皇子饮了些许酒,到现在都不甚清醒,你若非要见他,其实我有一法。」 范闲眼眸一亮,「什么办法?」 靖王世子拍了拍手,下人随之递上一幅画。 第93页 待画卷缓缓展开,却是叶奇蹟临窗而席,手持面具,一脸落寞的模样。画中的他眼眸半阖,眼尾染着些微红晕,眉头轻蹙,似乎在想着谁。 范闲为这惟妙惟肖的画像而痴,不由自主地轻抚上它,张嘴便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妙阿……妙阿……」靖王世子为之惊为天人,忍不住抚掌念着最后一句,「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好个浅情人不知,真乃绝句啊!」 范闲回过神来放下手,死鱼眼地看着世子,道,「我更希望你听进去第二句,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你以为一幅画就能打发我了?」 「这……」靖王世子也犹豫了,如此佳作该第一时间告知二皇子才是,三思之后他跟范闲商量道,「我催人再去看看.....问问,至于公子……要不你先睹物思人着?兴许再做上几首诗,安王爷就来了呢。」 范闲……范闲可耻地同意了,「纸来!笔来!」 刚刚听完长相思的吃瓜群众们顿时嗨了,唿啦啦地就往上首沖,递纸的递纸,递笔的递笔,磨墨的磨墨。 郭保坤当时人就站在过道中间,一时被人潮撞得东倒西歪,得亏家中门客给他扶着,不然早教人给踩死了。 「怎么……怎么会?」他跟做梦似的问向门客,「那诗听着……确实不错蛤?」 门客艰难地点了点头,却还酸道,「兴许是一时运气,我就不信他还能接二连三地作出好诗。」 不想这话才说完,范闲那头儿就跟铁了心要打他脸似的,一气儿写了一首又一首诗。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箇安排处…..】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一首首的相思简直惊艷四座,郭保坤小腿一软,差点儿给跪了,「你说…..这是一时运气?」他颤抖地去问那门客。 「.…..」门客羞惭地别过头,没脸再说话。 发泄一般默了一首又一首诗,范闲可算解了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可抬起头来,他想见的人还是没有出现,「罢了,今日是无缘了…..」说着他站起身,拖着脚步走了,而他的墨宝则被人群哄抢了去。 虽说这字是丑破了天际,但这诗绝对是千古佳句。今日的诗会不用多说,范闲当为第一人! 【人才啊!人才啊!这等人才就该归为二皇子门下啊!】 靖王世子激动地直想咬拳头,焦心地等待下人回话,他倒是想把范闲给拦下,但因为范闲这会儿的诗圣光环太过璀璨,让他一时间都不敢妄动和冒犯,最后只能含恨地望着他离去。 话分两头。 靖王世子派去查探情况的下人,还没进二皇子府就被拦下了。 「小的来自靖王府邸,敢问安王爷可醒了?」 「安王爷至今未醒,无事勿扰。」 「有事儿,无事小的也不敢上门阿,这都过午了,安王爷也该醒了吧?」 「贵人的作息岂容我等置喙!说了没醒就是没醒,你去回了世子吧。」 下人无奈,只能再跑回去回话。 靖王世子只嘆,「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啊!」看了看桌面自己抄录下的诗篇,他又道,「既然如此,你受累再跑一趟,把这些诗给二皇子府送去。」 「世子言重了,小的这就去。」 .... ....... 二皇子府.主院的寝室 只见偌大的床榻之上,叶奇蹟四肢大张地睡着,而床榻之主李承泽只能缩在床的一角,好不委屈。 许是睡够了,李承泽最先醒来,只是还未起身就被一阵晕眩击溃回原地,「嘶~~二十斤的烧刀子也太狠了……啊!」随着一声惨叫,他扑通滚到地上,而他亲爱的弟弟,换了个奔月的睡姿。 「奇蹟这睡相…..到底是随了谁?」李承泽牙疼地问了一句,接着扶着腰板踉跄地起身。 只是这一起身,醉酒时的记忆就全涌上来了,虽然零零星星,但「触目惊心」! 先不说那气势磅礴的歌喉,还有天上神仙的二三事,就说战神是姑娘这个事儿就够离奇的了!而更离奇的是,这姑娘都说了自己是姑娘,那她拽着他.......要比谁尿得远算怎么回事啊?! 李承泽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我应该是在做梦吧,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也太.....太不成体统了!荒唐!可笑!」 这话虽然骂得狠,可也不知道在骂谁。因为最后他半推半就,好像还真参与了尿得远大赛,并且最后还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唿雀跃呢! 不承认,绝对不承认! 「喝醉了,铁定是喝醉了,二十斤的烧刀子,换谁都是不成的。」他斩钉截铁道,并且打算把这不像话的记忆扔进犄角旮旯里,只要他不想,那就不存在。 可能是他一觉醒来话太多,搞得在床上奔月的叶奇蹟睡不踏实还眉头紧锁,最后他忍无可忍地随手丢过去一个枕头,起床气十足地道,「闭嘴!吵死了!」 刚睡醒还有些懵的李承泽被枕头砸了个正着,但也没脾气,抱着枕头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只是不经意间扫到门边的谢必安,给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说着话他还看了看房内的情况,最后抬手轻轻关上门。 第94页 谢必安对此不为所动,颌首便道,「靖王世子派人送了一叠纸过来,上面全是范闲写的诗。」说着他把纸张递上。 李承泽一手按了按太阳穴,一手接过纸,落眼一瞧,开篇便是那首长相思。 「没想到.....范闲竟然还是个情深的人?」 谢必安瞥了李承泽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道,「据说他作这首诗时,正瞧着安王爷的画。」 「....」李承泽一顿,再顾不上头疼,哗哗地开始翻动纸,那一句句相思把他都看迷煳了,「如果本王没记错......范闲就见过奇蹟两面吧。」 「是的。」 「那这些个相思情愁.....是怎么来的?」 「许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诗会之上,范闲久等不到安王爷,别提多失落了。」 呵! 李承泽一声冷笑,「好得很,一个狼崽子走了,又来一个狗崽子。一个个心比天高,全在肖想他们配不上的人!」 「那这范闲......」 「虽有大才,却也狂妄得很,再看看吧……」 .... ...... 入了夜,叶奇蹟方才醒来,并且整个断片儿,最后的记忆只有他二哥还有清冽的竹叶青。 「.....这是哪儿?」 心大的叶奇蹟迷迷瞪瞪地坐起身,茫然地左顾右盼,却见室外久候多时的婢女们手捧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王爷大安,请让奴婢们为您洗漱吧。」 「......哦,」叶奇蹟乖巧地应了一声,瞧这些婢女的做派还有齐全的装备,该是平地起楼平地拆楼的二哥的人。 训练有素的婢女们很快就将叶奇蹟捯拾好,粗略一估计,也不过杯盏茶的功夫。 「我二哥呢?」 「殿下此刻正在水上亭。」 「那我去找他。」叶奇蹟说完抬脚便走。 领头的婢女出了声,「王爷睡了这许久,可要用膳?」 叶奇蹟摸了摸肚子,掂量了一会儿道,「不是很想吃东西......」 「那奴婢给您准备醒酒汤吧。」 「......也行,」叶奇蹟说着扫了那婢女一眼,心想——阿.....看衣服该是侍女长,难怪说话这么有底气。 踢踢踏踏地走向凉亭,叶奇蹟就见他哥拿着一张纸在看,表情是即欣赏又带点儿嫌弃,想放下却又捨不得,总之特别的矛盾。 「二哥,你在看什么,怎么纠结成这样?」 叶奇蹟说着话人已走到近前,李承泽抬眼一看,直接把纸递过去。 「长相思.....浅情人不知.....」叶奇蹟低头看着纸,念了诗的最后一句,然后张嘴便问李承泽,「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李承泽摇头,揣着手道,「这可不是我作的,这是范闲写的。」 「范闲.....?」叶奇蹟垂眸去看桌上摊着的纸,「那这些......」 李承泽点了点头,「全是他写的。」 「哦,」叶奇蹟不甚在意地放下手上的那张纸,寻了张椅子便坐下。 李承泽见状就问他,「你也不好奇这是范闲为谁所作的?」 叶奇蹟摇头,木着脸道,「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人我第一次见时就知道,说话直白,夸人的话张嘴就来,那写些情诗也属平常。」 李承泽这下是真觉得,自个儿这弟弟可能真的是石头做的,他忍不住挥着纸张问,「你难道.....就不会为之所动吗?」 叶奇蹟还纳闷了,「就因为这些诗,我便要对他另眼相待吗?」 「呃......」李承泽哑然,最后失笑道,「不用,你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是可怜了某些人,相思病可没药医呀。」 叶奇蹟好奇道,「没药医岂非不治之症?」 李承泽摆手,「那也是他们活该,你别管。」 「哦……好叭,」叶奇蹟闻言还真不打算理会了。 李承泽见他如此没心没肺,只觉欢喜,垂眸看着这些诗篇,他突然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大庆的情圣诗仙也该让他国之人见识见识,从前我大庆文坛积弱,如今也是时候该奋起了。」 叶奇蹟.....叶奇蹟正吸熘着刚送到的醒酒汤,一时半会儿也管不着什么大庆文坛。 而且港真,文坛不文坛的跟他叶奇蹟有何相干? 第58章 叶奇蹟 ◎美名远扬◎ 关系大发了! 范闲的那些相思,随便挑一首出来都能流传千古,何况他一写还写上好几首,并且全是为了叶奇蹟而写。 这些诗句传扬天下,自然也意味着叶奇蹟的「美名」传扬天下。一个能被男人这般相思的男人,那得长成什么样儿啊?! 一时间,叶奇蹟的画像万金都难求,从前的旧版画像都被印拓成了人手一幅,而新版则需要丹青高手们搏命去寻叶奇蹟的一静一动,一颦一笑。 叶奇蹟就发现,最近走在路上盯着他看的人变多了,即使他戴上鎏金鬼面,那也拦不住围观的人试图从他嘴巴上看出一朵花来,而这让他连喝口水都有些难以下咽。无奈之下,他决定不再出门,整日里只待在王府中,却不想即使如此,也有那胆大包天的敢爬墙来偷窥他,只为了给他画画像! 疯求了喂,知不知道安王府对面是监察院啊!说好的戒备森严人畜勿近呢?! 自古财帛动人心,而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多得是人铤而走险,管你监察院严不严? 第95页 这样一来,监察院多没脸阿,有他们的威慑竟然还有这么多宵小去骚扰叶奇蹟,这说出去多影响他们的江湖地位。因此,院里所有闲着的探子都出动了,抓这些宵小一抓一个准儿,只是苦了牢头们,因牢房严重不足的关系,就差没安排犯人人叠人地睡一处儿了。 这种消息,四处的暗探自然会报给小言公子听,而且传递得非常迅速,足以让他掌握第一手的情报。 小言公子......小言公子差点儿没炸了,当他见到那提诗长相思的画卷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去他的大庆,公子我墙角都快倒了!】 「范闲.....好个范闲!残忍好杀,品行顽劣,如今.....还胆大妄为,亵渎王爷。该死,当真该死!」 递消息的手下在旁静如鹌鹑,心里直捉急——————公子!维持住人设阿公子!你现在是风流多金的贵公子,面目不能这般肃杀和狠厉呀! 「这些提诗画卷已经传遍天下了?」面目狠戾的贵公子说话都掉冰碴子。 那手下战战兢兢,喏喏回话,「是的。」 言冰云抬手抚上画卷,勾勒着叶奇蹟的眉眼,「那王爷……」 那手下虽然害怕,却也如实以告,「最近探头探脑的人多,王爷有些心烦。」 言冰云闻言恨得差点儿没一掌拍碎桌角,咬着牙道,「......你们就没想办法把画卷收回来?!院长呢?难道他就这么放任他人手持王爷的画像吗?」 那手下一脸惶恐,「因为传得实在太快,我们根本拦不住。如今天下皆知,王爷容倾天下,能引男子折腰,更有情圣诗仙为之心折,相思成诗。」 「呵……」言冰云气笑了,抬眼看向那手下,「所以我不在,你们就这般照顾王爷?!如此名声传出去,王爷可还有安生日子?!他那样的人物,如今成了闲杂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要我怎么办?一个个拔掉他们的舌头吗?!」 那手下连忙跪下告罪,「公子息怒,我等事前也不知范闲竟有这般本事,眼下监察院已派出黑骑,而司南伯更是将红骑派出,现在安王府上下已如铁桶,再也不会有闲杂人等窥视王爷了。」 言冰云无语了,眼眸冰冷地看着手下,「如此……你告诉我,王爷岂非笼中鸟,不得自由身?」 「这……?」下人很想解释,王爷本来也不是活泼好动的人,就算天天宅在府里也没事,但这话他敢想却不敢说,因为摆明了会戳公子的心窝子。 「算了,你下去吧,」言冰云摆手让人走,现在他分身乏术,人又在千里之外,想要照顾王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黑骑红骑一起出动,已然是最高规格的安排,再多他也强求不得。 正在这时,又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沈姑娘一脸着急的上门,有要事相告。 言冰云眉头一皱,吩咐道,「请她去茶室,我一会儿就到。」 「喏。」 …… ……… 沈姑娘名唤深轻,是个容貌清丽的姑娘,一身蓝裳将她衬得若出水芙蓉,只是此刻她一脸惶急,仿佛下一瞬天就要塌了的样子。 言冰云嘴角带笑地踏进茶室,说话时如春风拂面般和煦,谁又能想到,上一刻他还是个玉面修罗呢? 「沈姑娘这是有何急事要见在下?」他说着扫了一眼茶桌儿,接着道,「怎么连坐下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沈轻可没工夫跟他慢慢说话,拽上他的袖子就要把他拖走,嘴里急切道,「你快跑,我哥派人来抓你了!」 言冰云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却不显,甚至还很无辜道,「令兄何故要派人捉在下?在下可没拐带他的妹妹阿。」 「我没跟你开玩笑!」沈轻着急上火地都想踩他两脚,索性捅破窗户纸道,「你暗探的身份被人卖给我哥了,你说他为什么要来抓你?!」 言冰云顿时脸色一变,温柔多情的模样不再,开口说话时冰冷得像池寒潭,「若是如此,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下一瞬,像是特意印证他的话,成群的锦衣卫鱼贯入府,将整个茶室团团围住。 沈轻透窗看见了外头的动静,一时间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来这么快?」 言冰云不以为意道,「这种消息都能泄露给你,想来是你哥有意逗我玩儿呢。」 「那怎么办?」沈轻急得落泪,却突然想起一法,她拉着言冰云的手就圈上自己的脖子,嘴里直催促,「快,快挟持我!」 言冰云:「……」 言冰云一声嘆息,将手放下,「沈姑娘有心了,但你我立场不同,你不该如此。」 沈轻一脸悽然地看着他,泫然欲泣道,「我也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明知你是别国奸细,欲对我北齐不利,往日种种皆是有意为之,皆是虚情假意,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我不想......我不想你死在我哥手里,你告诉我,你有办法逃的是不是?」 言冰云尚未开口,茶室外,沈重的声音已远远传来。 「小言公子远来是客,我锦衣卫只会好生款待,岂有打杀的道理?」 言冰云一声冷笑,越过沈轻便往外走,「沈大人亲自来迎,本公子真是受宠若惊阿。」 沈重看人出来,眯了眯眼,一脸假笑道,「待会儿你会更开心的,」说完他一个抬手,吩咐道,「把人给我带走,还有这府邸.....给我搬干净咯。」 第96页 「是。」锦衣卫们令行禁止,应声就开始行动起来。 沈轻见言冰云被押走,再顾不得其他,提上裙摆就跑到沈重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哀求道,「哥,哥不要阿,云公子才来北齐不久,便是做暗探也不会收集到多少消息的,你把他赶出北齐便是,别抓他好不好?」 沈重听不下去地闭上眼睛,一把抽回手,厉声喝道,「是我将你保护得太好,才让你这般不知轻重!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他是间谍,是暗探头子,是我大齐的敌人,你为他求情,可是被猪油蒙了心?!」 沈轻哭得梨花带雨,死命地摇头,却再不敢开口求情。 沈重为了他妹妹能迷途知返,也不惮再多说些狠话。 「你口口声声喊他云公子,你可知道他的全名?」 「他这般风流俊俏,你又怎知他在自己的国家没有定情的爱人?」 「我实话与你,最近满城风雨,传言倾国倾城的男子,跟他......可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那男子容色之绝,只瞧画像便可见一斑。他若当真好南风,你如此倾心于他也不过是场笑话!」 话音落地,有一锦衣卫正好搜出叶奇蹟的画卷,并且送到沈重的面前。 沈重展开一看,心想还真是天助我也,下一瞬,他抬手就把画卷扔到沈轻的脚边,嘴里还说着风凉话,「你若不信大可自己看看,还真别说,这男子若漂亮起来,还真没姑娘什么事儿了,小言公子打小与这等绝色相处,眼里还能看得见谁阿?」 沈轻抽泣着蹲下地,缓缓展开画卷,虽然那纸张被雨渍半干的石板路染脏,但画上的人物依旧瑕不掩瑜。 沈轻愣愣地看着画中的叶奇蹟,终于放声大哭,「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信,世上当真有男子这般容色。 她不信,心心念念的云公子其实是好南风。 她不想,自己情窦初开却所託非人。 命运何苦与她如此玩笑? 让她惊鸿一瞥,便丢了一颗心....... 第59章 叶奇蹟 ◎一出公堂◎ 范闲在诗会中酣畅淋漓地挥洒相思之情,不想甫一回家就遭遇了文书冲击。 王启年答应帮范闲拿的文书拿到了,只是上头好事没有,只有滕梓荆一家死绝的消息。 滕梓荆自然受不住,咬着牙就要杀到郭保坤的家中,范闲却觉得其中事有蹊跷,叫滕梓荆别冲动。 滕梓荆一把甩开范闲的手,赤红着眼道,「我妻儿惨死,你叫我别冲动?!」 范闲探手压住滕梓荆的双肩,解释道,「我见过郭保坤两面,他是有些纨绔气焰,人却又傻又蠢。我信他会指使僕从教训人撒气,却不信他有那赶尽杀绝的狠厉。我觉得其中还有些事儿需要琢磨,你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给我。」 滕梓荆唿吸沉重忍了又忍,最后因信重范闲而妥协,「.......好,我信你,可此事若当真是郭保坤所为,我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他血债血偿!」 范闲赶紧点头,安抚道,「杀人偿命,这是必须的!今晚上我们就动手,先套他麻袋,打他一顿,然后再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杀人全家。」 很快,入了夜,布局开始。 范闲先是大张旗鼓地去逛红灯区,然后借花魁司理理做掩护,偷袭了半夜回家的郭保坤。 郭保坤也是实惨,被泄愤的滕梓荆打得都没人样儿了,可就算是如此,他也绝口不认自己害了人全家。 范闲赶紧把滕梓荆拦住,然后自爆身份,「郭保坤你记住,打你的是我范闲。」 郭保坤也听出来范闲的声音,气若游丝地质问道,「你何故......如此打我?」 范闲笑了,蹲在他的身边反问道,「你禁我书在前,迫我写诗在后,这般处处与我作对,还问我何故打你?」说完他拍了郭保坤一记,吓得人直哆嗦。 「你.....你怎么敢?我爹可是礼部尚书。」 范闲吊儿郎当地哼哼道,「你爹是李刚我都照打不误。」 「你.......你给我等着.......」郭保坤欲哭无泪,只能色厉内荏地叫嚣,其实心里直喊爹救命。 范闲根本不把人放眼里,闻言只道,「行,少爷我等着,」说完他便跟滕梓荆打了个眼神,一人飞天,一人遁走。 待郭保坤挣扎着从麻袋中爬出,黑漆漆的街道早就空无一人,他这才敢放狠话,「范闲.......范闲,我绝不教你好过!!!!」 郭保坤让人不好过的法子就是第二天把人告上官府。 礼部尚书的公子要和户部侍郎的公子对薄公堂,这下可热闹了。 大堂之上,范闲巧言善辩更有人证靖王世子和司理理,而郭保坤把自己绑成个木乃伊,却连同情分都拿不到零点零一。 这场对峙让京兆尹梅执礼左右为难,因为他也不知道今天是颳了什么妖风,竟然把太子爷和二皇子都惊动了,眼下这两座大山就镇在堂上,而他京兆尹......那就是个屁! 梅执礼战战兢兢地左右瞧眼色,说话时磕磕巴巴,「……这范闲既然有.....有不在场的人证,那.....那该当无罪才是......」 话音才落地,太子便咳嗽了两声,他睨着眼睛拖着音道,「妓子的话也配当证词吗?」 梅执礼闻弦音而知意,立马换口风道,「但欢场女子少有真言,当用刑才能辨真假。」说罢,司理理就被大刑伺候了。 第97页 那十指纤纤放入绞具,衙役一拉绳子,十指便瞬间充血成了水萝蔔。 这时候二皇子也开口了,他老神在在道,「何时起,这应天府改屈打成招了?若是信不过欢场女子说的话,一开始就别传唤人家上堂阿。」 「是是是,」梅执礼唯唯诺诺地应答,接着赶紧令衙役放人。 …….只是这般,案子到底要如何查下去阿? 应天府里,场面最后一度僵持,公堂之上,已然成了两个皇子之间的拉锯战场,最后的最后,还是当老子的庆帝出了手,这才把僵局给盘活了。 庆帝人狠话不多,直接托候公公传话,让太子和二皇子赶紧滚蛋,梅执礼依律行事。 一场闹剧终落幕,满身伤痕的郭保坤啥也没得到,只成就了范闲的风流名。 ...... ......... 一出应天府,范闲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只觉得云白天蓝,心情甚好,不想......身旁三三俩俩擦身而过的老百姓,嘴里窸窸窣窣得让他分外在意。 「还以为天人之姿如安王爷,能教小范诗仙都怦然心动相思成疾,却没想到小范诗仙风流多情得很,爱得王爷,也爱得名妓。」 「那是,前头刚为王爷写了一篇篇相思,转头就能跟花魁司理理一夜风流,如今想来,这些个相思,怕只是思脸的吧。」 「王爷容色好,本就是京都传遍了的消息,可小范诗仙几首相思,让王爷传出了倾国倾城的名声,如今天下各地都派了丹青圣手,只为了画一幅王爷的画像。」 「王爷平日里本就深居简出,如今倒好,被逼得都出不了门了。」 范闲:「......」 范闲顿足,瞬间变脸———怎么就几天的功夫,事情成这样了! 下一秒,他拔腿就要跑去安王府,不想却被滕梓荆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放开我!」范闲急得直甩手,「我要去找奇蹟!」 「你确定现在过去不会被人打出来吗?」滕梓荆刚才走在后头,自然也听到了百姓的闲言碎语。 范闲一脸着急,「被打也要上门啊,因我之故给奇蹟带来这么多麻烦,不解释不道歉那还是人吗?」 「不是,」滕梓荆斩钉截铁道,接着看着范闲不留情面地说一句,「是滥情的渣子。」 范闲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抖着手指指向应天府,对滕梓荆痛心疾首道,「我刚还帮了你,你就这么说我?」 滕梓荆分外冷静,「一码归一码,我能沉冤得雪一家团聚都该谢谢你,但就王爷一事,我是不大赞同你去招惹他的。」 范闲一脸夏虫不可语冰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假的,」滕梓荆不鸟他那一套,直白道,「看脸而已,你就是贪图王爷美色。」 范闲觉得有被冒犯,掷地有声道,「我爱他至纯无暇,澄澈如雪。」 滕梓荆:「......」 滕梓荆一脸古怪地看着范闲,「你觉得.....王爷是白色的?」 范闲点头,差点儿就要诗朗诵起来,「他就犹如雪山顶的一池净水,倒映着天空,清冷又.......」 「你癔症了吧,想什么呢?」滕梓荆毫不留情地斥道,「 你只是见过他的表象,可曾真正了解他这个人?你随意捏造,甚至把他想成你爱的那种模样,是自以为是,是愚不可及。而且,安王爷并不像表面那般无害,你仔细真惹着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滕梓荆说得一脸严肃,让头脑发热的范闲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我现在是必须要去找他的,至于他为人如何,我自然也会在相处中看个明白。」 滕梓荆无力了,「.....行吧,我随你一起去。」 范闲挑眉,拿滕梓荆刚才的话堵他,「你就不怕被打出来?」 滕梓荆耸肩,「我是你的护卫,跟着你是职责,当然,如果要命的话我就先撤了,你多保重自个。」 如此,两人话不多说,直奔安王府。 才瞥了安王府一眼,滕梓荆就一把把范闲拎到墙角蹲着了。 范闲一脸莫名,「你干嘛?」 「你看门口那些人,」滕梓荆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紧跟着吩咐了一句,「小心着些,别被他们发现。」 「神神秘秘,怎么了这是?」范闲虽又些嘀咕,却也乖乖照做,不消一会儿他便回头沖滕梓荆感慨道,「这安王府的安保工作不错啊,都快赶上后世顶流明星的配置了。」 滕梓荆习惯了范闲的说话方式,虽然听不懂,但大致意思也明白,他道,「这黑骑红骑一起出动,何止是不错,皇宫大内也就这水准了。」 范闲耸然一惊,「至于嘛....」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讪讪地抠了抠脸颊,问,「是我害的?」 滕梓荆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安王爷有宗师之首的名头,从前连护卫都不需要的,他不喜人多,府里的下人如非必要基本隐形,可现在......」 范闲懂了,一个起身就要走去王府。 滕梓荆忙一把拉住他下摆,严肃道,「干嘛去?」 「敲门啊。」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黑骑红骑?」 「知道,特种部队嘛,所以偷偷摸摸是行不通的,只能以礼相待。我直接去跟他们说要请见安王爷,他们总该帮我进去问问奇蹟的意见吧。」说完范闲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第98页 滕梓荆:「......」 滕梓荆拦之不及,摇头嘆息,「这人病得不轻。」 范闲大摇大摆地走到王府正门,还不待黑骑们上前驱赶便道,「在下范闲,斗胆请见安王爷,望通禀传告。」 黑骑们对了对眼,啥也没说直接退开两边。 范闲:「???」 范闲试探地往前踏出一步,问,「这是容我进去了?」 其中一个黑骑开了口,「王爷有命,若有人自称范闲,无需通报,直接放人进去。」 范闲一喜,「还是奇蹟懂我,知我定会上门。」 不想话音落地,黑骑们齐刷刷地拔出半拉刀,齐声喝道,「不准直唿王爷名讳!」 呵! 范闲吓得往后一跳,忙道,「我改我改,只能称唿王爷是吧,王爷吉祥,王爷万福,王爷一世长安,岁岁平安。」 听到这话黑骑才买帐,一个归刀就又退回了原地。 范闲抬脚进王府时还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一句,「吓死宝宝了。」 第60章 叶奇蹟 ◎彻底没戏◎ 许是王爷府邸流行配置亭子,安王府里也有个水上凉亭,只是这个凉亭比二皇子府上的有个性得多。连接亭与岸的桥樑又细又长,只成人脚掌那么宽,但凡有人往上走,一个没留神儿就容易往水里出熘儿。 范闲远远看着凉亭里的叶奇蹟,就觉得这个人自成一方天地,有意无意地让自己与世隔绝,不由得感嘆,「同是天涯孤独人,相逢何必从儿时?我这是在最青葱的年纪,遇见了世上最惊艷的人,不枉此生!」 说罢,他飞身而起踩在细细的独木桥上,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叶奇蹟的身旁。 叶奇蹟坐在石椅之上,侧身对着他,手中有只麻雀,翅膀似是受了伤。 范闲见此情状,心顿时软得跟豆腐花儿似的,想着这么纯粹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像滕梓荆说得那样危险呢?摆明了是那老小子危言耸听,给旧主护食! 「王爷,这是你救下的鸟儿吗?」他问话时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若教滕梓荆听见,当场就能给他吐出隔夜饭来。 叶奇蹟笑了,手上轻拂鸟羽,轻声问道,「怎么这会儿不喊我名字了?」 「嗨,还不是让你门口的那些人给吓得,」范闲说着还自来熟地坐到叶奇蹟的对面,有些人即使口称王爷,但心里实在是划不出尊卑有别。 叶奇蹟手上拆着麻雀翅膀上的白纱布,很是随意道,「你不用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范闲憨笑,「我知道,因为你跟他们下过命令嘛。」 叶奇蹟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他们的主子,能下什么命令?」说着他抬眸看了范闲一眼,意味深长道,「只是他们各自的主子护你都来不及,他们又哪来的胆子敢动你分毫阿?」 范闲一愣,「红骑是我爹的人,这我能理解。可黑骑?那不是监察院院长的人吗?他护我做什么?」 「这你得去问他了,我可不好说,」说完叶奇蹟也拆好了纱布,一边察看着麻雀的伤处一边道,「鸟儿阿鸟儿,我治好了你的伤你就该走了,往后要更努力地活下去阿。」 范闲见状会心一笑,「奇蹟你真是心善。」 「.......」叶奇蹟笑笑不语,低头给小麻雀餵食。 范闲突然想起正事,端正了姿态,语带歉意道,「此次前来,我是想跟你道歉的,因为我的那些诗给你添了麻烦,虽非我所愿却是因我之起,实在是对不起。」 叶奇蹟摆了摆手,「我无所谓,你若当真有愧,该对婉儿致歉才是。」 「婉儿?」范闲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叶奇蹟皱了皱眉,「怎么?连未婚妻都忘了?」 范闲经此一提这才想起来,忙道,「不不不,我记得,只是我知道她是郡主,却不太熟悉她的名字。」 叶奇蹟冷了两分眉眼,淡淡地说道,「婉儿唤我哥哥,与我颇为亲近,我也应承过她,只要她不愿,谁都不能迫她。」 范闲大为贊同,忙点头道,「是的是的,盲婚哑嫁要不得,太封建了。」 「.…..」叶奇蹟一顿,因范闲话里的急切而心生不喜,言语间便添了三分寒意,「你没见过婉儿,不喜她也是有的,但你现在还担着她未婚夫的名头,我希望你能收敛一些,」说着话他撩眼看向范闲,似笑非笑道,「别今天喜欢王爷明天喜欢名妓的,男儿多些风流韵事是无伤大雅,可跟你有婚约的女子该怎么办?别人会说她……比不得男子,也比不得名妓,怕不是容貌不堪,才教人万般看不上吧。」 范闲倒抽一口凉气,不知道流言蜚语这般勐,忙解释道,「不是这样阿,我哪儿敢嫌弃堂堂郡主?!我心有所系才不喜婚约的,这跟郡主无关!与青楼名妓传出绯闻也是为了自污名声解除婚约,你信我!」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你与我解释可能堵这悠悠众口?」 范闲急切道,「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为了扭转舆论的方向,就算是让我的名声臭过臭豆腐也在所不惜!」 「你有这份心,还算有些担当。」叶奇蹟说这话时不再冷着脸,而范闲见此可算松下一口气,并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对话间,他的小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叶奇蹟又道,「只这婚约若想解除,与你而言却是千难万难了。」 第99页 「我知道,这婚约亦关内库,可我也不想要内库阿。」范闲抱头呻.吟道。 「这内库归谁不关我的事,想要解除婚约你只能多努些力了,若实在不行,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范闲好奇,「你若出手,要怎么解除这婚约啊?」 叶奇蹟轻描淡写道,「若婉儿因这些阿堵物所嫁非爱,我便亲手毁了内库,烧了那些玻璃白糖和香皂的秘方。左不过是些权贵们用的奢侈玩意儿,与民无益,没了……便没了吧。」 范闲半张着口,好半天才道,「……这算釜底抽薪还是玉石俱焚?不过想想还挺带感的...不是,这么做的话那他们......他们该炸了吧?!」 这他们指谁无须赘述,叶奇蹟却半点不放在心上,还道,「无知孩童,若不被火烧一烧,怎么知道玩火危险阿?」 ........这意思是?! 范闲嘆为观止,抚着掌道,「respect!」 叶奇蹟眨巴眨巴眼,歪了歪头,「瑞......思拜?」 「哦,」范闲解释道,「我刚才那话是表示尊敬。」 叶奇蹟懒得管这些没用的,话题一转便问,「你的那些相思有人抄录给我看了,确实是不俗,只是那些诗......都是你写的吗?」 范闲直言相告,「不是,是我默写的,我以前背过那些诗。」 「所以并非你所作?」 范闲摆手,「我哪儿有那本事?」 叶奇蹟点了点头,淡淡道,「还算诚实。」 范闲见他如此冷淡,心里便有些在意,趴在桌上抬眼瞅着他问,「所有人都当我是诗仙,就算我说不是我作的都没用,你怎么就好像笃定我作不出呢?」 叶奇蹟勾唇一笑,「这些诗篇虽然都是写的相思,但每一首都有自己的风格,你可以说自己风格百变,我却不信一个人的风格能换得这般随便。」 范闲『据理力争』道,「可这些诗从前却闻所未闻。」 「那又如何?说不得高人们不贪名利,随手写了千古诗篇,随手又给烧了呢。」 范闲放声大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一见如故了。」 叶奇蹟眉梢一挑,「怎么?难道不是一见钟情吗?」 范闲埋脸在臂弯,闷声闷气道,「哎呀,这说出来多羞人。」 「你这人......还真有些意思,我突然间觉得你跟婉儿会很相配。」 范闲警觉地坐直身子,抗拒道,「哇哇哇,你不能这样,因为对我没意思,就把对你有意思的我往别人身上推。」 叶奇蹟轻哼了一声,「我没那工夫拉郎配,你若铁了心要跟婉儿解除婚约,就亲自去跟她说清楚。婉儿并非扭捏的女子,知你心意只会成全。不过……你们若当真做不成夫妻,我倒也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婉儿太寂寞了,她需要一个天马行空的人,为她一成不变的日子添些趣致。」 范闲应了,「只要郡主不弃,当朋友还是可以的,我找个时间跟她见一面,顺便把婚约一事说清楚。」 「你心里有计较便好。」 这个话题作罢,一时间二人无话。 范闲看那小鸟吃饱喝足便没话找话道,「这鸟儿是怎么伤到翅膀的呀?」 「被猫抓的。」 「府里养猫了?」范闲问着还四下看了看。 「野猫。」 「那你救了这鸟儿也算功德一件。」 叶奇蹟像是故意作对一般回道,「可与野猫而言,我却是夺它食物,害它饥寒交迫的坏人阿。」 「额……」范闲一时语塞,尴尬道,「那你没顺带手餵它一条鱼吗?」 「不啊,我瞧它虽然颠沛流离却膘肥体壮,想来也是自然规则下的强者,相反,这鸟儿蠢钝得很,被扑了也不挣扎,整个儿吓傻了。」 范闲拍板道,「所以说到底,你还是鸟儿的救命恩人。」 「谈不上,只是闲着无事,搭把手罢了,能救它的只有它自己。」说罢,叶奇蹟将麻雀往天外一送,却不想那雀儿扑腾了两下便直线降落。 范闲飞身过去接住鸟,一脸可惜道,「鸟儿似乎是对飞行有些不适应了,是不是该再养两天?」 叶奇蹟伸手拿过麻雀,并且与之四目相对,一脸正色道,「作为一只鸟,若连飞都不会,那便是没了立命之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飞起来,知道了吗?」说完他再一次放飞了麻雀,而这次麻雀像是通了人性,知道自己再不会飞就要不好了,挣扎着扑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振翅高飞。 范闲看着麻雀逐渐化作天边的小点儿,突然间觉得叶奇蹟确实与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有锋芒却无意主动去伤人,他睿智更无所畏惧,他有善意但不会随意发散,他比他想像得更有深度,也更令人想要去探究。 范闲问叶奇蹟,「你怎么会一本正经地跟只鸟儿说话?若它飞不起来你会如何?」 叶奇蹟眼眸一暗,「若是不会飞,它早晚都要死,我狠狠一捏送它一程,只当一开始就没多管闲事过。」 「你…….你真的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范闲怔怔地说道。 叶奇蹟嗤了一声看向范闲,「你终于知道一见钟情不靠谱了?」 没想到范闲的两眼越来越亮,「不!我发现一见钟情是有道理的!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 「什么?」叶奇蹟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这范闲也太跳脱了。 第100页 「始于外表,忠于为人,」范闲跟宣誓一般说话,接着扶着叶奇蹟的双肩道,「我只是发现你更迷人了。」 叶奇蹟:「.....」 叶奇蹟无语地笑了,「我现在真想让冰云听听你说的话。」 范闲脸色一变,不开心地嘀咕道,「怎么突然提起你男朋友阿?」 「男朋友?」叶奇蹟不解地蹙眉,「交朋友还分好男女吗?」 「呃……这个普通朋友就叫朋友,但更亲近一些的,谈情说爱的那种,就要加个男或女了。」 「可我与冰云从未谈情说爱。」 「什么?!」范闲闻言差点儿要放起鞭炮,他忍着激动道,「可坊间皆传,你们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那又如何?照你这么说,我二哥跟谢必安亦是男朋友关系?」 范闲喜不自胜地转圈圈,「我就说嘛,流言不靠谱,舆论害死人,你跟言冰云定是清清白白,总角之交的关系。」 「不哦,」叶奇蹟坏心眼地给范闲来了个急转直下,「我和他倒也不是那么清清白白。」 「......什么?」范闲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滑稽又可笑。 叶奇蹟凑到范闲的耳边,轻声道,「我自小与冰云同塌而眠,他亦是我的人事之师。」 夸擦擦啦啦啦.......晴天霹雳!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原来是我终究还慢了半拍........再追不到爱.......] 第61章 叶奇蹟 ◎公主心黑◎ 范闲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又是如何行尸走肉地换了身干净衣裳,当他轰然摔向自己的床榻时,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叶奇蹟最后说的话。 「范闲,二哥曾经问我,见到你写的那些诗时可会动心?我没有真心答他,现在却想把真心告诉你。」 「我本浅情人,不知相思意,只是……有那么一个人,就长在我的心里,无须去想,他已然在那儿了。」 「……如果蓦然回首,那人会在灯火阑珊处等我,那么......我愿意回首一万次……」 「你说,这就是……相思吗?」 叶奇蹟说这些话时,眉眼间动人得不可思议,范闲当时看着看着都快痴了,只是一想到叶奇蹟这般模样是为了谁,他又觉得心里酸得不行。 「我说什么说阿我?!」 回忆结束,范闲烦躁地在床上打滚,两条腿在半空死命地飞蹬,一脸伐开心地自言自语,「难道你还拜读过仓央嘉措的【那一世】不成?还回首一万次,你不怕扭到脖子啊!」 说是这般说,但气过一阵儿后他也认了,只道,「都说初恋难有成功的,我也明白……既然人家心有所属,我也不可能当小三阿,算了……算了,忘了吧。」 范闲抬臂遮住了双眼,不经意间,一颗泪珠自他的眼角滑落,他擤了擤鼻子,侧首不着痕迹地擦去泪迹,闷闷不乐地睡去-----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少男的情怀亦是词,自古两情难相悦,不然何来的悲诗和伤词。 …… ……… 这厢言冰云被人提及是为了断情,那厢言冰云的出现却是用来要命的。 当听说言冰云被人卖了,太子和二皇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疯魔不成魔的长公主。 太子关心则乱,一听说这消息立马就赶去找长公主了,「姑姑,你这是什么章程?!为什么没跟我商量?!」 长公主悠悠哉哉地涂丹寇,闻言撩眼看了太子一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道,「你说什么呢?这没头没脑的。」 「你还问我说什么?」太子气急地拍桌反问,眼角一瞥丹蔻的颜色,心底愈发觉得不详,那鲜艷的红简直就像长公主即将要付出的血,他心烦意乱道,「你把言冰云卖了做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是不是忘了他有叶奇蹟护着啊?」 长公主手一歪,丹蔻涂到了指甲外,面色顿时不约起来,「你这是在质问我,还是在朝我发难?你凭什么跟我这般说话?!」 太子一窒,他想说他是因为担心,是因为害怕,可他的身份让他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我是因为曾经被奇.....不对,是被神迹扔上天过,所以我怕他知道姑姑你的所作所为,也会把你往天上扔。姑姑你没亲眼见过神迹,你不知道那人有多虎又有多厉害!不过就算你没见过,你也听过他小时候的事吧。一拳一脚就把宗师首徒打回国都那是真的,不是夸大其词,你.....」 「够了!」长公主不耐地喝断太子的话,冷眼看着他道,「我既然敢做,自然不会畏首畏尾。」 太子不解,「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言冰云以前得罪过你?」 长公主答非所问,「你知不知道最近坊间在传什么话?」 太子眉头一皱,「这又关坊间传言什么事?」 长公主拿过绢布,一边擦拭着涂歪丹蔻的指甲一边说话,只是每说一句她擦拭的力度就加剧,神情也愈发疯狂,「坊间传言,范闲是风流诗仙,安王则倾国倾城,而花魁有情有义,可我的女儿,堂堂郡主,在那些人的口中却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太子吞了吞口水,讪讪道,「老百姓的闲言碎语.....又何必那么在意?」 长公主一挥手臂摔碎一桌的东西,身体力行她很在意,「他们还说!婉儿空有婚约,却不被范闲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想来定是一个教人食不下咽的无盐女!」 第101页 太子吓退两步,结巴道,「就.....就算如此,又关言冰云何事?」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言冰云是我放下的毒饵儿,就算杀不死范闲和叶奇蹟,我也要他们身败名裂,痛彻心扉。」 太子知道自己劝不住,拳头攥了又攥,最后还是走了,对上长公主,他终究是不得章法又无可奈何。 太子败下阵来,二皇子上,为了盟友之情,他觉得自己得来问问情况。 开门见山,他直言不讳道,「听说你把言冰云卖了?」 长公主心生不悦,冷着脸问,「一个两个这是怎么了?排着队来。」 二皇子恍然,大拇指颳了刮眉梢道,「看来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来问过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多保重。」说完他还真打算转身就走。 长公主前头被太子的啰嗦荼毒,现在对二皇子的意简言骇有些不适应,见状出声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二皇子:「......」 二皇子倒退回来,问了一句,「你恐高吗?」 「什么?」 「作为盟友,我觉得得给你提一句醒,小孩子才会喜欢飞高高这种游戏,大人嘛.....对这种事还是敬谢不敏的。」 长公主反应过来,一声冷嗤,「怎么?你也被扔上天过?」 「别冷嘲热讽,」二皇子抬指敲了敲桌子,俯身沖长公主道,「我有预感,下一个上天的......就是你。君子不立危墙,你最近可千万别落单,我言尽于此,回见了。」说完他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回身之际已经开始想着换个盟友了,这长公主有用归有用,但头铁又疯癫确实是个大隐患。 长公主被人这么轮番劝,心里也开始有些毛,可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一点儿悔意都欠奉。 「叶奇蹟,我知道你是除不尽的野草,杀不死的怪物,所以我也懒得在你身上费功夫。只是动不了你,我还能动你身边的人阿。言冰云与我无有仇怨,怪就怪在他是你的心头肉。能从你心上剜下一块肉,我真是想想都兴奋,哈哈....哈哈!!!」 偌大的宫殿迴响着癫狂的笑声,却不知这笑声的主人又能笑到几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3 13:58:56~2022-03-12 11:0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雨同舟 30瓶;璀璨,人生,地不熟、半生闲 10瓶;一生不加糖的白日梦 3瓶;严蔚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叶奇蹟 ◎霸气侧漏◎ 如今天下,鼎立,北齐,南庆与东夷。 若要比较,大致是北齐和南庆不相伯仲,而东夷国小,偏安一隅。 齐庆两国边境接壤,所以时有摩擦连年开战,又因南庆崇武北齐尚文的关系,所以打起战来半数以上是南庆赢。 这不,前不久两国又交战了,而南庆不出意外地又赢了,只是北齐是块难啃的骨头,就是打赢了也讨不到什么天大的好处,既不能让北齐改国姓,又不能让北齐俯首称臣,最后只能就着地图上的边境线,为了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州之地吵得你死我活。 「这是我们大庆辛辛苦苦打下的土地,凭什么让?!」 「这一州之地可是我北齐的国土!」 「你说是你国土就是你国土了,也不看看现在这土被谁占着!」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这土地之前可一直是我北齐子民居住的地方。」 「你都会说是以前了,今时不同往日,我大庆既然打赢了战,也领了这块儿地,你想我们吐出来门没有!!」 「你.....你有辱斯文,粗鄙莽夫!」 「你倒是斯文败类,败了战不认算什么本事?!」 「你¥#¥…………%&%#」 「你¥#……%¥&%」 ...... .......... 两国的议和谈判其实比泼妇骂街好不了多少,都是刺人的字眼扎心,肆意的唾沫横飞,最后的最后,还是一封北齐加急传来的密报打断了两国谈判。 那北齐的主使本来是处于下风的,可一看密报立马抖擞了起来。 「辛大人,本使告诉你,我大齐的条件绝不退让。」 「你疯了吧,我大庆可是打赢了战的。」 「言冰云可是你国的人啊?」 「你是说.......小言公子?」 「对,你们的小言公子,与安王爷关系匪浅的那个。有他在我们手上,这条件......我们分毫都不会让!」 「我要求谈判暂停,兹事体大,这事我做不了主。」 「那就换个能做主的来,我们等着。」 ..... ........ 言冰云被抓的消息经鸿胪寺一通传,基本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包括本应该被瞒得死死的叶奇蹟。 当时他正在餵鱼,却见范闲着急忙慌地上门,并且一身文官打扮。 「半个月不见,你这是......入朝为官了?」 「哎呀,就一芝麻绿豆的小官,不值一提,重要的是,我今天参加了议和谈判,并且得到准确消息,你的言冰云被抓了!」 「什么?!」叶奇蹟手一松,一碗的鱼食都餵了地。 范闲急得上手就去拽他,急道,「没工夫慢慢说了,你也去议和谈判吧,我就怕他们为了家国大义,最后选择牺牲言冰云。」毕竟政治无情,为了一州之地,上位者很可能就选择捨弃一条命。 第102页 叶奇蹟当时就冷了脸,眼里满是杀意,「他们敢?!」说着他拦腰一搂范闲,唰唰几个起落便朝会议之地疾去。 范闲惊愕地勾着叶奇蹟的肩膀,好半晌才道,「你会武啊????」 「难道你没听过,本王是宗师之首吗?」 「可....那不是神迹吗?」 「只要本王想,本王亦是神迹。」 「......」范闲接下来再说不得话了,因为叶奇蹟的速度太快,导致他眼睛都快睁不开,若贸然开口,怕是能被风给呛死过去。 安王府在城东,议和之地在城西,而横跨一座城,叶奇蹟也不过用了半刻钟,当真是风驰电掣,迅雷不及掩耳。 范闲一落地就吐了个稀里哗啦,纯粹是晕机晕的,而且叶奇蹟这个飞机,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能再搭乘第二次。 叶奇蹟眼下犹如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爆发,而他一步一脚印的声响,就像是倒计时的数秒声。 范闲半跪在地吐了半天,缓过劲儿来侧首一看,直接半坐到地上,「这是脚印?青石地上能踩出这种脚印?」他不信邪地上手摸了摸,这才两眼发直道,「哦买噶,这要落到人身上,肠子都会漏......不好!奇蹟!奇蹟三思啊!千万别激.情杀人啊!!!」 待范闲连滚带爬地跑去大厅,就见门板不翼而飞,室内则静得落针有声儿。 他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生怕看见兇杀案的现场,明明他也没吐多久,这么短的时间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隔着屏风的间隙,他隐约看见叶奇蹟的背影,而站在叶奇蹟对面的,正是瑟缩成一团的北齐使者们。 「本王听闻,言冰云被你们抓了?」 「是.....是的,所以我国的条件......」 「半个月,」叶奇蹟出声打断北齐主使的话,神色冷漠道,「半个月内,我要见到安然无恙的言冰云。」 「不....不可能!除非南庆答应我国....」 「迟一日,」叶奇蹟又一次打断北齐主使的话,再开口时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本王......便屠北齐一座城!」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譁然,不单是北齐人,就是大庆人,看叶奇蹟的目光都像在看什么怪物。 「安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 叶奇蹟一声冷笑,随手自墙上扯下羊皮地图,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撕着它,一边道,「战败国就该有战败国的样子......谈条件?相威胁?哼~」他随手散落一地的羊皮,眼神冰冷道,「不想山河破碎,就照本王说的做,若言冰云有任何差错,本王就让整个北齐陪葬。」 北齐主使气得浑身发抖,「安王如此大放厥词,可是庆帝授意?!你们大庆是要跟我北齐血战到底不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话是大庆主使辛大人冒死说的,港真,他对安王只有耳闻,从未眼见,如今这一见,当真不如怀念,他好怕的说。 叶奇蹟又笑了,漫不经心道,「灭国而已,本王一人足矣,关大庆何事?」说着他一步步逼近北齐使团,把人吓得都贴墙上去了,「本王再问一次,是还我言冰云,还是做那亡国之臣?」 北齐主使给他跪了,「兹事体大,我等做不了主啊!」 「那就换个能做主的来。」 一旁的辛大人一听觉得这对白分外耳熟,北齐主使就没那闲工夫了,连忙哀声道,「可加急报信回去,来回也需要三天呀。」 「那本王便宽限你们三天,」叶奇蹟说着拍了拍那主使的肩头,眼含杀机地笑道,「莫教本王失望,知道了吗?」 「......」北齐主使屏着唿吸,点头如捣蒜,对叶奇蹟所言莫敢不从。 叶奇蹟满意了,接着侧首看向庆国皇宫的方向,淡淡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玩火呢?」 第63章 叶奇蹟 ◎力拔山河◎ 「安王,远来是客,莫吓着他们了。」 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召回叶奇蹟望向皇宫的眼神,他冷笑了一声,道,「来得倒是挺快,也不知道想好藉口没有?」说罢,他转身便朝那没了门板的大门走去,只是路经范闲时被一把拉住了胳膊。 「奇蹟.......屠城之说只是威吓之词,对不对?」范闲问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因为他实在不愿承认,刚才叶奇蹟说要灭人国家时,竟是那般冷漠和无情。 叶奇蹟脚下一顿,没用多少力气就挣开了范闲的手,他微微侧首,神色淡然道,「是不是威吓,在他们不在我,只要他们做了正确的决定,自然可以避免家国灭亡。」 说罢,叶奇蹟不再理会范闲,只管去找门外的人算帐。 范闲两眼怔怔地看着叶奇蹟的背影,喃喃自语,「奇蹟,你知道倾覆一个国家会死多少人吗?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易?」 或许,滕梓荆以前说的话是真的,他自以为叶奇蹟是高洁又洒落的莲,却不想,那其实是引人下地狱的彼岸花。 叶奇蹟并不在意范闲的所思所想,只一步步走向那坐在轮椅上的人,张口便是一句诘问,「你说过会好生照看冰云的,就这么照看?」 陈萍萍面色平静道,「院里出了内鬼,这是我的失误。」 「失误?」叶奇蹟嗤笑了一声,双手按上轮椅的扶手,俯视着陈萍萍道,「下面的人出了二心那是上位者的不足,想当初,冰云不就是因为御下无方才被你扔到北齐的吗?现在,你堂堂一院之长都御下无方了,那又当如何是好?你便是认了错又有谁敢惩处你啊?」 第103页 陈萍萍还未开口,在他身后的言若海先出了声,「安王言重了,此非院长之过。」 叶奇蹟抬眸扫了言若海一眼,嘆道,「一直知道你是后爹,果然……」 言若海当即黑了脸,「我亦担心冰云。」 叶奇蹟冷哼了一声,问,「那北齐要拿冰云换好处,你肯吗?」 「不能!」言若海想也不想地就回道,「大庆绝不退让!」 叶奇蹟:「......」 叶奇蹟忍着不爆粗口,下巴一扬道,「本王劝你现在就退两步,不然本王待会儿一个失手连你一道儿收拾!」说完他再不看言若海一眼,继续跟陈萍萍对话。 「你想好自己该受什么罚了吗?」 陈萍萍好整以暇地反问,「想不好,不知安王有何指教阿?」 叶奇蹟勾唇一笑,温言相告,「既然冰云因御下无方被你扔到北齐,那本王受累,就把你扔到北极吧,」说完他手上一个用劲,直接连人带轮椅的举了起来。 不得不说陈萍萍着实是个狠人,连平地飞升都面不改色,可他身后的言若海,见此情状简直是大惊失色,「神....神迹吗?怎么突然就.....」他说着去看叶奇蹟的眼睛,不想桃花眼还是桃花眼,并没有变成吊梢眼,他整个傻眼,「不,不是神迹?怎么会...怎么会....」 陈萍萍本来正好奇地俯首测看高度,闻言好心解释道,「若海别慌,是我忘了告诉你,我们安王一旦心生守护之意,便能短暂继承神迹的力量呢。」 「……什么?」言若海一脸失神,「那如此说来,这是因为冰云?」 陈萍萍点了点头,「所以我才告诉你,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不能让冰云出事,如若不然,将天下大乱。」 叶奇蹟眉梢一挑,不曾反驳,只道,「你既然知晓,倒是给我把人看顾好阿,」越想越生气,他索性松开一只手,而另一只却是把轮椅越举越高,言若海两手就拽在椅背上,因为不肯撒开,两脚也离了地,眼下三人这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杂技呢。 范闲就在这时候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差点儿没一个趔趄脸着地,「这…这是在做什么啊?」他说着就要走过去,不想被跟在后头的辛大人一把拉住了腰封。 「小范大人做什么去?不要命了不成?」辛其物说话时一副杀鸡抹脖的狰狞样儿,同事一场,他不能放范闲去送死。而深有此感的是缩在更后头瑟瑟发抖的北齐使团和南庆使团,虽然两国不对付,但在气场全开的叶奇蹟面前,两国使团达成了空前的一致----继续猫着,等杀神离开再说。 范闲不是老油条,所以他还不懂少做少错的真谛,眼见叶奇蹟那边儿剑拔弩张,他做不到放任不管,「你没看他们快打起来了吗?」 辛其物立马道,「你放心,打不起来,哪儿有人能跟安王爷打起来?」 范闲一愣,「......怎么说?」 「一般人对上安王爷,基本一个照面就作古了,你说连招都过不了,那还打什么打?」 范闲身子一歪,错愕道,「就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了,」辛其物说着瞥了叶奇蹟那边一眼,悄声道,「我看王爷这起手式,大概又是那招【送你上天】。」 范闲:「......」 范闲坐不住了,抬脚就要走,嘴上急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救人啊!」 辛其物手指就插在范闲的腰封里,见他冥顽不灵说什么都不肯撒开,还苦口婆心道,「小范大人听我一句劝,安王爷动怒的时候千万不能靠近,否则容易误伤自个儿。」 「那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人送上天吧?!」 辛其物:「……」 辛其物想想也觉得对,便一手捂上范闲的眼,顺带手也捂上自己的,心有戚戚道,「那咱别看就是了。」 范闲:「???」 范闲抓狂地甩开辛其物的手,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抖机灵?!」说完他索性连腰封都不要了,一把解开后便撒腿朝叶奇蹟跑去,嘴里直喊,「手下留人,有话好说啊!!」 辛其物也没想到范闲这么决绝,宁可不要裤腰带也要救人,不由得感嘆一句,「少年人一腔热血真是拦也拦不住,明年的今天我一定给你烧纸。」 正如辛其物所想,范闲一靠近叶奇蹟便遭了大殃。 本来叶奇蹟见陈萍萍不为所动还有些苦手,不料下一瞬大筹码范闲竟主动上门。 他忍不住沖范闲笑了起来,把范闲都给笑懵了,而陈萍萍见状却瞬间变脸,当机立断道,「范闲快走!!!」 陈萍萍的厉声喝回范闲的心神,只是他尚未反应过来叶奇蹟就出了手。 他一个伸手拽住范闲腰间的衣料,招唿也没一声就把人像婴孩一般托举起来。 陈萍萍一点儿也不为与范闲半空相聚而喜悦,反而铁青着脸道,「安王这是何意?!」 叶奇蹟扬着脸,笑得一派天真道,「我们先前说好了,你护着冰云,本王便跟范闲相安无事,可如今冰云被抓,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那本王又何必信守与你的诺言,放着范闲这么好用的人质不动啊?」 「你……!」陈萍萍咬牙,硬着声道,「我以为,你跟范闲是朋友了。」 叶奇蹟啧啧有声道,「所以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你以为我不会动他?」 第104页 「.......」陈萍萍两眼一眯,杀心瞬起,他就知道,叶奇蹟必定会是个大隐患! 范闲在半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啊?」他在叶奇蹟手上就像个翻壳乌龟一般动弹不得,而适才两人的对话让他觉得自己要遭,「奇蹟你不会是想把我扔上天吧?」 叶奇蹟稍稍放低一边手,看着范闲道,「你怕高吗?」 范闲艰难地看了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虽然摔不死但一定会摔疼,便道,「我说怕高你是不是就把我放下了?」 叶奇蹟摇头,「我本来不想动你的,可是陈萍萍连自己上天都无所畏惧,我不拿你开刀又怎么威胁到他呢?」 范闲无奈道,「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怎么动不动就要威胁呢?」 「冰云受伤了我很生气,凭什么要跟你们好好说?」叶奇蹟说着手上就要开始动作,范闲划拉着四肢挣脱不开,陈萍萍后仰着身子差点儿没摔出去,至于言若海,就算两条腿在半空晃荡也绝不撒手。 正在这时,奉命宣旨的候公公到了,只是甫一抬眼看见这杂技一般的场景,差点儿没来个心脏病发,他唿天抢地道,「王爷!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啊?!」 叶奇蹟面色不虞地看着侯公公,直言道,「你怎么来了?」 侯公公惶惶不安地看着摇摇欲坠的陈萍萍,颤着声儿道,「咱家是来宣旨的,王爷可能放下手歇歇?」 叶奇蹟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能,你说你的便是。」 侯公公就知道叶奇蹟不会听他的,除了为半空中的三人默哀,他也做不得什么。 「圣上有谕,言冰云卧薪尝胆刺探军情,与国有功必须救回。只是大庆辛苦打下的疆域寸土不能让,至于其他却好商量,」说罢侯公公堆着一脸褶子沖叶奇蹟道,「王爷可以放心,咱们只要跟北齐使团好好交涉,必定能换回小言公子的。」 叶奇蹟闻言随手便将人放下,也不管他们被摔得七荤八素,只大步流星走到候公公的面前,「换什么换?冰云若知道自己回国还需要大庆付出代价,只会自责不会开心。」 候公公听得瞠目结舌,「那……那小言公子要怎么回来阿王爷?」 叶奇蹟扭头看向北齐使团,扬声道,「主使大人,你说呢?」 那主使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只是边跑边道,「本使这就去送信!!!!」 叶奇蹟满意地转回头,沖候公公道,「让你的陛下别费心了,我的人,我自己救。」 候公公茫然了,看了看北齐使团又看了看叶奇蹟,问,「王爷要怎么救?还有那北齐主使,这是跑去送什么信啊这么急?」 叶奇蹟拍了拍侯公公的肩,「为了你好,你还是别知道为妙。」说罢他侧首看向陈萍萍,道,「本王既然肯给北齐三天时间,对你也不妨一视同仁,三天后,我要知道是谁把冰云给卖了。」 陈萍萍本来就要抓内鬼,闻言自然无不答应,只是顺嘴再问一句,「你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做?」 叶奇蹟四下一看,随手便把不远处的石桌拎起,然后盯着陈萍萍挂起嗜杀的笑意,下一瞬,他扬手便将石桌抛飞,接着在众人不明觉厉的眼神中随意地推出一掌掌风。 众人只见那石桌在天空中砰地一声炸开,碎石和粉末四散开来。 叶奇蹟抬手震袖隔开粉尘,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让本王知道那人是谁,扔上天,作烟花!」 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心下震动不已。 第64章 叶奇蹟 ◎北齐退让◎ 北齐.锦衣卫所 一深衣男子疾步而来,不经通传,长驱直入,见到沈重的第一句话不是其他,而是皇命,「放了言冰云!」 沈重当时手持书籍正看着,闻言撩眼瞧了一眼,不以为意道,「这是颳了什么妖风?把首领大人都吹来了。」 侍卫首领担护卫皇宫之责,若非情况紧急根本不会轻易离宫,本来跑腿宣旨这种小事派个公公前来也就是了,可偏偏沈重位高权重并且是太后的人,若派个没牌面的来,怕是连锦衣卫所的大门都进不去。 侍卫首领与沈重品级相当却各为其主,本来就不对付,见沈重这般态度也早有心理准备,郑重地再说了一遍,「圣上有命,放了言冰云。」 沈重随手把书扔桌上,表明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放了言冰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使团加急送来密函,不想亡国就放了言冰云。」 沈重一拳砸在桌上,眼神又阴又狠,「这是南庆的意思?他们以为打赢一场仗就能为所欲为了?!」 「这不是南庆的意思,这是安王叶奇蹟的意思,」首领说着把装了加急密函的竹筒扔给沈重,「一个大宗师的分量不消我多说你也明白,那宗师之首呢?你敢拿北齐冒险吗?」 沈重取出密函一目十行,越看面色越青,「若言冰云对叶奇蹟这般重要,我们就更不能放了!只要拿着言冰云,就能制衡叶奇蹟这个大杀器!」 首领闻言一声嗤笑,「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蠢?一个能说出屠城的宗师之首,你以为是什么善于之辈吗?这等人物若能轻易被人拿捏,早十年前南庆就该一统天下了!」 沈重一时间唿吸加剧,心下又怒又急,他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可这般轻易就放了言冰云,教我如何甘心?!他作为暗网之首,不知卖了我们多少消息,此战之所以大败皆因他的助力!」 第105页 「不甘心,又如何?」首领说着一步步逼近沈重,直到走到他的书案前,「狼桃前车之鑑,至今还是个活死人,你若非要一意孤行,是准备拿北齐陪葬吗?」 沈重权衡再三,最终梗着脖子妥协了,「放了言冰云可以,只是要容我几日,若不能问出暗网的名单,终会成为北齐大患。」 首领闻言忍无可忍,两手拍在案上,破口大骂,「容你几日好对言冰云严刑拷打吗?你以为我们送过去一个血葫芦叶奇蹟会买帐吗?他若雷霆震怒想大开杀戒,我们北齐十二城还不够他杀半个月的!!!!」 沈重:「......」 沈重差点儿没聋了,他悄悄往后挪了挪身子,底气不足道,「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北齐不也有苦荷大师吗?」 「呵呵,」首领一声冷笑,道,「那也要你使唤得动阿。」 「.......」沈重扼腕,他还真使唤不动。 首领不耐烦再说了,直接下最后通牒,「我来这儿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圣上的旨意,你照做便是,少废话。」 沈重却还有最后的倔强,「我只听太后懿旨。」 首领嗤了一声,说,「实不相瞒,太后她老人家答应的比圣上都快,你若不信,要不我回宫让圣女大人过来再宣个懿旨?」 沈重:「......」 沈重终于放弃了,往后一倒直接歪在椅子上。 首领见状可算松了口气,临走前再吩咐一句,「放了言冰云之后你还得好生照顾他,争取给安王爷送过去一个安然无恙的小言公子。」 看着首领远去的背影,沈重一声冷笑,「行,我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乐不思蜀。」 ..... ......... 昭狱.水牢 言冰云两手被吊在半空,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单薄的里衣就贴在皮上,透出满是血痕的惨白皮肤。 沈重一步步走下阶梯,冷眼看着这般惨样的言冰云,好半晌后他才开口,说的话却分外不堪,「我瞧你又臭又硬,比楚馆里的头牌差远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爬上叶奇蹟的床的?」 言冰云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勐地睁开眼睛,「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些。」 沈重耸了耸肩,蹲下身子与言冰云平视,却仍不放过刚才的话题,「我见过叶奇蹟的画像,比女人都动人几分,我还以为他是天生的兔儿爷,甘愿雌伏在你身下的。」 「闭嘴!」言冰云沉声喝道,锁着双手的铁链也开始哗哗作响,「王爷金尊玉贵,容不得你污言秽语!」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知道我想错了,叶奇蹟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雌伏?」沈重说着上下扫量言冰云,一脸八卦道,「所以你才是在下面的那个?他怎么啃下去的?」 言冰云再次闭上眼睛,懒得去看沈重的嘴脸,「身为锦衣卫首领,我以为沈大人该日理万机的。」 言外之意-----我不想见你,快滚! 沈重一声嘆息,道,「若非你家王爷,我也不会亲自过来,只是没想到你一个面首,分量还挺重。」 言冰云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沈重坏心眼地不肯解惑,直起身子道,「从现在开始你好吃好睡,等着你家王爷来接你回家吧。」 言冰云:「????」 接?! 「你把话说清楚,接是什么意思?!」言冰云急道,手上铁链又开始哗哗生响,只因叶奇蹟身为异姓王,根本不能出京都! 沈重就打算吊着言冰云,所以压根没想回答,见他着急只觉快意,「来人。」 两个锦衣卫闻声上前,俯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把小言公子请出来,送去别院好生照顾,一定要把人养得熘光水滑,否则送还安王之时我们面上无光阿。」 「是!」 言冰云基本算是被驾着出水牢的,为时不短的刑罚和折磨让他愈发苍白和瘦削。 沈重一看忍不住摇头,「也不知道把肉养回来该花多少时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言冰云一声冷笑,「你最好说清楚究竟发生何事?如若不然别怪我跟你对着干。」 沈重笑了,下一瞬一把掐住言冰云的脸颊,温声恐吓道,「你想怎么对着干?绝食?不吃药?我告诉你,便是你不吃,我也有的是办法把东西塞进你肚子里,由不得你。」 言冰云不为所憷,神色冰冷道,「一个人想活不容易,想死还难了吗?」 沈重还在笑,只是笑不达眼底,「你死是很容易,只是不怕浪费你家王爷的牺牲吗?」 「!!!!」言冰云闻言一震,瞳孔都缩了起来,「你.....说什么?」 沈重凑近言冰云的耳际,轻声道,「为了救你,叶奇蹟愿意一命换一命呢。」 沈重话音落地,言冰云瞬间暴起,若不是那俩儿锦衣卫按着,咬都该咬下沈重一块肉了,「什么一命换一命?!要杀便杀!来啊!来啊!!」 「哈哈哈!!!」 看着言冰云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沈重笑得分外畅快,仿佛言冰云的痛苦大大取悦了他的心, 「现在知道自己的命还值些钱了?」他说着抬手拍了拍言冰云的脸,似笑非笑道,「一命换一命,小言公子,你可得给沈某好好活着呀。」 言冰云原本一直怒瞪着沈重,听话却像突然变了个人,心平气和的就跟刚才发狂的那人不是他一样,「沈大人,本公子自然会好好活着,最起码.....活在你后头。」 第106页 沈重见状皱了皱眉,「你.......这是哪儿出啊?」 言冰云笑了,「这不是你想看,所以本公子配合着演给你看嘛。」 沈重闻言脸色瞬间拉垮,言冰云见状笑得更开心了,「本公子只是觉得,做人该有些成人之美才是,不然沈大人这一趟又耗心机又费唇舌的,若败兴而归岂非白辛苦一场?」 沈重讽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当的,」言冰云抬着下巴毫不心虚地接下这话茬,只是话音一转,言词间又开始夹霜带雪,「不然怎么回报这些日子......沈大人对本公子的一番磨砺阿,只是沈大人,本公子劝你日后还是少跟妇人为伍,瞧你现在耍的手段,难道是太后娘娘言传身教的?」 啪! 沈重眼神瞬变,反手便给了言冰云一巴掌,他磨着后槽牙道,「牙尖嘴利的二尾子,谁给你的胆子?!」 言冰云噗呲一声笑开了,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沈重道,「你听听,连骂人都像个妇人呢。」说话时他嘴角挂血本该分外狼狈,偏生此刻顾盼神飞得让人心折,「你问谁给我的胆子?当然是我家王爷阿。」 说罢,他收起暧昧神情,一脸正色道,「安王乃堂堂宗师之首,跺跺脚可使天崩地裂,你告诉我他要一命换一命,你是把我看得太值钱?还是把他看得太不值钱?」 沈重抖了抖衣袖,冷着脸道,「你在我这里确实是不值钱,但在安王眼中却是无价,庆帝不愿接受我北齐开出的条件,安王无法,便只能把自己舍了。」 言冰云轰然大笑起来,笑得张狂又肆意,「你们一个战败国能开什么价儿?割地?抚恤?亦或是......肖恩?就这些,也配王爷用自己来换?」 沈重神情未变,掩藏在袖中的手却紧攥,心中更是生起绝不能让言冰云活着回去的决心————这般年轻便有如此才智谋算,放他回去岂非纵虎归山? 言冰云接着道,甚至是炫耀,「更何况,王爷深知冰云,绝不愿因己之过而损大庆的利益,所以我想,王爷根本什么都没答应你们北齐吧。」 沈重面色不虞道,「他若什么都不答应,我国凭什么放你言冰云?」 言冰云勾着嘴角,难掩挑衅道,「不怕山河易主,你就别放啊。」 「你.......!」沈重唿吸加剧,纯粹是给气的,他不曾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气人不成反而把自己给气个仰倒,最后无法,他只能沖锦衣卫撒一肚子气,「还不给我把带他走?!」 认命的锦衣卫能说什么,只能垂头称是。 第65章 叶奇蹟 ◎烟花本花◎ 南庆.使团议和会 言冰云和沈重口中不断提及的安王爷,此时因为三日之期已到,正袖手坐等答案上前。 北齐主使颇为憋屈地递上一份书信,此信正是北齐小皇帝所写,上头洋洋洒洒两大页的纸,其中心思想就两个——朕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是心生倾慕已久,想亲眼见见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安王爷和多情诗仙范闲,另外,朕同安王爷一般心有所系,那司理理便是朕牵肠挂肚之人,小言公子之于安王便如同司理理之于朕,所以望安王来齐之时顺带手能将其带上,一解朕的相思之情,为此,朕也愿意好生照顾小言公子,不教安王忧心。 叶奇蹟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张嘴就这两个字,「放人!」 站在叶奇蹟背后的大庆使团们一头雾水,「放人?放谁?肖恩吗?!」 叶奇蹟看向监察院大佬陈萍萍,平铺直叙五个字,「放了司理理。」 陈萍萍也不废话,点了点头道,「可以。」 不想,大庆使团里头却有道儿窃窃之声传来,「不可阿,那女探子潜伏在人来人往的青楼,不知得了我国多少消息,怎能轻易放了?」 「.......」叶奇蹟眼神一暗,手上轻薄的宣纸一抖,就在众人眨眼间,那宣纸已如刀片一般嵌入那窃声之主的额头,待到一人惊声尖叫,众人这才发现,叶奇蹟手中少了北齐皇帝的手书,而一人额头却镶了一张软趴趴的纸。 「王.......王爷?!!」大庆主使抖着声儿说话,看着叶奇蹟的眼神骇到了极点。 叶奇蹟头也不回,只冷声道一句,「脑子进水了就别放出来丢人,再有下次……主使大人……」 被点名的主使膝盖一软,扑通跪地,抢着道,「王爷息怒!微臣保证,绝无下次!!」说完他就朝后头直摆手,让人赶紧把尸体拖走,越远越好。 叶奇蹟露的这一手,不但吓着自己人,也吓着对面北齐的人,那北齐主使见此惨状,硬生生退到一射之外,拱手做稽道,「安……安王既然首肯,我等也不便久留,这便快马加鞭回去禀告陛下。」 「不急,」叶奇蹟缓缓起身,说,「本王可随你们一道儿回齐,路上亦可护你们周全。」 这语调虽然慢悠悠,但话里的意思却分外明确,他已迫不及待要出发去北齐! 陈萍萍忙出声阻拦,「王爷,此事还需回了陛下再说。」 那北齐主使闻言也是忙不迭点头,「是呀是呀!不敢劳烦安王大驾,我等可以自行回去的。」 叶奇蹟不悦地瞥了陈萍萍一眼,「那好吧,你们先行回齐告诉小皇帝,他说的事儿我应了,至于言冰云........就劳他多照顾了。」 「是是是,安王大可放心,我等这就启程,必定将您的意思如实上达陛下。」北齐主使一说完,忙带着随行之人脚底抹油,不想这安王漂漂亮亮,下手却又黑又狠! 第107页 闲杂人等退避,陈萍萍可算能跟叶奇蹟说上话了,「安王,滥杀朝中官员可是大罪。」 叶奇蹟嗤道,「先别说这个,让你查的内鬼呢?」 陈萍萍闭了闭眼,「是朱格。」 叶奇蹟毫不意外道,「本王想也是他,人呢?」 陈萍萍身后的影子道,「人已自裁谢罪。」 叶奇蹟两眼一眯,看向陈萍萍,「你看着人自杀的?」 「怎么?」陈萍萍靠在椅背上,笑着道,「怕我骗你?」 叶奇蹟照着陈萍萍左侧拍出一掌,直接将他身后的窗格打成粉末,「本王说过,出卖冰云者,扔上天,做烟花。」 陈萍萍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闻言笑意不减道,「朱格为监察院劳苦多年,不该死无全尸。」 叶奇蹟微微弯腰俯视陈萍萍,「言冰云一腔热血为大庆,也不该被出卖。」 「冰云无事,探子回报,沈重将人安置在别院中,好生照料着呢。」 「难道......本王还得谢谢他吗?」 「那倒是不用,他已经听不到了。」 叶奇蹟直起身,凉凉地问,「那朱格背后的人呢?」 「......」陈萍萍一顿,笑意微敛,「朱格已死,此事最好......」 「到此为止?」叶奇蹟面色不虞地抢白道。 陈萍萍点了点头,「陛下亦是此意。」 「呵,」叶奇蹟冷笑了一声,唱反调道,「可怎么办呢?本王不乐意!」 陈萍萍脸上终于有些严肃了,「那王爷待如何?」 叶奇蹟垂眸一想,反手扣着桌子一角,信手将其扔飞上天。 被冲破的屋顶扑簌簌往下掉着碎木破瓦,影子斗篷一掀,替陈萍萍尽皆挡下。 叶奇蹟在飞舞的尘嚣中冷声道,「本王再说一遍,出卖冰云者,扔上天,做烟花!」 * 晴天响雷的奇景惹得百姓频频望天,一头雾水。 「是不是要下雨了?」 「这是旱天雷吗?」 「天生异象可是要出大事了?」 「我怎么觉得这场景有那么点儿眼熟?」 「哎呀,这是神迹大人又要出现了?!」 「什么!又有人要刺杀奇蹟王爷吗?」 ..... .......... 在老百姓心中,叶奇蹟无权无势,除了摄人的容貌再无其他,就像山林间一晃而过的白鹿,美丽又无害。 而此时,『美丽又无害』的叶奇蹟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广信宫汹汹而去,陈萍萍的话语犹在耳际,做主出卖言冰云的正是长公主。 「李云睿!!!给本王滚出来!!!」 一身煞气的叶奇蹟是宫中之人从未眼见的,而这使得殿中守卫们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要去阻拦,「安王请留步,这是公主殿,您若要进去烦请稍待片刻,容小的们前去通禀。」 叶奇蹟闻言脚步都不带停的,径直从两人之间穿行而过。 守卫们面面相觑,可算明白这是来者不善了,而另一对守卫见状赶紧上来补位,长枪交错拦住叶奇蹟的去路,「安王不可擅越,这是广信宫。」 「多亏你们多嘴多舌,本王才能确信没找错地方,」叶奇蹟不无讽刺地说完,下一瞬,他手抓枪桿连人带枪扔飞出宫墙,「所以...少碍事。」言罢,他抬脚欲走,不想身后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安王还请止步,再往前......就休怪卑职不客气了!」 那说话的声音低沉又肃杀,叶奇蹟回首望去,就见飞檐之上燕小乙持弓而立,箭在弦上只待千钧一髮。 叶奇蹟一个勾唇,冷笑道,「主子没见到,看门狗先出来了?本王倒想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说着他转回头继续往公主殿走,而他的后背正大大方方地敞着对人,放在燕小乙的眼中,这就是个人形靶子。 李云睿对燕小乙有救命之恩,他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不能让李云睿出事,看着叶奇蹟渐行渐远,燕小乙扣弦的指尖越崩越紧,他沉声喝了一句,「安王若这般执意,卑职只能以下犯上了!」 话音刚一落地,那特制的玄铁箭矢就破空而出,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便至,直取叶奇蹟的后心。 叶奇蹟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只是反手抓痒一般轻巧地抓住箭矢,然后随手往地上一扔。 那玄铁箭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燕小乙心下一沉抬手便是三珠连发,目标直指叶奇蹟的头颅,咽喉还有心脏。 叶奇蹟脚步一顿,回身甩袖接下三箭,然后在燕小乙紧缩的瞳孔中信手一掷,让这些箭矢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燕小乙气机被锁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破空而来,速度比去时还要快,当他摔下飞檐之时,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已死去,而那三根箭矢,正中他的脑门,咽喉和心口。 叶奇蹟第一时间都没空去看燕小乙,只是抖开袖摆查了查有无破损,然后小声幸道,「还好没有被划破,这件衣服可是冰云订做的。」说完他冷冷瞥一眼燕小乙的尸体,嗤道,「九品神箭手?不过尔尔。」 叶奇蹟一日之内先杀鸿胪寺官员,后杀大内侍卫统领,这等做派.....无法无天地跟要造反似得,宫中大佬们一听当时就惊了————咋的?招唿都没一声就要谋朝篡位了?还是单枪匹马型的??? 第108页 庆帝当时一如往常一般打磨着手中箭头做消遣,听闻报信时差点儿没磨掉自己的手指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侯公公看着庆帝那血流不止的指尖,一脸惶恐道,「回陛下,安王只身擅闯广信宫,燕统领阻拦不及反被射杀。」 庆帝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为了言冰云竟这般不管不顾了?」 侯公公一时间都管不上这些,急忙忙上前用帕子给庆帝止血,这才道,「那陛下可要下令派兵前往广信宫?」 庆帝反问,「派兵?派兵做什么?」 侯公公一阵窒息,「难道......难道就任由安王如此作为?!」 庆帝摇头一哂,「李云睿自己做的孽,自己食苦果,与人无尤,」说完他抽回手,抢过帕子随意地将指头一裹就继续打磨箭头了。 侯公公见此还有啥不明白的,这就是让长公主自生自灭呗。 庆帝无情,老太后对她干女儿却还有两分疼惜,当洪四庠说安王去了广信宫并且去势汹汹之时,她立即下令让林婉儿速速入宫,「哀家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婉儿有多大的面子了。」 「太后大可一道懿旨喝止安王,为何要绕远去请晨郡主?不怕.....赶不及吗?」 「哼,哀家懿旨,那叶奇蹟会放在眼里吗?自小就是个目中无人的主儿,发起疯来能拦的都没几个,可惜了言家小子不在,不然.....我皇家颜面也不至于任人踩!」 宫中当头的两位大佬都做壁观上,那其他小大佬们自然也是事不关己把门关紧了,只能说,这年头能当大佬的,大概心肠都是凉的吧。 待林婉儿跌跌撞撞地跑进广信宫,入眼的就是被掐住咽喉的李云睿,而掐住李云睿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亲亲热热声声唿唤的奇蹟哥哥。 「哥.....奇蹟哥哥.......婉儿求你了,停手好不好?」 林婉儿说着像是再也支持不住的委顿在地,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叶奇蹟,哀声道,「长公主是做了许多错事,可她是婉儿的母亲啊!」 第66章 叶奇蹟 ◎烟花熄火◎ 「婉儿......?」 叶奇蹟掐着李云睿的手正要使力,却因来人而顿了顿,他缓缓侧首,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淡淡地问一句,「婉儿,你求情之前可曾知道,你的母亲做了什么?」 「.....」林婉儿一怔,接着在叶奇蹟的逼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婉儿知道,母亲做了错事.....很多的错事。」 「错事?」叶奇蹟轻笑了一声,说,「婉儿,你用词倒是挺委婉的,只是.....知错尚能改,犯罪却须罚,何况长公主殿下犯得是卖国的大罪,不死......何以平民愤阿?」 林婉儿身子一抖,泪水扑簌簌落下,她知道母亲出卖言冰云实属大错,甚至是重罪,可她身为人子,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她也知道,这一求情,伤的....是叶奇蹟的心。 正在这时,李云睿笑出了声儿,「哈哈哈哈,安王可真会扣帽子,不过是动了你的姘头,就给本宫判下卖国的死罪!」 别看她被掐着脖子憋红了脸,可就算是这样都有种偏执的疯劲儿,「你说要杀本宫平民愤?何来的民?何来的愤?说穿了,不过是找个冠冕堂皇的藉口,平你安王的愤!」 叶奇蹟闻言不怒反笑,「听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不觉自己有错了?」说着他的手越举越高,竟生生将人悬空举起,「不知死活的东西,亏得婉儿还要违心替你求情!」 李云睿原本半脚点地,尚能喘息,现在却真的是脚不沾地,无法唿吸。 叶奇蹟转而看向林婉儿,神色冷淡道,「婉儿听话,现在就离开,管生不管养的从来就不配叫母亲,也不配让你为她跪地求情。」 林婉儿听了话,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却不是要离开,而是朝叶奇蹟扑去,因为她看见李云睿舌头微吐,两眼翻白,几乎就要绝气的样子,「哥我求你了,松手好不好,便是母亲有罪,也该由陛下来下旨定罪啊!」说着她整个人都快挂上叶奇蹟的胳膊,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叶奇蹟气笑了,看着林婉儿道,「你以为.....为何这么长时间只有你一人前来阻我?」 林婉儿一怔,心底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除了她,所有人都默认李云睿会死在叶奇蹟手里,并且不予阻拦,「不......不会的.....怎么会?」 眼看李云睿就要不行了,林婉儿忙松开手,改跪地去抱住李云睿的双腿,让她有办法着力,嘴里急切地唤道,「母亲!母亲你还好吗?你别吓婉儿!」 「咳咳...嗯咳....」李云睿难受得直咳嗽,眼底深处也有了一丝惧意,适才濒死的感觉犹如无边无际的黑暗逐渐吞噬了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若不曾经歷过死亡,如何明白活着的珍贵。 李云睿感受着脖子上稍微放松的力道,终于服软了,「安王....你当真要在皇宫里.....亲手杀了本宫吗?」 叶奇蹟一声轻笑,「不然,你以为本王现在在做什么呢?」 李云睿试探地去掰叶奇蹟的手,嘴上道,「放过本宫,本宫给你你想要的。」 「哦?」叶奇蹟饶有兴致地一挑眉,掐颈的手却只松不放,他耐着性子问,「本王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长公主殿下又能给本王什么?」 第109页 李云睿决然道,「内库大权,我愿拱手相让。」 不想这话竟惹得叶奇蹟哈哈大笑起来,「内库大权?拱手相让?长公主,内库何曾属于过你阿。」 李云睿梗着脖子道,「本宫虽是暂代之人,却也掌管了内库十年。十年时间,够它易主了。」 叶奇蹟一声嗤笑,「你若真是它名正言顺的主儿,又何必千方百计地要杀范闲?更何况,谁说本王稀罕内库大权了?」 李云睿不信,反问道,「富可敌国的财富,伴之而来的是赫赫权势!你作为无权无势的异姓王,当真能将其视若无睹吗?」 叶奇蹟掐着李云睿的脖子,将人拉到自己近前,轻声道,「本王若要财富和权势,唾手便可得,要你何用?」说罢他换了另一只手,直接抓住李云睿腰间的衣物,把人像炸药包一样托举而起,而上一个同等待遇的正是范闲,「可惜了,看来长公主并不知道本王的心意,如此,这买卖是做不成了。」言外之意便是没打算放过李云睿。 林婉儿勐地失去抱着的双腿,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而李云睿因骤然失重,早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接着咒骂不断道,「叶奇蹟你个疯子!噁心的断袖!你胆敢在内廷杀本宫,视皇家威严无一物,你以为陛下会放过你吗?!」 叶奇蹟抬掌打碎穹顶,随手便将李云睿往天上一扔,凉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发神经吗?」 林婉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云睿化作天上的小点儿,语不成调道,「哥.....哥你做什么?」 叶奇蹟半跪在地上,平视着林婉儿道,「三天前我放出话,出卖冰云者,扔上天,做烟花。」 「......做烟花?」林婉儿怔然地看向叶奇蹟,并且发现她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为什么突然间,她的奇蹟哥哥就变得这么冷,这么狠? 叶奇蹟轻轻抬指,将林婉儿乱掉的鬓髮挽回耳根,接着随手运劲儿打碎远处的玻璃瓶。 只听砰!地一声响,林婉儿吓得扭头望去,却见那玻璃瓶碎成星星点点的晶莹四散开来,远远瞧着倒像是一朵白色的烟花美丽地绽开,可叶奇蹟接下来的话却兇恶得像个魔鬼,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地痛哭出来。 「等一会儿李云睿会急速掉落,而我会像打碎玻璃一样给她狠狠一掌,让她化成天际最鲜红的烟花。」 「不.....不要......」 「这是她故意触我逆鳞,应得的下场!」 林婉儿红着眼眶瞪叶奇蹟,攥着拳头使劲打他,边打边骂,「你滥用私刑泄自己的恨,这与她又有何区别?!她是以私没有错,可你仗着神力无法无天,却比她还要可恶!我恨你!我恨你!你把我的奇蹟哥哥还给我!」 骂着骂着,林婉儿沉疴在身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黑红的血直接喷了叶奇蹟一身,人也向着叶奇蹟软软地倒去。 叶奇蹟木着脸将人一把接住,甚至都顾不上抹掉脸上被溅到的血,只抬头望了望天,他最终放弃了将李云睿做成烟花的决心,一个抄膝将林婉儿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还莫名地道一句,「洪公公受累,把人接着吧,至于是死是活,全看天命,本王是不管了,唯有一件事儿,这京都是再也容不下李云睿的,不管是人.....还是骨灰。」 整个广信宫都找不出第三个人,却偏生有个声音回道,「谢王爷高抬贵手,咱家省得。」 叶奇蹟边走边看向怀里的人,好半晌后一声嘆息,道,「当年就不该应你那一声奇蹟哥哥,真是欠了你的。」 广信宫外,一棵三人合抱那么粗的杏树岿然不动,叶奇蹟将林婉儿轻轻放到树下,接着随地拣了一根树枝,信手挥舞了两下,「还行,凑合。」 说罢他持着树枝沖广信宫画出一道十字,不想那内劲经由树枝外放,竟生生划出两道霸道的剑气,轻而易举地将宫殿毁去泰半,叶奇蹟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道,「疯女人,把你窝毁了,看你还怎么回?!」 这石破天惊的举动配上这幼稚的话,倒真像是冰云在侧之时,安王纯然无害的样子。 叶奇蹟随手扔掉树枝,回身将林婉儿一把抱起,几个起落便出了宫,恰好与无旨不得进宫只能候在宫外的范闲撞见。 「叶奇蹟!你杀人了连尸体都不放过吗?!」范闲看到叶奇蹟怀里抱了个女人,还以为是抱着长公主的尸体,一脸悚然地惊道。 叶奇蹟没空跟他废话,匆匆留下一句就又飞了,「用上你最好的轻功随本王来,若婉儿醒不了,本王赐你殉情。」 范闲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来个平地摔,他咋咋唿唿道,「殉情是要自愿的,哪有赐的?!你那叫赐死,陪葬。」 不满归不满,范闲还是听话地跟了上去,并且用上吃奶的劲儿,别的都别说,就沖林婉儿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也不能见死不救,而且长公主是死是活他还没问出来呢! 另一厢,残垣废墟般的广信宫。 洪四庠一手揽着不知生死的长公主,一手不自然地垂落着,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侧耳倾听那若有似无的鼻息,最后判定道,「长公主殿下也不知幸还是不幸,脏器皆损却留有余息,日后便是好生将养,怕也只能缠绵床榻了。」 而这对于醉心权利的人来说,岂非比死更痛苦? * 林婉儿在安王府不知日夜地昏睡了七天,在此期间几度病危,就跟寒风中的蜡烛一般明了又暗明了又暗,差一点点儿就真给吹灯拔蜡了,全亏范闲医术了得,每每在危难时刻用上大胆的方子,这才把人从阎王殿那头强行拉回,如若不然…... 第110页 叶奇蹟在这七天就抱着胳膊站在范闲的身后,犹如黑心的包工头一般对他虎视眈眈,范闲瞧那意思......大有林婉儿不行了,他叶奇蹟就顺手送他范闲一块儿上路,也是没天理了! 眼看林婉儿的脉息逐渐转好,范闲可算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叶奇蹟也放下心弦不再盯梢他,只是默默看着窗外。 「你看什么呢?」范闲自林婉儿的床边起身,缓缓走到叶奇蹟的身侧问道。 「你说....出使北齐的使团准备好了吗?」叶奇蹟淡淡地回了一句。 范闲一听乐了,促狭道,「怎么?你赶不及见情郎阿?」能说出这玩笑话,也代表他彻底把叶奇蹟放下了,倒是洒脱得很。 叶奇蹟冷冷瞥他一眼,范闲立马拉上嘴上的拉链,「婉儿加重病情是因我之故,不看着她好起来我无法安心离开。」 范闲上下打量叶奇蹟一眼,「我只当你心里就一个言冰云,不想连婉儿郡主都有一席之地阿。」 叶奇蹟侧头看向即使睡着都眉头紧锁的林婉儿,轻声道,「我身边干净的人不多,她算一个。」说到这儿也不知是否是话匣子被打开,叶奇蹟难得跟人讲古起来,「小时候我总是遇刺,未免殃及无辜便时常一个人待着,婉儿见我如此还当我孤单寂寞,便自顾自走到我的身边对我嘘寒问暖,即使我对她爱搭不理也一意孤行,那时候……她也才五岁而已。」 「哟呵,」范闲看向睡着的林婉儿,道,「都说三岁看老,这么看的话,婉儿郡主倒是善良得很。」 「呵,少天真了,」叶奇蹟呛了他一声,道,「宫廷自古出人精,你若不设防,只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范闲一脸的不敢苟同,道,「你要说二皇子之流我倒是信,但婉儿郡主我却是不信的。」 叶奇蹟眉一挑,问,「怎么?治病几日,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这就笃定婉儿为人了?」 范闲嗨呀一声说,「我这不是信任安王殿下你的眼光嘛,就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你要把她做成烟花我们可都当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现在长公主还好生活着,你自打嘴巴不就是因为郡主吗?」 叶奇蹟抿了抿嘴,默不作声,「......」 范闲见状瞭然,撞了撞叶奇蹟的肩膀道,「承认吧,她在你心里是有分量的,而且那分量还不轻,既重过你的愤怒,也重过言冰云所受的委屈。」 叶奇蹟眉头一皱,辩解道,「有时候死并不是最惨的结果,对李云睿而言,失去权势并且缠绵病榻是比死更痛苦的事。」 范闲闻言直点头,「对对对,这话我认同,所以长公主没有变成烟花我心甚慰阿,不过你当年既然都不信宫廷里的人,却为何对婉儿郡主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叶奇蹟轻摇了摇头,「我那时只是想看她什么时候才会露马脚罢了,却不想……一年一年过去,这孩子对我哥哥长哥哥短,比她亲哥林珙都近两分,一直到现在,那颗心都是红的,热的。」 这时范闲在旁幽幽来一句,「可你这么对人家的妈,再热的心也会凉吧。」 林婉儿的心凉不凉叶奇蹟不知道,但他看范闲的眼神确实挺凉的,「我说过要护她一生,即使她从此之后恨我也不会食言。」 范闲闻言不得不感慨,「都说歹竹出好笋,她这个笋怎么就偏偏摊上长公主那棵歪竹子阿。」 叶奇蹟:「.......」 叶奇蹟不解地歪头,「歹竹出好笋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范闲一时间也结巴了,因为话题转太快了,「就.....就谚语阿,没听过?」 叶奇蹟诚实地摇头。 范闲摆手打哈哈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人没事,我们可以放心出使北齐了。」 叶奇蹟点了点头,继续看向窗外,「也不知冰云现在如何.......」 床榻之上,林婉儿看似无知无觉,却无人发现,一滴泪自她眼角悄然滑落———对不起.......奇蹟哥哥....... ..... ......... 应北齐小皇帝所求,此次出使北齐自然由叶奇蹟和范闲领头。 本来叶奇蹟作为异姓王,是终身不得出京都的,但他连杀两位官员,更重伤了长公主,这让朝中官员们只敢腹诽却不敢过问了,一切全凭庆帝做主。 庆帝也是惜命得很,有长公主李云睿『珠玉在前』,他若想对叶奇蹟说不,那是需要梁静茹来加持的,可惜大庆木有梁静茹,所以他没有勇气对叶奇蹟说不,最终只能不咸不淡地来一句,「早去早回,别把心玩野了。」 叶奇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拱手道别,临走前也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回来给你带特产。」 歪坐在软榻上的庆帝一下笑了,「这小子......」 叶奇蹟简简单单一句话,消弭了宫中因他而升起的不安,随着李云睿的『消失』和言冰云的即将回归,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静。 只是似乎终究是似乎,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不一样了。 第67章 叶奇蹟 ◎出使北齐◎ 车辕滚滚,驶向北方。 偌大的车厢内,叶奇蹟袖手而席,闭目养神,而在他的身侧,司理理敛眸带笑,手上正烹着茶。 「理理姑娘何必委屈自己?这斟茶倒水的小事儿自有下人来做。」 第111页 司理理先是慢条斯理地将茶杯奉到叶奇蹟的手边,这才轻笑道,「理理能伺候安王爷,怎会是委屈?这一路上还都多亏了王爷照拂,理理才能这般自在。」 叶奇蹟缓缓睁开眼,拿起茶杯饮上一口,「本王只是遵守与小皇帝的约定,你不必挂怀。」 司理理却摇了摇头,「王爷只当全了理理的一份私心吧,前些日子被关在监察院里,理理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虽然后来被放了出来,心下亦是惶惶难安的,可现在伴在王爷身侧,为王爷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理理这心里却是踏实了许多,夜里睡得着,吃饭也觉香甜。」 叶奇蹟闻言看向司理理,好半晌后道,「确实.....脸圆润了些。」 「什么?!」司理理大惊,丢下茶杯,双手捂脸,「理理胖了吗?」 叶奇蹟点点头,直言不讳道,「胖些好看,前头儿瘦脱相了。」 司理理一听放下心来,两颊绯红道,「王爷说笑了,在您面前,何谈颜色?」说完她自觉失言,忙捂嘴看向叶奇蹟。 不想叶奇蹟倒是不在意别人拿他脸说事儿,施施然道,「无妨,长的好看不是坏事儿,本王不怕人说,也不怕人看,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本王见过的姑娘虽有数儿,你却是数一数二的。」 见叶奇蹟夸得这般坦荡,司理理也不扭捏了,颌首道,「多谢王爷美誉,理理愧受了。」 ..... ......... 车厢之内一派祥和,车厢之外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范闲身在队伍前头,骑着高头大马,途径树林之时他一脸严峻,抬臂示意队伍停下。 王启年见状骑着矮脚马凑到范闲的近前,即使低他大半个头也不觉跌份儿,还跟往常一样扬着笑眯眯的贪财脸问,「大人有何吩咐?可是要在这儿停驻休憩片刻?」 还不待范闲作答,八品高手虎卫统领高达也凑了过来,他愣头愣脑地问,「可是大人,我们一个时辰前不是才休息过吗?」 范闲被两方夹击,也是无奈了,「谁说要休息了,你们就不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吗?」 「哪儿不对了?」王启年说着连人带马朝范闲越靠越近,一副怕死的德行儿。 高达人虽然有些虎,但关键时刻还是有些作为的,「大人,可是因为林子里面没有声儿?」 范闲点了点头,一脸戒备道,「树林多有鸟类栖息,可我们这么一大队人马经过,怎么可能一只鸟都没惊动呢?」 「因为.....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惊了飞鸟,」高达说着一把拔出腰间的刀,神色冷凝地大声喝道,「戒严!有埋伏!」 队伍中的虎卫得令纷纷抽出腰间的刀,却不防树林高处直接来个万箭齐发,一时间众人措手难及,更有多人不慎中招。 叶奇蹟的车马身在队伍的中心,被保护得很好,可就算是如此,也有那么三两只箭矢没被拦下,哚哚射进车厢。 车厢之内,司理理被眼前飞过的箭矢吓得花容失色,可还不待她惊声尖叫起来,叶奇蹟已将人一把按进怀里。 「别怕,闭上眼睛,数十个数儿。」 叶奇蹟惯常淡然地语调瞬间抚平司理理急剧跳动的心,她顺从地闭上眼睛,轻声数道,「十....九....八....」 伴着这数数声儿,叶奇蹟一手按在司理理的肩上,一手挖空了茶罐,眼看那茶叶顺着他的内劲若游龙般盘旋在掌中,他轻声嘆了一句,「可惜了上好的茶叶。」 话音一落地,盘旋的茶叶突然像坚钉般打横悬浮,下一瞬,叶奇蹟甩手将之激射而出,那去势同刚才的万箭齐发一般无二。 虎卫们在外皆忙着左右格挡,一时间都没看清发生什么事儿,只听树林里无数的扑通声起,箭矢也随之没了战斗力。 高达派人前去一查,这才发现埋伏之人全都毙命,而兇器正是还没指甲盖大的茶叶梗。 高达手心冒汗地捻过下属捧着的沾血茶叶,一脸敬畏地看向叶奇蹟的马车,喃喃自语道,「虽然一直知道安王乃天人,但亲眼目睹还是难以置信,这超越大宗师的人,还算是人吗?」 范闲凑过去一看,骂道,「个败家王爷,一两一金的茶叶就这么造没了?」 高达一听怒目而视,「庸俗!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这才是大宗师的厉害之处!」 范闲:「......」 范闲眉梢高高挑起,「你哪儿头的?」 「.....」高达先是一滞,继而梗着脖子道,「属下虽是大人这头的,但这也不妨碍属下崇敬安王!」 这下换范闲滞住了,他想了想之前自己的『爱慕』,好像也没什么立场阻碍人家『追星』,遂妥协道,「行,反正败的也不是我的钱,人安王爷有得是钱。」说完他渡步走到叶奇蹟的马车旁,抬手敲了敲车厢,「奇蹟,我们可能得原地休息一会儿,队伍中有不少人中箭了需要包扎。」 叶奇蹟闻言掀开帘子,抬眼扫了扫队伍中的情况,淡声道,「可以,你去安排吧。」 范闲点了点头,沖不远处的高远道,「吩咐下去,给伤员包扎,半个时辰后再上路。」 高远抱拳,偷瞄一眼叶奇蹟后才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眼看大家忙活开来,范闲靠着车壁与叶奇蹟唠嗑。 「你猜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第112页 「这般不管不顾,还能有谁?」 「那你有没有后悔留她一命阿?」 「本王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这时司理理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说的他是谁呀?同王爷有仇吗?」 叶奇蹟没有作声,范闲答道,「她就是长公主,恨咱王爷恨得要死呢!」 司理理闻言惊得捂嘴,原谅她被关监察院太久,手边也没了人,消息滞后,连这天大的八卦都不知,简直愧对探子的身份,「长公主?!她为何要置安王与死地阿?」 叶奇蹟侧头看向司理理,「埋伏之人想杀的不是本王,而是你。」 「杀我?!」司理理吓得直接躲叶奇蹟身后,转念一想便知缘由,「可是为了阻碍人质交换?」 范闲点点头,贊道,「不愧是做探子的,脑子转不慢。」 正在这时,叶奇蹟突然沖右侧方的参天大树说了一句,「姑娘,你肆无忌惮地偷窥本王,本王且忍了,但你吸熘口水是不是过分了些?」 在范闲和司理理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副乡野村妇打扮的姑娘自树顶缓缓飘落,她幽怨地瞥着叶奇蹟,捏袖擦了擦下巴,一脸不自在地嘀咕道,「这都让你听到啦,可谁让你秀色可餐呢?」 「秀色可餐?有意思,」叶奇蹟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他,忍不住好奇那姑娘的身份,「姑娘跟了一路了,可愿报上名号?」 「既然安王殿下开口,小女子无有不应的道理,」那姑娘说着大咧咧抱了个拳,道,「海棠朵朵,师承苦荷,见过安王殿下。」 「你奉师命而来?」 海棠朵朵摇头,「我是偷偷来的,师傅不知道。」 「那你来做什么?」 海棠朵朵一笑,「看你啊!」 叶奇蹟眉梢一挑,「那看了一路,你还满意吗?」 海棠朵朵点了点头,「满意,你比画像上的还好看百倍。」 「那看完了你可还要跟着?」 「怎么?王爷这是下逐客令了?」 「本王不介意被人看,却受不得窥视,你若不愿走,大可与队伍同行。」 海棠朵朵瞭然了,最后看一眼叶奇蹟,飞身向后跃起,只留下一句,「本就是偷着来的,哪儿能明着跟吶,安王爷,下回再见啦。」 叶奇蹟轻笑了一声,「行,回见。」 第68章 叶奇蹟 ◎抵达北齐◎ 北齐上京这一日同往常有些许不同,街道上的人莫名多了许多,而且个个身带兵器,一脸肃杀,想来他们也是听闻叶奇蹟今日便会携使团抵达上京,这才心有不甘地前来一探。 「坊间皆传安王乃宗师之首,我却是不信的,他才几岁?」 「听闻他拿屠城做威胁,拒不接受我国协商,好大的口气!」 「我还听说安王是好男色的,这等丑事也敢公之于众,当真不知羞耻。」 「据说他的男宠被派到咱大齐做暗探却失手被捕,安王一怒,放话要诛我大齐九城。」 「好生狂妄,他真以为顶着宗师之首的头衔就能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 「就是就是,他敢来我大齐我们便教他好看!」 ..... .......... 不逊又难听的言语你来我往,就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叶奇蹟的四驹车驾已进了上京城门,远远的自街道口匀速而来。 亲王品级的车驾,霸道得能占去街道大半面积,路上行人若不想碰瓷,基本见着就是退避三舍就怕惹事儿,偏生这些个武人是来找茬的,所以强忍着本能作祟,硬是不退分毫,而这便导致叶奇蹟的车驾几乎是贴着他们过去。 没能占据『摇滚区』的北齐老百姓可没有太多顾虑,招唿都不打一声就开始往车驾上扔准备已久的烂菜臭蛋,只是『摇滚区』的武人算倒了血霉了,进退维谷间被殃及池鱼,一时间街道上吵吵嚷嚷凌乱不堪。 叶奇蹟本安坐在车厢之内,不想一颗天选之菜咻地自车窗外飞了进来,啪嗒掉到他的脚边。 叶奇蹟俯腰将之捡起,就见那颗菜还是一颗青黄不接只余半拉菜叶的菜头,一时无语,「……北齐今年的收成不好吗?」话才说完,外头便是一通嘈杂和喧譁。 叶奇蹟眉头一皱,起身便去掀车帘,不想只是伸出一只手,外头就突然消了音,待他缓缓走出车厢,北齐人全都石化了。 【我滴乖乖~这是仙人吗?】 叶奇蹟手上拈着菜头,环顾四周,恰好与一个挑担的大婶对上视线,他瞧那担子里的蔬菜似乎跟自己手上的这个是一个品种,便蹲低身子将手上的菜头给人递过去,「婶婶,这可是你家的菜?」 婶婶:「……」 婶婶娇羞地呀~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叶奇蹟:「……」 叶奇蹟收回手直起身子,一脸无辜地看向众人,「诸位是在等小王吗?」 诸位吞了吞口水,半天张不了嘴:「……」 叶奇蹟抬眼瞧了瞧日头,再道,「有劳诸位特地前来相迎,只是时候不早了,小王尚需面见齐帝,尔等想来亦有事务繁忙,暂且散了吧,待日后……小王会亲身领略北齐的人情和风光。」 诸位:「……」 诸位木愣愣地原地退开,心想【你好看,你说的算。】 用脸杀人的叶奇蹟清浅一笑,再一次耀花众人的眼,直到车越走越远,众人才回过味儿来。 第113页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来着?】 「他…他就是安王吗?」 「怎么比画上的好看那么多?」 「所谓屠城,应该是以讹传讹吧……」 「这样的仙人,怎么会杀人呢?」 …… ……… 范闲骑在马上,远远回身一望,笑道,「也就是第一次见奇蹟才有这效果,多来两回就有抵抗力了。」 高达在旁颇有些可惜,「我还以为要来场大的,结果连亮刀的机会都没有。」 王启年也凑热闹地靠过来,「咱王爷那张脸就是用来一笑泯恩仇的,谁人挡得住他一拳一脚,谁人扛得住他一颦一笑?」 「有!」范闲抢答道,「江枫或可一拼。」 王启年一脑门问号,「谁?」 高达肃然起敬,「敢问是哪位豪杰?」 范闲咳嗽两声起了范儿,「这就得从绝代双骄说起了.......话说人间仙境绣玉谷中有一移花宫,而移花宫中有.......」 一路上,范闲妙语连珠地跟高达和王启年讲诉绝代双骄这篇家喻户晓的武侠大作,车厢内,叶奇蹟没了适才一脸纯稚的无害,两眼一眯就是一副又要送谁上天的架势。 【既然来了怎么躲在楼阁中不见我?你身边的那个姑娘又是谁?言冰云,我们还有帐没算呢,你『离家出走』当暗探前说的话,可还记得?】 ..... .......... 话分两头,就在叶奇蹟抵达北齐上京的这一天清晨,别院之中,言冰云坐在案前,提笔却练不出半个字。 沈重的妹妹沈轻,在言冰云被放出水牢之后便日日前来照顾,即使言冰云对她冷言冷语也逼不退她,这一日她亦上了门,并且带来叶奇蹟即将到达上京东街的消息。 言冰云握笔的手一颤,墨点随之在宣纸上晕开,眼看这字是怎么也练不成,他索性放下笔,抬眼看向沈轻,「……我知道。」 沈轻惨然一笑,「是啊,我又何必多嘴来提醒,你自有你的消息来源,只是安王一来,你……你就要走了……」 最后那五个字,是少女说不尽的不舍。 言冰云却如木头般不为所动,并且一脸的淡漠,「沈姑娘,在下是南庆人,只要没死在他国,终是要回家的。」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沈轻听着心里难受却也只是咬了咬下唇,因为这样的话她日日听,早就听了无数次,心脏都疼得麻木了,「那你……可要去接他?」 言冰云:「……」 言冰云垂下眼眸,顿了一顿道,「……不用,王爷初来上京,第一面该见的不是我,而是北齐皇帝。」 沈轻听言冰云说这话便知他是在逞强,「可你想他,不是吗?」 「.......」言冰云一僵,深吸一口气道,「沈姑娘无需多言,况且这别院也不容在下来去自如。」 沈轻闻言自袖中拿出一物,「我偷拿了哥哥的手令,可以暂时离开别院的。」 不想言冰云阴谋论上来,以为这是沈重欲借沈轻的手整么蛾子,遂眼神凌厉道,「大可不必,反正早晚都会相见,在下也不急这一时。」 沈轻嘆了一口气,她知道言冰云的警惕心有多强,所以也不多劝,只是上前两步将手令放下,这才道,「你不去,我却是要去的,我想要亲眼看看,扬言要屠我北齐城池的狂徒究竟是何模样?我也实话与你,此时上京东街人满为患,皆是对安王咬牙切齿的人。」 言冰云闻言搁在案上的双手勐地握拳,可他却仍旧不置一词,沈轻见状却是知道,他这是应了。 「知味阁三楼,我订了包厢,从楼台望去,能一眼见到安王。」 说完沈轻便转身离开,而言冰云落眼在手令之上,挣扎半晌终是拿起了它,「王爷......冰云还有资格护卫你吗?」 第69章 叶奇蹟 ◎北齐朝堂◎ 知味阁三楼,言冰云拉过怔愣的沈轻侧身掩在柱子后。 沈轻魂不守舍地问言冰云,「他……他就是安王?」 言冰云垂眸看向她,勾唇一笑道,「怎么?可是王爷与你想得不同?你以为他长得是青面獠牙还是面目可憎阿?」 沈轻看着言冰云难得的笑颜,心下却只觉难过,她知道这笑不是沖她,而是为了叶奇蹟,「我知道安王容貌摄人,可人真的能长成这样吗?既像画中仙,又像天外人,难怪……难怪你会喜欢他……」 言冰云听着慢慢收起笑容,第一次与沈轻坦言相对,「不只是喜欢……他是种在我的心上,无人可以挪移。」 沈轻闻言勐地仰起头,强忍着不眨眼眸,可奈何泪珠太重而眼眶太浅,最后还是让她不争气地哭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可他是男子,是王爷之尊阿!你倾慕于他,就不怕千夫所指万人鄙夷吗?」 这些话本一直藏在她的心里,原不该诉之于口,可此时心伤难抑让她再也忍受不住,这才将不能见光的 『小心思』脱口而出。不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坚持到了现在,抱着那一丝丝『卑鄙』的奢望,奢望着世俗和偏见能让言冰云知难而退。 言冰云又怎能不明白沈轻的所思所想,当即道,「在下既决定倾心于王爷,就没把那些凡俗当回事儿。沈姑娘若以为流言蜚语能劝退在下,那是因为沈姑娘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在下。」 第114页 沈轻蹒跚地后退一步,心下只觉荒唐,「.....你说我不曾了解过你?」 言冰云嗤了一声,逼近一步道,「难道你以为当初那些温言软语都是真的吗?实话告诉你,在下生来冷心冷情,这条命属于大庆,这颗心属于王爷,沈姑娘,你当收收心了。」 沈轻抬手一巴掌,直接扇偏言冰云的脸,她哭着道,「你说得容易?这颗心若说收就能收回来,我又何必自甘下贱,为你处处与我哥作对?你现在倒是大言不惭,说命是大庆的,心是安王的,既然你都被瓜分干净了,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在下是个探子,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怪只怪姑娘你是沈重的妹妹。」 沈轻不愿信地再问一遍,「只是因为.......我是沈重的妹妹?」 言冰云点了点头,「不错,若沈姑娘不是沈重的妹妹,那换个姑娘也一样。」 这话说出口,真是字里行间都挥洒着一股人渣味儿。 沈轻不堪受辱地又扇过去一巴掌,大骂道,「你无耻!」 言冰云侧着头,反手捂上脸颊,不以为意道,「这两巴掌就当还你了沈姑娘,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毕竟在外耽搁的时间过久只会横生枝节,到时候又不知道沈重会耍什么鬼花样儿了。 沈轻看着言冰云决绝的背影,再也支持不住的委顿在地,她掩面哭泣,哀悼的是她无望又可悲的爱情。 ...... .......... 另一厢,叶奇蹟整顿停当后就入朝面圣了,而大为忐忑的却是北齐的文武百官。 有关叶奇蹟儿时的战绩,北齐人口口相传那可是用来止小儿啼哭的,而前些日子坊间又开始疯传叶奇蹟的风韵雅事和兇残狠事,对于叶奇蹟这个人,他们说不想亲眼见见那都是假的,所以这一天,大概是北齐朝堂人头最齐全的时候了,甚至连往常见一面都难的皇室宗亲也默默跟百官一块儿排排站。 巍巍长阶,叶奇蹟提着长袍一步一步地踏上,待他步入大殿,满场鸦雀无声。 一身玄色蟒袍的叶奇蹟,瞧着既俊美又庄严,目不斜视的他目光直指皇庭之主,而北齐小皇帝乃至当朝太后被那目光摄着,竟是好一会儿都不敢唿吸。 「大庆安王叶奇蹟,见过圣上和太后。」 随着叶奇蹟的话音落地,在场众人可算从凝滞中解脱,百官们交头接耳小声细语,能出言的只有小皇帝了。 「安王有礼了,百闻难得一见,安王的风采当真是令我大齐熠熠生辉啊。」 叶奇蹟颌首,神色淡淡道,「圣上过誉了,小王惭愧。」 「诶,」小皇帝摆了摆手,「非朕过誉,而是安王过谦了,你....」 小皇帝话还未尽,一旁的太后就不阴不阳地开了口,「是啊,仅凭小范诗仙对安王一见倾心相思成赋,安王的姿容就可见一斑了。」 这话说的....明褒暗贬,来者不善阿..... 叶奇蹟眉梢一抖尚不及说话,范闲在旁可是呆不住了,「哎呀可算提到臣的名字了,好傢伙儿,刚才那会儿臣还以为自己透明了呢。」 不正经的话说完,范闲一抖袖摆正礼道,「大庆使臣范闲,见过圣上和太后。」 太后转眼看向范闲,不怀好意道,「你便是范闲?」 范闲点点头,「正是。」 「既然你也在,那你快说说,怎么一见安王就文思泉涌,作下那么多首相思阿?」 「这.......」范闲瞥一眼还未进入【遇神杀神】模式的叶奇蹟,硬着头皮道,「正如圣上所言,安王实乃天下无双的人物,臣为之惊艷,这才挥洒了一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小皇帝一听,赶紧接过话茬,「你的诗作都不值一提,这世上何谈诗词阿,」说完他便跟范闲你来我往地交流起诗文,只期望这面圣能保持友好到结束。 但天不从人愿,何况是当朝太后想作死,只见她又开了口,「好了好了,你们这诗词一聊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的,把咱们安王晾在一旁岂非慢待?」 小皇帝心下一个咯噔,总觉得太后待会儿说不出好话,而太后也确实不负他望,接着道,「近些时日,有关安王的传闻哀家也听了许多,唯有一件儿哀家听着却是不甚入耳,也不愿相信,却不知安王可否为哀家解惑阿?」 叶奇蹟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道,「愿闻其详。」 「只瞧安王举世无双的容貌,这世间得多少名淑贵女排着队儿任你挑,怎么哀家却听闻.....王爷瞧不上女色,只爱男人阿?」 这话落地,小皇帝顿时如坐针毡,这要不是起身躲开实在有失国威,他真的不想一个不小心就被误杀了哇。 范闲比小皇帝自由一些,闻言立马后退两步,站到叶奇蹟的身后。若叶奇蹟要拍出一记 『如来神掌』,他站那块儿容易被掌风颳着。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眼看范闲走出这求生欲满满的两步,文武百官也不自主地往后挪腾了一些,这下好,靶子是谁就更一目了然了。 太后一时口嗨后也清醒过来,这叶奇蹟可是个容貌和修为成正比的主儿,既然容貌举世无双,那修为也当世无其二,何况还有宗师之首的威名,怪只怪她平日里垂帘听政惯了,一时间都转不过这万人之上的思维,还当叶奇蹟是小皇帝一般可以揉捏呢。 第115页 就在众人胆战心惊之际,只见叶奇蹟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众人见之悚然,更怕朝堂之上,当朝太后在他们眼前被活活拍成烟花,却不想,叶奇蹟只是抬手抖了抖衣袖,再好整以暇地看向太后,「世间传闻多是捕风捉影,太后对本王有所误会也是寻常。并非本王不好女色,只是心上人恰好是男儿身罢了。」 太后不尴不尬道,「原来是这样.....哀家就说嘛,像安王这般人物,日后当如花美眷在旁,儿女环绕与膝才是。」 这软和话一出,众人松下一口气,只当这事儿过去了,不料叶奇蹟却出言反驳道,「太后可能没听明白,心上人心上人,住在本王心上的既是个男人,本王这辈子就註定了无儿无女,不会有如花美眷,更不会有儿女绕膝。」 可能是出于老一辈人惯常的想法,安王这话实在是太叛逆了,所以太后忍不住道,「安王此言差矣,你还年轻,莫要因一时情动就误了终身,这龙阳之好万没有长久的道理。」 叶奇蹟却道,「太后若没见过这道理,本王愿以身作则成就这个道理。」 太后觉得,这要是自己生的,直接塞回肚皮算了,索性不是,她也就不较那个真了,「安王倒是心意坚定,无可转也。」 「一斟一酌,一瓢一饮,本王不喜人多,唯一人足矣。」 那一人是谁,不言而喻。 叶奇蹟并不忌惮,这话说出口有多离经叛道,他只想告诉北齐人,言冰云无事则北齐无恙,言冰云出事则北齐遭殃。屠城之说绝非妄言,别来挑战他的底线。拿他容颜说事他无所谓,讽他喜好龙阳他亦不在乎。只有一人如龙之逆鳞,触之则雷霆震怒,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说】 啊......不知道点了哪里,原来时间设定错了,我看了半天才发现,去到2023年了......太蠢了orz 第70章 叶奇蹟 ◎磨刀霍霍◎ 言冰云刚回别院,却见沈重已候在门口,心下蓦地一沉,【该死,还是来了。】 沈重人正懒洋洋地坐在门前的阶梯上,抬眼见言冰云回来,拍了拍屁股便起了身,漫不经心地感嘆道,「沈某还以为小言公子是沉得住气的,却不想严加拷打都撬不开你的嘴,这小小手令却能诱你『逃狱』。怎么?你就这么等不及见情郎吗?」 一听话音就知道,这人来这儿准没好事! 言冰云目不斜视地与之擦肩而过,口气凉凉道,「沈大人说什么呢,在下可一直都在别院里待着,」说罢他转回身,人已站在院里,并且俯视着台阶下的沈重,「不知日理万机的沈大人拨冗莅临,所为何事阿?」 沈重冷眼看着言冰云『耍赖皮』,却并不如其所想的那样来者不善,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道明了原由,「你家王爷今日面圣可是说了了不得的话,沈某今后是动你不得了,在此还得恭喜小言公子一声,这别院与你不再是牢笼 ,你自由了。」 言冰云眉头一皱,多思多疑的他压根不信沈重的鬼话,只道,「你又玩什么花样儿?」 沈重也懒得虚与委蛇,瞬间收起笑面虎的模样,一脸阴鸷道,「散朝不久,太后寝宫突然塌了一半,若非太后尚不及回宫,我北齐就该鸣钟九声了!」 在北齐,鸣钟九声就意味着皇族有人崩了! 可北齐太后崩不崩的又关他言冰云何事?所以言冰云笑了,反正只要沈重不开心他就开心,甚至还愿费些口舌去挤兑,「我说沈大人,既然太后寝宫出了事儿,你身为太后近臣怎么还有闲心为在下等门阿?这要有个万一.....」他说着看向不远处的一只流浪狗,轻笑道,「无主的狗儿就只能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沈重眉梢一抖,他倒不至于因为这幼稚的讽刺而发怒,甚至还能反唇相讥,「那是,这有主儿的狗儿才能仗着人势,牙尖嘴利,无知无畏。」 言冰云闻言面色一沉,「沈大人这是话里有话阿。」 沈重逼近两步,道,「不久前,南庆的长信宫塌了,而世人皆知,那是安王的手笔。」 「哦?是吗?」言冰云负在身后的手逐渐握紧,面上却不显半分,「在下却不曾听闻一二,想来是沈大人言过其实了。这房屋年久失修导致坍塌是常有之事,沈大人有时间与在下絮叨,还不如早些回去督促内务府翻新宫室,毕竟这住在宫里的可皆是贵人,好走不送。」 言冰云说罢转身欲走,不想沈重不依不饶,「你说这话岂非贻笑大方?你当皇宫大内是土瓦破舍不成?安王倒是会装模作样,表面瞧着光风霁月内里却是胆大妄为!」 言冰云冷声道,「无凭无据,沈大人还是小心说话的好,毕竟两国刚刚休战。」 「安王乃宗师之首,便是有凭有据,沈某又能奈他何?」 【你还知道啊!】 这话言冰云没说出口,他只挑眉道,「既然如此,沈大人来这一趟究竟是为何?」 沈重咬牙,「我只想你们庆人赶紧滚出我北齐地界!」 惹不起还躲得起,他其实就是来催言冰云滚蛋的! 「呵呵,」言冰云闻言施施然地转身回院,「你当本公子稀罕在这儿待着吗?不过......」他脚步一顿,侧首问道,「你那手令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重又开始磨牙,「你滚之前好歹要跟我妹妹断干净。」 第116页 「蛤?原来如此,」言冰云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沈重做人不行,当哥哥还算凑合,那手令不是用来对付他的,而是用来『对付』沈轻的,「这个沈大人大可放心,在下对无意之人向来不留情面得很。」 「那沈某还真是谢谢你了,给舍妹好好上了一课,这越斑斓的蛇越毒,这越好看的男人.....越会害人!」 言冰云勾唇一笑,「别客气。」 「哼!」沈重恨恨剜了言冰云一眼,甩袖离开。 言冰云看着沈重的背影远去,面上终于有了些真心的情绪,那是三分担忧和七分的思念,他低声轻喃道,「王爷阿.....」 ..... ........ 另一厢,叶奇蹟堂而皇之地自行退朝,范闲自然忙不迭地跟上,却不想叶奇蹟走着走着,却是直接偏离回驿馆的路径。 「诶诶,奇蹟,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叶奇蹟只看着不远处最高的一处建筑物,「我要去摘星楼。」 「什么?!」范闲诧异极了,「这还没入夜呢,你去那儿干嘛?我还想说你要是去找言冰云那也不是这个方向啊。」 「见冰云之前,我有件事情需要做。」 范闲问,「做什么?还特地去摘星楼。」 叶奇蹟只简简单单三个字,「打水漂。」 范闲一个趔趄差点儿绊倒自己,「你说什么?打水漂?!那摘星楼别说池塘了,怕是连杯水都没有,你打哪门子水漂?」 叶奇蹟笑而不语,范闲却更好奇了,缠磨着他非要问出一二三来。 叶奇蹟烦不胜烦道,「你若好奇跟着便是。」 范闲不服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搞什么名堂!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摘星楼的?」 叶奇蹟瞥了范闲一眼,道,「你跟王启年东拉西扯时听了一耳朵。」 范闲哎呀一声勾过叶奇蹟的肩膀,「其实你要是无聊了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聊的。」 「不必,」叶奇蹟面无表情道,「你们太哌噪。」 范闲一噎,再也没话了。 这摘星楼是北齐地界儿最高的建筑物,也是前朝司天监用来观星象测吉凶用的,但后来因年久失修楼梯轰然倒塌,只一个阁台高高耸立,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齐人本来也想过去修筑它,却不知怎的总有意外发生,颇有些邪门,久而久之就弃之不顾,敬而远之了。 只是无心算有心,北齐武人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恰好受了文气的薰陶,既觉着手可摘星辰很是豪迈,又觉着摘星楼这高度观星赏月很是不错,这觉来觉去便想着要不飞上去试试,不想那摘星台高高在上笑他们不行。一来二去的,摘星楼就莫名地闯出了轻身高手试鍊石的名声,说是起码要九品的轻功才能直上阁台。 叶奇蹟仰头看了看,【还成,不算多高】,他纵身一跃,脚尖借力两回便直上阁台。 范闲在旁阻拦不及,只指尖稍稍摸到叶奇蹟的袖摆,他忍不住叫道,「你起飞前倒是把我给捎上啊!」说罢他后退两步,蹦跶着去看那可望不可即的阁台,再掂量一下自己的轻功,忍不住扼腕道,「我怎没把王启年带上?」 阁台之上,只见叶奇蹟手中抛扔着一颗石子,两眼寻摸着大致的方位,嘴里念叨道,「这皇宫内院不管是哪国,起宫殿的规矩都差不多,所以那老女人的宫殿该在西边才是,而照规格来看该是那处了,」说着他闭上一只眼,试了试手中石子的重量,接着甩手一撇就将石子飞了出去。 那明明只是一颗随地捡的破石子,不想经叶奇蹟一扔却犹如流星破空,一路擦出星火电光,所经之处掀飞宫殿几处屋檐,仿佛一场没有预兆的天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宫人四散逃离,叶奇蹟远远瞧着却是无动于衷,直到清风送来一句不甚清晰的惊唤【太后晕倒了!快去请御医!】,他才勾唇一笑,「太后娘娘,这才是本王真心实意的招唿阿。」 摘星台下,范闲试了几回都飞不上去也歇了心思,不想才靠墙站了一会儿就见叶奇蹟恍如天仙一般飞身而下,「怎么了?你无水的水漂打完了?」 叶奇蹟点了点头,眼眸中带着一丝愉悦,「嗯。」 范闲奇了,「瞧把你给美的,打出几个水花啊?」 叶奇蹟瞥了他一眼,矜持道,「尚可,七朵。」 「哟呵,那成绩不错啊,」范闲接茬倒是顺熘儿,但其实他好奇死了,「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水漂阿?」 叶奇蹟突然间勾起一抹笑,那笑带着孩童恶作剧得逞一般的调皮和坏,「碧瓦红粱。」 范闲一窒:「.....」 他恍惚地看向宫墙,好似透过墙壁可以看见那琉璃做瓦的宫檐,「你…你别告诉我你又搞拆迁那一套阿?这里可是北齐!」最后一句他都不敢大声说,生怕下一秒有大内侍卫窜出来捉拿他们俩儿。 叶奇蹟可不怕任何人,只道,「那又如何?」 范闲捂着嘴,小声道,「你这么挑衅就不怕两国再次大战吗?」 叶奇蹟哼了一声,不置一词,「……」大有[有本事就来]的意思。 范闲看他这样也认了,「好好好,你宗师之首宇宙无敌行了吧,反正面圣也面了,我们快点脚底抹油,死不认帐便是。」 不想叶奇蹟却道,「我们这么快回去做什么?」 第117页 范闲嘶了一声,「难道你不想带言冰云回家吗?」 「也不急于一时。」 「怎么的呢?这就情变了?」 叶奇蹟横了范闲一眼,「你以为我个异姓王能被放出国境,不需要答应一些条件吗?」 范闲做作地大吃一惊,「我以为你天下无敌,可以横行神州大地呢,所以你答应陛下什么了?」 「削弱北齐国力。」 「还好还好,他没让你直接灭国,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叶奇蹟摇头,「看你怎么做,我不参与,你也说了,我乃宗师之首,杀鸡焉用牛刀?」 范闲倒抽一口凉气,「那你也找一把杀鸡的刀啊,我一个芝麻绿豆官,顶多是把水果刀。」 叶奇蹟拍了拍范闲的肩膀,「别妄自菲薄,本王看好你,你若实在觉得吃力,我借你肖恩一用便是。」 范闲惊诧,「肖恩不是在监察院关着吗?」 「大好的筹码,关着多可惜,本王许你物尽其用便是。」 范闲久久不语:「.....」 叶奇蹟扭头问他,「怎么不说话?」 范闲一脸牙疼道,「....就这样?」 「你还要如何?」 范闲叉腰,「你什么事都让我干了,你做什么去?」 叶奇蹟一脸正色道,「我还有正事要办。」 范闲一脸【我信你的邪】,问,「削弱一国国力都不算正事,你还是啥正事?」 叶奇蹟很是认真道,「我要找人算帐。」 范闲挠头,「这才来北齐第一天,除了太后又有谁招你了?」 叶奇蹟好一阵沉吟,「.....一个该断腰的人。」 范闲:「???」 范闲一头雾水,「我只听说过打断别人腿的,还没听说打断别人腰的。你该不会是要把人像甘蔗一般,膝盖一顶分两段吧?」 叶奇蹟一顿,「.....那倒也不用,本王捨不得。」 范闲:「......」 叶奇蹟:「......」 范闲痛心疾首地看着叶奇蹟,「你是去找言冰云!」 叶奇蹟点了点头。 「你给我一堆事儿干,结果你就去干.言冰云?」 叶奇蹟不贊同地看向范闲,「你该斯文一些。」 范闲委屈大叫,「你该做个人了!」 叶奇蹟神色一凛,「你有意见?」说着他一掌拍向路边的树,只见树干一抖,枝桠全秃了。 范闲一抖,再也不敢哔哔了,他两手放在腹前,一脸恭敬道,「王爷慢走,王爷不送,王爷注意自己的腰子。」 叶奇蹟:「......」 叶奇蹟抬头挺胸地走了,表示自己无所畏惧,更不怕肾.亏。 范闲死鱼眼地看着叶奇蹟的身影,「呵,男人。」 第71章 叶奇蹟 ◎喝酒缓冲◎ 沈重说这别院不再是牢笼并非虚言,因为言冰云发现院里院外负责盯他的锦衣卫全消失了,甚至还包括伺候洒扫的下人。 一阵风吹过,整个院子静得只能听到树叶摇摆的沙沙声。 言冰云重新坐回今早临字的那个书案,但他不曾研磨,也不曾提笔,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地上倒映的树影,随着影子的转移掐算时辰的流逝。 当白昼染上晚霞,便是冰冷的青石板都披上了一层暖色,可言冰云的心却是越坠越沉,越等越冷。 【王爷……不愿来见我吗?】 * 另一厢,干了坏事又做甩手掌柜的叶奇蹟,一路走马观花地朝言冰云的别院步去。他似乎并不太着急去见人,所以他的步子不疾不徐,但他也知道,言冰云必然是在等他,只不知是在门口还是在院里。而不管言冰云候在哪里,他不急,却是想让人心急的。 【让你骗我,让你身边站着别人,刚才躲着不见我,现在也别想我上赶着去见你。】 没错,就是这样耍小性儿! 谁人能想到,动辄送人上天,张嘴便是屠城的安王爷,在对待言冰云的时候,心思幼稚得能笑死人。 …… ……… 北齐上京的主道就四条,东南西北,而知味阁做为上京城视野最好的酒楼,就坐落在东街道最繁华的地带,巧的是,叶奇蹟去面圣时经过了它,而眼下要去言冰云的别院,又看见它。 「知味阁?」 叶奇蹟后退两步,抬头看向知味阁的三楼,今早就是在那儿,言冰云躲着不见他,身边还带着个姑娘。他知道此时走上去没可能见到言冰云,但他就是突然想上去看看,一种鬼使神差的直觉。 知味阁能在上京出名显然不只是因为地段好,视野佳,还因为里面的布置摆设足够雅致,而里头的店小二也有着非一般的服务态度和专业素质。 一开始,引客的店小二见到叶奇蹟便怔了怔,可也就那么一瞬他便调整好了心神,垂着眼眸不卑不亢,得体有礼地把叶奇蹟往楼上雅间请。 叶奇蹟看着店小二轻笑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反而配合地跟人走上二楼。只是上到二楼他却没跟人走去雅间,而是拐了个弯儿继续往三楼上走。 小二回头,见状忙开口,「安王还请留步,楼上三楼被包了场,不接待客人了。」 「.....」叶奇蹟顿足,微微偏过头,声音清冷道,「那么有劳你去楼上问问那位姑娘,可愿让本王拼个桌儿?」 第118页 小二一时惊诧,「!!!」您怎么知道是个姑娘?难道认识? 叶奇蹟又道,「本王就在这儿等着。」 小二回神,低头应道,「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 即使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叶奇蹟还是能听清楚楼上并不大的动静。 水滴声,呢喃声,还有啜泣声......而更重要的是,那姑娘似乎酒醉而意识不清,却声声唿唤言冰云的名。 叶奇蹟为之一笑,身后都仿佛有黑莲花在绽放,「好样的言冰云,离家几月都学会招桃花了。」 * 店小二上楼见沈轻酒醉就觉得不妥,那安王瞧着是好看得离谱,可这人品又不写人脸上,而且传闻里他又好男色又嗜杀戮的,这姑娘眼瞧着都醉迷煳了,再拼桌那合适嘛? 「姑娘,姑娘,您醉得不轻可要小的联繫您家里人来接呀?」小二说话时还特地放小了声量,就怕自己阳奉阴违被楼下的安王听见。 可惜一番功夫皆白费,楼下的叶奇蹟听得一清二楚,而醉酒的沈轻还要接着续杯。 「有劳……再来一瓶……」沈轻就趴伏在桌上,说话时还晃悠悠地扬了扬手中的空瓶。 小二看着一脸难色,劝道,「我说姑娘,你这可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沈轻不容拒绝地说道,声量还越来越高,「再来……再来!」 小二被那声量吓得有些慌,却又不能上手去捂人嘴,所以只能边回头去看那楼梯口边道,「那姑娘,你介意拼个桌儿吗?」 「...什么?」沈轻缓缓直起身,两眼还有些迷茫。 小二接着道,「不瞒姑娘,楼下安王正等着,他说想跟你拼个桌儿,你看这……方便吗?」 「安王……?」沈轻似乎因为这个称唿而醒过神,接着笑道,「好阿,来……你让他来……」 小二看着沈轻的笑却是越发面露难色,因为他看着那笑还不如哭呢,「姑娘若是不愿,小的还可以帮你回……」 「不!我就要他上来,你让他来!」沈轻这话说出口哪是醒了酒,只怕是醉得不轻吧,醉得连尊卑都忘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小二能劝到这会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再多嘴只怕会得罪安王爷,便道,「那姑娘,小的这就下去请安王了,」说罢他还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七倒八歪的酒瓶和滴答落水的桌沿。 叶奇蹟上楼时就看见一个酒气上头却强自清醒的姑娘,瞧着不过二九年华,模样倒是清丽秀致,只是那双眼眸此时怨怼得很,而怨的目标也分外明确。 小二在旁简直操碎了心,忍不住替沈轻说了一句,「安王还请见谅,这姑娘从早上喝到现在,怕是不甚清醒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多担待。」 叶奇蹟似笑非笑道,「退下吧,本王还没下作到....跟个姑娘为难。」 小二闻言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而叶奇蹟早已落落大方地坐到沈轻的面前。 「今早本王见过你,你同冰云站在一起。」 「安王怎会在此?你不该在面圣吗?」 叶奇蹟一声轻笑,「本王面圣过了,朝也早就退了,姑娘这是酒兴儿足,喝得忘了时辰吧。」 「既然安王面过圣,为何不去接....云公子.....」 叶奇蹟单手支在桌上,撑着脸道,「不急,且先让他等着,此刻比起去接他,本王却更想知道你是谁。」 许是他说话的语调太暧昧,导致沈轻会错意,面上更加愠怒,「安王爷!云公子对你一片真心,可你却似乎非同此心。」 「怎么?你在为他打抱不平?可感情之事,不是给了一片真心就能得到同等的心,本王以为,姑娘明白呢。」 沈轻闻言红了眼眶,失魂落魄道,「我明白,我自然明白,可我以为,失意的.....只有我.....」 叶奇蹟眉梢一抖,有些笑不出来了,「姑娘这是认识了冰云多久,怎么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本王若没记错,冰云对待外人可从来没个好脸色呢。」 在南庆,谁人不知小言公子的不近人情,监察院里的犯人那可是对他闻之色变,这姑娘瞧着弱不胜衣,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喜欢上冰云。 不想沈轻回忆起过往,脸上泛出一丝甜蜜,这也就是她醉得不清醒了,才敢在安王面前这般不加掩饰,「不是的,云公子温文尔雅谈吐不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初见时,他......」 沈轻一说起言冰云的好那是滔滔不绝,但说到最后想起他的坏又是泪水涟涟。这喜悲皆维繫与一人,可见其用情之深。而能让一个姑娘用情这般深,可见当初言冰云为了勾搭人花了多少力气。 叶奇蹟越听面上越冷,最后气得吨吨吨地开始给自己灌酒,恨得牙痒痒道,「原来.....他在监察院学的本事,都使这儿了!」 第72章 叶奇蹟 ◎酒尽夜长◎ 就在言冰云望断秋水,差点儿坐化成望夫石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只是.....来人的脚步听着有些踉跄,更有些晃悠悠的散漫? 言冰云拧眉朝来人望去,就见叶奇蹟衣领大开,面带潮红地走过来,他手边还歪歪斜斜地拎着个酒罈,瞧着似乎醉得不清。 言冰云惊了一瞬,连忙起身去迎,「王爷!你喝酒了?」 「哈哈哈.....些.....些许而已.....」叶奇蹟带着酒意说话,而随着他一步步走到近前,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也失了光彩,夜幕悄然而至。 第119页 彼时院中还不曾点灯,而星月之辉显然不足以照亮这一整座别院,所以此刻两人相见,只瞧得见彼此的身形,却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和神情。 言冰云绕过书案,伸手扶住叶奇蹟,「可是今日面圣之后宫中还为王爷设了宴?你看着可不像只喝了一点儿。」 他说这话时语气带了些怨念,就像久等『相公』归家的『妻子』却只等回个醉醺醺的『混蛋』,而这『混蛋』不知你在家等得有多心焦,竟然还有闲心在外『花天酒地』的陪应酬?! 不想叶奇蹟却是摇了摇头,轻笑着挣脱开言冰云的手道,「宫中……并无设宴阿,这酒又不是在宫里喝的....呵呵.....」说完他抬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只是那坛口有些大,他喝了一口,倒有多半都洒在了脖颈上,冰冷的酒水蜿蜒划过他滚动的喉结,却让看的人有些发热。 言冰云的眼神一暗,声音更沉了两分,「......既然宫中并无设宴,王爷为何现在才来?」说着话,他探手想为叶奇蹟擦拭下颌,却不料……叶奇蹟竟扭头躲过了他的手 「王爷……怎么了?」 叶奇蹟歪头看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道,「你不是问....我为何到现在才来吗?」再饮上一口酒,他才道,「正如你所见....我喝酒了,而且.....是跟个姑娘喝的。」 言冰云收回的手在身侧紧攥,而心底的火却陡然窜起,开口说话时,口吻是既讽又冷的,「王爷倒是好酒兴,却不知是哪家姑娘这般有福气,能陪王爷尽兴阿?」 【最好别被我找到,找到就扔进监察院,跟念奴娇一起唱铁窗泪!】 这般阴暗的小心思才刚冒起,就听叶奇蹟懒洋洋道,「那姑娘你也认识阿.....为何要问我?难道你在北齐.....认识了不止一个姑娘吗?」 言冰云:「!!!」 言冰云瞬间熄火,莫名心虚道,「王爷是说......沈姑娘?」 「嗤.....一猜就中,果然『交情匪浅』阿,」叶奇蹟说罢抬手还要饮酒,却不想坛空酒尽,倒提也只漏出三两滴,一时不满的他甩手便摔了酒罈,而另一只手却是一袖子将书案上的东西扫尽。 「王爷!」 在言冰云惊愕的目光中,叶奇蹟踩过笔墨纸砚,一屁股坐到书案上面,下巴微扬,一副坦白不一定从宽,但抗拒必然从严的样子! 言冰云忙解释,「王爷,沈姑娘是沈重的妹妹,为了套取消息,冰云只能曲意相交。」 吃醋又喝醉的人能听得进解释吗? 不! 所以叶奇蹟听完只是一声嗤笑,然后拽过言冰云的衣领,戳着他的心口道,「曲意相交?不怪那姑娘伤心欲绝了,竟爱上你这么个没心的男人。」 言冰云一把抓住叶奇蹟的手,目光灼灼道,「冰云这颗心早已交付,自然对她无心。」 叶奇蹟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道,「那你的心……是给了谁啊?」 言冰云微扬着头,目光却落在叶奇蹟的唇上,「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叶奇蹟命令道,「回答我。」 「自然是王爷的。」 「什么是我的?」 「冰云的心是王爷的。」 叶奇蹟手上一震,轻易便挣开言冰云的手,他凉凉道,「你撒谎。」 言冰云一字一句道,「冰云所言,绝无虚假!」 叶奇蹟一把攉住言冰云的下巴,逼近他道,「若真是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骗我?我说过,敢骗我,从此之后再也不理你了,你不怕?」 「我.....怕.......」 「等了我一天,从白天到黑夜,你可想过,我若不来呢?」 「冰云......自会前往官驿,负荆请罪。」 「可我若不见你呢?」 「那么冰云便长跪门外,等王爷息怒。」 「那我若决心不要你了呢?」 言冰云的瞳孔一缩,抬手便攥紧叶奇蹟的衣袖,「冰云愿做任何事,只求王爷收回成命。」 叶奇蹟想抽出袖摆却抽不出,赌气地问,「我的话重要吗?难道你还怕没了去处?便是我安王府不要你了,你不还是监察院响噹噹的人物?此次北齐潜伏你可立了大功,何必再屈就安王府做一个小小侍卫?我又怎好厚颜,阻拦你的青云路阿?」 言冰云被这一句句问话烧红了眼眶,再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王爷说这话......是要剜冰云的心吗?」 叶奇蹟攉住言冰云下巴的手慢慢滑到心口,感受着掌心下的跳动,他漫不经心道,「你这颗心若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那便是挖出来,我也不要。」说完他一掌就要把人推开。 不想言冰云不退反进,更是一把抓过叶奇蹟的手,问,「那么还请王爷明示,冰云该如何做才能证明自己的心?」 叶奇蹟听到这话,不知废了多大的劲儿才没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他咳了两声道,「你若执意要证明,我也不拦着,脱吧。」 言冰云一怔,「......什么」 叶奇蹟直白道,「我让你脱衣服。」 「.......好,」言冰云只犹豫了一刻就反手解了腰带,而随着腰封落地,衣裳也没了束缚,衣带一抽便也纷纷落到地上,不过一会儿他就赤了上身。 叶奇蹟目光一落到那带着鞭痕的身体,所有旖旎的促狭的心思都烟消云散,他蹦下书案就要往外沖,嘴里嚷道,「锦衣卫所在哪儿,我去平了它!」 第120页 言冰云一把拉住人,「王爷且慢,冰云身为暗网之首,既然失手被擒,那被严刑拷打也是应该。」 叶奇蹟勃然大怒,「应该?!应什么该!他们敢动你就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冰云不过是王爷随时可以捨弃的侍卫,他们又凭什么将冰云放在眼里?」 叶奇蹟心下一堵,眯眼道,「你敢拿话噎我?」 言冰云一步步逼近叶奇蹟,「那么王爷......你能不能告诉冰云,与你而言,冰云算什么人?」 叶奇蹟梗着脖子道,「不听话的人!该罚的人!」 「既然冰云当罚,王爷想怎么个罚法?」言冰云说着一步步将人逼到书案边儿,潜藏着一丝『危险』道,「脱了衣服之后呢?王爷还想做什么?冰云......奉陪到底。」 叶奇蹟被困在书案和言冰云之间,却犹不知『大难临头』,还大言不惭道,「无他,上.你!」 言冰云闻言轻笑了一声,『亲切』地问道,「那王爷会吗?」 叶奇蹟又是大怒,「你小看谁呢?」说着他扳过言冰云的肩头,直接把人按趴在书案上。 言冰云惊了一瞬,却也想起叶奇蹟早已今非昔比,既然左右逃不过要雌.伏一回,那还不如让人得逞权当哄人开心,待日后,他再一一讨回! 沉木的桌案实在是够结实,才在承受两人的重量时没有嘎吱作响。 言冰云修竹一般的手指就扣在案边,用劲时手背还会浮现青筋,而他的脸则侧着贴在桌面,便是紧咬着下唇还是会溢出几声呻.吟. 叶奇蹟俯身吻过言冰云的蝴蝶骨,伸出手不容拒绝地掰开他紧咬的牙关,「别忍着,我要听到你的声音,我要你,唤我的名。」 「嗯啊......王爷......」 「叶.....奇蹟.....唔嗯........」 叶奇蹟满意地笑了,在言冰云耳际落下一串儿的吻,「真乖,我的云儿。」 夜还很长,而这一场席天幕地的荒唐直教月儿都羞得躲在了云后面,只有漫天星辰还闪烁着光,见证了有情人久别之后的火热。 言冰云忍着腰肢的酸软,心里默默掐算着这是第几次,待回府,他将百倍奉还。 而叶.只活今晚.奇蹟一直食髓知味地索取着,压根不管将来事。 反正人活一世,左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再压倒东风,而不管谁压谁,日子就是要随心自在地过下去,待百年之后青史留名,也只道大庆有安王,貌盛情也深,他的一生,只爱一个人----言冰云。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我当初怎么写出来的?!!!! 怎么自己看一遍还害羞了(捂脸)感谢在2022-04-23 11:40:42~2022-04-28 09: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云熙便是我的良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笔记 ?? 第73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一份快递,两盘老式的录像带,吴邪就此踏上了青海格尔木之旅,只是王盟那小子,给他订的航程实在是令人髮指! 「老闆,去格尔木首先得飞成都,我给你订了早上六点的经济舱,中间要转两趟机,下午一点落地,接着你要搁机场待到凌晨十二点,再搭飞机去西宁,到了西宁乘大巴去格尔木,晚上九点一准儿到,距离疗养院也就剩三公里了。」 「三公里?!三公里你让我腿着去啊?!」 「别呀,路上找个三蹦子呗。」 就这样,吴邪四仰八叉地倒在三蹦子上,一路前往鸟不拉屎的废弃疗养院,独自一人,胆儿是真肥。 格尔木疗养院蛛网遍布,木质地板老旧得一踩一个坑,吴邪拿着dvd就开始拍摄加解说,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能就是他临终影像了。 偌大的疗养院全靠吴邪的手电筒照明,而昏暗的角落处,却有『一人』一直在跟着他,看着他楼上楼下的找寻答案。 录像带中的306号房......旋转楼梯下突兀的棺材.....还有打不开的抽屉,陈文锦的日记里提及的塔木陀和青铜门....... 对吴邪而言,这是寻找答案的线索,但此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禁婆霍铃终于按耐不住现了身,一招一式皆是要留下吴邪的命。吴邪没有胖子和小哥张起灵在旁,那就是个战力废材的渣渣,除了打滚逃窜外加试图跟禁婆对话也做不出什么有效攻击,直到一只手突如其来地捂上他的嘴,二话不说地将其拖走。 「唔唔唔......放手......别碰我......」吴邪紧张地死命挣扎,却被人自后困在胸前,那人就死死地按着他,清冷冷说出两个字,「别动。」 吴邪:「!!!」 吴邪瞬间安静下来,抬手就摸上捂住自己嘴的手,那手并不柔软,甚至掌心还有茧子,待摸到那格外长的二指,他顿时卸下了劲儿,还不自觉倚靠到身后人的怀中,瓮声瓮气道,「小哥......是你阿。」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抬手摸上吴邪的头,「待着,别动。」说完他就飞身跟倒挂在天花板的霍铃大干起来,拳拳到肉,砰砰作响。 吴邪虽然知道张起灵乃神人,但为其担忧的心实在无法控制,忍不住便要探头去看他,不想张起灵还没看见就跟霍铃对上眼。霍铃也不客气,伸出『九阴白骨爪』就直逼吴邪门面。吴邪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小狗眼都直了。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张起灵及时抓住霍铃的脚腕,手上一甩便将人径直扔进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第121页 吴邪忙不迭跑到张起灵身边,却只得到他一个不贊同的眼神,突然,一直静悄悄的棺材开始闹动静,吴邪吓得一蹦,咋唿道,「我不是都拜过了,怎么还起尸啊?!」 在他身侧,张起灵不为所动,只警惕地盯着关霍铃的那扇门,而一波未一波起,那门也开始哐哐做声。 吴邪吓得又一激灵,「小哥怎么办?这是腹背受敌啊这是!」 张起灵眉一拧,突然目光向下,在吴邪都没察觉之际,伸手就抽去他的腰带。 吴邪原地转了一圈才发觉裤腰带没了,他慌里慌张地提上裤子,再一脸错愕地看向张起灵,「小哥你干嘛?」 张起灵手脚利索地用腰带把那房间的里外两扇门给捆在一起。 吴邪见状欲言又止,「可是小哥......」 「哎哟,可憋死我了。」 吴邪话没说完,那厢的棺材盖终于被一把掀开,而里面跳出来的却不是粽子,而是一个身穿皮衣,眼带墨镜的男人,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盒子,一脸遗憾地看着张起灵,「我就找到一个盒子,你却找到一个人,那算你赢吧。」 张起灵对此不置一词,而吴邪的小狗眼儿又一次瞪大,「你什么人啊?怎么躺棺材里?」 「我......」戴墨镜的男人才刚开口,关着霍铃的里房门就轰然倒地,而外铁门还兢兢业业地站在岗位上,只是看着也是岌岌可危的。 张起灵扭头看向吴邪,「这腰带?」 吴邪讪讪道,「地摊货。」 张起灵无法,拽上人就开跑,戴墨镜的男人见状赶紧跟上,而就在这生死时速,的是吴邪还得忙着提裤子。 可能是那铁门质量还成,拦住了霍铃,三人顺利跑出疗养院,并且利索地跳上外头接应的面包车,只有吴邪被裤子拖累,跑半天都撵不上,最后还得张起灵探出车门去拉他一把。 吴邪几乎是被张起灵一手给拽进车里,一时剎不住直接把人给扑在座椅上,戴墨镜的男人促狭地吹了一声口哨,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吴邪,贱兮兮道,「要吗?」 吴邪彼时还趴在张起灵的身上,猝不及防就看见一盒套.套,后知后觉地涨红脸大骂,「你有病啊!」 戴墨镜的男人一脸可惜地收回手,「买卖不成仁义在,骂人就不对了。」 吴邪不理他,赶紧起身坐好,还扭头问张起灵,「小哥你没事吧?」 「.......」张起灵摇了摇头,坐好之后便看着车窗扮哑巴。 吴邪见状眉头一拧,抓着张起灵的胳膊就开始喋喋不休地问,「小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出来了也不找我?你怎么会去格尔木疗养院啊?难道你也收到录像带了?」 张起灵闭上眼睛一声不吭,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但沖他暴力,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吴邪见他如此气闷不已,却见前副座突然探出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宁。 「你怎么在这儿?!」 「这我的车,我怎么不在这儿?倒是你,当初在杭州装得那么像,我还当小三爷真的一无所知呢,没想到小三爷不愧是小三爷,竟敢单枪匹马地自己来,说说吧,你在疗养院找到什么了?」 「不是你先找到东西吗?干嘛问我?」吴邪用反问代替回答,人一般这么说话那就是不肯说了。 阿宁瞭然,转回头嘆道,「看来小三爷不再天真无邪,都知道防备人了。」 吴邪哼了一声,却是不自觉抱紧自己的背包,里面没有什么特别,只有陈文锦的秘密日记躺在里面。 车子开了许久,直到天光乍现才停下,而在此期间,吴邪靠在张起灵的肩头睡得是昏天黑地。 一车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只有张起灵不动如山地坐着,本本分分地充当一个枕头,戴墨镜的男人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看他们一眼,不死心地又递上那盒东西,推销道,「小哥怕是第一次,我给你个初哥价,五十好吧。」 张起灵默默看了那盒东西一眼,冷若冰霜一个字,「滚。」 「好咧,」男人利索地收回手,拍拍屁股走了,而在他走后不久,吴邪也醒了。 吴邪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地问,「我们到了吗?」 「到了,你该走了。」 一听到张起灵说话,吴邪瞬间清醒,「走?走去哪儿?你跟我一起吗?」 张起灵面无表情道,「你走。」 吴邪立马炸毛,「才刚见面你就赶我走?!」 「危险。」 「我不怕!」 【.......我怕。】 张起灵微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不再说走不走的话,只道,「让让。」 吴邪四下一看,原来是自己坐在双人座的外边,把张起灵的去路给堵了,堵了正好,他侧身一坐,把路堵得更结实,「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你不回答我就不让。」 张起灵定定地看了吴邪一会儿,最后道,「我也在寻找答案。」 吴邪一噎,他突然想起张起灵经常失忆来着,而且还是个闷油瓶,他若不想说还真撬不开他的嘴,最后只能奶凶奶凶地放狠话,「你若不说我就跟着你,你休想甩掉我。」说罢他先起身出了车。 张起灵在原地顿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什么,离开车后就不见了。 吴邪下车走了两步才想起裤腰带没了,难怪他的裤子老往下跑。侷促之际,戴墨镜的男人又蹿了出来,还对他向风衣暴露狂一般打开皮衣外套。 第122页 吴邪吓退一步,警惕道,「你干嘛?」 男人又把自己往前送了送,「看看,都是好货。」 吴邪这才看清那衣服里侧挂着一熘儿墨镜,抽着嘴角道,「你走私墨镜吗你?」 「哎呀不是,这是生意的一部分,但你要买我也可以给你个友情价。」 「谢谢,不要,」吴邪无情地拒绝了他,就像平日里每个人拒绝推销员一样,既干净又利索。 男人一把拉住他,「待会儿就进沙漠了你真不买?」 「沙漠?!」吴邪忙回身,「去沙漠干嘛?」 「你不知道呀,待会儿我们就出发去塔木陀了。」 「塔木陀......」吴邪若有所思,这地方不正是文锦阿姨的日记刚好有提及的地方嘛。 「你要不去沙漠那可以不买墨镜,但皮带总要买一条吧,难道你要一路提着裤子回市里?」 吴邪一脸怀疑地看向他,「你身上就挂着墨镜,哪儿有皮带?」 男人嗨呀一声,当着吴邪的面儿就要开始解皮带,「虽然是二手的,但这皮带是牛皮做的,可结实了,我给你个患难与共价儿,就......」 「你有病啊,我不要,」吴邪忙打断他,并且一脸看变态似得看着眼前的男人,还别说,这戴墨镜的男人一身痞气还嘴角带笑,怎么看怎么像流氓,「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免贵姓黑,人称黑眼镜,当然你要喊我一声黑爷我也是受得住的,小三爷。」 「你知道我?」 「嘻嘻,问消息就是另一个价儿了。」 吴邪白眼一翻,扭身就走,「我才不会给你赚到一毛钱!」 黑眼镜看着吴邪提裤子的背影就想乐,忍不住道,「小三爷真可爱,还挺倔。」 突然一阵杀气袭来,黑眼镜侧头一看,好傢伙,张起灵is watching you. 黑眼镜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知道知道,再可爱也是有主儿了。」 「......」张起灵收回放在黑金古刀上的手,默默地隐了。 【??作者有话说】 事先声明,这是顺的电视剧剧情,因为盗墓方面的知识全无,所以此文只专注于瓶邪甜甜小互动,雷者慎入。 头几章跟电视剧差不多我承认。 第74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入夜,阿宁队伍中的嚮导--定主卓玛突然叫起睡梦中的吴邪,她要替陈文锦传一句话,「十日之内到达西王母宫,『它』就藏在队伍之中。」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吴邪彻底睡不下了,篝火旁,他抱着脑袋,只觉得一大堆问题在脑子里盘旋。 「文锦阿姨竟然还活着?还给我传话?她让我去西王母宫做什么?还有『它』又是什么?十天就要到阿,那迟到会怎样?」 小哥在一旁听不下去,起身就要离开,只冷冷地留下一句,「你不该被卷进来,快离开。」 吴邪倏地站起身,怒道,「你还在这里,我离什么开?」说着他大步流星冲到张起灵面前,「现在没有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离开的青铜门?你既然离开了怎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会在阿宁的队伍里,还当什么顾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干嘛突然爱搭不理人的?」 「问完了?」张起灵冷冷地看着吴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事。」 吴邪一窒,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他死死盯着张起灵,却忍不住先红了一圈眼眶,「可是你的事......早已经是我的事了。」 张起灵:「.......」 张起灵发现,一碰上吴邪,他就有嘆不完的气,「吴邪,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便是有一天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无需挂怀,他不过是这世上可有可无的人。 「不是的!」吴邪当即反驳,「若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一定会发现,所以.....你别赶我走。」 张起灵垂眸看向自己的袖子,原来吴邪说着话,都上手拽他袖子了,他不厌其烦道,「很危险。」 吴邪也还是那句话,「我不怕!」 张起灵盯着吴邪,蠢蠢欲动地想把人敲昏运走,不想吴邪接着道,「若西王母宫有一切的真相,我必须跟你去,若你不肯,我就自己去!」 张起灵眼神一厉,「你敢?」 吴邪扬着下巴,「你看我敢不敢?」 张起灵逼视:「.......」 吴邪不甘示弱地拿小狗眼回瞪:「......」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瞪得眼泪都快流下来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妥协了,「到时候,跟紧我。」 吴邪灿烂一笑,忙不迭点头,「当然跟紧你了,你可是我的守护神。」 张起灵一怔,垂下眼帘转身便走,只是帽檐遮过他半张脸,却没挡住他嘴角几不可闻的笑意。 * 第二日,几辆越野车排着队在沙漠上飞驰,吴邪坐在车内被颠得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忍不住道,「我说老高,你能不能悠着点儿开?」 掌握方向盘的是个老外,中文名叫老高,仗着沙漠没有其他车辆,他直接违反交通规则地扭过头说话,「不能啊宝贝,这大漠风光教我兴奋!」 呕~ 听一个鬍子拉杂的老外喊自己宝贝,别说隔夜饭了,吴邪差点儿没把胃给吐出来。 不想下一瞬,沙尘暴招唿也没一声就席捲而至,让所有车辆都失去方向,众人纷纷下车怕被掩埋,却不想目之所及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第123页 可见度几乎为零的后果就是大家全失散了,包括说好跟紧张起灵的吴邪。 「明明是跟信号弹的方向走,怎么好像错了?」吴邪又累又渴地在沙漠漫步,水壶早就滴水未有,不知走了多久,他嘴唇都起了皮,可人影还是一个都瞧不见。 没有走过沙漠的人不知道,踩着沙子行走就跟脚上绑负重沙袋一样累,徒步走上个把小时简直是要了老命,再加上沙漠上没有任何标识,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这走不到头的绝望更是给心理负重阿。 吴邪是真的累了,自暴自弃地跪倒在地,喃喃自语,「小哥阿,你要再找不到我,我就变干尸了。」说完他一脑袋扎地上,直接昏过去了。 另一厢,失了吴邪踪迹的张起灵虽然面上不显却早已方寸大乱,若不是阿宁拦着扭头就要去寻人。 阿宁劝道,「先找个据点再说,这茫茫沙漠若没个方向,你找不到人不说还得把自己丢了。」 张起灵到底是理智站上风,听她说得有理也只能先跟着她去,只是心里一直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吴邪还能不能坚持,直到他们找到一处背风的地儿,更陆陆续续走回几个人,张起灵这才按耐不住,转身就去找人。 阿宁盯着张起灵的背影直摇头,「吴邪还真是个祸害,专门祸祸张起灵。」 * 日头逐渐西移,吴邪半昏半醒间只觉得身下晃晃悠悠,他挣扎着睁开眼,却见熟悉的蓝色连帽衫在面前,他放下心来庆幸道,「小哥,你可来了。」 张起灵难得道了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吴邪摇了摇头,两手圈着张起灵的肩颈道,「小哥又救了我。」 「水壶在口袋,你喝几口,好好休息。」 吴邪视线下落,就见张起灵的帽衫口袋里装着水壶,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够它,却因为没力气半天够不到,他下意识就想转头跟张起灵说,哪想到好巧不巧张起灵也转过头,唇瓣相接的一瞬,万籁俱静。 吴邪:「!!!!!」 张起灵:「........」 吴邪紧张无措的时候会下意识舔嘴唇,而这时候习惯发作可真是要人命了。 当舌尖划过陌生的唇瓣,先不说张起灵是个什么反应,吴邪吓得差点儿咬舌自尽,勐地一个后仰,差点儿没从张起灵的背上翻下去。 张起灵似乎对这意外一吻没啥反应,只是感觉吴邪后撤的力道有些大,怕他摔下去就忙喝道,「别乱动。」 吴邪赶紧稳住身子,两手攀着张起灵的肩膀不敢再动。 张起灵松开一只手给吴邪递水,吴邪乖乖接过,只是没喝两口就发现,这水壶好像也是小哥的,那直接对嘴喝岂不是......间接接吻?! 「咳咳咳!」一口水直接喝进气管里,吴邪在张起灵背上咳得直抖索。 张起灵要不是面瘫晚期,此刻眉头都该夹死苍蝇了,「慢点喝。」 吴邪缓过劲儿,吶吶地点头,也不管人后脑勺不长眼,压根看不见。 又走了一会儿,吴邪感觉气力恢復,忍不住动了动腿道,「小哥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了。」 张起灵也没坚持,听到这话便把人放下,反正离据点不远了,也不怕吴邪出事儿。 据点处在后来又陆陆续续回来不少人,但老高几人还是失踪人口,一直都没消息。 黑瞎子艺高人胆大,在等人期间还跑出去找车,五辆越野找回四辆,也是了不起了。 阿宁看这情况直接发号施令,「我们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就出发,去魔鬼城。」 第75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穿行二十公里的沙路,众人总是到了魔鬼城的外围,因不知深浅,大家决定分成两队,一队安营扎寨,一队入魔鬼城,只是人员分配到吴邪这儿有了一些小分歧。 张起灵拉着吴邪的胳膊,冷冷道,「他跟我。」 阿宁拽着吴邪的另一只胳膊,毫不退让,「他得跟我。」 吴邪都不知道这情况该不该来个受宠若惊,「不是不是,阿宁,你让我跟你干嘛?我是小哥的人。」 张起灵一个点头,又想把人往身后拉,可阿宁不撒手,还似笑非笑道,「就因为你是小哥的人,所以必须跟着我。」 吴邪张着双小狗眼,一派天真地问,「为什么?」 阿宁轻笑一声,看着张起灵道,「因为小哥可以不管任何人,却不会不管你,进魔鬼城有风险,有你在,就不怕小哥不过来。」 这话说的,吴邪都尴尬了,理是这个理儿,但听着怎么怪怪的,他不自在地看向张起灵,「那小哥,我还是跟阿宁进去吧,你别担心。」 张起灵:「......」 张起灵默默松开手,却反手给他递过去一个对讲机。 吴邪一看笑着接过,一脸乖巧地举着对讲机说,「那我们保持联繫。」 张起灵点头,回身就去搭帐篷了。 黑眼镜在旁笑得格外猥琐,手捂在口袋上指头轻轻点,「我就知道......早晚是能卖出去的。」 * 嚮导扎西是定主卓玛的孙子,对于魔鬼城讳莫如深,抵抗的情绪越往城里进越明显,甚至到半路还想偷偷跑走,老江湖阿宁早防着他了,见他如此拽着领口就给提熘到眼前。 「想去哪儿?」 「魔鬼城进不得,进了就出不来了!」 第124页 「我的人很可能就在里面,找不到你就休想走。」 「我不去,你放开我!」 「不去也得去!」阿宁说着又逼近两分,跟他小声耳语道,「就算你跑了,你奶奶跑得掉吗?」 「你!」扎西怒目而视,却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不知走了多远,又拐了多少弯儿,一个右拐,一艘风化的大船赫然卡在山脉之间。 扎西一看见就疯了,「恶童!有恶童!不能再过去了,会没命的!」 吴邪赶紧过去安抚人,「什么恶童啊,你别紧张,如果真的不想过去就在这里等我们好了。」 扎西心想可算见到好人了,激动地拉着吴邪道,「你也别过去,有恶童啊,传闻恶童三千年,夺命转眼间。」 吴邪拍抚着他道,「老高他们失踪了,很可能就在里面,我们找一圈儿就出来,你别怕。」 扎西死命摇头,「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好好好,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很快回来。」 阿宁看不惯吴邪这好人做派,不耐道,「行了,老刘在这儿看着扎西,我们过去。」说完她一马当先地朝古船走去,其余手下连忙跟上。 吴邪一看,拍了拍扎西的肩膀就也跟了过去,扎西口吐藏语,直喊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吴邪小兄弟得好好回来。 * 一进古船,吴邪就发现这应该是一处海葬墓室,而幸运的是,失踪的人全在这儿了。 吴邪同人一起救人,意外发现古船里还有许多密封的瓮坛。 受伤的人都在现扎的营地休息,至于手好脚好的就吭哧吭哧地往外运罈子。 阿宁一看罈子上的雕刻,连忙把吴邪唤了过来,「这你擅长,快看看。」 吴邪蹲下身子,抬手抚上坛身的图案,一脸凝重道,「三青鸟......看来这墓室的主人与西王母有关。」 阿宁也跟着蹲下,说道,「旁边的罈子破了,我们在里面发现头骨,只是奇怪,那头骨比坛口大得多,也不知是怎么装进去的。」 吴邪回忆了一会儿以往看过的书籍,道,「这是一种古代的刑罚,战胜方会将战败方的俘虏小孩抓走,把他们的头用罈子罩着,吃喝全由坛口塞进去,等哪天塞不动食物了,罈子也取不下来了,到那时战胜方会将这些孩童的头一一砍掉密封,藉此震慑四方。」 扎西在旁一听直念佛祖保佑,「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阿宁的手下有一个手贱,从破坛口里取出头骨,不想才翻了个个儿,一只通体血红的飞虫就振翅飞了出来,那人吓得大喊一声,「不好!是尸蟞王!」说完他就一把把头盖骨扔了。 头盖骨撞到山壁直接稀碎,而无数的尸蟞王从里头振翅飞出。 许是一方振翅,万方接应,其他碎罈子里也唿啸而出数不尽的尸蟞王,那密密麻麻的能吓死好几个密集恐惧症患者。 吴邪已经久未进食,这蹲久了之后勐地站起竟是头晕眼黑,而就这么一耽误,他再想跑开已是来不及了,这倒霉体质一到关键时候就跟开了挂似得,尸蟞王们谁也不盯就盯着他! 阿宁身手了得早早逃开,眼看吴邪在原地被尸蟞王包围,只能绝望地喊一声,「吴邪!」 吴邪自己也觉得自己凉凉了,就算小哥从天而降,怕是也只能给他收尸,就在他闭着眼睛胡乱挥舞手臂做垂死挣扎之际,一只个头极大的尸蟞王直接就往他的门面沖,不想它才刚刚落脚吴邪的鼻尖,就见那紧闭的双眸勐地睁开,无辜的小狗眼转瞬成了极其嚣张的吊梢眼! 踩在吴邪鼻尖的尸蟞王一个脚滑直接坠机,而包围他的尸蟞王们也突然静止在空中,不敢动弹。 敌不动,我不动。 吊梢眼吴邪勾唇一笑,张嘴就道,「小东西胃口挺好还敢咬洒家,想好怎么死了吗?!」 话音落地,原本气势汹汹的尸蟞王们突然焦躁不安起来,更以吴邪为中心地四散逃开。 吴邪狞笑着脱了外套,挥手将其舞得虎虎生风,那飞得慢的尸蟞王基本擦着碰着就是死。 少顷,方圆十里都瞧不见尸蟞王的踪迹,而剩下的全是尸体。 吴邪的神勇简直惊掉在场众人的下巴,看他的目光比看到尸蟞王还震惊。 阿宁警惕地朝吴邪走进,试探道,「吴邪,你没事吧?」 吴邪侧头看向阿宁,眉眼间是盛不住的泠然杀意,但他嘴角还挂着笑,倒不至于让人一看就想要逃,「丫头,洒家帅吗?」 阿宁:「......」 阿宁倒退一步,竖着匕首虎着脸道,「你不是吴邪,你是谁?!」 吴邪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洒家......」 话没说完,吴邪整个人面朝下的拍在地上。 阿宁:「????」 众人:「!!!!! 」 对吴邪颇有好感的扎西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小兄弟?小兄弟醒醒。」 一脸土的吴邪没一会儿就拧着眉头甦醒,只是一看扎西就吓得蹦起,「还不快跑!有尸蟞王!」说着他拉上扎西就要跑,不想一个转头却发现大傢伙儿都在,只是铺天盖地的尸蟞王不见了。 一脸懵的吴邪看向阿宁,迷迷煳煳地问,「我是做噩梦了还是出现幻觉了?没有尸蟞王吗?」 第125页 阿宁用下巴点了点一地的尸蟞渣渣,「有倒是有,只是死的死逃的逃了。」 吴邪转着圈儿地看地上,发现这些尸蟞王好像是围着他死呢,不由得一头雾水道,「怎么回事啊?」 阿宁走近两步,上下打量吴邪,狐疑道,「或许......你吴家有没有精神病史啊?」 吴邪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蛤????」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吴邪破口大骂,「你才一家子精神病呢,我祖上三代是狗奴,精神世界不知道有多健康!」 第76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吴邪在这头大显神威,张起灵则跟胖子和潘子走了,走之前还打伤阿宁的一众手下,毁约毁得是光明正大,甚至阿宁团队的越野车都被他们明目张胆地开走一辆。 胖子坐在副驾驶上,扭着灵活的大胖腰跟后座的张起灵说话,「小哥儿,真没想到三爷竟然还请了你,我们现在就去和三爷回合。」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沙漠,意简言骇道,「不,找吴邪。」 「吴.....吴邪?!!」胖子大惊失色,尾音都快噼叉了,「天真也来了?!完了完了,他要知道我瞒着他接了三爷的活,非得把我削成人棍不可。」 潘子在旁眉头紧皱,「小三爷竟然也来了?三爷知道非得气死不可!小哥儿,我们去哪儿能找到小三爷?他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 张起灵回头,冷冷三个字,「魔鬼城。」 胖子无奈地不住点头,「咱们小三爷真是哪儿危险往哪儿钻,好吧,出发,去魔鬼城!」 潘子闻言话不多说,油门一脚踩到底,直把越野当飞机开。 阿宁事后不久也收到了张起灵毁约出走的消息,倒是在她意料之中,看向跟扎西他们一起休息的吴邪,她胸有成竹道,「无所谓,反正有吴邪在,不怕他们不过来。」 人质吴邪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坐在小马扎上听定主卓玛讲魔鬼城的事儿。 * 入了夜,为了保存体力众人早早便睡下,只有阿宁安排了手下俩俩轮班,负责护着篝火不灭。 吴邪自己一个小帐篷,睡得格外香甜,却不知有人往他的蓬上开了个洞,躲过守夜的人就往里钻。睡得迷迷煳煳之际,吴邪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但他醒都没醒,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扭头接着睡。 那人一顿,似乎嘆了口气,接着一个抄膝就把吴邪公主抱起,要不是后来被阿宁堵了路,吴邪可能要睡到明天才知道自己被挪了窝。 「哟,小哥儿改行做採花盗了,这是要把吴邪三公主抱到哪儿去?」 「让开。」 阿宁一声轻笑,直接沖吴邪喊道,「吴邪快醒醒,尸蟞王来了!」 睡梦中的吴邪一个激灵,差点儿从张起灵的怀里摔出去,「哪儿呢,哪儿呢,快跑!」说完他才回过味儿来,上下看看自己的处境,一脸懵.逼道,「小哥儿你抱着我干嘛?」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将人放下,冷冷地盯着阿宁道,「你早知道。」 「那是自然,我说过了,有吴邪在,不怕你不过来。」 「你当如何?」 「合作吧,反正我们都要去西王母宫,顺路。」 「可以,」张起灵说完,拽上吴邪的手腕就走。 吴邪踉跄了两步才跟上,一脑门问号,「小哥儿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不是阿宁的顾问吗?我们不一起走吗?」 张起灵只管拽着人,解释的话自有人说。 * 「好啊!你们跟我三叔串通好了,就瞒我一人!」 一处背风的山壁,吴邪叉腰做炸毛状,小狗眼直勾勾瞪着心虚的王胖子。 胖子觉得自己冤死了,这里明明有三个『背叛者』,怎么就他一个人挨喷,「天真你消消火,我这不是被金钱撞了腰,一时迷了心窍嘛,你是不知道,你三叔给了天价,不来会肉疼的。」 吴邪指着胖子,咬牙切齿道,「疼死你算了,你个没义气的!」 胖子一听不乐意了,指着张起灵道,「那小哥跟我同罪,你干嘛不说他?!」 吴邪倏地扭头看向张起灵,张起灵也无所畏惧地回望他,两两相望,最终还是吴邪败下阵来,「我哪儿敢说小哥儿阿,他别随便失踪我就知足了。」 「吴邪,」张起灵唤了一声他的名,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身侧,淡淡道,「睡觉。」 「哦,」吴邪瞬间顺毛,乖乖坐到张起灵的身侧,靠着山壁入眠。 王胖子嘴里啧啧有声,比着大拇指对张起灵说,「还是小哥儿厉害,管得住!」【媳妇儿~】 最后三个字就别说了,他怕说了被吴邪挠。 * 次日一早儿,吴邪几人跟阿宁的团队会合,交流了各自的情报后决定,顺着河道的方向走,必然能找到西王母宫。 只是河道如今已然干涸,想要找准方向全靠吴邪的记忆力,谁让他是所有人里头,唯一一个看过地藏图又看得懂浮雕,还从定主卓玛那儿听了一肚子魔鬼城故事的人。 定主卓玛年过七旬,老胳膊老腿的能把人带到魔鬼城已是仁至义尽,若还逼着她豁出老命去探墓,那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所以这一早儿她带着孙子扎西就走了。 吴邪肩负起全村的希望,也不负众望地找到了方向。 第126页 「如果地藏图没有画错,这里就是古河道了,」吴邪站在山岩边,眺望眼前的地势起伏,手上举着指北针,很快就决定好方向。 胖子觉得有些邪乎,忍不住问道,「我说天真,你确定地藏图是对的吗?别一会儿给我们带沟里。」 吴邪白眼一翻,比着二道,「现在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跟我走,要么瞎走,你想怎么走?」 胖子谄媚一笑,给吴邪掐肩捶背道,「那当然是跟着咱们博学多才的小三爷走了。」 吴邪傲娇地一哼,「那你话那么多。」 张起灵在旁几不可闻地勾唇一笑,突然眼神一厉,侧首望向一处山巅,「别吵,你们听。」 吴邪和胖子不明所以,双双走到张起灵身边,「听啥呀小哥,这里连风声都没有。」 胖子眼睛一眯做远眺状,「不对,我咋觉得山在动捏?」 吴邪眼睛够大,闻言定睛一看,突然变了脸色,「不好,是尸蟞王!」 阿宁正好也走了过来,对此倒是嗤之以鼻,「尸蟞王就尸蟞王,你怕个什么?」 吴邪悚然一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宁,「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头这么铁,我说的是尸蟞王!不是苍蝇!」 张起灵在旁听不下去了,拽上吴邪就跑,胖子和潘子连忙跟上。 阿宁一看也变了脸色,这能干翻尸蟞王的吴邪都跑了,那他们留在这里是给尸蟞王送菜吗? 「快跟上!」阿宁跟自己的手下招唿了一声就连忙去追吴邪他们。 慢半拍的手下们本来也跟阿宁一般,以为有吴邪在就没事了,哪儿想到大佬第一个就开跑,忍不住一边惨唿一边撵道,「等等啊,小三爷干嘛要跑呀?!」 尸蟞王个头虽小但拦不住数量多,这成群结队起来简直像朵不详的红云,这红云飘到哪儿就有哪儿死人,那些跑得慢的阿宁手下们全被啃噬殆尽了。 小哥拉着吴邪一路跑到断崖边,胖子潘子还有阿宁紧随其后,只是这前无进路后有尸蟞的,一时间让他们卡在这儿了。 阿宁看着见不到底的深渊,忍不住沖吴邪发火道,「你到现在还不出手吗?难道非得看我们跳崖不成?」 吴邪一脸莫名其妙,还回头看看站他身后的张起灵,「你是在跟我说话还是跟小哥儿?都这时候了出什么手啊,那尸蟞王遮天蔽日的架势你没看到吗?」 「就是就是,」胖子作为铁三角的一角连忙附和,「都说最毒妇人心,你这娘们儿坏得很,竟然想让我们小哥儿英勇就义?!」 在胖子的字典里,跟动手有关的必然是小哥儿,他压根儿想不到,阿宁其实说的是吴邪。 阿宁见他们如此,气到跺脚,「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装的,不出手就不出手,那就跳崖吧。」说是跳崖,其实阿宁只是把登山绳掏出来,一脸不虞地往下爬。 吴邪忙道,「这悬崖也不知道有多深,而且雾气很重,你不能下去啊。」 阿宁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不帮忙就闭嘴!藏东藏西算什么男人?!」 吴邪无故被骂很是委屈,「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沖我发什么火呀?」 胖子忙拍拍吴邪的肩,一脸过来人道,「哎呀天真,女人要是讲理就不是女人了。」 潘子深以为然,但此刻保命要紧,他挂上登山扣就随阿宁下去,临走前还跟吴邪嘱咐一句,「小三爷,我先下去探探路,您也快跟上,尸蟞王马上要过来了。」 张起灵同意潘子的决定,二话没说就身先士卒,几乎同潘子一道儿下去。 吴邪和胖子见状,回头看了尸蟞红云一眼。 吴邪其实有些恐高,犹犹豫豫道,「我们真下去啊?」 胖子吸了吸鼻子,「死就死吧,我这二百斤的肉,宁愿给天真你垫背也不便宜臭虫子。」说完他就把背包给扔了,不然那绳子可撑不住他胖爷的分量。 吴邪几个深唿吸,也认命地爬了下去。 那山壁上爬满风干的藤蔓,在吴邪和胖子爬到绳子尽头的时候充当了一回攀山绳,只是这绳子不大结实,还没撑到他们抵达陆地就先一步了断了自己。 胖子分量足,比吴邪先掉下去,真的是一声惨叫就消失在吴邪面前。 吴邪当时伸手捞了个寂寞,担忧才上心头,他就也跟着掉到下头。 张起灵听到胖子惨叫时不为所动,反正听那声音距离地面也不远,但吴邪随之也叫了起来,他心上一紧,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吴邪接了个满怀。 阿宁冷眼看着忍不住嗤道,「这年头,男男才是真爱啊。」 胖子整个人砸在地上,闻言忍不住骂道,「放屁!我难道不是男的吗?谁来爱一下我?」说着他颤抖地伸出手,就希望谁来拉拔他胖爷一把。 潘子一看,小三爷跟小哥儿『正忙着』不好打扰,那就只能由他来『爱』胖子了。 胖子被潘子一把拉起,扭头一看,「哎呀我去!你们拍偶像剧呢。」 原来张起灵一把接过吴邪之后,为了卸力道顺势转了几圈。吴邪晕头转向站不稳,下意识两手抱着张起灵的脖子。两人那站位那姿势,又搂腰又搂脖子的,反正从胖子的方向看过去,如果小哥再歪个头,两人指定是要打啵儿! 吴邪回过神来忙松开手,一脸不自在地朝胖子走去,「就你废话多,没摔伤吧?」 第127页 「多亏我这一身神膘,就算小哥儿厚此薄彼也没摔残废,不过.....」胖子说着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结果摸下来一手黏腻,忍不住嫌恶道,「就是倒霉不知道蹭了啥玩意,黏不拉几的。」 吴邪一看也是不可抗力的一脸嫌弃,但接着就好奇地去找胖子掉下来的地方,拿着小树枝去戳地上软趴趴圆乎乎还蓝唧唧的东西,「这好像是卵,又好像是蘑菇,」说着他下意识去找张起灵,张嘴就问,「小哥儿,你知道......胖子?!小哥你干嘛?!」 张起灵一个手刀干晕背对他的王胖子,这才回吴邪话,「知道,要清干净。」 吴邪跑过去要扶胖子却被张起灵一把拦住,「别碰他,脏。」 潘子在旁目睹一切,默默为胖子掬了一把同情泪————说好的铁三角,胖子你是过继的吧。 第77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山崖底下是片雨林,说明吴邪等人误打误撞找到了路,只是现在有两个消息摆在大家面前,好消息是尸蟞王不敢追过来,而坏消息是这证明了这地儿有比尸蟞王更厉害的存在,但大家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绝不可能打道回府,那么继续走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沿着小路往里走,整支队伍只听得到胖子在碎碎叨叨。 「小哥下手忒狠了,难道胖爷我就不配得到温柔对待吗?」 「明明一起摔下来的,咋就不知道接着我点儿?」 「脖子疼死了,跟落枕似得。」 「哎呀你就别念了,」吴邪没好气地喝停胖子,「要不是小哥儿及时出手,潘子给你处理脓包,你身上就该长蘑菇了。」 胖子驳嘴道,「那小哥要是接着我点儿,不让我摔地上,我不就碰不到那黏不拉几的蓝蛋蛋,也不会长蘑菇了嘛。」 张起灵意简言骇一个字,「重。」 「重?!」胖子不乐意了,冲到张起灵的面前说,「小哥儿你偏心了阿,明明是铁三角,你明显只爱吴邪不爱我,敢情就他是正宫娘娘,我住冷宫呗。」 张起灵:「.......」 张起灵嗯了一声,越过胖子直接走人————话太多了,哌噪。 潘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同情地拍了拍胖子的背,「胖妃走吧,小哥儿不疼你,潘爷疼你。」 胖子被噁心的不行,抖着一身肥膘把潘子的手震开,「别碰我别碰我,胖爷我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阿宁路过吴邪,促狭地说了一句,「吴邪娘娘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跟上,你家小哥儿陛下都快走远了。」 吴邪回神,莫名的不好意思,「说什么呢,别开这种玩笑。」 其实在那次意外的吻之后,吴邪对这类调侃都有些不大自在。 * 一时无话,众人只管埋头走,途中休息了两回,直到一直走到没了路。 胖子望着乱石堆后面那高出一截的雕像,摸了摸自己的胖肚子又砸了砸嘴,「咱们是要爬过吗?会不会太费劲儿了?」 潘子一声轻笑,「是胖爷太费劲吧。」 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指着吴邪道,「别说胖爷我,你家小三爷也费劲。」 吴邪张嘴想反驳,但一看眼前这杂乱无章的巨石堆,他也只能把不服气给憋回去。 正在这时,胖子乐呵呵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炸弹,然后得意道,「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胖爷出马,炸弹走着!」 砰!!!一声巨响,前路通了。 * 一路前行,众人只觉得越走越安静,整条路除了两边立着的人面鸟雕像,再无其他。 胖子就纳了闷了,「什么时候咱们探险还能这么安逸阿,这里别说怪物了,连蛇虫鼠蚁都没有。」 吴邪一听就觉得这是g,赶紧阻拦道,「你可别乌鸦嘴,怕只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话才说完,潘子阿宁和小哥相继倒地,捂着心口一副风烛残年的亚子。 胖子唬了一跳,忙看向吴邪,「这口毒奶绝对不是我餵的!」 吴邪一惊,「难道我的嘴巴开光了?!」说完他白眼一翻也委顿在地。 这下好,一队拢共就五人,一下去了四,胖子抓耳挠腮都想不明白,咋突然就成了他的高光时刻? 「西王母牛掰呀,这是能杀人无形还是咋地?你们全倒了我怎么办啊?」 吴邪喘得跟破风箱一样,「你...快.....想办法....有...什么....不同?」 胖子一下成了主心骨还不太习惯,抱着脑袋想,「行行行,我想办法,有什么不同呢?怎么就我站着呢?空气?光线?声音?哎呀脑力活我不擅长,这明明是一道儿走的,咋就我没事呢?!」 吴邪迷煳间看到雕像,想起那些雕像身上都开了四个洞,心许这就是原因吧,他张嘴想跟胖子说,却觉得口腔里全是血腥气,呵呵地发声却讲不出完整的话语。 胖子看到吴邪晕过去前死盯着雕像,福临心至也想到是那些雕像有问题。他抬脚正欲往那边儿走,迟来的症状竟恰好发作,让他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他挣扎着伸手想爬过去,不想还没挪出半米就彻底歇气。 一行五人这下全蔫菜,只能默默感受着心脏异常快速的跳动,期待着有奇蹟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趴伏在地的吴邪动了动手指,接着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啧了一声说,「凡人就是弱鸡,这点儿破事都扛不住,非得让洒家来。」说罢他撸了撸袖子,大步流星地朝雕像走去,一记直拳就把一座雕像干稀碎了。 第128页 只是路上雕像还挺多,能有那么三四对,吴邪就一路走着,或踢或打或砸,跟土匪进村似得凌虐着雕像,没一会儿,你都能感觉那路面拓宽了许多,因为那些雕像们全阵亡了。 几乎是在雕像们坏去多半的时候大家就醒了,只是一睁眼就看见吴邪在力拔山河地毁坏文物,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潘子靠在树上捂心口,还当自己突发近视眼,难以置信道,「那是我小三爷吗?」 胖子脸朝下地趴在地上,闻言倔强地抬起大胖脖子,仔细瞧了两眼,然后一脸笃定道,「这破林子不但杀人于无形,还他娘的致幻呢。」 张起灵侧头看向吴邪的背影,也有一丝疑惑,「......吴邪?」 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奇女子阿宁此时还没醒,不然她一准儿得蹦起来,大骂你还知道出来?! 吊梢眼吴邪扔飞最后一座雕像,拍了拍手上的土就走了回来,路上经过胖子时他瞧都没瞧一眼,无情地抬脚跨过只当他是大型路障。 张起灵此时已恢復一些体力,看着吴邪越走越近,他本能地想拔出黑金古刀,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让他恍然间『看见』了尸山血海,他.....不可能是吴邪! 吊梢眼吴邪走到张起灵的跟前蹲下,还不待开口就见张起灵要拔刀。 见过张起灵拔刀的人都知道,他出手的速度有多快,可现在的吴邪,出手的速度比张起灵还要快! 吴邪不以为然地抓着张起灵的手收刀,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他道,「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心这么黑阿,洒家可是救了你呢。」 张起灵说不震惊都是假的,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个可以死死压制他的人,「你是谁?!」 吴邪伸出指头戳了戳张起灵的脸,笑出一口大白牙道,「小帅哥你猜?」 张起灵一怔,「........」这人怎么....... 下一瞬,吴邪突然昏迷,整个人倒向张起灵。 张起灵下意识抱住人,却见吴邪人事不省,早没了适才肆意乖张的模样。 艰难爬回来的胖子抽着嘴角道,「小哥儿,我是真没想到,吴邪竟然藏这么深阿,这换了一个人格眼里就剩你了,他是不是喜欢你阿?」 【别......胡说。】 张起灵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只感觉刚刚恢復的心跳又乱了。 吴邪就是听着钟鼓一般的心跳声醒的,醒来一抬头,就看见小哥一双清冷却暗藏关心的眼眸。 「小哥?」吴邪迷迷煳煳地唤了一声就直起身,然后突然想起大家都晕过去的事儿,对着张起灵就是一顿上下其手,「小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起灵抿了抿嘴还没说话,后头胖子阴阳怪气的声调就起范儿了,「哎哟喂,算我说错话,这哪儿是换个人格眼里就剩小哥,这不换人格眼里还是只有小哥,胖爷我这身膘算白长了,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吴邪回头,就见大傢伙儿都醒了,胖子还是老样子,没正经又碎嘴,他没好气地拍了胖子一记,笑着道,「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这回多亏了你,把大家都救了,你最后是不是也发现是雕像有问题阿?」 「噗!」胖子闻言差点儿没吐出二两儿凌霄血,他一脸古怪地看向吴邪,「雕像都是小问题了,现在你才是大问题啊。」 吴邪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上下看看自己,「我怎么了?我没事啊。」 「还没事儿?!」胖子咋唿道,「你都人格分裂了!」 「胖子!」张起灵不贊同地瞪向王胖儿。 胖子不服,但说话终于不嚷嚷了,「这事儿藏着掖着不成儿,必须告诉天真,小哥儿你也别老把天真当宝宝,那老鹰妈妈为了训练崽子还会把它们往崖底下踹呢。」 潘子护主道,「那你也别一下子就诊断出结果阿,你又不是医生。」 胖子不乐意了,「那情况科学点儿就叫人格分裂,不科学我就说是鬼神附身了!你有没有文化看不看电视的,那什么【犯罪心理】【24个比利】的,没事你也多瞅瞅。」 「好了好了,」吴邪赶紧出面拦着两人,再吵下去都该打起来了,「你们这都说什么呢,什么人格分裂鬼神附身的,你们是在说我吗?」 潘子委婉道,「小三爷,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儿大阿?」 吴邪一脸茫然,「我没有阿。」 胖子接着问,「那你有没有断过片儿?不是喝醉的那种。」 吴邪迟疑了,「应该......没有吧.......」 一直不说话的阿宁突然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尸蟞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吴邪看向阿宁,「记得,怎么了?」 阿宁面不改色道,「你上回不是问尸蟞王怎么死了一地儿吗?那是你自己干的。」 「什么?!」吴邪胖子和潘子一起叫了起来,而张起灵也嚯地看向阿宁。 阿宁拍了拍手站起身,一脸冷酷道,「与其靠我们说,你还不如自己去看看,我还当你扮猪吃老虎呢,没想到真是心理有问题。」 「诶你怎么说话呢?」胖子立马站起来为兄弟打抱不平,「就算我们天真有双重人格,但这次要是没他我们早死了。」 阿宁嗤了一声道,「第一个说他有毛病的可是你。」说完她就走开收拾背包去了。 吴邪云里雾里地站起身,「所以我要去看什么?」 第129页 胖子一把勾过吴邪的肩膀道,「我们去看看你的丰功伟绩。」 吴邪一脑门问号,「蛤?」 潘子在旁边也来一句,「小三爷,看之前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吴邪被两人说得心里毛毛的,「什么呀?」 张起灵人狠话不多,拉上吴邪就往雕像那里走。 * 一地碎石渣渣还带点儿花纹,生前正是高三四米宽一米半的雕像。 吴邪看着拼都拼不起来的人面鸟雕像,呜哇了一声问,「这谁干的?虽然雕像不值钱但这是文物阿。」 「就你,」胖子指着吴邪道,「是你干的。」 「我?」吴邪反手指着自己,接着一脸荒唐道,「我怎么干得出来?!」 「你怎么干不出来?!」胖子说着打出一套王八拳,边比划边道,「我就看你一记直拳正中人面鸟的肚子,就这么一下就给人干稀碎了。」 吴邪傻乎乎地举起拳头,喃喃道,「我这么一记直拳,只会把自己的手骨干稀碎吧?」 吴邪无法相信,但张起灵一个点头证明了胖子没胡说八道。 胖子有张起灵加持立马来劲儿了,拉着吴邪跟导游似得介绍下一处景点,「这儿,这儿,瞧见这印子没?」 吴邪看着地上平整下陷的印子,发出灵魂的拷问,「雕像呢?这儿不该有座雕像吗?」 胖子拍着吴邪的肩膀道,「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典故你知道吧,咱胖爷是没见过鲁智深,但今儿个我有幸见到吴大邪倒拔人面鸟,说真的,那画面太邪性了,我现在还跟做梦似的,哦对了,你偶像是不是鲁智深啊,我听你老洒家洒家的。」 「放屁,」吴邪给了胖子一肘子,没好气道,「你就吹吧,这雕像能顶十个你,我连你都扛不动还倒拔它?」 「小三爷......」潘子在旁欲言又止地看着吴邪,在他不愿相信的目光下,毅然决然地点了头。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我去,怎么可能?!那还是人吗?」 胖子是典型的顺杆爬,找准机会就逗吴邪,「可不是嘛,太不是人了!你再看看那边,那边那座人面鸟是不是没脑袋了?」 吴邪愣愣地点了点头,就听胖子接着道,「我那时候就看你飞身而上,两手一掰就摘了它的脑袋,还有那边那个......诶,那边是我视线死角我没看到,潘子你看到了吗?」 潘子回想了想,道,「哦,那边那个让小三爷一脚踢飞了,我瞧那弧度,差不多能飞出五里地吧。」 「五里?!」吴邪瞠目结舌地比出个五。 胖子一看给他来了个hi-five,「这都不算什么,你那会儿不单毁坏雕像,你还调戏小哥儿呢。」 「什么?!」吴邪一脸惊悚地叫了一声,接着求证一般看向张起灵,那小狗眼又圆又无辜,好像在说,【吴小狗这么可爱,哪是什么色胚子?】 不想,张起灵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好像在说,【吴小狗这么可爱,我被调戏也认了。】 吴邪的心一下就凉了,他问,「小哥儿,我对你做了什么?」上下看了张起灵一眼,他再问,「我没对你霸王硬上弓吧?」 张起灵还没说话,胖子先出了声儿,「嚯,你倒是真敢想,胃口还挺大的,」说着他也看向张起灵,「小哥儿,我就说吧,天真一定对你图谋不轨,搞不好他就是想你想魔怔了才人格分裂的。」 对于这一说法,张起灵竟然有点儿信了,他看向吴邪,莫名来了一句,「不必如此。」 吴邪现在心好慌阿,还没想明白张起灵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厢胖子又开始捅他心窝,「天真放心啦,还没到那一步,你顶多对小哥儿摸摸小手,戳戳小脸,再夸一句小帅哥。」 还好还好,有霸王硬上弓珠玉在前,摸手摸脸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个屁! 吴邪吞了吞口水,都不敢正眼看张起灵了,「我.....我这么敢的吗?」 胖子吊儿郎当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对雕像们做了什么,都牛逼成这样了,调戏小哥儿算个啥?」 吴邪抱着脑袋往回走,一脸神魂不附道,「不行,我得捋捋,我怎么会说人格分裂就人格分裂呢?」 好嘛,就连吴邪都给自己下了诊断书,以上的所作所为他记忆全无,必须是双重人格在作祟啊! 第78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吴邪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有双重人格,还没想明白呢阿宁却不给他机会了。 一个背包砸进吴邪怀里,阿宁整装待发道,「快点儿,别想了,就要下雨了,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扎营避雨。」 吴邪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一脸痛苦道,「走就走,但能不能轻点儿。」 阿宁一声轻笑,「不好意思,以前还能当你是弱鸡迁就一点儿,现在没可能了,关键时刻还指着你拯救世界呢,快走。」 冷酷无情的阿宁瞬间打消吴邪的思虑,这一行找到西王母宫才最要紧,至于人格分裂一事,大不了回杭州再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他自己瞎琢磨又能琢磨出什么? * 雨林越往里走越艰难,先不说蛇一般粗的藤蔓四处支棱,脚下一个不小心还会被细藤绊倒,一行五人尚未找到扎营的地方,雨就瓢泼而下了。 匆匆找到一棵大树躲下,阿宁看着大蕉叶就道,「我们可以把这些叶子折了当伞用,要快点儿找到地方扎营。」 第130页 胖子一走到这树下就浑身发痒,挠都挠不过来,他一边蹭树一边急道,「先别管伞不伞的了,胖爷我浑身痒痒,是不是该就着这雨水先洗个澡啊?」 吴邪皱着小脸看胖子,不自觉地也开始挠手臂,「不是,你能不能别挠了,看得我也发痒。」 张起灵一听,拉过吴邪就撸起他的袖子,只见那白皙的胳膊上满是紫色的虫子,而虫子趴伏的那块儿肌肤早已红肿不堪。 吴邪一看也吓了一跳,「小哥儿,这是什么虫子?也太厉害了吧,不知不觉就爬人身上了!」 张起灵脸色一变,忙看向胖子,张口便道,「快离开那儿。」 胖子吓得一蹦三米远,嘴里直道,「怎么了?怎么了?」 张起灵反手砍了胖子挨着的那棵树,只见密密麻麻的草蜱子从树纹缝隙里冒了出来,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众人连连退出好几米,纷纷开始察看自己的皮肤,而其中胖子最严重,谁让他还去蹭了那棵树。 张起灵一脸严肃地看向吴邪,「还有哪里痒?」 吴邪本来正在检查手脚,闻言一愣,然后不好意思道,「还有.....屁股。」 张起灵二话没说,拉上吴邪就往别处走,只留下一句,「这是草蜱子,清干净。」 胖子傻乎乎地张着嘴看两人离去,好半晌才气结地喊道,「那我呢?!小哥儿,你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王胖子?!」 张起灵:「......」 张起灵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那姿态比干隆皇帝无情多了。 潘子同情地拍了拍胖子的肩,然后问了一句,「胖爷,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铁三角它叫三角铃阿?」 胖子横了潘子一眼,「你啥意思?」 潘子用手指比出一小段距离道,「三角铃它也是铁三角,但你可能是缺的那一角。」 阿宁噗嗤一声,笑着走开了,留下胖子一口气上不来,胖河豚似的瞪着潘子。 潘子笑着揽过胖子的肩膀,好声好气道,「这唯一的女士都走了,我们也开始清草蜱子吧。胖爷,您先请。」 胖子傲娇地哼了一声,下一秒直接破功,他忙不迭地撩衣服,嘴里急吼吼道,「快快快,胖爷我快痒死了!」 另一厢,张起灵和吴邪正一进一退的僵持着。 吴邪一路退到大树下,结结巴巴道,「小.....小哥儿你干嘛?」 张起灵直截了当两个字,「脱了。」 「脱....脱脱了?!」吴邪裤子没脱眼睛差点儿脱窗,「小哥儿这不好吧,我待会儿让胖子帮我就行了。」 吴邪一说完自己都觉得扭捏,这都是男人,怎么胖子可以帮,小哥儿却不行了,但......但就是不行啊,他现在但凡跟小哥儿独处他就紧张! 张起灵眉头一皱,可没空跟吴邪废话,这要再等一会儿,草蜱子就该钻进肉里了,他看吴邪不配合,直接上手给人转个方向按树上,还不待吴邪反应过来,皮带一解裤子直接脱下。 吴邪两手撑在树上刚想反抗,就觉风吹屁屁凉。 许是下手的角度不方便,张起灵握着吴邪的腰,张嘴又吐虎狼之词,「趴好,撅起来。」 吴邪:「......」 吴邪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快不好了,但眼下屁股教小哥儿看都看了,他要是再耍别扭就真是姑娘做派了,想罢,他强忍着羞耻感咬牙照做,却在下一瞬被剧痛勐地袭击。 「啊!!!!!!!」 一声惊天叫,千山鸟飞绝。 吴邪被疼得丢了少男的羞意,却看不见张起灵手起刀落清虫子,眼眸中是藏不住的不忍和怜惜。 * 雨很快就停了,阿宁干练地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扎营,顺便还起了一堆篝火。 她左手边坐着潘子和胖子,右手边则空着俩位置,等着姗姗来迟的人。 胖子此时屁股疼得厉害,只敢轻轻挨着石头坐,抬头一看,就见张起灵手上一捧草,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吴邪,「哟,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当你们不止去清草蜱子,还想背着我们干点儿别的呢。」 胖子说这话时表情太猥琐了,让吴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胖子,我们能干什么别的?」 胖子一下来劲儿了,拍着胖爪子道,「比如说.....嘿嘿嘿?」 「嘿你个头啊!」吴邪没好气的把手上草叶子扔了过去,砸了胖子一头一脸。 「哎呀,咋还动手呢?」胖子不当一回事的拂开叶子,然后欠儿欠儿道,「你一定是恼羞成怒了。」 吴邪不想理胖子了,因为越理他越来劲儿,索性一屁股坐下,闭目养神了。 胖子得了没趣儿也不再撩闲,转了个话题问,「我说小哥儿,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伴手礼?跟天真一块儿没采着花就拿叶子充数儿吗?」 张起灵抬手将叶子扔进火堆,惜字如金道,「驱虫。」 胖子一听,赶紧把吴邪扔给他的叶子捡起,然后一股脑儿全扔进火堆里。 这时阿宁开了口,「天快黑了,我们早点儿休息,明天天亮就动身。」说完她就开始铺睡袋,其他人一看也不再说话,集体争取早些休息。 一夜无话至天明,大家是被吴邪一声梦魇一般的【阿宁!】吵醒的。 胖子揉着眼睛起身,伸手就去推吴邪,嘴里没正经道,「天真不好这样,我该批评你了,出轨也不是这么明目张胆法儿,昨儿个刚跟小哥儿钻小树林,今儿个就喊别的女人的名。」 第131页 吴邪一头汗地被惊醒,压根儿没听清胖子的话,只是四顾找寻阿宁的身影。 阿宁侧对着吴邪收睡袋,感觉到视线便看了过来,「怎么?有事儿?」 吴邪看阿宁还是那副老模样,终于松了口气,「没,没事儿。」 潘子给吴邪递过去一个毛巾,关切道,「小三爷是不是做噩梦了?是梦见阿宁出事了吗?」 吴邪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我梦见小哥儿挖出一具巨蟒的尸骨,而尸骨里面还藏着一具尸骨,那具尸骨是具女尸,手上还戴着阿宁的当十铜钱。」 潘子一听就愣住了,半晌才道,「小三爷.......小哥儿今早儿确实挖出一具蟒蛇的尸骨,而尸骨里头也确实有具人的尸骨.......」 胖子一听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他机械地扭头看阿宁,战战兢兢道,「您老......是死是活啊?」 阿宁气笑了,龇着牙道,「我是鬼!」 第79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是人是鬼,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邪拿毛巾胡噜了一把脸就跑去找张起灵了,其他人收拾了一下也连忙跟上。 张起灵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待着,地上已完整起出蟒蛇的尸骸,当然还包括蛇肚子里的东西。 「小哥儿,」吴邪唤了一声大步走近,打眼一看就见蛇肚子里还不少『好东西』,「手榴弹?还手枪?!」他一脸感嘆道,「这是来盗墓阿,还是来火拼的?」 随后而至的胖子直接沖那人的尸骸去了,仔细一打量,他拍着胸口庆幸道,「还好还好,是个男的。」 张起灵不解地看了胖子一眼,就听他口若悬河道,「小哥儿,你起床起得早不知道,天真刚才做噩梦了,梦见你挖出了蛇,然后蛇肚子里有阿宁,阿宁都变骨头了,要不是有当十铜钱手串还认不出来呢。」 张起灵又看向吴邪,换来他一阵勐点头,「是啊小哥儿,那梦可逼真了,吓死我了都,对了,我还梦见一条巨大的蟒蛇,树那么粗,活的。」 张起灵的眼眸蓦得睁大,吴邪见状宽慰道,「小哥儿别怕,梦都是反的,你看我梦见的是女人尸骸,可你挖出来的是男的,那大蟒出没可能就是没有的事.......唔!」 张起灵一把捂住吴邪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别出声,接着将人缓缓拉起身,一步一步往后退。 吴邪一头雾水却也乖乖配合,因为他发现大家都睁着双惊恐的眼睛,不敢轻举妄动地缓缓倒退着,而他因为背对着,压根不知道后边出了什么事儿。 待退到一定的距离,张起灵一声令下,「跑!」 只见众人转身拔腿就跑,个个恨不得一跨跨出三四米。 吴邪虽然也跟着跑,但他也真的是个好奇宝宝,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求知慾,他能去完这宫去那宫,探墓经歷比解雨臣还牛逼吗?所以他忍不住回头了,本来只是想看一眼的,结果就这一眼把他看扑街了。 张起灵负责殿后,所以第一时间发现吴邪掉队,还不待伸手去拉他一把,巨蟒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沖他袭去。 「吴邪!」张起灵紧张地大喊了一声,二话不说拔刀而上,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 胖子第二个杀回来,充分发挥铁三角的兄弟义气,两手掐着吴邪的咯吱窝就把人就地拖出战斗圈儿。 吴邪根本顾不上自己,一双眼只顾盯着与巨蟒周旋的张起灵,生怕一眼没看见,他的小哥儿就被活吞了。 胖子跟妈似的拍了拍吴邪身上的土,嘴里直埋汰,「天真吶,我看你就是平时缺乏锻鍊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逃命呢还跌跤,我真是服了你了。」 吴邪此刻根本听不见胖子的碎叨,眼里只有飞身而上,一刀直插巨蟒脑门的张起灵。 巨蟒吃痛地狂甩脑袋,直接将脑门上插着的黑金古刀远远甩飞,张起灵顺势旋身而落,人在半空时就喊了一声,「快跑。」 * 一行人顺着溪涧一直跑,巨蟒被生生激怒也一直追,直到前面没了路只剩个瀑布,众人这才傻了眼。 「怎么办呀这个?」胖子急得一脑门汗,频频回头就怕巨蟒蹿过来咬他一口。 吴邪的大眼睛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突然指着瀑布旁的一处洞口喊,「去那里!」 那是一处极其狭窄的洞口,窄到人只能侧着身子才能钻进去,而胖子做为此刻的困难户,忍不住想割肉饲鹰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吴邪一脚踩在山壁上借力,两手死命拽着胖子的胳膊,这回换他埋汰道,「死胖子,你真的该减减肥了!」 「你用点儿力啊,不然我就真成死胖子了!」 吴邪没法子,喘了两口气就又开始使劲儿,只是天不遂人愿,巨蟒在他们忙活的时候已然逼近,就差张嘴一口吃掉半拉胖子。 吴邪一时急智,立马喊了一声,「胖子快吸气!」 胖子一听赶紧照做,吸气收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张纸。 下一瞬,巨蟒张嘴就撞洞口上,而胖子豁出去前后一层皮肉,可算被吴邪拽进洞里,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巨蟒见吃不到人倒是转头就走,但这洞穴竟是个毒蛇窝! 众人本以为逃出生天,没想到一扭头就见到赫赫有名的野鸡脖子。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不好,我们刚才动静太大惊着它了。」 第132页 阿宁手持匕首,一脸冷酷道,「不是它,是它们,野鸡脖子向来是群体出没的。」这话一说完,就见洞穴深处陆陆续续蜿蜒爬出不少蛇,粗略一看就得有十几条。 张起灵用眼神示意潘子和阿宁退到他身后,而他自己丢了黑金古刀,竟是打算赤手空拳跟野鸡脖子斗。 吴邪在队伍尾端和胖子站一块儿,一看张起灵这样就止不住心焦。 胖子心里也着急,忍不住催吴邪道,「快把你那所向睥睨的人格放出来,小哥儿这会儿没刀怎么干得过这么多蛇?」 吴邪也急,「我倒是想,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才出来呀?」 「难不成就非得等我们集体歇菜才现身?那等他出来我们都凉了!」 「让我想想,」吴邪抱头冥思苦想,可算抓到了一丝灵感,「尸蟞王.....人面鸟.......好像每回人格转换都是我快死的时候。」 胖子一听傻了眼,拉着吴邪的胳膊就道,「你啥意思?你想自杀逼他现身吶?」 吴邪白了胖子一眼,「你还真当我精神病啊,」说着他拉开胖子的手,直接就朝张起灵走去。 胖子伸手来不及拉人,急得在心里直跺脚,他小声骂道,「就这还不是精神病啊?」 潘子和阿宁因为站位不佳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吴邪沙场就义,而张起灵余光看见吴邪走过来,忍不住轻声喝了一句,「回去。」 不想吴邪一脸杀意已决地站到张起灵身前,抖着腿说出一番豪言,「小哥儿,一直以来都是你护着我们,这回换我护你。」 张起灵:「......」 张起灵一点儿也不感动,反而抬手就想直接敲晕眼前的人,有时候他都想不明白,怎么世上会有人像吴邪这么天真? 可还不待张起灵动手,野鸡脖子先动了身,一个个跟安了无形的翅膀似得,飞身就朝吴邪袭来。 张起灵心下一紧,拉着吴邪的手腕就要把人扔给胖子照看,而这些野鸡脖子也只有他能对付,不想他这一拉没拉动吴邪,反而教吴邪反手给推到了后边。 张起灵不受控地退了好几步才剎住脚,抬头便喊了一声,「吴邪!」 那短短两个字包含了他所有的情绪,又急又怒,又害怕又无措,他只怕这一眼没护住,人就身死当场了,却不想,这一抬头他没看见此生最害怕的景象,却看见吴邪手掐两条蛇脚踩两条蛇的模样?! excuse me 胖子潘子和阿宁比张起灵幸运,不错眼地看了一场出手如电的表演,那身手唰唰唰唰,快得都有重影了呢! 此时的吴邪特别满意三人嘆为观止的眼神,哇哈哈地就笑了起来,并且豪迈不羁道,「膜拜吧凡人,是时候让你们见识洒家的厉害了!」 说罢他脚上一辗手上一捏,只见四条挣扎的野鸡脖子瞬间软了身子,明显是死了,而原本蓄势待发想群起而攻的其他野鸡脖子们,此刻正悄摸摸地想往后退。 吴邪斜眼一瞧就是一声冷笑,「还想逃?做梦!与洒家死来!」 说完他就跟狼袭羊圈一般朝野鸡脖子杀将而去,一副势要鸡犬不留的亚子。 其余四人一下就愣了,只能傻乎乎看着吴邪大杀四方,血虐野鸡脖子。 胖子忍不住感嘆了一句,「这个吴邪还挺好斗的,上辈子是俄罗斯出身吧。」 第80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话音才落地,就见一条野鸡脖子从天而下,完美地嵌进地里,呈s型。 胖子哎呀了一声,就地将其掩埋,然后还像模像样地在小坟包上插了个石子儿当墓碑,并且自我陶醉道,「瞧咱这一条龙服务,就是到位。」 潘子和阿宁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吃压缩饼干一边等吴邪拆家,等啥时候他尽兴了把人格换回来,他们啥时候再出去,毕竟这个吴邪显然不是他们使唤得动的。 张起灵一直盯着吴邪,看他越杀越兴奋,越兴奋越往洞穴里走,忍不住就跟了上去,这要是杀到半路突然换人格,那天真的吴邪还不够野鸡脖子塞牙缝的,所以张起灵就一直跟着吴邪,袖手旁观这个吴邪对野鸡脖子的种种暴行,在此期间他倒是偶尔想帮个忙,但吴邪的身手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场单方面屠杀一直持续到野鸡脖子会说人话,吴邪见猎心喜扭头就跟张起灵道,「小帅哥你听,它们会说话诶!」 张起灵当然知道,这是野鸡脖子通过某种震动模仿人类说话,而这能力一般是用来诱敌,但这么长一段话你让人小哥儿怎么说,他又不是话痨胖子,所以他没多做解释,只道,「嗯,说话。」 不想吴邪看他这反应,啧了一声道,「你看你这孩子腼腆的,三棍打不出个屁,要不咱们把野鸡脖子带回家养吧,让它们陪你说说话。」 这是什么骨骼清奇的决定,张起灵都惊了,他后退一步,一脸防备地拒绝道,「大可不必。」 吴邪大咧咧道,「哎呀别害羞,就当洒家给你的见面礼。」说完他就随地给张起灵揪了一条蛇。 张起灵一看那活蹦乱跳的野鸡脖子,下意识就想给它掐死,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这蛇剧毒,不能养。」 吴邪一听,不以为然道,「嗨呀多大点儿事,把它门牙薅了不完了,」说着他手上一用劲就强行捏开野鸡脖子的嘴,无视蛇信子,徒手给它掰掉牙。 第133页 可怜这条命运坎坷的野鸡脖子,就算活成世界第一毒蛇都得不到一点儿尊重。 吴邪强行给这条野鸡脖子做完牙科手术之后,还给它训了话,「听好了,学会喊小帅哥洒家就把你当见面礼,学不会洒家就弄死你再换一条,快,喊小帅哥。」 世人皆知,求生欲是万物的本能,而这条备受□□的野鸡脖子,很明显没有捨生取义的意思,当场就表演了一番啥叫高智商冷血动物,「帅哥,小帅哥。」 吴邪对此很是满意,反手将它给张起灵递去,「拿着吧,没毒了,你瞧它多乖多机灵。」 张起灵:「.......」 张起灵一言难尽地看了那忍辱负重的野鸡脖子一眼,勉为其难地用两根手指夹了过去,心想算了,等天真换回来就扔了,现在且忍下,毕竟礼多人不怪。 这可真是【生活不易,瓶瓶嘆气】。 只是生活不易的又何止是张起灵? 地上逃生无门的野鸡脖子们,待听到原来喊帅哥能活命的时候,此起彼伏地就开始喊了起来,那一声声模仿吴邪声线的小帅哥,直把张起灵喊得汗毛竖起。 不曾想,吴邪却对此龙心大悦,豪气干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听话,那就全.......」 「全杀了!」张起灵赶紧抢白道,他怕吴邪说出【全养了】的这句话,那他真是扔都扔不过来。 吴邪一脸遗憾道,「全杀了多可惜啊,多留几条给你唱大戏呗?」 张起灵一脸坚定地摇头道,「一条足以。」 吴邪嘆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还真是死心眼儿,」说罢他扭头又成了莫得感情的辗蛇机,所经之处,野鸡脖子一死一大片。 野鸡脖子们忍不住悲从中来:我等忍辱偷生逗瓶瓶,奈何瓶瓶不领情。 远处的胖子他们自然一开始也听到有人喊小帅哥,却不知这是野鸡脖子们求生的唿唤,还当是吴邪在调戏张起灵呢。 胖子那会儿不放心道,「诶你们说我是不是得进去瞜一眼啊?这个无邪求爱攻势这么勐,我怕小哥儿把持不住被他拿下,那我家天真怎么办呀?」 阿宁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脑子进水了吧,怎么可能?」 胖子驳嘴道,「万事皆有可能,你个头髮长见识短的。」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潘子赶紧站中间拦着,「阿宁别理胖子,好好吃饼干,胖子你也是,少说两句,好好搞你的坟包。」 一说起坟包胖子又有话说,他指着一地儿小坟堆道,「我严重怀疑这个吴邪上辈子是暴君,啥事儿不干尽诛人九族,你看看这还有一块儿好地儿没?他怎么杀了这么久还没杀完?这是要把野鸡脖子载进史册啊。」 话才说完,就见洞穴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三人连忙起身背上包,却见吴邪和张起灵前后脚地从洞穴深处跑了出来。 吴邪边跑边喊,「哎呀对不住,洒家一时没收住脚,把山壁踹裂啦!」 张起灵就没那么多废话,划重点道,「快跑,要塌了。」 阿宁和潘子闻言先行钻出洞口,张起灵按着胖子就想给人再塞出去。 吴邪在旁嗨呀了一声,直接把两人扒拉开,「出了洞咋这费劲呢,整宽点儿不完了,」说着他一脚把窄门踹成双开大宅门。 胖子忍不住伸大拇指点赞道,「大哥真给力。」 吴邪鼻子一翘,得意道,「好说好说,但洒家不是大哥,是九歌。」 张起灵一看两人还有空说废话,当时就怒了,拽上两人的领子就撒腿跑了出去。 几乎就在三人跨出大宅门的那一刻,毒蛇窟彻底坍塌没了样儿。 胖子见状后怕地直拍胸口,「还好还好,这里没成胖爷我的坟包。我说吴邪,你......怎么又晕了?」 吴邪被张起灵提熘出洞穴后就晕过去了,此刻正倒在他的怀里。 张起灵侧首看着吴邪乖巧的睡颜,忍不住嘆道,「可算晕了。」 第81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有一种累,叫心累。 众人在经歷过被巨蟒千里奔袭,然后围观吴邪大战野鸡脖子,最后差点儿被活埋毒蛇窟,真的,他们现在只想找个清净地方,好好休整半小时。 小哥儿张起灵要负责开道不好背吴邪,胖子自己还脱了一层皮,最后人由潘子背着,一行几人去到河边休息。 吴邪这回晕过去的时间比前两次都要久,胖子看着手錶心里直犯嘀咕,「天真怎么还不醒啊,这回睡得有点儿久诶。」 张起灵也有些担心,轻声问道,「多久了?」 「差不多20分钟了,」胖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接着继续拿大蕉叶给吴邪煽风,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大胖脸就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这回人格出现的时间比较长的缘故啊?」 阿宁垂眸一想,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吴邪不过短短几分钟,所以他几乎是一晕倒就又醒了过来。」 潘子若有所思道,「那第二次破坏人面鸟雕像那会儿,大概出现了有二十分钟吧。」 胖子一拍大腿表示没错,接着指着张起灵道,「然后天真就躺小哥儿怀里睡了差不多五分钟。」 张起灵:「.......」 张起灵没空管胖子的用词有多歧义,只道,「这回,一小时半。」 第134页 胖子一听赶紧就着沙地做了一道小学数学题,「假如说天下无敌的九哥出现20分钟,天真就得睡5分钟,那这回90分钟......4比1........就是......」 「22.5分钟。」 「对对对, 22.5分钟,哎呀,怎么还有小数点儿的,真烦。」 「这么简单的乘除你都想半天,你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死胖子。」 胖子突然醒过味儿来,倏地扭头看吴邪,「天真你醒啦?!」 「不然呢,」吴邪没好气地拍了胖子一记,「早在你做数学题那会儿就醒了,不过你说的九哥是谁啊?不会是......」 「没错!」胖子一脸悲戚地看着吴邪,抓着他的肩膀道,「你的那个人格原来是九哥啊。」 吴邪一脸嫌弃地看着胖子做作的表情,狐疑道,「他说的?」 胖子勐虎点头,「嗯吶。」 吴邪对此深表疑惑,「那就奇怪了,我怎么会分裂出一个人格叫九哥?」 胖子一脸惨不忍睹地看着他的傻天真,忍不住指点迷津道,「你还没想明白吗?既然这个是九哥,那上头指定还有八个弟兄阿,当然也有可能是姐妹,但不论怎么样,你这病情比咱们想像的严重多了。」 吴邪眼神呆滞地看着胖子:what are u talking about 胖子拉过吴邪的手手,语重心长道,「天真吶,听胖哥一句劝,西王母宫以后再说,咱们得争取赶紧就医,不然这病情越拖越严重,你就跟比利一样出名了哇!」 吴邪一把甩开胖子的手,「我听你在放屁,说的什么东西?按你那说法,我这身体得住上十个人。」 胖子一脸认真道,「就这还是保守估计其实。」 「呸!」吴邪啐了胖子一口,气鼓鼓道,「说我双重人格我也就认了,反正回回遇难成祥我也没亏,但你说我有十重人格?要这么个分裂法我趁早搬家到青山医院算了!」 潘子宽慰道,「小三爷别听胖子瞎说,九哥兴许是因为喜欢九这个数字或者是因为别的,大不了下次我们再问问他便是。」 「没有下次!」张起灵在旁冷不丁开了口,吓得吴邪三人噤了声。 阿宁倒是事不关己,还轻笑了一声问,「小哥儿可是怕了九哥?」 张起灵抬眸看了阿宁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却晦暗难明,本来嘛,闷油瓶若不肯打开盖儿,谁又能看明白他的心思? 急于讨好主人的野鸡脖子也不明白张起灵的心思,但它看见他瞪了她,所以它要干掉她给他解气。 说时迟那时快,吴邪就见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野鸡脖子勐地就袭向阿宁,吭哧一口叼住她的细脖子。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吴邪吓得肝胆俱裂,只来得及绝望地喊一声,「阿宁!」 不想阿宁还有命回他一句,「别喊,嚎丧呢?」 吴邪:「????」 吴邪一吸鼻子,忙把眼泪憋回去,「阿宁?」 这太奇怪了,阿宁怎么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他呢? 阿宁啵地一声拔掉野鸡脖子,抬手就给张起灵扔过去,「管好你家小老太,牙都没了就安分一些,别老盯着别人的脖子当磨牙棒。」 【无牙】和【小老太】这俩词简直像两把利箭,唰唰扎进野鸡脖子的心,给它整的当时就自闭了,蔫头耷脑的只想退回主人张起灵身边。 不想吴邪个好奇宝宝半路拦截,一把就掐住了它的七寸,他好奇地问张起灵,「小哥儿,这是你养的吗?你怎么会想起养野鸡脖子了?它怎么会没牙到连人都咬不动?难道是你给它拔了?」 张起灵:「........」 张起灵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吴邪,再看了一眼野鸡脖子————这一题,我拒绝回答。 自闭的野鸡脖子一看自己落到灭门兇手的手里,当时就演了一出【当场去世】。 可怜吴邪吓得还以为是自己给它捏死了,赶紧马景涛附身一般死命摇晃它,「你醒醒啊,你别碰瓷啊,你要死了我上哪儿给小哥儿再淘一条没牙的野鸡脖子啊?」 张起灵:「....」 张起灵不忍直视地别过头——————这个无邪,我也头疼。 「好了别玩了,」阿宁拍了拍屁股起身,「既然吴邪醒了,我们就回去找装备吧。」 「还回去阿?!」胖子错愕不已地仰视阿宁,「你忘了还有大蟒蛇吗?」 阿宁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只是装备,还有补给,更重要的是......」 「黑金古刀!」吴邪立马抢答道,他看向张起灵,一脸歉意地说,「小哥儿,你为了救我把黑金古刀都丢了,我一定要帮你把黑金古刀找回来。」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邪,而那双清冷的眸子,淌着只有吴邪才能感受到的温度。 潘子在旁边点头道,「确实,小哥儿没了黑金古刀,武力值都得折损一二。」 胖子一拍大腿,可算想起那刀世无其二的价值,急吼吼地就爬起身,「那我们就别废话了,快回去找吧,要是被别人捡了那还了得?」 吴邪知道胖子贪财的性子又犯了,却还忍不住糗他道,「哟,现在胖爷倒是比谁都积极吶。」 「废话!」胖子白了吴邪一眼,毫不掩藏自己财迷的属性,咋唿道,「那刀可值老鼻子钱了!不对,是有钱都买不到了!咱们快沿途回去找找,不能明器还没找到,帐上先亏了钱。」说完他一马当先地朝来路返回。 第135页 众人无奈地摇摇头,排着队跟上,只是逃命那会儿众人是一通瞎跑,所以想要找回来路实在是有些坎坷,直到天擦黑,众人也只是找回全部装备和一半的补给,至于张起灵的刀,真是找瞎了眼都找不到。 「别找了,放弃吧,」阿宁看着天边最后一抹光道,「我们现在该找块儿地方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试着联繫吴三省。」 吴邪有些不甘心,「可是刀.......」 阿宁冷声打断他,「天就要黑了,白天都找不到黑金古刀,你还指望晚上能找到吗?」 潘子也劝道,「是啊小三爷,入夜了还想找黑金古刀,那不亚于在大海里找一滴水。」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信口开河道,「天真,大不了明儿个胖爷再陪你扫荡雨林三百遍,但现在真不行了,胖爷我眼袋都快垂到下巴了你看见没?」 吴邪一看大势所趋,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妥协,「好吧,明天再找找。」 张起灵在旁看他垂头丧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以作安慰。 不想吴邪这下更愧疚了,抬着狗狗眼看张起灵,信誓旦旦道,「小哥儿,我明天一定给你找到刀。」 可是张起灵却摇了摇头,「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吴邪惊得瞪大眼睛,「为什么?那刀陪了你那么多年,怎么可以说不找就不找了?」 张起灵不想多说什么,自顾走开,只是留下一句姑且算解释的话,「找三爷要紧。」 其实与他而言,重要的从来都是人,刀再趁手也只是身外物,当舍就舍了。 * 夜幕很快降临,几人寻了一处平整的地方,起篝火,铺睡袋。 因为吴邪情况特殊,这武力值都说不好是强还是弱,但以防万一,胖子和潘子都下意识把铺盖搭他旁边了。张起灵不爱扎堆,只肯自己睡,而阿宁是个姑娘,也不可能和臭男人扎堆。 在简单的吃完晚饭之后,众人为了保证体力,早早便入睡了,只是雨林之中危机四伏,众人便是睡下那也得保持三分清醒。 吴邪心里一直惦记着黑金古刀,睡都睡不踏实,而他入睡之前他还曾望着满天星辰异想天开,若黑金古刀也能跟星星一样闪烁就好找了。 一夜无话,直到一个黑影的出现打破了宁静。 睡得迷迷煳煳想要起来放水的胖子,才刚起身就见到一个浑身泥泞的人形黑影站在草丛里,他吓得把尿都憋回去了,只来得及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人影一听到胖子的声音转身就跑,而张起灵一见,二话没说起身便追。 吴邪潘子和阿宁相继起身,却只来得及看见张起灵一下就跑不见的身影。 吴邪担心张起灵出事,下意识也想去追,阿宁见状一把拽住他,冷声斥道,「你去能干什么?好好待着。」 吴邪心下一堵,却也知道阿宁说的是事实,那既然不能追,他总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胖子?你看到什么了?」吴邪扭头问胖子。 胖子一脸纠结道,「第一眼我唬了一跳,还以为是泥巴怪呢,但后来小哥去追,我看那泥人的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潘子一听都惊了,「我还以为能来这儿的女人只有阿宁呢。」 阿宁撇了潘子一眼,「我当你是夸我了?」 潘子好脾气地点点头,「当然是夸,我一直觉得你厉害,甚至比大多数男人都厉害。」说着他还比出大拇指。 阿宁对此却之不恭,不咸不淡道,「好了,都回去睡吧,凭张起灵的本事,独自在这雨林住上半年都能好好的,你们瞎操什么心。」说完她直接回头重新钻进睡袋,手臂一枕,两眼一闭。 胖子伸手轻推了推吴邪,「好了,别看了,你还想站这当望夫石不成?」 潘子也宽慰道,「小三爷,小哥儿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吴邪心里明白,但更多的是挫败感,好像自己除了拖小哥儿后腿,什么忙都帮不上。 * 如果说前半夜丢了一个小哥儿,众人还能不当回事儿,那后半夜........ 这回还是因为胖子想要放水,毕竟尿这种东西,憋一会儿可以,但要憋一晚上,膀胱它不答应。 胖子几乎是着急忙慌地蹿出睡袋的,待他随意找了处草丛放水后,可算松快下来。 天边已经有了微光,而篝火早就成了碳。 胖子轻手轻脚地走回去打算睡个回笼觉,却发现吴邪的睡袋竟是空的?!! 胖子揉了揉眼睛,飞扑过去,伸手一探却发现那睡袋早就凉透了。 「潘子!潘子快醒醒!阿宁也别睡了,快过来!」胖子着急地喊话,尾音都快噼叉了。 潘子和阿宁几乎是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立刻醒了过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胖子揪着吴邪的睡袋,一脸惊悚道,「吴邪失踪了!」 第82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张起灵追着泥人一奔三千里,从黑夜追到了黎明,本以为他这么紧追不捨必然是决心要把人抓住的,不想......他竟是认识泥人? 一处静得绝无第三人存在的树林,泥人停了脚步,慢条斯理地回身,她对张起灵叮嘱道,「时间不多了,你要快些把吴邪带到西王母宫。」 第136页 张起灵有些犹豫,「可是吴邪.......」 「怎么了?」 张起灵抬眼看了泥人一眼,迟疑道,「或许......你知道双重人格?」 泥人眨巴眨巴眼,「嗯?」 张起灵张嘴欲言却还是没说出口,只道,「算了,我会的。」 泥人对张起灵这态度有些不放心,三令五申道,「你一定要把吴邪带进西王母宫,这对我们至关重要,我知道你不捨得让吴邪冒险,但种种线索表明,吴邪才是关键。」 张起灵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喊住,「张起灵,还有一件事。」 「说。」 「雨林之中野鸡脖子最为兇险,相信你也知道,但雨林里的湿红泥却能有效地驱防它们。」 张起灵:「......」 张起灵回身看了泥人一眼,「要像你这样?」 泥人点了点头,「死总比脏来的可怕。」 张起灵抿了抿嘴,默不作声地走了————死确实比脏可怕,但吴邪某些时候比野鸡脖子还可怕。 等张起灵回到昨夜睡觉的地方,日已中天,他本以为众人会等他回去,却不想只见到自己的背包还有新宠--无牙。 .......人呢? 张起灵心下突然有些不安,大步流星地就朝背包走去,而在他几乎翻干净整个背包之后,一张纸条被他搜了出来。 【小哥儿,天真失踪了!我们现在去找,你要是回来也赶紧帮着找啊!!!】 胖子潦草的字迹看得人无比闹心,但再怎么闹心也比不上张起灵此刻的心乱,他一股脑将东西全扫进背包,就连野鸡脖子--无牙都让他无差别地装了进去。 * 时间倒转回昨天的后半夜。 要知道,人类就算想要警醒一点儿睡觉,但生理因素还是会让人不自控地进入短暂的深度睡眠,而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人类沉眠的时候,一群者倾巢而出,不吵不闹地就要干一番大事业。 它们要向人类证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蛇蛇报仇,只憋一晚! 它们要为自己失去泰半的族人报仇,要把那灭门兇手供奉给伟大的蛇母萨玛! 于是,就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睡在胖子和潘子之间的吴邪,被野鸡脖子们齐心协力地悄悄运走,而在此期间,除了吴邪,谁都没被惊动。 吴邪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飘在云端,可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是飘在蛇端! 极度的恐惧让他心脏都紧得发疼,可还不待他做些什么自救一番,只见一条野鸡脖子缠上他的脖子对他虎视眈眈。 那威胁的姿态落到吴邪的眼中,就像是在告诫他闭嘴别出声,如若不然,他敢张嘴它就敢往里钻。 吴邪吓得五官差点儿移位,而一直维持这般高度的紧张和恐惧,也让他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野鸡脖子们一直把吴邪运进了西王母宫,而在墓宫深处,一条如百年老树般粗长的擎天巨蟒倏地睁开碗大的赤金眼眸。 * 胖子潘子和阿宁找了吴邪一上午都一无所获,偏生今天的日头还格外大,惹得人心里直蹿火。 胖子一脚踹向挡路的树,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气不顺,你丫还非得长这儿挡爷的路,找踹呢!」 「胖子!」阿宁不虞地横了胖子一眼,「有力气就努力找人,拿树撒什么气!」 胖子破口大骂,「我难道没有在找吗?!可天真他娘的连影子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人把他绑走的?他们会对天真做什么?」 阿宁一脸严肃道,「我们没有中迷药的迹象,所以不会是人把吴邪带走。」 胖子一怔,「你什么意思?」 阿宁嘆了口气,没有说下去,而潘子一脸凝重道,「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边带走人,而既然不是人.....那就是.....」 「蛇?!」胖子两眼凝滞地看着潘子,抖着声儿问,「会是野鸡脖子干的吗?」 潘子咬着牙锤了旁边的树一下,恨恨道,「继续找吧。」 一行三人面色凝重地朝前路走了一会儿,抬头却见一股红烟裊裊升起。 「不好!红色讯号烟!三爷出事了!」潘子说着抬脚就朝红烟的方向跑去,胖子和阿宁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一处小营地里,此时突然被蛇群袭击,野鸡脖子们战斗力爆表,没一会儿就咬杀了营里一半的人。 胖子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三爷被黑眼镜护着,而其余虾兵蟹将已经所剩无几。 最巧的是,就在他们前脚刚到的时候,后脚张起灵也寻了过来,他打眼一看胖子他们,张口就问,「吴邪呢?」 胖子一看到张起灵就跟见到主心骨似得,撒着丫子就沖他跑去,「小哥儿你可回来了,吴邪被野鸡脖子偷走了!」 「什么?!」张起灵说着,头也不回地手起刀落,直接将袭击他的野鸡脖子切八段,「你说清楚!」 胖子赶紧跟张起灵背对背靠着,这才唾沫横飞起来,「你昨晚上不是追泥人去了吗?后半夜我起来放水却发现天真的睡袋空了!你知道他不是个做事没交代的人,所以不可能是自己走的,但如果是人干的,我和潘子阿宁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说完他恨恨地看着一地儿的野鸡脖子,告状道,「你看看这些该死的畜生,见天儿的非法聚众,一定是它们对天真怀恨在心,所以想绑架杀人。」 第137页 张起灵眼眸一厉,看着一地儿的野鸡脖子,已然给它们判了死刑。 接下来就是小哥儿showtime! 只见他舞着短短的匕首,却生生逼出拿黑金古刀时的气势,挪腾转移间,一刀一条小脖子。 张起灵的背包之中,野鸡脖子--无牙正安静如鸡地待着,它生怕自家主子搞种族歧视,将它提熘出来给一波带走。 昨晚上的恶性绑架事件,它是冷眼旁观者,本来它也想助拳一把的,但没想到它的族人不要它了! 它们说它没了毒牙还沾了人味儿,再也不是一条堂堂正正的野鸡脖子,所以它们走的时候把它无情地丢下了。 当时它伤心欲绝都忘了给人类报信,等人类知道的时候,灭门杀手已经被抗远了。 * 野鸡脖子们被张起灵砍杀大半儿,本来还想再召唤些弟兄来帮忙,却不想还没等它们召唤,自个儿先被召唤走了-----总部有危险,速来! 蛇群一下遁走,众人只当是张起灵的功劳,甚至那些虾兵蟹将还敢凑过来瞻仰和拍马屁。 吴三省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们,着急地问张起灵和胖子,「吴邪呢?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张起灵低下头,语带一丝歉意道,「我把吴邪弄丢了。」 「你!」吴三省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但指望张起灵解释也是白瞎,他忙看向胖子,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无法,只能把刚才跟张起灵说过一遍的话再复述一遍,谁让他们俩刚才的站位离吴三省远了点儿。不想他才说了半截,张起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竟然顺着刚才蛇群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哥儿???」胖子傻眼,望着张起灵的背影喊,「小哥儿你干嘛去?!」 阿宁在旁也反应了过来,骂道「蠢货!这些蛇离开的蹊跷,如果顺着它们的方向去,搞不好能找到吴邪。」说完她就跟着张起灵跑了。 胖子一听都没计较阿宁的出言不逊,赶紧跟吴三省敷衍一句,「三爷,这事儿咱回头再说,天真要紧。」说完他也晃着一身横肉,急吼吼地撵了上去。 潘子一看,连忙跟吴三省告罪一声,「三爷见谅,丢了小三爷是潘子失职,我这就去把小三爷找回来。」说完他也一熘烟儿跑没了影。 吴三省一头雾水,却也不想站在原地干着急,他忙看向黑眼镜道,「我们也过去。」 黑眼镜在旁自然也听见吴邪丢了的消息,没有二话地点头道,「好。」 只是他们好了,虾兵蟹将们却很不好,这刚刚才蛇口脱险,怎么还可能陪他们往蛇窝去?! 吴三省压根儿也指望不上他们,便让他们在营地等着了。 * 张起灵一路追着蛇群的尾巴,一直跟到了西王母宫,没有想到,它们竟然把吴邪运到这里来了。 胖子一看眼前的景象,差点儿没把张起灵一头撞进河里,「这.....这难道就是西王母宫了?」 张起灵看着这露出水面的建筑物,知道这只是西王母宫的冰山一角,而眼前这条河却不知到底深几尺,不过为了吴邪,多深也得下去。 胖子还在为眼前雄伟的遗蹟而震撼,就见他家小哥儿迈着大长腿就往河边儿走去。 「不是,小哥儿你要干嘛?!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下去吧,你知道里头多深吗你?」胖子说着一把拽住人,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拽一趔趄,很显然,他家小哥儿这是杀意已决阿,他忙劝道,「小哥儿你冷静,咱们回头拿了潜水装备再下去,不然天真还没救回来,咱们先被水葬了。」 张起灵一把推开胖子的手,「你回去拿装备,我先下去。」 「不行!你要在我面前这么以身犯险,回头天真该骂死我了!」胖子见拽不住人,便直接把人拦腰抱住,而张起灵身上突然多了两百斤肉,确实是有些寸步难移。 待后头的人唿啦啦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两人一副油钻普,艾不能让你钻普的画面儿。 「干嘛呢这是?」阿宁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你们......该不会想趁吴邪不在搞什么绿油油的么蛾子吧。」 「你放屁!」胖子挣扎着扭头唾了阿宁一口,「胖爷根正红苗的正经人,就你看不出这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随着他话音落地,周遭开始地动山摇起来,就连河水都晃晃悠悠地翻出浪花儿。 在场众人赶紧压低身体重心避免摔倒,却不想这动静来得快去得也急。 胖子松了口气的同时还不忘跟阿宁嘚瑟,「你看,就你想瞎了心,都引得山神动怒呢。」 阿宁白了他一眼,「呸,你多大的脸,」说完她仔细一打量胖子,反口道,「你脸确实挺大。」 「别吵,」张起灵冷不丁喝了两人一声,两眼却直直盯着一处地穴,「有人来了。」 刚才的大动静生生震出了一个地穴,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在场只有张起灵可以听见,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和类似利器在地上划着名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张起灵的眼睛也越来越亮,直到他看见吴邪的身影,这一颗心才尘埃落定。 吴邪两手拖着黑金古刀,一步一蹒跚地走着,待突然见到天光,他还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吴邪。」一道清冷的声音唤回吴邪的心神。 第138页 待吴邪抬眼一看,就见张起灵瘦削又高挑的身影赫然在眼前,他蓦然一笑,挥手喊道,「小哥儿,我找到刀了!」不想下一瞬,他就被张起灵冲过来抱了个满怀。 吴邪微微一震,却听张起灵道,「吴邪,我找到你了。」 吴邪蓦地睁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可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不已。 小哥儿......小哥儿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就好像......他是他的失而復得一样。 张起灵亦感觉到吴邪急促的心跳,但他还以为是吴邪出了什么事儿或者受了什么伤,忙把人松开并上下察看,「吴邪,可有哪里不舒服?」 吴邪呆滞地摇了摇头,一脸恍惚地看着张起灵问,「心会跳算吗?」 张起灵:「????」 心会跳不算,但心跳太快就有问题了! 张起灵探手摸上吴邪的额头,却没摸到要发烧的迹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吴邪!」 吴邪一脑袋杵张起灵的肩头上,人格转换的后遗症延迟发作,他一如既往地晕过去了。 张起灵一把搂住吴邪的腰避免他滑倒在地,一手抄膝直接将人公主抱起。 胖子一看,心想可算能进场了,刚才那会儿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儿,是个人都不敢冒着被驴踢死的风险过去当电灯泡,「小哥儿,先把天真带回营地吧,这小子,该不会不是被野鸡脖子绑票,而是自己偷偷去找你的刀吧。」 张起灵摇了摇头,「吴邪不是没分寸的人,」说完他当着吴三省的面儿,把吴家一脉单传的宝贝疙瘩抱走了。 吴三省:「......」 吴三省莫名有点儿心慌,他拽着身边的黑眼镜问,「现在年轻人的兄弟义气是这样什的吗?」 黑眼镜摸了摸鼻子,「大概吧,他们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兄弟义气,那不是有好几次过命的交情吗?」 吴三省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还不待黑眼镜点头,那厢胖子就叫唤起来,他边吃力地拖着刀边喊,「小哥儿你好歹把刀给背上啊!这宝贝儿除了你谁扛得动啊!」 吴三省:「......」 吴三省又开始起疑,「这过命的兄弟有仨儿,我怎么没见人小哥儿对胖子温柔一点儿呢?」 黑眼镜一时语结,好半天才扶了扶眼镜道,「那不是辣眼睛吗?」 吴三省想了想那个画面,迟缓地点了点头,「好像也对。」 阿宁全程看着吴三省被黑眼镜忽悠,不由得在心里感嘆,这吴三省在盗墓方面老谋深算,但在一和零的世界,他连窗儿都没摸上。 * 回到营地,吴邪狠狠睡了几个小时才醒,而在此期间张起灵抱着黑金古刀一直坐在床边。 吴邪一睁开眼就看见令他心安的身影,笑着起身道,「小哥儿,你该不会一直坐在这里等我吧。」他说这话其实也只是顺嘴的玩笑,谁没事还等着别人睡醒阿,又不是在加护病房里陪床。 但张起灵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守着,怕丢。」 吴邪:「.......」 吴邪捂着心口,只觉得心悸又要犯了。 既然人都醒了,看着也毫髮无伤,张起灵不免要问,「昨晚出了何事?」 「我......」吴邪正要开口,却见帐篷的布帘子教人一把掀开,吴三省打头走了进来,他面色不虞道,「说说吧,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是啊是啊,你快说说,你怎么就从西王母宫出来了?」胖子说着一熘烟儿蹿上床,直接占据摇滚席。 潘子阿宁一看,也自己找块儿地站着,黑眼镜怕外头没人看着就不进帐篷了,胳膊一抱,直接听墙角。 吴邪一看人头这么足,只能使出毕生的口才来描述昨晚的兇险。 「在小哥去追泥人的后半夜,我睡得迷迷煳煳,只觉得自己在不自主地移动。等我睁开眼一看,却见身上盘着好几条野鸡脖子,而身下更是有成百上千!它们齐心协力不知道要把我运到哪里去。」 胖子一拍大腿,「还真被我说中了,是野鸡脖子干的好事儿!」 阿宁瞥了胖子一眼————你确定是你说中的? 胖子脖子一梗————那必须滴! 潘子才不想听胖子插科打诨,忙道,「那小三爷,然后呢?」 吴邪接着道,「我本想出声儿引起你们的注意,却不料有条野鸡脖子直接绕住我的脖子,不让我说话。我吓得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晕了多久,而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在西王母宫了。」 吴三省不解,「野鸡脖子特地把你运西王母宫做什么?」 吴邪摇头,「这我也不知道。」 胖子好奇地问,「那你在西王母宫看到什么?还有你怎么找回小哥儿的刀的?」 吴邪一拍胖子的大腿肉,兴奋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重头戏了!」 胖子龇牙咧嘴地揉着大腿肉,「那你倒是说呀!」 只见吴邪突然站起身来,把床当戏台子一般就开始指天画地,「你们不知道,西王母宫里有一条这么这么这么大的巨蟒,身子那么那么那么老长,可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已经身首分离了。那血淌了一地儿黑红黑红的,而就在那片儿血地上,我看见黑金古刀斜斜插在那里。」 「你是说......有人拿着黑金古刀斩杀了巨蟒?!」吴三省惊愕地问道,一问完他就感觉不对地看向张起灵,「你不是没进去吗?」 第139页 对吴三省而言,这种斩杀巨蟒的彪悍事儿,只有张起灵能办到。 张起灵:「......」 张起灵默不作声地看向吴邪,淡淡地问了一句,「他出来了?」 吴邪憨憨地抠了抠脸颊,「这么凶,只能是他了。」 在场诸位都一副明白人的模样,只有吴三省一个云山雾里,「不是等会儿,你们他他他的,他是谁啊?能不能讲明白点儿?!」 潘子站吴三省身边安抚道,「三爷,这事儿我回头跟你另说,毕竟这个人......你要没亲眼见识过,是很难相信他的存在的。」 吴三省一听,也只能按耐住好奇,催吴邪道,「那你接着说吧,然后呢?」 「然后?」吴邪一愣,「然后我就出来了呀,拖着小哥儿的刀,死沉死沉的。」 众人齐声问,「就这样?」 吴邪盘腿一坐,「那你们还想哪样?」 张起灵起身摸了摸吴邪的头,「人没事就好。」 吴邪抬头,笑得一派天真道,「我也这么觉得。」 「咳咳咳!!!」胖子在旁都没眼看了,一边装肺痨一边儿用气音道,「注意着点儿阿,有长辈在呢。」 张起灵的手一顿,默默收回,转身便走。 吴邪一看,穿上鞋子就去追,嘴里还喊着,「小哥儿等等,你还没跟我说泥人的事儿呢。」 既然说故事的人都走了,那听故事的人就散伙吧。 吴三省临走前吩咐了一句,「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西王母宫一探究竟。」 第83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吴邪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众人自是卸下心头大石,但随他而来的重重谜团却也塞满了每个人的脑子。 野鸡脖子为什么要把吴邪运到西王母宫?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怎么找回来的? 西王母宫里究竟有什么? 那所谓那么那么大又那么那么长的巨蟒又是什么来头?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是吴邪自己都无法回答的,因为他根本不曾经歷过。 时间倒转回昨夜,在吴邪吓晕之后。 野鸡脖子是西王母豢养的蛇战士,也是墓宫的防御机制之一,所以西王母宫对野鸡脖子而言那就是自家的地盘儿。待它们成功绑架吴邪之后,它们并不曾伤害他,只是将他一路运进西王母宫最兇险的地方————玄女墓。 传闻将军玄女是西王母的头号大将,一生为其征战沙场,而在她故去之后,她甚至还把自己的棺椁作为西王母宫的最后一道防线,护西王母死后的安详和宁静。 玄女墓不单有致死的机关,更有无血肉不附的吸血虫,而最最关键的.....却是一条沉睡三千年的蛇母。 野鸡脖子之所以会把吴邪运到玄女墓,就是为了将他进献给伟大的蛇母大人!而这......却是突然醒来的九歌版吴邪始料未及的。 只见吴邪倏地睁开弔梢眼,一把掀开吸血虫织就的被子,脚踏玄女棺上,他看着一地此起彼伏如山峦叠嶂的野鸡脖子,扭了扭脖子道,「洒家还当上一回把你们都杀完了,没想到.....只是九牛一毛。」 野鸡脖子们仗着人多势众,扬着脑袋发挥狩猎本能,蛇冠共振,迭声喊着从人类那里学来的话语。 「吴邪.....吴邪.....吴邪!」 「天真.....天真!」 「小三爷......小三爷!」 吴邪挑了挑修眉,垂着吊梢眼睥睨众蛇,「洒家知道你们会说话,臭显摆什么?没经过洒家同意就把洒家带到这么晦气的地方,还想洒家饶你们一命不成?」说罢他鹞子翻身飞下玄女棺,伸手一抬就把棺椁盖子掀了起来。 玄女的尸身一遇空气直接腐化,但骤然闻到阳气的她竟是起尸了! 吊梢眼吴邪手上轻巧地举着棺椁盖子,扭脸一看就看见玄女粽子睁着黑洞洞的眼窝看着他,他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抬手就按着玄女的脑门把她强行摁了回去,嘴上还不耐道,「不就借你个棺材盖儿使使,瞧给你小气的,咋还诈尸呢?」 玄女:....... 玄女欲哭无泪:别按了,脑门都给你按凹了。 就这样,玄女粽子被迫乖乖躺平,不敢起尸,而吴邪挥了挥手中的棺材盖儿,一脸狞笑地看着野鸡脖子,「今儿个洒家就给你们屁股划小刀,开开眼!」 野鸡脖子们:!!!! 野鸡脖子们只觉得菊花一凉,怂叽叽地就想就地解散,奈何吴邪没给它们机会。 只见门板那么大的棺材盖儿唿啸而来,一瞬间将蛇柱拍成了饼饼儿,可是棺材盖儿毕竟面积有限,还是有那么一些野鸡脖子夹缝偷生,趁机潜逃。 吴邪也没那闲心去一条条追杀,捡起棺椁盖子就随手给人玄女安了回去,但他闹出来的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西王母宫真正的守墓者-----千年蛇母。 那是一条几乎修炼成蛟的巨蟒,头顶犄角身长千米,但吴邪一看却哟吼了一声,埋汰道,「洒家多少年没见过你这等废物点心,修炼三千年竟连个人身都没修成?比白素贞那花痴妹还没出息!」 蛇母勃然大怒,张嘴便咆哮了一声,而那声波大的,把吴邪青春洋溢的小刘海都吹成了霸道的大背头。 吴邪也怒了[`Д]————敢动洒家头型?! 飞身而起反手就扇了蛇母一巴掌,嘴里还骂道,「你丫多少年没刷牙心里没数儿啊!」 第140页 蛇母被那一掌扇的直接头嵌进了墙里,身子狂扭意图拔出脑袋。 吴邪就着蛇母的尾巴玩起跳绳,却在蹦跳间意外瞧见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竟然躺着黑金古刀,「哎我去!吴小邪一晚上念想个没完的不就这刀吗?」他翻越蛇身跑过去捡起刀,也恰好在这时候,蛇母把头给拔出来了。 吴邪潇洒地挽了个刀花,抬着下巴鄙视蛇母,「你说你一把年纪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拾金不昧都不知道吗?道德咋这败坏呢!」 蛇母:...... 蛇母的杀心已然被激起,今天有吴邪就没有它,张着大嘴便袭杀过去。 吴邪嗜血一笑,「来得正好,洒家用你磨磨刀!」 说时迟那时快,人蛇大战一触即发。 蛇母张嘴没能吞下吴邪,却一头又撞碎一面墙,吴邪持着黑金古刀,在蛇母袭来的瞬间就飞身而起,翩然立在它的犄角之间,蛇母摇头晃脑地想把吴邪摔下来,可吴邪抓着它的犄角不知道站得有多稳当。 蛇母急了,一路开始横冲直撞,意图把吴邪给弄下来,不想吴邪玩得兴起,抓着它的犄角就开始操控它行进的方向,直接逛起了西王母宫。 西王母宫大得很,里头还有许多机关防御,可庞然大物如蛇母这么一通突突突地穿行,机关基本一开启就报废了。 一直到整个西王母宫都有些不坚强地开始往下掉渣渣,吴邪这才打算不玩了,他先是用脚踩了踩蛇母的脑壳试探坚硬程度,再看了看手里的刀,摸着下巴道,「小帅哥的刀马马虎虎,拿来切这小母蛇怕是会卷了刃,算了算了,还是见见血吧。」说着他使出千斤坠稳如泰山地站着,一手横刀,一手掌心直接擦着刀刃划过。 只见蕴含战神魂力的血液瞬间浸染到刀身之中,而不慎滴落的血珠直接镇住了蛇母。 就在蛇母停当的这片刻时机,吴邪一手倒提着黑金古刀,一手抓着蛇母的犄角把自个儿悠了起来。 他就这么在半空飞了一圈,而刀刃贴着蛇身也划上一刀,蛇母身首分离的那一刻,它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疼。 吴邪飞身而下,踩着被蛇血浸润的土地,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只是还没走上几步他就顿了,这六亲认不认的不重要,关键是他丫的连路都不认,「诶?大门朝哪儿开来着?」 想了又想,他自暴自弃道,「算了算了,还是让吴小邪自个儿来,这路都给他剷平了,总不至于还出不去吧,」说着他甩手将刀斜插进地里,自顾自走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躺下,两手交握,脖子一歪,直接换吴邪本尊上台。 这就是为什么吴邪能自己走出地宫才晕的原因了,谁让战神她老人家没盗过墓呢,她倒是也可以一路突突出去,但蛇母先前就突突一遍了,那她要再突突,这块儿地就要被梨秃了。 第84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次日清晨,吴邪起了个大早,睡眼朦胧地就去打水洗漱,路上恰好遇见早就起身的张起灵。 「早啊,小哥儿,」吴邪打了个招唿,撸起袖子就要开始洗脸,只是洗之前还顺嘴问了一句,「小哥儿一直盯着刀看什么呢?」 张起灵默默感受着刀里蕴含的战意和力量,一脸冷峻道,「刀,变了。」 吴邪双手汲水洗脸,闻言闭着眼睛 『看』张起灵,「什么变了?难道是我拖着刀走路把它磕坏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坏,只是更锋利了。」 吴邪放心一笑,「没坏不就好了,」说着他抹开脸上的水,甩了甩头髮,只是无意间发现自己手心有一道白痕,「咦?我受过伤吗?我怎么不知道?」 张起灵一听收刀入鞘,大步就朝吴邪走来,「哪里?我看看。」 吴邪摊着手掌给张起灵看,一脸浑不在意道,「连痂都没有,就一道疤痕。」 张起灵抓着吴邪的手,看着那道白痕一脸凝重,「这是.....黑金古刀伤的。」 吴邪惊讶地看向张起灵,「你确定?」 「.......」张起灵抿嘴,点了点头。 下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个人,异口同声道,「九哥!」 「什么九哥?!」胖子刚出帐篷就听到这振聋发聩的称唿,瞌睡虫一下就没了,他忙不迭地朝吴邪走去,诚惶诚恐道,「九哥您又出来了?难道是野鸡脖子杀回来了?」 吴邪:....... 吴邪不着痕迹地跟张起灵对视一眼,扬着下巴道,「小胖子,洒家就不能自己出来遛个弯儿吗?」 「您熘,您熘,反正您666的,咱也不能多嘴什么,」胖子在线卑微道,只是一抬眼看见吴邪还是那双熘圆的狗狗眼,他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吴邪一记,「好你个天真,敢逗你胖爷。」 「嘶~好痛,」吴邪揉着脑门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不是都自称洒家了吗?」 胖子一听,一脸惨不忍睹地看着眼前的天真无邪,「哎哟,还真不是胖爷我想磕碜你,人九哥出场的时候恨不得自带bgm【乱世巨星】,而且眼睛还那样那样的,」胖子说着俩指头压着自个儿的眼尾就往上提,硬是撑起一双关公眼( ̄_ ̄ ),然后接着道,「反正不是你一双水汪汪狗狗眼可以比的,你这样的顶多就能得到小哥儿的怜爱,根本吓不住人。」 吴邪气不过地拍了胖子一掌,却不慎羞红耳朵,「谁眼睛水汪汪了,怜什么爱阿,你数学不行连语文都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第141页 胖子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躲到张起灵身后继续叫嚣,「不信你就问小哥儿,你是不是一双狗狗眼,又天真又无辜的。」 这话吴邪哪里问得出口,他绕着张起灵就要把胖子揪出来暴打一顿,「你还说?!有本事就出来别躲小哥儿后边。」 「诶嘿,我就躲就躲,你打不着我。」 「我还就不信了,被我抓到你就完了。」 「来呀来呀,略略略。」 「死胖子你太欠揍了,小哥儿你帮我按住他。」 「小哥儿你可不能出手,你一出手就证明你只爱吴邪不爱我。」 被迫来了一场老鹰捉小鸡,鸡妈妈张起灵生无可恋:我站着,你们随意。 就这样,三个加起来搞不好有两百岁的大男人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那情谊倒真是羡煞旁人。 黑眼镜在旁边看得有趣儿,瞧了瞧时间不早了,这才吆喝了一声,「别玩啦,收拾收拾东西就要出发去西王母宫了。」 胖子和吴邪闻言这才停下,气喘吁吁道,「好哒!」 * 为了进西王母宫,众人可以说是歷经千辛万苦,找地图,跨越沙漠,进魔鬼城,陷雨林,本以为这西王母宫的兇险只会增不会减,却不想.....里头的景象倒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胖子两眼发直地看着眼前几乎可以称作废墟的西王母宫,忍不住发自灵魂地问了一句,「我们确定没来错地方吗?」 黑眼镜啧啧有声道,「这是西王母宫还是危房啊?我们进去不会塌方被埋吧。」 张起灵看向吴邪,用眼神问【你知道吗?】 吴邪挠了挠头,讪讪道,「我出来那会儿好像就这样了,因为怕自己一个人探墓会出事儿,所以那时候也没细究。」 胖子嘆了一口气,「总感觉这一趟好像不会有什么收穫,就算有什么明器,估计也稀巴烂了。」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除了胖子和吴三省带来的人手,其余人也不是为了明器而来。 长生的秘密,终极的奥义,还有九门被无形的手推着走的真相,或许就埋在这砂砾之中,纵然西王母宫已成废墟,他们也要一探究竟。 然而......这西王母宫是真的毁得差不离了,啥都找不到哇。 浮雕稀碎,机关尽毁,野鸡脖子死了一地儿,那令人胆寒的蛇母只瞧一眼都能把人吓得跪地,但此时也已死不瞑目了。 还探究个啥? 众人现在走路都不敢大喘气,就怕一个不小心打个喷嚏,就此与西王母生不同时死同眠,共用一块墓地。 吴三省不免猜想道,「吴邪出来那会儿地动山摇,是不是就是西王母宫变成废墟闹出来的动静?」 黑眼镜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接着两人一起看向吴邪,吴三省问,「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黑眼镜伸着俩手指比在头顶两边,好奇道,「我就想知道是谁干掉那头上长角的怪物的。」 吴邪抠了抠脸颊,吞吞吐吐道,「如果待会儿我们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或许能有幸见到吧,真要我说,我还真说不清楚。」 吴三省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就因为我事事瞒着你,所以你也要瞒着我?」 吴邪一下子神气起来,抬着下巴道,「你要这么说那也没毛病,你若肯坦白从宽把事情都告诉我,我也把事情告诉你怎么样?」 吴三省气结,憋半天就说出来一句,「三叔不告诉你是为了......」 「我好!」吴邪翻着白眼抢白道,「回回就这一句,煳弄鬼呢,既然如此,那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不过我这话可是真心的,你带的药包里面又没速效救心丸,到时候若有个好歹,打120 都没用。」 「你.....你诚心气我是不是?」吴三省捂着心口看熊孩子吴邪,却不想一处石块儿后头有条野鸡脖子伺机而动,吭哧一口就想把他一波儿带走。 奈何半道儿上命运之手一把掐住了它的七寸,野鸡脖子定睛一看,差点儿没唱出小哪咤片头曲来,是他,是他,又是他,杀人满门是洒家! 吴邪一双狗狗眼瞬间沾满杀气,狞笑着捏着野鸡脖子,恨不得给它胆汁儿都挤出来,「好样儿的,上回放你们一条生路还不赶紧滚,若当真这般孝顺洒家也不妨成全你一回,现在就让你去陪你的老母亲。」说着他手上越发用劲儿,野鸡脖子都被逼得疯狂扭动身子,甚至还缠上他的手腕,蛇冠共振直喊【救命】。 吴邪嗤了一声,轻描淡写一句,「这里谁能救你?」说罢他五指一收,只见野鸡脖子身子一软,彻底咽气。 有谁见过蛇死的时候还会吐舌头的?这一条就是,因为它的七寸已经被吊梢眼吴邪捏到变形。 当吴邪抬起头的时候,正对着他的吴三省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惊骇道,「这么厉害不可能是吴邪,你到底是谁?!」 吊梢眼吴邪甩了甩手,一抹额发道,「好说好说,你喊声九歌就成,不用行跪拜之礼。」 吴三省:....... 吴三省抬手一掌差点儿拍歪九歌版吴邪的狗头,「没大没小,还让我喊你九哥?你翅膀硬了想上天啊你!」 九歌版吴邪:!!!! 吴邪撸着袖子就想动手,嘴里骂道,「刁民安敢放肆,洒家这就送你上天!」 胖子一听赶紧抱住吴邪一只胳膊,「别别别别,九哥息怒,这是天真他三叔。」 第142页 张起灵抬手也拽住吴邪另一只胳膊,劝道,「不可以。」 吴邪扭头看着张起灵,委屈巴巴地告状道,「可他竟然敢打洒家的头?!」 张起灵:...... 张起灵抬手摸了摸吴邪的后脑勺,惊掉众人下巴地说一句,「摸一摸就不痛了。」 众人亮瞎了狗眼,差点儿就高歌一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而吊梢眼吴邪被安抚得瞬间息怒,就连眼睛都没吊那么高了呢,「好吧小帅哥,看你面子上,接着,」说完他两眼一闭,顺势顺路地就倒在张起灵的怀里。 张起灵也习惯了抬手就是一揽,却见吴三省两眼呆滞地说了一句,「完了,吴家绝后了。」 「什么绝后了?」 吴邪几乎一晕就醒,睁眼一看就发现自己被张起灵搂着,还怪不好意思的,「小哥儿谢啦,又是你接着我。」 张起灵松开吴邪没有说话,却听吴三省在旁边阴阳怪气道,「是人家接着吗?不是你要往人身上倒的吗?小哥儿要是喊非礼我就帮他打妖妖灵了。」 「三叔你说什么呢!」吴邪瞪着奶凶奶凶的小狗眼看吴三省,倒是比先前那嚣张跋扈吊梢眼可爱多了。 「我说什么?」吴三省一把拽过吴邪,哼哼道,「我说男男授受不亲,你离人小哥儿远点。」 张起灵一听不乐意了,抬手抓住吴邪的胳膊,盯着吴三省说,「吴邪跟我。」 吴三省这下急眼了,没想到还真是双向箭头,那吴家绝后不是板上钉钉了?! 「我是他三叔!」 「只有我能护他。」 「我也能护他!」 张起灵:「......」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死翘翘的野鸡脖子,那意思是------谁护谁呢? 吴三省一哽,「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张家人我就怕你!」 「.......」张起灵不知道该咋回这一句,因为他从没觉得张家人有啥了不起。 吴邪被两人当布娃娃一样扯来扯去却是够够了,他用力一挣把手收回,却是不自觉站到张起灵的身边,「三叔你这是发什么疯?突然说些有的没的,人小哥儿几次三番救我,没他我早死了。」 扎心了! 吴三省西子捧心状地倒退三步,不禁吟道,「寒叶飘逸洒满吾脸,侄儿叛逆伤透吾心。」 吴邪:「.......」 吴邪扭头问胖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三叔他中邪了?」 胖子却没正行地说一句,「倒也不能怪你三叔,这做长辈的眼看柜门快开开了,不得赶紧给它按住啊。」 吴邪:「???」 吴邪大大的眼睛有更大的疑惑,不想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众人迴避的眼眸,好像在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莫要挨老子】。 「小哥儿,」吴邪拽了拽张起灵的袖子,「我晕过去那会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无事。」对他来说,吴邪救人杀蛇不算事儿,晕他怀里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压根就没事,也不知道吴三省叽叽歪歪做什么,纯粹是找事儿。 「什么无事?事儿大了呢!」吴三省吹鬍子瞪眼道,「我就问你吴邪,你没事干嘛喊人张起灵小帅哥?」 「.......」吴邪一时语结,百口莫辩道,「那又不是我喊的,是九哥喊的,他喜欢喊小哥儿小帅哥,我有什么办法?」 不料吴三省却刁钻地问了一句,「难道你心里就不觉得张起灵帅吗?」 「我......」吴邪一噎,尴尬地扭头看了张起灵一眼,心想颜即正义,为了维护小哥儿的正义,他必须说实话,「小哥儿当然帅啊,难道你还能昧着良心说他丑八怪吗?」 张起灵闻言默默捂紧瓶盖,「......」【吵归吵,为什么突然夸瓶瓶?好害羞( w )】 吴三省气结,「所以你看人家长得帅,晕也要晕人身上是不是?」 吴邪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都说了那不是我,是九哥干的。」 吴三省也是气昏头了,说道,「九哥九哥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把他叫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吴邪无语了,「你以为九哥说出来就出来吗?没有危险他才不管你呢!」 吴三省一听低头就开始找,「蛇呢?野鸡脖子都去哪里了?我还就不信了,今儿个我一定要问清楚。」 说时迟那时快,双鳞大蟒闻声而来,而且一来来了两条,吴三省求蛇得蛇的本事也是醉了。 「快跑啊!」 吴三省带来的虾兵蟹将从刚才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但一见到巨蟒那动静真是唿天抢地都不足以形容,然而巨蟒就喜欢跑跑跳跳的小东西,吭哧一口就各咬死一人,但也就此给其余的虾兵蟹将争取了时间,一逃就逃没影了。 阿宁看着巨蟒倒有种一回生二回熟的淡定,只是心想着这一趟西王母宫算是白来了,这长生的秘密没找到,吴邪和张起灵的狗粮吃了一堆,回头老闆裘德考要是问起,她好像只能跟他讲讲吴邪和张起灵的二三事儿,不过九门若就此有两门要联姻,倒也不算是没价值的消息。 跟她一块儿淡定的还有胖子和潘子,毕竟他们几人算一起见识过,虽然巨蟒来了两条,但小哥儿对付一条,九哥再对付一条,也就齐活了。 在场唯二战战兢兢的可能就属吴三省和黑眼镜,毕竟两人是第一次见到双鳞巨蟒,而生而为人,对于大型生物本来就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心。 第143页 张起灵拔刀而出,站到众人身前,盯着巨蟒轻声道,「慢慢后退。」 几人闻言学着张起灵的姿态,盯着巨蟒的眼睛慢慢地往后退。 可要说人点儿背喝水都塞牙,吴三省作为盗墓的老前辈,没想到所有人都退得好好的,就他一脚踩到坑,吧嗒一声崴到脚。 这动静一出,巨蟒双双看过来,而其中一条按耐不住,更是直接张嘴沖了过来。 黑眼镜心下一惊,掏出□□就挡在吴三省身前,他本打算等距离合适就把□□点了扔进巨蟒嘴里,不想吴邪比他更快,这□□还没点就给他抢了过去??? 眼看吴邪举着没点火的□□就朝巨蟒跑过去,黑眼镜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吴邪快回来!」 吴三省一看吴邪这要拿自个儿餵蛇的架势,差点儿没厥过去,「吴邪!!!!」 张起灵本来挡在最前边,一听见这动静赶紧扭头一看,却见吴邪已然又是一双气势汹汹吊梢眼,兴致勃勃地就要大开杀戒。 张起灵见状忍不住往旁边让了让,生怕给自己溅一身血,但他这一动,另一条巨蟒就直接锁定他了。 张起灵挽了个刀花摆出起手式,只道,「也好,拿你试刀。」 战事一触即发,西王母宫又迎来一次人蛇大战。 只见吴邪飞檐走壁地躲过巨蟒的一击,直接把蟒引到了一处空地,在巨蟒又一次张开大嘴的时候,他一脚踩其下颚令它动惮不得,一脚侧踢顶其上颚教它合不拢嘴,眼看众人目瞪口呆,他两手抱胸嘴角带笑,说不出的肆意和得意道,「怎么样?洒家帅吧。」 阿宁拿起挂脖子上的照相机就是咔咔一顿拍,胖子和潘子则捧场地挥手打call道,「好帅好帅!九哥最帅!」 吴三省:「.......」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怎么现在盗墓这么张扬了吗? 黑眼镜倒是适应良好,甩手给吴邪扔过去一个打火机,「九哥接着,□□还没点呢。」 九歌版吴邪抬手接过打火机,一边点火一边道,「你们躲远点儿。」说着他把点了引线的□□扔进巨蟒嘴里,然后收腿翻身落地再纵身一跃,直接踩在巨蟒的头顶帮它把嘴闭紧。 黑眼镜一看甩手又给扔过去一把摺叠伞,「九哥撑着,小心溅一身血。」 九歌版吴邪勾唇一笑,「你这小老弟倒是挺上道。」 随着他话音落地,只听一声巨大的闷响,巨蟒被嘴里的□□炸得是血肉模煳。 爆炸引发的气流让此地『腥风血雨』,而吴邪手撑黑伞,却不染一点儿尘埃。 胖子对此情此景拍案叫绝,「这男人快给我帅死过去了!」 不想那一厢张起灵也周旋结束,手起刀落就教巨蟒身首分离。 潘子看着眼前犹如天人的两个人,忍不住沖胖子说一句,「以后你出门可别说自个儿跟小三爷还有小哥儿他们是铁三角了。」 胖子闻言不服道,「凭什么?」 阿宁在旁冷不丁地补刀,「你不配。」 第85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呵!!!! 万箭穿心的胖子差点儿泪洒当场,扭脸就想朝张起灵和吴邪跑过去求安慰,不想他还没迈开腿,吴三省就一瘸一拐地沖了过去,还带着长辈惯有的口吻,没好气道,「行了臭小子,别显摆了,赶紧给我下来!」 「刁民!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吊梢眼吴邪说着徒手把摺叠伞撸成根棍儿,指着吴三省喝道,「再敢以下犯上,小心洒家饶不了你!」 吴三省:「.......」 吴三省神吐槽道,「呸,你水浒传看多了吧你,跟谁洒家洒家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吊梢眼吴邪气得涨红了脸,唰地出手,伞尖直指吴三省的心口。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连忙追过去喊道,「不要啊!」 张起灵几乎是瞬间沖了过来,闪电般出手要去抓吴邪的胳膊,不想吊梢眼吴邪看着好像是要杀人,其实那力道也就能把人戳一跟头。 眼看吴三省站不稳地摔了个屁蹲,吊梢眼吴邪叉腰哇哈哈地大笑,「该!你这刁民出言不逊,合该小惩大诫一番,若非看你是小天真的长辈,洒家早给你戳出个三刀六眼了。」 吴三省捂着屁股却觉得脑壳更疼,「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吊梢眼吴邪刘海一甩,轻蔑道,「洒家是你高攀不上的人。」 吴三省:「.......」 吴三省气到血压飙升,头一仰就厥过去了。 黑眼镜一看连忙给他掐人中,潘子也着急上火地给他抚胸口顺气。 胖子见状为难地挠了挠头,提议道,「要不我们先把三爷送回去吧,反正这西王母宫都毁得差不多了,还能查出个什么......靠!这怎么地震了?」 阿宁看着扑簌簌往下掉沙石的西王母宫,瞬间变了脸色,「是刚才炸蟒的手.雷!」 黑眼镜一拍脑门,懊恼道,「怪我,都知道这里是危房了还用这种东西。」 「先出去再说!」潘子说着一把背起吴三省,几人顺着路往回跑。 胖子抬脚本想跟上,却不见张起灵和吴邪的身影,待他回头一看,却见吴邪又晕过去了,他一声惨唿,「我的天!要不要这么寸?!」 但说归说,他还是赶紧跑过去跟张起灵一人一边地架起吴邪去逃命。 第144页 只是时不我待,来路被他们这么一耽误早就被石块堵得严严实实,他们被逼无奈,只能顺着还能通的道路东逃西窜。 吴邪其实也就晕了一两分钟,睁眼一看就见自己几乎被人架着跑,「怎么回事啊?地震了吗?」 胖子咬牙来一句,「醒了就用上你自己的腿,别凌波微步了,再不快点儿我们都要被埋了!」 吴邪倒腾了两下腿,一脸无奈道,「那你们倒是给我放下呀。」 胖子和张起灵闻言齐齐松开手,三人绕过哐哐落大石的玄女墓就往台阶上跑去,其实地震的时候往高处走更危险,但此刻已经没有第二条路给他们选。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地震在他们跑上台阶之后竟意外的停了,而与此同时,他们也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文锦阿姨?!」吴邪诧异又惊奇地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不可思议道,「真的是你?你竟然没有死?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就跟......」他没继续说下去,却看了一眼张起灵。 不想陈文锦却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我跟小哥儿可不一样,他还可以好好活着,我却快死了。」 吴邪不解,都快好奇疯了,他紧逼几步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您留言让我十日内定要来这西王母宫,现在我来了,您可以告诉我了吧。」 陈文锦抬手摸了摸吴邪的脸,一脸慈爱道,「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阿,你想知道的,只要我知道,都能告诉你。」 突然间有个人愿意和盘托出,吴邪乍一听都有些不敢信,毕竟他那好三叔就致力于坑他瞒他还有骗他。 陈文锦说这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与长生,而长生的方法却是吃下尸蟞丸后再藏进陨玉里,因为尸蟞丸带来的副作用是可怕的,它会让人省略老和死的步骤,慢慢成为一个怪物,就像霍铃变成禁婆那样,而陨玉却可以抑制这种副作用。 陈文锦还说,这样的长生是不完美的,所以『它』在致力寻找最好的方式,让长生不老可以真正的实现,为此,老九门已经被无形地控制着寻了一代又一代,而这一代,正好落到吴邪头上。 「为什么......是我?」吴邪怔忪道。 「这要去问你三叔,是他选中了你,也是『它』选中了你。」 「你一直说的『它』,究竟是什么?」 「『它』是无所不知,无处不在,或者说『它』是一股力量,无法撼动的力量,而你吴邪需要去打败『它』,这样才能让整个九门得以摆脱『它』。」 「我......我可以做到吗?」 陈文锦笑了,「我原本也怀疑过,可就在刚才我看见你杀蟒的模样,我这才知道原来你亦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您是指我人格分裂时展示的力量?」 陈文锦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你确定是人格分裂吗?」 「我......」吴邪欲言又止,他早就不相信那是人格分裂了,可除了人格分裂,还是什么能科学地解释他身上的状况。 陈文锦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宽慰道,「你是个有福的孩子,会得偿所愿的,」说着她转身离开,几个起落就钻进了陨玉之中。 吴邪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洞口,心里直着急,而更让他着急上火的事情发生了,张起灵冷不丁从旁边窜出来,纵身一跃也钻进了陨玉之中。 「小哥儿?!」吴邪傻眼,急得直挠墙,「你进去干嘛呀,快出来!」 胖子就在这时挺身而出,一脸坚毅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吴邪道,「是时候展现我真正的实力,好教我不辱没铁三角之名。」 吴邪:「......」 吴邪按着胖子的天灵盖就把人往地上摁,嘴里急道,「那你倒是赶紧蹲马步啊!」 胖子甘心当梯子,奈何不变身的吴邪是废材,那陨玉嵌在拱顶高四米,就算俩一米八的大男人叠一块儿也刚够摸摸它而已。 胖子看着几次三番摔地上的吴邪,忍不住心疼道,「要不我把你敲晕了换九哥来吧,你这再摔几下我怕就散架了。」 吴邪:「......」 吴邪视死如归地一闭眼,「那你敲吧。」 咚! 胖子一盒午餐肉把吴邪k.o了。 看着凹了一角的午餐肉罐头,胖子后知后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战战兢兢地看向昏迷的吴邪,生怕下一秒吊梢眼刷地睁开,一拳给他干到地心里边,「九.....九九哥啊?您醒醒不?」 吴邪人事不省,连睫毛都没抖一下。 胖子试探地再问,「您出来一下呀,您心爱的小帅哥就不管管吗?」 吴邪还是人事不省,头歪着一动不动。 胖子纳了闷了,摸着圆乎乎的下巴端详手中的午餐肉,喃喃自语道,「是不是这午餐肉不太危险,九哥他看不上阿,难道还得胖爷我去抓条野鸡脖子过来吗?」 正在这时,吴邪嘤咛一声醒了,摸着头上的包包就问,「怎么样?九哥出来没?」 胖子一惊,「天真?你怎么醒了?」 「什么我怎么醒了?」吴邪龇牙咧嘴地摸着头上的包,没好气道,「你还打算让我一睡不起阿?」 「不是,」胖子举着午餐肉挥了挥,「这距离我敲晕你还没几分钟呢,你头可真铁。」 第145页 「什么?!」吴邪一咕噜坐起身,「你这意思是九哥没出来啊?」 「对啊,」胖子边说边把宝贝罐头收回背包,「人大佬估计不稀罕这种小危险,非得要命的时候才会出现。」 吴邪一听,四下一看,寻摸道,「那几个意思?要不我来个撞墙自尽?」 胖子悚然一惊,拽着吴邪的胳膊就迭声道,「别别别,也别不拿自个儿的命当回事,人九哥要觉得这是你自主意识就随便你死了,那你不就真死了吗?」 吴邪泄气,「那怎么办?要不你捅我一刀?」 「你可别害我!」胖子一把甩开吴邪的手,「运气好是咱们能把九哥给逼出来,但他也能一脚把我踹墙上抠都抠不下来,那要运气不好他不出来,我不小心给你捅死了,人小哥儿出来知道了非得将我大卸八块不可。」 吴邪暴躁道,「这不行那不行的,那我们要怎么办?」 胖子挠头,「就......就再等等吧,人小哥儿那么厉害,兴许在陨玉里头逛两圈就出来了。」 吴邪嘆气,「那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天真吶,」胖子好奇地看吴邪,「陈文锦说九哥不是你的另一个人格,那他究竟是什么?」 吴邪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你们一个个都还见过他,就我至今不知道他什么样儿。」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吗?」胖子说着伸手就去提拉吴邪的眼尾,生动说明道,「他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怎的你眼尾线就斜飞着往上长,恨不得给它杵上天,那眼睛一睁开,要多傲有多傲,要多拽有多拽,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又a又飒。」 吴邪拍开胖子的手,自己摸了摸眼尾角,却怎么都想像不出自己要是长一双吊梢眼那得是个什么样儿,「除了眼睛,还有呢?我知道他武力值高,甚至可能比小哥都厉害,可是小哥都已经是神人了,他比小哥儿还厉害,那得是什么人?」 胖子神秘兮兮道,「兴许.....就不是人了吧。」 吴邪虎着脸看胖子,「你说什么?」 胖子啧了一声,突然开始问,「你们吴家祖上不是喜欢狗吗?你爷爷还有个外号叫狗王,那有没有可能九哥其实是守护你吴家的狗妖啊?」 吴邪一脸【你脑子瓦特了吧】地看着胖子,「......蛤?」 「哎呀你别不信,就那个犬夜叉你看过没?你搞不好身体里就有妖的血脉,然后因为血脉不纯所以现在才觉醒,你还别说,就九哥那样儿,跟杀生丸还挺像诶。」 看胖子说得煞有介事,吴邪抬手就想拍歪他狗头,「像你个头啊像,尽说些没用的。」 胖子扭身一躲,不服气道,「哪里就没用了?那你要怎么解释,一个人的力气可以那么大,一脚能踹塌石窟的,还有那么大一条蛇母,跟摩天大厦似得,九哥说剁就给它剁首了,这在现实中能发生吗?也就动画片里才有吧。」 吴邪:「......」 吴邪可怕的动摇了,他抱着脑袋就开始想自己爹妈是什么品种.....呸,是什么人,平时有没有什么古怪,可想了又想,老爹就是一个干地质勘探的老实人,老妈是杭州官宦家的大小姐,在他上大学那会儿老妈还一直闹着要离婚,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诶,」胖子戳了戳吴邪,「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吴邪小脸鼓鼓地瞪胖子,「就你胡说八道,我差点儿就信了,你上辈子该不会是搞传销的吧?」 「去你的,」胖子搡了吴邪一把,臭不要脸道,「胖爷我上辈子一定是潘安。」 吴邪呕一声差点儿没吐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等下回九哥出来的时候,你抓紧时间好好问问人家,不是......他也出来好几回了,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清楚,就知道人家叫九哥。」 胖子只觉六月飞霜,忍不住叫屈道,「哎哟喂,我们倒是想跟他套套近乎,但人九哥打完架话没说几句就晕过去了。」 吴邪好奇了,以前他都没来得及问细节,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了,「九哥都说些什么,你仔细给我说说。」 胖子兴致上来,也是有模有样地学九哥说话,干架时的狂拽霸气,调戏小哥儿时的爽朗大方,还有怼吴三省时的气死人不偿命。 吴邪听着倒是越发好奇,这九哥到底是什么人呀,就着胖子说的话,他在心里慢慢地勾勒...... 豪气.....很彪.....有时候还很虎....对小哥儿有点宠.....身份应当不低....甚至年岁可能也长...他好像不太管辈分.....又或者.....他的身份和辈分本就凌驾在众人之上...... 就在头脑小风暴都要刮起来的时候,砰的一声响打断了吴邪的思绪,他和胖子齐齐回头去看,就见张起灵蜷着身子躺在地上。 「小哥儿!」吴邪第一个扑过去,赶紧把张起灵扶起身来。 只是张起灵有些奇怪,身子直打颤不说,还两眼茫然,嘴里直念叨,「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小哥儿,张起灵,你别吓我!」吴邪把张起灵半搂在怀里,抬手轻拍着他的脸。 胖子在旁看着也着急,「小哥儿这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吧?」 吴邪不愿相信,「不可能的,小哥儿什么没见过,怎么会被吓到呢?」 胖子突然想起什么,震惊道,「该不会小哥儿在里头跟西王母对上了吧,那陈文锦不是说西王母长生的办法就是吃个尸蟞丸再躲到陨玉里头吗?」说着他拿起手电筒就往陨玉的洞口里照,本想着应该是自己吓自己吧,哪有人真活几千年的,但下一秒一个女人的头探了出来,把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第146页 「我的娘啊!真的有个女人!」胖子嗷一声叫道,手电都给他甩飞了。 吴邪却只挂心怀里的人,一边给张起灵摸摸头一边安抚道,「小哥儿没事,别怕别怕阿,我们有时间,怎么会没时间呢。」 似乎是吴邪的安抚奏了效,张起灵不再哆嗦,只是两眼还是迷茫,他微微抬头看吴邪,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吴邪大惊,捧着张起灵的脸说,「我是吴邪,天真无邪,你可别把我给忘了。」 「吴....邪?」张起灵喃喃了一声,歪头晕在吴邪的怀里。 「怎么回事?你晕完了小哥儿晕,这是玩接力呢?不过别管了,快把小哥背上,我们得快点儿走,西王母都成老妖精了!」胖子一边催一边把包都背上,吴邪也担心张起灵,赶紧把人背上就撤。 幸好来路虽然被封,但西王母宫四通八达,经过一场地震倒也震出另一条出路,等他们出来时,恰好与回头接应他们的潘子遇上。 潘子当下一见三人好手好脚出来就心下一松,但一看张起灵挂在吴邪背上人事不省又不免担忧,「小哥儿这是怎么了?」 「小哥儿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又失忆了,我们要快点儿把他送到医院去。」吴邪一脸焦急,但扫眼一看,他不禁问道,「我三叔呢?还有阿宁和黑眼镜他们呢?」 潘子一脸尴尬道,「三爷走了,阿宁被她老闆喊走了,至于黑爷,那自然也是走了。」 其实阿宁和黑眼镜走不走的不重要,但吴三省又不见了,让吴邪忍不住暗骂,「老狐狸,又玩失踪!」 * 回了杭州,潘子就和吴邪他们告别了,而铁三角还是铁三角,最稳固的三个人。 张起灵被吴邪安排到杭州最大的医院,睡了七天也烧了七天,身上的麒麟纹身都给他烧出来了,点滴挂到手背肿了也不见好。 吴邪和胖子两人只能每天每天轮流地给他物理降温,生怕张起灵发生过热,整个人都报废了。 「天真,你说小哥儿要再这么烧下去,会不会给烧傻了呀?」 「去你的,小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那你说他那失魂症可怎么办呀?整一个死循环,天天冒危险找记忆,刚找回零星半点的又失忆,然后再找,然后再失忆。」 「别说了!」吴邪听不下去地喝止胖子,字字铿锵道,「小哥儿在这世上就只有我们了,若他真的失忆,我们就得陪着他。他想要找记忆我们帮他找,他不想找记忆我们跟他创造记忆。他.....他是家人阿.......怎么可以觉得麻烦呢?」吴邪说着说着便看向张起灵,眼里的疼惜又何止是把人当兄弟,当亲人。 反正胖子被那眼神渗得是直冒鸡皮疙瘩,手脚都快蜷缩到一起去了,他忍不住撇开脸嘟囔道,「谁嫌麻烦了,说一句都不行,瞧给你急得。」 正在这时,张起灵醒了,而吴邪一见立马扑到床边,「小哥儿?小哥儿你怎么样啊?」 张起灵抖着睫毛睁开眼,一眼就看见喜出望外的吴邪,他眉眼带笑,嘴角弯弯,还有一股孩子气。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将吴邪整个儿笼罩在柔光之中,而张起灵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轻唤了一声儿,「吴邪。」 吴邪一听笑得更开心了,恨不得身周能开出小花儿来,他拉着张起灵的手就道,「真好,你还记得我。」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发呆。 一旁胖子急了,也凑上一张大脸,追问道,「那我呢?那我呢?小哥儿你还记不记得我?」 张起灵抬眼看了胖子一眼,好半晌才道,「......你谁?」 胖子:「.......」 胖子咬着被角悲从中来,扯着破锣嗓子就唱,「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第86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张起灵醒了之后,烧也跟着退了,经过医生的检查,说是已经全然无恙,至于失忆嘛.....这祖传的毛病若是看医生有用,那张起灵也不用天天找记忆了,所以吴邪很快就帮张起灵办了手续,今天就能出院了。 胖子在帮张起灵收拾行李,突然间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包儿里取出一个卡牌,二话没说就要给张起灵挂到脖子上。 吴邪看那东西眼熟,眉头皱着一把抢了过去。 「天真你干嘛?」胖子不解地问道。 「这话是我该问你,你要干嘛?」吴邪一脸不乐地看向胖子,举着牌子问他,「没事给小哥儿挂什么牌子?他难道是什么老年痴呆的患者吗?」 胖子一愣,小心地看了一眼张起灵,拽起吴邪就去旁边说话,「小哥儿虽然不是老年痴呆,但现在这状况不是差不多吗?」 吴邪白了胖子一眼,抬手把牌子给他挂了上去,「要戴你戴,我见不得小哥挂这个。」 说着吴邪还偷看了张起灵一眼,想起他小哥儿要傻乎乎地带着一个痴呆患者才需要戴的挂牌,心里就堵得慌。 「啧,你这就不懂事啦,」糙汉胖子可没那么多细腻的想法,他看着吴邪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这是人医生交代的,而且就小哥儿现在这情况,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吴邪哼唧了一声,「我自然有我的准备,」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柏金项鍊,而链子上的坠子是个半展的古书卷样式,上头还用微雕刻着字。 第147页 「嘶~~还挺精緻,你这是什么时候偷摸准备的,」胖子说着一把抢过链子,对着吊坠眯眼看上半天,这才一字一句地念道,「吾名张起灵,家住杭州吴山居,找吴邪。」 吴邪自得地点点头,从胖子手中拿回链子,「这不比你那破牌子强多啦,」说着他看向张起灵,走过去把链子给他瞧,「小哥儿,你喜欢吗?」 张起灵:「.......」 张起灵看着在眼前慢慢晃悠的链子,缓缓低下了头。 吴邪为之心喜,环着他的脖子就帮他把链子戴上,嘴里还嘱咐道,「小哥儿,你现在刚刚失去记忆,有很多事儿都不记得了,如果不小心迷路了,一定要看着链子上的信息来找我。」 张起灵摸着坠子,轻声问,「我家.....在吴山居?」 吴邪忙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对呀对呀。」【反正不管以前是不是,但现在肯定是,我说是就是!】 张起灵抬眼看吴邪,「那你呢?」 「我?」吴邪一愣,接着笑道,「我也住吴山居。」 「住一起?」 「嗯,没错。」 张起灵不说话了,但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柔软,好像对整个世界带着警惕的小猫咪突然间就软了身子,把自己团成一团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吴邪看着心下一软,差点儿就要抬手去撸他一把。而两人这般岁月静好,让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嗝儿。 「怎么了?」吴邪转头看胖子,再看他的肚子,「你这是饱嗝还是饿嗝阿?」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感嘆道,「本来这到了饭点儿我该饿的,但刚才不小心就饱了。」 吴邪笑了,「你吃什么就饱了?」 胖子道,「狗粮阿。」 吴邪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反手砸过去一个枕头,没好气道,「吃屎吧你。」 胖子一把抱住枕头,语重心长道,「天真吶......」 吴邪翻了白眼问,「又怎么了你?」 胖子掐着枕头一脸纠结道,「你们这样.....不结婚很难收场阿。」 吴邪:「???」 「刀呢?」吴邪四下一看,「小哥儿,你黑金古刀收哪儿了?」 张起灵闻言也不知从哪里摸出黑金古刀,一脸冷酷道,「砍谁?」 吴邪扭头不怀好意地看着胖子直嘿嘿,给胖子吓得一个激灵,扔了枕头就跑,「诶诶别闹,咋这么开不起玩笑?!」说着那房门就砰一声给他关上了。 吴邪抬着下巴傲娇地哼了哼,起身就去拎张起灵的行李包,「好了小哥儿,我们回家。」 张起灵乖乖起身,却是一把抓住吴邪的手。 吴邪一愣,回头看他,「小哥儿怎么了?」 张起灵垂眸,淡淡道,「怕丢。」 吴邪:「.....」 吴邪红了脸,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被猫猫踩了一下,心都差点儿萌化了,「哦……哦,那.....那就牵着吧。」 * 杭州.吴山居 胖子一回去就大马金刀地坐沙发上啃薯片,吴山居的小伙计王盟为了他迟迟不发的工资,只能小心伺候着。 吴邪没空搭理两人,拉着张起灵就蹭蹭噌地上了二楼,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其实吴山居二楼原本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但吴邪一个单身狗,装修那会儿直接把两室打通成了一室,把书房直接摆卧室里了,但现在为了张起灵可以住下,他只能去三叔那里搞了张屏风做隔断,卧室让给张起灵,自己睡书房的小床,好在吴山居二楼的面积并不小,两个大男人住一起也不憋屈。 张起灵不管有没有记忆,这都是第一次见到吴邪的家,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像吴邪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干净和书卷气,让他莫名地可以放松下来,不再为空白的记忆而不安。 看过一圈儿,吴邪拉着张起灵就一起坐到床上,还硬塞给他一个小鸡抱枕,笑着问道,「怎么样?床会不会太软?这被子还是我刚晒的呢。」 张起灵摸了摸身下king size的床,再看看吴邪,突然问了一句,「一起睡?」 吴邪:「!!!」 吴邪惊得整个人弹起来,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睡那里!」他说着抬手指向屏风。 「......」张起灵默了默,起身走向那儿,就见屏风后头整一个书房,能睡人的大概只有角落里那一张窄床,他面目表情走过去躺了躺,然后起身还是那句话,「一起睡。」 只是这一回,这三个字已经不是问句了。 吴邪挠了挠头,莫名有些紧张,他解释道,「可是你觉浅,一起睡的话......」 「一起睡。」 「我会把你吵醒的。」 「一起睡。」 「我睡觉不老实,还踢被子。」 张起灵抬眼定定地看着吴邪,「.........」盯(个_个) 吴邪后退一步,「怎....怎么了?」 「帮你盖着,一起睡。」 吴邪:「.......」 吴邪只能妥协了,「好...好吧,那就...一起睡。」 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跟小哥儿同居好就近照顾的,结果这就要同床共枕了?! * 参观完了卧室,吴邪带着张起灵认了认厕所的位置就下楼了。 胖子此时正张着血盆大口倒完最后一口薯片,见两人下楼便打趣道,「怎么样小哥儿?新房还满意吗?」 第148页 张起灵没理胖子的调侃,自顾自走开,而吴邪『对付』完张起灵有些心累,直接坐到胖子身边,仰着头髮呆。 胖子看张起灵像好奇宝宝一样在吴山居四处逛,便用胳膊肘怼了怼吴邪,小声问,「怎么样?小哥肯跟你住吗?」 吴邪有气无力道,「嗯,肯阿。」 胖子不解,探手去摸吴邪的额头,「肯了你咋这反应?」 吴邪推开胖子的手,「哎你别管,跟你说不清楚。」 「行行行,那我不管,只是以后呢?」 「什么以后啊?」 胖子啧了一声问,「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养小哥儿一辈子吗?」 吴邪扭脸瞪胖子,「你什么意思?我便是养了又如何?我又不是养不起。」 「不是,」胖子一条腿直接搬上沙发,摆明了要好好唠一唠的亚子,「你们现在是张栢芝和周星驰吗?这是养得起还是养不起的事儿吗?我就问,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吴邪不耐地横了胖子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说,你们孤男寡男住一块儿,打算住多久?十天半个月也就算了,可要是三年五载的,你家二叔三叔能愿意?」 吴邪眉头一皱,压根不觉得这算事儿,「我管他们愿不愿意,再说了,小哥儿不会失忆那么久的,为了记忆他一定会去找,我就陪着他一起找呗。」 胖子嘆了口气,「我说天真小朋友,你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你好好加油吧。」 「你几个意思?」吴邪拽过胖子的领口,语带威胁道,「你想跑不成?我可告诉你,到时候你也得陪着一起找。」 胖子一个后仰,双手打叉道,「不行,我还得讨媳妇呢!」 吴邪一听脱口而出,「你还是不是兄弟?媳妇哪儿有小哥儿重要?」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瞧你这话说的,你愿意为了小哥儿连媳妇儿都不要了,我还得为我王家传宗接代呢。」 「呵呵,」吴邪一声冷笑,不以为意道,「你家有王位要继承啊?有什么好传宗接代的。」 胖子又倒吸一口凉气,「这话你都说的出口?有本事你给你的叔叔们也这么说,看他们会不会急得给你下□□,让你赶紧下崽。」 「去你的!」吴邪搡了胖子一把,「我可是男的,下什么崽?」 胖子指着张起灵道,「那小哥儿也是男的。」 吴邪一把拍掉胖子没礼貌的胖爪子,没好气道,「这还用你强调啊?」 「不是,我就想要你一句准话,你对人小哥儿......」 胖子锅都还没打破,话也没问完,那厢王盟臊眉搭眼地就过来了,「老闆,出事儿了。」 吴邪抬眼,「怎么了?」 王盟一脸丧地说,「咱家古董铺子遇上打假行家了。」 吴邪推了推眼镜,「蛤?」 王盟让开身子,教吴邪可以看见他身后举着牌子的张起灵,然后悲壮地诉说了一件事,「老闆,您这朋友太神了,随手一摸就辨真假,我写板子那会儿不小心把【若有假老闆赔】写成了赔老闆,所以......我不小心把你给赔了。」说完他无脸见老闆地躲到墙角思过,哀悼自己终将逝去的工资。 张起灵给吴邪递过去那个板子,张口就问,「算数吗?」 「....」吴邪愣了愣,接过牌子就拿来垫屁股,然后说出个惊掉众人下巴的话,「小哥儿,这吴山居有你一半,你也是老闆阿,所以别给自家拆台好吧。」 张起灵一怔,「我.....老闆?」 吴邪堂而皇之地点头,「对呀。」 张起灵环顾四周,疑惑道,「卖假货?」 吴邪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们这不手头上没多少真货嘛,再说了,要真把铺子摆满了真货,我们睡觉都不踏实呀。」 张起灵:「.....」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阿.....」说着他又转开了。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松了口气,扭脸却见胖子啧啧有声地盯着他瞧,「你又干嘛?」 「没事儿,」胖子一脸大气道,「我就是突然间得到自己的答案了。」 吴邪没听明白,「什么答案?」 胖子一脸理解道,「你们财产都共同拥有了,我非纠结噔噔噔噔的场景干嘛,国家也不允许。」 吴邪一脑门问号,「什么噔噔噔噔?」 胖子不可思议地问,「世界名曲你不知道呀?」 吴邪大怒,「什么世界名曲一个调儿啊?」 胖子摆手,「哎,你不知道就算了,当我没说。」 吴邪伸手就要掐胖子的脖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快点儿。」 胖子左右闪躲道,「我不说,诶.....诶你别挠我痒痒....哈哈哈....别闹.....」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一言不合地在沙发上打闹起来,却没看见张起灵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他看着眼前又一假货,喃喃自语,「家里.....这么穷吗?」 第87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吾名张起灵,以卖假货为生,店里只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小伙计,在线穷,有点急!】 一张靠窗的藤椅上,张起灵摆着沉思者的pose,一脸的冷峻和严肃,看着就像在想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儿,莫名的让人在意。 第149页 胖子摸着滚圆的下巴问吴邪,「咱小哥儿这是想什么呢?难道记起什么了?」 吴邪一脸探究道,「看着不大想阿。」 胖子推了推吴邪的背,「要不你过去问问吧,快去。」 吴邪横了胖子一眼,咳嗽了一声朝张起灵走去,故作镇定地问道,「小哥儿想什么呢?你可是记起什么了?」 张起灵抬眸看着吴邪,突然道,「一串数字。」 吴邪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数字啊?」 「去十一仓。」张起灵说着一个起身,拽上吴邪就往外走。 吴邪一脸茫然地被拉着走,忍不住迭声问,「等等,等等,十一仓又是什么?小哥儿你知道怎么走吗?」 吴邪的会心一击让张起灵顿下脚步,他扭头问,「你不知道?」 吴邪一脸堂皇,「我听都没听过呀。」 张起灵:「......」 张起灵松开吴邪的手,重新走回藤椅那儿坐下,pose一摆继续苦大仇深,只是这回他就不止是想密码,还要想地址了。 吴邪挠头不解,胖子跑过来跟他碰头,「小哥儿这到底是要干嘛?十一仓又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吴邪一脑门官司正迷煳着,却突然想起什么,拉着胖子兴奋道,「对呀,我们可以问别人阿,那个楚光头,你还有印象吗?」 「楚光头?」胖子挠着脑门想了想,然后灵光乍现道,「哦哦哦,他呀,他不是在坐牢吗?」 吴邪推了推眼镜,估摸道,「也有几年了,应该刑满释放了吧。」 「那行,我找人问问,你先看着小哥儿,」胖子说着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往出走。 吴邪闲着没事儿,就去跟张起灵一块儿坐着了,只是张起灵动也不动,眉头却皱得像能夹死苍蝇,吴邪便好心地抬抬手,给他摁摁平。 眉间的微暖唤回张起灵的心神,他转头看着吴邪,苍茫的眼眸中是不解和好奇。 吴邪被看得心一下就软了,温声道,「小哥儿,我知道失魂症发作,什么事都不记得让你很难受,但你有我呀,还有胖子,我们是生死与共的铁三角,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你的。」 张起灵怔怔地看着吴邪,「.....生死与共?」 吴邪点头,「是啊,我们一起经歷过很多很多,你想听的话,我一件件说给你听。」 张起灵垂眸想了想,轻点了点头,「嗯。」 吴邪为之一笑,摩拳擦掌道,「那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吧,那时候你穿着一件蓝色帽衫,背着黑金古刀,瞧着沉默寡言却好生厉害,我们第一次下的斗是七星鲁王宫,在那里.......吧啦吧啦.....」 说得兴起时,吴邪一把抓过张起灵的手,给他看他自己的手指,还语带炫耀道,「你可以用两个指头就破掉所有机关,而且打遍粽子无敌手,就连血粽子看见你都要下跪呢,还有你的血,你的血可厉害了,百毒不侵,就跟武侠小说里一样,任何蛇虫鼠蚁小毒物一见你的血就逃没影了,你说牛掰吧?」 张起灵:「........」 张起灵敛眸不曾言语,因为他不想跟吴邪说他其实知道这些事情,虽然他现在没有记忆,但这些本能上的东西他还不至于忘掉,只是.....吴邪说这些话时眼睛太亮,又笑得一团孩子气,让他都不忍心打断,也不想打断,所以他只默默听着,也愿意去听。 吴邪看张起灵听得认真,便说得越发起劲,可以称得上是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就连一旁玩扫雷的王盟都不自觉听了进去,默默将手边的滑鼠换成上好佳虾片,一口一个听得分外认真。 就在七星鲁王宫说到一半的时候,胖子打听清楚楚光头的消息也走了回来,只是这事儿在张起灵面前他也不好明说,毕竟八字还没一撇,说了只会徒惹人失望,还不如等他和吴邪问清楚后再跟张起灵说。 「天真走了,地方约好了。」 「哦,」吴邪心领神会地应了一声儿,回头就嘱咐张起灵,「小哥儿,我现在有事儿要和胖子出去一趟,你和王盟好好看店,等我回来再继续讲。」 张起灵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什么,乖得让吴邪忍不住捧着他脸rua了一下,「小哥儿,你刚出院要好好休息,不要趁我不在就乱跑哦,如果无聊的话,你可以去拿些书看,我架子上所有的书你都可以看。」 张起灵被捧着脸动弹不得,只能抿嘴眨巴眨巴眼当应下了。 吴邪还是不放心,临走前便对王盟三令五申,要他好好看顾张起灵,不准让人丢了。 王盟看在自己迟迟不到帐的工资的份上,只能没口子应承下来,却不想这一应还真应出事儿了。 就在吴邪走后不久,张起灵突然就想起十一仓的事儿,他还记得自己好像是十一仓的vvip,想要取货只要一通电话就行。 王盟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张起灵就从藤椅上消失了,把王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唿唤道,「小哥儿?张姓小哥儿?我新上任的半个东家诶,你咋一下就不见了?你要我怎么和老闆交代啊?」 话音刚落,打完电话的张起灵就又回来了,并且同一个地方同一个pose,让王盟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地。 「东家你是去上厕所了吗?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打电话。」 「哦哦,原来是打电话阿,难道是给老闆打的?可老闆才出门不到一小时阿,有必要这么牵肠挂肚吗?」 第150页 王盟这话超纲了,张起灵鸟都不鸟他,自顾看着窗外发呆。 王盟得了没趣儿也不多问,摸了摸鼻尖就回了自己的前台,反正人小哥儿回来就行,其他的他也管不上。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突然一辆货车停到吴山居的门前,车里陆陆续续走下好几人,二话不说就往吴山居里头搬货。 王盟惊得滑鼠都掉了,着急忙慌地就迎了上去,「等会儿等会儿,我最近没网购也没抽奖,你们这是给谁运货呢?」 穿着一身绿制服的人便道,「你这儿可有人叫张起灵?」 王盟看了远处不为所动的张起灵一眼,说,「有倒是有,怎么了?」 「这些是至尊贵宾张起灵存在我们十一仓的货物,请查收。」 王盟吓了一跳,忙摇手,「我都不知道这里是些什么?怎么查收?」 那人一听便开始就着一地的货物报菜名,「这些是白玉转心莲子瓶,白玉花卉香筒,青玉百寿如意,白玉凤凰水盂,白玉吉祥如意盖炉,玛瑙鼻烟壶,玛瑙包金碗,金嵌宝石葫芦瓶,金座红珊瑚宝石盆景,玳瑁鞘腰刀,珐瑯玉石荷花盆景,鹤顶红摆件银鎏金无量寿佛......」 「等等等等,你先喘口气,我得去问问我们东家。」王盟说着撒丫子朝张起灵跑去,一脸难以置信道,「东家,那人说这一地儿的东西都是你的,是真的吗?」 张起灵点了点头,一脸泰然道,「你把假货撤了放上真货,就有客人了。」 王盟倒吸一口凉气,「真没想到,原来您才是金主爸爸呀......」 【我还以为你是老闆包养的小白脸呢!】 【不对!要这么说的话,被包养的是老闆才对啊!】 【天吶,老闆不纯洁了。】 王盟脸上奼紫嫣红好不热闹,那厢十一仓手脚麻利地放下东西就撤退了。 张起灵等人走了之后才起身,看着一地儿的真货顿觉心满意足————就说嘛,我怎么可能卖假货?多low阿。 第88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吴邪作为吴山居正经的老闆,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小破古董铺,摇身一变成了中央博物馆,眼下他正和胖子无语地瞧着面前的楚光头,看着他一次次数着钞票的张数,把十万块来回数了五遍! 叩叩叩~ 胖子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语气更是不耐烦地道,「我说,你要这么喜欢点钱儿,改明儿我介绍你去银行当柜员好不好?点钞机都给你省了,让你没白天没黑夜地数钱玩儿。」 楚光头嘿嘿一笑,赶紧把钱收进公文包,「那就不用了,我虽然从良,但朝九晚五的工作不适合我。」 吴邪没好气道,「我那是真钞,刚从银行取的,你收了我的钱能不能赶紧说正事儿,有关小哥儿的过去你清不清楚,知不知道阿?」 楚光头抱着公文包道,「小三爷,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当初你家三叔急着要人的时候,就是我给他介绍的哑巴张,但你三叔事前还非得来个背景调查,就为了这个,我可是整整查了哑巴张三个月。」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问,「那你三个月查出了什么?」 楚光头为之一笑,卖了个关子道,「或许.....你们知道人饵吗?」 吴邪眉头一皱,这词儿听着就没好事儿,「什么人饵?跟小哥儿有什么关系?」 不想楚光头却道,「哑巴张以前就是人饵。」 「什么?!」吴邪和胖子为之震动,忙催促道,「你把话说清楚!」 楚光头喝了一口茶,这便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张起灵的失魂症常有发生,而且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有吴邪和胖子这样的人在身边护着,更多的时候,独来独往的张起灵一旦失魂症发作,整个人便浑浑噩噩,任人欺负了。 淘家有人无意间捡到失魂症发作的张起灵,还当他是傻子,便拐了人当饵用,每逢下凶墓,他们就把张起灵扔进去探路,死生无尤的那种。 只是有一次,淘家请来陈皮阿四做顾问,想要盗一座凶名在外的油斗,而张起灵做为人饵,自然又被他们逼进了墓里。 陈皮阿四想独吞油斗,便骗了淘家这是大凶之墓,进去必死无疑,所以墓口就被淘家人给封了,而一起被封的还有张起灵。 直到一个星期后,陈皮阿四才带人回头重开墓口,却不想张起灵被关了七天七夜,竟是毫髮无伤。这样的人物比油斗都可贵,所以张起灵被陈皮阿四收了做手下,一干就是好几年,并且在盗墓界闯出赫赫威名,身价斐然。 胖子嘆为观止,「没想到啊,小哥儿以前竟然是四阿公的人。」 而吴邪却只在意张起灵以前被人当饵的事儿,咬牙切齿道,「他们竟敢这么欺负小哥儿!」 「哦,对了,还有这个,」楚光头服务意识倒是挺好,想着要做到尽善尽美,便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吴邪和胖子递过去,「我还查到哑巴张以前的住处,这照片就是我从他家里拿到的,背后写着地址,你们可以去看看。」 吴邪伸手接过照片,就见那照片里的场景似曾相识,还有一个黑乎乎塌着肩膀的人影,倒转照片一看,那地址竟是在广西巴乃村。 「好了,」楚光头拎包起身,准备功成身退,「我能说的都说了,也算对得住小三爷给的十万块钱,日后若两位爷还有什么消息想要探,尽管来找我,只要钱到位,万事都好说。」 第151页 胖子摆摆手,「行行行,走好不送,日后若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自然会联繫你的。」 楚光头点点头,抱着公文包心满意足地走了。 吴邪看着那行地址,二话没说就给王盟打电话,「订三张去广西的票,要快。」 「不是,老闆阿,我觉得你得先回家看看,」王盟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说话,感觉像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吴邪一愣,「出什么事儿了?」突然想起什么,他一脸紧张道,「小哥儿呢?不是他出事了吧?」 不想王盟却极其狗腿道,「您是说我最敬爱的东家吗?他没事,他在喝茶呢,只是咱店里没啥好茶叶,有点儿配不上他用的茶壶。」 吴邪:「????」你在说啥子? 「哦,对了,」王盟接着道,「您回来的时候动静小点儿,千万别磕着碰着什么,当然这话你也给胖爷说下,他更危险。」 「不是,」吴邪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也说不清楚,您自己回来看就知道了,切记阿,千万别风风火火地往家跑,得稳重一些。」说完王盟就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吴邪。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胖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道。 吴邪回神,拽上胖子就走,「快,回吴山居。」 胖子临走都不忘再抓一把瓜子,「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吴邪摇头,「王盟没说,我们先回去吧,哦对了,他倒是有嘱咐一句,让我们小心别磕碰了东西。」 胖子不以为然道,「就你家吴山居那点儿东西,全碎了又能咋地?」 很快,胖子就知道碎了能咋地了,反正不是碎碎平安。 * 吴山居 吴邪和胖子一下车就往里走,一路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张起灵就坐在沙发那儿,慢条斯理地喝着功夫茶。 「这也没事儿阿,你家小伙计干嘛危言耸听的?」胖子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有什么特别,抬脚便朝张起灵走去,还随手给自个儿倒了杯茶。 此时拿着鸡毛掸子正小心翼翼给古董们抚尘的王盟,一看胖子那不经心的动作就一脸杀鸡抹脖的表情,「胖爷您可悠着点儿,那茶杯是明清时期的,和茶壶配套呢。」 噗! 胖子一下喷了茶,赶紧去看自己手中的杯子,那茶水不烫嘴但明清二字可烫嘴,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杯子,眼睛是越瞪越大,「上好的紫砂壶,哪儿来的?」 同样的问题也是吴邪想问的,他一进店里就发现自家的古董被换过一批,特别是王盟小心翼翼对待的那些,仔细一看竟全是真的?! 「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吴邪瞪着狗狗眼问王盟。 王盟轻手轻脚地放下鸡毛掸子,这才躬身指向张起灵,「东家让摆上的,小的也不知。」 吴邪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王盟的头,「你这东家东家的,喊得还挺起劲儿,」说着他也走向张起灵,只是态度明显不比对待王盟时随意,「小哥儿,这怎么回事啊?」 张起灵给吴邪递过去一杯茶,语重心长道,「卖假货非长久之计,卖真货才能客似云来。」 吴邪:「???」 蛤? 吴邪是真没想到,吴山居还能有客似云来的一天,关键是张起灵好像真把自己当老闆,为了吴山居还操上心了,只是...... 「小哥儿.....」吴邪吞了吞口水,一脸艰难道,「你该不会.....打劫博物馆了吧?」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有,都是我的。」 胖子摸了摸那造型古朴的茶壶问,「那这供春壶......」 张起灵不甚在意道,「供春壶以树瘿为贵,这不过是供春印方壶。」 呵!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大大的胖爪子抱紧手中的杯杯,「好傢伙,还不过是,要知道供春壶传世极少,我知道的那一个还在北京歷史博物馆里待着呢。」说完他放下杯子一个起身,两眼放光道,「我倒要看看,小哥儿还有什么宝贝!」 吴邪就见胖子跟钻进米仓的老鼠一般,兴奋地四处蹿,而王盟跟前跟后,就怕他粗手粗脚给碰坏了东西,「小哥儿,你哪来的这些宝贝?」 张起灵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不记得,就是有。」 吴邪歪头想了想,问,「所以.....这些都是十一仓给你收着的吗?」 张起灵一个点头,「嗯。」 吴邪笑了,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眉眼弯弯道,「没想到,小哥儿你是我们家底儿最厚的。」 张起灵抿了抿嘴,「这样,你就不用卖假货了。」 吴邪一愣,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小哥儿,你还真以为我是倒卖假货的呀。」 张起灵一怔,「......」难道不是? 吴邪摸了摸鼻子,笑道,「其实我是做拓本生意的,那些假古董只是装点门面而已。」 张起灵一顿,默默低下头,原来....是自己自作主张了。 吴邪看张起灵有些失落,赶紧捧起他的脸,温声软语道,「不过这铺子有你一半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听王盟还喊你东家嘛。」 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言语,只是任吴邪捧着自己的脸不曾动弹,而那双清冷疏阔的眼眸,此刻只装得下眼前这个人。 第152页 第89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吴邪.....吴邪醒醒!」 「不.....不要,离小哥儿远点!」 「吴邪....吴邪!」 「滚开,不准欺负小哥儿.....小哥儿打他们!」睡梦中的吴邪说着梦话,一拳打了出去。 张起灵侧首躲过拳头,抬手轻拍着吴邪的脸,「吴邪,快醒醒!」 「呵!」吴邪倏地睁开眼睛,张嘴便是,「小哥儿!!!」 「在这儿,」张起灵应了声儿到,伸手就点亮檯灯,只见大床之上睡着他和吴邪两个人。 吴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了人饵的事儿夜里就梦见张起灵受欺负,恨得在床上拳打脚踢,还给了受害者张起灵好几下。 「你做噩梦了?」张起灵声调淡淡地问道,手上却关切地递过去一杯水。 吴邪伸手拿过水却没喝,只眼巴巴看着张起灵,委屈道,「你说你就算失忆了那身手也没丢阿,怎么人家欺负你,你也乖乖受了?」 张起灵一时语结,「.....没人欺负我......」 「有!」吴邪言之凿凿道,「你没认识我那会儿,失魂症发作就被人欺负了!」 张起灵盯着吴邪,几不可闻地勾唇一笑,「可现在.....有你了阿。」 「我.....」吴邪被张起灵看得莫名紧张,却还要坚持说出最重要的话,「反正你以后不能动不动失踪了,你说你人一丢再失魂症发作,要是被人卖到山沟沟里我可怎么办?」 「不会的,」张起灵抬手摸了摸吴邪的头,「以后不会丢,你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 「嗯。」 「那拉钩,」吴邪说着幼稚地翘起小尾指,而张起灵不解其意,只看着那小尾指发呆。 「哎呀,把手拿出来,」吴邪随手将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搁,拉着张起灵的手就开始进行拉钩仪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盖章,好了。」 张起灵不解,这般儿戏的动作就能许下一百年的承诺吗? 吴邪看张起灵还不躺下,便一把将人拽倒,还催道,「小哥儿快点睡,明天还要去广西呢。」 张起灵侧头看着吴邪的睡颜,竟破天荒地说了一声,「晚安。」 吴邪闭着眼一笑,给彼此拢了拢被角,「晚安,小哥儿。」 一夜无话,好眠至天明。 铁三角整装待发,目的地直指广西巴乃村,王盟给订了最快的路线,三人又是一阵颠簸,在辗转好几天之后,他们总算是到达了。 胖子一身煤老闆的行头,看着眼前错落有致的高脚楼建筑,忍不住感嘆一句,「我们可算是到了!」 民宿的老闆名叫阿贵,笑呵呵地把吴邪他们给迎了进去,一开始胖子还能拿腔拿调地扮演土大款的角色,张口闭口就是【钱太多】【想投资】,把阿贵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可自打阿贵的女儿云彩闪亮登场之后,胖子的身子都酥了一半,行动全靠浪,把吴邪和张起灵无语的,都快没眼看了。 入夜酒过三巡,胖子彻底没了矜持,为了给云彩留下高大伟岸的形象,牛皮都能吹上天去,也就阿贵甘为五斗米折腰,还能拉着云彩陪笑脸地附和他,再看看其余人,张起灵和吴邪一早就熘号了。 高脚楼外的台阶上,张起灵和吴邪并排坐着看星星和月亮,只是张起灵是面无表情的,而吴邪酒意上头,正不自主地嘿嘿直笑。 「吴邪,你喝醉了。」 「唔嗯.....没醉!」 「醉了。」 「美油~」 张起灵:「.......」 张起灵拉着吴邪的胳膊就要起身,「好了,送你回房。」 不想吴邪却晃晃悠悠地摇摇头,反手拉住张起灵的胳膊,小狗卖萌道,「不回去,我还没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张起灵:「????」 张起灵当时就宕机了,脑边差点儿没蹦出一根弹簧来,也是作孽呀,干嘛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失忆的百岁老人,就算他偶尔也看个电视,但那也没可能看琼瑶啊。 吴邪见自己拽不动张起灵,便退而求其次地拉着人家的手,还把额头靠在上边,张起灵的手很大,也很凉,而吴邪此刻热得很,倒是觉得很舒服。 「小哥儿,我们明天就能去看你以前的家了,你开心吗?」 「......」张起灵的手指一颤,并不曾言语。 吴邪也习惯了得不到回应,接着道,「有时候我希望你能一下子找回记忆,这样就不会彷徨和不安,可有时候我又不想你找回记忆,因为那些太多太重,会把你压得越来越像闷油瓶。」 「吴邪......」张起灵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只是另一只手已经自发自觉地摸上吴邪的头。 吴邪乖顺地蹭了蹭张起灵的掌心,借着酒意说出心底最真诚的话,「小哥儿,我只想你好好的......好好的......」 张起灵嘆了口气,终是应了一声儿,「.....好。」 吴邪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是因为酒意上脑彻底不行了,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张起灵翻手接住他的头,见他已然人事不省,索性抄膝一抱就将人送回房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吧,张起灵就着回房的短短一程路,竟是记起西王母宫的事儿了。 倒也是可喜可贺。 * 第153页 次日一早,吴邪拿着那张写有张起灵旧址的照片去问民宿的主人,「阿贵叔,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阿贵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笑着回道,「诶,吴老闆您说。」 「就这个地址,你知道怎么去吗?」吴邪说着把照片上写的地址亮给阿贵看。 阿贵打眼一扫就惊了一瞬,「哎呀,这地儿都荒好久了,吴老闆怎么会有兴趣问呀?」 「哦,这是我们小哥儿的家,」一说完吴邪就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忙往回找补道,「我们就想去看看,随便看看。」 阿贵作为一个正常人,马上抓住疑点,一脸不解地问,「您是说张老闆以前住这儿吗?不对呀,我记得那个地方是个小伙子住的,不过那小伙儿倒确实跟张老闆一样话不多也不近人,可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呃.....」吴邪小狗眼一转,搂着阿贵的肩膀就道,「我们小哥儿驻颜有术,永远二十五,厉害吧。」 阿贵一听这话就知道吴邪在打哈哈,为了不使人生厌自然附和着圆过去,「是嘛,那可真是厉害了,我还当你和张老闆是同龄人呢。」 「呵呵,对呀,其实我得喊他叫叔的,」吴邪顺嘴说道,不想眼一撇就看见张起灵和胖子过来了。 哦哦,这就尴尬了。 吴邪只能速战速决道,「那什么,阿贵叔你给指条路吧,我们待会儿自己过去。」 「这样啊,」阿贵说着找了找方向,伸手便给吴邪指道,「那你待会儿顺着那条路一直走,遇见岔路的时候往左走,一直走到半山腰上就到了,不过那里年久失修,你们进去的时候要当心点儿。」 「好嘞,谢谢阿贵叔,」吴邪拿回照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先忙着,我们这就出门了。」 「路上小心啊,中午记得回来吃饭。」阿贵亲切地说道,作为民宿的主人,也是很热情待客了。 * 走在羊肠小道儿上,憋了一路的胖子忍不住挤兑吴邪,「我说天真吶,以小哥儿的辈分,你喊他叔是不是占便宜了?」 吴邪大白眼一翻,「你要乐意喊小哥儿爷爷我也是不反对的。」 不想胖子却没脸没皮道,「我要能跟小哥儿攀上亲戚,喊爷爷也不是不行,如果还能继承小哥儿的家产,那喊太爷爷也不是不能商量,」说着他舔着张大胖脸凑到张起灵跟前,「您同意吗?太爷爷?」 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把黑金古刀亮出来一半。 胖子立马躲开,投降道,「行行行,不惦记你家产,快把刀放放好。」 张起灵锵一声收回刀,惹来吴邪一声轻笑,「该!让你乱说话。」 一路插科打诨的功夫,张起灵的旧家也找到了,只是看着眼前『风尘僕僕』并且摇摇欲坠的高脚矮楼,胖子和吴邪齐齐咽了口唾沫。 胖子扯了扯嘴角道,「小哥儿,你的屋儿瞧着还挺别致阿,待会儿我上去不会一脚给它踩塌方吧?」 张起灵理都不理胖子,只一心想着找回更多的记忆,上楼的步伐都是大步流星的。 吴邪跟着进去前还给了胖子一记,「你自己多少斤要有点儿数阿,记得轻手轻脚轻拿轻放。」 这话给胖子无语的,额发一抹,重新摆起土大款的架势,人五人六道,「这有啥好注意的,大不了踩塌了再给你起一座新的呗。」 年久失修的木建筑,一脚踩下去就是嘎吱响,而里头蒙得尘土,手一挥都能扬起一阵小沙尘暴。 三人一开始连动作都不敢整大的,只小心翼翼地四下查看着。 吴邪第一眼就瞧见一张桌子,挥袖一擦就发现那桌面是面玻璃,而下头压着一些照片,看着和他手里的照片是同一个和画风,只是还不待他细瞧,张起灵就一把拉住他,还道,「小心!」 吴邪一愣,「小哥儿你想起什么了?这照片也有危险吗?」 张起灵迟疑着摇了摇头,却突然间福临心至,他转身几步一把掀开木板床,抬脚就把床后头的木墙踹了一窟窿。 吴邪一呆,忙跟过去,「小哥儿你干嘛?」 胖子一惊,虎躯一震道,「我去!小哥儿你冷静点儿别拆家啊!」 张起灵眼下没空理会两人,一个猫腰就伸手往墙洞里探,只是还不待他把里边儿的东西给拿出来,墙那头儿竟然还有一不速之客。 张起灵一时没防备被人抢了东西,立马冷了脸回身就去追,胖子和吴邪只感觉一阵风吹过,尘土飞扬之际人便没了影子。 「咳咳,小哥儿这是闹什么动静呢?」胖子边说边挥着手赶灰尘,两眼都迷离了。 吴邪可没空闲话,拉上胖子就去追张起灵,只道,「快点儿跟上,别把小哥儿弄丢了。」 张起灵的速度又哪里是吴邪和胖子跟得上的,一开始两人还能望着他的背影去追,后来只能顺着路追,得亏这道儿没分叉口,不然指不定怎么天南地北呢。 不想吴邪的倒霉体质偏生这会儿又发作了,鞋带儿一松眼看就要脸着地,但好巧不巧的是,他的着陆点儿还有个稜角分明的大石块儿,这要一头撞上去,不死也得进icu。 胖子一个回头就看见这么惊险的场面,吓得五官都快移位了,只来得及喊一声,「天真!!!!!!」 轰的一声响! 第154页 那石块被吴邪的脑门给开了瓢儿。 胖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其中的逻辑问题,只是吓得一个跪地,连滚带爬地就朝吴邪奔去,「天.....天真吶,你别吓我,你要出了事儿我可怎么活?」 他带着哭腔说话,抖着手去翻吴邪的身体,就在他以为即将看见吴邪一脸血的样子时,却不想那是一双久违的.....虎虎生威的......大佬牌吊梢眼! 「九.....九哥?!」胖子嗷一声就抱着吴邪的身子喜极而泣,「呜呜呜,还好你出来了,不然天真就完了哇!」 「哇你个大头娃娃菜!」吊梢眼吴邪一指头就将胖子推开,一脸嫌弃道,「追个人都追成这熊样儿,洒家能指着你们干成啥?」说完他一个起身,脖子一扭两脚一抖,「说吧,啥方向?」 胖子老泪一擦,胖爪一指,字正腔圆道,「那儿!」 「走着!」吊梢眼吴邪吆喝了一声,随手一抄就把二百斤的胖子往肩上抗起,在胖子呆若木鸡之时,他脚底生风,唰就冲出去了。 不开玩笑地说一句,那速度没个一百八十迈是下不来的,不然胖子能捂着嘴吗?他都『晕车』了! 吊梢眼吴邪以聂风在世的脚力,不消一会儿就赶上了张起灵,只是好死不死的竟让他看见张起灵被人踢了一脚的画面儿。 小帅哥被打了这能忍?! 吊梢眼吴邪当即将胖子扔掉,飞起一脚就沖那蒙面人踢去,嘴里还道,「兀那贼子!吃洒家一脚!!!!!」 说时迟那时快! 张起灵刚被人踹了一脚,单膝跪地,下一秒他一抬头,那蒙面人就从他眼前远去.....远去......再远去,还连着撞断好几棵树,感觉都不太有可能生还的亚子。 张起灵:「!!!!!!」 这要不是他昨晚上想起西王母宫的片段,看到吴邪这样儿他该惊得瓶盖都掉了。 胖子呜嚎喊叫地捂着后腰起身,一眼就瞧见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儿,他吓得都打嗝儿了,一边嗝儿一边道,「九哥....嗝儿.....还是这么.....嗝儿.....威武霸气哈。」 威武霸气的九歌哼了一声,瞧也不瞧在远处挺尸的蒙面人一眼,只道,「敢动洒家的人,一脚就给你踢废咯,」说着他忙看向张起灵,见人好手好脚还能好好站着,顿时放下心来,一边朝人走去一边邀功道,「小帅哥没事吧,洒家给你报仇啦!」 张起灵看着跟往常大相迳庭的吴邪,新奇之余倒也适应良好,他甚至还隐约记得这样的吴邪叫什么名字,轻声唤了一句,「九哥。」 九歌版吴邪爽朗一笑,捧着张起灵的脸就rua了rua,没口子夸道,「小帅哥真乖,还记得洒家,不枉洒家最疼你。」说完他两眼一闭,软身挂到张起灵的身上。 张起灵轻车就熟地将人抄膝抱起,就算他记忆凌乱又模煳,但吴邪一晕就抬手抱住的本能还是有的。 胖子龇牙咧嘴地走过来,心理不平衡道,「怎么九哥对你就又摸又心疼,对我就又抗又扔的?」 张起灵冷眼一瞥,那意思很明显————你就没点儿b数吗? 这一刻,小哥儿他傲娇了,哼(ˉ(∞)ˉ)唧 第90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噗!!!!! 胖子口含溪水,给捆树上的『塌肩膀』来了一『口吐莲花』,待『塌肩膀』醒过来,就看见自己束手待毙的样子。 「你们!」他一说话就发现自己蒙在脸上的黑布被扯掉了,又想起自己如何落到这个境地,看向吴邪的目光变得格外狠厉,「你是什么人?吴老狗的孙子不可能有这等身手?!」 「诶诶诶,放尊重点儿,你胖爷我还在你跟前儿呢,」胖子一把掰过『塌肩膀』的脸,让他不能继续凶吴邪,「你先搞搞清楚状况,现在你为鱼肉任我们刀俎,怎么还敢质问我们吶?」 可惜『塌肩膀』并不把胖子放在眼里,下巴一挣就脱离胖子的手,甚是轻蔑道,「你待如何?还能杀我不成?」 「哎呀嘿,」胖子这暴脾气上来,满地开始找石块儿,「我还就不信了,要是敲碎你两排牙,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胖子别闹,」吴邪劝了一句,自己走到『塌肩膀』身前,而张起灵一看有些不放心,也紧跟了几步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抢我们的铁盒?还有......」吴邪说着拿出楚光头给他的照片,问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是不是你?」 『塌肩膀』抬眼看了一眼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是我,我叫张起灵。」 「什么?!」吴邪大惊,胖子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名儿难道还烂大街了不成儿?」 『塌肩膀』道,「张起灵不是名字,是身份,张家每一任族长都叫张起灵。」 胖子闻言,一把搂过张起灵的肩膀,抬着下巴道,「那张家族长必须是我们小哥儿,你算哪根葱?也配叫张起灵?」 不想『塌肩膀』却笑了,「九门分崩离析,张家更是早已落寞,张家族长之职.....你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吗?」 「什么意思?」吴邪一脸严峻地看着『塌肩膀』,「你知道张家多少事儿,说清楚!」 『塌肩膀』慑于之前被吴邪一脚踹飞的事儿,想着说些寻常消息也不是不行,便讨价还价道,「要我说可以,只是说完了你们得放了我。」 第155页 「你先说你的,我们满意了就放你走,但若有虚假,大石块儿伺候!」胖子说着手上还晃了晃砖头那么大的石头。 『塌肩膀』身手过硬,但骨头倒不是太硬,或者说他惜命得很,所以倒也说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张家歷任族长皆唤张起灵,而起灵起灵,顾名思义便是撤除亡者灵位,所以张家族长之责便是收敛亡故的族人进张家古楼。」 张起灵闻言眉头一皱,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头疼,吴邪看了吓一跳,忙扶着他关切道,「小哥儿怎么了?可是想起什么?」 张起灵凝眉看向『塌肩膀』,冷声道,「继续说。」 「张家内部实行通婚,用来保证麒麟血的纯正,只有拥有麒麟血的本家人,才有资格当张起灵。可你们也该知道,近亲通婚生子多有遗传病,所以歷代张起灵皆有失魂症。」 胖子一脸魔幻地看向张起灵,「这么说来,小哥儿全应上了阿,那小哥儿就是板上钉钉的张家族长咯?」 『塌肩膀』一声冷笑,「若百年前张家不曾内乱,那身为张家族长自然是风光,但现在.....也不过是虚名罢了。」 吴邪一针见血道,「既然如此,你这个张起灵又是怎么来的?」 「我们是训练出来的张起灵,目的是为了钓出真正的张起灵。」 「我们?!」吴邪一脸错愕,「除了你,难道还有别的张起灵?」 『塌肩膀』摇了摇头,「本来有很多,后来都死了,只有我一个还在苟延残喘。」 胖子一听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嘴贫道,「哎哟,您老谦虚了,这树都撞断好几棵,你却还好生活着跟我们唠嗑。」 『塌肩膀』横了胖子一眼,却听张起灵问了一句,「张家古楼在哪儿?」 『塌肩膀』闻言眉挑了挑,道,「你确定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张家族长?要知道,张家古楼除了张起灵,谁去都得死。」 张起灵一脸冷然,还是那句话,「张家古楼在哪儿?」 『塌肩膀』也不卖关子,张嘴便道,「在湖里。」 * 『塌肩膀』一句在湖里倒是得了自由身,只是苦了吴邪和胖子,还要特地进城去买潜水装备,至于张起灵,他倒是用不着,上衣一脱就能直接干到湖底。 一切准备就绪。 巴乃近日天气不错,山里湖更是风平浪静,云彩得了她爹阿贵的嘱託,将吴邪三人领上了山,只是临走前她特地提醒了一句,「三位老闆,山中气候多变,若是下大雨就危险了,容易有泥石流,还有这片湖阿,听说是会吃人的,你们可不要游太远哦。」 吴邪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至于胖子那可是心花怒放春心荡漾外加一脸.骚.样道,「云彩妹妹放心吧,胖哥哥我可是浪里白条呢。」 云彩应景儿地笑了笑,两眼却不自主朝张起灵看去,含羞带怯道,「张老闆也要小心呀。」 张起灵没有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想云彩却为了他的一个回应而雀跃不已,连回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吴邪咳了一声,用胳膊怼了怼胖子,一脸遗憾道,「胖爷节哀,为你终将逝去的恋情。」 胖子吸了吸鼻子,一脸『怨怼』地看着张起灵,「不就是瘦一点儿,高一点儿,再帅一点儿吗?除此之外,胖爷我哪点儿不比小哥儿强?」 张起灵对此默不作声,但吴邪身为闷油瓶发言人,还是得帮着说话的。 「你若有点儿自知之明就该知道,除了口才,小哥儿哪哪儿都比你强。」 胖子:「.....」 胖子哀嘆一声,抹着失恋的泪水离去,只道,「今天又是塑料三角的一天。」 第91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巴乃村实在是村得不能再村,吴邪三人想要搞几套潜水装备,那都得搭好几个小时的车去到大城市才订得着! 对,是订得着而不是现买,毕竟离巴乃近的大城市不靠海,想找一家卖潜水装备的店都要老命了。 吴邪三人最后千辛万苦才找着一家可以买潜水装备的,但一时半会儿只买得着浅潜的轻装备,至于深潜的重装备,那得等三天。无法子,他们只好先买轻装备凑活一下,反正不成也只能等三天后送货上门了。 一切准备就绪,吴邪三人便试着往山里湖中探一探,但其实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张起灵,至于吴邪和胖子,那就是玩一玩潜水项目而已。 云彩也不知是不是有乌鸦嘴属性,她说的湖会吃人,本来吴邪三人只当是小姑娘的幼稚话,却没想到,原来是指虹吸效应! 天老爷诶! 当三人潜水潜到一半,是真没料到自己会像抽水马桶里的马赛克一样儿,旋转~旋转~我闭着眼~当我睁开眼~是新的洞天~ 「我去!这是什么地方?」 胖子甫一破开水面就愣住了,张起灵则拉着吴邪先行上了岸。 「诶诶,也拉我一把,」胖子见状忙游过去,吴邪伸手便去拉,不想就胖子那吨位,人没拉上来不说,吴邪自己差点儿没被拽回水里去,关键时刻还得张起灵伸手,不然这落汤鸡都得炖两回。 胖子成功上岸,吴邪也因后坐力勐地摔了一个屁蹲,他没好气地起身踹了胖子一脚,抱怨道,「你个大胖棉花,进了水后越发沉,还不如淹死你算了!」 第156页 「诶嘿,没踢着,」胖子贱嗖嗖地扭身一躲却也冷得直哆嗦,他扯着衣角一边拧干一边四下观望,「这什么地儿阿,鸟不拉屎的。」 吴邪环顾四周,一脸严峻道,「我们大概是碰上虹吸效应了,这里连着山里湖,直接把我们吸了过来,小哥儿.....小哥儿你去哪儿?」 张起灵一如往常一般,一声不吭就要干活,转身便去探路了。 胖子一看就明白,摆了摆手道,「小哥儿做事什么时候还给我们交代了?」 吴邪瞭然,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就算小哥儿失忆了,行事作风还是不变的。」 「先别管小哥儿了,他能出什么事儿阿,」胖子说着把身上的潜水装备卸下,顺带手也脱了t恤,嘴里直道,「我们要不先起个火吧,这湿衣服再穿着,我们没等出去就该发烧病死了。」 吴邪也跟着卸装备脱衣服,并且不无贊同道,「没错,这里本就阴寒,我们如果再穿着湿衣服一定会生病的,可这儿到处都是岩石,哪来的柴火可以烧?」 胖子的圆下巴一抬,指了指来人道,「小哥儿这不就未卜先知了嘛。」 吴邪扭头看去,会心一笑道,「还是小哥儿靠谱。」 张起灵放下怀里的木柴,抬眼就一个字,「火。」 「火?」胖子一愣,接着在身上四下摸索,「我打火机呢?昨儿个还抽菸来着,哦哦哦,这儿这儿。」说着他掏出一个打火机,可惜那玩意儿直往下滴水,大拇指都给它搓秃噜皮了也点不着火。 「不是吧胖子,」吴邪说着搡了胖子一把,没好气道,「你潜水带打火机干嘛?而且还是个不防水的。」 胖子摊手,「这不忘了掏干净裤兜嘛,可惜带了也白瞎,这都进水了。」 吴邪泄气,唯有眼巴巴地看向张起灵,他一脸希冀地问一句,「小哥儿,你会钻木取火吗?」 张起灵:「.......」 【瓶瓶还能怎么办?瓶瓶唯有努力干。】 在这儿不见天日的地方,光靠摩擦生热你知道要钻多快吗?张起灵手掌纹都快磨没了这才有火星子冒出来。 吴邪和胖子一左一右地蹲在张起灵的身旁,乍见火光,两眼发亮。 「小哥儿行了行了,再加把劲儿!」吴邪握拳鼓劲儿道。 「胜利在朝我们招手了,小哥儿快用上你二指探洞的本事儿!」胖子一边说一边比划二。 轰! 火苗就在这哌噪的加油声中英勇地窜了起来,而张起灵则被胖子和吴邪一人抱一只胳膊,玩命地hi-five。 「小哥儿厉害!」 「小哥儿牛逼!」 张起灵毫不反抗地被人驾着胳膊,只无奈地抿了抿嘴道,「烘衣服吧。」 三人都是大男人,也没所谓羞不羞耻,吴邪和胖子很利索地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个裤衩,再看张起灵,人还衣冠楚楚包得严严实实。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坏主意直从嘴角的嘿嘿声里往外咕嘟咕嘟地冒。 胖子坏笑道,「小哥儿可是咱们的大功臣,这宽衣解带的粗活怎好让他亲自动手?」 吴邪眉眼弯弯道,「那就只能让我们代劳了。」 胖子试探一句,「那么.....上?」 吴邪点头,决然道,「一起上!」 就这样,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被两个使坏的傢伙剥了个精光,除了一条小鸡图案的裤衩,就剩一副精瘦精瘦的肉.体了。 胖子眨巴眨巴眼,看着那q版小鸡图案只觉得惊为天人,他感嘆道,「没想到,小哥儿品位这般童趣阿,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起灵:「......」 张起灵默默看向吴邪-----我日常风评被黑,你给解释一下。 吴邪咳嗽了一声,讪讪道,「裤衩是我给小哥儿买的,十二条打八折,我给小哥儿凑齐了十二生肖。」 胖子:「......」 胖子沖吴邪伸出大拇指,「不亏是支配小哥儿的男人。」 * 吴邪三人烤火烘衣要花个把时辰,在此期间也没可能只穿着裤衩到处熘达,所以他们就坐在原地插科打诨,主要是吴邪和胖子在唠嗑,张起灵一贯沉默是金,要他参与茶话会那只能上演单口相声。 只是聊着聊着,贪财的胖子突然眼角一瞥,然后『挖槽』出声儿。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我滴乖乖诶,刚才也没看见这岩壁是玉矿啊!」胖子说着整个人差点儿没贴上墙,口水哗哗道,「瞧这水头.....该不会是老坑玻璃种吧。」 吴邪闻言都想直接抬手给胖子按进墙里边儿,他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想屁吃,怎么可能是老坑玻璃种?」 「就算不是老坑玻璃种,那怎么着也是翡翠吧,你瞧这冰山一角的绿阿,若这整面墙都是翡翠,那我们可就发达了!」胖子越说眼睛越亮,甚至直接上嘴么么了两下,满脑子开始畅想未来,「等我们出去把这玉矿一卖,到时候北京二环以内买下三套四合院,你一套我一套小哥儿也来一套,把墙打通了直接改成小颐和园,这日子美呀,直追康熙老佛爷。」 吴邪一听闷笑不已,「你就做梦吧,我们现在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还买房当老佛爷?」 「诶,此言差矣,」胖子欠嗖嗖道,「咱们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不是我说你阿天真小朋友,做人要积极向上才能有美好的明天。」 第157页 「去你的吧,」吴邪推了胖子一把,两人顺势开始打打闹闹,就这样的困境,两人还有闲心玩耍也是神经很大条了。 张起灵在旁本默默看着,只是那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翡翠,而且....很危险! 命悬一线的危机感刚刚升腾而起,只见那所谓的翡翠竟破墙而出,而胖子刚才亲过的翡翠,赫然是个玉人! 张起灵眨眼间穿好衣服拔出刀,沉声喝道道,「快回来!」 吴邪和胖子一听连滚带爬地跑回去,然后连蹦带跳地提裤子穿衣服。 胖子还一脸晦气地吐了好几口唾沫,看着玉人嫌弃道,「这些个感情骗子!得亏那不是胖爷的初吻。」 吴邪囫囵地往身上套衣物还不忘怼人,「可别逗了胖子,你多大岁数了还初吻?」 胖子一顿,默默看向张起灵,「你说这话......」 自觉失言的吴邪也默默看向张起灵,毫无用处地找补一句,「小哥儿除外。」 胖子揶揄道,「诶诶诶,小哥儿怎么就除外了?兴许他在咱们还没出生那会儿也年少轻狂过阿。」 吴邪为之语结,他想说拿脚底板想也知道小哥儿不是那种人,但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沙漠之行的无心之失——————那个吻......不会是小哥儿初吻吧? 张起灵手起刀落干翻三个玉人,扭头一看,却见吴邪和胖子还有工夫聊天?! 「你们......闭嘴,灭火!」说这话时张起灵还颇为凌厉地瞪了胖子一眼,就他不着调,才把吴邪给带跑。 吴邪和胖子被抓住脱轨现场,吐了吐舌赶紧照办,只是可惜了那火堆,好不容易才烧起来的,又得给它掐了。 只是玉人因感应热量而来,就算火堆灭了,但三个大男人蹦蹦跳跳气血上涌,不就是仨儿活生生的大型暖宝宝吗?所以玉人们虽迟必至,压根没给吴邪他们逃命的机会,当然了,吴邪他们想逃命也得有路阿,这不是无路可去吗?! 不知道捅死了第几座『三合院』,胖子非常符合自己身形的累了,他气喘吁吁道,「不行....到底还有多少阿.....再这么下去.....胖爷我胳膊都要废了。」 吴邪一直被张起灵护在身后,安全无虞的同时也在拼命想办法。 只是人越着急越没办法,吴邪只觉得一脑袋浆煳在晃荡,稍有点头绪又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结果除了猫在张起灵身后当小鸡竟是半天忙都帮不上。 张起灵作为主力,杀的玉人是胖子的好几倍,只是黑金古刀再锋利,也挡不住玉人的层出不从和悍不畏死。就在张起灵一记格挡再踹飞袭向吴邪的玉人时,他的身后竟然也埋伏了一个玉人。那玉人显然是个脸绿心黑的傢伙,以手做刀直接就要捅张起灵的腰。吴邪见状想也不想就抱着张起灵一个回身,张起灵倒是被救了,可这下要被捅的不就成吴邪了吗? 张起灵心下一颤,眼睛蓦得睁大,只是还不待他出手救吴邪,就见吴邪一个柔韧劲儿十足的后踢腿,一脚就踢上那玉人的下巴。 胖子余光就见那玉人脖子一扬,就地起飞,一脑袋直接扎进天花板里,跟吊死鬼似得倒腾它绿油油的大粗腿,「我去!我去!我去!天真你可以阿,平时没少练瑜伽吧。」 不想此天真已非彼天真,他横着一双吊梢眼看那倒霉玉人,嘴里直骂道,「个缺德玩意儿往哪儿捅呢?男人的肾是能随便碰的吗?!」 玉人:「.......」我不是人,我不知道! 胖子闻言脚下一出熘儿差点儿来个当场噼叉,他一脸惊愕又惊喜道,「九哥?!我的哥诶,你可算出来了,ong time no see you 哇!」 「吸油?」吊梢眼吴邪显然不懂外语,他一脸费解地扫了一眼胖子,并且埋汰道,「你可别吸油了,你都快流油了,这才多久没见,你咋又大了一个尺寸?」 胖子一个吸气收腹,掩耳盗铃道,「有吗?没有吧,可能是这身衣服它显胖。」 吊梢眼吴邪对此嗤之以鼻,「一身黑还显胖?全身镜都装不下你脸了吧。」 胖子:「......」 胖子一噎,讪讪道,「九哥,你这么说话就伤我自尊了。」 九歌版吴邪管你尊不尊的,飞起一脚就踹碎另一个玉人,还破口大骂道,「都说了别捅肾咋就这么欠儿!」骂完他忙看向张起灵,一脸关心道,「小帅哥,你腰子没事吧?」 张起灵:「.....」【不怕空气突然安静,只怕朋友突然的关心,腰子什么的,瓶瓶求不提。】 张起灵的沉默九歌只当他是无声地报平安,大手一推,直接把他和胖子送作堆,嘴上还嫌弃道,「就你们这慢吞吞的速度,啥时候能干翻韭菜花它全家,边儿呆着去,看洒家给你们露两手。」 大佬既然都放话了,那张起灵和胖子就真的只能在一旁排排站,吃瓜瓜。 只见九歌版吴邪一招白鹤亮翅就飞进玉人群中,一记扫堂腿就将玉人们集体放倒,接着就是黑虎掏心,饿虎扑食,双龙戏珠,猴子偷桃....... 不带重样的招式是一招一个小朋友,如果胖子他们玩o,此时耳边大概是不绝于耳的.....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penta kill!」 最后可能是电脑语音跟不上外挂杀人的速度,只能噔噔噔噔........画面一片血红,而胖子和张起灵唯有托腮看着九歌版吴邪大杀四方,等等等等......... 第158页 直到这地方实在是被玉人的尸块儿铺得没地儿下脚,而甬道之中也慢慢不再出现新的玉人,九歌版吴邪在掰掉目之所及的最后一颗绿脑袋之后,招唿也没一声就仰头倒了下去。 时刻注视吴邪的张起灵瞬身接住人,就听胖子在旁掐表道,「差不多五分钟,咱们天真就该出场了。」 第92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眼看秒针转过五圈儿,胖子捧着脸颊眼巴巴等着吴邪醒来,张起灵在一旁倒没盯着吴邪看,但他的心神大半也挂在吴邪身上。 只是这一回,吴邪昏得有点儿久,久到秒针眼看又要转上五圈儿,他人还是没醒。 胖子这下坐不住了,抬头便问张起灵,「怎么回事阿小哥儿?天真怎么还不醒?」说着话他心下也是咯噔咯噔响,忍不住上手去拍去掐吴邪的脸。 吴邪倒是人事不省不作回应,张起灵在旁却不能忍地沖胖子亮起古刀掷地有声道,「别弄他。」 胖子:「!!!!!」 胖子吓得忙缩回爪子,心有戚戚道,「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这不是天真醒不过来我着急嘛。」 张起灵收回刀,眉眼间是稍纵即逝的关切,「再等等。」 胖子一听急了,「这不能再等等阿,这都打破以往规律了!」说完他好像反应过来一般,一脸理解道,「哦我忘了你忘了过去这件事儿,我告诉你呀小哥儿,吴邪他......」 「我知道!」张起灵厉声打断胖子,对吴邪的情况他心知肚明。 【又一次,我护不住你.....才逼得另一个你出手。】 【会否有一天,你被『他』吞噬,又或者.......『他』消失了,你却醒不过来。】 张起灵的忧患意识并不被胖子知悉,他只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惊喜道,「小哥儿你记起来啦,你记起多少呀?这地儿你熟不熟阿?」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言语,胖子一看也泄了气儿,但他转瞬又开始出馊主意,「对了!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就该用不科学的办法解决。那白雪公主都能被王子吻醒,那我们天真吴邪也可以被斗王吻醒,」说着他两眼冒精光地盯着张起灵,唯恐天下不乱道,「小哥儿,快,给天真嘴一个!」 张起灵:「......」 张起灵反手就想抽刀砍人,却被眼疾手快的胖子一把摁住。 胖子苦口婆心道,「小哥儿,这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你也看见人九哥多么不科学了,那唤醒天真的办法很可能也不科学,我们死等下去也不是法子,这总该试一试吧。」 张起灵眉头浅浅一皱,总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名叫套路的不归路。 胖子见张起灵被说动了,愈发积极道,「这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天真醒了我不跟他说就是。」 张起灵颜色浅淡的嘴巴一抿,又往那不归路上迈进了一个小碎步。 胖子眼看胜利在望,胖爪子悄没声儿就抚上张起灵的后脑勺,一边放松他警惕地唿噜毛,一边不着痕迹地调整方向和使劲,嘴上还得好言哄道,「就一下小哥儿,很快就过去了,吴邪没口臭,嘴巴看着也软乎得很。」 张起灵鬼使神差地被胖子忽悠瘸了,竟然也不做反抗,而胖子见状赶紧按头,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张起灵半推半就地被摁头要吻上吴邪的那一刻,吴邪倏地睁开了眼睛,而张起灵察觉到吴邪的清醒,硬生生将自己定在了吴邪的上方。 彼时两人的嘴唇就差一厘米便能相接,而唿吸早已紊乱。 吴邪:「.......」 张起灵:「........」 近距离相顾无言,吴邪率先涨红了脸,他吶吶地问了一句,「小哥儿.....你干嘛?」 张起灵的强大不仅仅表现在体能上,此刻也表现在心理上,只听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祸水东引道,「我不知道,胖子让我吻醒你。」 吴邪:「.......」 吴邪咬牙切齿道,「那没谱儿的死胖子在哪儿?」 张起灵.欲.直起身指认犯人,奈何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事儿赶事儿的就差一哆嗦了,要不亲下去他都替读者感到惋惜,于是胖子抱着只活一天的想法,硬生生在张起灵起身前来了个强行摁头。 啾地一声响,万籁俱静,只有胖子的心底炸起了一万朵的烟花。 吴邪就感觉自己唇上一重,心跳瞬间空了两拍,而张起灵眼睛蓦得睁大,下一瞬就起身抽刀追杀王胖! 胖子一边上蹿下跳一边解释道,「一时手滑小哥儿,意外,纯属意外啊!」 【意什么外,纳命来!】 张起灵一脸严肃,举着他没有四十米但胜似四十米的黑金古刀,撵着胖子一路追杀。 缓过心神的吴邪坐起身,对此情此景就一个字,「该!」 第93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喊打喊杀的奔波一场,小哥儿张起灵脸不红气不喘,但胖子就不行了,跟出水肉冻一般,油乎乎水唧唧地淌在地上,好似一不留神踩上去能出熘儿出去二里地。 吴邪眼看『大仇得报』也没搭理胖子,只自顾自跟张起灵商量道,「小哥儿,我们一起探探路吧,我觉得那些玉人钻出的甬道很可能是出口,只是不知这么多条甬道,哪一条才是真的。」 第159页 张起灵点了点头,一马当先道,「跟我身后。」 眼看两人这就要当先锋兵去探路了,胖子强撑起身子提醒一句,「找到路了记得回来接我呀。」 吴邪无奈地回头,没好气道,「你这么大一坨,我们怎么可能把你给忘了。」 胖子心满意足地躺平,摆了摆手道,「那就好,你们快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九转一十八弯的甬道跟迷宫似得,寻常人进去没一会儿就晕了,幸亏吴邪记性好,而张起灵也不是一般人。 转悠了差不多能有半小时,吴邪喊停张起灵,蹲地就开始画地图,待他闭着眼睛细细回想,适才走过的每一条甬道都被刻画在了地上。 张起灵看着地上逐渐成型的线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可还不待他想起是什么时,吴邪已然惊喜出声儿,「小哥儿!这不是你身上的刺青吗?」 张起灵一顿,「......刺青?」 「对呀,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吴邪说着就把地上几条线的点给连接起来,不消一会儿就画出一个大致的麒麟图,虽然粗糙但确实有样儿了,吴邪越看越发肯定道,「小哥儿,原来你身上的刺青不光帅,它还是地形图,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吴邪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 张起灵默默脱了衣服,两手撑地就开始做俯卧,为了身体快些热起来显出麒麟刺青,他还逐渐加大难度,单手撑完再单指撑。 吴邪在旁默默数着数儿,等数到一千都不见刺青出来就给喊停了,「小哥儿,这伏地挺身对你来说太简单了,还有没有更强力度的运动?」 张起灵:「......」玉人都死光了,我上哪儿跟人练去?跟你吗? 扭头一看吴邪,张起灵突然说出两个字,「上来。」 吴邪:「???」 吴邪一头雾水地看着张起灵,「小哥儿你是跟我说吗?」 张起灵点头。 吴邪再问,「那我上哪儿去?」 张起灵淡淡道,「坐我背上来。」 吴邪:「......」 吴邪一蹦三尺远,又尴尬又难为情道,「不用了吧,我觉得你再做一千下应该就热起来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接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吴邪的肚子,「没时间,饿了。」 吴邪反射性捂住自己的肚子,他知道不是张起灵饿了,而是张起灵知道他饿了,毕竟他肚子都开始打鼓了,还让人听见了,「那......那好吧。」 吴邪硬着头皮跨坐上张起灵劲瘦的腰,两手撑在他身上,两脚也悬浮着。 张起灵一下一下做着伏地挺身,而吴邪则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起伏着,这画面太奇怪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吴邪就是在脑中歪了楼才不由自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张起灵看不见却能听到动静,不解道,「怎么了?」 吴邪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打蚊子呢。」 张起灵:「.....」这山洞冷飕飕的还能有蚊子? 吴邪说完也嫌自己嘴笨,找的什么破藉口,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哥儿你热了吗?」 张起灵道,「还差一点儿。」 吴邪为之咋舌,小声道,「那你还真持久。」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这话太歧义了,懊恼地拍了自己嘴巴一下。 纯洁的小哥儿只当吴邪是嫌他慢,突然就开始加速地做伏地挺身。 这一下子给吴邪吓得,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策马奔腾了,他赶紧伏在张起灵背上,迭声喊道,「慢点儿慢点儿,太快了。」 张起灵一个剎车,微喘着气道,「可以了。」 吴邪闻言赶紧爬下来,而张起灵半坐起身,大大方方显出全幅刺青。 吴邪细细地看着张起灵的纹身,时不时再和地上的草图做对比,没一会儿就让他找到了真正的路口,他喜不自胜地抬眸看向张起灵,笑着说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张起灵还没说话,却有一颗汗珠抢戏一般滑到他的下巴尖,他抬起手背轻轻抹过,嘴角挂上几不可闻的笑,轻声道,「嗯。」 * 这一趟巴乃之行有惊无险甚至收穫颇丰,待别了阿贵叔和云彩,吴邪三人就返回了杭州。 事实上胖子本来是打算在巴乃定居的,为了他的云彩妹妹,奈何云彩心有所属,眼里只有张起灵,可张起灵心里只有丢失的记忆和吴邪,对巴乃这个故居没有一点儿感情,对云彩就更没意思了,对此吴邪当断则断,拽上註定失恋的胖子就上了飞机,而张起灵一如既往的殿后。 等回了杭州吴山居,小伙计王盟给他老闆吴邪递上一副吴道子的画,说是他三叔托人给送来的,还不待吴邪伸手接过,张起灵验货的本能上线,探指就摸上画,然后没两秒就说道,「假的。」 王盟一脸糟心的看向张起灵,「我说东家,您这给自己人拆台得也太利索了吧。」 张起灵没理会这话,但是记起自己是东家,便也尽职尽责地问一句,「生意如何?」 王盟一听喜上眉梢道,「好得不得了,好多人来问呢,甚至新月饭店的人都来了。」 「新月饭店?!」原本一副心死模样的胖子瞬间回魂,他横插一槓地挤到吴邪和张起灵的中间,忙不迭问道,「新月饭店的人来干什么?」 第160页 王盟掏出一张请柬道,「他们特地来送邀请函,说是半个月后新月饭店会有个拍卖会,届时我们吴山居有什么不好脱手的好东西,都可以拿到他们那里去拍卖。」 吴邪一脸恍惚地拿过请柬,喃喃道,「新月饭店?」 第94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叱咤风云我决不需往后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这兇悍闪烁眼光的~~野狼~~~~嗷,你打我干嘛?!」 眯眼忘情演唱的胖子被吴邪一掌拍歪后脑勺,一脸不忿地嚷嚷道。 吴邪先是小脸拧巴地招唿前头的司机把音乐关了,接着抬手掏了掏耳朵,试图把胖子荒腔走板的歌声给挖出来,然后心有余悸道,「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阿,不会广东话就别硬唱了,小哥都快拔刀了!」 胖子闻言一个激灵朝张起灵看去,正好看见他那出鞘的黑金古刀,立马换了副嘴脸,及其谄媚道,「小哥儿不喜欢广东歌阿,那咱们换一首呗,多大点儿事,咋还动刀动枪的。」说着胖子小心翼翼地上手把刀按回去,不经意间还瞧见张起灵的领带有点歪,便顺带手想给它捋正了。 奈何张起灵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把胖子的手给拍开,毕竟领带挂在脖子上,而脖子可不是轻易能交代在别人手上的地方。 「阿嘶~」胖子麻熘地缩回爪子,一脸委屈道,「干嘛呀?我想给你整领带又不是想要勒死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哼!」说罢他仰头沖前头儿喊道,「司机,来一首【算你狠】。」 【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 】 【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 伴随着bgm,胖子大脸一扭朝窗外,小小声报復性地唱道,「我说算你狠,善用无辜的眼神,好心没有好报这话很真.....」 吴邪无语地哈了一声,没搭理戏精上身的胖子,只管抬手拍拍张起灵的肩,把人带着正对向自己,一边说话一边给人整领带,「小哥儿很少穿正装吧,反正我记得的就这一次,平日里看你帽t牛仔裤的看习惯了,这冷不丁西装革履起来,还挺......」 吴邪话不说干净还卖关子,惹得张起灵忍不住抬眸看他,还歪了歪头,无声问道,【还挺....什么?】 吴邪见状忍俊不禁地笑道,「还挺招眼的。」 「......」张起灵垂下眼眸,抿了抿嘴,那嘴角是上扬的。 * 不多时,新月酒店到了。 租的加长宾利功成身退,胖子一抹额发,跟吴邪和张起灵并排而立。 三人西装笔挺,熘光水滑,瞧着还真有几分走红地毯的架势,而那新月饭店,可不就是收藏家的奥斯卡嘛。 看着眼前古香古色又不失大气的建筑物,吴邪这才瞭然,「胖子,你非得搞行头弄排场的,就是因为这个阿?」 胖子嘚嘚瑟瑟地摘下墨镜,拿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停车场道,「那里不是法拉利就是劳斯莱斯,最次也得是奔驰和宝马,你要敢开你家那破金杯来,别说是新月饭店,停车场都进不去。」 丢不起那人! 说完他再收收小腹,一本正经道,「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咱们没人家家底厚,可不得穿得帅一点儿撑撑场面。」 吴邪服气地点点头,伸着大拇指道,「还是你懂行。」 「嘿嘿,那是当然,」胖子被夸得揉了揉鼻子,墨镜一抖又给戴上了,接着他大手一挥,下巴一扬,就俩字,「走着!」 可惜,饭店门卫没给他们走进门的机会,「不好意思,今日新月饭店要举行拍卖会,不接散客。」 「.......」三人对视一瞬,胖子最先开口,他力求不露怯地随口说道,「我们知道,我们就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说着他就想不着痕迹往里走去,可惜门卫属特臂阿童木的,那胳膊举着就是不肯放行。 「若是参加拍卖会,还请客人出示请帖。」 「阿这.....」胖子略带尴尬地看向吴邪,换来他没好气的一个白眼,再对上门卫时,便是由吴邪开口了,「我们确实有邀请函,只是出了一些意外,邀请函......丢了。」 门卫也是见过世面的,啥人都经歷过,所以不卑不亢地提出第二选项,「若无邀请函,有银行证明资产也行。」 三人面面相觑,「......」这么绝? 胖子扭脸就对吴邪挤眉弄眼地腹诽道,「要不别挣扎了,我把邀请函掏出来吧。」 吴邪勐摇头,磨着后槽牙道,「那泡过红烧牛肉面面汤的邀请函要是拿出来,那才叫丢人呢。」 胖子老二皮脸了,劝道,「连门都进不去,岂不是更丢人?」 吴邪不,就不,说什么都想苟住颜面,倔强道,「大不了就不进了,打电话让秀秀出来吧,又不是我们上杆子想卖样式雷,凭什么非得我们巴巴地过来?」 胖子一想也对,本来就是有邀请函才来的新月饭店,原以为能凑个热闹见见世面,哪曾想邀请函就那么寸地掉到他泡面碗里,怪只怪他太顺手,而那张邀请函不论是大小还是重量都那么适合压泡面盖儿。 眼看吴邪和胖子打了退堂鼓,到了饭店门口都能掉头走,默不作声的张起灵默默地给门卫递过去一张黑卡,瞬间吸引住吴邪和胖子的目光。 吴邪眨巴眨巴眼,「小哥儿,你哪来的黑卡?」 第161页 胖子惊为天人地上下扫视张起灵,「没想到小哥儿不声不响,还存了私房钱。」 「......」张起灵懒得解释黑卡来源,他差的只是记忆,从来没差过钱。 吴家三叔又失踪了,却在失踪前特地给吴邪送了一副藏着样式雷的吴道子画,而吴邪几经周折才得知,道上有人专门收集样式雷。 接着没过几日,更有霍秀秀找上门,说是受人之託约见吴邪与新月饭店,为了样式雷。 其实样式雷并没有太值钱,真正值钱的是它背后的秘密,也是吴三省给吴邪留下的谜题。 吴邪必须进新月饭店,根本不能耍傲娇,要不然回头想起来可是会捶胸顿足地后悔。 思及此,张起灵只能发挥男人最帅的光辉,能掏卡的时候不哔哔,姿势够潇洒就行。 * 三人很快被放行,一入大厅就有穿旗袍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往茶座儿走去,并且浅笑盈盈地放下一本宰人的菜单。 「一壶茶八千六?!」胖子吓得墨镜都滑下鼻樑骨,「这新月饭店前身不能是龙门客栈吧?」 吴邪嗤了一声,「怎么?菜单上不单卖茶还卖人肉包子吗?」 胖子心有余悸地合上菜单,「如果成功宰到我,可不就做成人肉包子了嘛。」 吴邪抿嘴偷笑,伸手拿过菜单想开开眼,却不知怎的,刚刚才退下的服务员又上线了,并且很是体贴地帮吴邪翻过菜单页面,指着最后一页道,「我们饭店也有经济实惠套餐,只需一千八。」 阿这......难道刚才的酸言酸语被人给听到了?!(`Д)!! 吴邪面皮薄,当即红了脸,可要他赌气点单他又不捨得,这一壶茶要点下去,王盟的工资可能得拖到明年。 正在这时,张起灵又发挥了男人最帅的光辉,拿过菜单直接塞回服务员手里,「要最贵的。」 吴邪:(-Д-) 胖子:(⊙▽⊙) 服务员面带微笑地退下,「好的,请稍待片刻。」欧耶,奖金到手了。 张起灵:黑卡在手,牌面我有! 第95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一般来说,服务员的稍等片刻那真的就是句说辞,没人指望真的就只是稍等片刻,更何况吴邪他们还点了最贵的茶。 那绝对不能是随手一把茶叶兑上开水就往他们座儿上送,怎么着也得是几几度的热水配上几几两的茶叶,然后洁器、置茶、洗茶、注水、浸泡、出汤来一套,最后.......人被喊走了,茶都还没上。 霍秀秀比八千六的茶水更早登场,一脸郑重地将吴邪三人领到楼上包间。 吴邪莫名有些紧张,总觉得要买他样式雷的人来头小不了,思虑再三,他沖霍秀秀试探道,「秀秀,你和买家有关系吗?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专门收集样式雷阿?」 霍秀秀原本走在前头,闻言扭脸看了吴邪一眼,晦莫若深道,「吴邪哥哥,你待会儿见到人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吴邪便知道从霍秀秀口中问不出什么了。 胖子倒是浑不在意什么买家不买家,只是时不时地回首去看刚才的座儿,一脸可惜道,「我还没喝过八千六的茶呢,也不知道给不给退钱。」 「......」张起灵一如往常地走在最后殿尾,半点不可惜茶不茶的事儿,目光只落在前头吴邪的身上,时刻注意他的安全。 * 新月饭店的逼格对得住它的价儿,一个包间还得配首诗,吴邪他们进的包间叫采荷堂,正是出自刘孝绰的【遥见美人采荷】。 胖子不以为意的白眼一翻,扭头就问张起灵,「小哥儿,刘孝绰是哪个朝代的,应该没有李白杜甫有名吧。」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往日里,每到这时候就该吴邪上场充当百科全书,给胖子灌输一点儿文化知识,奈何眼前这满满的仪式感和大排场让他分不了神,只能跟着霍秀秀进入包间。 而随着霍秀秀的一声「奶奶」,吴邪终于知道买他样式雷的人是谁了。 九门霍家的当家人,道上人称霍仙姑的霍老太太。 跟爷爷一个辈分的人物教吴邪不由得更加谦卑,教养令他弯下腰,恭敬地道了声,「吴邪见过霍老太太。」 霍仙姑漫不经心地扫了吴邪一眼,开口便不客气道,「那条臭狗还真没绝后呢,可惜了。」 吴邪身子一顿,心知来者不善了。 接下来,霍仙姑也正如吴邪所想,张嘴没有好话,甚至盛气凌人。 「开个价儿吧,放下样式雷你就可以走了。」 「霍老太太,价钱好说,只是您能否告诉我,为何收集样式雷?还有,样式雷上究竟有什么?」 霍仙姑睨了一眼吴邪,似笑非笑道,「想知道?那就让你奶奶来见我。」 吴邪眉梢一跳,讪笑道,「这事儿还用得着惊动我奶奶吗?她老人家自爷爷去世就一直在杭州的老宅待着,轻易不出门的。」 谁想霍仙姑不依不饶道,「怎么?她嫁个短命狗连日子都不过了?这是守寡啊还是守陵呢?」 吴邪:「.......」 吴邪一个深唿吸,拳头都硬了————这老太太有毛病吧,言语不尊重奶奶不说还三番两次侮辱爷爷! 「霍老太太,听你话音似乎对我爷爷有些误会?要不我回头烧纸给我爷爷,让他晚上託梦给你,你们俩单聊如何?」 第162页 吴邪的家教让他没办法对个老人家骂脏字,但辱及家中长辈,不怼回去妄为子孙。 霍仙姑一听这话便拉下了脸,毫不客气道,「送客!」 她话音刚落地,五大三粗的保镖们便闻声而动,齐齐将吴邪三人围住,那模样不大像是要送客,更像是要扔人。 张起灵见状立马进去警戒模式,但凡保镖敢动手,他就敢先下手。 不想最先动的却是吴邪,只见他冷不丁抬手按住挡在身前的保镖的脸,一把就给人搡到墙角边,再抬眸,横眉煞眼戾气四溢,跟适才谦卑恭敬的模样大相迳庭,「老太婆,你遛狗呢?洒家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霍仙姑一愣,继而气笑了,她神色莫名地看着大变活人的吴邪,不以为意地嗤道,「吴老狗是死太早了,所以没好好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 吴邪闻言脖子一扭,指骨一按嗒嗒作响,他拖着音儿道,「好好跟你说话那会儿,你不搁这儿装阴阳怪么?」 「放肆!」霍仙姑一个拍桌,面色是彻底冷了下来。 霍秀秀见状忙上前打圆场,推着吴邪就想把人往外送,生怕他真跟她奶奶起冲突,「吴邪哥哥,要不你先回去吧,这拍卖会也快开始了,照规矩,这拍卖会一旦开始,人就不准走动了。」 她话一说完,楼下铃声作响,主持人正式揭幕,唱道,「拍卖会开始。」 这下好,真走不了了。 霍仙姑瞧也不瞧吴邪一眼,径直走到楼栏边的右座儿坐下,不想下一瞬,吴邪竟然甩脱霍秀秀,一屁股坐上楼栏边的左座儿。 只是这一坐,满场都静了,唯有霍秀秀一副杀鸡抹脖的急切样儿,拉着吴邪的胳膊就往外拽,「吴邪哥哥你不能坐这儿,快起来。」 霍仙姑对此倒是不急,只是神色分外严厉,「快滚,这不是你能坐的位置。」 哎哟喂,这话出口,再入了吊梢眼吴邪的耳,岂不是鼓励他誓要把椅子坐穿么,所以他也放了话,「今儿个洒家屁股就长这椅子上了,谁劝都不好使。」 胖子见状,拉上张起灵就一熘烟儿地站到吴邪的身后,身体力行地表明态度,他也长在这儿了。 霍仙姑为此又气笑了,她摇着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想坐这儿就坐吧,」说着她抬手看了看腕錶,轻笑了一声道,「小三爷,你若有本事坐到四点半,不论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吊梢眼吴邪闻言却是嗤了一声,「洒家瞧你可不是个说话算话的主儿,但你既然说出口,洒家便姑且听一听,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洒家向来一视同仁,所以没有不打老人女人的规矩,你若胆敢欺哄洒家,洒家会让你知道,两条腿都迈进棺材是个什么味儿!」 霍仙姑听到这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好半晌才道,「好哇好哇,吴家小三爷的本事,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我倒要看看,吴家的家底究竟有多厚。」 这话出口,站在吴邪身后的胖子顿时觉得不对劲儿了,他趁霍仙姑没注意,一把拉过霍秀秀就开始说悄悄话,「霍家丫头,你给我交个底,吴邪那座位究竟有什么门道。」 霍秀秀心如死灰道,「知道点天灯吗?」 「......什么灯?」 霍秀秀幽幽道,「拍卖会的点天灯就是包场的意思,吴邪哥哥坐那个位置,就代表今天不论拍卖品叫价多少,最后都由他买单。」 「什么?!」胖子平地一个趔趄,差点儿没坐地上,他一脸神魂不附道,「那如果有人叫价一个亿呢?」 霍秀秀木着脸看向他,「那就付一个亿。」 胖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让人抽走了,直想委顿在地,他欲哭无泪地看向张起灵,喃喃道,「小哥儿,咱们这把玩大发了。」 不想张起灵倒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吊梢眼吴邪的背影,意简言骇道,「别担心,钱管够。」 【蛤?!!!】 胖子一脸扭曲地盯着张起灵,咬牙切齿道,「几个菜阿给你醉成这样?那是一个亿!!!」 第96章 瓶邪 ◎为天真开瓶盖◎ 「小兄弟好大的口气,数得清一亿里头有几个零吗?」 霍仙姑对后头的动静听了一耳朵,不由得失笑问道,她只当张起灵是吹牛b不打草稿,但这话儿出口吊梢眼吴邪是第一个不爱听的。 「喊谁小兄弟,说谁不识数呢?」说着他沖身后的张起灵勾勾手指,然后拍着走到近前的人的胸膛,扬着下巴对霍仙姑道,「洒家这小老弟论岁数,你得喊人一声哥。」 霍仙姑:「......」 霍仙姑都不知道自己半小时不到要给人气笑多少回,「不是.....怎么着?小三爷这是破罐破摔,打算把教养都餵狗了?让我喊他一声哥?我敢喊,他敢应吗?」 这话不用吊梢眼吴邪回,张起灵就能作答,他垂眸看了霍仙姑一眼,冷不丁「嗯」了一声。 霍仙姑:「......」 霍仙姑好悬没给气到仰倒,直接从椅子上翻过去,嘴里直念道,「岂有此理.....现在的年轻人.....」 吊梢眼吴邪掏了掏耳朵没搭理这茬儿,张起灵轻飘飘挪开目光更没说什么,倒是胖子有心想吵吵两句,但他掐指一算,也没闹明白他小哥儿今年贵庚来着。 就在这一时无话之际,第一件拍卖品闪亮登场----鬼钮龙鱼玉玺,简称鬼玺。 第163页 这物件儿一出,胖子和张起灵的眼都直了,而吊梢眼吴邪不经意间扫见这俩儿的反应,顿时乐了,浑不在意道,「怎么了,你们想要阿?想要就买呗,那玩意儿还没和氏璧有灵气呢,值不了几个钱。」 听到这话,胖子平地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了,扶着椅背就道,「我说九哥,你这话听着感觉也没少喝。」 胖子刚说完,楼下的拍卖官便唱道,「鬼钮龙鱼玉玺,起拍价五千万,每一次叫价,最低一百万,最高一千万。」 话一落地,底下的有钱大佬们就开始竞拍了,只是个个还算保守的一百万一百万地往上加,唯有楼上另一包间的琉璃孙,张嘴就加一千万,而且拼命喊,跟钱不是钱似得,转眼间,那价儿就喊到了一亿。 「一亿?!」胖子也不知道这叫不叫求仁得仁,说一亿还真能叫到一亿,捂着胸口差点儿没喘上来气,「一亿,一亿阿,那混蛋是知道咱们点了天灯把场子包圆了,所以随便喊是吗?!」说着他抖着手指直指琉璃孙,控诉之情都能从指甲缝里溢出来。 吊梢眼吴邪为此眉梢一挑,顺着胖子的指头就看了过去,只见一八字鬍的老头不怀好意地搁那儿窃笑,显然胖子说的是真事儿了,便问了一句,「那老鳖孙跟咱们有仇吗?」 胖子闻言忙凑到吊梢眼吴邪的耳边道,「不是跟咱们,是跟三爷不对付。」 「阿......」吊梢眼吴邪这下明白了,「这不是动不了老的所以动小的,欺软怕硬窝囊废!」随着废字音落,他手边的茶盏也飞了出去,然后擦着那琉璃孙的脸,直接嵌进墙里,而茶盏里的茶水竟是半滴也没泼出来。 这么玄幻的一手,吓得那琉璃孙身子直颤抖,他愣愣地看了看那茶盏,接着又看回吊梢眼吴邪,心想着道上好像没听说吴家小三爷是武林高手来着,这怎么......跟武侠片儿似的呢? 吊梢眼吴邪对此轻蔑一笑,还用大拇指抹了抹脖子,示意琉璃孙------你洗干净脖子等着! 那琉璃孙吓得差点儿没一屁股滑下椅子,再不敢朝吴邪等人多看一眼,也再不敢叫价了,可是.....收到惊吓的又岂止是琉璃孙一人。 霍仙姑按在扶手上的双手倏地紧攥,而手背上的青筋更如山脉丘峦般起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吴家......吴老狗家怎么会出这等人物?! 吊梢眼吴邪勾唇一笑,翘起二郎腿不说还抖了三抖,然后不遮不掩道,「好说好说,洒家乃兵戈之主,战神九歌,尔等凡人,怕了吧?」 凡人.霍仙姑:「.......」阿这....... 凡人.霍秀秀:「........」吴邪哥哥?? 凡人.保镖们:「.......」惹不起惹不起! 霍仙姑好一阵沉吟,然后沖孙女霍秀秀勾了勾手指,待她靠近便小声嘱咐了一句,「待会儿把李医生叫到家里来。」 「李医生?」霍秀秀一愣后犹豫道,「奶奶是说.....精神科的那位?」 「不然呢,」霍仙姑说着瞥一眼所谓战神九歌,接着道,「难不成还能是肠胃科的李医生?那又不对症。」 「.......」霍秀秀闻言也偷偷瞄了一眼什么九歌,然后郑重地退下打电话去了————吴邪哥哥病得不轻,也不知是中二病犯了还是精分发作。 翘着下巴等凡人膜拜的战神九歌等了个寂寞,不免伐开心道,「洒家这儿说话呢,凡人别交头接耳不识抬举。」 「哟,那不知战神有何指教?」霍仙姑再开口时已没了适才的震惊,反而因为九歌中二爆棚的言语感到无语。 九歌啧了一声道,「待会儿问你话的时候你就老实说,少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磨叽又烦人!」 霍仙姑扬了扬眉,抬手看了看腕錶道,「四点半了,你既然照约定坐得住,那我自然也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罢,她不再看九歌版吴邪一眼,而是老神在在地等着第二样拍卖品。 眼看目的达成,胖子忙不迭地要去拉九歌起身,嘴里直道,「九哥快起来,一个鬼玺都快要了我们的命了,你要是再坐下来,我们卖身都还不起。」 然而认怂可不是九歌会干的事儿,她既然说了屁股长在这儿那就不会挪一下,所以胖子半天没拉得动她。 「不是......九哥你干嘛呢?你该不会真想坐到拍卖会结束吧?」 九歌下巴一扬,一脸桀骜,「有何不可」 「那可太不可了!!!」胖子肉眼可见地急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大佬你想想,你打架是天下无敌,但钱你又没有,小哥儿说是钱管够,但他脑子不好使,哪里记得钱在哪儿,所以你快行行好,把屁股挪一挪。」 没钱的九歌:「.......」 脑子不好使的张起灵:「.......」 还有耳朵好使到像特异功能的听奴:「!!!!!!」 最后敬业的听奴出了声儿,拉着张脸道,「点天灯的贵客烦请下楼一叙,这鬼玺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胖子惊呆了,他傻傻地看了一眼听奴,然后愣愣地问战神九歌,「大佬,那是你天上的同僚,顺风耳吗?」 战神九歌摇了摇头,煞有介事道,「像顺风耳这种小仙,基本走不到洒家跟前,要知道,上神和小仙那是有壁的。」 听奴小脸一垮,小臂一挥,「......」神tm有壁,动手! 张起灵默默看着听命围上来的打手们,纽扣一解外套一脱,二话不说就开干,因为他刚才想了半天,确实没想起来钱都囤在哪儿来着。 第164页 有打架的事儿哪里能少得了战神九歌,她斗志昂扬地脱了西装外套,袖子一撸就开始大鹏展翅,小小一个新月饭店都不够她造的。 无辜的有钱大佬们顿作鸟兽散,拍卖会算是彻底完球了,而最淡然处之的唯有霍仙姑。 人霍老太太悠悠哉哉地喝茶水,看胖子『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闲着便好心告诫了一句,「你们这般不管不顾,新月饭店的尹老闆不会放过你们的。」 胖子也是豁的出去,闻言只道,「这祸不能闯也闯了,他还能杀了我们不成?漫说杀人犯法,就算不犯法他也得有那本事,动得了那两尊杀神。」 「呵呵,」霍仙姑听得都笑了,反问道,「杀人确实犯法,可难道欠钱不还就不犯法了吗?」 法盲.胖子:「阿这......」 最后的最后,这场闹剧终止与张日山的出场。 他捧着鬼玺送到张起灵的面前,单膝跪地并垂下头颅,恭恭敬敬道,「张日山见过族长,鬼玺物归原主。」 「张会长......你这是做什么?」霍仙姑一脸震惊地站起身,接着紧走两步行到张起灵的跟前,她怔怔地看着张起灵的模样,下一瞬眼眸直盯他的右手,开口却是问的张日山,「你刚才......喊他什么?」 张日山抬起头,字字铿锵道,「他是张家族长,张起灵。」 下一瞬,霍仙姑也跪了。 她动容地看着张起灵,张口便问,「您....还记得我吗?」 内存时常被清盘的张起灵,「......」难道不是霍仙姑吗? 看张起灵默不作声,霍仙姑很是理解,「您不记得也是正常,毕竟我老了,而您还是这般年轻。」 对此张起灵不知作何反应,而胖子则倒吸好大一口凉气————乖乖儿,难道小哥儿年轻那会儿还迷了霍家老太?! 这八卦劲爆嘿,胖子扭头就想跟天真八一八,奈何天真尚未上线,而持续在线的是九歌。 九歌一头雾水地看着跪地的两人,再看看被跪的张起灵,语出惊人道,「这是干嘛.....拜堂吗?」 第97章 瓶邪 ◎天真去接瓶盖儿了◎ 张日山一跪,一亿的帐单被免了。 霍仙姑一跪,样式雷的秘密也解了。 待吴邪醒来,连任务都分配好了,一队人马去巴乃,一队人马去四姑娘山,两边联动,同时进行才能进得去真正的张家古楼。 「等等等等一下!」吴邪抬手叫停,低头看了看腕錶,「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么好像错过了好几集,这剧情怎么就到这儿了?」 胖子很是理解地拍拍吴邪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儿,都是些不重要的剧情,跳过就跳过了,下回我会争取给你全程录下来,只是吧.....」他说到这儿一脸扼腕,两手抓着空气也不知道想挠谁。 吴邪身子一躲,问他,「只是什么阿?」 胖子感慨道,「本来有好大的八卦想跟你唠,但你睡太久搞得我八卦的劲儿都过了,要我说你现在跟九哥交接身体的时间空档也太不可捉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说要不要让人医生来看看阿,反正霍家那白大褂随传随到。」 吴邪不解,「什么医生?」 胖子回答,「精神科的阿。」 「去你的!」吴邪说着搡了胖子一把,奈何吨位在那摆着,轻易动不了他,不过说到九哥,吴邪忙问一句,「九哥出场没废了新月饭店吧?」 胖子很是随意地摆摆手,「别怕,没塌,有咱小哥儿在,不管是人还是粽子都得跪。」 「小哥?」吴邪一愣,接着环顾四周问道,「对了,小哥儿去哪儿了?」 「哦,小哥儿被他迷妹霍老太抓着唠嗑呢。」胖子一脸平静地给吴邪扔下雷。 吴邪(-Д-):「.....」 霍仙姑=迷妹??? * 霍家书房,霍仙姑拉着张起灵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张起灵再出来时整个人更沉郁了。 一个星期后,铁三角被霍仙姑无情拆开。吴邪跟小九爷还有黑瞎子去四姑娘山,胖子和张起灵还有霍仙姑去巴乃。这是吴邪第一次下斗没有胖子和张起灵在身边,说不怅然都是嘴硬。 临出发前,张起灵破天荒拉住吴邪的手腕,看了他许久,把人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小....小哥,我该出发了。」 张起灵应了一声,接着抬手摸了摸吴邪的头顶,淡淡道,「我不在,你要小心,别出事。」 吴邪笑着点点头,拍拍张起灵的肩膀道,「你也是,万事小心。」 不想黑瞎子从车里探出头来,大煞风景道,「诶,你们别依依惜别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看着点儿时间好不好,快赶不上飞机了!」 「要你多嘴,不识趣儿呢,」护犊子的胖妈妈撩起蹄子就给黑瞎子撅回去,再回头时一脸慈爱道,「我们天真第一次离开他胖哥和小哥儿,可不得好好叮咛两句。」 只是再不舍,该分道扬镳还是得分道扬镳。 大几日的舟车劳顿不去赘述,待整装齐备,两队人马就需要同步行动,相互配合,一旦双方稍有差池,那是竖着进,横着也出不来了。 四姑娘山中,吴邪和小九爷发现铁盘,与此同时,巴乃那边也传来一张铁盘的照片,两相比较,吴邪和小九爷异口同声道,「这是千里锁!」 第165页 吴邪恍然道,「难怪,难怪霍老太太要安排我们同时行动,只有我们破解信息,小哥儿他们那边才能开锁。」 小九爷看着眼前的三道门,再回想照片里铁盘上的那三个洞,猜测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三道门便是对应他们那边的三个孔洞。」 吴邪点头,「只要我们打开这三道门,小哥儿他们就能进张家古楼了。」 小九爷闻言一笑,「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有些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不简单,别说什么黑毛蛇,野鸡脖子还有飞天尸蟞层出不穷,光是机关陈旧就要了老命了。 第一道门和第二道门接连成功,谁成想会败在第三道门上。 吴邪和小九爷不是蠢笨解错谜题,而是被个石子卡了机关,错了一处密码。 这不是输错密码可以再三重试的事儿,这是一步错生死不知。 吴邪目眦欲裂地攥着那小小石子,再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小花,快....快联繫巴乃,密码错了,密码被我搞错了。」 小九爷解雨臣赶紧打了电话,却不料..... 「他们.....进去了。」 吴邪一听,承受不住地跪倒在地,眼眶通红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我明明察觉到砖块儿有些松动的,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儿.....如果....」 「吴邪!」解雨臣沉声一喝,伸手抓紧吴邪的肩膀,厉颜斥道,「现在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时候,我们现在就去巴乃,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吴邪怔忪地看着解雨臣,眼泪一抹终于振奋起来,「对,我们现在就动身,小哥儿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解雨臣面上笑着拍拍吴邪,心却止不住地往下沉————张家古楼兇险万分,一步之差就再无可能了,吴邪.....你承得住吗? 一离开四姑娘山,解雨臣便先去集结谢家人手准备出发去巴乃,吴邪想到他三叔,急吼吼地就想去找他帮忙,不想他三叔杳无音讯不说,道上竟然还传出他死了的消息?! 吴邪不信邪地去找潘子,却发现他竟然焦头烂额到都长白头髮了。 「潘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子故作无事道,「小三爷别担心,三爷神出鬼没时常找不到踪影,并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吴邪半信半疑地看着潘子,「那你怎么.....」这么憔悴又疲惫? 潘子抹了一把脸,强笑道,「这不是三爷老不管事儿,所以手底下的人心野了嘛,没事儿,还有我呢,只是小三爷找三爷是有什么事儿吗?」 吴邪突然间说不出口,但他又不能不说,毕竟小哥儿胖子他们还等着救命呢。 潘子听了前因后果也是一脸严峻,只是说到人手,他现在......人微言轻怕是找不到人了。 吴邪一看潘子表情也明白了,只是人手必须要找到,他思来想去只得咬牙道,「潘子,你帮我把那些背主的傢伙叫来吧。」 潘子一怔,「小三爷,你这是要.....」 吴邪一声冷笑,「不过是群家养的狗儿,真以为主人离了座儿,他们就能上桌了?不听话,敲打一顿也就听话了。」 潘子:「!!!!」 潘子吓退半步,试探地唤一声,「.....九哥?」 尚未变身的吴邪木着脸道,「别怕,我还是你小三爷。」 在潘子面前小三爷的吴邪,在那些背叛吴三省的人面前是大老爷! 原本那些人被潘子约上酒楼大包间就很不爽了,看吴邪一小屁孩敢对他们甩脸子就更不爽了,其中一个刺头儿吊儿郎当道,「小三爷,咱们以往看三爷面子才敬你一声爷,但如今三爷不在了,你一个小辈儿,最好还是对我们这些叔伯客气些,兴许我们一高兴,就借你三瓜俩枣出出力。」 吴邪气笑了,「那不知叔伯们想要我怎么个客气法?」 「听说你那吴山居生意挺红火的。」 吴邪明白了,忍不住嗤道,「看来我家三叔平时没少饿着叔伯们,现在连我的饭碗都要抢呢。」 「瞧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这话一落地,充当背景板的保镖们齐刷刷围了上来,潘子一看不好想要拦着却被其中几人联手按在地上。 吴邪:「! ! !」 吴邪彻底火了,一个起身反手将椅子砸了过去,不开玩笑,那几个跟潘子动手的保镖应声倒下,流了一地的血。 这给那些叔伯们又气又吓的,其中一人连忙喊道,「把这小子拿下!」 可惜,这愿景儿怕是不能实现了。 吴邪不知怎么,跟赛亚人变身似得一拳一脚就把保镖们全干趴下。 待那些叔伯们鹌鹑般缩在角落时,吴邪更是徒手拆了椅子,然后拎着一根椅子腿儿,用带倒刺儿的那头抵着其中一人的脖子,挑着眉道,「你们喊我什么?」 「爷,爷,您是我们的小三爷,我们是猪油蒙了心,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不想吴邪却道,「把小字去掉。」 「什.....什么?」 吴邪睨着他们,一脸冷漠地宣告道,「从今往后,我是吴三爷,我三叔的盘口生意,归我了。」 「这....这,」那些叔伯们面面相觑并心有不甘,但看在那能扎死人的椅子腿的份儿上,他们终是认栽了,「我等见过三爷。」 第166页 吴邪得到满意的答覆便放下了椅子腿儿,只是嫌它碍事甩手将其插.入墙壁,他没管那些人眼珠子差点儿脱框,只拉上潘子,淡声道了一句,「走了。」 如此这般,新三爷正式出炉,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打手赶往巴乃。潘子本想跟着去,但吴邪不让,毕竟他刚立威就要走,那便需要有人帮他看场子。 潘子也明白,所以不坚持了,只是在送吴邪离开前忍不住问一句,「小三爷,你这身手是怎么回事,那九哥.....?」 吴邪看了看掌心,不知真假地说道,「分裂的人格融合了吧。」 潘子:「???」阿这..... 潘子还是不明白,但他也不问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小三爷就是小三爷。 启程去巴乃的吴邪两眼看着车窗外,不知在看风景还是在看窗上倒映的自己。 那个吴邪看着有些陌生,眼眸不再天真,可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坚定,瞧着倒是不坏。 【小哥儿等我,我来接你回家。】 ?? 星汉灿烂 ?? 第98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寒冬腊月天,偏远乡下庄。 一队黑甲军簇拥着少年将军追踪至此,不为其他,只为了抓捕军中蛀虫,倒卖军械的黑心贼! 待追至一处矮坡,少年将军同他手下两名裨将御马停驻在高处,不近不远地俯视观察着村中情形,直到一阵风吹来,将若显嘈杂的声音传到他们耳里。 「开门!快开门!」 「四娘子!老妇奉命接你回府,你竟还要拿乔不成?」 「这些日子该饿坏了吧,老妇备了热食和糕点,你倒是开门来接啊!」 三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一由茅草黄土盖就的破落小院儿,而那院门前倒是热闹喧天。 一个瞧着便是管妇的老媪把门拍得震天响,边拍边车轱辘一般来回喊着他们适才听到的话。 那管妇自认已是难得的『好言好语』,奈何门里始终没有响应。 她顿时就怒了,摔了手中的食盒,破口就骂。 少年将军与他的裨将们未能听得真真切切,但什么无父无母,无有教养,目无尊长,顽劣不堪等等,还是听得挺清楚的。 偏胖一些的裨将忍不住打抱不平道,「这是哪来的僕妇?好生狂妄!那院里头的娘子便是当真如此,也容不得她一个做下人的踩到头上这般辱骂。」 少年将军神色一动,刚要侧首呵斥他多嘴。 不想另一个偏瘦一些的冷面裨将也沉不住气地出声道,「这知道的是管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族中长老呢。」 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气得闭了闭眼,冷声道,「尚不知全貌,勿要断然下定论。」 说着他如隼一般锐利的眼,就死死地盯在了那小院门前的马车上。 「那董贼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那车厢里,你们不盯着些,倒是有空管什么四娘子?」 话音刚落,不想小院儿的后方突然有了动静。 刚说要盯紧马车的少将军,嚯地转头朝那儿看去。 他手下二将见状也连忙转头去看,就见一少年郎拉着一小女娘疾步跑到了那小院儿的侧边墙。 少年郎一头长髮高高束起,一身黑衣半旧不新,仔细望去却是瞧不清面容,因为他下半张脸戴着狰狞的獠牙面具。 那小女娘弱质纤纤如玉白皙,却是一身粗布荆钗与村妇无异,若仔细瞧她面容,却能窥见她未来该是何等的脱俗清丽。 少年郎让小女娘靠墙歇歇喘口气,自己长手长脚几步就走到拐角,探头去察看门前的动静。 不消一会儿他就走了回去,纵身一跃直接上了墙头,然后俯身伸手。 小女娘仰首笑着看他,毫不犹豫地就拉住他的手,接着脚上蹬了两下墙面,便轻而易举地被拉上墙头。 少年郎扶着小女娘在墙头坐好,然后身子一倒径直落入院中。 小女娘两手撑在身侧朝院里看,不知看到什么又是一笑,接着展开双臂直接往下坠落。 不算太高的院墙挡住了少将军一众的目光,却拦不住他们的绮丽遐想。 这不用看到也能想到,那小女娘是落入那少年郎的怀抱了吧…… 胖裨将整个人都不好了,喃喃自语道,「这与情郎偷偷摸摸……好像不比什么顽劣不堪目无尊长来的好啊。」 瘦裨将也觉得自己看错了人,痛定思痛道,「少主公适才所言甚是,确实不该早下定论的。」 少将军:「……」 少将军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未曾言语。 * 自小女娘和少年郎在墙头消失,没过一会儿紧闭的院门就开了。 砸门的老媪一时不察,顺着惯性就朝里摔去,然后也不知是撞上了什么又倒了回去,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立马唿嚎连天。 「天杀的狼种!不男不女!」 「开门也不说一声,是要摔死我吗?」 伴着她刺耳尖锐的话音,刚才消失在墙头的少年郎竟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他踱步走到那管妇身前,开口说话时,声音透不过面具教人听不真切,「我倒是想摔死你来着,可惜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说着他看向程家马车,微蹙了蹙眉头,「你与你主子恨不得丢袅袅在此自生自灭,今日竟特意驱车前来接她?」 第167页 那管妇扑腾半天才站起身,依旧是那副颐指气使的口吻,「有车坐你就惜福吧,赶紧带着四娘子上车,少废话!」 少年郎却是不听她的,径直走向马车,拉开车门就朝里看。 那管妇先是一惊,继而几步上前捶打少年郎的背嵴,「天杀的!你这是做什么?!还怕老妇在车里做手脚不成?」 少年郎不耐烦地手臂一挥,直接让那管妇又摔一屁墩儿,然后不待她开口,张嘴就道,「什么脏的臭的也敢往车上藏,你是不是假借接人之名偷汉子了?」 那管妇立时像尖叫鸡一般厉声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她就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 正在这时,小女娘从院里出来了。 她裹着薄被一副刚从病榻上起身的样子,气弱声更弱地道,「你们在吵什么,那马车可有问题?」 将将站直身子的管妇立马接口道,「没有问题!哪里会有问题!四娘子快些上车吧。」说着她毫不客气地就要推搡小女娘上车。 少年郎见管妇伸手却是比她更快,闪电般出手直接将小女娘拉到怀中。 他比小女娘高出大半个头,靠近了说话不免要垂首,「那车里不干净,一股子汗臭味儿,我还是骑马带你回去吧。」 小女娘闻言心下一动,眼眸落到马车上,眼尖地发现车边有一道走远的足迹,瞧着大小该是男子,她玩味一笑,抬眼看向少年郎,心照不宣道,「好,都听你的。」 * 山坡那处儿,默默观察三人组。 小儿女低声说话他们听不见,但看得见。 只少年郎那一垂首,在他们看来就有些温柔缱绻的意思,若要打个比方,就好似一头狼在小白兔面前乖顺地敛爪低头。 一时间,胖瘦二将是百感交集。 胖裨将喃喃道,「这么明目张胆,应该是订了亲的吧?」那他刚才说什么偷偷摸摸可就过分了。 瘦裨将狐疑道,「瞧着倒是情谊深厚,但那僕妇适才是不是骂了句不男不女?」他其实有些奇怪,那少年郎好好一人干嘛要带半幅獠牙面具? 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已经不想管开小差的左右副手,调转马头轻喝一声,径直下坡朝那小院儿跑去。 胖瘦二将见状连忙招唿其余黑甲军跟上。 待一队人马堵到院子门前,就见少年郎挡在小女娘身前与管妇争执不下。 「你们快些上车,什么就要骑马走,难道就把车厢扔在这儿吗?」 「有何不可?你忒的话多!」 「你……你一身郎装又戴着面具,若与四娘子同乘一骑招摇过市,岂非坏她名声?」 「她的名声早教你们坏得一干二净,现在倒有脸拿她名声说嘴?」 「肃静!」瘦裨将一声叱喝叫停两方争执,胖裨将高声喊道,「我等奉命捉拿钦犯,这马车既是空的,不若先教我等搜一搜!」 那管妇立时叫喊起来,「不能搜!万万不能搜!这是女眷车驾,岂能让你们男子轻易搜了去?」 胖裨将闻言也是嘴快,当即道,「你家小女娘的郎婿都没出声,你话倒是多。」 不想那管妇拍着大腿叫唤道,「哪来的郎婿?你们可是说九歌?」 说着她指着少年郎就道,「她也是女娘,只是不好好穿衣裳,又天天戴着獠牙狼面装腔作势,我们这就上车了,你们万不能搜的。」 这话一出,别说胖瘦二将,少年将军都惊了一瞬。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名为九歌的『少年郎』,胖裨将失声惊叫,「你是女娘啊?!」 九歌抬眼看向三人,这才叫他们看清她的模样。 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她的眉眼竟是说不出的清艷动人,若非眉宇间尚有三分英气,扮了男装也无人信。 她扫过面前三人,最后定睛在胖裨将身上。 可能是面具戴久了有些闷,她轻抬起面具一角,用敲冰戛玉般清泠泠的女声道,「我是不是女娘,与你何干?」 胖裨将:「……」 ————也没什么,就是刚才的八卦成了笑话罢了。 九歌看胖裨将一脸呆样也不说话,就转而看向领头的将军,「不是说要搜车?尽管搜便是。」 那管妇正要张嘴推三阻四,又听小女娘道,「费那功夫做甚?我倒觉得稻草堆里更能藏玄机。」说着她纤纤素手直接指明了方向。 管妇见状嗷一声叫起,「什么稻草堆,什么玄机,四娘子这是烧煳涂了不成?!」 九歌嫌吵地抬手捂住四娘子的耳朵,冷笑一声沖管妇道,「烧?你要不说我还想不起,」说着她朝少年将军道,「翻那稻草堆只会惹一身草屑,还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少年将军看着俊美又冷漠,但还挺听得进话,闻言侧首就吩咐下去。 待一名黑甲军高举火把策马奔腾而来,那管妇一时间都顾不上九歌和四娘子,只追着那军士喊,「不能烧啊,不能烧!」 见碍手碍脚的管妇不在跟前,九歌解了套马的绳索就翻身上马,然后伸手将裹着被子的四娘子抱到身前,她双脚轻轻一扣马腹,那马儿就朝同样骑着马的少年将军的方向而去。 在两匹马错身之际,少年将军就听两个女娘低声交谈道。 「我猜义父义母不日便归,往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第168页 「有你在,他们本也欺负不到我,而且你不是说过么,不相干的人,污言秽语皆当犬吠,入耳不入心,若是听进去了,才教他们得逞了呢。」 九歌很是满意地摸摸身前小女娘的头,缰绳一抖便喝了一声,「驾!」 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回首目送二人策马离去,嘴里轻吐出俩字,「程家……」 【??作者有话说】 电视剧好看,强推! 因为等不及看接下来的剧情,所以刷了原着小说。 没得说,就一个字,绝!眼睛都哭肿了qaq 第一次觉得男女主都该被疼爱,太苦了都。 于是让九歌出马吧,让她成为疑商夫妇的第一大粉头,比文帝还要明目张胆的那种! 感谢在2022-05-09 04:25:20~2022-07-19 12:3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的果酱罐 60瓶;22721324、一直幻想的双鱼座、胖头鱼、阳和景熙 20瓶;果子 10瓶;洛韶樱 5瓶;凉生寂 4瓶;想休息想静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回程路上,越近家门,越是情怯。 小女娘袅袅本是将整个身子都窝进九歌的怀里,舒适又安逸,可眼看家门越近,她倒坐起身子,忐忑不安起来。 「九歌,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步行军是程家军对么?」 九歌素日里能松散就不愿端着,此时骑在马上也是放松了肩膀随马步轻摆着身子,眼看原本抱在怀里暄软的『抱枕』离她而去,抬臂一勾又给抱回来了,然后有些懒懒地道。 「是啊,不想义父义母今日便归家了。难怪,李管妇就跟赶着投胎似的死命催我们回府,这是怕义父义母发现他们的宝贝嫡女被扔在乡下庄子自生自灭呢。」 袅袅低头抿了抿嘴,没有吭声,好半晌才半转过头去看九歌,有些小心地求证道,「阿父阿母真的像你说的那般,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我吗?」 她真怕一切不过是九歌给她编的梦,梦醒了,她就成了那些人口中无父无母无人爱的可怜虫。 九歌垂眸看着突然没了自信的傢伙儿,抬手便给了她一个脑崩。 「啊,疼,」袅袅间歇性的消极情绪突然间荡然无存,只剩脑门中央隐隐发作的疼。 「知道疼就好,」九歌凉凉地说道,「怪我平日里只捡好的讲,不疼不痒,所以你全然不放在心上。」 袅袅不服,撅着小嘴嘟囔道,「我什么就不放在心上了?」 九歌笃定道,「你父母是爱着你的,这是事实,不容置疑。」 袅袅咬了咬下唇,有些犯倔,「你是指十五年来只有几封家书的爱吗?」这是她最无法释怀的事儿。 九歌:「……」 九歌轻嘆一声解下狰狞的獠牙面具,然后如小兽一般用鼻尖蹭了蹭袅袅软糯的面颊。 「我本不想惹你哭的,但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了。」 接着就听她放软了语调,使原本清泠泠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的阿父身材魁梧,长着大鬍子,战场上杀敌时不曾言退,中刀中箭治伤时也不会多吭一声。」 「可就是这样的汉子啊,我第一次瞧他哭时是在他收到家书的时候,那书中通篇废话只三言两语提及你,可就那么三言两语,已然教他勐虎落泪。」 「那时的他不是悍不畏死的将士,而是苦于无法陪伴在么女身边的傻父,来来回回念叨着袅袅掉牙了,她又长大了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流血,有没有哭。」 袅袅有些动容地红了眼眶,喃喃道,「阿父……」 「还有你阿母,别看她治军严明从容有度,为人处事杀伐果决,可只有在你身上,她尝尽了束手无策只能强忍着心头滴血的苦。」 「家中暗棋有三,身负看顾你之责,除非危及性命否则不得擅动,他们能做的,只有将你的大小事巨细靡遗地飞书呈于你的阿母。」 「你以为你早年受到的苦她不知道吗?她知道的,可她远在千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袅袅心头一震,抖着唇道,「她……她都知道?!」 「你可是要怪她无有作为?」 袅袅抿紧了嘴,没有做声。 九歌拍了拍她的头顶,嘆气道,「不是不做,是不能做啊。暗棋培养不易,主杀仆却易,若教暗棋尽皆折于后宅蠢妇之手,她便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再也收不到你的音讯了。」 袅袅一怔,愣愣地看向九歌。 她知道,九歌说的是对的,因为在她十三岁那年,九歌就差点儿稀里煳涂地被逼着嫁了。 九歌继续忆往昔。 「午夜梦回,义母夜不能寐,便是睡去,梦里都在唤你的名,她怕葛氏害你性命,癔梦间哭得不能自抑。」 「那是我第一次看她哭,一个流血不流泪的女将啊,卸下兵甲也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母亲。」 「你别说了,别说了,」袅袅扭着身子扑到九歌怀里啜泣。 明明被丢下的是她,怎么听着仿佛是她的父母亲更加可怜呢? 说到底,害他们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是自私刻毒的二叔母!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第169页 九歌一下又一下拍抚着袅袅纤弱的背嵴,双目远眺程府的方向,缓慢又决然地说道,「葛氏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义父义母既已归家,程府便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袅袅一顿,抽噎着抬头问她,「我们是要跟二房分家吗?」 九歌一哂,「傻孩子,你大母还没死的呢如何分家?」 袅袅秀气的小眉毛一皱,「既然不能分家,那二叔母再讨人嫌也还是二叔母啊。」 九歌呵一声冷笑道,「休了,便不是了。」 袅袅:「!」 袅袅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就听九歌接着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世上最恨葛氏的不是十五年来受尽磋磨的你,而是你的母亲。」 「当年她分娩之际教葛氏奸计得逞悔得是肝肠寸断,如今一朝得归必要她百倍奉还。」 「你且等着看便是。」 听九歌一席话,袅袅犹如吃下了定心丸,对父母报有强烈孺慕之思的同时,就不免要期期艾艾地问询攻略秘籍,「我没见过阿父阿母,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你能说说么?」 九歌看穿她的小心思,好笑之余也是倾囊相授了。 「你阿父么,不用想辙儿,只要你甜甜地喊一声阿父,他一定就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 袅袅扑哧一笑,忙问,「那阿母呢?」 九歌嘶了一声,有些头疼道,「你阿母这人吃软不吃硬,也比较爱端着,更喜欢不分对错的连坐以示公允。」 袅袅当即吓得啊了一声,就听九歌找补道,「哎呀,都说人无完人,硬惯了的女将军压根儿就软和不起来。我知你一直偷偷喜欢你堂姐的姨母,心里想要的是那样温柔包容的阿母,但你亲阿母她……唉,你多担待些吧,我保证她是爱你的,但手法可能简单粗暴一些。」 袅袅:「……」 袅袅有些牙颤,「怎么个粗暴法?」 九歌很光棍道,「我当年野性难驯,口不能言,只会咆哮和狼嚎,你娘在我身上打断了十五根棍子,才逼我说出第一句人话。」 袅袅忙问,「什么话?」 九歌道:「你找死!」 【??作者有话说】 霍九歌的身世会慢慢揭晓。感谢在2022-07-19 12:30:41~2022-07-20 14: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苗苗 20瓶;22476293 10瓶;清风自来 5瓶;凉生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袅袅:「……」 九歌:「……」 相顾无言半晌儿,袅袅抽了抽嘴角问道,「你跟阿母的关系……还挺好的吧?」 这话出口,她也是问得很艰难了。 九歌望天想了想,一脸坦然道,「还行吧。」 袅袅一哽,「……」 ————我怎么就不大信呢? 九歌见状,据理力争道。 「义父曾说,多亏了我,义母每天中气十足,气血充盈。」 「还有,兄长们也说,多亏了我,义母每天生机勃勃,神采奕奕。」 「你听听,这些可都是好词儿,你……你这什么表情?」 袅袅眼神漂移了一下,弱弱道,「这是高瞻仰止的表情呀。」 说完她摸了摸自己幻疼的良心,在心里嘆道————这些年,阿母也是不易。 「反正在你阿母面前,别指望耍小聪明就是了。」 「有事儿说事儿,不整么蛾子,她就拿你没办法了。」 九歌最后提点了两句,然后就催人赶紧坐好,「你刚才还说屁股疼,现在这么别着就不嫌腰疼了?」 袅袅闻言立马正回身子,迭声道,「不疼了不疼了,我现在腰不疼,屁股也不疼,九歌快,我等不及要见阿父阿母了!」 * 程府.厅堂 程始与萧元漪此时此刻也等不及要见他们的宝贝女儿,不想开口问了才知道,女儿竟然被送到乡下庄子去了。 葛氏往常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如今老虎归山,她也只能偃旗息鼓,暗暗撺掇着程老夫人当马前卒。 程老夫人也是个棒槌,仗着老母亲的身份拿腔拿调,说什么四娘子性情顽劣,不堪教化,被送到庄子上养养性子也是应当。 葛氏见有人冲锋陷阵赶忙从旁掠阵,说什么自己不过是叔母又不是阿母,对上四娘子时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老夫人和葛氏就这么一唱一和,仿佛说上千遍,程家四娘子便真如她们所言品行不端,性情不堪。 讲真的,程始和萧元漪有一瞬间差点儿就信了,毕竟女儿确实不曾养在他们膝下,而葛氏居心叵测,这十五年间定然没有用心教导,女儿的前十年并无九歌守护,说不得还真教葛氏养歪了性子。 就在他们心下惴惴之际,突闻门房来报,九歌和四娘子回来了! 程始和萧元漪思女心切,倏地起身朝厅外走去,一时间都不顾上面面相觑的程老夫人和二房葛氏。 九歌刚抗着被卷袅袅跨过门槛,一抬眼就见程始和萧元漪匆匆而至。 她扬手挥了挥,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高声招唿道,「义父义母,几年没见,你们还是老样子嘛。」 九歌稔熟的话语一下就击穿五年未见的空白。 第170页 只见程始上下打量她,很有些不敢认地道,「你是九歌?你怎么越发没有女娘的样儿了?」 他这话不是说九歌长相,而是说她打扮。 这一身黑衣松垮垮,一头长髮胡乱扎,潦潦草草不修边幅,竟比村妇都不如。 九歌啧了一声还不待开口解释,萧元漪看着她肩头会动的被捲儿就惊道,「那被子里可是袅袅?你快将她放下。」 九歌一拍脑门,「哦对对对,差点儿给忘了,」说着她就将袅袅从被子里抖了出来。 袅袅甫一站定是头晕眼花,因为九歌将她大头朝下地扛在肩上,还美其名曰不愿让她着风?! 哼,信她才有鬼,分明就是一时促狭,故意逗弄她呢! 袅袅面上飞红,一半是因为脑充血,一半是气的,捶了九歌两下方解了恨,然后她就听到一男一女两道声音,「袅袅,是你吗?」 袅袅回神,朝声音来源看去,一眼就认出九歌形容过的父母的模样。 她蓦然一笑,笑得明媚又灿烂,就好似清晨破开重云的一道阳光,使人心下激盪。 程始一直以为,自己见到闺女的第一眼会嗷嗷大哭,不想这一见之下却是不胜欢喜。 自家闺女笑得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有感染力,导致他也不自主地咧嘴傻笑,一时间都忘了哭。 然后他余光一瞥,却见自家铁娘子潸然泪下,他以为最不会哭的人,竟然哭得最凶! 萧元漪在心里演算过无数次初见女儿时的场景,她以为女儿会显得疏离客气因为她们不曾见过,她以为女儿会恨她怨她因为她丢下了她。 女儿可能是尖锐的不服管教的,可能是阴郁的一身防备的,可她万万不曾想到,女儿会一脸灿笑地看着她,笑得那么可爱,那么甜。 她一眼都不捨得错开,一下都不敢眨,就想这么看着看着……然后泪就止不住了。 袅袅看萧元漪哭了自己也崩不住了,提着裙裾几步小跑,直接扑进她怀中,「阿母,袅袅终于见到你了。」 萧元漪:「!」 萧元漪面上一怔,双手都不自主地开始颤抖,踌躇半晌后,她终是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袅袅,袅袅。】 【我的女儿。】 【这一声阿母我竟隔了十五年才能听见,整整十五年!】 老父亲程始在母女结界外逛了两圈儿都插不进缝儿,只能悻悻地跟九歌聊天。 「你跟袅袅怎么回事?怎么一个穿的比一个破?」 九歌闻言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程老夫人和葛氏,意有所指道,「破吗?还好吧,我和袅袅不过两个吃白食的,有衣蔽体就不错了哪里敢嫌三嫌四?」 程始闻言当即大怒,声若狮吼道,「哪个敢说你们是吃白食的?!他们是不是活腻了?!」 活腻了的程老夫人:「……」 活腻了的葛氏:「……」 呜呜呜~瑟瑟发抖.jpg 第101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重新步入大堂,程老夫人和葛氏又是一番呜嚎造作的分辩。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四娘子顽劣不堪难以管教,更有九歌油盐不进的偏护让她们束手无策,所以无有法子,只能送四娘子和九歌到乡下庄子里思过,以示小惩大戒。 至于衣裳粗陋,这……这…… 九歌眉梢一挑,『好心』替她们说下去,「既是思过,哪有锦衣玉食供着的道理?」 就是这个理儿! 葛氏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道,「对对对,思过哪有锦衣玉食供着的?是吧君姑?」 程老夫人自己吃得一脸横肉还头戴老粗的金钗,倒真有脸觉得他人锦衣玉食是大错。 她硬装出隔壁万老夫人的气派,端出一副四不像的姿态道,「是极是极,得让她们知道些厉害,方能知错!」 九歌顿时抚掌大笑,看程老夫人就像在看东施效鼙,可笑之极。 程老夫人都被她笑毛了,恨不得端起案前的点心盘子砸她一脸。 九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似讥似讽地道。 「知错,知错,长辈既发话有错,小辈就是有错。」 「敢顶嘴就是目无尊长,敢反抗就是顽劣不堪。」 「我自袅袅十岁伴她身侧,五年间能有三年半是在庄子上过。」 「这何止是屡教不改,简直是冥顽不灵,何该发配流放三千里,住庄子都嫌太舒服了。」 程老夫人顿时炸毛,指着九歌冲程始嚷嚷道,「你听听,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便宜女儿!」 说着她赶紧给自己拍拍胸口,来回念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葛氏见状连忙补刀,「婿伯,不是娣妇多嘴,只是你也看见了,你这义女字字扎心句句厉害,袅袅自从有她护着也是日益乖张桀骜不驯,再也没把她大母和她二叔母放在眼里过。」 这言外之意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好女儿全教你义女给教坏了,可不关她的事儿。 九歌压根没把葛氏放眼里,闻言嗤笑一声都懒得费唇舌。 程少商却是忍不了,冒出头道,「九歌并无任何不好,袅袅有她护着才能活到这么大的。」 葛氏眼睛一瞪,「四娘子这是何意?可是在指摘大母和二叔母苛待了你?」 第171页 程少商不甘示弱地回瞪,「不是苛待难道是优待吗?」 葛氏:「你!」 程少商扭脸,不想看她二叔母的丑恶嘴脸,只冲着她阿父阿母诉说这些年的经歷。 「阿父阿母,你们都不知道,那庄子上缺衣少食更无钱银,这些年全靠九歌打猎养活我。」 「春夏的日子还好,秋冬的日子却是难熬。」 「飞禽走兽一入冬便绝了踪迹,九歌常常冻成冰坨子都守不到猎物出没,还得靠莲房省下自己的工钱来接济我们。」 程始:「!」 萧元漪:「!」 二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再没听说过,女公子要靠婢女接济的。 程少商又道,「本来二叔父和堂姐也会暗暗帮衬我们,可是……」 她说着瞥一眼葛氏,义愤道,「二叔母一旦发现就会迁怒到他们身上,言词之厉恨不得逼死了他们。」 葛氏闻言气得一张脸涨红,尖声厉喝道,「四娘子这是浑说什……呃唔咳咳咳!」 剩下的话她说不了了,因为一块儿莫名飞进嘴里的糕点堵得她直翻白眼。 九歌施施然地拍掉手中的糕屑,然后眼睛轻轻一飘,似有若无地扫过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吓得虎躯一震,捂着嘴巴默默往后挪了挪臀————差点儿忘了,这杀星凶得很,逼急了连桌子都拍断过。 九歌朝程少商一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 程少商:「.......」 程少商艰难地忍住笑意,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疑似哽咽。 「二叔父与堂姐饱读诗书,被二叔母骂得再难听都无法恶言还口,好在堂姐尚可避到姨母家中清净一二,只可怜二叔公,竟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阿父阿母,你们还没来得及见过二叔父吧,他……他,明明尚不到不惑之年,已是一身暮气可比老翁了。」 说完她起身绕过案几,双膝跪地,郑重又规矩地冲程始和萧元漪拜了一礼。 「袅袅这些年有九歌相伴,虽贫却不觉苦,可二叔父却是真真正正地无人可帮无人可诉,望阿父阿母能拉二叔父一把,救救他啊。」 葛氏好不容易吐干净嘴里糕点,盯着袅袅的目光恨不得淬了毒。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程少商,你少危言耸听,长辈之事岂容你置喙!」 程始一拍桌案,勃然大怒,「袅袅无权置喙,我这做大兄做家主的可不可以置喙?」 葛氏慌了一瞬,梗着脖子硬撑道,「婿伯纵是家主也不当伸手过长,二房之事你岂好擅专?」 萧元漪当即冷笑出声,「好个擅专,既然娣妇嫌我们多管闲事,那么我们……自是先问过仲弟,再行计较。」 葛氏:「……」 葛氏缓缓地委顿在地,一时间竟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忐忑又无措。 ————不,不会的,只要拿捏住程承,他们还能逼着他绝婚不成? * 葛氏想得好,只要郎婿不愿意,谁能逼他休新妇,可若郎婿愿意呢? 程少商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帮着阿母开个【休娣妇】的口子,不想她阿母倒是雷厉风行,就着那口子直接一撕到底! * 葛氏自那日回房便惴惴不安,对程承竟展现出生平难见的温柔小意。 奈何程承对她是避如蛇蝎,见她如此异常吓得心肝直颤,而这『没用又窝囊』的样子一下就戳中葛氏的怒点,让她装了没两日的温柔彻底崩盘。 葛氏歇斯底里地抱怨她这些年的诸多委屈,一边咆哮一边捶打程承,「你算什么男人!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个跛子!我让程少商和九歌那俩死丫头骑到头上,你也不会吭一声!」 程承麻木着一张脸,攥紧了放在膝头的双手,任她打任她骂,而这样子并没有让葛氏冷静下来,而是变本加厉地吵翻天。 葛氏打砸了他一室的书简,咬牙切齿道,「你又不说话,又不说话!我最最最恨的,就是你这三棍敲不出个屁的死样子!你不说话可是默认了?所以你也觉得我欺辱你了?我让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你搞搞清楚,这些年受尽委屈的是我,是我!就因为你个窝囊废一事无成,才令我在萧元漪面前毫无脸面可言!」 程承痛苦地闭上眼,这样车轱辘一般的谩骂他听了整整十五年。 恰在这时,萧元漪带着武婢出现了,恍若天神一般凛然,解程承与倒悬。 接下来该是她的主场,是她隐忍十五年的快意復仇,而程承早被发话,可以先行离开了。 能离开这鬼地方,程承自然无有不应,死气沉沉的眼眸都有了光亮。 他在青苁的搀扶下恨不得健步如飞,不想走出书房没多远,就一个踏空差点儿要摔下台阶。 程承要倒,青苁得扶,拉拉扯扯间两人竟不小心滚作一团。 程承把青苁压在身下不说,手还按在了不该碰的地方。 正在这时,九歌『恰好』路过,也不说拉他们一把,反而蹲下身子一脸促狭,「二叔父,软吗?」 程承也是吓傻了,脑子都转不过来,愣愣地吐噜一句,「嗯,软。」 软的青苁:「……」 只见她一张秀丽的脸庞,霎时间通红。 復仇成功意气风发走出房间并看到最后一幕的萧元漪:「……」很好,拳头硬了。 第172页 「仲弟,地上凉,该起来了。」 「待会儿来书房一趟,我们有事儿得谈谈。」 程承瞬间回魂,就地一滚,以生平最快地速度爬起身来。 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好,好,我……我会负责的。」 最后半截话,他是想看不敢看,拿头顶冲着青苁说的。 青苁:「.......」 青苁默默走到萧元漪身后,不发一言。 萧元漪接着看向九歌,皮笑肉不笑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九歌后退一步,一脸警惕,「什么什么?」 【还敢装傻?!】 萧元漪磨牙,「那是一个女娘该说的话吗?」 九歌抠了抠脸颊,嘟嘟囔囔道,「那女娘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呀?若是忌讳太多你还是把我当男郎吧,反正我也穿郎装啊。」 萧元漪努力深吸几口气,抬手一指院门,沉声喝道,「回你的房间去!把礼则篇抄一百遍!」 九歌:「!」 九歌顿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控诉道,「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一招?」 萧元漪柳眉倒竖,「你去不去?!」 九歌立马萎了,打商量道,「别介,有话好好说,你明知我过目不忘,礼则篇抄一百遍的意义何在?」 萧元漪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会背就懂礼了?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你还有没有点儿女娘的样子!」 九歌忙反驳,「那抄一百遍我也不可能懂礼呀。」 萧元漪咬牙,「你抄不抄?」 九歌讨价还价道,「那再过几天吧,最近府里不挺忙的么?」 萧元漪一声怒吼,「现在,立刻,马上!」 九歌啧了一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罚了,不过心里直骂娘————早知道就跟袅袅一样,一直猫在墙角里,打死也不出来了! 自墙角一步一步悄悄撤退的程少商,「.......」 ————幸好幸好,没跟着九歌去调戏二叔父和青姨。 ————不过阿母还真如九歌所说,中气十足哈。 【??作者有话说】 小修一下,差点儿把什么舅公给忘了,舅公不要紧,男主081得出来熘一圈儿啊。 这文的设定: 女儿好不好,全靠『同行』衬托。 有九歌这样的珠玉在前,程少商都算乖巧了,也就没有后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事儿发生了,因为全集火到九歌身上了。 但九歌什么人,你打也打不过,讲她也不听,偶尔乖一次都得烧高香庆幸。 九歌心宽得厉害,压根没有细腻的情绪,什么委屈失落压根儿就不存在。 所以文风会很欢脱的,放心食用。 感谢在2022-07-21 13:04:01~2022-07-22 13:3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生寂 2瓶;爱喝柠檬茶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跺着脚气沖沖回房的九歌和蹑着脚静悄悄回房的程少商回合,两人头对头趴在书案上,对抄书一事是一脸愁苦。 程少商没打算把自己往外摘,但对抄书一事是深痛恶绝,她以前被九歌逼着背书也就算了,好歹因为条件困难的关系免了书写,现在倒好,跟一瞬之间要把以往欠下的字都补齐似的。 一百遍礼则篇,那得多少字? 程少商拖沓着脚步,愁云惨雾地起身去抱回几卷空竹简。 九歌亦是不痛快,随手取了一块墨锭就发了狠的磨。 当万事俱备,就差动手的时候,程少商垂死挣扎道,「……一定要抄吗?要不然……搞点儿事混过这一关吧。」 九歌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一脸沧桑地道,「好歹要抄几遍的,这努力过后再搞事比一点儿努力都不做直接搞事更容易得到谅解。」 程少商恍然,「原来阿母得这么对付啊,受教,受教。」 两人就着头对头的姿势勉力抄了几遍,就觉得抄书这玩意儿比大战葛氏还难受。 九歌第一个甩掉笔,发脾气道,「这还不如打我一百军棍呢,简直要了亲命了。」 程少商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不敢苟同,「一百军棍才要命吧。」 九歌抱着胳膊哼哼道,「对你这样的小女娘,十棍都要命了,对我而言……呵呵,那棍子可得结实点儿才行。」 程少商伸手扯了扯九歌的袖子,软声哄道,「好好,你最厉害行了吧,只是就算你不怕挨打,身体恢復的也快,但疼也是真的疼啊,我可捨不得你挨棍子。」 九歌吃软不吃硬的,当即心化,伸出魔爪就去揉程少商的软糯的脸颊,嘴里迭声道,「哎哟哎哟我贴心的小棉袄啊,真是暖心又暖肺的。」 程少商娇声嚷嚷道,「啊呀呀不要掐我,我脸这么圆都是你被给掐的。」 九歌却不放过她,还倒打一耙,「我也不想掐啊,可你的脸真是软软糯糯,手感甚佳啊。」 程少商气不过,拿手中的毛笔画了九歌一道,就画她脸上。 九歌觉得这是打响战役的号角啊,直接扑了过去挠她痒痒。 两人打打闹闹全然忘了抄书一事,直到莲房着急忙慌地冲进来,说是一队黑甲军围了程府。 第173页 九歌和程少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府里犯事了?」 莲房忙道,「不是府里,是董舅爷,当日女公子们指路叫那少将军烧草垛,直接把董舅爷给烧出来了,他私卖军械罪不容恕,说是要被流放了。」 九歌拍着大腿,幸灾乐祸道。 「哎哟呵,原来那马车上藏过的臭男人是他啊。」 「可惜那天走的早,没看到那老东西的糗样儿。」 程少商眼皮直跳,觉得心慌,「那抓了就抓了,罪证确凿,干嘛这会儿又上我们家?难道打算连坐不成?」 莲房摇头,「不不不,奴婢偷听到,那少将军说是来感谢女公子们的提点之恩。」 九歌眼睛一亮,「感谢?那有没有带礼物啊?糖人点心之类的?」 莲房:「……」 莲房嘴角一抽,干巴巴道,「呃……好像没有,就算有,也不能带这么……孩子气的谢礼吧?」 九歌啧了一声,大失所望,「所以就一句便宜的谢谢啊,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程少商思前想后觉得不妙,拉着九歌道,「他这一道谢,讲好听了是我们大义灭亲,讲不好听是我们出卖自家人,那大母知道了不得闹翻天啊?」 九歌摆摆手,「她不会知道的。」 程少商忙问,「为什么?」 九歌漫不经心道,「你没发现么,李管妇不见了。」 程少商一愣,歪头想了想。 自那日回府后,她和九歌可忙了,忙着推倒二叔母,忙着量身做衣裳,还有遣人下乡搬家当,虽然那些家当是不值钱,但一碗一箸可都是她和九歌亲手做的,所以———— 她恍然惊觉,「对哦,我们回来后好像再没看见李管妇了,她去哪儿了?」 九歌勾唇一笑,「你阿母早把人扔柴房了。」 程少商:「啊!」 程少商惊得瞪大眼,然后就听九歌道,「还有那门房,统统被换了,换成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兵,他们只从军法,不讲人情,更不会认识七大姑八大姨。」 程少商闻弦音而知雅意,一点就通道,「所以……舅婆其实也上过门,但都被拦了回去?」 九歌点了点头,然后下巴朝着程老夫人的院落方位抬了抬。 「你大母不说自己是瞽媪么,被蒙在鼓里啥也不知?」 「那就让她做一瞽媪,不该掺合的事情少掺合。」 程少商捏着拳头一锤掌心,很有些痛快道,「这样一来等米已成炊,她再闹也于事无补了。」说完她又忧心道,「可现在黑甲军突然到访,会不会惊动了大母,到时候又横生枝节啊?」 九歌嘴上道,「义母不至于这般不济,连封锁消息都做不到吧。」 脚上却是很实诚,一熘烟儿跑到楼台上,观看后续。 程少商见状忙小声道,「等等我,」然后就一把拉着莲房跟了上去。 * 三个小女娘齐刷刷蹲在楼栏边,抓着木栏杆就跟劳改犯一样儿。 程始和萧元漪人在楼下背对着所以没看见,但正对着的凌不疑却是一抬眼就看个正着。 凌不疑其人,未及弱冠便征战沙场多年,就是生得再俊美也压不住那一身肃杀。 莲房只瞧一眼就慌得直接匍匐在地,然后还想拉着她家女公子们一块躲起来别看了。 九歌想说她发火起来比这还骇人呢你怕锤子,一掌拍开莲房的爪子不说还朝凌不疑抬了抬下巴,权当打招唿了。 凌不疑眉头一皱。 他倒不是觉得九歌冒犯,而是他特意找藉口来就是想看看她的脸。 可怎么上回戴着面具,这回直接就被画花了脸,谁干的好事?!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就落到程少商身上。 程少商莫名其妙被盯上,小身板就是一震。 她下意识抱住九歌的胳膊才找回一丝胆气,然后小声道,「上回没有仔细看,这个少将军长得跟九歌你有些像诶。」 九歌闻言来了兴趣,想把头凑出去再看清楚点儿,不想手上一个用劲儿,直接给栏杆捏碎了。 九歌:「……」 这就尴尬了。 这厢动静之大,连背对着的程始和萧元漪也发现了。 他们一个扶额摇头,说家门不幸,让凌将军笑话了;一个沉声怒吼,说快回房,别出来丢人现眼。 凌不疑:「……」 凌不疑有心想说他不介意,最好能把小女娘们洗洗涮涮再带到他面前来现一现。 但看着萧元漪铁青的面色,他知道眼下已不合时宜,只能再找机会了。 凌不疑一回去,九歌和程少商就彻底被禁足了,直到封赏的圣旨下达,程始被封曲陵侯,一时间阖府大喜,更兼之马上要迁居,阖府上下皆忙,也就不拘着小女娘了。 【??作者有话说】 漏了一章,得交代一下舅公何去何从,然后凌不疑对九歌的身世起疑心, 我倒是想直接安排疑商夫妇一眼万年,但这么囧的场面可算了,等灯会再说吧。 第103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迁居前不久,葛老太公来了,来为程承主持公道了。 他自认管教不严宠女无度,才让葛氏嫉恨蒙心不知满足。 葛氏只当全天下的好东西都该是她的,若不能如意必要闹得天翻地覆,便是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在所不惜。 第174页 当年她设计让萧元漪舍下女儿,就是嫉妒她一个二嫁妇却得了郎婿全心全意的爱护,而她的郎婿却是个死读书的木头,宁愿一整天盯着书简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葛老太公深谙说话的艺术,句句在理,字字珠玑,错都在己,有负女婿。 最后他冲程承大义凛然地来了一句,「今日你就写休书一封,我立马带着这不孝不悌不贤不淑的孽障回去!」 程承当场动容落泪,口中直喊岳山大人。 而程始却是差点儿端不住,恨不得立马笔墨伺候,催老弟赶紧写休书,免得夜长梦多。 最后的最后,休书还是写了,葛氏也成功被送走了。 于是程府的上空是天晴了云散了,每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 * 迁居前一日。 程承脚步一深一浅地往书房走,想最后看看还有没有拉下的书简。 不想一个拐角的功夫,他却被九歌和程少商双双『挟持』。 两个小女娘一左一右地抱着他的胳膊,比起搀扶更像是要把他解押上法场。 他啼笑皆非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程少商笑眯眯道,「哎呀,二叔父会笑了。」 九歌揶揄道,「果然,换个新妇有如焕发第二春。」 程承一下就被说红了脸,声若蚊吶道,「你们不要胡说,这还没娶到呢。」 程少商声音脆生生道,「哎哟,快了么,等二叔父自白鹿山学成回来,就能抱得青姨归了。」 九歌却是啧了一声道,「其实现在抱走也可以的,谁让二叔父觉得刚休妇就娶新妇不成体统呢。」 程承尽管羞涩,还是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我这是为了青娘子的名声考虑,我怕结亲太快,外人会说她闲话。」 毕竟……这刚休妇就另娶,急吼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青苁是小三上位呢。 程少商哼哼道,「名声能值几铢钱,日子是关上门自己过的。」 九歌嗤之以鼻道,「我跟少商的名声都教葛氏毁得差不多了,可我们就不痛不痒,不觉得有什么。」 程承闻言心下一痛,满脸愧色,羞惭道,「是我无用,过去屈于葛氏淫威无法庇护你们,害得你们俩年近及笄却无人敢上门说亲。」 九歌一摆手,很是大气道,「这算什么,听风是雨人云亦云的皆是蠢货,能被我的凶煞名声吓跑最好,倒省了我亲自动手驱赶了。」 程少商也在旁点头,「没错没错,所以二叔父无需介怀,有心之人只要愿意去了解,就会知道我和九歌是什么样的人,至于他人的误会和谤毁,既是不相干的人,也与我们无碍的。」 程承心下稍慰的同时对两个侄女也是无比的钦佩,明明只是小女娘,却能把苦难当滋养,越挫越勇坚韧成长,往日里他都不怎么敢表达亲近之意,现如今终于可以抬手摸摸两个小侄女的头,和风如煦地道,「二叔父相信也期盼着,你二人日后能觅得相知相许的郎婿。」 程少商闻言笑得眯起眼睛,乐呵呵道,「那我的郎婿得像九歌一样,如海一般心胸开阔,如山一般巍峨可靠,他会永远站在我这一头,不分对错只信我。」 九歌乐得大笑,一掌拍歪程少商的肩膀,假客气道,「哎呀,我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程少商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嗔怪地看她一眼,「那九歌你呢?你想找个怎样的郎婿?」 九歌沉吟了一会儿,一脸苦大仇深道,「别的先不说,要会无条件地帮我抄书才行。」 说完她可算想起干啥来找程承了,抓着人胳膊就道,「二叔父,江湖救急,我还有八十遍礼则篇没抄完,这见面分一半,您替我抄个四十遍吧。」 程承:「……」 程承大惊失色,「这都几天了,你还没抄完啊?」 九歌厚脸皮道,「所以这不来找您了么?」 程承一脸难色,「……可你那狗爬字我仿不出来啊。」 九歌:「……」 九歌木着脸看程承—————你礼貌吗? 程少商在旁轻咳一声,小声道,「二叔父不要瞎说大实话,而且……您可以换只手写呀。」 程承为难地看着程少商,道,「实不相瞒,二叔父其实可以做到双手书的,所以就算换只手也……」无能为力啊。 九歌啧了一声,没想到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程承还有这本事儿,眼珠一转就道,「那二叔父用脚写吧。」 世人形容字丑都说是拿脚写的,那应该就跟她的狗爬字不相上下了。 程承:「……」 程承觉得,摊上这俩侄女真是幸也,苦也。 他好气又好笑地点点头,竟是默许了给九歌捉刀帮抄的荒唐事。 九歌喜上眉梢,与程少商一个对视,拉着程承的手就开始蹦跳着转圈圈。 九歌一句,「二叔父最好。」 程少商一句,「二叔父最棒。」 哄得程承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一大二小就这般幼稚地转圈圈,不想刚转两圈就见萧元漪虎着脸出现。 她一句「胡闹!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打破了三人犹如过年的喜庆画面。 程承第一个低下头,不好意思道,「一时忘乎所以失了态,让姒妇见笑了。」 萧元漪一顿,有心想说你也知道失态,但嘴上却道,「二弟…我不是在说你。」 第175页 说完她就瞪了没有正形儿的罪魁祸首俩儿一眼。 九歌扭过头吹口哨,死猪不怕开水烫,权当没看见。 程少商悄悄把自己隐到程承身后,只盼她阿母看不见。 然而自欺欺人是没有好结果的,萧元漪发话,礼则篇再抄一百遍。 晴天霹雳! 六月飞雪! 九歌不服,她要上诉。 然而更识时务的程少商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其拖走。 眼见惩罚加倍成了定局,九歌也死了心,只是临走前死命地朝程承打眼色。 程承:「……」 程承心领神会,这见面分一半,他要用脚再多抄五十遍了。 【也不知出发去白鹿山之前能不能抄完?】 忧虑之下,他看着萧元漪不免要劝一句,「孩子还小,姒妇莫要太过苛责。」关键是,可不能再加倍了,他可是腿脚不便呢。 萧元漪:「……」 萧元漪其实躲墙角目睹了全程,当即呵呵了————你这二叔父,倒是跟侄女们同气连枝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3 10:39:30~2022-07-25 05: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果子 30瓶;星星不闪包退换、清和 10瓶;兰、安镜 5瓶;凉生寂 4瓶;爱喝柠檬茶的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到了迁居之日,不开玩笑,鸡都没打鸣呢,程老夫人就催着府里的人动身,明明搬的也不远,就隔壁万家旧宅。 万将军跟程家家主程始肝胆相照,一直以来就比邻而居,但万家比程家家底厚,府邸能有程府四倍大。这回皇上大行封赏,万将军被赐了新宅,于是几乎跟白送一般将原本的万宅卖给程家了。 九歌和程少商原想着迁居也不过就是搬到隔壁,随便找个时间熘熘哒哒也就过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要起这么一个大早,不免一个比一个哈气连天。 相处不到半月,萧元漪对程少商的【初见.袅袅】滤镜就破了个七零八落。 她虽然很心疼这个被丢下十五年的女儿,但这女儿确实是懒散且没规矩了些。 眼看程少商一个接一个地打呵欠,萧元漪张嘴就要提点她注意一些,不想一错眼便见到九歌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悠久又绵长』的呵欠。 萧元漪:「……」 萧元漪身子一歪,真的是没眼再看下去,心道————袅袅尚知道捂住嘴打呵欠,九歌倒好,一个呵欠恨不得让人直接看到她嗓子眼儿。 程少商打完呵欠一抬眼,就看到她阿母眼不是眼鼻不是鼻。 她顺着她阿母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九歌刚刚合上『血盆大口』的一幕————好吧,她懂了。 程少商轻咳一声,借着给九歌理头髮的姿势悄悄掐了她一下,助她醒神。 九歌:「!」 九歌一个激灵确实是醒了,但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好像也没比大打哈欠好多少啊。 整个清晨,九歌和程少商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众人过了一道又一道所谓的迁居礼。 等到她们终于能回自己的院落时,方觉得捡回一条命。 困的不行的两人压根没兴致看自己的新院子,找到房间就抱团睡去。 所以她们不曾第一时间发现,这院子得天独厚,竟然离程始和萧元漪的院子不过一墙之隔。 莲房本来很兴奋可以跟着女公子们住这么大的院子,而且就住在家主隔壁,结果她都来不及分享她的兴奋之情,她的女公子们就已经睡得今夕不知何夕。 莲房无奈又好笑地嘆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给两人盖好被子后就默默退了出去。 正在这时,负责搬运的下人们把旧家具给搬过来了,只是同时过来的,还有女君萧元漪。 萧元漪一见莲房就问,「这些粗陋的旧物留着作何?我不是说过,缺了什么尽管去库房里取吗?」 莲房也没想到能见到女君,急急忙忙行了一礼方才回话,「那些物什可不能扔,每一样都是女公子们亲手做的。」 萧元漪:「……」 萧元漪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听到这个答案,「什么……什么叫自己做的?」 莲房扭头看了房里一眼,见九歌程少商没有被吵醒就赶紧虚掩上门,而后领着萧元漪去书房里说话。 她也没说什么,就是将程少商十岁前受到的苛待一一说明。 什么葛氏存心养废程少商,不给读书的机会,对着一孩子用棍棒加糖的pua战术。 程少商早慧知其用心,为着吃食上不被剋扣便装出一副又蠢又坏的样子来韬光养晦,结果这一装便是十年。 而后等到九歌出现,虽然日子好过了些,其实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受苦罢了,毕竟葛氏连养着程少商都嫌浪费钱银,又哪里肯多养一个九歌,常常就是把两人撵到庄子上自生自灭,然后掐着点儿送些饿不死也吃不饱的米粮罢了。 讲到庄子,那乡下庄子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除了一张床塌是结实的,其余的家具无不是缺胳膊少腿。 好在九歌心宽,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而程少商有九歌这样的人陪着,也日渐开朗变得知足常乐起来。 第176页 九歌天生神力伐木如折枝,程少商则是天生爱木工,动手能力槓槓的。 两人通力合作,打造出许多像模像样的家具,小到一碗一箸,大到箱笼博古架,应有尽有。 莲房说得兴起还带着萧元漪去看两人的杰作,那里每一样东西她都能介绍出一番来歷的。 她说得意犹未尽,不想一转头却见萧元漪泪眼婆娑,一时间吓得扑通跪地,再不敢出声了。 萧元漪顿觉失态,仰头把泪给憋回去了,只是再开口时还能听到一丝哽咽,「袅袅和九歌可是睡下了?」 莲房忙道,「是的女君,女公子们刚睡下不久,您可是要唤她们起身?」 萧元漪摆手,「不必,让她们睡吧,我……我去看看她们,」说着她就离开了书房。 莲房见状长出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起身跟上。 萧元漪轻推开虚掩的门,绕过屏风才看见头靠头酣睡的小女娘们。 她无声地坐到床边,细緻又温柔地帮两人掖被角,一时间是又心酸又心疼,直到……她看见被堆在犄角旮旯的成堆书简。 萧元漪心下一动,起身过去拿了一捲来看,就算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她还是被那满书简的狗爬字伤了眼睛。 【我还道那日九歌和袅袅找二弟帮抄时说的狗爬字是开玩笑,没想到九歌的字五年如一日的不堪,而袅袅有样学样,字也丑得别具一格!】 别当她不知道,她女儿定是帮着抄了,这字虽然都是狗爬,但也爬出两种风格了。 萧元漪只觉得刚才的心疼和心酸都餵了狗,当下恨不得一把抖开被子,把两人抓起来狠狠练字,都说字如其人,这俩儿明明是个顶个好看的小女娘,怎能写出这么伤眼的字?! 莲房看女君要动怒,立马冲过去抱住她腿,仰着脸无声祈求她先出去再说。 萧元漪:「……」 萧元漪低头看一眼莲房,再扭脸看一眼床上正好眠的两人,几个深唿吸才强压住怒火,同意了先出去。 甫一出去,萧元漪舞着狗爬字书简就低声怒骂,「你看看这是女娘能写出来的字吗?若传扬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莲房当即跪地磕头,跪的很干脆,磕头也很干脆。 「女君容禀,非是女公子们惫懒不曾习字,而是根本没有书简可以让她们习练书写。」 「仲夫人葛氏当家时说是不好浪费,只让女公子们反覆利用用过的书简,可是那样的书简洗洗晒晒没两天就开裂了,如何能用呢?」 莲房俯首跪地,说完话半天没听到动静。 她悄悄抬头一看,才发现萧元漪又红了眼眶。 莲房:「……」 莲房也是无语了。 这女君明明知道女公子们以往都过了什么日子,怎么还老苛责那么多? 什么没仪态,没规矩,还字写不好看? 讲道理啊,女公子们若不是像野草一般生长,怕是坟头草都老高了。 但……也可能是身为阿母恨铁不成钢吧? 她要不再说点儿女公子们开心的事儿? 莲房有心想找补,不料还不等张口萧元漪就发话了。 她用掌心抹掉眼泪,只交代了一句,「莫告诉她们,我来过。」 莲房:「……」 莲房怔怔地看着萧元漪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女君竟然也会『狼狈逃离』? 【她是不是也发现,自己并没有立场,去苛责当年被舍下并受尽磋磨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不快乐,就是吐槽萧元漪的。 我没看原着那会儿,就看了刚出的几集,真的看不明白这妈丢下孩子怎么还有脸去苛责那么多?正常人不该跟她爹似的加倍宠吗? 我想说这可能是要立虎妈人设还是咋的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刷了小说才知道是程少商长得像外婆,而外婆用萧元漪的话来说就是顶级绿茶婊,所以萧元漪一开始就带偏见了,永远不把人往好处想,就算周围所有人都喜欢程少商,她就是看不见女儿的好,能言善辩是巧言令色,以牙还牙是惹是生非,反正哪哪都不对。 电视剧里的妈我真的无法共情,而文里的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在全家都宠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做到宠得不要太明显。 下一章:灯会初见 感情戏要来啦!!! 你们的养乐多呢!!!!感谢在2022-07-25 05:54:36~2022-07-26 11:4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生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一觉睡到大中午,直接被饿醒的九歌和程少商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莲房欲言又止的表情,张嘴就嚷饿饿饿,活像两只等着鸟妈妈投餵的小雏鸟。 莲房:「……」 哎算了,女公子们心大,女君又不准说,她就不要多嘴多舌,还是去备膳吧。 * 一顿风捲残云之后,九歌和程少商才捡起迟来的迁居之喜,上蹿下跳地观光自己的新院落,然后对着偌大的院子就开始指点江山。 程少商说要做个鞦韆,九歌说要立几个梅花桩,程少商说要支个藤萝架子好纳凉,九歌说要堆出个沙坑摔跤玩儿。 第177页 程少商:「……」一言难尽.jpg 九歌:「???」咋的了这是.jpg 「不是……」程少商扶着九歌胳膊,一脸困惑道,「这是咱们俩日常作息的院子,要舒舒服服住着的,你整梅花桩就算了,沙坑是不是过分了?谁陪你摔跤啊,莲房吗?」 莲房:「!」 猝不及防被cue的莲房悚然一惊,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要摔跤了?! 吓得是花容失色,连连摇头。 九歌摆摆手让她淡定,表示主要要学的是程少商。 程少商不服,她要上诉! 九歌抱着胳膊对她晓之以理,「你以前被拦着都出不了宴席,由得葛氏在外胡乱败你名声,而今不同往日,你是新贵曲陵侯的掌上明珠,日后定有接不完的请帖,届时你上门做客,少不了被叽叽喳喳的女娘奚落,你嘴巴厉害她们可能说不过你,但备不住她们要是来阴的呢?多学点防身之术你才不会被欺负,所以,听话。」 程少商:「……」 程少商呆了一瞬,下一秒直接扑过去,抱着九歌的腰肢就不想放手。 她委委屈屈哭丧着小脸道,「有你在,谁可以对我来阴的?你为什么要我学防身术?」 有些事儿她不愿去想,但九歌似乎并不想掩藏。 「我不过是程府义女,连牌面上的人物都算不上,请帖不会请到我的。我若真随你去,又该用什么名义?武婢吗?」 程少商忙摇头,「你怎能是武婢?」 九歌无波无澜道,「在别人眼里,我大约就等同于武婢吧。即是婢,一言一行都代表程府,你知我脾性,若怒气上头我不定会闯出何等大祸,到时候,岂不是让义父义母难做?」 程少商不想听这些话,额头抵在九歌肩上不住地摇,「我不要,没有你我才不去那些宴席,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也不愿浪费时间去应付她们。」 九歌:「……」 九歌嘆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在心底生出些许无能为力,「身而为人,本就有诸多的身不由己,没人管你愿不愿,只问你从不从。」 「我记事时与狼群居,衣不蔽体口不能言,脑子里只有吃食和活下去,那时的我算不得人,只能称之为兽也。待我有了名字,学了说话,行走站立皆像个人时,我却时常觉得,做人还不如做头野兽来得快活。明明在丛林中,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成为头狼,而在这城池里,纵使我天生神力,与权势面前也不过是螳臂之力罢了。」 「我教你防身之术,也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便是我不在身边,亦能安全无虞。」 程少商:「……」 程少商从始至终都不曾抬起头,但她最后终是点了头。 布置院子的喜悦一下就被沉重的话题压垮。 程少商埋首在九歌肩头闷闷不乐,九歌仰头望天也不知在想什么。 * 转眼过了几日,在程府上下皆适应了新府邸之时,程家第三子程止来信,说是不日便至,跟着回来的还有程家第三代的二郎和三郎,也就是程少商的次兄程颂和三兄程少宫。 程府上下皆欢腾,只有程少商有些许忐忑。 她期期艾艾地问九歌,「你说三叔父和三叔母是怎样的人啊,还有次兄和三兄,他们会喜欢我吗?」 九歌一脸莫名,「你三叔父三叔母我都没见过,你问我也是不晓得的,但你阿兄们么……」 她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程少商一眼,直把人看得惴惴不安时方道,「他们敢不喜欢你,我就把他们吊起来打,你放心吧。」 程少商:「……」 程少商一时间哽住了,竟无言以对,心道————前些日子你还说武力不值一提,怎么现在就要用武力讨人喜欢了?我阿兄们幼年跟你在一起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很快,程少商就知道了。 首先,她的三叔父和三叔母鹣鲽情深琴瑟和鸣,虽然三叔父好相貌三叔母相貌平平,但不妨碍他们动不动就撒狗粮餵撑阖府上下的人。 其次便是她的阿兄们,在她面前阿兄们是高大的兄长,但在九歌面前却是怂怂的小弟。 以第一天相处的小插曲为例。 程颂和程少宫稀罕十五年素未蒙面的嫡亲么妹,巴巴地跑人院子里看还缺些什么,然后就正好跟他们阿母一般,看见了九歌和程少商的手工杰作。 没有莲房的据实以告,程少商只挑拣有趣的说,不想书案背面的全家福雕刻,还是让程颂和程少宫双双破防了。 程颂拉着程少商的左手信誓旦旦道,「妹妹日后无须再睹物思人,我们一家人从今而后会一直在一起的。」 程少宫拉着程少商的右手泪眼汪汪,悔不当初地心疼道,「当年要是被留下的是我就好了,呜呜呜~」 程少商:「……」 程少商有些尴尬,她本意是想显摆自己的手艺而不是卖惨来着,可眼下这情况…… 她忙朝九歌投去求救的目光。 九歌轻咳一声没有多话,就丢下一句,「再不闭嘴就跟我出去练练。」 程颂:「……」 程少宫:「……」 一时间,鸦雀无声。 * 程少商觉得很开心,新认识的家人们都是个顶个的好人。 他们给她送好多见面礼,还都很温柔地对待她,或许这就是九歌说的苦尽甘来吧。 第178页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是乐呵呵的,夜里睡觉都会笑的那种。 同榻而眠不抗其扰的九歌终于忍无可忍,抱着枕头另找了间房睡。 * 上元灯节前夕,九歌终于交齐两百遍礼则篇,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萧元漪发现端倪。 不想萧元漪竟是查都不查,只说了一句日后好生练字就轻轻放过了。 九歌怔愣当场,差点儿脱口而出————你怎么突然做个人了? 九歌被轻轻放过,最欢喜的莫过于程少商。 她拉着九歌蹦蹦跳跳,立誓要把她打扮成全都城最美的女娘。 九歌对此很无所谓,她本就日日素面朝天,一身黑衣恨不得穿四季,见程少商兴致勃勃得要把她当娃娃打扮,也不过是提了个要求,「我寒暑不侵,衣服别太厚就行,否则累赘,打架都不利索。」 九歌的要求挺简单的,别厚重别累赘就成,可惜还是落空了。 除了狐裘斗篷可以省了不披,她头上戴着的是琳琅珠钗,脚下拖着的是曳地裙摆。 这给她嫌弃的……那叫个眉头紧锁,恨不得抬手就把头上丁零噹啷的东西全拔了,碍手碍脚的裙裾也撕了。 毫无少女心的九歌却不知,自己一亮相竟耀花了阖府上下所有人的眼。 便是认为女儿家才比貌重要的萧元漪都觉得————可惜九歌长了嘴,不然说亲的媒人都能把自家门槛给踏穿了。 * 出得大门上了街,一身狐裘红裳的程少商与一身湛蓝曲裾的九歌就成了街道上最明丽的风景线,路过之人都恨不得掉头回来再看一眼。 程颂和程少宫见状便拿两人打趣,说她们是仙女下凡,乱人心弦。 程少商被说得脸红,忙道,「哪有哪有。」 九歌给他们噁心得不行,轰道,「走开走开。」 街上人潮本就拥挤,程府一大家子人数之众也不可小觑。 九歌只觉得跟着大队人马走连腿都迈不开,最后忍无可忍,拉着程少商就申请自由活动。 程老爹知道九歌是憋坏了,再加上宝贝闺女在旁蠢蠢欲动,于是大手一挥,说,「去玩吧,但要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九歌拉着程少商就没了影儿,可惜萧元漪还在小摊上给俩人各挑了珠钗。 程姎看萧元漪有些失落,忙柔声哄道,「姎姎瞧着这两根簪子都不错,袅袅和九歌见了定会欢喜的。」 萧元漪心下稍慰,看着程姎只觉贴心,忍不住道,「那俩皮猴子,若能有你三分乖巧就好了。」 被说成是皮猴子的两人此时正目不暇接地左顾右盼。 只是程少商看的是热闹和杂耍,而九歌看的却是有没有面具在卖。 天可怜见的,原来看杀卫阶不是夸张,被人盯着瞧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受。 九歌一路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只想赶紧找副可怕又骇人的面具戴起来好吓退四方。 恰在这时有群女娘从她旁边路过,其中几人手持精巧的便面遮着半边脸。 九歌只觉头顶一亮,心道————若是面具找不到,拿便面凑合也不是不行。 与此同时,程少商被一处杂技表演吸引去注意力,待她看完表演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把九歌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啊,好慢啊,好想让疑商夫妇快点一眼万年。感谢在2022-07-26 11:41:26~2022-07-27 12: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喝柠檬茶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都城城墙之上,凌不疑带着麾下胖瘦裨将俯瞰整条大街。 只见灯火辉煌,街道上挂起的灯笼之多几乎能将黑夜照成白昼,而他们立于高墙,半身在明半身隐藏。 每当凌不疑默然不语时,胖裨将梁邱飞就会憋不住地跟瘦裨将梁邱起唠嗑。 这会儿他又张嘴了,一副惊奇的口吻道,「那不是程家四娘子吗?她怎么就一个人?那个带着獠牙面具的女娘呢?」 梁邱起先是讶异没眼色的弟弟竟然这么有眼力,这么远都能认出人,接着也疑惑,「听闻程四娘子与那女娘向来形影不离,怕是这会儿人多一时走散了吧。」 【走散了?】 凌不疑心下一紧,目光不自主地落到程少商的身上。 他清楚地看见她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还有张皇四顾时无助又无措的楚楚眼眸,就像一只小兽迷了路,再找不到自己的伙伴了。 凌不疑正要侧首吩咐人去帮忙,却见程少商蓦然回首,灿烂展颜,那笑靥比万千灯火都要夺目。 不止凌不疑惊艷,他身后的梁邱起和梁邱飞也一时看直了眼。 梁邱飞喃喃道,「程四娘子这是看见谁了,笑得这么开心?」 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程少商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赴而来,跑到近处时甚至展开双臂。 他们这些立在高墙上的人,看着都有种下意识想伸手去接的冲动,然后他们就见到,真正接抱住程少商的人。 那是个比程少商高出大半个头的女娘,背对着他们看不到模样,但一身湛蓝绣云纹的曲裾,将她衬得连背影都格外的优雅秀丽。 第179页 程少商似乎垫足与那女娘耳语了什么,然后就见那女娘突然回首,厉眼直射向高墙之上的他们。 惊! 梁邱飞先是唬了一跳,然后转头跟他哥梁邱起抱怨,「那女娘也太兇了,亏我刚才还在心里夸她定是美人。」 梁邱起强忍着翻他一个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低声道,「闭嘴吧你。」 ————我们盯着人小女娘看,不给人家小女娘瞪我们吗? 凌不疑:「……」 凌不疑狠狠皱起眉头,一时的柔软情绪直接被焦躁给代过。 因为刚才九歌一回首,恰好有个小贩推着车挡过了她下半张脸。 他只记住她凶厉的眼神,却始终没看清她的容颜。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难道是天意? 「程家义女九歌究竟是何来歷?你们查清楚没有?」 梁邱起:「……」 梁邱飞:「……」 二将面面相觑。 梁邱起俯首道,「确实有些眉目,但消息过于奇异。」 「探子来报,九歌娘子是幼年时被群狼託付给程始程大人的。」 「当时她高热不退,头狼驼着她携群狼犯险闯军营,放下她后也流连不去,狼嚎九声。」 「这便是九歌娘子的名字由来。」 梁邱飞补充道,「听说本来是要叫九嚎的,但萧女君觉得难听,改成九歌了。」 梁邱起这下真的不得不白他胖弟弟一眼————这没用的消息说了干嘛? 说重点,「可是在此之前,她父母是谁,为何与狼生活在一处,却是无人知晓,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凌不疑:「……」 凌不疑的眼眸惊疑不定。 他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家里曾经养的一头看似像狼但行为像犬的狗。 那狗蠢得教人不忍直视还老爱咬东西,但对上襁褓中的妹妹时却格外乖巧温驯。 若孤城城破那日妹妹没有死,她也该像九歌这般大了。 这一刻,凌不疑迫切地想看清九歌的脸,看看她的长相可有阿父阿母的影子。 可是举目四望,刚才还抱抱举高高的小女娘们已然没了踪迹。 凌不疑:「……」 ————下回,下回一定! * 另一厢———— 程少商踮脚偷偷告诉九歌,她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九歌多敏锐一人,直觉就是城墙之上。 果不其然,那上头站着凌不疑和他的哼哈二将。 他们三人居高临下,眼巴巴看着她家貌美如花的袅袅呢。 想起因为凌不疑被禁足的那几天九歌就恨,搂过程少商直接走人,还道,「就三个痴汉而已,别管了。」 【九歌说不管就不管。】 程少商直接把刚才被看得心慌的感觉忘掉,勾着九歌的胳膊撒娇道,「你刚才去哪儿了,让我一通好找。」 九歌从后腰拔出一副便面,嫌弃道,「我本来想用便面遮遮脸的,但举了一会儿就觉得傻透了。这玩意儿根本挡不住什么,还老有股鲜花饼的味儿,勾得我忍不住想啃。」 她说着把便面举给程少商看。 程少商定睛一看,还真在上头看到一排浅浅的牙印,瞬间笑开了花,「哈哈哈,九歌你真好玩,怎么连便面都吃啊?」 「还笑我,还笑我,」九歌气不过,伸手就去咯吱程少商。 程少商娇声惊叫,笑着跑开了。 九歌见状忙要去追,这一追就追到了田家酒楼前。 【??作者有话说】 粉上疑商夫妇前: 九歌:看上我家袅袅的皆是狗! 粉上疑商夫妇后: 九歌:每天都想按头让他们亲,光眼神拔丝有什么用! 有小可爱说九歌可以跟袁善见配? ok,安排!c p就叫【可惜长嘴二人组】感谢在2022-07-27 12:01:59~2022-07-28 14:1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 20瓶;凉生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每一年的上元灯节,田家酒楼就会出灯笼谜为节日添趣儿。 那五颜六色的各式灯笼整齐挂列成灯墙,只一眼就足够夺人目光。 程少商跑到近前已是看得眼花缭乱,她忙问店小二,「这灯笼怎么卖呀?」 店小二答:「猜对谜题即可拿走灯笼。」 下一秒,程少商就蹦跳着朝不远处的九歌招手,嘴里迭声道,「九歌快来快来,这里有不要钱的灯笼!」 店小二:「.....」 ————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九歌两手提着裙裾,冷着一张俏脸就要过来了。 而她之所以冷着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一身罗里罗嗦很不对付,行动起来竟连程少商那小短腿都追不上———着实可恶! 在九歌『艰难行走』的过程中,不知怎的突然杀出一对恶女和少年。 那恶女似乎是听到程少商的话,特意过来找茬的。 「哪里来的穷小娘?难道以为猜谜很容易?」 「别到时候一道题都猜不出,一盏灯都拿不下,笑掉人大牙。」 程少商:「???」 第180页 程少商莫名其妙被怼,那是一脸的懵,「不是……你哪位啊?干嘛突然跟我说话?」 恶女白了程少商一眼,语带不屑道,「我不过是看不得可笑之人,也瞧不惯你傻乐罢了。」 说完她就要撞开程少商自顾离去,不想刚迈开腿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恶女顺着按住自己肩膀的手直接看到九歌,飞扬跋扈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随便碰我?!」说着她就要挥开九歌的手。 不想九歌却是出手如电,三两下就钳住她的双手,缚在身后。 因为比这恶女高出半个头,垂着眼眸瞧她时,又凶又冷。 「你又是什么东西?张嘴便刺人?」 「若瞧不得笑脸就别逛灯会,多出席几场葬礼不是更得你心?」 恶女:「!」 恶女从未如此受制于人,更从未如此被人呛声,当即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你给我放开!」 九歌眉梢一挑,如她所愿地放开手,只是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时,一声冰冷的借过就跟在说好狗不挡道似的。 恶女气炸了,恨不得撸起袖子找九歌干架,但她身边的少年人却死死拦住了她,还道,「别闹了何昭君,本就是你先对人不客气的。」 何昭君:「!」 何昭君气结,立马调转枪头,直接朝少年开火,「楼垚,你连未婚妻都不护算什么男人!」 九歌:「……」 程少商:「……」 两人一个对视,心下摇头嘆息————唉,原来又是一个二叔母/葛氏啊! * 九歌本对什么猜谜灯笼不感兴趣,那又不能吃,但既然有人狗眼看人低,她也不介意教人开开眼。 不想人群中突然咋唿起来,说什么袁慎袁公子也来啦,素闻袁善见才智过人,今年的谜题灯笼怕是又要被他全赢走了之类的。 【全赢走?!】 九歌心下一凛———这可还行? 店小二眼看人潮拢聚得差不多了,便从左一开始念题。 【横看是王,竖看是王,人口无他便会亡,猜一字。】 待他念完,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二楼雅间,等袁慎解题的时候,九歌当机立断,抢先回答,「是田字!」 楼下所有人:「……」 ————诶,不是袁善见? 楼上的袁慎本想悠悠哉哉地饮口茶再作答,不想茶都没来得及咽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时间,狐狸眼都眯起来了。 楼下,九歌沖店小二一抬下巴,问,「我猜的可对?」 店小二愣了愣,看了一眼楼上雅间才回道,「……对,对,女公子答对了!」 九歌道:「那你就接着念下一题吧。」 * 店小二照着顺序一题一题地念。 一开始袁慎还想端着,慢条斯理地作答,奈何楼下九歌答题跟不用过脑似的,每每在店小二话音刚落之际就说出答案。 袁慎一时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倏地起身,凭窗而立。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楼下的九歌,在接下来的谜题中几乎与她同声作答。 若说九歌的声音清泠泠若溪水溅石,袁慎的声音便是温润润如珍珠落盘。 两人都是不服输的主儿,猜谜间目光不肯让,答题的速度也不肯让。 程少商在旁看得兴味,又见何昭君一副眼睛要脱窗的模样,心下只觉与有荣焉————九歌虽说一手.狗.爬字,也不喜吟诗作赋,但论急智和装了一整座藏书阁的脑袋,绝对不逊于世间任何儿郎。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九歌和袁慎一同答完所以谜题,只是这灯笼……又该怎么分呢? 九歌扭头问程少商,「你喜欢哪个?我取来给你。」 程少商闻言左看右看,最终挑了第一排居中的那盏黄澄澄的灯。 九歌勾唇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下一秒就纵身跃起,若飞鸟一般探手将灯笼拿了下来。 这一手直教众人目瞪口呆————不想这女公子还有游侠一般的本事! 何昭君:「……」 何昭君默然不语,只是袖摆里藏着的拳头紧攥,更觉得脸被人打得啪啪生疼。 九歌余光看见何昭君的模样,垂眸半晌,突然又一次飞身,把画了春意盎然图的灯笼拿了下来。她提着那盏灯走到何昭君面前,不容拒绝地把灯笼塞到她的手中。 「所谓不打不相识。」 「你刺了我姐妹一句,我也刺了你一句,就此打和吧。」 何昭君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谁稀罕?!」 九歌道,「你看了这盏灯笼好几眼,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何昭君一噎,继而嘴硬,「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它好多眼?」 九歌蓦然一笑,「你这样好看的女娘,就算有些兇巴巴,也会让人想多看几眼的。」 何昭君:「……」 何昭君听懂了意思,脸腾得就红了,她色厉内荏道,「你,你一个女娘,怎能如此油嘴滑舌?」 九歌一脸无辜道,「说真话也是油嘴滑舌吗?」 何昭君:「……」 何昭君招架不住,提着灯笼跑了,跑了! 留下头顶疑似发绿的楼垚,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九歌。 九歌也看向楼垚,然后瞬间切换口吻。 第181页 她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夫纲得立起来啊,否则往后日子要怎么过?像何昭君那样刁蛮的女娘,你得强硬起来才能治住她啊。」 楼垚:「……」 楼垚有些凌乱————虽然,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九歌突然卖好,也不是她改了性儿,而是想起不久后程府就要大摆宴席。 届时贵女来访,少不得对少商说三道四,她不能图一时之快就给少商提前树敌。 形影不离这么多年,程少商心念一转便知九歌是何打算,心下有些不是滋味的同时也有些发酸,连手里的灯笼都不香了。 九歌随意地摆摆手与楼垚作别,提着裙裾几步走到程少商跟前,「干什么嘟着嘴,都快能挂油瓶了。」 程少商嘟嘟囔囔道,「早知道就不要什么灯笼了。」 ————也就不会遇见什么何昭君。 九歌听不到程少商的腹诽,但她的话却真中她下怀。 九歌当即道,「我也觉得这灯笼无甚有趣,」说着她就沖店小二道,「我虽猜中所有谜题,但只想取两盏,余下的就给袁公子吧。」 ————否则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灯笼,她要怎么拿回家? 店小二本来还在为难,这共同解题灯笼该判给谁,九歌一句话直接解了他难题,当下无不称是。 九歌拉着程少商就想离开这里,因为她远远地已经闻见,何芳斋的点心似乎出笼了。 那味道……简直香飘十里,令她食指大动啊。 不想才要经过酒楼,天外忽来一物。 九歌看也没看,一个手刀直接噼了过去。 待物体落地,她耍完了帅,也傻了眼,「这......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袁慎:是我的少男心。 后续: 被九歌夸夸的何昭君慌不择路,差点儿跌跤,被肖世子拦腰扶住。 肖世子道,「这么好看的女娘,若是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何昭君:「.....」【波澜不起,只觉油腻。】 感谢在2022-07-28 14:18:30~2022-07-29 09:2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微雯 2瓶;章鱼丸子、凉生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被九歌的手刀一噼两半的,是个竹制的挂着锦带和铃铛的空心绣球。 程少商抬头看了眼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的袁公子,直觉要糟。 九歌弯腰捡起一分两半的绣球问程少商,「袅袅,你善手艺,能修好它不?」 程少商嘴角一抽,接过绣球看了看,不想下一秒绣球直接解体,变成零零碎碎了。 程少商:「……」 程少商一声嘆息,认命道,「赔钱吧,九歌。」 九歌啧了一声,一脸晦气道,「没想到灯笼不要钱,这倒霉玩意儿还让我破财了。」 说着她仰头看向袁慎,蹙着眉头问他,「你没事儿干嘛乱丢东西,我还以为是暗器呢。」 袁慎: 「……」 袁慎默默咽下心头血,咬牙道,「不过一时不慎,手滑罢了。」 九歌:「……」 九歌顿觉心虚,眼神漂移————那怪我手欠呗。 只是纵使理亏,她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你该叫袁不慎啊。」 袁慎:「!」 袁慎被这话噎个半死,继而气笑。 待笑过几声后,他朝九歌勾了勾手指,优雅地找茬儿,「上来,赔钱!」 九歌:「……」 ————啧,看来今天还真要破财。 程少商:「……」 —————我就说要糟吧。 * 九歌嘱咐程少商原地等她一会儿,接着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直接飞身而起,落到二楼的楼栏之上,只是她不想跳进雅间跟小气鬼共处一室,便一手扶着窗沿,脚踩栏杆半蹲而立了。 袁慎见状一个皱眉,正要开口说危险,不想九歌赶着走,已经开始自掏腰包,然后攥着一把铜钱就伸手到他面前,「喏,赔你的钱。」 袁慎:「……」 袁慎再一次气笑了,连多少钱都没看,直接说不够。 九歌眉头一蹙,心里直骂小气鬼,然后一把塞回铜钱,直接把荷包摘下来递过去,让袁慎自己看着拿。 袁慎眉梢一扬,也不跟九歌客气,拿过荷包颠了颠后说,「姑且能抵一二吧。」 「……」 九歌脑子空白了一瞬,震惊出声,「什么叫姑且能抵一二?你家是放利钱的吗?」 她说着便觉不妙,探手就要抢回荷包,不想袁慎预判了她的动作,先一步把荷包塞怀里了。 九歌:「!!!」 九歌一时间错愕不已,恨不得立马跳下楼摇一摇那些女娘们的脑袋,问问她们刚才叽叽喳喳夸半天的大家公子,就是这种死要钱的厚脸皮吗? 九歌倒是不忌惮给他扒了把钱抢回来,但她要敢这么做,义母萧元漪就能让她把礼记抄到死的那天,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一脸愤愤,「难道你那绣球镶金嵌玉了,凭什么要我赔这么多钱!」 袁慎老神在在道,「此言差矣,虽非镶金嵌玉,但意义重大啊。」 第182页 九歌:「……」 九歌就呵呵了。 ——嘴长你身上,价钱任你开呗。 ——算我倒霉! 九歌不欲跟袁慎争辩,因为说到底是她理亏在先。 只是临走前犹自不甘自己的零花钱付之东流,便暗损了一句,「袁公子可真是…生财有道啊。」 袁慎闻言却是莞尔一笑,他自己就是个毒嘴,面对酸话损话简直百毒不侵,张嘴就欲侃书袋,直接一顿子乎者也的输出,不怕九歌不头晕,不料九歌不按牌理出牌,说完话人就要飞了! 袁慎也是活久见了,世上多少女娘想跟他多说两句话,结果九歌倒好,恨不得脚底抹油快些跑。 * 九歌刚要动身,袁慎下意识就想拦住她。 只是他没习武不知道,武人最怕提气中途被人打断的。 袁慎一拦,九歌一躲。 不想一个岔气导致她身子一歪,差点儿脚底一滑沿着屋檐出熘儿出去。 袁慎脑子嗡了一声,赶紧伸手去抓她。 结果人是抓到了,只是抓的是袖子,然后袖子承受不住这拉扯之力,刺啦一声就破了半拉,还有半拉看着也『命不久矣』,沿着力道寸寸撕裂。 袁慎瞳孔一缩,赶紧扑出去半个身子去拽九歌的手。 却不知哪儿出了差错,劲儿给使莽了,生生把人胳膊拉脱臼了! 袁慎:「!」 袁慎吓得一脸骇然,寒冬腊月天被活活逼出一身汗。 九歌:「……」 九歌一脸无语,顾盼生辉的眼眸都成了一双死鱼眼。 她死不瞑目地瞪着袁慎,幽幽道,「你这是不单要我赔钱,还要我赔命啊。」 袁慎此生从未出过这么大的纰漏,慌得一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疼不疼啊,我这就拉你上来。」他说着人又扑出去了些,恨不得以身替之。 九歌额角青筋一跳,也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放手!」 她明明一个鹞子翻身就下去了,为什么这么折腾! 可是袁慎不知道啊,他一脸决绝,「我不会放的,死也不放。」说着他两手抓得更用力了,想着胳膊脱臼不要紧,人别摔出个好歹就行。 九歌一脸复杂,「你……」 可能是袁慎的表情太过悲沧,搞得她把涌到嘴边的国骂都给咽回去了 只是心下直抽抽————这知道的是我挂在二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挂悬崖上了。 * 酒楼下,程少商本来揣手等着九歌赔完钱就飞下来,结果人没见到却被一只绣鞋砸到头。 她哦哟一声捡起一看——————阿母啊,这不是九歌的鞋吗?! 程少商连忙倒退几步蹦跳着去看,就见九歌仰躺在斜斜的屋檐上被人拉着一只手,晃晃悠悠『命悬一线』。 程少商顿时头皮一炸,慌得是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 然后她就带着哭腔朝上头高声喊,「九歌你坚持住呀,我这就来救你!」 九歌:「……」 九歌要不是姿势不方便都要扶额嘆息了。 她忙出声劝道,「你别添乱啊,好好呆着,我没事的。」 程少商多少是有点无脑九歌吹的,听她说无事心下稍定,但左思右想后仍旧不放心,解了狐裘兜在手上试图像接果子一样接住九歌,就算接不住也能给她当垫背缓冲一下。 可能是她的表情悲壮得相当有感染力,楼垚迷迷煳煳地竟然上前跟她做同款造型。 程少商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你有事? 楼垚一本正经道,「助人为快乐之本,不必言谢。」 程少商:「……」 程少商一时震动,继而感动不已。 她吸了吸鼻子,一脸感激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阿兄了。」 楼垚:「……」 楼垚脸唰得就红了,「这,这样吗?」 他偷偷看一眼程少商,心道————这妹妹看着比阿璃乖啊。 * 楼下两个小傻子一见如故,就差磕头拜把子。 楼上九歌只觉得霉运罩顶,早知道出门前该让『神婆』程少宫给她算一卦的。 眼看自己不上不下跟条咸鱼一般挂着也不是个事儿,九歌终是妥协了,「行吧,不放就不放,快把我拖上去。」说着她就把完好的另一手伸过去给袁慎。 袁慎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慢慢使劲儿,不敢用蛮。 九歌就着他的手劲儿,脚上蹬了几下倾斜的屋檐,可算能直起身来。 袁慎见状也不敢再拉她胳膊了,扣腰一抱直接将人提抱进雅间。 随着九歌双脚落地,一起落下还有他砰砰跳的心,天知道,他刚才差点儿生出随她一起去了的见鬼念头,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娘,凭什么让他生死相随? 九歌:「……」 九歌背对着袁慎,没看见他的表情变幻莫测。 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腰间到现在都没放开的手,抬脚一跺直接给他来个狠的。 袁慎脚上一痛瞬间回神,踉踉跄跄地后退好几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九歌,脚疼得都快五官扭曲了,「好个疯小娘,我拼命拉你上来你就这般对我?」 九歌:「.......」 九歌因为那句疯小娘直接崩断理智的弦,黑化加载20%,连头髮都开始无风自动。 第183页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袁慎跟前,一步一步地逼近他,直到把人逼到墙角根儿。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半掌,唿吸可闻。 九歌幽幽地问他,「我用你拉了吗?」 袁慎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直飘,「我……」 九歌再问,「让你放手你放了吗?」 袁慎颓下肩膀,一脸无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摔下去,若是落得残疾……」 九歌示意他看看自己现在形同义肢的右手。 袁慎:「……」 袁慎瞬间闭麦,一脸愧色。 九歌慢悠悠道,「说吧,怎么赔?」 袁慎乖巧地把自己的荷包双手奉上,然后急道,「我先给你请个大夫看看手吧?」 「看什么看,」九歌说着一把没收他荷包,然后道,「不够。」 袁慎也是大气,都不讨价还价的,直接解下腰间压衣服的琳琅玉佩给她。 九歌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重量,黑化指数直接清零。 一时间是眉展开了,眼笑弯了,然后顺手就把自己脱臼的胳膊给接回去了。 袁慎看的是瞠目结舌,「你,你可以自己接回脱臼的手?」 九歌下巴一扬,好不得意,抱着赔款径直走到窗边去。 在飞身下楼之前,她还回头沖袁慎做了个鬼脸,十分解气地说道,「让你坑我。」 袁慎:「……」 袁慎顿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捂面失笑。 他边笑边自言自语道,「九歌是么,我袁慎的玉佩可不好乱拿啊。」 却原来是那组玉佩里,混进了袁家只会传与宗妇的玉珏,也就是订亲时会交换的信物。 而九歌对此…….一无所知,兀自欢喜。 【??作者有话说】 这章你就说给不给力?能不能把潜水党炸出来。 若是评论连二十之数都没有,我会枯的,我真的会枯的, 然后日更变周更,周更变月更,你们看着办吧【这不是威胁哦】感谢在2022-07-29 09:28:51~2022-07-30 12: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晗凉 30瓶;星星不闪包退换 10瓶;果子、兰 5瓶;凉生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飞身刚落地,程少商就连忙扑了上去,在把鞋还她的同时上下察看她,嘴里迭声关切道,「你可有受伤啊?怎么就挂在上头了?有没有哪儿疼啊?」 九歌一边穿鞋一边回道,「无碍无碍,我还赚了一笔呢。」 「赚了一笔?什么赚了一笔?」 程少商一头雾水,却无心去管什么钱不钱的事儿,她实在是怕极了九歌明明受伤却强装无事,毕竟九歌屡有前科。 就在这般不放心下,程少商终于眼尖地发现,九歌右边袖子的里侧都被撕破了泰半,她当即大怒道,「袁善见欺负你了?怎么连衣服都破了?」 说着她就要冲进楼里找袁慎算帐,不说个清楚,她定要把他告到廷尉府! 九歌拦腰把程少商抱回身前,温声哄道,「没有没有,谁能欺负到我?这是他拉我上去时不小心扯坏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样啊……」 程少商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下一秒就把自己的狐裘给九歌披上去。 九歌讶然道,「我不冷啊。」说着就要把狐裘还回去。 程少商死死按住她的手,心下哑然————这是冷不冷的事儿吗? 九歌一脸不贊同地看着嘴唇发白却坚持的程少商,有些不乐道,「你都冻成这样了,做什么给我披狐裘?」 程少商对着毫无女娘自觉的九歌,只能解释,「我怕你袖子漏风啊。」 说完她自己却是先打了个喷嚏,也是很不争气了。 九歌见状扯着狐裘一角赶紧把人搂到怀里,这下她是真的生气了,冷着脸道,「先顾好你自己吧。」 眼看两个小女娘快相互关心出火气,在旁当背景板半天的楼垚忙打圆场道,「我家有个成衣铺子,我带你们去换身衣服吧。」 * 二楼之上,袁慎一脸闲适地依靠在窗边,目送三人离去,只是不知何时,他手上竟多了个女娘的便面。那是九歌原本随手插在后腰处的,却在刚才飞身下楼时,不小心把它遗落了。 袁慎将其捡起,拂袖擦去上头的微尘,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便面的上缘处竟然有个浅浅的牙印。 商贾制作女娘物什时多有巧思,这便面的木质材料怕是沁过香料的,只稍微凑近一些就能闻到一股甜香。 袁慎转念一想便知这上头为何有牙印,不由得失笑道,「真是贪财又贪吃的女娘啊。」 * 【年年猜灯谜,只得今年最有趣儿。】 心情颇好的袁慎把玩着手中便面,就打算乘车回府去了。 不想在他等着僕从驾车过来之际,竟无端端遭了殃。 一个面容普通却形迹可疑的傢伙,走道儿连路都不看还狠撞了他一下,然后随口一声对不住就扬长而去了。 袁慎好好的心情被他这一撞砍掉五成,而另外五成在他发现九歌的荷包掉了时,直接一成也不剩了。 就在袁家车夫都要把自个儿公子拉回府之时,他家公子突然出声,说要掉头回去酒楼。 第184页 车夫:「……」 ———公子,你这是熘奴吗? * 在楼垚的带引下,九歌很快就换过一身看着相似却简单许多的湛蓝曲裾,但在付钱的环节上竟拖拉得要死,因为彼此各有坚持。 楼垚坚持不收钱,九歌坚持要给钱。 几番『拉扯』之后,九歌豪迈地把袁慎的荷包拍桌上,道,「我有得是钱,你必须收!」 楼垚:「……」 楼尧被九歌土大款一般的气势震住,最终只得点点头,「那,好吧。」 九歌虽然没有什么身为女娘的自觉,但也知道不能跟有婚约在身的男子产生不必要的瓜葛。虽说这衣服本身也没几个钱,但若传出风言风语倒霉的只会是她,所以该算清楚还是算清楚的好。 就在三人走出店铺之际,楼家家僕突然出现,说是府中有事儿需要楼垚回去。 楼垚本想带着刚认识的九歌和程少商好好逛灯会的,这下也只能说声抱歉回家去了。 少了楼垚,九歌和程少商耸耸肩也不觉有什么,只是在熘熘达达前去何芳斋的路上,突闻田氏酒楼走水了。 程少商惊疑不定地看着手中的灯笼道,「那田氏酒楼是这个田氏酒楼吗?」 九歌随手抓过一人细细问询,结果确实是这个酒楼不说,还听闻袁慎被困在其中,而他家僕从们在楼外都快哭晕过去了。 九歌:「!!!」 程少商:「!!!」 ———天哪,袁不慎/小气鬼要被烧死了?! 九歌摸了摸自己腰间刚坑回来不久的『赔款』,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袁不慎要是有个好歹,这些个玉佩荷包不会是遗物吧? 想想便觉得头大的她,拔腿就要跑去救人,只是救人前不忘叮嘱程少商,「你沿着人多的地方去找义父义母他们,别落单了。」 程少商看着九歌绝尘而去,踌躇半晌儿竟不打算听话,跺跺脚就朝同个方向追了过去。 * 换过一身曲裾的九歌跑起来就是快,没有绊脚易踩的裙裾妨碍,她很快就跑回了田氏酒楼。 不想大火无情,竟眨眼就将刚才还好好的建筑物烧去泰半,九歌四下一顾,终于找到袁家的僕从们,也就是哭得快厥过去也不忘灭火的人。 「哭什么哭!等你们公子真死了再哭!」 「现在告诉我,火烧了多久,袁慎在楼里面又待了多久?」 僕从们大约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硬的安慰话,嘎一声就停了哭嚎。 一个看着就像贴身侍从的少年抽噎着回话,「火烧得并不久但异常兇勐,公子许是被困在楼间下不来,这才一直没出来。」 九歌低咒了一声,抬眼看向袁家的马车,急急道,「那车里可有大氅披风之类的衣物?」 少年忙道,「有的有的」,然后就快手快脚地爬上马车,把袁慎的大氅给了九歌。 九歌一把抓过大氅就朝酒楼而去,途中噼手夺过本该拿去灭火的两桶水,一桶浇自己身上,一通浇大氅上。 她披上又湿又重的大氅勐吸一口气,然后足下一个发力,就义无反顾地朝熊熊燃烧的酒楼沖了进去。 九歌这般悍不畏死也是着实吓着袁家的僕从们了。 他们面面相觑后问少年,「那女公子是什么人啊?」 少年想起刚才一眼瞥到的九歌腰间的物什,一脸恍惚道,「可能是咱们胶东袁氏未来的宗妇吧……?」 * 袁慎发现丢了荷包就想起自己被人狠撞的那一下,若他所料不差,荷包应当是掉在原地了。幸运的是,他回来一找就找到了,而不幸的是,有人刻意纵火而他无意目睹了全过程。 呜唿哀哉,不想他袁慎还有被人杀人灭口的一天。 作为胶东袁氏千顷地里的独苗苗,他今天可能得葬身火海了。 其实以袁慎的本事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但有时候人倒霉真的是喝水都塞牙缝。 他躲避追杀时被烧断的房梁砸伤了腿,杀手看他这般倒霉催都懒得过来补刀,随他自生自灭了。 袁慎一开始还能尽量伏低身子慢慢往外爬,但没多久就被热得头晕眼花喘不过气了。 就在他以为今天得命绝于此之际,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自火焰而来,眨眼便至,然后用潮唿唿的大氅兜头给他裹了个结实。 袁慎迷迷煳煳间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待他努力抬眼去看时,就见到满身狼狈但目光坚毅的九歌。 虽然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女娘抄膝抱着有些违和,但这一刻,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欢愉。 【??作者有话说】 精彩互动在下一章哦,你们的明白?感谢在2022-07-30 12:08:12~2022-07-31 10:0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芯萍宝贝?我的命 210瓶;hupinle 30瓶;萨浪 10瓶;微微雯 3瓶;一夜夏天 2瓶;mon、鹤相谱、隔壁老王、胖头鱼pp、爱喝柠檬茶的猫、章鱼丸子、放开那淇淋、凉生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程少商脚程比九歌慢,等她气喘吁吁地追到田氏酒楼,九歌早就进火场了。 她举目四望,根本看不到九歌的身影。 偏生这会儿酒楼还愈烧愈烈,而底下的人潮更是汹涌杂乱,无序无章。 第185页 程少商想抓个人问问九歌的情况,可是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蹿来蹿去把她撞得是踉踉跄跄,却无一人肯回应她。 程少商也是倔,这样都不肯走。 便是在人潮中有如一叶轻舟般飘荡无依,她也一定要问清楚九歌是否安然无恙。 * 凌不疑本一直在暗中查探【盗卖军械】一事,顺藤摸瓜竟查到了肖世子的头上。 探子来报,说肖世子曾出现在田氏酒楼。 不想等他追来时,酒楼已经起了大火,而肖世子却是无影无踪。 凌不疑冷眼看着火中的酒楼,心下知道便是再有蛛丝马迹,这一场大火烧完,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欲转身离去,遣兵过来救火,不想一错眼,却见程少商跌跌撞撞地站在人海,满目无助地找寻着什么。 【又是如此!】 凌不疑下颌一紧,大步流星地朝程少商走去,不料还未走到近前,就见她被人撞得趴伏在地,还扭伤了脚,而她人似乎也被吓得不轻,抱头蜷缩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凌不疑连忙跑了过去,赶在程少商被人踩踏受伤前将人抄膝抱起。 他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人儿,无奈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心疼,脱口而出地问,「为什么?你一落单就叫人放心不下?」 程少商吓得心若擂鼓,耳边只有咚咚咚的心跳声和适才不绝于耳的脚步声。 她看着凌不疑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不过不管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凌不疑看着很厉害,还长得像九歌,定是个好人! 强行颁发好人卡的程少商一点儿也不见外,见周遭嘈杂喧闹得似乎连说话都不能教人听清,便伸手勾过凌不疑的脖子,沖人耳朵喊,「凌将军救命啊,帮我找找九歌吧!」 凌不疑:「……」 凌不疑在大火面前眉头都没皱过,不想被小女娘沖耳一喊竟羞红了耳廓。 有那么一瞬,他的脑子只有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感知到的,是她吹进耳朵里的温热。 然后下一秒,他才接收到她话里的内容。 【什么?!】 【疑似妹妹的九歌竟然丢了吗?!】 【难怪程少商会落单啊!】 凌不疑一脸冷凝,「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程少商在凌不疑的怀里一个鲤鱼打挺,然后两手搂着人脖子,把嘴巴凑到人耳边,言简意赅地将【袁慎被困,九歌欲救】的来龙去脉说了说。 话刚说完,程父就寻女过来了。 他看两人无端端这般亲密,还『耳鬓厮磨』,差点儿吓得心跳骤停。 「干什么呢?快撒开!」 程父说着赶紧沖了过去,得亏这里『兵荒马乱』没人顾得上看热闹,不然女儿明日得上都城头条了。 凌不疑见程父过来只觉正好,跟交接一般将程少商託付到她阿父手中,还道,「九娘子很可能身处火场中,我须得快些遣人来救援,只得劳烦程大人照顾程四娘子了。」 程父下意识地说不劳烦不劳烦,然后就看着凌不疑头也不回地离去。 好半天后他才回过味儿来,虎目圆瞪地道。 「不对啊,我照顾我女儿,用他劳烦什么?」 「还有什么九娘子?谁家的九娘子?」 程少商再一次鲤鱼打挺,抓着她老父亲的耳朵道,「九歌就是九娘子啊!!!」 * 九歌疑似霍家骨血,凌不疑不可能不上心。 他直接吩咐黑甲军兵分两路,一路全力扑火,一路披上湿布随他进去寻人。 这命令一下达,梁邱起梁邱飞魂飞九天。 他们恨不得一左一右地抱住凌不疑的腿,便是以死相逼也不能让他进去犯险。 三人纠缠之际,却见灼灼火焰里似乎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道站着,一道被抱着。 凌不疑当即命人加速扑火,特别是对着门。 待火势稍稍降下,三人就见灰头土脸的九歌抱着粽子一般的袁慎出来了。 凌不疑:「……」 梁邱起:「……」 梁邱飞:「……」 ————活着活着真是什么都能看到,小小女娘竟然能把男人给抄膝抱起吗? * 真正离了火场,袁慎可算放下心来。 他抽出裹在大氅里的双手,搂过九歌的脖子就道,「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九歌娘子想要善见如何报答?」 九歌:「……」 九歌一个激灵,顿觉毛骨悚然,扬手就想给他砸地上。 但一想到这货脚受伤了还伤得不轻,别到时候伤上加伤再讹上自己。 恰在此时,凌不疑走过来了。 九歌眼睛一亮,不容拒绝地把袁慎塞他怀里,还套近乎道,「你一看就是我流落在外的兄长,麻烦你搭把手帮个忙,把这傢伙送回家吧。」 凌不疑:「……」 凌不疑狠狠盯着脸似花猫一般脏污的九歌,心道————我怎么就死活看不见你的脸,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流落在外的妹妹?! 这般想着,他也真的是有些不甘心了,不由得说了一句,「我怎么从来就没见你脸干净过?」 九歌觉得有被冒犯,一脸不虞地道,「你什么意思?我每天都有洗脸的好不好?」 第186页 袁慎闻言喷笑了一声,还伸出手指抹了一下九歌的脸。 他本意是想给九歌看看她自己脸上的灰,不想他也是从火里出来的,又比谁更干净了? 这一指头抹过,竟是雪上加霜。 袁慎尴尬地把手缩回去,九歌见状顿觉不好。 她下意识抬袖去擦脸,不想越擦越可怕,脸都不能看了。 袁慎哎呀出声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忍目睹地道,「你可别擦了,本来挺好看的小女娘,现在跟煤球有一拼。」 九歌勃然大怒,「谁害的?!」 袁慎忙道,「我我我,你别气你别气。」 凌不疑:「……」 凌不疑凉凉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虽然不能确定九歌的身份,但只冲着【疑似】这点儿,他都不能叫妹妹给猪拱了。 于是他抢过话题,突然开口,「你这般模样回去,家中可会责备?」 凌不疑说这话,原意也是想着能有机会带九歌找地儿梳洗一下,正好能看清她的真容,不料九歌却是一下想到萧元漪,顿觉晴天霹雳。 垮嚓嚓嚓嚓五雷轰顶! 九歌抱着头,一脸绝望,「吾命休矣!」 凌不疑:「……」 袁慎:「……」 二人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 九歌现在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是何鬼样,若叫义母萧元漪看到,还不知道要如何动怒呢。 但九歌何许人也?素有急智的。 她当即想到,只要把袁慎呈上做个证据,就可以证明她是见义勇为的好女娘。 这做好人好事的怎么可以被处罚,雷公都不答应! 这般想着,九歌伸手就要把袁慎抱回来。 不想凌不疑却快她一步躲了开,还斥问,「你做甚?」 九歌一跺脚,地都要裂道儿缝,她急道,「你快把袁慎还给我,我要带他见义母。」 袁慎心下一喜,双目放光————这就要见家长了?! 凌不疑面色一冷,后退一大步,「你休想!」 「为什么休想?」九歌一脸疑惑,「我要带他到义母跟前做个证据,证明我不是故意没有女娘的样子,我是感天动地捨身救人来着。」 九歌说着就要再伸手,袁慎也是巴巴想让她抱,奈何王母如凌不疑冷血无情,生生要拆散牛郎和织女。 九歌和袁慎异口同声地沖他恼怒,「你做甚啊!」 凌不疑冷冷道,「你捨身救人这里皆是人证,一身脏污也是物证,根本无需袁公子。再则,救人本是好事,你弄脏了一身情有可原不至于受惩处,但若跟没成婚的大家公子搂搂抱抱,就真是不成体统了。」 袁慎心底一凉,因为凌不疑说的是真的,但他还是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九歌,盼她脑子缺弦跟凌不疑对着干。 可惜九歌的脑子不缺弦,凌不疑说的话确实在情在理。 她很是沉吟了一下,然后一脸沉痛道,「你不了解我义母,她算帐都是一码归一码的,救人是好事,但我孤身犯险就是莽撞行径,该罚。」 对萧元漪而言,不管九歌有多大本事,敢如此犯险就是不孝,是想让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凌不疑倒是很认同萧元漪的观点,道,「你也知道这是莽撞?」 九歌啧了一声两手叉腰,铮铮有词道。 「其实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贸然行事的才叫莽撞,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便是救不出袁慎也不至于陷在火场里。」 「再则,他怎么说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当然得救。」 「就算他小肚鸡肠蠢钝如猪嘴巴还坏,但看在他知错能改还赔钱大方的份上,可见人品尚可,就这么死了得多冤枉?」 凌不疑:「……」 ————突然也不是很担心便宜妹妹被猪拱了,毕竟这猪评价可差了。 袁慎:「……」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袁慎何人?嘴炮里的战斗机,蔫巴了不过一瞬就立马弹起。 想他十八岁替师辩经一战成名,难道还不能跟小女娘分辩个清楚,挽回一下形象。 凌不疑感受到怀里的袁慎如同迴光返照的鱼一般想翻腾跃起,当机立断地一手捂住其嘴,两臂将其紧扣在怀,死活不教他作乱。 可怜文人在气力上是如何都斗不过武将。 袁慎实在挣不开凌不疑的怀抱,只能拿眼神去刀他。 凌不疑稳如泰山不为所动,还道,「袁公子腿脚受伤不好下地,凌某受累,待会儿定会亲自送你回府,你且安心。」 袁慎:「……」 ————你是想我安息吧? 九歌看着两人『如胶似漆』,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 余光又见程家一大家子找了过来,而萧元漪更是一马当先。 她为防万一还是扑上去沖袁慎道,「你刚才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对不对?」 袁慎顿时心花怒放————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不想九歌接着道,「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许,只是若我当真被罚抄书,你得帮着一块儿抄。」 袁慎:「……」 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后又听九歌道,「我知道你们这种读书人字都写挺好的,但你记得帮着抄的时候写狗爬字啊,你要不会我可以给你一份原稿好临摹一下。」 第187页 「若你实在是拿手写不出,就学我二叔公用脚写,以后出门在外这也是个本事知道不?比如说你被人绑架捆了之类的,到时候就可以拿脚写求救信了。」 九歌煞有介事地说完,还鼓励地拍拍袁慎的头。 袁慎:「……」 原来大起大落之后还有落落落落么? 狗爬字是个什么字体? 九歌看袁慎不说话(其实是被捂住嘴)就当他默认了,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袁慎:「……」 袁慎颤抖地伸出尔康手,实在是不理解————明明可以拥有我整个人,为何只让我抄个书? 心有不甘的他忍不住磨牙道,「不识货的小女娘,只知道大材小用。」 凌不疑:「……」 凌不疑颠了颠怀里的袁慎,难掩幸灾乐祸道,「夜深了,袁公子还是早些回府洗洗睡吧。」 ————梦里啥都有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你们要是没有笑得恍恍惚惚算我输。 这字数都能算双更了吧,评论要摩多摩多哦,笔芯。感谢在2022-07-31 10:08:14~2022-08-01 06:4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 27瓶;半夜起来打蚊子、妧染 20瓶;桫椤静晚 10瓶;予辰 7瓶;鹤相谱、放开那淇淋 5瓶;茶色少女 3瓶;不二臣、爱喝柠檬茶的猫、wy、胖头鱼pp、隔壁老王、490859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正如九歌所料,她还是被义母萧元漪罚了。 罚的名头就像她与凌不疑说的那般,不是因为弄脏一身不成女娘样子,而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鲁莽行事。 九歌在凌不疑面前还能铮铮有词,但在萧元漪面前却是懒得分辩。 她很清楚,她要敢说自己那般行事是有把握的,义母萧元漪就会说她自恃天生神力,不知天高地厚。 若她再辩几句她是很客观地看待自己的武力,没有自满自得,那义母萧元漪就能给她再添一条罪名————不知悔改。 所以,何必呢? 但九歌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惩罚虽然还是抄书那老一套,但形式却是变了。 义母萧元漪她不要数量了,改看质量! 「什……什么意思?」 「什么叫抄一遍孝经就成,但要保证字不伤眼?」 九歌一脸懵地看着位于上首的萧元漪,话都说不利索了。 萧元漪老神在在道,「你不说自己过目不忘,抄百遍千遍并无甚意义么?我亦深以为然。与其教你平白浪费竹简,不若只抄一遍的好,无需你写出簪花小楷,只字体工整即可。这要求,不过分吧?」 九歌:「……」 ————听着是不过分,但真要做起来很过分呀。 只是过不过分的,这罚都得认了。 比起威逼利诱一堆人帮着抄,不过是自个儿好好写一遍,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搁房里头闭关三天,废竹简数卷。 九歌终于幡然醒悟————天真了,练好字体哪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没个三秋六季 根本见不到成效。 「失算了,真的是失算了。」 九歌颓唐地趴在书案上,两眼空洞,精神涣散。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 当年连筷子这么困难的东西都学会使了,怎么轮到拿笔写字这块儿就跟抽了筋似的呢? 正在这时,程少商打开书房的门儿,单脚蹦跳着进来了。 她边跳边一脸八卦地道,「诶诶九歌,袁善见又送东西来啦,阿母的脸都绿了。」 九歌把头换了个方向,朝着程少商趴着,有气无力道,「送就送呗,不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么?这才送了几天礼,义母脸绿什么?」 程少商与九歌趴到一处儿,头碰头地道,「他要送些符合规矩的礼也罢了,可你看看他送的东西。」 程少商说着开始掰手指,「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糕饼点心还有果子,这些东西比起谢礼,更像是男子讨好小女娘的礼物哦。」 九歌满不在意道,「我是他救命恩人,他讨好我也不奇怪啊。」 程少商:「可是那些东西……」 九歌挠挠头,有些烦躁道,「那些东西怎么了?袁慎不说了么,毁我一身装扮便还我十身,我即爱甜食他可以每天遣人来送。要我说,那些个衣服首饰算哪门子讨好?糕饼点心才更合我心意,只不过量有点儿少,跟全家人一分我压根儿吃不到几块。」 程少商闻言伸手揪了一把九歌的面颊,咂舌道,「你那叫几块么?你都快吃出虫牙了。」 「哎呀你别跟义母似的啰嗦。人生苦闷,再不吃点甜的我可怎么活?」 九歌说着就不想再聊袁慎了,换过话题道,「哦对了,你脚如何了?」 程少商伸直了腿,扭了扭脚腕道,「已经消肿了,应该过几天就好。」 九歌闻言抬手敲了她一记,「该!我当时让你去找义父义母的,你没事追过来做甚?」 程少商摸着脑门道,「你没良心,我还不是担心你。」 九歌白她一眼,「能顶什么用?莽撞!」 程少商后来一想也觉得自己所为多余,便嘟嘟囔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倒霉的呀。」 第188页 说完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忙问,「你字练得如何了?」 九歌从地上随手抓了一卷给程少商,一脸生无可恋道,「我从狗爬字练成鸡爬字了。」 程少商:「……」 程少商抖开书简,扫眼一看,嘴角直抽抽道,「你这真的是……」 九歌用鼻子嗯了一声上扬声。 「再……再接再厉吧。」说完程少商没眼看的只想开熘。 不想她刚直起腰,九歌就抓住她腰带,还语带威胁道,「今儿个落我手上,你还想跑?所谓母债女还,我反抗不了义母还不能压迫你么?」 程少商萎顿在地,嘤嘤做声道,「你这是欺软怕硬,算什么英雄好汉?」 九歌不为所动,抓过一卷空竹简就铺到程少商面前。 她恶狠狠道,「你也是一手.狗爬字,凭什么不用练?我看你能练成猪爬还是羊爬?」 程少商:「……」 ————要不要这么互相伤害? ————说好的感天动地姐妹情呢? 此时书房门外,正蹲着程始和萧元漪。 他们被袁慎送礼送毛了,本想过来三司会审的。 因为他们严重怀疑,九歌和袁慎悄悄好上了,毕竟他们一个捨生相救,一个找尽冠冕堂皇的藉口送礼,让人很难不想歪的。 可是书房里,九歌谈起袁慎的态度也就比路人强点儿,就这……? 程始沖萧元漪比手画脚,虚声说道,「别是袁善见自个儿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萧元漪觉得————很有可能! 她挥手示意程始撤退,待两人回到主院里,方才说道。 「再看看吧,谁让九歌不说话时,确实好颜色呢。」 「袁善见被人美救英雄,一时上头也是有的,等他真正见识过九歌的威力,怕是吓都吓跑了,所以我们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程始大力点头,「嗯!」 * 袁慎除开第一天遣人送正常的谢礼,第二天第三天只是找藉口上门罢了。 他腿受伤了无法亲自登门,却一直记得九歌说要他帮着抄书的话。 虽然拿脚写字确实不雅,但九歌若真的需要,他也不是不行。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他脚都养好了,等到程府都设宴庆祝迁居了,竟还没等到九歌的任何消息。 袁慎眯了眯狐狸眼,「这是把我给忘了?」 贴身侍从适时地上前道,「公子可要备车去程府?」 袁慎抬眸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去程府做甚?」 贴身侍从道,「程府乔迁之喜当贺,九娘子的救命之恩更该公子当面答谢才是。」 袁慎做恍然大悟状,「你说的不错,那就备车吧。」 贴身侍从:「喏。」 【??作者有话说】 袁慎:该给他涨月钱了。 贴身侍从:该把未来宗妇拐回家了。 咕咕:这么有眼色的助理实在难得。 九歌:啊......好像用不着你了。 ps:下一章才是戏肉啊,这章只能算前情铺垫了,可恨我没有脸滚键盘的能力,恨!感谢在2022-08-01 06:48:47~2022-08-02 12: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璀璨,人生,地不熟 60瓶;云霄霄 10瓶;果子 5瓶;凉生寂 2瓶;爱喝柠檬茶的猫、胖头鱼pp、放开那淇淋、江上舟摇、涂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程府乔迁之喜,宴请四方。 程始和萧元漪作为家主和女君,自然是守在大门迎四方来客。 至于迎着迎着迎到胶东袁慎……他们竟没感觉到丁点儿意外,反而有种正主儿终于登场的感觉。 身为武将之家,程始萧元漪一直知道文人的嘴可比刀剑,但前些日子袁氏送礼上门的管家,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何为文坛顶流世家的实力。 要论嘴皮子,他们程家捆一块儿由萧元漪打头阵,对上胶东袁氏却是连人管家都嘴不过啊,那堆了半个库房死活退不掉的谢礼就是铁证! 如今正主儿到了跟前,程始打心底里肃然起敬,萧元漪则严正以待。 不想袁慎张嘴贺过一句乔迁之喜后,三句不离九歌。 萧元漪一听便觉不妥,正要开口之际,袁慎已经开始引经据典地歌颂九歌捨生救人的高尚品德,那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听着都不像是在说九歌,而是在歌颂女娲。 萧元漪:「……」 萧元漪干巴巴地把嘴给闭上了,然后她侧目一看,就见程始已经一脸呆滞,两眼迷离了。 程始木头一般杵在袁慎身前,明明看得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一直到萧元漪掐了程始后腰一把,才唤回程始心神。 程始左顾右盼,一脸迷茫,「诶,人呢?袁善见去哪儿了?」 萧元漪扶额道,「人早走了!你都首肯他当面与九歌致谢了,他可不就走了么。」 程始跟喝断片儿了似的,捂着脑门道,「首肯?我点头了吗?」 萧元漪木着脸道,「点了。」 程始不大信,狐疑道,「没有吧,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萧元漪没好气戳他脑门一下,「你刚才都精神昏迷了,还能有什么印象。」 第189页 程始抚摸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不愧是十八岁代师辩经一战成名的人物,这嘴巴嘚啵嘚啵是正经能侃大山啊,把我都侃晕了。」 萧元漪:「……」 萧元漪横他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素来没有交情的何将军独女何昭君,竟携着她的未婚郎婿楼垚一同前来道贺。 这又是……为那般呀? * 何昭君永远一副下巴上扬的骄矜模样,便是对上长辈有些许收敛,开口说话时也还是那副娇蛮任性的口吻。 「昭君见过程大人和萧女君,恭贺你们迁居新府。」 说完一句场面话,她立马接道,「敢问九歌何在?我特来找她。」 程始:「!!!」 萧元漪:「!!!」 ——咋地,你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来了?! ——不对,这模样看着像是来找茬儿。 两人面面相觑,继而惊疑不定地看向楼垚。 就见楼垚腼腆一笑,好声好气道。 「楼垚见过程大人和萧女君。」 「昭君说话向来直白,你们别误会。」 「我们与少商君九歌君自灯会一见如故,今日得闻程家乔迁之喜,特来一贺罢了。」 「还望程大人和萧女君原谅我们不请自来。」 程始和萧元漪同时松了口气,齐声道,「哪里哪里。」 寒暄过后,他们就命人领着何昭君和楼垚进去了。 * 九骓堂宴男宾,里堂由程老夫人坐上首宴女客。 何昭君和楼垚联袂而来时,正好就看见王姈和楼缡。 楼缡规规矩矩地冲程老夫人拜礼祝贺,轮到王姈时却听她很是傲慢地道,「我本不愿来,但奈何家父与程氏有旧,于是便不得不来了。」说完她好像开恩一般,给程老夫人祝贺。 这给场上的人尴尬的。 三叔母桑夫人眼观鼻鼻观心,且忍了,而程老夫人么…… 她这一整天都笑得像个弥勒佛,见到王姈这般没礼貌,心下一个咯噔后也还是硬挤出笑脸,毕竟人是带着贺礼来的! 都说礼多人不怪,这礼物多她更不怪,想法也是很实在了。 本以为小插曲就这般过了,可万万没想到,排后头的何昭君却是嗤笑出声。 「你王姈生来一双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的,自然瞧不上人曲陵侯府了。」 「既不愿来又何必前来,谁强押了你不成?」 「哦,该不是听说袁善见会来,所以巴巴赶来的吧?」 原本正要起身的王玲一听这话,差点儿就给闪了腰。 被人如此下面子,她气得涨红了脸,扭头就骂,「何昭君,你有病啊,怎敢如此羞辱我?!」 何昭君一点儿也不憷她,还扬着下巴道,「羞辱?我说的哪句不真?你是敬着人曲陵候府了,还是不痴迷袁善见了?」 王姈怒目而视,「你!」 何昭君一声冷笑,「还不退下,该我了。」 王姈怒声,「退什么退!」说着她做势就要扑上去挠花何昭君的脸。 楼垚见状赶紧挡在何昭君身前,然后用眼神示意楼缡去劝劝。 楼缡也是不敢在别人家乔迁宴上出这种风头,赶紧一把拖住王姈,软言软语地哄着人先去旁边坐下。 王姈本来是不肯干的,誓要与何昭君『决一死战』,但楼缡急中生智地小声道,「总不好让善见公子看见你打架吧。」 王姈:「……」 王姈顿时偃旗息鼓,但犹自不甘,啐了何昭君一口,「你给我等着!」 何昭君白她一眼,「你算哪根葱?我等你作甚?」 说完她撞开王姈,自顾去拜礼祝贺了。 看了好一场大戏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下咂舌不已————这贵女间的斗争好生激烈啊。 程少商今日没跟九歌一处儿,而是与堂姐程姎一块儿。 她就着眼前的精彩大戏吃蜜饵,差点儿给自己吃撑了。 【我的乖乖,何昭君的战斗力原来这么勐吗?上回灯会初见都算温柔的了。】 这般想着的程少商,因顾着喝水顺气儿所以没注意,王姈和楼缡一屁股坐到她的隔壁桌儿,扭头就打算沖她撒火。 王姈:「这就是程府的待客之道?宴席未开,主人家的小女娘都要吃撑了?」 楼缡:「诶,姈姐姐莫要见怪,人程四娘子自小缺父少母无有教养,不懂待客之礼也是有的。」 王姈:「哦,原来如此,我还听闻程四娘子粗鄙无文不懂礼数,可怜我们日后免不得要跟这样的女娘打交道了。」 这话才说完,何昭君就『阴魂不散』地过来了。 她踢了踢王姈和楼缡的桌案,睨着她们道,「分明是你们舔着张大脸硬凑人隔壁坐着,说什么可怜自己要跟人打交道?她理你们了吗?」 王姈怒不可遏,一拍桌案道,「何昭君你有完没完!我们说她又不是说你,你急着出头做什么?」 何昭君目光凉凉道,「不做什么,只是让你们爬到旁边去,既看不上人家就别巴巴跟人坐这么近,难不成在玩欲拒还迎啊?」 王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何昭君道,「你!」 何昭君一把拍开她的手,不屑道,「别你了,自小就知道你嘴笨人又蠢,快腾出位置坐到门口去,正好能眼巴巴守着你的善见公子。」 第190页 哇呀呀呀受不了了! 王姈倏地起身,又一次想跟何昭君『决一死战』! 姓楼的两个同时出手。 楼垚一脸头疼地劝何昭君道,「你少说两句。」 楼缡死命按住王姈,低声道,「善见公子真的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袁慎身着湛蓝深衣,踱步而至,未语先笑耀得是满室生辉。 「胶东袁慎,见过程老夫人。」 颜控如程老夫人眼睛都看直了,愣愣地受了他的礼,好半晌才回魂道,「好,好,我也见过你。」 桑夫人:「……」 程姎:「……」 程少商:「……」 三人默默低下头,不忍卒睹。 ————真是,丢人啊。 ————比头插胳膊粗的金笄还丢人。 * 袁慎行过礼祝过贺,看似不经意地环顾过四周。 王姈见状赶紧端庄地坐好,不想人袁慎压根看也不看她,一双润泽如水的清眸直直落到程少商身上。 程少商:「!!!」 程少商顿时汗都下来了,如坐针毡,因为隔壁桌王姈在用眼睛狠狠剐她。 —————天吶,我这是什么无妄之灾?我跟袁善见不熟的啊。 何昭君冷眼看着袁慎只盯着程少商瞧,对他们之间可能有的二三事毫不关心。 她也看向程少商,然后问了句袁慎也想问的话,「九歌呢?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么?」 程少商感激地看向何昭君,觉得她这话真是帮自己解围了,忙道,「九歌身子不舒服,今日不会出席。」 何昭君一惊,「什么?!」 ————那么厉害的女娘还会不舒服? 袁慎:「……」 袁慎转身就走了,片刻迟疑都没有。 * 程少商说九歌不舒服不是推辞。 她是真的不舒服,那种小女娘们都懂的不舒服。 每到这个时候,九歌都是敏感易怒的,再加上这些日子没完没了地练字,让她更加暴躁。 府里这两天每个人都恨不得绕着九歌走,生怕她一个情绪不稳伸胳膊蹬腿的,那擦着碰着真是非死即伤啊。 所以,袁慎一路走来竟稀奇地发现,这院落附近没有下人走动,安静得就跟冷宫似的。 他狐疑地望了望隔壁,心说不可能啊,哪有『冷宫』建在家主院旁的。 没人来招惹的情况下,九歌的情绪还是稳的。 她懒懒地坐在鞦韆上,怀里揣着暖手炉,微微仰首闭着眼眸,感受着冷风轻拂和小腹上的隐隐作痛。 袁慎走进月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少女长髮及腰,着一身天青曲裾,闭目仰首,惹人採撷。 他缓缓踱步而去,走到少女的身后,轻推一把鞦韆才唤回少女心神。 袁慎俯身探首,温言低语道,「这般没有警觉,可是真的不舒服?我还以为程四娘子匡我呢。」说着他用手背碰了碰九歌的额头,难掩关切道,「可是着了风寒?」 九歌因这突如其来的碰触而羽睫轻颤,忽而睁开眼睛。 她侧首与袁慎对视,因犯懒使得原本清泠泠的声音都有些娇软,「我闻见了你的味道,知道是你来了。」 袁慎:「!」 袁慎只觉得心下怦然而动,更觉得心底有花在绽放。 再开口时,他便是揶揄都带着温柔的语调了。 「知道是我就不防备了?」 「明明上次,只一个绣球都能教你当暗器噼开。」 九歌摇摇头,很是认真道,「怎能伤了你?」 袁慎一怔:「……」 他有些不敢相信好事儿来得这么快,心脏都加剧跳动起来。 他颤声问道,「为何不能?」 ————你也对我有意了? ————你捨不得伤我是不是? 然后就听九歌道,「 噼坏了绣球赔胳膊,噼坏了你不得赔命啊。」 袁慎:「……」 这会儿要有心电图,怕是得哔一声变直线了。 袁慎只觉得,心底的小花好像被人一爪子薅秃了花瓣儿,只剩根杆儿了。 为了给自己的小花儿报仇,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地伸出手,捂嘴一般掐住九歌的两颊,咬牙切齿道,「闭嘴吧你,不解风情的笨小娘!」 九歌:「……」 九歌:「!!!」 九歌震惊一瞬,立马炸毛,吭哧一口咬上袁慎的虎口处。 她比袁慎还要咬牙切齿,就连说话嘴都不撒开,叼着他的手含煳又兇狠地道,「反天了你,敢跟我动手动脚!」 「啊!」 袁慎一声惨叫后,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掰她的嘴,隐忍道,「快松口,你属狗的是不是?」 九歌从喉咙深处模拟发出凶兽的低吼声,「我属狼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又爆了,你们就说快不快乐? 【可惜张嘴二人组】的画风我也真是控制不住。 本来想写出让你们姨母笑的桥段,写着写着画风就跑偏了【摊手】 评论摩多摩多,养乐多摩多摩多,不然下一章又是过渡章了【这不是威胁哦】感谢在2022-08-02 12:13:03~2022-08-03 11:0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璀璨,人生,地不熟 5瓶;凉生寂 2瓶;爱喝柠檬茶的猫 1瓶; 第191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松开!」 「唔唔(不要)!」 「我数三声!」 「唔唔啊(你数啊)!」 「你!」 袁慎气结,最后数儿也不数了。 他俯首凑到九歌耳边,语带威胁道,「我的手若是被你咬坏了,日后得由你替我磨墨写字了。」 九歌:「!」 九歌赶紧撒开嘴,又惊又堂皇,「我不是咬的你左手吗?哪儿耽误你写字了?」 袁慎捧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左手,步步逼近。 「不单是写字,还有焚香抚琴,下棋品茗,更有穿衣束髮,净面盥洗。」 「你废我一只手,让我生活不便,想好用什么来赔了?」 九歌震惊脸,「咬一口罢了,说什么废不废的,难道你的手是豆腐做的?」 袁慎也不废话,直接把左手伸给她看。 只见虎口处一圈儿明显的牙印,因肤色玉白更显得血迹斑斑。 九歌:「……」 九歌不自主舔过自己一排牙,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牙还挺锋利的。 袁慎眼神一暗,越走越近。 他幽幽道,「不想赔得倾家荡产,就给我上药。」 九歌:「……」 九歌忍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上药就上药! * 【书房里】 九歌翻箱倒柜地给袁慎找伤药,袁慎则站着环顾四周,观察着此间主人的生活痕迹。 这里的书案较平常的大上一些,似乎是供两人用的。 软垫更是多出一倍,可以想像此间的主人在坐卧时并不太有规矩。 然后还有奇巧机关……强弓箭弩和一整面墙的书简,看着就非比寻常。 九歌找齐伤药和棉布回来时,就见袁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什么呢?」 「该不会又想法子坑我呢吧?」 九歌说着拉过袁慎就去桌案那儿坐着,然后毫不避嫌地牵过他的伤手,低头就给人上药。 袁慎被九歌简单粗暴的上药手法给弄疼了,嘴里嘶嘶哈哈个不停。 九歌嫌弃地瞥他一眼,道,「真娇气,忍着。」 袁慎:「!」 袁慎肺管子都要气炸了,怒声道,「我是肉做的,你轻点儿才是!」 九歌想了想文人的身体素质确实不比武人,便妥协道,「行行行,我轻点儿。」 说着她的动作就真的变轻缓了,甚至还会边上药粉边给吹吹。 袁慎:「……」 袁慎被九歌一时的温柔迷了眼,不再言语,不再抱怨。 殊不知九歌这会儿,是把他当程少商对待了。 待药粉上好后,九歌徒手将棉布撕成条儿,一圈一圈地给袁慎包扎。 袁慎闲来无事,取过案上一卷竹简就抖了开来,他扫眼一看……身子一歪!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狗爬字吗?」 袁慎颤声问九歌,然后还接了一句,「我就是用脚也写不出这么丑的字啊!」 九歌:「……」 九歌的理智瞬间崩断。 她用力一扯手中的布条,恶狠狠道,「你是想被我勒死在这儿吗?」 袁慎疼得身子一颤,识时务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可轻点儿,我手真的要废了。」 九歌恨恨地松了力,却犹自不满。 她一边收尾打结一边道,「你们这种字写得好看的,凭什么就看不起狗爬字了?难看归难看,我字也没写错啊。」 袁慎收回自己饱经沧桑的左手,摆事实讲道理。 「没写错归没写错,但也要能入目啊。」 「都说字如其人,你写一手.狗爬字,如何教人瞧得起?」 理儿是这个理儿。 九歌其实也明白,但是———— 她仰天长嘆,「写字真的好难啊,我一提笔,手都要抽筋了!」 袁慎:「……」 袁慎半晌无语————恕我不理解,写字有什么难的?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事儿,「萧女君没有罚你抄书吗?」 九歌丧丧地点头,「她罚了,罚抄孝经。」 袁慎不解,「那你怎的不来找我?」 九歌瘪嘴道,「找你有什么用,她只让我抄一遍啊。」 袁慎皱眉,「只抄一遍你为何一脸哀怨?」 九歌一脑袋磕在桌案上,绝望道,「字体要工整,不得伤眼。」 袁慎:「……」 袁慎悟了————此罚高明,萧女君大才。 * 袁慎很理解萧元漪,却不理解九歌那狗爬字是如何练成的。 他让九歌写几个字给他看,九歌乖乖写了,他也看了,然后就明白了。 「谁家写字,持笔如握杵的?」 「你这是写字,还是捣药啊?」 袁慎也是真没想到,九歌竟然连拿笔的姿势都不对————那萧女君只知罚抄,却连这最基本的都不教教? 萧元漪若是在此估计会六月飞雪。 她哪是没教?是九歌习惯了把手当爪子,屡教不改啊。 袁慎起身跪坐到九歌身后,俯身抓过她的手,掰着指头给她纠正拿笔的姿势。 九歌觉得有些许不自在,悄悄地想挪开,不想袁慎却是一反常态的强势,按住她的肩膀道。 第192页 「萧女君不是让你亲手抄一遍孝经么?」 「我带着你的手写,不就等同于你亲手写?」 九歌:「……」 九歌眼睛蓦地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在抄书面前,男女大防就是屑! 九歌安之若素地窝在袁慎怀里,然后侧首眼巴巴地看着他,示意他————你快点儿! 袁慎勾唇一笑,身后似乎有条无形的尾巴正在摇。 他握着九歌的手,看似正经实则撩人地道,「你仔细看我如何写字,感受我每一笔的力度,这一撇一捺,一勾一画,是如何慢慢变成好看的字的。」 九歌似乎听进了袁慎的话,一眼不错地看着竹简。 待孝经抄到三分之一,她嘴都要笑裂了,忍不住转头道,「袁慎你真聪明!从今而后我定护着你,谁要欺负你我就套他麻袋。」 袁慎心下一甜,正要说话。 又听九歌道,「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袁慎:「……」 袁慎手下一顿,脸色骤黑,抓着九歌的手就一笔横贯竹简,直接毁掉那三分之一。 九歌:「!」 九歌目瞪口呆,继而大怒,「你做甚啊!好不容易写了这么多!」 袁慎更怒,掐死九歌的心都有了,他低吼道,「你做死啊!谁是你兄弟了!」 「不是兄弟难道是姐妹吗?!」 九歌嚷嚷着突然一顿,她狐疑地看向袁慎,想起他的娇气,试探道,「……你要是喜欢,我也不是不可以的,袁阿姊。」 【袁……袁阿姊?!】 袁慎气得都快喘不过来了,他捂着心口道,「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不!你就是生来克我!」 这就谈不拢了。 九歌气唿唿地起身,骂骂咧咧道,「白眼狼!死要钱!没良心!亏我还冲进火场去救你!」 袁慎:「……」 袁慎气势瞬间矮了一节,「.......不是,那你还咬了我呢。」 九歌一跺脚,「是你先掐我脸的。」 袁慎梗着脖子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九歌抓狂,「谁他阿母的招惹你了!」 袁慎瞪眼,「这是女娘能说的话吗?」 ...... ............ 就在两人一声高过一声之际,外头突然响起小碎步跑动的声音。 下一秒,程少商扶着门框出现,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王姈和何昭君打起来了。」 九歌:「……」 袁慎:「……」 ————我们还没打起来,她们就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袁慎:心猿意马ing 九歌:孝经完成33% 咕咕:我的姨母笑啊......失败! 081:我呢,我呢。 咕咕:下一章下一章,就看群众的力量能不能把你召唤出来。 感谢在2022-08-03 11:08:23~2022-08-04 13:1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离 30瓶;凉生寂、endy 10瓶;微微雯 6瓶;coco、璀璨,人生,地不熟 5瓶;零 3瓶;茶色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书房大门敞开,九歌给程少商送水拍背。 程少商吨吨吨喝下一大盏,嘴巴一抹就要开始八卦。 只是她才刚要张口,余光一瞥却见『不速之客』竟然没有知礼地离去,甚至还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免纳闷道,「善见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 袁慎一脸坦然道,「在下为何要走?」 程少商堂皇道,「这是内院后宅女眷之所,你继续待在此处,合适吗?」 她都没计较在她没来之前,他已经在此处逗留许久之事,他怎么这么看不清眼色,不知进退呢? 袁慎这人便是厚脸皮也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他拿着鸡毛当令箭道,「程大人许在下与九娘子当面致谢,在下尚未谢过,如何能离开?」 程少商一愣,忙看向九歌,「他是来道谢的?」 九歌大大地摇头,一脸愤愤道,「他是来恩将仇报的!」 袁慎闻言肩膀一颓,一脸无奈,但下一秒就重整旗鼓,张嘴就要引经据典地为自己辩驳。 不想他刚要子曰诗云,两个小女娘就不愿搭理他了,自顾开始说话。 程少商巴拉巴拉讲了先前何昭君如何嘴治王姈之事,接着戏肉来了。 「何昭君与我问起你,我与她说你身子不适,结果那王姈口德不修,说什么你定是如传闻一般青面獠牙所以才称病不出,其实是羞于见人。」 「何昭君闻言当即冷笑开嘲,说什么王姈自己一副尖嘴猴腮刻薄相,没见过天仙就以为世间女娘都与她一般丑样。」 程少商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笑了一回,这才接着道,「王姈被怼了三回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就朝何昭君扑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顿四爪乱舞,珠钗乱飞。」 九歌仰面想像当时的画面,嘶了一声后问,「然后呢?」 程少商有些可惜道,「然后阿母就带着武婢过来了,还通知了她们的家人,各自领着她们回府去了。」 ———所以武斗大会就这般虎头蛇尾的没了。 第193页 九歌:「……」 九歌眉梢一挑,「就这?」 说完她嘴角一撇,兴趣缺缺道,「小女娘打架就是无趣。」 「嗯?!」 「你怎能这么说?」 程少商对此有话要说,她拧着小眉毛为何昭君打抱不平,「何娘子可是为了你打架啊。」 九歌:「……」 九歌一脸茫然,「何娘子是谁?」 程少商:「???」 程少商:「!!!」 程少商瞠目结舌,指着九歌道,「你……你送人灯笼,还夸人好看,结果这才多久,你就把人给忘了?!」 「负心!」 「薄倖!」 「无情!」 九歌看着指到自己鼻子前的纤纤指头,张嘴作势要咬。 程少商吓得一声惊叫忙收回手,然后半嗔半怒地瞪着九歌。 九歌歪头想了一会儿才一捶掌心,「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兇巴巴的小野猫啊!」 程少商:「……」 程少商顿时无语,继而在心底连连摇头———得亏九歌不是儿郎,否则得伤多少女娘的心啊。 正在这时,听了一路儿也被遗忘了一路儿的袁慎突然出声。 他看着不施粉黛更显清颜的九歌,无法理解地问,「为何你会被人传成青面獠牙?」 九歌:「……」 程少商:「!!!」 两人齐齐朝他看去,异口同声地问,「你竟不知?」 袁慎呵了一声,刚想摇一摇羽扇装逼,不想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压根儿没拿。 于是清咳一声后道,「那些传闻太过无稽,听过一耳便罢了,我只信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九歌和程少商表示,掌声鼓励。 九歌贊道,「袁不慎,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么。」 程少商夸道,「善见公子不愧是当今的文坛翘楚。」 袁慎欣然接受两个女娘的夸赞,「好说,好说。」 但还是不忘问一句,「所以,为何啊?」 九歌爬起身,再一次翻箱倒柜,最后把那幅獠牙狼面找出来给他。 「喏,这就是我往常出门会戴的獠牙面具,现在义母不肯我戴了。」 「你既好奇我便予你,就当你终于说了句人话的奖励。」 袁慎:「……」 ———你要不说最后一句,我会更开心。 九歌以为此事就这般过了。 不想袁慎突然又道,「七日之后是裕昌郡主的生辰宴,你可想好如何出席?」 九歌:「?」 九歌愣了一瞬,看了程少商一眼才迟疑地指着自己,「你是在跟我说啊?」 袁慎道:「不然呢?」 九歌忙摆手,「我什么主都不认识,出什么席啊出席。」 袁慎闻言一声嘆息,试图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说。 「经此一闹,王姈必然迁怒于你。」 「她素日与裕昌郡主交好,定会撺掇郡主予你请帖,届时你能不去吗?」 九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能啊,称病不去呗。」 袁慎眉头一皱,「何以称病?又为何不去?」 九歌一翻白眼,「废话!我都不认识的人,我干嘛要上门贺她生辰快乐?」 袁慎觉得荒唐,一脸正色地问。 「你是真的不懂吗?人情往来岂是不愿就能不理的?」 「便是这次称病躲了过去,那下次呢?再下次呢?」 「你若是次次称病,是要让她们再把青面獠牙传成病秧子么?」 九歌一脸无所谓,「她们爱传就传好了。」 袁慎顿时面带薄怒,「女子名声何等重要?你竟这般不在意?!」 说着他话锋一转,「你,可是怕了她们?」 九歌瞪他,「你少激我!」 袁慎道:「那你给我个理由。」 九歌扭过头,不理他。 还是程少商帮着道,「九歌是怕自己压不住脾气,到时出手伤人累及家中,这才避而不见试图免战的。」 袁慎皱眉,「这不就是怕了?」 九歌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对,我就是怕!我怕那些女娘生得太脆,我还没怎么着呢她们就缺胳膊断腿。」 「若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赔了她们胳膊腿儿便是,可怕就怕她们拿身份地位压我。」 「我是能捨得一身剐,但我义父义母呢?」 程少商让九歌消消气,也觉得袁慎咄咄逼人。 「我程家不过是新贵,与那些高门世家如何比?」 「那些贵女对上我都无半分尊重,何况是九歌?」 九歌也算破罐破摔了,直言不讳道。 「我不知自己年岁,更不知生身父母是谁,幼年与狼共生,长在荒郊野岭。」 「袁慎,你猜那些贵女们见了我会说什么?」 「狼女?狼种?兽人野人?她们若是开玩笑让我往地上爬呢?」 袁慎:「!」 袁慎瞳孔一缩,就听九歌接着道,「我可是会让她们身死当场的。」 袁慎哑然失声,「你……」 九歌冷冷地看着袁慎道,「我杀过人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杀过人了。」 「不要说这么有歧义的话!」 程少商不悦地拍了九歌一记,沖袁慎解释道,「九歌在我十岁之前是随阿父阿母在战场上生活的,自然杀过敌,你可别误会。」 第194页 袁慎:「……」 袁慎垂眸半晌,看着手中的狰狞面具,突然冷笑出声,「所以战狼不得已,只能装病猫吗?」 九歌蹙眉,「这不应该的?你冷笑什么?」 ————看着就找打! 袁慎却是撕了儒雅的面具,露出倨傲的一面,「即生了獠牙长了利爪,何必因为顾忌弱者太弱而收敛锋芒?」 「此次裕昌郡主的生辰宴你必须去!」 「不但要去,还要艷压群芳!」 九歌:「???」 程少商:「???」 ——————讲半天你是没听进去吗? 袁慎看表情就知道两个小女娘在想什么。 他轻哼一声,霍然起身,「若只是身份之虞,你只管戴着我予你的玉珏便是。」 九歌闻言顺过腰间的玉珏,问袁慎,「这东西这么厉害?」 袁慎一脸郑重道,「除了皇家,无人能拿身份压你。」 九歌:「……」不明觉厉! 【??作者有话说】 今日七夕,外出觅食,入夜方归。 睡过一觉才爬起,速来码字。 本来这章就要去洛阳王府了,但手速过慢。 下一章:081和袁狐狸谁与争锋。 ps:啊,我的081阿兄啊,你再不出来袁慎就c位出道啦。 pps:七夕快乐,单身更快乐。 七夕小番外敬上【虐狗之作,请勿哀嚎,容易扰民】 人前得体的袁氏夫妇,在人后相当没正形。 袁慎天天跟长在九歌身上一般,腻腻歪歪。 九歌嫌弃:「你以往的矜持去了哪里?太没脸没皮了。」 袁慎歪缠道:「要什么矜持,实在最重要。」 九歌闻言突如其来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些体虚?」 袁慎觉得尊严被冒犯,虎着脸道,「你可是在质疑为夫的能力?」 九歌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懈怠该练练了。」 说着她摸上他的肚子,道,「快变成一团了。」 袁慎护肚肚,「胡说,明明还有六块!」 九歌切了一声,「阿兄有八块呢。」 袁慎大怒,「不要脸!他给你看了?」 然后规劝,「不是我说,便是亲兄妹也当有些距离,我上回还看你跳他身上。」 九歌白他一眼,「那是切磋。」 袁慎嘴强,「你可以跟我切啊。」 九歌眉梢一挑,「你?好啊,那我们这就去练练。」 袁慎说完就后悔了,想爬走。 九歌一把抓住他脚腕子往回拖,然后掐腰一提把人头朝下的抗上肩膀。 袁慎唉唉叫唤,「头晕头晕,换个姿势。」 九歌从善如流给了个公主抱,然后说,「看吧,你真得练练了,怎么这么娇气?」 ….. ……… 远远的墙角蹲着一熘儿小萝蔔头。 他们啧啧有声地看着他们的父母,摇着头道,「没眼看啊,真的是没眼看。」 ————阿父阿母天天没羞没臊,他们还是去找隔壁霍舅舅玩吧。 感谢在2022-08-04 13:12:49~2022-08-05 17: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晗凉、萨浪 10瓶;果子 5瓶;寂寞封侯 2瓶;茶色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七日之后,去往汝阳王府的路上———— 【马车里】 九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但耐不住一左一右两双眼睛时不时地朝她看。 她忍无可忍,额角青筋一跳,磨着后槽牙道,「别看了,再看要收钱了。」 程姎闻言忙低下头,有些羞赧。 程少商倒是立马掏出钱塞九歌手里,还道,「钱给你,让我再看一会儿。」 九歌倏地睁开眼睛,嗔怒地看着她,低声嚷道,「你都看一路了,还没看够吗?我都要被你给看穿孔儿了。」 程少商理直气壮道,「那你今天这么好看,我怎么就不能看了?往日里你再没这般打扮的,日后怕是也不多见,怎的就不能让我多看一会儿?」 九歌一噎,继而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迁怒道,「都怪袁不慎,自己就跟花孔雀似的,还把我也往花孔雀的方向打扮,这一身招摇,义母临上车前都瞪了我好几眼呢。」 程少商第一次不跟九歌站同一阵线,鼓着嘴道。 「这怎么能怪袁善见?我觉得他的眼光极好。」 「那日说要艷压群芳,就特意替你张罗搭配出这一身,」说着她上下扫量九歌一眼,啧啧有声道,「不怪何昭君说你是天仙,原来她才是慧眼。」 九歌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忙摆手道,「快别说了,我这天仙是天不亮就被你拉起床硬倒腾出来的,就算是仙也是假仙。」 程少商为九歌的不争气感到气结,做茶壶状道,「你只要少说两句,那就是真仙。」 九歌扭脸靠回车厢不予置评,重新闭目养神,只当眼不见为净。 程姎见状终于敢出声。 她冲程少商小声又艷羡地道,「九歌今日当真是天人啊。」 * 天人如九歌,一下车引来诸多惊艷的目光,其中以万萋萋最直白。 第195页 她一看到九歌,提着裙裾就杀了过来,惊声叫嚷道。 「九嚎!是你吗?!」 「天吶!你终于知道女娘是要打扮的吗?」 九歌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没好气道,「八宝盒,你倒是一如既往,金光闪闪直晃眼。」 万萋萋一噎,继而嘴强,「你懂什么,现在时兴这般穿,再说了,这等狼虎之地,不穿得有气势些怎么行?」 九歌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好,你开心就行,但是……」 她看着万萋萋头上不下七根金钗,想着那日『袁阿姊』口若悬河讲的梳妆之道,忍不住上手替她拔掉一些。 九歌边拔边道,「过犹不及,珠钗又不是越堆越多就越好看?你这品味也就袅袅她大母能欣赏吧。」 万萋萋手没九歌快,眼看她嗖嗖拔掉好几根金钗,连忙叫唤,「诶诶诶,你给我留点儿。」 九歌大剌剌道,「放心吧,不会给你薅秃的。」 程少商还是第一次看见九歌对其他女娘这般熟稔,忍不住有些酸地问她三兄程少宫,「九歌和万家阿姊是怎么认识的呀?」 程少宫似乎是想到过往,一声闷笑,「她们?她们打着打着就认识了。」 程少商:「……」 ——————蛤? 然后就见程少宫摇头晃脑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这俩女娘一虎胜过一虎?」 一旁的程颂似乎也有所感,忍俊不禁道,「她们小时候确实都太虎了。」 万萋萋多年未见九歌,恨不得与她把臂同游汝阳王府。 九歌盛情难却,直接把程少商和程姎推过去给她把臂去了。 「你多带着点儿妹妹,回头与你喝酒。」 万萋萋一听,眼睛蓦地一亮。 她兴声道,「那说好啦,今晚我就去找你!」 * 入了汝阳王府,万萋萋左手一个程姎,右手一个程少商,亲亲热热好似地陪。 九歌熘熘达达走在三人后头,意兴阑珊地只想回家。 王府占地过广,走到摆宴处都要花两盏茶的功夫。 待万萋萋一个回头,就发现————九歌掉队了?! 「人呢?人呢!」 「我那么大个九嚎去哪儿了?」 九歌半道儿上远远看见何昭君被人纠缠,裙裾一提,直接杀过去英雄救美去了! * 【无人经过的凉亭处】 「昭君妹妹,昭君妹妹,你怎么不理我呀?」 「肖世子请自重,我与楼垚已有婚约了。」 「他那般憨傻呆迂,如何配得上你?」 「他便是憨傻呆迂,也比轻浮孟浪强!你放开!」 「我对昭君妹妹一见如故,为何你对我如此冷若冰霜?」 九歌正好抵达现场,脱口而出,「因为人家要脸你不要啊。」 「九歌!」 何昭君惊喜地看着来人,想跑过去可惜被拽着手。 九歌见状大步流星而去,素手若铁钳一般将肖世子的猪蹄给拿住,「放手!」 肖世子感受到手腕上几乎要捏碎手骨的力道,又惊又惧又疼地道,「放肆!我乃肖世子,你怎敢与我动手?!」 九歌一把甩开他的手,一拳出去洞穿凉亭柱。 在肖世子眼睛都要瞪穿了的惊恐表情下,九歌挡在何昭君身前一脸冷漠道。 「放肆?我要真放肆你手都不在了。」 「动手?你能跟我动什么手?歇着去吧。」 肖世子:「!」 肖世子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九歌被吵得揉了揉耳朵,「你好厚的脸皮。」 「来人啊!来人!」 肖世子一声高喊过后恶狠狠地沖九歌道,「我要将你重重治罪!」 何昭君闻言脸色骤变,刚要挺身出来替九歌说话。 不想九歌的手却是比她嘴都快,已经一把将人按在了柱子上。 「治罪?你治我罪之前先让我治治你的罪。」 「没脸没皮骚扰有婚约在身的女娘,该当何罪?!」 肖世子若非被九歌按着早就软倒在地。 余光瞥见自己的护卫队过来了,他马上支棱起来,嘶声叫喊,「快!快将这以下犯上的贱婢捉了杖毙!」 闻风而来的凌不疑和袁慎异口同声,字字铿锵道,「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作者有话说】 咕咕:.....081出来了呢,哈哈,哈哈 咕咕顶锅飘走。 下一章,下一章,一定!感谢在2022-08-05 17:49:20~2022-08-06 21:0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夭 20瓶;莫晗凉、coco 10瓶;凉生寂 6瓶;璀璨,人生,地不熟 5瓶;暗自欢囍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凌不疑一声令下,黑甲军随即将此处包围。 肖世子的护卫队在训练有素的黑甲军面前,那就是弱小无助小白兔。 袁慎手持羽扇,沉着脸走到肖世子身前,寒声道,「肖世子,月余未见,别来无恙否?」 肖世子看向袁慎的目光不知怎的分外躲闪,「……是你啊。」 「可不正是在下么?」 第196页 袁慎说着俯身靠近肖世子耳际,用羽扇遮着轻声说了一句话。 无人听见那话是什么,却见肖世子脸色苍白,肝胆俱裂地看向他。 袁慎羽扇一摇,又成了光风霁月的模样。 他不再看肖世子一眼,目光只落在九歌身上,似贊似嘆地说了一句,「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好的。」 九歌以为他是在说这一身由他搭配出来的打扮。 却不知,袁慎说的是她本人。 此时,注视九歌许久的凌不疑再也按耐不住。 他阔步走向九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原来你长这般模样,你竟是长这般模样,为何我今时今日才看到?」 九歌:「……」 九歌一脸茫然,迟疑道,「……因为我今天洗脸了?」 凌不疑激动的情绪一卡,瞬间恢復理智。 他宠溺地看着不明所以的九歌,言笑晏晏道,「是啊,你今日总算不是小花猫了。」 九歌还没啥反应,袁慎在旁却是当即脸绿。 他横插进两人中间,面色不虞地沖凌不疑道,「凌将军,摘现成的桃子可非君子所为。」 ————看清脸就动心了?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先来的! 凌不疑对上袁慎,面色更不善,他冷声道,「别人家的白菜,你还是少惦记的好。」 ————九歌一张脸像足了阿母,她必是我妹妹!你别想拱! 九歌:「……」 ————桃子?白菜? 九歌后退几步与何昭君并肩。 她好奇地低声问何昭君,「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什么桃子白菜的?」 何昭君深深看一眼『红颜祸水』的九歌,没打算解惑,还忽悠道,「他们许是饿了,你无需理会。」 说着她拉过九歌洞穿凉亭柱的右手,细细察看,「你手疼不疼?有没有扎进木刺啊?」 九歌摇头道,「木头而已,打穿不算什么事儿。」 说完她话题一转,问,「你呢?怎么就被登徒子缠上了?」 何昭君闻言,斜了一眼默默逃走的肖世子,一脸嫌弃道,「谁知道啊?突然间就被癞皮狗给惦记上了。」 九歌又问,「那楼垚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何昭君听到楼垚的名字就一肚子火,气道,「那笨蛋被人调虎离山支走了!」 正在这时,万萋萋找了过来。 她沖不过黑甲军的包围,只能跳着脚喊,「九嚎!九嚎!不好啦,袅袅要被老王妃处置啦!」 九歌心下一凛,再顾不上何昭君,提上裙裾就朝万萋萋冲去,「袅袅现在在何处?你快带我过去。」 万萋萋拉上九歌就要跑,不想这一拉却是没拉动。 她回身一看,原来是凌不疑拉住了九歌另一只手。 万萋萋急道,「凌将军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人命关天啊。」 凌不疑没理万萋萋,只跟九歌道,「你眼下的身份还不便为任何人出头,莫要冲动行事。」 九歌一听身份就烦躁,忍不住怼道,「你又是何身份?凭什么教我做事?」 凌不疑答非所问,「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长得有些像?」 九歌不耐道,「是像啊,那又如何?」 凌不疑道,「你说过,我一看就是你流落在外的兄长,却不知,我一看你也觉得,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妹妹。」 九歌:「……」 九歌失语一阵,恍然大悟,「你想跟我拜把子就直说,回头我们就杀猪结拜,现在别耽误我救袅袅。」 凌不疑一噎,继而嘆气,「我去救,你待着别动。」 说完,他真就领着黑甲军过去了。 九歌和万萋萋四目相对,二脸懵逼。 九歌道,「他真的好奇怪啊。」 万萋萋问,「真有人上赶子做便宜兄长吗?」 袁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幽幽道,「非亲非故,非奸即盗。」 九歌深以为然,不放心道,「我还是过去看看。」 说完她拉上万萋萋就跑了。 袁慎仔细回想凌不疑刚才说的话,并在脑海中将他的脸和九歌的脸做上比较。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袁慎捏紧手中羽扇,惊疑不定。 【我怎么从未发现,他们的眉眼是如此相似?】 【可霍夫人仅有一子,何来女儿?】 想起传闻中,凌不疑甚肖其舅———霍沖霍将军。 袁慎一时间竟连羽扇都拿不稳了,「那九歌岂不是霍家的……女儿?」 * 凌不疑赶到时,程少商被老王妃判杖责十下,以示对她逞兇斗狠的惩罚。 萧元漪心急如焚,却碍于身份只得咽下这哑巴亏。 程少商被压着按在条椅上时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拉架的人来那么快,我应该快点儿往自个儿脸上打两拳的,唉! 扁棍高高扬起,程少商紧紧闭眼,不想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棍子落下。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就见凌不疑半蹲在她面前,「嗯?!凌将军?怎么又是你呀?」 凌不疑眼眸带笑,用同一句式回道,「嗯,程四娘子,怎么总也让人放心不下?」 程少商对凌不疑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大约是因为他长得像九歌吧。 第197页 于是委屈巴巴,像小孩儿找家长告状般说道。 「我没想打人,是她们故意招惹我。」 「她们推不识水性的姎姎阿姊下水,说我缺父少母无有教养,还说九歌……」她说着一顿,不肯再讲。 凌不疑眼眸一寒,冷声道,「她们说九歌什么?」 程少商红着眼眶,恨恨道,「她们说九歌父不详母不详是个野种,与她同处一室都觉污秽。」 还有许多她没说,但凌不疑只这一句就已怒到极点。 他挥手示意黑甲军围了王姈和楼缡,在汝阳王妃又惊又怒的目光下,他冷声道,「这两个女娘口德不修品行不端,送她们到湖里泡一泡,去去污秽。」 「住手!」 汝阳王妃赶紧高声喝止,她看凌不疑像是来真的,自己先怯了三分,「不过是女公子们玩闹而已,何以如此大动干戈?」 凌不疑冷冷地凝视着汝阳王妃,开口却是先沖黑甲军道,「谁是你们的主公?还不动手!」 于是,王姈和楼缡尖叫着被黑甲军抬走,不过须臾就被扔进湖里。 汝阳王妃气得直捂心口,「凌子晟你疯了不成?那王姈可是文修君的女儿,你要如何与她交代?」 「交代?」 凌不疑一声冷笑,「告诉她,这件事没完!」 【??作者有话说】 剧情终于动起来了! 就问081帅不帅?!感谢在2022-08-06 21:01:22~2022-08-07 12:4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不在焉 10瓶;凉生寂 5瓶;茶色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杖责程少商一事。 朝堂之上,风雨欲来。 谁都不曾想到,裕昌郡主的生辰宴竟会掀起轩然大波。 而波澜之因,始于九歌。 * 程府.九骓堂 萧元漪坐在上首,虎着脸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个顶个标志,也个顶个能惹事! 她一拍桌案,一声大喝,「还不给我跪下!」 九歌和程少商双双滑跪,半点儿磕巴也没打。 萧元漪的双眼在两人之间游寻,好半晌,她沉声问了一句,「你们俩个,谁与那凌不疑有了私情?」 九歌:「???」 程少商:「???」 两人一脸迷茫,互看对方。 九歌小声问程少商,「你喜欢凌不疑?」 程少商忙摇头,摇完了又迟疑地点点头,她道,「凌将军长得跟你有点儿像,我觉得挺亲切的。」 说完她忙跟萧元漪喊冤,「阿母,觉得亲切不能算有私情吧?」 萧元漪:「……」 萧元漪扶额,咬牙道,「别讲没用的,好好回话。」 「哦,」程少商一脸乖觉,老实道,「没有私情,绝对没有私情,不过几面之缘,算认识,不太熟。」 萧元漪将信将疑————没有私情,他说什么【总也教人放心不下】? 但看程少商坦坦荡荡,她姑且信了,然后看向九歌。 「你呢?」 「凌不疑可是为了你冲冠一怒,把两个小女娘都扔湖里了。」 九歌一想到这齣儿就觉得解恨,抚掌大笑,「干得好!这个便宜兄长可以处!」 萧元漪狠拍桌案,「胡闹!什么兄长?他怎么会是你的兄长?」 九歌也是不讲究,闻言噌噌噌地膝行到萧元漪近处,把脸伸给她看,「义母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跟凌不疑长得有点儿像。」 萧元漪看九歌一不留神又跟小兽一般行径,便忍不住想上家法,但九歌的话也确实让她在意,于是她还真就仔细看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跟袁慎同个想法————九歌难道与凌不疑有血缘关系?! 「你……那凌不疑可跟你说过什么?」 想到九歌或许有亲人在世,萧元漪比她本人都激动。 九歌仰面想了想,「他说我原来长这样啊,他怎么此时此刻才看到,还说我一看就是他流落在外的妹妹。」 萧元漪:「……」 萧元漪一时怔在当场,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起身走了。 九歌回头看程少商一眼,「这就完了?不罚抄书吗?」 程少商也有些懵,「看着像是顾不上我们啊。」 九歌万事不萦于心,过了就过了,拉上程少商就兴致勃勃地跟她探讨,如何伤人于无形,还有防身之术得加紧练。 程少商说起自己今日的丰功伟绩也是眉飞色舞,比手画脚地跟九歌描述她是如何把王姈和楼缡打趴下的。 此时的王姈和楼缡,各自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她们如何也没想到,不过是欺负一个程少商,怎么就把凌不疑给招惹上了?! 楼大夫人和文修君气得是七窍生烟。 她们一个怂恿楼太傅去找皇帝,一个亲身上阵去找皇后。 于是乎,皇宫炸了。 分明是下钥的时辰,却比上朝都热闹。 * 帝后二人位于上首。 在听过苦主文修君和楼太傅的说辞后,便问凌不疑有何话说。 凌不疑也是干脆,直接认下。 第198页 「不错,我是命黑甲军扔了王家女娘与楼家女娘下水。」 「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般做。」 文帝大为不解,问号多的都快顶出脑门,「为何啊?你一个大男人跟小女娘们计较什么?」 凌不疑望着文帝,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因为霍家女儿,绝不容许他人轻辱!」 文帝:「!」 文帝嚯地起身,震惊出声,「你说什么?!」 凌不疑朝他深深拜了一礼,再抬首亦是动情,更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喊陛下为义父。 「义父,子晟找到妹妹了。」 「程家义女九歌,是霍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楼太傅与文修君面面相觑————若真是如此,他们这回可讨不到半分便宜。 * 程府上下收到宫中旨意时,已经吃过晚饭各自回房去了。 九歌连寝衣都换好了,打算早早睡去补个觉的,不想脑袋刚沾上枕头就被莲房一把薅起,照着早上天不亮的那套又来了一遍。 她哀嚎道,「让不让人活了?又不是出嫁,折腾什么呢?」 莲房不知内情,只知是宫里召唤。 她一脸慎重道,「女公子此次是面圣,衣着打扮方面万不可马虎,莲房听闻宫规森严,说错话穿错衣都得判个君前失仪之罪。」 九歌心下一凛,亚歷山大地问,「然后就祸及全家了?」 莲房板着脸,很是郑重地点头。 九歌:「……」 九歌人麻了。 一旁空地处,程少商来回踱步几乎要晃晕人眼,她一脸紧张道。 「若是为了王楼两家之事,要找也该找我呀,怎么会找上九歌你?」 「他们该不会把凌不疑扔人下水的事儿算你头上吧?」 九歌想了想凌不疑其人,笃定道,「长得像我,不能是个坏人。」 程少商一想也是。 于是她跪坐到九歌身边,拉着九歌的手细细叮嘱,「不管碰上什么事儿,先在心里念三遍莫生气。我在家中等你回来,你可一定要好好回来。」 * 九歌随程萧夫妇去了皇宫。 马车中,萧元漪真是赶鸭子上架地给九歌补习宫廷礼仪。 如何跪拜,如何称唿,如何面圣,如何应答。 萧元漪恨不得一股脑儿全说了,听得九歌是头大如斗只想跳车。 「你记住了没有?」 萧元漪再三确认。 九歌两眼发虚道,「脑子记住了,身子就听天由命了。」 萧元漪:「……」 萧元漪忧虑地看向程始,两人双双嘆气。 * 大殿之中,除却楼太傅和文修君,皇室人员几乎全部到齐。 文帝位于上首,左右手是皇后和越妃,三人眼巴巴望着殿门,生动地展示什么叫翘首以待。 三公主见状当下就觉不痛快,出声问凌不疑,「子晟,你确定那是霍家妹妹吗?别是人有相似,给认错了。」 五公主与三公主向来不对付,但这回却是出言附和,「就是,别大半夜把我们都喊来,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凌不疑:「……」 凌不疑眼神一暗,尚未开口。 越妃第一个沉声呵斥,「不想等就滚出去,少在这里冷言冷语。」 「母妃……」 三公主和五公主还想言语,文帝却是一眼横了过去,「闭嘴!」 与此同时,小黄门一声唱念。 曲陵侯程始携夫人与其义女觐见。 九歌木偶一般学着萧元漪的动作行礼,也时刻谨记不能抬头冒犯天颜。 文帝焦灼地看着底下三人的后脑勺,第一次恨透了繁文缛节,「平身平身,快起来说话。」 九歌偷眼去看萧元漪,见她起身才有样学样地站起身来。 然后她就微低着头,心里默念别喊我别喊我别喊我,好似学渣上课生怕班主任点名一样。 奈何文帝下一句就点到她,声音还挺急切,「九歌是吧,快抬起头教朕看看。」 九歌心说这是你让的,可不是我故意冒犯的。 待她缓缓抬起头,帝后妃三人皆怔住了————像,太像了! 下一秒,文帝霍然起身,急不可待地绕过桌案朝九歌奔去,可能是一时间心下激盪,都忘了脚下还有台阶。 九歌就见一面上有须眼中带泪的中年美朝自己飞奔而来,然后脚下一空怕是快要扑街,她心说————君前失仪都是罪,那看到君主失仪会不会被挖眼睛啊,以防万一还是救一下吧。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 文帝要倒,九歌去扶,一拉一拽间也不知怎的,就成了文帝在九歌怀里优雅下腰的场面。 在场一众鸦雀无声,心下的震盪无以言表。 九歌将发懵的文帝扶正站好,然后秃噜了一句,「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 这话本来是萧元漪常训她的话,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跟另一个人这般说。 萧元漪美目一瞪,差点儿没撅过去————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话学去了做什么! 她以为文帝会因为冒犯而感到生气,不想文帝却因这话梦回当年。 少年时,霍兄和霍夫人待他如亲弟弟,霍夫人看到他受伤时,也会说【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 第199页 思及此,文帝霎时泪眼婆娑。 他隔着泪光看九歌,恍惚间就有如看见霍夫人,情难自抑道,「嫂嫂啊。」 九歌:「……」 ————你说我这是应,还是不应呢? 【??作者有话说】 从此之后,九歌以一己之力,带跑皇宫画风。 宫斗,不存在的。 小三小五在九歌面前啥也不是。 小三:父皇,我要摩多摩多的钱。 wendy:滚粗。 小五:父皇,我要摩多摩多的幕僚。 wendy:滚粗。 九歌:陛下,让我们高喊疑商夫妇在一起。 wendy: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咕咕:我要摩多摩多的评论和养乐多行不行。 你们的回答是__________?感谢在2022-08-07 12:46:34~2022-08-08 05:3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ndy 10瓶;凉生寂 5瓶;微微雯、璀璨,人生,地不熟 4瓶;是风是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求救的目光投向程萧夫妇,不想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就是没人肯望她一眼。 九歌:「……」 ————啧,关键时候,啥也不是。 最后还是越妃看不下去了,主动出声,掌控全场。 她先是对文帝道,「陛下,你这也太失态了,莫教囡囡笑话。」 九歌一脸疑惑:囡囡是谁? 就听越妃接着对凌不疑道,「子晟,你送一送楼太傅和文修君。夜深了,外人不好留宿中宫。」 凌不疑拱手应下,然后不容二人言语,直接请人跟他走。 程萧夫妇以为自己也要跟着离开时,越妃却道,「程伯侯与程伯夫人且留下,陛下怕是还有许多话要问过二位。」 程始:「……」 萧元漪:「……」 ————说好的外人不好留宿中宫呢? ————再不回去就得在皇宫打地铺了。 最后,越妃沖皇子公主们摆摆手,「还有你们,该散就散了。」 众皇子公主们:「……」 ————完了,我们全成捡来的了。 三公主第一个不服,面上都带出怨相,二公主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她嘴,不准她说话。 不想拦住了三公主,却没人拦五公主。 只听她哼哼唧唧道,「襁褓中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孤城一役中活下来,难不成有神明庇护?」 三皇子闻言当即冷笑出声,「五妹,与其关心别人有没有神明庇护,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会不会祸从口出。」 仁厚的太子清咳一声,从旁提点道,「五妹,父皇在看着你呢。」 五公主:「……」 五公主不甘地闭上嘴巴,甩袖走人,离去的每一步脚印都带着忿忿之意。 ————切,父皇偏心,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比自家的香。 ————一个凌不疑就算了,又来一个九歌! ————这皇宫哪儿还有我们这些正经皇子皇女的立锥之地?! 九歌冷眼看着三公主和五公主,心里直接把两人拉进黑名单————又坏又蠢还没眼力,跟葛氏一般无二。 至于其他人————有待观察。 九歌这人,对事不对人。 她不会爱屋及乌,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就一桿子打死一船的人。 就像她接受程萧夫妇为义父义母,却从来没喊程老夫人为大母;接受程承为便宜二叔公,却从没正眼看过葛氏一眼。 在她这里,个人就代表个人,无所谓身家背景,更无关姻亲人脉。 所以没过多久,太子也进黑名单了,只任人唯亲这条就叫她千般万般看不上,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 在场一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九歌被皇后和越妃一同拉到后宫,而程萧夫妇则被文帝拉着叙话。 此时,长秋宫里。 九歌被世上最尊贵的两个女人拉着手,然后被她们从上到下看个没完。 皇后是个很温柔的人,看她的目光盛满了慈爱和怜惜。 九歌对上这样的人是最招架不住的,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越妃是个很犀利的人,看她的目光是赞扬中夹杂着审视的。 九歌对此起了兴趣,也看了回去,然后问她,「你……不对,越妃娘娘和陛下究竟透过我看到了谁?嫂嫂是谁?囡囡又是谁?」 越妃反问九歌,「你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吗?」 九歌歪头,「被狼养大的,算吗?」 「狼?!」 越妃和皇后齐声惊道。 另一厢,文帝也被九歌的过往惊得差点儿掀翻桌案。 「什么叫被狼群託付给你们?」 「囡囡竟不是自幼被你们养大的吗?」 程始很老实地摇头,然后由萧元漪全权作答。 「回禀陛下,九歌来我们身边时约莫是五六岁。」 「因与狼群居,口不能言,行不能立,衣不蔽体,一身伤痕。」 「若说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怕是只有这块残玉了。」 萧元漪说着,自腰间拿出一块残缺的和田玉。 文帝一眼看去,却是立马怔住了,直到曹公公将玉呈给他,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第200页 「这是朕送给囡囡的满月礼,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不染,不染,霍不染。」 「霍家原本男丁旺盛,嫂夫人第四胎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霍兄不肯教女儿输给男儿,便让她也从了不字辈。」 说到这儿文帝潸然泪下,摩挲着手中残玉,语带悲怆。 「如今玉碎了,字残了,就剩个小小的九了。」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九歌之名可是因此由来?」 程始个铁憨憨这会儿倒知道抢答了。 「不是的陛下,是因为当时狼群离开时嚎了九声,所以九歌叫九歌。」 「其实九歌本来要叫九嚎的,但微臣的夫人说,九嚎不好听,还是唤九歌的好。」 说完他朝萧元漪嘿嘿直乐,「夫人真有文化。」 萧元漪:「……」 萧元漪想一掌给他拍死,然后再拍死嫁给这种憨憨的自己。 文帝:「……」 文帝干巴巴地闭上嘴巴,好半晌后也不得不庆幸,「幸亏程伯夫人有文化啊。」 ————不然好好一个女娘叫九嚎,那能听吗? 画面回到长秋宫。 九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自己长得像霍夫人2.0,囡囡则是自己的小名,就跟袅袅一般。 皇后看着九歌,越看越觉得欣慰。 她一脸慈爱道,「当年霍将军与霍夫人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相貌出众,而你挑着父母最优越的地方长,竟出落得这般清艷脱俗,你的父母泉下有知,定会感到安慰的。」 九歌被夸得有些不自在,谦虚道,「哪里哪里,全靠莲房手巧给我折腾出来的,皇后娘娘若见到我素面朝天,指不定就把话给收回去了。」 皇后闻言掩袖轻笑,「再没想到,你这孩子是这般活波的性子。」 越妃在旁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后背左肩胛骨处,可有一颗红痣?」 九歌一愣,接着直言不讳道,「那我哪儿知道啊,我后背又没长眼睛?」 况且……后背左肩胛骨处? 她就算把头扭断了,也看不到这地方啊! 越妃也觉得自己强人所难了,便换了一句,「那你可愿意脱下衣服教我们看一眼?」 九歌:「……」 九歌恍然大悟,「这是要验明正身啊。」 皇后忙道,「不不不,孩子你别误会,若是觉得为难,大可不必……」 越妃不等皇后说完,当即抢白,「不错,霍家孤女这身份非同小可,仅凭长相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的。」 九歌点头同意这话,站起身来就开始大大方方地解腰带,都不用宫婢帮忙。 只是在要褪下上衣前,她微侧首提了一句,「有没有红痣我不知道,但我身上有疤,你们别被吓到。」 说完她的上衣直接从雪白的肩膀滑落垂挂到她的手腕上,大半个后背一览无余。 皇后和越妃吓得掩嘴失声,因为那后背上竟有大小伤无数,而最醒目的,当属斜贯了整个后背的刀疤。 那是一条臂长的疤痕,自九歌的左肩下落到她的右腰处。 皇后和越妃怔怔地看着,就仿佛看见一条狰狞的长虫盘踞在雪地上,向她们宣誓主权,而那一颗红痣,就落在长虫的不远处,一时间竟被衬得一点儿也不显眼。 「这……这是怎么伤到的?」 皇后抖着手,想碰又不敢碰,一开口,泪先落。 九歌估摸着她们也看够了,就立马穿上衣服回过身去。 她倒是浑不在意,也试图让皇后别在意,「战场杀敌,受伤难免,皇后娘娘勿要挂怀。」 皇后眼泪都快喷出来了,又心酸又心疼道,「予如何能不挂怀?你可是个女娘啊,本该金尊玉贵地长大,偏生落得这一身疤,日后可怎么嫁人?」 九歌边绑腰带边道,「嫁人?一身疤就不好嫁人了吗?若我未来郎婿会被这一身疤痕吓退,那那样的孬种怂包我还不要呢,休了他正好。」 说着突然有一物从她身上掉落,然后滚啊滚啊,滚到越妃脚边。 越妃捡起一看,眼睛蓦地睁大,「袁氏宗妇的玉珏?!」 皇后闻言一愣,忙寻眼看去,然后又惊又喜地沖九歌道,「囡囡,原来你已经定了亲么?」 就在她都要开始忧心九歌日后不好嫁的时候,原来九歌已经有人家了,还是胶东袁慎这般教女娘们个个恨嫁的人物。 ————予心甚慰啊。 九歌:「……」 九歌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囡囡。 然后她吓退三步,否认三连,「什么定亲?没有定亲!您可别乱说!」 「那这玉珏……?」 皇后和越妃不约而同地表示疑惑。 九歌忙道,「那是袁慎拉断我手,赔给我的。」 说着她才反应过来,一脸懵地问,「什么叫袁氏宗妇的玉珏?为什么你们看到它就说我定亲了?」 皇后:「……」 越妃:「……」 两人不约而合地眯了眯眼睛————这里头有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袁慎后脖子一凉: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章:wendy力排众议,九歌受封定国公主 咕咕:你们觉得怎么样?封公主会不会太夸张?可如果只是郡主,那不跟裕昌一个level了?感谢在2022-08-08 05:39:45~2022-08-09 13:0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到做到得到 100瓶;灵魂木 40瓶;一夜夏天 38瓶;我磕的cp都是真的 32瓶;芯萍宝贝?我的命 20瓶;予辰 13瓶;c、agan、柚子ya、追更的仁、沅沅、风烟入墨、萨浪 10瓶;coco、安镜、云霄霄、晴天、cmlove 5瓶;25359712、北极熊出没 2瓶;万能的骆之神啊、青柠檬、茶色少女、隔壁老王、胖头鱼pp、是风是雨、舒小洁、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越妃摩挲着手中的袁氏玉珏,悠悠道,「胶东袁氏乃百年世家,这只传予歷任袁氏宗妇的玉珏更是百年古玉,你说袁善见拉断了你的手,拿这个赔?」 说着话,她一把拉过九歌,兴味道,「你仔细说说,这是怎么个赔法?」 皇后也是过来人,更兼之老母亲的心理作祟,竟也跟着越妃附和道,「对,仔细说说。」 九歌:「……」 九歌看着这样两双八卦的眼眸,扭头就想打个呵欠,装困煳弄过去。 不想这世间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啊,她们是修仙的!大半夜不睡觉还神采奕奕,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丹似的! ———哦,可能是我这个霍家遗孤的效用超群吧。【麻木脸】 九歌不得不将灯会那夜的乌龙事件说一遍,然后有理有据道,「那会儿袁慎被我吓着了,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赔给了我,这什么宗妇的玉玦,应该是不小心混进去的吧?」 越妃扬声疑道,「是不小心吗?」 皇后忍俊不禁道,「那也太不小心了。」 九歌:「……」 九歌也是麻爪了,因为她也想到—————若是不小心混进去的,袁慎怎不记得要回去?那日他逼着她定要赴裕昌郡主生辰宴时,还说带着玉珏便无人能用身份压她。 这……这……! 九歌再不明白就是猪了。 她气得要死,低声暗骂,「袁不慎!你丫又坑我!」 皇后:「!!!」 越妃:「!!!」 两人的眼睛在大半夜里亮晶晶———又啊,多有故事的字眼啊,这里头真的有很多事儿吶! 九歌一抬眼,就看见皇后和越妃两人,一个含蓄一个直白地紧盯着自己。 九歌:「……」 九歌欲哭无泪———袅袅,我好睏啊! * 这一夜,九歌快被皇后和越妃这俩『如狼似虎』的女人给榨干了。 明明困得要死,还得强打起精神给她们讲自己的八卦! 她越说越困,只想倒头睡去,皇后和越妃却是越听越精神,非要她展开说说。 远远的宫外,袁慎好好睡着觉竟生生被耳根烫醒了,他一脸疑惑——这是谁在念叨我吗? 这一夜,文帝也是拉着程萧夫妇秉烛夜谈,非要他们将九歌的过往巨细靡遗地说给他听。 程萧夫妇几番对视,都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圣命不可违的无奈,和强忍睡意时沁出的泪光。 他们尽量说得平铺直述,不去渲染什么惨烈的过往,但九歌小时候确实如烈马如凶兽,无法用什么寻常的法子掰正她的行为,于是一听到军棍被打断无数根,文帝瞬间泪崩——————霍兄啊,朕对不住你啊! 这一夜,楼太傅和文修君第一次觉得宫里的道路又幽深又阴冷。 凌不疑带着黑甲军走在他们俩身后,不像是送他们出宫,倒像是送他们上路。 文修君几次沉不住气想张口,但凌不疑的气势之盛非柔弱的皇后能比,她根本不敢言语。 楼太傅倒是说得出话,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一句,「恭喜凌将军寻回妹妹了。」 凌不疑将人送到宫门口,转身离开之际才出声。 他冷声道,「我希望王楼两家的女娘们,日后知道何为谨言慎行。若再教我听到类似缺父少母的话从她们口中说出,我会让她们切身体会,何为缺父少母的滋味。」 文修君:「!」 楼太傅:「!」 二人又惊又怒,却是拿凌不疑无可奈何————霍家遗女被找回,日后何人能掠其锋芒? 这一夜,程少商披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不论莲房如何劝都不肯去睡,就要等九歌归家。 不想这一等便等到月沉星移,日头渐起,待她勐一惊醒,身旁依旧没有九歌的身影。 「宫里究竟发生何事?」 「九歌呢?阿父阿母呢?」 程少商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无处着落。 * 今日的朝会,文帝是顶着核桃一般红肿的眼眸来上朝的。 等到朝会接近尾声,他才宣布霍家孤女霍不染被其兄长凌不疑寻回。 这消息不亚于平地一声雷,整个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分明都是大老爷们,不想叽叽喳喳起来竟不比乡野村妇安静几分。 武将们大多崇敬霍大将军,听闻这消息无不额手称庆。 文官们却是心有小九九,你一言我一语的质疑起霍家遗孤的真实性。 文帝也是好脾气,容着他们先把话讲完,这才缓缓而道。 「朕与皇后越妃皆已验证,不染的身份不容置疑。」 「朕欲封她为定国公主,享食邑九千石,赐公主府,」说着他一顿,看向底下站在前排的凌不疑,一脸求表扬地道,「与子晟你比邻而居。」 第202页 武将们对此咂舌不已,御史们却是失声惊唿,「陛下,这荣宠太过了!」 文帝自昨夜了解了九歌的过往,正是恨不得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时候。 荣宠太过?他已经收着了! 文帝看时辰差不多了,摆袖起身,一脸决然,「朕意已决,退朝!」 ————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可不是问意见。 * 袅袅守在九骓堂里翘首以待,终于在晌午前等到她父母归家,只是———— 「九歌呢?」 「九歌怎么没回来?」 程萧夫妇互看一眼,最后由程始告诉她。 「袅袅啊,九歌原来是霍家的遗孤,昨夜进宫便是认亲的。」 「今日一早,朝堂之上,她被封为定国公主了,比皇家真正的公主还要尊贵。」 程少商先是一喜,继而一怔,「所以……她不能回家住了?」 萧元漪一声嘆息,「她现在的家在宫里,以后也会有公主府,不能再跟你住一块儿了。」 程少商:「……」 程少商垂眸半晌,不言不语,再抬眸,她甚是笃定道,「不会的,九歌不会丢下我的,她一定在想办法出宫,我去宫门口接她。」 说着她提上裙裾就要跑,不想却被萧元漪一声大喝止住了脚步。 「够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九歌伴了你五年,护了你五年,你以为她能再伴你护你十年二十年吗?」 「你们都已到了及笄之年,待各自婚嫁,也不可能总在一处的,你明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 程少商捏着拳头,吼了回去。 「五载光阴,相依为命。」 「我们是姐妹,是知己,更是可以相互託付后背的存在。」 「不是她今日当了公主,我们就得渐行渐远不復相近。」 「你们回家都不记得带上她,我便自己去接她。」 程少商说完直接跑出了门,不想才跑到门口就怔在原地。 九歌似乎是一路跑回家的,头髮凌乱,一脑门的汗。 她扶着门柱在喘气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忙抬眼去看。 「袅袅啊,」九歌嚎叫着朝程少商伸出双手,「快扶我一把,我快累噼了。」 程少商三步并两步地朝九歌奔去,直接将人抱个满怀,「我就说你会回来的,阿母还不信呢。」 不提萧元漪还好,一提萧元漪九歌一肚子火,当然还包括程始。 她骂骂咧咧道,「义父义母真是丧良心啊,明明一起入的宫,出宫竟然不叫我?!那皇宫大到离了谱,我打长秋宫跑到宫门口再算上绕的远路,都不知跑了多少里。」 与此同时,长秋宫里。 不知不觉同榻而眠的皇后和越妃,一觉醒来发现少了第三人九歌的踪影。 待她们问了宫婢才得知,人竟然出宫了?! 越妃瞠目结舌,「这孩子行事竟是这般无有章法吗?擅自离宫可问过我们?」 皇后眼尖,看见梳妆檯上有一块儿碎布。 她踱步而去,拿起来一看,先是被狗爬字惊了一瞬,待看清内容后会心一笑。 「阿姮妹妹莫恼,囡囡这孩子行事还是有交代的。」 说着她把碎布递给了越妃。 越妃拿过来一看,同样也是先被狗爬字伤了眼,继而失笑,「她跟那程四娘子倒是感情甚笃,怕人挂心还巴巴地赶回去报平安。」 「只是这个字……」 越妃的嫌弃溢于言表。 皇后一声轻笑,「不若招那位白鹿山的才子入宫,好教教囡囡如何写字。」 越妃眉梢一扬,「我只怕届时陛下会拦着他,不教他进宫啊。」 【??作者有话说】 斯以为,当妈的会巴不得女儿找到一个青年才俊赶紧嫁,当爹的才是千方百计阻挠的人。 对待儿子,wendy:子晟有心仪的女娘了?!哪儿呢哪儿呢快让朕康康。 对待女儿,wendy :囡囡被人先下手为强了?哪个竖子眼睛这么毒?朕要打发他去边疆!感谢在2022-08-09 13:04:42~2022-08-10 11: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gan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知文帝者莫若越妃。 * 一下朝,文帝拉着凌不疑就颠颠地跑去长秋宫。 他本想第一时间显摆自己的『丰功伟绩』,告诉九歌她被封为定国公主一事。 不料正主压根儿不在,只有皇后还有正打算回长乐宫的越妃。 「囡囡离宫了?!」 「她如何离得宫?!朕怎么不知晓?!」 「守宫门的人都死了吗?这也不知道要禀告与朕?!」 文帝『大发雷霆』,越妃不以为意。 「囡囡如何就离不得宫?」 「她在皇宫里坐牢不成?」 「我昨夜便送了她令牌,持令可随意进出我长乐宫。」 皇后闻言也出了声儿,『自首』道,「予也送了令牌,持令可随意进出长秋宫。」 文帝:「……」 ————好傢伙儿,手持皇后和越妃的令牌。 ————囡囡哪是可以随意进出长秋和长乐,她是可以把整个皇宫当后花园吧。 第203页 文帝今早才力排众议地给九歌封号公主,这会儿却有脸质疑皇后和越妃,「你们也就见了囡囡一面,便予了她这般大的权利?」 越妃昂然道,「霍家唯一的女儿,更兼人品不俗,不论如何宠,都不为过。」 文帝讶然,「能得越妃一句人品不俗,可是大大的不易啊。」 越妃白他一眼,「自是不易的。若我的女儿能生得这般,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她这是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暴发户样式的三公主,有感而发。 文帝也是想起了自己或跋扈或荒唐的儿女们,颇为感慨,「霍家的儿女啊,个个重情又烈性,囡囡这孩子,尤甚。」 说着他忍不住跟皇后越妃『科普』道,「你们是不知道,囡囡那孩子因记着程伯侯的好,八九岁就敢上战场杀敌,落下一身的伤;又因记着程伯夫人的好,十岁孤身回都城,替程伯夫人守护她放心不下的女儿。」 说完他也算反应过来,『认命』道,「所以她贸然离宫,应该是记挂着那个程四娘子吧。」 「陛下一语中的。」 越妃笑着说道,然后就递过一块碎布,「喏,这是囡囡留下的手书。」 文帝颇为意外地接过一看,第一眼不出意外的被狗爬字伤害,「这……这是囡囡写的字?」 越妃好笑道,「陛下觉得如何?」 文帝思及萧元漪所说,九歌长到五六岁都如小兽一般,真正开始学文习字也不过四五年,便将条件越放越宽,「嗯……这,这不是挺好的么,都没有错别字呢,哈哈,哈哈。」 凌不疑不着痕迹地瞥过一眼,直接在心里给九歌安排上课程,「无妨,多练练就好了。」 不想他这话却是正中皇后和越妃的下怀。 只见两人突然开始一唱一和。 皇后柔声道,「是该多练练的,只是该让谁教她练字呢?」 越妃建议道,「三年前,代师辩经,名满都城的袁善见如何?」 文帝一开始不明所以,还贊道,「你们眼光倒是高,这一挑便是白鹿山的第一才子。」 凌不疑却是当即明白过来,婉拒道,「不过是教妹妹练字,子晟便可以,何须劳烦他人?」 皇后和越妃齐声道,「子晟,你不懂。」 凌不疑:「……」 ————不好意思,我可太懂了。 为了护住我方小白菜,凌不疑不介意拿猪开刀,「妹妹曾言,袁善见小肚鸡肠蠢钝如猪嘴巴还坏,对其印象并不好。」 越妃也明白过来凌不疑护白菜的心思,反问道,「印象不好,还能捨身去救吗?」 不想文帝一听捨身二字就遭不住了。 「捨身去救?!」 「救谁?袁善见吗?!」 皇后和越妃见状一把拉过文帝,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昨夜九歌自曝的八卦『转发』给他。 凌不疑心下一凛,人没动,却是拉长耳朵去听,然后他与文帝一般,越听越生气。 文帝拍案而起,着急上火道。 「此子实乃居心不良,居心叵测,居心……大大滴坏!」 「一块玉珏就想订下囡囡,他做梦!」 「朕绝不会让他接近囡囡的,除非他从朕身上踏过去!」 凌不疑见自己有盟友,忙出声道,「不错,除非他能打赢子晟的黑甲军。」 越妃拍了文帝一记,怒道,「混说什么呢,快敲木头三下,这话也能乱说吗?!」 皇后则是嗔怪了凌不疑一眼,柔声道,「胡闹,你这是不打算让妹妹嫁人了?」 凌不疑眉头紧锁,「妹妹方找回不久,如何就要急着替她相看人家?」 文帝表示同意,「就是,囡囡才找回来一天,你们就捨得让她早早的嫁为人妇了?」 说完他就沖越妃哼哼唧唧,「亏得你刚才还说如何宠她都不为过。」 越妃表示不服,并摆事实讲道理。 「这整个都城,能教女娘们个个恨嫁的无非两号人物,其一是子晟,其二便是袁善见了。」 「自古良婿难觅,像袁善见这般一等一的人物,若是错过了,陛下可能找到第二个?」 文帝:「……」 文帝可耻的迟疑了,然后他看向凌不疑,把皮球踢给他,「子晟,你觉得呢?」 凌不疑:「……」 凌不疑虎着脸道,「还是看妹妹的意思吧。」 ————妹妹,你不是说袁善见小肚鸡肠蠢钝如猪嘴巴还坏吗? ————你可要坚持住啊! * 被人惦记着的九歌因为脱力,整个人都挂在程少商身上,由她驮着背进家门。 程萧夫妇见状目瞪口呆,还问,「你怎么回来了?」 九歌心中本就有气,闻言顿时嚷嚷出声。 「好啊,你们不是忘了我,而是存心丢下我。」 「就因为我突然间姓霍了吗?」 这话程始第一个不认。 「儿啊,我们哪能丢了你?实在是张不了嘴啊。」 「但你这是怎的了?该不是打出宫门,硬闯出来的吧?」 程始说着忙回头看看大门口,生怕下一秒羽林军就冲进来拿人了。 九歌瘪嘴,觉得人品遭到质疑。 「我有皇后和越妃的令牌,哪里用闯了?」 「不过是没车没马,只得一路跑回来罢了,我都给跑饿了。」 第204页 这话说的也是很怨念了。 程始松了一口气,忙给九歌擦擦汗。 「原来如此啊,难怪你浑身无力还一头的汗。」 「快回去梳洗一下,阿父这就命人去做你爱吃的菜。」 九歌一下被顺好了毛,乖乖点头,然后看向萧元漪。 萧元漪此时纵是有再多话,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了。 她嘆声道,「快去了,记得泡个热水澡,这大冷的天出一身的汗,别到时候再着了风寒。」 * 【回到熟悉的院子】 九歌惬意地泡在浴桶里,程少商隔着屏风诉说自己昨夜至今日的心路歷程。 最后她结束陈词道,「真好,如今你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还有了公主身份,日后再没人能拿身份压你了。」 九歌泡得太舒服了,声音都有些犯懒,她问,「有封号的话,是不是比三公主五公主还厉害?」 程少商肯定道,「这是自然,若论身份之贵重,怕是只有皇上皇后还有越妃能压你一头,其他人都不行。」 九歌一想也是,身心都得到一种解脱式的放松。 「那就好,以往因着上下尊卑的桎梏,又怕株连,正如袁慎所言,我便是生了利爪獠牙也只能装个病猫。现在不怕了,霍家就剩我一人,真正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程少商一听这话就觉得慎得慌,忙道,「你可不能太疯啊,悠着点儿才好。」 九歌哼哼道,「只要那些人别想不开地招惹我,我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 「那就好,」程少商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突然道,「九歌,我不捨得与你分开怎么办?」 「嗯?」九歌一愣,不解道,「我们怎么就分开了?」 程少商委屈巴巴道,「阿母说,以后皇宫才是你的家,日后更有公主府,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处的。」 九歌一听就觉得义母萧元漪在鬼扯。 「胡说,我又不是皇家子女,皇宫怎么就是我家了?」 「公主府就公主府呗,我划一半儿给你,你不正好有地方研究那些机关武器了?」 程少商闻言眼睛一亮,继而一暗,「那要是我们各自婚嫁了呢?」 九歌一顿,这她还真没想过。 不过———— 「凌不疑!」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并为此等默契隔空击了个掌。 九歌拍着浴桶,兴奋道,「我们若是做了姑嫂,不就可以不分开了?」 「嗯嗯嗯!」 程少商忙点头,然后觉着不对,「……我是嫁进来了,但你不嫁出去吗?」 九歌摆手,不甚在意道,「干嘛要嫁出去,我可是霍家唯一的女儿,招赘就好了。」 程少商一想也是,然后喜滋滋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不错,不错,」九歌大为赞赏,紧接着来了一句,「所以你能拿下凌不疑吗?」 程少商:「……」 程少商仰面想了想『长相亲切』的凌不疑,最终下定决心地握拳道,「我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于是,一无所知的凌不疑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凌不疑:我就是你们姑嫂情深的道具是么? 袁慎:入赘?这么高难度?我若敢点头,族中长老怕是会弔死在我房门前吧。 咕咕:.....所以,程少商为了九歌要去追求081诶,我是怎么写到这里的【疑惑】【全是没有大纲的锅】感谢在2022-08-10 11:00:20~2022-08-11 13:1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曲笙歌 15瓶;等死的咸鱼 10瓶;晴天、coco 5瓶;霞儿 4瓶;涂涂 2瓶;230145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自裕昌郡主生辰宴一别,万萋萋在家中是翘首等待着九歌过府一叙。 说好的晚上要一起喝酒,结果差人过去一请才听说————人被带进宫了?! 当天晚上,万萋萋在家中是忐忑不安,生怕王楼两家动不了凌不疑就拿她铁子九嚎开刀。 这一担心便是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不想次日近午,她阿父下朝回家,竟然说她铁子九嚎是霍家遗孤,还被封为定国公主! 这……这,这不得痛饮三百杯庆祝一下子?! 于是———— 九歌沐过浴吃过饭,正要拉着程少商去睡午觉,不想万萋萋直接『杀』了过来,然后把她俩都带回了万府。 * 上人家中做客,自当要先见过人家家长。 九歌却是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新身份,竟然是人家家长过来拜见自己?! 「万万使不得,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九歌诚惶诚恐地扶住万父万母还有万老夫人,一脸惊恐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折寿一般。 万父其实也不大习惯,毕竟他算是看着九歌长大的,这突然间身份有别了,他也是挺别扭的,但自家老母亲就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也只能干巴巴道,「你现在是公主了,礼不可废。」 九歌嘴角一抽,「可拉倒吧万伯父,义母说封号大典还有一个月才举行,我现在顶多算口头上的公主,真要论起来还做不得数儿。」 第205页 【诶?】 【好像也有道理嘿?】 「那这……」 万父偷眼去看身后的万老夫人。 只见万老夫人被万夫人搀扶着半边胳膊,一脸无奈地摆摆手。 她算是看出来了,九歌根本不耐烦这些礼数。 「罢了,既然公主不计较,我们便充大再当些时日的长辈。」 「你与袅袅难得来府上玩儿,随意就好,莫要拘谨。」 九歌忙点头,还贊道,「不愧是万大母,就是大气!」 正在这时,门房前来回报,说是凌不疑有事儿寻家主。 万父一愣,「说错了吧,寻我做甚?」 说着他看向九歌,「你阿兄怕不是来寻你的吧?」 九歌也是稀里煳涂,她还没怎么习惯,自己一夜之间有了姓氏,还有了血脉相连的阿兄。 虽说往日里开玩笑,她也说过凌不疑是便宜兄长和流落在外的阿兄之类的话,但那也只是随口说说,不能作数。 谁曾想,凌不疑竟真跟她有血缘关系,这感觉……还挺微妙的。 不过,来都来了,那么———— 「袅袅,是时候踏出第一步了。」 「上吧,拿下他!」 九歌说着轻推了程少商的后腰一把,鼓励她勇敢地去创造奇蹟! 程少商:「……」 程少商全然忘了自己握拳说可以的壮举,弱弱地打退堂鼓,「我觉得此事当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万不可打草惊蛇。」 「啧,关键时候怎么能露怯?」 九歌说着拉过程少商的手就沖凌不疑迎上去,还道,「放心吧,有我在,他又不能吃了你。」 程少商看自己距离凌不疑越来越近,心下慌得一批,「那,那我该说什么啊?」 九歌自己就是一张白纸,还敢指点江山,她道,「直说啊,开门见山地说。」 话音刚落地,凌不疑就已经到了两人跟前。 他不解地看着两个小女娘在拉拉扯扯,问,「你们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九歌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袅袅,她有话跟你说。」 说完她就把程少商给推过去了。 程少商:「!」 程少商唿吸一窒,与凌不疑的距离不过半步,她呆呆地看着他,尚未语,脸先红。 凌不疑见状,眼眸带笑,态度还颇为软和道,「所以,程四娘子是要与在下说什么?」 程少商:「……」 程少商只觉得一半灵魂被抽离,一半灵魂在操控着嘴巴,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我叫程少商,年方十五,刚过及笄,可以嫁人了。」 「我擅机关术数,擅制造器械,也擅钢铁冶炼和种植栽培。」 「凡娶了我,娶不了吃亏,娶不了上当,你觉得呢?」 凌不疑;「……」 凌不疑眼眸一闪,温声道,「程四娘子自是极好的。」 程少商似乎因为这话瞬间回魂,她忙不迭道,「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凌不疑一脸不解,「我答应什么了?」 程少商急道,「答应娶我呀。」 凌不疑:「……」 凌不疑好半天才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是在向我求亲吗?」 程少商瞪圆眼,「不然呢?」 凌不疑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在向我求职呢。」 程少商:「……」 ——————这就尴尬了。 凌不疑又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何突然向我求亲吗?」 程少商直言道,「因为我要跟九歌做姑嫂,一辈子不分开!」 凌不疑:「……」 凌不疑勾起的嘴角一僵————这真相还真是触不及防。 「程四娘子,我可以再予你一次机会,下一次,你可要想好求亲的说辞。」 「眼下我还有要事寻万大人,只能少陪了。」 凌不疑说完便跟程少商擦肩而过,然后走到九歌的面前,「囡囡,明日宫中设家宴,你乖乖在程府待着莫要四处走动,到了时辰我会来接你的。」 九歌不置可否地胡乱点头,待他离开,立马安慰程少商,「一回生二回熟,没事儿的,我明儿个就去套他话,问问他喜欢什么样儿的求亲说辞。」 程少商委屈巴巴,「那我可全靠你了。」 吃瓜一路的万萋萋,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她惊唿道,「袅袅你疯啦,竟然敢向凌不疑求亲?」 程少商:「……」 ———— 怎么了?我还得准备第二次求亲呢。 【??作者有话说】 081:我也不是那么便宜的 咕咕:日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感谢在2022-08-11 13:14:58~2022-08-12 11: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gan 40瓶;云霄霄、晴天、凉生寂 5瓶;胖头鱼p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说寻万大人有要事的凌不疑,与人相对而席后却连余光都没不带瞥人一眼。 他心里只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适才程少商的求亲之语,每每要挂上笑容时,就被那句更清晰更掷地有声的话兜头浇得透心凉。 ————你要跟九歌做姑嫂,一辈子不分开? 第206页 ————那我算什么,你们姑嫂情深的桥樑吗? 万松柏:「……」 万松柏搁凌不疑对面坐着,眼皮一跳一跳,心脏更是受不了。 他就见凌不疑跟魔怔了似的,一会儿要笑一会儿冷脸,最后定格在冷脸上,瞧着像是生气了,但生气中还带着点儿小委屈? ————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要不我还是撤吧。 万松柏屁股一抬就想熘,不想凌不疑这会儿又想起他了,「万大人上哪儿去?」 万松柏起身的动作一滞,保持屁股撅撅的姿势道,「我,我去给你倒杯茶?」 凌不疑凉凉道,「无妨,在下不渴,还是正事儿要紧。」 万松柏闻言,眉毛立马挑上天————哎哟,您还有正事儿吶?都晾我半天了,确定要紧吗? 然后就听凌不疑道,「万大人,这事儿说紧也不紧。」 万松柏顿时松了口气,「嗨,我就说么,你————」 不待他说完,凌不疑又道,「不过是一张蜀中堪舆图罢了。」 「咳咳咳咳咳咳!!!!」 万松柏差点儿没把肺管子咳出来,他一脸艰难兼失聪状,「什……什么图?!」 不用凌不疑说二遍,他身后的梁邱起和梁邱飞就齐声和道,「蜀中堪舆图。」 万松柏心下一紧,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府中有春宫图,秘戏图,各种图,就是没有蜀中堪舆图。」 凌不疑这会儿心情不佳,不想与之周旋,于是冷声道。 「万大人若是脑子不够用,记不清楚,那就去问问万老夫人。」 「在下一直都觉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便是万老夫人。」 万松柏气得鬍子直翘,「你,你这话未免……」 ————也太不客气了! 凌不疑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还好心跟人解释。 「因万家十三娘子与囡囡有旧,在下这才好言相劝而非带兵来搜。」 「万大人知我凌不疑素日为人,能如此这般已然是客气了。」 「您可莫要将在下的客气当了福气才是。」 万松柏抖着手指指凌不疑,语不成调,「你你你……」 凌不疑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直接起身,然后放下最后通牒。 「大人,在我离开贵府前,希望不是空手而归。」 「既然您府中有图画若干,在下会宽裕些时间,容您好生找找。」 说完他就带着梁邱起梁邱飞出了议事堂。 万松柏:「……」 万松柏怔在原地半晌,然后赶紧起身跑去找自家老母亲拿主意。 * 凌不疑走出来后无所事事,本想寻一处清净地儿等万松柏『交货』,不想却正好听到俩路过的婢女在说话。 其中一人道,「那照夜玉狮子自来了府中,根本无人能驯,更时常暴起伤人,女公子请公主殿下去驯马,若是出了差池可怎生是好?」 另一人道,「听闻那公主殿下自幼与狼为伍,论起凶性许是能压服照夜玉狮子呢。」 凌不疑:「!」 凌不疑面上一凛,抬手示意邱起邱飞拦住二人。 两个婢女一看是凌不疑,膝盖一软,双双跪地。 凌不疑恨不能杀了所有非议他妹妹的人,但九歌的过往并非秘密,他杀不过来,更堵不住悠悠众口。 几个深唿吸后,他冷静下来,开口直问,「跑马场在哪儿?」 * 万萋萋本想拉着九歌和程少商喝酒庆祝,但此时天色尚早,连晚膳都没开始备呢。 她们若直接喝得酩酊大醉,错过了晚膳不得饿着睡觉啊! 正巧程少商听她次兄三兄提及万萋萋时有说过,万家家中有匹照夜玉狮子,格外威风神气,也格外野性难驯,便提出想看一看传闻中的神驹。 万萋萋一听觉得————着啊,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又兼九歌在场,她便心血来潮道,「九嚎可有兴趣降一降烈马?那照夜玉狮子品相极好,可是根本不准人骑它,我阿父每天望着它流口水,把它当祖宗一样供着吶。」 九歌确实有兴趣,她已许久没有骑过马,但是降马……? 「你该知道,此等神驹若教我降了,它也只会认我为主,不会为你们所用。」 万萋萋还当什么事儿,一摆手道,「那便送你了呗。」 九歌一挑眉,抱着胳膊道,「照夜玉狮子千金不换,你倒是捨得?便是你捨得,你阿父可捨得?」 万萋萋一想起照夜玉狮子鄙视她家阿父,并永远拿马屁股对着他的傲娇样儿,就抽了抽嘴角。 「我阿父捨不得又如何?那照夜玉狮子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况且神驹本就该配明主,难不成就让它搁我家跑马场里养老度日啊。」 于是———— 就有了以下场面。 九歌束起头髮,换过一身简便的衣裳,与传说中的神驹对上了。 照夜玉狮子不负盛名,通体雪白不掺丁点儿杂色。 它双目炯炯,嘶声震天,一见到九歌便焦躁地四蹄刨地。 九歌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马鬃就飞身而上。 下一秒,照夜玉狮子不负众望,双蹄凌空就欲掀飞了她。 不想九歌上了马就跟长在上头一般,双脚紧扣马腹,双手紧揪马鬃。 第207页 不论玉狮如何挣扎,摆身,跃起,撅蹄子,她就是稳如泰山。 不远处的万萋萋和程少商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颗心就跟着烈马的动作高低起伏。 凌不疑匆匆赶来时正好看见烈马又欲扬蹄,他当机立断,拿过弓.弩就对准了它。 程少商余光一瞥吓得魂飞九天,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不能杀,千万不能杀!」 凌不疑却是一脸冷凝,不为所动道,「霍家唯一的女儿,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程少商急道,「你信九歌,九歌可以降住这匹烈马的。」 「可我赌不起!」 凌不疑冲程少商一声低吼,继而失神呢喃道,「我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的妹妹,你如何能教我得而復失?」 「……!」 程少商一怔,为凌不疑话语中的偏执感到心惊。 与此同时,与烈马耗了小半个时辰的九歌也是不耐烦了。 她突然双手箍住马脖子,用上几乎能勒死它的力道,低吼道,「给我停下!」 照夜玉狮子给她勒得几欲气绝,硬抗不过,终是服了。 梁邱起梁邱飞嘆为观止,就差鼓掌了————不愧是少主公的妹妹啊! 程少商见状松了口气,忙与凌不疑道,「你瞧,九歌真的做到了。」 说着她抬手按住他紧绷的胳膊,试图让他放下弓.弩。 凌不疑顺着她的力道缓缓放下手,同时放下的还有高高悬起的心。 他不明白程少商为何能如此镇定,便问她,「你就不怕九歌出事儿吗?」 程少商闻言却是嫣然一笑,她沖凌不疑信心满满道,「九歌是悍勇,非是孤勇,她绝不会轻易涉险教我伤心,也永远晓得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凌不疑:「......」 这话说的,凌不疑都要怀疑这俩儿有没有磨镜之好了。 他扬声问道,「既如此,那日灯会她进火场救人,你又何必担心?」 程少商眼下还不知道自己求亲不成,连性向都被怀疑了,她只嘆声道。 「在九歌眼里,人生除死无大事儿,所以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她可以捨弃很多。」 「我当时哪是怕她死在火场,我是怕她顾着救人,受伤了且忍着都不当回事的。」 对九歌来说,头髮烧了能长,皮肉烧了留疤,除了难看毫无妨碍。 可是正经女娘,谁没了头髮还留了疤不跟天塌了似的,偏生九歌就是能当无事,她能不担心吗? 说曹操曹操到。 九歌降服了烈马,自然是要过来显摆一下的。 不想她一过来,就看见程少商和凌不疑『眼中只有彼此,还聊得火热』。 她都没听见两人聊了什么,自顾兴奋道,「你们聊挺好的呀,可是二次求亲成功了?」 程少商忙摇头,也不惧凌不疑就在身边,直白道,「二次机会不易,我珍惜着呢,不敢乱求。」 凌不疑闻言心下稍慰,看向九歌时却是冷面无情。 「写那一手.狗.爬字还有功夫降马吗?」 「待宫宴之后,你就得住长秋宫里学规矩练字了。」 九歌一听差点儿没滚下马,「你说什么?!」 程少商在旁亦是一震,喃喃自语道,「就非得住到宫里去吗?」 凌不疑瞥过她一眼,放下第二道雷,「公主身旁素有伴读,陛下听闻程四娘子你与九歌形影不离,特钦点你入宫侍读。」 九歌:「……」 程少商:「……」 二人无语凝噎,默然相望,眼中饱含沉痛的泪水————咱谁也没逃过啊! 万萋萋:「……」 万萋萋在心里一拍大腿————今晚这酒哪是庆祝酒?分明就是饯别酒。 【入宫门学那要命的规矩,还能活着回来么?】 万萋萋思及此,不由得牵起她把子们的手,一脸庄重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你们可一定要学成归来啊。」 九歌:「……」 程少商:「……」 二人又一个对视,恶魔的角角瞬间竖了起来。 九歌张嘴就沖凌不疑道,「阿兄,在袅袅之前,我与萋萋亦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程少商神补刀,「定国公主只一个侍读哪够?再来一个正好成双成对,意头好!」 凌不疑:「……」 凌不疑知道二人促狭,却也配合地沉吟起来,「如此说来……万家娘子意下如何?」 万萋萋:「!!!」 万萋萋吓退三步,头都要摇断了,「不如何不如何,想都别想!」 说完她痛心疾首地看着九歌和程少商,咬牙切齿道,「我把你们当把子,你们竟然想害我?!」 【??作者有话说】 程少商:99不好意思,我好像不小心给你卖了。 控制欲蠢蠢欲动的081:妹妹绝不容许受伤害,给她备上女黑甲军吧。 喜得宝马的99就发现,自己以后只能在皇宫和公主府里遛弯?时速还不能超20迈?!【当我是废人吗?】 照夜玉狮子:结果我就是换个更富贵的地方养老是吗?【马脸冷漠】 咕咕:我实在想不出来,有99挡在前面,其他女娘哪来的勇气闲言闲语,叠骨桥蝴蝶掉吧,再写一遍没意思,我要让九歌和程少商干件大事,然后开启滑县之旅。 第208页 欲知后事如何,评论摩多摩多,养乐多摩多摩多~笔芯!感谢在2022-08-12 11:41:52~2022-08-13 08:2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能的骆之神啊 18瓶;晴天、凉生寂、云霄霄、风烟入墨 5瓶;隔壁老王、胖头鱼pp、茶色少女、253597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酒别喝了,我们绝交!」 万萋萋说着一把将程少商和九歌推出大门,然后背在身后的手摆得飞快,示意门房赶紧把大门关上。 程少商一脸无辜地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伸着脖子就朝里喊,「萋萋阿姊,我们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呢?」 九歌一拍额头,将少商拉回,然后抬脚卡住门槛不给门关上。 她透过门缝问里头的万萋萋,语气颇有些无奈,「这回你要绝交多久啊?」 万萋萋在里头掰指一算,很是『有骨气』地道,「三天,不,五天!」 程少商:「……」 程少商扭头看九歌,嘴角抽了抽,低声问道,「就这?还绝交?」 九歌沖少商耸了耸肩,然后朝里头喊,「行吧,那等我们出宫了再找你喝酒。」 说完,她就把脚收回去了。 走下台阶时,程少商好气又好笑,「萋萋阿姊就这么怕我们拖她入宫么?」 九歌倒是很理解她,「要是可以,我都不想入宫啊。」 说着她就忍不住撇嘴,「还要学什么破规矩,练什么破字。」 * 台阶下,凌不疑的玄铁马车和照夜玉狮子排排站,颜色一黑一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九歌让程少商去坐马车,这样正好可以和凌不疑培养一下感情,为拿下他做准备。 然而程少商却觉得此事不急于一时,她现在更喜欢照夜玉狮子,跃跃欲试地想骑一把过过瘾。 九歌自然无有不应,凌不疑却疑心程少商到底上不上得去。 果然———— 程少商抓着鞍环抬脚欲踩马蹬,不想一抬脚就踩空,一抬脚又踩空。 却原来是照夜玉狮子根本不给她上,四个蹄子要不是前进两步就是后退两步。 十足的灵性,也愈发显得逗弄人。 程少商:「……」 程少商可算明白,会拿马屁股对人的神驹是副怎样的狗脾气! 她扭头就沖九歌委屈道,「你看它。」 九歌当即为程少商出头,恐吓照夜,「你是不是想被我再勒一次?」 照夜玉狮子:「!」 它硕大的马眼差点儿落下泪来,水汪汪地瞅着九歌————嘤~ 九歌:「……」 ————你丫也委屈上了? 咋说呢? 照夜玉狮子这么有灵性,欺负起来就跟欺负小孩儿似的。 九歌不由得软了声线,好声好气道,「她是我最亲最近的人,你通融一下。」 照夜玉狮子:「……」 照夜默默往旁边挪开两步,用行动说明————我不! 九歌:「……」 九歌扭头冲程少商道,「要不你还是上马车吧,我再教教它。」 程少商见事不可为,只能失落点头,「好叭。」 * 马车里,凌不疑原本想将主位让给程少商,奈何人喜欢有窗儿的位置,可以和外头骑马的九歌交头接耳。 凌不疑:「……」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许是凌不疑的怨念过深,差点儿就要实体化,后知后觉的程少商可算想起来,自己还得攻略这人来着。 她清咳一声,正回身子,可算不跟九歌聊天了,改跟攻略目标唠嗑。 只是他们也不熟,该唠点儿啥呢? 「那什么……凌将军先前说有要事找万伯父,那您事儿办好了吗?」 凌不疑闻言立马阴转多云,淡声道,「劳程四娘子挂记,办好了。」 说完他瞥了一眼万松柏送交给他的长形木箱。 那木箱比他想像的要大了些,看着都够装四五副堪舆图了。 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程少商顺着凌不疑的目光看去,直接就问,「适才万伯伯一脸肉疼,他这是送了将军什么?」 凌不疑:「……」 凌不疑现在也想知道,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也怪他太过笃信万老夫人的为人和她的识大体,所以拿过木箱时都不曾察看一二。 程少商见凌不疑不说话,还以为是啥国家机密不好言说,忙道,「不能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话音刚落,凌不疑就道,「是蜀中堪舆图,里面应该装着蜀中堪舆图。」 程少商眼睛蓦地一亮,「堪舆图吗?可不可以教我看看?」 她一直就想走出家门,看看外头的广袤大地,现在若能看一眼堪舆图,也算过了眼瘾。 事实上,这要求是有些没轻没重的。 自古堪舆图千金难得,在行军打仗时谁能拥有敌军的地形图,往往就能抢占先机,出奇制胜。 凌不疑应该拒绝这个要求的,因为军用堪舆图不可轻易外传。 但他看着程少商亮晶晶的眼眸,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木箱。 第209页 不出凌不疑所料,里头扫眼一看便有五幅捲轴。 他随机拿出一幅抖开来看,下一秒直接就给扔后座上了。 「万松柏!」 凌不疑倏地握紧膝上的拳头,恨声低咒了一声。 程少商:「???」 程少商一脸迷茫————咋的了这是? 出于好奇,程少商忍不住探头去看后座上半展的画卷。 不想凌不疑却是突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还道,「别看,不能看。」 程少商不解,睫毛在他掌心刷了好几下,「为什么啊?」 凌不疑气得一闭眼,磨着后槽牙道,「无他,污眼罢了。」 程少商震惊,「堪舆图会污眼吗?难道画太丑了?」 凌不疑:「……」 ————要是堪舆图就好了! 原来是万松柏气不过凌不疑的不客气,心不甘情不愿地送上蜀中堪舆图的同时,还混进了春宫图和秘戏图————让你跟我横,打不过你还不能耍耍你么? * 凌不疑背过身子黑着脸,仔细查看所有捲轴,最终在最底下翻出了真正的蜀中堪舆图。 还好,万松柏没打算犯浑到底,不然他可得掉头回去派兵搜查了。 与此同时,程少商悄没声息地干大事儿。 在九歌的眼神示意下,她趁凌不疑背着身子看不见,偷偷摸了后座上的捲轴,反手就递了出去。 九歌伸手一接过捲轴,当即策马跑到马车前头。 然后她抖手打开,扫眼一看,不想却是越看越迷惑————打架就打架,脱衣裳做甚?热啊? * 不知不觉,九歌一行就快到家了。 九歌抬眼就见家门口停了辆她不认识的马车,接着就从马车里走下一人。 那人长身玉立背对着她,但她一眼就认出来,那傢伙是袁慎。 九歌心说————我都还没找你算帐,你竟还有脸找上门? 一想起玉珏就来气的她,抬手就把捲轴扔了过去。 袁慎此次前来可是特地打扮了一番,力图惊艷亮相,耀花程府众人的目光。 不想天外飞来一物,直接砸他后脑勺上,害他一个趔趄险些扑街不得止,还两眼冒金光。 缓过晕眩的他心头火起,四下一顾就看见砸了自己的物什。 那是一副捲轴,刚一落地就铺陈开来。 袁慎一眼就看清上头的内容,随即大怒。 「龌蹉!」 「骯脏!」 「不堪入目!」 「谁干的好事儿,给我滚出来!」 九歌闻言驱马走到袁慎跟前,俯视着他道,「我干的,你待如何?」 袁慎:「!」 袁慎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脑海里想了什么,一张脸逐渐绯红。 好半晌后他才出声,不知是羞还是气的骂了一句,「谁准你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九歌:「……」 九歌生生打了个激灵,骑着照夜玉狮子默默后退两步————袁慎,你不对劲。 正在这时,凌不疑的马车也停了。 凌不疑先行下车,接着转身就将程少商给掐腰抱下来了。 九歌眼珠子一转,指着凌不疑道,「我阿兄给的,有本事你打他啊。」 袁慎:「……」 袁慎还真就过去了,然后抬手就将捲轴扔凌不疑怀里,并怒斥道。 「凌不疑!」 「行事当有章法,欲速则不达。」 「便是霍娘子早已及笄,有些事儿可不该是兄长来教的!」 凌不疑眉头一皱,都不知道袁慎在胡言乱语什么,然后他垂眸一眼,才发现那捲轴颇为熟悉。 凌不疑当即明白过来————程少商暗度陈仓,竟然给九歌看了秘戏图! 「程少商!」 他咬牙吼了一声,接着看向九歌,接着吼,「你都看了?!」 九歌一震,「看都看了,你还想挖我眼睛不成?」 凌不疑和袁慎齐声吼,「那是女娘能看的东西吗?」 九歌瞪眼,「不就摔跤么?怎么就不能看了?」 凌不疑:「……」 袁慎:「……」 两人看着九歌无邪又坦然的目光,气势上莫名虚了两分————那什么,难道我们看的不是同一样东西吗? 九歌拉着程少商进了府门,凌不疑却将袁慎拦在外头。 「敢问袁公子,这即将入夜的时辰,你来程府做甚?」 袁慎手持羽扇,恢復了往日的从容不迫,不疾不徐道,「袁某幸得陛下看重,钦点为定国公主的夫子,后日即将开课,特来布置功课。」 凌不疑眉头一紧,「这是何时的事儿?」 袁慎羽扇轻点下巴,做思索状,「大约……是在凌将军离宫不久吧。」 他进宫那会儿正好看见玄铁马车的背影,是以他知道凌不疑出宫了,然后心里的小九九便也冒出来了。 原本袁慎进宫,是想揭露肖世子盗卖军械一事。 肖世子灯会那夜送了他一场灭顶之灾,他便也『投桃报李』赠其灭族之祸。 那日汝阳王府的一句耳语,足以教肖世子自乱阵脚,只待其做下蠢事,他便能送其一程。 肖世子不足为虑,袁慎几句话就能搞死他,但面圣陈情之余,状做无意地提及九歌一□□.爬有碍观瞻,就真是顺嘴一秃噜了。【就是故意的】 第210页 不想文帝竟如此看重定国公主,替其择夫子还得先策论考校一番。 袁慎自负才学,又敏思善辩,竟然跟文帝辩了整整一个时辰。 文帝:虽然但是,此子确有大才! 袁慎:不好意思,九歌的夫子,捨我其谁。 凌不疑:「……」 ————不是说好,除非从你身上踏过去,否则不准袁慎靠近妹妹吗? ————怎么这就躺平了?义父,你负我! 凌不疑:终究只有我一人在战斗! 【??作者有话说】 咕咕:原来爱是会消失的吗?说好的摩多摩多的评论呢? 咕咕:不爱了,明天停更一天。 感谢在2022-08-13 08:25:19~2022-08-14 12:5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3541673 14瓶;coco 10瓶;一曲笙歌、晴天 5瓶;明天 2瓶;michell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纵使只有一人,凌不疑的战斗力也是槓槓的。 更何况他还有黑甲军随行在侧,袁慎想步入程府,先过了那一排成列的黑甲军再说。 袁慎:「……」 袁慎气笑了,扭脸就想沖凌不疑喷毒汁,但一张口他就马上想起,这是未来大舅兄来着,于是——— 他喷的力度不免减小了些,就连毒性都弱了不少,「凌将军此举……未免有些孩子气了。」 「呵。」 凌不疑一声冷笑,用同一句式回他,「袁公子为慕少艾,未免有些不择手段了。」 这话袁慎可是不认的。 他轻摇手中羽扇,慢条斯理道,「凌将军似乎对在下颇有误解,在下自认从未有逾矩之处。」 凌不疑一声冷嗤,打开天窗说亮话,「袁氏宗妇的玉珏,袁公子可有话说?」 袁慎一怔:「!」 继而恍然,但他一点儿也不慌,还颇为遗憾道,「原来……被发现了啊。」 凌不疑:「……」 凌不疑拳头都要硬了———这竖子,好厚的脸皮! 袁慎脸皮之厚,九歌和程少商可是早早领教过的。 特别是他还特能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这会儿袁慎就一脸无辜地说道,「凌将军且听在下解释一二。当初霍娘子为身份所困,在下实在不忍,便予了她一份底气罢了。」 凌不疑:「……」 凌不疑当时就呵呵了————你骗鬼呢! 若九歌当真被逼到那份上,要靠袁慎出手以宗妇之名相救,那九歌可就稀里煳涂成了袁氏宗妇了。 凌不疑负手而立,【不负手不行,他怕自己一抬手就掐断袁慎脖子】,态度强硬道,「袁公子,明人不说暗话,霍家的女儿可不是这么好娶的。」 「在下自是知道。」 袁慎羽睫微垂,一声轻笑。 再抬眸,他不再收敛,锋芒毕显,「不过,袁某敢问凌将军一句,当今这一代的青年才俊里,除了袁某,你可还能找到更好的?」 凌不疑:「……」 凌不疑沉默了,因为这话越妃同样说过,皇后亦是认同,文帝也无话可说。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胶东袁慎的出身,确实是除皇家外的第一人。 袁慎之父乃封疆大吏,出身百年世家,其母河东梁氏,亦是出身百年世家。 其师皇甫大夫,乃是当世大儒,门生遍地,在朝为官的文臣,能有半数出自其门下。 袁慎本人,更是白鹿书院无人不服的才子,据闻他还是白鹿书院内定的下任山主。 都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如今建国不过十几年,若论底蕴,便是皇家都比不得那些百年世家。 所以,袁慎才敢这般自信,因为他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然而,凌不疑却不想惯他这嚣张气焰,开始句句打压。 「家世再好又如何,才名再显又如何?九歌喜欢你吗?」 袁慎:「……」一针见血!【first blood】 「凌某还记得,吾妹曾评价袁公子你,小肚鸡肠蠢钝如猪嘴巴还坏,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如何做想的?」 袁慎:「……」反覆鞭尸!【double kill】 「特别是她已经知道玉珏的意思了。」 袁慎:「……」会心一击!【triple kill】 「还有,袁公子怕是有所不知,吾妹尚在襁褓中时便与当今三皇子有过婚约,你自认举世无双,可敢于三皇子一较高低?」 袁慎:「!!!」 袁慎瞬间回血,原地復活,羽扇摇得唿唿响。 「凌将军以为袁某是被吓大的?」 「既是【有过】婚约,换言之现在可不一定有效,若皇上当真有意,又何必令袁某当令妹的夫子?」 「再则,便是皇上想起这婚约,凌将军肯吗?」 袁慎说着走近两步,身子微倾,在凌不疑耳边细语道,「你捨得九歌困在那九重宫阙中吗?」 凌不疑:「!」 凌不疑瞳孔一缩,微侧过首,与袁慎眼神交锋。 袁慎毫不避让,嘴角微翘着说道。 「太子德不配位,凌将军这些年怕是忍了许多吧。」 「我观凌将军非是不臣之辈,更不屑成为越侯之流。」 第211页 「所以啊……莫要再说九歌嫁与三皇子的笑话了。」 三皇子不出意外,待太子易储必是下任储君,若九歌嫁于他为妃,日后可就是皇后了。 凌不疑自小长在宫中,见过越妃自贬为妾的委屈,见过皇后有尊无爱的心酸,怎么可能让九歌嫁入皇室,过身不由己的日子。 袁慎的计之深远是凌不疑始料未及的。 他恍然间明白过来,「这就是袁公子迟迟不肯入仕的原因吗?」 袁慎在凌不疑耳边一声轻笑,「储位之争尚未尘埃落定,袁某何苦早早陷入泥潭呢?」 说完他就退开了,好整以暇道,「天色不早了,凌将军既非要拦这一时,袁某让出这一步又何妨?待后日开课,再见霍娘子也不迟。」 凌不疑:「……」 凌不疑深深地看着袁慎的背影,沉声道,「胶东袁氏,果真不可小觑。」 * 次日晌午过半,凌不疑就驱车来接九歌了。 九歌唉声嘆气地与程少商作别,蔫头搭脑地上了凌不疑的车。 凌不疑眉头微蹙地看着九歌,「你很不愿意入宫赴宴吗?」 九歌也没把他当外人,直言道,「你以为呢?跟一堆不认识的人吃饭,其中还有个别几个很讨人厌的,我怎么可能愿意?只怕到时候味同嚼蜡,吃完了还胃疼。」 凌不疑明白文帝苦心,劝道,「陛下只是想通过家宴拉近与你的关系,顺便介绍皇室中人与你认识。」 九歌却是兴致缺缺,拖着音道,「我认识啊,第一次进宫扫过那么一眼我就认识七七八八了,有什么好介绍的。」 凌不疑一脸无奈,「你日后住在长秋宫,总会与他们打交道的。」 九歌不耐道,「那我能不能不住宫中,不与他们打交道啊?」 见九歌的厌烦是实打实的,凌不疑终于重视起来,「为何?难道你厌恶皇室?」 九歌啧了一声,抱着胳膊道,「谈不上厌恶,我对皇上皇后还有越妃的印象还挺好的,至于那些个皇子皇女……呵,别的不说,那三公主和五公主最好别凑到我面前唧唧歪歪,否则我怕我一个不注意对她们下手太狠。」 凌不疑皱眉,「论身份之尊,她们比不得你,所以你无需在意她们。」 九歌当即嗤笑出声,也不忌惮在凌不疑面前显露出自己狠戾的一面。 她意有所指道,「蚊虫与我本无大害,但它们甚烦,还会叮咬与我。你却告诉我,我只能装着不在意,更不能拍死它们?」 凌不疑:「……」 凌不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九歌能忍程老夫人和葛氏的磋磨,全是因为顾念程萧夫妇。 程萧夫妇在她心里的分量之重,可以撑着她忍过五年之久。 然而帝后妃三人在九歌这儿不过就是印象不错,所以她不可能为了帝后妃三人的颜面,就对三公主和五公主多加忍让。 想通其中关节,凌不疑一脸肃容,「我会为你驱赶她们,你可莫要轻举妄动。」 九歌勾唇一笑,敛眸掩过暗芒。 「阿兄这话与其跟我说,还不如跟那俩没眼色的金枝玉叶说一说。」 「我看她们又蠢又坏的行状可不像是一日之功。」 「往日里,你小时候,她们可曾欺负过你?」 凌不疑:「……」 凌不疑一顿,尚不及言语,九歌已是瞭然于心。 「行了,你不用说了。」 「儿时你并无权柄,更无功勋,区区一个义子夺了她们父皇的目光,不暗地里欺负辱骂,哪儿说得过去?」 凌不疑心下一凛,直觉要遭。 他厉声喝阻道,「这只是你独断臆测!我幼年时她们亦是幼年,能如何伤我?」 「能如何伤?」 九歌一声冷笑,寒声道,「我可太知道了,孩童的残忍无知,能伤人至深!」 她这是由此及彼地想起程少商的过往了。 九歌第一次见程少商就是在她被一群小孩儿推进湖里的时候。 那些小孩儿不知道害人淹死是杀人之罪,他们只知道程少商无父无母,便是死了也没人管。 凌不疑:「……」 凌不疑破天荒地惴惴不安起来————我现在掉头送你回程府还来不来得及? 三公主&五公主:危矣! 【??作者有话说】 081:这一个二个都在挑衅他的权威,是时候展现我绝对的控制欲。 袁慎————危矣。 九歌————艹,根本控制不住! 这一章:搞事预警 下一章:搞事前夕 咕咕:莫得评论,下一章危矣【这不是威胁哦】感谢在2022-08-14 12:51:48~2022-08-16 13:4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3541673 20瓶;似梦繁华 15瓶;斯塔克夫人.、研啱啱、晴天 10瓶;果子、凉生寂、风烟入墨 5瓶;23014552、(*n_n*)、253597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与他人而言,能参加皇家的家宴怕是无上荣光吧。 然而对九歌而言————规矩忒多,毫无家味,上菜还慢! 尤其是,吃不好的同时,还得忍受来自隔壁桌(三公主)和对面桌(五公主)的冷嘲热讽,别说味同嚼蜡了,她都不想吃了! 第212页 嘭!地一声。 九歌忍无可忍地一掌将桌案拍裂,然后在三公主和五公主的目瞪口呆下,径直走到屏风前,徒手将四个人合力才抬得动的沉木屏风给一把拉开。 宴席上的天潢贵胄们惊愣当场,尽皆失声。 还是凌不疑霍地起身,当先询问,才打破这一室针落有声的寂静。 凌不疑问:「出了何事?」 「有人找我不痛快,我也不想让她们痛快!」 九歌说着自顾去找文帝了,毕竟『擒贼先擒王』,能做主的是文帝,那么她跟旁人说再多都是浪费唇舌。 * 九歌不顾曹内侍的好言阻拦,以四两拨千斤地力度将人请开。 在底下一众驸马皇子的喝止声下,径直走到文帝的桌案旁,一屁股坐下了,然后浑身散发【快哄我】的气息,惹得文帝直眨眼。 文帝问:「怎么了这是?菜品不合胃口?」 九歌摇头,生气道,「我不挑食,吃糠咽菜都使得,只是陪着吃饭的人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文帝说着看向女眷席面那边,忽而想起什么,面色一沉道,「可是小三小五说了不中听的话?」 九歌眉梢一挑,扬声惊诧。 「原来您知道她们看我不顺眼啊,那还安排她们坐我近处?」 「您是怕我吃太好了,还是怕我吃太多给您吃垮了,所以非得安排她们唱双簧给我佐菜啊?」 凌不疑在底下当即出声,「不染,不得放肆!」 九歌扭脸没理他,文帝却是指着他道,「你闭嘴!」 昔日的十一郎已经不受宠了,现在是囡囡最重要。 文帝关切地问九歌,语气中带着【朕给你做主】的态度,「她们说你什么了?」 九歌嘴巴一张,底下的人都以为她就这般大剌剌地当面告状的时候,却听九歌道,「背后说人乃小人行径,我不屑为之,您附耳过来一下。」 然后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九歌掩嘴在文帝耳语了片刻。 待两人分开,文帝勃然大怒,扬声就摔了一个盘子,然后直接喊三公主和五公主过来跪下。 众人:「……」 ————背后说人和附耳告状有什么实质上的差别吗? * 文帝冲着三公主和五公主疾言厉色道,「身为公主毫无容人之量,朕素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三公主和五公主噗通跪地,大唿冤枉,并且振振有词道————如何能听九歌一面之词就定了她们的罪! 文帝又一个盘子摔她们跟前,吓得她们齐齐一抖。 他横眉冷对道,「是不是囡囡一面之词你们心知肚明,敢做不敢当罪加一等!」 三公主一看势头不好,当即卖了五公主,欲争个污点证人好减罪,「是五妹先奚落在先,说霍不染自小茹毛饮血可惯熟食的。」 五公主顿时气炸了,反手也捅她一刀,「三姐不也说霍不染毫无仪态可言,吃东西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吗?」 储妃在这时突然冒出头来,茶言茶语道,「不染妹妹自小受苦受难,三妹五妹竟不能怜惜一二反而极尽奚落吗?如此这般实在有失皇家气度,不怪不染妹妹气怒攻心,一掌将桌案都拍裂了。」 说完她状似后怕地拍拍胸口,对九歌嗔怪道,「不染妹妹也是,这气性儿忒大了,好好的家宴怎么就要闹到陛下跟前?三妹五妹好歹是公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九歌一声嗤笑,不无感嘆道。 「不想又引出一个来。」 「储妃三言两语就给三公主五公主定下罪,看来平日里跟她们也多有龃龉啊。」 「还特意点出我脾气大,这是要衬托自己平时很能忍吗?」 储妃顿时色变,继而委屈道,「不染妹妹这是何意?我可是向着你的。况且,不是你先跟父皇告状的么?」 九歌重申一遍,「我说了背后说人乃小人行径,我不屑为之,所以适才我不曾提及三公主和五公主的半句不是。」 三公主恨声道,「你胡说!若非你搬弄是非,父皇如何会雷霆震怒?」 五公主咬牙道,「你以为说小话没人听见就能把自己摘干净吗?」 文帝一拍桌案,对三公主和五公主的不知悔改深恶痛绝。 「囡囡确实未曾说过你们半句不是,只不过是央着朕佯怒一场罢了。」 「朕原想着你们可以有所担当,在逼问下能认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曾想,你们却是好得很,敢做不敢当还互相攀咬,实在是,太难看了!」 文帝甩袖而去,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三公主和五公主看似只是被训斥一顿,实则是被帝心厌弃了三分。 自古帝王之爱,多厌一分就少宠一分,待厌上十分,便只剩公事公办了。 越妃说她定会要给九歌一个交代,提上三公主的耳朵就回长乐宫行家法去了。 皇后一脸愧色地对着九歌说对不住,扭头就罚五公主回去闭门思过。 九歌:「……」 九歌垂眸半晌,默然无声。 她看似大获全胜,实则并不觉丝毫痛快————就这?还不如义母萧元漪赏罚分明呢。 若是萧元漪在此,三公主和五公主早挨上五十军棍了! 在她看来,自家女娘若嫉妒成性口德不修,很该下力气去矫正的,否则日后必成大祸! 第213页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14页 不想,九歌过来是过来了,却非是还他玉珏,而是朝他摊手。 袁慎:「……」 袁慎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每回对上九歌都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憋屈感,因为她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你……这是何意?」他问得很是艰涩。 九歌却是一副坦荡荡的土匪样儿,张嘴就勒索,「一手交钱一手交玉珏,难道你以为我会白白把玉珏还你不成?」 袁慎:「……」 袁慎:「!!!」 袁慎再想不到,还有这种说法,差点儿就喜形于色了。 好悬才忍住笑意后,他一脸为难道,「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怕是赎不回来,要不你先收着,待我日后有了钱,必将它赎回。」 九歌:「!」 九歌震惊,再没想到这烫手山芋还砸自己手里了,「不是,我也不要多,一千钱你都没有吗?」 袁慎展开双臂,大无畏道,「近日我两袖清风,莫说一千钱,连一百钱都没有,不信你搜。」 九歌:「……」 九歌啧了一声,一脸嫌弃道,「亏你胶东袁氏还百年世家呢,你家该不会光囤书简,不知道囤金银吧?」 袁慎大义凛然道,「金银此等阿堵物囤来作甚?书中自有黄金屋。」 九歌:「……」 九歌扭头就冲程少商道,「要不把你家大母送去胶东袁氏吧,教教这些败家子该怎么存钱。」 程少商看了袁慎一眼,撇嘴道,「大母上回看见袁夫子差点儿神魂颠倒,怕是只会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能教个什么呀。」 九歌泄了气,但就这么把赔款还回去她有些不甘心,便威胁道,「你可想好了,这玉珏是你娶新妇用的。」 袁慎漫不经心道,「娶不娶新妇我说了算,玉珏不过是死物,当日我既拿它赔给你,它就是你的。」 九歌心下一颤,只怕这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吧。 于是她肩膀一颓,也说了真话,「可是袁慎,我便是拿着玉珏,也不代表日后我会嫁你。」 这,才是九歌真正想说的话。 她要拒绝他,却不愿伤了他颜面。 若是先前袁慎肯接过玉珏,这事儿便儿戏一般的过了,但现在,是非得说个明白了。 「袁慎,你曾言拿着玉珏便无人能拿身份压我,换言之,便是我闯了祸,你会代表胶东袁氏出来保我。」 「这情我领了,但我不能受。」 说着九歌也不做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姿态了,拉过袁慎的手,把玉珏放回他手中。 袁慎:「……」 袁慎垂眸看着手中玉玦,突然道,「袁某敢问一句,霍娘子是否有心悦之人?」 九歌老实摇头,「无有。」 「那么……」 袁慎抬眸看向九歌,强笑着将玉玦递上,「……就等你有了心仪之人再还我吧。」 九歌:「……」 九歌眉头打结地看着袁慎掌心的玉珏,再看向他本人,一脸头疼———怎么还讲不听了? 没办法,她只能再直接一些,「袁慎,袁氏宗子,未来的宗主大人,我以后是要招赘的,不管有没有心仪之人,你都是不成的。」 不想袁慎便是听到这话,手依旧固执地不肯收回。 即使他也知晓原因,却非要问出口,「就因为你是霍家唯一的女娘吗?」 九歌点头,「自然。」 袁慎思虑了片刻,一脸认真道,「你若是怕霍家无后,待我们生下孩子们,只一个姓袁便好,其余皆可为霍姓。」 九歌:「!」 九歌吓退一步,瞪大眼睛,「这也行?」 说完就觉不对,再瞪眼,「谁要跟你繁衍后代了?!」 袁慎一副【我很好商量】的模样,妥协道,「好吧,你还小,先不说生儿育女的事儿,那便说回招赘。你可知道,肯入赘的儿郎没几个好货色的,不是身世不堪,就是才学不显,真正有本事的男儿可没有入赘的道理。」 九歌闻言一开始还真被唬住了,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因为———— 「身世无所谓吧,英雄不问出处啊。」 「没本事也没关系的,我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看家顾家。」 「只要相貌端正品行端正,其他的我都能不计较,这么想的话,赘婿还是挺好找的。」 袁慎:「……」 袁慎给她气笑了,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倒是好说话了,什么都不计较?那怎么跟我就有一句顶十句,分毫都不肯让呢?!」 九歌闻言也来了气,叉腰道,「这话该问你啊,为何回回都气我!」 袁慎气结,嚯地起身逼视九歌,「是我气你吗?分明是你气我,我一开始都有好好说话的!」 九歌输人不输阵,踩上桌案与袁慎争高,还逼视回去,「可你没说两句就发脾气,我都不知道你每次发什么神经。」 袁慎气得手发抖,「你!」 九歌不甘示弱,「怎样?!」 一旁的程少商吃瓜一路,终于忍不住弱弱出声。 她道,「你们这般不对付,日后可千万别想不开地要一起过日子啊。」 她还想要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呢,袁慎这战斗机真的不行,嫁进来只会家宅不宁。 不料袁慎却是头也不回地怼她,「你个小女娘懂什么,相敬如宾才真真教人窒息。」 第215页 想想他阿父,再想想他阿母,那才叫了无生趣,还不如孤独终老呢。 九歌一掌拍红袁慎脑门儿,虎着脸道,「放尊重点儿,你若真想进我霍家门,袅袅就是你未来姒妇。」 袁慎:「!」 袁慎震惊地看向程少商,脱口而出,「你才是想不开吧,竟然要嫁给凌不疑?」 这话说的,九歌又给了他一掌,「怎么说话呢?」 还是那个理儿,「你若进我霍家门,凌不疑就是你婿伯。」 袁慎:「……」 袁慎扶额————脑门儿再疼也不及脑瓜子嗡嗡,这都什么事儿? 程少商一脸不服道,「凌不疑怎么了,凌不疑很好啊,我一定要嫁给他!」 袁慎被震撼到了,将其上下打量,「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对凌不疑有情意?」 ————看着可不像是开了情窦的样子。 果然,程少商接口就道,「要什么情意,能跟九歌做姑嫂就行。」 「咳咳咳!」 袁慎好悬没给口水呛死,他颤手指着程少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趴在门外听了一路墙角的文帝,身子一歪差点儿就滚了进来。 为正威仪,他先发制人,第一个冲程少商发火,「胡闹!你怎可如此玩弄朕的十一郎?!只为了与囡囡做姑嫂,便要嫁与他?!他就这么便宜吗?!」 程少商一点儿也不憷龙威,反而一脸恍然,「原来第一次求亲失败就败在这儿,我不该说真话的。」 文帝气绝,接着反应过来,「第一次求亲?你跟子晟求亲过?」 程少商点头,接着一脸失落,「可是凌将军拒绝了,还让我想想第二次求亲该怎么说?」 说完她都有些羡慕袁慎了,感嘆道,「真佩服袁夫子,求亲都没求过,却连孩子姓什么都想好了。」 袁慎:「……」 袁慎汗都要下来了—————这会儿提我做甚? 文帝的怒视实在是扛不住。 袁慎当机立断,将祸水引了回去,「既然有二次求亲的机会,看来凌将军对程四娘子倒是颇有情意。」 文帝闻言心情顿时回春————对啊,子晟对女娘向来不假辞色,能给二次机会,简直是纵容。 他当即冲程少商和颜悦色,要与她借一步说话,「程四娘子是吧,芳龄几何啊,对我们子晟有何看法?」 九歌:「……」 九歌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程少商被文帝拐走,扭脸朝袁慎道,「我侍读都走了,那我是不是也能下学了?」 袁慎当即呵呵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啊殿下,你被留堂了。」 九歌:「……」 九歌心下发狠—————你这辈子别想进我霍家门! 【??作者有话说】 文帝:cp有两组,一组我很爱,一组我想拆。 咕咕:将将将将~~这字数连昨儿个欠的都补上了有木有?【此处需要掌声】 感谢在2022-08-17 13:46:15~2022-08-18 12:3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 10瓶;风烟入墨、突刺、1354167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对于袁慎成为自己夫子一事,那是千般不愿,百般不乐。 因为这傢伙特别假公济私,回回挑她理儿,处处找她茬儿,还次次留她堂! 她每每气得牙根儿痒痒,却因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粗揍人,于是只能憋屈地在脑子里开弒师大会! 袁慎教了九歌半个月,已经在她脑子里死而復生再復死再復生好几个轮迴了。 袁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撩虎鬚撩得很快乐,但总感觉哪里毛毛的? 九歌:待我出宫,你死期将至!【冷酷无情.jpg】 九歌每天在宫里捶胸顿足地上课,宫外头,那些不明就里的女娘却是对她羡慕嫉妒恨。 因为……那可是善见公子啊,是都城女娘们个个恨嫁的榜一大佬啊! 便是凌不疑,都因为脸太冷加上被裕昌郡主早早盖戳,而屈居第二呢。 素日里,那些女娘们得见袁慎一面都能吹嘘半天,若有幸能与之说上一言半语,更会觉得是祖坟冒青烟,可如今,九歌做成了所有女娘梦寐以求之事,与袁慎朝夕相对不说,还有上不完的课,讲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天知道,宫外的女娘们听着由宫里传出的只言片语时,转瞬就脑补出十万大字,嫉妒得那叫个面目全非,个别几个连帕子都要咬烂了————他们是不是已经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 只是再嫉妒又如何? 谁让九歌姓霍呢,还被封了定国公主,更有个阿兄唤凌不疑! 于是她们便是再嫉妒再愤恨,也是不敢多言的。 毕竟凌不疑发过话,敢教他听到任何不中听的酸言酸语,必有厚报还之! 她们不敢想是什么厚报,只看王姈和楼缡噤若寒蝉,也就识时务地不把定国公主挂嘴边。 只是柿子掐不了硬的,还掐不了软的吗? 定国公主她们说不得动不得,那程少商呢? 区区军户之女,侥天之幸与定国公主相识于微,结果时来运转成了贵人侍读不说,还能天天蹭到善见公子的课———这叫什么狗屎运!【嫉妒得眼睛都绿了.jpg】 第216页 不过若只是这般,她们也无可奈何,毕竟运道如此,上哪儿说理去。 可恨就恨在不知从何处传出,定国公主要与程少商做姑嫂,换言之,凌不疑这榜二大佬也不容她们惦念了!【暴风哭泣.jpg】 然后又听闻,定国公主自己助攻不得止,还拉上文帝一起。 谁都知道文帝苦子晟不娶久矣,有了助攻对象简直比定国公主都起劲。 今儿个才派程少商去给凌不疑送水,明儿个又派程少商去给凌不疑送饭。 那可是凌不疑,什么时候缺水少粮了? 他想把人送作堆,也想个好点儿的藉口啊! 文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差敲锣打鼓扛大旗了! 但凌不疑向来对女娘不假辞色,以前为了拒婚裕昌郡主,甚至宁愿找战来打,想来对程少商也是冷漠无情的吧……? 不! 凌不疑他变了! 他辜负了她们的期望。 因为疼爱定国公主,爱屋及乌下竟默许了程少商的多次亲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裕昌郡主,该你了! 小女娘们要串门走动起来,那传播力量可是槓槓的! 若在其中夹带点儿私货,煽个风,点把火,再浇些油,那效果简直拔群,足以燎原! 于是,某日午后。 程少商被三公主和裕昌郡主联手堵在了宫道里。 程少商身后只带着两个文弱宫婢和两个健壮老媪,三公主和裕昌郡主身后却有不下十人。 两个文弱宫婢对视一眼,默默后退到老媪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老媪见状则默契地上前两步,离程少商近些,以防距离太远阻挡不及。 三公主自小越侯提点过后,一直就想找程少商的麻烦,奈何程少商与九歌总是出双入对,鲜少有落单的时候,便是偶尔教自己盯着了,还不待她如何发作呢,凌不疑就会杀出来救人,便是没有凌不疑,九歌也会突然冒出来。 于是她次次找人晦气不成反倒惹一肚子闲气。 这气憋着忍着直到裕昌找过来,才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原本这会儿,程少商该跟九歌一起上课的,奈何红娘文帝又一次藉故使唤她,让她给凌不疑送点心。虽然能逃课她是很开心,但老是这么撇下九歌,又久攻不下凌不疑,她快活之余不免有些心虚,眼下被人堵在半道儿上,她都有种报应来了的感觉。 三公主这人,程少商对她的评价是————比萋萋阿姊更珠光宝气的同时,比葛氏再蠢一些,张嘴就是把柄,只会仗势欺人,毫无技巧可言。 果然,三公主张嘴就道,「见了本公主,不知道下跪吗?」 已经行过礼的程少商不为所动,只言笑晏晏道,「三公主想要妾如何跪拜呢?」 三公主也是真敢讲,竟道,「三跪九叩如何?」 程少商闻言差点儿失笑,摇着头道,「不如何,三公主敢自比泰山神,妾却怕折了您的寿,毕竟……连陛下都不曾教人三跪九叩呢。」 三公主眼眸一厉,「你这是拿父皇压我吗?!本公主让你跪你就跪,休得废话!」 说完她就示意身后的人动手,看着像是要强逼程少商跪下磕头。 程少商面色一沉,迅速后退两步,躲到两位老媪身后。 她寒声提醒道,「三公主可想清楚了,我身前的两位老媪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当着她们的面欺辱与妾,妾之后定是要去皇后娘娘跟前讨公道的。」 「呵~现在又拿宣后压我了?」 三公主冷笑着说道,面露倨傲与不屑,「你拿父皇压我,我尚且不买帐,何况区区宣后?她宣氏与我越氏向来不和,她凭什么来管我?」 说罢她厉声命令身后之人,「都死了吗?还不动手!」 眼看听命行事的十几个宫婢一涌而来,两个健壮老媪都面露骇色————这确定只是下马威吗?看着像是要动真格的! 程少商也没想到三公主能这般蛮横,就仗着此间无人地位高过她不成? 不过即使是来硬的她也不怕,九歌教过她防身术,凌不疑更给了她响箭。 三公主原以为胜券在握,不想程少商看着柔柔弱弱竟然还挺能打。 裕昌本想一直站在三公主身后坐享其成,不料程少商能打不说,身上还有军用的响箭————她一个女娘如何能有这种东西,难道是凌不疑送她的吗? 裕昌思及此,不免又想到灯会那夜。 凌不疑见她落水都不管,却对程少商行英雄救美之事。 ————凭什么,凭什么! ————我裕昌论身份样貌,哪里就不如这军户之女了! 旧恨添新仇,裕昌趁程少商被按住胳膊无力还手之际,扬手便甩了她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响,程少商的脸顷刻间浮现五指山。 所有宫婢都停住了,望着三公主,等她示下。 三公主惊了一瞬,回神后也是急了。 「裕昌你这是做什么?上位者教训人哪有自己动手的道理?」 「况且伤人不伤脸,你掌她面上待会儿要怎么分说?」 裕昌感受着掌心的麻痹,心下只觉快意,张嘴便道,「就说她自己打自己,使得苦肉计,意欲构陷于我。」 程少商感受着面上火辣辣的疼,却是笑了,「郡主啊郡主,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你便是如斗鸡一般斗倒所有女娘又如何?凌不疑不喜欢你,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娶你。」 第217页 骂人不骂脏,诛心方为上。 三公主找她晦气的原因有许多,裕昌找她麻烦的原因却只有一个————凌不疑。 果然,裕昌郡主炸了,一声尖叫,「你胡说!」 然后恼羞成怒地扬手又打算给程少商一掴。 正在这时,却听马蹄声疾。 下一瞬,九歌纵马而至,俯身一捞就将程少商抱到身前。 程少商面嫩,使得脸上的掌印愈发清晰可怖。 九歌见状当即赤红了眼,寒声喝问马下一众,「是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 众人一惊,虽没告发,却下意识看向始作俑者。 裕昌:「……」 裕昌这还是第一次当面见到九歌,她不知道原来九歌气势之盛比凌不疑都不遑多让,心下不由得发虚,手心都直冒汗,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傻到承认此事。 「殿下莫要动怒,我们可没有动少商妹妹一根头髮。」 「只不过是偶然得遇,想着与她交好一番罢了。」 「奈何少商妹妹久伴殿下之侧,一朝得势竟眼高于顶,瞧我们不起。」 「我们本想告诫她何为上下尊卑,但她却不堪教化还突然发狠掴了自己一掌,说要带伤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罢了,她扭头便拉三公主上黑船,「三公主可要为裕昌作证啊,我们分明是出于好心,想提点少商妹妹的对不对?」 三公主哪知道什么对不对的。 她见裕昌话说得漂亮,似乎把罪都推到程少商头上,自然无不称是。 九歌:「……」 九歌其实听到半路就没耐心听了。 她让程少商坐好,然后缰绳一抖,沖裕昌嗜血一笑。 「郡主好口舌。」 「待你死在我马蹄之下,我亦会告知老王妃。」 「非我故意踩死你,而是你自己想不开,硬要躺在我马蹄之下。」 说罢她一拽缰绳,就见照夜玉狮子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裕昌眼看马蹄要朝自身落下,吓得惊声尖叫起来,那声音无比悽厉! 三公主见状又惊又惧都不敢看。 待听到裕昌的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她真以为人就这么被踩死了。 不想睁眼一看,却见人只是吓昏过去了。 九歌倒是真想直接踩死裕昌了事,但程少商在关键时刻却阻止了她,「小不忍则乱大谋,该收网了。」 九歌眉头一皱,「可她伤了你。」 程少商不以为意道,「这我自会百倍奉还。」 说完她俯视着昏厥的裕昌,淡声道,「死算什么?得她所爱,去她依仗,那才叫报復。」 九歌向来是一报还一报,报完拉倒。 而她程少商,却是睚眦必报! 「哦对了,你这次怎么来得这么迟?」 程少商突然想起一问。 九歌后知后觉地惊道,「啊,我把袁慎给忘了。」 程少商蹙眉不解,「袁善见又留你堂了?」 九歌摇摇头,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他没空留堂,他发.情了。」 「……!」 程少商面上一呆,差点儿从马上滚下去,「你,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咕咕:预知后事如何,评论摩多摩多。 剧透一下:五公主才是真绝色啊,三公主与她一比那就是弟弟。感谢在2022-08-18 12:39:00~2022-08-20 11:1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xy 66瓶;顾里、心不在焉 20瓶;迷路的羊、菀莞梨花 10瓶;晴天、13541673、甜党不会狗带 5瓶;nuages 3瓶;23014552、快乐星云、25359712、凉生寂、追更的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这事儿说来话长......」 九歌一脸古怪地说道,然后就冷不丁想起,被袁慎的嘴唇不慎擦过的脖颈,耳根儿不自主地泛起了红来。 * 事发之前,程少商人不在,因为她那会儿就被文帝喊走了。 偌大的书房就师生俩人在场,九歌对此已经佛了,只是木着脸说了一句,「袅袅这侍读也太便宜了,课都没上全几堂,回头给她补课的还是我,到底谁是侍读?」 坐在夫子席的袁慎勾唇一笑,捧着书简老神在在道,「未来姒妇若能就此拿下未来婿伯,这岂非吾未来女君乐见其成之事?」 九歌:「……」 九歌僵硬地转过头,瞪着死鱼眼看袁慎,实在憋不住地跟他掰扯起来。 「我就那么一说,你倒喊起来没完了?」 「还有,你要是喊他们姒妇和婿伯,我应该是家主吧,为什么是女君?」 「啊……那是善见说错了。」 说着袁慎就从善如流地改口,再说一遍,「这岂非吾未来家主乐见其成之事?」 九歌:「!!!」 九歌额角青筋一跳,甩手就将书简砸了过去,「你还真敢说!」 袁慎习以为常地歪头躲过,然后一脸不贊同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吗?一不小心就是谋杀未来亲夫啊。」 九歌是真的要给他气完了,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里钻出来的。 「亲夫?哪来的亲夫?」 第218页 「这位脸大如盆的兄台,我不是早就拒绝了你,进我霍家门的吗?」 袁慎不以为意道,「所以么,我一开始喊的才是女君啊,你却还纠正我?比起你的小气,我袁家大门可是随时朝你打开,只要你点头,你就是胶东袁氏的女君,兼宗妇。」 九歌磨牙,「还真是谢谢你啊……可惜我担不起。」 不想袁慎这会儿倒是深以为然,张口就评价。 「你确实还有得学。」 「我本以为你博闻强记,学习进度应当很快,不想你只是会背,根本不解其意,甚至还不能融会贯通。」 「本夫子教你这些时日,甚是心累呢。」 九歌摆出冷漠脸,似讥似讽道,「呵呵,是么?那夫子就赶紧卸任吧,换我不疑阿兄过来,正好也不用累得袅袅四处奔跑。」 袁慎狐狸眼一瞥,书简掩过半面。 「啧啧啧,所以我才说你不解风情吧。」 「男人啊,风花雪月起来,便是妹妹也得扔过墙的。」 九歌嗤之以鼻,「你又知道?你跟我阿兄很熟吗?」 袁慎施施然道,「不用熟稔,同为男人,有些事儿啊心照不宣。」 这话他都说文雅了,若是直白些,该是————世上男人千千万,狗起来都一个样儿! 九歌:「……」 九歌眯着眼睛看袁慎,突然道,「所以……你每天留我堂,其实是想与我独处?」 「咳咳咳咳!」 小心思被戳破,袁慎便是已经从死鸭子嘴硬进化到没脸没皮,还是不免有些羞恼,「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也不懂吗?」 「不懂!」 九歌扳回一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抱着胳膊就开始得瑟,「你想此间唯二,我却偏不如你意,」说着她扬声便朝外头喊,「来人!」 有一宫婢闻声而来,垂首静候吩咐。 九歌看都没看来人一眼,只戏嚯地盯着着刚才还没脸没皮的傢伙,陡然间又成了翩翩贵公子,手持书简,目不斜视。 「嗤~」 九歌看乐了,憋笑着吩咐了一句,「我忽觉腹中飢饿,你下去准备些茶水点心。」 来人低声应道,「诺。」 袁慎余光瞥见宫婢离去,肩膀一垮不再端着,只一脸无奈道,「我说你————」 九歌不待他说完,促狭地张嘴又喊,「来————」 「别来了!」 袁慎赶紧打住她,气得牙痒痒道,「你这是拿捏我呢?」 九歌下巴一抬,「那你被拿捏住了吗?」 袁慎:「……」 袁慎憋屈地点点头,然后认命道,「说吧,你意欲何为?」 「!」 九歌眼睛一亮,勐地起身,踏着桌案就蹿到袁慎面前,攥着两个拳头喊,「我要休沐!休沐,休沐,休沐!!!」 袁慎被九歌的气势所摄,身子不自主地往后微仰,「有话好说,可以商量,你先冷静。」 九歌立马松开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六四开如何?读六天休四天?」 袁慎:「……」 袁慎好气又好笑道,「你得亏没入朝为官,这般懒散能成什么大事儿?」 九歌嘴巴一撇,「那七三呢?」 袁慎反问,「你觉得呢?」 九歌萎靡地趴上桌案,生无可恋道,「八二总行了吧?」 袁慎一声轻笑,正要说话,刚才下去准备茶水点心的宫婢就进来了。 他顿时收了笑模样,重新捧起书简,九歌来不及跑回去,只能立马端正地跪坐起身,做好学求问状。 这宫婢似乎比平常的宫婢都怯懦些,头低得恨不能只让人看她发旋。 待放下茶水点心之后,她很快就又退出去了。 九歌有些疑惑,「这个宫婢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袁慎不甚在意道,「所有宫婢都一个打扮,自然是既像见过又像没见过。」 九歌一想也是,便扔过头不管了,「夫子吃好喝好,然后行行好,八二好不好呀?」 说着话,她忙将茶水和点心统统摆到袁慎面前。 袁慎眉梢一挑,也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九歌好好表现。 九歌:「……」 九歌顿时怒从心中起————你丫还敢得寸进尺?! 想要人餵是吧,她餵便是! 九歌抬手就给袁慎塞了一口点心,生怕他噎不死。 又抬手逼他喝了一杯茶,生怕他真噎死。 然后皮笑肉不笑道,「夫子觉得味道如何啊?」 袁慎:「……」 袁慎很是艰难地咽下口中食物,刚要说话突觉浑身燥热起来,视线也变得奇幻模煳。 他深知自己是中了招,茶水和点心必有蹊跷,为了防止九歌也中招,他努力拂袖扫倒茶壶和点心。 九歌不解其意,还以为人是真生气了,赶紧绕过桌案去哄,「是不是我动作太粗鲁伤着你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舐糠及米不知收敛的。」 袁慎觉得九歌的声音很轻很远,便忍不住想靠近一些,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扒上去了。 九歌:「???」 九歌低头,狐疑地看着挂在自己肩上还挨挨蹭蹭的袁慎,好半天才想明白。 ————啊,我以为他生气了,他以为我生气了。 第219页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20页 可是……不对啊! 九歌惊疑不定地看着蜷在地上微微颤动的袁慎,心说这人都病了,怎么还有心思撒娇呢? 正在这时,心怀鬼胎的五公主带着一脸不虞的文帝过来了。 她推开书房,看都看清楚,张嘴就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淫.乱宫廷!」 缩在地上隐忍的袁慎:「……」【不好意思,已经不在服务区.jpg】 清清醒醒双目澄澈的九歌,一脸迷茫。 「你在说什么?赢乱宫廷是什么意思?」 「我白天上课晚上练字,已经很久没打架了。」 不怪九歌连五公主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 她一个连男女大防都不甚了了,只是怕连累他人挨打的傢伙,淫.乱这种词儿对她来说都太高级了,毕竟————九歌的幼年教育是狼给的,而她最根深蒂固的思想,其实也是倾向于狼的。对狼来说,这世上哪有啥鱼水之欢教人沉沦的说法,只有【春天来了,万物復甦,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九歌所知道的男女之事,就是看顺眼了,可以处! 而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壮大家族,在世上生生不息! 就这思想水平,不给她颁个【崇尚自然】奖都说不过去。 对她来说,男女在一起不只是生崽还要谈情说爱,都属于超纲了。 五公主唿吸一窒,这跟她设想的不一样。 文帝一愣,突然间想起前些日子,凌不疑吞吞吐吐跟他说,想请皇后和越妃教教九歌人事。 ————那会儿子晟说什么来着? ————哦,囡囡在人伦之事上太愣了,连秘戏图都能看成摔跤图。 ————这么一看,确实是就知道打架。 文帝没有雷霆震怒反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令五公主深感不妙。 只是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撤退岂非功亏一篑? 五公主咬咬牙,笃信九歌袁慎这两人之间必有人中了合欢散。 既中了药,这两人定然无法清白,于是她硬着头皮强行盖锅道,「你少装疯卖傻!有人看见你与袁善见在此行苟且之事,你以为胡言乱语就能掩盖过去?」 不想她话刚说完,文帝却是扬手一巴掌掴她脸上。 「够了!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放荡无德,私养面首无数吗?」 「九歌在此道上可远远不及你!」 五公主被一巴掌打懵了,听了话更觉五雷轰顶。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文帝,羞愤欲绝道,「父皇!你怎能如此说我?」 文帝尚不及开口,好胜的九歌先出了声儿,「对啊,我哪儿就不及她了,有本事儿现在就比划比划。」 文帝本打算如喷火龙般朝老五开火,九歌一句话让他瞬间哑火。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九歌,心里替宣后和越妃感到任重道远———这人伦之事要死活教不会的话,还是让她日后的郎婿自个儿教吧。 不过说到郎婿,文帝勐然想起一人,「袁善见呢?袁善见去……」 说着话,他的目光四下探索,终于在角落看到蜷缩在地生死不知的傢伙,一时间错愕不已,「……他这是怎么了?」 想到九歌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文帝心下拔凉拔凉,人都有些站不住了,「他,他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九歌忙摇头,「没死没死,还喘气呢,就是人烧迷煳了,再不请医官来看看的话,可能就烧傻了。」 「怎么现在才说?!」 文帝瞪了九歌一眼,扭头就喊,「快宣医官!」 * 等医官来的这会儿功夫,文帝三下五除二就定了五公主的罪,并且是有理有据让她辩无可辩那种。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如何会突然来朕的勤政殿?」 「又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你来的时候囡囡就要与袁慎情不自禁,还要被人瞧见了再传给你听?」 「袁善见一看便是中了不堪的药物,你既然说他们是情不自禁,那怎么还得靠药助兴?」 说到这儿,文帝简直痛心疾首————太蠢了,太蠢了啊! 「小五啊,我素来知道你志大才疏,毫无德行,偏偏公主府里那些面首个个乐得捧你臭脚,才把你捧得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素日里连你太子哥哥都不放在眼里,还屡屡犯下蠢之又蠢的祸事!」 「胶东袁氏乃百年世家,文坛清贵,你害了人家宗子,要朕如何与袁家交代?!」 五公主一脸倔强,死不认罪。 「父皇如何就认定了是我给袁善见下药?」 「捉姦要拿双,捉贼要拿赃,无凭无据便是父皇也不能随意冤枉我!」 她这话说得是底气十足,因为她确实不是想给袁善见下药来着,谁知道一向嗜甜的九歌没吃点心啊。若是九歌吃了,那局面就不一样了。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娘,哪个儿郎能抵抗?何况袁慎还喜欢九歌。 其实她这么想纯粹是以己度人了。 若换九歌中招,第一时间就会冲到外头的莲花池里泡着,而袁慎则会封锁现场,直接找齐人证物证,然后寻文帝讨个说法。 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中这么愚蠢又下作的招数,只有五公主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这会儿还振振有词! 文帝气得要栽倒,把桌案拍得砰砰响。 第221页 「愚不可及!无可救药!冥顽不灵!」 「待医官一来,袁善见中了何等药物一查便知,你公主府就在那儿跑也跑不掉,一搜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五公主瞳孔一缩,还真忘了这茬儿,但她兀自嘴强,「便是我府中有相同的药又如何?那不过是寻常的合.欢……!」 她再说不下去了,这一时口快简直是不打自招。 文帝一脸失望地看着五公主,他知道这孩子算是废了。 旁听的九歌虽然一知半解,但重点她听明白了,五公主算是完犊子了。 一时间,她不胜唏嘘————我四十米大刀还没砍上老五,结果老五一个趔趄给自己摔开瓢了。 【??作者有话说】 老五:k.o! 后记: 医官给袁慎看完之后,如实回禀文帝,「善见公子平日里洁身自好,所以对这等药物反应强烈了些,好在他底子好,缓过药性歇息上十天半个月也就无碍了。」 九歌不胜欣喜,「这么说我能停课十天半个月了?!」 文帝闻言不由得同情地看向昏厥的袁慎:允悲! ———你也是不容易。 等凌不疑察觉的时候,wendy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粉头了,他在外边儿还有别堵墙头———【九袁夫妇】。 感谢在2022-08-24 13:16:04~2022-08-26 12:2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羡如兰、密语 20瓶;暗自欢囍、晴天 5瓶;茶色少女、凉生寂、果子、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宫里当班的何医官和刘医官火急火燎地联袂而来,一看袁慎的情况便知大事不妙。 好好一个单身贵公子,在宫廷中了不堪的药物,这都不是绯闻了,而是宫廷丑闻啊。 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别说职场生涯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两说。 只看定国公主一脸状况外,而文帝一脸愠怒,还有五公主一脸不服,他们拿脚底板想也知道是谁搞事儿! ————素闻五公主借幕僚之名养面首无数,正经人家的女娘都被家人勒令不准进五公主府,生怕污了名声。 ————不想五公主这般胆大,竟然想对胶东袁慎霸王硬上弓?! ————便是公主之尊,这也太不把臣民当回事了。 emmm……只能说,两位医官还挺会猜,兇手一猜就对,但作案动机却谬之千里。 不过由此可见,五公主无德无品名声之差简直深入人心,也就是顾及她公主的身份,才没人明着说,不过『经此一役』,她还能不能保住公主的体面就难说了。 * 袁慎的『治病』的过程不宜有旁人在场,于是医官们很客气地把人都请了出去。 文帝心领神会,一马当先地步出书房。 他还要去请宣后和越妃过来,一同商量如何处置五公主的事儿。 九歌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对袁慎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临踏出门槛之际还问何医官,「你们确定不用帮忙吗?我可以搭把手的。」 何医官:「……」 何医官一脸古怪道,「回殿下,您若真想帮忙,可能不止得搭把手……」 ————还得搭进去人。 他不敢把话说全,九歌却听出他话没说完,正要开口问,突闻天边一道响箭的声音。 她当即色变,再没空管袁慎,扭头就吹了一声口哨,而这突如其来的口哨声吓了众人一跳。 文帝忙问,「怎么了囡囡?突然吹口哨做甚?」 九歌一脸凝重,语速极快地道,「袅袅出事儿了,我要去救她!」 话音刚落,窝在御马殿都快闲出肥膘的照夜玉狮子奔腾而来,一声嘶鸣后停在九歌身前。 九歌干净利落地飞身上马,只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 说完人就没影儿了。 五公主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沖文帝嚷嚷。 「都是公主,凭什么她就有在宫里纵马横行的权利?!」 「明明是父皇偏心太过,行事不均,才教我行差踏错!」 文帝被这倒打一耙的说辞气得倒仰,也下了决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休要以为这公主之尊是你应得的,朕既能给你,也能收回!」 * 九歌与程少商同骑而归时,五公主就在宣后和越妃的见证下,被文帝削成白板。 食邑被夺,奴僕被收,徒有公主之名,再无公主之尊,此生的唯一任务就是嫁给越氏联姻,若连婚姻都保不住,那就直接贬为庶人,换言之,她日后能依靠的只有她未来郎婿————小越侯之子了。 五公主知道文帝来真的之后是又哭又闹,直喊母后救她。 可宣后知道她所作所为后是气得两眼发黑,心口直疼,若非越妃扶着她,她都得一头栽倒在地。 「休要唤予母后!」 「是予往日对你太过宽纵,才使得你如今这般面目可憎。」 「不孝不悌,无法无天。」 「你究竟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五公主见一向好说话的宣后都铁了心肠,顿时慌了,「母后,儿臣知错了,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儿臣日后再不会犯了。」 第222页 宣后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道,「从今而后,五公主无召不得入宫,予的长秋宫更不准五公主踏足半步。」 于是,五公主被拖下去了。 接着三公主和裕昌郡主就被凌不疑押上来了。 没错,程少商一发响箭,既召来九歌,又召来凌不疑。 只是九歌骑着神驹,比他快了半程。 若说九歌盛怒,有程少商拦着还能忍住。 凌不疑盛怒,有程少商拦着却是更怒,因为程少商是顶着面上五指山让他消消气的,而这能消什么气,他杀了三公主和裕昌的心都有了。 杀气腾腾的凌不疑,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得知是裕昌打了程少商一巴掌,直接命人一桶水给她泼下去。 三公主见状噤若寒蝉,躲在旁边不敢出声。 裕昌郡主被活活冻醒,见着凌不疑就哭哭啼啼,殊不知她这一身狼狈却是拜她心上人所赐。 * 待见到帝后妃三人,三公主和裕昌郡主主扑通跪地,直喊冤枉。 裕昌郡主还是坚持她那套说辞,把所有过错都推到程少商头上。 程少商垂眸一笑,突然道,「郡主既口口声声说是我自己掴了自己一巴掌,敢问我是如何掴的?」 裕昌郡主恨恨地看着程少商,怒声反问,「自己掴自己还能怎么掴?!」 程少商清冷冷道,「我不知道,还请郡主示范,若不示范,便是郡主冤枉我,还望陛下皇后和越妃娘娘明察。」 越妃眯眼盯着程少商面上那清晰的五指山,顷刻间就察出其中端倪。 她冷着脸对裕昌道,「口说无凭,裕昌若想服众还是自掴一巴掌的好,也无需多重,只是示范。」 「……」 裕昌轻咬下唇,不甘不愿,但因着是越妃发话,只能照做了。 她抬起惯用的右手给了自己右脸一巴掌,力道轻得连蚊子都拍不死。 越妃就问,「程少商伤的是左脸,如何用的右手?」 「!」 裕昌一惊,连忙换手,用自己的左手打了自己左脸一巴掌,还解释,「是裕昌记错了左右,程少商用的是左手。」 越妃老阴阳人了,闻言嗤笑了一声,嘲讽道,「按你的掴法儿,自己掴自己只能大拇指朝下,可程少商的脸上却是大拇指朝上。她是被打还是自掴,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 说着她看向凌不疑,「劳你跑一趟,把老王妃请来,看看她家『贤良淑德』的孙女是如何『贤良淑德』的。」 九歌在这时却突然出声儿,「敢问越妃娘娘,为何是汝阳王妃?我以为,汝阳王府当家作主的该是汝阳王爷。」 凌不疑为着给自己妹妹科普,当着众人的面『小声』说道,「因为老王妃专横跋扈,把老王爷都逼到三才观去了。」 九歌闻言当即义愤填膺,「这种新妇不赶紧休了,还留着过年?!」 众人嗔目结舌:「……」 ————你也不用这么直白! 【??作者有话说】 咕咕:完了,感觉热情在消退,无法保持日更了。感谢在2022-08-26 12:28:33~2022-08-27 13:4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不在焉 50瓶;星星不闪包退换 10瓶;晴天 5瓶;果子 3瓶;隔壁老王、凉生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不能留着过年的汝阳王妃很快就杀进宫里来了,比她慢一步来的是住在郊区三才观的汝阳王爷。 老王爷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因着凌不疑有了绯闻女友程少商,且不似以往冷漠反而分外亲近,导致都城贵女酸得要死还撺掇了酸女之首的他孙女:裕昌郡主。 老王爷听到时简直痛心疾首。 ————裕昌煳涂啊,进宫去找程少商的麻烦做甚?! ————先不说凌不疑知道了,除了多厌恶她几分能讨什么好,就说程少商是定国公主的人,她都不能轻举妄动啊! ————结果裕昌倒好,跟三公主合伙堵人不说还掴了人?!掴了人不说还冤人是自掴?!然后没两下就教越妃给拆了个底穿?! 「丢人啊!」 「丢人至极,愚蠢至极!」 老王爷是真没把前来接自己的梁邱起和梁邱飞当外人,吐槽起自家人比任何人都嘴毒。 「那老太婆每天都教了裕昌什么,把好好一个女娘教得这般没有脑子?!」 「说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有什么用?对别人而言是锦上添花,对裕昌而言那就是屎上插花!硬是装出一副花团锦簇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为了掩盖不堪。」 这话太狠了,听得梁氏兄弟俩是面面相觑。 胖胖的梁邱飞爱说话,听老王爷滔滔不绝也是忍不住回应。 他皱巴着小胖脸,干巴巴地说场面话,「郡主也不是真就一无是处。」 老王爷瞪眼,「那你能说出她什么好来?」 梁邱飞一噎,「……」 ————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来。 然后他仔细一对比,寻思道,要说外在吧,程四娘子也不差,甚至我见犹怜之余灵动非常,让少主公见了就不想挪开眼;要说技能吧,程四娘子虽然不会琴棋书画,但她会的那些奇技淫巧简直神乎其技;要说脑子吧,程四娘子看似无害如小白兔,其实鬼精鬼精从来不吃亏,还有仇必报;要说内在吧,程四娘子跟定国公主是朋友,裕昌郡主跟那王姈是朋友,都说物以类聚,那裕昌郡主…… 第223页 梁邱飞把脸都皱成包子了,可他真说不出裕昌郡主有什么好来。 别说他了,老王爷自家人知自家事儿————裕昌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能有什么好。 然后他很快就知道,裕昌最最不好的,还是她有个倚老卖老胡搅蛮缠的疯大母! * 老王妃是个无理都得辩三分的主儿,自打她一进宫看见自家孙女哭成泪人,整个人就跟上了膛的机.关.枪一般,四处扫射。 文帝和宣后第一波招架不住,其他小辈儿更是连张嘴的份儿都没有。 只有越妃人刚嘴更刚,等老王妃撒完泼,一句一句给她驳回。 老王妃无法,开始拿孝道压人,算准了文帝他们奈她不得。 越妃更绝,直接当场撕破脸,说文帝式微那会儿,老王妃可不曾有过半分仁慈,便是长公主在世的时候怀相艰难,老王妃也不肯借文帝丁点儿钱财和米粮。 九歌原是顶顶不耐烦听这些啰哩啰嗦的家长里短,但听越妃这形容,老王妃简直就是程老夫人加葛氏的结合体plus。她看文帝迴避之余一脸晦气,又见越妃揭老王妃老底儿时毫不留情,心里顿时有了数儿。 就如同义母萧元漪为了义父程始,可以忍家中的无良蠢妇十数年,文帝为了给天下作表率,愣是捏着鼻子对不慈的长辈行孝道,但凡文氏还有别的长辈在,都轮不到这老王妃享清福……诶,不对,老王爷咧? 【艾玛,他阿母的傻不傻,老王爷不还活着吗?】 【行孝道不冲着靠谱的长辈去,偏偏对个蹬鼻子上脸的虎姑婆?】 【那被挤到三才观吃素的老王爷难道不值得孝顺一下?】 九歌的心绪峰迴路转,越妃那厢的战况却是无疾而终。 因为老王妃见自己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越姮,决定避其锋芒,冲程少商开火。 「就是你这女娘逼裕昌不得不出手的?」 「小小年纪就长一副狐媚像,还敢勾引子晟,郡主赐你一巴掌难道还委屈你了?」 这话落地,凌不疑当即怒了。 他站到程少商身前,冷着脸沖汝阳王妃道,「还请老王妃慎言!程四娘子品貌端正,何来狐媚之说?子晟心悦与她又何须她来勾引?她行得正坐得端,凭什么要无辜挨郡主一掴,又凭什么不能委屈?」 老王妃震怒,「你,你说你心悦与她?那我家裕昌算什么?!」 「算什么?」 凌不疑一脸冷漠地扫了裕昌一眼,不打算再留情面,「整个都城为子晟痴狂的女娘多了去了,她不过就是最疯最狂最不要脸面的那个。」 老王妃气疯了,「竖子!你胆敢如此说我家裕昌?!」 说完她扬手就想掴凌不疑一巴掌。 不想她巴掌尚未落下,巴掌声儿却响起了。 九歌听到老王妃说程少商的那两句时就忍不了了,既然阿兄凌不疑已出面挡在袅袅身前,她便再无后顾之忧,直接找上正主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裕昌见九歌来势汹汹时就大感不妙,不想她都来不及躲,九歌扬手一巴掌直接给她打懵了,不开玩笑,她半边儿耳朵都是嗡嗡的,而面颊上更是火烧一般的疼,甚至嘴里边的大牙好像都松动了。 老王妃一扭头就看到孙女委顿在地,肿了半边儿脸,顿时怒上心头地沖九歌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孙女?!」 九歌按了按指骨,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接着她一脸倨傲,学着老王妃刚才的句式回道,「我见裕昌年近双十还恬不知耻地惦记我家阿兄,便随意赏她一掴。怎么?我堂堂公主赐她区区郡主一巴掌还委屈她了?」 「!」 老王妃一噎,差点儿没喷出一口凌霄血。 【??作者有话说】 咕咕:你们就说这章爽不爽?就当开学礼了。感谢在2022-08-27 13:41:07~2022-08-29 11:3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邱草莓承包商 60瓶;hxy 40瓶;予辰 28瓶;萨浪、妮儿、晴天、密语 20瓶;*梅香雪海*、c 10瓶;暮言 4瓶;^吾爱^&蕾 3瓶;隔壁老王、凉生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被人用自己的话噎回来,老王妃不觉丢人,反而招不嫌老的又拿年纪说事儿,「你竟敢如此跟长辈说话?!」 九歌嘴巴一撇,仗着身高俯视不足一米六的老王妃。 她俨然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了,当然,对着老王妃她也是实在客气不起来。 「你算我哪门子长辈?」 「我霍家在世的可就剩我和阿兄还有君华姑母,你想充我长辈连入土滚两圈再说。」 「你!你!」 老王妃瞠目结舌,再没见过九歌这般出言不逊的女娘。 便是凌不疑对她也多有不逊,说话都没这般无礼,一时间是措手不及,「好,好,我算不得你长辈,那陛下可算得?我乃陛下叔母……」 九歌话都不让她说完,一脸不耐道。 「哪又如何?你只是陛下叔母,又不是陛下阿母。」 「不过我看你这架势都不止把自个儿当太后,而是把自己当太皇太后。」 「怎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四海之内皆你晚辈?」 第224页 【噗哧~】 这话太促狭了,在场个别几个忍不住笑喷了。 只是这场合实在不合时宜,他们连忙捂嘴憋笑,其中就包括文帝,还有躲在门外偷听的老王爷。 「你,你……」 老王妃再没被人这般呛声的,顿时气得直发抖。 但她也算看出来了,九歌就是个目无尊长的混不吝,于是越过她就想找外援,「陛下,你就由着霍不染————」 她话还没说完,九歌就横跨一步堵在她身前,步步紧逼着她后退。 「你喊陛下做甚?」 「跟你说话的人是我,你是在无视我吗?」 「因着陛下仁义,又得为天下做表率,所以建国十几年来对你是礼让三分。」 「你倒是得寸进尺,欺陛下仁义便对他予取予求!」 「可是往日里欺压陛下惯了,所以到了今时今日还当他是仰你鼻息的式微子侄?」 「!!!」 老王妃瞳孔一缩,心下慌了一瞬————这话如何能认,便是一语中的都不行! 她涨红了脸朝文帝叫喊,「陛下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叔母被个小辈欺辱至此吗?!」 文帝咳嗽一声,不咸不淡地制止道,「囡囡,莫要再说了。」 ————虽然说的甚得朕心。 宣后柔声劝道,「你终究是晚辈,这话到底是逾越了。」 ————若不慎传扬出去,外间的人又该口诛笔伐了。 九歌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惊讶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还在吗?」 文帝一拍桌案,佯怒道,「连你也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这个【连】字用的也是很有灵性了。 九歌连忙摆出一张假到不行的惶恐脸,道。 「不敢不敢,只是刚才为着处置五公主,已经教陛下和皇后心力交瘁,头疼欲裂,明明说好要回宫休息的,怎么还为老王妃而久搁于此呢?」 「若是龙体凤体因此有恙,老王妃便是拿命赔都赔不起!陛下不是一直以仁孝治天下,如何能教老王妃落入此等万劫不復之地,成为千古罪人呢。」 「还请快些回宫歇息罢,此间尚有越妃娘娘在,她素来公私分明,定能主持大局,陛下和皇后娘娘当可安心。」 文帝:「!」 宣后:「!」 两人第一反应————还有这种好事?! 第二反应————袁善见可以啊,把九歌教的都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了。 说实话,帝后二人对上老王妃也确实是怕了,有台阶还不赶紧下。 宣后平日里多正经的人,这会儿也知道扶额做晕眩状了。 文帝『大惊失色』地去扶她,嘴里迭声道,「神谙,神谙,你莫要吓朕啊。」 「……」 越妃白眼一翻,对文帝的演技表示差评,但不忘接戏道,「陛下快带姐姐回宫吧,身子要紧,这里还有我呢。」 老王妃又惊又怒:「!」 她如何能瞧着自己两大助力安然离场,当即大喝,「不准走!今日不予老身一个交代,谁都不准走!」 文帝扶着宣后刚站起身,闻言只能顿在当场,但他们心下说不生气都是假的。 老王妃是只管自己痛快的人,哪里管别人死活。 她料定文帝和宣后在做戏,便连面子都不给,张嘴就抨击道。 「老身早就听闻,陛下为着霍家女娘连自家嫡亲的女儿都抛诸脑后。」 「可是陛下煳涂啊!霍家人如何比得了文家人,你怎就亲疏不分呢?」 「今日你若不为老身做主,老身便去滚钉板,好教天下人瞧瞧,皇帝是如何苛待自家长辈的!」 话音刚落,猫在外头偷听的老王爷再也蹲不住了,赶紧现身喝止,「你可闭嘴吧!自己找死别拉全家下水,还有啊,我才姓文,你可是姓林的。」 老王妃一听这话就炸了,「我是文林氏,如何不姓文?!」 老王爷也刚,「待我休了你,你就不姓文了!」 老王妃上手就打老王爷,边打边喊,「你休我?!你敢休我?!我可是你糟糠之妻,嫁于你数十年,你如何能休我?!」 老王爷宁愿抱头挨打也绝不反口,态度很是坚决。 「不休你还由得你天天上蹿下跳,不知死活地拿捏陛下吗?你是真蠢还是装不知,天地君亲师,是君在前,亲在后!你如何就敢屡屡借孝道逼迫于陛下?」 「动不动就嚷嚷着要让天下人看陛下如何不孝,他怎么不孝了?你当年不过就是施捨陛下一碗馊饭罢了,而任你如此寡恩他也予了你十几年富贵,这还不够吗?」 老王爷说着都想捶心肝,替文帝鸣不平。 「做人要凭良心,不能厚颜无耻!」 「定国公主刚才说得有哪句不对?你就是往日里欺压陛下惯了,便是到了今时今日还当他要仰你鼻息,任你欺凌呢!」 「!」 众人震惊,再没想到原来老王妃当年是这般苛待文帝的。 她怎么有脸对文帝予取予求?正常人不应该怕被秋后算帐所以夹着尾巴做人吗? 老王妃又羞又愤,只觉得众人的目光有如针扎。 她再也不復适才的盛气凌人,委顿在地,了无生气。 * 老王爷话说到这份上,便是决定跟他老妻断个干净的。 第225页 若是文帝死活不准他休妻,那就负责想辙儿让他们死生不负相见! 反正他是受够了,够够的了! 裕昌不曾想到,自己只是找程少商撒气,如何会闹到如此田地。 她见她大父不像是开玩笑,而文帝也默不作声时,立马慌了,「大父,你莫要说气话,大母与你几十年的夫妻,如何说休就休呢?」 老王爷头也不回道,「再不休,等我入土了,不得与她死同穴啊,那我真是死的都不安宁!」 说完他才回头去看出声劝阻的裕昌,不想一眼就被她肿成馒头的半边脸吓一跳,「谁打的你?!」 裕昌还当她大父要为她出头,直拿眼神瞟九歌。 不想老王爷却是沖九歌赞扬道,「打得好啊,我老早就想打裕昌了,偏她大母护得紧,又溺爱,结果把好好的女娘养成了第二个她。」 九歌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脸晦气道,「那可真是够呛的。」 老王爷见状一拍大腿,如遇知音。 「可不是么?」 「也不想想这世上除了我这一个倒霉催的,还有谁肯当冤大头娶这等新妇?」 「偏偏裕昌心气儿还高,竟然看上你阿兄凌不疑,还非他不嫁?!」 九歌就问,「你当人大父的,怎么也不劝劝?」 老王爷捶胸顿足,大倒苦水。 「劝了呀,但她不听啊,天天就做春秋大梦,追着凌不疑跑,丢人丢到满都城。」 「她也不想想人凭什么啊,这天下的女娘又没死绝?!我要是凌不疑我也不肯娶她。」 说完他一脸气不顺地横了老王妃一眼,接着道。 「人家娶新妇是指望传宗接代的,可娶错新妇简直祸及三代,我家这就是前车之鑑。」 「若是娶个新妇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还不如打光棍呢,起码一辈子耳根儿清净!」 「你说是不是?」 九歌忙点头,「那可太是了。」 说完她真是费解了,「老王爷,您看着想休老王妃很久了啊,怎么就被她逼到三才观,到这会儿都没绝婚呢?」 老王爷闻言差点儿老泪纵横,「这不陛下不让么?」 「!」 九歌扭头看向文帝,一脸不贊同道,「怎么就不让呢?敢情不是陛下娶到老王妃这样的新妇。」 文帝悚然一惊,「莫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但凡宣后或越妃是老王妃这样式的,他都觉得自己要活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老王妃:k.o! 下一章解决三公主,然后.....我也不知道了。感谢在2022-08-29 11:38:28~2022-08-30 13:1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兰、晴天 10瓶;隔壁老王、凉生寂、果子、爱吃肉的猪?、cywx、追更的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老王爷打定主意要休妇,任老王妃哭天喊地都不好使。 帝后二人便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都不得违心劝上两句,谁让自古有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呢。 越妃在旁只看热闹,还想嗑瓜子,毕竟要她组团跟着劝合纯属做梦。 将心比心,她要是老王爷都忍不到现在,早些年就该半夜拿枕头捂死这老虔婆————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老王爷看闹得差不多了,突然松口,「行,不休就不休。」 不待老王妃眼眸亮起希望,他就接着道,「只是汝阳王府是我的,以后归我住,这老太婆就送去三才观待着吧!」 老王妃的眼眸顿时生出熊熊烈火,「凭什么?!王府那么大,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这话说的,你都没点数儿吗?!】 老王爷对老王妃的厚脸皮又刷新了一下,立马叫嚷回去。 「对!容不下!有你在的地方,连空气都透着一股跋扈的味儿,臭不可闻!」 「老子没打发你住大街就不错了,住三才观怎么了?难道还委屈你了?」 「老子可是在那儿住了十几年,轮也轮到你了!」 说完他再不看老王妃一眼,因为这事儿板上钉钉,没得商量! 老王爷看向了裕昌郡主,耐着性子问她最后一次。 「你可还是非子晟不嫁?」 「就算他今日在众人面前承认了,他心悦程少商,都不用她多做什么。」 「而你这些年胡搅蛮缠地追着他,他始终不曾回头看你一眼。」 裕昌眼眶含泪,咬着下唇道,「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也还是非他不嫁!」 说完她用希冀地目光看着她大父,期待他能帮帮她。 「……」 老王爷是彻底失望了,心也冷了。 他神色淡淡道,「行吧,那你这辈子就跟着你大母住三才观去吧。带髮修行个几年,兴许就能填平你脑子里的坑。等你什么想通了,肯嫁他人了,我再请陛下给你赐婚。」 「?!」 裕昌错愕不已,这和她想像的不一样! 她顿时急了,「大父!你不疼裕昌了吗?」 老王爷额角青筋一跳,心说——————无法如你意就是不疼你是吧,行,老子还就不疼了,你个白眼狼! 第226页 越想越气的老王爷,嘴毒起来跟越妃比都不遑多让。 「疼什么疼!这些年就是太纵容你了,才把你纵得这般没脸没皮!」 「听不懂人话是吗?子晟心里有人了,那人就是程少商,跟你没关系。」 「就他那倔驴性子日后定是非程少商不娶的,你想着非他不嫁有什么用,还能给人当平妻不成?」 不想裕昌是真敢应啊,当即道,「平妻就平妻!整个都城都知道我喜欢十一郎,若不能嫁他为妻,我还如何做人?!」 老王爷闻言怒不可遏,一巴掌掴她另一边脸上,「你还有脸说什么如何做人?你早没人样了!行事这般下贱,以后出门别说自己是文家人!」 这话太重了,旁观的众人都惊了。 正想阻拦之际,却听老王爷连珠炮一般地破口大骂。 「这么多年了,你连子晟什么性子都不知道吗?能说出平妻这种话,你都不是在侮辱你自己,而是在侮辱他!」 「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十一郎,你喜欢他什么,不过就是喜欢人家长得好看,又手握权势,嫁给他有面子罢了。」 「可惜这么多年人家毫不动容,你却面子里子丢个干净,所以你不甘心,赌着一口气,非得嫁给他才罢休!」 裕昌一声尖叫,绝不肯认,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你胡说!我是真的喜欢他,真心喜欢他!」 老王爷嗤声反问,「你喜欢他?那你小时候还跟着三公主五公主一起欺负他,冷言冷语嘲笑他?」 「!」 裕昌心下一慌,不知道她大父是如何知晓的。 但凌不疑就在一旁,她若矢口否认也不合适,只得支吾道,「我……我,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 老王爷凉凉道,「是啊,人家刚来都城那会儿瘦得跟猴儿似的,你们就不懂事,等人模样长开俊美无俦了,你们就懂事了。我说你们这种见色起意的女娘能不能别脏了【喜欢】这个词儿?真以为人家不计较就是忘了你们的『不懂事』吗?我且问你们一句,沖人子晟说喜欢的时候道过歉吗?」 被问到哑口无言的裕昌:「……」 当布景板都被cue的三公主「……」 已然离场的五公主:「……」 ——————还真没有。 很好,霸凌者毫无悔过心,甚至连最简单的对不起都没说过,偏偏还有脸天天说喜欢。 一时间,受害者凌不疑得到一众怜惜的目光。 裕昌试图亡羊补牢,「十一郎,你是介意小时候的事儿才不能接纳我吗?我可以跟你道歉的。」 凌不疑垂下眼眸,平铺直叙道,「过去的事儿早已过去,郡主无需道歉。」 裕昌觉得凌不疑本来就不甚在意,是她大父小题大做了,于是忙招唿他,「大父你看!十一郎————」 老王爷一拍额头,不忍卒睹道,「看到了,他对你毫无波澜,连厌恶的情绪都没有,我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死心呢?」 多说无益,结局已定。 老王妃和裕昌郡主余生都得在三才观度过了。 * 老王爷解决了心头大患,正是喜气洋洋的时候,而躲在一旁当布景板的三公主却是愁云惨雾两股战战。 【完了完了,要来收拾我了,裕昌都这个下场,我能有什么好?】 【要不……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不不不,我又没动手打人,程少商除了脸上可没什么伤,我一推四五六就是了。】 打定主意的三公主被问审时强装镇定,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第三方目击者,而在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她应当不至于受惩处,顶多挨两句骂就是了。 嘛……只能说,坏人之所以不知悔改,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侥倖心理。 * 定罪三公主的过程很简单。 九歌直接命人抬了两箱竹简过来,一箱是记录三公主所为,一箱是记录五公主所为。 只是五公主已经倒台,九歌就懒得翻五公主旧帐了,重点关照三公主。 只见一箱子记录了恶言恶行的竹简倾倒在地,是真真正正的罄竹难书。 九歌凉凉地看着三公主,给她解释道。 「你应该知道我身边的宫婢老媪都是陛下皇后还有越妃娘娘赐的吧。」 「陛下娘娘他们曾问我对下人有何喜好,我说老媪要找经验丰富身强力壮的,宫婢无需多能干,记性好会写字就行。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三公主心下慌得一批,贝齿颤颤道,「为,为什么?」 「袅袅体弱,老媪身强体壮才能护她,更因老媪们久居宫中,所以阴私手段定是了解的只多不少。宫婢文弱,遇上冲突无需出手,只要躲在后方记清楚三公主的一言一行,回头如实记录便可。」 说着九歌舞了舞手中新鲜出炉的竹简,对三公主道,「你说你只是与裕昌同路了一段,恰巧撞见袅袅,不知道裕昌为何暴起打人。我先不说把裕昌召回来对峙一番能有多难,就凭出自永乐宫宫婢之手的竹简,你可要说我与越妃娘娘合谋陷害于你啊。」 说完九歌就把手上那捲竹简呈上了。 越妃寒着脸,比文帝更快地一把抓过书简,抖开一看,面色顿时铁青。 三公主回想了下自己在宫道里说过的话,冷汗立马下来了,语无伦次道,「她们,她们定是被你收买了!母妃,母妃你不能信她!」 第227页 越妃扬手就将竹简砸过去,沉声怒喝,「这上面一看就是你会说的蠢话,我不信确凿的证据,难道还信你不成?」 二公主忙冲出来给三公主求情,「母妃息怒,三妹她————」 「你闭嘴!」 越妃已然气到极点,连二公主都瞧不顺眼,「若非你处处替她说情,我早发落了她,也不至于让她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你都不看看她说了什么蠢话!」 二公主闻言忙捡起书简去看,待看到【区区宣后】这样的字眼时简直惊呆。 越妃发了狠,越过文帝径直处置三公主,「不敬嫡母的混帐东西,我今日就贬你为区区庶人!」 三公主难以置信,不想越妃真说到做到。 她膝行到越妃跟前,拽着她的裙裾道,「母妃,母妃我错了!您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越妃一脚踢开她,寒着声道,「我明明警告过你的,我警告过你的!你以为拐弯抹角找程少商麻烦就不是跟囡囡别苗头吗?柿子还知道挑软的掐,你可真有出息!」 「!」 三公主怔在当场,欲哭无泪,心下直喊————舅舅你坑我! 【??作者有话说】 三公主:k.o! 下一章【一闪】&【九元】的小甜饼,几分糖就看你们的评论数量和养乐多了。感谢在2022-08-30 13:15:19~2022-08-31 12:0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夜起来打蚊子、endy 20瓶;桫椤静晚 10瓶;晴天 5瓶;凉生寂 2瓶;隔壁老王、突刺、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太子和太子妃,二公主和三皇子,再加个五皇子。 五人这一日啥事儿没干,就见证了五公主被削成白板,三公主被贬为庶人,老王妃和裕昌郡主手拉手去住道观,这辈子约莫就是跟三清过日子了。 ————咋说呢,太刺激了! 他们以为今日应当就这样了,不能再刺激了,结果九歌拿行动表示————待着,大菜还没上呢,前面的不过是开胃菜。 * 三公主被带下去的时候,众人以为这就散场了。 不想九歌却突然跟凌不疑说了一句,「阿兄,你先带袅袅回去上药吧,我还有些话要跟陛下和皇后娘娘说。」 众人:「……」 【默默抬起的屁股再默默坐了回去.jpg】 【前排吃瓜.jpg】 凌不疑眉头一皱,心下突生不安,「你还有何话,非得这会儿说?」 九歌啧了一声,答非所问道,「还说什么喜欢袅袅,你看不到她现在正疼着么?」 「……」 凌不疑自然知道,可九歌突然要支开他,他觉得里头有事儿。 文帝坐在上首心领神会,决定帮着九歌说话。 「囡囡说得对,哪有嘴里说喜欢,行动上却毫无作为的。」 「你快带程四娘子下去吧,她伤在面上,仔细破了相。」 凌不疑无法,只能点头应下,反正————程四娘子定然知道囡囡在打什么鬼主意! 其实九歌能有什么坏心思,她不过就是想坦白从宽,顺便犯上谏言罢了。 * 待凌不疑和程少商离去,文帝他们就见九歌扑通一声,干巴利索脆地下跪,然后更干巴利索脆地坦白道,「我算计了三公主和五公主,还请陛下治罪。」 文帝还没说话,五皇子就吓得脱口而出,「她们被贬成庶人原来是你算计的啊!」 三皇子瞥了五皇子一眼,嗤声道,「她们若行事端正,也不会被人算计。」 说完他看向九歌,意有所指道,「说到底……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俗称:钓鱼执法。 九歌眯眼看了三皇子一眼,蓦然一笑,「三皇子,虽然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但所有皇室子女里,我最最喜欢你!」 「!!!」 所有人闻言都吓了一跳,三皇子却只是眉梢一挑,「是么?多谢。」 九歌灿笑着回道,「不客气。」 「你们等会儿!」 文帝坐不住了,这【九袁】大旗还没扛起就be了不成?!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囡囡啊,你真喜欢老三?」 九歌点头,「嗯吶。」 文帝上下扫量三皇子一眼,不解地问九歌,「你喜欢他什么?」 不是他看低自家老三,但老三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还性子孤僻,说实话,并不十分讨喜的。 不想九歌却道,「我喜欢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徇私情,恃宠生娇的姬妾说杀就杀,别人都说他翻脸无情,可我觉得他做得对。」 文帝眉头紧蹙,一是不知道九歌如何知晓的陈年旧事,二是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他做得对?!」 「那姬妾肚子里还有他第一个孩子。」 「那又如何?!」 九歌入戏地将自己置身于当时三皇子的处境,一脸决绝道,「那姬妾纵容家人犯事还帮着遮掩,张嘴闭嘴又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若不趁早处置,难道还由着她生下孩子,日后再借着孩子拿捏自己吗?」 太子一众譁然,三皇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九歌,就听她字字铿锵地接着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难道要叫孩子一出生就背负七条无辜百姓的人命不成?」 第228页 「……」 众人怔在当场,独三皇子笑了,他勾着嘴角道,「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时间,落针可闻。 越妃意味深长地看着九歌,问,「你借着三皇子之事,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九歌跪得直挺挺,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想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公主五公主乃至于老王妃和裕昌郡主,她们飞扬跋扈有她们的品性问题,更有陛下和皇后的纵容之过,上位者若恩宠太过又不加约束,只会将不知感恩之辈养成蛀虫和祸害。」 「我看不惯你们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地放过她们,所以将她们的恶言恶行一一书写。一桩一件伤不到她们,就用桩桩件件压死她们,数罪併罚,总能罚她们个狠的。」 文帝被九歌的理直气壮气笑了,「若我们今日依旧不曾重罚她们呢?」 九歌一想到那个情况,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的面色陡然间变得不善,更是直言不讳道。 「若你们依旧心慈手软,我就亲手教她们做人。」 「一句污言秽语就赏她们一巴掌,一大段污言秽语就打掉她们一嘴牙。」 「叫她们锦衣玉食去一半,日后顿顿喝稀粥。」 这话真是狠厉中透着搞笑。 一旁的储妃和五皇子忙低头憋笑,谁让他们跟三公主五公主本就不对付,听着就觉得乐。 文帝拍案而起,「你这般又与她们有何分别?!」 九歌满眼控诉,「上位者若赏罚分明,我又何至如此?」 宣后捂着心口,不敢相信平时大大咧咧的九歌竟有如此兇狠的一面。 她一脸怔然地问,「……所以你就要用自己的方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九歌点头,「对,她们恶我可以比她们更恶,她们跋扈我可以比她们更跋扈,我总该教她们开开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太子在旁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可你这般作为,岂非成了比她们更恶更跋扈的人?」 九歌转过头看他,一脸的不贊同。 「能讲理的人我自然会好好讲理,但讲不通的人又可劲在我跟前蹦跶,我凭什么要忍?」 「太子倒是能忍,忍了储妃天天作天作地,一言不合就拿曲泠君说事儿,便是她有诸般不妥,最后都能轻轻放过。这状况要换三皇子试试?她早下堂了。」 三皇子却道,「不,不会下堂,因为我会从一开始就宁死不娶。」 说着他瞥一眼一脸铁青的太子妃,轻飘飘道,「借汝阳王爷一句话,娶错新妇祸及三代。」 这就是他为啥至今未有正妃的原因,这新妇人选得慎之又慎啊。 九歌是真想拍案叫绝,可惜她现在正跪着,「太子,我且问一句,你忍是忍了,这日子有过好吗?你有过一日的痛快吗?」 太子给她问住了,哑口无言。 于是九歌笑了,「我知道你们都有所谓的大局观,更讲究以和为贵,所以能忍且忍了,可我过不了这种日子,与我而言,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若要我一辈子委曲求全,忍了他人的欺辱和践踏,那我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忍一时之气也就罢了,若要教我忍一世之气,那还不若趁早咽气!」 文帝听不得这种话,气道,「我看你是想让朕趁早咽气!」 九歌低下头,老实道,「我知道自己犯上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就是收回封号公主和食邑也没关系。」 文帝拍案大怒,「你的封赏和荣光是霍氏一族拿命挣来的,你说舍就舍了?」 九歌仰首,一脸无畏,也终于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父兄的荣光是属于父兄的,我的荣光我自己挣。」 「我也要跟阿兄一般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一身荣耀,无可指摘。」 文帝简直要气绝,「胡闹,你一个女娘如何杀敌?更何况你是霍家唯一的后人。」 这就是九歌最怕的事儿了,她忙道,「霍家没有孬种!我若只能蒙父荫安享荣华富贵,那与国之蛀虫有何区别?我若不幸战死沙场,那就让阿兄凌不疑改姓霍,总之,霍家不会绝后的。」 「!」 文帝震惊,继而怒吼,「闭嘴吧你!想战死沙场等朕先死了再说,滚回去闭门思过!」 「可……」 九歌还想张嘴,文帝气到跳脚,「快滚!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九歌:「……」 ——————啧,功亏一篑。 【??作者有话说】 咕咕:哎呀我把大事给忘了,下一章才是小甜饼。 咕咕:九歌压根儿不想当皇宫里的公主,她想当镇守天下的战神。感谢在2022-08-31 12:09:39~2022-09-02 13:4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萨浪、苗苗、柠檬浅夏 20瓶;carry. 15瓶;苏琉瑾 10瓶;晴天 5瓶;追更的仁 4瓶;凉生寂 2瓶;懒懒的小猪、爱吃肉的猪?、茶色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另一厢—————— 凌不疑为程少商上药的手一重,惹来小女娘一声娇唿,「疼!」 「你还知道疼?!你们简直是胡闹!」 第229页 凌不疑兇巴巴地骂道,手上却肉眼可见地变轻柔,就差翘起兰花指了。 程少商振振有词道,「三公主和五公主天天找茬儿,就别怪我们给她们下套。」 凌不疑气到肝疼,把她按着杖责百下的心都有了。 「所以你就主动当饵儿,引她们过来欺负你羞辱你,好留下她们横行霸道的证据?!」 「囡囡竟也由得你,她不是最护着你吗?」 程少商不准凌不疑说自己九歌的坏话,竖着小眉头,大义凌然。 「是我主动请缨的,况且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想把她们拉下马,些许牺牲在所难免。」 「你都是当将军的人了,怎么连这点儿取捨都不理解?」 凌不疑给她气笑了,搽药的手都停了,「程四娘子生为女娘真是屈才了,这般有勇有谋若生为儿郎————」 程少商忙道,「不行不行,若生为儿郎就不能嫁给你了!」 「……!」 凌不疑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只有耳根子通红通红。 梁氏兄弟立马稍息立正向后转————儿童不宜/非礼勿视! 程少商明明小脸还顶着可怖的巴掌印,看着分外狼狈。 但她的眉眼依旧那般狡黠又灵动,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你说你心悦于我,是真的么?」 「……」 凌不疑尽量板住脸,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儿。 程少商喜上眉梢,舔着小脸巴巴凑近凌不疑,「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凌不疑眉头微皱,嘴角却忍不住想往上翘,「你……就这么想嫁与我么?」 程少商啄木鸟一般狂点头,「想呀想呀。」 凌不疑就问,「那你第二次求亲的说词想清楚了吗?」 「……」 程少商一顿,迟疑道,「……你都心悦我了,还得我求亲吗?」 凌不疑慎重地点头,接着语带似有若无的幽怨道,「我总该知道,未来新妇嫁与我,究竟是冲着我,还是冲着我妹妹吧?」 程少商:「……」 程少商眼神飘了一下,弱弱道,「要不……你还是先给我搽药吧。」 凌不疑闻言好气又好笑,「这么久了,你还没想要说词?」 程少商打哈哈道,「起草了……起草了。」 凌不疑声音一扬,「才起草?」 程少商忙道,「完成了完成了,就是还得润润色。」 说着她拍了拍凌不疑的肩膀,哄道,「你放心,我保证求亲词盪气迴肠,肝肠寸断,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凌不疑:「……」 ————也是不必。 ————就回一句我亦心悦于你,很难吗?【恋爱不易,不疑嘆气.jpg】 * 功亏一篑鎩羽而归的九歌可算想起倒霉的袁慎。 他被留在她平日里休憩的书房偏阁治病————都这会儿了,应该治好了吧? 雷厉风行的九歌没听文帝的话,滚回长秋宫,而是跑回了书房偏阁。 因着是自己的地界儿,她招唿都没一声直接推门进去,「袁慎!袁不慎!你还活着吗?」 九歌说着话,三步并两步地直接跑到床塌边,见袁慎好好地倚坐着,顿时松了口气,「你没事了啊,真是太好了。」说完她也盘腿坐上床了。 「!」 袁慎惊了一瞬,眼神往九歌身后侧看了一眼,须臾后收回眼眸,看向九歌,「我听医官说,下药之事乃五公主所为?」 九歌点头,「对啊,她本来是想对我下药,哪知道我把茶点餵给了你,害你遭受这无妄之灾,不过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袁慎一愣,勐地想起那些旖旎的画面。 他脸色脸骤然变红,结结巴巴道,「你,你会负责?」 转念一想九歌的不按牌理出牌,他瞬间又警惕起来,「你所谓的负责是怎么个负责法?」 然后就听九歌信誓旦旦道,「听闻五公主行事荒唐都是她面首怂恿的,我之后自会请旨,亲手杀了那些面首给你助兴!」 【噗!】 袁慎差点儿没吐出一口凌霄血,心说————我果然是不能想太多! 他没好气地瞪九歌一眼,磨着后槽牙道,「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九歌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 「不能吗?那算了,我就是顺嘴一说。」 「陛下那会儿说什么【情不自禁何须助兴】我就给记住了。」 「你知道的,我记性好嘛。」 袁慎横她一眼,「没用的废料就给它忘了,记住我教的就行了。」 说完他一脸纠结地看着九歌,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先前……对你多有冒犯,你……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九歌仰面想了半天才想起啥冒犯不冒犯的,一脸无所谓道,「嗨,挨挨蹭蹭算什么,反正义母也不在这儿。」 袁慎眉头一皱,「关程伯夫人何事?」 九歌将自己小时候学到的男女大防一说,接着庆幸道,「幸亏义母不在,不然你可完了。」 说着她上下打量袁慎瘦高的身材,撇嘴道,「就你这小身板,一顿军棍下去不得躺半年啊。」 「!」 袁慎气结,继而无奈扶额,「你这都学了什么?什么叫女娘随便扑,儿郎扑不得?」 第230页 说着他狐狸尾巴一甩,一本正经道,「你要知道,男女突破大防有了肌肤之亲,可就不一样了。」 九歌不知道袁狐狸张网了,还顺着问,「什么就不一样了?」 袁慎微微俯首,盯着九歌道,「肌肤之亲,那是夫妇才能做的事。你我尚不是夫妇,却有了肌肤之亲,是要负责的。」 九歌脑子里一过这其中的逻辑,忙摇头,「不能负责的,真要负责我三妻四妾都不够,从小到大被我挨挨蹭蹭的人可多了。」 袁慎瞪眼,「儿时的不算,你只要对我负责。」 九歌也瞪眼,「是你蹭的我,又不是我蹭的你,要负责不该你负责?」 袁慎求之不得,满口应下,「行,我负责,回头我就让家父家母一起进宫,向陛下求亲。」 不想九歌闻言却是突然暴起,扑过去拿嘴撞了他脸一下,接着拿鼻子蹭了蹭他脖子,完后道,「这样就打平了,谁都不用负责。」 说完她还语重心长,老气横秋道,「不慎啊,不要老想着婚嫁之事,男儿生于世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你不也说自己的志向是三代公卿么?可你现在就是个白身,道阻且长呢,老想着繁衍后代算怎么回事?先做了一代公卿再说,三代且远着呢,不要本末倒置。」 九歌叽里咕噜一番话,袁慎压根没有听,脑子只迴响着一句话————她亲我了她亲我了她亲我了! * 袁慎就这般不争气的掉线了,然后换袁母上线。 她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太安静了,又处在九歌的视线死角。 袁慎本想跟九歌介绍一下袁母,却被袁母用眼神制止。 她想从旁观察一下,这未来宗妇究竟是怎样的人,又是怎么跟她儿子相处的。 万万没想到,俩小儿女私下里是这般旁若无人的嬉笑怒骂,行为举止不是夫妇胜似夫妇。 ————这俩要是不成亲,日后很难收场啊。 ————三代很远吗?我已经看见孙子孙女的模样了。 * 袁母一声清咳,九歌才反应过来————此间还有第三人! 她先是暗自恼怒,这皇宫真容易把人养废,才多久光景,她就因为习惯身旁有人跟随,连警惕心都下降了。 翻身下床,振袖回身。 九歌看向那声清咳的主人。 只见那妇人一身素衣,连珠钗都无,独木簪一根。 却是一身气度,不似常人。 「你是……」 九歌仔细打量妇人一眼,想了想她有资格进宫还与袁慎独处,再瞧这年岁和面容,恍然道,「您是袁夫人吧。」 袁夫人边行礼边道,「妾身见过定国公主殿下。」 九歌在袁夫人行礼到一半时就扶住她了,忙道,「您别多礼,唤我九歌就成。真是对不住,一直没注意到您在,慢待了您。」 袁夫人比起一直住三才观的老王爷更像个清修的人,整个人就透着【清静无为】四个大字。 她淡淡一笑,「无妨,是妾身不让慎儿出声提醒的。」 「……」 九歌一愣,不解其意,就听袁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 「妾身就是想亲眼看看,吾儿每日睹物思人,究竟是在思何人?」 「那荷包和便面的主人,究竟生得何等模样?」 「如今看见了,妾身很是欣慰,这世间两情相悦难觅,吾儿却是甚幸,找着了。」 九歌一呆,继而惊唿。 「两情相悦?!您是说我和袁慎?」 「别闹了,我们天天吵架,没有什么相悦的时候。」 袁夫人一声轻笑,决定帮九歌开开窍,「敢问殿下,可知何为心悦一人?」 九歌愣愣道,「心悦就是喜欢么,看见那人心里就开心,就像我阿兄说他心悦袅袅一样。」 袁夫人轻嘆一声,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殿下想得浅了。」 「所谓心悦一人,是万人之中我独独只看得见你,而你一入眼,我眼中再无旁人。」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九歌,打趣道,「殿下刚才,就看不到妾身呢。」 「……」 九歌一时间怔住了,半晌后眉头打结地暗自寻思————所以,我喜欢袁慎……? 袁夫人瞥了一眼呆坐在床的儿子,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说】 袁夫人神助攻:儿子,阿母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咕咕:三皇子就别想了,他也是个钢铁直男。 目光灼灼三皇子:霍家血脉,皆我知己啊。 咕咕:小甜饼送达,不够甜也不怪我,谁教亲们不给力。【摊手】【无良咕咕奋力甩锅ing】 咕咕:一个不成熟的小提议,五十个评论点亮下一章,保持日更不是梦,争取一个月内完结此文。 感谢在2022-09-02 13:47:02~2022-09-03 10:0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寂寞封侯 20瓶;寻云栖、晴天 5瓶;懒懒的小猪 2瓶;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转身回去,一下就蹿上了床。 她像只小兽般跪坐着,两手撑在身前,凑近了袁慎,紧盯着他瞧。 第231页 「!」 袁慎吓了一跳,喉结都不自主地上下一动,「你,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九歌提问,「什么情况下,你会跟一万个人一起出现?」 袁慎:「……」 ———蛤? 九歌再问,「我又怎么会那么厉害,在一万个人里独独找出你?」 袁慎:「……」 袁慎可算听明白了,扶额无力道,「那就是个比喻。」 说完他一声嘆息,心道———怎么就在这种地方较真呢? 九歌又问,「那你可以吗?」 「什么?」 袁慎又没跟上九歌的天马行空。 九歌很是认真地问道,「我是说,人山人海的时候,你可以一眼就找到我吗?」 袁慎被问得一愣,直直地看着九歌,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好半晌后,他轻声又坚定地道,「我可以。」 九歌却道,「但我不确定我可以。」 袁慎一时惊诧,差点儿脱口而出————阿母竟然没有把你忽悠瘸? 然后就见九歌抚着心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你们一家子都是属狐狸的吧,差点儿就把我坑了。」 「讲讲道理啊,刚才这里拢共就三人,哪里来的万人中只看得见你?」 「我刚才之所以看不见你阿母,那是因为她太安静了。」 俗称:存在感太低。 袁慎:「……」 袁慎颓唐地倚了回去,两眼无神。 ———阿母啊,狼真的是狐狸的天敌啊。 ———这不开窍的笨小娘不单会接骨,她还会正骨咧。 九歌歪头看着头顶乌云的袁慎,毫无怜惜不说,还不依不挠地拍打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装死。」 袁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吧。」 ———我看你还能怎么气我。 九歌抱着胳膊,一脸兇巴巴地道。 「我问你,睹物思人你思谁呢?」 「荷包我知道,应该就是灯会那日你坑走我的那个,可便面呢?」 「除了我,你还思谁呢?!」 袁慎:「..........」 袁慎:「!!!」 ————枯木逢春就在一瞬。 袁慎原本眼眸半阖,闻言长睫忽地一颤。 他抬眼看向九歌,好一会儿才掩面失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 九歌都给他笑毛了,举着拳头威胁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揍你了!」 袁慎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再抬眼,眸中仿佛盛着香甜又醉人的桃花酿,「你忘了吗?那个被你咬了一口的便面。」 「……」 九歌眨巴眨巴眼,继而恍然,「啊!那个跟鲜花饼一个味儿的便面。」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袁慎没有思别人,原来都是自己啊。 想清楚后,她觉得自己这脾气也是来得莫名其妙,知错就改道,「对不住啊,刚才不该凶你的。」 袁慎似乎心情特别好,眉眼弯弯道,「无妨,我喜欢。」 九歌:「……」 ——————这人什么毛病? 九歌一下子都无法适应如此好说话的袁慎,硬是找茬儿道,「不是我说,袁夫子好歹为人师表,不知道什么叫拾金不昧吗?捡了东西怎么不还?」 袁慎直勾勾盯着九歌瞧,并不如她所料的炸毛,而是幽幽道,「那你呢?为何不肯还我一颗心?总是这般懵懵懂懂,惹我心伤。」 「!」 九歌一个激灵,差点儿一拳打过去。 她满脸嫌弃道,「你好好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袁慎一声嘆息,探首过去,额头抵在她肩头。 他轻声低喃道,「九歌,你过目不忘,【关雎】可还记得怎么背?」 冷不丁被夫子抽查,九歌下意识背起书来,「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 她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什么,如何也背不下去了。 袁慎却是接口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对你,我便是如此。」 九歌眉头又开始打结。 「这样也是心悦啊?」 「那我每天都睡很好,是不是我就不心悦你了?」 袁慎一声轻笑,笃定道,「不,你是心悦我的。闻君有两意,心生妒火,亦是心悦。」 说着他的手又圈上九歌的腰肢,只是这会儿他是清醒的,「九歌,我好生欢喜。」 ————原来【念念不忘,必有迴响】是真的。 九歌身子僵硬的被袁慎抱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袁慎,你压着我头髮了。」 袁慎:「……」 顷刻间,所有的旖旎毁于一旦————这小女娘是真有本事! 袁慎气不过九歌的不解风情,就着抵在她肩头的姿势,张嘴就咬了她肩颈一口。 九歌闷哼一声,抬手一掌将袁慎拍开,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 袁慎眉头紧皱地看着九歌的背影,心生古怪————按理说,她不应该骂回来或咬回来吗?怎么跑了? 九歌奔跑间抬手就拔了碍事的步摇,提着裙裾,全力朝长秋宫跑去。 速度之快,无人得以瞧见,她一脸无措,面上绯红。 第232页 * 当夜,九歌是与程少商一起睡的。 本来程少商做为侍读到点儿是可以回家的,但她面上有伤,怕惹父母担心,就找藉口不回去了。 九歌本来是个万事不萦于心,沾枕就睡的主儿,这一夜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把迷迷瞪瞪的程少商都闹醒了。 「九歌你作甚啊,入夜前喝酽茶了不成?」 九歌咬牙切齿道,「都怪袁慎,让我背【关雎】。」 程少商迷迷煳煳道,「背【关雎】怎么了?我都会背。你该不会背不出来被罚抄书了吧?」 九歌手上揪着被子撒气,嘴里恶狠狠道,「我宁愿被罚抄书呢!」 「!」 程少商都要被这话吓醒了,忙问,「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吗?竟然比抄书还可怕。」 九歌一脸别扭道,「袁慎说我心悦于他。」 程少商大吃一惊,「什么?他吃错药了……呃——」 ————他还真吃错东西了。 「那什么,他没事儿吧?」 「医官没把他治好么,这是发癔症了不成,你怎么会心悦于他?」 九歌:「……」 九歌可怕地没有回应。 程少商等了一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一声惊唿道,「难道你真的———」 九歌侧头看向程少商,开门见山道,「袅袅,阿兄有说他是怎么心悦你的吗?」 程少商的脸蓦地一红,「你,你问这作甚?」 九歌催促,「快说!」 程少商难为情地一闭眼,小声道,「他说他一眼便知是我。」 九歌追问,「那你呢?你有一眼便知是他吗?」 程少商睁开眼,茫然道,「我就一眼觉得他像你,再看分外亲切,如此而已啊。」 九歌突然间不站姐妹了,开始替凌不疑鸣不平,「阿兄亏了啊,你都没有如他一般心悦他。」 程少商表示不服,有理有据道,「每个人的心悦是不一样的!一眼万年是心悦,日久天长亦是心悦,你如何确定我日后对他的喜欢不会比他对我的多得多?」 九歌震惊,「心悦还能这么算?你这不是赊帐吗?」 程少商:「……」 程少商一时间无语凝噎,好一会儿才艰难道,「难怪袁善见每天都气得要死,你怎么比我还不开窍?」 九歌语带威胁道,「你说什么?」 程少商赶紧蒙上被子,一声大喊,「我什么也没说,睡觉!」 九歌:「……」 这一夜,她数了三千九百六十多只狐狸,才堪堪入睡。 * 九歌和程少商一战成名。 自那日后,少了三公主和五公主找茬儿的皇宫分外平静,袁慎又因需要修养身体而停了课。 九歌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结果悠哉了几日就觉无趣。 「没劲儿,好无聊啊!」 九歌趴在桌案上,哀嚎了不知多少遍相同的话。 程少商在旁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但手里的活儿却是不停。 九歌扬起脖子看了一眼,问她,「你最近忙什么呢?」 程少商抖了抖手中图纸,笑着道,「我给黑甲军设计兵械呢。」 「……兵械?」 九歌愣了一瞬突然想起,「啊,我的巨阙呢?你很早以前就说要给我量身打造一柄重剑名巨阙。现在呢?我怎么连剑柄都没看见?」 程少商解释道,「因为巨阙比寻常的剑大上许多,所以耗时比较久,你再等两天吧。」 九歌闻言又趴了回去,「你可快点儿,陛下马上就要西巡了,这可是我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西巡?」 程少商手中的画笔一顿,勐地想起倒霉舅公捲入的军械盗卖案,那些军械盗卖到哪儿来着? 「啊,蜀中。」 「陛下竟然要亲自去吗?」 九歌点了点头,道,「蜀中有人屯军械,谋反之意昭然若揭。陛下御驾西巡,途中必有埋伏。袅袅,你若是他们会埋伏在哪儿?」 程少商仰面想了想西巡必经的几个大县,最终锁定一处,「骅县!」 说完她惊道,「天吶,三叔父赴任县丞一职的正是骅县。」 九歌闻言勐地直起身,「你说什么?!」 ————那便宜三叔公不是锦鲤附身的吉祥物吗?怎么这么倒霉? ::,,: 【??作者有话说】 咕咕:33和99争辩何为心悦,简直是菜鸡互啄。 咕咕: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我前面保持日更一个月啊 咕咕:还是一样,五十评论点亮下一章。 咕咕: 剧情终于去到骅县,真正的战神要出现了!感谢在2022-09-03 10:04:49~2022-09-04 12:2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不在焉 30瓶;顾里 20瓶;寂寞封侯、簪悦游 10瓶;晴天、安镜、安臧、果子 5瓶;隔壁老王、爱吃肉的猪?、懒懒的小猪、为战而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三叔公程止不觉得去骅县赴任算倒霉,但被侄女程少商莫名其妙逼着赶路正经算倒霉。 他原定计划是一路游山玩水,绕路清县探一下好友再去赴任的,结果一离开都城就被催着快马加鞭,最好是马车的车轮都要转出火星子的那种。 第233页 「袅袅,你究竟意欲何为?!」 程止很生气,因为程少商实在是胆大妄为。 她撒娇卖萌说什么想跟着三叔父三叔母出门见见世面,好说歹说才让姒妇松口。 结果一出都城立马变脸,队伍人数骤增不说,连本该在宫里待着的公主殿下都出现了。 「九……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程止是小声说的,毕竟九歌就身骑白马肩扛重剑地跟在马车边儿呢。 一离宫,九歌立马换回从前的装扮,也就是一身黑衣头髮高束的模样。 前些日子,她满头丁零噹啷,一身碍手碍脚,与他人而言是华贵,对她来说只是累赘。 眼下一柄剑,一匹马,来去自由,这才是她心之所向。 程少商刚要张嘴解释,心情甚美的九歌就用重剑敲了敲车窗。 「三叔父,我与袅袅向来形影不离,她出去见世面怎能少了我?」 「您也别喊我殿下,这齣宫在外就不要讲那些劳什子的规矩了,跟以往一样唤我九歌吧。」 程止哪里敢,「殿……九,哎呀,您出宫陛下知道吗?」 九歌闻言心情突然就不美丽了,她气哼哼道,「他西巡都不带我,我出宫干嘛跟他告备?」 程止急了,一时忘形地扬声问,「所以你真是离宫出走?!」 九歌轻啧了一声,扭过脸道,「别说这么难听,我跟皇后告备过。」 程止警惕道,「你怎么告备的?」 九歌:「……」 九歌眼神一飘,心虚道,「……回程府住几天,想义父义母了。」 「!」 程止倒吸一口凉气,伸出头沖赶车的人喊,「快!快掉头回去!」 九歌脾气上来,那剑身一拍车顶,「不准掉头!」 说完她瞪着『不懂事』的程止道,「陛下已经西巡一段时日,我们现在赶去骅县都不知来不来得及,如何能掉头浪费时间?!」 三叔母桑舜华在旁已然听出端倪,她一脸肃容道,「你们……究竟赶着去骅县做什么?」 程少商嘴巴一抿,按住桑舜华交叠在腿上的手,慎重道,「我们担心骅县有难,若能取得先机早做防备,或许能救下县城。」 九歌接口道,「三叔父不是生来就遇难呈祥?希望你的好运能匀一些给骅县子民,毕竟我们带的人可不算多,真要打战只会捉襟见肘。」 程止眼睛都听直了,「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怎么就要打战了?」 * 赶路期间,程少商在马车里跟她三叔父三叔母讲前因后续并分析局势,为了能讲更清楚些,连地形图都拿出来了。 九歌的志向便是驰骋天下,所有的地形图和堪舆图只要被她看过都会记在脑中,然后回头由她口述,少商负责描绘。换句话说,文帝和凌不疑收藏的地图都被她看完了。 听闻楼垚的阿兄楼犇踏遍山河,藏着一副举世无双的地形图,她有机会也会上门拜访的。 更听闻那楼犇身俱大才,脑子不比袁慎差,可惜生在二房被强势的大房压得日月无光。 九歌一打听才知道,那大房就是楼太傅在当家作主,而那个楼太傅正是太子的人。 ————啧,择主也找个像样的,跟扶不起的太子有什么前途? ————楼三牛要是真有本事,她就跟三皇子举荐他! ————若是怕立场上尴尬,直接跟楼家分家,有本事的人怕什么白手起家! * 三叔父程止看着弱不禁风,但也是知道轻重缓急和责任担当的。 他见程少商言之凿凿,便是为防万一都不敢再在路上耽搁。 只是这两个小女娘也太胆大了,若骅县当真有变,就凭他们这不足五十人的队伍,过去了也是送菜啊! 九歌见不得程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模样,于是就跟他交了底。 「马车后缀着的金银细软全教我掉了包,换成了袅袅这些年研究出来的连珠箭弩。」 「那些不通武艺的下人也被我换了,现在这些是阿兄送我的黑甲卫假扮的。」 「再加上义母为袅袅训练出来的十二武婢,这一路上不会有事。」 交完底,九歌轻叩马腹,驭马走到队伍前头。 风吹扬起她高束的长髮,也将她的话语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要有我在,骅县就不会有事!」 * 连日赶路,除了马车上的程少商和她叔父叔母有些许疲惫,其余人包括九歌都习以为常。 毕竟都是经歷过战场的人,这才哪儿跟哪儿。 此时九歌一行距离骅县不过就几里,那城门大开人来人往看着也不像有事儿。 程止撩着车帘朝外看,见状很是欣慰。 想想这一路的风平浪静,他都觉得是不是袅袅和九歌想太多了,哪有蜀地叛军妄图占据骅县埋伏文帝? 程止这么想的,也这么跟马车边上的九歌说。 九歌骑着【照夜】,闻言瞥了他一眼,「白天莫说鬼,小心乌鸦嘴。」 话音刚落,就听后方一阵马蹄声响起。 九歌眼眸一厉,伸手从马车顶上拿下她的巨阙。 重剑一挥,剑气四溢,她寒声命令道,「十二武婢速速护送马车进城,黑甲卫拿上箭弩列阵。」 第234页 「记住,你们射马,我杀人!」 说完九歌一抖缰绳,横剑在侧,若疾风而去。 程少商只来得及扑到车窗边喊一句,「九歌,无敌!」 * 来人不足百,却个个骑马,图的就是一个快字。 他们本想出其不意,劫掠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做人质,为接下来大军迫开城门做准备。 不想还没杀到城门口,就被人在城门外拦截。 黑甲卫列队分前后两排,个个举臂持弩等待来人进入射程。 连弩一次十发,前面一排发射完就蹲地换箭匣,轮后面一排接着射。 保证在连绵箭雨下,无马生还。 九歌身骑【照夜】手持巨阙,冲进敌方杀人若砍瓜切菜。 失了马的敌人连跑路都慢,被她追撵赶杀好不悽惨。 不是没人打她身下【照夜】的主意,待斩杀了【照夜】,九歌就会身陷在此,被他们围而反杀,但【照夜】本也不是善茬儿,连万将军都不敢近身的主儿,扬蹄踩人不在话下。 领头人因为要指挥调度所以居于后方,并不曾进入射程。 他见状不好,招唿上其余人就要反身撤退。 九歌眼睛一眯,旋开略长的剑柄抽出暗藏的铁链。 领头人刚调转马头她便抖手一挥,只见铁链若银蛇狂舞,眨眼间绞住领头人的脖颈。 领头人只觉脖子一紧,唿吸一窒,下一秒就被一道巨力给拉下马背。 九歌策马回城,将人一路拖行,而剩下的余孽尽皆被黑甲卫扑杀! * 骅县县令听闻城门口生变时急急赶来,见了视若亲子的程止是都来不及高兴,就被程少商的话语惊在当场。 「什么叫蜀中叛军要谋骅县设伏陛下?」 「这位娘子,你这话可有依据啊?」 程少商张嘴正要解释,九歌已经策马而归。 被拖行的领头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九歌却是毫不留情,拽着铁链将人凌空提起。 她冷声道,「老县令可是要依据?这便是依据。」 「!」 老县令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身凶煞的九歌,好半天才弱声道,「这位……英雄,你再不放下他,他就要死了。」 九歌:「……」 九歌啧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将人放下,然后边回收铁链边道,「别喊英雄,我叫九歌。」 【九歌?】 【九歌!】 老县令反应过来,当即下跪高唿,「微臣见过定国公主殿下!」 随着他这一跪这一喊,原本惊惶不定的百姓们也纷纷下跪,齐声高喊,「草民见过定国公主殿下!」 九歌看着眼前跪了一片的人,不觉得意,只觉头疼。 「快起身,别整这些没用的。」 「蜀中叛军对骅县虎视眈眈,即刻起紧闭城门,严阵以待!」 【??作者有话说】 咕咕:巨阙就是秦时明月里的那个巨阙,虽然有点儿不科学,但阿妙被人一鞭子勾了过去,我就想勒人脖子将人拖行。 咕咕:个人觉得楼犇很可惜,怀才不遇又不甘人下所以行差踏错,赶在他做错事之前送他一个前程吧,主要还是看楼家大房不顺眼。 下一章:围城之战,以少胜多 咕咕:老县令背水一战,带人出城是拖敌,九歌背水一战,是战神临世屠杀。 咕咕:五十评论点亮下一章哦。 感谢在2022-09-04 12:20:38~2022-09-05 13:0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璀璨,人生,地不熟 20瓶;晴天 5瓶;云霄霄 3瓶;放开那淇淋、凉生寂、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奄奄一息的领头人是被沾着盐水的鞭子抽醒的。 他脖子上一圈可怖的黑紫链痕,吞一口口水都疼得浑身颤抖。 偏偏九歌还手拿鞭子审视着他,感觉下一秒又要抽过来了。 「你,你是定国公主。」 领头人记得自己昏过去前有听到山唿海啸般的【见过定国公主殿下】,所以猜测眼前的九歌就是公主————可是讲道理啊,你一个公主不在皇宫待着,跑骅县来做什么啊! 领头人气哭,明明是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的轻松差事儿,结果成了肉包打狗一去不会。 九歌勾唇一笑,笑里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她抖手照着领头人绽开的伤口就抽了一鞭子过去,等他惨叫完才问他,「你主子是谁?」 领头人艰难喘气道,「什么……主子?我等……只想掳人……劫财。」 「跟我装盗匪?」 九歌抖手又是一鞭,领头人一声闷哼后却不再吭声,不管她接下来打多少鞭都一样。 九歌烦了,也没时间跟他耗,直接吩咐待命的黑甲军。 「我不管你们是剜眼割耳还是敲碎他的骨头。」 「一盏茶的功夫,我要知道蜀地叛将是谁,还有他们的兵力,以及他们的计划。」 说完她丢开鞭子,大马金刀坐在邢台前,耳边听着惨叫声,嘴里喝着甜酪浆。 另一厢———— 程少商拿出地形图,将与三叔公三叔母说过的当前局势又说一遍给老县令听。 第235页 在他的惊疑不定下,她面色凝重道,「这伙人个个骑快马,应当是想以迅雷之势掳劫百姓回去,藉此威逼老县令您打开城门。可如今他们全部覆灭在此,无人回去復命,想来叛军很快就会察出不对。」 「若那叛军首领是谨慎之辈,他很可能会先遣斥候前来一探究竟,在不知骅县深浅时不敢轻举妄动,更甚者会放弃骅县改袭他县。可若那叛军首领是急进之辈,不出三个时辰,他就该兵临城下了。」 「我们赌不起,只能跟他们抢时间早做布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程少商刚说完,九歌带着黑甲卫就冲进门来。 她面色铁青道,「没有万一!蜀中叛军之首乃樊昌,最是贪功冒进之辈,掳人不成,必会强攻!他们有六千之众,骅县有多少兵力?」 老县令怔怔道,「不足千人。」 九歌一锤桌案,当即下令。 「遣兵分三路出去,务必将樊昌叛变的消息呈报陛下!」 「城墙上准备滚油巨石和□□箭矢,一旦兵临城下,绝不能教他们攀上城墙。」 「我自领兵,御敌于外,绝不教叛军血染骅县!」 老县令一听急道,「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犯险御敌?老臣这就遣兵护送公主出———呃!」 九歌一个手刀噼晕老县令,毫不领情道,「聒噪!」 说完她就把老人家一把塞进程止怀里,「看着他,一把年纪就别参战了,没得再折了老胳膊老腿。」 「!」 程止目瞪口呆,「你,你!」 九歌又道,「还有,攘外必先安内,今日城门口之乱导致百姓人心惶惶,你作为县丞当安抚人心,莫教他们生出事端。」 这就是把程止三振出局了。 ————胆子太小,晕过去还得人照顾,烦! 说完九歌就看向程少商,一脸郑重道,「机关设陷你比我厉害,消磨敌军兵力之事就靠你了。」 * 正如九歌和程少商所料,樊昌察觉有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骅县虽是大县,城墙坚固,但兵力军备皆有限,抵抗不了多久。 待他们攻上城墙或破开城门,骅县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樊昌的想像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高墙之上,有九歌护在身侧的程少商镇定自若,挥斥方遒。 藉机关陷阱和箭矢之厉,教樊昌损兵折将却近城墙不得。 樊昌只当老县令不中用了,让家中小女娘掌兵御敌。 只要杀了程少商,便能教骅县群龙无首。 于是城下叛军的箭部开始朝程少商集中射箭,只见密密麻麻的箭矢顷刻间若纷雨而至。 九歌一把将程少商拉到身后,挥剑格挡箭雨,奈何百密一疏,还是教一支『漏网之鱼』擦过额角,破了她相。 蜿蜒的鲜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里,九歌下意识蹙眉闭眼,再睁开,已然是双睥睨天下的吊梢眼。 「多久没见血了?」 「洒家都忘了,杀敌的滋味儿。」 程少商听着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的腔调,一时间都愣住了,「……九歌?你没事吧?」 战神九歌回头看了程少商一眼,赞许道,「小女娃做得不错,接下来,就看洒家如何大杀四方了。」说完她推了程少商一把,不容拒绝地命令武婢将其送下城墙。 接着她跃上城墙之巅,剑指樊昌,沉声喝令四方。 「开城门!」 「众将士与洒家迎敌!」 「诛杀叛军,不死不屈!」 话音一落,她竟是纵身跃下城墙,同时还吹了声尖利的口哨。 城内待命的【照夜】耳朵一抖,逐声而去,在九歌快落地时正正好将人接住。 它扬蹄跃起,得意嘶鸣,声音响彻云霄。 * 此时正是黄昏,天边缀着血色残阳。 九歌乘马持剑逆着光,身后不过跟着寥寥数百人,竟无端端生出千军万马之势。 樊昌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毛,或许是九歌这一手已经不太像人,又或者是被她的神驹巨剑所慑,明明自己这边的人多出数倍,他却萌生退意。 九歌可容不得他退,信手一挥巨阙,剑锋竟直接让地表裂出一道儿缝。 樊昌看得目眦欲裂,连身下的马儿都开始躁动不安。 偏偏九歌还如阎王下判词一般,无波无澜道,「樊昌,受死吧。」 【明明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就这般清晰地传入耳里?】 樊昌越想越后怕,看着九歌已经不像在看一个人,他心惊肉跳地命令下属,「杀!给我杀了她!」 樊昌惜命地往后撤,想用人海战术拖住九歌。 不想九歌悍不畏死,迎面而来,巨阙所经之处,全无完尸。 九歌的悍勇无匹点燃了身后将士的战意。 他们叫喊着「誓死守护骅县」,竟真有不死不屈之势。 九歌没打算真让自己人死战,须臾间就逼到樊昌近前。 三十六计之擒贼先擒王,「樊昌,你的首级洒家要了!」 话音刚落,她的巨阙也随之而下。 樊昌举刀格挡,竟是连人带刀被九歌一削为二。 九歌嫌挑起樊昌半截身子费劲,便又给了他脖子一剑。 第236页 然后挑起他的头颅高高举起,声震九天地连道三次。 「樊昌已死!降者不杀!」 「樊昌已死!降者不杀!」 「樊昌已死!降者不杀!」 一时间,纷乱的战场好似被按了暂停键。 群龙无首的叛军面面相觑,犹犹豫豫,最终都放下兵器,俯首跪地。 也是得亏他们跪得及时,因为凌不疑得了消息竟带着黑甲军全速赶来。 那黑压压一片仿佛乌云压境,遮天蔽日得让人心慌。 九歌身骑白马在跪伏一地的叛军里简直鹤立鸡群,手持巨剑,剑上插着人头更是惹人注目。 凌不疑和文帝第一眼就看见她,后怕得心脏狂跳,张口就想骂。 偏偏九歌毫无所觉,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还很嚣张,「战神之名,是洒家的!」 说完不等两人回应,她就软倒身子挂在【照夜】身上了。 凌不疑:「!」 文帝:「!」 两人吓得失声惊叫,「不染!!!」 【??作者有话说】 咕咕:写个小甜饼信手拈来,写个战场死无数脑细胞,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最合理的安排了,凑合看吧。 下一章:丝弦拔箭诉衷肠,两大粉头齐围观! 九歌: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文帝: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 咕咕:老规矩,老规矩,老规矩。感谢在2022-09-05 13:05:00~2022-09-06 11:0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到做到得到 100瓶;晴天、明天、秋慕果 5瓶;茶色少女 3瓶;凉生寂 2瓶;隔壁老王、49442105、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一倒,所有人都吓完了。 凌不疑第一时间冲过去探她鼻息,指尖颤抖,脑子嗡鸣。 文帝手脚发软简直喘不过气,下马时甚至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囡囡……囡囡没事吧?」 好不容易走到近前,文帝颤着声儿问,眼里还噙着泪光。 但凡凌不疑说一句不好的话,他都有可能水漫金山。 好在凌不疑没说出什么坏消息,只是一脸古怪地道,「她好像……睡着了?」 文帝:「……」 凌不疑:「……」 俩俩相望,虚惊一场。 * 浑身浴血的九歌被凌不疑抱回骅县,一经大夫诊治,才发现她除了额角一道小口子,竟是毫髮无伤,换句话说,全是别人的血,之所以会昏迷也不过是力竭,狠狠睡一觉就补回来了。 大夫说诊断时,梁邱飞和梁邱起正合力将巨阙抬进来。 胖乎乎的梁邱飞嘴巴是真的快,当即道,「可不得力竭么?与万千人中取樊昌首级,一路碎尸杀出的血路。殿下简直是霸王转世,难怪会说战神之名该是她的。」 他一说完就被文帝凌不疑还有他哥给瞪了————不会说话就闭嘴!一个女娘传出霸王的名声,能听吗? 梁邱飞很委屈,他觉得————殿下现在要是醒着应该很高兴才对。 * 骅县因为有提前布防所以并没有百姓受害,只是参战的将士多少有些伤亡。 老县令临退休还遇到这么大的风波也是倒了血霉,万幸骅县无事,公主无恙,不然他这把老骨头真得以死谢罪了。 文帝听说老县令是被九歌敲晕时真是连问罪都张不了嘴,最后也只能吩咐人好好收尾。 受伤的将士赶紧治,不幸战死的要好生抚恤。 县令府平时看着挺大,但文帝一来就显得侷促了,根本安排不开。 九歌虽然无事,凌不疑身上却是带伤,这里的大夫们又都派出去给伤兵诊治分身乏术,于是文帝决定,打道回驻跸别院。 驻跸别院占地甚广,文帝先前一路西巡时就有在那儿歇过脚。 那里离骅县不算远,驱车半日也就到了。 哦,对了。 皇甫大夫和袁善见也在那里休养呢,至于原因么———— 文帝西巡身边不可能无人,但他还是特意钦点了皇甫大夫和袁慎伴驾。 皇甫大夫才华横溢,偏偏早年被戾帝所迫半生颠沛流离,如今天下大定,他正需良臣相佐,奈何皇甫大夫看淡红尘,只愿寄情山水,死活不肯入仕。 文帝抓他伴驾,顺手也抓了本该在家休养的袁慎,本指望这关门小弟子可以帮着一块儿劝劝,结果一场大雨,师徒俩全歇了。 文帝无法,西巡还得继续,只能撇下俩人在别院好生养病。 ......养啥啊? 两个大男人,发个低烧第三天就好全了。 只是一个日日望着远方,等着他的桑夫人随夫赴任骅县;一个懒得无用社交,那日下雨天故意开窗睡觉发个烧。 * 【驻跸别院】 这一日,天光微熹。 师徒俩很有闲情逸緻(吃饱了撑的),抱着瑶琴去云台闲话。 皇甫大夫凭栏遥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桑夫人应该也快到骅县了吧,如此……也算离得近些。」 袁慎: 「……」 袁慎一声嘆息,不作回应,因为这样的酸言酸语他已经听得太多了。 第237页 ——桑夫人,桑夫人,哪门子桑夫人? ——人家早就抛下过往,另嫁他人,真要称唿也该是程夫人。 对于自家夫子一心要钻牛角尖,他已经不想再管。 解铃还须繫铃人,他又不是桑夫人。 再说了,谁还没点儿感情问题了? 手下调试好丝弦,袁慎一起手,便是一曲【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皇甫大夫震动不已。 他听到了袁慎的缠绵悱恻,也听到了他的求而不得,一时情动,正欲唱和,却听到弦崩,曲断。 「……」 袁慎眉头微蹙地看着指腹沁出的血珠,心下顿生不详之感。 皇甫大夫回身看向自家小弟子,一脸不解。 「怎么了?善见。」 「你的琴艺自小超群,如何会犯断弦这样的错误?」 袁慎怔然道,「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出事儿了。」 「好端端的,能出什么——」 皇甫大夫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宫婢匆匆跑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道,「皇甫先生,善见公子,陛下回来了,还有定国公主。」 「你说什么?!」 袁慎霍然起身,连撞翻了瑶琴都不顾,几步走到宫婢跟前。 就听宫婢接着道,「公主殿下浑身浴血,人事不省,是被凌将军抱回来的。」 话音刚落,袁慎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适才的不祥之兆,怕是就应验在这儿了! 「诶?善见!」 错愕不已的皇甫大夫伸出尔康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凤求凰,这求的是定国公主啊。」 * 袁慎原是端方君子,从不疾行,从未失态。 可是这会儿,他却是跑得形象全无,趔趔趄趄。 待看到俩婢女一个端血水一个端血衣的迎面走来,他的眼眶霎时通红,「这……这是谁的?」 「……」 俩婢女面面相觑,因为她们从未见过袁慎这般狼狈无状。 待行过礼后,她们其中一人方才道,「回善见公子,这是定国公———」 话还没说完,袁慎就失礼地越过二人,一脸惶惶地朝前跑去。 ————这里是甘泉殿,宫婢随侍在此,那么直行右转就该是九歌的房间。 袁慎步履急促,拐个弯儿都会踉跄。 待他正要不顾礼节地推门而入时,却见门从里头打开了,而他一时收不住力,跟里面正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小心!」 九歌一声惊唿,倾身将差点儿要摔个屁墩儿的袁慎搂腰抱住。 她看人惊魂未定还被吓得两眼通红,就取笑他。 「撞人不成反倒要摔,还想哭鼻子?」 「你要不改名叫袁娇娇算了。」 「……」 袁慎怔怔地看着九歌的笑靥,恍如梦境,好半晌才道,「……你没事?」 「?」 九歌一脸奇怪地看着袁慎,「我有什么事?」 说着话她就想放开手了,毕竟人都站稳了,她再搂着可不是事儿。 不想她刚放开手,袁慎却突然抱上来,还抱得死紧。 声音听着也古怪,像是要哭,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自己要变鳏夫了。」 九歌:「……」 九歌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他应该是盼着我没事吧,但鳏夫……? —————我这是被咒了,还是被占便宜了? 【??作者有话说】 咕咕:哦呀,我还以为可以写出两块小甜饼,结果就写出一块。 咕咕:我困了,【一闪】的小甜饼只能明天端上来了。感谢在2022-09-06 11:09:02~2022-09-07 13:4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花点钱整整你后台吧 10瓶;云韵、hxy 6瓶;寻云栖、果子、为战而生 5瓶;凉生寂 2瓶;茶色少女、隔壁老王、懒懒的小猪、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袁慎自上次挨挨蹭蹭后,基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抱完了,心情平復了,他还敢对九歌上下其手,边察看边问。 「宫婢说你浑身浴血,你可有何处受了伤?」 「明明该在宫里待着的人,怎么突然就到这儿了?」 九歌:「……」 九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按着强撸的小狸奴,心下终于确定————这傢伙占我便宜呢。 她伸脚踹了袁慎的小腿胫骨一下,看人疼得蹦蹦跳,冷艷高贵地一抬下巴。 「我可是干大事的人,凭什么就该待在宫里?」 「倒是你,不是在家休养吗?怎么就修养到这儿了?」 袁慎好不容易缓过疼劲儿,张口解释道,「是陛下钦点我西巡伴驾,但我——」 九歌不等他说完就听不下了,当即大怒,「什么?!连你袁娇娇都能伴驾了?」 「这话说的.....什么叫连你?」 袁慎噎个半死,一脸无奈道,「你到底要给我起几个名字?」 第238页 九歌不管,兀自炸毛。 她双手叉腰,来回踱步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陛下到底有没有眼光?!」 当初不论她如何撒泼打滚都不准她跟着西巡,结果袁慎一个娇却能跟着伴驾?! ————天理何在? ————难道遇刺的时候还能拿袁娇娇挡刀不成? 越想越生气,九歌虎着脸指使袁慎道,「娇娇你快带路,我要找陛下讨个说法!」 袁.被迫娇娇.慎:「……」 ———呵呵,就沖你这一声娇娇,我一定带你走一条最远的路! 于是接下来,一无所知的九歌就被袁慎带着绕了驻跸别院一大圈儿。 等她察觉不对劲儿时,袁慎才悬崖勒马,拐弯带她去了甘霖殿。 甘泉殿,甘霖殿。 都是甘字辈的殿室,想也知道离得并不远。 事后九歌就发现,原来文帝与她不过一墙之隔! 九歌:我巨阙呢? * 九歌看到文帝时,他正鬼鬼祟祟地趴门偷窥。 而一向跟在她阿兄身后的梁氏兄弟,还跟在他身后帮着望风。 本就气不顺的九歌张嘴就想叫破他们,不料文帝倒是眼尖,余光瞥到她后忙杀鸡抹脖地使眼色。 九歌见状脚步一顿,眉梢高高扬起,思虑少顷后,她也蹑手蹑脚地趴到门上去。 袁慎:「……」 袁慎一脸无语地看着没有正行的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挣扎半晌,最后决定————妇唱夫随。 门里头——— 凌不疑赤着上身直挺挺地跪坐着,右胸前有个小小血洞,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肉里还扎着半截箭头。 程少商手上缠着一圈丝弦,一脸无措地望着他,弱声弱气地道,「凌将军……你确定吗?我手上没有轻重,怕会弄疼你。」 凌不疑面色微白却犹带笑意道,「少商君心灵手巧连连珠弩都做得,区区拔箭自不在话下,子晟信你。」 程少商抿了抿嘴,余光一瞥医官,心说————你这信任可能盲目了些啊。 她觉得自己担不起,遂低声嘟囔了一句,「可我那些连珠弩是木头做的,怎么敲打都没事,你却是肉做的,会疼的啊。」 凌不疑浅浅一笑,坚定不移道,「无妨,我不怕疼,你就把我当木头吧。」 程少商被这话镇住,也算看明白了。 凌不疑这是心意已决,即使医官就在一侧,他还是想把命交给她。 如此信重若还推三阻四,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后,程少商一脸郑重道,「好吧,既得凌将军信任,我定全力一试。你若是疼,我,我给你唿唿。」 一旁的医官原本还挺不爽自己的活儿被派给外行干,一听到【唿唿】这词儿瞬间破防————哎呀,比不了比不了,小女娘的【唿唿】可能比麻沸散都有效吧。 确实有效! 凌不疑听到【唿唿】一词,还没被【唿唿】就受用得先笑弯了眼睛,「那就,有劳少商君了。」 程少商拿出钻研器械的劲头,一脸认真地对待眼前的血洞和深藏在内的断箭。 她将丝弦细细地对摺弯起,找准位置就捅进伤口里去。 凌不疑一声闷哼,青筋随即暴起。 只是任凭丝弦在伤口里如何搅动,他都没吭一声,就怕扰了丝弦的主人。 医官在旁看着都不落忍,替他疼得是头皮发麻。 还没一会儿,那伤口就汩汩流出鲜血,把本就看不清的箭头染得更加看不清。 程少商一时有些慌,在这看不到的情况下她就只能凭手感了,而这代表凌不疑得多忍一会儿。 「你可还撑得住?」 程少商说着抬眼就去看凌不疑的状况,见他一脸隐忍,满头冷汗,她的心都揪疼了一下,「是我不好,出了馊主意,要不还是让医官动刀取箭吧?」 凌不疑摇了摇头,咬牙强忍剧痛,见程少商一脸害怕还笑着安慰她,「只是一点儿疼,无碍的,不若你多说说话,还可教我分分神。」 程少商闻言胡乱点头,「好好,我会多说话,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感觉快勾到断箭了。」 说着她就低下头,继续跟箭『战斗』,力图用丝弦牢牢圈住它。 在此期间她也做到了,一边唿唿一边漫无边际地说话。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聊到那天她与九歌的夜话。 程少商埋汰了一句九歌不开窍后,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自己润色好了的求亲词。 「凌不疑,你说你想要的女娘是【一眼便知是她】,而我想要的儿郎却是【日久天长】。」 「他会长在我的心间,先生根,再发芽。」 「我会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就像芽会一天比一天更高一寸。」 「日日月月年年,嫩芽终长成大树,再也无法撼动。」 「你,你愿意当我心上的大树吗?」 程少商这句话,是抬起头望着凌不疑说的。 凌不疑与之四目相对,虽情动,却忍不住问一句,「那大树旁还有另一棵大树吗?」 这话很明显是意指九歌,也是程少商第一次求亲给他落下的心病和后遗症。 「没有没有,只有你,独有你。」 说着程少商突然直起身,抬起一只手将凌不疑的头按在肩上,另一只手则是快狠准,拽着丝弦就把箭往外一拔。 第239页 「唔!」 凌不疑一声闷哼,疼得是浑身战慄。 程少商忙搂着他的头与肩,柔声劝哄。 「不疼了,不疼了,上了药就不疼了。」 「待长好肉,结好疤,它就成为你的荣耀了。」 凌不疑再也忍不住,伸手死死抱住程少商的腰。 他脸就埋在她的肩头,恨不能此刻就是永恆。 「……」 医官在旁捧着药和绷带,一时间是进退维谷—————那什么,血都要流干了,上了药再抱吧。 殿门外———— 被正主发糖的文帝差点儿喜极而泣——————呜呜呜,十一郎终于找到他的小女娘啦。 发现绝美爱情的九歌两眼放光—————好样的袅袅,终于把阿兄拿下了! 梁氏兄弟对于自家少主公找到少女君一事也是喜闻乐见,此间唯一一个不是滋味的大概就是袁善见了。 袁慎:「……」 袁慎都快羡慕哭了。 他都不指望他的女娘会说什么情话,只希望她别在他说完情话后,说什么压着她头髮了。 【??作者有话说】 咕咕:小甜饼达成!人家的五十评报酬呢? 可可爱爱小番外: 081得意于自己是33 的心上唯一,特来99面前得瑟。 081:我是她心上的大树哦 99摆摆手:嗨,长哪儿不是长?其实我长在她的肝上,而她长我的胆上,因为我们是肝胆相照。 081笑容一僵,沉默了。 然后99又予以暴击:还有啊,你确定长成大树了? 081神色一凝:什么意思? 99给他掰指头算:日日月月年年,你们这才认识多久,你顶多长成葱那么高,我可是树龄五年呢!(骄傲) 081彻底沉默了,回头就去找袁慎要安慰,毕竟惨这种东西需要对比。 跟一句情话都得不到的袁慎比,他简直不要太幸福。 袁慎青筋一跳:你走! 感谢在2022-09-07 13:44:50~2022-09-08 13:2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晗凉 10瓶;果子、晴天 5瓶;凉生寂 2瓶;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一时间,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里头甜甜蜜蜜,外头各有悲喜。 文帝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既然子晟已经新妇有望,他也该悄然离开,给人小两口留点私人了,转头正欲叫上九歌一起,不想这边竟是————亲上了?! 文帝震惊:发生了何事?! 继而痛惜:朕好似丢了半个国库哇!!! *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袁慎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里头的两人眼神拉丝,而他身前这忙着偷窥的小女娘,连余光都不肯落他身上。 实在气不过的袁慎,抬手就捂住九歌的眼不准她再看,然后还假正经地跟人耳语道,「非礼勿视。」 这傢伙给九歌气的!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怨气满满的四个字【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你个锤锤! ————爱看不看,烦我做甚? 九歌气急败坏,一把拽下袁慎碍事的手,转头就要开骂。 不想袁慎竟离自己这么近,她一扭头还没张嘴就精准亲上了! 四目相对,两唇相接。 唿吸可闻,甘美可撷。 袁慎得逞地眯起狐狸眼,不躲也不避。 九歌因对焦太过,一时忘了躲避,还成了斗鸡眼。 于是这一吻就格外漫长,漫长到给文帝看了个正着。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磕不过来了,不论是门里那对儿还是门外这对儿。 ——————都太甜了也! 「回宫!」 「即刻回宫!」 文帝一声激动的大喊,喊得门外这俩终于知道分开,喊得门里两人匆匆赶了出来。 他眼中饱含感动又晶莹的泪水,仰头就冲着天上道,「霍兄啊,你看到了么?霍家终于要有后啦!」 说罢,他一手指着一对儿道,「定亲!你们立马给朕定亲!」 * 直到回到宫中,九歌思及定亲一事都是一脸的懵。 ————不就磕到嘴,何必『大动干戈』? ————阿兄定亲就好,我凑什么人头? 低头看向腰间熟悉的玉珏,九歌都有种宿命感,「兜兜转转,还是挂我身上了。」 * 都城的榜一榜二皆名草有主,都城的贵女们除了哭瞎也做不得什么。 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对新人在宣后的千秋宴前火速定亲,而宣后对此欣然不已,直言是她这一年生辰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九歌看自己在乎的那些人好像都挺开心,渐渐地也就忘了招赘一事。 ————袁慎挺好商量的,就算日后不能跟袅袅比邻而居,日日串门儿也不是不行。 ————反正【照夜】跑得快,正好可以带它遛弯儿。 * 袁慎一朝有了名分,突然间就不想当咸鱼了,毕竟成家立业么。 他既快要成家,如何还能只是白身呢?于是转头便跟他阿父袁州牧商量。 第240页 其实那也不能叫商量,袁慎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 既不愿陷入储位之争,大可以投身中立的廷尉府。 廷尉纪深纪大人公正严明,更与袁氏有旧,他去了廷尉府上有庇护下无掣肘,于朝堂之上又有一席之地,以目前来说,很是可以。 袁州牧对此表示————你说可以就可以,反正袁家日后也是靠你。 于是没过两天,袁慎就走马上任成了廷尉侍郎。 然后处理的第一个案件就是————定国公主暴打梁家家主梁尚。 梁尚其实名不见经传,但他家梁家是百年世家。 他名义上的大哥是梁州牧,名义上的大姐是袁慎的阿母,也就是梁家嫡女。 他的新妇是曲泠君,也就是昔日太子的白月光,如今储妃的心头刺。 袁慎接过这案子前,第一句就问,「打死了没?」 廷尉大人纪深先是一瞪眼,「打死可还行?」 话锋一转又道,「但确实快不行了。」 说完他就吩咐袁慎赶紧去,还道,「打人的是定国公主,你未来新妇,被打的又是你二舅父,所以你————」 袁慎划重点声明,「只是便宜二舅父。」 却只言不提九歌的不是,立场可谓表达得明明白白。 纪深白了袁慎一眼,没甚好气道,「我管你便不便宜?」 说着他一声嘆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来没闹出人命也轮不着廷尉府管,但是————」 九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打完人还逼着人绝婚,顺便逼着太子一起绝,由头就是梁尚家暴新妇,储妃阴毒害人。 而这事儿……还得从她下午骑马回宫说起。 * 宣后的千秋宴刚过不久,梁氏夫妇就来辞别,说是挂念家中孩儿。 本来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储妃假借太子之名,送了曲泠君一方贴身的手帕。 梁尚顿觉头上绿得发光,耐着性子等送礼的小黄门一走,他拖着曲泠君就上了马车,好一顿拳打脚踢加喝骂,梁府下人见惯不惯,紧跟着马车一路小跑,心下为倒霉的女君默哀。 好巧不巧,今早出宫跑马的九歌就在这时回来了。 她本不知道这车上是谁,看见了也只想目不斜视地经过,免了行礼来行礼去的那一套。 不想就在与梁家马车擦身而过之时,她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和皮肉受苦的声响。 于是乎———— 马车被逼停了,马车被强拆了。 九歌不给施暴者掩饰的时间,直接抓了个现行。 只见『残垣断壁』的马车里,梁尚的一只脚还踩在曲泠君的肚子上。 九歌;「!」 九歌当即大怒,几步冲上马车,一拳正中梁尚鼻樑,「狗杂碎!连新妇都打,你也算男人?!」 接着在梁家下人的惊唿声中,九歌一把揪住梁尚的衣襟,把人拖下马车朝死了打,顺带脚还踢断了他刚才踩人的腿。 暴打期间,梁家下人慑于九歌的公主身份不敢出手阻拦,只能跪倒一片不住地磕头求情。 曲泠君在婢女的搀扶下蹒跚步下马车,亦跪地求九歌住手。 九歌看在曲泠君份上倒也住了手,只是依旧盛怒难平。 她寒声问曲泠君。 「他因何打你?你又为何不求救?」 「若是受制于人,我可为你做主。」 曲泠君望着九歌面露难色,挣扎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不肯言说。 然而她不肯说,她的贴身婢女却肯说。 只见那婢女抱着一个盒子,急切地膝行到九歌跟前,哀声道,「求公主为女君做主,帮她绝婚吧!女君为了一双儿女,为了太子颜面,忍受家主毒打十余年啊。」 其实为奴为婢者本不该擅专,女君曲泠君既不肯说,她也不该说,但她真的是忍不了了。 定国公主声名在外,天不怕地不怕,斗倒了飞扬跋扈的三公主和五公主,还能逼得倚老卖老的汝阳王妃去住道观。别人都说定国公主是仗着霍家遗孤的身份横行无忌,得了帝后妃的宠爱,连太子之尊都得退出一射之地,既如此……既如此,那就帮帮她可怜的女君吧。为着往日旧情,女君无法拒绝那些不合宜的赏赐,也因此无法为自身辩释清白。她看在眼里实在无法理解,若太子当真对女君有情,如何会赏赐不断,陷女君与两难。 那婢女是当真豁出去了,便是舍了这条命也要为她家女君求个公道。 曲泠君几次三番喝止她不准再说,她也充耳不闻,还将太子送过来的手帕给九歌看。 九歌不懂情情爱爱的弯弯绕,但也知道贴身之物不能乱送。 初识楼垚那会儿楼垚还想给她的衣服免单,她都死活要付钱,就是知道这玩意儿一个不好就是义母三令五申不能做的私相授受,至于她前头还大大方方坑走袁慎的荷包和玉珏……嗨,那是赔的又不是送的。 所以九歌很明白,太子送这手帕有多不妥。 ————瓜田李下又曾有旧情,平日里不该避嫌吗? ————太子脑子坏掉了,还是因爱生恨想搞死曲泠君啊? ————不,不对,太子虽然性子软得让人瞧不上,但人品却是没得说,这帕子…… 九歌眯了眯眼,「你们确定这是太子送的吗?」 第241页 曲泠君和她的婢女一脸茫然,「不是太子是谁?」 太子十年如一日地送了许多东西啊。 九歌一声冷笑,突然侧头望向城墙之上。 只见城墙那头,太子妃一直战战兢兢地扶墙往这儿看,被九歌勐地一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九歌见人瞬间从城墙消失,便大致猜出全貌。 回首看向曲泠君时,她不由得感慨。 「你应该也不是蠢,只是当局者迷吧。」 「太子若当真对你余情未了,根本不会赏你任何东西使你难做,何况还是这些亲昵之物。」 说着九歌蹲下身子,仔细看着曲泠君的眼睛,「有人十年如一日地坑害你,想你生不如死,你可要报仇?」 曲泠君绝非蠢钝之辈,几乎一点就通地想清所有关节。 她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发堵的胸口,一脸怔然,「她,她为何要这般害我?」 九歌耸耸肩,「女娘嫉妒起来都会发疯吧,宫里的女娘犹胜。三公主会找茬儿,五公主会下药,那太子妃借送礼之名行害人之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这事儿很容易查,抓了负责送礼的小黄门一问便知,关键是你怎么想的。」 曲泠君默然不语,只是看向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梁尚。 最终她下定决心,朝九歌重重磕了一头,「请公主帮我,我想要绝婚。」 九歌没有拒绝,还问,「还有呢?」 曲泠君身子一颤,希冀地看着九歌,「我,我还想要争取抚养两个孩子的权利。」 九歌点点头,鼓励地看着曲泠君,「还有呢?」 曲泠君咬咬牙,突然捲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满胳膊的新伤旧痕,「我想要为我这一身伤痕讨个公道。」 九歌满意一笑,伸手把曲泠君拉起。 帮她理好衣袖后就把她直接抱上【照夜】,随后自己也跃上马背。 曲泠君问她这是去哪儿? 九歌喝了一声【驾】,【照夜】奔腾而去,由风传来回答。 「去长秋宫找皇后娘娘,讨你想要的一切。」 「歷时十余年的暴行和谋害,梁家家主与太子妃当以罪论处!」 【??作者有话说】 袁慎当法官:九歌打人杀人,我帮着无罪释放。感谢在2022-09-08 13:25:54~2022-09-10 14:4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不闪包退换、璀璨,人生,地不熟 10瓶;晴天 5瓶;茶色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行事也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 于是——— 送礼的小黄门直接抓走,不用怎么拷打就和盘托出太子妃这十余年的所作所为。 曲泠君又一身大伤小伤铁证如山,再加上新鲜的物证【太子的贴身手帕一副】。 人证物证验伤证俱在,梁家家主的家暴恶行不容辩驳,太子妃阴毒暗害的心思大白天下。 帝后二人位于在上首,堂下的九歌代表曲凌君直面太子。 「证据确凿,不知太子欲如何处置储妃,予曲泠君一个交代?」 太子眼眶煞红,手里抓着自己的贴身手帕,痛心地看向委顿在地的太子妃。 他没回答九歌,却是先问太子妃,声音颤颤,悲痛不已。 「你究竟,意欲何为啊?」 「吾又究竟要对你解释多少遍,你才肯听进去啊?」 「曲氏已为他人妇,你才是吾的储妃,十几年了,你为何就是放不下?」 太子妃已走到绝路,也不忌惮任何人,任何事了。 她癫狂大笑,诉说自己的不如意,诉说众人对她的看不起,诉说太子明明心里藏人却不肯认,还言她善妒不容人……说到最后,她也终于说了心里最阴暗的心思。 「我不过是自己不痛快,所以想拖着你,拖着曲泠君,一起不痛快罢了。」 「我既无一日好过,凭什么你们可以好过啊?」 太子心痛万分,闭上眼别过头,不想再看储妃一眼。 九歌一声冷笑,道,「前头一堆废话,只这两句能听。自己心思恶毒就大大方方承认,东拉西扯一大堆,还能让你的恶毒显得情有可原不成?」 太子妃自卑自苦,自怨自艾,这十几年来怪罪的从来都是他人,却从未想过自省己身。 听了九歌的话,也不过怒吼着,「这都是你们逼我的!逼我的!」 九歌白她一眼,懒得多言,再问一遍太子,「所以啊,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置储妃?」 太子一脸沉痛,似乎下定决心。 「吾会休了她,罚她谪居北宫。」 「永生永世,再不得踏出一步!」 九歌;「……」 九歌嘴角一抽,「就这?」 太子微愣,「……你还待如何?」 他自觉剥夺储妃尊荣,囚她于冷宫,已是很严厉的惩罚。 不想九歌却是敛眸一声嗤笑,再抬眼咄咄逼人。 「曲泠君因储妃算计,遭受梁尚毒打十余年,日日胆战心惊。」 「结果储妃倒好,事情败露只是被打进冷宫?」 「那北宫除了偏僻什么都不缺,换言之,她储妃除了不得自由,什么苦都不用受是吗?」 第242页 太子拧着眉头道,「吾已贬其为庶,更囚她一生,难道你还要她赔命不成?」 九歌大怒,为曲泠君抱不平。 「便是不赔命,也该一天打她三顿,让她尝尝曲泠君所受之苦!」 「你若下不去手,就让小黄门代劳,不然曲泠君这十多年受的苦算什么?」 太子的脾气是真的好,温言劝九歌。 「又是你那一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囡囡,戾气太过,恐伤天和。」 九歌:「……」 九歌觉得这太子性子之软,真的是没治了,突然来了一句,「就罚储妃一人吗?」 「什么?」 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旁的人倒是有几个察出九歌的意图,面色当即大变。 只听九歌字字铿锵道,「储妃是你枕边人,暗害曲泠君十几年你都毫无所察,我敢问太子一句,你又该当何罪?」 这话已然是僭越,周遭顿起一片呵斥声。 九歌一脸不耐,大喊了声,「够了!我犯上之罪,待会儿如何杖责都成,现在我只想问太子一句————」 说着她看向太子,逼到他的近前道,「你永远将错就错得过且过,不懂得及时止损,又心慈手软地毫无作为,我且问你一句,你自觉配当这储君吗?」 「住口!」 「放肆!」 「霍不染!」 众人喝止声不断,而太子却是怔怔地看着九歌。 半晌过后,他攥紧手心道,「吾,不配。」 短短一句话,只三个字。 他耗尽气力说出,却在说完的一瞬感到无比轻快,仿佛肩上的大石同心头的大石,在顷刻间化作齑粉。 在众人的震惊下,太子郑重地俯首跪地行大礼,冲着文帝和宣后自陈己过。 一桩桩一件件,从过去到如今,百官对他从未满意,而他亦是日日如履薄冰。 说到最后他释然了,笑着道,「吾自认不堪为储,还请父皇和母后废了吾吧。」 宣后闻言心痛昏厥,文帝见状又惊又怒。 天子一怒,太子被罚禁足东宫,九歌被罚杖责一百。 储妃该废便废该去冷宫去冷宫,梁尚无足轻重,由梁州牧自行处置。 曲泠君作为苦主,可带着孩子绝婚,离开梁府。 文帝龙口一开,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是太子回东宫,九歌去领罚,储妃捲铺盖,曲氏自行还家。 * 曲泠君不成想,自己的家暴案竟然会成为易储的导火索。 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九歌是不是拿她作筏子,想把太子拉下储位。 因为宫中曾有传言,定国公主欣赏三皇子铁面无私,赏罚分明。 袁慎负责送梁氏一家出宫,观曲泠君表情便知她所想。 「九歌对事不对人,曲氏不用多心。」 「她为你打抱不平是真心,看不惯太子德不配位便直言。」 「如今落得杖责一百亦是她甘愿为之。」 说着他顿下脚步,因为已经到宫门口了。 袁慎看向梁州牧,一脸的公事公办。 「大舅父,待曲氏与梁尚绝婚,她的一双儿女自会随着她回曲家。」 「梁氏屹立百年,若还想再有下一个百年,则需要大舅父当断则断了。」 梁州牧头疼,「善见说得轻巧?你以为舅父不想么?当断则断?再断家里就没人了!」 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梁氏这一代不论怎么巴拉,都巴拉不出个好苗子,不然梁尚个废物点心能当梁家家主?放在以往他看库房的资格都没有! 袁慎瞥了曲泠君一眼,再看回年近四十却不显老态,还颇有英雄气概的大舅父,突然提了个建议,「大舅父丧妻多年为何不另娶?善见观曲氏乃贤妻典范,娶了还能白得一双儿女。」 梁州牧老脸一红,恼羞成怒,「你浑说什么!」 曲泠君在旁也是一脸不自在。 袁慎凉凉地瞥了一眼梁尚所在的马车,意味深长道,「当断则断啊,大舅父。」 说完他不再多言,回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九歌即将被行刑,而负责执行的正是三皇子。 袁慎心下又急又气————霍不染!等你屁股被三皇子拍烂,我看你还怎么欣赏他?! * 九歌上邢台前,一脸难为情地看着观刑的程少商和凌不疑。 她纠结道,「你们要不就别看了,怪丢人的。」 凌不疑一脸铁青,死死盯着九歌。 「现在知道丢人了?!」 「我还当你浑身是胆,能耐大过天呢!」 「三言两语就哄得太子自废,你知道不知道朝堂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九歌嘴巴一撇,漫不经心道。 「我只是替你们捅穿那层大家心知肚明的窗户纸而已。朝堂上很乱吗?不见得吧。」 「文武百官不服太子者众,见他自请废立只会喜闻乐见,乱的只是不舍太子的陛下而已。」 「只是不舍有什么用,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与其一拖再拖不若快刀砍乱麻。」 三皇子在旁凉凉道,「不染倒是好气魄,可惜生为女儿身。」 九歌一声轻笑,目不斜视地走上邢台,与三皇子擦肩而过。 「身为女儿从不可惜,可惜的是这世道,是男尊女卑的傲慢,是男主外女主内的破规矩。」 第243页 「女儿何处比不得男儿?真计较起长短只会各有千秋。」 「可这世道容不得女儿当家作主,于是女儿们自出生起就被潜移默化地驯养。」 「虎狼要被拔去爪牙,苍鹰要被养成家雀。」 「最后大家都得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闺秀,脑门上恨不得再刻上贤良淑德四个大字。」 「三皇子以为然否?」 三皇子:「……」 三皇子说不出话,只一脸见鬼地看着九歌。 九歌微微一哂,抬手拨过及腰长发至胸前,熟门熟路地趴上条案。 她一脸轻松道,「闲扯完了,打吧三皇子。」 * 袁慎以为自己赶得及,谁知道到场时九歌都行刑过半了。 程少商在一旁捂着嘴哭,几次三番想打断行刑都被凌不疑按住。 三皇子面色冷凝地喊着数字,看着九歌的目光五味杂陈。 九歌大抵是场上神色最如常的,除了面色微白额角沁汗,她就像个没事儿人。 见到袁慎来了,她还有空抬手打招唿。 袁慎:「……」 袁慎牙都要咬碎了。 ————你还笑得出来? ————我都要心疼死了! 一百落下,三皇子下巴一抬,示意执杖人停手。 九歌微微撑起上身,沖他心照不宣地笑笑,「谢过三皇子,手下留情。」 九歌是真.棍棒底下活出来的人儿,对杖刑的套路门儿清。 有的杖刑,看似皮开肉绽,实则不伤筋不动骨,过个十天半月也就没事儿了。 所以她打第一杖起就知道,三皇子放水了。 三皇子解下自己的狐裘盖到九歌身上,掩过她身后的血迹斑斑,「不染才是真绝色,三兄佩服不已。」 虽然这廷杖是往水了打,但也是实打实的一百下。 即便没有伤筋动骨,这皮肉之苦也是鲜血淋淋,然而九歌愣是连一声都没吭过,着实是硬气。 硬气的九歌疑惑地看着三皇子。 「不染?三兄?」 「你怎么突然间这般平易近人了?」 三皇子闻言笑了笑,只是他平时惯了一张冷脸,冷不丁一笑还带着点儿讥诮的味道。 「你是公主我是皇子,论岁数本就是兄妹。」 「我唤你名字,你唤我三兄,岂非天经地义?」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九歌的头,态度似亲昵又似随意,临走前还嘱咐一句,「好好养伤。」 程少商扑过来问九歌疼不疼时,九歌本想强撑着起身。 袁慎见状忙拦住她,然后一个抄膝将人公主抱起。 九歌怀疑袁慎的体力,不免担忧道,「你行不行?不行别勉强,我阿兄绝对行。」 没得再把她屁股朝下摔地上,疼都要疼死了。 袁慎:「!」 袁慎只觉能力被质疑,尊严被践踏。 他虎着脸,大步流星地朝前走,经过马车也不停,似乎想一路抱着人去长秋宫。 只为了证明,「你会知道我行不行。」 九歌;「……」 九歌后知后觉地察出袁慎在赌气。 她看着越离越远的宽敞马车,心说————也是不必。 【??作者有话说】 咕咕:大家中秋节快乐鸭! 咕咕:明天休息,所以老规矩,五十评论点亮下一章! 咕咕:有没有感觉速度变快?因为它快完结了。感谢在2022-09-10 14:42:03~2022-09-11 11: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等死的咸鱼 30瓶;密语 20瓶;莫晗凉 10瓶;晴天 5瓶;舒小洁 4瓶;凉生寂 2瓶;草木精微、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邢台离长秋宫是有段儿距离的,走到地方都得两炷香。 九歌一路上本战战兢兢,生怕袁慎不给力,跟在后头的阿兄凌不疑都来不及接自己。 好在袁慎看着温文尔雅,其实也是精通君子六艺的,更何况————抱着心仪的女娘,两炷香算什么。 九歌半道儿就撑不住地昏睡过去,毕竟挨了一百大板,身体受累,精神也疲惫。 等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身上的药都要换第二遍了。 上半夜是程少商在照顾九歌,下半夜换了宣后。 本来少商是不肯走的,但宣后怕她太累,难得态度强硬地逼她回房去睡。 所以九歌醒来,扭头去看给自己换药的人时,就看到了本应该在养病的人。 「娘娘,怎么是您?」 宣后手上拿着药钵,正细细给九歌上药,闻言手上一顿,小心翼翼道,「可是予手重,弄疼了你?」 九歌忙道,「您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哪会手重?只是上药这种小事儿,让宫婢来就好了。」 宣后摇了摇头,面带忧愁,「她们来予怎能放心?何况你这孩子本就一身的疤,若是再不好好上药,又添新疤可如何是好?」 九歌想起初见宣后时她就心疼她一身的疤,还怕她嫁不出去,张嘴就道。 「不怕的,我不是定亲了么。」 「袁慎巴不得快些娶我呢,哪里会嫌弃我这一身的疤。」 宣后想起白日里,袁慎坚持抱着九歌回来时的景象,抿嘴浅笑,「是了,善见对你珍之重之,定能接纳你的一切,」说着她戳了九歌脑门一记,有些怨道,「包括你不爱惜自己,平白添的这一身伤。」 第244页 九歌眼神一闪,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打算坦言。 十分的坦然里还带着三分歉疚。 「不是平白添的,我也从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 「今日之事是恰逢其会,今日之言皆出自肺腑。」 「可我,我没算到您会因此犯心疾。」 「是我没顾惜您的身体,眼下却还累您大半夜不能睡的替我上药。」 「您不该对我这般好,我————」 宣后轻摇了摇头,自己接口道。 「予知道,其实你喜欢越妃多过予,正如你喜欢三皇子多过太子。」 「你更喜欢明快爽利之人,予与太子性子绵软,你并不太看得上。」 九歌一听急了,「不是这样的!」 接着语无伦次道,「或许一开始确实是,但也不能说不喜欢,更不是说看不上,我只是,只是觉得别扭,不对路,哎呀就是————」 说着她突然瞥见床缝边边有个少商随手玩剩下的鲁班锁,探手抓来,一边拆一边解释道。 「我看着您和太子,就像看见袅袅平日里玩的这些木头机关。」 「明明是圆的榫头,却硬生生要与方的卯眼拼接。」 「或许大小上凑合着算合适,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差错,但终究不是严丝合缝,日久天长下早晚要散架。」 说完,被她强拆又强拼上的鲁班锁就被呈到宣后的面前,看着好像是拼上了,其实里头有好几根都断掉了。 宣后抬手想要拿过,结果当真是一使劲儿就分崩离析。 她一怔之下,嘆声道,「原来……已经错到这个地步了。」 这话里的错,却不知是在说鲁班锁,还是在说她和太子。 九歌放下鲁班锁,接着道。 「其实我今天很开心,因为太子终于能勇敢一次。」 「他说了一直想说的话,也终于从储君之位上解脱了。」 说着她艰难挪腾,凑到宣后近前。 既然今晚是个坦白局,她索性一次性全说了。 「您呢?您想说说心里话吗?」 「当这皇后看似尊贵,可个中委屈却无人可诉。」 「您看着似乎每天都在笑,可我知道你心里的宣神谙在哭。」 「……」 宣后有一瞬恍惚,半晌才回神,强笑道,「你这孩子莫要胡说,予何曾难过了?」 「真的不难过吗?」 九歌表示不信,「您总担心我不开窍,怕袁慎对我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您也怕我开了窍,开窍之后发现袁慎不是我想要的朗婿,由此及彼,您也是希望自己的朗婿能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对不对?」 宣后:「!」 宣后最隐秘的心思就这般被九歌猜中,一时间目瞪口呆,都说不出话了。 九歌却还娓娓而道。 「我看过陛下与越妃娘娘在私下是如何相处,亲昵又随意,没有尊卑和规矩。」 「我也看过陛下与您相处,虽亲近却不亲昵,还得讲究规矩,看着也就比相敬如宾强些许。」 「您若是个如储妃一般恋栈着九重宫阙,贪慕着权势在握,那当这皇后倒也求仁得仁,可您压根儿就不喜欢这些。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当这个皇后?」 「你这孩子,莫要再说了!」 宣后又惊又急,似乎在顾及着什么,伸手就想捂住九歌的嘴。 不想九歌便是挨了廷杖一百,身手也依旧矫健,单手就制住了宣后。 她既然打算坦白,便要说个清楚。 「当初您是被人推着嫁给心有所属的儿郎,后来又被推着坐上布满靳棘的后位。」 「现在若是有得选,您想继续当这皇后,还是选择做回宣神谙呢?」 宣后对上九歌也是真没脾气了,她无奈道,「你啊,就非得把予的心肝脾肺都扯出来吗?」 九歌振振有词,「那藏着掖着,自苦一辈子又算哪门子事儿呢?」 她真心无法理解,「当初是形势所逼,现在是大局已定,您就算不当这个皇后,天下也不会因此大乱,既然如此,您循规蹈矩了一辈子,任性一次又何妨?若是怕日后无所依,我可以养您啊。」 「你……养我?」 宣后连予这个自称都忘了,面色古怪地看着九歌,「你,怎会有这个想法?」 九歌直白道,「您会为我的伤疤落泪,会每晚给我盖被,即使我今日害您伤心了,您都不忘为我上药。我没见过自己的阿母,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儿。但我想,若我可以有个阿母,我希望她就如您一般温柔包容。您说我喜欢越妃娘娘多过您,不是的,越妃娘娘只是对我脾气,但您在我心里是宣阿母。」 一声宣阿母,教皇后直接破防,然而九歌像是不知收敛一般,还要抱上来说话。 「因为是宣阿母,所以想要您能快活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若您怕触怒陛下,我可以替您挨板子,挨多少都行。」 「所以您说句心里话吧,想要做回宣神谙吗?」 宣后:「……」 宣后是当真招架不住九歌的任性妄为和我行我素,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天下独一份儿的自在和洒脱,是她一生都在嚮往的。 「我,我想做回宣神谙。」 宣后终是说了心里话,声音柔弱却坚定。 第245页 「不行!」 文帝半路偷听,这会儿再也藏不住。 他今夜是在长秋宫睡的,一是挂念宣后身子,二也是担心偏殿的九歌。 哪曾想夜里起身宣后人不见了,找到这里就听到九歌在怂恿宣后做自己。 ————咋的,哄废朕的太子不够,还想哄废朕的皇后? ————霍不染,有恃无恐也该有个限度啊! 文帝本想绕过屏风教训九歌,不想却被宣后无情叫停,「囡囡衣裳不整,陛下还是在屏风那头儿说话吧。」 文帝有些着急,扶着屏风喊。 「神谙,你莫要被不染带跑了,她自己无法无天也就罢了,竟然还蛊惑太子和你。」 「你们这说不干就不干,是要至朕于何地啊?」 宣后帮九歌盖好被子的同时终是下了决心。 她绕过屏风,走到文帝跟前,从袖中掏出准备已久的凤印,双手奉上。 「囡囡所言字字珠玑。」 「妾与太子皆是被按错卯眼的榫头,以前是逼不得已,现在该各归各位了。」 「望陛下成全,放妾和太子出宫吧。」 文帝痛心疾首不想接,转身扑上屏风,怒吼九歌,「你个讨债鬼!想把朕的皇宫都掏空不成!」 九歌一脸无辜,「没啊,不是还给你留了越妃娘娘和三皇子么?」 文帝一噎:「……」 —————朕还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说】 咕咕:又解决一个意难平,虽然看着有点草率,但九歌行事真的就是直给,没空跟你权衡一堆儿,太子皇后双双自废,国家也不会怎样,那干嘛不能由着性子来? 咕咕:皇后担心的自古废太子没好下场在这里其实也不成立啊,一是文武百官也没人看好太子,二是凭三皇子的为人上位了也不会搞什么赶尽杀绝,所以哪来的没好下场? 咕咕:接下来两对cp见见家长,婚礼提上日程就可以开始解决凌益了。 感谢在2022-09-11 11:24:28~2022-09-12 09:5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磕的cp都是真的 60瓶;密语 30瓶;*丽* 20瓶;莫晗凉 10瓶;舒小洁 7瓶;晴天 5瓶;云霄霄 3瓶;凉生寂 2瓶;茶色少女、nuage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说自己是干大事的人儿,还真不是虚言。 白天『废』了太子,晚上就『废』了皇后。 文帝焦头烂额,次日一早,朝野上下又一次震动。 身处朝堂之上的凌不疑和袁慎默契地隔空对视,眼眸就传达一句话————快管管你妹妹/新妇! 虽然过程是各种扯皮,歷时好几日,但结果确如九歌所料。 太子本就不是众望所归,自请废立还显得体面,端看皇上舍不舍。 皇后倒是从无错处,说废就废于礼不合,但换个说法,说皇后是一朝得悟,愿常伴三清,带髮修行,那勉勉强强也粉饰得过去。 于是乎———— 太子成了东海王,皇后成了东海太后兼居士,还有一道观正在修,跟定国公主府相比邻(再比邻下去那条街不得了)。 待九歌和凌不疑这俩兄妹成了亲,太子就要动身去他自己的封地,而太后则可以自行选择,是跟大儿子住,还是跟喊她宣阿母的九歌住。 越妃顺理成章被立为新后,三皇子也一跃成为储君。 新太子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让旧太子太傅下岗,然后换他心仪的太傅上。 这新太子太傅不是别人,正是楼家二房长子,楼犇。 楼犇堪堪而立,本不太有资格当太子太傅,但一副九州大地图,足以教满朝文武闭上嘴巴。 他身俱大才又游遍四方,眼界之宽,学识之广,更因一场公开的朝堂辩论而名动天下。 文武百官这才知道,前太傅楼经究竟有多么的妒贤嫉能——————家中子弟如此高才,都捨得教他明珠蒙尘。 一切似乎已是最好的安排。 凌不疑本为此暗中谋划了许多年,结果一招都没用上,九歌行事不按常理又大开大合,不想直接就给办成了!她暴打梁尚那日出过宫,说是跑马其实是为了找楼犇看图,经由楼垚和何昭君的牵头搭线,他们那日有一场愉快的郊外会晤。回宫后她不是身受廷杖一百么,那会儿也没闲着,顺嘴就把楼犇推荐给三皇子了。 九歌:「……」 ————多大点事儿,磨磨叽叽。 凌不疑:「……」 ————虽然猝不及防,但殊途同归。 对于九歌,凌不疑油然生出一种脱缰之感,暗查之事也变得更加隐讳。 不想见微知着程少商,扭头就把他的不对劲报备给九歌。 九歌:「……」 ——————安排! * 九歌的身体素质没得说,受过廷杖一百,还没十天半月就行动自如。 然后她就见天拉着她新鲜出炉的东海太后宣阿母上蹿下跳,不是爬上皇宫最高的楼台看日出,就是坐到高高的城墙上看日落,月朗星稀时就并排躺在长秋宫的屋顶上看星河,待日后,她还打算带着她环游三山五岳和四海九州。 第246页 宣神谙一辈子都没这般放肆过,可九歌说,「有时候心情不好都是自己给自己憋的,但凡看过山海,看过日升月落,你就会知道跟天下之大比,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那点子哀愁更是不值一提。」 她没说的是————待看尽世间最壮丽的景色,也看过世间最苦难的子民,你就会知道,你的一生已是何其有幸,自怨自艾不过是无病呻吟。 九歌的幼年就是挣命,再大些便是战火洗礼,跟程少商在一起时虽受尽后宅蠢妇搓磨,但已然算是安逸了。 宣神谙这一生说是身不由己,但她当真是没受过苦难,要知道这世间多得是遇人不淑,更有得是人在食不果腹。 * 文帝见不得九歌悠哉,既然身子大好,那婚期就该落定了。 三个月后有一大吉日宜婚嫁,正好教九歌嫁袁慎,凌不疑娶程少商。 于是——— 九歌再没空带着她宣阿母上蹿下跳,众人倒是开始忙上忙下起来,无一日消停。 程少商被按在程府不准出门,日日要试婚服试凤冠,敲定许多章程。 九歌则是被拘在长秋宫,由她宣阿母精心准备她出嫁那日的一切事宜,包括嫁妆。 越妃不甘后人,比着自己亲女儿的待遇,又添了一份。 文帝嘴里骂得狠,说九歌想掏空他的皇宫,事实上他自己也悄摸摸搬空半个私库给九歌添妆。 宫里三大巨头出手这般大方,倒显得底下几个小的『小气』了。 前太子.现东海王言笑晏晏,「心意到了就行,囡囡并不在意这些外物。」 前三皇子.现太子瞥了他大兄一眼,吐槽道,「不染再不喜外物,也比书简好吧,皇兄你……公报私仇么?」 东海王嘴角微扬,「非也非也,太子有所不知,那些书简应当最合囡囡心意才是。」 二公主掩嘴惊唿,「啊,皇兄也帮囡囡抄书了?」 「也?!」 现太子声音一扬,质问两人,「你们都帮着抄了?」 他一早就听说了,九歌看似被拘在长秋宫备嫁,实际上是被文帝罚抄孝经一千。 ———怎么的?她还敢找人帮抄?找的还是皇兄皇姐? ———那些书简不是让她精进学识的? 东海王和二公主一脸理所当然,「是啊,义不容辞。」 九歌人生第一次被罚抄孝经一千,真的是谁都求遍了,东海王和二公主第一批接到抄书订单。 但九歌很识相,略过了现太子,因为她拿脚底板想也知道这傢伙绝对不会帮。 不错! 现太子此时就在义愤填膺,「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东海王就问,「那你添了什么?」 现太子自觉英明神武,未雨绸缪。 他道,「我添了一百个墨锭给她,她现在乃至以后都用得上。」 东海王:「……」 二公主:「……」 ————何止啊,都够用到下辈子了,你笋不笋? 东海王一声轻笑,「你这才是恩将仇报啊。」 说完他与现太子相视一笑。 九歌是横空出世的异数,将皇宫闹得天翻地覆,可回首一望,不过是拨乱反正,让大家各得其所。史书中的易储之争皆伴着血雨腥风,而他们却开创先河求仁得仁。 没人知道,一向荒唐的五皇子其实也添妆了,但他是被逼的。 九歌谁都求遍了,自然没放过这大冤种,提着巨阙就逼他抄。 五皇子吓都吓死了,累死累活没日没夜地帮着抄了几十遍。 ———真的,我尽力了。 ———我这辈子就没写过这么多的字! 九歌假借添妆之名,暗戳戳集齐孝经一千,而这个鬼主意,还是袁慎帮她想的。 她蓦地就记起当初二叔父程承问她想要怎样的朗婿,她说,「———要会无条件帮我抄书才行。」 这孝经一千里她都没抄过几遍,其中近半数都是袁慎仿着她的笔迹写的。 九歌突然间就有了一个念头————得婿如此,夫復何求? 「我想见他。」 九歌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宣神谙正在给九歌试婚服,闻言一愣,「你想见谁?」 「我的郎婿啊!」 九歌连婚服都没脱下,提起裙裾就往外跑,还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这时辰应该下朝了,我要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在万千人中看到他!」 宣神谙:「!」 宣神谙抬手不及,真是拦都拦不住,她一脸头疼道,「好歹先把衣服换了呀。」 【??作者有话说】 咕咕:天吶,下一章!!!! 咕咕:我自己都给激动了,你们咧?!(小手手给我动起来)感谢在2022-09-12 09:59:46~2022-09-13 17:5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锅包肉 20瓶;舒小洁、晴天 5瓶;凉生寂 2瓶;懒懒的小猪、nuage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整个皇宫要说横行无忌,当属一人————九歌。 还有一马————照夜。 九歌以前还需要在腰间挂俩令牌,现在靠刷脸就可以横冲直撞。 第247页 九歌的马儿【照夜】是马凭主贵,住最好的马房,吃上等的马草,兴之所至,还可以在皇宫里到处熘达没人管。 它这会儿就要熘熘达达去百官上朝的未央宫,因为那正殿外有一片大大的广场,而它去那里晃悠,可以得到无数两脚兽惊嘆的目光————咱就是说,神骏如我,不显摆两下岂不可惜? 没曾想,半道上它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待它尾巴一甩,头一扭———哟唷,这不主人么? 九歌跑得飞快,远远就看见【照夜】的大白屁股。 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脚下却是不停。 【照夜】耳朵一抖,马上小跑起来,殷勤地去接自己的主人。 九歌看准时机飞身上马,缰绳一抖,就是一声,「驾!」 【照夜】一改刚才熘熘达达的悠哉样儿,兴奋地嘶鸣一声,嗖————就冲出去了。 * 百官下朝,或三三俩俩扎堆,或独自一人行走。 陆陆续续已经有一些官员走下阶梯,朝着宫门走去。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哒哒哒哒,由远至近! 文武百官对【照夜】已经很熟悉了,听音儿便知是它。 某些武官实在爱极了它,袖子里还藏着饴糖等着投餵呢。 不想这一抬眼,却是红衣白马疾驰而来。 明艷似火,灼人心弦。 九歌目力极强,百米开外都能看清人脸上的痣。 在一众打扮得大差不差的官员之中,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袁慎这么夺目! ——————就算那官帽丑得要死,他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阿慎!!!」 九歌脱口而出一个新的称唿,拽绳勒马停在了台阶之下。 下一瞬她就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地冲上阶梯,来势汹汹,真.目中无人。 阶梯上尚有旁的官员,见状赶紧朝两边撤开,跟摩西分海似的。 而袁慎站在海的中央,长身玉立,岿然不动。 其实……他是动不了了。 袁慎被九歌一身嫁衣惊艷当场,又因她一声【阿慎】心神震盪。 好不容易回神才要开口,不想九歌眨眼便至,一把将他搂腰抱住不说,还转了好几个圈圈儿。 袁慎:「???」 袁慎彻底晕头转向,心下百转千回。 ———怎么了这是,突然就开窍了? ———不能啊,这小女娘有多一根筋你心里没数吗? ———冷静!莫要同往常一般想太多,她会如此应当只是…… 九歌过了兴奋劲儿,将人好好放下,张嘴就无师自通了甜言蜜语。 「阿慎阿慎,我终于知道你阿母说的【万人之中独见你】是什么意思。」 「也知道了阿兄说的【一眼便知是你】是什么感觉。」 「原来我真的心悦你啊,特别特别心悦!」 九歌说得很大声,压根儿不在意这是大庭广众。 谁让她生来就不知扭捏,行事更是干脆利落,陡然察觉心意,恨不能昭告天下。 此时她心跳很快,就像心上有只小兔子在蹬腿,每一脚都踩到她的心巴上,每一下都叫嚣着【好喜欢】! ……心巴上挨小兔子踹的又何止是她? 袁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儿,耳边迴响着她热烈又直白的话语。 幸福来得太快,他简直不敢信,「……你,你再说一次。」 九歌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有求必应。 袁慎想听,她就敢说,说得旁人都脸红心跳,眼神乱飘。 一朝开窍有如神助的九歌,说话不再气人,而是甜死人。 她最后还道了一句,「阿慎,我的心悦是【满心满眼只有你】……唔!」 袁慎再也忍不住,倾身俯首,以吻封缄。 ————闲杂人太多,这些好听的话,只准你说给我一人听。 『闲杂人』们纷纷捂住眼睛,漏着大大的指缝,心下啧啧称奇。 ————大家公子袁善见,也有今天。 * 这里毕竟是未央宫,袁慎不敢忘形太过,一吻浅尝即分。 他轻声喟嘆,「为何婚期还有三月方至,我想现在就带你回家。」 九歌砸巴砸巴嘴,终于知道磕到和亲到的差别。 她眉眼弯弯,踮起脚尖,一点儿也不肯吃亏地回亲了一口,才爽快道,「这有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每天送你回家,直到我嫁到你家。」 袁慎:「……」 袁慎被幸福感冲击得无以言表,直接掉线。 九歌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他没反应就当他默认了。 等袁慎回过神,他已经骑在【照夜】的背上了。 ————我怎么上来了? ————马怎么上来的?! 九歌拉过袁慎的双手圈在自己的腰上,还嘱咐道,「你要抱紧,别摔了。」 紧接着她轻扣马腹,缰绳一抖,【照夜】扬蹄跃下阶梯,嗖地就跑出了宫门。 目睹一切的众人默然不语,仔细回味适才的画面。 九歌一声口哨,【照夜】就奔赴而来,她身法极俊地跃上马背,一拉一拽间也把袁慎给拉上马,然后两人一马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之中,万松柏突然一拍大腿,咋乎道,「我说这画面怎么莫名眼熟,那些个土匪抢压寨夫人时,可不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嘛。」 第248页 众人:「……」 ———— 一时间,竟无力反驳。 * 回程的路上———— 袁慎终于想起要问九歌,如何就突然开窍了。 九歌说起自己苦逼的抄书史,又提及程承的那个问题,最后道,「我当时不过随口一说,现在想来却像是天註定一般。」 说着她扭过头看了袁慎一眼,嗔怪道,「那会儿孝经只用抄一遍呢,你要是好好带着我抄,我兴许在那时就心悦你了。」 袁慎回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好气又好笑,「才怪呢,你只会把我当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说着他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拘谨,「待回了府,你可愿随我见一见你未来君姑?」 「未来君姑?」 九歌一愣,继而恍然,「啊,那个差点儿把我忽悠瘸了的老狐狸!」 袁慎轻嘶了一声儿,抬头拍了一记九歌的头,没好气道,「平日里,你对我怎么口无遮拦都无妨,但在阿母前面,你便是装个样子也规矩些。」 九歌回想了想与袁夫人初见时的景象,一脸莫名,「你阿母看着也不凶啊,你这么怕她做甚?她还打过你军棍不成?」 袁慎垂眸,一声轻嗤,「打我都算好的,至少是在意,我小时候————」 看着九歌一无所知的模样,他突然不想说了,感觉自己跟卖惨似的,「算了,不提也罢。」 九歌:「!」 这胃口给她吊的,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九歌抬手扯了扯腰间上袁慎宽宽的袖摆,迭声追问,「别罢别罢,展开说说,你小时候怎么了?你阿母怎么你了?」 袁慎拗不过九歌,就简单讲了讲自己家里的事儿。 他的父母是典型的政治联姻,毫无感情不说还各有白月光,于是他这个孩子就是唯一的孩子,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家中资源全部朝自己倾斜的同时,父母的关爱是丁点儿都欠奉。于是他自懂事起就要自己当家作主,自己掂量,自行安排,父母从不干涉,因为从不在意。 九歌这才明白,为啥袁慎可以随手就把袁氏宗妇的玉珏赔出去。 因为他的婚姻都用不着父母之命,自己就能拿主意,所以他才会说,「娶不娶新妇我说了算。」 扭脸上下扫量袁慎一眼,九歌做恍然状,「难怪你动不动就找我吵架,敢情是平时待家里给你憋坏了。」 说着她用胳膊肘怼了怼身后的人,打包票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幼年惨澹就怜惜你的,就算我心悦于你,吵架的时候也绝不放水。」 袁慎:「……」 为了将来计,他突然改变主意,卖惨道,「要不你还是怜惜一二吧。」 九歌很坚决,「我不。」 ————去他阿母的相敬如宾! 【??作者有话说】 咕咕:......九歌真的是,再甜也甜不过半章,画风清奇。 袁慎:虽然但是,唉~我也不能奢求太多。 可可爱爱小番外后续: 得了香吻和告白的袁慎王者归来,睥睨081,并问他在程少商心上的长势如何,可有膝盖高了? 081青筋一跳:信不信我敲碎你膝盖?! 袁慎表示他岂是吓大的,扭头就召唤九歌。 九歌:怎么了怎么了? 袁慎羽扇遮过半面,茶言茶语:阿兄与小嫂嫂似乎感情不太顺利,真教人着急。 081:...... ———你滚! 感谢在2022-09-13 17:50:51~2022-09-15 13:1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物不及欢欢 20瓶;寻云栖、晴天 10瓶;云霄霄 3瓶;凉生寂 2瓶;隔壁老王、茶色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九歌一身嫁衣,当众告白袁慎,事后还『掠』人上马,径直离开皇宫。 先别说宫外头的百姓看见这两人如此招摇过市是作何想,宫里头,还等着九歌试凤冠的宣神谙是当真哭笑不得。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何时能稳当些?」 奉旨前来禀告的曹公公在旁笑得一脸谦卑,随身侍候宣神谙的翟媪笑得一脸慈祥。 要让他们说啊,稳当些作甚? 那些事事稳当处处周全的女娘好是好,却是好给外人看的,自身遭的罪,受的委屈,还不都是自己咽了。 可像定国公主这般,行事但凭己心,无愧无疚,亦无惧他人目光,方得世间第一等自在。 自在的九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刚刚才过上自在日子的宣神谙也没太过顾虑,「也罢,先把凤冠收起来吧,等囡囡回宫了再说,至于那婚服……唉,这么跑来跑去,也不知可有损坏。」 想想九歌横冲直撞的劲儿,保不齐就报废了,她不得不抱最坏的打算————说不得要换过一身新的,须得让宫中绣娘做好准备。 * 文帝遣曹公公去长秋宫送瓜,自己则站在吃瓜的第一线。 百官下朝那会儿他也在啊,身边还跟着凌不疑和现太子,只是当时他们站在阶梯的最高处,被九歌无视个彻底罢了。 无视归无视,瓜是真的保甜! 文帝一脸的【姨母笑】,都忘了前些日子怎么被九歌气到肝疼的。 第249页 现太子是正经瞧不惯儿女情长的,九歌和袁慎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失态,直教他摇头不已。 「不染也就算了,本就是个不讲规矩的,不曾想袁善见亦如此。」 「真是没救了,不怪说智者不入爱河,这一个二个谈情说爱起来,看着都有些脑子不好使。」 文帝闻言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那是你至今没碰到能教你怦然心动的女娘,但凡遇见了,保不齐比他们还傻呢。」 现太子心下不以为意————要什么怦然心动,女娘只要足够贤惠就够了。 可说实话,只这贤惠二字,已然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娶不着储妃了。 从小到大,他见识到的女娘是个顶个的不贤惠,三公主五公主就不说了,越妃在他这儿也是不合格的,而温柔得体的宣后只能算半个贤惠,至于二公主,贤惠倒是贤惠,可惜她是自己亲姐。 每每思及此他都觉得生无可恋,但要他妥协一二却是万万不能。 非但不能,他还觉得凌不疑和袁善见丝毫不逊于他,但两人的眼光着实是有问题。 女娘如程少商和霍不染,堪称不贤惠之典范,娶回府怕不是得天天鸡飞狗跳。 看看被程少商手拿把掐的子晟,再看看被不染抱来抗去的袁善见,他们日后哪还有当家作主的份儿? ————我绝不容许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这世上女娘何其多,我定能找到十分贤惠的! 现太子是这般想的,也这般说了。 文帝和凌不疑一个对视,双双无语凝噎。 文帝:朕还当囡囡是最不开窍的,没想到一窍更比一窍堵! 凌不疑:你我虽君臣知己和兄弟,但这感情观实在是合不上。 * 九歌的瓜吃完了,文帝犹不满足,另开新瓜。 他兴致勃勃地问凌不疑。 「子晟啊,你和程四娘子最近如何了?」 「这婚期将近的,你在她心上的长势怎样,够枝繁叶茂了吗?」 「……」 凌不疑面无表情地看向文帝,「陛下对听墙角一事儿是当真毫不避讳啊。」 文帝理直气壮道,「朕还避讳什么?这些年为了你的婚事,朕愁得是一宿一宿睡不好觉。你别转开话题,说正经的。程四娘子亦如囡囡一般,笃定自己的心意了吗?」 ————别时至今日,她还是把姑嫂一家亲当成婚姻的首要目的啊。 凌不疑:「……」 凌不疑不确定,所以他答不出来。 文帝见状不得不用激将法,「那看来你是输给袁善见了啊,他连囡囡这等虎娘子都拿下了,你却拿不下一个柔柔弱弱程娘子?」 「!」 凌不疑神色一凛,「谁说的,我定是长势喜人的。」 他如何能输给袁善见那头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哦?是吗?」 文帝表示怀疑,「程四娘子亲口说的?」 凌不疑:「……」 凌不疑匆匆行礼,转身离去,「我现在就去问问!」 * 此时,程府。 程少商正小心翼翼地捏着针线,跟一个素面荷包较劲呢。 她听莲房说,女娘嫁了人之后,朗婿的贴身衣物当出自新妇之手,例如里衣袜子和荷包等等,如此方能称之为体贴。 她想自己的手工了得,女红应当也不在话下。 不过里衣和袜子一类的东西都需要量过尺寸再说,于是她决意先绣个荷包,以示自己的体贴之情。 不曾想———— 小小针线比锯子钉锤难使多了! 她扎穿了自己十根手指,却连兔子的耳朵都绣不出来。 「岂有此理!」 程少商忿忿地丢下绣棚,抱着胳膊生闷气,「我连诸葛连弩都仿得出来,竟然绣不好个兔子?!」 莲房在旁陪着程少商,看了一路她的扎指秀,说真的,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揽下这绣活了————女公子真不是这块儿料! 「要不,您还是给凌将军做个诸葛连弩吧。」 「反正也没谁规定,女娘必须要会女红啊。」 「您又何必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死磕呢?」 莲房苦口婆心,程少商非是不听。 「我还就不信了!」 「今儿个我必须绣出个荷包,让子晟刮目相看!」 莲房:「……」 ————何必呢? 她觉得,比起一个丑破天际的荷包,还是诸葛连弩更实在一些。 而能做这般想的,必然又是一钢铁直娘! * 凌不疑到程府时已近黄昏。 程少商在自个儿房里死磕荷包,最后实在不成只能化繁为简。 复杂的构图就不要想了,没有青青草地,没有被咀嚼的草叶,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兔子,耳朵还一边长一边短。 收针结尾,咬断丝线。 程少商长出一口气,跟莲房显摆自己手中的荷包,「看看,这兔子怎么样?」 莲房:「呃……」 ————救命!我竟然夸不出口! ————这是兔子吗??? 不待莲房想好说词,凌不疑就被符登领着走到程少商的院子。 莲房顿时松了口气,忙说自己去倒茶,就一把拉上符登熘了。 第250页 程少商得不到答案不死心,巴巴拿着荷包问凌不疑,「子晟你看,这兔子怎么样?」 凌不疑一愣,毫无求生欲地问道,「这团线是兔子吗?」 程少商:「……」 程少商一脸幽怨,「这是人家辛辛苦苦为你绣的兔子。」 凌不疑:「!」 凌不疑乍惊还喜,「这是你为我绣的?」 「不然呢?」 程少商很是郁结,「可我实在不精于此道,绣个兔子都不成样子,或许我就该听莲房的话,给你做点儿我擅长的————」 不等她说完,凌不疑伸手就将她拥入怀中,「我很喜欢!」 「你的兔子,我很喜欢。」 「你的荷包,我很喜欢。」 「你,我很喜欢。」 「.......」 程少商面上绯红,默默伸手回抱住凌不疑,声若蚊吶道,「嗯,我也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咕咕:小甜饼完了,接下来开始走剧情了。 茶茶小番外: 腰间挂着奇葩荷包的081见天到袁慎面前晃悠。 袁慎一开始不解其意,还被荷包丑到,问081 想做甚? 081假谦虚真得意道,「好教妹婿宽心,兄长与你嫂嫂感情甚笃,这荷包还是你嫂嫂宁愿扎坏手指也要于我绣的,唉~阿兄明明劝过她,但她非是不听呢。」 袁慎:..... 袁慎一脸假笑,「这就是兄长不对了,劝不住就拦啊,怎好教小嫂嫂扎坏自己手指呢,兄长这般可真是不懂事了。」 说完他放下笔,吹干墨迹,「这是善见为囡囡抄的书,当朗婿的,怎能累着自己新妇呢?该分担才是。」 081:..... ———这竖子! 袁慎:..... ———跟我斗!感谢在2022-09-15 13:11:58~2022-09-17 13:1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在青天水在瓶 20瓶;coco、心不在焉 10瓶;果子、沉默的大多数、晴天 5瓶;凉生寂 2瓶;懒懒的小猪、爱吃肉的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很喜欢的程少商表达心悦的方式很女娘,拾针做女红,洗手做羹汤。 只是———— 凌不疑看着桌案上酪浆点心俱全,目光却独独落在杏仁糕上。 他迟疑了一瞬,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做杏仁糕?」 程少商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前段时间你有些忙,我就自己去看了霍夫人一次。」 「她那天心情不错,气色也好,还拉着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 「这杏仁糕就是她告诉我,你很喜欢吃的。」 说着她把装着杏仁糕的碟子往凌不疑的方向推了推,一脸期待道,「你尝尝看味道可对,会不会太甜了?」 凌不疑:「……」 凌不疑人还没吃,就咽了一口口水。 他冲着程少商强自笑了一下,才伸手去拿糕点,只是那速度……缓得让人以为糕点掺了毒似的。 程少商巴巴看着他咽下,忙问吃后感,「如何?可会太甜了?」 凌不疑压根儿不敢尝味道,假装嚼了几下就囫囵吞下,强笑道,「有些干,我还是喝酪浆吧。」 说着他顺过小碗就大口吞咽。 不想程少商却道,「酪浆里有杏仁碎,你可别喝太快,小心呛着。」 「咳咳咳!!!!」 说太迟了。 凌不疑已经一口酪浆喷了出来,呛得死去活来。 程少商忙绕过桌案,跪坐到他身边帮着拍背,一脸着急道,「你喝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本就都是给你做的。」 凌不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一脸艰难道,「怎么连酪浆里都有杏仁?」 程少商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喜欢啊。」 凌不疑:「……」【一口老血咽回去.jpg】 他强笑道,「嗯,是喜欢,但你知道的,我过午不食,所以这些糕点———」 「放着吧,我一会儿跟莲房分着吃。」 程少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接着笑道,「你若是喜欢,我日后再给你做,不止是杏仁糕,还有红豆汤,绿豆糕,很多很多。」 其实今天这一桌大多是莲房帮着做的,她也就亲手磨了杏仁碎,再捏了捏糕点的形状罢了,毕竟她这也是开天闢地头一遭下厨房,入口的东西最好还是慎重些,等她出师那天再做全套。 程少商这么想着,也这么跟凌不疑说了。 凌不疑轻浅一笑,自然无不应是,只这心意,对他而言已是足矣。 * 一桌的点心再也没人理会。 两人漫无目的地谈天说地,说近况,说未来,说着微不足道却能教人会心一笑的琐事。 说着说着,到最后却只有程少商的声音了。 凌不疑感觉到自己身上很烫,皮肤很痒,不想这许多年都没碰过杏仁,只是吃了些许就发作如此严重的敏症,但是现在还在程少商面前,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装无事。 又闲话了一会儿,凌不疑再也撑不住,突然出声扯了个天色已晚的藉口就要回去。 程少商也不纠缠,一脸乖巧地送他到门口。 第251页 好不容易熬到上了马车,凌不疑只来得及说一声回府就直接人事不省了。 梁邱起正要驭车离开,不想车轮刚滚过两圈,程少商就突然扑了过来。 梁邱起赶紧停车,急道,「少女君这是做什么?仔细伤着自己。」 程少商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撑着马车跃身一跳,整个人半挂在马车上。 然后她一条腿还使劲扑腾着想往上勾,可惜身量不够,半天都勾不上。 在梁邱起和梁邱飞的目瞪口呆下,她挣扎道,「快帮我一把,我要上车。」 两人如梦初醒,一个伸手去拉,一个下马帮着抬腿,好不容易才把程少商弄上马车。 程少商跟梁氏兄弟说自己想送凌不疑回家,因为以往都是他送她回家。 两人闻言松了口气,摇头失笑,只当他们的少主公和少女君甜甜蜜蜜,一刻都不想分开。 * 一入马车,程少商的笑模样就没了。 她几个大步扑到主位前蹲下,急急地查探凌不疑的情况,面色凝重非常。 前些日子她从霍夫人处听到许多凌不疑小时候的事儿,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听得不甚了了,幸而还有崔侯在旁帮着解释,所以她知道了许多。 她知道凌不疑与霍无伤小时候犹如双生子,不甚亲近之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她也知道两人虽是表兄弟,但相处起来却更像亲兄弟。 凌不疑爱吃杏仁,霍无伤即使会过敏也要帮着摘,既是如此—————— 程少商低头看着已然烧煳涂了的人儿,心下有了答案。 「额头直发烫,皮肤起红疹,竟当真吃不得杏仁。」 「所以……我究竟该唤你凌不疑,还是霍无伤啊?」 「少商……?」 烧得迷迷煳煳的凌不疑眼睛半睁半闭都嫌费劲,一声低喃更是微不可闻。 程少商起身坐到主位上,然后半抱起凌不疑的头肩枕到自己的腿上。 她将自己发凉的手按在他的额头,轻声哄道,「我在,我会一直都在。」 * 一回凌府,驻府医官就派上用场了。 程少商盯着医官给凌不疑看病开药,阿飞阿起负责抓药煎药。 她则负责一盆凉水接一盆凉水,给凌不疑擦身降温。 好一顿忙活之后,凌不疑的情况才稍稍好转,只待睡过一晚,以他的身体素质明日就会无恙。 程少商松了口气,起身就准备打道回府。 不想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门外站岗的梁邱飞讲起九歌今日的壮举。 「所以……九歌现在还在袁府吗?」 程少商冷不丁出声吓了梁邱飞一跳。 他一脸憨态道,「殿下陡然开窍,比少主公和少女君还腻歪呢,这会儿宫门都下钥了,也没听说她回了宫。」 梁邱起听着这话只觉歧意非常,忙补充,「想来殿下是错过了时辰,晚些应当会回程府。」 总不至于直接在袁府过夜,那也太不讲究了。 程少商道,「既是如此,阿起,你送我回府时绕道去一趟袁府,若九歌还在那儿,正好把她接上。」 梁邱飞不甘寂寞道,「那我————」 程少商:「你留下来照顾子晟。」 梁邱飞:「……」 ——————好叭。 他其实更想凑公主殿下的热闹,但自家少主公正抱恙,他也不好因私废公。 * 此时,袁府门口。 九歌正与袁慎依依惜别,【照夜】在旁撩蹄子且等着呢。 她已然换下那身扎眼的嫁衣,一身湛蓝跟袁慎的常服竟然还是情侣装。 九歌当时看见那一柜子新衣都震惊了。 不想袁慎当初给她送了那么多衣服,家里竟然还有备用。 对此,袁慎一脸理所当然,「不过是有备无患。」 九歌眼睛一眯,「我怎么觉得你是处心积虑,还笃定非常呢。」 处心积虑地要娶她为妇,并笃信她定会成为袁家妇。 袁慎狐狸尾巴一甩,小小得意。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只是再加一句计之深远吧。」 「夫妇本是一体,自当出双入对,衣着般配啊。」 九歌笑了笑,很是纵容道,「裕昌生辰宴那会儿就知道你花孔雀的性子了,以前我还有些不耐烦,现在————」 袁慎:「如何?」 「我自当是夫唱妇随了。」 九歌说着踮脚亲了袁慎的脸颊一记,挥手作别道,「我今晚回程府,你也快回房吧,我明日再送你回家。」 袁慎心下发甜,迟迟不肯离去,想看着九歌走。 不料九歌刚翻身上马,一辆黑漆漆的玄铁马车就来了。 袁慎还当凌不疑是不放心九歌,巴巴赶过来接妹妹,不想车窗一打开,却是程少商的脸。 她神色有些不好,看着九歌的目光也颇为急切,「九歌快上来,我有话与你说。」 九歌一愣,几乎转瞬就作出决定。 她让袁慎照顾【照夜】一晚,自己则直接跳上马车。 车门一关,车窗一掩。 程少商拉着九歌就耳语道,「凌不疑是你阿兄。」 九歌:「……」 九歌一脸懵,「他当然是我阿兄,难不成还是阿姊啊?」 第252页 【哎呀!】 程少商一拍额头,补一句,「我是说亲的那种,同父同母的那种。」 九歌:「......」 九歌在脑中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他阿母的!这里头有事儿啊,还是大事! 【??作者有话说】 九歌:看阿兄天天苦大仇深,怕不是个『赵氏』。 九歌:说吧,仇人是谁,待我将他碎尸万段,给你婚礼助兴。感谢在2022-09-17 13:12:25~2022-09-19 12:2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寂寞封侯 10瓶;寻云栖、晴天 5瓶;凉生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夜深风凉,万籁俱静。 九歌和程少商同往常一般,同塌而眠,却是一夜未睡。 只见又厚又软的被子盖过头顶,两个小女娘猫在被窝里窸窸窣窣,有着说不完的话。 九歌细细听完程少商对凌不疑的诸多怀疑,还有今日的杏仁试探,做出以下总结。 「所以……原本应该是霍不疑,凌无伤,但因为凌无伤是早产儿身体不好,而我霍家儿郎却个个康健,于是姑母图个吉利就换了两人的名字,变成霍无伤,凌不疑。」 「孤城覆灭怕是另有阴谋,所以逼不得已之下,我阿兄霍无伤不得不顶了凌不疑的身份,卧薪尝胆,以待来日。」 程少商点头,「没错。」 九歌摸着下巴思索道,「难怪,我就说霍家这一代都是【不】字辈,怎么凌家的孩子还续上我霍家的辈儿了。」话锋一转,她又疑惑,「可我阿兄那铁骨铮铮的硬身板,怎么看也不是早产儿,这么多年都没人怀疑过吗?」 程少商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幽幽道,「能怀疑什么,当年孤城城破,子晟与霍夫人流落在外,时隔一年方被找回。当时两人就跟乞儿一般灰头土脸,骨瘦嶙峋,能活下来都是侥天之幸,更何况……子晟当年不过小小孩童,谁会觉得他扯谎?既认下凌不疑的身份,他便就是凌不疑了。」 九歌见微知着,一针见血地提出三问。 「时隔一年方找回,他们这是有意躲藏了?」 「姑母硬要掩盖阿兄的身份,又是在防备谁?」 「明明认下霍家遗孤的身份可以得到无上荣光和泼天富贵,为何偏偏只有做凌家子才能存活?」 想想孤城一役还有谁留下,想想这么多年霍君华凌不疑和谁势同水火。 九歌与程少商异口同声。 「凌益!」 「成阳侯!」 不怪两人一猜就是他,实在是孤城一役过于惨烈,若有内鬼背刺,只消看当时的既得利益者便可。 孤城城灭,将士皆亡,独独活了凌家嫡脉三兄弟,若非贪生怕死,身为将士的他们怎么可能在孤城一役中活下来?打过仗的都知道里面有猫腻,文帝更是捏着鼻子给凌益封赏,因为大家都知道凌益素日为人,无胆又惜命。 不过活都活下来了,难道还要因为人家没跟着殉城而横加指责不成? 别人不好说,文帝绝对干不出来。 于是——— 凌益一朝封侯,不可同日而语,连流落在外的新妇和儿子都不肯费心去找,没到一年就另娶新妇! 九歌就不懂了,翻过身对着程少商道,「为何姑母和阿兄他们当年不直说?就陛下那整天霍兄霍兄的样儿,不可能会姑息凌益的。」 程少商摆出一张【一言难尽】脸,纠结道,「可能……是霍夫人不敢吧。」 九歌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程少商嘆道,「你也知道霍夫人患了疯症,还当自己是二八少女,你也见过她对崔侯颐指气使的模样,想来她年轻那会儿的性子,比之三公主五公主都不遑多让。」 九歌闻言拍了一下枕头,恨恨道,「所以我就说,再宠爱家中女娘也得有章有度,别什么毛病都惯着,看把一个个女娘都惯成什么鬼样儿!」 【谁说不是呢。】 程少商想了想从崔侯那里听到的关于霍夫人的『丰功伟绩』,只觉头疼。 「霍夫人自小撒谎成性,曾经还差点儿害得越后身陷贼窝遭人凌.辱。」 「所以陛下当年放过话,再也不会相信霍夫人一字一句。」 九歌想说她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但现在——— 「唉!」 九歌也不得不嘆气,「所以姑母就只能用她自己的法子了。」 本就不受人待见的女娘还等用什么法子? 左不过是跋扈装得更跋扈,最好人憎鬼厌,教人避之唯恐不及。 程少商亦作此想,「霍夫人的跋扈是出了名的,见到郎婿另娶不依不饶也算寻常,只是当年说什么都要逼着城阳侯夫人死,不肯两全,不肯转圜,现在想来……应当是她不敢带着子晟回成阳侯府,怕被成阳侯看出端倪,所以索性破罐破摔地撕破脸,好拉开彼此的距离,不被察觉出异样。」 「只是这般却是苦了子晟,成阳侯惯会装模作样扮慈父,害得子晟白白担下不孝之名,被人直戳嵴梁骨。」 这些时日,她越是了解凌不疑的点点滴滴,就越是心疼。 「我本就奇怪,子晟明明是天之骄子,为何日日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第253页 「若说是行伍出身习惯了艰苦,可我看他更像是———」 九歌接口道,「身负血海深仇,所以无一日敢松懈。」 程少商一把扑到九歌怀里,抽抽噎噎,「他好苦,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认贼作父,无人可说,无人可诉。」 九歌抬手顺了顺程少商的背嵴,意味深长道,「也不是无人,还有姑母。」 程少商抬头,「可霍夫人她疯了。」 九歌眉梢一扬,「我怀疑她是假的。」 程少商一怔,「……什么?」 「我们刚才说的皆是推断,真相如何还得问过姑母方能确凿。」 九歌没说的是————杀错人就不好了。 不想九歌没说,程少商心下还是一个咯噔。 她太清楚九歌的脾气,忙问,「确凿之后呢?」 九歌啧了一声,知道瞒不过了,虽然她也没打算瞒多久,「袁慎逼我背过律法,其中有一条,通敌卖国者,当夷三族。」 程少商:「!」 程少商从这话里闻出血腥气,发怔道,「所以……?」 九歌嗜血一笑。 「若凌益当真通敌叛国,致使孤城覆灭,忠烈枉死。」 「我会亲自动手,教凌氏一族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岂非连稚子都不放过?!】 程少商心下骇然,脱口而出,「不可以!」 「程少商!」 九歌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道。 「我幼年凶戾并不只是因为我与狼同生,还因为我时常做噩梦。」 「那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血光和不绝于耳的悲鸣。」 「我以前不懂,现在却是知晓了。」 「那是我霍家的血,那是孤城六千将士在悲鸣。」 【??作者有话说】 咕咕:这里的血海深仇我是走的原着向,所以没有那么多推波助澜的反派角色,收拾了凌益就算了结孤城案了。 咕咕:私心里不想霍夫人含恨而终,所以稍微改个设定,让她是真.装疯卖傻十多年,只为了掩护081復仇。身体不好快挂了也是真的,但我会让她看到大仇得报后再走,至少没有遗憾了。感谢在2022-09-19 12:23:20~2022-09-20 11: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湉雨 34瓶;万物不及欢欢、凉生寂 10瓶;寂寞封侯、晴天 5瓶;我也不知道起什么名好 4瓶;懒懒的小猪 2瓶;九日寒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两个小女娘第一次不欢而散…… * 九歌说完就起身下床,抱起自己的枕头。 在顿了一顿后,她还是选择将被角给程少商掖上。 「九歌!」 程少商慌忙坐起,伸手欲拉住人,但九歌转身太快,她扑了个空,只能怔怔发呆。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孤城一役距今已十五载,若有确凿证据,子晟早动手了,何苦隐忍至今?】 【是因为时过境迁线索全无,是因为口说无凭无人肯信。】 【在无凭无据下却要夷人三族,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九歌,别人不会以为你在报仇雪恨,他们只会当你是暴虐嗜杀!】 「届时群情激愤,百官联名弹劾,陛下碍于悠悠众口,如何能护得住你?」 程少商喃喃自语着,甚至不曾察觉自己已然泪湿了脸颊。 她一想到那个情况,就觉得喉头被人扼住,难以唿吸过来。 原谅她无法感同身受。 灭族之恨,与她而言太过陌生。 孤城甚远,与她隔着山海和十五年。 她很自私,她只在乎九歌能不能全身而退。 「只要找到证据……只要找到证据……」 * 次日一早九歌就离开了程府,不曾知会任何人。 程始和萧元漪有些奇怪,回头就去问程少商,不想却得到【她赶时间】这个答案。 两人不由得疑惑————九歌不就等着嫁人么,还要赶着做什么? * ……赶着做什么? 报仇雪恨还能拖拖拉拉吗?! * 【杏花别院】 九歌在杏花别院算不得稀客,甚至拥有刷脸就任意进出的权利。 但这不是因为此间主人霍君华有多欢迎她,而是因为刁蛮任性『小姑子』干不过铁面无私『大嫂子』。 九歌的长相肖似其母,这从文帝初次见她,能失神地唤其【嫂嫂】就可见一斑。 霍君华第一次看见九歌时也是脱口而出一声【嫂嫂】,而这回九歌没纠结应不应,她直接就演起【嫂嫂】了,顺带着崔祐这位侯爷叔父也降级成了【崔公子】,偶尔还会被埋汰是【倒霉崔】,因为他真就一颗心吊死在霍君华这棵歪脖子上啊。 若说凌不疑来探望霍君华是一出【母子见面不相识】的悲剧。 九歌来探望霍君华就是一出【嫂嫂碾压小姑】的喜剧。 看官如凌不疑和崔祐,那感官是相当复杂,想拦吧却无从拦起,甚至还得配合出演! 九歌每回在杏花别院过足了长辈的瘾,一出别院就撒丫子跑路,绝对不给他们打击报復的时机。 第254页 这次前来却是不同以往。 九歌穿过月门径直去找姑母霍君华,不料房门前就看见『翘首以待』的崔祐。 崔祐甫一见到九歌也惊了,「囡囡,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刚刚才派人出去找你和子晟。」 「出了什么事儿?」 九歌眉头微蹙地问道,一般情况下,崔叔父可不会同时找她和阿兄。 崔祐闻言眼眶霎时就红了,他颤着声儿道,「囡囡啊,你姑母她快不行了。」 「什么?!」 九歌心下一个咯噔,越过崔祐就撞进房门。 * 只见床榻处,原本还气色不错的霍君华现在却面如纸色。 许媪在侧试图给她餵药,竟是如何都餵不进去。 崔祐跟着九歌进来,说霍君华在昨儿个下半夜就不大好了,几个医官一同会诊,都道她前些日子是迴光返照,眼下已时日无多,若能喝得下药还能多撑些时日,若喝不进去……也就在这两日了。 九歌是个不信邪的,径直过去坐到床头,然后一把将人抱扶起来倚在自己身上,抢过许媪的药碗就打算自己餵。 崔崔祐看她那架势不像是喂,更像是灌,唿天抢地的就要过来拦。 九歌一眼横过去,直接将人定在原地,「麻烦叔父先出去,关门!」 然后不止是崔祐,她紧接着也让许媪出去。 崔祐和许媪被九歌不容拒绝的气势所慑,稀里煳涂……还真就出去了。 出去后,崔祐才冲着房门干瞪眼,放马后炮。 「哎呀呀,霍不染,我真是惯得你。」 「这没大没小的,真以为自己是霍家嫂夫人了?」 许媪:「……」 许媪微微侧目,不敢言语————可不就你惯的么? 只是九歌今日委实凶了些,瞧着不太对。 她心惊肉跳下,直朝月门张望,「只盼少主公能快点来。」 * 房门里——— 九歌可不是真要给人灌药,不过是有些话不足与外人道。 眼见四下再无旁人,她附在霍君华耳边,轻声唤道,「姑母,姑母醒醒,快把药喝了。」 在接连唤过几次都无果后,九歌咬牙下了一剂重药。 「难道阿狸的仇不报了吗?」 「仇人未灭,你先死了,就不会不甘心吗?」 「你如何有脸面下去见你的孩子,见兄嫂,见霍氏一族!」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霍君华已然是强弩之末,闻言生生撤出踩进棺材的那条腿,弱声道,「阿狸,我的阿狸……阿兄阿嫂……不要死……」 九歌看人有了反应,见缝插针地餵其药,好不容易餵下半碗,终于见人醒了过来。 她惊喜道,「姑母,姑母认不认得我是谁?」 霍君华头靠在九歌的肩上,气儿正虚,却是不用抬眼去看就知道这讨债鬼是谁,「你今日……不直唿我名讳了?」 九歌嘿嘿一笑,「因为您没喊我嫂嫂啊。」 霍君华想起自己装疯期间九歌借【嫂嫂】之名占她的便宜,抬手就想拍九歌一记,不想落掌时终是不舍,她轻抚着九歌的脸颊,柔声道,「姑母这是第一次,跟你好好说话吧。」 九歌不知怎的鼻头一酸,红着眼眶道,「这十几年来,辛苦姑母了。」 霍君华自嘲一笑,「装疯卖傻算什么苦,苦的是你和阿狰这俩孩子……一个尚在襁褓就陷入狼窝,一个不足七岁就要隐姓埋名,」说着她看向九歌,不甚贊同道,「可是阿狰把过往都告诉了你?这孩子,怎能把你也拖下水呢?」 九歌不服,表示一家人本就该宠辱与共,「难道我就不是霍家人吗?」 霍君华闻言既觉骄傲,又觉可惜。 「你不懂……仇恨噬心刻骨,经年累月直教人面目全非。」 「我和你阿兄都『疯了』『病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当年你不过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知道,是神明庇护教你活了下来。」 「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好好活着,不要像我,不要像你阿兄,我们……都没人样了。」 九歌可以体会霍君华对她的疼爱,但她从做噩梦起,就已经註定无法置身事外,「还请姑母告诉我,孤城那日……究竟发生什么。」 霍君华一想起孤城,整个人都有些魔怔。 那血色的夜晚,即使过了十五年依旧是鲜红的,所有人惨死的模样,亦是歷歷在目。 她躲在死人堆里一夜,苟且偷生,全因为那个人,那个人! 霍君华奋力揪紧九歌的衣襟,告诉她,「是姑母有眼无珠嫁错了人,引狼入室害了霍家!」 「凌益!!狗贼!!!」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霍君华十五年来是装疯,也是真疯。 她不能想到那个人,一想到那个人,刻骨铭心的恨意会让她不能自已。 霍君华的动静让门外的人再也等不住。 崔祐和后来而至的凌不疑双双沖了进来。 只见九歌搂着霍君华,不断在她耳边轻声私语着什么,慢慢地还真教她冷静下来。 其实九歌也没说什么,不过是———— 「姑母放心,我一定让凌氏一族死在你前头。」 「所以你一定要撑住,要活着看到那一幕。」 第255页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56页 而要说这世上有谁最不好煳弄,当属程少商和袁慎。 程少商是知道内情的,也知道凌不疑欲事事掌控的霸道性子,所以在听到这幅说辞时,当即猜出九歌在凌不疑手中,只是……那又如何? 她一开始就劝不住说风是雨的九歌,现在自然也劝不住独断专行的凌不疑。 与其徒劳无功,她索性就不从这俩儿身上下功夫,在思虑再三后,选择去找袁慎。 袁慎倒是不知内情,但他了解九歌为人。 九歌不是轻言许诺之人,也不会一句交代都没有的毁诺。 既然说了会每天送他回家,定是风雨无阻的,便是送不得,也定会跟他言语一声。 更何况——— 「既是出远门,为何不来找我要马?」 「把马带上,顺便与我解释一二,很难吗?」 袁慎看着在自个儿院里熘熘达达的【照夜】,心下对凌不疑的说辞只信一半———或许霍夫人当真时日无多,但九歌失踪必然与凌不疑有关! 正在这时,管家突然来了,说是有客来访。 袁慎凭栏而立,闻言仰头望了望天边月,一声嘆息后方才道,「漏夜而至啊,我怎么觉得……风雨欲来呢?」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程少商。 她脱下斗篷帽子,一脸肃正地俯身行礼,而后道,「善见公子,少商请你出手,救霍氏一族。」 袁慎:「……」 ————不曾想,这风雨来得未免过于勐烈了。 袁慎心下狂跳,面上却是不显。 这大半夜的,他在自己家中都不忘执一把羽扇附庸风雅,然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九歌可是在凌不疑那儿?」 「……」 程少商默然点头。 袁慎虽有猜想,但当真言中时还是给气笑了。 只见鹤翎羽扇被他摇得唿唿作响,而他原本润泽似水的眼眸亦凝出薄冰,「敢问少商君,凌不疑他……究竟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说】 心急的咕咕:啊啊啊啊,竟然还没动手???? 磨蹭的咕咕:这不得先给99和081谋个生路么!!!! 心急的咕咕:我的大刀饥渴难耐了!!! 磨蹭的咕咕:下一章,下一章,偶发四!感谢在2022-09-23 23:22:43~2022-09-25 11: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 5瓶;懒懒的小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意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 七日转眼便过。 这一夜,城郊有处别院分外热闹,正是成阳侯大办家宴以贺己寿。 赴宴者皆凌氏族人,共二百七十三口,真真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 这一夜,凌不疑调遣私兵黑甲军五百,欲趁夜而动,屠凌氏一族满门。 不想临行前出了差池,教九歌从背后偷袭,直接敲晕在原地。 「!!!」 梁邱兄弟目瞪口呆,黑甲军差点儿就要暴起围杀————这要不是认出来是少主公的妹妹,他们早动手了! * 九歌猫在暗室七日,一个时辰前才刚刚逃脱。 她解不开铁链,索性就将链头从墙上拔了下来,一番暴力操作,喜提两条链鞭,脚上的两条铁链就直接捆小腿上,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深狱重刑犯逃出来了。 九歌【披髮白衣,手足缠链】的模样太过慎人,又兼袭击了凌不疑,一时间黑甲军都不敢擅动。 九歌心下瞭然,直接开门见山,「阿兄跟你们说过,他若不在你们就是我的人吧?」 说着她瞥一眼地上的凌不疑,接着道,「现在他『歇了』,你们就乖乖听我的,今晚照常行动。」 说完她就翻身上了凌不疑的马,缰绳一拽,喝令道,「我管杀,你们补刀,待今夜之后,我要凌氏一族死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不留!」 梁邱起最为稳重,回神后忙阻拦,「殿下万万不可!少主公并不愿殿下涉身其中!」 梁邱飞则赶紧扑到凌不疑身边,少主公少主公的不停叫唤,奈何九歌手太黑,被她敲晕的人可轻易醒不来。 九歌骑在马上,睨眼看着梁邱起。 「阿起,你是霍家旧部的后代,我也不瞒你。」 「当年孤城一役,全因凌益通敌叛国才覆灭。」 「我霍家阖族遭屠戮,孤城六千将士尽殆绝。」 说着她最后看一眼地上的人,沉声道,「我阿兄也不叫凌不疑,他叫,霍无伤!」 一石激起千层浪。 梁邱兄弟和黑甲军终于明白,此行的目的是————血债血偿! * 【城郊别院】 偌大的庭院中,凌氏的族人列坐两旁,个个推杯换盏,一派花簇锦攒。 上首处,成阳侯凌益笑容满面地享受着众人的恭维和祝贺,心下却犹自不满足,怪罪着凌不疑又一次下他颜面,连生父大寿都不肯露面。 正在这时,凌府管家突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指着大门处结结巴巴道,「定……定国公主来了,她,她还————」 第257页 不等管家说完,凌氏族人里没带脑子地先行道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什么凌不疑看来是真不得闲,但还知道让定国公主替他赴宴,看来还算晓事云云。 有眼色的只看管家情状便知不妥,赶紧伸手捂住蠢货们的嘴,不让他们说话。 九歌就是在众人面面相觑中踱步而来。 她披头散髮,一身素衣,手腕上还各束着铁链,看着又古怪又瘆人。 凌益心下惴惴,已经在思索最佳的逃跑路线,嘴上却力图稳住九歌,「稀客啊稀客,不想殿下当真拨冗赴宴。」 九歌一声轻笑,「不来,如何送成阳侯五十大寿的生辰礼啊?」 「……」 凌益吞咽了一口口水,强笑道,「殿下能来已是大幸,无需送礼。」 「不,礼尚往来,礼不可废。」 「正如当年……你送我阖族尽诛,今夜,我便还你三族尽灭。」 说着九歌一甩铁链,瞬间将凌益的桌案四分五裂。 而这动静就有如摔杯为号。 只见院墙上突然冒出无数黑甲军,人人手持弓.弩,下一秒,万箭齐发! 凌氏一族须臾间死伤泰半,侥倖躲过箭矢的开始慌不择路,四下逃窜。 九歌手腕上的铁链不过婴孩手臂那般粗,不想挥舞起来既能绞人脖颈,更能教人脑浆迸裂。 凌益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炼狱,而一身沾血的九歌,活似十殿阎罗。 府兵倾巢而出也非她一合之敌,铁链飞舞而过,收割人命如收割草芥一般轻易。 很快,凌氏别院除了凌益三兄弟再无活口。 凌益是被九歌盯着,玩弄着,有暗道却逃不得。 而他另外的两个兄弟,却是被梁邱起守在暗道出口给活捉过来的。 九歌为凌氏三兄弟的狡兔三窟而鼓掌,下一瞬,铁链若黑蛇游走,直接绞紧凌益的脖颈。 她回手一拽,凌益就不得不匍匐在地,艰难喘息。 她再一拽,凌益就不得不像狗一样爬行……直到爬到她跟前,突然暴起,想绝地反击。 九歌一抬脚就踹飞凌益手中匕首,一落脚就踩碎他根根指骨。 见凌益喊得惨烈,口中谩骂不断,九歌捡起匕首,直接捅.进他口中,割了他舌头。 这手段之血腥和凌厉,直看得凌家那俩兄弟两股战战,如坠冰窖。 九歌抓着凌益的头髮,要他亲眼看着。 「当年你如何屠我霍氏一族,今夜我便如何悉数奉还。」 「当年我父兄的头颅皆被你一一割下,悬于城门,今夜,你与你的兄弟们也将身首两端!」 说着她抬眼示意负责押人的黑甲军,「动手!」 只见泛着寒芒的刀刃应声而下,凌氏两兄弟瞬间人头落地。 凌益双目赤红,呜呜咽咽却说不出半个字,九歌俯身到他耳边道,「该你了。」 绞在凌益脖子上的铁链蓦地收紧,几乎勒进皮肉,他一张脸涨得又红又紫,几欲气绝。 凌益濒死挣扎着,反手去抓九歌的手背,在她手上落下一道道血痕。 九歌恍若无事,不觉吃痛,只是手下愈发用劲,直到凌益的脖子被生生勒断,方才罢手。 梁邱起从军多年,什么样儿的凶神恶煞没见过,但九歌此刻透出来的兇狠和戾气,是他生平仅见。 九歌随手借了一把刀,亲手砍下凌益的头,然后吩咐黑甲军,把这三颗头装上带走,因为她要送给霍君华。 走出凌家别院时,不出意外被包围了。 包围她的却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太子看着一身血污的九歌,沉声怒喝,「霍不染!你发什么疯?!竟然屠了凌氏满门?!」 九歌面上被溅了血,勾唇一笑妖异非常,她道。 「屠人者,人恆屠之。」 「凌氏得此一遭,不过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太子心下一凛,「屠人?凌氏屠了什么人?」 「我霍家满门,还有孤城满城。」 九歌直截了当地说道,继而看向太子,「你说,先斩后奏该当何罪?」 太子:「……」 太子直接掳人上马,气急败坏道,「你赶紧跟我回宫,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说】 咕咕:尽力描述画面了,感觉脑子被掏空,没有五十评我是不会爬起来写下一章的【这不是威胁哦】感谢在2022-09-25 11:24:43~2022-09-26 13:1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衫怪客、晴天、寻云栖 5瓶;寂寞封侯 3瓶;?雯雯? 2瓶;水煮葡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另一厢———— 憨憨梁邱飞再一次被九歌撇下,留守府中看着人事不省的凌不疑。 梁邱飞如何都叫不醒自家少主公,最后甚至想过嘴里含口水喷他脸上,好激醒他。 再反覆喝过几大口水,直接喝撑了后,梁邱飞绝望了。 ———呜呜呜,阿兄我不敢~ ———少主公俊美如斯的脸庞若是沾了我的口水……我万死莫赎啊! 最后不是办法的办法。 梁邱飞像巫师作法一般五指沾水,往凌不疑的脸上弹弹弹,嘴里碎碎念道,「醒来吧,醒来吧,快醒醒啊,天都要亮了啊少主公。」 第258页 梁邱飞锲而不捨,凌不疑湿了一脸。 好在天可怜见,一个多时辰后,凌不疑终于醒了。 梁邱飞喜极而泣,好似看见沉睡十年的亲人甦醒。 他哽咽道,「少主公哇,你可算醒了。」 凌不疑眉头紧蹙,只觉得后脖子生疼生疼,还需梁邱飞扶着才能缓慢起身,「现在什么时辰了?」 梁邱飞老实道,「子时已过。」 「你说什么?!」 凌不疑都想不到自己能晕过去这么久,忙问,「那不染呢?」 梁邱飞一脸为难,「殿下代少主公去血洗凌家别院了,按殿下的办事速度,还有少主公先前的部署,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已经收尾了。」 凌不疑闻言勐地起身,不想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 梁邱飞连忙上前搀扶,嘴里碎叨道,「少主公当心啊,殿下手黑,你脖子后面都瘀紫了。」 凌不疑两手揪紧梁邱飞的衣襟,咬牙切齿。 「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去?!当我死了吗?」 「屠人满门乃不赦之罪,她便是霍家孤女,公主之尊,也无法全身而退。」 梁邱飞自然知道,可他亦知道———— 「殿下不去,换少主公去,难道就能被赦免吗?」 「您还担着凌家姓氏,杀成阳侯便是弒父之罪,届时罪上加罪,更加无法转寰。」 「!」 凌不疑瞳孔一缩,竟不知连梁邱飞都知道真相了,「你既已知晓,也当知道凌贼并非吾父!」 「我知道!」 梁邱飞这还是第一次跟凌不疑大小声。 「我知道少主公乃主公霍翀么子霍无伤,更知道当年孤城是因凌益里通外敌才被屠城。」 「殿下囚于暗室七日,早已将真相刻在了石墙上,她还留了话与少主公。」 凌不疑一怔,「……什么话?」 梁邱飞一脸郑重地转述,同时打心底里佩服九歌。 「霍家之仇,孤城之恨,少主公背负了一十五载,如今轮也该轮到她了。」 「若今夜之后,她被定罪,罪不容赦,望你能在她身死之后才认祖归宗。」 凌不疑顿觉不妙,一颗心更是直坠无底深渊。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凌不疑再也待不住,疾步而行,朝外走去,嘴里恶狠狠道,「霍不染,我就该一早打断你的腿!」 梁邱飞见状连忙跟上,嘴里迭声叫唤,「少主公你去哪儿,城郊不是这个方向。」 凌不疑心说还去什么城郊,给凌益弔丧不成?! 「即刻进宫,我要面圣陈情!」 * 凌不疑的车马抵达皇宫时,正好与袁慎的车马碰头,而最稀奇的是,程少商也从袁慎的车里走出来。 凌不疑一时惊疑不定,更觉事情的走向无法预料,而袁慎见到他,却是连一声招唿都欠奉。 「少商,你们这是———」 凌不疑转而去问程少商,结果她也对他爱搭不理,只一个劲儿蒙头朝未央宫跑去。 长长的阶梯,百层不止。 袁慎不顾仪态,三步并两步地往上沖,程少商紧随其后,跑到一半就唿哧带喘。 论体力还得是凌不疑,他后来居上,见程少商跑得辛苦,直接拦腰一提,带着她一块儿上去。 与此同时,未央宫。 宫殿之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基本全来了。 他们唧唧咋咋,嘈杂得犹如一百只母鸡集体开嗓,吵得上首的文帝脑瓜子嗡鸣。 太子以一己之力舌战群臣,言辞又毒又狠,逼急了甚至想以势压人,回护九歌之意昭然若揭。 若仔细听双方言语,其实也不过是车轱辘一般的话。 文官们主张【定国公主灭绝人性,趁成阳侯过大寿屠人全族,天理难容。】 太子跳脚表示【自己说了几百遍,是凌益通敌叛国在先,霍不染不过是报仇雪恨。】 文官们说【无凭无据。】 太子说【凌不疑和霍君华可为人证。】 文官们说【亲亲相隐,不足为凭。】 太子爆粗【放屁!连吾说话也不信,是不是不将吾放在眼里?!】 ……这就讲不通了。 文帝头疼欲裂看着底下『百家争鸣』,揉着太阳穴,忍无可忍,「你们统统给朕闭嘴!」 说完他看向从来都跪得直挺挺的九歌,痛心疾首。 「霍不染,你这胆大妄为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改?!」 「凌益通敌叛国你倒是跟朕说啊,先斩后奏显得你能耐大是吧?!」 九歌自进宫殿起就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全凭太子言语。 眼下文帝发话,她终于开口,却有种戾气难消的尖刺之感。 「通敌叛国当夷三族,我若不先斩后奏,难道还寄希望于陛下能硬一回心肠吗?」 「漫说我无凭无据,便是人证物证俱在,陛下也只会诛首恶,不会牵连其家小,更不会祸连凌益三族!」 「陛下宽宏,这是国之大幸,可与我霍氏一族,与当年孤城六千将士,却远远不够!」 「区区凌氏三兄弟的血,如何告慰孤城一役的满城亡灵?!」 文帝震怒,「所以你就屠人全族,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九歌一声嗤笑,「陛下说得就好像,凌益当年有放过我霍氏一族的老弱妇孺。」 第259页 再争辩下去没意思了,她环顾四周,一脸桀骜。 「诸位大人,凌氏一族我屠都屠了,如何判处直接给个章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御史中丞左大人冷不丁哼笑出声,他阴阳怪气道,「公主殿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屠人全族想一命抵之,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九歌心下一沉,「你待如何?」 左御史张嘴就来,跟报菜名似的。 「黑甲军乃凌不疑私兵,助纣为虐当杀,凌不疑亦难辞其咎。」 「你为袁家新妇,胶东袁氏一族便同样难逃干系。」 「还有程家女娘,她与你形影不离,很难说她毫不……呃放,放开……」 左御史两手抠着突然绞上自己脖颈的铁链,看着九歌的目光又惊又惧———你怎么敢,这可是朝堂之上?! 九歌面圣前换过血衣了,但她的手足还缠着铁链,对此众人也知道了她前些日子失踪是被凌不疑给关了,不想那么粗的铁链都困不住她,现在还能拿铁链当众行兇,谁劝都不松手。 一时间,九歌又平添许多不赦之罪。 但她虱子多了不怕咬,此刻就只想让左御史闭嘴,看着他的目光更是森冷得仿佛想把他也灭族。 「姓左的,若将士们听命行事都算罪,那么曾经犯过法谋过逆的官员,可是要陛下一打一打地写罪己诏,自陈御下无方之罪?」 「我一日未曾出嫁,我便只是霍家女娘,你少攀扯人胶东袁氏,他们与此何干?」 「牵连程家四娘子更是无稽之谈,没听说过一人犯罪还要祸及朋友的,若按你的说法,我夷凌氏三族都不够,还得杀了跟他沾亲带故的所有人。」 「若真是如此,左大人,你可比我狠多了。」 说完九歌才收手,冷眼看人呛咳不止。 左御史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色厉内荏道,「下官并非此意,殿下何以曲解?」 九歌一声冷笑,看着左御史犹如看跳樑小丑。 「是我曲解了?那真是对不住了。」 「我还当左大人嫌我霍氏人丁凋零,不足以给凌氏一族填命呢。」 「可惜啊,我霍氏一脉就剩我了,不管是夷三族还是诛九族,都只能沖我来。」 不想她话音刚落,殿门外就有三道声音异口同声,「谁说只能沖你来!」 【??作者有话说】 咕咕:啊,我真会卡文。感谢在2022-09-26 13:10:26~2022-09-27 13: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桫椤静晚 20瓶;筱月 18瓶;晒月亮的狐狸 10瓶;晴天 5瓶;隔壁老王、胖头鱼pp、浅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 九歌身躯一震,一时间连头都不敢回。 刚才她有多张狂,现在就有多萎靡————怎么就,全来了……! 凌不疑一马当先,跪到九歌左手边,袁慎不甘其后,直接跪她右手边。 程少商两趟赶不上,退而求其次,只能跪凌不疑身边了。 太子:「……」 太子本来一直站在九歌身侧,呈回护之态,不想被这三人逼得一退再退,恨不得退出一射之地,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程少商争不到『头等席』,就争着第一个发言,「启禀陛下,妾有一物,可证明凌益通敌卖国乃罪证确凿!望陛下明鑑。」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众人前头争辩半天就是因为口说无凭,就连行兇者自己都说无凭无据,可结果———竟然有罪证?!早干嘛去了?! 文帝难掩激动,「快快呈上!」 ———若确有其事,凌氏一族……死不足惜! * 文帝在上头一目十行,左御史在下头又出么蛾子。 他质疑物证的真实性,疑心程少商是作假,妄图给九歌脱罪。 程少商早在殿门外时就恨上这所谓的御史中丞,见他不依不饶,直接开怼。 「御史之首原来长嘴就能当,都不用长脑子。」 「你怀疑我的物证来路不明,可有问过一句它是如何来的?」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一己私心重过当年真相,只恨我们不死。」 左御史急瞪眼,「你血口喷人!」 「够了!」 文帝看完凌益的通敌书信,一时间心绪难平。 他问程少商,「这物证,你从何得来?又为何不早些呈上?」 程少商俯首作揖,方才道,「此事,还得从九歌失踪那日说起————」 * 若说復仇者如凌不疑和九歌已全然放弃找寻证据,一心只想报仇雪恨。 那么身为復仇者身后的女人和男人,程少商和袁慎则是一意力挽狂澜,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那一晚,程少商秘访袁府,连自身清誉都不顾,与袁慎秉烛夜谈至破晓。 两人皆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程少商心细如髮,袁慎善推演谋划,就着已知条件,他们力图破局。 袁慎听过凌不疑的身世和孤城城破的真相,基本就放弃找物证。 毕竟连凌不疑这等人物,找个十几年都找不到,他们俩想赶在凌益大寿前就找到根本是天方夜谭,与其去找虚无缥缈的物证,不若从【霍无伤】这个点入手。 第260页 他沉吟道,「通敌叛国乃十恶不赦,时隔十五年想找齐人证物证本就强人所难,既然物证难觅,那么人证必须有力。凌不疑乃霍无伤,仅凭这点已是足矣,因为君心定在我们。可难就难在成阳侯姻亲遍布朝堂,牵一髮而动全身。」 程少商惶惶道,「这就是我怕的地方,你不知道,我曾偷听凌益对子晟说,当姻亲若蛛网铺织,当人脉若大树盘根,经年累月,子孙绵延,凌氏一族将无人可以撼动。你道子晟九歌为何再也等不及出手?凌家二房三房的几个新妇都接连有孕了。」 【这等家私我倒真是不知。】 袁慎一怔之下,转念便想明白了,「霍夫人时日无多乃其一,凌氏一族即将添丁是其二。」 程少商忙补充,「还有裕昌郡主,她疯了,嫁不得凌不疑就硬要嫁个姓凌的,拐弯抹角,只图跟子晟有关联。」 袁慎心头一紧,「届时郡主诞下孩儿,凌氏一族便有了皇家血脉,难怪……」 就连他,此时此刻若易地而处,都觉得报仇之事已迫在眉睫,但———— 「其实,也不是不可破局。」 程少商忙问,「怎么说?」 袁慎轻启薄唇,嘴角勾着冰冷的笑意。 「再密的蛛网都经不起撕撸,再大的树都经不住连根拔。」 「凌益以为结了姻亲,壮大家族,就能高枕无忧了?他可真是……异想天开。」 程少商:「???」 程少商听得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她小心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袁慎瞥她一眼,换了个直白的说词,「意思是,成阳侯是个大傻子。」 这话多少也是带情绪了。 程少商:「……」 程少商无语凝噎,「你给我好好说。」 袁慎似乎已成竹在胸,只看他摇扇子是匀速的就可见一斑。 他老神在在道,「自古君为上,臣为下,方为君臣之道。若有朝一日,群臣都能借姻亲裙带沆瀣一气,威胁君上,那么无非两个下场。」 程少商问,「哪两个下场?」 袁慎羽扇遮过半面,语不惊人死不休,「要么换个皇帝,要么清洗朝堂。」 「!!!」 程少商为之一震,就听袁慎接着道,「他们若合,我就『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若不合,我正好逐一击破。左右都是法子,见招拆招便是。」 「……」 程少商愣愣地看着袁慎,心道————这哪是狐狸,这是狐狸成精啊。 她还想着老实找物证,这人却是另闢蹊径。 忌惮朝臣群起而攻? 那就群灭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程少商:不亏是要位列三公的男人,这心计....啧啧啧感谢在2022-09-27 13:23:35~2022-09-28 16: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九久 40瓶;13541673 33瓶;coco、涂涂 10瓶;?雯雯? 8瓶;果子、晴天 5瓶;懒懒的小猪、隔壁老王、爱吃肉的猪?、云兮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思虑再三,程少商终觉不妥。 「你说的未免过于轻巧,这能有几成把握?」 袁慎侧眸看向程少商,有些惊异。 「何来轻巧?我所言皆基于凌氏一族死得干干净净。」 「只有霍无伤手够狠,我才有七成把握,若是他妇人之仁,我们麻烦就大了。」 他甚至都没说,他还得在短短几日内理清楚凌氏一族究竟结了多少姻亲,又有多少在朝为官,可曾合力犯过事又平了事.他总得拿了人把柄才能拿捏人,不然全凭一张嘴么,他又不是御史台的。 「什么?!」 程少商差点儿没跳起来。 她来此找袁慎帮忙就是不想霍氏兄妹铤而走险,她以为袁慎所言是有办法压住朝堂上的质疑之声,让凌氏一族伏法认罪。 袁慎很不解,程少商怎么到这会儿还这般天真? 在一声嘆息之后,他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道。 「霍无伤要的是血恨,九歌想的是夷三族,若是依法行事,便是罪证确凿他们也得不到自己要的结果。你知道原因的,不用我多说。」 「只有凌氏一族死绝,因利结合的姻亲才会因无利可图而摇摇欲坠,我也才有出手周旋的余地。如若不然……就是我们最不愿见到的场面。」 他光是想像都觉头疼欲裂,「一群苦主哭哭啼啼,身后更有其家族鼎力相助,届时便是陛下再有心回护,悠悠众口也会教他骑虎难下,而我就是再舌灿莲花,也无法保他们全身而退。」 程少商一怔,「所以……真的只有先斩后奏这一途?」 袁慎点头,「没错。」 程少商自己本也是个挺豁得出去的主儿,可在九歌和霍无伤身上她就只想万全。 「真就没有再稳妥一点儿的办法吗?」 袁慎摇扇的手一顿,「有啊。」 程少商眼眸一亮,「什么?」 袁慎不抱任何希望的随口道,「你若找得到证据,我就有把握让他们毫髮无伤。」 不想程少商还真敢应,「当真?!」 袁慎见她表情有异,心下一动,「……怎么?你真有线索?」 第261页 程少商抿了抿嘴,迟疑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找袁慎之前,她跟九歌不欢而散那会儿,她就暗戳戳用自己的方式查到一些事情,「我跟成阳侯夫人有过几次交锋,我发现……成阳侯夫妇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感情甚笃。」 袁慎:「……」 袁慎是真不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娘,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别人家的私事的。 他做洗耳恭听状,「你仔细说说。」 程少商摆出程家一脉相传的八卦嘴脸,跟袁慎凑头谈论别人的婚姻情况。 「成阳侯其实很会装模作样,既然他这么会装,当年怎么会连一年都等不及,急吼吼地就要娶成阳侯夫人续弦?」 「两人感情根本没到那份上,成阳侯夫人当时也没有珠胎暗结,既然如此,两人顶着骂名都要成亲是为哪般?」 「!!!」 袁慎几乎是一点就通,并为这从未有过的『解题思路』感到新奇,「你是怀疑……」 程少商点了点头,「百密都有一疏,何况通敌叛国这么大的事儿?便是时隔十五年死无对证,那通敌的书信呢?」 袁慎想说若是他,一早儿就手脚麻利地给烧干净了,可如果没来得及,还被别人拿到手……呵!【倒抽一口凉气.jpg】 这就是成阳侯当年连人都不做了,急急忙忙另娶新妇的原因? 只有娶到手,才能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放在眼皮底下,才能保证她不会背后捅刀。 成阳侯夫人为着保命定然将罪证藏的严严实实,她能藏到哪儿?! 袁慎下棋都是走一步定十步的,他现在就已经想到,「若把成阳侯夫人捉了严刑拷打,只怕会打草惊蛇。」 程少商杏目圆瞪,差点儿上手要拍他,「疯了你,还严刑拷打?」 袁慎眉头微蹙,「不严刑拷打,你以为成阳侯夫人会将证据拱手相送?」 程少商反问,「若不在她手上呢?」 袁慎:「!!!」 ———是了是了,同床共枕十几年,若真把罪证放身边,肯定不安全。 程少商也作如是想,「我若是成阳侯夫人,拿了人把柄,反被人拿捏了后半生,为着保命,我定要找一个那人轻易动不得的靠山。」 袁慎当即想到,低声惊唿,「汝阳王妃!」 「嗯嗯嗯!」 程少商勐点头,心道—————我果然不是一个人! 她语速极快,心跳更快,连个磕巴都没打地道,「我听闻成阳侯夫人每年都会在女娲诞给老王妃送亲手所塑的女娲像,若神像中空里面藏着东西……」 「!!!」 袁慎深深看着程少商,一语双关,「果然,不能小瞧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娘。」 * 九歌血洗凌家别院的那晚,汝阳王府和三才观分别迎来不速之客。 程少商带着四大武婢对上老王爷;袁慎带着一队家将杆上老王妃。 双方如出一口———— 「失礼了,还望能借女娲像一观!」 「我是说,全部的女娲像。」 【??作者有话说】 咕咕:小修了一下,因为连同床同枕这种词儿都出来了,不能忍。 咕咕:我明天休息哟,你们明白的哟,评论摩多摩多哟,笔芯~感谢在2022-09-28 16:47:26~2022-09-29 23:3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夜起来打蚊子 40瓶;玖月 20瓶;晴天、寻云栖 5瓶;懒懒的小猪、爱吃肉的猪?、九日寒露、隔壁老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画面迴转,未央宫。 程少商条理清晰地,将自己因何起疑,暗中几番探听,并如何推测的全过程娓娓道来。 待解释清楚前因后续,她跪伏请罪道,「事急从权,妾与袁侍郎分别带人闯了汝阳王府和三才观,砸了一地女娲像,才找到凌益当年在孤城通敌的往来文书。」 袁慎俯首作揖道,「我等深知此举有大不妥,还望陛下恕罪。」 文帝神情激动地站起身,噔噔噔地跑下阶梯,一手一个的扶起两人。 他热泪盈眶道,「你们何罪之有,何罪之有?事急从权才能找到这至关重要的证据啊。」 说着他看向文武官员,表明自己立场,「凌益贪生怕死,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实乃死有余辜!」 这话一出,武官们十之八九都在纷纷附和。 他们敬重霍翀霍大将军为人,知道他唯一的女儿霍不染先斩后奏屠人三族时,心下虽有微词却一直没有落井下石,就是因为当年谁都知道据守孤城有多艰难,缺人少粮不说还九死一生。 当时所有的兵马都被拉到前线对抗戾帝,后方不过一座孤城和不足一万的兵力,可霍翀就是敢领下这份苦差事,坚守孤城半年有余,挡住蛮甲二十万,为他们这些前线的将士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当知道霍氏一族连同一整座城都被敌军屠戮,只有凌氏三兄弟生还时,他们不是没疑心过其中有猫腻,但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 却原来世间当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脚踩忠骨尸山,坐享荣华富贵。 不想这时,左御史又开始说话了。 第262页 他质疑程少商和袁慎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呈上罪证,就是为了让霍不染可以先斩后奏。 或许凌益通敌叛国确实十恶不赦,但霍不染自行判罪还夷人三族,实在是目无法纪,泯灭人性。 袁慎在他说完后笑出了声儿,侧首看向他时寒气逼人。 「左大人,善见能体谅你此刻的心情,毕竟凌氏三族里有你嫁过去的女儿。」 「但公归公,私归私。」 「霍氏满门忠烈,落得阖族覆灭,孤城满城将士尽殆绝;凌氏食人血肉,阖族鸡犬升天,白得荣华富贵十五年。」 「敢问左大人,还有刚才群情激愤的那些大人,在你们眼中,满城忠烈因一人私慾而屈死,此冤此恨,可是比不得诸位府中那些所嫁非人的女娘?」 这话如何能应?被袁慎扫眼而过的那些官员顿时炸锅。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说袁慎巧言令色,卖弄口舌,明明他们强调的是若人人都效仿定国公主先斩后奏,岂非天下大乱?若人人都可滥用私刑,要国法何用? 袁慎冷眼看着张口抨击他的那二十几个官儿,再看看此间拢共也不过六十之数的文武官员,突然道,「前朝有王氏,姻亲布朝堂,号称王半朝,可左右干坤乃至圣意。不想今亦有凌氏,短短十五载就建起了凌半朝,便是眼下罪证确凿都有人为其鸣不平。」 这话太狠了,简直是打在七寸上。 被这话点到的那些官儿再不敢言语,生怕挑动帝王的疑心。 而没被这话波及到的官员倒是一时譁然————怎么的?原来那些欲将霍不染定罪的全是凌氏姻亲吗? 文帝被他们吵得脑仁疼,喝声让他们统统闭嘴,直接盖棺定论。 「争什么先斩后奏还是先奏后斩?」 「凌益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实乃罪恶滔天,霍不染生为人子报仇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此风万不可长。」 说着他喊了一声,「霍不染!」 九歌一个激灵,「在!」 文帝一本正经地宣判,「朕今日就夺你三年食邑,更罚你闭门思过三年,你可服?」 九歌忙点头,「服服服。」 不想左御史在这时又出声了。 他哼哼唧唧道,「陛下,凌不疑乃凌益亲子,既然凌氏当夷三族,凌不疑如何能独活?」 九歌闻言就要暴起,「你是不是真想死我手里?!」 左御史见状差点儿跳起来,色厉内荏道,「你还敢当众行兇?!」 凌不疑按住九歌肩膀,沖她摇了摇头,接着对左御史道,「谁说我是凌益之子?今夜若非出了意外,夷他三族的该是我。」 左御史一副【捉到你把柄】的小人得志脸,故作唏嘘道,「凌将军啊凌将军,为了给霍氏一族报仇,竟是连生父都不认了吗?」 凌不疑一声轻笑,看着左御史的目光森冷的像看一个死人。 「我自然认得自己生父,所以我从未喊过凌益一声阿父。」 「也正因为不愿枉做人子,所以我宁愿被世人戳嵴梁骨也不肯对着凌益行孝道。」 这话信息量略大,众人听得是云里雾里。 唯有一人,看着凌不疑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孩子,你这话是何意?」 凌不疑昂首看着文帝,终于说出自己这么多年隐姓埋名的原因。 在文帝震惊的差点儿要站不住的时候,他惨笑道,「当年人微言轻,现在说出真相也不知能有几人信服?」 「我乃霍翀之子,我名————霍无伤。」 【??作者有话说】 咕咕:.....我也不想卡这的。感谢在2022-09-29 23:33:25~2022-10-01 14:5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584391 20瓶;涂涂 10瓶;忘川不老、晴天 5瓶;凉生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霍九歌 ◎我的cp世最可!◎ 在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滴血验亲。 凌益通敌叛国都还有个往来文书做罪证,凌不疑欲认祖归宗,似乎只能拿长相说话了。 可本来就有【外甥多像舅】的说法,凌不疑长得再像霍大将军,都不足以为凭。 朝堂上又是一顿嘈杂,间或掺两句阴阳怪气的话。 直到文帝颤着声儿问,「子晟,你的身上……可有胎记?」 不待凌不疑开口,程少商脱口而出,「可是一只三耳虎头?」 「呵!」 文帝勐地捂住心口,脚下都踉跄了两下,「是啊是啊,就长在后腰上啊。」 亲眼看着程少商重重点了两下头,他再也按耐不住,矮下身子一把将跪着的凌不疑抱入怀中,老泪众横。 「孩子啊,朕现在都不敢想,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朕往日还常常碍于情面,逼你与凌益那厮和解,呜呜呜……这教人情何以堪啊?」 「呜呜呜朕实在是有愧霍兄,有愧霍氏一族,更愧对与你啊。」 凌不疑:「……」 凌不疑觉得自己就像长城,快被孟姜帝给哭垮了。 而且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胎记来着? 明明以前常常都要宽衣治伤,怎的从没人告诉他? 梁氏兄弟一脸茫然————胎记怎么了?有什么需要特意提的吗?自己长的自己不知道? 第263页 这事儿要是问九歌的话,她可有经验了————胎记这玩意儿,就是爱长在本人瞧不见的地方。 * 天光大亮时,拉锯一夜的【屠凌案】终于有了分晓。 文帝命人当即封了凌氏别院,好好安葬其族人,只当全了人道主义,至于日后凌氏无人祭拜,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小嘴叭叭的左御史被文帝强行有恙,直接拖下朝堂。 定国公主暴行变壮举————捨得一身剐,为了復仇敢屠人全家! 真真正正地一朝闻名天下……虽然是赫赫凶名。 当朝大员各回各家时,都带着自己被震碎又復拼的认知。 ———凌不疑竟当真是霍无伤?! ———那,那他不就是小霍侯了?! 霍氏满门忠烈,霍大将军殉城后更是被封为万户侯,世袭罔替。 可大家都知道,这些不过是身后名,再好听,没后人都是白瞎。 好不容易找回个霍氏孤女,也没可能被封侯,只能封定国公主。 不曾想……霍家竟然还有后人! 只待凌不疑认祖归宗,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霍无伤,霍侯爷! * 此时,甘泉宫。 一道屏风隔出两个世界。 屏风里,文帝越后和太子很是稀罕地观摩凌不疑的胎记,对他这些年的隐忍蛰伏长吁短嘆,喋喋不休。凌不疑很是尴尬地敞着上衣,对这沉重的关爱……艰难招架之。 屏风外,在东海太后面前迅速滑跪的九歌是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哄泪水涟涟的宣阿母。程少商和袁慎一时间成了九歌的背后灵,只管看她倒霉,却是一句好话都不肯帮着说,谁让她————该的! 不知哄了多久,东海太后才收了眼泪神通,也可算想起来让九歌把铁链给摘了,说是看着就瘆得慌。 九歌『逃脱升天』,忙朝屏风里喊。 「阿兄,你出门有没有带钥匙啊,我手脚还被锁着呢!」 凌不疑好不容易得来这喘息的机会,忙道,「我这就回府去拿。」 说着就要起身。 文帝却是一把按住人,不肯放他走。 还道,「回什么回,朕还说完话呢,让你的裨将回去取便是。」 凌不疑:「……」 ———所以……到底是哪来这么多的话要叙? ———我又不是时至今日才被寻回的遗孤,明明前十五年就长在宫里啊。 只能说,凌不疑是霍无伤这个事儿,对文帝他们而言冲击过大了! 需要借话痨缓一缓。 * 等到梁氏兄弟送钥匙进宫,凌不疑终于得以脱身。 他拿过钥匙就想给九歌开锁,不料……竟然插.不进去?! 「怎么回事?」 连着怼了两下都卡在锁眼上,凌不疑看着手中钥匙只觉疑惑。 扭头问过梁邱飞,「你拿对钥匙了吗?」 梁邱飞忙点头,「对的呀,这钥匙就放在密柜里,没人动过的,开密柜的钥匙也被我好好收着。」 那这……? 凌不疑试图换个锁眼试试。 不想在这时,九歌幽幽开口了,「可能……是打不开了。」 她看到钥匙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被遗忘的事儿。 凌不疑:「?」 凌不疑手上一顿,缓缓抬眼看向九歌,心下顿生不好的预感,「……你做什么了?」 「……」 九歌眼神一飘,晃晃悠悠落到程少商身上,难得气弱道。 「那什么,我以前看袅袅随手拿根簪子,什么锁眼都能捅开,就想说试一下,结果……」 程少商:「!!!」 程少商错愕地看着九歌,心说那可是技术活。 上前抓过九歌的一只手,细细察看锁眼,紧接着她就是一声惊唿,「天哪,堵死了。」 「什么?」 袁慎一听也是坐不住了,忙单膝跪地,捉了九歌的脚腕。 在她诶诶声中仔细看过锁眼,不出意外———— 袁慎仰头,清隽的面庞上满是无奈,「你手脚都试过了?哪来这么多簪子?」 九歌低头,回看他,一脸无辜,「你送的呀,一套四根细簪。」 「呵,正好四个锁眼全堵死。」 凌不疑在旁不阴不阳地说道,随手就将没了用途的钥匙丢开,藉机跟九歌算旧帐,「行事这般不留余地......在朝前如此,撬个锁亦如此,你可是想带着铁链过一辈子?」 九歌一听就听出来他什么意思,一点儿没在怕的反唇相讥,「阿兄有脸说我呢,难道你给自己留余地了?不过是半斤对八两,神气什么?」 说着话,她举起手腕给凌不疑看,坠地的铁链也跟着咣当作响,「要不是你先不讲道义地囚禁我,我何至于此?」 「你该知道我是出于何意,为何就不能安分点儿待着?」 凌不疑对九歌的不可控头疼已久,此刻他亦想不明白,「四条玄铁链都困不住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能悄没声息地在他背后暗算他! 九歌被关在暗室七天,全凭三餐算日子,里头虽衣食无忧,却也是真.暗无天日。 人么,有时候就像花草,照不到日光就蔫巴了。 她那七日无甚胃口,皮肤白了不少,脸颊也瘦了许多。 第264页 此时,她就抬起略尖的下巴,不无得意道。 「好叫你知道,我力在二百石之上,说是力拔千钧都不为过。」 「区区铁链,我撬不开,还不能把它从墙上拔下来吗?」 ————虽然过程中确实废了老鼻子劲儿了,但她不说。 吃瓜群众如文帝越后和太子,本来瞧着霍氏兄妹斗嘴还觉着挺可乐,闻言差点儿以头抢地。 ————乖乖儿,这真是一个女娘该有的力量吗? 程少商作为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闺蜜,与有荣焉地透露道,「小时候我们砍刀坏了,九歌还能徒手噼柴呢。」 袁慎听闻九歌这般了得,也是心生好奇了,半点儿没有自己未来堪忧的思虑。 他看那铁链正经挺有份量,探手就想拿起来掂一掂。 不料九歌余光一瞥,忙出声制止,「阿慎别碰。」 不比对上自个儿兄长的句句顶撞,她可谓体贴地解释道,「当时巨阙不在,我拿铁链当武器使,那上头沾血了,保不齐还有脑花。」 袁慎:「!!!」 只见他骨肉匀称的修长手指倏地收回,被宽大的袖摆掩得只剩半掌。 他一本正经地冲程少商作揖道,「少商君有劳,快帮吾妇拆了这铁链吧。」 ————那上头既染了凌氏一族的血,就不只是脏了,还晦气! 文帝他们也忙表示:快拆了,快拆了。 同样觉得晦气。 程少商自然无不应是,这不她擅长的么。 她在皇宫也算是常客,长秋宫里就有她用惯的工具,还没两炷香的功夫,她就将铁链给拆下来了。 九歌扭扭手腕扭扭脚,顿觉松快。 「我就知道,有袅袅在,绝不至于让我带着铁链过一辈子的。」 文帝打趣她,「若是少商本事不到家,拆不下来呢?」 「那……」 九歌眼珠一转,看向袁慎,「你会嫌弃吗?我拖着四条铁链嫁给你。」 袁慎一时怔然,却不是为着四条铁链,而是为着最后那三个字。 他将星眸弯成月牙儿,带着笑意道,「能娶你为妇,已是幸甚,至于其他,无足道哉。」 【??作者有话说】 咕咕:我若说这是最后一章,你们..... .感谢在2022-10-01 14:54:57~2022-10-03 04:5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兔、晴天 10瓶;明天 5瓶;寂寞封侯 4瓶;凉生寂 2瓶;宋美娟、梦凝玉、九日寒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霍九歌 ◎完结章◎ 孤城城灭的真相,因昭告天下而譁然。 凌氏被屠三族,是米已成炊,也是咎由自取。 得益于霍大将军生前的形象过于伟岸和壮烈,原本担心的口诛笔伐竟然没有发生,只是背后有没有胶东袁氏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文帝事后有跟霍不疑感嘆过,百年世家的底蕴当真是深不可测,胶东袁氏在文坛中的地位亦远超他们想像,最后很是欣慰道,「囡囡真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霍不疑:「……」 霍不疑有时候都觉得文帝作为一个皇帝心是真的大,他日后定是武将之首,若袁慎将来亦位列三公,那朝堂之上的权衡…… 文帝白他一眼,「你当朕死了,还是老三是个废物?哪有明君忌惮朝堂之上俊杰太多的?你有空操这闲心倒是赶紧开枝散叶啊,霍家拢共就两人,有一个还嫁出去了!」 是的没错,文帝继催婚之后又开始催生了。 明明平时看着性子挺好的人,在这方面跟七大姑八大姨有一拼。 * 当时眼看着九歌夷凌氏三族竟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文帝趁热打铁,亲自主持了霍不疑认祖归宗的仪式。 【只换回姓氏,不改名字。】 这是霍不疑唯一的请求,文帝允了。 九歌也觉挺好,因为跟她名字对称,霍不疑,霍不染,一听就是一家人。 * 霍君华那日被九歌『言语相逼』,硬生生踹上鬼门关的大门,强撑着一口气等凌氏一族死她前头,等真的见到凌氏三兄弟的头颅齐刷刷摆在眼前时,她仿佛又一次迴光返照,硬生生推开所有人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走到案台前,因大仇终得报而畅快。 「凌益啊凌益,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凌益的死相很可怖,因为是被九歌生生勒死所以双目暴突,嘴巴大张,口中更因没了舌头而血煳一片,可谓死不瞑目,惨不忍睹。 霍君华瞧着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还转着方向欣赏凌益的死相。 她扭头夸了九歌一句【干得漂亮】,回头就朝凌益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一时间,那是心气儿顺了,荣光也焕发了几分。 待赏完了,看够了。 她指着面前三个头颅,快意中带着一丝癫狂地道。 「阿狰,囡囡,快帮姑母砸碎这三颗狗头,烧成灰。」 「我要亲手将他们扬了,撒在东城门的地上,那里足够热闹,行人多,车马也多。」 「我要他们生生世世被人践踏,被车马碾压,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 众人皆惊,因她话里的恨意和刻毒,便是凌不疑,都觉得这般有些不妥。 第265页 九歌倒是直接应下,因为她本就不信轮迴,不敬鬼神———不就是挫骨扬灰么,姑母开心就行。 * 霍君华自然是开心的。 当最后一捧骨灰随风扬起,洋洋洒洒地落在青石板上。 当行人怪异地看着她,一无所知地进出城门。 还有那滚滚的车轮……哒哒的马蹄声…… 够了,够了。 此恨终是了了。 霍君华回首,看向一直等在她身后的崔祐,粲然一笑,一如当年即矜傲又娇艷的模样。 她笑着道,「阿猿,我快死了,可我想葬在你崔氏的家冢里,所以你娶我好不好?」 「!!!」 崔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抖着唇问,「当……当真?」 霍君华点了点头,随即展开手臂,要崔祐过来抱她。 不管此时此地的人来人往,也不顾二人年岁加起来已近百岁。 她自小就敢作敢为,到老了,快死了,更不想理会旁人的眼光。 崔祐这辈子正如九歌所言,彻底栽在霍君华的手里,奉她的话语为圭臬,指东就不敢往西。霍君华既敢嫁,他就敢娶,娶到一日,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新妇。 人到中年的稳重自持在崔霍二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崔祐这会儿就像个毛头小子,抱起霍君华连转好几个圈圈。 九歌在马车里探头偷看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下一瞬,她就被只修长的大手给捂嘴拖了回去。 马车里,九歌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手的主人,袁慎。 再回头,她立马趴上车窗侧耳听。 霍君华不负她所望,当街就敢大胆告白,虽然那话在外人听来格外惊悚就是了。 「阿猿,你等了我十几年,我死后也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的。」 「你不用着急,等寿终正寝了再来寻我,我们一起投胎。」 将死之人是真没什么顾忌了,崔祐也是真敢应。 他像个愣头青般,憨笑着道,「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只愿下辈子能与你两小无猜,一道儿长大,朝朝暮暮,不再蹉跎。」 * 崔祐和霍君华成婚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本来嘛,自打霍夫人犯了疯病,崔侯爷就不离不弃,不管外人如何指指点点,他都一意孤行。若只是坚持个十天半月,世人还能说点儿闲言碎语,可眼看都十五载了,他依旧痴心不变,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霍君华的身子等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婚礼办得很是匆忙。 若非皇家倾力协办,更有袁梁两家通力合作,都不一定能在三日内就办起来。 参加婚礼的人很多,甚至文帝越后他们都来了。 霍君华强撑着一口气,走过繁复的礼节,直到礼成的一剎,再也撑不住了。 她倒在崔祐怀里,即感满足又觉可惜,「是我不争气,还以为能多坚持几天……」 崔祐一把年纪哭得像个孩子,抱着霍君华嚎啕大哭,看得旁人直心酸。 霍君华用尽力气想为他拭泪,却是越抹越多,她无奈地笑道,「莫哭了,让人看了笑话。」 崔祐是真.唯【君华】是从,闻言拿袖子胡乱擦了把脸,抽抽噎噎道,「好,我不哭了。」 …… ……… 霍君华弥留之际,身边再无旁闲。 只有最亲最近的那几个,还有她文家阿兄和从来都跟她不对付的越姮。 霍君华倚在崔祐怀里,气若游丝,只道这一生还有一憾。 她遗憾自己等不到,阿狰和囡囡大婚的那天。 被提及的四人默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脱下略显大了的外衣。 不想里头竟全是玄色打底,扬红华丽的婚服。 文帝越后惊诧一瞬也就懂了———几个孩子这是早有预料啊。 * 九歌老实不客气地请文帝主婚,接着沖霍君华咧嘴一笑。 明明嘴角的泪很咸,她却笑得很甜,「姑母,一家人要整整齐齐,我们姑侄三人,今日就一起大婚吧。」 「……」 霍君华怔怔地看着四人皆一身玄衣红裳,眼中逐渐泛起泪光。 她强忍着不哭,颤着声儿道,「好,好,我们一起大婚。」 * 所有繁复的礼节能免则免,霍君华的身子也只能撑着看完拜堂礼。 一是拜天地。 二是拜高堂。 三是夫妻对拜。 当文帝哽咽着道出那声礼成,霍君华……再无所求了。 她的一生,受过无尽宠爱,也遭过背叛与辜负,因恨而面目全非,因爱释然而终。 久病而苍白的细腕失重垂落,那双歷经苦乐的眼眸也永远阖上了。 崔祐无声落泪,在霍君华的额角落下一吻,温情脉脉地道。 「夫人,安息吧。所以的苦难都已过去,所以仇怨亦烟消云散。」 「你放心不下的不疑不染,我会替你照看,直到看见他们开枝散叶,儿女绕膝。」 「到那时候,我就来找你。」 霍不疑和九歌闻言皆红了眼眶,执子女之礼,俯首跪拜不起。 他们在这世上仅剩的血肉至亲,去了。 「霍不疑。」 「霍不染。」 「送别姑母/送别姑母!」 后记: 第266页 五年后———— 当初被罚闭门思过三年的九歌,唯一的成就大约就是三年抱俩儿,还是龙凤胎。 这俩孩子一落地,简直受尽万千宠爱,直到他们能跑会跳还学了说话,众人才知是魔星转世。 两个小魔星简直集他们阿父的毒舌和阿母的武力与一身,无法无天的程度比之当年的九歌尤甚! 文官但凡长嘴的,皆被他们噎过。 武官但凡长鬍子的,皆被他们薅过。 所经之处可谓寸草不生,唯一欢迎他们的地方大约只有霍侯府。 皇宫,崔侯府和程伯侯府曾经也欢迎,后来是真怕了。 在霍侯府,他们想玩打战有黑甲军陪着,想玩玩具有商商舅妈给造着。 闯了祸只要撇嘴一哭,谁都拿他们没法子,谁让不疑舅舅罩着。 九歌近日有些嗜睡,午觉醒来不过揉个眼睛却蹭了满手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气沉丹田,一声吼,「袁淮,袁涔,被我抓到你们就死定了!」 刚刚下朝的袁慎,刚进房门就听到这一句威胁。 他抬眼一看差点儿喷笑出声,「孩子们,又闹你了?」 九歌抱着胳膊生闷气,「你说呢?」 袁慎一声嘆息,拧了条湿帕子,细细地为她擦拭,「等孩子们回来,为夫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九歌点了点头,掩嘴就打了呵欠,明明刚刚睡醒,怎么就又困了? 她很自然地朝袁慎伸手,袁慎温柔地将她抱入怀中,不过是走到床边这短短路程,她又睡过去了。 袁慎轻轻地为九歌盖上锦被,然后隔着被子抚上她的肚子,不无感慨,「上一胎惊天动地,结果生出俩小魔星;这一胎嗜睡非常,该不会生出小懒虫吧?」 另一厢———— 将自个儿阿母画成花脸猫的袁淮袁涔,背着小包袱轻车熟路地来霍侯府避难。 不比往常的横冲直撞,他们进来时可规矩了,因为商商舅妈肚子里揣宝宝了,说是再两个月就蹦出来了。 等两个小傢伙找到商商舅妈时,不疑舅舅也在。 舅妈正躺在自己打造的摇椅上,舅舅则趴在舅妈的肚子上。 不懂就问的袁淮,「舅舅这样不会压到弟弟吗?他不知道自己多大个儿吗?」 袁涔白他一眼,「舅舅压死你都不会压着舅妈,还有,你怎么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 袁淮道:「我喜欢弟弟。」 袁涔说:「可我喜欢妹妹。」 袁淮沉吟了一会儿,伸出手,「君子协议,包子剪子锤。」 袁涔同样伸手,「三局两胜。」 两个小傢伙就地pk,直接把他们舅舅舅妈抛诸脑后。 霍不疑稍稍抬起头,看了拐角处一眼,回眸看向程少商,「袅袅,你希望这一胎是『弟弟』还是『妹妹』?」 程少商抿嘴一笑,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都好。」 她的孩子,註定了一出生就有哥哥姐姐陪伴。 定不会像她,像子晟,幼年孤寂,踽踽独行。 【??作者有话说】 咕咕:你们要的大婚,孩子都有了,洞房就算了,我敢写,不过审也白瞎。 咕咕:至于番外,老规矩,五十评即掉落。感谢在2022-10-03 04:52:06~2022-10-03 14: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 5瓶;肥cat 3瓶;隔壁老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番外篇 ◎相见不相识,惊起!◎ 上元节,灯火阑珊。 程少商着一身红裳,离了家人,自得其乐。 她看过了杂耍,看喷火表演……直到凑到一家酒楼前。 田氏酒楼办了一场灯笼谜,可惜有一人解了所有谜题……当真是无趣。 程少商转身欲走,却闻还有一题,解了可得【千里醉】一坛。 【那是阿父爱喝的酒,赢了正好送给他。】 程少商抱着这个想法,对解谜跃跃欲试,应下了这个挑战。 * 用一根不过臂长的短尺测量井深,所有人都说这是强人所难,无人可解。 程少商却是眉眼弯弯,笑容灿若春花,因为这题,她会。 「七尺三。」 说出答案的程少商得了众人惊嘆,也动了两个少年郎的心。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仔细听去也不过是———— 【这女娘好生貌美】 【疯了,这么冷的天】 【她是不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她竟裸着足】 …… ……… 不过只言片语。 听不明白,更教人挂心。 * 程少商原地蹦哒了两下,想看看那里出了何事。 若非还等着掌柜取酒过来,她早跑去看热闹了。 正在这时,楼上有人唤了她一声。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唤她,只不过是下意识回眸去看,然后就莫名接了个绣球。 程少商:「???」 ——————这是何意? 她正要开口问,不想适才骚动的『源头』竟跑了过来,还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袅袅,我终于找到你了!」 * 第267页 来人不过一身单衣,随意的就像人刚起床那会儿,因无需见外人就随意穿的那一身。 简单,亦单薄。 她还赤着足,脚趾都冻得没了颜色,比雪还白三分。 程少商看着都替她冷,解了狐裘就想给她披上,可她却说,「别,你最是怕冷,我无碍的。」 程少商不解地看着眼前人,她很好看,欺霜赛雪的肤色衬得她眼如点漆,唇更是不点而朱。 这么好看的人,若是见过不可能忘的,可是———— 「你是谁?为什么好像认识我?」 那人似乎很震惊,「你,你不认识我吗?」 程少商摇摇头,心说我倒是可以现在认识你。 那人有些慌,两手扶着程少商的肩膀,语带急切道,「你怎会不认识我?我是九歌,是霍不染,是囡囡,你怎会把我给忘了?你们怎么可以把我给忘了?」 【你们?】 程少商心下一动,问,「还有谁忘了你吗?」 「还有义————」 九歌正要说,一个垂眸却见程少商怀里抱着颗眼熟的球儿,「这不是……!」 她勐地抬眼看去,跟一人撞了个四目相对。 * 【同样的上元灯节。】 【解灯谜,抛绣球,还是抛给……袅袅?!】 「袁不慎!」 九歌咬牙喊了一声,朝前沖了两步就飞身跃起————你怎么敢?! 楼廊处瞬间空出一片。 只见来人身若惊鸿,翩然而至。 袁慎诧异不过一瞬,转眼又是波澜不惊的善见公子。 公子可以不跟小女娘计较,但得为自己正名,「在下袁慎,不是袁不慎。」 九歌管你慎不慎! 她虎着脸逼近袁慎,冷着声问,「那绣球怎么回事?你又一时失手,不慎掉落了?」 「又?」 袁慎不解,「这还是在下第一次抛绣球,何谈又字?」 九歌当即面色一变。 她早已知道抛绣球是何意,因为某人床第间曾不小心说漏嘴过! 「所以你是真心抛的?还抛给袅袅?」 说着话,九歌又逼近一步,恨不得一脚就踩裂袁慎的脚骨。 袁慎愣了一瞬,「袅袅?」继而恍然。 他目光落到楼下,带着兴味道,「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尚不知危险来临的他,收回目光时还有胆子问九歌。 「你既与她相识,敢问她是哪家的女娘,可曾婚配?」 九歌:「……」 九歌拳头硬了! 满头青丝被凛冽的寒风一吹,也张牙舞爪的飞舞着。 她寒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是我嫂嫂!」 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多待一会儿会忍不住家暴。 可是吃瓜群众太多了,围了一圈儿堵了去路。 无法子,她只好怎么来的,怎么下去。 * 当手按上木栏杆时,九歌始终有些意难平。 她回眸恶狠狠地瞪了袁慎一眼,兇巴巴道,「你给我等着瞧!」 袁慎;「!」 袁慎一时震住了,却不是为了九歌的话语,而是为了她的眼神。 ————明明口吐恶言的是你,怎么泫然欲泣的也是你? 九歌爬上栏杆就要一跃而下,而之所以动作这般笨拙皆因为没穿鞋袜。 她脚都冻僵了,行动间就不太利索。 只是她这模样在外人看来是要跳楼自杀啊。 吃瓜群众一时间都忘了她先前若飞鸟一般的身手,就连楼下的程少商和楼上的袁慎,也给忘了。 * 「九九,九歌是吧,你别跳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程少商一脸惶恐地在楼下张着手,试图抢救一把,「我记起来你啦,不就是九歌么,我们,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呀,瞧我这脑子,一时给忘了。」 九歌赤脚站在栏杆上,青丝飞舞,衣袂飘飘,跟要乘风而去似的。 看着很唯美,实则很吓人,只有她自己不觉得。 见程少商张嘴就胡说八道,九歌心下嘆息也认清现实。 ————时间倒转,物是人非,这个世界,我不曾存在过。 九歌矮身就要跳,不想在她身后伺机而动的袁慎立马扑了过来。 只是好心办坏事,一不小心扑过头,反给她推下去了?! 九歌:「???」 ————哪个老六? 吃瓜群众:「!!!!!」 ————怎么回事?! 一时不慎急忙补救的袁慎,在千钧一髮之际抓住了九歌的手,却还是吓得一脸惨白。 他语无伦次道,「我,在下,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拉你上来。」 九歌看着此刻似曾相识的画面,蓦然一笑,似冰雪初融。 她嘆道,「跟你见面当真是废胳膊啊。」 袁慎顿时觉得良心受到鞭笞,生疼。 「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如何补偿?赔我全副身家吗?」 九歌好整以暇,全然不似一个悬在半空岌岌可危的人。 袁慎陡然间回神,也记起九歌的身手,对她所言起了疑窦。 他一声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地道,「要我全副身家?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我敢给,你敢要吗?」 第268页 九歌:「……」 九歌弯起的嘴角慢慢平了,目光落在袁慎洁净无疤的虎口处时也凉了。 她淡声道,「你敢给,我确实不敢要,不过一句玩笑罢了。放手吧,我掉下去也不会有事。」 袁慎听到这话心下一紧,没由来的。 却还是嘴硬,「你别仗着身手胡作非为,快上来,我拉你。」 九歌轻嗤了一声,倒也真的伸出另一只手。 不过不是想攀上去,而是一根一根掰开袁慎紧攥着她的手。 「善见公子,九歌一生只容得一人沖我嘴坏。」 「而你,不是他。」 言罢,九歌直直往下落,连带着袁慎的心也不住地往下坠。 * 「不要!!!」 一声惊恐的叫喊声响起,袁慎睡梦之中惊坐起,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慌乱地摸索着身侧卧榻,不想只有余温却是无人。 「九歌?九歌你在哪儿?!」 床榻之下,九歌捂着脑门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掉床了,不过....... 【阿慎怎么一副丢了新妇的模样?至于么?】 「诶,我在这儿呢,你摸什么呢?」 九歌也不急着爬上.床,上身就趴在床沿,逗袁慎。 不想袁慎却是勐地朝她这个方向看,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上.床,死死抱着。 九歌差点儿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忙拍了拍他的肩,「快松开,怎么了这是?」 袁慎一时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失而復得便不能放手,「不要,就算你再掰我手指,全掰断了我也不松开。」 九歌哭笑不得,「我掰你手指做甚?不松手你倒是轻点啊,当心孩子。」 「孩子?」 袁慎一愣,终于分清现实,也吁了口气,「对啊,我都有孩子了。」 九歌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何止啊,这都第二胎了。」 说着她伸手探了探袁慎的额头,「你没事吧?可是魇着了?」 袁慎顺势撒娇,恹恹道,「做噩梦了。」 九歌问,「梦见什么了?」 袁慎不知怎的不想说,就信口胡诌道,「我梦到你喊我善见公子,这太吓人了,你何曾与我这般客气?」 九歌:「……」 九歌呵呵了一声,卷过被子,不想理会————有病,大半夜不睡觉消遣我呢?真是惯的你。 袁慎也重新躺回去,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最后搅合的九歌也睡不好。 于是宗妇大人发话(威胁),「你是不是想去睡书房?」 袁慎一惊,赶紧躺尸,一动都不敢动。 * 这一夜还长,袁慎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干等天亮,脑子里还思绪繁杂,想一出是一出。 在九歌睡得迷迷煳煳之际,他忍不住跟她悄声道,「这胎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都名满吧。」 九歌半梦半醒间随口应了声儿,「......什么?」 袁慎沖她侧身躺着,一脸认真。 「孩子就叫袁满。」 「袁满,圆满,意思是我有你才是圆满的。」 联繫梦境的内容,他这显然是被吓着了。 九歌对此一无所知,不单敷衍还口煳地回道,「嗯嗯,我也因你而圆满......还有袅袅,阿兄,宣阿母......」 袁慎无奈失笑,直接伸手将人搂进怀中,哄道,「好了好了,你快睡吧。」 九歌伏在他胸膛,猫挠一般拍了他一记,嘟嘟囔囔道,「明明就是你先....说话.....z z z」 袁慎抱着怀里的人儿,想起有些人曾说过。 九歌能从孤城活下来,皆因有神明在眷顾。 若这世间当真有神明,他想许愿。 愿每个世界的袁善见,都能遇到属于他们的九歌。 【??作者有话说】 真神明.战神九歌:「......」 ——————那是月老的活儿! * 咕咕:感觉番外奇奇怪怪,像个坑,就着相见不相识这个主题都能再开一篇新的了,为了悬崖勒马,赶紧补上惊醒这一趴。 咕咕:你们还有啥要求? 感谢在2022-10-03 14:10:18~2022-10-04 13:1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念 10瓶;微微一笑吧0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番外篇 我叫袁满,小名懒懒,上头还有龙凤胎的兄姊,阿兄:袁淮,阿姊:袁涔。 我的阿父是三公九卿中的廷尉大人,我的阿母是赫赫有名的定国公主。 长辈们都说,因为我阿母怀我那会儿天天睡不醒,导致我一出生就是个小懒货。 对此,我懒得驳回。 「……」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跟你们解释一下。 怎么说呢,你们知道什么是以静制动,以逸代劳么? 那好处可多了呢,例如———— 干了坏事不小心被抓包不要急着解释,你只要学我,扬着头,鼓着脸颊肉,眼神期期艾艾,小嘴巴欲言又止,然后就…… 「唉怕了你了,下次不好这样了,舅妈给你补救昂,你舅舅不会知道的。」 「嗯吶,谢谢舅妈,你真是人美心甜。」 「哎哟我的小心肝啊~」 第269页 于是乎———— 就算我拿颜料给不疑舅舅的堪舆图上添了树,画了小花花,也不过是被商商舅妈轻轻捏了一下脸颊肉,然后还白绕了一袋桂花糖呢。 那是商商舅妈刚研究出来的头一份点心儿,本来要孝敬给隔壁的宣大母,现在悄悄匀给我几颗连阿母都还没吃上呢。 我吃了,特别甜。 于是还剩下的那几颗,我也吃了。 这不是我小气昂,实在是糖少人多。 给了自己家的阿兄阿姊,那不疑舅舅家的阿兄阿姊呢?程家舅舅们家的兄弟姊妹呢?还有楼家的,皇家的,那么多家的。 阿父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很多悲剧都是不公平惹来的。 于是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天下太平,我愿意牺牲小我。 * 要迟到了也不用着急,因为跟你一道儿迟到的远比你着急。 这不,阿兄阿姊就算如脱缰野马跑出去百来米,一回头就会发现……宝贝弟弟我还没挪地。 果然,阿姊袁涔在远远的那头儿急得直跺脚,一边招手一边扯着嗓子喊。 「懒懒啊!都要迟到了你倒是跑起来啊!!!」 那手与其说是招,不如说是抡,动作之豪迈,我都替她肩膀肘子疼。 阿兄袁淮脾气更急,撒丫子跑回来一把将我扛起,然后再跑回去时因速度飞快而面目狰狞。 「等懒懒动起来天都要黑了,还上什么课?!何况今天还是楼太傅的课!!!」 我挂在阿兄骨肉匀称的肩头上,不觉硌得慌,只觉得一抖一抖还挺好玩。 所以,你看。 可以有人扛着走,我干嘛还有自己走。 …… ………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例如因势利导,因地制宜等等,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就是莫累着自己,毕竟勤快人儿有那—————么多。 「……」 * 刚刚你听到我阿兄说上课了没? 嗯吶,大人们都要上朝,小孩儿当然也要上课了。 据说因为上一辈的皇亲国戚乃至于重臣子女都不太成体统,所以太子三舅提议,把三公九卿家里所有适龄的孩子都抓进皇宫里跟皇孙公主们一起上课,而负责教课的正是太子太傅,楼犇,三牛伯父。 我听楼家四月阿兄说,以后上课的时候就不可以喊伯父叫伯父了,得喊太傅,就连他自己都不可以喊阿父呢。 我问他那回家后他阿父还是他阿父吗?他说是啊。 我又问那课业呢?他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家业?然后说不管是课业还是家业,都得做。 啊这…… 我一时无言以对,与四月阿兄一起沉痛。 ————原来不管哪家的阿父,在学业这方面都铁面无私呢。 「四月阿兄辛苦了。」 「同苦同苦,还有啊懒懒,教你几次了,我名字叫朤啊。」 「……」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四月阿兄,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你们楼家要一直照着这风格取名,下一代能拿来当名的字儿可不多了。 * 第一届宫学院开办,适龄的学子不算太多。 太傅家就一个四月阿兄,三土叔父家的四火弟弟比我都小两岁,幸运地不用上学。 太子三舅家有皇孙阿兄,二公主姨姨家有个公主阿姊。 还有就是不疑舅舅家的龙凤胎兄姊岁桉岁欢。 插个题外话,因为我阿母和商商舅妈都生了龙凤胎,甚至于萧大母自己也生过,于是坊间曾一度有传闻,萧大母有生龙凤胎的秘方,只传给女儿,连儿子新妇都不给呢。 最后就是我家了,兄姊袁淮袁涔和我袁满。 * 课堂上我是最矮的,只能坐第一排,直面不当自己是伯父的太傅大人。 课后我有诚心诚意地发问。 「为什么我才五岁,就要跟七八九岁大的阿兄阿姊们一起读书?」 太傅低头,爱怜地看着都没他大腿高的我,说,「因为懒懒是腊月底生的,虚岁有七啊。」 「……」 我无语凝噎,唯有泪两行。 所以你们看么,这就是太积极的结果。 但凡我再慢一会儿,我就是来年第一天生的了。 实岁只有四,虚岁也就五,可以在家多懒两年。 扼腕的我拖着步子往回走,却没看见太傅大人负在身后的手上正拿着自己的卷子。 那上头是我略显幼圆的字体,而右上角有个红红的大字:【佳】。 楼犇感慨,「善见倒是会生,一双儿女尽显将才,幼子更是天纵奇才,还惯会扮猪吃老虎呢。」 【??作者有话说】 咕咕:早知道就不立g了,写了是惊喜,不写也不会咋滴。 咕咕:昨晚又被三缺一了,还是熬到凌晨两点,幸亏还有个袁满草稿可以修一修顶一顶。 咕咕:081的番外还会掉落的,但我就不定时了,全凭缘分。【朋友在家呆一周呢,我总不能撇开她们自己躲房里码字】 咕咕:下一篇看新剧给不给力吧,【诀子们喜欢长珩,我却是想等一等谢危,ps:宁安如梦到底啥时候出?】 咕咕:以前看过的剧就算了,我瘾都过了剧情也忘了,发不了电的【长歌行我以前也想过啊!隼嫣我也去某站某本刷过的】 第270页 咕咕:有追隔壁文的朋友,我真的死罪,下周恢復更新!争取这个月底,实在不行就下个月底完结!【先容我回头顺一下前面的剧情,我也忘了自己写了什么。】 最后的最后: 感谢有你们陪伴,也谢谢你们在我说摩多摩多的时候真的给我摩多摩多。你们是我见过最可爱的读者,希望以后还能相遇。 鞠躬,笔芯~感谢在2022-10-04 13:16:30~2022-10-06 12:3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桃叽 6瓶;云霄霄、晴天 5瓶;微微一笑吧00、草木精微、隔壁老王、筱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番外篇 ◎凌不疑:若不曾推开.....◎ 彭坤被人暗害,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姑母含恨而终,我该如何为我霍氏一族报仇? 凌益......凌益...... 你的五十大寿将会是你的死期…… 我发誓——— 定要用你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昔日孤城的满城亡灵! .... ....... 「子晟?子晟?」 「子晟快醒醒,可是魇着了?」 满心苍凉一身戾气的凌不疑是被一阵温柔又带着亲昵的声音唤醒的。 他徐徐睁眼,就见自己的胸口上趴着不施粉黛的程少商,她还穿着单薄的寝衣,柔弱无骨地贴在自己身上……? 呵! 凌不疑霍地坐起身,瞠目结舌,仿佛见鬼一般看着程少商,「你……」 「哎哟!」 程少商被凌不疑这一带差点儿没给悠下床,若非最后关头又被他拉住,定会摔得又乌龙又狼狈。她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娇声抱怨,「做什么你,我很吓人吗?」 凌不疑:「……」 凌不疑眼皮一跳,竟有些不敢跟这副打扮和模样的程少商对视。 她太没防备了,也太……活色生香了。 刚才拉扯间,程少商衣带都松了。 原本就又薄又透的寝衣,现在就半披半挂在肩头,太……太…… 凌不疑侧过身子不敢看程少商,只喉头髮紧地问,「你,你怎会在我床上?」 程少商:「……」 程少商觉得……他有问题! 杏眼微眯,她拿出女君的派头,反问道。 「我不在这儿,我该在哪儿?」 「况且……就算是分房睡,也得你睡书房啊,难道……还是我?」 程少商声音娇柔,气势却惊人,人也不容拒绝地凑到凌不疑跟前。 见他还在眼神闪躲,倏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定住他的头,「为何突然就不敢看我了?可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 凌不疑忙把目光挪到一边,踌躇半晌,终是指尖微抖地给程少商拉上滑落肩头的寝衣,还道,「小心,着凉。」 程少商:「……」 程少商:「???」 程少商狐疑地看着不对劲儿的凌不疑,思量片刻竟是退开些许,然后裹上了锦被。 见凌不疑当真长吁了口气,她面色一凛,张口就问,「你到底是谁?」 上上下下将其扫量一遍,脖颈处,昨夜她不慎抓挠而留下的红痕还在。 程少商不解又堂皇,抖着唇问,「我的子晟呢?你把他怎么了?这明明是他的身体,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 凌不疑终于敢正眼看向程少商,见她眼眶红煞忙先出声安抚,「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接着才面色古怪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是孤魂野鬼。」 「是不是的等会儿再说,你先下去!」 程少商色厉内荏地说道,拿眼神示意冒牌货赶紧下床,即便身体是原装的,只要里头的人不对,就不能跟她同床待着。 凌不疑乖觉地下床,笔挺地站好,见程少商明显放松了些许,他直言相告,「我是凌不疑,但可能,不是你的子晟。」 程少商一怔,「你也是,凌不疑?」 仔细地看着站在床下的人,她心下一动,张口就问,「你是什么时候的凌不疑?」 凌不疑不解地「嗯」了一声。 程少商忙道,「你醒来时面对我,即使害羞无措却不排斥,动作虽然生疏克制却也温柔,所以......是还未娶到我的时候?」 凌不疑一愣,「……」 该说不说,他的袅袅不管何时都相当敏锐。 程少商接着道,「啊对了,你刚才还做了噩梦,梦里似乎喊了一声凌益,所以……你这时候不单还没娶到我,甚至还没血恨对不对?」 「!」 凌不疑面容瞬间严肃起来,心下百转千回————她知道?!她竟然……不对,现在到底过去多久了? 程少商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她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 凌不疑深深地看着程少商,依言照做。 待走到近前,程少商又让他矮一些…… ————看来是不管婚前还是,我都被吃得死死的啊。 * 凌不疑半蹲在床榻边,看着拥被坐着的人儿。 他神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程少商却是蓦地抱过来。 第271页 她倾身而来,将凌不疑抱了个满怀,若非还隔着被子,某人怕是得喷出鼻血。 凌不疑侧着脸,耳边隔着锦被都似乎听到了心跳声……却也不知是谁的。 他面上微红,有些不自在,正欲开口之际,却听程少商道,「凌不疑,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嫁给你三年了,而且我是霍程氏哦。」 「!」 凌不疑心下一震,就听她接着道,「凌贼更是死了三年有余,而且是罪证确凿,天下皆知,现如今更是坟茔荒芜,无人奠祭,所以啊————」 她说着缓缓松开手,也慢慢坐了回去,「不要再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也不要老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身为霍家子,你最终替霍家报了仇,也拿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姓氏。凌益何德何能,他不该时至今日都烦扰着你,将你困在梦魇中挣脱不得,他配不上,而你,也该放下了。」 凌不疑眷恋着程少商给予的温暖,不舍地看着她。 程少商抿嘴一笑,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故作娇蛮地命令道,「以后只许你梦到我,呓语也要念着我的名字。那些梦还得是好的,美的,而我在梦里面要是最漂亮的。」 凌不疑只觉心下怦然,看着程少商的目光也有些怔然。 他喃喃地说着话,都不知是在跟程少商说,还是在跟自己说,「你现在就美好的像一场梦,一场我想都不敢想,做都不敢做的梦。」 程少商问,「不敢想,不敢信,可要我掐你一下?」 凌不疑恍惚道,「好,你掐我一把。」 程少商依言掐了他面颊一下,他道,「真的,不疼啊。」 程少商抿嘴一笑,「笨蛋,那是我怕掐重了,自己心疼。」 她的手与其说是掐,不如说是捏,又因为抬着导致袖子下滑,露出光洁如玉的胳膊。 凌不疑的目光落在上头……半晌后,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人儿,轻声问她,「嫁与『我』三年,你幸福吗?」 程少商想也不想就点头,「自然。」 凌不疑又问,「可有一丝不愿?」 程少商奇怪地看着他,「为何要不愿?求亲都是我先求的。」 凌不疑弯了弯嘴角,嘆道,「那看来,你的子晟比我要容易得到少商的欢心啊。」 程少商没听明白,而明白过来的凌不疑则拉下她的胳膊,好好放回锦被,然后顺手将人重新裹好————即便是同个模样,这可不是他的新妇。 看着面前格外柔软的程少商,凌不疑的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个浑身带刺儿的。 有些话他无法当面跟正主说,现在藉此机会,他却有了倾诉的欲望,像告解一般。 「我的少商,世间第一倔强,一身防备尖刺,绝不轻易交託信任,对我是避之唯恐不及。」 只这一句,程少商就听明白了,就像这人不是她的子晟,她也不是他的少商。 「你的少商听起来过得不太好。」 她嘀咕了一句————若非无人可依,何必竖起高墙,拒人千里,还不是怕受伤。 凌不疑敛眸,轻点了点头————果然,少商懂少商。 「我一眼便知是她,心悦于她,可是身负的血海深仇教我不敢擅动。」 「我放过了她一次,她没能逃走,于是……我就不想再放了。」 程少商:「……」 程少商屁股往后挪了挪————怎么听着有点危险? 危险分子继续发言,「我强硬地闯进她的生活里,逼她放下防备和尖刺,学着全身心信赖我,喜欢我。」 「……」 程少商咽了咽口水,「后来呢?」 「后来……」 凌不疑整个人都似乎要被晦暗所淹没,「在她学会信任,也心悦于我后,我却负了她,还推开了她。」 程少商眉头一拧,正色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何事?」 「……」 凌不疑缓缓抬头看向她,一时间竟分不清楚此少商非彼少商。 他惨然道,「我走投无路,身后唯有深渊,如何能拉着你跟我一起死?」 程少商眉头一竖,「所以你就留我一人独活?」 凌不疑没有做声,程少商气得要死。 「你,你比我的子晟差太多了!活该你得不到少商的心!」 「连同生共死都做不到,当初为何去招惹她?!」 「难道就你能陪着她死,她却没资格陪你死么?」 说着她翻身下床,冲到凌不疑跟前,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警告。 「不管是深渊还是大海,要死就一起死!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你一开始就给我滚远点!」「不该招惹你都招惹了,难道你当程少商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胆敢推开她,你最好就给我死在下边!」 「别死又没死成,回头再来求谅解。我告诉你,程少商此生此世绝不原宥!!!」 「!」 凌不疑瞳孔一缩,就见房屋坍塌,昼夜倒转。 自己置身在马上,身前是一身嫁衣的程少商。 她明知他所为,却还是来寻他,即使面对兵马围剿,依旧挡在他身前。 面带泪痕不是畏死,是惧他丢下她一人,「凌不疑,你若胆敢弃我一人,我程少商对天起誓,此生此世绝不原宥!!!」 凌不疑深深闭目,落下早已盈眶的泪水。 第272页 原本准备要将人推出去的手,却是颤抖着将人圈到怀中,死死搂着,「既如此,我如何还敢弃你一人?」 程少商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勐地扭头,怔然地看着他。 只见凌不疑脸上带血,嘴角挂笑地道,「为了你,赴死一战又何妨?」 他的另一只手还持着三尺青锋,此时正在蓄势。 待对面的死对头说出连同程娘子一起杀无赦时,他勐力扔出利剑。 只见青峰若箭矢疾射而出,而对面的人马却是刚听了命令,现在正要搭弓。 左将军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根本没把强弩之末的凌不疑放在眼里,不想强弩就是强弩,一剑扭转干坤。 左将军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轰然摔下马背,其身后的兵卒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 凌不疑将程少商护在怀里,轻叩马腹,缓缓近前,便是一身带伤,也字字铿锵。 「我乃霍家子,便是罪犯不赦,也轮不到区区左将军来定罪,说杀无赦就杀无赦。」 「假传圣旨,还妄想滥杀无辜?其心可诛!」 众兵卒:「……」 ————所以你还真诛啊。 就在僵持之际,另一对人马赶来,却是友军。 三皇子看也没看地上濒死的左将军一眼,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子晟,快随我回宫,面圣陈情。」 程少商松了口气————还有转圜的余地。 众兵卒也松了口气————幸亏没听将军的。 左将军:「……」卒。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