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商户妻(清穿)》 第1页 《康熙的商户妻()》作者:周彼尧/快乐的鸭鸭【完结】 简介: 傲娇女主给康熙上一课 范恆穿越了,穿越成一部小说里的背景板皇帝一干隆,女主是他的白莲花宠妃,男主是他庶出弟弟,两人在他的眼皮子下 面你浓我浓。 他每日处理朗政,平衡前朝内宫的各方势力已然精疲力竭,唯-的乐子便是看男女主情深。 直到他的小娇娇被女主欺负,仰着一张芙蓉娇颜哭的梨花带雨。 范恆的手指轻抚去她的泪水,眼里一片阴鸷,看来要换个方式取乐了! (以下为本文文案) 李含章在京中颇有艷名,只因她生得美艷动人又能挣钱,是紫禁城中有名的女富豪加大龄剩女,家族筹谋狼子野心,父亲以死相逼想夺她家产,她都一笑而过,直到她捡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小白脸,见色起义威逼利诱抢了别人当赘婿。 上辈子,康熙坐在皇位上,一辈子兢兢业业,生怕自己不是个好皇帝,有负太皇太后,死后重生,发誓不止要成为千古一帝,还要挥舞着大棒子让几个兔崽子知道什么叫父慈子孝。奈何机缘巧合之下失去了两世记忆,沦为商户女的赘婿,康熙很头痛,想着怎么掩盖这一段让人不耻的经歷。 谁知恢復身份后,那女人竟然跑的比他还快,迅速撇清关系好像他是什么洪水勐兽一般。 本以为两人就这样再不相见,谁知后来听说她又在外面捡了个眉清目秀小白脸,皇宫内的康熙坐不住了。 后院内,康熙眯着眼睛,堵着某人声音暗哑道:「听说你又捡了个小白脸?怎么,还想招个赘婿?」 李含章双手被他禁锢着,似笑非笑道:「你说的小白脸是他吗?」 三岁的李锦然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瞪着康熙:「放开我娘亲!」 康熙傻了眼。 1、又苏又爽又甜; 2、架空清朝,请勿考究。 内容标籤: 清穿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含章,康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傲娇女主给康熙上一课 立意:女人当自强  ? 第1章 ◎开文大吉◎ 浓浓夜色之中,一行人风尘僕僕的在山道上疾驰着,惊起丛林中几只飞鸟。 康熙十七年八月二十八,中秋刚过不久,李含章收到母亲传递的消息,父亲李守礼病危,彼时的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却不得不紧急处理了手中之事,赶回京城。 连着几日昼夜兼程,就算是她身子素来康健,如今也有些着不住了,天色已晚,距离京城不过三十里地,明日回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见前方有一破庙,她不得不叫停队伍。 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丫鬟雪鸢扶她从马上下来,「小姐,你脸色不佳,是不是身子不适?奴婢叫秀月来给您瞧瞧?」 李含章递过手中的帷帽,摆摆手,「无碍,连日奔波大家也累着了,叫下面的人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多看着点,我先进去歇会儿。」 雪鸢自小在她身边长大,聪明伶俐,做事最是妥帖,有她看着她很是放心。 众人开始卸下行礼,安置马匹,生火的生火,餵马的餵马,井然有序。 一炷香的功夫,雪鸢端着托盘悄声来到她的身边,温声开口,「小姐,用些米粥吧。」 见小姐精神不济,雪鸢有些心疼,路途不便,上路又急,只有一些粗茶淡饭,幸而小姐不是娇生惯养之人。 李含章半倚在墙边,连夜奔波,让她头疼的厉害,睁开假寐的双眼,打起精神接过了小碗,摒弃了玉勺,直接两三口便咽下了喉咙。 雪鸢递上秀帕,收拾了碗筷,有些担忧开口,「也不知老爷的病情怎样了?明日...」 李含章轻掩了掩嘴唇,蹙着眉头靠在墙角,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却道,「明日自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他病了这十几年了,眼看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这一个二个的都耐不住了,都等着趁他去世之前,得一分荣华富贵呢。」 雪鸢相貌只能算是清秀,一双杏眼颇有些愤慨,「这诺达的家业都是小姐挣下的,如今他们是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了,倒是不记小姐的恩德了。」 李家二十年前只是京城近郊普通的农户,因着老爷子李大牛娶了三房媳妇,生了五子三女,人口倒是不少,可是经济上却捉襟见肘。 第一任髮妻曹氏生了长子守仁、次子守义,在生长女春兰之时大出血而亡,后面娶了村中村长的女儿孟氏为继妻,生下三子守礼,没过两年也生了病撒手人寰,这孟氏也就是李含章的亲祖母。 最后娶了自家表妹侯氏,生了四子守智、五子守信、次女秋菊、么女迎冬。 李含章睁开一双丹凤眼,快速划过一丝幽光,轻笑出声,「这李家,腿上的黄泥都还没洗干净呢,现在都开始学会争夺家业了。」 说罢轻拍了拍雪鸢的细嫩的小手,「放心吧,你家小姐自有法子收拾他们,绝不让五叔讨了你去做姨娘。」 去年春节,李家几房人都在老祖宗屋子里拜年时,李含章的五叔突然开口向她讨要雪鸢,引得众人侧目,要知道雪鸢不止是她贴身丫鬟这么简单,更是她商业上的得力助手,大清地广,她的商业版图遍布东南西北,很多事情上她分身乏术,多亏了有雪鸢帮她处理许多事情,雪鸢相当于她的话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如娶了雪鸢,自是砍她一条手臂,又得了天大的利益,虽人人都想打雪鸢的主意,但是敢说出口的,五叔李守信还是头一个。 自是不提那一日过后,她把李守信是如何收拾的灰头土脸。 雪鸢娇嗔一声,「小姐又打趣奴婢,」见李含章又闭目养神,她安静的为她捏着大腿,小声开口,「奴婢呀,这一辈子是不会嫁人的,要服侍小姐长长久久的。」 李含章闭上眼睛假寐,雪鸢的话她听在耳中,却也没有劝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一定嫁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就像她如今已是二十二岁,在这个封建王朝,绝对算得上老姑娘了,可那又如何,要让她像如今的妇人一般嫁人后守在一方后院生儿育女,想想都让她觉得渗人的慌。 突然,佛像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含章耳朵动了动,豁然睁开双眼,雪鸢也听见了动静,「哗」的一声抽出长剑护在李含章身前,冷声开口,「是谁?快出来。」 佛像背后却没了动静,雪鸢举着剑正要上前探查,李含章却按住了她的锋刃,「万一伤及无辜了倒是不好,上前去看看就是。」 作为拥有着后世灵魂的李含章,虽然做了这大清二十多年的子民,却还是不能做到视人命如草芥。 李含章接过雪鸢手中的长剑,挽了个花样便背在身后,缓步到了佛像面前。 用剑缓缓剥开了掩着的稻草,对上的却是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眸,寺内灯光暗淡,剑身划出一道银色光芒,落在他刀削般的下颚。 康熙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身在何处,脑子里隐隐作痛,他潜意识的知道自己不应在在此,却无论他怎样努力,脑中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醒过来没多久,就见这两人进来了,他虽失去了记忆,脑子却是不笨,知道不能让别人发现了自己,便隐藏在佛像后面。 他的双腿蜷缩在佛像背后,时间久了身子实在是酸痛难忍了,便顾不得悄悄缓了缓双腿,他已经很控制了却没想到还是被两人发现了。 李含章有些惊讶,冷然开口,「你是何人?为何躲在这儿偷听我们讲话。」 康熙坐在稻草之中,有些惊艷的看着这手握长剑的女子,她肌肤微丰,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唇丰饱满,眉眼流转之间风情万种,一袭菊纹上裳,下身刺绣妆花裙,包裹着玲珑身躯,掩饰不住她的风华姿态。 「问你话呢?」李含章把他眼中的惊艷看在眼里,她自己的容貌自己知道,从幼时起因着这相貌便波折不断,后面还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才少了许多是非。 李含章也细细打量着眼前此人,面若冠玉,一双尾端有些上调的丹凤眼,周生上下,气度斐然,肌肤细腻白皙,手上温软如玉,应是出生显贵才是,可他怎会一身寝衣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呢。 康熙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开口,「原就是我先在这儿的,何来偷听之说,至于我是何人,与你何干?」 声音清隽冷冽。 李含章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所摄住了,颇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倒是我的不是了,不知这位公子怎会如此狼狈不堪的躲在此处呢?」 康熙打量着两人,刚刚眼前的女子的话他也听见了,能想着不伤及无辜想来不是坏人,便淡淡开口,「我失去了记忆,小姐若是心善,不知缺不缺个伺候的人。」 康熙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如今一丝记忆也无,如何生存下去都是困难,这女子瞧着本性不坏,不如先跟着她,等后面恢復记忆后再做打算。 两双丹凤眼在空中纠缠,气氛颇有些古怪。 李含章突的笑了,弯弯的眉眼竟是愉悦,用剑挑开他胸前衣襟,男子胸前大片的肌肤便暴露在空气中,李含章手中的剑缓缓一路向下,快到男子致命部位之时,蓦然转了个方向,方轻抬起他的下颌,「倒是巧了,本小姐正缺一个贴身伺候的人哩。」 康熙按耐住有些不安的心思,狭长的丹凤眼轻瞟着此女,浑然不惧下颌的锋刃,缓缓开口,「那真是巧了。」 「雪鸢,带着这位...,」顿了顿,李含章问他,「可记得名字?」 康熙摇了摇头,眉间有些苦恼茫然,总觉得自己忘记的是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含章打量着破庙,又见他香肩半露颇为香艷,莫名就连想着上辈子的记忆了,「生更半夜出现在荒山野庙,不如就叫小倩?不好,还是叫采臣好了,」说着自己倒先是笑出了声。 康熙虽一头雾水,直觉这名字可能不是很好,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大腿,拢了拢身前的寝衣,「唤我黄三便好。」 李含章止住了笑意,「黄三?」一双眼睛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想这么多,「倒是无妨,雪鸢带黄三下去修整一番。」 雪鸢这才转过身子,走到康熙面前,抬手指引,「请随我来。」 康熙跟着雪鸢出了破庙,在指引下来到了一处小河边,用锦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灰尘,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水中的倒影,脑海中有些模煳的片段。 雪鸢抱着一身青色短打,走了过来,「黄三,这是你的衣裳,先将就着穿吧,等明日到了府中,自会为你安排新衣。」 康熙站起身来,接过了衣衫,却是久久未有动作,雪鸢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康熙黑着脸,有些尴尬开口,「那个我失去了记忆,能请你找个人来帮我换一下吗?」 也不知怎的,竟然不会穿这衣衫,康熙有些懊恼。 雪鸢恍然,「那你等一下,我叫人过来。」 边走边摇头,这失去记忆原来还会不记得怎么穿衣呀。 过了片刻便有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也是一身青衣短打,看穿着康熙应该是与他一个级别的。 刘林招唿道:「雪鸢姐姐叫我过来帮帮你,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康熙见他态度和善,便抬了抬手上的衣衫,「麻烦你帮我穿一下,我脑子受了伤,现在失去了记忆,就连穿衣都成了困难。」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二十几年来,就没有亲自穿过衣服,如今自然不会。 刘林也是个热心肠,听了他的话虽然有些意外,随之便是同情,「没关系,慢慢来,我先教你怎么穿。」 康熙点点头,身子潜意识的便张开双臂,等着他穿衣。 刘林有些发蒙,现在穿衣服都是这款式的吗?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随即一步一步为他演示告知他怎样穿的。 康熙聚精汇神的看着他的演示,在心中默默演练。 等他走后,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里,自己褪下衣衫反覆穿脱。 直到月上中天,已经能穿脱自如才作罢。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请大家收藏评论,谢谢 第2章 ◎二更◎ 卯时一刻,天色蒙蒙亮刚露出一丝白边,李含章便睁开了眼睛,雪鸢扶着她起身,几个丫鬟便鱼贯而入,彩月捧着清水,荷月奉上香膏,镜面梳妆一番后,李含章想起昨晚那人,便开口问道:「昨晚那人如何?」 雪鸢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为她整理衣衫,轻声道:「昨夜连穿衣都不会,叫了人教,自己又练习了大半夜,想来是真的失去了记忆了。」 李含章沉吟半晌,道:「找人盯紧些,无论是不是失忆,都不能大意了,叫人在城里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雪鸢捧着帷帽,微微颔首,「您放心就是。」 卯时三刻,众人简单用过了早膳,便整装待发。 李含章一袭碧色流沙裙,耳边上一对白玉流苏耳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甚是显眼,头戴帷帽出了破庙,上马之前看见了康熙一身青色短打,矗立在她马前,李含章斜了他一眼,笑的意味不明,随后翻身上马,高声道:「启程。」 康熙与她对上眼神,有些茫然,却也翻身上马,莫名的他的骑射功夫很好,身体仿佛自己便有记忆般,很是娴熟。 一路疾驰,康熙的目光都是紧紧跟随着前方那碧色身影,他心里总觉着,最前方的位置应该是属于他的,心中暗自奇怪,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午时前,一行人入了城,沿着雕樑画栋的街道缓慢穿行,康熙勒着马绳,颇有兴趣地看着街上这熙熙攘攘的景象,街上贩夫走卒沿街叫卖,各色店铺琳琅满目,坊中院落裊裊炊烟,不知为何见着这样的场面,康熙心中有些淡淡的满足感。 慢慢靠近了内城,街上的人便少了许多,街道也比外城更加干净整洁。有道是东富西贵,内城以东住的多是富商显贵,多大宅,内城以西靠近皇城,多是达官贵人,多府邸。 李家有幸在东城内有一座大宅子,这还是李含章十六岁那年,花巨资从一富商手中买下的,一炷香的功夫,众人便停在了李府大门外,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子,朱门粉墙,颇为气派。 此时李府大门紧闭,外面站着几个家僕,见了一行人,赶紧上前拱手抱拳行礼,「见过大小姐。」 李含章点点头还未下马,便有一个留着山羊鬍,身材微胖,面带笑容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是含章回来了,」李守信早就叫人盯着府门,一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李含章捻指掀开帷帽,打量着眼前人,「多日未见五叔,倒是让含章想的紧吶。」 「瞧着五叔的样子,也是思念含章呢,这齣门迎接还是十几年来头一回呢。」 李含章十二岁开始做生意,十几年来外出频繁,这有人在府门外迎接还是破天荒的十几年来头一次呢。 李守信脸皮有些发胀,却还是尴尬的赔笑,上前为她勒马,「瞧含章说的,好似五叔心里不疼你似的,五叔可告诉你,五叔要把你弘弟过继给你爹,以后呀你也有亲弟为你分忧咯,你说五叔疼你不。」 李含章闻言「噗嗤」一声笑的花枝乱颤,纤细的腰肢匍匐在马上,手握着长鞭,居高临下的望着李守信,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是一片冷然,「五叔真是爱说笑,为我分忧?就凭李言弘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当我亲弟,他也配?」 「你—,」李守信再不復刚刚阿谀奉承的模样,嘴角抽搐,语气森然,「含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才好,毕竟言弘虽是个废物,却是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不像其他几房侄子们,与你唱反调,五叔我也是为你着想。」 这到是,大房、二房因着是一个亲祖母,自是包成一团,大伯李守仁自以为是长子,早就把李府的家财视为己有,就等着老三李守礼一蹬腿,这万贯家财收入囊中。 老四、老五两房自觉在争夺家产之中出于劣势,便听其母侯氏想着的主意,把自己儿子过继一个给三房,毕竟这万贯家财都是三房李含章挣下来的,等她有了亲弟,这家财自然就与老大、老二无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这就不劳烦五叔操心了,」说着李含章夹了夹马肚子,一个飞跃,从李守信的头顶上跃过,跨过了阶梯,来到了大门前,利落的翻身下马,看着李守礼狼狈的蹲在地上,李含章嘲讽一笑,径直进了大门。 康熙坐在马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脑中还迴荡着李含章那划过空中的纤细腰肢。 李含章先是回了她的晓风院,进了垂花大门,此处椒院精緻艷彩,锦绣夺目,廊下种着几珠奇珍异草,七八个丫鬟嬷嬷候在院落等候差遣,雪鸢等几个贴身侍女上前,为她梳洗,换上了水红色芙蓉暗纹的常服衣衫,才出门往父亲的院落而去。 穿过抄手游廊,走到院落拐角的假山旁,便听见一声音有些艷羡的说道:「这三爷同意了过继弘少爷,春燕姐姐以后是有福了。」 另一声音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屑,「过继了又怎样,这诺达的家财还能被五房独吞了不成,大爷他们才是长房嫡子呢,在怎么也越不过他们。」 李含章因着连日奔波,本就心情不妙,她平日对下人都颇为和善,可今日还未进家门又被李守信给噁心了一遍,如今又听了这墙角,心情更差,厉声开口,「没规矩的东西,主家宽宥,倒是纵的你们一个二个失了分寸,雪鸢,把人送到庄子上去,让常嬷嬷好生教教规矩。」 「是,」雪鸢见两人还窝在里面不肯出来,冷哼一声,「还不滚出来。」 只见两个作丫鬟装扮的女子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见了李含章便害怕的跪了下来,「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李含章未予理会,径直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雪鸢一双眸子冷冷看了两人一眼,「常月,把人送庄子上去吧。」 跟在身后的常月安静走了出来,轻声开口,「雪鸢姐姐放心。」 说罢便向身后挥手,自有两个小厮弓着身子走了过来,拖着两人出了月门。 李含章长驱直入,进了李守礼辛文院。 一路上小厮丫鬟见着她无不恭敬行礼。 辛文院内有五间房,门窗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院内颇为素雅的种着些花草,看着即清幽又雅致,正适合李守礼养病。 李守礼院内的管家李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着她过来,便恭敬上前,「大小姐,老爷与夫人正在房中,老太太与其他几房的人也都过来了。」 李含章笑了笑,「这是都等着我呢。」 李福听了这话,恭敬的垂下了头,不敢多言。 李含章进了大门,穿过紫檀木大插屏风,未见着人便笑着开口道:「这是都等着我呢,让大家等久了,倒是含章的不是。」 院内各房的丫鬟皆屏气凝神,恭肃严整的低垂着头颅,「给大小姐请安!」 李含章进入屋内,便见着她娘一身杏色薄罗长袍倚在门口等着她,见了她便握着手,温声叫了一句,「含章。」 李含章笑了笑,眼中有丝暖意,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唤了一声娘。 室内灯火通明,高堂之上坐着一位两鬓如银的老妇人,穿着一身四喜如意云纹锦缎,头上带着褐色福字抹额,面容慈祥,下方端坐着几房伯叔们,婶娘们也立在后方,各同辈兄弟姐妹们又立在另一旁,就连李含章的父亲也气息微弱地窝在一旁的八仙椅上。 一大家子立了一屋,满满当当,神色各异地看着堂中光彩逼人的李含章。 如今这么多人口都是原身爷爷的功劳啊,李含章心中打趣的想着,无视身上的种种视线,眼角带着笑,声音娇软着微微屈膝,「给祖母请安。」 侯氏笑容和蔼,望向身后的大丫鬟,「快,扶大小姐起来。」 李含章不等丫鬟近身,便已经站起了身子,对着坐在下手的李守礼低声唤了一句,「爹爹。」 李守礼脸色青黑,两夹消瘦,显得颧骨极高,见了李含章,便撑着身子,哆嗦着伸出手,「含章,你五叔要把言弘过激给我们这一房,爹与你祖母已经同意了。」 声音兴奋激动,看来是真的高兴。 李含章垂着头看着他爹瘦的只有一层皮的手,心中起了戏弄的心思,快速移开了目光,「那真是喜事了,含章在这儿恭喜爹爹了,对了,含章也有一桩喜事要说给大家听呢。」 李含章顿了顿,一一扫过屋子里众人,把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轻笑出声,「我要成亲了。」 此言一出众人豁然睁大了双眼,就连雪鸢也惊讶不已,眼角不停的抽搐,悄然打量了众人神色,蓦然垂下头颅。 侯氏有些愣住了,随即悄然握紧了扶手,强笑着开口,「这是好事啊,你年岁渐长,只是不知这是哪家公子?」 李含章今年二十二岁了,要是别家的女子早就嫁人了,也就是李含章,掌握着李家的经济命脉,及笄之时李家众人便囫囵了过去,后面接连几个伯母家的侄子上门提亲,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她自是清楚,李含章瞧不上一律婉拒,李家众人也乐的她留在家中,一拖就到了她都二十二岁了。 本以为她就此歇了嫁人的打算,谁知今日爆出这一个大雷,难到是不愿意老三过继子嗣而故意的吗?众人心中揣摩。 大伯母韩氏也僵笑着开口,「就是呀,含章,可要打听清楚了,不要别人是为了图咱们家的钱财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李含章坐在中间的软凳上,侧着身子把玩着手挽上的翠玉手镯,那手镯颜色翠绿,无一丝杂质,摸着手中温润生温,「这到不用大伯母关心,虽然他身无旁物,孤身一人一穷二白的,我也就是瞧的上他那张脸,哦,不对,他还有一个优点。」 见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李含章才轻笑着出声,「最重要的就是少了一大家子亲戚,我也省了许多麻烦,你们说是不是。」 一时间众人脸色五彩缤纷,李守礼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的开口,「这样一个人怎好与你相配。」 李含章闻言,转过身娇嗔了一句,「我是爹的女儿,爹自然是把我想的天好地好的,可奈何在世人眼中,女儿虽有花容月貌,可也是年岁已大,又常年奔波在外,稍优秀的公子少爷也看不上我呀。」 李守礼一时也哑了口,喃喃道:「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嫁人了啊。」 作者有话说: 每天21:00准时更新 第3章 ◎一更◎ 夜色渐深,漆黑的夜空中挂着半轮弯月,一群人面色难看地走出了幸文院,其中几人还在悄悄打量着老太太神色,老太太自是知道,扶着丫鬟的手挺直了嵴背,面上一派淡然。 见老太太神色平淡,老大李守仁与老二李守义对视一眼,使了使眼色,连招唿都不打相继出了院子,大房、二房的子孙们略微给老太太施了施礼,便相携着去了大房的院落。 见着远去的一行人,李守信扶着老娘,微胖的脸上有些薄怒,张口斥责道:「这老大老二生的些什么东西,对娘一丝恭敬也无。」 丝毫未见立在身后的四夫人崔氏的脸上快速闪过一阵嘲弄,两边为夺三房的家产都快撕破了脸皮,现在却还想着别人对着你恭恭敬敬的,真是可笑,不过是些跟脚浅薄的东西,到底起于微寒,崔氏微微弯了弯嘴角,端庄的站在一旁,好似自己天然便与这些人隔着一道鸿沟。 倒是站在一旁的老四、老五屋内的人脸色也是闪着怒气,老太太盯着一行人的背影,眼神中泛着冷意,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藏的住心思,轻撇了几人淡淡道:「好了,现在不是与他们较劲的时候,人多眼杂的,先回去再说。」 一刻钟后,老太太两个的子孙们伴着几个成年的孙子都一股脑的进了荣安堂的正堂。 打发了丫鬟出去守着,老太太闭着眼睛坐在上首假寐,如今上了年纪,为了等那丫头陪着那一家子的人做了一天的戏,她也是有些累着了,不像是年轻时候老头子还在,她戴上慈善的面孔掌握着这家里的内内外外,从没觉着累过,轻嘆到底是不年轻了。 老太太外表瞧着风平浪静,心中却想着李含章的话,脑子里的念头一个个涌了上来,心中还未有对策,老四家的长子李言高立在堂前阴沉着脸,沉声开口,「我刚让李梁去打听了,那丫头手下的人嘴巴紧的很,什么都没问出来。」 老五家的李言弘今年将将十五岁,原是不能来参加这种场合的,奈何他是老太太的心头宝,这次他又是主角,老太太被他一番痴缠着,也就让他混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云翔蝠纹斜襟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深色祥云锦带,腰间挂着一枚卿玉,容颜俊秀,脑袋后面是长长的辫子,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看着就是富贵小公子的模样,正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的五脚描花圆凳上,撇了撇嘴,小声吐槽,「就大姐姐手下的人能被你下面哪些挖瓜裂枣套出话来,才见了鬼才是。」 李言高脸色瞬间黑的能滴下水似的,他与五叔家的言弘自来不和,李言弘虽放低了声量,怎奈大家现在都各自盘算着,大堂内安静的很,众人自是把李言弘的话听了去。 四夫人崔氏也冷了脸,长子李言高是她的独子,一向被她视为骄傲,如今被五房的李言弘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打脸,心中自然生气,可瞧了瞧老爷难看的脸色和上方仿佛没听见的婆母,她只能咬了咬牙,捏紧了手心的软肉。 她能忍,李言高可不能忍,勃然大怒道:「你说谁的人是歪瓜裂枣呢...。」 作为四房的嫡子,自李府发迹后他便没受过什么委屈,平日里虽让着李言弘,可如今被他落下面子,自是不能容忍。 话音刚落,老太太豁然睁开眼睛,沉声道:「还有完没完了,眼前还不够乱的,要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老四李守智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看了看一脸怒气的长子,站起身来,「娘说的是,言高,还不向你祖母认错。」 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见五房一家子脸色还有着淡淡的笑意,特别是李言弘那兔崽子还坐在一旁得意地瞧着热闹,崔氏忍不住就要开口,「娘...。」 才刚要开口,就对上丈夫冷淡的眼神,崔氏霎时住了嘴,低声喃喃了几句,便垂下了头。 李言高也住了嘴,站起身来向老太太认错,只是无人见到那垂下的头颅掩饰着愤恨的眼神。 老太太似乎没瞧见这一大家子的眉眼官司,反而笑着对李言弘道:「祖母知道你喜欢你大姐姐,只是她这突然说着要嫁人,咱们家又不知道那男方到底是什么样的来路,到底是不放心的,要不,明日你去你大姐的院里打探打探?」 说着从一旁的紫檀木桌子上拿了一个橘子,拨了皮放在他的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李言弘顺手接过橘子,这姿态如此自然,一看就没少吃老太太亲手剥的橘子,吊儿郎当的仰着头扔进了嘴里,老太太赶紧劝着,「哎哟,你小心呛着了。」 李言弘咽下了橘子,过了半晌才不悦的开口,「大姐姐本来就不喜欢我,如今你们非要把我过继给三伯,大姐姐只有更加厌恶我的道理,我还眼巴巴的去她院子不是讨打吗?我才不去。」 李守信瞧儿子这幅模样,想着他好不容易与母亲商量着,才让四房同意了他过继,不然四房明明也有个儿子李言明比他还小,人家凭什么会让他得了这个便宜,如今却还不懂事,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四下寻找着趁手的东西就要给他打过去。 五夫人高氏连忙拦着她,老太太也拍着桌子高声叫道:「我还在这儿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觉着我活的够长了,想让我死呢。」 李守信听着老太太这番话,顿时止住了身形,喏喏道:「儿子没这个意思。」 他虽不成器,可对老太太的敬重却是实打实的,这也是老太太偏爱老五一房的原因。 老四李守智坐在一旁,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好似出了神。 老太太又瞧着李言弘慈爱的笑了笑,「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大姐姐,你想着你大姐姐本就上了年岁,要是被外面别有用心的人给骗了,你能坐视不理?你仔细想想祖母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这话,李言弘想了想,又瞧着一旁的李言高,眼珠子转了转,「明日我去大姐姐院子瞧瞧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就是挨顿打,不过...。」 老太太明白他的意思,指着他笑呵呵道:「说吧,你又看上了祖母这什么好东西?」 李言弘乐了,笑眯眯道:「孙儿前几日听说高大哥新得了一坐一人高的红珊瑚呢,这东西倒是稀罕,孙儿倒是见得少。」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要让他走一趟,李言高势必要出点血才行。 李言高气红了眼,瞬间就要暴怒起来,还是其父李守智按住他的手,冷冷道:「既然言弘喜欢,言高,等会让人送到言弘院子吧,言弘,你看四伯这样可好?」 对着几个伯伯,李言弘到底不敢多放肆,点头答应,「多谢四伯了,言弘明日就去大姐姐院子问问情况。」 老太太得了准信,也放松了下来,瞧着下方李言高神色不好,到底不好做的太过分,轻嘆一声,「言高,祖母哪儿有一坐白玉做的松柏,也有半人高,祖母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 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从别人手里搞到的红珊瑚,自己都还没捂热,就被李言弘这个狗崽子给要了去,李言高心中都在泣血,却只能咬紧牙关红着双眼,强笑道:「谢谢祖母。」 另一边,等李守礼睡下后,傅氏便与李含章一起回了晓风院。 晓风院内,李含章沐浴过后便倚在贵妃榻上,傅氏坐在她身侧,慈爱的用棉布为她擦拭着头髮。 「打听清楚了吗?那公子人品如何?」 她倒是不关心那公子的家境如何,只想着她们家已经如此富贵,男方家里有钱无钱都无妨,最最主要的是人品得过关,对她的女儿好才是。 李含章握着书的手顿了顿,才笑道:「我看上了的人品自是好的,您就别操心了,我这次从广州带回来了一些香水,我让雪鸢明日给您送过去。」 傅氏抚摸着她一头鸦青色的长髮,听见她这样说,只好压下了满腔愁绪,「你从小主意就大,娘知道这些事情也替你做不了主,前几年我就绣好了你的嫁衣,可你一直都不提成亲的话,我也就放在箱底了,如今想着花样是过了时了,现今你是确定了要出嫁,就趁你这段时间在家,选了新的样式,娘给你做出来。」 李含章的外祖母年轻的时候是绣娘,有一手好技艺,傅氏也深得她的真传,绣艺不凡,只是如今年岁大了,亲自动手的时候倒少了,只是女儿的嫁衣,她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动手的。 顿了顿,又道:「你祖母和你父亲的意思,是想过继你五叔家的言弘,你是怎么个想法?」 李含章翻身而起与她相对而坐,握着她有些粗糙的双手笑了笑,「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又不是不知道,过不过继都无所谓,其实言弘也好,那小子机灵,会讨人欢心,我时常不在家,有他陪着您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想到李言弘那讨喜的模样,傅氏也开口道:「我想着,你父亲一辈子也就这个想法,从前日子难过的时候,为了让你几个叔伯同意过继一个儿子,对他们伏低做小的,也是可怜,如今看眼他时日不多了,我想着,言弘这孩子虽有些不着调,却是单纯可爱,最重要的是他也敬重你这个大姐。」 「当然,前提是要你愿意才行。」 傅氏这一辈子,从前日子过的苦,在李含章之前曾经小产过两次,后来年过三十,才得了李含章这个女儿,虽是个女儿,她也如珠如宝的养着,李含章也没有让她失望,让她在一干妯娌与继婆母面前都能挺直了嵴樑。 李含章觉着无所谓,李家能看到的不过是她明面上这些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没有踩着她的底线,为了母亲,她愿意养着他们。 「娘等会回去告诉爹吧,就说女儿同意了。」 傅氏红了眼睛,微微笑道:「委屈你了,你放心,就算过继了言弘,是你的东西,还是你的,这一点娘给你保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李含章笑了笑没有回话。 作者有话说: 今日三更 第4章 ◎二更◎ 另一边,康熙跟着昨日认识的刘林进了晓风院,拐了个弯往北边而去,几息之后,便到了下人居住的院落。 这是依着晓风院的后门独立的一所院子,平日里院中的男僕都是住在这个地方,夜间除了主子召唤,一般都不得私自进入晓风院内,刘林一边带着他进来,一边给他介绍着院中的规矩。 刘林带着他开了最西边的一间屋子,「咱们晓风院是整个李府最大的院子,就是下人住的也宽敞,我原本一个人住这屋子,不过雪鸢姐姐吩咐了,让你与我同住,你放心吧,我会照顾着你的,不过你也要多看多学,咱们大小姐最看重规矩,这一点你要谨记。」 康熙随意的打量着这件屋子,房间不大,倒是南北通透,一眼便能瞧完,南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两张床铺,墙角还立着两个衣柜,中间是一张桌子及几把椅子,东边是摆放着盥洗用具。 刘林整理着自己床上的衣物,见他没回话,便转头望去,见他还站在门口,便拉着他走了进来,「刚刚雪鸢姐姐派人来说了,明日你就先在院内与我一起做些扫洒的工作,咱们早上是卯时一刻当差,可别迟到。」 康熙点点头,见自己的床上放着几身衣裳,还有配套的内衫鞋袜,暗道不错,现在只能先在这里待着了,一切都等恢復记忆再说。 晓风院内,灯火昏黄,忙碌的丫鬟嬷嬷也渐渐停下了动作,除了内室留下的几个贴身丫鬟伺候,其余人等不当夜差的都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等傅氏走后,雪鸢端着一碗银耳炖牛奶走了进来,她家小姐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放下乌木托盘,迟疑着轻声开口,「小姐今日所说的可是黄三?」 李含章卧在贵妃榻上,正随手翻着西南地区近日的财务明细,近日西南地区的利润骤然降了五分之一,虽不是很明显,却也让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看来利益面前,终究是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了,听了雪鸢的话抬起头来,嘴唇微微勾起娇嗔道:「就你聪明。」 雪鸢得了准话,有些犹豫着开口,「小姐可是因为林公子?」 李含章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资料,「与他何干?」 雪鸢睁大了双眼,「小姐,您不是因为林公子一直纠缠于您,您不好拒绝才想着随意找个人成亲的吗?」 李含章看她吃惊的模样颇有些有趣,笑着横了她一眼,手上又继续翻看着,「你不觉着那黄三长的挺俊吗?」 特别是身上那股子矜傲的气度,让她有些心动,不过她到底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这种事情最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 雪鸢垂下眼睛,心中为林公子默默点跟蜡烛,原来小姐是不喜欢林公子的长相啊,不过林公子也挺俊俏的呀。 窗外夜色渐深,李含章打了个呵欠,「歇息了。」 ------------------------------------- 卯时初,房间外还是一片黑暗,刘林就起身了,穿好衣服来到康熙床边,推了推床上的人,「黄三,起来了,咱们得在大小姐起身前把院子打扫干净。」 康熙睁开眼睛,眸色幽黑,眼中有片刻的疑惑,几息之后,才淡淡开口说了声好。 等刘林去洗漱之后,康熙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鞋袜,这段时间他已经能利落的穿好衣服了。 窗外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等康熙收拾好后,刘林便带着他出了房间,转过墙角又走了三四十步,出了下人房,来到了晓风院的东门口,递给他一把扫帚,「黄三,你从这边开始扫,我从西北的月门开始扫,等会咱们汇合,今日咱们两个人,应该能赶上准时开饭。」 平时打扫院子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干的,虽这些活算不上辛苦,只是要赶在小姐起床之前打扫完,经常赶不上早饭,要是夏天都还好,吃点冷的不成问题,就是苦了冬天,干完活后时常为了吃口热饭要去厨房上讨巧卖乖,要是碰上好说话的还好,碰上那不好说话的,挨个白眼都是轻的,更严重的唾你两口唾沫星子也是有的。 不过小厨房哪些人也就是看人下菜碟,自从知道了他背景后就不敢这样了。 康熙神色莫名的看着手中的扫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握着扫把开始扫了起来,刘林见他没问题,才放心的去了月门,平时都是他一个人扫院子,今日多了黄三,想来能轻松些。 这时天边已经开始有了白光,康熙有些别扭的握着扫把,这个时节,正是落叶的时候,东门口立着一颗参天的银杏树,看着满地枯黄的落叶,康熙抽了抽嘴角,低着头认真的打扫着。 渐渐的动作便越加熟练了起来,院中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过,有两三个结伴的丫鬟,看服侍应是三等丫鬟,见了康熙的容貌有些惊讶,后面陆陆续续的有丫鬟从康熙身边走过,偶尔还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更有甚着,偷摸瞄他两眼,嬉笑着跑开了。 康熙没有理会,转过身换了个方向继续扫。 这时,他怔了怔,只见银杏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老妇人,她穿着一身深蓝色斜襟上衣,下边是同色裙子,脚上一双棉鞋,头髮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髮髻上斜插着一支银钗,一双三角眼正死死盯着他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她见康熙发现了他也丝毫不惧,继续冷冷的看着他,有丫鬟从她旁边过去,乖巧俯身行礼唤了一声,「杨嬷嬷。」 杨嬷嬷皱眉,点了点头,眼睛仍然盯着他,康熙隔着一段距离微微对她点了点头,杨嬷嬷又看了康熙一眼,才转身往后院去了。 康熙沉思了片刻,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辰时初,晓风院内开始热闹起来了,李含章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美人微微发呆,二等丫鬟飞盈为她梳头,秀月、常月一人端着铜盆,一人奉上青盐与牙刷。 雪鸢在一旁挑选着衣裳,今日小姐要见些京中的管事,这身百褶如意月裙正好,搭着鎏金穿花戏珠玉瑶,端庄大气,很是相配。 雪鸢唤了几声小姐,见无人回应,转过头去瞧,才发现李含章正对着镜中发呆,与秀月几人对视一眼,几人俱是摇了摇头。 「小姐在想什么呢,奴婢都唤你几声了?」 雪鸢半跪在李含章坐的金丝描花五脚圆凳上,笑声开口。 李含章回过神来,扫了扫镜中常月手上捧着的青盐,随意开口道:「我想着这青盐刷牙实在是难以忍受,想着让东安阁的人试着研发出新的东西来替代青盐。」 日常想念牙膏,李含章轻嘆一声。 雪鸢也望向常月手中的青盐,点头同意,俏皮的说着,「这青盐漱口是有些齁人,看来小姐已经有了些许想法了,想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用这青盐了,咱们铺子是又要出新品了。」 李含章捡了妆匣里的一支蝶恋花的缠枝步摇,「这嘴这么甜,想来是去厨房偷吃蜂蜜了的,等会可要问问杨嬷嬷,今日厨房的蜂蜜可有少的了。」 仔细打量着雪鸢的髮髻,找了合适的地方便簪了上去,「这步摇赏你了。」 雪鸢摸了摸髮髻上的步摇,含笑道:「看来这嘴甜真是好,这不就得了赏赐,奴婢下来,得多去找杨嬷嬷要些蜂蜜尝尝。」 秀月也在一旁打趣开口,「雪鸢姐姐去厨房时可别忘了我,我倒不是眼馋小姐的赏赐,主要是也想娶尝尝蜂蜜的味道。」 李含章扬声笑了开来,「秀月这鬼灵精的,你们三个就别眼馋你雪鸢姐姐的了,本小姐今日开口了,等喜绣楼的人过来了,你们都可以选支自己喜欢的。」 喜绣楼也是李含章所开的一家专卖珠宝首饰的店铺,款式新颖,自打开业以来,迅速受到京中各位达官显贵家属的青睐,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行业标杆,按照惯例,每月家中女眷都可选一副一百两银子内的头面,当然丫鬟们可没有这份待遇。 几人对视一眼,幸喜不已,高兴的行礼道:「多谢小姐。」 院子里的康熙隐约听见屋内传来的轻轻朗朗的笑声,声音高扬而自信,带着一股子生机,有些惊讶,却完全不让人讨厌,暗想着,这位大小姐好像不同于现下的女子。 不一会,康熙便与刘林汇合,两人检查了院子,把新的落叶又打扫干净了,才往厨房走去。 进门便见里面有不少人,有着打了饭回房间吃,有着成群结队的就在厨房吃,小声嬉笑着或是讨论着什么,见着刘林与康熙进来了,顿时安静了,片刻之后,又恢復如常。 刘林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带着康熙去打了饭,李府豪气,下人吃的也是精米细粮,还有馒头咸菜,如今大清入关不到五十年,有些地方还时有战乱,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饭菜了。 两人打好了饭菜,刘林本想着带着康熙与大家一起吃饭,顺便介绍一下,可是看大家一幅避之不及的样子,只好捏着鼻子,悻悻地带着康熙回了房间。 边走边道:「今儿奇了怪了,大家这是怎么了。」 康熙垂下眼眸,默默无语。 刘林也瞧了一旁的康熙,笑着开口,「黄三,没事,有我罩着你呢,等我下午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刘林一家子当时老家闹饥荒,逃荒路上本活不下了,碰巧遇见了大小姐,大小姐当时发了善心,又正值李家刚起步,需要佣人,便买下了他们一家,故此对大小姐忠心耿耿。 又因着哥哥刘森在商业上颇有些天赋,长大后当了大小姐外面铺子的管事,深得大小姐信赖,故在院子的下人里,还是很有面子的。 康熙也笑了笑,道了声好,脑海中却想着今日见着的哪位杨嬷嬷。 第5章 ◎三更◎ 紫禁城内,裕亲王福全一身石青色亲王补服脸色沉重、步履匆匆地向慈宁宫走去。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殿内燃烧着安神香,不过刚刚入秋,秋老虎正是厉害的时候,孝庄已经穿上了对襟软卦,略显疲态的坐在软塌上,苏麻喇姑一身藏青色宫装,神色温柔地立在身后,双手轻柔的为她按压着太阳穴。 孝庄挥了挥手,坐直了身子,有些急迫的问道:「可有玄烨的消息?」 福全跪在下首闻言有些自责地摇了摇头,「皇上失踪事关重大,孙儿不敢放开行动,故只安排了心腹在城中暗中走访,却并未有皇上的消息。」 孝庄闻言,闭上了双眼放松了身躯靠在软塌上,手上的乌木佛珠快速的滑动。 玄烨失踪这事着实古怪,无缘无故在紫禁城的榻上就没了人,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全部言行拷问了,却没有一丝线索,看眼着与郑贼一战迫在眉睫,皇帝却失踪了,要是传了出去,势必会动摇国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孝庄悠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幽不见底,声音有些暗哑道:「皇帝称病,封闭干清宫,所有奏章都送到慈宁宫来,后宫妃子在自己殿内为皇上祈福,无昭不得外出,台湾之事,还是按照皇帝之前的意思,着康亲王杰书、新任总督姚启圣赴台湾招抚,至于你。」 孝庄顿了顿,才道:「全力追寻玄烨下落,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要是还没有他的消息,」在福全有些惊恐的表情下,孝庄淡淡道:「便昭告天下,皇上身染重疾,不幸驾崩,着太子登基。」 「皇祖母!」 孝庄抬手制止了福全口中未尽之意,眼神中尽是冷酷与决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大清的百姓,还要继续过活呢,福全,若是你对玄烨真有心,这接下来的一个月,可就看你了。」 说完便闭上了双眼左手支着脑袋靠在软塌上,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不停的颤抖着,她握紧拳头掩盖在宫装之下,声音温和,开口道:「祖母累了,你先回去吧,要是今日不忙,你去毓庆宫瞧瞧太子吧,玄烨失踪的这几日,他闹的厉害。」 见孝庄一脸疲态,福全知道皇祖母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可能再更改,虽然内心知道按照祖母所说才是对大清最有利的,可是一想到将要放弃玄烨,他的内心又难以接受。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如骄阳如勐虎的年轻帝王啊,对他信任有加的君王弟弟啊。 心中如针扎一般,可瞧了瞧孝庄,过了半晌才安静说道:「孙儿去瞧瞧太子,这孩子是皇上一手带大的,几日不见,肯定折腾着厉害。」 孝庄点了点头,福全便安静的行礼后退出了慈宁宫。 等福全走后,苏麻喇姑才一脸担心的看着孝庄,「小姐这样做,不怕裕亲王误会您。」 孝庄闻言轻嘆一声,才有些苦笑着开口,「误会又如何?我这一身,被世人误会还少吗?为了这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我是当尽了坏人、做尽了坏事,误会就误会吧,只是苦了我的玄烨了,」说完便双手合十,「望长生天保佑我的玄烨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愿这天下不再动盪,百姓安居乐业。」 苏麻喇姑用手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才笑着开口,「咱们皇上是天子,自然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孝庄也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日子,毓庆宫你多盯着点,别让有些人手伸的太长了。」 要是一直没寻着玄烨,毓庆宫便显得格外重要,这个时候孝庄自然要保证太子的安危才是。 「小姐放心。」 ------------------------------------- 戊时初,康熙又在老地方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的挥舞着,眼睛不时扫向院中匆匆而过的身影。 据说这些都是李含章京城中的管事,康熙一边数着进去与出来的人数,一边暗忖着,看来这李家家势颇大,就这两天下人的吃穿用度,也可见不一般,自己还是先蛰伏在此,早日恢復记忆才是。 这时,康熙突然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身上,他抬头一看,东窗下,一株石榴花娇艷欲滴,窗前立着一娇艷女子,她似乎有些热着了,两颊有些晕红,穿着汉式的乳云纱对襟衣衫,胸前高耸,腰肢纤细,白玉的右手握着一把金丝乌木团扇,团扇上是一幅美人出浴图,一阵风吹过,青丝微盪,那一双含笑的眸子便格外惹眼。 康熙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淡淡微笑,点头行礼,「见过小姐。」 声音朗朗清澈,身姿挺拔如玉,俊朗的面容看着彬彬有礼,李含章却直觉能感受到那淡淡矜傲,有傲骨是好事。 「我的耳坠子掉下去了,」团扇轻点着窗子,李含章趴在窗前,眼神示意他往下看。 康熙这才注意到她的右耳上挂着一只赤金缠珍珠耳坠,摇摇晃晃的挂在脸颊旁,另一只耳朵上却空无一物,康熙心中评论:珍珠清雅,赤金相配难免落了俗套。 康熙走进窗前,石榴花下赫然躺着一只耳坠,弯下腰捡起耳坠,「小姐请。」 李含章看着干净宽大的手掌中躺着一只小小的耳坠,勾起嘴角,伸出左手捻起耳坠,离开之时小手指在掌心中微微滑动。 康熙垂下眼睛,仿佛不知般,心中:矫揉造作。 「小的先去打扫落叶了,」说完便微微行礼后转身去院子中间,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李含章望着远去的背影,提着耳坠微微摇晃,好久没有碰见这么有趣的人了。 晚上,房间内,康熙躺在床上休息,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烛火在空中不停的摆动着,突然感觉手上有些不适,康熙举起手,却看见虎口处有几个珍珠大小的水泡。 康熙摆看着这双手,细腻温暖,干燥而厚实,不过扫了一天的落叶竟然还磨出了水泡,实在是无语,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身份,想来家境应该不差,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破庙之中。 翻身从床上起来,在一旁的柜子里翻了翻,便找出了一个柏木匣子,昨日刘林告诉了他,这里面装的有一些简单的针线,毕竟他这个单身男性,娘亲又在外院,时常会有个破袜子这些,难免要自己动手。 康熙找出一根银针,对着烛火烧了烧,便微微皱着眉头冷静的挑破了几个水泡,这时刘林嘴里嘟嘟囔囔的走了进来。 见他正拿着针戳虎口的几个水泡,大惊小怪道:「你这手也太细皮嫩肉了吧,今天才干了一天,竟然还出了水泡,」又翻看起自己粗糙的双手,「我这手扫了几年的院子也没见过出水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康熙打量了他手上一眼,满手的老茧,收回目光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嘴里问道:「你刚嘴里嘟囔着什么呢?」 这两日他与刘林同吃同住,早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是个热情又有些单纯的。 刘林这才想起刚刚的事,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又拉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一饮而尽后便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说完便趴在桌子上,好奇的看着康熙,「黄三,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与我们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啊?看你的样子,应该家境不差啊,怎么会来咱们府上啊。」 康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避而不谈,反而斜了他一眼,追问道:「说吧,打探到了什么?」 见他一副迴避的样子,刘林有些泄气,「我问了好几个人,最后还是厨房的李二愣子才告诉我,你做的这洒扫的工作原是杨嬷嬷找了常月姐姐,给她儿子求的,这不,突然出现了一个你,杨嬷嬷能高兴?」 康熙眉头一皱,「这杨嬷嬷什么来头?」 看今日的情况,院子中的人除了眼前的刘林,竟然都视自己为洪水勐兽,这杨嬷嬷在这下人中应该来头不小。 见康熙问起,刘林也挺直了身子,脸色有些沉重道:「这杨嬷嬷原与小姐的母亲三夫人是同村。早年有些手帕交的意思,只是她丈夫早逝,一人拉扯着一儿一女,日子难过,后来李府发迹了便求了三夫人,带着儿子女儿一家子进了李府当下人,三夫人推脱不得,便只让她们签了活契,如今杨嬷嬷便管着晓风院的小厨房,仗着与三夫人的关系,平时在下人里很是了得,有些签了死契的也没她在小姐夫人前得脸,也就小姐的几个丫鬟面前,她才不敢太过放肆。」 说完又打量了一眼康熙,拍手安慰,「你也别怕,你如今干的工作是雪鸢姐姐亲自吩咐的,杨嬷嬷她不敢闹,也就私下给你穿穿小鞋,要是太过分了,我就去求我哥,大不了咱们在小姐面前告她一状。」 康熙打量了着刘林,差点忘记了眼前这人也是有关系的,「你们一家也是签的死契?」 刘林得意的笑了笑,「我家可与她们不一样,虽说签了死契,可我哥哥如今在外面替小姐做事,我爹娘也在外面管着小姐的庄子,」说完便小声附在康熙的耳边说道:「小姐早把我们一家子的卖身契还给我们了,可我爹娘念着小姐的恩德,当着小姐的面把身契一把火烧了,说咱们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康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么说,其实你如今是良家百姓了?」 刘林不以为意道:「良家百姓又如何,反正我们一家子只认小姐是我们的主子。」 康熙暗忖:看来这刘林的爹娘头脑也不简单啊,烧了卖身契,却又把自己的小儿子送到小姐身边,颇有些当质子的意思,就这样,李含章还会继续信任他们,用着他们一家人。 康熙抿着嘴,笑道,「你说的对,今日累着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刘林点了点头。 夜深了,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之声,房内的一片漆黑,康熙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微微放松着身子,眼睛却是讳莫如深。 第6章 ◎一更◎ 李含章醒的时候,天色还早,天边刚刚露出一道白肚皮,昨晚半夜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今早起来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窗外传来扫帚滑过地面的声音,房内很安静,燃烧了一夜的铜烛也熄灭殆尽了,李含章起身,一头青丝也离开了弦丝雕花架子床上,披了一身薄水烟逶迤拖地外袍,信步走到窗前。 一双素手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与外面灰白的光顿时便透了进来。 雪鸢推门进来时,便瞧见李含章站在窗前,拖地的裙摆有些湿润,看样子是起来有些时候了。 见李含章竟然赤着双脚,忙去床边提了绣鞋,絮叨着:「昨儿一场雨,今天便冷了许多,小姐还这么不注意,光着脚就下床了,要知道寒从脚起,女子的双足可大意不得。」 等李含章穿好绣鞋后,又接着道:「小姐都起了这么久了,咱们都不知道,要我说,还是留个丫鬟在外面的脚榻上睡,您有事也听的见。」 李含章觉浅,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有丫鬟睡在脚榻上,以防主子晚上起夜无人伺候,李含章却不习惯晚上睡觉时屋内有人,故从不安排人守夜。 见李含章还看着窗外,雪鸢也好奇的看出去,「这大早上的,小姐是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只见外面立着一个面容清隽的男子,身姿欣长,挺拔如玉,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落叶,赫然便是这几日被小姐记挂着的黄三,不过是寻常下人的青色短打,愣是叫他穿出了富家公子的感觉。 「小姐。」 李含章回过头来,笑着感嘆,「这好看的人啊,做什么都好看,你说是吧,雪鸢?」 雪鸢满头黑线,她这样的人,实在是欣赏不来男子的美貌,在她眼中,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大不了这黄三要比别的顺眼些罢了。 雪鸢扶着她来到软塌上,李含章拉着雪鸢的衣袖在她的耳朵旁小声说道。 这已经突破了这个时代的底线,鸢迟疑的抬起头,「小姐,这样不好吧。」 李含章推了推她,「现在时候还早,要是等会院子里的人都起来了,叫人看见了那才叫不好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雪鸢见她家小姐一幅坚持的模样,知道她家小姐一旦不管不顾起来,难免会出事,想了想,也不敢反驳,只好捏着鼻子退出房门。 片刻之后雪鸢便站在康熙背后,见他并未发现自己,雪鸢故意掩唇咳嗽几声。 康熙听见动静,转过身见是她,有些惊讶,「雪鸢姑娘好。」 雪鸢神色冷然轻点下颌,迅速看了看周边,见四下无人,便低着声音说道:「小姐有事问你,自进去吧。」 康熙一怔,瞧着雪鸢一幅对他不喜的模样,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低声道:「好。」 放下扫帚,略走了几步,便停顿在房门前,安静的推开门,心里思索着,这位大小姐是想干什么。 室内光线暗淡,只有里屋有着点点昏黄的烛光,康熙绕过硕大的屏风,就见窗前摆放着一张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面摆放着一张精緻的凤尾琴,窗外的海棠花随风摇晃,摇摇摆摆的落在了琴弦之上。 见寝屋内的贵妃榻上似乎侧卧着一道身影,康熙垂下眼睑,立在翡翠珠帘之外,「不知小姐唤小的所谓何事?」 「帮我把外面的凤尾琴拿进来一下。」 声音如珠如玉,又似云似雾,尾音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味道。 康熙瞧了一眼窗前的凤尾琴,停了半刻,还是抱起凤尾琴剥开珠帘走了进去。 里面昏黄的灯光让康熙的眼睛有一瞬间失去了焦距,缓过神来,却瞧见李含章有些衣衫不整的侧卧在榻上,康熙走近,弯腰把琴放在榻上不远处,便迅速后退了几部,立了约半尺远,垂下眼眸负手而立。 如今他还不知道这李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便真就是个白痴了,虽说这位大小姐容貌妍丽无双,不过相比艷丽的,他好像更喜欢娇柔清雅型的。 李含章见他离的这么远,戏嚯一笑,赤着脚站了起来,朝他翩翩走去。 康熙闻见了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幽香醉人,见她走了过来,康熙虽身子站着不动,眼睛却瞟向窗外。 雪白的玉臂挂在他的脖颈,李含章红唇亲启,「昨晚上睡的姿势不对,我的腰有些疼,你帮我揉一揉吧。」 这话如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之上,盪起阵阵涟漪。 鼻间是淡淡的香气,眼神扫过如玉的小臂,康熙伸手取下手臂,稍稍远离了一些,「小的只会些扫洒的工作,这种事小的做不来,不如我去唤雪鸢姑娘进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李含章自然也懂意思,她本就是个潇洒之人,虽喜欢他的脸,可要是人家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默默转身,回到榻上,搭着二郎腿,侧着脸手指轻抚着一旁的凤尾琴,冷冷道:「也好,你那双手如此粗糙,想来是干不来这些活的,出去吧。」 到底是女子,虽明白别人不愿意也是正常的,可到底是有些小性子的。 康熙瞧着那女人精緻的侧颜和裙下微微露出的如珍珠般的脚指头,收回目光,康熙微微行礼,便退出房门了。 站在门外,瞧了瞧这雕花大门,摇了摇头,呵,女人。 雪鸢一直守在院外,见康熙出来后,才暗自松口气,悄悄打量着康熙的神色,却平淡的很,等他走后,雪鸢思索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只见小姐还在原来的位置,雪鸢上前,小声问道,「小姐,这是?」 看小姐的神色不像是如愿的意思啊,雪鸢心中揣测,难道那黄三还拒绝了小姐?雪鸢睁大了眼睛。 「他不愿意就算了,这事本就讲个你情我愿的。」 这事李含章倒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难免有些可惜了那张脸,唉。 片刻之后,院中的人便多了起来,李含章早膳刚用完,就见院子里来人通报,李言弘来了。 李含章接过秀月递过的绣帕,擦了擦嘴角,才冷淡的吩咐,「让他进来吧。」 李言弘得了信,便兴沖沖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李含章旁边,搂着她的手臂,嘴里唤着,「大姐姐,言弘可想死你了。」 「坐好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以为像孩子一样吗?李含章瞧了瞧他,有些鄙视。 李言弘撇了撇嘴,乖乖地坐好。 李含章打量着他,「说吧,到我这儿来干什么?是祖母和你爹吩咐的吧?」 李言弘有些尴尬的笑着,「大姐姐说什么呢,还不是言弘好长时日没见你了,想的厉害。」 「对了,言弘还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了。」 说罢,便吩咐门外的小厮,「把东西抬进来吧。」 小厮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有两个人抬着一个一人高的蒙着布的东西进来了。 雪鸢与几个丫鬟有些好奇的盯着堂前的东西,李含章却已经想到什么了,张口道:「你把这东西给我送来,不是给我招恨吗?」 李言弘知道这李府没有事能瞒住她,见她已经猜到了,也不隐瞒,走过去掀开红布,赫然是一人高的红珊瑚,色泽漂亮,质地莹润。 李含章打量着,口中随意道,「这么高的红珊瑚,难得的是颜色正,质地润,李言高可是出了大血了,他捨得给你?」 这红珊瑚是难得的正红色,妖而不艷,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难得的珍品了。 李言弘胡乱把帕子扔给一旁的小厮,不以为意道:「舍不捨得他都得给我,这事他说了不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再说了,就他这脑子还敢给您使绊子,就我他都能给他弄趴下。」 听着他的大言不惭,李含章嗤之以鼻,「你也就能耍些小聪明,论狠毒,你和人家差远了,说吧,今日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礼吧,我可告诉你,我不喜欢这东西,你赶快给我拿走。」 红珊瑚说到底就是海底的珊瑚虫堆积而成的,这东西无论多珍贵,加了个虫字,她都不感冒。 李言弘坐下身来,有些不解道:「这东西多漂亮啊,再说了,你不是很喜欢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吗?」 李含章一直有收藏宝贝的癖好,这一点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据说院中梅林深处有一座阁楼,是专门放置她的收藏品的地方,李言弘以为,自己把这东西搬来,定会得个笑脸才是。 雪鸢她们也有些奇怪,在一旁开口,「是呀,小姐,这东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摆在房内多好看啊。」 李含章瞧了她们一眼,才含笑开口,「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行成的吗?」 「是什么呀?」 几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含章右手支撑着下颌,眼睛弯弯,有趣的看着她们,「这东西就是珊瑚虫形成的,最有趣的是这珊瑚虫啊,是一种食物从口而入,残渣从口而出的奇特生物哦。」 !!! 李言弘默默收回了放在珊瑚上的手,雪鸢几个也退后了几步,顿时瞧这艷丽的红珊瑚有些嫌弃了,看了一眼李言弘,眼神中有些责怪,这种东西怎么能送到小姐这里来呢。 李言弘收到她们传递的信息,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原来是虫子啊。」 说罢,又吩咐一旁的李玉,「去,把这东西还给李言高去,就说小爷我不喜欢虫子。」 李玉站在门外听了一耳朵,低声道是,说罢便吩咐两人抬着东西出门。 身后又传来一句,「对了,记得把祖母的白玉松柏给拿回来。」 李玉抽了抽嘴角,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另一头,李言高看着送回来的红珊瑚,一头雾水,「虫子?什么虫子?」 身边的下人也是不知是什么意思,都摇了摇头,李玉站在堂下,到底是没有多言。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欣喜着自己的宝贝失而復得,倒是那白玉松柏,他摆了摆手,让李玉尽管去抬,谁稀罕。 李含章看笑了,「你倒是个不吃亏的主,说罢,今天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李言弘见她问道正题了,便有些扭扭捏捏的坐到她身侧,睁着眼睛问道:「大姐姐,你不是说要成亲了吗?那我这大姐夫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赶榜4更,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吧 第7章 ◎二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含章黑着脸,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与你无关。」 这是咋的啦,突然火气这么重,李言弘看了看她身后的雪鸢,眼神询问。 雪鸢避开视线,这种事关小姐名节的事,谁也别想从她口中知道什么。 李言弘从桌上倒了一杯清茶,讨好的递过去,「大姐姐,你可别以为我是他们的探子,那样想你弟弟,我可是会伤心的,你放心,你告诉我,我绝不会给他们吐露半个字。」 看着某人拍胸脯保证,这一点她倒是不怀疑,有些好笑道:「这么好奇?」 李言弘闪着星星眼狂点头。 「跟我来。」 说罢,李含章便起身,带着李言弘来到东窗下,示意他看过去。 李言弘听话的看过去,除了一个下人在打扫院子,什么都没有,「大姐姐是什么意思?」 李含章嘴角勾起一抹笑,转头看了看他,冲着他眨眨眼,「这人当你姐夫可好?」 又扫了眼后面站着的几个丫鬟,除了雪鸢垂着眼眸外,其余几人都神色惊异,稍顿了顿,李含章又开口道:「可惜人家不同意啊。」 李言弘默默收回视线,坐在圆凳上,时不时的朝窗外看一眼,扭捏着看着李含章。 李含章喝了一口茶,汤色碧绿,清香淡雅,唇齿留香,不亏是被康熙爷青睐的名茶,话说现在的千古一帝应该还是个少年吧。 放下茶杯,「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有什么就说。」 李言弘悄悄打量了她一眼,暗忖:大姐姐长的这么漂亮,那小厮还不同意,应该是因为太兇了的缘故,想着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那个大姐姐,这小子不同意要不弟弟给你想想法子?」 在李言弘的心里,他大姐姐人美心善,这人还不同意就颇有些不识抬举了,想着要不要他出手收拾一番。 李含章轻瞟了他一眼,「就你哪些法子,还是洗洗睡吧,我的事你少掺和,至于怎么回那边,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不难。」 「还有,既然过继给我娘了,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少不得要你看着点,要是让我知道我娘受了委屈,仔细了你的皮。」 李言弘有些委屈,少年人特有的朗朗之声响起,「大姐姐放心就是,三伯娘待弟弟如何,弟弟心中记着,绝不会让三伯娘受了委屈。」 李言弘出生的时候,李家的生活还是很一般的,虽说没有饿肚子,可也就是普通的人家,自然也有嘴馋的时候,那时候大姐姐经常都有些小零食,李言弘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时常能混到些小零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后来在他七岁的时候,李家在李含章的经营之下开始在商业上展露头角,七岁的李言弘一次在参加富商顾家的聚会时,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顾家的表少爷,这位表少爷来头可不小。 乃是佟府的小少爷,其父乃是康熙爷的亲表弟,虽说因着母家是顾家这种商户,为庶出,前面有嫡出的大哥,和受宠爱的庶出二哥,他就是个小透明,可也不是李家能惹得起的。 当时李家众人知道了这事,吓坏了,李守信第一时间就把七岁的李言高抽了二十鞭子,然后扔到了祠堂,平日里对他溺爱的祖母这时候也像是聋哑了一般,对他不闻不问。 为了怕得罪佟府,李家众人恨不得把李言高这个罪人亲自押送至佟家,好让他们消气,七岁的李言高奄奄一息的趴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一度认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快晕厥过去时,是三伯娘带着一干下人,在李家其他几房的阻拦下把他抢了出来,后来他得知,为了自己,大姐姐赔偿了佟府三千两黄金,这事才算过去。 那是李含章几年的利润,李家经了这场打击,伤了元气,好几年才恢復过来,大房二房几个兄弟,到现在有时候还会嘲笑他,为他取了个外号「三千公子。」 看不得眼前的少年做出这幅委屈模样,李含章撇了撇嘴,「知道了,快走吧,记住我的话,我的事你少掺和,知道了没?」 李言弘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低声道:「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大姐姐了,先回去了。」 看了看他这样子,李含章嘆了口气,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你关心我,不过的你现在要紧的还是读书,听说你这段时间又偷偷的逃课了,还是这么不省心。」 李言高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哪些什么之乎者也绕的我头疼,反正我以后也是跟着大姐姐做生意的,这些八股文读着还浪费时间。」 李言高读书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岁了,小时候时常在学堂被同窗小朋友嘲笑,后来就对读书起了逆反心理,李含章开始还能押着他读书,如今他年纪渐长,李含章见他实在不是个读书的,也不在勉强。 「过段时间,我把京中的几个铺子交给你练练手。」 李言弘这下高兴了,「大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让你失望。」 李含章点了点头,「快走吧。」 李言弘兴匆匆的出了门,路过康熙身旁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此时人多眼杂的,他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可不耽搁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暗道,难怪大姐姐会看上眼前的人,的确是丰神俊秀,长了幅好模样。 康熙看着眼前如孔雀般的少年,站在面前两眼打量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点头问好,「弘少爷好。」 李言弘点点头,白了他一眼,背着双手离开了。 大姐姐不让他管,他自是不敢违背,恨了这不识象的一眼,只得悻悻而去。 另一头,荣安堂内,老太太侯氏一早就吩咐人守在晓风院外,见李言弘出来了,转身回了荣安堂。 老太太得了消息,赶忙吩咐身旁的大丫鬟碧喜,「去,把弘儿给我叫过来。」 作为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碧喜自然知道这家子打的什么主意,见老太太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只好快步出门而去。 李言弘刚到自己的院子,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下人来说,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碧喜过来了。 李言弘靠在凳子上,双腿搭在桌案上,眼里一阵讥讽,「来的可真是快啊,叫她进来吧。」 李玉垂着头,安静的出门传唤。 掀开门帘,就见老太太身边的碧喜正站在门外,一张鹅蛋脸上微微露着笑意。 李玉笑了笑,微点了点下颌,「碧喜姐姐,少爷请你进去。」 碧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有劳你了。」 说罢,便素手掀开帘子,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的便是一张硕大的长案,上面摆放着山石盆景,东墙上挂着几柄宝剑,瞧着虽漂亮,却是未开封的模样,西边一整张靠墙的多宝柜,价值连城的玉器摆放着满满当当,白玉松柏赫然在列,碧喜有稍许迟疑,这东西不是昨日送到了高少爷院子里吗?怎么又在这儿? 碧喜见李言弘坐在案前,手上把玩着一只青玉碧玺,压下心中的疑惑,乖巧上前行礼,「弘少爷,老太太有请。」 李言弘双眼扫视着堂下的碧喜,心中愈发冷然,拍了拍身下的衣袍,说了句,「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碧喜微微屈膝,安静的跟在身后。 等侯氏见了李言弘,高声喊道:「小泼猴子来了,快,坐到祖母跟前来。」 李言弘装着一幅不耐的模样,走到跟前,歪坐在一旁的凳子,「您这急着叫我过来,我午膳都还未用呢。」 侯氏慈祥的看着他,「知道你还没用午膳,这不,祖母今日有你最爱的九尺脆鹅,碧喜,还不快给弘儿传膳。」 碧喜安静的福身,出门传膳。 李言弘这才脸色好转了些许,手指捻了一块桌案上的白玉蕊香膏,开口道:「祖母还没说叫我过来干嘛呢?」 浑然像是忘记了昨日当着众人的样子答应的好好的,会去打听李含章的未婚夫。 侯氏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只能顺毛捋,见他态度好了些,才笑着探过身子,问道:「你今日去你大姐姐的院子,可有问到她的未婚夫是何人呢?这说出来,祖母也好叫人去打听打听,这婚姻大事还是知根知底的好,才不害了你大姐姐一辈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呵,李言弘表面吊儿郎当,内心却十分清明,心中讥诮一番,脸上却不露一分。 嘴上胡言乱语道:「我一开口问,大姐姐就要打我,我实在是不敢开口,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嘴也紧的很,死活不松口,不过小爷这么聪明,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倒我呢。」 稍顿一顿,看了一眼侯氏那略显焦急的脸,才缓缓开口道:「我又去找了几个近身的二等丫鬟,威逼加上利诱,倒是吐出了些许有用的东西。」 「哦?那几个丫鬟说了什么?」侯氏给他递了一盏茶,不着痕迹的引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言弘心中讥笑,却还是继续说道:「说是广州当地豪商林氏一族的嫡出大少爷正在追求我大姐姐,据说这位林少爷生的芝兰玉树,家中资产很是了不得,是咱家在广州最重要的客户,这位林少爷不只家庭背景好,最关键的是他喜爱读书,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在身,难得的是林氏当家人很看好我大姐姐,估计是想着把我大姐姐娶回家,他儿子就能安心科举,这样商业科举两不误,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李言弘感嘆道,口中胡言乱语,说的是天花乱坠,仿若真一样。 「我敢保证,大姐姐那晚说的应该就是此人了。」 侯氏听罢,不停的摩挲着手上的佛珠,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倒是与那晚你大姐姐所说的有些出入啊。」 那晚李含章明明说那人一穷二白,是个孤家寡人啊。 李言弘眉毛一挑,不可思议的问道:「祖母不会相信大姐姐那晚的说辞吧?我可不信,估计大姐姐是怕你们破坏她的好事,故意骗你们的呢。」 侯氏垂下眼眸,脑海中思绪翻滚,弘儿说的有理,老婆子差点被那丫头给骗了。 李言弘可没空陪她,站起身来便说,「我与几个朋友约着去城外跑马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祖母,我先回去了啊。」 侯氏回过神来,叫道:「你午膳还没用呢。」 李言弘背着身子往外走,摆手道:「不吃了,对了,祖母,把九尺脆鹅让人给我送过来。」 侯氏笑道:「好,听你这泼猴的。」 等李言弘不见了身影,侯氏才沉下了脸色。 她倒是没想到李含章那贱胚子会撒谎,如果找了这么一个有权有势又相隔千里的婆家,那以后还有李家什么事呢,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嫁给此人。 作者有话说: 收藏+评论,谢谢小可爱们 第8章 ◎三更◎ 入夜,晓风院内渐渐安静了。 里屋,等下人把浴桶里的水填满后,雪鸢试了试水温,才转身出了屋子。 李含章正坐在梳妆檯前,荷月安静立在身后,为她卸下满头钗环后,又简单的挽着髮髻,用一直白玉钗固定着,鬓角微微飘落出两股青丝,里面穿着深蓝色的白猫戏蝶肚兜,下身是一条月白色长裤,外面罩着镂金挑线纱袍,衬得她肤如凝脂,姿容珏珏。 「小姐,水好了。」 李含章点了点头,站起身转过屏风进了里屋。 泰然自若的脱下衣衫,一双玉腿迈进浴桶后,李含章仰着头双手轻搭于桶缘之上,发出舒适的轻嘆。 雪鸢立在她身后,用一直木瓢轻舀着水,一边伺候着一边低声开口,「弘少爷那边刚回院子,老太太就叫人把他唤了去。」 李含章闭着眼睛,嗤笑一声,「那老妖婆惯是会装模作样的,这次倒是表现的心急了些。」 雪鸢泼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才有些忧愁的说道:「小姐,您那晚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要成亲的呀。」 雪鸢本来听小姐要成亲心中还是十分乐意的,虽然她不愿意成亲,可是她家小姐这么美,能力这么强,就应该有一个优秀的男子陪她左右,与她生儿育女,和和美美幸福长久才是。 说到底还是封建的思想作祟罢了。 可如今她才知晓她家小姐原来看上的竟然是黄三,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想着只要小姐喜欢,身份地位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谁知,这黄三还不同意! 她这几日可是为了小姐感情上的事情操碎了心,心中又想着李府众人已经知道小姐要成亲的事情,要是知道小姐的未婚夫都是胡诌的,说不定背后会怎么嘲笑小姐呢。 「后面想个法子搪塞过去就是了,只要她们还要靠着我吃饭,也不敢太放肆,」李含章有些不以为然道,侯氏那些人说到底不过就是些乍然富贵的市井小民,如今这样也只是见识了富贵后捨不得丢罢了,说到底本质上并不坏。 「要是知道我根本没人成亲,她们可能更加高兴,」李含章双手玩着水花,笑吟吟看了她一眼。 这是,只见荷月沉着脸色进来了。 「小姐,辛文院来人,说是老爷不太好。」 霎时房内有片刻的安静,半晌之后,李含章才淡然开口。 「知道了。」 李含章静静的坐在浴桶中,脑海中回忆着这具身子小时候的记忆,从前的李守礼对唯一的小女儿也是极尽疼爱的,捧在手心之中,爱若珍宝,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疏离了她,看她的眼神中也有了些遗憾与不喜,转而拿着妻女的口粮去讨好其他几房的人,不惜把妻女踩在泥中,只希望他们能过继一个儿子给他。 甚至在看见十岁的小含章掉进河里的时候,眼中还快速滑过一道幸喜之意,这都是小含章弥留之际看在眼里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这就是李含章的父亲,这样的父亲她怎能接受,她冷着眉眼,嘲讽的笑了笑。 雪鸢站在一旁,小声开口,「小姐,咱们是?」 李含章淡淡说道:「不急,先洗完吧。」 「是。」 雪鸢继续为她舀着水,荷月也安静的立在一旁,几人神色如常。 舒舒服服的沐浴完后,李含章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又慢条斯理的用了一些糕点,才带着雪鸢、荷月常月几人出了院子。 这段时候,天气愈发冷了,一轮弯月高悬天际,枯黄的叶子也时不时的被风颳下来,李含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才踏步走在院内。 踩在落叶上发出「嚓嚓」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院内显得尤为刺耳,雪鸢看了一旁的常月一眼,常月踟蹰着双手,不安的垂下了头。 突然,李含章感觉脚下踩在一个滑熘的东西上,身子向后仰去,本依着她的身手肯定能稳住的身形的,奈何今晚她想着前尘往事,有些走神,故第一时间调整姿势已然是来不及了,如今眼看就要倒下。 「小姐,」几个丫鬟倒吸一口冷气。 雪鸢快速的伸出双手,扶着她的腰,往身旁一拦,李含章借着这股子力道快速稳住身子。 差一点,她就要摔个屁股墩了! 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还是雪鸢迅速回过神来,快速跪在地上,「请小姐责罚。」 在她们的眼皮子低下,小姐差点摔倒了,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其他几个丫鬟见状,也跟着跪下身子,开口道:「请小姐责罚。」 这声音引得院内的下人竞相出来,见着院内的场景,众人都不敢靠近,只在远处站着,小声指指点点着。 李含章不理周围的动静,走到刚刚要滑到的地方,用脚踢开周边的树叶,只见一块石头赫然躺在地上,李含章蹲在地上,垂下眼睑,只见石头上还裹着一层青苔。 李含章站起身后,对着身后之人道:「把打扫院子的人给我叫过来。」 雪鸢看了一眼常月,常月点头后,转身离开了。 康熙与刘林原本都已经睡下了,听了他人来唤,还一头雾水。 两人来到院中,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快步上前,「见过小姐。」 李含章抬着眼眸,打量着眼前之人,刘林她自是不陌生,至于这个今日才拒绝了她的黄三,呵。 「今日这院子是你们打扫的?」 康熙眼神打量着地上的落叶,还未开口,一旁的刘林已经恭敬回话,「回小姐,平日里是我与黄三负责院中的洒扫工作的。」 「既然这样,想来也就没有冤枉于你们,我刚才赶着出门,行过院中差点被这落叶下的石头滑到了,差事做得不好就得受罚,就罚你们饿上两日,你们可认?」 「小的们认罚。」 「小姐。」 康熙与刘林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刘林被康熙的神色震慑住,为之一愣。 康熙冷静上前,恭敬着开口,「小姐,虽说小的与刘林共同负责扫洒的工作,可这内院今日是小的扫的,与刘林无关,这罚就让小的认吧。」 李含章看着站在面前低下头颅的康熙,与今早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截然不同,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轻笑出声,「呵,你倒是勇气可嘉。」 眼神扫过地上的石头,这黄三初入府中,便得罪了人,倒是有趣。 康熙回话,「那是小的知道小姐不是伤及无辜之人。」 被拍了马屁,李含章欣然答应。 「那就听你的吧,」李含章说完,便带着几个丫鬟出了院子,往辛文院而去。 等李含章她们离开后,刘林才来到康熙身边,「黄三,你怎一个人就揽下了。」 康熙回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我原本也没说错,今日这院子本就是我扫的,一个人受罚就好,何必拉着你一起。」 刘林没有回他,看了看地上的石头,「我记得咱们离开的时候院中一片落叶都无,这是从哪儿来的石头呢,上面还有青苔,咱们府中也就只有后院的丹柳湖才会有这种带着青苔的石头啊,奇怪。」 康熙不着痕迹的扫了周边几个聚在一起低声嬉笑的小厮,嘴里淡淡开口,「无事,可能是咱们走的时候没有看清吧。」 刘林皱眉回想,这倒是也有可能,只是还是疑惑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带着青苔的石头。 院中众人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康熙,便相携着回了房中,那几个小厮从康熙两人身前走过时,还故意的发出戏嚯的笑声。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刘林瞧着几人,感觉有些不对。 康熙没有理会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 另一头,李含章到了辛文院,傅氏的大丫鬟巧心已经等在外面了。 屈膝行礼,「见过大小姐。」 李含章点点头,「怎么样了?可唤了大夫?」 巧心一边掀开门帘,一边皱着眉头回应,「张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老样子,用药的方子也没改,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含章知道,这李守礼患的乃是心上的问题,拖了十几年,如今已然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进入房内,只见李守礼面色灰白的昏睡在床上,傅氏沉默地坐在床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娘,」李含章走进床前,双手搭在傅氏的肩头。 傅氏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轻愁,有些冰冷的双手回握,「来了。」 转身拉着她坐在另一边的软凳上,眼眶有些湿润,气色却还好,温言开口道:「刚刚张大夫看过了,他是你爹用惯了的老大夫了,说是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我想着还是早日把言弘过继过来,让他走的也安心,你说可好?」 言罢,有些期待的看着她,李含章脑中却回想着小含章绝望的在河中的场景,一时没有回应。 「含章?」 傅氏有些担忧的看着女儿,李含章回过神来,瞧了瞧床上的人,点了点头,「娘与五叔他们商量就是,这事,我原也是同意的。」 傅氏笑了笑,柔和的眼看着她竟是怜惜,「好,我明日就与他们商量。」 摸了摸她鬓前的髮丝,「回去早些休息吧,这儿有我守着呢。」 ?璍 李含章细细一想,又瞧了瞧睡着的李守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身出了寝室。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9章 ◎四更◎ 康熙与刘林两人借着月色,又把院子仔细的打扫了一遍,约摸后半夜了,两人才回到屋子。 稍稍洗漱后,便上床歇息了,窗外的月色洒在屋内,康熙躺在床上,向上捻了捻被子,耳边是刘林怔怔的唿噜声,脑海却十分清明。 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这位杨嬷嬷可不是个善茬,所谓睚眦必报不过如是。 摸了摸有些空荡荡的肚子,想着还有两天,康熙第一次有些后悔没有用完晚膳的那碗白粥。 第二日,天还一片灰濛濛的,门外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刘林的床离门近一些,看了看天色还早,他骂骂咧咧的起床,不耐烦的打开门,「谁呀?」 门外赫然就是昨日那几个嬉笑的小厮。 领头的名唤田鹏,长的五大三粗,身材魁梧,见刘林态度有些不虞,他也不介意,带着几人笑呵呵的进了门。 刘林一贯是不喜欢这田鹏几人在院内拉帮结派的,田鹏几人虽说也看不惯这刘林,但是晓得刘林一家子在大小姐面前很是得脸,便也没有故意招惹他,几人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只是不知今日这几人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田鹏瞧着康熙也起身后,便带着几人站在屋内,笑声道:「昨日大小姐的吩咐,咱们都是听见了的,这黄三得罚他饿两天,咱们自然得防着他偷偷藏的有吃食,这不,就来看看,你们屋子有没有藏东西。」 刘林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他也不怕,与黄三住的这几日,他自是知道黄三房内并没有放吃食。 「你放心好了,黄三并没有吃食放在屋内。」 田鹏轻笑出声,「这可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又打量站在一旁沉默的康熙,「黄三兄弟,你不介意兄弟们搜一下吧。」 康熙收敛了神色,认真道:「如果我说介意,那你们是不是就不搜了?」 康熙眼神一片幽深,这几人让他有一种被冒犯了的感觉,心中有些愤怒,不过现在的处境却又让他不得不压抑着自己。 田鹏几人对视一圈,爆发出阵阵闹笑声,「那可不成,咱们兄弟都要保证大小姐的命令能得到绝对的执行呢。」 不顾两人漆黑的脸色,田鹏也收了笑意,冷声吩咐左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看看房内可有吃食,咱们可不能让黄兄弟翻了错误!」 「是,」说完几人便哄散开来,有径直去翻柜子的,有冲着床上而去,片刻之后,连着刘林的床铺柜子,里面的东西都散落一地。 「你们太过分了,」刘林瞧不过愤然指责道。 田鹏在一旁轻描淡写的道歉,「刘兄弟,兄弟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要是你们一个不注意违背了大小姐的命令,后果这刚进府的黄三可能还不清楚,你这李府的老人可是知道的。」 又看了看一旁脸色都未变的康熙,心中沉吟:是个人物!口中却道:「你放心,兄弟等会叫他们给你恢復原样。」 「找到了,」这时一个翻找柜子的小厮兴沖沖的举着一包油纸包裹着的炊饼走了过来。 康熙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墙角看着这场闹剧,瞄了一眼那小厮手中的油纸,冷淡开口,「这东西不是我的。」 田鹏接过炊饼,闻了闻味道香酥的炊饼,又瞧了瞧两人,「不是黄三的,想来是刘兄弟的吧。」 刘林点了点头,这炊饼还是前几日他放假出门买的,半大小子晚上经常饿醒了,他有在房中备着吃食的习惯。 田鹏掂量着手中的炊饼,看了看刘林,「刘兄弟,为了以防误会,这炊饼就在兄弟这保管两天如何?等这两日一过,兄弟亲手奉还,在给你送上一只烧鸡如何?」 到底他爹娘兄弟在小姐跟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田鹏虽得了杨嬷嬷的吩咐,可也不敢太过得罪于他。 刘林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可开口之前,却被康熙拉住了袖子,见康熙脸色微沉,刘林只好不情愿的同意了。 几人得了准话,又见屋内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吃食了,才满意的出了屋子。 「黄三,你怎么就让我同意了啊,」刘林有些不解,虽他与田鹏他们交际不多,知道他背后肯定也是有人才敢如此放肆,可他并不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康熙看了他一眼,「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了,时间还早,咱们快把屋子收拾一下,在眯一会吧。」 刘林见他脸色平静,可不知为何,他却觉着黄三内心已然是有了滔天怒火,见他这样,刘林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惧意,安静的收拾着屋子。 卯时三刻,康熙已经把院中清扫完毕了,正站在东院的角落等候着刘林,这时,田鹏领着几个小厮走了过来。 「哟,黄兄弟也在这,没去厨房用早膳?」田鹏笑眯眯看着康熙,语气亲和的问道。 康熙垂下眼眸,看着墙角的几只小蚂蚁。 身后的一小厮笑出声来,「老大,你忘了这黄兄弟可是大小姐亲自下的命令要饿上两天呢。」 田鹏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脑袋,懊恼的说道:「瞧我这记性,对不住了黄兄弟。」 又看了看几人手上油纸包裹着的肉包子,摇头可惜道:「今日厨房有肉包子,本来我们兄弟也吃不完,想着要是黄兄弟要是没用早膳,倒是应该不嫌弃,可这有小姐的命令,咱们也不敢违背。」 「是呀,田哥,可咱兄弟实在是吃不下了这香喷喷的肉包子。」 「真吃不下了?」田鹏认真的问了一句。 后面的小厮都争相回应,「真吃不下了。」 「不行不行,撑的慌。」 「实在是吃不下了。」 田鹏笑着转头瞧了瞧几人,又在康熙平静的目光之下,淡定的举起手中的包子,一个一个的扔到了康熙的脚边,「既然吃不下了,那就扔了吧。」 后面几人笑着点点头,有些更是过分,扔包子还不够,还撕开了包子的皮,满是油脂的肉馅掉落的到处都是。 田鹏用自己胸前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油渍,顺势凑到康熙耳边,小声说道:「黄兄弟,要是实在饿的慌,可以捡地上的包子吃啊,你放心,咱们兄弟都会当作不知道的。」 康熙瞧了瞧满地的狼藉,与几人油咧咧的嘴巴,与他们离的近了,空气中都有一股子包子味道,压下腹中上涌的呕意,神色愈发平静。 淡定的挥舞着扫帚,引得那几人纷纷躲避,「什么味道这么臭,你们是吃了屎的吗?」 「你—」 「呵呵,既然黄兄弟经得住,倒是咱们兄弟多管闲事了,我们走,」田鹏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后,便招唿着众人转身离开。 康熙继续打扫着一地的狼藉,眼角有些冷意,握着扫帚的双手捏捏的死死。 两日过后,今日打扫完院子后,刘林与康熙便相携着去了厨房。 刘林有些担忧的看着身旁的康熙,饿了两日,康熙的脸色十分不好,嘴唇苍白,四肢无力,「黄三,没事吧?坚持一下,马上到了厨房,等会可不能先吃干的,还是要先用些稀粥,温温胃。」 康熙若有似无的点了点下颌,这两日,肚子已经没有饿的感觉,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时,就灌些水,倒也能混个水饱,倒是身体有些无力得紧。 进了厨房,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了,康熙抬起眼眸,就看见盛粥的地方赫然站的就是把他搞的灰头土脸的杨嬷嬷。 康熙眯起眼睛,挺直了嵴樑与她对视,刘林站在一旁,「黄三——。」 话音未落,康熙便摆了摆手,对着刘林说道:「我自己过去。」 刘林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康熙轻笑了笑,走到碗柜处,拿了一只青花白瓷碗,一步一步走向杨嬷嬷。 杨嬷嬷拿着汤勺似乎是等了很久了,见他走进,便温和的开口,「饿了两日很是辛苦吧,这洒扫的工作看着轻松,可稍不注意就要出岔子咯,这不就得了主子的责罚了吧。」 语气亲和、态度亲昵,仿佛两人很是亲近。 康熙也笑着回应,「嬷嬷说的是,可我黄三薄命一条,本无亲无故的,幸得小姐看重,入了李府还得了这么个好工作,就算再难,我黄三都坚持的住。」 杨嬷嬷舀粥的手顿了顿,闻言敛了笑意,沉了脸色,「哦?年轻人就是不听劝,那你可要小心那拦路的石头哦。」 康熙接过稀粥,看了看满是米汤的粥水,沉着几粒白米花,平静回道:「多谢嬷嬷的好意了,不过是些石头罢了,撇不开就踩碎好了,嬷嬷说是不是?」 杨嬷嬷彻底冷了脸色,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扔下手中的汤勺,转身离开。 这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康熙端着米汤,来到刘林身旁,刘林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没事吧?」 康熙横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难道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与我撕破脸不成?」 「这倒是,再怎么说她也算府中有头有脸的下人,还是要些面子的,」说完又见康熙的碗中尽然全是稀汤。 有些不忿的说道:「你这饿了两天,只吃这个怎么够,我这碗还没动,你吃我的,我等会多吃几个馒头就好。」 康熙松了口气,沖他笑了笑,由着他换了碗,端起碗喝了一口,发出一阵喟嘆,「饿了两天,才愈发感受到粮食的珍贵了。」 刘林觑了他一眼,「咱们这吃的已经比一般的百姓都好,许多平民百姓一年也吃不上一顿细粮。」 「哦?」康熙有些好奇,「如今大清国泰民安,怎百姓的日子还过的如此艰难?」 刘林看了看他,不再回话,他一直觉着这黄三一定不是寻常人,可奈何这黄三自己都失去了记忆,实在是无从查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算了,这些事也不是他担心的,「不说这些了,今日的馒头还不错,又松软又劲道,你快尝尝。」 康熙低头看了看手上被赛过来的馒头,又瞧了瞧刘林,低头尝了尝,倒真是白胖香甜。 作者有话说: 收藏收藏收藏 第10章 ◎单更◎ 这日,李含章一改平日的的汉式打扮,难得的穿上了藕粉色小立襟的旗装,外面罩着鹅黄色百蝠褂子,头上是现下旗人流行的小把头,没有选择花样繁杂的头饰,只是简单的插着几只素钗。 雪鸢也同样换上了一身碧绿色的旗装,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李含章最后又瞧了瞧铜镜里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才在雪鸢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康熙本在一旁的角落里安静的打扫着地面,见李含章出来,顿时愣住了身子,从前只看过她穿花拂柳的汉女模样,如今这穿着清雅的旗装,他倒是觉着更加好看了。 到底是喜欢清丽款型的,康熙垂下眼眸,心中暗笑自己。 李含章从他身边穿过时,对上他的已经平静的眼眸,幽幽的眨了眨睫毛,轻笑出声,今日有正经事,倒是不能耽搁。 康熙回过神来,看着远去的身影笑意不自居染上眼眶。 李含章出了府门,马车早已等候在一旁了,雪鸢掀开帘子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弯着身子跟了进来。 荷月常月几人上了后面的马车,几个家丁护卫跟在马车身旁,李含章有些不舒服的松了松领口,穿惯了汉式的纱裙,勐的换上了这旗装,还真有些不习惯,幸好自己是汉人,倒不用非要穿那花盆底。 「银票可带了?」 「小姐放心,昨日商行的王掌柜亲自送过来的,」雪鸢见她不停的拉扯着领口,连忙上前为她解开两颗扣子。 「小姐就穿平常的汉裙就是,西林福晋也不会怪你,何必非要穿成这样,弄的自己气息不顺。」 松开了两颗扣子,李含章唿吸都顺畅了些许,或许上辈子是被逮人勒住了脖子而死的,今生她很不喜欢脖子上有束缚的感觉。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也是因着今日是雅尔江阿的周岁宴,我要是一副汉人模样上门,保不齐会给乐嘉惹上麻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大木仓胡同外。 驾车的王福在外说道:「小姐,前面堵着了,咱们的马车过不去了。」 今日能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李含章一介商户,俱是些她惹不起的大人物,王福这样说是在提醒她,前面需要自己走过去了,故而李含章并不在意。 雪鸢轻声回应,「知道了。」 李含章站起身子,雪鸢为她整理衣衫,扣上扣子,理了理髮髻上的留苏,两人才出了马车。 顿时热闹的喧嚣之声传入耳中,周边都是各府中的小厮在协调着马车秩序,瞧这样子,颇有些现代十字路□□警指挥的样子,李含章心中轻笑。 今日能来的,都是些显贵,大家都知得罪不起,故虽人多而慌乱,却并无争吵等,李含章吩咐其他人在原地等候,便孤身带着雪鸢向前走去。 像她这样带着丫鬟步行前进的女子寥寥无几,不理周边他人奇异的目光,李含章泰然自若的向前而去。 「你来了,」站在简亲王大门口的正迎接着客人的,正是今日主角的父亲,爱新觉罗.雅布。 李含章恭敬的行了一个旗礼,微笑道:「今日是雅而江阿的好日子,作为他的干娘,我怎么能缺席呢。」 雅布笑道:「就你和乐嘉胡闹,你这云英未嫁的,作什么干娘呢。」 李含章摇头,「这可不行,雅尔江阿可是我亲手接生的,六个月大的时候就给我磕过头,虽是婢女奉的茶,可在我这儿,就是我正经的干儿子,怎的,还是您瞧不上我这汉人商户女,不配做雅尔江阿的干娘?」 雅布背着双手含笑摇头,「是我的不是,要不是你,乐嘉和雅尔江阿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如何还会嫌弃你,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就是雅尔江阿正经的干娘。」 得了保证,李含章微微松口气,还以为好不容易的抱上的大腿就要飞走了呢,毕竟这位在三年后就会从他哥哥手中继任其和硕亲王的爵位,成为第四位简亲王,而她的干儿子,未来也将会继任其爵位。 这就是她为自己找的依仗,这位的身份身份除了姓爱新觉罗的能撼动,其他的,都能不放在眼里。 救了她们母子本就是侥倖,后面维持关系除了她本就与乐嘉气性相投之外,还有个原因,自然就是她主动上前罢了,毕竟京城之中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她一介商户女,要是没有个靠山,如何能守好这万贯家财。 「你先去陪着乐嘉,见了你她也高兴,」说罢雅布便吩咐身后的丫鬟,「带李小姐去见福晋吧。」 小丫鬟屈膝行礼后,便对着李含章恭敬抬手指引道:「李小姐,这边请。」 李含章对着他微微福身后,便跟着小丫鬟身后进了府门。 简亲王大门前,有等待的小厮们几个站在一起,看着简亲王府门前的一幕,有小厮问道:「这位格格是谁家啊,按说与二爷如此熟练的,应该出生不凡啊,可瞧她带着一丫鬟步行而至,真是奇了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另一位知道实情的小厮,在一旁有些得意道:「这你就不知了吧,我家府上与二爷福晋西林觉罗府上带着亲,知道这位啊,可是小阿哥的干娘,据说是救过福晋与阿哥的性命的呢。」 「哟,那可了不得啊,攀上了这门亲,这京城中也就没人敢欺了。」 「那可不?听说这位就是一普通汉人女子呢。」 「那可真是撞了大运了。」 「谁说不是呢。」 走过假山林立的院子,穿过几个抄手扶廊,终是到了二房的正院。 在外稍等候片刻,就见一身穿紫色旗装的女子含笑走了出来,「我还念叨着你怎还未过来,难不成真是贵人晚到,要我亲自去请不成?」 说话间来人已到了眼前,亲昵的挽者她的双手。 「我算是哪门子的贵人啊,」说罢便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给福晋请安。」 乐嘉上前拦住她半蹲着的身子,「你这是故意踩我脸呢。」 李含章见她有些生气,无奈的站起身子,拍了拍她的手臂,「我这还不是瞧着今日人多,要是不把礼数做全丢了你的脸,你那大嫂又要在你面前说嘴了。」 乐嘉听她这么说,脸色好了些许,看了看四下无人,便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昨日婆婆送了一只红宝石镶嵌的璎珞给雅尔阿江,昨晚那位院内就又换了一套瓷器。」 李含章看着她,「那你婆婆送的这璎珞定是不凡吧?」 如果是普通的璎珞,那位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怎会气性大摔了屋子里的瓷器呢。 乐嘉有些不以为然,「就是阿玛继任亲王位的时候,宫内传下的,说是曾祖曾佩戴过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璎珞,那人想必以为会有其他的含义罢了,要我说这爵位是她们那边的,难道还能让雅尔江阿继承不成?」 这可说不准,李含章心中暗道,谁会想到如今这位王爷三年后骤然病逝呢,留下的唯一子嗣也年仅两岁而亡。 李含章低声道:「她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见你的雅尔江阿如此可爱,心急了些,到底她家室不凡,与宫中的大阿哥带着亲,你要是觉着在府上带着心烦,就带雅尔江阿去我近郊的庄子上住住,泡泡温泉,赏赏桂花也好。」 乐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知道,我额娘也劝我,让我不与她计较,我也就这儿与你说说,毕竟人家是亲王福晋,我可是惹不起,等这几日过了,就让二爷带着我们母子去你庄子上住段时间。」 话音刚落,从内走出一杏眼桃腮的貌美丫鬟,瞧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侍女。 「福晋,太福晋知道李小姐来了,叫人进去呢。」 乐嘉点点头,温声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进去。」 说罢便领着李含章向内走去,转过廊坊。 进入正堂,便见着坐满了旗人贵眷,莺莺燕燕的挤满了整个屋子,众人原本各自谈笑,瞧见了乐嘉走了进来,又注意到她身后的李含章,身姿窈窕,容貌艷丽珏珏,都悄然静默了片刻,心中猜测这位格格的来歷。 几个鼻息之后,才又热闹了起来。 李含章目不斜视的随着进了正堂,来到上首前,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给太福晋请安。」 坐在上首的杭氏,眉目温柔,肌肤细腻,一点也瞧不出年过五旬的模样,见着李含章,莞尔一笑,「自你前几月去了广州,我可是有段时日没见你上门了,怎的,听说你回来了几日了,也不见你上门来请安。」 李含章柔声回应,「刚回来的几日原就向着上门给您请安的,不过想着今日就是雅尔江阿的生辰,府上也忙,便不敢上门打扰。」 杭氏不依,伸出手拉着她坐在身前的软凳上,「你是咱府上的正经亲戚,上门来是好事,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话我可不爱听。」 李含章笑着眨了眨眼睛,「听您的就是,就怕我多上门几日,您瞧了我就烦。」 杭氏闻言,笑开了颜,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猴儿就是调皮。」 堂下坐着的众人微微变了脸色,这太福晋亲口承认的亲戚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有这么一号人物,她们这八旗贵眷竟都不识。 有一位坐在杭氏右手边的老妇人有些惊讶的打量着李含章,是时候开口道:「老嫂子,这位格格是谁家的,我竟没认出来?」 一听有人问了,下面顿时声音都低了些许,竖起耳朵听着。 杭氏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温柔的拍着李含章的手,开口道:「这是咱们府上小阿哥的干娘,也是我的干闺女。」 话中所指,李含章出生并不显贵,在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身份也就是这了。 好奇的人也撇撇嘴都收回了目光。 刚刚问话的老妇人眸子闪了闪,笑着回应了一句,「倒是个齐整的姑娘。」 说完便于左手边的夫人开始交谈了起来。 杭氏笑了笑,见李含章脸色平静稳重,满意的笑了笑,「好孩子,知道你与乐嘉关系好,与她去说说体己话吧。」 乐嘉站在一旁,向她招招手,等她走进了便拉着李含章的手,「走,我带你去瞧雅尔江阿,他如今会叫娘了,还能扶着墙站起来呢。」 又道:「那些人你不要放在心上,迎高踩地的,惯是如此,你不必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李含章抿唇笑了笑,「反正我与她们也没有什么关系,自不会在意她们怎么看我的,」说完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雅尔江阿真的会说话了?那我可要让她叫干娘。」 乐嘉笑了着领着她去隔壁雅尔江阿的屋子,边走边笑着回头说道:「那你可要自己教他喊。」 作者有话说: 21:00准时更新,有事会请假 话说我是冷评体质吗? 第11章 ◎单更◎ 两人相携着进了右边雅尔江阿的屋子,就见一奶娘守着软塌,床上是一幼童盖着描金的黄褐色被子正唿唿大睡。 见了两人进来,赶忙上前蹲身行礼,「见过福晋。」 乐嘉点了点头,坐在软塌旁细细的看了看床上的孩童,才转身看向奶娘,「等会就要开宴了,二爷那边肯定会把小阿哥叫过去给老少爷儿们瞧瞧的,你一会就把阿哥唤醒,给他餵些吃食,省得他等会哭闹起来二爷面子上不好看。」 奶娘低头恭敬回道:「奴婢知道了,请福晋放心。」 乐嘉点点头,又瞧了瞧床上的幼童,才开口吩咐,「你先下去吧,这会我看着呢,等会叫你。」 奶娘弓着身子退出了房门。 李含章小心靠近床榻,仔细的看了看床上幼童的模样,低声道:「如今这样子是愈发像你的模样了。」 乐嘉也点点头,笑着与她道:「大家都是这样说,二爷还有些不高兴,说是像我,男儿家也太过女气了些。」 李含章不以为意道:「女气些又怎样,长大后说不定比如今风头正盛的那位纳兰公子还俊俏呢。」 如今满人中风头正盛的才子正是纳兰性德,这位不止家势出众,深得圣心,还才华横溢,乃是满人中最有才华的俊俏公子,去年因其妻卢氏去世所做的悼亡之音让许多女子黯然神伤、为之着迷。 乐嘉也是纳兰性德的忠实粉丝,笑道:「要是有纳兰公子一般的容貌才情我从梦中也会笑醒的。」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件喜事,」乐嘉说完便附在李含章耳边低声轻语。 李含章听罢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她的小腹,「真的?这可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啊?太福晋她们知道吗?」 乐嘉轻抚着小腹,脸上既羞涩又幸福,「二爷说了,为稳妥起见,还是等三个月后再说,你是知道我前几次的,无缘无故的流了几次,我与二爷觉着还是谨慎些好。」 李含章点了点头,这简亲王府,也不像表面看着简单。 「不说这些了,我前儿在广州得了几样孩童用的东西,进门的时候交给管家了,这些是给你这次广州的分红。」 说完,便让雪鸢拿出银票放在乐嘉的手中,「知道你信任我,就没带帐本过来,」说罢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乐嘉瞧着手中数额惊人的银票,也是怔然,眼角有些湿润,声音带着哭腔低声说道:「你说这些干嘛,原也是你瞧我虽身份显贵,说到底是府上名不正言不顺的二房,二爷又是个手无遮拦的,娘家也不是成器的,知道你瞧我日子过的不松活拉扯我,浑说什么帐本不帐本的话。」 「你收下就好,毕竟我这生意也是用了二爷的名号才能如此顺遂。」 李含章也不瞒着她,在外面要是不打着二爷的名头,她事业上也不会如此顺遂。 乐嘉点了点头,「这钱我不和你客气了,你也别和二爷客气,原你就是救了他媳妇孩子的恩人,再怎么使唤他也是应该。」 去年因着乐嘉怀胎不顺利,前几次都小产了,这次怀上了,知道是个男胎后,雅布特意求了宫中萨满,说是要在近郊的青羊观住上百日才好,便带着当时怀胎五月的乐嘉去了青羊观居住,原本算好的百日之后,几个月后便回京城待产的。 谁了回京之日,碰上了泥石流被困在山脚,雅布带着侍卫前去开路,刚走没多久,一声惊雷之下乐嘉就动了胎气,眼看就要生产,可是身边只有几个未经人事的小丫鬟。 眼看情况危急,随着愈发阵痛难忍的下身,乐嘉感觉着生命的流逝,也是天不绝人,李含章恰巧带着下人从此地经过。 丫鬟秀月虽有些医术在身,可是却从没为夫人生产过,王府下人怕出事,并不敢让秀月上前,还是李含章眼看乐嘉性命危矣,拿着刀夹在王府下人的脖颈上,直言生死皆由她一人承担,才让秀月为乐嘉接生,救了她们母子性命。 李含章与乐嘉交谈之声刚落下,就瞧见乐嘉身边的大丫鬟容杏上前来,「福晋,大福晋那边叫您过去了。」 乐嘉与李含章对视一眼,无奈道:「走吧,过去瞧瞧这位又要出什么么蛾子」 今日秋高气爽的,院内摆放着不少的菊花供女眷欣赏,这大福晋就带着一众女眷在院内行酒令。 见了乐嘉过来,大福晋便笑着开口上前,挽着她的袖子走到中间,「今日你是主角,怎躲在屋内作甚,我们几个都喝了不少了,你才慢悠悠地过来,不行,你可先要自罚三杯才是。」 说完,便有旁边一作妇人打扮的福晋也脸上挂着浅笑,及时递上一杯酒水,「就是,乐嘉今日来得晚,这酒可不能不喝。」 周围围着的几人都出言附和。 瞧这样子,这人的身份应是不凡。 乐嘉有些慌乱的被她们围在一起,她强笑着与她们周璇,「各位婶子,大嫂,来晚了是我的不是,只是我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大夫说了饮不得酒,今日我便以茶代酒给各位赔罪,可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大福晋有些不高兴了,知道她酒量不好,今日便准备了勐的,势必要让她出丑,看着乐嘉这幅模样,佯装打趣道:「哟,乐嘉,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傢伙今日上门来原就是庆祝你的小阿哥周岁生辰的,你这来晚了不说,如今是让你喝杯酒也不肯,这也太不给大家面子了吧,我这大嫂可得要好生说道说道你。」 此言一出,周围的女眷纷纷变了脸色,大家平日里也是有身份的人,虽说可能没有简亲王府来的尊贵,可在宗室里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如今掌权的亲王福晋都是捧着她们的,这二房的小福晋竟然连杯酒也不愿意喝,实在是有些落她们的面子。 她们本就都是满洲贵女,说到底,这亲王福晋的面子她们是要顾着的,可这二房福晋,倒也不必太过理会。 顿时,大家脸色都淡了下来,开头说话的那位也「叮」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用绣帕掩了掩嘴唇,脸色有些不好,「算了,既然二福晋身子不适,咱们也不勉强了,荣合,今日我也是有些累着了,就先回了。」 荣合,正是大福晋的闺名。 大福晋一听此言,瞧了瞧尴尬站在桌前的乐嘉一眼,嘲讽一笑,才笑声说和道:「嫂子可是生气了?您这样回去,王爷知道了可饶不了我,弟妹,你看要不要陪着嫂子喝一杯?」 原来这位虽不是亲王福晋,可身份也是不低的,乃是平郡王的世子夫人马佳氏,平郡王府虽爵位上要比亲王府一等,可辈分上却是不低,与简亲王府同为八大铁帽子王府。 马佳氏一听,也打量着站在一旁的乐嘉,口中回道:「那我就先坐一会?」 这意思就是要等着乐嘉敬酒赔罪的意思了。 大福晋赶紧拉着她陪笑着,「您先坐会,」又转头看向乐嘉,假意关心道:「乐嘉,要是身子不是什么大碍,还是陪着嫂子喝一杯吧?」 这马佳氏可是出了名的爱面子,小心眼,今日她可也是好费了些心思才把她请过来,势要让这贱人出出洋相。 乐嘉自然是知道这马佳氏嫉恶如仇的性子,有些动摇的看着眼前的酒杯,就要伸手去拿的时候,这时,有丫鬟喊道:「二爷来了。」 顿时,众人都向着亭外看去。 乐嘉松了口气,转身看向亭外。 只见雅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丫鬟太监,「哟,我说各位婶子嫂子们都去了哪儿,原是在这儿躲着行酒令呢。」 大福晋有些不甘心的瞧了瞧两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打趣道:「二爷这是寻乐嘉来着?话说我这弟弟呀,还像个刚娶亲的毛头小子一般,真是一刻也离开不福晋。」 说罢便捂着嘴偷笑。 杀人诛心,这话真是把雅布这个大老爷们踏进了泥里,谁家爷们儿会一刻钟也离不开女人?雅布到底想着与哥哥的情谊,无视了她的话,转头看向众女眷,「我家小阿哥这才在大堂内让长辈们瞧着呢,这突然哭起来了,谁都哄不住,这不我才亲自出来寻福晋呢。」 说完便笑着求饶般弓着身子行礼,「还请几位姑奶奶让我福晋跟我回去,雅布在这儿给各位姑奶奶行礼问安了。」 这话让周围女眷都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就连马佳氏也笑着开口,「既然二爷开口了,是小阿哥找额娘,我们这些姑奶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乐嘉快随二爷过去吧。」 雅布上前又是道谢又是作揖,到底是满洲姑奶奶,惹不起。 正要离去之时,大福晋悠得开口,「李小姐好久没见,就在这与我们行酒令如何?」 她早就瞧见跟在雅布身后的李含章了,知道今日坏了她的好事应该就是此人,自然心中火气难消,要留下她了出出气。 乐嘉一听,正要出声阻拦,李含章却及时站了出来,伸手拦了她一下,轻笑道:「能陪着几位福晋是含章的荣幸,福晋先陪着二爷去看小阿哥吧,不用担心我。」 早一开始,李含章就瞧出来了,这大福晋来者不善,故眼看形势不好,便悄悄退了出去找了二爷过来。 乐嘉有些犹豫,与雅布对视一眼,才无奈开口,「有事就让丫鬟来找我。」 雅布也看了看她,眼含询问,李含章微微摇头,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才无奈转身离开。 今日他们还有正经事,乐嘉也实在是饮不得酒,不得已只能把她留下,到底是他们夫妻对不住她。 李含章轻吐出一口气,这几位都不是个好像与的,看来今天少不了要受些罪了,大不了就是伺候甲方爸爸,她如是心想。 作者有话说: 收藏收藏哟~ 第12章 ◎单更◎ 晚膳前,李含章一行人才回到了李府。 在雪鸢的搀扶下,李含章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脸色潮红,雪鸢有些担心,「小姐,您无事吧?要不要让秀月来瞧瞧?」 李含章平日里酒量不差的,只是今日喝第一口,她就暗道糟糕,只因这大福晋尽然极有心计的准备了九酝春酒,这酒初饮甘甜,可后劲十足,就是成年男子也不敢多饮,就算是她酒量在女子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也抵不过十几人特意的劝酒。 后面饮了片刻后,见她们面色如常,李含章便知道,只有她一人的酒水不同罢了。 后面她便悄然示弱,假装醉酒,其实心中还是清明的,摆了摆手,有些含煳的说道:「我无事,睡一觉就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雪鸢无法,只能扶着她往晓风院走去。 这个时候晓风院内的人可不少,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做完了活,晚膳也用了,有些三五坐在廊下一起闲聊,有些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康熙正在院中清扫着落叶,听见响动,便转身回头望去。 就见李含章脸色酡红步伐踉跄的走了过来,靠近之时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康熙眉头微皱,李含章有些惺忪的看着眼前俊俏男子,脚下不受控制的踉跄了几步,雪鸢低声惊唿一声,可她离的稍远了一些已然控制不住李含章的身子。 康熙左脚适时向前迈出一步,右手便拦着李含章往胸前一带,李含章朦胧中便闻见男子清爽的气息,满意地笑了笑。 睁着一双水气十足的大眼睛往上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精緻的下巴,与线条明了的脖颈,喉结上下滑动,李含章瞧着有趣,伸出一双素手,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喉结,嘴里喃喃道:「我怎么好像没有这个呢。」 康熙被摸着喉结,瞬间感觉自己被这女子禁锢了般动也不能动,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喉结又快速滑动了两下,眼睛看向怀中的娇俏女子,见她手指还继续摩挲着,康熙的脖颈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伸手捏住女子作乱的小手,握在手中口中意味不明地道:「小姐醉了。」 雪鸢在一旁看的恨不得闭上双眼,她想到什么快速转身冷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下人,见众人一惊,都识趣的垂下了头颅,才转身快步走向李含章,与常月几人迅速上前把李含章带到一旁,雪鸢取了身上的绣帕给她擦拭着脸颊上的细汗,一面吩咐旁边几人,「快,把小姐扶进去,秀月给小姐瞧瞧可有无大碍,让下面的丫鬟去小厨房要一碗醒酒汤过来。」 「是。」 见有小丫鬟有眼力见的去了小厨房方向,雪鸢又唤着左右,众人齐心把李含章送进寝屋内。 康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李含章进去后,才冷眼瞧了瞧周边打量着他的众丫鬟僕人,嘴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垂下眼眸,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众丫鬟小厮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神,有那机灵的,已经悄悄向外面跑去。 另一头,晓风院外的下人房内,田鹏正带着几个兄弟在屋内饮酒作乐,他因着在府内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得上面掌事的喜欢,平日里的本职工作就是在外院跑跑腿,但是他这人机灵,会谋算,一进府邸便拉着几个同样不受重用的下人整日厮混在一起,又投靠上了在小厨房的杨嬷嬷,平日里听杨嬷嬷的使唤,倒是在李府内院里下人堆里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饮得正欢之时候,就见这几日正想着投靠他们的一个小厮贼眉鼠眼的在外偷瞧。 田鹏放下酒杯,向坐在门边上的一人使了使眼神,那人便站起身来,捏着那小厮的后脖颈,怒斥道:「你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那小厮有些惊恐的缩了缩脖子,害怕的瞧了瞧屋内几人,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 田鹏瞧出了些不对,对着小厮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小兄弟别怕,过来可是有事情给哥哥说的?要不坐下喝一杯?」 小厮见田鹏态度不错,又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已容不得他后悔,便稳了稳心神,坐了下来,才小声的附在田鹏耳边,低语了几句。 话音刚刚落下,田鹏已经骤然变了脸色,神色不断变化,他从小混迹于市斤之中,直觉还是很准的,本前几次为难黄三,又瞧了黄三与杨嬷嬷在厨房的对峙,他已经擦觉这黄三也不是好惹的,便有心打退堂鼓,从这场官司里脱身。 如今又听了这小厮的话,挣扎了几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眼前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掩下心思,对着小厮更加和颜悦色,举起手中的酒壶为这小厮倒了一杯,「今日真是多谢小兄弟了,这份情,哥哥记在心里,这杯酒哥哥敬你。」 小厮也是聪明人,有些激动地举起手中的杯子,「多谢鹏哥,小弟也是想着这消息肯定对鹏哥有用,才赶紧过来,还往鹏哥早作打算才是。」 田鹏一饮而尽,心中暗自决定: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杨嬷嬷房内,也燃着油灯。 这边自然也是有人传递消息,乍然一听,杨嬷嬷自是觉得不可能,「绝无可能,大小姐是何等厉害的人物,那黄三也配?」 大小姐与黄三在院内公然亲亲我我!杨嬷嬷是打死也不信的。 给杨嬷嬷传递消息的是她的亲侄女佩云,在晓风院中就是一个三等丫鬟,姑姑与那黄三的恩怨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这府中最大的靠山就是姑姑,故当时她也在院内,把那一幕瞧在眼里,赶紧抽了空子来传递消息。 佩云见姑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有些着急的跺脚说道:「哎哟,我的好姑姑呢,你别不信,这可不是我一人瞧见的,院内今日不少人可都瞧见了。」 说完又向门外瞧了瞧,才小声说道:「话说咱们小姐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真是少之又少,这遇见俊俏男子,难免...。」 话中之意已经明了。 杨嬷嬷眼神变了变,侄女的意思她自然懂,她与黄三已经撕破了脸皮,自然明白其中轻重,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你就烂在肠子里,要是被小姐身边那几个丫鬟知道了,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佩蓉自靠着姑姑的关系进了李府,一直想当上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威风威风,毕竟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如那雪鸢,就是老太太跟前,也是有几分脸面的。 想到这儿,她有些嫉妒的点点头,「姑姑放心,我自是知道的。」 说罢便退出了房门。 杨嬷嬷没有理会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顾自的思考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太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老太太唤来两个儿子,把这消息说与他们听。 李守信坐在下手,正饮着茶,听了这消息差点把茶水都喷出来了,有些失态的咳嗽了几声,有些不信的开口,「娘这是听岔了吧,就含章那丫头能看上个小厮?」 李守信觉着这是他这几年听过最大的笑话,就李含章那精灵的丫头,平日里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世上绝大多数男人都不如她,再怎么也不会看上府上的小厮啊。 李守智坐在另一侧,眼底有些嘲讽的瞧了瞧对面的弟弟,当然,老娘说的这消息他也不信,不过他不会先质疑,因为他知道李守信一定会比他还坐不住。 老太太稳稳坐在上首手中不断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她虽也不信,不过自得了这个消息,她内心也是有几分成算的。 「前几日言弘也是说了,含章那丫头要成亲的对象很有可能是广州那位林少爷,咱们都知道,要是那丫头真和林家那位成亲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守信有些坐不住了,急忙开口,「这万一是言弘那小子胡说的呢,毕竟含章那丫头说了她成亲的对象是个一穷二白的小白脸啊?」 李守智随即笑了笑,轻嘲道:「五弟,这话你也信?」 李守信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戏嚯,有些不虞,正待开口,老太太把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扣在梨花木上。 「今日这就咱们母子三人,你们两个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也就不瞒你们我的想法,无论那李含章与这小厮是真是假,我都打算送这小厮一场造化!」 这话一出,让下面两人都受了惊。 李守信直接站起身来,「娘你是说?」 老太太睁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无声的与李守信对视。 李守智神色也变了几变,到底利益至上,无视了一旁惊住了的李守信,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娘可想好了?」 毕竟这事一出,无论成与不成,都是与李含章彻底撕破了脸。 老太太也是知道其深意,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事成了,咱们才能让李含章一辈子都甩不开咱们,咱们又有言弘在三房,李含章那丫头也翻不起浪来。」 顿了顿又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名义上的祖母。」 这倒是,封建社会,「孝」字大过一切,李含章在怎么也不敢公然对付她。 李守智也想到了这一层,「那如此就听娘的。」 李守信在一旁有心相劝,却瞧见母亲与四哥阴沉的脸色,他到底不敢开腔,只能在心底隐隐担忧。 这彻底得罪了含章,到底是好是不好啊。 第13章 ◎单更◎ 李含章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明,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温度较之昨日又降了些许。 李含章披散着头髮呆坐在床上,细白的手指用力按压在太阳穴上,一阵一阵的揉捏着,脑海中一帧一帧的散过昨日的片段。 当画面来到她回到院中调戏黄三的画面,她趴在被子上有丝丝的羞愧,难道真是旱的太久了,借着醉酒的机会调戏男子。 听见有开门的动静,赶紧坐直了身子,掩饰着脸上羞愧的表情。 雪鸢本守在门外,耳边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便轻声推门而入,见李含章坐在床上,正直愣愣的瞧着她,上前递过一杯温水,「小姐可是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打秀月的板子了,身子可有不适的?肚子饿不饿?可要用些小米粥?」 李含章被这一连串的话题问的更加头晕脑胀,赶紧伸出手叫停,「我无碍,你就放心吧,可别打秀月的板子了。」 雪鸢见她脸色还好,心中便放心了些许,又开口道:「您以为我想打她的板子啊,还不是您,一直睡,我实在是担心,可让秀月瞧了几次,都是说您只是睡着了,要是您在不醒我可真要打他的板子了。」 李含章默默在心底为秀月点只蜡烛,笑着捏了捏雪鸢细滑的脸蛋,「我知道,你其实是想打我的板子是不是?让你担心了,真是我的不是,本小姐就先给你赔罪了好不好?雪鸢姐姐可别生气了。」 雪鸢被捏着脸蛋也气消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大不了咱们早些回府就是,那些姑奶奶咱们不伺候了。」 李含章失笑,「那有这么简单,人家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虽我不觉得比她们低人一等,可谁叫咱们势不如人了。」 这伺候甲方爸爸,李含章还是有些经验。 雪鸢有些气唿唿的开口,「福晋与二爷平日里受了小姐不少好东西,可一到这时候,也直接丢下了小姐让她们欺负。」 李含章到不觉着受了欺负,怎么说了,只是觉着这甲方爸爸有些不好伺候而已,不过就是喝酒,倒也不是让人难以接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好了好了,我的小管家婆,知道你是心疼我呢,乐嘉与二爷也不容易。」 「快扶我起来,我这肚子已经饿的受不了了。」 一听这话,雪鸢伸手敲了敲脑袋,「瞧我这脑子,都忘记主子一天都没有进食了,小姐,我让小厨房炖着胭脂小米粥呢。」 说罢便扶着李含章从床上起来,又唤了屋外的常月、荷月几人,梳洗的梳洗,穿衣的穿衣。 好一阵忙活,李含章才收拾完毕,见正屋的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吃食,便吩咐着,「把吃食移到南窗的软塌上,今日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我想听听响动。」 雪鸢听了便指挥着下人把吃食移过去,口中道:「小姐今日倒是难得的有雅兴。」 「那是,」说罢便出了门往南屋走去,走在穿花扶廊上,远远便瞧着几个丫鬟小厮跪在院中,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瞧着下跪的时间可不短。 「这是?」 雪鸢瞧了瞧跪在院中的几人,有些不高兴看了看身后的常月,「也不说让她们跪远些,污了小姐的眼睛。」 常月弯了弯身子,「是。」 雪鸢听罢才在李含章耳边小声解释,「这几人都是其他几房的眼线呢,昨日您在院内闹的哪一出,其他几房都知道了。」 李含章一听,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她借酒装疯的浪荡行为尽然被她们都知道了,尽管内心在疯狂吶喊,面色还是如常。 冷冷的看了看院中几人,「既然这样,那就把这几人退回给他们吧。」 说罢,便摆手走开了。 雪鸢等几人赶忙跟上。 下午,李含章处理些杂事后,脑子还有些昏沉,便在院子内走动走动,不自觉走出了院门,来到了一穿花扶廊上,廊上有着一片片兰莹花,此时正值花开时节,廊上暗香浮动,廊外有雪鸢几人把守着,她便安心的倚在廊上假寐。 恰好今日是月末最后一日,按照府中的规定,今日下午是院中杂役一个月中公休的日子,康熙来这李府几日了,却还只是在晓风院中活动,对其他院子一无所知,于是便趁这个机会,打算好好的游览一下这李府。 穿过重叠的假山,出现的便是一条长廊,康熙正要上前,却突然从旁边闪出一着杏色纱裙的侍女,赫然是小姐身边的荷月。 荷月也有些意外康熙此时出现在这里,不过小姐正在里面休息,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便轻声开口,「去别的地方转吧。」 荷月性情温和,康熙遥遥向里边望去,远远的瞧见一淡紫色的纱裙正半垂在地上,露着一双粉色的绣鞋,能让荷月守在此地的且光明正大的占据着长廊的,府中只有一人。 康熙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转身准备离去。 「慢着。」 康熙悠得停住了脚步,有些茫然的转过身子,就见荷月旁边站着一月白色的身影,月白色因着与寿衣的颜色相似,府中的下人就算真的有近亲离世,也不敢公然在府中穿此颜色。 但唯独府中有一人例外,因着名字有雪中鸳鸯的意思,大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一等丫鬟便偏好此色,就是府中的主人也是同意的,毕竟李含章并不忌讳,那雪鸢自然能穿。 康熙一双丹凤眼看着雪鸢,明明是丝毫情绪未露,却还是让雪鸢有一丝压迫感。 雪鸢稳了稳心神,侧头轻瞟了瞟廊中的身影,沉吟了片刻还是道:「你进去吧。」 荷月在一旁有些疑惑,不过她们一向听命于雪鸢,虽有疑惑却并不会置喙,只是心中默默沉思。 听雪鸢如此说,康熙却并不意外,与这位大小姐前几次相处来看,这位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便迈步上了台阶,缓步向前。 李含章迷迷煳煳只见听见了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酣睡,侧着身子一双胳膊压在脑后。 耳边是隐约风吹过枝条的声音,倒是惬意又悠闲,如是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含章感觉脸上有人影闪过,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便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中的审视的意欲浓厚,康熙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睡得如此香甜,就算有下人守着,也不该如此,实在是不像是汉家女子,就如现在的满洲小姐,也不会这样。 李含章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男上女下的姿势实在是让她没有安全感,她便放下双腿,想要站起身子,谁知双腿蜷缩着太久了,脚上已经麻木了,便要向后跌去。 康熙早有预料,眼疾手快的扶着她的后腰,随后向前一拉,李含章便跌进了他的怀中,康熙眼角突然看见右边假山的角落里站着一蓝色身影,瞧那样子似乎是杨嬷嬷。 康熙心思一转,便接着李含章身上的力量向后一到,往花丛中跌去。 李含章原本以为康熙能稳住身子,大不了跌坐在他的身上,谁知他这么没用,竟然被她一撞跌进了花丛内。 随着她一声惊唿,两人滚到花丛中,这花丛看着平整,谁知却有一道不惹眼的小斜坡,两人随着力道只好抱着一团。 康熙抱着身上的女子,感受着她的玲珑身躯,下身不自觉的有了反应,好不容易停下后,两人都是衣衫凌乱,等雪鸢几人赶到,两人这模样真是容易引起误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李含章坐直了身子,有些气愤的看向康熙,「你干什么吓我?」 康熙瞧了瞧她毫无平时光鲜亮丽的模样,此时的她头上还沾着一丝青草,脸颊上也有一些泥垢,领口微乱,气红了的眼眶,暗道:倒是比平时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可爱了许多。 想着到底是让她受了些罪,便缓和了眼神,有些无辜道:「小的只是想过来瞧瞧小姐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李含章扫视了雪鸢几人,见她们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颅,才又看向康熙,他的话她自然不信,「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康熙见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心下好笑,却动了动下身,「小姐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李含章这才发现她竟然一直坐在康熙的腿上,顿时有些尴尬,火烧火燎的起身,心中想着,她本来就馋人家的身子,这次还直接坐在了人家的腿上,这人不会以为她是古代大龄痴女吧。 李含章在雪鸢等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这次是意外,就不怪罪你了,以后少在府中闲逛。」 说完又瞧了瞧康熙的神情,才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等走过拐角,不自然的伸手揉了揉胸前的两团软肉,没想到这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子,胸膛却坚硬的很,这地方想必都青紫了吧。 康熙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瞧着她看不见身影后,才又向角落看去,此时那里却空无一人,勾了勾唇角,满意的回屋。 屋内无人,今日休息,刘林中午用过膳后便出门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一到休假就往外面跑,临走的时候还想拉上他一起,康熙知道自己身份应该不简单,如今没用记忆,不知外面是否安全,还是蛰伏在李府内比较合适,故此拒绝了他。 到了屋内,刚坐下片刻,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康熙指头敲打着桌面,暗忖:来的倒快。 起身打开房门,屋外站着的正是一脸笑意的田鹏。 田鹏今日一人过来的,倒是没有带着那群小弟,见康熙开了门,含笑道:「黄三兄弟,我今日过来可是给你赔罪的。」 说罢,举起手中油纸包裹着的食物,左手还提着一瓶酒壶。 康熙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让开身子放他进屋。 田鹏舔着脸进了屋,放下手中的东西,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看着康熙,「黄兄弟,前几日的事兄弟得罪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看如何?」 「你这是变脸够快的啊,」康熙坐在桌前,意有所指道。 田鹏也不遮掩,点头承认道:「这不是如今院子里关于兄弟你的传闻颇多,我也是怕不小心走了眼,得罪了真神嘛。」 康熙笑了笑,这人倒是有趣,「知道了,咱们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回吧。」 田鹏也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是个小心眼的,没想到倒是宽宏大量,倒是有些佩服,想到这儿,田鹏又小心开口,「黄兄弟,我问一句,你与大小姐...」 瞧康熙目光沉沉,田鹏顿时心里一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兄弟我也就随口问问,你不说就算了,对了,你也知道前几日我也是受人指示的,兄弟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多说了。」 说罢站起身子,「菜与酒你留着,我就先走了。」 说罢拱手抱拳后便打开房门自己离去了。 康熙这才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只能说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小人物。 第14章 ◎单更◎ 晚间,一场秋雨过后,空气中都有了一丝凉意,李含章在里间沐浴,泡在水里,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惬意的嘆息一声,雪鸢安静立在她身后,为她轻柔地按压着双肩。 飘飘渺渺的安神香在房中游荡。 李含章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浴桶边上,脑中闪过白日里康熙的面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侧头带动着阵阵水声,向身后问道:「雪鸢,你觉不觉得黄三这几日有些奇怪?」 雪鸢一听,心中微惊,停下手中动作,「小姐怎会这么想?」 今日荷月本已要打发走了黄三,是她拦住了,并让黄三进入扶廊内,要是这黄三有问题,那她不是把小姐推入险地了,看来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今日这事的确是她越俎了。 说完又小心翼翼开口,「小姐,今日都是奴婢放肆,放任那黄三进入廊中,才让小姐如此狼狈。」 李含章自然知道这是雪鸢的一片好意,并未怪罪,微微摇头,「不是你的错,我只是觉着他前几日明明已经直言拒绝我了,可这几日又时常出现在我的面前,心中有些疑惑罢了。」 雪鸢听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才道:「这黄三瞧着应该不是蠢人,他一边拒绝小姐,一边又极力靠近小姐,是不是有着其他的意图啊,还是说他失去记忆也有可能是骗取咱们信任,小姐,你说他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接近我们的?」 雪鸢越说越觉得这黄三不简单,那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如此俊俏的公子深更半夜出现在荒山破庙之中,还失去了记忆,恰巧这相貌深得她家小姐的喜欢,从而进入李府,小姐主动求欢却直言拒绝,后面又故意接近。 雪鸢惊异开口,「小姐,这黄三咱们还是要留个心眼才是。」 李含章轻蹙着眉头沉默半晌,道:「与他同住一屋的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这事是雪鸢亲自吩咐的,她自然最清楚不过的,回道:「奴婢亲自吩咐的,让他与刘林同住一屋的。」 刘林这人李含章不陌生,又想了想,才开口,「你后面让刘林多盯着点,看那黄三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事无巨细都要向你汇报。」 雪鸢点点头,见李含章已经站起身子,赶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细软的月柔布轻轻的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珠。 李含章走出浴桶,穿上肚兜与长裤,外面刚套上外袍,就有小丫鬟来禀,「小姐,夫人过来了。」 昨日早上才请过安,这么晚了还过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李含章披上外袍,便向外走去,「还不请夫人进来。」 傅氏穿着一身素色长裙,头上插着两只玉钗,带着两个小丫鬟匆匆而入。 进了寝屋,便沉声吩咐左右,「我有些话要于小姐说,你们都下去吧。」 说罢又看向雪鸢,「还要你把守在屋外才是。」 雪鸢与李含章对视一眼后,才屈膝行礼,带着一干下人退出了房中,自己走在最后,亲手关上了房门,稳稳地立在屋外。 李含章瞧她神色有些不对,上前扶着她进了碧纱橱,贵妃榻两侧点着硕大的烛灯,照的整个碧纱橱恍如白昼,扶着傅氏坐在贵妃软塌上。 「娘深夜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傅氏刚坐在榻上,一把抓住李含章的手,眼睛细细的瞧着她的神色,眉头轻蹙,「含章,你给娘亲说,你与你那院中的小厮是什么关系?」 李含章有些意外傅氏过来是为了这事,瞧她紧张的神色便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娘这是听了谁说的?」 傅氏接过杯子并未入口,执拗的问道:「你别问是谁,只管告诉娘,你与那小厮有没有关系。」 李含章眉头一挑,从一旁搬了个五脚描花的软杌子过来,「关系自然是有的?」 一听这话,傅氏震惊的站起身来,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含章,耳边响起的却是晚膳后杨嬷嬷过来说的话:小姐年纪大了,这两日有下人瞧着与院中的小厮很是亲近,还有人亲眼瞧着搂抱在一起,夫人,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小姐的名声可真是臭不可闻了。 见似乎是把傅氏吓坏了,李含章有些后悔,赶紧站起身来,拉着傅氏的衣袖扶着她坐下,「娘可别听我胡说,我与那小厮不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其他的可没有。」 心中暗自补充一句:未来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毕竟她还是很馋他的颜,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她知道。 傅氏长松一口气,自家女儿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天知道她晚上听了杨嬷嬷的话有多么崩溃。 伸出细长的手指头轻点着李含章的额头,「你这丫头差点吓死我了。」 李含章捂着额头撒娇埋在傅氏的怀中,鼻尖是傅氏身上特有的檀香味道,「娘还没说是谁在你面前乱叫舌根的呢。」 虽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李含章还是想着证实一下,要是冤枉了人倒是不美,索性两母女,问一问也不打紧。 傅氏有些尴尬,毕竟与杨嬷嬷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愿在女儿面前出卖她,可也不愿对女儿撒谎,便轻抚着女儿的一头青丝转移话题,「后日是你父亲看的黄道吉日,已经给各家亲戚发了帖子了,你这边可知道?」 李含章点点头,这几日府中下人正为这事忙碌着,她自是知道,「娘放心就是,到时候我会给言弘一份大礼的。」 傅氏见女儿明白,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与女儿寒暄片刻,眼看时间不早了,才安心出门回了自己院中。 等傅氏走后,李含章继续坐在杌子上,思绪翻转,想着傅氏被吓的不轻的模样,心中到底是有一股子怒气未消,便唤了屋外的雪鸢,「你去问问,今晚可有人去了夫人院中。」 雪鸢屈膝行礼之后便悄声退出了房门。 几个丫鬟顿时走了过来,「雪鸢姐姐,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雪鸢瞧了瞧屋内,便带着几人走远了些,才轻声吩咐,「小姐还未睡下,荷月先进去伺候吧,记住把油灯放暗些。」 小姐就寝的时候不喜欢房间太亮了,这一点几个丫鬟都是知道的。 等荷月进去后,又对一旁的常月道:「你去问问,今晚上谁去见了夫人?」 常月见雪鸢神色不好,知道应是出了什么事,不敢耽搁便点点头,快步离去。 不消片刻,雪鸢便得了具体的消息。 李含章本穿着中衣枕着靠枕上,正听荷月念书呢,见雪鸢进来,便坐起身来率先开口,「可是杨嬷嬷?」 毕竟她这院中刚跑去她娘面前嚼舌根也就只能是她了。 雪鸢瞧着她的神色点了点头。 「我猜也是她,咱们府中就她最爱在我娘面前嚼舌根,」说着话锋一转,「她虽爱胡说,可一般也不敢说我的,这里面可是有其他的事情?」 雪鸢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说出了杨嬷嬷与康熙的纠纷。 李含章轻哼一声,「咱们这杨嬷嬷好大的威风啊,」说罢便要起身。 雪鸢与荷月一个穿鞋,一个披衣。 荷月也开口,「杨嬷嬷仗着与夫人的关系,在府中一贯是有些体面的。」 李含章皱眉,「还有这事?」 荷月瞧了瞧身旁的雪鸢,见她并未阻拦,才道:「杨嬷嬷前段时间想为她的小儿子在府中求个事情,最后找来找去便找到了常月姐姐身上,常月姐姐本来不想管着事的,可又怕这杨嬷嬷到时会求到夫人身上,最后还是会惊动了小姐,思来想去便在院中给她儿子安排个洒扫的工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顿了顿,瞧了瞧两人的神色,接着又道:「谁知后面出了个黄三,雪鸢姐姐想着还是把这人放在眼皮子下比较放心,便让他做了这差事,杨嬷嬷那性子自是不甘心,已经找了常月姐姐几次麻烦了......」 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恭敬的低垂着头颅。 李含章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常月就忍得?」 荷月性子沉稳,性情温婉,听小姐这样问,也丝毫不慌,而是微微抬起头颅露出笑意,声音清脆的回道:「常月姐姐那性子咱们自是清楚,杨嬷嬷几次都没讨到好呢。」 常月性子直,最是不喜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答应给杨嬷嬷的小儿子找个差事,已经是看在她们与小姐夫人的情分上,后面杨嬷嬷处处找茬,常月自然也不会容忍她。 李含章笑着开口,「既然杨嬷嬷如此心疼她的小儿子,雪鸢你明日去问问,马房还差一个清扫马粪的,要是愿意就让他进府,要是不愿,咱们府中伺候的人也够了。」 雪鸢轻笑出声,「还是杨嬷嬷脸面大,奴婢明日就去小厨房亲自说与杨嬷嬷,想来,她定是会对小姐感激涕零。」 李含章向床上走去,便走便回头说道:「毕竟是我娘的老熟人,咱们能关照的自然要关照些。」 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她不在心底骂我都是好的呢。 马房因着气味难闻,便修建在李府的后门边上,说是后门,其实相隔还挺远,且马房的人终日与马在一起,身上自然也沾染上了气息,一般都不允许轻易进入内院,并且养着不少的马匹,工作量也大,并不是个好去处。 要是杨嬷嬷的小儿子去了马房,想来她会明白小姐的意思,消停一段时日。 雪鸢伺候着她脱鞋,「她敢,咱们夫人心地善良,她靠着夫人在府中作威作福,真当自己是什么正经主子不是?」 作者有话说: 大大求收藏啊~ 第15章 ◎单更◎ 第二日,小厨房内,杨嬷嬷正坐在椅子上用早膳,翘着二郎腿一双筷子使得眼花缭乱,身旁站着一面容白皙的小女孩伺候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旁边的红泥暖壶上还温着一壶酒,这待遇比主子都不差了。 雪鸢一只脚迈进门之时,瞧见的就是这翻景象,一只手搭在门边上笑吟吟的开口,「哟,杨嬷嬷这好雅兴,一大早就喝上了。」 杨嬷嬷转头去瞧,见是她,忙放下酒杯有些惊讶的站起身迎过去,「我瞧这小厨房内怎的突然飘进来一股子仙气呢,原来是雪鸢姑娘驾临。」 说罢便讨好的笑了笑,「姑娘今儿过来可是大小姐有吩咐?或是今日有什么想吃的?」 雪鸢并未回她,而是慢吞吞走过去,轻笑着坐在刚刚杨嬷嬷坐的位置,瞧了瞧桌上的菜色,忽然惊讶出声,「呀,这火腿瞧这色泽晶莹剔透,香气醇厚,是难得的好东西呀。」 杨嬷嬷一惊,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笑了笑,「让姑娘见笑了,这不我前几日生辰,我那女儿女婿给送来的,既然姑娘说是好,等会走时我给姑娘备一些,还望姑娘别嫌弃。」 今儿也就是来的是她雪鸢,要换了其他人,杨嬷嬷是万万说不出这番话的。 雪鸢眉目一挑,有些揶揄的说道:「这女儿女婿眼巴巴给你送过来的,我拿走了算怎么回事,我今日过来呀,是有一件好事想说于你听。」 杨嬷嬷笑呵呵地搓着双手,打发了小丫鬟出去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知雪鸢姑娘说的是什么事?」 雪鸢不急不徐的缓缓开口,「昨日晚膳,小厨房上了一道流沙金丝芙蓉包,小姐用过之后很是满意,想着杨嬷嬷你这几年守着小厨房兢兢业业也是不易,昨儿常月提了一嘴,知道你近日想为小儿子寻个事情。」 说罢便饮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瞧着杨嬷嬷的喜上眉梢的模样,又才开口,「这不,大小姐知道后,便想起前几日从广州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批海外的异种马,正好缺个看管的人,就让我过来问问,愿不愿意过去。」 说罢便眼神轻瞥,闭上了嘴。 杨嬷嬷缓缓止住了笑脸,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语气不好的开口问道:「姑娘,这不就是去了马房做了马夫吗?」 雪鸢微微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嘴中轻笑开口,「虽是马房,可是看顾的可是珍贵品种的异马,到底不同,不瞒你说,嬷嬷,咱们府中近几年来伺候的人也是足够了的,基本上都是签了死契的,像你这种活契的,咱们一般是不会再要的。」 说罢,又抬头看着杨嬷嬷,「到底是与嬷嬷情分不同,我不瞒着你,就这差事还不少人盯着呢。」 杨嬷嬷脸色不断变换,马房条件差且臭不可闻,基本上在哪当差的都是没有靠山或者犯了错的下人。 杨嬷嬷收敛了情绪,拉着雪鸢的手眼巴巴地问道:「我的姑娘诶,这马房条件也忒差了,我那小儿子从小就身子骨儿差,这夫人也是清楚的,要不您再想想办法,给他寻个好去处可好?老婆子我改日去庙里为您请个长生位,保佑您一生平安。」 雪鸢坐在屋内,瞧着门外的天色,又看了看身前哭丧着脸的杨嬷嬷,抽出自己的手不为所动,「时候不早了,瞧嬷嬷的样子是不愿意了,那我就先回了,不过临走之时我再与嬷嬷说一句,咱们府中啊,今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差事等着你家的小公子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说罢便要出门。 杨嬷嬷一双三角眼满是挣扎,她那么儿从小被溺爱着长大,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她原本想着到时候在这府中为他某一个轻松的差事,可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心中揣测,是不是昨日她去了夫人院中,惹大小姐生气了,如今,也不敢违背大小姐的意思。 她急忙拉住雪鸢的身子,强笑着开口,「能进府来便是我家那小子天大的荣幸了,我明日就让他去马房,姑娘瞧着可好?」 雪鸢捂嘴轻笑,「还是嬷嬷脸面大,就你儿子的差事都能惊动大小姐。」 杨嬷嬷心中一惊,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雪鸢,「姑娘,您可告诉老婆子一句实话,可是老婆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大小姐生气了?」 雪鸢没有接话,而是拍了拍她满是褶子的双手,翩然离去。 杨嬷嬷一直站在门外瞧着远去身影,直到没有了影子,才转身回了房内。 雪鸢回到晓风院内,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僕役见了她,无一不恭敬唤一声「雪鸢姐姐。」 雪鸢也点头回应,路过东门时恰巧与康熙正面迎上,康熙也是一怔,转眼间便掩盖了情绪,微微弓着身子,唤道:「雪鸢姑娘。」 雪鸢看中康熙,眼中有一丝探究,可看来看去,除了一副臭皮囊外,她并未看出有何不同,未予理会,直接与他擦身而过。 康熙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无视周边打量的丫鬟僕人。 ------------------------------------- 今日是李府三爷过继侄儿的日子,李府门前早早就人头涌动,各家亲戚友人早就收到了帖子,在京城的早早就过来了,没在京中的也备好了恭贺的礼物,连夜送入李府,毕竟这李府可能在皇亲国戚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商届却是巨人般的存在。 简亲王府中,乐嘉昨日就备好了礼物,可是因着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需要静养,便让丫鬟过去,顺便告诉李含章一声。 雅布从屋外进来,「东西可收拾好了?」 乐嘉一愣,「已经收拾好了,我打算让容杏过去走一趟,与含章说说,想来她不会怪罪。」 雅布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在榻上,「今日我要出门一趟,等会便亲自走一趟吧。」 乐嘉笑了笑,娇嗔道:「也好,含章本就与我们夫妻有大恩,上次又丢下人家被大嫂她们欺负,我心中惭愧了好久,你亲自走一趟也代表着咱们夫妻的诚意。」 雅布扶着她的肩膀,「咱们夫妻正是想到一块去了,正好今日要路过那边,你也放宽了心,含章胸襟宽广,不是普通女子,就大嫂她们要是没了显赫的身份还不一定是含章的对手。」 乐嘉脸色稍缓,推着他,「时间不早了,快去吧。」 雅布点点头,带着下人出门往城东而去。 恰巧今日裕亲王福全也带着侍卫走上街头,昨日有暗卫来报,说是在城东大街上有人瞧见一人长相与皇上神似,今日他便抽空出来瞧上一瞧。 虽这几日皇上称病,宫内有太皇太后罩着,朝中各人都还听话,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称病这藉口也用不了多久,太皇太后给的时间有限,福全没有法子,只得加大了寻找皇上的力度。 福全带着一行人来到城东大街上的一酒楼,掌柜的眼招子贼亮,见来人器宇轩昂,身后带着一众佩刀侍卫,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赶紧从柜檯后走了出来,「这位爷瞧着眼生,您是头回来吧?快,里边请。」 福全身后一长脸侍卫伸出手阻挡掌柜的靠近,冷声说道:「二楼雅间,上壶好茶,没叫你们不要进来。」 掌柜的一愣,不过几十年的经验让他知道今日是来了贵客了,不敢耽搁,忙笑着在前面带路,「小的知道了,这位爷请跟小的来。」 福全看了看酒楼外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掌柜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二楼大小布满了十多个雅间,装修的古色古香,房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画,虽不是名家作品,却也别有一番味道,临窗的一株兰草倒也是长的娇俏。 福全安静的坐在桌边,吹了吹盖碗里发浮沫,垂下的长睫掩盖着累心的骚动,那长脸侍卫怀抱着长刀在窗户边默默守着,等着那人出来。 约莫一刻钟后,那长脸侍卫突然低声道一句,「爷,来了。」 福全一惊,起身快步来到窗边,双眼定睛一看,半晌后才有些失望的开口,「不是。」 那人虽说相貌有六七分相似,可那气质一瞧,绝不可能是他三弟,且身高也不是。 失望的摇了摇头,正待离开之时,却在街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雅布正走在街上之时,突然被一侍卫拦住,侧头向楼上看去,发现竟然是裕亲王福全。 心中有些惊讶,这位可是大忙人,今日怎有空出来,便快步跟着侍卫上楼。 「给王爷请安!」 雅布恭敬俯身行礼,虽都是同姓爱新觉罗,可人家的身份可比自己这闲散宗室来的贵重的多。 「自家兄弟,叫什么王爷,一声二哥我还是当得,」声音温和醇厚,态度亲近,不亏是在朝中有贤王之称。 雅布也不是呆板之人,都是同个祖宗,便不推辞开口唤道:「是,二哥,」顿了顿又道:「二哥今日倒是得闲,」这位可不是他们这种闲散宗室,而是在朝中有实权的,平日里忙的不可开交,今日倒是悠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雅布亲近自然的坐到下手,挽起袖子为福全续满了茶水,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轻嗅一下,笑着开口,「哟,上好的龙井,这掌柜的有眼光,知道是来着贵人了。」 福全有些疲态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你今儿是干什么去?」 雅布见他精神有些不济,却也不问,而是回道:「回二哥,小时候教我学骑射的师傅今日过寿,这不,我赶着去送礼呢。」 福全记着这小子小时候是在宫中与他们兄弟一同进学的啊,「你说的可是马佳.衲敏?」 福全恍惚中有些映像。 雅布眼中散过一丝惊讶,「二哥你还记得啊,就是他。」 「这人原本就教了我们两年多,后来他父母先后逝世,他便辞官了,一直闲赋在家。」 福全点点头,记得这人骑射功夫很是了得,不然也不会指派他来教授皇子阿哥的,不过雅布能因着教了他两年功夫便能铭记在心,的确不错。 「那你今日去瞧瞧,看他可愿在我身边来当差。」 雅布有些欣喜,马佳.衲敏辞官后在为父母守孝期间也一直在教授他骑射,两人交情极好,马佳.衲敏年纪渐渐大了后,也有意出来寻个事情做,如有裕亲王开口招揽,前途定是不差。 「二哥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福全点头,「你去吧,给人贺寿迟到了倒不好。」 雅布却不急,笑着解释,「我今儿还不只去他那儿,我首先得去一趟城东大街的芙蓉胡同。」 城东大街住的基本上都是皇亲贵胄,雅布去那儿他并不意外,可是芙蓉胡同不同,住的是一些想靠近皇城的富商,雅布要去那地方,他倒是有些好奇。 福全眉毛一挑,「去那儿做什么?」 见他问起,雅布只好说出李含章对他夫妻的救命之恩,福全听罢坐直了身子,「这女子倒是与一般的汉人女子不同,临危不乱出手迅速,这气度上已然不输我满洲女儿,有机会一定要为我引荐。」 雅布笑着道声好,李含章的风采,想必福全见了也会惊异。 又寒暄了几句,眼看时间不早,雅布才起身退出房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30 09:59:07~2023-01-03 16:1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鱼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单更◎ 一大早,李府便喧嚣了起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李含章睡眼惺忪的坐在铜镜面前,任由荷月梳妆,昨夜府中的下人忙碌到深夜,连着李含章也没有休息好,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迷迷煳煳的睡着,铜镜照应着身后的小丫鬟整理床铺的影子,李含章支着下巴,打着盹,由着她们摆弄。 感受到身旁丫鬟的唿唤,李含章才睁开眼眸,只见镜子里是一个清丽端庄的女子,娥眉淡扫,唇珠饱满,未语先笑,倒是与她平日的装扮不同。 李含章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夸赞般看向荷月,「不错,今日咱们不是主角儿,这妆容正好。」 荷月最后再插上一直流苏玉枝双环钗,捂嘴笑道:「知道今日小姐不想引人注目,奴婢便自作主张为小姐画了这样一个淡妆,小姐不怪罪就好。」 因着李含章一到府里举办什么宴会,便想方设法的找地方偷懒,这么多来,身边的丫鬟自然也知道了她的脾性。 平日里她爱着浓妆,今日这样着实少见,又瞧了瞧镜中的自己,淡雅清新,巧笑盼兮,静态极妍,的确是不引人注意的白莲花模样,「不怪罪,当赏,雪鸢,给这妮子记一功,回头打赏她一个如意郎君。」 此言一出,房内的丫鬟顿时笑出声来,雪鸢原本在外面核对礼薄,听见这声音,也笑着走了进来。 「小姐说的是,奴婢从今儿开始就物色合适的郎君。」 荷月在一众人的嬉笑之中羞红了脸,双脚踱了踱,「小姐一大早就打趣奴婢,」说完便最后为李含章检查了妆容后便夺门而出。 「这丫头,」李含章轻笑出声。 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老太太身边的碧喜过来了。」 回京这段时日,除了前几日她象徵性的前去问了问安,去了也只是稍坐片刻便找了藉口离去,她与这老太太也不过是些面子上的情分,相顾无言,李含章也不耐烦应付,后面便再未过去,也不知今日上门是作什么。 雪鸢也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事务走了过来,「小姐,可要我出去问问?」 李含章摇了摇头,「到底是长辈身边的丫鬟,不见不好,让她进来吧。」 碧喜一路走过来,神色都有些不定,今日老太太起床后,突然要她过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趟,这几日老太太在谋算什么她也有些察觉,正是如此,她今日才忐忑不安,想要劝上一劝,可又怕老太太那刚愎自用的性子,到底是不敢多言,只得听了吩咐过来走上一趟。 一进正厅,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整套上好的乌木座椅,案中间摆放着一座开的正艷的垂丝海棠,上首坐着一位清丽佳人,身旁站着的是一身青衣的雪鸢。 碧喜心中惶惶不安,在李含章的注释之下只得垂下眼眸,恭敬福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李含章摆了摆手,问道:「你过来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碧喜微微抬起下颌,恭敬回道:「今日府中大喜,放爆竹之时老太太受了些惊吓,想着今日大家都比较忙碌,大小姐这边想来也不愿意去前面凑热闹,老太太便想着让大小姐过去一趟,两人作伴说说话。」 说完,碧喜便垂下头颅,眼睛看着地面。 李含章默默听罢,微微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眸中有些疑惑,这老太太是作什么妖呢,让她作伴?这是身子不舒服了,想让她给挠挠痒? 碧喜心中有些慌乱,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之时,却听上首的李含章温声道:「既然是这样,我就过去陪陪老太太,你先回吧,我用过早膳后就过去。」正好她今日也不想去应酬那些女眷,如今倒是有了好藉口,与其去看那些女人们古怪的眼神,还不如去老太太的院子图个清静。 碧喜微微一顿,后开口道:「大小姐,老太太那想着您一定没有用膳,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您最爱的琉璃报春糕,要不您?」说罢小心翼翼抬头。 对上大小姐打量的眼眸,她心中一惊讶,捏紧了手心的嫩肉垂下了眼眸。 李含章斜了一眼站在堂中有些拘谨的碧喜,微不可查的与雪鸢对视了一眼,雪鸢轻轻摇了摇头,这几日因着过继的事情,她更多的时间是在夫人身旁,陪着她操持府中事务,老太太院子里便有些大意了,今日老太太这般行迹,她并不知道。 李含章到底是好奇心胜过了一切,便起身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 碧喜沉了沉心,安静的跟在她们身后,一行人出了晓风院,往荣安堂而去。 一路上府内人声鼎沸,热闹的不行,过继在古代是大事,不止要祭告祖宗,改写族谱,还要宴请亲朋好友,大肆庆贺。 穿过热闹的院子,嘈杂的声音渐渐离远了,这时前方走过来一黄衣服小丫鬟,挽着双丫鬓,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稚嫩,瞧这模样有些眼生,应当不是晓风院内的人。 行至跟前,小丫鬟恭敬行礼,脆生生道:「请大小姐安,奴婢是后门的秋竹,后门今日来了一妇人说是雪鸢姐姐的娘亲,想见上一见,嬷嬷叫奴婢过来问雪鸢姐姐见还是不见?」 说罢便安静等候在一旁,今日府中有喜事,本就忙碌,若是其他丫鬟僕人的家里人上门,早就被打发了出去,万万不会还叫了小丫鬟来寻的,不过雪鸢可不一样,后门上的嬷嬷也不敢拦着,只能寻了个空闲小丫鬟过来找。 雪鸢有些疑惑,她自从在小姐身边当差后,她娘就从没有上门过,或许是难以接受自己卖了女儿的缘故,虽雪鸢如今在府中很有脸面,但除了雪鸢休息的时候主动回家,她家里人是从来没有过来过,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儿,雪鸢心中一紧,转头望向小姐,刚要开口。 李含章就伸手,「你自去吧,这突然上门的,是不是家中出了状况,我叫小丫鬟跑一趟晓风院唤荷月过来伺候,你不用担心,快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雪鸢挣扎了片刻,到底是担心家里,想着小姐去老太太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对一盘的小丫鬟温声开口,「秋竹,还要劳烦你跑一趟去晓风院,把这事告诉荷月姐姐,唤她去老太太的院子里侍候小姐,这个赏你。」 说罢便从袖口处掏出一个粉色绣新荷的荷包,选了几个铜板递与她。 小丫鬟倒也乖觉,乖乖的接过铜板,听话的点点头,细声细气道:「雪鸢姐姐放心就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便福身行礼后,向晓风院走去。 李含章拍了拍一旁雪鸢的肩膀,「快去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要告诉我,不能瞒着。」 做奴婢的倒是让主子跟着操心,雪鸢心中有些愧疚,半蹲着行礼道:「小姐放心就是,奴婢去去就来。」 等雪鸢走了,李含章转头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发呆的碧喜,眼中散过一丝疑虑,在她的映像之中,这碧喜性子稳重,从不行差踏错一步,正是因着如此,才能成为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今日这般表现倒是有些奇怪。 「走吧。」 碧喜一惊,赶紧埋头跟在李含章的身后。 到了荣安堂外,有小丫鬟引着李含章进了寝室,「老太太还未起床呢,刚吩咐了,大小姐来了直接进去就是。」 李含章也没多想,跟着就进了屋内,屋内有些昏暗,只有床边立着一盏四角羊灯,四周的窗子都紧闭着,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子浓烈的香味,李含章掩着鼻子,皱眉看向一旁立着的小丫鬟,「这是燃着什么香呢,味道怎么这么刺鼻。」 这老太太十几年来怎还是爱这种浓烈扑鼻的香气,也不拍熏出来鼻炎来,李含章暗自嘀咕。 小丫鬟也是一头雾水,「回小姐,奴婢平日里是在外面当差的,这几日才被派到老太太身边,对屋内的燃香并不熟悉。」 说罢两人已到了床边,一张紫檀贴皮雕瑞兽花卉的床上微微隆起着一道身影,可听见两人的响动却并不见有所动作,小丫鬟有些摸不着头脑,乖巧上前,「老太太,大小姐过来了。」 还是未有响动,李含章四周打量了半晌,却见床上无丝毫反应,她神色不定,微微转身回头望去,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碧喜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瞧了瞧一旁单纯稚嫩的小丫头,李含章想了想便跨步上前,推开小丫鬟径直来到床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一把掀开团锦豚花锦被,只见被子下赫然躺着的是一张枕头,哪里有什么人影,李含章暗道不好,刚转身想要离去,却发现自己天旋地转,浑身无力。 一旁的小丫鬟已经「蹦」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床上。 李含章赶紧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口中咬着舌尖唤醒神志,看来今日都是这老太太布的局,骗她过来,引开雪鸢,究竟是所谓何事?值得她部下这么一个大局。 煳里煳涂的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李含章再也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意识朦胧之中还能听见几人若有似无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含泪求收藏~ 第17章 ◎单更◎ 老太太带着李守智与李言高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昏暗的房间内就见李含章趴在门口不远的地方。 李言高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含章,口中发出「啧啧」两声,眼中闪过一阵嘲讽,想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她今日将会被身份低贱的小厮给压在身下,等她醒后将会面对世俗讥诮的眼神,再也不能与以往那般高高在上、瞧不起人了。 想想都觉着兴奋。 「带走吧,」老太太没有理会周边,自顾自地蹲下身子瞧了瞧地上的李含章,脸色阴沉心中暗道:丫头可别怪我,这一大家子都要吃你的肉和喝你的血呢,给你招个赘婿才能让一家子人安心,放心,那小子老太婆亲自去看了,是个齐整的,配你不亏。 李守智低声答应,招唿了儿子一声,便默默的扛起李含章,出了院门。 院子里的下人早已被支开了,李守智扛着李含章走在前面,李言高跟在身后,眉眼间兴奋不已。 兜兜转转几番,尽走四下无人的小路,穿过院子的角门,是一片梅林,如今还不是梅花盛开的日子,平日里并无人过来,梅林之中有一处三层阁楼,名唤「染静」,是李府之中最高的地方,也是李含章冬日的住处,以往梅花盛开的日子,李含章都会过来烫壶热酒,赏雪中梅花,一览府中雪景。 李言高率先上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人赶紧进屋,一楼是会客用的正厅,摆放着一水的梨花木。 李言高左右张望,据说这地摆放了很多李含章的珍藏,这地方也就李言弘来过, 殪崋 他与其他兄弟早就想过来瞧瞧,李含章却从未同意过。 打量了四周,转头去了东边摆放着多宝阁上,李府虽豪,可是每一房的月例都有定数,像他这种无所事事的纨绔,每月的月例是一千两银子,这月例已经很是可观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银子这种东西只会嫌少,不会嫌多的。 李言高双手抱着放在正中间的一座自鸣钟,这东西是从海外传过来的,稀罕得紧,从前只听别人谈论过,如今自己总算是瞧见了,这东西可是舶来品,就是皇宫大院内也没有几座,没想到李含章这儿却有,想着自己趁着今日收入囊中,就算后面李含章发现了,也不好意思要回来,想到这儿,李言高得意一笑。 李守智扛着李含章上了楼,把她扔在了床上后,便下来了。 眼看着儿子这幅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李守智有些恨铁不成钢,皱着眉头寒声开口,「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耽误了正经事,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李言高身子一僵,抱着自鸣钟期期艾艾的开口,「这就走,」说罢便来到李守智身边,小声嘀咕着,「我这不是等您,顺便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嘛。」 说完有看了看手中半人高的洋钟,心中计划着怎么在狐朋狗友的面前大肆炫耀一翻。 李守智看了一眼他沾沾自喜的模样,揉了揉额角,无奈开口,「去看看,那小厮过来没有?」 李言高抱着自鸣钟点点头,到底不敢耽搁了正事。 另一头,今日李府下人人手不够,康熙与刘林都被派遣至外院帮忙,刘林被分派至大门口,帮忙牵引来往客人的马车,康熙被指派着搬客人的礼品入库。 康熙站在一旁的礼薄先生旁,等先生记录好后,便与其他几个小厮报上整理造册的礼品往内院的公库走去。 一行四人,康熙走在最后一个,前面几个小厮平时在一块当差,打量了康熙一眼,便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 「今日来的人可真多。」 另一人也点头回应,「那可不,这三老爷过继可是大事,保不齐咱们府里就要换了新主了,这些人能不上门来嘛。」 「要说最有来头的的还是简亲王府的二爷,人家可是正经的黄缎子,你们没见着唱贺礼的时候,哪些人惊的眼珠子都落在地上了。」 康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黄缎子?这几日他已经打听了不少事,知道这是对皇家子弟的雅称。 看来这李府最大的依仗便是这儿了,康熙不会单纯的以为这诺达的李府,没有丝毫背景就能在这满地显贵的京城之中站住脚跟,创下这片基业。 简亲王府,这牌面倒也足够大。 这时,从西北的拐角走出一身穿湖蓝裙装的丫鬟,康熙认得她好像是李含章身边的三等丫鬟,平日里做些跑腿的工作。 那丫鬟杏步走到几人跟前,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几人顿时噤了声,几人张口,「姐姐好。」 晓风院的三等丫鬟,也不是他们这些外院的下人可比的,见了面也得乖乖叫一声姐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这丫鬟对几人的态度已经习惯,理也不理他们,倒是对最后的康熙唤道:「黄三,大小姐找你,快随我来吧。」 康熙一怔,李含章找他,难道又是为了那事?应该不可能吧,这青天白日的,何况今日府中喜事,人来人往的,这李含章应该也没有空与他痴缠才是。 「姑娘可知大小姐找小的所谓何事?」 原本尚算和蔼的丫鬟,听了这话顿时沉了脸色,皱着眉头呵斥,「主子唤你,问这么多干嘛,随我走便是。」 康熙无法,只得把东西交给前面几人,跟着走了。 剩下几人等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后又重新说了起来,「这人什么来头啊,我怎么没瞧见过。」 另一人也低声道:「是没怎么见过。」 说罢几人也不敢耽搁,往库房走去。 这一头,康熙跟在这丫鬟身后,眼看这路不是往晓风院去的方向,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位姑娘,我们这不是回院子的路啊。」 走在前面的丫鬟回头觑了他一眼,没有开腔,康熙无奈,只好跟着他,心中暗道:搞什么鬼呢。 边走边打量周周围环境,他平日里在晓风院内当差,很少能出去走一走,如今到了外院,什么都觉着稀奇,角落处种植着几株花木点缀着几处假山异石,遥遥能望见远处的丹柳湖,景色到出奇的好。 想来打造李府的也是一个园林老手了。 不知不觉走进了梅林深处,康熙打量着前方侍女的身影,心中疑虑渐起,李含章真的会在这个地方见他吗? 不容他多想,已经到了一处阁楼之下,只见匾额上写着婉约秀气的两个字,「染静。」 那丫鬟停在大门口,微微转过头盯着康熙,嘴角勾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态度又亲和了些许,「小姐吩咐了,你自己进去就是。」 康熙半垂着眼眸,瞧了她一眼,才双手推开了大门。 李守智与李言高悄声立在拐角的阴影处,等康熙进了屋才走了出来,李守智背着双手看了一旁的李言高,「人进去,你去通知老太太吧。」 李言高阴笑了一声,「别急,过个一刻钟等成事了以后也不迟。」 李守智看了看他,默认了,两人便转身离去了。 康熙推门而入,站在木地板上,负手打量了四周,没看见人影,侧头看了一眼东边的楼梯,康熙站了半晌,最后还是踏步上楼。 首先入眼的是一座芙蓉双花屏,左右临窗,左边墙角处摆放着雕花衣柜,右边是一张梳妆檯,里面的罗汉床上传来阵阵□□之声。 康熙听着只觉得耳根子似被鹅毛拂过,痒的他不自觉拂了拂,慢慢靠近大床,伸手剥开青绿色的蚊帐,只见李含章穿着衣服躺在床上,杏眼紧闭,脸色潮红,粉面含春,额头上的汗微微浸湿了她的鬓角,身子不自觉的扭动,手上抓挠着衣服,已经漏出半个香肩,大半个浑圆若影若现。 康熙眉心一跳,李含章这一瞧便是出了问题,想着那丫鬟故意把自己引过来,看来是为他们两个设的局了,究竟会是谁呢?自己进府这段时日要说的上结仇的也就杨嬷嬷一个。 这杨嬷嬷算计他还有可能,又瞧了瞧床上的李含章,杨嬷嬷是没有这个胆子的,算了,看等会是谁过来,不就知道了吗? 当前最主要的是带着她离开。 瞧着仍在挣扎着剥衣服的李含章,康熙上前一步,扯过被子禁锢住她的身子,李含章迷迷煳煳之间感觉有人在给自己盖被子。 她好像发烧了,整个人都烫的厉害,想着古代的人不懂科学,发烧的时候可不能捂着,不利于善热,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道:「热,不要被子。」 胡乱抓挠的时候,摸到了一只冰冰凉凉的大手,稍稍缓解了她体内那股炙热的欲望,舒服的很,赶紧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还不够,脖子也要,身子也要。 康熙垂眸看着女子含春模样,手上是温润细腻的手感,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不自觉唿吸有些沉重起来。 李含章却还自觉不够,感受着来人清凉的气息,便伸出白玉般的小臂,双手挂在康熙的脖颈之处,拉下他的头颅,康熙只觉着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她拉下来,一阵香风袭来,火热的舌头便如一条鱼儿般在他的唇齿间横冲直撞。 瞧着眼前不得章法的女子,康熙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只得微微张开紧闭的牙关,放任她进来,引领着她起舞旋转,女人渐渐体力不支,或许是如今要舒服一些了,竟然沉沉睡去。 康熙神色莫名,感受着下身的火热与她紧闭的眼眸,险些被她气笑了,可又见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到底嘆息了一身,为她盖好被子。 第18章 ◎单更◎ 眼前倒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应该不会很多,如今要紧的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康熙从床上翻身而起,大门口应该有人把守着,倒是不能从哪儿走,扫视了四周,来到右边窗前,单手推开窗户,向外打量,秋色正浓,这处位于府中最高处,倒是把远方热闹的场景尽收眼底。 康熙收回视线,向下望去,暗忖这高度自己能不能抱着李含章一跃而下,而不摔着她呢。 突然他眼前一亮,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墙根下抱胸打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康熙环视了屋内一周,看了看一旁的梳妆檯上,抽出一个匣子,把首饰全都倾倒了出来,顿时各种朱钗散落一桌,从中选了一个趁手的珍珠耳饰,捏在手中掂量了几下,便快步来到窗前,眼睛瞄准,右手快速出击,珍珠耳饰准确命中某人的额头。 今日府中事多,却与田鹏没有什么干系,他一贯是会偷奸耍滑,今日早早把事情交代给狐朋狗友去了,自己寻了这人迹罕至的梅林深处躲懒。 正睡的香甜之时,突然被一物什击中脑门,痛的他「哎哟」一声惊醒了过来,愤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想着是谁如此不长眼的,扰人清梦。 皱着眉头四下扫视了一圈,却没有见什么人影,正暗自奇怪之时,突然感受到对面阁楼之上有人用镜子在慌他的眼睛。 田鹏用手挡着刺眼的光芒,忙走进了一些,却瞧见原来是康熙正站在窗前,他暗自嘀咕,这黄三怎会在阁楼之上,先不管了,便笑了笑正待要开口,却见康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田鹏一愣,左右打量了一番便猫着腰悄声走进,站在窗户下方。 原来康熙听见左边窗户外已经传来怔怔喧嚣之声,悄然推开左边窗户,暗中向外看去,只见府中老太太带着一行女眷正疾步走来,原来设局之人竟是她,康熙嘆了口气,转身来到床前。 低头看了看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子,只见她微微蹙起眉头,脸色还有些不安的模样,康熙不在多想,扯过一旁的锦被,把她裹的严实。 抱着她来到窗前,嘴上无声做着口型,示意田鹏接住。 田鹏正茫然不知所措,得了示意便乖乖立在窗户下,见康熙抛下锦被,赶紧上前一步,牢牢接在手中,右手不自觉上前,微微掀开一点被子,露出一张芙蓉娇颜,差点惊掉了下巴,一双眼睛赫然向上望去。 康熙却并不惊讶,眼神平静的望着他,口中做着唇形:快走,回晓风院。 田鹏神色不定,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小姐会昏死了过去,与黄三孤男寡女呆在阁楼之上,可容不得他细想,他耳朵已经听见有人声传来,凭他的机灵已经猜出了什么,瞧了瞧康熙,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抱着锦被快步离去。 今日过后,要么他就从此得了小姐的青眼,从此在府中青云直上,不用在杨嬷嬷勉强伏低做小,要么因着他知道了小姐秘闻,从此跌入尘土里,再也翻不了身。 康熙见田鹏走远了,才暗暗松了口气,把李含章交给田鹏着实是有些冒险了,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了,依着他这段时日对田鹏的看法,应该是个聪明之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想到这儿,他垂下眼眸,理了理身上被女子扰乱的衣衫,下了楼梯安静等待。 楼下的老太太带着一干亲戚女眷疾行到阁楼之下,望着守着门前的丫鬟,沉声道:「大小姐身在何处?」 丫鬟有些受惊的看了看一行人,踟蹰上前阻拦众人道:「小姐在阁楼之上,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说罢便缩了缩下颌,一双眼睛很是惶恐不安。 一众亲戚女眷悄然对视,没想着今日还有这等热闹可见,李府大小姐之名这在场的诸位无一不知,没想到这么大的岁数不成亲,原来有这等风流之事,暗道怪不得呢,有那粗俗些的妇人已经撇了撇嘴,在小声嬉笑谈论一番了。 老太太对身后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装模作样的上前一步,冷着眼寒声开口,「还不滚开。」 那丫鬟被吓的身子抖了几抖,坚持不住彻底让开了,一行人正要推门而入之时,就见大门从里面豁然被人打开了。 康熙低着头打开房门,正要踏步而出之时,却瞧见门外站满了人,有些惊讶的瞧了瞧众人,讶然开口,「请老太太安。」 老太太及一干女眷都有些惊讶,老太太惊讶的是这人怎么出来了,难道...,心中沉了沉。 一干女眷是想着怎么感觉着有些不对呢,说好的捉姦呢,怎么正主先出来了,难道...,有些聪明的见惯了内宅厮惟的已然反应过来,用诡异的眼光打量着老太太的后背。 「你怎么会在这里?」眼瞧着事态发展有些不对,老太太只得继续追问下去,身后还有一干女眷,今日要是不妥善处置了,不消半日,她就会成为满城的笑话了,老太太侧头冷漠地看了一眼低头垂眸的碧喜,捏紧了她的手腕。 碧喜被捏痛了双手,也不敢吱声,只得狠狠咬紧了后槽牙,身子埋的更低了。 康熙好似对这一切浑然无知,他微微抬起下颌,恭敬回应,「刚刚这位姑娘来找小的,说是小姐有事找,小的便跟随这位姑娘来到此处,可小的进去找了一圈,并无小姐的身影。」 说罢,便垂下头颅,安静立在一旁。 小姐不在里面?明明她亲眼看见小姐睡在二楼阁楼上的床榻之上的,那丫鬟站在一侧,闻言刚想开口反驳,可对上老太太的眼神,吓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场面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尴尬的可怕。 李含章不在里面!这话大家都听见了。 有那知情识趣的夫人见此情形便从后方走了出来,挽着老太太的手出来打圆场,笑言:「想来都是误会一场,老太太,不如我们回了前院继续吃茶听曲可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事情有变,老太太也不敢妄自行动,见有人出来打圆场,暗自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应是下人瞧错了,咱们回去继续热闹吧。」 说罢,一行人就要转身离去,心中到底是把这李府大小姐与一些香艷之事有了联繫,心中不自觉有了些鄙薄。 「慢着,」只见身后传来一阵温柔又坚定的女声。 众人为之一愣,有人以为是老太太还不死心,仍要继续?待转过身后,才瞧见是府中三夫人带着侍女前来,有些怔然。 康熙站在门边,瞧见三夫人带着李含章身边的荷月匆匆而来,想来李含章已经平安到了晓风院了,想到这儿,微微放松了身子,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你来干什么?」老太太冷眼看着傅氏而来,心中渐起不安,广袖之下的手指微微捏紧。 傅氏先是福身行礼之后,而后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矜持与微微的笑意,朗声开口,「今日府中流传着含章的流言蜚语,儿媳听说有下人撞见她与男子在此处厮混,儿媳身为她的母亲,自要过来瞧瞧,为她盪清流言,」说罢便对上老太太冷然的眼睛,再无一贯的柔和恬静之态。 「一切都是误会,」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开口,这还是她认识了几十载的傅氏吗? 傅氏闻言却不依,用身子挡在众人面前不许她们离去,「是不是误会,我们一群人进去瞧瞧就知道了,免得这临门一脚却不进去查证一番,到底对含章名声不好,娘说谁是不是?」 说罢,一双眼睛直直看向老太太,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作为母亲,她不会让她的女儿名声上有一点受累的,今日之事,她必须要撕开这场帐幕,大不了让世人都知道府中的争斗不合,也不能传出女儿的流言,这世上,女子生存一贯的艰难,要是李含章名声受损,以后只能禁锢于后宅之中,受世人嘲笑至死。 今日要嘛传出府中老太太迫害孙女的流言,要嘛传出李家大小姐与男子厮混的蜚语! 傅氏挺直了嵴樑,与老太太对峙。 其实身后的女眷大多都是李含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的夫人,今日过来原本就是看着李含章的面子上来的,大家都要在李含章手下吃饭,今日陪着老太太过来抓姦,本就有些不乐意,此时听了三夫人的话,自然是愿意卖她个面子。 「这到是,既然我们来都来了,进去瞧瞧也是无妨,」有人出来附和,后面便都纷纷说道。 「也是,我们进去瞧瞧,也好打消李小姐身上的流言蜚语才是。」 「是极是极。」 老太太冷眼瞧着她们的一番作态,不得已只好开口道:「那就进去瞧瞧吧。」 说完扶着碧喜的手一马当先踏入阁楼,临进门之时她阴沉的眼神落在那俊朗面容之上,费尽心思,倒是没想到这是个没卵的货色! 康熙对上那寒意入骨的眼神,却仍然平静自若的与她对视了半刻。 老太太冷笑一声,进了阁楼。 后面一众女眷也鱼贯而入,康熙眯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19章 ◎单更◎ 待李含章幽幽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亥时了,浓浓夜色笼罩着小院,室内一片安静,青纱帐外燃着几盏烛灯,在风中左右摇晃。 傅氏正隔着一道帷幕坐在旁边的绣凳上,眼含愁绪的守着她。 床榻前几个丫鬟安静的跪着,为首的雪鸢挺着嵴背沉着眼一眼不拉地看着床上的身影,眼里满是自责与后怕。 她没有想到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家小姐差点就...,她不敢深想,自责与后悔在心中反覆涌起。 李含章嘤咛一声,缓缓动了动身子,只觉着头昏脑涨,身子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整个人难受的要死。 傅氏听了声响,站起身来,掀开帷幕,急声开口,「含章,你可还好?」 李含章微微睁开双眼,有些疑惑开口,「娘?」 傅氏见她要起身,连忙扶着她半靠在软枕之上,「身子可好些了?」 见她还有些恹恹地,取了随身的秀帕为她擦拭有些汗津津的额头,雪鸢等人见她醒了,也眼含关切的跪着上前,口中关切唤道:「小姐。」 一旁的荷月端了一杯温水,跪着来到她的榻前,傅氏接过温水,餵着她喝了几口。 温温的清水划过喉咙,李含章感觉舒服了不少。 李含章垂着眼眸扫视了她们一番,心中已经想起晕厥前的记忆,脸色平静的唤了雪鸢上前,问她后面的事情,只是在场的几人都是她的亲信,自然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如今越是平静,心中越是滔天怒意。 「奴婢与小姐分开后,去了后门,与娘亲交谈一番后,才知道昨日有人打着奴婢的旗号叫了我娘今日上门,奴婢察觉着有些不对,打发了娘亲后便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赶,中途碰见了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荷月,才知道您并未在荣安堂。」 雪鸢对上小姐平静的眼神,又缓缓开口,「奴婢便与荷月分头去找,最后在丹柳湖旁的小径上碰见了院中小厮田鹏抱着裹着锦被中的您。」 「据他交代,是在染静阁楼下黄三把您交于他的,让他把您送回晓风院,田鹏带着您刚走不久,老太太便带着一群人堵在阁楼之下。」 后面的,便不用在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李含章一怔,每想到这事竟然还牵连到康熙身上,要是不是他,想来今日自己已经栽了个跟头了吧,老太太千算万算,每想到选的男主角竟然会对她没有兴趣,嘲讽的笑了笑,老太太要是知道康熙早就拒绝过她了,怕是就不会选他了。 一时之间,李含章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李含章半垂着眼眸,瞧着身上盖着的芙蓉织锦被子,愣愣出神,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如此大胆,虽说她对于贞操一事,没有像古代女子一般看的过紧,可是她也不愿意自己在别人的布局下,随意与陌生男子苟合,这事,触及到了她的逆鳞。 看来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了,会让人太过善良了,李含章内心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神色,既然要和她撕破脸皮,那自己也不必太过仁慈。 傅氏瞧她颜色渐渐好转了些许,自己守了一天一夜,身子也是疲乏的很了,便嘱咐了几句,带着侍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含章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雪鸢一人,如今天气渐渐凉了,更深露重,李含章便让雪鸢上来与她一同睡。 如是往日,雪鸢自不会同意,今日听了李含章的话,便听话的起身去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乖巧的睡在外侧。 不知是睡的久了还是如何,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雪鸢安静的躺在身侧,见她没有睡意,便下床点了铜灯过来,与她在床上夜话,谈论了半晌,李含章觉着胸前两团软肉有些疼痛,便坐在床上半褪去衣衫,雪鸢举着铜灯,惊讶的捂住口鼻。 只见昏暗的灯光之下,李含章胸前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两团浑圆之上青紫不堪,除了那手指揉捏留下的青紫痕迹,仔细一看,竟然还有点点牙齿咬颌的印记,可见当时的场景有多么香艷激烈。 雪鸢语无伦次的说道:「他...他怎么敢?」那黄三,怎敢对小姐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雪鸢瞧着只觉着龇牙欲裂,惊出了一声冷汗。 李含章淡淡穿上衣裳,没有出声。 一连几天,李含章都待在小院里,从未外出,简亲王府曾来人,说是二福晋邀请她去京郊庄子上游玩,李含章也只是安排了雪鸢亲自过去推辞,只说是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她,等痊癒后亲自上门给她赔罪。 至于康熙,李含章有意迴避,虽都在同一个院子,两人几日也是没有见过。 翌日,早膳过后,府外的管事匆匆而至,荷月带着他穿过内院,到了李含章的书房外。 康熙倚在银杏树下,双手抱胸,目光沉沉。 管事张恆约莫三十岁左右,脸颊清瘦,双眼清明,留着时兴的山羊鬍子,略显老气,穿着一身青衣长衫,进入书房内,微微垂着眼眸,恭敬行礼,「见过大小姐。」 李含章埋首执笔,奋笔疾书,听了响动,便放下狼毫,直起身子,口中轻道:「起来吧。」 常月端着铜盆上前,李含章净手过后,接过雪鸢递过的月柔布仔细的擦干了双手。 张恆恭敬的起身后,仍是低垂着头颅,眼角只敢看着李含章的裙摆,又才双手奉上这个月的帐本,「大小姐,这是这个季度的帐本,请您过目。」 张恆跟着李含章不过五年,却深得李含章的信任,他为人冷静自持,能力出众,曾经在康熙十二年取得了秀才的功名, 也正是这一年,这个原本前途光明的读书人毅然投笔从商,来到了李含章身边。 李含章翻看了几眼帐本,便放在一旁,对于李含章来说,帐本这种东西可信度不高,特别是在这个没有电脑监管的,不过她对于自己的人,基本的可信度还是有的,特别是眼前这个自尊心极其强烈的曾经的读书人。 张恆少年时学富五车,年少便在家乡颇有才名,后来一路顺风顺带来到了京城,文章审时度势,言辞犀利,针砭时弊,一时之间意气风发,风头无两。 初到京城,年少自傲,写了几篇抨击权贵的豪言壮语,锋芒毕露,钢过易折,自问才华不输旁人却就此名落孙山,不时有人寻衅滋事,未婚妻被京中纨绔调戏,羞愤自尽,父母无缘无故双双病逝,自此从前追随其左右的才子佳人弃如敝履,才渐渐醒悟了过来,掩改锋芒,一时间已经没有继续考取功名之心,整天浑浑噩噩,一代才子就此陨落,整日饮酒买醉,不復从前。 后来李含章的酒肆有竞争对手闹事,诬陷其菜品不洁,因着这酒肆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张恆眼见掌柜的百口莫辩,便出手相助,寥寥几语便戳破了对手的把戏,自此走入李含章视线。 李含章不忍他埋没了才华,愿意供着他重新读书科考,此人却直言拒绝,言自己再无功名利禄之心,只愿在李含章手下,做一个普通的随从,在世上安身立命。 前程往事已入过眼云烟,如今他已是大小姐手下总览京畿之地所有商铺的总管事了。 「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李含章坐在案桌后,淡淡开口,「从今日起,斩断与侯家及其关系亲厚的几家所有的经济往来,若是有人问起,你自寻了理由打发了去,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京城我李含章与侯家,从此在无往来。」 张恆有些疑惑,候氏是府中老太太的娘家,靠着这层关系一直依附着李府,在京中也有着不小的基业,不是前几日才过继了五房的弘少爷,按说三房与五房的关系更加紧密,与侯府也该更胜从前才是,如今却对候家如此,莫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张恆小心翼翼抬眼去瞧,对上李含章平静无波的眼神,蓦然一惊,「小的明白。」 等张恆离开后,雪鸢上前,「昨日言高少爷在天香阁宴请朋友,期间拿出了一座洋钟展示,引得众人围观。」 洋钟是稀罕的东西,整个大清也就只有皇宫中才有几座,李含章因着前世的习惯,有船只去海外的时候,便专门买回来的,到手以后也不敢大肆宣扬,平日里只放在染静阁内,毕竟宫中都没有几个的东西,你若是旁若无人的大肆宣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李含章手指敲打着桌案,闻言微微一顿,嘲讽的笑了笑,开口道:「派个人去顺天府衙门报案,就说恭贺太皇太后明年千秋寿辰的贺礼自鸣钟丢失了。」 李府豪富,宫中几个巨头过寿辰的时候,都要进献礼物以表心意,太皇太后明年二月份的千秋寿辰,如今便开始准备了,也合情合理。 雪鸢一惊,若是只是去报案丢失东西都还罢,可要是加了后面那一句话,那李言高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雪鸢有些迟疑,「小姐,您可要想清楚。」 李含章眼神冷然,「他都不怕死的出去张扬,如今也不能怪我,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李含章从现代而来,的确是不愿意随意打打杀杀的,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不会杀人,相比于自己的性命,她还是更愿意让其他人去死。 如果不能自圆其说府中为何有此奢侈之物,李家很有可能就会惹上皇家注意,这不是李含章所愿意看见的,一旦惹上上面的人的注意,到时候,很有能死的就不只是李言高一人了,毕竟歷史上有沈万三的前车之鑑。 雪鸢机灵,已让明白了李含章的意思,闻言也不在相劝,出了院门,派了府中管家往顺天府衙而去。 第20章 ◎单更◎ 顺天府衙得了报案,不敢耽搁,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得知来弄去脉,虽然知道这可能源于家族内的纠纷,可是既然事情牵扯到太皇太后的寿礼上,也就只得当了别人的枪使出去了。 李言高中午在天香楼宴请了一大群狐朋狗友,炫耀了一番自鸣钟后,收穫了一大片艷羡的目光,心满意足的又去了青楼,继续充当冤大头。 艷春楼的三楼包厢内,如今才入秋不久,房中已经燃起了炭火,整个屋子暖和如春,一旁还端坐着几名乐妓,吹拉弹唱,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几名男子披散着衣物、胸襟半开,各自搂着一穿着轻薄纱衣的貌美女子,推杯换盏,好不快意。 其中一名脸上有几个雀斑、身材稍显肥胖的男子双手不停揉捏着女子身上的嫩肉,口中笑道:「言高兄,你今日可是出了大风头了,你们瞧见没,言高兄那自鸣钟一出场,罗光那小子眼睛都直了。」 闻言,李言高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了笑,一口饮下,并未出声。 身边的娇娥提着酒杯,又斟满一杯。 坐在左侧下方瘦的根竹竿似的男子瞧了瞧李言高的神色,也举起杯子附和道:「罗光那小子仗着自己与宫中乌鸦贵人有亲,平日里很是瞧不起咱哥俩几个,今日言高兄可是恨恨打了他的脸。」 听了这话,李言高才神色倨傲的开口,「不过是后宫中小小的贵人,虽说如今肚中怀有龙胎,可这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罗光那小子就在咱们跟前显摆了不少时日,今日,本少爷也给他显摆一次,毕竟这自鸣钟,可不是宫中一个小小贵人能有的。」 这话牵扯到宫中贵人及龙胎上,几人顿时一愣,虽喝了一些酒,可头脑还很清楚,悄然对上眼睛。 几人好似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话似的,快速转移话题道:「今日这艷春楼的酒好似与以前的不同啊。」 身旁的娇娥闻言,不解问道:「公子,这楼里不是一直都是这酒吗?有什么不同啊?」 几人对视一翻,那男子猥琐的露出牙龈,调笑用手捻起女子娇俏的下巴,「可能是没有姑娘口中的玉露,到底是缺少一丝韵味。」 顿时,屋内爆发出阵阵闹笑之声。 李言高握紧手中的酒杯,脸色铁青,又是这样,每次明明是自己的主场,可是不知不觉这群人就无视了自己的话语,让自己成了周边陪衬。 想到这里,李言高有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正要开口暴怒之时。 只见屋子被人从门外踢开,几人反应不及,正要开口质问之时,就见几个身穿顺天府衙役服饰的走了进来,腰佩银刀,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几人。 领头之人手握令牌,寒声开口,「顺天府衙办案,桃源镇五块田村李言高可在?」 桃源镇五块田村正是李家祖籍所在。 众人一惊,骤然瞪大了双眼,李言高坐在人群最后面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几...几位大人,不知找小的所谓何事?」 这几个纨绔公子哥如今躲在人群之中,如鹌鹑一般缩着脖子,已没有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们家中虽有些家产,可家道也只是平常,在中并无关系,所以罗光能仅凭一个宫中贵人便能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领头的府衙捕头冷着脸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侧着头对左右道:「带走!」 「是!」 身后的衙役张牙舞爪上前,一屋子人赶紧让出一条道路,衙役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李言高身边,李言高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刚倨傲的姿态,身子步步后退,口中不停念叨,「这是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后退之时绊倒座椅瓷器,引起怔怔响动。 领头的捕头见他似乎有抵抗的意味,走上前来豁然抽出腰间的佩刀,银光一闪,顿时屋内安静的针落可闻,「李言高,你私盗府中明年献给太皇太后的自鸣钟,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衙门?若是还敢抵抗,本捕头就让你血溅当场!」 李言高一听,顿时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衙役见此便上前擒拿住他的双手,李言高不停挣扎,「不,不是这样的,这是我府上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献给太皇太后的寿礼了?」 领头的捕头闻言有些惋惜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着他有些可怜,便好心透露一句,「这可是府中管家今日亲自去衙门上报的案,如今这事可能已经上达天厅了。」 李言高呆愣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李含章,李含章,你好狠毒的心肠。」 说罢便倒头昏死了过去。 捕头可管不了这么多,他的好心也是有限的,吩咐左右,带着李言高走街串巷,堂而皇之的把他押回衙门。 等他们走后,那群公子哥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几人对视一眼,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欲望,今日着实是有些被吓坏了,几人虽说平日里偷鸡摸狗,有些不着调,可是也不敢胆大包天,把献给太皇太后的寿礼偷出来炫耀啊,收拾一番,狼狈的出了青楼,各自回家报信。 不消半刻,李言高偷盗太皇太后寿礼并被顺天府衙抓获的消息传的满城皆知。 另一头,四房院内,有得了消息的小厮步履匆匆地跑进了李守智的书房,边跑便喊,「老爷,不得了了,高少爷被顺天府衙抓去了。」 李守智本坐在案桌后看书,模煳听见了小厮的喊声,当即脸色大变,站起身来,「鬼叫些什么,滚进来说话。」 李守智一贯的注重脸面,他自认是几兄弟间最聪明的,平日里有些瞧不起其他几兄弟,颇有些自命不凡的样子,乍然听到儿子惹了祸事被衙门上的人抓了,也只是觉着不是什么大事,首相想到的是自己的脸面。 那小厮被呵斥,也浑然不惧,进了屋子便哭丧着着脸,「老爷,不好了,今日少爷本在艷春楼请朋友吃酒,可那顺天府的捕头突然闯了进来,带走了少爷,说是...说是...。」 说完有些惧怕的抬头向上瞧去。 李守智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铁青,手掌「啪」的一声拍打在案桌之上,怒喝道:「那畜生又做了什么,才引得衙门的人都来了,你还不快说!」 那小厮害怕的缩着脖子,小声道:「说是少爷偷拿了府中明年献给太皇太后的寿礼自鸣钟,这才被抓的。」 李守智愣住了,自鸣钟?太皇太后的寿礼,突然脑子一激灵,暗道不好。 拿过案桌上的深色万福帽子戴在头顶,匆匆出了院子往老太太的荣安堂而去。 不过转眼间,府上众人已经得了消息,不屑嘲讽有之,事不关己有之,暗暗道好有之,总之人生百态,各有不同。 荣安堂内,老太太高坐在上首,手中的佛珠转动的非快,相较于前几日,她身上的阴沉冷意越加明显了,一双眼睛里哪还有什么慈祥和蔼之态。 四房、五房众人皆数到场,都垂着头颅噤若寒蝉。 只有四房的李守智、崔氏有些焦急的看着上首的老太太。 「娘,这可如何是好,李含章那小蹄子这可是要害死言高呀,您虽说不是她的亲祖母,可这言高可是李家的亲孙子呀,她怎么能这么害他呀,」崔氏捏着手中的绣帕,只觉着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崔氏小时候原本是前朝大臣家的婢女,因着长相可人,性子聪慧,便伺候在府上公子的书房内,也是懂些官场上的弯弯道道的,这偷盗太皇太后的寿礼可是死罪,想着那一家子被斩杀的少爷,身子不禁抖了抖,跌坐在地上,哭着爬到老太太身前,扯着她的下摆,「娘呀,您可要救救言高啊,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李守智这是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老娘平静的双眼,到底是为了儿子开口道:「娘,言高这如今已经进了顺天府衙,九死一生,您可要想想法子呀。」 坐在对面的李守信闻言也点头附和道:「就是,咱们可得好好想一下,这顺天府衙可不是个好地方,说是进去之后,无论有事没事,都要脱一成皮,还是早些把言高弄出来才好,少受些折磨。」 李守智瞧了瞧一旁关切的弟弟,第一次觉着他也就傻了一些,人还是看着停顺眼的。 崔氏也是连忙点头,「五弟说的对,娘,您倒是说句话呀,要不咱们把含章叫过来,我代替言高给她认个错,让她去衙门上说一句误会可好?」 说罢眼含希冀看着上面老太太,堂下几人也觉着这注意好,点头称是。 侯氏看着这满屋子的子子孙孙,只觉着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一大家子傻子,嘲讽的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寒声开口,「言高这孩子,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呆愣,李守智垂着眼眸,藏在袖中的的右手紧紧握住,安静的等着他老娘继续说下去。 崔氏闻言便激动了起来,正待要说话,老太太便斜了她一眼,眼中冷意让她霎时闭上了嘴巴,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母鸡。 对侧的李守信看了看对面沉默的哥哥,对着老娘说道:「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老太太看了看么子,长嘆一声,徐徐开口,「这事情如今牵扯到太皇太后寿礼上了,你们说,有谁敢去出手相救?」 「李含章这一手,真是歹毒至极,言高怕是要就此折在里面了。」 众人恍然呆住,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让老太太想想法子,事情便能就此过去,如今,老太太却告诉他们没有法子,李言高九死一生,一众人都有些接受不过来。 崔氏呆坐在地上,片刻之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悲怆,「我的言高,我的高儿啊。」 李守智瘫坐在八仙椅上,眼神一片空洞。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过年回老家啦,没得电脑,后面只有随缘更新,感谢各位 第21章 ◎单更◎ 翌日,荣安堂内。 窗前摆放着一株松柏盆景,葱葱绿绿的,涨势喜人。 老太太穿着深色万字福寿坎肩,头戴青玉褐色抹额,倚在软塌上昏昏欲睡,身后跪着一个轻嫩的小丫头,安静的为她捏着肩膀。 一夜小雨,屋子里已经开始燃着金丝银炭,不过一会功夫,小丫鬟鼻尖上已经有了微微汗意。 碧喜垂着手进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睁开眼睛,扶着小丫头的胳膊坐起身来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她们过来说什么了?」 自从过继那日之后,老太太的成算没有成功,还被满屋子的女眷看了笑话,心中一直都不痛快,就连对碧喜,也大不如从前了。 今日舅老太太上门,她也是称病,并未相见。 碧喜垂着眼眸,微微福身之后,口中答道:「舅老太太说是这段日子,府上的营生都被掐断了,舅老爷前几日去找了张管事,被几句话打发了出来,连着与侯家亲近的几家都被咱们府上给停了生意上的往来,舅老爷急的上火了,嘴上长了几个大脓包,舅老太太就想着过来问问您,是个什么情况。」 说罢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又飞快的垂下了眼睛。 老太太捏着小榔头敲打膝盖的手顿了顿,又问道:「可还说了些什么?」 碧喜想了想,又答道:「舅老太太说,近日京中正好到了一批上好的从广州运来的绸缎,别的几家都已经得了货在运往外地了,就咱家还拖着,这事可拖不得,说是万事好商量,这批货可耽搁不得,还望老太太想想办法才是。」 这话,便是舅老太太押着老太太去给大小姐认错了,碧喜心中想着。 老太太算计大小姐之事,亲眷们都是知道的,如今,便是大小姐开始反击了。 老太太眼里闪过一层薄怒,从前在娘家时,她这弟媳便嫌弃她年岁大了还没嫁人,整日里嘲讽奚落,后来她嫁给了老爷做继妻,渐渐李家发迹了,这弟媳才对她好些了,要不是看着弟弟和几个侄儿的面子上,她早就想给她好看了。 李家发迹之后,周边亲戚也都攀附上来,其中关系亲密的有李含章的舅家傅家,可傅家志不在经商,她外公一家子都是读书人,外公傅榆是顺治十八年的举人,后来便在老家镇子上开办了一家私塾,如今年岁大了便隐退在家,她的舅舅便接着继续教书育人,逢年过节能收到李府的分红,日子过的很是安稳。 而候家就不同,仗着是老太太的娘家,抓住机遇顺势发展,从原本桃源镇一间小小的绸缎庄摇身一变,成了天津最大的绸缎代理,挣的是盆满钵满的。 只是如今被李家掐断了进货来源,想来大厦将倾也不过就是几日了。 「你亲自去晓风院,说说情况,问问那丫头,」若是其他人,老太太自然可以不管不顾,可这是她的娘家,她就这么一个弟弟。 李言高如今还被关在顺天府衙,结果还未知,到底是自己亲孙子,她本就有心求和,如今倒是有个藉口。 碧喜虽觉着大小姐可能不会就此作罢,可老太太的吩咐她不敢不从,只得点了点头,垂着双手往晓风院而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碧喜便又回了荣安堂。 老太太眼皮子跳个不停,挥手让小丫头退下后,便支起身子率先问道:「那丫头怎么说?」 这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回来了,除去路上耽搁的时间,她在晓风院停留的时间不长,老太太心中直觉有些不好,莫不是那丫头真的如此不留情面? 碧喜拧着眉头,「奴婢并未见到大小姐,是雪鸢见的奴婢,说是大小姐这几日身子不好,不见人,奴婢也说了舅老爷家的事情,让雪鸢转达,雪鸢却说,生意上的事情有张管事呢,大小姐并不管,让舅老爷有事去找张管事。」 说完便有些不安的立在下方。 这是要撕破脸的打算啊,一点情面都不留?老太太眼中布满寒意,「知道了,你退下吧。」 碧喜犹豫的站在原地,「那舅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抬眼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碧喜顿时身子一惊,恭敬的退出房门。 这日,阴沉了几天难得的出了太阳,李含章便在院中与李言弘下棋,手中握着一把黑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棋盘之上。 李言弘眼看她又是天马行空的一招,抽了抽嘴角,看了看她,又瞧了瞧站在不远处握着扫帚的某人,远远能瞧见那地上光滑的没有一片落叶,也不知为何要一直挥舞着扫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李含章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看着棋盘,无视李言弘的打量。 李言弘放下装棋子的玉盅,身子想前倾着,有些兴奋的问道:「大姐姐,你们这是?」 李含章微微侧着头轻轻一瞥,便立即转回头,对上李言弘那亮晶晶眸子,口中轻斥,「管你什么事?等会张管事过来了,我与他商量一下,看看把京中哪几个商铺给你,从今以后也是大人了,有不懂的多问多学,知道吗?」 她与黄三的事,想起那夜身上那暧昧的痕迹,李含章只觉着脸上直冒热起,虽说他救了她,她应该感激他,可是一想到自己胸前那斑斑点点、暧昧不堪的印记,她又有些生气。 这人,怎么能这么大胆,并且,他还停了下来!难道是自己在他眼中魅力不够吗?李含章心中又生气一丝怒气,有些不忿的看了看那人。 恰好此事康熙正好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丝丝火花在空中激烈的缠绕,不过一瞬,两人都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这时,张恆远远的走了过来,拱手抱拳,「大小姐,弘少爷。」 李含章微微抬手,「张先生请坐。」 张恆下颌轻点,坐在下方,「这几日小的整理了京城的店铺,特意选了几家适合弘少爷的,请两位过目。」 说罢便从胸口处掏出明细,恭敬的递过去。 李含章狭了一旁已经迫不及待的李言弘,无奈开口,「瞧你那等不及的样子,你先看吧。」 李言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名目,正襟危坐地看了起来。 一共三家店铺,一家是卖茶叶、一家瓷器、一家书店,都是位于东门大街上最繁华的地段,且已经开了多年,在京城之中都有了一定的口碑,配备的人员在下面也一一罗列,都是跟着李含章的老人,这完全就是把一块鲜美的蛋糕摆放在他的面前,请他直接享用啊。 合上明细,李言弘目光清澈的看向李含章,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大姐姐,」又对着一旁的张恆说道:「张先生也费心了。」 张恆笑了笑,「这是我应当做的,弘少爷客气了。」 如今,李言弘已经成为了三房的少爷,是李含章正经的亲弟弟,如今李含章愿意给他打算,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看懂脸色,这几家铺子也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这位小少爷能尽快的上手接纳。 李含章眼含笑意的窝在软椅上,这小子,感觉长大了,懂事了不少。 李含章也翻看了一遍,见他满意,她也觉着不错,便盖章定论道:「就这样吧,这几日你先把几家店铺的帐本给他送过去,等他一一看完以后,你便带着他接手吧。」 张恆起身行礼,「是。」 远远的,有一僕人步伐匆匆的走了过来,焦急地站在远方,双手不停磋磨,看向这边。 「这是谁?」 雪鸢也皱着眉头往那边打量。 张恆回头一望,有些疑惑,「这是小的随从,不知他怎么过来了。」 「他瞧着好像有急事,让他过来吧。」 「是,」张恆说罢便转身对着僕从招手。 那僕从穿着一身蓝衣短打,见了张恆招手脸上一喜,绕过院中的假山,来到几人面前。 恭敬跪下,「小的见过大小姐、弘少爷。」 张恆站在一旁,严肃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小厮跟着他有些时日了,按说他不是什么莽撞之人啊。 那小厮皱着眉头,「今日喜绣楼来了一位夫人,也是铺子里的人出了差子,把前几日夫人为大小姐选的大婚之时的凤冠瞧上了,等掌柜的发现后,便好言道歉,可是那夫人就是不听,死活就要那凤冠,便在铺子里僵持了下来。」 「哦?」李含章知道前几日傅氏是去了喜绣楼为她挑选大婚的首饰,她并未放到心上,每想到还能出这事。 傅氏性格温婉,给她说了定不会在意的,李含章微微支起身子,「那就让掌柜的让给她就是了,难道还有什么事?」 况且她这大婚还没底呢。 那僕从嘴巴微微蠕动了一下,后哭丧着脸匍匐在地上,「掌柜的瞧那夫人难缠,便想着把凤冠给她就是,后面再上府上请罪,可那夫人却是不依,唤了人把铺子给团团围住,赶走了店里的客人,如今,那夫人与她家老爷还在铺子里,说是要见大小姐您。」 「那夫人是何许人也?京畿之地竟然如此嚣张?」 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皇亲贵胄,如此行径应是来歷不凡,可是她家的生意都打着简亲王府的名意,且喜绣楼在一干官员女眷内名声也是不凡,按说,就是皇室宗亲也会给简亲王府几分面子才是,这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僕从小心翼翼抬头,「掌柜的从她们的谈话之中听到她们老爷好像姓佟!」 李含章站起身来,心渐渐沉下去,佟这个姓氏至康熙一朝都是不得了的存在,只因如今的皇上的生母便出自佟姓,难怪能如此嚣张,去年,因着孝康章皇后的缘故,康熙特意将佟家满门抬入镶黄旗,赐姓佟佳,如是他们家,也难怪能把简亲王府不放在眼里。 张恆与李言弘两人也面色难看,李含章抬眼问道:「可知那位夫人姓什么,她家老爷名讳?」 僕从回想了片刻,摇摇头,「只听到那位爷唤那夫人\四儿\,其余的小的并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四儿?此时李含章只觉着脑子嗡嗡的发疼,要是其他人,她想着也能靠着王府的关系,诚恳致歉,想来也就过去了,谁知,却是隆科多与李四儿。 这两人歷史上可谓是大名鼎鼎啊,一个强抢岳父小妾,宠妾灭妻,一个持宠而娇,无恶不作,幸好,如今的佟家还不是赫赫威名的「佟半朝,」隆科多也还羽翼未丰。 「大小姐,小的过去见他们,」张恆主动走了出来,佟家不好惹,大家都知道,可这隆科多和李四儿,只有更加难缠的,张恆暗道怕是难善了,便主动请缨。 李含章摇了摇头,「他要见的是我,你去了,只会让他们更加生气,这样,你帮我往简亲王府走一趟,看看二爷在府上没有,如果二爷不在,你就求见二福晋,把今日的事告诉她。」 又瞧着一旁一脸担忧的李言弘,「你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李言弘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便恹恹的道了一声好。 李含章说罢,便带着雪鸢,在那僕从的引领下,往外走去。 路过康熙身边时,想了想,顿住身子,红唇轻启,露出两个梨涡,「若是我今日回的早,你等我一起用晚膳可好。」 幸好今日院子里只有他们几人,这话没有落到旁人眼里,张恆垂着眼眸,仿若未闻,那僕从低垂着头颅不敢乱瞧,只有李言弘,不时打量着康熙俊朗的脸蛋。 康熙对上女子明亮的眼眸,脑中回想着那日自己瞧见的娇媚容颜,微微弯了弯眼角。 「好。」 李含章笑出声来,打起精神振作了些许,带着雪鸢走了出去。 康熙手中捏着扫帚,看女子走远后,口中微微呢喃:「隆科多?」 第22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庭院深深,夕阳之下,几只黑鸦从老树上飞起,带起阵阵声响。 一男子行迹匆匆的步入院子里,推开木质雕花大门,一阵「吱呀」之声响起,片刻之后便恭敬的上前,「老爷,人已经过去了。」 房间内门窗紧闭,李守智坐在帷幕后的案桌旁,眉间皱起一个「川」字形,他抬眉问道:「那边怎么说?」 立在堂前的男子弓着身子,回道:「那边说,事成之后那边要得七成。」 说罢,便双手捏着两侧的衣边缝,垂着脑袋,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屋内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结了,李守智坐在八仙椅上,双拳紧握,嘴角下沉,真是够贪心的啊,五五分成都不行,竟然要三七才能堵住他们的胃口,也不怕被撑坏了。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再说了,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了,也不是他们能拒绝的,心中思量了几番,他抬起眼眸,目光似乎带着冷气,「你去回他们,三七也行,不过言高要留在京城才行。」 那男子小心抬眸,「老爷,那边猜到咱们这边的想法了,说是能让言高少爷留一条小命已经是不错了,让老爷切莫贪心。」 顿了顿,又道:「说是如果老爷干脆,那边大人会想办法把言高少爷流放宁古塔,之后一切都看少爷的造化了。」 李守智无语。 良久,上方传来一阵长嘆,「你去回他们吧,就说我同意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临走之时,回过头去瞧那有些冷清的青色身影,有心想劝上一劝,想了想还是退出了房间。 李守智等房间又关上后,才摊在椅子上,李府的七成啊,七成! 当马车停在东门大街上,听着外面有些喧譁的声音,李含章睁开假寐的双眼,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笑了笑,顿时整个人都灵动鲜活了起来。 「走吧。」 雪鸢点点头。 喜绣楼内,隆科多正坐在大堂内,双脚旁若无人地搭在凳子上,一旁立着一位妩媚佳人,她一袭的水红色织花盘领窄袖,身姿窈窕,云鬓高斜,插着一支青鸟抱翠垂花簪,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真真一个绝世佳人。 那女子正微微垂着头挑选着首饰,感觉到隆科多火热是视线,抬起头来娇嗔一句,「老爷,你看妾身戴着这个好不好看?」 边说着,纤纤素手边举着一串男子拇指大小的东海珍珠在胸前比划,隆科多就爱她那个娇娇媚媚的小模样,嬉笑着正要回话,就见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夫人国色天香,戴这串深海珍珠正好。」 隆科多眉眼一冷,面上有着被人打断的不悦,转头抬眼去瞧,顿时有些惊为天人。 原本他觉着自家的四儿已经是人间难得的绝色,如今见了这女子,才知真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 一双多情丹凤眼,妩媚天成,脸蛋白皙莹润,风姿清绝,唇珠饱满,唇角微微上扬,正是未语人先笑。 李含章假装未瞧见隆科多呆傻的模样,微微低垂着头颅,看向李四儿一边,只是那门外的一丝光亮恰巧落在那精緻小巧的耳朵上,如上好的羊脂玉般闪着莹莹的光泽。 李四儿瞧见隆科多那呆愣的模样,不满的看了看走进来的貌美女子,走到隆科多身旁,捏着他的耳朵娇斥道:「有这么好看吗?您的眼睛都要掉地上去了。」 隆科多回过神来,瞧见李四儿那横眉冷对的模样,心中一惊,他家四儿要是生气起来,那可真是惊天动地,连忙讨好的笑了笑,「哪里,我就是看是谁来了,再说了,这世上哪儿还有比你还好看的美人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李四儿听了他的话,脸色好了些,饶了他的耳朵,一双杏眼狭了李含章一眼,红唇微张,一声轻哼。 隆科多顿时觉着骨头都酥了二两,她就是爱她这骄横的小模样,揽着她伏低做小的赔不是。 李含章被迫餵了一嘴的口粮,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旁的僕从好似司空见惯了般,见此有些无奈的轻哼了两声,隆科多与李四儿顿时都看向了他,他赶紧弯腰不好意思的笑道:「奴才喉咙有些不舒服,嘿嘿。」 隆科多霎时清醒了许多,知道是这狗奴才在提醒自己今日还有正事儿,便也咳嗽了一声,双眼上下打量着站在门边的李含章,「你就是这喜绣楼的老闆?」 李含章笑了笑,抬脚迈进门楼,屈膝行礼,「给佟大人请安,」又对着李四儿微微屈膝,「夫人安好!」 「民女正是这喜绣楼的老闆。」 李四儿脸色好转了些,她如今有隆科多撑腰,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可因着隆科多原配髮妻赫舍里氏的缘故,她如今只能偏居一隅,沦为了外室,见多了哪些豪门贵人的轻视白眼,如今这声「夫人,」真是喊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隆科多坐在椅子上,眼神倨傲,「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李府果然财大气粗,这楼里的茶水都颇有些不同,汤色深红稍稍带着褐色,还有一丝淡淡的麦芽与花香,滋味浓烈,想他这大清的什么好茶叶没有喝过,可这个还真的头一回喝。 李含章站在堂前,挥退了一旁眼含担忧的老掌柜,笑着上前,「大人,今日之事,是民女的不是,只是民女一介平民,我有的,您肯定也瞧不上,不如您开口,要民女怎样做才能消了您与夫人的怒气。」 说罢,便笑意吟吟的与隆科多对视。 隆科多手上的茶杯一顿,果然,凭女流之身能创下诺达的基业,的确不似普通女子,能在他面前如此怡然得体的男子都没有几个,更护况是女人? 一旁的李四儿,自从李含章进屋后,便坐在隆科多身侧,她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人虽花容月貌,与她一样是女子之身,可那浑身通透的气质,挺直的嵴背,朗朗清清的眼神,与她对视之时也眼神平和,不带一丝杂质,浑身气度比之男子也是丝毫不差。 李四儿与隆科多这两个有情人这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这女子是个人物! 想着刚刚下人传来的消息,隆科多幽地放下了茶杯,目光直视堂下的俏丽佳人,「想来你是摸清了爷的底细。」 李含章温声答道:「佟爷的大名,想来这紫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隆科多不理,直接开门见山,「若是爷要让你把家业都拱手奉上呢?」 一听这话,堂外立着的雪鸢又急又忧,遥遥望向街角的方向,双手捏着绣帕不安的走来走去。 大堂内安静的针若可闻。 李含章却并不惊讶,直视隆科多,不卑不亢,认真道:「这大清能对您说不的,也就只有最上面那几位,您要是要民女这家业,民女也就只能双手奉上。」 李含章表面平静,心中还是紧了紧,又豁的想通了,如今这世道,别人一句话,就能让你生让你死,没有丝毫的人权,从前她还带着前世的莽撞不忿,后来几次经歷险境,撞得头破血流,如今的她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法则,自然能生存下来。 「哦?」隆科多现下倒是有些惊奇了,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一双招子却是会看人,如今倒是对眼前的女子有一些好奇了,想到主动找上他的那人,他心中倒是有一丝犹疑了。 还坐在椅子上的李四儿,丝毫没有见隆科多起身便站起身来,反倒是侧了侧身子,整个人坐的更稳当了,今日之事,她自是知道原委,隆科多突然带着她招摇入市,自然不会瞒着她。 李四儿此人,颐气指使、目中无人,京中贵眷都瞧她不起,认为她只是个靠着隆科多的跋扈女子,却不知她也是审时度势,有着自己的小聪明,她与隆科多日夜相处,自然是看出他有些欣赏此女,稍许踟蹰罢了。 眼睛一转,她微微勾起嘴角,起身走在隆科多身旁,挽着他宝蓝色的衣袖,「爷,人家一个弱女子,创下这家业也是不易,再说了,您又不缺钱,要她家业又有何用,平白无故落下个欺负女人的名头。」 隆科多一愣,这四儿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未反对,反而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李含章瞳孔微缩,心中生起戒备,原本以为今日不过就算落的家财尽失就罢了,难道还不止?她可不会以为这臭名昭着的李四儿会是个良善之人,起了好心帮她说话。 果然,李四儿接下来一番话,让她暗道不好。 李四儿上前一步,摸着李含章的双手,「妾身本以为自己已是难得的绝色,今日倒是叫我这个井底之蛙开了眼了,我呀,平日里就喜欢见这长的漂亮的美人,见了这美人,就恨不得往家里带。」 「正好,我家里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与您年岁相当,人虽淘气了些,却还算听话,长的也是玉树临风,要不你做了我弟媳,咱们也是缘分。」 又歪头看了一下隆科多,锦帕捂着嘴笑道:「爷,您可别再别说什么要人家的家业这话惹人笑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隆科多眼神越来越亮,不愧是他的四儿呀,真是他的贤妻呀,这样一来,这李府与他不就成了亲戚,什么七成,这是十成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至于与李守智的约定,想他隆科多就是圣上面前也能撒泼的,还怕他个李守智不成? 李含章只觉着一股冷意从脚底冒了上来,被李四儿握着的手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挣脱了。 李四儿手中一空,笑意僵硬在嘴角,缓缓的冷了脸色,瞧着眼前的女子,眼中一片深意。 作者有话说: 恢復更新,开工大吉 第23章 @无限好文,尽在 整条东大街上,因喜绣楼被围,街上倒比平日安静了许多,绣楼门前过路的百姓,不时悄声向内打量几眼,又埋着头快步走开。 李四儿的弟弟那是何许人也,就连平日里鲜少在京城的李含章也是有所耳闻。 李四儿的弟弟大名李德正,在紫禁城内名声臭不可闻,因着隆科多的关系,在京中可谓是胡作非为,此人还有一特殊爱好,便是偏爱那成了亲的少i妇,特别是上了年纪、有过生育的人i妻。 皇亲国戚他不敢惹,便专强抢那平头百姓的妻子,前几日才有消息,说是那李德正抢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可怜那妇人的儿子都比那李德正还大几岁,此事在京中惹得轩然大波,最后因着影响太大,那李德正便放了这妇人回家,谁知这妇人自觉受辱,便在家悬樑自尽了,而那李德正,却屁事没有。 让她嫁给这样的人,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隆科多瞧李四儿冷了脸,也垂了嘴角,背着双手开口,「四儿这想法倒是不错,德正那孩子,就是缺个媳妇,有了媳妇管教,想来很快便懂事了。」 此话,不只是说给李四儿听,也有奉劝李含章的意味。 李含章闻言,却还是低垂着头,并未出声。 过了几息,未得回应,隆科多寒声问道:「怎么?李老闆这不出声的模样,难道是看不上我家德正。」 李含章思绪翻转,脑海中不停的想着注意,沉吟半晌,她微微抬头,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屈膝道:「多谢佟爷与夫人的好意,李少爷大名,民女也是有所耳闻,倒是位难得的人才,民女怎会还瞧不上呢,只是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也只能含泪拒绝佟爷与夫人的好意了。」 隆科多与李四儿对视一眼,都听出她口中的讽刺意味,两人都沉了脸色,李四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不知李老闆的意中人是何许人也?让我们也听听是什么样的俊杰人才,能让才貌双全的李老闆为之青睐。」 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李含章心渐渐跌倒了谷底,低垂着脑袋,睫毛轻颤,想了想回道:「说不上什么俊杰人才,只是民女与他情谊甚笃,这辈子是非他不嫁。」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门外的雪鸢惊的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隆科多眼看李四儿是真的生气了,站起身来小心宽慰,李含章安静的站在一旁。 无论怎样,她都不愿意让自己嫁给那样的人! 隆科多埋着身子附在李四儿身旁,见她脸色好转了稍许,才转头看向她,眼内一片阴沉,「李老闆这样的人物,想来这位公子也是了不得的人才,不知是何许人也,也让爷瞧瞧是不是比我们家德正更加优秀。」 言外之意,便是让李含章说出人来,若她真的说了,想来不出一日,此人可能就会此消失了吧。 李四儿也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李含章,嘴角嘲讽的勾了勾,只要她敢说,她就能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李含章无奈,脑中忆起康熙那双微微带着笑意的眸子,「民女从前是家中独女,父母便起了招赘的想法,虽如今过继了堂叔家的表弟,可民女心中却还是想着招个夫婿在家,但这大清的好儿郎,若是个好的,谁又愿意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呢,恰巧这时,民女与家中一小厮渐生情愫,那小厮也愿意入赘李府,故此,也就只能婉拒佟爷与夫人的好意了。」 府上的小厮?这倒是奇了,李含章虽是汉女,可也有这诺达的身价,能委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厮?难道是为了拒绝我们,才这样说的? 李四儿想到此,原就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生了怒气,便也歇了让她当弟媳的心思,眼睛眨了眨,突然笑着站起身来,「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棒打鸳鸯了,老爷,德正可是我们李家单传,万万是做不得什么上门女婿的,您说是不是?」 隆科多见爱妾的模样,自然知晓其意,点了点头,便也背着双手来到李含章的面前,板着脸道:「既然这样,那等李老闆成亲之日,一定要通知我们,好给你送一份贺礼才是。」 这是要把李含章与小厮彻底钉死了,不容她后悔。 李含章正待开口,却听到门外哒哒的马蹄声,能在内城跑马而来的,看来来人身份也是不小。 隆科多瞥了一眼垂头的李含章,已经猜到来着是谁了,不过他还是不屑的笑了笑,这大清能让他说个怕字的,不多! 雅布一身褐色骑装,头戴着皮帽子,利落地翻身下马,今日他本在庄子上与朋友骑马,乐嘉得了消息,赶紧让人去庄子上寻他,来来去去,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扔了缰绳,大步走了进来,见李含章好生站在堂前,他才松了口气,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她,李含章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雅布才笑着上前,调笑道:「哟,大忙人今日怎的有空,」说完瞟了瞟他身后的李四儿,揶揄笑道:「原来是带着爱妾出来呀。」 隆科多与其爱妾李四儿的故事可是在京中广为流传,李四儿的大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到底是姓爱新觉罗,隆科多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微微拱手道:「给二爷请安。」 雅布连忙出手相握,「你我之间何必多礼,我就一闲散宗室,可当不得你一声二爷,咱们兄弟各论各的。」 隆科多不置可否,唤他一声「二爷」,已经很是给他脸面了。 笑着问了他一句,「你今日这一身骑装匆匆而至,又是为何?」 两人一个是皇室宗亲,一个是皇亲国戚,都与当今圣上带着亲,说起来交情不深,可是还是相熟。 雅布与他相携着来到座椅前,「你有所不知,这李姑娘是我的干妹妹,救过我福晋与小阿哥的性命,这下面的人一见你来了,声势浩大的围了这喜绣楼,传了一股脑子煳涂话,我这不才从庄子上紧赶慢赶的,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误会。」 「原来是这样啊,」隆科多装作恍然大悟,其实李守智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过这个李含章,自然把她与简亲王府的关系摸的明明白白的,他这人虽有些混不吝的,却还不蠢。 到底是简亲王府他也没怎么放到心上。 「不过你可是多虑了,原本是与这喜绣楼有些不快,不过李老闆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本想着正好四儿的弟弟与她正当年,便想着促成一桩美事。」 雅布听到这儿,险些笑不出来,这李四儿的弟弟真真的是坏的流脓,李含章何许风采,怎能嫁给他这种垃圾。 雅布正待开口拒绝,隆科多便摆手阻止,「不过李老闆已经拒绝了,她已经有了意中人,想来不久之后,李府便要办喜事了。」 雅布一怔,李含章有了意中人?他与乐嘉并不知道啊,他回头看了看李含章,李含章与他对视了片刻,便踏步上前,屈膝行礼,「是,民女不日就会成亲,到时候两位爷若是有时间,可都要来观礼才是。」 李四儿也娇笑着上前,「李老闆真是个有情人,想来那小厮一定姿色不凡,才能让你如此钟情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李含章看了个小白脸,李含章想着康熙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好笑,倒真是像个小白脸。 小厮?雅布微微沉了沉脸,他暗想肯定是隆科多与李四儿威逼,李含章迫不得已才胡乱找了个小厮,与小厮成亲,简直就是胡闹。 隆科多虽然是圣上的亲表弟,可是也不会放任他胡作非为,若真是逼迫李含章,大不了他就入宫,求见圣上! 心中下了决定,雅布便上前正要出声说是李含章的玩笑话时,李含章却微微上前,挡住了他半个身子,「让夫人见笑了,民女也同夫人一样,就喜欢漂亮好看的,人也如此,要不然怎会看上他呢。」 李四儿浅笑了笑,没有回应她。 「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吧。」 知道今日雅布在此,想来也做不了什么事,至于与李守智的约定,也没放在心上。 「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李含章跟在雅布的身后,看着两人腻歪的出了门,登上马车,围着喜绣楼的人,也跟着散了。 等人走远了,雅布转头看向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隆科多此人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他虽名头大,但也不是没人敢管的。」 李含章笑了笑,知道雅布此话已经是在为她撑腰了,若她不愿意,他便想法子替她拦住隆科多,心中有些许暖意,不过她并不愿意为此让他与隆科多对上。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原我就岁数大了,真要找,也找不到合适的,小厮挺好的,最主要的模样俊俏,我喜欢。」 「你可想清楚了?」雅布又问了一句,李含章此女,配一个小厮,真是委屈了。 「想清楚了,今日多谢二爷了,」说罢,便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大礼。 雅布因男女避险,也不好上前阻止,只能侧着身子不受她的全礼,「咱们两家是亲戚,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今日我也没有帮到什么忙。」 「成亲那日,记得给我府上下帖子。」 「是。」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每晚21:00准时更新 第24章 @无限好文,尽在 回去的马车上,雪鸢瞧着李含章一脸平静,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含章耳边听着马车外哒哒的声音,看雪鸢一脸踟躇的模样,端起玉盏微微抿了一口,露出一抹笑容。 「您还笑的出来,奴婢可都要急哭了。」 李含章看她眼角都要落下泪来,知道她是紧张自己,从袖口处掏出锦帕,给她拭泪并好言劝道:「好了,今日不是无事嘛。」 雪鸢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接过帕子,「奴婢自己来就好。」 「小姐,您不觉着今日这事透着一丝古怪吗?」 李含章目光幽深,雪鸢都看出来了,她自然也瞧出来了,随后有些疲倦的靠着软垫上,「的确,今日之事你下去查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隆科多与李四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找到喜绣楼来,其中必有隐情。经歷了上次染静阁之事,李含章如今已经有了警惕之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是。」 雪鸢想了想,又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那您和黄三?」 李含章顿时有些头疼,她虽对黄三有些意思,可也还没答到要嫁给他的意思,并且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呢。 有些苦恼的揉着太阳穴,想了想,放下手,「等会你让他过来找我,我与他商量一下看他愿不愿意?若是他不同意,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雪鸢点点头,如今已经在隆科多面前夸下海口了,若是不找个人嫁了,难道要去嫁给李德正那个脓包? 「记住,避着人些,别让人瞧见了。」 雪鸢郑重的点点头。 等马车到了李府,已经夜深了,门前只有两个小厮守着大门,两人都是低垂着头颅打着盹,听到了声响,见是她的马车回来,赶紧打起精神,上前行礼,「请大小姐安!」 李含章扶着雪鸢的手,下了马车,一股寒风由远而近,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起来吧。」 匆匆到了晓风院,由着丫鬟们伺候着洗漱,换上一身居家的衣裳,挥退了一干伺候的人,才坐在桌前安静的等候着。 桌前摆放着一盏琉璃小灯,翠绿的灯身,一面刻着嫦娥奔月,一面刻着吴刚伐桂,见等的无趣,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捻过细长的铜签,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灯芯。 在她的拨动之下,火苗不停的左右摇摆。 雪鸢与康熙进来,便瞧着她这幅惫懒的模样,一头鸦青色的长髮乖巧的披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少了白日里的冷艷。 「小姐。」 李含章听见声音,知道是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铜签,直起身子,掩饰般咳嗽了两声,「来了。」 康熙见她这不自然的模样,眼角不自觉带着笑意,上前行礼,「见过大小姐。」 「嗯,」李含章点点头,见雪鸢还站在屋内,她怎么好意思当着旁人的面问他要不要和她成亲,若是他同意了倒好,要是拒绝了,她还有脸吗? 便哼哼了两声,见雪鸢看过来,才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在外面守着吧,别让人进来了。」 雪鸢一怔,瞧了瞧她与低着头的康熙,想了想才听话的道了声好,便乖乖转身,出了房门,仔细的把守着门口。 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含章有些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见他还站在门口,便迟疑开口,「你要不先过来坐下?」 康熙把她的囧意看在眼里,眼中的笑意更加幽深,期身上前,坐在她的对面。 康熙坐下的姿态洒脱自然,身后漆黑的辫子安静的搭在脑后,身姿修长,肩背挺直,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当她的赘婿吗?这一刻李含章是有所怀疑的。 「是这样的,我在外面出了些事情,有人想让我嫁给一个脓包,那人来头很大,我不好拒绝,可是我又不想如他的愿,便说已经有了未婚夫,不日就会成亲,找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可愿意当这个上门的夫婿?」 李含章虽觉着前几日的事情,面对他还有些尴尬,可她到底不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想了想,还是单刀直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康熙有些惊讶,他是猜出来她遇上事了,只是不知道还有这事,有些出乎意料。 「逼迫你的人可是隆科多?」 李含章惊讶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之下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看向康熙,「你怎会知道?」 康熙知道是她误会了,淡淡解释道:「今天下午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李含章恍然,知道刚刚是自己误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来,「是他,你放心,我们只是假成亲,至于赘婿,等后面找机会我们便和离,到时候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沉默片刻,康熙突然问道:「要是我不同意,你会怎么做?嫁给那个你口中的脓包?」 李含章看了他一眼,飞快的回道:「怎么可能?」 与他对视了一瞬,又快速移开,瞧着桌面的琉璃小灯,「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样的人。」 那就是愿意嫁给自己了,康熙不知为何想到这儿,薄唇抑制不住的微微勾起。 李含章又说了一句,「你要是不同意,我打算换个刘林问问看,总要找一个人出来才行啊。」 说罢,双手支撑着下巴,粉嫩的嘴唇发出一声长嘆。 康熙顿时沉了脸色,嘴角僵硬,屋内的气氛霎时跌入冰点。 李含章似有所感,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他有些冰冷的侧脸,暗自嘀咕:这又是怎么了,刚刚还笑的像朵花似的,如今又成了一个大冰块,果然长的漂亮的人,脾气就是大些。 康熙心中对刘林有了一丝怒气,微微吐出一口气,平心静气道:「我同意了,不过我有个要求。」 李含章眼睛一亮,有康熙这张神颜在前,她自然可以不用去考虑刘林了,「说说看。」 康熙盯着她白皙的脸蛋,不慌不忙地伸出一根手指,「事成之后,大小姐答应我一件事情可好?」 见她有些迟疑,此时反倒是他有些怕她后悔了,赶紧补充道:「放心,绝对是你能做到的,可好?」 李含章挑了挑眉,摸着下颌心中沉吟,康熙见她这幅考虑的模样,有些后悔,正要开口之时,却听李含章说道:「我同意了,不过这个要求要合情合理合法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当然!」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峙、交错,时间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山中破庙,一袭白色寝衣的康熙坐在地上,有些惊艷地看着手持长剑的李含章。 「击掌为盟,」李含章开口说道,主要是她觉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怕他后面反悔。 想着两人还有过亲密的接触,李含章不自然的瞟了一眼他。 康熙自然不会拒绝,伸出右手与她击掌三声。 雪鸢站在门外,耳朵一直在听屋内的动静,听见三声拍掌的声音,知道康熙是答应了,心中一块巨石也落了地。 两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屋到底不好,两人说定了后,康熙便退出了房门,与雪鸢点了点下颌,才离开了内院,回了自己的屋子。 本来躺在床上的刘林已经昏昏欲睡,听见他回来,从床上一跃而起,「黄三,雪鸢姐姐找你何事?快与我说说。」 康熙瞧着刘林的脸,脑中却是回想着刚才一幕,微弱的灯光下漆黑的眼眸如墨一般,含笑说道:「雪鸢姑娘说,这几日有丫鬟当差不认真,魂不守舍的,被雪鸢姑娘发现是与你有关,便让我转告你,咱们府上可是禁止下人有私情的,故此来问我一下,你与那小丫鬟有没有关系。」 刘林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摆着手口齿不清地说道:「什...什么丫鬟,我可和她们不相干,这事你可是知道的,你怎么回的?」 「我自然是说与你无关了。」 刘林松了口气,拍着胸膛,「妈呀,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啊,」李府规矩,若是下人之间私相授受,轻者受些惩罚,重者扫地出门,要是他因着这事被扫地出门,他爹和他哥还不活剥了他。 「要我说,还是你这张脸的缘故,如此白净,难怪能惹的那些小丫鬟心猿意马的,不然这样,从明日起,你给自己扮丑一些怎么样,也少些祸事,」康熙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言之有理,」刘林也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白白净净的脸蛋,想到前几日公休上街为母亲买的胭脂,便去衣柜旁,翻了出来在自己脸色涂涂抹抹。 心中嘆息:男子太俊俏了竟然也会出事,唉! 康熙见他这幅模样,笑了笑,哼着小曲悠然地躺在床上,想着今日之事,双手枕在脑后,久久难以入眠。 晓风院内,雪鸢见李含章笑吟吟的模样,有些没好气的开口,「小姐垂涎人家这么久,这下终于如愿了吧。」 李含章有些尴尬,凝了这丫头一眼,挥手道:「去去去,没大没小的丫头,对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母亲院里,把这事告诉她。」 想着前段时间杨嬷嬷在她面前嚼自己与黄三的舌根,把她气得不行,这时她倒有些担心起来了。 雪鸢点点头,伺候着她睡下,临走之时吹熄了桌上的琉璃小灯,屋内霎时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说: 收藏收藏收藏啊~ 第25章 @无限好文,尽在 一大早,荣安堂内,碧喜便领着丫鬟进了内室。 屋内燃着安神香,老太太半倚在床上,身后垫着革丝团花软枕,前几日因着弟媳上门,她装病拒了两天,又因着李含章那边是真真的不给面子,就连她那上了年纪的弟弟也拖着病躯上门来责问她,如今她倒是真的病了。 接过碧喜递的中药,老太太闻着这苦味就皱起了眉头,「天天喝着这什么孬药,却不见好,你等会重新去找个大夫过来,不拘有没有名气,医术了得就是,要我说有些大夫就是名头大,手艺还不如那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 虽说是这样说,可这药却还是喝了。 碧喜见她喝完,及时递上锦帕,接过碗转手交给身后的小丫鬟,「老太太说的是,这陈大夫的药都吃了三副了,还是不见好,奴婢听说牛巷口的蔡大夫瞧这头风病很是了得,等会便唤了过来给您瞧瞧。」 老太太嗯了一声,接过帕子捻了捻嘴角,又调整了一下姿势,「今日外头怎么这么热闹?」 碧喜身子微微顿了顿,又去了桌边点燃一个镶金紫手庐,送到她的手中,顺势坐在床边小榻上为她按摩着双腿,「今日大小姐一早就去了幸文院那边,也不知是什么事儿,看院子里的下人也是喜气洋洋的,奴婢使唤个人去打听了,还没瞧见回来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 幸文院与荣安堂离的不远,不过一刻钟,那得了碧喜吩咐的小厮就候在门外了。 碧喜瞧了瞧老太太也是一幅好奇的模样,便使唤了小丫鬟,让那小厮进来。 那小厮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的清秀,一双眼睛明亮的很,一看便知是个机灵的,进了屋子也不敢乱瞧,跪在帘外,「小的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隔着帷幕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开口问道:「那边院子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厮微微仰着下巴,口齿伶俐的说道:「回老太太,今日大小姐去见了三夫人,两人屏退了丫鬟僕人,关上房门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两刻钟后,大小姐便离开了院子,三夫人便唤了府中各管事去了,说是要准备小姐的婚礼哩。」 「啥?你说啥?」 老太太推开碧喜,向前支着身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厮被她吓了一跳,有些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碧喜,碧喜沉着眼眨了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那小厮鼓足勇气又道:「老太太,是真的,大小姐要成亲了哩,据说新姑爷便是晓风院那负责洒扫的黄三,整个李府都传遍了呢。」 「当真?」 老太太一听这话,恨不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坐在床上上半身埋在被子里,身体不停颤动,半晌后爆发出怔怔闹笑声,「笑死个人了呢,原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不管是不是她促成的,反正那事她还是没输,老太太有些自得的想着。 「碧喜,快,扶我起来,」说罢便伸手,从床上起来,原有些灰白的脸色一下子就恢復了几分润泽,丝毫看出前几日病恹恹的模样。 等穿好衣服后,便吩咐碧喜去自己的私房里取出了一对玉如意,吩咐她送到晓风院去,「你把这玉如意亲自给她送去,就说是祖母的不是,让她原谅则个,我今儿便去辛文院与她母亲商量,必定把她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 ------------------------------------- 不过半日,大小姐要与府中小厮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李府,有不敢置信的,如李府大房、二房,有乐见其成的,如老太太与四房、五房,有又惊又惧的,如杨嬷嬷之流,也有喜笑颜开的,如刘林、田鹏等人。 下人房内,刘林与田鹏在帮着康熙打包行礼,如今成了府上的准姑爷,自然是不能蜗居在下人房里。 康熙站在一边,无奈的看着两人,他本来东西也不多,除了几身换洗的衣物,旁的也就没有了,真用不着两人这样争着抢着收拾。 雪鸢看了看他们,有些好笑,对康熙微微福了福身子,「成亲之前,您就先住在府外不远的一处宅子里暂时住下,刘林田鹏两人就留在您身边伺候,您看可好?」 康熙转头就对上那两人祈求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倒是不好拒绝了,「就他们两吧。」 这两人与他都很熟练,换了旁人来还要重新再熟悉磨合,麻烦。 雪鸢点点头,「等您收拾好了后,就可以过去了,那宅子里一应物什都是俱全的,这点您不用担心。」 康熙背着双手,想着前几日打听的关于隆科多其人,到底是有些担心,「小姐那边?」 雪鸢瞧了瞧他身后的两人,才低眉道:「夫人那边的意思,是成亲之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婚期也订在在六日后,很快的。」 康熙见她误会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等刘林两人收拾好了包裹,出了府门,一路上府中下人瞧着他们三人都是神色怪异。 康熙很少走出晓风院,如今时日还早,便由着刘林在一旁小声的讲解府中的布局,一边穿过一座垂花门,中途恰巧碰见从辛文院回来的杨嬷嬷。 杨嬷嬷见着三人也是一愣,她今日一早也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往傅氏那边去了,谁知平日待她亲近和善的夫人,今日对她却有些横眉冷对的意思,两三句便打发了她。 这时碰见康熙,也不像原来那副模样了,反倒是小步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谄笑,「这么巧刚好遇见了未来姑爷,老奴倒是要对您说声恭喜了。」 康熙见她这幅舔着脸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感受,横竖他也从没把这老货放在心上,双手负立,并未出声。 田鹏跟在身后,曾经听命于她难为康熙,可如今他已经算是康熙的随从,虽说如今各走一道,此番也倒没有落井下石,背着包裹安静的站在身后。 倒是一旁的刘林,瞥了瞥嘴,讽刺的说道:「杨嬷嬷这脸就好比那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那。」 杨嬷嬷侷促的磋磨着衣角,浑然不在意刘林的讽刺,继续陪着笑脸。 康熙不愿在与她多说,直接从她身侧走了,刘林与田鹏连忙跟上,擦身而过之时,刘 殪崋 林还对着她挤眉弄眼。 等三人走远之后,杨嬷嬷立马换了脸色,不屑的吐出一个唾沫:不过一个入赘的小白脸,看你有个几时的好! 见旁边有丫鬟投来诧异的目光,沉着脸骂道:「看什么看,小蹄子、贱蹄子。」 骂骂咧咧的走远了,也不知道究竟是骂着谁。 晓风院内李含章的书房内,从傅氏哪儿回来后,她就让人送了不少的成婚用的物什过来,小到镜子、梳子、茶具,大到珠宝首饰、锦被嫁衣等,李含章强打起精神选了不少,见后面还一水的往院子里送,看着着实头疼。 连忙吩咐荷月和常月两人商量着选,自己躲到了书房。 等雪鸢回来,就见荷月与常月两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选了一个时辰,两人也是头昏眼花的,主要是常月性子呆板,选的物什都是极具简单,完全不符合大婚的格调,让荷月很是头疼。 两人已经开始拌嘴起来,偏偏常月又是个毒舌,脾气好的荷月,一时也说不过她,很是苦恼。 雪鸢假装没看见两人求救的眼神,趁着又一拨人进来挡住两人的视线,赶紧退出了屋子,往书房而去。 等两人回过神来,那还有雪鸢的影子,面面相觑,只得继续埋首挑选着,不时争辩上两句,倒也和谐。 李含章正迎窗临摹着卫夫人的簪花小楷,见雪鸢进来,便放下笔,有些惊讶问道:「那两丫头没拉着你一起?」 雪鸢关上房门,移步至窗前,「您还说呢,那两个小丫头本就审美存着差异,从小便是一个喜欢简单大气,一个喜欢精緻繁复的,还让她们二人一起选,刚我过去打量了一眼,怕是再过半个时辰、不,一刻钟,估计就要吵嘴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李含章微微活动了有些僵硬的手腕,「我这不是想着自己躲个懒嘛,要不,你去选?」 雪鸢身子一僵,「还是算了吧,奴婢这几日事情可多着呢。」 李含章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好笑,「你以为我当真让你去选?就你,怕是一天也选不出来两样东西。」 雪鸢有很严重的选择恐惧症,当两样东西同放在她的面前,她可能会纠结上一天! 「不说这些了,昨日的事可有眉目了?」 雪鸢点点头,从窄袖中掏出一封雪白的书信,递到李含章身旁。 李含章接过书信,并不避讳着雪鸢,翻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区区几十字,不过几个鼻息便已经看完,沉思了片刻,才有些无奈的开口,「这李家,我倒是小瞧了些。」 说罢放下书信,对雪鸢说道:「顺天府衙判了李言高流放宁古塔。」 雪鸢听了消息有些发蒙,「不可能啊,按说他私盗太皇太后的寿礼,按律当斩啊。」 「你再想想昨日里那两瘟神突然找上门来。」 李含章此事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救子心切,把自己拿去做了筹码呀。 雪鸢惊惧出声,「小姐是说,四老爷他...。」 李含章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吩咐人把几房都给我盯紧了,特别是四房,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从前我就觉着我这四叔有些不简单,看来我还真没看走眼呢。」 「是。」 过了片刻,李含章又想起一事,「黄三可出府了?」 雪鸢瞧着她桌上的茶水已经冷却了,又重新给她沏了一壶,「刚刚奴婢瞧着他往大门那边去了,才回来的。」 「好,这几日忙着成婚的事,容易被人钻空子,你得多看着些。」 「小姐放心。」 作者有话说: 明日成亲啦~ 第26章 @无限好文,尽在 秋风萧瑟,捲起墙角一堆枯叶。 康熙带着刘林、田鹏两人,出了李府的大门,拐角走了一二百步,街上干净整洁,两边种着银杏,此时人烟稀少,此地还属于李府周边,除了李府的下人偶有经过,甚少有百姓来这儿,几人復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一旁的二进院子。 康熙抬头打量着这处小宅,院外白墙有些斑驳,带着岁月的旧迹,瞧着虽不豪华,倒也拾缀的干干净净,门外院墙下种了一排翠竹,下面铺着一层白石,葱葱郁郁的翠竹,在这个季节倒是难得见到这一抹翠绿。 见他一直站在门外,田鹏便上前开口,「公子,小的今早上打听过了,这院子从前是舅老爷家的的表少爷过来赶考之时曾住过的,后来表少爷中举后回了老家,此处便一直闲置下来了。」 表少爷,应该是傅氏的娘家侄儿吧,李含章的表兄,康熙瞧了他一眼,笑了笑,夸赞道:「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聪明机智,头脑灵活,这一点比刘林那傻乎乎的强上半点,但是刘林心底善良单纯,也是不错。 田鹏摸着头傻笑,刘林不屑的瞧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马屁精。 田鹏听见了,也并没有动气,倒是康熙说了他一句,「你们两人如今都是跟着我,还是要和谐共处才是。」 刘林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如今两人身份地位已是大不相同,便收敛起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小的知道了。」 田鹏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跟着回了一句知道了。 康熙也不是话多之人,这两人得用倒好,若是不得用,他也不会念着旧情,直接打发了就是,念着往日的交情给他们寻个闲差便是,如今不过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提点两句罢了。 不过按照他的观察来看,这两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倒还是能用,站了片刻,便觉着有些冷,微微抬了抬下颌让刘林敲门。 刘林得了康熙的示意,正要上前,这大门却从里面开了,来人见了他们先是一愣,回过身来便恭敬弯腰行礼,「小的王全给公子请安。」 康熙点点头与他交谈了两句,他便侧着身引领着三人进了院子。 整个院子只见几个小厮,并未见到丫鬟的身影,看来李含章的表哥是不喜丫鬟伺候的。 不过二进的小院,一盏茶的功夫康熙便转完了,打发了田鹏与刘林出去收拾行李,他瞧见东边有处书房,便一头扎了进去。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这些文字却不陌生,这书房内有一面大柜子,上面摆满了书籍,偶尔还能翻到有被标註的痕迹,看这笔记,都是同一个人,康熙翻看了几本,观点独特,很有自己的见解,不是个书呆子,应该都是李含章哪位表兄所写的。 难得有这么清静的时刻,找了一本书,便仔细的读了起来。 等刘林在门外敲门之时,已经是快要用晚膳的时候了,康熙站起身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反射性的想出声唤某人,张了张嘴巴,却又叫不出来。 只得随着刘林出了书房,来到西屋。 宅子虽小,配备的僕人也是齐全的,厨房的厨子做的饭菜倒是不错,康熙用了这短日子吃到的最好的饭菜。 一碟酒蒸鲋鱼,一道江瑶清羹,一碟子冬瓜鲜,还有一碟子枣膏,菜虽少,却难得的味道鲜美,用完过后,康熙擦了擦嘴,在心中评价了几句,这厨子还不错,留在这空宅子倒是有些可惜,等后面有机会倒是可以留在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饭后,他便带着两人上街去转转,自从进了李府,他还没上过街呢,如今刚晚膳前后,还未到宵禁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少。 康熙对外面很是好奇,刘林与田鹏见他看的有趣,他们两人从前都是爱看热闹的,对这一带都很熟悉,便领着他逛了几条街,见时间还早,遵循了他的同意后,田鹏便带着他来了一处茶楼。 茶楼此时人还不少,如今天下承平,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人们便多了不少兴趣爱好,约着三五好友,上茶楼听书便是最受欢迎的。 在小二的指引下,三人上了二楼,寻了个正对舞台中间且靠窗的位置,堂上有一个留着白须的老人正坐在台上讲书,讲的是《演义》中赵子龙单骑救主,大战长坂坡的事。 老人口齿生动,表情夸张,讲的是精彩连连,泡沫横飞,高i潮迭起,引得堂前阵阵喝彩,康熙也被这氛围感染,听的颇有兴趣。 这时出去如厕的田鹏皱着眉头回来了,康熙听了响动,随意问道:「怎去了这么久?」。 见康熙问起,田鹏便不再多想,期身上前,附耳瞧上嘀咕了几句。 康熙眉毛一挑,左手从桌上的茶杯上移开,问道:「你没看错?」 田鹏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小的别的不说,就这双招子亮,他这人小的熟悉的很,以前跟着下面几个兄弟一起玩了几次,绝对不会看错的,小的跟着走了一段,亲眼见着他进了一处别院才回来。」 康熙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若是福全在此,就会知道这是他思考的时候最爱做的动作。 沉吟了片刻,想着这消息或许对李含章用的上,便书也不听了,让刘林结了茶钱,三人便匆匆下楼,出了茶楼,田鹏在前方引路,两人跟在后面,不过一刻钟,便到了他口中的别院。 一座寻常的小院,外面没丝毫异样,若是平日,三人从这儿路过都不会多往里面瞧上一眼,如今却都安静的等着。 三人在寒风中等了不过一刻钟,便瞧见四老爷身边的长随苗四走了出来,送行的是一个约莫二十的貌美小妇人,手上还抱着一个襁褓,瞧那料子,就是不凡。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见苗四便略微施了礼,转身走了,那妇人也没有多留,见苗四走远了后便关了门进屋了。 康熙沉吟了半晌,吩咐两人,这几日一人盯着这妇人,打听情况,一人去盯着苗四,看看他们是什么关系。 两人知道这是康熙下的第一个命令,都想着卯足了劲完成任务,拍着胸脯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时候不早了,三人就先回了宅子。 另一头,雅布今日也正好与福全也相约在此茶楼,进了包厢之时,还想着刚刚在二楼晃眼瞧见的那男子,总觉着熟悉异常,可就是想不出来是谁。 见他有些魂不守舍的落座,福全并未责怪,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是,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身子不舒服?」 雅布被他一问,先是摇了摇头,又有些怪异的看着福全的脸,他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难怪觉着刚才那人有些熟悉呢,原来那人是与福全有五分相似,与当今圣上有个八九分像! 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便当作笑话讲给福全听,「刚我进来之时,瞧见外面有一人眼熟,刚没想起,现在却觉着那人与皇上和您都有几分相似。」 雅布自己的无心笑言,本并未当真,却瞧见福全豁然站起身来,身下的凳子也轰然倒在了地上。 「当真?人在哪儿?」 雅布有些惊讶,见他急着追问,有些木木的伸手指向外面,「就在外面啊,坐在靠窗哪里。」 福全来不及解释,大步走出了房门。 雅布坐在屋内,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不过一句笑言,这裕亲王难道还能当真不是,再说了,皇上在紫禁城内,又怎么会如平常百姓一般坐在外面品茶听书呢。 不过片刻,福全便沉着脸回来了,窗前并无人,他问了小二,说是那男子刚走片刻,他让侍卫出去寻找了,却并无所获。 雅布站起身来,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二哥,这是怎的啦?」 福全有些疲惫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手便是一饮而尽,好半晌才缓和了脸色,「无事,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说的人到底有多像,可惜人走远了,并未瞧见。」 雅布见他这模样,也不敢多言,只是有些若有所思。 福全想了想,又追问上一句,「你说刚才那人当真与圣上很像?」 雅布不似他身边的侍卫,小的时候也曾在宫中上学,与他们兄弟也是熟悉,侍卫可能会瞧错,雅布应当不会才是。 福全便有些不死心,淡定的追问了一句。 雅布回忆着刚才那人的容貌,想了想,「容貌与圣上是有些相似,可气质上还是大相迳庭,圣上九五之尊,尊贵异常,王霸之气其是凡夫俗子能有的。」 「但那容貌还别说,真是像的很,如果在宫内遇见,保不齐我都会认错。」 福全听到此话顿有所感,看了他一眼,没出声,默默笑了笑,桌下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此时他的脑海中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眼看太皇太后的一个月之期已快过一半,如果这法子可行,倒是能给皇上再拖上一段时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他始终相信皇上有一天是会回来的,而他绝对不能放弃,如今便是想方设法找到那个与圣上极为相似的人才是。 第27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十七年九月十三,是个诸事皆宜的日子。 鸡鸣时分,李府便热闹了起来,府中的丫鬟、僕从天还未亮便忙碌了起来,雪鸢点亮屋内的铜灯,掀开帷幕,就见李含章正闭着眼睛睡的香甜。 雪鸢轻声在耳旁唤了几句,只见李含章轻蹙眉头,嘴里含煳了几声,背过身子又继续睡了。 若是平日,雪鸢自是心疼她,放任她睡个够,可是今天却是不能够的,外面夫人已经过来了,正招待着为她梳头的戚老太太及一干亲眷。 这位老太太上有老人健在,下有曾孙,且德行高尚,家庭和睦,是难得的十全老人,傅氏为了请她过府为李含章梳头,很费了些心思,让她等的久了,对小姐的名声不美。 转过身唤了小丫鬟上前,小丫鬟双手端着一盆清水,雪鸢挽起衣袖打湿了一张锦帕,扭干之后便匐着身子擦拭着锦被中的娇颜。 李含章还做着美梦,冷不丁就感觉脸上一阵寒意,口中发出嘤咛一身,睁开眼来,娇斥道:「死丫头,想冷死我呀。」 雪鸢扭头含笑着招唿着左右,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我的大小姐,今日是什么日子啊,可容不得您睡懒觉,等明日,您睡上日上三竿都没人来打搅你。」 一屋子丫鬟听了这话,顿时笑出了声。 李含章被迷迷煳煳的拉到菱花镜子前,听她打趣自己,也笑出声来,「你这坏丫头。」 想到今夜的洞房花烛,自己馋了人家不少日子,可这临了,倒是有些胆怯退缩了。 屋内燃烧着鸳鸯红烛,入目皆是大红喜庆的颜色,府中的丫鬟也换上了新衣,廊中挂着大红灯笼,整个李府都是喜气洋洋的,众人脸上也是一片笑意。 换了大红色鸳鸯双飞织花嫁衣,脸上也上好了妆容,雪鸢便退出内室,亲自去请戚老太太过来梳头。 戚老太太今年古稀,这个寿数在大清已是很有福气的人了,她面容慈善,态度亲和,眉眼间都是一股子平和安逸的模样,瞧着的确是个十全的老太太。 戚老太太从前也是认得李含章的,李含章见她过来,便站起身来恭敬谢过,「今日便劳烦老夫人了。」 戚老太太年纪虽大,身体却还是硬朗,走上前扶住她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好孩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劳烦这样的客气话。」 等李含章又重新落座后便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喜梳,从头顶一梳到尾,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 又从头顶开始,「二梳白髮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声音带着一股子祥和宁静的味道,充满了祝愿的意味,一时之间屋内的丫鬟也悄悄压低了声响。 如此这梳头礼便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有丫鬟为她盘发戴钗。 戚老太太便被扶着在一旁与她说话,见她眉目清明,粉面芙蓉,云鬓高耸,凤冠霞帔,气质不凡,笑着开口,「小姐长了幅好样貌,来日必定富贵绵延。」 李含章也笑了笑,这还是两辈子头一次嫁人呢,也不羞怯,反而透过镜子大大方方地回应,「那就借您老的吉言了。」 一屋子人都捂嘴偷笑,戚老太太先是一怔后,便莞尔一笑,这样的孩子以后定是过的不错。 因是入赘的原因,便少了接亲的环节。 康熙也穿着一身吉服,在李府一众亲戚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晓风院。 李含章头戴喜帕,站在廊下,低着头打量着过往来人的鞋子,只听见阵阵喧譁的声音由远及近,便知是他来了。 等到人声靠近,便瞧见一只修长的大手握着大红的绸缎递到她的面前,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牵好了。」 李含章点点头伸出手来,握紧绸缎的另一头,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院外。 拜堂礼放在了李府的正院中堂,堂前立着两株玉石榴,石榴多子有福,可这个季节难寻,这是下面的人从海上寻的,原本就是想献给她的,因着她还未成亲怕她不喜,反而拖滞了,如今天这大喜的日子,摆在这儿正是应景。 「新人到。」 晓风院到正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唱礼的人瞧见了新人的影子,忙朝里面吆喝一声。 整个堂前的人便蜂拥着从屋内出来迎接,热闹的很,有那好奇的,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李府的下人姑爷,心中暗自嘀咕李府难怪是泥腿子发家,不讲究,竟然选了一个下人做姑爷。 康熙眉目俊朗,面对旁人的打量依然气定神闲,牵着红绸引领着李含章,跨过走廊之时还能温声让她小心,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旁人见了他这幅模样,暗自嘀咕:就这样的容貌,难怪能被李家大小姐看上,甚至能不计较下人的身份。 李守礼如今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了,今日的日子已经是下不来床了,高堂之上只坐着傅氏一人。 瞧见女儿一袭嫁衣,头戴红盖,跟在康熙身后亦步亦趋的走上了大堂,她先是笑,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李言弘在一旁立着,瞧她这模样赶紧上前宽慰,「今儿这大喜的日子娘哭什么,咱们是府中进新人,可不是把大姐姐嫁出去,以后咱们一家子还是在一起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过继之后,他便改了称唿,这声娘唤的很是顺口。 傅氏闻言,心中也迴转过来,拍了拍他的手,「我就是看着你大姐姐成亲,高兴。」 李言弘放下心来,也笑着开口,「我也是,今日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心中高兴。」 两人在指引下,来到傅氏跟前,有那机灵的小丫鬟赶忙铺了两个大红软枕在地上。 唱礼的瞧了瞧院外天色,便清了清喉咙,扬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喽。」 顿时,喜庆的乐声响起,李含章与康熙便同两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指挥着拜了天地。 等李含章被送入洞房之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这一天折腾的她是精疲力尽,转了一天,最后还是被送回了晓风院。 李含章笑了笑,坐在喜床之上,感觉身下有东西搁的慌,便自己掀开了盖头站起身来,引得屋子里的丫鬟一阵惊唿。 「哎呀,小姐怎么自己就掀了盖头,这得让姑爷来掀才是,」荷月手上接过盖头,便要往李含章头上盖去。 李含章摆摆手,掀开被子,果然是红枣桂圆花生等铺了一床,「等他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难道你忍心看你家小姐蒙着盖头干等着?」 按照她的认知,这成亲的新郎官肯定是要在外应付客人,喝到夜半三更、一滩烂泥似的被人扶回来才是,她今日本也被折腾的够呛,还要坐着等他,这样的傻事她可干不出来。 荷月有些犹豫的瞧着手上的大红盖头,这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李含章笑着看着丫头的模样,便唤了小丫鬟上前收拾床上的东西,就听见窗外传来阵阵声响。 只听见李言弘那高扬的声音想起,有些可惜的说道:「我这姐夫也太不经喝了吧,这才一小壶竟然就醉了。」 另又想起一稍许陌生的声音附和道:「就是,这男子汉大丈夫,区区薄酒便能醉成这样,也太不经事了。」 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的。 李含章坐在床上撇了撇嘴,心中也暗忖,这么快就被送回来了,看来这黄三是真没几分酒量。 荷月听见步子越发近了,赶紧给李含章带上盖头,这次她都是没有阻止,由着荷月的动作坐在床上,安静的等候着。 门吱呀的被推开了,李言弘把喝的烂醉的康熙交付给屋内的丫鬟后,便挡在门前,朗声道:「今日是我大姐姐的好日子,都不准闹腾她,要是有不服气的,咱们去前厅喝他个三百回合,小爷与他奉陪到底!」 众人一听也是给他面子,笑闹着回应他,还有看热闹的高声喊上一句,「言高如今倒是懂事了,等你成亲的时候,咱们兄弟也要好好招唿招唿。」 李言弘有些不服气,却也没有回嘴,而是扭头对屋内喊道:「大姐姐放心,外面有弟弟看着呢。」 李含章蒙着盖头,眼睛染上笑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言罢,外面的人便渐渐散去了,等听到关上了房门,李含章又豁的掀开了头盖站起身来,走到屋内的软榻上,看着闭着眼睛的康熙。 只见他双眸紧闭,面上陀红,眉间微微的皱起,屋内昏黄的灯光落在脸上,倒影出他又长又直的睫毛,平日里有些冷然的脸上,此时到有些无助似的。 一屋子丫鬟瞧着这一幕都有些愣,毕竟伺候惯了小姐,这突然来一个男子,一屋子人愣是没敢动,李含章无奈,只得吩咐她们给他洗漱,换上就寝的衣衫。 等两人都梳洗完毕后,一众丫鬟便鱼贯而出,只剩下站在床前的李含章与闭着眼睛的康熙。 有些踟蹰的站在床前,这是吃呢还是不吃呢,两人之前商议时可没有商谈此事,可瞧着那俊朗的容颜,李含章心中微微有些痒意,伸出嫩白的手指不自觉俯身去戳那微红的唇瓣,口中喃喃道:「前段时日不是拒绝我吗?这不还是落在了本小姐的手上了,还敢喝醉,也不怕本小姐把你吃干抹净啊。」 说罢又恨恨的点了两下,悠得只觉气氛有些不对,李含章抬头,只见原本紧闭的眉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李含章有些呆愣,这人的眼神分明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见他揶揄的看着自己,她差点被口水呛到,扭过头咳嗽了几声,却忘记自己还匍匐在人家胸前,扭身的模样使她胸前的幅度更加幽深,康熙眸色沉沉,捏紧她小巧的手腕,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了身下。 第28章 @无限好文,尽在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知这吃干抹净是怎个吃法,小姐不如为小的演示一番?」 李含章粉嫩的脖颈被这热气一忽,身子僵直,不敢置信的开口,「你装的?」 康熙不置可否,依然压在她的身上,他并不是重欲之人,可是一沾染上她,便觉着难以自控。 见她粉黛弛落,发乱钗脱,胸口处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散开,隐隐可见内里雪白的肌肤,随着她的唿吸一起一伏,康熙沉着眼,把玩着她如玉般的手腕,淡淡嗯了一声。 李含章被他禁锢在身下,感受着他胸膛起伏的线条,有些尴尬的便要起身,康熙却伸出右手强硬的揽着她如杨柳般的腰肢,禁锢在怀,「小姐还没回我的话呢。」 两人四目相对,干柴烈火,李含章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儿在拉扯,这如此珍馐摆放在眼前,她是吃呢还是不吃呢,吃了会不会有麻烦呢,原本心中还在暗自成算,康熙却不给她机会,低头微微碰了碰那娇嫩的粉唇,李含章头脑一懵,脑中顿时成了一团浆煳,迷迷煳煳想着还是算了吧,都送到面前了,不吃肯定后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片刻之后,李含章便微微侧头与他分开,眼神水光潋滟,伸出小臂挂在他的脖颈处,红唇亲启,吐气如兰,「你可想好了,过了今晚你可再难抽身了。」 康熙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咱们可是明媒正娶,拜了高堂的正经夫妻,何谈抽身之言?」 闻言李含章娇俏一笑,也不否认,口中轻语似喃喃嗤语,眸中魅色横飞,「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本小姐今夜就教教你好了。」 康熙瞧着她这幅娇媚的模样,那里还忍得住,埋首便把那红唇含住,两人便痴缠了起来,不多时,那雕花拔步大床便吱吱作响,行到水穷处,李含章原本被压在身下,瞧着上面那男子剑拔弩张的模样,笑了笑,腰肢一个用力,便是翻身而上,两人顿时调换了个位置。 康熙被压在身下的时候人还有点懵,见上面的女子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腰间微微晃动,他眼神更加幽深,轻笑出声,抬手擒住她的后颈,李含章只模模煳煳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荷月和常月两人守在门外,听见里面如泣似喘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都红了耳廓。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里面小姐模煳的叫喊声,荷月、常月两人才推门而入。 房中一股如兰似麝的味道,衣衫散落一地,两人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只顾着低头不敢乱看,温声开口,「小姐。」 床上的大红帷帐滑出一只小臂,勾起帷幕,李含章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备水,我要沐浴。」 热水是一早就备好了的。 「是,」两人一人进了内室准备盥洗的物件,一人出了房门唤了丫鬟呈上热水。 李含章从床上坐起,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春意,她倒是看走眼了,这位技术如此娴熟,瞧着是个身经百战的主,倒是自己这身子,初次破瓜,虽已经尽力配合,还是有些不适的。 康熙侧着身子安静的打量着她,看着她穿上一件妃色提花抹胸肚兜,下身是一条绵软的月白色绸裤,披散着头髮,香肩上净是暧昧的痕迹,可知两人刚刚是如何的胡闹,见他打量,还眉眼横了他一眼,随意的披上一件外帛,端的是万般风情绕眉梢。 见鸳鸯喜被之下,是一张泣血的白绸,康熙瞧着那雪中点点红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李含章穿好衣衫后,见床上之人还未有动静,回头望去,瞧他看着床上的白绸发呆,嘀咕着:这人不会有什么处i女情结吧?难道要把这东西当作收藏品保管起来,想想都有些恶俗。 瞧雪鸢进屋,便上前抽过那帕子,低声嘱咐她把东西处理了。 康熙瞧了瞧一旁的雪鸢,没有出声,自己也起身穿了寝衣进里间沐浴去了。 他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让这屋内的丫鬟伺候。 等李含章再次上床,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见那人闭着眼睛应该是睡下了,便脱了云锦鞋从床尾小心翼翼爬了进去,临了却是有些尴尬,这几个死丫头,怎么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话说前世她也是有过几次一夜情的,可从没和人家过夜,更不必说躺在同一个被窝了。 可这时再出声去唤丫鬟,肯定会惊醒某人,李含章轻蹙着眉头,正进退两难之时,就见那人不知何时一双漆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李含章有些讪讪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康熙仍然自顾自的盯着她瞧,李含章有些笑不下去了,这个人,仿佛一直便是这般淡淡的模样,就如刚刚,虽要的又急又狠,面上却一直是这般情绪,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李含章见他醒了,便吩咐屋外的丫头,抱了一床新被过来,自顾自的铺在里侧,睡了下来。 康熙见她这样,神色有些莫名,如是他身边的近侍在此,便知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见她背着身子面向里侧,一头秀髮铺散开来,康熙也不何故,躺下身子时往里倾了倾,李含章察觉着男子的气息靠近,侧了侧身子,却带动脑后的头髮,「哎呀」一声,只见自己一截乌黑髮丝被那人压在身下。 李含章坐起身来,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这么大的床难道还容不下两个人吗?挨这么近干嘛,都压到她的头髮了,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头皮。 康熙不理她的怒气,嘴唇缓缓勾起,自己也躺了下来,瞧了一眼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开口道:「唤我三郎便好。」 李含章半坐在床上,怪异的看着那人的后脑勺,他刚刚不会故意压着自己的头髮吧,就是为了这句话吧。 见他闭上了眼睛,李含章无奈,也只得悻悻躺了下来,两人同枕着鸳鸯织锦枕头,倒真是有些夫妻的模样。 李含章盯着大红罩子半晌,耳边是男子的唿吸声,明明身体很是疲惫,可脑子却还是很精神,想了想,侧身打量着某人侧颜,「话说你不是失忆了吗?怎知自己行三,难道是骗我的?」 想着刚刚这人装醉竟然矇骗了一屋子宾客,这完全有可能啊。 康熙动了动身子,鼻尖是女儿家特有的暗香,仍然闭着眼睛,良久才低声回应,「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只是他模煳有些映像,自己应该是行三才对,也不知为何,突然会对李含章说出那样怪异的话来,说完之后他便有些后悔了。 李含章见他一直未回应,以为睡下了,自己的睡意也来了,模煳听他说了什么,也不在意,翻了个身子囫囵回了一句,便睡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夜色如水寒烟拢翠,恍恍惚惚又是一夜。 无论昨日折腾到多晚,卯时初,康熙从床上准时睁开了眼睛,瞧了瞧搭在身上的小臂,想着昨晚自己睡梦中那被压着的感觉,无奈笑了笑,这睡着了和平日里的形象倒是大相迳庭。 康熙瞧了瞧那嫩滑的脸蛋,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了几下,失去记忆的他,无论表面在怎么镇定自若,都挡不住内心的慌乱与无助,是这个女人,在他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同意提供了一个住所给他。 虽然可能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脸,想到这儿,康熙有些宠溺的笑了笑。 轻轻把她的手放在一遍,才安静的起身,旁边椅子上整齐摆放着一套银纹宝青色衣衫,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腰间侧角绣了稍许竹叶,姿容清绝,妥妥的读书人模样,唯有眼神不经意间让人有些胆魄。 不过片刻,便换上衣服打开了房门。 立在屋外的荷月瞧见门开了,正有些疑惑,小姐可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身的,往里瞧去,却是一个男子的身影,背着光走了出来。 荷月愣了愣,回过身来便赶紧墩身行礼,「姑爷。」 康熙被这称唿唤的也是一愣,微微点头后,瞧了瞧门外还有些灰濛濛的天际,此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洒扫这事也不能干了,瞧了瞧立在门旁的雪鸢,想了想问道:「刘林、田鹏二人在何处?」 荷月垂着眼睛,「雪鸢姐姐安排在二门外休息呢,姑爷有事可要唤他们?」 康熙点点头,内院都是女眷,冲撞了倒是不好,这样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摇了摇头后说了声不用后,又转身回了里屋。 对着大床外的有一面博古柜,康熙上前,寻了一本野籍便坐在李含章平日坐惯的案桌后,翻看了起来。 等李含章起身,一本古籍都被他翻了个遍了。 李含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大红帐鼎,浑身上下都酸疼的很,愣了半晌才想起昨日成亲了,且还和人家滚了床单这事。 摸了摸一旁的温度,看来是起了有一会呢,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默默起身。 披上外裳走出里间,瞧见外面案桌后模煳坐在一道身影,上前道:「在看什么呢?」 康熙早见听见了她的动静,放下书便起身走了过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打趣道:「终于睡醒了?」 临近身又道:「荣安堂那边都打发了几波人来了。」 李含章这才发现这人还挺高的,自己只能够的到他的胸膛,不过这人是嫌她起晚了吗?也是,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一岔,新婚第一天要给长辈见礼才是。 敲了敲脑袋,暗怪这几个丫头也不叫醒自己,又看了看旁边这人,白了他一眼,有些娇蛮的开口,「你怎的也不叫醒我呢?」 言罢不在理会他,转头唤了丫鬟进屋。 康熙摸了摸鼻子,难道是自己的错,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也,无奈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李含章草草梳洗打扮之后,两人匆忙用了早膳,便相携着往荣安堂而去。 第29章 @无限好文,尽在 今日是李含章新婚第一天,一大早李府几房的人都到了荣安堂,等候着与新人见礼。 荣安堂外的丫鬟早已等候在外,见了两人的身影,赶紧进去通传,两人刚走道门口便见老太太身边的碧喜掀帘走了出来,「小姐、姑爷大喜。」 李含章点了点头唤她起身,身后的雪鸢赶紧从身后小丫鬟的托盘上抓了一把铜钱递与她手中,「碧喜姑娘也沾沾喜气。」 碧喜含笑道谢,掀开门帘,「大小姐、姑爷来了。」 李含章与康熙对视了一眼,两人才迈步走了进去。 一屋子人早就伸长了脑袋,李家几房除了李守礼以外,尽数到场,李含章笑了笑,「让大家等久了。」 几房中李含章的侄子侄女就约莫有数十人,大的不到十岁,小的还只能抱在乳母手中,能说会跑的已经等在门口,笑嘻嘻的唤了「姑姑,」又对着一旁的康熙唤「姑父。」 李含章对这些小的一贯和洵,一一摸了摸头顶,让他们吃糖去。 众人见他们走进了,都笑着道无碍,眼睛却是都盯着一旁的康熙瞧去,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看了一屋子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才清了清嗓子,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满意地笑了笑,又态度亲昵的说道:「昨日累着了,今日多睡一些也是无妨,」又对着一旁的傅氏说道:「老三今日可好些了吗?」 傅氏闻言,起身回道:「还是老样子,一直煳涂着,也不去折腾他,等会让他们两人去床前磕个头就是。」 老太太点点头,夸赞了她一句,「你做事一向稳贴,今日就不耽搁他们小两口的时间了,咱们开始吧。」 便有小丫鬟端着托盘上前,李含章先从老太太与傅氏开始,一一带着康熙奉茶,并为他介绍。 众人也是一片和善,纷纷给了礼物。 闲闲唠叨了一上午,一大家子又一起用过了午膳,才算是结束了新婚礼,下午,两人又在傅氏的陪伴之下,去了幸文院给李守礼磕头请安,如此,才算是正是结束。 等两人回了晓风院,李含章已经累的不想动弹了,有气无力的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康熙在她身边坐下,见她这样子便有心想开口说上几句,又瞧她眼下的青黑,到底没有多言,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李含章瞧了瞧面前的温水,无言笑了笑,如今与他成亲了,也有肌肤之亲,她自是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荷月进了屋,行礼过后便道:「姑爷,田鹏在外求见。」 康熙想了想,便知道应该是前几日的事情有了眉目,瞧李含章好奇的看着自己,康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 又对荷月说道:「让他在外面等等,我这就出去。」 李含章支起身子,想问两句,但又怕他觉着突兀,想了想还是不要追问了,便试探着开口,「好的,身上的银钱要是不够,直接去帐房支取便可。」 康熙含笑听完,轻声道好,便出了门往二门外去。 雪鸢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瞧姑爷与田鹏出了府门,咱们可要派人去盯着些。」 李含章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算了,随他去。」 田鹏早已等候在二门外了,见康熙的身影从里而来,便恭敬开口,「公子,苗四那小子如今已经被咱们绑了,就等您吩咐。」 康熙背着双手,语气温和,唯有脸上带着冷漠,「蒙着头别让他警觉了,就让他当咱们是抢劫的就是,打探出那院子的妇人是什么来头便是,其余的都不必去管。」 田鹏瞭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康熙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便出了李府的大门,在街上闲逛了几圈,途中经过玉景楼,还打包了一份藕粉桂花膏,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缓步往之前居住的别院而去。 到了别院门口,大门紧闭,因着康熙与李含章大婚,院中的下人也尽数迁进了李府,康熙上前,轻扣了扣门上的铜环。 过了半息便见刘林从内打开了大门,「公子。」 康熙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刘林伸头向外打量,见无人跟着才快速关上了房门。 康熙便往里走便问,「问出了些什么?」 刘林瞧他手上拎着一袋油纸,想伸手去接,康熙却摆了摆手。 「那小子被田鹏一吓唬,倒豆子般什么都往外面说,」刘林听他问起,赶紧回道。 「那院中的妇人原是天香阁一个卖唱的,后来便被四老爷看上了,四老爷便花钱赎了出来安置在外面,如今已经是有了孩子了。」 康熙停下身子,对此他早有猜测,并不意外,他奇怪的是为何这李守智不把人带回去了,而是要悄悄安置在外面。 刘林自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笑着同他解释,「公子可知,为何咱们府上其他几房子嗣都颇丰,只有这四房,除去一个言高少爷,就只有一个脑子有问题的言明少爷吗?」 「你是说...」 刘林点点头,有些讳莫如深,「咱们这位四夫人,从前是前朝大官家的丫鬟,见惯了内宅阴私,手段也是了得,虽说对四老爷有些听之任之,无论他纳多少小妾都是不管的,独独这子嗣,是要拿捏在手上的。」 「原是这样,」自从李含章找上他后,他便觉着隆科多一事其中必有隐情,后面他便联想着李言高一事,便想着应该是这老东西从中作梗才是。 「让田鹏在书房内见我,」康熙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田鹏来办。 「是,」刘林也没有什么情绪,乖乖的出门去找田鹏了。 田鹏原在柴房里守着苗四这老小子,得了吩咐,便把这人留给了刘林,自己去了书房。 「公子。」 康熙正坐在书案后面,心中想着李含章与李守智、隆科多几人的事,他虽失去了记忆,可骨子里的霸道还是流淌在血脉之中,李含章如今是他的妻子,且他对她还有着一丝情愫,便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特别是像李守智这种暗中蛰伏适机报仇的人与隆科多这种极有权势的人。 他不会像李含章这样,做事还留有一丝火星,让人随时都有反扑的可能。 沉吟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你身边可有信得过且得用的人?」 田鹏一听,便有些欣喜,「不满公子,小的未进咱们府上之前,是认识些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 果然,他没看错这小子,「明日我让刘林送些银子过来,你后面就给我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盯紧了李守智与隆科多那个小妾的弟弟,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通知我。」 想了想,又开口补了一句,「顺便再招揽些武艺了得的人,人数不用多,忠心就可。」 田鹏安静听完,又与康熙商量了一番,才退出房门。 康熙又在书房中呆了一个时辰,晚膳前便回了晓风院。 李含章自下午康熙走后,便又去了床上,睡到黄昏才醒,精神好些了,便让几个丫鬟陪着打马吊,也不打钱,谁输了便在额头上贴上一张白纸。 康熙站在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嬉笑的声音。 等康熙进了里间,便见李含章与几个丫鬟额头上贴着几张白纸,闹成一团。 几个丫鬟见他进来,惧是有些尴尬的起身,就连平日里最是守礼的雪鸢也有些手足无措。 李含章倒是还好,随手扯下额头上的白纸,知道她们尴尬便又挥手让她们退下,开口问道:「可用过晚膳。」 康熙摇头,又随手递上手中的油纸,李含章眼中划过一道惊讶,随后眉眼间都是欢喜,接过来后当着他的面便尝了尝,「味道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李含章有些犹疑,这天香楼的藕粉桂花糕还是她给的配方呢,想了想回道:「莲藕与桂花很是清香软糯,甜度也很是合意。」 康熙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片刻之后,雪鸢便镇定地走了进来,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窘态。 「小姐,姑爷,晚膳已经摆好了。」 两人便移步到西房,屋内燃着几盏铜灯,照的房内彷如白昼,两人坐下后,雪鸢便让几个丫鬟退下,只留着自己站在一旁。 康熙与李含章净手过后,便开始用膳,用了几筷子后,李含章便发现康熙这人有个怪癖,又仔细观察了片刻,才发现这满桌子的菜,他每样菜色都只捡了几筷子食用,不过六分饱便放下了筷子。 这样的习惯可不好,且这食量应该满足不了他这个体型才是,可如今两个人才刚成亲,言这些还为时过早,心中想着,等以后日子长了,两人熟悉过后,非得把他这个习惯给纠正了才是。 康熙倒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用过膳后,等丫鬟又送上香茗,两人才坐在榻上闲话,康熙还想着今日之事,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还是开口,「我今日出去发现了一件事情,想着也许对你会有帮助。」 说罢便把发现李守智养外室并且有了一子的事情告诉了她,李含章听罢真是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自己这四叔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并且还被眼前之人发现了。 康熙见她未有反应,又问了一句,「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李含章心中已有了计较,她从不是软弱受欺的人,李守智做出这样的事,她自是不会善了,见他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李含章伸出食指轻抬起他的下颌,夸赞道:「这么关心我,是个当夫君的模样。」 康熙瞧了瞧她这模样,眉目一转,伸手握住她的食指,放在嘴里轻轻咬着,顿时屋内的气氛变的旖旎了起来。 一旁的雪鸢见两人这旁若无人的模样,有心轻斥两句,却被两人愈发大胆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退出了房门,面若红霞的守候在门外。 屋内春意融融,又是一夜痴缠。 第30章 @无限好文,尽在 一大早,崔氏在荣安堂内哭的肝肠寸断,她没想到,在自己唯一的儿子流放宁古塔之时,她的枕边人竟然在外养了个外室,如今竟然还生了一个儿子。 她望着老太太,眼睛赤红满是泪水,「娘,言高还在去宁古塔的路上,老爷他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的,现在野种都生出来了,还要把他们接进来,这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今日一大早,那小贱人就抱着孩子上了门,哭的是梨花带雨,就为了给自己孩子一个名分,崔氏在妯娌之中自得了一辈子,整个四房除了那李言明这个傻子,就只有她的一个独儿子,如今却是被狠狠打了脸。 坐在对面的李守智在听到她口中的野种之时,手中的茶盖轻顿,眼中快速滑过一丝不满,在怎么说也是他的种,叫野种也太给他跌份了。 「够了,春娘为我诞下一子,如何就不能入府了。」 崔氏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正待开口。 老太太眼中快速滑过一丝不耐,不过这妇人到底是给老四生了个儿子,虽说儿子不成器,可到底也是老四的种,「好了好了,看你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说罢又看向一旁冷着脸的老四,斥责到:「要是喜欢,接到府中就是,如今好好的孩子还成了外室子,这是存心给我找事不是。」 崔氏一听老太太这话,心中顿时不痛快了,脸色也绷不住了,暗自咬着牙,强撑着开口提醒道:「娘,我的言高还在宁古塔呢。」 她的孩子还在外受苦,作为他的父亲,怎能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风流,搞出个杂种来呢。 老太太岁数虽大,头脑却还精明的很,闻言便轻哼一声,「正是言高还在宁古塔,老四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正好,如今这个孩子也还小,到底是老四的亲身骨肉,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如今就把他接回府中由你亲自养就好。」 本看在言高的面子上给她留个脸面,可是她自己不珍惜,也就别怪她了,老太太暗道。 崔氏捏紧掌心中的软肉,不可自信的看了一眼上首的老太太,老太太却当着她的面闭上了眼睛好似假寐,崔氏心中不忿,不由得觑了一眼李守智,见他也一幅冷淡的模样,到底是憋不住心中的怒火,阴沉的开口,「一个野种也想让我养,做梦。」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老太太豁然睁开眼睛,她知道老四这人聪明,心也狠,为何能一直容忍着崔氏这个恶妇,不过就因她生下了李言高,可如今李言高已是不能用了,李言明又是一个傻子,如今全部的希望便在这个外室子身上。 至于为何一直把他们养在府外,不过也就是怕那孩子被这个毒妇害了而已。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能眼看着他这把年纪当真绝嗣了,老太太眼中闪过一道狠辣,「老四媳妇,从前看在言高的面子上,我与老四对你做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有言高这个孙辈便罢,可如今言高远在千里之外,老四不可能没有个后人吧,这孩子说什么也要接到府中来,记在你的名下,要是你觉着委屈,老太太我就做主让你与老四和离了,横竖我也一把年纪了,没几年过活了,也不在意背上个逼迫媳妇的骂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李守智瞧着对面的崔氏,脸上是淡淡的嘲讽,从前能由着她是因着言高,今后?可是不成了。 崔氏跌坐在地上,面色一片苍白,早年便卖身为奴,后来主家一家子死绝了,她好不容易拼出条命来,与李守智成亲,才真的安稳了下来,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临头让她和离,她是死也不愿意。 老太太见她面色渐渐清醒了,也难得劝上了一句,「反正那孩子养在你的身边,你好好待他,还怕他不认你这个娘。」 崔氏闻言心中纠结了片刻,到底是被「和离」吓着了,期期艾艾的开口,「那贱人...。」 老太太轻撇了一眼老四那悄然握紧椅子把手的左手,暗嘆了一口气,「到底是孩子的生母,便送去庄子上吧,永生不能进府中。」 李守智悄然松开的手,心下微松,庄子上就庄子上吧,大不了离京城近一些便好,自己多去看看她。 崔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李守智,见他不反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了。 老太太见两人都同意了,便打发了两人离开,一天天的,竟给她找事! 这头,不过片刻的功夫,晓风院这边便收到了消息。 院内天井旁,今日天气好,李含章便吩咐人在院内摆上了香案,摆着一盏香炉,又摆上自己珍爱的青石棋盘,拉着康熙出来对弈,周边是几个丫鬟立在一旁看热闹。 康熙本在书房内看书,被她强迫着出来下棋,康熙本也是个爱棋之人,心中也起了兴趣,便随着她来到院中,两人一人执白,一人执黑。 李含章的棋艺是穿越后学的,属于那种棋艺不行却又很爱下的烂棋篓子。 康熙恰恰相反,虽是满人却从小便受棋艺大师的宣教,失去记忆之后可基本的棋技还在,自然不是李含章能比的。 康熙一开始还提起精神,与她对弈了两盘,可渐渐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嘴角也抽的越来越频繁。 一旁伺候的几个侍女自是知道李含章的棋艺有多臭,见康熙一幅便秘的神情,都在一旁捂嘴偷笑。 康熙瞥了一旁几个丫鬟,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某人又在棋盘上来来回回、挑挑拣拣,这还不够,还自以为他没瞧见,偷偷捡了几颗回去。 李含章藏好了棋子,便镇定的抬头,对上的便是康熙控诉的眼神,又瞧着几个丫鬟一脸打趣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道:「咱们继续,继续。」 康熙瞧了瞧满盘乱棋,眉宇见添了一丝无奈,「下的也有些累了,要不咱们换个花样,前几日你不是说苏州评弹听着不错,要不今天我们接着听《秦淮景》。」 李含章瞧着乱糟糟的棋盘,也觉着有些丢脸,听他这样说,当下也觉着好,便让荷月去请了乐人过来。 这时有一丫鬟悄然靠近了雪鸢,两人低头说了两句,雪鸢便点了点下颌,让她退下了。 趁着周边丫鬟去准备听曲的,院内只有康熙与李含章两人,雪鸢便上前,把荣安堂的事情说了。 李含章正低头品茗,轻嘆,「到底是艷春阁出来的,昨儿让几个妇人在她身旁嚼了嚼舌根,今日便坐不住抱着孩子上门来了,今后进了李府,也不知道对她和孩子是好还是坏。」 康熙挑眉,乘机挥让下人把棋盘收了,「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咱们,她最后还是会想法子进来的,或许会更加困难也说不定。」 李含章一怔,虽觉着他说了有道理,但又感觉他与自己平日里见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再看他时,面色就有些复杂了。 「咱们本来只是想着给四房找些事情,也并没有想着害谁,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李守智挑拨的是非。」 康熙眉目间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却还是抚了抚他的手,好言安慰了几句,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虽表面看着一幅不好惹的模样,其实内心最是善良,破庙之中也顾着不伤害无辜性命,唯一的李言高,也是因着他自己作死的缘故。 只是不知道这崔氏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呢,到底是李守智的孩子,想来他应该不会放任不管才是。 倾身向前,搂着她的腰身,轻碰她的鼻尖,「想这么多干什么,小心变成一个老太太就不美了。」 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李含章感念着他有这份心意,也配合着笑出声来,娇声道:「别的妇人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能出去打酱油了,我本来离老太太也不远了。」 清朝女子嫁人本就比较早,十三四岁嫁人也是有的,她这个岁数再过上几年抱孙子也是有的,说声老太太也差不离。 康熙听她这样说却是有些不虞,神色一暗,垂头在她耳边呢喃,雪鸢立在不远处,只偶尔听见两声「床上,」「细腰,」「翻身,」几个字,已是羞红了脸庞。 李含章埋头在康熙的胸前,闻言轻唾了他两句,眼底一片笑意。 想到了什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也是低语了几句。 康熙闻言也轻笑出声,只听到他开口调笑,「要是生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儿,那我可要受苦了。」 可能是今日提到了孩子这事,想着两人自成亲以来,夜夜被翻红浪,却从没有避孕,李含章不知为何有些期待自己会不会孕育出一个新生命来。 至于眼前之人,至少现在,她不介意和他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不过听到这话,她有些不悦。 康熙见她未啃声,低头却瞧,就见李含章正一脸的不高兴,康熙捏紧了她的瑶鼻,解释道:「服侍你一个人就够累的了,再来一个小的,我还有命吗?」 不过内心又想着要是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丫头甜甜的唤自己爹爹,好似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到时候三章掉落,请各位小可爱多多支持,作者脑洞有限,与歷史偏差甚大,不喜请点差,谢谢~感谢在2023-02-05 16:44:51~2023-02-06 14:3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知我意4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晨曦微微从窗前洒进屋子,院外偶尔响起几声虫鸣鸟叫,康熙便率先从拔步床上醒来,低头瞧着胸前睡的正香的娇媚女子,扬了扬嘴角,低头亲了亲粉唇。 李含章迷迷煳煳闭着眼睛开口问,「时辰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 康熙坐在床上,转身给她掖了掖被角,「我今日有事情要办,晚上回来陪你。」 见她有些闭着眼睛眉头微拧着不高兴,又哄她道:「你不是说让我给你画眉吗?我前几日亲自做了一只眉黛,今晚上就给你画可好?」 李含章这才笑了,娇娇嫩嫩的道了一声好,才慵懒的转身向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如今天气越见冷了,她一贯是要睡够了才醒的。 康熙宠溺的笑了笑,等她又睡着了,才换了一身衣裳悄悄出了门。 到了二门上,田鹏与刘林早已等候在此了。 「公子,」见他出来,两人躬身行礼。 康熙点点头,三人出了府往城中缓步走去。 现在时候还早,街上冷清,只有偶得几个近郊的农人担着扁担,沿街叫卖,「你可打听清楚了,长公主不日就会进京?」 见康熙问起,刘林上前点了点头,「传闻这位长公主一贯和洵,此次进京便准许在科尔沁的商人一同上路,恰巧我大哥便上个月去了科尔沁,此次便随同一起,故此咱们这边才会知道这消息。」 这位长公主是当今太皇太后的长女,皇上的亲姑姑,封号固伦雍穆长公主,因着近日太皇太后身子不虞,特意从蒙古科尔沁赶过来。 这位长公主也是康熙成算里最重要的一角。 「她们如今走到哪儿了?」 刘林回想了一下,便道:「因在三百里开外,按照脚程计算,今日傍晚应该会歇在西山松自庵中,明日便能赶在一早进京面见圣上与太皇太后。」 「如此,咱们便去会一会这位隆科多的妻弟。」 片刻之后,三人便来到艷春阁楼下,因着时辰还早,平日里热闹的青楼如今也颇为冷清,康熙抬头向上望去,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这一大早的,就逛青楼?」 瞧着康熙踟蹰在门前,刘林两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公子不知,这位小爷可不是一大早逛青楼,而是昨夜就宿在此处,现今还没离开呢。」 田鹏也在一旁偷笑。 康熙横了他们一眼,阔步走了进去,两人连忙跟上。 「哟,这位公子来的够早啊,」见有人进来,老鸨秋娘连忙上前挥舞着手帕招唿着。 田鹏瞧着康熙脸色阴沉,赶忙上前挡在前面,「鸨娘,咱们去二楼云房,安排几个乐娘唱曲就是,没叫你们不要打扰。」 言罢便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秋娘扬手便接了银子,又瞧了瞧田鹏身后康熙一脸的肃色,这一大早上门且这冷峻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来找乐呵的,秋娘笑了笑也不戳破,道了声好,便转头唤了一个龟爷,带着几人上了二楼。 几人上了二楼,开了云房的包厢,刘林打趣道:「你小子倒是娴熟的很,这地方没少来吧。」 田鹏闻言小心看了看坐在窗前的康熙,见他没有生气才回道:「从前和兄弟们来过几次,公子,李德正在艷春阁一直便歇在咱们隔壁的雨房。」 原是这样,康熙手指敲打着桌面,「东西备好了吗?」 田鹏点点头,从胸口处掏出一本画册,放在桌上。 康熙打眼瞧了瞧那艷俗的图画,并未伸手去碰,「等会可有法子让他上钩?。」 田鹏与刘林对视一眼,「公子放心就是。」 说罢三人便安静等候,听着隔壁的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便听着旁边传来响动,又听见隔壁的开门声,田鹏刘林两人对视一眼,田鹏便率先出了门。 田鹏出了房间,便假装醉醺醺的往楼下走去,正巧李德正也出了房门,两人便撞在一起,田鹏赶紧大着舌头,「兄弟,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我昨晚喝的有点多。」 李德正被他撞的也有点晕,挥了挥手便要离开,却又眼见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本画册,田鹏也发现了,赶紧蹲下身子捡了起来,爱惜的拍了拍灰烬,「哎哟,我这宝贝可摔不得。」 李德正一听宝贝,眼神不自觉就往那画册上瞟,待看到那香艷十足的画面,顿时来了精神,上前笑着问道:「兄弟,我看你这画有点意思啊。」 田鹏见他问起,便有些自得的回道:「那是,我这可是顶好的东西,不满兄弟你,这上面画的便是弟弟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李德正大惊,他自认自己也是个花中老手,这种玩法却是想都没想过,暗道自己还是太嫩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啊,特别是他瞧着那妇人好似还是个没得头髮的尼姑,心中更是来了兴趣,便伸长了脖子往田鹏怀里看,口齿不清的问道:「这...这是真人作画?」 「当然。」 这时就见刘林也醉醺醺的从屋内出来,扬言骂道:「你小子尿个尿怎的这么久,我还以为滚到茅房里了。」 田鹏也不辩驳,笑嘻嘻回应,「这不有事耽搁了。」 说罢两人便要相互着离开了,这李德正眼睛一转,赶紧上前唤道:「兄弟,兄弟,不知你这画在什么地方作的,给兄弟也介绍介绍。」 田鹏刘林两人猥琐对视,笑了起来,田鹏小声在李德正耳边细说了几个字,李德正听的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这西山上还有个这么好玩的地方。 两人又退回房间,等屋外的李德正离开了,田鹏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这演戏还挺难的呀。」 刘林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刚刚演的停好的。」 康熙没理会两人的斗嘴,看着刘林道:「依照李德正的脾性,估计今晚就会去西山,给你哥哥传信,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是。」 ------------------------------------- 另一边,李含章在床上睡到了午膳时候,坐在床上便觉着小腹有些不适,算算日子,应该是来葵水的日子,吩咐荷月拿了换洗的衣物,才从床上起来。 用了午膳后,便进了书房,见了几个管事,其中一人便言,「小姐,刘森前段时间随着雍穆长公主进京的凤驾一同回来了,随行带回了各种皮毛三百张,珍贵药材三箱,其中还有一块天然冰种翡翠,宛如壮年男子拳头大小。」 说完便恭敬递上名册。 李含章随意翻了几页,「近日天气愈发冷了,这些东西倒是能用上,便都留在京中,选些好的先送去简亲王府,剩下的便送予亲近的几家人吧。」 「是,」那管事又道:「只是那冰种翡翠实是难得,不知...。」 冰种翡翠就是现代也极为难得,李含章沉吟了片刻,便道:「那先送到我这儿来吧。」 闻言管事点了点头,便恭敬退下。 等完事后,已经快到晚膳前后了,「姑爷出门前可有说要回来用晚膳吗?」 荷月手上端着一盏青花胚胎茶盅,里面是红枣当归参茶,「姑爷出门时并未说,小姐可要传膳?」 李含章垂眸,也不知他在外忙些什么事,算了,抬头吩咐,「传膳吧,不要荤腥,捡两样小菜便可。」 小厨房得了吩咐,不过片刻便上了几样爽口小菜,搭着一碗晶莹剔透的碧梗米,李含章小腹宛若有双大手在使劲牵扯用力,难受得紧,强打起精神用了少许。 雪鸢见她脸色痛的都有些泛青,便唤了秀月过来瞧瞧,秀月把过脉以后,「小姐这是小时候伤了身子受了寒气,如今每至葵水日,便会腹痛不止。」 李含章睡在床上,身后垫着香妃色软枕,她从前在现代时,是从不曾痛经过的,而小含章小时候在河水里泡的久了,损坏了身子,现今受苦的倒成了她。 雪鸢也是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有些担忧的说道:「这样疼也不是个事,可有法子缓解?」 秀月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沉静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雪鸢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得其意,便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几个意思?」 李含章瞧她这模样也是有趣,微微牵动了嘴角等她回话,秀月目光如水般瞧着李含章,半晌才道:「倒是能开些药止疼,只是怕会不育子嗣。」 此言一出,几人都噤了声,李含章也缓缓眨了眨眼。 抬手摸了摸有些冰冷的小腹,扯着嘴角又笑了笑,「怎的都不说话了,秀月不是说了只有用药才会有碍子嗣,我不用就是。」 从前李含章便是这样,初次来葵水之时疼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连续看了许多名医,都说是她幼时伤了身子,以后恐怕难有子嗣,以前李含章倒也不在意,横竖她也没想着成亲,觉着在这个封建时代,留下一儿半女反而是累赘,可瞧着这段时日与康熙的相处,她渐渐改了主意,生了些别的想法。 雪鸢有些心疼的想开口,想了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瘪的笑意。 等康熙回来,天已经黑透了,便见院内只有廊下点着两盏灯笼,院子里静悄悄的,到了门外,就见雪鸢正坐在廊下,瞧他回来了,便站起身来,俯身行礼,「姑爷。」 康熙如今对这一称唿已经习惯了,见她好似有事,便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雪鸢几番沉吟,还是把下午之事说与他了,康熙先是一怔,片刻便恢復了神情,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便轻声推开房门。 雪鸢仍站在门外,仔细听房内动静,肩头渐渐染上寒意。 康熙进了屋,放轻了脚步,绕过缠枝屏风,抬手掀开杏色纱绸帷幕,就见那拔步床上微微隆起一道身影,头埋在丝绸锦被之下,只露出大片的墨黑色长髮在外面。 康熙期身,静静坐在床前,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李含章模模煳煳又疼的出了一身薄汗,醒来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屋内烛光昏暗,床旁隐约坐着一人影。 「醒了?」康熙上前扶着她坐起,又往她背后赛了一软垫。 李含章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眼中还有些困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叫醒我。」 康熙伸手摸进了她的后背,黏腻的触感让他皱眉,唤了屋外的雪鸢进来,缴湿了柔软的月棉布,亲自为她擦拭起来。 见他眉眼间是少有的冷然,李含章也默不啃声,由着他擦拭了身子,换上干爽的寝衣。 又过了片刻,两人才安静的躺在床上,李含章身子不虞,见他这幅冷淡的模样,心中也有了气,便默默翻身向着里面。 康熙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半晌才淡淡开口,「为何不用药?」 李含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事情,小腹的疼痛又来了,自觉也有些委屈,便低声道:「说是用了药会对子嗣有碍。」 康熙默默抱紧了她,下颌顶在她的颅顶,鼻尖都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子香,「明日便让秀月开药,我守着你饮下。」 他这何意,难道是不想自己诞下孩子,想到此处,李含章便豁然起身,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倔强的凝视着他,眼含质问,难道她好不容易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这人还不愿意? 康熙知道她又是误会他了,无奈苦笑,按着她在自己怀中,「孩子那有你的身子重要,瞧你疼的这幅模样咱们就是不要孩子又何妨?若咱们今后有孩子,便是我们的福气,没有,咱们两个便相伴一身,到时候老了一同归于尘土,也是一件美事不是?」 李含章眼神震惊的看着他,他真真是一个古人吗?且还是在封建程度最深的清朝,这番话就是在现代,也很难有男人说的出来。 康熙见她一直未回话,以为是这番话吓着她了,便又道:「要是你喜欢孩子,我们到时候过继几个,尝一尝当父母的感受便好,你说是不是?」 李含章愣愣的点点头,弯了弯眉眼,往他怀里去。 且说第二日,雪鸢从院外抱着厚厚的帐本匆匆进了院子,有那未留头的小丫鬟瞧了,向伸手来接,雪鸢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你这小身板可抱不起这些,要是真想帮忙,不如去给小姐瞧瞧小厨房的药熬好了没?」 因着晓风院的规矩,像这种还未留头的小丫头一般都是做些跑腿的工作,如今得了雪鸢的吩咐,小丫鬟便高兴的往小厨房去了。 李含章正在里间与荷月选皮毛呢,渐渐入冬了,康熙身上还没有大氅,便想着趁这段时日先捡着几张皮毛赶制出来。 见雪鸢捧着一摞帐本言笑晏晏的走了进来,李含章微微拧眉,「怎的又有这么多的帐本要看?」 雪鸢放下帐本,敲了敲脑袋,「我这记性,这是您前几日已经看过的,我原是今日送出去的,刚刚在门外听了一个好消息,便只顾着回来说与您听,倒是又把这帐本给送回来了。」 李含章心思微动,「快说说,出了什么事?」 雪鸢道:「就那李四儿的弟弟李德正,昨晚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呢,去了西山的松自庵,对着庵中的尼姑耍泼戏弄,恰巧雍穆长公主昨夜进京留宿松自庵,这不巧了,那个混不吝的竟然没认出贵人,反而见了公主天姿出言调戏,这不,昨夜公主便让人绑了去,今日一早公主府的使臣便把人送去了佟府,听说就刚刚哪位隆科多大人便被府上的人押送到宫门外跪着至今呢。」 「小姐您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李含章自成婚这几日来,还时常担心着那隆科多会寻麻烦,今日却听了这个消息,想来自己这边也会过段安稳日子,便笑着点点头,随着她的话说道:「的确是个好消息。」 不过这个雍穆长公主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小姐,今日天气也好,不如下午咱们去丹柳湖旁钓鱼可好?奴婢昨儿从湖旁过,还瞧见几尾胖鲤鱼跃出水面呢。」 丹柳湖是李府中唯一的活水,与外城的护城河相连,府中偶尔会投放一些鱼苗,以供着府中主子们垂钓,可府内爱好钓鱼的并不多,李含章也就偶尔乘舟玩闹一番。 李含章也起了兴致,想着现代吃过的麻辣鱼,便有些口舌生津,「这样也好,等我钓上几尾大的,晚上让小厨房的人做麻辣鱼吃,放上鲜红的辣椒,临末再浇上热油,那个味道香的很呢。」 几个丫鬟都被她说的口舌生津,这时康熙恰好处理完了事情从外面掀帘进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姑爷,」几人见他进来,连忙墩身行礼。 康熙摆了摆手,便来到李含章身边,瞧了瞧满桌子的皮毛,从中挑了一张完整的雪兔皮出来,「其他都是些成色普通的,独这一块,颜色纯正又完整,给你做一件披风正好。」 李含章瞧着他选的兔皮,眼中有些沉思,这几日相处来看,他的见识独到,出身应当不错才是,也不知后面可会恢復记忆。 一旁的雪鸢笑眯眯开口,「姑爷可说错了,这些皮毛都是小姐翻出来给您做大氅的。」 李含章在一旁挑选着皮毛浅笑,「我冬衣都是够的,倒是你,出门在外,没件大氅可不行。」 康熙闻言不在多说什么,而是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李含章让他站起身,拿起兔皮在他身上比划,白色不衬他的气质,倒是那张墨黑色的狼i皮,更契合他清冷自持的气度。 「今儿外面有一件趣事,说是那隆科多在宫门外罚跪呢,我心中高兴,想着下午去丹柳湖垂钓,你下午要是无事,可陪我?」 康熙昨晚上便得了事成的消息,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才回来也是为了此事,见她高兴,心中也是欢喜,「那咱们下午就去泛舟湖上。」 用过午膳后,一行人便去了丹柳湖。 那丹柳湖在府中最深处,种了大片的荷叶,如今秋冬,便是满湖的楛荷,一只瘦船在湖中缓慢穿行,雪鸢立在船头撑着船篙,船上摆着茶案、软垫、香炉、点心等一应俱全,李含章与康熙两人坐在船尾,只有荷月随侍在旁。 偶然惊起湖中飞鸟,引得几人侧目,待行至湖心处,雪鸢便放下船篙让船身自行游动,康熙与李含章两人也都下了饵料放下鱼钩,康熙瞧了瞧倚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便开口对雪鸢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小姐独自待会。」 李含章抬头瞟了他一眼,入眼的便是他稜角分明的下颌,并未出声。 雪鸢与荷月两人对视一眼,小姐与姑爷感情好,她们也是看着高兴,微微俯身后,便凌空一跃,飞身向后方的一叶轻舟之上。 划动船篙,缓缓没了人影。 李含章侧身盯着湖面,她还惦记着麻辣鱼,随口问道:「怎的把她们打发走了?」 康熙淡淡瞧了她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聒噪。」 这三人感情好,平日里嬉笑在一起,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想奴婢的,康熙骨子里是个最重规矩之人,自是看不得这样,在说,他也想与她单独待在一起。 李含章挖了挖耳朵,这人竟然是嫌她们吵闹,心中腹诽他平日里寡言少语已经够无趣的很,本有着两个丫鬟打趣也好顽,如今人被他赶走了,倒是只剩下他们两人相顾无言。 「我以为你想与我单独相处呢,毕竟从前你可是想方设法唤我与你一起呢,」见湖中涟漪微动,康熙右手微微用力,便见鱼钩上挂着一只大鲤鱼,正不停摆动,口中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 李含章白了他一眼又轻唾了一声,才道:「我这想法是明明白白不加掩饰的,不似某人,拒绝的义正严词,可惜如今啊,还不是成了本小姐的裙下臣。」 李含章有些得意的看着他,康熙不妨被她将了一军,堵住了嘴,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握着手中的大鲤鱼,「我这裙下臣晚上可是有口福了,不知小姐的呢,要不我给小姐留一鱼尾可好,话说鱼尾上的肉最是细嫩。」 「呸,鱼尾最是刺多,你留着自己享用吧,」说罢也不在与他闲谈,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鱼竿。 康熙见她这气鼓鼓的模样,难得大笑出声,这小女子,总是很简单的便勾动起他的情绪。 不自觉伸出大手捏起她腮旁软肉,「怎好给小姐吃鱼尾呢,据说鱼唇最是细嫩,以形补形,正好给小姐补补,本公子今日便拿出看家本领,为小姐献上一盘麻油鱼唇可好?」 李含章被他捏着脸,有些生气的拍开他的手,「说不定这麻油鱼唇会出自本小姐的鱼竿之下呢。」 康熙眉目一扬,站起身来站在船上,颇有些霸气的握着鱼竿遥望湖水,「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李含章也眉眼弯弯,笑出声来,又惊起湖中一片禽鸟。 这时,只见远方雪鸢撑着篙从远方驶来,脸色焦急挥着手,距离近了便飞身上船,脸色有些凝重的唤了一声,「小姐。」 李含章与康熙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紫翠玉竿,凝眉问道:「出了何事?」 雪鸢瞧了瞧李含章的脸色,语气不好的开口,「小姐,四老爷家的言彻昨日得了风寒高烧不褪,刚刚去世了。」 言彻便是那个外室子,这入府不过才几日光景,怎的就丢了性命呢。 想着前日还在府中见到奶娘抱着他在外面玩耍,李含章有些晕眩的感觉,那孩子才刚满月,一双胳膊似藕节一般,当时她瞧了便觉着是个健壮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李含章微怔。 雪鸢想到那孩子,心中也是难过,「说是奶娘昨日家中有事,便告了假,身边只留了两个小丫鬟,彻少爷昨晚上便发起了烧,两个小丫鬟却没当回事,也没有上报四夫人,今早上奶娘回来了,进屋便瞧见彻少爷已经烧迷煳了,不停的痉挛抽搐,下午人便去了。」 崔氏本就不喜那个孩子,奶娘告假之时也随口便答应了,并未想着派个细緻的嬷嬷看顾着,这么小个孩子又发烧,两个小丫鬟也没个注意,等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含章脑中有些乱糟糟的,一时是那孩子胖乎乎的身子,留着口水的小嘴以及嘴边无意识露出的笑颜。 康熙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上前揽着她,口中道:「小孩子精贵,早么也是有的。」 李含章并不理会他的安慰,反而口中喃喃自语,不停自责,身子有些不稳,康熙瞧了眉心微皱,冷冷看了一眼旁边的雪鸢,眼露责怪。 雪鸢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心惊的垂首而立,身上立刻便出了一身细汗,这姑爷如今威严渐盛,一个眼神便能让如此胆魄。 李含章却未发现他们的眉眼官司,反而一再想着在那逝去的孩童身上,「那是个健壮的孩子,我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怕康熙不相信,她伸手捏紧他胸前的衣衫,一双丹凤眼与他四目相对,「那胖乎乎的样子,身子也软糯糯的像个元宝饺子一样的。」 说罢眼神有些黯淡,沮丧道:「或许一直在她亲娘身边,也没有这一档子事了。」 一时之间,李含章只觉着满满的负罪感,她实在是不能接收,因为自己的举措,间接导致了一个孩子的死亡。 「四房那边现在怎么样?」 康熙皱着眉头,冷声问道。 雪鸢不安的垂下头,「四老爷闹着要休妻了,老太太和几房老爷夫人都过去劝了。」 崔氏该死,那李守智也不是个好的。 康熙听罢对此并不上心,见李含章魂不守舍、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打横抱起她匆匆回了晓风院。 进了里屋,康熙把她放在软塌上,扯过一旁的锦绣丝绸薄被,见她还是一幅低落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髮髻,想了想开口道:「你要是觉着对不住那孩子,我让雪鸢去四房瞧着,把他的后世妥善安置了,改日咱们去昭觉寺给他奉个往生灯,保佑他来世福运延绵可好。」 李含章窝在软榻上,侧过身子不理会人,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手中也不清白,也曾处置过恶僕、扈从,对敌人也从不心慈手软,可哪些人她从不后悔,商如战场,输了便是输了。 可这是第一次,虽不是死于她之手,却因她之故,只因她算计了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间接导致了他的早么,此刻让她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康熙坐在榻前,看着她侧着身子,闭着眼睛,眉间轻蹙,想着先前她便有些担忧,知道她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转了牛角尖,此刻康熙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这孩子的消息告诉她。 可她们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罢了,真正害死那孩子的是那春娘的贪婪、李守智的不负责任、与崔氏的放任。 康熙安静的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屋内燃着安神香,带着淡淡的催眠作用,李含章渐渐陷入了沉睡。 康熙又坐了半晌,见她虽眉间还是轻蹙,却唿吸平稳了许多,才起身出了房间,轻声关上了门。 「姑爷,」雪鸢见他出来,有些踟蹰上前。 「你亲自去四房,处理那孩子的身后事,让人给庄子上的春娘传话,把这事告诉她,至于重点说些什么,应该不用我交代吧。」 只见他一身玄色暗花织锦长袍,负手廊下,一双丹凤眼瞧着雪鸢,眸色深深,声音寒冷而禀冽。 雪鸢垂着头,立刻颤声道:「奴婢明白。」 那春娘能在艷春阁一直处于处子之身,后跟了李守智,还能为他生下孩子又颇受他的宠爱,自不是个蠢人,只要把那孩子夭折的消息传递出去,她都不会放过崔氏。 或许崔氏也本就不无辜。 康熙不在乎她们今后的官司,只是把那孩子的死记在崔氏头上,少不得给她找些麻烦。 雪鸢见他身上气息愈发冷然,不安的垂手退下。 等站在院落的垂花拱门,扶着满墙的紫藤花才敢悄然转身打量着站在廊下的身影,也不知这姑爷究竟是何身份。 第一次,雪鸢有些茫然又胆魄。 三日后,一辆马车从李府大门缓缓驶出,往昭觉寺而去,随行就几个丫鬟和侍从及康熙身边的田鹏与刘林。 昭觉寺建在东郊三十里外的凤凰山山顶上,毗邻甘孜河,他们一行人早上出发,日落才到凤凰山脚。 雪鸢上前来到马车外,轻轻扣响车门,「姑爷,到山脚了,山路难行,咱们怕是要步行上山了。」 康熙低头瞧着李含章的睡颜,轻轻的摇晃,「含章,醒醒,咱们到山下了。」 李含章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平日里娇嫩的嘴唇如今也有些干涩,康熙埋首亲了亲,又亲手给她餵了一杯蜜水。 自那事过后,李含章便一直精神不济,虽一直睡着,可也并不深沉,模煳中也听见了雪鸢的话,「天色渐晚,还是快些上山的好。」 康熙垂眸有些担心,「你身子可行?」 见他一脸担忧,李含章笑了笑,「我又不是纸煳的,爬山而已并无碍。」 康熙点点头,两人出了马车。 一行数十人,快速往山上而去。 到了山顶,昭觉寺门外只有两个小沙尼拿着扫帚在打扫院外的落叶,见他们过来,便双手合十问道:「几位施主好,今日已经闭寺了,上香需得明日了。」 昭觉寺香火旺盛,虽离京城有些远,但因着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平日过来小住也大有人在,康熙也是因此才带她过来,打算多住几日,散散心,也免得她一直自责中。 李含章见他们两个清秀可爱,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脸上一派稚嫩,却顶着一个光头一本正经的世外之人的模样,瞧着有趣,难得笑了笑,温声解释道:「小师傅,我们是从京城过来小住的,为家中早逝之人点一盏往生灯,因早上出门晚了,便耽搁到现在才上山,还往小师傅行个方便。」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见她容貌绝色又态度可亲,难免便有几分好感,晚间上山的从前也有过,那个头稍高的一个便上前一步,「那几位施主先在院外歇息片刻,贫僧进去禀告住持。」 说罢又交代一旁的小和尚,「师弟,你在此陪着几位施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那小和尚瞧着天真稚嫩,对她们正好奇的很,得了吩咐高兴的道好。 等丫鬟在石凳上铺上了软垫,康熙便扶着李含章在坐了下来,见那小和尚一脸好奇的盯着她们,李含章便招了招手。 小和尚思考了一下,还是上前,乖乖唤道:「女施主唤我?」 李含章从桌上的糕点盒里捡了一块枣糕递给他,「咱们这时候上山给师傅们填麻烦了。」 小和尚有些纠结的瞧了瞧她手上那红色的枣糕,别扭的摇过头,「称不上麻烦,女施主客气了,只是贫僧用过晚膳了,再多食这糕点便是浪费了。」 李含章微怔,「用过晚膳也无妨,尝尝味道也好,」那算眼睛明明是想要的紧的。 小和尚挣扎了片刻,到底是双手合十念了声发号,「那多谢女施主好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李含章瞧着他小心翼翼食着枣糕,模样即珍惜又惊嘆,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活像一直小松鼠。 李含章轻笑出声,「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康熙斜睨了那吃糕的小和尚,给她递上了一杯温水,「反正我们要在这儿住上时日,你要是喜欢就多唤他过来陪着说会话。」 难得她展颜,康熙瞧了心中也是欢喜,见那小和尚也是难得的顺眼。 山门打开,只见一留着白须的老和尚走了出来,穿着一身袈裟,身后跟着便是刚刚进去的小和尚。 康熙只身上前与他交涉,说了此番来意,那住持也十分通情达理,便双手合十,「夜色渐深,山上寒深露重,几位施主先进山休息吧,明日贫僧在为那孩子点上往生灯。」 李含章与康熙一起道谢,连称「叨扰了,」又唤了雪鸢奉上香油钱。 片刻之后,那住持便嘱咐两个小和尚带着他们进了山门,安置到了后山一处清静别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6 14:30:26~2023-02-07 09:4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鱼3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无限好文,尽在 进了别院,几人收拾了便各自歇下,或许是白日路上坐车疲乏,李含章夜间倒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窗外便响起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寺内钟鼓声声作响,绵延山里,片刻之后便响起悠长的诵经之声,这是寺中的和尚开始做早课了。 康熙与李含章都睁了眼,康熙是本身就有早起的习惯,李含章却是昨日一夜无梦,难得好觉。 两人洗漱过后,雪鸢便要传膳。 李含章及时唤住她,「山中空气好,且景色怡人又幽静,我瞧院子内有石桌,咱们便在外面用早膳。」 雪鸢笑了笑屈膝道是,便转身出门去安排了。 盆中的水正热,康熙打湿了手中的柔巾,捂脸片刻,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张了才放下了帕子,调侃道:「你今日倒是好雅兴。」 李含章上前稍稍整理了他领口,他身姿欣长,一身墨色锦绣长袍,只有下摆处才绣着几丛斑竹,衬得他芝兰玉树般温朗雅俊,那上调的眉峰与清冽的眼神又让他不同于一般的书生意气,这矛盾的气质让李含章沉迷不已。 康熙也眉眼含笑的微微弯腰配合着她的动作,指尖轻拨,柔声道:「难得出来透透气罢了。」 李含章与康熙又在屋内磨蹭了片刻,等到丫鬟来唤,才出了门来到院中。 石桌上摆着几碟子小菜及白粥,李含章垂眼打量,见虽是寡淡的素斋,却也色香味俱全,有别府中滋味。 康熙从前虽食不厌精烩不厌细,本质上却也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坐下后两人便动气了筷子,细细品尝了起来。 康熙瞧她用的欢喜,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早膳刚用过不久,昨日那清秀的小和尚便走了进来,「两位施主好,住持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府中小公子的往生灯已经供奉在佛前了。」 没想到住持动作如此之快,李含章心中感激,便站起身来,「小师傅,不知住持在何处,我想亲自与他道谢。」 小和尚笑了笑,微微摇头,「施主客气了,住持每日都要带着师兄弟早读至辰时,下午才得空。」 李含章瞭然,便又多谢了他。 小和尚临走之际,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女施主,前几日日山上还来一个犯了错被家中送来的公子,他就住在你们隔壁不远的院子,要是见着了还是迴避着些好。」 李含章微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了声好。 那孩子感受着头顶温柔的触感,先是一呆,缓过神后便面红耳赤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李含章便转身邀请康熙陪她同游古寺,康熙自无不可,欣然允诺。 两人拒绝了丫鬟跟随,一天之中游 丽嘉 览了寺中山下,昭觉寺建于西晋时期,已有千年歷史,寺中古蹟不绝,凤凰山高耸林立,群峰环拱,这个时节漫山遍野的都是红枫,聆听着寺中阵阵禅音,让李含章觉着恍如隔世一般。 恰巧这头,李德正从山下回来,浑身上下一股酒气荤腥的味道,身后跟着几个僕从,自从前几日他在西山冲撞了长公主,长公主本怒气沖冲进了皇宫,谁知宫中却并未降下责罚,默许了隆科多在宫门外跪了两天便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隆科多回府后,原本想找李德正算帐,可架不住李四儿的眼泪,最后只好把他扔在昭觉寺来,让他闭门思过。 寺中膳食清淡,李德正是一天也不想过这种日子,成日里不是青菜便是萝蔔豆腐,那谁能忍的了?前几日有僕从在后山看到野鸡的踪迹,今日他便带着弓箭上到后山,与了几个僕从打了几只野味,在林间大快朵颐了一顿,玩闹够了才不得已回到寺庙。 临进后门之时,他眼尖的瞄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阴沉了脸色,前几日的事情,他后面悉数告知了姐姐、姐夫,后面派人查了这松自庵,这尼姑庵乃是有着百年清誉的名庵,如何会是那淫窝窝,几人自然便猜出他是遭了算计,为此李德正气了好些日子。 日日派人蹲守在艷春楼外,就是为了找到人好好收拾一顿,毕竟让他吃了大亏,这辈子他还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没想到艷春楼没有收穫,倒是在此处遇上了正主。 看见一旁端着托盘路过的小和尚,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健硕男子便上前一步拦住小和尚的去路。 小和尚虽不知何故,却也知道他们不好惹,便乖乖念了一声佛号,道了一声:「施主。」 李德正接过小和尚手中的托盘,转手递给身后的男子,嬉笑开口,「小师傅,这山上除了本公子以为,可来了其他人?」 他来了寺中几日,除了秃驴便是秃驴,还没见过其他人的身影。 小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昨日来了一对年轻夫妻及其僕从,他们大概会在上山小住段时日。」 小和尚的话中浅意思是说山上来了女眷,还望他注意一些,可此时的李德正一心只想找出祸首消气,得到想要便挥手让他走。 小和尚有心想说几句,可瞧了瞧他们的样子,最终只得接过了托盘,默默走开了,心中想着等晚上有空去给那个小姐提个醒。 傍晚时分,两人游山归来,虽走了一天的路,李含章心情却好了不少,眉间的阴郁也散了干净。 雪鸢见两人回来了,也是松了口气,一手掀开门帘,「小姐今日可用过午膳?」 李含章瞧了瞧身后的康熙,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用过了。」 山上并无人家,雪鸢一时有些好奇,随意开口又问了一句,「小姐姑爷午膳用的什么?」 李含章进了屋,默默梳洗换装,一幅不愿多言的模样,康熙也似笑非笑跟在她身后,雪鸢闻见两人身上都有烟火气息,想到山间野味众多,这时才反应过来。 难怪白日出门之时康熙找她要了精盐、蜂蜜、小刀等物品,原来是早有预谋。 佛门清净地,雪鸢心中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才笑着开口转移了话题,「今日奴婢与荷月几人去游了甘孜河,原来咱们昭觉寺不远处便有一处渡头,可以直游甘孜河,那景色秀丽可谓人间仙境,小姐要是有兴趣,咱们明日去玩上一日?」 李含章今日玩了一天,兴头正浓,听了此话也兴奋的点点头,「那明日咱们去泛舟甘孜河。」 雪鸢也点点头,「那奴婢等下去找住持借船。」 因山中只有寺庙,那渡头也是寺庙所建,寺中师傅坐船沿着甘孜河行二十里便能到达县城採买食物,比走山路方便快捷。 第二日,一行人来到渡口,才发现只有两艘小船,一和尚立在一旁,见一行人过来,便上前道:「几位施主,原本今日要借两艘船予你们出游,可是不巧,昨夜寺中一小童突发疾病,昨夜送他就医用了一船至今未归,今日又是寺中一季度的採买日,故此今日只得予一艘船给你们。」 李含章虽有些惊讶,可也不好怪罪,便道:「师傅客气,我们也是游玩,不能耽搁了寺中正事,一艘船便可。」 几人打量那艘小船,长约八尺,宽约四尺,最多可容纳三人。 雪鸢上前一步,「小姐,就让我为您与姑爷撑船吧。」 李含章含笑摇头,「你昨日已经游过了,今日还是我们两个便好。」 昨日两人单独相处,气氛极好,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又对着康熙说道:「今日就要劳烦你来划船了,」说罢俏皮的眨眨眼睛。 康熙轻笑出声,一撩下摆率先上了小舟,待到立稳之后,伸出一只手。 李含章笑吟吟的伸手上床,向周边几人招手过后,康熙拿着船篙微微用力,那小船便缓缓向湖中游去。 雪鸢等人站在岸边,看着他们翩然而去,山水之间,两人泛舟而行,好似山水泼墨图一般。 两人渐渐远离了渡头,那岸边也只瞧见几个人影,两人在湖光山水之下,摇摇晃晃也别有意趣,难得见康熙这幅模样,李含章撑着下巴看着他晨曦之下刀刻一般俊朗的侧颜,为之失神。 康熙自是知道这张脸让他多么喜爱,见她又微微出神,自觉好笑,开口打趣儿,「看什么呢,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李含章心中一惊,赶快摸了摸下巴,却并无湿滑的感觉,才知道是被他耍了,白了他一眼恨恨移开了眼睛。 等船身随水流动之时,康熙也放下船篙,欣赏江面风景,回头之时,却见身后江面缓缓驶来一艘小舟,在瀰漫着薄雾的江面上若影若现,康熙眉心微皱,期身往前想看个仔细,李含章瞧他脸色不知何故,也站起身来,「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转头也望去,那小舟越发近了,「这不是寺中的船吗?不是说师傅要下山採买吗?这些人是谁。」 康熙自然认出了李德正,脸色不好,想要滑动船篙离开此处,可已然是来不及了,来人已经不足百米之处。 李含章见来着不善,眸子闪了闪,此刻也默默站在康熙身后,不在多言。 「您就是李含章?」李德正背着双手饶有兴致的看着船上的佳人,自动无视了一旁的康熙。 前段时日他便听说了姐姐本为他相中了此女,奈何此女也有了人家,他当时知道此女虽过双十,却云英未嫁,也没放在心上,怎知今日一见,才知是难得的人间绝色。 最妙的是已经破瓜,李德正就更有兴趣了。 至于一旁的康熙,他已经调查清楚了,不过一入赘的下人,无举轻重,直接弄死便罢。 「你是何人?」李含章凤眼微沉,除了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壮汉,从那稳重的气息便知身手不凡,李含章以为是遇见从前生意场上的敌人,心中有些后悔没有让雪鸢上船。 康熙走上前来,右握住她的手,左手掷起船篙,「他是李德正。」 此言一出,李含章顿时心惊,可想除了他姐姐口中谈论过婚事以外,两人并没有交际,稳了稳心神,「原来是李公子,不知找含章有何见教?」 李德正瞧着她肌肤微丰,冷若冰霜的模样,激动的挫了挫手,笑容猥琐,「李小姐,咱们今日偶遇也是缘分,不知可能与你泛舟湖上?」 李含章一怔,还未出言拒绝,康熙便冷冷开口,「你想干什么?」 在他的眼皮子下调戏李含章,便是找死。 李德正沉了脸色,偏头去瞧康熙,上下打量了一遍,也寒声开口,「你可是让爷好找,还是老天有眼,竟然在这荒山野庙之中把你逮个正着,还给爷送了这么一个美人,不错,不错。」 康熙冷冷哼一声,对上李含章若有所思的眼神,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开口问道:「你想欲何为?」 见他如此桀骜,李德正也不是个好气性的,微微向后,退到船尾,「你让小爷我遭了大罪了,要不是我姐夫身份高在皇帝老子面前也是扛的住,小爷我差点就废了,今日自然是要杀了你泄愤了,至于船上娇人,自当好生凌爱一番。」 此次他也知道犯下大错,故此今日并未想过要放过康熙,李德正说罢,便对船上两人说道:「劳烦两位帮我把这美人给请上船,至于那男的,直接扔进河里餵鱼吧。」 这两人是佟府养的私护,原本跟着隆科多身旁,后来隆科多又派此二人做了李四儿的随从,这次李德正被罚昭觉寺,李四儿原本是想派这两人看着李德正,也有护卫安全的意思,谁知却被李德正用来刺杀康熙与李含章。 那两壮汉得了吩咐,道了声是,便凌空飞起上了李含章他们的小船,顿时船身摇晃了起来,李含章与康熙对视一眼,面色沉重。 两人虽都有些拳脚功夫,空怕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可如今也无法,只得是死一搏了。 康熙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这是昨日问雪鸢要的,他把刀放在李含章手里,眼神炽热坚定,李含章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刀,并未拒绝,牢牢握在手中。 「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先走。」 见他一脸肃容,李含章微怔,低声道:「三郎。」 康熙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双手微微拢住她的身体,趁着李含章身影的遮挡,右手缓缓摸到腰间,突然抓起一包粉末对着两壮汉眼睛扬起。 这正是昨日未用尽的细盐! 两壮汉一时不防,被这粉末迷了眼睛,顿时暴怒,还未近身,那头李含章与康熙已经期身上前,李含章凌空一脚提上左边那人的头颅,那人顿时后退两步,差点跌倒河里。 趁此机会,李含章手握匕首,快速靠近,狠狠刺过去,四人实力相差悬殊,只能趁他们视力还未恢復,快速制敌。 康熙也趁着右边那人在清理脸上的细盐之时,一拳罩着头颅,快速补上几脚。 两人一时不察竟然落了下风,李德正脸色漆黑,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笨蛋,还说从前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我看不过如此。」 两人本李德正骂了,心中不忿,摸尽了脸上的细盐,便开始攻击,一时之间小船摇摇欲坠。 见四人打的难捨难分,李德正放心了下来,背着双手有闲心的观战,他刚刚只是随口骂了这两人一句,这不就卖力了嘛,李德正心中自得。 可时间越久,他的脸色便越沉,他虽不会功夫,但人却不傻,康熙与李含章虽功夫不敌两人,却难得的心意相通,每到一人临危之时,另一人便会伸手救援,况且在这小舟上,那两壮汉本就不如这两人身姿灵活,一时之间,竟然奈何不得那两人。 李德正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便从船尾处拿出一幅弓箭,他原本计划着今日上凤凰山打猎的,谁知听了这两人游船的消息,这才半道改了路。 李德正举起弓箭,瞄准康熙的身影,弓弦拉至满月,康熙后背感受到一阵冷意,微微回头便见一只冷箭快速射来,心中暗道不好,却已然躲避不及。 顿时是一阵刺破血肉的声音,康熙应声而到,一头栽进了江面,李含章瞧见康熙中箭,顿时惊唿一声,「三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那壮汉趁机一掌拍在她的胸口。 李含章嘴角顿时溢出了鲜血,恨恨地凝视着船上几人,顺着力道自己跌进了江面。 李德正站在船上,不虞的开口说道:「怎的把美人给放跑了,还不下去给我抓住她。」 那二人今日被他这纨绔羞辱,本心中不忿,可是到底是他们把差事办砸了,此刻只得捏着鼻子认错,苦笑道:「公子,我二人原是旱鸭子,不识水性,不然以我二人的身手怎会让这两人拖了这么长时间。」 李德正脸色黑的能滴水了,只得作罢,口中仍是不停的念叨着废物,瞧着平静的江面,只得悻悻而回。 第33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沉入水底,胸口处阵痛不已,可此时她还需要找到康熙才是,睁开眼睛在水下找着康熙的身影,只见湖底深处模煳躺着一个身影,李含章心中沉了沉,不敢耽搁,深吸口气便往水下潜去。 近身之后,见康熙双眼紧闭,胸膛处的伤口还流着汨汨血丝,在水中细细的瀰漫看来,形成一道道绮丽的花色,李含章心中焦急,上前揽住他的脖颈,欺身靠近,唇齿相依,待到他微微张开一道缝隙后,便渡了一口气给他,回想着前世教练教的水中救人的模样,游动身子来到他的身后,伸手绕过他的后脖颈,带着他向远方游去。 那河水表面看着平静,下方却是暗流汹涌,李含章只得带着他顺着水流而下,片刻便远离了那三人所在的范围。 李含章胸口受伤,又带着康熙漂流了半个时辰,胸口憋闷痛的厉害,待看到远处有一片礁石之时,欣喜不已,思索着在这儿上到岸上去,可水流湍急,且她还带着一个成年男子,上岸谈何容易。 李含章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正待她泄气之时,突见前方有一块巨石,她顿时有了计较。 快到巨石之前,李含章调整好姿势,以后背用力靠近巨石,摩擦用力,双手死死的抱住康熙的身子,李含章只觉着背上的肌肤火辣辣的疼,痛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可低头看了看已然昏死过去的康熙,李含章只得咬咬牙,拖着他上了岸边。 礁石旁,李含章艰难的把康熙拖上了岸边,便累到在一旁,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半天过后才感觉恢復了些力气,转头看躺在身旁的康熙,见他脸色惨白仍是昏迷不醒,好在胸膛出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李含章拍了拍他的脸颊,低声唤道:「三郎,三郎,醒一醒。」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李含章身子冷的直哆嗦,这个天气本就渐冷,更护况两人还是从水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湿透了的模样,李含章知道现在只有趁天色还没黑,快点找些柴火取暖才是,不然两个人怕是熬不过这个夜晚。 李含章站起身,把康熙拖到了一个平整的空地上,才有空去打量四周。 此地乃是大河冲击出来的一块平原,礁石遍布,远处山上倒是有些枯树残叶,李含章不放心康熙,只是往山下走去,拖了几根木头与枯叶过来,便气喘吁吁的回到原处。 看着满地的柴火,她转过身去康熙身上摸索,果然找到了一只火摺子,可是火摺子已然泡了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咬咬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看。 约摸一个时辰后,两人身侧终究是升起了火堆,李含章松了口气,先是烤了烤自己的双手,又把自己与康熙身上衣服轮番烤干之后,才有空坐下来沉思。 转头看着他的睡颜发呆,按照今日李德正所说,松自庵之事是出自他之手,若不是陪自己到这儿来散心,又怎会恰巧被李德正碰见,也就不会遭此横祸,他也是因为自己才招惹了李德正,李含章心中感动。 她找了根木棍,拨了拨火堆,使之燃烧的更加热烈,如今只期望雪鸢见她们一夜未归,乘船来寻才是。 夜晚,李含章疲惫不已,在康熙身侧沉沉睡去,迷煳中却听见康熙在断断续续的嗤语,身体还在轻微颤抖,李含章暗道不好,伸手在他额头上摸去,入手果然是一片炙热。 这是发烧了,又扯下衣服看了看他胸膛处的伤口,伤口虽没有出血了,可是周边血肉已经红肿不堪,这是伤口发炎了的徵兆。 李含章给他餵了一些水,又咬牙撕开了自己的裙摆,沾湿了以后给他搭在额头,把他抱在怀中,期望他能舒服一些。 康熙模煳中睁开眼睛,见她一脸狼狈,眼下青黑,平日里娇媚的面容此刻却满是灰烬,然她一刻也不停歇的为自己湿敷额头,心中疼惜不已,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颊。 古代没有消炎药,一旦伤口感染便是九死一生,李含章心中担忧不已,想起白日里在山上好像看见过一种草药名唤积雪草,好似有消炎止痛的功效,如果明早他还不退烧,她就只得进山去找此药了,顺便也要带回食物回来。 李含章嘆了口气,见他睁开了眼睛伸手而来,便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欣喜说道:「你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康熙眼含怜爱的为她拾去脸上的灰烬,想开口说话,却毫无力气,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李含章见他不出声,也不气馁,好言安慰,「明日雪鸢见我们一夜未归,定会来寻我们的,你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康熙便已经撑不住又沉沉昏睡了过去,模煳中他瞧见自己小时候不得皇父喜爱,皇父寿辰自己手写了一张寿字,兴沖沖送了过去,却被他冷漠的放在一边,转头便怜爱的抱起贵妃生的四弟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后来他沖龄登基,却又骤然失去母亲,长大后又接连失去妻子、孩子,好不容易几个孩子立住了,晚年又为争夺皇位,斗的不可开交,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因着自己小时候缺失父爱,他对自己的孩子一贯疼爱,谁知到头来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一生之中,他都在不停的得到与失去,最后晚年在畅春园孤独逝去,原来,他早就过完了这一生,并且还重生了,一切都按照前世的发展,他虽极力阻止钮祜禄氏的去世,可钮祜禄氏还是没有活过今年二月,他未雨绸缪三番之乱,搅动时局,希望三藩之乱提前结束,或者按照他的布局结束的更加完美,眼看他的布局便颇有成效之时,三番之乱结束遥遥在望,他却凭空消失在干清宫的龙榻之上,然后遇见了她,李含章。 他在梦中瞧见自己与她拜了天地,自己满心满眼的全是她的笑颜,那深陷□□的样子让他心惊又让他不耻。 他不可置信自己尽然会与一介商户汉女情意绵绵,恩爱情深,还和她成了亲,做了他的赘婿,康熙心中愤怒不已,他贵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竟然在失忆后做出此等离奇之事。 康熙怒不可遏,昏睡中的身体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肌肉紧绷。 李含章浑然不知他已经恢復了记忆,见他这样,以为他又发烧起来,心中担忧,沉吟半晌后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解开了衣衫,让他窝在怀中,与他肌肤相贴,希望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能使他好受一些。 山间薄雾渐起,夜色笼罩着周边,深山之中不知名的禽兽吼叫着,让李含章心弦为之颤抖,她咬紧嘴唇,紧紧搂抱着康熙,心道:坚持一下,等天亮了雪鸢一定回来寻他们。 第二日清晨,李含章是被冷醒的,她睁开眼睛,便是身旁已然燃尽的篝火,拾起地上的衣衫快速穿衫,便低头看了看康熙。 一夜过去了,康熙仍在沉睡,面色已经稍显平稳,只是偶然见的仍有一两声嗤语,便知他睡的并不安稳,李含章用额头贴了贴他脸上的温度,仍然是一片炙热。 转头看了看深山,康熙已经等不起了,李含章蹙眉,看来只得去山里碰碰运气了。 临走之时,她给康熙餵了些水,又点了一些柴火,想着自己应该很快便能回来。 进了山间,到处荆棘遍布,李含章拿出匕首,挥刀砍断拦路的树枝,不小心牵动到胸口,痛的她一声闷哼。 昨日傍晚,明明就是在此处看见的啊,这时怎么没有了呢,李含章蹲下身子,一簇一簇的翻找着,渐渐的她便进了深山之中,等看到脚下硕大的野兽脚印之时,李含章才回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她在一棵参天巨树的脚下,发现了积雪草的身影,不止这些,她还在这颗树上发现了鸟窝。 李含章抬头望了望鸟窝的位置,她先是来到树下,把积雪草小心割下来放到怀中,才挽起裙摆,口中咬着匕首,两只手抱着树干,攀岩上树。 途中几次扯动伤口,李含章都咬牙坚持下来,等她走出深山,已经是下午了。 李含章裙摆捧着几个鸟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虽然累,却很是满足,想着康熙还在等着,便加快了步伐。 等她到了河边,却惊的东西掉落了一地。 只见河边孤零零的散着燃烧的灰烬,那里还有什么人影。 李含章心里怦怦直跳,想着是不是是他自己醒过来了,便四周找寻,大声唿喊着「三郎——,三郎——」。 可这山涧里只有河堤上的阵阵冷风,吹散了李含章唿唤的声音,游荡在山谷之中的还有不知名的禽鸟之声,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四周搜寻无果之后,李含章望了望深山内,不得已又硬着头皮进了丛林。 她想着会不会是康熙醒来之后不见她的人影,便进了深山去寻她了,这次李含章顾不得荆棘划破了脸,鞋底也沾满了污泥,只能大声唿喊康熙的名字,希望他就在不远处。 傍晚时分,在天边还有一丝白光之时,李含章才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大山,整个下午,在河堤与大山之间她游荡了数十次,其中三次进入了深山,可找遍了四周,都不见人影。 地上除了自己的脚印,再无其他,难道是雪鸢找了过来,见到康熙一人昏睡在河堤上,便只带走了他? 李含章来到昨日康熙睡下的地方,点燃了柴火,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摇了摇头,并不可能,依雪鸢的冰雪聪明,见到了康熙便会知道她必定也在周边,不可能不等她才是。 那康熙到底无了哪里呢?一片火光之中,李涵章的脸上带着担忧,面无表情的食用了几个白日里的野果,便在火堆旁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天空中好像下起了蒙蒙秋雨,她好似看见康熙从黑暗中走了过来,脸色焦急,瞧见她后便松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皱着眉头厉声问道:「你跑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到处寻你。」 李含章想到自己找了他这么久,现在他还来质问自己,便委屈的不行,哭着喊道:「你才是,我找了你一天,你知道我没看见你时我由多害怕吗?」 康熙一如从前对她呵护备至,见她哭泣便软了心肠,拍着她的后背认错道:「好了,是我的错,章儿快别哭了。」 说罢便用秀帕给她擦拭眼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李含章模煳之间嗤语不断,娇声责问道:「你去哪儿了?」 「三郎...三郎...」 第34章 @无限好文,尽在 晓风院内,等李含章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这几日为了寻找康熙,她是茶饭不思,后面连药都不想用了,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 李涵章头戴着藏青色嵌白玉缠花抹额,身穿月白色的寝衣,半倚在床上,手边拿着的是康熙从前带过的锦囊,旁边的窗户开了半扇,让她可以一眼瞧见窗外的海棠。 院外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鸟叫,便再无其他,院中下人也不敢走动,安静的待在屋内,院中寂静的过分,仿佛世间只剩下了她形单影只。 雪鸢端着一盏托盘悄声推开了房门,缓步走到床边,放下托盘小声唤道:「小姐,小姐。」 李含章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见是她来了,便迫不及待抓着她的衣袖问道:「可有三郎的消息了?」 雪鸢见她眼中那一丝希冀的光芒,不忍的垂下头,端起托盘上的青瓷白胎小碗,「咱们的人一直盯着李府和佟府,并未发现姑爷的身影。」 李含章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殆尽,眼皮微微搭下去,口中轻语道:「那他会去哪里呢,他身受重伤,自己一个人绝不会跑远了,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带走了他,不是李府和佟府的人,又会是谁呢,他现在到底会在哪里呢。」 雪鸢见她一幅喃喃自语、失了魂魄的样子,便想着找机会安慰道:「小姐,田鹏与刘林两人想着会不会是岸边的渔船从哪儿经过之时,发现了姑爷,便带走了医治,他们两人已经随着下游找去了。」 李含章闻言微愣,心思流转之间一双眼眸闪着华彩,完全有这种可能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看来自己因为他不见了,便失了心神。 李含章抬眼吩咐雪鸢,激动出声,「的确会有这种可能,不拘是渔船等,商船也是有这种可能的,你去打听打听,那一日有什么船只经过,都要一一问个明白才是。」 过路的船何其之多,且流入各地,势必难寻,可眼下不是回绝她的时候,雪鸢只得配合着,「奴婢这就去安排人。」 李含章点了点头,身子靠在软垫上,皱眉沉思。 雪鸢双手递过小碗,「小姐,您这药还是要用的,别等姑爷寻回来了,您的身子却垮了,要是姑爷回来瞧见了,定是会不高兴的。」 这倒是,他这人对她是千依百顺,哪哪都好,就是瞧不得她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想到此,李含章便双手接过了小碗,一口饮进了那碗汤药。 见她用了药雪鸢心中才松了口气,前几日她们在河堤出找到小姐,却遍寻不到姑爷的身影,小姐醒来后,得知姑爷失踪了,一时之间便有些心灰意冷,好在夫人及言弘少爷劝慰了几天,才让她有了些精神。 另一头,干坤宫内。 福全一身月色常服守候在干清宫西配殿内,梁九功带着小太监魏珠送太医曲怀民出来。 曲怀民虽不是太医院院首,却医术了得,平日里只负责皇上的平安脉,是康熙的心腹,这次康熙遇险被福全找到之时,身体已经病的十分厉害,自然不会瞒着他。 曲怀民弓着身子来到福全身边,恭敬行礼道:「参见王爷。」 福全放下手中的玉盏,起身关切问道:「皇上身子怎么样了。」 曲怀民仍弓着身子,垂下眼睛瞧着干清宫的地板,温声开口,「回王爷,皇上胸口的箭伤虽十分危险,再加上发烧的缘故,如一般人早已...,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自得天庇佑,再加上圣上意志力非凡,如今高烧已退,估计今日就会醒来。」 在福全危险的眼眸之下,曲怀民话到嘴边的唠叨察觉到了危险之后,立马改了口。 这最是温文尔雅的裕亲王,一个眼神便如此可怕,看来传闻有误啊。 得了准话,福全终于是放下了心弦,前几日他本又在京中寻了一日,可还是没有康熙的踪迹,眼看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朝中重臣因为皇上身体原因久不上朝,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更有那有后妃在宫中的,已经开始往宫中传递消息了。 宫中也不太平,高位宫妃轮番求见皇上,虽有太皇太后出面,可时日一长,宫中也人人心惊,害怕皇上真的病的药石无灵,宫内嫔妃也开始怨声载道,人人都心绪不稳起来。 太皇太后那边也对福全下了最后通牒,福全经歷着几边的逼迫,再加上这么久了也没有一丝线索,那日身子也不虞,便想着早些回府休息。 谁知临近府门口,便瞧见一个渔女身体单薄,这个时节还穿着一袭夏衣,艰难的拖着一个板车,板车上好似昏睡着一个男子的身影。 福全虽是皇族,却自小就心善,瞧见此等都是愿意帮上一帮的,便唤了一旁的侍卫给了几块碎银,谁知那侍卫给了银子后,却一脸震惊的跑了回来。 原来那板车上睡着的赫然便是他的弟弟,当今的天子。 后面便是他把康熙送回了干清宫,那渔女也被他留在了王府,严加看管。 按照那渔女所说,她本是凤凰山下的渔民,一日路过在凤凰山脚下的甘孜河便遇见皇上的一个人昏睡在哪儿,且当时皇上就是身上带着伤,还发着高热的,她便把他带回了家,后面瞧着他高烧不退,病情危急,才一个人拖着他进城来找大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福全想着这几日那东大街的李府在凤凰山脚下大张旗鼓的拦路各路船只打探消息,似乎是在找寻着某人,他眼含深思,不由得出神看向那翡翠帷幕之后。 「王爷?王爷?」 等曲怀民下去后,梁九功便期身上前,见裕亲王在发呆,忍不住上前喊道。 福全一怔,「谙达请讲。」 梁九功微微弓着身子,「奴才不敢。」 顿了顿又道,「奴才是想着,皇上已经好转了,可要去慈宁宫传个信,免得太皇太后着急。」 「谙达说的有理,那劳烦你在此看着皇上了,我这便去慈宁宫走一趟。」 太皇太后知道康熙找回来之后,也是松了口气,后面得知他病危,便在慈宁宫的小佛堂茹素祈福,如今是该告知皇祖母一声,免得她惦记。 梁九功瞧着裕亲王出了门,才微微立直了身子,摆了摆手中拂尘,长嘆一身,才进了里间。 梁九功进了里间,瞧了瞧床上的康熙,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顿时喜极而泣,噗通一身跪在地上,颤声喊道:「皇...上皇上,您可是醒了。」 康熙微微偏头,看着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回忆,良久才出声道:「是你这狗奴才啊。」 梁九功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笑着往前移了几步,「是奴才,是奴才这狗奴才。」 「万岁爷,您身子可好些,可要让曲太医过来瞧瞧。」 康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梁九功赶紧上前伺候着,身后垫着硕大的团龙软垫,康熙皱着眉头,捂了捂胸口的箭伤,脑海中顿时闪过李含章的面容。 康熙顿了顿,才脸色无常的摇了摇头,「你把这段时日的事情一一讲给朕听吧。」 梁九功细心的发现了康熙那一瞬间的情绪改变,便飞快的垂下了眉眼,「是,一切都要从那一晚,您突然从龙床上消失了说起...」 说罢,梁九功便把康熙失踪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说道。 一刻钟的功夫,康熙便把这段时日的事情瞭然于胸,「此次朕失踪,多亏了二哥了,」康熙心下感嘆。 太皇太后他是知道的,虽与自己祖孙情深,可绝不会因小情而让大清骤失帝王,开始混乱的局面,她必须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办法,在这一点,心怀天下的康熙是不会与皇祖母起嫌隙的。 「那可不,多亏了王爷呢,」梁九功也是感慨,此次皇上失踪实在是兇险万分,若是皇上再不回来,他这干清宫大总管最终结局也难逃一死,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裕亲王。 康熙凝视着殿中什物,心下也对此番经歷感慨万千,「传膳吧,朕饿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传膳,」说罢梁九功便喜笑颜开的退下了。 皇上主动要求用膳,这能吃便是好的,梁九功喜滋滋出门,吩咐自己的小徒弟魏珠亲自去御膳房,要些好克化的食物。 等整个殿内只剩下了自己,康熙才沉了脸色,冷冷开口,「出来。」 「是,」只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殿内。 康熙摸了摸胸口的伤口沉思良久,须臾才寒声开口,「隆科多那个小妾,有个弟弟叫李德正,给我打断他的双腿,丢到宁古塔去。」 留他一条狗命,或许比杀了他更加让他难受。 至于隆科多,也是该死,可是看在佟家和皇额娘的面子上,他也处置不得,只有以待后效了,只是不知道原本前途万丈的佟国舅,经此一事可还会像从前一般,圣眷在握。 那黑夜人什么都不问,得了消息便拱了拱手就要隐去身形。 「慢着。」 康熙又静声了良久才又突然开口,「派人给我盯着东大街的李府,有关李家大小姐的事,我都要知道。」 又补充一句,「事无巨细!」 男子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暗声道是,说罢便咻的一声消失在了殿中。 「含章,李含章...章儿...,」康熙心中默念,竟察觉一股心悸而来,顿时眸色深深,眼中难得有了丝挣扎的痕迹。 良久,床边的双手便捏紧了拳头,半晌之后又豁然松开,康熙稍许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他与李含章之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身为帝王,若是被人知道做了商户汉女的赘婿,那可真是滑天之大及了。 不可...不可。 可是含章,章儿也许还在寻他,康熙威严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迷茫。 第35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休息了两天,躺在床上便开始召见群臣,朝中大臣见他虽还未痊癒,可气色瞧着不错,便知已经大好了,朝政上皇上也还是一如从前,处理的游刃有余。 有那起了小心思的,顿时便不敢乱动了,毕竟康熙幼年登基,自擒了鰲拜以后便开始亲政,少年天子意气风发,更何况从今年开始,圣上威严日重,心思难测,只要有眼睛的便知道这位天子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们或许也只能乘他病之时搞些小动作,多余的便不敢了。 当然,后宫之中见皇上痊癒一时之间也是蠢蠢欲动,只是低等嫔妃只求皇上早日踏足后宫,高等的嫔妃便不一样,颇具圣宠的便开始主动送上些自己亲手做的吃食,更有甚者,便直接亲自前往养心殿。 就比如如今的后宫第一人,皇上的嫡亲亲的表妹,佟贵妃——佟佳柔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立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瞧了瞧挂在西北墙上的洋钟,估摸着时辰已快到午时了,见一干朝臣退下后,便小心开口道:「万岁爷,快到午时了,您身子才刚刚大好,可不能累着了,正好佟贵妃带了亲自做的药膳,在殿外等候,可要?」 佟贵妃姿容温婉,气质柔和,再加上是他表妹的原因,自进宫以后便颇具宠爱,康熙放下手中的狼毫,垂着眼眸,淡淡扫了梁九功一眼,并未反对。 梁九功弯了弯腰,亲自出门去迎接了。 佟柔璋站在殿外的廊下,如今已至入冬,紫禁城昨晚便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如今宫内上下一片银妆素裹,霎时好看。 佟柔璋呵出一口热气,转眼间便消失了,瞧着宫女手边提着的檀木食盒,眉间颇为欢喜,心中些激动难忍,自表哥突然病倒后,她已经有月余未见了。 康熙少年天子,再加上容貌俊朗,身上夹杂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度又有君子般温润如玉的气质,使得尚在闺阁中的佟柔璋便倾心不已。 且自她进宫以后,圣上便偏宠她不少,一度让她以为若不是她年纪小,哪里还有赫舍里与钮祜禄氏的事情。 「娘娘,梁公公出来了,」一旁的宫女容锦提醒道。 佟柔璋回过神来,见梁九功出来便上前一步,「梁公公,表哥他...」 自佟贵妃进宫以来,便一直唤皇上为表哥,好似这样便时时提醒着众人,她与皇上的关系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梁九功笑了笑,微微躬身,「贵妃娘娘,圣上才刚刚歇下,听闻娘娘来了,便让您进去呢。」 佟柔璋微微笑了笑,左手搭着宫女穿着花盆底摇曳般踏进了干清宫的大门。 梁九功瞧着佟贵妃离去的背影,那插在头上的玉簪流苏还在微微摇摆,梁九功垂下眼眸,想着这两日万岁安眠之后,口中嗤语的人名,似乎并不是这位啊。 康熙仰头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眉间微皱,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微微坐起身来。 「给表哥请安,」佟柔璋进了大殿,微笑着墩身行礼,脸颊上是两个甜甜的梨涡,瞧着十分可亲,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深情与仰慕。 康熙一脸复杂的看着殿前的佟柔璋,上辈子他是喜欢这个表妹的,知书识礼,温柔含蓄,明知道她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为看太子和朝堂稳固,他只得装作未知,在她病入膏肓之时才封她为后,可不到一日,她还是撒手人寰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深爱佟柔璋,且她又芳华早逝,自己这一见定会心潮翻涌情难自禁,可现在他有些疑惑与迷茫了,只因他心中很是平静,未起一丝涟漪。 康熙有片刻的恍惚,仿佛透过眼前的女子,心中看见的却是另外一个巧笑倩兮的娇人。 「是表妹啊,起来吧。」 佟柔璋起身,抬起眼眸,一双眼细细的打量着康熙,只觉着表哥风姿绰绰间好似又多了一丝别的意味,更加气定神闲、龙姿凤章。 佟柔璋只当是多日未见的缘故,并未放在心上,从小宫女的手上接过盒子,走到康熙身前,「臣妾想着表哥大病初癒,还需温养着才是,亲手炖了些药膳,表哥用着看看可好。」 说罢,便从盒子中拿出一汤盅,又挽起袖子亲手呈了汤递到康熙面前。 她知道康熙素来养身,故此这汤也只是小小的一碗,成年男子不过两三口便能饮尽。 康熙接过碗,轻轻拨弄着汤匙,要是她可能此时便会叉腰说教:你怎么又吃这么少,这汤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来来来,快多喝几碗。 康熙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佟柔璋见他一直盯着汤发呆,有些疑惑,「表哥?表哥?」 康熙回过神来,心中一惊,垂了眉眼摇了摇头,「无事,」说罢便喝了两勺子,便未再动了。 佟柔璋接过碗,见一碗汤还剩下不少,心中有些疑惑,「表哥可是这汤不合口味?」 到底是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子,康熙也不愿落了她的面子,随口道:「刚用了几个沙琪玛垫肚子,现在并不饿。」 梁九功隐在康熙身后,微微弓着身子,耸搭着眉眼。 佟柔璋也未起疑,吩咐一旁的丫鬟把桌面收拾好后,便开口道:「表哥病了这些时日,后宫中的姐妹都甚是惦记您呢。」 说罢便眼含期盼的瞧着他,一双手手捏紧了秀帕。 康熙岂会不懂这番言外之意,可如今他心中有事,并没有什么想法,思索了片卡,才温声开口,「好久没去慈宁宫给皇祖母问安了,今日定是要去的。」 又拍了拍她的手,「明日等朕有空了,便去承干宫看你。」 佟柔璋也不是真的为后宫嫔妃打探消息,而是提醒康熙,踏足后宫之时可要第一个去她的承干宫才是,这得了准话,也知他政务繁忙,怕她觉着自己不贤惠,便也不再多待,起身告辞了。 出了干清宫,佟柔璋也不乘轿子,反正承干宫距离干清宫也不远,便走路回去,走过长长的甬道,佟柔璋回忆着刚刚的场景,轻蹙着眉间,「容锦,你刚刚瞧见表哥,可是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天空中飘着小雪,容锦撑着一把油纸扇,圣上天颜那是她这个宫女可直视的,想了想回道:「娘娘,奴婢瞧着并未有什么不同,是不是您多日未见圣上,心中思念的缘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佟柔璋一步一步在风雪中走的稳当,心中也想着是不是帝王威严日重的缘故,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要康熙明日第一个踏足的是自己的承干宫,那她这后宫第一人才里子面子都有了。 佟柔璋心下嘆息,往承干宫款款而去。 这一头,李含章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飘雪,眼含愁思,连续多日寻找未果,她现在只求他还活着,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不知他身子可好转了没有。 雪鸢踏进房门,带着一身风雪,站在门口跺了跺脚,才走了进去,「您这身子如何能在窗口处吹风雪呢。」 进了屋雪鸢找了一圈没见人影,才发现李含章倚在窗前,衣着单薄,髮髻与衣衫上都有了薄雪。 李含章回过身,接过雪鸢递过来的暖手壶,柔声道:「我这瞧着风雪景色甚是美,便看呆了。」 握住她的手向她保证道:「放心吧,下次不会了。」 雪鸢话到嘴边的劝慰便都咽了进去,这几日她是亲眼瞧着小姐气色一日日好转,生意场上的事情也开始着手处理,好似一切都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除了小姐偶尔随手写下的一两诗句及发呆的时长变长了,其他并无差别。 「今日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咱们唤上娘亲与言弘去染静阁吃锅子吧,再来两壶温酒,添上暖盆咱们登高看雪景,想想就是不错,」李含章刻意忘却脑海中的某些记忆,只要一闲下来,便想着为自己找些事情做。 瞧着窗外渐起的鹅毛大雪,李含章有些欢喜的提议,如今到了这个时代越久,她好像回忆前世的时间便越少了,好似自己本就是一个古人,今日这场大雪倒是让她想起从前与三五好友,相约着喝酒烧烤与泡温泉的事情。 雪鸢被她说是也起了兴趣,笑吟吟答道:「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备东西,前几日蒙古那边送来了几只雪中羊,正好厨房今日准备了,咱们还可以支个架子做烧烤,弘少爷本就爱玩,要是知道了定跑的最快。」 李含章随手抚摸着桌上的宣纸,也笑着点头,「不能让他小子白吃,你过去就说我说的,让他带上两壶好酒,要是我觉着酒不好,那可得让他自罚三杯才是。」 雪鸢难得瞧她这么好的兴致,也高兴道是,「奴婢这就亲自跑一躺,定让弘少爷拿出好酒来。」 「快去,快去,」李含章挥着手,让她走。 等雪鸢转身,「啪嗒」一声门关了,李含章才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沉着脸平静的收起那张宣纸,转身放到身后的书阁的乌木盒子里。 只见那盒子宣纸已经垒了不少,李含章脸上并无多余的神情,关上匣子便坐在圈椅里闭目养神。 窗外的素雪愈发大了。 第36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一脸平静的看着暗卫送上来的宣纸,只见上面梅花小楷,秀气的写着一行小诗: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只一眼,康熙便知是她的笔记。 跪在下首的暗卫,心中忐忑,实在是他跟踪那李家小姐已有些时日了,一开始她身子不适,整日不是待在床上便是倚在软塌上,不是沉默发呆便是默默垂泪。 这几日好多了,不在终日落泪了,可也是在书房中一待就是一整日,除了处理生意场上的事情,并无其他。 昨日他便照实回答了,便觉着上面哪位好似不满意,今日离开之时,鬼使神差的便拿走了这宣纸,如今瞧着,怕不是犯错了? 暗卫有些后悔今日自己的冲动了。 殿内仍旧一片冷寂,暗卫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却见圣上好似看着纸上的诗句发呆。 原本认错求饶的话又咽了回去,忐忑的看着光洁的地板。 默默看了良久,康熙才取了案桌上的狼毫,挥笔写下同样一行诗,「你把这个放回去吧,小心别让她发现了。」 「是,」暗卫微微松了口气,接过宣纸便消失在大殿。 康熙拿起那张纸,想到暗卫这几日传来的消息,她身子骨已经大好,生意场上的事情也在着手处理了,一切好似都与原来一样。 只是有一次她外出巡查商铺之事,有人问道她的夫君可是亡故?毕竟李府大张旗鼓的找人也有一段时日了,一直下落不明,别人便劝她节哀顺变。 她只是摇头笑了笑,坚定的说他的夫君只是走丢了,终有一日是要回来的! 既然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便就这样吧,康熙垂下眼眸,把那宣纸收起来,摺叠成小小的一块,准备装在自己的随身锦囊里,可临末他又停了下来改变了注意,把那宣纸连着锦囊一起扔进了大殿的炉火里。 康熙表情淡漠看着那炉鼎之上升起寥寥青烟,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始于康熙十三年的「三藩之乱」就此落下帷幕,这次时间虽然如上辈子一样,拖到了康熙二十年年末,但朝廷的却并像前世一样,举国之力伤筋动骨,而是在皇上的英明神武之下,朝廷与「三藩」好似狮子戏兔一般,游刃有余。 也是这一次,让举朝上下都见识到这位年轻帝王的足智谋略与帝王心术,大清上下也欣欣向荣,颇具盛世景象。 康熙今日处理完朝政之后,便又去瞧了瞧在上书房读书的几位阿哥,如今上书房只有十岁的大阿哥胤禵,八岁的太子胤礽以及刚刚入上书房不过月余的三阿哥胤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代一一问过了几位阿哥平日里的境况,才颇为满意的离开了,这辈子的他不像上辈子一样,一心放在他们的课业上,毕竟他可是知道,他这几个儿子说实话,的确都是人中龙凤,这一点颇让他自得,却又让他头疼。 为了避免晚年那夺嫡惨像,康熙也是想了好多法子,其中他觉着颇有成效的一种便是让他们几个在阿哥所同吃同住,进了阿哥所便不得使用太监宫女,全部由大的负责照顾小的,有谁犯了错便行株连之责,谁都跑不掉。 想到这儿,他深色有些淡淡的自傲,他就不信,这辈子他们几个还会兄弟阋墙! 上书房内,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走远了,大阿哥和太子才暗自松了口气,三阿哥睁着一双大眼懵懂的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他今年才五岁,刚到上书房不过月余,并不知道两个哥哥的事情,上首的师傅见状便咳嗽了两声,敲了敲桌子,见大家的目光都瞧了过来,才又开始讲课。 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御花园,如今天气冷了,他本以为园中定无人,倒是他错了,刚进园中,便瞧见那远处的亭子里莺莺燕燕的,立了好几个人。 康熙立足观望,并未靠近。 「去瞧瞧,那是何人?」 「是,」梁九功微微弯腰,便转身对着后面一个小太监轻轻抬了抬下颌。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弓着身子一熘烟地跑了。 不消片刻,那小太监便回来了,口齿伶俐,「回皇上,亭中是宜妃娘娘、惠妃娘娘并郭络罗贵人、王常在等打马吊呢。」 打马吊?康熙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转眼即逝,康熙不动神色的又往那边看了一眼,淡淡开口,「这天气在御花园打马吊,也不怕受了凉。」 说完,便背着双手调头走了。 梁九功也直起背向亭内遥遥望了望,嘆息的摇了摇头,赶紧转头跟上,今天这日子,圣上是不会踏足后宫的,更不会见后宫妃嫔。 这是这几年的惯例,每逢今日,圣上便处理完事务之后,便会独自一人找个清静的地方发呆,原本想着在御花园里坐坐,可如今却是不成了。 康熙沉默着回了干清宫,打发了宫女太监出去,自己一人待在内殿。 梁九功关上了房门,轻嘆一声便老神在在的候在门外,门外寒风刺骨,小徒弟魏珠机灵的递上一个暖壶,「师傅,您暖暖手,今日风大,要不您去旁边屋子歇会,徒弟守在这儿。」 梁九功眼皮一抬,斜睨了他一眼,往旁边的柱子靠了靠,「你小子今天可别抖机灵,惹怒了万岁爷,可就是一个死字。」 魏珠有些惊恐的缩了缩脖子,便默不作声的守在一旁。 他还记得昨年好似也是今日,有个受宠爱的白贵人,带着一盅甜汤要求见万岁,被梁九功挡了,可她自侍宠爱,在门外娇声唿唤万岁,最后万岁爷见都没见,便把她打入了辛者库。 一般后妃降罪都是打入冷宫,只有宫女太监犯错才会打入辛者库,这白氏就因这一嗓子,自己入了辛者库为奴,家族也获罪,为圣上不喜。 康熙先是在殿内转了一圈,抬手拨动了放在窗前的一尾瑶琴,琴音清脆,寥寥几声悠扬悦耳。 「出来。」 康熙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有些寂寥。 一道黑影出现在大殿中。 「把李含章的消息给朕。」 这暗卫早已不是原来的哪位,他虽在前任手中也接了这任务,可大概跟了一年,康熙便不在听那边的消息,最开始是一月听一次,后面便渐渐长达半年了,因此,这暗卫也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突然被圣上问起,他却惊出了一声冷汗。 「皇上,最后的消息是三个月前了,」说罢,暗卫便低下了头。 康熙坐在榻前,久久未出声,整个大殿好似只有香炉中的檀香才是活物一般。 那暗卫额上已经有了潺潺汗意,心中后悔不已,却听到上首传来,「这不怪你,把消息递上来吧。」 暗卫庆幸不已,恭敬回应,「是。」 看着案桌上那张薄纸,康熙吩咐,「退下吧。」 等暗卫消失后,康熙又闭上眼睛假寐了片刻,才抬手打开那张薄纸。 「康熙二十年九月九日,李含章三年父孝满后,于重阳之日登高凤凰山,随行僕从五人,九月初十甘孜河边偶遇广州豪商林家嫡长子林修然,九月十三,两人同游宁川山南洲峰,九月十五,坐船南下,同游江南...」 几十个字不过片刻便瞧完了,康熙却觉着胸膛处有些难受,眨了眨眼睛,才感觉有些缓和了过来。 广州富商林氏,他好似从前听刘林说过那么一嘴。 康熙黑了脸,放在膝上的拳头不自觉握紧。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梁九功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上书房传了消息过来,大阿哥和太子打起来了。」 梁九功忐忑的站在门外,这不传吧,又怕皇上怪罪,可这传吧,又怕现在没得好果子吃。 哎,真是苦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了。 殿内久寂无声,梁九功都琢磨着是不是让上书房往慈宁宫传话的时候,厚厚的门帘便从里面被抬起。 康熙一脸平静的站在大门口,口中轻言,「出了何事?」 「这...,」梁九功左右打量了一眼,才猫着腰站在康熙身边,小声禀明事情原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康熙听罢后,气笑了,「让那两个逆子来见我。」 「是,」梁九功默默在心中为两位默哀,自三年前万岁回宫之后,对几位阿哥便颇为冷酷严厉,就连太子面前,也不再是慈爱的皇父模样。 如今这两位又在今日惹出这档子事,怕是得吃些苦头了。 「传旨上书房,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说罢便冷冷转身,进了殿内。 梁九功点了两个小太监,「还不麻熘的快去,等着爷爷我请你们呢。」 「是。」 太子胤礽与大阿哥胤禵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干清宫,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瞧着甚是有趣。 到底大阿哥年长两岁,又精于拳脚,太子胤礽的脸上似乎挂彩的更多,康熙坐在上首,这个时间还有空在心头点评上两句。 太子今年不过八岁,加上元后早逝,虽徒有太子名分,心中却是敏感的,原本有皇父偏爱,他也不觉着有什么,可这两年来,皇父对他态度大改,让他性子更加敏感起来。 「说吧,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康熙一把把那小画册扔在两位阿哥身前。 大阿哥自觉得此事与他无关,见太子在一旁垂着头不啃声,自己便拱手大声说道:「回皇阿玛,这是今日儿臣在太子身上发现的,据太子所说,是他身旁的小太监给他的。」 康熙早就知道这画册的来歷,并且已经处置了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他眯着眼睛,想到上辈子的胤礽长大后骄奢淫逸,与周边小人教唆也不无关系。 康熙轻轻哼了一声,「太子?」 太子胤礽不过八岁,被圣上一点名,便脱口而出,「皇阿玛!」 在康熙严厉的目光之下,太子才哆嗦着讲清了那画册的原委,「前几日儿臣因与大哥发生了争执,那小太监为逗儿臣开心,便拿了那画册给儿臣看,儿臣知道那画册不是个好的,便只是留在身边,并未看,谁知今日被大哥抢了去,儿臣...。」 太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康熙坐在上首,太子有没有说假话,他自然一清二楚,「此事朕便不再追究,但是你二人,从今日起便每日抄写大字二十张,直至年后。」 大阿哥本觉着与他无关,谁知今日和太子打了一架,现今还得了罚,想到原本计划着明日出宫的事,便有些着急的开口,「皇阿玛,那明日微服出宫?」 康熙自「三藩」结束,便想着法子松快松快,前段时日见这两人表现可佳,便一时兴起说带他们出宫玩耍,原本就订在明日,康熙知道这两人期盼已久,可到底是犯了错! 康熙打量了他一眼,笑的肆意,「自然与你们两人无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0 09:34:05~2023-02-11 09:1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暖18瓶;杳杳杲杲、杜若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无限好文,尽在 天边刚露出一道鱼肚皮,紫禁城外边便有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摇摇晃晃驶向了内城。 康熙坐在马车内,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一幅平常妇人打扮的佟柔璋,「这几日天气愈发冷了,你不在承干宫待着,跟着朕出来干嘛。」 佟柔璋卸去了平日的锦玉钗环,倒比平日多了一些生气,她素手给康熙倒了一杯清茶,浅笑出声,「自康熙十六年入宫以来,臣妾还从没出过紫禁城呢,想起往日闺阁之时在街上闲逛的场景便有些想念,这不,跟着万岁爷凑凑热闹呢。」 这马车虽小,里面东西却是齐全,软塌茶几香炉样样不缺。 话到这儿了,康熙自然是不好在说什么了,端了杯茶盏淡淡啜了一口。 不过一刻钟,马车外便传来阵阵叫卖声,康熙抬手掀开了一个窗角,微微侧身向外看去。 这已经到了热闹的大街上,虽还早,街上却人头涌动,近几年来,朝廷虽时不时的用兵,可这对京中百姓却并无影响,京城内承平日久,倒是颇有盛世景象。 突然,马车突兀的停在了街道中央,梁九功掀开天青色的车帘轻声道:「爷,裕王爷求见。」 康熙眉目一挑,倒是不知道今日出宫会被二哥抓包,可他最是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不动神色道:「去前面找个酒楼,用早膳,邀上裕王爷一起吧。」 「嗻。」 玉德酒楼二楼,最里面的雅间。 康熙坐在桌前,由着佟柔璋换上了自带的茶壶等,梁九功弯着腰,「爷,王爷来了。」 「让二哥进来吧。」 「是。」 就瞧见福全一身墨色常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子身影,康熙打眼一瞧,是新继任简亲王爵位的雅布,瞧见他,便又勾起了康熙尘封已久的记忆。 「给皇上请安!」 福全及雅布拱手行礼。 康熙微微抬手,含笑颔首,「二哥,今日在宫外,便不许多礼。」 「是,」福全笑了笑,又对一旁的佟柔璋微微躬身,「今日倒是巧了,尽有幸在宫外遇上了皇上与娘娘。」 康熙面容平静,瞧得出心情不错,「我们也是出来透透气,整日待在紫禁城呢,实在是闷的慌,二哥今日这是?」 福全微微转头瞧了瞧雅布,朗声笑笑,「今日也是巧了,这酒楼是雅布友人所开的,听说味道不错,我便让他陪我过来瞧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康熙听罢,右手不自然的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友人?这友人不会是?应当不会这么巧吧,康熙内心隐隐不安。 康熙抬眼瞧了瞧雅布,不知为何并不敢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正好今日出宫的早,还未用早膳,今日便由你做主了,给咱们备下吃食吧。」 「是。」 雅布恭谨行礼过后,便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门,直到房门关上以后,才放松般长长的吐出口气,他实在是没想到,今日不过是陪裕亲王出来转转散心,尽然碰上了真龙。 回头便瞧见梁九功一脸好笑的看着他,雅布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身上掏出快银锭,放在梁九功手里,「谙达,不知这贵妃娘娘可有忌口的?」 这话,问的便是个技巧,要是张口直接问皇上的忌口喜好,便是犯了大忌,可雅布又想办好这件差事,怕给自己和玉德楼惹了货,便由此问到贵妃身上。 梁九功自知其意,到底是皇室宗亲,梁九功自然得买个面子,不动声色收下银锭之后,便回道:「王爷,早膳用些清淡的便可,荤腥可稍许。」 「多谢谙达,」雅布微微躬身,便下楼去安排了。 不过片刻,菜便上齐了,康熙打量一圈,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一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顿时一激灵,上前讨巧的说道:「老奴伺候爷用膳?」 康熙不理会他,而是对着福全与雅布两人道:「今日在宫外,又都是自家人,便不拘礼,都坐下用膳吧。」 雅布眼巴巴的瞧了瞧身旁的福全,福全笑了笑,「多谢皇上。」 说罢撩了下摆,自然的坐在康熙左手边,雅布见了便也轻声开口,「多谢皇上,」稍许侷促的坐在福全下首。 只见桌上的菜餚虽普通,却做的十分精緻,那摆盘也是讲究的很,配上这孔雀金丝珐瑯碟盘,瞧着便贵气十足。 佟柔璋虽瞧着性子温柔可亲,可到底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长大的,原本还对外面的东西有些嫌弃,这一瞧,却好似开了眼见。 「这菜色倒是有些意思,就连这碗碟,瞧着也不比咱们宫中的差,简王爷,不知这是何人所开的?」 佟柔璋瞧着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康熙微微僵住了手脚,凝神静听。 「回禀娘娘,这酒楼是奴才义妹所开。」 雅布放下筷子,赶紧回道。 「哦?」佟柔璋没想着这酒楼的老闆竟然是一位女子。 「想来能在外面开起这么有特色的酒楼,这女子也定是心思玲珑剔透的。」 雅布正待开口,却听见康熙这边「叮噹」一声,那精緻的汤勺便落在了碗碟之上,撞击声稍许刺耳。 顿时饭桌上便安静了下来,见几人看了过来,康熙神色淡然的接过梁九功递上的帕子,不在意的擦了擦手,「手滑了。」 雅布顿时不再多言,佟柔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也只得默默无言。 福全正要开口打圆场之时,就见门开了,一侍卫走了进来,在梁九功身旁低语。 梁九功瞧了一眼桌上的雅布,便笑着上前,「爷,这玉德酒楼的老闆娘知道简亲王过来了,带着一道好菜,在外就见呢。」 康熙正想拒绝,却听见咚咚的敲门声,女子温润的嗓音响起,「义兄?」 雅布一听,便有些可怜巴巴的瞧着康熙,又求救的看向了福全,康熙眉瞳孔微缩,除了福全注意到,并未有人瞧见。 见他一直未啃声,门外那女子又开口,声音轻柔似山涧的薄雾般萦绕在康熙心间,「义兄,你可在里面?」 见康熙久未开口,福全心思一动想到了什么,微微看向门外,又一脸深究的看着康熙,佟柔璋也觉着有些奇怪,小声开口,「表哥,要是不想见,便让梁谙达打发了便是。」 康熙沉着眼头皮有些发紧,感觉这一刻不必登基时来的轻松,有些如坐针毡的味道,眼眸轻垂,半晌后才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淡然开口,「让她进来吧。」 声音一如平常,只有隐藏在桌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李含章瞧了瞧站在门口的随从,她并不知道屋里不止雅布一人,她见里面久未开门,连句话也无,正自觉奇怪要转身离去之时。 门开了。 李含章一愣,踏进屋内,见里面不止雅布一人,才知是自己孟浪了,赶紧行礼,「不知义兄今日有客人,含章得罪了。」 也是楼中的人未向她说清楚,只告诉了他简亲王来了,却并未说随行的还有几人。 雅布起身,来到李含章身侧,「义妹,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三爷,这位是他的夫人,这边这位是二爷。」 李含章微微抬头,正觉着奇怪,为何义兄要先介绍行三的「三爷,」其次才是「二爷」呢。 谁知一抬眼,却是惊呆在原地。 康熙坐在上首,沉着眼看向她。 她瘦了许多。 那立在桌前的男子,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人吗? 李含章眼眶顿时微红,身子轻颤,又打量了屋内众人,贵为王爷的雅布在屋内都一脸恭敬,气质温柔、雍容华贵的佟柔璋,白面无须微微弓着腰的梁九功,以及此前偶然见过的裕亲王福全,一幅以他为尊的模样。 她又不傻,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雅布有些疑惑的看向呆愣的李含章,微微碰了碰她的衣袖,李含章回过神来,遥遥看向了对面的康熙,用绣帕擦了擦眼角,迅速稳住心神,含笑开口,声音干涩,「不好意思,开着窗风大,迷了眼睛。」 说罢便走到窗前,合上了那扇窗子,又近身走了过来,行了个汉礼,「见过两位爷,见过夫人。」 佟柔璋见她容貌昳丽不输给宫中妃嫔,甚至气质更甚,她不动声色瞟了一眼康熙的脸色,才带着些许压迫声问道道:「你自是知道简亲王身份,自然能猜出我们是满人,为何刚刚对我们行汉礼?」 康熙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见佟柔璋发问,右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垂下眼睛。 李含章也打量着佟柔璋,丹凤眼微微上调,那模样尽像极了康熙的小动作,「回夫人,并无其他,只是含章是汉人,才做此故。」 这牵扯到满汉,佟柔璋便不再多言,只瞧着她姿容妍丽,一双秋水眸含情脉脉,心中无端的有了一丝警惕。 李含章眼尾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康熙,微微上前,嗓音清甜又带着一股子不明的意味,「这位爷,咱们以前可是见过?」 康熙冷着脸,上下打量她,淡淡开口,「并无。」 雅布赶紧上前,「义妹,不可无礼,」又见屋内气氛有些不对,又道,「义妹说笑了,三爷久不出门,义妹怎会见得。」 又对着康熙拱手,「请三爷勿怪。」 李含章瞭然的点点头,幽幽说道:「那便是含章瞧错了,只是这三爷倒是与我那死去的相公有些相像。」 又悠然转了个话题道:「不说这些了,今日含章给大家送来了一道新的菜色,是我近日研究出来的新品,请大家细尝。」 说罢便出门去从小二手上亲自端了托盘。 福全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一直垂着眼的康熙,心中猜测十有八九了。 李含章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瞧着康熙那冷硬的面容,她走到康熙与福全中间,弯腰把汤放好,身子在桌下不自觉轻触到康熙的大腿,却见他一脸平静淡然,李含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呢。 她可不信天底下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康熙自然感觉到身旁之人身上的怒气,心里无奈苦笑。 李含章笑着挽起衣袖,亲手给几人呈上了汤水。 福全喝上了两口,汤水鲜美,滋味独特,又往桌上瞧了瞧,并未瞧出什么,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李姑娘,不知这是什么汤?味道很是不同。」 李含章笑着看了看众人,特别是在康熙脸上稍留了片刻,才笑眯眯说道:「这是今日刚送过来的食材,现摘的心肺,还冒着热起呢,我趁热给炖了,大家快尝尝。」 眼前这几人那碰过这个,康熙顿时嘴角抽搐,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福全也一幅要吐不吐的模样。 佟柔璋动作慢,这汤还未饮,听到这儿不动神色的便放下了汤勺,暗自庆幸自己还未喝。 李含章见大家一幅受了惊吓的模样,拧着秀帕捂嘴偷笑,「大家不会被这心肺汤给吓着了吧,这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心肺汤呢,三爷,二爷,含章说的可对?」 又微微收敛起笑意,认真道:「这的确是心肺汤,今年入冬较之以往更加寒冷,心肺汤止咳补肺,润肺理气,加之食材简单,做法不难,含章便想着今后在玉德酒楼大门口,免费为百信赠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1 09:13:36~2023-02-11 21:4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20瓶;小婷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出玉德酒楼之时,天上开始落雪了,她沉着脸一言不发。 雪鸢与荷月两人刚刚守在楼下,并不知何故,见李含章面色不虞,也不敢多问。 三人刚出了大门,就见荷月突然指着前方开口,「小姐,那好似是林公子。」 李含章抬眼望去,就见一男子身穿碧色圆领长襟,外面穿着褐色大氅,撑着一柄油纸扇冒着风雪遥遥走来。 他眉眼温柔,面容俊秀,气质亲和,瞧见李含章,眼里顿时露出一道欢喜,和洵开口,「含章,听说你今儿出门来了,我特地来寻你。」 他的声音淳厚悦耳,说话间便递上自己手上的紫铜梅花小香炉,里面是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气。 李含章不动神色向楼上觑去,果然有一道黑色的衣角眨眼飞逝,她半垂着眉眼笑了笑,抬手接过香炉怀抱在手中,轻声问道:「多谢林公子,只是不知今日找含章所谓何事?」 见她怀中抱着香炉,林修然嘴角带笑,「前段时日下江南时,听你说很是嚮往雪中催马打猎,我昨晚便估摸着今日有一场大雪,正好我郊外有一座庄子,靠着秋常山,山上常年有不少猎物,便想问你,可要去?」 「这...,」李含章原本拒绝的话都到了舌尖又顿了顿,转了个念头犹豫道:「可是今日出门并未带骑装,咱们还是改日吧?」 今日见到了故人,李含章虽表面平静,可内心却是波澜不小,本想着和林公子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难不成只许他佳人在侧?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婉言婉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林修然见她有些心动,却是洒脱一笑,出门约佳人,他自是想的周到,「我已经让林东带了女子的骑装,你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就出城。」 她向后方看去,就见林修然的小厮林东身后牵着几匹马,马上有个棕色皮革包袱。 李含章垂下眉眼踟躇在原地,脑海中一时想起刚刚那人冷硬的神情,她又觉得气上心来,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拨云见雾似的涌上心头,她与康熙的感情原本也就端端一月,倒是缅怀却足足折磨了她三年。 这一瞬间她好似突然就又活过来了,她的性子一直是洒脱的,只因惦记着康熙,便在这段感情里泥足深陷足足三年。 如今得知人家早已佳人在怀,她还伤感个什么劲。 李含章嘲讽的笑了笑,笑容洒脱而肆意,身上那淡淡的忧郁之感顿时消失殆尽。 林修然有些惊艷的睁大了眼睛,今日的李含章好似他初相识般那般昳丽不羁。 雪中策马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李含章点点头,「那好。」 说罢几人便利落的翻身,离去之时,李含章又微微侧头回望,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她嘲讽的笑了笑。 转身娇斥,双腿夹紧马肚子,「驾!」 那马儿听话的如箭只般便向城外跑去。 一路上,冒着风雪前行,李含章眉眼间都染上来了白雪,她的心仿佛也冷的彻底,眼里全是寒意。 冬日的天都黑的早,明明是酉时初,街上就已经没了人影,李含章带着雪鸢、荷月两人骑着马停在了李府大门。 门前小厮上前拧着马绳,「小姐。」 李含章许是在雪中奔了一日,脸色煞白,只匆忙点了点头,便进了大门往晓风院去。 一进大门她瞧着这屋子里还摆放着康熙用过的旧物,她便觉着噁心,想着自己日夜思念着他,他却在宫中高塌软卧,醉拥美人,她便忍不住把哪些物件全部丢在了门外。 门外的侍女一看,顿时不知所措,只得求救般的看着廊下的雪鸢。 雪鸢想着今日的事,沉吟了半晌才推门走了进去。 瞧着满地的狼藉,她一一越过,终是在帷幕后的软塌上发现了李含章的身影。 雪鸢小心靠近,坐在软塌的脚蹬上,扫了扫地上康熙用过的旧物,半晌才开口,「小姐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李含章闭眼睡在榻上,右手衣袖的下摆蒙在脸上,她只得淡淡的嗯了一声,难道她要告诉雪鸢,那寻了三年的相公是当今的天子,人家恢復了记忆便瞧不上她,故意不见她呢。 「黄三!黄三!」想想她都觉着自己可笑! 雪鸢想到今日李含章的不寻常,便出言道:「小姐您...。」 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含章强硬止住了,她从软塌上坐起,低声道:「你明日便去衙门上销了黄三的户籍,从此我们府上再不准提这个人!」 原本县衙每年都要户籍清点,黄三没了,这是皆知的,衙门上早就想销了康熙的户,只是李含章一直不接受这个事情,才拿着银两上下打点,一直保留着他的户籍。 「是,」雪鸢也不在多言,又小声的退出了房门,她看的出来,小姐今日是受到了打击,如今,她只想一个人待会。 李含章又歪歪扭扭的躺在榻上,脑海中一时是康熙的笑脸,一时又是今日他脸上的冷意,她一时之间有些苦恼,不知道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 这时她感觉身旁模煳坐了一个人,她以为还是雪鸢,便哑着声音开口,「我想自己待会,你出去吧。」 可见那人影动也未动,李含章心头一惊,才反应过来,放下右手,只见那人身姿欣长,大刀阔斧般的坐在榻前,正横着眼瞅她呢。 李含章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望进他的心间,诘问,「三爷深夜到访女子闺房,实不是君子所为。」 康熙已经换了身衣裳,不再是白日里半旧不新的月白色长袍,而是一身暗花玄衣,微微抿着薄唇,此刻屋内的灯光昏暗,窗前半开寒风颳盪着室内的薄幕,瞧着颇有些不近人情。 康熙打量着她,长发如瀑般披在身后,眉间轻蹙,瞧着他的眼神中再不见柔情蜜意,有的只是不屑、嘲讽。 她这目光仿佛火点子似的能灼伤自己,康熙移开目光,淡淡开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李含章闻言,当即冷笑,「你什么身份与我何干?」 康熙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是他的帝王尊严,让他不能把自己心中考虑说出口,见她望着自己如带刺的玫瑰一般,虽艷丽娇美却扎着人生痛,想起她今日决绝策马离去的背影,他眼中散过一丝疯狂。 左手轻抬,抚摸上她披在身后的长髮,李含章微愣,冷冷的凝视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阻止。 康熙的指腹感受着她髮丝的顺滑,见她没有拒接,右手便捏着她的下颌,指尖落在那粉嫩饱满的唇瓣上,随后便俯身低下了头,有些生气的吻了上去,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疯狂念头,狂风暴雨般的落在李含章的唇上。 李含章先是一愣,感受着唇边的湿润,心中也是悸动不已,可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他心中所思所想李含章如何会猜不出来,不过是男子的劣根性,让他这个皇帝当了她这个商户女的赘婿,传出去若是被世人知晓折了他的颜面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为了他的颜面,便让她苦苦寻了三年。 早知这样,何不传个信来,她也不是那等苦苦纠缠的女子!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燥热起来,感受着他在背部作乱的双手,唇间的热烈,她眼中微光一闪,微微张口丹唇,那人便迫不及待沖了进来,待他沉醉痴迷之时,便贝齿用力,恨恨的咬了上去。 康熙一个闷哼,却并未松口,反而混着伤口的血丝吻的更加深了。 李含章口间是淡淡的血腥味,又被他紧紧禁锢着腰肢不得动弹,为了自己少受些苦楚,只得不再挣扎,由着他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康熙缓缓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放缓了声音道:「你随朕进宫可好?」 李含章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才顿感觉着有些后怕,便微微倚在他的肩头,撇开眼,「进宫做什么?与几十个女人一起待在后宫,等着你临幸吗?」 康熙面露不悦,「等朕临幸有何不可?」又顿了顿,知道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便温言哄着,「你自是与她们不同的。」 这句话好似是他对她的保证,见她还不为所动,仍然开口劝说,「后妃地位尊崇,天下女人谁不羡慕?何不比当一个\黄三\之妻来的尊贵?」 可李含章却对他再无信任可言,认真道:「我只是一介汉女商户,后宫那地在我看来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再说了,在我看来黄三之妻却是比后妃更加珍贵,咱们的事情就此了断,明日我便会通知雪鸢去户籍消了\黄三\的名,咱们就此一刀两断!」 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康熙也不禁动了怒。 他站起来站床头,背负着双手,面露威严,「你此话当真?可别后悔?」 见他似乎动怒了,李含章心下也不禁有些惶恐,她沉吟半晌后便起身走到他跟前,伸出玉手轻抚摸着他的胸膛,嘴里道:「你要是心头真心有我,也可私下来瞧瞧我,只是那皇宫,我却是不去的。」 康熙勃然大怒,他这是让他帝王之尊先是成了他的赘婿不成,还要让他当姦夫! 「你——,」康熙差点被她气死,见她如此决绝不进宫,脑中又想到今日她与那林修然策马离去的身影,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你是朕的女人,这辈子也更改不了,朕看就你这性子,还是待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比较保险!至于姦夫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 李含章眼皮子一挑,有些慌乱的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终于瞧见她有些慌乱的样子,康熙却扯了扯嘴角,语气冷硬的说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他本以为为了顾全大局,他与她只得来世再续前缘,可如今一见她对自己如此冷酷疏离,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康熙说罢,便冷然的站起身来,「带她回宫。」 李含章有些害怕的看着屋内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衣瞧不清脸,跪在康熙面前,应了声「是。」 李含章这时候才感觉着眼前之人的陌生,他不再是她入赘的夫君,有些惧怕坐在榻上,慢慢的往后退,瞧见那人越来越近,有些惊恐的看向一边的康熙,愤然喊出声:「黄三,你不是人!」 康熙彻底黑了脸,「还不带走。」 这时,屋外的雪鸢听见响,手中端着一盏油灯推门而入,入眼的就是康熙漆黑的眼眸,呆愣愣喊道:「姑爷?」 康熙解开了自己腰间的一个玉佩,扔在雪鸢的怀里,「你家小姐朕带进宫了,李府有事,便拿着这块玉佩去找简亲王府或是,裕亲王府也可。」 说罢,那暗卫便捂着李含章的嘴,飞身出了窗外。 只留得雪鸢一人留在内室傻了眼,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她眯着眼才能看清那玉佩上的五爪金龙。 雪鸢心中一紧,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唿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1 21:47:09~2023-02-13 10:1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似昨时月20瓶;雪玉忧5瓶;紫鱼雨2瓶;杳杳杲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无限好文,尽在 今日是一月的大朝会,直到下午,康熙才退了朝,寒风跟刀子似的刮着脸,进了干清宫,换下朝服,康熙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梁九功在身后小心的伺候着,奉上一盏香茗,康熙皱着眉,抬手便饮了一大口,哪知平日里适宜的温度今日却觉着滚烫,那茶水碰上舌尖的伤口,痛的他闷哼一声,扔了茶碗。 顿时整个案桌上湿了大片。 梁九功被吓的一激灵,跪在地上开口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又见康熙捂着嘴巴上的伤口,便小心开口,「万岁爷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康熙斜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开口,「换杯凉一点的就好。」 梁九功跪在地上,「是。」 小心翼翼爬起来,便使唤小太监去茶水房重新沏茶。 等到小太监端了新茶过来,梁九功才接过茶盏,亲自试了试温度才放到桌前,「万岁爷。」 康熙抬眼打量了他一脸期期艾艾的神请,知道这是有事,便扔了手中的摺子,倚在椅背上,「说吧,有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梁九功一脸苦涩,「万岁爷,永绥阁哪位,这几日可是连着砸了不少瓷器了,内务府那边是砸一波换一波,今日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黄觉便来向奴才打听消息,咱们是?」 宫中瓷器都是有定例的,去了那宫,何时损坏,那都是要登记造册的,这永绥阁哪位,就是他也不清楚来头,可内务府也禁不起这一波波如水的送,故今日黄觉便带着好东西来找他求助了。 他原本也是不想管这档子事,毕竟谁都能看出来,万岁爷与永绥阁哪位不一般,可他身为皇上身边第一近侍,想了想,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陛下。 反正是有黄觉和内务府背锅。 康熙扫了他一眼,才道:「尽管她砸,砸多少送多少,要是内务府不够,就在朕的私库选。」 「是,」梁九功点了点头,又道:「哪位她...她还...。」 「还怎么,一次性说完。」 对上康熙审视的目光,梁九功额上浸出细汗,「哪位还整日骂骂咧咧的,说些大不敬的话。」 「是吗?」康熙背着手站了起来,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好笑。 「走,随朕去瞧瞧。」 关了几日了,也不知她认输了没。 「是。」 永绥阁是御花园中的一处暖阁,是干清宫到御花园最近的地方,康熙穿着黑色蟠龙大氅,走在御花园中。 他知道自己强行带李含章进宫,是冲动了一些,可当时被她那张利嘴给刺痛了内心,便没有多想,只顾着把她逮进宫,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下。 可如今进了宫,他才是真的有些头疼了,把她安置在永绥阁又不是长久的事,没名没分的,一定更让她不满。 后宫的女人知道永绥阁安置了一个宫外来的女子,也是好奇的很,可现在李含章这使性子的情况,他也只能先把她圈在阁内。 这头,永绥阁内,大宫女春语站在殿内,不动神色地打量着那位正埋头作画的妃色宫装的女子,想着这几日听着她那大逆不道的话语,她从一开始震惊茫然,到现在的一脸平静,开始她还在猜测这位的来歷,可如今那大逆不道的话听多了,她只求皇上当作没她这个人。 片刻后,李含章才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才道:「春语,去找人把这幅画给我裱起来,摆在正堂中间去。」 虽进了宫一直被软禁在此,但是阁内的宫女太监却从没有拒绝她的吩咐使唤,应得了某人的话才是,故此,李含章才会有此吩咐。 「是,」春语说到便来到案桌前,瞧了那画却是三分惊讶三分不安,踟蹰在原地。 只因那画上正是万岁爷的模样,穿着一身月白色寝衣却半个肩膀落在外面,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古怪,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说是万岁,可好像又不是万岁。 「小主,这是?」 李含章看了她一眼,心中瞭然,这画要是送到外面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想了想又有些没意思,道:「算了,收起来。」 瞧了瞧屋内又新送来的瓷器,她啧啧出声,到底是皇宫,她费着劲砸了一地,结果第二日人家照样摆齐全了,累的还是她。 只是这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关了她几天了,不准她出去,也不来看她,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春语松了口气,她就怕这小主任性,要是非要去把这画裱起来,她也就只得求梁公公了。 怕她等会歇息够了又会想出什么么蛾子,便开口道:「小主,御花园今年的梅花开的不错,要不奴婢去给您折些回来。」 李含章坐在榻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听了春语的话心下一动,「这倒是好,不过梅花还是长在枝头的时候好看,春语,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春语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小主,放您出去,还得万岁爷同意才是。」 李含章长嘆口气,眼含愁绪,「他都不来见我,我怎么让他同意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男子威严的声音,「怎的,你想见朕了?」 李含章眼睛闪了闪,微微侧着脑袋,就瞧见康熙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大门口,梁九功在一侧弯着腰抬着门帘。 那禀冽的寒风顺着门帘一股子涌了进来,李含章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两声,康熙顿时便睨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心中一惊,迅速闭上门帘,他微微抬起下颌,向里面窥视,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他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是她! 玉德酒楼的老闆娘,这...这位可是嫁过人的啊,他可记得清楚,头一回见的时候,这位老闆娘可是梳着妇人髮髻的啊。 虽说满人也有娶已婚妇人的,宫中从前也是有过的,可那都是前两朝的事,如今这位爷可从未有过啊。 康熙踏步进了阁内,扫视了殿内的一切,见地方虽小,却处处雅趣精緻,心中还是满意,走到三足青铜玄纹火炉边,伸出双手。 垂着眉眼,淡淡开口,「都下去吧。」 春语稍愣,有些担忧的看着西窗榻上的女子,才微微墩身,与梁九功退出了房门。 带到身上暖和了稍许,康熙便踱步来到案桌前,一眼便瞧见了那幅画,他自然知道,她画的这是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他垂着眼摩挲着案上画纸,半晌后便自己挑了宣纸与狼毫,自顾自的画了起来,一时间,屋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李含章想到他把自己绑进宫,软禁此处几天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人,又默不作声,便有些不耐的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带进宫又幽禁在此,好几日不见人,如今见了又是一句话也不说。」 康熙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继续作画,声音有些无奈的开口,「就你如今这样子,朕要是把你放出去,说不定紫禁城的天都得叫你戳破。」 李含章一听,便下了榻快步走到他身边,「那你倒是放我回去啊?」 这一次康熙没有抬头,换了只狼毫改了颜色,「放你回去干嘛,去找那个林修然?」 说到那林修然,康熙话语中不自觉便带着怒气。 李含章不知道他提林修然是什么意思,眼波流转,知道如今不是惹怒他的时候,便有些幽怨的瞧了他一眼,垂 panpan 着眼落魄的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转身背对他,「那你把我带进宫又是做甚,让我当你的小妾吗?你可别忘记了,咱们两个可是堂堂正正拜过天地的。」 康熙听到她这番话,也是有些头疼,要说让李含章给他做妾,让人家从妻子变成妾室,是有些站不住脚。 可让她当皇后,她出声汉室,又是商女,就算今生康熙对朝廷的掌控更加强势,皇室宗亲怕也不会同意,就连太皇太后,怕也是一道难关。 李含章声音有丝决绝的道,「你是知道的,我李含章绝不会当别人的妾,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李含章等了半晌,见他都不回答这个问题,便心下瞭然,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让我当你的皇后?」 康熙心弦颤动,平静的面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心中嘆息,放下笔来带她的面前,蹲下身子,指尖抬起她的下颌。 只见那张清丽明艷的娇容带着丝丝泪珠,望着他的眼中是无穷无尽的委屈,他伸手捻了捻她的泪水,嗓音略带低沉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朕都有考虑,万不会委屈你就是。」 「现在,你只要乖乖待在宫里便是。」 李含章心中一紧,垂下眼眸睫毛轻颤,便期身趴在他的肩膀,闷闷的传来一声,「好。」 看来他是没想着放她出去了,李含章不自觉捏紧了手心中的软肉。 重逢这么久,难得见她这么乖觉的模样,康熙心中怜惜,便道:「明日朕就放你出去,这永绥阁的宫女太监都是原来朕身边的人,有她们在,那后宫的人也不会主动来招惹你,你便好好欣赏一下宫中的风景如何?」 李含章柔顺的趴在他的肩头,眼中却是淡淡的嘲讽,乖巧的道:「好。」 虽是白日,因着屋外风大,便关上了大部分的门窗,只留了几个窗户留着光,康熙感受着她的玲珑身躯,心中微动,便一把打横抱起她就要往寝内走去。 李含章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扯着他胸口的衣衫,娇声道:「我这几日来了葵水,你要是想就去找其他女人吧,反正你现在最不缺的便是女人。」 说完便有些吃醋的扭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冷意。 暗自庆幸,幸好这几日是真的来了葵水,只是不知道这葵水过了,又该找什么法子糖筛过去呢。 她的性子康熙自持早已摸透了,从前便是个爱娇爱闹的吃醋性子,便抱着她去了榻上,小声保证道:「朕不去找别人,就等着你好不好?」 李含章这才高兴的斜了他一眼,轻颤颤的点了点头,娇气的模样硬是让康熙心都融化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感谢在2023-02-13 10:14:05~2023-02-14 17:4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七6瓶;雪玉忧5瓶;冷伊??3瓶;紫鱼雨、zs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无限好文,尽在 第二日,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虽未下雪了,温度却是又降了许多。 昨日康熙是歇在了永绥阁的,当然两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倒是如从前他在李府上一般,两人闲话家常到了半夜,才迷煳中睡了过去。 康熙一边让梁九功伺候着换了朝服,一边打眼瞧着床上鼓起的人影,心情难得的大好。 梁九功与阁中的其他宫女一边伺候着,一边也小心翼翼的看向床上,这万岁爷都起身了,妃嫔还在床上睡的,这可是头一位了。 等康熙走后,李含章才打着呵欠从床上起来,一头鸦青色长髮慵懒的披在身后,春语扶着她起身,「小主,今日门口的侍卫都撤走了,等会用过早膳奴婢陪您去御花园中走走。」 李含章坐在菱花镜前,抬起手在梳妆檯前挑捡了起来,突然她眼前一亮,选了个颜色明亮的五凤钗,「出去走走自然要好好梳妆打扮,今日就戴这个可好?」 春语瞧了瞧她手中的钗子,微微皱着眉,「小主,要不换这头单凤钗可好,不说这东西有些逾礼了,就是今日您第一次在后宫中亮相,如此招摇,怕是会引来其他娘娘的不满。」 李含章瞧着手上这流光溢彩的五凤钗,这钗通身是黄金所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若是平时她碰都会碰这样中的髮钗,给自己找罪受,今日瞧着却是爱不释手,笑着回头,有些轻嘲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本出身不显,又来路不正,要是在派头上不摆的足一些,还不被人看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再说了,就算是逾礼那也是万岁爷赏的,要怪也该怪万岁爷才是!」 春语瞧着她笑的一脸单纯的模样,顿时心中瞭然这位是想出去惹事了,想着昨夜亲见的万岁爷对她的宠爱,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梳头的宫女锦苏有些拿不定注意,求救的般看向春语,春语不动神色的点点头。 锦苏才悄悄松了口气,把那五凤钗插在小两把头上。 等梳妆完毕,便去了偏殿用早膳,这永绥阁虽地方小,却是一处独立的三层阁楼,如今她一人住着,倒是比那几个后妃挤在一处的宫殿内强的多。 早膳还未用完,就有小太监在门帘处说道:「小主,魏珠公公来了。」 李含章瞧着满桌的精緻菜餚,却都不合口味,随意的用了些便让春语撤下去,用手帕捻了捻嘴角,才淡淡开口,「让他进来吧。」 「是。」 魏珠进了门,便打千道:「给小主请安!」 李含章笑了笑,「快快请起,不知公公过来可是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魏珠今日过来便是得了梁九功的指点,知道虽还没有位份,却是万岁爷心尖尖上的人物,他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小主,皇上吩咐奴才把候嬷嬷送过来伺候您,还带来了一些珠翠首饰,都是些上好的东西呢。」 李含章这才注意到跟在魏珠身后的还有一人,只见她穿着素色的深蓝色宫装,头上一丝不苟的挽着髮髻,戴着两只素钗,眉目温柔,姿态端庄,眼睛有着智慧的光芒,让人瞧着便知道这是一个聪明人。 候嬷嬷上前一步便是一个大礼,跪下后朗声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李含章让春语扶起她,温声道:「这位嬷嬷瞧着便让人舒坦,不知从前在何处当差?」 宫中少有如此直白的性子,候嬷嬷先是一愣,才微微笑道:「回主子,奴婢从前在先帝爷身前当差,后先帝龙御归天之后,皇上怜惜奴婢,便让老奴看守皇陵,前几日突然招老奴回京,说是给奴婢找了个新主子呢。」 候嬷嬷笑吟吟的说完,才小心打量着眼前这位新主。 只见她肌肤盈盈,容貌妍妍,细长凤眸,柳叶黛眉,眉清眼明,暗贊不凡。 李含章却是被这嬷嬷的来头惊住了,默默垂下眼帘,送这么一位大神在她身边,是怕她在这宫中惹出什么祸事吗? 候嬷嬷心中嘆息,温声解释道:「小主不必多想,也是老奴在皇陵待的时日久了,便觉着空虚,主动求了皇上,正好皇上想着小主身边缺人,才做主选了老奴。」 又有些不安的瞧着李含章,「要是小主不喜老奴,老奴便还是回去继续守着皇陵吧。」 李含章有些无语的看着她,眼角的笑意都让她不好拆穿,所幸她对她很有好感,便道:「嬷嬷自留下便是。」 能给皇上传话,来头不小! 候嬷嬷唇角微微笑开,对上李含章无奈的眼睛,轻点了下颌,乖乖的立在身后。 魏珠松了口气,毕竟无论是这位小主还是候嬷嬷,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要是这趟差没办好,他师傅还不知会怎么罚他呢。 幸好,两人瞧着还挺和谐的。 「小主,外面还有一些朱钗首饰,可要呈上来?」 李含章狭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朱钗首饰便算了吧,反正我现在无论戴什么都是逾礼,还望公公拿回去,回禀万岁爷才是。」 春语默默垂着眼,盯着地板。 候嬷嬷也侧眼瞥了瞥她头上的五凤钗,垂着眼老神在在。 魏珠要跪下了,被这话吓了一挑,这退回万岁爷的赏赐,可是头一遭啊。 他抬眼去瞧,见这位小主虽言笑晏晏,眼中却是一幅认真的模样,心中哀嘆:完了,差事还是办砸了! 打发走了魏珠,侯嬷嬷才上前扶着李含章的手慢悠悠向门外走,「小主今日退回那朱钗首饰可是因着位份的问题?」 她与康熙的事自然不能说与她们听,她本也不稀奇什么位份的事,只是想着给他找些难题罢了,见候嬷嬷问起,便反问道:「嬷嬷可是觉着我做的不对?」 候嬷嬷想了想,「小主,万岁爷身份尊贵,您这一次两次撒娇,他觉着新鲜,要是过了,便也就这么回事,其实要老奴说,什么位份不位份的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万岁爷心中有您。」 她瞧李含章听着认真,才又道:「奴婢从前是见着孝献皇后的,哪位被先帝爷捧在心尖尖上,封了咱们大清第一位皇贵妃,可结局又如何呢,不过几十年的光景,现在这宫中可是连提都不敢提上一句了。」 「嬷嬷说的有道理,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见她是个听的进去了,候嬷嬷也微微放宽了心,她本以为会在皇陵了此残生,可是万岁爷亲自招了她,她也就只得丢了那悠闲日子,又回到了这深宫之中。 幸好这小主瞧着是个聪明人,就是这性子难以琢磨些。 一路上李含章逛了梅林,去了堆秀山御景亭,她本以为会遇见不少后宫中的女人,谁知走了一路,却只见了不少的宫女太监,妃嫔却是一个都没见着。 走的累了,候嬷嬷扶着她去了湖边的亭子小坐,李含章坐在池边的栏杆上,瞧着湖中的一尾尾锦鲤,有些意兴阑珊道:「嬷嬷,春语,为何我今日在这园中一个后妃都未见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春语偷笑,瞧了瞧候嬷嬷的脸,见她一脸恬淡,才微笑着开口,「小主,现下还是早朝的日子,御花园中是要比下午冷清些。」 李含章恍然,这后宫的女人,这御花园一逛就是一辈子,谁会寒冬腊月的大清早真的出来逛圆子呢,她抬起食指,点了点春语的额头,「你这丫头今日是故意看我的笑话吧。」 想着今日自己像只孔雀似的在御花园中闲逛,却一个后妃都未遇见,不知这丫头在心中如何看自己的笑话呢。 春语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知道这位虽任性了些,却是难得宽宥的好主子,便捂着额头,笑道:「奴婢也是看您闷了几日,怕闷坏了,再说了,就咱们自己逛这诺达的园子,难得清静不是。」 李含章趴在栏杆上,随意的捻了鱼食往下丢,引得那胖锦鲤争相跃起,「那倒是。」 突然她眼前一亮,只见那湖边小径上来了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娇嫩的貌美女子,虽派头十足,可那两颊上的婴儿肥不难看出她实际年龄偏小,她也瞧见了李含章,远远开口道:「哟,这位妹妹倒是眼生的很。」 腔调倒是拿捏的十足。 说罢便款款而行,到了跟前。 春语上前小声道:「小主,这位是郭络罗常在。」 李含章眉目一挑,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宜妃之妹?春语还想要细说,就见李含章抬着手,笑呵呵道:「知道知道,宜嫔娘娘的亲妹子是吧。」 如今虽是康熙二十年,可离宫中大封之日还有几天,故宜妃如今还是宜嫔呢。 春语一怔,郭络罗常在已到身前,她只得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小郭络罗氏扶着丫鬟的手进了湖心亭,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猜测,口中道:「这位妹妹可是宫中新人?瞧着眼生的很」 李含章笑眯眯开口,「我是住在永绥阁的,的确是新来的。」 小郭络罗氏暗道:果然是她。 皇上从宫外带了一个女子进宫,安置在永绥阁中,在后宫之中已是人人皆知,只因着皇上威严极盛,再加上佟贵妃也没有阻拦,后宫中的女人便是知道,也不敢吵闹。 小郭络罗氏瞭然的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一身水红色宫装,外面是一身对襟短袄,领口处是一圈白绒绒的兔毛,外貌罩着白色狐毛大氅,手中拢着小暖壶,两耳带着珰玔,俨然一幅妃位以上的打扮。 心中已然不喜,又晃眼见她头上簪着五凤钗,顿时冷了脸色,「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还没得位份,就穿着如此招摇不说,还带着贵妃才能戴的五凤钗,该当何罪?」 李含章等的就是这,她微微摇了摇头,晃了晃头上的凤钗,轻抚道:「常在说的是这?」 小郭络罗氏自小被父母娇宠着长大,虽进了宫,圣上恩宠一般,但因着有个受宠爱的亲姐姐,平日里就连嫔位的小主都要给她个面子,性子自然傲了些。 见李含章有些不以为然,斥道:「还不快卸了这钗,自去承干宫领罪去。」 承干宫住的便是如今后宫最高位份的佟柔璋。 李含章瞧着她睁大的杏眼,圆鼓鼓的脸颊,像只小松鼠,觉着她可爱的紧,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软嫩的笑脸,口中却一本正经道:「常在说的有理,只是我这钗也是皇上赐下的,带着呢是逾礼,不戴呢,对不住皇上一片真心,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小郭络罗氏被她捏了脸颊,又听了她这番露骨的话,气的不行,口中道:「你...你大胆,皇上也是你随意编排的。」 李含章又用手背轻轻颳了一下那柔嫩的脸颊,才有些不舍的放了下来,「常在说笑了,这可不是编排,我说的可是事实,这可是皇上昨夜亲自戴在我的头上的呢。」 她旁边的宫女也睁大了眼睛,结巴道:「放...肆,你岂敢对常在不敬?」 虽说李含章如今好似受宠爱,可没得分位,便算不得正经主子,一旁的宫女自然呵斥道。 小郭络罗氏何时听过这种露骨的话,又被人捏了脸,到底年龄小,没崩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不付此前宫中贵人的派头。 李含章傻了眼,愣在了原地,说好的宫斗呢,说好的心机呢,就这?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来鸟感谢在2023-02-14 17:43:05~2023-02-15 09:1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山红杏20瓶;啊兰宅10瓶;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回了永绥阁,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侯嬷嬷给她递上一杯清茶,「小主,润润口。」 李含章接过茶盏,对上候嬷嬷有些好笑的眼神,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眸,嘴皮子碰了碰茶水,不好意思的开口,「这郭络罗常在,眼窝子还挺浅的,我不过随意说了几句,竟然就哭了起来。」 她心中腹诽:今日怎的遇见了个小白兔呢,想着自己把人家给气哭了,心中有些内疚。 候嬷嬷站在身后,温声说道:「这郭络罗常在,虽家室一般,可因着她是么女,家中父母与宜嫔娘娘都是娇宠着,进了宫宜嫔娘娘把这妹子当眼珠子样护着,小主还是想着,等会怎么应付宜嫔娘娘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李含章正垂头喝水,被候嬷嬷这话给惊住了,呛了一口茶水,埋着头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嬷嬷,这后宫中的女子应该不会这么直接吧?」 候嬷嬷笑着道:「小主新进宫不久,不知这后宫女子千姿百态,且有的瞧呢。」 李含章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才刚喘口气,就见门外的小太监急匆匆入内,「小主,宜嫔娘娘来了。」 李含章睁大了眼睛,这是欺负了人家妹妹来找说发来啦? 李含章脑中飞速运转怎么应付才好,面上却是不显,站起身来淡定自若,「知道了。」 春语在一旁惶惶不安,「小主,这位宜嫔娘娘可不是好惹的,要不咱们...」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唱呵声,「宜嫔娘娘到。」 李含章搭着春语的手,微微侧头,带着髮髻上的银玲流苏叮噹作响,安然道:「放心,你家小主也不是好惹的,」说罢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见招拆招就是。 宜嫔在永绥阁门前下了榻,进得院内,便打量着四周,见此处地方虽小,却布置的清新雅致,特别是那窗前还摆放着几株如碗大的墨菊,这东西如今可是整个宫中都少有,一瞧便知这位小主是个即金贵又雅致的。 宜嫔娇哼了一声,朗声道:「这永绥阁好大的派头,本宫来了这么久,都没人迎接吗?」 恰巧这时春语搭起门帘,李含章搭着她的手款款而出,脸上未语先笑,「哟,这位便是宜嫔姐姐吧。」 李含章有些惊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一张鹅蛋脸,两弯柳叶眉,杏眼微嗔,似笑非笑,周身锦翠尽然都成了衬托,暗嘆康熙好福气,后宫中想必这样的绝色不少,一时间她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宜妃也在上下打量她,见她冰肌玉骨,姿色天成,与自己一样都是偏明艷的美人,可与自己美的又是另一番味道,心中已然有了些好感,又见她笑意吟吟,自己找上门来,也不见丝毫惊慌,心思一动:这样的人物难怪能把小青蓉气哭。 「今日可是你把我妹妹气哭的?」宜嫔打眼望了望周边的宫女太监,眼中精光一闪,赫然问出声。 李含章有些尴尬,但转眼间便恢復了神情,含笑道:「这都是误会,人多眼杂的姐姐何不进门,咱们坐下来聊聊?」 宜嫔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好似再说:聊聊就聊聊,本宫还怕了你不成? 李含章伸手向内,「娘娘请。」 宜嫔一点也不怯,挥退了宫女,独自随着她进了暖阁,找了个地方坐下,打量了四周,才笑出声来,「今日小青蓉哭着回来,说是你欺负了她,我原本还不信,如今瞧了,倒是觉着真有可能了。」 李含章眉眼弯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这么说娘娘并不生我的气?」 宜嫔白了她一眼,抬手看着自己的鎏金指甲套,含笑道:「我这妹妹我知道,性子傲了些,娇了些,怪不得你,今日是有人拿她当枪使了,这场子本宫自会去讨。」 李含章眸子一闪,她早就觉得今日遇见郭络罗常在之事有些蹊跷,见宜嫔直接戳破,且快人快语,让她很是欣赏,赞嘆道:「娘娘洞若观火,含章佩服。」 宜嫔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少拍马屁了,你今日欺负了本宫的妹妹,是不争的事实,你说,这事该如何善了才是?」 李含章一面笑一面示意春语上茶,「宜嫔姐姐,咱们也不兜圈子了,这杯茶算我赔罪,至于郭络罗常在哪里,我改日当面赔罪如何?」 宜嫔瞧她态度诚恳不是作假,心中也是满意,便伸手去接,岂料两人入手一摸,都摸到一层薄薄的茧,这茧在掌心,并不是写字留下的,只有平日里舞刀弄枪才会留下。 宜嫔绽颜,接过茶碗,「看不出来还是个练家子?」 李含章也面露讶异,回道:「含章自小闯荡江湖,自要学些武艺在身,只是不成想宜嫔姐姐也是?」 宜嫔点点头,「我从小便爱舞刀弄棍的,自进了宫,已经几年没有动动身骨了,要不咱们比试比试,也让哪些别有用心的瞧瞧?」 宜嫔自小聪明,不过与李含章寥寥几语,便有些相知相惜的感觉,难得见到个与自己气性相投的,便忍不住相邀。 李含章盈盈笑出声来,她原本以为这后宫尔虞我诈,人人谨小慎微,没想着自己遇见的第一人,竟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一对姐妹花。 「宜嫔姐姐请。」 两人眼神对视,电光火石之间顿时双双出手,立在门外的宫女惊的唿天抢地,宫女太监唿喊声不断,顿时永绥阁乱做一团。 不一会,后宫中稍微消息灵通的都已经知道了,大批人来到御花园中瞧热闹。 这头,康熙刚下早朝,才出了金銮殿,就见梁九功一幅愁眉不展的模样,他恍然觉着,最近这奴才好似烦心事还挺多样。 梁九功走到康熙近前,一张苦瓜脸都皱出水来了,「万岁爷,永绥阁的小主和宜嫔娘娘在御花园中打起来了。」 「贵妃娘娘赶了过去,只是两位主并未停手,」说罢小心翼翼的看向康熙。 康熙原本还算和洵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在他心中李含章是个性子和善的,且初进宫并不会主动惹是生非。 「怎么回事?」冷冷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梁九功微微弓了弓身子,心中思索一番后,才一分不增、一分不减的娓娓道来,「今日一早小主去御花园赏景,碰巧遇见了郭络罗常在,好似因为皇上赏赐给小主的五凤钗争吵了几句,不知怎的,郭络罗常在哭着回了宫。」 这话不偏不倚,倒是实情。 说着小心打量了一眼沉着脸的康熙,又道:「不一会宜嫔娘娘就去了永绥阁。」 李含章与宜妃的身手他都了解,想来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个胜负。 康熙听罢后并未开口,泰然般进了干清宫内殿,净了双手,换了一身常服,才慢悠悠往永绥阁走去。 只是永绥阁与干清宫距离极近,不过半刻钟也就到了永绥阁外的空地上。 只见整个阁楼外立了不少人看热闹,打头的就见贵妃的仪仗,佟柔璋正沉着脸一脸寒霜的瞧着过手的两人。 她已经呵斥了两人,可这两人似乎听不见似的,一点都没有停手的样子。 一旁的嬷嬷眼神瞥见身后的明黄色身影,不落痕迹的拉了拉佟柔璋的衣袖。 佟柔璋微怔,才缓了缓脸色僵硬的神情,带领着一众宫妃上前,「给皇上请安。」 康熙亲手牵起佟柔璋,又对其余众人微微抬了下颌,才对着大大出手两人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住手!」 李含章与宜嫔双眼对视,才一起停了手。 她与宜嫔从阁内打到阁外,两人旗鼓相当,很是过瘾,今日倒是她进宫这么久,头一回舒心。 李含章面上带笑,亲昵的上前挽着他的手臂,「你怎的过来了?」 康熙沉着脸瞧着她一张小脸上汗津津的,向梁九功拿了明黄色的锦帕,仔细的给她擦了擦额头。 李含章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不满,却并不在意,微微仰着头让他擦汗,似乎是脖子仰着不舒服,她自己接过锦帕,胡乱的擦了几下便扔在了康熙的怀里。 两人之间这么亲昵自然的动作看呆了一贯后妃,就连宜嫔自认得宠,都惊掉了下巴。 佟柔璋瞧着两人的动作,垂着眸子捏紧了手中秀帕。 康熙抿着唇,对其余众人道:「都散了吧,表妹与宜嫔留下。」 众人都有些惊异未定,齐声道:「是」,才各自掩下了小心思,带着宫人离开了。 「说吧,今日怎的回事?」康熙背着双手,不动神色的拉下李含章挽着他的手臂。 李含章微微一愣,顿时冷了脸,狗男人,给他几分脸便有些不知好歹了,姑奶奶不伺候了,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理也不理几人,哼了一声自己回了屋子。 身后永绥阁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梁九功小心睨了一眼皇上,微微挥了挥手,几人才松了口气,跟着李含章进了阁内。 宜嫔微微挑眉,见康熙并未有生气怪罪的意思,又不着痕迹的瞧了瞧贵妃铁青的脸色,她心中暗笑,抬头却对上康熙沉肃的眼神,心下一惊,才沉了沉心思,回道:「回万岁爷,都是误会,我与...我与她闹着玩呢,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请万岁爷责罚。」 因着李含章如今还未有位份,宜嫔话到嘴边机灵的用一个「她」字代替。 康熙背着双手淡然沉吟道:「既然是闹着玩,那此事就算了,只是以后可不得如此放肆了。」 「是。」 佟柔璋立在一旁,对康熙这幅草草了事的态度并未置喙,她心中还在消化今日所见。 「回去吧,」康熙淡淡吩咐道。 宜嫔行礼过后,眼睛在康熙与佟柔璋身上转了一圈,才乖巧离去。 「表妹,」康熙见佟柔璋皱着眉头,一幅深思的模样,率先出声。 「表哥,」佟柔璋望着康熙,心中挣扎片刻,还是问出口,「表哥,这位李姑娘表哥是个什么章程?」 康熙见她问起,如刀刻般的俊朗脸庞上有着淡淡的宠溺,如此也不瞒着,轻笑出声,「朕想册封她为贵妃。」 佟柔璋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便出声道:「不可。」 康熙嘴唇弧度微微向下,冷淡道:「有何不可?」 佟柔璋这一刻在李含章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从前后宫中的女人一拨一拨的,就算皇上宠幸之人从宜嫔、德嫔到张贵人、夏常在,她统统都没有放到眼里。 佟柔璋心思急转,柔声劝诫,「表哥,这事也太过荒唐,她是嫁过人的,就算后宫同意,朝中各位大臣也是不会同意的。」 如今不比前朝,他重用汉人,如今朝中汉臣不少,他们是不会同意皇上纳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贵妃! 康熙自然瞧出了她的小心思,他笑了笑,慢悠悠道:「这一点表妹倒是不用担心,她从始至终都是朕的女人,至于朝中大臣,朕想做什么事还需要他们同意?」 佟柔璋自知自己已经阻止不了他,望着他一脸骄傲决然,心却已然跌入了谷底、凉了半截儿。 李含章以一种绝对的姿态彻底进入了后宫视线。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来了感谢在2023-02-15 09:19:33~2023-02-16 09:4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冷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无限好文,尽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康熙进了暖阁,便瞧见李含章背着身子坐在临窗的软塌上,垂着肩膀手中拿着一只玉络子揉揉捏捏。 康熙眼神示意梁九功,梁九功明白,打发走了宫女嬷嬷,自己也悄声关上了门。 李含章知道康熙进来了,眼睛也没有抬。 康熙嘆口气,才走到她身侧,挨着她坐下,如今正是薄日西陲的时候,淡淡的黄昏余光打在她精緻小巧的耳朵上,那微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康熙忍不住上手轻轻抚摸。 「今日之事你不给朕解释解释吗?」 李含章身子微微一僵,眼睑轻垂,睫毛轻颤,「我不过是在宫中难得遇见个脾性相投的,忍不住比划了一下,没想着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怕他不信,便扭过头来睁着一双杏眼,有些急切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从前打马江湖,肆意妄为习惯了,今日之事,我并没有想这么多。」 又低头喃喃自语,表情沮丧,「这宫中规矩太多,我大抵是住不惯的。」 康熙细细的瞧了瞧她脸上的神情,抬手忍不住把她拥在怀中,「章儿,朕不知道你今日是不是故意的,朕都不愿意去想了,都愿意顺着你,护着你,只是你也该知道,这后宫,不是肆意妄为的地。」 李含章柔顺的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身上龙檀香的味道,脸颊上碰着的是冰凉的金丝龙袍,她轻轻抚摸着明黄色的绸缎,这一刻她有些惆怅,格外的怀念从前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内心轻颤,这个男人从把她抢进宫的那一刻,就没想过放她回去,就算她出去了,还能回到李府,做李府的大小姐吗?呵,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折断了她的翅膀,禁锢她的自由,如今还想着让她听话。 李含章内心轻嘲,只觉着无比可笑,可现下,不是与他对着干的时刻。 她从康熙怀抱中起身,「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后妃,那你呢,可会一直护着我。」 眼眶里的泪水到底是滑过了脸颊。 康熙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暖的指肚滑过娇嫩的容颜,细细的抚摸。 李含章垂下眼眸,温顺的在他掌中任他摩挲。 康熙一哂,「当然,朕打算封你为贵妃,今日连尊号都已经想好,\章怡\二字你可喜欢?」 「贵妃?」李含章微愣,如今后宫之中,贵妃只有佟氏一人。 康熙摸了摸她的脸,道:「几日后朕会大封后宫,届时佟贵妃会晋封为皇贵妃,你与钮祜禄氏同为贵妃可好?」 几日后将会大封后宫,届时便有皇贵妃一人、其次是贵妃、惠宜德荣四妃,后面还有嫔位、贵人、常在若干,她若是封了贵妃,便是后宫中的第三人,位居惠宜德荣四妃之上。 不,温僖贵妃的封号好似是死后的谥号,那这样说来,她还会位居温僖贵妃之上,李含章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对,你曾说过咱们是正经拜过天地的,朕知道如今是委屈你了,可你也得为朕多想想,体谅体谅朕的难处,可好?」 李含章瞧着他认真的眼睛,自进了宫便难得见他这么温情的一面,心中既有些酸涩,片刻之后便是委屈与无奈,她心念一动,目光微微移到他身后的长案上,那黑色的桌案上散开这一幅画,正是他昨日亲手所画。 画中人手握长剑,目光锐利又自信,唇角有着微微的笑意,似天上姣姣的明月,又似山谷中幽幽的晚风。 只见李含章唇角微抿,淡淡道了一声「好。」 ------------------------------------- 第二日午后,康熙正在永绥阁中陪李含章午睡,梁九功弓着身子悄悄站在天青色的帷幕外。 曼妙的薄纱下只隐约能瞧见两道微微隆起的身影,「万岁爷,」梁九功哑着嗓子,轻声开口。 康熙睁开双眼,先是扫了一眼女子酣睡的娇颜,见还睡的香甜,才小心起身,坐在床边抬手掀开纱幕,沉声问道:「什么事?」 梁九功微微低头,不敢往床上瞧去,「万岁爷,慈宁宫的周光福来了,说是太皇太后那边让您空了过去一趟。」 康熙双眸微凝,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淡淡开口,「那走吧。」 康熙从床上走了下来,梁九功看了看床上毫无动静的身影,只得自己拿了檀花架子上宝蓝色的常服,亲自服侍康熙穿衣。 待梁九功挂上了腰间的九环龙璋玉佩,康熙才沉了心思走出了门,掀开厚重的门帘,就是一股子寒风夹杂着小雪,直冲人心,立在廊下的春语立刻上前,伺候着传上鸦青色的大氅。 康熙摆了摆手,自己接过披上以后,才淡然开口,「好生伺候娘娘,有什么事及时告知梁九功,朕想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春语惊出了一声冷汗,知道这是问责今日之事了,垂下眼睛,轻声道:「奴婢知错。」 梁九功立在康熙身后,瞥了一眼又立刻垂下了头颅。 一碰上里间哪位小主的事,万岁爷便与平日大相迳庭,人人都得在肠子里揣摩过几次才行,这一点他这干清宫大太监深有体会。 康熙扫了她一眼,便迈开腿往寒风中走去,一路疾行,梁九功垂着眉眼脚步跟上,不一会身上便有了细汗。 慈宁宫外,眼尖的小太监远远瞧见到人影,便一熘烟的进去通报了。 等康熙到了大门口,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一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今日寒风飘雪的,姑姑何必等在这儿?」康熙皱着眉头问道。 苏麻喇姑照常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旧宫装,眼角带着几丝皱纹,瞧着和善又慈目,她微微福身之后,才笑着答道:「今日佟贵妃过来了,说了一些永绥阁小主的事儿,太皇太后怕其中有些误会,才想着叫您过来,亲自说说。」 康熙心中放松了稍许,抬腿进了大门站在廊下,对苏麻喇姑说道:「多谢姑姑,朕明白了。」 苏麻喇姑抿着嘴角,「皇上进去吧,奴婢准备了一些奶茶和沙琪玛,稍候便呈上来。」 康熙点了点头,掀开褐色织福万字门帘,自走了进去。 苏麻喇姑站在外面,瞧着他进去了,才微微嘆息,转身去了隔壁暖房。 慈宁宫西侧殿,四周墙角立着半人高的通鼎,里面烧着银丝炭,虽开了窗,整个房间也是暖洋洋的,康熙脱了大氅,放轻了脚步,绕过垂花屏风,就瞧见自家祖母正坐在榻上,闭着眼手中拿着佛珠,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诵经。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孝庄仍闭着眼睛,开口道:「来了?」 康熙笑了笑,坐到一旁,「祖母唤朕,岂敢不来。」 孝庄把手上的碧绿的佛珠扣在案上,睁开眼睛直视康熙,「说说吧,永绥阁是怎么回事,今日佟贵妃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您要封永绥阁哪位为贵妃,让我劝劝你呢。」 康熙抬手端起案上的茶盏,垂着眼轻抿了一口,才抬眼,「那祖母今日唤朕来,可是规劝朕的?」 看佟柔璋昨日的表现,今日来找太皇太后,康熙并不意外,他只是有些好奇太皇太后的想法。 孝庄轻瞥了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既然求到我这儿来了,到底是你的贵妃,我怎么说也要给几分脸面才是。」 「我如今年事已高,从前的事已经操够了心了,你后宫的事还是少来烦我的好。」 康熙笑出声来,几声过后,才收敛了声音,向孝庄保证道:「祖母放心,朕以后绝不让这些烦心事打扰到您的清静。」 孝庄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与你老子不同,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免得你听了还嫌我老婆子烦。」 「至于永绥阁哪位,你是爱着捧着,我都不管,只有一点,你是知道的,别忘记了你身上的责任与担当,你得先是前朝的皇帝,其次才是后宫的君主!」 康熙脸色微变,他知道皇祖母心中的结,能为他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是对他的信任与疼爱,他沉声道:「皇祖母放心,孙儿爱她,可也爱这江山社稷,孙儿愿意相信自己的能力,她与江山,朕都想要拥有与守护。」 孝庄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才露出他进屋来第一个笑脸,她抬起手,像他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又有些感嘆,嘴里呢喃轻语,「比你老子强,比你老子强。」 「我的孙儿也是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慾,遇见个喜欢的,是要好生爱着,护着,只要你能牢牢记住身上的使命,祖母便不拦你。」 孝庄这时候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嘴里念叨着,眼神中好似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余光看到了从前。 康熙微微低垂着头,好让祖母不用太费力,眼睛瞧着慈宁宫光洁的地板,心中带着丝丝喜悦。 孝庄声音慈和又好奇道:「好孙儿,我听佟贵妃说那姑娘从前嫁过人的?你给祖母好生说说。」 今日佟妃来求她劝劝皇上打消册封贵妃的注意,说着皇上纳一个嫁过人的汉女当贵妃,会被天下人耻笑,她当时心中便嗤之以鼻,只是为了给小辈留给面子,才没有当面反驳她。 嫁过人又怎样,她的丈夫娶了多少嫁过人的女子,就是她,虽贵为太皇太后,那也是嫁过人的,这一点在她这儿从来都不是问题。 当然,前提是皇上得有能力把控住这个天下! 康熙握着孝庄的双手,他就知道他的祖母,不是平常女子。 这时,苏麻喇姑也端着托盘进了屋子,康熙拿了一块洒满了芝麻的沙琪玛,笑咪咪开口,「这事啊,还要从朕从宫中失踪说起...。」 不过半个时辰,康熙便讲完了与李含章的事,端起案上的奶茶,喝上了一大口,才满足的说道,「还是姑姑亲手煮的奶茶香甜。」 孝庄与苏麻喇姑对视一眼,「说起来,自钮祜禄氏走后,你宫中便无后,这姑娘倒是能算的上你的继妻了,贵妃的分位,还有些委屈了。」 康熙点点头,「章儿说过,她宁愿简简单单做黄三的妻子,也不愿意进宫,都是朕强迫她的。」 孝庄嘆息,「既然这样,那就好生对人家,这么有意思的姑娘,你空了可要亲自带过来,给我们两个瞧瞧。」 苏麻喇姑立在太皇太后身侧,点头称是。 康熙笑着摆手,「那是一定,到时候祖母可要备上些好东西才是。」 孝庄无奈的笑了笑,「合该是这样的,既然不能给人家正妻的名分,多给些东西也是无妨。」 作者有话说: 今天心情很低落,突然被告知要失业了,好迷茫呀,加更一章感谢在2023-02-16 09:42:49~2023-02-16 16:4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诗三百5瓶;冷伊??2瓶;紫鱼雨1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二十,离新年不过将将十天的时间,康熙大封后宫。 贵妃佟氏晋封皇贵妃,晋永绥阁汉女李氏为贵妃,号「章怡」,居长春宫,其次便是钮祜禄妃为贵妃,居永寿宫,晋惠宜德荣四嫔为妃,并协助皇贵妃管理后宫事务。 皇贵妃位尊,却并无宫权,四妃有宫权,却与皇贵妃相互制衡,只能说不愧是康熙,帝王心术玩的一手好牌。 只晋封之事,还是让不少人大跌眼睛,其中钮祜禄氏与惠宜德荣四妃,要嘛是家世显赫不凡的,要嘛便是得宠生子的,最不济的也是皇上后宫中的老人,晋封无可厚非。 只有汉女李氏,朝中大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呀,便一跃成为后妃第二人,着实让人好奇。 后宫中,才从永寿宫出来的明珠,走过甬道,便见前面一道身影,瞧着应是今日与他同为持节使的张英才是。 只是他们今日一日去钮祜禄贵妃的永寿宫,一人去章怡贵妃的长春宫。 「张大人,张大人且慢。」 张英听见身后有人唿唤,便停下来转头去看,瞧见是明珠,便一边往前,一边扭头道:「原来是纳拉大人。」 明珠快步走到他身边,略微不满的说道:「您走这么快干什么?」 张英背着双手,腰身有些弯曲,他头也不抬的继续往前,「南书房还有些事呢。」 明珠嘴巴微微抽动,他刚才光顾着想打听那位李贵妃的事儿了,险些忘记这位乃是太子的师傅。 张英斜眼瞧了瞧明珠的脸色,便迎着风雪垂着眼默不啃声的向前。 「诶,诶,张大人,这甬道还长,我们同路而行。」 这条出宫的甬道,两边是黄色的琉璃瓦与大红色的宫墙,明珠见此时只有他与张英两人,身后的太监也知趣的掉在远处,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张大人,这位李贵妃,您今日瞧着可知是什么来头。」 张英微白的眉毛稍挑,瞧了瞧漫天的风雪,还是闭着嘴,未开口回应。 明珠年少有才,又出声显赫,受了张英的冷落也不动气,反而低声道:「也不知这位贵妃的出现,对太子,乃至是大阿哥,可会有什么影响啊?」 明珠微微嘆息道,他扶持大阿哥,固然有家族因素,更多的却是他扮演的身份,皇帝喜欢看,他自然要尽力去演,如今时间越长,他也就更身不由己,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大阿哥身边。 张英听了这话,终是站住脚,转身凝重的看着明珠,拱手向干清宫方向,「纳拉大人,皇上御极二十载,如今海清河晏,天下承平,圣上乃是百年未有的盛世明君,咱们能在当今天子麾下做臣子,乃是咱们的福气,这心思还是多为百姓想想吧。」 张英敲打完后便摇了摇头,径直离去。 明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良久才低声唾了一口,「这顽固的老头子,呸。」 长春宫内,李含章一身朝服立在院内,一旁的春语及几个宫女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贵妃宝册、宝印,人人脸上带着欢喜的笑颜,院内喜气洋洋。 候嬷嬷眉眼间俱是笑意,「恭喜贵妃娘娘,娘娘大喜。」 顿时,院内的宫女太监齐身下跪,口中喊道:「恭喜贵妃娘娘,娘娘大喜!」 一时间,整个长春宫尽只有她一人站立,李含章一一扫过跪下的人的颅顶,看着她们臣服恭敬的神情,这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让人很是舒坦,难怪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沉迷权势。 「都起来吧,」李含章微微抬手。 候嬷嬷站起身来,上前扶着李含章,「娘娘,今日是您的大喜,宫中奴才们还需要些赏赐才是。」 这是歷来的惯例,宫中小主们都是懂的,只因着这位小主似乎是民间来的,她才多说一句。 李含章穿着花盆底,身上的朝服又长又重,头上的朝冠压着脖子生痛,听了候嬷嬷的话,便往正殿走去,从前这些事都是雪鸢打理,李含章并不管的,她便道:「嬷嬷自己瞧着办就是。」 一进正殿,入目的便是那地屏宝座,头上高悬康熙御笔亲题「琅嬛福地」,左右有帘帐相隔,左右摆放着铜龟、铜鹤各一对。 进了正殿不停,李含章向西进了梢间,便迫不及待要换上常服了,从前她只觉着旗装繁琐复杂,不似汉服飘逸灵动,如今等穿过这朝服之后,只觉得从前颇为嫌弃的宫装,也是可以接受的。 春语合併几个丫鬟上前,卸下朝冠,候嬷嬷上前解开复杂精美的披挂,「娘娘这身朝服是皇上下旨,让内务府连夜赶工做出来,上面的朝珠都是从皇上私库里选的好东西出来呢。」 李含章笑了笑,没有开口。 等换上了一身绯色宫装,瞬间感觉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候嬷嬷上前给她揉捏着双酸胀的脖颈,「今儿是宫里各位娘娘的好日子,也不知皇上今日会歇在何处。」 李含章坐在榻上,右手放在榻上的小案上,酸胀的脖颈被嬷嬷两只手揉捏着,闭着眼睛享受着,默默听着候嬷嬷的话。 候嬷嬷见状,又瞟了瞟窗外站在的几人,才柔声开口,「娘娘,门外是内务府分过来的太监总管刘有求合着几个小太监,娘娘可要叫进来说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这宫中除了女子以外,最多的便是太监了,李含章睁开双眸,正了正身子,「叫他们进来吧。」 刘有求与几个小太监站在院外,他今年四十有五了,这个年纪在宫中已算大龄,他本在御膳房当差,做着一个上面有四个上司的小总管,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等年纪够了,便带着大半辈子积蓄出宫,到时候回了家乡,再收养一两个干儿子,好生养大后给自己养老送终。 谁知这天变的突然,他不知何故被内务府调来这章怡贵妃的长春宫当首领太监。 这自然是高升了,他心中也是欣喜,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惶恐,他平日里在宫中很是低调,做事也尽量圆滑周到,万事妥善,也不知这次是招了谁的眼,还是真的走了大运了。 他内心感慨,外面却是一幅谨言甚微的模样,站在原地安静的垂下眼,待后面几个小太监有些挤眉弄眼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才会转身,淡淡凝视一眼。 殊不知这内务府也是为了给长春宫选个合适的人物,伤透了脑筋,如今内务府总管恰巧就是明珠,明珠一贯的揣摩圣意,他如今虽站在大阿哥一边,可圣上的偏好也不敢视若无睹。 再加上对这位章怡贵妃不甚了解,便思来想去,找了个刘有求来,一来刘有求与他无任何交往牵扯,二来,刘有求虽在宫中贵人面前不起眼,可为人做事在宫中上下都是有口皆碑的,差的,不过就是一点向上爬的运气。 刘有求被明珠的下属一推荐,当即拍板,他明珠就送刘有求这青云直上的运道,至于是好是坏,可就看他自己了。 刘有求站在院中,眼观鼻鼻观心,听见正殿起帘的声音,他恭敬着低下了身子。 「刘公公,娘娘唤几位进去呢,」候嬷嬷带着一个小宫女走了出来,站在廊下瞧着恭恭敬敬的刘有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刘有求眼睛微微向上,一张白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受宠若惊来,他笑着道:「多谢嬷嬷了。」 便站直了身子,上下整理了衣衫,才对着身后几个小太监沉声说道:「走吧。」 候嬷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或许这次内务府还真派了个人物过来。 候嬷嬷的打量刘有求心知肚明,可如今他只得收起心思,跟着进了梢间。 「奴才刘有求给主子请安,」刘有求低着头,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入眼的便是一片绯色的宫装衣角以及绣着并蒂莲的花盆底。 那绣着花盆底的绸缎他好似有次去内务府时,刚好遇见清点巴蜀那边的贡品,据说那极为珍贵的蜀缎,好似就是这个。 「起来吧。」 刘有求只听见一温润的嗓音,来不及多想,便开口,「多谢主儿,」说罢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微微抬眼。 李含章的容颜入眼,他也并不惊艷,一如既往的恭顺冷静。 李含章与候嬷嬷对视一眼,便笑着开口,「刘公公从前在何处当值?」 其实这刘有求的信息康熙早就派人过来一一呈上了,不拘是他,就连他身后的几个小太假及候嬷嬷,她都了如指掌,只是这必要的寒暄还是要的。 毕竟以后都在长春宫,她虽不想捲入宫斗,可已经进来了,也不愿身边会有那别人的眼线来膈应人不是。 「回娘娘,奴才从前在御膳房当差。」 李含章点了点头,他的底细她摸的门清,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一切都要看相处过后。 「那以后宫中事务就有劳公公了。」 刘有求利落的打千行礼,「奴才分内的事。」 等刘有求一行人退了出去,李含章才对候嬷嬷说道:「瞧着是个好的,不过还需要再看看。」 候嬷嬷点头同意,「这宫中之人惯是会演戏的,咱们是要擦亮眼睛,还要细瞧瞧才是。」 一旁的春语与几个宫女,低垂着脑袋,默默不语。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宝子们啊安慰,大大今天在准备看工作啦,后面会争取日更三千感谢在2023-02-16 16:44:38~2023-02-17 10: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苹果果6瓶;zs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无限好文,尽在 天蒙蒙亮,察觉到屋内的动静,康熙不悦的睁开眼睛,今日难得不用早朝,他一般是会多睡一会的。 「起这么早干什么?」瞧见枕边人已经起了床,康熙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屋内燃着小孩手臂粗的红蜡烛,李含章打着哈欠沉着脸,任由几个宫女换了衣裳,见康熙问起,她一个白眼丢了过去,「今日是册封后首次给皇贵妃请安的日子。」 起的太早,多余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想说,能忍着把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康熙一怔,才想起这事,昨日他歇在长春宫,李含章也不再拒绝他的亲近,他自是缠着她闹到很晚,昨日夜深,她好似也在耳边说过一嘴这个事情,可他当时只顾着贪欢,哪里想到这些。 见李含章一脸不虞,他也不好在床上待下去,自己便要穿鞋,一旁的小宫女见了,就要上前伺候,被康熙挡了去。 他利落的穿好靴子,披着外套便走到她身侧,小心翼翼开口,「要不今儿就不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李含章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菱花镜前,嘲讽的笑了笑,「当真?」 康熙与她镜中的眼神相对,立马转过头,瞧了窗外的天色,背着手点点头,「今日这风大,春语,给你们主儿加件妗子在里头,梁九功,把朕的紫衫玲珑壶给贵妃主儿暖手。」 「是,」梁九功与春语得了吩咐,拿妗子的拿妗子,拿暖壶拿暖壶。 李含章瞧着好笑,哼了一声,闭着眼睛由着宫女上妆描眉。 李含章的眉形是她自己特意修过的,不是现下时行的柳叶眉,而是附和她自身气质的弯月眉,宫女秋寒拿着一只螺子黛,在光洁的脸蛋上沿着眉形,仔细的勾勒。 康熙在一旁瞧着有些意思,他上前接过了眉黛,右手抬起精緻的下巴,「章儿,古有张敞为妻描眉,今日有朕为你画眉如何?」 李含章笑眯眯道:「万岁爷效仿古人,可人家是为张敞可是为髮妻描眉日日不缀,也不知万岁爷能坚持几日?」 康熙被这话噎着假意咳嗽了两声,从前他便知这是个小醋罈子,还想着进了宫会有些改善,可如今瞧着却是一点长进也无。 周围的宫女太监恨不得把头低到领子里去,康熙面色不改,仍旧拿着眉黛,「朕倒是能日日不缀,就是不知章儿,昨夜娇声求饶,可见是承受不住的。」 这话便是说到别处了,李含章碎了他一口不再理会,闭着眼睛由着他画眉。 一盏茶的功夫,康熙便停下了动作,抬起下巴仔细端量,满意的点点头,「朕画的还真不错,梁九功你瞧呢。」 站在一旁的梁九功抬起脸小心翼翼往李含章脸上瞧去,点头称是,「万岁爷这眉画的...画的...」 梁九功一时有些语塞,突然灵光一现,脱口赞美道:「真是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啊。」 李含章听着有些好奇,便睁开眼,往菱花镜子里瞧去。 只见两边眉毛单看倒是还能入眼,可一对比着瞧,却是一边高一边低。 李含章顿时怒了,气红了双眼,抢了他手中的眉黛扔在镜子前,「原就起晚了,你又偏要拿着画眉,如今画成这个样子,我今日定是要迟到沦为宫中笑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见李含章对康熙如此大不敬,屋内的众人顿时惊的低下了头颅,大气都不敢出,就连梁九功也垂下了肩膀。 康熙见她发火,也不恼怒,讨好的从宫女手上接过月柔布,笑着擦拭了起来,「急什么?梁九功,给承干宫传话,朕今日起晚了,贵主儿要伺候朕,晚半个时辰过去。」 「是,」梁九功瞧了两人模样,内心啧啧称奇,这万岁爷在这位主儿面前,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李含章眼角扫到梁九功出了门,便自顾自的拿起眉黛,自己瞧着镜子描了起来,康熙坐在一旁的绣凳上,不时讨好的说上几句好话。 李含章心里惦记着等会的事儿,并没有空理他,直到用完了早膳,康熙都还眼巴巴的在她面前晃着,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李含章才眉眼稍弯,笑着道:「今日我让春语准备了铜锅,等你忙完了便过来?」 两人站在门口,康熙听了这话心中高兴,上前一步捏住她白嫩的小手,「朕今儿忙完了就过来。」 李含章嘴角轻笑,微微点头后,便转头看了看时间,轻声开口,「时辰不早了,走吧。」 春语打帘,侯嬷嬷扶着她,外面是早已等候多时的软塌,李含章在康熙目送之下,坐上软塌往承干宫而去。 远远的瞧不清一行人的身影之后,康熙才眉间微皱,「找人盯着,朕要知道承干宫今日所有的事。」 立在身后的小太监,顿时悄声走开了。 如今寒冬腊月,宫中并无多少人,只有零星一些洒扫的太监宫女,见贵妃仪仗过来,皆恭敬的背过身子跪了下来。 李含章坐在高榻上,天空中缓缓有几片雪花飘过,李含章伸手,便见那薄薄的一片跌落在掌心之中,随着温度慢慢融化,只留下点滴水渍。 「娘娘,承干宫到了。」 李含章起身下榻,眯着眼瞧了瞧承干宫的大门,深深吸口气才进了大门,往里而去。 承干宫内,今日是新晋位的妃子们首日拜见皇贵妃,故大家都早早的到了,就连四妃与钮祜禄贵妃也低着头喝茶,不时打量着上首之人,偶尔交换几个眼神。 佟柔章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脸上扑了一层厚重的粉,用来掩饰眼底的青黑,平日里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今日却如一滩死水般,对于下面嫔妃若有似无的打量,她自始至终都挺直了嵴背,一副温婉端庄的大妇模样。 「贵妃娘娘到。」 大家都是宫中老人儿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众人好奇的乃是今日的主角儿,自是传闻中备受圣上宠爱的章怡贵妃。 见正主儿来了,一时间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喝茶的都放下了茶盏,交谈的也都停了下来,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这位新晋宠妃的到来。 就连四妃与钮祜禄贵妃也都抬了眼眸,往门口瞧去。 佟柔章想着前两日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若有若无的敲打,便心中愤恨不已,这时候也只得缓了脸色,露出平日里温婉的笑脸。 李含章背着日光在侯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大殿,泰然自若,如闲庭漫步一般,随意的打量了两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们,在瞧见宜妃之时,还微微笑了,用眼神打着招唿,这一幕,让屋内众人都瞧在眼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给皇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声音清润如泉水一般,毫不矫揉造作。 佟柔璋瞧着她娇好的容颜,两颊带着自然的粉嫩,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女子,早已成了婚,过了双十年华呢,佟柔璋瞄了一眼殿前的众多女人,她露出一个亲和的笑脸,微微抬手,「起来吧,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合该亲近些。」 李含章站起身来,这蹲礼着实累人,她可不会委屈着自己,「多谢娘娘,今日来的迟了,是臣妾的错。」 佟柔璋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有放在心上,「早上樑公公特意过来,说是你要伺候万岁爷,这迟到一会也不碍事,你进宫时日尚早,还不知咱们宫中的规矩,在宫中都要事事以万岁爷为重才是。」 这话一出,殿前的嫔妃都捏紧了手中的绣帕,毕竟康熙少年英才,虽宠爱的妃子不少,可这梁公公特意交代,还是宫中头一回。 佟柔璋似乎是特意提醒李含章一般,又对着下面的嫔妃道:「你们也是,要知道一切都以万岁爷为重才是!」 众嫔妃好似都被统一训练过样,都站起身子,统一答道:「嫔妾们谨遵皇贵妃教诲。」 佟柔璋笑着看着殿中的李含章,才道:「坐吧。」 佟柔璋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她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李含章,想来,这便是温僖贵妃了吧,李含章向她点了点头后,便往右边的空座上去了。 佟柔璋见她落座后,才微微咳嗽一声,向立在身旁的嬷嬷淡淡吩咐,「既然人都来齐了,便开始吧。」 那嬷嬷一脸肃色的走了出来,高声道:「新晋嫔妃给皇贵妃娘娘见礼~」 顿时,整个屋子的女人除了上首的佟柔璋外,都站了起来,李含章也在侯嬷嬷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她与温僖贵妃站在前面,其次是惠宜德荣四妃和几位新册封的贵人常在,等大家站好以后,便在嬷嬷的吟唱之下,行六肃三跪三拜。 李含章随着众人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完了礼,这后宫中的规矩就是多,辛亏有侯嬷嬷连夜给她补课,等行完礼后,李含章便站在一旁,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 佟柔璋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李含章,瞧她行礼如行云流水,姿势端庄优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好了,都落座吧。」 待到众人落在之后,佟柔璋喝了一口茶水,用秀帕轻掩了掩嘴角,才开口说道:「这次万岁大封后宫,宫中不仅多了两位贵妃妹妹,还有惠宜德荣四妃协助本宫管理宫务,还望咱们姐妹守望相助,共同服侍好万岁爷才是。」 又转头对一旁的惠妃、德妃与成嫔三人说道:「近来天气愈发冷了,几个小阿哥可要好生看顾着,要是炭火不够,自来承干宫拿就是了。」 惠妃、德妃笑着点了点头,成嫔是一个容貌稍许寡淡的女子,她坐在嫔位末处,稍显拘谨道:「谢皇贵妃娘娘。」 佟柔璋对着一干嫔妃一一寒暄之后,等时辰不早了,便道:「原本今日还该带着您们去见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不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早就说了,轻易不要打扰,本宫想着大家都是宫中老人,也不用去打扰两位老人的清静。」 微微顿了顿,又转头对一旁低着头的李含章道:「李妹妹,太皇太后身子不好,以后年节多的是请安的机会。」 话到此处了,李含章心中嘆息,只得又站起身来,墩身行礼,「嫔妾知道了。」 佟柔璋仔细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意思神情,却什么也没有瞧出来,有的只是平静与淡然,她不动神色的捏紧了手中锦帕,淡淡开口,「今日本宫也乏了,都散了吧。」 「是。」 殿内嫔妃都起身行礼之后,便鱼贯而出,李含章也在候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大门。 「贵妃娘娘请慢。」 一阵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李含章有些疑惑的转身,就见一颜色清丽、气质清冷的貌美宫妃带着一个小宫女身姿婷婷地站在身后。 作者有话说: 本想加更的,可是大大实在是力不从心,原来日更三千真的是我的极限啦,对不住各位宝子~感谢在2023-02-17 10:39:42~2023-02-17 22:4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sy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无限好文,尽在 德妃穿着一身素色的宫装,头上简单的簪着几只玉钗,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打扮的素雅,一双大大的杏眼说话间盈盈望来,脉脉含情,两颊间是小小的两个梨涡,端的是温柔可亲,最妙的是眼尾一颗红痣,仿佛一颗泪珠般挂在眼底,惹人怜惜。 德妃缓缓上前,「今日得见娘娘真颜,难怪万岁爷对娘娘宠爱有佳,听说御花园的一树老绿梅开了,不知嫔妾可有幸邀请娘娘同去瞧瞧。」 这般亲和的姿态,若是旁人,就算没想着去御花园走走,也是不好拒绝的,可李含章却偏偏不同,这大冷天让她陪一个不熟悉的人出去吹冷风,她又不疯! 李含章眉目一挑,朱唇轻起,「今日出来的匆忙,本宫又刚入宫不久,宫中杂事一大堆,怕是要婉拒德妃的好意了。」 德妃闻言笑了笑,墩身识趣儿道:「如是这样,嫔妾倒是不好耽搁了娘娘正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行了礼之后,便带着宫女往永和宫方向而去。 等德妃离去之后,宜妃携着其妹款款而至,夸张的打千行礼儿,朗声笑道:「给贵妃娘娘见礼了。」 李含章抬眼向后瞧去,闻言便捂着嘴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宜妃方向,「宜妃娘娘不止仪态万千,就这张嘴也是厉害的。」 宜妃尚未开口,李含章又对着她身后的郭络罗常在暖声道:「那日得罪了,还望你不要生气的好。」 郭络罗常在顿时羞红了脸,在宜妃的注视之下站了出来,乖乖行礼道:「那日也有青蓉的错,还望娘娘原谅则个才是。」 宜妃点了点头,左右瞧瞧才笑着道:「好了,好了,也没多大的事儿,过去了便过去了吧。」 李含章瞧着她那个爽朗劲儿,心中欢喜,便道:「听你的,今日我宫中准备了铜锅,你们两姐妹可要来凑热闹?」 宜妃与郭络罗常在相视一眼,小常在脸上跃跃欲试,见宜妃没有回应,不禁伸手扯了扯姐姐的袖口。 宜妃抬手制止了她,才道:「那万岁爷可会去?」 李含章知道她心中所想,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你来,你便来就是,想这么多干什么,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像你啊。」 宜妃闻言一怔,她自入宫以来,便颇得圣心,今日李含章相约,难得在宫中遇上个这么看的顺眼的,她自是想去的,只是又怕会引起什么误会。 便道:「知道了,我们晚上便过去,先说好,可要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我们姐妹俩儿。」 李含章听她说话便觉着有意思,好似回到了现代和朋友相处一般,平等且自在,她不禁也对晚上的铜锅期待不已,保证道:「放心就是,菜都是好菜,酒水也是珍品,绝对配的上两位美人儿。」 这话不止让郭络罗常在小脸通红,就是宜妃也脸颊直冒热起,「如此就说定了。」 便带着郭络罗常在回去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惠妃荣妃只是在旁边有些好奇的瞧上两眼,倒是没有上前搭话,微微点头后,便都散开了。 德妃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远了,耳边还是宜妃爽朗的笑声,宫女书琪有些不忿的开口,「娘娘,这位贵主儿太不给您面子了吧。」 德妃因着性格温柔,平易近人,在宫中人缘很好,只是不知这位章怡贵妃为何头一次见面,便如此不给德妃面子。 德妃虽也有些想不通,却轻蹙着眉头,「想来贵妃娘娘是与我不熟悉的缘故吧,等相处的久了,自然知道各人的性子。」 这话便有些说宜妃性子不好相处的意思了。 书琪点点头,「娘娘说的是,这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最是好性儿,就宜主子那张嘴...」 德妃抬手,淡淡道:「主子们也是你能议论的,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书琪闻言,低头认错道:「奴婢错了。」 这个小插曲被承干宫的人尽收眼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佟柔璋便听说了。 等打发了小太监,佟柔璋才沉着脸,不虞的开口,「这宜妃本就颇受表哥宠爱,如今又多了个妖精似的人物,迷的表哥五迷三道的,如今两人还如此交好。」 想到此处,佟柔璋只觉着心中火烧火燎的,瞧见案桌上平日喜爱的的青瓷白盏杯也觉着刺眼了起来,抬手便打碎在地。 立在她身侧的一脸严肃的嬷嬷姓何,乃是佟柔璋的奶嬷嬷,此刻她吩咐宫女把一地玉盏碎片收拾了去,等宫人都下去了之后,才语重心长的劝慰,「这章怡贵妃出现的是有些蹊跷,可娘娘也不能自乱了阵脚啊,您与皇上情分不同,就算那在是个什么妖精似的人物,在万岁爷心里儿,也是越不过您去的。」 「再说了,那为贵妃娘娘今日没给德妃脸面,又当着众人的面与宜妃交好,可见是个蠢的,正好让她们鹬蚌相争,咱们就稳坐钓鱼台可好?」 佟柔璋垂着眼睑,默默听着嬷嬷的规劝,她想起三年前的一个冬天的夜晚,表哥在睡梦中呢喃的叫着「章儿,」她原本以为表哥是叫着自己的闺名,当时好生欢喜,可如今她是怀疑了。 这话却不好对嬷嬷说出口的,她眼神犹疑,心口起伏不定。 见佟柔璋仍然一脸难看,何嬷嬷心下嘆息,这女子一旦用了情,苦的便是自己了,更何况那人还是拥有众多女人的当今天子呢。 「小姐,您可别忘记了府中传来的话,您如今还是要生个皇子才是正经的,四阿哥到底没有咱们佟家的血脉,再说了,旁边还有德妃盯着紧呢。」 佟柔璋瞧了瞧自己平坦的小腹,无奈苦笑,「嬷嬷,距离表哥上次歇在这儿有多长时日了,你记不清了吗?就本宫如今这个样子,如何能孕育出皇嗣呢?」 何嬷嬷上前搂住佟柔璋的肩膀,「苦了小姐了,苦了您了。」 佟柔璋把头埋在嬷嬷身上,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忧伤,她低声道:「嬷嬷,叫府里仔细查查这个李含章吧,我总是觉着她和表哥之间没有这么简单。」 何嬷嬷见她如此执着这个李含章,却也不好再多劝,只得点头同意,「奴才明日就给府中传递消息。」 佟柔璋这才长舒一口气,支起身子站了起来,整理了仪容之后,才开口道:「走吧,去瞧瞧四阿哥,也不知德妃今日来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何嬷嬷上前,恭敬的搀扶着,「德妃面甜心苦,四阿哥在咱们这儿,若真是个好的,能几年来一句问候都没有?可见是个狠心肠的。」 佟柔璋踏出大门,往旁边的梢间而去,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能得今日这场造化,原就不是个简单的。」 说罢便到了四阿哥住的梢间,不再多言。 ------------------------------------- 宫道上,三五个小太监提着食盒往长春宫走去,转过花园,就遇见几个宫女也端着托盘,为首的是干清宫的慈若姑姑,瞧方向两路人应该同去长春宫样。 「姑姑安好,」几个小太监极有眼力劲儿,提着食盒也能利落的打千儿。 慈若瞅了瞅他们手上大红的食盒,今日长春宫吃铜锅可是阖宫皆知了,知道这应该是送去长春宫的,便道:「不用多礼,把差事儿办好就行。」 为首的小太监小六喜上前回道:「多谢姑姑教诲。」 慈若微微颔首,「快走吧。」 一行宫女太监,井然有序的往长春宫走去。 到了长春宫,自由太监上前接过了食盒,长春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今日娘娘吩咐了吃铜锅,且要的食材着实让人开了眼界,刚刚还传了消息宜主儿和郭常在也要来,万岁爷是肯定会来的,故春语又吩咐御膳房又多准备了一些食材送来。 门外小宫女走了进来,乖巧的行礼,「春语姐姐,慈若姑姑来了。」 春语一愣,便走了出了去,就瞧见慈若姑姑站在院内,春语快步上前,语气亲热,「姑姑怎的来了,」又向后瞧了瞧宫女手中端着的托盘,「这是?」 慈若笑了笑,侧身指了指宫女托盘上的锦壶,「皇上听说贵主儿晚上宴请宜妃主子和郭常在,便把自己珍藏的美酒送了过来。」 春语点了点头,「娘娘这会儿正在午睡了,奴婢这就去禀告。」 皇上赏赐,这嫔妃无论多受宠爱,除非那病的起不了床的,不然都得出来领旨谢恩。 慈若拦住了她,向窗轩瞧了瞧,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用了,皇上特意交代了,让不要打扰贵主儿午睡哩。」 春语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见慈若一脸肯定的模样,才点了点头。 慈若这才有空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一身大宫女的装扮,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也难得的夸赞了她,「如今你在贵主儿身边,这位瞧着也是个让万岁爷上了心的,你这前程并不会比在干清宫当个二等宫女来的差,以后还要多仔细些,好生伺候主子。」 慈若姑姑为人严厉,宫女太监犯了错,都是要受些惩处的,可她又是最爱护下面的小宫女、小太监,在干清宫中除了梁公公外,便是她最有威望,春语明白她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认真行礼,「姑姑说的是,春语受教了。」 慈若扶她起身,又瞧了瞧时辰,便吩咐宫女转交了托盘,「干清宫事情还多,我便走了。」 春语点头,目送着慈若一行人离开之后,眼神便瞧向那托盘上整齐摆放的锦壶,暗自咋舌,这皇上怕不是把自己的珍藏都送到长春宫了吧。 这时,候嬷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什么事儿这么热闹,把娘娘都吵醒了。」 春语转身吐了吐舌头,指着一排排托盘,笑着道:「嬷嬷,皇上送了些酒水过来。」 候嬷嬷也上前瞧了瞧,锦壶上的名字无不是当世名品,她含笑努了努嘴唇,「娘娘醒了正无聊呢,拿进去给她瞧瞧去。」 春语听了忍俊不禁,自家这位娘娘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无聊」两字,听着有趣极了,高声道:「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7 22:42:23~2023-02-19 10: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随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已经醒了,昨夜陪着康熙胡闹了一晚上,今儿一早又去承干宫请安,一回宫便随意用了些午膳,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她随意的坐在榻上,脑后的秀髮挽着一个简单的髮髻,脸上未着脂粉,却也玉颜天成,盈白的肌肤好似会发光似的。 打了个呵欠,眼睛顿时有了一层水雾,她瞧着春语带着一排排宫女走了进来,有些好奇的盯着她们手上的托盘。 春语让宫女上前一步,好让主子能瞧的清楚,「主儿,这是皇上让干清宫的慈若姑姑送来的,说是万岁爷的珍藏美酒哩。」 那一个一个精美的小瓷器,其中不乏琉璃翡翠,婷婷的摆放在乌木托盘上,煞是可爱。 李含章眼睛微微眨了眨,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么多?」 粗粗看了一下,光是品种大约就有几十种不同的,春语也觉着有些好笑,「都是因为万岁爷看重娘娘,听慈若姑姑说,这是把万岁爷的小私库里的珍藏都搬到咱们宫里来了呢。」 听着春语打趣的话,在她与候嬷嬷两人揶揄的目光下,李含章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本宫也就不客气的都收下来吧,春语,选上几瓶出来在小灶上温着吧。」 「是。」 春语便带着一行宫女退出了殿中,李含章这时也有了精神,想着晚上吃火锅,不禁口舌生津,她从榻上站了起来,候嬷嬷上前伺候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嬷嬷,晚上的锅子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慢慢向殿外走去,候嬷嬷笑着掀开帘子,「都准备好了呢,牛肉羊肉都准备了最新鲜的,奴婢去瞧了,切的薄薄的一片,拿起来还能透着光呢。」 李含章抬脚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站了不少人,端着菜品或是酒水,好不热闹。 院子中央已经摆了一道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四个锅子与满满的菜品。 那备菜的太监是御膳房的副总管朱富贵,见贵妃娘娘过来了,便赶紧上前行礼,等李含章吩咐起身后,便恭敬的起身站在一旁。 见贵妃娘娘拧着眉间似乎有些不满,他顺着视线扫过案桌,小心翼翼开口,「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李含章绕着案桌走了几步,才转头说道:「本宫和皇上是要吃红油锅底的,直接摆上就好,咱们到时候自己烫着吃,至于宜妃娘娘与郭常在,等她们到了问过口味后再决定吧。」 朱富贵一惊,他进宫几十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吃锅子让主子们自己烫的,他有些不安的开口,「娘娘,这...这吃锅子都是主子们要吃什么菜,这奴才们便在烫好了送到碗底就是,这如何能让主子们亲自动手呢。」 更护况还有万岁爷呢,这句话他只敢在心中默默说出口。 李含章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好生好气的解释道:「今日吃锅子就是图个热闹,你不用怕,万岁爷也是知道的,并不会怪罪与你。」 「这...这...」 候嬷嬷站在一旁见他还是一幅犹豫不觉的模样,才有些冷淡的开口轻斥道:「听娘娘的吩咐就是。」 朱富贵一惊,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畏畏缩缩的答诺。 李含章又瞧了瞧桌上,有些疑惑的开口,「我要的毛肚、鸭血、猪脑这些怎的没有呢?」 按说不应该啊,这宫中上下什么东西没有,更护况她要的这些菜品也是些不值钱的,御膳房不会找不出来啊。 这次朱富贵是真的哭丧了脸,「娘娘,那几样东西如此腌臜不堪,怎么能呈上御前呢。」 李含章一阵无语,半晌才开口,「能入口的东西怎么能说腌臜了,你尽管去弄就是。」 说罢便不再理会,有些意兴阑珊的转头回了屋子。 候嬷嬷打量了他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朱富贵哭唧唧的跪在地上,等贵妃娘娘不见了踪影,才小心的站了起来,身边的清秀小太监连忙问,「朱爷爷,咱们还要准备哪些东西吗?」 朱富贵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斜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都是当奴才的,这劝也劝了,只能认命了,也不知今晚过后,你朱爷爷这脑袋还在不在这脖颈上了。」 小太监惊的叫出了声,「朱爷爷?」 朱富贵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催促道:「放心吧,这事与你无关,快去听贵主儿的吩咐,准备东西去吧。」 小太监道了声是,一熘烟的往御膳房跑了,独留下朱富贵在原地唉声嘆气。 李含章回到偏殿,宫女上了一杯热茶,李含章捧着茶杯在手上,候嬷嬷在身旁开口,「那太监可是让娘娘不高兴?」 茶盏的雾气氤氲温润了睫毛,李含章嘆息道:「与他无关,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我只是想起从前的时候吃锅子的场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思,那位公公今日估计被吓着了,嬷嬷明日去赏赐些银子给她吧。」 候嬷嬷笑着,「娘娘心善,这奴才今日的差事做的不好,该受些惩处才是,还能得娘娘的赏赐,到是有福气。」 李含章扯了扯嘴角,「嬷嬷就别打趣了,哪位公公指不定在心中如何埋怨我呢,算了,嬷嬷去盯着些吧,我自己看会书,等晚上叫我便是。」 候嬷嬷眉眼温和的道是,又热了一个汤婆子放在李含章的手中,才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一晃时间到了晚膳时候,冬日里天暗的早,长春宫里已经点上了灯笼,照的整个宫殿恍如白昼。 院内长长的桌子已经被偌大的屏风包裹,各个角落里也摆放着三脚铜炉,里面燃着银丝香炭,周边立着宫女太监,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子们的需求。 康熙坐在上首,右手边是李含章,左手边是宜妃与郭常在,宜妃有些好奇的看着康熙与李含章,两人面前各自摆放着一个汤色红亮的锅子,光从那辛辣的气息就能想像的出来那味道应该及其霸道才是。 宜妃瞧了瞧自己面前摆放着的菌汤锅底,暗自点了点头,学着李含章的模样挑选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羊肉放在锅中涮着,差不多时间后才捞了起来,沾上小碗中的麻酱,迫不及待的放进了口中,稍许滚烫的羊肉带着一股鲜香刺激着口中的味蕾,让宜妃眼睛一亮。 另一边因着万岁爷在原先还有些拘谨的郭常在早已经低下头大快朵颐了起来,她倒是不怕辣,选了与康熙和李含章一样的红锅,辣的她不停的吸气。 动静大的让康熙与李含章不注意都不行,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想起了康熙第一次吃红锅的场景,也是被辣的不成样子,偏偏捨不得放下筷子,吃了锅子后,那俊朗的脸蛋上就起了一个大包,恰好长在嘴边。 李含章眼睛里一片笑意,康熙自然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出糗的模样,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亲手捡了一片毛肚烫好之后放进了她的碗里,「今日这毛肚倒是新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知道她最是喜欢毛肚,康熙记得第一次自己吃的时候,便被这脆嫩的口感所惊艷。 立在角落里的朱富贵瞧着万岁爷面前的毛肚与鸭血都快用完了,赶紧又呈上了几盘,不知是不是角落里炭火暖和的缘故,他的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一晚上七上八下的心脏也终于是落了地。 宜妃掷起桌上的酒杯,言笑晏晏道:「臣妾今日多亏了贵妃娘娘才难得长了见识,这锅子自己烫着是比奴才们伺候着有意思多了,万岁爷,贵妃娘娘,臣妾敬您们。」 康熙大刀阔斧的坐在上首,他今日也是心情俱佳,听了宜妃的话,也端起酒杯笑着看向右手边的李含章,「宜妃这话是在理,朕今日也是多亏了章儿才是,来,大家共饮。」 李含章脸上也辣的一阵酡红,听了康熙的话,斜了她一眼,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这一眼尤为诱人,康熙不禁下腹一紧,伸手把那纤细的手指捏在手中。 「这吃锅子就是图个热闹高兴,来,大家共饮。」 李含章不理他,抽出了手举起酒杯,「今日这酒可是万岁爷的珍藏,你们切莫客气了。」 郭常在也激动的点着头,举着手中的杯子,高兴的道:「这火锅可是太好吃了,多谢贵妃姐姐招待青蓉。」 李含章见她这幅可爱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就凭你这声姐姐,以后你的锅子本宫都承包了。」 宜妃也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个小吃货。」 郭常在被李含章与宜妃一说,顿时羞红了脸,康熙在一旁打量着几个女人,默默的吃着东西,平日里颇受他宠爱的宜妃,今日好似也有了些距离感。 宜妃似有所感,整个晚上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李含章与康熙,把她们一举一动净收眼底,瞧着面前的锅底,她心中嘆息,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轻轻唿出一口气息,又笑着吃吃喝喝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9 10:23:55~2023-02-20 09:3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无限好文,尽在 一大早,皇城边上的府邸便热闹了起来,今日是新年后命妇进宫朝见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贵妃的日子,佟府门口一大早就等候了一排排马车。 赫舍里一身命妇装扮,带着丫鬟安静的立在佟老夫人身后,她明明不过双十年华,脸上却已经有了老态,一双眼睛如深潭一般默默注视着。 佟老太太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繁重的一品命妇装,抬头瞧了瞧天色,「人到齐了没,到齐了就出发吧。」 一旁立着的老嬷嬷眯着眼睛往人群里数了数,便垂着头低声说道:「老太太,还少了二爷房中的哪位。」 佟老太太一听,两鬓的银丝微微晃动,侧着头瞧了瞧跟在身后像隐形人一般的赫舍里氏,到底是没有动怒,耐着性子对嬷嬷道:「快去派人催一催,今天这样的日子要是迟到了成何体统。」 嬷嬷不敢耽搁,正要派身边的小丫鬟去春风如意馆催一催,便瞧见不远处一行人影快步走来,带起一阵香风。 李四儿虽不是命妇,今日却也能进宫去,原是皇贵妃见弟弟隆科多这几年来颇受圣上冷漠,便为了给弟弟脸面,前几日便特意点名,要李四儿入宫觐见。 这还是李四儿第一次进宫,她虽无命妇装,却也打扮的华贵的紧,满头珠翠,富贵逼人。 她远远的便娇声开口,「老太太,四儿来迟了,还请您不要生气才是。」 佟老太太嘴唇微动,等她走进了,才抿着嘴,沉声道:「既然人齐了,便出发吧。」 「是。」 顿时满府女眷登上了马车,往不远处的皇城而去。 马车上,赫舍里安静的捧着汤婆子,丫鬟香菊在一旁愤愤开口,「夫人,您瞧那李四儿张扬的样子,也不知皇贵妃娘娘是怎么想的,让她进宫。」 赫舍里原也是满洲贵女出身,家室比之佟府可谓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毕竟佟府原本是汉人,棣属于汉军正蓝旗,哪里能比的上满洲老姓赫舍里呢,可谁让人家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姑奶奶呢,这说的便是当今万岁的生母了。 赫舍里垂着眼睛打量着朝服的下摆上的仙鹤,口中轻声道:「人家要给自己亲弟弟脸面,小妾都能进宫与命妇一般觐见,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赫舍里眼神中飞速闪过一阵嘲讽,她这位大姑子,从前在府中便是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是半点不把自己这位嫂子放在眼里。 「这也太不把您当回事了吧,」香菊为赫舍里抱不平,仍是一脸不满的说道。 赫舍里却笑了,柔声安慰道:「行了,知道你是心疼我,只是今日这样的日子,咱们还是当好背景板就是了,要是再皇宫中惹了事,你是知道的,你家太太也救不了你。」 毕竟她自己,如今也就空有佟府二太太的名头罢了。 不过两刻钟,马车便听到皇城大门口了,佟府的女眷都下了马车,身边跟着的丫鬟迅速上前为太太小姐们整理仪容。 佟老太太瞧了瞧黄澄澄的大门口,眼角瞥见李四儿一脸喜形于色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觉得今日带她进宫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可人已经到了皇城跟前,也不能把人在送回去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只得叫了隆科多媳妇儿上前,「老二媳妇儿,一笔写不出两个佟字,今儿这日子,你把自己房的人可给我看仔细了,别闹出什么笑话来才是。」 「是,」赫舍里也不管其他几房妯娌讥诮的眼神,老太太吩咐她同意便是,至于人家听不听她的,又是另外一番话了。 佟老太太点点头,这老二媳妇儿还是个好的,可惜自己生的那孽根子,不知道珍惜,反而把那臭的死死抱在怀中。 又眼见的瞧见李四儿那一幅花蝴蝶模样,佟老太太只觉着唿吸都不顺畅了,摇了摇头,自己率先进了皇城大门。 刚刚老太太在,李四儿不敢放肆,如今老太太走了,李四儿瞧着赫舍里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故意上前一步,走在赫舍里前面,鼻尖轻嗤,甩了甩帕子扭着腰肢走了。 其他几房的太太顿时脸色便有些不好,不过现在也不是争吵的时候,只能捏着鼻子让一个小妾抢先她们一步,心中已经把隆科多与李四儿骂了又骂。 赫舍里淡定自若的瞧着脚下,一步一步的跟在末尾处。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承干宫门口,何嬷嬷正等在大门外,瞧见老太太及府中女眷,赶紧上前行礼,「老太太可是来了,皇贵妃盼着今日已是好久了。」 佟老太太点了点头,笑道:「不比多礼,老身也是盼着见娘娘一面呢。」 上前扶起何嬷嬷的双手,拍着感嘆道:「有你在娘娘身边,我也是安心的很那。」 何嬷嬷勾起唇角 panpan ,谦虚表态,「这都是奴才的本分,」说罢便瞧见一行人中非常惹眼的李四儿,迟疑的开口,「这位是二爷家的侧福晋吧?」 佟老太太神色淡淡的点点头,她本就对李四儿不喜,不过是怕那孽根子又闹起来,只得装作没有这个人,谁知宫中的女儿却是指名点姓的要见她,这一点本就让她不高兴。 何嬷嬷是个多有眼力见儿的人,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避开身子,「老太太快请。」 顿时一行人进了承干宫侧殿。 佟柔璋自收了母亲已经进宫的消息,便有些坐立不安的等在殿中,听的门外传来声音,便顾不得等在大门口,等老太太到了跟前,便勐的上前一步,口中哽咽,「额娘,额娘。」 似乎有无尽的委屈想要倾诉出口似的。 老太太抱着女儿,口中也是心肝肉的叫着,抱着一团。 旁边的宫女太太顿时也掩了掩眼角,上前劝慰着,只有赫舍里与李四儿有些突兀的站在一边。 赫舍里原本就是隐形人且与大姑子不甚亲近,这时候也懒得去演戏罢了,便垂着眼眸站在一边,李四儿倒是想上前,可这第一次见皇贵妃,她也不好直接上前。 等一行人进了殿中,佟柔璋这才有空打量着府中的人,自然一眼就瞧见了盛装的李四儿,她早就对弟弟这个小妾好奇已久,便笑声道:「这位便是四儿吧。」 李四儿坐在赫舍里下手,听闻皇贵妃问起她,便喜不自胜,站起身来是不小心撞到身下的椅子,响起一阵「吱呀」声。 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四儿见过皇贵妃娘娘,早就听爷提起过,说是皇贵妃娘娘是难得的人间绝色,今日一见,却觉得爷说差了,娘娘合该是天上的仙女儿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与娘娘一屋都是幸事儿,」李四儿上前一步,在距离佟柔璋不过半步之时,被何嬷嬷挡了下来。 佟柔璋捂嘴轻笑,对着老太太说道:「难怪弟弟喜欢,就这张嘴这么能说会道的,就是本宫也喜欢的紧。」 老太太瞧着李四儿一幅眉飞色舞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瞧了瞧低着头的赫舍里,淡淡道了声是。 佟柔璋见额娘神色淡淡的,便知她对这李四儿态度一般,又加上心中有事,便开口道:「前几日西山的温泉庄子里献上了几株桃花树,各位嫂子、妹妹们不妨去瞧瞧。」 其他人都知道这是佟柔璋想支开人,与自己额娘说些体己话了,便体贴站起了身来,只有那李四儿仍站在原地,娇俏说道:「冬日里的桃花可是难得,妾身今儿可是长眼了,都是託了娘娘的福才是。」 佟柔璋见她如此嘴甜,心中也很是受用,便含笑摆手,「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自去便是,」又对着身旁的何嬷嬷道:「派个宫女跟着伺候侧福晋,别冲撞了才是。」 「是。」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何嬷嬷便招唿几个宫女也退出了房间,留佟老太太和佟柔璋两人。 等关上房门之后,佟柔璋才迫不及待的开口,「额娘,我上次让嬷嬷传消息回来,让府里调查一下那个李氏,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传来。」 佟老太太早知道她会问此事,口中长嘆,伸出手摸了摸她高耸的髮髻,「柔璋,这次来老爷也是托我告诉你一句,别查了,那是万岁爷护着的人,咱们要是执意去查,怕是会惹的皇上不高兴。」 佟柔璋低着头,一颗颗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裙摆,她清了清嗓子,「额娘,您是知道我的,我从小便爱慕表哥,可自从这李氏入宫以来,表哥就连一步都没有踏入承干宫了,我这皇贵妃已经是个摆设了,不知后宫哪些女人心底怎么笑话我呢。」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老太太听了佟柔璋这翻话,心中也是难受,「柔璋,额娘自是心疼你的,可是你父亲的话,咱们又不得不听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女儿不重要才是,」佟柔璋落寞的垂下眼睛,唇瓣轻咬,一幅伤透了心的模样。 上了年纪的人,本就是软心肠,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独女呢,佟老太太把佟柔璋拦在怀中,「你可是我的命根子,何必说这些话来伤透了我的心,罢了罢了,这做父母的如何能扭过自己的孩子呢,你父亲不管,此事,额娘帮您查就是。」 佟柔璋听了此话,支起身子用秀帕擦了擦眼角,感动的说道:「我就知道还是额娘疼我。」 老太太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是个小冤家!」 佟柔璋笑着趴在老太太的膝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娇软着声音道:「额娘,父亲的话也是有理的,所以咱们调查李氏这事,还需要暗中进行,切记不能让表哥知道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声音温和又悠远,带着一股子尘封的味道:「放心,都是你姑母从前留下的老人,皇上是不会怀疑的。」 佟柔璋听罢,下巴轻轻摩挲着老太太朝服的下摆,低低嗯了一声。 第48章 @无限好文,尽在 话说另一头,李含章今日恰巧也约了宜妃去御花园瞧瞧那几株桃树,两人就带着两个贴身宫女,漫步走在御花园中。 如今天气已经变暖了不少,虚虚走了几步,李含章便觉着僵硬的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李含章随手摺了一枝小径上的梅花,拿在手中把玩,瞟了一眼宜妃,有些好笑道:「瞧你这兴致不高的样子,怎的,陪我就这么无趣吗?」 宜妃伸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摇头解释道:「昨儿晚上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在我宫里的老树上叫唤了一夜,就今儿早上我才迷迷煳煳的睡着。」 李含章有些好奇,「这还没入春了,这猫儿怎的开始叫了呢,你没让下人去瞧瞧?」 宜妃抬手又是一个呵欠,「去了,可那猫贼精,瞧见人靠近了,一熘烟儿又跑不见了。」 李含章笑眯眯的用梅花枝点了点她,「看来是你这宫里的野猫也沾染上了你的气息,」 宜妃听她打趣自己,上前便虚虚拧了她一下,「我说你才是,这万岁爷天天宿在你的长春宫,这后宫的女人估计在背后恨死你了,瞧你这荣冠焕发的模样,真的是一点也没受影响?」 宜妃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见她脸色红润,眉眼清明的模样,内心也不竟啧啧称奇,说她傻呢,她又能把万岁爷牢牢的拴在长春宫,说她聪明了,却没发现自己现在在后宫中独享圣宠,渐渐有了众矢之的的意味。 李含章脸色一僵,自然知道她话中深意,露出一抹苦笑,「那还能怎样呢,要我真的把他往外推,不说我自己受不了,就是他,估计也会恨死我。」 这一点李含章倒是有着无比清晰的认识,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对他有感情的,推他去别人哪里,她实在是做不到。 宜妃唏嘘一声,「这有情人的世界我是不懂的,只是我还未入宫的时候,我额娘就告诫过我们姐妹两个,让我们进宫之后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这句话你不妨心里想想。」 转眼间两人已经到了梅林深处的山间小亭,不远处便是移栽的几株桃树,树大如伞,瞧着当是不下百年的老树,一阵风过,便下起了飘飘洒洒的桃花雨,空气中也是清香甜腻的气息。 坐在亭子里能把桃树净收眼底,春语与宜妃的宫女安静的立在亭外,石凳上铺着软垫,石桌上还燃着香炉,两人前后坐了下来。 李含章转头向着亭外的春语道:「去泡壶清茶,在端些糕点过来。」 又对着宜妃道:「走了一会儿,倒是有些饿了。」 春语立在亭外,有些挣扎和犹豫,她要是离开了,这边儿就只有宜妃身前的一个宫女伺候,她有些不放心。 李含章知她所想,笑了笑,「不碍事,这儿离永绥阁近,你要是不放心就去永绥阁拿些过来也是一样的。」 春语想想也是,墩身行礼后便走远了。 等春语走远了,又吩咐宜妃的宫女去远处折些梅花后,李含章才抿了抿嘴角,眼底的情绪让宜妃都有些不解,她干涩着嗓音响起,「你的额娘是一位好母亲,我与他...早知道他是当今万岁,我也不会傻傻的交付出真心,如今活的自己也不是自己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宜妃一时间惊讶的捂住嘴,「你是说...万岁他...」 宜妃以为是万岁爷隐瞒了身份,欺骗了李含章的感情,想了想又犹豫的安慰着,「他是皇上,只要他想要的,这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如浮萍如莬丝,既然做不了主,便在自己的方寸世界里活的顺心,自个儿也舒适不是。」 「所以说你是个清醒明白人儿,这满宫上下谁不知咱们宜主儿最是肆意洒脱的。」 说罢与宜妃嬉笑半刻,而后便微微喃喃道:「你说的对,」所以自己给自己寻了个藉口,催眠似的告诉自己,如今爱着他都是因着皇权的而已,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罢了,渐渐的她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 「这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 宜妃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下也是怜惜,正待开口安慰之时,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佟府几位太太瞧见桃花,也是兴致盎然,都各自分散了开来,赫舍里走在最末尾,一边欣赏着桃花漫天飞舞的场景,今日有些阴郁的心情仿佛也随着这飞舞的桃花,飘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李四儿走在最前面,府上的几个太太一贯是瞧不上她的,如今都离她老远,三三两两的闲逛着,李四儿撇了撇嘴也不在意,随意的打量着桃树,又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这几颗桃树有什么好看的,她今日进宫最想瞧的便是几个贵人罢了,要是能遇见皇上讨得欢心把自己扶正了,休了那个老女人就更好了。 她转头瞧了瞧身边不远处的瘦高瘦高的宫女,小声问出口,「这位姑娘,今儿咱们在承干宫怎的未见到皇上呢?」 她心中暗想,老夫人在怎么说也是万岁爷的舅母加岳母,按说这进宫就算不漏面也要给些赏赐才是,今日却过了大半了都未见得什么动静,难道是咱们府上这位大姑子不受宠爱了? 这不会吧,这位可是皇贵妃呢,后宫妥妥的第一人呢。 那宫女诧异的看着李四儿,左右瞧了瞧,才低声道:「侧福晋,皇上的行踪可打探不得。」 说罢便闭紧了牙关,悄悄离远了些。 李四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面子,正待要发火的时候,想着到底是皇贵妃身边的人,便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这时她瞧见几个小太监端着几个托盘匆匆走过,临近跟前,那几个小太监便对着瘦高瘦高的宫女行礼道:「见过临春姑娘。」 哪位名唤临春的宫女点了点下颌,看了看他们手上的东西,「这是些什么东西,送往何宫的?」 那为首的小太监有些为难的抬了抬眼,「回姑娘的话,这是昨日蜀中那边进贡的贡品,咱们这是送往长春宫的。」 「哦?」临春眼底有些不悦,沉声说道:「内务府现在是愈发不把承干宫放在眼里的,以往这贡品都是先送到承干宫,等皇贵妃娘娘选过之后,再送往各宫才是。」 那太监一听,赶紧跪了下来,「姑娘说的是,只是奴才们位卑言轻,只得听命行事罢了。」 这话便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 按说这小太监说的也没错,这事他们也的确做不了主,临春也只好在心底给内务府记一笔,打算回去后禀报给皇贵妃。 站在一边围观了全过程的李四儿这时眼珠子一转,她上前一步,拦住了正待离去的小太监,「这长春宫住的是哪位娘娘,这么大的来头,连皇贵妃也不放在眼里了。」 那几个太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这位贵人是?」 临春也不防李四儿会突然跳了出来,她微微拦住了李四儿要动的手,侧头回道:「这是佟府二爷家的侧福晋。」 又对李四儿道:「侧福晋,这事儿皇贵妃自由定夺,您还是瞧瞧这桃花吧。」 几个太监一听,原本已经得罪了承干宫,这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便准备离去,可李四儿对这临春已有不满,她些许不满道:「亏你还是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这眼瞧见皇贵妃吃了亏,竟也不想着为主子着想。」 又转头对着几个小太监道:「听我的,把这贡品先送往承干宫,等娘娘定夺。」 这几个小太监对视几眼,其中一个小太监说道:「奴才们知道了,这就把贡品先送到承干宫。」 李四儿这才志得意满的对临春说道:「瞧瞧,这奴才呀就是得听话才是。」 瞧见几个太监已经走远了,临春心下也是不高兴的很,她沉声道:「侧福晋可知道这长春宫住的是哪位娘娘?」 李四儿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临春,嘲讽的开口道:「是谁?还能高过咱们家娘娘?」 临春低声道:「这长春宫住的可是如今后宫的红人,章怡贵妃,万岁爷因着这位主已经有一个月都未进后宫了,连皇贵妃如今都要避其锋芒,按说内务府都是些人精儿,平日里最懂尊卑,今日却率先把贡品送往长春宫,一定是得了有些人的示意才敢如此行事,而您今日...」 李四儿心中一惊,这位章怡贵妃她也听老爷念叨过,说是深得圣心,颇有宠妃派头,她今日只是想要拍皇贵妃马屁罢了,倒是不想得罪这位宠妃。 可她又瞧见立在不远处的赫舍里,有些慌乱的嘴硬道:「那...那又如何,就算是贵妃在怎么受宠,那也位于咱们娘娘之下,难道她还敢得罪娘娘不是?」 这一幕恰巧被李含章与宜妃看在眼里,宜妃轻瞥了一眼李含章,「怎的,你就不生气?」 李含章抬手喝了一口清茶,温润的茶水顿时没过喉咙,她舒服的喟嘆一声,才道:「这贡品一事倒是不气,只是我与这位侧福晋是老相识了,早先这位侧福晋曾经为难过我,如今我得势了,自然还是要还回来才是。」 李含章自认自己是个记仇的人,她自私的想,若不是李四儿一行人,她与康熙也许还在李府安生度日呢。 「哦?」宜妃有些好奇的想追问下去,可看李含章一幅不愿多说的模样,只得作罢。 李含章把春语叫了进来,在春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垂着眼瞧着桃林。 春语点了点头,便离了小亭,往桃林走去,离的近了便淡淡开口,「我家主子在此小憩,何人在此喧譁?」 临春转头,便瞧见春语,她微微一怔,春语她自是认得,从前在干清宫当差,后来章怡贵妃进宫后,便被派往长春宫当差,看来今日这事儿是被别人瞧见了。 临春默默嘆息,笑着开口道:「不知贵妃主儿在此,今日佟府老太太进宫见皇贵妃,府中太太听闻御花园移栽了几株老桃树,便得了皇贵妃允许,过来瞧瞧稀奇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春语从前在干清宫当差,与这临春她也颇为熟悉,便点了点头,「原来是佟府的太太们,都是亲戚,贵主儿也不说什么,只是这位太太倒是瞧着眼生的很?」 李四儿原本听见是章怡贵妃的人,还有些惊慌,可如今听见春语不计较,便觉着是以佟府的身份,就是贵妃也不敢轻易得罪,便微微抬着下巴听着临春介绍。 「这位是佟府二爷房中的侧福晋。」 「佟府二爷,侧福晋?」在大清朝,侧福晋也算是半个正经主子,需要上宗谱的,可因着康熙对隆科多的不满,一直敲打着佟府与隆科多,不准给李四儿请封。 故此,春语才惊讶开口,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顿在唇角,「可听闻佟府二爷只有一位髮妻,乃是出自满洲老姓赫舍里,可从未听说还有为侧福晋呢,也不知万岁爷知不知?」 「这...这...」临春自是知道佟府并未为这位正式请封,她们道一声侧福晋,也只是买皇贵妃与佟二爷一声好罢了。 李四儿站在一旁,一时间感觉别人看着自己的视线都充满着嘲弄,特别还是赫舍里这个平日里儿她最是瞧不起的人在一旁,她觉着难堪的不行,脸色发白,脑子一抽脱口而出,「神气什么啊,在怎么得宠还不是一个妾室,贵妃娘娘倒是有本事,不如让万岁爷扶她当皇后啊。」 这话一出,四周之人顿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赫舍里站在桃树下,脸色顿时僵成一片,心下却是苦笑不已,「完了,还是让这蠢货惹了事儿了。」 李四儿也被自己这番话惊出了冷汗,赫舍里摇头嘆息,正待要上前开口补救之时,就听见桃树背后的小亭中传来「哗啦」一声。 随后便听见一阵女声响起,「哎呀,不好,贵妃娘娘划伤了手,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清冷的嗓音响起,接着又带着一股子薄凉缓缓说道:「又不是什么精贵人物,一个妾室也不用眼巴巴的请什么太医。」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临春与佟府几个太太早就被今日的变故吓傻了,待见到李含章与宜妃娘娘从梅林深处走了出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天边的云与漫天飞舞的桃花都似乎凝结了一般,众人束手负立,不敢出声。 还是临春快速反应过来,恭敬跪下身子,「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宜妃娘娘请安。」 顿时周围之人仿佛被点醒了一般,跪了下来,独留李四儿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垂着脑袋装着鹌鹑。 春语这时突然看见了什么,上前一步,惊唿一声之后便扶着李含章的右手,焦急不已,「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李含章左手垂在湖绿色的宫装下摆处,右手被春语扶着,也不知是被什么划破了,「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着鲜红色的血液。 李含章信步走到李四儿面前,瞧见她脸色惨白,两鬓有微微的细汗,两眼闪躲,她笑了笑,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本宫原本还觉着自己受皇上宠爱尊为贵妃,很是沾沾自喜呢,今日倒是你点醒了我,本宫原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而已。」 一旁的宜妃也眼神凌厉的看向李四儿,她捂着嘴轻笑,「娘娘,她这一句话儿不只是说您了,咱们这后宫里谁不是妾室呢。」 李四儿颤抖着双腿,垂下眼眸,口中颤声道:「娘娘...娘娘,奴婢说出话了,」因着太过于紧张,她完全没有认出李含章是谁。 李含章瞧了瞧四周都低垂着脑袋的人,收回指尖,一旁的春语顿时上前拿出秀娟为她擦了擦手,「娘娘可要回去了?」 李含章笑了笑,对宜妃道:「今日真是扫兴了,咱们回了吧。」 宜妃也看了看李四儿及佟府一行人,不屑的笑了笑,又转头担忧的看着她的右手,「你这伤瞧着不轻,还是请太医来看看?」 两人便是说着便往外走,李含章随意的看着仍在流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道:「无碍。」 说罢几人已经走远了。 临春站起身来,讳莫如深的看着已经吓傻了的李四儿,转头快步往承干宫而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0 17:18:45~2023-02-21 13:5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s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zs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无限好文,尽在 干清宫外,梁九功听了小太监的耳语之后,片刻不敢耽搁,转身进了殿内。 绕过硕大的八盏楠木屏风,康熙正盘腿坐在榻上与张英下棋,瞧见梁九功面色有异,挑眉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看你着急忙慌的」 梁九功擦了擦额头上细汗,尴尬的笑了笑,小跑上前,低声在康熙耳边喃喃说道。 康熙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浑身气势逼人,站起身来,怒喝一声,「放肆!」 随即一脚踢翻了棋盘,撒了一地的棋子,张英心头一凛,快速起身跪在一侧,梁九功及周围几个太监宫女早已经跪了下来,整个殿内气氛凝结,大气都不敢喘。 康熙迈开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梁九功心中叫苦连天,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跟了上去。 长春宫内,宫人低着头进进出出,皆是一脸的肃容,天边的乌云低垂,好似随时要降下一场风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突然,天边划过一道银龙闪电,雷声随之唿啸而来,雨势渐起,颇有势不可挡的趋势,春语焦急的站在门外,不停的跺脚,候嬷嬷也眼含担忧看着门内。 春语瞧了瞧天边愈发大的暴雨,对候嬷嬷说道:「嬷嬷,主儿手上的伤口瞧着有些深,这雨也愈发大了,咱们还是派个人去请太医吧。」 候嬷嬷点头,「这事由不得主子,你去请太医,要是主子怪罪下来,自有我来担着。」 春语点点头,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油纸扇就要奔向雨帘中,却瞧见宫门口一行人打着油纸伞快速走来。 「给皇上请安。」 大雨淋湿了康熙半边身子,靴子也浸湿了,深邃的双眸也有细腻的湿意,他眼神犀利,直直看向候嬷嬷与春语,两人心中一惊。 「娘娘如何了?」 候嬷嬷屈膝道:「回万岁爷,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后,就把自己独自关在房内,也不许请太医。」 康熙眉头紧锁,上前一步立在门口,听着房内的动静,见里面一丝声音也无,才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候嬷嬷与春语松了口气,梁九功出声道:「快去准备些热水吧。」 两人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太医,点了点头。 屋内有股淡淡水木香,因着这场突发的暴雨,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淡,等眼睛适应之后,康熙四周打量了一番,却不见人影,他将视线看向屏风后的拔步床上。 抬手掀开天青色的帷幕,就见芙蓉帐内一张娇颜正在酣睡,可那微皱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让他知道她睡的并不安稳。 拾起她掉在床边的右手,那洁白纤细的手指细滑无比,小手指上却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皮肉外翻略显狰狞,床边还有一丝血迹,瞧着便知道这伤口着实不浅。 想起梁九功刚刚说的话,「娘娘听见那女子的话后,气的打翻了桌上的茶盏,那茶盏划伤了娘娘的手指,娘娘却不许请太医,直言说...说是一个妾室,不值得眼巴巴的请太医,下面奴才说,瞧着那伤口不浅。」 康熙出了房门分否宫人送了伤药过来,自己拿了伤药,转身回到房内,坐在床前给她细细的上了药之后,又仔细包扎了起来,等一切规整好之后,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放下手中的药瓶,康熙站在一旁净手,眼神瞧向菱花镜内,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床上的人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的嘤咛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唿唿的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醒了的?」 擦干净了双手之后,康熙把绵帛随意的扔在盥洗盆内,期身坐在床边,颳了刮她的鼻子,「自然是给你上药的时候,你那手这么明显的往后缩。」 又道:「既然这么怕痛,还怎的弄伤手干什么?」 李含章垂下眼眸,神色有些惊慌,又带着一丝迷茫,「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听了那些话,忍不住打翻了茶盏。」 康熙心中有些沉闷,他把手放在她裹着纱布的右手上,口中不在意道:「心中若是生气,便去惩处让自己生气的人就好,何苦伤害自己呢。」 李含章跪坐在床上,眼睛瞧着他胸膛上的团龙图案,嘴唇微微动了动,「说到底是你的母族,我若是罚她,势必也让你脸上无光。」 在这宫里待久了,她好像也带上了某种面具似的,与其他人无异。 康熙听的颔首,正要开口,这时梁九功弓着身子站在屏风外面,恭敬道:「万岁爷,皇贵妃娘娘带着佟老太太过来了。」 康熙与李含章顿住,两人对视一眼,皆未出声,半晌后,李含章才推了推他的身子,低声道:「你快去瞧瞧吧,到底是你的长辈。」 康熙却坐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向,梁九功安静的弓着身子,静静等候在屏风之外。 估摸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康熙眸中藏着冷意,才略显得有些慵懒的开口道:「朕今日有些乏了,便在贵妃处歇下了,朕改日再去见皇贵妃,至于老夫人,眼看这暴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便早些出宫去吧。」 等康熙说完,梁九功便开口道:「奴才明白了。」 说罢便退出房门。 佟柔璋与老太太站在门外廊下,两人皆是皱着眉头,谁也没想到,这李四儿会在李含章面前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特别是佟柔璋,内心把李四儿骂了无数遍,毕竟她今日这话,是把自己也骂了去。 瞧见梁九功出来,佟柔璋柔声道:「梁公公,万岁爷怎么说?」 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旁的佟老夫人,眼中带着一丝距离感,温声开口,「娘娘,万岁爷已经歇下了,说是改日去见您,至于老太太,瞧着天色,这雨怕是下的久,不如早些出宫的好。」 佟柔璋脸色一僵,有些难看,老夫人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佟柔璋强笑着开口,「如此,本宫便先回了。」 又对一旁的候嬷嬷说道:「今日是佟府的人没规矩,本宫改日亲自给贵妃赔礼。」 候嬷嬷听罢,淡淡一笑,屈膝行礼,「奴婢会想贵妃转告娘娘的话。」 佟柔璋点点头,带着老太太离开了长春宫。 宫闱旁,老太太表情有些怪异,语气严肃道:「从前我还觉着是你多虑了,如今看来,这位贵妃在皇上的心中分量不轻啊,你自己要放在心上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佟柔璋脑中有些复杂,听了额娘的话,回首瞧了瞧长春宫的大门,冷声开口,「所以额娘回去后,记得我说的事。」 佟老太太点点头,「放心就是,至于那李四儿...」 佟柔璋眼中闪过一阵厌恶,「这种人早早处理了才是,没脑子的东西,也不知隆科多瞧上她哪儿了。」 佟老太太心下嘆息,温声开口,「到底是他喜欢的,要是真处理了,他又闹起来...」 佟柔璋顿了顿,片刻之后才语气冷漠道:「瞧着吧,就算我们饶了她,怕是皇上也要为李氏出口气才是。」 佟老太太愣了愣,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嘆了口气,淋着暴雨带着一府女眷回了家门。 刚进家门,就见隆科多从屋内迎了出来,有些诧异道:「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等雨停了才回来?」 佟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往屋内走去,几房太太们也沉着脸随之离开了,唯有赫舍里与李四儿跟在末尾,一个脸色平静,一个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 隆科多上前把李四儿搂在怀中,「这是怎么了,身上都淋湿了?」 李四儿嘴唇泛白,想起离宫之时皇贵妃那淡漠的眼神,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她垂着头埋在隆科多的胸膛里,战战兢兢道:「爷,我好想惹祸了。」 隆科多一愣,他看了一眼对侧一脸平静的赫舍里,又感受着胸前湿意,口中安慰,「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天塌下来有爷给你顶着呢。」 赫舍里在一旁瞧着,内心毫无波澜,却也不愿看着两人在这儿亲亲我我,便上前一步,「若是无事,我先回院子里了。」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应,便转身翩然离去。 深夜,佟国纲一身疲乏的回到府内,唤了隆科多到书房。 佟国纲坐在案桌后的圈椅上,微微抬起左手,下人们便都退出了房门,独留下隆科多有些忐忑的站在室内。 佟国纲挽着袖子伸手拿过茶盏,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眼中的失望已经掩盖不了,直接了当的开口,「我要你把那李四儿交出来,你肯还是不肯?」 隆科多想都没有多想,扬声道:「自是不肯。」 佟国刚也不惊讶,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他冷声开口,「自康熙二十年以来,你也不知何故,惹的皇上不喜,万岁爷对你不闻不问,若一直是这样,你倒也能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喉咙,压了压喉间的涩意,又道:「可今日,你那四儿进宫,却是惹了大祸,皇上今日直接宣召我,说是让你搬离佟府。」 隆科多惊声道:「父亲?」双眼闪烁,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让他脱离佟府? 「皇上说了,这是让你离开佟府,以后也不准以府上自居,当然,你该庆幸的是,族谱还是不改,」话语之中却并未提及他当时拖着年迈的身体如何跪在皇帝脚边求情告饶的。 「皇上,皇上怎么会如此对我,」隆科多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他与康熙虽说不上情深义重,可因着姑母的关系,皇上对他也是偏爱有佳,一切,都在康熙二十年那个冬天变了。 皇上开始对他不喜,虽没有明显斥责,但是有关他的事却都做冷处理,他知道今日是四儿惹了祸事,可真没想到皇上却对他做出如此责罚。 佟国纲闭上眼睛,一幅不愿多说的样子,脑中却想着皇上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他对隆科多已有杀意啊。 「哎,明儿一早,你就带着你的爱妾离开吧,至于赫舍里,是归家还是怎样,一切都随她。」 隆科多双眼通红,一双手紧紧捏着,却又无可奈何,看着父亲两鬓的银髮与满脸的皱纹,他哑着嗓子,却充满怨恨之情,「是,孩儿明日就离府。」 说罢转身打开房门,在浓浓夜色愤然离去。 佟国纲窝在椅子上,眼神游离,口中喃喃道:「别怪我,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啊。」 第二日一早,隆科多带着李四儿只身出了府邸,僻府别居。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感谢在2023-02-21 13:53:45~2023-02-22 10:1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sy、繁星崽崽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无限好文,尽在 晨光破晓,长春宫外的瓦墙上一片金芒,晃的人睁不开眼,宫内却是瀰漫着一股子药味。 前几日倒春寒,李含章见春光明媚,贪暖去太液池钓鱼受了凉,晚上便发起了高热,昏昏沉沉一晚上,因着她没有让宫女守夜的习惯,等发现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 候嬷嬷与春语赶紧吩咐请太医,贵妃病了,太医院的人也不敢耽搁,火急火燎的来了一群人,一一诊脉过后又商量了一番,便统一口径说只是普通的风寒,并无大碍,吃几幅药就好了。 如此候嬷嬷与春语也都松了口气。 原本大家都这样以为,吃几服药便能痊癒,可是连续吃了几幅药一晃十几天,太医也轮番看了,就是不见好,白日倒好,就是夜晚,咳嗽起来就停不下来,那声音听着康熙心颤不已。李含章连夜的睡不着觉,气色也就不大好了,气的康熙在长春宫内发了好大一阵火。 今日天气好,李含章也能下床了,便使人抬了一张摇椅放在院内,候嬷嬷扶着她走了出来,春语唤了几个宫女在摇椅上铺上厚厚的毯子,又在四面放上挡风的屏风,脚下还摆放着几个炭火炉子,见她出来,便道:「主儿,您瞧这样可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李含章捂着嘴微微咳嗽了两声,清亮的眸子打量着,便笑眯眯开口,「瞧着就软和,还是春语想的周到。」 瞧李含章又在咳嗽,候嬷嬷赶紧扶着她坐了下来,递了一杯温茶,「如今虽说入春了,可外面风大,娘娘病还未痊癒,咱们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暖唿唿的,外面的空气也清新一些,李含章窝在摇椅上舒服极了,口中答应着好,这时,瞧见梁九功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 李含章有些疑惑,「梁公公怎的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自从李含章得封贵妃,入住长春宫后,康熙也就长宿长春宫,常用的事务也都搬了过来,干清宫到真成了处理朝政的地方了。 梁九功知道这位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物,不敢摆一丝的架子,他笑着道:「娘娘误会了,奴才过来是为娘娘送这个的。」 说罢便挥了挥手,身后一个小太监便提着一个笼子走了出来,李含章有些好奇的起身,「这是什么东西?」 梁九功上前一步掀开帘子,便见笼子里面搭着一个小窝,上面是一只小京巴,他通体雪白,唯有两只耳朵上各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一双滴熘熘圆的大眼睛,正望着李含章呢。 「前几日您不是瞧见宜妃娘娘的来旺喜欢的紧儿,万岁爷前几日就亲自去了猫狗房为您挑了这只小京巴,这不见您身子好了,便把这小东西送了过来。」 宜妃的来旺是一只白色的狮子狗,呆萌呆萌的,上次李含章见了便喜欢的不得了,康熙瞧她病了好长日子,待在屋内郁郁寡欢的,前几日便去挑了一只讨她的欢心。 李含章眉眼弯弯,这只小京巴眼睛湿漉漉的瞧着她,瞧着应该是没几个月的幼崽,极为惹人怜爱,她伸出手指,这小狗便吐出粉嫩的小舌头,在她的指尖上添着。 「快,快抱过来我瞧瞧。」 「是,」春语上前,把小京巴抱在怀里,那小京巴便挣扎着腿脚,「呜呜咽咽」的小声叫了起来。 李含章接了过来,轻轻揉着它的小脑袋,口中说道:「你这小傢伙从今儿开始便是我长春宫的狗了,以后可要乖乖听话才是。」 那小京巴到了李含章的怀里后,倒也不挣扎了,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乖乖趴好在她的胸前,听了李含章的话,还竖起两只耳朵,轻声叫了两句。 春语有些稀奇的开口,「嘿,这小东西还挺机灵的。」 梁九功淡笑不语,自从皇上为贵妃选了这只小狗,猫狗房的那些人精儿便寻了些贵妃主儿喜欢的香料放在这小狗旁边,这狗闻的多了自是熟悉这个味道,如今闻见了李含章身上的味道,自然是亲近的。 候嬷嬷嘴角带着笑意,适时出声道:「娘娘还不快给这小东西取个名字?」 春语也在一旁迫切的点点头。 李含章瞧了瞧它湿漉漉的大眼睛,团着身子乖乖的窝在自己胸前,想了想便说:「就叫糰子吧。」 「糰子好,这名好听,」春语在一旁抚掌笑道,摸了摸糰子的小脑袋,「糰子乖乖,等会儿给你吃好东西哦。」 梁九功见贵妃如此高兴便也放心了,他笑着开口,「娘娘,这是两个小太监,最擅长养狗儿的,就把他俩儿留在长春宫吧。」 送狗给贵主儿是讨她开心的,要是一个不好养死了,不说贵主儿心里难受,就是皇上哪里,见了贵主儿难过,也定是心中不虞的,故此送这狗儿还得搭上两个小太监。 李含章知道养狗也是技术货,对此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梁九功瞧了瞧时辰,便回去復命了,李含章如今却是被这小东西分了心,也不在外面晒太阳了,带着候嬷嬷与春语进了屋选料子,折腾着给这狗做衣裳,搭狗窝等,忙的不亦乐乎。 长春宫内倒是久违的传出阵阵欢笑声。 干清宫外,等几个大臣退下之后,康熙才有空歇了下来,见梁九功已经回来,便喝了一口茶,问道:「那狗儿你贵主子可喜欢?」 梁九功心里琢磨这万岁爷就会问起,他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回答,手中佛陈一撩,眉开眼笑,「万岁爷您是没瞧见,贵主儿瞧了那小狗喜欢的不得了,说来那小狗也是机灵,窝在贵主儿的怀里轻声叫了几声,不说贵主儿,就是奴才的心也跟着化了。」 临了又补了一句,「不愧是万岁爷亲自选的狗,就是不凡。」 这也是瞧着康熙今天心情好,才敢如此说笑,康熙斜了他一眼,口中道:「这马屁拍的,朕怎么觉着你这奴才越来越有狗样了呢。」 梁九功闻言笑着躬了躬身子,「那狗是万岁爷亲挑的,这奴才也是万岁爷您亲挑的,这是奴才与那狗的福气。」 康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也不再和梁九功插科打诨了,拍了拍梁九功的帽檐,「走,去长春宫瞧瞧。」 这日,初春的风穿过宫墙,送至长春宫殿,候嬷嬷一身普通妇人的装扮,穿过宫殿,进了内寝。 便瞧见春语也扮作寻常丫鬟模样,正立在李含章旁边,给她头上簪钗呢。 候嬷嬷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钗环,又上下打量了李含章身上的穿着,才无奈开口,「春语,你给贵主儿装扮成这样,怕是要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是贵妃出巡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李含章早已无力吐槽,见候嬷嬷过来,便如见到救星一般,「嬷嬷来的正好,这丫头一根筋,我都给她说了这微服出巡,最是要低调,可你瞧我这周身华服的。」 说摆便摇头嘆息。 春语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见两人都是一幅不贊同的模样,便瘪了瘪嘴,「这已经是主儿衣橱里最是普通的衣裳了。」 「额,」候嬷嬷敲了敲脑袋,懊恼的开口,「瞧奴婢这脑子,忙起来就昏了头,昨日梁公公手下的太监便拿了一个包袱过来,说是娘娘的衣服都在里面呢,奴婢这就去拿。」 说完,候嬷嬷便转头出了内寝,往梢间而去。 李含章瞧着春语还一幅神色低落的模样,便上前揉了揉她的髮髻,「好了好了,这事不怪你,等会出了宫,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怎样?」 春语自小入宫,对宫外陌生的紧,今日能陪着贵主儿出宫,早已经激动不已,又听了李含章的话,顿时一扫前面的不虞,高兴的点点头。 等又换了衣裳改了装饰,时间也快到晌午了,刘有求大着胆子站在门帘处,小声开口,「贵主儿,可是准备好了?万岁爷在宫门处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说罢便抬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万岁爷那边来人催了几次了,他这长春宫的大太监是真的难啊。 正嘀咕着,门帘被人从里面抬起,便瞧见李含章一身月色常服,瞧着素静,可在日光的照耀下,那缎子却有盈盈流光闪烁,便知也觉不寻常,头上简单挽着元宝鬓,斜斜的插着几支白玉梅簪,在春语与候嬷嬷的搀扶下慢步走了出来。 春语横了他一眼,「来了来了,轿撵可准备好了?」 刘有求也不在意,满脸堆笑,「早就准备好了,那主儿,咱们就出发吧。」 李含章点了点头,「快走吧。」 宫门处,立着几辆不起眼的天青色马车,梁九功远远瞧见了人影儿,便弯着腰在马车窗边回了几句话,等李含章到了跟前,便立马上前伺候。 口中道:「哎哟,我的贵主儿,您可算是到了,万岁爷都等了好长时候了。」 李含章眼含秋水向内瞟了一眼,又笑着回了一句,「劳烦万岁爷久等了,是嫔妾的不是。」 梁九功略带些惶恐的亲自扶着李含章上了马车,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口中轻语,「是奴才多嘴了。」 这位主儿可不是个好脾气,有时候皇上跟前也是不给面子的,他今天真是猪油蒙了心,多嘴干什么呢。 李含章上了马车,便瞧见康熙穿着一身玉色万字团服长衫,腰间一条青色带子,简单挂着一枚暖白玉佩,端端是一幅富家公子的打扮,正拾着一本古籍翻看着呢,她自顾自的坐在他身侧,凤眼微盪,拿了桌上的青泥白盏杯便徐徐饮了一口。 康熙瞄了她一眼,那茶水原就是他给她晾着的,见她饮了心下满意,目光却还放在书上,口中打趣道:「今日李言弘成亲,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呢,那成想倒是把我晾在了宫门口一阵好等。」 李含章白了他一眼,略带落寞的托着雪腮倚在案上,「去的早又如何,婚礼是在晚上举行,再说了反正也不能出席。」 康熙笑了笑,也不辩驳,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李含章如今身为后妃,却已不是从前,若是身份暴露,康熙再出现在李府众人面前,那当今天子曾经沦为商户女的赘婿之事岂不是天下皆知。 李含章瞧他不啃声的模样,也不好说些什么,在马车的滴答声之下,掀开窗帘探头望去。 谁知刚过一阵,两人就听见马车内的柜子里传出支支吾吾、嘻嘻索索的声音,康熙与李含章不禁两两对视一眼。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日更新晚了感谢在2023-02-22 10:18:04~2023-02-23 10: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610093 10瓶;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无限好文,尽在 这马车外面瞧着毫不起眼,可内里却是不凡,偌大的马车内,铺着上好的兔毛软垫,素净的茶案上摆放着魏晋时期的甜白釉五彩香炉,装饰的极为奢华,窗边雕刻着复杂繁多的花纹,细细一看还有金玉点滴镶嵌,这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辆这样的马车了。 李含章正要起身唤人,康熙却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接着小心剥开柜子的宝蓝色珐瑯把手。 就见一个小萝蔔头正抱着头蹲在里面,在暗处待久了,那光线有些刺眼,他抬着脑袋眯着眼睛,口中轻声唤了一句,「阿玛,贵妃娘娘。」 原来是大清朝的小太子——胤礽是也。 康熙瞧着小太子,脸色出奇的怪异,倒是李含章没有多想,她松了口气,好笑的把太子拉了出来,揉了揉他光洁的小脑袋,没好气的问道:「太子怎会在马车上?」 胤礽瞧了瞧这个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娘娘,脑海中想起叔姥爷说的话,便奶声奶气的开口,「贵妃娘娘,孤听见干清宫的奴才说是皇阿玛今日会带你出宫,孤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出去瞧过,便提前藏着马车内...」 说罢便低着脑袋,一幅不敢再说下去的模样。 李含章明知道这孩子不像表面看着的那么纯良,可面对这么一个糯米糰子,也说不下去批评的话,只好摸了摸他的脑袋,对着目光沉沉的康熙微嗔道:「瞧这孩子的可怜样,既然都出来了,咱们今日便带上他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康熙瞥了一眼她恳求的模样,内心一阵无语,说大清的太子殿下可怜,估计也就这一位了,难道她看不出这是个芝麻馅儿的吗? 小太子胤礽被人摸着脑袋,这种感觉极为陌生,他也表情怪异的看着李含章,李含章似有所觉,正低下头却瞧见光生生的小脑袋,她没有多想,水葱似的手指不自觉又摩挲了几下。 胤礽脑袋轻晃正要躲开,转头却对上一道冰凉的眸子,正淡淡的望着他,胤礽原本要躲开的脑袋便一僵,只得任由贵妃的手指在脑袋上摩挲。 马车几个兜兜转转,便来到东大街上,李含章听着马车外的喧嚣声,掀开深蓝色的窗帘,支着脑袋往外瞧着,却不想怀中的小人儿也支着脑袋挤在窗边,两人顿时碰做一团。 康熙坐在一侧,瞧着两人心下好笑,朗声道:「梁九功,还有多久?」 梁九功的声音从外传来,「回...回老爷的话,拐个弯便到了。」 得了回应,康熙也不再看书了,眼睛看向两个捂着脑袋的人,笑声道:「马上就到了,你们两个也不用挤在那小窗子上看了。」 李含章被他打趣也不介意,倒是小胤礽,难得见皇父这么和蔼的模样,内心十分激动,小声开口,「是。」 一刻钟过后,马车便停了下来,听见外面梁九功的声音,「主子爷,到地方了。」 说着康熙便率先下了马车,又不假手于人的把李含章从车上扶了下来,梁九功正要上前撤下小板凳之时,却又瞧见胤礽从马车上爬了出来。 顿时惊的眼睛差点掉在地上了,「这...这...」 李含章瞧着有趣,却也没说什么,上前牵过胤礽的手,上了位于东大街路口的悦来客栈。 待一行人上了二楼,打开窗户正好看见李府大门。 李府大门处,张灯结彩,来往车辆络绎不凡。 李含章站在窗户旁,乍然相见,心下欢喜,一张娇颜比平日更加生动娇媚,康熙瞧在眼里,心下也是高兴。 春语乖巧,抬了一个三足鎏红绣登,脆生生道:「夫人,坐下看吧。」 一旁的店小二瞧着这行人,男主人英俊不凡,女主人也是貌美惊人,就连身边随侍的下人也俱是不凡,便有心讨好道:「老爷夫人可是瞧这李府热闹?」 李含章闻言便笑着开口,「是瞧着这李府热闹的很。」 店小二伺候着上了一壶好茶,才开口道:「您别瞧今日看着热闹,这李府就好比戏文里唱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哩。」 李含章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几滴茶水就溢到了手上,春语连忙接过茶盏,候嬷嬷也拿着秀帕把手背上的水渍擦干净。 「此话怎讲?」 见这夫人好奇,店小二便清了清嗓子,「说起来这李府,也是倒了大霉,原本李府是他们家大小姐当家,那生意做的不可谓是不大,可后来也不知怎的,这大小姐说是带着丈夫离家出海去了,这李府便由他们家的弘少爷当家,就是咱们今日看到的娶妻的主角儿呢。」 说罢便伸着手指向窗外一身红衣的迎宾客的新郎官。 「哦?可是这位弘少爷是个不成器的?」 李含章心下一动。 春语在一旁也听的认真,闻言不禁问出了口。 店小二摇了摇头,「也不尽然,说起来这位弘少爷在生意上也是有些天赋,自他接手了家族生意,李府也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那你今日何出此言。」 店小二把手上的帕子搭在肩头,嘆息开口,「说起来这事又与咱们四九城的佟府有关了。」 「这李府也不知怎的得罪了皇上的母家,万岁爷的亲表哥隆科多大人,这位大人也是个名人,自从出了佟府自立门户以来,他便也瞧上了李府的生意,您说这皇上的亲表哥看上的东西,还有谁能去掰掰手腕?」 「自此这李府的生意是一落千丈,这不,就弘少爷也不得不娶了佟府姻亲家的小姐,希望这隆科多大人能瞧着都是亲戚的份上,放李府一条生路。」 听到此处,不说李含章神色怪异中夹渣着愤怒,就是小胤礽,也小心翼翼打量着皇父的神情。 康熙却是淡然的放下茶盏,目光平静的开口,「这隆科多不是离开了佟府吗?怎的还打着佟府的招牌?」 店小二笑了笑摆了摆手,「这对外是说不是佟府的人了,可咱们这些老百姓不能不懂事儿啊,这位隆科多大人做生意啊,就好比哪些富商眼巴巴的双手捧着银子呢。」 说罢见一屋子人表情怪异,店小二自觉失言,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懊恼的开口,「是小的话多了,还请诸位勿怪。」 李含章漠然,稍稍沉思了一下,便道:「无碍,春语,看赏。」 「是。」 店小二看着手中的一块碎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等店小二退出房门后,康熙这才沉了脸色,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坐在窗边的李含章,清了清嗓子,「梁九功,去查查这店小二说的可是真的?」 梁九功是为数不多猜测出李含章与李府关系的人,闻言也不讶异,恭敬的行了礼,三两步退出了房门。 这时,只听到窗外传来一声惊唿。 远处走来一行人,抬着一顶深蓝色软轿,周围奴僕约数十人,瞧着来头不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李府大门口,李守智带着弟弟李守信、侄子李言弘赶紧迎了上去,拱手相迎,「佟爷光临,真是让李府蓬荜生辉呀。」 软轿的帘子被僕从打起,赫然是穿着一身宝蓝色暗花圆衫的隆科多大刀阔斧的坐在轿中。 他眼皮轻抬,扫了众人一眼,才起身出了轿子,随意的拱了拱手,「李老闆大婚,再说了,我也算的上是新妇的娘家人,自然要来说声恭喜才是。」 众人神情不一,李言弘在伯父的推搡下,只得走了出来,听闻隆科多的来意后,脸色稍缓,「既然是这样,就请佟爷进去喝杯薄酒吧。」 说罢便抬手向府内引去。 「且慢,」隆科多却嘴角微勾,淡淡说道:「喜酒倒是不急,来人,先把我的贺礼呈上来吧。」 说完,身后便走出一清瘦僕从,手持梨花木匣子,恭敬的递上。 李言弘心中警惕,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接过匣子,打开看了起来。 虽是早春三月,隆科多却已经挥舞着一把扇子,享受着阵阵清风,见李言弘看罢却并未出声,他淡漠一笑,把扇子扣在掌心之中,「这是前段时日我在福建入海口买的五万亩水田,听闻这段时日李府在京郊大肆买田,想着既然结为姻亲,自然是要守望相助,这五万亩水田就舍给你们了,给爷一个本钱也就够了,你看怎样?」 此言一处,李言弘脱口而出,「福建入海口的水田,要来何用?」 这入海口的水田不说海水什么时候就能淹没了,并且远在福建,根本就不是李府想要的地。 「嗯?」隆科多沉了脸色,周围顿时一惊,李家众人也是眉头紧锁,李守智从侄儿身后走了出来,赔笑着立在一旁,「不知这五万亩水田,佟爷打算怎么买?」 隆科多朗声笑了笑,摺扇併拢指着李守智道:「你可比你那侄儿懂事的多。」 又微微顿了顿,才伸出五个手指,「老爷我买成这个数,你李府家大业大的,也不会坑了爷才是。」 「五万两?」 「错,是五十万两才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五十万两?」这可比京郊的地都贵上了不止一星半点。 李守智回头看了看侄子和弟弟的脸色,嘴角抽动,来到隆科多身边,有些侷促的赔笑道:「佟爷,这价格可有些高了,您看咱们商量商量?」 若是五万两,李府便花钱买个平安,收下那五万亩入海处的瘀田便是,权当是孝敬他隆科多了,可若是五十万两,要他们捏着鼻子买下来,李府势必要伤筋动骨,关上门到底是一家子,就算李守智有些私心,此刻也不得不为李家出面了。 隆科多眼睛一眯,寒声开口,「商量?怎的商量?难道是爷好心给你府上送礼,到头来还让爷吃亏不成?」 这话便有些直白了,李守智心中一颤,立刻弓着身子,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是垂下了头颅,这时,李言弘挣脱了父亲的双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愤然出声道:「福建入海口的淤田,转手到京城竟然想买我们五十万两,这天子脚下可还有王法吗?」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这是闹什么呀,」李守信见没有拉住李言弘,急的在一旁跳脚。 李言弘不理会父亲的劝阻,执意开口道:「你明知我李家在京郊买田是为了种植番薯,你却强行要把远在千里之外的瘀田卖给我们,不过是你看上了那番薯强大的生命力,想据为己有罢了。」 「这...」李言弘的话顿时引起周边一阵骚乱。 有那不明就里的,便低声好奇的询问左右,「这番薯又是个什么来头?能让这位如此不要脸面的都要争取下来。」 「嘘,」有那知道详情的,便低声道:「据说这番薯是李家从海外找寻回来的,说是一种高产的粮食,李府想在大清推广此物,故先打算买下田地,自己先种植实验呢。」 「哦,那是好事,那这位佟爷他怎么也看上此物了?」 这人闻言便努了努嘴,「这位不是被圣上不喜嘛,估计是想献上此物,重获圣心,再回佟家呢。」 「原是这样,」周边众人都瞭然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看来爷这贺礼也送不出去了,只盼着你们可别后悔才是,」见如此,隆科多也不在多说什么,撂下狠话,便要打道回府了,他原本也没想着李府能一口答应,今儿走这一遭,不过是让京城之人知道,这李家惹了他隆科多不高兴,就看这四九城乃至整个京城,可还有人愿意卖田地给他们吗? 「哼,」隆科多瞧了瞧李府几人,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 这时,一阵童音传来,隆科多眉头微皱,神色不满的转过头来,待看清出声之人时,却陡然一惊。 第52章 @无限好文,尽在 小太子埋着四平八稳的步伐,带着梁九功出现在李府大门口。 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来。 胤礽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到人群之中,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倨傲,「原本是来瞧着这地方成婚喜庆,小爷来凑个热闹的,可你倒好,这一出现,就让这婚礼弄不下去了。」 隆科多一怔,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出现在宫外,赶紧上前,就要下跪请安。 胤礽却抬手一档,眼睛向后方望去,隆科多顺着胤礽的视线看向身后,才发现喜轿已经不知不觉停在人群之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就算是新娘子到了,他隆科多也不甚在意,不过是李家为了搭上佟府,找了个他庶出弟弟的母家罢了,还真不会让他放在眼里。 以为他现在离了佟府,他那庶弟便有机会继承爵位不成?真是可笑。 能让他小心谨慎的只有眼前这个小爷和他身后的哪一位。 隆科多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快步走到胤礽面前,谦逊恭顺道:「扫了小爷的雅兴,是奴才的不是,只是我的小爷,您今日怎的出来了,」又瞄了一眼他身后的梁九功,弓着身子忐忑的问道:「可是...可是三爷也出来了?」 若是寻常阿哥,倒不必让他隆科多小心翼翼到这步田地,只是太子胤礽,乃是储君,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一些。 胤礽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童音道:「听说你有价值五十万两的上等水田,如此昂贵,想来这水田定是不凡,何故要便宜这李府,倒不如送到小爷府上呢。」 「这...这...」隆科多心下惶惶,虽说太子一贯聪明,可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还说出这翻话,看来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万岁爷看在了眼底吧。 隆科多额头上冒出点点汗渍,一把摺扇也不用了,胤礽却是不理,仍开口道:「你若是怕小爷少了你银子,大可不必担心,我阿玛说了,这银子他出。」 此言一出,隆科多吓的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心肝脾肺俱颤,囫囵道:「奴才...奴才知错了。」 胤礽装模作样的瞄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作甚?」 闻言,隆科多只好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不敢多言,恭敬行礼过后便弓着身子退下了,那原本挺拔的身姿骤然像是老了十几岁。 周围人却不知出了何事,让原本不可一世的佟三爷骤然换了嘴脸,指指点点的猜测胤礽的身份,李言弘顺势走了出来,弯腰行礼,「今日府上大喜,还请这位小少爷和长者进府喝杯喜酒才是。」 李言弘也是聪明机警的,与隆科多对峙虽处于下风,可那也是因着佟府的关系与背景罢了,刚刚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便知这小孩子定是不凡。 虽不知何故他帮助了李府,可这不耽搁李府藉此机会攀附上关系。 胤礽睁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向眼前一身红衣的李言弘,见他面色恭敬,与他见惯了的常人无异,自觉无趣,想着阿玛交代的事,便摆了摆手,道:「谢过新郎官好意了,今日之事,我阿玛已经知道了,这隆科多与我府上有些关系,他强买强卖自是错了,小爷在此保证,这奴才以后再不敢叨扰府上,再者,今日大喜,我替家中长辈送上贺礼。」 说罢,便转身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嘴角带着笑意,对着李言弘言呈上一个木匣子,言辞温和道:「李少爷,这枚扳指可满足你一个要求,但有所求,可凭这扳指上达天听,只是,有一个要求,您得保证。」 声音低微有礼,话语中却夹渣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只有李言弘能听见,就是站在不远处的胤礽,竖着耳朵也只听得点滴。 李言弘心下震惊,又想到刚才隆科多如此惧怕这个孩童,脱口便道:「可是长姐她?」 「噤声,」梁九功伸出手一拦,又道:「此事从此不可再议,你只管经营好这李府便罢,善待老夫人,其余的,便不是你该管的事。」 李言弘心房颤动,长姐之事,雪鸢并没有瞒着他与娘亲,可长姐的赘婿尽然是当今天子,且长姐也入了宫当了后妃,这事太过骇人听闻,虽母亲深信,他却是不信的。 可瞧着手中的蟠龙扳指,好像又由不得他不信了,为了保李家满门... 日光灼灼打在身上,李言弘心中却是又悲又喜,皇上这是用这个扳指买断了大姐姐一生啊,从此血亲骨肉再不復相见。 等太子和梁九功走远了后,李言弘还呆愣的站在原处,李守智与李守信面面相觑,期身上前,「弘儿,那位小少爷是何人?」 李言弘瞧着两人背影,口中喃喃道:「何人?是他佟府也惹不起的人。」 沉默半晌后转头看向李守信,口中轻声道:「咱们再也不用受他隆科多的气了。」 经此一事,四九城内想对李府出手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胳膊可有佟府发粗! 李守智与李守信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李守信看了看不远处的大红轿子,皱眉道:「弘儿,那这亲还成不成?」 话说这女方家乃是隆科多庶出六弟的母家,号称是诗书传家,其实呢,就是个破落户,家里也就只剩下寡母带着长女、幼子,实在不是一门好亲事。 可事急从权,这破落户也是他们大把大把银子送出去求来的,只是如今不怕他隆科多找麻烦了,倒不如... 李言弘抬头看向那大红色喜轿,吐出一口长气,道:「此事与她们无关,」又看向掌心处的扳指,幽幽出声,「既然已经收了贺礼,这婚事自然要继续走下去才是。」 不多时,李府大门口又重新热闹了起来,随着一声「新娘子到喽~」婚礼正式开始。 康熙与李含章站在窗前,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康熙口中夸赞道:「这李言弘还不错,朕原本以为他会悔婚呢。」 李含章收回视线,听之便撇了撇嘴,张口讥讽道:「别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当你是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这话便是指责他为了自己的脸面,让她苦苦寻了三年。 康熙自知理亏,也不辩驳,默默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候嬷嬷与春语站在一旁似聋哑人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屋内气氛诡异。 幸得这时,胤礽与梁九功回来了。 「阿玛,儿子回来了,」康熙打眼瞧着眼前一脸稚气的孩童,脑海中却浮现出前世他暴戾不仁、狂悖不孝的模样,特别是他晚年时候还欲分皇权之事,让他难以接受。 故此自他每每想起前世之事后,便对太子胤礽冷淡了许多,他也有耳闻有东宫太监在太子身边嚼舌根,说是皇父对他恩宠大不如从前,只是不知这孩子此时可在心中已经对他有了怨怼之心。 康熙淡然开口,「事儿办的不错,偷摸出宫的惩罚可以少些,五十张大字可暂缓你半个月呈上来。」 胤礽瘪了瘪嘴,若是以往他早就在皇父怀中撒娇了,可叔姥爷说过,今时不同往日了,阿玛对他不再如往常亲近,故此他也不敢放肆,只是有些委屈的耸了耸肩,小声答道:「是。」 李含章有些诧异的看着康熙,这史书上不是记载着康熙对这太子可谓是喜爱有佳,且亲自养育,为何她这段时日瞧在眼里却并不是这回事呢。 见小太子委屈的不行,一双漆黑的眼睛湿润润的,和她的糰子真真一个模样,李含章心下一软,便把他揽在怀中,对康熙说道:「这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这么扫兴说什么写字的事儿。」 又瞧了瞧窗外李府大门口的景象,暗嘆终究难见,才开口,「婚礼也瞧不成,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可好,」又对着小太子柔声道:「难得出宫一趟,本宫带太子去尝尝民间味道可好?」 胤礽心思一动,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暖意和清甜的气息,正待点头,却又想着皇帝在身边,便打着眼瞧了瞧康熙,默默垂下脑袋不敢应答。 李含章想起眼前的孩童,浮现出史书上那悲惨的结局,到底是心底不忍,瞟了一眼旁边喝茶的康熙,笑眯眯安慰,「你别怕,今儿就跟着我,好好带你玩玩儿。」 胤礽瞧见康熙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便知这事儿还得听贵妃娘娘的,嘴角抿起,那笑意忍都忍不住,「孤听贵妃娘娘的。」 「好孩子,咱们先去琉璃厂瞧热闹,顺便去荣芳斋尝尝杏仁豆腐、还有陈师傅家的牛肉汤,各种小吃咱们今儿都尝个遍。」 胤礽听的心花路放,他今儿头一次出宫,听了贵妃娘娘的话儿,只觉着写多少张大字都是值得的,当下便扬起白生生的脸颊讨好版沖贵妃笑笑,「都听娘娘的,胤礽今儿都听娘娘的。」 李含章瞧着高兴,侧身见康熙还老神在在的饮着茶,听了两人的话毫无所动,当下便不高兴了,「怎的,这一两银子无限续杯的清茶倒是比干清宫的贡茶还有滋味不是?」 康熙正掩着茶碗里的浮叶,闻言无奈放下手中茶盏,摇了摇头,「你瞧瞧别家夫人,对自己夫君无不是温柔小意的,就是你,动辄对朕大唿小叫的,」又对上胤礽清澈好奇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好歹还是要给朕留些脸面才是。」 李含章才不吃他这一套,斜了他一眼,眸中风情一闪而过,红唇微启,「呵呵。」 第53章 @无限好文,尽在 金乌西坠,残阳西斜,热闹的长安大街上,一行人夺人眼眶,前面身穿碧青色翡提马面裙的貌美妇人,手中牵着一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身后紧跟着一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矜贵的富家公子。 后面跟着僕从侍女,手中都握着锦盒,更有甚至,手中锦盒都有半尺高,引得街上的百姓纷纷侧目。 梁九功瞧了瞧天色,上前一小步,「爷,瞧这时日已是不早了,要不咱们准备回去了?」 康熙瞧了瞧前面的两人,努了努嘴,示意梁九功上前去说。 梁九功瞧了瞧万岁爷神情,无奈自己上前,低声道:「夫人,少爷,眼看天色已晚,宫门也快要关上了,您看?」 李含章一愣,这外面的时光过的就是快啊,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小屁孩,「时辰不早了,咱们可要回了哦?」 胤礽有些失望,可到底是宫中长大的孩子,知道今日能跟着出来玩一趟已经是不易了,这时说要回宫,也不闹腾,乖乖道好。 李含章见他如此乖巧,心中也不禁软了两分,想了想又道:「回宫之前,你还可以说一个想要的东西,我送你。」 「真的吗?」胤礽眼睛一亮,有些灰白暗沉的日光之下,那双眸子灿若星河。 「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含章笑着点头肯定道。 康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瞧着两人,嘴角流露笑意。 胤礽回想了想,眼神纠结不已,片刻后便声音朗朗的开口,「今日的冰糖葫芦可否再来一个?」 李含章讶然,没想到锦衣玉食的小太子,好的却是街上最普通的冰糖葫芦,笑眯眯点头附和,「我也觉着今儿的冰糖葫芦味道很是可口呢。」 康熙自然不会放过讨好的机会,下颌微抬,自有人去买了过来。 一大一小一人一只糖葫芦,带着淡淡的满足与惬意往宫门走去,身后的公子摇了摇头无奈跟上。 夜晚,长春宫内灯火明亮,李含章洗漱过后,换上舒适的常服便上了床,康熙早已经在床上了,正半倚着看着手中的奏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李含章上了床,瞟了一眼,「不过是寻常请安的摺子,你也要细细翻看?」 康熙瞄了一眼,见她穿着月色兰花小衣,微微侧头便露出细白的脖颈,心不在焉地回道:「可别小瞧了这请安的摺子,里面文章可是大的去了。」 李含章拉过锦缎躺下身子,她对朝政之事一贯不感兴趣,也就看了几部有关于他的电视剧而已,只知道他好像是难得的好皇帝,仅此而已,多的没有。 康熙见她没有回话,也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些事,锦被之下右手握着她牛奶般的小手,眼睛却还是瞧着手中的摺子上。 李含章回想着今日出宫,玩得倒是尽心,就是时日太短,悠然想到了什么,她支起上半身趴在康熙身上,「对了,我怎么瞧你对太子似乎是有些不喜啊?」 又微微皱眉道:「可这满朝皆知,你最是宠溺太子啊,难道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康熙眉心一跳,不动神色的放下奏摺,伸手拦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你从何处看出我不喜太子?」 这宫中上下,就连身边的近侍都只是觉着因太子年龄渐长,皇上不似从前溺爱罢了,可也就眼前此女,不过短短一日,竟然机敏的察觉出他的喜好。 李含章最是不喜他对自己虚与委蛇,颇觉扫兴,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便要翻身离开他的身子,康熙却是不允,捆住她的细腰紧贴在自己身上,淡淡道:「我前段时日做了一个梦。」 瞄了一眼李含章认真倾听的神情,又缓缓开口,「我梦见太子日后会结党营私,欲大逆不道,你说这样,我怎能喜爱的起来。」 李含章闻言却是眼神古怪的看向康熙,心中胡乱猜测,这人不会是觉醒了什么记忆吧,毕竟他刚刚说的太子今后可是与歷史分毫不差啊。 康熙垂下眼眸,昏黄的灯光让他的长睫在眼睑处晕成一道黑影。 他虽躲避着视线,李含章却本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失望遗憾之感,忍不住心疼,伸手抱住他的臂膀,柔声道:「到底是你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怎能因为一个梦境就伤了你们父子情分呢,要我说,这梦境可能是上天对你的惊醒,要的就是让你好好教养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乃至天子!」 康熙怔然,经歷前世种种,他虽传位与老四胤禛,胤禛也不付他所託,好好一个帝王最后活活累死在案牍之上,可到底不是他心中合格的帝王。 要说才能,太子胤礽的确最似他。 一语点醒梦中人,或许上天让他从来一次,不止是让他遇上心中所爱,也是能让他重新为这天下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吧。 他笑言:「太子、天子的,此话也就你敢说出口!」 心中想通之后,他顿觉浑身舒适,瞧了瞧女子清丽的脸庞,他心中欢喜,伸手扯下明黄的床幕,便欺身上前。 不多时,床上便响起女子隐忍幽怨的□□之声。 阳春三月,宫门外的马车络绎不绝,今日是皇贵妃在宫中举办春日宴,四九城内有头有脸的命妇都进宫来,御花园内,太液池旁,奇花异景摆放的错落有致,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玉盘珍馐摆放桌前。 李含章坐在佟柔璋下手,与对面的温僖贵妃遥遥敬酒。 佟柔璋坐在上首,自然把两人动作尽收眼底,她沉声片刻,便突然抿唇对一旁的惠妃笑道:「前几天万岁爷在我宫中小坐,夸赞了大阿哥聪慧果敢有□□遗风,惠妃辛苦了。」 坐在下方的惠妃听得此言,脸上也是一阵笑意,一双杏眼很是自得,也温声回道:「四阿哥也是不错,听大阿哥说昨日万岁爷在上书房当众称赞四阿哥至纯至孝,可见娘娘把四阿哥教的很好,才是劳苦功高。」 「嫔妾敬娘娘一杯。」 皇贵妃举杯笑道:「夸大阿哥怎的又夸在本宫身上来了,罢了罢了,我们同饮此杯吧。」 众人都是人精儿,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夸赞起皇贵妃来。 佟柔璋放下白玉酒杯温婉一笑,又转头一一问过几位有皇嗣的嫔妃,不拘是皇子公主,都得了几句问候嘱託。 众女眷不动声色的瞧了瞧两位贵妃,便也极有眼色的参与进来,顿时响起阵阵育儿经,气氛融洽至极,不知不觉中李含章就被排除在外。 李含章也不在意,与交好的宜妃、温僖等人一一喝过之后,便觉着身上有些燥热,带着春语等悄然退出宴席。 唯有一直关注着李含章的德妃看在眼里。 一行人离开宴席,往偏僻小径走去,春语扶着李含章,口中小声抱怨起来,「明明是春日宴,好好的到成了育儿大会了「。」 李含章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听着有趣,便道:「人家这是合起伙来孤立我呢,不过我也不受这份气。」 候嬷嬷在身后适时出声道:「要奴婢说,娘娘还得早日诞下皇嗣才是,这恩宠到底没有子嗣傍身,好比空中楼阁...」 候嬷嬷话音未落,就听见前方传来几个人声。 李含章听了几句便觉着有些不对,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几个孩童正围绕着一口枯井,领头的一个穿宝蓝色圆襟的壮的像个小牛犊子的小男孩,正趴在井口往下瞧,不时口中还振振有词的说道:「这井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臭,要我说,咱们该找个人下去瞧瞧,这里面定是有古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此言一处,周边的小男孩们都不啃声了,毕竟那井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就算在日光照耀之下,那井水也闪着深深寒意,这些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们,是谁也不愿意下去。 后面一个拿着锦袋的小男孩,不时往口中塞着食物,他在一旁把几个小孩子的神情瞧的分明,「大哥,要我说咱们哥儿几个是谁也不愿意下去,咱们还是禀明皇阿玛,皇阿玛自会派人下去探个明白的。」 老三胤祉在身后劝说道,要他说,这老大就是事儿精,折腾个什么劲啊,就算那井下真的有什么古怪,直接告诉皇阿玛就成了啊。 胤祉今年将将四岁,他是荣妃马佳氏先后夭折了两个孩子才留住的,一贯是看成眼珠子,也不知今日怎的也出来和大阿哥一起胡闹了。 身后还围着其他几个宗亲家的孩子,看年纪也就大阿哥最大,都眼巴巴瞧着两位阿哥,等着拿主意呢。 胤褆却是觉着被弟弟扫了脸面,有些恼怒地转头看向身后,「咱们都是大清的巴图鲁,如今就是下井里去瞧瞧,你也推三阻四的,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为皇阿玛开疆扩土啊。」 胤祉嘴皮子一番,便吐出一个瓜子壳儿,心中想着,我才不要去开疆扩土呢,那多危险啊,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额娘宫里吃吃喝喝,且不快哉,又小声嘀咕,难怪额娘不让自己与大阿哥走太近,这就是个妥妥的莽夫嘛。 想着便拿着零食站在一边不再啃声。 胤褆见弟弟不给他面子,瞧了瞧井面,心中也是害怕,可后面几个宗亲子弟看着,便咬了咬牙就要挽起下摆的衣裳,道:「老三,你们几个拉着我的腿,待本阿哥下去瞧个分明。」 李含章在拐角处听了半晌,见那大阿哥果真要下井去,再也呆不住了,带着宫人走了出去,「大阿哥且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3 16:55:39~2023-02-26 09:2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无限好文,尽在 一众孩子都是一惊,要知道他们今日可是故意甩掉了身边的内侍,专程跟着大阿哥出来探险的呢,这倒好,被人发现了。 等李含章显身之后,几个大的立刻乖乖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几个小的最小约莫三岁,懵懵懂懂的跟着行礼。 李含章点头道:「免礼,」又对着大阿哥与三阿哥缓缓道:「惠妃娘娘和荣妃娘娘刚还在说不知道两位小阿哥去何处玩了,不想两位阿哥竟在此处。」 胤褆、胤祉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心虚,胤褆有些不愿离开,可也知道这下井的念头怕是不成了,想了想便开口道:「贵妃娘娘,这枯井近半个月来奇臭无比,这宫女太监从此过时都捂着口鼻,还望娘娘找个人下去瞧瞧。」 这处地方是他们几个闲暇常玩的地界,这可疑的臭味自然引得几个好奇的孩童注意。 李含章早就闻着味儿了,她皱着眉头,口中却淡然答道:「大阿哥放心,本宫稍候自会派人下去看看,您还是带着几个小阿哥去宴席上玩耍吧。」 胤褆与几个小阿哥恭敬行礼过后,无奈带着一行人悻悻然离去了。 离远了还能听见胤祉脆生生的童音疑惑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开心呢?可是因着没下井去?」 胤褆瞧了瞧这刚刚齐腰的三弟,回头往了一眼,才低声道:「吃你的吧,少说话。」 其实内心狠狠地松了口气,那井水黑深深的,他还真不想下去,不过是为了面子咬着牙罢了。 等几位阿哥走远了后,李含章才往那井口走了去,离的近了那味道更是浓烈,她不禁拿着秀帕掩盖着口鼻,伸长脖颈望了望,只隐隐约约瞧见微微波光的井水。 春语在一旁捂着鼻子道:「这井里怎么这么臭,怕不是什么野猫野狗死在里面了吧。」 候嬷嬷眉间皱着一个川字,她上前扶住李含章的手臂,低声道:「娘娘,这井里怕是有些不对啊。」 候嬷嬷六七岁就入宫了,这宫中阴私是早早就见识过了,这味道她一闻便知,这下面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野猫野狗的尸身绝不会有这么大的气味儿,话说回来这深宫的枯井也不知是多少人的坟冢。 李含章心中也有猜测,回头望了她一眼,候嬷嬷有些欲言又止,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刘公公,」李含章退后一步,轻声叫道。 刘有求快步上前,道:「娘娘。」 李含章带着候嬷嬷与春语,稍稍离远了一些才大口唿吸新鲜空气,才道:「有劳你找个人下去看看,可是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 「是,」说罢,刘有求便招唿了几个小太监,又找人拿了绳子捆在了身上,几个人在上面拉着绳子,找了个身材娇小的太监下到了井里去。 候嬷嬷看了看井边的动静,又温声劝慰道:「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宫吧,这要是真有个什么冲撞了您,那可真是不得了。」 李含章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毕竟要是这井里真的拖出个死尸,那场景估计晚上要做噩梦了。 「前面转过去有个亭子,咱们去坐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几人便扶着李含章,去了亭内小坐。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刘有求便匆匆而来,李含章瞧了瞧他一脸忐忑惊恐的模样,不禁问出口,「怎么回事?」 刘有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小心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娘娘,是具女尸,瞧着时日是不短了。」 如今凛冬刚过,天气刚过变暖,虽味道大了些,尸体保存的倒还不错。 李含章与候嬷嬷对视一眼,暗忖果然,她的脑中一下子浮现出了宫斗场景。 思考了一下,李含章便站起身说的:「既然这样,就禀明皇贵妃吧,咱们先回长春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宫里出了人命,保不齐一个不甚就惹祸上身了,候嬷嬷自是明白其中弯弯绕绕,更何况如今李含章贵为贵妃,独享恩宠,不知是多少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行事还得更加谨慎一些才是。 李含章也是此意。 可这刘有求也不知在想什么,不时抬头看了李含章几眼,才扭扭捏捏的喊道:「娘娘...」 李含章手众秀帕微微收拢,眉黛轻蹙,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刘有求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李含章心中一动,轻抬下颌,候嬷嬷便瞭然上前。 刘有求心下一松,弓着腰在候嬷嬷耳边呢喃几句,候嬷嬷听罢,诧异的瞧了瞧他一眼,才脸色难看的回到李含章身边。 李含章微微侧着身子,听着候嬷嬷的耳语,脸色愈发难堪,「那打捞上来的宫女,瞧穿着应是辛者库出身,刘有求瞧着那模样有些不对,便上前细细看了看,那鼻子嘴巴,和娘娘您...甚为相似!」 李含章瞳孔微缩,难道这事儿是冲着她来的?当即站起身来,缓缓道:「我无宫权,此事还是报给皇贵妃处理才是。」 候嬷嬷也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您今儿也被惊着了,咱们就先回去。」 候嬷嬷转身对立在一旁的刘有求道:「前儿宴席还热闹,你就去知会皇贵妃身边的何嬷嬷一声,且不可宣扬。」 刘有求明白了,微胖的身子行礼过后,便又匆匆离去。 宫中死了人,等宴席结束,佟柔璋便带着人赶了过来,那女尸被裹了一张草蓆,随意的摆放在枯井旁边。 辛者库管事崔福海上前认了人,便上前回话。 佟柔璋嫌恶的看了眼井边的草蓆,快速移开了目光,见崔福海过了,率先开口,「是辛者库的人吧?」 崔福海四十多岁,体型清瘦,眼眶有些凹陷,他弓着身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见佟柔璋开口,便点了点头,「娘娘,是沈红梅。」 「沈红梅?」佟柔璋先是觉着这名字熟悉,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来,倒是一旁的何嬷嬷想起来了,她在佟柔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闻言佟柔璋有些心烦意乱,这沈红梅从前可是她宫中的人,此地人多眼杂的,她也不好细问崔福海,便道:「既然是辛者库的人,你便把这事儿调查清楚吧。」 崔福海咧着嘴,连连保证:「娘娘放心,奴才一准儿把这事调查的明明白白。」 佟柔璋淡淡点头,便转身离去,确是再未多瞧那草蓆一眼,心中却是浮现出沈红梅那张容颜,面容微沉。 另一头,永和宫内,夜凉如水,微微的灯光在内间摇晃,德妃乌鸦氏正在榻上,手中捏着针线,旁边放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瞧着那身形,应该是给小孩子做的。 身穿墨绿色宫装的大宫女书棋,脚步轻快的往永和宫侧殿走去。 「娘娘,打听好了,是辛者库有个唤沈红梅的宫女死在了太液池旁的枯井呢,说是李贵妃在宴席上多饮了几杯,去后面散发酒气,闻着儿枯井里的味儿了,才发现的。」 「沈红梅?你可打听清楚了?」乌鸦氏手中的针线微顿,诧异的开口问到。 书棋点点头,「娘娘,是这个名儿!」 乌鸦氏恍恍惚惚回忆起沈红梅的模样,她扯了扯嘴角,戴着护甲的右手捻了细针拨弄铜灯上的灯芯,微微晃动的烛光让她眯起眼睛,半晌又吩咐道:「去查查这沈红梅的事儿吧。」 书棋垂眸立在不远处,闻言也不惊讶,轻声道:「是。」 又拿起那身中衣,用剪刀剪断了线头,低声道:「给他送过去吧,背着些人。」 书棋蹲身行礼后,拾了衣衫出了们去,独留下乌鸦氏一人在屋内发呆。 康熙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不过是后宫死了一个人儿,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听说尸体是长春宫的人捞上来的,怕李含章受了惊吓,便去了长春宫。 来到宫门外,见只有一个小太监拿着扫把,整个宫内安静至极。 那小太监转过身便瞧见康熙的身影,吓的赶紧跪了下来迎驾。 康熙摆摆手,让他住口,隐约听见偏殿有说话声儿,便背着双手来到门口。 「娘娘,奴婢也去瞧了,刘公公所说非虚,那女子恍然一看却与娘娘相像,只是娘娘眉眼间更加精緻。」 随之李含章的声音响起,轻嘆,「那说起来也是与我有缘了,也不知为何命丧枯井。」 候嬷嬷却不是这么想,她道:「娘娘,怕就怕此事是冲着咱们长春宫而来。」 李含章原本没有多想,如今被候嬷嬷一提醒,心中也不觉警醒了起来,见候嬷嬷、春语以及下面的刘公公,都是一脸沉重的模样,她便笑着开口道:「咱们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真冲着咱们来,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千日做贼的,那有千日防贼的,放宽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候嬷嬷闻言也轻笑出声,「娘娘说的是,娘娘心慈仁厚,说不定便是奴婢想多了。」 李含章温和说道:「嬷嬷也是为了我着想,好赖话我还是明白的。」 康熙在门外又略微站了一会,才朗声道:「这青天白日的关着门,可是在商量什么坏事儿不成?」 李含章坐在榻前,听见他的声音,便起身出来迎接,一双多情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是商量坏事儿,商量着今儿晚膳,给您熬些败火的汤水呢。」 这两日气温回升,前几日蒙古那边进献了鹿血酒,这人贪杯多饮了些,晚上拉着她胡闹了一晚上,白日里还流鼻血了,这不,李含章正拿这事儿取笑他呢。 康熙眼睛抽了抽,无奈摸了摸鼻尖,他这人一向自律,少有把控不住的时候,要说也是那鹿血酒味道甘冽淳厚,没有丝毫血腥的味道,乃是酒中极品,便不自觉贪杯了些。 他嬉笑道:「朕也不知那酒这么霸道。」 李含章白了他一眼,上前为他换了常服,缓缓开口,「今日宫中发现了一具女尸,我想着都是父母生养的,这进了宫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是给人家一个交代才好,虽说这事儿是皇贵妃在查,我想着你知道些也好。」 康熙眉目一挑,看来候嬷嬷的话这女人还是听进去了,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的嫩肉,好笑道:「你说的有理,这事朕会关注着,好给那宫女的父母一个交代。」 李含章松了口气,要说万一这事真是冲着她来的,倒不如把这事摆在明面上,在他面前过目一下,要说这后宫,她唯一信任的也就是他了。 晚间,趁李含章去净房沐浴的时候,康熙唤了梁九功到跟前来。 「那死的宫女,你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弓着身子,低声道:「是。」 第55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 panpan 熙二十一年夏,康熙带领朝廷重臣巡视河务,顺便带走了孝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去江南散心,没有皇帝的紫禁城,倒是萧条冷清了些许。 夏日难熬,连空气都是热的,虽说康熙走了,李含章却一点也不寂寞,抱厦内,她左手拿着一柄芙蓉团扇,右手拿着一颗棋子,想也没有想的便落在棋盘上,眉目弯弯,「我赢了哦。」 春语不满的嘟嘟嘴,「娘娘,刚刚是我大意了,咱们再来一次。」 实在是无聊,李含章便在抱厦内摆了棋盘,拉了春语来下五子棋,五子棋简单易学,显得格外有趣儿,就算春语初次接触,也沉迷不已。 候嬷嬷在一旁的扶栏旁做着针线,笑着答道,「你这丫头,输了就输了,还找什么藉口呢。」 李含章噗嗤笑出了声,「好好好,咱们再来一次,可要让你一子?」 春语连连点头,拍着马屁,「娘娘的五子棋也玩的太好了。」 这现代信息多爆炸啊,李含章也曾经在网上研究过多种五子棋的下发,春语这样的初学者自然不是其对手。 这是,只见远处一个小太监低着头,匆匆跑了过来。 「娘娘,皇贵妃娘娘来了,刘公公让奴才过来,说是瞧着不太好。」 李含章放下棋子,佟柔璋怎么会过来了,还有刘有求说的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候嬷嬷也放下手中的事务,起身过来,问跪在脚边的小太监,「五福子,你师傅原话是怎么说的?」 那五福子是刘有求的小徒弟,平日里最是机灵,今日怎么说的话煳里煳涂的。 那唤五福子的小太监微微昂起下巴,咬着下嘴唇回忆半晌,才道:「回嬷嬷,师傅原话就是这样说的,不过奴才瞧着,皇贵妃带了不少人呢,瞧着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说罢便垂下眼眸,安静的匍匐在地上。 李含章与候嬷嬷对视一眼,这大张旗鼓的究竟是所谓何事,不过就算来者不善,她李含章也不是好欺负的,稍稍整理仪容过后,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前殿。 李含章到了前殿时,的确如五福子所说一般,来了不少人,除佟柔璋自己外,贵妃与四妃,一个不少,还有不少常在贵人,再加上各宫的宫女太监,黑压压一群人,把长春宫正殿倒是挤的满满当当。 「哟,今儿我这长春宫可是热闹,」李含章口中随意说道,一步一步踏入殿内。 见她来了,殿内众女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听见李含章的脚步声。 宜妃站在下首,与李含章四眼想对,见她脸色有异,李含章心中稍沉,面容却丝毫不显,一双细长柔媚的凤眼微微转动,上前缓缓俯身行礼道:「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佟柔璋坐在上首,今日她穿了一身玫紫色百鸟宫装,秀髮高耸在云鬓,插了一只掐丝金凤钗,耳边的东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端的是雍容大气,倒是与她往日素雅的造型大相迳庭。 佟柔璋见她站在堂下,气定神闲,丝毫不见忐忑慌乱,她微微沉了脸色,「李贵妃,两月前太液池旁的枯井内发现了一具女尸,你可知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李含章唇边笑意微冷,点头道:「这事臣妾自是知道,那尸体还是臣妾宫内的太监给打捞上来的。」 佟柔璋并未开口说话,冷淡的目光在李含章身上微转,她向门外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夏日的热风中似乎传来男男女女的呜咽之声,不时便见几个粗壮的嬷嬷压着两人进了殿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那两人是一个宫女,一个内侍,头髮凌乱,衣衫皱巴巴的挂在身上,一看便知道是用刑过后,嘴巴被褐色的麻布堵着,脸上挂着泪痕,表情惊恐不定。 李含章身边的候嬷嬷悄声在耳边道:「娘娘,是咱们宫中人。」 李含章心中微微一动,难怪瞧着眼熟,她转过头,询问出声,「娘娘,不知这是何意?」 佟柔璋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与微不可查的轻蔑,她嘆息出声,才高声道:「万岁爷视察河务,离去之事把这后宫上下都託付给本宫,不想咱们这后宫却出了人命,出了人命便是大事儿,不可不查,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不是小事,圣上以「仁」治天下,这宫内就算宫女太监犯了错,也自有慎刑司管着的,可从未说各宫能动用死刑、草菅人命的。」 说罢便一掌拍在案桌上,震盪的茶杯「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殿内众女一惊,齐声道:「娘娘息怒。」 李含章这时已经猜出其来意,她虽站在中间,却微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佟柔璋见她一幅置身事外的姿态,便沉声道:「李贵妃。」 李含章暗忖来者不善,却还是温声上前,「娘娘。」 「死的宫女乃是辛者库的,唤沈红梅,从前在本宫宫中当过几日差,不想去命丧井中,本宫唤了人查,却在沈红梅的尸体上发现了很多受□□的痕迹,又有辛者库宫女曾经看见你宫内的太监王四好几次去找沈红梅,两人一待就是大半个时辰。」 佟柔璋微顿,饮了一口茶水,才又缓缓道:「不少宫女都瞧见了,沈红梅每次与王四相见后,都眼眶通红,今儿本宫唤了这奴才,他已经全部招供了。」 李含章微微侧头看向躺在地上如死狗般的两人,胸膛微微起伏,虽表情惊恐,口中咬着破布,却丝毫不见挣扎迹象,仿佛是认命了般。 李含章沉着脸,嘴角微微勾起,惊讶出声,「哦?臣妾倒是不知道这奴才招了什么?」 何嬷嬷走了出来,她一双三角眼在李含章身上快速一扫,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既然贵妃娘娘不知,那就把这奴才的嘴巴放开,也让各位娘娘都听听看才是。」 不时便有一嬷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伸手抽走了那两人咬在嘴里的破布,那唤王四的太监,颤颤巍巍的跪直了身子,垂头喃喃道:「奴才是去辛者库找了沈红梅几次,可奴才真没有杀她啊。」 何嬷嬷笑了笑,她径直问道:「那沈红梅身上的伤可是你弄的?」 王四弯腰垂着脑袋,瓮声道:「是。」 何嬷嬷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含章,又问道:「那沈红梅已不是处子之身,可也是出自你手?」 此话一出,满殿譁然。 那王四闻言身子一抖,半晌后又喃喃开口,「是奴才寻了物件弄的。」 李含章瞳孔微缩,今日看来是难了了。 坐在上首的佟柔璋听到此处,冷哼一声,「好个狗奴才,说罢,是何人吩咐你的?」 说罢眼神冷冷的看向李含章,李含章平静的对上她的目光,与她坦然对视。 王四沉默了片刻,才抬起脑袋,看向李含章,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奴才可都是听您的吩咐啊。」 说罢便挣扎着向李含章爬来,伸着满是血污的手便要攀爬着李含章的衣摆。 李含章瞧着他的惨样还未回神,倒是候嬷嬷反应极快,她抬起脚便把王四踹远了,冷声问道:「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陷害贵妃。」 那王四被候嬷嬷踹翻在地,躺在地上□□了半晌,又才缓缓爬起,他艰难的向佟柔璋恨恨磕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娘娘,奴才都是受了贵妃娘娘的吩咐,才会去寻沈红梅的麻烦的,可那沈红梅真不是奴才杀的呀,还请娘娘饶奴才一条狗命。」 佟柔璋看向下方依然挺直嵴背的李含章,冷声开口,「李贵妃,你可有话说。」 李含章微微扬起脖颈,嘴角的笑意缓缓褪去,冷然开口,「凡事都要讲证据,空口白牙的,本宫也会说是这奴才受了刑,被人示意来诬陷本宫的。」 说罢直直看向佟柔璋,此话不言而喻。 「你——」佟柔璋正要暴怒,倒是何嬷嬷快速出声阻拦,「娘娘。」 见佟柔璋停了下来,才转头对李含章说道:「咱们自然是有了证据,才敢来的。」 说罢,又向门外扬声开口,「呈上来。」 片刻便有两个宫人呈上一个小锦盒,何嬷嬷上前,亲自打开锦盒,满宫女眷都好奇向锦盒看去,只见那盒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十个银锭。 「王四,你说你一个小太监,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五两银子,这十几个银锭是怎么回事呢?」 王四应是用了刑,他蜷伏在地上弓成一个虾米,扫了一眼锦盒,便道:「这是贵妃娘娘赏奴才的。」 「哦?是经何人的手呢?」 王四看了看身侧的宫女,低声答道:「是翡翠姐姐给奴才的。」 那唤翡翠的宫女顿时一惊,也不需要何嬷嬷开口相问,变自顾自的颤声说道:「是贵妃娘娘吩咐奴婢的,贵妃娘娘偶然得见沈红梅,只因那沈红梅的模样与娘娘极为相似,娘娘圣宠正浓,怕那沈红梅被万岁所见分了宠爱,且又自觉被沈红梅相似的容貌所冒犯,变吩咐奴婢唤了王四去折磨沈红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说罢便以头抢地,「还请皇贵妃饶奴婢一命。」 佟柔璋「唔」了一声,才开口道:「李贵妃,你可还有话说。」 李含章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才微微看向佟柔璋,一双凤眼说不出的冷然与凌厉,「臣妾说是没有,娘娘可信?再说了,不过是两个奴才的口供,和来歷不明的银锭就想要定臣妾的罪,怕是太过牵强了吧。」 佟柔璋似乎是早已料到她不会妥协,听了此话却也不恼怒,这李含章不会以为她只有这招吧。 下手的惠妃似乎是早已经坐不住了,她坐直了身子,不屑开口,「这人证物证俱全,贵妃还是莫在狡辩了才是。」 听的此话,宜妃也不看戏了,她是一贯直来直去的性子,同为四妃,她也不惧惠妃,直接开口相怼,「这算什么人证物证,惠妃姐姐怕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宜妃你什么意思?」惠妃怒声开口,「惠宜德荣」她自持四妃第一人,后宫之中仅在皇贵妃与贵妃之下,怎能容宜妃如此无礼。 一旁的荣妃赶紧伸手拦住了惠妃,拉着她坐了下来,温声劝慰,「惠妃姐姐消消气,宜妃妹妹原是这性子,今日是论贵妃之事,可别误了大事。」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只有身侧的惠妃听了去。 惠妃一愣,才恨恨看了宜妃一眼,不甘的坐了下来,宜妃不屑移开了眼睛。 佟柔璋瞧了瞧满屋的妃嫔,半合着眼看着手中茶杯里的泡着的茶叶,声音冷酷而决然,「惠妃说的有理,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抵赖。」 李含章眉心一跳,看了看满殿的女眷,除了宜妃等与她相交甚好的,皆是一脸冷漠,暗道糟糕,看来这些人是早有预谋的,趁康熙出宫,决意除掉她才是。 李含章双眼微眯,「娘娘今日闹这么一出,怕是原本就是冲着臣妾而来的吧。」 殿内顿时针若可闻,众女眷互相传递着眼神,不时落在端然立在殿前的身影之上。 佟柔璋不置可否,如针尖的眼神凌厉的落在那张精緻的容颜上,眼神有片刻的复杂迷离,片刻之后便冷然开口,「章怡贵妃李氏,残害宫女,导致其惨然自溺,手段狠毒,天理不容,念起贵妃之尊,便先幽禁冷宫,待到皇上和太皇太后回宫之后,在行定夺!」 侯嬷嬷正待开口,李含章却微微抬手,忽而笑道:「今日之事你有心算我无心,便如了你的意,听你的便是,只是希望等皇上回宫之后,你也能如今日一般才是。」 佟柔璋眼中轻蔑一闪而过,等万岁回宫?怕是你没有这个机会!她既然做下此事,自有全身而退的计划,想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她看向李含章的眼神一片恶意。 右手边的钮祜禄氏作壁上观好久,如今倒是微微咳嗽了两声,她细声细气的开口,「皇贵妃,李贵妃到底身份尊崇,在说了此事李贵妃也未认下,为避免冤枉了贵妃,不如就幽禁在长春宫就好,免得到时候皇上回来,怪罪下来...」 佟柔璋冷眼看了钮祜禄氏几眼,心中暗想,反正宫中都是她的人,长春宫与冷宫也没什么区别,略微一想,便同意了钮祜禄氏所说,「如此便听你的吧,来人,封了长春宫,无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众宫妃面面相觑,齐声道:「是。」 随着佟柔璋的旨意,朱红色的宫门豁然关闭,李含章正式开始了幽禁生涯。 第56章 @无限好文,尽在 第二日一早,李含章从床榻上起来,昨日事多,她一直睡不着,浑浑噩噩直到半夜才将将睡下,今日醒来便觉着头昏脑涨的,噁心想吐的,暗想不会是受了凉吧。 隐隐约约又觉着窗户外寂静的很,半晌才想起自己昨日被佟柔璋幽禁在长春宫了,想来宫中的下人都被遣散走了吧,可怎的候嬷嬷与春语也不见人影。 心底升起一些不安,所幸起身,恰巧这时候嬷嬷推门而入,见她醒了,便放下手中的托盘,柔声道:「娘娘醒了,昨晚歇息的可好?」 李含章摇了摇头,批了外衣倚在桌前坐下,右手按揉着额头,凤眼往桌上一看,只见一漆黑老旧的托盘上摆放着几个青白色的雕花花瓷碗,装了一碗稀粥和几碟精緻的点心素菜。 李含章眉眼一调,原本还以为从今日开始,伙食便要下降档次了,可瞧着这早膳和平日也无差别,暗想可是自己想错了。 候嬷嬷也低声说道:「这早膳是内务府的小太监一大早就送过来的,老奴瞧着还不错。」 又道:「今日宫内的宫女太监等都被带走了,除了老奴与春语,也就刘公公还在。」 李含章也不意外,内务府那帮子人最是会看人下菜,这是下注承干宫了啊,只是有些惊讶,这刘公公怎的也没走,「走了也好,也不知这皇贵妃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后边还憋着什么坏招呢,人多眼杂的还更容易出事儿,倒是这刘公公怎么没走?」 她自认对刘公公虽然不错,可也不到让人家死心塌地的地步啊。 候嬷嬷上前伺候着李含章用膳,见她问起,自己也有些疑惑,「原本哪些也是要带刘公公走的,可刘公公自己拒绝了,说是要一辈子跟着娘娘呢。」 「我如今自身难保,跟着我怕是有些苦头吃了,」李含章摇头苦笑。 没想到她李含章有朝一日也能被困后宫,还需等他回来解救自己,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说罢便低头准备用膳,可看了半晌,便觉着没有胃口,摇了摇头,「算了,我现在没有胃口,等会再用吧。」 候嬷嬷也不相劝,想了想,便开口道:「娘娘,小厨房还有些红豆杏仁,老奴去给您熬碗杏仁酪子可好。」 杏仁酪乃是李含章平日最爱的甜品,故小厨房内时常备的齐全,今日内务府的人来去匆忙,也只是撵了哪些宫女太监,小厨房倒是并没有动。 李含章随意的点了点头,候嬷嬷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时春语却面露不忿的走了进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见李含章一脸好奇的看向她,她耷拉个脸,愤愤说道:「娘娘,内务府的人也太可恶了,今日的冰碳一直没有送来,刘公公便去门口问了一句,谁知哪些人说咱们犯了宫规,还想用冰碳是做梦,刘公公不忿与他们争吵了几句,谁知他们更加出言不逊,把刘公公给好一顿羞辱了。」 宫中苦夏难熬,各宫都是有冰碳分例的,春语一说,李含章这才感觉殿内不似平日的清凉舒适,额间也有了微微湿意,也就是现在时辰还早,温度还没起来,才让李含章没有察觉。 虽心中也大为恼火,可如今也不是多事的时候,想来想便道:「算了,春语,没有便没有吧,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佟柔璋买的什么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可是没有冰碳,您晚上定是睡不好的。」 李含章笑了笑,抿了一口手中的温水,道:「咱们后殿的抱厦夜间凉快,咱们收拾一下细软,今天晚上就搬过去吧。」 长春宫的后殿有一处水池,种满了一池塘的荷花,原也是康熙为了讨李含章欢喜而从太液池引过来的活水,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可那地方白日里蚊虫便多,更别提晚上了。」 李含章凤眼微转,瞧了瞧拔步床上的帷幕,有些好笑道:「你这丫头真是死脑筋,这拔步床咱们搬不过去,那床上的帷幕咱们难道还不能移过去。」 春语闻言恍然大悟,她敲了敲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笑道:「瞧奴婢这脑子,让娘娘笑话了。」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惊唿,随之便是碗碟落地的哗啦声。 李含章还未出生询问,便见候嬷嬷与刘公公都略带惊慌的跑了进来,「娘娘,糰子怕是不好了。」 李含章先是一愣,才侧眼看了看角落里空荡荡的狗窝,她起身随她们出了房门,便见院前的桂花树下,略显凌乱地摆放着今日送过来的早膳,小糰子正趴在不远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呜咽呜咽的叫个不停,嘴巴上还沾着点心的碎屑。 胡乱的叫了几声后,小糰子突的便安静了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李含章心下渐沉,身后的刘公公瞧了瞧李含章铁青的脸色,便上前摸了摸糰子后,低声道:「娘娘,糰子去了。」 李含章脸色难看,睨了一眼那树下的早膳,嘴角反露出一丝冷笑来,「原来后手是在这儿啊。」 候嬷嬷也上前,脸含忧愁,冷静分析道:「娘娘,这是明晃晃的杀人啊,看来她们是准备在皇宫上回宫之前害了您,到时就推脱说您是畏罪自尽的,就算是皇上回宫,可人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她又是佟家出来的,有这成关系在,皇上就是再厌恶她,也会留她条性命。」 李含章人不傻,糰子死在她面前,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春语已经被吓傻了,她哭着上前把糰子抱在怀里,这小糰子自从来到宫里,春语是照顾它最多的人,糰子冷不丁的死在她面前,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娘娘,咱们后面该怎么办啊。」 李含章眉心紧皱,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了,如今她被困深宫,若佟柔璋铁了心的要她命,她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候嬷嬷与刘公公也是满脸愁容,如今他们被困在宫内,若是些阴司几人还能躲过去,可就怕人家这样明明晃晃的杀人啊。 李含章前世在电视上倒是看惯了后宫争斗,如今临到自身,倒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思考了片刻,便道:「外面送的吃食咱们就先不用了,候嬷嬷,小厨房的食物可够?能不能让咱们撑到皇上回宫?」 候嬷嬷摇了摇头,「娘娘,如今才六月份,皇上原计划回宫得等到九月份去了,咱们四人虽说胃口小,可三个月是万万不行的,至多半个月咱们就要断粮了。」 李含章也知道靠小厨房内的食物是不现实的,她眉间轻蹙,喃喃自语,「是要好好想想办法了。」 「娘娘,糰子怎么办啊?」春语抱着糰子,眼眶里还有着泪水。 李含章上前,从她怀里接过糰子,从前灵动的小脑袋,如今倒是安静了下来,一阵风起,刮着院落里的桂花树唰唰作响。 「把糰子就埋着这桂花树下吧,也好与我们作伴。」 春语耸了耸鼻尖,点了点头。 院内响起一阵轻嘆,恍恍惚惚,又随风远去。 ------------------------------------- 一连几日,长春宫内不见任何动静,阖宫上下都在暗中窥探承干宫与长春宫内的动向,可几日过去了,免不得有些人心急了。 承干宫内,佟柔璋不免有些急促,见何嬷嬷进了内殿,赶忙挥手让无关人等下去,待到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相问,「嬷嬷,那李氏贱人怎的还未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何嬷嬷也觉着有些奇怪,她沉思良久,方道:「每日的膳食都是老奴亲自动手的,绝对不会出错,莫不是咱们在饭菜里下毒被她察觉了?要老奴说,当时就不该把满宫的奴才给迁走了,留下一两个咱们自己的人也好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如今倒是两眼一抹黑,连个传递消息的也无。」 微微嘆息,「如今咱们也是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 佟柔璋也大为恼火,怒声开口,「都是黄觉那个奴才自作聪明。」 何嬷嬷去桌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黄公公也是心急了些,娘娘,要老奴说在饭菜里下毒,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算真杀了李氏,也会让皇上觉着您狠毒,免不得在心中埋怨您。」 佟柔璋撇撇嘴,可也知道何嬷嬷说的在理,她垂头摩挲着手中杯盏,「表哥对李氏...,李氏乃是心腹大患,如今本宫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李氏在表哥回宫之前,是必须要死的。」 何嬷嬷也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她与佟柔璋主僕一体,主子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也就只有陪着走到底了。 「娘娘,皇上回宫时日还早,咱们不如缓缓思量,从长计议,最好是做的不留痕迹,把咱们承干宫摘的干干净净才好,免得让后宫哪些人看咱们的笑话。」 佟柔璋神色变了变,到底是把何嬷嬷的话听了进去,嘆息道:「是得想个完全的法子才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8 08:58:03~2023-03-01 07:4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s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暖溪5瓶;ll 4瓶;繁星崽崽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无限好文,尽在 夜凉如水,长春宫内的抱厦里,却点着几盏灯火,朦朦胧胧帷幕之中,隐约可见两人身影。 李含章斜坐在榻上,身后垫着青色缠枝团花软枕,面前小案上摆放着香炉与棋盘,倾着身子捻着棋子与春语对弈。 候嬷嬷与刘公公站在梢间外,两人默默无语,听着池塘边传来的阵蛙鸣之声,候嬷嬷半晌才低声开口,「这几日的吃食我都餵了老鼠,瞧着倒是与前几日的不同了。」 刘公公一改往日卑躬屈膝的模样,眯着眼睛抱着双手倚在栏杆处,淡淡开口,「膳食没毒了,怕就怕兇险的在后头呢。」 候嬷嬷斜斜看了他一眼,「咱们两人都是封皇上之命,一辈子都是娘娘的奴才,如今娘娘险象环生,你这边...」 刘公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抱厦内瞧了一眼,才立直了身子,嘆息道:「一出事儿我就给皇上那边传了消息,只是如今一点口信也没有,看来是传消息的人出了事儿了。」 候嬷嬷先是不可置信,后又低头沉默片刻,正待要出声,就听见抱厦内传来李含章恬淡的唿唤声,「嬷嬷,刘公公?」 两人相互对视,撇开帷幕躬着身子进了抱厦。 「娘娘。」 李含章抬手掷起一枚棋子,「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这皇贵妃狠下心肠也要除去我,怕是咱们难以等到皇上回宫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面露沉重。 刘公公小心瞧了瞧李含章的脸色,低声道:「娘娘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李含章沉着眼,嘴角微微勾起,「既然这样,咱们就只等把这后宫的水搅的越混越好,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候嬷嬷三人互相看了看,便弯腰齐声道:「请娘娘明示。」 李含章伸出细白的手指微微勾动,几人便小心靠近,李含章俯首低语几句,细细听完李含章的计划,候嬷嬷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娘娘,不可,娘娘千金之躯,如何能...」 李含章摇了摇头,「嬷嬷,只有这样别人才会信以为真,我们也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 刘公公这时抬起头来,从前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眼今日倒是一片冷冽,「如今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照娘娘说的,不过娘娘,就让奴才亲自动手吧。」 李含章这才好生打量他一眼,见他虽微低着下颌,却淡定从容,与平时的模样大相迳庭,李含章心思一动,缓缓点了点头,「如此,就听公公的吧。」 刘公公微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躬身道:「奴才谢娘娘信任。」 原本反对的候嬷嬷见此,也不在多言,几人又商量了一会,才各自散去,熄了灯睡去,长春宫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月上中天,偌大的紫禁城被一层黑纱笼罩,偶尔见得一两个太监拧着烛火,晃悠悠的走过。 突然深夜里先是响起一阵惊恐的唿声,随之便是男女尖利的阵阵唿救,「杀人啦~,快来人呀,有人要刺杀贵妃娘娘。」 这石破天惊的唿喊刺破了紫禁城静寂的夜空,有人被惊醒了,侧耳一听,好似是从长春宫方向传来,顿时周围几个宫殿听之纷纷燃起了烛火,杀人?何人敢这么大胆子在皇宫内杀人,还敢行刺贵妃?贵妃?贵妃! 莫不是皇贵妃安耐不住,直接派了人杀死李贵妃?不少人想到皇上一出宫,皇贵妃便突然对李贵妃发难,铁了心想要弄死李贵妃的模样,心里暗自忖度,自以为知道了真相。 想到这儿,不少人从床榻上起来,吩咐宫人,换了衣衫往长春宫去,深怕自己去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长春宫位于西六宫,承干宫位于东,故收到消息倒要晚上一些,何嬷嬷手中点着一支烛火进了内殿,低声道:「娘娘,不好了,出事儿了。」 佟柔璋眉眼微动,睁开眼来,何嬷嬷点燃殿中灯火,便期身上前,扶着她起来,低声道:「娘娘,长春宫内传出惊叫声,说是有人深夜入长春宫刺杀李贵妃,那声音大的整个西六宫都听见了。」 佟柔璋秀眉一凝,「怎么回事?那李氏可死了?」 难道这宫中还有其他人比她更恨李氏不成,见她幽禁了李氏,便乘机杀了她好栽赃嫁祸给她不成,不过若是李氏真死了,皇上回宫之后,定是会恼怒自己的,如此便有人渔翁得利才是。 搬倒了自己与李氏,是会受利,难道是钮祜禄氏,或许四妃也是有可能的,佟柔璋一个瞬息,便把后宫的几个女人都思量了一遍。 何嬷嬷摇了摇头,「当时叫喊的声音太大,太子监国,已经带着侍卫等赶了过去,咱们的人靠近不得,并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太子怎的也掺和了一脚,难道此事不止后宫争斗,也牵扯到前朝,佟柔璋眉间变换莫测,片刻后又嗤笑出声,「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想的,让一个七岁稚童监国,算了,此事发生在内廷,本宫贵为皇贵妃,便亲自去瞧一瞧那李氏可死了没。」 何嬷嬷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娘娘,近段时日皇上对太子明显又看重了,您肚子又迟迟没有消息,府上的意思可是让您最好不要和太子正面对上啊。」 何嬷嬷这是生怕佟柔璋去了长春宫,忍不住与太子对上,毕竟现在皇宫内没有流着佟家血脉的阿哥,为了佟府的富贵荣华,不到万不得已,老爷是并不想得罪任何一位阿哥,特别是备受皇上看重的太子爷。 佟柔璋听到这些,心中觉着不快,她虽贵为皇贵妃,可到底也不敢违逆府上的意思,便吩咐门外的宫女进来,给她梳妆换衣。 不消片刻,便换了衣裳,梳了髮髻,临出门时才伸手抚摸了鬓边的掐丝凤摇,淡淡「嗯」了一声。 坐上软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皇贵妃的仪仗便到了长春宫外,见贵妃仪仗与妃嫔仪仗停了满满当当,太监宫女立在门外,乌压压的一片,点着宫灯把长春宫外照的灯火通明。 等佟柔璋下了榻,便瞧见贵妃钮祜禄氏、惠宜德荣四妃,一个不缺,全部都到了,站在宫门外,见她到了,几人便住了嘴,临着宫女期身上前问安,「给皇贵妃请安。」 佟柔璋淡淡叫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边,见长春宫大门紧闭,门外站着若干侍卫,皆是银刀环佩,一片肃穆,太医院的太医与医童也来了大半,皆站在门外苦等。 「不是说贵妃遇刺吗?怎的御医都站在门外不进去?」 见佟柔璋发问,从里面走出一个太监,他约莫而立年纪,面容俊俏,身姿清绝,一身太监服侍也丝毫不掩饰他清朗的气质,旁人一见,只当是为气质出众的读书人,无人会联想道他会是一位太监。 简平见了佟柔璋更不见丝毫谄媚,声音也不如一般太监的尖利,反而淳厚自然,不卑不亢的行礼问安,「奴才简平,给皇贵妃请安。」 见是他,佟柔璋微微换了一幅脸色,抬头沖他温和笑了笑,「原是简公公啊,本宫也听说了李贵妃之事,特意来瞧瞧,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呀。」 这个简平,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从前宫内并无此人,乃是前不久,突然出现在太子身边的,深得圣心,不过几日,便很受太子信任,就连太子爷从前的近侍都交他办了,可太子爷更是一句话也无,反而更加敬重与他,就他这模样说是太监,可完全不想是一个太监。 为此佟柔璋与满宫妃嫔对他也并不像其他太监奴才一般,反而还敬重一两分。 简平站直了身子,冷静回道:「回娘娘,确是有人行刺李贵妃,毓庆宫也是听了消息,太子爷第一时间带人赶到,可是贼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哦?李贵妃可平安?」闻得此言,佟柔璋身子微微前倾,迫不及待问出口,周边几人听见此话,也不动神色的相互交换眼神。 简平好似没有察觉几人的眉眼官司,他微微皱眉,微弓着身子,缓缓答道:「太子爷和曲太医在里面,其余的奴才也并不知晓。」 佟柔璋点了点头,又转头对钮祜禄氏与四妃说道:「哎,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守着也无用,都散了吧,本宫自进去看看。」 几人面面相觑,钮祜禄氏在宫女的搀扶下向前一步,「娘娘,贵妃生死未知,咱们回去了也是担忧,还不如在这儿等等消息,大家都能做个伴儿,况且这谋害宫妃是大罪,四妃斜临宫务,等在此处也是怕被人钻了空子。」 钮祜禄氏话音刚落,惠妃便也出声,「是呀,贵妃娘娘说的有理。」 宜德荣三妃也出言附和,毕竟她们几人都看出皇贵妃想杀李氏之心,可万一她杀了李氏,又怕皇上怪罪下来,便把这事儿推到她们身上便不好了,几人都怀疑这是佟柔璋的自导自演,便纷纷出言,都要留下来陪着。 佟柔璋唿吸一窒,自然听出了她们话中其意,心中也猜测是有人想嫁祸与她,便也不再阻拦,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冷冷丢下一句,「既然愿意等,那就等着吧,不过李贵妃伤势未明,不好过于人多了,你们便在外面等着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说着便带着宫人往大门走去。 简平也不阻拦,见她过来,挥了挥手便让宫人打开大门,抬手向前,「娘娘请。」 佟柔璋瞄了瞄他,又转头看了四妃等人,才跨步向前,埋入了长春宫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1 07:42:16~2023-03-01 22:2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栖5瓶;5491269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无限好文,尽在 简平领着佟柔璋进了长春宫大门,又往里走,才隐约窥见得正殿大门,临到大门,只见太子胤礽站在门外,面前站着一身血衣的刘公公与髮丝凌乱、狼狈不堪的侯嬷嬷。 太子胤礽瞧见佟柔璋到了,恭敬拱手道:「娘娘安好。」 佟柔璋伸手把他扶起,温声相劝,「太子年岁还小,这事有本宫在此,太子便先回去歇着吧。」 又对着刘公公两人发问,「到底是出了何事,你两人还不细细说来。」 刘公公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哭丧着脸略带惊恐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原本正在就寝,突然就听见侯嬷嬷的惊唿,奴才起身带着烛火过去,刚走到我们主儿寝殿外,迎面便遇见一个一身黑衣、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奴才一个不防备便被他伤了右手,随后便见他从宫墙上翻走了。」 待到刘公公说完,侯嬷嬷也惊魂未定的开口,「是的娘娘,老奴原本今日守夜,睡在内殿的外的隔间,正好梦时听见了主儿的惨叫,老奴赶紧起身查看,却隐隐只看见主儿的床榻上正站着一人,他手持利刃正要对主儿下死手,幸亏主儿觉浅反应及时,双手握住利刃与他对峙,老奴眼看不对,便拧了一个玉琇珐瑯瓶照着贼子脑袋砸去,又惊唿喊叫,唤醒了刘公公与春语这丫头,才吓跑了那贼人的。」 佟柔璋瞄了瞄两人的神情,又派人查验了刘公公手臂上的伤口,见不是作假,心中也是疑惑不已,故作关切的问道:「那贵妃可有恙?」 胤礽听了半晌,适时开口,「娘娘,曲太医和医女在里面,刚刚出来禀报了,说虽贵妃娘娘受了伤,所幸不是伤在要害,修养一段时日便可安好。」 想了想,又开口,「曲太医还说,贵妃娘娘的伤口所在位置十分兇险,若是在偏差几分,怕是就要命丧当场了,可见这贼人是一心想要害了贵妃。」 曲太医虽不是太医院院首,为人却正直古板,想来是做不得假的,佟柔璋心中暗道可惜,表面去做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道:「幸好贵妃无事,要是真出了事儿,本宫可对皇上不好交代了。」 「太子这边可有发现那贼子的线索?」 胤礽点了点头,「简公公带着侍卫沿着血迹一路追寻,那贼子最后消失在延禧宫方向。」 延禧宫?莫不是惠妃?佟柔璋瞳孔微缩,葱削般的玉手死死捏紧手中的革丝绣帕。 简平立在一旁,这时走了出来,「娘娘,奴才与一干侍卫追到延禧宫外,便不得贼人踪迹,怕就怕这贼子暗中躲藏在延禧宫内,万一又对惠妃娘娘不利...娘娘位同副后,为保宫中贵人安全,奴才请旨,入延禧宫搜查!」 此语正中佟柔璋下怀,她正想知道是谁想要借她手除去李氏这个贱人,她虽也恨不得李氏去死,可不代表着愿意别人把屎盆子扣在她的脑袋上,她沉吟半晌,便吩咐下面宫女,「去把几位娘娘引到侧殿,本宫与太子随后过去。」 那宫女恭敬应承,随后便疾步出了门去。 佟柔璋便又对着太子与简平道:「皇上离宫之前,把这阖宫上下託付给本宫,如今出了这等残害宫妃之事,本宫定要好好彻查此事,看看是谁在为非作歹!惠妃那边,本宫亲自去说,想来她也怕自己宫中藏着害人性命的贼子!」 太子虽小,却已然有了明君之像,他双手抱拳,微微恭身,「娘娘英明,待皇阿玛回宫,儿臣定当把今日之事事无巨细禀明皇阿玛。」 佟柔璋轻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满意的点点头,「太子秒贊,咱们去侧殿候着吧。」 太子点了点头,他微微侧头瞧了瞧影在暗处简平,简平不动神色的轻点下颌,胤礽松了口气,随着佟柔璋往内殿走去。 一行人又往侧殿而去,宫女提着宫灯在前,刚进侧殿大门,便听见殿内有人略带幸灾乐祸的开口道:「把咱们叫到这儿来,不会是这李贵妃去了吧。」 听这声音有些像惠妃,话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畅快味儿,毕竟自这李氏进宫,皇上便椒房独宠,宫内的女人早就心生不满了。 德妃一身低调的月白色锦织玉兰宫装,低眉垂头坐在下手,隐在暗处的眼睛也是疑云渐起。 宜妃向来与李含章交好,闻言便翻了个白眼,口中轻哼一声,「惠妃姐姐,您怕不是盼着贵妃娘娘早日升天吧,话说就算没有贵妃娘娘,您这岁数,也早不得万岁爷喜爱了,何必如此在意呢。」 惠妃唿吸一窒,恨恨看了一眼宜妃,讽刺道:「本宫是岁数大了,恩宠不在,可妹妹倒是年岁正好,又如此张扬,可怎么也不见有几分圣宠?」 说罢便捂着嘴轻笑。 宜妃性子洒脱,康熙近年来对后宫颇为冷淡,帝王威严更甚,宜妃本就对康熙没有情爱,对恩宠之事早已看淡,可她这样的性子,最是不惧与人打嘴仗,正要出声反刺之时,便听见宫人在外唱道:「皇贵妃到,太子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宜妃不敢敢放肆,只得住嘴,几人顿时起身上前请安。 佟柔璋在宫女的搀扶下,目不斜视的穿过众人,期身坐在上首,才淡淡叫起。 「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耳闻了,李贵妃如今身受重伤,人还昏迷着,太子查到那贼人最后消失在延禧宫周边,本宫想了想,这贼子穷凶极恶,咱们后宫又是娇弱女子,为了大家安全着想,便把那男女大防的教条放下,让侍卫进去搜查,一定要抓住那贼人,咱们也才能安心不是,惠妃,你说是不是?」 惠妃杏目圆睁,听这意思贼子有可能躲进了她的延禧宫,心中也不觉后怕起来,她捏紧胸口的衣襟,看向佟柔璋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有理,还请娘娘速速派人过去,一定要把那贼人捉拿住才是。」 只要一想到自己宫中藏匿着杀人贼子,惠妃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站起身来,恨不得侍卫赶紧过去。 佟柔璋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也是说不准,暗中思量今日这事是不是真的与惠妃无关,反而是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抿了抿嘴角,开口道:「你没有意见便好,」说罢便吩咐宫女。 然后便是等待,时间长了,惠妃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在心中把今日之事细细想了个遍,暗忖这贼子进了她延禧宫,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呢? 见惠妃的脸色不断变换,德妃隐在烛火之下的侧脸,嘴角微微勾起。 半个时辰之后,有宫女来报,简平便带着侍卫回来復命了,众人顿时正襟危坐,惠妃也忙不迭的坐下,看向门外。 佟柔璋把殿内几个女人的脸色瞧了个遍,却没有看出丝毫破绽,心中也是烦闷渐生,冷声开口,「宣~」 简平仍旧是那一身太监服侍,身后跟随着一个长脸侍卫,只见那侍卫左手别在腰间的跨刀上,右手拧着一个大包裹,目不斜视地进了满是宫妃的内殿。 佟柔璋率先发问,「贼子可捉拿到?」 简平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侍卫来。 那侍卫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娘娘,奴才带人沿着延禧宫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并未发现贼子身影,倒是在后院的宫墙上发现一枚脚印,又在墙角处发现了一坪松软的泥土,奴才命人掘了土地,发现了这个。」 说罢便低头拱手献上手中的包裹。 佟柔璋使了个眼色,何嬷嬷便亲自上前,接过了包裹,立在殿中央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呀?」有人发出惊异唿声,只见包裹内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与一柄沾着血迹的匕首。 「这...这,莫不是刺杀贵妃的贼子是延禧宫内的人吧,」惠妃也不知是谁说的此话,她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包裹,随口便回了一句,「放屁!」 殿内还有太子与侍卫这样的外男,这样粗俗的话着实失了分寸,佟柔璋脸色一寒,便出声斥责道:「住口。」 惠妃自觉失礼,动了动嘴唇想辩驳几句,张了张嘴,在佟柔璋的冷眼下,委屈说道:「刺杀这事,真的与延禧宫无关,还望娘娘明察。」 胤礽在一旁突兀开口,「娘娘,据那候嬷嬷所说,那贼子在袭击贵妃娘娘之时,候嬷嬷曾告诉他刺杀贵妃乃是死罪,让他住手,可那贼人却说他家主子有皇嗣依仗,无惧死罪。」 佟柔璋双眸微凝,目光如炬的扫视着站在殿内的惠妃,原本三分怀疑,如今也有了七分,嘴唇微勾,吐出一句,「皇嗣?」 惠妃站在殿前,已经是彻底蒙圈了,她不知为何今日这事会惹到她的身上,看了看冷眼旁观的钮祜禄氏与其他三妃,再对上一脸寒霜的皇贵妃,她心思迴转,依着皇上对李贵妃的宠爱,如是这屎盆子真的扣在自己脑袋上,怕真是离死不远了,说不定还得牵连大阿哥与家族。 这一刻心中分外清明,她彻底明白了,上前一步,看着高坐上首的佟柔璋与一脸纯洁无害的太子胤礽,抬起直指佟柔璋,恍然大悟道:「臣妾明白了,今日是有人想借臣妾之手,杀害李贵妃,既除了心腹大患,又祸水东引,真是走得好一步棋啊。」 「你胡说些什么呢,」佟柔璋不自造的瞧了瞧身侧的太子,怕惠妃胡乱攀要出什么,立刻便沉声止住她。 惠妃出身名门,虽位份在佟柔璋之下,可自诩有家族撑腰,族兄明珠更是朝中首辅,膝下有皇帝长子,原本便心大的连太子之位都敢肖想。 原本因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再加上皇贵妃无子,她也愿意在她面前曲意逢迎,可若是背上此事,惹的皇上厌恶,那是万万不能的。 「呵,既然你敢做还怕人说吗?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您是最恨李氏的,这不,皇上才离宫不久,您就开始发难,幽禁长春宫不也是您的手笔吗?」 惠妃这时也不在怕的,她抬起眼,对着佟柔璋便是低声不屑说道,声音虽低,殿内的人却都是听清了的。 「你——」佟柔璋「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之上,震的茶杯砰砰作响,「胡言乱语,如今这包裹是在你宫内查到的,你不做解释,倒是在这儿胡乱攀扯,真是目无宫规。」 惠妃杏步往座椅上去,伸出手指看了看宝蓝色的甲套,不屑开口,「怎的,是要将臣妾也幽禁到延禧宫不成。」 眼看殿内气氛僵硬,皇贵妃与惠妃两人挣扎的面红耳赤,胤礽起身开口劝阻,「惠妃娘娘,皇贵妃不是这个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惠妃冷眼睨了他一眼,幽幽开口,「在说了,这延禧宫与承干宫相隔不远,说得上是一墙之隔,那贼子顺手把包裹埋在了本宫宫内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1 22:29:13~2023-03-02 21:4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无限好文,尽在 殿内顿时寂静如水,气氛凝固成冰,佟柔璋见惠妃如此无礼,气的胸膛起伏不断,幽禁李含章此事本就是她借题发挥,故内心也是隐隐不安,一时之间倒时被惠妃这个贱人捏住了由头,倒不知怎么辩驳了。 戏也瞧的差不多了,见此情形,德妃乌鸦氏朝云刮着手中茶盏里的浮沫慢悠悠饮了一口清茶,才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清冷开口,「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乏了,便先退下了。」 佟柔璋冷眼瞟了瞟她,冷冷的嗯了一声。 德妃宜然自若的行礼告退。 钮祜禄氏与宜妃、荣妃见此也适时起身,纷纷告退,见几人都走了,佟柔璋脸上是难掩的怒气,她看了看独立在殿内的惠妃,眼内一片冷意,冰冷的护甲尖锐的滑过暗红的桌面,发出刺耳的剐蹭声,「你还不走是等着继续和本宫说道说道吗?」 佟柔璋是康熙十五年入宫的,据今已有五年,惠妃对她自认是颇为了解的,在加上平日里惯是端庄有礼,温柔可亲的姿态,今天悠的换了幅面孔,着实是让她胆寒,畏惧看了看她,才匆匆行了礼后逃也似的要追上前几人的脚步。 佟柔璋心下不快,冷眼的看着几人的背影,太子胤礽却突兀起身,他走到殿中央,气定悠闲的向皇贵妃行了一礼,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声音之大刚好让临踏出殿门的几妃听到耳间,「娘娘,如今行兇贼子未查明,为了以防万一,孤想着长春宫大门便增设两名侍卫把守,衣食住行也由他们查验之后再送往贵妃处,您看可行否?」 此言一出,走在末尾处的德妃顿了顿身子,不动神色的瞟向殿内的太子身上。 佟柔璋面色惊异,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勉强笑道:「宫规森严,今日准许侍卫入内宫已是破例,怎还可...」 胤礽却微微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娘娘,此人谋害贵妃,加上又牵扯后宫女眷,宫内各位娘娘都是胤礽长辈,胤礽怎敢轻视?再说了,孤会吩咐侍卫,只可在长春宫门把守,不可胡乱走动。」 佟柔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着实没想到太子不过七岁,却能有条不理的说出这番话来,见他一脸严肃模样,佟柔璋沉吟半晌,正想着出言拒绝之时,何嬷嬷站在身旁,不动神色的碰了碰她的后背,让她顿时哑了声音,只得言不由衷的说道:「如此,便听太子的吧。」 「眼看天都要亮了,贵妃既然无大碍,本宫就先回去休息了,太子也回去吧,」佟柔璋干巴巴说了这一句,便起身一脸郁色的带着宫人离开了。 胤礽站在廊下恭敬的送行,直到软轿走远了,才支起身来,简平不知何时来到身侧,他站在太子身后,使太子的身影隐在他欣长的影子内,意味不明的说道:「太子爷,李贵妃恩宠之盛乃是皇上登基之后鲜有的,您如此帮她,不怕今后她诞下皇嗣,与您...」 胤礽站在大门口,仰着头望着天上被乌云半遮的弯月,脑中却是回想着那一日与皇阿玛和贵妃娘娘出去玩的情形,记得那晚回宫的月亮,是少有的玉泽圆润。 简平等了半晌未见回应,便以为太子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谁知突兀的孩童之音想起,带着淡淡的疑问,「简公公你初到孤跟前之时,不就对孤说过,要太子之位做得稳当,便要一切遵循皇父所想,今日保全贵妃,便是孤为皇父所想,你说是不是?」 简平先是诧异太子之聪慧敏锐,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恭声道:「太子英明!」 胤礽背手离开,空中又飘来一句,「在说了,刚刚那话不是你教孤说的吗?」 简平一愣,微微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原本只答应帮他教导太子的,今日却还护住了他的宠妃,也不知回宫后会如何谢我,话说回来,这位李贵妃也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三日后,长春宫内,一身清爽宫装的春语立在门口,隔着厚重的宫门,接过从外面递进来的食盒后,柔声感谢了几句,便转身提着食盒往宫内走去。 李含章正端坐在暖阁内,手里正给一枚羊脂蟠龙玉打络子,角落里虽摆放了两盆冒着寒气的冰盆,可她的鼻尖上却还是沁出了汗珠。 侯嬷嬷安静的站在身侧,手里握着一柄芙蓉团扇,微微晃动的扇梗下是一串碎玉流苏,随着侯嬷嬷晃动叮叮作响。 摆手完成最后一个双蝶结,李含章举起手中的蟠龙玉佩,仔细观赏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见春语回来了,便问道:「快来瞧瞧本宫这络子如何?」 春语提着食盒上前,有条不絮的把午膳摆放在圆桌上之后,才杏步上前,倾身一看,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娘娘这络子配色极其大胆创新,想来万岁爷回来见着了,定会欣喜不已的。」 李含章也觉着这络子很是不错,不过听了春语的话倒是有些不满,轻哼一声,「谁说是打给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春语与侯嬷嬷相视而笑,便哄小孩似的点点头,「是是是,是奴婢说错了,这络子啊不是打给万岁爷的,是主子给自己做的,可成吗?」说完自己到忍不住偷笑。 李含章被她揶揄也不恼,吩咐侯嬷嬷仔细收起来后,便笑眯眯询问,「今日午膳是吃什么呢?」 春语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青瓷百花玉碟,「娘娘,自太子派了侍卫过来把守宫门之后,咱们宫内的伙食也好上了许多,虽说不如从前的精緻可口,可没给咱们加有毒的辅料已是万幸。」 李含章站起身来,她遥遥几步站在桌前,打量了一番,「当真无毒?」 如今她被困森宫,又真真领略了后宫女人的算计,她不是不信任太子,而是她自己已然对别人有了几分警惕,毕竟太子可能不会害她,但难不会被保其他人钻了空子。 春语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刘公公都是事先捡了一些去后院餵了老鼠的,见老鼠没有问题才吩咐奴婢送过来的。」 李含章点了点头,「这一次是多亏刘公公了。」 幽幽嘆了口气,便坐了下来,刚用过午膳不久,便瞌睡乏闷,如今闭宫倒是有一点好处,自己关起门来,倒是自由自在,李含章正要进内殿小憩时,刘公公便弓着身子匆匆入内,「娘娘,太子身边的简公公来了。」 简公公?李含章双眼微敛,想到那夜见到的那个双靥带着梨涡的年轻公公,微微坐直了身子,曼声道:「让他进来吧。」 简平抱手矗立在廊下,迎面瞧着满池塘摇曳的荷花,眼神一片冷意,刘公公掀开翠竹碧玉门帘,小步靠近,「简公公,娘娘让您进去呢。」 简平回眸睨了一眼,嘴角微勾,眼里才有了一丝人类有的温度,声音淡淡道:「多谢。」 刘公公受宠若惊的耸了耸肩头,这位可不是个好脾气儿的主,他忙抬手掀帘,「公公请。」 简平进了抱厦,便瞧见暖阁的缠枝芙蓉金丝八屏屏风之后隐约是一女子身影,他低眉垂眸,恭敬请安,「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金安。」 李含章轻笑出声,带着护甲的手指微微一抬,「公公快请起,上次本宫还没来及道声谢呢。」 简平笑了笑,「娘娘客气,奴才也是听太子之命行事。」 李含章指尖摩挲着手中茶盏,漫不经心的开口,「太子之心我自然是感激的,可是公公原本可以袖手旁观的,公公既然帮了我,可道声谢还是应该的,只是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些好奇公公帮我可是有所求?」 简平内心长嘆,轻声道:「奴才所求,自然有人会允诺的」。 李含章见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轻柔开口道:「哦?瞧公公模样,看来本宫还是有几分分量?」 简平想到今日收到的消息,是减少了自己在宫中的十年刑期,便止不住的下颌上扬,见被看穿,却也不愿多说,转而换了个话题,「娘娘可知沈红梅之事?」 沈红梅么,不就是那井中的尸体吗?被皇贵妃不就是捏着她由头大做文章,想把她送进冷宫去的吗? 李含章故作奇道:「沈红梅?可是那井水中的女尸?」 简平也不去猜测她究竟知道否,而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调查的全部说了出来。 李含章闻之心头沉重,待回过神来,便垂着头弹了弹宫装下摆上的摺痕,沉吟了半晌,又开口问道:「公公究竟是为何帮我?」 这一次简平到不迴避,而是意味不明的说道:「奴才帮娘娘也是帮自己,娘娘是万岁爷心尖尖上的人,要是万岁爷回宫,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知道奴才要是袖手旁观,奴才这身皮怕也是保不住,照样是个『死』字啊。」 李含章心下松然,她已经明白了,毕竟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康熙远在万里之遥,若是自己死在了宫中,其他人不知道,像简平这样的心腹,怕是也在劫难逃。算起来他走了也有半月了,心里还有些惦念起来,只是想来自己被佟柔璋算计,却也全是因着他呢。 李含章怅然的吁了口气,「本宫明白了,公公放心,本宫会好生惜命的。」 简平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如此,奴才便放心了。」说罢便恭声退下。 待人离开之后,李含章轻蹙着眉头,嘴里喃喃道:「沈红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2 21:46:18~2023-03-03 22: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无限好文,尽在 深夜时分,宫内西北角落的庑房外,小太监慵懒得守在大门前,只见辛者库的管事公公崔福海身子摇摇晃晃的从远方走来,还未走近便能闻见逼人的酒气。 小太监顿时醒了神,忙上前搀扶道:「哟,公公今日可是没少喝啊。」 崔福海双眼惺忪的打量了来人,随即一个酒隔从口中冒出,大着舌头道:「哦,是小温子啊,今日本公公手气好,多赢了些,那几个奸贼子瞧不过,便压着本公公好一顿灌,这不就喝的有点多了嘛。」 「哟?瞧公公的模样便是没少赢,难怪其他几位要死命灌您了,」小温子两只手扶着崔福海往内走去,片刻后便到了他的房门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那公公您早些休息,奴才还得继续守着呢,您要是有吩咐在屋内唤一声就成。」 崔福海随意的摆了摆手,正要踏入房门之时,身子微顿,转身唤了一句,「小温子,你过来。」 小温子正要转身离去,见他唿唤,又忙不迭的转身回来,「公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崔福海一双眸子已见分明,在这长夜里如山谷里的恶狼似的,他俯首在小温子耳边喃喃几语,言罢便倚在门口,随手从袖口处掏出一个荷包,浑不在意的丢在小温子的手中。 小温子掂量掂量了手中的荷包,便眉开眼笑的咧着嘴,「奴才明白了,这就去,一定给公公办的妥妥噹噹的。」 崔福海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进了屋,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哼着小曲儿。 小温子捏着荷包放进袖口里,嘴里不屑吐出一句「腌脏玩意儿,」却还是紧着步伐一头扎向深宫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温子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羸弱的宫女,那宫女虽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宫装,头上挽着地平的髮髻,斜插着一支木钗,却难掩清丽的姿色,此时骨瘦如柴的一双手正紧紧扣在小温子的衣袖上,满脸畏惧,祈求道:「公公,绕过奴婢吧,公公。」 声音如泣如诉,在深夜之中更显幽咽可怜,端的是无助的很,见小宫女如此苦苦哀求,小温子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他一只手牢牢拖着小宫女往前,口中假意安抚道:「阙儿,崔公公唤你是有事儿想要问,你害怕个什么劲呢。」 那唤阙儿的丫头恐惧的摇了摇头,嘴唇发颤,「公公,您行行好吧,放过奴婢吧,奴婢会死的,奴婢会死的!」 那声音悲怆无助,在这夜里显得尤为刺耳,小温子面露不喜,另一只手捂住阙儿的嘴,声音冷漠,「你死总好过我死,你要是死了,去了阎王哪儿告状可要找准人,崔公公找上你,怪就怪你自身这张皮!」 阙儿口中发着呜呜声,像块破布似的被他拖着向前,一路到了太监住的庑房。 「公公,崔公公?」 小温子在门上轻叩两声,崔福海打开了房门,「来了?」 小温子扯过一旁鹌鹑似的阙儿,笑的隐秘,「奴才把人给您带过来了,今晚您就好生乐呵乐呵。」 崔福海满意的笑了笑,一手抓住阙儿的手,「夜深了,咱家先休息了,等睡醒了,咱家再谢你。」 「您请您请,」小温子笑的一脸谄媚,待到大门关上之后,才小声骂了一句「老鳖子,」随后便打了呵欠,晃悠悠往大门口走去,还未到大门口,便能听见屋内传来阙儿的惊叫之声,略显烦躁的挖了挖耳朵,小温子侧了侧身,倚在大门口睡下,嘴里还喃喃道:「既然不是个男人了,就别想那事儿啊,还不如多存些银子傍身。」 随后捂了捂袖口中的荷包,沉沉睡去。 寅时初,正是好睡的时候,庑房内却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见到一散着头髮、穿着寝衣的男子从屋内仓皇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惊恐,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小温子被吓的一激灵,他刚站起身来,便被来人撞到在地,小温子疼的龇牙咧嘴的,可看着那人嘴里惊叫不已,他忍着痛把人扶起来,「崔公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崔福海躲在小温子身后,一脸恐惧的看着庑房方向,怯怯道:「有...有鬼,有鬼...」 小温子惊异不定,迟疑道:「不会吧,您会不会是看错了。」 崔福海拼命躲在小温子身后,身子不停颤抖,「不...不会的,我亲眼看见那鬼飘到我的面前,而且那鬼我还认识...」 小温子见他说的这样逼真,内心也有些恐惧了,他随手从地上捡了跟棒子,恐惧的看了看四周,哆嗦上前,口中大声说道:「公公您可能是酒喝多了,看走了眼,这世上哪儿有鬼来着。」 说着便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向庑房外移动,刚要越过大门,就见远处飘来一阵薄雾,一道白色的影子以一种及其怪异扭曲的姿态从远方迅速爬来,那诡异至极的姿势绝对不是普通人等有的,且动作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跟前。 小温子与崔公公愣了半晌,眼看那鬼越来越近,顷刻间便到了身前,他们两个能清楚的看见那鬼脸上的森冷与悽厉。 小温子整个人都吓傻,呆愣的转身与崔福海面面相觑,随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响起。 「鬼呀...」 ------------------------------------- 另一头,春语点着一盏莲花烛台进了内殿,把手中的烛台放在桌上,走到拔步雕花大床边,低声道:「娘娘,刘公公回来了,说是事情成了。」 片刻后,略显慵懒的声音响起,「成了便好,咱们便等明日看惠妃的表现了,夜深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春语嘴角也露出轻快的笑容,她道了是,便起身福礼之后,安静退出了房内。 李含章歪了歪头颅,便带着笑意睡去,真是期待明天呢,可惜自己被关在长春宫,倒是瞧不成这热闹,可惜啊。 第二日承干宫内,见众人都到齐了,何嬷嬷便进了内殿,搀扶着佟柔璋走了出来。 佟柔璋脸上画着精緻的妆容,却难掩面容下的青色,她神色平淡的在上首坐下,等众人请安过后,淡然叫起。 惠妃在宫女的搀扶下优雅地站起身来,她耳间的红色琥珀琉璃微微晃荡,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带着些许神秘的说道:「众位姐妹,昨夜咱们宫内却是发生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你们可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宜妃见她一幅神叨叨的模样,心中还记着她前几日的事,便撇了撇嘴,捂着帕子优雅的打了呵欠,「我昨儿睡的早,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佟柔璋面色悠的铁青,惠妃不动声色的觑了她一眼,才转头兴致勃勃地说道:「说来也是有趣,昨儿夜里,本宫听见外面鬼哭狼嚎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忙宣了宫人去查看,结果宫人来报,说是太监住的庑房那边闹鬼了。」 延禧宫与太监住的庑房隔着不远。 惠妃微顿瞟了一眼上首,慢悠悠抿了口碧绿的茶水,众妃嫔见她说的有趣儿,毕竟常人对鬼神之事即好奇又害怕,都竖着耳朵听呢。 其中荣妃最是好奇,她瞪着杏眼,拉住惠妃的手连翻催促,「闹鬼了?哎呀我的惠妃姐姐,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惠妃正了正身子,见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她这儿了,才又开口道:「本宫也是好奇啊,活这么些年可从没见过鬼呢,这见鬼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荣妃有些害怕的捂住嘴,「惠妃姐姐胆子可真大,您就不害怕吗?」 惠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意有所指的说打趣说道:「平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本宫自认也没想着杀谁害谁的,这鬼也不会来找我吧。」 荣妃见她如此诙谐,乐的捂着嘴,「是呢,是呢。」 佟柔璋心里有团火抨抨的往外冒,却也只能隐忍着,抿了抿茶水压下火气。 钮祜禄氏睨了一眼上首,含笑开口,「惠妃姐姐快说,咱们姐妹还等着听呢。」 惠妃点点头便又继续道:「本宫兴沖沖的出去抓鬼,结果鬼没抓到,却撞到了一个□□宫女的老太监。」 说罢便扬声对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乍然间便有两个太监押着两人进了内殿,不是说鬼吗?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众人见这突然的变故都有些愣神,不禁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惠妃从座位上站起屈身行礼,脸上一幅严肃,眼里却是一片畅快的笑意,「启禀皇贵妃娘娘,臣妾昨日在太监的庑房内抓住了一个折辱宫女的老太监,这人便是辛者库的掌事公公崔福海,据辛者库宫女阙儿的供词,崔福海仗着自己的身份,□□了好几个宫女,其中一个便是死在枯井内的沈红梅!」 说完,便从锦绣宫装内拿出一张白纸,「供词在此,还请娘娘严惩此人!」 「哗,」众人骚动起来,「沈红梅?不是说是李贵妃派人□□的吗?难道这崔福海是李贵妃的人?」 有那不明就里的小答应低声问道。 「嘘,李贵妃进宫不到半年,怎能收付这崔福海呢,人家呀,是哪位的人,」旁边的与她交好的贵人赶紧小声回应。 那小答应顺着手指看过去,却被皇贵妃可怕的面容吓的脸色一白,耸了耸肩膀,再不敢出声。 德妃面露讥讽,看了佟柔璋一眼,才对惠妃疑惑问道:「惠妃姐姐,这人都成了太监,还能怎么欺辱宫女,不会是搞错了吧。」 惠妃娇柔的面容带着稍许愤怒,弯腰上前挽起阙儿身上的衣衫,「本宫原也是这么想的,可这狗奴才黑了心肝儿干的缺德事,大家都来看看吧。」 众人上前一看,只见阙儿跪在地上,被惠妃挽起的小臂上全是青紫的瘀痕,偶尔还能看见猩红的水泡,阙儿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惧,咬着牙任由众人围观,她哭泣着磕头,「众位主子娘娘,这崔福海不是个好东西,他平日里喝了酒,便最爱在宫女身上发泄他的不忿,奴婢的身上已然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说罢便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了自己的宫装。 「他不只用棍棒,还喜欢点了蜡烛把蜡油滴在奴婢的身上,还不许叫喊,若是叫喊出声,便挨的更多!更重!更狠!」 众妃嫔何时见过这样的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身上斑驳的痕迹把众人都已经看傻,她苦笑着穿好衣裳,低声道:「红梅姐姐是被折磨的第一个,只是咱们都没有她寻死的勇气罢了。」 听见她提起沈红梅,佟柔璋瞳孔微缩,嘴角不自然地抽动。 倒是一旁的崔福海自顾自地埋着身子跪在地上,身子仍然抖个不停,他也不辩驳,嘴里喃喃个不停,也不知是说些什么。 惠妃见此,厉声呵责,「崔福海,你还不招吗?」 崔福海被唤了名字却无任何反应,身后的宫人便重重踢了他一脚,他被踹翻在地,匍匐在地上愣了半晌,他先是身子微顿,随后便古怪地厉声笑了起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众人哈哈大笑,惠妃先是一愣,随后冷言呵斥,「装什么疯呢,还不把你做的恶事从头找来!」 可崔福海却是一丝反映也无,只自顾自的放声大笑,面容很是癫狂。 惠妃见他如此模样,心下一紧,毕竟她想听的话此人还没有说出口呢,正要继续追问之时,上首的佟柔璋却是心下微松,她缓和了脸色,对沈红梅之事只字不问,慢悠悠道:「看来这崔福海是疯魔了吧,这疯子的话自然当不了真。」 惠妃不平,指着阙儿,又扬了扬手中的供词,「娘娘,他就算疯了,可这些宫女的供词是做不得假的吧。」 佟柔璋笑了笑,点头道:「那是自然,这崔福海祸害宫女既然属实,便拖出去乱棍打死吧。」 惠妃捏紧手中的证词,她虽有不甘,却也知道若是崔福海疯了,说的话便做不得数了,只是今日她虎头蛇尾的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却没有撼动她分毫,着实让她有些气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佟柔璋见惠妃失落的样子,却得意不已,她微微放松了嵴背,意语悠长道:「惠妃,皇上敬重你们四妃,特意恩准你们协助本宫料理宫务,你们也得尽心才是,瞧瞧今日这事儿,你们若是警醒上心些,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你——,」惠妃不成想她如此不要脸,这崔福海明明是她的人,出了事竟然想怪到她们身上,实在是可恶至极。 佟柔璋似笑非笑的品了口茶,睨了她一眼,嘲讽地笑了笑,「怎么?惠妃还有话要说?」 惠妃动了动嘴唇,却是哑口无言,只得垂下眼眸,右手死死握着拳头,正要低声回应之时,变故却生。 只见崔福海不知何时来到殿中央,惊恐地指着上首的皇贵妃,「沈...沈红梅,你不是死了吗?怎的又活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3 22:00:40~2023-03-05 09:2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无限好文,尽在 殿内安静的过分,众妃嫔都被崔福海的话吓了一跳,神色莫名的打量着上首端坐的皇贵妃。 佟柔璋一瞬间脸色都变了,她站起身戴着护甲的手指指着疯癫的崔福海,大声道:「放肆,来人,还不把这狗奴才给本宫拖下去。」 那押着崔福海的太监赶紧上前,却一个不擦,被他挣开了束缚,崔福海身子剧烈的颤抖,他躲在太监身后,惊恐的看了看佟柔璋,低声哭喊道:「红梅姑娘,我不是有意害你的,都是皇贵妃娘娘吩咐我干的,你要是报仇可别找我,你去找她,去找她啊...」 佟柔璋气的差点仰了过去,她嘴里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何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做好,口中喊道:「还等什么,还不把这疯子拖下去。」 两个太监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押住崔福海,拖着他的双手往外走去。 佟柔璋跌坐在凳子上,眼里是一片冷意,寒声开口,「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 一时间殿内气氛好似凝结,见状佟柔璋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漠然,「怎么的,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 在她冰冷如锥子一般的目光下,众妃嫔都避之不及,惠妃还想要说道几句,一旁的荣妃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口,惠妃看了看佟柔璋的脸色,也只好闭口不言。 「既然都不说话了,便散了吧,」说罢便在何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内殿走去。 这时,宜妃站起身来,迟疑说道:「沈红梅之事既然是崔福海做下的,那李贵妃的禁足是不是可以解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正要离去的佟柔璋听在耳里。 佟柔璋微微回头,冷冷的看了眼殿内的宜妃,「传旨,解李贵妃禁足。」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解禁的旨意便到了长春宫,春语喜气洋洋的进了内殿,李含章正坐在菱花镜前,拾了螺子黛给自己描眉了,从镜子内瞄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旨意到了?」 春语欣喜的点了点头。 李含章低头选了一只掐丝珐瑯流苏碎玉簪子,稳稳的插在髮髻里,又瞄了瞄明艷娇柔的妆容,理了理胸前衣襟上的碎玉流苏,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来,春语上前一步,轻抬着她的纤纤素手,李含章扬了扬眉,缓缓道:「走吧,好久没见过外面的风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春语含笑称是,还未出大门,便听见院子里传来鞋子摩擦着青石地砖的声音,还有人的话语声,春语挽起幕帘,便瞧见院内站满了奴才。 这是长春宫从前的宫人又回来了,见到李含章出来,众宫人齐齐下跪,「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李含章温煦叫起,吩咐道:「这段日子因着本宫大家都受了些苦,如今苦尽甘来,也合该庆祝才是,候嬷嬷,赏大家一个月例钱吧。」 候嬷嬷从身后走出来,墩身行礼道是。 众宫人欣喜谢恩,「谢娘娘赏赐。」 李含章笑了笑,嘴角露出一个深深的梨涡,搭着春语的手,杏步往御花园走去。 到了御花园,李含章手中握着一柄团扇,那青色的扇面上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小狗,正窝在地上咬着一个粉色线糰子。 「不过短短一月,这御花园中便是俨然一幅入秋的景象了,」随意的攀了攀枝头略显单薄的花,李含章徐徐说道。 短短一月,被禁锢了自由的感受着实煎熬,原本她以为失去了自由便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真的临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她先是畏惧,那一刻她才明白,没有人不怕死的,既然不想死,那便奋起抵抗,把想弄死自己的人先弄死吧! 「娘娘说的是,这日子也不似前几日的热的让人遭不住了,」春语没有多想,笑声开口说道。 李含章点了点头,突见前方远远走来一道靓丽的身影,李含章眼前一亮,堪堪往前几步,「我这头一回出门便遇上了,合该这满宫嫔妃就属咱们有缘,」见她额头上汗津津的,赶紧递上手中的团扇。 宜妃疾步过来,虽已入秋,额头上却有了细微的湿意,她接过团扇先是挥舞了几下,才白了她一眼,「我这不是想着你,眼巴巴去长春宫瞧你,谁知去了,下面的奴才才说你来御花园了,这不,我又赶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李含章捂着嘴轻笑,「知道你是关心我呢,你还没说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宜妃四下看了看,便拉着李含章走进了不远处的青石琉璃亭里,低声道:「我是来问一句,你与皇贵妃怎的就到了这步田地,瞧她今日的态度,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李含章淡淡的笑了笑,手指轻抚了抚鬓间的垂丝海棠,「要说这个问题我也是想问她的,不过猜也猜的到,终究是离不了『圣宠』二字吧。」 宜妃却微微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要我说因着圣上对你的宠爱,满宫妃嫔谁人不恨你,可为何大家都没有动手,反而是平日里最是贤良大度的皇贵妃呢,你如今膝下无子,她也犯不着撕破脸也要除了你,此事你还得多想想。」 李含章指尖微顿,莫不是她与康熙从前的事被她知晓了,对了,佟柔璋从前便在宫外见过自己,且自己与简亲王府的关系,只要一查便能知道,在对上康熙生病的时间,便可一清二楚了。 佟柔璋内心自诩为皇上真爱,平生最在意的便是没有坐上皇后宝座,虽是后宫第一人,可说到底不是皇上正妻,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却阴差阳错被李含章截取,且李含章还还得弟弟被万岁不喜,她自然郁结于心,恨不得其立刻化为灰烬。 李含章嫣然一笑,她握住宜妃的手轻拍两下,「我听进去了,你放心,出了这次的事,我心中自是警惕。」 宜妃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自圣驾离宫也快两月,再坚持一段时日,等皇上回宫便好。」 李含章瞧了瞧天边的夺目金日,暗忖,怕是等不了回宫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含章便起身了,今日是要去承干宫请安的日子,也是她解了禁足以来第一次去承干宫,自然不得马虎。 到了承干宫,众妃嫔先是齐身请安,佟柔璋嘴角挂着端肃的笑容,瞧着与平日无异。 她和洵一笑,吩咐何嬷嬷端上一个大红色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件青翠欲滴的翠佛手佩,上方用月白色的米珠点缀结成绳子,下方是一颗粉红色的碧玺,颜色明媚夺目却又分外和谐,瞧着便是不凡。 「前段时日让你受委屈了,这件好东西便是本宫对你的赔罪。」 何嬷嬷捧着托盘近身,「贵妃娘娘,这可是件难得的好东西,乃是孝康章娘娘最是喜爱的,娘娘平日里爱若珍宝哩。」 李含章举起手中的翠佛手佩,对着日光散发出莹莹的玉泽,她瞧了两眼,便又放下了,笑吟吟道:「既然皇贵妃爱若珍宝,臣妾又怎能夺爱呢。」 「这...」何嬷嬷站在殿内,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佟柔璋悄然冷了眼,转瞬却又含笑开口,「你若是不接,便是心中还怪罪本宫呢,这翠佛手佩虽然珍贵,可本宫这里还有不少孝康章皇后传下来的好东西,这手佩你便收下吧。」 何嬷嬷也立时上前一小步,「娘娘说的是,贵妃便收下吧。」 李含章不疾不徐的缀了一口碧绿的茶汤,才微微拂了拂手中锦帕,「既然皇贵妃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臣妾还是不收便是有些不知好歹了,罢了,春语收下吧。」 「是,」春语上前,从何嬷嬷手上接过托盘。 李含章又怅然的嘆了口气,「这宫中的夏日就是难熬,臣妾自被幽禁后,内务府便也不给长春宫送冰了,这鬼天气,倒是把皇上送给臣妾的糰子给活活热死了,害的臣妾好一怔难过呢。」 宜妃听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皇贵妃的脸色,才又笑了笑,「这夏日是热了些,可也不会把狗都热死了吧,臣妾不相信。」 钮祜禄氏闻言也轻蹙着眉头,「这夏日热死了狗本宫也是第一回 听说。」 李含章先是痴痴轻笑,随后便冷了眼,娇嫩的嘴唇吐出冷冰冰的话语,「本来臣妾也是不信,可若糰子不是苦夏而死,难道是贪吃了有毒的膳食不成?」 佟柔璋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这是窗外传来疾驰的脚步声,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李福在殿外求见。 忙宣了李福进来问话,只见李福额头上挂着大颗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他恭敬的跪在地上,声音略显焦急,「启禀皇贵妃,四阿哥在阿哥所晕倒了,太子已经宣了太医,经过曲太医的诊治,说是四阿哥得了湿瘟。」 「什么?」德妃豁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湿瘟!那可是仅次于天花的烈性病,虽说传染性不似天花这么强,可小孩子身子骨弱,熬不过来的也多的是啊 李福匍匐在地上,「太子已经在阿哥所了,曲太医说四阿哥的湿瘟来的快,起的急,且还有传染性,太子已经封了阿哥所,其余几位阿哥也都移了出来,先安置在各位娘娘处。」 听了这话,各宫有子嗣的嫔妃都松了口气,佟柔璋站起身来,沉声喝道:「这些狗奴才都是怎么伺候四阿哥的,怎如此不上心。」 李福又磕了磕头,「回皇贵妃,据说最先得病的是四阿哥的奶嬷嬷黄氏,她前几日便发了低热,嘴里也长了针尖大小的水泡,可这嬷嬷隐瞒不报,才把这病传给了四阿哥。」 佟柔璋唿吸一窒,这黄氏曾经也是她身边的,与何嬷嬷一道都是她的陪嫁嬷嬷,这黄嬷嬷给四阿哥染了这么兇险万分的病,不是活生生打她脸嘛。 德妃心焦不已,李含章也体谅她做母亲的心意,在一旁劝道:「四阿哥吉人天相,自然会无碍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德妃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她微微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声道:「多谢娘娘。」 佟柔璋一掌拍在案前,震的茶盏砰砰作响,「作死的奴才,害苦了四阿哥,」她从前虽对四阿哥说不上什么喜爱,可好歹皇上把他养在自己膝下,偶尔也能来瞧上两眼,这要是没了,自己膝下无子又失了圣心,怕是再难见上几面了圣颜了。 李含章虽记得这位四阿哥好似今后会荣登大宝,可难保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作祟,她好言相劝,「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先传信给皇上才是,还有太子现在留在阿哥所也是十分兇险,得赶紧让太子出来才是。」 佟柔璋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见李福还跪在原地,立刻沉声道:「还不快去把太子带出来。」 「是,奴才这就去,」李福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往外奔去。 一旁的德妃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噗通跪在地上,「求皇贵妃体谅臣妾做母亲的心,容许臣妾去阿哥所照顾四阿哥。」 佟柔璋望着她一时无言,她想打声斥责她,那是表哥给她的孩子,就算要去也是她去,可是想到那可怕的湿瘟,她又退缩了,李含章在一旁看的明明白白,嘲讽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幽幽道:「臣妾从前在广州地带听说过这湿瘟,可谓是兇险之际,一旦染上便是九死一生!」 佟柔璋听到耳里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嘴唇嗫嚅着,终是挥了挥手同意了。 德妃松了口气,恭敬的福了福身,便迫不及待的退出殿内,往阿哥所而去,只是离去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被李含章瞧的分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5 09:26:10~2023-03-06 09:5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无限好文,尽在 宫中有了湿瘟,整个紫禁城人心惶惶,好在经过太医院的全面诊治,阖宫上下得病的只有四阿哥及其嬷嬷黄氏,黄氏最先发病,后来便被丢在房里也无人照顾,与前几日去了。 一时间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下面的宫人一律谨危慎行,生怕招了皇贵妃眼,毕竟四阿哥每日的消息一传到承干宫,便是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随着皇贵妃越发暴烈的脾气,众人都猜到了怕是四阿哥不好了。 阿哥所内,德妃穿着一身肉桂色的百蝶纹宫装,正坐在四阿哥的床头,德妃微微垂眸,看着床上白净的小儿,幽幽嘆了口气。 大宫女书棋端了一碗药从门外走了进来,压低着声音道:「娘娘,四阿哥的药来了。」 德妃接过药,捻着汤勺细细的吹了两口,又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的揽起床上的小儿,温声喊道:「胤禛,胤禛,醒醒。」 四阿哥胤禛迷迷煳煳的睁开眼,便瞧见德妃轻蹙着眉头,一脸关切,胤禛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瞧见德妃却没有一丝生疏隔离,反而亲昵十足的喊道:「额娘?你怎的来了?」 德妃眼中滑下一颗泪珠,「你这孩子可是让额娘担心死了,」说罢便一小勺一小勺的餵他喝药,胤禛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乖巧的一一咽下了那苦涩的药汁。 书棋见状,连忙端上一小盅梅子蜜饯,「四阿哥快含上一颗,压压嘴里的苦味儿。」 胤禛点了点头,德妃见状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温度下来了,心下才松了口气,柔声道:「好在是不发烧了。」 书棋也欣喜不已,抚掌笑道:「曲太医说过,四阿哥若是烧退了,那便是熬过来了。」 胤禛乖觉的躺在德妃的怀里,感受着德妃身上温暖的体温与淡淡的香味,他先是满足一笑,才疑惑的问出口,「儿子可是病了?累的额娘在一旁操劳。」 德妃温柔一笑,似春日里灼灼的桃花,她还未开口,一旁的书棋倒是忙不迭的开口说道:「四阿哥可不知,您身旁的嬷嬷黄氏得了湿瘟却瞒而不报,害得您也染上这病,德妃娘娘自从您病后,便衣不解带的守在身旁,日夜照顾,太难可怜见的,您可算是大好了。」 胤禛虽从小养在皇贵妃身边,可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是德妃之子,德妃平日里时常送些小东西,承干宫内虽一直不许德妃与他私下里相见,可德妃早就买通了他身边的人,两人母子感情深厚,只是一直瞒着承干宫的人罢了。 胤禛红着眼眶,看着德妃一脸疲态,心里感动不已,「额娘,胤禛已经大好了,您先回宫吧,六弟还小,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德妃捂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含笑道:「你六弟那边有宫人照看着,额娘放心,倒是你这边,身边的都是承干宫的人,到底隔了一层肚皮,额娘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胤禛深深看了一眼德妃,眼中的儒慕之情似乎要溢出来了,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额娘,儿子想回永和宫。」 德妃身子微顿稍瞬即逝,旋即抱着胤禛的小身子,忍着泪把头埋在他的身上,口中轻颤道:「好,额娘会想办法的。」 另一头,圣上銮驾已至江南,李贵妃解了禁足的消息与四阿哥得了湿瘟一道送到了梁九功手中。 梁九功悄声进了内殿,站在明黄的龙床外,隔着龙腾祥云的帷幕低声唤道:「皇上,皇上,宫里传来的贵妃娘娘和四阿哥的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梁九功静静的等候在原地,半垂着眼眸盯着光洁的地面,实则注意力全在龙帐内。 「说,」里面传来康熙平静的声音。 梁九功躬了躬身才道:「宫内消息说,贵妃娘娘前儿解了幽禁,不过四阿哥他...」 「老四怎么了?」康熙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是敏锐的梁九功还是听出了一丝关切。 「回皇上,四阿哥身边的黄嬷嬷染了湿瘟却隐而不报,把四阿哥给染上了,」梁九功忐忑的说完。 这时床上终于传来动静,梁九功赶紧上前,掀开明黄色的帷幕刮在弯钩上,康熙从床上坐起身来,梁九功取了架子上的外氅给他披上。 「四阿哥如今怎样了?」 梁九功不动神色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伺候着穿上龙靴,「说是不大好,德妃娘娘已经去了阿哥所照看了,别的阿哥们也都移了出来。」 「德妃?」康熙有片刻的恍然,记得德妃从前对胤禛一贯冷淡,甚至说的上是冷漠,如此不顾自身安危若是放在其他为母的宫妃上,他倒是不觉意外,可是德妃... 康熙皱着眉头回头漠然瞧了一眼床上,才对梁九功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您昨儿在曹家的宴席上多饮了几杯,曹老太太不放心,夜间便吩咐过来瞧瞧,您也就受用了。」 曹老太太便是他从前的乳母,经年未见,康熙对她自是敬爱有佳,昨日在曹家的宴席上不禁多饮了些,这丫鬟当时便在曹老太太身边伺候,因着一幅出色的容貌,是吸引了康熙两分目光。 曹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他心中自然也清楚,可他却没有要纳她的意思,毕竟后宫颜色好的宫妃着实不少,更何况还有个李含章珠玉在前,其他女子 lj 便都觉得差了一两分意思,谁知最后还是受用了。 康熙不悦地横了他一眼,「什么人都往屋内宣。」 梁九功吓的一哆嗦跪在地上,心里叫苦,面上却是一幅知错的模样,「奴才知错了,请万岁爷责罚。」 康熙也知道是自己酒后失态了,怪不到梁九功身上,背着双手沉吟半晌,方才漠然吩咐:「就把她安置在曹家吧,让下面的人都把嘴巴咬紧了,别被你李主儿知道。」 「是。」 康熙瞧了瞧天色,便颔首道:「时辰不早了,你亲自送去曹家吧,和老太太好生说说,」说罢便冷漠转身,去了配殿梳洗。 「是,」梁九功抬起头颅,出门招了几个小太监,裹了被子把床上的小主送往隔壁的小屋内,又唤了宫女伺候着穿好了衣裳,便用一顶小轿送回了曹家。 曹老太太昨夜也睡的晚,等梁九功到了的时候人还没有起,见到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来了,下面人不敢耽搁,赶紧进了寝室内,把老太太叫起。 老太太听说人给送回来了,惊异问道:「不会是听差了吧,昨儿夜里不是说皇上受用了吗?」 一旁的嬷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低声道:「茹姐儿回来了,正在暖阁里呢,奴婢去瞧了眼,只是一个劲的苦,别的问什么都不答话。」 曹老太太离着胸前的压妗,「不应该啊,这茹姐儿的长相可是我按照皇上的喜爱选的,再说了也都受用了,不会是夜里惹怒了皇上吧。」 嬷嬷上前搀扶着,「老太太,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梁总管还在外面等着呢。」 「是了,是了,」曹老太太到底是照顾过皇上的,转瞬便冷静了下来,带着下人出了寝室,往正堂里去。 到了正堂,便见梁九功正坐在侧坐上等着,她微微笑了,「让梁总管久等了。」 梁九功不敢拿大,毕竟这位可是奶过圣上的人,看这偌大的江南,曹家独属一份儿的恩宠便可知道,他满脸堆笑的站起身来,「杂家也是刚到不久,不急,不急。」 曹老太太自上首坐下,才小心翼翼开口问询,「梁总管,茹姐儿可是昨夜惹了皇上不喜?」 梁九功啜了一个热茶,才眯着眼笑了笑,亲和十足却带着不容置喙,「老太太,皇上的意思呢,这次巡视河务,是正事儿,您看这满宫妃主儿,皇上可带了一位?」 曹老太太身子微松,不是惹怒了圣上便好,又道:「那老身是听明白了,那茹姐儿这事?」 梁九功站起身来,「皇上说了,小主儿便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您颐养天年哩,」说罢便虚虚笑了笑,「老奴还有差事儿,便先回去了,稍候有太监把避子的汤水送过来,您劝着小主儿喝下便是。」 曹老太太起身,「那就不耽误您的事儿了,茹姐儿哪里老身明白了。」 梁九功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见人走远了,曹老太太才低声嘆了口气,「茹姐儿命不好啊,」枉费她花了多少心血培养,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 嬷嬷也嘆,可门外有丫鬟来禀报,「皇上赐的补药来了。」 曹老太太无奈起身,吩咐嬷嬷,「去把药端来,咱们去瞧瞧茹姐儿。」 「是。」 曹老太太进了暖阁,便见茹姐儿正趴在床上嘤嘤哭泣,见了人进来,忍不住扑进老太太的怀里,又羞又窘,「老太太,我可怎么活啊。」 明明是被皇上临幸过的贵人,却又不允许进宫,只得一辈子在外面守着活寡,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曹老太太也是无奈,只得俯身安慰,「这事怪我,可事到如今咱们也别无他发了,皇上说了,虽不入宫,以后若是到江南来,还会宣召你的。」 又挥了挥手,嬷嬷立刻呈上那碗汤药,「这是皇上赐你的,便用了吧。」 茹姐儿抬起身子,卑怯地看了看那碗汤药,又看了看老太太,见老太太目光坚定不容拒绝,她咬了咬唇,苦笑道:「奴婢知道了,」接过那白瓷青泥小碗,一口饮尽。 见一碗药全都进了肚子,老太太才满意的点头,拍着她的手关切说道:「你先休息着,后面便是养好身子,待到那日圣上又巡游江南...」,又嘆口气,「总是有机会的。」 茹娘默不啃声的点了点头,老太太见她这样子也是难过,便先走了。 待老太太走后,茹娘咬着牙趴在床头扣着嗓子眼儿,眼里毫无半分畏惧卑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6 09:50:08~2023-03-07 21:4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无限好文,尽在 自四阿哥得了湿瘟,皇贵妃也跟着病了,她这病原是多思多虑、心气郁结所致,可随着宫中流言四起,不少宫女太监都在太液池旁见到沈红梅的鬼魂,一时之间太液池好似成了禁地,白日里从哪儿路过都是低着头,急慌慌的,一到了夜间,更是一个人影儿也无。 渐渐的,有哪些知道实情的宫婢,便私下议论着,如此便少不了牵扯到沈红梅旧主皇贵妃佟柔璋身上。 原就身子不好的佟柔璋,听得下面的人传来出去,更是气的仰倒,尚在病中的她,强撑着身子招了管理宫务的惠、宜、荣三妃到承干宫来。 承干宫内的东配殿,佟柔璋倚在明黄色的软塌内,脸上带着病气,整个人干瘦了半圈,荣妃坐在下首,先忍不住惊道:「娘娘怎的病成了这幅模样,太医院那边可怎么说?」 何嬷嬷上前扶着佟柔璋略侧了侧身子,才忧心忡忡的回话,「回荣妃娘娘,太医院的都过来瞧过了,都说这病得放宽心态,娇养着,可您看...」 佟柔璋不耐烦听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挥了挥手,转而对三妃苦笑说道:「如今宫内留言四起,这病反倒是愈加严重了。」 宜妃却是不搭话,自顾自的欣赏桌上的一株水仙,惠妃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抬手拨了一个甜橙,嗤笑道:「要臣妾说啊,这流言四起,宫内也是人心惶惶,乘万岁爷回宫前,咱们可得好生查查,上次崔福海之事...」佟柔璋心头一凛,捂着帕子连声咳嗽起来,荣妃瞧她咳的这样厉害,赶紧起身吩咐下去,「快,去找太医过来给皇贵妃瞧瞧。」 佟柔璋微微点了点头,何嬷嬷便唤了一个小宫女,小宫女草草行了礼后,出了门往太医院方向而去。 又有小宫女递上温水,佟柔璋忙含了一口,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她尽量维持着表面的笑意,对惠妃颔首道:「惠妃这一点说的有道理,皇上眼瞧着就要回宫了,要是这些疯癫的话传到圣上耳朵里,难免不会觉着是不是您们宫务上有些怠慢。」 惠妃半垂着双眸,继续剥着手上的橙子,心中冷笑,自己惹出了事儿,今日却要她们来善后,善后就善后,却是半分不似求人的模样。 荣妃虽说早年受宠爱,生下的孩子却接连夭折,如今仅剩下三阿哥胤祉和三公主,在宫内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鹌鹑样,小心谨慎,是个都不得罪的软性子。 她点了点头附和道:「这些流言却是越传越厉害了,前几日臣妾宫中也有奴才私下议论,被臣妾好一顿罚呢,要说就这些宫人太闲的,找出一两个拖出去打顿板子,什么流言啊蜚语的,统统干净了。」 宜妃在一侧听了半晌,她眼波微动,插嘴道:「说起来无风不起浪,莫不是咱们宫中真有什么冤情不成?」 惠妃用帕子擦净了手中的汁水,笑道:「宜妃妹妹可是与本宫想到一处儿去了,要不咱们宣了道观里的姑子来做一场水路法事儿,问问那沈红梅到底是有何冤屈?按说崔福海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冤呢,搅的阖宫上下不得安宁。」 佟柔璋见她又扯出来这些事,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忍住怒气,沉声道:「此事不可,子不语怪力乱神,后宫中做法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惠妃也只是随便说说,闻言也不恼,无所谓般笑了笑。 小宫女从外面进来,恭敬道:「娘娘,李贵妃来了。」 佟柔璋目光微凝,觉得头好似更疼了,她抬了抬下巴,冷淡道:「让她进来吧。」 李含章跟着宫女的指引进了内殿,她一身玫红色宫装,头上簪着亮丽的头饰,打扮的明艷大方,就是素来好颜色的宜妃也逊她一筹,与虚弱的佟柔璋更是形成鲜明对比,她见大家都在也不觉得惊讶,相互行礼过后,李含章才展颜一笑,精緻的红唇微微勾起,「听说娘娘病了,臣妾也过来瞧瞧,给您带了些人参补补身子,还望您早日康復才是,春语。」 「是,」春语从身后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梨花木匣子,毕恭毕敬的打开,佟柔璋却是瞧都不瞧,便吩咐何嬷嬷收下,才略带敷衍的淡笑道:「你有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含章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胸前的菊纹龙华,目光一一从殿内扫过,才轻笑出声,「臣妾刚刚在门外好似听见了说什么做法事?」 宜妃正坐在李含章下手,闻言眉黛一挑,笑吟吟回她:「是这样的,这几日宫中不是不太平嘛,都说是沈红梅的鬼魂作祟呢,惠妃姐姐便提议做场发事去去邪祟呢。」 李含章睨了一眼惠妃,惠妃便浅浅微笑回应。 宜妃继续说道:「可皇贵妃说了,宫中做法事传出去不妥...」 佟柔璋虚虚的笑了笑,强撑着气势道:「本宫想着,宫中做法事传出去还真让别人以为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呢,倒是影响宫中声誉,不如整肃后宫,再有哪些流言蜚语的,统统拉到慎刑司去。」 李含章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臣妾觉得怕是不妥,做法事之事动静太大,稍不注意便会引起风波,可若是苛刻宫规,保不齐下面这些奴才会有怨言,毕竟圣上施行仁政...」 佟柔璋耐着性子听她说了一段,见她都否决了,便没好气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含章笑了笑,「这世上有没有鬼臣妾不知道,可臣妾长这么大,却是没有见过鬼,正好趁此机会,去长长见识,看看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如此接连几日,宫中流言愈演愈烈,甚至连沈红梅的鬼魂长什么模样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人说是见到沈红梅趴在井边哭泣,有人说瞧着鬼魂往承干宫方向飘去,佟柔璋见越传越离谱,气急交加,病的更加厉害。 小宫女低着头进来回话,「娘娘,长春宫的刘公公来了。」 佟柔璋歪在榻上,一旁的何嬷嬷正端了药,她皱了皱眉,整个人更显憔悴娇弱,「让他进来。」 刘公公进了内殿,便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打千,恭敬的瞧着地面,「娘娘,我们主儿说是今晚子时,在太液池旁...捉鬼!邀请娘娘同去。」 佟柔璋与何嬷嬷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李含章是搞什么鬼,佟柔璋沉吟道:「知道了,下去吧。」 刘公公得了答覆,便依言恭敬退下。 「嬷嬷,这李氏是什么意思?」 何嬷嬷也是摇头不知,「崔福海已死,这沈红梅的事自然牵扯不到娘娘身上,娘娘只管放宽心态养好身子,咱们今晚上便去瞧瞧这李贵妃演的什么戏。」 佟柔璋内心隐隐不安,却觉得身子更加虚弱,只得点了点头。 夜半子时,除了在阿哥所的德妃之外,高位嫔妃都到了太液池不远的延禧宫,佟柔璋照常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李含章与几个嫔妃相谈甚欢。 她捂住帕子咳嗽了几声,才道:「贵妃,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李含章淡然一笑,正要回答却听见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她心头微微一动,低声道:「瞧,这鬼不就来了吗?」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心头一惊,悄然正襟危坐,往大门口探头看去。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第一个进来的是太子身边的简公公,他照常一身太监服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紧跟其后的便是刘公公和两个侍卫,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身穿白衣、披散着头髮的男子。 在屋内明亮的烛光下,那男子脸上可怖的妆容隐约可见,他垂着脑袋,安静的跪在地上。 「呀,」众人都捂住嘴巴惊讶出声,原来是有人装神弄鬼。 简平立在殿内,含笑回道:「各位娘娘,奴才在太液池旁暗中蹲守了半个月,今日终于把这『鬼』给抓住了。」 李含章细细打量那人,见他面容平静,似乎早有预料自己有今日一般,她不动神色瞧了瞧佟柔璋,冷静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宫内装神弄鬼?」 那男子只低着头颅一言不发,佟柔璋见他不说话,便严厉喝到:「既然不说,那便直接押下去,打死了了事。」 何嬷嬷闻言便扬了扬手,自有宫人闻声而动。 见有宫人上前,那男子先是身子微颤,随后便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带着恨意直直望向上首的佟柔璋,加上那可怕的妆容,把佟柔璋吓了一跳。 她勉强维持住神色,心头却是狂跳,她厉声道:「还等什么,还不把这贼人押下去。」 那男子闻言也不慌乱,反而悠然轻笑两声,「皇贵妃如此迫切的想要处死我,是怕我说出真相吗?」 只是对上李含章的面容,有半分凝滞。 佟柔璋面色难堪,李含章扬了扬眉,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的问出口,「哦?真相是什么?说出来让我们都听听。」 「李贵妃!」佟柔璋忍不住怒声喊道。 李含章却是半分不怕,她弹了弹指甲,轻唿出口气,「娘娘,为了沈红梅之事,臣妾可是在长春宫幽禁了一个月呢,这眼看真相近在咫尺,若是今天不听他说,怕是臣妾晚上都睡不着觉呢,你们说是不是。」 宜妃在一旁点了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 惠妃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也一本正经的点头颔首,「是极是极,还是让他快快说了,咱们也好回去睡个好觉。」 佟柔璋目光森冷的看了看众人,声音暗哑而决绝道:「本宫叫你们把此人押下去,还不行动是耳朵聋了吗?」 两个宫人身子一颤,面面对视,便张狂上手,押着那男子就要退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眼看那男子就要被拖出去之时,李含章轻笑出声,她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那两个宫人身前走去,临近身之时,在倚门而立的侍卫身上快速夺了他腰间的佩剑,一个繁杂的剑花一闪,那柄祥云银剑便押在一侧宫人的脖颈上。 李含章缓缓说道:「本宫看谁人敢动?」 她的速度太快,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然瞧见她手持利剑的模样,那被剑夹在脖子上的宫人已经吓傻,他颤巍巍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佟柔璋神色剧变,她站起身来哆嗦着指着殿下的李含章,「李氏,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李含章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殿内,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直视佟柔璋,眼角虽在笑,声音却又狠又冷的说道:「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晚了,本来早上要更新的,结果被我不小心把稿子弄丢了,幸亏找了后台,晚上稿子又回来了,阿门。 大大现在换了新工作,也比较忙,后面更新可能会不定时,在此给大家说声抱歉,大大会努力更新,好好完结这个故事,感谢一路有你们~感谢在2023-03-07 21:42:40~2023-03-08 22: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sy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无限好文,尽在 那男子被这变故晃了神,眨眼睛却恢復了神志,他推开宫人的挟制,恭敬地跪在李含章身前。 见佟柔璋不再阻拦,李含章便挽着剑花一步一步走到椅子前,期身坐下后,便淡漠开口,「好了,这下安静了,你可以慢慢说了。」 佟柔璋怨毒地瞧了一眼她,却又被她手中的利刃晃了眼,只得咬牙沉默下去。 那男子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名唤索绰络英德,是看守四执库的蓝翎侍卫,因着四执库与辛者库不远,日日都能与红梅相见,便渐渐有了感情,本想着以后立了功便能求个恩典,能与红梅双宿双飞,可谁知日子一久,我便发现辛者库的崔福海对红梅格外的照顾,我原本以为这是看在红梅从前伺候过皇贵妃的原因,还觉得高兴,可想而知我是有多傻啊。」 那男子嘲讽一笑,又娓娓道:「后来,我发觉红梅总是躲着我,我便不依,有一次我强硬的把她堵在宫道上,这才在她身上发现了痕迹,我又惊又怒,红梅这才对我吐露真相。」 他眼眶红肿,死死的盯着佟柔璋,嘴角露出森然的笑意,「康熙十九年腊月二十三,皇上亲自承干宫,当日是红梅升做你的大宫女当差第一日,红梅上前奉茶,皇上不知何故多瞧了瞧红梅,你因着德妃便是出自你宫中之事,对宫中婢女很是警惕,后面几次皇上到了承干宫都喜欢让红梅奉茶,你便不喜红梅,随意编排了个理由便把她打发去了辛者库。」 康熙会对沈红梅另眼相待的原因,李含章已经瞭然于心,不过是因着沈红梅眉眼间与她有几分相似罢了,倒是不想佟柔璋会因为这样,便对沈红梅怀恨在心。 「可是去了辛者库你还不肯放过她,还吩咐崔福海这样的人渣去折磨□□她,如今红梅与崔福海都死了,你便以为没有人知道真相吗?」 他说完以后便呵嗤呵嗤地笑道,眼角的泪水划过脸上猩红的的颜色,好似留下血泪一般,他脑海中浮现少女娇靥害羞的脸庞,口中缓缓道:「你不是最怕别人抢了你的恩宠吗?我便要宫中所有人知道,在你这张美丽端庄的脸庞之下,是颗多么丑陋骯脏的心,不知道被撕开面具的你皇上今后可还会宠爱的下去,哈哈...」 「你...你...」佟柔璋气急,口中只呢喃的几个字,便突然倒向椅子上,昏死过去,何嬷嬷大惊,急忙把她揽在怀里,口中喊道:「快,快宣太医。」 见佟柔璋晕了过去,李含章手上的利刃微微一晃,便利落的回道侍卫的剑鞘里,站起身来理了理鬓边的红晶碎玉流苏,慵懒的打了个呵欠,才对惠妃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多打扰了,便先回去了。」 瞧这屋子宫人慌乱的像无头苍蝇一般,众人都识趣的告辞,惠妃苦笑两声,只得点头颔首,一一送走了众人。 出了延禧宫,宜妃便拉着李含章的手,揶揄笑道:「今日这场戏好,有趣儿的紧呢,话说回来,你怎的知道这事一定与她有关呢。」 李含章眯着眼睛瞧了瞧天上的明月,临近中秋,这月亮越加圆润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敢肯定这世上没有鬼,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说罢两人便相携而去。 康熙二十一年八月初三,圣驾迴銮,宫门口,以钮祜禄氏与李含章为首,带领着后宫妃嫔正等候在此。 康熙穿着一身暗紫色龙袍,下了銮驾,便瞧见打头的李含章,握住她的手,唇边有若有似无的笑意,低声道:「朕先去瞧瞧四阿哥,稍候便来见你。」 李含章见众人都看了过来,眼底有片刻的羞涩,还是镇定的点了点头,悄声安慰了两句,「德妃与太医都传了消息出来,说的四阿哥好转多了,您放款心。」 康熙眉眼顿时柔和了不少,和声道:「朕知道了,先回吧。」 说罢,便带着宫人往阿哥所方向而去。 钮祜禄氏在一旁温婉一笑,「都散了吧,」与李含章点了点头,便率先离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这头,康熙带着宫女太监到了阿哥所,便率先宣了负责四阿哥此病的主治太医翟常,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上辈子的胤禛可没有这么一招。 翟常恭敬行礼,「奴才给皇上请安。」 康熙瞥了他一眼,便拧眉叫起,「四阿哥的病怎样了?」 翟常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回道:「回万岁爷,四阿哥前几日烧便退了,身上的疹子也消的差不多了,只是如今身子还有些瘦弱,想来将养段时日,便可痊癒。」 康熙点了点头,端了一盏茶,慢悠悠吹着浮沫,「这病兇险否,还有,这死了的黄氏又为何会得此病?」 翟常微微沉吟,便道:「回万岁爷,此病多数都是由不洁的食物引起的,虽说有传染性,可只对小儿危害大,成年人体质好,一般是无害的,至于黄氏,」他微微停顿一下,又道:「奴才没见到黄氏尸身,不敢胡乱揣测。」 康熙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闻言眼眸微沉,「知道了,下去吧。」 翟常轻轻须出一口气,恭敬退出了房内。 「宣德妃,」康熙漆黑的眸子快速滑过一丝幽光,淡然吩咐。 梁九功恭敬答嗻,掀帘退出了房门,不过片刻,便回了屋内,低声道:「万岁爷,德妃娘娘来了。」 康熙轻点下颌,梁九功便打帘子吟道:「宣德妃~」 德妃乌鸦氏朝云,微垂着双眸,恭敬的行礼,柔声道:「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坐在上首,目光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见她脸颊稍显憔悴,腰身纤细,身姿更显清丽瘦弱,仿佛能迎风翩然起舞一般,他温声道:「德妃倒是比从前憔悴许多,想来照顾胤禛辛苦了。」 德妃眼睛闪过湿意,她目光凝视着康熙身侧的三脚紫铜香炉上裊裊升起的龙水香,语气幽幽道:「胤禛这孩子,没在臣妾身边待过一天,可他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生病了,臣妾不能不亲自看着。」 康熙微微一笑,「你倒是一片慈母心肠。」 他微微往后一仰,眼角却是森然的冷意,「皇贵妃如今身子不好,这次胤禛生病,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朕想着,便让胤禛回永和宫修养段时间,身子好了后再回阿哥所。」 德妃面上一喜,感激地福身行礼,「多谢皇上。」 康熙淡然起身,径直从她身侧走过,嘴里淡淡说道:「朕去瞧瞧胤禛。」 ------------------------------------- 李含章回到长春宫时,已经是午膳时候,李含章坐在镜子前,取下耳间的珍珠珰钳,刘公公打千进来,恭敬道:「主儿,干清宫的魏珠公公传口谕,皇上午膳要过来,御膳房那边已经把膳食送过来了。」 李含章扬了扬手,便让春语解了一身朝服与朝冠,换了一身香妃色宫装,又梳妆打扮一番,刚走出内殿,便听见远远有太监吟唱道:「皇上到。」 康熙穿过满院落的奴才,嘴角沁着一抹笑意,逆着日光身姿绰绰的一步一步靠近,他来到廊下,身子微俯,一张俊朗的容颜抵在李含章面前,仔细打量着,「怎的好似瘦了些,」他的唿吸温热是落在她的耳侧。 感受着他摄人的气息,李含章伸手去推,反被他捉住手腕押在门槛上,把雪白的玉段上玲珑剔透的羊脂玉镯叮铃一声磕在门上。 李含章惊唿一声,睨了他一眼,挣脱了手臂上的束缚,低声道:「你不饿我可是饿了。」 说罢便往房内走去。 康熙笑笑摇了摇头,从身后靠近,拦腰抱起,轻声道:「既然饿了,那朕先餵饱你可好?」 康熙抱着她熟门熟路进了寝殿,转过挑花缠枝屏风,便来到床上,轻柔的放在娇床上,解了帐上的罗钩,掲了衣衫,伸手触摸那细腻的脸颊上,柔声哄着,「章儿可想朕了?」 李含章身上只穿了一件天香色的肚兜坐在锦被中,被冷风一吹,肌肤便阵阵颤慄起来,她随手抽了一张明黄色的软巾裹在肩上,没好气道:「想,想的差点没命了。」 说完便斜斜歪倒在他的身前,温声道:「我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该如何补偿我。」 康熙见她带着嗔意的埋怨,心头已软了半截,面上却神色如常,只有隐在锦被下略带着薄茧的指腹正不动神色地摩挲着她的后腰,在她耳畔轻声道:「朕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朕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男人的保证能值几个钱,李含章有些不屑的想了想,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满,康熙低下头便覆身上去,捉住那粉嫩的娇唇,肌肤相贴,水乳交融。 渐渐的,□□声渐起,康熙抬眼去瞧,见娇人眉眼昏沉,脸上一片红霞,口中娇嗔不断,心下欢喜,口中也呢喃道:「章儿...」 李含章在一阵阵推波助澜中渐渐迷失了方向,只觉着身上暖烘烘的,她闭着眼睛,思想便慢慢迷离了起来。 虽早就见识过此事,站在门外的春语却还是羞红了脸,倒是梁九功泰然自若的立在门外,还不忘开口吩咐道:「春语姑娘不妨去小厨房看看温水备好了吗?这儿有咱家看着呢。」 春语心下微松,笑声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梁九功挥了挥手中的佛陈,也笑着回应,「不用了,快去吧。」 待人走了后,梁九功又赶走了其余宫女太监,自己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响动,自顾自的倚在门上闭上眼睛,看似假寐却一刻不落听着里面动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作者有话说: (大家快来看啊,康狗子白日宣淫啦~) 第65章 @无限好文,尽在 几日后,下了朝的康熙回到干清宫,梁九功恭敬的为她取下朝冠,犹豫片刻,道:「皇上,承干宫的容锦姑娘来了,说是皇贵妃身子不好,想请您去瞧瞧。」 康熙眉目转淡,低声道:「是该去瞧瞧了。」 当圣驾到了承干宫时,一早得了消息的何嬷嬷守在大门处,恭敬的跪在帘子外,「老奴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脚步微顿,冷漠的睨了她一眼,径直进了屋内。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有些昏暗,熏了浓香以驱散满屋的病气,康熙转过屏风,便看见佟柔璋靠在金丝宝蓝佛手花软枕上面,正盈盈笑着望向他。 她微微欠身,笑容含了一丝苦涩道:「表哥,请原谅柔璋不能给您见礼了。」 康熙临窗站立,微微推开半扇窗,让清冷的微风缓缓盪了进来,他的侧颜被外面的光线渡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让佟柔璋有片刻的失神。 她勉强笑了笑,见他依然怔怔望着窗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捨给她,她干瘦的手指抚上脸颊上精緻的妆容,嘲讽的笑了笑,如今病成这个鬼样子,怕是再好的脂粉也是白白浪费了。 佟柔璋有些幽怨的开口,「表哥,您不知道有多少个承宠的夜里,我是多么欢喜能听见你在睡梦中都呢喃着『璋儿』,带着这样的假象我在这森宫之中过的是多么开心,可是一切直到李氏进宫,我才知道原来此『璋』非彼『璋』。」 康熙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害她的理由?」 佟柔璋眼睛里有盈盈泪光,她反问一句,「害她的理由表哥不清楚吗?表哥是皇上,便理应如天上的明月般,光华万丈映着宫内万千妃嫔,每个女子奢求到点滴月华,便能支撑在这孤寂的后宫中长夜绵绵,可若是这月亮被人独揽其怀,自然会有人忍不了罢了。」 「月亮?」康熙薄唇微启,心底却是一哂,轻嘘出一口气,「朕从来不是天上无情无欲的明月,朕虽是皇帝,可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有些话他不愿说的太明白,他临走之时望了她一眼,语调平和而淡然,「念着你如今病了,前面的事朕便当作没有发生过,不过朕警告你,这样的事只此一次,若是你不知悔改,怕是皇额娘的面子也用不了几次了,至于胤禛那边,他身子也不好,便先送到德妃宫中修养。」 佟柔璋脸上渐渐有几分动容,她就知道,他对她到底是有几分不同的,可是听到后面,她嘴角渐渐凝固,「表哥,不可以,胤禛是...」 康熙沉着脸,不等她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屋内。 佟柔璋见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泪水终究是包不住,连串连串的落下,呜咽着埋在锦被之中,泣不成声。 她终究失了圣心。 何嬷嬷待圣上离开之后,才闪身进了房中,见佟柔璋哭的不能自已,她忍着心酸上前,挵了被子盖住她消瘦的肩膀,柔声道:「格格,放款心,咱们养好身子,万岁爷离去之时还吩咐奴才们照顾好您呢,可见他心中还是有您的。」 佟柔璋觉着一颗心好似泡在黄连水里一般,真是又苦又涩,她忍着酸楚道:「嬷嬷,他说这次便饶了我,可是他把胤禛还给乌鸦氏了。」 「一个李氏,一个乌鸦氏,都是如此的可恨,」佟柔璋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掐进了自身的皮肉,身子止不住的颤慄,脸上带着愤恨,何嬷嬷生怕她身子出了问题,忙把她抱在怀中,好言安慰,「格格别气,等养好身子,一个一个收拾干净便是,皇上的心意自会然回到您的身上了。」 佟柔璋眼里一亮,虽人还倒在嬷嬷怀中,可面上却是有了淡淡的生气,整个人好似鲜活了过来,何嬷嬷瞧在眼里,心下微微放松稍许,可渐渐的便是隐隐的不安。 接下来便是中秋,在中秋的家宴上,佟柔璋因着身子的原因,并未出席,康熙也体恤她的病情,送了丰厚的赏赐,又过了半月有余,她这病倒是渐渐的有了起色。 见她身子大好,李含章在一日得了空,便也去了承干宫探望。 佟柔璋微微蹙着眉,「你可是来看我的笑话。」 李含章凤眼凝了她一眼,见她明明是灰白的病容,却施了足够厚重的脂粉,还是难掩脸上的憔悴,病歪歪倚在榻上,唯有一双眸子,瞧着分外明亮。 她理了理手中的宝娟,不觉有些好笑,「我可没有这么无聊,」她倾身往前,眼神直直望着佟柔璋的双眸,「我今日过来,是想问你一句,为何害我?」 佟柔璋一双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她嘲讽一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咱们的交情可是从宫外便起的。」 李含章娥眉扬起,话中似有深意的说道:「你果然知道了。」 佟柔璋盯着她,口中缓缓道:「别以为皇上如今宠着你,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从前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朝中重臣必定不会容你,皇上再怎么护着你,怕是也留不得你。」 李含章捂着嘴轻笑出声,在她带着恨意的眼眸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有道理,像我这样出生商户的汉族女子,竟然会娶了皇帝当赘婿,若是传扬出去,势必会影响皇上声誉,届时在朝中重臣的逼迫下,皇上必定妥协,悄悄鹫杀了我,以敬皇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你知道就好。」 李含章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榻前走去,她嫣然一笑,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佟柔璋见她步步逼近,心下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脖子,却又强撑着气势,沉肃着一张病容,冷冷瞧着她,手掌死死握紧手中的锦帕。 李含章微微低下身子,鲜红的柔唇微微抿起,轻嘆一声,唿出的气息喷洒在佟柔璋的髮髻之间,伸出手替她挵了挵衣襟,才笑意吟吟道:「既然如此,怕是就留不得你了,我稍候便回了皇上,为了咱们两能继续长相厮守,想必他也不介意提前送你一程。」 佟柔璋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表哥才不会听你的,你莫不是真以为有了你之后,表哥便不会碰其他的女子了吧,你怕是不知道,当你被我幽禁在长春宫时,表哥便在外高枕红帐好不快活。」 李含章心头一顿,笑意淡了淡。 佟柔璋看在眼里,支起身子骄矜的笑了笑,「那女子被安置在萝阳阁内,与你当时进宫被安置在永绥阁一模一样,可那女子比你有福气,她如今呀,怀有龙嗣,你若是不信,不如本宫传了起居注来,你好生翻翻?」 见她说的煞有其事,李含章伸出戴着鎏金宝蓝银甲套的手指,轻轻在她的面庞上拂过,那似利刃一般闪着银光的甲套划破了泛黄的面颊,勾起丝丝猩红的血丝,佟柔璋忍不住吃痛,惊唿出声。 李含章深深看了她一眼,口中轻声呢喃,「萝阳阁本宫自会去,起居注本宫也自会查,就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该如何挽回你在圣上心里的地位吧,毕竟佟府可不止你和隆科多两人,想来被皇上厌弃了的人,他们怕是也会弃如敝履。」 说完这些,李含章便起身,指尖挑起她胸口处的祥凤紫妗龙华,不疾不徐的为她擦净了脸上点滴血丝,在佟柔璋吃人般的眼睛里施施然行了一礼,神色如常的转身离开了。 走出殿外,春语与侯嬷嬷赶紧围了上来,李含章神色有些发愣,任由她们两个理了理宫装下摆处的皱褶,春语笑了笑,扶着她往外走去,口中还道:「主儿,刚刚干清宫的太监过来传话,说是万岁爷在漱芳斋点了戏,邀您过去呢。」 「戏?」李含章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春语未注意到她神情不对,还偏着头笑道:「是呢,说是其他主儿都去了,就等您了。」 李含章略有些失神,半晌后才皮笑肉不笑道:「今日这戏怕是看不下去了,派人去回话,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春语与候嬷嬷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可见李含章去的方向却不是回长春宫的路线,两人似有所感,赶紧跟了上去。 候嬷嬷小心打量,「娘娘,咱们现在是?」 李含章脚步一停,侧过身子,轻声道:「嬷嬷可知皇上这次从宫外带了一个女子进宫?」 「这...奴才并不知道。」 李含章偏头去瞧春语,春语也瞪大了眼睛摇晃着脑袋。 李含章轻嘲一句,「合着就是瞒着我们呢。」 说完又疾步往前走,候嬷嬷瞧的分明,对春语低声道:「快...快去找梁公公。」 见春语还傻愣在原地,候嬷嬷见李含章已经见不到人影儿了,不禁点了点春语细腻的额头,「还不快去,你这笨丫头。」 春语吃痛捂着额头反应过来,嘴里「哦哦」两声,便往漱芳斋方向跑去。 第66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甩了宫人,自己独行在宫道上,渐渐的迷失了方向,才知道她并不知萝阳阁方向,远方走来两个小宫女,见她肚子一人在宫道上有些惊讶,却恭敬的跪在墙角。 「给娘娘请安!」 李含章转首看了她们一眼,漫不经心问道:「本宫迷路了,你们可知萝阳阁在哪个方向?」 那两个小宫女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稚嫩,见李含章问起,便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前方右拐,再走过一条小径,便到了。」 李含章点了点头,便往前去。 小宫女疑惑的看了看她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才又起身离开了甬道。 走了片刻,李含章便拐上了小径,路径幽幽,一个宫人也无,道路边过长的茎草刮花了李含章宝蓝色的织花缎锦宫装,李含章目不暇视,径直掠过。 转过又一小径,不知走了多久,刚在一处石阶上休息,便瞧见不远处有一三层小阁楼,门前有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太监也发现了远处的李含章,两人不认识她,但一瞧她的打扮,便知道是宫中嫔位以上的贵人。 李含章瞧了瞧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心头默默念了几遍,才只身上前,两个小太监利落打千儿行礼,一脸的恭顺。 李含章微微摆了摆手,她扬了扬手中的娟子,放柔了声音,「本宫出来逛逛,却不妨迷了路,身旁的宫女也不知去了何处,现有些口渴,不知这阁里住的是哪位妹妹,可否让本宫进去歇歇脚?」 两位小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脸略消瘦一些的小太监上前道:「恕奴才眼拙,不知娘娘是?」 李含章轻抚上鬓间的锦瑟宝丽红纹蝴蝶钿,笑了笑,温声道:「本宫乃是长春宫主位。」 两个小太监浑然一惊,忙又重新请安,李含章客气叫起,「不知这阁里住的是哪位妹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另一个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小公公说道:「回娘娘,咱们小主是从江南来的,目前是官女子。」 李含章眉间有些讶然,「江南来的?本宫怎未听说呢?」 那小公公笑着解释,「咱们小主因着怀有皇嗣,皇上吩咐了,要静心养胎,故知道的人不多呢。」 李含章瞭然的点了点头,眉间却清冷了不少,「哦?那你进去通报一声,本宫也着实累了。」 那小太监忙点头,「奴才这就去,娘娘稍等。」 李含章又在外面站了一会,不多时,便见两位宫女扶着一位曼妙佳人缓步而出,刚刚哪位小太监则是恭敬跟在一旁。 李含章往那女子脸上瞧去,见她鹅脸杏腮,眉眼娇俏又带着淡淡的柔弱,杨柳一般的腰肢却又微微前挺着,李含章嘴角无意识地冷了下去。 那女子轻盈福身,「嫔妾黄氏,给贵妃娘娘请安。」 李含章听着她温婉悦耳的声音,含笑赞嘆:「倒是不知道皇上此处竟觅得如此绝色佳人,藏的可真深呢。」 茹娘有些羞怯,她一双眼睛也如秋水似的,瞧着李含章真诚赞嘆,「多谢娘娘赞许,嫔妾虽入宫的日子浅,却也听说过贵妃娘娘才是真真的国色天香,妩媚天成。」 李含章笑了笑,目光盈盈往她小腹看去,茹娘不知为何原本前挺的腰肢往后缩了缩,李含章红唇微启,「这身子几个月了?」 茹娘自进了宫,便被安置在萝阳阁内,不说后宫嫔妃没见到,就连皇上也没见过一面,整日里只有几个宫女太监伺候在跟前,也不准她出去,她内心本就惶惶不安,如今终于来人呢,且还是圣宠至极的贵妃,她自是小心翼翼陪着。 「回娘娘的话,快两个月了,才将将查出来不久呢,」茹娘含羞带怯,却还是细声细气的回答。 李含章心头估算,两个月,倒真是在江南的时候呢,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正要继续说道,却见候嬷嬷从远处急匆匆迎上前来,「主儿,您怎的走到这边来了,让奴才一阵好找。」 候嬷嬷离的近了,才瞧见李含章身旁还有一位眼生的佳人,瞧着模样便知是皇上的嫔妃,她恭敬行礼,「给小主请安。」 茹娘客气叫起,李含章嗔怪她一眼,「自己没跟上,到怪起我来了,」说罢无奈摇了摇头,又对茹娘说道:「如此,本宫便不打扰了,」声音柔的好似天上的云,飘飘摇摇变化莫测。 茹娘站在原地看着李含章离去的背影,轻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候嬷嬷搀扶着李含章回了长春宫,另一头,春语也到了漱芳斋,梁九功听说春语来了,便走了出来。 就见春语站在廊下,表情有些焦急,梁九功挥舞着手上的佛陈,笑声道:「春语姑娘这是怎的?」又往后瞧了瞧,疑惑道:「怎的不见贵妃主儿?」 春语微微屈膝道:「回公公,我们主儿今日去了承干宫,出来面色便不对,主儿说身子不舒服,便不过来看戏了。」 说罢便又急匆匆走了,梁九功皱着眉头,这时小徒弟魏珠又疾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梁九功暗道不好,赶紧往内阁而去。 此时康熙正坐在台上,侧着身子支着下巴正瞧着台上看的入迷,梁九功蹑手蹑脚的靠近,「皇上,萝阳阁来人说,贵妃主儿刚过去了一趟,还和哪位说了好一阵话呢。」 康熙原本浅笑的唇线沉了下去,放下手坐直了身子仰在椅背上,冷声道:「怎么回事?」 梁九功小心觑着他的脸色,低声道:「估摸着是皇贵妃那边...」 不待他说完,康熙猝然起身,抬手间带翻了身侧的茶盏,一时间茶水四溅,梁九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匍匐在地。 康熙脸上不自觉带了一分戾气,正待要开口,就见魏珠迈着碎步,仿徨跪下,「启禀皇上,长春宫来人说,贵妃娘娘晕倒了。」 康熙冷着脸喝道:「无缘无故贵妃怎的晕倒了,可请了太医?」 魏珠惶恐回道,「回皇上,太医已经过去了。」 康熙眸色深沉,脸色难看,大步向长春宫而去。 这头,李含章回了长春宫,就急寥寥晕了过去,一屋子宫人都吓坏了,乱了阵脚,还是候嬷嬷反应得当,吩咐了小太监请太医与禀告皇上。 又与春语几个宫女扶着李含章上了榻,脱了衣衫与头上的髮饰,焦急的等候在一侧,不过半刻,刘公公便领着太医进了内殿,候嬷嬷赶紧吩咐宫女放下帷幕,太医恭敬坐在床前,细心的放上金丝梅花软垫,隔着轻纱帷幕抚脉起来。 过了半晌,太医原本沉重的脸色渐渐松弛了起来,后面泛上笑容,「请问这位嬷嬷,贵主儿的葵水可是有段日子未来了?」 候嬷嬷与春语对视片刻,低声道:「贵主儿葵水一向不准,是有半月未来了。」 太医颔首摸了摸鬍子,「那便是没错了,贵妃主儿这是有了身孕了。」 「当真?」候嬷嬷惊唿出声,她迟疑道:「从前听主儿说过,她小时候在水里伤了身子,后来葵水来时时常不准,还腹痛难忍,请的大夫也说是与子嗣上有些艰难,您莫不是...」 不等候嬷嬷说完,太医便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从医几十年,是不是滑脉难道还摸不准?」 康熙隐在帷幕外听的分明,他原本背嵴上紧张的肌肉略放松了稍许,阔步走来,脸上带着显然易见的喜悦,「贵主儿可真是有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那太医不妨皇上突然驾临,被唬了一跳,垂手立在一旁,又见圣上一脸喜色,心下松然,笑声道:「回禀皇上,千真万确是滑脉,估算着刚刚一月余。」 一个月,康熙估算着那应该是他刚回宫吧,他点了点头,侧头吩咐道:「贵主儿从前身子便不太好,如今有孕了更要小心伺候,你是今日的值班太医?最擅长什么?」 那太医低头恭敬回道:「臣是今日的值班太医顾仲临,最擅长小儿妇科。」 康熙笑了笑,「那今日合该你有这份运道,顾仲临,朕今日便把贵妃娘娘和皇嗣交给你了,若是娘娘平安诞下皇嗣,你功不可没,可若是出了意外,朕顷刻间便要你人头落地。」 他虽笑着说完,顾仲临却感觉到一丝危险,他不敢细想,只跪在地上恭敬接旨,「臣接旨,定会照看娘娘平安诞下皇嗣!」 康熙淡淡嗯了一声,才转首进了内寝,春语上前挂起放下的帷幕,搬了一张杌子恭敬放在床头,便带着一众宫女安静退下。 康熙坐在床前,见她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一对细眉儿还微微蹙起,瞧着很不安稳,康熙执了她的手放在掌心处,瞧了一会,才沉声开口,「嬷嬷,今日去承干宫,皇贵妃可是说了什么?」 候嬷嬷垂手立在一旁,她低声道:「回皇上,今日去见皇贵妃,贵主儿让奴婢们都等候在门外,具体说了什么并不清楚,倒是娘娘出来问了奴婢一句可知皇上这次从宫外带了一个女子进宫?奴婢说不曾知晓。」 康熙沉默半晌,才淡淡道:「嬷嬷,她性子倔,如今身上又有了皇嗣,您常伴在她身边,便多多宽慰着看好她。」 候嬷嬷瞭然,她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床上的女子,缓缓道:「娘娘是个倔性子,怕是一时间会接受不了,您...」 康熙淡淡打断,「自她入宫这一年,朕除了她并未宠幸过其他人,可朕终究是皇帝,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今日朕还有些奏摺没有看完,先回了,后面再来瞧她。」 候嬷嬷见他意有所指,赶紧望床上瞟去,果见床上的女子眼角留下一滴泪水,一双眸子隐在眼皮之下接连颤慄。 康熙最后凝望了床上的人,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第67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睁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候嬷嬷上前扶着她坐起身来,口中轻声道:「您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万事要想开一些。」 李含章低下头,手掌抚上自己的小腹,嘴角淡淡扬起,眼里带着浓翳,婉声道:「嬷嬷,你说女子是不是有了孩子,便有了牵挂和束缚,从此便是身不由自己了。」 候嬷嬷从桌前为她倒了一杯温水,试探着说道:「女人这辈子便是如此,前半身为了夫婿,等有了孩子后,自然便是为了孩子而活的。」 李含章接过温水,细细的咽下,感受着那温柔的触感从喉头略过,缓缓流入腹中,她垂着眉眼斜斜倚在床榻上,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憔悴。 候嬷嬷又低声说道:「老奴今日去打听了,那女子不过是江南曹家献的婢女,被皇上宠幸了一会,侥倖怀了龙嗣却也不得圣上喜爱,您瞧她进宫一月了,却还是最低等的官女子,皇上可是一面也没去看过呢。」 李含章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不置可否的垂下头颅,掀了锦被坐起身子,轻轻笑了两声,「女子原本就不由人,哪里是她的原因,不过是我自己,肖想的太多,既想要身又想要心,求而不得,自是心头苦闷。」 说到此处,又怅然垂首感嘆,「这孩子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第二日,李贵妃有了身孕之事宫里便都知道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都觉着高兴,暗忖是不是机会来了,皇上终于要涉足其他妃嫔的宫里了,原先皇上喜爱贵妃,独宠了这么久,如今有了身子,皇上不可能还独守着她一人吧。 永和宫内,等四阿哥胤禛带着六阿哥胤祚去了院里玩耍后,乌鸦朝云才蹙眉,低声开口,「李贵妃真的有孕了?」 大宫女书棋侧身坐在榻脚边,替她一下一下地捏着小腿,嘴上道:「是的呢,说是圣上龙心大悦,今日干清宫的赏赐那真是一波一波的往长春宫内送呢。」 乌鸦朝云紧锁着眉头,倚在身后的藏蓝鹅毛软枕上,明明前世并没有李氏这个人啊,更何况还怀有龙嗣,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原本想着按照前世步步谋划,抓住胤禛的心,便自然而然的荣登高位,可是如今,却有了意外。 想着那日皇上不经意间流落出的怀疑,乌鸦朝云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道:「皇贵妃病了这么久,咱们今日去瞧瞧吧。」 书棋点了点头,搀扶着她往外走,不以为意,「皇贵妃病了这些日子,万岁爷一次也没有去瞧过,娘娘又何必过去,万一惹了病气...」 乌鸦朝云心头有事,随意的摆了摆手,「本宫到底是她宫里出来的,别人可以不去瞧,本宫若还是不去看看,容易惹了话柄,对四阿哥和六阿哥不好。」 书棋连忙道:「娘娘说的有理。」 等乌鸦朝云到了承干宫时,便见门口只留了一个太假看守,进了大门,宫人也寥寥无几,有个面生的瘦弱宫女掀开帘子出来迎道:「给德妃娘娘请安。」 乌鸦朝云淡淡叫起,轻声道:「娘娘今日精神可好?若是得空本宫想进去请个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那小宫女愁云满布,「娘娘现下是醒着的,知道您来了,特意唤奴婢出来迎呢。」 「如此便好,」说罢便在书棋的搀扶下进了大门,这段时日,佟柔璋已经称病好久了,皇上也只匆匆来过一次,待了半刻钟便又离去,这宫中上下皆知,皇贵妃娘娘早已失了圣心,太医上上下下都来瞧过了,无不摇头,如今缠绵病榻,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佟柔璋窝在软塌上,两颊消瘦,一双原本美丽的杏眼更显得空洞,她蹙着眉头,眸中划过一丝厌恶,沉声道:「你今日过来可是瞧本宫的笑话的?」 乌鸦朝云肤色雪白细腻,此刻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表示,「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更多的是来瞧瞧您,毕竟嫔妾能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因为您呢。」 佟柔璋惊讶她今日怎如此好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恨本宫抢了你的胤禛?」 乌鸦朝云微微摇头,浅笑道:「嫔妾从未怨恨过您,嫔妾生下胤禛后,原本位份也低,按着规矩,胤禛也不能养育在嫔妾身边。」 佟柔璋闻言,虽不信她口中的话,却也面色和洵了许多,她垂手感嘆道:「你原就是本宫身边的人,今日你能来瞧本宫,也算是你有心了。」 说罢便捂着帕子咳嗽了起来,乌鸦朝云瞟了一旁桌上的茶盏,便起身上前,伺候着她吃了口茶,又顺势抚了抚她的嵴背,待到她好转些许,才又回到座位旁边。 「嫔妾这次来是还有一事儿想告诉您。」 佟柔璋缓和了脸色,锦帕掖了掖嘴角,才淡淡道:「就知道你来看本宫必定是有事,你说吧。」 乌鸦朝云笑了笑,打量着她的脸色,缓缓道:「李贵妃有孕了,瞧着皇上的模样很是高兴呢。」 佟柔璋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阵恨意,沉默了片刻便往德妃面上觑去,幸灾乐祸道:「本宫倒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你心急了啊,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李氏诞下皇嗣,依照皇上对她的宠爱,你的四阿哥和六阿哥,却是会大受影响。」 乌鸦朝云身子倚在紫红色软垫中,听了佟柔璋的话面色与往常无异,端庄沉稳,她浅笑道:「娘娘也是多想了,嫔妾也就是看您身子不佳,想来也是孤单,便来与您话话家常罢了。」 佟柔璋素日便不喜她这翻端庄贞静的模样,她微微侧首,粗粗的喘了两口气,又凝神许久,乌鸦朝云也不打扰,安静的候在一旁。 半晌后,佟柔璋才又幽幽睨了她一眼,戚戚长嘆,「本宫自知时日无多了,咱们也不饶圈子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乌鸦朝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乍然间便抿了抿嘴角,起身恭敬的福了福身子,温顺着压低嗓子道:「胤禛这孩子这段时日虽养在永和宫,可心中还惦念着您了,时常问起您。」 佟柔璋想到那个尚在襁褓便抱到她膝下的孩子,她也是真心实意的疼过的,听见这话,脸上柔软了稍许。 乌鸦朝云又道:「可是因着李贵妃,皇上已经一年有余未踏入后宫了,这次就连胤禛生病,皇上也不过探望了一次,嫔妾想着您前段时日对付她的手段,莫不是与这李贵妃还有别的瓜葛不是?」 佟柔璋微微一笑,「你想知道也行,不过本宫有一个要求。」 乌鸦朝云一怔,会意道:「您是说佟家?」 佟柔璋抿着唇摇了摇头,缓缓道:「佟府有姑母的荣光在,至少可保康熙一朝,用不着我担心,我的要求是让你就算穷尽自己,也要折损了李氏在皇上心中的情谊!」 乌鸦朝云疑惑顿生,「娘娘为何如此恨李氏?」 这李氏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儿,才能让佟柔璋如此恨她,乌鸦朝云不禁内心腹诽。 佟柔璋斜倚在榻前,仰面看向窗外,「或许是因为她得到了我们都想得到的东西吧。」 乌鸦朝云目光瞧着手腕上的如意紫金双飞镯,神色并不为所动,她如今把帝王情爱早已看淡,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见佟柔璋却还是如此深陷不可自拔,难免有些唏嘘,不过今世多了李氏其人,眼看轨迹与前世分歧愈发大了,她也不免暗自打算,若是影响了她与胤禛,势必也要除去此人拨乱反正。 乌鸦朝云喟然长嘆一声,轻柔出声,「还请娘娘明示吧。」 佟柔璋早已料到,她轻轻一嗤,挥了挥手,「你附耳过来。」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案几上的香炉里晃着丝丝裊裊的紫檀香,乌鸦朝云听罢便坐会椅上,内心震惊不已,这...前世是绝对没有的,她记得分明,康熙十七年冬,皇上并没有生病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可无论是皇上、佟妃、胤禛、胤祚都与前世无异啊。 佟柔璋见德妃一幅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闲闲道:「怎的,不愿意?要知道李氏不除,等着你和四阿哥、六阿哥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呢。」 乌鸦朝云瞳孔微缩,手中的银檀护甲划过案几上,带出刺啦一声,是啊,这唯一的变数便是这李氏,李氏不除,难保不会影响道她的孩儿,毕竟她的胤禵还未出声。 乌鸦朝云低眉颔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越加恭顺谦虚,「嫔妾答应了娘娘,自会办到,今日娘娘圆了嫔妾的心,嫔妾心存感激,便也给娘娘说个明白。」 佟柔璋蹙着眉头疑惑看向她,乌鸦朝云起身步步走到她的榻前,蹲下身子取下她乌木案上摆放的三足金乌香炉,佟柔璋不解其意,乌鸦朝云温柔笑笑,取下炉鼎小盖,语气幽幽感嘆,「嫔妾也是命好,有些浅薄的运道,才能有今日的地位,更为皇上诞下两位皇嗣,不似红梅那丫头,早早的丢了性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佟柔璋一惊,乌鸦朝云浅浅横了她一眼,便指着香炉中的灰烬道:「嫔妾心中一只记恨娘娘呢,伺候皇上原不是嫔妾意愿,可娘娘吩咐了,嫔妾不敢不从,可等嫔妾受了圣宠怀上了子嗣,您又是如何对嫔妾的,胤禛都一岁了,嫔妾才看见他的模样,您可知嫔妾刚为人母,却没有瞧孩子一样,嫔妾心中难过,却连眼泪都不敢掉。」 乌鸦朝云见佟柔璋缩在锦被中,惶惶不安,又细声道:「您平日里最爱在屋内薰香,为了感激您,嫔妾便在您的香炉里添加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捻成灰烬放在香炉下沉,随着薰香灰烬的余温便燃起来,您这病便是这样来的。」 说完又捂嘴轻笑,眼中带出一丝讥诮,明明是温柔似水的模样,可眼间的狠戾却让佟柔璋心怯,她心头恍如醍醐灌顶一般,怒声道:「原来是你害我。」 乌鸦朝云不置可否,她丢了手中的炉鼎,缓缓起身,「您也是的,这病来到突兀,却一丝疑心都无。」 佟柔璋已经是强弩之末,乌鸦朝云并未把她放在心上,她如今是要想着如何拨乱反正,浅浅的含了一缕笑容,理了理宫装下摆款款踱步而出。 夜里,皇贵妃佟佳氏因病而薨,与前世轨迹大相迳庭,永和宫内的乌鸦朝云因着佟氏之死没有半分欣喜,倒是心中阵阵发紧,面上也愈发难看。 她冷眼看了看桌上青瓷瓤中的一束水仙,这支水仙花从选种到培育,五一不是她亲手亲为,可今日她去拿了剪刀,想也不想便剪了下去,顿时,水仙花与茎顷刻分离。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各位宝宝,大大才换了工作,工作上事情比较多,实在是做不到日更,只要有时间一定会写的,会给这个故事一个好的结局,爱你们感谢在2023-03-13 08:20:03~2023-03-14 20:0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有薄荷10瓶;紫鱼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无限好文,尽在 时间仿佛流水似的,眨眼见便到了十月份,后宫之中,高位嫔妃唯有两位贵妃与四妃,李含章有了身孕,钮祜禄氏又常年深居简出,皇贵妃的丧仪便由四妃做主请示了康熙之后,草草办了。 李含章身子已经有三个月,因着身子原本就虚,孕吐又严重,虽然流水的补品送去长春宫,她的身子却未见一点丰腴。 这日康熙陪着她让顾仲临请脉,顾仲临请脉过后,斟酌了半晌,才道:「贵妃主儿虽身子纤弱了不少,可脉象沉稳有力,比前一阵儿好了不少,想来皇嗣已经坐稳。」 康熙唇间盪起一丝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侧首瞧了瞧李含章刚刚孕吐过后虚弱不堪的脸色,又担忧问道:「她这孕吐怎的如此厉害?可有法子止上一止?」 李含章斜斜倚在榻上,听了顾仲临的话,心里也微松了口气,抿了抿候嬷嬷递上的温水漱口,去了嘴里的苦味,她垂下眼眸摸了摸小腹,暗中嘆息这个孩子可真是不省心,让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顾仲临捻须稍许沉吟,便道:「回皇上,药补不如食补,微臣前段时日整理了一些古籍,倒是寻了一些妇人孕期的食补方子,不如让娘娘试一试。」 候嬷嬷立在一旁,伺候着李含章掖了掖嘴角的水渍,闻言符合道:「皇上,娘娘体质虚弱,老话常说是药三分毒,不如试试食补的方子也好。」 康熙点了点头,瞟了一脸惨白面容的李含章,执了她放在水红色鸳鸯锦被上的纤细手腕,「如此先试试,若是有用,顾仲临你功不可没。」 顾仲临闻言立即跪下磕头道:「臣不敢当,臣先下去准备了。」 待康熙点头允诺后,春语便领着他退出了寝殿内。 李含章不动神色的抽回了手腕,侧身向内躺下,凤眼划过一丝清冷,声音冷淡道:「我累了。」 康熙低下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瞧了瞧她纤细的背影,脸色僵硬了几分,又扫眼瞧着榻上摆放着内务府送来的一件件幼儿衣衫,被贴心的放在一旁的小案上,想着她这几月因怀着身孕受了颇多苦楚,到底压下了心中火气,旋即道:「那你先休息,朕空了再来看你。」 李含章睁着眼瞧着帐子上绣着的簇簇石榴图案,也不知在想什么,口中冷淡的答了声好。 康熙又坐了片刻,终究是待不下去了,起身走了,候嬷嬷担忧的看着床上人影儿,想了想便也跟了出去。 「皇上,贵妃主儿也是这段时日因怀有龙嗣才精神不济,难免怠慢了皇上,」候嬷嬷低眉柔顺的解释道,她已然感受到皇上与贵妃两人之间有了嫌隙,怕皇上心中有了怒气埋怨,便想着来为李含章描补一二。 康熙背着双手双眼凝视着窗边隐约可见的消削身影,安静听完侯嬷嬷的话语后并未出声表示着什么,而是转身带着一行宫人坐上轿辇径直出了长春宫,他高坐在轿辇上,嵴背靠在软垫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黑褐色的轿沿,眼神带着幽幽的冷意,片刻之后手指轻点着鼻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梁九功觑了觑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咱们现下是回干清宫?」 康熙倚在轿辇上,淡淡嗯了一声。 梁九功硬着头皮又道:「皇上,刚刚惠妃娘娘宫内来了人,说是卫小主有了身孕了,太医看过了,快两个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康熙听完依然沉默、不为所动,直到回了干清宫,坐在龙椅上,才淡淡吩咐,「都出去。」 声音冷然,带着深然的威压,一旁的梁九功赶紧挥舞着佛陈,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康熙闭上眼睛靠在椅上,略微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扬声道:「梁九功。」 梁九功赶紧推门而入,恭敬道:「万岁爷。」 康熙睨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晋封卫氏为常在,迁居...永寿宫,另外,让钮祜禄贵妃好生照顾卫氏,直至皇嗣落地。」 老八!希望你今生可别走前世的老路了,内心喟嘆一声,面上却不动神色,冷然开口吩咐。 梁九功心中一惊,这卫氏是惠妃娘娘宫中的人,如今却把她迁入钮祜禄贵妃的永寿宫,这是为何?难道是对惠妃娘娘不满?可惠妃早已无宠多时,临幸卫氏之时也是皇上自己...梁九功想不通。 「嗯?」 梁九功心口处跳个不停,被这声轻哼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恭敬答道:「奴才明白了,万岁爷,奴才这就去办。」 梁九功又瞄了瞄他的脸色,见没有其他吩咐后,才猫着腰准备退下,刚走到门边时,却又听到里面传来,「今晚上让敬事房把绿头牌呈上来。」 梁九功怔了怔,忙回道:「嗻。」 夜晚,干清宫通殿燃着烛火,明亮如白昼,宫女太监皆垂手肃立,康熙俯首立在案前,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敬事房的总管太监万文杰端着绿头牌,苦着脸看着梁九功,梁九功侧了侧身子,默默不理会。 万文杰瞧了,只得咬了咬牙,端着绿头牌满脸推笑,恭声道:「皇上,绿头牌来了。」 太监的声音一向尖利,这冷不跌的一声让康熙微微蹙了眉头。 康熙扬起头颅,幽深的黑眸往托盘内随意一瞧,便抬手一挑,一块绿头牌顿时微斜摆在上方,康熙转过头,继续瞧着桌案上的奏摺。 万文杰松了口气,往托盘内瞧去,顿时眉开眼笑,高举着托盘步步退下,口中高声道:「皇上今日宣僖嫔娘娘侍寝。」 另一头,夜深了,长春宫内,李含章正洗完澡后,换了一身香妃色绣着葫芦、莲生等图案的宽松寝衣,候嬷嬷扶着她在榻上坐好后,屋内独留下候嬷嬷与春语两人。 春语从桌上的食盒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翠色小碗,里面装着莹莹玉白的乳汁,「娘娘,牛乳都热好了,正温着呢。」 李含章鼻尖温着那股淡淡的腥味便不适的蹙起眉头,却还是接过小碗在手中,一勺一勺的喝了个干净,完事以后胸口便噁心的不行,伏在榻上歇了好一阵,春语又连忙递过温水漱口,又过了半晌李含章才缓了过来。 候嬷嬷瞧着她这么难受,柔声劝道:「娘娘既然不喜这味儿,不如换了其他的试试,奴婢从小长在宫中,听前朝人说人奶也是不错,腥气没有牛乳这么大,营养比牛乳高多了,咱们不妨试一试?」 李含章听了『人奶』二字,原本压下的吐意又直冲上来,再也忍不住趴在榻前,对着漆红的痰盒呕呕几声,却又没有吐出东西来。 李含章又缓和了些许,眼角都带着泪水,她苦笑着说道:「嬷嬷可别提那两个字,我听不不得。」 「是是是,嬷嬷不说了,」候嬷嬷欠了欠身子,从梳妆檯上拿了一个鎏金小盒子,挽了一点茉莉香膏在手中,轻柔的为她按压着额间。 李含章闭上眼睛,掌中在小腹上轻轻拍打着,这时她好似听见宫外有车轱辘声音,李含章侧耳一听以为是听岔了,便好奇出声问道:「这么晚了,外面怎好似有车子经过的声音?」 候嬷嬷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久不见两人回答,李含章察觉不对,睁开一双眸子翩然疑惑望去。 候嬷嬷嘴角蠕动了两下,低声道:「今日皇上翻了僖嫔的牌子,想来是去干清宫侍寝的车子吧,」说罢小心去觑她的脸色。 李含章先是一怔,便拂了拂鬓边垂下的髮丝,好似并未听见一般,只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细细打量着一旁软塌上摆放的婴孩衣衫,一寸一寸地细细摸索着。 良久才温着嗓音淡淡开口,「我记得僖嫔好似容颜娇艷,说话间娇娇怯怯的,很是动人。」 候嬷嬷怕她想不开,便柔声宽慰,「宫中要论颜色,娘娘若是第二,便无人敢当第一,就是容貌出众的宜妃娘娘,不也常常赞嘆娘娘的容貌吗?」 李含章抚了抚自己憔悴的的脸颊,不自觉两行清泪从眼见滑落,她迅速抬手擦拭干净,悽然别过脸庞,低声道:「夜深了,安歇了吧。」 候嬷嬷与春语闻言,也只好搀扶着她上了床,取下金钩上的帐子,遮挡住满室的光线,黑压压的四周,李含章的眼泪便不要钱的似的连串落下,她黯然长嘆,有些事情总该是清醒过来了。 接连几日,康熙日日宣召嫔妃,就算不侍寝,白日里在干清宫也定要妃嫔相伴。 长春宫也得了几次宣召,可李含章因着身子缘故,都一一推拒了,皇上好似也怜惜体谅她的身子,便不再宣她干清宫伴驾,慢慢的连长春宫也去的少了,只是时常宣召顾仲临,亲问贵妃与皇嗣之事,昭示他对贵妃的看重之意。 李含章怀孕四月余时,渐渐不再孕吐,胃口也好了一些,身子丰腴了不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颜,偶然遇见圣上,也不再冷着脸,康熙与候嬷嬷等见她如此转变,都心下松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这一日,又到了请平安脉的时候,李含章坐在榻上,腰间垫着一块软垫,小腹微微隆起,一旁的小案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顾仲临端正坐在小杌上,闭眼为李含章诊脉。 稍稍片刻后便睁开了眼,脸上微微露出笑意,颔首道:「如今娘娘孕吐已经好转,龙嗣在腹中很是健康,娘娘可以放心了。」 李含章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嘴角轻笑,「多亏了顾太医费心为本宫进献的食补方子,才止住了本宫的孕吐,春语。」 说罢只见春语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漆色的楠木盒子,「听闻另公子正准备今年的秋闱,这是本宫求了皇上,整理的一些往年头甲前几名的试卷,还请你收下。」 顾仲临闻言激动不已,他恭敬作揖,「让娘娘费心了,臣愧不敢当。」 李含章嘴角蕴着一股恬淡的柔意,「不过是一点点心意罢了,本宫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劳顾太医费神了。」 春语上前,把盒子交给顾仲临身后的小医童,忍不住出声道:「顾太医,这些试卷可是娘娘一字一笔誊抄的,您可要嘱咐令公子好生爱惜才是。」 李含章轻声呵斥,「春语,多嘴。」 春雨憋了憋嘴,顾仲临明白过来,恭敬道:「臣感激涕零,定会嘱咐犬子,不负娘娘心意。」 李含章微微丰腴的脸颊洁白如玉,带着莹莹的光泽,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且好似比之前更多了一缕母性的柔光,她微微颔首,「太医院事多,便不多耗费你时间了,春语,送送顾太医。」 顾仲临忙道不敢,恭敬的跟在春语身后,往殿门口走去,临到大门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便折身回来,「娘娘,近端时日永寿宫的卫常在也孕吐明显,钮祜禄贵妃也在向臣打探食补之事,只是事关皇嗣,且卫常在之胎不在臣的看管之下,故臣还并未把食补的方子献上。」 李含章稍愣,她在脑中回想了片刻,自己好似并不认识卫常在此人,听了她也有孕,也不在意,眉眼弯弯,还是平静开口道:「如此大事,本宫也不敢擅专,不如你回禀了皇上,由他做主?」 顾仲临想了想,便道:「娘娘说的是,」说罢便恭敬出了大门。 李含章安静看着人走远了,眸底深处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却转眼间对侯嬷嬷道:「坐久了腰便疼,嬷嬷,咱们出去走走吧。」 侯嬷嬷瞧了瞧她脸色十分平静,似乎完全没收到影响,便恭敬上前搀扶着她翩翩起身。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第69章 @无限好文,尽在 时值下午,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落在干清宫养心殿的扇窗上,宫女与太监皆束手安静立在一旁,康熙正支着额头在长案上假寐,脸上带着一丝丝疲惫,一侧的香炉内燃着龙檀香,裊裊的升在半空中,转眼间又消失无踪。 德妃乌鸦氏朝云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轿辇,示意大宫女书棋侯在台价之下便可,自己独步上了玉阶,梁九功得了消息,打帘从殿内走了出来,恭谨道:「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乌鸦朝云微微颔首,柔声道:「公公不必多礼,还请您禀告皇上,四阿哥胤禛今日做了一只海东青风筝,想邀皇上一起去御花园,不知皇上可有空?」 梁九功略薄的嘴唇抿出微微的弧线,温和说道:「那奴才进去通报一声,三福子,带德妃娘娘先去侧殿等一等。」 一旁的小太监立马上前一步,恭敬道:「德妃娘娘,请与奴才去偏殿等候吧。」 乌鸦朝云眼角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温柔的似一朵睡莲,轻轻的摇了摇头,「公公客气,本宫就在这儿等候片刻便好。」 闻言梁九功也不再多劝,躬了躬身子便转身进了内殿。 乌鸦朝云瞧了瞧天边金色的太阳,双眼微眯,感受着明晃晃的光线落在脸上,又偏头痴痴地看了看干清宫上明黄色的琉璃瓦片,眼中带着炙热滚烫的欲望,竭力去抑制在内心深处。 片刻之后,她便听见殿内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她心中喟嘆,面上却丝毫不显,立即转身,指尖轻抚了抚鬓角的玉蓉海棠花,眼中蕴含着一抹柔情。 康熙背手走出了大门,便瞧见德妃婷婷立在廊下的身影,单薄的身姿、纤细的腰肢,好似迎风出尘的仙子一般,康熙眼底却未见一丝喜爱之情,反而垂下的眼眸,飞快闪过一丝幽光。 他一念之间又想到胤禛这个孩子至纯至孝,前世母子缘分薄弱,虽不是他心中最好的帝王人选,却也不负他所託,最终累到在案牍之上,他心中疼惜,又恰逢造此劫难,便难免偏疼许多,淡淡开口「胤禛这孩子,近日身子可好?」 乌鸦朝云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过后,便期身上前,听见皇上问起胤禛,想着这段时日他对自己的孺慕亲近,眼中不自觉露出一道得意,微微一笑,柔声道:「回皇上,前几日请平安脉,崔太医还说他的身子硬朗了不少,劳烦皇上惦记,是胤禛的福气。」 康熙安静侧耳,闻言不置可否,「胤禛是朕的孩子,惦记他是应该的,不是说他在御花园等着朕,咱们便去吧。」 乌鸦朝云娇柔一笑,一行出了干清宫,往御花园而去。 到了御花园,康熙远远便瞧见一道半人高的小身影,手里拿着一只一尺高的海东青风筝,正亭亭立在一旁,康熙眼中疼惜一闪而逝,嘴角嗪着一抹笑意,仿佛身上的疲态也一扫而空,远远便喊道:「胤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胤禛扬起脑袋,见皇阿玛与额娘相携而来,内心激动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还略微拘谨的行礼问安。 康熙目光柔和,抬手摸了摸他光洁的脑袋,「不是说亲自做了海东青风筝嘛,放给朕瞧瞧吧。」 胤禛悄悄瞟了一旁的德妃一眼,便点了点头,在宫人的帮助下,放飞了手中的风筝。 康熙耳清目明,如何能不把胤禛的目光看在眼中,只是他心中胤禛稚子无辜,难得提出此要求,为不伤孩子的心,自得假装不知,背着双手凝视着渐渐飘向半空的风筝。 李含章在侯嬷嬷与春语的搀扶下出了长春宫,十月份的天气,空气中还有一丝丝炙热,她手中握着一柄狸奴戏蝶的革丝团扇,缓步走在青色的石砖上。 春语眼尖,瞧见远方有几道身影,便说道:「娘娘,前面好似是钮祜禄贵妃娘娘,她身边那女子,应该是最近刚刚晋封的卫常在。」 李含章站住脚,远远打量了一眼,果见是钮祜禄氏,她身侧还有一位身穿粉色宫装、小腹微挺的清丽女子,思忖这位应该便是歷史上生下八阿哥的良妃卫氏了吧。 只是她肚子里的是未来的八阿哥,李含章不禁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想来自己这一胎应该是女儿才对,又想到大清公主基本上都是远嫁蒙古,芳华早逝,她内心不禁有些凄凉。 转眼间钮祜禄氏等人便来到跟前,钮祜禄氏舒舒一张容长的脸儿,眼睛又细又长,与李含章相互见了平礼之后,便温声开口,「倒是难得,今日尽然遇上了。」 李含章也带着笑回道:「你说的是,我平日里还要来御花园转转,可你却是足不出户,难得今日还能出来遇见你。」 钮祜禄氏颔首道:「我一贯是不爱出门,这不是因着卫常在有了身孕,太医说是要多走动,我便陪着她一起出门转转。」 一侧的卫静柔远远便瞧见了这位李贵妃,她悄悄打量,见她穿着一身香妃色凤穿牡丹的羽缎宫装,一头秀髮挽着高耸的髮髻,瑰丽的头钗珠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的小腹微挺,肤色白嫩,带着稍稍丰腴,浑身上下带着几分娇柔与慵懒。 她低眉垂首,恭敬行礼,「嫔妾卫氏,给贵妃娘娘请安。」 声音娇媚可人,黄鹂鸟似的,李含章闻言不禁细细打量了一眼,握着团扇的手向上一抬,柔声道:「你有了身孕,不必多礼。」 卫静柔低声道:「多谢娘娘。」 李含章捂着肚子对着钮祜禄氏浅笑,「我瞧着你们这是逛完了要回去了。」 钮祜禄氏闻言不动神色向身后看去,才淡淡道:「皇上今日与德妃在御花园中陪四阿哥放风筝呢,卫氏这大着肚子,我怕冲撞了不好,索性便先带她回宫了。」 李含章稍愣,也往御花园内瞟了一眼,端正了神色笑道:「你说的有理,我如今也正不方便,便也不去打扰了,咱们一同走吧。」 几人点了点头,正要离去之时,却听见身后遥遥传来孩童的清脆声音,「皇阿玛,儿臣的海东青在这里。」 李含章等人脚步微顿,与钮祜禄氏对视一眼,无奈的转过身,果见远方一道明黄色身影踱步而来。 「嫔妾给皇上请安,」众人齐身行礼。 康熙牵着胤禛的手,身侧跟着似一株出水芙蓉般的乌鸦朝云,见李含章也在此,扬了扬眉,眼底有一丝怜惜,「贵妃身子怎样?」 李含章似乎并不意外在此见到他们,她语气温婉如枝头含苞待放的橙花,轻柔出声,「臣妾身子已经好多了。」 康熙见她态度温和了不少,心中一喜,抬手拿了她手放在掌心中,「今日天气好,朕陪你走走?」 李含章低眉瞧着他宽厚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手,好似一密密麻麻的网把自己牢牢困住在这深宫中,不得自由,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与其他女人情意绵绵,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意,她扬起头,眼角如碧波流转,嘴角盪出一摸恬淡的笑意,微微横了他身侧一脸谦顺的德妃,笑吟吟道:「皇上今日已有佳人,再加上四阿哥难得如此活泼,臣妾便不打扰了,与钮祜禄姐姐在周边逛一逛便准备回去了。」 康熙一怔,没想到她会拒绝,以为是他瞧见自己与德妃一道吃醋了,打量她的神色却未见丝毫不满。 李含章低垂着眉眼,不动神色的从他的掌心中抽出了手,笑而不语,分外柔顺谦恭。 康熙见她脸色十分淡定从容,瞧不出半分多余的神色,他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凝视了半刻,微微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暗指道:「你如今有了身子,这性子也大有改变。」 乌鸦朝云心中一动,她微微上前会意一笑,「皇上有所不知,民间有种说话,女子这一辈子,在家依靠父母,依靠丈夫,若是有了孩子啊,」她捂着帕子轻笑出声,缓缓说道:「若是有了孩子,那才是有了一辈子的依靠,这丈夫自然也要在子嗣面前退上一步了,莫说民间如此,咱们宫中子嗣更加精贵,贵妃娘娘如今为皇嗣考虑,也在所难免。」 「哦,是吗?」康熙睨了德妃一眼,看向李含章,视线缓缓往下,落在了那微挺的小腹,脑中思考着德妃的话,眼中不禁微微冷然。 李含章敏锐的感受到康熙落在小腹的眸中不似从前般喜爱,她低头安抚性地摸了摸肚中的孩子,才抬起眸子,深邃的眼睛径直瞧了瞧德妃,才在康熙面前落落大方的表示,「臣妾从前性子是骄纵任性了些,如今要当母亲了,自然不能似从前一般,便是德妃自己,为母则刚,在四阿哥和六阿哥面前,也是温柔坚强的母亲形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康熙瞧着李含章温柔的抚摸着小腹,整个人散发着盈盈的母性光辉,与从前大相迳庭,心中又柔情顿生,又听到他牵扯到德妃身上,想到德妃从前对胤禛的冷漠与无视,今生却刻意的讨好,眼底露出一道浅浅的阴翳,「贵妃说的有理,快到晚膳时候了,德妃便先带胤禛回去吧,朕送贵妃回长春宫。」 「是,」乌鸦朝云被皇上这突然的凌厉弄了有些不知所措,呆愣了片刻才屈膝道。 李含章这次到不拒绝,被康熙拥在怀里,她垂着眼眸,感受着他身上隐约似乎对德妃有些不喜,却不知何故,从德妃身旁路过时,她刻意停顿了片刻,瞧着德妃恭敬的屈膝,嘴角微微勾起。 一行人相携远去,乌鸦朝云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冷漠的往了往远去众人的背影,片刻之后才牵着胤禛的手回了永和宫。 第70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二十一年秋,皇上与蒙古四十九部使臣齐聚热河行宫,后宫之中也携了几个亲近的嫔妃一同出巡,宜妃、德妃、僖嫔、安嫔、郭答应等平时便颇受宠爱的赫然在出行名单里,李含章得了消息,在宫中思索良久,又询问了顾仲临,得知胎像稳固,再加上热河也并不多远,便挺着肚子去了养心殿,向康熙求了同去的机会。 康熙因着她月份大了,便没有打算带她去,可见她好不容易软了性子,便也不愿意她失望,仔细问了顾仲临,得知出行无碍后,便也同意带她一同出去。 李含章坐在轿辇中,斜斜的依靠在团青色软枕上,五月大的肚子,似一个小小的簸箕藏在宫装之下,微风徐徐从窗边拂过,空气之中都瀰漫着自由的气息,虽旅途劳累,李含章却心情甚美。 春语坐在她的脚边为她揉捏着小腿,月份渐大,李含章腿脚开始有了发肿的迹象,每日都要由人仔细揉捏着才行。 侯嬷嬷弯着腰掀帘进来,柔声道:「娘娘,老奴刚去问过侍卫了,前儿不远就是热河行宫了,等到了地,便能好生休息一下了。」 李含章支着下颌,眼神不离外面的青青草原,嘴里轻唔了一声。 春语闻言欢喜的开口,「那可是太好了,这一路风尘僕僕的,奴婢觉着这身上一股子沙尘的味道,等到了行宫可要好生洗个澡才是。」 李含章收回目光,轻轻嘆息了一声,那声音快的令侯嬷嬷与春语并未察觉,轻声呢喃了两句,「快到了,快到了,」话音落下便低下头颅,满含柔情的注视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斜插在云鬓上的红宝石蝴蝶珐瑯的碎玉流苏的光影微不可着的落在轿辇的窗几上。 临近日落,这煊煊赫赫的上千人终是到达了热河行宫,李含章带着自己的宫人入住了行宫之中稍偏远的绥歙殿,夜里,李含章洗漱过后,便靠着软枕瞧着侯嬷嬷与几个二等宫女在收拾行李。 隐隐约约听见屋外传来宫靴擦过地面的声音,果然不到片刻,便见春语从外面走了进来。 春语微拧着眉头,压低着声音道:「娘娘,今日皇上宣了德妃娘娘侍寝。」 李含章诧异瞧了她一眼,便瞧了瞧屋内其余众人,淡淡道:「本宫睏乏了,都下去歇息吧,行李等明日收拾,侯嬷嬷与春语留下。」 几个宫女闻言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恭敬温驯的退出了屋内。 待到旁人都走干净了,李含章才蹙着眉头,不咸不淡的呵斥了春语一句,「你这丫头,我让你去打听皇上明日的行程,你一回来头一句便是说皇上今日招了谁侍寝,是怎么回事?」 春语缩了缩脖子,嘴里嗫嚅了几句,在李含章幽幽的目光之下,束手道:「梁总管说了,明日上午皇上会在巴郎河接见蒙古各部,下午便会去仁州草原围牧狩猎。」 李含章听后便抬手碰了碰鬓上的珐瑯碎玉流苏,「你明日一早便去回了梁公公,我舟车劳顿累着了,明日宴席和围猎便都不去了。」 春语与侯嬷嬷一惊,忙细看她的脸色,侯嬷嬷道:「娘娘身子可有大碍,老奴这就宣顾太医过来?」 李含章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儿,休息一晚上便差不多了,只是那宴席上人多眼杂的,还不如呆在殿里轻松自在些。」 两人听罢这才松了口气,春语这才笑嘻嘻说道:「奴婢记下了,明儿一早就去找梁公公。」 夜里,等内殿都灭了灯火,宫人都出了去,黑漆漆的屋子只有窗边的明月的月泽洒下,李含章从床上直起身子,一头青丝披在身后,她随意从衣架上取了外套披在身上,匆匆至窗下。 伸开掌心,一团白色的泥丸般的纸条静静的躺在手掌之中,因着握的太久,纸条已经微微溱湿,李含章垂着眉眼,并未急着打开,今日刚到绥歙殿,便有一小宫女趁人不注意之时,把这纸条偷偷传递在她手中,李含章本不予理会,可谁知看见那小宫女脖子上挂着一块眼熟的秋脂琉璃玉,这玉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便是宫女带着也不惹人眼。 唯一特殊的地方便就在这玉,乃是从前她在江南的一寻常小铺上偶然看上的,可当时她身边并未带伺候的人,自己身上也并未带银两,与她同行的林修然见她喜欢,便瞒着她买了下来送与她,当时她心中一心只有康熙,并不愿意给他留有幻想,便直言拒绝了。 谁知今日却在这小宫女身上看见了此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李含章神色淡然而宁静,凝眼往纸条上瞧去,只见上书:明日午时,行宫右侧巴郎河一里,林留。 李含章羽睫微垂,点了窗前的铸铜烛台,不消一刻,那纸条便成了一团漆黑的灰烬,随着夜空里的风消散干净。 第二日,行宫上下宫人都齐聚在前殿,绥歙殿也只留下了少数宫人伺候,李含章在床上躺了一会,闭着眼想了许久,临近午时才又起身,草草用过午膳后,便又唤了春语往草原而去。 侯嬷嬷也未多想,便让春语陪着她往草原上去散散心,自己留在行宫继续整理行礼等。 出了行宫,走了半刻钟,便到了草原上,草原辽阔,入眼皆是青绿,虽在行宫外围,周边却不乏有侍卫巡视视,到了巴郎河,看着阳光之下波光隐隐的河水,李含章不禁微微出神。 春语扶着李含章,身后跟着宫女太监,春语向远处望去,便欣喜开口道:「前方有一小亭,娘娘可要去歇歇?」 李含章往远处望了望,便随意地点了点头,往远方小亭内走去,不动神色的瞧着周边动静。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李含章低头忽地开口,「春语,起风了,你去把我那件孔雀领金丝翡翠袍子拿过来。」 春语温声道:「娘娘,奴婢还要伺候您呢,不如让香月去拿吧。」 李含章嘴角柔柔的笑着,耳边圆润的珍珠显着玉色的柔光,衬托的她更加雍容华贵,她娇嗔一声,「那孔雀袍子平日里都是你在管着,香月才到长春宫不久,那里认得,叫你去便去,我身边有这么多伺候的人,不缺你一个。」 春语瞧了瞧一旁安静束手而立的香月,心中觉着李含章说的有理,便屈膝行礼,「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璍 。」 李含章拍了拍她手柔声道:「去吧,我这里你放心。」 春语点了点头,想着快去快回,便退出亭内,急匆匆往行宫而去。 待到春语走远,李含章淡然站起身来,小亭的东边立着一颗不知名的小树,李含章伸手扯下一只树叶捏住手中,才转身道:「本宫想自己待一会,你们先下去吧。」 香月微微抬起下颌,见李含章一脸沉色,她刚进长春宫不久,平日里都是看春语行事,犹豫一番,见李含章执意如此,便柔声道:「奴婢们就侯在不远处,娘娘若是有吩咐,唤一声便可。」 李含章垂下眼眸,看着手掌中已经揉成一团的叶子,轻点了点头。 香月松了口气,带着一众宫人退出亭外,稍稍离远了些,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亭内,不敢有片刻懈怠。 香月等人刚退下,便见远方有一宫女,端着一花盆缓缓而来,从亭外路过之时,李含章骤然出声唤她过来。 那宫女似乎受了惊吓,手中的花盆差点摔落在地上,只见她恭敬进了亭内,屈膝行礼道:「娘娘万福金安。」 李含章并未叫起,冷着一张脸默默凝视着她,这请安礼左手齐胸,右脚后支,庄重而缓慢的屈膝并低头,还要保持着上半身不动,说起简单,实者时间一长,便十分磨人,只见她脸上渐渐有了吃力迹象,李含章才冷冷一嗤,道:「好久不见,林公子。」 见被她戳破,林修然也不再隐瞒,见四下并无旁人,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低声道:「含章,我收到你的消息,便紧赶慢赶,一路从京城赶了过来。」 李含章默默嘆息,站起身来替他扶了扶头上略微倾斜的银色蝉花宫钗,「为何要冒险,难道不怕这是假消息。」 林修然鼻尖是她手中娇软的香气,又见她扶了扶自己的髮钗,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不禁羞怯一笑,见她问起,沉吟一下便道:「我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只是想着这一年来你音信全无,我四处寻找却无半点你的踪迹,又接到这个消息,想了想,就算你求助的消息或许是假的,但你人在后宫,大概率是真的。」 李含章睫毛微微颤动,转过身,道:「如此,也不值得你冒此险境,」说罢又悠然转身,直视林修然的眼底,「何况我并未传消息给你,这是一个陷阱!」 林修然听罢脸上却丝毫不意外,温然一笑,似乎还是如从前那般君子端方、偏偏有礼的模样,他浅浅回道:「即使是冒险,是险境!但是为了心中所爱,也甘愿一试。」 李含章身子微微战慄,望着远方走来的一众人,神色木然,如久经风霜的老树,沉着眼睛望着打头而来的明黄色身影,微微侧头,低声道:「修然哥哥,谢谢你。」 林修然身子一颤,显然也是看见远处而来的人影,默然片刻,也笑声道:「纵然你对我无情,为了这声哥哥,我也值了,含章妹妹。」 李含章微微低头,一滴滚烫的眼泪便落在她的手背之上,带起阵阵涟漪,也不知是为什么哭泣,或许是为她、为他,或者是为林修然?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第71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已经瞧见亭里两人的身影,他背着双手踱步而来,一侧是穿着一身湖蓝色芍药宫装的德妃乌鸦朝云,另一侧是微躬着身子的梁九功。 德妃显然也瞧见李含章两人,她眼中带着笑意,不动神色觑眼去打量身侧康熙的脸色,却见他脸色平静淡然,只是眼底偶有闪过一丝阴郁,让人捉摸不透。 李含章见他走近,并未急着开口请安,而是神色宁静,侧身淡然吩咐:「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先下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林修然一怔,不防她会突然开口,可又见到前方人影已到跟前,一时之间倒呆愣在原地了,错过了离开的机会。 李含章心下喟然长嘆,见已经避无可避,只有稳住心神。 恰好此时,康熙带着一干人已经进入亭子,因着小亭狭小,一时间也只得康熙、德妃与梁九功入内。 「慢着,」康熙也听到李含章的话,冷然出声,随后便淡漠看着面前一身萝色绿梅宫装的李含章,她耳间带着一对月白色的珍珠,衬着她肌肤胜雪,气度高洁,只是她的眸子里似乎含着一抹寒潭碧玉,带着灼人的清冷,望着他的眼神也再无从前的蔓蔓情意。 李含章微微移步,便挡住林修然的半个身影,瑶瑶下拜,「给皇上请安。」 康熙自是把她的动作瞧在眼底,他冷哼一声,「贵妃今日倒是有雅兴,何不唤朕陪你一起欣赏这草原风光。」 李含章秀眉微蹙,凝神与他周璇,「皇上平日日理万机,已经够忙的,臣妾怎好因一己私慾,扰了皇上清静呢。」 李含章话音刚落,康熙便赫然冷笑一声,跨步上前站在林修然面前,侧眼瞧她,「你倒是乖觉,只是不知你不愿朕陪着,是不是因为怕朕误了你与姦夫苟i合啊?」 身后的乌鸦朝云低垂着头颅,闻言嘴角勾起,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 李含章不防他会突然出此言,一时之间有片刻怔然,随之便是微微变色,冷言开口,「皇上何出此言?」 梁九功垂着脑袋,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额头上已经出了层层细汗,他不动神色擦了擦额头,随后便弓着身子退出亭内,带着一干宫人背着身子站在不远处。 康熙注目片刻,见她双眸清明,心中有片刻的动摇,可往那宫女瞧去,不禁又冷了心肠,他绕着林修然边走边道:「今日朕得了消息,说是有宫妃在此与外男私会,不防却是贵妃在此。」 闻言,李含章娇美的容颜便沉了下来,「哦?还有这事,只是臣妾疑惑,若真有宫妃私会,当是谨小慎微才是,这给皇上传递消息之人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康熙瞟了一眼身侧的德妃,淡漠开口,「此事便不劳烦贵妃费心,还请贵妃解释解释今日之事吧。」 李含章望着他稜角分明的下颌,小腹一沉,她知道是腹中的孩子在踢她了,垂下眼眸轻拍了拍腹部,睫毛轻颤,「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康熙眼中寒意瘆人,他上下打量着林修然,见李含章还嘴硬,愤怒之余不禁气笑了,他扬了扬下颌,轻嗤一声,「你莫不是当朕是傻子,你瞧他这样,可像个宫女模样?」 林修然身高八尺,今日虽刻意穿着平底鞋,却也高出宫人一截,再加上他身姿清朗、气度清隽,与宫人大相迳庭,李含章自是知道,不然也不会离着几丈远便认出了他,只是心中知道今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可林修然是无辜的,今日她若不来,林修然也是难逃一死! 李含章一颗心沉到谷底,她咬牙不动神色道:「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她不过是偶然从这儿路过的一个宫女,臣妾好奇她手中的花盆,才唤她过来,今日之事与她无关,还请皇上让她退下吧。」 康熙见她死不承认,也不作何辩解,反而一味诡辩,骤然变了脸色,他随意的拨弄着腰间的青质白龙玉佩上明黄色的蓄穗,声音略带嘶哑,冷然开口,「既然你不承认,那就不要怪朕了。」 他横了一眼李含章与林修然两人,心中已然认定两人是在此私会,绝不是误会,他厉声开口,「梁九功。」 梁九功赶忙过来,跪下道:「皇上,奴才在。」 「此人乃是前朝余孽混入行宫,带下去严加拷问,势必要让他吐出实情。」 「不可,」李含章慌忙阻止。 「这...」梁九功跪在地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事好。 康熙见他还跪在原地,上去便是一脚,把梁九功踹翻在地,「朕看你这狗奴才是觉着脖子太硬了,朕捨不得要你狗命?」 梁九功吓的一个哆嗦,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连声求饶,再不敢耽搁,唤了远处的侍卫过来。 李含章见此情形,便挡在林修然的面前,抬起下颌直直望向他,抿唇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康熙见她终于辩解了一句,可为时已晚,他已经不再相信,随意地睨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半个眼眸,让人看不清他内心所想,「不管朕怎么想,看在你我过往情分上和你怀有身孕的份上,今日只杀他,此事便揭过去,朕还好如从前一般待你。」 听闻此言,沉默了半晌的林修然心头松了口气,他上前一步,终是开了口,「草民林修然拜见圣上,今日之事与娘娘无关,实则是从前草民心系娘娘,得知皇上与娘娘要来行宫,便混了进来,想与娘娘见上一面,娘娘实不知情。」 顿了顿,又道:「皇上一言九鼎,今日便只杀草民一人便好,千万不要牵连娘娘。」 康熙看着他的眼神犹如看死人一般,阴仄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扬声道:「梁九功,你人是死了吗?」 梁九功脖子一缩,便挥了挥手,让侍卫上前。 林修然安然赴死,李含章见此情形,眼看侍卫便要带走林修然,不禁慌了神,不顾一侧立着的德妃,第一次向康熙服了软,上前一步拉着他明黄的衣袖,连声恳求,泪雨连连,「三...三郎,放过他,放过他吧,我与他清清白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听到从她口中久违的称唿,康熙一时间也心悸了片刻,亭中静寂,只有她哀声哭泣,他的瞳孔微缩,似乎眼前浮现出一帧帧从前的画面,前尘往事尽然恍然如梦一般,可她今日的哀泣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沉默着撇下她葱削般的手指,不留情面,「朕今日对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你不要得寸进尺。」 乌鸦朝云上前一步,拦在李含章身前,柔声劝道:「贵妃娘娘,皇上今日已是仁慈,您莫不要再闹了,折了您与皇上的情分。」 李含章并未听进去德妃的话,她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脑中是他刚刚冷漠的撇开自己模样,眼底一酸,可是看着林修然被押着离开的背影,她知道若是林修然今日被带走,就是真的有去无回了。 她两眼渐渐有了神光,先是看了康熙一眼,又侧头瞧了瞧德妃,便冷笑两声,眉间蹙着淡淡的疲惫,她缓步走到康熙身侧,亲昵的靠在他的肩膀。 康熙不防她有此动作,不知她是何意思,却并未推开她,由得她埋伏在胸前。 乌鸦朝云不知她意,见两人靠在一起,好似一对璧人,正要开口之时,却对上康熙冷然的眼光,不禁吓了一跳,在康熙眼神的示意下,匆匆退出了亭内。 李含章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鼻尖是特有的龙涎香的味道,她心中酸涩不已,眼中的泪水便一颗一颗的溢了出来,她光洁的脸颊在他的胸前倾了倾,微挺的小腹抵在他的肚腹之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柔柔到:「今日林修然若死,明日你便可以为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收尸,我,说到做到!」 最柔的姿态,说着最决绝的话! 康熙原本见她如此柔顺乖觉,以为她终于转了心思,不禁软了心思,正待上手附上她的肩膀,不防却听到她出此言论,不禁双手一僵,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李含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因为一个男人,用你和我们孩子的性命威胁朕?」 李含章任然垂着头埋在他的胸前,让他感受到她小腹的温度,重重颔首,「是,放他走,如若不然,我与孩子绝不活过今夜!」 「好,好,好,李含章,你好的很啊,」康熙不知何故,心悸的厉害,唿吸也觉着紧促的很,他身子一阵阵颤抖,口中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李含章心中喃喃,抽身吧,这样的人,这样的情爱,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她站直了身子,嗪着一抹温柔笑意对上康熙愤然的眼睛,盈盈道:「自然知道,你我情意,就此决然了断。」 康熙见她决然如此,沉默须臾,问道:「不悔?」 李含章转过身,侧脸应对,决然道:「不悔!」 康熙打量她几眼,便冷漠抽身,转身道:「贵妃李氏,无礼翻上,念怀有龙嗣,着侍卫两人,宫仆一人,遣送回宫,长春宫门,不得朕吩咐,永不得开。」 李含章缓缓闭上眼睛,她与康熙前尘往事似乎随风而来,又随风而散,眼泪已经干涸,她从此便可再无泪水了,她盈盈一拜,款款而答:「嫔...嫔妾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身子一怔,不再有半分留恋,大步走出亭内,边走边道:「朕如今不想看见你,你下午便启程吧,至于你所求之事,朕答应了。」 说罢,明黄色的龙袍下摆翩然翻飞,决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8 07:29:26~2023-03-19 20:1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七10瓶;一闪一闪小星星4瓶;灿烂一生2瓶;胖星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无限好文,尽在 回到绥歙殿已经是日落夕斜,李含章刚踏进内殿,便见宫女太监皆是一脸肃色,行宫内一片狼藉,众人见了李含章也只是草草行礼,便步履匆匆,从她身边而过。 侯嬷嬷与春语听见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李含章孤身一人挺着肚子,她们也已经得了旨意心中虽觉着意外,只是心疼李含章,便故做平静,上前一人扶着一边,把她安置在榻上。 见宫人都退了出去,侯嬷嬷才一脸忧色,低声道:「娘娘,究竟是出了何事?皇上为何要让您即可回京啊?」 春语也是一脸惊惧,毕竟李含章还怀有身孕,这样的旨意也来的太过离奇突然,宫内女子往往会因母以子贵,怀有身孕后无论地位和宠爱都会水涨船高,更何况是圣宠正浓的李含章,这样的变故让她们都觉得不可置信。 李含章似乎并不在意,闻言只是苦笑道:「嬷嬷,皇上的宠爱便是如此,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我有今日下场也并不惊讶,只是想着苦了你们,还得有人陪着我回宫才是。」 侯嬷嬷与春语面面相觑,知道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侯嬷嬷心下沉吟,便上前一步,墩身道:「娘娘,此次回宫,不比来时,春语年纪还小,奴婢怕她着不住连日奔波,便由奴婢陪着您吧。」 李含章眼泪掉了下来,柔声道:「嬷嬷,你可知道跟着我回去,今后便得一辈子在长春宫了,留在外头,凭你的资歷,何愁没有个好前程?」 春语也跪着上前,哭道:「嬷嬷,还是让春语跟娘娘回去吧,春语人还年轻,熬的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侯嬷嬷拍了拍春语的手,笑着开口,「娘娘,老奴这一身被皇宫关了大半辈子了,今后便留在长春宫也是不惧,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春语这丫头,外头还有一个等着她的表哥呢,眼看明年就要二十五了,可不能让这傻丫头去。」 春语闻言便要开口,李含章却拦住了她,擦了擦眼泪,「你这丫头便不要再犟了,你还年轻,留在外面还有个念想,」又对侯嬷嬷歉声道:「如此,终究是含章拖累了嬷嬷。」 侯嬷嬷摇了摇头,「娘娘仁慈和善,奴婢这条贱命能在有生之年遇见娘娘,是福气才是。」 几人不禁潸然泪下,这时便听见外面传来刘公公的声音,「娘娘,侯嬷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要启程了。」 李含章在侯嬷嬷和春语的搀扶下,走出大门,只见院内停着一辆青白色的马车,两个蓝翎侍卫腰间挎着银刀,一脸肃容,见得李含章出来,行礼过后便安静立在原地,目不斜视。 刘公公手中抱着一个包裹,苦着脸上前,「娘娘,这里面是奴才收拾的一些金银细软,路上怕是有用的到的地方。」 事情来的突然,侯嬷嬷与春语都没想到这,李含章笑了笑接过包裹,「多谢公公了,」又看了看一旁的摸眼泪的春语,柔声道:「我这一走,怕是与大家再难相见了,咱们认识一场也是缘分,公公是个有能耐的,还请今后在宫中念着曾经同侍一宫的份儿上,照顾些春语这丫头。」 刘公公微躬着身子,恭谨认真道:「娘娘不必忧心,奴才与春语宫女会在外面等着娘娘的。」 李含章笑了笑,并未作答。 站在马车旁边的侍卫高声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李含章先是微怔,随后便在侯嬷嬷的搀扶下从容上了马车,待两人坐稳后,马车便徐徐动了起来,在日落的余晖下,缓缓往京城方向驶去。 春语与刘公公立在原地,待到马车动身之后,便齐声跪下磕头,恭敬道:「奴婢/奴才恭送娘娘。」 李含章沉默坐在马车内,片刻后还是抬起手,掀开了马车上的天青色窗帘,遥遥看向行宫方向,脸上不辨悲喜。 行宫内,康熙坐在窗边的软塌上,房内光线有些暗淡,却并未掌灯,殿内也只有梁九功一人安静侯在金丝楠木镶万字屏风处,暖黄色的太阳余晖映在康熙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隐在明暗之处,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人走了吗?」 冷淡的声音在房内突兀的想起,梁九功顿时稳住心神,他自然知道皇帝问的是谁,他小步上前,恭敬且小心回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在半个时辰前便起身了。」 康熙闻言,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才淡淡唔了一声,便支撑着脑袋,在榻上假寐了起来,房间又恢復如初,好似从未有人出声一般。 一日后,李含章一行人在一处小镇上歇脚,去了当地的驿站,才知驿站因着年久失修,在加上前段时日的暴雨天气,不幸垮塌了,正在侍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还是李含章出声道:「刚刚过来,看见街角那路口有家客栈瞧着还不错,驿站住不了了,咱们不如去拿客栈应付一晚上。」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瘦瘦高高的长脸侍卫犹豫片刻,率先出声道:「只能如此了,只是客栈人多嘴杂的,还得委屈娘娘,隐瞒身份。」 李含章轻抚着小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出门在外,理应如此,本宫身子疲乏了。」 那侍卫闻言便拱手抱拳,一行人又辗转,去了街角的的春风客栈。 李含章再次下了马车之时,已经换了一身寻常妇人的衣衫,只是在普通的衣衫,也掩饰不了她的绝色容颜,刚进了客栈,喧闹的众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实则这小镇上人口简单,何时见到如此仙人之姿的女子,虽瞧着小腹隆起,怀有身孕,可还是让人惊为天人。 那两侍卫也换了一身褐色衣衫,见此情形,冷哼一声,扬了扬腰间的银刀,才惊醒了众人,李含章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在侯嬷嬷的搀扶下,目不斜视的跨入客栈,莲步微移,到了掌柜的跟前。 伸手有节奏的扣了扣褐色的案几,道:「掌柜的,我们要两间上房。」 那掌柜的一怔,望着李含章的眼神似乎有些呆愣,李含章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不自在的微微侧过脸庞,随后那掌柜肥胖的大脸上边露出热情的笑容,「有,有,有,夫人楼上请。」 随后肥胖的身子便从柜檯上走了出来,领着李含章等人往楼上走,那一身肥肉在楼梯上颤颤巍巍,似一座大山般堵住了楼道,一人倒是比李含章两个还要宽大。 进了房间,侯嬷嬷先去窗边整理行礼,那两个侍卫也站在门口,并不进来,那胖掌柜的绿豆大小的眼睛瞄了瞄里外之后,才刚要低声开口,就被李含章拦了下来,她往门外看了看,便扬声道:「掌柜的,我身子不适,还得麻烦您给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随后便唤了侯嬷嬷过来,给他一个打赏用的荷包。 那胖掌柜接过荷包,随后便用手捻了捻,好似很满意,眉眼开笑的答应着,「夫人放心,小人这就让人为您请大夫去。」 李含章点了点头,那胖掌柜的便极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门,路过那两个侍卫时候还掂量掂量手中的荷包,很是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那两侍卫也不在意,自顾自立在李含章的房门口。 那胖掌柜下了楼梯,便转身进了内里一个隔间,掩了房门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中的荷包,果见荷包里面除了几颗碎银子之外,还有一张碧青色的绣帕,只见绣帕右上角绣着一只孤零零的白色蝴蝶,那蝴蝶张着翅膀翩然起飞,形状却似一个李字。 那掌柜的大惊失色,一张胖脸犹豫片刻,便带着荷包匆匆出了客栈。 半个时辰后,那胖掌柜身后便跟着一拧着药箱的男子,那男子两颊消瘦,眉目清明,留着老气的山羊鬍子,先是不动神色打量了门口的侍卫,随后便进了房间,凝眼往李含章脸上瞧去,随后便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侯嬷嬷见他如此无礼,正要出言斥责,李含章却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大门,在侯嬷嬷惊异的目光下,对着胖掌柜与大夫含笑示意。 那掌柜与大夫低声开口,「小的见过大小姐。」 李含章笑了笑,随后低声对侯嬷嬷道:「嬷嬷,我与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你帮我看住门口那两人可好?」 侯嬷嬷目光在几人身上不断流转,看着李含章眼中含着恳求,不忍心拒绝,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往门口而去。 见此,那胖掌柜和大夫模样的男子也不在掩饰,恭敬跪在地上,「张恆、李福见过大小姐。」 李含章脸色沉重,低声道:「我长话短说,守在门口的乃是宫中的侍卫送我回宫的,你们可有法子让我逃走?」 李含章去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且李府并未有人去找,今日又突然出现在此,且还有两个来歷不凡的侍卫跟着,又见她小腹高耸怀有身孕,张恆和李福心中也有了猜测,两人稍显沉默。 李含章安静等着他们的回覆,并不怕他们背叛,皆因为这两人都是她从前的心腹,所以在这小镇上看见他们两人,她心中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张恆沉吟半晌,并不追问李含章发生了何事,而是低声道:「大小姐,小的有一法子,应该可行。」 「哦,快说,」李含章脸上泛起喜意,急切开口。 张恆想了想,随后低声开口,缓缓道来。 一炷香过后,李福和张恆便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9 20:16:39~2023-03-21 09: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4912692 30瓶;喵有薄荷10瓶;minnie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无限好文,尽在 三日后,热河行宫,天色晦暗,似有狂风骤雨之趋势,突的天边响起一声惊雷,巨大的轰鸣声吓的肃立在一旁的梁九功不自觉抖了抖身子,小心往榻上假寐之人的面容瞧去。 康熙幽幽醒来,入目便是窗边淅淅沥沥的雨幕,褐色的沉水木小案上散落着奏章,幽深的眸子望着一旁燃着的黄铜烛台,不知在想什么。 梁九功上前倒了一杯热茶呈了过去,小心翼翼开口,「万岁爷,护送贵妃娘娘回京的两位侍卫回来了,正侯在外面呢。」 康熙沉默半晌后好似才回过神来,垂眉捧着热茶,眉间微拧,随意开口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理说这一来一回的,最快也要六七日才是。」 梁九功也是皱着眉头疑惑开口,「万岁爷说的是,按说贵妃娘娘怀有龙嗣,路上更要小心着,怎的......」 突兀对上康熙冷厉的目光,梁九功陡然一惊,顿时说不下去了,僵硬着换了话题,「奴才这就宣他们进来回话?」 康熙嘴角微抿,神色淡然的拾起案几上的一张奏章,默不作声的看了起来,梁九功小心抬起下颌,一颗心七上八下,想了想还是默默退出殿内,唤了两个侍卫入内。 两个侍卫恭敬跪在大理石上,行迹狼狈,额头上有潺潺的汗珠,身子也战慄不止,一侧的梁九功缩着脖子,尽量隐藏着自己的身影,好似这样便能不被康熙身上的凛然杀意所影响。 康熙坐直了身子,前倾稍许,望着眼前之人,声音淡然似乎飘忽不定,却又像狭裹着雷霆万钧之势,「你们是说贵妃落下万丈深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回道:「回皇上,前日回京途中突发暴雨,贵妃娘娘被雷雨惊动了胎气,路上人迹罕至,奴才等人偶然瞧见山上有一庙宇,娘娘又腹痛难忍,迫不得已便只得上山寻求帮助,走到半山腰,娘娘便走不动了,只好留了娘娘与侯嬷嬷在半山腰等待,奴才两人去寺庙内看看有没有轿子和大夫,哪知等奴才等人找到人前来,便只有侯嬷嬷一人跪对着漆黑的山涧哭泣,说是娘娘歇息了一阵,便觉着腹痛渐好,便与侯嬷嬷搀扶着上山,哪知山路泥泞陡峭,娘娘她不小心滑下山涧,等奴才们到的时候,只见到孤身一人的侯嬷嬷与娘娘的一只绣鞋。」 那侍卫说完,便把一只湖蓝色蜀锦玉石流苏绣鞋高举过头顶,梁九功觑了觑康熙的脸色,便躬着身子小心接过绣鞋,恭敬递上。 康熙凝目仔细打量着那绣鞋,伸手想去抚,抬起手来又僵僵顿在半空,半晌后又收回,颓然倒在榻上,梁九功惊唿出声,「万岁爷?」 康熙闭着眼睛淡淡问道:「侯嬷嬷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那回话的侍卫擦了擦汗,低声道:「娘娘出事的当晚,侯嬷嬷她自觉无颜愧对皇上与娘娘,一头撞在了大树上要追随娘娘而去,好在奴才及时拉了一把卸了些力道,此时人还昏迷着。」 康熙听罢一时无言,只觉一颗心生疼的厉害,他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梁九功吓坏了,赶紧上前扶着,嘴里慌乱喊道:「万岁爷,您怎么了?」又对外头喊道:「快快,快请太医。」 康熙推开他站起身来,瞧着跪下的两人突兀的大笑出声来,眼中散过嗜血的杀意,「好的很,好的很,朕派你们护送贵妃回宫,如今却让贵妃落下山涧一尸两命。」 踱步取下挂在东墙上的一把宝石银剑,握在手中慢条斯理的绕着两人,只把那两人吓的浑身颤抖,开口求饶起来。 梁九功被他这癫狂的模样吓的不轻,也焦急的踱步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上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万岁爷,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这两人犯下死罪,自然是死有余辜,可您是天子......」 康熙听闻此话似有所感,眼中遍布杀意,点头称是,「你说的很是,布衣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当流血漂橹才是。」 「不...不,皇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梁九功瞪大了眼睛,骇然出声,恨不得不要这张臭嘴。 康熙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银剑咻的一声便从梁九功眼前滑过,那两侍卫攸的栽倒在地上,脖颈处一道鲜红的血迹,眼睛瞪的老大,还带着一丝惊恐。 康熙回到榻前,饮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冷茶,语气不太好,「传旨下去,派人沿着山涧搜索,朕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最后一个字好似从喉咙深出蹦出,带着幽深深的彻骨冷意,梁九功缩了缩脖子,道了声是,便急匆匆出了门去,跨过那两人尸首再不敢说些什么。 康熙倒在榻上,失神的望着碧绿色雕花顶,嘴唇微张,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独留羽翼般的睫毛上带着丝丝的潮气。 康熙二十一年九月下旬,皇上与热河行宫中惊闻章怡贵妃意外薨逝,一尸两命,于凤离山下派千人寻找一月有余,都未见尸首,不得已在皇陵之中布下衣冠冢,圣上悲痛难忍之下,病重七日,病起之后追封章怡贵妃为孝章仁皇后,举国缟素,为后哀悼。 另一侧,一辆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马车内,李含章一身天青色衣裙,面上带着薄纱,髮鬓间插着一只白玉芙蓉,露出一双含情凤眼,垂着头倚在软垫上,张恆坐在另一侧,低声道:「小姐,如今大家都关注着宫内,此时咱们应该早些离开京城才是,如今却还绕回来了,着实冒险。」 见她面色不好,又道:「林公子那边已经传信来了,说是广州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您到了,咱们便登船出海。」 李含章蹙着眉头转动着手上的翡翠玉镯,点头道:「我自是知道你说的在理,可此去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能见一眼也是好的。」 张恆低嘆一声,掀开一个窗帘角往外看了两眼,便道:「十里亭快到了。」 李含章嗯了一声,话到嘴边又顿了顿,道:「咱们在远处看看便好,不必让她们发现,倒平白无故的惹她们难过。」 临走之际,李含章还是想看看傅氏和雪鸢的,这一眼之后,怕就是永别了。 一炷香过后,马车停了下来,恍恍惚惚能听见人声,十里亭内,雪鸢扶着傅氏下了马车,往亭内走去,「夫人,盂兰寺还远着呢,您腰不好,咱们在这儿歇上片刻,用些午膳后再出发。」 傅氏一身浅色衣衫,两鬓间有丝丝白髮,眼眶深陷泛红,一瞧便知哭过不短时日,她嘆了口气,拍了拍雪鸢的手低声碎碎道:「那贵妃八九不离十就是含章,你与言弘都说不是,可我思来想去,后宫之中就这位娘娘与我的含章有几分相似,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心真真是落在了油锅里,现在只得寻佛祖庇佑,保佑这位娘娘不是我的含章才是,咱们歇上一会便出发吧,早些去为含章祈福,但愿我儿尚在人间,平平安安才是。」 雪鸢不禁也红了眼眶,「夫人说的是,小姐吉人天相,保不成如今在哪个地方活的好好的呢。」 傅氏点了点头,与雪鸢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这事其他人说不得,也就一个雪鸢,是爱女心腹,又知道其中真意,能让她吐露心中的惊忧。 说了好久,便有些口干了,雪鸢便出了亭内往马车内走去,端了茶壶与茶盏在手上,不经意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停着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只是窗帘紧闭着,不知内里。 雪鸢打眼瞧了瞧,便进了亭内,傅氏也远远瞧见那辆马车,饮了几口温茶便道:「莫不是我们占了这亭子,人家不好进来歇脚,我休息了片刻好的多了,咱们还是启程吧,不去拜拜佛祖,我这心头难安啊。」 雪鸢知道不好相劝,只得道了声好,收拾了东西便扶着傅氏上了马车,两车相过之事,傅氏叫车夫停下,掀开帷幕开口道:「老身不知这亭外还有人等着,用的久了实属歉意,我们这就走了,车内的朋友可以进去歇歇了。」 李含章隐在帷幕下的身子阵阵发抖,咬着牙关嗓音发颤的回道:「多谢。」 傅氏点了点头,扬声吩咐到车夫启程,马车徐徐转动,渐渐驶向远方,傅氏倒在榻上,雪鸢坐在旁边为她揉捏着腰部,傅氏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掀帘回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雪鸢不知何故,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傅氏瞧见那马车之上并未有人下来,放下帘子坐好,「没什么,我刚才听那车里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的,就是想不起来,大概真的老了吧,」说罢抚了抚鬓角的白髮,低嘆一声。 雪鸢笑了笑转了话题,「我瞧夫人年轻着呢,少夫人临近生产,等咱们从盂兰寺回来,您就要抱孙子了呢。」 说起这事儿,傅氏难得露出个笑容,「言弘和曾氏都不错,都是好孩子,若不是出了宫内那事,我生怕那人是含章,得亲自去盂兰寺祈福半年,幸好五弟妹是个好的,不然曾氏那儿我也不好一走了之。」 雪鸢道声,与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倒是缓了傅氏之心。 待到马车不见踪影,李含章才敢掀开帷幕,遥遥望了望,张恆见此也不好催促,只得耐心等候,李含章摸了摸高耸的腹部,终是放下帘子,道了声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1 09:47:36~2023-03-24 16:0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有薄荷10瓶;思晨宝2瓶;紫鱼雨、一闪一闪小星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二十五年春,广州城外一码头上,阵阵海风在暖阳中徐徐吹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三尺高的稚子混于人群之中,身后跟着一八九岁的健壮男童。 健壮男童名唤张吉,乃是张恆幼子,自三年前李含章与张恆一行人出了京城之后,便直奔广州,到了广州不过将将一日的功夫,李含章便要生产了,又在广州耽搁数日后,李含章尚在月子中便登船出海,沿着海上行了五日,便到了离广州略百公里的一处海岛之上。 那岛虽偏僻,却并不是无人的迹象,反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种生活物件种类齐全,与寻常村落无异。 此岛便是李含章偶然所得,原本就是预备给自己最后的退路,没想到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那稚子便是李含章的孩子,名唤锦然,此刻他正拧着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的舔食着,一旁的张吉紧张的看着周围,忧声开口,「然哥儿,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我爹发现咱们偷偷出岛,定是要挨顿板子的。」 李锦然是李含章独子,再加上其特殊的来歷,张恆虽是他的授课先生,可平日里对他也很是疼爱,轻易打骂不得,连句重话也鲜少,故此李锦然并不害怕,反而朗声纠正道:「吉大哥说错了,先生可捨不得打我。」 张吉平日里功课不行,张恆对他多有责罚,最是害怕自己的亲爹,闻言也只得点头附和,「是是,我说错了,你那次淘气,最后挨打的不是我?」 李锦然白嫩的脸上窃窃偷笑起来,不注意便回身把一串糖葫芦尽数磁到一人身上,惹的那人勃然大怒。 九阿哥胤禟虚岁四岁,实则才堪堪两岁,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的糖渍,又看了看身前的李锦然,顿时瘪嘴怒声喊道:「我的衣服,啊。」 「额,」李锦然可惜的看了看手中的糖串,又看面前这孩子哭的十分兇残,扰了扰额头便取了帕子给他擦衣服哄道:「小弟弟别哭了,擦干净就看不出来了,话说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你的家人呢。」 胤禟嫌弃的看了看衣襟,又白了李锦然一眼,恨声道:「要你管。」 李锦然不防眼前玉雪玲珑的小糰子竟然这么兇悍,他可不惯着,直接上首捏住他双颊的软肉,吓唬道:「嘿,你这小孩还挺横啊,你可知小爷我可是黑熊山的黑熊精大王,惹怒了我,小心我今晚上便去你房中,把你掳去黑熊山给我炖肉吃。」 胤禟从小生活在宫中,何时被这样恐吓过,脑海中想起深夜子时,一黑熊精出现在自己房内,自己被一阵旋风中掳走,然后被剥皮炖肉,这下是真真的被吓到了,嚎啕大哭起来。 跟在身后的康熙和一众阿哥听见哭声,不觉皱眉,「这是小九在哭?」 前方急忙走来一个清秀小太监,低声回禀,「爷,九少爷在前方哭呢,奴才们都哄了半晌了还是哄不住九少爷。」 身侧与胤禟一母同胞的五阿哥胤祺听闻是胤禟在哭,怕出事便上前拱手道:「阿玛,儿子去瞧瞧小九。」 康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胤禟这孩子从小被宜妃宠坏了,脾气又坏又倔,也不知是出了何事惹的他哭的这样大声,此事他也不甚放在心上,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与一旁的太子低声道:「广州这地这几年来对外贸易取得重大成就,近几年经济繁荣不在京城之下,关税贸易之利你也看在眼里,由此可见开放通商海岸是对的,后面应该加快福建、浙江、澳门等地才是。」 太子胤礽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少年,阔步走在康熙身侧,经过几年康熙与简平的教导,如今气度华然,比之康熙也毫不逊色,他微点下颌,似有贊同,可沉吟半晌又开口,「阿玛,可是今年朝中反对之声也不绝于耳,外贸兴起,万一动摇了江山统治的根基......」 康熙嗤笑一声,淡然睨了他一眼,「你若是足够的强大,何惧番邦外国?苦心教导你多年,莫不是把你的胆子也养的和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一样了?」 胤礽微顿,拱手道:「阿玛说的是,儿子受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另外几个阿哥见太子二哥受了训,更是低眉垂耳不敢出声。 康熙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之时,便见老五胤祺牵着胤禟回来了,后边还远远吊着两道小身影,正要开口却不防看见老九脸上带着几道血印记,一双漂亮的凤眼也哭着肿泡泡的,看见康熙便委屈的憋着嘴巴,却还知道忍住不敢哭出声来。 「哟,咱们小霸王小九这是受欺负了?」瞧这幅模样,康熙那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含笑出声询问,众人听到康熙说这话,也都抬起头来,见此情形也是笑出声来,毕竟小九虽还年幼,可霸王九的诨号众人也都听过。 胤祺无奈的看了一眼弟弟,才上前道:「阿玛,小九因着后面这孩子弄脏了他的衣服,两人便辩解了几句,小九这孩子看儿子过去了,便不肯善罢甘休,与后面这孩子动上手来了。」 康熙闻言瞧了瞧不过膝盖高的胤禟,讥讽一笑,「哟,小霸王也要看见哥哥后才敢耍威风呢。」 胤禟羞红了脑袋埋在胤祺身后,并不出声。 康熙不理会小九,招手让那两个孩子上前,李锦然瞧他们人虽多,可瞧着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便带着张吉上前,脆生生率先开口问道:「你这孩子的父亲?」 康熙驻步,不防他有此问,撇了他一眼便弯下腰细细打量着他,又回头望了望胤禟的身高,好笑开口,「孩子?你管他叫孩子?」 众人见他不比胤禟大多少,却老气横秋的管胤禟叫孩子,也闹笑出声。 李锦然见众人取笑他,却也并不尴尬,反而煞有其事的点头,「我比他高、比他大,且自问比他懂事的多,自然能叫孩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可是他的父亲?」 康熙也不知为何对这孩子有些另眼相看,或许是因着那一双与她相似的凤眼,他伸手摸了摸李锦然额头,点头道:「对,我是他的阿玛。」 李锦然松了口气,「既然你是他父亲,那我给你们道个歉,今日是我先不对,把糖葫芦弄在他衣衫上了,只是抓伤了他的脸这事却是他先动手,我不得已才还手的。」 康熙见他脸色也有几道疤痕,轻笑出声,「你既然自诩比他大,为何不让着他呢?」 李锦然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才道:「虽是我有错在先,可动手就是不对了,再说了,我娘亲可喜欢我了,若是见我受伤了,怕是得心疼好久,我不想她难过心疼,便只得还手了。」 康熙一时被他这毫不掩饰的眼神看的下不来台,正尴尬之际,身侧的张吉突然出声道:「然哥儿,不好,我爹来了。」 李锦然回头望去,果然见到张恆一脸严肃,正急匆匆往这边走来,瞧见李锦然和张吉,便开口喊道:「然哥儿,张吉。」 张吉见此只得哭丧了脸,苦笑道:「来了来了,看来今天又得挨打了。」 张恆气吁吁的走了过来,上前便抱着李锦然好一顿打量,见他无碍,才松了口气,回头便捏住张吉的耳朵,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尽然敢带着然哥儿偷偷出岛,我看你是皮糙肉厚,浑身痒痒了难受是吧。」 张吉眼泪汪汪开口辩解,「爹,不是我,真不是我。」 李锦然见张吉挨打,便上前抱着张恆的小腿,口里道:「先生,别怪吉大哥,偷摸出岛是我的主意,我自小便生活在岛上,一日没出过岛中,过几日便是娘亲生辰,我想出岛为她选一份生辰礼物。」 张恆闻言,嘆息一声,一把抱起腿边的小人儿,这才看到跟前立了不少人,他疑惑开口,「几位这是...」 张恆从前是见过康熙的,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且说那时他还是李府中的小厮,与此刻大相迳庭,自然没有认出康熙来。 可康熙却不防对他还有些许影响,呆愣凝视着眼前之人,不知为何他觉着这人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一侧的胤礽见他久久未开口出声,张恆脸上泛起尴尬之意,只得上前一步,拉着他便在一侧讲了讲两个孩子的事情,张恆闻言,便又道歉了一番,才领着两人往渡口边去,边走边徐徐道:「然哥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若是被拍花子的抱了去,那可如何是好,还有你张吉,不可和然哥儿一起胡闹。」 李锦然被先生抱在怀中,默不作声,倒是一旁的的张吉低声答应的很好。 等几人走远了,胤礽见康熙还呆愣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唤了几声阿玛,康熙恍若未闻,蹙着眉仍然想着,他绝不可能看错,这个人他从前一定见过,可是是在哪儿呢。 沉吟半晌,康熙开口吩咐,「梁九功,让人去查查那三人的来歷。」 梁九功闻言低声答了一声是,便去了身后,找了几个侍卫,远远的跟在几人身后。 第75章 @无限好文,尽在 夜间,康熙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正欲安寝,梁九功衣裳浸湿了大半从外面进来,在进门拐角处略擦了擦脸,才恭敬上前。 「万岁爷,那三人有消息了。」 康熙扬眉,略打起精神来,挥手让身侧揉肩的宫女退下,梁九功从袖口处抽出一张陈条,递上前来。 康熙低头,两目三行,捏着手中的纸,「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康熙想起来了,这个人他的确见过,难怪眼熟的很,只是京城与广州相距甚远,他不在京城守着李府的生意,怎的来这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梁九功上前一步,压低着嗓音道:「万岁爷,今日还有其他发现,距码头上的鱼民所说,这个人常年居住在一海岛上,平日里会带些舶来品过来,每次到货都会销售一空,是此地比较出名的商人,平日里每个月初一十五还会过来换一些生活用品,偶尔还会一女子同行,人称李夫人,那女子一直蒙着面纱,虽瞧不清模样,但也能看出姿色绝美,今日去的侍卫,还偶然得到了这女子的一张小像,奴才瞧了之后不好擅专,还请万岁爷过目。」 康熙侧目,就算这女子姿色不凡,可也用不着呈到御前来,可梁九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接过小像便低头瞧去。 那张薄薄的宣纸上,黑色的画笔寥寥勾勒着一面带薄纱的女子,她云鬓花颜镶嵌着一只金步摇,芙蓉般的脸上一双含笑带嗔的凤眼,想来作画之人是偶然得见女子真容,画的潦草,但那女子的神态却是惟妙惟肖,十分传神,康熙瞳孔微缩,双手微微发抖,不自觉向上抚去。 梁九功身子微躬,小心翼翼开口,「万岁爷,奴才瞧着,这画上的女子虽遮挡着面容,可这一双眼睛,却与娘娘十分相似呢。」 章怡贵妃仙逝的这几年,万岁爷虽瞧着只有那几日有少许悲伤,过后便渐渐走出来了,照常处理政务,照常临幸后妃,可是这有梁九功这样贴身伺候的,才知道章怡贵妃的死对皇上有多大的影响。 万岁爷在贵妃薨逝之后,便得了不寐之症,常常处理政务至深夜,一心扑在朝政上,对自己更加严于律己,临幸后妃之后便送回后宫,从不与后妃同寝,就算是四妃和钮钴禄贵妃也是如此,后妃之中一旦有了身孕,万岁爷便再不召见。 「不,」康熙颤声开口,「她不像她,她…」 康熙抿唇,低头掩盖眼中的情绪,心中却是喃喃自语,她不像进宫后的贵妃,进宫后的她双眼时常泛着轻愁与平和,似一汪平静的深潭,望着他的眼神爱恨交织,带着挣扎,他瞧在眼里,只作浑然不知的模样,心安理得的把她扣在身边,一边对她情深不疑,一边临幸其他女子。 画上的女子像极了他初识的含章,眼中泛着耀眼的光芒,浑身上下充满了自由而肆意的气息,生机勃勃,让他不自觉便想靠近,好似这样便能汲取她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她是他第二次人生中的意外之喜,他以爱的名义折断她的翅膀,禁锢她,让她在这紫禁城中以他为天,他以为她终有一天会理解他的难处,明白他作为帝王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以为时间会让她接受这个现实,慢慢的她好似真的习惯了宫中生活,她的悲喜都被他漠视,面容也逐渐脸谱化与其他女人好似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看见她与其他男子幽会,那一刻他愤怒与害怕交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不爱他了,他的帝王尊严容不得他去追问,愤怒逐渐取代了理智,他不顾她怀有身孕,连夜把她遣回京城,结果却造成她与他天人永隔,还有她腹中的孩儿。 后来他才知道,他爱她,可他更爱自己,他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像上辈子一样,虽是九五之尊,却又是孤家寡人,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却又不珍惜… 指尖轻颤,康熙悠地转身,他想起白日里遇见的那个小男孩,无端的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那个孩子…」 梁九功正发蒙康熙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不防他又开口诘问,抬起头向上窥去,迟疑道:「回万岁爷,那孩子名唤李锦然,今年虚岁有五了。」 是,对上了,那孩子若是活着,便是这么大了,现在想来,那个孩子活脱脱与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康熙回身坐在圈椅上,勉强维持住冷静,虽然此刻他恨不得立即飞去这女子勉强瞧个清楚,想去看看这画上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含章。 康熙看着手中的画像缓缓捏紧,「距离下一次十五还有多久?」 梁九功思索片刻,连忙躬身答道:「回万岁爷,还有四天。」 「四天…」康熙眉头紧蹙,这广州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原本计划着最迟后日便要走了,他沉吟半晌,「去宣太子过来。」 另一头,东上岛,李含章弯腰在花圃中,她一头长髮简单的挽在脑后,一张脸未施粉黛,却莹莹如玉,她一只手握着竹柄团扇,轻轻挥舞着花圃中的蝴蝶,身姿轻盈而灵动。 李含章剪下了几支开的正好的花束挵在胸前,便往外走去,临到院落前,便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躲在大门后面。 李含章嘴角微微弯起,想起张恆传来的消息,她又抿了抿唇,眉间微蹙,却并不去拆穿他,权当作未瞧见,莲步微移,进了门去,淡淡开口,「拾辛,瞧这天气等会怕是要下雨,把大门关上了吧。」 拾辛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鬓,脸上柔柔的,一笑起来十分的可爱,她的父母年前出海遇上了暴风雨,虽侥倖救了回来,她父亲却伤了腿离不得人,李含章给了些银子,她父母如今正在广州城内看病,拾辛这个小姑娘便留在岛内,托给李含章照看着,平日里在李含章身边做些轻便的活计。 拾辛笑着答应了一声,上前接过鲜花,便往门口走去,李锦然暗道不好,趁着拾辛关门的空隙连忙挤进了门内,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娘亲今日好看的很,头上的佛手花也不及娘亲十分之一的风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李含章不自觉抚了抚鬓间的花,想到什么,不自在的放下了手,抿着唇踱步进了房内,那小人儿紧跟着进来,李含章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慢悠悠喝了一口,才凤眼斜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小人儿,似笑非笑道:「听说你今儿私自带着张吉出岛,让你张师傅好找。」 李锦然一听这话,便知道今日难逃一劫了,他瞧瞧抬起双眸打量李含章的神色,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小嘴嚅嗫着,「娘亲,孩儿知错了,还请娘亲责罚。」 李含章低眉瞧着眼前白净的小人儿,缓缓沉了脸色,「既然如此,你便去小佛像面前跪上一个时辰,张吉因着与你这次胡闹,被你张师傅打了板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李锦然听了这话,嘴唇微微嘟起,眼中闪过一阵歉疚,知道是自己害了吉大哥,对上娘亲威严的目光,想解释几句,嘴唇翻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恭敬的跪下行礼,「孩儿知错,罚跪结束后,孩儿自会去张师傅家给吉大哥道歉。」 李含章见他这幅乖巧的模样,于心不忍,等小人儿看过来时,便率先移开了目光,冷淡道:「如此,今日之事便作罢,你自去跪着吧,下次若是再发现你私自出岛,便不是这样简单了。」 李锦然眼中包裹着泪水,他鼻尖抽动,藏在心里好久的疑问便脱口而出,「娘亲究竟是为何不允许我出岛,别的哥哥姐姐们都能自由出岛,为何只有锦然不行,若是因为锦然年幼,娘亲大可不必担心,锦然如今五岁了,已经...」 「够了,」李含章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忍不住出声打断,想起前段时日京中传来的消息,当今天子已启程南巡的消息,想到近日来广州城内传来的动静,她猜测怕是圣驾已经微服出巡,莫不是到了广州才是? 李含章暗忖,凤眼中滑过一丝凝重,在这样的时刻,她绝对不允许锦然出现在广州城内,横生枝节。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人冷厉的双眼,又对上孩童受伤的眼神,李含章心中骤然抽疼了一下,她深唿吸一口,转过身看了看桌前摆放的花束,淡淡道:「过几日你范伯伯的海船便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可以与他们同去城内。」 想来,康熙南巡,事情繁杂,应该不会在广州待多久才是,李含章心存一丝侥倖,何况锦然去了城内,也不一定就会遇见他,就算遇见,他也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吧。 李含章却是不知,李锦然今日第一次出岛,就已经遇见了那人,并且,还暴露了自己。 李锦然听了这话,原本苦着的脸顿时乐开了话,眉眼间俱是笑意,他站起身来,躬着身子拍了拍衣摆后,才笑嘻嘻的开口,「多谢娘亲,孩儿这就去小佛像前罚跪,之后便去吉大哥处道歉。」 不等李含章开口,他便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院子内还模煳传来他的声音,「拾辛姐姐,我稍后还有事情去张师傅那里一趟,晚膳就不必等我了。」 拾辛端着茶盏疑惑进屋,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为何转眼间就如此雀跃了,她小步上前,「夫人,用茶。」 李含章点了点头,轻饮了一口,才道:「别管那混小子,今晚就咱们两人用膳。」 拾辛见她心情不错,也松了口气,还以为今日锦然少爷偷摸出岛,少不了得挨顿板子才是呢,毕竟前几次少爷也是偷偷出去并未成功,夫人却是发了好一顿脾气。 李含章轻嘆口气,右手支着额头靠在案上假寐,轻柔出声,「我休息片刻,你看着那混小子些,等他跪满时辰后便来回我。」 拾辛见她如此,唇边微微扬起,压低着嗓音道了声是,便轻声出了房门,往小佛像屋走去。 第76章 @无限好文,尽在 广州城内,船才靠岸,等在码头上的商人便蜂拥而至,有人见到船上的熟人,便拉近关系般的高声喊着:「哟,李大哥,今天拉的什么好货啊?」 那姓李的男子一身灰色短襟打扮,皮肤黝黑,见是熟人,便大笑起来,阳光下那一排白生生的牙齿十分夺目,「都是好货嘞,就是不知道你小子口袋的银钱能不能吞的下。」 听了这话,那人连忙摇着一串钱袋子表示,「李大哥放心,我可是把我媳妇压箱底的钱都带来了。」 众人闻言都闹笑了起来,李锦然便在这时由着两个小厮和张吉的陪伴下,悄悄摸进了广州城内。 进了城,李锦然和张吉瞧什么都觉得既新鲜又有趣,上次是偷偷摸摸跑出来,都没有尽兴,现在光明正大的玩,便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还买了不少零碎的小东西,不到半刻间,两个小厮手中便提着不少东西。 李锦然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与张吉走在前方,突然转头开口,「吉大哥,我上次听你说城内有家桂花络子极好,咱们去买上一碗,带回岛上给我娘亲尝尝。」 张吉每个月都能跟他爹来城里,别看他年纪虽小,对城内却极为熟悉,见他问起,便舔了一口手上的糖葫芦,点了点头,「那家络子味道的确是好极了,夫人定会喜欢的,只是咱们今天进城的时间有点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哪家糖水络子店生意极好,每天早上都有不少人在门外等候,如今快到午时了,张吉想着怕是已经买完了。 李锦然并不在意,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渐高的日头,笑道:「没事,我们去看看,若是没有了,咱们就下次再来,反正现在娘亲也不禁止我出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张吉想了想也是,便带着李锦然穿过小巷,往络子店方向而去,两个年轻小厮远远的跟在身后。 另一头,康熙这边也得了消息,在几个亲信的陪伴下往城内而来。 等两个小人儿到了络子店,果然络子已经售罄了,李锦然虽有些失望,却也有心理准备,两个小人儿问了店家开门出摊的具体时日后,便出了大门。 李锦然圆熘熘的黑眼珠灵气十足,出了糖水酪子店便看见街上有一小铺,上面摆放着女子用的髮钗口脂等,李锦然心思一动,便迈着小腿来到小摊前,撑起脖子往摊子上瞧去。 张吉虽长相壮硕,看起来略显木乃,可在张恆的教导之下,也十分聪慧通透,他与李锦然从小相伴,见他如此便瞭然开口,「夫人的寿辰快到了,你可是在为她准备礼物?」 李锦然捏了捏腰间的荷包,点了点头,指着摊上一绯红色的玉镯问道:「吉大哥,你看这玉镯怎么样?」 张吉往前瞧了瞧,他虽心思细腻,可对女人家的事物还不是很懂,只觉得那镯子颜色挺亮的,便道:「颜色不错,夫人肤色白皙,想来十分合配。」 李锦然也配合的点了点头,那摆摊的贩子是一个留着山羊鬍子的精瘦中年,穿着一身麻色短打,原本他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这两个小孩身上,可谁知这两孩子虽穿着普普通通的,可不远处好似还跟着俩小厮,两人还在摊子前有模有样的讨论起来了,想来家里应该也薄有资产,他眉眼一动,摸着山羊鬍子便计上心来。 「公子好眼力,这镯子可是难得的红玉髓胚子打磨的,珍贵斐然,是我这摊子前最值钱的货色,您对着太阳底下瞧,还能看到里面有云絮在游动,有趣的紧。」 说罢,便从檀木盒子里取出镯子,递给李锦然跟前。 李锦然听的好奇,便伸手正要接过之时,只听老闆一声惊唿,那镯子从他宽大的手掌中划出,叮噹一声落在了地上,声音清脆。 李锦然茫然的看着地上的镯子,又瞧了瞧自己伸出一半的小手,有些不知所措,张吉也被这变故看呆了,只有那摊贩老闆,忙不迭的从摊后走了出来,瞧了瞧地上的镯子,便哭天喊地的高声叫了起来,「哎哟喂,公子怎么也不警醒些啊,可怜我这好东西,今日就这样给毁坏了。」 这高亢的哭喊声引来周边众人的围观,大家一见这样的场景便都能猜个十有八九的,有那年轻的妇人见李锦然长的玉雕粉琢的,愕然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瞧着便母爱泛滥,便有心帮他好言问道老闆,「这小孩子不懂事,也不是故意的,老闆你这镯子贵不贵?」 那老闆等的便是这话,闻言山羊鬍子抖动了起来,夸张的伸出手比划,哭丧着开口,「我这镯子可是好东西,价值这个数呢,这小公子打碎了我的东西,得叫他家里人来,买下这镯子或是照价赔偿与我,都是可行的。」 那女子瞧了瞧他比划的手掌,心下瞭然,又打量了李锦然的穿着打扮,想来应该能拿的出,便温声开口,「小公子,既然老闆说了这镯子五十两,瞧你的模样家中定是有些资产的,不如叫你家僕人回家取银两吧。」 「五十两?谁说我说的是五十两,我这可是整整的五百两,」那摊贩徒然拔高音量,声音尖利,急忙上前一步,拦在李锦然面前,右手比着大大的五个手指,这话让周边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惊。 「五百两?」周边之人都倒吸口凉气,有人开口,「你这摊子上都有五百两的镯子?都比的上玉蓉阁了。」 玉蓉阁是广州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子,五百两的首饰当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上,随意的一个镯子便价值五百两,着实令人咋舌。 那摊贩眉头一拧,嚷嚷道:「你什么意思,我这东西都是上等好货,就是值五百两,」说罢便挡在李锦然的身前,躬着身子微微一笑,「小公子,你看可是要让人回家通知家中长辈?」 李锦然此时已回过神来,他板着一张小脸,仔细的看着眼前之人,认真开口道:「这镯子是从你手中滑落的,我虽伸出了手,可还并没有碰到镯子。」 「哟?小公子这是不认了啊?」那人面容一变,怪声怪气道。 李锦然与张吉对视片刻,张吉立身挡在李锦然的面前,「我家公子说没碰到这镯子便是没碰到,我这里有一百两银票,你若觉得行便收下。」 那摊贩瞧着张吉手中的银票,眼皮子不停跳动,瞧了瞧两个小孩模样,便有了其他心思,他乐呵呵的接过银票,「既然小公子如此有诚意,那小的我也不再纠缠,咱们就算两清了。」 张吉松了一口气,李锦然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等那摊贩收了钱后,便扯了扯张吉的衣袖,轻声说:「吉大哥,咱们快回船上去。」 张吉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那摊贩,发现他也正瞧着两人,表情颇耐人寻味,张吉点了点头,便带着李锦然出了人群,往码头上走去。 康熙站在阁楼上,见两个小人走远了,便收回目光,梁九功上前行礼,「爷,咱们现在是?」 康熙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跟上去。」 几人下了楼,刚到大街上,就见一男子急匆匆的走来,停在康熙面前,低声道:「爷,不好了,咱们把人跟丢了。」 康熙等人立在一颗大槐树下,他脸色一沉,一双眼如寒光利刃般直刺来人面容,冷冷开口,「怎么回事?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朕看你们莫不是觉着那颗脑袋重了些,想卸下来轻松轻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那人心中一惊,冷汗便沿着额头细细留下,在这股帝王威压之下,浑身不自觉抖了抖,赶紧从袖口处逃出一枚玉佩,「奴才等人跟到巷子口,便不见了人影,只在地上发现了这个,小公子怕是出事了,奴才等人不敢擅专,自得回来禀报。」 康熙接过玉佩细细瞧去,只见上面是一只白玉小鼠,尾巴上挂着一个五彩络子,小老鼠刻画的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眼眸,十分灵动,好似活物一般。 梁九功伸着脖子,低声叫道:「呀,这玉佩奴才刚刚瞧着刚刚挂在小公子的腰间呢,怎么会落在巷子里,难道小公子真是出事了?」 康熙摩挲着玉佩,心里已然有了猜测,冷哼一声,「倒是好大的胆子,这广州城内,却不想是这个场景,你们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查,莫叫人跑了才好。」 梁九功弯腰站在一旁,闻言赶忙挥了挥手,那人也是机警,赶紧带人追查下去,正要离去之时,不防又被康熙叫住,「若真是人贩子,便去找两广总督石琳,封锁城门与沿海码头,一切以公子安危为重。」 「是,」那人先是一怔,随后便拱手行礼后,风尘僕僕的退了下去。 康熙隐在人群中,来来往往嘈杂的人生惹的他心烦意乱,一时间面容冷冽,梁九功在一旁,刚要开口劝上一句,「爷,小公子定吉人天相,相安无事...」 话音还未落,便对上康熙如寒潭幽瀑的眸子,下一句便噎在口中,全咽了下去,这冷然的气氛让周边寻常百姓都不敢靠近,自觉远离。 康熙一脸肃色,一时间脑中一会是李含章含笑带嗔的面容,一时又是那孩子灵动可爱的模样,他踱步几许,便转头吩咐道:「派人去查查刚刚那摆摊的贩子。」 绕着街道转了一炷香的功夫,平日里养的气定神闲的功夫一时间都好似无用,正要破功之时,便瞧见有人回来回禀,果然不出康熙所料,他强忍着怒气,来不及问清细节,便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0 21:20:44~2023-05-31 21:0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闪一闪小星星2瓶;苏远、如嫣蜜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无限好文,尽在 另一头,李锦然浑浑噩噩之中甦醒了过来,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入眼的便是一破破烂烂的屋子,墙角到处堆放着杂物,四周布满了蛛丝,只有半扇窗子有一丝光线露出来,满是灰尘的空气让他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看见墙角躺着张吉的身影他才松了口气,模样十分可爱,脑中回忆起昏过去之前的事情。 他虽年纪小,却敏锐的察觉到那摊贩应该不是善茬,与张吉对视之后,两人都想着先回船上再做打算,没想到刚到巷口,便遇见几个一脸横肉的男子,李锦然与张吉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跟着的两个小厮也不过十五六岁,岂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还好李锦然在昏死过去之时取下了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是他出生之时便伴在左右,岛上之人都熟知这块玉佩,他现在只期望范伯伯久不见他回去,会派人来寻找。 这时张吉也幽幽醒来,「然哥儿,咱们这是遇上拐子了?是那买首饰的摊贩子?」 李锦然点点头,一张小脸板的周正,说出了话却是软软糯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他对我们起了心思的,我听娘亲说过,若是被人贩子逮住了得想办法赶快逃出去,若是被他们转移的地方,那咱们就危险了,吉大哥,我们现在只有在他们把我们转移地点之前,逃出去!」 说罢又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我们被抓的时候是午时前后,看现在已经是申时前后了,怕这些人现在要把我们送出城外了。」 张吉知道现在很是危险,动了动被捆在身后的绳子,担忧起来,「那怎么办,然哥儿。」 李锦然也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跳起身子带到门边,小心翼翼听了屋外的动静,见一丝声音都无,才支起身子往张吉跟前移去,「吉大哥,我先用嘴把你背后的绳子解开,咱们想办法跳出去!」 张吉面上一喜,赶紧点了点头。 两人摸摸索索好一会,才刚解开背后的绳子,便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人的声音,「妈的,老二,你今天逮的这两小子是什么来头?为何现在城内动静这么大,现在城门也全部关闭了,码头也停了,官兵已经排查到巷口了,找到这儿来只是迟早的事?」 另一人也心慌慌,却还是镇定下来,含煳的回道:「大哥消消气,我也是瞧这两人虽穿戴一般,但出手便是一百两,小的也是想着绑了他要点赎金给大哥解燃眉之急,毕竟春风楼的如意姑娘还等着大哥赎身呢。」 那人听了他的回答,便没有出声,脚步声靠近,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来人正是今天遇见的那摊贩,此时他换了一身灰色衣衫,那极具鲜明特色的山羊鬍也没有了,脸上多了一些斑斑点点,与刚刚的形象大相迳庭。 两人一入房门,便瞧见两个孩子还在昏睡着,被那摊贩叫大哥的人一身灰色薄杉,脸上有一道疤,浑身上下有股子臭味,一靠近李锦然,便醺的他皱起眉头。 「老二,这两个人看来来头很大,怕是留不得了,两广总督石琳亲自在外面搜查,要不到半刻钟,便能查到我们这儿,到时候我们两个怕是都要把命交代到这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那唤老二的摊贩此时还有些不情愿,「大哥,既然这孩子来头不小,咱们正好敲一笔后远走高飞…」 「煳涂!」那老大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背过身往李锦然躺着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那石琳是什么人,你莫不是不清楚,咱们现在是想着保命,其他的也要有命花才行!」 那摊贩被说的一愣,这是才想起这石琳是什么人,此人可是出自正白旗瓜尔佳氏,为人坚毅狠歷,从前他刚上任两广总督之时,有倭寇悄悄摸上了码头,侵犯当地渔村,当时恰逢秋收,城内步军多数分派到各村子去徵收了,海军也出海训练去了,石琳得了消息,带了八十步军奋勇杀敌,杀的三百人的倭寇节节败退,那一役的俘虏全部被他挂在城门上千刀万剐,把倭寇吓的两股战战,再没听说过倭寇上岸的消息。 这样的狠人,若是被他抓住了,怕只会是活着比死了还可怕! 「那大哥,咱们现在是?」说完有些可惜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妈的,钱没有弄到,还惹出了一身腥臊。 那大哥也是个狠绝的,冷冷开口:「我在外面推了一个倒夜香的车,把他们两个直接弄死后,放进车里,我找个粪坑扔进去!此事便天衣无缝,再查不到咱们兄弟头上!」 那人一听眼睛一亮,拍手叫绝,「大哥真是好主意,这样咱们出去,那些官兵也会嫌脏嫌丑,不会搜查我们,等把这两小子扔了后,此事便与咱们无关了!」 那大哥淡淡的嗯了一声,已经走到李锦然的跟前了,弯下身子,「事不宜迟,赶快动手吧!」 李锦然暗道不好,感受到那男人身上恶臭的气味越来越近后,他睫毛不自觉抖动起来,幸好那人一心想要动手,并没有发现。 感受到那人灼热的气息,李锦然握紧背后的木棍,心中暗数「一、二、三。」 在那人的手已经摸上李锦然的脖子之时,李锦然突然睁开眼睛,一棍子敲上那人的头颅,那人完全没有防备,被敲的一个闷哼。 李锦然大叫,「吉大哥,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两人还捂着头反应不急时,两个小孩迅速绕过他们往门外跑去。 那老大与摊贩两人面色难看,「妈的,还不快追。」 说罢两人便追了出来,李锦然人小腿短,就这么会功夫还没有跑出院落,张吉眼看已经快到大门口了,可回头瞧见李锦然落在身后不远,咬了咬牙,转身回来蹲下身子,「然哥儿,快,快上来。」 李锦然瞧见那两人已经越来越近了,只好趴在张吉身上,「吉大哥快跑,只要咱们跑出院子应该就安全了。」 「小兔崽子别跑!」 眼看被抓就在咫尺之时,李锦然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紧闭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嘈杂的声音随之传来。 李锦然睁开了眼睛,瞧见的便是官兵鱼贯而入,耳边听见有人在大喊,「哎哟,爷,找到了,」那声音尖利又欣喜,却并不惹人厌。 随之传来的便是淡淡的一声,「知道了,」李锦然茫然的往那边瞧去,入眼便是男子白净宽大的手掌与泛着笑意的双眼,「别怕,现在安全了。」 声音温润如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是他?李锦然已经认出了来人,见到是他,李锦然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对这人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康熙检查了李锦然身上可有受伤,见没有明显的伤口后才松了口气,随即抱着李锦然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看了一眼一旁被官兵压在地上的两人,「这两人在广州城内便敢如此放肆,实在是穷凶极恶,做事十分娴熟,想来不是第一次了。」 石琳立在康熙身后,他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康熙其意,拱手恭敬答道:「奴才明白了,请爷放心,奴才定会仔细盘问,是否还有其他受害人。」 说罢便小心抬眼看着抱着一脸稚气的李锦然的康熙,心中胡乱猜测:这位小公子是八阿哥还是九阿哥?能被万岁爷抱在怀里,想来圣宠绝非一般。 口中道:「爷,小公子今日受了罪了,不如带小公子去奴才府上歇息,找个大夫给公子瞧瞧。」 此时已经是金乌西斜,康熙点了点头,正要离去之时,胸前的衣襟便被人扯了扯,康熙低下头颅,便见与女子十分相似的双眸中带着淡淡的亲昵,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叔叔,今日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我怕我娘亲担心,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改日我再来找你,亲自给你致谢!」 康熙一怔已是有了主意,心中已然认定他是她与他的孩子,自是对他又怜又爱,摸了摸他白皙的脸颊,温声道:「不急,今日之事牵扯甚广,保不齐还有其他受害人,衙门中的大人说不定还有些问题要问你,你今日先留在我身边,若是你怕你娘亲担心,我派人去把你娘亲接过来?」 说罢便冷淡的撇了一眼一旁的石琳,石琳虽不知其原因,却敏锐的回道:「说的是,小公子先在我府中休息,我随后便派人去你府上接你家大人过来。」 李锦然想了想这样也好,他想若是他娘亲知道今日之事,定会好好感谢这个叔叔的。 李锦然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清脆,「码头上有我家叔叔的船只,让他转告我娘亲就好,别忘记告诉我娘亲让她不要担心哦。」 「放心,」康熙摸了摸他的额头,便带着他离去,张吉机灵的跟在身后,剩下的事情自然不用康熙吩咐,自有一旁的梁九功去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另一头码头上,头髮已经有些花白的范东南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今日不知出了何事,码头上来了不少官兵,并且关了闸门,不允许任何船只出入,其实这事他到不担心,反正他做的是正经生意,又没有作奸犯科,并不怕官兵来查。 他焦急的是时间这么晚了,小公子却还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事了?可现在这个情况,官兵又不允许他们下船,实在是令人担忧。 这时,有下人来报,「爷,两广总督石大人派人过来了,说有事要报。」 范东南心中一惊,两广总督石琳,那可是在广州只手遮天的人物,他们岛上的人在夫人的受意下,可从来不和这些官场上的人有来往,莫不是小公子? 「爷,爷?」那下人见他迟迟不回,忍不住追问。 范东南回过神来,当即道:「快传!」 作者有话说: 祝大朋友、小朋友节日快乐感谢在2023-05-31 21:06:01~2023-06-01 16:3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柠檬草的味道、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无限好文,尽在 天青色的帷幕内,李含章穿着一身杏色芙蓉花贴身拖地长裙,正倚在榻上看书,偶尔翻动书页,偶尔转动脖子,院外的墙上种了一片紫罗兰,微风时时会带来一阵香气。 梳着双丫鬓的拾辛略显惊慌的走进屋内,李含章合上书起身,「出什么事了?」 拾辛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范叔叔来了,说然哥儿出事了。」 李含章脑袋有片刻的空白,思绪仿佛脱离了身体,一时间没有理解拾辛所说的意思,好一会才脸色苍白的反应过来,「快请范先生进来。」 拾辛点了点头,敛裙跑出了房门。 范东南在屋外等了片刻后,便再拾辛的带领下进了院子,绕着廊下走了片刻,便来到一处房门外,他立在敞轩处站定,拱手朗声道:「范东南见过夫人。」 ------------------------------------- 不一会,一匹黑马停在了两广总督府门口,李含章换了一身青衣素服,髮髻用一枝珍珠玉梅钗固定,简单的半挽起一头秀髮,剩下的披散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临风之下却美的好似出尘仙子。 凤眼打量着眼前的总督府,李含章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两广总督石琳为何对锦然被拐之事如此上心,难道他真是一位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好官?想起这石琳出自瓜尔佳氏,李含章细想了一下,自己与他从前应该并未有过照面,深吸口气,踏上了台阶。 两个小厮打扮的人立在门口,对李含章策马而至没有丝毫的反应,见李含章上前,便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李小公子的家人?」 李含章点点头,略发觉得奇怪,一人伸手向府内指引,「姑娘请,小公子刚用过晚膳,此刻有大夫正在给他检查身体,小公子别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姑娘不必担心。」 李含章先是一惊,随后悬着的心微微放松,进了府中大门,入眼的便是一「福」字照壁,李含章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周边,府内下人低头含目、井然有序,不见丝毫嘈杂之声,整个府内安静幽若,李含章心中只觉着奇怪的很,这位石大人究竟是何意,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自己还是锦然? 到了内院,便见到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嬷嬷早已经守在门外,见到李含章便屈膝行礼,「姑娘到了,快随我进去吧,大夫开了些安神药,可是小公子怕苦,一口不肯喝,急的咱们爷出了一声汗。」 李含章反应不急,轻声道:「爷?不知是哪位爷?」 那老嬷嬷脚步一顿,自知说漏了嘴,便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老奴这张嘴,姑娘快进去吧,小公子还等着呢。」 廊下四处立了不少僕妇丫鬟,个个安之若素,李含章心中惦记着李锦然,虽心中警惕,可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得随着这老嬷嬷进了屋内。 刚到门口,便瞧见这屋子极为宽阔,那东边的博古架子上摆放了不少珍品,青砖上铺着雪白色的地毯,脚踏上去人走动之间没有丝毫的声音,西边临窗摆放的香炉散着香味,这味道李含章觉得有些熟悉,可现下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 屏风内传来小孩放声大笑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丝丝男音,可那声音太小,李含章站在门外并没有听见他说的什么,只得莲步微微移动,悄悄靠近屏风。 只听见小孩子有些委屈的开口,「叔叔,我没有受伤,能不能不喝这药啊,实在是太苦了。」 那人并未急着回道,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含章立在屏风外,屏气隔耳细听。 那人先是轻笑出声,随后带着淡淡的宠溺之声,「这药不苦,大夫加了蜂蜜和乌梅,味道还有丝丝的甜味,你不信可以先尝一口?」 这声音李含章熟悉的很,此刻她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不防慌慌张张之间踩到了裙子的下摆,李含章只好把手搭在屏风上借力,仓促之间,屏风豁然倒下。 瞬时吸引了床上一大一小的目光。 康熙穿着一身暗绣常服,侧身坐在床上,泛着笑意的眸子望了过来,两两对视,两两无语。 小孩惊喜的叫出声来,「娘亲,」李锦然从床上起来,直匆匆奔向李含章,李含章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顺势弯腰抱起小人儿,声音干巴巴的响起,「今日多谢公子了,我这就带锦然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康熙下床走来,靠近两人,明明是闲庭漫步,却无端的压着李含章喘不过气来。 康熙步步紧逼,李含章抱着孩子步步后退,转眼间薄背便靠在墙上,两人唿吸不过咫尺之间,康熙嘴角微勾,窗边的光线落在他俊逸的侧脸上,带着晦涩不明的意味,「夫人如此急着离去?可真是令人伤心呢?」 康熙捲起她鬓边的一丝青丝,靠近鼻尖轻嗅,好似这样就能减轻一千多个日夜里对这女人的思念。 李含章垂下眼眸,掩饰住慌乱的神情,「妾不知道公子何意,时日不早了,改日再登门拜谢。」 说罢便抱着李锦然侧身往屋外走去,不防一丝髮丝还落在他的手中,拉扯着头皮让李含章轻哼一声。 康熙嗤笑一声,贴近她的身子,此时两人肌肤相贴,唿吸之间起伏的身线相互摩擦,康熙靠近她的耳边,在那熟悉的耳廓外亲声喃喃道:「抓到你了,章儿。」 略微潮湿的气息喷在李含章的耳尖,引得她怔怔颤慄,心中又惊又惧,这奇怪的气氛与拥挤的空间引得李锦然叫喊起来。 「娘亲,你认识这个叔叔吗?」怕他娘亲误会,他还解释道:「今天然儿遇上人贩子了,幸得这位叔叔相救哦,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然儿了。」 听到孩子稚气的话语,想到他可能会夺走然儿,李锦然惊惧之下,抱着孩子的手没控制好力道,还是李锦然吃痛才反应过来。 「娘亲不是故意的,然儿,」话音刚落,康熙便强硬抱过李锦然,「然儿,梁总管准备了些点心,张吉已经等在哪儿了,你去瞧瞧吧。」 李锦然有些迟疑,瞧了瞧脸色不佳的娘亲,康熙笑着安抚,「放心,叔叔与你娘亲是旧识,与她叙叙旧罢了,夫人,你说呢?」 见李锦然犹豫,康熙只得略带威胁的意思唤了一声李含章。 见他如此强硬绝交,李含章也知今日是逃不了了,只得安慰着李锦然,「出去玩吧,娘亲等会来找你。」 李锦然不傻,知道是娘亲和叔叔是有事情要谈,看了看两人脸色,见两人都面色沉重,他只好往门外走去。 忽又想到什么,他转头折回来,「娘亲,若是叔叔欺负你,你别怕,告诉然儿,然儿帮你报仇,」说完警告的看了看康熙,再不见刚刚对他的亲昵。 这翻脸无情的模样让康熙看的又好气又好笑,等他出了房门,沉默了片刻,康熙便低头问道:「怎么,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李含章身子愣了片刻,目光游弋的转开,抿了抿唇角,「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你看到的这样。」 康熙不妨她是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一时气结,脸色沉沉道:「你都不向朕解释解释吗?」 这一句「朕」字,好似提醒了李含章往日的时光,被他拘禁宫中,眼睁睁看着他临辛其他女子,对她一丝信任也无,怀着身孕遣她回宫,桩桩件件,都是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如今,却还想求她一个解释? 李含章眼眶通红,眼角顿时溢出泪水,又是委屈又是闹怒,康熙见她如此,便伸手想扶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李含章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 带泪的眸子凝视着他,冷笑道」「解释什么?你都要把我一辈子关在长春宫,还不许我逃出去?你我情分,早在热河行宫便已烟消云散!」 见她这样说,康熙只觉得心中难受的厉害,他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可是林修然没有死,朕并未杀他,他现在活的好好的,朕还给他赐婚了,他如今在京中,活的很好,前不久还得了一个儿子。」 顿了顿,又道:「章儿,朕知道错了,咱们还如从前一样…」 林修然的消息李含章后面自是打听清楚了,闻言并不惊讶,反而是淡淡打断他,「从前一样?如从前一样被你弃如敝屣吗?」 「你…」见她如此油盐不进,康熙也气结,正觉无计可施之时,李含章已然冷静下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推开康熙的身子,向旁边迈了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后便瑶瑶下拜,「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富有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含章粗鄙浅薄,原本生于市井,身上难免沾染了些浅俗气息,事实也是如此,宫中几年时光下来,含章与皇上只剩下相看两相厌,若三郎还记得从前含章曾经救过你,与你有一段情意,便放含章与市井之中可好?」 康熙先是一顿,随后便转过身,静静立了半刻钟,李含章抬起头,望着他讳莫如深的背影,心中也极为忐忑。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下来了,只听见院外虫鸣鸟语之声,康熙望着窗外顿足半刻后,帝王心思难测,不过几个唿吸回合,他已经有了主意,转身回头伸出双手想要扶她起身。 李含章看着眼前干净宽厚的手掌,微微侧头,并不回应。 僵持了片刻,康熙尴尬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尖,朗声对着门外喊道:「梁九功!」 门外的梁九功身子一机灵,赶紧躬着身子进了屋内,「万岁爷。」 康熙淡淡撇了他一眼,吩咐道:「还不扶娘娘起来。」 梁九功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来到李含章身侧,柔声道:「皇后娘娘,奴才扶您起身。」 康熙二十一年章怡贵妃崩逝之后,被追封为孝章仁皇后,这声皇后梁九功倒是唤的没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李含章站起身来,对着梁九功说道:「公公可不能这样唤,逝者如斯夫,前尘旧梦不可追,皇后娘娘已崩于热河回京城的山涧,此事天下皆知。」 「这…」梁九功一时间也尴尬不已,只得小心翼翼觑了觑康熙的脸色。 康熙背过手,好似并未听懂李含章话中其意,只幽幽凝视了她片刻,才吩咐道:「今日晚了,你送娘娘…送夫人和公子回去吧。」 梁九功恭敬答是,对着李含章伸手,「夫人,这边请。」 李含章不防他尽然如此好说话,就这么简单的放她离去,她深深望了他一眼,屈膝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1 16:38:53~2023-06-02 16:4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有薄荷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无限好文,尽在 梁九功护送着李含章出了总督府门,早有马车等候在外,李含章牵着李锦然的手走在前面,梁九功小心伺候在身侧,在李锦然上马之时,殷勤的掀开帘子,关切道:「公子慢些着,小心额头。」 待李锦然与张吉两人进马车坐好后,梁九功才躬身对李含章略带殷勤道:「夫人慢走。」 殪崋 李含章瞧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上了马车后,便透过海蓝色的帷幕淡淡吩咐道:「走吧。」 梁九功弯着腰恭敬送行,待到马车哒哒的驶向远方,才站直了身子,在四周奴僕惊诧的目光下轻嘆一声,又匆匆往内院走去。 待梁九功回到内院之时,康熙已经在书案后看太子来信,偶圈上几句,或是点评写上两句,一时间好似根本不受半分影响。 不知不觉窗外虫鸣鸟叫声声传来,待康熙抬起头颅之时便是月上中天,他停了笔看了看时辰,才随意问道:「都送走了?」 梁九功恭敬回禀,「万岁爷,夫人与公子亥时走的,此时想必已经到岛上了。」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便吩咐传膳,待用过膳食沐浴洗漱之后,便穿着寝衣坐在床边,梁九功跪在榻前,伺候着脱下靴子,见康熙脸色泰然,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万岁爷今日怎么就放任夫人离去了?何不留住夫人,等时日一长夫人消了气,咱们便能带着夫人与小公子回紫禁城了...」 康熙心下不悦,在梁九功的伺候下上了床,嗓音淡淡的哼了一声,「连你也觉得从前是朕错了?」 声音温和淡然,却吓的梁九功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即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颤颤道:「万岁爷饶命,奴才多嘴了。」 顿了顿,想了想刚刚在院内之事,低声道:「石大人刚刚送来了几个婢女,奴才把她们安置在了隔壁厢房,万岁爷您看?」 康熙原本斜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闻言便睁开了眼睛,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眼中微沉,终是有了怒气,「你如今是差也不会当了,既然你如此有主意,今夜便跪在此处冷冷心神吧。」 梁九功暗悔,恨不得给自己这嘴巴两耳光,不过他在康熙面前到底是有几分情面,舔着脸求饶道:「奴才错了,奴才也是想着万岁爷龙气旺盛,这段时日都未宣寝伺候,昨日有龙精溢泄,奴才这才…」 「够了,跪着吧,」康熙并不理会他的话语,转身睡在明黄色的龙床之上,眼中是缥缈的祥云龙纹,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何处。 这一头,马车之上,李锦然靠在李含章的身边,察觉到娘亲不安的情绪,他把脑袋依靠在娘亲的身上,清脆的童音随之响起,「娘亲真的和今天这个叔叔认识吗?」 李含章低头,把他抱在了怀里,往进他清澈的眼神里,嗯了一声,反问道:「锦然喜欢这个叔叔吗?」 李锦然思索片刻后,仔细瞧了瞧李含章脸色,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然儿今日被拐子抓到的时候,心中本是又怕又惧,幸得叔叔及时相救,心中对他自然是喜欢的,可若是娘亲不喜欢他,那然儿也和娘亲一样!」 李含章摸上他的额头,揉开他紧皱的眉间,眉间泛着温润的笑意,「那是娘亲的事,然儿喜欢他便遵从内心即可。」 毕竟是然儿的父亲,然儿对他如此亲近喜欢,少不了有父子天性,李含章不会刻意去阻止他们亲近,可若是康熙得寸进尺,非要把然儿从她身边带走,那她就只能选择最后的退路了,离开大清,带着李锦然去海外,毕竟她这些年一直做着海上生意,在国外也不是一丝根基也无。 李锦然见她是认真的,松了口气,「然儿听娘亲的就是。」 时间一转,便过了七八日,这几日里,李含章已经做好准备等他上门,可是等了几日,却是一丝踪迹也无,日子平淡的和往常无异,李含章前几日还能提起心思警醒着,可时日一长,她便以为康熙把她那日的话听进去了,真的愿意放过她,渐渐的也不再提心弔胆,日子恢復了从前一般。 这日是花朝节,一大早岛上便热闹起来了,花朝节是百花生日,因古时有「花王掌管人间生育」的说法,故寻常百姓十分喜爱,因着节日喜气,不少未出阁的女子都会穿着艷丽的服饰,头上簪花,带着鲜花去游街,李含章爱花、养花、护花,今日这样的日子也换上了一身贴身的湖蓝色长裙,显得身姿玲珑,贴了精緻的花钿,眼眸间勾勒出一条艷红色的花纹,美的好似花王转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屋外,等了好一会的李锦然偷偷摸摸的推开了半扇窗户,撑着脑袋看着娘亲对镜梳妆,赞嘆不已,「娘亲今日好美,今年花神的人选定是娘亲。」 李含章微微一笑,两颊间便是盈盈一对梨涡,如水般的眸子泛着层层笑意,待画好了眉后便放下了螺子黛,打开首饰匣子,选了她亲手做的一对石榴花耳环挂在耳尖,闻言伸出葱削似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什么呢,花神是选未出阁的小姑娘,娘亲一大把年纪了,怎好去参选,你准备好了吗?若是准备好了,我们便出去游花街。」 东上岛上每年花朝节便会选花神,不过只有未出阁的女子参加,去年倒是有不识李含章的百姓选她,倒是让她哭笑不得。 东上岛上这几年发展的十分迅速,常住居民已有上万人,不拘他来自何处,只要通过了张恆设置的考核与身份摸排,便能上岛,故此岛上汇集了五湖四海、大清各地的人,每逢节日,便十分热闹,当然,后来之人都不知道李含章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张先生的远方亲戚,平日里颇受照顾。 花朝节便是如此,岛上已是热闹非凡,李锦然不服的憋了憋嘴,不满的说道:「然儿早就收拾好了,只等娘亲收拾妥当了便能出发。」 「这就来,这就来,」李含章笑了笑,拿了一只雪缠辛夷花团扇,便出了房门,牵着李锦然的手出了院子与人群汇合往花街上走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花街上,沿途都是画着紧緻妆容的女孩们,或簪花或捧花,有些胸前也别了花,好不热闹,还有不少小贩沿街贩卖,有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也有家喻户晓的兰花、海棠等。 李含章给自己选了一束重瓣芍药,给李锦然选了山茶,正待继续逛下去时,便听闻前方有人唤,「夫人,夫人,小公子?」 李含章抬起头来,便见街角处康熙一身玄紫色暗绣常服,腰间是一条白玉腰带,挂着一芙蓉香囊,太阳渐高,日头渐起,李含章勐的站起身来,有片刻的眩晕,为何,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算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被他寻到此处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努力做到镇定自若,带着李锦然穿过人群,镇定问道:「你怎么会来?」 康熙扬了扬手,让随身伺候的人站远了些,独独留梁九功站在不远处,这才细细打量着她,看着她姿容艷丽,身段玲珑,秀眉微微蹙起,俞发容光潋滟,眼中惊艷一闪而逝,又见她一脸镇定,可快速颤动的睫毛显示出她有多么的慌张,康熙悠闲的背着双手,瞧着热闹的人群,感慨说起,「朕听石琳说,海上东边百公里有岛东上,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颇有陶公世外桃源之景,今日恰逢花朝节会,朕便出来体察民情了。」 李含章不信,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与梁九功,康熙见此哼哼两声,梁九功顿有所感,点着头连声符合,「是极是极。」 李含章是一点也不信,不过也并不多说什么,「既然这样,那妾身便不打扰了。」 康熙闻言,嘴角的笑容凝滞了下来。 李含章却是理也不理,说完便转身带着李锦然离去,李锦然跟着娘亲离去,不动神色回过头看去,见那叔叔也正在看自己,他不禁做了个鬼脸,调皮的笑了一笑。 康熙沉默片刻,并没有阻止两人离去,见了李锦然的鬼脸,嘴叫也带出了一丝笑意,梁九功见了讨好的笑了笑,「公子玲珑可爱,万岁爷好福气。」 康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那个孩子也十分喜爱,这个孩子不似宫中那些,他喜欢他、亲近他,完全是父子天性,不是因为他皇父的身份。 李锦然窝在李含章的怀里,想了想小声开口,「娘亲,我能带叔叔在岛上转转吗?」 李含章回头往了一眼,见李锦然一脸期待,心中也愧疚他从未见过生父,便点了点头,低声嘱託道:「早点回家,不可玩的太晚了。」 李锦然欣喜,点了点头,便松开李含章的手,回头向康熙所站的方向跑去。 不远处便传来孩子开朗的笑声,李含章收回视线,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第80章 @无限好文,尽在 李含章回到院内,便打发了奴僕丫鬟,自己进了内屋,先是在临窗的琴台上素素弹了几曲,见心绪还是难以平静,便又去东边的软塌上寻了一本古籍草草翻阅了起来,可不到一刻钟都还是看不进去,心中有事情,便是作什么都不得章法,长嘆口气后索性放弃了,便唤了拾辛进来。 小姑娘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夫人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花神大典还有一会儿,怎的不瞧了大典再回来,对了,怎么不见然哥儿呢?」说完便左右张望了起来,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她也打扮的比寻日里精緻些,头上簪着一簇兰花,瞧着分外娇嫩,发尾处还用两丝带绑着两支银铃,走起路来叮噹作响,煞是好听。 李含章面上含了一缕淡淡的笑意,细细道:「叫你来便是为了此事,上次救瞭然哥儿的人今日也上岛来了,然哥儿带他逛岛上去了,你瞧着些时候,若是晚膳后还不见然哥儿回来,便派些人去寻他,若是那人随着然哥儿一起回来了,你切记不许他进屋。」 想了想,小姑娘平日混迹市斤之中,难免有些不知礼数的地方,便又细细叮嘱道:「放心,那人不会和你计较,只是你拦他的时候,切记不可失了礼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拾辛虽懵懂不明就里,但对夫人之话却言听计从,闻言便认真点了点头答应,「记下了,夫人请放心。」 李含章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又笑着道:「我今日心中欢喜,你去把我过年的时候埋在蓝花楹树下的青梅酒取一罈子,尝尝味道,若是味儿好,咱们今年便多做些。」 拾辛不疑得了吩咐,便出门去唤了一下人,挖出了酒罈,不一会,酒罈酒樽都摆放在李含章面前,李含章挥退了下人,关上房门后,因着今日实在是心乱如麻,她也顾不得多想,挽起袖子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水。 淡黄色的液体在玉色的杯子里,显得分外晶莹,她端起杯子仰头便是一饮而尽,青梅的果香混着淡淡的酒气,酸甜清爽,入口十分顺滑,饮完一杯后,李含章只觉着唇齿生津。 今日思绪复杂,心绪烦闷,她正是需要借酒忘忧之时,便一杯一杯饮了起来。 不多时,一罈子青梅酒便都被她饮了个干净,天边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大半,转眼间风雨便扬扬洒洒,翩然而至。 半开着一扇窗,李含章迎着风雨思绪更加凌乱,渐渐便不胜酒力,酒杯铛铛跌落了桌案,酒意上头趴在案牍上酣睡了起来。 风雨浸湿了她的衣衫,康熙便在此时踏风而来,模煳之间,李含章瞧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关山了她头上的窗户,遮住了她满头的风雨。 康熙垂眸,便见女子两颊染着绯色艷丽之极,显然醉的不清,偏偏风雨又沾染上了眉梢眼睑,带出一丝丝清愁,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姿态。 李含章饮酒之后便觉浑身燥热起来,她无意识的剥下衣衫,趴在案塌前陷入了沉睡,一身春衫半拢在胸前,堪堪遮住了两团软香白玉,康熙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下炙热难耐,他栖身坐下,揽住她在自己怀中,细细摩挲着她露在外面的肩头,轻轻拂去她鬓间的雨水,终是忍不住低头衔住那丰润的唇瓣,细细品味。 李含章只觉得空气稀薄的让她透不过气来,梦中好似有一只雄狮在她背后步步紧逼,她光着脚踩在寂静的森林里,无助而恐惧,她想大声唿救,可身体却不听她使唤,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与她拉开距离,两人气息相容,唇齿之间还有一丝暧昧的银丝,见李含章娇喘起来,康熙赶紧抱她在怀中,摩挲着后背安抚起来,待见到她缓和之后,才拦腰抱起,往不远处的云床上走去。 坐在她的床头,康熙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细吻,低声喃喃道:「这一次,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李含章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空气中还浮着淡淡的酒气,窗外阳光灿烂,李含章朦胧中睁开眼睛揉着额头,双眉轻蹙,她起身下床,脑中还有些晕乎乎,坐在菱花镜前,只见镜子中的自己容颜有些憔悴,嘴唇略显浮肿,扯了扯嘴角,便有些刺痛,她心中有些浮躁,伸手摸了摸嘴唇,心中疑惑顿生。 这时拾辛端了铜盆进来,见李含章坐在镜前,便欣喜上前,「夫人起了?」 李含章轻轻「唔」了一声,转过头迟疑问道:「拾辛,昨夜可有人到府上来?」 拾辛摇头,「昨儿天黑之时,我见然哥儿还未回来,正要唤人去寻找时,然哥儿便回来了,送然哥儿回来的那位先生也并没有要进府,昨儿夜里也并没有人来。」 李含章听罢,心下也稍安,恰这时,窗外廊下传来僕人声音,「夫人,张先生来了。」 张恆?他过来做什么?李含章对外扬声道:「请张先生去正厅,我随后就到。」 李含章梳洗过后,便带着拾辛往正厅走去。 正厅内,桌案上鎏金镂空雕花香炉中寥寥升起风凌香,气息悠远绵长,满室生香,张恆满心沉重,回忆着昨晚撇见的哪位,心中更是忐忑,他垂首撇了撇茶碗里的浮沫,抿了一口,待屋外传来脚步声,匆匆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夫人。」 李含章点了点头,在上首坐下道:「快坐,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李含章都好久不管实事了,平日里生意上的事情也都是张恆在打理,他事务繁忙,也为了避嫌不打扰她的清净,甚少上门。 张恆早有准备,他肃着脸沉声道:「夫人,昨儿然哥儿陪着游岛之人可是…」他顿了顿,索性开门见山不再隐瞒,压低着嗓音指了指天上,轻声道:「哪位?」 李含章乍然一听,捏紧了掌心中的软肉有片刻的慌乱,她张了张嘴,可有不知说什么,只好侧过头去好似这样便可以不用去面对。 可张恆跟随她多年,是心腹中的心腹,对她又怎会不了解,见她这幅模样便已经知晓答案,他惊惧地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绕着堂屋来回踱步。 李含章瞧他如此模样,便知还有其他情况,她眉头微拧,忍不住连连追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张恆回过头来,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前几日新考察入岛的名单上,便有哪位的身影,此时此刻,想必哪位已经上岛住进了你隔壁的花溪阁了。」 「什么?」李含章身子微微一栗,手上的茶盏跌落在地上,溅起的茶水打湿了她的群摆,也似她的一颗心从云端处跌落。 张恆也被这事唬的不轻,他连忙跪下,「夫人,是属下的错,才让哪位钻了空子能上岛居住,属下前段时间曾与他在广州城内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只觉得他有些面熟,可并未起疑心,还是昨儿个看见他与然哥儿一起,属下才恍然惊觉,都是属下的错,若前一次便认出了他,也不至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李含章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他,「此事怪不得你,前两天锦然被拐子抓了,便是他带人救出来的,他有心算无心,你又怎能去防备?」 张恆语气微凉,缓缓问道:「那如今我们可怎么办才好,欺君乃是大罪,若是哪位发作起来,不说夫人与我,便是咱们手底下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难逃一死!」 李含章跌坐在凳子上,沉默了片刻道:「如今咱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为了保险起见,最近先把生意上的事都停了,带不走的先处理掉,先一点一点转移,不要打草惊蛇。」 张恆也有此意,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办,只是夫人与然哥儿这边,属下怕哪位不会轻易…若是哪位想带您与然哥儿回宫…」 李含章眼波流转,看着堂内,博古架上摆放着自己亲手做的瓷器,东轩窗旁轻手种的碗莲,低眉垂目,嗓音轻柔又决绝,「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怎会在回去,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至于然哥儿,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只是若真的到了那一步,然哥儿便只能託付于你了。」 张恆起身,恭敬跪在李含章面前,「夫人与张恆有再造之恩,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定不负所托。」 李含章起身双手拖起他,「当初我怀着然儿,是你救了我们母子,你早已经不欠我的,如今但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与然哥儿欠你们颇多,罢了罢了,这些话我也不说了,如今事态紧迫,你便先去处理吧。」 张恆知道此时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哪位如今已经入住了花溪阁,夫人这边还需多加小心,属下先退下了,」说罢便转身出了大厅匆匆离去。 李含章独自一人坐在厅内,低声呢喃,「花溪阁?你如今上岛究竟是所为何事?」 第81章 @无限好文,尽在 昨儿后半夜,突发暴雨,因是在海岛上,那海浪声跌宕起伏,声声入耳,吵的康熙是一夜不得好眠,后半夜模模煳煳才睡了个囫囵觉。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褐色的万字福寿罗帐,明亮的光线让康熙不适的眯上了眼睛。 廊庑外的梁九功听到屋内响动赶紧走了进来,快步上前伺候着,又见康熙眼下一团青黑,关切开口问道:「爷,昨儿夜里可是没有休息好?」 康熙坐在床边淡淡点了点头,由着他伺候着穿上靴子,换好衣裳起身之后才轻飘飘问道:「隔壁今儿有什么动静没有?」 梁九功透过窗往隔壁的方向往了往才摇头道:「奴才一早就派人守着呢,挺安静的,除了一早小少爷去私塾上课,府门处并未有动静。」 康熙点点头不置可否,晨曦透过窗户洒向精緻的别院,他缓步走出门去,绕过壁龛又走了几步,大门口立着一作小厮打扮的侍卫,梁九功给他递了一个眼神,那人便赶紧打开大门,康熙走出大门,便如蓦然走进一幅生动的图画似的,鸡鸣狗叫之声似乎从远方缓缓传来,百姓沿街叫卖的喊声让康熙有片刻的呆愣,房屋寥寥炊烟升向碧空,他回过神后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又拐进一条小巷子,便到了隔壁。 恰巧这时隔壁的侧门从里面打开,从里间走出一拿着扫帚的清秀小厮,他沿着台阶走了下来,瞧见一旁矗立的康熙,见他容貌俊朗,气度不凡,又一直立在门口望着府门,若是平日里他早就上前询问了,可今日不知为何他只作不知,埋着头认真清扫地上的落叶。 康熙背负着双手,微微扬了扬眉,梁九功便上前一步,机灵地从袖口出掏出几块碎银子,笑道:「小哥儿,我家爷是昨日刚搬过来的,不知你家主人可在?我们初来乍到,合该上门拜访,今日我家爷特上来求见。」 那小厮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也不回话,对梁九功伸出的银子更是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埋头干活。 梁九功一愣,转头看了看等着的万岁爷,只好继续舔着脸笑呵呵道:「小哥儿,还请你帮我们通传一下。」 那小厮抬起脸又睨了他一眼,侧过头默默转身,继续手上的动作。 康熙皱皱眉头。 梁九功活了大半辈子,与之相交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便是宫中妃嫔,对他也是以礼相待,何时如眼前一般,在一不知名的小厮身上吃了闭门羹。 可后面万岁爷目光实在是充满了压迫,梁九功只得舍了御前大总管的脸面,不得不咬着牙继续叨扰道:「小哥儿,行行方便。」 那小厮似乎被他缠的不耐烦了,撇了撇他手上的银两,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又向后撇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康熙,才不耐的开口,「你们呀还是别费劲了,今儿一早夫人便吩咐了,花溪阁的人咱们府上一律不见!」 「这...」梁九功无奈,只得灰熘熘回到康熙身边,此时康熙的脸色已经阴沉了大半,他抬头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门上的匾额,又待了片刻钟只得转身回了花溪阁。 梁九功揣揣地跟在他的身后,察觉到他的不悦的情绪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安静跟在身后,待过了门槛,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说:「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夫人那边若是一直不见?」 康熙在正厅坐下,几个鼻息下帝王心术已将他刚刚的怒气隐藏的无影无踪,他捧了茶在手中似笑非笑的说道:「朕就不信,她能一辈子躲着不见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梁九功安静立在一侧,心中有些好奇。 这头,李含章也从小厮的口中得知这事,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管家好生赏赐了那小厮,那小厮欢欢喜喜得了赏赐,经过此事之后,府中上上下下的奴僕都知道夫人不喜花溪阁的人。 时间如流水般不咸不淡的过了几日,康熙这边倒是没有作妖,一时间倒是让李含章摸不着头脑,这一日晚来时分,等然哥儿下学之后,李含章与然哥儿在偏厅用膳,她今儿个心情好,亲自做瞭然哥儿喜欢的几道菜。 「这道蜜汁鸡子娘亲亲自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李含章挽起袖子,用银箸挑了一筷子放在然哥儿面前的青色小碟上,亲昵的说到。 然哥儿上了一天的学,正是飢肠辘辘的时候,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正要动筷之时,这时有一小丫鬟捧了一玄色的托盘走了进来,两人有些疑惑的放下筷子。 「夫人,隔壁花溪阁送了一盅汤过来,说是给小少爷的。」 因李含章不喜欢有丫鬟跟在自己的身侧,身旁轻易不放人,这丫鬟平日里只在院内伺候,偶尔进屋子侍奉,又加上李含章对僕妇奴从等轻易不开重口,倒是一时间让这丫鬟进了内屋。 李含章敛容,一双精緻的凤眸微微蹙起,淡淡威仪感让小丫鬟颇为惶恐,她放下筷子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花溪阁的人与物一律不见、不收吗?」 那小丫鬟前几日轮休回家了,今日刚刚回府,便在大门口遇上了梁九功,梁九功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愿意帮他传东西的,怎能放跑了,故软磨硬泡,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唬弄的小姑娘同意帮他走这一遭。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跪下道:「夫人赎罪,奴婢今日才轮休回府,并不知道此事,刚在府门口碰见了隔壁的梁总管,奴婢见他可怜,这才同意帮他走上这一遭。」 李含章垂眸看着她漆黑的颅顶,又问道:「你为隔壁跑了一遭,可有收他的东西?」 那小丫鬟头嗑在奶白色的地毯上,急忙解释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瞧着那总管面容慈善,又听他说若是这桩差事做不好,他家主子定会重重责罚他,奴婢一时不忍心见他这样大的年纪,所以才揽了这事,还请夫人责罚。」 御前大总管威风赫赫,何等人物?在深宫中沉浮了大半辈子,何等老奸巨猾,竟然在这小丫头口中是一面容慈善的老大爷,算了,她如今心乱如麻,原本也用不着与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李含章闻言站起身来,来到小丫鬟前,伸手拾起汤盅,便瞧见蓝色骨瓷鎏金盅内是奶白色的汤汁,李含章闻了闻,是银鱼龙骨汤。 李锦然也从桌位上起身,纳罕道:「是花溪阁的叔叔送我的汤吗?」 李含章指尖一顿,眼波流转,「然哥儿知道?」 李锦然点了点头,认真回道:「昨日下学,叔叔在私塾门口等我,送我回来,我分开之时与他顺嘴说了一句,」他圆熘熘的大眼睛瞧了瞧娘亲神色不佳,便又解释道:「儿子想着娘亲说过不介意儿子与他接触...」 瞧李含章脸色沉沉,他讷讷道:「娘亲,此时儿子可是做错了?」 李含章低头,见他白净的小脸上又是委屈又是不安,看向那盅汤里又带着好奇,只得压下情绪咬着牙柔声安慰,「无妨,若是送你的,你收下便是。」 待到然哥儿用过汤后,还是由着刚刚的小丫鬟把汤盅给送了回去。 花溪阁内,明亮的书房内,康熙正低头翻看着摺子,这些都是太子审批过后的,快马加鞭送到此处,又由康熙审查过后,再发往中枢与全国各地,见摺子上太子的字迹,他略发满意了,无论前世今生,对太子的才能他都毋庸置疑,瞧着今生在他良苦用心之下,太子定不会重蹈覆辙,是他亲自为大清选择的一位明君! 恰在此时,梁九功欢欢喜喜的进了屋,「爷,那汤让奴才送进去了,据说小公子那边很是喜欢。」 康熙心下一松,面上淡淡地「唔」了一声,才慢悠悠抬起头,放下笔后,吩咐道:「那从明日起,每日都送一道膳食去,从前夫人喜食的膳食你这奴才可还记得?」 梁九功一张褶子脸笑眯眯答道:「万岁爷放心,咱们带的厨子可是从前宫中娘娘用习惯了的,对娘娘的口味最是清楚。」 康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横了他一眼,「明日让你加的东西可备好了?」 梁九功脸色更显谄媚,他弯腰恭敬道:「万岁爷放心,奴才都准备好了,保证办的妥妥噹噹的。」 ------------------------------------- 李含章站在廊庑下,沉着脸看着梁九功指挥着几个僕从陆陆续续从外走进来,为首的提着一只鸟笼子,外面笼着一块水蓝色的织锦,里面一只黄白色的翠语黄鹂正叽叽喳喳的叫着,后面几人手上有捧着花的,再后面便远远的瞧不清楚。 梁九功指挥着下人把东西送到小公子屋子后,才亲自拧着那笼子恭敬上前,「夫人,这只黄鹂鸟是爷特意吩咐给夫人的,挂在廊庑下天天听着声,也喜庆。」 李含章抬起下颌,幽幽睨了他一眼,并位理会,淡淡转身离去。 这人真是如狗皮膏药一般,粘人的紧,第一次的不拒绝,他便一步一步、步步紧逼,实在是讨人厌的紧。 梁九功见李含章脸色沉了下去,心中打鼓,也知道自家主子爷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便立在廊下埋着脑袋不敢有动作,待李含章走后,才长舒了口气,唤了一旁的小姑娘拾辛,笑呵呵道:「拾辛小姑娘,还劳烦你把这鸟笼挂在廊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拾辛心中踹踹,她摆手道:「梁爷爷,你这不是为难奴婢嘛,夫人也没个准话,奴婢可不敢擅自做主。」 梁九功笑笑,把笼子递到拾辛的手上,「丫头,这点梁爷爷就教教你,当主子没有明着拒绝你的时候,便是不反对的意思,你若是信的过梁爷爷,便把这笼子挂在廊下去,若是夫人真因这事儿要责罚你,你尽管来找爷爷,爷爷替你承担。」 梁九功自从搬到了隔壁,虽说府上的下人都不愿意与他有任何接触,可耐不住他性情温和慈祥,待人又十分大度,拾辛瞧了瞧他真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笼子,还是接在了手中。 话说后面一日,李含章在廊下看见那只黄鹂鸟儿也并未降罪下来,让拾辛一颗揣揣不安的心才真真的落了地。 第82章 @无限好文,尽在 待到了四月分,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转眼间便是李含章生日这天,这日府门大开,府内外都摆上了席面,岛上亲近的居民早早便提上了礼物,李府门前热闹非凡。 花溪阁内,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屋,便见康熙一身宝蓝色正襟衣衫,腰间是一条白玉云带,挂着一只锦绣香囊,衬得他丰神俊秀,俊朗决绝,此刻他正斜斜地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听着隔壁的响动,手指在桌案上闲闲的敲打着。 听见有人进屋了,他豁然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幽幽的光芒瞬间点亮那双薄情的眸子,「东西准备好了?」 梁九功脑中虽还想着别的事情,嘴上却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他点了点头,回道:「石琳大人亲自送过来的,奴才已经备好了,就等您开口了。」 康熙闻言脸色稍缓,站起身来,眼中带着温润的笑意,「陪她胡闹了这段时间,想来也该满足了,锦然这孩子天资聪慧,一直带在外面像什么话,还是该早早回宫才是,有朝中大臣教导,也不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资。」 这段时日,他流水的好东西往她那边送去,一开始她还有些抗拒,后面便也都一一收下了,康熙暗想她的气性虽大,可这段日子自己也拉下脸面陪在她身边,如今也该消消气随他回宫了吧。 梁九功却不这么想,他沉吟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万岁爷,夫人她性子倔,怕是不会这么轻易随咱们回去。」 夫人虽是个弱女子,可那性子梁九功作为旁人也是瞧的分明,那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怕就怕万岁爷在今日这一逼一闹,怕是要把夫人推的更远才是。 康熙唇角的笑容微微凝滞,随后轻蔑的睨了他一眼,昂然道:「那可由不得她,她若是不愿与锦然分开,便只能随朕回去,若是她不愿回去,那锦然朕只能带走,她怕是以后与锦然再难相见,朕若是她,自然会高高兴兴回宫当她的皇后。」 梁九功心中一惊,皇上这是要用小公子威胁夫人啊,想到那芙蓉脸上倔强的凤眼,心中暗自喟嘆。 这边李府内热闹非凡,与李含章亲近的张恆、范东南之流早早的便携带家眷上门庆贺,花厅内,李含章一身藕黄迭绣绛色牡丹纹罗古香缎,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金黄编席绣佛相花缎百水裙,秀髮高高的挽起,云鬓上缀着一支水红色的玉石芙蓉钗,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镶嵌南阳玉戒指,端的是神仙妃子般,美丽不可方物。 范东南的继妻刘氏坐在下首,她娘家是广州城内一布商,后面李含章他们搬到东上岛上后,基本上笼络了海上的生意,又带回了许多国外的精品纺织布匹,她娘家父亲慧眼如炬,在结实范东南后,果断把自己的年方十六的大女儿刘氏嫁给了年近四十的范东南,两口子老夫少妻,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一屋子女眷莺莺燕燕,倒是热闹至极,刘氏看着李含章的面容,欣赏之余也是连连赞嘆,略带夸张的说道:「夫人今儿这一妆扮上,真是美若天仙,令人见之忘俗,咱们广州城内怕是都找不出来与夫人模样相当的来。」 刘氏作为一商家女子,也是有着她自己的一套生活技巧,她从小见多识广,自诩识人辨人最是清楚,可独独是对眼前这位女子看不透,摸不清。 想到来之前老爷交代的话,刘氏姿态更加谄媚小意。 一旁的张恆之妻叶氏或许因是秀才家的女儿,为人要矜持内敛一些,听了刘氏的谄媚之词,只配合的扯了扯嘴角,低头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才说了一句,「夫人这茶叶入口苦涩,回味却又带着淡淡的甘甜,」又淡淡蹙眉,「可是什么珍品不是?不怕夫人笑话,这味道妾身倒是不曾尝过。」 李含章两颊带着融融的笑意,拍了拍叶氏的手道:「不是什么珍品,前段时间我去了后山一趟,发现了一颗老茶树,我自己制了茶,便是这汤,你若是喜欢,走的时候给你带上些。」 又对着一旁的刘氏道:「你这张嘴里说出的话竟是些好听的,我也不亏待你,那茶叶你也有一份!」 刘氏笑嘻嘻站起身来,阿弥陀佛的作揖感谢道:「多谢夫人了,您也知道我家老范最是爱茶,若是知道我在夫人这儿讨了好茶回去,定会好生感谢我的。」 叶氏不动神色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鄙夷,这才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她为人最是好茶,遇上了这好茶,便是舔着脸也要要上一些些。 李含章唤了一个丫鬟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便进了内屋,片刻后便抱着两个个小匣子走了出来,叶氏接过匣子,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日是夫人寿辰,我这礼物还没有送到,倒是先收了夫人的东西,」随后便向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那丫鬟递上一个画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叶氏缓缓道:「妾身前些日子随相公出海了一趟,偶然得了一副画,瞧着与我们这边的画大相迳庭,这画若是留在妾身手中便氏糟蹋了,想着夫人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便把这画送给夫人以贺寿辰。」 李含章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她不等丫鬟打开画轴,便自己上前,接过画便来到偏厅,徐徐展开画卷,入眼的便是艷丽多彩的的色彩,火红色的夕阳半挂在天际,晕染了大半个海岸,李含章瞧出来了,这是一幅油画,背景便是海上日落的夕阳。 这样的作品仿佛一秒钟便把她拉回到了前世,李含章忍不住伸手抚去,纸栗感让她回过神来,望着画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也被这样与众不同的画惊住了,发出连连感嘆,李含章回过神来便让丫鬟收起画后,忍不住低声吩咐让她收好之后,又牵着叶氏的手回到正厅坐下。 「你这礼物可是送到我的心坎上,我可得好生感谢你才是。」 李含章如此温和可亲,叶氏略显拘谨的笑了笑,「夫人客气了,这画落在妾身手中不过是明珠蒙尘罢了,交到夫人这样懂她之人,才能体现出她的价值不是。」 李含章知道她性子虽有些读书人的古板呆愣,却又不失一抹炙诚,闻言也不多客气,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一切竟在不言中。 众人刚落座,便见拾辛带着一丫鬟快步进了屋内,不懂声色地移动到李含章身边,「夫人,隔壁那位爷过来了,说是贺您寿辰,管家伯伯正把他拦在门口呢,您看?」 李含章眉间一蹙,眨了眨眼,娇艷的面容瞬时冷清了下来,她轻哼了一声,「不见。」 「这...」小姑娘虽不意外夫人的吩咐,可还是踟蹰在她眼前,顿时让李含章察觉到了此事还不简单,想起他人威严莫测的心思,她眼中划过一道抗拒,却还是沉住气问道:「可还有事?」 拾辛点了点头,弯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那爷说若是夫人不见她,便收下礼物便可,还说这礼物只可给夫人一人瞧,夫人若是瞧过此物,定会见他一面的,奴婢见他如此严肃,便收下了礼物,夫人可要看一眼?若是不想瞧,奴婢便给他还回去。」 礼物?李含章的这才注意到跟在拾辛身后的丫鬟手上抱着一个大红色漆木匣子,李含章眉头紧锁,实在是想不通康熙会送什么礼物给她。 只是他让拾辛传的话着实令她好奇,李含章没忍住,雪白的手指便搏动了匣子的一角,露出了匣内点点颜色,却惊的李含章从座位上憷地站起身来,愣在了原地。 李含章豁然惊坐起来,屋内的女眷不知原由,坐在下首的刘氏虽与左右交谈着,可注意力却一直在李含章身上,见李含章好似受了多大的惊吓一般,赶紧上前说道:「哟,夫人这是怎么了,这额上都是冷汗,身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李含章一张芙蓉面上瘆白的很,可众目睽睽之下,且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李含章强笑着点点头,「你们先坐,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休息片刻,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才是。」 一旁的叶氏也发现她的异样,站起身道:「夫人快去,我们都熟人熟事的,自会照顾,还是夫人身子重要耽搁不得。」 李含章点了点头,抬手唤了拾辛过来搀扶,带着那丫鬟一起往内寝走去。 等她走远,刘氏便与左右低声谈论着,「也不知道初了何事,我瞧着她那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是的,我瞧着是看了那丫鬟匣子里的东西才这样的。」 「我也瞧见了。」 叶氏听着她们的话轻嗤一声,便只充耳不闻,在丫鬟的搀扶下又坐下身子,端起茶来轻轻一吹,自顾自的品尝起来。 李含章在拾辛的搀扶下径直去了内屋,接过匣子后便让两人在屋外守着,拾辛两人虽摸不着头脑,可瞧夫人的面容只能听话的推出房门。 待人都走后,李含章心中恨极了,她啪嗒一声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身明黄色的服饰,鲜艷色的蓝色缎面上八只彩凤若影若现,彩凤中间穿插着数枝艷丽的牡丹花。 这身皇后的常袍,是他在警告她呢,李含章冷笑一声,手指握紧了凤袍的一角,又急又气,可若真是惹急了他,她与孩子怕真得被他带回宫里去。 不急,不急,李含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拾辛与刚刚那丫鬟站在门外,两人大眼瞪小眼,虽不知道出了何事,可看夫人这模样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两个小姑娘年纪虽小,却还是乖乖安静等在屋外,并不敢乱跑。 两人正发呆之时,房门却从里面打开,只见李含章穿着一双水红色的绣鞋踏出房门,眼中是含着淡淡的情绪,唇角微微含笑,再不復刚刚的慌乱,吩咐道:「拾辛,去请他来我房中吧。」 拾辛与那丫鬟面面相觑,不敢耽搁,点了点头便火急火燎地跑向屋外。 第83章 @无限好文,尽在 康熙站在李府大门口,隔着老远便看见拾辛这丫头急匆匆跑过来,不意外的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待小丫头近身,康熙微弓着身子倾斜着脑袋笑着问道:「怎么样?可是你家夫人请我进去?」 拾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气度斐然的男子,见他虽一团和气,可心中却油然升起淡淡的防备,她抿着唇略带拘谨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低声道:「公子这边请。」 康熙轻笑出声,也不多言,跟着她的步伐闲庭漫步般迈入了李府的大门。 几人穿过正院,康熙在廊下瞧见挂在空中的鸟笼,只见那黄鹂鸟好似被暑气熏的恹恹的,趴在笼子中一丝精气神也无,康熙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并未放在心上,晃眼往花园里一瞧,发现来贺寿的人数着实不少,乌压压的坐了一院子,池子边上的阁楼上还有剧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戏,着实热闹。 康熙心里暗忖,看来这女人这几年离了宫闱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呢。 几人提步又绕过廊下,復行穿过馥郁丛丛的花园,康熙有心开口,却瞥眼瞧去一旁的小丫头埋着头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也只得打消了念头静默的跟在身后。 待远远的瞧见一处阁楼,门前守着一清秀小丫鬟,康熙便知道这是到地方了。 来到门前,拾辛与那丫头点了点头,便转头对着康熙道:「公子,夫人在里面等着呢,你自进去就是。」 「这...」一直安静坠在末尾的梁九功听闻让康熙独自进去,便有些犹豫,不放心的开口道。 康熙抬手打断他未尽之语,「无事,你在外等着便是。」 说罢便不迟疑提起下摆径直推门而入。 月白色的云纹靴子落在暖白色的羊绒毛毯上,随之映入康熙眼帘的便是一张如意梨花桌,屋内开着半扇窗户,透过雪白的宣纸窗是淡淡的暖黄色光束,随风飘曳的暖青色帷幕后,是一道清绝妍妍的背影。 李含章半垂着眼眸坐在妆檯前,原本高耸的云鬓此时已松散开来,平时挺直的嵴背此时稍许无力的缱绻着,雪白的颈皓弯着优美的弧度,让她多了一丝怯怯柔弱。 随着脚步声靠近,她心中默数,在感受到身后薄热的气息后,她转过身子,扬起脸蛋,秀美狭长的凤眼中带着一丝讥讽,冷冷出声,「你送来那东西是何用意?」 明明是艷丽的容貌,此时又带着彻人心骨的冷意,偏偏那披散在脑后的秀髮又给她增添了恰到好处的柔弱无依,这独特的气质在那双清冷的凤眼中让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艷。 瞧见远处秀床上摆着的匣子露出的明黄色,他伸出手掌微微放在她的肩头,不动神色道:「是何用意你自然是知道了,不然你为何着急忙慌得终于肯见我一面。」 李含章被他这样无赖的回答气狠了,她啪嗒一声拍开他的手掌,讽刺道:「堂堂帝王,竟然用这种手段威胁一介妇人,真是可笑?」 听闻此话,康熙却并不生气,反而笑意愈浓,颇有些自得道:「朕虽贵为帝王,却愿意为你这一介妇人用些手段,按理来说,这是你莫大的荣幸才是。」 李含章狭长的眼眸中不觉划过一丝受伤,随后便愤然道:「是,帝王手段用在我这妇人身上,我自该感恩戴德才是,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自然能不管不顾旁人心思,只是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想问您一句,后宫佳丽三千,您为何独独追着我不放,还是因着您帝王尊严,其实内心想要征服的不过是我一心一意钦慕与顺服?」 随后便凝视着康熙的双眼,在他惊异的目光中痴笑着,红唇亲启缓缓道:「那您大可不必,因为我对您再无情意可言。」 康熙被她这大胆的言论惊的脑中轰然一响,脱口便是,「李含章你放肆,朕乃九五之尊,又是你的夫君,你合该对朕敬之爱之,怎可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李含章此时此刻却并不惧怕他的帝王威压,满脑子想的都是此人过去种种,她站起身来,她原本就精于骑射,略有些武艺在身,身高也自比普通女子高些,站起身来刚好在他的下颌处,微微扬着脸,身上气势并不比他低半分。 「怎么?这些话便践踏了您的帝王尊严,撕开了您以爱为名想要禁锢我的遮羞布,我若是您,便不会还揪着从前浅淡的情意不放,咱们一别两宽何不痛快?」 这直白无情的话语如春雷一般落在康熙的心头,他的心口阵阵紧缩,也不知道是李含章如此狂悖的话语让他心惊,还是因着这样绝情的话语让他心疼,此时此刻他才豁然清醒,自己一心想要挽回的情意或许早在三年前便已经烟消云散。 他嘴唇微微泛着白,眼中竟是不解,他不自觉一步一步上前,双手握紧李含章的肩膀,指骨用力,青筋毕现,砥砺着李含章步步后退,眼眸中带着黑云般的阴郁,「朕念着与你不同旁人的情分,你甫一进宫,便赐住长春宫,封为贵妃,为怕你不喜深宫静谧,朕便夜夜陪伴,便是昭幸其他妃御,也不敢大张旗鼓,怕的便是你难过,可你呢,身为宫嫔却私会外男,当着朕的面用自己和肚中孩子的性命威胁朕也要保他周全,甚至因为此事还假死离宫,朕却为此后悔不已,还追封你为皇后,桩桩件件,朕还有何对你不起的?」 李含章忍着肩头的碎骨的剧痛安静的听着,心思缓缓发散,目光略发温情,她嘴角勾出一个笑意,这是康熙自见到她后,唯一露出的一个真正的笑容。 「是,您是帝王,便把自以为的荣宠与偏爱强加在我的身上,卑贱的我便该感恩戴德、一心以你为天,可是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做不到,我不是你宫里的女人,能眼睁睁看着你夜夜临幸不同的妃子,还安顺的待在后宫,日日盼着你的怜爱,曾经我也有试着去妥协、去接受,可到头来换来的不过是你的猜忌与质疑,至于假死出宫,我原本便生的自由,你我之间只剩下厌弃鄙薄,我自然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至于皇后,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我根本不稀罕,至始至终,我所求不过如寻常夫妻间的两情缱绻,仅此而已,可惜您是皇上,这偏偏是您最难做到的。」 「嫁予帝王,身赋荣华,却还不如民间夫妻一心一意,你所赐予我的遵从,甚至皇后之位,我从不放在眼里,我所求的不过是黄三的妻子而已!」 李含章的眼眸明亮如月,眼中的哀伤与执拗让康熙震惊,他绷着一张脸,好似不能直视那双眼睛的澄澈通透,转身走到窗前。 起风了,院中零零散散摆放了数十盆兰草随风摇曳,肆意飞舞,风尘眯眼,康熙忍不住抬手遮去尘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他转身回头时,眼中只剩下了无边的冷漠与蔑然。 「既得圣宠,便不能再去想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身负膺荣,该是你生生世世之幸事才是,朕不计较你从前种种,锦然这孩子也必须随朕回宫,若你实在不愿随朕回去,朕便赐你自戕,只是这一次,朕会派人一旁盯着你直至落气,想来这一次怕就没有上次这么好的运气了。」 「宫中事务繁忙,朕在此处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你若是不想自戕便准备一下,三日后回宫。」 康熙欣长的身影好似一团浓雾般笼罩着李含章,他冰冷的声音好似直直的把她拖进了地狱一般,李含章心头阵阵发寒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眼中惊恐不定,咬着牙拼命暗示自己冷静下来。 知道此时在与他顶撞无益,她将心中的骇然与恨意压下,上前一步青葱般的手指握住他的袖口,悽惶不已,「锦然还小,不能没有母亲,为何皇上就不能放过我们母子?」 康熙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受伤,他按捺住阵阵收紧的心脏,沉默良久冷声问道:「如此说来,你便是死也不愿意回到朕的身边了?」 李含章忍受不了他身上的阵阵冷意偏过头去,缓缓站起身来与他拉开距离,步履颤颤的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颤颤巍巍的饮了一口,待冰冷的茶水缓缓流过喉咙,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他,唇角悽然的勾起,「皇上圣心独觉,带不走我的心,便要带走我的尸体,若是这样,我便成全了皇上就是,只是锦然还小让我放心不下,还请皇上看在父子之情上,看顾锦然平安长大,待他长大后,能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给他我们两个都没有的自由!」 康熙想起从前两人在李府中的缱绻情意,那是他作为爱新觉罗玄烨从不曾有过的时光,那时候的他,不是皇上,不是君王,唯独独是他自己黄三,有一个爱他的妻子。 忍住心中的酸楚,他轻声问道:「含章,你便就这样不想回宫吗?」 不知何时,窗外的金乌日渐西斜,金色的光晕落在李含章的身上侧影如画,她微微低垂着脑袋,耳廓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便是最好的回答,无端的让康熙心中升起一股陌生的情潮。 再忍不住心中的情潮翻涌与心头的疼痛,转过身打开大门,逃离而去。 待听到朱漆雕花门传来咚的一声,李含章轻唿出一口气,忍住足下的酸软走到窗前,待看到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才放松了稍许,她终是堵对了,他对她的情意,自戕这话不过是逼她就范的气话罢了。 只不过今日已经见到了他的决心,李含章还是被吓了一跳,忍住透骨的心惊心中思绪万千,看来计划是要提前了,也不知道张恆与范东南那边可做好了准备没有。 第84章 @无限好文,尽在 如是又过了两三日,这日午间,花溪阁内走出一人,他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清秀的脸庞,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的漆木雕花食盒,行色匆匆。 他微弓着身子目不斜视,迈着小步往外走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一青砖瓦房外,他上前一步,握着门上的铜环轻扣了几下。 不多时便见门里走出一头髮略显花白的老伯,见了他来并不惊讶,两人显然颇位熟练。 那小年轻正是梁九功的小徒弟小明子,他递上手中的食盒,笑着脸到:「文老伯,我来给锦然少爷送午饭来了,还麻烦你转交一下。」 至那一日过后,李锦然身边便有他跟着,便是上私塾读书,也是由他送过来,早晚饭食皆是如此。 那老伯的花白的鬍鬚轻微颤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小哥儿,今早府上有人把锦然少爷接走了,说是身体有恙要休息几日,如今锦然少爷并不在私塾内阿。」 那年轻人听见这话,满脸惊讶,追问道:「是什么时候?」 老伯眯着双眼回忆了一下,肯定道:「你刚走不久,估摸着快一个时辰了。」 小明子一听这话,心中暗暗不安,想到梁九功之前的吩咐,让他看好小公子,慌乱之中手中的食盒跌落在递上,引起老伯阵阵惊唿他此时也顾不得,转身往花溪阁跑去。 梁九功得了消息陡然色变,目光犹疑不定,待沉下心问了守在李府中的侍卫,得知李府今日平平,与往常并为有异,重点询问了是否有大夫上门后,在侍卫口中得了否定的答案之后,梁九功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只剩下完了两字。 梁九功嘴唇微微张合,颤抖的手掌甩向一旁的的徒弟,「好你个小子,让你看好公子,你为何离开?」 小明子挨了重重的一掌,白皙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捂着脸垂着头,有些委屈的回道:「今早公子去私塾的路上,说是想吃府上厨子做的芙蓉膏了,等公子进了私塾后,奴才想吩咐小路子回府中取餐食,可偏偏小路子又不见踪影,奴才怕公子挨饿,才自回府中的,偏偏不想出了差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梁九功不等他说完,便生生打断,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凌厉,「不必再说了,一切都等咱家禀明万岁爷后,再做打算。」 待康熙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向李府,推开偌大的府门,平日里的喧嚣与热闹好似戛然截止一般,只剩下无人的寂静,跟在一旁的侍卫也惊疑不定,不可置信的开口,「怎么会这样,奴才今日一直守在门外,并为见有人出去过阿。」 康熙冷冷瞟了他一眼,眼中是见不到底的冷漠与杀意,便把那侍卫吓的背嵴生寒,跪在地上再不敢开口。 原本以为经过那日他如此明确的意思,她会感念着他的情意随他回宫,可惜她还是想要逃离,想到她从前的种种,康熙忍住不安,断然开口吩咐,「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查清楚她们是怎么走的,逃到了何处?若是今日没把人找回来,你们便都提头来见!」 那跪在地上的侍卫脸早已经吓白了,浑身上下冷汗淋漓,颤身开口,「奴才遵命。」 说罢便从地上趴了起来,领着人匆匆出了门去。 康熙瞧着院中景色,一步一步走过院中的每一个角落,梁九功跟在不远处,看着康熙的身影,卑弓着身子并不敢多看多想,约莫半刻钟后,有侍卫来报,「梁总管,在院内的假山里发现了一条隧道,奴才等人通过隧道发现尽头是海边,想来娘娘她们应该已经登船出海了。」 梁九功听完之后,皱着眉头心中暗嘆不止,面上却仔细吩咐道:「赶紧去回禀石琳大人出海去找,一定要把娘娘和公子平安带回来。」 康熙这头还不知道情况,他推开李含章平日所居的里屋,康熙缓步进了屋内,眼睛仔细扫过屋内种种,西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玉瓶,有珍品的彩玉双绘,也有海外的琉璃玉瓶,黄杨木的书案上既有前朝古书,也有番邦古蹟,临窗的花架上摆着迎风的兰草,随风摇曳,好不自在,想来在宫外的她便如这株兰草一般,肆意而又潇洒,带着野蛮的生机,那或许是他一辈子也曾拥有过的东西。 康熙坐在书案前静静的等,抚摸着翻看了一半的书籍上的蝇头小字,心中是浓浓的不解,为何他的宠爱与圣眷就是留不住这个女人呢,为何她就不能甘愿待在他的身旁,一辈子依附于他、忠诚与他呢? 他低头,认真的看完了这本书的最后一个字,心中是无处宣洩的滞闷情思,他好似幡然醒悟,对自己的疑问有了答案,对李含章的执拗也有了答案,可还是有一丝丝的不确定,那丝不确定虚无缥缈又夹杂着淡淡的不安,让他琢磨不住,他惶恐不安,却又迫切的想要寻求答案。 屋外风声渐起,转眼间便是电闪雷鸣,暴雨顷刻而至,海岛之上便是如此,鼻息之间便能风云色变,电光雷鸣之间他好似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他与李含章初次相逢的夜晚,在破庙之中,他如一个稚童一般,慌乱又无助,却丝毫不影响他初见她的心头悸动。 或许两人的缘分早在那第一眼便已经註定,写好了最终的结局。 他心中无端涌起阵阵不安,那不安的情绪好似能淹没他似的,让他喘息都觉得困难,抬起头来,声音急迫而又切切,「梁九功,梁九功?」 侯在门外的梁九功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却不敢离开,听见唿唤他赶紧摸了摸脸上的雨水进了房门,恭敬而又关切道:「万岁爷,奴才在呢。」 康熙站起身来,跨步上前,脸上是梁九功从不曾见过的慌乱与急切,「娘娘她们的踪迹可查到了?」 梁九功理了理思绪,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却听见门外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偌大的雷声把梁九功的回话都堵在了嘴里,门外一侍卫跌跌撞撞滚了进来。 脸上带着凝重与焦急,跪下身来径直开口,「皇上,奴才等人已经在海上发现了娘娘的身影,奴才派人去追,可是此时风雨骤急,派出的船只已经不见踪影了,怕是凶多吉少。」 康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周静的可怕,只有风雨声唰唰在耳,转头呆愣的凝视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心中惊怕的让他步履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引得梁九功惊唿,上前一步稳稳扶住康熙的身子,「万岁爷小心身子,娘娘与公子吉人天相,定会相安无事的。」 这种宽慰人心的话语让在场几人都知道不过是希冀罢了,毕竟碰上这样极端的天气登船出海,不过是自己找死罢了。 康熙定了定心思,原本呆愣如死灰的眼眸中露出一道惊人的光亮,带着执拗的决然,「梁九功,即刻清点岛上咱们还有多少人,一炷香的功夫后,随朕出海寻找皇后与小公子。」 梁九功听闻此话悚然一惊,脑子还未思考过来,身子已经跪在地上,开口哭道:「万岁爷不可啊,您身份贵重,前朝后宫、江山社稷,怎可如此冒险,还请万岁爷三思啊!」 那侍卫也反应过来,随着梁九功的话语磕头恳求道:「万岁爷三思,寻找娘娘与小公子之事还是让奴才去吧,若是不能把娘娘与小公子带回来,奴才便自溺于海中便是!」 康熙的目光略过两人的头顶,缓缓扫向远处那暴风雨中的蔚蓝大海,偌大的风雨中让他看不清远方,可那从远处席捲而来的巨大雷鸣之声让他心惊胆战。 康熙心头堵的厉害,这一瞬间他从前世种种想到今生,想到在他以为李含章逝世的那三年时光,明明活着,可一颗心却死寂的如灰烬一般,独留一具空壳,了无生趣,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他已经赔上了上一辈子,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不想自己最后还是如前世一般,不过天地间一孤家寡人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喘息之间他想了颇多,最后留在脑中的还是那张艷丽的容颜、那双执拗的凤眼,心中渐渐释然,目光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带着不容置喙的随和,「太子年少才绝,仁孝无双,登基之后定施仁孝之道,以礼治国,朕相信便是朕今日殒命在此,他也能带领大清国祚绵延,千年不息。」 康熙坚定的吐出这样的话语,可见这一世的太子胤礽早已不是上一辈子的胤礽了,经过这一辈子的调教,胤礽已经是个合格的储君,这一辈子是万万不能再让他当个四十年的储君了,康熙如是想到。 梁九功见康熙如此决绝旋即明白过来,他跟在康熙身边多年,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没有迴旋的余地了,心道自己已经阻止不了了,他唯有苦笑着叩首,「既然皇上执意如此,奴才便誓死追随,定会随万岁爷一道带回平安带回娘娘与小公子。」 那一旁的侍卫见此,也扬起一张脸朗声坚毅道:「奴才也定誓死追随万岁爷,定会平安带回娘娘与小公子!」 康熙笑了笑,低声道了一声好,沉下心气,迎着暴风骤雨坚定的跨出步伐,任由狂悖的风雨肆意的打在脸上,顿时睁不开眼睛,在风雨之中康熙忍不住放声大笑,脑中浮现李含章的面容大步流星的往海边走去,姿态决然,风雨之中偏偏又气定神闲,梁九功紧紧跟随在身后,心中希冀,希望娘娘与小公子平安归来,能感念皇上一片真心,与万岁爷恩恩爱爱,两不相疑! 第85章 @无限好文,尽在 狂风席捲着暴雨,海上叠浪层层翻滚,推着大船左右摇晃,李含章一身家常的玉色芙蓉衣裙,外罩着一件石青色缠花鼠毛大氅,髮髻利落的挽起发尾间缀着流苏细钿,雨光之中微微摇晃,霎时好看。 李含章撑着油纸伞从甲板上进了屋内,捲起一身湿冷,脸颊湿润带着雨水,羽翼般的睫毛也泛着湿气,身上的衣衫浸湿了大半,忍者透骨的寒气。 张恆、范东南两人紧跟着进了船内,待几人落座后,李含章用绣帕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端起一旁的热茶捧在手中,氤氲的水汽缓缓升起,遮住了她清冷的眼眸。 昏黄的船舱内,定定坐了片刻,垂着头缓缓拨弄着手腕上的一双如意云纹翡翠镯子,她不开口,张恆与范东南也只得面面相觑,不敢打破船舱内的平静。 又过了片刻,李含章回过身来喟然长嘆,伸手轻拂过鬓间秀髮上的水珠,碧波流转,缓声开口道:「锦然他们此时应该到了吧,今日这样的风雨,若是没到便在附近的岛屿上展缓时日也不要紧的。」 张恆点了点头,露出几分笑意,「夫人放心就是,小公子他们与我们走的两条航线,按时辰算来,此刻也该在麓山处歇脚,一日后便能出了大清海岸,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咱们也不用再提心弔胆的了。」 范东南也放下手中的茶盏附和道:「是极,南洋那边咱们经营了好些年了,相比在大清的偷偷摸摸,咱们在南洋还自由自在些。」 李含章嘴唇轻扯了两下,露出一个苦笑,「范先生不用为我找些接口,到底是因为含章的事情,让你们拖家带口,远离故土。」 张恆不欲她继续这个话题,饮了一口茶水,方又开口,「夫人,咱们与公子兵分两路,我们这条航线是大清平日走惯的,且如今风大雨急影响了咱们的速度,怕就怕皇上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李含章眼带讥讽,扭过头去瞧着红木桌案,「咱们这船是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招了多少外国工匠潜心研究了好几年,才能在今日这样极端的天气海上行进,他就算有心抓我们,怕是也不敢出海而来。」 这话即是,大清这几年虽然开放了海上沿岸贸易,与周边小国都有经济来往,可大清却并不愿意去精通钻研这些奇工巧匠,对与船只只能说比之从前先进了不少,可与李含章这只船相比便不足挂齿了。 张恆想到此处也会心地露出一个笑意,「夫人说的有道理,当今圣上心思深沉难辨,定不会为了我们冒险。」 李含章鼻尖有阵阵酸楚,隐在烛火中的眼眸轻轻一笑,他那样绝情薄倖之人,绝不可能为了他处于险境之地。 翩然的烛火中,船舱外却传来阵阵嘈杂喧譁,几人心中一动,起身出了船舱,便见甲板上立着十几随从,打头之人举着火把快速上前,唤道:「夫人,张先生、范先生。」 凄冷的雨夜下,天空中看不到半颗星子,立在甲板之下,冷风透过半湿的衣衫,寒气仄骨,让李含章嘴唇略有些青白,她目光逡巡着甲板上的众人,眉间蹙起,温和开口,「出了何事?」 那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火把之下唯有一双眼眸亮若璀璨,他朗声道:「回夫人,远处十里开外有一艏船紧紧跟在我们后面,属下怕是官府中的人,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夫人与两位先生出来了,还请拿个主意才是!」 李含章乍听这话有一瞬间的恍惚,神色颇为复杂,开口道:「把望远镜拿来。」 身旁有人忙递上一只望远镜,李含章垂眸接过,具在手中通过镜头往不远处望去,只见小小镜头里一只孤船正在风浪之中步步紧逼。 一侧的张恆等人眼中闪过惊诧,「若真是官府中人,今日风大雨急,一旦出海便是九死一生,这些人当真冒险。」 范东南也取瞭望远镜看了看,并不惧怕,「他们的船只一般,再跟随下去怕是有船尽人翻的风险,咱们不用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其余众人也纷纷道是,唯有李含章望着海上层层叠浪,并未出声。 张恆心细如髮,自然瞧在眼里,他喉头微微咳嗽一声,众人这才恍然所闻,安静了下来。 「夫人可有其他想法?」 李含章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身份到底是寻常渔民还是官府的人,就是官府的人,他们虽是来抓我们的,可到底是条人命,若是船尽人翻,咱们还是要竭尽全力、能救则救才是。」 此言一出,甲板的诸人都静了下来,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毕竟谁人都懂,他们叛逃大清,惹的官府中人竭力追击,若是被抓了回去,都是死罪,众人有心想要辩驳几句,可奈何李含章的身份,唯有涨红了脸,说不出口。 张恆在这凝固的气氛下轻笑出声,他上前几步,声音不大不小,却让甲板之上的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诸位安静下来。」 张恆掌管事宜多年,积威甚重,一语便让诸人静下心来。 抚了一把下颌上的鬍鬚,才安声道:「夫人所说不无道理,咱们虽然一个是贼一个是官,可在这无边无际的海里,自当以人命为重,能救则救,夫人宅心仁厚,便是对着追击我们的人也尚存一丝怜悯,正是有她这片仁心,咱们才愿意舍了故土奋力追随不是?」 众人恍然,安了心思,原先打头之人这时也笑着出声道:「先生说的极是,咱们这些都是粗人,不懂些什么大道理,可也知人命精贵,有夫人吩咐,咱们定照做就是,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十几人闻言心中再无芥蒂,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把,朗声道是。 李含章垂下眼眸,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温然的笑意。 恰在这时,一道惊雷噼下,照着整个海上恍如白昼,不远处的船上传来阵阵惊唿,众人望过去,恰巧看见的便是船只在大浪之下破碎四散的场景。 甲板上有人惊唿,「呀,船翻了,船翻了。」 李含章举着望远镜瞧去,口里赶紧说道:「不拘是渔民还是官府的人,终究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人命关天,咱们船上有皮筏子,张先生快安排人去救援吧。」 张恆会意,立即带人坐上皮筏子,往沉船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便有人被送上了甲板,李含章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了,带着几个女眷给落水的几人做心肺復甦,做些后续事宜。 偏在这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悲怆的喊声,「娘娘,娘娘?」 这声音颇为熟悉,李含章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扬起脸望了过去,才发现是梁九功浑身湿哒哒的,气息恹恹躺在甲板之上,李含章心中惊异,起身来到他身前蹲下,惊唿出声,「梁公公,你为何会在那船上?」 梁九功泪水来的猝不及防,漆黑的眼眸睁着老大,他半仰在甲板上伸手抓住李含章的袖口,发出骇人的光芒,「娘娘,皇上得知您与公子出海,不顾众人阻拦,非要出海寻您们,奴才等人只得追随,皇上也落了水,您快派人去救他啊。」 李含章一愣,张口欲言,却又好似有什么堵在心梗处,不上不下,让她唿吸困难,心中直道,他便如此放不过她吗? 梁九功却不知李含章的想法,挣扎着起身俯首帖耳,还在哭诉道:「娘娘,皇上放心不下娘娘,在船上还一心想念叨着娘娘与小公子安危,说是只要这次平安回去,他便是放您自由也罢,只要您与公子安稳便足矣,再不逼迫您回宫了...」 梁九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听,李含章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面上似喜含悲,眼眶中不知何时已经饱含泪水,心中明白他终于愿意妥协了,这一次,还是她赌赢了。 嘈杂的环境下,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过往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她先是轻笑,笑着笑着便有泪水划过脸颊,想起他那样骄傲的男子,原来也会妥协。 随后便响起众人惊唿,只见李含章从船板上爬了起来,褪下大氅,几步疾驰来到船沿处,弯折着身子如箭矢一般跳进水中,溅起层层水花,任由海水淹没自己的鼻息,脑海中尽是那个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容,他冷峭的眉眼,他坚挺的鼻樑,他泛着情意的笑颜,他,终是那个能轻易搏动她心弦的男子,那怕时过势移,那怕伤痕累累。 不知过了多久,她雪白的肌肤冷若十二月的冰雪,手臂滑动间失去了先头的伶俐流畅,显得迟钝滞缓,在船上之人的接连劝慰下,她再一次埋头沉入水里,没有找到他,她怎么肯放弃呢? 在海水的压力下,她吃力的睁着眼睛,忽然,她唇角微微勾起,滑过嫣然的笑意,待揽过那人在怀,实实的肌肤相触碰的感觉,才让她放下心来,抿唇贴在他的唇间,以嘴渡气,两人缓缓往水面上浮去。 待两人上到甲板之上,李含章累的四肢百骸精疲力竭,躺在甲板上,身子抖的厉害,在众人的盈盈唿唤声中挣扎着看向那人,待看见那人吐出几口水来,确定胸廓中有了起伏,她才安心的晕了过去,眼泪不知何时划过脸颊,跌落在甲板之上,淹入了尘埃里。 第86章 @无限好文,尽在 时光一恍,便又如流水一般过去了不少,约摸一两月后,这一日,阳光灿烂的午后,梁九功微弓着身子,疾步穿过廊下,来到一处小院,院中早已经换下了从前的兰草,摆放了几盆雪白硕大的栀子,被春风一熏,满园生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到了房门前,梁九功定了定心神,正了正衣襟,才捲起湘妃竹帘,迈着轻巧的步伐进了房内。 榻上的案桌之上摆放着一只金丝珐瑯掐思三足香炉,氤氲的香气缓缓升起,薰染的整个屋子显得十分雅致。 李含章穿着一身杏子色的革丝蝴蝶衣裙,坐在软塌上,手中缠绕着一团丝线,康熙穿着一身暗绣蝠文常服,躺在软塌上,倚在李含章的腿上假寐,两人静默相对,听着院外的风声,却无半分的尴尬,只有淡淡的宁静,缓缓在两人之间流淌。 梁九功进了里屋,嘴角带着笑意,悄声说道:「万岁爷,石大人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您吩咐,咱们便能启程了。」 李含章垂着眼眸,从千丝万缕的丝线中寻了一丝自己满意的,裁剪了半截儿,缀着一个明黄色龙纹祥云香囊的下缘,细细打着结儿,不多时,那一个荷包便蓄满了流苏络子。 康熙睁开眼眸,起身坐直了身子,先是眼风扫过那只香囊,又往她芙蓉般的脸蛋上觑了一眼,才淡淡「嗯」了一声,转头托腮,直直的望着李含章手中的香囊。 梁九功瞧瞧抬眼瞧见这一幕,脸上不禁带着几分笑意,悄声隐在十二金锦瑟烫花百花帷幕后面。 如此炙热的目光之下李含章怎会不知,她眼中带着柔柔的笑意,似莲瓣一般,垂着眼眸只作不知,低头仔细的翻看着手中的香囊,偏在这时,他已欣然起身,欣长的身影遮去她头顶的光线,骨节分明的食指抬起她精巧的下颌,咬着她的耳朵有些不快的说道:「今日一走怕得有些时日才能相见,朕恨不得与你日夜耳鬓厮磨,你倒好,本就方寸时日,还只顾着这孬子东西。」他虽是抱怨,可口气极为轻柔缓和,显然并未当真。 至那日海上之后,两日终是敞开了心扉,她懂他的隐忍自持、帝王孤寂,他也终是醒悟千帆歷尽,唯有一人陪伴左右,在真不枉老天爷给的从来一次的机会,他终是不愿意再做这天地间幽幽的一孤魂矣! 李含章浑身轻颤,被他这直白的话语说的脸颊绯红,轻唾了他一口,眼神横了他一眼,当是目光流转,mei态横生,「晴天白日的说些什么胡话呢,再说你若是真的愿意,随时都能回来,若是不愿,此去一别,道真是不知再见面时是何许了。」 康熙知她嘴硬心软,此时不过是害羞罢了,手指抚摸着她雪白的脸颊摩挲不断,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触感,他眼神幽深,气息不禁有些混乱。 横抱起她的身子,转过身边放在不远处的书案上,掌风一扫,案上的笔墨纸砚悉数落在了暗紫色的织花地毯上,垂下头颅唇瓣便含i住那张倔强的粉唇,尽数吞入嘴中。 不多时,李含章便云鬓松散,两只白凤穿蝶钗环斜斜缀在髮髻上,雪白的脖颈都染上的绯色,衣衫半褪,香汗淋漓,白玉鹧鸪蜀锦鞋一只半挂在脚掌,一只孤单的跌落在不远处,无人问津。 渐渐的李含章口中娇啼渐起,呜呜咽咽的挣扎起来。 梁九功早早就退出了房门,轻声关上了门窗,往廊下一坐,老神在在的发着呆,万岁爷龙精虎锐,估摸着得折腾不久,随后便站起身来,罢了罢了,咱家还是去回石琳大人一声,让他安心等着吧。 康熙叫她挣扎的火起,抬起头来,声音暗哑带着浓浓欲wang,「这一别还不知多久,朕实在是想的紧,好章儿,便叫朕再来一回吧。」 李含章白皙的手掌抵在他的xiong口,耳边是他露骨的情话,也不禁热了心肠,见她如此模样,康熙以为大有可为,便垂下头颅细细啃噬着天鹅一般的脖颈,却不想李含章伸手阻挡,却还是不肯就范。 康熙无法,只得抵在她的额头,拦住她细软的腰肢,喘着粗气在耳边低声呢喃,「好章儿,你明知道朕对你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这一走便不知何时再见,你便如了朕的意吧。」 李含章的双眼有片刻的迷茫,可小腹明显的触感又让李含章恢復了片刻的清明,她贝齿轻咬着唇瓣,在他的耳边低声回应,「可别胡闹了,我这个月葵水已经迟了五六日了,怕是...」 怕是什么?康熙抬起眼眸有片刻的迷茫,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颤巍巍的回应道:「章儿,你是说,你怕是有了身子?」 李含章有些羞赫,这孩子怕是在海上那一日,想到两人在狭窄的船舱内互诉衷肠、耳鬓厮磨,她的脸色更是染上一层艷丽的、能滴出水的绯然。 眼睛瞄向不远处的虚无,她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别的却是再不肯多说一句。 康熙回过神来,随之便是惊人的笑声,他的眼睛也是一片喜色,手指紧紧的握住李含章的指头,抵在唇间细细亲吻,「这个孩子怕是那日在船舱内...」 李含章见他还要提及那日的疯狂,哪里肯依,白皙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不准他再多说一个字。 康熙明了,便也不再乱来,只是看着她的云鬓花颜,堪堪ren住情意,眯着眼睛细细吻着她的耳垂。 待云雨稍歇,时日又过了大半,两人收拾妥当之后,从房间走出,便见梁九功弯着腰静静侯在不远处。 刚刚那样的声音,怕是门外的侍从都已知晓两人刚刚在屋内的事,李含章羞愤交加,忍不住上手捏住康熙腰间的软肉,暗中用力。 康熙不防腰间吃痛,ren不住闷哼一声,可到底不敢声张,只得尽数忍耐了下来,活该是自己惹的祸端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梁九功适时上前解围,恭敬道:「万岁爷,石大人在海边已经等候多时了,咱们现在便是要启程了吗?」 夜间的海上充满了无限的未知数,康熙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读懂了她的不舍与情意,低声哄道:「该说的这段时日朕都说了不少,此时便再说一次,朕这次回宫,处理了朝堂与后宫诸事,便会传旨禅位于皇太子胤礽,此后半生光景,都随你左右,无论是大清田间野地,还是海外风光,都伴你左右,与你同寻常夫妻一般,恩爱不移。」 这话无论她听了多少次了,心中还是喜不自胜,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嘴里却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知晓了,随后从袖口处掏出一枚香囊,赫然是她刚刚缝制的那枚。 她微微弯下身子,仔细的把这枚荷包别在他的腰间,嗓音如泉水一般,泛着透人的甜意,「恩爱不移,妾身便在岛上与孩子静等夫君归来。」 康熙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这张芙蓉玉颜,眼中的爱意好似能将人溺闭一般,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安心养胎,静等朕归来。」 康熙二十五年冬,圣祖爷康熙于冬至下降下第一道圣旨,孝章怡皇后三年前并未薨逝,跌落凤离山下被一张姓商户所救,且平安降下皇子胤然,皇后凤体安康,皇子胤然序齿为八阿哥,其余诸位皇子按序后移,昭告天下,普天皆知。 薨逝三年的皇后突然一朝重生,众人虽然惊异,说到底却与寻常百姓并无关系,不过是多了一两句谈资罢了,渐渐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随后每日降下一道旨意,有时一天两道,多时三道也是有可能,康熙于年前最后一日,在干清宫召见诸位皇子,与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众人早就被康熙一系列旨意打的晕头转向,措手不及。 唯有太子胤礽双眼红肿长身玉立,静侯在康熙身侧,待人都到齐了,康熙瞧着众人的头颅,反倒平心静气下来,他脸上蓄了一丝笑意,泰然而又平和道:「明日年节,朕将下旨禅位于皇太子胤礽,此后便会隐居山水天野,不管世事。」 淡然的吐出这道话语,康熙恍然间好似卸下了一身沉重的担子,上下轻松了,他唿出一口气,这口气息乍然接触到冷空气,融成一团轻云的雾气,遮住了他平日里凌厉威严的双眸。 干清宫上下安静的好似针落可闻,众人惊异不定,好似还在梦魇之中,呆愣地看着上首君王的面容,在那双含笑的眼眸中,众人才将将反应过来。 正要俯首劝阻之时,便又听上首君王坚定开口,「诸位丞工无需再劝,朕沖龄登机,如今大清上下繁荣昌盛,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朕便对的起列祖列宗了,且皇太子胤礽才智仁厚,乃是朕为大清折的一后世明君,朝堂之上有诸位贤臣协助太子,朕便安心了,朕决心已定,诸位回去,静候明日圣旨便是。」 众大臣面面相觑,看见一旁站立的太子胤礽一脸平静,想来是事先得了消息,众人对康熙性情了解颇深,他干坤独断,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再无更改的可能,如今再劝,便是打了太子的脸面,保不齐事后会让太子记恨在心。 合该都是他爱新觉罗的人坐皇位,众人虽心中惊讶,却也不敢开口,只在心中消化这个巨大的消息,三跪九拜叩谢皇恩之后,一个个如泥胎木偶一般,浑浑噩噩出了宫门。 第二日,旨意降,天下知。 东上岛内,知道消息事已经是十日过后了,李含章躺在软塌上,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嘴角是柔柔的笑意。 午后的紫禁城有着淡淡暖意,康熙旨意下达一月有余后,便乘着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出了紫禁城,马车之内,只留着梁九功一人端茶递水,随侍左右。 康熙身后倚着蓬松软垫,半垂着眉眼听着马车外风穿过山林的萧瑟声音,心情是难得的宁静淡然,梁九功给小案上的香炉里蓄了一支凤意象,才低声念叨着一些趣事。 「前几日,拾辛那丫头给奴才来信了,说是她的父母已经同意认奴才作干爷爷了,奴才这颗心真是暖唿唿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有个小丫头在身边闹腾,这一切都是因着您与夫人的恩泽,才让奴才还有这缘分。」 康熙侧耳听了,也轻笑出声,梁九功见他听的兴起,继续说道:「对了,那丫头信上还说,夫人身子康健,前几日踏海出游,还在海上捡了个小少年,夫人见他可怜,便留在府上做些扫洒工作,那丫头在心中喋喋不休,说是那少年张的芝兰玉树、眉清目秀...」 康熙双眼微睁,顿时沉下了脸上,梁九功一愣,不知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头,低着头缩在角落不敢多言。 康熙转头凝了他一眼,淡淡道:「加快速度,快些回去。」 他怕回去晚了,媳妇儿便被那芝兰玉树、眉清目秀的小子给拐跑了! 又过了十日后,后院内,康熙眯着眼睛,堵着某人声音暗哑道:「听说你又捡了个小白脸?怎么,还想招个赘婿?」 李含章双手被他禁锢着,似笑非笑道:「你说的小白脸是他吗?」 三岁的李锦然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瞪着康熙:「放开我娘亲!」 康熙傻了眼,这些时日她们两人竟然都忘记了还这个小子!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在眼里,也有be的打算,可我思来想去,我的初衷便是男女主角he的,所以最后还是想给男女主角一个完美的结局,这篇问更了这么久,给大家说声抱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