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不要发疯[无限]》 第1页 《你好,请不要发疯[无限]》作者:银烛鸢尾【完结】 简介:新试运营的那一年,时空管理局意在挑选各的危险分子与罪恶之人,利用他们去测试游戏平衡。 但没想到的是,审核程序出现问题,极地牢狱的重犯们,以及局内各部门的成员们,也都被卷进了这场游戏。 …… 于是全员失控的修罗场诞生了。 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控制。 * 沈沧澜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只穿了身麻袋似的破衣服,见了谁都礼貌微笑,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没有谁知道,这位其实是六年前被囚禁在荒山牢狱的头号重犯,据说时空管理局上任局长,就死在她手里。 「往事就别提了。」她温柔烂漫地开口,「上任局长死了算什么?反正现任局长也一样活不了。」 ——现任局长是她当初的绯闻对象。 「情报院那个负责人,也得除掉。」 ——情报总长是她亲哥哥。 「信息院那群狗东西,要不全灭了吧。」 ——信息总长是她。 「我记得审判院还有个长得挺帅的哑巴……哦,原来会说话?」 * * * 祁陵花了十年时间,从普通成员一路爬到审判总长的位置,只为了能离沈沧澜更近一点。 然后他又放弃了所有的地位和荣耀,不计代价,一朝背叛,只为放她自由。 他知道她是个疯子,不懂仁慈也没有感情,现在留着他,无非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但是没关系,这世间谁又比谁更清醒。 他心甘情愿。 【ps:本书背景架空,完全虚构,一切设定均为剧情服务,有大量自由发挥的成分,请辩证看待,并不要带入现实。 一万个读者有一万个雷点,请酌情阅读,拒绝写作指导,不喜欢好聚好散。】 内容标籤: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沧澜 ┃ 配角:祁陵 ┃ 其它:wb:@银烛鸢尾 一句话简介:疯美人和她的痴情种 立意:友情与爱情,坚持与信仰 第1章 初级筛选 ◎欢迎进入裁决系统。◎ 【恭喜各位玩家进入裁决系统。】 【作为被随机挑选的恶念之人,从此刻开始,你们将通过无数场游戏试炼,直至决出最后的1000名幸运者,给予特殊奖励。】 【请注意:本局为初级筛选游戏,当少于或等于半数的玩家逃离废弃大楼,视为通关。】 【游戏开始,祝君好运。】 此时,六名年轻男女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一下突如其来的状况,就从机械腕錶弹出的提示框内,确认了这一荒诞的游戏规则。 他们正身处一辆门窗封闭的大巴车内,顶灯光线昏暗,只隐约能照亮车内景象。 前方驾驶座,浑身是血的大巴车司机,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他歪倒在座椅上,耷拉着脑袋,眼窝深陷,定格在一个死不瞑目的骇人表情。 而尸体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密码箱。 「操,说什么随机挑选,经过老子同意了吗?!」 说话的是一位虎背熊腰的男人,他穿着棕色的工字背心,肌肉遒劲,纹了俩醒目的大花臂,属于那种很经典的社会大哥的气质。 他粗暴地踹了车门一脚,想要无视规则强行闯出去,谁知这辆车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封死了,绝对不是依靠蛮力就能撼动的。 下一秒,腕錶亮起,强烈电流仿佛顺着手臂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登时令他全身灼烧发麻,险些窒息。 这只是系统的小小警告。 「……到底是哪个狗币的恶作剧,最好别让老子出去,否则老子非得活撕了他塞进化粪池!」 听到他吵嚷,坐在旁边一黑衣性感的短髮女人,略微带了点厌烦的神色。 「拜託安静点。」 「哪来的多嘴驴?都快死了你还在这整顿纪律?」 「没看见规则吗?即使喊得再大声,你也不可能终止游戏。」 纹身男恶狠狠啐了一口:「跟你这种傻比说话真够费劲的!」 短髮女冷哼:「我也懒得跟蠢货讲道理,看来刚刚你并没有被电清醒。」 「你再废一句话试试?老子把你嘴撕了信不信?」 大约是怕他俩真打起来,这时前排一长相斯文、穿着朴素蓝衬衫的男人,好言好语地劝架。 「算了算了,咱们目前是一条船上的队友,得互相协作想办法才行,没必要伤了和气。」 纹身男瞥他一眼:「瞧你瘦得跟鸡崽子似的,这有你插话的份吗?」 「……」 蓝衣男自知打不过他,无奈忍气又坐了回去。 后排有一对情侣,正满脸忧愁地依偎在一起,女生双手搂着男生的脖子,嗓音极嗲,含着嘤嘤的哭腔。 「怎么办啊晓晨,这到底是哪里?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要玩逃杀游戏啊?」 男生很显然也没什么经验,只能搂着腰安慰:「乖,贝贝别怕,先看看情况再说,也许没那么糟糕。」 结果这安慰适得其反,女生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你骗人,我们明明就回不去了!」 纹身男本来就火气上头,这会儿被她哭得更加心烦,登时吼了一嗓子,骂得极其难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谁家的废物?哭哭哭,是你爹死了还是娘死了?再哭第一个先宰了你!」 叫贝贝的女生被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哭,只把委屈的眼神投向自家男朋友。 可她男朋友晓晨看上去也不太敢和纹身男叫板,见状小心翼翼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暂时忍耐。 毕竟游戏刚开局,什么局势还都不明朗,贸然与其他玩家结仇,实在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场面一时尴尬,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那位短髮姐姐无意间发现,在大巴车最靠后的角落里还坐着个年轻姑娘,对方像极了幽灵,这半天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出。 「……那也是个活人吗?」 也不怪她纳闷,那姑娘的穿着打扮确实与正常人格格不入,衣服就跟随便裁剪的窗帘布一样,灰扑扑地裹在身上,又披头散髮,像是从哪跑出来的流浪游民。 姑娘指间挂着一串米白色的珠子,那珠子颗颗被磨得光滑圆润,可见有些年头了。 她原本是专心致志在捻珠子,大约察觉到了全场目光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抬起头来。 她长得很美,犹如昙花在雪夜盛开,是那种微妙融合了清冷与妩媚的美,只不过仿佛常年不照阳光似的,唇色极浅,肤色也略显苍白。 她颔首示意,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是活人呢。」 然后继续低头,指尖拨弄着那串珠子,不再讲话。 贝贝低声跟晓晨嘀咕:「这女人精神好像有点问题,感觉神叨叨的。」 晓晨嘆了口气:「咱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管别人精神有没有问题?」 「啧,你没空管,刚才还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这车里的玩家,我不都得观察观察吗?」 先前那个长相斯文的蓝衣男,屈起手指敲了敲座椅的金属栏杆,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回正题。 「各位,虽说没有时间限制,咱们是不是也该稍微讨论一下游戏内容了?这辆车是全封闭的,拖得太久恐怕容易缺氧。」 「在讨论游戏内容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互相有个了解吧?」短髮女说,「我叫李荷,几位怎么称唿?」 蓝衣男回答她:「我叫冯建。」 「金辉。」纹身男说完,又不耐烦补充了一句,「那俩叫什么贝贝和晓晨,知道了,不用废话了。」 小情侣:「……」 刚才还坐在后排角落的年轻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挪到了距离众人较近的位置,她仍保持着微笑,嗓音婉转。 「沈沧澜。」 「系统对于玩家的筛选肯定是有标准的,我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被聚在一起。」李荷考虑得比较深入,她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刚才规则提到了,说我们是『被随机挑选的恶念之人』,什么叫恶念之人?」 金辉嗤笑一声,明显觉得她问了句蠢话:「就是说咱几个都不是好人呗?比如老子是个赌徒,输掉了三套房子,媳妇闺女都送去陪酒了,怎么了?」 「……你倒是挺坦诚。」 「老子说实话,你们也都别想藏着掖着,谁撒谎就先把谁的脑袋拧下来。」 李荷也挺爽快,当即承认:「都进游戏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杀了我出轨的老公,入狱前夕被抓到这来了。」 「艹,贱人,连老公也敢杀。」 「有什么不敢杀?杀的就是你们这种狗东西,侮辱妻女的烂赌鬼,你该下地狱。」 金辉扬起下巴凑到她面前,嚣张竖起了中指,挑衅之意显而易见。 「她们是我的所属物,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女人都是天生贱胚,替男人发挥应有的价值,是你们的荣幸。」 李荷用力咬了下后槽牙,很明显在压抑怒火,估计脑海里已经把他千刀万剐了。 眼看这两人又开始剑拔弩张,蓝衣男冯建赶紧打圆场。 「别吵别吵,李小姐,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你就不要多作评价了。」 李荷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垃圾:「私事?果然男人下意识就要替男人找藉口,那你说说自己是怎么来的?」 「这个……其实纯属意外。」冯建摸了摸鼻子,神情莫名的有些心虚和愧疚,虽说那丝愧疚很流于表面,「媳妇不顾家,我以往顶多是小施惩戒,那天晚上喝了点酒,教训时下手重了,把她打进了医院,伤了脑子,没……没救回来。」 「原来是家暴男。」李荷一锤定音,「好,我理解你替他找藉口了,蛆和蛆本质是一类。」 「……也不能这么说,大家都犯了错,没什么高低贵贱,李小姐你不是也杀了老公?」 「我宁可入狱,也比跟你们这些蛆分到同一场游戏强得多。」 看得出冯建是个懦弱的人,他敢家暴妻子 ,却没勇气与陌生人争执,尤其还是个刚杀了老公的强势女人。 为了不再继续挨骂,他迅速转移话题。 「呃,那个……请问你们二位有什么故事?」 问的自然是晓晨和贝贝。 晓晨和贝贝对视一眼,两人显然都不太情愿,贝贝自言自语。 「跟你们比,我们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也得提。」李荷说,「别有顾虑,反正大家都不算什么干净人。」 晓晨迟疑半晌,终于承认:「贝贝当初是我前女友的闺蜜,我俩恋爱了,我前女友本来就有抑郁症,因为这事儿受刺激跳了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真是谦虚了,你俩的行为比起我们也不差。」 贝贝不服气地反驳:「可那能怪我们吗?我把她当朋友没错,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啊,更何况她给不了晓晨任何正面的情绪价值,他们俩早就不合适了,我只是想让三个人都解脱而已。」 「能把有违道德的事讲得这么清新脱俗,你也挺让人佩服的。」李荷鄙夷地转过头去,当即不再理睬她,只问自始至终话都很少的沈沧澜,「小妹妹,还剩你了。」 在他们谈论的时候,沈沧澜把每个人都仔细端详了一遍,她依旧笑着,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啊,一时冲动,把领导房子给烧了。」 前面几个人发言,都难免让李荷愤怒,但这位姑娘发言,倒挺让李荷意外的。 「什么矛盾至于烧领导房子啊……虽说打工人们可能都经常有这种想法,可像你一样付诸实践的真不多。」 沈沧澜温柔点头:「我确实比较擅长实践。」 这时只听金辉站在前面的驾驶座旁,用拳头砸方向盘,没好气地喊。 「实哪门子的践,犯贱的贱?有长了脑子的吗?过来看看这密码箱怎么开!」 作者有话说: 本书篇幅较短,纯为个人爱好而写。 爽文,绝对女强,女主不是什么善良之人,男主男配也各有各的疯,道德标准高的宝贝,建议谨慎阅读,不必长篇大论写作指导,因为说了我也不会听。 爱你们。 第2章 电梯 ◎淘汰制开始了。◎ 大巴车内,司机尸体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密码箱,似乎不同于普通的密码箱,锁上并没有数字,只有一个金属制成的圆形凸起,且四周各有一处凹槽,可以分别朝四个方向拨动。 最上面的凹槽顶部,刻着一个字母n. 纹身男金辉对着这把锁研究了半天,毫无思路,越发的怒火中烧。 「操,这什么破烂玩意儿?你们眼瞎吗?过来看看!」 于是其余玩家也凑近前去,但谁都不知道这锁应该怎么解,唯一还算在认真思考的短髮姐姐李荷,她环视车内布局,最终目光落在了车窗煳着的那些纸上。 她发现那些纸大多都是花花绿绿的画报,只有少数几张是印着文字的报纸。 1……2……3…… 一共六张报纸。 她自言自语:「线索会不会藏在这六张报纸里?也许密码是六位。」 贝贝小声反驳了一句:「可那把锁根本就没有数字,上哪找六位啊?」 这时坐在窗边座位的沈沧澜,闻言微笑开口:「没有数字,也许是代表六个方向呢。」 「六个方向?」 「方向密码锁,当然要找到正确的方向提示。」 「问题是去哪找正确的方向提示?」 由此可见,贝贝压根就不想找也没思考,只等着别人把饭餵到自己嘴边。 沈沧澜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她低下头,继续自顾自捻起了那串米白色的珠子,看上去心如止水,非常平静。 意识到自己被直接忽略了,贝贝极度不爽,故意跟男朋友晓晨耳语,以沈沧澜能听到的音量。 「她精神是不是真的有点毛病啊?我为什么总能遇见这种不正常的人?」 晓晨劝她:「算了算了,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你就是看她漂亮吧你!」 …… 借着头顶微弱的灯光,蓝衣男冯建正在努力阅读报纸,他发现每张报纸上都有一句标题被着重加粗。 而他面前的这张,被加粗的标题写的是:【计程车司机疲劳驾驶,载着一家三口瞬间冲下高架桥。】 「冲下高架桥……下,下不就是方向吗?」他大喜过望,赶紧分享经验,「每张报纸的加粗标题里,都藏着上下左右代表方向的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连忙去找报纸,以最快速度确定了六个方向字,但这还不算完,因为他们不知道正确顺序。 李荷猜测:「是不是按照报纸的刊登日期排序?」 在检查了日期之后,冯建表示异议:「不太对,除去最早的一张和最晚的一张,其余四张报纸日期是同一天。」 进度由此陷入僵局。 金辉耐心本来就有限,他索性攥着密码锁瞎拨一通。 「一群白痴,分析能分析出什么花样?还不如挨个试!」 结果他刚刚试了一次,六人的腕錶突然同时振动,随即弹出提示: 【密码输入错误,剩余次数2。】 【如果剩余次数为0,随机一名玩家将当场淘汰。】 系统怎么可能允许玩家做无限制的尝试? 金辉大怒,他重重将密码箱砸向地面:「操!」 密码箱掉落在沈沧澜的脚边,沈沧澜停止了捻珠子的动作,她垂眸一瞥,俯身把箱子捡了起来。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在车内转了一圈,确认了那四张日期相同的报纸贴的位置——分别是在前挡风玻璃,左右两侧玻璃,后挡风玻璃各一张。 然后她将方向锁中间的圆形凸起,连续拨动了六次。 锁上标註的字母n,含义是north,北方。 排列顺序的依据,除了报纸的刊登日期之外,剩下日期相同的,就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规律排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只听「咔哒」一声清脆响声,方向锁开启,她掀开密码箱的盖子,取出了里面的遥控器。 遥控器倒是设计得很浅显,上面只有一个绿色按钮,按下那个绿色按钮,身后的车门就朝一侧缓缓打开了。 众人禁不住发出一阵欢唿,李荷贊道:「真聪明啊,妹子你是怎么琢磨出答案的?」 沈沧澜目不斜视往车外走:「运气好而已。」 「切,装什么。」贝贝小幅度翻了个白眼,跟晓晨吐槽,「她知道怎么开锁,还故意晾着我们,是不是心理变态,靠这种行为博取关注啊?」 晓晨下意识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宝贝,总之队伍里有个聪明人负责解谜,大家通关也能比较轻松,对吧?」 「……哼,是哦,那就让她自己表现吧,咱乐得清闲。」 殊不知这番对话,已经一字不落被沈沧澜听见了。 沈沧澜停住脚步,回眸看向二人,她抬手将鬓边长发拢至耳后,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 没有谁猜得到她在笑什么。 * * * * * * 走出大巴车,外面正是昏暗阴冷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内雾气茫茫,一时竟难以辨清方向。 好在地面贴有一些萤光标识,是用来指明方向的,六人顺着标识一路向前摸索,直至来到了一座电梯前。 那座电梯锈迹斑驳、老式破旧,明显是有些年头了,更渗人的是,旁边墙壁的按键附近,居然布满了发黑的血手印,密密麻麻,不晓得是谁留下的。 电梯门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gg纸,这让李荷想起了刚才大巴车内的场景,她心中异样,当即将gg纸全都撕扯下来。 ……果然,gg纸一撕,露出了底下鲜红刺目的提示: 【本座电梯限乘5人。】 先前顺利从大巴车集体逃脱,他们差点就忘记了,本轮游戏规则是最终只能活半数或半数以下的玩家。 而现在,热身结束,淘汰制开始了。 六人站在原地,紧张兮兮各怀鬼胎,隔了一段距离相互打量。 局势很明显,即将有一个人被队伍放弃。 问题是放弃谁,才能获得最大收益。 仗着身高和体力都有优势,金辉自动把自己当成了这支临时队伍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他粗声粗气开口。 「喂,都哑巴了?没看见吗,就只有五个人能上电梯,你们觉得把谁留下合适?」 大约是担心他针对自己,冯建本能地往他旁边挪了两步,语气里带点讨好的意味。 「金大哥,咱们都是男人,你信我,有情况我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晓晨搂着贝贝,见状也赶紧抱大腿:「哥,把我俩也带上吧,我俩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行不行?」 李荷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显然不愿违心讲这种噁心话,只保持沉默。 反倒是沈沧澜看起来漫不经心,她笑吟吟说了一句。 「谁最没有用处,就该把谁留下。」 她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却成功引起了一波争论。 这话给金辉提供了思路,他顿时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俩只会搞对象的最废物,要脑子没脑子,体力活估计更没戏。」 晓晨慌忙辩解:「怎么会呢?我平时健身,体力活没问题的!」 「那就把你女朋友扔了,反正我看她也烦。」 贝贝气得眼眶发红,她抓着男朋友的衣角,指着沈沧澜提高音量。 「这精神病难道就不是废物了?你看她像是能干体力活的样子?没准还不如我!」 冯建犹豫地反驳了一句:「可刚才那密码箱是沈小姐解开的,至少证明人家比你聪明。」 「她那只是运气好!」 晓晨也急道:「贝贝也很聪明的,现在只是没到她擅长的领域而已!」 李荷当即一针见血地反问:「她聪明在哪?聪明在擅长抢男朋友逼死闺蜜?」 「……」 没想到的是,在其他人都还争执不休的时候,引起了这场话题的沈沧澜,已经退到角落,按下了电梯按钮。 她淡定自如地提醒:「电梯到了。」 下一秒,听得奇怪的铃声响过,电梯门缓慢朝两侧开启。 这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就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他们也同样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沉重的轰鸣声。 那竟然是一排高速袭来的巨型狼牙滚轮,目标明确,正径直轧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猝不及防。 电梯间的走廊很狭窄,狼牙滚轮几乎占据了所有面积,这意味着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躲进电梯,否则不出五秒钟,就要被扎成筛子,血溅当场。 一般这种时刻,任何人都是没有机会思考的,本能会驱使他们做出选择。 沈沧澜不知何时已经闪身进了电梯,其余玩家也你推我搡要往电梯里挤,眼看着那对情侣也想一起挤进来,紧贴电梯侧壁的金辉,突然目露凶光,一脚把贝贝给踹了出去。 贝贝哪里禁得住成年男人的一脚,登时尖叫着向后摔倒,而旁边的晓晨反应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拉住她,电梯门就关上了。 「啊——!!!!」 从电梯门逐渐合拢的缝隙里,晓晨亲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狼牙滚轮轧在墙壁上,就像一颗被碾碎的西瓜,血流满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他目光呆滞,惊得浑身颤抖,片刻回过神来,发疯一样吼着质问其他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 冯建实话实说:「因为电梯只能承载五个人,规则说的。」 「那凭什么推她出去?凭什么不是你们出去!」 「又不是我们推的。」李荷没有那种多余的同情心,她很自然地转移矛盾,「谁推的你去找谁。」 晓晨一时失去理智,他用力揪起了金辉的衣领,拼命摇晃。 「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个烂赌鬼,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可惜两人实力相差悬殊,金辉毫不费力就把他的脑袋「砰」地按在了电梯壁上,顺便还碾了几下。 「小王八蛋,参加这场游戏的有好东西吗?现在死的是你的废物女朋友,待会儿死的就是你——你要是等不及,我也不介意马上送你去陪她。」 「……」 晓晨绝望地流着眼泪,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或许因为在现实只能当个被催债的窝囊废,金辉在游戏里体会到了主宰别人命运的变态快感,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他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移向站在角落里的沈沧澜,得意挑眉。 「诶,那小要饭的,叫你呢。」 这是目前为止,沈沧澜获得的第二个外号了,她倒是也不介意,只微笑抬头:「有事吗?」 「你这手串是象牙珠子?」 她摇头纠正:「是狼的骨头。」 「你把狼的骨头磨成珠子天天捻着玩?」 「嗯,超度孤魂野鬼的。」 金辉怎么会信,只觉得她在胡言乱语:「艹,看来脑子真是有点病……拿来给我。」 「你喜欢?」 「这玩意儿我戴着不比你好看?老实给我别磨蹭,你这身板可受不了我揍一拳。」 沈沧澜当真就把手串递了过去,她温柔询问:「收下我的珠子,可以暂时不杀我吗?」 金辉接过手串,居高临下看她一眼,像在施捨:「你懂解谜又听话,活着有用,我不会优先考虑你。」 她闻言,笑得更温柔了:「谢谢大哥。」 电梯里没有重新开门的按键,也没有楼层按键,就这么自行上升,不晓得要去哪里。 直到半分钟过后,那阵奇怪的铃声再度响起。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与电梯门相连的,是一间被临时圈起来的长方体玻璃屋子,屋子另一端的门上了锁,屋外则是废弃大楼的其中一层,看样子像是空旷的大厅。 离奇的是,看似封闭的大厅,此刻却正在下雨。 作者有话说: 截止到目前,澜姐还在做个正常人,但下一章就未必了。 第3章 分尸 ◎连你一起杀。◎ 电梯自动上升开启,众人并不清楚这具体是废弃大楼的哪一层,毕竟他们一出电梯,就被关在了单独圈出来的玻璃屋子里。 玻璃屋子空荡荡的,后方是电梯墙,前方是被锁住的门,门上有电子密码锁;左侧有一处微型花坛布景,花坛上连接着一根粗水管,中间水槽还贴着一张画满形状图案的纸。 除此之外,右侧玻璃上开了一个圆形孔洞,孔洞下方的地板放了一个烧杯。 外面的大厅在下雨,茫茫雨帘凝聚着雾气,什么也看不清,很难想像这雨是从哪来的,又有什么含义。 毋庸置疑,这是个小密室,解了谜题才能出门。 李荷俯下身去,仔细观察那座微型花坛,以及水槽上贴着的图纸。 纸上画满了各种图形,且每个图形都是空心的,里面标着不同的数字。 在那根生锈的粗水管上,纵向刻着四个图形,分别是:菱形,圆形,六边形,爱心。 冯建也在跟着一起研究:「是要找和提示相同的图形?把图形里的数字合起来,就是门的密码?」 李荷不太愿意搭理他,但还是勉强回答了一句:「问题是各类图形都不止一个,没法确定具体是哪个。」 冯建转过头去,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一旁的沈沧澜。 「沈小姐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解吧?」 沈沧澜倚在玻璃墙上,闻言懒洋洋投来一瞥,她指了指那个圆形孔洞。 「可以试试用烧杯接雨水,灌进水管浇花坛。」 冯建恍然大悟:「哦哦哦!还真是,那就辛苦沈小姐你……」 「我不去接。」 她拒绝的语气很温柔,加上这主意是她想的,冯建也不好意思强迫她。 别看他敢把妻子家暴致死,归根结底也只是窝里横罢了,其实对陌生人很少大唿小叫,怕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他嘆了口气:「没关系,不就是接水吗?我来。」 ……哪怕是拿起烧杯,将手伸出圆形孔洞的前一秒,冯建也依然觉得,这是个很容易完成的任务。 直到雨水铺天盖地落下来,在迅速灌满烧杯的瞬间,也淋在了他暴露于衣袖之外的皮肤上。 嘶—— 犹如带着水分的新鲜肉品被放置在焦炭上灼烤,烧煳的味道很快就蔓延开来。 疼痛延迟半秒刺激神经,他呆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所有人回头望向他,与此同时,沈沧澜走过去,扯着衣服将他向后拖了一段距离,并用衣袖包裹住掌心,接过了他手里盛着雨水的烧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那雨水看似澄清,没有什么异常,实际却是腐蚀性极强的酸性液体。 冯建的小半条手臂,包括整张手掌,都已经被腐蚀得血肉模煳,如同被烧焦一样冒着烟气,有些地方甚至已露出了骨骼的轮廓。 他痛苦地哀嚎翻滚,姿态扭曲,将地板蹭得血迹斑斑。 晓晨原本还沉浸在失去女友的悲哀里,见此情景也不禁往远处挪了挪,神色像是恐惧,又像是庆幸。 幸好,这惨剧尚未降临到自己身上。 「真他妈晦气!」 金辉啐了一口,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另一边,李荷看见沈沧澜端着烧杯靠近,本能给对方让了位置。 她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沈小姐,你怎么知道那雨水有问题?」 「我不知道。」沈沧澜无辜摇头,「我也是猜的。」 「……」 沈沧澜将烧杯里的雨水倒进了粗水管,紧接着就见有四道极细的水流,顺着水槽空隙流向了花坛。 那四道水流,就像是四条指示线,排除了其余无关的图形。 也就是说,玩家只需要考虑指示线经过的图形,再根据水管上的提示,筛选出正确数字就可以了。 每道水流经过之处,那一列分别只有一个图形能对应提示,合起来是菱形62,圆形7,六边形23,爱心9。 李荷眼神亮了一亮:「密码是627239?」 「嗯。」 沈沧澜起身,打算去输入密码,谁知她刚刚走到门边,还没触碰到密码锁,突然被人拦腰抱住,恶狠狠拖向后方。 冯建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再配上他此刻狰狞扭曲的表情,简直像鬼一样可怖。 他将她按倒在地,状若癫狂地要去掐她的脖子,一边掐一边嘶吼。 「为什么你刚才不去接水?你故意的,贱人,我杀了你这该死的贱人!!」 他严重溃烂的那只手上,肉屑黏连,依旧不间断渗出污血与组织液,把沈沧澜的衣服染得骯脏不堪。 沈沧澜躺在那,用手抵着脑袋阻止他继续靠近,她的神色实在平静得有些过分了,甚至还有闲心评价他。 「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可冯建哪里还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另一边,由于听到李荷念出了密码,金辉早已抢先来到门边,迅速开启了电子密码锁。 果然,在玻璃房大门打开的一瞬,外面的酸雨也随之停息。 他根本没想管闲事,反正在他看来,沈沧澜的利用价值结束了,死不死的都无所谓。 他丢下仍在纠缠的两个人,骂骂咧咧朝大厅走去,晓晨见状也赶紧跟上。 只有李荷犹豫了,她看了一眼沈沧澜,最终还是没忍住折返回来,想把发疯的冯建拽走。 但毕竟是个失去理智的成年男人,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拽走的? 这时听得沈沧澜在问:「他们走了?」 「……是,走了,难道还指望他俩能帮你?」 沈沧澜忽然轻笑了一声,李荷尚未明白她这笑里的含义是什么,下一刻就见她翻身跃起,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优势,将冯建扑向身后的墙壁。 她的速度太快,几乎瞬移出了虚影。 冯建的后脑撞上墙面,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他一阵干呕,似乎还想要垂死挣扎,可惜沈沧澜没给他这个机会。 咔嚓。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近在咫尺,她伸出那双看似纤细白净的手,轻轻巧巧扭断了他的脖子。 「……」 可想而知,亲眼目睹这离奇一幕的李荷,内心受到了多么强烈的冲击。 她看着冯建的尸体倒地,他的头软绵绵垂下一旁,不肯瞑目的眼睛仍直勾勾盯着她,血从他微张的嘴里流出来,顺着地板纹路蜿蜒开去。 过度的震惊令她不敢出声,她向后退了一步,试图与沈沧澜保持距离。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沈沧澜掸了掸衣角,抬眸间又恢復了先前温柔的神情,就好像刚刚并不是杀了个人,而是碰巧踩死了一只蟑螂。 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他们都走了,你怎么非要回来多管闲事?」 李荷背嵴一阵生寒,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是很难用言语准确形容的。 她低头躬身:「……抱歉,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 沈沧澜一脚踢开冯建的尸体,不紧不慢凑近李荷,李荷退一步,她就再进一步,直到将对方逼至墙角。 然后她抬起手来,很优雅地搭在了李荷肩膀。 「待会儿见了面,记得什么也别提。」她柔声道,「否则扰了我的兴致,连你一起杀。」 * * * * * * 刚下过的雨,混合着楼内地板积的灰土,晕染成大片泥浆。 这座废弃大楼里到底都充斥着拆除的痕迹,古旧破败,又极度阴冷。 当沈沧澜和李荷转了几条走廊,终于找到下一个任务点时,见金辉和晓晨也正等在那扇安全门前。 看样子,两人应该是产生了分歧,金辉刚揍过晓晨,晓晨脸上还留有新鲜通红的巴掌印。 两人听到脚步声回头,显然还有点意外,晓晨捂着脸忍不住问。 「那位冯先生呢?」 李荷想起了沈沧澜的威胁,不敢乱讲话,只模稜两可地回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被我俩合力掐死了。」 晓晨难以置信:「他死了?」 「死了,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游戏死人不是常事吗?」 「……」 「操,俩小娘们儿还有点本事,不过也就对付对付那种废物。」金辉嘲讽了一句,随即带着命令的口吻催促道,「赶快过来看看这拼图怎么拼,别磨蹭了。」 他还戴着刚才从沈沧澜那里抢来的白色串珠,沈沧澜将视线从他手腕上移开,她神色如常,微笑着走到门前。 那扇安全门没有锁孔,门上镶嵌了一块电子屏幕,屏幕可以通过触摸操控。 屏幕显示的题目是华容道拼图,玩家需要需要通过移动周围拼图,把那枚画着钥匙的拼图从初始位置移到中下方的出口位置,就算成功。 这种古老的益智游戏,现在几乎没人了解了。 她十指纤纤,灵动点击屏幕将那些拼图移来移去,手速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大约三十秒左右,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随着拼图完成,钥匙图案闪烁几下,屏幕转黑,安全门开启了。 ……结果安全门后面还有另外一堵墙,墙体中间凹陷,能清晰辨认出是一具成年人身体的轮廓。 这轮廓太诡异,仿佛是要填充些什么进去似的。 此时腕錶振动,所有人都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指令: 【请玩家自行切割身体,拼凑出完整的人体模型,人数不限。】 晓晨盯着腕錶呆愣半晌,表情慢慢变得恐慌起来。 「什么叫……自行切割身体?」 沈沧澜走过去,从地面捡起了一把刀,刀是那种常见的、用来分割猪肉的屠宰刀,很锋利。 她轻描淡写回答:「刀都给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难道是让我们各自从身上切一部分填进这模型里?那怎么可能,切手切腿还不至于死,割下脑袋不就死定了吗!」 「规则不限人数,所以我们只切一个人就可以了。」 她说到「切一个人」的时候,就如同在谈论杀一只鸡般轻而易举,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作为队伍里自认的强者,金辉对她的话表示同意,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把谁牺牲掉比较合适了。 见他的眼神不住打量自己,李荷明白这狗男人想公报私仇,毕竟两人从大巴车上开始就互看不顺眼。 她迅速转移焦点:「规则又没说一定要切割活人,切割死人也是一样的效果。」 晓晨连忙附和:「对对,冯先生的尸体应该还在吧?我们直接把冯先生的尸体填进去就行!」 这提议似乎很有道理,一时间连金辉也犹豫了,谁知沈沧澜却温柔笑着反驳。 「尸体哪比得上现场切割活人更有趣?要知道,现在可还没达到通关限制人数呢。」 规则要求:当少于或等于半数的玩家逃离废弃大楼,视为通关。 开局六个人,目前剩四个人,也就是说必须再死一个人才算保险。 金辉登时一指李荷:「那就先把她杀了,看着她就烦,刀拿来!」 李荷也怒了:「滚,杀我?很明显杀了你才能清除隐患!」 「贱货!」 见沈沧澜站在原地没动,金辉失去耐心,气势汹汹过去就要夺刀。 「你耳朵聋了?老子让你把刀拿来,你……呃!」 毫无徵兆传来的冰凉与剧痛令他迟钝了半秒,他低下头,见那把握在沈沧澜手里的屠宰刀,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自己腹部,速度快得完全没给他反应时间。 沈沧澜含笑注视着他:「其实我也觉得,先杀你最合理。」 自然,这一刀并不致命,所以金辉的第一反应是回击,他单手死死攥住刀刃,另一只手试图去掐沈沧澜的脖子。 他咬牙切齿:「老子……老子先弄死你!」 然而愿望终究只是愿望。 下一秒,听得骨骼脆响,他的手腕关节被沈沧澜硬生生掰断了。 没错,将近一米九的成年壮汉的关节,就这么被她徒手掰断。 沈沧澜手持刀柄顶着金辉向前走,每走一步,刀刃都往身体里插得更深一寸。 她勐地一拳直击他喉咙,截住了他所有因崩溃而发狂的惨嚎与骂声,而后手上再加一分力,就势向下拖拽,直接将他的腹腔剖开。 金辉站立不稳,轰然栽倒,鲜血开闸狂涌,混合着内脏流了满地。 他呛咳出大量血沫,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哆嗦着想要按住那道刀口,却被沈沧澜一脚踩住了手,鞋跟旋转,带着要把每根手指都碾碎的力道。 沈沧澜俯下身去,摘了之前被他要走的白色串珠,重新戴回自己腕间。 玩弄自以为是的蠢货,也是她偶尔的兴趣之一。 她看似笑得温柔烂漫,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眼神像是覆盖着冰与雾的幽冷长湖,看向他的时候不带一丝温度。 她说:「你算什么垃圾,也配觊觎我的东西?」 「……」 阴影从头顶落下,眼前的光被完全遮挡。 在意识存留的最后一刻,金辉亲眼看着她拔出那把刀,果断手起刀落,割掉了自己的头。 那颗头颅滚出好远,一路滚到了晓晨脚边,晓晨瞬间触电般向后弹开摔倒,极度的恐惧令他忘记了尖叫,只是浑身颤抖,冷汗涔涔而出浸透了外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他试探着扯住旁边李荷的衣角,就像去抓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李荷又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自身都难保。 另一边,沈沧澜还在做着尸体解剖工作,她按照墙上人体模型的轮廓,将金辉的四肢都切割完毕,只留中间一段躯体。 脚下地面污血泥泞,而她提刀站在那里,垂落的长髮遮住半边苍白面容,不像人间来客,倒像是褪去了面具的恶魔。 恶魔重获自由。 她用衣袖擦着刀,没往两人那边看,但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怎么,材料都替你们分好了,难道还得我亲自去拼?」 「……」 「还是说你们对这些零件不满意,觉得自己更合适?」 晓晨和李荷这才如梦方醒,两人生怕慢了一步,下场就会和金辉一样,于是不得不忍着强烈呕吐的冲动,争分夺秒去搬运满地狼藉的尸块,依次去拼接墙壁的人体模型。 直到全部尸体零件都被嵌入模型的凹槽,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声,那面墙壁终于朝两侧开启,露出了通往外界的一架螺旋楼梯。 与此同时,腕錶振动,发来提示: 【初筛结束,倖存玩家人数符合要求。】 【请倖存玩家尽快离场,前往正式游戏场地。】 初筛。 这一局不过是热身罢了,为的是淘汰掉一部分综合素质不达标的玩家,顺便让通关的玩家们,提前熟悉一下规则与流程。 真正裁决游戏的难度,当然远不止于此。 噩梦才刚刚开始。 突然被告知倖存,晓晨欣喜异常,顿时忘记了刚才搬运尸块的恐慌,甚至连失去女友的悲伤情绪也减轻不少。 他匆匆踏上了那阶楼梯,语气急切: 「所以我们是能……」 话语戛然而止。 他后知后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截刀刃正从他心脏的位置探出寒光,颜色殷红刺目,血却并未多流一滴。 他艰难转头,在迎上身后沈沧澜的视线时,嘴角抽搐,神情似哭非哭,绝望而不可思议。 「为……为什么……」 「倒也没有为什么。」沈沧澜微笑回答,「只是好奇,如果你死后同时遇见了现女友和前女友,你们仨在黄泉路上会不会吵架?」 「……」 「我觉得很有趣。」 说完,她利落抽刀,在他肩膀轻轻一推。 晓晨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重心栽下楼梯,无声无息坠入了下方未知的深渊。 沈沧澜慢条斯理拭净指间血迹,顺便把刀也扔了下去,看得出,她并不喜欢那把刀,甚至于嫌弃。 她没再理会震惊失语的李荷,转而径直走向楼梯深处,脚步轻悄,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黑暗里。 至此,黎明渐远。 作者有话说: 澜姐:今天就稍微变态一下吧。 男主下一章出场。 —————— 等不及的宝贝们可以点击我的作者专栏,里面有很多我完结的无限流。 第4章 休息区 ◎长在她审美点上的帅哥。◎ 要说裁决系统唯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每局游戏正式开始之前,会给玩家们暂作休整的机会。 初筛结束,沈沧澜穿越了那道螺旋楼梯,只觉周围空气传来轻微波动,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来到了一处陌生房间。 房间被无形结界封印住,面积不大,但干净整洁,卧室、浴室和厨房齐全,柜子里装满了各式衣服,抽屉里塞满了药品和医用针具,冰箱里还保存着许多密封的食材。 这相当于玩家的充电站。 腕錶上的倒计时显示,距离下场游戏开局,剩余24小时。 24小时之内,玩家将在这座房间内度过。 既来之则安之,沈沧澜当即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挑了一套宽松的休闲装,总算换掉了先前那身破烂的行头。 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髮,冷眼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她的瞳仁颜色幽深,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松烟石墨,光线凝聚在其中一点,随睫毛水珠的滴落,慢慢氤氲开去。 她在不笑的时候,撕开温柔的伪装,犹如夜风挟沙掠过深海,从眼神里渗出彻骨的寒意。 她将水池边那件米白色的串珠,重新戴回了腕间。 其实之前她对玩家金辉讲的话,都是真实的,这串珠的材质确实是狼的骨头,是她杀狼剔骨,经年累月一颗接一颗打磨出来的,为的是消遣枯燥而漫长的时光。 当然,偶尔也会捻着珠子,象徵性超度一下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各路牛鬼蛇神。 罪孽深重。 的确早就已经罪孽深重了。 她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啤酒,谁知刚咬了一口,忽觉腕錶振动,界面原本只显示着她自己的位置,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又多出了另一个闪光红点。 而且这个闪光红点,就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 下一秒,空间通道开启,当四面熟悉的波纹淡去,有人重重摔在了玄关处。 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 沈沧澜顿了一顿,却还是淡定喝完了一整罐啤酒,这才不紧不慢走出厨房查看。 那里躺了一个男人。 一个受了重伤的,长相俊秀的年轻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他穿的明显是时空管理局的制服,并且是高层成员的黑金色制服,领上三颗星,胸前佩戴飞盾形徽章——这是局内首席的标配。 他从肩膀到左胸被利器划开,仍在汩汩向外冒血,只差半寸就可能是致命伤。 可他眼神却是明亮清醒的,就这么一瞬不瞬注视着她,像隔了很久的时光,在无声确认故人的模样。 沈沧澜沉默半晌,微微俯下身去打量他,不得不说,她看他有些眼熟。 她记忆力其实是不错的,尤其当年局内如果有这么个修眉凤眼,极具东方审美的帅哥在,她不应该毫无印象。 ……哦,想起来了。 审判院,好像是审判院那边的人。 时空管理局除了局长,麾下分属四院:执行院、情报院、信息院、审判院,各司其职。 这男人穿的是审判总长的制服,可她记得,当年自己被关进荒山牢狱时,审判院的首领还不是他。 她懒洋洋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祁陵。」 「你上司呢?」 「死了。」 「怎么死的?」 「我杀的。」 这几句话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闭上眼睛,略显艰难地喘息。 祁陵。 沈沧澜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对他的印象似乎又清晰了些。 他当年是审判院的精英成员,执行院去平行空间出任务时,偶尔去审判院借调,总是由他带一队人增援配合。 他实力很强,相比起前任审判总长那个窝囊废,更显得有些屈才。 除此之外,他在她这里的代号,是「长得好看的哑巴」,因为无趣又寡言,说不出一句讨人喜欢的正经话。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为什么也会进入到裁决游戏,又为什么会来到她所在的独立空间。 沈沧澜稍作权衡,鑑于祁陵是她目前唯一能获取时空管理局信息的途径,暂时还不能让他死,得让他活着才能慢慢审问。 所以她难得大发慈悲,把他从冰冷地面挪到了卧室里——虽说是拽着一条腿拖过去的。 她从抽屉里找了外用伤药和纱布绷带,走回床前,丝毫不需要做心理建设,直接徒手撕开了他被血浸透的制服。 在此期间,她顺便多欣赏了两眼。 无趣归无趣,有一点得承认,虽然时空管理局从不缺帅哥,但祁陵算是格外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说白了就是看着舒服。 不仅如此,这男人身材也不错。 果然,在荒山牢狱待得久了,是得看点新鲜的美色来换换心情。 脱掉的制服被随意扔到地板上,那道撕裂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她目光微转,刚想去拿旁边的纱布,突然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神色骤沉移回了视线。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在祁陵的心脏位置,被鲜血溅染的紫金图腾如同触鬚向外延展,正缓缓显现出皮肤下血管的纹路。 * * * * * * 祁陵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被完全脱掉,连伤口都被包扎好了——尽管包扎的手法实在不怎么高明。 而沈沧澜正搬了张椅子坐在不远处,叼一根烟微微仰头,不晓得在冥想什么,烟雾随着她唿吸的频率上升飘散,很快就消失在天花板的缝隙间。 她似乎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慵懒随性,美得不可方物,偏又透出令生人勿近的寒意。 但终究是,恍如隔世。 「沈执行长。」 祁陵低声唤了这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称唿有些久远,沈沧澜单手把烟掐灭,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我早就不是执行长了,你还活在过去呢?」 他嘆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确实。」 他习惯于活在过去,毕竟在长久的岁月里,他只凭记忆度日,即使试图向前看,却也看不清前路在哪。 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沈沧澜不知道,她也没兴趣知道,她只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你不好好守着审判院,为什么要到这来?」 「来找你。」 「来找我?」 祁陵缓缓点头:「局内试行裁决系统,趁本阶段尚不稳定,我……」 「你怎么?」 「我利用首席权限,开启了极地牢狱。」 极地牢狱设有五大区域,分别为荒山、深海、丛林、沙漠、冰川,每一处都意味着漫长煎熬、不见天日的酷刑。 自然,在极地牢狱中关押的犯人,也都是各个平行空间的重刑犯,无不怀着满腔仇恨被困在哪里,可想而知,一旦把他们放出来,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群危险分子会把裁决系统搅个天翻地覆。 沈沧澜冷笑起来:「真有意思,难怪我服刑期间被释放了——你应该知道程雪烈最恨什么,他必定要杀了你。」 程雪烈,是时空管理局现任局长的名字。 祁陵说:「他已经下令了。」 「嗯,我看见了。」 他闻言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客厅竟横陈着几具身穿藏蓝云纹制服的尸体,无一例外都被扭断了脖子。 那些是天眼部队的成员,独立于四院之外,直接听命于局长程雪烈,据说都是特殊选拔出来的精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不过精英归精英,除了为首的那几个,其他人落在她手里,下场都只能是个死。 「新系统挺严格,外来武器是无法带入的。」沈沧澜观察着腕錶,悠闲自语,「他们手无寸铁都敢来杀你,可见是确定你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因为他们没料到你在这。」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能把你放出来,自然也能定位到你。」 话音未落,沈沧澜突然起身,她面无表情掐住祁陵的脖子,将他按回了枕头。 她单手撑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可惜我不是你的救星,你该死依旧要死。」 「没关系。」祁陵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他没有反抗,显得异常平静,「死在你手上,是我早就预想过的事。」 「那你还预想过了什么?继续讲。」 他沉默思考,像在迟疑。 沈沧澜的手上又加了一分力:「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哑巴,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应该很清楚我的耐心有限。」 祁陵嘆息:「你想听什么?」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灭神印记?」 她指的是他心脏部位的紫金图腾。 这看似晦涩抽象的图腾,是当初时空管理局创始人留下的、名为「灭神计划」的象徵,据说是创始人为了防止后来的继承者们肆意滥用权利,使时空管理局的运行偏离正轨而专门设立的,必要时可以启动局内隐藏程序,以自毁的方式重置并更迭为全新的总系统。 灭神,意为世间无人配称神明,逆道而行,终将迎来灭顶灾祸。 启动隐藏程序的具体方法,是将五份被特殊标记过的液体晶片,在被封隔的古老仪器中合成。 但问题在于,这五份液体晶片并不保存在同一地方,至今无人知晓集齐的真正方法。 祁陵说:「灭神计划的其中一份晶片,已经植入了我的心脏。」 其实刚才看到他心脏的印记,沈沧澜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不过听到他亲口承认,她依然眉梢轻挑,很给面子地松开了手。 这说明她又来了些兴致。 「你把自己变成了灭神计划的一部分?这更是必死无疑的一条路。」 毕竟目前的情况是,想要得到灭神晶片,就得剜去他的心脏。 他今后要面临的,将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追杀,再无宁日。 祁陵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告诉她:「裁决系统是经过程雪烈改造的新系统,原版系统在管理局创立那年启动过,用于为局内筛选人才——我不知道他重启的初衷,但我怀疑跟灭神计划有关。」 「真难得听你一次性讲这么多话。」沈沧澜揶揄了一句,随即又问,「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如果你也想探察裁决系统的秘密,可以先留着我的命,趁我还有利用价值。」 她笑了:「那等你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以后呢?」 「到那时就杀了我取出灭神晶片,对你没有任何损失。」 这是他给出的交易条件。 作者有话说: 没错,本书男主是和翟子渊(《神明邀请函》男主)不相上下的大美人。 第5章 布娃娃 ◎这不是布娃娃,这是金刚狼。◎ 祁陵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沈沧澜并没有很在乎。 她在乎的是灭神印记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他体内的确植入了晶片,只要留他在身边,时空管理局那群傢伙迟早会设法追来。 她要的就是他们主动找上门。 她坐在床边,注视着躺在那的祁陵,慢条斯理地开口。 「程雪烈定位得到我吗?」 「你现在的身份是玩家,他只知你离开了荒山牢狱,却不会知道你具体在哪。」 「但你植入了晶片,他是能定位你的。」 「裁决系统有其特殊性和不可控性,一旦启动,即使是局长也不可随意干预——他们连武器尚且带不进这里,更不要说把我强制带离游戏,除非游戏结束。」 狼骨串珠衬着沈沧澜冷白的肌肤,她轻勾指尖,一下一下地捻,似在思忖。 「你背叛管理局,费尽心机放我出来,又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这唱的是哪出戏,对你有什么好处?」 祁陵说:「这些年我在局内待得够了,想换一种刺激的活法。」 「就这样?」 「就这样。」 沈沧澜笑了起来:「那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找谁最刺激。」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沧澜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男款休闲装,随手扔给他。 「自己换好,距离下局游戏还有四个小时,想跟着我,就最好别当个累赘。」 祁陵重伤之余,还要强打精神受了她这半天的审问,状态自然差到极致。 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撑不住,方才的谈话就都不作数,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剖开心脏强取晶片,再把他的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在这里——他的下场,就和那些闯进来的天眼部队成员一样。 所以他拿了衣服,以最快速度换好,并低声对她保证。 「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 最后的四个小时,祁陵几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但当腕錶振动,提示游戏即将正式开始的瞬间,他已经穿戴整齐,站到了沈沧澜身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他看上去清冷淡然,像是晨光熹微里无风的江面,平静而没有一丝涟漪。 啧。 沈沧澜侧目瞥向他,轻勾了下唇角。 高岭寒山雪,青天明月悬,确实是个美人。 当年怪自己忙于陪程雪烈南征北战,心思都放在打打杀杀上,都没太注意审判院这株好苗子。 当然,她被关在荒山牢狱整六年,时隔许久,也有可能是对方年纪成熟了,越成熟越有感觉。 她漫不经心地问他:「多大年纪了?」 祁陵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明显怔住:「二十五。」 「呦,比我还小三岁呢?」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意味,只点一点头,不再回答。 在以程雪烈为首的局内管理层成员里,他确实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也知道,其他院的负责人都看不起自己。 他们大概从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竟以直接破坏裁决系统秩序的方式,开启极地牢狱。 如今,曾被他们无比忌惮的沈沧澜成功越狱,就站在他面前。 或许感到欣慰的只有他自己,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终于自由了。 * * * * * * * * * * * * 【本局主题:[地狱密室],掷骰子进入相应房间,通过考验,直至找到出口视为通关。】 【请注意:本局规定通关率30%.】 以上就是这一局游戏的全部规则,非常简单粗暴。 而此时此刻,沈沧澜和祁陵已经一起从休息屋被传送到了游戏的初始场地。 看起来,祁陵是真的绑定了裁决系统,现在也属于玩家队伍了,并自动与沈沧澜组队。 两人正身处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顶灯昏暗,墙壁被粉刷成压抑的炭灰色,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扇门,门上标着1到4的数字,场地中央的圆桌上放着一座玻璃罩,玻璃罩中是一颗金属四面骰,由按钮控制。 四面骰上的数字对应着那四扇门,根据规则,掷到哪扇门,就要进入哪扇门。 除此之外,玩家点击腕錶,可以查看全场地图,地图会实时更新未开启和已经被开启的房间状态,以及目前的存活人数。 但出口位置暂时是隐藏的,只有触发某些特定条件,或者有玩家顺利逃出才会显示。 参与本局游戏的玩家共计50名,分散在各处。 地图上的房间,粗略数一数,大约有几百间。 这数量着实有些惊人了。 腕錶开始倒计时两分钟,提醒玩家必须在两分钟内完成掷骰子,进入第一扇门。 沈沧澜示意祁陵:「你运气怎么样?」 「不好不差。」 「那你去。」 于是祁陵依言上前,按下了桌上的按钮。 玻璃罩中,金属骰子开始高速转动,直至停止,定格在数字3。 数字3对应的是左侧的门。 他先行一步走上前去,见门锁已开,轻轻一拧即可向外推开。 当两人同时迈过那道门槛时,身后房门重新上锁,并出现了新的数字。 玩家的初始场地不计入密室房间总数,他们现在才算真正进入地图范围,所以待会儿如果这扇门再次开启,也将通往新的房间。 这里似乎是一间游戏室,墙壁被涂得花里胡哨,地面散落着一些幼稚玩具,桌椅摆得横七竖八,上面还放着形形色色的布娃娃。 或者说,是形形色色诡异的布娃娃,每一个娃娃的眼睛都由纽扣钉成,稻草质地布满纹路的脸上,针线缝住的嘴角朝两侧咧开,定格在狞笑的表情。 房间最中央摆放着一张矮桌和四把椅子,对面并排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体型超大的娃娃,一男一女,男娃娃留着西瓜头,穿蓝色衬衫;女娃娃编着麻花辫,系红色蝴蝶结。 它俩歪着身子,手牵着手,同样保持着如出一辙的恐怖笑容,盯着沈沧澜和祁陵看。 「请坐,请坐。」 这是从它们腹腔发出的声音,一字一顿,机械感极强。 沈沧澜捻着串珠,不紧不慢挑了张椅子落座,祁陵便也跟着她一起坐下。 双方面前对称摆着两副透明骰盅,骰盅倒扣,各三颗骰子,有按钮控制。 矮桌两侧弹出两个抽屉,分别是钢制的砍刀和盾牌,目前被固定住,无法拿取。 听得男娃娃摇晃着脑袋又道:「点数大的拿刀,点数小的拿盾,拿错了要接受惩罚,中途离开座椅也会接受惩罚哦~」 女娃娃响起犹如指甲刮磨锅底的尖利笑声:「嘻嘻嘻嘻你们死去,或者我们死去,密室房门就会打开哦~」 沈沧澜捻串珠的动作停下,她平淡扫了一眼面前的骰盅,又将目光移向对面两个布娃娃。 「吵死了。」她说,「赶紧开始。」 两个娃娃:「……」 它们抬手,用力拍下了骰盅的按钮。 两副骰盅大约滚动了十几秒,终于出了结果。 2点,3点,5点; 1点,4点,4点。 10点对9点,布娃娃队以微弱的点数差取胜。 两侧抽屉的弹簧机关发出轻微响动,说时迟那时快,左侧的男娃娃已经闪电般伸出手去,兇狠抄起了那把银光闪闪的砍刀。 谁知祁陵却比它的反应更加迅速,他于同一时刻抄起另一侧的盾牌,挡在了自己和沈沧澜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砍刀重重击上盾牌,火光迸溅,那股强悍的冲击力着实出人意料,若非座椅是钉在地面上的,恐怕当场就要被击翻出去。 祁陵勐地向后一仰,却仍将盾牌举得稳稳噹噹,没挪动半寸。 沈沧澜环着手臂,气定神闲坐在原地,她能感受到那一瞬祁陵手臂暴起的青筋,从她的角度看进他的领口,发现他胸前缠着的纱布又渗出了点点血迹,估计是伤口又裂开了。 双方僵持半晌,持刀的布娃娃终于收手,将刀放回抽屉里,自己也乖巧坐好。 旁边的女娃娃继续招人讨厌地摇头晃脑:「嘻嘻嘻嘻这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哦~」 它又一次启动了骰盅。 第二轮双方点数统计:12点对8点。 依旧是布娃娃队更胜一筹。 刚才的情景仿佛又重演了一遍,不同的是布娃娃抄刀砍人的力道,无异于泰山压顶,愈演愈烈。 这哪里是布娃娃,这是金刚狼。 重伤之下的祁陵,实力大概只有正常状态的十分之一不到,更何况一旁的沈沧澜连帮个忙都懒得帮。 他尽量不使盾牌后移碰到她,身子略微往她的方向歪了两寸,随即就被她伸出一根手指,抵着额头推了回去。 「这点程度你都觉得困难,我身边为什么要留个废物?」 话音未落,祁陵咬紧牙关,硬是用盾牌顶着刀刃,强行将布娃娃向后撞开了一段距离。 而他胸前的纱布也因此渗出更多的血迹,他略微喘了口气,抬手扯了下衣领,把纱布遮住。 「抱歉。」 很显然,这句抱歉是对着沈沧澜说的。 沈沧澜「嗯」了一声,眼神始终落在布娃娃的脸上,像在打量猎物。 紧接着是第三轮开始。 当两副停止的骰盅显示6点对11点,这说明玩家队终于赢了一轮。 赢的一队,意味着可以去拿刀。 而刀正在沈沧澜这一侧。 从刚才就提不起精神的沈沧澜,此时眼底厉光隐现,她忽而不合时宜地笑了。 对面布娃娃的盾牌举得很快,但事实上,举不举盾牌对她来讲都没区别。 规则要求身体不能离开椅子,难免限制她一部分的发挥,但这一刀噼下去也依旧雷霆万钧。 金属交击,嗡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布娃娃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于是盾牌遮挡的范围也出现了破绽。 很好,就是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沈沧澜笑意更深,刀柄在她掌心偏移半寸,她持刀横扫,从侧面切过去,当场砍断了男娃娃的手臂。 娃娃发出一声悽厉的怪叫,她并没给它们反应的机会,果断变换角度,将整块盾牌直接挑飞。 下一秒寒光闪过,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两只布娃娃,已经被她并排削掉了脑袋,那脑袋像两颗保龄球,顺着地面滚出数米远,只剩下黑洞洞的躯体晃了两晃,朝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沈沧澜随意扔刀,靠回椅背打了个哈欠。 她问祁陵:「是现在就走,还是你先歇会儿?」 作者有话说: 澜姐眼中的男主:好看又好用的陪玩+小工具人 第6章 报復 ◎我说你现在会死,你信不信?◎ 沈沧澜其实纯属随便一问,一方面她没打算让祁陵歇着,另一方面,系统也没打算让玩家歇着。 在两只布娃娃被砍倒之后,机关启动,矮桌下降,熟悉的透明骰盅又缓缓升起。 两分钟倒计时开始,这意味着他们要进行下一间密室的选择了。 按按钮的工作依旧交给祁陵,这一次,他掷出了个4。 编号为4的那扇门,就在两人的正前方。 在推开门之前,沈沧澜研究了一下腕錶界面,看到原本黑漆漆的地图上,已经零散出现了被开启的房间标识。 房间类型共有四种:白色代表空房间,金色代表奖励房,绿色代表常规任务房,红色代表地狱任务房。 两人刚刚通过的这一间,就属于常规任务房,而地图显示,除了常规任务房,有些运气好的玩家也开启了空房间和奖励房。 只是地狱任务房暂时还没出现。 事实证明,祁陵的运气比较守恆,譬如这次开的门就是空房间,空房间跟初始场地大抵相同,不过除了透明骰盅,桌上还放了两块巧克力。 空房间在地图内占的比例也不小,会选择性给玩家一些补充热量和体力的食与水,或者相当于临时厕所,供玩家解决生理问题。 沈沧澜拆了一块巧克力,另一块随手扔给祁陵。 祁陵接过巧克力,默不作声放进了嘴里。 他接近30个小时粒米未进,确实应该吃点什么了。 就这样,两人又连续通过了四间密室,其中一间空房间,三间常规任务房,且任务都比较麻烦,不是费脑力就是费体力。 在此期间,腕錶界面实时播报玩家倖存状况,这一局的玩家似乎都还挺顽强的,实力也够格,五十人目前只淘汰了一人。 想想倒也正常,裁决游戏最初召集玩家的标准,原本就是各个平行空间心怀罪恶之人,相比起善良一点的普通人,他们或许更容易在这里生存。 况且游戏开局就已经筛选过一轮了,活到现在的至少不会是废物。 然后是第六间,运气非常飘忽的祁陵,终于抽到了金色的奖励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沈沧澜还挺好奇具体能奖励出什么花样,所以她难得夸了一句他。 「不错。」 祁陵略一颔首,算是回答。 所谓的奖励,其实就是抽卡,有一定机率抽中ssr,能为接下来的密室任务提供便利和助力。抽中普通程度的奖励也还好,但也有一部分机率是「空」。 圆桌上左边透明骰盅,右边是被按钮控制的抽卡屏幕,沈沧澜站在那端详片刻,不禁「啧」了一声。 「这要是真抽出来个空,咱俩等于白进来一趟。」 祁陵低声道:「不会那么巧。」 她瞥了他一眼:「原来你会说话,这半天连个声儿都不出。」 「不知道说什么。」 无趣,无趣极了,时空管理局有这种无趣的人,确实也该趁早被炸掉。 沈沧澜再次打消了与他沟通的念头,就算这张脸再好看,她的兴致也大打折扣。 谁知正当她打算亲自试一试抽奖励卡时,忽听右侧编号为2的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两个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尽管地图范围密室众多,但玩家们偶尔也有路径重合的时候。 那两个男人一绿衣一黄衣,面目阴郁,看上去就不是善类,露在背心短裤外面的手臂和小腿肌肉遒劲,筋络分明,皮肤交错着疤痕,包括脸上,都布满被恶劣环境侵蚀过的沧桑痕迹。 双方打了个照面,他俩起初先看到沈沧澜,并没有很在意,直接无视她走到了圆桌的另一边。 可是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祁陵。 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两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从震惊和难以置信,逐渐变为交织着怒意的狂喜。 那种复杂的情绪,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清楚的。 绿衣男死死盯住祁陵,许久,咬牙切齿地开口:「是那个姓祁的审判长?当年把我们兄弟俩关进丛林牢狱的就是你,我没认错人吧?」 祁陵还没回答,黄衣男恶狠狠接过了话茬:「没错,他被化成灰我也照样认识,去年他来丛林巡视我还见过他一面,我早想把这王八蛋碎尸万段了!」 「狗东西,还记得爷爷吗!」 这剧情走向,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祁陵站在原地,目光冷淡打量他俩一回,语气无波无澜。 「审判院送进牢狱的犯人数不胜数,我不可能一一记得。」 「那今天就让你死前彻底记住!」 很明显,这哥俩就是极地牢狱开启后,被放出来的重犯。 他们好像也并不关心祁陵为什么出现在这,他们只想报復,趁祁陵落单的最好时刻,一雪前恨。 眼看着两人满脸杀气地逼近祁陵,沈沧澜往旁边走了两步,轻描淡写让出了位置。 她迎视着绿衣男投来的警惕眼神,淡定摆手示意:「我不认识他,二位随意。」 系统还没开始倒计时催促,这说明玩家可以在这间房内多逗留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正将为祁陵带来麻烦。 于是她的乐趣又来了,能被关进极地牢狱的犯人都不简单,她倒要看看祁陵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祁陵也知道,被关押在极地牢狱里的那些犯人,没有哪个不是在深切痛恨着管理局,而他们最直接痛恨的,就是管理局麾下的审判院——他作为审判院现任总长,承受这种恨意带来的反噬,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他也知道,沈沧澜正等着看热闹,她向来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或许自己只有爽快解决掉这两人,才能让她尽兴满意。 对于确定的唯一情况,他连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绿衣男和黄衣男显而易见是比较自负的,他们认为没有了审判院成员的随行,仅凭祁陵自己,完全敌不过两人联手。 「哥,在游戏里弄死他是符合规则的对吧?」 黄衣男把关节捏得喀喀作响:「当然符合,他沦落到这了,是该他倒霉。」 然而两人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事实上,即使祁陵目前受伤被削减了大半战力,应付他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他要证明给沈沧澜看,只想速战速决。 砰。 是谁的骨头撞在墙上的闷响。 沈沧澜慢悠悠捻着串珠,她转过头去,饶有兴味地观战。 祁陵的身段漂亮,攻击风格潇洒凌厉,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 这其实是天赋,别人学也学不来。 他一套小擒拿将绿衣男按倒在地,随即闪身避开黄衣男袭来的一招,拖着腿将对方甩飞出去,正撞上墙壁。 这就是沈沧澜听到的声音。 这一下又准又狠,黄衣男估计是严重骨折了,以手撑地半天没爬起来,表情扭曲到极致。 相比之下绿衣男则更加顽强,见兄弟吃亏,他因恼怒而乱了章法,当即翻身跃起,像只发了疯的脱缰野马一样,弓身扑向祁陵。 按常理而言,这样的程度对祁陵来讲也并不算什么。 他冷静后退,敏捷钳制住绿衣男的手臂,修长五指已经箍住了绿衣男的喉咙,只差半秒就能掐断对方的颈骨。 ……可关键时刻,他却骤然松了力道,勐地抬手按住了心脏。 那一瞬间毫无徵兆,从心脏爆发出的剧痛犹如被钢针刺穿,随后蔓延至四肢百骸,像将全身骨骼生生碾碎,疼得他血液凝滞,唿吸困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他脸色苍白弯下腰去,强撑着自己不要跪倒,这就几乎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绿衣男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兇相毕现,用尽全力朝他胸前和腹部出拳。 胸前伤口霎时崩裂,鲜血重新浸染了雪白纱布,进而将祁陵外面的衣料也染透。 绿衣男骂骂咧咧,明显是要一鼓作气取他性命,结果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举到半空的手,冷不防被人从后攥住了。 沈沧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她笑吟吟地攥着对方手腕,看似轻巧,实际力如千钧,任凭绿衣男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绿衣男感觉自己像被镣铐铐住了,他也不是傻子,意识到这女人可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柔斯文,毕竟能进这游戏的也没纯好人。 他有点恼怒:「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沈沧澜奇道:「我说不认识你就信了,你很容易轻信别人?」 「……」 「那我说你现在会死,你信是不信?」 第7章 铁树地狱 ◎我百分百会过河拆桥。◎ 沈沧澜说完那句话,根本也没想等绿衣男回答,直接干脆利落掰折了他的手腕。 她连半秒都懒得浪费,手法快如闪电扭断他的脖子,于是那声未及出口的惨叫,就被淹没在了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里。 她注视着他的尸体倒在自己脚边,笑意未褪,眼神却是冷的。 「可惜,现在不信也得信了。」 然后她捻着串珠,举步走向仍旧趴在那的黄衣男。 黄衣男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兄弟惨死,他悲愤之余又慌张恐惧,想起身偏偏难以起身,一时间语无伦次。 「你……你……你敢……」 她有什么不敢。 指尖在某颗珠子上轻轻一顿,沈沧澜垂眸看他,微微含笑。 「其实我是为你考虑。」她说,「你这样,就算活着也是废人了,不如去陪你兄弟,路上也能做个伴?」 「……」 「不必谢我。」 她一脚踹过去,新换的短靴鞋跟坚硬,登时踹裂了黄衣男的头骨。 咔嚓。 黄衣男的上半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后弯折,后脑与墙壁碰撞,有几滴脑浆溅出,血顺着太阳穴缓缓流了一地,当场断气。 目前游戏倖存人数变成了47人,新增的两人不是死于规则任务,而是死在她手里。 说离谱,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沈沧澜用尸体的衣服擦净鞋上血迹,她没去察看祁陵情况,倒是先去圆桌前抽了奖。 启动按钮之后,奖励卡自动发送到玩家帐户: 【恭喜玩家获得[透视卡]一张,此奖励道具可在任意时刻使用,使用后可查看当前四扇门的通往路径,并可自由选择其中一间开启。】 说白了,这张卡是让玩家随时确认当前的四扇门,从而可以选择相对安全的房间进入,是很好的规避风险的奖励。 她阅读完介绍,这才慢条斯理转身,重新回到祁陵面前。 她低头看他:「还活着吗?」 祁陵脸色苍白,冷汗浸湿额前碎发,顺着他稜角分明的下颌流到脖颈。 他艰难喘息,眼前仍旧白蒙蒙一片,大约是短暂失去了视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好。」 沈沧澜将狼骨串珠套回腕间,她俯下身去,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正视着自己。 她说:「我也差点忘了,灭神晶片植入人体,不可能没有副作用——你挺能扛的。」 换作体质一般的普通人,在这种副作用的侵蚀下,恐怕分分钟就要猝死,更不要说以重伤为前提。 也就只有他,还能保持清醒。 视线缓慢恢復清明,祁陵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她的面目轮廓,他终是嘆了口气,略带了些自嘲的意味。 「是x针剂的功劳。」 这句话,不是时空管理局的核心成员,根本听不懂。 沈沧澜冷笑:「x针剂?x针剂就相当于透支寿命,我们尚且只能活到五十岁,你再加上灭神晶片的副作用,随时都会暴毙。」 「我知道。」 「看来你是一心求死,那不如我给你个痛快。」 祁陵摇头:「我现在还不能死。」 「理由?」 或许是错觉吧,这一刻他因承受痛苦而泛起雾气的眼底,隐约有难言的无奈与感伤,如疲惫的星辰般,悄然湮灭了光亮。 他说:「其实你想要颠覆管理局,重塑秩序,对吧?」 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得不承认,这话成功让沈沧澜多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呢?」 「那些背叛过你,辜负过你的人,他们所守护的秩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她顿了顿,一双妩媚凤眼微微上挑,难得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真上道啊,难怪程雪烈要杀你。」 不过那些人越是要杀谁,她就越不让他们如愿。 他们越是要得到什么,她就越要全部毁掉。 * * * * * * 随着地图上出现的房间标识越来越多,陆续又有三名玩家死亡,目前倖存玩家数量44人。 而在开启第八扇门的时候,沈沧澜和祁陵迈入那道门槛,地图所在房间的颜色,就变成了刺目的鲜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地狱任务房开启。 这同样也是本局游戏被开启的第一间地狱任务房。 房门在身后重重关闭,视线内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漆黑,这里甚至都没像前面的房间那样,多少给玩家留一盏灯。 沈沧澜站在原地,气定神闲扫了一眼腕錶地图,很明显,她对这个情况非常满意,毕竟在她看来,前面的房间都不够刺激。 「总算有一间像样的了。」她说完又问祁陵,「你跟得上吧?可别突然死了。」 他当前的定位,是被她操纵的漂亮鱼饵,除了偶尔养养眼,更多是用来吸引管理局那几位高层成员上钩的。 对方要追踪他,势必会一路找到这里,在独立的裁决游戏空间里,他们会失去大部分优势,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她也在。 她需要守株待兔,那么就不能让祁陵死得太早。 祁陵了解她的想法,他低声回答:「你放心,我发过誓了,就算要死,也要对你产生一点价值再死。」 「为什么?」 「是我主动拉你入局,我应该负这个责任。」 「没点仇的话,做不到你这种程度。」沈沧澜嗤笑一声,「你到底是对管理局怨恨深,还是对程雪烈怨恨深?」 「算是兼而有之。」 「所以你选我当盟友,也不在乎最后让我渔翁得利?我可是个百分百会过河拆桥的人。」 近在咫尺,黑暗里祁陵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微妙的想像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他闭了下眼睛,极度平静:「不在乎,至少你和我之间,总该有一个如愿。」 沈沧澜摇摇头:「当年倒是没太看出来,你这小子也挺疯的。」 从她的视角来看,这六年他大概率跟程雪烈积下了什么深仇大怨,这才坚持要用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方式,踏上这条不归路。 时空管理局内形势混乱,无人可信,找她结盟或许是他唯一的选择,却不是什么上上策。 她是一柄双刃剑,哪怕立场暂时相同,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聪明,又实在不太聪明。 两人摸黑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前方空荡荡的,没遇到什么障碍,却莫名有阴风拂过身侧。 沈沧澜索性停了脚步,以不变应万变,就等着看系统能有什么花招。 为打发无聊时光,她又开始八卦祁陵,谁让身边就这一个活人。 「刚才听那俩丑东西说,你之前还亲自巡视过极地牢狱?」 「次数不多,偶尔会去。」 「来过荒山牢狱吗?我可从没看见过你。」 心脏的疼痛仍未完全缓解,祁陵几不可觉蹙眉,他轻声嘆息。 「没去过。」 「怎么,是嫌荒山牢狱环境太恶劣了?」 「还好。」 其实他在撒谎,他几乎每年都要去两次,只是远远观望,从不现身见她。 毕竟那时候计划尚未成熟,见她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引起程雪烈的怀疑。 关于她的秘密,他一直藏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过。 沈沧澜的兴趣时有时无,这会儿见他话又变少,就懒得再继续往下问了。 而且也确实是没什么空闲再问,因为原本浓重漆黑的房间,一瞬间突然灯光亮起,于是整座空间的布局就展现在了她眼前。 地狱房确实和其他房间不同,其他房间方方正正,面积最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而这里俨然一处巨型密室,冗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明明是封闭场地,阴风却一阵紧似一阵,方才没太在意,这时愈发感觉空气里血腥味浓重。 新鲜的血液混合着凝固干涸的血迹,铺满青色的石砖地面,此刻仍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缝隙纹路,缓缓流向这边。 头顶的灯笼悬挂得密密麻麻,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看似普通的、泛黄的灯笼纸,其实是由人皮煳成。 点燃的白蜡烛泛着微光,从某些角度,甚至能辨认出人脸五官模煳的轮廓,那大概是连着脸皮整张撕下了。 两人循着血迹流淌的来时路走去,直到绕过场地转角,目睹另一番惨烈的景象—— 交错伫立的阴绿古树,盘根错节、枝叶缠绕,仿佛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陷阱,等待生者自投罗网。 在缭绕的沉黑雾气里,他们看清这些古树的枝条竟泛着金属光泽,原来是隐在其中的细长利刃。 树顶悬吊着数不清的赤.裸尸体,它们耷拉着脑袋,垂着灰白的手与脚,背部被利刃从下至上挑开穿透,像是被屠宰不久的羔羊,仍在滴滴答答地放血。 那血,远观如同下了一场雨。 祁陵站在沈沧澜身后,他沉默许久,忽而开口。 「是铁树地狱。」 「对。」沈沧澜也同意,「这么看来,地狱任务房应该有十八间。」 这里正是传统意义上的第三层地狱:铁树地狱。 在民间传说里,挑唆离间至亲不和的小人,会被放逐到铁树地狱,由利刃从背皮穿入,吊于铁树之上。 只是不知道,这局游戏具体安排了什么名堂。 也许是为了回应两人的猜想,只听一阵此起彼伏的骨骼摩擦声响过,紧接着吊在树上的所有尸体,全部齐刷刷朝这边转过了头。 它们死死盯着两人的脸,空洞漆黑的双眼流出血来,嘴巴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但下一秒,它们却发出了悽厉的嚎哭声。 第8章 枉死地狱 ◎不习惯直唿姓名,也可以叫姐姐。◎ 封闭场地内仍旧阴风阵阵,空气里的寒意一分紧似一分。 石墙拔地而起,阻隔了沈沧澜与祁陵的来时路,他们目前完全被困在了无尽铁树的包围圈里,只能前行,不能后退。 眼看着那些被细长利刃吊起的新鲜尸体,身下淅淅沥沥流淌着血雨,正齐刷刷转头看向这边,它们睁着空洞的眼睛与嘴巴,像是要诉说些什么,然而发出的却只是悽厉刺耳的嚎哭声。 沈沧澜站在那,面无表情和这些尸体对视,她琢磨了半晌,不冷不淡转头瞥了祁陵一眼。 「你以前跟我执行过几次任务,我记得你在速度上挺有天赋的,是吧?」 祁陵没有否认:「还可以。」 「比起我和程雪烈呢?」 他倒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略微怔了一怔,但答案仍是笃定的。 「比你差一点,比他强一点。」 沈沧澜轻挑眉梢:「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实力巅峰时速度比我俩都快,现在都半残状态了,要怎么通过这条路?」 这些交织错节的铁树,形成了天罗地网的阵法,要正常走过去都难免被剐伤,更何况按照常理,它们绝不可能一成不变。 要顺利通过,就必须速度和反应够快才行。 「你不用考虑我,也不用回头。」祁陵说,「我一定能跟上。」 她很满意他的回答:「好,那走吧。」 几乎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她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那些铁树盘亘的枝条间。 当有活人入阵,看似静止的画面,剎那间便犹如群魔乱舞,开始重现地狱图景。 悬吊的尸体迅速蠕动起来,它们五官俱裂,手与脚却在不断抻长,如同变异后怪物的触鬚,从四面八方围堵玩家的去路,并试图束缚住玩家的脚步。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愈发尖利,大片大片的污血从它们面中蔓延开去,直至将全身都浸得再无一处完整皮肉。 这情景,令人噁心又毛骨悚然。 数以千百计的利刃,堪比实施刑罚的屠刀,随着铁树枝条的弯曲,毫无章法向下砍落。 在这天罗地网般的夹击里,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空隙可供玩家暂时躲避,而这喘息的机会稍纵即逝,很快就又被新一轮的夹击所填满。 要每一次都准确找到安全的落点,并挣扎开那些尸体触鬚的桎梏继续前行,期间还要保证自己可以活命,谈何容易。 事实上,系统在这局游戏的几百间密室里,特地设置这十八间地狱密室,为的就是筛选掉运气糟糕的玩家,毕竟规则限制了通关率。 这条路是必死之路。 可即使是必死之路,也同样有人不信邪,能闯出个极道生天。 沈沧澜的柔韧性多年如一日的优秀,身体各部位几乎随意弯折,多刁钻的角度都躲得过,两侧尸体根本不可能束缚得了她。 她闪身穿越缝隙,反手拔出了就近的一柄利刃,那柄利刃原本是和树枝连在一起的,居然被她连根撅断。 她持刀旋风式横削,所有意图靠近的尸体均被肢解了个七零八落,紧接着又是凌厉一刀向前直噼,竟硬生生从前方密集的铁树枝条间,破开了一道缺口。 她在钢铁丛林里步步为营,犹如一台行走的绞肉机,寒光凛冽间,凡是所触及到的尸体被她统统搅碎,幻化成满目血潮。 形如骷髅的面孔,渐次在她眼前闪现,它们张开血盆大口作势吞噬,下一刻却被她用刀从嘴里捅.进去,再从后脑穿出,穿成了一串血葫芦。 她左手蓦然发力,把一具缠住自己手臂的尸体直接从树上扯下来,摔在地面一脚踩碎了脑袋。 头颅从靴底爆开时粘腻的触感,同样也带来了久违的刺激快感。 嗯,这才是极乐世界,比起常年苦寒的荒山牢狱,可要快活太多了。 她喜欢。 身后的金属交击声持续未停,沈沧澜耳力极好,听得出祁陵一直跟得很紧,并且在用同样的方法清除障碍。 ……直到风声有异,她在四面嘈杂的混响里,隐约辨认出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的刀似乎掉了。 千钧一髮之际,她头也不回果断向后伸出手去,赶在利刃割断祁陵喉咙之前,揪着领子将他扯回了自己身边。 而那柄自树顶砍落的利刃,正划过她的手背,拖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相当于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无数迎风轻晃的人皮灯笼里,点燃的白蜡突然熄灭,场景内瞬间陷入黑暗。 不仅如此,那些悬吊的尸体也停止了嚎哭。 两人向前一步,只觉脚下像是踩进了棉花堆,毫无徵兆失去了着力点。 沈沧澜摸到了一扇冰冷门板,她随手一推,登时带着祁陵一起跌进了未知的房间。 * * * * * * 穿过铁树地狱的那条路,黑色门板的另一边,依旧是放置着透明骰盅的房间。 只不过桌面上多了一个小型医药箱,用来给倖存的玩家们暂时处理伤口。 沈沧澜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慢条斯理给自己受伤的左手缠纱布,大约是觉得气氛太沉默了,她侧过头去,冷眼瞥向靠在墙边的祁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总是这么不言不语,会让我感觉你离死不远了。」 祁陵将目光从她手上渗血的纱布移开,他顿了顿,眼帘低垂:「抱歉。」 「我逼你道歉了?」 「是我应该道歉。」 沈沧澜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知道他大概是在自责,尽管这些在她看来都是些无用累赘的情绪。 她说:「你一只脚都快踏进阎王殿了,刚才还能靠自己闯过来,已经可以了。」 能做到这程度,就算是她也不至于苛责,她唯一不解的是他坚持追随自己的执念未免太强烈,好像比x针剂的药效都强烈。 她当年在时空管理局,到底给这男人留下了什么印象? 但这话她没法问,因为问了估计他也不会说。 「算了。」她自语了一句,不耐烦示意,「过来,把纱布换一下。」 祁陵一愣:「我自己能换。」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这语气,很明显如果他再敢拒绝,她就会把那捲纱布缠在脖子上直接勒死他。 所以祁陵妥协了,他默不作声挪了几步,坐到了她旁边。 沈沧澜低头拧着医用双氧水的瓶子,懒洋洋问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别不好意思,又不是第一次。」 反正在玩家根据地的时候,她拖他上床,把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祁陵没说话,他垂眸,开始将卫衣的衣摆向上撩。 最后沈沧澜嫌他动作太慢,索性帮了他一把,她单手拽着卫衣褪到他头顶,很随意地扔到一边,随即干脆利落撕扯掉了他伤口处的旧纱布。 刚凝固不久的血痂,中途不知裂开了几次,衣料黏连着沾血的皮肉,疼得祁陵勐地深吸一口气。 他身体前倾半分,而后就被沈沧澜抵着额头推回了原地。 「坐好了,忍着点。」 在她字典里,可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 祁陵的身上除了新伤,其实还有许多旧伤的痕迹,能看得出时间较久,想来这些年为了爬上审判总长的位置,也是拿命在拼。 沈沧澜替他重新缠上纱布时,指尖很自然下移,顺手在他劲瘦的腰间捏了一把,然后看他瞬间茫然失措的眼神,满意挑眉。 「耳朵怎么红了?都当上审判长了,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 距离这样近,她调笑时,温热唿吸甚至能贴着他的耳根拂过。 祁陵本就状态不佳,维持不了那么好的定力,微微颤抖的手指紧握成拳,他咬着牙关撑地后退半米,捡起了自己的衣服。 「多谢沈执行长。」 沈沧澜瞥他一眼:「我很讨厌这个称唿,再继续叫下去,我可能会割掉你的舌头。」 「……」 她想了想,不自觉又恢復了几分恶作剧似的微笑:「当然,如果你不习惯直唿我的姓名,也可以叫姐姐。」 * * * * * * 那声姐姐肯定是听不到的,祁陵也不可能叫得出口。 但沈沧澜有了点新发现,这看似如同冰川枯木一样无趣的男人,骨子里似乎还挺纯情。 时空管理局乌烟瘴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常年跟那群坏种们一起共事,居然没被同化,也是个奇蹟。 地图上显示开启的房间越来越多,不过地狱房间的数量并没有增加,且在此期间又淘汰了三名玩家。 在经过了一间普通任务房,以及一间放了新鲜炸鸡和汉堡的空房间后,沈沧澜把获得的那张奖励卡用了。 她叼着半块炸鸡,眯眼看向腕錶界面,见界面已经显示出了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并以此为圆心,标志出了四面房间的颜色。 两绿一金一红。 这说明是两间普通任务房,一间奖励房和一间地狱任务房。 按常理而言,用一张奖励卡换来了绝对安全的选项,还能开启新的奖励房,这简直是天大的运气。 换作任何一位正常玩家,这时都不该犹豫。 可沈沧澜不是,因为她不正常。 她象徵性询问了一下祁陵的意见:「你觉得是进奖励房好,还是进地狱房好?」 祁陵不假思索回答:「地狱房。」 「为什么?」 「因为地狱房才是你使用奖励卡的意义。」 他心里很清楚,只有地狱房才会让她产生兴趣。 她有兴趣的事,他必然要奉陪到底。 沈沧澜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怕死。」 「没什么可怕的。」 说完,祁陵平静侧过身去,推开了那扇通往地狱任务房的沉重铁门。 他略一颔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像当初很多次被执行院借调,配合她出任务时一样。 年岁漫长,却总会归于原点。 …… 十八间地狱房,目前只开启了两间,还都是沈沧澜亲自开启的。 或许,这也是门玄学。 当视线逐渐适应了短暂的黑暗,耳畔隐约传来轻微的叮噹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余音不绝。 沈沧澜睁开眼睛,见自己正身处大片浓雾里,而丝丝缕缕溢出雾气的光亮,能勉强让她看清四周景象。 此刻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均悬挂着无风自晃的人骨风铃,雪白的骨头相互撞击,这就是刚才听到的、略显沉闷的叮噹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她拨开垂到头顶的一串风铃,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站在身边的祁陵已经不知去向。 不会吧?不会刚进来就死了吧? 这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她轻描淡写地否决。 看那小子生命力挺顽强的,无论如何都有x针剂的效力吊着一口气,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否则也太没意思了。 正琢磨着,前方雾气里隐有不明轮廓出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靠近。 沈沧澜停住了脚步,凝神细看。 ……哦,看清了,是一只行走着的人形骷髅。 那骷髅手里拿着一把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随着它步伐的缓慢前行,它的模样似乎也正发生变化。 细嫩皮肉一分一寸填补了嶙峋的骨骼,紧接着长出了乌黑浓密,犹如缎子一般的长髮,进而包裹住裁剪合体的衣衫,以及齐至膝盖的束腿长靴。 黑金色暗纹样式,领上三颗星,胸前佩戴飞盾形徽章,这套衣服实在太过熟悉了。 是时空管理局的高层制服。 而当那骷髅穿过浓雾,彻底站在沈沧澜面前时,它已完全化作了她的样子。 或者说得再准确点,是很多年前,沈执行长的样子。 沈沧澜面对着它,一时间恍如隔世,就像被一面可以穿越时光的镜子,捲入了昔年的风沙里。 掌心冰凉,她垂眸,见掌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多出了一把刀。 一把和对面的沈沧澜,一模一样的细刃短刀。 那刀她认识,是自己当年在执行院常用的佩刀,原本是双刀,是现任局长程雪烈年少时所赠。 后来她被关进荒山牢狱,这对刀自然也就不再属于她了。 现在偏偏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她手里。 对面的沈沧澜开口,声音同她如出一辙,在耳畔幽幽响起。 「这对刀是程雪烈亲手锻造的,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 「他说,双刀是他与我情谊的见证,就算有朝一日他登上顶峰,也会永远站在我身后,看我潇洒,放我自由。」 「可是最终,我真的送他登上顶峰,他却收回双刀,亲手毁掉了我的自由。」 「不仅是他,故事结尾时,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有我成为了牺牲品,他们却称之为『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不懂如何爱人,也从未被爱过。我活了这些年的唯一意义,仿佛就是作为当权者的利刃,野心家的棋子,耗尽价值,再接受被利用、背叛和抛弃的命运。」 「所以,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为什么非要活着?」 声音于平静处渐生哀凉悽厉,直至四面八方盪起回声,像是成百上千的沈沧澜在齐声悲鸣。 雾气越浓,满目的血色也越浓,一瞬间那些悬挂着的人骨风铃,竟然都变成了她的模样。 她们像是已经死去了,有的被吊住脖颈而死,有的面目青紫中毒而死,有的湿淋淋溺水而死,还有的浑身骨骼错位,是从高处坠落而死…… 是她各种各样的死法。 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死法。 「本来只有五十年可活而已,但其实连五十年都太难熬了。」 「除非死亡才能解脱,我也早该解脱了。」 对面身穿制服的沈沧澜,缓缓举起那柄短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与此同时,真正的沈沧澜,也持刀抵在了自己胸前。 「我该连同对他们的记忆一起,结束这一切。」 「他们将会为此悔恨一辈子。」 …… 腕间的狼骨串珠轻击刀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响。 下一秒,刀尖在掌心调转方向,沈沧澜闪身向前,果断反手一刀,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没有丝毫迟疑。 她唇角上扬,温柔烂漫地笑。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我当然要好好活着,活着多有意思啊。」 「还有,我并不需要他们悔恨一辈子。」 「我会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这里是枉死地狱,民间传言,在世自我了结生命的人,死后会被放逐到第十四层,千遍万遍重复自己死前的痛苦。 放在本轮游戏里,玩家会在这一间任务房中被幻境洗脑,意志力薄弱的玩家,很容易失去自我判断,从而被操控意识选择自杀。 至于幻境内容,则提取于玩家记忆,以声画交织的方式,最大程度呈现出他们灵魂深处悲、恐、惊、怒等负面情绪。 亦真亦假,谁能分辨得清?迟早要被逼到发疯。 攻心策略,通常来讲是上上计,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沈沧澜,她是情绪稳定的疯子,天生就没有自我忧思怀疑的那根弦。 刚才那一幕,对她来讲是天大的闹剧,她活着只想为难别人,有仇报仇,从不会消耗自己。 短刀在掌心应声碎裂,所有关于沈沧澜的幻象全部崩塌,重新变回在血光中摇曳的人骨风铃,而面前身穿制服的幻象也随之消失,化作骷髅的样子散入雾气里。 雾气似乎淡了一些,依稀可见通往他处的路径,再往前走一段路,是场地的转角。 沈沧澜打了个哈欠,捻着腕间串珠,不紧不慢走向那里。 她得去看一眼,看看某位严重战损的小娇花,是不是还活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作者有话说: 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第9章 故人 ◎信息总长乔栩。◎ 祁陵刚一进入这间地狱房,就与沈沧澜失散了。 但他却在接下来的幻境里,看到了身穿制服的沈沧澜。 也就是曾经的沈执行长。 漫天风沙里,脚下堆积的尸体血流成河,她持刀而立,嵴背挺直如一柄出鞘利剑,平静看他。 「你很有天赋,跟着魏彬可惜了。」 魏彬是前任审判总长的名字。 她确实这样评价过他,或许那时只是随口一提,可却让他记了很多年。 所以他后来精心策划除掉了魏彬,取而代之,只为了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回忆重归现实,祁陵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思维却好似不受控制般变得迟钝,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晕眩感也越发强烈。 重伤状态下,人的意志力本就薄弱,就算是他也难以倖免。 不过一眨眼的瞬间,四面环境转暗,血光更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六年后的沈沧澜。 刀还是那把刀,但却架在了他的颈间,连冰冷的触感都极度真实。 她凑近,一双妩媚的眼睛仔细端详他,嗓音里含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她说:「你以为植入了灭神晶片,就能一直跟着我了?那根本不算什么筹码,我杀你留晶片,该做的一样可以做到。」 她又说:「我要一个忠心耿耿的废物有什么用?你真的想证明自己,不如死给我看。」 「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你死了,或许我还能一直记住你。」 说来可笑,其实他所求的,也无非是让她记住自己而已。 就像程雪烈那样,能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名字,哪怕是恨。 心口似压着千斤巨石,祁陵恍惚间向前一步,在将颈部动脉无限贴近刀刃的同时,也握住了沈沧澜的手。 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 只在幻境里才有勇气。 「那你杀。」 他接过了她手里的刀,眼看着就要割断自己的喉咙。 光影俱灭,这一刻幻境喧嚣直上,几乎是他无法逃离的死局。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但偏偏出现了意外。 空气中蓦然传来波动,下一秒,来自总局的空间通道开启。 系统暂时性无法识别不明外来人员的闯入,导致幻境失去效力。 刀锋在指间消散,祁陵只觉脑海深处某根弦突然绷紧,他的眼神也因此恢復清明。 面前依旧是空旷阴冷的密室场地,只是不远处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管理局高层制服,戴了副银边眼镜,斯文隽秀的男人。 是他此前名义上的同事,信息总长乔栩。 四目相对,乔栩将他全身端详审视一番,几不可觉地嘆气。 「果然在这啊,命够硬的,连天眼部队都杀不死你。」 祁陵冷淡神色间,不经意便多了一丝嘲讽,事实上除了沈沧澜,他对任何人都不太客气。 他说:「天眼部队做不到的事,你觉得自己能做到?」 这话没什么错,毕竟职能不同,信息部平时也不需要外出执行任务。 在局内高层成员中,相对而言,乔栩算是战力低的, 「你本来就快被他们耗死了,能突出重围全靠运气,我要是连强弩之末都搞不定,也真是白活这些年。」 乔栩说完仔细观察,试图从祁陵的表情里寻到破绽,可惜失败了,祁陵就这么不闪不避正视着他,像是一江寒水,毫无波澜。 他一向自诩阅人甚准,可关于祁陵,他发现自己了解得太少了。 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对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话锋一转,决定採取一些怀柔政策:「不过你别紧张,我没打算把你逼上死路,我特意来这一趟,也是想问问你——你发这个疯的意义何在?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审判院的背叛,也是信息部的失职,你把我拖下水,不制裁你,我没法和程雪烈交代。」 祁陵冷笑:「没法交代,那就不要交代。」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破坏系统秩序,又为什么要开启极地牢狱?会造成的后果你不该不明白。」 「我很明白。」 「所以你是完全故意的。」 「不然呢?」 乔栩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被挑衅的无语与怒意,他意识到不仅是自己,恐怕包括局长程雪烈在内,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的异心,大约在取代魏彬成为审判长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甚至更早。 「我早就说,不应该给审判院那么高的权限。」他阴沉摇头,「我再问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去?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我会争取刑期,尽量留你一条命。」 「我现在的身份是游戏玩家,处于系统管控范围。」祁陵缓声道,「你带不走我,就这一条命而已,有本事就拿去。」 「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那你就快杀啊,还等什么呢?」 ……这句话不是祁陵说的。 而是熟悉的,温柔含笑的女声,隔着六年漫长的光景,再度响起。 故人到临。 没有言辞可以准确形容乔栩那一刻的震惊,他勐然回身,见沈沧澜正捻着指间的狼骨串珠,慢悠悠从转角的阴影处走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她随手将散落的一缕长发撩到脑后,目标很明确,就是他所在的位置。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笑盈盈地看他。 她的眼神亮得出奇,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诡异愉悦感,将野心和征服欲显露无疑。 这眼神乔栩太了解了,如果她紧盯着谁,目光灼灼地微笑,那就代表了攻击前兆。 只是以前,都是他旁观她攻击别人,现在猎物换成了他自己。 欣喜与慌乱的情绪疯狂交织,心跳几乎失控,他深知自己毫无胜算,因此尝试着先用言语稳住她。 「沧澜,你怎么会在……」 他没有来得及讲完这句话,或者说,沈沧澜压根没给他讲完的机会。 她闪电般伸出手去,直接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向了身后墙壁。 作者有话说: 乔栩算是澜姐的青梅竹马,管理局这几个人的关系都挺复杂,但澜姐单方面和他们没有感情线,澜姐不谈感情。 第10章 献计 ◎六年不见,你依旧是个废物。◎ 乔栩时隔六年与沈沧澜重逢,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沈沧澜直接甩飞出去,重重摔倒。 沈沧澜随后走上前,单手掐着喉咙,将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从地面拽起来,又将他的后脑「砰」的一声抵在了墙壁上。 她微微一笑:「信息部这么清闲,都有空来巡查游戏了?」 她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被刻意削尖的指甲刺进他的颈部皮肤,片刻便有几缕血线殷红刺目,缓缓渗入了制服领口。 乔栩毫不怀疑她真的会抠破自己的颈动脉,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试图反抗,然而不出五招就又被暴力压制,重新按回了墙面。 不仅如此,作为反抗的惩罚,沈沧澜又往他脸上补了一拳。 没错,是往脸上揍的,丝毫没留情。 乔栩的鼻樑骨险些塌陷,连镜片也被一拳击碎,要不是他及时往旁边侧了下头,恐怕镜片的玻璃碴要扎进眼球,这双眼睛必瞎无疑。 沈沧澜揪着头髮强迫他正视自己,她轻勾唇角,笑着摇头。 「六年了,你没有半分长进,依旧是个废物。」 乔栩摘下破碎的眼镜,用衣袖擦去鼻血,未免显得有些狼狈。 他低声回答:「就算我长进了一点,也远赶不上你,有什么意义?」 「确实。」沈沧澜认可了这句话,只是讽刺意味十足,「信息部的总长,有智慧不就够了吗?」 「……」 她挑眉问他:「这些年你一直是程雪烈的军师,给他出了那么多好计策——但如果现在我要杀你,他来得及救你吗?他能保得了你这条贱命吗?」 乔栩无奈:「程雪烈可不会救我,他甚至还在怀疑我跟祁陵串通。」 「哦,那倒也正常,反正他从来没信任过别人。」 「我理解你要杀我的心情,你也的确应该杀我。」他将语气一再放柔,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劲,就会激怒她,「但能不能容我临死之前多问一句,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沈沧澜平静反问:「极地牢狱都开启了,我作为犯人一员,被释放出来参加游戏有什么问题?」 或许,有些猜想尽管是唯一答案,却也依然荒谬无比。 乔栩目光移向不远处的祁陵,片刻又缓缓移回沈沧澜脸上,如此往復几番,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难以置信地开口。 「不要告诉我,这小子处心积虑策划了这么一个局,根源居然是为了救你出来?」 沈沧澜难得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说在局内待够了,想换种刺激的活法——你看,他宁可投靠我也要背叛程雪烈,足见你们几个有多讨人嫌。」 乔栩神色复杂地看向祁陵:「他大概是不了解,投靠你只会死得更快。」 沈沧澜微笑:「对啊,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了解我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起膝盖往他腹部重重一顶,随即趁他吃痛弯腰的瞬间一脚踹翻,短靴用力蹍在了他胸口。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看似含笑的眼底,凝结的是彻骨冷漠。 她说:「其实我早就想教教你,在真正的武力面前,你所谓的聪明才智没有半点用处。」 「比如现在,只要我想让你死,你就得乖乖去死。」 乔栩躺在墙角,好容易才把那股即将溢出喉咙口的血腥气咽下去,他与她对视,不知为何,相比起随时可能死在她手里的紧张,此刻他竟莫名多了几分欣慰。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是不太正常了。 「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要是变了,怕你们会认不出我。」 他咳嗽两声,略显自嘲地笑了起来:「好,好,其实我也知道,当年做的事对你而言不可饶恕。但是沧澜,就算你要审判,也该判我们三人同罪——除了我,程雪烈和沈沧海,你都不能放过,那样才公平。」 沈沧澜瞥他一眼:「这么说你是又有好办法了?」 「没什么难的,祁陵既然能与你绑定游戏,想必是安装了干扰程序,你让他把我也绑定进来,我不回管理局了。」乔栩说,「程雪烈本就怀疑我,一旦发觉我有异动,他不可能继续稳坐办公室。」 「哦,那沈沧海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沈沧海……」乔栩嘆息,「他这些年一直跟程雪烈闹得很僵,对我也有意见,估计不会管这些闲事,想让他来,除非让他知道你在这。」 「真有意思啊。」沈沧澜笑意更深,「当初联手送我进荒山牢狱时,你们仨空前团结,结果我一走,你们反倒貌合神离了?」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但有一点我必须澄清,我们仨从来也没有多么团结,尤其是你不在的时候,只会更分裂。」 「无所谓,我对你的解释不感兴趣。」沈沧澜淡定抬手示意,「过来。」 这句话当然是对祁陵说的。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祁陵,终于有机会走到她身边,他垂眸看着她,显然已经明白了她叫自己来的意思。 「你想採纳他的意见?」 「是啊,我感觉他说了一堆废话,就只有这句最有用。」沈沧澜笑道,「你能把他绑定裁决游戏吧?」 「可以绑定,但组队最多两人。」 她闻言奇道:「谁说要和他组队了?等通关这局,放他在游戏里自生自灭。」 乔栩立刻警惕:「不行,如果我不和你组队,程雪烈就算找到我,你也见不到他。」 「他定位不到我,难道还定位不到背叛他的小审判长吗?」 「……」 沈沧澜很喜欢看乔栩被噎到无语的表情,她慢条斯理将短靴移开他的胸口,侧身给祁陵让了位置。 祁陵俯下身去,熟练点击腕錶,开始通过局内高层程序,同乔栩建立连接。 中途乔栩试图起身,均被祁陵推了回去,他不得不继续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躺在那,脸色阴沉地盯着对方看。 「你这和狐假虎威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祁陵的语调依旧冷漠而不起波澜,「谁都可以,能威慑住你就够了。」 乔栩停顿片刻,不自觉咬了一下牙关:「你不可能独自完成这项干扰程序,局内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协助你。」 祁陵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研发程序是信息部的主职,除了你们谁有这本事?」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祁陵说,「所以你要怀疑,不如先怀疑自己手下是否出了叛徒。」 作者有话说: 其实大家谁和谁也不是一条心。 第11章 修祠堂 ◎一些摸鱼行为。◎ 「祁陵,咱俩一样,都不过是沧澜用来引程雪烈现身的鱼饵,你觉得自己对她有多特殊?」 乔栩只是变成了玩家,并没有与二人组队,所以需要自行掷骰子前往下一房间。 这是他在临走前对祁陵说的话,但他却并没有看祁陵,而是看向了沈沧澜。 可惜沈沧澜捻着串珠,压根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祁陵盯着透明罩内滚动的骰子,神色淡淡的,看上去也并不在意。 能做她的鱼饵,说明他还有价值,这是好事。 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三个人一左一右,就这样进入了方向相反的房间。 …… 新的房间是一间普通任务房,普通归普通,任务却很繁琐且怪异。 沈沧澜和祁陵一进门,双脚就踩进了没到膝盖的冷水里,那水浑浊又冰凉刺骨,她沉默半晌,皱着眉俯身挽起了裤边。 祁陵低声询问:「怕湿的话,我背你?」 她纳闷看了他一眼:「做什么蠢事。」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当即蹚水进入屋内。 房门随即在身后关闭。 这间房整体的风格很老式,实在破败得不成样子,先不说脏水里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甚至连木砌的屋顶也破了好几个小洞,正在呜呜漏着风。 上方严重斑驳掉灰的墙面,写着歪歪扭扭一行血字: 【请帮先祖修缮祠堂。】 沈沧澜研究了几秒钟那行字,转头面无表情问祁陵:「学过修祠堂吗?」 祁陵很诚实:「没有。」 「那就只能瞎修了。」她说着挽袖子,「这破地方还有什么供奉祭祀的必要?早都是些孤魂野鬼了,不如直接拆掉。」 他下意识按住她的手,又立刻觉得不妥,默默收回。 「别管了,我来。」 见她没表示异议,他行动起来,俯身开始在冷水里寻摸工具。 结果水里居然养着不知名的恶鱼,生了一口细密尖利的牙齿,登时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他顿了顿,用力将手往墙上一甩,只听「啪」的一声闷响,那条鱼被拍成了一摊烂肉。 他垂眸,将指间溢出的血迹很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又重新探入水中。 这房间似乎不太危险,只是很考验玩家的耐心罢了,毕竟没有谁愿意浑身湿透地在水里摸鱼,以及让人很怀疑游戏设计者的精神状态。 目前水位太深了,得想办法使水位变低。 直到祁陵找到了一柄锤子,大概率是用来锤墙的,他刚想跟沈沧澜说点什么,谁知沈沧澜动作比他更快,她直接把锤子接了过去。 她抡起锤子,随机挑选一处幸运墙面,力度雷霆万钧,连续数下,当场把墙壁砸出了缺口。 缺口内黑漆漆的,并不通往另一间任务房,但脏水却的确沿着这里缓慢流往外部,直至露出了湿漉漉的地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她扛着锤子转身,疑惑问祁陵:「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祁陵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无奈指了指身后,「可能游戏本身要砸的位置在那。」 后方墙角的一处位置凹陷,明显比其他墙体要薄,颜色也不一样,他当时摸到了,正打算告诉她,还没开口,她已经把其他墙面给毁了。 事实证明,在绝对实力面前,不需要所谓的捷径。 如果不拦着点,也许她真会把这座破祠堂拆了。 沈沧澜的目光,从凹陷位置到自己砸出的缺口之间,来回端详了两圈,这才气定神闲地应着。 「哦,草率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水也放完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祁陵发现,墙上的那行血字,似乎颜色变得淡了一些。 修建祠堂需要很多步骤,每完成一个步骤,血字都会变淡,直到完全消失。 水一放完,地面到处都是翻着肚皮蹦跳的恶鱼,沈沧澜一脚踩一条,靴跟将凸出的鱼眼珠都踩得爆裂,黏液流了满地。 她看见一块半干半软长了水草的泥土,顺手捡起来,把自己砸出的缺口给煳上了。 果然,墙上血字又淡了一点,因为祠堂该修补的地方应该修补好,不能留洞。 祁陵抬头看向屋顶破漏,又将视线移向另一边墙角倒着的梯子。 他想了想,依次拾取地面散落的木板、防水钉和铁槌,准备登梯子上去补屋顶。 他客气询问沈沧澜:「能帮我扶着梯子吗?」 沈沧澜目测了一下,那梯子不会自行固定,这高度也确实为难他,于是勉强同意。 「你能修好吗?」 「我觉得系统不至于精益求精。」 潜台词是,他只能搞一搞表面功夫。 这其实就差不多了,万一是独自参加游戏的倒霉玩家进入这间房,甚至连梯子都立不起来,还不知要耽误多久。 然后接下来,是沈沧澜一边打哈欠,一边扶梯子,而祁陵举着铁槌勐敲房顶的时间。 期间沈沧澜无聊,例行调戏某位帅气的木头人。 「乔栩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祁陵钉木板的动作一顿,他沉默片刻,冷静回答:「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废话。」 「怎么讲?」 「他该庆幸还能被你利用,否则早就死了。」 「那你呢?」 「我会比他更有利用价值。」 沈沧澜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不止,你比他听话,还比他长得好看。」 祁陵什么都没再说,只一门心思修补房顶,但从她的角度,仍看得出他耳根泛红。 啧,真是经不起一点撩拨。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 祁陵钉了三十多分钟,这大约也是沈沧澜最有耐心的三十多分钟,确实太给面子了,毕竟换作正常情况,恐怕她连三分钟也懒得等。 她仰头看着修补完成的屋顶,又转向持续变淡的血字,略微夸了一句。 「还挺有木匠天赋的。」 「谢谢。」 不远处倒伏着一座垃圾桶,祁陵环视四周,又找到了需要重新扎起来的破烂扫帚。 他用扫帚将地面的各种污物,以最快速度清扫干净。 沈沧澜捡起一块边缘有些破损的牌位,上面的字迹几乎已经看不清了,这大概就是祠堂里供奉的其中一位。 她靠墙支起一张挂着水草和鱼尸的矮桌,把牌位放在了上面。 樟木牌位诡异地摇晃了两下,上面隐约有模煳字迹显现,只是字体歪斜如同狗爬,根本看不清楚。 ……或者说,要的就是玩家看不清楚。 沈沧澜伸手取牌位,发现牌位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了桌面,无论如何都拿不起来。 她明白了几分,于是假意俯身靠近,装作要仔细阅读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她无限靠近的瞬间,墙面忽有沾血的尖利骨爪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兇勐抓向她的面门。 幸好她早有准备,当即向后一仰,同时就势钳制住了骨爪。 爪尖距离她的眼睛只有半寸,她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动,冷漠和对方较着力。 「这供奉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关键时刻,察觉到不对劲的祁陵一个箭步冲过来,他举起她放在旁边的锤子,直接锤断了对方的半截骨头。 牌位应声碎裂,剩下的残骸默默缩回了墙面,沈沧澜坐在原地,斜眼一瞥。 「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我没慌。」 眼看着墙上血字已经彻底消失,场地中央缓缓升起了摆放骰盅的圆台,这间任务房应该是可以离开了。 在将手放在按钮上的时候,她也不晓得想起了什么,冷不丁问他。 「就算当上审判长,这几年在局内,也受了他们不少欺负吧?」 这问题实在猝不及防,祁陵神色微怔:「……还好。」 「怎么算才好?」 「他们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他们。」 「确实,他们也没什么好让人看得起的。」沈沧澜微笑道,「不过以后就不太一样了。」 祁陵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不一样?」 她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随即抬手拍下了圆台上的按钮。 在骰子停止晃动的同时,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他,音量不高,却如暗夜骤雨,在他心底激起万丈骇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毕竟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人,在不得不交出这条命之前,谁敢在我面前动你,谁就得死。」 第12章 特殊奖励房 ◎奇怪的玩家们,◎ 【本局倖存玩家剩余人数:36】 【倖存玩家人数高于30,开启特殊奖励房间。】 这一中途触发的机制很简单,是指系统将玩家们每六名一组,传送到距离最近的白色空房间。 而那间空房间,将被改造成所谓的特殊奖励房间。 至于怎样才能获得特殊奖励,没有人知道。 沈沧澜和祁陵由于之前进了个需要修祠堂的任务房,衣服和裤子都还是湿的,看上去略微有点惨兮兮——至少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是这样的。 两人一进门,见另外四名玩家,三男一女,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这几位玩家,似乎都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穿机车皮衣,戴耳钉染耀眼红髮的时尚潮男,正在低头整理自己的皮带扣,表情自带一股不屑的狠劲儿; 脸上有道贯穿左眼伤疤的捲髮男人,鬍子实在有些粗犷,他那只眼睛好像也是浑浊的义眼,犹如特意安插的监控仪器在监视众人; 穿白t恤和运动裤的男大学生,瘦高白净,坐在墙角托腮打量大家,他额头受伤了,血迹还没干,却依然笑眯眯的,那笑容莫名令人背后发凉; 剩下的那个女孩子,和他们仨保持了一段距离站立,她留着齐肩乖巧的中短髮,素颜清秀,眼神木然,穿了件宽松的黑外套,隐约看得出瘸了一条腿。 六人集齐,房门随即关闭,紧接着他们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待视野恢復正常时,发现原本四面白墙的空房间,已经变成面积扩大了十几倍的大型密室。 这间密室的场景像是一座平层别墅,装修有点偏欧式復古,以红黑金色调为主;水晶灯和羊绒地毯一应俱全,墙壁的相框错落有致,风格颇为抽象诡异,并穿插悬挂着诸如鹿头、羊角等金属装饰物;不仅如此,客厅四角还分别立着造型奇特的蜡像,蜡像无一例外穿着中世纪礼服,戴着夸张的礼帽,形容逼真,雌雄难辨。 但不得不提的是,这四座蜡像居然全都没有眼睛,眼睛部位像被封住又涂成了黑色,说不出的死气沉沉。 这是个复杂的场景,乍一看能称为道具和线索的东西太多了,多反而显得混乱,教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分析。 六个人相互对视片刻,最终决定在解密之前,先自我介绍一下,不管是敌是友,至少对彼此有个最基本的了解。 那个笑眯眯的男大学生,最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尴尬的气氛。 「我叫何真,请问各位都怎么称唿啊?」 红髮潮男瞥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脸臭不爽的模样:「周昊。」 捲髮刀疤男也以低沉沙哑的声线回答:「张勇。」 短髮女生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嗓音细声细气的:「韩桑榆。」 见那四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自己这,秉持着多少也应该说点什么的原则,沈沧澜恶作剧之心顿起,她突然抬起手来,拍了拍祁陵的脸。 「我是小沈,这位是我弟弟小祁。」 祁陵:「……」 周昊冷哼:「这场游戏都进行快一半了,居然还有女生能活着进奖励房。」 韩桑榆沉默着没说话,沈沧澜指尖捻着串珠,也没理他,只微笑转头,轻声对祁陵耳语。 「你以后可别把脑袋染得五颜六色,容易影响智商,还死得快。」 祁陵垂眸:「嗯。」 张勇说:「女人一定是弱者,只有蠢货才会这么想。」 周昊的鄙夷之色溢于言表:「所以你脸上这道疤,就是吃了女人的亏?」 「再多废话一句,你脸上也会多出相同的疤。」 「二位别吵了。」何真看上去很好脾气地笑道,「周先生,你最好不要看不起这些姑娘,能被筛选进游戏,已经说明她们做过恶事了,更不要说她们还闯到了这一关——我看啊,她们也许比我们还厉害。」 「被筛选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倒霉蛋,我看你是草木皆兵。」 周昊挽起袖口,自行去搜索场地,一副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的高傲样。 另外几人见状便也四处散开,暂时放下这种不必要的小争吵,转而将注意力移向更重要的正事。 目前看来,他们需要暂时合作,先解决这间密室里存在的谜题,设法找出获取特殊奖励的方式,再做他想。 沈沧澜在客厅范围内熘达了一圈,随后示意祁陵把茶桌上摆放的水晶杯具包括丝绒垫布都撤下去,露出完整的桌面。 难怪方才看起来,这张茶桌比普通的红木茶桌都更狭长一些,原来因为桌面整齐排列着六处长方形凹槽,似乎应该利用某些盒状道具来触发机关。 韩桑榆恰好在附近,也同样目睹了这一幕,她小小声说了句,试图提醒其余玩家。 「我们要去找盒子,长30厘米宽15厘米左右的盒子。」 除了沈沧澜和祁陵之外,那三位男玩家没有反应,看似没听见她的话,结果不一会儿的工夫,何真从卧室走出来,笑眯眯问了一句。 「是这种盒子?」 他居然找到了,并把手里四四方方的棕色木盒,卡进了茶桌的第一处凹槽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可真像个骨灰盒啊。」他说,「大家都来瞧瞧,这上面有密码锁,还画着什么东西。」 盒子顶部确实嵌着一张奇怪的画纸,画风和图案比较拙劣,像是用油画棒随意涂鸦的,得仔细辨认才能勉强分析出具体内容。 男人抽着烟,腰间别着斧子,站在一座别墅的前面,正在用铁链锁住大门。 别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而二楼的位置,正有人打算跳窗逃生。 何真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客气转头询问祁陵。 「小祁先生,你家着过火吗?」 祁陵回答得倒也干脆:「我没家。」 「……好,那我们去问问那两位。」 也不知道何真到底是怎么跟另外两名男玩家沟通的,总之大约三分钟后,捲髮男张勇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棕色木盒的面前,低头端详着那张画纸,神情愈发阴暗,牙关也逐渐咬紧。 他显然看懂了画的内容,且正在努力控制情绪。 沈沧澜打量他半晌,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真皮沙发上方雪白的墙壁,竟显现出了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 【时间的意义】 什么才是时间的意义? 她明白了,而且她觉得,张勇在那一瞬间也明白了。 不太合群的周昊也回到了客厅,怀里还抱着另外一只棕色木盒,他停住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张勇。 与此同时,张勇俯下身去,迅速拨动了木盒的四位数字密码。 只听「咔哒」一声,木盒掀开了一道缝隙。 出乎意料的是,墙上的血字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4月21日】 【下药纵火,谋害至亲】 第13章 六只箱子 ◎血字。◎ 第一个箱子上的画纸,代表了张勇的过去,而事情发生的具体日期,就是箱子的四位数密码。 桌面上有六处凹槽,对应着六只棕色木箱,说明在场的六位玩家,他们做过的事,都要经墙壁血字展现给彼此。 谁也别想隐瞒。 由于之前的争执,周昊本就看张勇不太顺眼,此刻看了那张画,终于抓住了对方弱点,开口嘲讽。 「我还当是什么正义使者,合着狠起来连爹妈都烧,你弟弟该不是你亲手拿斧子砍死的?」 「那是他们该死。」提起这一点,张勇阴沉的表情变得更加兇狠,「今天能站在这的人,哪有干干净净的?等你们的箱子打开,我看谁有资格审判谁。」 周昊把怀里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冷眼斜视周围。 「那就先看看这个吧,总之不是我的。」 众人纷纷上前察看,见第二个盒子上的画纸,似乎画的是两种割裂的场景: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横尸楼下,表情惊恐,血染红了身下草地; 另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被黑色尼袋套住了头,脖子被钢笔扎透,死在了堆满垃圾的小巷里。 何真笑了:「谁杀过可爱的女高中生啊?」 他这么一问,没做过的玩家都保持沉默,片刻,只有韩桑榆裹着外套,安静往前走了两步。 她沐浴着众人的视线,半句也没解释,直接低头输入了箱子的密码。 箱子开启时,露出了箱内大约2升容量的,类似水晶啤酒杯的容器一角。 随后,墙壁的血字又一次发生变化: 【6月12日】 【处心策划,残害同窗】 韩桑榆半句也没解释,开了箱子就转过身去,径直走向场地深处。 即使穿着那么宽松的外套,她的背影看上去也依然萧瑟单薄。 她实在有些过分平静了。 「真了不起,我就说不能小瞧女孩子吧?」何真一耸肩,「各位,都别闲着,快去找找自己的箱子,没准集齐就能召唤奖励了。」 祁陵看了沈沧澜一眼,见沈沧澜没做任何表示,只不紧不慢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没记错的话,浴室这半天还没人去搜。 浴室的整体色调很压抑,镜子样式像是那种中世纪泛黄的铜镜,只能照出模煳的人影。 墙角摆放着一座浴缸,浴缸被帘布遮住了大部分,只露出脏兮兮的一角。 奇怪的是,空气里似乎瀰漫着淡淡的腥味和药味,味道很难形容。 沈沧澜抬手掀开了那角帘布,祁陵担心暗藏机关,下意识想挡在她前面,却被她不耐烦按着脑袋推了回去。 「站好了,别碍事。」 事实证明,浴缸里并没有机关。 只有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罢了。 这具尸体明显是被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得以保持不腐烂的状态,它全身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惨白,表面有黏液微微渗出。 它的毛髮已所剩无几,但从容貌轮廓依稀能辨别出是一名男性,尤其是它那双眼睛与整体格格不入,犹如两颗透明玻璃珠存在空洞的眼眶里,随时可能脱眶而出。 沈沧澜观察了几秒钟,突然毫无徵兆伸出手指,动作平静自如,直接把尸体的两颗眼珠给抠了出来。 她将眼珠塞进口袋,想去洗一下手,结果拧开水龙头,流出的居然是鲜红的血水。 她无语地又关上了。 另一边,祁陵掀开合拢的马桶盖,发现马桶内部藏着第三只棕色木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他回到客厅,将木箱摆在茶桌上,而后又见韩桑榆也跟了过来,她找到了第四只木箱。 他确信第三只木箱上的画纸,画的故事不属于自己,于是往第四只木箱那边瞥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那上面没有画任何人物形象,只画了一套沾血的黑金色制服,还有一把掉落在地的佩枪。 他的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 确实,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提示了。 …… 沈沧澜刚走出浴室,无意间瞥见周昊蹲在走廊转角,正在努力撬起一块颜色与周围有区别的木地板。 他看到她路过,面露嫌弃,很不客气地出声招唿。 「喂,眼睛不好使,不知道过来帮个忙?」 沈沧澜也不生气,只看了他一眼,微笑回应:「好啊,来了。」 她走近俯下身去,替他扶住了被撬起的一半木板。 然后在他准备拿起藏在底下的棕色木盒时,她突然单手接过木盒,并松开了扶着木板的那只手。 撬起的木板「啪」的一声回弹,当场夹住了未及收回的周昊的手,他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指,登时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周昊毫无防备,疼得破口大骂:「操,疯批了吗你?!」 沈沧澜权当听不见,端着木盒去了客厅。 这是找到的第五只木盒。 她抬头望去,见又有新的木盒被开启了,这一次是祁陵输的密码。 墙上血字已经变化: 【1月17日】 【背叛成性,忘恩负义】 同一时刻,祁陵也在注视着那行字。 他薄唇微抿,常年不见表情的俊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压抑怒意的冷笑。 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个极其抽象的叙述,包括那张对应的画纸,也猜不透他到底经歷过什么。 他做了什么恶,又或者说系统认为他做了什么恶,只有他和她知道。 但认不认同,在不在乎,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没有背叛应该忠诚和守护的人,也没有负不该负的恩。 他一直遵从本心,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正在这时,周昊捂着自己差点被夹断的手指,气势汹汹来找沈沧澜算帐了。 他骂得很难听,原本想去揪沈沧澜的衣领给她点教训,谁知沈沧澜站在那动都没动,下一秒,他人已经被祁陵从旁一拳直击正脸,仰面朝天躺倒在了地毯上,鼻血顺着脸颊流了两行。 沈沧澜弯起眉眼,似笑非笑地调侃:「你也是运气不好,正赶上他心情糟糕的时候。」 「……我管他死不死!」 眼看着周昊还想爬起来反抗,祁陵果断一脚踩上去,鞋尖就抵在他喉咙上方,随时可能踢断他的下颌骨。 祁陵居高临下垂眸看他,目光冷厉。 「要么乖乖去打开你的箱子,要么我废了你这双手。」 说实话周昊也没想到,这男人刚才看上去不言不语的,看领口的血迹好像还受了伤,结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他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但他骨子里对女性的歧视仍未改变,反而加深了。 他忿恨地瞪了沈沧澜一眼:「要我说女人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贴上个厉害男人才能苟活到现在?」 沈沧澜点点头,好整以暇地问:「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开箱子?再不开,这个厉害男人不仅会废了你的手,也许还会卸掉你的脑袋。」 「……」 周昊没办法,只能暂时认栽,他不情不愿爬起身来,在祁陵极具威胁性的凝视下,慢吞吞挪到桌前。 第三个木箱显然画的是他的故事,内容比较杂乱,但仍能辨别出主体是结婚证与离婚证、大笔钱财与新闻报纸、得意的男人和哭泣的女人。 毋庸置疑,是关于欺骗感情的故事。 【10月30日】 【骗婚无度,敛财无道】 何真看着墙上的血字笑了,语调怎么听都有种微妙的阴阳怪气感。 「没想到啊,周先生一边看不起女人,一边又靠骗女人的钱谋生,也算是真本事了。」 周昊恶狠狠啐了一口:「那些蠢女人挣钱有什么用?她们提供钱,我提供情绪价值,算是各取所需——你羡慕,还不一定有人愿意给你骗。」 「确实,毕竟我认为女人应该是用来爱的,而不是用来骗的。」 结果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传来了张勇没好气的声音。 「是吗?你爱女人,爱到要把女人做成标本?」 在他身后,韩桑榆也默默地绕路过来,将最后一只木箱摆回了桌上。 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搜索道具是很有一套的。 不过目前,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张勇找的第五只木箱上,那上面画的主角明显是男人,而这男人正在把某个穿着性感红裙的女人五花大绑起来,并试图将其装进特制的透明柜体。 从地上画的大面积血迹判断,那女人应该是死去多时了。 【3月2日】 【由爱生魔,杀人留尸】 何真输完密码,转头环视一圈,神色平淡,仿佛这本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爱一个人难道不该永远留住她的美丽吗?我不留下她,难道要等她主动离开我?」 张勇冷哼:「歪理邪说。」 「张先生也别指责我了,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有这时间,不如去看看最后一个箱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在场所有人都已经认领了箱子,那么毫无疑问,最后一只箱子就是沈沧澜的。 然而找到箱子的韩桑榆,研究了箱子上的画纸很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她疑惑将视线转向沈沧澜。 其余人也迅速凑了过来。 那上面画了乌云密布的一线天空,连绵不绝的山峰和满地尸骨,远方隐现狼群轮廓,一个女孩正披头散髮走进这片领域。 这代表了什么呢? 代表了沈沧澜被关进荒山牢狱的那一年。 沈沧澜几不可觉轻挑眉梢,她拨动密码锁,输入了那个令时空管理局无数人都终生难忘的日期。 那是当年的最后一天。 【12月31日】 墙上血字只显示到这里。 后面再没有任何内容。 第14章 刀 ◎究竟杀谁。◎ 沈沧澜的箱子打开了,墙上血字却只出现了日期,没有标明关于她的恶事。 对此,在场玩家都感觉奇怪和怀疑。 「不应该啊,能进这种游戏的玩家,哪里会有纯好人?」何真看似还是笑眯眯的,望向沈沧澜的眼神却已经显得比较警惕了,「沈小姐,能告诉我们你这张画代表什么吗?」 沈沧澜随口一答:「代表女孩子尽量不要独自去未开化的深山探险。」 「……」 但凡不是傻子,都听得出这句话不是实话。 自然,沈沧澜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六只棕色木箱全部打开,系统没再给玩家相互商量的机会,只见桌面整体下沉,机关开启,场地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水晶吊灯灯光俱暗,从客厅到卧室浴室,都只留了一点点泛红的光线,勉强让人能看清环境。 听得一阵诡异的移动摩擦的声音,不晓得来源于墙壁还是家具——与此同时,屋内温度开始缓慢上升。 「靠,这也太热了。」周昊嘟囔了一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其余人也分别脱了外套,只有韩桑榆没有,这姑娘很明显也热得额上见汗,却依然坚持裹着那件宽松的黑衣服。 张勇逐渐烦躁起来:「这是要把我们都热死在这?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肯定是有办法给屋子降温的。」何真倒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他以最快速度把全屋检查了一遍,然后有所发现,「……这面墙怎么凹进去了?」 与其说是凹进去了,倒不如说是墙面多出了个正方形置物空间,且最里面隐约可见血红色的雪花图案。 这是在指向什么? 有了他的提示,张勇和韩桑榆很快也在其他房间找到了同样的置物凹槽,共有六处。 周昊脑子也不傻,他问道:「是不是跟箱子里的杯子有关?」 而箱子里的水晶啤酒杯,容量差不多是2升左右,这意味着要在里面装满2升液体。 沈沧澜随手将外套扔给祁陵,她拿起自己和他箱子里的水晶酒杯,径直走向浴室。 另外几名玩家全都跟着她,随即便目睹她灌满了两大杯鲜红血水,又将灌满的酒杯拿去放进了墙面凹槽。 这就是浴室水龙头的意义。 他们恍然大悟,纷纷效仿,期间韩桑榆由于没有挤过周昊,排在了最后一位。 谁知等周昊往杯里灌满水之后,水龙头的水就停了,无论怎么拍打,也再流不下来一滴。 更要命的是,除了浴室,屋内再没有其他能出水的地方。 原来这个任务设定,註定要有一名玩家的杯中盛不满。 问题是盛不满六只酒杯,机关不启动,屋内的温度就降不下来。 这时候墙面、地面和家具早已发烫,场地内众人无异于身处火海,甚至连唿吸也变得困难。 韩桑榆心跳渐快,她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空杯发呆。 周昊急了,忍不住用力推她一把:「别tm愣着了,就你没斟到水,要害死我们吗!」 张勇在努力想办法:「有没有其他能代替水的东西?比如……比如尿呢?」 旁边何真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杯的容量是2升,现在这温度几乎快把我们烤干了,你认为这提议合理?」 「……那你说,什么才算合理?」 「也不是没有合理的法子啊。」一直以看热闹姿态站在不远处的沈沧澜,此刻微笑柔声道,「浴室里接的是血水,那么剩下的杯子也用血去装满,不就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番话终于让其他人知道,原来听似最荒唐的办法,其实才是这场游戏最正确的思路。 只有杀一个人放血,才能盛满与其他酒杯完全相同的液体。 而他们需要思考的,是究竟杀谁。 周昊当即不假思索指向韩桑榆:「当然是谁拿着空杯,就放谁的血。」 韩桑榆顿了一顿,抬眸看他:「刚才我在你前面,是你把我推开的。」 「你管我推不推开?现在是只看结果,你的杯空着,那就应该为了集体利益牺牲你。」 「什么才算集体利益?」 「放你的血保我们的命,让任务进行下去拿到奖励,这还不算集体利益?」 韩桑榆点点头,汗水顺着她湿透的刘海滴落,她热得面色通红,神情却越发的平静麻木。 她说:「要放我的血,你得先有一把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什么?」 周昊本能地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一问,但事实上他也没有机会再过多思考,韩桑榆就已经出了手。 一柄尖锐的美工刀从宽松袖口滑落掌心,那是她之前在书柜的缝隙间找到的,这姑娘找东西确实很有天赋。 她和周昊相隔的距离本就不远,此刻更是又快又准贴近身前,紧接着手起刀落,在周昊反应的前一秒,右手兇狠发力,踮脚将那把刀深深扎进了他的颈侧,直接将其掼倒在地。 这是她当初杀同学用的手法,也是她最熟练的手法,她曾为此暗中练习过无数次。 后脑重重磕在地面,鲜血从颈动脉喷溅上墙,那一瞬间疼痛来得迟缓,周昊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抬手紧紧捂住伤口。 可惜为时已晚。 他双目圆睁,五官扭曲抽搐,定格在惊恐且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常年以骗婚为生,最后却偏偏死在了自己最轻视的女人手里。 诚然,这一幕也惊呆了其他玩家。 「可别浪费了。」 韩桑榆没理会大家怎么看自己,她小声念叨了一句,淡定蹲下身去,连续按压尸体颈部,使得大量鲜血流入水晶酒杯。 期间她嫌效率太低,甚至又补了一刀,几乎要切断尸体的脖子。 她终于灌满了自己的空杯,转而将杯拿去墙面的最后一处凹槽摆好。 水晶酒杯的重量达标,底座轻微下陷启动机关,墙内血红的雪花标记,剎那间变成了蓝色。 屋内温度开始下降,直至慢慢降回正常。 整个过程,张勇和何真都离她远远的,估计是怕溅自己一身血。 但他俩毕竟都是真实背过人命的,所以心理素质比较强,倒也没什么过分失态的行为。 更何况有人愿意代替动手,那自然最好。 而沈沧澜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托腮观察着韩桑榆,兴致很浓的样子。 「这孩子的执行力,可比局内某些废物成员强多了。」 祁陵低声道:「那以后带她回去,整顿队伍。」 「以后?」沈沧澜笑了笑,「等杀了程雪烈以后吗?」 「等你接任局长以后。」 「谁说我要当局长了?」她似乎对他的想法表示惊讶,「我可不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不如等程雪烈死了你去当。」 「我也许会比程雪烈死得更早。」 她瞥他一眼:「那就尽量让自己活得长一点。」 祁陵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她的注视里,点头嘆息。 「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的,在你允许之前,我会努力活着。」 …… 两人说话间,其余玩家也在紧张检查场地,试图找出下一步任务的蛛丝马迹。 直到张勇无意间抬头,见沙发上方的墙壁,再度浮现出了诡异的血字。 他面露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登时沿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行血字,很明显又提出了新的难题。 【钥匙将在祭品集齐后出现。】 作者有话说: 本书预计26日入v,届时会有大量更新来袭,先给大家鞠个躬了。 第15章 祭品 ◎谁来自觉奉献呢?◎ 【钥匙将在祭品集齐后出现。】 这是墙上浮现出的新血字,也是关于下一步任务的提示。 钥匙,很可能就是本场特殊奖励的钥匙;而祭品,则是开启这一项奖励的关键词。 玩家们首先要确认,所谓的祭品到底指什么。 「奇怪,这屋里根本也没有献祭台之类的地方。」张勇疑惑嘟囔着,「我再去一趟卧室。」 「等等。」 「……啊?」 说话的是韩桑榆,她将凌乱的短髮拢到耳后,擦着手上的血,一瘸一拐地走向客厅角落。 很难想像,刚才她是怎样在腿有残疾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爆发出那样的速度,对周昊一击得中。 她的目标是角落里的蜡像,这些蜡像摆在屋里本身就是不太合理的,只是这半天大家都在忙着给场地降温,一时间竟下意识把它们忽略了。 她拍打了两下墙边蜡像,确认蜡像是绝对实心的,很沉,里面应该是放不了任何东西,这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蜡像的眼睛上。 之前也说过了,这四座蜡像的眼睛都被某种漆黑的材料封住,盯久了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与蜡像对视,半晌缓声开口:「古语说得好,画龙还需要点睛呢。」 张勇也不傻,经她这么一提醒就反应了过来:「那蜡像就是祭品?」 何真补充道:「很明显,要把蜡像的眼睛补全,才算变成真正的祭品。」 「问题是哪有眼睛?」 沈沧澜自始至终没离开沙发范围,只托腮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她闻言笑道。 「刚刚才死了一个人,这不是现成的吗?」 的确,周昊的尸体就躺在那,此刻成为了最佳试验品。 韩桑榆雷厉风行,她当即走回尸体身边,手持那把沾血的美术刀,把周昊的一对眼珠硬生生剜了出来。 做这些事时,她的表情甚至连变也没变,中途察觉到不寻常的视线,她抬起头来,恰与沈沧澜目光相对。 那似乎是……赞许的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她握紧掌心血腥黏腻的眼珠,不知为何,一瞬间竟有些莫名心悸。 很奇怪,她居然在为一个陌生人赞许的目光而心悸。 直觉告诉她,沙发上这位看似狼狈的美人,除了讲话喜欢阴阳怪气之外,像是还藏着更深一层的秘密。 对方或许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又或许,自己这样比较就已经错了。 不过一晃神的工夫,她很快就恢復理智,意识到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正事。 她将仍旧往下滴血的眼珠,触碰到了蜡像漆黑的眼眶。 ……两秒钟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眼球沾染的血迹,仿佛挟带了无形温度,似火焰般融化了蜡像眼眶的特殊材料。 这两颗眼球如同被紧紧吸附住,轻微蠕动着调整角度,直至彻底成为蜡像的一部分,就好像是蜡像原本生出的眼睛那样,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违和感。 「眼睛就是祭品。」她笃定了这一答案,只是这答案未免过于沉重。「四座蜡像,还差三座。」 要完成一座部分缺失的蜡像,需要用人的眼睛来填满,然而目前只有一具尸体。 换句话讲,要再取到新鲜的眼珠,就得从活人那里现摘。 「真不错啊。」沈沧澜微笑着弯起眉眼,语调温柔又愉悦,「那证明咱们五人还得出三对眼睛,谁来自觉奉献呢?」 此言一出,但凡不是傻瓜都已经明白了形势,无论是张勇、何真还是韩桑榆,全部找到自以为安全的位置,跟彼此保持了绝对距离。 沈沧澜随手一扯祁陵衣角,漫不经心地示意。 「坐啊,背挺这么直是给谁站岗呢?」 「嗯。」 于是祁陵便也依言坐到了她旁边,两人相对松弛的状态,与其他三人的紧绷与警惕,形成了非常微妙的对比。 到了这种时刻,再维持表面和谐,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何真深谙此理,所以在迅速分析完场上形势之后,他决定先拉拢一名相对可靠的队友,也就是张勇。 「张先生,看你的样子,这些年应该是父母偏心,吃了不少苦。」他说,「我也有个不拿我当人看的家庭,我理解你。」 「他们确实该死。」张勇朝他投来一瞥,眼神复杂,「但你现在跟我讲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合时宜了?」 「我觉得很合时宜,这恰好证明我们是一路人。」何真加重语气强调,「张先生,如果这场游戏註定只能活两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我?」 「……」 「那两位姐弟很明显是相互绑定的,这个小姑娘的行事作风又不可控,只有我们才是最适合的队友。」 张勇犹豫了,但那一刻他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确别无选择。 这一屋子的恶人,没有谁更值得信任,他要考虑的是与谁合作胜算更高。 那对绑定的姐弟,姐姐似乎没什么本事,弟弟却很能打,刚才揍周昊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是个硬茬子。 剩下的韩桑榆和何真,尽管韩桑榆出手狠,却也算是偷袭成功,正面冲突未必有何真厉害。 在战力方面,男性总是有着天然优势的吧? 这样琢磨着,张勇与何真低声商量:「那我们该怎么做?」 何真回答得斩钉截铁:「先把那小姑娘杀了。」 「她有刀,得注意一点。」 何真轻蔑地笑了:「那把小短刀,咱俩还能按不住吗?」 「也对。」 韩桑榆很敏锐,眼看着他俩一起转向这边,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并未害怕,甚至都没后退半步,只是将手里的美工刀攥得更紧。 她完全没有怀着任何人愿意帮助自己的期待,但求饶也是绝不可能的,她已经打定了再拉个人当垫背的决心。 她平静道:「我可以死,不过要看看两位谁给我陪葬。」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抱歉了韩小姐。」脱下那层笑吟吟的面具,何真本身阴狠的内核便逐渐显露出来,就像他当初杀掉自己喜欢的女人那样,「怪就怪你孤军奋战,而且你自身条件差了点,就算活过这局,也活不过以后。」 韩桑榆冷淡反问:「难道你就活得过以后?」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该学会接受命运。」 「少跟我说什么接受命运,我早听够了。」 何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朝张勇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靠近,准备靠蛮力钳制住她。 韩桑榆离墙较近,她先发制人,摘下墙壁悬挂的木质相框,反手就朝何真脑袋砸了过去,紧接着就被张勇扑倒在地。 三人分分钟纠缠在一起,尽管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可韩桑榆格外坚持,她在拼尽全力挣扎反抗。 攥着刀的那只手始终倔强得没有松开,她发起狠来,歪头死死咬住何真的胳膊,咬得满嘴是血,硬是用牙齿撕下了一大片肉。 「……操!贱人!」 皮肉分离的疼痛让何真失去理智,他抡着拳头疯狂击打着韩桑榆,岂料很快就被张勇制止了。 张勇低声道:「等一下,当心他俩偷袭。」 他没想到韩桑榆这么难缠,结果这边还没搞定,那边沙发上的沈沧澜也起了身。 沈沧澜一起身,祁陵必然跟上,他可不想让对方渔翁得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毕竟韩桑榆不是最大的威胁,这对姐弟才是。 狼骨串珠悬在指间,在灯下泛着微微的萤光,沈沧澜站在茶桌前,将他俩打量了一圈,视线最终定在何真身上。 她温柔询问:「少了块肉可不是小事,要不要先止个血?」 「……」 「我不介意等你两分钟。」 作者有话说: 等你两分钟=你还有两分钟可活 第16章 金色钥匙 ◎杀个人还需要先演讲给我听?◎ 沈沧澜说要等他两分钟,这对何真来讲已经足够挑衅了,他刻在骨子里的自尊完全不允许遭受这样的轻视。 那一刻,愤怒和杀意甚至令他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他直接放下衣袖遮住胳膊的伤口,阴沉着脸色站起身来。 「怎么,沈小姐,你以为我少了块肉就杀不了你?杀女人我可是很在行的,你弟弟也未必保得住你。」 沈沧澜纳闷:「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个人还需要先演讲给我听?」 她拍了下祁陵的肩膀,祁陵立即会意,留在原地没动,而她则向前走了两步,绕了半圈去往另一侧靠近走廊的墙壁。 何真和张勇并不知道她这一举动的用意何在,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一刻她和祁陵隔开了距离,正是两人迅速出手,争取一击得中的最佳时机。 所以何真咬紧牙关,登时一个箭步就沖了上去,张勇紧随其后。 沈沧澜背对着他们,在两人欺近身前的同时,她突然毫无徵兆伸出手去,摘下了墙壁上的羊角装饰。 羊角在她掌心被一分为二,她掰断的瞬间,人已转身直面张勇。 她单手格挡住了张勇袭来的一拳,另一只手直接突破张勇的防御,将原本不算锋利的羊角,利落兇狠穿透了他布满老茧的手背。 这一下几乎把张勇的整只手都钉在了自己肩膀上,血光在视线内炸开,她唇边露出冷笑,随后将另一截羊角从张勇的喉咙口扎进去,强烈的惯性把张勇撞向地面,发出「咚」的巨响。 张勇当场断气。 刚才也说过了,这两根装饰用的羊角,完全不够锋利,用来当武器其实是不够格的。 也就是说,她是完全凭藉压倒性的力量强行杀他,和手里拿着什么毫无关系。 她反手拔起插在张勇喉咙的羊角,带起的温热鲜血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溅上身后墙壁。 何真举着掉落在地的木质画框,正作势要重击她的后脑,谁知却被她轻轻巧巧闪身避开,羊角从上至下,将画框砸得粉碎。 那张清冷妩媚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他甚至只来得及看见她的笑,就感觉双臂一凉,紧接着便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短靴顶上膝盖,他的四肢被依次折断,数秒之间,疾风闪电般的招法,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像一只失去提线的木偶那样,被她随意扔在了墙角。 「不许叫出声,否则连你的舌头也一起割掉。」沈沧澜俯下身去,似笑非笑地警告他,「又或者我把你也做成标本,就泡在那座浴缸里,你觉得怎么样?」 何真疼得满头大汗,他死死盯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恐惧。 这是不曾在他预想中出现的一环,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明明刚才墙上没有出现关于她的过往事迹…… 可能正是因为没有出现,才更意味着可怕的秘密。 他颤声道:「你都能给张勇一个痛快,就不能干脆点杀我吗?」 「那多没意思啊。」沈沧澜从容摇头,「我不杀你,有人会杀你的。」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韩桑榆。 祁陵单手提着衣领,将韩桑榆从地上拎起来,并顺势往前一推。 「过去。」 韩桑榆刚被两个大男人揍,浑身骨头都疼得像散了架一样,本就残疾的右腿,走路步伐更显得迟钝。 她亲眼目睹了沈沧澜连眼都不眨,轻松残虐何真和张勇的一幕,意识到这很可能也是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 但她没求饶,也没露出悲伤胆怯的表情,她淤青的脸上无波无澜,就这么平静迎视着沈沧澜的目光,保持沉默。 结果沈沧澜一开口,问的却是:「你那把刀呢?」 「……在这。」 一直攥在她手里,到此刻也没放下。 「很好。」沈沧澜满意点头,并指了指何真,「来,你来杀他,杀了他你就能活。」 韩桑榆一句也没多问,反正就算沈沧澜不说,她也想杀了何真。 她毫不迟疑上前,攥着那柄美工刀,在何真惊惧的眼神里,将刀尖从他胸口刺入,再就势下划切割,带着仿佛要将他解剖的狠劲儿。 她连刺数刀,直至确信何真已经死透了,这才终于收手,并把美工刀扔到了沈沧澜脚下。 她抬起沾满血迹的手,捋了一把额前乱发。 「你要杀就杀,耍我一道也没什么意义。」 沈沧澜反问:「我杀你干什么?像你这种小丫头,活着可比死了好玩得多。」 「……」大约是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韩桑榆想了一想,似有所悟,「浴室那具尸体的眼睛没有了,是你挖走的?」 沈沧澜眉梢轻挑,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挺聪明的,既然猜出来了,就送你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从尸体处得到的一对眼珠,塞进了韩桑榆手里。 不是只能活两个人,而是能活三个人。 浴室那具尸体的眼珠,是备用祭品。 韩桑榆万没料到,自己居然还能遇上这天降的好运,她接过眼珠,将其拿去与蜡像融合,又去把何真和张勇的眼睛也一併挖出,完成了集齐祭品的任务。 做完这些事,她的脑子仍然有点发懵。 「……为什么?」 在巨大的轰鸣声里,四座蜡像集体沉入地下,同一时刻客厅中央有圆台升起,依旧摆放着选择房间的透明骰盅。 腕錶振动,倖存的三位玩家全部收到了新提示: 【恭喜玩家获得[金色钥匙],在任意时刻使用,使用后可进入地图范围内已经开启的任一房间。】 【请注意:若出口被找到,那么出口附近指定的房间,不可使用该奖励道具。】 韩桑榆压根没关心这件奖励道具的作用,她只是看着沈沧澜,问出了那句为什么。 多留她一条命,分明对对方也没有任何好处,而对方看起来也并不是个会滥用善心的好人。 她想不通。 「我做事凭心情,没有为什么。」沈沧澜捻着串珠,慢条斯理地回答,「非得问的话,也许是因为你很有潜质。」 「什么潜质?」 「当然是杀人的潜质。」她视线下移,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替韩桑榆把外套扯了扯,「欺辱过你的人,对你有威胁的人,都应该第一时间剷除,你有这样的魄力,很好。」 由于刚才的激烈动作,韩桑榆始终拢紧的黑色外套松开,露出了脖颈和手臂处大面积交错的疤痕。 那些疤痕有些似乎是烫伤,还有些明显是用细小尖利的物件划出来的伤痕,或者是扎伤又结痂的血洞。 不难想像,她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对待,又是怎样被逼到忍无可忍,选择了最极端的那条路。 有些人看似活在阳间,其实早已身处地狱了。 韩桑榆重新拢紧外套,她蹙眉迟疑:「……沈小姐,我们还会再见吗?」 沈沧澜站在圆台前,已经在按动骰盅开关了,她没有回头,语气仍旧含着笑意,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会,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能否活下去,要看自己的本事。 * * * * * *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沈沧澜与祁陵,就和韩桑榆进入了通往不同房间的两扇门。 祁陵认真观察着沈沧澜的表情:「你对那个小姑娘感兴趣,其实也可以带走她。」 毕竟原则上只能两人组队,但他也不是不能修改一下程序。 先前故意那样讲,只是出于旧怨与私心,不愿意带上乔栩罢了。 沈沧澜缓声道:「她还没达到值得我带在身边的程度,我只是给她个机会而已。」 如果将来韩桑榆真的成长得符合了她的预想,等再次见面时,她会给那孩子安排个好去处。 房门在身后关闭,腕錶地图所标示的当前房间颜色,再度变为鲜红。 他们即将面临一间新的地狱任务房。 …… 四面寂静。 就在此时,沈沧澜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轻微的空间波动感,尽管一瞬即逝。 她脸色骤沉,不过片刻沉默,唇角却上扬,露出了冷漠的笑意。 她说:「程雪烈来了。」 第17章 孽镜地狱 ◎要挨打一起挨打。◎ 空间波动, 意味着有外来者未通过规则进入裁决游戏,对此,沈沧澜的第一猜测就是程雪烈。 结果程雪烈暂时没出现, 她倒是在同一间地狱任务房里, 见到了推门进来的乔栩。 乔栩应该是洗了把脸,髮型也稍微整理了一下,他的眼镜之前被沈沧澜一拳捶碎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抢了谁的眼镜戴上, 还换了件干净的上衣。 他这个人总是很注重形象, 尤其是在沈沧澜面前,更是不想展现自己狼狈的一面。 尽管他的狼狈完全是由她造成的。 空旷阴冷的场地内, 借着头顶那点微弱灯光, 沈沧澜眯起眼睛,仔细将他打量一回。 她漫不经心道:「呦,还活着呢?」 乔栩嘆了口气:「听起来你有点失望。」 「我当然失望, 你不自己主动去死, 以后还要我亲自动手。」她瞥他一眼, 「看来你在特殊奖励房里挺悠闲, 还有工夫抢人家衣服穿。」 「还好,虽然任务不算很难,也是费了点力气的。」 每间特殊奖励房的任务内容都不同,不知道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主要是沈沧澜也并不感兴趣。 她只打算问一件事:「用金色钥匙来的?怎么确定我就在这?」 「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也得靠分析。」乔栩说, 「奖励房应该是就近匹配的, 只要记住了你和我分开时进入的房间位置, 配合地图推算路径, 找到你的概率很大。」 话音未落,沈沧澜突然毫无徵兆一巴掌扇过去,在将他半边脸扇得红肿的同时,也再度把他的新眼镜扇落在地。 她抬起脚,将那副眼镜踩得粉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嘲。 「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尤其像你这样主动犯贱,还炫耀自己聪明的——真是越来越没出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在短暂的茫然过后,乔栩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镜片,无奈地抹了把脸。 「这不是你问我的吗?」 「我问了你,你的回答让我不爽,那你就该打。」 「……」 很好,是完全符合沈沧澜风格的答案。 其实他也明白,她在问那句话时也不是真的为了求证,只是为了随便找个由头揍他罢了。 他要见她,就得做好承担这种后果的准备。 「说得没错,我是主动犯贱来找你。」他放缓语气,低姿态承认,试图平息她的情绪,「但这不是重点,我们可以先忽略它,来谈一些你更感兴趣的话题。」 沈沧澜冷笑:「所以你是想告诉我,程雪烈确实来了?」 「对,想必你也感觉到了。」 「可我现在根本没看见他,看见的是你。」 乔栩耐心解释:「你要理解,管理局的时间维度和各个系统间都有差值,误差本就难免,更何况裁决系统目前极不稳定,就算程雪烈追过来了,也未必能准确锁定我在的位置,咱们得凭缘分碰到他。」 「我不听废话。」沈沧澜当即转身,朝着场地深处走去,「这局游戏通关前,如果程雪烈还没出现,你就得死。」 「就这么等不及杀我吗?」 「不然呢?」她很好奇他有此一问,「你和小祁的用途相同,我只留一个就够了,留另一个的意义是什么?」 「……」 「留着你,当我宠物都不合格。」 乔栩侧目瞥向祁陵,见祁陵半点反应都没有,事实上,对方越是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就越让他心生怒意。 他说:「确实,我与你曾经的关系是战友,很难改变,不像祁审判长,天生就是合格的宠物。」 祁陵没理他,但沈沧澜却停了脚步。 她迈着闲散的步子走回乔栩面前,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里,突然抬手发力,直接卸掉了他的下颌关节。 「闭上你的嘴。」她笑盈盈地警告他,「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人脑袋给你打成狗脑袋。」 她招手示意,祁陵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潇洒离去,只留某位大倒霉蛋在原地,说也说不出,在努力恢復自己脱臼的下巴。 乔栩不清楚祁陵具体是靠什么得到了沈沧澜的偏袒与青睐,但他确信的是,祁陵找对了靠山。 只要和沈沧澜站在同一阵线,那么除非沈沧澜改变主意,否则谁也别想再动祁陵。 即使是程雪烈,也绝不可能。 …… 本场地狱任务房的占地面积,明显比想像中更旷一些,穿过一道狭窄长廊,前方出现了一扇布满奇怪花纹的铁门。 门前点了三根蜡烛,一根红色、一根白色、一根红白相间。 烛火燃烧缓慢,光影微微摇曳,像在进行无言的邀请。 看样子,蜡烛数量是根据玩家数量而定的,规则是要一人拿一根。 沈沧澜侧头询问祁陵:「喜欢哪一根?」 祁陵很难相信自己会受到这种待遇,他略一停顿,低声回答:「白色。」 「那你就拿白色。」 沈沧澜说完,自己去拿了红色,并顺便踢翻了最后一根蜡烛。 这针对性太强了,可乔栩哪敢说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蜡烛捡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滴烛油落在他指尖,温度灼热,他隐约生出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铁门在三人的视线内缓缓开启,随着他们踏进门槛的动作,主战场的光线渐次亮起,他们仿佛被困在了四面楚歌的牢笼里。 脚下地面变成了几乎能照清人影的光滑冰面,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每走一步都必须稳住身形,否则就会因为鞋底被吸附住而摔倒。 空间内容纳了成百上千面古老铜镜,铜镜之间毫无空隙紧密相接,连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地形。 每面铜镜中都点燃了一支蜡烛,有白有红,亦或是红白相间,和门外交给玩家的蜡烛颜色对应。 镜中幽光相互折射,放眼望去这座迷宫有许多条岔路,不晓得每条岔路分别通往哪里。 不难分辨,这里是地狱的第四层,孽镜地狱。 传言在阳间犯罪,不吐真情,瞒天过海者,死后会被打入孽镜地狱,显现罪状后再打入不同地狱受苦。 乔栩出神地观察着这些镜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这是镜中阵,是灵异系统中常见的一种高级阵法,我以前还改良过。」 「的确,你们信息部就负责这些,你最有发言权了。」沈沧澜冷笑,「所以镜中阵有什么说法?」 「蜡烛是计算时间的工具,如果玩家手中的蜡烛燃尽,那么阵内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危险元素;如果是镜中的蜡烛燃尽,所有铜镜就会集体碎裂,镜外的人也会随着镜中的自己,一起粉身碎骨。」 上千座铜镜,全部映出他们的身影,这根本无所遁形。 她神色瞭然:「貌似有点印象了,这挺刺激。」 「不是刺不刺激的问题,而是稍不留神就会送命的问题。」 「你身为信息部长,又改良过阵法,到了亲身试用的时刻,不该说出这种丢人现世的话。」 「……」乔栩无语扶额,「我只是据实而论罢了。」 「我能理解一个废物的思路。」沈沧澜说,「那你给个提议,现在怎么踏出第一步比较稳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他严肃思考着:「一般来说,玩家行进的路线是由自己选择的蜡烛颜色决定的,不同颜色的蜡烛代表了不同程度的考验,直到活着找到阵法出口为止。」 「那如果走错路了呢?」 「如果自己的蜡烛与镜中蜡烛颜色不一致,那就是走错了路,会导致手中蜡烛的燃烧速度变快。」 可想而知,蜡烛燃烧速度变快,就相当于提升了玩家的死亡概率。 沈沧澜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句话讲得意味深长,以致于乔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她踹进了右边的某条岔路。 果然,即使是八百个心眼子,也抵不过简单粗暴的武力选手。 从他们的角度能看到,那条岔路的镜子里,映出的都是红色蜡烛,与乔栩的蜡烛颜色不一致。 因此乔栩在进入岔路的瞬间,手里的蜡烛就肉眼可见短了一截,灼热的烛油淌了他一手背。 他一转身,以最快速度沖回了原地。 沈沧澜无视掉他幽怨的眼神,转向祁陵,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看,乔信息长为了让我们更加了解规则,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祁陵扫了乔栩一眼,平静颔首示意:「多谢乔信息长。」 乔栩:「……」 真服了。 于是接下来,是三个人分头行动的时间。 沈沧澜临走前,想了一想,还是懒散地叮嘱了祁陵一句。 「这次我可没空救你了,你好自为之。」 祁陵薄唇微抿,他在她的注视里低声回答:「放心,我会活着出去。」 「那样最好。」 她举着那根红色蜡烛,头也没回,很快就消失在了同样燃烧着红色蜡烛的铜镜迷阵里。 * * * * * * 传统的走迷宫的方法,即扶着一面墙壁,方向固定地向前走,在这样的镜阵迷宫里,显然是不实用的。 因为规则设定,玩家手里拿的是什么颜色的蜡烛,就只能走什么颜色蜡烛的岔路,况且迷宫内岔路众多,所以没有谁知道在下一条分岔路口来临之时,自己应该去往哪个方向,完全凭运气。 沈沧澜的脚步并不算快,严格来讲甚至有点过于闲散,她一面前行,一面时刻关注着两侧镜子的动向。 果然,大约行至中途的时候,场景似乎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铜镜内部的画面原本是一片漆黑,只有中央的蜡烛位置有一团模煳光影,连玩家的实时影像都映射不出。 但是此刻,蜡烛周围却雾气渐浓,逐渐显现出了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 她饶有兴致地驻足,略微倾身仔细察看。 人影轮廓慢慢变得清晰,最终能看清是一位身穿鲜红嫁衣的新娘,手捧蜡烛坐在那里。 新娘的盖头无风自动,掀起的一瞬,露出了下面苍白的一张脸。 诡异的是,这张脸竟然和沈沧澜的长相一模一样。 不多时,这一条岔路上所有的镜子里,都显出了新娘版本的沈沧澜影像。 平时的沈沧澜就已经很让人害怕了,相比之下,镜中的沈沧澜美则美矣,却如同白骨画皮,更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阴森寒意。 新娘抬起眼帘,视线恰与真正的沈沧澜相对。 她唇角上扬,阴冷笑意无声蔓延开来,同时衣袖滑落,抬起了染着殷红指甲的那只手。 惨白的掌心,类似烧伤的疤痕,赫然连成了一个歪扭的「喜」字。 心底警兆油然而生,那一刻沈沧澜丝毫没有迟疑,当即闪身离开原地,躲避到了临近的另一扇镜面之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红袖招摇,方才的新娘已经将手伸出了镜面,指甲瞬间化为利爪,在空气里发出「喀拉」骨骼攥紧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毋庸置疑,如果这一爪子真的抓在玩家身上,恐怕当场就要掏出个血洞。 沈沧澜神色未变,她转过头去,发现两侧的镜子此刻已接连显现出红衣影像,换句话讲就是有无数个化身新娘的她,正跃跃欲试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们纷纷抬起手来,这便是攻击的前兆。 ……可也不是毫无破绽。 如果眼力足够敏锐,就能察觉到,这些镜中新娘抬手的角度,其实是不同的。 她们大部分是竖直向上抬手,那么下一秒必然会发动攻击;但也有少部分新娘是向左或者向右摆手示意,而她们所在的镜面算是安全区域,并不会对玩家造成威胁。 数不清的利爪犹如被机关操纵般,争先恐后拦截住沈沧澜的去路,沈沧澜身形快如鬼魅穿梭其中,在准确闪避的同时,也看清了这一细节。 向左或向右,指的是岔路的方向,根据新娘所指的方向选择岔路,才能踩准正确的路线。 但也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因为方向正确,不代表相应的岔路一定与手中蜡烛的颜色相同——譬如手持红色蜡烛的玩家,误闯了燃烧着白色蜡烛的铜镜岔路,一样会引发危险后果。 陷阱无处不在。 …… 另一方面,拿到白色蜡烛的祁陵,他面临的考验则显得更加荒唐。 镜阵之中忽而狂风大作,他尚未前行多远,手中的烛火已然应声熄灭。 同一时刻,两侧的铜镜镜面依次亮起,在悬挂着「奠」字的輓联下,出现了捧着蜡烛的阴间鬼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笑嘻嘻垂着长舌的白无常,以及一脸苦相却目露杀意的黑无常,来自地狱的回声,余音环绕,仿佛在念诵着什么。 不同的镜面里,黑白无常的影像相互交错,而从它们脚下蔓延滋生的血色藤蔓,像是曼珠沙华变异后细长尖锐的触鬚,已经悄然包围了祁陵。 在这样狭窄的岔路里,被天罗地网的藤蔓所围困,就算察觉到端倪,也不可能躲避得开——这就是手中蜡烛熄灭的后果。 藤蔓缠绕住祁陵的四肢与脖颈,随即兇狠收紧,将他整个人都吊上了半空。 尖锐钩刺划破肌肤,血线顺着喉咙流向衣领,祁陵几乎能听见自己全身骨骼发出被重组的钝响,他咬紧牙关,攥在手里的那根蜡烛始终没有松开。 窒息感愈发强烈,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将蜡烛重新点燃,否则很难打破此刻的困境。 要重新点燃蜡烛,就得藉助另外的火焰,唯一的办法就是镜中的烛火。 问题在于首先需要确定,到底是选择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这一定是有区别的,选错了只会使情况更糟。 祁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 真正的黑白无常,白无常头顶的高帽应该写着「一见生财」,黑无常则写着「天下太平」。 但是这里的黑无常,写的其实是「天下不平」。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谁在生死关头还会注意到这种微小的差别呢? 他登时手腕翻转,将掌心熄灭的蜡烛,用力伸向距离最近的右侧镜面。 隔在镜面另一端的烛火,奇蹟般使白烛復燃,视线内黑无常的面容由模煳转为清晰,直至变得和祁陵一模一样。 血红的藤蔓终于收回镜中,祁陵从半空跌倒在地,他压抑地咳嗽两声,冷静抬眸。 直觉告诉他,很快狂风又要来临,届时刚才的情景会不断循环重现,直到彻底把他勒死为止。 所以他要以最快速度找出正确的迷宫路线,离开这里。 镜中的蜡烛还在燃烧,按照乔栩的说法,镜中阵的残忍之处在于,如果蜡烛燃尽,那么铜镜就会碎裂,镜外的玩家会随着镜中的自己一起粉身碎骨。 ……前提是镜中要映出自己的模样,换个角度想,如果镜中没有映出自己的模样,那这面镜子碎与不碎,也就和玩家没什么关系了。 黑无常变成了祁陵的样子,但白无常却没有。 既然点燃蜡烛从黑无常处下手,那么寻找路线,就要从白无常处下手。 他扯了外套衣袖裹住手指,下一刻勐然挥拳,剎那间将映有白无常影像的铜镜镜面,一拳击得粉碎。 什么都没有发生,半晌,从铜镜的残骸间飞出一只酷似萤火虫的幽绿光点,光点飘飘忽忽悬浮在空中,像在做着某种无声暗示。 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连续打碎了好几面铜镜,飞出的幽绿光点连成了一道光线,随后便出现了明显的歪斜角度。 那角度正指向对应的两条岔路,而其中一条岔路与他的白色蜡烛相符。 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依照这样的方法,在狂风到来以前,硬是靠拳头暴力寻找线索,开闢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得更快一点才行,他想。 毕竟沈沧澜的耐心有限,如果她先通了这一关,很难说还会不会愿意等他。 留在她身边的机会只有一次,而要取得她持续的好感值更是难上加难,不容许他行差踏错。 然而未知的意外,通常会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刻来临。 在通过不知道是第几条岔路时,四面席捲的狂风,终究还是刮灭了他护在怀里的蜡烛。 在掌心光影消逝的瞬间,铜镜内的画面显得格外清晰,他恰与其中一面镜内的白无常对视。 白无常的容貌变了,变成了诡笑着的沈沧澜的脸。 这意味着他不能再随便打碎镜子,否则如果沈沧澜仍然逗留在场地内,她很可能因为铜镜的碎裂而受伤。 这是对他致命的制约。 …… 试问拿了红白双色蜡烛的乔栩,他在镜阵中遭遇了什么? 他的运气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因为他面对的场景,相当于一把双刃剑。 岔路的两侧,铜镜内喜轿与木棺同时出现,就像盲盒机制那样,他可以随意选择开启哪一面。 这当然是有风险的,不过他沉下心来,及时发觉了其中隐藏的线索。 喜轿的轿帘和棺材的侧面,都刻着细小的字迹,不认真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偏偏他的眼镜此前被沈沧澜踩碎了,要冒着风险凑到镜前,才勉强看清。 「成双」与「分飞」,「饮汤」与「渡河」。 他多年驻扎信息部,对各个系统的游戏空间都很有研究,自然也经验丰富。 他当即意识到,这四个关键词,不同的搭配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而产生的所谓效果,将决定他通关的难易程度。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制服靴,打定了主意。 无论怎样,总得试一试。 他气沉丹田,一脚踹碎了身前的铜镜,这面铜镜里是代表「成双」字样的喜轿。 而后又是一脚,把另一面刻着「渡河」的棺材铜镜也踹碎了。 这镜子比他预想中要坚硬得多,或许也是因为他不走力量这一挂,所以才显得比较费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他莫名嘆了口气,暗道自己是应该加强一下训练了,总不能越活越回去,迟早被沈沧澜更加看不起。 这种荒谬的杂念一闪而过,事实上他也没有更多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因为镜阵的地面突然开始颤动,视线内所有铜镜高速旋转,似乎他所在的这一迷宫区域,正在交错重组。 这是他选择的结果。 手中蜡烛的燃烧速度,好像稍稍加快了一些,目前已经烧到了将近中央。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乔栩的腕錶,此时毫无预兆地振动了两声。 不是来源于裁决系统,而是来源于局内高层系统。 界面疯狂闪烁的红点,宣告着他的同僚已经近在咫尺。 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他名义上的领导。 他抬头望去—— 在迷宫岔路的尽头,铜镜折射出的微光,将来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缓步走来的白衣男人,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身材瘦高,属于那种极有少年气,放在古代是个江湖侠客的俊朗长相,很容易招桃花。 最后这句,是曾经沈沧澜亲口给出的评价,彼时大家都觉得非常贴切。 这位就是时空管理局现任局长,程雪烈。 他手持一根红白双色的蜡烛,在乔栩面前站定,在将对方端详了一遍之后,平淡开口。 「怎么,在局内清闲日子过惯了,想主动找点罪受?」 乔栩很想翻个白眼,但出于仅存的那点礼貌,他忍住了,只随便问了句废话。 「为什么不穿制服?」 程雪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总透着那么几分桀骜不驯的味道。 「我是来抓人的,穿制服影响发挥——当然,你可能不理解,因为你穿不穿制服都是个废物。」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俩损我的风格还是很一致。」 程雪烈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盯着乔栩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损你的风格很一致,我和谁?」 「还能有谁?」乔栩的语气,不经意便带了一丝揶揄的意味,「程大局长,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和祁陵那小子联手了吧?我图什么?再者说,祁陵一向少言多疑的,他又凭什么信任我?」 「我并没有确切的怀疑你,只是你的行为太出格了,我得来亲自印证一下。」 乔栩说:「不是我自己想出格,是我现在被双向挟持了——祁陵铁了心要背叛,他找的靠山,是咱仨的债主。」 「……」 「别这么看着我,你猜得没错,沧澜越狱了,有本事的话,你可以再把她关进去一次。」 程雪烈沉默。 这一段沉默未免显得过于漫长,包含了无数难以言说的往事,夹杂着岁月的风尘,有多寒凉,只有自己最清楚。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倒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但这样的局面,他确实没想过。 「她在哪?」 「她也在这迷宫里,你通关了就能见到她。」乔栩环视四周,正色提议,「所以我们先来聊一聊正事吧,别等待会儿蜡烛熄灭了,到时管你是局长还是普通人,都得死在这。」 「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应该比我更有印象吧?典型的镜中阵,关键词触发机制。」 他选择成双和渡河,目前看来,「成双」的意思是随机转移一名玩家与他共同通关,恰逢程雪烈进入这个系统,被系统自动识别,优先传送到了这间密室,误打误撞和他成了临时队友。 至于「渡河」,是他与「饮汤」二者做出的权衡。 饮汤,孟婆汤,自然是忘记前尘;而渡河,忘川河,传说中坚持铭记的人,都在河内徘徊,不愿离去。 他记忆向来很好,是个不喜欢忘记的人。 这大约也算是某些执念吧。 「你猜猜,这个关键词能触发什么?」 话音未落,周围镜阵再度变幻挪移,紧接着两人发现,自己手中的蜡烛已经变成了黑色。 紧接着所有固定的镜面中,纷纷出现了被笼罩在黑色雾气里的,玩家的身体部位特写。 也就是说,不是玩家的完整影像,而是玩家的眼睛、嘴巴、头髮、手臂、双脚……类似如此的特写。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穿搭的特写,都是系统从各位玩家记忆中提取的信息,汇聚在这些镜面里。 噹啷。 两根细长的金属甩棍,从天而降凭空掉落在玩家脚边。 与此同时,腕錶开始汇聚光线,延伸出了主路的方向。 这似乎不难理解,根据腕錶的光线指示,取工具选择性击碎拦路的铜镜,就可以找到迷宫出口。 而铜镜内影像的来源,就是此刻滞留在迷宫内的所有玩家。 换作一伙普通玩家,他们辨认不出这些身体部位的来源,顶多能认出自己,那么击碎哪扇镜子,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但本场的四个人,互相间可都是认识的,而且熟悉到能辨认出十之八.九。 程雪烈侧头看向旁边的一扇镜子,若有所思:「这是你的手吧?我记得当年你天天戴着这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白银戒托镶了成色一般的墨玉,不值多少钱,纯粹因为设计比较精巧,当初沈沧澜去平行空间执行任务看见,觉得好看就顺手买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她自己不爱戴,回来问他们谁喜欢谁就拿去,程雪烈和沈沧海都不直说想要,推脱戴了戒指不方便拿武器。只有乔栩拿过来直接戴上,理由是自己不需要外出打打杀杀,可以随意戴。 后来他就一直戴着,而且是戴在无名指上戴了很多年,直到沈沧澜被关进荒山牢狱,从此摘下,再没见过他戴任何戒指。 ——沧澜,你知不知道送戒指的意义是什么? ——是什么?为了提升你们这群笨男人的美学价值? 她不懂,也不想懂,但那时的他们,却都暗自盼望着她能懂。 乍一提起往事,乔栩神色微怔,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程雪烈果断一拳挥出,当场击碎了那面镜子。 镜面应声碎裂的瞬间,他的左手像是被利器划了一道,疼痛袭来,鲜血顺着无名指与中指的指缝蜿蜒而下。 「哦,规则是这样。」程雪烈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镜子碎裂,玩家相应的部位会受伤——但好像也不太严重,皮外伤罢了。」 乔栩咬了一下后槽牙,没好气回答:「是,太严重你就相当于直接处决了信息长,局长能这么苛待战友吗?」 「咱俩原来是战友,真难得听你这么讲。」 「犯不着阴阳怪气的,我知道,当年那枚戒指沧澜没给你,你耿耿于怀到现在。」 「我只是在测试规则,不得已让你做出一点牺牲而已。」程雪烈平静转身,举着蜡烛朝镜阵深处走去,「这话你应该去跟沈沧海说,他可比我记仇多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乔栩突然捡起甩棍,敲碎了另一扇镜子——那面镜子对应的是程雪烈作为局长独有的白金肩章。 一道血线自程雪烈肩头裂开,他浅色的上衣氤红了一片。 这种程度的伤害,程雪烈并不放在眼里,他回头瞥了乔栩一眼。 「差点忘了,你记仇和沈沧海不相上下。」 「过奖了,我俩和你都没法比,只不过你更擅长伪装。」乔栩也没惯着他,「程大局长,这不是在局内,你也别端着了,咱俩与其互相伤害,还不如商量着怎么尽快把祁陵先搞掉。」 程雪烈笑了:「搞掉他还不容易吗?」 「就目前而言,不太容易。」 「对你来说是不太容易,可你至少能认得出哪面镜子里是他。」 优先打碎祁陵的镜子,给予祁陵最大限度的伤害,是两人现阶段要做的事。 乔栩指了指自己的脸:「不好意思,我眼镜坏了,但我相信你可以。」 「……你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废物。」 「就算是废物,也替你坐镇了这么多年的信息院,你该知足。」 蜡烛转眼已燃烧得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此时沉寂的环境骤然发生变故,碎裂声连续不断地响起,随着未知的镜面被毁,两人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 蜡烛的颜色统一成黑色,延迟收到规则的沈沧澜和祁陵那边,已经各自开始行动。 大家互为目标,这将是一场速度爆发的较量。 * * * * * * 在时空管理局当了多年同事,即使大家经常性相互看不顺眼,但最基本的熟悉度还是有的。 哪怕是祁陵,也完全能从那些混乱的镜面之中,准确辨认出程雪烈和乔栩的身体部位。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认不全另外两人,自己和沈沧澜还能认不出来吗? 所以当程雪烈和乔栩试图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也在单枪匹马向对方进行爆发性的反击。 至于沈沧澜…… 沈沧澜懒得去分辨,根本不挑目标,除了自己,她简单粗暴砸碎了所有挡路的镜面。 尽量选择最短路线,算是她对祁陵最大限度的仁慈。 最后一面铜镜不晓得是被谁的金属甩棍砸碎,狂风大作,空间内刺耳的啸叫声犹如百鬼齐哭,所有的蜡烛瞬时熄灭。 无形的强大吸力,再度将漆黑铁门重重关闭。 …… …… 程雪烈睁开了眼睛。 在短暂适应了屋内光线后,他站起身来,发现这是一座四面都被刷成炭灰色的空旷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座圆桌,圆桌上是透明的骰盅。 房间整体昏暗,微弱光影只围绕在圆桌附近,其余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圆台后面的祁陵。 无数因镜面破碎而造成的细小伤口,渗出的血迹几乎染透了祁陵的衣服,新伤叠旧伤,胸前包扎的纱布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的脖颈显出一道深深的淤紫勒痕,仔细看还会看出密集的血点,这是刚才白烛镜阵中带钩刺的藤蔓所致。 即使如此,当两人对视时,他也依旧冷漠挺直了嵴背,高傲如同天山寒雪,气势丝毫没落下风。 程雪烈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看起来可真狼狈,像条丧家之犬。」 祁陵脸色一沉:「照照镜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沧澜呢?」 「我还想问你。」 也就是说,他们仨现在都逃出来了,但沈沧澜仍然留在迷宫里。 怎么可能,只有她被困在了里面。 站在最后的乔栩神情微变,他下意识想要重新打开那扇铁门,但门早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他徒劳的努力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程雪烈回头看了一眼,他明显也有些动摇,可理智让他重归正题。 「没关系,这种小事沧澜不应该搞不定,我们要做的是在她进来之前速战速决,把多余的垃圾清除掉。」 所谓的垃圾,当然指的是祁陵。 他这么一说,乔栩当即和他站在了同一阵线,毕竟两人分歧归分歧,在想杀祁陵这件事上,多少是保持一致的。 「确实,如果现在不杀,待会儿沧澜来了,可就不好杀了。」 「你以为沧澜真会在意叛徒的死活?」程雪烈冷笑,他举步逼近祁陵,「她无非是利用这傢伙引我出现,那是我和她的事,与旁人无关。」 乔栩嘆息一声:「你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沧澜也是叛徒。」 「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次开口的是祁陵,他正视着走来的程雪烈,没有后退半步,只斩钉截铁地重复着,「因为她从未背叛过谁,是你们背叛了她。」 「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评判。」程雪烈眼底的杀意已经完全不加掩饰,「希望你能带着这样的觉悟去死。」 「想让我死,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此言一出,只见虚影闪过,程雪烈转眼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越过圆台,出现在祁陵面前。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出招凌厉,徒手直取祁陵喉咙要害。 谁知祁陵的速度竟毫不逊色,居然敏捷闪开了这一招,并顺势擒拿,将其撞向身后墙壁。 当初沈沧澜问祁陵,他认为自己的速度能快到什么程度,祁陵的回答是比她差一点,比程雪烈强一点。 其实他还是保守了,明明在速度这方面,他的天赋异常惊人。 两人均带着要取对方性命的狠劲,这时不管谁上前掺和,恐怕都要被殃及池鱼,只有当炮灰的份儿。 乔栩在一旁观战,甚至感觉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浓了不少,可见这二位有多拼命。 按理说祁陵的状态早如强弩之末了,怎么坚持到现在,还能和程雪烈平分秋色?这小子究竟能把身体透支到什么程度? 他想,自己或许应该去帮程雪烈一把,稍微增加一下胜算。 不过再斟酌斟酌,还是算了,这是时空管理局最高战力的争斗,他没沈家兄妹的实力,没办法强行介入。 ……然而意外到来得远比他想像要快。 正当他往墙边走了两步,打算绕开战局退到更安全的地方时,忽听一声沉重闷响,回头发现程雪烈已经将祁陵按上了墙壁。 奇怪的是,祁陵似乎暂时性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觉得不对劲,赶紧凑了过去,见祁陵挨了程雪烈两拳之后依然没有还击,只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冷汗顺着额头一路流到脖颈,仿佛单是站着不倒下,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他纳闷拦住了程雪烈:「诶,等一等。」 程雪烈也感觉蹊跷,毕竟刚才两人打得不相上下,祁陵完全没留情,怎么突然之间就表现得这么痛苦了? 他沉默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用力,勐地扯开了祁陵的外套。 正当他打算把祁陵胸前缠的纱布也直接撕掉时,忽有暗器当面袭来,他手疾眼快接住,定睛一看,是一件米白色的串珠,珠子质地冰凉坚硬,泛着幽幽的微光。 熟悉的身影毫无徵兆从天而降,稳稳拦截在了他与祁陵中间。 是沈沧澜,她早就从孽镜地狱的密室出来了,此前一直躲在这间房间的樑上看热闹——还是踩着圆桌,藉助那排装饰用的绳索吊上去的。 她当年飞檐走壁的功夫就是一绝,在荒山牢狱歷练了这些年,更是轻轻松松。 两人仅仅只对视了一眼,连说半句话的时间都省略,当场如陨石相撞,兇狠缠斗在一起。 这是他们打招唿的方式,中途甚至把挡了路的乔栩给推飞了。 倒霉的乔栩:「……」 行吧,反正这俩人许久未见,必有一战,这都在预料之中,自己受到波及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朝墙角的祁陵投去一瞥。 这小子也不知烧了什么高香,真是命大,有沈沧澜护着,今天大概率又捡了一条命。 他走到祁陵身边,考虑到刚才的疑惑仍未解开,想着继续撕开祁陵的纱布,看看能否验证自己的猜测。 结果刚伸出手去,就被祁陵紧紧攥住了手腕。 祁陵仍闭着眼睛,像在极力压制某种疼痛,手上略显颤抖,力道却丝毫未减。 他将乔栩推开了一段距离:「滚。」 乔栩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发怒,发怒也无济于事。 「你究竟在高傲什么?现在程雪烈都出现了,你以为你对沧澜的价值还有多少,她还愿意偏袒你多久?」 「她怎么对我都无所谓。」祁陵沉声回答,「重要的是,即使她将来想要我的命,你也会死在我前面。」 「你没资格评价我们的私人恩怨。」乔栩道,「我就问你一句,传闻能开启总局隐藏程序的五份灭神晶片,有两份就在局内,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份?」 祁陵只保持沉默,看上去并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乔栩正准备追问下去,谁知此刻,沈沧澜和程雪烈的较量已经告一段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又或者是,沈沧澜单方面的不想再打了。 她脱离战局,闪身回到祁陵身边,并顺手给了乔栩一巴掌。 「滚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莫名其妙挨了两次骂,还挨了打。 这一巴掌完全没收力,乔栩险些被扇个趔趄,半边脸红肿灼热,嘴里瞬间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他捂着脸,第一时间不是愤怒,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程雪烈。 果然,程雪烈也没好到哪去,从额头到颈侧贯穿了一道长长的血印,明显是被沈沧澜那特意修剪过的指甲抓出来的——要不是躲避及时,估计这脸就得毁了。 哦,还好。 他当时想的是,一视同仁最好,要挨打一起挨打,谁也别想例外。 等沈沧海来了,估计会被打得更惨。 于是他决定开口说点什么,以缓解目前这过分尴尬的气氛。 「大家刚从镜中阵出来,都受伤了,不是最佳状态,也没必要互相消耗,我建议暂时休战。」 沈沧澜不耐烦瞥他一眼:「我俩不是都停手了吗?你很需要这些废话来提升存在感?」 「……」 ok,更尴尬了。 程雪烈抬手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伤口,他注视着指尖新鲜的血迹,有些出神。 「沧澜。」他说,「以前不管再怎么闹脾气,你都从不会动我的脸。」 沈沧澜可没打算煽情,她甚至还翻了个白眼:「以前觉得你挺帅,不忍心往你脸上揍,现在你都是老东西了,还讲究什么?」 「……所以你留下祁陵,是图他年轻?」 「怎么,不可以?」她很是纳闷,「我在荒山牢狱这六年,除了偶尔看见那些野人似的重犯,其余全是豺狼虎豹,我不无聊吗?如今找个年轻又好看的男人消遣时间,这不正常?」 程雪烈嘆息一声:「你恨我,藉此来报復我,对不对?」 沈沧澜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鄙夷之色,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把手一伸。 「误拿了人家的东西要还,这道理你不懂?」 程雪烈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那串被她当作暗器的米白色珠子,此刻还戴在自己腕间。 是的,这是她的东西,他却习惯性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抱歉。」他将珠子扔给她,又难免好奇,「这是什么首饰?」 要知道,她从不爱戴首饰。 沈沧澜说:「荒山牢狱里野狼的骨头,每一颗都是我亲自磨的。」 「狼骨?」 「对,先凑合戴着,等以后你们仨死了,我会用你们的骨头重新再磨一串。」 「……」 这问的着实有些多余了。 沈沧澜捻着串珠,将视线从程雪烈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身后的祁陵。 「还活着吧?」 灭神晶片的副作用,永远都发作得猝不及防,而这种副作用发作的时候,除了从心脏部位蔓延全身的剧痛之外,祁陵的五感也会暂时性减弱,尤其是视觉。 「……还活着。」 他方才一直闭着眼睛,此刻视线终于略有恢復,在听到沈沧澜声音的一瞬,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全身仅存的力气几乎耗尽,他靠着墙壁向下滑落,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 「还活着就行。」沈沧澜表情未变,单手稳稳架住他的手臂,没让他摔倒,「怎么,刚才输给人家了?」 「……没输,意外而已,他也没占着便宜。」 这句话听似平静,但其实是有几分急于解释的意味在的。 别人不重要,可他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比程雪烈弱。 「最好是没输,否则丢的是我的脸。」沈沧澜挑眉,「那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按理说大家在镜阵里互相伤害,受伤位置分布在全身,但相比之下,祁陵的双手尤其严重,到现在指缝还在渗血。 祁陵低声道:「最开始的白烛任务,我必须尽快打碎镜面,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出来迟了,你也许不会等我。」 沈沧澜笑了,大概率是被他逗笑的:「别搞得像只被抛弃的哀怨小宠物一样,我可没虐待过你。」 「但我承诺过,绝不成为你的累赘。」 他心思重,脾气固执,这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沈沧澜也不打算跟他讲道理,他愿意患得患失也随他去,她反而觉得有趣。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他颈间的勒痕,顿了一顿,抬手摸了上去。 「谁弄的?」 她说这话时,眼神已经在程雪烈和乔栩身上分别瞟了一回,神情极度不善,充满所属物被越界侵犯的危险与警惕。 她会怀疑也正常,毕竟这勒痕怎么看都不像是镜阵带来的伤害。 乔栩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辩解:「我哪有本事把他勒成这样?」 「你最好连这种想法也不要有。」 「我没想,你这会儿倒看得起我了,谁说镜中阵就不能有勒死人的东西?」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祁陵的喉结处,无端引得祁陵一阵战慄,他感觉自己的唿吸又急促了一些,但这并不来源于灭神晶片的副作用。 他垂眸,并没有随意乱讲,诚实回答:「确实,迷宫里有藤蔓,没躲开而已。」 沈沧澜这才稍有缓和:「连你的速度也躲不开,姓乔的如果选了白色蜡烛必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乔栩:「……」 没必要,真没必要说什么都非得踩他一脚。 眼看着她在这边闲聊,却连句正题都没提及,始终冷眼旁观的程雪烈,此时也有点按捺不住了。 他感受到了她的忽略,这并非出于赌气或者怨恨的忽略,而是那种发自本能的忽略,尤其是在刚才两人交过手之后,这种感受就更加强烈了。 祁陵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什么都没做,就轻而易举获得了她的关注。 可换作以前,这分明是他的待遇,当年无论他在哪里,只要出现,哪怕乔栩和沈沧海都在场,沈沧澜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先走向他。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沧澜。」他开口唤她,「你真就没什么要和我讲的了?」 「有啊。」沈沧澜嗤笑一声,「本来不太好意思伤你自尊的,可惜你这当局长养尊处优久了,身手退化得太厉害。」 「……什么?」 「说真的,在没见你之前我还有点期待,结果非常低于我预期。」她想了想,又懒洋洋补充了一句,「现在的你,根本不配再成为我的对手。」 是的,她说他不配。 她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傲娇性格,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证明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正因如此,才更刺激到程雪烈。 这么多年了,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刺激到程雪烈情绪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暗自咬紧牙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如果连我都不再能成为你的对手,你也许从此都找不到合适的对手了。」 「别太自信了程局长,总有人能超越你。」 「你指谁,指你身边这个叛徒?」 「他是你的叛徒,又不是我的叛徒。」 「他今天能背叛我,将来就能以同样的方式背叛你。」 沈沧澜还没接话,先行反驳的倒是祁陵。 「我从一开始要效忠的就不是你,谈什么背叛?」 他一向寡言,话最多的时候,大约都与沈沧澜的事情有关。 沈沧澜也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会儿怼人倒是流利了?」 「……嗯。」 程雪烈似乎觉得和祁陵争论没有意义,于是再度看向沈沧澜,语气阴沉。 「恩怨归恩怨,那是你我的私事,你不该纵容一个外人狐假虎威。」 「什么外人内人的,你我之间哪有私事?」沈沧澜看起来毫不在乎,「再说了,我想纵容谁就纵容谁,就算他将来做得让我不满意,那也是我亲手处理,轮得到你多嘴?」 「……」 指尖在某颗串珠的上方摩挲停留,她似笑非笑端详着程雪烈的脸色,又往他的火气里浇了一盆油。 「还有,真要算起来,大家都不是什么从不背叛的干净人,你以为自己比他高贵多少?」 「你这局长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作者有话说: 在本章下评论,可自动参与抽奖。 —————— 等不及的宝贝们,可以点击我的作者专栏,阅读完结无限流。 《神明邀请函》《惊悚狩猎计划》《别笑!这是恐怖片》《逃生游戏禁止恋爱》《严肃点,逃命呢》等。 第18章 离心离德 ◎能不能有点礼貌?◎ 腕錶显示, 当前倖存玩家数量为25,当然,其中还包括中途进入游戏的程雪烈。 除此之外, 更重要的通知是:密室出口已经开启。 这说明要么有人触发了特定条件, 要么有人实力与运气兼备,直接一路走到了出口。 不过就地图的房间分布状况判断,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两分钟的倒计时再度开始, 这说明系统在催促玩家尽快进行下一间密室的选择, 也说明程雪烈没有太多时间了, 毕竟他不是沈沧澜的组队队友,一旦重新选择房间, 就不可能再进入同一间密室。 即使他是管理局局长, 在这里也不得不受到裁决系统的绝对规则管制。 无奈之下,他没空再与沈沧澜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只好捡最关键的正题, 开门见山询问。 「沧澜, 你知不知道, 祁陵应该是私自在体内植入了灭神晶片。」 沈沧澜面不改色地点头:「何以见得?」 「当初早有传闻, 保存在局内的两份灭神晶片,除了每任局长持有的那一份,另一份在审判院或者信息院,但我一直没有找到——祁陵明显已经在承受灭神晶片的反噬了, 这很容易看得出来。」 「哦,所以呢?」 程雪烈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像在按捺情绪:「沧澜, 我不信你没有发现。」 「我发现了啊。」沈沧澜站在透明骰盅前, 回答得理所当然, 「但发现了又怎么样?人我留下,就意味着他体内晶片也是我的,和你没关系。」 「晶片是和他融为一体的,将来你想取晶片,也同样要……」 「对,也同样要杀了他,但杀不杀他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乔栩旁听这段对话,侧目看向祁陵:「这么说来,你也认可这件事?」 祁陵就安静站在沈沧澜身边,眉眼间波澜不惊,回应得也极其平淡,仿佛这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 「我这条命就是她的,她想要,随时可以拿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既然迟早都是死,你图什么?」 「你没资格知道。」 「……艹。」 乔栩的斯文人设很少崩塌,这是他实在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两人的态度都极为笃定,越是如此,听在程雪烈耳中就越是讽刺。 他沉声道:「我不明白,你要灭神晶片做什么?」 沈沧澜已经抬手按下了骰盅的按钮,她没再看他,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不,你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感兴趣。」她说,「你甚至也可以直接来抢,如果你有这本事的话。」 言外之意,想得到祁陵体内那份灭神晶片,得先过她这一关。 透明骰盅里的骰子停止滚动,上面的点数显示为2. 她头也不回朝祁陵招手示意,祁陵便一言不发地跟上她,两人一起进入了西侧的那扇门。 直到铁门完全关闭,见程雪烈兀自望着沈沧澜离去的方向出神,乔栩开了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劝你稍微考虑一下,咱俩要不要临时组个队?」 程雪烈冷眼看他:「没有信息院的加持,和你组队,我的收益基本为0.」 「能不能有点礼貌?」乔栩的脾气也上来了,语气带着怒意,「裁决系统和灭神计划有关联,我猜这里藏着晶片的秘密,所以你这次也是带着目的来的——有我帮你,总比你单打独斗要强得多,不然你拿什么和沧澜对抗?现在她身边的人是祁陵,可不再是你了。」 论起诛心,乔信息长是很擅长的,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谁比他们互相之间更了解。 果然,最后这句话准确戳中程雪烈,程雪烈看他的眼神加深了几分寒意。 「我感觉这几年你是活够了。」 「我活不活够的,你以前需要我,现在也离不开我。」乔栩像是预判到了他的决定,索性把腕錶伸过去,「倒计时快结束了,你先把程序调好——裁决系统多少也经过了你的改造,暗箱操作一下队伍,再持续追踪沧澜的定位,这应该不难吧?」 片刻,见程雪烈沉默,他又着重补充了一句。 「我不管你有什么顾虑,咱们四个的矛盾和旧帐,大可以慢慢清算,但在那之前,我们首先应该统一目标,先除掉祁陵。」 在他们眼中,祁陵是不入流的野路子,是两面三刀的叛徒,是居心叵测的侵略者,是绝对的外人。 沈沧澜再怎么痛恨他们都没关系,他们应当内部解决,但无论如何都轮不到祁陵受沈沧澜偏爱。 所以祁陵必须死。 程雪烈并不是个会囿于一时情绪的人,在经过短暂的失控后,他依旧习惯性用理智去权衡一切。 他扫了一眼腕錶,最终还是採纳了乔栩的意见,并施以警告。 「在承诺兑现以前,我劝你别有异心,否则你会比祁陵死得更早。」 * * * * * * 沈沧澜和祁陵利用先前在奖励房里得到的金钥匙,在简单分析了出口位置之后,选择了一间合适的密室直接到达。 尽管金钥匙有范围限制,出口附近指定的房间都不允许使用,以免玩家投机取巧,但这样一来,依然很大程度上缩减了不必要的弯路。 在一间普通的任务房里,规则要求玩家们按照图纸的步骤,缝好两只面孔狰狞的诅咒娃娃。 那娃娃只是看起来噁心,危险系数倒是没有多少;步骤确实麻烦了点,但对两人来讲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做这种枯燥无聊的工作,依沈沧澜的性格,自然要找些消遣时间的乐子。 鑑于目前她的身边只有祁陵,祁陵就是她唯一的乐子。 她一面悠闲地穿针引线,一面询问祁陵。 「我刚才没对程雪烈下杀手,你是不是失望了?」 祁陵正在往娃娃衣服上缝纽扣,闻言动作一顿,略显疑惑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样觉得?」 「我以为你会很希望程雪烈死。」 「程雪烈死不死,取决于你的态度。」他重新将目光移向手里的娃娃,缓声回答,「你想怎么做,必定有自己的考量,我都尊重。」 沈沧澜饶有兴致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认为我有什么考量?」 祁陵垂眸思索,像在斟酌言辞。 「其实程雪烈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说,「他这次来的目的,除了找我和乔栩兴师问罪,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继续说。」 「无论是改造并重启裁决系统,还是过分关注灭神晶片,都不是身为局长的主职,事实上,他这些年也并没有致力于做一个好局长。」祁陵嘆息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除非他有更深层的目标,比如……启动灭神计划。」 启动灭神计划,就意味着要重塑总系统秩序,按理说程雪烈坐在局长的位置上,不该产生这样危险的想法。 但程雪烈这个人,本就心思难测,不能以常理推断他的意图。 因此和他打交道的最佳方式,是简单粗暴,见招拆招。 巧了,这正是沈沧澜的强项。 「你挺聪明的。」她顺口夸了一句祁陵,语气含笑,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既然他的目的大概率和我一致,我又何必急着杀他?在裁决系统的秘密水落石出之前,或许他还能派得上用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说到这里,她朝祁陵投去一瞥,随即移开视线,将手里的那根钢针,用力扎进了娃娃的心脏位置。 「更何况,只要你活着,程雪烈就永远集不齐灭神晶片。」 「他越想得到什么,我就越不让他得到什么。」 * * * * * * 游戏还在继续。 在无限接近出口的位置,运气一般般的沈沧澜和祁陵,再度进入了红色地狱房。 这一次,两人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彻骨寒意。 四面汹涌的寒风,仿佛凝结成实质的剔骨尖刀,切割着玩家裸.露在外的肌肤,细小而尖锐的疼痛很快就蔓延开去,直至麻木。 祁陵下意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沈沧澜,但被沈沧澜拒绝了。 她单手将自己上衣的最后一粒纽扣繫上,并顺手把他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语气懒散。 「在我面前没必要搞绅士主义那一套,你先顾好自己,这浑身大伤小伤的再挨冻,别不小心死了。」 话糙理不糙,毕竟也不能指望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好听话,这已经算是她很难得的关怀了。 祁陵表情未变,但声音有些无奈:「问题是你也会冷。」 「我在荒山牢狱待了六年,那里最冷的时候也不过如此。」沈沧澜没再浪费时间,转身朝场地深处走去,「当初他们真该把我关进冰川牢狱,这样我就更能适应了。」 祁陵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出神半晌,后才如梦方醒,快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这才是她的风格,她讲这番话,也并不是在为曾经受过的苦难而自我开解,而是因为她确实没把那些往事放在心里。 她强大到足以对抗岁月的风沙,所以任何时刻都能够一笑置之,无论恩与怨都心如明镜,永远向前看。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艷的人,这是真的。 他早已亲身验证了这一点。 …… 这一关的主题,应该是冰山地狱,传言凡是谋害亲夫亲妻,与人通姦者,死后会被打入这层地狱,受尽冰冻之苦。 这里的地面其实是冰面,逐渐可以看到映出的自己的清晰影像,而且越走越滑,须得全神贯注稳住脚步,才不至于摔倒。 随着冰路延伸的方向,光线渐亮,这还是自从进入本局游戏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明亮的光线,因为前方是无尽连绵的冰山,从四面八方折射,如同无形大网,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冰山上错落着数不清的又奇形怪状的冰雕,而当两人走近时才看清楚,那些冰雕都是赤身裸.体被冻死的人,透过那层冰壳,仍能隐约辨认出他们惊恐绝望的面容,他们的肢体更是扭曲僵硬,可见曾遭受了何种痛苦。 寒风好像又勐烈了一阵。 听得沈沧澜道:「呦,这居然是个各司其职的关卡,挺有意思。」 祁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伫立在此的两处巨型机关: 一处是盘旋而上的金字塔形冰岩,粗略目测得有四五层楼高,塔顶摆放着被寒冰封住的箱子;另一处则是深约八米的冰坑,坑底四面探出利刃,犹如牢笼般包围了中间地带。 规则没有细讲,但看也能看得出来,需要一人往塔顶攀爬取箱子,另一人躺在坑底配合。 这两项任务难度如何不好判断,总之冰塔很难爬上去,冰坑也有被利刃刺穿的危险。 祁陵低声提议:「你去冰塔,我留在冰坑。」 沈沧澜转过头来看他:「你还挺会安排,为什么?」 「躺在这你可能会觉得无趣,去那里至少有点意思。」 她眉眼微弯,似是笑了一笑:「真奇怪,有时候我会感觉,你好像对我确实有点了解。」 当然,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光里,他曾无数次试图去往她身边,隔着克制礼貌的距离,默默观察她。 那时于她而言,他只是审判院一个挺有天赋的小成员,也许会多看一眼,但记忆并不深刻,本质上和其他普通成员也没什么区别。 但于他而言,她却是一束可望而不可及的光,照耀了他阴霾的人生许多年。 祁陵没再多说什么,他点点头,自觉走向前方的冰坑。 而沈沧澜也随后走向耸立的冰塔,她俯下身去,从冰塔底部捡起了一条用金属丝绕成的绳索,绳索的顶端是梅花爪,质地极其坚硬。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短柄冰刀。 梅花爪用来在坡度极陡的冰面上固定身形,可冰刀除了凿穿冰层,应该还有其余的用途。 很快,这一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作者有话说: 时空管理局这几位,就没有真正同心同德的,随时都能互相给一刀。 第19章 冰山地狱 ◎心诚则灵。◎ 沈沧澜像一只柔软而灵巧的猫, 紧贴冰面前进,绳索在她手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每一次甩出去, 梅花爪都会牢牢嵌在准确的位置。 寒风将她的长髮吹得如同撕裂的锦缎, 她目不斜视,眼神里充满势在必得的意味。 ……她突然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啸鸣。 或者再形容得详细一些,更像是高分贝的尖利鬼泣, 仿佛有成百上千的恶鬼齐声恸哭啸叫, 疯狂地想要拉着活人一起下地狱。 冰屑漫天席捲, 好似下了一场暴雪,她迎风抬头, 发现起初冻在冰峰上的那些雕像, 此刻竟接二连三出现了密集裂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雕像的冰壳裂开,就露出了里面赤.裸着的尸体,那些僵硬的躯体再度以扭曲的姿势活动起来, 就好像四肢都被硬生生往不同的方向掰折, 面目全非的头颅却高高昂起。 骨头折断的声音, 穿透风声, 清晰传到了沈沧澜的耳朵里。 她看到那些尸体直接头身分离,犹如民间传说中的飞头蛮,铺天盖地朝自己袭来,每一张惊悚的面容都无限在眼前放大, 远观像极了高空投弹。 ok,总算知道冰刀是做什么用的了。 她单手攥着绳索悬在冰面, 另一只手抄起冰刀, 噼在了距离最近的冰雕头颅上。 被冻硬的头颅被利刃一噼当场碎裂, 紧接着是第二颗头颅, 第三颗头颅……前赴后继给她输送攻击目标。 看似不起眼的一把冰刀,被她使得行云流水、寒光四溅,越砍越带劲。 这冰塔上的确有点意思。 她想,也不知道躺在冰坑里的那根木头,这半天无不无聊。 …… 祁陵当然不无聊。 毕竟冰坑里也没比冰塔上安全多少。 当他沿着冰面滑进坑底,并彻底躺在指定位置时,忽然发现立于坑外的那一圈冰柱,竟以诡异的角度朝中间弯折,最终扭成麻花状在上空交汇,像是给陷阱加了个盖子。 换句话讲,他被困在这里,来时路完全被堵死了。 不仅如此,冰柱的交汇点上同样悬挂着一只箱子,和沈沧澜要去塔顶拿的那只一模一样。 听得「噹啷」两声,两根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垂落在他身侧,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进冰层里,像是开启什么机关的道具。 也许是拿到箱子的道具。 祁陵试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某种无形力量黏在了坑底,他可以动,但只能维持这样平躺的姿势,不能起身。 他沉默片刻,尝试着拉动左侧的铁链,这一拉左侧铁链顿时变成了闪着光的金色。 拉扯似乎是不奏效的,但当他旋转着晃动铁链时,悬于上方的箱子,终于有了小幅度下落的趋势。 他正要再去拉右侧的铁链,谁知环绕周边的那一圈利刃,却在瞬间弹出,眼看着分秒内就能将他穿成筛子。 幸好他反应够迅速,当即手臂用力绷紧铁链,随即便见右侧铁链变成了暗红颜色。 利刃无限逼近他的头顶和身侧,只差半寸就要刺透他的身体,随着铁链的逐渐收紧,这才缓慢缩回了原处。 这一任务非常考验玩家协调性,因为既要拿到箱子,又要躲避利刃,离不开左右手的密切配合。 更重要的是,两侧铁链的功能并不是固定的,金色与红色会随机变化,当铁链的颜色变化时,就代表了功能交换,玩家必须尽快调整状态与方式。 稍有失误,就容易命丧于此。 时间不断流逝,铁链操纵的难度也随之增加,箱子下落的速度愈发迟缓,而利刃弹出的频率却在提升。 铁链像是凝结了亘古不化的重锈,几乎与冰面融为一体,在吱吱呀呀刺耳的摩擦声中,越来越难以拉动,无异于在挑战玩家极限。 铁链的颜色突然交换,箱子勐地停滞在半空,而本已缩到中途的利刃,再一次迅速刺向祁陵周身。 祁陵手臂青筋暴起,在千钧一髮之际换手拉紧了左侧的铁链。 刀尖距他太阳穴不过一指宽,近在咫尺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沉下心来。 这是一场独自面对的、漫长的拉锯战。 ……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总算有了停息的迹象。 祁陵的双手先前在镜中阵受伤严重,这半天尚未结痂的伤口被铁链一遍又一遍摩擦,鲜血滴落,渗入了凹凸不平的冰面。 他注视着那只箱子降落在自己身前,这才试探性松开手上力道。 汗水浸透衣料,又因寒冷而凝成细小的冰碴,他隐约感觉到环绕周身的那股力量消失了,但身体却麻木得不受控制。 连疼痛也淡化了,只是麻木。 他躺在那,缓了好一会儿,直到上方交汇的冰柱突然崩裂,像是下了场冰雹,纷纷扬扬砸在他附近。 冰坑边缘出现了沈沧澜的身影,她单手撑地,正俯身向下张望。 一束折射的光线落在她脸侧,她仍攥着那把锋利冰刀,长发迎风飞舞,看起来如同地狱的入侵者,危险又不可一世。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她问他的第一句话是:「还活着吧?」 第二句话是:「东西拿到了吗?」 非常的公事公办,没有波澜。 纵使如此,祁陵也莫名觉得精神松弛下来,他看着她,半晌支撑起身,打开箱子拿出了半块拼图样的木雕。 这半块,和她拿到的那半块刚好合成完整的图案,应该就是开门的道具。 「在这。」 「很好。」沈沧澜点点头,当即取下腰间缠着的绳索,将梅花爪固定在边缘,朝他扔过去,「自己爬得上来吧?我可没那工夫下去接你。」 「可以。」 他抓着绳索攀上冰坑的陡坡,而后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她身边。 沈沧澜原本都要往远处走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你生命力真的挺顽强。」 「……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他姑且当作这是夸奖。 放眼望去,狼藉不堪的寒冰场地,记录了刚才的战斗有多激烈。 不夸张的说,这位祖宗好像把那座冰塔,都给削平了一大半。 人形收割机,名不虚传。 祁陵正出神间,听见祖宗又开了口。 「你猜,待会儿从那扇门出去,能不能直接到达出口?」 他低声回答:「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沈沧澜纳闷,「那糟糕了,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诚』这个字,你有?」 「有是有,分情况。」 「什么情况?」 他擦着掌心的血,没有说话。 本局游戏即将结束,这趟旅途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仍旧未知,甚至可能随时以他的死亡作为终结。 然而他很清楚,能与她同行一段,已经是自己日夜祈盼的结果了,实在不该奢求更多。 心诚则灵。 对于她,他永远心诚。 第20章 追忆 ◎疯言疯语的哥哥。◎ 事实证明, 负负得正,沈沧澜难得有很好的运气,但自从和祁陵组队之后, 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差了。 譬如, 她说离开冰山地狱那道门,也许能直接到达出口。 结果骰子掷出来个4,就真的开启了出口。 两人通关的时候, 倖存人数还没有符合规则的临界值, 也就是说, 落在最后的玩家,就算能找到出口, 也同样可能因为通关人数到达了临界值, 而惨遭淘汰。 腕錶界面开始显示剩余通关名额,仿佛在下最后通牒。 这实在无异于一场生死时速。 当沈沧澜推开那扇门时,她似是往后看了一眼, 祁陵明白了她的意思, 低声道。 「程雪烈应该还没来。」 程雪烈中途进入游戏, 没有获取特殊奖励的金色钥匙, 而乔栩的那把金色钥匙,又为了来找沈沧澜而用掉了,所以两人恐怕还要蹉跎几个房间,才能接近正确路线。 「来不来的倒也无所谓。」沈沧澜笑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他万一就这么死了,很没意思。」 「确实, 他要死也该死在你手里才对。」 「你偶尔也能说几句我爱听的话。」 她随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转身走入了出口大门亮起的强光里。 「不过乔栩要是在这死了, 我觉得没什么影响, 问题不大。」 「嗯。」 此时此刻,被困在铜柱地狱房的乔栩,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他原本还在紧赶慢赶,给面前烧得通红的柱子降温,结果这么一分神,手臂顿时被烫焦了一大片,剧痛伴随着烤煳的味道蔓延开去。 为了不被程雪烈嘲讽,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叫出声来。 可惜程雪烈还是看见了:「很难想像,你究竟擅长什么。」 「……少说风凉话了,这是意外。」 「是谁导致的意外?」 「我怀疑有人在骂我。」 程雪烈想了想,忽而挑起眉梢:「那就没别人了,只有沧澜才有这种闲心。」 「啊,她难道不是24小时都在心里骂人吗?你以为她不骂你?」 「她骂我我能扛得住,很显然你扛不住。」 「对,我扛不住。」乔栩翻了个白眼,「她骂你是给你赐福,骂我是施以诅咒,行了吗?闭嘴吧。」 跟这位爷待久了,他的斯文人设已经趋于崩塌。 有时候他甚至宁可回去继续挨沈沧澜的打,也不愿意再受这精神层面的罪。 当初真应该撺掇沈沧海去争一争局长之位,他想,反正大家都不太正常,与其让一个假装正常的精神病掌权,还不如直接让表里如一的精神病坐这位置,直接毁灭算了。 没错,沈沧海就是所谓表里如一的精神病。 听得程雪烈道:「你现在的表情还真是连装都不装了。」 「在你面前我懒得装,没必要。」 「你有讲我坏话的工夫,最好还是赶紧做任务——当然,如果你不想活了,算我没说。」 毕竟裁决系统一视同仁,哪怕是时空管理局的局长,在这也并无豁免权。 「我怕什么?」乔栩破罐破摔,「咱俩是一条船的队友,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你陪葬。」 程雪烈冷笑:「但愿你在别的事情上,也这么有出息。」 说完,他单手拎起刚刚接满银色液体的铁桶,整桶泼向不远处滚烫的铜柱。 下一秒,空桶被砸在了乔栩脑袋上。 * * * * * * * * * * * * 通关之后,沈沧澜和祁陵再度回到了系统给玩家安排的休息屋,并发现系统已经自动清理了留在那里的、天眼成员的尸体。 不仅如此,连血迹都被擦除了,屋内干净整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腕錶倒计时显示,距离下场游戏开局,剩余48小时。 休息时间酌情增加了。 祁陵从冰箱里找了面包和牛奶,简单补充一下体力就打算去睡觉,毕竟实在要支撑不住了。 即使在这样神智不太清楚的情况下,他也依然自觉主动地躺在了地板上,因为床要留给沈沧澜睡。 ……结果沈沧澜又把他叫了起来。 「你换衣服了吗?」她刚从浴室出来,长发还在滴水,俯身看他时,带着洗髮露花香的水珠就落在他脸上,「把睡袍换了,顺便换个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祁陵盯着她转身开药箱的动作:「我自己能来。」 「该看的该碰的都不是第一次了,你现在才开始不习惯?」她揶揄地瞥他一眼,「这么金贵,那随便你。」 她说不管,那就肯定不管,当即把消炎药膏和纱布扔给他,自己麻利上床补觉。 片刻,一床多余的被子不偏不倚罩在他了头顶。 「需要枕头的话,自己去柜子里找。」 祁陵欲言又止,想了想感觉再解释也显苍白,没准还会惹她生气,于是保持了沉默。 他自行前往浴室,简单清洗后重新上药,随即换了件干净睡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打了地铺。 他几乎在沾到枕头的十秒之内入睡,这是怪事,毕竟他警惕性一向极高,睡眠也很浅,从前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醒来,这是长年累月特训出来的习惯。 这次或许是被伤势影响了状态,又或许是……因为沈沧澜就躺在不远处。 有她在的地方,任何未知的风险都不值一提。 他就这样沉进了遥远虚无的梦里。 在梦里,他回到了15岁那一年,也就是被带回管理局的那一年。 前局长继任多年,始终致力于从各平行空间寻找有天赋的孩子,注入能大限度开发身体潜质的x针剂,用高强度的手段进行筛选和培养,最终训练出一批又一批的新生成员,为管理局效力。 通常而言,他会优先选择那些没有背景的,年龄以8岁到12岁最佳——不难想像,祁陵是个例外。 但选择祁陵的,其实不是前局长,而是当时碰巧去某平行空间闲逛的沈沧澜。 …… 民风野蛮的城市,残酷的斗兽场,供富人们取乐的一群少年。 十几名少年被困在巨大的牢笼里,除了要战胜一只发狂的勐虎之外,还要互相残杀,直到剩余一名倖存者。 倖存者将得到富人的丰厚嘉奖。 鲜血和死亡,对这些所谓上层人物来讲,不过是像红酒和奶酪一样的调剂品,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可能只为了博他们身边的美人一笑。 在那之前,祁陵早已经歷过无数次类似的场面,他是那些人眼里廉价的玩物,纵使残杀同伴,背负满身罪孽,却还不得不为了活下去摇尾乞怜。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解脱。 偏偏就在那一天,他彻底累了,产生了自我毁灭的想法。 两只勐虎被群起攻之,少年们唯一的武器是手里的短刀,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击杀勐虎,片刻不得喘息,上一秒还并肩作战的大家,下一秒即将拼个你死我活。 自然,祁陵依旧是赢家,只有每场的赢家,才能拥有和富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牢笼之内,放眼望去尽是横陈的尸体,有些甚至被划割得面目全非,地面铺满近乎泥泞的鲜血,踩上去会黏住鞋底,每走一步都困难。 在这里,人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 笼门被打开,祁陵挽起被血浸透的衣袖,伤痕累累坐在死掉的老虎背上,任由几位身强力壮的保镖过来,收走了附近所有的短刀,也包括他手里的那一把。 不多时,投资了本场残杀局的富人,笑眯眯走下高台,保镖们铺好了干净的红毯,为的是不弄脏对方昂贵的小羊皮鞋。 那位富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他踩着红毯满意巡视战场,并和高台上的客人们挥手致意。 然后他转向祁陵,看似亲切微笑,眼神却充满嘲弄。 「真不错,你将为自己的胜利获得奖赏。」 祁陵仍旧坐在原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平静而冷漠地注视着对方。 他问:「你给得起什么奖赏?」 那男人倒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表情里的轻蔑,逐渐有些不加掩饰。 「我允许你吃和我一样的高级食物,穿布料昂贵的衣服,也不必再和那群低贱的东西住在一起——给你十天的天堂生活,这还不够?如果你想要更多,那就必须永远当个赢家。」 「这不是我要的奖赏。」 「……什么?」 祁陵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光影渐沉,他一字一句寒声重复着。 「这不是我要的奖赏,你也不配定义我的输赢。」 他起身的速度,远比所有人想像中都要快,快到周围那几名保镖都来不及拦住。 他隔着一段距离,如同蓄势猎杀的孤狼,将对方扑倒在地。 刀被收走没关系,从小厮杀到大的他很清楚,关键时刻,身上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成为武器。 他死死钳住男人的双臂,在保镖冲上来制止自己的前一秒,果断用牙齿咬穿了对方的颈动脉。 血溅三尺,一击必中。 没错,他知道这样做,自己今天必不可能活着离开这。 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也活够了,临死之前要多拉几个陪葬,一起下地狱。 那几名凶神恶煞的保镖已经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眼看着还有更多人目睹这一变故冲进场地,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岂料正当这时,玄之又玄的剧情出现了。 四面风声渐紧,空气中波动明显,进而在满是浓重血腥气的空间内,撕开了一道裂缝。 黑衣少女持双刀一跃而出,如天神降临,寒光闪烁间,准确割断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位保镖的脖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她拎着祁陵的衣领,没等他反应,直接将他扔进了空间通道。 …… 三分钟,度秒如年。 场地内又多了十几具死状悽惨的新鲜尸体,黑衣少女折返,通道出口在她身后重新关闭。 她一甩刀锋血迹,笑盈盈将他打量一回,语调温柔。 「不错呢,长得好看,性子还野,多大年纪了?」 「十五。」 「呦,年纪稍微超了点标准,但局长应该能破格录取。」 祁陵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有点出神。 失血过多的冰凉与疼痛,让他的脑子时而煳涂时而清醒,但她的模样却无比清晰倒映在他眼底,他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多年来从未触及过的暖意。 是她伸出手来,恶作剧似地捏了捏他的脸。 「怎么跟根木头一样,刚才和那老傢伙不是挺会放狠话的吗?」 他下意识侧头,略显侷促地避开她的手,尽管他也不太明白,这紧张的情绪来源于何处。 「你是谁?」 「我是谁?」她弯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意更深,「我姓沈,你以后该叫我沈执行长。」 沈执行长。 那一年的沈执行长,也只有18岁而已。 这么美的女孩子,像一朵开放在暗夜星光下的昙花,拥有着最温柔的嗓音,和最致命的刀法。 至于得知她的真实名字,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祁陵已经被前局长破格收留,除了他自己争气,更多的原因还是沈沧澜递了话。 她是前局长面前的大红人,提的意见局长当然会听,留个人算什么? 局内皆传她杀人不眨眼,脾气又难以捉摸,是个随时可能发疯的危险角色。 可祁陵不这么觉得,她对他有知遇之恩,是他即将堕入地狱时照进的一束光,他永远都感念她。 那一年,少年荒凉得寸草不生的心底,无声无息有了谁的影子。 那影子一住就是十年,岁月的风沙无法湮灭,只会令他执念越深。 他沉默着铺了十年的路,如今终于名正言顺,站在了她身边。 * * * * * * 祁陵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醒来时屋里静悄悄的,他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的神,这才转过头去。 很巧的,他正迎上沈沧澜投来的视线。 沈沧澜早就醒了,她照常拿了一罐酒斜倚在床前,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有种别样慵懒的风情。 四目相对,她似笑非笑地开口:「睡了这么久,要不是还有唿吸,我都以为你登极乐世界了。」 「抱歉。」 「我接受你的歉意。」她说,「那你来给我描述一下,刚才究竟梦见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问?」 沈沧澜略一挑眉:「如果什么都没梦见,应该不会一直叫『沈执行长』吧?」 「……」 「莫非我当执行长的时候,给你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偏偏她醒得这么早,将他丢脸的情景尽收眼底。 祁陵如鲠在喉,一时竟不知该解释什么才好。 见他沉默,沈沧澜捏扁手里的啤酒罐,起身凑到他面前。 她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习惯性强迫他直视自己。 「你好像很熟悉我,为什么?」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好在我耐心消失之前,尽快回答这个问题。」 祁陵当然知道惹她不满意的后果是什么,他避无可避,只能问她。 「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进入管理局的?」 沈沧澜皱眉,似乎感到疑惑:「不是统一选拔进来的?」 「……不是,我是你救回来的。」 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完全没印象了,毕竟她当初只是执行任务途中看热闹,随便一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懒得问。 「哦。」她模稜两可地点点头,「什么时候的事儿?」 「十年前,z城斗兽场。」 大概是他的眼神过分执拗了,以至于沈沧澜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想起来,尽管她不太理解,这又不算什么重要事。 她差不多回忆了半分钟,终于琢磨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你那时用牙咬穿了一个老东西的脖子,是不是?」 「嗯,所以你才选中了我?」 「我很欣赏你杀人时的那股狠劲。」沈沧澜如实评价,「我觉得与其留在那种破地方,还不如带回管理局培养培养。」 「我记得以前都是前局长亲自选人。」 「确实巧了,那次是我去平行空间执行任务,顺便闲逛一下,出口就开在了斗兽场。」她说,「那是我第一次带人回局里。」 「后来还有人像我一样被你选中吗?」 「没了。」她嗤笑一声,「我又不是拾荒者,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祁陵嘆了口气,语气极为认真:「对你而言,或许这件事不值一提,但对我而言,这是恩情。」 他生来就是被抛弃的命运,在淤泥里慢慢腐烂,苟延残喘,不知何时就要死去。 直到她的出现,将他人生赋予了新的意义。 他这些年拼命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费劲一切心思争取与她共同执行任务的机会,不为别的,只为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喂,那个审判院的小崽子,你叫什么名字? ——祁陵。 他终有机会告诉她自己的姓与名。 他渴望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一点痕迹,哪怕这痕迹转瞬即逝。 沈沧澜又开了一罐啤酒,她端详着他,似在思考。 「这么说,你策划着名放我出荒山牢狱,是因为报恩?」 「一部分原因是。」 「那另一部分原因呢?」 祁陵低下头去,不再回答。 沈沧澜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那装聋作哑,索性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嘴是有时间限制的,讲几句完整话就得关机?」 「……」 「得找个医院给你治治了。」 她当即起身,懒散地走去厨房。 其他的倒也不必再追问,总之她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 种因得果,她多年来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想到有些傻瓜却能铭记十年。 最终这份被他铭记的所谓恩情,成为了她重获自由的钥匙。 有意思。 她想,这个男人的忠诚度,暂时又能加上几分。 她的身边,只留绝对忠诚的人。 * * * * * * 距离下一局游戏还有十几个小时,待在休息屋里无聊,沈沧澜开始计划着给自己做顿饭吃,反正厨房也有电炉灶。 但她以前在时空管理局就没亲自下过厨,后来去了荒山牢狱,搞的也都是野外生存那一套,厨艺更加不会精进。 她叮郎咣当地尝试一通,最后勉强做了一碗融合了番茄、五花肉片、虾仁、香肠、青菜、土豆和辣椒的汤面。 鑑于卖相看上去并不太乐观,她决定先给祁陵试试毒。 她拿了一双富余碗筷放在祁陵面前,理直气壮地示意他:「尝尝,病号餐。」 祁陵扫了一眼碗里那红到发黑的面条,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他依然平静拿起了筷子。 「谢谢。」 他盛了小半碗,除了在尝第一口时稍作停顿,而后就面不改色全部吃完。 沈沧澜问他:「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 于是她半信半疑也尝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这样混合着极致咸辣与腥气的特殊口味,即使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她,也有些难以招架。 ……真不如回到荒山牢狱去烤兔子和蛇。 她冷着脸色起身,果断去水池旁吐掉了。 「你味觉有问题吗?」 「还算正常。」 眼看着祁陵好像还想再盛一碗,沈沧澜仅存的那一点点良心莫名被唤醒,她提议。 「其实你可以去冰箱里拿个三明治。」 「那这碗面呢?」 「我允许你不吃。」 结果两人还没商量好要如何处理这碗糟糕的汤面,忽觉客厅空间产生了熟悉的扭曲感。 这是通道开启的前兆。 裁决游戏又出现了中途入局的外来者。 …… 下一秒,穿局内黑金制服的年轻男人,周身兀自携带着寒风的冷意,踏上了玄关的地板。 领上三颗星,胸前佩戴飞盾形徽章,同样是首席标配。 他有着唇红齿白的俊俏长相,柔软的短髮垂在额前,秀气里带了三分邪气,如果非要形容得更具体一些,大约是男版的沈沧澜。 这位正是沈沧澜的龙凤胎哥哥,情报总长沈沧海。 虽说兄妹俩的气质不尽相同,但长相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现身,使得在场三人各自静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场面一度降至冰点。 最后还是沈沧海将视线转向坐在桌前的祁陵,他眼神渐沉,可表情却是笑着的。 「我说祁审判长怎么背叛得那么痛快,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的靠山——放澜澜越狱这一步棋,聪明归聪明,可也不是谁都敢走的。」 这位哥和他妹妹一样,都擅长笑里藏刀。 祁陵也对他极其反感,就像之前乔栩说的,如果说程雪烈属于精神病装正常人,而沈沧海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从不掩饰的那种。 而且他和沈沧澜长得实在太像了,每当看到他就会想起沈沧澜,所以大家都看他别扭。 「沈情报长真会说笑。」祁陵缓声道,「相比起送她进极地牢狱的做法,我做的事已经很保守了。」 「那是我们兄妹俩的私事。」 「放她出狱也是我的私事。」 沈沧海盯着他看了很久,眼底汹涌着滔天暗浪,漆黑一片。 「你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对吧?」 「再清楚不过了。」 「要知道,如果我现在就想杀你,澜澜她甚至不会为你惋惜一秒钟。」 这时,炫完一整块三明治的沈沧澜,慢条斯理走到了他和祁陵中间。 她随手把沾了沙拉酱的包装袋,甩到了他脸上。 「那你杀了试试,看我会不会惋惜?」 出乎意料的,刚才还气势凌人出言威胁的沈沧海,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那股子火气顿时就消了。 为什么他进入休息屋,没有第一时间和沈沧澜对话? 因为他在面对妹妹的时候,仍有愧意。 又或者说,只有在沈沧澜面前,他才勉强愿意当一会儿正常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他和沈沧澜对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我就警告他一下,既然你都允许他留在这里了,自然是没打算要他命,我不会让你为难。」 「我不为难。」沈沧澜冷笑,「其实你死了我会更惋惜,不如我先杀你。」 沈沧海抬手示意她先冷静:「澜澜,咱们没必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相比起那俩傢伙,见到我你应该比较放心才对。」 「问题是我已经见过他们俩了。」 「……他俩来过了?」 「不仅来过,可能还不准备回去了 。」沈沧澜摇摇头,语含嘲讽,「看得出来,你平时确实不爱跟他俩交流,对他俩的行踪也一无所知。」 沈沧海对此倒是不很在乎:「没关系,不回去最好,反正回去也会发现,管理局已经是个空壳了。」 「什么意思?」 「这都要托祁审判长的福。」他说,「这边裁决系统的秩序不稳定,那边极地牢狱的系统又崩溃了,总系统不可能不受影响——我回局内发现乔栩没在信息院,就找了个合理藉口……」 「继续说。」 「把裁决系统和总系统的空间入口连通,然后启动最高警报。」 连通总系统和裁决系统的空间入口,再启动最高警报,就意味着此后所有赶到管理局大楼的成员,都会无差别强制进入裁决游戏。 这无异于直接背刺程雪烈,将本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要发疯的话,索性大家就一起发疯,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一起毁灭,有什么大不了。 在这一点上,兄妹俩的处事风格倒是一致。 果然,沈沧澜的兴致瞬间就上来了:「你善后工作做得不错。」 「毕竟我猜到了,某些人开启极地牢狱,大概率和你有关,我来找他,总有希望见你。」 所谓的「某些人」,当然指的是祁陵。 这些年他总觉得祁陵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要说程雪烈和乔栩露出那种眼神还可以解释,那这个费劲算计的野路子,究竟为什么会拥有同样的眼神和情绪。 直到这一次局内发生变故,他有些想通了。 正因想通了,所以决定设法推波助澜。 沈沧澜笑了起来:「都说乔栩聪明,我看他只是个蠢货,相比之下,我的好哥哥才真是做大事的人。」 沈沧海听了这话一愣:「澜澜,我承认我是有野心,但当年的事情我想……」 话音未落,他已迎面挨了沈沧澜一拳。 相隔咫尺,这一拳又准又狠毫不留情,直接在沈沧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击中正脸,打得他向后仰倒。 沈沧澜踢翻旁边的实木椅子压在他胸口,抬脚重重踩住,她俯下身,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知道吗?相比起程雪烈和乔栩,你在我心里更该死。」 沈沧海似乎根本没想着还手,他用衣袖擦净嘴角的血,坦然承认。 「对,我知道,正因为我是你的亲哥哥,当年的做法才显得格外罪无可恕。」 沈沧澜捻着手里的串珠,垂着眼帘看他:「你自我反省倒是挺诚恳,这点比他俩识趣多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对你的真心不感兴趣,我只想听一听,你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非把我送进极地牢狱不可?」 沈沧海嘆息一声:「我不能接受你嫁给程雪烈。」 「……什么?」这完全是沈沧澜意料之外的答案思路,她甚至忍不住又重复了一句,「你在发什么癫?」 「是真的,当年我亲耳听到前局长对程雪烈说的。」 「说什么?」 「他说,『不要再对虚无的往事念念不忘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娶沧澜,让她彻底收心,一辈子留在局内效力』。」 「……然后呢?」 「程雪烈同意了,我怀疑他们在利用你,或者有别的计划。」 沈沧澜捻串珠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思考了很久,面色渐沉。 这和她当年听到的版本,并不是很一致。 但她暂时没打算多问,只随口道:「程雪烈同意了,我又没同意,你着什么急?」 沈沧海反问:「你不会同意吗?我觉得你会,毕竟你喜欢他。」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沈沧澜沉默半晌,转头吩咐祁陵。 「去,接盆开水,我让这傻比清醒清醒。」 「等等。」沈沧海迅速道歉,「对不起,也许是我误会了。」 沈沧澜挪开椅子,发力往他胸口踩了一脚。 「我和程雪烈之间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到底是谁造的谣?」 「当年你俩关系太好,大家都是这么默认的。」 的确,从任何人的角度来看,当年沈沧澜和程雪烈的关系,都有些过分亲密了。 两人经常一起出任务,一起陪前局长巡察平行空间,私下里也会频繁切磋较量,甚至程雪烈还送了沈沧澜自己亲手锻造的双刀,沈沧澜后来始终将其当作贴身武器。 如此种种,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同事,就连前局长也认为,他俩真的是互有感情,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事实上,沈沧澜有自己的权衡与考量。 程雪烈比他们几个进入管理局都早,一直都以局内监察的身份存在,他负责监察四院,且只需要服从前局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据传言,x针剂是有解药的,配方只有可能掌握在前局长手里。 前局长非常信任和宠爱程雪烈,她早看得出来,换句话讲,与程雪烈走得近,是接近前局长查探消息的最佳捷径。 她不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在那之前,须给自己铺一条稳妥的路。 要说这些年和程雪烈的相处,没有改变过想法吗? 没有,从来没有。 她承认,和他相处的过程是有乐趣的,但那只能被称为一起寻求刺激的同行者。 抛开这些因素不谈,她最在乎的依然是自己。 「我和程雪烈,顶多算是互有私心的交易,他的私心我不清楚,也不重要。」她冷淡地瞥了沈沧海一眼,「但为了让我规避婚约,就默认放逐我这件事,你觉得是个好理由吗?」 「……」 「我担心你出门会摔跤,所以现在要砍了你的两条腿,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哥哥的逻辑,哥哥不是正常人。 ———— 包括澜姐在内,当年大家确实感情不错,但也互有私心,都是利己主义的狠角色,不是什么团结友爱的队伍。 ———— 至于男主,可能有读者觉得他总靠女主救,对他有意见。 我要说的是他战力很高,可是在管理局突破机关重围来找澜姐,已经重伤削弱百分之七八十了,更何况还有灭神晶片的副作用——即使这样,人家也还是能扛能打的,怎么也不应该说他是废物吧? 第21章 城中居民 ◎一些阵营任务。◎ 沈沧海的思维逻辑, 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为了让亲爱的妹妹不嫁给自己认为居心叵测的对象,宁可将她放逐到荒山牢狱, 这种疯事他能做出来也不奇怪。 沈沧澜了解他, 但了解归了解,她也没打算放过他。 所以此时此刻,她正把他按在地上狂揍, 休息屋里的两把木椅子, 都在他身上砸碎了。 沈沧海始终没反抗, 一直等到她停下,这才倚着墙壁, 接上了自己脱臼的手臂关节。 「挺好的。」他咽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 低声笑道,「你肯对我动手,至少证明还拿我当哥哥。」 沈沧澜喝着刚才剩下的半罐啤酒, 丝毫不给面子:「这没什么关联, 我纯粹是想揍你, 毕竟你这个哥哥也不值钱。」 「对不起, 当年程雪烈根基太深,我原本计划着……」 「你计划着夺了程雪烈的局长之位,掌权后再把我放出来?」她冷笑一声,「你们仨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自以为是, 我当年也是瞎了眼才信你们那一回。」 「至少现在我们有机会了。」沈沧海说,「我确信裁决系统里有程雪烈想要的东西, 不管他想要什么, 我都会不惜代价毁掉。」 「嗯, 那你就去毁掉吧。」 「……你不和我一起?」 沈沧澜悠然自得一指祁陵:「已经有固定组队人选了, 不好意思。」 「……」 「但你落地在我的休息屋,说明下局游戏暂时能和我一队,之后就很难说了。」 一听这话,沈沧海看向祁陵的眼神,瞬间又凌厉了几分。 「如果他死了呢?」 除了沈沧澜,祁陵一般谁也不让着,闻言冷声反击:「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你是越来越狂了。」 「少琢磨这没有用的,就算死,你也得死他前面。」沈沧澜不耐烦瞥了沈沧海一眼,「另外,哪怕只合作一局游戏,你也得表现出点诚意让我看看。」 沈沧海反应了一下她这句话:「怎么表现?」 她端起桌上那碗凉透了的,又咸又辣又腥的杂烩面,「砰」的一声放在了他面前,挑眉示意。 「都吃了,一滴也别浪费。」 「?」 * * * * * * * * * * * * 在沈沧澜严格的监督下,沈沧海最终把那碗面条全部吃完,期间不能吐,也不能露出任何异常的表情,否则很可能会摧毁掉他刚用透明胶勉强黏合的脆弱兄妹情。 是真的太脆弱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她动杀心。 他想,即使她原谅不了自己,至少拿程雪烈和乔栩做对比,自己要给她留下一些相对正面的好印象。 …… 48小时的休息时间已过,新一局游戏即将开始。 【本局主题:[变异之城],在七天时限内完成阵营任务,视为直接通关;未完成任务,但找到隐藏安全区并顺利进入,同样视为通关。】 【请注意:本局规定通关率30%.】 【请玩家在倒计时结束前选择角色:a.植物系居民;b.动物系居民;c.正常居民;d.携带者居民】 倒计时只有五秒,说白了根本不给玩家们深入思考,或者跟队友仔细商量的机会,他们只能依靠本能选择。 然后沈沧澜本着无所谓的态度,随手点了个a,有意思的是另外两人的选择也没重复,祁陵是b,沈沧海是d。 看起来,大家的共同点是都对最正常的c选项不感兴趣。 全体玩家选择完毕,系统随后发来角色的详细介绍: 【a.植物系居民:身体癒合能力增强,血液也有一定疗愈效果; b.动物系居民:行动速度大幅加快,五感增强,撕咬能力提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c.正常居民:开局配发高杀伤力武器,初始子弹耗光需自行填充; d.携带者居民:力量增强,抗击打能力大幅增强。】 【阵营分配:ab,cd】 【ab阵营任务:收集线索,寻找红色变异水,设法投放至全城,完成群体转化; cd阵营任务:收集线索,寻找蓝色药剂,使全城变异居民达到80%治癒率及以上。】 【请注意:每击杀三名玩家角色(不分阵营),或击杀七名非玩家角色,可获得重要提示一次。】 …… 此时此刻,已经从休息屋传送到游戏场景内的沈沧澜一行三人,正坐在破烂的台阶上,研究这乱七八糟的规则。 他们目前所在之地,是一座极度破败的城市,城市内建筑断壁残垣,四处布满烧焦痕迹,缭绕着滚滚黑烟的天幕下,倒伏着一具又一具惨状横生的尸体,有些属于人类,有些则不属于人类。 沈沧海单手摸着下巴,试图用一些电竞游戏的思维,去分析这四种角色。 「所以,植物系居民相当于辅助奶妈,动物系居民相当于刺客,正常居民是强力射手,携带者居民是坦克战士。」 莫名其妙变成了奶妈,沈沧澜的心情看上去极度不爽,她瞥向沈沧海。 「怎么才算抗击打能力大幅增强?你证明给我看看。」 沈沧海皱眉,隐约感觉不太妙:「你想我怎么证明?我就是感觉肌肉的紧实度明显更……」 结果「更强了」三个字还没出口,熟悉的上勾拳已迎面袭来,将他从台阶上掀翻下去。 沈沧澜纵身而起,往他胸前肋骨又补了一脚。 「哦,确实。」她淡定评价,「不仅是肌肉,连骨头都硬了不少。」 自家妹妹多年来都是这种脾气和习性,沈沧海也习惯了,当然,他不习惯也没办法。 他能做的只是略微吐槽两句:「抗击打能力强,不代表不会死,你应该不至于上来就拿队友祭天吧?」 「你是谁的队友?」沈沧澜嗤笑,「你选的d,cd才是一个阵营任务,咱们该分道扬镳了,你滚蛋吧。」 「没那个必要。」沈沧海果断反驳,「我完全可以不做自己的阵营任务,先保你通关,中途你顺便陪我找一找安全区,到时候我自己去安全区。」 「我哪有工夫陪你找安全区?把你弄死可能更简单点,还能占一个提示奖励的名额。」 沈沧海嘆气:「那我自己找,你让我跟着就行。」 「随便你。」沈沧澜懒得再和他多废话,转头去看祁陵,「来,让我瞧瞧你这动物系居民变化在哪,尤其是撕咬能力怎么增强了?」 突然被点名,始终安静旁观的祁陵有点意外,他顿了顿,迟疑地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牙齿。 他两侧的牙齿明显变得尖利,像是吸血鬼那样的獠牙,透着能将人皮肉撕烂的寒意。 沈沧澜观察片刻,忽然抬手一托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嘴合上了。 「没意思。」她说,「早知道不该选植物系。」 祁陵低声安慰:「你自愈能力强,受伤后的负担很小。」 「这算优点?不流血还有什么激情可言?」她直接把手伸到他面前,以命令的口吻,「咬我试试。」 「……」 半晌,见祁陵并没打算执行命令,她有些无语。 「我数三声,你不咬,我就拔了你这刚进化的满口牙。」 「……」 「快点的,用力。」 祁陵对她无计可施,只能接受了这变态而无礼的要求,他将心一横,登时照着她白皙的手背就咬了下去。 锋利獠牙当场刺破皮肤,伤口深可见骨,然后包括沈沧海在内,三人蹲在台阶附近,集体观察着手背上的血洞慢慢止血淡化,最终化作一道结了痂的浅色疤痕。 整个过程也就半分多钟。 沈沧澜沉吟许久,提出了更深层次的设想。 「胳膊咬断了也能再长出来吗?」 「?」 第22章 初步探索 ◎癞皮狗和劣质武器。◎ 经过祁陵真挚诚恳的劝说, 沈沧澜终于打消了让他咬自己胳膊试试的想法,转而研究起了另外的问题。 「我血液有疗愈功能是吧?那把沈沧海腿打断试试。」 「为这种事放血给他,不值当的。」 「谁要放血给他?我随口说的, 把腿打断就行了, 反正他这角色力量强,没有腿也无关紧要。」 沈沧海看出来了,妹妹对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除了恶意还是恶意。 要不是为了留着他牵制程雪烈, 恐怕她早想办法暗杀他了。 事实证明, 让一个疯子保持理智的最佳方式,就是比他再疯十倍。 所以面对沈沧澜, 他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沉稳冷静, 寻求破解僵局之法。 「澜澜,我这双腿其实可以暂时留着。」他好声好气劝她,「你死盯着我一个人也没意义, 咱们不如去找点新的刺激。」 「比如呢?」 「比如, 先了解了解规则提到的『非玩家角色』, 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 祁陵突然转身,警惕望向街道远方。 在那栋被烧毁的矮楼转角,一只浑身长满青苔的,狗头豹身的不明生物, 正踩着沉重的步子,目标明确朝他们逼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选中了动物系居民角色之后, 他视觉与听觉的敏锐度都大幅提升, 此时仔细再看一眼, 发现这怪物身上覆盖的其实也不是青苔, 而是绿幽幽的类似霉菌的腐烂物质。 怪物的狗头如同被利器砍出了豁口,仍有黑红污血顺着眼眶向下淌落,焦黄犬齿每一根都如同削尖的利刃,随它咀嚼的动作,腥臭涎水流了满地。 它应该是在嚼着什么人的肉,那块肉上还黏着没剥干净的衣服碎片。 「要杀吗?」 祁陵原本是想询问沈沧澜的意见,毕竟现在还没找到称手的武器,赤手空拳和未知的怪物斗殴,并不算什么明智之举。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因为沈沧澜已经迎着对方走过去了。 暴力奶妈,不想辅助,只想屠杀。 不知怎的,那一刻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却莫名觉得无比畅快。 都脱离管理局进入裁决系统了,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他自始至终欣赏并钦佩的,不就是她这种潇洒又肆意妄为的精神吗? 她想做什么,他陪着就可以了。 他在速度上本就有优势,此时因为选择角色加成,移速更是快如闪电,紧追两步几乎跑出虚影,竟然冲到了她的前面。 他死死钳住怪物腐烂的狗头,在对方意欲腾空而起的瞬间,将其撞向地面。 ……姓祁这小子有眼力还会来事儿,能讨澜澜欢心也不是没理由的。 这可比程雪烈的存在更危险,迟早得想法子除掉。 眼见着两人在那合力对付怪物,某位插不上手又遭人嫌弃的哥哥,站在角落里开始动起了阴暗心思。 对妹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都应该去死。 然后他就看到那只大型癞皮狗,在短时间内已经□□脆利落地肢解,沈沧澜徒手撕掉了它的一条后腿,一扬手扔出数米远。 她给出中肯评价:「这还不如荒山牢狱那些野狼抗揍。」 「……你经常在荒山牢狱跟狼较劲?」 「是啊,要不这串珠子怎么来的?」她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不坚持锻鍊,本事就会荒废——程雪烈就是典型例子,我看他大不如前了。」 「他确实大不如前了,毕竟这些年他心思也没在提升实力上。」 「自负和轻敌是他致命的弱点,他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随意说了两句程雪烈的坏话,话题再度扯回正轨。 鑑于刚才是由祁陵对癞皮狗怪物进行了最后一击,因此这只非玩家角色的数字记在了他的帐上,腕錶奖励结算界面显示绿色的1/7。 沈沧海说:「杀这些怪物太噁心了,还要累积七只,不如杀玩家效率高。」 玩家互杀是大势所趋,尤其是cd阵营的玩家们,他们的任务是使全城变异居民的治癒率达到80%及以上,这居民同样包括玩家居民和非玩家居民。 再加上本局的通关率限制在30%,而且还不知道参加玩家的具体数量,综合多种条件分析,多杀几个竞争者总是没错的。 退一万步讲,直接杀掉,就不需要治癒了,也就不计算在概率内了。 三人沿着浓烟黑雾的街道向前走,空气中瀰漫着烧焦的煳味,夹杂了丝丝缕缕的血腥气。 期间祁陵听到一处房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立刻告知沈沧澜,沈沧澜当即踹碎了半坍塌的门板,进去见床底下露出一双焦黑的手,正在疯狂抓挠着地面。 好像是个人类居民。 她抄起门前的铁钩子,钩着后脖颈的皮肉,把对方从床底拖了出来。 的确是人类居民,此前应当是遭遇了怪物的袭击,被撕咬得体无完肤,本来就只还剩一口气,被她这么暴力一钩,直接哆哆嗦嗦的断了气。 人一死,也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不过她倒是从他口袋里摸出了一把车钥匙。 交通工具get√ 她带上了刚找到的细长铁钩,作为临时武器,随即将车钥匙扔给了祁陵。 祁陵听力好,他沿街道前行,一边按着车钥匙,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终于在一座偏僻的巷子里,发现了死者留下的越野车。 腕錶配备地图,这座城市的各个地点都标註得很清楚,有了合适的交通工具,他们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越野车周围堆满了垃圾,有的垃圾袋没繫紧,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令人作呕的腐肉,引来大片蠕动的苍蝇和蛆虫。 三人着手清理了一下,当然,主要是祁陵和沈沧海清理的,为的是腾出空地好倒车。 沈沧澜看了祁陵一眼:「车技怎么样?」 「还算不错。」 「那好,你去开车。」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特意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祁陵唇角微抿,平静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他随后开门进入了驾驶座。 沈沧海皱起眉头:「澜澜,你未免太信他了,我又不是不会开车。」 「你还不如他,很难说你会不会为了跟我同归于尽故意制造车祸。」 「……」 「这样我就永远没有嫁人的危险了。」 尽管在沈沧海的字典里,并没有认错和理亏这种词彙,但为了安抚沈沧澜的情绪,他选择了不反驳。 他安慰自己,忍气吞声是一位称职的哥哥应该做的事,否则怎么能获得妹妹的谅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那我坐后排。」他想了想,又着重提议,「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坐后排,免得我搞小动作。」 沈沧澜忽而笑了一笑:「你倒是挺真诚的,行,那就如你的愿。」 大约是错觉吧,她这一刻讲话的语气分外温柔。 甭管她是不是真心实意想坐后排,至少不坐副驾驶不和祁陵离得那么近,沈沧海就达到了目标。 「我去那边上车。」 他绕到了越野车的另一侧,刚刚打开车门,却见刚探进半拉身子的沈沧澜,突然非常谨慎地看向他身后。 「……等等,那墙上写的什么?」 他下意识回头,可回头的一同时又觉出了不对劲。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间,沈沧澜毫不犹豫将手中铁钩,用蛮力深深扎进了沈沧海肩膀,而后腾空一脚,在跃上后座的瞬间踹中他胸口,把他踹向身后墙壁。 趁着沈沧海踉跄倒退,她反手甩上了车门。 驾驶座的祁陵早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勐踩油门,风驰电掣冲出了巷子。 她环起双臂,笑盈盈向后一靠,随口夸赞。 「做得不错。」 「过奖。」 不是携带者居民,抗击打能力强吗?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的。 无用的人和劣质的武器一样,都该趁早丢掉。 第23章 骨头 ◎骨骼制品专业打磨师。◎ 祁陵只管往前开车甩掉沈沧海, 直到确信沈沧海再也不可能追上来,这才逐渐放慢速度。 他问沈沧澜:「我们下一步去哪?」 话音未落,沈沧澜已经双手撑着座椅靠背, 轻轻巧巧跃到了副驾驶。 她扫了眼腕錶地图, 懒洋洋回答:「去哪都行,你定吧。」 反正现在还什么提示都没有,整体地形也没熟悉, 怎样都得到处逛逛, 无所谓去哪。 既然她发话了, 祁陵自然听从,于是根据地图显示, 决定先驶去距离较近的一处建筑群看看。 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 两人这才发觉,自己起初的开局地点,可能跟偏远城郊的位置差不太多, 所以才没见着什么变异的怪物。 现在越往中心地带靠近, 视野渐阔, 环境便也热闹起来。 是真的热闹。 在这里, 全身腐烂生疮的变异居民,或许可以称它们为传统丧尸,正在高速奔袭,寻找猎物;另外还有像之前那只狗头豹身一个性质的怪物穿插其中, 正在大肆毁坏早就支离破碎的房屋建筑。 这群怪物里有长着两条腿的八爪章鱼,浑身鬃毛的尖角公牛, 血盆大口高达三四米的猿猴, 仿佛远古世纪化石的、会行走的恐龙骨架……无一不是烂哄哄长满霉菌的丑陋造型。 物种多样性, 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 除此之外, 也有还没变异或者接近变异的居民,慌张哭喊着四散奔逃;或者是被当场分食没机会再变异的尸体,横陈在大街上,血流成河。 npc居民和玩家是很容易辨认的,npc基本上都穿着宽松的白衣黑裤,缺乏色彩,几乎和这濒临崩塌的城市融为一体。 前方路面严重被毁,形成一道将近两米的沟壑,过是过不去了。 祁陵把越野车停在道旁的阴影里,他透过车窗望向灰雾蒙蒙的天空,莫名压抑。 这完完全全是一个末日到临的世界。 不过想想看,管理局的日子也没比这里好多少,都是毫无安稳可言,粉饰太平罢了。 相比起他在思考人生,沈沧澜就要更现实主义一些。 她将下巴抵在车窗边缘,神情很百无聊赖。 「如果能把那只恐龙丧尸肢解掉的话,就能拆它的肋骨磨成一根骨矛。」 毕竟在打磨骨骼制品这方面,她还是相当有经验的,除了她手上戴的狼骨串珠,当年在荒山牢狱,她也磨过不少利器,兴趣上来时甚至还磨过高难度的小碗小盆。 关于这种事,荒山牢狱那些死无全尸的野兽们,都有发言权。 祁陵回过神,后知后觉听到她在说什么:「搞定那只恐龙不难,但可能会把周围其他丧尸都吸引过来。」 「你不敢?」沈沧澜眉梢一挑,直截了当,「那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我有什么不敢?」 分析利弊是分析利弊,胆量是胆量。 祁陵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某些本能的思维方式,在沈沧澜那里是会被盖章定论的,她会因此判定为他是弱者。 可他并不是弱者,他可以接受被她利用,却不希望被她看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用稍微强势的反问语气回答她的话,然后他转身下车,目标明确,大步流星走向那只恐龙丧尸。 没关系,无论她怀疑什么,他证明给她就是了。 沈沧澜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眼底有流光一瞬即逝,笑意很浅。 其实她并没有看轻他的实力,只是单纯觉得对他使用激将法很有趣。 脾气越好越听话的人,她越想看看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当然,恐龙骨头她也是想要的。 …… 祁陵讲究策略,既然要杀恐龙,那就尽量不惊动其他丧尸,他特地等恐龙丧尸游荡到稍微偏僻的位置,这才现身吸引对方注意力,将对方引去了更远的地方。 要说沈沧澜的眼神真的很毒,这只怪物的骨头明显坚硬度极高,虽说体型只有一匹狼那么大,进攻却兇狠灵巧,不亚于他这个动物系居民的速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一人一怪物高能缠斗,地面的碎石砂砾四面溅射,场面一度令人心惊。 直到他终于找准了怪物的弱点,原来在脖子。 他跃上恐龙嵴背,双腿交叉收紧,双手牢牢箍住对方头颅,发力旋拧。 谁知一颗子弹却在这时唿啸而至,他耳力敏锐察觉到风声有异,当即侧身闪避,这一枪便打在了恐龙的嵴骨上。 而他则借着下落的力道,就势彻底拧掉了恐龙的脑袋。 有人偷袭,大约是暗中观察半天了,想趁机补枪,夺走击杀怪物的名额。 他冷眼回头,见一位年轻男玩家正站在不远处,持枪对准了自己。 嗯,看来是c选项正常居民。 因为根据规则,只有正常居民开局才会配发高杀伤力武器。 他说:「你枪法不太准。」 那男玩家轻蔑笑了一声:「好久不用枪,不太适应而已,但现在这么近的距离,杀你可比杀怪物划算多了。」 毕竟杀玩家只需要三个名额就能拿到提示,杀怪物可是要七个。 「好。」祁陵平静颔首,「那你试试。」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突然把手里的恐龙头骨扔了出去。 男玩家没料到他有这一招,下意识慌忙开枪,这一枪确实打中了,子弹与头骨相击,在半空中迸溅出火光。 下一秒,他身形已化作虚影,转眼就逼近了对方面前。 男玩家尚未来得及再扣扳机,枪就被他噼手夺去,随即正脸挨了重重一拳,登时一头栽倒在地。 祁陵拉动枪栓,检查一番后发现,这枪似乎只有正常居民才能开,算是正常居民的技能,他们这些本身自带技能buff的玩家角色,是无法使用的。 既然如此…… 他没给男玩家向同伴唿救的机会,直接倒转枪托,砸下去一击致命。 与此同时,腕錶界面显示出了红色的1/3。 他随手将那把枪在墙上砸毁,扔在了尸体身上,随后转身继续去察看恐龙丧尸的残骸。 不错,刚才那一枪正好击断了恐龙的嵴骨,他只需要将另一端也掰折,就得到了一根长度合适的原材料。 先前没完全癒合的伤口传来钝痛,他几不可见皱了下眉,表情随即恢復如常,脚步未停朝来时路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拆恐龙骨头的时候,坐在越野车里的沈沧澜,正被两把枪同时盯着脑袋威胁。 那两把枪的主人,明显是一对情侣,估计是组队进入游戏的,甚至还穿了情侣装。 「你们也太粗心大意了。」情侣女出声嘲讽,「连车窗都这么打开着,生怕别人杀不死你是不是?」 沈沧澜靠在椅背上,神色淡定地嘆气:「我关上车窗有什么用,窗户又挡不住子弹。」 「这么说你是做好死的准备了?」 「也别做得这么绝,你俩要是对这辆车感兴趣,大可以把车留下,我自己走——我是携带者居民,咱们cd是同一阵营的,没必要开局没多久就互相残杀。」 情侣女一愣,情侣男立刻反驳:「少装蒜了!就凭刚才你男朋友追那只恐龙的速度,绝对不可能是cd阵营!」 沈沧澜自动忽略了他对于二人关系的误会,只微笑反问:「哦?你都看见了?」 「废话!而且我还知道你男朋友马上就得死,他和那只恐龙都逃不过我队友的子弹。」 「你对你队友还挺有信心的。」她点点头,「行,那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 指间捻着的狼骨串珠,重新被戴回手腕上。 在情侣同时开枪的瞬间,她人已强行撞开车门,闪电般离开了驾驶座。 …… 等祁陵回到原地时,见沈沧澜站在越野车旁边,不远处躺着一男一女,四肢都被折断了,还剩一口气在那艰难喘息。 他瞥了一眼掉落在地的枪,告诉她:「规则不允许我们用枪。」 「知道,我已经试过了。」她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看来你把他俩那个废物队友也解决了?」 「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顺便送这俩上路。」她指了指奄奄一息的情侣,「正好给你凑三个。」 她特意给他留着的,为的是尽快达到奖励提示的指标,这样就能知道接下来行动的方向了。 祁陵会意,他弯下腰去,只听「咔咔」两声骨骼脆响,轻巧掰断了情侣的脖子。 那对情侣连同他们临时组队的队友,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这刚开局还以为拿枪就是王道,结果碰上了俩活阎王。 腕錶振动,红字显示3/3,再点击一次界面,就看到了关于ab阵营的第一条提示: 【红色变异水需要3种药剂合成,其中一种在游乐园。】 祁陵重新回到驾驶座,开始查看腕錶地图,确认游乐园的具体方位。 「我们得调头绕路。」 「行,随便你。」 他又从腰间抽出那根恐龙嵴骨递给她:「这原材料可以吗?」 沈沧澜接过端详,看神色还算满意:「待会儿找个称手的工具来磨它。」 原材料好不好是一回事,后期打磨的手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然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侧头问他。 「你没顺便给自己也带一根回来?」 祁陵哪能让她给自己磨武器,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柄三寸来长的小刀,比寻常的水果刀更窄一点,生了一层锈,但并不影响锋利程度——这是刚刚从情侣男的口袋里搜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我用这个就行。」 说完,他一脚油门加速,越野车原地漂移转弯,在连续碾压了两只挡路的人类丧尸之后,绝尘而去。 第24章 韩桑榆 ◎不重要,两只土狗而已。◎ 游乐场距离那片建筑群并不算远, 这一路有惊无险,祁陵凭藉高超的车技,把越野车顺利开到了目的地。 而此时此刻, 沈沧澜正坐在游乐场的鬼屋里, 砸死了一只小丑丧尸,再把小丑丧尸的电锯抢过来,用来打磨自己的恐龙嵴骨。 骨头粉末四散纷飞, 这操作, 放在哪里都很惊人。 祁陵就在她身边站着, 替她望风,有什么动静他都能敏锐察觉, 然后及时清除风险。 沈沧澜一边打磨, 一边随口跟他聊天:「游乐场这范围也挺大的,你觉得第一种药剂会藏在哪?」 祁陵认真想了想:「大概率藏在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云霄飞车和峡谷漂流。」 她低声笑了一下:「那还是峡谷漂流比较靠谱。」 隔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他:「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神经紧绷, 不至于的, 就算你歇着我也不会挑你错。」 「我不累。」 话虽如此, 祁陵还是没有违拗她的意思, 弯腰在她身边坐下了。 鬼屋里灯光很暗,但他悄悄瞥向她的眼神,却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沈沧澜察觉到了,她没抬头, 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打磨工作,只随口道。 「有时候我也感觉奇怪, 你好像把服务于我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难道不该这样吗?」 「一般人应该会当作并不平等的交易。」 「在我看来, 这已经很平等了。」 他这么说, 也是这么想的。 能留在她身边, 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无论什么条件都是平等的,甚至是超出交易本身价值的。 「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看轻自己的人。」沈沧澜摇摇头,「要知道,我可随时都能推你出去送死。」 「如果没有你,我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能活到今天,每一分钟都是赚来的。」 沈沧澜手中那根原本沾满污血的恐龙嵴骨,这时已经完全被打磨成了尖锐锋利的雪白短矛,握持起来手感正合适。 她就喜欢这种有特色的东西,当即不再执着于先前的话题,举起短矛对着头顶的绿色光影一照。 「怎么样?」 「好极了。」 她笑了笑:「那走吧,去找药剂。」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鬼屋,谁知就在即将走到出口的时候,祁陵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有谁正慌张从外走过。 这样的距离,他听到了,沈沧澜也听到了。 本着错杀乱杀都有益处,还能顺便试试新武器的原则,沈沧澜顿时闪身近前,将那道黑影按倒在地,骨矛的尖端就抵在对方喉咙。 ……好像是个玩家,不是丧尸。 年轻女孩子留着乖巧的中短髮,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外套,素颜朝天,很像一朵清秀倔强的小白花。 但就是这朵小白花,在之前那局地狱密室的游戏里,手起刀落,杀人甚至不带眨眼的。 难怪眼熟,原来是存活至今的韩桑榆小姐。 四目相对,韩桑榆银牙暗咬,本来还想挣扎 ,却在看清沈沧澜那张脸的一瞬间停止了动作。 她愣了愣,眼神渐亮,有种难以置信的欣喜。 「沈小姐?」 沈沧澜也认出了她,于是挪开了骨矛,一伸手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不错,还活着呢?」 了解沈沧澜的都知道,这算是她友好度极高的问候了。 韩桑榆点头:「上局游戏我运气很险,是和两名男玩家一起卡着通关线找到的出口。」 「两名男玩家,哪两名男玩家?」 虽然感觉这问题莫名其妙,但韩桑榆还是据实描述了一下。 「一个穿灰衣服,挺斯文秀气的;另一个穿白衬衣,浓眉大眼的很帅,但脸上不知道被什么挠了一道子。」 能是被谁挠了一道子? 正是被沈祖宗挠了一道子。 沈沧澜闻言,瞭然冷笑:「要不怎么说他俩命大呢。」 「你认识他俩?」 「嗯,不重要,两只土狗而已。」 「……」 沈沧澜不紧不慢询问韩桑榆:「是哪个阵营的,什么角色?」 她有股天然的威慑力,哪怕是很平淡地在讲一句话,都没来由的令人不寒而慄。 在她面前,韩桑榆出于本能不敢撒谎,只能实话实说。 「我是b,动物系居民。」 既然是动物系居民,那当然要以最原始的手段证明。 于是沈沧澜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眼她的牙。 确实比正常人的牙齿尖了一点,和祁陵的情况相同。 韩桑榆像是进行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半晌试探性地开口:「沈小姐,现在可以确定咱们是同一阵营了吧?」 「嗯,怎么?」 「那我们可以一起行动吗?我这有一个提示做交换。」 能得到提示,就说明这姑娘至少已经杀了三个玩家,或者七只怪物。 沈沧澜很少看错人,当初在奖励房里,她就觉得这姑娘值得培养,否则也不会特意留对方一条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她眉梢轻挑:「如果你的提示是药剂藏在游乐场,那恐怕对我没什么用处。」 「不,我只是开局地点碰巧距离游乐场近,我不知道药剂藏在这。」韩桑榆低声道,「我的提示是,『3种药剂至少各需要30瓶,才能符合投放标准』。」 也就是说,不仅要集齐3种,还至少要找到一共90瓶药剂,才能完成ab阵营的最终任务。 这样一看,七天的期限确实挺紧张了。 换作正常人,也许认为这代表着并不能无节制杀害同阵营的玩家,应该大家团结起来,共同完成任务会更高效。 但全员恶人的游戏里,哪有这么多正向思维。 韩桑榆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是:「这代表我们要努力获得更多提示,在获得提示时优先杀cd阵营的人,接近七天时限时再去杀ab阵营的人,这样既能最大限度清理对手,又能夺走同阵营集到的药剂。」 初次见面时她话很少,这次重逢讲话越发流利了,思路也极清晰。 更重要的是,她的处事风格,非常符合沈沧澜心意。 沈沧澜笑了起来:「有道理,看你分析得这么认真,又有诚意,不如就跟着我吧。」 「真的?」 「我没空骗人。」 韩桑榆那张总显得木然的脸,此时终于露出了几分鲜活的笑意,有点符合她这年龄该有的生气了。 她连忙紧走几步,跟上了沈沧澜向前的脚步。 沈沧澜一边走,一边将视线投向韩桑榆穿着的那件外套,她之前看见过,外套下隐藏的是经年累月存留的伤疤,或许是上学时遭遇过非人道的霸凌。 不过霸凌的贱人们,已经被受害者亲手惩罚了。 她说:「遮遮掩掩是弱者的行为,你不该自我矛盾。」 韩桑榆一愣,随即便听懂了她的话:「我只是习惯了。」 「适当改一改你的习惯,在这里,你越坦然,他们才越觉得你不好惹。」 「……我明白了。」 说完,韩桑榆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脱下那件宽大的外套系在了腰上。 她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运动背心,腰间的线明显,手臂的线条也很健美流畅。 相比之下,那些伤疤反而不值一提,只会让她有一种更令人不敢忽视的战损美。 那曾是抗争过的痕迹,没什么见不得光。 「我们现在要去哪?」 祁陵侧头和沈沧澜商量:「游乐场藏匿药剂的位置可能不止一处。」 「嗯。」沈沧澜点头表示同意,「所以我们先去峡谷漂流看看。」 直觉告诉她,不管药剂藏在哪里,峡谷漂流这种设施,必然包括在内。 第25章 鱼 ◎练过轻功。◎ 在去往峡谷漂流的这一路上, 沈沧澜手持自己新打磨的骨矛,一矛一只丧尸,片刻未停, 像一台持续收割的永动机。 祁陵当然能轻松跟上她的脚步, 值得一提的是韩桑榆也完全没有掉队,体力和胆量都很优秀,抄着从废弃抓娃娃机旁边找来的棒球棍, 抡得虎虎生风。 通往峡谷漂流内部, 需要绕过一条长而曲折的通道, 沈沧澜嫌麻烦,和祁陵两人直接一跃踩着栏杆趟过去了, 韩桑榆有样学样, 只是在最后两步时失去平衡差点摔倒,被沈沧澜头也不回拎着领子稳住了。 沈沧澜说:「不必什么都学我,其实你也可以绕着走, 跑快点。」 「……好的。」 山洞里的等候区灯光似乎坏掉了, 刚进去时四面一片漆黑, 视线尚未适应, 但祁陵和韩桑榆都有动物系居民的五感加成,沈沧澜又天生耳力好,他们很快就就察觉到了从各处传来的细微响动。 听起来,那像是什么奇怪生物在咀嚼的声音。 祁陵轻扯了一下沈沧澜的衣袖, 示意她往左边看,在两人左前方的位置, 隐约有一点红光在闪, 不晓得有什么玄机。 韩桑榆也发现了, 她原本自告奋勇想上前察看, 却被沈沧澜拉着腰带拖回了原地。 沈沧澜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像掷暗器那样甩出去,片刻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红光的范围迅速扩大,照亮了相当一片区域。 蜘蛛,这座人造山洞的墙壁上,居然爬满了变异蜘蛛,有大有小,栖居在破烂的蛛网。小的密密麻麻聚集在一处,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大的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甚至每一条毛茸茸的蜘蛛腿都能看得清。 刚才的红光,其实就是它们的眼睛。 这些小东西数量太多,要都清除干净,可想而知极其麻烦。 眼看着它们将目标锁定这里,分分钟就要弹射过来,祁陵当即打横抱起沈沧澜,朝着远处的山洞口瞬移而去。 韩桑榆愣了一下,她偶尔会忘记自己也有这技能,连忙脚下提速,一阵风似地去追赶对方背影。 她感觉这俩了不起的临时队友神出鬼没,自己不够专注的话,随时可能被丢下。 ……那些蜘蛛似乎并不能爬出山洞。 祁陵将沈沧澜稳稳放下地,这才看见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就这十几秒的工夫,蜘蛛已经被她拆解了八条腿,连黏液都给攥出来了,可见多大的手劲。 她随手把蜘蛛黏液擦在他衣服上,面无表情地问:「我是残疾了还是怎么,都需要你亲自抱出山洞了?显着你跑得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他低声解释:「怕你觉得浪费时间,没来得及多想。」 「平时心思比谁都重,现在倒是不多想了?」 沈沧澜说完瞥他一眼,倒是没再多责备什么,转而去检查设施入口的漂流船。 那几艘漂流船看上去都很老旧了,她挑了一艘相对干净的,一脚踹进水里。 漂流船能容纳四人 ,三人刚好同乘一艘。 由于操作台没有工作人员,这项任务就落在了祁陵肩上,他拉下操纵杆,然后在防护门打开的一瞬间,重新跃回了船上。 水流很急,载着三人沿河道一路顺流而下,前往未知区域。 * * * * * * 河道逐渐由窄变宽,风声犹如鬼哭,四面岩壁怪石嶙峋,在幽暗灯光里营造出无端诡异的气氛。 这一路上韩桑榆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在凝神关注周围状况,生怕漏了半点有用的线索。 她认为尽管规则没有告知玩家药剂具体是什么样子,但不可能半点提示都不给,认真找总能发现。 果然,在她第n次抬头望向岩壁时,终于在一处灯光下,看见了一只四四方方嵌进石缝里的,胡桃木色的盒子。 「沈小姐,那是……」 话音未落,身侧的祁陵已经纵身一跃,踩着船沿敏捷攀上了岩壁。 这身段,说是练过轻功也不为过了。 他很快就拿到了盒子,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两支玻璃瓶装,大约10ml左右的红色药水。 下一刻,他听到沈沧澜的声音传来:「就待在那吧,先别回来了。」 她没在说笑,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方才还没什么异常的河水里,这会儿突然泛起了血红颜色,并且船身停滞,被困在了一处漩涡里打转。 从水底冒出的八爪丧尸,浑身上下包括眼眶都冒着蓝色磷光,它伸出粘腻的触鬚,牢牢吸附在漂流船前端,很明显是要将船整体掀翻。 关键时刻,沈沧澜雷厉风行,将雪白骨矛用力扎进了八爪丧尸的头颅,直接刺了个对穿。 她反手拔出骨矛,把一条弹出水面的丧尸鱼开膛破腹钉在半空,随即「啪」的一声甩在了岩壁上。 韩桑榆抄着棒球棍,不间断击打着从水中冒头的鱼,她被船身转得视线发晕,忍不住向沈沧澜求助。 「沈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沈沧澜扫了一眼水底越聚越多的丧尸鱼,以及远处若隐若现正在逼近的另一只八爪丧尸,最后看向听自己话仍旧停留在岩壁上的祁陵。 她思考了半秒钟:「船不要了,走。」 「……走哪去?」 沈沧澜懒得给她多解释,但韩桑榆聪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紧随沈沧澜脚步,果断弃船,一起以最快速度攀上了岩壁。 三人会合,亲眼目睹大群大群的丧尸鱼,犹如沸锅煮饺子,发疯一样啃食那条漂流船,直至将船啃得千疮百孔,变成碎片被捲入漩涡。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这群鱼没有找到新的目标,纷纷散去,血红的河水也逐渐恢復了正常。 目前面临的问题是,药剂得到了,可船没了,游上岸也不现实。 得想个办法。 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 祁陵扔掉盒子,将两支药剂收入怀中,他略一侧头望向远处,和沈沧澜耳语。 「好像又有一条船过来了。」 虽说来游乐场的玩家一定不止他们三个,但等到别的玩家也找到峡谷漂流这里,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倒霉蛋转眼就自投罗网了。 沈沧澜笑了:「那就和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咱们也上船。」 韩桑榆的脑子一时卡顿:「每艘船只能坐四个人,如果坐不下呢?」 「坐不下?」沈沧澜纳闷于她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坐不下,就让多余的人跳进水里——如果不跳,就杀了扔掉。」 第26章 又见 ◎冤家路窄。◎ 挂在岩壁上的沈沧澜、祁陵和韩桑榆, 在确信听到了声音之后,就很有耐心地等待那艘破水而来的漂流船,直到他们看清了船上的三个人。 准确来说, 是两个人和一具尸体, 那两个男人不晓得是怎么哄骗了暂时组队的女玩家,现在已经把她杀害了,正试图把那个被活活掐死的可怜女孩子推进水里。 这时, 他们听到岩壁上方传来了笑吟吟的女声。 「二位, 既然都杀人抛尸了, 那船上是不是有空位留给我们了?」 他们万没想到这鬼地方还藏着人,登时吓了一跳, 骇然抬头, 其中一名男玩家原本是想划船赶紧离开的,结果低头察看却脸色微变。 「船怎么动不了了?」 船身只在原地打转,却无论如何都前进不了半分。 说时迟那时快, 沈沧澜先行一步, 已经翻身跃到了船上, 她的身形极轻盈, 落地时稳稳的,甚至没有引起强烈的晃动幅度。 「这水下有漩涡。」她笑着解释,「所以得靠你们垫一下船底才行。」 「……」 这话一出,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两名男玩家对视一眼,倒是挺默契, 当即合力将她扑倒在船沿边缘, 咬牙切齿想要掐死她, 就像掐死那个女玩家一样。 可沈沧澜的力气, 远比他们想像中要大得多,她单手揽住左侧男玩家的肩膀,右手立起藏在腰间的那根骨矛,用力将他向下一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骨矛瞬间穿透了男玩家的腹部,在他背后探出了沾满血的矛尖。 与此同时,祁陵也闪身跃到了船边,在半空尚未落地的前一刻,双手箍住另一名男玩家的脑袋发力一拧,只听「咔嚓」脆响,直接拧断了颈骨。 这两人配合绝佳,效率奇高,根本没给韩桑榆参战的机会,韩桑榆见状连忙也上了船,动作麻利清理案发现场,把三具尸体都推下了水垫住船底,并顺手扒掉了女玩家背着的双肩背包。 「这包可以用来装东西。」 不仅如此,她发现背包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和饼干,还装着三支红色药剂,跟刚才祁陵找到的药剂一模一样。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这样,赶在下一波丧尸鱼到来之前,三人争分夺秒离开了原地,并驶出了这段光线昏暗的危险山洞。 * * * * * * 后半程的峡谷漂流,还经歷了一段严重颠簸的碎石岔路,水流愈发湍急,但即使如此,沈沧澜也依旧从水里捞出了一只同样装有药剂的箱子。 在此期间,三人还目睹了对岸有玩家,正被一只酷似猿猴的丑陋丧尸高速追逐。 对此,沈沧澜的评价是:「多有意思啊,跟度假似的。」 度假归度假,任务也还是得完成。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三人感觉游乐场的药剂存放地点应该挺广泛的,既然峡谷漂流这里有,其他大型设施大概率也有,他们决定去一趟云霄飞车看看。 ……谁知还没走到云霄飞车,祁陵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马达轰鸣声。 他正欲开口,韩桑榆已反应过来:「是园区的观光摩托车。」 话音未落,果然望见两个男人分别骑着一辆观光摩托,由远及近驶来。 在即将撞到沈沧澜面前的时候,两人急剎车,理智与她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双方对视。 还能是谁?自然是程雪烈局长,和他离心离德的乔栩信息长。 冤家路窄。 沈沧澜瞥了他俩一眼,并不如何意外,毕竟大家的腕錶都能定位到祁陵,尽管裁决游戏内信号极差,时断时续,他们也总能找过来的。 没关系,找来就找来,就像猫捉老鼠,谁是猫谁是老鼠还不一定。 她侧过头去,漫不经心地跟韩桑榆介绍:「瞧,这不就是你上局游戏见过的两只土狗?」 韩桑榆:「啊……看来你们真的认识,不过这么说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 「他们配不上我的礼貌。」 场面一度尴尬,当然,或许尴尬的只有韩桑榆,因为其余四人都早习惯了。 最终是乔栩先开口打破僵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通常都由他来担任。 「真巧啊沧澜,你也来了?」他说,「看来系统的分配机制,总容易把我们分到一局。」 「这算什么好事?」沈沧澜懒洋洋地反问,「你俩是哪个阵营的什么角色?哦,不用说了,知道了。」 她数秒钟内就看到了他身后背包里,探出的那一截枪管。 是正常居民没异议了。 她似笑非笑着和祁陵耳语,但是故意以乔栩能听到的音量。 「天知道他为什么不选能抗打的d,选个正常居民,就算有枪该死一样要死。」 祁陵点头,深以为然:「再聪明的人也有失误的时候。」 「到底是谁这些年在夸他聪明,他从小就是个惜命的蠢货。」 这话由沈沧澜来讲,是绝对有说服力的,须知她十岁时就跟乔栩认识了,按照最俗气的那种描述,她、乔栩和沈沧海是真正意义的青梅竹马,说不了解才是假的。 只可惜现在越看越生厌,甚至觉得往事累赘了。 乔栩不和她争论,因为争论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他最擅长的是祸水东引,转移话题。 「你找d啊?正好,雪烈是携带者居民。」 沈沧澜的眼神,终于在程雪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虽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冷笑一声:「那你们应该去找沈沧海,在我这耽误什么工夫?」 程雪烈从刚才开始就盯着她看,此刻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开口:「你见着沈沧海了?」 「见着了。」 「他人呢?」 「他不愿意和我同路,不知道死哪去了。」 程雪烈心知肚明,沈沧海哪可能不愿意跟她同路?估计是她设法把沈沧海支走了。 但他只能顺着她讲:「嗯,那可真是遗憾。」 「不遗憾。」沈沧澜摇头,「沈沧海也是cd阵营,你俩滚去和他会合,效率也能高点。」 「那你……」 「当然,你们要是非得跟我们ab阵营碰一碰,我们也乐意奉陪。」 她的嫌弃与排斥,通常直截了当,不加掩饰。 程雪烈和乔栩不太关心沈沧海死活,是不是同一阵营更加无所谓,相比之下,他俩更想跟沈沧澜一起,顺便监视祁陵的动向。 然而巧之又巧,这时程雪烈的腕錶突然振动,上面竟显示出了代表局内高层的闪光红点。 换句话说,是显示了沈沧海的位置。 沈沧海目前处于东南方向的一座酒店,不晓得在进行任务的哪一步。 第27章 抢车 ◎抢车抢到了车主面前。◎ 听到沈沧海在东南方向酒店这一消息时, 沈沧澜的内心毫无波澜,她并不在乎对方的死与活,只想让程雪烈和乔栩赶紧滚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既然都确定他的方位了, 你俩还不快去找他?」 「不急。」程雪烈慢条斯理地回答, 「他实力高强,有什么状况自己也能搞定,不需要我俩特意去救, 大家兵分两路, 完成任务的效率更高。」 「分什么效率高低, 反正最后都会死。」 上帝给了沈沧澜一双漂亮的眼睛,沈沧澜却用它来翻白眼, 她回呛了一句, 便不再打算理睬这俩狗男人,转身朝着云霄飞车的方向走去。 但她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又折返回来, 和祁陵打了个手势示意。 祁陵会意, 两人捎带上韩桑榆, 就像处置自己的东西那样, 非常自然地把两辆观光摩托车给骑走了。 韩桑榆坐在她后座,警惕回头看向程雪烈和乔栩:「沈小姐,你们是熟人,这样连招唿也不打就骑走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愿意骑他俩骑过的车, 已经是给他们脸了。」 「……哦。」 这是人家之间的相处模式,韩姑娘哪敢发表意见? 与此同时, 乔栩站在原地, 满脸无语表情。 「早知道我开局真的应该选b, 现在非但不和她一阵营, 甚至追都追不上。」 程雪烈瞥他一眼:「当初是谁求着我绑定队伍,现在又觉得和我同一阵营委屈了?」 「首先我没求你,我那只是客观和你分析利弊;其次我没委屈,我就随口一说,反正她人都在游乐场了,就算跑得快一点,我也总能找到她。」 「其实你开局该选的也不是b,而是和我一样选d。」程雪烈说,「这样万一把沧澜惹急了,d有抗揍技能,你不至于很快就被打死。」 「?」 乔栩现在很想抄起自己那把枪,扣动扳机将面前的男人爆头。 活着干什么,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 沈沧澜带着一男一女俩跟班,骑着观光摩托车,把整座游乐场扫荡了一圈。 云霄飞车找到药剂两支,摩天轮找到药剂两支,海盗船找到药剂两支,期间遭遇大批小丑丧尸突袭,又杀了个昏天黑地。 之前鬼屋里用来磨骨矛的那把电锯并不太好使,直接丢弃了,这次沈沧澜找了一把锃亮崭新的,送给了韩桑榆。 「拿好。」 电锯比想像中还要重,韩桑榆接过时手臂明显被坠得下沉,但她不想表现得自己很弱,登时咬紧牙关,用力将电锯提了起来。 「谢谢。」 另一边,祁陵闪身刺穿了一只丧尸的喉咙,刀刃就势横划,将对方半拉脑袋都割了下来,他随手将刀上的血迹擦在衣袖上,垂眸看了一眼腕錶,和沈沧澜汇报。 「新提示有了。」 「在哪?」 「东南方向的一家酒店。」 得,这运气,看来沈沧海还非见不可。 沈沧澜面无表情:「最好等我们到那时,他已经死了。」 * * * * * * 游戏内部设立了屏障,先前那辆越野车开不进游乐场,只能停在一棵树后。 车钥匙在沈沧澜手里,她出来时恰好发现有两伙玩家在试图撬车,不仅撬车,还因为争夺这辆车的归属权而打起来了。 看上去,他们似乎分别是ab和cd阵营,连合作的可能性都没有,只能开战,谁把对方杀死,能抢到车还能得到提示。 只可惜还没分出胜负,车主就出现了。 「哥几个干什么呢?」沈沧澜笑盈盈凑上前去,一副好奇看热闹的模样,「呦,这车不错,归谁啊?」 韩桑榆眼神微转,机灵地跟着帮腔:「甭管归谁,咱们得先帮同一阵营的。」 「噢,那我看看,谁是ab阵营的?」 双方各有四人,这辆越野车是七座,也就是说能装得下他们,只要先把cd阵营的玩家干掉。 这提议是有说服力的,ab阵营那四人这半天占不着上风,正急需盟友,自然动心了。 其中一长着络腮鬍子的男人,气势汹汹吼了一嗓子:「先把这个带枪的弄死!」 八个人纠缠得难解难分,主要矛盾就集中在唯一的正常居民身上,因为那玩家有枪。 尽管在近战时枪不占优势,但鑑于热.兵器的杀伤力太强,就像个外挂,谁都想先除掉最大威胁,然后再以原始方式互殴。 沈沧澜佯装恍然,笑意更深:「抢枪是吧?简单,祁陵你去。」 她很少叫祁陵的名字,乍一叫莫名的让祁陵心脏停跳,他沉默看了她一眼,当即举步朝混乱的战圈走去。 cd阵营的人提防着他,见状恶狠狠要来拦他,能进裁决游戏的大多都是狠角色,动手就是奔着取对方性命去的,但对他来说,这和垂死挣扎没什么两样。 那柄生了锈的三寸小刀从袖口滑落掌心,他三招之内割断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喉咙,随即手起刀落,将那名死死抱着狙.击枪的玩家的手背,和另一人的大腿钉在了一起。 股动脉的血像是漏掉的花洒一喷三尺高,两人均哀嚎倒地,随即最后一人也被ab阵营那四个人围攻致死。 携带者居民只是抗击打能力强,俗称皮比人家厚,自带一层护盾,但并不代表杀不死。 趁着对方乘胜追击的时候,祁陵抄起那桿枪,反手抡在墙上折断了。 韩桑榆经沈沧澜眼神示意,走过去翻找cd阵营那些玩家遗落的背包,打算看看有什么能收归己用的道具,谁知还没翻两下就被ab阵营一女玩家厉声喝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把手放下!讲不讲究先来后到,那是你能动的东西吗?」 韩桑榆沉下脸色看她:「我们刚帮你们收拾了麻烦,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帮忙的条件是允许你们一起上车,可没让你们随便拿东西。」 「如果我说,这辆车本来就是我们的呢?」 那女玩家嗤笑一声,眉眼尽是嚣张:「拜託,游戏里的交通工具分什么所属权?谁有本事抢到就是谁的,你以为在轮胎上撒泡尿就归自己了?」 韩桑榆非常讨厌对方的讲话方式,令她回忆起了许多不愉快的往事,毋庸置疑,这点燃了她的怒火。 她将自己运动背心的肩带往上提了提,唇角轻蔑勾起。 「我不觉得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吵架。」 潜台词是,不必吵架,直接动手算了。 说完,她从背后拖过了自己的那把电锯,在嗡嗡的轰鸣声里,果断照着对方的正脸斜噼过去。 第28章 同行 ◎挺痴情的,你成全了他吧。◎ 曾经的经歷, 让韩桑榆形成了一套应激自主保护机制,当她对面前对象产生的厌恶值达到一定程度,并认定对方对自己构成了威胁时, 就会毫不犹豫先发制人。 她前一秒看似还在与那名女玩家争执, 后一秒突然就抄起电锯斜噼过去,丝毫没有徵兆。 那名女玩家察觉到不对劲,反应已经够快了, 但也只是堪堪避过要害, 听得血肉骨骼被切断的闷响, 整条手臂已被齐根锯下。 鲜血喷溅,她疼得哀声惨叫, 其中一名男玩家赶紧护着她滚到安全区域, 另外两名男玩家则扑上去试图制住韩桑榆。 遗憾的是他们忘了一件事。 现场还有人根本没出手。 沈沧澜看了半天热闹,此时终于凑上前去,似笑非笑拍了下某位男玩家的肩膀。 「餵, 这小姑娘是我的人, 你别乱碰。」 「你们可tm别给脸不要脸!」 那男玩家哪管三七二十一, 发起狠甚至想把她也一起拽过来, 沈沧澜轻轻巧巧往旁边一让,就势攥住了他的手腕。 刀就在对方手上,却半分也无法下落,她五指收拢, 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她很温柔地劝说:「都好心好意告诉你别乱动了,怎么还骂人呢?」 「……」 「看你的样子像植物系居民, 正好我试试, a技能死了还能不能復活。」 话音未落, 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 已经握紧骨矛将男玩家刺了个对穿。 她不是动物系居民,攻击速度却比动物系居民更迅勐,前后不过两秒钟,直教人避无可避,连哀嚎一声都来不及。 半截带血的矛尖从男玩家后心穿透,她脸上的笑意未变,揪着他的头髮,认真观察他死灰般的脸色,半晌才拔出武器。 「没意思,原来死了就是死了。」 这句话她是对着祁陵说的,彼时祁陵已经解决了另一位对付韩桑榆的男玩家,他闻言点头,一本正经回应。 「确实,但胳膊断了可以復原。」 他指的是刚才被韩桑榆锯掉胳膊的女玩家,而此时那名女玩家自知惹不起这仨人,正准备和她的男朋友一起逃跑。 她显然也是植物系玩家,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鲜血淋漓的伤口处已经有粉红的皮肉组织生长出来,骨架似乎也在重新构建,估计不出两小时,就能长出一条新胳膊。 可惜两人没能跑出多远,她的男朋友是动物系居民,祁陵也同样是动物系居民,更何况祁陵本身的速度天赋就高。 祁陵挡住了两人去路,也不说话,背嵴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剑,冷面阎王似的,看得人神魂俱寒。 女玩家亲眼见到两名队友惨死,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自己和男朋友也要保不住了,在疼痛的刺激下几近崩溃,哭着求饶。 「拜託三位,刚才是我眼瞎,我大错特错了,不该和你们抢东西——背包里的药剂都给你们行不行?大家同属ab阵营,以后说不定能合作,没必要赶尽杀绝啊!」 沈沧澜嚼着从那伙cd阵营玩家背包里搜来的巧克力,想了想,笑着问她。 「如果你跟你的男朋友只能活一人,你愿不愿意牺牲自己换他生存?」 「……」 「我数到三,你说答案。」 「……」 「一。」 女玩家急得额上见汗,慌乱中不知该如何回答,结果她还没开口,她的男朋友反倒先表了态。 他低声阻止了沈沧澜继续倒数:「我愿意,你放过她。」 沈沧澜好奇反问:「你这是陈述句吗?你在命令我?」 「我是在和你商量……」 「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问的是她。」沈沧澜说着,意味深长地转向女玩家,「时间到了,你没有给我答案。」 「我……」 「既然你这么犹豫,那我替你做决定。」 她的话音尚未落地,手中骨矛已然前伸,干脆利落捅穿了女玩家的胸口。 利刃拔出时,温热的鲜血甩了男玩家一身,她听着对方撕心裂肺的喊声,淡定抬手向祁陵示意。 「挺痴情的,估计不会独活,你成全了他吧。」 她转身走向越野车,没再朝尸体看去一眼,韩桑榆拎着背包战利品跟在她身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沈沧澜察觉到了,微笑着开口:「怎么,你觉得我做事太绝?」 「不,我没资格评价你做事。」韩桑榆摇摇头,语气很坚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跟着你是为了生存,不需要有多余的仁慈心。」 「真乖。」沈沧澜顺手捏了下她的脸,像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跟着吗?就因为你识趣懂事,我身边不留自作聪明的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眼神冷淡地望向远处。 「瞧,自作聪明的人来了。」 程雪烈和乔栩正并肩朝这边走来,两人的衣服都不太干净,看起来也是被游乐场内的大批丧尸堵截,刚刚经歷过一场恶战。 这时祁陵解决掉那名男玩家,也走回了沈沧澜身边,双方相遇,隔着一段距离,摆好了谈判的架势。 乔栩试图以一种轻松的语气来交涉:「沧澜,找到cd阵营需要的药剂了吗?我们可以交换。」 「你用什么交换?」沈沧澜懒散地歪头看他,「拿出来看看。」 「在这里,货真价实。」 他朝她举起了手里的两只玻璃瓶装红色药剂。 这时祁陵也从背包里取了两支蓝色药剂,递到了沈沧澜手里。 沈沧澜将目光转向程雪烈,轻巧扬眉:「让那废物自己过来交换。」 乔栩无语:「你和他商量什么?」 「他不让你走,你走得了吗?」 「……」 ok,fine,反正他在这俩人眼里也就是件货品,没什么话语权可言。 别看他有枪,也就打打丧尸而已,根本连枪口对准这俩人的机会都没有,想自杀可能更容易些。 意料之中,程雪烈果然不同意。 「你想单独把乔栩带走?算了。」他笑着摇头,「乔栩跟在我身边还能活得久一点,跟着你恐怕很快就会死。」 「你是那么在意他死活的人吗?」 「我不是,但我在意你的态度。」他说,「至少你不能这么堂而皇之把他从我眼前带走,这太看不起人了,沧澜。」 沈沧澜侧过头去,平静地和祁陵对视了一眼,随即又移回视线。 「你在跟我谈什么态度?」她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本来就看不起你啊。」 她随手扯过祁陵的衣袖,拭净了骨矛沾染的血迹,再抬眸时,眼底已是暗潮涌动,充满了放肆挑衅的狠意。 她告诉程雪烈:「我想做的事,你拦不住。」 作者有话说: 乔栩:真没想到这俩人突然为了我要打起来,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 第29章 植物系居民 ◎其实你俩都没下杀手。◎ 沈沧澜决定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前更是这样。 她准备要拆了程雪烈和乔栩这对组合, 那就意味着必须实行, 程雪烈同不同意无所谓,他不同意,她就直接强抢。 这个临时起意的计划她并没有和祁陵商量, 其实也不必商量, 她刚才的一个眼神, 祁陵就已经明白了。 很奇怪,他对她的了解性与服从性, 仿佛与生俱来。 一旁的韩桑榆和队友相识不久, 更不懂得这些人之前的恩怨情仇,她压根没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就见身边的两人已经化作虚影, 闪身朝对面冲去。 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 当然, 准确来说是沈沧澜、祁陵和程雪烈混战在一起, 因为这种段位的战斗,乔栩没资格参加。 三个人在那边打得看不清招式,另外两个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觑。 乔栩的脑子动得很快, 他把自己的枪从背后卸下来,冷静对准了韩桑榆。 他问得开门见山:「你跟沧澜是什么关系?」 韩桑榆是个聪明姑娘, 她虽然不理解他们的往事, 却多少捋清了一些线索, 也能看得出他此刻的敌意。 她言简意赅地回答:「沈小姐看我机灵, 让我跟着她,所以你最好别和我动手,否则沈小姐会生气——她本来是想把你带走的,不是吗?」 被一个小丫头当面威胁,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乔栩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冷笑反问。 「你觉得沧澜会很在意你的死活吗?」 「她未必在意我的死活,但她一定在意你当着她的面杀了我。」韩桑榆一字一句条理清晰,「你杀了我就是挑衅她,何必为了我影响你们之间的信任?」 有时候,分辨出谁是食物链最顶端,并一针见血地戳人痛处,真的很重要。 果然,乔栩犹豫了,因为他很清楚挑衅沈沧澜是什么后果。 只要是她的东西,无论有没有价值,她不说丢掉,别人却私自处理,那下场就是个死。 他想了想,终于收起了枪:「你说错了一点,我们之间没什么信任。」 「至少相对而言,沈小姐内心是偏向你的。」韩桑榆说,「不然她为什么坚持要带你一起走?」 「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别试图揣测她的心思。」 扪心自问,不管沈沧澜是为了什么,乔栩都更偏向于随她离开,哪怕知道她没安好心。 没关系,时空管理局哪有好人啊,她不是最坏的,只是他最对不住又最想留住的。 他才这么一出神的工夫,另一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已经有了分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他忽觉视线一黑,竟是祁陵瞬移到了面前,双臂被同时钳制住,手中的自动步.枪枪口抬起,进而被自动上膛。 心中警兆油然而生,但他无法反抗,之前祁陵重伤的时候他尚且敌不过对方,现在祁陵的状态恢復不少,他更加不可能是对手。 他的身体并不听自己使唤,几乎是祁陵替他扣动了扳机。 子弹唿啸而去,擦着沈沧澜的髮丝,正中程雪烈的肩膀。 他以前倒是没注意,原来祁陵的枪法也相当准。 子弹击中程雪烈的一瞬,沈沧澜向后跃开,没有继续恋战,果断转身朝这边移动,而祁陵也揪着乔栩的衣领,动作简单粗暴地将他拖向越野车。 在被强行塞进越野车的前一秒,乔栩向后望去,隐约看见程雪烈除了肩膀的枪伤,腹部似乎也被利器贯穿了,血还在不断向外流,直至染透了半边衣服。 ……没关系,那傢伙是携带者居民,非常抗揍,又不是致命伤,影响不算严重。 这样一想,他觉得很合理,于是放下心来。 其实他也想不通,自己这到底算是什么矛盾心态,不想让对方好过,却也不想让对方真的死去。 对程雪烈是这样,对沈沧海也是这样——当然,对祁陵不是这样,有可能的话,他希望祁陵立刻暴毙。 祁陵可没时间研究乔栩心里在想什么,他麻利坐上驾驶座,按下按钮锁好了车门,并沉声吩咐韩桑榆。 「看紧他。」 韩桑榆刚刚在后排坐稳,闻言应了一声,顺手把电锯横在了乔栩颈前,一副随时准备启动的状态。 「得罪了。」 「得不得罪倒是无所谓。」乔栩无语道,「但麻烦你稍微离远点,否则前面那司机一脚油门,你这锯刃就把我脖子锯开了。」 他这么说着,祁陵已经驾驶着越野车绝尘而去,丝毫没给程雪烈追上来的机会。 出于惯性,韩桑榆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电锯,她意识到乔栩的话有几分道理,顿时往旁边挪了挪。 乔栩嘆了口气,他后知后觉发现,从刚才就坐在副驾驶的沈沧澜,似乎自始至终都没讲话。 直觉告诉他不太妙,他蹙眉询问:「沧澜,你没事儿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沈沧澜回答,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沈沧澜不可能不嘲讽他两句的。 尤其在后视镜里看到祁陵过分严肃的表情之后,他内心更加不安,登时无视掉韩桑榆的电锯威胁,坚持探身察看。 ……沈沧澜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的座位,胸前一大片鲜血氤氲,像是被某种利器所伤。 他认出来了,是程雪烈的刀,之前程雪烈在旋转木马的机关缝隙里,找到了一把银柄的宽刃短刀。 他震惊且慌张:「沧澜!」 祁陵一拍方向盘,冷声警告他:「安静点,滚回座位。」 「你看不见她受伤了?停车!」 他喊了几声祁陵都没再理睬,眼看着他发起狠来,想要挣脱韩桑榆的阻拦去抢方向盘,这时,沾了血的锋利尖端突然从副驾驶位置伸过来,不偏不倚抵在了他的喉咙。 「停你爹的车。」沈沧澜反手攥着骨矛,露出半边脸阴沉看他,「犯什么病?」 「……你没事啊?」说这句话的工夫,乔栩发现她胸前的血迹似乎正在缓慢止住结痂,伤口也有了自主恢復的迹象,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对了,我忘了,你是植物系居民。」 「你这脑子自打进入游戏,不就已经停摆了吗?」沈沧澜白他一眼,收起骨矛重新坐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别逼我揍你。」 「……」 祁陵稳稳地开着车,半晌,转过头看了沈沧澜一眼,轻声问道:「还好吗?」 「还好。」沈沧澜听上去很心平气和,应该是对这个技能还算满意,「看样子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恢復。」 「技能对止痛有效果吗?」 「该疼还是疼,不过都是小事。」 她的痛感从小就比普通人弱,基本上只能感受到40%左右,身体机能条件也优秀,所以当初对x针剂的融合程度最高,被前任局长称为「天生的杀戮机器」。 乔栩坐在后排,小心翼翼地吐槽:「你也太疯了,直接用自己去试技能?」 「我赶时间,这样效率最高,反正吃亏的也不是我。」 她预判了程雪烈的预判,本该闪避的杀招却迎了上去,由此打乱了程雪烈的攻击章法,在他来不及抽身的时刻反手还击。 这属于自杀式手段,正常人不会轻易使用,但她可以。 她是植物系居民,程雪烈是携带者居民,横竖都死不了。 她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可乔栩却听懂了,他忍不住嘆息一声。 「其实你俩都没下杀手,对吗?」 「因为我们留着对方还有用。」沈沧澜冷笑,「再说我的目的也不是杀他,给他点教训,再带走你就行了。」 「我倒不知道,自己在你这居然这么吃香了。」他环着手臂向后一靠,语气里带了几分认命的无奈,「好吧姑奶奶,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你尽管开口。」 第30章 解药 ◎他们是伪装成上下级的亲父子。◎ 乔栩贵在有自知之明, 别看他跟沈沧澜算是青梅竹马,但其实在沈沧澜心里,大概是最没分量的那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理由很简单, 沈沧澜一向崇尚武力, 也就是所谓的「废物」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他这个战五渣,曾经受了她不少保护, 竟然还背叛过她。 她现在还留着他的命, 是为了利用他牵制程雪烈, 这次公然和程雪烈抢人,大约也是因为他有了一点价值, 绝不是因为在意他。 「姑奶奶, 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你尽管开口。」 虽说植物系居民能够自行恢復,毕竟也需要时间, 在此期间多多少少是影响状态的, 更何况程雪烈那一刀是奔着她心脏去的。 沈沧澜抚着胸口, 淡定调整唿吸, 一边调整一边回答。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检查一下你和程雪烈组队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穫。」 乔栩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你是指……他有没有跟我说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可以这么理解吧。」 「程雪烈不信任所有人,尤其不信任我, 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沈沧澜不耐烦「啧」了一声:「本来还以为你能从他那套出点有用信心,合着你纯混日子。」 韩桑榆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 此刻听她的语气不太对, 握紧电锯试探性询问:「沈小姐, 要杀吗?」 「……杀什么杀, 你这小丫头能不能稍微搞清楚点状况?」乔栩无语,「你老闆还没到非让我死不可的程度好吗?」 他真的服了,为什么沈沧澜身边总能出现这种服从性高到离谱的暴力跟班?现在男有祁陵,女有这小姑娘,左右护法全让她集齐了。 「你确实没必要现在就死,但你至少能说出点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沈沧澜用衣袖擦拭着骨矛上的血迹,慢条斯理道,「否则我费劲把你劫上车,难道就为了看你这张惹人厌烦的脸?」 乔栩那一瞬间飞快在脑海中调阅记忆,并高速筛选她可能会感兴趣的内容,然后他情急之下,想出了个馊主意。 「你先冷静。」他说,「要不我讲点关于程雪烈的八卦,你听不听?」 沈沧澜鄙夷地瞥他一眼:「最好不要是太无聊的八卦。」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太无聊。」乔栩谨慎斟酌着言辞,「毕竟你对x针剂的问题,一直还挺在意的对吧?」 「嗯,说具体点。」 「我怀疑程雪烈知道解药的制法,又或者是,前任局长把解药单独给过他。」 「然后呢?」 「或许……你可以用灭神晶片做交易,和他换取解药的配方——如果是你,他应该会给的。」 沈沧澜单手搭在车窗边缘,细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玻璃,她懒洋洋地笑了。 「用灭神晶片做交易,我哪有灭神晶片?」 「不,你有。」 「哦,对,差点忘了。」她神色恍然,故意朝旁边的祁陵看去一眼,笑意渐深,「听听,他想说服我用你去跟程雪烈做交易,这样既能除掉你,又能找机会白嫖解药——怎么会有这么自作聪明的人?」 祁陵像是完全不在意这回事,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从口袋掏出了一块坚果巧克力递给她:「补充能量的。」 「谁问你这个了?我在和你说正事。」 「我知道,你暂时不会用我去交易。」他平静回答,「怎么处理挑拨离间的傢伙,当然由你做决定。」 乔栩见势不好,连忙解释:「我可没挑拨离间,我只是在商量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具体情况我们具体分析。」 「不用分析了,我看你嘴里没实话,成天就在这跟我耍那没用的心眼子。」沈沧澜撑着座椅靠背回头,看他的眼神又冷淡了几分,「另外,关于程雪烈的八卦,最重要的一点你应该还不清楚。」 「什么?」 她的语气带了明显的嘲讽意味:「前任局长那么偏爱他,你觉得只是因为他的天赋和能力吗?」 乔栩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不禁愣住:「你是指……」 「是因为血缘,他们是伪装成上下级的亲父子。」 「……」 换句话讲,当年程雪烈出于某些偏执的私心,与她联合,设计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个秘密她是在前任局长死前才知道的,那一刻,所有的疑惑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沈沧澜,你这疯子,雪烈会恨你一辈子。 ——第一,我不在乎他恨不恨我;第二,你亲爱的儿子早想让你死了。 只是当初她也棋错一着,她同意替程雪烈干这件脏事,原本是为了趁机搜索局长办公室,再离开时空管理局,谁知程雪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她走。 她也思考过,为什么他非得把自己关进极地牢狱,除了不信任她,担心她泄露机密之外,是否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后来她明白了,但具体明白了什么,就不必说给乔栩听了。 说句实在话,她非得跟程雪烈抢乔栩,也不是真为了从乔栩那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纯粹是不乐意让这俩人一直绑定。 把讨厌的傢伙们分开,不让他们有合伙算计的机会,顺便给他们的任务增加难度,也是她的乐趣之一。 沈沧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这会儿伤口恢復了个七七八八,疼痛感也近乎于无了。 她把那块坚果巧克力塞进嘴里,平静抬手示意祁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道边停车。」 简单四个字,祁陵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登时果断一脚剎车,开门从驾驶座一侧绕到了后排。 他直接将乔栩从后排拖了下来,期间乔栩本能反抗,被他一拳击打在喉咙口,俯身呛咳不止。 「我靠……你可真会狗仗人势……」 「过奖了。」祁陵一脸冷漠,丝毫不为所动,「她没想让你现在就死,所以枪给你留着。」 不远处,游荡在居民区附近的一群丧尸,正摇摇晃晃成群结队朝这边靠近。 沈沧澜降下车窗,朝站在路边的乔栩笑了笑:「如果你真有本事,靠自己应该也能活,对吧?」 要是真没这个本事,那活不活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越野车唿啸而去,接连撞翻了好几只挡路的丧尸,把乔栩丢在了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内。 这剧情一波三折的,搞得韩桑榆有点不太适应,她不断向后察看,略显犹豫。 「沈小姐,我们真的不管他了吗?」 沈沧澜打了个哈欠:「你想管的话,也可以下车。」 「……」 韩桑榆登时保持沉默,不敢再发表意见。 这时听得祁陵问沈沧澜:「确定是继续往那座废弃酒店的方向开?」 「对,就往那边开。」沈沧澜说,「能遇上沈沧海最好,我突然有点事想谘询他。」 话音未落,忽听腕錶振动,系统发来了新通知: 【丧尸空投开始。】 【所有正常居民武器升级,可就近进行弹药补给。】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也许随时可能完结,就像澜姐发疯一样,没有徵兆。 第31章 兄妹重逢 ◎你该不是来给我收尸的?◎ 要不怎么说乔栩命不该绝, 都这么折腾他了,结果系统突然升级了正常居民的装备,估计是看本局正常居民的优势面太小, 临时做出的调整。 至于能不能成功完成弹药补给, 又能不能突破丧尸的包围圈,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沈沧澜三人照例把越野车停在道旁树木的阴影处,各自拿着武器下车, 鑑于废弃酒店正门聚集的丧尸太多, 甚至还有一只长得像狮身人面像似的巨型丧尸, 不太好正面对抗,他们决定绕到酒店后门採取迂迴战术。 对此, 沈沧澜颇有微词:「其实那头狮子也不是不能杀。」 「是可以杀, 但咱们节省时间。」祁陵低声劝说,「万一把那群丧尸杀光,进酒店发现沈沧海已经走了呢?当务之急是抓他问话。」 跟着沈沧澜久了, 原本沉默寡言的他, 有时候不得不多讲几句, 否则拉不住这位祖宗。 韩桑榆在旁边等候指示, 她可不敢随意发表意见,担心发表错了,沈沧澜会直接让自己去和那座狮身人面像单打独斗。 沈沧澜想了想,淡定收起了手中骨矛:「那算了, 先去找沈沧海。」 祁陵点头:「好,走这边。」 三人顺利找到了酒店后门, 那里聚集的丧尸不算太多, 无非是长得有点噁心, 其中一只砸烂脑袋的时候还会自爆, 蓝色的黏液四处飞溅。 关键时刻,祁陵闪身挡在沈沧澜前面,用衣袖替她拦下了大部分的黏液。 他果断一脚,踹碎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玻璃门。 韩桑榆跟紧了两人的脚步,相比起他们将找人放在第一顺位,她的首要任务很简单,就是搜索这座废弃酒店里隐藏的红色药剂。 她以最快速度翻遍了酒店的前台,又抡起电锯拦腰锯断了一只形似贞子的女丧尸,再顺便剖开大堂里的真皮沙发,从沙发架子里掏出了一瓶药剂。 不得不承认,这支散漫的队伍里有了她的存在,倒算是省心多了。 等她追上二楼的时候,见沈沧澜站在走廊的某间客房门口,正单手掐着一只丧尸的脖子,咣咣往墙上撞。 祁陵警惕观察四周,半晌低声告诉沈沧澜:「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哪里?」 韩桑榆也听到了,抢先回答:「楼上。」 祁陵又补充了一句:「是楼顶。」 准确来讲,是这座酒店的楼顶。 那似乎是直升机越过的轰鸣声,紧接着便像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只是这所谓的倾盆大雨,并非落下雨水,而是空投丧尸。 随着此起彼伏的碎裂声响起,每一层的天花板中央都裂开大洞,而那些奇形怪状的丧尸则在这样的便利条件下从天而降,直接投放在了酒店内部。 当然,不只是酒店,此时此刻地图上任一区域的玩家,都在经受着这样的灭顶考验。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这一批丧尸,速度和力量相较于先前的本土丧尸,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这势必就会对动物系居民和携带者居民,都造成更严重的负担。 换句话讲,遭遇这种状况,会感觉快乐的,只有热爱刺激的沈沧澜小姐。 沈沧澜拎着骨矛向前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到后来楼道里污血和碎肉溅了满墙,像是泼染了大面积的抽象涂鸦,在晦暗闪烁的灯光里,在蔓延开来的铁锈腥味里,多看一眼都让人心底发瘆。 期间酒店客房里有俩抽到正常居民的玩家,大约是想试试新武器,无差别攻击,扫射了丧尸之后,还趁乱对她开了黑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子弹从她肩膀斜穿过去,溅起一蓬血雾,她闪身向前,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的时候,骨矛穿透心脏,当场钉在了墙面上。 等她回过头去,见祁陵也已经把另一间客房里的玩家,毫不留情扭断了脖子。 韩桑榆轻车熟路,立刻过去搜玩家的包,把有用的东西转移到自己包里。 「沈小姐,他们这也有红色药剂啊。」 估计也是在酒店里找到的,虽然cd阵营不能用,但可以留着和ab阵营做交换——再不济也能干扰一下ab阵营的任务。 只可惜,现在这战利品被人轻松截获了。 祁陵走回了沈沧澜身边,将另一名玩家背包里的东西递给她,他扫了一眼她的肩膀,确认伤情不严重,很快就能癒合之后,就没提起这件事,因为知道她讨厌啰嗦。 「好像是特殊道具。」 沈沧澜接过一看,是四分之一张羊皮地图,鑑于玩家腕錶上都会显示全城地图,这肯定是指向某一具体地方的特殊图纸。 「安全区。」 是指向安全区的地图,集齐四张才能知道具体位置。 根据规则,如果自身阵营在期限截止前没能完成任务,那么玩家可以选择独自前往安全区,也同样视为通关。 这时祁陵忽然停住脚步,望向走廊不远处。 那里的天花板似乎也破损严重,并隐约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有年轻男人一跃而下,直接从楼上落在了这一层的走廊地毯上。 他站稳抬头,正与沈沧澜四目相对。 或许龙凤胎兄妹之间,就算关系再差,也总有些微妙的心灵感应存在。 沈沧海衣衫染血,可见在局内孤军奋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沈沧澜受的伤,也不管沈沧澜待不待见他,登时表情阴沉地走上前来。 「谁弄的?」 沈沧澜单手将他和自己推开一段距离,随意指了指地上的玩家尸体。 「已经死了。」 沈沧海神色不善瞥向旁边的祁陵:「看来你的保镖实力并不怎么样。」 沈沧澜冷笑一声:「你实力强,到现在还活着,实力确实挺强的。」 「你该不是特意来给我收尸的?」 「算是吧。」沈沧澜半点没给他面子,实话实说,「原本想着见到尸体就随便埋了,见到活人就问点事儿。」 从沈沧海半句没提被推下车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根本不觉得沈沧澜之前扎自己一刀有什么大不了的,相比之下,妹妹现在有正事要和自己商量,明显更值得欣慰。 他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关于程雪烈的?」 沈沧澜看懂了他的眼神:「也就是说,你确实掌握一些我感兴趣的消息?」 「相比起乔栩那个废物,我确信有些事你问我会更清楚。」 韩桑榆手持电锯,见这一幕简直一头雾水,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沈沧澜无论走到哪似乎都能碰见熟人,而且一上来连招唿都不打,就开始讲一些旁人压根听不懂的话题。 她低声询问祁陵:「祁先生,这位是沈小姐的……」 「哥哥。」 的确,验证了她的猜想。 长得这么相像,不是兄妹都说不过去。 她正琢磨着,听得沈沧海又道。 「走吧,酒店里有个地方挺安全,我们可以去那聊两句。」 第32章 往事 ◎妹妹是他绝对的安全感。◎ 如果要详细追溯沈家兄妹的感情, 其实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不知何故被丢弃,在孤儿院成长到六岁的龙凤胎,因哥哥被富有的家庭收养而被迫分开, 直到十岁那年, 妹妹遵守承诺逃出来去找哥哥,却发现他过得并不好。 炼铜的养父,暴虐的养母, 将沈沧海从身体到精神都折磨得伤痕累累——他想过报復, 但他要等到沈沧澜来了, 才能行动。 说来也怪,他是名义上的哥哥, 可这段关系实际的主心骨, 其实是沈沧澜。 那时候他的性子里有懦弱的成分在,只有沈沧澜在的地方,他才拥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 妹妹是他绝对的安全感。 在短暂的见面时光里, 两人蹲在长满爬山虎的墙角下, 沈沧澜拉着沈沧海的手臂, 仔细察看他被衣服遮掩的每一处伤痕。 「那两个老东西, 好像真的对你很不好啊。」她用最稚嫩的声音,讲着最狠的话,「干脆杀掉算了。」 「你会帮我吗?」 「当然,我会帮你。」 她抬眸看他, 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微笑。 后来呢? 后来她回去偷了孤儿院院长的□□交给沈沧海,由沈沧海放在牛奶里, 毒杀了单独在家的养母, 自己则躲在庭院里, 配合他刺死了应酬回来的养父。 致命那一刀是她捅的, 年仅十岁的、看上去天真温柔的小姑娘,就这么笑盈盈用刀尖旋转着,剜出了对方的心脏。 她说:「哥,有个长着八字鬍的老傢伙找过我,问我想不想换个地方生活,乔栩也去,你要不要一起?」 自然,那所谓「长着八字鬍的老傢伙」,指的是时空管理局的前任局长。 前任局长相中了这一空间的沈沧澜,以及和沈沧澜同在孤儿院的乔栩,而沈沧澜决定带上自己的哥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那是故事的开端。 …… 沈沧海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从一个略显优柔寡断的小男孩,变成了心狠手辣的情报部部长。 这世上没有他在乎的人,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妹妹,所有试图靠近妹妹的异性,都会令他产生敌意。 尤其是程雪烈,毕竟程雪烈当年和沈沧澜,关系实在是有些形影不离——尽管他知道妹妹一定是另有目的,却也难以忍受。 程雪烈何其聪明,当初其实也有所察觉。 ——你摸着良心讲,自己对沧澜,是否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 ——这不是你有资格管的事。 这样的情感愈演愈烈,在六年前得知前任局长想要把沈沧澜嫁给程雪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做出了明显错误的决定,默许将沈沧澜关进了极地牢狱,并计划着在三年内撺掇程雪烈的权力,控制管理局。 然而三年又三年,甚至沈沧澜都越狱了,他依旧没有成功。 不仅如此,兄妹俩的关系也回不到过去了。 「沧澜,我时常感觉,没有你在身边,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找的适合聊天的地方,是位于酒店三层走廊尽头的一间杂物间,杂物间原本被铁门封着,他之前杀了一只服务员丧尸碰巧拿到了钥匙,这才发现了这个好位置。 而此时此刻,他正坐在木箱上,语气低沉地对沈沧澜进行自我剖析。 沈沧澜在吃核桃仁,核桃是从别的玩家那里缴获的,核桃仁是祁陵和韩桑榆一左一右给她剥的。 她嚼着核桃仁,冷眼注视着沈沧海,很明显是觉得他矫情。 「你不用感觉,这就是事实。」她说,「但我来这不是听你反省自己是不是废物的,我要听正题。」 于是沈沧海追忆往昔的情绪就被沖淡了,他嘆了口气:「你可真会煞风景。」 「给你三句话的机会,三句话如果还没有我感兴趣的内容,我就废你一条腿。」 沈沧澜将最后一颗核桃仁塞进嘴里,不紧不慢竖起了三根手指,开始计数。 和她聊天,要么有趣,要么一针见血,否则她的耐心很快就会被耗尽。 沈沧海立刻讲出第一句:「你不是一直想要x针剂的解药配方吗?我认为前局长只告诉过程雪烈。」 沈沧澜疑惑于他为什么要说这种愚蠢的话:「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些年是为了什么才要接近程雪烈?」 「……」 「你还有两次机会。」 好在沈沧海渐入佳境,他的第二句话就讲到了重点。 「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其实程雪烈的血液,就是解药配方的一部分。」 果然,这一次沈沧澜眉梢轻挑,终于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 「确定吗?」 「确定,但具体配方我没法给你,你只能想办法找程雪烈要。」 沈沧澜笑了:「你在局内折腾了六年,篡位也没篡成,解药也没拿到,真难想像啊我的哥哥,你很可能到死那天都一无是处——这点倒是跟乔栩不相上下。」 「……你骂我没问题,但没必要用乔栩来侮辱我。」 正当这时,祁陵突然轻拍她的肩膀,他警惕朝门外投去一瞥,在她耳边轻声汇报。 「有丧尸朝这边来了。」 丧尸和人类的脚步频率是不同的,身为动物系居民,敏锐的听觉能让他轻松分辨。 沈沧澜点了下头,极其自然地指使沈沧海:「你出去试试安不安全,不安全你就清除一下风险。」 沈沧海明显咬了下后槽牙,视线阴冷地转向祁陵:「这种脏活,你的保镖不能干吗?」 「还没到需要他出手的时候。」 「……让我出去也可以,但至少等我讲完第三句。」 沈沧澜从容同意:「行啊,讲你的。」 沈沧海起身,顺手从韩桑榆旁边的背包里拿了块巧克力,在拆开包装纸的瞬间,他垂眸沉思,稍微斟酌了几秒言辞。 他说:「我查到了情报院早年间未被销毁的一份机密档案,档案显示十五年前,程雪烈曾经进行过一次时空穿越,并且在平行空间整整逗留了两年才回到局内。」 十五年前,程雪烈只有十八岁。 而巧之又巧的是,当他完成那次穿越,回到管理局的那一年,也恰好是正式认识沈沧澜的那一年。 他经歷过什么,无人知晓,这是一直被深埋的秘密。 或许,也跟他多年后弒父谋权,坚持要重启裁决系统有关。 很多被忽略的记忆,就这么毫无徵兆涌上了沈沧澜心头。 她记起了初见那天,对视的瞬间,一点点似乎并不重要的细节。 她忽然很想知道,那个时候的程雪烈面对着自己,究竟为何会震惊到红了眼眶。 第33章 隐瞒 ◎其实我也早该丢弃了。◎ 裁决游戏的空间里, 时间好像总是流逝得要慢一些。 当程雪烈再次找到乔栩的时候,乔栩已经孤身奋战了十几个小时,即使正常居民的武器升级, 他也靠着聪明才智一路补充装填弹药, 但在越来越多的丧尸群追逐中,依旧吃够了苦头。 他单手搂着枪,拖着一条受了伤的瘸腿, 浑身血迹地坐在台阶上啃面包, 然后无意中一抬头, 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程雪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都挺复杂, 既有对彼此的嘲讽, 也有对自己的无奈。 「真难想像。」程雪烈说,「你居然还活着。」 「正常,毕竟你一向喜欢小瞧人。」乔栩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 是不会管对方是谁的, 甚至还会故意戳痛处, 「真不愧是携带者居民啊, 挨了一枪又被刺穿小腹,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我可比不了。」 「你要知道,说这种话很容易被人打死。」 「无所谓, 反正你们随便来个人也能要我命。」乔栩冷哼一声,「我现在也想通了, 谁愿意要就拿走, 最好痛快点, 别耍着我玩, 我真受够了。」 他这么直接摆烂,反倒让程雪烈的态度有了几分改观,程雪烈想了想:「相比起我,你应该更希望跟着沧澜——怎么,这到底是你主动跳车,还是她把你丢掉了?」 「……」 「嗯,看来是她把你丢掉了。」 乔栩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波澜,看得很淡。 「有什么区别?反正咱们都属于被她丢弃的一部分,现在被她捡起来的,只有那个姓祁的小子。」 腹部的贯穿伤虽不致命,却始终在缓慢地渗出血迹并传来钝痛,程雪烈那一瞬间似乎有些失神,他转开视线望向雾气瀰漫的远处,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他低声开口:「其实我也早该丢弃了。」 「你想丢弃的是哪一部分?」 乔栩这话问得毫无来由,但程雪烈却听懂了,他重新看向乔栩,眼神渐沉。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乔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就凭你这自作聪明的脑子,我以为你至少能分析出来,我会被沧澜丢在路边,恰恰是因为我保守了一些秘密。」 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在经歷了短暂的思考与挣扎之后,依旧选择了对沈沧澜隐瞒。 其实连他也很难理解,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毕竟程雪烈和沈沧澜这两个疯子,说不清谁最危险。 只是直觉告诉他,暂时隐瞒或许更理智一点。 程雪烈听出了弦外之音,眼底的光更暗了几分:「说清楚点。」 「你自己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吧?」乔栩道,「当年你接任局长,因为沧澜炸了办公大楼,总系统需要修復,我在修復过程中无意间黑进了你的私人系统,看到了一个未被销毁完全的文件夹。」 「……你确定是『无意间』黑进了我的私人系统?」 「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是故意的。」乔栩轻笑一声,显然并不在意他怎样认为,「总之,那个文件夹的命名是『zby』.」 程雪烈反问:「那又代表什么?我文件夹太多了,总不能样样都记得。」 「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初代裁决系统的创始人之一,名叫钟白羽。」 或许,有些尘封多年的秘密,只能留在灵魂的阴影里,永远不该暴露在阳光下。 * * * * * * 本局游戏限时七天,随着时间推移,系统开始利用崩塌、爆.炸与投毒的方式,逐渐缩小玩家的活动范围。 活动范围缩小,就意味着寻找药剂的难度更高,并且也更容易掉入丧尸的包围圈。 这一局游戏的具体玩家数量,到现在也没公布,总之黑雾瀰漫的城市里,各个角落的尸体越聚越多,随处可见奇形怪状的丧尸在分食残骸,火焰未熄,满眼都是黑红的血与肉。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沈沧澜临时组建的四人队伍,刚刚经歷过一场爆.炸,从提示到撤离,系统只给了十五秒的时间。 彼时韩桑榆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察觉不对就先瞬移到了安全地带;沈沧海在二楼被大批丧尸缠住,暂时无法脱身;沈沧澜和祁陵在三楼。 沈沧海惦记着妹妹的安危,原本还打算杀出重围去救对方,结果倒计时还剩五秒的时候,他似有预感一转身,见沈沧澜被祁陵抱着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 「……」 轰鸣声起,火光连天。 从三楼摔下时,祁陵把沈沧澜抱在怀里,用自己给她当了垫子。 所以沈沧澜毫髮无损,他全身多处骨折,后脑也遭到重创。 当爆.炸渐熄,在呛人的烟雾里,沈沧澜支撑起身,垂眸看向祁陵。 祁陵微睁着眼睛,目光略显涣散,却仍停留在她脸上。 她将手绕到他脑后,摸到了一手的血,想了想,又把他平躺着放回原地。 这时韩桑榆提着电锯灰头土脸跑过来,见状大惊失色。 「祁先生还好吗?」 沈沧澜纳闷于这个蠢问题:「你看他像好的样子吗?」 「……」 「不过倒是也死不了。」 她倒转骨矛,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随即把掌心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餵给了祁陵。 说来也巧,植物系居民血液能救别人的这个技能,她还没有尝试过。 眼看着祁陵苍白的脸色一分一秒逐渐有了恢復的迹象,韩桑榆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了另外的正事。 说来也怪,似乎只有她最关心这个队伍所谓的凝聚力和完整性,可她明明才是真正的外人。 她轻声询问沈沧澜:「沈小姐,你……你的哥哥去哪了,没一起逃出来吗?」 沈沧澜好像也是刚想起来:「哦,对,他该不是被砸死在二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这种事可以讲得这么平淡吗?」 「也不一定。」沈沧澜说,「他是携带者居民,皮厚。」 「可这毕竟是爆.炸,跟普通的伤害不是一个性质,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从沈沧澜的表情上判断,她应该是觉得这姑娘挺啰嗦的。 「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沉默寡言的样子。」 「……」韩桑榆理智闭嘴。 然而即使如此,沈沧澜倒也改变了主意,她示意韩桑榆在原地守着祁陵,自己起身,懒散地朝建筑内部走去。 算了,鑑于留着还有用,就找一找吧。 更重要的是,他以她哥哥的名义死在这,丢的也是她的脸。 就算是死,他总得死在程雪烈和乔栩的后面。 第34章 信号 ◎人各有命。◎ 沈沧澜进入到了几乎被炸成半边废墟的建筑楼里, 一路上看见不少丧尸的断肢残骸,好像被烧焦了的屠宰场似的,令人作呕。 她一边踩着碎石向前走, 一边捻着手里的狼骨串珠, 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杀掉前任局长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火光连天, 办公大楼在她按下按钮的瞬间倾塌。 那时候她将局长的四肢砍断, 最后用刀割断他的喉咙, 却始终没逼问出x针剂解药的线索。 她还记得局长满口鲜血,恶狠狠地警告她:「我是……雪烈的生父, 你这无异于与他公开宣战, 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她当时笑着回答,「但偏偏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拜託我来了结你的。」 「……」 「他想夺你的权, 想很久了。」 前任局长的表情, 在听到真相的一刻变得无比震惊而难以置信, 他圆睁双眼,好久才长出一口气,仿佛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无论你还是我,都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雪烈一直想做的事我不允许, 所以他才恨了我这么多年。」局长怨毒地笑着,死死盯住她的脸, 「而你也不会例外, 你会为今天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 彼时沈沧澜手起刀落, 结束了他的生命, 她尚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深意,就遭到程雪烈背叛,被关进了荒山牢狱。 后来在荒山牢狱里,她有了大把的时间思考,这才慢慢开始梳理细节,想通了所谓「棋子」的含义。 程雪烈急于掌权,又执着于重启裁决系统,收集灭神碎片,怕是要让时空倒转,再次见到某些人呢。 他藏了那么久的秘密,才是他唯一在乎的东西。 …… 沈沧澜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了从废墟中探出的一只手,以及熟悉的衣角。 是她的便宜哥哥。 她搬开了压在沈沧海身上的沉重石块,又拖开了他两侧血肉模煳的兽状丧尸。 期间手被磨破了,她站在那,垂眸看着掌心的血渗进狼骨串珠,雪白的珠子化作一片殷红。 然后她俯下身去,把珠子放进沈沧海嘴里…… 出乎意料的,沈沧海睁开了眼睛。 「……你甚至都不愿意亲自给我餵口血。」 沈沧澜白他一眼:「这不是没死吗?能救你不错了。」 「快死了。」他有气无力指了指自己完全被砸断的双腿,下半身几乎血肉模煳,要不是因为他是携带者居民,本身又有x针剂加持,估计必死无疑了,「所以你要不要稍微延续一下我的价值?」 「我确实还用得上你。」她俯下身去,重新将掌心正在癒合的伤口攥开,再把血餵给他,「很难想像你这废物值得我这么做。」 沈沧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换作别人,谁说这话迟早要被他暗杀,但妹妹说这话,他无言以对。 只有她有资格这样评价他。 废墟之外,天□□暮,夜又要来临了。 事实上,前方始终都是漫无止境的暗夜。 * * * * * * * * * * * * 突然收到来自管理局的信号时,乔栩正躺在一座废弃工厂的货柜上,争分夺秒啃一只肉松面包——面包还是他刚从两名玩家那里抢的。 程雪烈不知道去哪了,而且是在中途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就走掉了。 对,就是那种直接把他丢在原地,疯了一样突破丧尸包围圈的走掉。 程雪烈能扛能打,要杀那群升级过的丧尸,尽管费力,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乔栩不行,乔栩瘸了一条腿,根本来不及跟上去,所以目前被困在了这座工厂里,隔着一扇还算坚固的门,勉强抵挡了外面叫嚣的丧尸。 可它们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他也不确定,子弹差不多要用光了,食水也所剩无几,接下来要活下去全靠他顽强的生命力。 程雪烈到底想起了什么呢? 他大致能猜到几分,却懒得过多分析了。 遥远的爱恨纠葛都不属于他,对于任何人来讲,他都是个略显多余的局外人。 他叼着剩下的半块面包,垂眸注视腕錶界面,面色冷漠。 信号连接上了,尽管断断续续,至少能说明管理局内还有成员在试图恢復运行,并不是所有人都进入了裁决游戏。 留下的成员,只有可能是提前知道一部分内情的成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换句话讲,大概率是早就和祁陵联合的,所谓内鬼。 ——我从不开玩笑,所以你要怀疑,不如先怀疑自己手下是否出了叛徒。 那时候他只觉得祁陵在挑拨自己的猜疑心,现在看来,或许对方并没有撒谎。 其他部门成员很难接触到信息部的技术核心,能配合祁陵做到这程度的,只能是本部成员。 而现在,他们要有所行动了。 既然他的腕錶能接收到信号,那么程雪烈一定也能,但不清晰的信号不足以连接并开启空间通道,他们依旧回不去管理局。 他怀疑留在局内的成员,故意制造了空间延迟,为的是先把祁陵传送回去,一般这种不同步的延迟操作,能持续三天左右。 三天,足够让对方掌握主动权了。 算了,人各有命,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他们应得的,相比之下,自己可能都来不及回到管理局,就要被丧尸咬死在这,还操什么心呢? 「沧澜啊。」他重新向后躺在货柜上,嘆息着闭上眼睛,「要是当年,我不同意跟你一起走就好了。」 当年如果他坚持留在孤儿院,没有和她一起被前任局长带走,也许后来就不会因为野心和执念,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还要被她嫌恶和痛恨着,说不定还会被她偶尔怀念一下。 这人啊,不能贪得太多,什么都想要,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这道理他懂,却经常遗忘;沈沧海也懂,可惜越走越偏;至于程雪烈,那傢伙自始至终就不想懂。 这样一看,将这道理贯彻最深刻的,反而是他们全都看不起的祁陵。 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快完结了,这本书只写到澜姐和程雪烈准备与对方开战,开放式结尾。 第35章 执行长 ◎欺骗、算计和背叛,最终都要归于刀剑相向。◎ 乔栩分析得并没有错, 祁陵这边确实也接收到了从管理局发来的空间信号。 彼时得益于沈沧澜餵的血,他伤势恢復得极快,加上沈沧海也救出来了, 临时四人组找了一处废弃医院暂作休整。 韩桑榆这姑娘肯定是闲不住的, 她自觉将自己定位为团队的后勤人员,进了医院就去到处搜索有用物资,习惯性塞满背包, 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边, 祁陵已经向沈沧澜说明了情况。 「如果你同意, 我们可以马上脱离游戏,立刻回去管理局。」 沈沧澜反问:「目前是只有我们能回去吗?」 「对, 三天之内权限只对我开启, 而我可以额外带一个人回去。」 她指了指旁边的沈沧海:「也就是说,他得先留在这对吧?」 「对。」 沈沧海原本是保持沉默的,此刻终于抬起头来, 阴沉地看了祁陵一眼。 「你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祁陵很平静地回答:「我不在乎你信不信我。」 毕竟他要的是沈沧澜点头, 只要沈沧澜做了决定, 那么谁的意见都没用。 果然, 沈沧澜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挺好,这游戏我玩腻了,回局里待两天也不错。」 「那我们就不能一起行动了。」 「谁说非要一起行动了?」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沧海,「你在这再待三天, 完成游戏,到时候顺便把那小姑娘也带回局里。」 「……」 「那个小姑娘必须活着, 如果她回不去, 你也就不用回去了。」 这句话相当于警告和条件, 毕竟她很了解沈沧海, 他不喜欢任何人与她关系过分亲密,无论男女,又嫌弃韩桑榆累赘,很可能直接干掉人家。 所以想让他尽心尽力保护韩桑榆,话就不能留余地。 这时韩桑榆碰巧回来,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颇感意外。 「沈小姐,怎么了?」 沈沧澜指了指沈沧海:「我有事得离开一趟,你先跟着他,三天后他会带你来找我。」 「啊这……」韩桑榆其实也对沈沧海怀有排斥之心,但她很明白自己无权质疑沈沧澜的决定,只能勉强答应,「好的,我绝对不会给沈先生添麻烦。」 「没关系,你可以给他添麻烦,谁让他本身就是个麻烦。」 说完,沈沧澜淡定抬手,示意祁陵可以走了。 祁陵略一颔首,低头点击腕錶,连通了管理局的空间通道。 为了这一刻,他实在等得太久了。 医院大厅内空气波动扭曲,两人在沈沧海与韩桑榆的注视下,很快就消失在了乍起的白光里。 * * * * * * * * * * * * 沈沧澜六年未回时空管理局,当她踏出空间通道时,却并没有多少陌生的感觉。 远观曾经被自己炸掉的办公大楼已经重新修葺好了,依然是灰顶白墙红窗的简约风格,局内绿化的覆盖率也更高了,站在迴廊处莫名有清凉的风从四面吹来。 不远处,有人身穿局内制服,似乎已经等待着迎接她很久了。 那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眼角有颗痣,看上去和祁陵年纪差不多大,并且她认识。 「江霖?」 是原先执行院她亲手培养起来,随她南征北战过的核心成员,看肩章,这孩子如今貌似接替她变成执行总长了。 江霖属于比较木讷的性子,平时笑容很少,话也不多,但做事干净利落、指哪打哪,所以才受她器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他看见她出现,明显是极其欣喜的,难得眉眼带笑,快步迎上来躬身行礼。 「执行长,您回来了。」 「你才是执行长,不用这么客气。」沈沧澜抬手一扶,也笑着看他,「可以啊,我还说程雪烈会选谁来管理执行院,的确也只有你最合适。」 江霖低声道:「我只是代为管理,执行院永远都是您的执行院。」 「不必,执行院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她仔细端详着他,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祁陵,「所以他就是你的盟友?」 祁陵点头,没有否认:「江霖和我一样,为了你可以冒一切风险,是值得信任的。」 抛开情感因素不谈,江霖以前在信息院当值两年,一直不受重视,后来才被沈沧澜从乔栩那里挖过来,成为了执行院成员。 他对信息院的一些情况是很了解的,祁陵要找一个得力帮手,他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得江霖又道:「执行长,我距离破译程局长的私人系统只差一步,但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私人系统的密钥设置得比较特殊,我怀疑是录入了灭神晶片的一部分数据。」 除了藏于裁决系统中的灭神晶片,以及祁陵心脏植入的那枚晶片,可想而知,管理局当权者手中自然也掌握着一份。 程雪烈的那枚晶片,大概率是从前任局长那里得到的。 江霖与祁陵对上了视线,能看得出,他显得很为难。 祁陵明白了他的意思,似是极轻地嘆了口气,回答却没有迟疑。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别的。」 两人这么讲,含义很隐晦,但沈沧澜听得懂。 要破译程雪烈的私人系统,就需要另一份灭神晶片的辅助,可目前唯一能找到的晶片,已经被植入了祁陵心脏。 晶片是当初江霖亲手帮助祁陵植入的,现在恐怕又需要他亲手取出来。 取出来的后果是什么,祁陵还能不能活着,那就都是未知数了。 「先等一下。」沈沧澜侧头看向祁陵,慢条斯理地问,「我说过不会让你太早去死,对吧?」 「是。」祁陵也看着她,眼神无奈,「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怎么是唯一的办法,就非得用你体内的晶片不可?」 「因为我们手上没有其他晶片。」 她能多问这几句,对祁陵而言就已经很珍贵了,这至少说明她有一丝在乎他的性命,而非把他看作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他所求不多,原本也只有这一点点而已。 谁知沈沧澜可不是随口一说,她既然这么问了,就代表她心里有数。 那串从不离身的狼骨串珠,仍挂在她指间,泛着微微的萤光。她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指尖在其中一颗上停住,又摩挲了几下。 下一秒,她突然双手用力,扯断了整串珠子,只留了那一颗在掌心。 她在两人震惊的目光里,把珠子递给江霖,并嘱咐着。 「轻点砸,砸坏了你赔不起。」 江霖小心翼翼接过,有些难以置信:「这是……」 「这是藏在极地牢狱里的灭神晶片。」 她也是后来在漫长被关押的时光里,走遍了荒山牢狱的每一处角落,才逐渐了解了程雪烈一定要把自己关在这里的原因。 荒山牢狱是五处极地牢狱中,能量波动最强的一处区域,其中一枚灭神晶片就藏在这。 那时候程雪烈必然已经知道了某些线索,但他要接任局长,不能长久待在荒山牢狱寻找,那样只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怀疑。 所以他选择了牺牲她,然后再利用职务之便监控荒山牢狱,如果发现异常,他就可以找机会拿到晶片。 结果六年过去了,沈沧澜那边毫无动静,他也一无所获。 他不清楚的是,其实在第四年的时候,沈沧澜就已经找到了晶片的位置。 彼时正赶上荒山牢狱半月一次的暴风雨,而她则在长满嶙峋怪树的崖璧上,在闪电划过时,一眼看到了那道金光。 暴风雨来临时会严重影响本区域的能量波动,她正是藉助了这一因素的掩护,混淆了程雪烈的判断。 她将晶片藏到了自己未完成的狼骨串珠里,从此日日戴在手上,等待时机。 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本来她有足够的耐心,只不过祁陵是意外,他提前了她的计划。 如今,计划终于扳回了正轨。 * * * * * * 执行院的总长房间,依然是从前的样子,屋内摆设半分没动,看起来还经常有人打扫。 江霖不住在这,住在了别的地方,或许在执行院全体成员的心里,执行长永远都姓沈。 入夜,沈沧澜把情报院和信息院都巡视了一遍,最后站在空荡荡的大楼里,望向窗外,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祁陵送来了一份海鲜粥,以及她的狼骨手串,那手串不久前才被她扯断,很难想像,他是怎么一颗一颗又捡起来重新穿好的。 「少了一颗,还在江霖那里。」 沈沧澜没有伸手去接,她说:「其实你没必要做这种小事,这东西没价值了,我本来是打算丢掉的。」 祁陵仍旧保持着递还的动作,语气坦然:「你可以不喜欢,但我应该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我有时候真是不太懂你。」她摇摇头,「那不如就送你了,你替我收好。」 「……送给我?」 「对,送给你。」 这提议自然是让祁陵感到意外的,但他却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手指下意识收拢,把狼骨串珠揣进了怀里。 「谢谢。」 沈沧澜看着他,沉默许久,眼神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 那一刻她莫名就回忆起了多年前的斗兽场,满地鲜血中不服输的少年,他用了十年,在她全然不知的时间里,兑现了要永远忠于她的誓言。 他从不问值不值得,只求问心无愧。 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这样令人固执追随的本事。 「祁陵。」她一本正经叫他的名字,「你喜欢这串珠子吗?」 祁陵怔了一怔:「喜欢。」 「你是喜欢这串珠子,还是喜欢我?」 「……」 静默,长久的静默,他甚至被她问得后退了一步,常年冷漠寡言的人,此时耳根通红,压抑与慌张之色眼看着就要掩饰不住。 他越是这样,沈沧澜越是觉得有趣,她缓步靠近他,见他后退就再凑过去,直到一路把他逼到墙角。 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正视自己:「你不说话,可就相当于默认了。」 祁陵低声道:「沈执行长,我并不敢……」 「早说过了,我不是执行长,江霖才是。」她笑了笑,「而且不敢是什么意思?」 「……」 「不敢和不喜欢,是两种性质。」 胸口像是燃着一团火,灼烧着祁陵所有的理智,在她那双孕育着万千星辰的眼睛里,他的冷静与克制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咬紧牙关,最终选择了完全坦诚。 「对,我是喜欢,喜欢你整十年了。」 「你要知道,喜欢我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对我来说,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允许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他想了想,认真补充了一句,「又或者哪一天,我像你的串珠一样失去了价值,到时候希望你能亲手杀了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难得讲了这么多话,字字句句都虔诚,倒让沈沧澜无法回答了。 她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挺无奈地转身。 「我以前可没想过,未来会留一个傻瓜在身边。」 她走了两步,回头见祁陵站在原地没动,挑眉示意。 「还等什么呢?把粥端回我房间,我也不能在走廊里吃。」 「……嗯。」 祁陵这才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到达执行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江霖匆匆赶来挡住了去路。 他略一躬身,将藏于珠子里的那枚金色晶片,重新交回给沈沧澜。 「执行长,我已经破译了局长的私人系统。」 沈沧澜看向他:「结论呢?」 「目前能够确定的是,程局长在十五年前曾进行过一次时空穿越,目标是初代裁决系统,在那里,他与裁决系统的某位创始人,有过长期接触。」 江霖说完,将一张刚刚模拟出来的画像,展开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不可思议。 「那名女创始人名叫钟白羽,我对她的面容做了数据恢復,只是……」 只是这位钟白羽小姐的容貌,竟然和沈沧澜的容貌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 相比之下,钟白羽的长相更偏柔和,透出些悲悯众生的气质。 这或许是巧合,但对程雪烈而言,却是长达十余年极端谋划的起始。 而沈沧澜从与他相遇的那一天起,就成为了他的棋子之一。 他利用她,她也在利用他,至今未分出真正的赢家。 而现在,是时候进行新的一局了。 沈沧澜注视着画像沉思了很久,最后把画像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楼内的碎纸机。 她冷笑一声,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温柔里渗出阴狠的杀意。 「可能我跟程雪烈之间,註定就只能活一个吧。」 欺骗、算计和背叛,最终都要归于刀剑相向。 大家所求的目标不同,并且都是一样的不择手段。 「但愿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不算常规无限流,其实是我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的发疯式产物,但鑑于越写越累,而且註定是个大be,我决定就停在开放结局这里。 请注意,如果不想看我构想中的大be情节,就不要往下翻了。 —————————————— 程雪烈当年时空穿越,和裁决系统创始人钟白羽相爱了,他喜欢的一直是钟白羽,想要重启裁决系统,也是为了找到復活钟白羽的办法。 澜姐就是澜姐,和钟白羽长得像纯属巧合,是程雪烈单方面把她当替身,好在澜姐也是为了利用他找x针剂配方,没喜欢过他。 最后灭神晶片集齐了,灭神计划启动,总系统是真的更迭为了新的系统,但祁陵也为此而死,死前澜姐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对他动了感情。 澜姐杀了程雪烈,用程雪烈的血制了x针剂的解药,并重组了管理局的成员,把局长之位给了江霖(原计划韩桑榆会和江霖在一起) 乔栩是在裁决游戏的后期就死了,为了救程雪烈和沈沧澜死的,他说他俩的恩怨自己这算还清了,以后谁输谁赢是他俩的命运,与他没有关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沈沧澜最后把祁陵的骨灰做了个吊坠戴着,去平行空间游歷了,沈沧海瞎了一只眼睛,兄妹俩一辈子没有再见。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