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龙诀》 引子 这是一个关于我朋友的真实的故事。 他专程从遥远的地方赶回西京,拉着我讲述了五天五夜。先是在中山门里的小酒馆,后来去了我家,我开始以为他是在讲笑话,或是从哪里听来的段子故意安在他身上,可听着听着,我忍不住问他:“这都是真的?” 他说:“咱俩认识了三十年,我对你说过谎吗?” 我沉默了,继续听他说,渐渐从不信到信,越听越来精神,直到觉得该睡觉了,我们打对脚躺到床上,我依然无法入眠。 我说:“你再接着说说吧。” 他倒是来了困意,说:“明天吧,我得好好睡一觉了。” 这样的谈话持续了五天,我有时仍忍不住对他投向疑惑的目光,我的态度也从感兴趣变成了震惊,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三观将从此崩塌!这几十年所看到,所经历的,甚至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将变得不真实。 我不由得再次向他求证:“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灭了手里的烟,淡淡地说:“别人也许不信,但你应该相信我。” 我深吸一口凉气,尽量平复了心情,说:“我能不能把它写下来?” 他说:“写吧,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直到我下笔的这一刻,我们的谈话还在继续,明天我们约在一处僻静的茶楼,他将告诉我最后的故事。 我的这位朋友叫李冰,我跟他同读一所厂矿企业的子弟学校,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 我到目前还是孑然一身,而他已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的差强人意,张爱玲说:“人到中年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他也许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在我眼里,他会和我的大多数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但所有一切一切的转变,却要从那次匪夷所思的变故讲起。 我现在不断地回忆着他的讲述,把许多片段穿插在一起,尽量理出头绪,完完整整地写下来。毕竟我不是事件的亲历者,有很多事也让他一定要讲的详细些,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我深感有责任也有义务把终极的真相说出来。 从哪说起呢?千丝万缕的外的第一根线头,就是那次诡异的变故。 第一章 诡梦 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孩子,父亲沉默一言不发,母亲惊慌无措,使劲流泪。 妻子说:“你,你怎么能不承认孩子是你打的?” 李冰说:“你们都知道,我从来不打孩子,你们知道的。小志,到底谁打的你?” 小志说:“是你打的。” 李冰愣住了,妻子说:“我下班回来亲眼看见你打他,才把你拉到妈这评理,你就忘了?” 李冰只记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就在妈家里,至于孩子为何成这样,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问妈:“妈,这7年了,你见过我打孩子没?” 妈说:“你没打过。” 他问爸:“你见过吗?” 爸说:“没有。” 他对妻子说:“他们都没见过。” 妻子说:“他们都没见过就证明你没打过孩子吗?他伤这么痛会说谎吗?我亲眼见的,会乱说?你现在清醒了,是好了,刚才你疯狂的样子……” 李冰说:“你的意思是我有间歇性失忆症?” 妻说:“对,你肯定有。” 李冰说:“放屁!我都三十多岁了,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有这种病?” 妻子说:“有病就有病,装什么装?这几天你班也不上,手机关机,你跑哪去了?一回来二话不说就打孩子?你能耐了你!” 妻子阴了脸,突然站起来,在找东西,她拎了拎板凳,又去拿一个球拍,在手中挥舞两下。 李冰眼看情况不对,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夺了球拍说:“你干嘛?我早怀疑你,我说怎么不记得刚才的事,是被你打晕了,现在头还疼。我一直觉得你最近不正常,思想偏激,刚才一定是你打的孩子,赖在我身上,孩子肯定是受了你的威胁,不敢说实话!” 说着找个根跳绳要把妻子从背后捆起来。 妻子愤怒地说:“你是不是又失忆了?刚才我说你有病,你妈突然打我一巴掌,你没看见?你现在绑我?你要干什么?” 李冰问妈:你是不是打她了?” 妈笑着说:“我也一直感觉她不对劲,尽说些疯话,就想一巴掌试试能不能把她打醒。” 李冰赶紧解了绳子,搂着妻子说:“对不起,错怪你了,对不起。”却看见妈笑得越来越诡异。 他走过去摇了摇妈宽厚的肩膀,说:“妈,你怎么了?” 妈却突然变得脸色惨白,翻了白眼,眼眶里只剩下白眼仁,她咧开嘴,直张的有半个脸大,露出雪白的牙齿和血红的牙龈,一口就吞了过来…… 李冰吓得一步步退到窗台,可妈的口里却伸出三个根舌头,直向他奔来,他抓住阳台上的防盗网拼命的摇晃,声嘶力竭地喊:“救命啊!救命!” 声音在空旷里回荡,眼前却出现一道强光,如正午的太阳照在头顶。 光线越来越亮,他也觉得越来越热,一瞬间那么刺眼的一闪,他的身上就燃起了火,他还来不及喊一声,瞬间就从头到脚化为灰烬。 他猛地睁开眼时,浑身上下汗已湿透,心口还在扑通通的跳。 这一次,已不知是第几次做了这样可怖的梦,他不愿再回忆梦的内容,可那梦,又如此真实的印在脑子里,就像真真切切发生过一样。 他开了宾馆的灯,思绪仍旧很混乱,走了这么多天,是该回家一趟了,但在回去之前,他有必要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认真地梳理一遍,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就落在他的身上?是不是老天对他开的天大的玩笑? 他忽然又变得恍惚,之前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虽然那么清晰,会不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又一场梦呢?不会,他立即打断了想法,照常理他此刻应该躺在家里,明天一早还要搭地铁去上班的。可他确实已经离家出走了好多天。 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他不得不再次回忆起上个礼拜的今天。 他走在西京城的街头,手里拿着刚从书店里买来的一本二年级练习册。 这是微信家长群里规定要买的,他找了好几家书店都没有,突然手机一震,群里一家长吼一声语音说:“玄武门外的天一书店大促销,只要一折,快去抢,迟了就没了!” 他离得近,立即蹬了共享单车赶过去,书店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人排队,他看了看老板,小心翼翼地问:“这本书,是不是一折?” 老板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是一折,最后一本,要买抓紧。” 李冰心里暗喜,扫了两块钱就拿书而去。他边走边翻看着,感叹二年级的书已有如此难度,不少还是脑筋急转弯! 眼下已到了城墙根,正对着火车站是一截断掉的城墙,今年市里的十大工程之一就是把这唯一的残缺处连起来。这样,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就完整了。 这城墙从他记事起就一直断着,也不知为何而断,又经历了多少年。断掉的两侧此时已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挖掘机,推土机,吊车都在忙碌的工作着。看挖掘机师傅娴熟的技术,一定是从山东技术最强的那家毕业的。 在城墙侧面断口处向着城墙内部,已挖了一个五米高的大洞。李冰停下抽了根烟,看了一会,准备到城里坐地铁回妈那儿看看。 此时远处却来了个穿制服的,冲着他说:“施工呢,快点离开,小心一会落物把你砸了。” 李冰点头答应着就要走,却注意到此人的制服款式从未见过,一身纯黑色,挂着不知名的肩章。应该是五花八门的保安服的一种吧。 身后却跑过来一个老头,头发已白了许多,但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老头还不等他说话,抢先对保安说:“这小兄弟是我外甥,过来看我的,让他在这呆一会,没事,给他发个安全帽就得了。”说着给保安递上一根烟。 保安看了李冰一眼,又看看老头,说:“真是你外甥?” 老头说:“那还有错么,我在西京就这一个亲戚。” 保安说:“工地上少走动,危险,有话到工棚里说。”点上烟到别出去了。 老头笑呵呵地对李冰说:“好久不见了,来看城墙修复啊,来,这边来。”就往城墙走,边走边打了一个嗝,一股酒味袭来。李冰认得此人是之前在他所在的公司厂房改造里负责施工的,为人和善,常给他递烟抽。 第二章 十日同天 李冰打招呼说:“吴老板,又览下工程了,开年就生意红火啊。” 吴老板说:“可别叫老板,叫我老吴就行了。这种大工程怎么能轮得到咱,就是带些人来打打下手。” 他们走到城墙根底下,老吴把安全帽戴到他头上,说:“看你刚才站了半天了,是不是对古城墙的历史文化感兴趣?” 李冰说:“喜欢读历史,从小就在城墙下玩呢,今天是刚好路过,顺便看看。” 老吴说:“城墙接在一起是方便了。”却指指城墙断口边缘挖出的深洞说:“可改来改去是要把城墙做成商业项目。” 李冰说:“挖这洞城墙不就空了?” 老吴说:“是呀,再给城墙上开扇门,就是城墙宾馆了。” 老吴看了看表说:“等一会还有个事,先带你四处看看。” 当他们走过一台挖掘机时,一司机冲李冰笑笑说:“李师傅,还认得我不?” 他抬头望去,只觉阳光刺眼,在光影里看不清那司机的容貌。 他突然发现不对,天上多了一个太阳,紧接着两个,三个,几秒钟功夫,天上竟出现了十个太阳,他忙闭了眼,还是一阵眩晕。 当他睁开眼时,脚下已没有了影子,就如手术台的无影灯一样,天也突然变热,瞬间就到了夏天,大地已变得炙热,像被烤焦一样。 远处广场上的人群立即四散奔逃,不论男女老幼都脱了外套和外裤,向着由防空洞改建的商场跑去。 李冰立即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老吴却冲他喊道:“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老吴已躲进城墙挖开的洞里,李冰也跑进去,铲车司机跳下车,也跟着进来。不一会,洞里就挤满了人。 李冰喘着粗气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太阳?” 老吴说:“天降异象,必有异事。也许不该挖这城墙的。” 他对众人说:“管不了这么多了,一会这儿也热的呆不住,咱们往里走,到地下二层。” 李冰说:“这还有地下室?” 老吴说:“不多建几层,宾馆不得赔钱呀。”又对他手下的几个工人说:“把装备都带上,矿灯帽,安全带,铁锨,锄头,手枪钻,对了,还有蜡烛。” 李冰想:这都是些什么装备?是要下去干活还是种地?带蜡烛干什么?回头却看见五个保安打了手电跟在后面,那个刚才说话的像是保安头,挤到前面对老吴说:“下边还没修好,下去危险啊。” 老吴却变了表情,瞪了他一眼说:“不下去,难道在这儿热死?你们想留就留,我们下!”就直往深处走去。保安们也不再说什么,在后面跟着。 一行十几人走到一处天井,这是向下挖的一个三米见方的深坑,都打开矿灯,一个个顺了梯子爬下去。待到最后一个保安要下去时,他却只下了两步,就立在梯子上,似乎向外张望了一阵,冲里面喊道:“外面光线暗了,等等,恢复正常了!” 保安头说:“既然正常了,咱们都上去吧。”却站着没有动,等着老吴他们先上。 老吴说:“不急,在里边看看,活都干了半个月,还没进来看过呢。” 保安头倒急了,说:“这里边不就是些挖的土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们是负责外墙的,里边就不能进来!” 老吴却没有说话,身后几个工人都已攥紧了手上的家伙。 保安头缓和了语气说:“快上吧,这地方闷的,都能窒息了。”说着就来拉老吴的胳膊。 老吴一手抓住他手腕,向上一翻,手立时脱开,保安甩了几下手,却挣脱不得。 老吴笑了笑说:“时震山,既然都已经下来了,怎么能再回去?” 时震山的另一只手去往腰上摸,衣服下面鼓鼓的,似是一个枪盒。 李冰大喊一声:“有枪!”却见铲车司机如鬼影一般,人已闪到跟前,掀开衣服就把枪掏了出来,顶住时震山的脑门。 旁边几个保安慌了神,想要过来救,工人们已举起铁锨和锄头跃跃欲试。 时震山说:“兄弟,有话好好说。把枪还给我,你们去看你们的,我不拦你。” 老吴说:“现在想走,晚了!这地方你经常来,路还是你熟,麻烦你带个路吧。” 时震山挤出一个笑说:“好好好,我来带路,枪先放下来,容易走火。” 老吴笑道:“你这鲁格gp100手枪,有那么容易走火吗?”给了个眼色,铲车司机收回枪,枪口却还是对着他。 李冰看着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老吴哪里是什么包工头,这身手和对枪械的了解,难道是个特工?还有进来时不经意的那句天降异象,必有异事,又像是搞玄学的,他已不是那个笑脸和善的老吴,他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已在地下,他们又要往哪里走?刚才下梯子时,好像听见几声沉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这地方阴森森的,绝对不宜久留,我还是赶紧回去督促孩子写作业吧。 说着握了握手里的练习册,说:“你们忙你们的,外面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各位以后有机会喝茶。”尴尬地笑了两声,就要去爬梯子。 老吴忙拍了他的肩膀说:“小兄弟先不忙,你要回去也行,我跟你说几句话,说完你要是决定走,我绝不拦你。” 李冰心想还想强留我不成?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先忍忍,任凭他说什么,不答应就是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他又看了眼铲车工手里的枪,和那些工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就往梯子跟前靠了靠,等到老吴说完一口回绝直接开溜,免得他再变卦。 李冰定了定神说:“吴哥,你说吧。等会我要是不答应,别让那铲车哥打我啊。” 铲车哥说:“别害怕,叫什么铲车哥?叫我余晓龙。” 李冰说:“李小龙?” 老吴笑道:“他姓余,多余的余,不过他可是一身本事,一点不多余。行了,事情没你那么严重。今天的事对你来说确实过于震撼,也难怪你,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第三章 血蟥 老吴凑到李冰耳边继续说:“跟着我们干,让你有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上什么鸟班,受什么窝囊气?” 短短一句话,击中了李冰的要害。他想起为了挣一点微薄工资,在单位里受尽的窝囊气,早有辞职打算,还有家里的妻子,也没少为生活窘迫而吵架流泪,提起来就一阵阵酸楚。 时日艰难,他梦想着有钱,梦想着财务自由,带着老婆爸妈还有孩子环游世界,难道这一切,就要实现了?人往往会被金钱冲昏头脑,他此时还算镇定,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带我下去,还要给我钱?你们到底……到底给多少钱?” 老吴笑笑,耳语道:“我给你交个心,里边的东西跟你有关,一会进去,看见什么宝贝,拿几件走。” 李冰说:“”这可不行,这都是国家的财产!” 老吴说:“小声点,你还挺有觉悟,要不这样,我们把宝贝带出去,等卖了价,折成钱分你。” 李冰说:“一会儿要让我做什么?” 老吴拍了拍他肩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没多难。” 李冰忽然醒过来,这帮人到处接活施工,原来是倒斗的,听他们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专门跑到此地营生的吗?以前帮我们厂建厂房,难道厂房底下也有大墓不成? 他胡乱想着,已随着人群来到路尽头的另一口天井,这里直通地下二层,时震山犹豫了一下,说:“真要下去?” 老吴说:“不下去干什么?净说些废话!” 身后的一个保安却说:“这里边有东西,下不得。” 余小龙说:“什么东西?别他妈的妖言惑众。” 老吴本不想带那四个保安下来,但又没办法,也不能放他们走,就说:“刚才说话那个,你先下。” 那个人立时腿软了,抱着一根打下的钢柱说:“哥,不是我不想下,那里边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好怕怕。” 老吴对时震山说:“我去,你们都招些什么人?”自己先钻了下去。身后的人也都一个个下去。瘦小保安最后一个颤颤巍巍从梯子上爬下来,还没站稳就一屁股摔到地上,裤子已泥了一团。 余小龙四周看了看,除了他们站的那一块,大部分地面都做了水泥硬化处理,墙角还堆了些写有水泥基渗透结晶的袋子。这些都是做防水的材料,一台抽水机就摆在眼前,还有电线从楼上通下来。 老吴说:“这才不到十米,地下水就出来了,这样搞下去不怕地基下沉城墙有危险吗?” 时震山说:“这工程也不是我搞的,确实不太清楚。” 老吴说:“不清楚?劝你别耍花样,密道在哪?”他心里盘算着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外边场地无人施工,再有两个小时就要换班,肯定会被发现。 时震山说:“这里还有密道?我怎么不知道。” 余小龙用枪顶了他的腰说:“老实点,你不知道谁知道?想糊弄老子,枪子儿可不长眼。” 时震山不得不继续走,却走的很磨蹭,这里边修了不止几十间房子,房子一间间挨着大小不一,错综复杂的走廊向南延伸,直到了城里。老吴不断记忆着走过的路,想再脑子里还原出一幅布局图,但布局是如此杂乱,丝毫没有头绪。 靠近天井还是些土墙,可越往里走,墙面都已打上了水泥,墙体也变得更厚了。这样的房子根本不是用来做宾馆的! 余小龙已经在每个路口用小刀刻印了标记,却发现几条路走下来标记又出现了。 他用枪头点了点时震山的肩膀,说:“你把我们往哪儿带?老小子,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时震山说:“小兄弟,这里的房子这么多,哪间通到哪里的我也晕乎呀,不过你放心,我是听说这里有一条密道,一定带你们去。想起来了,在那边。” 时震山用手一指,自己先往前跑,后边的人急急跟上去,一转弯,就那么一瞬间,时震山却已没了踪影。 几个人散开在周围房子里找,灯却突然灭了。 老吴喊了一声:“打开矿灯。都往我这儿集中!” 人群又一下子集中到老吴四周,另外几个保安也不见了。 李冰拽着余小龙的袖子说:“现在怎么办?要不往回走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余小龙说:“今天是唯一的机会,哪儿还有下次!” 老吴说:“先都不要慌,这才几秒钟功夫,附近肯定有暗门” 说着就在四周的水泥墙壁寻找,可终究没找到任何裂缝和机关。 远处传来砰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坠落。众人都寻声跑去,路的尽处有一扇打开的门。 有人要进去,老吴拦住道:“等等。”仔细观察了门框四周,又拿手电向里绕了绕,慢慢地挪进去,灰色的墙壁上明显有一处颜色发白,徐晓龙用铁锨把轻轻触动一下,又用力一砸,一堵墙立时闪开一条缝。 他往进看看,一条幽深的隧道直通向地底。 余小龙说:“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恐怕有诈,刚才的响动可能是吸引我们来的。” 老吴说:“十日同天,异象已现,来不及了,龙潭虎穴都得闯一闯!下!”自己先从洞口钻进去,后面的人依次而入。 盗洞的出口却不是在墓室内。而是一处天然的地下洞穴。老吴首先钻出来,落在一块石板上。洞内却传出啊地一声,队伍立刻慌乱了。 老吴喊道:“怎么了?” 有人说:“有东西钻到裤子里了。”又接连惨叫两声,再没了动静。 众人立即从洞里抢着钻出来。最后一个人是被拉着腿拽出来的,放到地上时已没了呼吸,裤裆一片血红。 余小龙取了匕首就要去割他裤子,老吴说:“先别动。”自己走到脸部查看,忽然口中似有东西在鼓动。 老吴大喊一声:“闪开!” 一条似蛇一样的东西从口中飞出,老吴一闪身,那东西落在地上向一条暗河游去。旁边一工人追上去一锄头砸下去,那东西的头被直直钉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摆动。 李冰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眼,指着前面说:“好大的蚯蚓。” 老吴用铁锨把那东西断成几段,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蟥了。” 第四章 异兽 李冰问:“那是蚂蝗的一种吗?” 老吴说:“是它的远亲,进化到这种程度,真是想不到。”他蹲在地上,看了看血蟥的头部,用一根小棍挑开,又看了眼尸体说:“它一定是从裤腿钻进去,再钻进屁股,吃了内脏再从嘴里出来。” 李冰一阵犯恶心,差点要吐出来,他说:“赶紧回吧,这么恐怖,一会儿都得没命!” 老吴没有理他,对大家说:“把裤腿袖口都扎紧了。” 一队人沿着暗河往前走,李冰要从盗洞再钻回去,被余小龙一把拉下来,他说:“你还敢回去?你知道盗洞里藏了几只血蟥?你也想被灌肠吗?” 李冰听的菊花一紧,说:“继续往前走不也是死?” 余小龙笑了笑说:“跟紧我,我保护你。”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李冰呀地一声向老吴跑去。 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河边散落着些黄亮的东西,发出金灿灿的光。 李冰想:不会是金子吧,都说大浪淘沙,这河水里有金子也说不定。又想起那恐怖的血蟥会不会潜伏在河底,心里一阵阵打鼓,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走过去,用矿灯一照,却是一只金黄的贝壳。 他小心拾起来,贝壳慢慢张开,探出个黏糊糊的脑袋,看了李冰一眼,又慢慢缩回去。 李冰跑到余小龙跟前说:“这么奇怪的贝壳,还以为是金子。” 余小龙瞄了一眼,说:“咱们是来盗墓,不是来捡贝壳的,扔了吧。” 李冰打了个水漂,贝壳在水面上弹了两下,沉入湖底。 远处河滩上似有一个圆球也闪出金光,李冰想过去看看,又不敢走近,用手电远远地一照,吓得大喊一声:“有骷髅!” 众人急忙上前查看,这骷髅连着半截骨架,头顶还粘着丝缕的头发,一只黄金贝壳从眼洞里爬出来,周围还散落了许多骸骨,上面还粘着一些腐肉和黑色的衣服碎片。 老吴说:“看样子是被啃食光了,不是血蟥,河里一定还有别的生物。” 他转过头对李冰厉声道:“不许再靠近河岸!” 李冰只得小声说是。 所有人都靠着岩壁继续行进,眼前出现一个绿色帐篷,余小龙用手电扫了一圈,钻进去拎了两桶汽油一个背包和一根飞爪绳索出来,背包里也没什么重要东西,是一些压缩饼干,罐头,和医疗用品。 老吴说:“一定是刚才那些人留下的,物资都带上,前边多留心着。” 李冰心想:带罐头干什么?难道在这儿长呆不成?老吴真的是不要命了!不过目前也没任何办法,只得跟紧余小龙,免得再落下。 洞顶上出现许多绿色光点,一暗一明地发出幽幽的光。 李冰问余小龙那些是什么? 余小龙说:“也许是洞窟蝙蝠吧。” 一个人举起手电向上照,老吴忙捂住电筒骂道:“找死呢,让你照了吗?这些东西常年不见光,当心下来咬你喉咙。” 走过一段,眼前已经没路了,必须淌过暗河,到河对面去,此时却无人敢下水,河面虽只有十几米宽,但黑黝黝不见底。 头顶怪石嶙峋,脚下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在爬动。老吴想在一处垂下的石尖上绑上绳索荡过去却没成功。 上游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漂下来,李冰以为是一段朽木,老吴盯着看了一会,李冰想:他不会想爬在木头上过河吧,这不是找死吗? 老吴却对旁边说:“把尸体勾过来。”又一具尸体!有人摇动飞爪把尸体勾到岸边,又拖行了一段才放下。 这俱尸体倒很完整,面色黑青,嘴唇厚实,腹胀如鼓。 老吴自语道:“像是个印度人,看来不止一伙人来过这儿。”手欲去按那肚子,却又停住了,肚子有了起伏,如人有了呼吸一般。 李冰想说:“诈尸了!”却没敢说出口。 老吴死死盯着那肚子,肚子越鼓越大,似要撑破,他突然说:“快,浇汽油!” 一桶油立刻泼上去,就在肚子即将涨破那一刻,老吴划了根火柴扔下去,火苗腾地窜起来,有了噼啪的燃烧声,火焰中,似有无数的小血蟥挣扎着从肚子里爬出来,扭曲着死去。 火苗直升到几米高,洞顶的绿色幽光闪动两下,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只鹰一样大的东西俯冲下来。 眼看就要飞到李冰身上,余小龙挥舞铁锨一拍,那怪物极快地侧了身子,一头扎进水里,水面就有了一道浪花,它倏地又腾空而起朝远处飞去。 李冰说:“看那长相,不是蝙蝠!” 余小龙说:“好像是,好像是条鱼!” 老吴倒吸一口凉气,抬眼再看洞顶的点点绿光全都灭了,尸体上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下去。 老吴喊道:“快,把汽油全部倒出来,围成一个火圈!这不是什么蝙蝠也不是鱼,这是嬴鱼!” 李冰说:“山海经里的嬴鱼?” 说话间,一阵暴风样的振翅声,铺天盖地的嬴鱼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所有人都挥动手里的家伙乱舞。李冰没有武器,提起一桶汽油就往地上浇,一条嬴鱼已扑下来咬住他的脊背,他反手抓住鱼尾,使劲一拉,连皮带肉被撕掉一块 李冰疼得喊了一声:“我x你妈!”把嬴鱼按在地上就拿手捶打,余小龙一刀插进去,从腹部拉开,嬴鱼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已有人点着了火,霎时间一个火圈把所有人包围在中间。其他嬴鱼不敢靠近,只在头顶盘旋。 李冰仔细观察,这鱼身形灰褐色,鳃处的鱼鳍伸出半米长,成了一对翅膀,尾部的鱼鳍进化成了两只爪子。鱼头露出锋利的牙齿,十分恐怖。 他又踩了两下,一脚把嬴鱼踢到火堆里,说:“让你咬我,先把你烤了!” 余小龙说:“看你弱不禁风的,原来这么猛。” 李冰忍着疼痛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快给我止血包扎啊。” 余小龙说:“这还用包扎吗?一点皮肉伤。” 李冰说:“皮肉伤也是伤啊。” 余小龙喝了一口酒,噗地喷在伤口上,又贴上几张创可贴。 李冰说:“这能行吗?” 余小龙说:“放心,死不了。” 李冰骂道:“我操,当然死不了,你咒我呢?” 老吴说:“什么时候了,还能顾上吵嘴?” 只见头顶的嬴鱼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汽油也快要燃烧殆尽。老吴拿手电四处扫过,发现不远的山墙处有一裂缝。他喊道:“再这么下去都得死!拿铁锨和锄头的脱衣服!” 众人还不解是何缘故,老吴已经脱了外套,绑到铁锨头上,浇上汽油,点燃成火把。其他人也都纷纷照做,八个人分成内外两组,里面四个抱成一团,外面四个举起火把挥舞着,一齐向裂缝处挪去。 嬴鱼始终不敢靠近,一行人终于退进裂缝里,在入口处点上最后一堆火。都侧了身子往裂缝深处走去。这条断裂带时宽时窄,狭窄处无法通过,就有人拿锄头一下下把石头凿开。 有许多细小的水流顺着岩壁淌下,一些光滑的石头表面似乎还长了青苔。 老吴问李冰:“刚才那些嬴鱼,你有研究过吗?” 李冰说:“山海经我看过,西山经载,邽山蒙水出嬴鱼,声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以为是神话传说,原来真的存在!” 老吴说:“文言文我不懂,但我知道,这种鱼预示着水灾,近日秦岭连降大雨不停,此处的河道以前一定没有水,最近的暴雨才形成了河,所以那个印度人才会被水冲下来,你刚才捡的贝壳知道叫什么吗??” 李冰说:“黄金贝。” 老吴说:“也对,这种贝壳叫黄贝,血蟥以黄贝为食,嬴鱼以血蟥为食。这种血蟥未涨水时吸附在潮湿的岩壁上,而那些黄贝就生在淤泥里。” 李冰四处看了看岩壁,果然有血蟥再爬,他说:“快点走,墙上全是那玩意。” 这些血蟥似乎嗅到了人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所有人都加快脚步,不断有血蟥从头顶掉到地上,前面的路渐开阔,李冰闷着头跑起来,吧嗒,感觉有一只掉在头上,粘腻腻地,要往衣服里钻,他一把揪出来,用力扯成两截。 身后又有人一声惨叫,李冰回头时,已有几只血蟥从他衣领钻下去,那人痛苦地跪在地上,不多时,已倒地没了知觉。 李冰心里一紧,拼命地跑,他一手攥住领口,另一手不停地拨弄,终于看到出口,他用力飞奔出去,脚下不知踩死了多少血蟥。 他终于跑了出来,已快要瘫在地上。刷刷两声,他感觉后背一凉,余小龙已收了刀,两只血蟥成了四段掉落下来。他的衣服却完完整整未被划到。 此时只剩下六人,李冰朝裂缝里又看了一眼,里边的两个人身上已爬满了血蟥,犹如两个血做的坟包。他指着那血包,惊恐地说不出话来,老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五章 九死一生 老吴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要看了,继续赶路吧。” 李冰拨开他的手说:“赶什么赶!九个人死了三个,还要往哪里赶?赶着再去送死吗?” 老吴说:“不往前走怎么办?再返回去?你去呀!”却听见呜呜地哭声,李冰坐在地上,抱着头抹眼泪。 他说:“我好好地买本书,本来要回家辅导孩子作业的,却莫名其妙地被骗到这里,还不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究竟要干什么?古墓呢?宝贝呢?钱呢?我怎么就这么傻,无缘无故就要陪着你们死在里面。” 老吴顿时就来了气,骂道:“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迟早会告诉你,你想听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就怕你接受不了!你怎么这么软弱,就你这样能成什么大事!你是小媳妇吗?哭个什么劲?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冰说:“只因未到伤心处,男人哭吧不是罪!” 老吴说:“我去,你还挺能狡辩的!在这个地方,靠的是实力,不是嘴皮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是瞎了眼带你进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李冰说:“你骂我?你凭什么骂我?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还骂我?” 老吴说:“我还打你!”举手就要打。 余小龙忙拉开说:“吴爷你消消气,年轻人不懂事,别计较。” 李冰说:“我是年轻人?我看你比我还年轻呢。” 余小龙说:“你也行了,咱这不马上到了吗,墓就在跟前,取了东西就走,答应你的一分不少,你就放心吧你。” 李冰擦了泪说:“这是钱的事吗?命都快没了。” 余小龙把老吴叫到一边说:“这小子,软是软点,可他一居家宅男,哪见过这种阵势,又是死尸又是怪兽的,他现在的表现算不错了,别心急,慢慢来。”又走过来把李冰扶起来,整理了他的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知道吗?现在开挖掘机,盗墓,我有没有抱怨过什么?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得有信念,这样才能坚持走下去。你明白吗?” 李冰茫然地看着他,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吴说:“不该问的别瞎问,先把事办了,等咱们从这里出去,我就告诉你。” 李冰说:“那你先告诉我,你没看过山海经,你怎么知道那些怪物的名字?” 老吴若有所思地说:“我是没看过古书,但是我的祖辈亲眼见过这些怪物,我是听着这些奇幻故事长大的,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走吧,孩子。” 李冰听到他叫出孩子两个字,心里暖了一下,可转念又想,能有父母这样对孩子的吗,把孩子扔进生死绝境?又来了气,一个人跟在后面。余小龙把他拉到前面说:“你走中间。” 又走过一段路,眼前再次出现那条暗河。 李冰说:“这条河原来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咱们刚才抄的是近路。” 河流向北蜿蜒而去,眼前开阔空地上赫然立起巨大的石墙,犹如地面上的古城墙一般。 地上已散落不少残壁断瓦,石墙正中间一扇半圆形的墓门,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纹饰,两条石刻巨龙浮雕于墓门之上,呈一飞冲天之势。 墓门的最顶上,一颗硕大的红色珠子镶嵌于石内,熠熠有光。 余小龙感叹道:“这规模,不简单啊。” 老吴说:“这等规格,定是帝王陵寝。” 李冰说:“西京自古帝王都,周秦汉唐,难道是汉墓?” 老吴说:“你注意看那条龙的态势,颈细腰粗,嘴巴张开幅度极大,还有小腿关节处的丝丝毛发,这是典型唐代的龙,这应该是唐墓!” 余小龙说:“唐代帝王大多以山为陵,这埋在地下的又是哪一位呢?” 老吴说:“先炸了门再说!” 余小龙说:“别呀,这一炸,那颗珠子不就飞了?让我先把它取下来。” 老吴说:“当心机关!” 余小龙已纵身跃上墙壁,说了句:“看我的吧。” 他一手扒在住岩石的缝隙,双脚踩在龙头上,用手试了试那颗宝石,用力一转,正要取下,嗖地几声,从侧面的岩石壁上有八枚飞箭向他射来,他腾身一跃,跌落在地上,又有八枝箭从墓门顶上击发,他就地十八滚,箭枝擦着耳朵钉在地上。 他刚说一句:“好险!”墓门却直直地向他倒下来,他又一个翻身,向前趔趄两步,墓门重重砸在地上。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遗憾地说:“这宝石得被压碎了,真是可惜!” 呼地一声,一股阴风从墓内吹来,带着一股浓烟。老吴看情势不对,喊了一声说:“小心有毒!”用衣服掩盖口鼻,向远处退去。 李冰站得较远,回头就往河边跑,近处的一个工人却咳了两声,倒在烟雾里,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 烟雾渐渐向河边漫过来,老吴喊道:“快脱外套,沾湿了捂住口鼻!” 五个人立即把外衣脱掉,在河水里沾湿了,套在头上,袖子从前向后一绑,形成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 河水里突然闪过几道浪花,四五条嬴鱼从水里越将而出,直向他们扑来。 余小龙骂道:“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跟到这里!” 余小龙一铁锨过去就拍倒了一只,那只嬴鱼落在地上,扑腾着要飞起来。余小龙跑过去一铲子就铲掉了鱼头,身首虽已分离,鱼身还在奋力拍打着地面。 李冰拿着匕首乱舞,犹如跳霹雳舞一般,一只嬴鱼从背后扑过来,他感到一丝冷风,身子往下一蹲,嬴鱼抓住他的头发往空中拽,他只觉头皮疼痛难忍,一手抓住嬴鱼,另一手拿刀一划,这嬴鱼吱地叫了一声张大嘴朝他脸扑过来。李冰手往后拉,嬴鱼张开大嘴,钢铁般锋利的獠牙仍往前伸,差点就要咬到鼻子。 李冰握紧了匕首,用力直插到嘴里,嬴鱼疯狂地甩动,嘴猛地一闭,牙齿已刺进他的皮骨里。李冰啊地叫了一声,卧着匕首的手在鱼腹里乱搅,嬴鱼又扑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李冰掰开鱼嘴,把手拿出来。冲着余小龙喊:“快,创可贴!” 水里突然起了更多的浪花,霎时间水如沸腾一般。无数的嬴鱼沿着河逆流而来,跃起在空中,无数幽幽地绿光,直直地扑过来。 李冰心想:这回是彻底交代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家里人连个尸首也找不到,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今后该怎么办?不免一阵悲戚。 千钧一发之际,老吴后退两步,转身向着烟雾冲了进去,李冰也跟着跑,心想:是死是活就这么着了,真应了老吴那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嬴鱼也跟着飞进烟雾,就听见雨点般啪啪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李冰脚踩上墓门,一直冲到墓里,一个百米冲刺,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膝盖一阵疼痛,他勉强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他踩到了一些软乎的东西,待到烟雾渐渐消散,四下一看,地上竟横竖躺了七八俱尸体。 这些人全副武装,手上有冲锋枪,腰带上还别有手枪,匕首,手雷,穿戴也是陆战靴,战术手套。余小龙说:“像是雇佣兵。”这些人前面都是些枪眼,翻过身就是碗口大的洞。像是经过一番交战,地上还散落些武器,李冰认得木头把的是ak47,以前上学时打cs经常用,他捡起一把,倒是有些份量。 他把枪举起来左右晃动,一不小心,竟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后坐力太大,他重心不稳,身体跟着晃动几下,枪也脱手掉在地上。 第六章 玄武拒尸 有人从远处跑过来,他又紧张地去摸枪,却听得老吴喊道:“干什么呢?这是你玩的吗?要不是我闪得快,就被你打了!” 李冰心想:我去,你能闪得了子弹?但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 其余的人都由藏身的地方闪现出来。老吴捡起地上的枪说:“你们各自拿装备,什么趁手拿什么。” 李冰说:“我就想用ak。” 老吴叹了口气说:“小龙,你教教他怎么上保险,怎么端枪。” 小龙把李冰叫去一边,老吴却坐在地上,掏出根烟来抽。 小龙把枪端在手里,把保险推回去,说:“记得,用的时候再拉开。”又做了一个站立射击的姿势,说:“胳膊肘卡紧枪托,手要有力度,端稳了,打着自己人可不好玩。” 李冰说:“万一端不稳怎么办?” 余小龙无语,他从一个尸体手上抠下把手枪说:“你还是用这个吧。” 李冰看见老吴抽烟,也来了烟瘾,掏出猴王给余小龙递一根,说:“你看老吴,在那沉思什么呢?” 老吴听见了他的话,说:“你们看地上的尸体,起码有两队人马在这里交过火。”李冰心想:这不废话吗?老吴接着说:“墓室紧闭,说明他们由别的地方把盗洞直接打到墓穴里。” 李冰说:“这是城市啊,怎么可能在城里挖盗洞?” 老吴抬头看看,说:“咱们头顶是哪里?” 李冰已搞不清方位,说:“上边不是城里吗?” 老吴说:“咱们头顶是大明宫遗址!” 李冰说:“我靠,难怪那一片围起来,建什么大明宫遗址公园,原来是为了打盗洞!” 老吴说:“也不一定,也许是因为建公园才无意中发现了这里。这些都是猜测,也许另有墓门也不一定。你看这些印度人,定是冲着这里的宝贝来的。也许是一次名义上的联合考古,却在这里起了内讧。还有这些黑衣服的,仔细看这衣服的材质,这布料。” 李冰心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却见老吴从兜里掏出块破布,说:“这是从河滩边的尸骨上取的。两种布料完全一致,所以他们是一伙人。” 李冰说:“真是细心,布料都留一块。” 老吴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学着点。” 他继续说:“这个时候,城墙外的大队人马一定是到了,时震山故意放咱们下来,以为咱们会葬身鱼腹,可他万万想不到咱们已经进到这里。” 余小龙说:“既然他们来过墓室,会不会宝贝已经没了?” 老吴摆摆手说:“不会,此墓非比寻常,哪里是他们盗得了的。再说如果他们已得手,把入口封掉就完了,又何必既留着盗洞,又严加防范?” 李冰说:“既然这么难,下一步怎么办呢?” 他看了看正中间的一座石台,上有一石棺,两侧摆放了陶制镇墓兽,还有墓室四角各有一尊天王俑,他走过去摸了摸,说:“这个应该值点钱。” 老吴喝道:“不要乱动,小心下边藏着机关,余小龙能躲,你能躲得了吗?” 李冰说:“那怎么办?总得带点什么走吧,要不就白来了!刚才的宝石都被压碎了,那得值多少钱?”他指着墓室正中间的石棺说:“这里边是不是有宝贝,要不打开看看?” 老吴说:“正中间摆个棺材,明显就是疑棺,里边装着粽子也不一定,就是骗骗你们这些贪心的人。” 李冰说:“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九死一生跑到这里,就这样干坐着吗?” 余小龙说:“少说两句,没看吴爷正想招呢。这趟真要是找不到宝贝,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老吴笑了笑说:“小余子,你也学会激将法了?我老吴纵横倒斗界十几年,这点门道要看不出来,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号!” 李冰趁机说:“敢问您是?” 老吴说:“俗话说: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你看看这是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吊坠样的器物。李冰要再说不认识,老吴估计什么都不会说了,就装作很懂的样子,说:“难道这是祖传信物?” 老吴说:“算你聪明,不懂还能蒙。” 余小龙说:“这是正宗的摸金符。吴爷是……” 老吴说:“小余啊,你说说这墓穴在哪里?” 余小龙说:“您是倒斗界的泰山北斗,怎么问我呢?” 老吴说:“”要找到墓穴的内室,关键不在墓里,而是在墓外!刚才我仔细回忆,这墓穴选址大有文章!此地地上为大明宫,向南为玄武门,正应了选墓方位之前朱雀后玄武,玄武之位有水,此为吉位。但水后岩壁可看做山。” 余小龙说:“难道是玄武拒尸?” 老吴说:“不对,水后之山为靠山,也没有问题,关键是玄武之方位不应有墓门,此为风水之忌。所以咱们刚才进入的地方看似是墓门,其实只是设下的机关!而真正的墓穴也不在这里。” 李冰说:“东西南三侧都是外墙,难道是在北面?” 老吴点点头:“从大明宫向北即是龙首原,龙首为龙头,而原为高地,龙首原即是龙的额头,这才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他走向那口棺椁,“你们看,顶盖和侧面所有的纹饰人物全部朝向北方,所以出口就在北面!” 李冰说:“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可北面这堵墙怎么破呢?” 老吴说:“这等规格的墓,砖墙背后定有铁水浇筑,一般情况是没办法破的。” 李冰说:“您不是一般人,肯定有招!” 老吴说:“别捧我,我可受不起这个。” 他沉吟片刻说:“问题的关键还在这口棺材,既然所有线索都指示着那堵墙,打开它的机关在棺材里也说不定。” 他突然手一扬说:“鸡鸣灯灭不摸金!东南角点蜡烛!” 李冰立即在包里摸出个蜡烛,屁颠屁颠地跑到东南角的增长天王像,把蜡烛立在神像头顶,说:“放在这儿可以吗?” 老吴说:“这地方还不错,有神像的威力加持,这灯不会那么容易灭。” 李冰问道:“要不要给四个角都点上灯,就算吹灭一个,还有三个亮着,光线也不至于那么暗。” 老吴气的又要开骂:“刚才心里还夸你位置选的不错,怎么两句话就开始胡说八道?” 李冰说:“你们什么规矩,我哪知道?” 老吴说:“不知道可以问啊。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听好了!” 第七章 壁画 李冰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只装作认真的样子。 老吴却郑重其事,一字一字地讲道:“要知道为什么选东南角,首先得了解八卦:也就是乾、坤、艮、震、坎、离、兑、巽。东南方在八卦中正好对应的是巽卦,巽卦代表风。在《黄帝宅经》中,巽卦则代表顺利。如果风把蜡烛吹灭,则代表行动将会不顺,应该及时撤退走人。 第二再看《奇门遁甲》,此中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与八卦相对应,巽卦对应杜门,杜门所代表的是从事技术类工作的人物,盗墓当然是一种技术活。所以,杜门方位的蜡烛被吹灭,工作应马上停止。 第三就是风水学,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各有所称,南朱雀、北玄武、东青龙,西白虎。朱雀与青龙均属吉位,二者之间,即是东南方向,蜡烛灭即为不吉之兆。明白了吗?” 李冰刚想打个瞌睡,被这么一问,不敢说没听懂,只说:“这些似乎太玄了,有没有实际点的?” 老吴说:“下墓倒斗,不就是靠这些玄学吗?难道要靠加减乘除四则运算?” 李冰暗自笑了一下,余小龙说:“要说实际的,倒是有一点,蜡烛灭则表示墓室内氧气量不足,再待下去会有窒息危险。” 李冰说:“这么说是有些道理。” 老吴说:“行了,开工干活吧。” 余小龙已把子弹上膛,凝视着棺椁,随时准备来一梭子。 老吴和另两个人慢慢挪动椁盖,李冰要上前帮忙,老吴说:“不要过来,你看着蜡烛。” 一股阴风从石棺吹出,三人都低了头,拿袖子遮住脸。风顺着墙根吹到神像脸上,再往上走,蜡烛忽闪两下,就灭了。 李冰着急的去点火,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 老吴把椁盖掀翻到地上,里边的木制棺材已腐朽不堪,似有一俱干尸躺在里边。 老吴拾起枪对着干尸骂道:“敬你给你点盏灯,不敬你就是一梭子!” 三人枪声齐鸣,棺木与腐肉横飞,僵尸顿时千疮百孔。 此时这棺材里的僵尸却是非常郁闷,心里骂道:等了千年,好不容易尸变一次,还没出场就挂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枪打得躺在那不得动弹,眼见胳膊腿已飞,躯体也要稀烂,僵尸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头甩了出来。 老吴用枪托一扫,头改变了方向直直向李冰飞来,李冰转头就跑,不小心撞倒天王像,陶制的神像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那颗头颅正好咬在他屁股上。他只觉一疼,整个腿就麻了,单膝跪在地上。 余小龙跑上前用力把头拔下来,那头颅转转眼珠,嘴张开要喷毒气。 余小龙笑道:“毒气在身体里,你一颗头能喷个毛线!”把那头如足球踢在空中,瞄准了一枪打过去,即在空中炸开。 余小龙拿匕首把李冰裤子割开,被咬伤处已乌青发黑。 李冰撅着屁股回头问:“严重吗?快帮我把毒放出来,我不会变成僵尸吧?” 余小龙说:“这些只是残留在腐尸牙齿上的细菌毒素,最多就是截肢而已。” 李冰说:“你不要吓我。” 余小龙在伤口处割了十字口,用力一挤,一股黑血流淌出来。 李冰说:“腿还是麻,这样恐怕不行,事到如今……” 他痛苦地闭了眼,说:“只有用你的嘴把毒吸出来,来吧。”身后却没有动静,他回头一看,余小龙已跑到远处,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李冰说:“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 余小龙掏出根胳膊粗的针管,说:“别瞎嚷嚷,幸好有解尸毒的针剂。” 李冰说:“我靠,有必要拿这么粗的针管?这是要我小命吗?” 余小龙边走过来边说:“咬你的可是千年女尸,计量得够,不然哪能解毒?” 李冰问:“你怎么知道是女尸?”话音未落,只听噗一声,针头已扎进屁股。李冰啊了一声就昏死过去。 待李冰醒过来,只觉屁股已不再麻木,他活动活动关节,似比以前更有力量。而墓穴里再没个人影,北面的墓道已被打开,他们一定嫌我是累赘,故意在针里加了迷药,把我扔在这里,自己取宝贝去了!他们会不会私吞了宝贝跑了?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我去,这都是些什么人!枉我一路上相信他们!可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如果是这样,他们根本没必要带我来,况且还一直保护我,说明我还是有些价值的,还是在这里安心等等吧。 他点上根烟,四周沉寂,陪伴他的只有地上的几俱尸体和已被打成筛子的僵尸。心里又开始发慌,幸好配枪还在,他双手攥紧了,猫着腰,把枪举在耳边,学电影里特工的姿势,一步步向北面的通道走去。 这通道一路倾斜向下延伸,青砖铺地,左右墙壁上画了许多幅壁画,历经沧桑,颜色已不那么鲜亮,许多地方已有了剥落,可仍能看出来这些画里有预兆祥瑞的四神兽,还有象征盛世的游猎图。 再往后的几幅壁画,如电影胶片一般连贯,像是讲述了一个故事,一幅深山飞瀑图里,一老者侧坐于青牛之上,第二幅,老者已上至山顶高台之上,坐而论道,台下听者甚众。 李冰心想:这老者,应该是太上道祖了,故事应该讲得是老子在楼观台讲经说法。 再往后的几幅图却变得恐怖,忽然地动山摇,人群乱作一团,在山腰处有了一道裂缝,缝隙越来越大,上半部分山体向右倾斜,人们纷纷坠落,讲经台亦倾倒,老君踏云而起,天空顿生万道霞光,那只青牛飞奔而出,身形已瞬间变得山一样巨大,人们纷纷掉落在牛的脊背上,青牛一转身,用两只牛角抵住了山峰。 眼看山缝渐渐向左合拢,可一声巨响,裂缝处,无数巨石从山体中崩出,如流星雨般纷纷落下。 一只长有双翼的巨兽飞将出来,仰天一声长啸,声如狗叫。 那巨兽展开双翼,拍打几下,跃起直冲云霄,向着老君而去。 李冰心下惊叹:这畜牲竟敢直接攻击太上道祖?果然牛逼!老君在巨兽面前如蚂蚁般微小,可他却丝毫不乱,眼看巨兽如大山一样压来,老君只解下他的腰带,抛在空中,念动咒语,织成腰带的每一根线都铺散开,瞬间结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巨兽来不及逃跑,直直撞在网子上,瞬间就陷在其中。 第八章 大小姐驾到 巨兽挣扎着撕咬那网子,可丝毫未咬破半分。网口越扎越紧,巨兽的身形也被压得越来越小,最后那网兜变作如锦囊一般大小,飞落老君手中。 青牛也已落地,放下众人,又飞身于老君身旁,老君拂尘一甩,驾着一朵祥云直往北而去。 故事到此就终结了,李冰沉思良久,却不知这故事有何寓意?与眼下的墓穴又是何关系?太上老君不愧是道祖,只一招就将怪物降伏,那怪物为何要攻击老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有那一众听讲的又是些什么人? 再看另一侧的壁画,一男子长相英武,气度不凡,身披金甲,跨于一高头骏马之上,手上搭一巨大的弓,正在瞄准一头野兽,这野兽形似老虎,又不太像。他身后跟了一众随从,再后面是一群跟随出游的女眷,女人们皆是云鬓高挽,身着宽大轻纱,袒胸露腰。 队伍中有一女子却与众不同,十分显眼,她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身后垂着两根瀑布一样的长辫子,腰身细软,腿却修长。这服饰,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这身形,明显不是唐人的审美,她又是谁呢?会不会是这位将军的女儿? 他一时看得入迷,痴痴的愣了一会。耳边竟起了悠扬的声音,一时钟磬齐鸣,仙音缭绕。那壁画也变得似真似幻,影影绰绰,衣袂飘飘。画中美女面向了他,竟一步一步要走出来。 他后退两步,忽闻一阵奇异的幽香,心想:一定是幻觉,该不会中了什么迷香之法?他使劲闭了眼睛又睁开,再定睛一看,画还是画,耳边却有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影从走廊尽头跑过来,在地上一个翻滚,就站立在李冰面前。 李冰看着眼前人,差点没惊掉下巴,眼前的女子不就是壁画上的人?她身材修长,身着翠绿色连衣短裙,腿上套有护甲,两根长辫子直垂到腰间,手握一件重型金属武器,像是一座火炮。 李冰结结巴巴地说:“你是,大,大小姐?你是从壁画上出来的?” 那女孩喘着气说:“什么大小姐,什么壁画?我听不懂。你是不是叫李冰?” 李冰指着壁画说:“就是这里,你刚才在壁画里……”拿眼再去看,壁画上却没有了那个女孩,留下一片空白。 李冰说:“刚才还在这里,你真是从画里出来的?” 那女孩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吧。” 当她的手触碰到李冰的那一刻,只觉得一阵冰凉。 李冰退了一步,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不会是……” 那女孩说:“是什么?是鬼?” 李冰又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看着不像啊。” 女孩说:“鬼你个大头鬼。这里边气温这么低,手能不冰吗?” 李冰用自己的手在脸上试试,果然也是冰的,他觉得有些失态,镇静了情绪,站起来说:“不好意思啊,刚才一连串的经历太恐怖,我都有点晕菜了。也许刚才看到的壁画是幻觉。”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说:“你舅让我喊你进去,快跟我走!” 李冰说:“我舅?是不是老吴?”女孩并未回答,拉了李冰的手就往里跑。 李冰心想,现在的女孩还真是开放,这才几句话手就拉上了?那女孩却臂力惊人,他被拉着跑的飞快。 李冰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穿的这一身是cosy吗?” 女孩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哪有时间跟你解释!” 李冰说:“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女孩说:“我叫孙小香!” 李冰说:“孙小香?你跟孙尚香是什么关系?” 女孩说:“孙尚香是我妈,怎么了?” 李冰说:“我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大小姐。” 孙小香说:“什么大小姐?” 李冰说:“你没玩过青铜荣耀?” 女孩说:“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李冰说:“那你怎么能叫孙小香呢?你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孙小香停了下来,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都什么时候了,我有功夫跟你开玩笑?我为什么不能叫孙小香?我爸给我起的名字有错吗?” 李冰说:“你爸?你爸和你妈都姓孙?你爸是?” 哐当,头上挨了一下,孙小香说:“是你个头,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 李冰捂着头上肿起的包说:“好,好,不问了。你一点都不淑女。” 孙小香说:“淑女什么的,才不屑呢。” 李冰说:“真的是大小姐!” 两人一路飞奔,这墓道有近一公里长,正好应对了从大明宫到龙首原的距离,两侧的墙壁上还有许多壁画,他也来不及看了。 待跑到墓道出口,李冰已是气喘吁吁。他扶着墙说:“自从中考以后,二十年没跑过一千米,真是,真是要了亲命了。” 孙小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吴老先生怎么能找你来盗墓?” 李冰说:“吴老先生?他是教书的吗?他到底有多少身份?” 孙小香说:“别废话了,赶紧走。”又说:“慢点,前边危险。” 李冰说:“到底走还是不走?都被你整糊涂了。” 孙小香说:“都被你气晕了!”拉着他的手说:“来,走这边,别发出动静。” 他们沿着墙根走到外面,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 李冰感觉有些别扭,松开了手。孙小香看他一眼,李冰说:“这样不太好。” 孙小香说:“你还封建的不行,你以为我想拉着你?我是怕你摔倒。” 李冰说:“不至于吧,我也是一路艰险闯过来的。” 孙小香说:“是吗?那一会儿就看你的本事了。看那边。”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整个溶洞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像人为挖成的一样,在深坑的中间,是四根高耸的石柱,高出地面有好几米。石柱上搭建了一座石台,石台上赫然趴着一只巨兽。 第九章 隐太子 这巨兽足有三十米长,皮肉通红,头似老虎,全身上下附满鳞甲,可这甲片却是倒着长的。四只厉爪扣住地面,尾巴蜷在腹下,一对巨大的翼盖在背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背的正中间,有一口石棺,用巨大的铁链绑在巨兽的身上,另有四根巨型铁索捆住巨兽的四脚,铁索另一头分别固定在洞顶垂下的四根巨型钟乳石上。 李冰看着这巨兽的样子,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山海经里的怪兽,他根据巨兽的特征,不断在记忆中搜索比对,突然说:“这是奇穷。刚才在壁画里就见过,一时没想起来!” 老吴和余小龙已从奇穷的背上爬下来,冲着他们挥挥手。 孙小香说:“该你上场了。” 李冰说:“上什么场?” 孙小香说:“飞过去啊,宝贝就在棺材里。” 李冰说:“飞过去?你当我是超人?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孙小香笑了一下说:“行了,不逗你了。来,过来。”带着李冰来到一根巨型钟乳石下,一根飞虎爪已钉在高处,绳索直直地垂下来。 孙小香说:“先爬上去,然后再从铁链爬过去。”李冰说:“中途掉下去不得摔死。我这体力,实在撑不住啊。” 孙小香说:“没时间耽搁了,上来,我背你。” 李冰说:“你背我?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个小丫头背!我的颜面何存!” 孙小香说:“你怎么废话连篇的!你有能耐你自己过去!你以为我想背你?” 李冰说:“好吧,你把姿势摆好。” 孙小香背对着他,弯下腰说:“快上!”李冰一个冲刺,跃上了她的背,双腿勾住她的腰,向前一顶,感觉到她身材的美妙和暖暖的体温。 孙小香却没去爬那绳索,而是拉着绳索攀爬到一处高地上,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就荡了过去。 李冰在空中紧张的闭了眼,一手用力抱紧脖子,另一手提着金属弩炮,手坠得有千斤重,腿也夹得更紧了。 孙小香说:“你手轻点,你要勒死我,你腿松点,要夹死我?” 绳索荡到最高处,一个轻盈的落地,弩炮却哐当一声栽在地上。 李冰忙用袖子去擦上边的灰,说:“不好意思,实在拿不住了,不会把这神器摔坏吧。” 孙小香一手拎起弩炮说:“你当这是玩具呢。” 李冰看了眼巨兽说:“他怎么一动不动,不会死了吧。” 余小龙说:“你还希望它动一动?它要是敢动,咱们都得玩完。” 李冰说:“我还没问你呢,刚才为什么给我打麻药?” 余小龙说:“这种解毒药特别疼,不加麻药怕你经受不住。” 李冰说:“那也不能让我睡过去啊,你这是下了多大的剂量?” 余小龙笑笑说:“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假墓里都机关重重,真墓里谁知道什么样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得起?我们就是先来探探路,你这不是醒来了?” 李冰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奇穷背上的麟如钢铁般闪出寒光,他敲了两下发出铮铮的响声。 他说:“这鳞片还真奇怪全是倒着长的。” 老吴说:“逆鳞听过吗?” 李冰摇摇头,老吴说:“传说中逆鳞指的是龙脖子下的一片白色鳞片。一但被触碰,龙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发出龙威。” 李冰说:“这家伙满身的逆鳞,摸一下岂不得死翘翘,幸亏它死了。” 孙小香说:“死了?明明是在睡觉。” 李冰趴下仔细去看,奇穷肚子有轻微的起伏,似在沉睡中。 他摸了摸那肚子,肉颤颤的,里边似装了许多肥油。老吴看了看那棺材说:“万万想不到,棺材竟然绑在奇穷背上。要打开,必须得砸碎铁链。” 李冰说:“那铁链我看就是摆设,这怪物一发威,十根也能撑断了。” 老吴说:“这可是千年寒铁铸成,要不怎么能捆住它?”说着拿匕首用力在铁链上一敲,电光火石闪出,铁链一点痕迹也没有,匕首却敲掉一个大缺口。 李冰想起那幅壁画,说:“这铁链难道是太上老君的腰带幻化的?” 老吴说:“那壁画我也看了,神话传说而已。” 众人全都爬上奇穷的后背。孙小香绕着石棺走了一圈,说:“千年寒铁也就是陨铁,要破它,还得看我的弩炮。你们都闪开!” 众人都后退几步,孙小香爬上翅膀的最高处,凝视着铁链,提起弩炮一个点射,砰地一声,铁链断了一根。再一声,所有铁链就哗啦啦滑落下去。 李冰被炮声震的耳朵一疼,回头看奇穷却毫无动静,心说:这家伙睡的够深沉的。 孙小香跳下来,说了句:“开棺吧。”几个人合力要把椁盖推开,李冰却说:“稍等。” 老吴一愣,说:“怎么了?” 李冰说:“盖子边缘刻着字。”他取了手电,绕着盖子四周扫了一圈,找到文字的起点和终点,从上往下,从右向左读了一遍。 他眉头深蹙,心事重重。 老吴说:“怎么了?写的什么?” 面对着期许的目光,李冰沉吟半刻说道:“原来是这样。” 孙小香说:“你倒是说呀,你能把人急死。” 李冰对孙小香说:“想不想听?” 孙小香说:“你逗我呢?”抬脚就要踢,他忙躲闪开说:“跟你开个玩笑嘛。” 余小龙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的。” 孙小香说:“我跟他?打情骂俏?” 李冰咳了两声,说:“这上面记载的可是一个惊天大秘密。从今晚后所有历史书都要改写,新唐书,旧唐书,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全都给改。棺材的主人,正是……隐太子!” 众人皆惊讶,老吴说:“隐太子竟然在这里。” 李冰说:“这上面记载当年玄武门之变另有隐情,李世民不但要夺皇位,更要夺一个宝贝。他射杀李建成后,不惜血洗满门却没有逼问出宝贝的任何下落,而在下葬的时候,隐太子的追随者却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献陵埋着假太子,真太子连同那个宝贝被偷偷运到这里。” 老吴说:“有没有说是什么宝贝?” 李冰说:“这倒没说。” 老吴说:“能与皇位相提并论,一定是绝世之物。总算没有白来,开棺吧。” 众人合力将椁盖推下,椁内放置着一个铜制的棺材,上面同样刻着些字。 李冰读了一遍,说:“这上面写些诅咒的话,意思是说这棺材一但打开就会打扰到墓主人的安宁,开棺者绝不会活着走出墓地。” 余小龙说:“这些话都是吓唬人的,活人还能被死人吓住了?” 李冰说:“以防万一,最好还是点上蜡烛。” 余小龙说:“你还真会活学活用啊。” 李冰取出一根蜡烛交给一名工人,工人爬下去,把蜡烛立到奇穷的一只脚上。点燃了,比出一个ok的手势。 第十章 奇穷 棺盖被合力抬出来,棺材里却已只剩一堆白骨,唯有那头骨下的枕头,金光灿灿,历经千年仍旧如新。 余小龙说:“黄金枕头,宝贝一定就在枕头里。” 他伸手去拿,枕头却似与棺材融为一体,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余小龙说:“难道焊在上边了?古代有这技术吗?” 众人一时都手足无措,余小龙取了锄头,说:“看来得把它凿开,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 老吴夺了锄头说:“这能凿吗?一下凿穿了伤了宝贝怎么办?” 他带了手套,在棺材内外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并没发现任何机关。 他看着李冰说:“现在是最后的关头,就看你的了。” 李冰说:“看我的?” 老吴说:“当然要看你的,辛辛苦苦带你到这里,就是等着你取宝贝。” 李冰说:“他都拿不动,我怎么可能拿的动?” 老吴蹲在地上说:“你自己就不能想想办法?” 李冰说:“办法也得你告诉我呀。” 老吴说:“我要是有办法,自己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吗?”掏出一根烟来抽。 余小龙对李冰说:“等等,老吴正在想招儿。” 老吴说:“刚才抽烟是在想招,现在是愁得没招,这不一样。” 李冰仔细想了想老吴的话,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老吴确实是没办法,但他知道我有办法,所以才带我进来。但我没有任何盗墓经验,又怎么可能想出办法来? 第二,取出枕头的关键不在于怎么取,而在于谁来取,也就是说,这里所有人,只有我能拿的动枕头!可枕头和棺材是一体的,我又怎么可能拿的动?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万一神仙显灵,我就拿动了呢? 他爬到棺材里,握紧枕头,使劲一提,毫无悬念,枕头纹丝不动。 他打开手电,仔细查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提示性的文字,可枕头面上光溜溜,什么也没有。 他一时没了思绪,一屁股坐在棺材里,使劲挠头。孙小香走到跟前,摇了摇他的胳膊说:“别着急,慢慢想,你一定能打开它。” 李冰看着孙小香含情脉脉的双眼,心里竟有点小激动,他说:“有你的鼓励,我一定能打开!对了,不是要拿出来,而是要打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掏出手电,仔仔细细又把枕头照了一遍,他不再从正面照那枕头,而是从侧面打出光线,终于在枕头的前后两面发现了一些极为细小的纹路,而这些纹路,只有在侧光的情况下才能隐隐约约看得见。 他把纹路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竟然是人的掌纹!李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那纹路,突然就想通了,他慢慢地把手掌贴合上去,只听见细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五面盖子竟然同时向外伸出去,里面没有任何机关,盖子悬浮就在空中! 枕头里赫然放着一个盒子。他兴奋地大喊一声:“我成功了!” 孙小香眼看着宝盒出现,激动地跳进棺材,抱着他要亲一口,却没好意思,她说:“你真棒!我就说你一定行的。” 在地上蹲着的老吴,听见喊声,站起来说:“打开了,真的打开了?” 李冰说:“你快来看呀。” 众人一拥而上,老吴看着那个盒子,激动的老泪纵横:“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李冰伸手把盒子拿出来,却看见上边刻着一行字,他读了一遍,自语道:“打开宝盒的钥匙在奇穷身上奇异之处。”这怪物这么大,全身上下都这么奇特,上哪去找呢? 话音未落,忽觉地动山摇,奇穷已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站起来。 这怪物的眼睛犹如波斯猫一般,左眼是黄色,右眼是蓝色,双眼如探照灯一样,一只斗射金光,一只散出幽光。 它抖动了身体,所有人都没了重心,从脊背上掉落下来,棺材也翻落在地上。 孙小香从翅膀上滑下,一个翻滚,卸掉了冲击力,李冰却掌握不了平衡,滑行到一半,直直地从翅膀上摔下来。 孙小香伸出双手把他接住,自己也跪在地上。她的膝盖和小腿都有金属护甲,倒还没事,胳膊却已被李冰的重量和落下的冲击力压在地上,她不由的啊了一声,粗糙的石台已经划破了皮肤。 李冰爬起来,握着她的手说:“流血了。”就拿衣服来擦,孙小香说:“这点伤算什么。” 话音未落,奇穷已经站立起来,冲着他们一声嘶吼,这吼声震天动地,整个洞穴都在颤抖!李冰只觉得体内黑血翻滚,五脏俱裂,差点要喷出一口血来。 奇穷扑闪两下翅膀,将身跃起,翅膀的扇动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直朝向他们扑来。他们被吹得后退几步,眼看就要跌落到深坑里。 奇穷此时已跃至空中,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刀一样锋利的巨大牙齿。向他们扑来。 李冰死死地抱住孙小香,吓得闭了眼睛。就在奇穷快要扑到眼前时,整个身体却定在了空中,而后垂直跌落在地上,一条铁索紧紧拉住它的腿。 孙小香举起弩炮,对着奇穷的头部就是一炮,这一炮不偏不倚,正在左眼炸开,奇穷往后一仰,顿时血流如注。它仰天吼叫了几声,向后退了两步。 老吴,余小龙和两个工人已分别占据了石台的另外三个角落,举起冲锋枪疯狂向奇穷扫射,可子弹打在鳞片上丝毫不能伤它,只是把鳞片打出许多深浅不一的坑。 奇穷明显变得狂暴,它向前又一个冲刺,孙小香准备射另一只眼,奇穷却把两个前爪护在眼前,后腿用力一拉,固定铁索的钟乳石顿时断作两截。 孙小香拉着李冰向后一跃,在空中发出一炮,虽只打中了爪子可强大的后坐力猛地把他们向后一推,两人越过深坑,落在平地边缘。 奇穷两只前爪再一发力,前方的两座钟乳石也瞬间断开。 第十一章 绝杀 奇穷转身看向其余的人,慢走了两步,首先向两个工人扑去,铁索拖在地上闪出电光般火花。 那两人举枪狂扫,奇穷已落至眼前,一爪就抓住他们,连人带枪全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就吞咽下去。它一转身,目光已盯向余小龙,露出锋利的獠牙。 老吴大喊一声:“快跑。”自己已抽出飞爪,抛向深坑对面,他抓住绳索,纵深一跃而下,奇穷却改变了目标,向着老吴飞身跃起,落下之处岩石崩塌,飞爪随着岩石掉落,老吴也跟着坠入坑底。 余小龙大喊一声“老吴!”,举起枪瞄准奇穷隐约露出的腹部,一梭子打过去,腹部顿时打穿了一排洞。但由于这怪物脂肪奇厚,并未伤及内脏,黑血滴滴嗒嗒落在地上。 奇穷停下来,浑身抖擞了两下一爪子拍过去,余小龙一个翻滚,扑向一边,高台立时碎掉了一角。 他抽出匕首叼在嘴里,死死盯着眼前如小山一样的怪物。奇穷又一掌拍下,余小龙纵身一跃而起,跳到奇穷的前腿上,奋力向上爬去。 奇穷使劲甩动前肢,又用另一只爪子拨那鳞片,想要把余小龙拨掉,余小龙左挪又闪,时而跃起时而下探,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袭击。不多时他已爬到奇穷肩膀上。 奇穷一个振翅呼啸着飞起来,接连撞上几座钟乳石,碎石纷纷掉落,余小龙死死抓住鳞片,几次都险些掉落下去。 奇穷看见藏在石头后面的李冰,一个转身,向他扑下来。李冰赶紧往墓道里跑,奇穷紧追不舍,李冰这才想起来他有一把手枪,他从腰间拔出来,头也不回,胳膊向后一伸,就是一阵猛射。 他一个冲刺跑进墓道,奇穷躲闪两下,向前一扑,一头撞在墓道口。 李冰没命似的往里跑。一只兽爪从墓道口伸进来,一爪子刨下去,正好挖在李冰眼前。李冰喘着气停下来,兽爪又挖了几次,还是够不到他。 李冰愤怒地喊道:“来抓我啊,抓啊!”他靠在墙壁上,正对面的壁画正画着奇穷被囚禁之地,画里的奇穷背上并没有棺材,它匍匐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远处,那眼睛,射出两道光芒。 李冰突然发现画里的奇穷两只眼都是黄色,这只却是一蓝一黄!那只蓝眼!他大喊一声:“钥匙在蓝眼里!” 那奇穷盯着李冰,向洞里咆哮了两声。 孙小香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向着奇穷连射了许多枪,只是打掉了几个鳞片,她突然听见李冰的叫喊声,向着奇穷连发两枚重炮。奇穷拍拍翅膀,转身又向着孙小香扑来。 余小龙已经爬到了奇穷的头顶,奇穷再拿爪子抓他,他向前一跃,抓住奇穷的眉毛,一刀插在它的眼睛里,猛地用力一划,奇穷惨叫一声,直直地扑到墙壁上。 余小龙把手探进它的瞳孔里,左右摸索,抓住一把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钥匙。那钥匙似由一根绳牵引着,拉不出来。 此时奇穷已进入了癫狂状态,在洞穴里左冲右撞,它飞起到洞顶,又落下,再跃起冲撞到洞壁上,不一会,整个洞穴内已是一片狼藉,碎石满地。 放在普通人,经历如此强烈的冲撞,骨头架都要震散,余小龙则不然,他一手抓着那绳子,另一手卧着刀努力探进去,几次都没有成功,终于,在奇穷又扑向洞顶的那一刻,刀探进了眼睛再一划,那绳子就断了。奇穷瞬间从半空落下,扑倒在地上,扭动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余小龙从奇穷身上跳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钥匙,他慢慢张开手,拨掉带出来的半截绳子,却发现那不是绳子,而是像由生物组织构成的软管,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直向老吴坠落的方向跑去。 李冰和孙小香也急急跑过去,对着坑底大声喊:“吴先生,吴先生。” 李冰用手电往下照,这坑有十几米深,下面散乱地摆满了棺木,而老吴就躺在一口棺材上。那棺盖已经被砸的塌陷进去,整个棺材都快要散了架。 老吴吃力地抬起个胳膊挥了挥手说:“我没事,就是腿脚动不了,腰也疼得不行。” 余小龙放了绳索下去,背着老吴上来,老吴说:“刚才幸亏用匕首扎在岩缝里缓冲了一下,不然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劫后余生,极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李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掏出宝盒,看了看余小龙说:“要不要打开看看?” 老吴说:“回去再说吧,不管里边是什么宝贝,反正就是它了。” 李冰心想也对,今天已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如果现在打开盒子,万一再生出什么变故,万一这墓再塌了?他把宝盒放进背包里,问道:“从哪出去呢?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小香,你到底从哪进来的?” 老吴闭着眼睛养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小香指了指背后被炸开的另一处墓道,说:“这边走。” 李冰仔细看过去,在约五米高的溶洞壁上,确是有黑黝黝的一个洞口。刚才一场激战,注意力未在此处,竟未察觉。 几人以飞虎爪攀爬上去,依次进入墓道。洞穴里的奇穷仍旧趴在那里,它的羽毛和鳞片却在一点点消退,渐渐的,皮肤肌肉都慢慢消失掉,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具巨大的骸骨,静静地趴在地上。 墓道尽头是另一处墓室,大小,规格,陈设都与他们之前进过的那座类似。 老吴说:“依这两处的布局来看,我没判断错的话,疑墓应该还有五处,且以北斗七星方位排列。这样的布局,在风水上叫七星拱月,这隐太子墓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只可惜,这风水宝地将不复存在了。” 李冰正要问为什么?余小龙却说:“你是说即将开挖的地铁?” 老吴说:“墓顶一但通了地铁,才是惊扰了此地的宁静,风水也就破了。” 老吴抬头看去,盗洞口就挖在墓室顶端,他自语道:“这洞打了有多久?” 孙小香说:“不知道呢,他们干什么都保密的很。” 老吴说:“你是说你爸?这顶上难道是锁龙台?” 第十二章 锁龙台 孙小香说:“吴老先生果然厉害,我爸正在上头等咱们呢。” 老吴说:“老刘既然来了,那就上吧。” 李冰心想:他爸怎么姓刘?他们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但回想起在墓道里头上挨的那一下,也不敢再问什么。心里倒惦记起,这一趟下来,后半辈子怎么也该衣食无忧了吧。 孙小香拿手电往上一照,立刻有软梯从上边放下来。几个人快要爬到出口时,外头已有一男人说道:“总算是把你们盼出来了。” 李冰钻出洞口却发现这并不是简单的盗洞,竟然是一口井。井沿外已有四个人等候,有一个坐着轮椅。 他双手一撑,从井里爬出来,四处看看,这是一座老式的院落,颇有民国风格。 正面一栋二层青砖小楼,侧面两边各有几间厢房。 西京城这些年飞速发展,到处是建筑工地,一座老城即将被摧毁,这样的院落能保存下来实为不易。 眼前站着的三人都普普通通,唯独坐轮椅的那一位,约摸五十来岁,一身咖啡色风衣,戴一副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乱。 孙小香跑过去揽着那人的脖子说:“爸,东西拿到了。” 他爸说:“好!还是多亏有吴爷带队,我说的嘛,吴爷一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酒菜都准备好了,来,咱们边吃边聊。” 老吴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没看我都重伤成什么样了,还吃什么饭?赶紧送医院啊。” 他爸说:“几十年了还改不了你这急脾气。早都给你想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大明宫围了多少人?还有火车站,到处在找你,你去医院不是自投罗网?我专程从药王山请来了孙氏正骨第三十六代传人,江湖人称骨大拿,比医院里那些庸医何止强百倍。老何,快带吴爷去医务室看看。” 李冰心想:这里还有医务室?会不会还有训练中心?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盗墓者之家? 几人往小楼里走去,一人推着轮椅走在前面,另两人抬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压在井口,又用几块石条石墩把四周围的严丝合缝,再在石板上立上一座碑:上书西京市文物保护单位,锁龙台遗址。 李冰心想孙小香他爸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让他女儿一个人下到墓里,如此置她生死于不顾,这还是人吗? 此时天色已晚,他没功夫再吃什么饭,也该回家了,余小龙背着老吴走在后边。 李冰迟缓了几步,对老吴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老吴却一手拉住他胳膊说:“不急。” 李冰说:“再晚家里人该着急了,你看,我手机也没电了,给老婆的微信也没发。” 老吴说:“假都帮你请好了,你要去西疆出差一个礼拜,那边没信号,也不用总跟家里联系。” 李冰说:“什么?请假,出差?平时都是我的领导派差,你让谁给我家里打的电话?” 老吴说:“你领导啊!” 李冰说:“我领导?你……你怎么认识他的?” 余小龙说:“先别问那么多了,一会晚上咱俩睡一间房,我慢慢告诉你。” 李冰突然就全明白了:从他的领导到那个书店老板,还有家长群里的一声吼,全是他们的人。为了拉我下墓这是费了多大功夫!领导是半年前调来的,对自己一直不友好,还经常扣工资,原来是为了在这儿用钱引诱我!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他忍不住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们设局引诱我!” 老吴淡淡的说:“这算什么局啊。” 李冰突然想起来,在墓里他的左手疼得抬不起来,刚才怎么能拉住我胳膊?难道是在演戏吗?他觉得这趟水真的太深太深,这些人就像幽暗深海里的巨型乌贼,触手通天,又深不可测,还是早点脱身为妙,于是说:“我今天豁出一条命帮你们,该拿的东西也都拿到了,你一会儿就把我的那份钱转账给我。” 老吴看了他一眼,说:“经过这一遭,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李冰倒语塞了,尴尬地说:“看你说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老吴说:“你把手机充上电,打开网银看看。” 李冰走到客厅外,向里面绕了一眼,小香他爸正握着小香的手说着什么话。老何把老吴安顿好,又带着李冰和余小龙上了二楼的客房。 走廊里镶嵌着老式的壁灯,映出幽黄的灯光。房门是古朴的深棕色,倒也符合整个院子的格调。房间里陈设简单,两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个木制挂衣架。 余小龙说:“我先去洗个澡,再让那个什么大拿给我上点药。” 李冰则趴在床上,迫不及待地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一条短信就冒了出来:您的账户已到账人民币300000元。 他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又数了一遍,五个零!心想该不会是诈骗短信吧,再打开网银确认一下,果真是30万,转账时间为中午十二点。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地下,钱就已经到账了,看来老吴还真是有情有义之人,不禁流下一滴感动的泪。 他的银行卡里从来不会超过一千块,现在竟然在一天之内多出了30万,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转到老婆的账户上,可是以什么名义转呢?中彩票了?那是不可能,公司奖励的?敲骨榨髓的公司什么时候如此慷慨?还是先想好说辞再说。 他打开条消息,第一条:你电话怎么没信号?书买到没?第二条:出差也不打个招呼。第三条:你的洗漱用品,电脑,内衣内裤都没拿,你是准备裸奔去西疆吗? 他一天没有开机,除老婆外就是几个客户打来的未接电话,看来老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他的人了。他急忙要回一句,余小龙却按灭了他的手机,说:“先不急,考虑好再回。” 第十三章 饭局 李冰看着眼前的余小龙,只穿条内裤,一身完美的腱子肉映入眼眶。这身材练的,抹了油就是健美先生。他前胸后背虽有些伤痕,倒不严重。 李冰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无声无息的,跟鬼一样。” 余小龙说:“习武之人都是这样,步法可以力重千金,也能无声无息,想不想学学?” 李冰说:“不学!你按我手机干什么?我给我老婆回个消息你也管?” 余小龙说:“你是打算回家还是跟着我们干?” 李冰说:“就是跟着你们也得回趟家吧。” 余小龙说:“我怕你是回不去了。” 李冰说:“怎么,你们要来硬的?” 余小龙说:“我们?我们是在保护你!你知道那伙保安是谁吗?你家迟早会被盯上。我先去擦点药,一会上来再跟你说,先别急着给你媳妇回电话。”说完就从柜子里取了身棉绸褂子穿了,转身下楼去。 李冰洗了澡出来,觉得肩膀上被嬴鱼咬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等余小龙擦完药,他也得去看看。 他坐在床上,从头到尾把所有疑问都想了一遍,今晚无论如何要问个清楚。 外头有了敲门声,老何开了条门缝说:“下楼吃饭了。” 李冰觉得肚子开始饿得咕咕直叫,跟了老何下楼。 餐厅里已是灯火辉煌,众人皆就坐,李冰在门外一眼看见孙小香,她已褪下那身装扮,仍梳着两根粗长辫子,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衣服虽宽大,仍挡不住胸前的澎湃。头上戴着白色有斑点的发卡,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他不自觉地向她走去,孙小香招了招手,拍拍旁边的椅子,李冰拉开椅子坐上去,说:“你像换了个人?” 孙小香说:“好不好看?像不像水果甜心?” 李冰说:“不像。” 孙小香说:“那像什么?” 李冰说:“像个公主。” 孙小香捂嘴笑了一下,说:“油嘴滑舌。” 老何已给每人倒了杯白酒,李冰忙摆手说:“我不会白的。” 孙小香他爸说:“喝点酒解解乏,晚上好好睡一觉。” 李冰说:“大哥怎么称呼?” 他爸说:“我叫刘文田,叫我老刘就行了。” 余小龙说:“他真的喝不了,一杯就倒。” 孙小香倒了杯可乐递给李冰,说:“跟着我喝这个。” 老刘说:“给小冰介绍一下,这位是老何,这儿的管家,这两位是店里的小古和小万。” 李冰问:“您开的什么店?” 老刘说:“在南郊有家古玩店,我平时倒不常去,全是他们在打理。” 李冰心想:开古玩店都能买下这小院,那得是多大的门面。这些人都是跑江湖的,话不可全信,也许还干着别的买卖也不一定。 他说:“刘哥一定是西京古玩界的大佬了,只可惜我没在这个圈子混,不然一定久仰您的大名。” 老刘笑道:“都是些小买卖。来,都举起杯庆祝我们顺利拿到宝贝。” 小古说:“只说是奇珍异宝,还不知道是什么,要不打开看看?也让我们开开眼。” 余小龙说:“既是宝贝,当然不能随便看了,古兄弟要是真想看,改天大哥发话了,兄弟们再一起欣赏。” 李冰想:这些人一个个都了不得,他们大哥又是何等人物? 老刘笑道:“也是不急,小香今天也算是出生入死,功不可没。还有小龙,小刘,老吴,都是功臣,我敬你们一个,老吴呢?伤势怎么样?端份菜给送过去,别忘了来一瓶酒。” 老何说:“伤势倒不严重,菜已经给送过去了。” 李冰听出来老刘把小香摆在首位,言下之意这宝贝也有他一份功劳,余小龙却用老大压着不愿将宝贝示人,他似乎有些不满。 老刘说:“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来,都动筷子。” 余小龙也不客气,撕了一只鸡腿就嚼起来。李冰也夹了一块蛇肉来吃,说:“这肉倒细腻。” 老刘说:“这是蛇鳗,类似海蛇,却是鱼类,去年在东海打捞的,喜欢就多吃点。” 孙小香给他又夹了两块说:“这个大补的,我长这么大只吃过两次,你多吃点,再下墓就有劲儿了。” 李冰说:“是不是跟十全大补丸一个功效?” 孙小香说:“贫不贫,这蛇鳗虽算不上希世之珍,可营养价值比人参鹿茸要高不知多少倍。”又在每样菜里挑了一些夹到他碗里。 李冰不好意思,给孙小香夹了块豆腐,孙小香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豆腐?” 李冰想:你皮肤细的跟豆腐一样滑,却不好说出口,只说:“瞎猜的。” 余小龙咳嗽了两声说:“你们俩在洞穴里就一直黏在一块儿,把我跟老吴晾到一边,现在倒更热火了?” 孙小香说:“鸡腿都塞不住你的嘴,要不再来一个?” 余小龙说:“你们俩也是郎才女貌,将来没准能成为盗墓界的神雕侠侣,小香谈对象了没?”拿眼看着老刘。 老刘说:“她才多大,你可别把我女儿带坏了。” 孙小香说:“谈没谈对象要你操心?我爸在你故意的是吧。” 余小龙说:“开个玩笑,别当真,吃菜,吃菜。” 李冰这才明白,余小龙的话一语双关,一箭双雕,既说给老刘听,又暗讽他是有家室的人。没想到他心思竟如此细腻。也不再说什么,埋头吃起菜。 一桌子菜很快就吃完,老刘说再加几个菜,余小龙却拍拍肚子说:“大半桌子都被我跟李冰承包了,吃得好喝得好,上楼睡觉。” 他今晚是喝了很多酒,却看不出半点醉意。 众人离席各自回房,李冰来到医务室让那医生给看看伤口,医生揭了创可贴,敷了些草药说:“不碍事,一个礼拜即可痊愈。” 李冰对老吴说:“钱收到了,让我说什么好,感谢的话就俗了。” 老吴看了一眼那医生,说:“钱什么的都不重要,希望你能认我这个朋友。” 李冰说:“你是个好人,以后我就叫你吴叔。” 老吴把李冰拉到一边耳语道:“此地不宜久留,晚上睡觉机灵着点。” 李冰正要问缘由,他却拍了拍李冰胳膊说:“去吧。” 第十四章 剥茧抽丝 李冰回到房间,余小龙脱了上衣伏在地上做俯卧撑,李冰就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他。 余小龙说:“有事?” 李冰说:“你答应我的,告诉我全部真相。” 余小龙说:“别着急么。” 李冰说:“还不着急?我现在就给我老婆打电话,我要回家了。” 余小龙站起来说:“好好好,你要听什么?” 他用毛巾擦了脸,又穿上睡衣,靠在床上。 李冰说:“你们都是什么人?那些保安又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余小龙倒了一小盅酒,咂了一口。李冰说:“刚才你喝了最少一斤,又喝上了!一会儿醉了还怎么说?” 余小龙说:“醉不了,茅山道术听过吗?有一招叫千杯不醉,要不要我教你?” 李冰说:“先说正事。” 余小龙再喝了一口酒,说:“那就先说说我吧。我比你小五岁,从小在山中习武。” 李冰问:“哪座山?什么门派?” 余小龙说:“就是秦岭深山里的一座道观,修习的是道家功法。我十八岁下山,做了一个重要人物的保镖,那人是谁你也别打听了,后来出了些事,老吴搭救了我,我跟着他到现在整整十年。老吴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他是南派倒斗界的老前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吴爷。他的真实姓名不是吴怀安。至于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干这一行的大多用的是假名。” 李冰终于知道老吴的名字叫吴怀安,还是个假名,他说:“时震山呢?他又是谁?” 余小龙说:“那个人我也不认识,据老吴说他也是道上的人。” 李冰说:“既然是道上的,他怎么看着一点功夫都没有?” 余小龙说:“别以为干这行都是武林高手,烂鱼烂虾的也多了去了,再者说,实实虚虚,虚虚实实,他是在装傻演戏也说不定。” 李冰说:“确实,他故意引咱们下去。” 余小龙说:“这位刘爷,西京古玩界的第一把交椅,一件古董,不需要上手,远远看一眼就能知道真假。他不但眼光毒辣,做生意也是高手,这座宅院,是他当年用一件宫廷瓷器跟一个藏家换的。那件瓷器现在值多少钱不知道,可你看这宅子,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在西京城里,保留这么一块地,难!放在别的地方,早拆迁了,拆迁款就得是天文数字,可偏偏院里有这么一口井,这可是唐代的遗址,这院子就一直压着没动。” 李冰说:“那孙小香呢?她爸姓刘,她为什么姓孙?” 余小龙说:“这就不好说了,孙小香他妈叫孙尚香,至于为什么跟妈姓,江湖上流传着一种说法,孙小香不是老刘的亲闺女,是他领养来的,孙尚香也不是她亲妈。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只有问她自己了。” 李冰说:“难怪让她一个人盗墓,果然不是亲生的。这么说来,孙小香倒是挺可怜的。” 余小龙说:“可怜?她可是有名的大小姐,衣食无忧的,我要是有她这么多钱,早就……” 李冰说:“早就怎么样?” 余小龙说:“早就退出江湖了。不过,你看孙小香的身手和她的一身装备,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她爸从小请了师傅教她。这些年她也没少在墓里钻,可以说是倒斗界的新势力。” 李冰问:“这院子老刘也买了好多年了,修城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为什么要选在今天盗墓?你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找到我?” 余小龙说:“本来还想再等等的,可是十日同天,等不得了。这座井一定是开挖了很多年,具体挖到什么程度,老刘也从来没透漏过。今天要不是逼不得已,他才不会让咱们从井里逃出来,这儿没多久就得暴露,过两天咱们还得转移。至于为什么会找到你,老吴说天机不可泄露,要不你去问问老吴? 至于十日同天的传说,是出自一座墓里的铭文。几年前我们下过一个中原大墓,在墓室正中间放着一个大鼎,那尺寸得有篮球场那么大,上面刻了好多不认识的字。那时候队伍里有一个历史学的教授,他把鼎文抄录了一份回去,研究了几个月,说这文字既不是甲骨文,也不是篆文,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他竟然神奇的破译了出来,他说十日同天将是灾难的预兆。古有后羿射掉九日,而今天,再也没有上古神力的帮助,破解灾难之法,就在一部书里。而这书就藏于西京城地下的陵墓。这本是非常机密的事,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李冰说:“你们真的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盗墓?” 余小龙笑了下说:“墓里的秘密当然不止这些,宝盒里到底有什么,只有打开了才知道。” 李冰突然说:“宝盒呢?”赶紧去翻背包,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余小龙说:“盒子老吴已经收好了,放在包里当然不安全。” 他朝窗外看看,说:“这宝贝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 余小龙给背包里塞了几件衣服,枕着包睡下,李冰困倦的有些头疼,可满脑子萦绕着这一整天的奇遇。黄金枕头上怎么会刻着自己的掌纹?比发丝还细的雕刻技艺,现代技术恐怕也难达到,枕头打开的时候,五面枕壁是怎么悬浮在空中的?而这一切的一切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家是回不去了,当务之急是解开心里的疑团。 他默默地打开网银,把30万都转到老婆账户里,在微信里回复了一句:多年攒下的私房钱,一并上交。我一切都好,要去西疆出差,公务紧急,来不及准备,钱攒起来,留着买房。 没过一分钟,老婆的电话就打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你怎么敢私存30万私房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母子俩?” 李冰说:“我辛辛苦苦存了十几年,不就是怕给你了你乱花么。” 老婆说:“我是乱花钱的人吗?你既然怕我乱花,为什么现在给我?” 李冰说:“这不是让你买房吗?” 老婆说:“买房?30万能买什么房?单人间吗?” 第十五章 隐居 李冰无语,老婆接着说:“咱家是刚需,我不管,我先付首付,月供你慢慢还。” 李冰叹了一声说:“行吧。” 老婆话锋一转,说:“我知道你在外面也难也辛苦,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西疆那边风沙大,多穿件衣服,下个月孩子生日,记得要回来。” 李冰答应着说:“我将来一定会赚更多的钱回来。到时候你把工作辞了,好好在家里舒服几年。” 老婆说:“我有那么幸福嘛,全家老小就靠你了,亲,明天我回妈那儿,我给她买件衣服怎么样?” 李冰说:“行吧,给你自己也买两身好衣服穿。”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李冰一头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冰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困乏的不行,刚要再睡一会,却突然翻了个身,余小龙的床铺是空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李冰看看表,现在不过6点,他会去哪儿?李冰一个翻身坐起来,却感觉腰酸腿痛,这就是不锻炼的结果。他拍了拍肚子,穿了鞋下楼去。 余小龙正在餐厅吃一碗面条,招呼李冰坐下,他说:“你昨晚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李冰说:“发生什么了?” 余小龙说:“老刘不见了。” 李冰说:“不见了?” 余小龙说:“半夜里就有响动,刚才我问管家老何,他说老刘去鬼市进货,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李冰说:“鬼市是什么?” 余小龙说:“从东门进城,一路往南,紧挨着城墙根有一排破败的平房,那儿住着这座城里的鬼,每天早晨五点到7点,各家门口摆摊卖货,就叫鬼市。” 李冰说:“什么鬼?卖什么货?听的我糊里糊涂的。” 余小龙说:“都是城里的二道贩子,卖些乡下收的,地下挖的,祖上传的,作坊里出的旧物古玩,天一蒙蒙亮就得赶紧收摊,不然全得被城管市容没收。” 李冰说:“这么个大老板还逛鬼市?” 余小龙说:“那地方能捡到宝。” 李冰说:“那孙小香呢?也跟着去了?” 余小龙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小情人。” 李冰说:“我就随便问问。” 老吴已经整理好行装走出来,面色仍有些暗淡,他却挺直了腰板,跟老何打了招呼。 老何从厨房里出来说:“刘爷吩咐让你们再歇两天,他还专门从长安会馆订了私房菜,中午就送到。” 老吴说:“不用了,还有些急事要办,代我谢谢老刘好意。” 李冰回房间收拾东西,已有辆普桑停在院子里。 孙小香跟他招手说:“你快点,磨磨蹭蹭的。” 李冰披了衣服下来,车子却发出摩托车一般轰隆的响声。 李冰钻进副驾驶说:“这车能上路不?” 孙小香说:“没见过好车吧。”一脚油门下去,车如飞一般,直窜出大门。 李冰握紧扶手说:“我知道是好车了,你慢点。” 孙小香说:“这车还有很多其他功能,要不要试试?” 她指着一个红色摇杆和三个按钮说:“知道干什么的吗?” 李冰说:“打街机游戏的?” 孙小香说:“你可以试试,按下去你就飞了。” 李冰说:“弹射座椅?别以为我没看过007。” 车子拐出七八条街巷,开到龙首原正街上,速度才慢下来。 老吴一直闭目养神,孙小香说:“送你们去哪儿?” 老吴仍旧闭着眼说:“华清宫疗养院,我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泡泡温泉,解解乏。” “李冰呢?” “他也去,陪陪我。” 李冰想:你个糟老头要我陪什么? 他问孙小香:“你去不去?我教你打青铜荣耀,我可是钻石三。” 老吴说:“那儿不对女士开放的。” 孙小香说:“没劲。” 李冰问:“什么有劲?” 孙小香说:“留个电话,有时间我带你去疯一回。” 车开进市郊,余小龙才放松下来。他刚才一直警觉地盯着窗户外边,直到确定没人跟踪。 远处的骊山,有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雾在山中缭绕,似是仙境。 走过盘旋而上的山路,车在一处仿古院落前停下。 三人下了车,老吴对孙小香说:“过几天有精神了找你爸下棋。” 相互告别,老吴带着从一道小门进去,他说:“手机卡拔了,要用的时候再装上。” 李冰说:“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老吴说:“神秘?你别小看了那伙人,据我所知,老刘那个院子上个月就卖了,最多两天他们就得搬家走人。” 李冰说:“不管怎么说,孙小香也算救咱们出来,你这么怀疑人家不好吧。” 老吴说:“你还是太嫩!” 走过院中的一道回廊,是中式餐厅,三人简单吃了午饭,余小龙去了健身房,老吴说:“一会儿带你见个人,你可别吃惊。” 李冰说:“我现在也算经过风浪的,什么人能让我吃惊?不会把我老婆接过来了?” 老吴说:“尽说些不靠谱的,跟我来!” 从餐厅后门出去,是一座竹林掩映的拱门,传过去又有一扇半掩的小门。 推门而入,房间内古色古香,书香四溢,一人手握毛笔,于一长桌前挥毫泼墨,劲力十足,李冰直愣愣地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喊了一声:“舅!” 那人并未说话,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笔锋一提,抬头说:“冰冰来了。等了你三天,总算把你等到了。” 老吴笑道:“昨天在工地上我还冒充了你一回,把你外甥安全带过来,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们聊,我得去好好的解个乏。” 舅说:“这一趟不容易,辛苦了。晚上好好喝一个。” 老吴出去闭了门,李冰忍不住说:“舅,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让他们带我来的吗?” 舅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过来。李冰走上前看那幅字,龙飞凤舞,极尽草书韵味,终于认清了几个字,联想了一下说:“这幅水调歌头写的不错。” 舅叹了口气说:“这是岳飞的满江红。” 舅拉了把椅子,坐在案几的后面,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那幅字上,舅掏出包猴王,缓缓地抽了一口烟说:“有什么就问吧。” 李冰走上前说:“舅,你也卷进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舅说:“说来话长,有些事是宿命。” 李冰问:“老吴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只有我能打开那枕头?” 舅说:“是我让老吴找的你。你跟我来!” 他的手轻放在长桌一角的砚台上,轻轻一转,背后的书架从中间向左右分开。一部电梯显露出来。 李冰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舅说:“好好说话!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沉稳。” 舅带着李冰进了电梯,在一排红色按钮里按了10,在一排蓝的按钮里按了15。电梯向下走了10层,又横向走过十五个暗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李冰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第十六章 考骨 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遗址发掘现场,一圈高光探灯将这里打的亮如白昼。 地面是已经夯实的黄土,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生物骨架,有些能完整地拼成一整副,有些却零散地摆在一边。 李冰走过一副巨型骨架,他摸了摸,骨头已成了化石。 他问:“这些是恐龙骨吗?” 舅指了指远处说:“你看那边,有印象吗?” 寻声看去,一副几十米长的巨型生物遗骨立在远处,在肩膀处插着一副巨大的翅膀,摆出腾空欲起,向天咆哮的形态。 李冰说:“奇穷!这些骸骨都是在这里挖的?” 舅摘下眼镜,轻轻抚摸着一俱一俱化石,就像摸着自己的孩子。 他说:“每一俱骨架都有它的故事。二十年前,我在塔里木盆地的南边缘,和田县的一个叫库依克玛的地方进行考古发掘。” 李冰说:“就是倒斗?” 舅说:“我们是正规军! ”李冰说:“您是历史教授,怎么跟着去考古呢?” 舅说:“历史跟考古能分家吗?”这一问倒问住了李冰,他只得摇摇头说:“这我不懂。” 舅说:“我问你,历史最难的是什么?是创新!很多人都以为把二十四史学会就是历史学家了,那只是啃前人嚼剩下的馒头,是啃老!考证来考证去,研究来研究去,史还是那部史,能有什么新成果?” 李冰说:“您的意思是,要创一部新史?” 舅说:“我说了,历史就在那里,有些被记载下来,有些却被隐瞒,被遗忘,我就是要把这些不为人知的历史找出来,写下来。可怎么写呢?总不能凭空瞎想吧,于是我就跟着考古队,在遗迹里找寻第一手资料,我跑遍了全国,终于在二十年前的一天,发现了它们。 自秦代以来,和田玉就源源不绝地被挖掘出来向中原流转,与美玉伴生的还有一种叫玉骨的东西,这种石头其原始形态已不可考,但分解打磨之后虽不似和田玉般透润光亮,但仍被商人们拿到市场上叫卖,终究因得不到市场认同而渐稀少。那一年我在大雁塔古玩市场偶得了这么一件,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这不是玉,而是一种动物的化石。” 李冰说:“就是这些化石吗?” 舅说:“也不全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和田地区从未有过发现脊椎动物化石的报告,那么这些石头又是哪来的?他们又是些什么动物?后来在那个地方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部落遗址,我就跟着考古队前去探查,这一去,就发现了惊天的秘密。我们探查到了一处原始人类的墓地,为了解开那时的墓葬文化之谜,我们沿着昆仑山北麓一路寻找,在一处墓葬坑里发现了一些陪葬的动物化石。而这些动物,不是驯养的家畜,而是一些奇异的物种,我们就地比对复原,发现这些生物极可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异兽。数万年前,那时的人类还是茹毛饮血,衣不蔽身,怎么能做到以神兽为殉葬品?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在昆仑山整整呆了八年,我终于明白了上古神话不是传说,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是一个人神共生的世界。” 李冰问:“这些成果为什么不公布呢?” 舅说:“有些研究可以公布,有些却不能公布,其中缘由我想你也明白,没有全面的证据,这些只能被秘密封存起来。直到五年前,我在一处中原大墓里发现了一座巨鼎,这样巨大的鼎人力不可能为之。上面的铭文是一种完全未知的文字。为了弄清楚这些文字的意义,我研究了数年。铭文记载了许多上古神话,还预言了十日同天的异象。其中的许多线索直指昆仑山,而破解这一切的方法存在一部早已失传的典籍里,这本书叫《撼龙诀》。我按照书中的指引算出了十日同天的日子,还有西京城下埋藏的宝物,能取出它的人就是你!” 李冰说:“书里是怎么写我的?” 舅说:“书中只记载了推演的方法和一些谶语,我自己推算出来的。” 李冰说:“以前见过您书房里的易经,原来您在这方面也有造诣。” 舅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秘密,但是这件事对你我的家人都要保密。我们邵家可是宋代邵康节的后人。隐姓埋名数百载,至我这一代膝下无子,家业的复兴就在你身上!” 李冰说:“诚惶诚恐,难以担当。” 舅说:“想不想当都得当,有些事由不得你选择。” 李冰说:“我资质太差。” 舅说:“你资质没问题,就是选错了路。当年你高考时,我再三劝你妈让你上文科,可她还是让你学了工科,说什么有钱有闲学历史,养家糊口还是得靠数理化,你觉得她说得对吗?” 李冰摇摇头说:“工科我并不喜欢,大学里基本都逃课包夜了。我内心深处最喜欢的还是历史!” 舅说:“你的话让我很欣慰,这些天你在这里好好学习二十四史,至于《梅花易数》和《撼龙诀》以后我再教你。” 李冰问:“这次倒的墓主人是隐太子,真的如棺椁上所刻,玄武门之变另有隐情?” 舅说:“你说得对,我这几年搜遍海内外关于玄武门之变的资料,得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线索,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是等打开了宝盒再说吧。” 李冰说:“在等什么?为什么现在不开呢?” 舅说:“还得等一个电话。”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李冰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他的舅舅是西京一所有名大学的历史教授,研读二十四史三十多年,对唐史尤为精通,发表论文无数,大约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舅舅送给他一本自己写的论文集,他只读了一篇就味同嚼蜡,看不下去了。 舅说:“历史不是,不是演绎更不是讲故事,它是一代一代史学家的传承,把未知和疑问探索考据出来留给后世,这才是一个学者的职责。” 第十七章 蓝珠 李冰终于明白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才是自己真正的心血,而一个个谜团的揭开,或将轰动整个史学界甚至将改写唐代和夏商周的历史。 他默默地跟着舅回到他的书房。晚饭上,老吴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白酒,说:“咱老哥俩今天得好好整一瓶,这可是衡水老白干68度原浆。” 舅却似心事重重,说:“你们都不想看看盒子里有什么?” 老吴说:“当然想打开,等着你发话么。” 舅看看表说:“电话也该来了。” 几人放下筷子,来到舅的书房,围坐在那部电话跟前,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房间里静的出奇,窗外闲花落地悄无声,电话突然滴滴滴地响起来,没有来电号码,舅接了一言不发,他嗯了几声,说:“好,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几个人都凑上前听他要说什么,舅却急急地穿了衣服说:“我现在就要进一趟山,老吴,你跟我去,小龙,小冰,你们等消息,具体我会发信息给你。” 李冰说:“宝盒呢?打开吗?” 舅说:“你们舍了命带回来,总得知道里边是什么,打开吧。” 老吴回房子取了宝盒,余小龙取了钥匙。 舅看着眼前的盒子说:“李冰,你来开。”李冰接过钥匙,颤颤巍巍的插进去,一拧,啪一声,钥匙却断在里面。 李冰拿着半截钥匙说:“什么质量?假冒伪劣的吧。”而此时的盒子已有了缝隙,如装了机关一样,慢慢地打开了,一道幽幽的蓝光从盒子里发散出来。 待到盒子完全打开,里面是一颗如乒乓球般大小的珠子。 李冰说:“夜明珠?” 老吴说:“不像,这表面不是很光滑,倒像是个蓝色的丸子?” 舅说:“我得把它带上山,让神仙看看。老吴,咱们现在就出发。” 他伸手去合那盖子,却怎么也掰不动。丸子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不一会就消失了。舅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只得找了个小保险箱,连盒带丸子全放进去,与老吴上了车,又把余小龙叫过来耳语了几句,开着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不多时,一辆黑色房车开了过来,高强度的探照大灯照亮了整个院墙,自动车门缓缓打开,斜坡弦梯放下,小古推着老刘走出来。 一女子身着白色高开叉旗袍迎了出来,肉色丝袜仍难抵挡初春的寒冷。 女子说:“先生,很抱歉,这里是私人会所,不对外的。您向前再开两公里就是华清宫了,那里可以夜宿休息。” 小古打开手电,直直地照在女子脸上,刺眼的光让她不得不眯了眼,用手挡了,说:“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老刘打了个手势,小古关了手电,老刘说:“我以前来过这里,你不知道?看来你是新来的?” 女子说:“来这儿的都是提前电话预约好的。” 老刘说:“预约?,好,好。吴怀安,你出来!” 女子说:“吴先生他不在。”老刘正要说话,余小龙已听得门外的叫喊声急急地赶出来。他一边套一件立领的黑色外套,一边说:“刘爷,你怎么现在才来。快请进来坐。” 老刘说:“好,进去慢慢说。” 会客厅里,余小龙倒了茶,给老刘和他的随从分别倒了,说:“整整等了你一天,你怎么现在才来?” 老刘说:“我出去办些事,你们招呼不打就走,还让我女儿送你们,真是……” 余小龙说:“城里这些天凶险,呆不得了,你也赶紧搬家吧。” 老刘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搬家?是呀,把你们救出来,白白浪费我一座宅院。那可是锁龙台!迟早得被发现。” 余小龙说:“真是要感谢你,是你跟你女儿救了我们一命。” 老刘说:“得了,宝贝看也没看一眼,这就是感谢?老吴呢?带着宝贝跑了?” 余小龙说:“此事非同小可,当然要慎重。老吴和教授上山了。” 老刘说:“上山?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余小龙说:“一颗夜明珠。” 老刘说:“夜明珠?费的着动这么大干戈,你们几条命都差点搭进去,就为一颗珠子?” 余小龙说:“你以为呢,这可不是一般的珠子,能跟慈禧含着的那颗媲美。” 老刘说:“那也是走我的渠道往出卖呀,留着能干嘛?” 余小龙说:“你想卖多少钱?这珠子卖多少钱都是亏!” 老刘说:“可是……” 余小龙给他续满了茶,说:“说好的货到手送到神仙那儿,你就是多看两眼又能怎么样,徒增烦恼而已。” 老刘说:“好吧,不说这些了。我那宅子已经转手,下回还得另寻安身之地。” 余小龙说:“难为你了,你是不缺钱的,十辈子都花不完,我要是你,早就退出江湖好好享受去了。” 老刘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退又怎么退得了?” 余小龙从里间拿出那瓶老白干,说:“老吴特意给你留的,弟兄们一起喝两杯。” 老刘却摆了手,笑笑说:“白跑一趟,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搬家了。” 余小龙说:“今晚真是不好意思,那就不留了。”送了他们出来。 接下去的几天,余小龙整日地泡在健身房里,不是跑步就是举重,或者练散打。中间休息的空挡里还不忘和服务员小妹妹调情。李冰也整天被他拉着一起练,直到精疲力尽。他明白估计是还有任务的,下次要去哪呢?难道下半辈子就靠倒斗为生了? 这天在射击场打完一百发子弹,李冰在厨房点了份东坡肘子。他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随意翻看着电视。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已经有一年多没看过电视了。无聊时间全部贡献给手机。他懒懒地靠着,活动着已经有些酸疼的胳膊,不一会肘子就端上了桌。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端起盘子就是一口,眼睛盯着电视却愣在那里。 新闻里播道:“西京考古重大发现,在地铁二号线地质勘测中,考古人员发现唐代大型墓葬群,经考古专业人员考证,这极有可能是唐高祖李渊长子李建成的墓地,这一发现也引起了史学界极大争论。由于该墓穴被盗严重,目前正在抢救性发掘之中。” 第十八章 熬鹰 短短几句播报,没有配任何现场画面。李冰放下肘子,大声喊来余小龙,指着电视说:“只有播音员的报道,没有任何现场画面,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 余小龙说:“本来就是机密的事,现场画面怎么可能放出来,要不是修地铁,估计这条新闻也不会播,二号线肯定得改道。” 天阴了几天,雾气终于消散,太阳映照着骊山,犹如度了一层金光。一声鸣叫划破长空,一只鹰在空中盘旋而下,拍打着翅膀落在余小龙的肩头。 李冰惊叹道:“你会玩鹰?”上去就要摸,余小龙说:“小心它抓你,这可不是一层皮的事,一爪下去得掉块肉。这只鹰我可是熬了三天三夜才驯服它。” 李冰听说过熬鹰的故事,要让鹰驯服就得不睡觉盯着它看,鹰也盯着你,一人一鹰就这么对视,等到鹰困得实在受不住从树上掉下来,你就算成功了,往后这鹰就只认你一个主人。余小龙从鹰爪上取下个纸条,上面写道:准备,今晚下山,明晚出发。 李冰在院子中间看草丛里爬行的一只旱龟,龟行动缓慢,一步步却走的稳健。 鹰飞起来,两爪一扣,立在了龟背上。李冰拍手道:“好寓意,鹰龟,应贵。看来要走好运了。” 余小龙说:“为什么不是跪下的跪?” 李冰说:“你这乌鸦嘴。大战在即,怎么说这种晦气话。” 余小龙说:“你怎么知道有大战?” 李冰说:“你没看最近的气氛,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采买了多少装备,天晴放鹰,定是有重要的事。估计教授跟老吴在山上也研究得差不多了,日盛则阳气盛,趁着这几天的好天气,不得抓紧再倒一回斗?老吴马上回来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余小龙说:“你还真行啊,看了几天书就是不一样,教授给你的什么书,让我也看看?” 李冰说:“赶紧准备准备吧。”背了双手往屋里走。 余小龙说:“嘿,几天下来架子还摆上了,你还盼着下墓,不害怕了?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 李冰说:“我的哥,这回要是有行动,什么高科技装备都得带全了,别搞得跟上次似的,锄头铁锨的。” 李冰打算到晚上再跟老吴说说钱的事,想起上次他主动把30万打到卡里,又有点不好意思再提说。 天彻底黑下来,老吴的车果然沿着山间小路驶进院子。下了车顾不上喝一口水,就招呼李冰跟余小龙去书房商量事。 教授闭了门,看了他们三个一眼,说:“明天晚上,唐昭陵。你们三个,再加上老刘的女儿。” 李冰说:“老刘会不会不同意?” 老吴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拉也要把他女儿拉来。” 李冰担心孙小香来不了,才问了刚才的话,听老吴这么一说,心里一高兴,竟笑了一声。 余小龙说:“你咋还笑了?老情人要来就喜成这样了?吃了喜娃他妈的奶了?” 李冰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懂不懂?要不给你也找一个?那个女服务员就不错,你没少勾引人家,明天也带下去走一圈?就当约会了。” 余小龙说:“我了个去,有带到墓里约会的吗?” 教授冷了脸说:“大战在即,还有心思扯什么儿女私情?” 李冰想:果然是我舅,跟我的用词都一样。 舅摘下眼镜,取了张纸擦了擦,眼神有些暗淡。他说:“都去休息吧。昭陵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下去了才知道。准备充足些,该带的都带上。李冰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其他人都退去,舅说:“坐吧。”李冰搬了藤椅坐下,望着舅的眼神说:“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舅去取一根烟,打了几次火,都没点着,李冰忙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舅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烟雾慢慢飘散开来。他说:“你是李家三代单传,我们邵家也没有男丁,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上次下墓是死里逃生,直到我见你回来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此次昭陵之行非比寻常,只会更加险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跟你父母交代!” 李冰说:“舅,你不要这样想,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吉人自有天相,我也知道,所有的这一切牵扯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需要我,我愿意下去一趟。” 舅抚摸着李冰的头发,如同爱抚着孩子一样,他说:“你真的长大了。” 李冰不明白他所说的长大指何意,心想:我都30多了,这么说合适吗?就说:“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长不大的孩子。” 舅说:“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是孩子,等你家小志长大了你就理解了。” 舅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宝盒,说:“这里面并不是夜明珠也不是什么丸子,而是一颗丹药。你把它带上,如有不测,立刻服下,可保你无事。” 李冰说:“这是起死回生的药?” 舅点点头。 李冰默默地把药收起来,舅说:“记住,这颗丹药是给你留的,只能你用。”李冰想想其他人,流露出一丝不忍的表情。 舅说:“不管老吴,小余,还是小香,就算他们死在里面也不能用,你答应我,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妇人之仁!” 李冰说:“他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真的见死不救吗?” 舅凌厉了眼神说:“我说的话你不明白?只能你用,答应我!” 李冰默默地点了点头。舅的情绪还未平复,李冰想转移话题,就问:“这次为什么是昭陵,李世民和李建成这对兄弟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唐太宗到底是怎样的人?” 舅说:“你要记住,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个年代,立嫡长者为太子,才可让天下安服。李建成虽无经天纬地之才,但也并非碌碌无为之辈,况且多年陪伴皇帝李渊,深得信任,行事谨慎,并无过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弟弟射死,你说太宗是什么人?” 第十九章 鬼市 李冰说:“可是他开创了贞观之治,也是千古一帝。” 舅说:“之前跟你提说过,玄武门之变并非只为皇位,为了得到这颗丹药,他不惜灭了李建成满门,还派人掘开了位于献陵的墓地,可终究一无所获。 后来他四处寻仙访道,追寻丹药的下落,有人告诉他在天竺国那烂陀寺里有长生不老仙丹。但是怎么得到却是个大问题,那寺庙传说是西方诸佛的世界,常人进去都难,又怎能得到仙丹?于是他与宰相殷开山商定了一个长达十三年的计划。 他先密召状元陈光蕊之子陈玄奘进宫,让他剃发为僧,再以个人名义西行求取真经。那个时候是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境的,由于是秘密计划,陈玄奘伪造了偷渡出境的假象,即使将来计划失败,也可以说是他个人行为,与大唐国撇清关系。而且以取经之名传播佛法,佛界当然是乐意的,待他在西天站稳脚跟,趁机窃取仙丹,带回国内。 太宗向陈玄奘许诺了子子孙孙永世荣华富贵,并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如此形势之下玄奘无法推脱,只得答应着去了。 十三年后,当玄奘带着一千余卷大乘佛经重入函谷关,那气象与离去时天壤之别。一路迎来送往,夹道欢迎,太宗亲自出城迎接,并早已在城南为他一人修建了一座寺庙,取名为大慈恩寺。意为念皇帝之慈,谢玄奘之恩。玄奘对皇帝的恩,自然就是他取回的丹药了。” 李冰说:“既然太宗已拿到了丹药,他肯定是吃了,到昭陵里又找什么呢?” 舅说:“问题就在这里,你还记不记得太宗是怎么死的?服西域胡僧进贡仙丹爆亡,说明他吃的是假丹药。他为什么不吃真的要吃假的?是被掉包了还是真的压根就没给他?还是另有什么隐情?这个疑问撼龙诀里并没有解答。为此,我翻遍了唐代几乎所有的相关著作,都没有答案。” 李冰说:“唐史不可信。” 舅说:“你说的对,也许有记录,被某些人删掉了。删改国史之风,还是起于唐太宗本人。他一开始是不知道他的故事需要写在国史里的,问褚遂良后才知道他所有的事史官都要纪录,《起居注》是不允许历代帝王查看的,可李世民就要看,史官们为了不杀头,也为了保全自己,就改了他的《起居注》。但即便是改写了他也不满意,又让史官改写玄武门之变,让大家知道他是合法继承皇位,并不是篡位杀兄。” 李冰说:“这位太宗还真的是不要脸啊。” 舅说:“这一点倒是人之常情,谁做了坏事都怕被别人知道。更何况被人写下来。” 李冰说:“那倒也是。” 舅说:“你跟那个孙小香走的很近?” 舅这么突然一问,让李冰顿时语塞,他说:“就是认识而已。” 舅说:“她虽有一身本事,可是来历不明,你要注意分寸。” 李冰心想:舅是故意给我留个面子,只提说来历不明的事。注意分寸是不是指跟孙小香的暧昧。余小龙这个大嘴巴要害死我! 他答应着说:“知道了。”又岔开话题说:“玄奘从西天取到的为什么是粒仙丹?丹药什么的不都是道家之物,怎么会跑到寺庙里?” 舅说:“问得好,佛与道不是简单的两派,其中的渊源很深的,至于仙丹为何在寺庙里,还需要慢慢地探究。” 和舅说完话已是夜里十一点多。想到第二天还要早起出发,就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忽觉桌子上发出蓝色幽暗的光,他是把仙丹放在那个位置。他打开提包,果然是仙丹的光芒,竟然能穿透皮包发出光来。 他把仙丹捧在手心,这神奇的丹药真的能起死回生么?为什么没人给隐太子吃了让他复活呢?而是要放在棺材里,还要让奇穷看守着?任由隐太子的尸体变成一堆白骨,救命的东西就在枕头底下啊。 疑惑再一次困扰了他,他的思绪就如黑暗海面上行驶的一艘船,已经看见了前面巨大的冰山,却不知暗藏在水下更加庞大的山体让他有随时触礁的危险,舅,老吴,小余能保护得了这艘航船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仙丹,好奇心驱使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那蓝光突然变得明亮,他的舌头酥麻了一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到头顶,顿时困意全无,精神百倍。 这还真是颗奇药。他把仙丹重新收好,一时无聊,掏出手机给老婆发了条消息:“已到西疆,一切都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听到院子里汽车发动的声音,老吴已起程去找老刘了。 老吴直接去了东门里的鬼市,此时雾气还未消散,影影绰绰地就见城墙根下有许多人影,如同游荡在城里的鬼魅一般。 老吴在一处空地停了车,下来缓缓走进浓雾里,整个鬼市的气氛是死寂的,买家默默地拿起看中的东西,用手电照照,或敲敲声响。卖家则低声耳语这宝贝是如何的稀奇,来历是怎样的曲折,甚至他们还在用最古老的方式,相互把手伸到对方的袖子里讨价还价。 老吴转了一圈,终于在路的尽处看见一人推着轮椅,缓慢地往前走。 他急忙跑上前说:“老刘!”老刘一回头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吴说:“当然是有大买卖。” 老刘说:“还跟我提买卖?防着我当防贼?”推了轮椅就要走。 老吴忙拦住说:“上次确实是情况紧急,耽误不得,这回你让小香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宝贝随便拿就是了。” 老刘说:“我缺宝贝吗?” 老吴说:“不缺宝贝你天天上鬼市溜达?这儿的货都是些小坟小坑里刨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即便有祖传的东西能是什么大户人家留下的?在这转悠一年,不如去昭陵走一趟。” 老刘说:“昭陵?早都被挖完了,东西都在博物馆里,你去那儿偷?找死呢。” 老吴说:“情报在我这儿,我们要去的地方肯定是没挖出来的。就说去不去吧,没有小香,这活我们照样整。” 老刘沉吟片刻说:“最近风声这么紧,你们也不缓缓,小心踩了雷。” 老吴低声说:“再不动手,东西可就没了。” 老刘问:“什么东西?” 老吴四处看看,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回去把小香接上,到我们那儿,详细再说。” 第二十章 聂小青 老吴在回去的路上给约好的导游打了个电话,他们要扮成旅行团旅行团出游,以掩人耳目,可打了三遍都没人接。 他心想:这个时候怎么掉链子?她要不来,到哪去找可靠的人?一路心烦地开着车。 终于电话来了,导游先说了三声抱歉:“今天确实有些事上不了班,我给你介绍我的同事,他没问题的。” 老吴顿时就来了怒火,说:“说的好好的事,怎么说不来就不来?我可是给你三倍的钱,你必须来,千万不能耽误我们的事。” 导游嗲声嗲气地说:“吴哥,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来不了。” 老吴说:“怎么就来不了?你到底有啥事!” 导游说:“真的不好说么。” 老吴说:“不好说?一句不好说就完了?今天你必须过来!” 导游说:“我大姨妈来了,痛经,还血崩,肚子疼,走路都腿软,我能来吗?” 老吴本想说:你就不算算日子?来不了你早说呀,应人事小误人事大,懂不懂?硬是忍了话,说:“知道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待老吴开车返回时,余小龙和李冰已换好了衣服,每人戴了一个西京旅行社的黄帽子,余小龙把一顶帽子扣在老吴头上,说:“你就扮演乡镇企业家,西装穿上,布鞋就不用换了。我跟李冰是企业的老板跟秘书。” 老吴说:“你俩谁是老板谁是秘书?这年头有男秘书吗?” 余小龙说:“当然我是老板他是秘书。” 李冰背了双肩包出来,说:“我比你大,哪有年龄大的当秘书的?你当我保镖还差不多。” 老吴说:“先不说这个,现在能不能去都是问题!导游来不了了。” 余小龙说:“那怎么办?咱们自己去?” 老吴说:“跟团还是稳妥些。一会儿我再联系联系别人。” 旗袍女服务员招呼他们去餐厅吃饭,她看了看余小龙说:“你们是要导游吗?要不我带你们去?我以前干过导游的。” 余小龙说:“你?你这导游也太漂亮了,容易吸引目光。”说着看看老吴。 老吴说:“你真干过导游?” 服务员说:“是野导游。但也是导游,昭陵去过几十次了,熟的很。” 老吴也不好说同意或不同意,只说:“她家就在昭陵旁边,这倒没错。” 邵教授拿着本书从书房出来,说:“就让小青去吧,事到如今,也只有她了。都是自己人,说话更方便些。” 小青高兴的说:“那我去换衣服了,记着,都跟好我,别走丢了。” 李冰看看余小龙说:“心里美不?想笑就笑出来,憋着干啥?” 余小龙说:“谁去不都是一样。” 李冰说:“你的眼神都差点钻到旗袍里了,装啥呀。” 余小龙要拿筷子敲他,老吴喝住说:“今天去干正事,都严肃点。小龙,你演李冰助理,一会儿小香到了,让她来演秘书。记住,今天只是考察,千万不能张扬。” 余小龙对李冰说:“给你把美女秘书都安排上了,你就好好享受吧。” 李冰说:“享受毛线,你当好你的助理,这个包你来背。”说着就把包取下来,老吴说:“背这么大个包太显眼,换个袋子提上。” 小青已换了身运动装出来,端着胡辣汤水煎包,每人一份。 老吴已在回民街的早市吃过了,去房里收拾行装。余小龙腾出个椅子对小青说:“你现在是我们领队,坐下一块儿吃。” 小青说:“我减肥呢,不吃饭。” 余小龙说:“好歹吃点,饿坏了身体怎么办?要不我喂你?”夹了个水煎包,要往她嘴里送。 小青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李冰咳了两声,看着墙上贴的一张标语念道:“公共场合,请勿喂饭。” 余小龙说:“是请勿吸烟!” 李冰说:“说的我烟瘾都犯了,还真有点难受。我得出去点一根,对了,你叫小青,全名叫什么?” 小青说:“姓聂。” 李冰说:“聂小青,名字不对呀。” 余小龙说:“这有什么不对?” 李冰说:“你姓余,不姓宁啊。”哈哈地笑了几声,自顾往厕所去了。 待李冰抽完烟出来,孙小香已经开着那辆普桑呼啸而至,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 她走下车,头发扎了马尾垂下,一身黑色职业装。 老吴说:“李冰,你把昨天晚上商量的事先给小香交代一下。十五分钟后出发。” 李冰从上到下把孙小香打量了一遍,心里有点小激动。他把孙小香拉到一边说:“今天主要是勘察地形,怎么进怎么出,顺便再留意下宝贝可能在什么地方。主要的寻龙点穴的事还是交给老吴,你陪我打个酱油就行了。记住,你是我秘书,我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孙小香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李冰说:“想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孙小香愣了一下说:“你想什么呢?”过来就要撕他耳朵。 李冰说:“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万一我上厕所没带纸,我肯定是喊余小龙,不会让你送纸。” 孙小香猛地拧了他耳朵一下,李冰嗷地叫了一声:“亲,停!再拧就掉了!” 孙小香说:“还敢不敢再说黄色笑话。” 李冰说:“这是黄段子吗?” 孙小香说:“那也不行,快说,以后不敢了。” 李冰直求饶道:“姐,你是我亲姐,不敢了,不敢了。” 老吴从屋里出来,喊了一声:“行了,该出发了,你们这是去办事?还是组团约会?带着你们能把我愁死。” 一行人收拾停当,都上了孙小香的车,邵教授从院子里送到门口,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行事低调之类的话。 车子上了高速,一路向西,远处有了一片开阔的平原,小青指着远处隐约的几座山峦说:“你们看那几座山像什么?” 余小龙说:“像躺着的一个人。” 小青说:“古代帝王修陵都是很讲究的,那一片山是真正的风水宝地,就像一个人躺在那里,这是唐朝开创的以山为陵,而所有唐代皇陵中风水最佳,气势最弘大的就是太宗的乾陵。” 第二十一章 盘腰龙 余小龙说:“你还懂得挺多的。” 小青说:“在你们这些大神面前班门弄斧了。” 余小龙说:“我也就跟着瞎混,真正懂的是邵教授。” 小青说:“我能进你们这儿,还真得感谢教授,他是我的恩人。” 余小龙说:“他这事怎么没说过,怎么帮你了?” 小青抿了嘴唇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他们走的是中间车道,前方和左侧两辆重卡龟速前行,老吴按了两下喇叭准备右侧超车,一辆兰博基尼却极快地从右侧抢先驶过去。 老吴急忙往回打方向盘,车子一晃,坐在中间的小青猛地就扑到余小龙身上,手用力一抓。 余小龙啊地叫了一声:“松手啊。” 小青慌忙松开手,脸上一阵泛红,解释到:“我刚才是,没注意,下意识地……” 余小龙低沉了声音说:“没事,幸亏我练过。” 老吴对着窗外骂了一声:“妈的,赶着投胎去!” 当他们终于从右车道超过去,那辆兰博基尼却放慢了速度,车窗降了下来,一个手臂伸出来,朝天比出中指。 老吴骂道:“要不是今天有事,非撞残了你这破车!” 坐在副驾驶的孙小香说:“超到他们前边,跟他们玩玩儿。” 老吴说:“咱这是普桑,能超吗?” 孙小香回头对李冰说:“看好了,让你见识见识游戏摇杆的厉害。坐稳了!” 她一手抓紧把手,另一手按下绿色按钮,一声轰鸣,普桑犹如赛车一般直接窜了出去,小青紧紧抓住余小龙的胳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余小龙说:“别拿指甲掐我啊。” 小青说:“不好意思,没注意。” 车越来越快,后排气管冒出一团火来。 李冰喊道:“我靠!你这是火箭加速啊,小心超速!” 孙小香说:“把导航打开!” 普桑一下就超过了兰博基尼,老吴向左一打方向盘,就挡在了兰博基尼前面,火焰的浓烟瞬时就扑向后车。 老吴哈哈大笑:“龟孙,让你再牛逼!”,一骑绝尘而去。 车子缓慢下了高速,停在了靠近昭陵的一座农家院里。 几人步行往大门走去。他们都带上小黄帽,小青拿着一把西京旅行社的小旗,带好麦克风,别上扩音器。 她说:“前面就是闻名于世的昭陵风景区,大家跟好我,不要掉队。” 李冰想:这就演上了?他于是装出一副领导的派头说:“小孙啊,这次出来以考察学习为主,回去记得写心得体会。还有小余,拎包的事怎么老让我提醒你,没有一点眼力劲!”把包扔到他手里。 余小龙说:“我去,你还真演上了?” 李冰说:“嗯?还敢顶嘴?” 老吴笑道:“好!演的好,继续。” 李冰说:“你是谁?乡镇企业家怎么能走我前边?后边呆着去。”老吴瞪了眼说:“嘿!还真来劲了。”只得灰不溜秋地走在最后。 耳边一阵轰响,兰博基尼一个转弯刹车挡在前面。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车里出来,一身唐装,戴副金丝眼镜,打扮得倒像个大学教授。 副驾驶的门也打开了,李冰以为一定是穿着紧身红裙,一头波浪长发的超级美女,没想到竟是一个光头大汉。 那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跟前说:“桑塔纳挺牛逼啊,都能喷火了?车头被熏黑了,怎么赔?” 那年轻人倒没言语,点了根烟靠在车上抽起来。 李冰上前说:“熏黑了拿抹布擦擦啊,你这是什么漆?能沾在上边?” 大汉指着李冰说:“怎么说话呢,我看你是皮松了?” 老吴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们,并没说话,李冰见老吴并没有大事化小的意思,就说:“你以为你纹个身就是黑社会?你倒算个屁!” 大汉怒吼一声:“我操!”脱了外套露出健美的肌肉,只见左臂纹一条蛇,右臂画一只猫。 李冰惊得后退两步:“我了个去,这是啥套路?” 大汉说:“这叫左青龙,右白虎!” 李冰说:“那前后呢?” 大汉把仅有的汗衫撕掉,前方纹一只小鸡,后背是一只乌龟。“前朱雀后玄武!四方神兽齐聚,我就问你怕不怕?” 李冰往后退了两步说:“简直要被你吓尿!等等,你腰上纹了一圈什么?” 大汉说:“你咋这么多废话,盘腰龙看不懂吗?” 李冰说:“这龙咋还有身子没尾,咋还是个残龙?” 大汉说:“钱没带够,纹了一半,你管的着吗你!” 李冰大骂道:“赶紧给我滚开,别让我砸了你的车!” 大汉说:“找死!”一拳直朝面部打过来,李冰吓得用胳膊去挡,那沙包大的拳头却被一根指头死死顶住。 余小龙已鬼影一般闪身至跟前,手往上一翻,只听咔嚓一声,大汉就脱臼了。他另一只手已卡住脖子,只要一捏,颈骨定会断为两截。 大汉当时就流出悔恨的眼泪,说:“大哥饶命,小弟再也不敢了。” 余小龙松开手,拍拍大汉的肩膀说:“兄弟,做事不要这么张扬,纹身更不要这么夸张!” 大汉退了两步,转身跑到年轻人跟前哭着说:“大哥,他们欺负我。” 年轻人淡淡的说道:“把衣服捡起来,车擦干净,别再给我丢人现眼!”扔了烟头,转身就走了 老吴看着年轻人走远,自语道:“这小伙不简单啊。” 李冰说:“哪不简单?”老吴说:“你看他走路的步法,肯定是练过的,而且腿法不一般。” 老吴看看表,已经耽误了半个多小时,暗自说道:“出师不利,小青快去买票吧,一会儿在园区里看见他们尽量避开。” 小青在窗口买了票,一招手,几个人走过去依次进了大门。 今天不是周末,游人倒不多,他们先在昭陵博物馆里参观一番,展品都是些挖出的陪葬,传说太宗一生简朴,陪葬品大多铜陶而制,金银器倒不是很多。 孙小香转了一圈,早早地出来透气。李冰跟出来说:“怎么不多看会儿?那些唐三彩还挺精美的,还有那些唐代侍女俑,一个个包子脸,腰身却不粗。” 孙小香说:“这些墓里边见得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李冰说:“我带你去看个没看过的,昭陵六骏知道不?那六匹马,绝对好看,屁股滚圆,腿瘦长……” 孙小香说:“你是说马呢还是说人呢?用的都是什么词?” 第二十二章 火蛇 小青,老吴和小龙从展馆里走出来,小青对着话筒说:“请自觉跟好队伍不要乱跑。再往前穿过众多皇子公主以及凌烟阁二十四臣的陪葬墓群,就是大名鼎鼎的昭陵六骏,这六骏位于东西祭坛两侧,可惜在1918年“飒露紫”和“拳毛騧”两块石刻被盗运出国,在美国被文物贩子卖给博物馆。其他四骏在被盗运途中截获,现藏于碑林博物院。” 李冰说:“这么伟大的石刻艺术品就这么被盗出国了?痛心!既然那儿什么都没有,还看什么呢?” 老吴瞪了李冰一眼,说:“去看看祭坛,至于六骏,只能缅怀一下了。” 几人缓缓地走上山,石阶两旁青松翠柏轻轻摇曳,风声呜呜作响,透出一股悲凉之气。 小青一个人走在前面,如柳腰枝和浑圆的屁股左右摆动,余小龙直勾勾地看着,咽了几口唾沫。 李冰想:“这是得旱成什么样?眼睛恨不得得有透视功能吧。” 他拿了瓶矿泉水出来,说:“喝口水,嗓子别冒烟了。” 余小龙接过水,却上前两步,把水递给小青,笑眯眯地说:“讲解了一路,渴了吧,喝点水。” 李冰说:“还真能借花献佛。” 台阶的尽处,出现一座高耸的山丘,就是太宗和长孙皇后的合葬墓了。山丘前被填平成一个广场,中间的地上刻出一副太极阴阳鱼的图案,直径有十几米长,周围一圈放置了刻有十二生肖的人身兽面石像。 每尊石像均为文官打扮,或垂手,或手持笏板。 祭坛左右各有三座被打碎的底座,这就是昭陵六骏的遗址了。 小青说:“唐朝皇帝自认为是老子李耳的后代,崇奉道教,历代皇帝在清明节都会率领文武百官来此祭奠。” 老吴在四周绕了一圈,太阳已从东面升到半空,他用手比了太阳的位置与地平线夹角,又看了看手表,然后走到六骏的底座处,仔细查看每一处断裂。 李冰对余小龙说:“老吴在干什么呢?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余小龙说:“看他的表情,像是有发现了。”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见松树林里人影一闪,那个开兰博基尼的年轻人正从一处山坡下来,向老吴靠近。再一转头,那个大汉掏出手机对着老吴的方向拍照。 余小龙大喊一声:“干什么呢!”一个箭步就冲上去。 大汉撒腿就跑,可由于体型过大树林又密,裤子被挂在树枝上。他一用力,竟然拉扯了,露出半个屁股,上面纹了一个红色的嘴唇。 余小龙一脚踢上去,大汉扑倒在落满针叶的地上,就地十八滚,站起来提了裤子说:“你想干什么?” 余小龙说:“手机拿过来!” 大汉说:“这是我女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凭什么给你?” 余小龙冲上去在他的虎口处一捏,手机就掉在地上。他捡起手机,抓住大汉的食指一按,解锁了。 余小龙把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只有一些美颜自拍和陵园里的风景照。 大汉说:“我拍风景怎么了?这里没规定不让拍照,你再不给我,我喊抢劫了!” 余小龙一时语塞,指着手机说:“你,你怎么能拍美颜照片?看这脸蛋红的,眉毛粗的,你是要吓死我吗?” 李冰和孙小香赶了过来,余小龙小声说:“他没什么问题。” 李冰说:“你看那边。” 顺着手指方向,老吴和那青年站在太极鱼的两侧,相互死死地盯着对方。 老吴说:“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青年说:“吴怀安,江湖上的老前辈。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老吴说:“我不认识你,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年说:“这祭坛不但祭人,更是祭天。你刚才抬头看太阳正是早上十一点整,此为巳时之末,五行对应为火,生肖对应为蛇,太阳从东南方照过来,映在十二生肖的蛇上,影子所指向的位置正是西北方向的火位,那里在山下有一座灶王庙,此庙亦属火,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老吴心里一惊,眼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竟对阴阳五行了如指掌,暗自攥紧了拳头。 青年说:“说对了吧,别激动。” 老吴慢慢放开手说:“我只是随便看看,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青年说:“都是明白人,这么装有意思吗?” 余小龙跑过来说:“小子,你盯着我们吴老板看什么?他可是我们镇上的企业家,县级劳模。” 青年哈哈一笑说:“企业家,劳模,有意思。你又是谁?” 余小龙说:“保镖看不出来?你再看?小心我不客气了!” 青年说:“好好好,我不看了,你们五大三粗的,我要看也是看那两位美女,这么美当导游,可惜了。” 说罢就往山下走去。 李冰喊了一声:“等等!” 青年回头说:“还有什么事?” 李冰走过来说:“你有钱了不起?这两位美女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青年说“哦?你想怎么样?” 李冰说:“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脖子上挂的什么?” 青年从脖子里掏出个弥勒佛像说:“你对这有兴趣?” 李冰说:“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你跟那个壮汉每人戴个弥勒佛,你,你有何居心?” 青年说:“居心?你可真逗,我爱戴什么戴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你要是喜欢,自己买一个送给那位长头发的美女,不过这可是你一年工资都买不起的,你舍得吗?” 李冰怒道:“你狗眼看人低!” 大汉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余小龙说:“你屁股痒了?” 大汉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地跑到青年跟前,那青年瞪了李冰一眼说:“文明点,你这么没素质,美女都瞧不上你。以后还会再见的,好自为之。” 孙小香大声喊道:“我就瞧上他了怎么地?你看看你那装逼样?你还穿唐装戴眼镜,换个皮就能冒充教授了?什么玩意?” 青年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再反驳,默默地下山去了。 李冰听了孙小香的话,从头舒坦到脚,一阵心潮澎湃,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有美女这样为他出头,而且,这么大声的表白,他可从未经历过,他说:“你刚才的第一句话,再说一遍?” 孙小香说:“我那么大声你都听不见,是不是聋了?” 李冰说:“感谢你替我骂他。” 孙小香说:“你谢我什么?” 她看了别处说:“我刚才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教训教训他,跟你没什么关系。”冷了脸,往山上走去。 第二十三章 彼岸花 一行人都跟着往山上走,起初脚下还铺有石阶,越往上走路越窄,快到山顶时已是一条脚踩出来的羊肠小路。路边有刚冒尖的草和不知名的野花。 小青并没有上去,只站在半山腰的墓道口望风。 老吴取出望远镜,一眼就望见西北方的一座小庙,看似年代久远,可是绝非唐代建筑,也许是明清年代在原有的遗址上重新再建的。 他又往其他方向看了一圈,目光所及尽是一片一片地麦田。 按照大明隆庆年所绘太极图石刻来看,在西北,西南,东南方向应该各有一处代表水,金,木的地理或建筑标识,而四个方位对角交叉之处应该就是宝物所在。 现在除了西北方流过的皂河,可以代表水位,西南和东南方已经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那青年一定也没有分析出结果,所以才迟迟不下手,不然这宝贝早已被他们挖去了。 老吴有些失意地摇摇头,说:“不看了,下山吧。” 老吴没有找出位置所在,眼睛里闪出一丝失落,其他人也都莫不作声地跟着他往山下走。 当他们再次走过祭坛时,李冰却看见昭陵六骏的残垣断壁之下,竟有一朵奇异的花,血红地盛开着。细如柳枝的花瓣向内弯曲,竟没有一片叶子,就那么直直地长在地上。 李冰问小青那是什么花?小青说在哪?李冰再看去,花却不见了。 他跑到跟前仔细地找,明明有一朵没叶子的花,怎么不见了? 老吴说:“没叶子?是不是彼岸花!”就走过去记下石碑的位置,说:“把这四周多拍些照片,咱们回去慢慢研究。” 他们从昭陵出来时已是午后,几人驾车来到县城,在街道上缓慢前行,四处找寻饭馆,转过一个街口,一个硕大的红色门头牌匾映入眼中,上面写着百年老店,正宗驴蹄子面。 余小龙眼睛一亮,自语道:“红色狗血加驴蹄子,这可是倒斗标配。” 老吴说:“就进这一家。” 几人进得店来,在墙角的四方桌落座。 余小龙问:“老板,有没有红烧驴蹄子?”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颇有些风骚,她拿着菜单过来说:“小兄弟,我们店里没有驴蹄,有酱猪蹄。” 老吴说:“猪蹄就猪蹄吧,来一斤,再拼盘凉菜。四碗驴蹄子面。”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余小龙翻来搅去,突然喊道:“老板娘,面里咋也没驴蹄?” 老板娘噗嗤一笑,说:“驴蹄子面里哪有驴蹄子?” 余小龙说:“那为啥叫驴蹄子面?明显是欺骗消费者么。” 小青忙说:“不懂别乱说,人家这面就叫驴蹄子面,面的形状像驴蹄。” 余小龙说:“原来是这样。” 李冰说:“真给你放个驴蹄子进去,你能啃的动?” 余小龙说:“我包里装着一个呢,正宗民国货,陈年老驴蹄,你想不想尝尝?” 孙小香说:“别恶心了,民国的驴蹄,放到现在都臭了吧。” 余小龙说:“风干的懂不懂,要不要看看?” 孙小香说:“我才不看呢。” 余小龙说:“你们俩,现在就一个鼻孔出气,哎,还是封建社会好。” 小青说:“跟封建社会有什么关系?” 余小龙说:“当然有关么,那时候娶个三妻四妾的,这个给捶背,那个给递烟的。”拿眼看着李冰,李冰就不言语了。 小青说:“你真是没个正经。” 李冰问老吴:“吃完饭是不是就往回走?” 老吴说:“先不回,找个地方住下,要赶在他们之前把地方定出来。” 李冰说:“那两个也是倒斗的?” 余小龙说:“什么眼力劲,这都看不出来。” 几人吃完饭,找了一家宾馆住下,老吴给邵教授打了电话,说了早上的情况跟自己的判断,问他对金木两个位置能不能提供些线索。 教授只说这样的布局年代太过久远,尽力想想办法吧。 孙小香跟小青一个房间,各自洗了澡出来,孙小香凑到小青跟前说:“你有体香呢,淡淡的茉莉花味。” 小青红了脸说:“是吗?我倒没觉得。”她拿出一套化妆品来描眉画眼,孙小香就坐在对面看着说:“你不化妆都这么漂亮,化了妆简直就是仙女。” 小青说:“哪有你漂亮。你要不要化妆?” 孙小香说:“我没化过呢,要不你给我画一个试试?” 小青用眉笔轻轻地一下下画上去,孙小香说:“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个人。” 小青说:“是聂小倩吗?很多人都这么说。” 孙小香说:“不是,是新白娘子传奇里的小青,你有没有一个姐姐叫小白?” 小青停了画笔愣在那,半晌才说:“你怎么知道?” 孙小香说:“真的有啊,我只是随便猜猜。” 小青说:“我有个双胞胎姐姐叫白洁,跟我妈姓的。” 孙小香说:“双胞胎,一定跟你一样美。” 小青说:“已经好几年没联系过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孙小香说:“怎么就不联系呢?” 小青叹口气说:“前些年,她跟我们镇上一个小子谈恋爱,那男的一眼就知道不是个正经人,我爸妈坚决不同意,为这事还把她关在家里打了一顿。可我姐就像着了魔,硬是跟着那个男的私奔跑了,留了张纸条说再也不回来了。我家人找遍了整个省城,没一点音讯,也许他们是去了外地。,真的就不回来了……” 孙小香说:“你姐姐挺狠心的。” 小青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起来都是一言难尽。” 孙小香本来还想问她的情况,怎么就认识教授了。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问。 妆化好了,孙小香在镜子里照照,转个一个圈,就出门去隔壁房子找李冰。一推门却没锁,李冰正洗完澡出来,穿个三角裤。 他看见孙小香,忙转过身又进了厕所,靠在门背上,心通通直跳。 刚才就看了一眼,那一瞬间的美,竟然让他有了反应。 他裹了浴巾说:“你稍等一下。” 孙小香也有些尴尬,退了出来,却差点撞到身后的老吴。 老吴说:“化上妆了?小小年纪的,你们都来我房子,开个会。” 孙小香跟着老吴进了他房子,李冰也穿了衣服匆匆赶过来。 老吴问:“余小龙呢?” 李冰说:“刚才还在,洗个澡出来就不见了。” 老吴拨了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第二十四章 刮骨 老吴说:“这个余小龙,无组织无纪律,算了,不等他了,回头我单独跟他说。” 几个人在床上坐了,老吴拉了窗帘,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他点了根烟,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一点火光。 李冰说:“黑咕隆咚的,开什么会这么神秘,难道是开黑会?” 老吴说:“隔墙有耳,隔窗有眼!余小龙估计是打探那两个人去了。刚才教授发来消息,宝贝的位置基本定下来了。果然是教授,没他办不成的事。还有那两个人,我把照片传回去,经过比对,那个瘦子是一个华裔印度人,其家族在印度很有背景,而那壮汉身上根本没有纹身,那些都是临时画上去的,他以前是东南亚三届黑市拳王,今天在咱们跟前演足了戏。” 李冰说:“难怪他们戴个佛,说起印度,我就想起了洞穴的那俱尸体。” 老吴说:“这其中还是有些文章的。” 孙小香说:“那现在怎么办?准备挖宝吗?” 老吴说:“敌不动我不动。今晚无人机就把装备运过来,咱们见机行事。” 李冰说:“无人机?整的如此高大上!” 老吴说:“这年头,老祖宗的手艺不能丢,高科技也得用。这无人机,三百六十度红外夜视摄像头,一公里内感应热成像,停在空中就能侦查放哨。到时候让小青呆在外面,咱们四个下去取东西。” 这时,传来几声咚咚咚的敲门声,老吴警觉起来,变了尖细的声音问:“谁?” 门外却无人答应,老吴悄悄走过去,开了灯,从裤兜里取出面镜子,斜对着猫眼,镜子里空无一人。 老吴再次喊:“是谁?” 门外说:“送外卖的。” 李冰实在受不了老吴的变声,就说:“走错了,我们没点外卖。” 门外说:“确实是你们点的,房间号没错呀。给你们放门口了,记得五星好评啊。”就有了远去的脚步声。 老吴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传来细小的滴滴滴的声音。他忽然说了句:“快!跳窗!”一跃跳到床上,撞碎玻璃就飞了出去。 孙小香拉着李冰要跳,李冰说:“跳下去会不会骨折?”话音未落,彭地一声巨响,一股热浪炸开门直冲过来。 两人纵身一跃落在地上,李冰的脚却扭了。爆炸的冲击力以及落下的玻璃已将两人身上多处划伤。孙小香已顾不得那么多,拉起李冰就跑。 这时,宾馆里接连传出几声巨响,整个楼瞬时一片火海。老吴从裤裆里掏出把手枪,站在马路中间拦停一辆汽车,三人钻进去,向着西京方向疾驰而去。 老吴刚掏出手机,余小龙已来了电话,老吴张嘴就骂道:“你还知道打电话,我们差点被炸死!” 余小龙说:“刚才有些情况,我马上就到。” 老吴说:“先去宾馆救小青!” 说完挂了电话,一路驾驶上高速,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李冰心里还是有些沉重,那么猛烈的爆炸,不知小青能不能活下来,余小龙去火海救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准备给他打个电话,老吴却说:“先不要打,等他回电话。” 从后视镜看过去,一辆大货车不知从何时已跟在后边,老吴换了车道,大货车也跟着换过来。前方远远地逆向行驶来一辆货车。 老吴把手枪交给孙小香。孙小香摇下车窗,对着身后只一枪,那货车司机就仰头靠在椅子上,货车立时乱了方向,一个侧翻,倒在路上,车上拉的水果散落一地。 前面的货车直直地向他们冲来,孙小香刚要举枪,货车副驾驶已有人探出脑袋,端着冲锋枪对着他们一阵乱射。 孙小香忙缩回胳膊,那人放下枪,端出来一个手持火箭筒,一炮打过来,老吴一脚刹车,一个漂移转弯,炮弹在身旁炸开一个大坑,气浪差点要把车掀翻,李冰腾起来头撞在车顶又落下,他痛苦地揉了揉脑袋,老吴顺势调转车头往回开,他们三人全部俯下身,车上玻璃爆裂,又有了许多弹孔。 老吴略微一抬头,从翻倒的大货车旁窜了过去,身后的货车却只能停在前面,司机和副驾驶都举了枪,一阵乱射,只能眼看着李冰他们远远地开走。 车子在应急车道上一路逆行,老吴说:“高速是不能再走了,咱们另找道路。”却听得孙小香咬着牙啊了一声,鲜血已经流在了座椅上。 李冰这才发现她肩膀中枪了,忙撕开她衣服,慌张地说:“该怎么办,衣服染红了,怎么办啊。” 他的手已满是鲜血,他摇着孙小香胳膊说:“你要坚持住,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孙小香已明显变得虚弱,嘴唇已经发白,她看着李冰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事?没事的,我今天……是没带弩炮,不然……一枪就解决了。” 老吴从裤裆里掏出把匕首,摘了黑色的刀鞘,递给李冰,说:“把子弹取出来!” 李冰拿着匕首说:“挖出来吗?” 老吴说:“废话,当然要挖出来,注意避开动脉。” 李冰说:“要不你来挖,我不会啊。” 老吴说:“你来开车。” 李冰说:“开车我也不会。” 老吴说:“那你说什么废话,赶紧挖。” 李冰举起匕首,一道寒光闪过,上面刻了三个字,徐夫人。 李冰说:“这是你夫人的名字?” 老吴骂道:“你咋一到关键时刻就废话多?这匕首是神器,不然我能塞在裤裆里?你到底挖不挖?” 李冰虽然不明白为何要把神器放在裤裆里,但心里琢磨一定有他的用意,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划开伤口,看见里边嵌着的金色子弹,他用刀拨了一下,孙小香咬着嘴唇啊了一声,她侧躺在座椅上,李冰跪在她身上,再一拨,孙小香又啊了一声。 李冰说:“我不敢下手。这儿也没有麻药,要不给你放个爱情动作片转移注意力怎么样?” 孙小香说:“我不喊了,你来吧。” 李冰:“我可要动了,忍着点。”用力一挖,把个弹头挑了出来。他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吴递给他一枚子弹说:“把火药倒出来,烧了消毒。再拿针缝上。” 第二十五章 鲲鹏 李冰颤抖着手把火药倒在伤口上,兹拉一声,火光如焰火般闪了一下,小香啊地喊了一声,昏了过去。 李冰擦了她额头的汗水,问老吴:“她,她没事吧。” 老吴说:“没事,太疼了,她一个小姑娘,还是忍不了。”他从兜里拿出针线递给李冰说:“缝上吧。” 李冰说:“你咋什么都有?” 老吴说:“我衣服烂了要自己补,不带针线行吗?” 李冰问:“你的老婆呢?” 老吴哽咽了一下,说:“别问了。” 李冰帮孙小香缝合好伤口又掐了她的人中,她终于苏醒过来。 李冰激动地一把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背说:“终于没事了,没事了。” 孙小香轻轻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说:“谢谢你救我。 老吴咳了两声,车驶过皂河大桥,在路边缓缓停下来。余小龙发来消息说:“小青已救出来,情况不乐观,我们现在去医院。” 老吴自语道:“但愿他们没事。” 一行人下了车,翻过高速护栏,顺着一段陡坡走到皂河边上,远处有一条渔船静静地停在河中间。 李冰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他的脚脖子已经肿得馒头一样,但他没有吭一声,就那么默默地跟着。老吴对着船家招招手,渔船开动马达驶了过来。 船夫开着现代的渔船,装扮倒像个古人,脚踩粗布鞋,扎着灯笼裤,披一件芦苇叶编织的蓑衣,头上戴个斗笠,帽沿压的很低,看不清他的容貌。 李冰觉得奇怪,提醒老吴留心。 老吴低声说:“知道了,咱们三个人,还怕他一人不成?”脸上堆出笑容对着船家说:“师傅,载我们去趟咸阳,请问是什么价?” 船家扬起头,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长相还算和善。他说:“我这是渔船,载人的话也行,就是价钱贵。” 老吴说:“不妨事,你就说多少钱?” 船家道:“一个人一千块,想坐就坐,不想坐,我还要去忙。” 李冰刚要说哪有这样漫天要价的?却被老吴拉住衣角说:“好说,三个人三千,没问题,麻烦载我们一程。” 三个人上了船,在后排坐下,孙小香捂着伤口,软软地靠在李冰怀里。 小船一直向北开去,后面洒下很长的水波。李冰看着眼前船夫的背影,心里一阵不痛快:真是个见钱眼开的老头,看孙小香受伤了,坐地起价!就闷闷地不想说话。 老吴却丝毫不在意,跟船家聊起了天,他说:“老师傅,您在皂河打了多少年鱼了?现在这河里还有鱼吗?” 船家说:“鱼是一天比一天少了,我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常来的。” 老吴说:“大晴天的,您怎么穿个雨衣呢?” 船家说:“常在水里走,哪有不湿衣?不管哪朵云彩下雨,都要未雨而绸缪。” 李冰听得奇怪,天气预报也没雨啊,还说什么未雨绸缪?真是个怪老头。 老吴却若有所思,如果今天未雨绸缪,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窘境,但事发突然,谁又能料到呢?对手显然布局不是一天两天了,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我们来,真是失策! 小船驶入一片芦苇荡,夕阳西下,水面漾起金光,李冰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忆起刚才的生死时速,不禁一声唏嘘。孙小香靠在李冰肩头,此时宛如一对情侣,而李冰的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河水流速缓慢,小船稳稳的顺流而下,就在芦苇荡的出口却生出变故。 船猛地一颠,又左右摇摆了几下。船家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突然说:“坐稳了,大鱼来了。” 李冰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前方逐渐宽阔的水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游了过来,他失声喊道:“水里那是什么?” 船家说:“这是皂河的鱼神,咱们靠边走,让它过去。” 小船靠了河边,黑影已越来越近,几乎占了大半个河道。就在经过小船的一刹那,黑影猛地跃出水面,露出一段如海豚一样光滑的脊背,再向上腾起,一只巨大的鱼就飞了出来,溅起的浪花把他们三人淋个浑身湿透。 大鱼贴着水面飞了一段,不是落入水里,而是直冲向天空,发出如婴儿一般咿咿呀呀的叫声。大鱼越游越高,直奔向天边的火烧云。 李冰抹了脸上的水,惊道:“这是什么鱼?难道又是一种上古神兽?” 船家笑道:“小兄弟,你说的对。” 李冰说:“难道是鲲!” 船家说:“大鹏乘风,扶摇万里。” 李冰说:“可这不是鹏啊。” 船家说:“只是时候未到,鱼化龙,鲲化鹏,都有定数。” 李冰看向船家说:“敢问您是何方高人?” 船家道:“高人?就是一打鱼的俗人。”说罢哈哈大笑,重新开动了船,这船却丝毫不像刚才,如装了火箭一般,贴着水面飞驰而去,转眼间就到了咸阳地界。 船家说:“到了,上岸吧。” 李冰恍如梦中,三人先后上了岸,老吴转身要去付钱,却见水面波澜不兴,一片宁静,哪里还有船和渔夫的踪影。 李冰说:“人呢?船呢?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老吴说:“这是神仙来救咱们了。”说完,双手合十,朝着东方拜了又拜。 三人走上公路,搭了辆出租车直回西京。车在玉祥门外停来,已有老刘派人前来接应。 小古扶着孙小香直问伤势怎么样?孙小香说不碍事,多亏李冰救了他。小古看了李冰一眼,没有说话。 几人去了巷子里的长安会馆,暂时安顿下来。 孙小香说:“这会馆也是我家开的,最近就不对外营业了,咱们先修整好了再说。” 晚上,李冰在电视里看到梨泉县已经全县戒严,警车从每一条街道呼啸而过。实枪荷弹的武警封锁了所有路口,又担心起余小龙,不知他们怎样了。 老吴说:“余小龙回了消息,他们已经辗转到了咸阳,老刘已派车去接,半夜就能回来。” 妙手神医骨大拿已被请了过来,给李冰的脚腕上了草药,又查看了孙小香的伤口,把缝合处剪开,重新处理过,再盖上一贴不知名的膏药,说:“贴上我的神药保证以后不留疤。” 半夜里,余小龙终于回来了,他已挂了重彩,腰上,肩膀都缠着纱布,仍坚持着取了担架,把小青抬上去。 骨大拿看了小青的伤势,皱皱眉头说:“快进手术室,今晚连夜给你俩做手术。”李冰看着小青被烧伤的脸,如此的美丽就这样被毁于一旦,心里说不上来的憋闷,突然钻心一疼,气血上冲,险些栽倒在地。 他慢慢扶住走廊的栏杆,半天才缓上气。他坐了下来,丝毫没有睡意,就一直看着手术室里的灯光。 老吴走过来说:“睡吧。倒斗的事先放一放,好好休息几天。” 李冰抓住老吴的胳膊说:“你告诉我,倒斗真的这么重要吗?上次死了六个人,这次全部负伤,你知不知道小青伤的有多重?就为了那个所谓的宝贝?教授把蓝色丹药给我让我保命,我真的不稀罕!” 老吴没有料到李冰的反应这么大,他说:“以后的路更残酷!你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怎么走下去!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你也不要再胡说八道!你只需要记住,不管再大的代价,即使所有人都死光了,也是只值得的,明白吗?” 李冰说:“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老吴却不再说话,甩开他的胳膊,愤然而去。 第二十六章 绝色四美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冰就坐在那条古色古香的长廊上,倚靠着栏杆睡着了,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两人先后被缓缓推出来。 李冰猛然醒来,急忙走上前,余小龙的状态还不错,他平躺在手术车上,伸出手握住李冰的胳膊说:“昭陵不能再去了,那伙人不是一般的强悍,小青,小青她……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李冰说:“小青的仇必须报,你先把伤养好。” 小青躺在另一台手术床上,浑身上下被白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如同一尊木乃伊,只露出两只眼睛。 李冰送走余小龙,转回来问骨大拿:“小青怎么样了?你可是医圣,你一定要救救她。” 骨大拿说:“你看我的名字,骨大拿,就知道我专攻骨科。至于烧烫伤……”他沉吟了半会,不再言语。 李冰说:“烧烫伤也得治啊,老刘说你是全能选手,妇科炎症都能治的。那个什么妇女一贴灵,不是你发明的吗?” 骨大拿脸一红,说:“医者父母心,济世救人,妇产科当然也不在话下,我要进山云游几日。”说完就要走。 李冰抓住骨大拿说:“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云游个啥?你要是见死不救,我跟你没完!” 骨大拿瞪眼说:“我是进山去采药!这姑娘目前已无生命危险,下一步就是恢复,中药里有一种冰霜草,去腐生肌有奇效,我要采些回来。” 李冰目送骨大拿而去,说了声:“谢谢你了。” 李冰把小青推进卧室,她喉咙呜呜地说不出话来,李冰又是一阵心酸,小青的眼角却趟下两行泪来。她拍着床边,拇指和食指握在一起,李冰忙取来纸和笔,小青七扭八歪地写下一行字:求你帮我个忙,一定要找到我姐姐白洁。 李冰点头答应,他把纸收起来,又安慰了几句,叫来服务员,叮嘱24小时好生照看着,就转身去找老吴。 他推开老吴的房门,却见舅坐在沙发上,跟老吴商谈着什么。 舅看见李冰,问道:“小青怎么样了?” 李冰掏出纸说:“伤的很重,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她姐姐。” 舅接过那张纸,叹一口气说:“她姐姐的事跟我说过,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个心愿必须得帮她完成。当初跟她妹私奔的小子叫狗剩,老吴,这事就交给你来办,把那小子的底摸清,她妹也就找着了。” 教授掏出根猴王烟,抽了一口说:“继续说刚才的事,说到宝贝的位置,我查了唐太宗第四子魏王李泰所著《括地志》,上面恰好记载距昭陵中心点西南三里处是一片松林,此地为木位,东南三里处有一村庄,名曰金乌村,此为金位。将这三个点连起来,成一直角,再平行划出另两条线,交汇处恰好在皂河上,将这四个点对角划线,相交处就是宝贝所在。根据卫星定位所示,交点所在的土位就在昭陵六骏的第二骏断碑之下。” 李冰说:“说来奇怪,我在那里看到一朵彼岸花,宝贝难道在花的下面?” 舅说:“彼岸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传说此花只开在阴阳交界处。这要是冒然挖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李冰说:“不会挖到阴曹地府吧?” 老吴说:“就现在来看,别说去挖宝,就是再进梨泉县都难。经过这么一闹,现在全县戒备森严,水泼不进,风透不入。对方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怕我们再去寻宝,这几天李冰就休息休息,等余小龙伤好了再做打算。我明天就出发去打探白洁下落,无论如何也要把小青的姐姐找回来!” 李冰看着老吴,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头并非他所想的那么冷酷无情,心里涌出一股暖暖的感觉,他说:“吴叔,谢谢你了。” 老吴说:“傻孩子,这些天多跟你舅学学,以后倒斗还得靠你。”说完就去收拾行装,当天就开车出发了。 这几日李冰闲来无事,舅给了他两本书,都是多年的珍藏,这两本线装古书已快要散了架,他找来针线重新将书页缝好,舅叮嘱他好好看,有不会的打电话问他,就匆忙回学校去了。 李冰在晚上做了可怕的噩梦,梦见他妈伸出三根舌头,他半夜里坐起来,大汗淋漓,他想回家看看,第二天收拾好行装,却被孙小香拉住要去逛街。 李冰实在不愿意再隐瞒,他看着孙小香的眼睛说:“我三十多岁了,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我出来这么久,该回去看看了。” 孙小香看着李冰,嘴唇翕动了两下,眼睛里莹润地像充满了泪水,她就这么看着,直到眼眶渐渐地不再湿润,她抿嘴一个笑,说:“我知道你要陪老婆孩子,但是你也要陪我这个妹妹不是?要不要我叫你一声大叔?”她挽起李冰的胳膊,拉着他出门去了。 这一天累得李冰腰酸腿疼,孙小香几乎逛遍了西京所有大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刷起卡来眼睛眨也不眨。 李冰拎着大袋小袋,气喘吁吁地说:“我终于领教啥是富二代了。”孙小香说:“嫌累了?让快递寄回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们打车来到一处路口,路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外面挂了四张美女照片,个个是古装扮相的绝色佳人,上面写着老板娘们的合照。 李冰说:“这招牌,不火才怪。”急急地挑了帘进去,要一睹几位老板娘的风采。 店内装修优雅,一老太太迎上来说:“二位吃点什么?” 李冰面对满脸褶子的老太婆,顿时没了兴趣,他问:“你们老板娘呢?” 孙小香说:“这就是老板娘。” 李冰说:“那门口的是?” 孙小香说:“她们年轻时的照片。” 李冰说:“啊?”又不敢再说什么,怕这老太太难堪。他随便点了几个菜,对孙小香说:“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吧。” 孙小香说:“你是吃饭还是看人呢?门口挂的就是人家的照片,怎么忽悠你了?听我爸说,她们四个当年是这条街的接花。” 李冰说:“你爸没有……” 孙小香伸手就揪住李冰耳朵说:“我爸没什么?你敢说我爸?” 李冰连忙讨饶说:“不敢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让我颜面何存?” 第二十七章 珍馐 不多时饭菜就端上桌,李冰看着红烧猪蹄,上面溢满油光,猪蹄嫩得吹弹可破。 他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一股清香优雅之气直入咽喉,如走入兰花丛中,都说君子如兰,他在花丛里采下一株兰花草,闻之,幽香沁入心脾,如久旱之后沐浴更衣,洗涤心灵尘埃。 他闭着眼睛不断回味,幽香又从腹中上窜出来,旋转于呼吸之间,妙不可言,他不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里竟流下一滴泪来。 孙小香摇着他胳膊说:“你没事吧。” 李冰睁开眼,擦了眼泪,暗暗地说了一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猪蹄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吃到这么美味的猪蹄。天啊!” 孙小香说:“你发什么神经。”自己也夹了一块,正要送入口中,李冰拦住她说:“不要吃,真的不要吃。” 孙小香说:“为什么?” 李冰说:“你吃下这猪蹄就会年年想,月月想,天天想,时时刻刻想。如果哪一天,你要吃不到这美味该怎么办?所以还是别吃的好。” 孙小香没有理他,一口吃进嘴里,突然就涨红了脸,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喘息连连。 李冰说:“我说不让你吃吧,怎么样,爽不爽,受不受得了?” 孙小香说:“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太美了,真的太美了,啊,啊!” 李冰忙夹上一棵青菜说:“吃个菜缓缓。” 孙小香吃下青菜,一股如陈酿般浑厚的肉香立时散发出来,这香气先是填满味蕾,再就霸占了五脏六腑。 她的口水已经充盈满嘴,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她已经无法自拔,脸色潮红已退去,她也闭了眼睛,边咀嚼边揉搓着脸颊,嘴里念道:“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李冰说:“不会吧,这是什么饭菜,还能吃吗?再吃下去不得要了亲命。” 他赶紧起身扫码结账,拖着还在陶醉中的孙小香闪出店门。 老太婆拄着拐杖,慢慢送出来,对着他们笑容满面,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像是绽开了一朵菊花。她说:“小伙子,有空再来啊。” 李冰回应道:“老奶奶,你这饭菜不是给人吃的吧——一定是神仙吃的美味!” 孙小香在马路上走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明显觉得有些失态,她说:“我刚才没吓着你吧。” 李冰说:“哪里,你没看我都成什么样了。美味到极致原来也是一种痛苦。” 孙小香沉思了半天,总觉得他的话怎么那么别扭。她说:“晚饭就不吃了,反正我要减肥。你想吃什么就随便吃点。”李冰说:“吃过神仙佳肴,我现在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 孙小香说:“我带你去个刺激的地方,九重天会所,咱们去玩玩。” 李冰惊道:“你才十几岁,怎么能去会所?” 孙小香说:“那又怎么了?你真的太落伍了。走吧。我带你去开开洋荤。” 李冰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小青和小龙,就说:“那些地方我真的没兴趣,还是回去看看他们俩吧,骨大拿采药也该回来了。” 孙小香跟着李冰往回走,半路上却来了老吴的电话,他说他已到了梨泉县青白村,打听到了小白的男朋友狗剩的下落,这狗剩是个鸡鸣狗盗之辈,他是连哄带骗地把小白拐跑的。 李冰说:“你怎么进的梨泉,不怕出事?” 老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易容术我还是会些的。” 李冰说:“易容术?”他想起老吴尖细的变声,说道:“你难道易容成美少女了?” 老吴猛地咳了几声说:“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这年岁当然是化妆成老大娘啊!不说了,我还要去趟神川市,小白估计就在那里。” 老吴挂了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他坐在出租车后排,一件件卸下妆容假发,撕下面皮,露出本来面目,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得是目瞪口呆。他说:“大爷,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刚才您上车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个老大妈。” 老吴手塞进胸口,掏出两个馒头,自己吃了一口,把另一个递给司机说:“拍了一天戏,剧组也不给管个饭,兄弟,饿了没?吃个馒头垫垫底。” 司机呲牙咧嘴,忙摆手说:“不敢吃,不敢吃。” 出租车趁着夜色驶进机场,老吴匆匆换了身行头,直飞神川市。 他已提前租好房子,拎包入住的那种。他来到城中村的那条小巷已是深夜。房子15平方,没有独立卫浴,也就这样了,要符合他此行的身份设定。他在一楼交了租金,匆匆回房放下行装,套了身发黄的夹克,又摸了摸放置在裤裆里的神器,披着茫茫夜色走出门去。 他在一家街角的大排档内坐下,此时已是深夜,年轻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大的地方坐满了人,嘻哈喧闹声充斥了整个店铺。 他点了一份广式叉烧饭,趁等饭的空挡走出门来,盯着街对面金碧辉煌的天地大厦若有所思。 身后的店铺里似乎起了争吵声,两桌客人各自喝醉了酒,于是出现了下面的经典对话: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一个给哥看看。” “看你妈个x” 听令哐啷地一阵碎玻璃声,酒瓶与板凳齐飞,鼻血共长天一色。 几个烂醉如泥的人打作一团,王八拳胡抡一通,不一会都已是头破血流,晕头转向。几个人都打懵了,全部或趴或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老板娘吓得目瞪口呆,劝这个扶那个。 老吴走上前说:“别光忙着劝架,该做的饭得做啊。” 老板娘说:“都砸成这样了,还怎么做饭?” 老吴把那几个醉汉一手拎一个,全都拖到门外。给老板娘说:“报警吧,让警察管管他们。”自己扶起七仰八歪的桌椅,拍拍身上的土,坐下说:“先来瓶老白干,饭你慢慢做。” 第二十八章 孪生 一白色薄衣却敞着胸口的女孩儿,蹬着一双黑色长筒靴,露出肉色丝袜的大腿,她从门口那几个醉汉身上跨进店里,坐在老吴的斜对面,点上一根烟,烟雾在指尖缭绕,彩色的美甲耀耀夺目。 老吴盯着女孩看了许久,透过厚重的粉底,他看见了和小青一模一样的脸庞。 女孩看了看老吴,老吴不好意思地低头继续喝酒,女孩对着老板娘喊了一声:“来碗杂碎面。” 老板娘说:“不好意思,闺女,刚才那几个打架把锅踢翻了,现在下不了面条。” 女孩站起来要走,老吴说:“点份叉烧饭吧,实惠。” 女孩看了老吴一眼,老吴举起杯子说:“要不要来喝两杯?天气冷,喝点白的,身子暖。” 女孩扬了眉毛说:“咱俩喝?” 老吴说:“店里就咱俩,你要是不忙,请你喝一杯。” 女孩走到老吴跟前坐下,老吴递给她一杯酒,她给了老吴一支烟。老吴正点烟的功夫,女孩端起酒杯一口就下了肚,自己又再倒了一杯。 老吴说:“酒量可以啊,妹子,这下暖和了吧。” 两份叉烧饭已端上桌,女孩也不说话,闷着头吃起来。老吴却没有动筷子,而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女孩已吃的差不多了,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有点饿。你怎么不吃呢?” 老吴说:“不急,我先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看,封面写着《废都》。 女孩说:“这本书写的是什么?”眼里却盯着老吴的叉烧饭。老吴把饭推到女孩跟前说:“再吃点吧,你一定饿坏了。” 女孩也不客气,继续吃起来,嘴里却说:“我以前真没这么大饭量,今天不知怎么了?” 老吴用西京话说:“这本可是奇书,讲得是西京城的事,我在神川呆了很多年,想念西京的时候,就把书拿出来看看。” 女孩停了筷子,说:“西京的事?快给我讲讲,我家是梨泉的,我以前常住在西京的。” 老吴说:“哎呀,老乡啊。这些年漂泊在外倒很少遇到咱们乡党。” 女孩说:“我也是呢,漂在外面很多年都没回去了。听到你说西京话还真是亲切。” 老吴说:“为什么不回呢?落叶归根,总得回家看看吧。” 女孩表情暗淡了一下,说:“回不去了。” 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女孩接听着,答应了几声,放下筷子就要走,老吴隐约听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想那人会不会是狗剩。 他站起来走到门外,远远的目送女孩儿消失在黑夜里,路的尽头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下来一个壮实的男人,一把把女孩推进车里。 老吴回头问老板娘那个女孩儿经常来吃饭吗? 老板娘说:“一周来个两三次吧。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自此以后,老吴每天晚上都会来大排档吃饭,手里捧着那本书看,终于在第三天,他已坐了许久,一瓶酒已经喝到了将近凌晨,老板也要关店打烊了。 老吴正要离去,那女孩却慌慌忙忙地跑进来,说:“老板,麻烦做份杂碎面打包带走行吗?我今天有点赶时间,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老吴说:“正好,我酒还没喝完,咱们先坐会儿,还记得我吗?” 女孩说:“记得,大叔。今天怕是不行了,我得赶时间。” 老吴看见女孩垂下的一缕长发,似乎遮挡住了一块淤青。他又瞄了眼门外,前几天看见的黑车就停在不远处。 老吴笑道:“再着急也不急于这一会是不?这天气,就是打包带走,还没到家都凉了。” 他递上来一盅酒说:“先喝两口。” 女孩却执意不肯,说:“不好意思大叔,今天真喝不了。” 老吴说:“那好吧,面条记得回去热一下再吃,不然要闹肚子的。” 老板娘把热气腾腾的杂碎面打包好,交到女孩手上,老吴跟着女孩走出小店。 女孩说:“大叔,我要走了,你那本书看完能不能借我看看?” 老吴说:“拿去看吧,这本书我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女孩说:“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 老吴说:“嗯,看了感触很深。你也喜欢文学?” 女孩说:“说来是笑话,我小时候梦想着当作家。” 老吴说:“这不是笑话,你只要想做,一定能做到。” 女孩笑了一下,摇摇头。 老吴说:“以后你别叫我大叔了,叫老吴就行。” 女孩说:“叫你吴叔。” 老吴说:“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女孩说:“叫我飘飘。” 老吴说:“我是说真名。” 女孩迟疑了一下,看着老吴说:“你真要知道吗?” 老吴说:“不方便说就算了。” 女孩说:“不是,我叫白洁。” 老吴暗自说了一句:“多好的名字。” 那辆黑车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打开强光灯,直瞄着他们。 女孩说:“我要走了。” 车里却下来一个穿黑风衣的。老吴打量那人,身形健硕,并不是瘦高的狗剩。 那人走过来,一把掐住白洁的脖子,向后一甩,骂了句:“买个饭磨磨蹭蹭,快上车。” 他回过头看了眼老吴,说道:“对她有兴趣?我们那儿听话的妹子多的很,这个真不怎么地。” 老吴始终一言不发,冷冷地表情。那人左手摸了摸腰间,明晃晃的露出别在腰带上的一把匕首。 他掏出张小卡片,笑了笑说:“想要就打这个电话,别憋坏了。” 老吴接了卡片,扫了眼上边的电话号码,放进口袋里。汽车发动冒出股呛人的黑烟。老吴一直看着着黑车远远地开走。 老吴回到住处,盘算着怎么把白洁带走。她显然是被控制了,但又不是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她为什么不跑呢?甘愿做这一行?肯定不是!那个黑衣人的势力,从他开的车来看,倒没有多大。他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人。经过两次接触,他跟白洁已经比较熟了,应该能得到她的信任。下回再见她就直接表明身份,无论如何要带她走。 接下来的几天,白洁却再未出现过。老吴在白天里进出了天地大厦几次,这座酒店富丽堂皇,装修是一等一的气派。四楼ktv五楼洗浴中心,这两处一定隐藏着什么。顶楼则不对外开放,应该是办公室。 他在门口不远处再次看见那辆黑车,情报没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 他在傍晚潜入这家酒店,在倒数第二层出来,走消防通道,一扇木门却紧锁着,他掏出神器只一削,铁索顿时断为两截。他悄悄上到顶层,躲过巡查的保安,闪进厕所,把匕首放进马桶盖里。 傍晚时分,他又出现在那家大排档,还未到吃完时间,店里只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个食客。 第二十九章 单刀赴会 老吴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他并没有喝酒,而是要了一碗杂碎面。面条上尖尖盖着的一堆菜,猪皮,猪血,白萝卜,猪大肠,他看了许久,用筷子拨过来挑过去,却一口也吃不下去。老板娘似乎看出他的心事,走过来说:“那女孩很多天没来过了。”老吴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板娘说:“昨天她几个同事来吃饭,我就听了一耳朵,她现在很好像惨。”老吴明白,老板娘提到她的同事,只是不把话说破罢了。心里一紧,握着筷子的手一用力,筷子已然折成两截。老板娘看看他惊讶地说:“你有功夫的?谁能单手折断筷子呢。”老吴忙说:“是你的筷子太脆了,看看,比一次性的粗不了多少,我就一工地上打工的,是有点力气,可咱卖的就是力气,也是下苦的人,你的筷子多少钱?我赔给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发污的零钱,他说:“昨天卖破烂和酒瓶子的钱,总共多少钱,我付给你。”老板娘说:“算了,一双筷子值几个钱,都不容易。”老吴看了看表,指针指向七点整,对面大厦顶上天地大酒店几个字亮起了霓虹灯。他胡乱吃了几口面,把钱放在桌子上,披了衣服而去。他回到家开始刷牙洗脸洗澡,刮干净了胡子,换了身棱角分明的风衣,皮鞋的油打的照的见人影,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再喷上啫喱水,俨然摇身一变成了成功人士。 他在天地酒店外徘徊了一阵,那辆黑车一个急刹停在门口,老吴眼看那黑衣人进去,又过了五分钟,他踏进天地酒店大堂的那一刻,立刻有门童迎上来帮他提包,他摆手示意不用了,进了电梯,直上顶楼。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外站了两个保安恭候着,说是迎接,倒像是安检。一个保安用手持安检仪器将老吴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又在前胸后背胡摸一通。正要摸到裆部时,老吴忙护住说:“猴子偷桃啊。”保安猥琐一笑,说:“这叫做井中捞月。”老吴说:“算了吧你,哪儿有井?”保安住了手说:“有何事?找谁?”老吴随口说:“跟你们卢新泰卢老板约好的。有一批东欧的货要谈谈。”保安说:“卢老板今天不在。”老吴说:“我知道他不在,电话里说过了,跟他下面人谈。”保安问:“他手下哪位?”老吴往保安身后看了看,说:“真巧,他来了。”往远处一指,保安回头的功夫,老吴两掌侧击中保安的脖子,两个保安立时瘫软地倒了下去。 老吴一手拖着一个保安进到厕所,他从马桶盖取出神器匕首,打开刀鞘看了一眼,刀刃依然锋利,寒光闪闪。他小心地把徐夫人匕首安放进裤裆里,他坐在马桶上,用力排完大便,将腹内清空,暗暗运气调息,丹田之处顿感灼热,匕首也有了温度,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犹如烫红的烙铁一般。 事毕,他却发现没带纸,只好撕了烟盒,凑活着擦了。他提起裤子,提了保安两脚都没有动静,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缓步走出厕所。走廊的墙上挂了许多老板和名人的合照,这卢新泰正是那日在昭陵所遇带着眼镜的年轻人。老吴暗自说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他走到娱乐部经理的门前停下,推了门进去。 办公室富丽堂皇,足有二百平米大。一股浓浓地ktv装修风格扑面而来。正中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一赤面八臂金刚,身披金甲,手持八种法器,威风凛凛。四周画满了小鬼夜叉,倒像是一幅恐怖的地狱图景。黑衣人坐在老板椅上,两旁的沙发上坐着四个手下,一个个凶神恶煞,绝非善类。黑衣人倒背着头发,留着一嘬小胡子,手里正在翻看着一本书,抬头看见老吴,愣了一下,问道:“你找谁?”老吴淡淡的说:“你看的什么书?”黑衣人说:“你到底找谁?”老吴说:“你看的书,是我送给一个叫白洁的女孩的。”黑衣人问问左右:“谁是白洁?我们这儿没有白洁,你找错人了。”老吴慢慢地走到黑衣人跟前,把印有天地夜总会的小卡片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地说:“还记得这个吗?那天晚上,杂碎面大排档门口。你再仔细想想。”黑衣男说:“你是来找飘飘的?她不在这儿,狗剩,把他送下去。”沙发上坐着的一个高个男子,长的有鼻子有眼,还真有点小小的帅。他擦了两桶清鼻,起身就拉老吴走,黑衣男好像又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保安是怎么放你进来的?” 老吴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买卖的人。我跟保安说跟你谈一笔生意,就进来了。” 黑衣男一摆手,狗剩坐回沙发,黑衣男说:“谈生意?穿成这样来谈生意?”说罢哈哈大笑。老吴说:“笑什么,我穿的怎么了?”黑衣男说:“衣服是不错,也衬得你挺有型,可是,吊牌没摘,下午才买的吧。” 老吴说:“换身衣服来,是尊重你,那个女孩,我希望把她带走。这些钱你收下,把她交给我,就这样。”他从包里取出一大包东西,用报纸包了,放到黑衣男跟前。 黑衣男把纸包拖在手心,掂量了一下,说:“看来钱还不少,为了这个不听话的贱人,你还挺能舍得。” 他从抽屉里摸出把水果刀,一下下把报纸划开,说道:“行吧,她净给我惹事。这些钱也差不多,我就忍痛把她给你,她只有20岁,本来还能为我服务十年。可惜了!”他划开一半,手却停下来,他说:“这些钱得有二十万吧,十年,每年两万,我好像亏大了。她一年就能给我挣20万!”老吴说:“帐不是这么算的,我要的是她的自由,你呢,白得这些,这可是你这辈子最划算的买卖,你可要想好了。”黑衣男说:“这些钱你还是收回去吧,你就是一天换一个,也够你玩一年的。或者网上买上几个实体娃娃,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夜夜陪你,想什么花样都行。剩下的钱你还能养老,你看看你,下回别喷这些劣质发胶,满屋子的味。”老吴说:“卢新泰我认识。”黑衣人说:“卢总的名字是你叫的?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你最好赶紧离开。” 老吴说:“那就是没得谈了。”他转身往门口走,自语道:“最后的机会你也不要。”黑衣男提醒他:“你的钱,老糊涂了,钱都不要?”老吴站立住,转回身说:“留着你下去用吧。” 黑衣男说:“什么?”他猛地撕开报纸,一叠一叠崭新的大红色天地银行纸钱排的整整齐齐。 第三十章 五杀 黑衣男大吼一声:“我x你妈!”一记飞刀甩过来,老吴头一偏,飞刀贴着耳朵飞过去,直扎在墙上。 四个手下皆冲上来,老吴解开风衣扣子,身子一抖,风衣款款落在地上。 十秒钟内,这四人都将倒在血泊中,只有短短的十秒,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我们有必要用慢镜头回放这精彩的十秒钟。 老吴手伸进裤裆,拔出神器匕首,一号男手上的酒瓶已照着老吴脸上砸下来。 老吴扬手一削,手从腕部断掉,一只握着酒瓶的手飞了出去,神器再横着一划,那人脖子出现一道血痕,瞬时间鲜血喷到房顶,老吴一脚上去,那人飞出五米开外,倒在沙发上。 二号男的水果刀已然落下,老吴回身一刺,正中心脏,他拔出匕首反身再一划,三号男的肚子被划开一道,他捂着肚子急忙往门口跑。老吴一刀飞过去,三号男应声倒地。 四号男吓得哆嗦着腿,已经尿湿了一裤子,尿水顺着裤裆流到地上,他哪里见过这等杀招,吓得手上的刀子也握不住,掉落到地上。 老吴拔了匕首,回身从上到下猛地一划,四号男身体直立着,像根木头一样,机械的左右摇摇晃晃,老吴在他肩膀拍了一下,那人就瘫倒在地上。 黑衣男已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枪,双手哆哆嗦嗦地举起来,连开了三枪都没有打中。他终于稳了下来,对着老吴的脑袋就是一枪。 生死就在一瞬间。老吴已甩出飞刀,彭地一声,像是枪声,飞刀却已将手枪劈为两半,直直地插在黑衣男的额头上。地上掉落了同样从中间削成两半的一颗子弹。 老吴舒了一口气,他回过身,房间里还有一人,已钻到了沙发底下,两条腿却露在外面。 老吴拔了匕首,在黑衣男的衣领上把血擦干净。他走过去踢了踢露出的半条腿,说:“狗剩,出来吧。” 狗剩从沙发下面退了出来,他爬起来颤抖着说:“别杀我,别杀我。” 老吴笑了笑说:“孩子,别怕,你带我去找白洁。” 狗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抹了一手鼻涕往沙发腿上擦。他说:“苍天可鉴,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真的不知道啊。” 老吴用刀尖比划着狗剩的脖子,淡淡的说:“你以为你能活吗?” 狗剩见装不下去了,只得说:“我带你找到她,你要放我一条生路。” 老吴说:“好,我答应你。” 狗剩打开墙角的保险柜,把里面的一堆钱扒出来,在钱堆里找到一把钥匙。 他走到套间的小门跟前,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戳不进锁眼里。 老吴拿过钥匙,开门一看,小白一丝不挂地被吊在卧室的半空中,嘴里塞了一团白色的抹布,浑身伤痕累累,地上散落着她的衣物。 老吴不忍直视,把小白放了下来,将床单披在她身上,关了门出来,等她穿好衣服。 老吴看着狗剩说:“小白落到今天的境地,都是你的杰作?” 狗剩忙说:“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 老吴说:“你说说,怎么回事。” 狗剩说:“我们刚到神川,在火车站就被人敲诈了,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得在这里上班,我绝对没对她做过什么,我们都是为了生活,都不容易啊。” 老吴说:“为了生活?说得好。” 白洁已穿好衣服从里间走出来,身体显得非常虚弱。她看见满地尸体,啊地惊叫一声,再抬眼看见狗剩,不由倒退了两步,眼里充满惊恐。 老吴看着狗剩说:“你可以走了。” 狗剩忙拧出一个笑容说:“谢谢大爷。”刚要转身,老吴手起刀落,狗剩捂着脖子摇晃着身体,倒了下去,鲜血喷薄出来,红了他的双手。 老吴回头看看白洁,她的眼里已不再有恐惧,她慢慢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竟有些狰狞。她仰着头狂笑着说:“终于死了,他们终于都死了!” 老吴抚摸着白洁的头发,待她渐渐平缓下来,一手拉着她,一手捡起风衣,走出办公室,顺着消防通道下楼而去。 老吴和白洁走进那条小巷,路过那一排排幽暗灯光的房子,白洁说:“从天地大厦里退下来的老一辈,都在这里谋生的。” 老吴叹气道:“都是苦难中的人。” 回到出租屋,白洁开口说道:“吴叔,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人,这次是专门来找我的,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吴收拾着东西说:“你姐姐想见见你,其他的不要问,马上跟我回西京。” 白洁停顿了一会,竟失声哭了出来,她说:“我离开家这么些年,每日每夜都想回去,可是,我现在这样怎么见我姐姐。” 老吴拍了拍白洁的肩膀说:“一切重新开始,并没有那么难。该编的话我替你编好,该忘记的过去就彻底忘掉。到了西京,我可以给你一瓶水,喝了它,以前的事就忘记了。” 白洁问:“那是什么水?能有这样的功效。” 老吴说:“那是骊山之巅的一眼暗泉,每十年只能接一瓶水,水的名字叫做忘情水。” 白洁点点头,不禁说道:“给我一杯忘情水。” 老吴说:“换你一夜不流泪。” 白洁回过神,帮老吴收拾好行李,拉闭了灯,两人连夜往西京赶去。 经过几番路途上的折腾,一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西京城。 老吴事先已经给李冰打了电话,李冰早早地等在一条村道上,以前那辆普桑在梨泉县被卢鑫太的手下炸毁,老刘在二手市场另买了一辆,拉到地下修车厂一番改装,增加了许多新功能。孙小香就开着这辆车带着李冰来接老吴。 此时的郊外已春意盎然,道路两边是一眼望不尽的绿油油的麦田。 李冰下了车,在路边采了一朵野花,花蕊里停着一只粉蝶。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举到孙小香跟前,生怕那蝶受到惊扰飞跑了。 孙小香掏出手机说:“站好了,把花举到头顶,拍一张。” 正在照相的功夫,一辆破旧的大巴摇晃着开过来。一裹着头巾的陕北老农挑着担子下了车,后边跟着个扎着羊角辫的,穿着大红袄的闺女。 第三十一章 蜕变 那大爷放下行李,蹲在地上,掏出旱烟斗,再从怀里摸出袋旱烟叶子,卷了一些塞满烟斗,吧嗒吧嗒抽起来。 他转头看看李冰,问道:“小伙子,打听个路,骊山咋个走法?” 李冰只顾着照相,本没有注意他,这时才转过来,盯着看了半天,老头扬起手,对李冰笑笑。 李冰睁大眼睛说:“老吴?” 老吴站起来,摘了头顶的头巾,咂了一口旱烟说:“总算认出来了?瞧瞧,我把人给带回来了。” 李冰看着身后的黄花大闺女,问道:“她的妆也是你画的?真有一手啊。这要是放到人堆里,谁能看出来是个美女?” 老吴说:“人家自己画的,卸了妆你再看,跟小青长的一模一样。” 孙小香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说:“真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白有些不好意思。 老吴介绍说:“她叫孙小香,绰号大小姐。” 孙小香说:“谁是大小姐?” 老吴说:“这可是李冰告诉我的,他还教我玩青铜荣耀,有没有教你玩?” 李冰说:“吴叔,你这就把我出卖了。” 孙小香拉着小白的手说:“走,咱们上车回家。” 老吴跟上来把孙小香拉到一边问:“小青现在伤势怎么样?能不能见小白,我怕小白受不了打击。” 孙小香说:“小青现在是脱胎换骨,你见了就知道了。” 二手普桑一路奔向长安会馆,小白想到即将见到妹妹,坐在车里眼泪不住的刷刷流下来。 小青已早早地等在长安会馆门口,姐妹相见,两眼泪汪汪。 老吴绕着小青走了一圈,她的皮肤竟变得如婴儿般嫩滑。 老吴不禁说道:“你这是……你是返老还童了?” 余小龙从院子里走出来说:“老吴,你会不会说话,她以前老吗?” 小青靠在余小龙怀里,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小余,多余的余。” 小白想起自己当年的私奔和这几年的境遇,一阵心酸,木木地点头跟余小龙打了招呼。 老吴说:“我说小余,你别的本事没有,泡妞倒是有一手,我这才走了十来天,都成了男朋友了?小冰,你俩有什么进展?” 孙小香说:“怎么了,他是我哥,不行啊。” 李冰说:“吴叔,你这是拿我开涮么。” 众人嘻嘻哈哈地进到大厅里。老吴问余小龙:“那天我走的急,来不及问你,梨泉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负的伤?还有小青,怎么就恢复得这么快?” 余小龙说:“小青的伤势多亏了骨大拿采回来的草药,我花了三天把药捣碎了,亲自敷到小青身上。” 说到这儿,小青锤了余小龙一下说:“你怎么什么都说?” 老吴笑道:“敷药的细节就不用说了,接着说说效果。” 余小龙继续说道:“说来真是神奇,那草药竟然溶进小青的皮肤里,那几天小青只喊痒,躲在房子里谁也不见。过了整整两天,她走出房门,就成了现在这样的皮肤。” 小青接着说:“完完整整的褪了一层皮下来。” 老吴笑道:“要是有这功效,草药给我也抹一抹,让我也回到十八岁!”兀自笑了一阵,心里却琢磨起来,小青褪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小龙继续说道:“那天在梨泉,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店里一个人鬼鬼祟祟,老往咱们这边看。等咱们进入宾馆,那人竟然尾随到门口。等进到房子里,我就悄悄隐蔽在窗口观察他,待他离去,我下楼暗中跟着,没想到这一跟就跟到了他们的老巢。他们确实在此地经营了很久,你猜他们的老巢在哪?就在驴蹄子面馆二楼。我奔上楼去,却被女老板拦住,说二楼客房被南方来的客商包了,不让上去,我问她包了多久,老板娘说有一个月了。我悄悄从后院爬上二楼,想再打探打探,谁知却中了他们的埋伏。那个戴眼镜的青年和那大汉身手了得,我也是猝不及防被打伤,我顺势从楼上扑下来,他们怕暴露也没敢追。” 老吴说:“他们俩是没追,却在咱们住的宾馆策划了爆炸!这个卢新泰看起来温文尔雅,竟然如此毒辣。” 老吴怕联系到小白的往事,并没有说在神川独闯卢新泰酒店的事。只说:“这个卢新泰在神川也有产业,这次让我打听到了。” 小青拉着小白说个没完,小青问:“你这些年在神川干什么呢?怎么给家里一个电话也不打?” 老吴接过话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团聚了就好,小白在一家餐厅打工,跟那个狗剩早就分手了,小青你有了男朋友,记得给你姐姐也物色一个啊。”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晚饭时间,老刘从外面回来,提了一壶好酒说是要跟老吴好好喝一顿,可饭桌上话里话外地打探梨泉什么时候再去,买卖可不敢耽搁了。 老吴听说梨泉表面上已恢复了平静,可这风声不是一时半会能过去的,但最近倒有个时间点,卢新泰要回神川,可趁此机会把宝挖了,要是等到他们再返回来,事就难办了。 老刘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走?消息可靠吗?” 老吴说:“我的情报什么时候假过?” 几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回房。小青小白姐妹俩就住在一间房里,相约第二天回家跟父母团聚。 老吴却悄声对小白说:“忘情水还没拿到呢,你回到家能把控住情绪不?” 小白说:“谢谢你,吴叔,我的新生活已经来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过去的忘不忘掉已无所谓了,不忘更好,就当作人生的一个教训吧。真的要感谢你,吴叔,你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我想拜您为义父。”说着就要跪下去,老吴忙扶她起来:“我这些年孤身一人,也没个闺女,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想主动认了你,又怕不妥,就等着你说这句话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小白激动地伸出双臂来,父女俩深深地抱在一起。小青开了卧室门,看见走廊里的姐姐和老吴,心里暗暗吃惊,她并未作声,而是慢慢地把门闭上。 西京的夜是如此安宁,就在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神川市,夜空中云雾低沉,看不见任何星星。机场上空,一架飞机经历了云层的颠簸,缓缓降下,滑落在跑道上。 第三十二章 喷血 这是私人飞机起降的专属区域,机舱由上而下翻开,落在地上成了一段旋梯。 一个身着唐装的短发青年,斯斯文文,戴着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从旋梯疾步而下,身后一大汉和十来个保镖鱼贯而出。 四辆黑色奔驰s600早已等候多时,一老头垂手站于车前,青年上前问道:“四周街角,酒店上下,所有监控有没有调出来?” 老头说:“卢总,都看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青年说:“养你们这帮人有什么用?表面上让你看大门,是有盯梢任务的,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你这勾魂闪电眼难道是摆设?” 老头眨眨眼睛说:“所有的监控都被弹弓打碎了。” 青年说:“弹弓?有意思。” 众人上了车,一路招摇过市,驶回酒店。 为了不耽误酒店正常生意,卢新泰特地通知封锁消息,酒店门口也并未拉起警戒线。 卢新泰率领众人来到监控室,9块显示器拼在一起,组成一幅巨型画面墙。 卢新泰盯着9块屏幕说:“把最近一周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 操作人员一番点击,画面上同时显示出最近一周各个区域的9幅监控图像。 卢新泰说:“八倍快放。”画面立即快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说:“16倍。”画面上的物体已移动的飞快,又看了一会儿还不满足,他说:“32倍。”此时的画面上,只见人影车影闪动,已经到了完全看不清的程度,况且是九幅画面同时闪动,纵有千只眼睛盯着也难分辨。 卢新泰聚精会神地盯了整整十分钟,眼睛一眨不眨,已渐渐充血,最后到了通红的程度,身旁的小弟已备好眼药水,随时准备递上。 卢新泰突然喊停,所有画面定格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取过眼药水滴了几滴说:“你们注意左下角那个穿黄夹克的,他在画面里出现了三次。剩下的你们自己找,把这个人的行踪找出来!”说罢,他带着人来到顶层的桑拿部办公室。 这里仍然保持着事发现场的状态,除了尸体被抬走之外,所有物品都未再动过。整个办公室鲜血四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卢新泰背着手走了一圈,脑子里还原着那杀手的杀人手法。 桑拿部一个小弟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说:“老大,有重大发现。” 卢新泰一回头,蹦出一个字:“说!” 小弟说道:“整个桑拿部都盘问过了,失踪了一个人,叫飘飘。”说着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卢新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说道:“这个人一直在咱们这儿?” 小弟说:“她在这儿干了三年了,有个男朋友叫狗剩的也在咱们这里,前天晚上也被干掉了。” 卢新泰把手机交给光头大汉说:“你看看。” 大汉接过手机,惊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咱们在昭陵见的那个导游吗?” 卢新泰说:“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吴怀安啊吴怀安,你真的厉害。这个飘飘有没有什么把柄留下?” 桑拿小弟说:“你是说艳照?” 卢新泰怒道:“我是说把柄,把柄你不懂吗?” 小弟确实不知,只得小声说了句:“除了艳照,别的没了。” 卢新泰走到保险柜跟前,手往进一扣,铁板被取下来,他从夹层里取出两页纸,一页已经发黄,上面秘密麻麻写满了不知名的文字。另一张纸却是崭新的,上面罗列了一串名单。 卢新泰让众人退下,自己带着这两页纸开车回到位于市郊的山间别墅。 他在房间里打开一道暗门,一条石阶小道直通到地下室。卢新泰紧握着那两页纸,一步一步地向地下室走去,幽暗的墙壁上是一排昏黄的壁灯,将他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狰狞恐怖! 长安会馆里,夜已寂静深沉。 小青和小白睡到半夜,小白突然啊地一声惊醒,双手抓在空中,额头上冒了许多汗水。 小青忙打开灯,抱着小白说道:“姐姐,你是做噩梦了吗?我知道你一定受了许多苦,你胳膊上的伤……” 小白连忙挽下袖子说:“没事的,只是做了个梦。”说话间,她突然身子一僵,不住地抖动起来,而后奋力地甩着头,指甲使劲在床单上抠,几乎要将床单抠烂。 小青看着眼前如中邪一般的姐姐,顿时不知所措,只能用力搂住她的腰,尽量不让她乱动。 小青嘴里不停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小白突然挺直了身子,眼睛一闭,哇地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小青连忙穿上拖鞋,披头散发地跑出门,大声喊道:“我姐姐出事了,姐姐出事了!” 各个房间都亮起了灯,众人都出得房门涌入小白的房间。老刘推着轮椅最后一个进来,老吴已摸了额头和脉搏,对着老刘说:“情况严重,快去请骨大拿来!” 那辆二手普桑疾驶出会馆,孙小香按下写着f的按钮,两扇后车门同时打开并90度翻转,又向前延伸了一段,后备箱盖蹋陷下去,从中伸出一座尾翼,尾部两个粗大的排气管冒出火光。 孙小香向下拉动推杆,普桑车头跃起,直向空中飞去,犹如夜空中的一颗流星划过。 在大拿正骨堂前的马路上,普桑缓缓降下。孙小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翻门而入,将正在酣睡的骨大拿硬是拉了出来。 骨大拿说:“总得让我穿条裤子吧。” 孙小香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穿什么裤子,怕我看啊,赶紧跟我走,救命要紧!” 不多时普桑就飞回会馆。孙小香拉着骨大拿飞奔到小白跟前,骨大拿盯着小白看了一会,将她的眼皮撑开,又查看了口腔,说了句,拿听诊器来。 一套医用工具早已备好,骨大拿挂上听诊器,伸进她的衣服里,在胸口听了听。手缓缓地下移到腹部停了一会,他皱起眉头,手继续下移,小青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余小龙拉住,余小龙小声说:“相信他。” 骨大拿一直听到丹田,不便再往下处听了,他取掉听诊器,对着小青说:“你俩是双胞胎?” 小青战战兢兢地点头说是。 骨大拿说:“这倒好办些,你跟我来。” 第三十三章 蜈蚣蛊 骨大拿吩咐人把小白抬到医疗室,自己和小青也进去,余小龙和老吴想跟进去,骨大拿却挡在门口说:“这话只能我跟她讲,也只能我跟她听,其他的人就各自回房吧。”说完关闭了医疗室的大门。 骨大拿对小青说:“你听好了,做好心理准备。” 小青说:“到底是什么事?” 骨大拿说:“你先坐下。” 小青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骨大拿说:“她的脊椎骨有问题,我刚才反复听诊,发现她的身体里有不明的颤动。后来我摸她的脊背,发现她的脊椎骨上爬着东西。” 小青背后发凉,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脊背,问道:“脊椎骨上会爬什么?” 骨大拿捻着一缕小胡须说:“是一只长虫,确切地说是一只蜈蚣。” 小青惊道:“啊?那怎么办,蜈蚣怎么会爬到脊椎上。” 骨大拿说:“这是东南亚的一种蛊术。将小蜈蚣放入口中生吞下去,这蜈蚣则会自动游移到脊柱上,历经三年而长成。因为此蛊过于阴毒,且这种原虫蜈蚣不好找,这种秘术已经失传了很久。谁知道竟然用在你姐姐身上。” 小青说:“那该怎么办呢?怎么救她?” 老吴说:“中了这种蜈蚣蛊,需要每月服用解药以喂食之,如若不然,这蜈蚣则会一路顺着脊柱上行,吸食脑髓,宿主命不可保。” 小青说:“能不能做手术把蜈蚣取出来?” 骨大拿说:“此物咬合力极强,稍有不慎,它会咬断脊骨神经,你姐姐这辈子就瘫痪了。” 小青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哭泣着说:“那该怎么救她,只要能救的了我姐姐,用我的命来换我都愿意。” 骨大拿说:“你不要慌,我让你进来自是有办法。幸亏我师傅当年传了我解蛊绝学,我对这蜈蚣的认识,恐怕比下蛊的人还要深。这种蜈蚣通体暗红色,又叫红铅蜈蚣,何谓红铅,这是古语,就是指女人的经血。该蜈蚣不但吃解药,更喜吸食宿主的经血,每月月经之时蜈蚣闻得经血味最为躁动。下蛊的人只知以解药养蛊,却不知道另一种解药就在宿主身上。” 小青说:“现在就是要取我姐姐的经血?” 骨大拿背过身去说:“你来吧。” 小青脱掉姐姐裤子,却发现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 小青说:“骨大夫,没血。” 骨大拿说:“不会吧,难道她还吃了断经药?不要急,我还有办法。” 他拉起小青的胳膊,摸了她的脉象说:“你在经期。你们姐妹俩的经血应该相似,用你的也行。” 小青说:“怎么个用法?” 骨大拿取来一个破碗,将药引放入碗中以烈酒调和,对小青说:“你把经血滴入碗中,我就用它来引诱蜈蚣出洞。到时我就要施展绝学将它拿下!” 小青问道:“什么绝学?” 骨大拿一字一句地说道:“化,蛊,绵,掌!” 小青自采了经血,混合于碗中。具体过程不便表述。 老吴用眼罩将自己双目蒙上,带上手套,取了针管,吸入药物,而后缓缓将药物从下处推入小白体中。 小白的脊椎上果然又有了动静,那蜈蚣向下爬行,吸食着药物,好不爽快。 老吴不再往进打药,而是把药物倒在手掌上,而手掌就放在双腿之间。蜈蚣无药可吃,十分急躁,竟一点一点的从下面探出头来。 老吴已明显感觉到手掌心有已触到蜈蚣头,他慢慢一拉,再用力一拍,蜈蚣头顿时化为一摊血水。他将整个蜈蚣尸体拉了出来。 老吴手捏着蜈蚣提起来说:“好宝贝,好宝贝!这蜈蚣是我炼制丹药的绝佳药材,难得,难得!” 没过多时,小白就苏醒过来,小青看着姐姐,喜极而泣,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你救了我,还救了我姐姐,只要你愿意,我愿意用任何方法报答你!” 骨大拿笑道:“什么你愿意,我愿意,说得我一脸懵逼。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是应该的,不必谈谢。” 小白也撑着下床跪在地上,两人一左一右,抱着骨大拿的大腿说:“不行,我们必须报答你。” 骨大拿说:“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快松开!” 姐妹俩说:“不行,你不答应我们就不松。” 骨大拿狡黠一笑说:“都说钱是个好东西,要真想报答,就让老吴多付我些诊费吧。”说罢哈哈一笑,推门而去。 小青和小白也从门里跟了出来,众人都焦急地在门外等候,骨大拿手拎着蜈蚣向众人炫耀说:“祸害小白的就是它。我也该回去继续睡我的清明觉了。” 老吴拦住他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法报答,这个你一定要收着。”说罢从怀里取出枚珠子。 骨大拿说:“舍利子?” 老吴点点头。 骨大拿知道这宝贝的价值,也不说什么,默默地收下,他打了个响指说:“小香香,再送我一程?” 第二天一早,余小龙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翻身起床练功。他在脖子上搭了条毛巾,换了身李小龙招牌式的黄色运动装,在会所门前的那条路上晨跑。 一只鹰从天空盘旋而下,在他眼前扑闪着翅膀,落在他肩头。 他抚摸着鹰的翅膀,从它爪子上取下一纸条,展开了,是神仙的指示,他忙掉头跑回去,把纸条拿给老吴看。 老吴说:“神仙同意咱们再次去往乾陵的计划,教授这几天在学校办讲座来不了,就不等了,今天就去昭陵,免得夜长梦多!” 几人整整准备了一天,考虑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入夜十分,众人都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小白从屋里跑出来,拉着小青的手说:“这次去会不会有危险?” 姐妹刚刚重逢,又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她难免为妹妹担心。 小青说:“没事的,有他们几位高手在,我安全的不得了,你就放心吧,记着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回家去见爸妈。” 小白看着他们都上了车,目送他们远去,心里仍捏了一把汗。 一架小型飞机在夜色中缓缓飞过昭陵,降落在一条国道上。 孙小香按下按钮,机翼收回,重新变成普桑的模样。 所有人全部身着黑色紧身衣,两位女生的身材被衣服绷得凹凸有致。 他们从后山翻越进陵区,孙小香在跨过一道栏杆时,腿一用力,裤子竟兹拉一声从裆部扯开。如此窘境,李冰赶忙用身体遮挡住她的关键部位,小声说:“这几天让你别吃那么多猪肉,你是土豪不怕贵,又涨了二斤肉吧?” 孙小香拧了他一把说:“你嫌我胖?这裤子是什么质量,我爸这后勤当的,现在也学会买便宜货了。”只得原路退回车里再取一条裤子。 第三十四章 十面埋伏 李冰蹲在地上问:“要不要等她?” 老吴猫着腰说:“不等了,她知道地方,一会儿自会跟上来。” 四人继续锦衣夜行。他们翻过最高的那道山梁,一路缓坡下来,就走到了祭坛处。 余小龙放下背包,取出一银色的长方形箱子打开,里面像镶嵌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箱盖子上是屏幕,没有鼠标也没有键盘,而是一柄摇杆和两排按钮。 余小龙按动启动键,远处一架旋翼无人直升机升到天上,向着他们飞过来。 无人机打开摄像头,屏幕上分成四个画面,展示出无人机四周的红外场景。 不多时时无人机已默默飞至他们头顶,这台无人机已属于巨无霸级别,机身坠着一根绳子,带了一个包裹。 余小龙取下包裹打开,一台小型钻地机,又叫地绞龙出现在眼前。 李冰说:“这玩意声音大不大?会不会惊动陵区的保安?” 余小龙说:“上次来我已经探查过了,这里夜间保安人手不足,一个小时巡逻一次,再说这儿是坟地,谁晚上走动不害怕?说是巡逻就是在陵地四周匆匆扫一圈,没那么仔细的。刚才无人机已经拍到保安们正在往回走,所以我们还有一小时,足够了。” 老吴说:“万不可掉以轻心,把无人机升起来重点监视值班室。” 无人机悬停在空中,余小龙立起钻地机,摆到了已经用粉笔画好的位置。 随着沉闷的隆隆声响,地绞龙前面的四片刀头齐转,向地底钻了下去。这机器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就挖了半米深。 老吴烟瘾又犯了,蹲在旁边抽了几口烟,他说:“还是高科技好,想我们当年都是一铲子一铲子往外挖土,一个盗洞要打一个礼拜,现在真是方便了。” 余小龙说:“你估计下大概得钻几米深?” 老吴说:“三米差不多。” 远处出现一个人影,向着他们而来,几人都警觉起来,余小龙手里的枪已经上膛,李冰小声喊:“孙小香?” 那人却没有应声,而是绕到了一处山丘后面。李冰又喊了两声,仍无人答应。 李冰说:“我刚才不敢大声喊,她会不会迷路了,找不到这里?” 老吴说:“怎么可能?常在地下活动的人,五官不是你能想象的发达,那人到底是不是孙小香?” 李冰说:“按说她这时候也该来了,可云彩挡住了月亮,光线这么暗,看不清楚。” 老吴说:“夜视仪都带上!” 小青取出夜视镜,几人都罩在脸上。 钻地机已钻下去一米多深,孙小香还没出现,李冰有些急了,掏出手机给她拨电话,可手机却显示没信号。 他说:“不对,上回来这里还有信号的。” 老吴明显觉得事态不妙,掏了枪出来,裤裆里的神器已经躁动不安起来。 老吴说:“我的神器匕首已经觉察到了杀气,刚才那人不知潜藏在哪里,孙小香有危险!” 余小龙将无人机升起在高空中,所有镜头朝下,俯瞰整个陵区。屏幕上在他们四周出现了几十个红点。 每一个红点代表一个发出热量的人,他们已被团团包围。 余小龙按动一个红色按钮,无人机又打开八个盖子,八个射击孔伸了出来。各自瞄准了距离他们最近的8个红点。 李冰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握着枪说:“妈的,难道是卢新泰又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要不要跟他们拼了!” 老吴说:“不要慌,这些红点并没有移动。再等等,等钻透了,咱们躲下去再说。” 话音未落,远处嗖地一声,一道亮光从地上飞至空中,拖着长长的光影,直奔无人机而去。 李冰说:“窜天猴?” 余小龙说:“这是导弹!” 他操作摇杆,无人机左右躲闪,但导弹始终紧追不放,他调整了射击孔,对着导弹猛烈轰击,终于一声爆响,导弹在空中爆炸! 无人机调整了角度,余小龙按下自动按钮,无人机立刻飞往红点密集区域,一阵猛烈扫射。 又是嗖嗖嗖三声,从不同的三个方向发射出三枚导弹,两枚导弹直奔无人机而来,另一枚却飞往远处的值班室。 这次无人机再也躲闪不过,挣扎了一会,最终被击落下来。 爆炸的火光映得天空瞬时亮如白昼,而值班室已经是一片火海。 钻地机已经被调整到极限模式,刀头飞速旋转,机器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终于,一整块泥土轰然掉落下去,地洞被钻通,钻地机也掉落进墓室,冒出一股散发着焦糊味的黑烟。 远处的敌人正在飞快逼近,余小龙固定好绳索说:“你们先下,我断后!小青,你先!” 刚才的空中激战已经让小青吓得脸色煞白,她在慌张中竟然愣在那里。 余小龙说:“你快下呀,等什么!” 此时,小青说了一句非常愚蠢的话,她说:“你不下,我不下,我陪着你!” 老吴顿时暴怒道:“到现在了还谈儿女私情,简直愚蠢!”说着抱起小青,拉起绳索跳了下去。 李冰也随后跳下,余小龙抱起机枪,对着已冲过来的人群一通扫射,立即就有人中枪倒地。 四面八方响起了枪声,对方猛烈还击。 余小龙躲在昭陵六骏的断碑后面,对方明显没有夜视仪器,一通乱射,断碑被打的碎块横飞。 有人做了举手投掷的动作,余小龙立即一个翻滚,闪现出来,一跃跳入洞中,彭地一声,手雷把断碑炸的粉碎。 余小龙落下的地方正是墓室的正中心,这间墓室并不是很大,老吴他们已经躲在墙角瞄准着洞口。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已将洞口团团包围。 领头的穿一身黑色保安服,挂着不知名的肩章,他打开手电向洞里照照,一颗子弹贴着他的鼻子飞了出来。他一仰头,帽子已被打掉。老吴侧贴着墙壁说:“时震山!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你,多日不见,你别来无恙啊。” 那领头人正是当日故意放他们进入城墙地道的保安头时震山。 有人要往洞里扔手雷,时震山拦住道:“里边的东西宝贵,不敢炸坏了。” 他手一扬,身后两人抬过来两个钢气瓶,瓶身上印有骷髅的标识。 一人给气瓶通上皮管,皮管伸进洞口,打开阀门,一股灰白色的气体喷了进去。老吴他们立即戴上防毒面具,这些面具本来是防备墓室里的水银蒸汽而准备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等到墓室里已充满了毒气,老吴看了看表,示意人下去。 第三十五章 天崩地裂 两个小弟顺着绳索而下,他俩心里还是没底,握着枪惊恐地四处张望,人还没落地,余小龙两发点射,两人掉在地上,落地成盒。 时震山不敢再进行下一步行动,急得绕着洞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老吴招呼其他人都过来,小声说:“防毒面具只能抵挡得了一时,等到滤芯吸附满就防不了毒了,咱们得赶紧取了东西逃出去。”李冰说:“这里空空荡荡的,东西在哪呢?” 老吴已仔细观察过整间墓室,四面全是砖墙,没有任何线索。他说:“下了一辈子墓从没见过这样的墓室,啥都没有?” 李冰说:“有三个可能,第一,墓室里的东西已被取走,第二,这里就不是墓室,只是普通的耳室。第三,教授判断失误,或者这里只是设下的陷阱?” 老吴说:“有进步,能分析个一二三出来,但是,我们首先不要怀疑教授的判断。布局者利用地理风水布了这么大一个五行阵出来,最后落脚在这里,一定不是糊弄人的。”他这话的意思是五行定位是他提出来,教授加以论证的,李冰明着怀疑教授错了,暗地里不是打他的脸吗?老吴有些不快,继续思索着。李冰说:“吴叔,你说这里是土位,会不会和土有关,但是这地上墙上全都铺满了砖……”老吴眼睛一亮,说道:“把地上的砖撬开!”李冰其实知道砖下面当然是土地,故意把话说一半,留给老吴说。 三人抡起铁镐在正中间撬下几块砖来,果然有了发现,这地面不是土黄色,而是血一般的红色。 老吴说:“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红土?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闯过非洲,那里的土壤含有铁,铝矿物质,呈现出砖红色,可这里的土却是暗红。” 李冰说:“前几天我在网上查了彼岸花的资料,此花生在黄泉路上,以血水为滋养,花色妖艳,会不会指的就是这种红土?”说话间,地面上竟然有了开裂,一棵绿色的幼苗破土而出,没有叶子,直直地向上伸出一棵茎杆,茎杆之上,一颗花苞慢慢绽开,翻开了三层细长的花瓣,而在花心处一颗黑色的珠子发出幽光,李冰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彼岸花,那颗珠子熠熠夺目,原来黑色也是能发出光来的。小青走上前去摘那黑珠,手却从黑珠上穿了过去,就好像黑珠只是空中的幻像一样。老吴说:“这珠子只有李冰能取下来”。李冰要伸手去取,老吴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洞外的时震山也并非无计可施,毕竟闯荡江湖多年,手段还是有些的,他知道老吴没那么简单,放两个人下去也是凶多吉少,他提前就在那两人身上安放了切听器。此时,墓室里的所有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时震山已让人把一块断碑抬到洞口,盘算着,等他们拿到宝贝,再放一次毒气,再用石碑把洞口一压,定会把他们毒死在里边。 老吴说:“这颗珠子只有你能摘下来,先不急。”他把那两俱尸体拖过来,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在衣服的内衬摸出切听器,大声说:“宝贝到底在哪儿呢?李冰,你再好好想想。”他把切听器放进个小盒子里。他又看了四面墙,分别敲了敲,走到北面的那堵墙跟前,自语道:“只有赌一赌了,再向北去是李世民的墓室,或许墙后面有暗道也不一定,拿炸药来!”李冰翻遍了所有包,一脸尴尬。老吴说:“愣着干什么?拿炸药来啊。”李冰说:“炸药…忘在外边了,没带。”老吴唉地叹口气,不再说话。李冰默默地走到墙边,取了尺子左右丈量一番,用粉笔在墙上写写画画,列了几排方程式。余小龙走过来说:“什么时候了,算开数学题了?”李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抗拉强度,胡克弹性定律。”余小龙说:“那是什么?”李冰说:“我们只需要在墙上打几个孔,就可以卸载掉墙的承重力。”他边说边写,最终计算出了结果,在一排数字下划了长长的一条线,他说:“这就是打孔的坐标。”他在墙上标识出点位,将所有点连起来是一个x型。“把这些点全部打通,就可以轻易地把墙推倒。” 余小龙说:“你怎么会这些?”李冰说:“别忘了,我是工科出身,土木工程专业的,历史只是业余爱好。”余小龙回头看看老吴,老吴点头说:“就按他说的来。”余小龙取出手枪钻,打出第一个孔,墙对面确实是空的。 不一会,九个孔全部打完,他说:“下一步怎么办?”李冰说:“对着墙撞上去!”余小龙后退几步,疾跑上前飞起一脚,整面墙立时轰然倒塌。 时震山听到响动声,大喊一声:“不好,放毒气!”浓烟又喷将下来,李冰一把抓过仙丹,就向墓道内跑去。 那朵承载着仙丹的彼岸花瞬间叶子掉落,茎杆也发黑枯萎,耷拉在地上化成一片灰烬。 时震山喊道:“都给我下洞,快,都下去。”有了刚才两人白白送死的经验,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动。 时震山气急败坏,自己就要往洞口里跳。此时,大地却发出了剧烈的震颤。乱石翻滚,树木纷纷倒地。整个山都拔地而起! 李冰他们在墓道里也感觉到剧烈的震动,整个墓道都向下45度倾斜。几个人都躺在地上,直向墓道深处滑去。李冰说:“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吗?还是,那珠子触发了什么机关?”余小龙抱着小青说:“不要怕,有我在,要死一起死!”老吴说:“前面就是李世民的墓室,先进去再看情况,那里有出口。” 地震还在继续,从远处看去,横卧在平原上的连绵起伏的山峰像是要直立起来。 画面回到他们第一次来昭陵的那天。普桑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众人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小青作为导游,向车内的人介绍说:“你们看那山峦像什么?像不像平躺着的一个巨人?” 第三十六章 擎天 此时的山川已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整个山直立起来,立于天地之间,有近万米之高,头顶已然伸出云层。 昭陵所在的山峰只是巨人的鼻子,而祭坛处则是巨人的额头。 那几十个黑衣人,从高处跌落下去,死的死伤的伤。 李冰他们所在的墓道已经七零八落,尽处的出口处也已破碎掉,他们掉落进了李世民的墓室。 墓室里不停地剧烈晃动,李冰爬在一副棺材上,晃的头晕眼花。 他说:“这山怎么立起来了,而且,而且还在动!” 老吴说:“你那颗珠子看来是定山用的,取了珠子,山就活了。” 李冰说:“还有这种怪事,那该怎么办?再放回去?晃的这么厉害也回不去呀。” 大山向着西京方向一步步走去,每一步的声音就像平地上响了一声闷雷。 老吴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使山活了,丹药也得拿走。” 前往出口的墓道垂直在墓室的尽处。 老吴向下看了一眼说:“都往下跳,先出去再说!” 墓道本身的设计是一段向下的慢坡,此时垂直起来,与平面就有了70多度的夹角。 他们沿着墓道的墙壁向下滑去。到了出口处,外面已是几千米的高空。李冰刹不住车,差点掉落下去,幸亏被余小龙拉住。 此时,他们都处在七千米以上的高空,半空中极寒缺氧,几人都冻的瑟瑟发抖,小青的脸色已白中发紫。 眼前向下是一片树林,树木都已七倒八歪,大多落在两道横着的山梁之上。 几人向下踉踉跄跄地奔跑了一段,在树木上碰撞了几下,倒在山梁的侧面。 余小龙始终把小青搂在怀里,小青倒没怎么受伤,余小龙已是满身伤痕。 小青说:“你怎么样了?” 余小龙说:“没事的,咱们一定会化险为夷。” 李冰看着小青,明白余小龙只是在安慰她,心里十分不忍,第一次跟他们出门烧成重伤,第二次出来就遭遇如此劫难。 几人都趴在地上,尽量减少呼吸,看着西京方向黑暗的夜空。 呆了没几分钟,身子已冻的几乎麻木。李冰心想:这么下去迟早得被冻死,可目前的处境,哪里还有其他的办法呢? 在绝望之中,他想起了妻子,想起了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他几乎要哭出声,却强硬地忍了回去。不知孙小香现在怎么样了,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被时震山他们劫走,不然她一定会被当做人质作为要挟的筹码。 他觉得越来越冷,意识也有些模糊,他看到小青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非常缓慢,老吴的眉毛上已结了一层冰霜,强撑着睁开眼睛。 突然,他眼里有了神采,一团红色的云从远处飘了过来。 孤零零地一朵红云是那么显眼,黑寂的寒夜里也多了一抹柔和的色彩。 红色的云里是不是暖和些呢?他要等到红云飘过来,纵身扑到云里,即使摔下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红云渐渐飘到了头顶。如给山川巨人戴上一顶红色的草帽,巨人停下了步伐,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像渐渐失去知觉一样,缓缓躺倒在地上。 四月的春天并不是那么暖和,重新落回地面的李冰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这座山已经向前行走了几十公里,梨泉县里唯一的一座山不见了,它竟然走到了咸阳市郊! 如果那云再晚到一步,这座山踏进了咸阳市,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冰也没功夫去想那么多,丹药到手是最重要的,他活动了筋骨,从地上爬起来。小青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余小龙背起小青,四人从山上缓缓下来。 李冰说:“刚才那朵云彩……” 老吴说:“吉人自有天相,咱们走的是正道,自有天助。” 背后忽然发出两声枪响,老吴一回头,时震山正站在不远处,浑身上下是伤。 他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右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又射了两枪,却偏的离谱。 他擦了嘴角的血说:“吴怀安,你把,你把宝贝交出来,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老吴笑道:“你怎么摔成了这副模样?” 时震山说:“你不要管,快,快拿宝贝来。” 老吴觉得好笑,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老吴说:“今天我不杀你,你走吧。” 时震山顿时痛哭流涕,他把手枪摔在地上,头向下低地特别深,已经埋在了胸口。 他说:“你不杀我,你不杀我我能活吗?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摆出这么大的阵容,可是,可是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一败涂地,真的是一败涂地!我这样回去,我还能活吗?”说完,爬过去拾起枪就往嘴里塞。 老吴冲上前一脚将枪踢飞。 他指着时震山痛骂道:“枉你倒斗三十年,什么惊涛骇浪没遇见过,现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你看看你的熊样,你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真是给你们北派丢人!给倒斗界丢人!你现在就走,不管去哪里,隐居深山也罢,寻死也罢,总之你不要死在我跟前,赶紧走!” 时震山听完,没有再说任何话,他默默地站起身,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地向远处的黑暗里走去。 他们四人稍作修整,继续往咸阳方向走,小青执意不让余小龙背着,坚持要下来自己走。 李冰从背包里取出手机,屏幕已经粉碎,手机壳也变了形,可这手机是国产的,质量就是过硬,打电话丝毫没有问题。 他给孙小香拨了电话,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李冰说:“你是谁?” 那男人说:“你是谁?我找吴怀安。” 李冰把电话交给老吴,那男人说:“你到神川也不给我打声招呼,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干掉了我六个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吴怀安说:“卢新泰,你这个王八蛋,丧尽天良!你有屁就放,绕来绕去,绕你妈个x。” 卢新泰说:“你个老不死的,年纪一大把,还这么大火,有没有让飘飘给你降降火?” 老吴正要再骂,李冰接过电话说:“孙小香在哪?怎么才能放了她?” 三十七 接生 卢新泰说:“明人不说暗话,” 老吴在一旁说:“我呸!” “你们这一趟肯定没白走,现在就去西京永宁门外,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李冰说:“永宁门是哪座门?” 卢新泰说:“你身为一个西京人,这都不知道?就是南门!一小时后,我准时撕票,绝不多等一秒钟!” 李冰情急道:“你大爷的!我们现在在咸阳,就是飞也飞不过去啊。” 卢新泰说:“这不是我考虑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冰说:“还有一小时就撕票了,该怎么办?” 老吴说:“不用着急。” 李冰说:“不急?她不是你闺女,你当然不急!” 老吴说:“你说什么?这一路上你脾气见长,这才几天,翅膀就长硬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老吴?” 李冰说:“吴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心急如焚。” 老吴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你不想想,他们要的是丹药,孙小香现在是唯一筹码,他们敢撕票吗?” 李冰说:“这倒也是,但是咱们也得赶紧去呀,万一他……”说着就掏出手机要叫网约车。 余小龙说:“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网约车,往回走,不远处是个镇子,咱们叫辆车去找普桑,开着普桑飞回去。” 李冰说:“我一着急就乱了,你说的对,咱们这就出发。” 他们走到镇上,晚间镇子上的人烟已稀,李冰好不容易拦了一辆三轮摩托。 驾驶的是个老妇,她着急地说:“不要拦我,我儿媳马上要生了,要送医院。” 李冰说:“这好办,接上你儿媳,我们去找飞机,用飞机送她去医院。” 老妇说:“你没病吧,哪来的飞机?” 李冰说:“来不及解释了,走吧。” 老妇却执意不从,说:“你们一定是骗子,现在电视上演的骗子多了,你们想骗我摩托!” 李冰说:“我去,你个烂三轮,至于吗?” 余小龙说:“要让人答应一件事,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学着点。” 他掏出枪指着老妇说:“别废话,走!” 谁知老妇丝毫不惧,厉声道:“你拿个玩具枪吓唬我?抢劫啦有人抢劫啦!” 余小龙一枪托下去,老妇晕倒过去。余小龙开摩托,李冰掐了老妇人中说:“你家在哪快说?” 老妇缓缓苏醒过来,说:“我不说,你们是要到我家抢劫。” 李冰说:“你让我怎么说你?你儿媳快生了,你不管了吗?你看看我,我像坏人吗?” 老妇盯着李冰看了半天,摸摸他的下巴,拽拽他的耳朵,又拨拨他的头发。 李冰说:“你干嘛呢?” 老妇说:“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垂有肉,倒是个面善之人,前边那个开摩托的像个土匪。” 李冰说:“你儿媳在家肚子疼,你却在这儿废话,快说你家在哪?!” 老妇终于指了她家的位置,余小龙把摩托当成赛车开,一溜烟就到了她家。 他飞身下车跑进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产妇就走。 那产妇却用小拳拳捶打着他的胸口说:“抱错人了,我是她妹,我还有两个月才生呢,我姐在隔壁。” 余小龙骂了一句:“麻辣隔壁!”跑进隔壁房,抱起她姐就往出跑。 三轮摩托在黑夜里飞驰,余小龙加足了马力,传动齿轮都磨的要冒了烟。 后车厢的地上垫了块塑料布,产妇平躺在上面,她摸着肚子,不住的喊:“娘,我疼,我疼。” 老妇说:“疼有啥办法,我又不能代替你疼,你忍着点。” 小青擦着产妇的汗水说:“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到了。” 产妇说:“我坚持不了了,真的坚持不住了!” 老妇看着儿媳,心中也有些慌乱,她说:“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冰说:“什么打算?” 老妇说:“车上接生!” 李冰说:“啊?我可不会啊。” 老妇说:“谁要你接生,我当年是村里的稳婆,当然是我来,只是,走的太急,没拿剪刀。” 李冰说:“要剪刀干什么?” 老妇说:“小孩子家的,你不懂。” 李冰说:“我都30多了。” 前方出现一个水坑,由于夜太黑,余小龙没看清楚,车子一颠,就从坑上跳了过去。 产妇啊地一声叫喊,说:“好像出来了。” 老妇用手一摸,婴儿已探出头来,她大喊一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剪刀我接生圣手该怎么办?” 老吴说:“你喊个毛线,匕首行不行?” 老妇说:“行!” 老吴从裤裆里掏出神器说:“这刀锋利的很,你慢点用。” 老妇说:“你从哪儿掏出来的?脏不脏?” 老吴说:“高温消毒过的,放心用吧你。” 老妇举起匕首,寒光一闪,一刀侧切,分毫到位,把婴儿取了出来,又是一刀削断脐带,产妇顺利生出了小孩。 全车厢的人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老妇高兴地把孙子抱在怀里,对老吴说:“谢谢你的匕首。我想给这孩子起个名字,你看他模样俊美,就叫俊美怎么样?” 李冰说了一声:“俗!” 老妇说:“那叫什么?看你像个文化人,你给起一个?” 李冰说:“还是老吴来吧,今天多亏了他的匕首。” 老吴沉吟了一会儿,说:“大名还是你们家人取,这孩子出生的也算顺利,小名就叫顺生吧。” 他仰天而望,此时北方紫微星熠熠有光,北斗七星也光芒闪烁。他又看了看表,掐指算出这孩子的生辰八字,突然说道:“此子将来必定位及人臣,前途不可限量!” 老妇眨眨眼睛说:“你说的啥意思?” 老吴说:“就是大富大贵的意思。你儿媳生了个宝贝儿子!” 老妇高兴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三轮摩托已开到了他们隐藏普桑的地方。他们四人与老妇和她儿媳挥手告别。 此时的老妇有点依依不舍,她对着老吴说:“我说大兄弟,有空再回来看看!” 李冰小声说:“那老妇是看上你了?”老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