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贪图美色呢》 第1章 暗流涌动 春光醉人,曲水流觞间,歌姬们妖娆的舞姿不知迷了谁的眼。 “主家今日可真热闹。”小九刚入府不久,就赶上了这么大阵仗,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 福管家脸色难看,“按照吩咐做事即可,主家的事哪是我们能随意置喙的。” “是,我会好好调教他的,还请福管家……。” 福管家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手里的银钱,又想起侯爷有吩咐,也懒得和他们多做纠缠。 “田叔,……” “你初入府中,我只教你一点,明哲保身。” 田叔想起那位倾国倾城的主子,最是聪慧不过,怎么就输给了儿女情长,为那种人送了命。 小七此时还不明白这四个字背后的无奈与伤感,只想着能有一位心善的主子垂怜,他好攒够银钱,早日迎娶心上人进门。 再说了,这永平侯府有秘密,要是他能窥得一二,再写进话本里,就成了…嗯……他媳妇说的外快了。 “侯爷,子蛊已经下在各位大人的茶点中,只是小人又添了些草药,到时……各位大人病发时间不一,也不容易怀疑到我们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福管家一看到侯爷与一具尸体同床共枕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最好是真的为我着想,毕竟付锦与你有知遇之恩,此次宴会也是她一手操办。” 永平侯温盛宏抚摸怀中之人秀发,今日该梳个什么发髻才好,那人说的没错,这冰棺确可保人尸身不腐。 “小人惶恐,自是一心一意侍奉侯爷。”福管家压下心中恐惧,面色如常。 “行了,出去吧,不要打扰本侯为夫人梳妆。” 还是有些小心思才好啊,自从她去世后,这偌大的永平侯府,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 ……… 新芽初发间,一个粉色的小人儿乱入其中,惊扰了满园春色。 “小姐,慢点,夫人特意嘱咐过,温公子会等你的。”谷雨看着自家小姐那猴急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 “我才不,小言哥哥是个骗子,答应每月都要来看我的,可每次不是我钻……找他。”小团子气呼呼的,定要让那人给个说法,在赔自己几身新衣服。 嘭……小团子陆倾颜撞进了一个充满檀香味的怀抱里。 “还是这么急躁,连闺秀礼仪都不顾,赵姨看见又要罚你了。”温言熙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引着她在石桌前坐下。 切,娘亲自己都做不到,也就是在那些夫人们面前装装样子,“哇,好精致的点心。” 陆倾颜瞬间被精致的点心俘获了,都顾不上自己刚才的豪言壮志。 温言熙看着陆倾颜吃得摇头晃脑的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感慨,这丫头以后也不知道便宜谁家了…… 又想起自己那位继母的肮脏心思,不免有些愤恨,竟是连最后一丝情分都不想留给他吗。 当今天下,以龙辰国兵马强盛居四国之首,此外,北穆国气候恶劣,多靠与其他三国通商交换物资,南兴国重文轻武,多出谋士名臣,而凤元建国海上,掌握强大的海军和造船技术,却以女子为尊,极为神秘。 龙辰国永平候与南兴国世家之首付家联姻,曾轰动一时。谁又能料到永平候夫人竟成为后妃争宠的牺牲品,香消玉殒,只留下幼子言熙。后继室付锦入府,将永平侯迷的神魂颠倒后,接过管家之权。 若不是当初尚书陆运死谏,温言熙早就死在后宅妇人的温柔刀与亲父的漠视下,又怎能继承世子之位。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永平侯温盛宏明哲保身尚未站队,但无论如何,天子近臣陆家是必须拉拢的势力。当年陆运出手替稚子温言熙申冤,本就引起群臣猜测,若是…… “小言哥哥,你不开心吗。”陆倾颜好不容易从美食中转移一点视线,就看到她的美人哥哥愁眉不展。 温言熙看着小丫头,屏退下人。儿女姻缘本是幸事,却成为维系利益的工具…… 谷雨看着两人的身影,温世子今年十八岁,一表人才,要是侯夫人和初雪小姐还活着,凭着与夫人的交情,说不定能凑成一桩良缘…… “谷雨姐姐,你怎么了。” 子轩顺着谷雨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自家公子一定又有鬼点子了,偏偏长得俊俏,平时伪装的好,也没人发现他表里不一的本质。 “无事。”谷雨暗自抹去眼角泪水,大家好不容易才走出来,自己又何必旧事重提,徒添烦恼,终究是活着的人最重要,不是吗? 子轩看着谷雨神神叨叨的样子,心里想着,该不会又是一个被公子迷住的可怜人吧。 “囡囡,我讨厌他们,那个虚伪、肮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 陆倾颜的印象里,很少看到漂亮哥哥这个样子。 “要不你来我家吧,我娘亲很喜欢你的。”娘亲说过,不能让长的好看的人伤心,除了爹爹之外。 温言熙想起陆倾颜和赵姨一样,最喜欢拐那些俊秀的公子小姐们回家,陆丞相因为母女俩的行事被弹劾不少回,没想到自己也有享受此等热情的一天。 “你还小呢,什么都不明白。” 囡囡,你是小言哥哥最重要的家人,我不会让那些肮脏的算计污了你的眼睛。或许,这些年自己真的太过温顺了,让人觉得可以随意任人摆布。 “颜颜,我们玩个游戏好吗。”温言熙知道,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他只能忍下去,可是,他又如何甘心认命。 ……… ……… “陆夫人,我们两家同在朝为官,不知可否有意,让关系更进一步。” 付锦知道,当年的事情闹得不太好看,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才不会如此自降身份。世子体弱,若是英年早逝,再让长亭与陆尚书爱女…… 赵芸自顾自的喝茶,看着付家送来的替代品,不由得冷笑,还想觊觎自己的女儿,真是痴心妄想,以为自己看不出她那肮脏的心思。 付锦最恨别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好像自己永远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算拥有一时的光鲜亮丽,都是别人恩赐的。 “是我失礼了。”努力忽视周围贵妇们嘲讽的眼神,付锦借口离开了。 “夫人,何必招惹她。”付锦走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狠毒,霜降看的真切,自家夫人又没有什么心计…… 赵芸才不管这些,当初她随父兄走南闯北押送镖车,什么牛鬼蛇神三教九流没有见过,这些妇人之间的手段,她只是不屑,却从不惧怕,“她要是敢算计我的宝贝女儿,我定会毁了她的美梦。” 也是,霜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夫人背后有枫溪镖局,尚书大人爱女如命,在整个龙辰国都是出了名的,料想那些敢打小主子算盘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姨,不好了,颜颜她……”温言熙抱着嘴唇发紫的小团子冲进女眷席位中,子轩和谷雨则被吩咐去请府医了。 赵芸看着温言熙神情慌张,自家女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样子,莫不是中毒了……刚抱到自家女儿,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的囡囡,这是怎么了。” 有交好的夫人出来主持大局,“快来人,去请府医和主家。” “陆夫人,还需冷静,急不得。”孙夫人乃是赵芸闺中密友,看到昔日好友如此不顾礼数,虽情有可原,也难免做事不周全,让人拿了把柄。 “对,小言,快找间厢房,带妹妹……”赵芸还未说完,就感觉到怀里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只见她的乖囡囡正偷偷冲她眨眼睛呢。 还不待她发问,就听到陆尚书撕心裂肺的喊叫,和周围一群人劝慰的声音。 “我女儿要是有什么差错,我豁出这条命,也要跟你们永平侯府算账。” “陆大人,莫要着急。” 御史孙大人想要给大家留些余地,可他低估了陆尚书对女儿的重视,虽然平时大多数弹劾陆尚书教子不严的折子都是他写的。 陆尚书突然止住脚步,一群大人们跟着停下来,一时情急,手忙脚乱的,都失了风度。 陆尚书为什么停下来,当然是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了自己夫人毁天灭地的气势,就跟平时抓到自己带着女儿去赌钱被发现一样。 “带着你的女儿,回府。”赵芸努力保持最后的端庄,气势汹汹的带着陆尚书离开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气的连侯府都待不下去了。 “陆家有多在意这个女儿,王都谁人不知,这回与永平侯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听说此次宴会,可是那位继夫人一力操持的,有好戏看了。” …… …… “少爷,府医来了,倾颜小姐呢。”子轩看着乱糟糟的宴会,也不知道该同情那位不幸中毒的陆家小小姐,还是一力操持宴席的继夫人了。 “子轩,记得送谷雨回去。”温言熙知道,等到他们冷静下来,就会发现疑点,不过,这也是自己有意为之,毕竟,也是时候反抗一下,引起他那位好父亲的注意了。 ……… ……… 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彻底断了恶人的念想,护住在意的人,便是以身入局又如何。 “倒霉蛋,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硬气的一回。”承熙用手敲击着桌面,那就送你一份礼物吧。 月光下,镜子中熟悉眉眼染上一抹邪气。 第2章 各方算计 温家祠堂,排列整齐的灵位冷漠的注视着,稚嫩的少年多次拼尽全力保全尊严,却无法换来一丝怜惜的闹剧。 “侯爷,我虽非世子生母,这些年也算是尽心尽力,自问没有任何疏漏。还有长亭,曾为了保护世子,九死一生,至今余毒未解,换来的是什么……” 还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付锦眼中是刻骨恨意,刹那间,她想到了什么,摆出一副真心实意付出却不得理解的心痛样子,她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 温言熙表情无辜,“夫人言重了,本世子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惹得‘母亲’这般伤心。” 在永平侯原配妻子牌位冰冷的注视下,温言熙加重语气的‘母亲’二字显得十分讽刺。 看着温言熙深不见底的眼睛,无尽火海中,血色蔓延,女人凄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付锦突然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那又如何,付有容早已被她挫骨扬灰,她的儿子又有什么可怕的,宴会一事才是最要紧的,付锦压制心中的不安。 “谁人不知,今日宴席是我一手操办,如今出了纰漏,妾身……妾身的名声算什么,只怕……永平候府……” “夫人说的有理,可这又与我有何干系。”温言熙摆出一副笑脸,谦谦君子,进退有理。 “你,好啊,谁不知道,陆尚书爱女陆倾颜平时除了与你交好,可看不上府里任何人,如今她中毒一事,肯定也与你脱不了关系。” “与我交好,我又怎么会害她,夫人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你……证据是吗,福管家,你……” “够了,祠堂不是你们争辩的闹市。” 温盛宏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付锦能够以庶女身份得到家族重视,可以说手段了得,当年也是因为她够狠,温盛宏才给了她一个代替付有容,成为永平侯府续弦的机会。 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三言两语闹得分寸尽失,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温盛宏此时竟有些想念他的发妻付有容,如果是她遇到今日之事,一定会处理的十分妥当,她可不是只会拈酸吃醋的后宅女子。 可惜这位南兴世家耗费无数资源培养出的嫡女,本应该给家族创造更多的利益,现在……温盛宏想起无论自己如何摆弄,她都不会再露出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侯爷,我想着,此事必有蹊跷,为还世子清白,还是让长亭同我一起彻查,也算是历练……,我……” 看着温盛宏失神的样子,付锦知道他一定是又再拿自己和付有容比较,自己这么多年掌管侯府中馈,在亲贵大臣家眷中苦心经营,竟然还是比不上一个死人。 “付锦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永平侯夫人的殊荣是他温盛宏给的,无论外人如何说,如果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平白惹了主家厌恶,那么这份荣华富贵便成了催命符。 不过,每次看到她因为付有容三个字失控的样子,温盛宏觉得心中轻松许多,至少,不是他一个人活在她的阴影中。 付锦匆忙离去,脸色十分难看。她知道不论如何筹谋算计,她倚仗的终究是男人手中的权势,可那又如何,只要找到机会,一定要让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后悔,哪怕那个人掌握着世人眼中的话语权…… 温言熙看着眼前的闹剧,突然觉得很荒谬,为了护佑这样的人,母亲失去生命,舍弃幼子,不顾家族荣辱,真的值得吗。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你今天的表现,真是愚蠢至极。” 温盛宏请出家法,鞭子挥舞中,他觉得无比畅快,南兴国世家的血脉又如何,还不是要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摇尾乞怜…… 啪……啪…… 温言熙蜷缩着,他在脑海中搜寻一些快乐的回忆,想用来抵消疼痛,这还是一个小乞丐告诉他的,可是,明明他也拥有过幸福的时光,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盛宏丢掉鞭子,将温言熙扶到软榻上,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的疯狂。 温言熙拼命克制内心的厌恶,他的父亲,每次都把他当成仇人一样肆意践踏,却在施暴后装出一副慈悲的样子,让他对亲情还有一丝希望。 太拙劣的演技了,以为他还是那个失去母亲、可怜的期盼父亲怜惜的幼童吗。 “父亲睿智,可否为儿子解惑。”真是可笑至极,这场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毕竟,父亲教导他,在没有绝对实力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伪装是最好的武器。 温盛宏此时心情不错,也愿意提点小狼崽,“帝王疑心渐重,永平候府需要一个,转移与南兴国世家牵扯的机会。” “陆运出身寒门,凭借帝王一力提拔,做到尚书的位置。虽无丞相之职,但深得皇帝信任。” “当年他可是为了你母亲的一饭之恩,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替你出头,你说,用这份情谊换他为温家铺路,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陆尚书很疼爱他的女儿,那份情谊不值得他用自己爱女的性命去偿还。” 温言熙很庆幸自己搅乱了宴会,或许过程很拙劣,至少达到目的了。 “哈哈哈…哈哈……”温盛宏看着小狼崽无怨无悔,为护住“心爱的宝贝”甘愿失去生命的样子,真是令人熟悉……令人想彻底摧毁。 “你说的没错,陆运爱女如命,所以,若是他的女儿真的遇到危险,他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吗。你以为欺骗了所有人,结果呢,不过是大家酒足饭饱后的一场闹剧罢了。” “陆家与谁联姻都是未来皇位争夺的重要势力,你认为,今天的事情还会再上演多少次……你想想吧,我的好儿子。” “来人,送世子回屋静养。少爷看护不力,愧对陆尚书爱女,自请家法。有子如此我心甚慰。” “世子,你……”温言熙微微摇头,阻止子轩的询问。 “总觉得侯爷说的话中每个字都透露着虚伪……。”小九临时被派去打扫祠堂,也就错过了主院的混乱,但以他多年写书的经验来看…… “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还不去干活。”要不是小九说的话合乎他的心意,田叔才不想护着这么上赶着找死的笨小子。 ……… ……… “哼,这次的赌约我赢定了,君某人,等着到我司命殿侍奉吧。”一位左脸有胎记的农女正在山上捡蘑菇,话落周身仙气尽数收敛。 “夏夏,听说小九在永平侯府当差,估计很快就能凤凰霞帔八抬大轿来娶你了” 农女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就走开了,小九说了,做人要低调,他不在家的时候要少与其他人交流,不然,会被拐跑的…… ……… ……… 火光……血月……,母亲不要去……别走……还有洛洛……,救她们……不要……放开赵姨…… 温言熙从噩梦中惊醒,思绪混乱,“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倒霉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那些痛苦的记忆,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承熙这些天趁着温世子养伤的功夫处理不少阁中事宜,都怪倒霉蛋,平时非要装什么温润君子,这具身体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世子,大公子来了,在偏厅等候。”子轩听到屋中动静,进来通报。 “你去回他,就说我身体抱恙,改日再叙,顺便请他帮我留意一下陆尚书府中消息。” 真是晦气,承熙直接替倒霉蛋回答了,不知道自己在养伤吗,有什么可见的,不过既然来了,也别空手走就是了。 能让他的好父亲忌惮的,难道……背后之人是……帝王,可盛帝与陆运的情谊深厚,此番大费周章没有必要…… 既然不是当今圣上,那便是未来的储君,不过……承熙想起自己查到的皇室秘辛,盛帝祁樾干的那件事可真是令祁氏先祖都无法在地下安眠……温盛宏这次可是押错宝了…… “权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温言熙恍惚间又感觉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好像还有一个人住在他的身体里,可他一点都不想阻止。 “大公子,世子他……”子轩对温长亭还是十分敬重的,当年多亏有他,世子才能逃过一劫。 “我都懂,让他安心养好身体。我会帮如风打探尚书府的消息。” 温言熙,小字如风,活的肆意潇洒是付有容对自己孩子的唯一期盼。 温长亭五官硬朗,身材高大,周身气度像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偏偏眉宇间藏着些算计,破坏一身正气。 还有传闻,他是侯爷的那位早亡兄长的儿子呢。 “哎呦”子轩敲了自己一下,“我又再瞎想什么,还是赶紧为世子准备药膳。” “不过,世子这伤反反复复的,难道是继夫人暗中换了药材……”算了,还是不指望那些庸医了,还是自己的药膳效果好。 阿嚏…… 承熙揉了揉鼻子,看着身上的伤又渗出血迹,想起子轩比黄连还苦的药膳,倒霉蛋是怎么面不改色喝下去的…… 第3章 繁华背后的危机 “夫人莫急,薛老医术高明,我听说,囡囡这些天……”恢复得不错。 陆尚书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爱妻赵芸的眼睛,其实他明白囡囡和温小子的心思,嘶……就是这些天总感觉周身空气有些冷。 “是呢,说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没去看看囡囡呢。”想起某些人花样百出,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创造机会,真是没眼看。 赵芸还在想一个周全的法子,让陆家能够平安度过皇权更迭,可没有闲心在这里和他们父女拉扯。 “夫人,不用了吧,有谷雨照顾着呢。夫人……” 看着赵芸气势汹汹的往幽兰阁去,陆尚书暗中松了口气,终于不再盯着他一个人了,同僚最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了,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怀疑他被悍妻打了…… 虽然,陆运吃软饭的名声之响亮,可以说是王都人尽皆知…… 不行,还得再保险些,他赶紧吩咐侍从拿来他的认错法宝,他要去负荆请罪……勉强替他的宝贝闺女挡一挡,唉,他们父女情深义重,有苦……同当。 “谷雨,为了美人哥哥,我牺牲太多了。” 那薛老先生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还开那些苦的要命的汤药,美其名曰给自己补身体…… 陆倾颜小大人似的叹气,要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谷雨都要被那惆怅的样子欺骗了。 “小姐,此次大闹侯府宴会,夫人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最重要的是,以她们对小姐的疼爱……自己估计才是那个受罚的。 “放宽心,我会保护你的,漂亮姐姐。”陆倾颜知道谷雨的顾虑,对于美人,她从来都是非常友善的。 赵芸刚来到陆倾颜的幽兰阁,就听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咳咳……虽然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哦?是哪位小英雄,在这里逞威风呢。” 听到赵芸的声音,陆倾颜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将身边的话本子、吃食往锦被里胡乱一塞…… “快,再往我脸上抹点白面,爹爹太不靠谱了,也不知道拦一下娘亲。” 习武之人耳力自是不俗,早就听到了两人胡闹的全过程,唉,囡囡这股子机灵劲,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行了,我早就知道了,别装了。”赵芸叹了口气,屏退下人,来到了陆倾颜床边。 “还不老实交代,你和言熙这回可是闯下大祸了。” “娘亲,对不起,我们……”陆倾颜知道,因为她…嗯……“调戏”大臣们的公子小姐,父亲受到许多弹劾,但娘亲那时都没有这么慌张,难道…… “别怕,娘亲也是糊涂了,你们还是小孩子呢,让囡囡担心了。” 赵芸温柔擦拭陆倾颜眼角泪水,又想到温言熙的处境,更心疼了,哪里还有什么怒气。 再者,是永平侯府先算计她女儿联姻的,为了保护爱女大闹宴会就算在帝王面前也说的过去,大不了让陆尚书辞官跟她回镖局,又不是养不起他们爷俩。 “娘亲,小言哥哥在那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我想帮他,我知道我们做的不对,可他……真的很让人心疼。” 王都谁人不知,陆尚书家有悍妻,没有任何妾室。陆倾颜从小受尽宠爱,在没有遇见温言熙前,她以为所有人都过得和她一样衣食无忧、开心幸福。 随着时间流逝,小孩子会忘记许多事情,可是陆倾颜总是会想起,五岁那年的凛冽寒风。 小少年衣衫单薄,在初雪中撑着病弱的身躯,固执的跪在宫门前,祈求着哪怕是一丝怜悯。 或许是哪位心软神明的指引,又或许是陆倾颜圣母心泛滥,毕竟权贵们都习惯慷他人之慨,她第一次放下了闺秀礼仪,翘了皇家学院的课,去求爹爹庇护那位小少年。 爹爹刚开始还和同僚们夸奖自家女儿有他当年的风范,懂得未雨绸缪,这么早就知道给自己找童养夫了,可是当他听到小少年名字的时候,神色就变了。 陆倾颜躲在爹爹身后,她不知道大人们的恩怨情仇,她只知道自己救下了一位美人哥哥,那种感觉,真的很……惊世骇俗,也很畅快。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陆?混世魔王?倾颜,开始了她拯救美人于危难的一生,为陆尚书的仕途贡献了不少弹劾折子,也在后来的日子里让某人吃醋不已…… “唉,娘还不知道你。一看到言熙就什么也不顾了。” 自家夫君当年为了付有容的恩情拼上前程不管不顾就算了,女儿又痴迷人家儿子的容貌,赵芸真是没话说了。 “娘亲……”陆倾颜故技重施,想靠撒娇躲过责罚,可是赵芸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你也快及笄了,这婚姻大事也该早作准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 “娘亲,你在说什么。我……我承认,确实垂涎小言哥哥的美色,可那就是……对,欣赏,把他供起来的那种,才不是……” “再说了,我才十三岁,及笄……您也太夸张了。” 陆倾颜真的不理解娘亲想要将她打包送走的心情,虽然她……确实有些……嗯……不服管教。 “想你也不知道,还是个小丫头呢,哪里分得清什么是情爱。” 赵芸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可囡囡中毒这场闹剧,也确实该有个结果了。 “算了,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好赖装装样子,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大人去解决,乖。” “娘亲,我是不是……真的闯祸了。”陆倾颜就算在心大,也感觉出一些不对劲。 “小孩子家家的,听话,美美的睡一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抚摸女儿的眉眼,赵芸心中柔软,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 …… “世子,这是谷雨暗中送来的信。” 子轩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温言熙头疼,他实在是怀疑自家书童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你觉得,侯爷的眼线们不知道吗。”他的父亲可是不允许任何人脱离掌控呢。 “好了,吩咐你的事肯定又忘了,把信给我,你就去吧。” 子轩挠了挠头,世子有什么吩咐吗,他怎么不记得…… 唉,公子不仅脾气秉性反复无常,这记性有时候还……就是可怜自己了。 子轩就盼着世子赶紧成家立业,到那时候,他的那些臭脾气就有人治了…… 温言熙一时间还有些庆幸,他那位父亲现在还需要维护在外人面前的慈父形象,顺便时不时展现一下他的优越感。 留给他蛰伏的时间还有很多,这场棋局,太早轻言胜负可不是明智之举。 “小言哥哥,自宴会一别后,好久未见了,美貌依旧否。你放心,天塌下来还有我爹爹娘亲呢,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家人都会保护你的。美人的护花使者亲笔。” “小丫头,我还真庆幸,能有一副华丽的皮囊。” 想起两人的初见,她包裹在温暖的狐裘中,梳着双丫髻,清澈的眼中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天真。 他那时候为了给母亲求一份公道,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刺骨的寒冷随着初雪降临愈发难耐,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他真是愚蠢,竟然向帝王祈求公道,在那条进宫的路上,他尝尽了人情冷暖。 温言熙看着书案上与他截然不同的字迹,那个人应该是叫……承熙吧,虽然他说此行必能成功…… 但温言熙那时候也是抱着追随母亲的死志去挑战帝王权威的,却没想到真能够得到神明的眷顾,看,祂派来的使者现在还在庇护着他。 既然如此,倒霉蛋,你可得抓住这份神的旨意……暗色在温言熙的眼中集聚,少年周身气质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凌厉,仿佛经受过尸山血海的洗礼。 片刻,晨光透过窗棂,冲散虚无。站在那里的还是那位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 …… …… “夫人,永平侯府宴会一事你怎么看……”孙文孙御史一边揉着自家夫人的肩膀,一边弯腰接过孙夫人递过来的葡萄。 “我能有什么看法,你天天在朝廷上弹劾陆大人,害得我在赵芸面前总是心怀愧疚。” 孙夫人突然收回递给孙大人的葡萄,又拧了一把他的腰…… “嘶……事出有因,为夫要是哪天不弹劾他了,就看倾颜那个小丫头的折腾劲,他陆运不知道还要得罪王都多少人……” 孙文也委屈啊,当初要不是陆运推了他一把,他才不去担任御史一职,得罪人不说,还时不时得……咳咳……揣度圣意…… “得了,我才不听你瞎念叨……” 左右朝臣们不过是看上了陆家在圣上面前的恩宠,就是可怜倾颜了……“要是若若是个男人,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孙夫人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这……”还是别了,孙大人可不想晚节不保…… “老头子,你说,华将军独子华子羽与倾颜年龄相仿,又同在皇家学院求学,或许……”会是倾颜的正缘。 孙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事有门,改天她得好好探探将军夫人的口风…… 孙大人看着自家夫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算了,夫人开心就好…… 真是交友不慎,当年怎么就掉进陆运这个伪君子手里了…… 第4章 终不复少年 “夫人……夫人,在为夫面前就别端着了。”陆尚书已经负荆请罪半天了,奈何某人不按套路出牌。 “嗯?你怎么又穿成这个样子,快收起来,净让下人们看笑话。” 赵芸老脸一红,都是老夫老妻了,这种年少时的……真是不害臊,她不就是想事情出了一会儿神…… 霜降忍着笑意,将侍候的丫鬟们带走,留给夫妻二人足够的空间。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赵芸感觉这对父女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夫人不要着急,既然麻烦找到了我们,一味退缩只会助长它的气势,还不如放手一搏。” 天子近臣,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能够善终。当初陆运也不过是为了心爱之人,拼命搏出一个锦绣前程罢了。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妻子爱女,什么权势富贵,就算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大不了跟夫人回娘家吃软饭。 再说了,他陆运也不是好惹的,要是祁樾真的不顾少时情谊,跟他玩那些功高震主、抄家灭族的帝王手段,他就让他成为龙辰国史书上最丢脸的皇帝…… “你说什么胡话呢……” 要是盛帝真的名垂青史了,那他们陆家这最大的帮手,不也得被戳脊梁骨……那可是她的亲生…… “就是,要委屈咱们的女儿了。”真是羞愧,陆运想不明白,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差点忘了隔墙有耳……真是罪过。 陆运从不认为自己能够从朝堂中潇洒脱身,毕竟,有得必有失,哪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你这么说……是已经作出那个决定了,对吗。”赵芸知道,她害怕的那一天还是到了。 “夫人,这些我们明天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陆尚书可不想看到自家娇妻如此伤心,小棉袄都漏风成这样了,还不允许他筹谋小号。 “你……唔……老不正经的。” 烛火熄灭,月光懂事的隐匿在云层中,晚风送来栀子花的香气,格外醉人。 …… …… “陆爱卿,近日可有不少传闻,朕听着还挺有意思的。”盛帝把玩手中的白玉茶盏,漫不经心的姿态中带着迫人的气势。 “让陛下见笑了,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闹罢了。” 陆运不紧不慢的打着太极,此事不论起因如何,必须也只能推给稚子荒唐,至于帝王会不会相信,陆运有八分把握。 “哦?王都的人总是这样,惯爱捕风捉影。” 盛帝随意翻开一本奏折,巧了,又是弹劾陆尚书爱女行事荒唐,当街“强抢”民男,嗯?民女…… “爱卿的女儿到底是年幼,心性不定,朕记得太后身边的秦嬷嬷熟知闺阁礼仪,朕索性赐予恩典请她出面教导令爱。” “谢陛下隆恩。” 按理说这事应该就这么不了了之,盛帝也不打算深究。可陆尚书还是满脸纠结,不知所措的看着盛帝。 陆运年轻时可没怎么胆小,那时候祁樾流落宫外,他们二人抢过乞丐的饭,也打了不少架,他都没跟他计较…… 怎么这些年在朝堂上,越发畏手畏脚了……一个大男人还那么多表情,盛帝觉得挺新奇的,也有点怀念。 突然间想起陆家与永平侯府的纠葛,所以,他亲手扶持的陆尚书,这是……要出招了。 “爱卿可有什么难处。”祁樾一脸戏谑的看着陆运,他向来鬼点子多…… 高公公偷偷抹了抹眼泪,看着陛下身上的少年气,十分怀念,可惜君臣有别,陆大人再不能像往昔那样与陛下称兄道弟。 人家都说帝王掌握天下人的命运,可高公公还是怀念被人当做小透明的日子……那时候先皇后还在,日子虽然难熬,可陛下身边有挚友相伴,有亲人惦记,人这一辈子,不就是眷恋那点烟火气…… “陛下,事到如今,臣也就实话实说了。”陆运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盛帝并不打算接话,反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臣……臣的爱女顽劣不堪,在王都的名声也……嗯,差强人意,所以,臣就和夫人合计一下,想乘着她年幼,为她定下一门亲事,也好定一定她的性子。” 盛帝眉头一挑,“说实话。” 这么多年了,陆运早就从当初那个叫嚷着吃天下第一的软饭……咳咳……连写奏折都手抖得不行的寒门小官,摇身一变,成了油嘴滑舌的帝王鹰犬,怎么就将朝中之人的两面三刀全学去了。 “这……”陆运本想着如何快速解决这场闹剧,省的百官们成天惦记着自己囡囡……没想到盛帝如此体谅,倒是让陆运没法接话了……不过,陆运向来不懂得什么叫含蓄。 “臣也害怕呀,臣软糯的爱女怎么就成了混世魔王,这打不得骂不得,臣就在想,以后谁能制得住她,可不得早早的给她定门亲事,这好好的白菜可不能砸在手里,你说对吧……我……” 咳……咳…… 在高公公的提醒中,陆运想起了正事,唉,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又犯老毛病了。 “臣,本想……本想着当年施恩与永平侯府,想着这门亲事他们也不好推脱,也不算委屈爱女,哪成想,这般谨慎的谋算,竟让孩子们知道了,这才惹出不少事端。” 盛帝听了事情的原委,沉默了许久,久到陆运都想学学那些御史,来个告老还乡的威胁了。 “即是如此,朕便为陆爱卿嫡女和那永平侯府世子,是叫温言熙吧,朕亲自为他们赐婚。” “陛下……”陆运得到想要的答案,却并不是那么开心,盛帝沉默的时候,是想起以前的情分了吗。 “爱卿追随朕多年,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盛帝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年纪大了,整天琢磨皇子、大臣们心思,确实是历代帝王的通病,可他祁樾只想守着那永远也不会给他回应的人。 这辈子他还龙辰百姓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多积攒些福报,下辈子好与她再续前缘…… “下去吧,朕累了。”估计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他从没怀疑过陆运。 陆运猜不出帝王心思,但他总感觉,或许,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吧,就算是为了更好的笼络人心…… 真是可悲啊,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学会权衡利益得失了。 …… …… “原来你叫陆运啊,啧啧……这一身补丁,还被打了,真可怜。” 陆运的父母早亡,从小吃百家饭长大,那个时候他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得了个小官,还得到了镖局大小姐的赏识,刚想尝尝情爱的喜悦,就被门第与贫富的差距打回了现实。 狼狈中,竟然碰到同样不被重视,被人诓骗出宫后故意丢下的盛帝。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我再不济,也不像你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少年陆运虽然没有享受过父母疼爱,但他从小也是同乡眼中的神童,到哪也是被人捧着的,可怜的自尊心还是头一次受到伤害,正烦着呢,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傻小子上来补刀。 “哼,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可是皇子……” 盛帝,也就是祁樾心特别大,那些人也不敢真的对他怎样,左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 “呸,真是笑得我斯文扫地,你要是皇子,我还是皇帝老儿本人呢。” 陆运收拾好心情,不就是受到未来岳丈的轻视了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未来媳妇儿肯定是向着他的,等到他……再往上爬爬,哼,还愁得不到岳父岳母的认可…… 祁樾听着少年自以为很小声的嘟囔,真是没看出来,还是个有野心的。 “喂,你带上我呗,我现在落魄了,没地方去。” 祁樾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要不就赖上他吧,毕竟观察了这么久,他可是最有发展前途的。 “快滚,我又不认识你。” “别呀,要不我们打个赌。以后我当皇帝,你就当个权臣,咱们俩狼狈为奸,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后悔,你说这个主意咋样。” “我不,我又不认识你,再说,我对你的赌约不感兴趣。” “你听我跟你详细说说,等等,你先别走……” 二人同样狼狈不堪、又同样在权势下挣扎,从一开始的不对付,后来竟产生惺惺相惜之感,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个狂妄稚嫩的赌约如今实现了,那曾经的情分又在这冰冷皇城中,剩下多少呢。 或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学会坦然面对得失,不再轻易托付信任,练就一颗冷漠的内心,才能担起肩上的责任,保护自己的软肋。 “小樾,现在这么叫你,会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名吧。” 陆运想起那些年他干过的大不敬的事,估计能当传家宝传下去了吧。 ……… ……… “高兴,等陆运反应过来了,还得感谢朕今日的赐婚呢。” 祁樾想起陆运那在后宫争宠中受牵连早亡的养女,是叫陆初雪吧,自己无聊的时候可是查到不少好东西…… “陛下是说,那圣旨中的‘嫡女’二字。”高公公稍加思索,就想明白了,陛下这是要…… “朕觉得,比起倾颜小丫头,那两个人明显更为般配,就看陆运什么时候舍得让她出来了……” “那,老奴也等着戏了……” “你这个老家伙,还跟以前一样,胆子大……” 第5章 少年心思 “今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宜亲朋相聚。”陆倾颜自知闯祸了,也不想让父母担心,可谓是安分不少。 上次大闹永平候府宴会,给赵芸敲响了警钟,过分溺爱女儿要不得。正好盛帝送来教养嬷嬷,赵芸也借机磨磨陆倾颜的性子,一晃,已经三个月没在王都看到陆小魔王的身影了。 陆倾颜虽然有小霸王之称,但自小闺秀礼仪学的极好,琴棋书画也小有成就,平时在长辈面前十分乖巧。 不然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又岂是一句小儿无知可以过去的。因为没人信啊,还夸陆家歹竹出好笋呢。 此时,一直写弹劾折子的某位好友,深藏功与名。 毕竟,人们不自觉的会对在某些领域做的不错的人施以偏爱与谅解。 这不,好不容易在秦嬷嬷手下讨了个巧,有了一天的空闲,又想着自己偷听到的事……陆倾颜马不停蹄的就去找她的美人哥哥了。 此时,永平侯府后门…狗洞旁,谷雨看着陆倾颜假装扭捏的样子,一阵好笑,小姐是怎么将端庄优雅和鬼灵精怪切换得这么自如的。 “小姐,我瞧着永平侯府应该不太欢迎你,咱们要想去找世子,估计只能…钻狗洞了。” 陆倾颜今日穿了一身红衣,用发带束了马尾,听出小丫鬟的嘲笑,脸气的鼓鼓的。 “哼,这么爱笑,这个月的月钱不想要了。” “小姐恕罪,要不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等改天递了帖子让世子带您正大光明的进府多好。” 陆倾颜拉着小脸,“我都这么久没出来了,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估计都没了。” 谷雨看着明媚的小丫头一瞬间切换哭包模式,可心疼了,突然灵光一闪,“小姐,你忘了南风小院,那片江山肯定还在。” 南风小院,陆倾颜一脸迷茫的看着谷雨。 “哎呀,就是以前小姐救回来的才子佳人们,有的夫人给些盘缠打发了,还有的确实走投无路,夫人仁慈给了他们一处安身立命之地,让他们可以自食其力。” “还是母亲懂我。”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娘亲可是经常背着爹爹英雄救美呢,还都安到自己身上来。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南风小院这个名字。” 真是的,那个女孩子心中没想过给所有英俊小郎君一个家,呵呵……谷雨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陆倾颜暗中翻了个白眼,能怎么的,还不是她爹的好夫人招惹的桃花,自己才不去掺和呢,咳咳…… “好了,别转移话题了,不扣你月钱就是了。” 陆倾颜看了眼狗洞,下定了决心…… ……… ……… 子轩将小厨房新研究的鲜花饼摆好,又为二人沏好花茶,就赶紧逃了出去。 “子轩,怎么毛毛躁躁。” 这小子平时可宝贝世子爷了,每次小姐来了,都如临大敌,就怕小姐把他给拐跑了,这次竟然没在那里守着。 “谷雨姐姐,你可别打趣我了。世子那的氛围让人难以形容。” 一听这话,谷雨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还有杂草呢。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陆倾颜多少是有些闺秀的矜持的?所以她让谷雨先试试钻这个狗洞,在经过不懈努力后谷雨表示,自己是没前途了,小姐可以一试。 谷雨心中嘀咕,以前不都是……看来小姐这些日子跟着秦嬷嬷长进不少。 陆倾颜最终还是没抵挡住美人的诱惑,一鼓作气爬了狗洞,还有半个身子在外面呢,一抬头就看温言熙主仆二人笑个不停,陆倾颜不想说话了。 总有一天,她陆倾颜能练就一身绝世武功,翻过永平侯世子温言熙家的……高墙…… 谷雨虽然没亲眼见证小姐与温世子主仆二人的会面,但也能想象出那幅画面,毕竟,小姐最重视她在美人面前的形象了……算了,还是和子轩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笑吧。 “颜颜,别生气了,看哥哥特意给你准备的糕点,新研制的。” 温言熙看着生闷气的小团子,忍住了笑意。 “呜呜……我的形象都没了。”陆倾颜太心塞了,在美人面前出丑了,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了。 “没事,哥哥帮你保密,也不让子轩说出去。” “小言哥哥可得说话算数。”陆倾颜眼泪一收,就忍不住品尝鲜花饼了。 “真是小吃货,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哥哥,还是我这的吃食。” 都说陆尚书家的小魔王嚣张跋扈,温言熙却无法和眼前的小团子联系起来。 陆倾颜看着眼前的白衣美人,小声嘟囔,“有了小言哥哥的美色相称,才不辜负美食。” “小丫头,回神了,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单纯欣赏美色吧。”温言熙端起茶盏,掩去眸中深色。 陆倾颜想起来意,一时间有些忐忑,“小言哥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嗯,说吧。” “我…嗯…偷听爹爹他们说话,陛下要给我们赐婚,等宴会的事情过了,就明发圣旨。” 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看着面带不安的小团子,温言熙有些愧疚。 “颜颜,你……都怪哥哥,还是没让你远离永平候府。” 唉,陆倾颜从小就知道,他们这些高门子弟虽然锦衣玉食,高人一等,其实一切荣辱都是以自由作为等价交换的。 所以,她放肆一些也没什么的,毕竟,人家看中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权势罢了。 “小言哥哥,你别害怕。话本子里说了,越到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学会等待。然后抓住机会,反抗权威” 温言熙摸了摸小团子的头,本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一副看淡红尘的世外高人模样,一会就写信告诉赵姨,没收她那些话本子。 “怎么,我听这话头,颜颜不愿意嫁给我吗。” “哪有,小言哥哥可是天人之姿呢。” 天啦,差点露馅了,陆倾颜总感觉她这位美人哥哥完美的不像个真人,偶尔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快让他祸害……咳咳,还是祝福他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吧。 “那个,小言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陆倾颜匆忙离开,还不忘把糕点用帕子包好,惹得温言熙一阵发笑。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陆倾颜又跑了回来,将一枚荷包塞进温言熙手中。 “谷雨,我们该回去了,娘亲要担心了。” 真是稀奇,小姐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算了,可能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很好,谷雨又一次完成了自我攻略。 唉,陆倾颜才不会告诉他,美人哥哥有一瞬间好像又变成了其他人,那周身的气息,太吓人了,呜呜……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孩子承受这么多。 “世子,陆小姐今天竟然没有赖在这里,真是稀奇。”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已经打包好糕点提前送回陆尚书府了,要不然下次回小祖宗来了,又该闹了。 “小丫头警惕性还挺高。” 承熙刚接管身体就看出了陆倾颜的打算,不过,比起一个小丫头的怀疑,他更感兴趣的可是陆初雪,一个已死之人。 陛下圣旨中的“嫡女”二字,可是值得反复推敲…… 子轩面无表情,早就习惯了自家世子不时蹦出几句深沉的话,“世子别忘了打开荷包看看,陆小姐特意叮嘱我提醒你来着。” 温言熙揉了揉头,这段时间他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总感觉有些恍惚,可为何他不能看到承熙出现后的记忆。 陆倾颜特意选了绣着墨竹的月白色荷包,毕竟,这可是送给美人的礼物,自然要精细。 “未来嫂嫂亲启: 我是陆倾颜,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我呢,就是喜欢欣赏温美人。本人只把他当成雕像……雕像二字划去,就是把他当哥哥。我可是一条咸鱼,以后还需要嫂嫂和哥哥罩着我呢。 小吃货颜颜” 稚嫩的话暖意十足,温言熙将荷包仔细收好,赐婚一事他早就知道了,可他从来不是轻易认命之人。 既然入了囚笼,那便拼一把,就当是为了找位好嫂嫂,庇佑某位小团子。 ……… ……… 唉……唉…… 陆倾颜整个人瘫在那里,思绪混乱。 “小姐,怎么从温世子那里回来后,你就闷闷不乐的。”谷雨觉得如果心情可以和天气联系起来,这些天,自家小姐估计都被淋成好几次落汤鸡了。 “谷雨,你说……小言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与人交友,难在窥心。陆倾颜平时一副女纨绔的样子,在王都拯救落难少男少女,还常常把美人挂在嘴边,也不过是想学一学那窥心之术罢了。 她的娘亲赵芸常说,“真诚对于一段关系的稳固至关重要,可无论何时,人总要为自己留下一点余地,去耍心机、玩手段。身在红尘俗世中,没有谁是纯粹的善良。” “小姐…小姐,您听到我说什么了吗。”谷雨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学识,说了半天,一双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陆倾颜,想得到认可。 “嗯……当然,你肯定说了什么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之类的话,对吧。” 陆倾颜也不等谷雨说完,就跑去找秦嬷嬷考校功课了。谷雨唠唠叨叨的,小孩子听多了,会变丑的。 “我……”说的有这些吧,唉,谷雨叹了口气,得了,小姐一定是又嫌自己烦人了。 第6章 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里是哪里,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一盏烛火照亮方寸之间。养成娇软美人的梦隐约中碎了,陆倾颜这些天都没睡好,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就来到这里了。 嗒……嗒…… 陆倾颜靠近烛台,听着黑暗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是,那身形是……小言哥哥,可他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一身白衣逐渐染红,不会是血……吧。 “小言哥哥,有……有什么仇咱们找个敞亮的地说,行吗。” 陆倾颜都要吓死了,可是她只敢无声流泪,就怕激怒他,万一事态不可控那可就糟了。 “哦,就是你这个小丫头想要嫁给我。”温言熙手中的刀刺下的那一刻,陆倾颜双手抱胸,缩在一起…… “不是,别……,温言熙……”从梦中骤然抽离,陆倾颜全身冷汗,眼神发愣。 “小姐,回回神,快起来了,要迟到了。”今日可是学院第一天开课,要是迟到了,那些言官又该弹劾小姐不知礼数了。 谷雨也搞不懂,堂堂朝廷栋梁不好好想着为国效力,造福百姓,天天盯着人家后院干什么。 这番言论要是让那些御史背后的大人们知道了,一定得大呼冤枉,帝王和陆尚书狼狈……咳咳,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每天在他们的威压下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抓住了陆尚书漏风小棉袄的错处,能不大肆宣扬,好好看看热闹嘛。 “谷雨,我好像梦魇了,我梦到了……”真是奇怪,陆倾颜迷迷糊糊的,梦到什么了,怎么忘了。 永平候府,温言熙手中的兵书已经好久没有翻动了,子轩刚想提醒,就看到世子爷笑了,只是,这眼神中的戏谑有些陌生。 除了平日里陆小姐来,世子爷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突然笑的这么……诡异,这是又有谁要倒霉了? “子轩,我好像在梦里把一个小丫头吓坏了。” 想起朦胧泪眼、缩成一团的小可怜,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梦中之事,温言熙有些头疼,小丫头看着软软糯糯的,可不好哄了。 天呢,快来个神医给世子爷瞧瞧吧,问,家里的主子总是阴晴不定,还自言自语的,有时特别像换了个人,该怎么办。 子轩内心嘤嘤嘤,面上却分毫不显,还是那位稳重的书童大人。 ………… ………… “天地玄黄,宇宙浑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皇家学院,与清风鸟鸣相伴的朗朗书声,也唤不醒昏昏欲睡的某些人. “倾颜,倾颜……,别睡了,你快看看这个。” 祁盛言正襟危坐,盯着夫子,将纸条偷偷传给神游天外的小表姐。 陆倾颜耐不住某人催促,悄悄瞄了一眼纸条,一时兴奋,忘了压低声音,“什么,我没看错吧。” 祁盛言捂住脸,看着不怎么聪明的陆倾颜,极力撇清关系。 夫子的脚步近了,祁盛言的后背隐隐作痛,他感受到母妃爱的问候了。 “你俩,别看了,就是你陆倾颜,还有祁盛言,老地方罚站,下学不许走,我们好好聊聊。” “好好”二字,用的精妙,生动地预见了两位小贵人未来几天光辉灿烂的熬夜抄书生活。 可怜汪夫子当年也是令人惊艳的探花郎,告老还乡后,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满腔热血来到皇家学院,想要为龙辰国培养出更多的栋梁之材,却被一群打不得骂不得的皇子贵女们磋磨了志气, “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夫可有帝王亲赐的免死金牌,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 “你们最好多笑一会儿,明日考试,检验你们假期的学业成果,可别哭得太惨。” “啊……不是才开课吗……” “夫子,我给你御膳房的糕点,这件事,要不咱们晚些时日在说……”祁无涵从自家亲妹手中抢过糕点,想要贿赂汪夫子。 “呜呜,我爹一定会杀了我的……” 与陆倾颜齐名的混世魔王华子羽,乃是将军府的一根独苗,他爹因草莽出身受到不少嘲笑,所以对华子轩期望颇高,就盼着他来日考取功名,光耀祖宗门楣。 华子羽平时偷偷用温习功课的时间跟随师父习武,所以成绩一直垫底,他最怕考试了,想起他老爹的最后通告…… “肃静,这可是圣上的命令。”还不赶紧临阵磨枪,找补一下…… 看着这群小娃娃们满脸纠结的样子,汪夫子摸了摸胡子,深藏功与名。 “倾颜,你别傻笑了,快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想抄书。” 唉,不知道为什么,祁盛言越来越可怜未来的表姐夫了。 龙辰国盛帝有五位皇子三位皇女,虽太子未立,可有陆尚书坐镇,朝中局势明面上还算和谐,可暗流涌动,最是让人防不胜防。 长公主祁嫣然,十七岁和亲北穆国,生母徐氏乃天子潜邸时发妻,为左相府庶女,已病故。二皇子祁盛乾为继后所出,继后刘氏出身镇国公府,刘家世代镇守边疆,掌三十万大军。三皇子祁无涵和四公主祁乐胥为龙凤胎,生母淑妃华氏,乃太傅嫡女。 五公主祁乐颜,自幼养在德妃钱氏膝下,钱氏为太后侄女,皆出身南兴国世家。不过有传闻说德妃只是其养母,其生母身份低微,只因那与先皇后七分相似的容貌,得了帝王一夜恩宠。 六皇子祁盛言,母亲萱贵妃是陆尚书义妹。以及刚出生七皇子祁元骅,其母惠贵人孙氏,皇商出身。 当初,长公主和亲北穆国首领贺兰若,保龙辰边境十年安稳,如今突然回归龙辰国,怕是风雨欲来。 “好表弟,你知道我向来仰慕长公主殿下,可别忘了帮我在殿下面前多美言几句。” 算了,那些糟心事还是交给大人们去烦恼吧,陆倾颜现在的人设可是被父母宠坏了的王都小霸王,嚣张就对了。 “你倒是难得这么求我,放心,包在我身上。”祁盛言借机掐了一下陆倾颜的小脸,嗯,软软糯糯的,好可爱啊! ……… ……… “陛下,可是噩梦了。” 高公公听到内殿压抑的哭声,自从先皇后去世,陛下便跟着心死了,这些年进宫的妃嫔,那个不是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作为代王府老人,看到二人如此的结局,也是唏嘘不已,终究是有缘无分。 “有她在,是个美梦。”祁樾抚摸着木簪,静姝,此刻入梦,是担心嫣然吗。 “高兴,乐安长公主为国和亲,如今重归故里,赐空白圣旨,只要不谋反,如何填,随她吧。” “摆驾,去萱贵妃那里。”祁樾将木簪放好,既然所爱已逝,余下的不过枯骨红颜,只不过贪恋几分故人旧颜罢了。 “奴才领旨。”唉,高公公知道内情,自然知晓皇帝心意,只是如今朝堂中暗流涌动,这份空白圣旨,也不知会造成何种轰动。 ……… ……… 看着脖子上的利剑,盛帝先是点了萱贵妃的睡穴,这才正视来人,“来找嫣然的。” 来人正是如今北穆首领贺兰若,也是盛帝祁樾亲自为女儿选的,嗯,贴身暗卫。当初若不是这臭小子以国为聘,又哄骗的小丫头离不开他,他才不舍得将女儿远嫁他国,现在,自己惹了嫣然,还想让他出主意,盛帝巴不得女儿不走了呢。 就嫣然那个软包子,还能逃的了贺兰若的手掌心,只不过两人以前都是在北穆国小打小闹,夫妻情趣嘛,几天就和好了,这次,都闹到龙辰国了,要是让那些老臣们知道自己阴谋论半天,起因是人家小夫妻闹矛盾,还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呢。 先皇后去世后,盛帝祁樾就剩两个爱好了,一个是各地寻找与发妻相似的女子,另一个就是看着朝臣们不顾体面互相算计的狼狈模样。 “父皇……求……求你,帮帮儿臣。”贺兰若也不想让老狐狸看笑话,可他更不想被媳妇抛弃,面子在这种时候一点都不重要。 “真是奇了,难得看你如此卑微,快说说你如何欺负我家嫣然了,让朕也高兴一下。” 贺兰若,忍字诀,等哄好了嫣然,就算他年纪大了,也要和老狐狸大战三天三夜。 “你竟然敢背叛嫣然。”盛帝脸色一变,和离,他龙辰国最尊贵的乐安长公主绝不受这窝囊气。 “绝无可能,那是我的一位,爱好女装,有…龙阳之癖的手下,我也是一时不差,被他当做了筏子。” 结果,人家两个人借机互通心意,自己都快妻离子散了,贺兰若想起还在沙漠种树的两位痴情之人,罚的还是轻了。 “咳……你可是暗卫影煞星,若没你默许,他能近你身?你那点小心思,留着说给嫣然听吧,朕要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我没有……” 好吧,最近他的小媳妇又开始翻旧账了,还说要找个比他还俊俏的暗卫贴身服侍,贺兰若一听,这熟悉的情节,长公主殿下这是诛他的心啊,他也是气糊涂了,就想借此事让她吃吃醋,结果…… “我真是糊涂了,竟然找你拿主意,自己不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孤寡老人。”佳丽三千,真是讽刺。 “陛下,嫣然回来了,您……”萱贵妃寝衣大开,露出略显精壮的肌肤,妩媚的嗓音有一瞬间的扭曲。 “行了,贺兰若已经走了。此事与你无关,还有,最近在后宫动静小点,朕不想污了嫣然的耳朵。” 看到凌乱的床铺,盛帝感到十分恶心,没再理会萱贵妃,直接到软榻上休息了。 “真是狠心。”萱贵妃有时候真觉得盛帝很疯狂,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做到这个地步,可为什么,又很羡慕呢…… 祁宣,盛帝祁樾的双生子兄弟,因为龙辰皇室双生乱国的说法,被毁去容貌,送到宫外接生婆处收养。 后来,祁樾登基,才接回其兄长,治好了他的容貌。因为一些原因,他如今不得不以萱贵妃的身份活着。 第7章 乐安长公主 “殿下,虽说都是自己人,还是需要注意一下仪态的,要是让兰嬷嬷看到了……” 唉,青绿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人前端庄优雅,为百姓安居,十七岁自请和亲北穆的乐安长公主殿下,私底下竟是一位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哭包呢。 “呜呜……怎么连你也欺负我,我每天都要用那些宫规伪装自己,什么心系百姓的国之明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祁嫣然想起了母亲还在世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受制于人,她们不能软弱,让人抓住把柄,可现在明明都已经有了权势,还要如此行事。 “娘亲……呜呜……”娘亲不在了,父皇也有了那么多皇子公主,只有她,游离在外,不知魂归何处。 “嗝……还有贺兰若,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负心薄幸、忘恩负义、良心狗肺,说好了就只爱我一个人的……呜……” 祁嫣然想起那个衣着暴露、身姿妖娆坐在贺兰若怀里的“女人”,二人举止亲密,般配无比,她从来没见过贺兰若笑的那么开心。再也不要理他了…… “殿下,驸马不是那种人,再说了,还有两位小殿下呢,你们做父母的,有误会一定要说开了……” 唉,青绿看了一眼屏风后露出的衣角,驸马,奴婢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还有笙笙…只只…我九死一生孕育的崽崽,他凭什么不让我见他们。” “这……”驸马此事确有不妥之处,可每每青绿想起公主生产那日的凶险…… “他们是我的孩子,虽然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不太美好,可我对他们的期待从未因此消退。” 青绿是母亲留给她的人,祁嫣然不想她与崽崽们有嫌隙。 眼看公主的泪水又止不住了,青绿刚想宽慰两句,兰嬷嬷回来了。 “殿下,昨日的课业还未交于老身,是想抄书了……” “嬷嬷,嗝……您稍等,我这就去拿。”那又厚又枯燥的北穆国史,祁嫣然只翻开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唉,殿下这般性情,怎能镇的住十三部落的女眷们。”毕竟,北穆国明面上的首领还是那老贼贺兰雄,想到这里,兰嬷嬷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这不是有嬷嬷和驸马在吗,公主总会长大的。” 想着这些年祁嫣然的变化,青绿神情复杂,那个男人挡住所有的风霜雨雪,以爱为材,为公主筑起避风港湾,让她可以肆意生长。 ……… ……… “夫人,别想离开我。”贺兰若褪去外衣,将哭得累晕了的娇人揽入怀中,他动作轻缓在祁嫣然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嗯……贺兰若,滚开……”祁嫣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醒不过来,贺兰若这个大坏蛋…… “夫人乖……一会就不痛了……为夫在,别怕……” 当初北穆国送来质子以换取寒季物资,那是贺兰若第一次体验到母爱的温暖,可没想到,只不过是为了骗自己为那个男人的爱子去死罢了。 从未享受过北穆子民的供奉,却要用自己的自由与尊严为他人铺就成王之路,贺兰若才没那么愚蠢,所以他逃了,嗯,特意选在使臣要把他带到龙辰盛帝御前的那天早上。 往来商贩络绎不绝,公子贵女们品茗游湖,有几位调皮的小孩正被大人揪着耳朵训斥,这就是王都啊,果然,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烟火气。 贺兰若坐在屋顶上,只有一轮孤月与之相伴,这万家灯火哪怕有一盏为他而明…… “芸儿,不过是些小人的酸话,你就因为这个,不要我了吗。” 敢阻碍他追媳妇,看来是正值新帝登基多事之秋,自己还没腾出手来清理他们,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好啊,既然如此,自己不介意帮他们一把,送他们早日去地府享福。 看着媳妇眼眶微红,还强忍着的样子,陆运压下心中的暴戾,“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我不怪你,其实他们说的没错,你现在是天子身边的红人,我的家世……” 陆运忍不住敲了赵芸的头,“咱们枫溪镖局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当初是谁叫嚣着让我做她压寨夫婿的……嗯?” “不理你了,反正,你那些红颜知己再不处理好,我就让哥哥们打断你的腿。”赵芸收起抹眼泪的手帕,话本子上说的娇娇小姐可真不好当。 唉,毕生梦想为吃软饭的陆运大人能怎办,宠着呗。 “等等,你有没有感觉到……” 赵芸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好精致的少年,只是这身打扮,不太像龙辰国人,他好像发烧了,呜呜……太可怜了,既然没人要,以后就是她的人了……咳咳,她的跟班了。 “怎么了……” 陆运无比痛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若是有一天自己容颜迟暮吸引不了习惯锄强扶弱的侠女了,她是不是也如此刻一样,说走就走,果然,还是关起来,让人安心…… “陆运,怎么了,我都叫你半天了,你看,这个小少年好可怜的,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好啊,还是去南风小院,那里安全。” ……… ……… 怎么会梦到他们,贺兰若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哭包,轻吻发梢,又帮祁嫣然身上抹了一次药,穿好衣服,处理好自己来过的痕迹。 小哭包被他娇养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闹脾气了,夫君当然要好好配合, “嫣然,希望你的计划周密些,要是被我找到破绽了……输了的人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吧。” “照顾好王后,我去见两位故人,很快就回来。” “王上,两位小殿下还好吗,北穆局势……,奴婢知错。”感受到贺兰若身上散发的冷气,青绿浑身颤抖。 贺兰若轻笑一声,“你怕什么,他们毕竟是小哭包和孤的孩子,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只管照顾好王后。” “是,奴婢明白。” 当初,盛帝初登基,后位虽空悬,却不断有朝臣之女入宫以平衡各方利益,为了保护祁嫣然,便下旨为公主挑选贴身暗卫,哪里想到最后,公主竟被贺兰若哄骗着远离故土。 青绿不知道其中细节,却一直怨恨贺兰若为了留住公主,让她年纪轻轻就承受生育之痛,两位小殿下出生那日,公主因年纪小又是头胎,大出血差点撑不过去,贺兰若也因此不是很喜欢两位小殿下,可这一切都是谁的错呢。 这么多年来,贺兰若对公主的偏爱与纵容,青绿都看在眼里,或许盛帝的选择是对的,他无法永远守护女儿的纯真,才为女儿选择了最可靠的去处。 看着公主安详的睡颜,青绿眼中带笑,当初,是小姐将她从乞丐堆里救出来,二人在那间小院子里相依为命,若不是…… 她会用一辈子守护她的女儿的,至少,不让公主也像她的母亲那样,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自我。 “青绿,昨天他来了吧。” 祁嫣然感受到身上的不适,狗男人,肯定是故意留下把柄的,哼,就算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又怎么样,她也是有脾气的。 青绿看着熟悉的眉眼,有些失神,“公主高兴就好,两位小殿下身边,奴婢已经安排了可靠之人,公主可以安心调教驸马。” “那两个小鬼头,和他们爹一样主意多着呢。”想起他们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逼的贺兰若哑口无言的样子,嗯,不愧是她祁嫣然的孩子。 “他去哪里了。”祁嫣然小声嘟囔,其实她也不好受,离开某人,自己都失眠好多天了…… “驸马去见故人了,很快回来,公主今天晚上也定能安睡了。” “青绿,你太讨厌了,我不理你了。” 故人吗,自己也应该去拜访一下他们,自己与贺兰若的缘分,也多亏他们的牵线。 ……… ……… “你……你是谁,我…我是乐安长公主,我……大不敬的罪名……你,呜呜……爹爹,我怕……” 祁嫣然这几个月像做梦一样,先是爹爹成了皇帝,下旨追封娘亲为安仁皇后,又为她请封长公主尊号。那天,爹爹抱着酒坛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说不会背叛娘亲,可是不断充盈的后宫,爹爹……父皇的疏离…… “我是陛下为您挑选的暗卫。”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小…哭包,贺兰若难得有些不自在,谁让这选拔的最后一关是乐安长公主殿下亲自指定暗卫人选,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才……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父皇做主就好了……呜呜……”青绿哪里去了,祁嫣然想缩回自己的床上,外面太可怕了。 “殿下,属下……给您买的糖葫芦,您别哭了。” 再哭就打晕吧,要是被发现了,他贺兰若,不屑于做什么拿不出手的事…… “真的,我接过糖葫芦,你就走了吗。”好香啊,不知道和娘亲做的哪个更好吃。 “嗯,等属下成为殿下的贴身暗卫后,每天都……有……” “嗯,快走吧……”好吃,原来糖葫芦不是咸的,是甜的呀…… 贺兰若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暗卫营,“小哭包,吃的我的糖葫芦,就把自己赔给我抵债吧。” 第8章 雪后初晴,故人归 “谷雨,你快点,小言哥哥该等着急了。” 自上次陆倾颜偷偷跑到永平侯府,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小言哥哥来,应该是……养好伤了。 “小姐,天气冷,在着急也得先穿上披风,温世子……”跑不了,谷雨看着自家小姐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嘭…… “谁呀,走路也不看着点,敢撞本小姐……” 陆倾颜内心一阵郁闷,铁做的身体吗,额头肯定红了,新衣服也脏了,这么不得体,怎么去见小言哥哥。 贺兰若看着地上的小丫头,上一个敢碰瓷他的人,现在坟头都长草了吧,“你……你没事吧。” 陆倾颜小丫头睁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拉着贺兰若衣角,轻轻晃了晃,“叔叔,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很久没听见道歉的声音,陆倾颜抬头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这个人浑身冷冰冰的,看着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大卸八块,府里的侍卫估计也打不过他,自己还是快点当个识时务者吧。 贺兰若感受怀里软软香香的小丫头,确实比自家狼崽子顺眼多了,要不…… 温言熙跟在陆运身后,老远就看到有人恶劣的揉着小丫头的脸蛋,“姨夫,有人欺负囡囡。” “嗯,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陆运看着温言熙眉眼带笑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像他那个忘恩负义爹了,以后还是少让他来家里,真是晦气,不过,囡囡被人欺负了,嗯,嗯? “陆老,晚辈今日特来拜见,或许您和夫人又可以当一回月老……” 贺兰若难得有些不自在,还好陆夫人不在,不然自己的脸上又要涂那些乱七八糟的脂粉了。 “汝闻人言否。别惦记老子的闺女,没门。” 陆运将女儿抢回来交给温言熙,囡囡能斗得过他家那两只小狼崽子,嫣然被他拐走就罢了,还想怎么着,北穆国没好女子了吗,要不是夫人不在,自己又不会武功,早给他一棍子打出去了。 “囡囡,我带来了子轩新研究的点心,让姨夫他们先叙旧。” 温言熙抱着小团子往花厅走去,在转角处不经意的回头,与贺兰若视线相触,温润一笑。 “陆老,圣上为你女儿赐婚的就是那个小子,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比不上他。” 贺兰若想起那位少年刚才的眼神,是在挑衅他吧,要是早些年,他倒是有兴趣看看这位永平侯府世子如何搅弄风云,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让小哭包消气更有意思。 “赐婚,我女儿想嫁谁,她自己说了算。” 陆运知道温言熙心中从未放弃那些仇恨,他们陆家也只不过是因着一点故人情分庇护一时。 “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孩子们的路,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走闯,有那时间,我还不如想想如何哄你婶娘。” 说到这里,陆运一脸戏谑地看着贺兰若,“听说,乐安长公主归国了。”死面瘫,难怪媳妇跑了。 “咱们彼此彼此,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 贺兰若面色如常,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在自己的卧房修了一间暗室,还特意向铁匠学了锻造之术,满心期待想把陆夫人锁起来囚在笼子里,如今,倒是一副憨厚无比的老好人模样,虚伪至极。 “你要是这么说,老夫也不客气了,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摸摸的用糖葫芦诱拐小姑娘,还装什么清高……” 陆运暗中摸了摸自己的白头发,敢消遣老子,贺兰若你可真行,连“陆老”都出来了,不就是乐安长公主偷偷回龙辰国没告诉他吗,自己不是能查出来…… “那个,陆老,有人让我给你捎个信,那边注意到她了,近日,她会回来与你们道别。” 贺兰若看到赵芸越来越近的身影,也没了与陆运“叙旧”的心。 “陆老,我还有要紧事,下次见面,我会带她们母子一起来拜见您…和婶娘。” “你……”别再叫我陆老了,不过,她要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和夫人她们交代。 “老陆,刚才那个是贺兰若?怎么我一回来他就走了。”这些年赵芸可是收藏了不少脂粉衣饰,想来还是贺兰若这张冷冰冰的脸最为相衬。 陆尚书,胆子可真大,连凤元国那帮疯女人都敢招惹,这龙辰国以后可有的热闹了,贺兰若倚坐在桂花树上,看着小哭包躺在摇椅上慵懒的晒太阳。 算了,还不如想想如何让家里的狼崽子将手中的权利接过,好带小哭包四处走走,练练胆子。 祁嫣然伸手拿了一颗樱桃,眼神不经意瞟过庭院中的桂花树,哼,还知道回来给本宫暖床,算你识相。 ……… ……… “你说什么,陆运,你胆子肥了,都敢撒谎骗我了。”每次想到那件事,赵芸都痛苦不已,是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年纪轻轻丢了性命。 在乞丐窝里捡到陆初雪那天,连日风雪交加的王都难得有了晴天,雪后初晴,她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 赵芸此时已有八个月的身孕,母亲和嫂子们早就告诉她了,这胎定是双生子,让她平时多注意走动,生产之日也能少几分凶险。 陆初雪那时候已经烧糊涂了,她被人贩子一路拐卖,本想着培养成瘦马送给达官贵人们,却不知道为何一直病怏怏的,人贩子看到她快死了,怕晦气,就将她半路扔下了。 陆初雪意识恍惚中,跟着逃亡的难民来到了王都。那群乞丐好像早就知道了赵芸的性格,特意将陆初雪的脸梳洗干净。赵芸想着为肚子中的孩子积福,也确实很怜惜这个小丫头,就将她带回了陆府,养在了身边。 后来,赵芸生产之日,刺客来袭,龙凤胎之一的男孩不幸去世,陆运夫妻二人便在陆初雪身上倾注了更多的爱意与愧疚。 一次中秋宫宴,因前几日陆倾颜贪玩染上了风寒,赵芸便只带了陆初雪去。 陆初雪看着自己满头的珠钗,求助的看向陆运,“爹,快救救我。” 在自家夫人核善的注视下,陆运摸了摸鼻子,假装咳嗽了两声,“初雪,平日里我们也不拘着你,这次宫宴,你可不能穿着男装瞎晃悠了,不然……”该嫁不出去了。 陆初雪眉头轻挑,太没良心了,我这样,是替谁干活,小院那群人,是那么容易镇住的吗? 女儿大人饶命,为父只是个柔弱书生,应付不来的…… 你确定…… “好了,别忘了一家之主是谁,初雪,来,穿上这身淡紫色云锦宫装,我选了好久的。” 赵芸打断父女俩的眉眼官司,近来总有些心绪不宁,看着贵气难掩的陆初雪,赵芸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 ……… “初雪,她还在里面,你们别拦着我……” 赵芸怎么也没想到,她一转身的功夫,陆初雪就不见了,后来,她听到宫人们说,冷宫起火了,她又在火光中看到陆初雪和永平侯夫人付有容的身影,刚想冲出去救人,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突然消失了。 “娘……洛洛……,快救救他们,赵姨,你们放开她……” 温言熙看着那群宫人打晕了赵芸,把他们强制拖走,就知道,他们这是成了别人的棋子了,可娘亲和洛洛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 ……… “初雪,我可怜的孩子……娘来救你了……”赵芸听到陆初雪还活着的消息,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娘亲,我是初雪,我回来了,您快醒来看看我,好吗。” 陆初雪墨发用一支木簪子挽起,一身紫色男装,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年的欺瞒,心中十分愧疚,她不应该回来的,可是,此去前途未卜,若是……这是最后一面,此生也无憾了…… “怎么了,爹,我娘她铁打的身子,怎么……”病了。 陆倾颜刚听到下人们说她娘突发急症,病倒了,一路跑来,身上沾染了不少树叶尘土,刚一进屋,就看到月光散落下熟悉的身影,那是…… “囡囡,还记得我吗,我是……” “我知道,你是阿姐的鬼魂,难道她娘也……” 再看看她爹那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陆倾颜觉得自己真相了,不是,现在应该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 “囡囡,说什么胡话呢……”陆初雪抬手敲了一下陆倾颜的头,当初她假死离家前,她的囡囡妹妹还是个会脸红的柔弱……小仙女呢…… “这熟悉的感觉,阿姐,活的,呜呜……真的是你……你还欠了我一只烧鸡呢,我……嗝……就知道,你没死……不,呸呸呸,倾颜说错话了。” 陆初雪赶紧制止陆倾颜打自己嘴的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我……真的对不起……” “阿姐,回来就好……一家人,不道歉,以后……别突然消失了,倾颜怕……” 陆初雪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母女呢,哭得眼睛都肿了…… 陆初雪推开窗,梅花傲雪凌立,新的一年快到了。她真的很想一辈子都赖在陆府,可她不能那么自私,她不能将危险带给她的家人…… 甚至,她们的相遇都在那些人的暗中操控下,这样看来,陆初雪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她的来处又在哪里…… ……… ……… “贺兰笙,咱们俩偷偷离开北穆是不是不太好。”祁寒知想起那些晕倒的暗卫们,应该不会得风寒吧。 “知知,你要明白,是他们两个人不负责任,抛下我们回母亲的故乡的。”早就说了,知知那点子智慧,还是安安心心当弟弟,非要争着当哥哥。 祁寒知想着自己收到的消息,去的早了,还能赶上一场大戏,看了眼身后纠结不已的贺兰笙,祁寒知调整一下面部表情,“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第9章 南风小院 “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夫人……您赏脸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运已经告假很多天了,盛帝的御案上都是弹劾的折子,当然,大部分出自好友孙御史之手。 “堂堂尚书大人,民女可不敢轻易怪罪。” 当初刚得知陆运隐瞒初雪假死一事,赵芸悲伤过度,也没有深究此事,可这几天,她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 赵芸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连她自己的……… 她确实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这并不妨碍她先晾臭男人几天,难怪当初哥哥们跟她说书生狡诈,看,都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 陆倾颜看着负荆请罪的爹爹,面不改色的抱紧手中的食盒,还好没凉,这是小言哥哥刚差人送来的点心,她得赶紧给阿姐送过去。 “头儿,暗阁那帮小子给我们下战书了,院里的兄弟们这两天……” 庚七表面镇静,内心疯狂尖叫,也没人跟他说头儿是个女…娇娥?怪不得他争着来报信时,那些院里的前辈们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己,亏的他还以为自己得了考核第一名…… 暗阁,想起上次交手,在那人身上看到熟悉的手链,他那时也在故意试探自己…… 陆初雪打断庚七的话,“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另有打算,告诉他们管好自己,别出去惹事,我……” “阿姐,快来,一会儿糕点凉了。”……阿姐这里好安静,难道是阿姐刚回来,下人们怠慢了,陆倾颜气呼呼的,敢欺负她阿姐……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等我回小院再说。” 陆初雪看到小丫头刚开始还和侍女有说有笑的,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气鼓鼓的,心中一片柔软。 “囡囡,是我喜静,才让下人们都到偏院去的,别生气了,不是说有糕点给我……” “对,差点忘了,阿姐,你快尝尝,喜欢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小言哥哥家里,吃个够。” 哼,这回她带个帮手去,再也不用钻洞了,她阿姐可是武学天才,肯定能带自己嗖的一下飞过去。 温……言熙,那个人会是他吗?当年她和付姨的离开,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继夫人心机深沉,他那样的人,肯定被欺负的…… 陆初雪掩去复杂的思绪,或许,走之前,有些故人,终究还是不能相忘于江湖…… “阿姐,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真是的,最近这些大人都怎么了,老是愣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陆倾颜突然想去学院了,还是同窗们的心思好懂。 “对不起,囡囡,我……” “母亲让你去一趟,还有,别老是道歉,我不喜欢。”陆倾颜总觉得,阿姐这次回来怪怪的,总是说一些让人伤心的话,她想不明白,要不找个人问问。 “谷雨,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南风小院,刚好也带阿姐开开眼。” 谷雨看着小姐一脸期待的样子,希望初雪小姐别被吓到。 ……… ……… “娘亲,我……”陆初雪不敢直视赵芸的眼睛,她怕在那里看到失望。 “初雪,有些事情,我可以先不问,但是我想让你知道,陆初雪只会是你,不会再有别人了。” 赵芸是喜欢容貌出色的人,可她救回来的少年姑娘们也会先查明身份,才会送到南风小院,更别说随意带身份不明的人回陆府,可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何,腹中胎儿动了,赵芸突然想要冲动一次。 是啊,陆初雪想起娘亲总是对她说,当初选她时,腹中的弟弟妹妹也同意了,不管以后她走得多远,这里将会是她永远的港湾。 说起弟弟……陆初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娘亲生产那日刺客来袭,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晕倒了,醒来便得知弟弟被害的噩耗,而娘亲与爹爹那时的反应…… 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年也顺藤摸瓜查出不少线索,只是想起爹爹与盛帝的旧情,便想着还是等确定真相再告诉娘亲吧,何必徒增烦恼。 赵芸看着陆初雪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丫头太聪明了,可别真查出点什么,毕竟这件事也涉及皇家…… 唉,算了,管不了,还是想想怎么和陆运那个臭书生算账,要不是他,能有这么多糟心事…… ……… ……… “阿姐,快换上娘亲给我们准备的姊妹装,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同样是一袭红衣,配上陆初雪清冷的神态,和不时显露几分侠气,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而陆倾颜身上多了些铃铛配饰,娇俏可爱,被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心都要融化了。 这陆尚书家的小霸王这是转性了,要不就是又想出什么折腾人的新法子了,王都的百姓想到这里,还有些期待,毕竟,每次因陆小霸王的新点子受苦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家的人,要不就是一些地痞流氓,倒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可怜陆尚书了,又该被陆夫人赶出家门,露宿街头了…… “又能和陆尚书下棋了……” “又能听朝臣们的糗事了……” ……两位陆府周围的商贩无声对视,又默契的笑着掩饰,天呢,那个人不会去告密,他不会被灭口吧…… “囡囡,你觉不觉得……”王都的百姓看你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炽热。看来,她不在的这些年收到的消息,还是委婉了。 “嗯?阿姐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嘿嘿,陆倾颜想着,带阿姐去看她救回来的美人们,咳咳,都是她和娘亲背着爹爹偷偷带回来的…… 记忆里爹爹吃醋的样子……算了,还是正事要紧。陆倾颜觉得自己说不定也能当回小红娘,促成一段佳话,找个英俊潇洒的姐夫…… 不过,陆倾颜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应该不重要吧…… 子轩看着宣纸上的墨渍,可惜世子这幅字了,“您就放心吧,我送点心的时候特意嘱咐过,要是那位真的回来了,倾颜小姐肯定会及时告知我们的……” “或许吧。”温言熙想起幼时,每次都会看到陆倾颜黏在她阿姐身上,一副小昏君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阿嚏……”陆倾颜揉了揉鼻子,谁又念叨她的美貌呢。 听到倾颜小姐要来,南风小院的美人们熟练的收起训练工具,急忙换上锦衣罗裙,将陆府最大的秘密无声掩埋,改造成教导落魄少年少女君子六艺、琴棋书画的场所。 等到陆倾颜姐妹二人一到,便看到一幅吟诗作对,抚琴吹箫的文人风雅图。 陆初雪平时都在外训练新人,为数不多来小院的时候,也没见过这帮刀尖舔血的暗卫杀手们如此…嗯…人模人样过,清冷的面具有一瞬间的破裂。 看着月辛又一次掰断了毛笔,然后面不改色又拿出一根新的,而囡囡毫不知情的的样子…… “你悠着点儿,你没看到头儿那快杀人的眼神吗,别……” 天呢,月辛这死变态怎么穿女装啊,难怪……庚七一口水喷了出去,在陆倾颜看过来时不好意思的笑了。 月辛掏出一枚暗器,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心中暗道,等小姐走了的。 要不是庚七这个臭小子这些天老是拉着他诉苦,说头儿……他至于没收到倾颜小姐来的消息,匆忙中……他的脸这回是彻底捡不回来了。 当然,知道陆初雪身份的毕竟是少数,至于其他人,就是觉得今天有点冷,还有这位初雪小姐身上有点熟悉的恐怖。 至于陆倾颜早就醉在美人们的温柔乡了,哪里还有心思看穿南风小院这些人漏洞百出的演技…… ……… ……… “爹,为什么没有告诉囡囡,小院……”而是把陆家的性命压在自己一个……外人身上。 “傻丫头,陆府需要一位不成气候的接班人。” 生于权力的旋涡,谁又能真的做自己。他们陆家与盛帝祁樾的秘密若是被人发现,龙辰国百姓的安稳日子又要被打破了。 陆初雪眼眶微红,“可为什么选择我,你明明知道……” 是啊,为什么,陆运也不知道,“或许,你是局外人,又或许是觉得你身负大气运吧。毕竟,我们陆家人,从不让自己吃亏。” “过了十五再走吧,多陪陪你娘亲和囡囡她们,下次见面,希望能瞻仰到凤元海军的风采。” 陆初雪看着手中的锦囊,这是陆运临走时留下的,宋婉洛,这便是她的来处吗…… “拿着吧,或许能帮你解答一部分疑惑,就当是为父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悄悄的,别告诉她们,会吃醋的,还不好哄 小剧场: (“小姐,上次教你的,对付登徒子怎么做,还记得吗。” 陆倾颜拍了拍自己的小布包里,想起美人们给自己的‘珍品’,“嗯嗯,随意拿出你们给的药水一泼,赶紧逃。” “聪明。”如果那人还有命的话,恭喜他,将会接受院里人“热情的招待。” 庚七看着他们笑的一脸阴险的样子,小姐应该不会被教坏的……吧。 某女婿,这……你觉得呢……他期待已久的重逢……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棉布,幸好自己心血来潮给自己算了一卦…… 第1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哎呀,我想起来忘了什么了。” 陆倾颜正欣赏南风小院的美人们送给她的礼物呢,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给小言哥哥送信。 谷雨连忙召来信鸽,“小姐别着急,夜里寒凉,小心别着凉了。” “世子,倾颜小姐的信。”子轩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去一趟陆府就知道答案了,还非得眼巴巴的等着…… “世子您先忙,我厨房里的点心该糊了……” 太吓人了,子轩觉得在世子手下真是越来越难熬了,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洛洛还活着,那母亲是不是也……她为什么不来见我,是……”忘了他吗。 “这不挺好的,你自己什么样子不知道,反正接近你的人也没什么好下场,不是吗。” 承熙看着镜子中的身影,还是不想承认这么废物的倒霉蛋,竟然是他自己。 “我承认,可是,我也不可以偶尔贪心一次吗。” 以前的事,温言熙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记得,承熙是在母亲和洛洛去世之后出现的,也是他告诉温言熙去宫门口跪求盛帝恩典的。 承熙眼眸低垂,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本就是一个人,自己的武功谋略都是属于温言熙的,他不知道自己什时候会消失,在那之前,或许那个想法……可以实施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盛帝想要隐瞒的秘密一旦泄露,定将引起朝局动荡,还是让倒霉蛋出去避一避,顺便跟着那个女人长长脑子。 ……… ……… “阿姐,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娘亲就应该多晾爹爹几天,你看他得意的样子,我年纪轻轻,就觉得自己多余了。” 陆初雪将披风的帽子给小丫头盖上,咳咳,爹爹确实有点不像话,毕竟好不容易哄好了娘亲。 只是,看囡囡躲闪的样子,总觉得小丫头还有别的心思。 陆倾颜在心里给爹爹和娘亲道歉,其实,每年小言哥哥参加完永平侯府家宴都会过来,爹爹和娘亲还是很注重形象的,今年也不知怎么了…… 不过,陆倾颜悄悄看了一眼阿姐,她已经给小言哥哥传信了,今日特地带阿姐来集会,给她们创造机会,陆倾颜不动声色向四周看,不过,小言哥哥在哪里呢。 陆初雪想起囡囡拉她出来逛街时蹩脚的借口,隐约猜出陆倾颜的小心思,“囡囡,少看些话本子吧,我可听说,汪夫子最近得了圣上的旨意,想了不少法子,专门对付你们这些捣蛋鬼的。” 陆初雪心中并非毫无波动,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如何与那人重逢…… 啊,陆倾颜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可得跟祁盛言和华子羽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更好的在汪夫子的底线上维护她王都小霸王的名号。 陆初雪看到伪装成卖面具大娘的沐青羽,眉头一皱,“囡囡,我有事情,你先和谷雨逛着。” “你们暗中保护二小姐,但别打扰到她。” “是,头儿。”这除夕之夜,自己还要出任务,庚七咽下苦涩的泪水,都怪自己的好运气,每次抽签都……唉。 “去吧去吧。”陆倾颜都快顶不住阿姐戏谑的眼神了,说不定阿姐早发现小言哥哥了,她向来聪明。 “谷雨,你说,要是阿姐与小言哥哥……” “怎么了,小姐,你……”再多点,她其实,咳咳,很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没事,你看那边,有舞狮子的,好热闹,我们快去。”陆倾颜晃了晃头,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 ……… ……… 承熙用折扇接住陆初雪的暗器,故意露出手链,“头儿,这新年贺礼鄙人可不敢收。” “闭嘴。” 陆初雪剑势未停,招招致命。暗阁楼主的示好,不亚于黄鼠狼……咳,都怪庚七那臭小子,给她带偏了。 这次她没看错,那条手链是自己送给温言熙的生辰贺礼,可是,陆初雪看向面具遮挡下的眉眼,却怎么也看不到熟悉的影子。 “不打了,要是不小心打到你,倒霉蛋该心疼了。” 这丫头,距离上次交手又进步许多,承熙压下胸中战意,要不是为了倒霉蛋,他定要和她好好过两招。 陆初雪也不想在今日与竞争对手争个高低,只是,暗阁的那份战书,她南风小院接了。 陆初雪示意沐青羽处理好周围的眼线,“温言熙,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 ……… “小姐,你慢点,人太多了,要不你抓着点奴婢的手。” “放心,王都我熟,别忘了,还有他们呢。”陆倾颜朝一个地方点了点头。 “那也要……”小心些。谷雨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群冲散了。 陆倾颜灵活的躲避人群,跑着去看舞狮子,想起好久没听到谷雨的唠叨了,回头一看,“啊,真的走散了,谷雨姐姐不会急哭了吧。” 嘭…… 陆倾颜摸了摸再次受伤的头,最近是怎么了,老是撞到人。 “你……”来人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都是食物的汤汤水水留下的痕迹,鞋子还跑掉了一只,被她……撞的倒地不起,陆倾颜真的不忍心责怪他。 “小郎君,你没事吧。”这里人来人往的,陆倾颜上前把人扶到旁边的馄饨摊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会喜欢这里。。 唉,陆倾颜看着正在吃第五碗馄饨的小郎君,这个人怎么不说话啊,也看不出来长得什么样子,或许…… 哎呀,陆倾颜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什么时候可以走,阿姐她们该担心了,“你……” “我叫北宁臣,你的命定之人,这个给你,等我,十年后的今天,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去找你。” “我……”陆倾颜看着扔到自己怀里的银色珠子,这也太老套了吧,就算他长的确实不错,可她有一院子的美人呢,自己凭啥等他。 “其实……” “不好意思啊,小丫头,我师兄,脑子不太清明,说了什么胡话,你别介意。” 寒枫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可那一瞬间,大师兄真的像是恢复了,才偷偷带着他来龙辰国王都,可这一路上,大师兄又疯疯癫癫的,还偷跑出去…… 陆倾颜叹了一口气,她想把话说完,“没事,你快带他回去吧,我就当做梦了。” “姑娘大气,日后来南兴国,定补偿今日失礼之处。”寒枫入师门时日尚浅,但天赋高,隐约算出与这个小丫头的渊源。 师兄弟两人都神神叨叨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以后会去南兴国,未卜先知吗……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自己莫非遇到南兴国师一脉的人了…… 陆倾颜也没心思看舞狮子了,她到隐蔽处召出暗卫,让他们通知阿姐和谷雨,自己先回府了。 “帮我。”北宁臣一身玄色道袍,浑身气度不凡,和今夜集市上见到的小傻子截然不同。 “是你,可我并不认识你,为何……” “收好我给你的珠子。” 北宁臣帮助陆倾颜暂时忘记今夜发生的事情,小丫头还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差点忘了,还有那些暗卫,陆家人可不好糊弄。 以凡人之躯窥伺天道,北宁臣便早已做好准备接受天罚了,但命定之人身上又有他的一线生机,缘法如此,何尝不是天道自我平衡的手段。 也罢,这十年的痴傻,足够引出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了。希望小倾颜能替自己守好命珠。 ……… ……… “小姐,这颗珠子您看半天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谷雨轻声提醒,但今日饭桌上的氛围,也没人关注陆倾颜的小心思。 “嗯,可能是昨天在哪个摊子买的吧,你明天帮我把它做成项链,我好……”十年,怎么睡醒一觉,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咳咳…… “囡囡,怎么了……”许是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话太过失礼,温言熙有些不自在,看着囡囡费尽心血为他救场,率先打破沉默。 “没……” “囡囡,吃你的。”陆倾颜刚想说话,就阿姐打断了,又来了,这熟悉的感觉。 “哼,还吃什么,都要拐走我女儿了……”陆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疼痛也阻止不了他维持尚书的体面,如果他没有悄悄看自家夫人的眼色。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言熙要跟着初雪一、起、走。”赵芸微笑着拉过陆运的手,逐渐加重力度,原来还有事情瞒着她啊。 温言熙羞愧的低下头,刚才承熙掌控身体,直言倾慕陆家长女初雪,想入陆府为赘婿,只求与初雪寸步不离。 承熙冷笑一声,不然呢,看着倒霉蛋和陆家人面面相觑,等倒霉蛋酝酿好言辞,陆初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先吃饭,可否,夫君。” “自然是听夫人的。”陆运身体一怔,看着陆初雪隐晦的笑意和囡囡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再次感叹今年的冬衣又少了一件。 小剧场 (娘亲,你为什么这么宝贝这条项链啊? 陆倾颜:当然了,这可是你爹追妻的套路。 北宁臣:一世英名,小倾颜,孩子面前注意些。) 第11章 我真的倾慕于她(他) 陆倾颜可以保证,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吃过最尴尬的一顿饭。 她娘亲一脸假笑,爹爹的筷子断了好几次,她的小言哥哥与阿姐旁若无人的互相夹菜,时不时的眼神接触中是化不开的“绵绵情意”。 谷雨看着陆倾颜一脸傻笑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又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刚才她是眼花了吧,怎么隐约间看到像是暗器飞镖一类的东西在初雪小姐与温世子手中闪过。 “小姐,你不是说今日约了华小公子……” 在谷雨快要抽筋的眼色中,陆?磕学家?倾颜才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存在委实有些多余。 “对对,娘亲,我们约好了去拜访汪夫子,就先走了……”顶着陆初雪二人看穿一切的目光,陆倾颜还是硬着头皮跑了。 “夫人,囡囡什么时候和汪夫子关系这么好了。”在赵芸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陆尚书又开始酝酿女儿被猪拱了之后,父亲应该有的情绪。 “吓死我了,你说小言哥哥平时一副闲云野鹤的淡漠样子,这回倒是略显……冲动。” 陆倾颜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人不是昨晚才见面,今天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不过,让美貌的小郎君当赘婿……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哎呀,小姐,你还是太年轻了,在爱情面前,谁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谷雨心中蠢蠢欲动,真是没想到,她想象中的事情竟然成真了,虽然有些偏差……不过自己见到的那点刀光剑影可以忽视。 九先生说的对,一本记录荡气回肠爱情的话本子源于生活…… “谷~雨~,你别傻笑了,我真的约了华子羽。” 回来了,还得催一催祁盛言那个家伙,还是皇子呢,办起事来拖拖拉拉的。不是都答应带自己拜访乐安长公主,怎么还没信…… 算了,陆倾颜深吸一口气。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汪夫子呢,真不想去,可接下来在皇家学院的日子,还得仰仗他高抬贵手呢。 陆倾颜绣帕都快扯烂了,别让她知道给汪夫子这个书呆子出主意的人是谁…… ……… ……… “阿嚏……” “二皇子殿下,莫不是旧伤复发,又或是染上了风寒……” 玉珩眼中担忧难掩,想伸出手替他把脉,想起是在行军中,又拼命克制住。 “无碍,将士们思家心切,没能在除夕前赶回王都,也是我……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没能为父皇庆贺生辰。” “陛下向来疼爱你,请殿下放宽心。” 祁盛乾心中十分愧疚,若不是他判断失误,还有更多将士能回家…… 可那伙土匪本性并不坏,他们只是想有尊严的活着,却成为权贵手下被愚弄的玩具……祁盛乾本想着给他们一条活路,可若不是失望透顶,谁又会落草为寇…… “殿下,人性复杂,更何况,你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不要轻易托付信任,看来,老镇国公还是没有教会你……玉珩垂眸掩去那份不堪的情思。 祁盛乾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自家伴读的肩膀,“幸好,有你一直陪着我,等回到王都,本皇子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厚礼。” “不过,你的那份奏折,我早已加急传给父皇了。人之初,性本善,就从皇家书院开始整顿,也是时候磨一磨那些皇子贵女们的性子了,这龙辰的风气也得好好整顿一番……” 玉珩的眼神一直追逐着祁盛乾,每次看着他谈起国策时,眼神发亮的样子,都让他热血沸腾。 殿下,你才是上天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那份妄念与爱意,我想你明白又怕你知道后,我们便从此陌路…… ……… …… “我是真的钦慕洛……初雪。” 看着赵芸面无表情的样子,温言熙有些慌张,自己如今确实没有什么作为,还身负命不久矣天煞孤星的传言,赵姨她们不同意也是应该的…… 承熙与温言熙本就是一个人,又如何发现不了那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倒霉蛋不会要哭了吧……看来,还是得靠他…… “赵姨,我今后不会再软弱了,永平侯府世子的荣耀我会亲手赢回来,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等赵芸回过神来,也没听清温言熙自顾自的说了些什么,就看他一身落寞狼狈快走出陆府了。 承熙也愣了,平时没见倒霉蛋这么积极,这回不会真的白瞎了他送的礼物…… “世子……言熙,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自己走了。” 赵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现在的孩子一点打击都受不了,要是有陆运当年一半的…咳…执着,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你们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洛洛这个名字可是连囡囡都不知道,还有你那手链,可是薛神医送给初雪的避毒珠……” 赵芸回想起往事,一阵唏嘘,那时候有容还在,她们也开玩笑想给两个孩子订下娃娃亲,若不是…… 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 “初雪假死的事情,你可知道。”赵芸总觉得有些不对,言熙的性子她知道,不是能瞒住事情的人。 这么多年生死相隔,再深的感情也会出现隔阂,更别说二人还是少时朦胧的恋慕,本就少些刻骨铭心的执念。 “赵姨,您不反对我和初雪……” 温言熙眼中的破碎消失,一脸期待的看向赵芸。他知道自己突然求娶,漏洞百出。可承熙与洛洛的交易,何尝不是怯懦的他心之所向,他需要一个与洛洛开始的机会。 “傻孩子,也对,那是你们的故事,我有什么理由去干涉。” 温言熙刻意转移话题,赵芸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去吧,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别伤害初雪。” 初雪那孩子的前路很艰难,若是有一人相伴,自己也就放心了,至于真相如何,早就不重要了。 赵芸知道自己将温言熙牵扯进来很自私,也对不起故人之谊。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希望自己的这份私心不会酿成苦果…… 温言熙能感受到赵芸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他不在乎,因为他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对洛洛的那份感情,确始于兄妹情分,开始只是多倾注了几分在意,后来便发现她身上的那份孤独,是陆尚书一家对她不好吗? 后来,母亲与赵姨交情益深,温言熙有了更多机会可以与陆初雪接触,他能看到初雪对囡囡的爱护,对赵姨她们的孺慕之情,那份孤独的来处更引起他的好奇心…… 后来,在温言熙的刻意接近下,他能够自由的叫出洛洛这个名字,原来,她没有忘记乞丐窝中属于洛的记忆。只是作为赵姨捡回来的孩子,她害怕自己拥有的温暖会突然消失…… 那一刻,温言熙只想抱抱这个惹人心疼的小姑娘。后来,二人熟悉起来,陆初雪的目光除了在囡囡身上,也会为他停留了,她还送了那串手链作为自己的生辰贺礼…… 母亲最是重视君子六艺的培养,也为自己搜罗不少典籍孤本,他如何不知藏在手链中的避毒珠,本以为他们会有许多以后,可以将少年懵懂的爱慕变为至死不渝的深情,若不是那场大火…… 承熙一直知道倒霉蛋心中的痛苦,可以说,自温言熙出生那刻起,他就存在了,他住在那片小角落里,注视着少年的成长。 现在想起付有……母亲多次的欲言又止,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存在的…… “承熙,谢谢你让我想起这些温暖的记忆,我会快速成长起来,总有一天,那份血海深仇,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温言熙握紧赵姨刚才给自己的锦囊,让自己的思绪放空,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承熙。 倒霉蛋,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是,到那时,我还会存在吗…… 打开手中的锦囊,是一封信,承熙吾儿亲启……母亲真的知道自己的存在…… ……… ……… “你……你们俩什么时候凑一起了……” “温言熙怎么跟他爹一样,手段挺高明,能把你拐走……” “他凭什么,赘婿,他真敢想,他怎么对得起付有容的教导……” 陆运都快气昏了头,也不知道是觉得温言熙自甘堕落有辱故人的名声,还是怪他拐走了自己的爱女心机深沉…… “嗯,真的喜欢他。”所以,您别纠结了…… 陆初雪面无表情的处理着情报,还以为爹爹急忙来她这里,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听了半天唠叨,头疼…… “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带温言熙一起走,你可别忘了,他可是说过,要和你寸、步、不、离。” 陆运看着陆初雪淡定的样子,倒是没那么激动了,“行了,演了半天我也累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陆初雪抬头瞟了一眼装模作样的陆尚书,囡囡说的没错,爹爹近来确实不太正常,“看您那么开心,女儿哪里忍心打扰。” “具体的原因以后再说,不过,爹爹,此去有温言熙在,能少些麻烦……” 陆运低头沉思,难道是……“这些年,听说一个叫暗阁的组织迅速崛起,游走在四国之中,专司暗杀之事,难道温言熙与……” “好了,爹爹,你再不去,娘亲该等着急了……” 陆初雪不想让陆家过多介入自己的过去,在她离开前,南风小院也会暂时安排其他人负责。 不过,一旦有需要,她也不会客气,毕竟,南风小院是爹爹送给自己的底气与嫁妆…… “那行,为父就不跟你多说了,这么大人了,心里有数就行……” 陆运好不容易哄好了夫人,连除夕宫宴都没去,等到开朝还不定有多少折子弹劾自己,可不得抓紧机会向她要点补偿…… “不为了我,你去过除夕宫宴,别想在老娘这里卖乖……” “陆运,给我滚去书房……唔……” “夫人,消消气,孩子们都在呢……” ……… ……… “头儿好,我的名字是承熙。” “洛……”陆初雪也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回复。 “头儿还是消消气,听我一言……”承熙看着陆初雪杀气腾腾的样子,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不太好吧……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哦,不如说说暗阁与南风小院的擂台在哪里搭,怎么个打法?” 这个人,虽满身邪气屡次试探,可那张与温言熙相同的容貌,让她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幼时,那位小少年的刻意接近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可陆初雪也有私心,她也想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是谁给的都可以。 “宋婉洛,候选人之一……” “你还知道什么,说……” 承熙看着陆初雪的眼睛,用手推开横在脖子上的剑,“我能知道什么,只不过是手下执行任务时,无意间截获几份情报,凤元国……我说的没错吧。”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条件。”陆初雪盯着承熙肩膀渗出的血迹,是被自己的暗器伤到了吗…… “回神了,头儿。我可以动用暗阁的力量帮助你,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你不想将南风小院牵扯进来……” 多年的对头竟然很了解你,应该是很危险的事,可陆初雪心中竟升起一丝隐秘的喜悦。 “我的条件很简单,接下来你的所有行动,带着温言熙一起。”承熙从未想过在陆初雪面前隐藏与倒霉蛋的关系,她可是他们从幼时便认定的姑娘…… “可以,不过你自己想办法从永平侯府脱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承熙也没理会陆初雪言语中的小心思,倒霉蛋,看来,她也是在乎你的,承熙看着身上的伤口,是他故意留下的…… 陆初雪不知道温言熙和承熙二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既然是他自己执意要走进洛的世界,那便不要走了…… 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猎人与猎物哪里分的清。 第12章 宫宴,山雨欲来(1) 除夕宫宴,陆运和往常一样,告假。孙御史也非常羡慕,但还是兢兢业业准备好弹劾的奏折。 “若若,今年可老实些,那永康郡主你可别再去招惹了……” 孙夫人也是头疼,女儿平时很老实的,怎么一看到永康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 暗箭难防,小人常在。孙夫人总是怕孙若这个温吞的性子,哪天被人算计,还得巴巴的凑过去。也幸好圣上眷顾…… “嗯,我会的。”反正倾颜她阿姐回来了,今年的宫宴是不会来凑热闹了,她也懒得管永康郡主那些腌臜事。 不过,孙若想着今年宫宴说不定真能见到乐安长公主,要是自己能得到她的青睐,到时候偷偷给倾颜一个惊喜…… 那永康郡主实在是恶劣,仗着自己与淑妃的关系,每次都在宫宴上给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使绊子,不是毁了人家贵女的清白,就是败坏哪家郎君的名声。 自从爱女在宫中无故受难,陆尚书一家就谢绝宫里举办的任何宴会,弹劾的折子也不少,但没有一点水花,谁让人家圣眷正浓。 最后,也只有孙御史还坚持弹劾,说来,也挺让人佩服的,他竟然没被陆?有仇?尚?从不隔夜?书报复。 陆倾颜因为好奇,再加上跟孙若交好,也偷偷扮作她的侍女参加过几次除夕宫宴,更是见识了不少永康郡主的恶行,没忍住便出手教训了几回,也亏的孙若平时虽怯懦,却有勇气替陆倾颜担了不少罪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萱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今日高兴,咱们不谈君臣之礼,都自在一些。” 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盛帝有些失落,连朝臣们送的贺礼也只是让高兴收起来,没像往年挨个敲打几句。 高公公看着盛帝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心里清楚,也只能派人敲打内务府,将一切推给他们准备的歌舞不能令圣上满意。 萱贵妃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到盛帝嘴边,“陛下,怎么闷闷不乐的,王公大臣们可都看着呢……” 这良辰美景,不能与美人相伴,还要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锦衣华服扭扭捏捏的演什么祸国妖妃,祁樾你可真行。 高公公不小心看到萱贵妃叉开的大腿,眼角抽搐,轻咳两声提醒。 “贵妃娘娘,今年太后身体不适,便在寝宫礼佛,为龙辰祈福,您看……” “这点小事还用请教我……本宫,皇后是摆设吗。” 萱贵妃往皇后那里一看,她可真是好样的,跟周围的嫔妃们有说有笑的,怕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盛帝后宫多为平衡各方局势,所以嫔妃较少,但子嗣众多,朝臣们也没话说。继后刘氏执掌后宫,虽为人宽厚,但以军礼处理宫务手段高明,所以明面上嫔妃们相处比较和谐。 太后原名宣竹,是南兴国为保两国友好送来的和亲公主,如今南兴荣帝一心求仙问道,将国事都丢给了国师,哪里还顾得上远嫁他国的嫡姐。 “那就传太后懿旨,就说备了南兴国特色礼物赠予各位大臣,恭贺新禧。” 想起那老太婆发疯的样子,萱贵妃就觉得心情畅快,连盛帝那副病怏怏的样子都看得顺眼了不少。 “陛~下~,来,这杯酒,让臣妾亲自喂你~” “朕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干了什么坏事想让朕替你善后,最好安分些。” 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万一误会了什么,他如何对得起静姝她们母女…… 那点子使臣带来的南兴物件,还没进太后宫中,就让贵妃娘娘送出去了,因着与百官同乐的名头还不能要回来,这暗亏太后是不得不认了。 高兴看着萱贵妃越发豪迈的玉足,默默转过身去,反正人是陛下找来的,只要她不坏了陛下的大计……其他的,随便怎么闹,反正有陛下兜着…… ……… ……… “六弟,这是等谁呢,这宫宴没开始多久,你都不知道向宫门处看了多少回。” 德妃乃是太后侄女,今日也一同陪着太后礼佛,所以五公主祁乐颜只能接近父皇最宠爱的六皇子祁盛言。 倘若她所求之事不能实现,能在父皇面前露个脸,接下来一年的日子也好过些…… “五皇姐,往年你都缩在德妃娘娘身后,好久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 德妃娘娘当初向父皇言明五公主体弱不宜操劳,自己会负责教导,所以没让她去皇家学院。以至于,祁乐颜与其他皇子公主关系比较生疏。 大皇姐回宫的消息父皇不允许声张,可大臣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要不是看到他这位五皇姐胳膊上的旧伤,祁盛言都要怀疑她了,也不会给她当挡箭牌。 “你不怕离我这么近,那些贵女公子们嫉妒,更欺负你。” 看着祁乐颜浑身发抖的样子,祁盛言也有些急了,她不会要哭了吧,他就是吓唬她一下。 她好歹也是公主,父皇也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保护,哪能那么容易让人欺负去。只是她这个样子……看来,德妃娘娘没告诉她。 “我…没哭,就是刚才有一阵风,迷眼睛了……”祁乐颜支走了母妃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可时间有限,她必须知道那个消息是否属实。 “行了,你别哭了,我告诉你个秘密,不过,你要是敢说出去,哼……你懂吧。” 祁盛言知道,这位五皇姐生母身份低微,生下她后就去世了,还是德妃娘娘看她可怜,再加上入宫多年还未有子嗣,便把她抱到自己宫里,还取了乐颜二字,这些年对她的疼爱可是赢得宫里人不少称赞。 要不是他有一次撞到五皇姐正午罚跪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身边的宫人还对她那般羞辱,也被骗了。 那一次,他真正体会到萱母妃跟他说的人心险恶…… “大皇姐回来了,若是她今日能出席宫宴,你有什么难处……念在姐妹情分上,她会帮你的……” 祁乐颜看着华贵的衣袍远去,似乎连月色都格外偏爱六皇弟,父皇因他的祝贺而展露笑颜……她什么时候也能有那样的恩宠。 她是位公主,不会影响他们的位置,她只想有尊严的活着。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乐颜这两个字,她总觉深宫中的笑颜是件很讽刺的事。 祁乐颜此刻无比期盼能与她的大皇姐见一面,她总觉得那是她唯一的机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逃离这座囚笼…… ……… ……… “你敢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当缩头乌龟。” 想到今晚的宫宴,祁嫣然心中一暖,还算贺兰若有良心。 贺兰若接过青绿手中的发簪,又熟练地为祁嫣然画眉,“当然,我不去,谁给小哭包撑腰,万一你说不过人家哭了,长公主的威严还是需要为夫帮你遮掩的……” “祁嫣然,怎么还不认识我了,当初你娘亲绣的手帕,我还买了不少……”永康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躲在角落里的祁嫣然。 “我……没见过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要不是青绿拉着她来,说不能让人看低了自己,她才不会来参加什么郡主的赏花宴。 “别走啊,那些贵女们可是想好好认识一下乐安长公主呢。” 永康看着祁嫣然不堪的仪态与满脸的怯意,到底是庶女养大的,不过,能成为自己的垫脚石,也不辱没她长公主的尊荣。 谁能想到,先帝的皇子们争得血流成河,存在感极低的代王竟成了皇帝。不过那又如何,祁嫣然她母亲没福气,没当几天皇后就去世了,她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公主,早晚会死在深宫之中的。 圣上倚重父亲,还特意封她为永康郡主,她表姐又被封了淑妃,等到那秘药生效,这帝王的恩宠定会不断。 那一天,祁嫣然忍住眼泪,像个透明人一样,听她们贬低自己的母亲,嘲笑她的粗俗,后来,赏花宴结束后,她便大病了一场,父皇也开始着手为她挑选贴身暗卫,可罪魁祸首并没有收到责罚。 祁嫣然也想起出嫁前在永康郡主宴会上的糗事了,也就被欺负一回,怎么就被他记了这么多年,“我不是以前的祁嫣然了,现在,那些人可没有胆子轻视我。” “你还是回北穆去陪你的美妾吧。” 祁嫣然看着镜子中雍容华贵的自己,若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让别人闭嘴,那些莫须有的流言就永远不会停止。 “小哭包,要懂得适可而止。” 贺兰若感受熟悉的香气,要不还是绑回去吧,把那两个人拉到小哭包面前,亲自说清楚,这一局,他认输还不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换衣服了,祁嫣然拉开贺兰若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想叫青绿进来。 “急什么,为夫只身陪你去赴龙辰国宫宴,讨要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贺兰若难得看到小哭包盛装打扮的样子,这份诱惑,自己还没享用,怎么能先让别人瞧了去…… “你……呜呜……你不是人……”祁嫣然看着男人不管不顾的样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乖……叫夫君……” “知知,他进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嫣嫣知道我们来了,会不会生气……” 贺兰笙觉得他真是被王都的风吹傻了,竟然相信贺兰若的话,他巴不得嫣嫣讨厌他们兄弟俩,好自己带着嫣嫣去过潇洒日子呢…… “贺兰笙,走吧,先去找青绿姑姑,我们远道而来,还需梳洗一番。” 祁寒知看着紧闭的房门,冷笑一声,嫣嫣肯定又被狗男人拿捏了,看来还是他的能力不足,本来可以帮嫣嫣再多拦狗男人几天的…… “还是知知想的周到。” 虽然贺兰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嫣嫣她们都要很久才能出来,可知知每次为了支走自己,闹了不少笑话,后来,他就能快速明白知知的各种暗示了…… ……… ……… “夫人,别生气了,你不是想崽崽们了,为夫可以……”贺兰若揉着小哭包酸软的腰肢,要不是地方不对,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放过她。 “他们两个小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们从北穆大老远过来……” 祁嫣然甩开腰间的手,缩在马车一角生气,今年王都的冬日偏冷,也不知道崽崽们有没有受寒…… “公主殿下真是冤枉为夫了,我可做不了他们的主,是他们自己偷偷过来的。” 贺兰若将小哭包搂进自己怀里,堵住那些指责他的话。小崽子们帮嫣嫣遮掩离开北穆的事情,还没跟他们算账,倒是他们先影响自己在嫣嫣面前的形象了。 “乖,等宫宴结束,我们一家人好好与父皇叙旧,我以后会好好和崽崽们相处的,你放心。”毕竟,北穆隐帝的位子他也不能白白传给别人。 祁嫣然被某人欺负得浑身没力气,要不是贺兰若给她买了糖葫芦赔罪,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也是,宫宴向来乱糟糟的,还是别让他们去了。” 祁嫣然悄悄拉住贺兰若的衣角,这么多年她其实也没变得多么厉害,但总不至于哭出来……吧……,那多丢人。 感受到小哭包的依赖,贺兰若眼神微眯,真是傻姑娘,自己是他最大的底气,都告诉她这么多遍,竟还是忘了。 要不是怕盛帝看上了家里的小狼崽子,长公主殿下一心软,再把他们留在龙辰,这种场合也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虽然看不上兄弟二人,可贺兰若从不做做亏本买卖…… “贺兰若,你要是觉得娶我亏了,刚好趁着今天,我们……和……”离,呜…… “长公主殿下,我有多爱您,您感受不到吗……” 和离,小哭包属实胆子大了,可一想到这份傲气是自己浇灌出来的,贺兰若也没什么脾气了,可还是得让她长长记性,明白哪些话永远不能说…… “你…干什么,这是在马车上,唔……我错了……” “夫君……别,求你了……” 邢耒听着马车里的声音,熟练的拿出棉花堵住自己的耳朵,又推了推青绿,让她准备好主母的衣服…… 唉,主子又要被赶出来睡书房了,他可得想好理由,赶紧告假,他可不想在大半夜被拉起来过招……鼻青脸肿的样子,她更看不上自己了。 第13章 宫宴,山雨欲来(2) “父皇,可是有烦心事。”盛帝看到六皇子祁盛言前来拜见,脸色才好些,却并未解答他的疑问。 “别忘了替朕给陆尚书拜年。”盛帝看着祁盛言逐渐长开的眉眼,思绪飘远,有些人该按耐不住了。 萱贵妃看着盛帝又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嗤笑了一声,招呼自己的傻大儿过来,“你什么时候与五公主交好了。” 祁盛言看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这才凑到母妃身边,“儿臣也是偶然碰见,五皇姐想求一个出宫建府的恩典,却被德妃娘娘呵斥,还被罚跪在碎瓷片上,就……”一时心软。 盛帝虽不常来后宫,但曾酒后有言,将住在宫里还是领了封号出去开府的选择权交给了皇子们自己。 可说来也是奇怪,除了二皇兄前些年被封了睿王搬出皇宫后,也没人再提此事了,他五皇姐是从哪里得知的…… “就动了恻隐之心。”萱贵妃看着被戳中心事的傻大儿,太后那老妖婆,估计还想着用老五和亲,再保南兴百年和平呢。 她是掏心掏肺,可荣帝要是知道了,估计还会谴责她行恶事坏了自己修行。 “母妃,儿臣可是做错了。” 父皇向来开明,若五皇姐不愿被拘在宫墙中,定能为她找个好去处。她想求见大皇姐,估计也是认为她们有同样的际遇……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平时还是好好学学倾颜丫头的机灵劲。” 一个宫女生的孩子,能够在深宫中活下来,还被德妃收为养女,那份心计与谋算可非常人能及,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宫里折磨人的法子多着呢。 萱贵妃靠在椅子上,看着祁乐颜被墨发遮住的半张脸,据说是幼时未入德妃宫中前,不慎烫伤留下的疤痕。 呵……只要别牵扯她的傻大儿,随便怎么去闹,反正头疼的是老妖婆,和她手下的……德妃…娘娘。 ……… ……… “皇后娘娘,听说二皇子又立功了,真好,不像我家那臭小子,只会插科打诨,一天天没个正形……” 将军夫人想到夫君与儿子较了这么多年劲,结果呢,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要她说,武将怎么了,沙场上拼出来的荣耀,是谁也夺不走的,不就是几句酸话…… 继后刘氏闻言眼睛一亮,将手中酒杯一扔,夸本宫的儿子,哦,是华将军家的,可以聊。 “当然,乾儿不止帮助他祖父平了北穆边境的胡人,还在返回王都的路上平了匪患,惩治了贪官。”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我家老头子可是说了,圣上有意为二皇子赐婚呢……” “我也听说了,年前还召见右相,单独聊了好久……” 淑妃看着皇后被一群人恭维的得意样子,心中憋闷,“姐姐这话说的,二皇子好大喜功,连除夕宫宴都没有赶回来,可真是不妥。” 毕竟,陛下特意下旨,每年的寿宴跟除夕宫宴一起办,也算是省下国库,多为百姓谋利。 淑妃诞下龙凤双胎得了美名,又因太傅乃盛帝恩师,入宫以来受尽追捧,若不是继后刘氏执掌凤印后手段凌厉,她怎么会受尽磋磨。 “看来,淑妃妹妹还是这么不懂规矩,竟敢妄议朝政……” “臣妾没有……” “哦,本宫差点忘了,二皇子近来行事确有不妥,可从未违背皇上爱民如子的教导,哪里敢学有些人,在王都私开妓馆,刺探百官……” 皇后看着淑妃那张花容失色的脸,冷哼一声,要不是她需维护皇后的威仪,早一鞭子过去了…… “你……陛下已经查明,此事与三皇子无关,不过是些纨绔子弟的随意攀扯,我儿无故受到牵连,皇后娘娘为何还要戳臣妾的……心窝子……” 看着皇后手中捏碎的酒杯,淑妃吓了一跳,她竟然敢……草莽出身的疯婆娘,哪里能做龙辰的皇后…… “闭嘴,说了多少遍,别在我面前哭哭唧唧的,有本事,咱们到皇上面前理论。” “你……”淑妃到底是心中有鬼,只能忍下这口气……要不是乐胥的婚配还需皇后点头…她又怎会忍让至此…… 不过,想到那件事,淑妃也冷静下来,自己真是气糊涂了,与她们争什么,一群傻子,被盛帝骗的团团转,都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有些话,本宫只说一遍,你们记住了,本宫再不济,也是皇后,大家同为陛下妃嫔,只要你们平时别来招惹我,我也愿意当一个温顺宽厚的后宫之主,否则……” “皇后娘娘,这是我兄长新送来的鞭子,劳烦您给掌掌眼……” “你兄长眼光不错。”皇后只看一眼,便知道那材质极为难得,真想拿着去校场打上一套鞭法…… 惠贵人暗中擦了擦汗水,幸好拦住了,皇后娘娘这性子,再说下去,怕是要吃亏了…… 还好,她位份虽低,却是龙辰皇商之女,家底殷实,也没人敢得罪,毕竟人活着谁能离开衣食住行…… 看着襁褓里的祁元岳,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要熬多久。幸好自己早与皇上有约,等儿子长大了,就放他出去继承母家的产业。 有道是,宁做穷人妻,不做富家妾。要不是为家族求一份保命符,这寂寞深宫,父亲母亲是不会让自己进来的。 ……… ……… “长公主殿下,戏看的差不多了,该出去了吧。” 贺兰若揽着祁嫣然靠在树上,为她简单介绍一下盛帝几位妃嫔,顺便让她看一场宫墙中的好戏,缓解一下紧张…… “还不是你,非拉着我来……不然早就进去了……”祁嫣然越说声音越小,她本来都做好准备了的…… “是吗,既然如此,倒是为夫错了……”贺兰若抬眼与盛帝身边的暗卫对视,啧……那张脸,还是熟人呢…… “乐安长公主,北穆隐帝到——” 嘭…… “哎呦,陛下,可伤到了……”高公公看着熟悉的身影,也湿了眼眶,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萱贵妃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那可是从凤元国费尽千辛万苦才送来的,突然心疼银子了,不过,是嫣然那丫头回来了…… “儿臣携夫婿特来拜见父皇,愿父皇洪福齐天,龙辰百姓永享盛世太平。” “好好好,快请起,高兴……” “长公主殿下,快请,这是陛下特意为你准备的位子,今年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多少年了,记得嫣然被贺兰若拐走时也不过刚及笄,这些年,自己也是在暗卫的密信中得知她的消息…… 盛帝看着那与爱妻相似的眉眼,和她依然纯净的眼眸,贺兰若把她保护的很好,可那本该是作为父亲的他给予孩子的庇护与依赖…… “这便是嫣然吧,常听皇上提起你,来,让我看看……” 萱贵妃可没功夫看父女二人的苦情戏,没看到那些大臣嫔妃们都暗中窥探吗,早就说让祁樾把他们都打发了,可他怎么说的, “朕没空,他们赖着不走,为的是什么,朕也懒得猜。” 萱贵妃看着盛帝前后不一的态度,冷笑一声,还真是无情…… 这样的人,怎么就栽倒在一个女人手中了,不像“她”,从不会为任何一朵鲜花停留。 “贵妃娘娘,嫣然本应早些日子前来拜见,可不慎染了风寒,这才……” 祁嫣然觉得有些奇怪,本应该不喜欢这些夺走父亲对母亲忠贞的女人,但对着萱贵妃她却觉得莫名亲近…… “还是这么可爱……” 要不是看到她手中的绣帕都快被扯烂了,她就相信了。萱贵妃在某人阴沉的视线中,克制住了想要揉一揉小哭包头的想法。 “陛下,既然乐安长公主到了,那份空白圣旨……” “臣等知道长公主的功绩,但陛下完全可以另行封赏……” “是啊……” “臣等附议……” 看着眼前的闹剧,右相容彧摸了摸手上的佛珠,还是太心急了…… 华将军隔着老远就感受到皇上的不快了,赶紧找借口离开,先皇后的死,皇上本就憋着一口气,还非要在皇上弥补长公主的时候出头,看来,这个年是过不消停了…… 盛帝还未从没看到女儿成长的心酸中脱离,就听到赖着不走的大臣们又开始了,当初是他们逼着自己选秀,逼着自己做出选择将嫣然送去北穆,如今,他们又想如何…… “别怕,我在这里呢。”贺兰若看着小哭包难受的样子,真想带她走,可是,小哭包会生气的…… “高兴,朕累了,今年的除夕宫宴,散了吧。” “刚才都谁说话了,好生送他们出宫……通知陆尚书,他知道怎么办……” “皇上,三思……乐安长公主已经嫁入北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呜……贺兰若你干嘛突然捂我眼睛,父皇还在呢……” 没等盛帝出手,贺兰若已经处理掉了那位口出狂言的大臣,身边的暗卫熟练的清理血迹,“无事,父皇叫我们了,为夫抱你去。” “你别……”祁嫣然没办法,只能将头埋在贺兰若怀里,这样就认不出她了。 淑妃不经意的回头就看到血腥的一幕,陛下疼爱长公主至此,竟连北穆隐帝的挑衅都无动于衷…… “淑妃,你最好老实些……说来也巧,本宫的人在御花园抓到了一对野鸳鸯,恐怕,你不想知道是谁……” 淑妃闻言脸色一变,看着四公主祁乐胥慌乱的神情,真是不省心…… “当然,这大过年的,臣妾也想与诸位姐妹共进退……” 想起今日除夕宫宴前皇后娘娘的暗示,后宫嫔妃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安分守己,没去触陛下的霉头…… 萱贵妃经过皇后身边,二人双手不经意的触碰,皇后娘娘威武。 读懂了某人的唇语,皇后暗骂了一声,真是皮痒了,自己新得的鞭子,可还没见过血呢…… ……… ……… “混账,你平日在怎么荒唐,我和你外祖都能替你摆平……可本宫与华家绝对不允许,因为你,受到别人的威胁。” 三皇子祁无涵捂着右脸,跪倒在淑妃面前,“母妃,儿臣知错了……,儿臣保证,没有下回了……” 真是晦气,祁无涵压下眼中的屈辱,他因私设妓馆一事被父皇禁足,除夕之夜得了恩典才被放出。 还没喘口气,就被倒在自己身前那宫女算计了,催情香……究竟是谁在算计他。 祁乐胥躲在殿外偷听到熟悉的名字,看来,那道空白圣旨真的是给她了…… 真是可惜,明明是位不受宠的和亲公主,还有那动不动就哭唧唧的软糯性子,偏偏占了长公主的封号,可这些祁乐胥都可以暂时放下。 只是三皇兄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都能得到母亲与外祖的青睐,自己谋略心智从来都远胜于他,却只能守着公主的本分为他们换取利益。 祁乐胥握紧双手,敢挡她的路……哪怕是她的至亲也不行。 ……… ……… “夫君,怎么了。”今天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贺兰若直接抱着祁嫣然出宫了,可他怎么突然停下了。 贺兰若听完暗卫的密语,将小哭包放下,“是你的五皇妹祁乐颜,你想见吗。” “嗯。”竟然跟了她们这么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相求,还是见一见,就算是为了那割舍不断的血缘。 “大皇姐…长公主殿下,求您帮帮我。”祁乐颜跪在地上,揪着祁嫣然的衣角。 “你所求之事我明白了,我会替你向父皇言明。只是,你最好是真心的。” 祁嫣然拍了拍贺兰若,示意他继续抱着自己,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怎么了,不开心的话,可以不帮她。”那份血脉联系本就不存在,只是现在还没到告诉小哭包的时机。 “算了,反正也不费事。” 五皇妹,和自己当年挺像的,孤立无援却又不想认命,自己有幸得到了救赎,将这份善意留给别人,就算被欺骗了,自认倒霉就是了,万一是真的呢…… 贺兰若看着小哭包抱紧自己,眼神一暗,就应该这样依赖自己一辈子,嫣嫣,可不要中途反悔。 祁乐颜看着长公主二人远去的身影,泪水流了满面都不自知,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第14章 你看,崽崽们多受欢迎 汪夫子这边,华子羽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奇怪,最近总是这样,有谁念叨他呢。 “华兄,别走神,我们马上就能灌醉汪夫子了……” 陆倾颜发誓,这大好的机会,她一定要知道是谁……嗝……带坏了汪夫子。 华子羽看着陆倾颜到现在为止一杯都没喝完的酒,还有汪夫子身边空了几坛子酒,面色如常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本公子今天舍命陪君子…” 嘭……嘭……两声,汪夫子找来侍卫,将两个小醉鬼送回家…… 笑话,他当年可是千杯不醉、倜傥风流的探花郎,怎会输给两个小孩子…… 看着院中的枇杷树,汪夫子端起两杯酒,声音哽咽,“又是一年过去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 ……… 除夕宫宴后,被盛帝亲自吩咐送回家的大臣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不过也没人敢为他们申冤,也不知道那几位新上来的大臣受了谁的挑拨,竟敢触碰盛帝的逆鳞。 当初先皇后病故,陛下震怒,金銮殿的血腥味三个月未消散……老臣们现在只想明哲保身,就怕行差踏错半步而毁了一世清名。 不过陆尚书的心情很不美丽,已经离那些糟心的宫宴很远了,有浑水要趟了盛帝还第一个想起他。 温言熙臭小子与初雪爱女的事情够他烦的,还得大半夜组织人手去抄别人的家。 想在夫人那里诉诉苦,夫人还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陆尚书只能将委屈咽下,静待时机还回去。 “这是父皇让本皇子带来的节礼,对了,父皇特意叮嘱,让本皇子代他向您问好。” 祁盛言虽不明白为什么父皇面对一位臣子竟这样客气,但隔着老远就感受到陆尚书身上的怨气,呜呜……是挺吓人的。都怪他,怎么偏偏挑了今天来拜访。 “六皇子不要拘谨,对了,初雪昨天喝醉了,还没醒,你……” 赵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眼神还是不由的将祁盛言看了又看,萱贵妃娘娘把他照顾得很好。 祁盛言摸了摸鼻子,其实他挺喜欢陆尚书夫妻二人的,可外面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真是不巧,正好母妃找本皇子也有事,那……先走了” “唉,这孩子。”赵芸不是那个意思,可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没多说什么。 “夫人,一切都会好的。” ……… ……… “是知知和笙笙吧,快,让皇祖父好好看看。” 静姝,你看到了吗,今后又有两位亲人能护着女儿了。 祁樾让高兴打开他的私库,赏赐不少东西,还亲自为兄弟二人佩戴可随意进出龙辰皇宫的令牌。 “父皇,崽崽们的身份,怕是……”那份空白圣旨已经让祁嫣然处于权力争夺的漩涡中,她不想让孩子们再牵扯进来。 “无碍,朕既然给了,就会为他们扫清一切障碍。” 看着贺兰若进入皇宫后就没松开过的眉头,盛帝就想逗逗他。平时一副看不上亲儿子的样子,现在知道着急了。 “嫣嫣,这龙辰天下,以后你或者崽……崽崽们想要,那便是传位圣旨。若不想,便是保你们余生安稳的底气。” “爹爹,你这是不要我了吗。”祁嫣然隐约觉得,从让她嫁给贺兰若开始,爹爹就一直为她筹谋退路。 “他们想要什么,自己会去得到。”北穆隐帝一脉,向来胜者为王,不稀罕别人的施舍。 贺兰若为祁嫣然抹去眼泪,示意盛帝有什么话赶紧说,既然这是小哭包必须承受的离别,又何必披一层父女情深的外衣。 “对不起,嫣嫣,为父已经替你找到余生的依靠了,剩下的日子我想都留给你娘亲。”嫣嫣,爹爹不奢求你的原谅,未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 不过也快了,等到他为龙辰择一位明主,他与静姝马上就能重逢。 “爹爹……,你不能这样自私,为……为我做决定……” 祁嫣然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盼来现在的安稳日子,明明就有另外的选择。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无情,让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边…… “夫人,听话,让父皇一个人待会儿。” 贺兰若不想再见到小哭包的眼泪了,只能用大氅裹着祁嫣然,带她先离开这里。 “知知,我们又被忘记了……”贺兰笙被拉着行了礼,抱紧皇祖父给的礼物,一脸颓废的追赶嫣嫣她们。 “夫君,我不明白,父皇已经接受了其他的女人,还和她们孕育孩子,难道不是放下了,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贺兰若也不知道如何跟祁嫣然解释,她心中那位纯善的爹爹早就疯了,因为她母亲徐静姝离开时,就带走他最后的理智。 “别怕,我会陪你,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理解父皇。” “知知,你能想明白吗。” 看着祁寒知一脸迷茫的样子,贺兰笙叹了口气。 祁寒知回头看了一眼龙辰皇宫,心中嗤笑。 活着的时候不知珍惜,人死了在那里摆出一副情深不已样子,害怕看到女儿熟悉的容貌从而想到爱妻,就狠心将她托付给别人,什么帝王,也只不过是逃避现实的胆小鬼罢了…… “嫣嫣,你别难过了,知知会一直陪着你的。” 贺兰若和贺兰笙父子二人看着嫣嫣身边嘘寒问暖的祁寒知,冷哼一声,二人相互对视,又嫌弃的撇开了头,真是碍眼。 ……… ……… “知知,王都可真热闹,要是在北穆,现在这个时候,人人都恨不得躲在帐篷里不出来。” “小心。” 祁寒知拉着贺兰笙躲开经过的小贩,看着手上一堆东西,要不是为了哄嫣嫣开心,他才不出来挑什么礼物。 “孙若,你平时不是很嚣张,怎么见到永康郡主,还不行礼。” 除夕宫宴,没等到机会与长公主说上话,就被父亲拉走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陆府,却得知倾颜醉了好几天还没醒,孙若松了一口气。 刚想去买些书,就碰到了永康郡主,得,今日出门前太着急,忘了拿娘给她求的辟邪符了。 “郡主安好,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叙……” “给你几分颜色,还真当攀上了永康郡主,让你走了吗。”多次在宫宴上坏了她们的好事不说,还能全身而退,还在这里跟她们装什么。 孙若没理会她们,反正只是些疯言疯语,还是那些古籍面目可亲……话说,那句诗的下句是什么来着。 “郡主,你看她……一点也不把您放在眼里。” 永康郡主想到了什么,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正愁没什么乐子呢,你去……” “孙若姑娘,刚才是我不对,要不我们找个酒楼,给你好好赔个不是。” 等孙若回过神,自己都被拉着走了半天。她们不安好心的样子太明显了,自己又不傻,“你们放开我……” “知知你看什么呢。”贺兰笙难得看到祁寒知愣神的样子,可他瞧着,周围没什么能入他眼的。 “没事,你买完了,咱们早些回去,嫣嫣该着急了。” 那小姑娘可真迟钝,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性子,在北穆是活不了多久的。 “对对,快回去吧。” 被贺兰笙拉着,祁寒知踉跄几步,不小心撞到了孙若身上,连带着贺兰笙买的一堆东西也全掉在了地上,还把一群王都贵女惊得花容失色。 孙若借机挣脱了永康郡主一行人的纠缠,“多谢郎君解围。” 祁寒知闻言心里一阵舒畅,倒也不算笨,“行了,再买一份就是了。” 贺兰笙真是越来越想看不透知知了,不是他说时间不够,要快点回去。 ……… ……… “还算你有良心,走之前终于想起来看我们。” 陆运看着祁寒知和贺兰笙两兄弟,一人沉稳一人灵动,净挑父母优点长。 “陆爷爷好……”祁寒知推了傻弟弟一下,就这点出息,被陆尚书府内陈设迷的连嫣嫣都不顾了。 “我先带她们去见初雪和囡囡了,你们先聊着。” 爷爷?贺兰若真是越来越不做人了。陆运一张假笑面具,行,一会他就找盛帝的暗卫叙叙旧。 赵芸拉着祁嫣然的手,这么多年过去,小哭包也变得稳重,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要是静姝还活着,该有多好。 “赵姨,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祁嫣然知道,母亲所愿,不过是她能够平安喜乐罢了。 “好好,不说了,囡囡这个丫头可仰慕你了,今日听说你要来,挑了半天礼物。” 看着花园中只有初雪一个人,赵芸就知道囡囡的小心思了。 “长公主殿下万安。”这便是母亲一直念叨的小哭包吗,看起来也不像,倒是身边跟着的小郎君…… “初雪姐姐好。” 这陆家说来也奇怪,原来大小姐并未丧生,只是去别院养病了,才回来不久。可祁寒知看着,这位大小姐,身姿轻盈,周身气势内敛,一点也不像久病初愈的样子。 “嗯,给你们的见面礼,娘亲,温言熙找我,先走了。” “赵姨,大小姐英姿飒爽,该不会是江湖上那种劫富济贫的侠女吧。” 祁嫣然看着陆初雪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眼前,好生羡慕。 “你呀,她就是从小身子弱,学了两年武功壮壮筋骨,我们哪里舍得让她出去闯荡江湖。” 赵芸凑近祁嫣然,“最重要的是,你陆叔哭哭啼啼的样子,我们也走不了。” 祁嫣然忍俊不禁,想着以前二人的相处,真是怀念…… “这……”贺兰笙看着手中小巧的弓箭,一头雾水。知知手中的是……兵书? 这位大小姐可真有意思,贺兰笙平时偏要学什么四书五经、文人风雅,便送他轻便的袖箭防身。 至于祁寒知自己,最有可能继承隐帝的位子,也更需要谋略心计,才能在北穆各部的野心中,更好的蛰伏隐藏,这礼物倒是用心。 “娘亲……”陆倾颜和谷雨捧着一堆礼物,终于要见到长公主殿下了,祁盛言这个家伙,说了半天还不是得靠自己…… “长公主殿下万安。”殿下看起来好温柔,陆轻颜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囡囡是吧,快到我身边来。”早就跟贺兰若说,想给崽崽们生个妹妹,他就是不同意。 “殿下……这都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祁嫣然将集市上淘来的物件一股脑的塞到祁嫣然怀里,青绿吓了一跳,在祁嫣然的暗示下才放松了心情。 贺兰笙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礼物,怎么跟他给嫣嫣准备的一模一样,陆倾颜是吧,他记住了。 祁寒知看着弟弟的傻样,不忍直视,与陆倾颜点头示意后,就去研读陆初雪送的兵书了。 等贺兰若来的时候,就看到贺兰笙与那天撞她的小丫头,争着往他夫人怀里钻,脸色一下子变了。 “贺兰小子,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既然来了,不如试试我这些年收藏的……” 祁寒知还没看到乐子呢,就看到他父亲抱着嫣嫣施展轻功走了,留下他们兄弟俩和陆家人面面相觑。 “娘亲,是上次那个怪叔叔,他把殿下劫走了……”陆倾颜还没有和小兔子美人待够呢,他凭什么……不行,她要去找阿姐,把美人抢回来。 “囡囡,不都告诉你那是长公主殿下的夫君了吗,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确实是强盗。”贺兰笙决定先放下与陆倾颜的夺嫣之仇,毕竟他俩在贺兰若不是人这件事上志趣相投。 最后还是祁寒知反应过来,行了礼后才拉着贺兰笙走了。 “喂,贺兰笙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陆倾颜看着贺兰笙身形一怔,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这么多年恭维美人的经验,还想跟自己斗…… “这孩子。”赵芸瞪了一眼陆运,都是你惯的。 “好好,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别在这嬉皮笑脸的,和贺兰若的事情,都谈妥了?” 赵芸也不知道,贺兰若这小郎君,怎么一见到自己就跑…… ……… ……… “没什么,就是赵姨一看到我,就非要我穿女装,打扮成她以前死对头的样子,然后和我过招,还的不动声色的输给她。” “哈哈……贺兰若你也有今天。” “嫣嫣,孩子们还在呢。” “呃…对,知知,笙笙,我好想你们,夫君,我今日陪着崽崽们睡了,你不用等我了。” 贺兰若看着长公主殿下得意的样子,小哭包怕不是忘了,她还因为美妾的事情和自己闹别扭呢……真是好哄。 ……… ……… “听说你们昨日进宫不久,就出来了。” 陆运想起祁樾的固执,他能理解,却也恨他对嫣然太过无情。 “嗯,估计以后就不回来了。”贺兰若只想小哭包的心里有他一个人,这样,她就不会再为不相干的人流泪。 “也罢,这是南风小院在北穆的势力,你替我交给嫣然,算起我们补给她的嫁妆。” 当初,陆运和祁樾只想活下来,没想到,最后身上背负了那么多…… “我明白,余生漫长,她会想通的。”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贺兰若不知道如果和盛帝有同样的际遇,他会怎么办…… 或许,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吧。 第15章 你的靠近,我的刻意 “你听说了吗,除夕宫宴可是热闹非凡,可惜没有亲眼看看。”承熙挑起初雪一缕墨发,在指间把玩。 “无聊,永平侯那边,情况如何。” 陆初雪没有理会在她发间作乱的手,只是漫不经心的甩出一枚暗器。 “头儿,别这么热情,悠着点,我让他出来跟你说。” 看陆初雪无动于衷的样子,要不是承熙知道乐安长公主夫妻二人临走时,前去拜别陆尚书一家,他都要相信了。 “洛洛,我是……温言熙。” “我知道,好久不见,温言熙。” 永平侯府内继夫人付锦最想除掉自己,而二弟长亭又早与父亲产生嫌隙,若能给两人的不满与算计一个机会,缠住父亲片刻,自己便可借机脱身。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温言熙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子里都是洛洛会嘲笑自己的计划太过稚嫩吗。 陆初雪看着男人呆愣的样子,也不自觉放松心情,露出一抹别扭的笑容,从前,她也是这样,诱得他一步步主动靠近的。 “承熙说,脱离永平侯府一事,交由你筹谋,介意我出手吗,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看出温言熙有些不自在,陆初雪只能尽量克制自己对他的情感,可这永平侯府她必须闯一闯,有些疑惑,还需她亲自解答。 “都听你的……” 唉,承熙看着倒霉蛋在陆初雪面前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哪里还有那天跟自己叫嚣的半分魄力。 不过,原来这南风小院的头儿也有两副面孔啊,啧啧……承熙忽视心中的不舒服。 ……… ……… 温言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脑海中总会无缘无故多出一部分记忆,或是做一些他并不擅长的事。 他问过母亲,可母亲只是说,以后他就会知道了,然后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梅花树发呆。 温言熙知道,母亲又不开心了,从他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在讨好母亲,可母亲从未真正开怀笑过一次。 后来,温言熙想出一个好主意,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疑惑,可是,等了好多天,都没有人回答。 直到那一天,外祖家派人送来母亲生辰贺礼。看到枇杷的那一刻,父亲不知为何勃然大怒。他第一次失了分寸,那样粗鲁地对待母亲……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我对你这样卑微,竟还是比不过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付有容,你果然没有心。” 温言熙在镜子中,看见父亲用绳子绑住女人,用尽手段只为逼女人给他一个答案。 后面的事情温言熙就不知道了,父亲身边的暗卫把他送回自己院子。他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便看见那张纸上有了回复, 我是承熙,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 原来,母亲的家族一直有一个秘密,每出现双魂之人,都预示着一位帝星的出现。 母亲知道父亲平庸无能的外表下有一颗野心,可预言一事向来是无稽之谈,她不想自己的夫君陷进去,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上位者争夺权利的借口。 南兴第一世家内里的腐朽与没落不过是掩饰在族人纸醉金迷的荒唐中。 他们费尽资源推上位的南兴新帝,出乎所有人预料,痴迷求仙问道,不理朝政,也不能替他们延续百年荣华。 温言熙总觉得,母亲把对父亲的爱藏在心中,可父亲似乎从未有过耐心去真正了解母亲,他只是想征服母亲。 可他忘了,他们作为龙辰永平侯温盛宏与南兴世家嫡女付有容而开始,感情中本就掺杂了利益与算计。若没有一个人先低头,学会用真心打破这层隔阂,两个人只会渐行渐远。 后来,温言熙习惯了将心里的话说给承熙听,虽然那次过后,他再也没收到回复。 其实,最先注意到陆初雪的是承熙。温言熙发现双魂之身的秘密后,就渐渐疏远曾经的玩伴。 都是红尘中为几两银钱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他没有把握那些人真的会永远忠诚于他。 那次,温言熙在父亲的控制下逃出了永平侯府。在他感受自由的同时,不慎被人偷了钱袋子,他想回家,却总有人出来绊住他的脚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的惩罚,明明是侯府世子,在外流落许多天却没有人来寻找,最后不得不与乞丐为伍。 “喂,看你这样,不会是有钱人家里偷跑出来的小郎君吧。” “洛,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好不容易清醒了,快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像温言熙那样的,阿青见的多了,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接走的,那些有钱人总会用这种法子试炼家里的小郎君,要他说,就是闲的。 洛这样,病情反反复复的,不如听老乞丐的,给她收拾一下,到陆尚书夫人那碰碰运气,万一被看上呢…… “唉,给你一半。” 洛还是给了那小郎君半块饼,之后就没管他了,她自己还不知道能苟活多久。 别让她知道是谁暗算了她,否则……算了,不想了,头疼。 “你快醒醒,他的伤很重。” 嘭……… 承熙好意提醒,却被臭丫头一脚踹出去老远,得亏是温言熙身体娇贵,昨夜昏倒后自己出来接管了身体,这飞来横祸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住。 “是你,不好意思,习惯了……阿青,你又去当梁上君子。” 一路上来王都,洛知道陆尚书夫人最喜欢颜色好的小郎君和姑娘们,呃……听起来不怎么正派,却也是她现在最好的去处。 阿青想让自己活下去,总是去偷一些胭脂水粉,好给自己打扮漂亮些,所以总是一身伤的回来。 “洛你别生气,我想着以前和妹妹过的幸福日子,就不痛了。” 阿青想着,幸好,妹妹已经不在了,说不定都已经投胎到好人家了,不用跟他这个没用的哥哥一起受苦。 洛知道拦不住阿青,可她不是他的妹妹,“这些够了,明天我就去试试,行了吧。” 阿青鼻青脸肿的,在黑暗的角落里可吓人了,可承熙能感觉到他的喜悦,有点傻,那个叫洛的丫头有什么值得他做到这个地步的。 后来,承熙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第二天他就被父亲接回去了,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承熙默默的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温言熙,也就没注意到付有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 这次过后,母亲愈发憔悴,父亲也被吓坏了,放下自己的固执,在她身边贴身照顾。 在父亲的陪伴下,母亲也学会了对他敞开心扉。二人多次出去散心,还结识了陆尚书夫人。 可隔阂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付有容只是学会了妥协,她害怕,温盛宏的疯狂再次宣泄到儿子身上。 可这一切,那时候无论是温言熙,还是躲在身体里窥探的承熙,都不知道。 承熙再次见到了洛,不对,现在,她叫陆初雪了,身后总跟着个小团子,阿姐阿姐的叫着,她倒是不嫌烦…… “她就是那个小乞丐,你还记得吗。”承熙难得有空理他,温言熙觉得很神奇。 “原来,你也认出她了,他是赵姨收养的女儿,也算是我们的妹妹,对了,还有囡囡。” 温言熙想起二人见面时,她陌生的眼神。在乞丐窝中似乎她的病就总是反反复复,不过,既然是以前的记忆,忘了也无碍,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洛洛,你可以这样叫我。” 在温言熙与承熙的心照不宣下,二人开始慢慢靠近陆初雪。 ……… ……… “你又想起往事了。” 其实,承熙骗了倒霉蛋,那些记忆,其实是被他自己放弃的,承熙并不能决定他什么时候会想起。 “嗯,大多数是与洛洛相关的。” 温言熙能感受到承熙的不自在,可他想让承熙知道,对洛洛滋生的爱意,他的那一份从来都是有痕迹的。 “多谢。”倒霉蛋估计又忘了,大多数时候,他们心意相通。 承熙知道,无论自己在如何表现与倒霉蛋的不同,他都是那个叫温言熙的人的一部分。 承熙能够在红尘中游历一番,是温言熙的放任与温柔,也是母亲阻拦住了家族与爱人的恶意。 “承熙吾儿, 原谅母亲不能承认你的存在。 我知道你只是如风魂魄的一部分,却不能给予你同样的呵护……因为那份预言的后半部分……是,双魂合一,盛世可续。 你和如风如果注定要离开一个人……请原谅母亲自私的选择,这也是上天的选择,让如风占据主导意识。 那些武功典籍、奇闻轶事,母亲知道是你喜欢,才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份渴望传给了如风。 这封信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说明我已经遭遇不测。承熙吾儿,母亲不祈求你的谅解,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存在有人知道。 母付有容亲笔。” 这封信的内容承熙还没想好是否让倒霉蛋知道,可承熙明白这并不能影响什么。 不过,当年多日的乞丐生活何尝不是永平侯的故意而为……就算最后为了母亲他放弃那份执念,可承熙还是怀疑他。 不过,既然倒霉蛋还是没完全记起来,承熙也懒得管他们父子间的恩怨。 ……… ……… 陆初雪最近有些恍惚,难道是前两日她太过主动,吓坏了温言熙,怎么这些天不见他来找自己商量离开永平侯府的事情。 “头儿,思春呢……”沐青羽将又一张被墨迹沾染的密信烧毁。 “没事就滚。”要不是他名字里也有个青字,陆初雪真的不想多忍他一天,话太多了。 “别,温世子怕不是,正别扭着……毕竟,那暗阁的承熙不是还跟你……对吧。” 真是的,沐青羽觉得还是他想的少了,那身形明明就是一个人,还一会承熙一会儿温世子的,谁能不怀疑头儿到底喜欢哪个。 “有点道理,可我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思考的问题。” 当初乞丐堆里,洛就觉得那小郎君顺眼,就是脾气古怪了些,刚开始还扭捏胆怯,后来又变得傲娇毒舌,不过洛当时自己活着都费劲,哪里顾得上别人。 后来,因缘际会,娘亲与永平侯夫人交好,陆初雪又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位小郎君,刚开始假装不记得他,因为那时只想当娘亲的女儿而不是乞丐堆里捡来的养女洛。 可不知为何,那有两层皮的温世子自己找上门了,陆初雪那时本就因为娘亲有了亲生女儿而自卑,怕娘亲疏远了她,突然有一份温暖找上了门,她也藏起私心默许某人的靠近。 那时候年纪小,在有朦胧情感的女子身边也不知道伪装,陆初雪早就发现温言熙的不对劲,刻意试探了几回,有了些猜测,也没有声张。 反正二人的记忆相通,陆初雪也没有在意……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承熙不想让温世子知道的事情,可以暂时单方面切断二人的联系。 温世子整天小心翼翼的,总觉得配不上洛洛。承熙更过分,还想着给陆初雪和温世子牵线,将除夕那晚与自己交手时的惊艳全都藏起来。 说到底,明明都是一个人,不同的人格怎么都这么傻,好像当年上一刻和陆初雪吟诗作画,下一刻就拉着她切磋的人不是他温言熙一样…… 还是让他们自己纠结吧,陆初雪难得有那么一丝恶趣味……感觉还不错。 ……… ……… 沐青羽能看出陆初雪对那个人的在意,就像当初她还是乞丐窝中的洛时,阿青就知道,洛对那位小郎君感兴趣。 阿青这个名字,他都快忘了。当初,洛被陆夫人带走后,他们这些乞丐也被安置妥当,送去商铺做学徒还是学堂读书都看自己的选择。 阿青当时就在想,陆家乃天子近臣,他一个小乞丐,如果去了学堂,他日金榜题名,能否求得一个与洛重逢的机会。 可那个人出现了,她给阿青一个选择,是从此改头换面但能够跟在洛的身边,还是抱着可笑的妄想去下辈子探路。 “很容易选的对吧。”阿青看着眼前浑身包裹严密的人,她认识洛吗,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那是她必须要经历的试炼,送你过去,也只是需要她在合适的时机知道真相。” 黑衣人将阿青扔到了一间密室中,“好好学,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琉裳,这批引子资质太差,不如,再重新找些合适的。” “不用,女皇的情报网不值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通知下去,严密监视各位继承人的近况,等这批引子养成了,迅速投放到继承人身边。” “遵命。” 第16章 夜探永平侯府 “是我。” 陆初雪躲过杀招,又借机把某人踹下床,她不信承熙没认出她来。 “是谁,大半夜的闯进男人房间都说不过去吧。” 承熙将散开的衣襟拢好,黑夜完美隐藏他发红的耳朵,倒霉蛋的贞节他可得守好。 “我未来夫君的房间,有何去不得。”她怎么觉得承熙的样子挺开心的。 陆初雪将夜行衣丢给承熙,圣上那赐婚旨意爹爹都与她说了,反正在陆初雪心里,二人已经是未婚夫妻,至于别人怎么想,管不着,也不想管。 “我怕子轩坏事,已经安置妥当。” 只是怕他怀疑,特意没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不过最近天气也不冷。陆初雪想起温言熙平时与书童交好,自然也多了几分“耐心”。 “嗯……” 承熙还没弄明白心里那点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就被强行拉着,成为无情的永平侯府暗哨灭亡机器,温盛宏养的走狗,二人默契的不想留活口。 在自己家还鬼鬼祟祟的……不过有头儿陪着,倒是有几分野趣。 家,承熙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那是倒霉蛋的家,他有什么好心虚的,想到这里,手中招式更加凌厉。 陆初雪默默替他善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看你别扭到什么时候。 “不过,头儿,温盛宏平时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府内暗桩可不少,肯定偷偷做了不少亏心事。” 陆初雪用剑挡住承熙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面无表情的整理好散开的衣裙,不愧是承熙,真记仇。 沐青羽来时便看到这一幕,思绪混乱,进展这么快了吗,还是在这种时候。温世子平时看着不像这样的人,现在应该是暗阁那位的意识…… “据我所知,付锦,就是温世子的继母,废了不少力气,给那日的赏春宴找好了替罪羊,正拉着温盛宏小意温柔呢。” “你再乱看,就算你和阿青长得像……” 穆青羽身形一怔,也不敢再开陆初雪的玩笑了,他可不想去小院的刑堂。 “对了,还有温长亭,也在一旁,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倒是有几分骨气。头儿,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嗯,你先回去,一个侯府,我们两人足矣。”陆初雪没去看穆青羽的表情,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手下挺有意思的,头儿是怎么管教手下的,还有那个替…替身,难不成是您以前的相好……” 银光一闪,两名侯府暗卫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承熙莫名觉得脖子一凉,自觉闭嘴。这丫头,怎么对他越来越不耐烦了。 要是让陆初雪知道承熙心中的嘟囔,会很认真的告诉他,不是你们非要当两个人,那比起温世子的柔弱可欺,谁会对毒舌的暗阁主人放下戒心。 ……… ……… “侯爷,既然陆尚书能接受圣上的赐婚,想必,赏春宴上的不快,定是放下了。” 付锦平时保养得不错,一身水红色衣裙衬得腰身极细,发髻却绾的庄重。 真是可怜,心里有多厌恶付有容,还不是要靠模仿她的神态获得宠爱。 温盛宏掩去眼中的讥讽,接过付锦递来的酒,“圣旨并未指明赐婚言熙与陆倾颜,谁是嫡女……还不是他陆运自己说了算。” 感受到父亲的不喜,温长亭在付锦的多次示意下,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替母亲解围。 “父亲,长亭发现,宴会过后有几位大臣相继告假,虽说病情各不相同, 但有心人一旦追查便能猜出,此事与侯府的关联,儿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父亲指教。” 温长亭内心的算计滚了一圈,斟酌着将近日查到的消息告知温盛宏,他原来只觉得父亲表里不一,却没猜到他能如此疯狂。 勾结苗疆残害忠良之事一旦被发现,整个永平侯府都要为父亲的一意孤行送葬,一旦侯府自此没落,他在怎么筹谋算计都是无用功。 温盛宏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看上付锦,野心太过明显,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教不好。 温盛宏实在待不下去了,付锦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用年轻时那一套勾引自己,长亭更是连一点主见都没有,比言熙还扶不起来。 “无事便散了吧,你们母子皆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也不用我教。” 温盛宏在路上失态地跑了起来,不知为何,今日格外想念冰棺中的人…… 已经离开她那么久了,她会冷的,要是生气了怎么办,本来,她留给自己的笑脸就不多。 “侯爷…侯爷……” 嘭……付锦拂落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食,温长亭身形未动,将手中的饭菜吃完,整理好衣襟,拄着拐杖就走了。 “养你有什么用,成天只知道巴着付有容那个贱人的儿子。 结果呢,白白废了一条腿,人家也没多看你几眼……” 温长亭没有理会母亲的挖苦,他的这条腿,该向谁讨,他很清楚。 兄长,弟弟可是拖了父亲不少时间,你可一定要领情,早日将世子之位让给我。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会让人看笑话的。 “温盛宏你不要逼我,你以为让福管家拦住消息,我就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付锦召来信鸽,将消息传回南兴国付家,我本来还顾念些夫妻情分,是你逼我的。 ……… ……… “快点,万一永平侯突然回来,逃跑的时候,我定会赏你一脚。”瞧见承熙懒散的样子,陆初雪就觉得火气上涌。 “别急,时间肯定够用。” 头儿难得在他面前开玩笑,这种小事,还是不用让倒霉蛋知道了。 承熙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多亏倒霉蛋的长亭弟弟做好事,温盛宏估计已经沉醉在温柔乡中。 “你…说实话,来了不少回吧。” 陆初雪看到承熙熟练地找到密室的机关,眉头一挑,不是说在自己家做贼不好,假正经。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温盛宏平日里看的紧,今天也是刚找到机会,走吧。” 谁让温盛宏总是用家法欺负倒霉蛋,承熙也跟着受罪,就想着找些把柄,让他没功夫折腾倒霉蛋,就……不小心…… “五行阵法,竟然还有南疆的蛊虫……”陆初雪看着被腐蚀的衣服,挥剑斩断,永平侯确实不简单。 “给……解毒丸。”陆初雪先将药塞到承熙嘴里,自己才吃,生病的小郎君可就不好看了。 这么照顾他,头儿怕不是忘了送过避毒珠给倒霉蛋。再不济,自己好歹也是暗阁的主上,武功说不定比她还好。 “头儿,也不知道温盛宏藏了什么宝贝,这么多机关,可是招招毙命。” “小心,到了。” 陆初雪二人合力打开机关,没想到眼前所见并非毒药暗器,而是一室鲜花,层层珠帘遮掩下,只有一张绣榻和冰棺。 冰棺中的人容颜依旧,竟是去世多年的的付有容,可棺中人呼吸虽微弱,却不容忽视。 看到女人身体难以遮住的地方满是红痕,承熙眼眶发红,温盛宏这个禽兽,怎么敢这样对她。 “付姨……承熙,我们先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初雪蓄力抬起冰棺,拽了一下承熙的墨发,疼痛让承熙回过神,可看到陆初雪的举动,嘴角一阵抽搐。 “倒霉蛋,你到底喜欢个什么人。”哪有人家姑娘,从机关遍布的密室里,直接抬走棺材的。 “当初父亲多次派人打探,也没找到付姨的尸身,没想到……温盛宏这个狗男人,竟然在所有人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陆初雪回头,看到承熙还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子,她也是救人心切,再说了,只要内力深厚,谁都可以的,这冰棺又不沉……吧。 “洛洛,听说,陆府有位薛神医,可否……”承熙不知道如何面对付有容,就将温言熙叫醒接管了身体。 “说什么傻话呢,陆府也是你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温言熙的意识出现的突然,陆初雪差点没反应过来,好险…… “母亲,原来,我们离得这样近。” “别怕。付姨也是我的亲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陆初雪抹去温言熙眼角泪水,有些失神,承熙是否也躲在身体里的哪个角落伤心…… 短短一场宫宴,到底藏了多少阴私。温言熙抱住陆初雪,藏住眼里的狠戾。 ……… ……… 永平侯醒来,看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不,你不是有容。” 想起昨晚,他本该回去陪她。结果路过湖边,却听到付有容叫他的声音,温盛宏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待那人回头,还没等温盛看清,就失去了意识。 可昨夜那些男女交和,他是如何背叛付有容的不堪画面,如今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侯爷,您昨夜弄疼奴家了……,可要好好补偿奴家。” 温盛宏掐断了女子的脖子,将她扔下床。他脏了,是彻底配不上她了。 “出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暗卫颤抖着跪在地上,“昨天侯爷靠近那女子后,便突然将她抱起,等属下反应过来想阻止,你二人还未等回到房间,便衣衫……”尽褪。 “属下只能支走下人……后来,屋内便传来……” 暗卫话还未说完,就被温盛宏一刀杀了,“都给我滚去查,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侯爷……” 温盛宏看到锦被上的红梅,大笑起来,“付有容,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脏……” 温盛宏的身上被自己搓出了血迹,他当初狠心将妻子推入火海,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谁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让她成了一副活死人的样子。 那时,她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自己,只想着那个为了功名抛弃她的汪与贤,他如何不恨。 可他是干净的,他从未想过背叛付有容,就连与付锦的洞房还有之后的女人,都是暗卫代替的,昨晚怎么会…… 等温盛宏将自己洗干净,跑到密室,想求得付有容的原谅,只发现,被破坏的机关,付有容的冰棺也不见了。 啊…… “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付有容是他的女人,温盛宏不想她被一群暗卫整天监视着,便精心设计无数机关困住她,可她还是不见了。 温盛宏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福管家发现时,赶紧叫人请来大夫,世子卧床养伤,继夫人宿醉未醒,福管家只好找了平时存在感很低的温长亭。 “福管家莫慌,现在还是父亲的身体最为要紧,我已安排人手追查,定能找出贼人。 不知,密室中究竟有什么,可否……” “二公子,我会亲自吩咐他们的,不劳烦您费心。” 福管家面无表情,只不过是暂时有用罢了,主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血脉不纯的人过问。 呵…… 看着温盛宏昏迷不醒的样子,也顾不得福管家的嘲讽。温长亭帮他掖了掖被角,“父亲,这份大礼喜欢吗,儿子可是精心准备了许久。” ……… ……… 阿嚏…… 子轩揉着酸痛的鼻子,昨天怎么睡到地上了。 要不是子轩机智,用重伤未愈打发了福管家,侯爷密室一事的脏水,不得赖在世子身上。 世子都告诉他了,与初雪小姐有约,可不能让别人打扰。 ……… ……… 南兴国师府,一白发玄衣的男子正在给兰花浇水。 想到晨起时算的那一卦,“兰因絮果,一切早有痕迹,只是局中人,红尘事,终是不可说……” 寒枫今日陪着北宁臣到国师处调养身体,不小心听到国师的话,小心凑到北宁臣身边,“师兄,怎么国师说起话来,也神神叨叨的。” 北宁臣满脸都是糕点屑,笑呵呵的递给寒枫一块自己啃过了的。 寒枫不做他想,接了过来,还是师兄对他最好,都傻了还想着自己……不过,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兄,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心智。” 下届国师的位子可是竞争激烈,几个有名的门派都打起来了,咱们天枢门没了你,都要被欺负死了…… “尽人事听天命,你师兄此番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又开始了,寒枫满脸笑容,“国师大人所言有理,弟子受教了。” 国师凤旭早就看出寒枫的小心思,还是修行尚浅,不过跟在北宁臣身边,总归会有历练的机会。 不过,这小子挺聪明的,将命珠托付给命定之人,如此一来,无论他受多重的伤,只要命珠还在,就有一线生机。 “可怜小丫头,被哄着担了不少因果。”凤旭念叨着走远了,寒枫都没反应过来,国师大人好像还没给师兄看病呢。 被人惦记的陆倾颜,好不容易才醒酒,还没走出院子,就被大雪堵了回来。 “王都今年,可真冷,回头得吩咐他们,多送些棉衣到南风小院,美人们身体弱,万一生病了,就不好看了。” 第17章 重逢即告别 “陆运,别睡了,就你这样,还想跟老娘一起仗剑天涯、行侠仗义?” 赵芸再次感慨,她的江湖梦,就因为遇见个擅长花言巧语的臭书生,碎了。 送走贺兰若夫妻二人,初雪也拐了温世子当赘婿。虽然囡囡跟华子羽那小胖子喝的烂醉回来,也影、响、不、大。 陆运夫妻二人心里高兴,便对月小酌了几杯,赵芸也没料到,这么多年了,陆运的酒量还那么差。 虽然趁着陆运醉酒,赵芸跟着囡囡,咳……去了南风小院。 看到美人们风采依旧,一高兴,又从私库中拨了不少银钱投资他们的店铺钱庄什么的,本来还挺心虚的。 可回来后,喝了三小杯酒的陆尚书还会周公呢,什么愧疚,她赵芸可不认。 本来就是他的错,当年要不是他用美色诱惑,自己说什么也得嫁位豪气冲天的大侠。 “娘亲,爹爹这是……”也醉了?陆初雪叹了一口气,终于知道囡囡酒量差是随谁了。 “不管他了。 乖女儿,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这么着急,满身都是雪,也不知道遮一遮。” 难道初雪与言熙闹别扭了,言熙应该没事吧,她家女儿力气可能大了些。那天,赵芸瞧着温言熙有些激动,就没说。 “哎呀,娘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言熙好着呢。 是我们找到付姨了。” 陆初雪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直接告诉娘亲她们吧,薛老都被拉走了,也瞒不住多久。 嘭…… “嗯?怎么了,夫人别怕,我保护……你。”陆运被碗碟破碎的声音吓得清醒了一瞬,没撑多久又昏睡过去。 “初雪,你…没骗我,真的是付有容,她在哪里,这么多年,她……”还好吗。 陆运这个混蛋,难道又是他干的……赵芸还奇怪呢,怎么就突然把珍藏的秋桂酒拿出来了,敢情是怕自己跟他闹。 可怜陆尚书,就想在开朝前,好好跟夫人亲热一下,却背了一口大黑锅,等他清醒过来,夫人差点离家出走江湖了…… “娘亲别着急,先冷静下来,我这就带你去。” 付锦和陆初雪到的时候,就看到温言熙满身狼狈快要昏过去,而薛神医眉头紧皱,还连连叹气,赵芸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了。 “娘亲,先听薛老怎么说。 付姨受的苦,我会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的。” 陆初雪趁机点了温言熙的穴,将他抱起放到自己的床上。无论是温世子还是承熙都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能更理智地做出选择。 “这……她真的是有容,可你爹爹不是说,找不到她的……”尸身,赵芸未尽之言被打断。 “芸丫头,那两个字说得早了,老夫还在这里。” 薛老收起银针,与陆初雪对视后叹了一口气,“人是能救,就看你们想让她怎样活着。” 付有容在当年那场大火中本就身受重伤,这么多年容颜不老还留有一丝气息,是因为有人用南疆蛊虫为她输送生机,又有千年玄冰棺滋养身体。 “若以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做药引,在服用万毒丹以毒攻毒,可以唤醒她的全部意识,但只有七天的生命。 另一种办法,便是维持现在的状态,老夫施针配以汤药为她祛除蛊虫的毒性,虽然往后都只能维持活死人的状态,但可保留八分意识。 都说清楚了,老夫先去配药。 选好了,派人告诉老夫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初雪你告诉娘亲,这不是真的。” 赵芸握紧身上的佩剑,要是当年她能再小心些,就不会受了奸人的暗算,肯定能救出她们,这样,初雪就不用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言熙也不会从小失去母亲的庇护。 “娘亲,这不是您的错。”温盛宏……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陆初雪总有预感,他还会再出现的。 “究竟是谁,将有容残害到这个地步。 言熙该怎么办。” “娘亲,我会陪着他的,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陆初雪让赵芸借助枫溪镖局的人脉暗中调查南疆蛊虫一事。先让娘亲转移一下注意,以免悲伤之下行事欠妥,被人觉察。 ……… ……… “你们怎么想的。”陆初雪找到缩在角落里的温言熙,承熙那个家伙从那天晚上过后就躲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洛洛,我不知道。” 那年,一场火,带走了母亲,也令温言熙的记忆出现缺失。他也是最近才想起来一些与母亲相处的片段。 “我问过承熙了,可他说那是我的母亲,与他无关。” 温言熙知道承熙只是嘴硬,他能感受到承熙的心痛与仇恨,这样的选择对于不能以承熙的身份陪伴在母亲身边的他来说,更残忍。 “薛老说,这些年母亲保留有一半的意识。”也就是说,温盛宏对付有容的折辱她都知道,她原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 “洛洛,你说,母亲这么多年从来都没为自己活过,或许死亡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陆初雪看着温言熙痛苦的样子,想要安慰,可突然想到他身体里的承熙,还是忍住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不能自私地替付姨决定她的生死。 可你要明白,付姨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和承熙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的选择是否和我一样。 温言熙像往日一样,在纸上写下自己的问题,等待承熙的答复。 ……… ……… 薛老没想到温言熙这么快就做好了选择,“决定了,落子无悔。 老夫这药喝下去,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温小子可要明白。” “有劳薛老,母亲最喜欢梅花。 她一身傲骨,与付家嫡女的尊严,不会允许自己那样卑微的活着。” 倒霉蛋,她……母亲,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那七天,算是我们母子偷来的,好好珍惜。 温言熙看到了母亲留给承熙的信,是啊,如果不是母亲自愿,温盛宏在如何也不能把付家倾尽全力培养出的嫡女困在后宅中。 母亲逐渐消失的笑容,是对温盛宏感情的冷却与理智的复苏,也是从那一刻,她就做好赴死的准备,没想到,温盛宏竟在阴差阳错中帮了她。 “母亲,你还是爱他的,对吗。” 那我,在您眼中究竟是什么,试探真心的工具?这一刻,温言熙与承熙仿佛融合为一个人,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 ……… “母亲,对不起,我……替您选择了死亡。”好温暖,温言熙已经不记得在母亲怀里是什么感觉了。 “知我者熙儿也。” 付有容意识的出现是没有规律的,却因此暂时拥有对身体的感知。只是每次好不容易醒来都会听到温盛宏在耳边说个没完,还对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 也不知道阎王殿走一遭,是不是带走了她的勇气,付有容竟感觉到害怕,所以就不愿意醒了。 可那一天,付有容醒来,刚好听到温言熙的纠结与痛苦,也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相伴余生的人,七天吗? 如果能只做付有容,一天对她而言都是宝贵的。她会用一整天的时间弥补欠熙儿的母爱。 在用最后一柱香的时间去……爱温盛宏,与他定下来世的约定,然后在他面前死去。 她付有容也是有脾气的,她要让温盛宏一辈子记住自己,此后,遇见的所有人,身上都是她付有容的影子。 承熙躲在身体里窥探着倒霉蛋母子重逢的片刻温情,像他从有意识起就一直做的那样。 “熙儿,这些年,苦了你。” 这些年意识昏昏沉沉间,温盛宏的疯狂与……藏起来的爱意,付有容也想明白了,他们两个都是胆小鬼,就差那么一步,可惜,谁都不能放下自己的固执。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母子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 那个姑娘是初雪吧,当初你赵姨我俩就想过给你们定娃娃亲,后来怕你们以后成了冤家,就没……咳咳……没替你们做决定。 兜兜转转,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真好。” 付有容背负的太多了,与温盛宏注定没有结果,当初生下熙儿也是抱有一丝奢望。 可那次,熙儿被他扔在乞丐窝中惩罚,付有容就明白了,他的爱太过自我,总想掌控所有人,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母亲,承熙他……” “熙儿,最后的日子,就我们母子,好吗。” “好。” 母亲太脆弱了,温言熙不敢说一句重话,那份对承熙的愧疚,她受不住的。 ……… ……… 付有容熟睡后,承熙才有机会将心中的怀疑说出,他…其实也想被坚定的选择一次,哪怕只有一瞬,“倒霉蛋,你感觉到了吗。” “母亲说的是熙儿。 或许,在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我们俩谁来回应她吧。” 有的时候,温言熙觉得母亲与温盛宏很像,她们不吝啬付出自己的责任,却能干净利落的从牵绊中脱身。 温言熙以前的执念是母亲的笑容,可最后一刻,母亲还是选择了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承熙,或许我们也应该放下了。” 以后,温言熙只为一个人活着。 “承熙,我想知道你对洛洛的……” “我喜欢她。倒霉蛋,你不用试探我。” 那也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姑娘,后来,除夕那晚再次交手,他确定头儿就是陆初雪,更是被她利落的身手迷住了,几日不见,竟然进步这么多。 温言熙发自内心地笑了,“我们有了同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承熙懂倒霉蛋的意思,他们需要融合在一起。因为为只有完整而强大的温言熙,才能同洛洛走下去。 可承熙怕被忘记……本来,他那样性格的人,就没有人会喜欢。 ……… ……… “最后的一柱香,母亲想去看看他…… 你也不用再找我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我们的恩怨,就由我来亲自解决。” 付有容想到自己的坏主意,眼睛里的光芒十分耀眼,温言熙与承熙都从中窥探到,那位南兴国第一才女的风采。 或许,温盛宏一直想要的答案,都被母亲藏在了心里。如此也好,一切以母亲开心为主,这是温言熙做出那个决定的初衷。 陆初雪觉得,付姨离开后,温言熙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些承熙的洒脱。 这样的改变,对她来说无所谓,总之,这个小郎君是她的,逃不掉的。 ……… ……… 南风小院,姿色不错的陆家暗卫们,精疲力尽的脱下复杂的衣裙,也有人性子急,直接将缠在发饰上的头发挥剑斩下。 “甲壹,手下留情,下次夫人和倾颜小姐来,你怎么办。” “晚了,老子今天就走,出任务去,头发没长好前,不回来了。” 甲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呆愣,只能硬着头皮找补,应该可以吧,夫人今天没夸他容貌最美。 庚七看着夫人给的银钱,怎么又是他保管,上次陆大人知道后,虽然只是笑了两声没说什么,可他总觉得被记恨了。 后来,就被安排洗了一年的马桶,给他熏的满身都是臭味,夫人再没敢靠近他。 “还用说,肯定是陆大人又喝醉了,不然夫人哪里有时间来小院。” 月辛摊开扇子学着书生的样子挥了几下,“庚七,你还别说,这会夫人机智不少,还拉了倾颜小姐当替罪羊。” 败家子,甲壹一抬头就看到月辛手中稀碎的折扇。怎么又在破坏小院的东西,还理直气壮的拒不赔偿。 举目四望,一个比一个能败家,夫人和倾颜小姐这眼光,真准。甲壹觉得自己还是不走了,趁着年轻用美色多赚些私房钱吧,陆大人家底厚,没关系的。 阿嚏…… 陆运皱着眉头喝下驱寒药,要不是有付有容替自己作证,他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行了,不就是得了风寒,这不都喝药了,还委屈什么。” 赵芸才不是想要转移陆尚书的注意,让自己去南风小院一事趁机翻篇,才先发制人的。 “嗯,听夫人的。”陆运眼神微眯,有点不对劲,他醉酒这样的好时机,夫人能放过。 最好别是去了南风小院,不然,这次得到她青睐的人,去倒整个王都的夜香吧…… 第18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听说,昨夜永平侯府起了一场大火,所幸,府内并无一人伤亡。” 陆初雪看着温言熙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真的放下了。 “嗯,母亲不让我们去,怕影响她的发挥。”既是她最后的心愿,熙儿定会让她如意。 躲了许多天的承熙终于出来了,没想到倒霉蛋平时与她是这样相处的。还挺有心机,都没让自己知道。 陆初雪将躺在自己腿上的人踹下了软榻,以前面对这两个人,没觉得心虚。怎么他们开始融合,自己反而娇羞了……虽然这两个字不太适合自己。 嘶…… “头儿,什么时候对我能有对他一半的温柔,我就知足了。” 这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难不成,真是凤元国的人?听说那里女子为尊,女子承担养家的重任;且一妻多夫,女子天生力大无穷…… “怎么也是暗阁主上,这点力气可伤不了你分毫。” 陆初雪小声嘟囔,突然想起小院还有要事,也没等承熙反应过来,就要施展轻功离开。 “怎么,见了我就想离开。”承熙心中酸涩,不自觉拉住陆初雪的腰带,没想到,头儿竟没有防备。 离美人这么近,还是她心爱之人,陆初雪觉得自己被迷惑了,也不觉得二人这样有何不对,反正,早晚是她的人,她做些什么,也是可以的。 承熙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还有此等意外之喜。终于如愿抱住头儿的腰,她身上好香。 “阿姐,你最近在忙什么,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 陆倾颜一进门,就看到二人倒在一起,阿姐在上,小言哥哥在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话本子里说的…… “囡囡,是娘亲找我吗,走吧。” 陆倾颜还想看得更清楚些,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阿姐捂住眼睛带走了,留小言哥哥一个人在,真的可以吗? “阿姐……” “囡囡,没看到什么,对吧。” 陆初雪温柔的摸着陆倾颜的头,看得谷雨直冒冷汗,初雪小姐的力气,可是六亲不认啊。 “阿姐,你还是别笑了,挺吓人的。”陆倾颜叹了口气,谷雨说的没错,爱情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鬼灵精,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可是听说囡囡这几日跟着华将军府的小胖子,还有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六皇子,玩的不亦乐乎。要不是一场大雪下得及时,还要去跟人家约架。 “阿姐,都是传闻,王都的纨绔子弟们老是打着我的名头行事,可讨厌了。 我最近很老实的。” 陆倾颜也就是拉着他们练练酒量,时不时去南风小院做客,再赏赏梅花、堆几个雪人,多雅致。 “好好,相信你,那今日,急匆匆的来找我,又有什么鬼主意。” 陆初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拿出温言熙送来的糕点,暗中贿赂一下陆?小吃货?倾颜,才觉得心安。 “阿姐,我想学武功。 有没有那种速成的,比如轻功,这样打不过,还能逃跑。” 看着阿姐戏谑的眼神,陆倾颜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是为了应付皇家学院的新规,她肯定是重点关注对象,万一又犯浑了,让华子羽提醒她,她先跑为主,至于后来的奏折什么的,就交给爹爹了。 “行,都依你,快吃糕点吧,都快凉了。” 陆初雪莫名有些可怜爹爹,这黑锅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制得住囡囡。 “阿姐最好了。 娘亲肯定是同意的,有了你帮我,爹爹那里肯定也没问题,真好。” 借着吃糕点,陆倾颜看了看自己颈间的项链,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跟阿姐说。 这颗珠子近来总是发热,夜里做梦还总是看到一位小郎君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反抗。最重要的是,她怎么都看不清小郎君的脸。 其实也没什么,可老是入她的梦,还被欺负的那么惨,陆倾颜实在是遭不住了,就想着,要是自己学会了轻功,不管是在梦里还是以后有缘见面,她就带他逃跑,这样,那些人就不能欺负他了。 看着囡囡手中的糕点都没了,还往嘴里塞,整个人没有了刚才的兴头,陆初雪指尖敲击石桌。 囡囡有小心思了,不过,是谁让她生了愁思,自己确实要好好调查一下她身边的朋友。 不小心看到石桌化为飞灰的场面,谷雨内心泪如雨下,她的眼睛怎么就这么会看,应该不会被灭口吧,她的嘴可是最严的。 嗯,陆初雪暗中点了点头,囡囡身边的小丫鬟倒是个识趣的,可以放心。 ……… ……… 承熙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吻,虽然被囡囡打扰了,可头儿确实对他做了……那种事。嗯,还未过门,于理不合,就不用让倒霉蛋知道了。 不过,确实该避着点囡囡了,她阿姐现在是他的人。这些亲密的事,以后还是把头儿拐到自己窝里做,就不怕被人打扰。 头儿怎么还没回来,承熙靠在她躺过的床上,姿态十分“娇羞”,眉宇间的期待,仿佛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 陆初雪在窗外不经意看到,有些心虚,突然不想回去。刚才鬼迷了心窍,不小心轻薄了小郎君,虽然滋味不错……咳咳,万一他觉得自己太过轻浮怎么办。 “你……” “洛~洛~,你终于回来了。” “别闹……言熙,是你啊,幸好。”陆初雪松了一口气,刚才的事,自己确实不知道怎么面对承熙。 以承熙的性子,此事也不会让言熙知道,此时让他出来,确实是个好主意。 “洛洛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温言熙伤心的低下头,眼中却无半分温度,可要如实回答啊,洛洛。 “怎么会,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陆初雪十分坦荡,反正都是一个人,她本来也没轻薄别人,不算背叛他。 “那就好。”果然还是向着他吗。 以前,温言熙与承熙二人确实可以暂时模糊另一个人的记忆,但自从二人开始融合,温言熙便掌握主导地位,他能看到承熙所有的记忆,可承熙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温言熙将手抚上了陆初雪的唇,刚才,这里被碰过,是香香的,他记得。 “言熙,你……呜……别……” 对于温?手无缚鸡之力?世子,陆初雪没有防备,谁知他竟然亲了自己,还如此……强势。 陆初雪头一次觉得,不管温世子看起来如何柔弱,他都是个男人,腰间禁锢的力量,没有比承熙差到哪里去。 不对,陆初雪有些心虚,现在忘情拥吻她的是温言熙,突然想起承熙。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背叛了爱人一样,都怪他们,什么时候能彻底变成一个人。 “洛洛,专心些,不然,要受惩罚的。” “呜,别……门还开着。”陆初雪口不择言,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温言熙笑了,将人抱起,关上了门。陆初雪双腿缠在他的腰间,随着他行动中,感受到不容忽视的温度,身子一软。 “言熙……别这样,我……”有些害怕。 难得看到陆初雪淡漠的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温言熙心中一片柔软,“乖,洛洛,我有分寸,别怕。” “嗯。”陆初雪试着放松自己,任由温言熙抱着她倒在了床上。围帐落下,冬日的外衣不时从中抛出…… “你说好不……呜……”陆初雪感觉整个人变得很奇怪,陌生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想要哭出来。 “我说话算数,可是洛洛,大婚之前,我不动你,总要收些利息的,对吧。” 汗水从温言熙额头流下,洛洛太过美好,还傻傻的任由他摆布,唉,他怎么忍心伤害她。 “温言熙……呜呜……” “我在,别哭。” “倒霉蛋,你太过分了,竟然……” 承熙也是后知后觉,他们二人的魂魄已经开始融合了,那倒霉蛋作为主导,肯定能看见自己的记忆,那头儿亲他的事…… 承熙今天才知道,倒霉蛋心里藏了一只禽兽。 温言熙替陆初雪整理好衣裙,又用被子裹好。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人,声音中带着餍足,“都到现在了,你还跟我撒谎,我是禽兽,你难道不想当。” “再说了,我当时,可没有模糊你的记忆,你应该谢谢我。 洛洛对我最是心软,所以才会放纵我。你明白这个道理,才叫我出来,还用我说吗。” 承熙难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头儿浑身软软的,他就是被刚才的吻刺激了,才……没有这么多小心思。 “洛洛是我们的,谁也不能夺走。” 或许,二人都没有发现,自从默认魂魄融合后,都将对方的性格吸收了过来。虽然对二人影响不大,就是可怜陆初雪。 外人口中的女魔头,被自家小郎君迷的放松了警惕,吃了不少暗亏,虽然,最后都会还回来…… “洛洛,醒了,有哪里不舒服?”感受到怀中人的气息微变,温言熙的手再次放到陆初雪腰间。 “言熙,不可以,你该回去了。”陆初雪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力比不上承熙就算了,怎么连温世子也反抗不了。 这种事情,怎么还累得睡过去,虽然,自己也确实有色心,可没想到,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好了,别害羞了,要习惯,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承熙刚才出来已经在陆府众多下人见证下离开,后又翻墙进来。所以,今天晚上,可以一直陪着他的姑娘。 “你还说。” 温言熙捉住陆初雪挥过来的拳头,放在嘴边轻吻。幸好……洛洛有时候力气确实过于大了,以后要让她改改。 ……… ……… 无论是温言熙还是承熙,都没自己想象的无情,那场大火他不仅亲自见证,还帮忙清理无关之人。 “温盛宏,我回来了,你……” 怎么变成这样了,几日不见,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对象就换了个人,付有容心情有些复杂。 付有容琢磨着自己的计划,在陆运的帮助下,回到永平侯府。看着全然陌生的景色,才觉得物是人非,付锦果然对自己恨之入骨。 “夫人,您回来了。老奴终于等到您了。”自从知道付有容遭遇不测,田叔每夜都守在温盛宏的卧房外入睡。 府里人都以为自己疯了,可田叔知道,他等的就是这一天。若是夫人回来,最想见的应该是侯爷。 “嗯,田叔,今天来送温盛宏一个礼物,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以后别守着了,让熙儿给您养老,剩下的日子,为自己活一回。” 田叔带着微笑睡了过去,有人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离开了,没注意到他眼角的泪水。夫人,向来狠心,对谁都是。 “你真的是付有容。 一定又是假的。 我已经脏了,再也配不上她。她永远不会喜欢我的,等不到她了。” 温盛宏觉得好累,这些年他不择手段到底是为了什么,忽然有些记不清了。他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连心爱之人都留不住。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知道的,往日不可追,人总是向前看的。” 付有容看着眼前人早生的华发,忍不住在他紧闭的眼眸上轻轻落下一吻,早就动心了,不是吗,她告诉自己。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温盛宏看着令他又爱又恨的人,这次他没有认错,她真的回来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你……” “我快死了。 是位薛神医,帮我摆脱对蛊虫和冰棺的依赖,代价是只能活七天。” 看到付有容脸上恶劣的笑容,温盛宏满腔怒火却不知如何分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付有容,你怎么敢。” “别生气,今天是最后一天,我特意来跟你告别的。 我想说,付有容爱温盛宏,千万要忘记我。 走了,若有来生,你可要对我好些,要是来得晚了,我可不会等你。” “回来,别走,付有容,你把话说清楚。”温盛宏无比痛恨自己破败的身躯,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发作了。 看到付有容将屋内的烛台打翻,烈火灼烧的感觉竟是这样痛苦,也好,一起去走那奈何桥,他一定记得不喝孟婆汤,下辈子找到她,宠她爱她一辈子。 “温盛宏,我不会让你的愿望成真的,你可要好好活着。” 咳……付有容嘴角流出血迹,她在火光中向温盛宏走来,在最后一刻,将他推了出去。 “不……你不能这样自私,我决不独活……我凭什么让你如意。” 温言熙看着眼前闹剧的发生,面无表情,母亲刚才明明看到他了,“长亭,世子之位,想要,便拿去吧。 过几天,便将我受惊,旧伤复发,不幸去世的消息传出去。往后,这永平侯府就没人挡你的路了。 只是千万留温盛宏一命。” 等温言熙离开了,温长亭这才从假山后出来,兄长是个明事理的,不过,倒在地上疯疯癫癫的永平侯,如何让他余生活的精彩,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 ……… “这就是你选的人,为了个女人,落到这样的下场,真是愚蠢至极。” “属下无能,但虽是一步废棋,却帮我们成功控制不少朝臣,也不枉属下浪费一只换命蛊。” “此事,便不做追究。 龙辰国大局已定,下一次,我希望得到满意的结果。” “属下遵命。” 第19章 拐个小郎君私奔了 “好了,别生气了,多大点事。” 赵芸翻着兄长们送给她的那些武功秘籍,得挑一本适合囡囡的,她终于知道学武功的重要性了,这可是保护小郎君的秘密武器。 “夫人,这像话吗。 温言熙这个臭小子,装模作样的,怎么还在我女儿房间里赖着。” 陆运冷笑一声,真当他府里的暗卫是吃素的吗。当初自己没武功都知道要翻窗,能不防着他,也就是初雪护着他。 初雪可是干大事的人,臭小子这样绝对是来拖后腿的,“不行,我得把他轰出去。” “够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赵芸将手中的书扔在陆运肩膀上,陆尚书忍住痛呼,这么多年,习惯就好。 他现在知道于礼不合了,当初她兄长们看不上他,还不是钻狗洞进来,勾引她……达到先斩后奏的目的。 要不是家里人怕孩子出生没有父亲,他能活着进枫溪镖局的家门。毕竟,赵家一个府丁都能让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卧床三天不起。 陆运也想起了往事,这也是陆尚书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当时听说赵芸要比武招亲,他伤心之下行事欠妥,本不该那样委屈她的。 “好了,言熙那孩子有分寸的。他心里难受,就随他吧。 孩子们的路,就让她们自己去闯,我们做父母的,只需在后面给她们保驾护航。” 赵芸也从未埋怨过陆运,招亲一事本就是自己提出来刺激他的,她怕穷小子陆运被父亲一番数落后,就放弃“攀她的高枝”。 咳,没想到,他一介书生,胆子倒是不小,就是想起父亲至今没给他笑脸,有些心虚。 “都听夫人的,只要夫人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别总去什么南风小院之类的地方,就行。” 陆运柔弱的抱住夫人的腰,声音中带着些哭腔与自卑,眼中却满是偏执。 她本是江湖中恣意潇洒的侠女,却被自己留在满是算计的王都。如果这样能让她留下来,他不介意装一辈子。 唉,赵芸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陆尚书什么时候才能将密室拆了。自己表现的还不明显?仗剑江湖确实是她自小的志向。 可遇见他之后才发现,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一见倾心,余生相托,此后只想守着他,赖着他。 ……… ……… “别闹,言熙,我有正事。” 陆初雪真是头疼,小郎君太热情了怎么办,自从那日放任他后,就一直赖在自己这里,整天黏黏糊糊的,看得人心尖发软。 要不是沐青羽来,她都不知道,原来永平侯府温世子早就病逝了。这脱身之计,说实话,不怎么高明。 “洛洛,陪在你身边,就是最要紧的事情。”温言熙俯身吻上心爱之人,手不老实地钻入陆初雪的衣襟内作乱。 “呜……你怎么又……” 陆初雪下定决心,不能在堕落下去。她还要去找自己的身世,既然如今温世子的身份已经不在了,那就让温言熙没有后顾之忧的与自己寸、步、不、离。 “说真的,你……你在有几分承熙的内力了。”陆初雪强迫自己从美色中脱离,制止住狗男人温言熙越来越轻佻的举动。 “两成,怎么了。”嘶,看来,洛洛的坏习惯,要快点让她改了,她的力气,激动时,太没分寸了。 “别闹,说真的,有点少。 本来想偷懒的,看来,还得靠我自己。”既然带了个小郎君,就得考虑的再周全些。 看来,要重新想一条去凤元国的路线。以前那条太血腥了,万一损坏自己在言熙心里的形象,就不好了。 “怎么了,有事瞒我。”手上力气加重,陆初雪娇呵一声,眼泪没控制住。温言熙心中酸涩,他伤到她了。 “没事,言熙,我没那么脆弱,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初雪感觉到小郎君不高兴,赶紧解释。怎么觉得温言熙近来有些脆弱,这是将承熙的性格融合过来了? “头儿,你别诬陷我,倒霉蛋蔫坏儿。 自己做了坏事,就让我出来。” 承熙直接缩在陆初雪怀里,不就是装柔弱,谁不会。 “好了,既然你出来了,我们说正事。”最是难消美人恩,陆初雪推开承熙,永平侯府的事,必须交代清楚。 “头儿,我现在只是附属于倒霉蛋,什么都不知道。” “哦。”陆初雪起身穿好衣服,想要召出暗卫,自己去查,不说就算了。 承熙看得有些着急,不能让头儿讨厌他,“我说,你别留我一个人。” 看着承熙可怜兮兮的样子,陆初雪眼角抽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笨蛋,温言熙时刻关注着陆初雪的一举一动,看到承熙被洛洛套路了还上赶着卖自己的样子,一阵头痛,却没有阻止。 洛洛,只要你想,我不会瞒你任何事。 温言熙放松心神,暗中蓄力,加快魂魄融合的速度。她要走的路万分凶险,自己必须快点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她。 “就是,倒霉蛋的……我二弟长亭,为感谢我将世子之位让给他,特意送了个消息给我。” 虽然温盛宏已疯,温言熙也“死”了,温长亭还是不放心。母亲付锦那日传出去的消息,他未拦截,就是怕事情生变,付家也算最后的退路,如今却是有些画蛇添足。 可没想到温盛宏如此不堪一击,一场幻梦,就带走他全部的心气。想来,那换命蛊的子蛊定是在他的身上,还真是痴情。 兄长也和他一样,为了个女人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自己确实因此获利,但也将温盛宏留下的隐患接了过来,那可不行。 所以,兄长,对不起了,接下来的路,弟弟要给你添些麻烦,毕竟,那是你亲生父亲惹下的祸。 “所以,那日永平侯府宴会,温盛宏勾结南疆之人给各位朝廷重臣下了蛊,想以此控制他们。” 陆初雪心中了然,让娘亲与枫溪镖局沿着这条路探查,果然没错。 “嗯,长亭说已经有几位大臣无故病逝,只是福管家留了后手,以草药延缓蛊虫发作的时间,这才没人联想到永平侯府头上。 对了,那日陆叔也去了,他……” 承熙才想起这件事,也不知道陆叔有没有吃苦头,心中不安。 “我爹爹吗,放心,他那么精明,虽然不会武功,可身怀母亲送的护身之物,肯定无碍。 那日,他借着囡囡中毒一事,搅了宴会,也是出于谨慎,没想到,阴差阳错中还做了件好事。” 陆初雪就觉得不对劲,囡囡身边有暗卫贴身保护,怎么还会无故中毒,爹爹可真是个老狐狸,估计连娘亲都被骗了。 “哦,那就好……” 承熙垂眸掩去慌张,他那时候也只是怀疑头儿就是陆初雪,所以知道温盛宏有小动作,也没提醒陆尚书,到底是心存怨恨的。 陆运与盛帝交好,温盛宏背地里的大逆不道有心之人都能看出来,母亲则是他的软肋,洛洛又只是养女,确实是最好的用来敲打朝臣的牺牲品。 后来,承熙才知道,这背后还有隐藏之人。可,曾经对陆尚书的猜忌与恶意还是不要让头儿知道了。 “别担心,母亲已经着手调查蛊虫一事。 事关重大,还需早日让盛帝知道,以防朝局动荡,被人趁虚而入,动摇龙辰国本。” 陆初雪提笔写下密信,将事情原委告知,并特意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六皇子,派人传给穆青羽,让他协助枫溪镖局尽快查清南疆蛊虫一事。 “头儿,我想……”虽然有倒霉蛋的记忆,可承熙还是想亲自将太阳拥入怀中,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承熙,别闹,我爹爹来了。”陆初雪也想一视同仁,可这不是时机不对,陆运的眼睛都快把她们俩盯成筛子了。 “陆叔好,都是我的错,您别责怪初雪。”承熙脸上滚烫,缩回身体里,用意识把倒霉蛋踢了出来。 可怜温言熙刚见识到背后捅一刀的威力,还未来得及发难,就得替承熙认错,早晚让你还回来。 “别跟我整这一套,我有事找初雪,你先回避一下。” 臭小子不安好心,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要不是他在温盛宏的席面上留了个心眼,早中招了。 当初要不是看在他一体双魂,自己不能对行为完全做主的份上,早就收拾他了,现在吗……想要娶初雪,早晚得落在他手上。 “陆叔,你们聊,洛洛,我去卧房等你。” 温言熙行礼告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让陆初雪有些心疼,怎么能这么欺负小郎君。 “爹爹,您以后对言熙好些。” “你向着他?算了,不说了,囡囡习武一事,你可知道。” 陆运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这是当年自己玩剩下的招数,可不能被绕进去。 “放心,囡囡根骨不错,只是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还有一套轻功。稍后,我再为囡囡传些内力。 不过,武林高手是不要想了,坚持下来,自保没问题。” 囡囡向来喜欢看话本子,要是因为会了点三脚猫功夫勇闯江湖去,陆初雪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知道,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武功。” 她们娘仨儿要是哪天江湖里潇洒去,陆运都拦不住。看来还是得多培养些暗卫,重点是要武功高强。 “对了,给囡囡传内力一事,你娘亲让我告诉你,她来就好。” 初雪未来的敌人还不知道是谁,但自己强大起来肯定是没有错处的。 “我明白。 爹爹,言熙的事情已经了结,我该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了。你们,千万要保重,等我回来。” 赵芸在屋外悄悄抹去泪水,这一天,还是到了,也罢…… “放心去吧,你娘亲那里有我。走之前,还跟囡囡说一声吗。”知道初雪早就发现门外的赵芸,陆运无声安慰。 “不了,就说我要出趟远门,很快就回来,让她好好生活。” 囡囡脖子上戴的应该是南兴国师一脉的命珠,看她的样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路或许在冥冥之中已经与别人纠缠在一起,还是不要让自己的事影响她的缘法。 ……… ……… “我们私奔吧。” “什么……别说傻话。”温言熙被吓到了,他今日不对她做那些过分的事就好了。 “我说真的,我们什么都不带,也不和娘亲囡囡她们告别,今夜就动身。” 陆初雪越说越兴奋,拉着温言熙起身梳洗,要拐个小郎君陪她“亡命天涯”了。 温言熙知道洛洛要去寻找答案了,只要她开心就好。不过,这“私奔”二字听起来怎么…… ……… ……… “这么虎,小九,你讲的故事真有意思,这次肯定有不少人喜欢你写的话本子。 后来呢,发生什么了,快说。” 农女夏夏卧在某人怀里,高兴得动来动去的,小九很快就能攒够银钱,自己也能穿上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嫁给他了。 只是,她正听到精彩处,小九怎么不说了。 “夏夏,先给点赏钱,为夫慢慢说与你听。” “呜……别……”怎么刚回来,就想这个事情,好几天出不了门,又要被她们笑话了。 “听话……” 傻丫头,再听下去,你也要输了。 暂时恢复记忆的小九,也就是君否君某人回来哄老婆了。还是趁着在小世界,她没有记忆的时候,多亲热会儿。 算上这次,她连输了三回。唉,谁知道她这么相信自己的命簿,怕不是忘了,小世界里的人最常说的一句话:事在人为。 他以前不相信,可是姐姐将月老之位传给他时,曾告诉他,不要小看凡人的爱,那是能够摆脱神明控制的最强大的武器。 想远了,君某人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冤家,怎么就这么倔,要是早这么听话,二人孩子都多大了,还用去羡慕姐姐的孩子…… ……… ……… 陆倾颜总觉得家里氛围怪怪的,听说付姨回来了,本来是件好事,可爹爹却被娘亲赶到了书房,一直就没能回去。 看着付姨虚弱的样子,她也没去打扰,后来只看到她留给自己的礼物,人却消失了。 阿姐答应教自己习武,却带着小言哥哥不告而别,还让一个身上散发诡异味道的人来教自己,要不是有了母亲传给自己的内力,她肯定坚持不下去。 庚七都要被感动哭了,幸亏头儿走前还记得捞自己一把,真要倒一年王都人的夜香,他不用在暗卫界混了。 为了报答头儿,他一定会好好教导倾颜小姐的武功。只是,难道是自己伪装过头了,倾颜小姐怎么每天都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 陆尚书也有同样的烦恼,刚把付有容的大锅搬走,初雪女儿又跑了。他敢肯定,除了等着被夫人临幸,他今年,就要长驻书房了。 话说回来,陆倾颜总觉得,阿姐她们在谋划什么大事,还特意把自己忘了。可她也没功夫细想了。 因为,新年过去,皇家学院要开学了,汪夫子带着新的院训气势汹汹的“杀”回来,以陆倾颜为首的一干人等,即将遇到最强“劲敌”。 第20章 王都旧事 “若若,别看书了,难得出来聚一聚,你也当放松一下心情。” 为了请动孙?书呆子?若出次门,陆倾颜付出太多,许下了不少好处。就是可怜陆尚书收藏的孤本,又要被家贼洗劫一空。 “你说,我听着。”似是想到陆倾颜许诺的好处,孙若这才依依不舍从书中抬头。 “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倾诉的欲望。 “呜呜……若若,我好委屈。”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倾颜,孙若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我还想着能带阿姐认识一下的我的好友,她怎么就不告而别了。”算了,陆倾颜不是憋得住话的人,至少若若准时到了,那两个人还没影呢。 “书中说,有缘自会相……”见。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华子羽气喘吁吁跑进来,最近他娘抓着他苦学十八般武艺,虽然他心里高兴,但这身肥肉撑不住啊。 “还好,有人比我还晚。” 孙若抬头看到陆倾颜还沉浸在悲伤中,想了想,将水推过去,华子羽喝了这才顺过气来。 “不过,倾颜,怎么总感觉你身上有点子若隐若现的奇怪味道。” 华子羽默默把椅子搬离,孙若暗中对他摇了摇头,他才反应过来,气氛有些不对。 要不,再去街上救几个小郎君。 可行,我要那本兵器图谱。 知道了,怎么还惦记着,你可是个小娘子。 你管我,俗话说读万卷书,开阔一下眼界怎么了。 还有后半句,行万里路呢,也不见你做到,当然这句话没敢让孙若听到。 孙若只是看起来脾气好,可那都是对陆倾颜,华子羽只有受欺负认输的份。 重点是,那把兵器图谱是你爹的心爱之物,傻胖子,谁让你打断倾颜和我说话,孙若压下上扬的嘴角。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今天可是来陪我的。”陆倾颜看了半天二人的眉眼官司,听起来不错,可以考虑。 “那……倾颜的意思是,我们王都四霸王又可以重出江湖了。” 祁盛言还没进门就被这话羞得脸红了,都是年少无知惹的祸,“牧桓,你……” “劳六皇子记挂,今日约了别人吃酒,先失陪。”再不走,牧桓怕自己再成替罪羊,那些年挨过的板子还隐隐作痛。 祁盛言冷哼一声,胆小鬼,好像平日里自己偷偷出宫,不是他给支的招一样。 想当年,陆倾颜是天子近臣爱女,孙若是弹劾第一人却至今安然无恙的孙御史独女,华子羽的娘亲被称为铁血母老虎,至于六皇子祁盛言更是贵妃爱子。 单拎出来都能在王都吹上几天几夜的人,凑到一起,结果可想而知。要不是后来被送进皇家学院,还不晓得会捅出什么篓子。 想起当年纵横王都大街小巷,几人没有身份枷锁,身后跟着一群小跟班的日子,可真是怀念。 “也是可惜,若若生了场大病,错过了皇家学院的入学考试。” 孙若一脸疑惑的看过来,陆倾颜咧开嘴冲她笑了笑,挺难看的,“看你的书,一会儿跟着我们就行。” 还真是两副面孔啊,要不是知道孙若的内心戏有多丰富,华子羽都相信她是位优雅精致的瓷娃娃了。 咳咳……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祁盛言整理好心情,才推门进来。 “谁还不知道你,出宫一次不容易,这次提前与萱贵妃娘娘说清楚了?” 陆倾颜每次见到祁盛言都忍不住嘱咐几句,明明两个人年岁相同,可总觉得他会被人三两句话拐走。 祁盛言愣住了,好像又忘了。宫里最近都在讨论五皇姐出宫开府的事情,德妃娘娘每日都要去父皇那里哭上几次,说舍不得五皇姐什么的。 母妃整天都躲在一边看戏嗑瓜子,都顾不上和他说话。今天也是太后终于礼佛结束,请了各宫娘娘前去听训,自己才有机会拿了母妃的令牌出宫的。 华子羽上前搂住祁盛言肩膀,把他压的一个踉跄,“好了,反正萱贵妃娘娘会替盛言遮掩的,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说点开心的。” “行吧,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陆倾颜把祁盛言从华胖子手里解救出来,又不小心踩了他一脚,每次都这样,他那体型,六皇子能禁受得住? 可怜华子羽还没痛呼出声,就被孙若看过来的一个眼神吓得,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得,他就是受欺负的命。 ……… ……… “唉,百感交集啊,哎呦。” 陆倾颜最是看不上他这悲秋伤春的模样,不就是上了几年学堂,还落了个学业不精的好名声,又不是离开王都再也回不来了。 “子羽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们几个都被困住了,也就剩倾颜一个人,还是王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 说实话,祁盛言有些羡慕,父皇虽然疼爱他,可皇子们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监控之下。尤其是那件事后,他更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不管是为了亲人朋友的平安,还是皇室的声誉。 “这话说的,我家南风小院你们可都是熟人,那些小郎君、小娘子你们也送来不少。 倒是我给你们当了这么多年挡箭牌,弹劾我爹爹的折子翻来覆去那几句话,我都会背了。” 陆倾颜碰了一下孙若的肩膀,对吧。看懂她的唇语,孙若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她也挺熟悉的,还为父亲补充了不少细节。 “给,糖葫芦。”华子羽先让孙若选了喜欢的口味,一回头,看到了陆倾颜的白眼和祁盛言的假笑。 他……就是下意识的,习惯了。这么多年孙若的变化……他怎么会不愧疚。 “别在这站着挡道,好不容易出来了,去看看以前的老朋友们吧。” 倾颜又皱眉头,孙若把书收到随身带的小包里,后知后觉他们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不开心,拽了拽衣角,出言打破僵局。 “走吧,倾颜,以后我会注意的。”华子羽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若若不需要特殊对待,无心的迁就有时伤人更深。 四人沉默的走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曾经的朋友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不敢贸然上前叙旧。 或许,也只有孙若一个人很认真的在故地重游,毕竟,有些美景旧人,见一次便少一次。 其实,每次要不是倾颜拉着她,她估计会在孙府待到自己成为老姑娘,等快死的时候,才传信给好友们来给自己送葬。 ……… ……… “若若,祁盛言在皇家藏书阁里找到一张藏宝图,要不要去找找看?” 陆倾颜踹了华子羽一脚,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嗯嗯,王都小报早就留好最醒目的地方,就等着咱们四霸王的丰功伟绩呢。” 孙若想起上次撞破大理寺卿收受贿赂,差点被灭口,幸好有暗卫相护,不然哪里会有几位小英雄勇抓贪官的美谈。 “行,等我找找母亲给大家求的护身符,在跟他们说一声。” 想到若若慢吞吞的性子,陆倾颜使了个眼神,就拉着孙若跑了,华子羽熟练的放下一封早已写好的信。 “不差这一回,盛言出宫时间不多,我们得速战速决。” “倾颜,这图是真的吗,怎么越走越荒凉。”孙若攥紧手里的小包,没想到王都内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别担心,藏宝图一事本就玄之又玄,要是最后什么都找不到,就当成一次游历。” 陆倾颜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皇宫里出来的东西,要是真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几个小孩子占了便宜。 “若若,你跟华子羽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带祁盛言去探探路,听话。” “我会看着华子羽的。” 孙若瞬间明白陆倾颜的意思,华小友豪气冲天,遇到什么事就知道往前冲,跳脱的有时连暗卫都反应不过来,所幸平时运气好,没出什么大事。 刚想说话就被孙若压制的华子羽……自己虽然长的瘦弱,行事稍微冲动,也没到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步。 此地虽然破败,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很明显,这会虽是午时,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去休息了,陆倾颜觉得不太对劲。 给暗中保护的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此地的诡异报给爹爹,自己则带着祁盛言先找处安全的地方,几人暂时躲避一下。 “倾颜,你怎么老是拉着我。”平时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六皇子最怕走路了,唉,想跟他们一起在原地等着。 他还好意思问,身边跟着最精锐的皇家暗卫,个顶个的能打。不然,陆倾颜才不会想不开带着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拖油瓶。 “好了,这里怎么样。”陆倾颜拉住还想往前走的祁盛言,这里生活痕迹最少,况且,若若她们还在等着,不宜太远。 “安全。”某暗卫十分上道,毕竟,连圣上都说,六皇子和陆小姐在一起时,多听陆小姐的。 祁盛言刚想表现一下,就被自己的暗卫打断了。唉,倾颜又该觉得自己没用了,好不容易得到一张藏宝图,却把他们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好了,刚进来的时候,我觉得不对,也没及时制止大家。 放心,我们躲好,等爹爹来就安全了。” 陆倾颜不知道为祁六皇子叹了多少次气,他这样的,能在皇宫里平安活到最后吗,希望萱贵妃娘娘努力多活几年。 “子羽,你别走来走去了,让人看着怪心烦的。”倾颜怎么还不回来,真是的,就应该听自己的,拿上母亲求的护身符。 “若若,我就是激动,我有预感,咱们又要扬名王都了。” “快起来,他们回来了。”华子羽忍不住跑过去,他的性子,能在原地待半天?还不是怕若若一着急哭了,陆倾颜找他算账。 “倾颜,怎么样。”孙若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遇到什么危险。 “别怕,若若,先去我们找好的地方躲一会儿,此地不宜久留,我已经传信给爹爹了。” 孙若了然,她们几位虽然每天都在王都内瞎跑,不管不顾的,但也知道分寸,身边也跟着不少暗卫,只要不主动出去挑事,自保是没问题的。 “盛言,这让我想起了那次,被偷狗贼放恶犬追,我们四个人躲在大水缸里,也是陆尚书来了才把我们捞出来。” 此话一出,华子羽收到了三个人的眼刀,谁知道一个狗贩子怎么那么嚣张,不就是搞砸了他的交易,放跑那些狗吗。 “不会聊天就老实待着。”孙若很小声的嘟囔,又往陆倾颜身边靠了靠。 陆倾颜与祁盛言二人同情地看向华子羽,也是奇了,若若怎么就喜欢跟华子羽过不去,真是一对小冤家。 “小姐,大人到了。” 暗卫领着陆尚书找到了躲在人家柴房的四个皮猴子,看着他们灰头土脸的,也没了脾气。怎么没老实几天,又开始折腾。 几个小孩子,没事就爱往王都的偏僻陋巷里钻,还总是撞破点阴私事,不是贪官污吏土匪点,就是偷鸡摸狗纨绔窝,自己都收拾多少烂摊子了。 “陆尚书,你别怪他们了,都是我给的那张藏宝图惹得祸。” “咳咳……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人探查过,此地有大量密道,确实有问题。” 六皇子……哪里笨了,明明挺可爱的,他就说那些大臣们还是太清闲,有这样的儿子,祁樾那家伙不知道有多省心,哪里像囡囡…… “爹爹,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陆倾颜隔着老远都感受到亲爹的嫌弃,自己小小年纪,背了多少锅。 “是啊,陆叔,这儿呆久了挺吓人的。”华子羽总感觉有阴风从他身边吹过,担心吓到若若她们,就没说,刚刚才拉着人说话的。 也对,还是先把小家伙们送走,他们这破运气,指不定是个大案子。 大理寺卿早就看上他们几个的“好”运气,结果还没等琢磨明白怎么跟几位的爹娘要人,自己先下了大狱。 “华子羽你先等等,你的配剑,又忘了。”孙若心细,一眼就看到掉在哪里,就要去帮他拿回来…… “若若……” “不好,定是误碰机关,快去救人。” 陆运抬手按住陆倾颜几人,这个时候她们就别去凑热闹,“你们先回去,我会把若若找回来的。” “爹爹,让他们先回去,我留下。” 看到陆倾颜坚定的神情,陆运无奈只能同意。祁盛言必须在宫门落锁前回去,至于华子羽,被吓的说不出话,留在这里也没用。 “大人,是个大坑,可孙小姐不在里面。” 机关是一处凸起不明显的石头,柴房内视线昏暗,孙若急着拿回华子羽的剑,这才中了招。 “爹爹……”陆倾颜十分自责,是她硬拉着若若来的,要是她遭遇不测……自己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单的。 “别担心,坑内定有暗道,只要我们能快点找到若若,她会没事的。” ……… ……… “小丫头回来了,今天出去的时间很久。” “嗯,陪倾颜散散心。” 初雪阿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没过几天,又不告而别了。倾颜懂事,不想陆叔他们担心,才表现得很平静。 “其实倾颜都知道。”自己阿姐一直想找到身世之谜,怕自己给她添麻烦。 “你还挺了解她,嗯,也挺护着她。” 自从那件事后,北宁泽已经在孙若这里养了许久的伤。这些天,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归期已定。 “你今天,话挺多。不用跟我告别,走的时候…… 多抄些孤本留给我就行。” 摆好给他带的吃食,想了想,又将今天买的糖葫芦分给他一串,这样才对。书上说,出门回来要给家人带礼物。 “这丫头,还是老样子。” 北宁泽笑容渐失,其实是自己连累了她,可现在二人牵扯颇深不能为她算一卦,希望她此后的路平安顺遂。 第21章 转变的时机到了 “后来怎么样了,若若是如何被救回来的。” 此事,定是爹爹拦住了消息,才没让自己知道,要是当时自己在囡囡身边就好了,陆初雪心中有些难过。 “后来,爹爹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头绪。最后,孙若那小丫头自己回来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也不说,还靠在囡囡身上睡着了。” 爹爹,陆初雪盯得温言熙有些心虚,早晚的事情,他也是先适应一下。 “好了,明日还要赶路,早点歇息。” 温言熙用内力烘干二人的头发,在陆初雪没有防备时将她扑倒在床上,他是帮洛洛转移一些注意,才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既然都把自己拐出来了,就别老想着囡囡了。 “唔……温言熙” “别……我还疼呢。” “……呜……”陆初雪浑身无力,怎么又是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反抗成功…… “又忘了,叫夫君,都说了多少遍……嗯,也要提前适应一下。 还有……别装可怜。” 二人在乡野小店休整,陆初雪想起自己没跟囡囡告别就又离开了,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温言熙看出她的心事,便主动讲了一些囡囡小时候的事情给她听。 “是啊,囡囡小时候可淘气了。”陆初雪十分怀念那时候的日子,还以为她会分走娘亲对自己的关注,没想到多了个小黏宝来爱自己。 “洛洛,不如我说些你不知道的。”在承熙的闹腾下,温言熙将掌控权交给了他。 当年陆倾颜他们这件事说起来也挺复杂的。孙若睡醒后,才说自己当时在坑内滑入密道,没等自己打开火折子看清楚就昏倒了,醒来自己就在她们当初来这里的入口处。 当时大夫检查过后,发现小丫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念着她小小年纪受此惊吓,不好过多询问。明知道事有蹊跷,也让她先跟着孙御史夫妻二人回去。 “囡囡,你也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若若已经平安,先回去,别让你娘亲担心。” “好,爹爹……若是查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若若很不对劲,可陆倾颜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几日后,陆尚书发现那破败的民居地下密密麻麻的都是暗室,还有大量刻着复杂纹路的陶罐。地底下生活痕迹很明显,却没找到一个人。 后来,陆尚书派人沿着密道逐个搜查,终于在一处山坳发现几个万人坑。里面的人皆是自杀,且推算死亡日期就是孙若失踪的那一天一夜。 他们身上的衣饰也与民居地下所发现的一致。那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死了,却没有惊动地上的暗卫影卫。 当时陆尚书怕引起恐慌,便封锁了消息。禀告盛帝后暗中调查,最后发现那里是南疆养活人蛊的据点。 后来,薛神医发现蛊虫还在那些人的尸身中,便用火焚毁携带蛊虫的尸身。但陶罐中的蛊虫究竟有没有被清除干净,谁也不知道。 所幸,孙若身上没有蛊虫的痕迹。陆运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隐瞒陆倾颜此事的真相。 直到今日,盛帝的贴身龙卫还在追查此事,也捣毁不少南疆人据点。但陆运总是觉得,这些破绽的发现是南疆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怕陆倾颜几人被盯上,就将她们送去皇家书院,一来是为了保护几人,二来几人身世不凡,也想约束她们的言行,让她们明事理,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就像那份引几人去偏僻民居的藏宝图。 至于孙若,从那之后就在府内足不出户,更是开始痴迷孤本典籍,以至于不吃饭不睡觉。 后来,孙御史夫妇二人怕长此以往孙若身体遭不住,特意请了平日与其女关系要好的陆倾颜来府内陪了孙若大半年。 虽说孙若后来反应有些慢,总是沉浸在书中,好歹事事有回应,这才放心让陆倾颜回陆府。 不过,此事疑点颇多且牵扯到南疆,既然爹爹不想让洛洛知道此事,温言熙也不便多说。万一她再掺和进去,岂不是又多了位藏在暗处的敌人。,陆运与赵芸也是这么想的。 万幸,孙若平安无事,陆倾颜也放心了,虽然几个人不能像以前一起在王都“为非作歹”。 但,自己一个人在路上捡几个小郎君,或者收拾几个毛贼纨绔什么的,其他几人有时也悄悄给了不少消息。 也偷偷聚到一起想坏主意什么的,只是后来实施地越来越少,倒是打着他们名号行事的人莫名多了起来。 见几人默契的不再去接触那些危险的事情,陆运也就没阻止。 后来,陆?小霸王?倾颜的名头响亮起来,以前的四人行也渐渐被人遗忘。所以后来,陆初雪收到消息的主角大都是陆倾颜自己了。 “洛洛。” “嗯?” “别伤心,你错过的那些年,我替你陪着他们呢,以后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与你听。” 所以,过去的回忆与时间我会替你找回来,别再难过了,我会心疼的。 “熙……谢谢你。”陆初雪明白温言熙的未尽之言,还好当初没错过他,这位让她一眼就忘不了的小郎君。 ……… ……… “囡囡,怎么还在为书院的事烦心,不是都和若若她们出去散心了,还是和朋友们闹别扭了?” 囡囡这些天就不太对劲,赵芸就怕她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虽然女儿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赵芸知道很多事她心里都明白。 “没有,书院的都是小事,只不过是被汪夫子训斥两句。” 其实汪夫子心很软,只要陆倾颜她们将落下的功课补上,在诚心认错,他就会原谅她们,也不会影响年尾的结业考核。 “是洛洛,上次除夕宫宴后,她来找我,回府的路上遇到永康郡主一行人…… 回府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没出门了,孙姨她们担心,才让我找机会带她出去走走。” 陆倾颜有些沉默,又是因为自己让若若受到伤害。若若房间里挂的平安符越来越多,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娘亲,我总觉得,这么多年,她心里都藏着事情。” 知道那件事背后真相的残忍,赵芸更不知道如何安慰囡囡。 南疆人向来狠辣,若若一个小姑娘在失踪的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是不想知道。 可派去孙若身边暗中打探的人,都说她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怪心疼的。 “别着急,会有那么一天,若若愿意告诉你她的秘密。”赵芸回头看到陆运,微微摇头,希望囡囡能自己想明白。 ……… ……… 孙若不知道自己只是帮华子羽拿把剑,怎么就能碰到机关。身下触感很柔软,可她莫名觉得脊背发寒。她从自己的布包中摸出火折子打开,是……一堆毒虫的尸体。 她的腿发软,更觉得恶心。可她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初雪她们一定在想办法找自己,她必须坚持下去。 在满地的蛇虫鼠蚁尸体上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孙若准备的火折子都用完,她已经敢直视甚至研究哪类毒虫尸体最多的时候,她终于来到一间暗室。 孙若站在暗室入口,看到一位被铁链困住双腿的美人……叔叔,他身前矮桌上还有一些龟甲竹签之类的东西。 看到衣袖渗出血迹,孙若先拿出布包里的止血散给自己包扎好伤口,才推门进去。 “哦?原来是个小丫头。 能来到这里,莫不是从万虫冢那边过来的。”北宁泽看着孙若面色如常的样子,那些人竟没对她动手,还故意引她来此。 唉,自己都告诉他们多少遍了,他没传说中那么神,算不出他们那什么……圣教的叛徒在哪里。 这些年,各种手段都用尽了,自己也还是那句话。如今,都丧心病狂到用小孩子来试探自己了,也对,他们向来没什么良心。 “美人…叔叔,这里进来了还能活着出去吗?”孙若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愚蠢,要是能出去,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若我能算出他们满意的结果,应该能活着出去。不过,你可能要等到下辈子了。” “先生还是不要妄自菲薄,北宁家可是天师一脉最有天赋的一支,反正我们有时间,可以跟你慢慢耗下去。 哦,大不了,你死了,我们再去找北宁家其他人。”反正背叛南疆圣教的人,就算是化成飞灰,他们都要找到。 “怎么就与你们说不通。 实话跟你们说,那位圣教叛徒大人身负大机缘,相必定是有奇遇。就算我北宁泽再有天赋,也不能窥探天机。” 暗中关注孙若的北宁泽,看到疼得抽搐却忍着不发一声的小丫头,叹了口气,真是又傻还倔。 “看,先生这不也算出东西来了。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放心,只是我来的时候顺手下的……最低等的蛊虫,顶多疼些,死不了的。” “你们何必……”牵扯无辜之人。 “有人发现这里,我们怎么办。”全身包裹严密的黑袍人急匆匆的跑来,身后跟着一条巨蟒。 “慌什么,我们不缺这一处养蛊地,弃了就是。 让我们的人都收拾干净。” “等等,暗道留下,留些把柄给龙辰国的人。”似是想到好玩的事,烛阴看着北宁泽二人都顺眼不少。 “先生,我们被发现了,就先走一步。 这回听你的,不纠缠你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给我的虫子们陪葬吧。” 北宁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皱,真是疯子。他的死劫不在此地,倒是不担心,只是这小丫头,因果已然形成,他不能不管。 “疼……”孙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也懂事的不去给被囚在密室中的人添乱。 “罢了,天意难违,就是可惜,养这一身精血可不容易。” 北宁泽用内力震开玄铁链,可惜这处清净的躲祸之地,还有人大鱼大肉伺候着,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嘀嗒…… 疼痛让孙若丧失全部的感官,却能听到接连不断的嘀嗒声,和那位美人叔叔说便宜她,给她念家族藏书的声音。 “烦……别说了。”孙若的声音很小,可现在整个地下,都是死人,连一只蛊虫都没有,北宁泽可以听得很清楚。 这丫头,自己这么大年纪,全身精血用来救她,还得背着她走出这暗道,要求还挺多。 烛阴那疯子嘴里没一句实话,噬生蛊,中蛊之人的身体会被蛊虫一点一点吞噬,死状凄惨。 怕是在赌自己会不会救她,这样,自己就没办法回到南兴国送信。又想多了不是,解南兴之祸的人可不是自己,报不报信的也什么用。 “我要是不念了,你又该疼了,傻丫头,倔丫头。” “喂,看到找你的人了,快醒醒,我们有缘再见。” 孙若醒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除了那刻骨铭心的痛感,似乎什么都没留下,可自己身上总有些若隐若无的血腥味。 后来孙若走了没多久,就碰到了陆叔的人。倾颜好憔悴,看到自己都哭了。 “别哭,我没事,什么都没看清,就晕过去了。” 后来薛神医也来府里替她看病,身体康健,没什么大碍。可孙若比以前迟钝不少,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小丫头,在想什么。” 又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过去,孙若这举动,北宁泽还是习惯不了。 “不知道。就是想待着这里,很安心。” 唉,当初小丫头身上的蛊虫虽然已经通过换上自己的精血清理干净,但对身体的损害已然造成。现在这样,也挺好,时机到了,自然能恢复如初。 孙御史的夫人上官燕,擅机关术,本来在府内暗中布下的暗道是为家人留一条路,后来,因为盛帝与陆尚书的庇护,这条退路没了用武之地,就成了孙若幼时最爱玩耍的地方。 没想到,荒废的密道竟成为北宁家主北宁泽养伤之地。当初孙若回府后不久,就在自己床铺下面的密道中发现他。原来自己耳边隐约听到的有缘再见是这个意思。 “随你开心。 反正,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一个小丫头这里避难,还不知道要怎么幸灾乐祸呢。” 北宁泽叹了口气,算了,在违背一次家规又如何。这丫头找了这么多孤本典籍,不就是为了当年自己背她逃跑时,担心她撑不下去而念的家族藏书嘛。 “真是欠了你的。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 孙若琢磨着北宁泽说的话,想不通,除了倾颜她们几人,其他人的话都懒得思考,累。 第22章 新的开始 “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的事只能听天由命。” 华子羽决定放弃挣扎,每次开院考自己都躲不过老爹的一顿鞭子伺候,再加上偷拿兵器图谱被发现,呵呵…… “别那么悲观,哪怕进步一点,华将军都能放过你。” 陆倾颜伸了个懒腰,她可是特意从南风小院里拎了个美人书生为自己温习功课,多次挑灯夜战至天明。 “哼,还说呢,倾颜你偷偷读书就算了,也不叫上我。”华子羽没想到,他们的友谊竟如此脆弱。 “呃……乐不思蜀,见谅,华公子。” 谁说她没去,陆倾颜刚到华将军府门口,就被听说她最近在习武的将军夫人拉去指教,虽然收获颇多,但……要不是用鸡蛋敷了好几天,她还是独眼青呢。 后来,陆倾颜也想明白了,将军夫人是想让华子羽安心强身健体,将来成为保家卫国、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想着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没再去打扰。 “对了,倾颜,我这里有个小道消息。”回忆被祁盛言打断,陆倾颜一脸怀疑,能让他知道的消息? “咳咳……这次绝对可信。 我二皇兄回来了,开学第一堂课,由他来主持。”祁盛言凑到陆倾颜耳边轻声说道,却得到一个爆头奖励。 “是啊,我都看到他和汪夫子说话了,还用你说。”祁盛言这个傻子,还靠这么近,二皇子正盯着她们呢。 “盛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二皇兄说,别打扰其他学子,好吗。” 听到二皇兄的声音,祁盛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问题,您忙。” “各位学子,今日由我来为大家介绍皇家学院新的考核标准,请务必牢记,这关乎你们是否能顺利结业,是为家族争光还是蒙羞,全在你们自己一念之间。” 玉珩打开二皇子刚给他的文书,一时有些头疼。内容过于详细,直教人昏昏欲睡。咳……他之前的奏折……应该挺精简的。 迟疑不过片刻,随后,玉珩仿佛幽灵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敬师长、荒废课业者,记大过;拉帮结派、欺凌弱小者,记大过…… 大过三次、小过十次,逐出皇家学院,且家族子弟今后仕途受限。” “学生受教,定当紧记。” “倾颜,怎么觉得要是以前的我们,会很危险,这么一看,被汪夫子留下抄院规算得了什么。” 华子羽从祁盛言饭盒中顺出鸡腿啃了一大口,好香……他娘说,这身肥肉没减下来前只能吃青菜,他得趁着有机会多吃点。 没出息,还没脑子,陆倾颜努力平复心情,“我们怕什么,永康郡主才应该担心,新的院规,她有哪条没触犯的。” 偷偷瞄到永康掰断了毛笔面无表情的样子,祁盛言也就同情一下,就开始期待她被赶出皇家学院的那一天了,哼,谁让她老是欺负倾颜和若若。 “也…对。”华子羽吃得满嘴是油,陆倾颜皱着眉将自己的手帕扔过去,丢脸,好想拿他练拳啊。 永康郡主掐着伴读的胳膊,发泄心中的怒火,耳边传来陆倾颜几人打闹的声音,烦的她想杀人。 她倒不是怕新院规,随便给些好处替她领罚的人多的是。只是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真不舒服。 ……… ……… “为什么要反悔,不是说好了,接受招安,我保你们一命。” 方才和蔼可亲的婆婆、天真无邪的稚童撕开面具后,眼中是蚀骨的恨意,祁盛乾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身边中了软筋散的将士们接连倒下,是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 “我们可以招安,那些被权贵欺辱玩弄的亲人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就像他,姐姐身怀六甲,还不是被县令强占。想为她求一个公道,结果呢,只因为县令是宫中贵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他姐姐成了别人眼中自甘下贱的荡妇,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我会为你们主持公道。”自己可以帮他们重审旧案,甚至为他们选一位清正廉明的父母官,何至于此。 “二皇子说的好听,可迟来的公道,救不活人的,您为的也只不过是那点美名罢了。” “殿下,可是累了。”从皇上那里回来后,就一直坐在窗边发呆,玉珩有些担心。 “无碍,父皇的赏赐午后就到,挺好的。 玉珩,多亏有你,不然上次,就没命了。” 可是,你身后的人会同意你这样做吗。祁盛乾仔细看着帮自己整理书案的玉珩,像是头一次认识他。 “高兴,盛乾为人太过正直,不懂变通,早晚会吃亏。” 龙辰局势只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盛帝必须慎重挑选下一位继承人,才能守住祁家江山。 “可是陛下,老奴知道你最属意七皇子,可他的性格如何强行拘在宫里,而且,陆……也是不会同意的。” “朕知道,可我不相信别人。” 真的太累了,说来祁樾是先皇最看不上的人,幼时受尽磋磨,想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是为了可以肆意的活下去。可现在,身体和灵魂都被拘在这里,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陛下……”高兴知道祁樾心中的痛苦,可既然当初自己选择这条路,便只能坚持下去。成为盛帝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为了自己活着。 ……… ……… “倾颜小姐,我们今天先练到这里,您的悟性很高,想必有朝一日定能成为……”高手,怎么了,是他的伪装露破绽了? “庚七师傅,我很认真的思考后,还是想跟你说……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难闻。” 这些天老是被同窗嘲笑,说自己为了看美人不慎掉入茅房,身上的味道已经严重影响他们学习的心情。陆倾颜羞得都没告假,就跑回来了,阿姐到底是在哪里给她找的师傅。 “这……这下事情搞砸了。”庚七感受到周围暗卫们那审视的眼神,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能告诉他,这个年纪敏感爱美的小丫头,该怎么哄。 “倾颜,别不开心了,这是北穆传来的信和礼物。”赵芸知道囡囡一直惦记着嫣然她们,刚拿到信就赶紧给她送过来。 这丫头,赶紧调整好去皇家学院上课吧,陆尚书那边的奏折又快堆成山了。 真是的,那位庚七师傅看着挺洁净的一个人,怎么有狐臭呢,还是赶紧找个借口打发了,再为囡囡择一位新的武术师傅。 即将被婉拒再次与夜香为伴的庚七……夫人,归根到底,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也冤枉啊。 “陆倾颜,嫣嫣一切安好,勿念。剩下的是礼物,自己看吧。行了,少联系。 贺兰笙” 陆倾颜都被气笑了,当初说好了一月一封信,结果自己等了大半年,就几句话,给自己打发了。还说什么贺兰家的人重诺,看她不写信跟长公主殿下告他一状。 不过,还好她早有准备,从祁嫣然准备的礼物中抽出一封厚度感人的信。果然,美人公主才是最善良的人,自己那么无理的要求,都能认真对待。 ……… ……… “五公主,今儿是您开府的好日子……”您笑一笑,要是确实没人来,大不了老奴陪您庆祝。 石管家是盛帝特意派给祁乐颜的人,就是想让她此后在宫外行事有底气,不辱没皇家尊严。 “一个野丫头,也学会反抗了。看来,这些年,还是不长记性,学不会认命。” 德妃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贱丫头,当初要不是太后劝她,养位公主在身边以后送去南兴和亲,自己怎么会收养她。 她娘那个贱女人,竟然敢勾引皇上。她那贱命,能受的住此等福气吗?只是,当初一碗红花怎么没能要了野丫头的命。 这些年,每每看到祁乐颜对自己孺慕的样子,德妃都快恶心死了。要不是她自己识趣,亲自毁了那张脸,否则,即便是送去维系南兴和平的工具,她也有得是磋磨人的手段。 “你以为自己出宫开府,就能逃的了。 你会回来求我们的,母妃等着那一天。” 想起德妃的话,祁乐颜觉得骨头缝中透着凉气,自己真的能掌控命运吗,还是上位者一时兴起的愚弄。 “五皇姐,这里。”祁盛言怕给五公主招来麻烦,就借着陆倾颜刚学的轻功进来,谁知道,绊倒墙头上,摔了下来,半天没反应过来。 呜呜,早知道就让暗卫带他了。感受到陆倾颜威胁的眼神,六皇子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自己咽下苦涩。 “六皇弟怎么来了。”祁乐颜有些不知所措,她心里明白,那些人不敢得罪德妃和太后娘娘,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还有我,陆倾颜,五公主万安。 我是替长公主来送贺礼的,你已经走出第一步,可千万不要放弃。” 大皇姐还记得自己,祁乐颜内心的恐惧逐渐褪去,如果,她痴心妄想一次,大皇姐的意思,是不是,愿意成为她走投无路时的退路。 跟德妃和太后耗下去吧,就算以卵击石,哪怕能让她们不舒服一点,自己都值了。 祁盛言二人看着五公主自己想明白后,周身的气质都变了,相视一笑,这才对,敌人还没出招,自己先露怯,岂不是会让她们更加得寸进尺。 “五皇姐,饭菜还热着吧,我俩都饿了。”祁盛言捂着头,十分委屈,他明明听到倾颜肚子叫了。 五公主这儿的饭菜真好吃,感受到祁盛言的怨气,陆倾颜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女孩子在外也是需要面子的,笨蛋。 不管在什么时候,逆境中的希望与顽强都值得令人敬佩。 ……… ……… “洛洛,收到家书这么开心。”温言熙恶劣咬住陆初雪的耳朵,他不想让她在别人身上分走太多注意力,哪怕是她的家人。 “是囡囡的信,她知道我的苦衷,说等我这边事情了结,回去跟她好好赔罪。” 陆初雪看到温言熙别扭的样子,嗯,好看,想多看几回。以前只知道他是个倒霉蛋,没想到现在成了大醋缸。 “洛洛,又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别……我错了。”这些日子,陆初雪见识到温言熙的疯狂。 “别……这可是在马上。” “嗯,头儿武功高强,受的住。” “呜……” ……… ……… 青绿看到守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人,果真是个木头,“邢耒,你先过来一下。” 邢耒拿出耳朵里的棉花,脸上有些发热,主子也太…… 脚步中带着急促,十分听话的走到青绿身边,“是王后有什么吩咐,还是要去找两位小殿下回来……” “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真的吗?” 邢耒闻言暗道不好,刚想离开,就被青绿拽住衣领,“算了,你的答案不重要。有人找到我这里,说想跟你相看,走吧。” 就知道青绿姑姑找他准没好事,邢耒不敢挣扎,万一误伤了她,主子会让他死的优雅又痛快。 “是……是你要与我相看?”邢耒突然觉得腿有些软,怎么是她,万芊芊。 “本姑娘叫万芊芊,你记住了。”敢退本姑娘的婚,看我怎么收拾你。 宿命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预测。神明只是为凡人事先规定好开始与结束,却聪明的将选择的权利平等的赐予每个人。 第44章 落子无悔 好不容易能把国师的位子让出去,慕容凤旭近来暗中搜集不少美人图,开玩笑,他的妻主容貌品性必须是极好的,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么多年嫁不出去,当然是因为眼光高,只能这么解释。 可是,无良的天道又入他的梦了,听着话里话外的,像是要让他背锅,慕容凤旭质疑的眼神让没有具体形态的天道生出被看穿的怀疑。 “这是你作为南兴国师最后的任务,此事了结,法则对你的束缚才算真正解除。” 要不是那位的同命蛊在慕容凤旭身上,祂也不会如此忌惮,南兴国师之位本就是为了弥补天道漏洞所设,自然只需听从祂的命令。 慕容凤旭此次醒来,记忆并没有被模糊,反复琢磨自从天命塔中被天道选中后,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宣氏皇族的血案,还是南疆人对四国龙脉的觊觎,祂都没有让慕容凤旭给予预示。在国师的尊位上待了许久,只为了最后的……背锅? “无须担心,苏木姑娘的因果全在你一人身上,简单纯粹,这里的执念与规则于她而言,形同虚设。” 唉,怎么每天都有狗粮吃。小九先生的话本里说的果然没错,只要不是自己,别人的爱情总是刻骨铭心、海枯石烂。 “国师,此次前来,宣郢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求心安而已。” 这次,苏木是跟着宣郢一起来的,国师府不比别处,禁制较多,要是她再乱闯,恐怕会遇到危险,宣郢决定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眼前才放心。 不过,苏木向来散漫随性,已经在国师府内逛起来了,她有预感,这回的故事一定不怎么样。 “唉,落子无悔。不论真相是否如你所愿,你都要明白,世间万物的运转与更迭,来自万千生灵每一刻的抉择。” 慕容凤旭将煮好的茶递给宣郢,在茶香氤氲中,讲述故事的另一种开始。 先皇宣昊比起他的父亲明帝的确是位明君,励精图治,爱惜民力,为了南兴的和平,首开和亲先例将宣竹公主送往龙辰。 可自从宣语的和亲对象从皇子变成龙辰老皇帝后,就已经预示,体面的史书记载后必定藏污纳垢。 宣昊的父皇明帝独断专权,对四大家族极为严苛。北宁家非乱不出族地,还是在他的逼迫下,分出嫡系驻守陵川边城。是的,所谓的白承烁因为报恩自请除族根本就是上位者粉饰太平的推辞。 北宁家的同意也是建立在,因果被迫改动,因此引发的结果,他们不会再插手。太久的安逸让明帝对北宁家与国师的预言产生怀疑,对于北宁家的忠告,并未在意。 “北宁家主愿意出手相助,想必也是承担不少代价。” 慕容凤旭也没有理会宣郢的问题,北宁泽,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如此说来,被忽悠最惨的就只有他自己。 北宁家这一大助力算是被明帝抛弃,不然,如今南兴的祸乱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再说其他三大世家,付家子弟和家学培养的人才,因为明帝的提拔尽数成为朝堂的栋梁之才,却最是时运不济。病逝、贬谪、牵连、贪污受贿各种匪夷所思的罪名,将本该为家族争光的子弟全部折损。 后来,付家外强中干,家主不得不效仿宣昊将精心培养的嫡女送去与龙辰永平侯联姻,可也于事无补。所以,付家见风使舵的本领最为强大,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当初南疆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付家嫡系便亲自献上心头血与龙脉的线索,还多次替费行一与荣贵妃的行动遮掩,对他们来说,宣昊只是清明一时,他身体留着明帝的血,他们付家没有再次托付信任与忠诚的机会了。 再说,南疆人只是为了寻找龙脉,他们的养蛊地中的人不过是南兴平民百姓,他们的死活,与世家有何关系。 “兰家,确实忠心,可是他们太过相信自己人。” 说起来,慕容凤旭对兰家的看法最为复杂。比起付家的小人行径与纯粹的恶,兰家太过愚忠,无论明帝如何试探与欺辱都坚定维护宣氏皇族的一脉,为国征战九死一生,最后除了越来越响亮的名声,过的却极为清贫,才不得不以家规约束族人。 当初在宣昊的寿宴上没能救驾,玉璟川与兰封迷药只是无意中替人遮掩罢了,那日,兰家掌控兵权的军队,全都因为喝下掺入南疆人入梦蛊的避寒汤药丧失战力,根本无兵可用。 兰家中除却兰家主一脉,都与玉家交好,因为他们掌控南兴大部分的财富。只要是凡人,都摆脱不了欲望,想要找到他们的弱点很简单。 “就因为明帝一人的过错,便要让父皇和所有南兴子民承担苦果吗?” 站在所有人的立场上,谁都没有做错,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可就是这样,宣郢才觉得无比荒谬。 \"害死先皇他们与各位大臣的人,从来都不是南疆人,而是南兴人自己的欲望。\" 茶已喝完,慕容凤旭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游戏,就交给别人与天道一起参与,他还是回凤元安心嫁人,被人当成傀儡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 “想来你已经明白烛冥那句话的意思了。” “至于玉家是因为什么选择坐视不理,还是让局中人亲自为你解惑。 我只能告诉你,玉家人最为痴情,虽然许多人都对他们的宠妻美名抱有怀疑,但为了心爱之人,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确是真的。” 明帝对玉家的财富虽有觊觎之心,但他更知道让玉家人好好活着才能各司其职,为他的国库贡献更多。 所以,玉家真的只是毁在情之一字身上。 ……… ……… “宣郢,你还好吧,我这次真的没偷听……好吧,还是稍微听了一点。” 国师府也就后花园有些看头,苏木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这才躲在树上,继续听故事。 反正听到最后,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明帝造下的祸患,却由别人替他承担苦果,难道,生在帝王家,最后都会走上这条孤独与猜忌之路。 “苏苏,我没事,只是突然发现故事的另一种解读,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宣郢此刻无比庆幸,他从来都对那个位置没有欲望,他只想当个平凡人,简简单单的过好一辈子,两人三餐四季,在柴米油盐中细数流年。 “我们回家吧,我又想出新的制药方子了,想回药阁试一试。” 要是苏木能研制出三种新的丹药,就算赢了义父,到时候就可以带宣郢回药谷了,那里的人除了研究医术什么都不在意,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宣郢一定喜欢。 “好,都依你。”南兴的动乱已经过去,宣瑕也是时候接过他的责任。 故人……玉璟川,宣语的夫君,宣瑕的亲生父亲。想必以后有他在宣瑕身边照应,他更能无所牵挂的离开了。 ……… ……… “你真的还活着,难怪,当初燕妃身边的玲珑,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原来是你的人。” 除了当初被宣语赞不绝口的容貌,玉璟川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曾经表里不一的谦谦君子。 “为了保护瑕儿,也是……不敢出现。” 玉璟川永远记得,当初为了斗蛐蛐逃课的宣郢最爱说的一句话。 “等我皇兄继位后,我便有了天大的靠山,到时候,我罩着你们,咱们在南兴甚至四国横着走。” 虽然他的母亲顶替别人的身份才能成为南兴皇后,可是宣城从小展现的天赋与待人真诚的品性无一不表明,他定是位不输于宣昊的明君。在他的带领下,南兴将走入盛世。 可因为玉璟川的懦弱,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为了对付南疆人保存实力、静待时机,不过都是骗兰封的罢了。 南疆人如何一步步在南兴扎根,身为玉家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慕容凤旭有句话说的没错,兰家对于被纳入自己人范畴的人,都太容易交付信任,所以,玉璟川才能躲到现在。 听完玉家的苦衷,宣郢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比起其他三大家族,玉家不过是痴情人太多罢了。 还是那句话,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他们的一切行为与选择都可以逻辑自洽。 只是,那日宣语身上流出的血真得太多了……宣语因为爹娘早逝,即使有宣昊的庇佑行事也极为谨慎。 这辈子最放肆的事情一个是主动提出与玉璟川的婚事,还有就是用自己的命为筹码,为亲生骨肉换取余生的安稳。 “今日,我听到许多不为人知的苦衷。” “只用落子无悔四个字便可以解释清楚,可我心中还是有些恨意难以消解。 为什么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却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哪怕是一丝流言,父皇他们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宣瑕跟苏木一起躲在假山后面,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很理智的想,他欠宣郢的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欠宣郢的海晏河清与靠山,宣瑕来给。 “你别伤心,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可能阻止,也就不必纠结对错。” 宣郢对苏木露出笑容,心里却补充了一句话,可他却成为所有隐瞒与阴谋的既得利益享受者。 “为了弥补宣氏皇族,以后你可要好好辅佐宣瑕。” “还有你的容貌,苏苏那里有祛除疤痕的药,以后在朝为官,总要注意些仪容。” 对于玉璟川来说,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他必须撑到最后一刻,看到南兴的太平盛世,才有勇气去见死去的人。 “苏苏,别藏了,以后你想听任何故事,我都讲给你听,我们可以出发去凤元了。” 苏木神情恍惚,太突然了,她的药阁怎么办,还有皇权更替什么的不需要退位诏书明示百官? “苏苏,回神了。你担心的那些,瑕儿和玉璟川都会解决的。 至于药阁,咳咳……反正也跑不了,你有我还不够?” 宣瑕身边有最精锐的皇室暗卫,在内,玉璟川老奸巨猾还愁不能镇住朝堂,在外,一等君侯兰溪天生将才,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北宁泽的帮助。南疆人的傀儡已经清理干净,宣郢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是这样吗……苏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凤元对她的诱惑,让她顾不得其他了。 不过,听说,国师大人也要回故乡,他们说不定还能做伴呢。 ……… ……… 陆初雪从马上飞身而起,与温言熙共乘一骑。就要离开南兴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应随之一起抛下,才不影响北穆的旅途。 “夫君,别生气了,兰姐姐只是让我们多加注意圣教主人的行踪,必要时给她传消息,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 “反正,我们早晚要去凤元的。” 温言熙的脸埋在陆初雪的颈窝,感受让人安心的味道,“你就是,太过重情义。” 陆初雪面上假笑,心中嘀咕,也不知道谁,在南兴看到什么稀罕的东西,都会差人送回龙辰,爹爹娘亲还有囡囡,就连他的书童子轩、囡囡的朋友孙若、华子羽、祁盛言都有份。 温言熙此人,比他自认为的要重情义,只是因为失去太多,所以将除了对陆初雪的情感全都藏起来。 “不想别人了,马上就到北穆了,我们找地方修整一下,先派人去探探路。” “好,都听夫君的。” 陆初雪嘴角抽搐,他俩一个暗阁首领,一个南风小院的头儿,需要人探路?还不是昨天温言熙乱吃醋,没能与陆初雪亲热。 哼,男人的劣根性,肤浅至极。 林晓……嫦笛,看着手中从方燕那里拿来的通行令,思绪飘远。 要不是邓琦姐妹二人无能,他也不用去皇宫当什么燕妃的男宠,虽然她……确实不错。就是死得太仓促,玉璟川为了替他儿子扫清障碍与污名,吃相太过难看。 可惜那么有韵味的人,再也没机会春风一度,也不知道蔺尘那个疯子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找到的替身没了,会做出什么事。 不过,南兴此后如何,跟他一个凤元国人没有关系,他只是见不得有情人分离,将方燕死去的真相告诉蔺尘罢了。 “通行令,可要为你寻位好主人……” 嫦笛很期待与陆初雪的再次见面,毕竟,她可是从一开始就得到女皇的关注。 第23章 逆天而行 陆倾颜还在皇家学院中艰难求生,不时与永康郡主过招,看着她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才觉得新的院规不是那么难熬。 哪里知道,她的初雪阿姐和小言哥哥已经踏上南兴国土,先她一步与除夕那晚遇见却暂时忘记的师兄弟二人。 “洛洛换上南兴的衣服,也这么让为夫心动。”就是,缺个幕篱或面具什么的,边城民风太过彪悍,那些打量的目光……他不喜欢别人觊觎自己的人。 “温言熙,你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那一套了。” 阴阳怪气的,别以为自己听不出来,还不是怪他,要不是他不知道节制,在自己身上留下那么多痕迹,她至于在四季如春的南兴包裹得如此严实。 “好了,洛洛,不生气了,为夫认错。”温言熙拿起酒壶自罚三杯,有酒水溢出顺着衣襟流下,此等美景恰好被陆初雪收入眼底。 “你……可是暗阁主人,怎么对位说书先生感兴趣。”陆倾颜脸色微红,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可毕竟是在外面,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些。 “洛洛这说的是什么话,为夫只是带你来尝尝边城的美食。 再说了,不是南风小院的头儿把我拐到南兴来的。”洛洛不乖,什么事情都不说,他又不是别人,不怕麻烦。 “懒得理你。先生来了,安静些。”消息是沐青羽传给她的,陆初雪眸色一暗,他总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明知他身份有疑却选择放任不管。 说来也是,谁能想到四国闻名的百晓生前辈,竟然隐居在南兴边城陵川的酒肆茶楼中,靠说书谋生。 想要去凤元国,必须得到南兴的通航令,走官路去,否则需接受凤元国身份核查,确认身份属实没有威胁才能进入。且,凡进入凤元国,必须遵守那里的规矩,否则,后果自负。 “这里是陵川城,过了这座边城,才是真正踏入南兴国土地,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这就将南兴局势与各位细细道来。” “说起南兴,就必须得知道北宁、付、兰、玉四大世家,天枢、星轨、耀阳三大宗门。 南兴人最重占卜,而国师能通天人、晓未来,所以历来地位尊贵。历代国师大都由三大宗门选出,不过也有其他小宗门的人天资聪慧,能脱颖而出。据说,当今国师便是出身于不知名小宗门。” 通天人,晓未来吗?澹台毅盯着那位侃侃而谈的说书先生,比起那位国师大人,最让人感兴趣的明明是他自己。 “玉家虽为四大家族之末,可手里掌握南兴七成矿脉,不容小觑。毕竟,衣食住行,那样离得开钱财。 君子如兰,听起来雅致,可南兴兰家族内多出骁勇善战的武将,且家规森严极为护短。 不过,唯一的女孩兰溪年仅十八,就被破格封为一等君侯,可谁知道不是刻意捧杀。咳咳……所以,老夫建议,诸位要是碰见兰家人,尽量躲着些,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巾帼不让须眉。洛洛必行可是要找她。”温言熙想起她时常佩戴的君子兰发簪,不起眼处可是兰家族徽。 “顺便找她,主要与你游玩一番。”又吃醋了,陆初雪想起那人给自己支的招,挺管用的。温小郎君,早晚被自己拿捏住。 “先生,还有呢,你快点说。”是的,这位老先生名说书,听起来有些敷衍。可他说的那些,对每位初次来到南兴国的人至关重要。 “小友别急,先让我喘口气,喝杯茶水。” “付家,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有着无数名人雅士推崇、争相进入的家学,培养众多南兴肱骨之臣。 当初南兴第一才女付有容与龙辰永平侯温盛宏的联姻,啧……十里红妆,极为壮观。谁想到后来……行了,人家的后宅秘事,咱们有机会再谈。” 说书的眼神扫过温言熙二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冰冷无比,他……也没说什么,可别找他麻烦。 “世家之首,北宁家最为低调,可每次族人出世,必携重要预言,且极其灵验。家主北宁泽,天赋可与当今国师比肩,侄子北宁泽更是天枢门大师兄,下任天师热门人选。” “不是说,北宁家主已经失踪多年,而北宁臣也受到天罚,变成痴傻之人了。” 陆初雪踩了承熙一脚,每次想起付姨的决绝,她非局中人,也不好过多议论。虽说他心里难受,但这个时候出来捣乱,可没人心疼。 “小兄弟所言有理,可有句话说,福祸相依,北宁家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想必很多人对其忌惮多过敬畏。” “受教,请说书……先生继续。” 感受到周围不善的视线,陆初雪拉着承熙退到暗处,“故意的,嗯?” “听说兰家小姐与那北宁家主交情颇深,平时最见不得别人说他坏话。” 万一那什么兰溪刚好在附近,不就自己找来了,省的浪费他和洛洛独处的时间。承熙心中不平,话虽如此,倒霉蛋干嘛自己不说,把他推出来顶锅。 “哼,多谢好意。”要不是为了百晓生,陆初雪定要好好振一振妻纲。 “好了,今日先说到这里,结束前,老夫再跟大家分享一个皇室秘辛,还望诸位保密,老夫还想多活几天。” “说吧,听了半天废话,等的就是这个。”小九拿出纸笔,准备记下。自从永平侯病重,世子病故,二公子长亭掌权,遣散不少府内旧人。 为了攒钱娶媳妇,小九只能四处游历寻找灵感,后来听说陵川城的说书先生这秘辛极多,且凭一己之力,挤走了所有同行,成为城内唯一说书先生,便来碰碰运气。 “莫急。其一,国师凤旭本姓慕容。当初是被凤元女帝逐出,受了不少苦才在南兴定居。其二…… 当今国主宋帝,是被付、兰、玉三位家主扶植的傀儡皇帝,痴迷求仙问道是假,大权旁落是真。” 说完,也不管下面的人有多震惊,百晓生的身影已经不见许久。 “哎呦,两位少侠,道上的规矩还是得讲一下吧,毕竟,这可是在陵川城。” 百晓生……白钰茗内心嘀咕,不就是替师父走了一趟,怎么还招惹了两位煞星。 “白钰茗,陵川城主独子,百晓生的徒弟,不知可否聊一聊。” 承熙看着陆初雪刚才拉着其他男人的手,克制住内心的阴暗,洛洛不是那个意思,他知道。 “可以……当然可以。”底都被人掀了,他有拒绝的权利? 再说,她旁边那位大爷,怎么一直盯着自己,有点冷,奇怪,即使是南兴的边城,也应四季如春才是。 ……… ……… “你可要想好这样做的后果。”北宁家从来都是按照上天的指示行事,纵使族人天赋异禀,也从未想过违背规则。 北宁臣抹去嘴边鲜血,“南兴国破之日,他们不会放过北宁家。”舍他一人而已,再说了,也不一定能算出来。 北宁泽知道他心有怨恨,北宁臣父母便是因为上天的指引,入南疆宣布预言,从此再也没了音信。 可皇室衰微,三大家族内斗,宗门因国师一事互相算计,百姓沉迷求仙问道,若不是先皇后狠心送宣若公主和亲龙辰,南兴安能有百年和平。 他们只能选择袖手旁观,这是北宁族人窥探天机应付出的代价。 “家主,放心,我有退路,便看天道愿意留给我与否。” 此后,北宁臣自请从家族除名,应邀成为天枢门费掌门的关门弟子。 ……… ……… “看,难道是传说中的劫雷。” “别瞎说,是大师兄又在起卦了。” “这么多年,大师兄到底在算些什么。” “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北宁臣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规则的边界,可却被另外不知名的因果阻碍着。 “三千小世界……” “醒醒,大师兄,要去国师那里看病了。” 北宁臣脑中清明片刻,寒枫可真会挑时候,睁眼时却恢复痴傻。 “多谢寒枫师弟。” 熟练地接过大师兄吃剩下的肉包子,寒枫心中酸涩。大师兄多有礼貌,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强多了。 ……… ……… “喂,怎么老欺负他一个人。”自从学习武功后,陆倾颜好久没梦到这种场景了。 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可那些人好像还是看不到她。 “大师兄,就是这里,掌门让你在此等着他。” 陆倾颜才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位寒战师弟,明显不安好心,深山老林里等一天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这位大师兄好像对此事深信不疑,真是个傻子,难怪总是被人欺负。 脖子上的珠子又在发烫,陆倾颜荒唐地觉得它好像不喜欢自己刚才说的话。 “你别等了,天都黑了,你掌门师父不会来了,快回去~”还是不行,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陆倾颜也不想这位小郎君受伤。 “狼……” 陆倾颜从梦中惊醒,自己本想替那位小郎君挡一挡,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没想到,那狼看起来十分凶狠,吓得她直接躲在那位大师兄身后。 后来……就醒了,可恶,看来自己不仅要练轻功,还得练练胆子。 此时的北宁臣,情况十分危急,祂不会让自己死去,只是皮肉之苦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命定之人的情感波动能帮北宁臣减轻痛苦,所以命珠不仅事关他逆天而行的预言,更是入梦的媒介。 “大师兄,他们太过分了。” 寒枫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心中放不下,去看了一眼大师兄,他会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不就是被另外两大宗门抢了风头,可天枢门的荣辱也不能全都压在大师兄头上,想要尊严,自己不会去争。 寒枫看着大师兄精壮的身体上那些难以忽视的丑陋伤疤,下定决心。这回,就算死缠烂打,也要在国师那里赖着避避风头,等此次候选人大赛过去再回宗门。 毕竟,一群疯子,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第24章 皇室衰微 南兴幽都皇宫,宋帝宣郢正在打坐修炼心法。 “陛下,这是今日的仙丹。”孙公公的手有些颤抖,想来陛下是不会注意的,他告诉自己。 宋帝拿起丹药在手中把玩片刻,眼神有一瞬间的嘲讽,而后面色如常的吃下仙丹,“太着急了。” “陛下……请陛下恕罪。”孙公公吓得瘫软在地,不,自己行事如此隐蔽,他不可能发现。 没理会跪在地上请罪的孙公公,宋帝再次入定,嘴边却扬起不明显弧度,“退下吧,朕今日修炼太过冒进,恐根基不稳。 你倒是胆小,无缘无故慌什么。行了,退下,没事别打扰朕修行。” 世人都说宋帝乃世家傀儡,可孙公公每次接近他,总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可惜,他没有机会等一位傀儡皇帝上位了。 “很明显,他背叛你了。” 苏木走近正在潜心打坐的宋帝,熟练地地踹了他一脚,“宣郢,你注意些。” 宋帝睁眼就看到一张冷冰冰的面具,这丫头,跟她说过多少遍,不是谁都对鬼神抱有敬畏之心的,“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的贴身暗卫,就不能对我尊敬些。” 苏木看到桌子上剩下的丹药,拿起来闻了闻,果然,相克的药量又增加了。 “宣郢,,我可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只是打赌输给你,不得已暂时成为你的贴身暗卫。等五年时间过去,我还是要回到药谷继续研习医术的。” 苏木都要被药谷的人笑话死了,才入世行医一天,就被激的跟人打赌,结果输的干脆不说,还把自己给卖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心里憋的那口气,只能在这漫长的五年里,好好地从宣郢身上讨回来。 “我知道,你都说多少遍了,也不嫌烦。” 他身边多好,一群人伺候着,还不用处理政事。宣郢摇了摇头,乡野丫头,就是不知道享福。 “还有,你那面具能不能摘了,每天看到它我都害怕。”一个傀儡皇帝的暗卫,也没什么露脸的机会,整天遮给谁看。 没眼光,这可是她出谷前翻看大量藏书后,亲手制作的面具,既能呵退恶人,保护自己;也能增加气势,让别人更信赖自己的医术。 “你管我,还是安心修你的仙去吧。” 苏木将调整后的解药留下,就到自己布置好的地方继续隐匿身形……补觉,她也是很认真地在履行一名贴身暗卫的职责。 “小滑头,怕不是忘了,我就算在无能也是南兴的皇帝。” 宣郢再次凝神打坐,为了留住某位小神医,他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在各方势力监视下,于重重深宫中给她建起一座药阁。看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肯定又为了制药整夜没睡。 ……… ……… “娘娘,奴服侍得可还周到。”蔺尘看到女人身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心中无比畅快,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女人。 “你说呢,还是你有本事,才得了瑕儿,他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子。” 方燕乃是礼部尚书嫡次女,本来以她的家世容貌,想求一份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极为容易。 可谁让她年少无知,爱上了自己的教书先生,二人如胶似漆,情到浓时没忍住偷尝禁果。 当时有了瑕儿,她很慌张,想不顾一切与那书生私奔。可他却说,正值宋帝选秀,若是她去碰碰运气,再稍加运作,此胎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方燕本不想犯欺君之罪,虽然皇帝并无实权,可天家尊严终究不可轻易冒犯。若是他日东窗事发……可最后,为了心上人,方燕还是选择妥协。 “娘娘,奴以为你不会理我了。”蔺尘便是那位书生,本来他就是想攀上一位高门贵女,借势青云直上。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搞大了贵女的肚子。那天,他本想带着全部钱财溜走,却遇到那个人为自己指点迷津。要是他的孩子成了皇子,有朝一日他不就是皇帝的亲爹。 那日过后,他心中一直憋着股劲,直到贵女成了燕妃,宋帝后宫唯一的妃子,将她压到身下肆意玩弄的一天,蔺尘才觉得无比畅快。 南兴分为两类人,一是考取功名成为朝廷肱骨,或是成为国征战封狼居胥的将军。二是求仙问道,通达神灵。 想要达成这两个目的,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对情欲钱财的需求,也只不过是在意能否换来各种资源,所以无论后宫后宅,除了一位正妻,妾室说的都少。 更别说是宋帝,一位傀儡,还成日痴迷求仙问道,大臣们见风使舵,都不愿意送女儿进宫。所以继方燕后,宫中就下令废除选秀,宋帝也只有这一位妃子。 其实,方燕的小心思,那些心机深沉的大臣、世家掌权人都能看出,之所以放任并在其身后助力,也不过是为了羞辱宋帝,这是对他沉迷求仙问道不能为他们谋利的惩罚与警告,只是没想到宋帝这么能忍。 ……… ……… “太子殿下,先休息一会儿,剩下的功课,可以留到明天。” 冬青从来到太子身边服侍,就从未见过他有一天松懈。当初的稚儿也不过刚行加冠之礼,却要在虎狼环伺中肩负南兴的未来,倒不如生在寻常人家。 “无碍,孤也想早日为父皇分忧,重振南兴皇室。” 宣瑕知道父皇在他们心中是位没有实权的皇帝,可他看到过父皇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是位枭雄,忍得住一时的侮辱与低谷,找到敌人的弱点,静待时机一击必中。 “你这位便宜儿子倒是位可塑之才。”苏木叼着根狗尾巴草,又借机对正在吸收天地精华的宋帝挥出一拳。 “嘶……我说了多少次,这是在外面,隔墙有耳,小心些。”宣郢不想与她细谈自己便宜儿子的事情,有些话还是等待合适的机会再与她解释清楚。 “知道,不是早就换上你自己的人了……”还吓唬本姑娘,小心毒虫伺候。 宣郢脊背发凉,想到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还有,知道你在研制新药,可那些毒虫你能不能关好。” 虽然替她遮掩也不费什么力气,可万一哪天自己碰上了……他还没活够。 想到燕妃宫中早上的喧闹,苏木冷哼一声,“你不会是心疼给你戴了绿帽子的爱妃吧。” “唉……你,”先把话说清楚。宣郢忍着脚痛,要不是他现在正吸收天地精华,早就宣太医了。 “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外面如何编排他都行,可惹他的贴身暗卫生气,这可不行。 苏木近日不知道为何,从药谷寻了本毒经,天天在药阁内炼毒。后来,打个盹的功夫,不小心放跑……几只毒虫。 就是这么巧,闯进燕妃宫中。蔺尘二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就被突然出现在床榻上的毒虫吓得……方燕怎么能不生气,这可关系到她未来的幸福。 “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给他们找点事做,就是闲的。”事情完美解决,等她来时再跟她解释清楚。宋帝面不改色服下丹药,沉浸到修炼中。 京墨叹了口气,得,你睡的再慢些,他就信了。又把烂摊子留给自己,自己喜欢的姑娘,自己不去追,净干些背后享受的事。 不过,燕妃二人的把柄……有了。 方燕成为后宫唯一的主人,长日的奉承早就让她嚣张起来。竟然也开始效仿凤元女帝,背着蔺尘偷偷养了不少面首。 而蔺尘进宫不易,私下里玩的更是不堪入目,此次意外,刚好可以做成二人身后的小情人不满,吃醋算计。京墨再次感叹自己的聪慧,不愧是陛下真正的贴身暗卫得力帮手。 ……… ……… 在没遇到苏木前,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晚上,宣郢都会想起那日除了鲜血没有任何声音的宫变。 那些刽子手戴着面具,不知道他们背后之人是谁,先皇后妃大臣亲眷,在同一天死去。第二天,无数陌生的面孔走进朝堂,协理国事,一切如常。 起初,宣郢不知道此事。那天是阿姐出嫁的日子,他心中憋闷,便出宫散心。正好遇见受到惊吓引发早产的宣语。 南兴先皇后宫除了皇后所生嫡子宣城,就只有荣贵妃生的二公主宣竹,三皇子宣郢。因为子嗣单薄,所以父皇对他们一视同仁,而宣郢也因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受尽众人宠爱。 宣语是先皇弟弟的遗腹子,自幼与他们一起长大。她的驸马乃是素有宠妻美名的玉家人,当初经过他们重重考验后,才放心将宣语嫁给他,为何会让怀有身孕的妻子深夜独自出府。 “宣语,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为何不在府内好好待着。 方才受了冲撞,可有哪里不妥。” 宣郢扔掉酒壶,上前询问,又派人将冲撞之人拖下去。 “夫君……今日有些累了,是我自己想出来为他买些爱吃的糕点。”宣语不敢直视宣郢的眼睛,这个时间,他怎么不在宫中,也罢,能逃过一劫也是幸运。 “还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查清宫内今日当值的到底是谁。”宣语脸色很苍白,自己不应该这么吓她,宣郢有些自责。 “我……我肚子疼。郢皇兄,帮我。” 宣语将车夫赶走,却在其没有防备时杀了他。宣郢不敢相信这是向来心善的妹妹能做出来的事情,可宣语明显有早产之象,只能先放下心中疑惑。 “把车赶到无人处,郢皇兄,我……怕是不行了,死前,有些事想告诉你,今夜过后,宣氏皇族就要亡了。 若是我的孩子能有一条活路,还请您……”护他一条性命。 “闭嘴。”也不知道玉璟川哪里去了,他媳妇成天想这些,他知道吗。 如果这天以前,有人跟宣语说这些,她也会觉得那人疯了。可玉璟川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留下血书后,将自己送走。 宣语没想到能遇见宣郢,可她似乎已经知道这位南兴皇室仅剩的皇子会经历什么,可他能找到真正的敌人,为他们报仇吗? 那天宣语其实没说几句话,可是喝了不少酒的宣郢强迫自己一字不漏的记住。最后,他拿剑亲自剖出宣语肚子里孩子的画面成为他此后唯一的温度。 他以为那孩子活不下来,没想到……国师竟会出手相助。后来方燕怀子入宫,宣郢便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宣瑕本就是早产儿,那天父皇的暗卫头领找到自己,他们二人都想让宣家血脉借此机会能显露人前,这也是对他的保护。 宣瑕,名正言顺的太子,也是南兴未来的希望。 第25章 边城风月事 “两位侠士,这里是我的私宅,很安全的,你们想知道什么,老夫……我定知无不言。” 白钰茗是个聪明人,问什么他答什么,反正只答应死老头替他说书,他可挡不住那些找他的人。 陆初雪难得见到如此识时务之人,觉得挺新奇,在衣袖的遮挡下勾住某人的尾指,“城主独子,倒也不必如此卑微。” 听懂陆初雪言语中的嘲讽,白钰茗嘴角抽搐,他也得有搬救兵的时间不是,“还是先聊正事,家里人还等着我用晚膳呢。” 百晓生这些年退隐也属无奈之举,毕竟他可是爱财如命。当年有位南疆人给他下了蛊,让他将一个消息传出去。事成之后,解药也没有送过来,百晓生无奈只能进入药谷寻求救命之法。 “这些也是当年他入谷前告知于我的,还让我假扮他,成为陵川城的说书先生,帮他挣些药钱。 要是有人寻他,我……应付不了的,就告诉别人他在药谷。” 白钰茗发誓自己绝无虚言,要不是二人渊源颇深,他也不愿卷入死老头留下的烂摊子。 陆初雪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药谷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谷中人除了一生一次的入世历练,皆避世潜心研习医术。 就算有人能侥幸找到药谷确切位置,如果没有谷主亲赐的解药与专人接引,即便是入世历练的谷中人都没办法重新回到药谷。 “百晓生果然神通广大,如此说来,你也无法联系到你师傅了。” 温言熙把玩陆初雪的墨发,看着白钰茗那依然未摘下的人皮面具,神色不明。想来,百晓生走前定是将手下的情报网交由他负责。 白钰茗不经意看向暗处,没有理会温言熙,“两位少侠既然已清楚事情原委,不如,就此离去?” 陆初雪有些累了,靠在温言熙身上听着白钰茗在那里说单口相声,在温言熙看过来时对他挑眉一笑。 洛洛,又调皮了,温言熙不想再浪费时间,一个糟老头子,看久了,洛洛会眼睛疼,“你要是想找帮手的话,外面那些人,可上不了台面。” 好吧,白钰茗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二人识破,这回碰上硬茬了,“算了,遇见你们俩,算我倒霉。” “宋帝宣郢身边,新出现一名贴身暗卫,她或许知道药谷的进入方法。” 温言熙抱着陆初雪,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白钰茗眼前,他没功夫替百晓生教育徒弟。 “城主,可要兄弟们查清二人底细。”秋石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还未察觉那些人的靠近,就被找到死穴。 “急什么,回去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处理一下,血淋淋的,影响不好。” 那二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反正他就是一个卖消息的,总归会求到自己这里,不是吗。白钰茗不经意瞥见镜子中自己那苍老丑陋的人皮面具,真是失礼,以这份尊荣在小娘子面前待了半天。 秋石感受到城主身上阴沉的气息,灵机一动,“老城主今日难得清醒,不如我们去拜见一下。” 说得有道理,老家伙的命可真硬,不过,这样才好玩,“秋石,可别跟着我学坏了。” “夫君为何如此急色。”那白钰茗还在一边看着呢,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洛洛不乖,明知道那人对你心怀不轨,还往前凑。”那些消息,温言熙也能查到,何必浪费二人的时间听位臭小子蹩脚的敷衍。 “夫君此言差矣,入乡随俗。”陆初雪不经意挑开温言熙胸前衣襟,险些被眼前美景迷了眼。 一月前,陵川城老城主突染恶疾,独子白钰茗代掌城主之位,本应该是件名正言顺的事情,却被隐瞒人刻意隐瞒,想来,白钰茗绝非他表现的那么识时务。 “洛洛又在想别的男人。”温言熙心中估算暗阁南兴分部的实力,不知与百晓生和陵川城对上可够资格。 “夫君冷静些,我才没功夫掺和陵川城的家务事,是兰溪。 北宁家主失踪前曾与老城主见过,这不碰上他儿子,我就顺便帮了兰溪一把。” 毕竟她也有事求人家帮忙,有来有往,交情才能长久。不过,陆初雪也不想温言熙再吃一位小娘子的醋了。 翻身将温言熙压在身下,抽出自己的腰带捆住他的双手,“夫君,今日,妾来服侍您,可好?” 小骗子,还不说实话。温言熙想说的话被佳人堵住,既是她亲自给的补偿,好啊,那就如她所愿,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算账。 “呜……温言熙,你不讲规矩……” 陆初雪好不容易享受反压小郎君的乐趣,累得不行,没想到狗男人竟然趁她不备…… “乖……夫妻间哪有什么规矩可守。” ……… ……… “若若,你不开心吗。”陆倾颜有些担心,孙若很久没主动出府了。 “倾颜,我想抱抱你。”那个人走了,虽然留下自己一直寻找的东西,可他不知道,她从始至终,都知道那是他家族的藏书,不能轻易外传。 陆倾颜能感受到孙若的悲伤,可她明知道根源却不能轻易触碰,就像华子羽说的那样,怎么能不愧疚。 “我好了,倾颜别伤心。” 有些人能够相识就已经很幸运了,怎能奢望相守。孙若从来都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再说了,那人也只把她当做晚辈来疼爱,她不是一直都知道。 “听说永康郡主要办生辰宴了,咱们‘朋友’一场,去凑个热闹吧。” 看到孙若绞尽脑汁逗自己开心的样子,陆倾颜心中酸涩,傻丫头,明明自己也很难过。 “好啊,叫上祁盛言他们一起,要是闯祸了,大家有难同当。” 北宁泽知道小丫头对自己的感情,可那只是因为她性命攸关时自己恰好出现,误把恩情当成爱情,她该放下了。 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北宁臣那小子有没有闯祸。还有慕容凤旭那个伪君子,可有想念自己这位酒友。 “你舍得回来了。”兰溪知道北宁泽无论失踪多久,就算是尸体也一定会想办法送回北宁家,早就派人守在陵川边城等着他了。 不用算都知道兰溪心里在想什么,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上她了,“很遗憾,我安然无恙,咱俩的婚约还是得继续。” “我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一等君侯,不过是儿时的戏言罢了,我说不算数,谁也逼不了我。 再说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兰溪反复擦拭自己的宝剑,一言不发就走了,当自己是什么,是他先放弃自己的。自己这些年拼命攒军功,为得就是能动用更多的家族资源找他。 其实,作为兰家唯一的女孩儿,她本可以安心当位闺秀,被父母兄长疼爱,安心等待嫁给他的那一天。 “溪儿,命珠都给你了,你生生世世都别想离开我。” 北宁家主的姻缘自由,本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北宁泽将那句儿时戏言记在心中,多年筹谋,就是为了在爱人与族人之间求得两全之法,现在,他好不容易成功,可不能让媳妇跑了。 “你知道的,我说不过你。”亲眼看到北宁泽还活着,兰溪就放心了,她可不想被人说成克夫的丧门星。 不过,自己这关勉勉强强算他过了,至于兄长他们……“还不跟上,难道陵川城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再说了,我这辈子,早就抵给你了,哪里有功夫浪费给别人。” 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虽然自己算出他最近有些小麻烦,想必他自己也能解决。北宁泽觉得自己还是先去追兰溪,可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溪儿,你等等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 我这些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关在密室中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身受重伤,只能在一个小姑娘家里养伤。” 看见兰溪的宝剑闪过刺眼的光芒,北宁泽颈后一凉,“别误会,小姑娘因为救命之恩对我有了好感,不过我都说清楚了,我就是把她当女儿看的。” 嘭……几位杀手轻轻松松就被兰溪解决了,看着北宁泽呆愣的样子,兰溪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然相信你,背叛我的后果就算你是北宁家主也承受不起。 不过你应该知道,毕竟是当了一等君侯的人,平时有位政敌看不惯,派几个杀手什么的也正常。” 随手抓住想跑的北宁泽,晚了,这么多年大费周章的找他,谁不知道她兰溪有位放在心尖上的人,北宁泽的名字可是多次引她涉险最好用的。 “你喜欢女儿,大不了以后咱们多生几个。” “溪儿,你说什么……” “滚……我还没原谅你呢。” “生好多女儿,我听到了……夫人有令,为夫可得努力……” ……… ……… “喂,寒枫小兄弟,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国师府自古清贫,养不起你大师兄这只饕餮。” 装了这么多年的清冷国师,慕容凤旭也没想到,短短几日,就在两个毛头小子面前露了怯。 看到大师兄毁坏的兰花,还有国师府来来往往的厨子……寒枫熟练的从怀里拿出一大把银票,双手奉上。 “请国师再收留我师兄弟二人几天……不,是帮我大师兄好好治病。” 慕容凤旭紧盯着寒枫,算他小子会说话,不动声色数了数手中的银票,酒钱到手。 “把国师府当自己家,常来往,我会替你大师兄多寻些灵药。” 唉,大师兄什么时候能好,都没人给自己撑腰,就算有再多钱财,寒枫也觉得没意思。 阿嚏……寒?家中庶子?穷光蛋?战摸了摸钱袋里微薄的月俸,不得不精打细算,好多买些丹药辅助修炼。 “师弟,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北宁臣将花环戴在寒枫头上,嗯……有点丑。 “没事,大师兄去玩吧,小心些伤口。” “啧啧……真把他当小孩子哄了,还好我算了一卦。 北宁泽,你家孩子诱拐小女娘就算了,还欺骗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师弟,还说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久别重逢,想必他现在正和兰溪温存呢……慕容凤旭叹了口气,他的妻主,有生之年还能出现吗? 第26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慕容凤旭最近有些烦躁,被寒枫师兄弟赖上了不说,妻主也没着落,天道还来凑热闹,又不想让他记住,为啥还一天天的在梦里告诫,他又不会逃…… 慕容家原是凤元国一户普通人家,后举家迁入南兴,落户于乡野。爹娘多次暗示他想过二人世界。所以,一个老道士拉他去什么门派当关门弟子,慕容凤旭就跟着去了。 不过这门派确实不出名,就他一个弟子。他每日就跟老道士学着怎么起卦解卦,练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后来就被推着参加什么国师继承人选拔。 慕容凤旭保证,他一个凤元人就是去看看热闹,刚进入那什么天命塔,就听到祂一直在那里念叨。 三千小世界上有神域,虽运行自成一体,可也不时有疏漏之处,需要特定之人弥补规则漏洞。所以给众多小世界找到合适的,身负大气运之人负责此事,还不能让他泄露天机,就成了天道们最头疼的事情。 此间小世界,因为那二位大人的介入,规则漏洞尤其多,真是倒霉,他们怎么走打赌了。 慕容凤旭听了半天,也有些头疼,原来祂们之中也有凡人界的人情世故。 祂被叹气声吓了一跳,唉,真是麻烦,跟大气运者有过接触,还是候选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就他了。 这方小世界,南兴国师受到各方推崇,是弥补规则漏洞最佳人选。要是两位大人日后有不满之处,也可推托到他身上。 不过,以防泄露天机,记忆可以模糊,但还得自觉执行祂的旨意,就每晚都梦到一次,嗯,完美解决。 “您……其实我能听到。”慕容凤旭有些慌张,他可不想当什么国师,被困在那里多无聊,再说了,他还没嫁人呢。 反对无效。祂也不想,可谁让那位大气运者把这份机缘给了你,“当好南兴国师,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慕容凤旭对祂的最后印象,怎么那么像收钱的媒婆为了减轻内心的负罪感对新娘子说的话。 “国师,该晨起修行,为南兴百姓祈福了。”三七也不想来,国师大人万人敬仰、光风霁月,但平日里的小脾气……也有些一言难尽。 “我知道了,随后就到。”北宁臣那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好,把这国师的烂摊子接过去。 “爹,我见他浑身是血,就给带回来了。”顶着父亲灼热的视线,慕容凤旭将那人拖回自己的卧房,。 他也觉得晦气,明明打算去山上猎只老虎,给母亲当生辰贺礼,费不少劲布置好陷阱,就差一点抓住时,被他绊了一跤。 凤元人好客,这位……贵男,虽然衣着破烂,也不难看出样貌不错,就是可惜家里没有女子,不然,当个正君是妥妥的。 嘶……这不会是毒虫吧,那他要是死了,自己上哪里找解药。 慕容凤旭想起这一路的心酸,他都被虫子咬的没有感觉了。也罢,至少,爹娘二人不会遇到危险。 “别唉声叹气的,等我病好,就给你配置解药。”那可是他以精血喂养的同命蛊,被一位乡野小子占了便宜,他还没心疼呢。 “你赶紧好,浑身带毒,祸害我一个人就行,可别伤害到我家人。” 慕容凤旭无比头疼,总感觉招惹个大麻烦。娘亲的生辰礼,自己攒嫁妆的事也得赶紧提上日程,唉,怎么都赶到一起去了。 要是二十岁还不能嫁出去,就要接受官家婚配,万一到个老姑娘家里当正君,他找谁说理去,还不如一头撞死。 “放心,会给你报酬的。”此地不能久待,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他走后,定要说服慕容一家搬走。 “遇见你,算我倒霉。”不过,锦川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他肯定不是个坏人。 ……… ……… “大师兄,总觉得国师今天奇奇怪怪的,怨气很重。”说实话,寒枫挺心疼那些花的。 不过,大师兄今日格外嗜睡,也没抱着国师府的糕点吃个不停。 算了,寒枫叹了口气,还是趁着他老实,先上药,睡着也好,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只是,大师兄手里这是……簪子。 “别碰。” 寒枫师弟是好人,北宁臣知道,可是这簪子是送给她的礼物,谁都不能碰。不过,她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大师兄,放心,我不碰就是。 不然,我去给你找个盒子,成天拿在手里要是不小心磕碰到,那就不好了。” “嗯,谢谢寒枫师弟。” 好熟悉,那一刻寒枫感觉以前的大师兄回来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病…… 天枢门,议事厅。 “掌门,这样对他真的好吗,毕竟是您的关门弟子。”峒崆虽句句为北宁臣讨公道,但眼中的精光与试探也不难看出。 “此事我自有分寸。”费行一何尝不心疼,可如今宗门内人心难测,人鬼难辨,坐视不管如果能让他少些危险,那便值得。 可惜费掌门身居高位多年,早就忘记如果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只需每个人尽些绵薄之力。毕竟,法不责众是世人公认默许的规则。 寒战听着手下人汇报,可恶,又让他逃过一劫。可他想不明白,国师为何会介入。北宁臣,待我弄清楚你的秘密,宗门的天之骄子就要换人了。 ……… ……… “父亲,儿子侍候的可还尽心。”说实话,白钰茗还挺珍惜父子独处的温馨时光的,毕竟,他也没多少日子了。 “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既然城主之位你已经得到了,还留着我的命,不怕到时候功亏一篑。” 事到如今,白承烁也不敢相信自己那玩世不恭的儿子有这样的本事,若是被人利用,自己死后谁又能庇护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是什么时候发现父亲不对劲的,白钰茗记得很清楚。那日,他从集市上淘到一匹北穆的宝马,便拉着母亲去书房寻父亲,好给他一个惊喜。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母亲捂住眼睛,躲在角落里。父亲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 “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我不想装什么陵川城主了,每天应付那对母子,很恶心的。” “住嘴,你就是陵川城主白承烁。” 芫华没有理会伸入衣襟内的手,只要他别坏了主人的大事,在他没用之前,想干什么她都不会阻止。 呜……母亲,父亲为何会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白钰茗有很多疑问,可是母亲让他将今日听到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可让父亲觉察。 “你别忙着自己快活,城主夫人已经怀疑你了。”蛊虫突然出现在芫华胸口,吓得他没了兴致。 “杀了便是,放心。” 白承烁……锦州眼中的慈爱消失不见,原来他没忘啊,真是可惜,这些年,父慈子孝的,他差点当真了。 当初,以防城主夫人将消息传出去,锦州故意派人刺杀母子二人,谁知道城主夫人做了什么,竟让白钰茗逃过一劫。本想斩草除根,可那时他撞伤了脑袋失去以前的记忆,比起死人,还是活着的陵川城主之子更有价值。 “是啊,从未敢忘记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想起这些年的陪伴,白钰茗无比恶心。 “就这样与我摊牌,怎么,不怕我杀了你。”锦州从床上下来活动身体,病秧子可不好装。 “你会吗。” 确实聪明,杀了挺可惜的,也不知道芫华主人的事,他知道多少,“不急,我们会再见的。” “城主……”秋石的人跟丢了,最近遇到的人,都很厉害。 白钰茗以前还有些怀疑,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计划需要白家人,父亲,一定还活着。 “秋石,有时间在这里自责,还不赶紧去训练,我不求能打败他们,至少有自保之力。”毕竟是自己的家仇,他们还愿意跟着自己,白钰茗已经很感激了。 “是。城主,您也保重。” “出来吧,看了许久的戏,有什么见解。”那日酒楼说书,白钰茗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自己与那两位少侠对峙,与假城主父子决裂时,他也一直都在。 澹台毅也不想的,他怕自己贸然出现,会唐突佳人,咳……其实他南兴话说的不是很好。 “小郎君忍辱负重,在仇人眼下苟且偷生,甚好。”他没说错话吧,就知道小郎君面具下的容貌一定很好看,果然如此,澹台毅心中很想跟他亲近一些。 要不是没感受到他身上的恶意,白钰茗都怀疑他是在讽刺自己,“闲事莫管。” “要是想要消息,就按百晓生的规矩来。” “别走……我对你,一见倾心,想要结识一番,郎君意下如何。” 什么买消息,他堂堂……看到白钰茗更加阴沉的气息,澹台毅莫名有些不敢说话。 “以后少说话。还有,我不是断袖。”没理会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白钰茗累的很,想回去睡觉。 我也不是啊……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怎么还误会了,澹台毅有些疑惑。 “嫣嫣,你别担心,都那么大人了,肯定能保护好自己。” 贺兰若确定,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就是喝多了,怎么还跟澹台毅那个废物结拜为异姓兄弟。 “毕竟是你的义弟,他南兴话说的也不好,万一……”得罪什么人,她们离得远,也不能照应一二。 上次就想出那样的主意,让自己误会贺兰若有其他女人,就是因为贺兰若抢了他看上的宝马,祁嫣然觉得他就是孩子心性。 咳……贺兰若有些无辜,他凭本事驯服的烈马,一个废物凑什么热闹,他才不会告诉嫣嫣,知道自己被骗后,他亲自把澹台毅送到南兴。 他要是找不回“媳妇”,想回北穆,呵……他不介意亲自迎回他的灵柩,好全了这份兄弟情义。 第27章 有得必有失 这姑娘可真倔,兰溪也是被缠得没办法了才答应见她一面,可那通航令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洛,我还是想说,凤元的身份审查很快的,不会耽误你的事,又何必……”以身涉险。 “兰姐姐,听说北宁家主回来了,洛在此,提前恭贺二位新婚大喜。” 陆初雪明白兰溪的一番好意,可当她决定寻找自己身世的那刻,就注定没得选。若不能以身入局,永远也找不到破局之法。 百晓生的消息是那人借沐青羽之手告诉自己的,要不是陆初雪发现其中的隐藏信息,也不会知道,南兴的通航令是她的第一道考验。 “我跟你说正事呢,别打岔。” “这些年,总有人以各种方式想要得到南兴的通航令,至于有没有得手,我竟没查出来,你千万要小心。” 没规矩的野丫头,她可是长辈,还敢打趣她。不过,想起北宁泽的强势,兰溪的腰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怕伤到他,她一剑早就刺过去了。 “兰姐姐放心,我有分寸。”陆初雪神色温柔,想起今日出门前温言熙吃醋不满的样子,嗯,得赶紧回去哄小郎君。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他陪着,我有可以任性的底气。” 真是不巧,温言熙那天在酒楼说的话,兰溪正好一字不漏的听见了,“那小子周身气度不凡,倒是配得上你。” “有机会,带过来我帮你掌掌眼。好赖也算是你的娘家人。” 送走兰溪后,陆初雪想了想,先去买些温言熙爱吃的糕点,不就是给小郎君赔罪,轻松得很。 不过,握紧手中的通航令,陆初雪眼神冰冷,还是先把它放起来,别让温言熙担心。毕竟,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舍得回来了。”倒霉蛋又去为二人的融合努力,承熙才得空出来透透气。 陆初雪身形一顿,将糕点放下,又来一位小祖宗,头疼,“把衣服穿好,这不是在家里,注意些。” “怎么,不欢迎我?” “也是,被某人欺负得不敢反抗一声,哪里还有力气想起我,是吧,头儿……” 他……他在说些什么,陆初雪慌乱中想捂住承熙毫无遮拦的嘴,却被他借机揽住腰身压在身下,炙热的吻落下,覆盖在温言熙留下的痕迹上。 陆初雪没想反抗,就是昨天得知自己要去找兰溪,被温言熙折腾得……身上的酸痛还未消退,以承熙的腹黑性格,怕是…… “呜……承熙,别……好疼…… “你答应过我,成亲后才能……” 陆初雪又感受到陌生的威胁,比往日还要来势汹汹,她不想哭,可是感受到承熙的强势,她有些……害怕。 “头儿,别哭,让我抱抱你……”他又没控制住自己,陆初雪的眼泪让承熙清醒过来,他……真的很害怕被忘记。 温言熙在身体里默默注视这一切,承熙要失控了,他不能再犹豫下去,这对三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承熙,我……没事,你不要自责,我可以的……” “我们是夫妻,最亲密的人,我都明白的。” 陆初雪知道,温言熙和承熙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也很迷茫,只能自私的将选择权推给他们自己,如果,这是承熙的愿望,她……可这份愧疚是对他那份感情的残忍。 承熙只是搂紧陆初雪,不发一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暗阁的人已经建好出海的大船,也找到可以信赖的水手,什么时候出发,头儿说句话就行。” “嗯。”听着他的心跳声,陆初雪感觉十分安心,她们之间,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头儿不问我为什么。 没办法,我有预感,你在凤元的身份肯定十分尊贵,我要是再不知趣,以后连个正君都混不上。” 承熙捉住陆初雪拿暗器的手,还是被她在胸口锤了一拳,嘶……谋杀亲夫,看来,他得好好教导头儿,对待夫君要温柔些。 “别……” “放松,我不会的……” 他们独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事成定局,还不如多留些深刻的记忆给头儿,让她一辈子都不敢忘记承熙。 ……… ……… “怎么,去见朋友还不开心。”北宁泽熟练地将刚解好的卦像仔细收好,怕兰溪看到不舒服,她向来不相信这些。 兰溪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应该再拖着洛几天,就这么轻易把东西给她,那东西在她手里越久危险越大,要是让父亲知道…… “北宁泽,不是说我是你认定的妻子,那未来家主夫人想去北宁家看看这个愿望,不过分吧。” 北宁泽没忍住敲了一下兰溪的头,小没良心的,每次都是闯祸了才知道找自己,算了,谁让他确实欠她的。 “好。不过在这之前,先跟我去趟幽都皇宫,一等军侯大人。” 兰溪握紧手中的剑,总觉得北宁泽的笑让她脊背发凉,他的坏主意最多,这次跟着他真的不会比家法还可怕吧。 “爹,咱们都在城门口守了这么多天,北宁泽要是真的还活着,小妹早就把他绑回来……”入赘。 在兰靖远愈发难看的脸色下,兰封捂住自己的嘴,爹早就不满北宁泽把小妹迷的团团转,还突然抛下她消失这么多年,自己还往他伤口上撒盐。 “北宁家自古以来虽从不参与皇族内斗,可若是有人动摇国本,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儿子明白,可……”兰家内部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扶植傀儡皇帝一事,他们这支并未参与,也将二叔他们逐出本家以做惩罚,如今只不过是明哲保身。 当初兰溪领宋帝之命出征,他未阻拦也是向宋帝表明衷心,可宣室皇族被灭一事,他未阻止,兰靖远终究是心怀愧疚。 “现在也没什么看不上北宁泽的,若是日后宋帝降罪,只求他能护住你小妹。” “爹……”当初是他故意下药,兰靖远才没能及时调动精兵前去支援。 兰封不知道宋帝是否有能力守住南兴江山,可无论未来如何,他说得都没错,敌人有备而来,败局已定,只有保存实力,才能揪出背后的敌人。 “回去吧,我也是糊涂,跟两个孩子较什么劲。”他北宁泽想娶溪儿,还能不来拜见,兰靖远犯不着这么上赶着。 “我们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看着容貌尽毁的玉璟川手中从未放下的平安锁,兰封突然觉得很荒谬。 “不知道,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兰家亦是。” 当初,玉璟川巡查家族矿脉时发现南疆人的养蛊地,本想告知家中长辈想及时上报朝廷,却发现他们的怪异之处。 原来,南疆人早已渗透到玉家内部,他不知道自己爹娘面具下究竟是谁,那时他很害怕,只能装傻才能活下去。 幸有宣语和孩子陪在自己身边。可她最后还是为了自己那以卵击石的可笑计划,以身入局,将她们的孩子送到宣郢手中。可谁能想到,那些人忍了这么多年,竟还未出手,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玉璟川也问过自己,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会为了可笑的家族荣辱,失去爱妻吗? ……… ……… “陛下,北宁家主求见。” 感受到宣郢身上幽怨的气息,京墨欲哭无泪,不是他说,北宁家主的事要即刻通传的。谁知道,他会把苏小姐压在身下这样那样。 “京墨,脑子不想要,朕可以赐你即刻问斩。”身下的人小脸红润,眉眼含泪,宣郢心中无端升起破坏欲,只能先用被子裹住让自己方寸大乱的娇人。 “属下这就滚。”京墨也不想这样,可主子的瓜,谁能忍住不吃,可主子这样,真的不会把苏小姐吓跑吗? 苏木整个人都懵了,她只是想帮宣郢把个脉,谁成想她养的宝贝虫子从袖口溜出来,吓得宣郢打翻孙公公拿来的丹药,还不小心绊倒,压在她身上。 “你干嘛把我裹起来,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嘛。” 苏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来过,怕虫子不早说,难道上次让她把虫子管好,真的不是因为给他戴绿帽子的嫔妃? “你……”这是重点吗?算了,药谷里出来的野丫头,哪里懂什么男女之事,宣郢突然有些头疼,自己想抱得美人归,任重道远。 嘶……他竟然咬她,苏木感觉自己的身体奇奇怪怪的,明明已经躺在床上了,还是软绵绵的没力气,只能无措的揪住宣郢的衣服。 “我还有事,等我回来……别担心,这些事以后我都会教你的。” 看到苏木毫无反抗,水润的眸子盯着自己,任由自己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宣郢险些失控,本来就是想逗逗她,结果自己…… “教她……什么。” 苏木总觉得刚才的宣郢与平时不太一样,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的床上,慌乱的整理好衣裙,跑回药阁,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她才不等他回来呢。 被主子丢下的虫子,有些茫然,只能慢吞吞的爬回宣郢的床上,嗯,主子的气息,她肯定会回来的。 第28章 他的游戏 宣郢平复好心情,才去见北宁泽,不过,她肯定又逃回药阁躲了起来,不会乖乖在寝宫等自己。 “苏苏,多给我些时间。”等他将前路扫清,把南兴交到宣瑕手中,就能安心陪她悬壶济世。 此时兰溪二人已经喝了许多壶茶,氛围异常诡异,在京墨撑不住的前一刻,宋帝终于出现。 “看来,倒是臣想的太多,陛下果然痴迷求仙问道,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嘶……下手挺狠,北宁泽看了兰溪一眼,若无其事的又喝了杯茶,如果手哆嗦的不是那么明显的话,兰溪还真要佩服他一二。 总觉得他们有什么大事要谈,自己应该出去避一避,她最怕麻烦,再说,兰家的立场本就不明……可北宁泽似乎很想拉她下水。 “咳……北宁家主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后宅。”就像是做了坏事被长辈当场发现似的,宣郢想不明白自己心虚什么。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陛下的祝福,那臣就长话短说。” “这些年,臣是被南疆人困在龙辰国的养蛊地,他们想让我算出叛徒的踪迹,所以对我还算优待。” 把缩在那里捂住耳朵的兰溪拉到身边,北宁泽心中叹气,还不是为了给兰家求一条活路,可惜自己的一片苦心。 怎么,不想去北宁家?也好,我俩的婚事也确实应该与兰家主详谈。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算了,怎么就栽到他手里了。虽不知宋帝与兰家的恩怨,可既然父亲默许兰溪效忠皇帝,或许也是想通过她弥补心中愧疚。 “龙辰国有盛帝坐镇,还有他身边的陆运尚书,想来定能稳定局势。” 皇姐与盛帝虽非亲生,但只要皇姐安分守己,太后的尊荣也无人剥夺。毕竟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宣郢心中酸涩。 “不过,臣还听说,南疆人借永平侯宴会给朝廷重臣下蛊,以此把控朝堂。” “想来对南兴也是一样的手段,可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宣氏皇族的灭亡……” 北宁泽那时被囚,可就算他在也不能阻止什么,因为,天道与规则并未给予指示,他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血色蔓延……他们走的其实很安详。无论是北宁家还是国师成天挂在嘴边的天命究竟是什么,宣郢始终不明白,也不甘心。 “您还是要走对吗。”其实北宁泽能回来为他解答疑惑,宣郢已经很高兴了,若有朝一日他没能守住,也可以做个明白鬼。 这孩子,倒是与家里不成器的侄子很像,都不愿意认命,挺好的。北宁泽的目光看得兰溪脊背发凉,总觉得自己要被卖了。 “臣不走,年纪大了,也该成家立业。” “陛下无须担心,能帮助南兴度过此劫之人会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这就走了,他们你来我往的,兰溪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等她和北宁泽成亲后,若是兰家誓死效忠宋帝,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陛下,北宁家主的意思是……” 宣郢眼眶微红,其实南兴的傀儡皇帝也不过是位刚及弱冠的少年郎,可是,此刻,能让他依靠的人不多了。 如果实在撑不下去,可以去找他,他与兰家结亲,已然入了红尘,偶尔管一下红尘事,想必也没有太严重的天罚。 毕竟,大气运者的下落,北宁泽觉得南疆那些人很想知道。 唉,天道有些欲哭无泪,此间小世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大佬,不行,还是要多与慕容国师托梦,他必须撑住。 ……… ……… “你暴露了。”芫华催动蛊虫,破坏主人大业者不能留。 小娘子连自己的主人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知道,还那么忠心,他们二人多年的露水情缘竟是一点都不作数,“芫华,总要给我留些狡辩的时间。” “陵川城本就是宣家的暗线,如今新城主上位,还撞破南疆之事,定会报呈宋帝。” 他为何能抵挡蛊虫的控制,芫华觉得这些年她似乎从未看清锦州此人,却总能被带入他的节奏中,这种感觉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趁着芫华小娘子愣神的功夫,锦州找准机会将人拉入怀中,这些天假扮命不久矣的老城主,已经很久没与她亲热,说来也怪,他厌恶女人的触碰,却总是情不自禁的对她的身体着迷。 芫华,一定要努力活得久些,不然,这条路该有多寂寞。 “你……呜……” 轻松压制芫华的反抗,锦州慢条斯理的品尝小娘子的味道,还贴心的为她分析局势。 “如今南疆人已经渗透进付、兰、玉三大家族,等宋帝知道这个消息后,为南兴国本,定不会坐视不管。” “别动……听话些……”果然,还是安静待在自己身下的芫华小娘子才是最美的。 “只要宋帝出手,我们便能找到他身后的底牌。被三大宗门护在身后的人,嗯……也就是你主人忌惮的南兴救世之人,也藏不了多久,听起来是不是很完美。” 从下定决心誓死追随主人那天起,芫华就明白一个道理,事情未成定局之前,在微妙的变数都会影响全局,她为何相信一个疯子的妄想之语。 忍住不堪的声音,芫华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自己打不过他,她从第一次被他占有时就知道,刚才的蛊虫也是想趁他不备,可是……只能说,他们都是没有心的人。 “小娘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如果……” 如果什么……昏睡过去前,芫华没有听清锦州说了些什么,可她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 锦州,你会是主人吗?芫华真的可以奢望一次吗。 “出来吧,下次在敢扒我的墙角,就去以身饲养大蟒吧。” 从芫华手中拽出衣角,想了想,把她包裹严实,确定没露出一丝风光后,锦州才放心离开。 当初寻找锦川的途中,在万蛊堆里捡回来的小丫头长大了,脑子怎么像是被蛊虫吃了一样没用,不过是最简单的易容术,都认不出自己的主人。 “主子,龙辰的养蛊地全部被毁,是属下失职,低估祁樾陆运二人的实力。”当初本想用误闯的小姑娘威胁北宁泽,以防万一,烛阴下令毁去那处养蛊地。 谁知道,近年来,他发现蛊虫供应途中总被人故意毁去,烛阴屡次追查无果。后清理永平侯交易的痕迹时才发现,是祁樾二人做的手脚。 “今日,本来挺开心的,这件事委实有些扫兴。”摆脱白钰茗这个混账儿子,也不用戴着别人的面具活着,对了,还与小娘子一番云雨,锦州真的觉得无比轻松。 “上次说大局已定,是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不代表你已经把尾巴收拾干净了。” 烛阴浑身颤抖,祈求改正错误的机会,北宁泽今早秘密进入幽都皇宫,定将龙辰之事说与宋帝,若是影响主人的计划,他…… “锦……州,难受……” “还有事瞒着我,不过我不想听了,烛冥会接受以后的事,你安心去吧。” 扔下同命蛊,将已无声息的烛阴吞吃干净,芫华小娘子在叫他。看着怀里重新安睡的芫华,锦州才有心思想起烛阴说的事。 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也不知道祁樾二人查到些什么,既然如此,宋帝宣郢可就要多吃些苦头,他本来不想的,真是可惜。 ……… ……… “陛下,图上是南疆人所有养蛊地,已全部铲除。”为彻底清除蛊虫的毒性,这些年,陆运都要被薛老的怨气淹没了。 “辛苦陆爱卿……当然,也辛苦薛老。” 想到薛老的脾气,祁樾也很同情自己,这些年喝的汤药里可是加了不少黄连。 哼……还算祁小子有良心,“老夫这下可以安享晚年了吧,别忘了答应老夫的药材。” 听到药材,陆运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南风小院已经被薛老薅得一棵草都没了,别在找他,找祁樾,听说皇帝的私库里都是好东西。 “薛老慢走,我与陆运定为你建座比肩药谷的草药库。” 陆运二字加重,薛老听出其中的小心思也没说什么,他就是一普通老百姓,也没资格拒绝。 “陛……祁樾,你小子不仗义,听清楚,老子可是赘婿,你吹的牛,自己去填。”与药谷比肩,他看祁樾就是皇帝当得太久,忘了人间疾苦。 祁樾盯着快要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的陆运,不发一言,长时间的沉默让陆运有些理亏,“我是有药谷的取药令怎么了,那是给囡囡的嫁妆。” 哼,还敢把薛老带来哭穷,祁樾什么时候当过冤大头,当然得好好坑他一笔,“哦。” “哦?……你什么意思……” “朝臣们的蛊薛老还在研制解药,可朕总觉得,那些养蛊地的真正作用,不仅于此。” 祁樾突然认真起来,陆运也只能拼命告诉自己,他是皇帝,不急,总有他还回来的一天。 “龙脉。” 陆运眉头紧皱,虽然养蛊地的选取遍布龙辰国,但乱中取一,不难看出他们的真实目的。莫非,南疆人盯上了四国龙脉。 “南兴局势不明,先将消息传到宋帝手中,看他如何应对。” 上次,贺兰若回北穆前,祁樾已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与他,希望,嫣嫣她们都能安然无恙。 第29章 凡人皆有妄念 “今日想与诸位说的,是关于南疆圣教叛徒的消息,锦川是他的名字,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去往凤元途中的……孤月岛。” 不太对劲儿,小九总觉得说书先生今天有些刻意。在陵川边城待久了,小九也打听清楚,说书先生每次说的秘辛其实都是百晓生送给众人的礼物,以此证明他的能力。 可几年前,百晓生曾告知天下,此生都不会在收集关于南疆的任何消息,如今突然打破规矩,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数。 要是可以窥探一二,小九仿佛看到数不清的银钱向他飞来。嗯,又能收到夏夏崇拜的目光。 不过,夏夏很久都没给他写信了,得赶紧回去一趟,要是有别的狗子趁他不在家把他媳妇拐跑了,挣再多的钱也不值得。 “好,说书先生威武雄壮、精彩……”绝伦,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神情,澹台毅莫名有些心虚,不然,他还是回楼上雅间等着? 白钰茗嘴角隐约抽动,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像他这样不会说话的,能活到现在肯定不简单。 “好了,规矩照旧。要是有人不小心泄露消息来处,可要小心百晓生的报复。” 不再理会突然出现的澹台毅,选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套麻袋扔回北穆,也算做件好事。 消息已经到了该知道的人手里,愿者上钩,做儿子的,偶尔替“父亲”分忧一下,可别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 “等……等我,别挤……”南兴人太热情了,澹台毅感觉宾至如归,就是那说书先生与白小郎君给人的感觉很像,他就是好奇,想与他单独聊一聊。 白小郎君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自己要是能知道更多关于他的消息,小意温柔,再与他哭诉义兄的恶行,还愁不能把他骗……去北穆。 咳咳,义兄让他把自己的心上人带回去,还说什么南兴的郎君在四国出了名的容貌清秀,所以特意把他送来寻一份好姻缘。 呸呸呸,澹台毅当然喜欢小娘子,绝对不是断袖,当初要不是气不过,想捉弄报复贺兰若,他也不会去穿什么女装,故意倒在贺兰若怀里恶心他。 谁知道那么巧让嫣嫣嫂嫂看到,让她伤心回到龙辰,澹台毅心中挺愧疚的,这才没反驳义兄的刻意刁难。 不管了,反正他第一眼就觉得白小郎君顺眼,要是能说服他跟自己回北穆演场戏,让贺兰若赶紧把气出了,让他干什么都行。 不过,澹台毅可不是怕他贺兰若,嫣嫣嫂嫂还有两个小崽崽,自己还没成功拐走,怎么能放弃。 “主子,他只是为了引你过去,说的话未必可信……”比起烛阴喜欢自作主张,烛冥更像是一把兵器,全凭主人的心意而动。 “可他却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能说出他名字的人。” 自己的便宜儿子藏得挺深的,不错,那就给他多留一口气。毕竟,这世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已经不多了。 锦川,我的好弟弟,你离开我太久了。不过,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哥哥只是想让你回来。 “锦州,你怎么还在这里。” 芫华努力忽视身上的不适,整理好自己后才鼓起勇气走出房间,她不知道在自己心里,是想看到锦州还是想让他离开。 “嗯,饭菜还热着,你……” 芫华小娘子今日醒得晚了,锦州难得有些不自在,他心中有气,待她确实失了分寸,锦川说,小娘子是需要娇养的,哥哥会记住的。 “我自己来就行,你……”芫华缩在锦州怀里接受他的投喂,突然出现的温柔,会让她生出妄念。 “主人那里,我会如实相告,如果可能,给你留个全尸……呜……” 锦州都气笑了,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既然如此,娇养小娘子什么的,以后再说…… “你够了……放开我……嗯……”为什么自己不忍心下手,难道她真的已经背叛主人了,只是自己还挣扎着不承认。 可是,一个人的心是骗不了人的。就算是掺杂戏耍与玩弄的片刻温柔,都是芫华无数次妄想从主人身上得到的。 他们真的很像……芫华没有再反抗,反而开始学着笨拙的回应,就像是将死的囚徒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锦州吻去怀中人眼角泪水,这么笨的脑子,活该被人欺负,自己就不告诉她真相。反正,她是锦川离开圣教的路上,留给自己的礼物,不是吗? ……… ……… “洛洛,你说,它会引出哪些人。”温言熙躺在陆初雪腿上,举起通航令反复端详。 “不知道,也无所谓。” 父亲传信,南疆人盯上四国的龙脉,让她追查身世之余顺便调查一下,陆初雪又想起来那些年被陆尚书支配,处理南风小院事务的感觉。 此外,付姨中的是南疆换命蛊,子蛊……在温盛宏身上,追查此事之人还有暗阁,看来承熙应该早有怀疑,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了局中人。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龙辰国的事承熙早就发现端倪,也暗中给陆运送了不少消息,只是他不想让陆初雪卷入其中。 其实,如果陆初雪没提出带他“私奔”,承熙也会设法将她引走,什么都压在一个小娘子身上,要那些文武百官干什么。 “在想你,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暗阁游走在四国之中,南疆的动静肯定瞒不过它。 那时,承熙与温言熙二人还未融合,就不约而同的想把头儿与洛洛的视线转移到他入陆家为赘婿与脱离永平侯府一事上,要不是陆初雪留个心眼亲自去探温盛宏的虚实,想必他自己早晚能发现付姨。 温言熙知道以陆初雪的聪慧,早晚会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何况他也没想隐瞒,就是顺势装了几天柔弱,祈求小娘子的怜惜罢了。 “温言熙,嗯……你又这样……这次,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了。” 还未反应过来,陆初雪就被某人褪去全部衣衫,带着愧疚与讨好的吻紧接着落遍全身,让她不忍心拒绝,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倒霉蛋,还不是要用我的主意。”头儿还说自己不双标,如果是承熙,她肯定不会这样乖巧。 温言熙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将自己留在陆初雪身上的痕迹加深,“不会欠你的,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有闺阁怨妇的气质。” “好困……夫君,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女子报仇,十年不晚,明明自己占理,怎么还是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陆初雪觉得她应该反思自己。 “头儿,这种时候走神,可是大忌。”一眼看穿倒霉蛋的小心思,承熙岂能认输。 “滚……” 出海,明天就走,或者把通航令的消息散出去,陆初雪不想跟两个吃醋的人待在一起,不然,她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 沐青羽还在睡梦中,就收到陆初雪的传信,把通航令在她手中的消息传出去,主动出击倒是她的性格。 “只是,为何看起来,字写得如此匆忙,还大晚上加急传来。” 想到了什么,沐青羽脸色发红,起身喝了一壶凉水,自己照办就是,哪来这么多问题。 不过,想起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的锦囊,沐青羽苦笑一声,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 琉裳,这便是她说的合适的时机吗?可惜,她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真相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因为已经拥有亲人的守护与爱人的陪伴,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去寻找自己的身世秘密,可这份秘密一旦会伤害到她在意的人,即使不要,又能影响什么。 人不能永活在过去,短短数载光阴,被别人算计推着走,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很容易引起反抗。 或许,她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乎罢了。 ……… ……… “好饿啊……” 陆倾颜最近有些烦恼,最近的梦里,大师兄美人没受什么欺负,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他每天都在梦里吃各种样式的糕点,最诡异的是陆倾颜突然在梦里恢复自己的嗅觉与味觉,以至于她每天起床都会发现自己被口水打湿的锦被。 灼热的视线与快要实质化的怨气让北宁臣无法忽视,他忍不住回头,想看清楚她的样子,“这位小娘子,请问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师兄,国师真够意思,快来看他为你寻的补药,有些,连我都没见过,你……”的病说不定马上就好了。 寒枫刚进屋,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哦,吓他一跳,果然又是大师兄昨夜入睡时没关紧窗户。 “寒枫师弟,早。” 不知道为何,北宁泽看到往日里待他最好的人,竟莫名升起一种想好好与他切磋一番的冲动,不过,潜意识中,寒枫肯定打不过他就是了。 “早……那个药先放在这里,我去拿饭菜……”大师兄还是别笑了,怪瘆人的。 北宁臣长叹一口气,拿出簪子继续雕刻,才静下心来。 龙辰国尚书府。 陆倾颜盯着手中的珠子,思绪复杂,好无聊啊,新来的月辛师傅身上倒是没什么异味,就是长的太好看,影响她练武的成效。 贺兰笙那臭小子,不就是生辰收到长公主美人的礼物,还专门写信向她炫耀,早晚有一天,她要亲自去北穆教训他。 孙若隔着老远都感受到倾颜的暴躁脾气,还好她聪明,提前约好祁盛言与华子羽,咳……人多热闹些。 “倾颜,这两天是皇家学院假期,我们可要好好放松一下。” 二皇兄回来了,成天被皇后娘娘拉着操练,所以,他干脆上书父皇,让皇子们都加入,祁盛言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开溜。 知道父皇与陆尚书兄弟情深,每次他想出宫找陆倾颜,都会很容易就得到父皇与母妃的同意……就是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有故事的样子。 “喂……别愣神,先过来帮我抄书。”华子羽上课打瞌睡被汪夫子发现,罚抄课文百遍,还好他们四人都在,自己能偷懒了。 “华胖子,每次都这样。” 陆倾颜不小心掰断毛笔,面无表情地又换了一只,吓得华子羽哆嗦一下,完,墨滴到宣纸上,这张废了。 练了许多天骑射的祁盛言,哆哆嗦嗦的拿起笔,就被孙若接了过去,还好,若若厉害,不仅能双手用笔,模仿起华子羽的字几乎找不到破绽。 “你想些好玩的,待会儿倾颜肯定会生气,我们得救华子羽一命。” 孙若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本来是逗倾颜开心的,结果成了集体抄书现场。 好累啊…… 四个人直接躺在地上,终于抄完了,唉,又同时叹气。 “咱们什么时候能长大,好想去龙辰国以外的地方走走。”祁盛言自小就不喜欢皇宫,要不是为了陪母妃,怕她寂寞,他早就想拜位江湖游侠为师,仗剑天涯去。 说起这个话题,华子羽来精神了,“英雄所见略同,你可以跟我走,咱俩一起去守卫边疆……不过,你得先等我瘦下来。” “你呢,若若,你以后想干什么。” “嗯……没想好,反正倾颜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当你一辈子的小跟班。” “没出息,这么说,你都不用相看郎君,直接嫁给我就行了,哈哈……”嘶……脖颈间的珠子突然灼热起来,陆倾颜差点痛呼出声,她这回说错什么了? “祁盛言……六皇子,若若她俩这想法,咱俩不管?” “不用,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闭嘴晒太阳。” 等祁盛言出府封王,到时候给若若和倾颜两人,找个靠谱的郎君,嗯,最好是漂亮些,能勾引人的,她们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这听起来似乎是种遗憾。可红尘中人来人往,缘起缘灭,归根到底,谁又不是孤身一人。 此时此地此心,能有片刻的心意相通,此生足矣,又何必强求一路同行。 第30章 身处局中不自知 “可要出手干预,按照女皇的计划,还不到时候。” “不用,出乎意料的事情,女皇只会觉得更有意思。”琉裳坐在窗边对月小酌,她可是很期待,能从中窥见未来誓死效忠的人会是谁。 “又在跟阿青联系。” 温言熙睁眼时,冷冰冰的床榻上就只有他一个人,洛洛,看来下次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你,正好子轩送来不少……咳咳,适合夫妻一起看的书籍。 “世子,虽然你的容貌在龙辰也是数一数二,可毕竟你柔弱不能自理,现在也没个一官半职,还不好养活,在没些……怎么能抓住初雪小姐的心。” 看到长亭公子成为永平侯府掌权人后嚣张的样子,子轩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可他只能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被赶出去,那可不行,他得替世子守住温家。 子轩一向胆子小却鬼主意最多,自己不在,没人提点,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温言熙有些心虚,怎么把他忘了,还是让鸢尾去府内照应一二,反正暗阁现在也不需要她。 陆初雪闪身来到床前,咬住温言熙的喉结,“是沐青羽,不是阿青,再说错,郎君便……独守空房吧。” 消息已经传出,只是不知道会引来哪些人,陆初雪将沐青羽送来的锦囊递给温言熙,好东西当然要与夫君一起分享。 洛洛,暂时放过你可不代表你能逃得了,温言熙笑着接过手中的大麻烦,也没指出陆初雪的小心思。 凤元国女子为尊,上任女皇封琴痴恋君后褚乐,孕有皇太女,取名封离,寓意妻夫二人永不分离。 可惜天不遂人愿,君后自娘胎中带病,于女皇爱意正浓时病重离世,女皇悲痛万分,为女儿扫清障碍助她登上女皇之位后,便在君后灵位前自刎。 现任凤元女皇封离十五岁登基,掌权后便以凌厉的手段把控朝局内外,许是不愿意重演母皇与父君的悲剧,至今未娶。 “封离未立君后,那凤元未来的继承人是谁,便受到各方关注。” 锦囊中是对凤元皇室的介绍,虽然建国海上,但这些信息在其他三国中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么,留下锦囊之人的用意……温言熙脑中思绪万千,还是熟练接过玉簪帮陆初雪挽起发髻。 “说不定,我的身世便与凤元皇室继承人一事密切相关呢。” 当初,沐青羽到自己的身边来,陆初雪早就怀疑背后有人操纵。果然,她刚将通航令的消息散布出去,便送来此物。 嘭…… “有人,小心些。”温言熙上前抱住陆初雪躲在柜子旁,二人身边的暗卫已经与来人交手,所以,他们躲什么。 温言熙在陆初雪戏谑的眼神下,有些心虚,他……就是习惯了。 突然,屋内大火突然蔓延,浓烟四起。 “可以啊,能在我俩未觉察的时候布下火种,对手不简单,先离开这里。” 陆初雪二人刚破开窗子,与暗卫会合,二人居住的客栈便迅速被蔓延的大火摧毁,只剩断壁残垣。 “陆初雪,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东西你先替我保管,我们后会有期。” 水无忧喊完话便施展轻功离开,走到半路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把浮酥给忘了。 “小姐,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浮酥缩在屋檐上,哭得眼睛通红,要不是知道刚才的火种是她整出来的,水无忧都相信她真的人畜无害了。 “行了,快走,这次也就是我们离得近,可别跟其她人碰上,万一不小心当了靶子,不划算。” 水无忧才不是陪母亲礼佛半路出逃,怕被发现后受家法呢,她这是……对,明哲保身。 “哦……”浮酥一秒收了眼泪,水无忧莫名心中一梗,抓起她后脖颈的衣服就走,也不管她怕高的臭毛病了。 “头儿,可要我们追踪。”是他们大意了,要不是今天正逢陵川城庙会,又要牵连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丁伍,无需自责,我手里有她们要的东西,守株待兔即可。” “你先去找处落脚地,记住要僻静些。” 温言熙早就派阁中影子跟上二人,陆初雪懂他,便没再派人,怕打草惊蛇。 “头儿,这种时候还是我比较有经验。”承熙吵得不行,温言熙没办法只好让他出来,这家伙,肯定是看出自己的愧疚,才用来给自己行方便。 “你最厉害行了吧,正经些,总感觉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 陆初雪摸到头上的君子兰发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凤元女皇封离,她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 ……… 锦州来到城主府,就看到白钰茗摆好酒菜,嗯,都是这些年他不经意暴露的喜好,就看在这壶好酒的份上…… “那位说,他答应你的交换条件,用白承烁的命换锦川的下落。” 白钰茗暗中松了口气,师傅果然没骗他,这个消息的价值确实可以抵消他假扮百晓生多年的报酬。 不过,当年旧事,又岂是仅凭聪明二字就能知道,想窥探一二,非是局中人不可。 锦州脸上带笑,眼中却无任何温度,“你很有天份,若是肯跟着那位大人,定能有一番作为。” “别废话,我父亲在哪里。”要不是为了陛下的计划,白钰茗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报弑母之仇,哪里有心情与他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 为什么会恨他,锦州有些好奇,比起他的亲生父亲,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可他为何还总想让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回来。 “别着急,那位大人很守信用,只要你将他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当初锦川在慕容凤旭家里养好伤后,便启程去凤元国主城凰落,为躲避身份核查,便选择了海盗泛滥的那条航线,后却因暴雨引起的风浪失去踪迹。 百晓生也是从逃到陵川城的海盗幸存者描述中,猜出那人是锦川。毕竟,敢撑一艘小船横渡大海,与之交手的海盗还未近身便已命陨落,尸身被虫子吃得干净…… 这样格外受上天眷顾的人,百晓生只能想到,那次南疆之行为他引路,劝他离开的人。说来也怪,他还特意告知自己的名字是锦川,还让他别忘了。 可百晓生那时为了打开南疆的消息渠道,雄心壮志,哪里肯听劝。最后一事无成不说,还身中蛊毒命不久矣。 后来百晓生得知,锦川那时候应该是才叛离圣教,被人追杀闯入南疆死地,还能安然无恙出来,从容为自己指路,还感叹过,他命好呢。 挺新奇的,关于锦川的故事,他参与过或者不在时他的经历,有一天,竟会从别人口中说出。 酒足饭饱后,临走时突然想起有意思的事情,锦州特意嘱咐他的“好儿子”一句,可别被轻易折磨死了。 “只是,你父亲回来后,你可别后悔。” 烛冥感受到锦州的气息,心中惶恐,“主人,芫华偷偷逃走了,属下不好现身,便没有阻止。 不过属下派人暗中跟着她,想必……” “把人撤回来,她还能去哪里。” 还真是死脑筋,对她的主子这么忠心,说来可笑,有些时候,锦州竟然有些嫉妒那个以主子的身份跟芫华相处的自己。 也罢,主子已经很久没跟他养大的姑娘见面了,小姑娘长大后,心思愈发难猜,或许有些对主子的觊觎,却不敢说呢。 不过,锦州从自己的同命蛊嘴里救下一只可怜的紫色蛊虫……“不是不在乎叛徒锦州的死活,干嘛还把自己的同命蛊偷偷留下。” 找到机会后,芫华没有任何迟疑,急着回去请罪。许是赶路太过匆忙,腹中隐隐有些不适,近来总觉得有些困倦,偶尔还有恶心想吐的感觉,难道是同命蛊离开太久的缘故。 算了,谁让她目的不纯,竟胆大包天拿他当主子的……替身。以至于对他太过纵容,让他提前暴露身份。 只是主子的恩情还未报完,这条命就先赔给别人了,芫华的心情十分复杂。 ……… ……… 自从北宁泽带回消息后,宣郢便准备清理南疆人。只是,朝中究竟有多少人受控,还需苏木帮助辨认,若是能研制些专克蛊虫的药就更好了。 京墨真是没眼看,陛下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丹药,都不打坐吸收天地灵气了,现在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情爱真是折磨人,要不世人总说,智者不入爱河呢。” 自上次被宣郢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苏木已经好久没去他身边履行贴身暗卫的职责,可是躲在药阁中,也没什么心情制药。 后来实在是心烦意乱,就拿了宫女的衣服偷偷溜出宫,买了许多话本子回来,日夜研读,终于弄明白一件事。 “原来,宣郢是想用爱情这个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困住她一辈子,然后,顺势图谋得到药谷的掌控权。” 小九打了个喷嚏,这些天,他在南兴幽都的书店刚开业,他写的话本子就被慕名而来的郎君娘子们一抢而空。看来,太出名也是一种负担,他都要累病了。 不过,他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给那位一看就没开窍的娘子随手拿了本书,现在想想,书中故事讲的是狼子野心的穷小子用尽手段迷惑懵懂无知的小娘子后踩着小娘子的家族往上爬的寂寞成王之路。 终于能喘口气,这是夏夏最喜欢的那类书,他就顺手拿给那位小娘子了,应该……问题不大,话本子嘛,看个乐呵,谁会真的相信。 “苏苏,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刚才跟你说的,听清了吗?” 宣郢也没想好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解决南疆人的探子,南兴朝廷经受不起再一次的大换血了。 但对付蛊虫的药物必然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就不请自来。可看到扰乱他心弦的姑娘那样专注的盯着自己,宣郢有些脸红,她怎么……难道是开窍了? “可以,但作为交换,你得提前让我出宫。” 一句话将宣郢的幻想打碎,他承认那日自己确实有些孟浪,苏苏不懂,他日后便在多些耐心,可所有筹谋的前提,都是她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宣郢揽住苏木的腰,直接俯身吻了下去,眼中是苏木从未见过的偏执与狠戾,“太晚了,苏苏,既然当初是你主动来到我身边,就没有机会逃走了。” 是的,当初看到宣郢一副有钱公子哥的做派,想他定是做了坏事,不然人家好好的小娘子为何单纠缠他不放。 后来,为给那名女子公道,二人便打了赌。事情最后闹到当地父母官面前,才知道,那女子的丈夫死后,她便总以卖身为奴安葬夫君为借口,想攀上大户人家的少爷。 那女子的夫君尸身早已腐烂生虫,饶是苏木在药谷见过死人的尸体也被吓了一跳,还是宣郢在背后揽住她的腰,才没倒下去。 那也是苏木第一次知道,人心比疑难杂症还要难医。开始确实是苏木起的头,可后来她仔细琢磨这件事,才发现不对。 她是刚出药谷人生地不熟,可宣郢肯定知道那女子的真实目的,在她仗义执言后也不做反抗,还顺势答应赌约,明显就是居心叵测。 其实,宣郢就是故意的。他那会儿得到白钰茗的消息,药谷有人入世历练,当然不能放过这一大助力,可他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栽到一个乡野丫头手中。 看到瘫软在自己身下的苏苏,宣郢翻身将人揽入怀中平复身体的异样,这充满算计的相遇,他才不会主动承认,反正人已经跑不了了。 苏木看到床边的蛊虫,趁宣郢不注意拿到手中,想吓唬他,却只听到头上某人那毫不克制的笑声。 又骗她,不用说,上次对她那样肯定是故意的。跟话本子说的全都对上了,他就是那个负心汉,呜呜……义父,快来救苏苏。 此刻,京墨很无助,陛下不是去谈制药的事,怎么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他快要装不下去了。 这时,孙公公眉眼带笑地捧着丹药进来,“陛下,是时候了。” 京?陛下本人?墨,这……为了维护陛下的威仪,他只能面色如常吃下丹药,内心崩溃大哭,按照推测的剂量,他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第31章 疑云遍布 “咳咳……先把这个吃了,别一副不久于世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京墨怎么说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虽然话多了些,宣郢还不至于也没兴趣将他的命浪费在小人陷害上。 昨天,宣郢还以为能借机表明心意……可苏苏也不知想到些什么,趁他不备将他踹下床,他用了一夜的时间,当然,是跪坐在床边,才勉强哄好她。 “陛下冤枉啊,属下怎敢随意置喙您。” 京墨简直没眼看,他脖子上还有苏……留下的痕迹呢,按照他们陛下黑心狐狸的性格,肯定是故意没遮好,难为还记得他。 “好了,说正事。” “这是苏苏养的虫子,你带着它,暗中去朝廷大臣家里走一趟,找出被南疆蛊虫控制的人。” 北宁泽说拯救南兴的人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可宣郢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毕竟,他才是南兴的君主。 “嘶……把她拖出去,杖毙。” 上次被毒虫咬伤,方燕好不容易才养好,本想叫蔺尘进宫好好温存一番,却被他多次推诿,想到暗中查到的消息……方燕生生折断指甲。 “娘娘,不过是一个贱婢,何苦与她生气。”玲珑面不改色地接过梳子,手指翻飞间便替方燕挽起发髻。 “说起来,陛下虽沉迷求仙问道,但除了大婚那日,便再也没来过后宫,娘娘可要早作准备。” 虽然宫中只有燕妃一人,还孕育太子宣瑕,但他的血脉终究是……要是能再次怀上龙嗣,娘娘便没有把柄了。 玲珑自小跟方燕一起长大,她的小姐生来尊贵,本应该有一段极好的姻缘,可蔺尘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玲珑也劝过方燕,可坠入爱河的男女哪能那么轻易被拆开,后来小姐被骗了清白不说,还受人挑拨,犯下冒充皇嗣的欺君之罪。 每次想到这里,玲珑都恨不得杀了那人。若那蔺尘真的是有担当之人,怎么会踩着小姐的性命谋求高官厚禄。 这些天,小姐被毒虫咬伤,他借口避而不见。此外,玲珑还查到,他竟然在私宅与其他女子做出那样不堪的事。 他竟然敢背叛小姐,甚至小姐的伤也是他的那些女人争宠的把戏。 方燕明白玲珑的意思,男人终究是靠不住,“去,吩咐小厨房备好补汤,咱们去御书房。” 又来,燕妃不好好待在自己寝宫私会情郎,安安心心给宣郢戴绿帽子,干嘛突然缠上了宣郢。 偏偏宣郢真就那么心安理得,享受着美人的殷勤,想到这里,苏木掰断了筷子。 “啊,哪里来得虫子,快把它们赶走。”方燕闪躲不及,恰好摔倒在地扭伤了脚,宣郢在御书房窗边偷偷看到,心里松了口气。 “哦,她太不小心,好好走路还能摔倒,全身都…脏了,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宣郢笑着被苏木牵走,没有半分那天强吻苏木还对她这样那样……咳咳,的样子。 苏木腰间的虫子探出头,对宣郢友好的打了个招呼,把宣郢吓得直接缩在苏木身后。 “你还装。”苏木手指捏着虫子扔出老远,一看到宣郢眼眶发红样子,什么气都没有了,心中还有些酸涩的感觉。 疼,宣郢忍得眼眶发红,那丹药的毒素到底还是有影响,碰到苏木的虫子后好像更严重了,只是他不想苏木自责,便没说。 “苏苏,你要明白,男人,有时候需要怕虫子,还有些时候,是绝对不能的。” 宣郢瞪大眼睛,苏苏主动亲……亲他,也顾不得疼痛,满脸期待看向苏木,是他想得那个样子吗? “行了,别怕,有我保护你。”不就是想要她的安慰吗,整这么多花样。还好她近来看了不少话本子,早就看穿他的套路了。 其实,有个皇帝当相公也挺好的,以后国库里所有的珍奇药材,不都是她的,到时候,还能把义父他们全部接过来。 就是那个方燕的事情,该给她交代了吧。 “苏苏,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时机已到,向未来夫人表忠心,是必须的,这可关系到他以后的幸福。 苏木眼神微眯,要是宣郢真得敢找其他女人,就把他关在都是虫子的屋子里,自己假扮他,当皇帝。 当初,义父教她的第一课就是,绝不吃亏。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苏木反复打量宣郢,她得先学学易容术。 宣郢觉得脊背发凉,他还没说什么呢,为什么总觉得苏苏觉醒什么奇怪的想法。 ……… ……… 白钰茗怎么都赶不走澹台毅,第一次趁着他睡觉连夜把他送回北穆。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他站在自己床边笑呵呵看着自己,吓得他差点甩出暗器,送他归西。 第二次,白钰茗给澹台毅和他的护卫们都下了足够剂量的迷药,好不容易安生几天。结果他说书的时候,有位神秘富商打赏他一百两……铜钱。 行,也不笨嘛,还知道记仇,把他的身份都查出来了。 第三次,白钰茗亲自动手,将他送回北穆的毅王府,这回他总算老实了,还大摆筵席招待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去他娘的,老子不是断袖。” 澹台毅看到白钰茗大惊失色的样子,满脸疑惑,“哦,我也不是,看来咱俩真是志趣相投的同道中人。” “白兄,既然您来都来了,不如先到我义兄那里陪我演场戏。放心,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身为北穆国人,澹台毅身材高大,五官较为粗犷,偏偏一双手生的骨节分明,一点也不像成天弯弓搭箭的…… 呸,自己在想什么,不就是给他倒了杯酒,自己一定是被澹台毅莫名其妙的南兴官话影响了。 白钰茗哪有心情理他,父亲回来后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浑身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直到那天,他看到父亲在喝侍从的血。为了不牵连无辜,白钰茗只能每天给他喝自己的血,此次北穆之行十分仓促,他没有时间跟澹台毅在北穆耗着。 “只是,你父亲回来后,你可别后悔。”这便是他那句提醒的真正意思吗。 “白兄……”澹台毅话太多,白钰茗直接打晕。 “有缘,白某会去跟你见义兄的,当然,是以朋友的身份。” 澹台毅虽然出现的猝不及防,可也歪打正着将他的注意从揭穿锦州身份后的恐惧与无措中转移,若是……不,下次见面,要好好教他南兴官话。 看到白钰茗打晕主子后就这样……走了?澹台毅的暗卫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二人新的……情趣?要是贸然阻止,恐怕会失礼。 想起王与王后谈话时,不经意透露出的消息,咳咳……真是难为他们一群草原汉子。 虽然北穆的女人是剽悍些,可当媳妇也挑不出错,主子也不至于被吓得……喜欢上男子。 唉,可惜澹台毅不知道自己义兄已经把他的名声,不经意好好宣传了一番。 可惜,暗卫此次没替他拦住白兄,以后,白钰茗再次来到北穆,早已物是人非,幸好,故人依旧。 “南疆人到底要干什么,朝廷半数大臣,再加上三大家族众多元老,竟都被蛊虫控制。” 想起自己收到龙辰盛帝的密信,莫非他们真的盯上龙脉,可那件事只是个传说,宣郢也是无意中听到父皇与太子皇兄提起只言片语。 “是,而且……属下还发现,他们竟然饮人血。”看到他们共同的取血地,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京墨被吓了一跳。 可更令京墨恐惧的是,这么多失踪人口,在幽都竟没激起任何水花,无一人上报。 南兴子民是有些求仙问道的嗜好,可那只是一种感情寄托,什么时候因为这件事,变得那么冷血无情。 宣郢情绪激动,身上的毒素加剧,可比起身上的痛,心里的内疚更甚,“朕多年的懦弱,不应该让无辜的子民承受苦果。” “去,传信给白钰茗,老地方相见。” ……… ……… “婷姨,我……我与无忧之间,有些误会,可否邀她同赏寺中美景,咳咳,将误会解开。” 陆初雪一袭白衣,收敛周身气质,伪装成柔弱无害、身娇体弱、缺少闺中密友的,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温洛小可怜。 在洪明寺礼佛中不慎扭伤脚,恰好被水无忧的母亲付婷看到,一时不忍,出手相助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与自家皮猴子截然不同的气质,这可是满足当初有孕时,付婷对自己孩子所有期待的样子。 “你这孩子,真是太容易轻信别人,我要是坏人怎么办,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将自己的事情全都说与陌生人。” 因为常来寺中且捐了不少香火钱,付婷在洪明寺特意留了歇息的地方,便将陆初雪带到此处,让随行的医者为她诊治。 虽然有些口是心非,但确是位温柔善良的夫人,只是她姓付……且水家为书香世家,平日多行善事,她的女儿怎么会牵扯到凤元的事情中。 陆初雪垂眸掩去眼中深思。昨夜,承熙的影子们追到这里,那二人便失去踪迹。她可是许下不少好处,才让温言熙答应自己独自行动。 “我……心里明白,夫人定是位好人,是我不配。” 唉,付婷忍住怒意,到底是谁家这么缺德,对位小姑娘如此苛待。就连陌生人的一丝目的不明的善念,都如此感恩戴德。 “乖,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咱们也学学那些文人墨客,只谈心,不问来处。” “娘,她是谁。” 水无忧昨夜干了件大事,才睡醒。迷迷糊糊走出房门,就看到她娘亲,用从未见过的温柔语气跟位小娘子说话,还要把她最喜欢的糕点首饰送给她。 陆初雪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接起身躲在付婷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的看向水无忧。 “哎呀,是你……快离我远一点,别连累我。” 浮酥将认出陆初雪身份后,被门绊倒的水无忧扶起,手中用力,提醒她注意些。 “额,我的意思是,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但她邪的很,靠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陆初雪在付婷身后对水无忧挑眉一笑,然后哆嗦得更厉害了,还说出刚才那句茶里茶气的话。 “什么,我跟你熟吗,你就……” “水无忧,我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快跟洛洛道歉。” 付婷怎么想都不对,自己平时让无忧学习闺秀仪态,她那完美的成绩是真的吗? 小姐,忍住,先找个说话的地方。浮酥搀扶水无忧在石凳坐下,暗中在她手上写下这几个字。 “洛……洛洛小姐,是我失礼了。” 水无忧咬牙切齿的话让付婷眉头越皱越深,话很体贴得体,可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不舒服。 “没关系的,是我不好,婷姨千万不要责怪无忧,我……” 水无忧实在看不下去陆初雪矫揉造作的样子,她就是故意拱火。过了今天,娘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卑鄙。 “娘,我们先走。 还有……不用等我吃饭了,既然有误会,当然要好~好~说~开。” 陆初雪对想要出口阻拦的付婷摇了摇头,眼里都是对水无忧的包容,和对待这份“友谊”的小心翼翼。 “浮酥,快跟上,好好看着小姐……” 说到底也是自家孩子,付婷总不能真的拂了无忧面子,只能希望浮酥这丫头稳重些。 ……… ……… “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人间没什么事情值得你眷恋的。” “妻主这话说的,把自己置于何地。” “少贫嘴,说起来,你昨天竟然敢以下犯上,我还没跟你算账。” 男人轻松压制住自己女人,有时候,换种方式才更有闺房之乐,笨啊,妻主。 男人用自己的衣服裹好妻主,不露出丝毫风光,将人抱在怀里,来到书案前,“我要是再不插手,那小姑娘真要白白等十年,那小子可真狠心。” “妻主,我可是很愿意成人之美。”男人眼神落寞,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 第32章 引蛇出洞 当初,付婷受惊难产,就连当时在南兴游历的薛老都没有办法救他,却突然出现一位女子,将可以保住付婷母女性命的丹药留下,而后就离开了。 水云桥一颗心都在妻子身上,还以为是他曾经帮助过的人给他的安慰,可不知为何,那时候水云桥抱着如果妻子不在,自己便给她殉情的心,将那枚丹药给付婷吃了下去。 没想到最后有惊无险,付婷平安生下女儿,虽然无忧从小体弱,可到底是能来到热闹红尘中瞧上一眼。 “夫人,你也要学着放过自己。” 无忧小姐本就体弱,更因为那次落水……性情大变,彤嬷嬷怎能不知道付婷心中的痛苦。 “都怪我,要是我能陪着无忧一起出门,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付婷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和无忧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身上的胎记,就连小时候的疤痕都看不出错处,可相处时间越长,她的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夫人,可不能因为无端的猜忌,与小姐离心啊。” 彤嬷嬷叹了口气,无忧小姐是个聪慧的孩子,怎能感受不到亲生母亲的疏离与猜忌。这些年,行事越发荒唐,夫人气不过,时常惩罚她,在彤嬷嬷看来,不过是小孩子想引起母亲注意罢了。 后来,无忧小姐想要学习武功强身健体,与夫人相处的时间更短了,母女二人之间的误会也越来越深。 本来这次洪明寺之行,水云桥是想让母女二人缓和关系,才特意没来。他作为父亲和丈夫,这些年,夹在二人中间,也不好受。 谁知道,昨天无忧小姐晚归,又被夫人发现……唉,彤嬷嬷还想再劝付婷几句,就被打断了。 “彤嬷嬷,去礼佛吧,别误了时辰。” 那女人赠药后便失去踪迹,水云桥夫妻二人为表谢意,每月都会来洪明寺为那人祈福。 “你可真行,咱们两个人的恩怨干嘛牵扯到我娘身上。” 将陆初雪带到无人处,水无忧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很想与她痛快地打一架,却又有所顾忌。 “咳咳,无忧,都是我不好,……别生气。”陆初雪再次被吓到,脸色十分苍白,还能忍住不动武,倒是小瞧她了。 “行了,这里很安全,你就别装了。”水无忧莫名觉得脊背发凉,陆初雪那柔软造作的样子……不会是想吓死自己吧。 “哦。” 陆初雪十分听话地收起伪装,恢复云淡风轻高不可攀的清冷样子,与最近风靡南兴的话本里白月光的形容无比相似,就是嘴里说出的话十分……不讨喜。 “通航令的消息刚传出,你就来抢,我当然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在开玩笑吗,你身边难道没有引子?” 不过,水无忧想起浮酥人畜无害的样子,也就不奇怪了,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发现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出自浮酥,也不会想到她就是引子。 “引子……多谢告知,先走了。” 身后跟着不少尾巴,想起付婷,陆初雪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愧疚,反正,已经知道沐青羽的真正身份了,想必,那些消息,他也没什么理由隐瞒她了。 “你等等,不是跟我一见如故,跑那么快干嘛。怎么,都不好奇水家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离经叛道的人?” “水无忧”,她以前肯定不叫这个名字,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也对,她本就是位小偷,还计较什么。当初,水家真正的小姐出门赏灯,不幸落入水中,幸被路过的耀阳宗弟子救起,高烧昏迷多天。 醒来后却记忆缺失,性情大变。那年她才六岁,便成为夺人性命顶替身份的受益者,这些年爹娘的疼爱与呵护,水无忧没有一刻不在煎熬。 “我们的命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中,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算奇怪。” 比起水无忧,自己只是勉强幸运几分。如果不是赵芸的仁慈,就没有如今的陆初雪。 不过,若是以水无忧与她的身世推算,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或许,也有不少和她们一样的人,被送到不同地方,或是被人收养、顶替别人的身份,亦或是沦为乞丐杀手。 若当真如此……凤元的棋下得这样大,难道是女皇在为自己的孩子培养心腹。 水无忧看到浮酥追来,拉着陆初雪躲起来,并引着她向后山走去,那里方便施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在引子那里拿到名单后,陆初雪,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的名字。所以,无聊时打听了不少你的消息。” 龙辰国尚书陆运与枫溪镖局大小姐的爱女,还是南风小院的头儿,不过就是位养女,陆家为何如此器重她,水无忧有些嫉妒。 但更多的是羡慕,养女不用冒充别人身份,能清清白白的回应亲情、友情与爱情,就算试炼中稍有悔意,也能无所顾忌的全身而退。 陆初雪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丫鬟还挺好,想必,那丫鬟就是水无忧身边的引子。 “出来吧,跟了那么久,也不累。” 水无忧抽出腰间软剑,看向来人,她早就说,靠近陆初雪会被连累的。 “果然都是女子……” “什么。”水无忧还没听清陆初雪说了什么,她已经飞身而出,与那些人交上了手,端的是从容不迫的姿态却杀气十足。 水无忧十分庆幸,昨天只放了一把火就赶紧跑了,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可打不过,拿出荷包,从里面找到浮酥做的炸药,暗戳戳的躲在陆初雪身后替她消灭敌人。 嘭…… 陆初雪身形一顿,这火药威力如此大,照这个样子下去,还没等她问出什么,人都被炸死不说,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嘶…… 陆初雪一时不察被刺伤肩膀,配合默契的邓琦姐妹二人找到她的破绽,趁机制住她。 水无忧见情况不对刚想逃跑,就被夺走荷包,一起绑了。 “通航令,交出来。”该死的,这炸药威力真大,要是她能得到配方……邓玥将脑中疯狂的念头藏好。 女……女人,水无忧还在震惊中,也是,那些名字都挺秀气的,她也怀疑过男子怎么可能取这样的名字。 “别杀我……我只是被她威胁,才不得已替她卖命,我全都说,通航令就在她身上。” “什么,你血口喷人,姐姐们千万别信。”陆初雪怎么又装上了,眼泪不值钱是不是。 可看着从自己身上搜出的通航令,水无忧有口难言,她肯定了,自己就是个引蛇出洞的冤大头,谁让她昨天得到陆初雪的消息后一时没忍住,非要送上门去。 “噗……” 陆初雪吐出一口鲜血,“是她趁我不备,给我下了毒药,这通航令…恐怕…”小心。 哭得眼睛疼,陆初雪决定先死遁会儿,为了这次以身试险,可是答应温言熙不少好处,千万得有收获。 什么情况,水无忧真是觉得六月飞雪,她什么时候干的大事,好吧,她自己都不知道,“两位姐姐,我是无辜的,你们相信吗?呵呵……” “水无忧,没想到你这么狠。你的引子难道没告诉你,继承人竞争中不可自相残杀。” 邓琦上前查看,陆初雪确实死了,才放心,这个女人很强,若不是被毒药控制,想来,她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琦姐,管她干嘛,现在好不容易又得到一枚通航令,我就能再升一级,知道更多消息了。” 真是可惜,武功这样好,要是不死,就能为她们所用。邓玥神情不屑,想起身后那些帮手,握紧手中的大刀。 “不是说不能杀人,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水无忧起身靠在石头上,她可不想被溅到血,要是让娘看见,会更讨厌自己的。 邓琦看到那些跟她们姐妹结伴,一起抢通航令的人被妹妹所杀,只是皱紧眉头,想要说什么,又克制住。 “是这样没错,可我是在帮她们,死了就不用再被人控制,过着命不由己的生活。” “再说,她们难道不是在争夺通航令的时候,被你水无忧杀了吗?” 凭什么,大家都是女皇的棋子,当初明明是她手段更高,为何身边人都被送去高门贵族代替别人,她就要流落市井,受尽屈辱。 琉裳,给她们吃下忘尘药,让她们忘记训练营的事情。多亏邓玥结识烛阴大人,才用南疆秘术替她解了药性。 “水无忧,你也就是运气好,不然,现在还不定是哪个富商的禁脔呢。” 听到这里,邓琦心中仿佛被针扎过,“妹妹,这是我上次得到的消息,现在终于可以给你看了。” “琦姐,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你就非要遵守她们的游戏规则。” 邓玥打开锦囊,看着水无忧慵懒的样子,特意大声念出来,“取得通航令者可携带一位帮手,七月十五到云浮码头登船。” “妹妹,我们走吧。”特意准备的航船,恐怕这便是下一次的擂台,那找谁作为自己的后手,至关重要,邓琦不想二人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好,我这就送水大小姐一程。” 后身没有声音,邓琦以为水无忧已经被杀,她的妹妹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怕违背规则,没有及时出现与她相认。邓玥也不会被骗到青楼,调教成……送到那些喜好娈童的人身边。 邓琦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妹二人再相见的场景,那是烛阴在龙辰国的养蛊地,邓玥从万蛊坑中赤身爬出,只为逗那个男人一笑。 那个时候,邓玥其实看到她了吧,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姐姐亲手放弃救她于被人蹂躏的机会,还想着保护姐姐。 不对,还有第四个人的气息,邓琦转身甩出暗器,“你没事,是故意骗我们的。” 哼……水无忧心中大笑,活该被骗。 狼狈的躲过暗器,水无忧真的很想大喊一声,姐姐,你看准人行不行,别误伤。 可看着刚才还恶狠狠想要杀自己的女人,一招就被陆初雪制服,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们打不过我,只要告诉我,更高一级是什么意思,我就……放了你妹妹,如何。” 她对妹妹的纵容中,明显掺杂着愧疚,陆初雪死遁的时候,也没闲着,看了场好戏。 还能抽空,十分怜悯的看了水无忧一眼,可惜,本以为能再多知道些消息。 水无忧……无能狂怒,说的是人话吗,为了点消息,不至于把她的命都搭进去。 “这不符合规矩……”邓琦抹去嘴角血迹,她还未出剑,自己已经无力抵抗,看来,她的名字排在第一个,真的是实至名归。 “好吧,这位小娘子,你……姐姐,又要为所谓的规则放弃你了。”邓玥收回期待,她的答案,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还妄想什么。 ……… ……… 比起天枢的百年传承,星轨的低调半隐世,耀阳宗可是从不知名的门派一步步爬上来的。 “小止,这一回,少了北宁臣这位对手,国师的位子必须落在我们手中。” 谁能想到慕容国师,竟然没有等北宁臣恢复实力的那天,宣布如期打开天命塔,此等天时地利人和之机会,岂能错过。 “对了,你和无忧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 “师傅,弟子明白。” 当初水无忧落水,被路过的风末止所救,正好师尊算出来他的命定之人便是水家小姐,又有救命之恩,二人便顺势定下婚约。 “水家虽不比四大世家,可世代行善事,积攒不少功德。” 他们这些人,整日窥探天机,折损寿数,若是能有亲近之人的功德献祭,定能…… “弟子都懂,请师傅放心。” 等闵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凤末止才露出讽刺的笑,早该习惯的,不是吗。这么多年,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耀阳宗才能夺得三大宗门之一的美名。 这样邪恶的方法,风末止不知道如何出现在父亲的手中。可当父亲用母亲来做实验并尝到甜头的时候,便再也不能回头。 后来,他的父亲理智全无,竟然想对他下手,还是那位叫锦川的人帮他逃过一劫。 后来,他改了名字再次回到耀阳宗,称他的父亲为……师傅。 第33章 就差一步 邓玥失望至极却又带着些果然如此的表情,邓琦看得很清楚。原来,她的妹妹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暂时把对她的那份恨意藏起来。 重逢后,姐妹二人共同进退的温馨回忆,到头来,其实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也对,说实话,邓琦所做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少些愧疚,十分刻意,邓玥怎么能感受不到,只不过,是想看看一个人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才没有拆穿。 阿玥,姐姐怎么会再次抛下你。 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邓琦第一眼看到邓玥时便肯定,那是她的血脉至亲,是需要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的人。 可那时候为什么会犹豫呢……这个问题,邓琦曾经问过自己很多遍,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让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就这样,因为邓琦的怯懦,白白浪费上天恩赐给不幸走散的人留下的唯一一次重逢与弥补的机会,既是她的错误,也是时候由她来承担后果了。 “好,我答应交换,不过,你定要说话算数。” 琦姐她……竟然真的破坏了规则,邓玥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是感动吗?还是嘲讽,原来这么容易,你就会妥协呀。 可是,那些被侮辱践踏的记忆,再也找不回的纯真,怎么能用如此轻松的一句话就可以抵消,不算数了? 只是,琦姐,我对你的恨,比你想象中的可要深多了。 “嗯?你把她们都杀了?” 既然陆初雪出手,水无忧便悄悄退出战局,还十分懂事地闭上眼睛堵住耳朵……手被绑着,没事,她有内力…… 不知者无罪,要是日后有人寻仇报复,可别认错人了。 “不然呢,水大小姐竟然如此天真?斩草不除根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陆初雪将从邓琦身上拿回的通航令扔给水无忧一枚,就当是对她此次配合的报酬,她们南风小院的人行走江湖,可从不欠人情。 再说,这样有意思的小娘子,出局太早会少很多乐趣,她可是想与真正的水无忧好好切磋一番。 “七月十五,云浮码头见。 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娘担心。 水无忧努力露出最得体的笑容……她武功虽然“菜”了点,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有那么好骗吗? “喂,陆初雪,初雪姐姐,你走前,打个招呼行吗?还有,你忘了帮我解开绳子。” 水无忧的炸药和通信烟花都被收走,要是有人过来捡漏,她可就死定了。 “没空,等着,会有人来救你的。” 陆初雪看到温言熙的身影,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不自觉地向他跑去,直到被温言熙揽入怀中,才觉得自己真的活在红尘中。 原来她会笑啊……那样温暖和幸福,是她从未在母亲身上看到过的。 还没欣赏够呢,水无忧就被突然出现的浮酥吓了一跳,这丫头,到底听到多少。既然陆初雪没戳穿,想必是不在意吧。 “夫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小姐还不快些回去认错。要是晚了,再被惩罚抄书,奴婢可不会帮你。” 看到水无忧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浮酥神色晦暗,出去乱跑的时候可真潇洒,还故意避开她。 说到底,还是她这位引子做得不到位,把她惯的……竟生出不少妄念。 浮酥替水无忧解开绳子,水大小姐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她的动作也没有丝毫迟疑,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想要的太多了。就算我自己不去争取,也总会有各种理由推着我去争,躲不开的,不是吗。” “浮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水无忧不想听也不在乎浮酥的答案,自从她代替水无忧活下去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退路。 “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来打扰你的清净日子,她们也只会比我们二人更狠。” “无所谓,反正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句话,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见到邓琦姐妹二人时,再回答她们了。 “洛洛,你受伤了。” 其实,她想要的真相,温言熙都可以帮她查出来。只要,陆初雪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他愿意成为她手中的刀。 可是不行,洛洛不喜欢。在没有承熙与温言熙时,无论是头儿还是陆初雪,就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她从来都不需要仰仗别人,只会亲手解开谜底。 他懂洛洛的骄傲,可可他不愿意看到她受伤…… 他到底在瞎想些什么,温言熙的脸色愈发难看,陆初雪知道自己这回玩大了,可要是搁以前,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兰溪说的果然没错,有家室的人,就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潇洒,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言熙……夫君……” “沐青羽,你怎么来了。”就知道有用,大醋坛子……趁着温言熙愣神的功夫,陆初雪施展轻功跑……咳咳先行一步。 她堂堂南风小院的头儿,也是要面子的,被自己男人吓到,呵呵,怎么可能。 “哈哈哈……倒霉蛋,你竟然能把头儿吓跑,真没用。” “咱们是一个人。” 承熙被堵的没话说,也没忘追上陆初雪,“你……忙你的去,我要与洛洛探讨要事。” “还有,以后,别忘了,把自己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想法收一收,别再……” “我们是一个人。” ………承熙有时候真得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拳。 知道了,用的着他没完没了的强调,自己确实也心怀不轨,可他没表现出来,就是比倒霉蛋做得好。 ………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一份名单,还有一句话…… 名单上的人都是你至死方休的对手,哪怕是血脉亲人。” 喂邓玥服下治疗内伤的药,邓琦调整姿势,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更舒服些。 “我们起初是不信的,那时妹妹受尽磨难,我好不容易找到她,我们只想过安稳日子。” 后来,突然有人找上邓琦姐妹二人,说自己是什么……引子,琉裳大人派他来指引她们。 邓琦总觉得他会破坏她与妹妹之间微弱的信任,也想过反抗,可最后也不过是证明了自己就是个笑话,她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 “千万不要杀死名单上的人,也不要想着耍什么把戏……逃离。”他那时候的表情,是邓琦以后一切噩梦的来源。 邓琦一直觉得引子是个很矛盾的人。他总是神出鬼没的,也没留下自己的名字,估计是觉得她们不配吧。可每次他不经意的指点过后,她们二人的武功都能精进。连性格怪异的邓玥都开始期待他的每次到来。 或许是他的刻意安排,每次有意无意提供一些信息后,邓琦姐妹就会碰到,也不得不主动去挑战名单上的人。 “每次赢了,邓玥从来没有遵守引子说的话,对那些不敌她的人斩尽杀绝。 只是,很奇怪,引子知道妹妹故意破坏规则的行为后,竟然什么都没说。” “突然有一天,引子告诉我,我已经够资格知道更多的消息了。” 原来,引子早就看透邓玥心中的恨意,也早就在姐妹二人中做好选择,可他不想那么轻易让人看破自己的心思,就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 “我那时还心存侥幸,不想让妹妹卷进来,可也了解她,便努力帮她重新得到引子的认可。” 听到这里,邓玥更想笑了,回想起往日之事的细节,真是处处透露着虚伪。施舍而已,要不是为了想看看邓琦究竟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她才不会这么听话。 再说,引子看中的真的是姐姐吗? “这一次,也是引子传来你的消息,我想着,要是能再得到一块通航令,妹妹就能……才会来南兴找你。” 邓琦未尽之言,是因为觉察到邓玥的不屑与嘲讽,才没有说出口。 其实,邓琦的那块通航令,是那天在烛阴的养蛊地得到的,怕惹上麻烦才一直没说,可那时候,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时间太久,她也记不清了。 不知为何,引子似乎什么都知道,却为何选在那个时间说出,让邓玥听到全部的真相。 “我只要消息,你们可以走了。” 陆初雪没有立场也没兴趣管别人的恩怨。不过,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剑沾上……可怜之人的血,只是废了她们的武功,以防她们贼心不改再反咬她一口。 接下来的路更危险,至于未来,会不会遇到像她一样心软的人,只能说,自求多福。 “琦姐,她怎么敢……废了我们的武功。” 邓玥还有仇没报完,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她还没把他们全部送进地狱,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妹妹,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实现你的愿望,别怕。” 邓琦抹去嘴边血迹,用尽全身力气背起邓玥,这样也好,她们是被迫退出的,万一,能借机脱身,也算……算是因祸得福吗? “妹妹,其实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邓琦姐妹二人倒在血泊中,那句未说出口的道歉,该讨的公道,也随她们年轻生命的逝去烟消云散。 “真是没用,算了,本来也没指望靠你们就能将水搅浑。” 嫦笛……也就是邓琦姐妹的引子,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折返回来,好心的用自己的披风遮住二人的尸身。 “真是麻烦,又要重新寻找目标。” ……… ……… “完了,大师兄,我们这回是真的躲不了了。” 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竟然把大师兄的名字报了上去。大师兄如今这个样子,进了天命塔,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吗? 北宁臣这一回好不容易看清梦中小娘子的脸,可她嘴角上的糕点屑,不都是自己平时在国师府最爱吃的……那些灼热的视线,原来是对它们啊。 握紧手中的簪子,北宁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要上前与她结识一番,就被寒枫吵醒。 “怕什么,国师不是说过,进入天命塔的时间要推迟几年” “还有,寒枫,以后稳重些,进我的房间,记得先敲门。” 近日总觉得浑浑噩噩,脑中有时清明有时糊涂,北宁臣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对啊,可是谁知道国师突然抽风,竟然朝令夕改……嗯?大师兄,您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慕容凤旭……呸,国师原来真的是神人啊,果然说话算数,不枉费寒枫把自己的小金库搬空,让国师去寻找什么灵药了。 握紧手中簪子,疼痛传来,北宁臣纷乱的思绪才冷静下来,平时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位小师弟还挺细心。 “寒枫师弟,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有些饿了,先去吃饭。” 大师兄是借口吃饭……跑了吗?留下怀疑人生满脸凌乱的寒枫,还在那里怀疑是不是跟着傻乎乎的大师兄久了,自己的脑子也开始出现幻觉? 暗中松了一口气,现在还不是让寒枫知道的时机,可是…… 北宁臣能感觉到天罚还未结束,可自己怎么会突然恢复神志,小丫头那里也没什么异常…… 难道是有人暗中扰乱此间秩序,才让天道放松了对自己的控制,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能…… 轰隆隆…… 晴天旱雷突然响起,震碎屋檐上的瓦片,北宁臣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是想想,不至于,不至于……天道,竟然这么小气吗? 啊嚏……慕容凤旭揉了揉鼻子,继续给自己的兰花浇水,这些天自己不正常,委屈它们了。 哼了几句家乡小调,还翻出偷他爹的美酒吟诗赏月,痛快……慕容凤旭感受到久违的自由的气息。 本以为还得再等北宁臣那小子几年,才能将国师的烂摊子扔出去,没想到……哈哈…… 这样的梦,天天做都行,是哪位好人,竟然能让天道让路。 妻主,我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慕容凤旭也能嫁出去了。不然,要是让凤元人知道他,他死后都没脸进祖坟。 第34章 苦衷二字,说来最是可笑 “浮酥,今天是初几啊?” 水氏家规,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编的书,字多不说还晦涩难懂。水无忧从小抄到大,愣是一句没记住。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水无忧心里盘算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反正东西到手了,剩下的日子,她可以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若是临走前能求得娘亲哪怕一丝的温暖,也算她这位骗子此生无憾了。 可这突然闲下来了,还挺不习惯的。都怪陆初雪那个没良心的,那日她走的潇洒,倒让水无忧成了恶人,幸好,娘亲没有多问。 说来奇怪,娘亲成天怀疑她的身份,对她冷漠以待,却能对随便哪里来的……只用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的人施以善意,可这些,明明她曾经也做过。 “三月初一,怎么了……哦,我刚想起来,夫人让我告诉你,风郎君明日会来府,与你商议订婚日期。” 浮酥蹲在那里配置炸药,水无忧太败家了,上次偷拿她费尽心思制作的霹雳子,本来没什么,这也确实是给她防身的。 结果呢,是为了别人尽心尽力的当诱饵,把霹雳子当成玩具用,还暴露自己武功不济的弱点。 “三月初一,还好,时间还早着呢,不着急。”被浮酥的话打断思绪,水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等,风末止,订婚,跟她? 水无忧直接从软榻上摔了下来,突然传来的惊天巨响,也吓得浮酥在霹雳子中多加了些材料,一向带笑的娃娃脸难得露出些许恐慌。 “水无忧,快跑,好像……要炸了。” 咳咳……水无忧小脸黢黑,发尾有些烧焦,披风下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浮酥刚才替水无忧挡了一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幸好,最近浮酥调整配方,霹雳子的效果温和了不少……吧。 水无忧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被炸毁的卧房,十分赞赏的看向浮酥,嗯,确实温和,至少一个人都没被炸死,还是你厉害,不愧是琉裳大人特意送来的引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的专业领域不容置疑,浮酥还想替自己争辩两句,要不是顾忌着付婷还……在场? “怎么,你们主仆二人间,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付婷有些头疼,在洪明寺时,无忧的异常她可以选择不问,女儿长大了,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无可厚非。 可明天,风末止就要上门商议二人定亲之事,她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人家会怎么想。当真以为耀阳宗的姻亲,是那么好结下的。 水家累世积攒的福报与功德,焉知不是别人逆天改命途中,微不足道却又极其诱人的助力。 “娘,不至于……就是这几天我抄书时,浮酥偶然看到一本古籍,有些好奇,我们才自己闹着玩的,没想到……”威力这样大。 彤嬷嬷,快帮我说说话,这回闯的祸不轻,估计等不到爹爹回来,我就死定了。 “夫人,喝杯茶消消气,无忧小姐,平时行事确实有荒唐的地方,但绝非不知轻重之人。” 付婷听出彤嬷嬷话里的提醒,也反应过来,自己不问缘由便随意揣度女儿的用意确有不妥。 这些年,她对无忧身份的怀疑渐重,总是抱有最大的恶意审视她所有的行为,也不敢与她交心,就怕连最后坚持的人都放弃,她的女儿便真的死去了。 “无忧,你好自为之。” 她不想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也想好好疼爱从出生就多灾多难的女儿,可每当付婷下定决心想亲近无忧时,都会莫名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她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无忧小姐,你别多想,夫人只是病了,她以前是那么疼爱你,就是你落水一事,她太过愧疚……” 看到水无忧沉默的样子,彤嬷嬷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们母女二人的隔阂,别人终究是局外人。 “小姐,对不起,本来夫人就不喜欢你。” 浮酥的眼泪已经浸湿好几块手帕了,她确实想惩罚一下水无忧,这不还没找到机会呢。 可今日的事……要不是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出错,所以,这责任她确实得承担一半。 “浮酥,不会说话,以后可以不说。” 世界上真的有血脉牵绊吗?娘亲,她早就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现实,还守着那点无用的奢望与……所谓的感觉,我也是真心想当你女儿的。 “夫人,您别生气,我一会就狠狠地惩罚她,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惹她娘亲生气呢。” 水云桥今日与老友叙旧,没想到刚回府就听说这场闹剧,无忧确实太不像话了,日后定要严加管教。 “再说,明天风公子还要登门拜访,你这样……不合适吧。 等无忧嫁人,肯定能收住心思,在爹娘身边,难免娇纵些。” “道理我都明白,可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你们都说她就是无忧,可我……”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执着?有些事何必非要争个清楚明白,真相或许对她来说,只会更残忍,付婷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所有人伤心了。 “夫人,何不试着……与无忧和解?” 水云桥知道,那次无忧落水吓坏了付婷,还让她生了心病。无忧性情大变,他也有过怀疑,可暗中探查后,那就是他们的女儿。 ……… ……… “主人,宋帝已经发现那些被控制的人,现正在研制破除蛊毒的解药。” 烛冥放走信鸽后,走到锦州身边待命,只要他赐下母蛊,用烈火焚毁,那些被控制的人便能早日解脱,再也不用过着吸食人血生不如死的日子。 “没想到,你还挺有善心的。” “属下只是不想让主人的计划被人破坏,绝无二心。” 真是无趣,烛冥太过耿直。早知道就多留烛阴几天性命,有时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耍小心思,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你说药谷那丫头,真的能研制出破除傀蛊的解药吗?” 锦州真心祝福她失败,毕竟,自从锦川走后,圣殿这么多年再也没出现过,有用的药师了。 锦州知道,按照烛阴的愚蠢,祁樾与陆运肯定能发现他的目的。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在南兴国的布局甚至要早于龙辰多年。 此间秩序有常,万物循环,所需能量皆来自天道赐予的四条龙脉。因四国山川风物与信仰习性的不同,龙脉的形态与分布地点各有不同。 龙辰国先祖曾向天借力,分割龙脉后将其镇压在境内不同的地方,派亲信世代守卫,这也是龙辰镇国九城中就流传已久的神话故事。 南兴国的龙脉被藏在远古战场的祭台中,需要北宁、付、兰、玉四大古族嫡系血脉的心头血才能让地图显现,并开启祭台。 北穆国的龙脉,圣教长老们也已经派人前去探查,不过隐帝贺兰若确实颇有手段,他们折损不少教中精锐,也只是发现龙脉与他们的神山有关。 至于凤元国,那群女人更是油盐不进,只能锦州亲自去探。只是,他没想到锦川也去了那里,可真是意外之喜。 “弟弟,你故意留下线索引我过去,但是很可惜,你阻止不了我。” 本来,锦州是想看看他的好“儿子”白钰茗和宋帝宣郢能走到那一步的。 因为,他从未想过隐瞒自己的行动,只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游戏,才想着让手下人想办法遮掩一二。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没用,除了蛊虫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 其实,锦州那天忘了跟白钰茗说,自己早就知道他们白家是北宁家的嫡系,当初为了报答先皇的恩情,自请从家族除名,为宣氏皇族镇守陵川边城。 不然当初也不会找到白承烁身上,毕竟,北宁家的族地,确非常人能找到。 本来那天,锦州是想直接带走白承烁的,可他突然看到小钰茗在校场练习骑射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弟弟锦川小时候的事,才选择假扮白承烁的身份留下来。 “这一点,你做的比烛阴好。” “先去做你该做的事,十日后,我会去找你。” 可惜,没时间与芫华小娘子再见一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罢,就算多留些活着的时日给……锦州,芫华的同命蛊还在他这里,跑不了的。 “属下遵命。” 再次听到烛阴的名字,烛冥难得有些愣神,可惜了,他小心思太多,这样的人,注定不会长命。 ……… ……… “这便是你从邓琦姐妹那里拿到的消息……挺好的,不然你要是真一个人去,我也放心不下。” 温言熙总觉得有些不对,按照她们说的,洛洛既然是名单上的第一个人,那必然会得到各方关注,这条十分刻意的规则,似乎是特意为她行的方便。 “想什么呢,别忘了,是谁那天来我家请求入赘时,说过要与我寸~步~不~离。” 呼……陆初雪松了口气,总算成功转移温言熙的注意,可别揪着她的伤不放。 再过一会都要愈合了,要是让小院里的人知道,她的威严……只能说,现在还剩下多少。 “呵……洛洛,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躲过我的惩罚吧。” 温言熙特意避开陆初雪的伤,将人压在桌子上,仔细品尝她的美好,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受伤的,可为什么还是失言了。 “呜……我错了,夫君……” 陆初雪觉得这句话真他娘的……耳熟,淡定,娘亲教导她不可说此等粗鄙之言。 可为什么,遇见温言熙后,自己的一身武艺毫无用处不说,还总是对他心软,任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陆初雪觉得,她好像也被“皮有诶”了,这还是她没收囡囡的话本时,无意翻开后发现的话。 “别,晚上在……我任你处置,一会儿……”有人来。 温言熙不管不顾,将褪出衣衫只着里衣的陆初雪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反正,周围的暗卫影子们,早就被他提前支走了,不会有人打扰的。 真是,洛洛为了骗他,也不想些好的借口,难道是他行事……粗鲁,让她不满意?可他明明是按照子轩送来的书仔细学习过的。 陆初雪放松身体,她也不打算挣扎了,反正最后难受的又不是她。近来温言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闺房……咳咳,自己也挺享受的。 “头儿,沐青羽求见。” 引子一事并非他刻意隐瞒,只是他不想让头儿……让洛提前陷入危险之中。 自他来到洛的身边,见到的就是她作为陆初雪在家中受爹娘疼爱,有姐妹朋友相伴的笑容,和她如何用头儿的身份镇住所有轻视她的人,让南风小院在江湖中取得一席之地。 这样的日子,是作为乞丐时,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沐青羽不愿成为那个破坏她安稳日子的人。 可她还是知道了,沐青羽不想让她误会自己,便连夜赶来南兴想向她解释,谁知竟碰到她与温言熙二人正在…… 可刚才进来时,周围没人阻拦,他一时心急,也确实失了分寸,不然,还是先走吧。 “滚远些,等着。” 看着陆初雪戏谑的眼神,温言熙在她的脖子上故意留下明显的吻痕,黑着脸替她整理好衣裙。 “他,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我才不会吃醋呢,记得早些回来。” 以前无论洛洛身边出现过什么人,他都不在乎,反正,她的余生早已许诺给他温言熙,无论是谁也抢不走。 ……… ……… (小剧场之天道之锅) 天道:最近总觉得背后阴气森森的,总感觉有人在算计祂。 锦州:哦,我翻到的古籍难道不是你留下的,我可没有说谎。 锦川:哥哥对天道大人礼貌些,弟弟还有“求”于祂。 天道:瑟瑟发抖,一个快要觉醒的小世界反派,一个身负大气运之人,还都投胎到一家去,可惜,他们爹娘几辈子的功德了。 慕容凤旭:咳咳,我稍微打扰一下,摆脱国师的烂摊子之后,我要嫁人了,快祝福我。 锦州:滚,哪里来的傻子。 锦川:说过会报答你的,别摆出那么不值钱的样子,大龄剩男。 天道:…… 第35章 阿青的故事 “头儿,打扰你的好事了,真是抱歉,都怪我来的时机不对。” 不经意看到陆初雪脖子上青紫的吻痕,沐青羽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那感觉就像……自己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 没想到堂堂温世子,也如此不懂礼数,仗着洛喜欢他,行事竟如此荒唐,一点世家的风骨都没有。 沐青羽的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被属下当场撞见与小郎君亲热什么的,陆初雪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在小院的人看来,她这样心狠手辣、剽悍无比的小娘子多半是嫁不出去的。 “有事就说,脑子里别总想些没用的。” 他隐瞒身份来自己身边当……探子的事情,可还没给她交代呢,还有心情打趣她。 陆初雪倚靠在栏杆上,仔细打量沐青羽,不过,他来得这样快,是打算与自己摊牌了? “我确实是琉裳派到你身边的引子。 可说句真心话,直到现在,我都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阿青需要一个,与洛重逢的机会。他不想活在洛的回忆中,成为转瞬即逝的云烟,直到被她漫长岁月中遇见的更多美好取代。 “你从来都是这样固执,阿青。” 当初在乞丐窝中,把自己当成他的妹妹护在身后,不顾别人的辱骂与殴打,只想把自己打扮的更美些,好被陆尚书夫人看上,不再受苦。 后来她如愿成为娘亲的女儿,还拥有南风小院这份底气,却再也找不到那位以命护着她的兄长。 没想到,他只是躲起来,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以更强大的身份重新回到洛的身边,继续履行守护的职责。 阿青的身体本来是不适合习武的,村里生活的人,底子本来就差。再加上,那时候,与陆初雪有过交集,可以成为引子送到她身边的人,本来也不差他一个。 阿青是那些人里资质最差的,可他对自己够狠,强行提升功力的丹药大把吃下去,那些把控人心的手段与晦涩的文章古籍没日没夜的看下去。 杀红了眼,直到最后一人死在他的剑下。沐青羽才有资格来到陆初雪的身边。 “你呢,是怎么进入南风小院的,也是被倾颜小姐捡回来的,行,我知道了,下一个。” 甲壹看着一群弱不禁风的小郎君,啧啧两声……这筋骨都比不上昨天来的那些小娘子,一看就干不了什么重活。 想要养好他们……得浪费多少银钱啊。可怜甲壹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开始为一大家子的柴米油盐操心。 要是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在主子陆运处理小院内务时,多嘴指出账簿上的错漏之处。 这份莫名其妙的责任,总是让甲壹不堪重负。 “不是。” 嗯?这小子话还挺多。 甲壹心里感叹命运的不公,面上却十分严肃,一本正经记录这些新入小院之人的底细,好为他们安排去处。 “这位郎君,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名字是沐青羽,是自己来的,为了一个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知道,当时我是为了活下去,才故意装成你妹妹的样子。” 那时候,陆初雪的病生的诡异,反反复复的就像有人在故意操控,她听身边的乞丐说起阿青的故事,又见他总能讨到丰盛的食物,为了活下去,才利用他死去的妹妹。 “我都知道……可我也是有私心的,想多积攒些福报,让妹妹的下辈子过得安稳。” “所以,我们都有所求,没什么谁欠谁的。” 这句话,是阿青一直都想对洛说的。 阿青家虽然不富裕,但爹娘十分恩爱,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孤单,才有了妹妹的出生。 阿青的家,在龙辰镇国九城之一青宇城的一个小村庄,民风淳朴,皇权变动的腥风血雨暂时还未影响到这里的平静。 那时候,阿青每天守着妹妹,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小团子到古灵精怪的调皮鬼,还在心中嘀咕,以后谁要敢跟他抢妹妹,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当然,这句话让阿爹听到,狠狠揍了他一顿,因为阿青为提前解决隐患,把周围的男孩子全都揍得鼻青面肿,让家里赔出去不少银钱。 也是因为这件事,父亲才会离开村子出去找活干,还带回了那个人……烛阴。就是那个人,最后把村民都变成养蛊的容器。 阿青带着妹妹一路逃跑,最后混入流民中才终于躲过追捕。妹妹因为受到惊吓生了重病,就在他们进入王都大门的前一刻,离开了。 “其实,妹妹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但是那人的交换条件,是想让妹妹以后跟着她留在烟花之地。” 阿青那时动容了,因为他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可是妹妹知道后,病得更严重了,她以为是哥哥觉得她累赘,不想要她了,心里的那口气就这么散了。 “阿青,都过去了。她或许已经走过奈何桥,重新拥有更精彩的一生。” 阿青的故事,发生在龙辰国新旧皇权交替之际,也是南疆人对龙脉所有谋篇布局的开始,可现在,陆初雪只知道前者。 “洛,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原谅我的,还是按照小院的规矩来。” “以后,我不再是沐青羽,而是你的引子阿青。” 说起这个,阿青有些头疼,这些年他私自藏起来的消息可不少,把它们整理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希望,洛能体谅些,他第一次当引子,有些不熟练。 ……… ……… “父皇,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宣郢正靠在窗边反思自己,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孙公公又来送丹药了,赶紧到蒲团上摆出打坐修炼的样子。 宣瑕刚从燕妃宫中离开,听她诉了半天苦,还明里暗里让他将父皇带到她这里……那些不经意间吐露的后宫阴私手段,总让宣瑕觉得身上有些脏,回寝殿沐浴后,才来见宣郢。 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他如此……滑稽的样子,看来京墨说的果然没错,爱情确实会让人面目全非,理智全无。 其实,如果方燕对他的爱能少些算计,念在她也是年少无知被男人哄骗才犯下大错,宣瑕既然借用他儿子的身份活下去,也会尽心侍奉。 至于她与蔺尘的私情……那也是“父皇”应该担心的事情。苏……至于他未来心上人是否会介意,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瑕儿,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宣郢有些不自在,他这几天确实没睡好,每天半夜去小娘子窗前守夜,也不敢推开窗一睹佳人容颜,毕竟,苏木养的那些虫子可不是吃素的。 宣郢怕自己身上的毒被牵动,被苏木觉察,心中的冲动也冷静下来。 那日,他将自己如何从一位闲散之人成为傀儡皇帝,还有为了保护皇家血脉,才将早与人有私情的方燕纳入宫中,从而让宣语的孩子能够以名正言顺的身份显露人前。 为宣室皇族留下血脉与希望,毕竟那时候,宣郢也不知道自己成为傀儡皇帝的妥协,能否多争取这时间,或许,哪一天,他就会被人悄无声息的灭口。 “那方燕的孩子呢。” 苏木心中有猜测……自古皇权争夺,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人的性命。 可她……总想着,自己看上的人,能够多些善念。 哼,本来自己还对宣郢接近自己的目的抱有怀疑呢,他要是在做过些……自己可不放心将一辈子交到他的手中。 “死了,太医的安胎药中每日都会加上少量毒药。 “一天天吃下去,直到生产那日,方燕定会生下来死婴。” 是父皇留下的暗卫动的手,用的是前朝宫廷中,后宫争宠的秘药,自然不容易被皇宫中监视的人发现。 “苏苏,不用替她伤心,这是她选择怀着情郎的孩子入宫谋求荣华富贵这条路时,就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后,苏木打量宣郢许久,然后……冷哼一声直接离开了。 “父皇,你还没回答儿臣的问题。” 宫内的传闻,还是宣瑕帮忙镇压的,毕竟,宋帝突然放弃每日的求仙问道,成天追在贴身暗卫身后,动静大得足够引起各方注意。 “你一个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要是有闲心,帮我找出宫里的叛徒。” 今早,白钰茗传来消息,锦州十分招摇的走出陵川边城,向凤元国方向而去。 “定是南疆人那边有什么发现,才派他前去探查。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宣瑕若有所思,“父皇是指……” 咱们刚查出四大家族嫡系与朝臣被蛊毒控制,解药还在研制中。再加上龙辰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如果猜的没错,锦州正是南兴龙脉的负责人。 “他的离开,莫非是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或是,知道我们发现他的目的,为求自保,才离开。” “可以啊,给你的那支皇家暗卫,实力确实不凡。” 能够全数为他所用……宣郢有些欣慰,这样,自己离开的时候就能更放心了。 “苏苏还发现,那些人身体内蛊毒时间很久,幽都人口失踪竟然可以向前追溯十几年。” 宣郢总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巨大阴谋之中,甚至父皇母后他们的死都是为了掩饰南疆人早已在南兴布局的阴谋。 “父皇,古战场……” 宣瑕身边的暗卫是南兴皇室最古老的一支,那日他与头领说起龙脉一事,他神色有异,在他多次试探下,才说出南兴龙脉的地点。 “瑕儿,此事就先交给我处理。” “你现在最需要的,除了揪出宫中的细作。 就是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如何治国理政,南兴的未来在你的身上。” 宣瑕觉得这对他一个孩子很不友好,明明宣郢才是最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 第36章 宗门之祸初现 天枢宗,掌门寝殿。屏退周围的弟子,费行一拿着蜡烛走向密室,那人留下的星宿图,每次见到,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随着脚步声响起,向下蜿蜒旋转的木梯两旁的烛火依次亮起,直通副掌门峒崆不惜背叛宗门,都想要得到的天命运行法则藏身之地。 按照惯例祭拜宗门先辈后,费行一走向被星光环绕的中央祭台,以自己的精血为引,开启传说中存在的某种禁制。 拿到那人留下的锦囊,里面的内容果然不一样了。上一次,跟在老掌门身边偷看到的天机已然应验。如今,终于轮到他来当这救世之人。 费行一神色疯狂,脸上的表情因为太过激动而扭曲,周身生机的流失使他迅速苍老,可想要窥探更多此间事的欲望,早已让他忘记当初老掌门付出的代价是何等惨烈。 “峒崆,你这方法当真可行。” 他的爱徒此去水府商讨定亲之事迟迟未归,闵征心中莫名烦躁,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顾被发现的风险前来赴约。 “闵掌门稍安勿躁,这么多年我将扰乱心神的药加在掌门师兄的香炉中,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只有掌门才能进入的宗门禁地,费行一的执念果然在那里,峒崆已经开始期待他能带出什么变数了。 “只希望,真的能万无一失。” 闵征掩去眼中讥讽,都是疯子,天命岂是那么容易窥探的,其中代价哪里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还不如像他一样,利用亲近之人的功德作为窥天的筹码,若是算得不准,也有命重来。 他可得赶紧找个借口先行一步,免得晦气殃及自身,要不是为了求娶峒崆母家,据说是福星转世的妹妹,他也不会跟这个疯子有什么牵扯。 “师兄,我平时对你好吧,实话说,你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也不知道慕容国师最近遇到什么喜事,在国师府总能听到他的笑声,还明里暗里想赶他们走。 可怜寒枫所剩无几的钱袋子,都不能诱惑到国师大人,可大师兄的病……他瞧着也没什么好转,现在还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师兄,该吃中饭了。” 唉,看来是方法不对,除了那支不离手的簪子,还有什么事能引起大师兄的注意,只剩一日三餐了。 “嗯,这就来。”北宁臣其实听到寒枫的问题了,可关于天罚突然消失这件事,他自己也没理出头绪。 “今天好好休整,明日我们回天枢宗。” 师弟什么的,传他一套功法很快就能哄好。趁着如今还有时间,北宁臣定要问清楚梦中人的底细。 “好吧……你还别说,待在国师府时间久了,突然要离开一时还有些舍不得。” 寒枫加快吃饭的速度,他得去跟国师府里的花花草草们告别,还有……虽然慕容凤旭为人贪财,咳咳,当然这句话,寒枫只敢在心里想想。 “你……”算了,北宁臣本想提醒自己这少根筋的师弟,像他们这样窥探天机观他人运势之人,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些。 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咳咳……虽是流传在百姓间的认知,可万一,自己哪句话被天上无所事事的神明听到,当成你的祈愿,在真的成了心想事成。 不过,以后国师的传承要是能落到寒枫身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可行国师之事,绝不担国师之责,才是他的私心。 就是可怜慕容凤旭还沉浸在天道放过自己,与北宁泽承诺自己的侄子会继任国师之位的喜悦中,忘记倾听当事人的意见,以至于误会发生后,只余自己被坑了的五味杂陈的心情。 ……… ……… “你别躲在哪里,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真是,这位大师兄最近也没受什么欺负,貌似还长胖不少,为什么还把自己拉到他的梦里。 要不是他的梦里好玩的事情多,陆倾颜又刚好恢复五感,肯定得让爹爹娘亲帮忙请个道士,看看她是不是中邪了。 “你知道我在。”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北宁臣突然生出自己有些不做人的念头,感觉自己要是换个地方生活,应该会被什么东西铐住双手然后关起来。 “看来脑子还是有问题,这是你的梦,被你莫名其妙的拉进来,我还没问你呢。” 虽然陆倾颜是因为某人出尘的容貌才放弃抵抗的,可总是这样下去,严重影响她的生活,她马上就及笄了,怎么也得在离开皇家学院前,最后挣扎一下,留下些好名声。 那天,她可是和祁盛言还有华子羽打赌了呢,要是输了,在若若面前多没面子。 “对不起,在下如何能弥补,还请姑娘指教。” 北宁臣总觉得梦中的自己很陌生,他以前正常的样子是这样的……吧。 “嗯……就你手里那支簪子,我当初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你想办法在现实中送给我。” “我答应你。” “哦,我知道不行,那你就把那些糕点方子写下来给我,这个在梦里就可以做到,我肯定……”不会忘。 哈哈,陆倾颜知道他整日拿在手中的肯定是顶顶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送出,再说,他也不一定能在现实中找到自己。 她提出这个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就是让他能心甘情愿多写点糕点方子给她。不然,因为睡觉流口水什么的,受的那些嘲笑,太让人难过了。 可刚才……陆倾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觉得忽视了什么。 “我这就去送给你。” 你……他竟然答应了,可是他们还没交换名字呢,怎么走得那样匆忙。 从梦中醒来的北宁臣智商恢复,想起自己那傻呵呵的样子,简直没眼看。那个小姑娘,自己肯定是认识的,可为什么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要是不行,就别试了。” “什么,你小瞧我,今天,我必须证明给你看。” 子轩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世子派来保护他的,可这不是她看不起他的理由。 鸢尾跳上一棵大树看热闹,倾颜小姐把他请来研制糕点……她还是提前多准备些救命的丹药。 ……… ……… 星轨宗,好不容易完成全部功课的上官俞累得躺在地上,当一位勤奋的小师妹真的太难了。 “小俞,今天又是只有你一个人来上课,老夫说什么也得陪着你。” 负责宗门典籍传授的老师星儒,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有温度的话,挺让人害怕的。掌门都说了,这几日休沐,只需门内弟子自己完成基础课业就行,不用来点卯上课。 至于什么时候恢复宗门的日常,一切听从指示,可星儒也不能打消一位如此有上进心弟子的积极性。 毕竟,要是今年天命塔里,真能出现一位女的国师大人,他们星轨宗也能跟着扬名四海了。 “多谢老师的鼓励,弟子明日会更加努力的。” 星儒目送上官俞一瘸一拐的离开,叹了口气,何必呢,这孩子,定是被她大师兄忽悠了。 “哎呦……掌门,你怎么在背后偷袭。”玉惊鸿都答应小师妹要去接她了,现在鼻青脸肿的怎么出门。 “你说呢,怎么欺负小俞的,还不如实招来。” 星韵可是当年的传奇人物,有关她风流韵事的传闻至今都是南兴百姓酒后茶余必说的八卦。 要不是她被自己父亲骗回来继承星轨宗掌门之位后销声匿迹,在忽视因为她心碎的一众幽都郎君,定是与北宁泽和慕容凤旭齐名的天才人物。 “管的真多,自己不还是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玉惊鸿都觉得那些授课老师肯定在骗他,什么曾经的第一美人……谁家第一美人粗布麻衣一手拿锅铲,一边啃着油腻腻的鸡腿。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什么。”星韵看着玉惊鸿头的墨发,剪下来卖了,应该能买不少鸡腿。 “额……我是说小俞的事情,掌门,您千万别多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上官俞还当真了。玉惊鸿知道上官俞喜欢他,可作也年轻一代天赋……仅次于北宁臣与风末止的人,他也不缺人喜欢。 小俞作为掌门亲自捡回来的小师妹,可是宗门团宠,他怕拒绝的太过无情,招来多方不满,就想出一个让她知难而退的机会。 “我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我最喜欢方方面面都比我厉害的小娘子,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理解成……”这个样子。 在星韵愈发难看的脸色下,玉惊鸿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借口离开。 “你小子,自作聪明。” “今日与你有缘,送你一卦,日后孤独终老时,可别后悔掌门没提醒过你。” “别……多谢掌门……吉言。” 难得被星韵关照,玉惊鸿只觉得脊背发凉,掌门莫不是忘了自己得天独厚的言出必随技能。 还好听说这项技能需要起卦,玉惊鸿松了口气,据他所知,自从星韵给整个宗门下令休沐就没离开过膳房,哪里有时间起卦。 所以,她刚才说的,肯定是在吓唬他。 星韵回到膳房,踢开挡路的沾满油的算卦工具,拿出珍藏版的鸡腿,去开导她那位恋爱脑小弟子。 星韵那天梦中惊醒,就发现神秘人留下的消息。自己也隐隐察觉,三大宗门近日乌云盖顶,恐有祸事,才提前让弟子们避祸的。 虽然,星轨宗平时也是一个以摆烂为主的宗门,只不过外人不知其中故事,还给它冠上了隐世风骨的美名。 第37章 此间事皆有迹可循 “洛洛,与故友重逢,就这么高兴吗。” 陆初雪与沐青羽见面时,承熙也去处理些暗阁琐事。这不,回来后故意整出不少动静想引起陆初雪注意,都失败了。 “嗯?承熙,你怎么才回来。” 陆初雪眼睛一亮,拉着承熙就往软榻走去。被推倒的时候,承熙整个人都是懵的,头儿对他……难得如此主动,够他在倒霉蛋面前炫耀好久了。 “没想到,你竟这样喜欢我,一见面就如此热情,我……” 承熙迅速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秀色可餐的腹肌,既然头儿都如此主动,他也不是不可以牺牲一下,那书上也写了不少女上男下的……闺房乐趣。 “承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 “你脑子里成天净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将承熙的……手链拿走,陆初雪不经意碰到某人身体的手有些恋恋不舍,你还别说,没想到未来夫君还有当男宠的潜质。 “故意的?头儿,你可真会挑人。” 陆初雪面色如常,是他自己误会的。再说,谁让温言熙现在愈发精明,她可不得在脑子缺根弦的承熙身上找补,不然,她堂堂南风小院的头儿,威严何在。 洛洛还是那么天真。温言熙在身体里看到这一幕,也不急着出来,他可得好好看看夫人对他还有哪些不满之处,以后尽心尽力弥补。 “咳……好了,说正事。” 当初陆初雪送给温言熙的手链中,有一颗薛老给的避毒珠,据沐青羽……阿青所说,那是琉裳特意借薛老之手,送给她成为榜上第一名的礼物,也是一把钥匙。 从不离身的手链被陆初雪亲手取下,本来有些暧昧的氛围,却是因为别的男人,承熙的面色十分难看,将手中化为齑粉的毛笔丢掉,凑上前去。 “不就是些往来信件,也至于藏起来?”头儿想要,他的暗阁能寻来一堆,承熙不动声色的将手链拿回来仔细戴好。 他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取下来。 温言熙实在是看不下去,将心智愈发不成熟的承熙召了回去,他这样……虽然是因为二人魂魄融合将要完成自我意识逐渐消散的表现,可一点都让人心疼不起来。 承熙表现出的所有言行举止都是温言熙曾经的样子,他才不承认,自己有那么笨的时候呢。 “这些……是凤元女皇封琴与君后褚乐的信件。”可当初,与他们二人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已入皇陵陪葬。琉裳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得到这些。 “不愧是饱读诗书的温世子,连凤元国的文字都认识。” 阿青说过,琉裳只是负责引子的挑选训练,并为他们安排合适的身份送到候选人身边。 况且避毒珠不是什么稀罕物,有心之人定能寻到,或许……陆初雪总觉得这些东西是另一个人借此机会特意交给她的, 候选人的存在难道是为了……确实没传出,女皇封离迎娶君后的消息,可实在是太过荒唐,江山的传承岂能如此儿戏。 “洛洛这是在打趣我?” 自己的凤元字还不是小时候,某个小姑娘闯祸后让他背锅时给的报酬,他以为是瞎写着玩的,不想,竟是凤元皇室的专用字体。 “说正事。” 她到底在干什么,陆初雪自己都觉出敷衍了,承熙现在看不出,可黑心汤圆温言熙可不好对付,她感觉自己的腰即将迎来非常贴心的爱护…… ……… ……… “喂,我跟你说这么半天,你懂我的意思了?” “在下懂不懂的无所谓,你我二人之事,父母之命不可违。” 好不容易从那个充斥着回忆的地方出来,风末止不想那么快回去,万一没忍住打扰他师父的好姻缘,可真是不孝呢。 “所以,我们既然都瞧不上对方,更应该一起想办法。” 水无忧那天把自己的卧房炸了,本应该去祠堂禁足向先祖忏悔的,虽说,因为风末止上门商讨定亲一事躲过惩罚,可这也不是他如此拿乔的理由。 说什么想留下来与自己多培养几天感情,结果呢,她爹娘在是二十四孝好夫君,没人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碰过的衣服都扔了。 说什么……洁癖,水无忧深吸一口气,行,比她还能装是吧,好啊,就这么相看两生厌的互相折磨着,看谁先忍不下去。 “嗯。” 嗯……这是意思,水无忧觉得他在敷衍自己,要不是她还有大事要去完成,就为了争一口气,也要嫁给风末止,然后,搅得他家门不静。 “水小姐知道我来自耀阳宗这件事吧。” 难道贵女都像她一样如此吵闹,风末止眉头紧皱,他那位父亲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给他许下这样的婚约……扰乱他的修行。 “怎么了,不就是个破算命的,还整些奇奇怪怪的名头。 什么命定之人的鬼话,我在街边随便拉个神棍,卖弄两句易数,能找出一堆人……” 哈哈,烦死你,本小姐就知道,像这样宗门出来的大师兄什么的,最不喜欢喧闹,因为什么……不能静心打坐。 “在下只是想说,有些想法请水小姐收敛一些,在下能算出来。” 从小心眼就多,偏偏还不会说谎,有什么坏主意都摆在脸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安心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的。 “有……有那么神奇吗。我饿了,先去用膳,您自己待着吧。” 在下能算出来……她水无忧真害怕啊,“浮酥,你家小姐这次可是遇见对手了。” 看到水无忧匆忙离开的脚步,风末止难得露出笑容,只是此等风华未被任何人看见。从小就害怕算命的,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第一次见水无忧……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叫葡萄,因为想找到失踪的兄长,便拿着全部的积蓄去求算命先生,结果被人贩子抓走。 风末止那时候为了躲避父亲的追杀,不被当成他窥探天机的牺牲品,是自愿跟着人贩子走的。还不知道未来会被卖到哪里,就遇见个眼泪止不住的小丫头葡萄。 最重要的是,葡萄不是在哭自己被拐与亲人分离,而是心疼那几枚铜板。 家里孩子多,爹娘还偏心,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 “你别哭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小风末止还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只觉得葡萄很吵,会影响大家的睡眠,明天干活的时候没有力气,会被鞭子打。 万一出了人命,这份因果担在自己身上,他岂不是很冤。 “真的,小哥哥……你没骗我,嗝……”葡萄总听人家说童养媳就是去别人家享福,要是这个小哥哥真的有钱,自己就赖上他,给他当小媳妇。 反正阿兄走丢后,阿爹阿娘就更不喜欢她了,还想把她卖了给弟弟娶媳妇。哼,自己凭什么成全他们,所以才偷偷跑出来想找阿兄,他是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人。 “嗯,都给你,别轻易打开,记得藏好些,别让人发现。” 风末止要是知道一堆破石头会招惹个跟屁虫才懒得管闲事,自己都没有家了,还守什么门规。 葡萄干活十分麻利,虽然总是说话有些烦人,也算替养尊处优洁癖严重的小风末解决不少麻烦,偶尔罩着她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人贩子联系好买家后,许多小丫头被打扮得十分漂亮,葡萄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过来找风末止,想告诉他自己这样好看的人,当他的小媳妇不亏。 可那天,风末止看到父亲身边的人,为了不被发现,匆忙躲避中忘了提前告知葡萄。 小葡萄稚嫩青涩的容貌没有让心中的那个人看到,却引起那个将她掳来的算命先生的肮脏心思。 “小丫头,那天没发现,你还挺好看的,玩起来肯定……” 葡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那种落在身上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我,我要去找小哥哥,先走了。” “别呀,我知道他在哪里,这就带你去……” 等到风末止甩开找他的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管事的人贩子正在处罚那个算命先生,说他不懂规矩,糟蹋了送给贵人的东西。 那个人风末止知道,荤素不忌,一大把年纪还总想着对被拐来的小姑娘和小少年做那些下流的事,被他发现后偷偷告了状。本以为他受了罚就不敢了,没想到还是如此禽兽不如。 “老子就是故意的,老子身染恶疾,也没几天好活,死前快活一下有什么错,再说了,是那小丫头自己撞上我的。” “行,你有种,这不是还没死呢,把他收拾好,送到那条巷子中,有的是人需要他…… “挣不回老子损失的钱,想死,不可能。” 恶人自有恶人磨,风末止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余光中看到熟悉的钱袋子,那是他当初骗葡萄的。 “你……这个钱袋子的主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风末止被人压在地上,看着那位说书先生突然大笑起来,嘴唇微动,你说呢,再让你小子坏我好事。 风末止再也没见过葡萄,就算……可她的尸身也消失了。后来,风末止带着所有被拐的孩子逃了出去,还烧了人贩子的据点,那些坏人不幸……全部葬身火海。 可那个想当他小媳妇的葡萄,永远都逃不出来了。 直到那一天,以闵征弟子身份重新回到耀阳宗的风末止下山采买,那天是葡萄的忌日,她成天念叨的桂花糕,他终于可以买给她了。 他听到水家小姐落水,有人在呼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还是控制不住看了一眼,那是……葡萄,他不可能认错。 后来,师父突然出现,说什么二人是命定之人,再加上救命之恩,顺势与水家定下婚约。 风末止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可他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葡萄……后来听说水家小姐醒来,性格大变,心中便有了猜测。 “葡萄,我们来日方长。” 第38章 都曾少年时 “白钰茗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了,与他约好见面的时间,他也未出现。” 宣郢有些担心,他们一家为宣氏皇族付出太多。虽说有因果也早已了结,是时候还给白家自由,重新任命陵川城主。 这件事就交给瑕儿吧,也是时候让他培养些自己的亲信,才能更好延续南兴的国祚。 “陛下,可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听说白钰茗最近被北穆毅王缠上了,京墨想去看个热闹。当然,他也是真的很担心同僚安危的。 宣郢冷哼一声,他们俩每次见面都会杠起来,互相揭短的场面堪比戏文中的捉奸现场,让他至今难忘。 京墨也想起当初闹得挺难看的记忆,都是年少轻狂欠下的债,“属下有分寸,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白钰茗少时被父亲送到暗卫营历练,那时候京墨刚成为总教头。二人年纪相仿,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城主之子,一个是暗卫中的翘楚,谁都不服谁。 京墨当初可是揪着白钰茗精致的容貌嘲讽不少次,也借训练之由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后来白钰茗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疤,还用极短的时间,就在越级挑战中赢了京墨半招,京墨才开始对他改观。 还帮白钰茗找到药谷治疗伤疤的圣药,京墨可不想因为这个让他娶不到媳妇,断了他们白家的香火。 二人共同出了几次任务,也勉勉强强算是生死之交。后来,京墨跟在宣郢身边贴身保护,白钰茗也回了陵川城拜百晓生为师,二人便分开了。 可后来宣郢继位,以傀儡皇帝的身份暗中筹谋,二人接触的机会增多。没成想,他们每次碰到都跟点了炮仗似的,互揭短处,行为极其幼稚。 宣郢才发现,京墨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表面看起来高冷无比,内心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接替百晓生管理情报处的白钰茗也只是个风流记仇的娇俏……郎君。 “把这个药拿给他,或许能帮到他。 告诉白钰茗,我不是以前那个闲散王爷了,我也可以成为他的依靠,让他选择相信我。” 这是……自己真是小看苏木了,不过,到底是个小姑娘,被老男人稍加诱惑就如此掏心掏肺。 宣郢觉得京墨在心里编排他,虽然与苏木的初见确实掺杂算计,可明明是他先对一个未开情窍的小姑娘动心了,余生的甘愿认输还不能抵消开始的隐瞒? “知道你着急,给,虽然不能尽数除去蛊毒,但一颗可以压制七天嗜血的欲望。” 苏木享受着某人的按摩,终于能体会凤元国女子为尊的感觉,等宣郢解决好南兴的琐事,她们马上启程去凤元,先待它个三年五载。 “苏苏,你真是帮我大忙了。” 宣郢让苏木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禁锢柔软的腰肢……她身上的草药味很让人心安。 苏木捂住自己的脸,刚才的声音肯定不是她发出的,她还想缠着……不让他走,想起臭男人得意的表情,哼,明明他才是最需要冷静的人。 “你……瑕儿,什么时候来的。” 被儿子看到他欺负小娘子什么的,宣郢觉得自己更不做人了,苏苏的年纪貌似只比瑕儿大了几岁,也才刚及笄不久。 “父、皇,儿臣都明白,毕竟,憋的太久,以后会不行的。” 要不是找到宫中细作的线索,那人身份有些特殊,宣瑕也不会来找他父皇商讨应对之策,没想到,坏了他的好事。 幸好,他能沉住气,父皇自己先心虚了。 ……… ……… “我叫陆倾颜,是龙辰国尚书陆运的女儿,你记住了?” 为了防止脑子缺根弦的大师兄再次提前结束梦境,陆倾颜决定主动出击,实在是子轩的糕点太难吃,赶不上以前半点。 “囡、囡,我总觉得,你更喜欢的是我手里的糕点。” 北宁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靠近陆倾颜身边,脑子都清明不少,也难得对她打趣几句。 “哪有,明明你的脸……”我也很喜欢。 “你以后还会被欺负吗? 我还是想在现实中跟你见面,到时候,教你个一招半式的,打得那些坏人屁滚尿流。” 被她故作凶残的小表情吸引,北宁臣一时没忍住,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果然触感很好。 “不会被欺负了,有位好心人帮了我……” “当然,也多谢倾颜小姐的保护,帮我‘收拾’了许多坏人。” 看到陆倾颜一张脸拉了下来,北宁臣忍俊不禁,她在梦中那些下意识的维护,还扬言要学轻功带自己逃跑……他其实都能感觉到。 陆倾颜难得有些脸红,虽然平时总在王都美救英雄,把人带回南风小院,可除了小言哥哥,这位大师兄是第二个让她这么用心对待的人……还是在梦里。 “囡囡,我的名字是北宁臣。” 感觉到梦境将要结束,他才想起来还没告诉小丫头自己的名字,真是不应该。 “别叫我囡囡的,那是家人之间才会唤的名字。” 大师兄小傻子……臣哥哥?好像有些太亲密了,而且,陆倾颜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囡囡,及笄的礼物,我会按时送到的。 “大师兄,掌门找你。”又让他碰到大师兄笑了,寒枫的内心掀起狂风暴雨,总觉得自己要摊上大事了。 ……… ……… “你也别太伤心,说不定多失败几次后……就能成功了。” 鸢尾可不想整天守着一张苦瓜脸,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最近脸色都有些暗淡。 子轩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平时还嚷嚷着替世子守住温家,要不是倾颜小姐和鸢尾护着,他早就被长亭公子斩草除根了。 虽然平时自己就是跟在世子身边打打下手、摆摆盘子什么的,可看了这么多年,制作糕点的手艺没有一丝长进不说,还总能鼓捣出诡异的口味。 “子轩,你刚刚说什么……原来,倾颜小姐说的糕点都是世子做的?” 鸢尾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很难想象那位进后厨的样子,作为少数知道温言熙身体异常的人,她平时都不敢离开暗阁,就怕被人利用,说出他们二人的秘密,让人捉住把柄。 没想到,这次出手帮忙保护一位小书童,还能吃到瓜……咳咳,当然,这也是从小九先生的话本子中学到的。 “不是……你,你小声一点,可别让人知道了,不然世子短命的名声上又该添上一笔不务正业的好名声。” 那时候,付有容和初雪小姐葬身火海后,侯爷没过几天就迎娶继夫人付锦。她用尽狐媚手段获得掌控后宅的权利后,总会克扣世子的衣物月例,还让下人拿来搜掉的饭菜…… 有多少次,子轩夜里迷迷糊糊的起来,看到温言熙又将所有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一个人拿着初雪小姐的画像彻夜难眠,他那是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为了活下去,世子学会做饭,还学女人家卖过刺绣,只为了买来炭火熬过冬天。当然,刚开始做的很难吃,子轩还差点没命……可谁让他没用,还得靠主子照顾。 那些年,子轩最害怕的就是王都的冬天,太漫长了,不知道要绣多少手帕才能买够炭火。 后来,侯爷像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有陆尚书的照应,世子他们的日子才好起来。温言熙怕有人挑子轩的错处,将他当成替罪赶出永平侯府,也对外说是子轩会做饭的。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那时候承熙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只能在子轩入睡后连夜精进武功,出去挑战高手,在实战中逼自己成长。当他将一群亡命天涯的人集结起来后,才终于能警告温盛宏,护住温言熙。 那时候,陆初雪的骤然去世,陆运有所怀疑不能说出真相,一颗心都在安慰赵芸与陆倾颜身上,也就忽视温言熙,或许也是高看温盛宏的良心。 当然,承熙习武之人自然不惧怕寒冷,被子便都给了子轩。刺绣一事,也是那时候承熙二人记忆不相通,温言熙那个倒霉蛋想出的蠢主意。 天知道承熙盯着自己手上被针扎出的洞,有多崩溃。 当然这些,子轩是不知道的,所以产生些……误会。 鸢尾平时见惯了承熙带着暗阁的兄弟们刀光剑影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平时还有世子的面具。 也没想到,与他拥有截然不同性格的人,曾经过着那样被人苛待欺凌的日子,还保留自己的温柔与善念。 其实,鸢尾见过很多次,承熙杀人后那充满哀伤的眼神,是在厌恶自己满手血腥,永远都不能成为光风霁月的人吧。 “鸢尾,我可告诉你,别对世子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嫁给初雪小姐后,要为他守身如玉……” 什么,非分之想,她还想多活几年,“子轩,我平时待你不薄,有些话可别瞎说,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子轩选择微笑以对,他才不会如此明显的反驳鸢尾的话,等以后世子回来的,他们再好好理论。 第39章 意料之外的注定 “寒枫,你入门多久了。”北宁臣觉得,作为大师兄,这些年还要靠自己的师弟照顾,确实太过失职。 “五……六年吧。” 那时候寒枫十二岁,还是位躺在钱堆中躲避读书的家中霸主。寒家家规,必须由嫡子继承家业,所以娘一心只想守着自己并悉心教导,也就放任他爹到处留情。 看着庶子庶女接二连三找上门,既是早已预料的结果也没什么可伤心的,寒家不差钱,要是他们一辈子老实,供养几个闲人而已。 可娘觉得他性子软,担心他日后镇不住一大家子心怀鬼胎的人,才把他送来天枢宗。学些本事倒是次要,要是能结识些四大世家的人,日后也能支应些。 不过,寒枫没想那么多,这些年对大师兄的维护与敬重也是出自真心,可总有人在背后嘲笑,说他当狗腿子都不知道选位好主人。 都是俗人……他聪明着呢,想要别人真心待你,自己也不能带着目的接近,虚情假意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后来,掌门见他天赋不输大师兄,便让他跟在北宁臣身边,想起那些年早出晚归的日子,都是眼泪。 不过,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大师兄绝对是恢复正常了,虽然他总是回避自己的问题,或许是有苦衷吧。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也是我拖累了你。” “大师兄这就见外了,我们之间不用说说这些……”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寒枫脑中思索无数个推脱的借口,他真的只想守着家里的银钱过日子,没想过成为什么大人物啊。 “放心,我日后定会对你严加教导。” 北宁臣观寒枫面相,日后定有大作为,不过还需有人在旁稍加督促,不然,有些机会定会转瞬即逝。 “呵……多谢师兄记挂,掌门还有事找您,我就先不打扰了。” 要不,还是答应娘回家相看吧,以姻缘之事做借口,大师兄肯定不好说什么。 “师父,我回来了。” 北宁臣心情十分复杂,当初费行一对他寄予厚望,是他一意孤行,让他在世人面前蒙羞。 “臣儿,你安然无恙,为师就放心了。” 费行一想凑近好好看看他最得意的弟子,或许他真的做错了,他是天枢的掌门,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这些年,若是能正大光明的护着他,何至于让他被欺辱到这个地步。 “师父,你……”北宁臣总觉得费行一周身气息突然有些凌乱,那双充满悲悯的眼睛中似乎沾染世俗的污浊。 心魔找准机会,占据费行一的意识,想要弥补北宁臣吗,那就听我的,我会帮他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无碍,只是近来起卦时心神不宁,伤了些元气。” 竟然还有让师父如此为难的卦象……北宁臣神色未明,“师父,可要弟子一试。” “虽然,这些年……确实有些荒废课业,但若能为您分忧,也算弟子报答您的教导之恩。” 心魔就是在等这样的机会,锦囊中的天命有些他始终参不破,以北宁家的气运,想必会有不同的结果。 “也罢,为师今日便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心魔将天枢宗镇派之宝拿出,让北宁臣用此起卦,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成为救世主,眼中的疯狂泄露不少,自己却浑然不知。 “师父曾教导弟子,我们既是为天下人窥探天命,天道总会眷顾几分。 可一旦抱有私欲,必遭反噬。” 北宁臣看到镇派之宝上面附着的功德之力已经尽数消散,还沾染不少厄运与因果,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为师当然知道,你先起卦,这些……我们以后再说。” 离成功只差一步,谁都不能阻止他,心魔死死盯着北宁臣,生怕他反悔。 “师父,不要再错下去了。”来时阳光明媚的天气早已阴云密布,隐约中有雷声闪过,这种天罚来临的预兆,北宁臣十分熟悉。 “费行一还真是有位好弟子,可你别忘了,我就是他,如今,早已回不了头。” 心魔……费行一还要感谢峒崆,要不是他在安神香中动手脚,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想起来宗门的禁地究竟在哪里。 毕竟当初,前掌门发现他的窥视后,神色震惊中有带着些了然,为了与天命斗争,也为了天枢的百年声誉,特意让他忘了这段记忆。 所以,为了感谢峒崆,当他生出想要利用自己得到禁地中东西的念头时,费行一就为他设计好了一条死路。 “你为了夺取秘籍,竟然欺师灭祖。” “不,你回来,我没有。” 寒战醒来,就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峒崆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他确实因为天命塔之事与师父索要秘籍,二人也确实有些冲突。 可他就算为人再过阴险毒辣,也不会对教导自己的师父动手,必定有人陷害他。 “师父,对不起,我……我不能留在这里,弟子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的。” “掌门,副掌门被其弟子寒战……杀害,如今人已经逃了。” 寒枫始终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虽然他多次想置大师兄于死地,平日还不择手段抢夺门内弟子的资源…… 可寒枫见过他就算在拮据,每月还会为峒崆买最好的酒。他分明是将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寄托在峒崆身上,又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逃跑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会让人觉得他心虚,“门内弟子十分恐慌,还请掌门及时主持大局。” 费行一面无表情,声音中却充满悲痛,下令集结宗门所有力量,追查寒枫下落,“好,我这就去。” “是你做的,为什么。” “谁让他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的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费行一看着北宁臣手中的茶,神情缓和,“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只要你帮为师一个小忙,以后,天枢宗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师父,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背叛天枢宗,背叛南兴。” “还有,耀阳宗闵征掌门,曾经得到一本记载以亲近之人的气运功德换取窥探天机命运的机会的书,也是您从禁地中拿出来的。” 太久远了,费行一才不会记得这些小事,不过,能从底层爬到三大宗门之一的位置,付出些代价难道不是应该的。 “那又如何,我从来都是将选择的机会摆在别人面前,他们自己禁不住诱惑,我何错之有。” “至于,背叛南兴……不过是给南疆人创造些与四大家族嫡系接触的机会,他们不冤,想让我帮他们改命预言…… 凭什么我就要无偿为他们做事,四大家族,不过如此……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北宁臣不想再与他争辩,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峒崆的事必须给门内弟子一个交代。而费行一的叛国之罪也需要与宋帝言明。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家主。” 这些年,南疆人在南兴的行动,背后一直有人在暗中接应。北宁臣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费行一。 “你别这么客气,我怕折寿。” 北宁臣将熟悉的药瓶扔到费行一面前,看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十分挑衅的笑了,这点道行,还值得他出手? 本来在他的多次诱惑之下,兰溪终于松口,愿意在大婚之前给他尝些甜头,他为了不那么孟浪,拉着兰溪做了不少准备,刚想更进一步…… 北宁臣就从密道中钻了出来,兰溪一脚将他踹下软榻,整理好衣裙慌乱离开。留下叔侄二人面面相觑。 “这是书房……” “早知道就不将此事告诉你……” 嘶……兰溪给了北宁泽一拳,老不正经的,“小臣,陛下在宫中等你,这里放心交给我们。” “多谢婶婶。” 北宁臣走前隐晦的看了一眼北宁泽的腰,“家主,别逞强,偶尔示弱,不丢人。” 这臭小子,早晚有求到他头上的时候,在兰溪的警告下,北宁泽哪里敢说不是。 “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费行一现在可是身负天命的人,他不允许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会让他想起与野狗争食的不堪过往。 “溪儿,天枢弟子那里,还需要你去告知真相,这里,有我就够了。” 兰溪没有丝毫犹豫就离开了,让北宁泽心中一梗,看费行一的眼神更加不善。 “反正你不死就行,放心,我就是出口气,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也是很敬畏天命的。” “你……堂堂北宁家主,如此……”不顾脸面。 “师兄,掌门他……” 寒枫其实没有走远,这些年他习惯了,超过一定时间看不到大师兄,就总是放心不下,没想到会听到掌门的秘密。 “你好好待在天枢,有什么事就去找兰溪,她会帮你的。” 北宁臣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又折返回来,“日后,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寒枫知道那个让人心安的大师兄终于回来了,他会替他守好天枢宗,等他回来后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第40章 迟来的真相 “那日,北宁家主说起能助南兴度过此劫之人时,我心中其实早有猜测。” 宣郢屏退众人,只留下宣瑕,这也算是对他未来手握南兴权柄的考验。 “家主向来喜欢小题大做,草民只是尽到南兴子民的责任罢了。” 其实,按照北宁臣的计划,无论是寻找天枢叛徒一事,还是宣氏皇族与百姓需要的交代,还需拖上许多年,才会有转机。 可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突然介入,扰动因果。北宁臣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慕容国师能够帮忙解答。 “陛下想要的真相,草民这便说与您听。” 当初,天枢的前掌门在天命的指引下进入宗门禁地,在锦囊中所写的未来预示中,窥见宣氏皇族的灭顶之灾,以及南疆会在得到龙脉后,为圣教所图之事,将所有南兴百姓作为祭品。 前掌门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可他还是无法选择袖手旁观,为找到天道的漏洞拼尽全力,想以他一个人的性命,换取皇族与百姓逆天改命的机会…… 或许这也是祂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要指引前掌门找到宗门禁地。 “我师父……费行一当时也在场,前掌门震惊之余并未注意到。” 前掌门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从乞丐窝中救回的弟子,每天都在窥探他的一举一动,想要取代他的地位。 当他发现费行一也看到天命预示后,也算了一卦,发现他会成为未来的变数。本来狠下心来想除去他的性命,却没料到他竟大难不死,只是失去关于天命预示的记忆。 前掌门便明白,有些事情的结局从你知道的那刻起便已注定好结局。 “所以,他最后没有将天命预示的劫难告诉我父皇。” 那时候,听说天枢的前掌门突发恶疾离世,父皇还下令宫中人为其设立灵堂祭拜。没想到,他竟是因为愧疚才…… “前掌门去世后,留下推荐费行一为天枢新任掌门的手书,虽然门内众多元老心存疑惑,可天命本就难以琢磨,他们也就默认费行一的掌门之位。” 但还有一人,那便是前掌门的亲传弟子峒崆,他不愿相信自己最后会输给一个野小子,就算继任掌门后,费行一确实展现他的天赋与能力,将宗门上下打理的很好。 后来,他便想起前掌门无意提到的宗门禁地之事,想从中学到更厉害的占卜之术,便多方搜集消息。 有位神秘人出现,交给他可以扰乱心神的药,他便将其下入费行一的安神香中,想趁他心绪不稳,问出禁地的位置。 谁想到,阴错阳差中竟让他想起遗忘的记忆,最后还借机除去峒崆。 “北宁臣,你觉得你师父真的不记得了吗?”宣郢将糕点拿给宣瑕,又给自己添了杯茶,眼神中充满讥讽。 “事成定局,我不会去想那些已然无用的答案。” 从费行一接受南疆的招揽,出卖四大家族的时候,他便再也回不了头。 “南兴龙脉的位置,是费行一利用天枢镇派之宝算出大概的位置,再由南疆人多年探查找到的。” 北宁臣将颤抖的手掩在袖中,扶着椅子自己坐下,其实,时过境迁,他能知道更多事情的原委,也是因为他也暗中利用镇派之宝起卦了,只是没想到,反噬来得这样快。 “至于,当年幽都皇宫那场无声的屠杀,费行一究竟与谁联手,想必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北宁臣,你……” “草民无碍,南疆余孽的下落,明日草民会告知陛下。” “此外,蛊毒缺少的最后一味药引,也请陛下代为告诉苏木姑娘。” 北宁臣拿出手帕抹去嘴角血迹,没给宣郢说话的机会,便自行离开。事情都赶到一起解决,这频繁窥探天机的惩罚,怕是又要许久才能结束。 那位前辈,定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不会受到规则的约束,恐怕也就忽视了这一点。 只是……囡囡,希望不会错过你的及笄之礼。 “父皇,最后还是剩下我们二人,儿臣还用说吗?” 那日宣瑕撞破父皇如何诱骗少女,虽然有些凌乱,也没忘正事。 父皇发现那些被蛊毒控制吸食人血的人后,让苏木……姑娘研制解药的消息,刚被宫中细作传出。所以,他派出的暗卫顺着蛛丝马迹,终于找到那人。 是……荣贵妃,宣郢的亲生母亲,她并未在当年那场屠杀中去世,而是一直伪装成管事嬷嬷,跟在后宫唯一的嫔妃燕妃身边。 若不是燕妃这些天发现,答应爱护自己一生的情郎蔺尘的背叛,还在宣郢这里屡次受挫,也不会拿身边的人撒气。 就连燕妃面前的红人,荣贵妃……芳嬷嬷也挨了板子,她偷偷向方燕食物中下药的事才被暗卫发现。细察之下,终于发现她与南疆人的往来信函,还有南疆人特有的……同命蛊。 宣郢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十分荒唐,他母妃,只不过是父皇微服私访时宠幸的一位农女,进宫后因为身份低微不争不抢,皇后才对她宽容几分。 她……怎么会是细作,他明明看到过她对父皇的爱慕与崇拜,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瑕儿,父皇现在很乱,你先把她……控制起来,有些事,我必须亲自问清楚。” 见宣郢魂不守舍的样子,宣瑕将他的亲生父亲玉璟川可能没有死的消息隐瞒下来,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宣瑕知道宣郢的苦心,可近来不知为何,总想顶撞他几句,肯定是发现他诱拐小娘子后,生出的鄙视之心搞的鬼。 咳咳……臭小子,这么扯的理由他自己也好意思说出口。手中掌握皇室最精锐的暗卫,想必自己的身世早就探查清楚,既然二人的父子关系是假的,相处起来当然不必如以前那样守规矩。 “儿臣想起今日太傅布置的功课还未完成,先行一步,父皇保重。”宣瑕往御书房的房梁上隐晦的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喂,宣郢,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了。”苏木飞身而下,这比小九先生的话本子里写得还要精彩。 再说,也不是她好奇才非要偷听的,她就是昨天不小心睡着了,刚醒来,就看到几人神情严肃,便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 “好了,苏苏,北宁臣既然没有拆穿你,想必不会影响大局,你也不用非在我面前解释得这么清楚。” 宣郢听到北宁臣让他转交药引给苏木时,便知道他未尽之言是不想让苏木掺和进来。 “是这样吗,总觉得,你对我还有所隐瞒。”突然想起易容术的事情,苏木忍不住再次打量宣郢,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苏苏……”真是个乡野丫头,刚才怎么说也是知道一国秘辛,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走了。 “我又回来了,你乖乖打坐,不许乱吃孙公公的药,反正坏人都被你控制住了,也不用继续伪装。” 摸着自己被亲的嘴角,宣郢笑得十分……像个坠入爱河的傻小子,可惜京墨启程去陵川城帮白钰茗去了,不然肯定会抓住机会好好嘲讽一番。 ……… ……… “母妃,儿臣真的没想到,竟然是你。” 宣郢来到暗室,看到的是褪去伪装的荣芳,她一身未出阁女子的打扮,这么多年过去,容颜没有任何的变化。 “郢儿,这些年我虽然在宫中,可为了不被发现,竟没有好好看过你一眼,说来也挺可笑的。” 荣芳将同命蛊拿出摆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什么理由,就算那个人不是我,只会做的更狠。” 荣芳是南疆圣教早就布下的暗桩,本来是准备送进四大家族窃取龙脉的消息,谁知道就在她即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遇见了微服私访的南兴先皇。 圣教长老便为她安排更好的去处。在长老们的布局下,先皇被人追杀中不慎中了媚药,身边的暗卫为了牵制敌人皆不在他身边,他神志不清中闯入一山洞,碰到了正在那里避雨的荣芳。 女人衣衫被雨水打湿,只着里衣烤火,没想到会突然闯入陌生男子,慌乱中,衣襟散开露出无边春色,身中媚药的先皇受到刺激,便……不管不顾强行拉着女人解毒。 第二天醒来,先皇只看见自己的衣服上女子留下的落红,还有山洞中凌乱的气息。心中愧疚,便命令赶到的暗卫定要查到那女人的下落,就算此事非他本意,也辜负对发妻的承诺,可他必须对那女子负责。 先皇找到那女人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原来,她冒雨出门只是为替阿爹寻找吊命的山参,好不容易找到,只等雨停便能赶回去,却被先皇……荣芳那时全身酸痛,拼命赶回家只听到阿爹去世阿娘伤心过度也随着去了的消息,便晕倒了。 醒来,便看到叔伯一家已经安排好爹娘后事,霸占了她们家的房子,还想将他强行许配给表兄,才知道,爹娘的去世是他们为了吃她家的绝户有意为之。 缠绵病榻多日,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觉得恶心想吐,月事也没有来,被婶婶发现她有孕了,将她拉下床榻辱骂许久,说她这样的破鞋不配嫁给她儿子,还说他父亲病重时她不在身边侍候,原来是去偷汉子了。 等先皇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将荣芳浸猪笼。救下荣芳后,先皇帮她给爹娘报了仇,还将她带回宫中封了贵妃,只为弥自己的错误。 皇后娘娘那时候虽然怨恨先皇没能遵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知道荣芳的遭遇后,也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所以在她生下宣竹宣郢姐弟二人后,并未为难。 “这就是他们设计的故事,听起来很美好吧。” 人心总是柔软的,无论起初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先皇,可他的温柔体贴与皇后娘娘的真心以待,荣芳早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直到,南疆人的信鸽突然出现。她忍痛将女儿宣竹送去龙辰嫁给老皇帝,还在那日的宫宴上亲手准备毒药,将先皇、皇后娘娘、太子还有忠心的大臣和家眷们……送上黄泉路。 “这些年,也是我假死后用芳嬷嬷的身份,为天枢宗掌门费行一传递消息,帮助南疆圣教达成目的。” 宣郢没想到,自己的母妃和父皇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难怪,那天他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和亲的皇姐,他心中郁闷便偷偷出宫散心,也无意躲过一劫。 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她作为母亲对自己亲生骨肉的最后一点善念罢了。 “我的母妃荣贵妃已经在那场宫宴中,与父皇他们一起死了,现在的你只是圣教的细作荣芳。” 宣郢转过身去,藏起所有的柔弱与迟疑,他必须给无辜枉死的人,给南兴百姓一个交代,这也是他作为宋帝,送给新帝登基的贺礼。 “郢儿,已经隐藏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因为燕妃的一点刁难,就露出破绽。” 荣芳吐出一口血迹,倒在了宣郢怀中,她的手艰难抬起,最后抚摸着儿子的眉眼,“没用的,我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同命蛊,是以我的精血喂养的,是干净的,留给你……” 她的儿子体内有蛊毒的残留,虽然有高人用药压制,终究影响寿数,自己的同命蛊能护他余生安稳,让他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陪在他心爱的姑娘身边。 是叫苏木吧,荣芳见过那小丫头,鬼灵精怪的,自以为没人发现她对燕妃的恶作剧……还有,燕妃已经中毒,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了,可这件事,自己不能亲自告诉他们,等他们发现时,会明白这是自己送的礼物的。 太奇怪了,荣芳能在圣教中活下来,成为细作,本应该是很自私的,可为什么临死,送出去这么多礼物。 陛下,皇后娘娘,你们终于来接我了,是愿意原谅我了吗…… 第41章 曲将终人未散 “洛洛,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在南兴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距离启程去凤元还有段时日,温言熙不想将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南兴。滚滚红尘中还有许多美景值得他们携手相看,也有许多故事等着他们去聆听。 “阿青传信与我,他查出邓琦姐妹二人的引子嫦笛的消息,我想亲自去会会他。” 陆初雪窝在温言熙怀里,指间把玩男人的墨发,跟自己铺散在床上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乐此不疲。 在温言熙有所动作前,陆初雪先一步点了他的穴,开玩笑,谁知道乱吃飞醋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二人纠缠的头发遮住大片视线,陆初雪自顾自解开男人的外衣,露出无边春色,挑逗着身下之人欲望。 “邓琦姐妹……自那天一别后,便失去踪迹,阿青在洪明寺的后山发现二人已腐烂的尸身,和一件遮掩的披风。” “洛洛,你……” “乖,别说话,夫君,让奴好好服侍你……” 温言熙眼睛通红,穴位很容易就冲破了。可他的姑娘在他的纵容下,露出了恶劣的一面,他想知道,她会做到哪一步。 “奴……怀疑是嫦笛下的手,正好,他最后的行踪出现在北穆。” “既然夫君厌倦了南兴,奴正好在追查嫦笛下落的时候,顺便带你领略一下北穆的大漠风光。” 这一次,浑身凌乱渴求宠幸的人变成了温言熙,他看着陆初雪依旧衣裙整齐的样子,心里本就生出隐秘的破坏欲,还听到她那样轻佻的话,便不再犹豫,用力调转二人的位置,反客为主。 “洛洛,你向来知道如何让我失控……” “夫君,奴累了,想休息,呜……” “头儿,不用你来,你安心休息就好……” 糟糕,玩脱了,陆初雪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心里已经想着,这回她需要多久才能从床上离开了。 虽然二人未做到最后一步,可……温言熙折腾人的法子数不胜数…… 南兴最近很是热闹,三大宗门除星轨宗,皆出现动荡。天枢的掌门摇身一变成了叛国通敌之人,还残害同门,若不是大弟子北宁臣神志恢复,稳定局势,宗门的衰败之势不过朝夕之间。 耀阳宗从底层爬到高位,本就流言四起,始终被人看不起。没想到,门内弟子皆修习禁术,利用亲近之人的功德气运换取窥探天命的机会。 若不是,掌门闵征一把年纪强娶人家姑娘不成,被人捅出当年为一己私欲杀妻抛子之事,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他们残害,如今,耀阳的名声倒是比天枢还要坏了。 温言熙听到影子们带来的消息,心中耻笑。原来,人的私欲是永远也满足不了的东西,连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 宋帝清理南疆余孽的动静虽小,可有心之人也能觉察一二。如今,南兴局势不明,他与陆初雪二人身份特殊,若是不慎卷入,怕会招致麻烦。 温言熙不惧麻烦,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没兴趣当什么救世主。 再加上洛洛的君子之交兰溪,兰姐姐,是四大家族之人,若她前来寻求帮助,洛洛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如今陆初雪的身世之谜离真相愈近,七月十五云浮码头定会是一场大戏,温言熙不想被人打扰难得的安宁,便想着早日带她离开南兴。 谁知道陆初雪顾左右而言他,还搬出什么引子嫦笛来,虽然,离开南兴的目的达成,可温言熙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 哼,不过都是无关紧要之人,也配来打扰他与洛洛的时间。 ……… ……… “家主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守在天枢,咳咳。” 昨日从皇宫出来,北宁臣体力不支就要晕倒的时候,北宁泽突然出现,将他带回家族疗伤。 “还嘴硬,反噬得这么厉害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真是固执,北宁泽叹了口气。不过想起侄子的姻缘,可不是一帆风顺……早晚有人来治你,让你忘记所有规矩约束。 “行了,你老实些,不是还要告诉宋帝南疆余孽的下落,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撑得住吗?” 北宁臣知道他是在报自己坏了他好事的仇,堂堂北宁家主这样与小辈斤斤计较,也不知道让未来婶婶知道,会怎么样。 不愧是家族疗伤圣地,混沌的思绪渐渐平复下来。以前只知道这里能缓解卜卦的精神消耗,现在看来,似乎能抵挡天地法则。 北宁臣双手枕在脑后,他早已自请从北宁家除名,本来是没有资格使用族内疗伤地的。不过,家主替他违背族规的感觉,挺好。 天枢有寒枫在可以放心,他的小师弟也就在自己面前怂的要命,私下里收拾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手段隐秘干脆利落,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起来……颇有寒家家主之风。 “行了,我还要陪夫人,你有什么事快说,不敢,再突然出现扰了我们的兴致,我……”软软糯糯的小闺女,什么时候能出来。 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家主,北宁臣闭目养神,思考用何种方式才能说出更多关于天命的预示。 “我那日起卦,发现变数……此事,与兰溪婶婶也有些关系。” “听说一等君侯兰溪当初征战疆场时,曾得到南风小院的头儿相助,二人志趣相投,结为至交好友,可有此事?” 那人是龙辰国尚书陆运的女儿陆初雪,兰溪对她赞不绝口。那日北宁泽刚回来,还未来得及与她好好温存,诉说多年离别之苦,兰溪收到陆初雪的信件,就将他抛下。 还拿了兰家的通行令交给她,虽然,要不是怕被兰家主责罚,兰溪也不会这么快答应嫁给北宁泽,可他心里总觉得自己是承了一位小丫头的情,说不出的憋闷。 “她身份不俗,若能得到她的帮助,不止南兴,四国的劫难也或有转机。” 南兴的南疆余孽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幕后之人……北宁臣只算出他去往凤元。答应给宋帝的交代,只能保一时安稳。龙脉已被圣教之人找到,那人离开,想必也是得到想要的东西。 如今,北穆与凤元龙脉的地点是否会被找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是不能彻底阻止那人,此间小世界运转定会受到影响。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多说,会帮你办好的,先走了。” 北宁臣看到窗外隐隐闪过雷电,明白了,这也是不能说的,不过,有家主在身边,祂似乎有所顾忌。 “北宁泽,你很不对劲,说吧,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兰溪对手中的轻云剑爱不释手,虽然很奇怪北宁家不就是个算命的,怎么会收藏此等宝剑,但北宁臣可是早就答应她了,这是给她的聘礼。 不过,爹爹那关他还没过,自己虽然已经决定嫁给他,但毕竟婚姻大事,兰溪还是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虽然作为宋帝亲封的一等君侯,她有自由选择夫君的底气,可小女儿家的心思,只是在战场厮杀中被隐藏起来。 “溪儿这样想为夫,可太让人伤心了,我对你可是情根深种。” 命珠在兰溪颈间若隐若现,那般炽热的情感通过心脏传递给她,拿剑的手难得有些不稳,脸颊也染上红色。 “正经些,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拒绝不了你的要求。” 除了付有容,四大家族那一代嫡系只有兰溪一个女孩。付家百年书香门第,付有容作为嫡女从小便有许多东西要学,兰溪就算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大姐姐也少有机会能看见她。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都会跟在哥哥兰封,还有玉璟川、北宁泽身后,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兰封性格憨厚,到哪里都要先炫耀一番自己的妹妹。玉璟川虽出生在充满铜臭味的矿产之家,却周身围绕一股书卷气息,很是平易近人。至于北宁泽,许是因为北宁家在南兴的特殊地位,每次跟在他们身后,都很容易被忽视。 兰溪那时候其实对他有很大的好奇心,总觉得他跟街上算命的一样厉害,只要给他银子,能帮她实现很多愿望。 那时候,北宁泽收到兰溪的银子也是震惊许久,才干巴巴的说自己不是街头算命的,也不能帮她找到丢失的小狸猫,若非天命所指,北宁家的人是不能随意起卦的。 兰溪才不管,平日在家里爹娘兄长都十分宠爱她,想要什么都会送到她身边,北宁泽竟然拒绝她,她那天哭得很伤心。 兰封总是在他们面前说他妹妹有多好,北宁泽第一次见到兰溪的时候,才知道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只是平时兰溪喜欢围着玉璟川那个伪君子转,自己又不善言辞,如今还把她惹哭了。 “溪妹妹,我帮你就是了。”北宁家天才竟然为了帮小丫头找到失踪的小狸猫,不顾家规随意起卦,幸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受到家规惩罚。 后来,兰溪在兰封还有玉璟川的帮助下,偷偷来到北宁家,看到北宁泽的样子,忍住眼泪,上次自己是故意哭得,结果害的他受到惩罚,他不敢在他面前哭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兰溪再也没闹着让北宁泽帮自己算命了,就怕他受不住严苛的家法。 “大长老,我这伤不会太夸张了吧。”感受到兰溪悲伤愧疚的眼神,北宁泽总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泽小子,老夫看出你二人的命定姻缘,当然是帮你早点赢得小丫头的心。 玉家那一群伪君子,什么宠妻美名,我呸……想跟北宁家抢媳妇,绝无可能。” 他们还是孩子……可是兰溪身边确实围绕不少献殷勤的人,北宁泽可以等星辰焕发自己的光芒,可那颗星星的最后归属必须是他,也没有跟兰溪解释这件事。 后来,还总是有意无意在兰溪面前表现,终于等到小娘子愿意托付真心的那一天。 自从与北宁泽互通心意后,兰溪便只想宠着他……反正,娘亲也是这么对爹爹的。 她不愿意北宁泽沾染什么天命因果,她只想两个人能长长久久的,可她知道,他既然选择出现在天枢宗,就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 无论是作为北宁家主,南兴的子民,还有……北宁臣的亲人。 “溪儿,别怕,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 ………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小心些,我这里毒虫有些多。” 苏木正在改进人皮面具,这可是影响易容术质量的最重要的部分,至于缩骨功什么的,学起来挺容易的,义父已经差人将秘籍给她送过来了。 而且,听说她已经将南兴荣帝拐走了,义父还夸她人不可貌相,以后,药谷就有大靠山了,谷内人也不用躲躲藏藏,出去就不敢回家,就怕给药谷招来麻烦。 “苏……姐姐,父皇的母妃不在了,他很伤心,你可以去陪陪他吗。” 宣瑕知道,亲生母亲的背叛让宣郢难以接受,也不敢告诉苏木,他怕看到倾慕的姑娘觉得他也是个很糟糕的人。 “他的母妃,荣芳荣贵妃,不是早就……”想起那日御书房中听到的事情,苏木总觉得自己隐约中明白些什么。 “我会去的,瑕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小九先生的话本子里说过,她这样算是给别人当后娘,应该要讨孩子欢心的,不然,会让未来夫君左右为难,而后消磨两人之间的感情,最后一拍两散。 宣瑕自幼聪慧,也明白苏木的顾虑,只觉得她很傻,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还这样小心翼翼的对自己。 “苏姐姐,我也很喜欢你,你别担心。” 苏木在谷中也见过许多小少年,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宣瑕的聪慧。高兴之余拿出不少保命的丹药给他。 “对了,还有这个,虽然没有南疆人的蛊虫那样厉害,但是可以帮你辨别周围的毒药,你……别嫌弃。” 看着跑走的苏木,宣瑕觉得有些好笑,他没那么可怕的,这份礼物,他很喜欢。 第42章 最完美的结局 南疆圣教,隐藏在沼泽毒瘴之中,如果没有从小浸泡在万毒坑中沾染的味道,片刻就会被毒虫蛇蚁吞没。 除了每月的议事大会,还有训练中第一名的重新洗牌,大多数时候,圣教中人都在自己的地盘培育自己的同命蛊。 当然,为了换取炼蛊所需的名贵药材,与更纯粹的精血,教中人也会到四国中游历。 至于寻找四国龙脉此等最为机密之事,只有圣教主人与教中元老知道,并会亲自带领精心培养的细作到四国中,布局寻找龙脉的位置与开启之法。 “小主子回来了。”烛梦每天都坐在圣教大门前石阶上等着,就是为了她的小主子回来时,能第一眼看到她。 芫华脸色苍白,这段时间,腹部不时传来的疼痛,偶尔还会有血迹,可她明明没有来月事……耽误不少她回南疆的时间。 她从小被主人捡回来亲自教导,圣教里的人畏惧主人的权威,对她也是敬而远之,也就没人教她如何做一位女孩子。 芫华为了不给主人丢脸,在圣教的所有训练中都会争第一,也吃过不少苦头,可是每次能与主人站在一起接受教中人的行礼时,她都觉得自己所有的痛苦与忍耐都是值得的。 可这次腹部的疼痛总让她觉得心慌,她迫切寻求主人的庇护,在她心里,主人无所不能,定能帮她治好莫名的疼痛。 “小主子,从您离开去往陵川城,主子也跟着失去踪迹,至今未归。” 烛梦是跟在芫华身边贴身侍候的婢女,也是主子破例将她召入圣教。只不过也是个不通人情的小姑娘,没什么威胁,教中人也愿意多照拂一二。 “为何此事我从未听说过。” 主子以前不管去哪里都会与她交代……芫华心中压制的念头又隐隐浮现,锦州真的会是主子吗。 不,不可能。想起二人抵死缠绵的日夜,芫华脸色苍白,她怎么可以玷污主人。 “小主子,是主子特意吩咐的,他不想打扰你执行任务。” 烛梦有些担心,小主子的同命蛊竟然不在身边,她周身气息也不稳,莫非是受伤了?还好主子走前留下不少丹药,虽不善言辞,但他心中还是挂念小主子的。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能够让主子义无反顾的人,只有他的胞弟,说起来,自己也是因为他,才能得到主人那么多的偏爱,芫华自嘲的笑了。 此次南兴的龙脉能够如此顺利的开启,除了烛冥从费行一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多亏芫华的媚术才能让四大家族嫡系心甘情愿的献出心头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替主人分忧,也是想立功,好对主人提出要求,看一眼他的真容。对主人的那份爱慕之心,此生怕是没有机会袒露,芫华只想为漫长的余生留些念想。 可主人的行踪……烛冥或许知道,可他最是愚忠,肯定不会轻易透露。 芫华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错过后,她再也不能陪在主人身边了。 ……… ……… “白钰茗,这回你能答应我的请求了吧。” 澹台毅醒来发现白钰茗早就离开北穆,以为是自己太过冒犯,惹他厌恶,颓废了许久。 要不是嫣嫣嫂嫂多次前来开解,惹得贺兰若醋意大发,故意激澹台毅,说他一无是处,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他才不会再次踏入陵川城。 不过,澹台毅似乎忘记一件事,当初本就是假扮女人报复贺兰若,后来贺兰若让他找不回小郎君就不要踏入北穆,也只是回礼。 他又不是真的断袖,为何真的要为一位男子伤心费神。他就算真的领回去一位小娘子,贺兰若也不在乎,本来就是随便找得借口,把成天想着拐走他夫人和儿子的人从眼前送走。 可惜,空有蛮力智慧不足的毅王殿下还没想到这里,他从小就执着,当初为了与贺兰若结为异姓兄弟,可是在他面前念叨了十年,最后还是祁嫣然看不下去,帮了他一把。 不过,就算身边的暗卫看出端倪,也没有机会提醒。毅王殿下已经“英雄救美”了,联想起北穆国的传闻,只会更加相信二人的“情深似海”。 “多管闲事,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白钰茗吐出一口鲜血,挣脱澹台毅的搀扶,将被打晕的父亲安顿在床上,思考良久,才狠下心来用铁链锁住他的手脚。 白钰茗那日从北穆回来后,白承烁嗜血症状更加严重,他的血已经远远不够,所以城主府内婢女侍卫也没能逃离失血而亡的下场。 白钰茗为了不引起恐慌,只能下令封锁消息。或许是因为吸食人血过多,白承烁恢复些许神志,白钰茗也就没有多加防备。 谁知却被他控制吸收功力,要不是澹台毅及时出现,这条命肯定就交代了。 “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一如既往的讨厌。”算了,他也挺可怜的,肯定会言不由衷控制不了自己,澹台毅也不好意思与他计较。 “陵川城的人都说,你为了城主之位刻意加害老城主。可今日之事,我倒觉得,真是人言可畏。” “回你的北穆去,南兴俊秀的小郎君多的是,定有你……喜欢的,我的事,别再掺和。” 白钰茗不想看着父亲痛苦下去,他们才重逢不久,只要他能活下去,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他还不起。 “给你,救命的药。” 澹台毅拿出还魂丹,义兄那人平时虽然阴险毒辣、小肚鸡肠,勉勉强强对他还不错,至少保命的丹药没少了他的。 不过澹台毅总觉得白钰茗的话哪里不对,他说了多少次,他绝对不可能是断袖,真的只是看他顺眼,想找他帮个小忙。 “可是还魂丹?我们才认识几天,你不觉得有时自己的目的性太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忌惮。” “秋石,好好送毅王离开,城主府……”招待不起。 澹台毅觉得一个大男人,做事太过畏缩,直接点了白钰茗的哑穴,轻而易举化解他的招式。笑话,要是连内力受损的人都制不住,他真没脸回北穆了。 “城主……”秋石也被澹台毅的暗卫拦住,刚想召来更多人手,就听到极为震惊的消息。 “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毅王妃的位子非白城主莫属。” 暗卫甲被暗卫乙踹了一脚,要是坏了王爷的好事,咱俩就等着去雪山以身饲狼吧。 “那个,问一下,这里还需要我吗?” 京墨为了某人的安危快马加鞭从幽都赶来陵川城,没想到白城主艳福不浅呢。 白钰茗不想让他爹吃下来历不明的药,直接用身体撞倒澹台毅,不让他起身,京墨到的时候,刚好听见秋石与暗卫甲乙的对话,再加上这个场景。 很难不想歪啊啊啊……他就说谁家郎君长得像白钰茗一样造孽,这不,真成祸水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看笑话也要分时间。 你在……求我,真是难得,放心,咱俩的交情,我会替你保密的。 京墨暗中松了口气,还好白钰茗没对他和宣郢下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个,我认输,白城主能不能先起来,咱俩这个样子,容易让人误会。” 澹台毅无比痛恨自己的听力如此好,甲乙说的话,也不知道白钰茗有没有听到,可他似乎看到他耳朵红了。 义兄,贺兰若,还是你狠,竟然误导他身边的人。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可以压制老城主的蛊毒,再撑一段时间,苏木姑娘就可以研制出解药了。” 白钰茗握紧药瓶,那天他是故意失约的,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根本遮不住,他在宫中本就艰难,何必连累他。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浪费了百晓生的情报局,你们白家本是北宁家嫡系,四大家族的嫡系被南疆人控制,以替他们开启南兴龙脉。” 说真的,京墨觉得南疆人挺聪明的,没有动家主一脉,挑的都是很久以前就脱离家族,或是不怎么成气候的嫡系,也难怪能瞒这么久。 “我爹回来后,我的心思都在他的怪病上,虽然查到与南疆人有关,可我想找到的那个人……”已经启程去凤元国。 白钰茗有时候甚至怀疑锦州给他下蛊毒,不然他为何连最基本的理智与判断都失去了。 这就是关心则乱,京墨任务完成,还需回去保护宋帝,这次就不揭他短处了,“他让我告诉你,可以试着依靠他。” “他比我们想象中,成长得快。” 京墨离开又折返回来,刚才他与白钰茗说话时,旁边的澹台毅好像一直都在,这么痴情的吗?他怎么能忍心不成人之美。 “对了,白钰茗,那枚还魂丹是真的。 我这回真的走了,咱们有缘再叙。” 早就看穿京墨的小心思,白钰茗嘴角抽搐,他真的是疯了,被一个男人逼到如此失态的地步。 “白城主,咱们俩这会儿,应该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 都是来帮忙的,他怎么对刚才那个贼眉鼠脸的人如此和善,对自己就不假辞色的,澹台毅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毅王殿下,你还真是深谙见缝插针之道。” ……… ……… “南兴宋帝宣郢,我在此恭候多时你终于来了。” 锦州从祭台出来后,便动身前往凤元,离开前下了两条命令,一是将他的行踪告知芫华,若她执意寻来,安排好人手护送她平安到凤元国。另一个就是,等待宣郢,在他面前亲手毁掉祭台,将龙脉的秘密彻底隐藏。 “所谓的龙脉……”锦州眼中充满嘲讽,抬头看向天空深处,祂似乎也没那么强大,都不敢与他对视。 “南疆圣教为一己私欲,觊觎四国龙脉,难道是想再次挑起战争。” 当初四国合作,无数将士用火点燃身体与南疆蛊虫同归于尽,才将南疆先祖赶出中原,从此藏身于蛮荒之地。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四国的实力不容小觑,未必会惧怕南疆圣教,一个王族余孽苟延残喘的组织。 “宋帝可要明白,我的主子从来都没想过隐瞒自己的目的,是你们太过愚蠢,自以为把秘密藏得很好。” 烛冥把玩手中的黑色同命蛊,觉得时间差不多,他们已经清理好痕迹,也不想与宣郢多费口舌。 “害死先皇他们与各位大臣的人,从来都不是南疆人,而是南兴人自己的欲望。” 烛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宣郢还想问清楚,就听见轰鸣声,抬眼望去,龙脉祭台被炸毁了。 “你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龙脉损毁,江山动荡,人心不稳,这难道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 北宁臣的预言只能找到龙脉祭台与南疆人的养蛊地,至于圣教的主子,他似乎已经能够超脱规则的限制,游离在命数之外。 宣郢想要亲自找到答案,也想问清楚他母妃的事情,可听到烛冥的话后,总觉得一直以来都有哪些事情被忽视了。 “宣郢,主子还让我送给你一份礼物,你要的答案,可以去向慕容国师寻找。” 烟雾散去,满地都是尸体,蛊虫从他们的口鼻钻出,片刻将尸体吞噬。紧接着,无名火起,所有的蛊虫化为灰烬,带走了所有的阴私与秘密。 “那些,都是南疆人的养蛊容器。” 苏木突然出现在宣郢身后,将一颗解毒丹塞到他嘴里,焚烧蛊虫后的空气中会有残留的毒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只身前来,幸好有她偷偷跟着。 “苏苏,你还是喜欢藏起来听故事。” 宣郢回身抱住苏木,南疆余孽已除,北宁臣也送来苏苏解药差的最后一味药引,四大家族与朝臣们的蛊虫也可以解了,他可以将南兴干干净净的交到宣瑕手中。 一切明明都是最好的结局,宣郢不敢再深究下去,他怕承受不住真相背后的真相。 “唉,真是笨,随便你想怎样都行,我会陪着你的。”对苏木来说,就是多听段故事的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 第43章 一念之差,一世遗憾 “舍得从温柔乡出来了。”挣脱蔺尘的怀抱,方燕突然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有些脏。 以她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反正当初能喜欢上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身上几分书卷气。 “娘娘,我们之间定是有误会,你要相信,我此生挚爱永远是你。” 毕竟,方燕是这些年,他能找到的最像她的人,蔺尘眸中神色不明。 “蔺大人,这句话,还是留着给你私宅里的红粉知己们说吧。” 方燕走入内室,床榻上还有位浑身凌乱的郎君,见到她,露出纯真的笑容,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方燕一个人。 “我们俩的事就这样算了吧。” “至于把柄这种东西,你可以随意出去说,想来朝臣们为了羞辱宋帝,定会为我多加遮掩。” 蔺尘跟进来,就看到方燕衣襟散开,而那位郎君正在取悦讨好她的样子,心头涌起滔天怒火。 “你不用如此折辱自己。”她不该用她的样子,做出此等下流之事,除了蔺尘,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有资格玷污她。 “嗯……收敛点……林晓,你的前辈还在看呢……” 方燕二人越来越放肆,蔺尘不愿意在看到更肮脏的事情,不发一言便离开了。 “滚出去。” “娘娘……是,奴这就告退。” 感受到方燕的厌恶,林晓不敢再继续下去,拿好自己的东西十分伤心的离开了。可是出了燕妃的宫殿,他便失去了踪迹,仿佛林晓这个人从未在南兴皇宫出现。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玲珑为方燕整理好衣裙,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再也顾不得主仆尊卑,为方燕拭去眼泪。 蔺尘毕竟是她义无反顾全无保留爱过的少年郎,就算自古男子情深忠贞者本就少之又少,又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若不是玲珑看到他私宅中养的女子眉眼间都有些相似,费了不少功夫从百晓生那里买来消息,又怎么会想到,小姐自以为的两心相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蔺尘的父亲是北穆十三部落首领之一,当年来北穆游历时与她娘亲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来,北穆政权更替,他匆忙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蔺尘的娘亲也是在他走后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为了活下去,她便入了当地县令的府内成为妾室。县令贪图他的美色,可南兴向来尊重嫡妻,那时县令夫人也怀有身孕,便很少有人注意到她。 还是县令夫人生了位千金,县令觉得后继无人想要排解心中郁闷时才发现,蔺尘的存在。 后来,蔺尘就被当成嫡子培养,而县令夫人生的女儿蔺冉渐渐被人忽视,还从小落下病根。 没有人知道蔺尘和蔺冉是如何熟悉起来的,只是县令发现时,蔺尘眼中的呵护与占有欲已经藏不住了。为了蔺冉的体寒之症,蔺尘甚至每夜与她同榻而眠。 蔺尘的娘亲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欢上了县令的千金,二人如此般配,她本来也是祝福的,可蔺尘的真实身份,让她如何说出口。 就是这份犹豫,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县令不想自己的家丑传出去,找了借口将蔺尘支走,与嫡妻二人达成共识,十分仓促,将蔺冉嫁给了自己同僚的独子梅如故。 等到蔺尘回来后,二人已经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事成定局,再无回旋的余地。 “尘儿,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如果不是我的仁慈,你的身份……呵……配得上县令之子的殊荣吗?” 蔺尘娘亲拙劣的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县令,只不过是他的嫡妻生下女儿后身子受损,而那个时候,他刚好需要一位嫡子,不然怎么会容忍他们母子二人的欺骗。 这些年,蔺尘确实没让他失望,他也愿意让他当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不应该将主意打到冉儿身上,她是他的亲妹妹,他没有资格,也不配。 蔺尘从那时就恨上县令,拆散他与蔺冉,也怨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份体面的出身,更恨蔺冉……是她说要一辈子陪在兄长身边,为何嫁给别人。 在蔺尘的报复下,县令很快就被人捉到把柄,一家人被判流放之刑。他顾念最后情分,想让娘亲假死逃走,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真的死在那场大火中。 蔺冉是外嫁女,不会受到连累,蔺尘终于放弃所有的自尊想要看她最后一面,可是他护在心上的姑娘,竟然被那样对待。 梅如故的红颜知己众多,只是对外的名声维护的很好,刚开始娶到县令之女,确实好好对待蔺冉,可没过多久就暴露本性,在床事上折磨她。 蔺冉本就体弱,不过是在蔺尘的呵护下身体才强健几分,清醒的日子里她都妄想兄长能将她救出去。 后来,蔺冉被梅如故折磨时,腹中孩子小产了,梅如故的父亲才不痛不痒斥责几句。后来,梅如故的狐朋狗友们也想尝尝县令之女的滋味,蔺冉陷入更屈辱的折磨。 蔺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他只知道那些畜牲都不配活着,他浑身都是血,不敢触碰眼前人,原来,自私狭隘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兄长,你怎么才来……我知道这样是罔顾人伦,可我还是倾慕……”你。 蔺冉死后,蔺尘亲手杀了梅府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在他的姑娘求救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 后来,蔺尘离开这里,以蔺冉最喜欢的样子活着,他也没想到,会遇见方燕,她的容貌性格与蔺冉一模一样,只不过比蔺冉幸运,她过的更肆意。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没想到,我只是别人的替身。” 方燕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她本来应该能拥有一份更好的姻缘,就因为蔺尘的出现,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小姐……”玲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陪着她。 “母妃,现在似乎不是你伤心的时候。” 宣瑕在那里站了许久,方燕与蔺尘的事情他早就调查清楚,如果不是看在她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也不会趁着父皇离宫,给她一个活着的机会。 “瑕儿,你……听到了什么,你要替我保密,知道吗。” 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方燕都不敢与他对视,自己的所有心思似乎都瞒不过他。 “方燕,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我并非是你的亲生孩子,他出生那日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借用他的身份而已。” 方燕瘫倒在地上,眼泪,她哭不出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一刻,她自己都分不清答案了。 “这份母子情分,算是我欠你的,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新的身份与足够的银钱,够你安度余生,出宫去吧。” 吩咐暗卫送她们离开,宣瑕便离开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玲珑知道,她们没有选择,出宫是最好的结果。 ……… ……… “都处理干净了,以后你便恢复真实身份,跟在我身边。” “是,家主。” 玲珑……玉翎珑撕下人皮面具,留出真正的容貌。与方燕一起出宫后,方燕不能接受真相自缢而亡,她最信任的丫鬟自然也跟着殉葬。 “瑕儿还是太过心软,也怪我,这么多年不能亲自教导,现在终于不用再躲起来了。” 不过……玉璟川摸着自己狰狞的脸,要是吓到瑕儿怎么办。 玉家虽为四大家族之末,但手中掌握的矿脉也让人不容小觑。而因为宠妻美名,也让幽都无数闺秀都争着嫁入玉家,宣语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天,玉璟川奉命巡视矿脉,无意中发现南疆人的养蛊地,再次遇见了烛冥。 “谁让你把养蛊地设在玉家的矿脉的。” 其实没有人知道,南兴先皇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承诺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后玉灵溪,而是她的同胞姐妹玉灵秀。 玉灵秀性格活泼,从小到大惹了不少祸,为了约束她,玉老家主将她送到庄子里修身养性,谁知道她竟然会遇到跟随父亲微服私访的先皇。 在活泼可爱的玉灵秀陪伴下,先皇体会到与皇宫中的阴谋诡计截然不同的生活,也爱上了这个生性洒脱的姑娘。 但他怕如果她成了太子妃,以后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纯真的笑容,便将自己的心意藏起来。谁知道,玉灵秀对待爱情十分坦荡,先表明自己的心意。 二人也互相坦露身份,约定等先皇回宫就会请旨迎娶她。可是天不成人之美,玉灵秀突发恶疾,被接回家中后药石无医,就要香消玉殒。 老家主悲痛之余也只能接受现实,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有位南疆人上门,说可以用他们的同命蛊救玉灵秀一命,但玉家必须将矿脉的一半收益交给他们。 玉灵秀与玉灵溪姐妹二人是老家主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孩子,不过是一点身外之物,又不是让玉家背叛南兴,只要能救玉灵秀的命,他什么都可以做。 服下同命蛊后,玉灵秀的顽疾很快就治好了,而且鬼门关走了一趟,性子也沉稳不少。只不过,她的姐姐玉灵溪早已嫁人,不能耽搁太久,便先回夫家了。 后来,先皇拿着赐婚的旨意求娶玉灵秀,新婚不久就怀有嫡子宣城。与此同时,姐姐玉灵溪外出祈福被土匪所杀,姐妹二人的际遇,令幽都中人无比唏嘘。 直到老家主快要去世的时候,当时已经成为皇后的玉灵秀回来侍疾,无意中讲了一个在她的梦里频繁出现的故事。 姐姐玉灵溪从小恪守闺秀礼仪,还在玉家的安排下乖乖嫁人,却从来都比不上妹妹在父亲面前讨喜。 玉灵溪太过古板,夫君嫌弃她从未与她同房,府内下人的磋磨让她存了死志,却被一位南疆人救下,还帮她想出替代妹妹玉灵秀人生的主意。 玉灵秀的顽疾是她的亲姐姐用蛊虫下的,也根本没有同命蛊续命的方法,南疆人的同命蛊怎么会轻易许出。 所以,姐姐嫉妒妹妹能够拥有未来皇帝的宠爱,而听从南疆人的挑拨设下的局,骗走了玉家一半的财富,为南疆人在南兴的养蛊地提供大量资金。 这些都被玉璟川的父亲听到,当初玉灵秀的病,老家主对外说遇到药谷中人的救治,从未透露这其中还有南疆人的参与。 后来,就是烛冥拿这个把柄要挟父亲,玉家才会有那么多人成为南疆人的傀儡。 “你不用露出这副表情,这是为了替玉老家主保守秘密的报酬而已。” 烛冥面无表情,也没有一点被拆穿的慌张,多亏了玉家的钱财与打点,不然,圣教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南兴建立这么多养蛊地。 “你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陛下。”玉璟川不能让玉家被控制,不然他如何面对宣语。 “随便,不过我提醒你,当初是老家主自愿接受南疆人的帮助。” 当年事与皇后玉灵秀密切相关,就算挑明此事,已经吃下忘尘药把自己当成妹妹的玉灵溪早就被土匪杀了,这就是事实,再多也没人会相信的。 玉璟川心事重重,宣语怎么会觉察不到,多番逼问下才知道真相,无论如何,都要让先皇知道真相。 可是宣语那日从皇宫回来后,满脸恐惧,是荣芳荣贵妃拦住她警告,如果她说出真相,她和腹中的孩子还有玉家所有人,都会死,而且查不出任何痕迹。 玉璟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布局,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南疆人的计划,也不想玉家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所以想补救。 那天宫变,是宣语自己跑出去的。他知道宣郢作为荣贵妃的儿子,定能安然无恙,能把孩子托付给他,是最安全的。 为了借机摆脱南疆人对玉家的控制,玉璟川趁着混乱毁掉玉家矿脉里的养蛊地,还有所有与南疆人往来的账务。等他发现时,宣语已经死了。 后来,玉璟川自毁容貌,想为宣语殉情,却被兰封救下,还躲进兰家。 为何让兰封给兰家主下药,也是对他们收留他的报答,不想让他们去做无谓的牺牲,宣氏的劫难早就注定了,躲不过的。 “家主,太子殿下……公子十分聪慧,恐怕会发现方燕自缢的破绽。” 玉翎珑这些年伪装成玲珑跟在方燕身边,也是为了照顾宣瑕,可他身边有最精锐的暗卫,她始终没有机会近身,只能继续潜伏在方燕身边,听从玉璟川吩咐。 “无妨,有些故人,也该见一见了。” 第45章 初到云台城 (作者的话,不好意思,44章在第一卷最后,需要大家跳一下看。) “行了,摆出一副不久于世的样子给谁看,就算你没能履行约定,我不也没拦着你回北穆。” 澹台毅只是想不明白,白钰茗的父亲已经服下解药,只需静养即可,他也不用守在陵川城一辈子,跟他回北穆,就算不……游历一番也好。 说书先生能挣多少钱,他想包下白钰茗未来一个月的时间专门给他说书,没想到他神情复杂的盯着澹台毅,然后,又把他绑起来扔回北穆就离开了。 “义兄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去找嫣嫣嫂嫂诉苦,没什么事,我先去休息。” 真是奇了,澹台毅烦人的本事,贺兰若深有体会,竟然也有能让他无计可施之人,不是那人手段高明,就是他对人家心怀不轨才处处退让。 白钰茗,新任南兴陵川边城城主,据说长的十分俊美,还是百晓生的徒弟……要是澹台毅真的喜欢上男子,贺兰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可怪不到他身上。 “澹台毅,你给我回来。谁说没有要事,我像是有时间来你的毅王府与你叙旧的人吗?” “你嫣嫣嫂嫂龙辰国的小辈要来北穆,他们现在正在云台城中,那里局势复杂,你去接应一下。” 听到是祁嫣然的请求,澹台毅才恢复些斗志,“义兄,看来近日你不得嫂嫂喜欢,如此重要之事,确只有我能胜任。” 莫名其妙,贺兰若觉得澹台毅就是深闺寂寞,所以整天盯着他们夫妻的感情生活,无聊至极。 “随便你怎么想,尽快出发,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别让人欺负了。” “嫣嫣,爹爹与毅叔叔从来都不对付,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贺兰笙终于能霸占祁嫣然的怀抱了,不痛不痒的关心贺兰若几句,还不忘抽出精力向靠在床脚看书的祁寒知炫耀。 祁寒知面无表情,十分嫌弃贺兰笙毫无男子气概的样子,可是感受到祁嫣然关切的目光,努力露出一抹微笑。 “爹爹虽然平时看不惯毅叔叔,可每次二人在一起时,也是他最幼稚最真实的样子,那是爹爹除了在我们面前,从来都不会对别人显露的一面。” “你说是吧,嫣嫣。” 她就说嘛,她家知知崽崽也是个渴望娘亲夸奖的小孩子,哪有贺兰若说的那样心思重。 “我也知道,爹爹脸上出现那样夸张的表情,我虽然形容不出,可是我都画出来了。” 贺兰笙可不想被知知抢了风头,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偷偷扔掉陆倾颜送来的信,都被他捡回来亲手交给嫣嫣,嫣嫣可高兴了,还亲了他,哼。 “好啦,知知崽崽和笙笙崽崽都很聪明,娘亲最喜欢你们。” 将崽崽搂到怀里,祁嫣然没忍住亲了两位小仙童,贺兰若说的一点都不对,崽崽们多听话,他凭什么不喜欢他们。 “嫣嫣,看来你又忘记我的话了。” 贺兰若一进来就看到他的夫人搂着两个小狼崽,对着把他画的无比丑陋的画像笑个不停。 “咳咳,知知你的画技又进步了,怪不得昨天夫子又夸你了。” 祁寒知盯着贺兰笙不发一言,心中却嘲笑他的愚蠢,不打自招,这点道行,怪不得被贺兰若那个老男人耍的团团转。 “嫣嫣,我要去研读兵书,先走了。” 从贺兰若身边经过时,祁寒知像是才看到自己的爹爹,跟他点头示意,“贺兰笙,夫子布置的功课,你不是还没写完。” 贺兰笙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心虚,离开前还不忘在祁嫣然颈窝蹭了蹭,嫣嫣香香的,吸一吸心情都好了。 “爹爹……” 贺兰若周身冷气弥漫,小狼崽长大了,都开始挑衅了,“贺兰若,明日我会去抽查你的课业,好好准备,别让嫣嫣看不起。” 贺兰笙有苦难言,他没事干嘛招惹贺兰若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祁寒知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他连个帮忙分担火力的人都没有。 “你对崽崽们太严苛了,不太……”好。感受到贺兰若幽深的眼神,祁嫣然脸颊染上羞意,默默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紧。 “夫人,青天白日的就暗示为夫,为夫怎能不满足。” “呜呜……贺兰若你又欺负人,昨天晚上你那么过分,我身上还疼呢……” 贺兰若从软玉温香中抬起头,抹去祁嫣然眼角泪水,傻姑娘,每次都哭得这样伤心,只会更让人心生恶念…… “嗯……别……” “嫣嫣我后悔了,当初不应该想着用孩子留住你……” 本来想要和嫣嫣一样香香软软的女儿,这样他就能看到嫣嫣幼时的模样,谁知道最后竟是两位讨债鬼。 ……… ……… “洛洛,幸好我们休整一番,不然,刚进北穆就会被冻成冰雕了。” 在宽大斗篷的遮掩下,温言熙替陆初雪揉着腰。凛冽寒风中行走,他身上被陆初雪指甲划出的细小伤口在衣料摩挲下隐隐作痛。 “任凭你怎么说,也改不了你心怀不轨的本性。” 陆初雪都快羞死了,本来乡野小店人就多,他还硬拉着自己胡闹,小二抬水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窗边…… 明明两人没有到最后一步,可他们下楼用膳时,那些人戏谑的眼神让陆初雪十分不自在,客人中有不少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什么都知道了。 陆初雪没脸再待下去,拉着温言熙就要走。还是店家提醒,北穆气候寒冷,让他们多备些冬衣。 “是啊,这位公子,夫人如此娇弱,可别冻坏了……” “两位感情真好,出门在外还能有娇妻作陪,别说,我都想我婆娘了。” “这位仁兄,英雄所见略同。平时总嫌弃她们在耳边唠叨,这才分开一会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温言熙知道陆初雪还在生气,说实话,那些江湖人确实太过热情,说话也直来直往的。他又吃兰溪的醋,行事失了分寸。 “行了,咱俩的事日后再说,先找个落脚的地方,雪下得更大了。” 陆初雪其实也不想生气的,她也不是扭捏的性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温言熙面前,脾气越发大了。 以前只知道北穆气候恶劣,多靠与其他三国通商交换物资,没想到,自己亲自体验过,才知道这句话还是含蓄了。 北穆镜城在神山脚下,有灵河环绕,气候如同南兴一样四季如春,所以是北穆隐帝的住所。以圣城为中心向四周扩展的疆域,依次分布十三部落,越到北穆边境气候也越发寒冷。 温言熙第一次看到北穆的地图,就隐约中感觉,那些天然的冰雪屏障,守卫着神山,也用天然的斗兽场将北穆人划分出等级。 隐帝与实力强大的部落才有资格生活在内围,享受最好的资源。而生活在边缘地带弱小的部落与百姓,为了活着,只能与天斗。 陆初雪他们这次到的云台城便是十三部落之末的领地。这是北穆最特殊的部落力量,他们是十三部中唯一有实力却驻扎在外围,并且拥有外围绝对话语权的部落。 “两位瞧着眼生,应该是头一次来云台城,不如,我为二人介绍一下城中特色。” 陆初雪将银钱扔到呼延卓手中,此人虽然穿着侍从的衣服,但周身贵气难掩,刻意接近,定是别有所图。 温言熙感受到陆初雪的触碰,眼睛一亮,高大的身形小鸟依人的靠在她身上,“别藏着掖着,让我夫人高兴,好处少不了你的。” 呼延卓心下了然,原来是个小白脸,看来讨好这个女子果然没错。 云台城的特色便是死斗场。这里每月都会下一场大雪,雪停后,云延部就会开启死斗场,想要加入云延部的还有想要挣得生存资源的人,都会参加。 从最低级的晋级赛打死。每赢一百场低级赛才能晋级中级赛,赢五十场中级赛才能进入高级赛百人榜,此后,就可以自己选择挑战的人,赢了就取代别人的名次,输了要是还能活着,只能回到低级赛重新打。 “百人榜前十名有机会加入云延部,前三十名,能获得观众打赏的一半物资,要知道,在北穆,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陆初雪整理温言熙凌乱的墨发,见呼延卓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看向他,“你……不,应该是云延部想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呼延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看夫人二人身上衣服的料子虽然看起来普通,可确是保暖效果最好的赤羽锦,就算在龙辰,也是千金难得。” “不知可否有兴趣,成为死斗场的观众,为百人榜贡献些物资。” 要不是从观众打赏的物资中收取差价的主意是他阿兄提出来的,呼延卓也不会亲自上场拉拢观众。 毕竟,云台城难得来些人傻钱多的富豪,要是招待不周把人吓跑了,这是多么大的损失。 “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机会,既然如此,雪停后,就劳烦带路了。” 陆初雪搂着自己的男宠,回房间歇息了。有好戏要看,养精蓄锐是应该的。 “二哥,可要兄弟们……” 呼延卓没忍住踹了木头一脚,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一点眼力都没有,就凭他们这点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再说了,来者皆是客。他们云延部只是赚点物资当过城费,可没想过破坏四国和平。 第46章 迟迟未到的接应之人 “夫人,对这里还满意吧,小人特意为您选的最高级的包间。” 呼延卓还是一身侍从打扮,点头哈腰的样子让陆初雪啧啧称奇,她看着这么像冤大头,值得云延部洛二王子如此招待。 “多谢,物资已经送到府上。手下人可能有些不懂规矩,呼延……王子,还是尽快回去。” 难怪,刚才呼延卓隐约看到信烟,还以为是部落那位兄弟又打起来了,没想到是自己的府内的求助。 突然不是很喜欢聪明的女人了……呼延卓同情的看了温言熙一眼,也不知道这位面首是怎么在她身边熬过来的。 “头儿,他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 温言熙昨夜可是任凭陆初雪为所欲为,看得到吃不到……这才将承熙推出来,分担她的怒火。 承熙可不管那些,难得能陪在陆初雪身边,他当然是怎么黏人怎么来,矫揉造作的姿态与权贵夫人偷偷豢养的面首,一,模,一,样。 “你这面首当的甚得我心,不过一夜时间,就整来不少物资。” 承熙闻言有些心虚,暗阁当初能在北穆扩展势力,也多亏云延部首领呼延衾的助力。作为交换,他平时也会送来不少物资,帮助他的部落度过外围连续的暴风雪。 因为事关重大,平时都是承熙与呼延衾单线联系,所以部落在最艰难时总能拿出物资,呼延卓一直都以为是阿兄管理得当,也就没能认出云延部的半个……金主。 至于送到呼延卓府上的礼物,是临时从那批物资中抽调的,到时候数量对不上,让呼延衾好好教导一下亲弟弟。 谁让他这么没眼色,把自己当成面首,还一副别有所图色咪咪的看着陆初雪,怎么,想取他而代之? 温言熙那时候只想着陆初雪不生他的气了,一点都不担心莫名出现在她身边的臭男人,还好承熙不放心,多加留意。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陆初雪不生他的气,就是费点物资的死斗场,承熙当然支持,可没想到什么都瞒不过头儿。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与呼延衾的关系吧,反正也不怎么重要,承熙也就没跟陆初雪提起。 “哦。” 陆初雪漫不经心的品着茶,不愧是最高级的待遇。承熙真是越来越天真,心思都写在脸上,别人想不懂,说实话挺难的。 据她所知,死斗场是可以私设赌场,还有为支持的选手打赏的。 上次,承熙处理暗阁事务的时候,陆初雪不小心看到,近来阁中杀手任务完成率较低,影子们接的又都是刺探皇室显贵之类棘手的委托…… 总之一句话,银钱还没到位,希望承熙以身作则,陪在未来阁主夫人身边的时候,悠着些,少做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君子。 她们南风小院好歹还有些产业,才不会为银钱苦恼,既然是陆初雪自己想要去死斗场,物资自然早就准备好了。 就是不知道某人还要强撑到什么时候,陆初雪就喜欢小郎君满脸委屈,求她的样子,咳咳…… 承熙觉得陆初雪笑得让人怪害怕的,他就几天没出来,温言熙到底教了些什么,让头儿的性格,如此……恶劣。 暗阁的“惨状”,其实是二把手荼觅为了某人当甩手掌柜故意写来,让未来阁主夫人嫌弃他的。 温言熙当初在永平侯府被继母欺负,还学人家卖刺绣贴补家用,承熙为了脸面,建立暗阁后第一件事就是挣钱,怎么可能囊中羞涩。 而南风小院,还是靠甲壹精打细算才能维持各位郎君娘子的体面,不让赵芸与陆倾颜母女二人发现漏洞。 小院的产业所得盈利,呵呵……只求陆大人少吃些醋,每月都从账上支走不少,美其名曰供养陆家私军,都是同僚,让小院中人体谅些。 甲壹在心里暗骂,没见过臣子养私兵还这么猖狂的,也不怕盛帝怪罪,那点儿兄弟情分,还能剩多少。 想让小院里的人少些银钱打扮,让陆夫人看到,又不能暴露真实身份,有时候,甲壹真的不想干了。 至于这些,两位掌权人是全然不知的,误会也就产生了,以至于最后二人发现真相时,莫名觉得自己确实不太称职,不能及时体谅属下。 ……… ……… “万姑娘,此去外围云台城,比不得栖然城,条件恶劣,您还是别跟着了。” 此次澹台毅前去接应,贺兰若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其实,这件事他是瞒着祁嫣然的,她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有故国亲人朋友前来,也算贺兰若给她的惊喜。 澹台毅一副受了情伤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会把事情搞砸,要不是怕祁嫣然觉察,这么简单的事情,贺兰若早就亲自来了。 邢耒就是贺兰若派来协助澹台毅的,正好,他不是总被万芊芊缠着,还能趁机出去躲一躲。 可惜,贺兰若主仆二人都没想到,有青绿这位红娘在,早就把消息透露给了万芊芊。 当初她要是再勇敢些,说不定也能与情郎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不会因为片刻的犹豫就错过余生相守的机会。 邢耒和万芊芊二人眼中都有对彼此的情义,青绿作为过来人怎会看不出来,所以才愿意在背后推二人一把,不愿自己的悲剧再次重演。 “我才没那么娇气,你从来都没想过真正了解我。” 万芊芊裹紧身上的斗篷策马离开,眼泪被风吹散,她的悲伤似乎只有寒风与飘雪知道。 澹台毅从邢耒身边幽幽经过,看着挺聪明的人,跟在贺兰若身边这么久,半点没学到讨小娘子喜欢的方法,也是难得。 “邢耒,你不需要去追吗,前面好像会路过青玉部落,那可是群强盗,没什么底线……” 咳咳,澹台毅好心提醒,结果一句谢谢没有,还吃了一嘴灰尘。都怪白钰茗,自从遇见他后,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青玉部落,就是驻扎在内外围交通要道上,烧杀抢掠的强盗部落,不愧是靠无耻挤进十三部落的第一人。” 又被邢耒气到了,万芊芊只顾着伤心,都忘记快到青玉部的领地,不过,正好没地方撒气呢,她的鞭子安静太久了。 “美人脾气不好,果然是四国的通病,让哥哥们好好教你,青玉的规矩。” “好啊,芊芊等着你们,赐教。” 明明也没过去多长时间,等邢耒追上来时,只看到万芊芊的鞭影,与倒了一地的青玉部人,还有人看到他,想爬过来求救。 万芊芊好不容易出了口气,刚想把鞭子藏好,重新做回娇俏贵女,眼角余光看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邢耒。 “你都看到了……” 万芊芊觉得她多日的伪装就是个笑话,也不想再装了,北穆的好男儿这么多,干嘛就盯着邢耒,还是退过与她婚约的人,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了。 “无所谓,剩下的交给你了。”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挺娇气的,我就不去云台城碍事,你可以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邢耒欲言又止,看到万芊芊坚定的眼神,还是选择沉默。她那样好,是他配不上她。 澹台毅紧赶慢赶终于看到邢耒的身影,刚才净顾着成别人之美,都忘记自己武功差的事情,他可不想被青玉部的人扒的里衣都不剩,太丢脸了。 只是……这些应该是青玉部的人吧,怎么被打得这样惨,得是招惹了多少人,不愧是土匪,胆子就是大。 “毅王殿下,咱们要快些赶路,不然赶上大雪封山,您怕是要吃苦头了。” 本王知道,看不起谁呢,连媳妇都留不住,还有脸埋汰他。 “对啊,万姑娘呢?” 邢耒眼神未变,宽大的袖口遮住因为握得太紧渗血的手,“作为栖然城首领的女儿,当然是回家了,难不成还要跟着我们吃苦。” 澹台毅摸了摸鼻子,他也是好心,谁知道近路被大雪掩埋,他们绕路时浪费不少时间。 “你不去追,真的没问题吗。” “毅王殿下慎言,我们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不要污了万小姐的名声。” 邢耒纵马从青玉部人身上跨过,吓得不少人失禁……澹台毅觉得自己也挺害怕的,不敢说什么,只是,他真的不在乎? 只是万芊芊的身份,澹台毅还以为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平时待人十分洒脱,跟在整天冷着脸的邢耒身后,也笑口常开,挺讨喜的。 可栖然城最近,不是要为首领的女儿比武招亲,他手下还有不少人想去搏一把,他还给他们置办兴头来着。 北穆人对待情爱向来坦荡,看上了就大胆承认,被拒绝也不觉得丢脸,只要自己努力争取过,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会坦然接受。只求心安,不留遗憾。 这么一看,邢耒别扭死了,澹台毅不想提醒他了,对付这种男人,只有错过才能让他珍惜。 澹台毅才不觉得自己的隐瞒有什么错误,邢耒自己都不去争取,别人说再多,只会让两人的距离更远。 要是两人真的错过了,也没关系,反正万小姐那样明媚爱笑的小娘子,值得更好的人。至于邢耒,自己孤独终老去吧,大不了还有贺兰若养着。 第47章 峰回路转 澹台毅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在镜城每天看着嫣嫣嫂嫂与义兄卿卿我我不成体统就算了,还要被一个小护卫戏弄。 在云台城最好的酒楼点了一堆招牌菜,连喝三大碗酒才觉得心中畅快些,果然书上说的没错,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只有银子。 昨天澹台毅紧赶慢赶才追上邢耒,他是真不怕自己遇到危险。还说不在乎万小姐呢,那脸黑得,能吓死个人。 他虽然下定决心不掺和,但邢耒此行怎么说也是为了护送他,忘恩负义之事他可从来不做。 就凑到邢耒身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栖然城城主之女遭到未婚夫嫌弃,被退婚后受到不少耻笑一事。 “如今要进行比武招亲,谁知道不是城主想维护自己的脸面,想将亲生女儿草草嫁了……” 嗯?澹台毅怎么觉得身后没有声音了,回头一看,邢耒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想开口嘲讽两句,就觉得自己的马屁股被人一拍,随后整个人就被嗖的一下,带走了。 “还是应该要快些赶路,毅王殿下就没有时间多管闲事。” 邢耒的话传到澹台毅耳中,若隐若现的,比外围的暴雪还冷。再说了,他自己会骑马,不用别人多此一举。 他定是恼羞成怒了……澹台毅将酒碗摔到桌子上,还打了个喷嚏。行啊,既然邢耒一心为了义兄和嫣嫣嫂嫂,他舍命陪君子也不是不行。 可是,刚看到云台城的城门,澹台毅还没喘过来这口气,邢耒就借口有私事要先行离开。 “凭毅王殿下的能力,这最后一步,定然不会失手,属下就不用在旁协助。” 真稀罕,澹台毅反复琢磨邢耒走之前最后说得那些话,愣是没找到一个字是真心夸他的。 摔酒碗的声音惊醒在柜台后补觉的呼延卓,最近脾气古怪的客人真是越来越多,不过,冤大头也多。 说起来,呼延卓还是觉得自己这回看走眼了,陆初雪二人虽然是送了不少物资到他府上,可这几天享受着最尊贵的包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些物资也花得差不多了。 也没见她给那位看好的勇士打赏,在赌场上也是安安静静的,每次安排人暗示,还被陆初雪三言两语绕过去了。 这位夫人和面首莫不是来他这装大尾巴狼来了?再说,府上的那些物资,越看越眼熟,让呼延卓心中极为忐忑。 话说回来,物资而已,不可能有主人。 呼延卓伸了个懒腰,余光瞥到澹台毅,就再也移不开,那可是客栈里最贵的酒菜,看他周身气质,又是一条肥鱼。 “这位郎君,初到云台城,不如让小人为你说说,城内特色……” “没兴趣,爷心情不好,离远一点。” 笑得那么明显,澹台毅才不上当,白来的讨好定是别有所图。不过,他这自来熟的样子怎么这么眼熟…… 呼延卓深吸一口气,等他成了冤大头,有的是机会让他还回来。 木头看着二哥咬牙切齿的样子,何必呢,要是答应首领给他寻的差事,也不用被族人说成无所事事浪费物资的废人,还得屈尊降贵出来当引客的。 ……… ……… “言熙你过来,娘亲的信……里面也提到了你。” 承熙都出来好几天了,陆初雪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把温言熙吓到了,咳咳……谁让他平时不知道节制,让她捉住机会,当然要好好震一震妻纲。 陆初雪知道温言熙很没有安全感,作为主魂,比起因为某些执念才存在的承熙,总是会感知更多人性的恶意,也害怕托付信任。 要她说,就是惯的。要不是陆初雪头一次追小郎君,再加上这些年与小院的兄弟们一起训练、出生入死,行事作风上难免沾染些男子的性格。 觉得温言熙在后宅中受到继室磋磨,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惜,这才任他为所欲为,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还让他怀疑自己的感情,觉得自己对他只是一时新鲜,好像遇到别的什么人,就会抛弃他似的。 这次陆初雪就是故意的,让温言熙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天的逃避他想清楚二人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 “洛洛。” 这些天看到承熙在陆初雪身边嘘寒问暖,真把自己当成面首了,温言熙十分恨铁不成钢,他们明明是陆初雪的正头夫君,有名分的。 温言熙总觉得与陆初雪的感情发展得很快,而且爱人之间不都会有磕磕绊绊,性格磨合的过程。 可能是陆初雪对他太好了,他就更加贪心,想要那份独一无二的偏爱与选择的同时,能让陆初雪在这份感情中体会到幸福与快乐。 有时候,温言熙觉得二人的角色似乎调换了,自己成为优柔寡断的小娘子,陆初雪则是无限包容他的所有……甚至是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与破坏欲。 他害怕,有一天陆初雪会疲惫。这个时候,如果出现让她不那么累的人,自己会不会被抛下。 所以,他只能用更多二人亲密接触的时间让他的洛洛离不开他,学着用自己的身体取悦她。 陆初雪那么聪明,肯定看出他的小心思,才会借着客栈一事彻底爆发,让自己想明白。 没错,爹娘温盛宏与付有容之间的互相折磨,还有继母的苛待,让温言熙变得自卑怯懦,这一点,他不会否认。 可他不想就此与陆初雪生分,他们二人的前路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任何误会的存在都是致命的。 陆初雪愿意给他机会坦诚相待,他又怎能辜负此等情义,不就是没有安全感,余生漫长,他有的是时间去改。当然,洛洛必须陪在他身边。 陆初雪见他终于想明白了,也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她也挺煎熬的,还有呼延卓的人老在她身边晃悠,撺掇她当散财童子,就……莫名挺委屈的。 闻着熟悉的味道,陆初雪把头埋在温言熙怀里,开始告状。 “我一点都不喜欢死斗场,看到他们为了物资殊死搏斗的样子,我总会想到困兽。” 他们这样是为了物资,为了在外围更好的活下去,可她自己呢,在别人的引导下,心甘情愿的入局,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给他们花银子,南风小院其实很穷的,我说谎了,我养不起你。” “我还想爹爹娘亲,想揉一揉囡囡的小肚子,她肯定会红着脸,说自己没有偷吃。” “还有小院的兄弟们,我头一次看他们穿的那些正经,就为了不在娘亲和囡囡面前露出破绽。 其实,我知道,爹爹每次都会吃错,还会故意克扣小院的银子,看甲壹一脸埋怨还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样子。” “洛洛,我在。” 温言熙抹去陆初雪眼角的泪水,她的洛洛也是心思细腻的人,就算她平时表现的在坚强,也是会害怕,会想家的。 是他没尽到夫君的本分,只顾自己的私心,让他的姑娘受委屈了。 “你也是,我都已经那么伤心,还惹我生气。自从成为小院的头儿,我都多久没掉过眼泪了,呜呜……” 明知到时候不对,温言熙还是想笑,洛洛哭得真可爱。 承熙在身体里鄙视温言熙,没人性,怎么他一出来,头儿就哭了,等他找到机会的…… 承熙这次出来的时间太久,好像耗费不少精力,为了能多陪陆初雪些时日,只能暂时沉睡。 “真是便宜你了,倒霉蛋……” 陆初雪哭着哭着也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小娘子在她这个年纪,都当娘亲了,她还在未来夫君怀里哭,都怨温言熙。 “好,是夫君的不对,夫君给你出气好不好。” 陆初雪红着脸赶温言熙去换一身衣服,她刚才情绪激动,鼻涕眼泪什么的都蹭到他身上,他不是有洁癖吗,也不嫌弃。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死斗场毕竟是外围人活下去的支撑,云延部的做法虽然欠妥,也事出有因。” “我只是单纯看不惯呼延卓,你就帮我收拾他一下就好了。” 哼,呼延卓其实也没什么错误,只是刚好在陆初雪心情不好的时候频繁刷存在感,自然就成了出气筒第一人。 毕竟,沉迷于爱情中的小娘子,自古以来都不好惹,也最是不讲道理。 温言熙想起承熙的小心思,也没多说什么,正好到时候让洛洛更开心些。 “洛洛既然不哭了,咱们要不先看看赵姨信中说了些什么。” 陆初雪闻言有些尴尬,还好信件没被她的眼泪沾湿。 赵芸信中只是问了二人的行踪,是否遇到困难,银钱可还充足之类的话,倒是中间有许多不太规整的字,是陆倾颜埋怨两人出去玩不带她的话。 陆初雪仿佛透过信纸看见娘亲的关切。与陆倾颜嘴硬心软的担忧,“娘亲还说,囡囡近来懂事不少,和她那群朋友讨论的再也不是小郎君们,而是书本中的知识了。” 想起囡囡以前一读书就头疼犯困的样子,温言熙也是忍俊不禁,可是想起她身上的北宁家命珠…… 要不是洛洛怕扰乱囡囡的因果,他们在南兴国早就去北宁家问个清楚,主意都打到一个小丫头身上了,丢脸。 “好啦,别再想囡囡的事情了,一切自有定数。” 陆倾颜的人生,陆初雪相信她能自己走好,就是不知道温言熙这个老父亲,放不放心了。 “洛洛,信上还说乐安长公主就要过生辰了,让我们去送份祝福。已经联系好贺兰若派人来云台城接应我们。” 娘亲向来挂念长公主,此次他们正好在北穆,当然要替她走一趟。而且,龙脉的事情,她还需要与贺兰若详谈。 “时间是赶了些,可北穆天气确实多变,可能是怕大雪堵塞前道路,我们耐心等待便是。” 第48章 南兴故友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还有,你的笑容收一收。” 舟车劳顿再加上心情郁闷,澹台毅一觉睡到中午,自然就错过与他住在同一家客栈的陆初雪二人。 不过就算碰到他也认不出来,贺兰若给他看二人画像时,澹台毅还想着自己如此真诚为什么白钰茗还是不信任他的事呢,就随意看了一眼,后来知道邢耒会与他同行,就更没在意。 这一路上,为数不多有兴致的时候,都用来看邢耒与万芊芊二人的感情纠缠,自然就把必行目的忘了个干净。 梦中惊醒,想起嫣嫣嫂嫂眼泪汪汪,还有义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澹台毅才想起正事。 “郎君可是来寻人?我可以帮你,只不过……需要一点点物资作为报酬。” 呼延卓反思一晚上,重新制定策略,这条肥鱼的身份已经让木头去查了,据他推测,肯定是内围部落甚至是镜城来的败家子。 物资?澹台毅记得义兄说过,外围的部落生存环境恶劣,多以物资代替银钱,进行各种人情往来。 “反正也没什么头绪,就姑且相信你一回。” 呼延卓领着澹台毅走进准备好的包间,为他斟满一大碗酒,“小人斗胆猜测,能帮到郎君最好。” 这酒菜可比他昨天吃的还精致,看来此人所图甚大。 “是寻人,有钱人,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娇美,应该也是刚到云台城不久,可有见过?” 呵呵……这说的是人话吗,呼延卓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一副笑脸,要不是看在他是冤大头的份上。 “听着很熟悉,不如,小人带你去一个人多的地方,说不定能遇见。” “不会是你昨天突然凑过来,想跟我说的那个地方吧?” 澹台毅真是不明白,他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可也是能和北穆隐帝结为异姓兄弟的人,怎么老是有人觉得他很好骗。 “怎么会呢,小人也是想让郎君在云台城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当然了,要是能帮酒楼宣传一下,也确是小人的私心,还请郎君谅解。” 呼延卓觉得最近真是时运不济,怎么老遇见这么难忽悠的人,难道,他真的应该听阿兄的,回云延部承担王子的责任? “算了,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人,物资而已,少不了你的。” 澹台毅示意呼延卓给他倒酒,看着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嫌弃,与线报上说的真是一模一样,年轻气盛,稳重不足。 不过比起他,想起临走之前,与贺兰若的谈话……澹台毅心中默默替云延部点了根蜡烛,被义兄盯上的人,能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事情的结局未见分晓之际,谁是猎物,谁是猎人,终究是说不清楚的。 ……… ……… “洛洛,来云台城这么多天,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温言熙将陆初雪从被褥中抱出来,替她穿好衣裙梳妆打扮。 陆初雪享受某人的细心服务,不经意看到他坦露的胸膛上指甲印与咬痕,有些心虚,默默替温言熙将衣襟拢好。 “死斗场那里不着急,等那人进了中级赛再去,‘他’挺不容易的,总要打赏些物资支持一下。” “嗯,都听洛洛的。” 虽然心里还是醋的不行,但温言熙知道分寸,反正那人顶多算是敌人,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还挺听话,不过,要是稍微收敛一下身上的冷气,陆初雪就更相信了,“我们去街上走走,说是带你私奔,总要给你些好处。” 温言熙摸着被陆初雪亲吻的嘴角,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或许洛洛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松了,许多小性子也不自觉的显露出来。 “夫君,你看这个手串,好漂亮啊。” 北穆的外围虽然生存条件恶劣,可人来人往中也足见繁华,百姓能够温饱,剩些余钱再做些小生意补贴家用。 至于去死斗场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流民乞丐之流,呼延卓说得那么严重,还不是利用外来人初来乍到的那点好奇心与怜悯。 “这位夫人好眼力,这手串上的石头都是我儿子从神山上带下后仔细打磨的。 咱们北穆一直都有传说,神山上的一草一木皆蕴藏祝愿之力,若能有幸得到,能护佑人们百病全消,平安喜乐。” 摊主是一对老夫妻,老爷爷的话仿佛说了千百遍也不觉得厌烦。这个时候,老奶奶总是愧疚的看着客人,请客人谅解,但也不会打扰老爷爷的兴致。 幸福有时候很简单,柴米油盐,互相扶持,你在闹他在笑,你走了,在你坟前轻轻的哭。 “好,借您吉言,这对手串,我们买了。” 直到被陆初雪牵着走了许久,温言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上除了陆初雪送的手链,还有刚才在老爷爷夫妻二人那里买的手串。 不觉得累赘,心里还暖暖的。 陆初雪沉默着陪温言熙走了许久,看到他回神,也松了口气,没关系的,温言熙缺少的陪伴与疼爱,她都会补给他。 “温言熙,等我们白发苍苍走不动路,就瞒着所有的亲人朋友,在四国中寻一座人情简单、民风质朴的小城池,支个摊子,互相陪伴走完最后的日子。” 温言熙闻言身形一顿,然后拉着陆初雪走进旁边的小巷子,炙热的吻落下,带着不安与试探。 洛洛说得那样好听,还说自己是头一回追小郎君,他的心都要融化了,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给她。 “洛洛,怎么不叫我夫君了,我喜欢你在外人面前这样称呼我。” 夫君……陆初雪被美色诱惑,脑子才反应过来,这光天化日之下,要是被人看见,也太不成体统了。 “你……呜……有人的,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从南兴到北穆,身后一直都有人跟着吗?不是洛洛先假装不在意的,他能明白她的心意,也没露出一点破绽,不值得奖励吗。 谁知道那两个人这么没眼色,连夫妻亲热都要跟着。 水无忧被风末止捂住眼睛搂在怀里,脸色通红,她也不想的,谁让陆初雪二人行色匆匆,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她才没有什么围观别人当街亲热的奇怪癖好呢,都怪风末止,也不知道阻拦她一下,跟在她身边一点用都没有,累赘得很。 当初风末止去水家商讨定亲一事,主动提出要与水无忧先培养感情,万事以水无忧的意见为主,让水家夫妻二人十分满意。 不说别的,风末止没有利用宗门强迫水家履行婚约,还愿意包容无忧的小性子,挺难得的。 毕竟,他们也听说过,风末止在宗门中向来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在为人处世上得罪不少人。 至少他在对待与无忧的婚事上,还是挺让人舒服的。 水无忧都快气死了,爹娘真是没见过风末止堪称变态的洁癖,还有那灵活的变脸速度,让她与浮酥都自愧不如 浮酥……她就是一个喜欢研制火药与传递消息的引子,只是平等的仇视靠近水无忧的女子。 至于男人,还是有名分的未婚夫什么的,不就是面首吗,毫无威胁,不值一提。 水无忧觉得不会是那天突然爆炸的霹雳子有什么问题,怎么风末止一来,府里人都怪怪的,水家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还不如去找陆初雪,至少她是个聪明人,武功似乎也不错,还很会找地方享受……越说,水无忧越心动,心中的念头极速膨胀。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用十倍的迷药放倒了浮酥这个疑似叛徒以及拖油瓶之人,将辞别信放到爹爹的书桌上,就背着包袱,准备跳墙逃跑。 月光被乌云遮挡一瞬,水无忧也没在意,这点武功她还是有的,纵身一跳……嗯?地上这么高这么软的吗? 呵…… 火折子亮起,风末止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要不是还残留的理智,水无忧早就喊出来了。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喂,快把我放下来。” 关于半夜逃婚跳到未婚夫怀里的这件事,水无忧表示她肯定不心虚,倒是风末止,不就是个臭算命的,还有腹肌…… “毕竟还未过门,水小姐还是注意些。” 黑夜完美遮掩某人发红的耳朵,风末止吹灭火折子,在月光下,就这么抱着水无忧走了……方向还不是水府。 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冒犯的伸到某人的衣襟中,水无忧在心中唾骂自己,真没出息。 “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现在抱着我要去哪里?” 他竟然不告诉爹娘,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这两天关于耀阳宗的消息可是在幽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他这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这些时日,风某就与水老爷二人提过,小姐心性未定,作为未婚夫,想带小姐出去走一走,长长见识。” 用斗篷替水无忧遮住寒风,风末止没有想把人放下来的意思。 “对了,风某还告诉他们,二人命中还有一子,希望下次回来,能听到他们的好消息。” 他疯了,水无忧不敢想象爹娘听到这些的样子,怎么就没拿着扫帚把他赶出去。 水云桥夫妻当然不信,可风末止毕竟是三大宗门的人,他们心存疑惑,特意托了关系,在慕容国师离开前,卜了一卦。 竟然确有此事,才同意让水无忧跟着风末止离开,当然,也是国师说他是可信赖之人,夫妻二人才放心。 听到这些,水无忧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也好,这样爹娘不会孤单了。 不过,借口都替自己找好,风末止莫不是知道她要做什么…… “那你肯定知道我要去找谁,慢慢走,我困了,先睡会儿。” 不是能算吗,水无忧最爱成人之美,在风末止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心大的睡着了,反正她也怕黑,不用走路,何苦为难自己。 就这样,靠着风末止的神算,走了不少冤枉路的水无忧,历经磨难,不远不近的跟着陆初雪二人,终于到了云台城。 “我觉得咱们被发现了,你能不能别捂着我眼睛。” 风末止有些遗憾退后拉开与水无忧的距离,心中叹气,早知道,一开始就主动些,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抱得美人归。 第49章 默认的规则 “陆初雪,好久不见,呵呵……” 水无忧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在桌子下面踩了风末止一脚,想让他随便说些什么,本来也是他带的路不对,不然才不会刚好撞到人家亲热的时候,还被发现。 “水……无忧,我们应该没什么叙旧的必要,你有时间不去提升自己三脚猫功夫,跟着我做什么。” 嘶……陆初雪此人最是吃软不吃硬。但是,她能不能找对人再踩。 “这不是还有些时间,我就想出来放松一下,碰巧与你们遇到…… 这就叫因缘际会啊。” 风末止在那里擦茶杯,温言熙面无表情。水无忧突然起身,拉着陆初雪就离开了,女孩子的事,他们男人在真的说不出口。 “所以,你不满从小定下的婚事,半夜逃婚不成,还被人家未卜先知。 就连你爹娘那里还是人家帮忙找补的?” 陆初雪突然觉得有些饱,水无忧这家伙明显是心动而不自知,不然就这么放心跟着风末止走了,连引子都没带。 要知道,风末止可是利用他人气运窥探天命的耀阳宗大师兄。 “在你面前我就不装了,我本来就不是真的水无忧,当初只是借助落水一事代替她的身份。” 那时候,水无忧没有办法只能听从别人的摆布。可如今她马上就能接触到真相,有些牵绊是不该存在的,否则,都会成为敌人对付她的利器。 “现在知道爹娘命中还有一子,终于能毫无眷恋的离开,若是还有那份婚约存在,总会提醒我,我曾经抢了别人的人生。” 陆初雪没有立场评判水无忧顶替身份一事,毕竟,她也只是运气好。可看着在自己怀里突然哭起来的水无忧,十分嫌弃。 “哭完了,记得赔我的衣服。” “三大宗门的人,你可认识北宁臣?” 温言熙直接用陆初雪的茶杯喝水,看着风末止从进门开始就没停止过擦茶杯的动作,莫名觉得他病得不轻。 “天枢宗的大师兄,未来的南兴国师,因为窥探天命受到法则惩罚,痴傻一段时日。” 似乎是知道温言熙脾气不好,风末止轻声笑了一下,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下自己的条件。 “今年除夕之夜,北宁臣与陆尚书女儿陆倾颜于街巷中相识,你想找的那人就是他。” 没听到温言熙是否同意自己条件的表示,风末止起身,水无忧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他不放心,就是可惜,没能喝上这杯茶。 “七月十五,云浮码头,我也要去。” 早就听说窥探天命的人性格都很奇怪,温言熙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就被风末止牵着走了。 不过,他还是没学会趋利避害,为了情爱,甘愿让自己走入一条不归路。 当然,温言熙和他不一样,毕竟,他是有名分的人,风末止估计连人家的手都没牵到。 “夫君,想什么呢,要是不喜欢她们跟着,我们可以马上离开。” 好不容易用一碗馄饨把水无忧甩开,至于偷偷把她银子顺走,陆初雪也是有脾气的。 还有,她未婚夫不是去了,她也是帮二人创造机会。 虽然陆初雪也是初次接触情之一字,可风末止隐藏在眼中的纵容与痴情,局外人总是看的分明。 “无事,洛洛其实很喜欢水无忧吧,为夫也希望你能多些挚友。” 或许是她们都一样身不由己,陆初雪总想多照应些水无忧,她们本来就不应该因为别人的筹谋算计,无端结为敌人。 不过,他能够把占有与偏执藏起来,虽然是暂时的,可陆初雪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她终于让温言熙感受到安全感,对待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定。 “温言熙,你真是越来越让人喜欢了。”陆初雪没忍住在温言熙脖颈上留下自己的标记。 要不是死斗场那边还有陆初雪想结交之人,真想欺负得小郎君直掉眼泪…… “谢谢,我的钱袋肯定是被陆初雪拿走了,她还真是幼稚。” 水无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胃口大开,可能是以前消失的记忆中,吃饱才会让人心安的习惯留了下来。 不过风末止付钱时狰狞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水无忧还是看到了,什么啊,她其实很好养的。 “嗯,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 风末止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差点忘了保持人设。水无忧与葡萄还是不一样的,除了美貌,据说水无忧还喜欢光风霁月的郎君。 可把小丫头拐回窝里后娇养着,需要不少银钱,他这些年东躲西藏,隐藏身份重回宗门,确实囊中羞涩。 耀阳宗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到底有些祖传的家业与商铺,认祖归宗他嫌恶心,可顶替掌门之位,闵征现在估计没剩多少威望了,想必很是容易。 在外流浪挣扎求生的日子,风末止就明白一件事,君子不是他这种人能当的。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让自己活的顺心,才不算白来红尘一趟。 ……… ……… 呼延卓本来想给澹台毅安排包间的,可他非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应该往人多的地方去。 也对,这位冤大头的花样挺多,他是来找人的。可是,呼延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留在这陪着。 “阿卓,你有物资吗,先借我一点,我走动走动人情。” 澹台毅无比真诚的眼神与自然的语气,让呼延卓不知道如何反驳,是,他说过,自己的银钱都存在钱庄,还把信物给自己看过。 “郎君,我只是一个拉客的,您……省着点。” 澹台毅胡乱答应着,这死斗场他早有耳闻,没想到,只是低级赛就如此卧虎藏龙,看到精彩处,他必须捧场。 呼延卓没想过,物资能花得这么快,有某个瞬间,他觉得死斗场真不是个好地方,富得流油,穷的硬撑。 “郎君,你不找人了?” “不着急,现在擂台上的人是谁,我觉得那个小个子赢面很大。” 那个小个子明明还有余力,却懂得收敛锋芒一击必中,不过,似乎他的小心思要被发现了。 “郎君好眼力,那小个子叫涂山若,邪性得很。” “是啊,每次上场先不还手,等对手打累了,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用跟对手一样的招数,将他击落擂台。” “这可是最后一场低级赛了,我为了保险,两个人都压了钱。” “有道理,那屠明明有机会晋级,每次最后一场都故意输,主家可是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他这次赢不了,就被终身禁赛。” 澹台毅默默点头,退出人群,用呼延卓的银子压了涂山若赢,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识人的本领。 “二哥别伤心,那位夫人来了,这次还在赌场押了不少物资,赌涂山若赢。” 木头虽然觉得不太道德,但那些人都是自愿的,死斗场支付报酬,让特定的人在低级赛最后一场挑战最有机会晋级之人,借此让庄家赢。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会经常做,每次死斗场开启都只会安排一次,但这种套路在中级赛、高级赛甚至是最后的百人榜都有。 她竟然压了涂山若赢……虽然他的战绩确实不错,陆初雪也不可能知道那屠是死斗场安排的人,可呼延卓总觉得要完。 就算没相处多久,可那女人精明得很,从不做亏本买卖,虽然,送到府上的那批物资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可呼延卓愣是一点不敢动。 “你看着点他,要是再跟你要物资,绝对不能给。 就说他要找的人有眉目了,把他引走,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忽悠过去。” 反复叮嘱木头,呼延卓才放心,那人真的没脑子吗,不声不响就从自己这空手套白狼,顺走不少物资。 “温夫人您来啦,您可真谨慎,这么多天,终于有看得上的人了。” 躺在温言熙腿上闭目养神,呼延卓阴阳怪气的话,扰人清梦,陆初雪心情更郁闷。 那人本应该早就赢了的,不知道为什么还卡在低级赛,陆初雪要没耐心了,要不是好奇他的功法,她才不给死斗场送物资呢,这么明显的亏本买卖。 “当然,我家主人如果不谨慎些,万一碰上什么出老千没品的事情,多伤和气,您说是吧,二王子。” 要不是洛洛武痴又犯了,温言熙又不舍得让她下死斗场拘了她半天,陆初雪早就跟涂山若讨教去了。 拆了死斗场事小,被小气又记仇的云延部盯上,凭他们讨债能追到天涯海角的性子,烦人得很。 不过,温言熙也听到那些人说起那屠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对,稍加思索,便知道那是死斗场的特意安排的人。 没拆穿他们,也是温言熙懒得管闲事,毕竟,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真的有人看不出来? 其实不尽然,只是不说选择沉默,强龙终究压不过地头蛇,死斗场的人,只要能达到利益交换的目的,也没人会去多管闲事。 呼延卓噎了一下,果然,他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 “你们随意,我就不打扰二人兴致。” 第50章 一切都会好的 “洛洛,这局也该分出输赢了。” 涂山渃其实早就可以将对手击落,就是好奇那屠还能使出多少招式,才耗到现在,看来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可惜,死斗场这次要赔大了。 高手的世界陆初雪不懂,只是觉得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累。懒洋洋的趴在温言熙身上,“要不是怕被水无忧缠上,我也不至于躲到这里。” 而且她总能感受到呼延卓幽怨的目光,陆初雪喝了口凉茶,冷静一下。 “等此事了结,贺兰若接应的人要是还没到,我们就自己去镜城,别错过长公主的生辰。” 听说北宁臣与十三部落向来不和,当初,贺兰若成为新的隐帝时便下旨,不愿意臣服他的,就等着在十三部落中除名,有的是人愿意吃下这块肥肉。 起初没有人相信,可拥有十万精兵的栖然城那图部落一夜之间被灭,百姓大开城门迎接龙辰国万家,推举万家成为新的十三部之一。 与此同时,青玉部宝库被洗劫一空,族人是真的只留一件里衣的程度。后来,青玉部是保住了,却成了最没底线的土匪部落,即便如此,还是穷的不行。 镜城云延部更是被迫举族迁移到外围,要知道他们可是世代守卫神山的人,因为这块免死金牌,在北穆历朝皇权更迭中安然无恙。 三大部落不出七天被贺兰若玩弄于股掌之间,剩下的人不得不选择臣服。这些年,新的首领继位,更是将贺兰若的话奉为神旨。 “我收到消息,这次来的是毅王澹台毅,按理说早就到了,却迟迟未联系。” 可据说这位义弟平时对长公主极好,当初贺兰若废除后宫也是他在朝堂上杀了不少反对之人。 他万一因为接引陆初雪二人出什么事,没办法跟长公主交代。再说,娘亲一直把长公主当亲人,她们陆家从不欠人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已经让影子们暗中寻找他的踪迹。” 死斗场中,涂山渃已经将那屠打出擂台,看到自己流血的手臂,眼神中难得有些情绪波动。 已经很久没人能真正伤到他了,拿着中级赛的入场牌,涂山渃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有人拿着信物雇他去保护一个人,烦。 楼上的那道视线消失了……握紧手上的赏钱,不,应该说是战书,涂山渃挺期待的,他说的果然没错,外面的世界确实更有意思。 “好……涂山若果然没让也失望。” 澹台毅第一个跑到庄家那里,手里的银钱沉甸甸的,因白钰茗生出的郁气都消散不少。也不知道阿卓哪里去了,下一场他还想借点物资。 “郎君,你要找的人有眉目了,可要亲自去看看。” 木头可没那么多私房钱可以借给澹台毅,看他正在兴头上,还要大杀四方的样子,生怕自己说慢了一句话。 “当真,快带我去。”死斗场又不会跑,等办好嫣嫣嫂嫂的事,澹台毅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耗在这里。 “夫君,一会我要和涂山渃切磋,你先回客栈等我吧,对了,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菜。” 陆初雪难得撒娇,即使知道她是骗自己的,温言熙也无法拒绝。 夫妻之间,也要留下足够的空间,感情才能长久——《新手夫妻生活指南》 温言熙将买来的书收好,反复研读后,觉得小九先生说得非常有道理,不愧是四国文明的情感大师+灵魂写手。 唉,温言熙这样听话,陆初雪觉得心慌。可谁让涂山渃又是跟兰姐姐有关系的人,她当然要瞒着,连切磋武功这样离谱的借口都想出来了。 涂山渃,竺水部祭师的儿子,不知道师从何处,习得一身诡异的功法,还喜欢挑战各类榜上高手,最后惹了众怒被追杀,逃到了兰溪的军营中。 那时候兰溪刚接管军营,脾气不太好,看着涂山渃满身是血的样子,直接让人当叛徒拉出去处置,没想到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被只剩一口气的涂山渃捉住裤腿。 兰溪一直有个秘密没跟别人说,但她觉得北宁泽可能知道,不然总在自己面前卖弄他的手。 是的,如果那时候她读过小九先生的书就会知道,她是天生的恋手癖。 所以,涂山渃因为自己那双比起北宁泽第二好看的手,被兰溪救了一命。醒来后,知道事情原委的的涂山渃难得脸红。 当初兰溪前来让陆初雪探查圣教主人行踪时,知道她要来北穆,随口提了一句涂山渃,眼中温柔虽一闪而过,可陆初雪还是记在心中,没想到,真让她碰到了。 只是竺水部,作为十三部落中唯一有祭师的,也十分受人尊敬,当初也是他们主动归顺贺兰若,提供不少关于那图部、青玉部、云延部的消息。 陆初雪也听阿青提过,榜上第二名涂山柒似乎就出现在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涂山渃还记得兰姐姐的恩情吗,她也好借个光,提前知道些涂山柒的消息。 ……… ……… 栖然城,万家城主府。 “小姐,今天是你比武招亲的好日子,可要早些起来梳洗打扮,惊艳所有人。” 小姐被退婚后,城里出现不少风言风语,要不是夫人拦着,城主早就拿着自己的大刀,好好替小姐出口恶气。 “如花,你就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善解人意吗?” 比武招亲,虽然已经决定放弃邢耒,可她爹也不用这么着急她的婚事。万芊芊都已经想到城中的百姓会怎么议论万家了。 肯定是觉得他爹嫌弃自己被退了婚的女儿丢脸,这才着急找下家,只要是个男的就行,可怜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外乡人,还做着能放栖然城城主女婿的美梦。 万芊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如花为了让她一鸣惊人彻夜琢磨费尽心思。算了,毕竟是爹爹的一片苦心,大不了到时候,她就当出出气。 正大光明,事出有因也不会有人再编排她仗着城主的名声,行事嚣张,不服管教了。 其实,万芊芊还是有些在意的。当初有群纨绔子弟调戏到她头上,她出手收拾一番,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城主之女仗势欺人,逼良为娼的流言。 爹爹最后查到那几个纨绔身上,让他们的家族为他们的言行付出代价,可流言向来都是人云亦云,很难禁止。 最重要的是,万家本来就不是北穆人,他们以龙辰子民的身份接替十三部之一的权利,本就惹人非议,此次流言在栖然城的扩散,难免没有那图旧部的暗中挑拨。 若是对城内百姓太过苛刻,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万芊芊觉得,真正了解她的人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留言看轻她,就劝父亲忍了下来。谁知道,邢耒偏偏在这个时候上门退亲。 那些流言万芊芊也听到,说她平时虽然端着城主独女的清高,私下里却玩得比谁都花,还是城内各大小倌馆的常客,早就给自己的未婚夫带了绿帽子。 邢耒当初虽然反复强调,他不在乎这些。当初同意婚约也是为了贺兰若与万家的结盟更加牢固,想用姻亲控制万家,永远不背叛贺兰若。 后来,贺兰若知道万家背后之人是龙辰国盛帝,万家是祁嫣然母亲外祖家,不放心远嫁北穆的祁嫣然,才去求了盛帝,给他们一个保护祁嫣然的机会。 当初若不是他们太过相信左相,徐静姝的母亲不会在后宅被人磋磨,徐静姝也不会在嫁给盛帝祁樾后,被人算计至死。 逝者已矣,那份愧疚,只能补给祁嫣然了。 邢耒觉得这份血缘已经不会让万家背叛贺兰若,所以才来退婚,他心中早就有喜欢的姑娘,本就不想耽误万家小姐。 所以,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第51章 被澹台毅坑惨了 邢耒幼时体弱,如果不是兄长坚持早就被爹娘抛弃。后来,兄长娶妻生子,渐渐有了自己的盘算,也不想一辈子照顾邢耒这个拖油瓶。 虽然刑家生活在镜城,可几代下来祖辈积攒的功勋与积蓄早就被耗尽。兄长想捐个官职,重振门楣,可如何筹集足够的银钱打点关系成为难题。 邢耒是主动站出来让爹娘把他送进军营当死士,因为这是镜城中穷苦百姓默认的以命换钱的活计。离家前的晚上,兄长露出久违的笑容,天光破晓困意袭来时,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对不起。 那时候,北穆与龙辰国的关系很紧张,为了度过漫长的寒季,北穆所有军营中都会豢养一批死士,专门用来抢夺龙辰边境百姓的粮食与过冬物资等。 成为死士后,家中亲人的生老病死皆与他无关。所以就算如今邢耒成为隐帝最看重的人,依旧不敢打探亲人近况,只敢在午夜梦回时问出困扰于心的话,兄长是否已经如愿。 说起来也是邢耒运气好,与同样被人扔进军中的贺兰若分到一起。两个不认命的人为了活下去,只能互相扶持。 军营中的死士更换得很频繁,二人却总能化险为夷。邢耒心里明白,自己是沾了贺兰若的光,他的身份不简单,有人送他入军营成为死士吃苦却不敢伤他性命。 果然,贺兰若被送去龙辰为质交换北穆所需的物资,隐帝对外宣称是他的儿子在军营中与将士们同甘同苦,自愿为百姓请命。 邢耒也知道贺兰若的真实身份,本来也想跟着去照应,却被他下了迷药扔出军营,只是可惜邢耒没有选择他安排好的平淡安稳的一生。 知道自己被扔下后,邢耒很冷静,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太弱小,贺兰若没有把他拉过去当挡箭牌已经很对得起二人的情谊。 后来,邢耒再次回到军中,以一名普通将士的身份。他学会收敛自己的戾气与锋芒,直到,贺兰若重新回到北穆,坐上隐帝的位子,他才被提拔成御前侍卫,手中的兵符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军营。 其实当初能与万家联姻的人有很多,只不过需要贺兰若费些功夫让他们不敢有贰心。 邢耒就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贺兰若给他一份体面,他也要还回去些什么。要知道,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轻易得到的。 贺兰若当初也劝过邢耒,他还没昏庸到强迫属下的地步,不过看到他满脸期待想为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稍加思考就猜出他的不安,想做些什么怕此刻所拥有的东西化为乌有,便随了他的心意。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让邢耒遇见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姑娘,他应该也不会贸然提出退婚一事。 “小姐冷静,不可以出去。” 小姐的婚约,是当初城主与隐帝贺兰若为结盟更加稳固而定下的。如花是家生子,与万芊芊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听到管家说未来姑爷来府上,就拉着万芊芊给自己壮胆,想看看他是否配得上自家小姐,本是好心,却正好听到他要退婚。 要是让小姐进去,一顿鞭子下,姑爷……呸,那个臭男人的死活不重要,别连累小姐的名声。 “咱们等天黑套麻袋都行,现在先让城主收拾他。” 套麻袋,万芊芊听到这几个字心中也有了主意。对,反正她也不喜欢与不认识的人相守一生,这婚,退得好。 “邢耒,当初是你自己站出来应这份婚约的,如今这般可绝非君子所为。” 万城主用尽平生所学才吐出这几个略显文雅的字,要不是他的刀没在身边,羞辱他女儿,想全须全尾的离开栖然城,做他奶奶的青天白日梦。 “我知道近日城中流言四起,此时提出退婚确实不妥,但绝无轻视之意,那图旧部我也会替城主料理干净。 此次前来,是想与城主表明我的态度,等万小姐找到自己真正心爱之人,可将退婚的过错全都推到我身上。” 那日的惊鸿一瞥,邢耒就知道自己找到余生活下去的理由。只是那位娘子始终轻纱覆面,他只能靠一套鞭法寻人。 来到栖然城退婚确是邢耒头脑发热,他想给未来夫人……他从未如此迫切想要得到什么,可他还想对哪怕是他的妄想一份值得托付的以后。 可理智回归,他不允许那图旧部的野心误了贺兰若的大事,或许此刻,忠心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你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除了同意也没有别的选择。” 万城主虽然生气也明白,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硬凑到一起,不过是让世间多了一对怨偶,他娇养宝贝的女儿嫁出去不是受这种委屈的。 邢耒愿意将退婚的过错全部揽过去,同时替万芊芊摆平流言,万城主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再说,北穆的好男儿这么多,他女儿那么优秀,肯定能遇到将她放在心上宠爱一辈子的人。 退亲一事暂时谈妥,万城主拉着邢耒吃了顿散伙饭,当然名头什么的都不重要,就是想出口气。 邢耒也知道,心甘情愿被灌了许多酒,面上虽若无其事,但脑中已不甚清明。在回房歇息的时候被万芊芊套了麻袋,狠狠教训一遍。 第二天,顶着满脸伤的邢耒去演武场万城主那里辞别,刚好遇见罪魁祸首。万芊芊出了口恶气,拿出心爱的鞭子舞了好几个来回。 “那人是……” 邢耒努力睁着红肿的眼睛,想告诉自己认错人,他一见倾心的娘子不会出现在城主府。 “邢……大人,你就是不常走夜路,看,摔得多惨,啧啧……” “校场中那人鞭子舞的好看吧,我亲生女儿,可惜你是没机会了,大人高风亮节,我女儿啊……高攀不起。” 邢耒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城主府的,只是想不起来自己脸上的表情如何,有没有被人发现他的悔意。 “城主,如花怎么看着,邢大人退了小姐的婚,好像后悔……”了。 万城主弹了一下如花的脑袋,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后悔药是这么好得的?他女儿犯不着吃回头草。 邢耒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被万芊芊挑下擂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还是奢望,万芊芊能够为他多停留些时日,虽然这种想法太过卑鄙。 如果不是青绿,他从未想过能再次见到她,他从未说出口的喜欢却亲自斩断缘分的姑娘。 “本姑娘叫万芊芊,你记住了。” 邢耒怎么会不知道她,从那日城主府第一面亦是最后一面,他梦中的常客从未变过。 他知道万芊芊来镜城是受万家嘱托,想知道王后的近况。也知道退婚的消息后来还是被传出去,她受到不少嘲笑。更知道,她为了在镜城贵女面前守住尊严,想让邢耒爱上自己后在抛弃他。 傻姑娘,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你早就已经赢了。 那些在背后羞辱过万芊芊的人,邢耒都送他们提前去地下,可伤害已然造成,他还是自愿走进结局早已注定的局中。 真真假假,或许有那么一瞬,邢耒觉得万芊芊是真心的。可他不敢再奢望,不合时宜中的退婚,是他让自己的姑娘受到委屈,他对自己的惩罚就是,孤独终老。 “在下谭庄,是毅王府中幕僚,请万小姐赐教。” 万芊芊很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幕僚不都是文人,哪里有这么厉害的。 “万小姐不必奇怪,我们谭家儿郎从小习武,就是为了日后保护未来夫人。 今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待日后,你成了谭家的少夫人,我任凭处置。” 这个谭庄的武功深不可测,人长的……也好看,还是个听媳妇话的,比起刚才那些花架子,若是以后能跟这样的人生活,就算没有爱情,能一起行侠仗义也不错。 万芊芊没有怀疑谭庄的承诺是真是假,能上擂台的人,就算是给自己出气,爹爹肯定早已查清那人品性,他向来疼爱女儿,哪怕女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看上谁,也给足任性的底气。 邢耒在万芊芊眼中看到久违的兴趣,他很熟悉,当初感受到万芊芊爱意的那一刻,她眼中就是这般光彩。 “好……这位公子真厉害,竟然赢了万小姐。” “哪里,我看啊,是万小姐看上人家,手下留情。” “有道理,谁不知道,她那一套鞭法师从高人。” 谭庄很有分寸,只是赢了万芊芊半招,看向人群中的邢耒,眉头轻挑,他可终于来了,总算没丢北穆男儿的脸。 “谭……庄,你赢了我,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我愿意……”同你先相处试试。 与邢耒的纠缠,让万芊芊想明白一件事,不是谁都有机会与挚爱相知相恋相守,她很累,不想再追着虚无缥缈的爱情跑了。 小九先生说过,所谓老伴,不过是有个共赴黄泉的伴。 “我不同意,既设了擂台,那只要有愿意挑战之人,万小姐未来夫婿的人选就定不下来。” 邢耒的一番话震惊两个人。万芊芊从未听到他说过这么多话。 被澹台毅派来救场的谭庄也是一头雾水,刑大人原来不是哑巴。 “这位公子来的真不巧,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我看上谭……庄了,那些规矩就不算数。” 万芊芊此刻内心毫无波澜,她既已经决定放弃邢耒,就不会再回头,也不允许自己后悔。 “虽然总是阴错阳差,可邢耒还是想说一句万小姐现在可能不愿意听的话,邢耒心悦万芊芊,从始至终。” 万芊芊有些控制不住眼泪,这句话是她配得上,邢耒可真狡猾,知道怎样让她心软。 “反正擂台结束了,这位公子要是不介意,我与谭庄约好的定亲酒,你也一起来吧。”没理会城中百姓会如何编排自己,万芊芊率先离开擂台。 谭庄身形愣了一瞬,也紧跟着离开,这万小姐真是个妙人,他都忍不住心动,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他也是有机会的。 只剩下邢耒在原地思考万芊芊的那句话,虽然那个答案让他不敢相信,可……他还是选择跟上去,总不能真的便宜谭庄那个臭小子。 未来如何始终谁都猜不到,正如很多人不相信一见钟情一样,许多感情都是似水长流,其中的轰轰烈烈,总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澹台毅,我真的派谭庄去帮忙的,你信吗。 邢耒,争宠中,别打扰,这笔账,先记着。) 第52章 少年郎无疾而终的爱慕 “小女子甘愿认输,还请涂山公子手下留情。” 这家伙也不等人说明来意,直接出手,陆初雪本来还想借用兰溪的名头与涂山渃交个朋友。 “我遇见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也手下留情过。”可是最后他们总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用尽各种手段想要他的性命和功法。 师父很神秘,明明自己将仇人满门诛杀,血染白衣。却总是告诫涂山渃,他所传授的武功一旦现世定会受到各方觊觎,那时候,希望他能控制杀心,不可枉造杀孽。 二人的师徒缘分是因为一只烧鸡。那时候,涂山渃虽为竺水部祭师之子,除了能享受族中最好的资源与族人的尊敬,就只剩下孤单。 为了不影响祭师对神灵的忠诚,他的母亲生下他后,就被献祭给神山。涂山渃的名字是母亲死前最后的执念,父亲顶着族人的压力将母亲的爱留下来。 母亲死后,父亲变得更加冷漠,除了精心培养涂山渃,传授他能够自己独立活下去的知识与技能,就一直待在房间内供奉神明。 其实涂山渃知道,屋中的父亲并没有族人想的那样无私,他捧在怀中日夜擦拭的是母亲的灵位,口中的祝愿与祈福是对母亲的愧疚与来生的弥补。 族中没有一个人敢与涂山渃交朋友。涂山渃的出生是他们要求父亲传承祭师血脉,母亲的死亡也是他们要求父亲斩断凡尘,可最后,害怕涂山渃父子二人冷酷无情的也是他们。 比起曾经的云延部是神山的护卫,竺水部更像是神山意志的代表,虽然传说中,他们的祖先因为触犯神的旨意被赶出神山。 不过,比起对待神灵时族人的敬畏与父亲的妥协,涂山渃更多的是漠视。所以,他敢在神山中打猎烧烤,也因此与他的师父容彧结识。 那时候,容彧还没阴错阳差成为龙辰国的右相,与普通人相比,只不过是武功稍微好些。容家靠盗墓发家,就因为挖出不得了的东西才金盆洗手,退隐山林。 容彧没想到自己从小练的武功有一天会招来血光之灾,爹娘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嘴中不停的念叨,他的后人真的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容家也要为当年盗取秘籍的行为付出代价。 从未有人告诉容彧真相,他只知道安稳的日子被打破,亲人的鲜血让他走火入魔,被仇恨支配,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人总是在一切不可挽回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遇到涂山渃之前,他被人追杀,确是因为他犯下杀人罪,只是容彧并没有灭了仇人满门,只是杀了位无辜的小丫鬟,撞破一个酝酿百年的阴谋,这才被人诬陷。 真的是因为一只烧鸡才赖上涂山渃的吗?旧日的心境今昔无论如何都不能追溯,只是那双同样孤独的眼睛让容彧感同身受。 “这是神山的猎物。” 听到容彧想收自己为徒的话,涂山渃虽然表面风轻云淡,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升起期待,也会有人愿意与他产生交集吗? “那又如何,都成食物了,还不发挥余热让人吃饱。” “嗯。”既然不怕冒犯神山被北穆人惩罚,烧鸡分你一份。想收人情淡漠的祭师之子为徒,也可以答应你。 这臭小子,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对素昧平生的人也不设防,他可不是纯粹的善人。 “涂山渃,要不是看在兰姐姐的面子上,就冲你敢在不知来意的对手面前走神,我真不想手下留情。” 嘶……这个家伙,刀剑过身也不知道疼痛,还好自己只是以防守为主,没让他学去更多自己的路数并趁机破解。 陆初雪越打越兴奋,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不是与人家结仇,是帮故人“送信”,以及顺便打听一下涂山柒的事情。 “兰……兰溪?南兴一等君侯。” 想起那个女人因为自己的手好看才救下自己一命,涂山渃又脸红了。 “你总算愿意听我说话,这簪子上的是兰家族徽,我是受兰溪托付,若是在北穆遇见,向你道一句,喜乐无忧” “救命之恩本将军不用你报,真有需要你的时候,无论你在哪里,我兰溪都能找到。” “你的手挺好看的,别误会,本将军就是单纯的欣赏一下。” 那几年北宁泽突然失去踪迹后,每次苦寻无果撑不下去的时候,兰溪都庆幸自己曾经救过涂山渃,他的手虽比不上北宁泽,却是兰溪能找到最像北宁泽的。 所以,那段日子,无论涂山渃在哪里都会被兰溪找到,每次她只是盯着他的手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可那份炙热的感情让涂山渃疑惑,也羡慕。 后来听说她的爱人失而复得,两人马上就要成亲了,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人还是准确无误找到涂山渃。 “谢谢你的陪伴,或许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奇怪的癖好,但我无法否认,这是我能熬过失去他的日子中唯一的寄托。” “那个人的手很好看吗?” 这是涂山渃第一次主动与兰溪对话,以前,他只是保持沉默,用事不关己的姿态阻断自己全部的妄念。 “在我眼中,是最美的。”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至于为什么我每次都能找到你……就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吧。” 看着兰溪渐行渐远的背影,涂山渃心中头一次生出恐惧,天下之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可那句有缘再见需要耗费多大的运气才能实现。 “我的名字是涂山渃,北穆竺水部人。” 兰溪听懂少年郎隐藏爱意的期待,但很抱歉,她注定不会给出回应,因为那个让她尝到爱恨嗔痴的人,从来都是北宁泽,而不是涂山渃。 “我相信你与她交情匪浅,也知道这句话不会是她能说出口的,但……还是谢谢你。”让我知道,她还记得我。 陆初雪看着涂山渃眼眶发红,全身散发萎靡不振的气息,胸中八卦之火蠢蠢欲动,这……该不会是兰姐姐惹下的情债吧,北宁家主知道吗? “咳咳,不用客气,毕竟我也确实有求于你。”才想着借兰溪的名头,减轻涂山渃的防备。 拿出伤药递给涂山渃,在陆初雪眼中,虽然涂山小郎君功法奇特,不会轻易被伤到,但身为兰姐姐的家里人…… 虽然有时候陆初雪挺让兰溪头疼的,但陆初雪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兰姐姐收拾好欠下的情债。 “知道你厉害,但死斗场鱼龙混杂,你的一举一动还是不要太过特立独行,我想,你应该也不喜欢永无止境的追杀与麻烦。”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与兰姐姐没缘分,可你武功高强,以后若是能当她孩子的师父,也是种缘分……” “不过,我可不是让你去破坏人家夫妻关系,别误会。” 北宁家主的厉害,陆初雪可不想体会。更别说,家里的白菜极有可能被北宁家的猪拱了,呵呵……如非必要,陆初雪不想与他们有一点交集。 涂山渃感到很奇怪,从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善意,就如同当初的师父容彧一样,身上仿佛天生带着让人信赖的能力。 “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其实,你不适合安慰人。” 在死斗场中,涂山渃除了感受到陆初雪充满好奇与战意的打量,还有一道不容忽视的守护自己挚爱的充满警惕与打量的视线。 真好,那位郎君能够得偿所愿,与心上人在一起。 所以,涂山渃难得生出,不想陆初雪二人因为自己生出嫌隙的复杂情绪。或许是兰溪这两个字,被人再次提起带给涂山渃的影响吧。 “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初雪也想到温言熙,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意,自己也来了月事拥有护身符,可说实话……陆初雪确实有点怂,他的那些磨人招数实在让人跟不上,也难以承受。 “你知道涂山柒这个人吗?” “原来是她,也对,自从她出现在竺水部,我就知道,一直以来微妙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虽然涂山渃在族中处境微妙,可他也明白自己将来会接过父亲的责任,为了早日让父亲解脱,他也必须承担这份责任。 所以,他总会在暗中默默关注竺水部落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在首领做出决策的同时在心中推演自己作为未来祭师应给出的答案。 那年贺兰若继任隐帝,父亲难得露面帮他亲自劝说首领归顺,还主动给出那图、青玉等十三部中实力最为强劲的部落的弱点。 “都是神的旨意。” 这一次,涂山渃不知道父亲那句话的真假,因为他无论真假,他都找不出其中的漏洞。 涂山柒也是这个时候出现在竺水部的,新的隐帝继位,十三部落重新洗牌,北穆的内外围边界模糊,镜城中出现许多新的面孔。 涂山渃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隐藏在神山中的竺水部,可一向排外的部落竟然愿意接纳她,还为她赐姓涂山。 那天,涂山渃想去找父亲问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对父亲生出怀疑,却听到涂山柒与一个叫琉裳的女人的对话。 没想到涂山柒的真实身份竟与凤元国有关,而且,像她一样被送到四国不同地方培养的人还有很多,凤元女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这是我查到的关于涂山柒的东西,带在身上很久了,我冥冥之中觉得会有人需要它。” 陆初雪对此也没有办法解释,或许是祭师之子的天赋,反正经历过南兴的事后,她对天命也生出一丝敬畏与好奇。 “多谢,虽然你可能不喜欢,但我还是想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告辞。” 涂山渃笑了,只是那抹风华没有人看到,好,有缘再见,不知道是在回应谁。 第53章 出发镜城 涂山渃将东西交给陆初雪后就离开云台城,他的武功还需更加精进,才能担得起她孩子师父的位置。 北宁泽,这小子不是不通人情世故?谁给他的勇气,他的“好”儿子有她夫人这位一等君侯在身边,需要哪门子的师父? 兰溪,北宁泽你别闹,他的手好像真的比你的要好看。 北宁泽,夫人,看你恢复得不错,答应我的宝贝女儿也该兑现了吧。 涂山渃一个人倒是肆意潇洒,陆初雪突然觉得挺对不起呼延卓的,她好像无意中把死斗场的钱袋子弄没了。 “洛洛看起来很心疼涂山小郎君。”背后突然响起温言熙带着酸味的声音,明明是兰姐姐的桃花,陆初雪却莫名觉得心虚。 “夫君,我得到涂山柒的消息了,厉害吧。” “嗯,厉害。”帮陆初雪梳理好凌乱的发丝,温言熙牵着她的手在满天星斗见证下,回家。 竺水部确实很神秘,如果不是暗阁无法渗透进去,温言熙也不会默许陆初雪的小心思。 虽然,就算暗阁有能力找到涂山柒的消息,他也拘不住陆初雪对亲自探索真相的渴望。 “夫君别生气,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涂山渃是兰姐姐惹下的情债,你说北宁家主的预言那么准,能算出这件事吗?” 不好意思兰姐姐,为了哄小郎君,拿你的风流韵事来说笑。放心,北宁家主若是真的生气,妹妹一定替你……咳咳,如果妹妹在场的话,不会让你孤立无援的。 傻洛洛,情之一字,可不能用算的,要用心去感受。 “洛洛,这件事就让北宁家主去头疼。 已经找到毅王了,时间紧迫,我们是时候动身去镜城。” 温言熙虽然告诫自己要给爱人留出空间,可偏执与占有的情绪还是充斥全身。如果不是刚好看到死斗场主人的房间外挂起红灯笼,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忍住不去找陆初雪。 “你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近年来云延部壮大不少,呼延衾难得抽出时间,与他的合作伙伴见上一面,尽些地主之谊。 温言熙有些心不在焉,反正任凭别人如何查,他与承熙都是一个人,再说,呼延衾向来最会审时度势,只在乎暗阁提供给云延部的物资。 “舍弟多有得罪,还望尊夫人海涵。” 要不是有呼延衾在背后顶住压力,也养不出呼延卓那天真且不顾一切的性子。知道他不喜部落中权势争夺,才派人指点让他为死斗场招揽客人。 “你知道就好,差的那批物资在呼延卓府上,至于他如何处置就与我无关了。” 想起那位毅王殿下,温言熙还是拜托呼延衾帮忙打探一下他的行踪。北穆从镜城内围到外围天气多变,大雪封路是常事。若不能按时到达,洛洛会伤心的。 “真是无情,难得见面,还都是为了别人的事情找我。” 不就是有夫人了,虽然还是以前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但呼延衾看到提起自己夫人时温言熙眉眼间的温柔。 “首领,你这是终于想明白,要娶首领夫人了?” 都说二爷任性,在木耳看来,首领还不是一样,自己多大年纪心里没点数,以前部落中还有许多娘子给他塞钱想与首领春风一度。 都怪那时候木耳太过耿直,没让任何人玷污首领的清白,结果呢,年纪大了,部落中没嫁女儿的人都躲着首领,就怕他老牛吃嫩草。 “女人只会影响爷的雄心壮志,放心,部落的香火有人延续。”毕竟,他已经给了呼延卓这么多年的自由,也是时候让他为部落做些贡献。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与云延部还有此等联系。” “头儿,是我在暗阁建立北穆分部时找呼延衾合作的,他那个时候还在后宅绣花攒过冬买棉衣的钱呢。” 温言熙觉得对承熙的每一分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很难想象,暗阁由这样的人建立,还能成为江湖中不可超越的存在,这名头不会是自己起的吧? 如果现在荼觅在场,一定会觉得遇见了知音。承熙除了杀人厉害些,没有他照应,这辈子也只能当个杀手,哪能建立起让四国忌惮的暗阁。 想他腰缠万贯偏要学人家闯荡江湖,年少不知人心险恶立下豪言壮志,糊里糊涂的就把下半辈子赔进去了,悔之晚矣。 “呦……那您还真是未雨绸缪。” 承熙的“聪慧”真的不会遗传给孩子?陆初雪反复打量……似乎,小郎君养在家里欣赏还可以,娶回家还是要斟酌一下。 承熙莫名觉得脊背发凉,他应该没把事情搞砸,怎么觉得头儿的嫌弃都快关不住了。没事,他最近脑子不清明,还有倒霉蛋呢,莫慌。 ……… ……… 与陆初雪和温言熙二人面面相觑,澹台毅除了喝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他才是接应之人。 结果,自己在死斗场的赌桌上大杀四方,被人家抓了个当场不说,还借钱给自己补上欠庄家的物资。 “我平时不这样的,嫣嫣嫂嫂总夸我是北穆最赤胆忠心之人。” 温言熙面带微笑不做评价,澹台毅只能将视线转向陆初雪,小姑娘家的,应该挺心软的。 “多谢毅王殿下来云台城接应我二人,长公主也是我们的家人。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不必客套,还是早些出发,别破坏贺兰……隐帝给长公主的礼物。” 说实话,自从龙辰国一别,陆初雪总是能想到娇弱的乐安长公主,与她的崽崽们,此次特意从南兴绕远路来北穆,本也是想亲自去镜城看一看,她们有没有受委屈。 “好,初雪丫头,冲你这句话,在北穆,我澹台毅罩着你,有什么难事,千万别跟我客气。” 虽然陆初雪身边这位郎君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但澹台毅向来知足常乐,没放在心上。 上天是公平的,平等赋予每个不同的性格与为人处世的方法,何必强求与所有人都心意相通、志趣相投。 所谓知己,就是要先学会自我反省,才能吸引相伴得更长久些的“搭子”,小九先生的用词总是惊世骇俗,澹台毅总觉得他可能永远都读不懂。 “夫君,你……”算了,余生漫长,有自己都陪伴,温言熙总有一天愿意敞开心扉,接纳更多的朋友与伙伴。 “洛洛,明天就要赶路前往镜城,有毅王在,好多天都不方便,那现在我可以……” 话是这么说,可温言熙手上的动作可并非如此善解人意。陆初雪早就知道某人在这种时候通常是不做人的,都懒得拒绝了。 “呜……还是小心些,别忘了,毅王殿下还在……”隔壁。 “夫人……这种时候,你最好别提其他男人……” 隔壁刚有些动静的时候,澹台毅就跳窗离开了,陆初雪紧张中没注意,温言熙知道也坏心思的没说,这样才更有闺房乐趣…… 虽然云延部当初是被迫从内围离开,但陆初雪总觉得是他们自愿的,而且,还需贺兰若达成什么交易,不然,它们在外围势力与威望渐盛,隐帝怎么会置之不理。 不过,陆初雪觉得,云台城有种神奇的力量,或许是人在环境恶劣中的挣扎求生,又或是这里太过安逸,总之,或许,陆初雪要用很长的时间回味在这里的经历。 涂山柒,原名念柒,十三部之一念旭部落首领的孙女,因为族内权利争夺,被拐卖成为流民。 正值新旧隐帝争权,十三部落人人自危,念柒失去踪迹无人再关注。十年后,突然出现在竺水部,祭师甘愿打破规矩为其赐名涂山柒。 失踪三年,与凤元女帝暗卫统领琉裳在一起,且其身边还有有众多身份特殊的女孩,后被依次送到四国,或成为流民乞丐,沦落风尘,或被世家大族收养。 陆初雪握紧涂山渃给的消息,剩下的不用再看,她也能猜到一二,凤元果然在下一盘大棋。 第54章 丞相沈柯吟 “嫣嫣,爹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你,明知道是你的生辰,还迟迟未到。” 贺?小绿茶?兰笙找到机会就开始作妖。要不是臭爹爹贺兰若非盯着他一个人考校功课,嫣嫣也不会发现他在夫子授课时摸鱼偷懒的事情。 “笙笙崽崽要乖,是我不喜欢宫宴中的氛围,你爹爹才去帮我应付的。” “还有知知崽崽,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因为宫中只有一位王后,除了不能避免的外邦来客与神山祭祀,贺兰若不愿意看到祁嫣然小哭包强迫自己变得端庄持重的样子,便下令废除所有的宫宴。 但为了向北穆人表明贺兰若对祁嫣然的重视与爱意,王后的生辰宫宴是最为隆重的例外。 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有些新上来的人没见过贺兰若刚继位时候,雪中都掺杂着血腥味。十三部落与朝中大臣还想着趁此机会,不死心的为后宫添人。 祁嫣然本想这是为她特意举办的生辰宴,自己愿意与臣子同乐,努力学了好久北穆的礼仪,可见识几次不堪入目的画面,也就不乐意去了。 所以,好好的生辰宴就剩下贺兰若与十三部落首领和朝臣们面面相觑。王后不来,他便直接下令取消歌舞献艺。 还拿出暗卫查到的消息逐条念,把好好的生辰宴整成批斗大会不说,看着下面的人脸色难看想要遮掩自己秘密的样子,还觉得十分有趣。 当然,“批斗大会”这几个字,还是祁嫣然偷偷看过小九先生的话本子后,想了许久才能精准描述贺兰若与朝臣们关系的词。 祁嫣然在心里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哼,谁让他们总是找各种理由往她夫君身边塞人,她没吹枕边邪风已经算是很大度了。 祁寒知虽然看不上贺兰笙争宠的拙劣小把戏,可谁让在争取嫣嫣的关注与喜爱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别的人选可以结为同盟。 不过,贺兰若偷偷为嫣嫣准备的礼物,还多亏笙笙安插在毅王叔身边的人。不然,他们也不能提前准备,白白让贺兰若在嫣嫣面前抢了风头。 “王,时间差不多了。” 唉,真希望邢耒将军能早些回来。两位小主子太能折腾,王倒是熟能生巧应对自如,就是可怜月白,夹在中间头发都愁白了。 贺兰若深吸一口气,他跟这帮废物浪费什么时间,两个小狼崽不定在嫣嫣面前如何编排他。 “行了,都滚回去,把尾巴收拾干净。” 贺兰若继任隐帝后,保留十三部落的权利,同时仿照龙辰,在北穆开科举,设置朝堂,本意是想让两方互相牵制。 结果,互相比着哭穷不说,一找到机会,为了争夺物资与地盘还净耍些不入流的把戏。 这次,连最不起眼的念旭部落都敢与丞相勾结,真是他这些年太过仁慈,让人忘记他可从来都不是明君,也对北穆没有任何归属感。 “万城主,隐帝这是……” 青玉部首领青谷昌最害怕宴会与应酬,多亏贺兰隐帝,他们部落现在穷的只剩下“好”名声,为了给首领撑面子,还得省钱给他置办行头,又是一笔开销。 “无事,不过是敲打念旭部落,反正你们青玉部除了名声……也没能力做出背叛隐帝之事。” 看着万晟安浑身散发老子不好惹的气息,青谷昌心中了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女儿万芊芊在比武招亲时相中的两名郎君,现在都在栖然城城主府中赖着,每天换着花样讨万小姐欢心。 到镜城参加王后生辰宴的时日里,三个人还不定得折腾出什么乱子。 毕竟,青谷昌可是听说,为博美人一笑,两位郎君竟然学花魁娘子设擂台比美,给栖然城百姓添了不少饭后茶余的谈资。 可话是这么说,十三部中唯一一个没有瞧不起青玉部的势力都没给出什么重要信息,让本就艰难的青谷昌更看不到部落的希望。 从父亲手中接过首领之位后,每天晚上都有人在他帐篷前哭穷。因为这个,夫人都与他分房而居,族人还老说他身体有问题,这么多年都没个一儿半女。 青谷昌真是无言以对,也没地方哭诉,夫人嫌弃他到底是因为谁。 族人是在除镜城外,内围与外围所有交通要道行土匪之事。可要知道,北穆天气恶劣多变,大雪封路是常有的事。 所以,青玉部族人往往都是守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盼来能够被打劫的人,要么比他们还穷,要么就有一群厉害的押镖人。 最让人唏嘘的,北穆人都知道十三部的青玉部过的比普通百姓都艰难,也有心善的人故意留下物资接济他们。可有时候,族人好不容易“打劫”回来的物资,还会被真的土匪黑吃黑。 青玉部就这样生活越来越穷,名声越来越“响亮”。 反正青谷昌是看明白了,在贺兰若心中,只有王后是最重要的,他们不过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存在的工具罢了。 王后是龙辰最尊贵的乐安长公主,为了他远嫁物资短缺的北穆,他当然要奉上全北穆最安稳与最尊贵的生活给这位用尽全部勇气嫁给他的姑娘。 若不是想拥有能够配得上祁嫣然的身份地位,让盛帝能放心将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交给他继续守护,他估计也不会去争什么隐帝的位置。 毕竟,作为质子送去龙辰国交换物资,却在半路逃跑的人,能期盼他对北穆有多少感情。 还好青玉部虽然穷,每年都用心准备王后最喜欢的青锦,因为这个,贺兰若才默认青玉的强盗行为而未多加怪罪。还派人在最艰难的时候送来物资。 “就是不知道,贺兰隐帝的逆鳞,有谁还在装糊涂,不愿意承认。” 偷偷瞟了一眼念旭部的新首领完颜术和脸色难看的丞相沈柯吟,惹不起,还是安安静静当他的“强盗”,至少,活得自在。 “大人,念旭部此行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贺兰若是如何得知……” 完颜术在丞相面前看起来十分卑微,可无人注意的角落,眼中却闪烁不屑的光芒,都是那位的棋子罢了。 只是不好意思,丞相大人,他率先得到更多自由选择的权利。 “有什么话直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最不喜欢欺骗。” 除了是老隐帝贺兰雄身边唯一留下来的旧臣,就凭始终容颜不老这点,沈柯吟都是北穆人心中除了贺兰若外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大人,念旭部的忠心您是知道的。” 完颜术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贺兰若对他的王后可真是宠爱,竟然在平时议政的地方为她举办生辰宴。 可惜他自从继任新的首领后,还未见过王后的真实容貌, “忠不忠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既然贺兰若给时间让收拾好尾巴,那就别浪费这次机会。” 二人在贺兰若势力范围中,毫不遮掩的谈论自己的筹谋与算计,有恃无恐,不外乎于此。 可往往是这种毫不遮掩心中欲望之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们将所有欲望公开,丝毫不畏惧被人找到弱点。 或许说,正是因为无聊,他们往往更需要一位敌人,能够解脱他们所有的痛苦与执念。 “我的亲信中从未出现过叛徒。当然,你还不配成为我的亲信。” 沈柯吟整理好衣冠,向着隐帝的位子行礼后才离开大殿。时间太过久远,他所忠诚的究竟是谁,已经记不清,也不重要了。 第55章 陆倾颜的生辰贺礼 “夫君,你再不来,崽崽们都要饿坏了。” 祁嫣然已经无聊到数自己衣服配饰上有多少颗珍珠。她刚才那些话是想缓和贺兰若与崽崽们的关系。 可那些女人看贺兰若的露骨视线让她很不舒服,她也想陪在夫君身边的,她想告诉朝臣们还有十三部落的人,她配得上北穆王后的位置,也可以与贺兰隐帝共同进退。 祁嫣然有个秘密,她最不喜欢“等待”这两个字。当初爹爹苦心筹谋想在王都的波诡云谲中求一条活路,她和娘亲为了不成为爹爹的拖累,只能每天守在府中为他祈福。 她和娘亲都是爱哭的性子,可那些深夜等待爹爹平安归家的日子,她们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娘亲想让爹爹知道,她们母女也是能与他并肩作战之人。 爹爹走的是条万分凶险的成王败寇之路,娘亲总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幸遇难,她们必须守住代王府的风骨,所以,就算在难,都必须藏好代表懦弱的眼泪。 祁嫣然很听话,也耐心等待爹爹的成功,可到最后,陪她熬过春秋的人,也像娇弱的花草一样,在冬日来临前无声枯萎。 从那时起,祁嫣然便害怕……不,是厌恶在意之人任何理由下的等待。说她无理取闹也好,恃宠而骄也罢,反正贺兰若都打算用爱困住她的余生,她乖乖听话不反抗,那贺兰若也必须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 “嫣嫣乖,都是夫君的错,今日是你的生辰,可不许掉眼泪。” 贺兰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一群废物浪费时间。想起念旭部新首领完颜术继位后频繁挑衅的行为,贺兰若冷笑一声,南疆人倒是会找盟友。 若不是想通过完颜术弄清沈柯吟的真实目的,贺兰若早就把会威胁到自己与嫣嫣安稳生活的人都送去地狱。 亦正亦邪,容颜不老吗?贺兰若最喜欢剥开谜团找到隐藏的真相。只是,你最好真的与神山有关系。 祁嫣然心情有些低落,她知道生辰宴是贺兰若为了警告那些到现在都不同意自己成为王后的人。 还有,他明明是在处理国事,才不是让自己没有缘由的等待。可祁嫣然就是觉得委屈,或许是生辰这天,她总会想起赐予自己生命如今却天人永隔的娘亲。 “嫣嫣,快来看陆倾颜的礼物。” 贺兰笙本来挺高兴的,可看到臭爹爹搂着嫣嫣欲行不轨之事,火气就控制不住涌上来,跑过去拉着祁嫣然的手就走,没分给贺兰若一点目光。 “嫣嫣,陆倾颜那臭丫头非说她的礼物特殊,要不是我和知知拦着,她都要偷偷跑来北穆。” “笨蛋,一个小姑娘,要是被外围的暴风雪吹跑了怎么办。” 贺兰笙也是拿陆倾颜没办法,才答应按照她送来的配方,拉着知知在厨房受尽折磨,才把她的礼物做出来。 月白默默隐藏身形,知道的越少越能长命百岁。不过,王的笑好冷啊。 切,现在才知道后悔,真是自讨苦吃。当初不做人事让王后年纪轻轻承受孕育之苦。最后心心念念的小公主成了两个跟他抢夫人的小狼崽,真是大快人心……无比悲伤的事啊。 “月白……” “邢耒在栖然城整出不少风流韵事,短时间内是回不来,那他手下的军队就交给你代为管理。” 他难道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王公报私仇的样子真没有风度。等等,他可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邢耒手下那可都是兵痞,能听他的指令? “二位,戏看得差不多也该现身了。” 要不是嫣嫣刚从龙辰回来心情还没调整好,依照贺兰若一贯作风,他可不会让任何可能引起故国回忆的人或物出现在祁嫣然面前。 “贺兰隐帝这话说得,初雪就听不懂了,不是你故意让我二人听到的。” 没想到北穆的朝堂这样有意思,哭穷的本事丝毫不输乡野村妇。陆初雪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贺兰若身上的戾气。 “洛洛,他很好看?” 温言熙觉得他有必要提醒陆初雪,别随意把目光停留在其他男人身上太久,不然,他可控制不住承熙想胡乱杀人的疯病。 倒霉蛋真是越来越老奸巨猾,脸是彻底不要了。承熙都懒得争辩,反正锅已经背的数不过来,有那时间,他还是多养精蓄锐,好与头儿亲热…… “知知崽崽,这是……生辰蛋糕吗?” 祁嫣然也是在小九先生的话本中看到过,没想到陆倾颜这个小丫头真给研究出来。不过,按照笙笙崽崽说得,这真是他和知知崽崽两个人的……手艺。 祁寒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难得有些发红,外观确实有些丑,跟陆倾颜画的有些出入,可尝起来……也能说得过去。 “对呀,陆倾颜还说,要先插蜡烛许愿。” 与祁寒知对视,贺兰笙赶紧转移话题,不能让嫣嫣知道,为了做出一份能吃的蛋糕,他们专门去朝臣府上借厨房精进厨艺,虽然烧了不少…… 咳咳,总之,这笔账,贺兰若和贺祁寒知可是偷偷安到臭爹爹身上,要是让嫣嫣知道,狗男人贺兰若定会借机卖惨博同情。 “长公主殿下,生辰快乐。希望我们二人没来晚。”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嫣然眼睛一亮,与刚想伸出手抱她的贺兰若擦肩而过,扑到陆初雪怀里。 虽然当初在陆府时未与陆初雪相处太长时间,可……她身上的味道与赵姨好像,都那么让人心安。 温言熙落后一步,看着自己夫人疯狂散发魅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不过,贺兰隐帝的脸色似乎更差呢。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祁嫣然眼眶发红,她不想哭的,贺兰若对她很好,笙笙崽崽和知知崽崽也很听话,她只是偶尔……会在特别幸福的时刻觉得,她好像落下什么人。 “殿下放心,无论什么时候,陆府都会在你身后。 要是受委屈了,就回家,你有任性的底气,这就是我娘亲和爹爹送你的生辰礼物。” 青绿轻声咳嗽两声,殿下这个时候要是掉眼泪,日后回想起来该多难为情。 “嫣嫣,既然人都齐了,快去许愿吃蛋糕吧。” 一个陆倾颜不够,她阿姐还来凑热闹,贺兰笙真的很疲惫,怎么总有这么多人想跟他抢香香软软的嫣嫣娘亲。 贺兰若难得看家里的小狼崽顺眼,虽然都是女子,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再加上有澹台毅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贺兰若更警惕自家夫人身边出现的人。 “初雪姐姐好,这次来镜城可要多待些时日。”祁寒知难得说这么长的话,贺兰若想到他上次从龙辰带回来的兵书,心中了然。 “知知崽崽嘴真甜,放心没忘记你的礼物,对,还有笙笙崽崽。” 果然,崽崽还是别人家的好,陆初雪傻笑着,自己脸上被温言熙抹了蛋糕都不知道。 “贺兰若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他怎么还吃陆初雪的醋,崽崽们还有温言熙二人都在外面,他就把自己拐到这里欺负。 “夫人,嫣嫣,谁都不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唉,祁嫣然知道贺兰若又犯病了。自己被她拐到北穆,还被算计生下崽崽们,难产差点没命。要不是心里有他,早就休夫回龙辰养上一堆小郎君……咳咳。 “洛洛,我有些不胜酒力,咱们先去歇息。” 傻姑娘,没看到贺兰笙与祁寒知都提前溜了,贺兰若真的不知道避着些。 第56章 郎君们的危机感 陆初雪有些晕乎乎的,扶着温言熙的手站起来向四周张望,嗯?笙笙崽崽和知知崽崽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注意。 不过,小小年纪,做的生辰蛋糕还挺好吃,以后肯定会受到不少小娘子喜欢。要不是囡囡已经被老男人捷足先登……对了,还有若若那个丫头。 “夫君别闹,你可是千杯不醉的人。 不过,真没想到我与嫣嫣姐姐竟然如此投缘,我还想……”与她再聊会儿。 陆初雪幼时总是听娘亲提起那段充满危险和疯狂的岁月。在赵芸的记忆中,因为她是枫溪镖局的大小姐,所以祁樾和陆运的不少筹谋中都有她的身影。 可祁嫣然的娘亲,也就是先皇后徐静姝阴错阳差嫁给当时还是代王的盛帝祁樾,因为是家中庶女受到过不少苛待,所以性子很软,遇到点事情就会掉眼泪。 祁樾早就知道,左相舍不得将精心培养的嫡女嫁给一位从民间刚找回来毫无根基的皇子。可那时候他为了迷惑老皇帝,只能选择装傻。 掀开盖头后看到徐静姝眼眶发红、因为未知的命运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祁樾就知道她在左相府的处境如何。 反正也是个无辜受到牵连的小姑娘,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听话,祁樾愿意承担夫君的责任,护她余生安宁。 没想到祁樾后来锋芒渐露,引起其他皇子的忌惮。他们暗中下药想陷害他与后宫嫔妃做出秽乱宫闱之事,再设局让老皇帝撞破。 因为陆运安插在几位皇子身边的探子,祁樾便以身入局,让算计他的那位老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自食恶果,老皇帝也因为此事被气得病重。 可没想到那媚药药效太过猛烈,他回到府中后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只好在冷水中缓解,没想到这时候徐静姝会来送他的换洗衣物。 那天的记忆因为媚药已经模糊,可祁樾知道徐静姝……自己的小夫人,泪眼朦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祁樾与平时温润截然不同的一面,十分害怕无助,可还是放任男人为所欲为。 她虽然很懦弱,还总是哭,可她明白祁樾不会伤害她,因为他是第一个说要保护自己,不嫌弃自己怯懦的人。 投桃报李,她愿意的。那时,徐静姝还不明白自己生出的懵懂爱意,也为后来的错过埋下伏笔。 混乱的一夜过后,从小受磋磨身体瘦弱的徐静姝因为男人太过粗鲁受了伤,昏睡许久。祁樾就这样守在她身边,其实,朝夕相处中,小哭包早就住进他的心里。 那夜的情事,他并非全无感觉。知道是徐静姝后,他任由自己被欲望操纵,他也需要一个与小哭包改变关系的契机。 似乎,小哭包在他身上寻找父亲的感觉…… 可后来,小哭包肚子里有了小小哭包。徐静姝还笑话他万一猜错了怎么办。可祁樾就是觉得,他的小夫人腹中定是个软软糯糯的小闺女。 “静姝身体弱,孕育孩子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可每次在祁樾面前,她什么都不说。” 赵芸对这个柔弱但坚强的女子也多了几分心疼,那段时间她总是陪在徐静姝身边,直到祁嫣然出生。 祁樾说得没错,同她的娘亲一样,也是位会把恐惧与怯懦偷偷藏起来的小小哭包。 “嫣嫣姐姐,我们再喝,嗝……臭男人有什么好的,跟我走吧,我带你看遍四国美景。” “呜呜……贺兰若,我真的要生气了,你别……” 祁嫣然听到陆初雪的声音也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贺兰若又胡乱吃醋,把客人放在那里不管。 “嫣宝乖,只有夫君能让你感受到这般快乐,别总想着逃离我。” “你别胡说……嗯呜……别,小声一点……别在这……” 听到祁嫣然明显不对的声音,陆初雪有一瞬间的清醒,她好像也喝醉了。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温言熙直接抱起陆初雪离开,看着她缩在自己怀里耳朵发红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好像没说过,当时在永平侯府日子过得艰难,他也看过不少小九先生的话本,想观摩学习一下,自己要是有天赋,写话本挣的银钱总比绣花多。 这番举动吓得许久没出现的承熙洋洋洒洒写了不少话,说要是温言熙敢去写小娘子们的话本,还有绣花…… 他就去小倌馆卖身,他已经有办法养活温言熙与子轩,他就在府中当好他的温润公子就行。 不过,小九先生有些话虽然说得很……不合时宜,但越品越有道理,就比如陆初雪刚才的行为,有一句话形容得很准确。 “洛洛,你可真是,又菜又爱玩……” 月白情绪十分稳定,将温言熙二人带到房间就走了。不过,周围没人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哭又笑。 哭得是要去接管邢耒手下的疯子们,笑的贺兰若的阴险终于被更多人发现,可是,陆小姐与温公子这碗狗粮,真是撑得慌。 “唉,什么时候轮到我娶妻生子,这些年可送出去不少份子钱。” 嘭……谁啊,身体跟铁一样硬。 “丞……相……这么晚,您怎么还留在王宫。” 天呐,他刚才发疯的样子没被丞相看到吧,他可是王身边的人,代表的是王的脸面。 沈柯吟将生辰贺礼放到月白手上才离开。本来警告过完颜术后他已经走出宫门,脑子中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沈哥哥,怎么能空着手来女孩子的生辰宴,也不知道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沈……沈柯吟,你又没准备生辰礼物,这次,真的不能原谅你。”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王宫墙上挂满许多红色的灯笼与装饰绸缎,看起来,与她身上涌出来的鲜血一模一样。 今天是王后的生辰,他需要准备礼物。沈柯吟匆忙中只能将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作为礼物,在模糊的记忆中它似乎很重要,应该配得上王后的身份。 不过,正好碰到在那里奇奇怪怪的月白,就让他把礼物交给王后。除了平时上朝议政,沈柯吟其实不太想看到贺兰若,没良心的狼崽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形容他。 月白觉得定是自己刚才偷喝的酒影响他的判断,不然,怎么会看到丞相眼中的脆弱与悲伤。 “夫君,这么漂亮的小郎君,真的是我的。”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真好看。镜城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要是在云台城,大雪绵延多日,才不会看到这么好看的星空与月色。 陆初雪的头更晕了,好吧,她偷偷的跟温言熙说,她其实不会喝酒,平时跟小院里的兄弟们在一起时,为了不让他们看轻自己,都是拿着甲壹兑了水的酒充面子。 “洛洛,真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温言熙替陆初雪褪去外衣,用锦被把陆初雪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洛洛现在的样子,平时清冷的眼睛中水汪汪的,全身都仿佛被烈酒熏的微微发红,温言熙觉得他应该出去吹吹冷风,不然,可能真的要不做人…… 凤元国的事情,他可能要失言了。他太想早些把洛洛娶回家。其实,他和贺兰若是一样的人。 或许,他更加疯狂。想把洛洛用铁链拴起来,永远困在自己的视线下。至于孩子,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有了孩子就会把洛洛的注意都吸引走,他才不会走贺兰若的老路。 第57章 赘婿的名头定了 头好疼,陆初雪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逞强。其实,也就是这回温言熙在身边,她才放任自己的。 可北穆的烈酒真好喝,走的时候一定要带回去几坛子,给爹爹和娘亲尝尝。 想起昨夜的记忆,隐约间温言熙好像又……在自己身上啃来啃去,还说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早点娶自己回家,说想要一个名分…… 温小郎君真是傻得可爱,陆初雪看着手中狗男人留下的字条,瘫倒在床榻上,嘶……腰有点酸,手也不舒服,他肯定又背着自己偷偷学习不正经的书。 “洛洛,阁中有急事,很快回来。醒酒汤和饭菜已经吩咐他们随时备着。 头儿,与长公主相处时注意分寸,有人会吃醋。” 其实,陆初雪有件事没有告诉温言。当初他们离开龙辰国后,永平侯府温世子病故的消息还未传开,她就让爹爹拿着盛帝的赐婚圣旨去永平侯府……求娶。 永平侯温盛宏那时神志不清,继夫人也被禁足在府内小佛堂。庶子温长亭代管府内事宜,虽然盛帝未明发圣旨,可他现在在不少人心中,已经是默认的永平侯府世子。 “盛帝既已赐婚,那么温言熙无论如何也是我陆家的人,就算死了,名字也要入我陆家的族谱。” 啧,这茶品起来外强中干,采买的人定是吃了不少回扣以次充好,可主家竟然一点都没发现,陆运隐去眼中的讥讽。 “尚书大人这话听起来很是惊世骇俗,还望您能替晚辈解惑。” 温言熙已经病故,此事陆运定然知道,此番前来,莫不是想为当年宫宴中不幸离世的长女陆初雪配冥婚? 温长亭能有今日,也是因为温言熙那天能够成功找到父亲的密室,毁掉他的执念。不过,他差点了,他的好兄长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承熙。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时候母亲成功取得管家权,因为嫉妒嫡姐付有容从小受到所有人的瞩目与赞美,自己却只能困在小院子中受尽磋磨,后来又要为了她的失误,嫁给别人当继室。 可付有容已经死了,前尘往事与恩怨是非都烟消云散。所以,她的儿子温言熙便成为最好的复仇对象。 小时候,温长亭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很喜欢这位兄长的,他无法左右母亲的决定,只能省下自己的饭菜和取暖的冬衣、炭火偷偷送到兄长的院中。 那次,温长亭看到一向柔弱的兄长竟然穿着夜行衣飞檐走壁,他很惶恐,却固执的藏在墙角想弄清楚什么。后来,他看到兄长带着一身血迹回来。 温长亭回去后大病一场,后来就再也没有给温言熙送过任何东西。其实,他太过天真,付锦早就发现他的小动作,那些饭菜与冬衣的最后归宿反正不是温言熙手上。 可惜,那份少年纯粹的情感在角落中无人问津,也渐渐改变最开始的初衷。 “长亭……世子,明人不说暗话。” “今日我来只是通知你,温言熙此后无论生死都与温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从此刻开始已经是我陆家的人。” 真是浪费时间,要不是初雪那个臭丫头被美色冲昏头脑,他才不会做出这样强盗之事,连已经去世的人都不放过,他陆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尚书大人慢走,兄长今后终于可以自由了,希望陆家能好好待他。” 后来,等到温长亭有能力培养自己的亲信,就暗中调查温言熙,没想到会发现他一体双魂的秘密,还有,他暗阁之主承熙的身份。 “兄长,假死这种事情,骗骗外人就行。不过,长亭会为你抹去所有痕迹,让你能心无旁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守着永平侯府,让父亲寿终正寝,母亲愿意为自己的错误忏悔。兄长,期待与你再次重逢的日子。 “夫君,怎么从永平侯府回来后,脸色这么难看。” 终于把温言熙拐回自己家了,到时候再为言熙准备好十里红妆,让初雪在王都所有人的见证下把他娶回家。 嗯?怎么觉得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混进来了,赵芸赶紧喝口凉茶冷静一下。 “夫人,我总觉得,温长亭的容貌虽然与温盛宏有相似之处,可更像是……” “温盛平。” 当初,赵芸作为枫溪镖局大小姐也是有不少爱慕者,温盛平就是其中一个。再加上他是那群人中长得最俊俏的,所以赵芸对他的印象很深。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温盛平年纪轻轻就病故了。后来,付锦嫁进永平侯府后不久就传出她有孕的消息。赵芸见过温长亭几回,早就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就派人仔细调查一番。 只发现,付锦腹中胎儿不是温盛宏亲生的,而温盛宏似乎也知道这件事。至于温长亭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那个猜测,赵芸不敢去想。 温家真是好样的,假死逃避身份与责任难道是祖传的?陆运心中嗤笑,温盛平当初可是与老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祁毓关系很亲近。 “温言熙,你的名字早就上了陆家的族谱。” 咳咳,虽然,陆家族谱是从爹爹陆运开始的,可当初说的入赘一事,陆初雪可是放在心上并迅速付诸行动。 其实陆初雪与温言熙之间不过是差一场盛大的婚宴,当然,这也是从囡囡偷藏的小九先生话本中看到的。 陆运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大,他们陆家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与赵芸不会过多干涉陆初雪与陆倾颜姐妹二人的感情。 毕竟,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局外人终究是不能感同身受。 他们还未真的行周公之礼,温言熙那些花招就让人……陆初雪用被子蒙住脸,她也是害怕,小娘子都是很脆弱的,才没跟温言熙交代清楚。 至于暗阁的那些影子……笑话,这是阁主与主母二人的情趣,他们不好插手,只能假装不知道,再说,就算日后阁主怪罪,不是还有副阁主荼觅顶着。 “初雪……” 祁嫣然脸有些红,昨晚太不像话了,贺兰若很久没有那样强势,不顾自己的意愿,还……她没脸见初雪了,呜呜…… “嫣嫣姐姐,你别哭,我和夫君昨天都喝醉了,什么都没看到。” 吃醋的小郎君有多可怕,陆初雪深有体会。长公主殿下孤身一人远嫁异国他乡,肯定没少被贺兰若欺负。 真想把嫣嫣带走……除了囡囡,陆初雪头一次知道女孩子的身体抱起来也很舒服,还香香的…… “嫣嫣,你怎么自己来找初雪姐姐,也不带我还知知。” 好险,臭男人贺兰若还算有点用,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嫣嫣就被拐走了。陆初雪眼睛里的跃跃欲试,与毅王叔的一模一样。 “咳……原来是知知崽崽和笙笙崽崽,来得挺巧。” 真是,陆初雪觉得她以前很理智,什么时候与囡囡和娘亲一样,除了觊觎小郎君的美色,连小娘子都不放过。 她……绝对不可能是贪图美色之人,陆初雪以她作为南风小院的头儿的身份保证。 “初雪姐姐,昨天失礼了,见谅。”祁寒知记得,他昨天拉走笙笙时已经暗示过温言熙,不然,依照臭男人的性格,除了丢脸也不剩什么。 唉,陆初雪觉得崽崽们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知知崽崽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有时候真的让她招架不住。 第58章 北穆人的信仰 “王,陆姑娘,喝茶。” 嘶……月白走路一瘸一拐的,邢耒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倒是醉卧温柔乡,可怜他还得带伤服侍某个小心眼的男人。 再说,丞相大人邪性得很,月白虽然是隐帝身边最得宠……的侍从,也不敢掺和他们二人恩怨。 所以,月白就寻了贺兰若不在的时候将丞相的礼物悄悄拿给青绿姑姑,让她代为送给王后。 唉,隐帝什么都好,谋略勇气兼具,将十三部落和朝臣们治的服服帖帖的,可北穆人都知道,他私下里是个大醋坛子,谁要是背着他多看一眼娇弱美丽的王后,那下场无比凄惨。 其实王宫的消息能传出去,还多亏澹台毅,年少轻狂时为了把美人嫂嫂和崽崽偷回家,无所不用其极,当然,王没少因为这个好好“教导”他,毅王殿下这才收敛些。 “贺兰隐帝御下有方,月白小郎君路都走不稳了。” 狗男人,她都看到嫣嫣姐姐身上的痕迹,太过分了,要不是顾忌知知崽崽和笙笙崽崽,她早就带美人私奔…… 咳咳,当然陆初雪也就是想想,家里那个她都应付不过来。还是别让嫣嫣姐姐跟自己吃苦。 “比不上南风小院的头儿,与暗阁主人承熙和永平侯府温世子三人之间的,风流韵事来得精彩。” 温言熙不是说很快回来,都三天了,贺兰若独守空房,自己的夫人与别的女人同榻而眠,就连两个小狼崽也临阵倒戈,整天赖在陆初雪那里,呵…… “彼此彼此,千金难买我愿意,至少我没做出把夫人气回娘家的,卑,劣,行,径。” 虽然这些年她对外一直都是高冷淡漠的性子,可不代表在阴阳怪气这件事上她会输给一个男子。 “也是,毕竟假死这么多年,还能等你的人,要么是身体要么是心里,多少有些,难,言,之,隐。” 要不是澹台毅,小哭包也不会借题发挥,本来陆家人就一直有心思想把嫣嫣拐回去,这次还让他们拿住把柄。 贺兰若嘴角带笑,现在想来,似乎,他对毅王殿下太过仁慈。不是对什么白钰茗有不轨之心,他会好好帮他们的。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北穆隐帝,也有闲心打探别人的私事,看来北穆确实物资匮乏。”吃不饱喝西北风撑得。 “不敢在陆小姐面前卖弄。” 噼里啪啦……陆初雪与贺兰若眼中的火光差点烧到月白身上,不是,这俩人刚开始不是还在说自己,怎么突然就拐的这么远? “陆小姐,王,今天不是要谈南疆人与神山的,要事。” 月白刻意加重要事二字。真稀奇,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学人家小孩子…… “呃,属下刚想起来,青绿姑姑有吩咐,先走一步。” 他刚才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怎么王和陆小姐那样看着自己,月白觉得他可能马上就要与他去世多年的祖父团聚。 “本小姐大度,从不与人计较。” “贺兰若在此,多谢初雪……妹妹,善,解,人,意。” 行,贺兰若,诚心恶心她是吧,这次她在北穆不能停留太久,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陆初雪决定以后就定居在镜城,天天缠着嫣嫣姐姐,让狗男人深闺寂寞。 贺兰若怎能看不出陆初雪的小算盘,恐怕到时候自顾不暇,谁看谁的热闹可说不准,温言熙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龙辰与南兴龙脉被毁一事,想必贺兰,姐夫,已经有所耳闻,有何见解还请指教一二。” 噗……在陆初雪看戏的眼神中,贺兰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确实挺吓人的。 “南疆人想必对龙脉的位置有所猜测,可他们低估北穆人心中对神山的信仰与崇拜。” 世人皆知,镜城位于神山脚下,有镜河环绕,所以是北穆最富庶之地,物资充足还没有常年肆虐的暴风雪。 按道理说,除镜城外,无论是内围十三部落还是外围之人都应该因为环境的恶劣与无法发展农业生产而逐渐没落。 可这么多年下来,北穆只是拥有必须与其他三国交换物资才能生存与抢掠边境百姓物资的名声,却没人听说北穆因为物资匮乏和寒冷气候而死去的百姓。 都是因为神山的存在,神山冰雪融化为镜河水,灵河水顺着地下水道从内围流向外围,在北穆各部落与城镇都形成一片天然温泉福地,在这里能够种出供养当地百姓的粮食。 十三部落与各城城主用性命守护的秘密,每次新的首领与城主继位,都会有竺水部的大祭司亲自种下言灵毒药,一旦有人想说出这个秘密,都会在开口前暴毙而亡。 谁都不能解释的事情,只有赋予它神秘色彩才能让人敬畏,不敢轻易触碰。有权利的人知道真相而不能说,普通百姓在生死存亡之际看到物资,也会被人引导是隐帝料事如神爱民如子得到神山的认可与奖励。 这种平衡让北穆能与其他三国比肩,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你别说了,我只负责给你提个醒,对北穆的秘密可没兴趣。 只是,你千万别小看圣教主人。” 切,还说没人会背叛,那天生辰宴上念旭部的新首领完颜术也是这样想? “放心,他不会有机会的。” 除了竺水部与云延部外,守护神山的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所有妄图威胁神山安全的人,还有没得到允许便不知死活想要硬闯的,都会被无声绞杀。 “你心里有数就好,嫣嫣姐姐还等着我给她讲故事呢,就不奉陪了。” 在待下去,她怕自己又忍不住挖苦贺兰若,陆初雪承认自己是迁怒,可谁让狗男人都一样让人讨厌。 温言熙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说好的晚上就回来,结果三天过去还没消息传开,影子们也支支吾吾的,他,绝对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被无数人惦记的温言熙也很无奈,他就是想替洛洛把涂山柒“请”过来,谁知道会碰到带着一群南疆人不要命往北穆神山闯的……完颜术? 诚然,他也不怀好意想进入竺水部,但是,当初在云台城他与涂山渃私下里见过一面,拿到了信物,才这么有恃无恐。 不过,完颜术不是丞相沈柯吟的人,私下里却跟南疆人接触,真是活够了,紧赶着找死。 “我有大祭司的信物,放心,今日之事我定会守口如瓶。” 承熙真的只是好奇,神山真有那么神奇的石头,云台城那位老婆婆的话他可记得清楚,仗着自己有信物,才敢来神山拿……求神的祝福。 谁知道,突然出现一群神秘人,将想要闯入神山的完颜术与南疆人全部杀死,在他们面前,承熙觉得自己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神秘人中像是领头的出来,打量他许久,“可以,但你必须吃下我们的丹药,忘记今晚的记忆。” “我怎么相信,你不会趁我失去记忆杀人灭口。”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的秘密,真想让倒霉蛋出来,比起讲道理,承熙还是喜欢直接动手。 “我以神山起誓。” “好吧,我信了……” 温言熙还没等阻止,承熙就吃下神秘人的丹药还在他们面前光明正大拿了不少神山的石头。 醒来后,温言熙发现神秘人确实守信,可自己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估计洛洛要很久才能哄好。 既然如此,他更要把涂山柒带回去。就是自己不在,希望洛洛与长公主能保持好距离。 (天道,不是,大气运之人能不能管管你兄长,别把主意打到祂身上,祂也是有脾气的。 神山,祂家,懂? 锦川: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天道,……) 第59章 大祭司涂山烨 “柒柒,时机已到,离开竺水部后,好自为之。” 都是天命,当初力排众议留下涂山柒,如今也要亲手送她离开……缘起缘灭,一瞬便是永恒。 涂山烨看着沉浸在古籍中的小丫头,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与陪伴,她的能力已经不输自己,可惜,终究是外人,无法继承祭师之位。 还有,她的欲望太盛,与虎谋皮,终究会伤害自己。 “义父,柒柒舍不得您……” 思绪飘远,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渃渃一面,当初他求自己放他离开时,也哭了吗? 欠他们母子的,只能下辈子再去偿还,希望祂能怜悯,赐予他们重逢机会。呵……自己真是痴心妄想,如果真的有神明,恐怕他心中的怨恨早就引起祂的不适,还妄想祂的恩赐。 “义父,聚散终有时,只是我走后,您千万保重自己,切记,往日不可追。 还有,对自己好些。” 涂山渃从未忘记仇恨,无论是救下琉裳,还是顺势进入竺水部,都不过是为了找到机会强大自己。 当初琉裳初入北穆就遇到了暴风雪,是跟着爹娘外出打猎的念柒救下被大雪掩埋的她,将她带回念旭部,用自己省下的物资和自学成才的医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说吧,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在这个女孩的眼中,她看到和自己一样的野心,虽然小丫头以为掩饰得很好,可还是太过稚嫩。 女皇陛下的计划关乎整个凤元国的未来,琉裳为了能让那个人瞧得起她,九死一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付出不少代价。 在南兴国、龙辰国的计划开展得太过顺利,琉裳承认她有些贪功冒进。只身一人独闯北穆,北穆人的排外出乎她的意料,因为拿不出物资就被赶出客栈,还赶上暴风雪。 要不是那人留给她的保命之物,琉裳也没有时间等到念柒,一个别有用心的小丫头。 “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放心,我不会妄图触碰脱离掌控之外的事情。” “救你,希望你传授我武功、谋略,或者我可以换个说法,我要你当我的师父。” 爹爹性格温顺不善言辞,娘亲因为早产生下自己身体亏损常年与草药为伴。念旭部首领向来是有能者居之,爹爹显然不符合这个要求。 爷爷退位后,新的首领上位,那么如今念柒所享受的一切特权与尊敬都将不复存在,她讨厌与部落中的普通人一样,短暂的生命中只有收集物资。 念柒骨子里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就如同当初因为物资短缺,她胎中不足身体孱弱,她就翻看医书为自己调理身体,族人在背后的嘲笑她都知道,可最后她的体弱治好,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健。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妄想也不是那样遥不可及,只要你有欲望,能够付出代价,就算是预支余生的幸运,那又如何。 所以,念柒会抓住任何机会提升自己的实力。琉裳不过是她成为念旭部落女首领路上众多“师父”中的一个罢了。 “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 琉裳需要帮手,考察候选人与引子,为女皇陛下的情报网铺路,念柒的身份是个不错的遮掩。 只是她们那时候都没有预料到,念旭部落会因为首领之位发生暴动。琉裳只救出念柒一人,还告诉她,如果想报仇,就听从她的指示。 ……… ……… 在竺水部生活这么多年,涂山柒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可惜啊,当初涂山柒还想着,自己的身份想要得到大祭司的教导如果受到部落中人阻碍的话,她就去勾引涂山渃。 也不知道涂山小郎君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看她的眼神越发诡异。最后还借口出去游历顺便寻找他失踪多年的师父,没多久就离开竺水部。 其实,竺水部的族人作为神山的守护者,以防神山的秘密泄露,是不能轻易离开部落的。可大祭师涂山烨说这是神的旨意,也没有人敢怀疑。 但涂山柒,不,既然要离开,她还是恢复自己的名字。念柒知道,大祭师说谎了,他早就不相信神明,在他心中的信仰离他远去后。 温言熙拿着涂山渃的信物顺利进入竺水部,正好与念柒擦肩而过。给他引路的人暗中遮挡念柒的身影,似是不想让他过多关注。 真是没良心,难得温言熙还好心提醒他们去给完颜术一行人收尸,来之前,他有过了解,死去的尸体和灵魂携带的怨气会污染神山。 不过,刚才那人是要离开竺水部?可除了涂山渃是唯一的例外,这里的人不是号称将自己献祭给神灵,无论生死都不会离开。 “刚才那人是……” “这位郎君,有什么疑问还是您亲自去问大祭师,他交代过,我们不能向您透露部落中的任何消息。” 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北穆的大祭师与南兴的国失和北宁家,谁才是最接近天命的存在,温言熙难得对陆初雪之外的事情提起兴趣。 “大祭师,人已经带到了。” 跑的挺快,只是温言熙怎么看,给自己领路之人面对这位大祭司虽然恭敬有余,更多的,是恐惧…… “晚辈不请自来多有得罪,特送来涂山渃的家书,大祭师可否为晚辈解惑?” 温言熙自行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位披散头发的中年男子抱着谁的灵位,缩在角落里睡着了,所以,他这次未守君子之礼也是“因祸得福”。 毕竟,虽然靠近神山,这大祭师住的地方比起外围更加寒冷,不过是少了暴风雪的侵扰。 “父亲,不孝子离家多年,留您一人画地为牢,不敢祈求您的原谅。 逝者已矣,是非对错早已不重要。余生漫长,寂寞长生路,不孝子已经找到未来的路了,您呢? 在我离开竺水部前,母亲曾经入过我的梦,她说,会幻化成北穆最温柔的风,代替你的那份,挣脱枷锁……” 不知何时醒来已经泪流满面的涂山烨,只有在听到有关此生挚爱的事情后,才会拥有人的欲望与情绪。 “渃渃在家时,好像从来不会说这些……又或许,是他已经忘记了。” 是啊,他身上除了永远停留的时间,对妻儿的记忆疯狂流逝,若不是有提前准备好的信件,他作为凡人与世俗的所有牵绊早就被神山净化。 报应啊……这是神灵对于忤逆祂旨意的凡人最残忍的惩罚,无尽的生命,遗失的自我。 “大祭师,您……” 涂山烨很快整理好情绪,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瓷瓶交给温言熙,祂刚才入梦,又降下神旨。 “大祭司有求于我,不去先替我解答疑惑。” 就知道跟这些能够上通天命的人在一起肯定不能置身事外。温言熙随意坐在椅子上,用手拄着脑袋,该听故事了。 “这个东西你收好,如果以后在凤元国遇见一个叫锦州的人,交给他即可。” 等了许久没听见温言熙问为什么,涂山烨也不意外,思考许久,自顾自的说。 “不会影响你的夫人,或许,他若是成功,还能助你夫人一臂之力。” 洛洛……温言熙指间暗器闪过,片刻就来到涂山烨身边,“不要以为你是涂山渃的父亲,我就会手下留情。” 所有会威胁到陆初雪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不是想听故事,还是找个舒服点的地方。”若是温言熙真的能杀了他,涂山烨估计还会感谢他。不过算了,年轻人还有很美好的以后,何必拉他进来。 第60章 究竟是神明的恩赐还是惩罚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的,我与涂山渃一点都不像。” 温言熙看到涂山烨手中信件,记载的都是与妻儿相处的往事,还有他夫人和涂山渃的画像,这竺水部大祭师莫不是…… “嗯,因为一些原因,我以前的记忆会慢慢消失,最后除了记得自己是沟通神明祭师,不会再有任何世俗的羁绊。” 渃渃虽然不善言辞对待事情过于固执,其实是个十分简单的人,可涂山烨知道,他骨子里和自己一样,在没有找到余生的温暖前,如同行尸走肉般在世间游走。 这就是天命对大祭师一脉的制约,爱别离,求不得,从无例外。 “答非所问,我来这里是找人的,突然不想听故事了……” 刚才那名女子绝对有问题,温言熙总觉得涂山烨有意拖延时间。他还要回去向夫人认错,才不想跟个老头子浪费时间。 “温言熙,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一体双魂的秘密。” 温言熙眼中的神情熟悉而陌生,涂山烨很是羡慕,他想那一定是少年郎最纯粹的情感,在称之为家的地方,有人为他点一盏明灯等待。 那个人的名字,涂山烨不敢轻易说出口。甚至,如今族内老人相继逝去,已经没有人记得他。沈柯吟,竺水部落首任大祭师。 那时候,北穆还没有隐帝的存在,十三部落以竺水部为首,划分势力范围。竺水部驻扎在神山内围,通过神山特有的传讯鸟将神的旨意传达给各部首领,在天命的指引下,任何妄图挑起战争窥探神山的人都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未知的恐惧将竺水部推到极高的位置,却无人知晓,因为百年来大祭师之位的空悬,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聆听神的旨意,传讯鸟出现的越来越少,反抗的声音快要压不住了。 所以伴随天降异象出生的沈柯吟,从小被寄予厚望,竺水部需要一位能重新将自己引向辉煌的人。 沈柯吟确是天道为弥补此间规则漏洞特意选定的大祭师人选,但万物守恒,与他相伴存在的是他的情劫,涂山辞,涂山家最为疼爱的小女儿。 与沈柯吟同时出生,虽然祭师之位向来由部落中的男子继承,可涂山夫妇还是刻意隐瞒小女儿真实出生时间,只愿她能平淡安稳的生活。 事实证明,沈柯吟的确是天生的大祭师人选,年仅十五就以强硬的手段镇压十三部落的联合反叛。他的聪慧与独特的气质总能让人忽视,他也只不过是位刚及弱冠的少年郎。 可偏偏这样超凡脱尘的人身后,总是跟着一位娇气爱闹腾的小姑娘。涂山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喜欢上已经将全部献给神明的人。 可涂山辞觉得,她与沈柯吟天生便应该这样纠缠在一起。如果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作为天道试探沈柯吟的工具……这是涂山辞从出生那刻起就知道的真相。 “小沈哥哥,又来打扰你,可这次我是真的遇到困难,没骗你。” “给你,这是我在神山外的地方找到的花,还没有起名字,你能帮我吗?不许拒绝,我会生气的。” “你笑了,别假装正经,我的舞只为你而跳。” “好奇怪,为什么你不能离开神山?小沈哥哥别伤心,红尘喧嚣,似水流年,我替你去一一看遍。” ……… ……… 她为何笑得这样开心,从小到大都围在不可能给她回应的人身边,不会累吗?沈柯吟的翻书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常态。 崇拜,迷恋,亦或是爱慕,沈柯吟不懂。他的爹娘是因为部落想培育最优秀的神明使者而结合的,二人的相处相敬如宾如同世间大多数夫妻一样。 所以沈柯吟从未拒绝过涂山辞的靠近,不是因为族人说的大祭师对芸芸众生的漠视,而是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叛逆与妄念。 他也渴望人间那抹烟火气。没有谁是生来应该承担什么责任,所谓他人的期盼不过是天命强行扣上的枷锁。 “小沈哥哥,今年你又失言。算了,原谅你,只是明年的生辰礼物绝对不能再忘。” 沈柯吟突然发现,她很美,像是暴风雪中仍然娇艳的玫瑰,除却跟在自己身后受到不少嘲笑,可部落中的郎君仍然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与美丽。 自己并非是她唯一的选择,可沈柯吟真的能离开涂山辞吗? “阿辞,我……想与你做夫妻,相濡以沫,生死同穴。” 似乎承认自己的欲望也很简单,沈柯吟心中有些不安,她怎么没回应。难道是他以前待她太过冷漠,突然提出这样冒犯的要求,她…… “小沈哥哥,夫君,我愿意。” 抱着他的小姑娘,沈柯吟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是这抹风华,高兴得掉眼泪的涂山辞并未窥见。 “你太坏了,干嘛在人家生辰的时候表明心意,我现在肯定特别狼狈。” 嗯,明天就去找首领给她和沈柯吟选定婚期,好像要先知会爹娘和兄长们,算了,以防万一,还是快点把小沈哥哥拐进窝里。 “他们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此刻,沈柯吟已经从大祭司的神坛走下,希望小姑娘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真是……”涂山辞又想哭了,要知道让他吃醋就能承认自己的心意,她这些年怎么会做出那些糗事,以后,定要让她还回来。 “小沈哥哥,对不起,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你定要成为最优秀的大祭师,我喜欢看你受万人敬仰的样子……” 夫君…… 好多血,沈柯吟不敢触碰涂山辞,这么疼,她怎么不跟自己撒娇,明明以前都是…… 神山中怎么会混进十三部落的余孽,他刚才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沈柯吟眼神空洞,看着已被他折磨面目全非的凶手。 他犯错了,神山中不允许杀生,这样大祭师的位子就可以换人,他能干干净净的去陪他的姑娘。 天道感受到沈柯吟的死志,很是不解,情劫而已,能有比传达神的旨意更重要的事情? 祂还是很欣赏沈柯吟,所以愿意帮他清理会扰乱他对神明忠诚的记忆,并赐予他无尽的生命,沧海桑田只有他一个人不会经历变化之痛,祂已经很仁慈了。 涂山夫人还在为女儿绣嫁衣,恍惚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中抽离……真奇怪,她家又没有女儿,这嫁衣是给谁绣的。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涂山夫人却没有任何感觉。 沈柯吟还是竺水部最尊贵的大祭师,竺水部依然位列十三部落之首,什么都没有变,可什么都变了。 “沈柯吟,他不是……”原来那些关于北穆丞相的传闻,并非全部是虚言。 “后来,竺水部发生很严重的内乱,神山因为沾染怨气与杀戮,灵河水被污染,内外围的地下河失去供养,北穆人遇到前所未有的劫难。” 涂山烨将落满灰尘的北穆国史拿给温言熙,真是老了,竟然感受到久违的疲惫,看来,新的轮回即将开始。 在那段历史中,是涂山家的人拨乱反正,平定竺水部的叛乱,举族迁出神山,携神旨带领十三部度过危难,并亲手扶持隐帝上位,后来,便以罪人自称,从此退隐。 “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一体双魂的秘密。”这些都是贺兰若应该担心的事情,温言熙不感兴趣。 “是说得有些远,温小郎君莫急。” 原来,沈柯吟的记忆并未被清除,他也没想到自己能骗过天道。挑起竺水部的内乱是为了迷惑神明,让他能够找到机会离开神山。 这里的所有人,责任与束缚,都是害死涂山辞的凶手,包括他自己。 可离开神山后,没有大漠风光,安居乐业,只有无辜的北穆人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受苦,沈柯吟终究是不忍心,他痛恨自己大祭师的本能。 这个时候他遇见南兴国师,天道的另一位……傀儡。他告诉沈柯吟,南兴付家有祖传之物可以净化神山。 “去吧,这是神明要求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你自由了。” 沈柯吟将净化神山的至宝交给涂山辞的兄长,虽然他们都已经忘记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孩,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后来,沈柯吟去过很多地方,见过无数美景,离合悲欢。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涂山辞的样子,他很害怕,劝自己,只要重新回到竺水部,故地重游,记忆会自己回来。 可他找了许久,明明竺水部已经在神山外定居,他还是回不去。后来,沈柯吟也忘记自己究竟在找什么。他在神山脚下遇见受伤昏迷的贺兰雄,觉得他能够帮自己,便出手救下他。 后来,沈柯吟成了北穆丞相,手中的权势能够帮助他寻找……寻找什么,他也不知道。 “付家因为献出祖传之物,天道赐下补偿。但从来都没有人知道,那份补偿是什么。” 涂山烨也是在看到温言熙身怀一体双魂的时候,才明白祂的用意,那是对沈柯吟挑衅神明权威的迁怒。 付家因为神明的补偿逐渐没落,家族子弟中有一体双魂之人也会被偷偷处死,因为不知何时他们心中出现一个声音,双魂之人定是灭国之人。 涂山家因为净化神山有功,成为神明选择新的侍奉者,此后,竺水部大祭师人选全部出自涂山家。 可涂山家的子嗣日益凋零,仅存的人却能够享受永恒的生命,与挚爱至亲分离,却永远记不起他们的音容笑貌。 “确定是神明的补偿,还是惩罚?” 温言熙神情中充满讽刺,当初,他没有出手制止南疆人觊觎龙脉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想看看,人能否胜过天命。 “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交给你的东西,不要忘了。” 涂山烨抹去嘴角血迹,他怎能不恨。他的时间终于要重启,祂的新傀儡还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该知道真相的人也见过了,这是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 “不用问,去吧,你要找的人会去镜城。记得,好好陪在你的爱人身边,死生不离。” 第61章 画地为牢 “大祭师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放心,我同夫人定会生死同穴,不会独留任何一人在世间受苦。” 涂山渃的玉佩,他竟然没收回去?温言熙最后看了眼竺水部,离开其实很简单,祂根本不会在意傀儡的选择。 这个道理涂山烨也知道,否则也不会同意涂山渃的离开。可他不甘心,多年来,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总要找些人陪他。 年轻一代他可以不追究,但那些害死夫人的凶手,包括他自己,都必须付出代价。生死同穴,可惜,涂山烨已经忘记夫人的坟墓在哪里,说来真是令人发笑。 “大祭师,传讯鸟再次出现,您……”是否能重新聆听神明的指示。 “此事不可声张……听我的,别让族人们空欢喜一场。” 端木循叹了口气,竺水部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么多任首领都未给出答案,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只希望,大祭师早日走出困局,莫做傻事。 传讯鸟,自从那人走后,涂山烨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天道的约束似乎正在削弱…… “初雪小娘子,哪家的郎君值得您如此思念。” 这些天与陆初雪相处,祁嫣然可是学到不少,连贺兰若都被捉弄好几回,难得跟月白抱怨,说自己的小哭包怕是要一去不复返。 “嫣嫣姐姐,是你啊,你刚才说什么?” 温言熙真是长本事,离家这么久音讯全无,陆初雪觉得自己像是被凤凰男卷走全部家财的……糟糠之妻。 嘭……桌子上的茶盏都跟着一震,祁嫣然默默叹口气,还好自己没掉眼泪。 “陆姑娘,这是北穆特有的糕点,烦心的时候,就该吃些甜的。” “我看人最准,温郎君啊绝不是话本中说的那种人。” 青绿姑姑如何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有嫣嫣姐姐笑得声音真“小”,谁说北穆气候寒冷,陆初雪明明觉得很热。 “我们初雪不好意思啦,青绿姑姑,有什么事情,下次记得偷偷说。” 祁嫣然翘起条腿时不时还哆嗦两下,这越发豪迈的作风看得陆初雪目瞪口呆,这还是她软糯爱哭的嫣嫣姐姐吗? 难怪贺兰若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知知崽崽和笙笙崽崽也多次暗示自己收敛些。 可陆初雪只是同祁嫣然讲些自己跟小院兄弟们一起训练出任务的事情,也没教她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哎呀,我没事,就是想换种活法试试。” 祁嫣然从小就喜欢武功高强飞檐走壁的大侠,这样就能保护她和娘亲,帮她收拾那些暗地里耍些小手段的王都贵女们。 后来,能下定决心和亲北穆,答应嫁给贺兰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不可否认,她也确实被美色还有糖葫芦诱惑到。 以前是因为害怕,可有了贺兰若作为她的依靠后,现在很多时候掉眼泪真的只是习惯,一时没控制住。 小九先生的话本中说,整天哭哭啼啼容易短命。那可不行,她要是英年早逝,就该有人跟她抢夫君和崽崽,她才不要为别人做嫁衣。 所以,她要改变,要像初雪,还有跟在邢耒身后的……万芊芊一样。原来,女子也能活得那样肆意。 祁嫣然心里很羡慕,只是缺少勇气,初雪的到来也算是推了她一把。 “好好好,姐夫都不说什么,我当然更支持你。” 开玩笑,能给贺兰若添堵,陆初雪求之不得。等小哭包公主压倒恶毒帝王后,夺他的权,用他的后宫养上三千俊俏郎君…… “洛洛,给你带的美酒,能别生我的气吗?” 青绿拉着还想留下看戏的祁嫣然,殿下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还耍小姑娘脾气,夫人要是能亲眼看见,该有多好。 “夫君,你今日不用处理政事,那……陪我去宫外玩,好不好,我想吃糖葫芦。” “你呀,昨天晚上是谁说自己身体不适,哭着求夫君放过,嫣嫣帮夫君好好想想。” 也罢,自己真的是老了,怎么总想起以前的事情。青绿看着扑入贺兰若怀中的祁嫣然,就算她不在,殿下也能常乐无忧,余生顺遂。 “哎呀,你真讨厌,还坏,好多人呢。” 真是老不正经,还是回去找初雪,祁嫣然不自在揉了揉腰,他那个样子,谁受得了,再说,她已经很配合,是他老……不满足…… “傻夫人,别去打扰人家培养感情,夫君给你赔罪去,好不好。” 青绿下意识想跟上去,看到一旁呲牙咧嘴的月白才反应过来,好像,他还没娶媳妇是吧。 被那群当兵的戏弄好不容易能松口气的月白,突然感到脊背发凉,怎么觉得有更恐怖的东西盯上他了? “从实招来,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去了,不会是承熙蛊惑你的吧? 现在还没成亲,就敢不告而别,以后是不是就要有小娘子跪在我面前,给我敬茶……” “呜……你别碰我,还没原谅你……” 温言熙害怕听洛洛说这些伤人的话,只能堵住那张越发不知轻重的红唇,陆初雪的双腿不自觉的缠向臭男人的腰间,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没出息,怎么就被他拿捏住,真是美色害人,“你身上都是尘土,别……” “乖,为夫带你一起去,听说那是灵河水形成的温泉,对身体有益。” 温言熙风尘仆仆归来,没想到最先遇见的竟然是贺兰若,两个心怀鬼胎,咳咳,宠妻如命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考虑,只靠眼神交流,便知道各自的打算。 这处温泉,还是贺兰若告诉温言熙的,想让他快点抱得美人归,最好明天就走,小哭包最近脾气越发不好,少了许多闺房之乐…… 影子们每天都会把陆初雪的消息传给温言熙,他当然知道他的夫人又开始散发魅力,与长公主殿下同吃同住。朝臣们被贺兰若身上的冷气吓得接连告假。 “不是要泡温泉?温言熙你老实些……” 怎么可能,或许是受到涂山烨的影响,温言熙都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他很需要通过与陆初雪的亲密接触来确认,洛洛永远不会离开温言熙。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现实,说,离开这么多天,是不是偷偷去竺水部。” 哼,涂山渃那小子还算懂事,把自己交给温言熙玉佩一事尽数告知,陆初雪还想看他什么时候交代清楚,结果,人家直接不告而别。 “还是瞒不过你。 为夫见你与长公主殿下相谈甚欢,闲来无事,才想着替你去走一趟。” 还没听完温言熙讲述这几天的境遇,陆初雪早就睡着了。不过,丞相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难怪会突然送嫣嫣姐姐生辰礼物。 真是可惜,涂山辞那么好的小娘子,不能与所爱相守。天命真是残忍,竟然连记忆都不留丝毫。 “洛洛,怎么不多睡会儿?”温香软玉在怀,还如此不老实的乱动,温言熙险些失控。 陆初雪也被腰间的灼热吓到,想起那几次在清晨故意勾引温言熙后被收拾的事情,瞬间不敢动。 “就是突然想起,你昨天说,涂山渃让你把东西交给锦州,他是什么人?” 还不是怪他,自己昨天能那么迷惑,现在身上都是红印子,明明就还没把人吃到嘴。 “他说锦州现在凤元国,我们有缘自会相见,还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那些自称能沟通天命的人,说话都这样。”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怎么又……温言熙,混蛋……” 第62章 出乎意料的重逢 “是,青绿姑姑,让,让我来的,我叫,叫笗菇,月,月白大人。” 他有这么可怕?平时就见两位小殿下身边总跟着位小宫女,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王宫不少人都暗中叫她“管家婆”。 笗菇在贺兰笙和祁寒知出生那年进宫,青绿一眼就瞧上这个眼神清澈的小姑娘,就向内务司讨要过来,这些年负责两位小殿下的饮食起居,从未出现疏漏。 不过,即使已经成为掌事宫女,笗菇的胆子还是很小。贺兰笙想过不少法子帮她锻炼胆子,都以失败告终。 “去那边凉亭聊吧,青绿姑姑的一番心意,莫要辜负。” “月,月白大人,我,我没……”考虑过成亲的事情。笗菇现在才觉得自己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确实挺气人的。 笙殿下说,这样能练胆子,笗菇才答应青绿姑姑相看。要早知道那人是月白,她还不如去跟寒殿下学武功。 虽然,上次不小心用匕首刺伤自己……一向镇定的祁寒知都被吓到,放话出去,不许笗菇再踏进他的练武场。 月白不用看笗菇的表情,都感受到她身上颓废的气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绝对不是因为羡慕别人,就是……送出去的份子钱总需要个理由收回来。 “我们成亲后,你是想继续住在宫中侍奉小殿下,还是跟我去外面的私宅。” “嗯,什么?大,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什么。”她没听错吧,成亲,和谁,她与……月白大人? 笗菇悄悄打量逃跑的路线,刚起身就被月白捉住衣领,吓得不停哆嗦。宫女们说得没错,他果然是衣冠禽兽。 “跑什么,听我把话说完,不然……”能跟在贺兰若身边的人,周身气势不加收敛吓唬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嗯嗯,都听您的。”笙殿下告诉她,要学会保存实力,静待时机一击必胜。 青绿姑姑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郎君和小娘子们成双成对的。万芊芊已经给他传信,说邢耒终于肯正视自己的感情,想重新与她再续前缘。 可她已下定决心放弃对邢耒的追逐,也在比武招亲时遇见一位叫谭庄的郎君,再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 才恍然觉得,她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对邢耒情根深种,可那份感情中终究掺杂着被退亲的不甘和报复,这恐怕也是邢耒一直拒绝万芊芊的原因。 万芊芊知道谭庄是毅王殿下派来为邢耒争取时间的,也同样知道,谭庄对自己感兴趣。还是那句话,北穆好男儿千千万万,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她可是栖然城城主的女儿,有自己的骄傲,不能再让爹爹娘亲为她担心。没想到,邢耒竟然后悔了,现在,两人成天都围着她转,把城主府搅得鸡犬不宁。 “芊芊,人生在世,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咳咳……青绿骨子里就是叛逆的人,年轻时跟着徐静姝在丞相府讨生活,只能收敛锋芒。 后来到代王府,没有约束,她同时跟许多郎君保持联系。青绿始终觉得,女子的爱慕并非只能钟情一人。 当初,徐静姝与祁樾有了夫妻之实后,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不知如何开口,还是青绿从中斡旋。不然,以她家小姐那遇事就躲的性格,祁樾想抱得美人归,早着呢? 可是后来,青绿才明白,这世间有些人和事,只能是唯一的。 彦彬,因为青绿对许多郎君许下终身之约,否认二人所经历一切的绝情之人。也是他,成功让青绿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知知,你说笗菇和月白能成吗?”从记事起,贺兰笙想把“管家婆”嫁出去的心情就十分迫切。要不是笗菇性子太软守不住家财,早就让嫣嫣给她封个郡主,直接召赘。 “有这功夫,还不去给笗菇准备嫁妆。”对啊,知知平时话虽少,但到关键时候总能说到点子上。 要是月白连个姑娘都追不到,白跟在贺兰若身边这么多年,贺兰笙都替他羞愧。 可怜,心中还盼望小主子救命的笗菇,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掉进狼窝,哪里还有机会逃走。 “洛洛,你笑什么?”温言熙浑身透露餍足的气息,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粘在陆初雪身后。 “我在想,那姑娘肯定逃不出月白的掌控。”啧啧,平时只觉得他是贺兰若身边的狗腿子,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霸道腹黑的一面。 顺着陆初雪的视线,温言熙看到月白暗中绊倒那姑娘,那姑娘倒下时刚好“轻薄”了月白,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月白还在一边,假装柔弱让那姑娘负责。 感受到打量的视线,温言熙牵着陆初雪离开此地,“洛洛,我跟他不一样,对你,没那么多小心思。” 哼,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都是男人,装什么。嘶,她的腰……这笔账,陆初雪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 ……… “哎呀,谁这么大胆子,敢碰瓷本姑娘。” 陆倾颜新得一本古籍,想着赶紧给孙若送过去。两家离得不远,所以也没坐马车,可刚出陆府没走几步,又和别人撞上。 她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没注意到身边伸过来想要扶她的手,陆倾颜捂着脑袋自己站起来,就看到张与她的小言哥哥相比毫不逊色的脸。 “这位郎君,本姑娘给你赔不是,您没事吧。”脖颈间的珠子突然灼热起来,陆倾颜有些不适。 “你好,我是北宁臣。抱歉,来得有些早。”南兴的事情都丢给北宁泽和兰溪收尾,既然天道对他的惩罚提前结束,他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将陆倾颜拉到旁边的摊子上,点了碗馄饨,“倾颜……姑娘,以后有很多机会再见,你稍微收敛些。” “你……你不是那位大师兄,怎么从梦里出来的,难道你成精了?” 恍惚中听北宁臣带着笑意的话,陆倾颜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只是,他怎么越看越像在自己梦中总是受到欺负的大师兄。 “这件事说来话长,馄饨好了,我们可否边吃边说。” 她似乎还未及笄,北宁臣想到这里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拉近二人的距离。 陆倾颜现在脑中很混乱,从香囊中拿出南风小院的美人们给她准备的防身迷药,趁着北宁臣不备全部撒在他脸上,然后往家里跑去。 开玩笑,谁愿意与他说来话长。谷雨说得没错,这两天她命犯煞星,若若哪里不着急,希望娘亲还没出发,她要跟着一起去寺庙祛除煞气。 “不过,他是鬼魂还是精怪,还敢在白天出没。长得真好看,可惜了。” 北宁臣头一次体验小姑娘跳脱的思维和想象力,身上这些药粉,不用算,他都感觉到大事不妙,而且,脸上很痒,好像还肿起来。 这可不行,要是这张脸有什么损失,他拿什么迷惑小姑娘。毕竟在梦中,陆倾颜就总是盯着自己的脸犯花痴。 最后看了眼陆府的方向,北宁臣赶紧向药房走去。唉,总觉得,又该好久不能与小姑娘见面。 “小姐,夫人还在,稳重些。”谷雨不敢看赵芸的眼睛,她刚才说,陆倾颜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 “囡囡,身子骨如此强健,不如陪娘亲走一趟护国寺?谷雨也一起去。” 陆倾颜才想起来,因为不喜欢护国寺的斋饭,她确实让谷雨帮忙遮掩,自己去若若家里避避风头,谁知道会遇见北……北宁臣? “好,娘亲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收拾。” 囡囡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赵芸看向谷雨,谷雨也摇摇头,小姐的性子一向是这样,没事。 第63章 所谓分离 “初雪,真的要走吗?你,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趁着贺兰若处理政务的时间,祁嫣然跑来找陆初雪,没想到正碰上人家夫妻二人亲热,有些不自在。 自己应该离开还是等一会儿?青绿默默隐藏自己的存在,别问,她也不知道。 昨天,笗菇那丫头跟她哭诉一晚上,说自己配不上月白,可她轻薄了人家,必须负责什么的,现在青绿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不过,两位小殿下好像已经知道笗菇被月白捉弄恐吓的事情,顾忌现在正拉着她讨公道去。 可怜笗菇还是不了解祁寒知与贺兰笙,有他们二人加入,自己嫁人的时间只会提前。 你故意的,陆初雪暗中给了温言熙一拳,以他的武功,能不知道有人来了?都解释过多少遍,她这辈子都栽倒在温郎君手中,怎么还乱吃女子的醋。 冤枉,夫人太过美味,为夫哪有精力顾忌别的。嘶……洛洛又忘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温言熙十分心机在陆初雪脖子上留下明显的吻痕才将空间留给二人。 路过祁嫣然时,感受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面不改色,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温言熙的脚步有些慌乱。 “嫣嫣姐姐,别理他,男人就是不能惯着。” 哈哈……乐安长公主殿下怎么说也是长辈,听娘亲说,温言熙小时候还穿过祁嫣然亲手绣的衣裙,也不知道他还有记忆没有。 祁嫣然握紧陆初雪的手,都是同道中人啊。贺兰若这几天也格外强势,拉着她翻来覆去,这样那样,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数……磨人得很。 祁嫣然躺在床上好几天无法起身,宫人们看她的眼神,可奇怪了,咳咳。 唉……二人同时叹气,又相视一笑,互相搀扶走到椅子上坐下。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小九先生话本子里说的“戏精”。 “好了,说正事。” “听夫君说,你这次来镜城还想找一个人,是叫涂山柒对吗?” 贺兰若让人注意她的行踪,祁嫣然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时就觉得有些熟悉,后来看到暗卫传回来她的画像,终于想起来,她们之间的交集。 “嗯,此前温言熙离开那些天就是去找她,不过据说她早就离开竺水部前往镜城,如今却仍然没发现她的行踪,奇怪的很。” 再说竺水部从神山迁出后,到王都只需三天时间。要么是大祭师刻意隐瞒替她遮掩给了温言熙假消息,要么……涂山柒被什么事或人绊住。 “初雪,你了解北穆丞相沈柯吟吗?我曾在他那里看到与涂山柒长得一样的女人的画像。” 祁嫣然总听宫女说,沈柯吟是北穆除了隐帝外最神秘的人,而且丞相府中还有四季常开不败的玫瑰花丛,一时好奇,就带着崽崽们去登门拜访。 咳咳……本来她没那个胆子与勇气,还不是那几天贺兰若带领十三部落首领与朝臣们前往神山祭拜不在镜城。终于没人拘着祁嫣然,她一开心就什么都不顾。 反正也是偷偷的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没想到偌大的丞相府真也就没个仆人,等祁嫣然反应过来后就与崽崽们走散了。可很奇怪,她那时候一点都不害怕。 后来,她亲眼看见满园盛开的玫瑰,微风吹拂间,恍若鲜血流动,沈柯吟就在玫瑰中央的亭子中,他怎么没去神山祭拜? “丞相,丞相大人,贸然前来,还请见谅。”要是崽崽们在该多好,笙笙机灵,知知聪慧,定能圆过去堂堂王后偷闯朝臣府邸之事。 被惦记的贺兰笙和祁寒知二人神情难看,刚才本想叫住嫣嫣,可她分明是什么声音都没听见的样子。 这丞相府大门,怎么还认人,明明刚才一推就开,现在牢固的像压了千斤顶。 就不应该答应嫣嫣的要求,可谁能拒绝小哭包的撒娇,“知知,怎么办,嫣嫣不会有什么危险?” “为今之计,只能等。”冥冥之中,祁寒知总觉得丞相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沈柯吟来历成谜,当初因为隐帝夺权一事,还为报答贺兰雄的救命之恩与贺兰若交过几回手,据说胜负难分。 后来,无意中见到嫣嫣时,就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眼神中没有丝毫冒犯,只有怀念与疑惑。 此后,就再也没有阻止贺兰若登上隐帝之位,还上交兵权自请担任丞相一职。 “王后,这里漂亮吗?” “当然,虽然我去过的地方也不多。”怎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太吓人了。呜呜……祁嫣然心里委屈,有点想哭。 “送给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像她一样娇纵明艳的姑娘,不应该靠近他,会……会怎么样,他怎么又记不清了。 祁嫣然拿着手中的玫瑰,有些无措,为什么总觉得丞相大人很孤独,“您,府中太过清冷,还是多招些护卫什么的。” “那时候,我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应该是沈柯吟的书房,透过窗子,看到满屋的画像。” “其中最完整的那副,就是与涂山柒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 其实,祁嫣然知道贸然进入别人家中有失礼数,可那时候,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背后推着她,让她必须走进书房仔细端详那幅画。 “好啦,嫣嫣姐姐,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就别再想了,万事有我们呢。”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要是以前,陆初雪肯定觉得是自己过于紧张下的错觉。 可是南兴一行,还有竺水部大祭师那些蕴含深意的话,她都开始怀疑,莫不是真的有天命在暗中操控此间万事万物的走向。 “初雪放心,我都懂。只是前路莫测,你与温郎君定要相互扶持。” 离别的感情来得汹涌,祁嫣然声音中带着哽咽,“今日前来,算是与你提前道别,走的那天,别让我知道。” “嫣嫣姐姐……”等她找到答案,一定会回来,毕竟,她还答应某个哭包,教她武功呢。 “陆姑娘留步,殿下那里有我。她呀,从小就是个小哭包,别担心。”青绿眼眶微红,人老了,更是见不得这种场景。 “洛洛,我不开心,你总是背着我许下承诺。”温言熙从背后搂住陆初雪,今夜就走,贺兰若还有脸笑他,自己的夫人都留不住。 “你和长公主殿下生疏不少,莫非是想起幼时……”剩下的话被某人堵住,意识恍惚间,有冰凉的东西落在手腕上。 是承熙亲自从神山带回来的灵石,仔细打磨后与在老婆婆那里买的珠串穿在一起。 那天的事承熙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在那里哭诉许久,温言熙实在是难以忍受,才想起这件事,转移他的注意。 “夫君,呜呜……”都怨他,当初用糖葫芦把自己拐来北穆,坏人。 小哭包脾气见长,贺兰若都气笑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怂的要命,被欺负也不敢告诉盛帝,还那么听他的话,选他当自己的贴身暗卫。 不经意看到那朵从丞相府中采来的玫瑰花,离开土壤这么久,依旧开得娇艳。 想起温言熙从竺水部带回的沈柯吟的故事,神山似乎隐藏许多祂的秘密。其实,贺兰若也有个秘密从未与别人说过。 当初,他在被送去龙辰皇宫为质的前一晚为何逃走,也是因为恍惚中听到谁的声音,说他此行会遇到贵人,逆天改命。 神山祭拜?他对北穆可没什么感情,为了证明那个传说和找到自己那晚听到的声音,他才不得不利用唯一能安然无恙踏入神山的机会。 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希望,温言熙能遇见那个叫锦州的人,他,定是最大的变数。 第64章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知知崽崽和笙笙崽崽,开心些,我只是暂时离开。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不许跟我抢嫣嫣。” 陆初雪本想趁夜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两位小殿下发现,不是正忙着帮贴身侍女准备嫁妆吗。 “我们是替嫣嫣来的,总之,你们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对,陆倾颜可是写了不少信想来找你们,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劝住她……” 贺兰笙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祁寒知捂住嘴拉走。要这么小气,不就是送了几本书,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他还没告别呢。 祁寒知感受到幽怨的眼神,难得心虚,“他们连夜出发,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你太过吵闹,会耽误事情。” 确实,贺兰笙听爹爹说过,陆初雪二人从踏入北穆,甚至是在镜城王宫,都一直被人监视。 “不对呀,我怎么就耽误事了,祁寒知你别跑,给我说清楚。” 祁寒知拒绝承认这是他的同袍兄弟,他可没功夫哄小孩子。嫣嫣明天肯定很伤心,他可要养精蓄锐当嫣嫣的解语花。 那人隐匿功夫极高,知道温言熙二人心中有数,贺兰若也没过多关注,只是在祁嫣然和崽崽们的寝殿附近布下更多人手,护住自己生命中的珍宝。 “洛洛很喜欢孩子吗?”不仅吩咐南风小院和影子们在各国搜寻兵书古籍,还让阿青亲自来北穆,精心挑选材料为祁寒知与贺兰笙打造防身武器。 “少来,你还不如直接问我为什么让阿青来北穆。”温言熙以前多清冷温润的人,怎么与承熙魂魄融合愈深,越容易失控。 如果此时承熙能听到陆初雪的嘀咕,肯定会表演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头儿,差别对待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我都与你说过,那个跟在我们身后的人很可能是邓琦姐妹二人身边的引子,阿青他们之间有特殊联系方式。 由他出面,无论是他还是琉裳那里,更容易接近。” 温言熙心里明白,可还觉得别扭,他很想把洛洛锁起来,关在只有他的地方。可他不敢,也舍不得。 希望凤元国就是一切的终点,那之后,他或许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偏执与欲望。 “走吧。”傻洛洛,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对自己没信心罢了。 将陆初雪裹进自己的斗篷中,温言熙策马离开。大祭师说,这两天不会赶上镜城外的暴风雪,此去定能一帆风顺。 丞相府中,看着再次出现的传讯鸟,血色在眼中浮现,涂,山,辞吗?消散的记忆正在重组。 涂山烨已显油尽灯枯之象,竺水部早已不复从前是神明的忠诚侍奉者,他们也在等待那个机会,逃离天命的约束。 四国龙脉已被破坏其二,北穆龙脉的气运也逐渐接近灭世者。祂,或许应该称祂为天道的恶念,感受到严重的威胁。 祂再次选择沈柯吟成为自己意志的化身。但恶念比起假仁假义的天道,更懂得人情世故。祂可是把沈柯吟的挚爱亲自送到他的面前。 “温郎君,陆娘子,等等我。”不都给他们传信,说了要同行去南兴国。大半夜的突然传来消息启程,还以为陆初雪二人想故意甩开自己。 云台城一行,澹台毅花费不少功夫才缓过神来。思来想去,他还是有些事情想与白钰茗说清楚,扭扭捏捏向来不是北穆儿女的作风。 “毅王殿下不是还在云台城死斗场沉迷赌局,什么时候回来的。长公主殿下的生辰宴都没见到你。” 陆初雪把自己埋进温言熙怀里,不行,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想起影子传回来他的惨状……可怜。 当初,还不如跟他们一起回镜城。本来还想亲身体会一下闻名内外围的青玉部是如何模样,可惜没这个机会。 澹台毅的身形有瞬间的呆滞,温言熙面无表情的样子比起偷笑的陆初雪,伤害性更大,“这个嘛,说来话长,赶路要紧。” 云台城的死斗场就是个销金窟,起初还能挣着钱,后来澹台毅每次看好谁,那个人总是会在最后一局输掉。 要不是暗卫甲乙拼死拦着,毅王府的家底都赔进去不说,隐帝的头上都得背不少账。 带着满腔愤怒路过某个不知名山谷时,还遇见青玉部拦路打劫。而且是比上次遇见,看起来更穷的一群人。 行,在这里等着他。邢耒的未来夫人万芊芊大小姐当初鞭子挥舞得如何潇洒,澹台毅就被扒的有多干净。 谭庄,为了你主子考虑,必须好好教训邢耒,让他下辈子也不能与有情人终成眷属。只着一身亵衣的澹台毅躺在冰雪上,说出他这辈子最恶毒的诅咒。 后来,灰溜溜的回到镜城就大病一场。贺兰若还以别把病气过给嫣嫣嫂嫂为由,扣下他的礼物。 要不是怕自己的遭遇被他那位无良的义兄大肆宣扬,他堂堂毅王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别以为他不知道,甲乙早就被收买。不然,堂堂暗卫还会怕青玉部那群老弱妇孺。 甲乙,瑟瑟发抖,普通的老弱妇孺?那可是雁过拔毛风过无痕都不足以形容的强盗。再说,他们都定亲了,老婆本可不能丢。 “噗……咳咳,毅王殿下,当初走得匆忙,忘记告诉你死斗场的潜规则。” “不过,以您的聪明才智,定是没有受骗。” 温言熙神情微动,那晚洛洛好不容易原谅他,一时激动,就忽视隔壁的澹台毅。他倒是挺有眼色,自己避开。 后来陆初雪二人去找澹台毅时收获诡异的目光,或许是他不想再成为小夫妻间的第三人,就借口城中还有故人未曾拜访,要晚些回去。 “此事说来也话长,赶路要紧。”谁说小娘子都是善解人意的。要不是澹台毅怕自己的“好运气”作祟再出些意外,他早就…… 好吧,他不能自己去南兴国。囊中暂时羞涩,没看他此次连甲乙都扔下了。只希望白城主不要那么绝情,多收留他些时日。 “别再跟着,我都说了,没兴趣。”念柒从小到大都想变强不假,可她早就与琉裳说过,对女皇的计划不感兴趣。 当初就是想躲避所谓的引子才冒险进入竺水部,这些年过去,她们怎么还不死心。她当初帮琉裳遮掩时寻来的那些人,难道都成了棋子? “别急着拒绝,先看看我手上的筹码也不迟。” 念柒,榜上仅次于陆初雪的人。嫦笛露出天真的笑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称心如意的,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怎么就与你说不明白,滚开,别逼我动手。” 王后生辰,十三部落肯定会来镜城献礼,她必须混进念旭部落,才能找到机会报当初驱逐之仇。 “好,不耽误你的大事。可别让我等太久,要是错过开船的时间,我可是会生气的。” 莫名其妙。念柒不过是在竺水部与世隔绝几年,外面的人都如此不正常吗? “我名念柒,代竺水部送来王后生辰贺礼,劳烦带我去十三部落营地。” 可惜,念柒先走一步,不然就能知道温言熙带去的消息,念旭部落的新首领完颜术,带领外人勇闯神山,壮烈殒命。 “丞相大人,怎敢劳烦您亲自前来。 首领已经离开许久,但他走前有吩咐,让我们一切听你调遣。” 自以为是的蠢货,沈柯吟至今想不明白当初为何要与完颜术合作,“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们首领的尸身,帮你们送回来,管好你们的嘴。” 他也不怕贺兰若怀疑自己有谋反之心,毕竟,他这个北穆隐帝才是最希望贺兰皇权覆灭的人。 “这,怎么可能……”他们知道首领要去私闯神山,也心存侥幸能窥探神明的秘密。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 第65章 兰因絮果 站在门外听到一切的念柒心情复杂,完颜术年长她几岁,能在那些个老家伙的控制下成为念旭部落首领,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惜,从小到大隐藏得太深,都忘了他们这种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与死亡。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让他敢去窥探神山的秘密。 在竺水部这些年,大祭师偶尔会指点念柒,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把她交给首领端木循负责教导。 念柒觉得大祭师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是对再次妥协天命的恨意,也夹杂找到接替者将要解脱的愧疚。不过她并不在意更没心思揣度那些能预示天命之人的想法。 人生短短数载,转眼即逝,能够找准自己的征途已经是顶顶艰辛的修行。若是还要听些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天命安排,未免太过疲惫。 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并非所有人都能甘心接受。 念柒默默隐去自己的身形,想着先找个地方换一身念旭部落的服饰,首领身亡乃是大事,他们定要速回部落,请长老们主持大局,此时人心不稳,正是她的机会。 只是私闯神山这种重罪,贺兰隐帝真的能轻易放过?传闻这位隐帝除了自己的王后,对谁都格外冰冷无情,也不在乎北穆的未来如何。 可念柒还是有些拿不准,她是来报仇的,没想过为他们分担罪名。 “你是……涂,山,辞,吗?”被完颜术那些没脑子的手下蠢得头疼,沈柯吟便一个人出来走走。 这些天,他虽因脑中突然多出的记忆难以入眠,可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意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回当初的感觉。阿辞,我从始至终都配不上你。 说来这十三部落在镜城的临时营地还是他帮贺兰雄建立的,毕竟这位先隐帝最是好大喜功,连神明都从不放在眼里,所以最喜欢看神的信徒们对他俯首称臣,享受与神明比肩的感觉。 像是冥冥之中的牵绊,沈柯吟看到那幅画像上的女子终于重新回到他的红尘中。祂的诚意确实诛心,可谁让情爱惑人,自古以来都是把操控人心的好武器。 “这位郎君,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她。”心突然跳的很快,从灵魂深处透露的喜悦让念柒很是慌张,多年的面具隐有破解之迹。 “这样啊……那刚才之事算是我唐突姑娘,在这里先给你赔不是。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沈柯吟。” 没关系的,这一次,无论是神明做局,还是兰因絮果,换我来靠近你,以沈柯吟的身份。 “我是念柒,小沈哥哥……沈郎君,呵呵。”长这么大,念柒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是个看脸的人,刚才那什么哥哥……真的是她能说出来的。 “后会有期,我还有事,先行告退。”念柒不敢看他的眼睛,直接跑走了。别被美色蛊惑,忘记大事。 不过,沈柯吟这个名字,有些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说过呢?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马上就回念旭部,估计没有再见的机会。 “别忘记答应我的承诺。” 临时起意看眼缘的嫦笛,刚把念柒的身份调查清楚。真是麻烦,还是先跟她走一趟,待她报完仇后直接打晕带去云浮码头。 至于那位帮手,丞相大人失而复得的汹涌感情,刚才嫦笛可是看得分明。看来自己这是误打误撞找了位靠山强大的贵人。 “可惜,傻丫头自己还没想明白。” “你嘀咕什么呢?还有,以后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否则,要是失手送你去见阎王爷,可别怪我。” 刚才初遇沈柯吟的悸动已然退却,念柒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仇人应该还活着吧。怎么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把脑子忘在竺水部,不然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无聊的问题。 都怪大祭师,难得见面的日子还总是在自己面前念佛经,先不去问这些是从哪里来的,枯燥乏味的经文真的不会让人越听杀意越多? 至于脑子明显有问题的嫦笛,念柒为了让自己心中舒服些,已经自动忽视他说的任何话,就是既然短时间注定甩不开他,突然出现这个毛病必须让他改掉。 怎么也是得了大祭师的指导,念柒虽没真的见过鬼,但那些执念未散徘徊人间的幽魂她可是碰见不少,说实话,挺害怕的。 “念,柒,虽然于你是重新开始,对我来说确实失而复得。”嫦笛会是天道安排的,他们之间新的阻碍吗?沈柯吟盯着念柒二人的背影,露出冰冷的笑容。 丞相大人突然告假震惊朝野,贺兰若却没什么反应。 反正每次上朝都在那摸鱼划水没任何政治建树的人,留下来还挺让人怀疑是否有骗取俸禄的嫌疑。 咳咳,祁嫣然收回脑中奇怪的想法,专心接受投喂。突然记起昨夜意识迷糊中,贺兰若好像离开过许久。 “夫君,昨晚有谁来过吗?我感觉到很冷,半天都没找到你的怀抱。” “嗯,沈柯吟来与我辞行。”若不是为了将嫣嫣那块玉佩还给他,贺兰若才不会离开软糯香软的夫人。 “收着吧,在北穆这个神旨超越一切的地方,王后会用到这个东西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的年纪确实比贺兰若大上许多,沈柯吟眼中不自觉带上些慈爱,此去归期未定,能在走前帮他解惑也算了却这份相遇的因果。 “以后别偷偷派人去神山,那里没有能为你解惑的人。当初,是我指引你逃走的。” “时过境迁,我已记不清那时心境,或许是想看破坏天命安排好的既定轨迹后,会发生什么吧。” 贺兰若虽不发一言,但他心里已经相信沈柯吟的说辞,“原来你真的很老。” 本想替陆初雪那个臭丫头问一下龙脉的事情,可贺兰若最后还是放弃了。既然开始就选择置身事外,又何必过多插手。 “温郎君和陆娘子虽会经历些磨难,但苦尽甘来后的相守更为难得。”沈柯吟像是无意中说出的话,希望贺兰若千万别放在心上。 或许是神明的刻意安排,但祁嫣然那日闯入玫瑰花丛,确实将他从浑浑噩噩的岁月中惊醒。不然,祂的选择那么多,也不会重新找到沈柯吟,还给他与挚爱重逢的机会。 “夫君,我想吃烧鸡。”祁嫣然拄着脑袋想看贺兰若什么时候回神,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美食的诱惑。 “嫣嫣,……” “呜……怎么又……”白日宣淫。还好今天崽崽们学堂安排考试不会来请安,祁嫣然觉得自己真是堕落了,都开始为贺兰若找借口。 初雪说得果然没错,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 ……… 阿嚏,小九揉了揉鼻子,人太出名也不好,容易被惦记上。南兴国的书铺分局可是让他赚的盆满钵满,这才迫不及待想与自己夫人分享。 少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不回来才好,敢算计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夏夏脑中有瞬间的刺痛,但她没多在意,眼神中都是对小九的崇拜与爱意,“夫君真厉害,那你还要走吗?” 如今手中银钱充裕,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舍得将夫人留在群狼环伺的村子里,那些流言蜚语与恶心的目光,夏夏不懂,他可是看得分明。 “是要走,不过这回我想带上你,以后,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还是先去凤元国吧,直觉告诉小九在那边他的书铺会更受欢迎,而且,女子为尊,小九心中想了许多女上男下的闺房之乐,夫人在某些地方还是太过羞涩…… 至于北穆,暴风雪确是个不小的阻碍,夏夏的身体还需养的强壮些。 第66章 二三琐事 “贺兰笙说得这么多,都是些废话,还不如闷葫芦祁寒知有用。” 被困在寺庙,每天望着后山乱跑的鸡流口水的陆倾颜宣布,今日她已经被气饱了。 “陆初雪与温言熙二人已启程前往凤元国,安好勿念。” 不过,看着手中的古籍,陆倾颜紧皱眉头,她身边只有若若对这些感兴趣吧……不可能,自己绝对是被贺兰笙气得,瞎想些什么。 那祁寒知远在北穆,怎么可能会认识若若,还如此刻意的送礼讨好。陆倾颜告诫自己,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肯定是拿这些古籍嘲笑自己不学无术。 “囡囡,早些休息,明天就要开始早课了,这次可不能再冒犯佛祖。” 谷雨现在一听到这些比陆倾颜还害怕,夫人为了自己能时刻提点小姐,可是对她委以重任多加训练。 “也不知道老爷外出公干什么时候能回来。”谷雨与陆倾颜莫名对视,都读懂对方的心思,有爹爹(老爷)在,娘亲(夫人)哪有机会来什么寺庙清修。 ……… ……… “倾颜不在,好无聊啊。”华子羽本来还想显摆下他摆托华胖子这个爱称后的“悲伤”,结果陆倾颜陪着赵姨去什么护国寺祈福? “她肯定有问题,上回还跟我们抱怨斋饭有多难吃,早课时打瞌睡被赵姨罚抄佛经手都肿了。” 华子羽说到激动处正要寻求呼应,一回头,祁盛言抬头望天黯然神伤?孙若轻摇折扇,煮茶焚香,清风吹动,衣襟带香,墨发舞动,好美啊! 停……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犯花痴,华子羽赶紧甩开脑中的废料,还给了自己一巴掌,想将刚萌芽的悸动扼杀在摇篮里。 即便如此,也没把这两位的注意吸引过来,此刻的沉默简直振聋发聩。华子羽放弃了,打不过就加入。 唉,幸好倾颜没在,祁盛言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他终于知道赵姨眼中藏着的愧疚是什么,也从父皇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怎么会是赵姨与陆尚书的儿子,倾颜的哥哥?就连萱母妃也是女扮男装替父皇宠幸后宫为龙辰开枝散叶的双生兄弟祁宣。感觉一夜之间,这么多年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那天他无意中看到皇后娘娘与萱母妃屏退宫人独处,想着一个镇国公府的将门虎女,一个是父皇的宠妃,以她俩的性格恐怕会打起来,就派人去叫父皇想办法,自己先行去调和。 “跪那儿别动,听说陛下要重开选秀,萱妹妹以为如何。”皇后刘妙然拿着心爱的鞭子,挑起萱贵妃……祁宣的头。 此刻祁宣早已褪去全部伪装,虽然与盛帝祁樾是同样的容貌,眉眼处却多了几分风流。这次还真不是他的主意,谁知道皇兄又想出什么招数敲打那些朝臣。 “妙然,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我祁宣虽然万花丛中过,但只对你一人袒露身份。” 刘妙然闻言也有些无措,虽然将门出身不拘小节,但到底还是知道闺秀礼仪,当初要不是被臭男人的皮囊迷住双眼,哪会心甘情愿被骗去身子,还有了二皇子祁盛乾。 盛帝祁樾深爱发妻,争夺权势的初衷也是为了给妻女依靠,没想到却未能陪伴妻子最后一程,方知有得必有失这句话背后的悔意。 当初本想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双生兄弟祁宣,奈何他只言自己乡野长大不通政务。“皇帝还是兄长来当,至于宠幸后宫开枝散叶,弟弟倒是可以替你。” “只是到时候,兄长可别以秽乱后宫的罪名赐下鸩酒。” 祁樾这辈子已经许给发妻,对于祁宣的行为虽然觉得不妥最后还是答应,还与陆运夫妻二人商量,让他们帮忙为祁宣的身份遮掩。 后来,陆尚书义妹成为盛帝宠妃,还生下六皇子祁盛言。 “只是你要答应为兄,若是真的不喜欢也别伤害那些女子,寻个机会放她们出宫便是。” 从回忆中抽离,祁宣拉住刘妙然的手,翻身压下。当初继后入宫洞房之夜,她就发现了祁宣的身份有异。后来,祁宣死缠烂打,日夜在她床尾哭诉,刘妙然就掉进他以爱为囚的陷阱,再也不愿出来。 “你呀,什么时候能有盛帝对先皇后的三分真心,我就满意了。” 刚开始刘妙然真相信祁宣的鬼话,后来更多的妃子承宠,公主皇子接连出生,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祁宣在冷宫宠幸五公主的生母后,不管不问,任其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可现在,是你没办法离开我,在你付出真心爱上我的那刻,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祁乐颜的生母只是刚好出现在那里的棋子,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皇兄被人算计与她成事后会如何,祁宣不敢去想那个结果。 而且,她不过是假死换个身份生活罢了,五公主祁乐颜可是她嫌弃累赘亲自抛弃的。 祁宣虽然从小因为双生子的预言被毁容送出宫外,但他并未因此生出怨怼之心,也绝非不通情理之人,给了活路不要他能怎么办。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因为这世间还有兄长在意他,所以他愿意为兄长付出所有。祁宣幼时受尽欺辱时曾发誓,哪怕只有一个人在乎他,他就愿意与过去和解。 祁盛言刚溜进殿内就听到奇怪的声音,皇子们是有教养嬷嬷的,他三皇兄还经常炫耀他的房中术如何如何,所以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可那明明是皇后娘娘还有…… 祁樾用自己的衣服盖住祁盛言,替他遮挡那些声音,他还是来晚一步。 “父皇,您都知道?” 祁樾没有直接回答祁盛言的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他才知道,原来大人的心里可以藏很多事情,也很能伪装伤痛。 “上一辈人的恩怨与我们无关,千万别因此束缚住自己。”孙若将煮好的茶先端给祁盛言,然后在华子羽身边坐下,默默拿出手帕让他擦汗。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倾颜不会把你打成猪头的。” 感受到华子羽表情的不自然,孙若心中暗笑,拿出陆倾颜临走时差人送来的古籍,她不在,自己也没什么待下去的理由。 祁盛言看着孙若离开的身影,总觉得若若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就他一个糊涂人?眼尾扫到欲哭无泪的华子羽,得,怎么把他忘了。 “子羽,天下没有撬不动的墙角。放心,这件事我站你这边。” 若若说得对,无论他究竟是谁,这些年父皇,陆尚书和赵姨,还有萱……母妃的疼爱都做不得假,或许现在他还有些疑问不能解答,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什么,他还是祁盛言。 嗯?怎么都走了,还有墙角是什么东西,他对若若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就是单纯欣赏美人,别这么严肃。 “不行,倾颜回来前我还得在练练,要是让她知道我有一点觊觎若若的苗头……”华子羽艰难咽口水,自己天赋秉异的抗揍能力,应该能撑过去吧。 ……… ……… “你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 念柒本想伪装成念旭部落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可嫦笛却嫌弃这样太浪费时间,若是她不答应二人独自行动,就去族人面前拆穿她的伪装。 要不是怕麻烦,她也不会接受这种威胁,“知道什么叫好奇害死猫吗,你不是说要帮我手刃仇人,那之后再死才有价值。” 切,嫦笛还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就是没想到丞相大人这样善解人意,就差手把手给念柒指路了。 真是可笑,连回自己家的路都不知道。嫦笛想到这里,眼神冰冷,他又何尝不是。 莫名其妙,还会无缘无故的变脸,念柒怎么觉得嫦笛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不过,要是再走错路,还是把沈柯吟叫过来吧,反正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又甩不掉了。 第67章 好啊,一切早有预谋 温言熙从遇见澹台毅的那刻起,就觉得他身上笼罩着莫名的气息,如今,他总算明白,那是晦气与霉运。 明明大祭师说过不会遇见暴风雪的,结果三人还是被困在山洞里许久。这就算了,还因为澹台毅的存在,他不能与洛洛……如今,总算能扔下拖油瓶松口气。 “毅王殿下,前面就是陵川边城,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澹台毅头一次听到温言熙说了这么多字,他承认自己确实耽误人家小夫妻亲热,可他那嫌弃的表情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 “陆娘子,你还是管管他吧,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我这样好脾气的人。” 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陆初雪抓住温言熙的手可劲蹂躏,你惹他干嘛?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给白城主传信让他接管澹台毅。 “毅王殿下莫怪,我早就准备好……” 温言熙直接将想和盘托出的陆初雪抱走,路上耽搁许久,再不出发,阿青那边该等着急了。 嗯?你什么时候与他关系这么好,不会又瞒着我偷偷谋划什么。也罢,毕竟是毅王殿下和白城主二人的事情,她还是继续当个无名红娘吧。 “洛洛,舟车劳顿,影子已经找好客栈,我们先行休整,养精蓄锐。” 在陆初雪果然如此的目光下,温言熙默默加快脚步,吃不到肉连喝肉汤的权利都被迫剥夺,他真的会疯的。 至于早到一步群狼环伺的阿青,温言熙为什么要担心。要是连保全自己的本事都没有,趁早离开洛洛也好。 “怎么觉得陆娘子最后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唉,早知道就把暗卫甲乙带着,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好没意思。 陵川边城……澹台毅总觉得有些腿软,这种不祥的预感曾经救过他很多次,可惜,这次他偏要迎难而上,得到那个答案。 “要说南兴最近有什么大事,莫过于太子宣瑕继位,宋帝宣郢云游飞升之事。” 说书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主子倒是带着美娇娘跑了,留下那么多烂摊子还要他们帮忙遮掩。 咳咳,京墨出声提醒,还有空愣神,没看到一堆人等着听消息呢。 “不过,王权更迭向来与普通老百姓没啥干系,咱们又不是要造反。” “是啊,先生还是说些咱们爱听的。” 澹台毅还是没忍住出言挑衅,不过,他这次伪装得十分彻底,就连他义兄都认不出来,他一点都不心虚。 “这位客人,还真是有心,如此为大家考虑。”白钰茗胡子剧烈抖动,也按捺住怒火,以为自己抛去脸面穿上女装,他就认不出来? 行,澹台毅,既然你想玩,咱们来,日,方,长。 太子殿下……景帝宣瑕,新主子虽未及弱冠,但手段老辣谋略心计颇有先皇气度。再加上有玉璟川和兰溪坐镇,重开科举,选贤与能,弥补朝堂上的空缺和纯臣的培养也只是时间问题。 京墨瞧着没他的用武之地,想跟在宣郢身边又怕打扰他诱拐小姑娘,只好先来白钰茗这里蹭吃蹭喝,思考人生。 哪想到,白郎君身兼数职,还得假扮什么说书先生?这件事,他可从未跟自己和宣郢说过。京墨的秘信早就准备好传了出去,想让宣郢也看看热闹。 要不说人家是当过皇帝的,不放弃任何可用之人。京墨都以为自己恢复自由身,还是得认命帮主子干活,那他必须得拉上白钰茗一起。 只是,这不是上次赖在城主府不离不弃,还想用无比珍贵的药去救白老城主……白钰茗的桃花兄,弟。 怎么还穿上女装?别说,这么看着还有几分姿色,一点都不像从北穆来的糙汉子。京墨摸着下巴,眼中精光闪过。 凭他敏锐的直觉,白钰茗摊上大麻烦,他也要有好戏看了。 ……… ……… “国师大人,您没事吧。”苏木替慕容凤旭把完脉后本想再给他吃颗解毒丹,只是,他好像睡着了。 “苏苏你先过来,我跟你说……” 苏木越听越震惊,虽然宣郢的话可信度有待商榷,可毕竟他与国师大人都是男人,能感同身受也说得过去。 “可,不是我没及时提醒,国师才不小心被掉下来蜂巢砸到,被蜜蜂追……还那么狼狈。” 最后几个字,苏木只用口型表达,可宣郢还是看到慕容凤旭身上散发出的颓废气息。 “乖,以后记得称呼他为慕容先生。” 某人心中肯定是自卑了,还没到药谷呢就被一群蜜蜂给欺负成这样。那药谷可是毒物遍地连三岁孩童都能给人把脉的地方。 他当国师这么多年,什么嫁妆都没攒下来,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养了一身富贵病。要是按照凤元的规矩,嫁人后会被妻主家笑话的。 现在吗,肯定是害怕药谷的娘子们看不上他呗。有生之年能看到昔日神仙般的国师大人如此接地气的样子,啧啧,心中莫名酸爽。 当初,宣郢好不容易将障碍扫清,将百废待兴的朝堂扔给宣瑕,他的便宜儿子。本想跟着苏木先回药谷拜见长辈,然后再启程去凤元国。 不知道为什么,就与慕容国师不期而遇。他非说国师的位子已经易主,他现在只是慕容凤旭,还让宣郢身边要是有什么优秀的女子,记得介绍给他,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位,妻主?来改变他大龄剩男的名头。 噗呲……苏木听到这里没忍住笑,谁能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的国师大人还会偷偷看小九先生的话本,不然怎么能说出“大龄剩男”这种话。 “国师大人稍安勿躁,说来,我们药谷有许多女子未曾婚配,不如你跟我们一同回去,说不定能遇见你的正缘。” “小丫头这话真真儿说到我心坎上,那还等什么,出发吧。” 慕容凤旭心中暗喜,还好走之前让北宁泽为他算了一卦,知道想解决困扰自己的问题,破局之人就在宣郢与苏木身上。他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 不过国师之位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他们北宁家手中……祂口中常说的大气运者,或许就是他阴错阳差成为南兴国师的原因。 不过,他的好侄子非说自己的终身大事要紧,没办法,只能由北宁泽代他行国师之责。 反正,他慕容凤旭好不容易从中脱身,对北臣家族为何突然被天道厌弃之事,绝对不好奇,也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先生,明日就到药谷了,您今天好好休息。” “您在我心中最好了,如果……也是那些姑娘不配当您的妻主。” 苏木将烧鸡和解毒丹放在慕容凤旭身边,脸色通红跑开了。谁成想没看路的后果就是,撞到宣郢,还正好亲到他的喉结上。 “对不起……我……呜,别在这里。” 宣郢知道他的苏苏害羞,用自己的衣服遮住她,转身与慕容凤旭对视后,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好好寻个地方,审讯。 要是问不清楚苏木对慕容凤旭究竟是什么感情,他都快嫉妒疯了。 “苏苏,你真的……”让我无法放手。 唉,反正反抗不了,苏木干脆放松自己,任由宣郢为所欲为,这样她还能舒服些。 明明他体内余毒已经清理干净,可为何他身上总是灼热无比,连带着自己也浑身发软,变得很奇怪。 “宣郢,你不开心的话,要跟我说。我如果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怎么哄你呢。”死,他的手劲这么大,自己腰肯定青了。 生活不易,苏木叹气。这种时候,还是相信话本中写的,要给性格多变疑似患有不知名疾病的爱人,顺毛。 “苏苏,你可是移情别恋,喜欢上慕容先生,那种成熟的郎君?” 他在说什么,怎么自己每个字都认识,连成一句话就无比陌生,苏木都气笑了,这误会简直离谱。 第68章 人艰不拆 “我对慕容先生的感情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能明确告诉你,但绝对不是爱慕之情。” 怎么说呢,苏木一看到慕容凤旭就觉得很安心,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有人撑腰,所有的幸运都能坦然接受。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跟在义父身上感受到的相同。 因为,义父对她,除了传授医术时难得表露的严厉,大多数时候都是漠视的态度。苏木这个名字,普通得如同数不尽的药材中,能真正救人命的不过就那么几味。 “苏苏,我不问了,你别哭。” 宣郢觉得自己对小姑娘知之甚少,她是从药谷出来的小神医不假,可她真的开心吗?或者说,她真的愿意再回到药谷吗? “都怪你,非要问我些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最讨厌你。” “好,我一定改。”宣郢温柔的吻落在苏木发间,调整好姿势让她更舒服些,也遮挡下他身体的异常。 小姑娘还是太过懵懂,禁欲太久的男人最是不禁撩拨,要不是慕容凤旭还在暗处盯着,宣郢肯定要当回禽兽的。 苏木将自己埋在男人怀里,她喜欢听宣郢的心跳声。只有此时,她才能感受到,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喜她所喜,忧她所忧,谁都抢不走。 话本中说,自古以来薄情郎负心汉刚开始都是这样以所谓的真心为饵。希望你永远不要背叛我,苏木可不想看到宣郢变成没有感情的傀儡。 “好累啊,想睡觉,郢哥哥。” “苏苏别怕,我守着你呢。”又是和上回相同的感觉,宣郢能确定就是苏木给他带来的危机感。 算了,谁让是他先动心的,如果甘愿认输就能有妻儿在侧,说来还是他占的便宜多。 宣郢抱起熟睡的苏木回到帐篷中,将人揽入怀中禁锢住不留丝毫缝隙。小姑娘有秘密,或许还是个黑芝麻馅的,他可要伪装好些,别被发现早就看透人家的伪装。 慕容凤旭白守半天,结果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他还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 虽然与苏木接触的不多,但慕容凤旭还是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药谷中人身上怎么会有南疆蛊虫的痕迹,小姑娘偷偷接近故意让他受伤,然后在治疗时偷偷取他的血。 被他发现后,还笑眯眯的警告他,要是将这件事告诉宣郢,就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妻主。 笑话,他也是当过国师的人,能被个小姑娘威胁到……好吧,妻主就是他的命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重要的是苏木还是个大夫,他,也是很在意闺房之事的。 天知道,他这么大岁数,连春梦都没做过一次,到底积攒了多少怨气。 慕容凤旭确实在暗中观察,可与某人想的截然相反,他那是担心宣郢,毕竟也是南兴皇室为数不多的血脉,国师大人偶尔也会大发善心,在能力范围下庇护一二。 结果,还被宣郢当成与他抢媳妇的人,那朵曼珠沙华您还是自己收好吧。谁遇见百年难得一遇见的药材,不会精心呵护。 撑腰?底气?那当然是,拥有国师之血入药,手里的蛊虫定能如虎添翼杀人于无形。慕容凤旭早就看透苏木了。要不是小姑娘手上确实没造什么杀孽,他能如此纵容? 可是,呵呵。他终究是外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别掺和人家小两口的,情趣。 唉,也不知道他的正缘什么时候出现,跟在他俩身后,总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某种不知名的大补药材。 ……… ……… “初雪,你这丫头,要是我没来,你就真打算一声不吭从南兴路过。” 兰溪翻身下马,腰间的痛意让她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北宁泽那个狗男人,给自己夫人起卦还这么奸商,真是无耻至极。 “兰姐姐,辛苦。”突然收到兰溪的信,一时大意忘记遮掩,温言熙不出意料的又吃醋了,陆初雪无奈之下被哄着配合他…… “看起来你真是有恃无恐,还敢开我的玩笑。”再说,兰溪以过来人的经验瞧着,初雪这种不经意显露出的媚态,温郎君虽未得偿所愿,报酬嘛肯定也收的差不多了。 “哪敢,兰姐姐可别冤枉妹妹。话说,北宁家主怎么没有陪你一起。” 陆初雪想到什么,决定装傻,能拖一时是一时。再说,她这也是帮北宁家主把情敌送到他眼前。 “唉,此事说来话长。” 当初,南兴的南疆余孽被清理干净后,兰溪还以为自己能休息几天,好好与她爹爹娘亲兄长们说说自己与北宁泽的婚事。 结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宋帝宣郢耍小孩子脾气非要把皇位交给未及弱冠的太子宣瑕,要不是失踪多年生死不明的玉璟川突然出现在朝堂上稳住大局,兰溪这一等君侯,早就不想干了。 开什么玩笑,宣郢想跑路的心太明显了,留下这么一个四处漏风的朝堂,接下来她肯定得忙成狗。 还好玉璟川宝刀未老,咳咳,威名犹在,由他在前面撑着,兰溪还能时不时躲个懒。 “兰姐姐,可我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有怨气。”陆初雪为二人煮好茶,没想到,南兴之事的后续竟是这样。 幸好有几份暗阁急报需要温言熙处理,不然,有他在身边,兰姐姐不好开口,她又要很晚才能听到这些。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听说过北宁臣的名字吗?” “嗯,南兴新任国师,天枢宗的大师兄,现在应该是继位掌门了吧。” 陆初雪皮笑肉不笑,对她家囡囡下手的老男人,总有一天,要套麻袋狠狠收拾他一顿。 “他也是个不省心的。”不过,兰溪还挺感谢他的,毕竟为了收拾亲侄子留下的烂摊子,北宁泽那个臭男人能少折腾她几回。 身体受到规则反噬还没养好,北宁臣就急着赶回天枢门,也不知道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师弟寒枫,竟然成了新掌门。 “怎么,把宗门交代好,是想回来专心接替国师之位。” 慕容凤旭那家伙的心早就飞了,非到自己面前说什么,北宁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国师人选。 虽然这件事确实如此,可天道究竟是什么心思,北宁家先祖早就有警示。既然已经被神明放弃,他们也不想再回去过那些身不由己的日子了。 “家主莫要说笑,那个火坑,我可不打算跳。” “而且,我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我要去守护她。” 北宁泽还没问清楚,臭小子究竟知道什么,人家就笑得一脸荡漾,直接,走了。北宁臣是从谁身上学的,求人办事就这态度? 可谁让他家孩子好不容易开窍,北宁家主能不帮忙吗。他走得倒是潇洒,国师府一堆事情只能由北宁泽照应。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你手上。” 慕容凤旭收拾好细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北宁泽。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反应过来,当初天命塔中,某人根本没来。 被洞穿小心思的北宁家主面色如常,晚上就夜探香闺,到兰溪这里求安慰。一来二去,兰溪又被翻来覆去吃干抹净。 本想着能休息几天,结果,国师大人这么闲的吗?北宁泽每天就借着成小辈之美的借口,在兰溪这里尝尽甜头。 “兰姐姐,不能再这样下去,咱们姐妹是何等人物,怎么能被臭男人拿捏住。”陆初雪说这句话时莫名觉得心虚,但这件压在心头的大事,非常需要别人的支持。 “哼,初雪,你那些小心思还是收一收。” “反正我也是来送你一程,你千万珍重,别的,想想就行了。” 兰溪望向陆初雪身后,看着温言熙异常难看的表情,想到个好主意。她揽住陆初雪的腰肢,在陆娘子脸上偷了个香。而后施展轻功,从二楼飞身而下,策马离去。 陆初雪无奈叹气,看着兰溪安然无恙才松口气,多大的人,还这么幼稚。 第69章 隐秘的航线 兰溪刚才那挑衅的眼神就是故意的,想让温言熙看清自己的位置。她们初雪有的是人喜欢,别整天仗着自己的美貌欺负她。 “洛洛,艳福不浅啊。”温言熙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陆初雪冷汗直流。 糟糕,光顾着担心兰姐姐的安危。结果她倒好,临走前还给陆初雪埋下这么大的坑。 “夫君,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南风小院好像也有急报传来,先走一步。” 她的腰已经受不起摧残了,吃醋的男人简直毫无理智可言。可惜,陆初雪还是棋差一招,被温言熙用腰带锁住手脚。 “真是巧,说不定南风小院与暗阁的麻烦是同一件事,正好,咱们可以深入交流。” 他他他……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又琢磨出新的花样,有些期待怎么办。咳咳,陆初雪努力将脑子中奇奇怪怪的想法丢掉。 “放心,我不动你,咱们聊聊正事。” 陆初雪看着自己尽数褪去的衣服,还有某人一点都不老实的手,有本事你把我绑在我身上的腰带解开,我就相信。 哦,不行。承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没想到倒霉蛋平时就是这样欺负头儿的,学到了。 “离开龙辰国前,我将暗阁交到副阁主荼觅手中。他这个人最爱打听别家的闲话,一来二去的竟然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承熙,你别碰那里……嗯……” “头儿,听话,我在跟你说正事。” 荼觅也是闲的无聊,暗阁中兄弟们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开始疯狂接任务,说什么要攒钱娶媳妇。 行吧,他理解,反正还有鸢尾陪他。结果,他的好主上突发奇想,让鸢尾去永平侯府保护那个叫子轩的小书童。 荼觅悄悄去看过,鸢尾看起来很嫌弃他,其实眼中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放松与纵容。反观子轩,就像是有了撑腰的小猫仔,活得比侯府里的主人还自在,时不时的还给温长亭制造些麻烦。 看来,他很快就能喝上鸢尾的喜酒了,那个小书童绝对逃不过暗阁大杀器的手掌心。 唉,荼?暗阁留守老人?觅内心十分不平衡,承熙那个老狐狸,自己去追媳妇,把一切都丢给自己,真是不讲道义。 右相容彧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荼觅眼前,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任何吃瓜机会的原则,他风雨无阻地盯了容彧半年,总算找到漏洞。 “你……够了,温言熙,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知道陆初雪现在对承熙更纵容些,就借着他的名头欺负人,真是名副其实的狗男人。 “洛洛可别冤枉我,这件事可比你与兰姐姐叙旧更有意思,不是吗。” 温言熙很看得开,涂山渃那个天生小绿茶而不自知的人,估计马上就到南兴。到时候,管她什么兰溪红溪,自顾不暇,还想跟他抢洛洛? 至于南风小院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也算是机缘巧合。陆尚书动不动就克扣银钱,头儿不在,甲壹看着小院里的“娇贵”的郎君娘子越来越多,也不去出任务。结果,银子像流水似的出去却不能及时回来,急得好几夜睡不着觉。 月辛看在眼里当然要替他的好兄弟分忧。就打算从陆家私军的物资中先借点应急,反正都是一家人,大不了以后再补上就是。 谁曾想,月黑风高阴差阳错,在码头劫错了船。荼觅这边也马上收到消息,想着既然是主母手下的人,当然要互相帮助,互通有无。 “所以,那艘船是右相容彧的?” 爹爹这也太……都多大年纪的人,还耍孩子脾气。小院中的大都是家里人捡回去的郎君和娘子们,天赋与体质本就参差不齐,所以真正能培养成杀手探子的人很少,其余的人多是做些小买卖。 所以…… “很穷对吧。等我们成亲后,暗阁会多加扶持的。”陆初雪趴在温言熙身上,身子乏的很,她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不想理你,那容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快说。”不然自己白白被欺负得这样惨,陆初雪咬住温言熙的喉结不放,哼,憋死他算了。 “洛洛你可真是,要我的命。”温言熙禁锢住故意惹火的人,明知道他不会动她,洛洛自己不也学坏了? “当初四国联手将元气大伤的南疆人赶回故土,多年过去,那里湿热的环境催生越来越多毒虫毒瘴。” “当初,南疆人的同命蛊是四国既仇恨又觊觎的东西,世人都知道心头精血是同命蛊不可或缺的材料,可还有一味月芜草至关重要。” 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一艘神秘的船只,从凤元国的千寻岛出发,经过南兴云浮码头,到龙辰国镇国九城之一的溪和城,在由此送到南疆。船上全都是刚采摘不久的月芜草。 由此看来,这条航线最重要一环全在龙辰国,因为只有龙辰国有最好的的驰道,能够将月芜草迅速送到南疆而不损坏分毫。 “容彧是那艘船的主人?可他当初孤身一人来到王都,还是因为爹爹的推举才能登上今天的右相之位。 他怎么会和这条已不知道有多久历史的航线联系起来。” 而且当初宫宴中的那场大火,也是他率先冲进去救出陆初雪,还帮着爹爹为自己假死脱身多番筹谋。 南疆人的目的与好坏暂且不说,陆初雪只是觉得,这条航线绝不只是为了运送月芜草。 “荼觅也觉得事有蹊跷,就与月辛联手,发现容彧在遇见陆尚书之前,曾经与南疆圣教主上有过交集。” 可最让人觉得奇怪的不是二人曾经相处过不少时日,而是时隔多年,这些痕迹都保留的十分清晰,只要有心人去查,就一定会发现。 这种冥冥之中被人安排好的感觉,温言熙只在南兴国师与竺水部大祭师身上感受过。或许,他们所推崇的神明与天道早就沾染世俗的污浊,插手此间红尘事。 “温言熙,我总觉得,圣教或许正邪难分,可那位主上,心中谋算颇大。” 陆初雪突然想起娘亲送过来的付有容与温盛宏二人换命蛊的消息。因为这些天与温言熙形影不离,一直没找到时间看。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是你常说的。 还记得大祭师让我去凤元国找的锦州吗,他或许就是能够为我们解惑之人。” 既然天命如此,他又反抗不了,只好顺势而为。温言熙抚摸陆初雪的长发,神色晦暗不明。 ……… ……… “你,怎么追到这里的。我告诉你,青天白日,我可不怕你。” 陆初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听了一天佛法,除了困没什么别的体悟,看来自己真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 好容易找到机会回房间偷个懒,就看到那个莫名出现在自己梦中又变成鬼魂来现世中找自己的北宁,臣,坐在自己的床上,笑得面目狰狞。 “囡囡,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慢慢说。” 北宁臣在医馆疗伤这些天,反复思考与陆倾颜见面那天的事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怕是被小姑娘当成鬼怪精魅。 “等等,你好像有影子,你是活人?” 天呐,陆倾颜从来没觉得自己还挺有搞笑的天赋,人家这么俊秀的小郎君,好像因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撒出去的药粉毁容了。 北宁臣一眼就猜出小姑娘的心思,刚想解释清楚,突然想到,这或许是接近陆倾颜的好机会,心中酝酿许久,终于做出违背家族清誉的决定。 “囡囡,我以后没办法见人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啊。” 第70章 计划,通 “你,你,可别瞎说,顶多,我帮你治好还不行嘛。” 要是娘亲知道自己这样对待俊俏的小郎君,那后果,呵呵,还不如让陆倾颜去罚抄佛经。 “也好,不过我从南兴远道而来,在王都也没个栖身之地,万一病情恶化……算了,我怎么忍心拖累囡囡。” 北宁臣黯然离去的脚步,敲打在陆倾颜心上,都是她“欺负”老实人的铁证,将她的良心高高架起。 “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来我家暂住,如果你不怕,”被我爹爹打断腿的话。 最后那几个字陆倾颜非常贴心的没说出声,莫名其妙被人赖上,虽然他曾经长得还不错,但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至于为什么没说把人送去南风小院,她总觉得,要是把他和那些作精凑到一起,要出大问题不说,北宁臣这家伙估计也不会消停。 “既然囡囡盛情邀约,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这话听起来怎么阴阳怪气的,北宁臣有些拿不准,怕惹恼小姑娘。 不过,但到底是当过天枢门的大师兄,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也还算稳得住。 唉,真是拿他没办法,陆倾颜努力忽视把某人拐回家的那点雀跃,“我和娘亲还要在护国寺待上几天,你安分些,别被发现。” “遵命,小管家婆。” 真是荒谬,他的脸都毁成那个样子了,自己怎么还觉得他笑得那样勾引人。脖子上的命珠愈发灼热,不知是因谁的悸动。 “还有,你最好有什么一技之长,要是被我爹爹和娘亲发现,我也好找借口帮你从中周旋。 在王都中,我陆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切,她大人有大量,看在北宁臣这么可怜的份上,勉勉强强给些提示。 感受到小姑娘打量的视线,北宁臣有些慌乱,他能窥探天命,可反噬过重恐怕于寿数有碍。 其他的能够让囡囡心动的。“我,厨艺挺不错的。”他来龙辰之前养伤的时候,搜集不少美食方子,学识上绝对没问题,实际操作应该也差不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北宁臣这周身气度明明应该是运筹帷幄之中的军师,还能有此等烟火气息,陆倾颜觉得,这短暂的一刻,他的才华赢过容貌。 “有这个保命符足矣,挺好的,我和娘亲平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咳咳,唯独在美食上堪称痴狂。” 反正家里的事情都是听娘亲的,陆倾颜觉得自己也不用太过担心,就是邀请位朋友到府上一叙,也没那么复杂。 “好谷雨,你真的忍心看我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废寝忘食,暗伤神伤吗?”隔着层屏风,陆倾颜才敢跟谷雨撒娇,从小到大,这招百试百灵。 “小姐,夫人要是怪罪的话,我这次绝对不给你背锅。” 在谷雨愈发难看的表情中,陆倾颜面不改色为北宁臣安排好住的地方,她还没有及笄呢,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偶尔会,沉迷美色。 躺在床上,北宁臣回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虽然有失君子风范,但小姑似乎挺吃这一套的。 那什么小九先生的话本中都说,要面子没媳妇,只要功夫深,没有挖不走的白菜,撬不起来的墙角。虽然,北宁臣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委实有些……缺德。 “小姐,那人长得多丑啊,你也太想不开了。”谷雨真是替陆倾颜不值得,南风小院随便拎出来一人,都甩他几条街。 嗯?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谷雨吓得一身冷汗,她想得太远,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啊啊啊啊! “其实,我觉得他比小言哥哥,”还要好看。陆倾颜蒙着头拒绝听谷雨的唠叨,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等她让薛老把人治好的,定要惊艳众人。 唉,小孩子脾气。谷雨以为陆倾颜睡着了,给她盖好被子后,拿起佛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帮她抄。 等等,北宁臣突然惊醒,在小沙弥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终于找到镜子,仔细涂抹好药膏才松口气。刚才的噩梦中,囡囡都被自己吓哭了。 那位大夫看着挺德高望重的,他说自己的脸就是看着吓人,好的慢些,万幸不至于毁容。 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挺厉害,这样也好,不会被轻易欺负去。 ……… ……… “浮酥,原来真的是你,呜呜,我好想你。” “你不在身边,我总是被欺负,你知道的,我武功那么差,谁都打不过。” 水无忧果断认怂,她都跑到北穆来了,还能被追踪到,不敢问浮酥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刚才她与风末止也是听到有人在炸山,一时好奇,才过来看看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小姐看着像是胖了不少,难道,北穆的暴风雪还能养人不成。” 浮酥不经意露出一袋子炸药,眼泪汪汪的,“早知道,我就少炸些。你说,我这脾气为什么这么不好。” 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说什么,水无忧默默移动脚步,找准机会躲在风末止身后,反正那天是他抱着自己走的,拿他当挡箭牌也无可厚非。 “浮酥,姑娘,咱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这里离青玉部落的防线太近,我想你也不愿意被群不讲道理的老弱妇孺缠住。” 臭丫头,也就这种时候,你才想起我。风末止真是看不到一点娶妻生子的希望。 干她何事,谁挡她的路,都杀了便是。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水无忧,浮酥忍住那些阴暗与冷漠的话。 算了,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也不至于就这一次,就在她面前暴露本性。 察觉到浮酥的心软,水无忧拽了拽风末止的袖子,你真没用,最后还不是得靠我出马。 浮酥可是她亲自在人牙子那里救回来的,平日里对谁都是不假辞色的,但只要她装哭,装病,她每次虽然都会看穿却还是会心软,什么要求都满足水无忧。 “也罢,先走吧,雪愈发大了。”浮酥用自己的披风包裹住水无忧,率先在前面开路。 水无忧拉着浮酥的衣袖,笑得过于灿烂。像是觉察到不对劲,难得还记得回头招呼风末止一声。 风末止眉头紧皱,她们都是女孩子,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傻丫头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可他当初躲避追杀时,曾经藏身在不少勾栏瓦肆三教九流之地,什么没见过。 谁说两个女子、两个男子之间就不可以私定终身,海誓山盟?而且,有时候,同样性别的人,往往更能理解彼此。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风末止估计还会祝福几句,告诉她们别管世俗的眼光与偏见。可是,水无忧,葡萄,是他从小就定下的童养媳,别人早就没机会了。 走过去拉住水无忧的手,后者只是愣了片刻,也没有拒绝,让风末止心中窃喜,总算没白费这些天的努力,她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那什么浮酥,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他才是最有资格站在水无忧身边的人。 “风末止,不就是让你牵手,至于笑得这么开心,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没办法,不认路的恐惧太过深刻,水无忧当然对同行的风末止产生莫名的信任。所以,某人似乎是误会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 “我算是看出来,那个浮酥可不是好打发的,你的小心思最好能多撑一会,我可不想被炸的面目全非。” 这还是在水府时高冷洁癖的风公子吗?水无忧算是看明白了,感情都是装的,这难道就是小九先生的话本中说的,“骗婚”? 第71章 晴岚镇 陆初雪终于下定决心,她不能在堕落下去,要以搞事业为主。咳咳,主要是,温言熙太过缠人,她属实有些招架不住。 “夫君,笑一笑,你看这个地方虽然叫晴岚镇,其实就是个不怎么穷的小渔村,真有意思,是吧。”家里的郎君生气了,问,该怎么哄。 陆初雪这些年净带着南风小院中还算有天份的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训练,仅有的那点女儿家倾慕意中人的娇羞与经验都是温言熙带给她的。 “洛洛,你就承认吧,你就是想早些见到阿青,我都理解。” “这些年你的喜乐忧愁,我终究是缺失了。” 某位臭男人哪能看不出陆初雪的窘迫,可他还是坏心思的输出茶言茶语,就想让陆娘子哄他,然后再答应他些……洛洛有时候还是太过害羞。 其实,温言熙也没他说的那样冷酷无情,他其实早就派出影子们的首领千山前去支援沐青羽。 传回来让陆初雪不用急着赶过去的消息也并非强撑,而是有千山的帮助,那些人也知道要知难而退。再者,沐青羽懂温言熙的心思,也很识趣的没有拆穿。 可谁让温言熙自己心怀不轨瞒着陆初雪,人家担心自己的好兄弟理所当然,还在那里生闷气,吃醋。 要是让小九知道这种行为,一定会大声说句,男人,你果然闷骚,恭喜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你在永平侯府绣花买冬衣炭火的日子,也没让我知道啊,要不是承熙说漏嘴……” 陆初雪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想办法找补,“夫君你看,这里也有说书人,没想到百晓生的生意做的这样大,咱们快去看看。” 那段日子,温言熙其实心里早就没什么感觉,反而还很庆幸。以后,他能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还能亲自绣好嫁衣喜服,娶他的姑娘回家。 不过,洛洛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与懊悔他看得分明,温言熙觉得以后这件事倒是可以时不时提起,让媳妇心疼。 晴岚镇,是南兴国去往云浮码头最后休整的地方。拿到通航令走凤元国皇家航线,免于身份审查毕竟只是少数人的特权。 还有许多普通人需要在凤元国专设的晴岚镇官署等待身份核查,通过后还需自行购买凤元民间航线的船票,同时在航行途中还需接受三次海上巡查,确认没有威胁后才真正获得踏上凤元国土地的机会。 “那先生,若是有人这两个条件都不满足,又该如何?” 念柒真的拿嫦笛没办法,到现在她还没弄清楚傻小子怎么那样有杀伤力。这不,一个没看住,本想着他们初到晴岚镇应该低调一点,他还问那个问题。 呵呵,上面的条件都不满足,那就只剩下偷渡这条路了呗。可是谁家好人能想到这里,别人一听,肯定觉得他们不是有经验,就是正准备偷渡。 虽然念柒这些年一直待在竺水部,但也在书中看到过,凤元国建国海上,与其他三国隔绝,求援困难,曾经引起不少海盗的觊觎,多次前来侵扰。 可当时的掌权者哀帝只知道一味妥协,用银钱消灾,然后继续享受他的奢靡生活。百姓们苦不堪言,就算会葬身大海也要逃离凤元国,民间航线与船舶也是由此开始发展起来。 第一任女皇陛下封糯没有兄长,哀帝宁可从宗室中选人培养,也不愿将权利交给她,而且,从她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哀帝只想让她安分守己,莫要徒生妄想。 还好封糯的母后凤雾曾经是位奇女子,如果不是家族中父兄都为护佑凤元而战死,哀帝也不会为了表示自己体恤功臣娶她为后。 凤雾跟着父兄上过战场,又怎么甘心蜗居在后宫中与一群女子争夺夫婿的宠爱。哀帝的容貌确实不错,也对她小意温柔过,可她并没有被花言巧语欺骗心甘情愿成为掌权者手中的傀儡。 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凤雾就给哀帝和宫中的所有嫔妃都下了绝孕药,她知道些对于那些女子来说很残忍,可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为自己而活没有错,喧嚣红尘中,从来都不是岁月静好,有些事情,你不去争,就会有人踩在你的身上前进。 可凤雾生下来的是个女孩,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松了口气。如果这个孩子未来想要平淡的度过一生,作为母亲,她愿意拼尽全力帮她实现愿望。 倘若,骨子里的皇家血脉注定,她也想要争那个位子,那凤雾便是陪着她一起改了凤元的规则又如何。 “母后,我确定要走上那条路,无论是为了百姓,还是凤家的仇恨,您一定要帮我。” 功高震主,更不用说这个皇位本就是当初凤家志不在此让给封家的。当初那场战争,若不是有人在粮草中做了手脚,凤家儿郎又怎么会战死沙场,凤雾是他们用命护下来的。 “好,其实我不想瞒你,我心中也是更希望你登上皇位的。”有些人就是如此贪得无厌,明明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还非要对恩人赶尽杀绝。 封家唯一的血脉现在也站在凤家的阵营,凤雾心中无比畅快,这才是封氏皇族真正消灭的开始。 借助凤家留下的私军,封糯暗中韬光养晦,用尽各种手段笼络朝臣。终于在凤雾催发多年下在哀帝身上的慢性毒药后,在哀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拿走传国玉玺,成为凤元的第一任女帝,由此,开启凤元的女尊时代。 “封糯女帝继位后,就建立强大的海军,清缴周边海盗势力,将海盗专用的联络航线变成皇家航线。” 确实,说书先生讲的与念柒在书中看到的基本符合,可惜不知道那本书是谁编写的,真是厉害,还挺想与他讨教一二。 沈柯吟突然打了个喷嚏,没想到他恢复记忆后,竟然都有人开始惦记他了。可惜,要是那个人是她该有多好。 现在这样,能与她再次重逢,还可以陪在她身边,沈柯吟觉得此生无憾矣。然后收敛好周身气势,安静地跟在念柒身后。 “说完凤元封糯女尊的传奇故事,老夫才能解答刚才这位郎君的疑惑。” 说书先生摸了摸胡子,笑得意味深长,“凤元国人对偷渡的人可是特别仇恨,据说,因为偷渡之人走的那条航线就是当初没被找到的海盗专用航线。” “多谢先生解惑,呵呵……”念柒捂住显然还有问题的嫦笛的嘴,假笑着退出人群。走到一半,糟糕,还落下个人。 “小沈哥哥,别落下,快跑。”念柒已经感觉到周围打量的视线,他们三个人除了嫦笛,武功都是半吊子,可不得赶紧逃。 “有意思。”而且,那个女子的身形很像阿青传回来的涂山柒的画像上之人。 “洛洛指的是……”温言熙能感受到周围有许多刻意隐藏自己气息的高手,只是不知道,是否与他们的目的相同。 “说书先生明显有意为之,那些话究竟是给谁说的?还有那三个人,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的。” 登船之前,这小小的晴岚镇还不知会如何暗流涌动。陆初雪与温言熙对视,二人决定先去找地方安顿好,再去与阿青汇合。 毕竟,看戏嘛,总要先抢占个好位置。不过,陆初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突然想起水无忧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到。 第72章 总有人甘愿入局 “乡野小店,这名字起的倒是应景。”陆初雪给温言熙使了个眼色,从此刻开始,他的身份就是自己从南兴拐回来的男宠了。 虽然还未到凤元,但夫人既然如此诚恳相邀,温言熙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而且,就算是男宠,他也要成为最独特的那个。是那个上位成功,妻主身边唯一的爱人。 这,陆初雪总觉得狗男人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她就是一时兴起,觉得这个身份或许更容易引起那人的注意,可没许出什么别的承诺。 “小二,一间上房。”陆初雪不经意抬头,刚好看到念柒几人上楼的身影,还真是巧。 许是赶路过于疲惫,陆初雪整个人靠在温言熙身上,把玩手中的金子,看着掌柜在那里眯着眼睛翻看记录。 “客官来得可巧,赶上这最后一间空房,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过去。” “凉月过来,好好招待贵客,可别说我没想着你。 你的考核只要在保持最后一个月,我就能帮你跟上面通融,不过,这报酬嘛,你心中可要有数。” “这是当然。”凉月的脸上有块黑斑,他下意识想要藏起来,可顾念到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遮挡。 “多谢这位小哥,可否帮我与妻主备些热水,还有饭菜。”温言熙脸色通红,似乎是不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与房中女子的关系。 这凤元国的女子嘛,有些就是喜欢南兴的小郎君,长得柔弱不说,在某些方面还特别有成就感。咳咳,凉月心中了然,面上却仍然是副老实可欺的表情, “了然了然,包在我身上,定让二位在乡野小店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那个,我叫凉月,客官走时记得帮我打个高分,多谢。” 凉月,话本中出现名字的人,多数都是关键人物。陆初雪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别偷看囡囡的话本,不然总是能联想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小言哥哥,还不快来帮我更衣。” “既然已经是我的人,就把那些心思收好,趁我还有耐心,乖乖跟我回凤元成亲。”陆初雪将温言熙压在桌子上,在他身上各处点火,还坏心思的咬了他的喉结。 “我,我还没准备好,求你……” 陆初雪听到狗男人矫揉造作的声音差点露出破绽,要不是时机不对,真想狠狠蹂躏温小郎君一番。 凉月推开门送热水的时候,就看到男人眼眶发红满脸屈辱衣衫不整的样子,而女子手中还拿着,鞭子。看到他进来,匆忙收起,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多有打扰,客官见谅。小店的招牌菜正在备着,等二位梳洗完毕,马上就能享用。” “二位尽兴,小的先行告退,有事吩咐,我随叫随到。” 男欢女爱本是件雅事,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玷污它。轻桐,她们也不是符合要求的人,再耐心些,我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妻主,既是要我服侍,不如我们一同沐浴。”温言熙是如何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陆初雪始终搞不明白。 “滚,刚才摆出良家妇男的样子,现在突然贴上来定是不怀好意,滚去外面守着。” 狗男人,昨天折腾她半天,竟然还有贼心,虽然她也很是贪恋某人的身体,但陆初雪今天决定摆好妻主的架子,偏不叫他如愿。 “我,对不起,又惹您生气,真的,很对不起。” 背井离乡深受威胁的郎君,被撩拨的动了心,却又因为突然的冷漠否定自己的妄想。如此想来,她这是成“渣女”了? 还好温言熙当初为了在永平侯府后宅生存,帮书局抄过许多话本,否则都接不住陆初雪的戏。 当初沐青羽来到晴岚镇后就是在山野小店落脚,无意中发现在自己房间莫名身亡的夫妻或是有情人,多番探查,还是没找到凶手。 陆初雪二人还未到,沐青羽怕贸然行动会引起琉裳等组局之人的注意,决定暗中将消息透露给官府,让他们自己去查,却没想到遭到暗算。 要不千山及时赶到,沐青羽估计都被丢到海中,投喂晴岚镇神话故事中流传的人鱼去了。 起初,沐青羽还以为这是琉裳发现他的叛变想要除掉他,然后再找个与他长得完全相同的人替代他陆初雪引子的位置。 当初他被琉裳选为引子后,才发现她的选择并不是随机的,既要是候选人身边亲近或有过交集不会引起怀疑之人,还要能找到与他容貌相似之人,以防止引子们背叛后,能够及时替换。 可他的替身,在沐青羽成功留在陆初雪身边,就被他暗中除掉。那个假扮之人的身份如果被发现,他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受到执法队的惩罚。 所以,沐青羽仔细斟酌后,认为想要他命的另有其人。他很怀疑就是乡野小店中杀人的真凶发现他的介入,所以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陆初雪二人。 他知道洛肯定是会多管闲事的,正好,也可借此事探探其他候选人的底。因为,琉裳突然更新了任务要求,光拿到通航令还不行,只有破除乡野小店的秘密,才是真正拿到登船的资格。 ……… ……… “嫦笛,我都说过多少遍,要低调,念柒部落的人还在追杀我们,你明白吗。” 嫦笛将通航令扔来扔去,也不知道是想逃避,还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念柒觉得,她到底有多蠢,才会劝自己相信第二个理由。 “我希望你明白,这次答应你的要求,只是因为你帮我报仇,虽然,我并不需要……” “希望除此之外,别打我,与沈柯吟任何,其他的主意。” 这个女人真烦,这套说辞,一路上,他已经听了不下数千遍。嫦笛头次觉得自己看走眼,给自己找位祖宗回来。 虽然邓伦姐妹二人天资愚钝,心中也怀疑自己过,可是,她们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要不是时间不够,他肯定解决这个女人,再物色个懂事的傀儡。 “他刚才是在瞪我吧,我真是,我跟个傻子讲什么道理。” 念柒忍得也很辛苦,她确实在竺水部修身养性多年,可是她当初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手上也沾过鲜血,而且她最缺的反而是耐心。 “柒柒,冷静。”沈柯吟刚进屋就感觉这个屋子有些不对劲,看到念柒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猜出来是什么原因。 用水浇灭屋中香炉,喂念柒服下解毒丹。至于嫦笛,他武功高强,想必也看不上自己的雕虫小技。 “小沈哥哥还好有你。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越看嫦笛越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他,或许也中招了?” 沈柯吟难得没有立刻回复念柒的话。蝶梦,专引人心中埋藏最深的恶意。 他的姑娘或许已经再也不会是那个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笑容满面的姑娘。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沧海桑田,还会留下什么。 他的爱人重新行走在红尘中,有了新的际遇与情感,或许早就沾染新的灵魂,再也不会找到曾经的样子。 那,他爱的究竟是以前的涂山辞还是现在的念柒?沈柯吟知道,如果他不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她们,无论是真心相护的念柒,还是温暖他冰冷岁月的涂山辞。 祂,怎么会如此仁慈。这样难解的答案,与内心的挣扎,或许才是祂最好的惩罚手段。 第73章 究竟是谁在推波逐流 “小沈哥哥,沈柯吟,你在想什么。”莫不是他也中招了?真是,怎么觉得自从她们二人遇见,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本想问他还有没有多出来的解毒丹,可……算了,虽然与嫦笛先于沈柯吟结识,念柒心中却总是不自觉的偏向后者。这一点,在念旭部落时,她就感受到。 既来之,则安之,后面的路如果想要安然无恙恐,还要看嫦笛是把她当成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还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柒柒,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是要把解毒丹给嫦笛,我去就好。” 沈柯吟不敢去看念柒的眼睛,匆忙离去,他必须尽快弄清自己内心究竟想要什么,才能给他的姑娘最诚挚的爱意。 “小沈哥哥,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地方,不用因为所谓的神谕而护佑他人,怎么还是这样爱多管闲事。 念柒神情有瞬间的恍惚,她这是怎么了,刚才,是她在说话吗。自从在镜城与沈柯吟初见,她就总是反反复复做一个梦。 梦中的小姑娘,用自己所有的幸运和生命向神明许愿,只为求得今生与他相守的机会。他,是神明在红尘中选定,永生永世以忠诚侍奉灵魂献祭于祂的神使。 族人的嘲笑,亲人的劝告与哀求……小姑娘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藏好,在他的面前永远那样明媚爱笑,就算永远得不到回应也从不在意,只盼他能安好。 生辰贺礼,嫁衣,鲜血,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脑中记忆翻涌最后又归于沉寂,念柒脸色发白瘫倒在地上,今日的蝶梦,引出的只怕不仅是她隐藏多年的冷血与杀意。 “你可真没用,这么容易就中招不说,我才离开多久,就成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啧啧。” “沈柯吟呢,平时跟防贼似的,就怕我勾引你,如今竟然能抛下你一个人,敢情平时都是装的。” 嫦笛嘴上不饶人,但抱起念柒的时候却十分小心,还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把脉,知道她只是这段时间过于疲惫才会体力不支,暗中松口气。 他,他就是怕好不容易找到合心意的候选人,万一突发恶疾英年早逝,那他前面做的不都白费了。 “蝶梦确实厉害,咳咳,刚才我态度不好,您别见谅,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反悔。” “看在你如此诚恳向我道歉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记得也向沈柯吟道谢,要是没有他的解毒丹,你可恢复不了这么快。” 没想到,嫦笛杀人时冷酷无情,就像被刻意锻造过的利剑,这内力却如此温暖,或许,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念柒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嘴里还嘟囔些什么,却很快陷入沉睡,连困扰多日的梦境都消失不见。 就这么相信他?嫦笛眸色晦暗,俯身在念柒额头落下一吻,又帮她盖好锦被。想起琉裳发布的新任务……看在她生病的份上,自己稍微帮她些也没什么。 温言熙亲自为陆初雪准备好饭菜,在拐角处与嫦笛差点撞上,“郎君见谅,我,不是故意的。” 哦,原来是那个被凤元女人拐回来的南兴夫郎,倒是有几分姿色。也难怪,二人昨夜荒唐唤了不少次水的风流韵事能在这乡野小店流传出那么多版本。 瞧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绝美。反正也没弄脏自己的衣服,嫦笛没有理会就离开了。他可不敢轻易招惹这位,要是让别人看见,谁知道会怎么传。 温言熙受气包似的缩在那里,等到人没影后才哆哆嗦嗦的端着饭菜回房。那人脚步轻盈,腰间缠着软剑,从骨子中透露的血腥味,还有那同沐青羽如出一辙的行为举止,难道也是哪位候选人的引子? 温言熙将饭菜摆好,又准备好换洗的衣物,这才笑着去叫醒缩在那里生闷气的陆初雪。 “洛洛,正事要紧,你先补充些体力,要是让人看到妻主如此娇弱无力的样子,恐怕会怀疑您,”外强中干。 嘶,她的腰……陆初雪闻言从床上弹起,心安理得接受狗男人的服侍,他还有脸说,昨天二人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半夜突然抱着自己又啃又咬,还在月光照耀下用美色诱惑她帮他舒解…… 别以为她今天没出去就一点都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她陆初雪的名声,早就被暗戳戳宣示主权的狗男人败坏没了。 “郎君,你真是变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那个连不小心碰到我的手都会脸红的温世子,而是色中饿鬼温老狗。” 温言熙将人抱在怀中熟练的喂饭,还有空占些便宜,惹得陆初雪全身发软,“多亏妻主调教的好,熙自然是尽,心,服,侍。”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仗着自己喜欢他,陆初雪算是见识到恃宠而骄这几个字的魅力。 “阿青传来消息,有很多引子已经盯上这里,让我们注意安全,尽快找出幕后之人,好去与他汇合。” “头儿,您要是再不来救我,千山,就是暗阁的影子首领,那谁派来帮我的人,马上就成了我的催命符。” 这些年并肩作战,从刚开始对沐青羽刻意接近的怀疑,到最后的托付信任,陆初雪难得见到他抱怨。 好啊,瞒着她私自行动不说,她刚露出一点担心阿青的念头,就在那里装柔弱,自己还如此轻易就相信,因为愧疚主动配合被某人翻来覆去酱酱酿酿…… 温言熙感受到陆初雪身上散发的冷气,只是思索片刻就抱起她放在一旁的软榻上,随后,跪在她脚边,拿出锁链?将自己的手绑好,还将鞭子递给她。 不出意外,凉月推门而入时再次见证,温郎君受屈的全过程,“小的下次一定记得敲门。” “有什么事情这样着急,说完再走。”虽然很怀疑温言熙是故意为之,陆初雪还是尽心扮演好巧取豪夺的角色。 “就是,乡野小店中发生命案,官府来人调查,让所有客人出来问话。”凉月害怕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早就将身子背过去,也很好掩饰住眼中的厌恶,说完这些就跑出去。 “这件事,郎君怎么看。”陆初雪拿起鞭子在某人身上四处点火,她也不是什么正人女子。 “妻主别闹……这件事,要么就是有候选人想故意将水搅浑,刻意模仿真凶。” “或者,是真凶察觉有人在调查他,想要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温言熙眼睛都忍得发红,陆初雪哪能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在狗男人终于忍不住想要挣脱铁链的时候,骤然抽身离去。 “我说的是凉月,多次撞破咱们好事的小侍从,郎君千万莫要自作聪明,否则,会受到惩罚哦。” 温言熙只能努力平复自己,还好洛洛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左不过是有来有往,阴阳调和,才能长久。 “这位官爷,咱们就是来歇个脚喝口茶,哪能住得起乡野小店,您就放我们走吧。” “是啊,再说这里以前无故消失那么多人,也没见官府有所作为,这回……” “最好赶紧问,要是耽误老娘的时间,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是啊,这也太不讲道理……” “都给我闭嘴,掌柜,人都齐了吗?”这里可是南兴与凤元的边界,离云浮码头最近的晴岚镇,鱼龙混杂,死人是最不稀奇的。 要不是有人拿着上面令牌,苟三还在梦里将家里的母老虎收拾的服服帖帖,又与新纳的几房小妾柔情蜜意。 想到这里,苟三打个寒颤,能在这里混个官职,他也不是什么蠢人,恐怕是被人当成筏子了。 “都在这里,还请官爷早日还小店清白。”掌柜将银钱塞进苟三手里,暗中使眼色,怎么这么突然。 你千万别瞎掺和,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罢了。官商相护,想在晴岚镇活得畅快,这是常有的,官府不仅不会制止,还早就划分好地盘。 苟三也没想到,这乡野小店多年来安分守己,怎么就突然打他个措手不及。掌柜,张柜该不是偷偷瞒了他什么事情? 第74章 是荒唐,还是刻意 “各位稍安勿躁,苟三大人定能明察秋毫,还请大家积极配合。” 张柜心里也害怕,他确实因为贪财答应帮凉月隐瞒,可那不是可怜他太过倒霉,每次那些最不好招待的客人都会被推给他,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也是受害者。 可能来晴岚镇的哪个是简单角色,时不时有仇家来杀人灭口,或者不告而别离奇失踪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些人失踪后,每次住店吃饭的银子都是凉月帮忙垫付的,他还没地方申冤呢。 还牵扯到了什么命案,定是有人眼热他乡野小店的生意,故意诬告,张柜想到这里硬气不少。 “大人,没发现尸体……而且,投案人不见了。” 耍他呢,苟三虽然不想趟这趟浑水,可他在晴岚镇出门在外也是被不少人巴结的,很久没被人如此戏弄,要是再早几年,他肯定会查个明白。 “都看着我干什么,既然来了,就去与各位客官好好聊聊。”那个人只是说让自己把事情闹大,所以苟三才没有派人严加看管前来投案的人。 云浮码头早就停靠的那艘大船,还有晴岚镇中突然涌入的大批高手与伪装成普通人的军队,坊间早就有诸多猜测。 如今南兴刚肃清南疆余孽,又逢幼帝登基,再加上与凤元国的关系向来比较友好,正是处理内忧之时,那艘明显带着凤元皇家标志的大船,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一种试探。 嗐,他苟三就是个粗人,这些都是他家母老虎说得,还抓着苟三耳朵多次警告,最近夹着点尾巴做人,别卷进什么乱子,否则,她可不会安分守寡,定带着他的家底再嫁位俊俏的郎君。 “明明就是凤元来的女土匪,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被她伪装的温婉吸引。” 咳咳,张柜暗中使眼色,现在是怀念他与夫人如何结缘的时候吗?苟三那点子出息,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自己去当官,把这乡野小店给他继承。 没错,苟三与张柜二人是亲生兄弟,只不过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比起苟三被家里的母老虎调教得服服帖帖,张柜每天就数着自己的银子,无聊就去迎春楼解解闷,潇洒人间。 “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刚看完影子传回来的情报,才知道这乡野小店的张柜与那位叫苟三的官爷还有这样的关系。 “郎君,你说今天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陆初雪跨坐在温言熙腿上,故意在他耳边说话,惹得郎君面红耳赤,无比娇羞。 只是被官兵拉着强行盘问的众人难得还有闲心关注二人调情,心中感叹还是凤元的女子花样多时,根本就没看到温言熙的手早就不老实的探入姑娘衣襟,撩拨春色。 “到你们了,那天到的乡野小店,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苟三在张柜筋疲力尽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场合,一回头就注意到人群中长相与气质格外突出的陆初雪与温言熙二人。 看那位娘子强势的样子,突然在温言熙身上找到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既是出言盘查,也有不动声色帮他遮掩些尊严与脸面的意思。 陆初雪从温言熙怀中探出头,这苟三虽然看上去长得凶,但刚才自己从窗子中看到,他来的路上有不少小孩子给他送礼物,一点都不害怕他手中的大刀。还有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角竟然绣了只小狗,想必是他的夫人故意调侃。 “这位官爷,您有什么问我就行,家里的夫郎胆子小脾气却倔得很,要是吓到,特别难哄的。” 咔嚓……看着陆初雪笑眯眯的就把茶杯捏的粉碎,苟三冷汗直冒,他这都什么运气。本以为是凤元那边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是自然,不着急,二位可以慢慢想。” “凉月,乡野小店的侍从,或许你可以好好查查。” 陆初雪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将凉月供出来,谁让他总是用阴冷无比的眼睛在暗处窥探她与夫郎,再不出手,恐怕二人马上也要成为乡野中的孤魂。 “你呀,又使坏。”温言熙像是被调戏得激发男儿血性,单手抱起陆初雪回房,连满店的官兵都没放在眼里。 “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大人,他这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也想,可他有那本事吗。他苟三虽然想早日摆脱家中母老虎,可不是以这种方式,他可还没活够呢。 他是不是平时对手下的人太过仁慈,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颜色个屁,收队。” 张柜也看不懂自己亲弟弟的如此大费周章就是来这里简单的例行盘问,命案更是提都没提,而且刚才他隐约听到,什么投案人,跑了? “各位客官,小店招待不周,今日在场之人尽管叫菜,我请客,还请海涵。” 得,又是一大笔银子从他手上溜走。张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凉月那臭小子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该不会真的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你自己说如何杀掉那些人的,还是我‘帮’你回忆。”真是一群废物,嫦笛就差把凶手扔到他们面前,竟然什么都没搜到。 直到他自己回到杀人现场,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悄悄抹去所有痕迹,“你可别急着辩解,昨天你是如何质问那对夫妻,如何将他们折磨致死的,我,都看见了。” 凉月被掐住脖子,眼中满是惊恐,他拼命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外面还有官兵,你就不怕……” 真没意思,嫦笛就是故意诈他的,没想到竟然失败了,或者说,凉月伪装得太好。 嫦笛收到琉裳突然发布的任务,基本了解乡野小店以前多次发生却被隐瞒得极好的的命案后,早就想出一个好玩的游戏。 他自己伪造好杀人现场,再将官府引来,那真正的凶手定会知道有人在冒充他,为了继续伪装下去,不得不出面清理干净现场。因为他不敢赌,他怕有人会因为这次凶案追查那些被他掩盖的真相。 没想到,嫦笛从那些官兵和暗中之人的监视下废了不少功夫才脱身,赶来时只抓到因为胳膊被划伤,才没来得及下去接受官兵盘查的凉月。 “好吧,我暂时选择相信你,不过,你可千万藏好,盯上你的可不全都像我一样仁慈。” 外面这样吵闹,也不知道念柒有没有醒。不过是些恩将仇报之人,杀了便杀了,真是在竺水部那群神明的傀儡的影响下,变得太过仁慈。 嫦笛知道念柒每夜都在做噩梦,还以为是自己当初杀人时的疯样吓到她,想着怎么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才多次妥协。 其实念柒是因为受到前世记忆苏醒的困扰,而且在她心中,刚认识今天的沈柯吟都比他重要。 “你是要去找这个女人吗?琉晓。”自从自己选择帮女皇陛下实施那个计划,琉裳就再也没有见过祂异父异母的兄长。 这些年,处理掉叛变的候选人与引子,利用女皇的情报网,不动声色地安排好对候选人的试炼与培养,琉裳每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都觉得越来越陌生。 如今再次见到琉晓,她才想起,当初为何一意孤行不就是为了得到女皇的赏识,请她为自己与兄长赐婚,让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能够得到承认。 “你认错人了,我是她的引子嫦笛,你对我的主子做了什么。” 琉裳突然很不自信,她难道真的认错人了?她已经想起来嫦笛确是她亲手训练的人,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只好将怀中抱着的念柒交给他。 “蝶梦中掺杂着迷药,刚才那些官兵搜查时,想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既是你的主人,便好好保护她。” 妹妹,好久不见。 嫦笛抱着念柒回到房间重新安置好,他说什么来着,沈柯吟果然靠不住。他可没收到什么解毒丹啊,傻姑娘。 第75章 姗姗来迟的水无忧 “好浮酥,我,我错了,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出去玩了。” 水无忧躺在风末止腿上呼呼大睡,这些天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还是没让浮酥消气,她已经劝自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做好和浮酥那些炸药共赴黄泉的准备了。 风末止放松身体让水无忧能躺得更舒服些,还用自己的披风将人遮得严严实实,不让浮酥窥见丝毫春光。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而风公子只是她未来的夫婿,如此作为未免太过小人之心。” 小姐多少次睡眼惺忪懵懂纯真的样子,她从小到大不知亲眼见证多少回。 若不是上次,水无忧与陆初雪二人合作引出邓琦姐妹二人的事情,浮酥对陆初雪莫名的敌意已经引起水无忧的注意,她也不必更小心藏好自己的心思。 还在老爷夫人面前暗示,小姐心性不定,或许应该早些成家。若是能有未来夫婿在旁督促指引,想必定能成长不少。 所以,水云桥夫妻二人不是没看出风末止的表里不一,可作为过来人,他们更知道那份心机都是想引起水无忧的注意,讨她的欢心。 毕竟,这个世界上,对另一个人的恋慕与妄念是无论如何小心隐藏,都会被人察觉的。 “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二人都应谨记自己的身份。至少目前为止,无论是无忧还是水伯父伯母,都很满意我这个女婿。” 风末止意味深长的话让浮酥警惕心拉满,这就是耀阳宗实力能够与北宁臣不相上下的大师兄吗?他真的能算出自己隐藏多年对小姐早已扭曲的感情? 不过,究竟是窥探天命与神旨,还是探听人心以利诱人谁又真的知道。 ……… ……… “别动,我好像看到水无忧了。” 借口买些坐船需要的物资,陆初雪才把沉浸在角色中心怀不轨的狗男人拉出来,谁成想会遇见刚到晴岚镇的水无忧一行人。 “难得你看到小娘子会这样心虚,妻主。她不会是那次在云台城,被你用几碗馄饨就甩掉的人吧。” 温言熙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用自己的身形将陆初雪遮挡住,他也不想有个小尾巴一直跟在身后,影响他与洛洛独处。 陆初雪用力拧了一把狗男人的腰,明知故问,上次被水无忧和她身边的郎君,撞破二人当街亲热的事情,也不知道谁的眼神都要杀人了。 要不是为了安抚某位醋坛子,她干嘛要甩开水无忧,虽然她有点烦,心计谋略虽有但不多,还特别好骗,陆初雪也很想与这种类型的小娘子结识一番。 “别说风凉话,要是想在登船前不被人打扰,先跟我去成衣铺,伪装好自己。” 要是水无忧,或者榜上第二名涂山柒,能在聪明些,野心再多些,陆初雪心中有个想法,还不如在今后的候选人中支持她们。 比起凤元国未来女皇的位置,陆初雪还是更喜欢陆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也只想与她家温郎君在有限的生命中,能够行侠仗义,除恶扬善。 温言熙面上还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可要是拉着陆初雪赶路的脚步倘若不是如此匆忙,就凭这张脸,还真挺有欺骗性。 咳咳,温言熙感受到调侃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但这毕竟关系到他未来的幸福,要是连尝肉汤都会被人打扰,他当然不允许。 凉月悄悄跟在二人身后不敢靠的太近,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暴露。可为何这二人的相处与在乡野小店是截然不同? 阿嚏,水无忧揉了揉鼻子,肯定是北穆外围的那几场大雪,再加上害怕浮酥控制不住再去拿她新研究的霹雳子去炸山给吓得,要知道,她从小身体就特别好,很少生病。 “风末止,背我,懒得走路。”真是没想到,好赖也叫晴岚镇,怎么就不允许马车通行呢。 自从答应跟着水无忧出门游历,风末止这一路都被使唤得习惯了,他还以为是人家小姑娘终于对她放下戒心,愿意当他未来夫人,结果…… “没醉,别碰我,我叫水无忧,你是,是,风末止,我的,我一个人的,仆人,呵呵。” 浮酥没找到二人前,风末止为了探听水无忧对自己的心意,就,咳咳,稍微给她喝了亿点酒,结果酒后吐真言。她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徒留自己满腔悲愤无人诉说。 “遵命,水大人。”风末止直接单手将人抱起,再次用自己的披风遮好水无忧,水大小姐说过,万一有人认识她怎么办,她也是要面子的。 “等等,浮酥呢,其实我刚才就想问她哪里去了。”水无忧靠在风末止肩膀上,对着人家耳朵说话,却突然感受到男人瞬间凌乱的呼吸,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别乱动。她不是你的引子吗,应该是到背后之人那里领任务去了。” 顶着满脸杀意,就差跟自己同归于尽的人,风末止没事关注她干什么,最好,登船那天再回来。 是的,风末止凭借多日的尽心“服侍”,终于在水无忧那里摆脱神棍算命骗子的印象,还成为她争夺候选人魁首的重要帮手…… 好吧,事实是这个样子的,“无忧,小葡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看一遍大海,还有凤元国,我不去怎么能学到更多的……日后好好服侍你。” 水无忧脸色滚烫,不知是因为风末止抱着她的大腿不放那种人设崩塌而唏嘘,还是因为听到葡萄二字,心中不可忽视的酸涩。 “别这样,带你去还不行。但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要是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要是不小心死了,直接把你扔进海里,省事。” “好吧,其实我也害怕,她那些霹雳子,当初你来我家时,还是刚调试阶段,威力就那么大。” 唉,水无忧能感觉到在风末止身边,她愈发暴露本性,也不是前路是福是祸,总之,是他自己非要靠近的。 “小沈哥哥,沈柯吟他还是没有回来?还有,昨天小店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叫醒我。” 念柒也不知道自己心中莫名的酸涩来自哪里,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有幸相伴一程,可终究是要分开的,其实没什么好遗憾的。 “都是小场面,我自己就可以解决。以后,用得到你的地方多着呢,急什么。” 昨日遇见熟人心情好,嫦笛将沈柯吟派人送来的本应该扔进火盆的信拿给念柒,他本就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放心,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回来,勿念。” 咳咳,念柒正喝水呢差点呛到,“既是写给我的信,你别瞎念,”沈柯吟才不会这样,轻浮。 “行,就我碍事。你别忘了提前准备好物资,那凤元国的船上谁知道会怎么难为人。” 念柒总觉得如果不是嫦笛引子的身份无法遮掩,肯定不会留自己在身边拖后腿,别以为她没感受到那股子嫌弃。 ……… ……… “女皇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别再做那些所谓的选拔,放养那么久,也该让她看看成效。” 琉裳脸色苍白,就差最后一步,她多年的努力决不能毁于一旦,“是属下自作聪明,还请大人替我向女皇陛下谢罪。” “放心,你的忠心女皇陛下知道,只要你帮她做好这件事,她定会成全你的心意。” 琉裳瘫坐在地上许久才冷静下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哭了吗?兄长,要是你还在我身边该有多好。也是,本就是我一人的奢望,你从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第76章 云浮码头 七月十五日,云浮码头。谁能想到闻名四国的凤元海军舰队竟然都是由女子组成。红衣软甲,长枪在手,周身隐隐散发的气势绝对不输任何男子。 不愧是皇家主导建造的船舰,就是气派,“你说陆初雪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为何晴岚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们为何总是碰不到。 什么情况?风末止,你这,你不会是晕船了吧?” 其实刚才风末止是想说,他见到过易容后的陆初雪二人,可以画下来给水无忧。可自己都这样惨了她还幸灾乐祸,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臭丫头,除了小时候非要当我的童养媳这件事,真是越活越没眼色。 浮酥冷笑一声,没用的废物。看着水无忧满脸担心而不自知的样子,看来,想当水府的姑爷路还长着呢。 不过,呕……浮酥脸色也有些发白,怎么可能,她可是通过多少残酷的考核才成为引子,怎么可能晕船,绝对是风末止传染的。 水无忧满脸苦笑,身边这两个不靠谱的,那接下来的候选人考核,就剩她自己了呗,呵呵。 “阿青,这通航令为什么会还回来?”陆初雪反复打量,终于在阳光照耀下,看到极其隐秘的花纹。 咳咳,沐青羽连忙看向四周,幸好大家都忙于参观皇家战舰,没注意到他们,“主子,这不是你向别人借的,要是真收上去怎么交代?” 话说回来,通航令只是身份的象征,凤元国每年只向南兴国定量发放,且对象十分不定,四大家族与皇室中人想要得到都需要看运气。 所以,将取得通航令而不引起南兴人的怀疑作为候选人选拔的关卡,怎么说呢,就沐青羽个人来看,挺不道德的。 “嗐,我当然没忘,就是,”这种三人同行下尴尬的氛围,如果陆初雪也保持沉默……说实话,她还不如去找水无忧,虽然烦了些,至少自在。 “夫君,前面好像在选房间,我们快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在晴岚镇休整的这些天,妻主妻主的叫着。陆初雪为了安抚某位醋坛子,到今日登船才与沐青羽会合。 还不能说些南风小院的公事?陆初雪再次感慨,男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阿青,我已经成功混入,这局你又输了,可否答应与我切磋。” 起初,千山正疯狂扫荡暗阁的任务榜,虽然他不懂为什么突然刮起攒老婆本的风,但是向来胜负欲极强的打工人从不需要理由,也能遥遥领先。 主人让他去配合主母的属下沐青羽行动的命令传来,千山才刚体会到乐趣,所以心中郁气难平,刻意延迟搭救时间,只是吃些苦头,他有职业操守,定能护住那人性命。 沐青羽很快就发现真相,而且人家根本就没想隐瞒,跟在陆初雪身边这么久,有一点他记得最清楚,绝对不能吃亏。 所以,其实也是趁千山没有防备,将人狠狠收拾一顿,谁曾想招惹个武痴。当然,他真的是个人情世故狗屁不通的武功狂热爱好者,跟当初陆初雪与涂山渃结识的借口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 “我们南风小院的人从不食言,只是,我似乎有些晕船,你不会连这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留给我吧。” 千山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斟酌沐青羽的话中真假,“可以,暗阁亦有自己的规矩。” 什么情况,这呆子何时学会阴阳怪气?沐青羽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想过,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就算在迟钝,也能见样学样啊。 “不是,你别走,我,”还没问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凤元皇家海军的监视下混进来的。 “小千呐,可算回来了,莫不是身体有何隐疾,如厕而已,需要这么长时间。 那个,今天上船的人多,你必须好好露一手,让他们知道海上航行中,究竟谁是最重要的。” “保证完成任务。” 好险,要不是在心中努力暗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厨子,在老王碰到他肩膀的瞬间,千山早就悄无声息解决掉他。 厨艺是千山为数不多除了杀人外的,爱好,就连暗阁主人,咳咳,承熙都试图拜他为师,可是接连烧掉多间厨房与千山的头发后,就再也没见过千山的身影。 至于温言熙为什么会有那样高超的厨艺,暂时还需要保密。只能说虽然是一体双魂的同一个人,但际遇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倒也不必如此,怎么觉得小千这气势不像去做饭,倒像是要去杀人。呸呸呸,瞎想什么。老王为了惩罚自己胡思乱想,决定再准备一道拿手好菜,红烧,臭豆腐。 “将军,根据探子来报,今天老王准备他的拿手好菜,红烧臭豆腐。” 花槿觉得自己已经闻到味道了,不行她得找个由头,老王此人,最喜欢研究味道诡异的饭菜,每次由他跟船,将士们私下多有抱怨。 可谁让人家有身份有背景,反正花槿是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幸好,此行提前准备不少干粮,呜呜,她可怜脆弱的味觉。 “等等,候选人既然初来乍到,把这道菜都给她们送去,别让人说我们凤元不懂待客之道。” 红叶嘴角抽搐,得,花将军又不去,她有些时候真的很想谋权篡位,至少,能有选择不吃老王做的饭菜的权利。 此次有哪些“金尊玉贵”的候选人们陪着,她红叶就舍命陪君子,顺便看场好戏。 ……… ……… “柒柒,我说过,答应你的事情,再也不会失约。” 那份感情究竟是对涂山辞爱而不自知的遗憾还是对念柒失而复得的弥补,沈柯吟还是不知道答案。 可这次,他不会再逃避了,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天命早就为凡人写好故事的开端与结局,剩下中间那些交错复杂的因果是他们唯一可以自己选择的,又何苦庸人自扰。 “小沈,沈公子,本就是我的事情,你要是有急事需要处理,真的,我都懂,不会怪你的。” 梦境越发清晰,念柒知道更多背后的真相,或者说是竺水部大祭师沈柯吟与涂山辞的意难平。 她毕竟也受到过大祭师涂山烨的指导,隐约中明白她或许是那个姑娘的转世,也可能是因为某些机缘有幸得到那份记忆。 可她只是念柒,从小就心思深重,为了强大自己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甚至是至亲的性命,那样纯真明媚的姑娘,那份热烈不求回报的爱慕,她永远不会去触碰。 是的,在念旭部落,嫦笛帮她杀掉的那些人其实只能算是帮凶,因为,当年,首领爷爷知道自己心中的妄念后,就警告过念柒,永远不要去肖想自己从来都没有资格的东西。 或许,那颗种子就在此时早早埋下。所以当念柒无意撞破那些长老的密谋时才保持沉默,静待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我说,沈柯吟,你是不是还欠我枚解毒丹。”这姑娘藏得挺深,要不是嫦笛暗中留个心眼,指不定被如何利用。 那些老东西死得不冤枉,念柒真正的仇人嘛或许不算,但女人心思向来难猜,对于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也愿意哄着。 至于念柒与沈柯吟的感情,嫦笛说完那句话如愿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就笑着离开了。 有个词说得挺好,来日方长。 “那个,沈公,小沈哥哥,我先去房间收拾一下,你自便。” 念柒总觉得在沈柯吟突然阴沉冰冷的注视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暂时忽略不计,还是别惹他生气,就算是她慈悲心肠,为船上所有人的安全考虑。 别问具体原因,问就是天命,不可说,不可说, 第77章 还是要学会给自己退路 感受到暗中许多不善的视线,陆初雪真是招架不住,她头回觉得武功高强是种烦恼。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整艘船女子这么多,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消停不了。 手中拿着陆倾颜那边刚传过来的信,还特意嘱咐一定要先给她小言哥哥看,真是的,也不管自己阿姐是否会吃醋。 陆初雪真想先拆开看看,唉,算了,她怕囡囡去梦里谴责自己。陆初雪内心还在天人交战,一时没注意差点与念柒撞上。 “抱歉……”原来这就是榜上第二名涂山柒啊,身着白衣,虽然沾染些许超脱世外的淡漠,可眼中隐约闪过的野心还是可以窥见。 “无碍……”这便是她以后的对手之一吗?墨发仅用根兰花簪子束起,未施粉黛却美的直击人心。也不难看出,她拥有绝对的实力与足够的底气能保护好自己的美貌。 念柒点头示意,率先在陆初雪灼热的视线中起身离开。如果可以,她不想与这位姑娘为敌。 “妻主,人都走远了。”刚才那人,不就是自己刚进入竺水部落时,正好离开的那位女子。 温言熙将陆初雪拉到自己屋内,抱起她跨坐在自己腿上,陷入回忆。看来涂山烨也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无情,竟然借着神旨与天命的幌子帮涂山柒遮掩行踪。 “嘶,温言熙,你轻点儿。我已经很努力的哄你,给点面子呗。”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自己的腰本来就饱受摧残,还抱得那样紧。 “妻主这话说得真是伤人,我背井离乡与你私奔,只不过想要独一份的偏爱罢了。” 陆初雪忽然凑近某人喉结处使坏,哼,还拿捏不了你。趁着温言熙失神的瞬间,将龙辰国传来的信塞到温言熙手中,便身手敏捷的离开。 她要先去干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必须让南风小院那些整天无所事事浪费银钱的郎君娘子们,好好关照独守永平侯府,哦不,早就被囡囡拐回陆府研究美食的书童子轩大人。 “阿青,快,趁着船还没出发,必须将消息送到甲壹手上,对,八百里加急。” 因为子轩精心准备送来的那些书,温言熙融会贯通后真是越来越不正常。虽然,陆初雪也喜欢看小郎君费尽心思勾引自己的……咳咳,可凡事太过,伤人伤己。 “倒霉蛋,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堪入目。”要不是怕人多眼杂暴露秘密,承熙绝对不允许温言熙顶着他潇洒帅的脸,做出此等拈酸吃醋矫情柔弱的姿态。 “只不过是些闺房之乐,洛洛虽然脸皮薄,也很是喜欢的。对了,我可不相信,你敢说自己没尝到甜头?” 人生短暂,温言熙可不想陆初雪早早厌弃他出去偷吃,当然要趁着现在还未成婚她对自己还愿意纵容,试探些她喜欢的……在余生相伴中,细品。 气死他了,可承熙竟然无法反驳。等着,他再也不暗中使坏阻止二人魂魄融合的速度,他必须用自己的理智拯救道德沦丧的倒霉蛋。 笨蛋,温言熙其实觉得承熙的存在也有些用处,至少自己惹洛洛生气时,还能有人背锅。 “阿姐,小言哥哥,诸事安好。听鸢尾姐姐说,你们现在已经踏上前往凤元国的征途,有亿点点不开心。 娘亲这回拉着我在护国寺多待一个月,说是为你们二人祈福。可我偷偷告诉你们,这里的小师傅还有往来的香客中,有不少俊俏郎君,所以,咳咳,佛门清净之地,不可放肆。 爹爹的脸色愈发难看,幸好,皇家学院马上就能开学,我都没想过,自己竟然如此期待。” ……… ……… 温言熙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囡囡自己也挺有管家婆的潜质。虽然信中记载满满的都只是些小事,可他还是因为这其中的烟火气红了眼眶。 只是,将最后一张信纸上大片的空白用酒水弄湿,放在火上烤后,字迹浮现。鬼机灵,还知道自己阿姐不胜酒力,以为可以瞒过去。 所以这是有求于自己?还以为她阿姐回来,囡囡就与自己生疏了呢。 “最后最后,小言哥哥,你能帮我查查南兴北宁臣这个人吗?具体的以后再告诉你。先别让阿姐知道,他人不坏,就是,嗯,再查查,我才能放心。” 爹爹可是盛帝的宠臣,难免会有不少探子以各种身份接近陆家人,陆倾颜虽然已经答应北宁臣可以带他回家暂时安顿,可那不是形势所逼嘛,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给家人带去危险。 只是探查身份这件事暂时不能让阿姐知道,否则爹爹娘亲那里也瞒不住。斟酌许久,陆倾颜只能想到温言熙,所以才在信中藏了这样的小心思。 陆初雪要是发现她就乖乖认错,要是温言熙先知道,那或许,她与北宁臣之间,真的是姻缘天定呢?当然,这必须建立在他对陆家没有其他坏心思的份上。 陆初雪吩咐完沐青羽所谓的要紧事才反应过来,囡囡的信自己还没看,不能便宜温言熙一个外人。 气势汹汹回来,就看到狗男人手中已经化为飞灰的桌子,啊这,这回这么难哄的吗?陆初雪都从伏低做小想到割地赔款,连温言熙走到她面前也没反应过来。 “囡囡她,算了,妻主,我们和好吧。”兜兜转转,虽然早有猜测,可家里娇养的白菜被年纪那么大的猪拱,温言熙心中十分不爽。 但囡囡都这样恳求他,勉勉强强吧,帮她隐瞒陆初雪。也算是给自己这些天心中的别扭找个台阶。 “还不是怪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肯定会生气的。” “你这是干什么,该到吃晚膳的时间,呜……” 陆初雪就知道,狗男人脑子中净是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早知道会羊入虎口,男人而已,她凭什么这么卑微,明明是他应该想尽办法求得自己的原谅。 “妻主,我有事隐瞒你,所以,请您接受我的赎罪。” 时间地点都不合时宜,温言熙也没想做什么,就单纯的抱着陆初雪小憩一会儿。刚才那是不经意看到沐青羽一闪而过的衣角,才…… 哼,算他有眼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现在他才是洛洛的夫君,就应该学会避嫌。 ……… ……… 才一天时间,水无忧就感受到满满的恶意。水云桥爹爹十分疼爱娘亲,当初更是被付婷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给吓得风雅尽失,所以,这些年,水府后宅十分清净。 水无忧也是才见识到女人间的小把戏有多可怕。大家费半天劲取得通航令,难道不是为了候选人考核。 怎么还会有送什么带毒的香粉,抢房间,毁坏衣物,甚至是连身边的引子都要整个排行榜攀比等等那么多事情出来。 还好她机智,不经意说出自己的引子与请的帮手全都因为晕船身体不适的消息,虽然收获许多鄙视的目光,还被人讽刺上不得台面,但至少清静。 而且坐得远些,刚好仔细品尝那味道诡异的红烧,臭豆腐。不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这等佳品水无忧特意向后厨多要了两份。 在千山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水无忧觉得以后她想开小灶的日子还长呢,明里暗里说了不少恭维的话。 “老王,刚才我好像遇见你说的那个,能读懂你菜谱的知音了。” “小千呢,你这玩笑可真冷。”老王从不仗势欺人,他也没强迫那些人吃自己的菜,还不是花槿那臭丫头,随意揣度他的意思。 每次都给老王机会让他发挥,非说将士们撑得住。他可还收着劲呢,一个个的都是太年轻,想品出他菜中的门道,还早着呢。 可小千这个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从来不说谎倒是真的。要是此次确实能遇见他说的那种人,自己就可以收关门弟子,当年夸下的海口也有了结果,再也不用跟着他们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要是让水无忧知道,她巴结半天的是个半路偷溜进来的厨子,还很听话地将自己引荐给有身份饭菜歹毒的传说中的隔壁老王,肯定送他一把浮酥的霹雳子吃。 “浮酥,你家小姐对你好吧,这饭菜虽然闻起来一言难尽,可你千万别被它的外表欺骗。”水无忧都理解,女孩子脸皮薄,所以强制浮酥先回房休息,养好精神。 可这几句话,听到浮酥耳中,就是水无忧在暗中点拨,让她管好自己的心,当好她的引子。 “不过是些小病,还要小姐亲自照料,浮酥心中不安,您以后别这样,行吗?” 眼睛又红了,水无忧只能先答应浮酥的要求。真是想不明白,能研究出炸药的姑娘怎么内心如此脆弱。 “怎么,这是刚从浮酥那里出来,才想起我,真是该夸你句有良心。” 水无忧将饭盒往桌子上使劲一扔,红烧臭豆腐的味道熏的风末止咳嗽不止,倒是晕船想吐的感觉被这诡异的味道整的似乎减轻不少。 “风末止风大公子,我还是更喜欢你在水府装的高冷禁欲的样子,至少不会让我联想到嗡嗡叫的苍蝇。” 人家浮酥因为引子的身份却晕船有些抹不开面子,闹点小脾气那叫可爱。他这么个大男人,惺惺作态阴阳怪气的,水无忧只想到小九先生话本中的那两个字,油腻。 “当真?”水无忧的嘲讽听到风末止耳中,只剩下,我……喜欢你,不忍心看到你如此憔悴的样子。 真是没脾气,要不是看在他从南兴到北穆再到晴岚镇将自己服侍得那样妥帖,还舍命陪自己渡海的份上,水无忧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重新换上笑脸。 “乖哦,止哥哥,先吃饭再喝药,病病才能飞走哦!”天呢,刚才那么恶心的声音真的是自己能说出来的?水无忧对自己的认知再次更新。 而首次被水无忧如此“温柔”对待的风末止,早就被摄入心神,成为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颗心都在自己媳妇身上,机械的吃着饭菜。 水无忧看他这个样子,更是以为遇见知音。别以为浮酥刚才泪眼朦胧中藏着对饭菜的嫌弃她没发现。开玩笑,她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她能看不出浮酥的小心思? 所以,风末止后来成为水无忧御用尝菜者,痛并快乐着。他始终想不到,自己在什么时候给了水无忧错误的暗示。也没听说谁追媳妇,都像他这样卑微的啊? 要是让沈柯吟听到他这些话,定会嗤之以鼻。可怜,他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因为自己的迟疑回到原点。 旁边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嫦笛在,不会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来,凤元女皇忠实手下琉裳很期待得到自己失踪多年兄长的消息。 那你就去说呗,我既然敢出现,就不怕被她发现。嫦笛看向念柒的房间,神色晦暗不明。 要不是留着你对她还有利用价值,沈柯吟冷笑一声,他活了这么多年还能被个臭小子威胁到。 二人眼神碰撞火花四射,却又异常和谐,至少在念柒眼中,十分般配。她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精神错乱。 一个是她初尝情滋味的人,另一个是她以后为非作歹忠实伙伴,怎么说呢,念柒心中就挺,嗯,磕起来的。 “瞎想什么,再不去,饭都被抢没了。”沈柯吟显然是知道,昨天老好人“念柒”进退有度,被不少人拉拢,最后饭都没吃,还要去人家厨房偷吃的事情。 念柒这才收起差点拉不住的思绪,余光中嫦笛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似乎在谴责,为什么把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 “呃,好的,不打扰你们。”此时此刻,念柒特别想回到竺水部藏起来,觉得自己招惹上什么大麻烦的心愈发坚定。 “以后离我远些,别让柒柒误会。” “刚好,我也这么想。” 二人同时说话,诡异的默契都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厌恶,要不是为了她…… 第78章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 天高云淡,海风醉人,再配壶好酒,小酌几杯。这辈子有幸能乘船出海一回,已经做了多数人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不是时常传来血腥味,陆初雪真的会好好享受此次征途。 “洛,已经调查清楚。这艘军舰上本应该有三百位候选人,有的带了帮手,还有的只相信自己的引子。 可,我今天暗中探查的时候,只剩九十位。而且那位花槿将军似乎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根本没有任何出手阻止的意思,就好像……”她们的命如同草芥,不会因为是女皇陛下的棋子就高人一等。 如果不是千山传来的消息再次印证,沐青羽也想不到,这才刚出发几天,琉裳还没有给出候选人考核的具体消息,单纯是女人间的小把戏,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折损那么多条人命。 还未开船,就有不少人永远止步于此。她们费尽心机得到的通航令永远留在晴岚镇的地下黑市中。 还有的,才是刚刚及笄的年纪,就成为海中群鱼的晚餐,而她们的引子更是为了自己活命,选择背叛或是袖手旁观。 “她只是带着自己的部下执行一次巡航任务,顺便送这些能活下来的候选人登上凤元国土。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她,或者说她们根本不在乎。” 从念柒那里带来的消息看,她们不过是众多候选人中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凤元女皇的计划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谁都不知道。这艘皇家军舰究竟见证多少鲜血,也不过是日后成为朽木时,独自回忆的功勋罢了。 这些天陆初雪虽然被温言熙缠着无暇顾及屋外的血雨腥风,偶尔有几条漏网之鱼将手伸到她这里,也全都被打扰到兴致的温言熙丢到海里喂鱼去了。 可,这琉璃瓶子是温言熙从竺水部大祭师涂山烨那里顺来的,里面装着的是南疆的蛊虫,如今的凤元女皇当真是不怕惹祸上身,都敢将手伸到南疆去,也不怕被圣教暗中渗透。 “阿青,继续监视,如今能留下来的都绝非等闲之辈,想来那些背后搅弄风云的马前卒很快就该忍不住露面。” 这件事简单,千山隐藏在膳房可真是明智,凡人活着离不开一日三餐,饭后茶余还喜欢聊些闲话,尤其是那些女子们,八卦得很。 又是位不能理解小九先生话本精髓的无知凡人,哪里懂得,在吃瓜面前,什么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可这毕竟是讨巧,沐青羽反复琢磨陆初雪的话,“洛的意思是,还有藏得更深的毒蛇在暗中窥探?” 陆初雪现在还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感觉那一定是比琉裳,还要深不可测之人。 “还是先按照我说的去做,既然最终的目的相同,他也不会藏得太久。” 等等,刚才沐青羽衣袖破损处的松竹是谁绣的,千山嘛?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还有,暗阁的人难道都如此持家有度?还是,千山自己对阿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心思? “妻主,已经超过时间了。”温言熙今早醒来发现自己怀中只抱着被子,才反应过来,昨夜陆初雪为何那样主动,还说什么一柱香的时间,他本以为是……没想到,又是阿青。 温言熙觉得让那些打扰他与洛洛好事的人死得还是太过轻松,以至于现在他胸中郁气都没办法发泄。 “好啦,小夫郎,快些梳洗,我可不想让水无忧与念柒看到你此等娇羞的样子。” 还不等温言熙矫情,陆初雪就熟练的吻上小郎君,这可是维持夫妻和谐的秘诀之一。 “洛洛,这次先放过你,要知道,男人可从来不会满足。” 至于水无忧与念柒二人,温言熙早就想好应对之法,现在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找那两位好好聊聊。 ……… ……… 与水无忧的重逢,呵呵,那还要多谢温言熙。每次都能用尽各种法子缠住陆初雪,让她错过三餐时间。可千山也不能总是给她俩送饭,这要是被人发现,她沉迷美色难堪大任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温言熙的小心思,虽然说着支持自己寻找身世之谜,可腹黑得要命,只要能抓住机会就在人前抹黑陆初雪的名声,就怕她能够顺利得到女皇陛下的青睐,有哪怕千分之一的机会将他抛弃。 所以,被狗男人翻来覆去的折腾后,陆初雪还要勉强打起精神去给二人觅食。恍惚中,忘记伪装,就被不知道为何正在膳房混得风生水起的水无忧给发现了。 “陆初雪,你可真会藏,没想到还是败给五脏庙。我以为,像你们这种神仙人设,都是喝露水活着的呢。” “现在还有功夫嘲笑我,等你以后有了夫君,小心比我还惨。”陆初雪偶尔空闲的时候,也是派人关注过水无忧的,毕竟,大家都是对手,多了解些,有备无患嘛。 耀阳宗风末止,虽然他爹闵征杀妻弃子为己私欲掠夺他人气运,名声不太好,可儿子倒是个明白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父亲恶行的暴露。 与水无忧之间,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那份婚约都是过了明路的。而且,听说二人同行的这段日子,水无忧如何作妖,风末止都甘之如饴满脸不值钱的样子…… 算了,傻人有傻福。 “你,陆初雪,我能听到,还有,风末止只是我的仆人而已,别瞎说。”呸,她为何突然想到风末止。 看到陆初雪满脸戏谑的表情,水无忧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而且她很有可能派人暗中监视已知的未来敌人,那自己在风末止面前的大小姐脾气与威风肯定成为她酒后茶余的笑料。 “行了,废话不多说,快给我准备些能快速补充体力的饭菜,你亲自做的,可别耍什么小心思。” 陆初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大饼?在手中把玩。把柄,她的?很好,这威胁水无忧确实很受用。 还有,陆初雪怎么知道饭菜可以补充体力与内力,难道她也能欣赏老王师傅菜中魅力?呸,什么啊,自己这些时日辛苦研究的饭菜不会是被她这个小偷给拿走了吧。 “水啊,你还年轻,要敢于接受失败,师傅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超越的。” 啊啊啊,老王你别走,听我解释,我的天份必须被认可。 水无忧自从尝过那些在别人眼中难以下咽的饭菜后,愈发觉得自己不合群,因为,她觉得挺好吃的。 而且,或许是她的错觉,自己的内力近来十分活跃,总想去比划几招。也不知道跟这些奇怪的饭菜有关系没? 经过水无忧锲而不舍的蹲守,终于发现千山竟然不是那位传说中的隔壁老王,真是浪费那日她绞尽脑汁才想出的恭维话。 正当她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老王闪亮登场,在旁边那位女将军目瞪口呆中,就没有然后了,水无忧被他世外高人的气质欺骗,自己送上门去。 也就是在浮酥和风末止因为晕船一时没看住的功夫,水无忧就走上了半夜颠勺背诵菜谱的日子,白天带着满身露水与疲惫回去,还能拼着最后一点良心给两位病号送药和饭菜后,只剩下闭目养神。 想过来找她麻烦的人刚靠近,就被弥漫在空气中无比恶毒的味道熏的旧伤复发,所以,水无忧就这样在睡梦中平安活到今天。 刚开始沐青羽说起这件事,陆初雪还当乐子听,后来知道这是熟人的故事后,每次见到正主都会调侃,“咱们无忧啊,就是运气好。” 念柒也十分羡慕,没忍住伸出罪恶的双手掐着水无忧因为生气而鼓起的脸颊,别说,手感就是好,难怪初雪喜欢。 “真是够了,还是不是好兄弟,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给你们开小灶了。”这可都是老王师傅的私藏,给她一个人补身体用的,水无忧为了稳固姐妹情谊,也是很拼的。 真是的,陆初雪是那种清冷美人就算了,念柒还是那种周身带佛光的堕落神女气质,只剩下自己,除了可爱只有可笑,水无忧也是会自卑的好不好。 念柒从小到大很少有朋友,还以为水无忧真的生气,看着陆初雪十分无措。还在心中反思,是不是自己有哪里说得话太过伤人。 “柒柒,咱们无忧耍孩子脾气呢,一会就好,不用管她。” 呼呼呼……念柒起身走到水无忧身边,还真是,人家早就累得睡着了。将人抱起放到床上.还细心盖好锦被,念柒才悄悄出来。 对上陆初雪打量的目光,突然生出害羞的感觉,“初雪,怎么这样看着我。” “只是没想到,柒柒还有如此男友力爆棚的时候。”陆初雪招手,将念柒拉到自己身边,将她的疑惑堵了回去。 “一会儿去我那里给你拿些话本,你就知道什么是男友力了。现在,快跟我交代下,成效如何。那沈柯吟可是对你彻底死心?” 念柒听到陆初雪主动提起这件事,才终于找到勇气诉说自己的无奈与迷茫,“我现在有些怕他,而且,总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之人。” 比起陆初雪郎君在侧美色诱惑,还有水无忧没心没肺膳房探秘,念柒可是与那些候选人正面对抗。 因为她觉得,沈柯吟总是透过自己在怀念另一个人,所以想在他面前暴露那个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己,好让他明白,她永远不是,也成为不了梦中那个为了守护爱情,永远明媚纯洁的姑娘。 “真是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就你这种傻子才能想得出来。”嫦笛才懒得掺和有情人之间的拉扯,对念柒冷嘲热讽后就消失不见。 碍事的家伙好不容易消失,沈柯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都的小姑娘,突然变得,或者说,恢复本性,将一手阴谋阳谋玩得炉火纯青。 “你不问我,为何要杀掉她,明明她真的是无辜的。” 如此轻易就被人挑拨,想给念柒下毒,却不知道,那毒药只要经手就会中招,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全身而退。可惜,她遇见的是念柒,对毒物天生敏感的人。 “嗯,为何要杀掉她。”沈柯吟靠在没被血迹沾染的地方,满脸不解的看着念柒,好像在他面前刚死去的人命,就像是阳光一样普通。 “她中毒了,毒发的时候会很痛苦,我没忍心,就帮她一把。”在沈柯吟目光下,念柒先逃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狠毒,不急于一时。 “所以,直到现在,你俩之间还是这种状态?”这明明就是坠入爱河而不自知啊,没想到,她们相见恨晚的三姐妹中,只有自己最明白。 咳咳,反正陆初雪不会感谢温言熙在其中的付出。 陆初雪能注意到念柒也是因为,上一刻手起刀落面无表情的姑娘,见到某位郎君后,瞬间柔情似水,说是想让那位郎君害怕厌弃,可每次都很认真的解释,陆初雪都快被她蠢哭了。 没忍住,用纸条给她支了不少招数,悄悄塞到她的房间。没想到,找到乐趣的陆初雪就这样被念柒发现。 当时真的很尴尬,陆初雪真的是觉得温言熙是不是采阴补阳,把自己都智慧都给偷走,为什么她总是会遇见此等翻车的时刻。 “你写的这些,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陆初雪刚想用最得意的轻功,咳咳,现在是在船上施展不开,刚想跑就被小娘子语气中的柔弱与哀怨留住。 一来二去,念柒与沈柯吟感情愈发深厚不说,还吸引水无忧的加入。她那时候可是醋意大发,说什么明明是自己跟陆初雪先认识,怎么就对自己如此冷漠。 在二人目光注视下,陆初雪只能借口家中还有娇夫等候,趁二人不注意跑了。 总之,无论如何,三人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却让背后的郎君们,费尽心思,才重新俘获未来夫人的心。 第79章 郎君们的心思 “陆初雪,你家夫郎舍得放你出来啦。”不愧是从老王师傅的口粮中顺出来的,效果比以往还要好,水无忧趁着另外两人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多吃些。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陆初雪刚想起身掐住水无忧的脸颊,腰间的酸痛传来,多亏念柒扶了她一把,才没有失态。 “哼,要你管。” 念柒赶紧用橘子堵住陆初雪的嘴,每次见面就吵,虽然感情愈发深厚,就是可怜她在中间两边为难。 “柒柒,你身上的血腥味好重,呕。”一阵海风吹来,似乎是看不惯水无忧如此悠闲的样子,受害者只有她一人。 那架势,要不是明确知道水无忧还没有开窍,谁能不怀疑她肚子中早就有了位小讨债鬼。 提起此事,念柒也是有苦难言。在陆初雪与水无忧做好吃瓜准备后,神情很无奈地讲述自己这些天遇见的烦心事。 算上陆初雪这批,单是花槿率领的这支皇家海军就已经护送过数十次满足特定考核条件的候选人,可真正能踏上凤元国土的人不过十之二三,更别提在女皇陛下面前露脸了。 可服从命令是每位将士的天职,花槿就算心中有诸多猜测也无法阻止任何事情。如今凤元内外尽数在女皇封离掌控之中,谁敢对她的命令有任何异议。 哪怕她以先凤皇和君后的悲剧为借口,空悬后宫,却对个身份不明的外族人极尽宠爱,又有那个蠢人会冒死进谏?花槿看着手中的印章,神色不明。 “将军,女皇陛下既然开恩赦免花家女郎的死罪,您又何苦折磨自己,认个错而已,很简单的。” 红叶是花槿的伴读,当初花老将军曾多次死谏恳请女皇封离为保国祚开枝散叶,因其是三朝元老,且花家满门皆在清剿海盗余孽的护国战争中为国捐躯,只留下长孙花槿,封离从未与他计较。 可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后,朝臣们才知道原来男子也可以祸国殃民,而他们连份为国请命的奏折都不敢写,还求到花老将军身上。 花老将军虽然赤胆忠心却并非愚忠,在审时度势上向来懂得如何明哲保身,若不是孙女花槿被好友欺骗,生死未卜,又怎么会替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试探女皇的底线。 “不过是群软骨头,凤元的未来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人,女皇陛下心中有数。花槿,我只让你记住一件事,任何时候都不要用眼睛去看,而是用脑子去想。” 虽然自己在军中还有些声望,女皇有意纵容,可带着镣铐的花老将军还是眼中含泪,他不知道将花家唯一的血脉送去皇家海军会有何种境遇,只是祈求花家逝去的英灵能够护佑,自己这次依然没有赌错。 “老将军,饮了这杯酒安心上路,放心,花小将军定会余生安稳,这也是女皇给花家的最后的体面与补偿。” 即使亲眼见证三朝元老的死亡,女官轻桐依旧面无表情。可没人敢私下置喙她的冷酷无情,只因为她从出现到得到女皇的看重,只用了三个月。 “真是没规矩,还敢来教训我,当初,偷偷带你进入皇家海军,真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要不是怕红叶年纪小还是位柔弱的郎君,花家威望不复往昔后,再有人将他强娶回家,花槿才不会让他女扮男装这么多年,跟着自己过刀尖上添血的日子。 “将军,您要是真心疼我,为何不娶我为夫郎,明明,你对我是有欲望的。” 当初,花槿既然决定带着红叶一起去皇家海军中,就没想过隐藏他的性别。可红叶怕因为自己贸然打破规矩,要是被有心人拿住把柄,恐怕会影响女皇对花家的最后几分善念。 所以,就算克服凤元男子天生体弱的缺点,在众多实力强劲的女子对手中凭借第一名的成绩成为花槿副官,也得到这支军队认可后的红叶,仍然保持女扮男装的习惯。 “咳咳,红叶,儿女私情先放到一边,正事要紧。你手中的信是琉裳传来的吧,先看看她又想作什么妖。” 他不是还没攒够嫁妆吗?花槿可没忘记,上回她没禁住诱惑,差点就与红叶生米煮成熟饭,第二天就准备好婚书求娶,可红叶当时脸色惨白,非说他身份低微配不上自己,而且,连份像样的嫁妆都没有,会被人耻笑。 花槿为了给足红叶底气,暗中将自己的私库钥匙交到他手中,可一朝被发现,花小将军又两年零三个月十五天连肉汤都没喝到。 他真是被红叶给吓到,现在他自己提出已经做好准备当将军夫人,花槿却突然恐婚,变成多次拒绝的那方。所以,他手下的兵专门为此私设赌局,看红叶副官究竟什么时候能倒追回花槿小将军。 “停。柒柒,你都跟水无忧学坏了,不是要说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从哪里来的,怎么开始讲故事,还是花槿将军和……呜,干嘛又不让我说话。” 水无忧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舍得从老王的饭菜中抽身,还没说话,接连打了不少饱嗝。 念柒被陆初雪当面指出打探别人的私事,正心虚呢,水无忧这么一打岔,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无忧,先喝口茶水顺顺气。” 她不会是想下毒害死我,然后,不仅少了个竞争对手,还能成为陆初雪唯一的知己,脑中乱糟糟的,可水无忧接过茶水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当然,晕倒的也十分迅速。 “柒柒,难道你……”终于决定做出对亲姐妹下手,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没理会又开始戏精的陆初雪,念柒熟练的抱起水无忧将她送回房间安置好,“是我没注意,拿了自己的酒给她。” 陆初雪闻言赶紧检查自己的茶杯,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喝错,不然,像水无忧那样,多没面子。 “呵呵,看来无忧还是没福气提前知道琉裳的计划,柒柒,你要是再不说,最后一个听众也马上就要离你远去了。” 念柒有些忍俊不禁,该怎么告诉初雪,自己已经知道她的酒量和无忧一般差了。 “好,还记得刚才那个故事中花槿将军收到的琉裳的信吗?根据可靠消息,信中所述,大概意思就是,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这次的候选人只能留下五个人。” 当然,可靠消息来源于神出鬼没的嫦笛,念柒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偷偷拦截琉裳的信。 陆初雪很有分寸没有追问可靠消息的出处,就算亲人夫妻之间尚且需要保留些相处的余地,何况像她们这些本就不会轻易托付信任之人。 陆初雪三人早就约定好,只享受今朝的欢愉与姐妹情谊,若是他日非动手不可,她们必须全力以赴,尊重对手。 “船上只剩下九十位候选人,想必都是聪明人,肯定会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明哲保身,所以,琉裳定是还有什么后手,让大家不得不争。” 因为陆初雪三人相聚,只有沐青羽能替她们遮掩,所以,他没有及时收到千山最新传来的消息,如今,只剩七十位候选人。 “初雪,你知道北穆云台城中的死斗场吗,琉裳将序号发到每位候选人手中,每天抽取序号选择守擂人。” 念柒运气好到已经当了三天守擂人,她本身武功造诣就不高,用尽各种方法只淘汰掉二十位候选人,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可身上的血腥味却怎么都洗不干净。 要不是嫦笛总是出现在念柒面前冷嘲热讽,她都怀疑是因为他拦截信件被琉裳发现,故意报复自己呢。 陆初雪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去,虽然自己对候选人考核之事一向抱着浑水摸鱼的态度。可也知道,每位能被琉裳选中还能得到通航令的人都绝对不容小觑,所以,琉裳才会不停挑拨候选人之间的和谐,就是想让她们自相残,不会反噬自身。 念柒平时总说自己受天命约束,可手起刀落从不手软,三天二十条人命的战绩,也挺吓人的,陆初雪默默移动身体,坐得离她远些。 念柒一看陆初雪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虽然绝非善类,但留下几条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的性命的仁慈还是有的。 那些血腥味只是将前来挑战的候选人和他们的帮手、引子的武功全都废掉,可遇见顺眼的,也没有赶尽杀绝。可每天晚上,还是有不少尸身被丢进海中喂鱼,念柒知道,是其她人动的手。 “琉裳想要的就是制造恐慌,不管候选人们愿不愿意出手,都要让她们明白,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输了,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陆初雪看着念柒从自己与水无忧那里找到的序号,神情玩味,她也很想领教一下呢。毕竟,那些心怀鬼胎想要算计自己的人都是被温言熙亲手处理的,她还没亲自见过血呢。 她可从来都不是善类,既然当初未从局中脱身,就早已经做好面对血雨腥风的准备,只是温言熙还固执的守护他眼中洛洛的纯真罢了。 “初雪,我们骨子中都是一样的人,至于是否要告诉无忧,你来决定。希望,我们三人,不要过早遇见。” 毕竟,念柒还想让这份情谊留存得更久一些。不过,那个位置,天命虽然早就有了安排,她也要争一争,结果如何,谁又能说得准。 “阿青,还好我没有真的托付信任,念柒这个人,心思藏得太深,也是个不认命的可怜人。” 陆初雪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沐青羽,满脸苦笑。也对,恐怕就连最为没心没肺的水无忧,也有自己都私心,早就知道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唏嘘的。 “洛,你没事……” “走吧,再不回去,温郎君又该吃醋了。”陆初雪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矫情,人生在世,能有几个能真心托付的人就已是天大的幸运,何必强求太多。 ……… ……… 温言熙三人就这样安静的相对而坐,心中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却都不想成为第一个开口的人。 风末止率先认输,这些天吃过水无忧奇怪的饭菜后虽然晕船的感觉减轻,可他也不想跟两个臭男人浪费时间。 “明人不说暗话,都是有家室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先留住自己夫人的心。” 温言熙神情未变,可语气中的餍足与得意十分拉仇恨,“风兄这话说得,我与妻主的感情自是不必多说,你们二位真的确定,未来夫人,不会有什么变故?” 至今没开窍顶着与别人身份婚约的风末止,仿佛胸口中了一箭,这些天,水无忧确实更嫌弃他了,因为他晕船这件事,都已经好久没到她身边刷存在感。 轻轻松松ko风末止的温言熙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人当头一棒。 “可就我所知,无论是水无忧姑娘还是我家柒柒,都是因为温兄的妻主那,无处安放的魅力,才被抢走所有的目光。” 这里面,沈柯吟才是最应该窝火的,他与念柒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说清楚,结果呢,陆初雪在旁边支招,水无忧推波助澜,他的追妻更是遥遥无期。 三人笑里藏刀,却又瞬间收敛气势,举杯共饮。 “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还在这里争什么。依我看,还不如回去多看些书,琢磨如何留住夫人们,才是正解。” 温言熙难得用赞赏的目光看向风末止,瞧瞧人家,不愧是耀阳宗的大师兄,难得能说句人话。 沈柯吟率先起身离开,真是脑子进水,他多过了不少时日,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们谈论如何追妻,真是丢脸。不过,风小子说得,却有几分道理。 可是,书具体是指哪些?老古董沈柯吟难得有些沉默,他知道,与自己曾经撰写的四国史书肯定不是一回事。 风末止能能感受到两位大人的鄙视,行,都有身份,他惹不起。 可沈柯吟他真的知道闺房之乐是什么?要不是看在他替自己埋汰温言熙,风末止才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私藏分享给别人。 第80章 新的擂主,梨笙 昨天回到房间的时候,温言熙竟然没在。要知道,以往陆初雪和念柒她们小聚的时候,他心中吃味每次就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守在屋子里,等着向自己讨要安慰。 昨天却……陆初雪只是好奇,温言熙在这艘船上难道也有认识的朋友?那敢情好,省得他成天把全部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总这样活着,不仅疲惫还会失去自我。 温郎君还没有醒,陆初雪坏心思的用自己的墨发扫过他的眉眼,手还不老实的在某人身上点火,谁让他总是拉着自己翻来覆去酱酱酿酿的,丝毫不知道节制。 “妻主,对你,我向来没有自制力,还敢招惹我。” 温言熙其实醒得比陆初雪早,只是温香软玉在怀,难免有些贪恋。可哪里想到昨天晚上还在自己身下求饶的某人,竟然还不长记性。 “起来啦,今天带你去看戏。”看着被自己挑起欲火后满脸隐忍的温言熙,陆初雪也有些心虚。 可昨天念柒跟自己说,琉裳指定新的序号作为擂主,这个人的身份自己应该会很感兴趣,那陆初雪当然得去凑个热闹。所以,只能对不起温郎君了。 唉,温言熙看着异常兴奋的小言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要是真的影响以后的闺房之乐,受苦的还不是洛洛自己。 “陆初雪,快来这里,我早就帮你们占好位置,贴心吧。可是念柒不知有什么事情耽误了,现在还没来,真是没福气。” 水无忧虽然因为醉酒没有听到念柒说的消息,可有老王师傅在旁边指点,非说船上准备了精彩的节目,让她带着自己的朋友们都去看看,放松心情。 想到浮酥与风末止的晕船症状有所缓解,水无忧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无情,好心带他们出来放松一下。可当自己真的坐在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个人中间,才知道有多煎熬。 还好陆初雪准时到了,虽然她家郎君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善,但水无忧知道自己的护身符是谁,他就算在凶也还不是要听自己媳妇的。 “乖,听话,去找你自己的朋友去吧。”陆初雪找准机会亲吻温言熙的嘴角,跟哄孩子似的,周围人看了莫名升起饱腹感,还有些牙酸。 温言熙耳朵染上红色,还没等陆初雪看清楚,人就没影了。原来,温郎君怕这个啊,就知道他是个窝里横的,在外人面前竟然如此娇羞。 看着陆初雪难以抑制的笑容,果然,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好。水无忧难得想象一下自己与风末止的未来,他也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吗? “无忧,快回神,有人上台挑战。”这丫头一直盯着人家风公子看,难道是愿意跨过心中那道坎认清自己的心意了不成? “咳咳,那个,陆初雪,你知道守擂台的人是谁吗。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大发善心指点你一二吧。” “还请无忧女侠不吝赐教。”陆初雪满脸假笑,水无忧的消息能相信吗。念柒,我很需要你帮忙分担火力。 梨笙,龙辰国右相容彧的养女,因为一直养在庄子,所以在王都不是特别受人关注。有次赏花宴上,赵芸喝醉后,在陆初雪面前说了不少王都官员的府中密事,所以,对于此人,她并非全然陌生。 “上次,就是她跟我说晴岚镇不允许马车通行的,为了更好的感谢她,我就让浮酥好好探查她的底细。”水无忧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能让她觉得有威胁的人,这位好心的女子算一个。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与陆初雪来自同一个地方。 梨笙的生父生母就是普通的庄稼汉,因为家乡大旱粮食匮乏,他们的村庄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当初梨笙率先发现天气的异常,可她明白自己人微言轻,所以也没想着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其他村民还有县令,只是让自己的爹娘暗中储备粮食。 可爹娘心善,还是将消息透露给交好的邻居,并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保守好秘密。他们住的地方虽然依山傍水,但依然很贫穷。梨笙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们偶然救助的一位赶考的书生给她重新起的,她以前叫招娣。 爹娘很想要个男孩,将来好撑起门面,可对梨笙的疼爱也从未少过半分。这次,也是她多次劝说,二老才同意暂时用她的嫁妆买了许多粮食储备好。 可梨笙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的未雨绸缪会害死爹娘。那些饿得眼睛发红的人是如何知道自己家里有粮食的已经不重要了,梨笙只记得被爹娘紧紧护在身下,清晰的感知到他们是如何失去心跳变成冰冷的尸体的感觉。 “你恨他们吗,或者说,你想为自己的爹娘讨个公道吗?” 梨笙满脸鲜血,看着眼前的书生,他不是已经去王都参加科考了?还有提前储备粮食的事情,也是他暗示自己的。原来,他也在说谎啊。 “你需要我做什么,真的很难想象,我这样卑微到尘土中的人,也有资格成为他人手中的刀。” “我们需要你接近一个人。”书生,也就是流云露出笑容,很好,他成为引子后的第一次任务,完美结束。 按照他们的计划,梨笙在村民的打骂中抓住一片衣角,与那人对视过后,她清楚的知道,他知道所有的真相。 “您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身边,您明知道……”被那人抱上马车后,琉裳才知道,他就是龙辰国的右相容彧,此次是盛帝派他前来监察以确保赈灾粮能够真的用到百姓身上。 “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女,不过,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你需要住在庄子上。 还有,你以后好自为之,逝者已矣,要知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容彧没有回答梨笙的问题,他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入局的准备。 当初窥探的天机,为此付出的代价,不都是为了能够让他今天走出这一步所做的铺垫? “哎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有查到太多。只是知道,那时候龙辰国许多地方发生旱灾,刚得到盛帝赏识的右相容彧,突然请命去各地监察官员。 然后就带回个半大的小姑娘,还养在王都附近的庄子上,要不是容彧明确表示梨笙只是他的义女,那些心思不正的人,还以为是他有什么特殊爱好。” 水无忧凑到陆初雪耳边和她分享自己查到的消息,风末止离得很近虽然明白二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还是觉得很刺眼。 浮酥刚想伸手给自己倒杯茶,就发现桌子上只剩下杯子的残渣和灰尘,而风末止手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有的早已渗出血迹。 转头看到相谈甚欢的水无忧二人,心下了然。看来,今天的擂台,只有自己能好好欣赏。 好熟悉的哀怨的目光,陆初雪默默推开水无忧,她可从来不做坏人家姻缘的事情,“不是说要好好了解人家,梨笙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看擂台比试要紧。” 也对,定是因为今天念柒没来,自己太想在陆初雪面前表现才会犯这样的错误。水无忧手中拿着风末止刚递过来的点心,平复心情,他还是这样贴心。 ……… ……… “梨笙,你是看不起我们吗,为何只是躲避而不出招。” 第三位挑战者名叫于娴娴,善用暗器。所以她必须找到能够接近梨笙的机会。可前两人都还没看清梨笙的身形,就已经身受重伤被击落于擂台之下,而后被战舰上的军医带走。 笑话,谁知道她们不是被当成弃子扔到海中喂鱼。于娴娴本以为身边的引子是他们自己人,可还是会跟着失败的候选人一起淘汰。她还不想死,所以,就算机会渺茫,她也要为自己,还有她搏一条活路。 “虽然流云说这是属于我的擂台,让我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既然你提出要求,好吧,我答应了。” 梨笙的武器是鞭子,可被灌注内力后,坚硬得如同利剑,只用一招就将于娴娴的暗器尽数挡回。 “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这么顺眼的份上,自己认输的话,就不会和那两个人一样。” 没办法,梨笙毕竟生于乡野,没见过这么多精密的暗器,她想留着于娴娴这条命,嗯,然后拜他为师。 义父和流云都说过,自己的内力是由丹药堆砌而成,想要让它为自己所用,还有治疗被丹毒弄坏的脑子,必须要多学习新的技能。 虽然,梨笙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她听话。这艘船果然如流云所说,有很多能人,她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好意提醒,想让于娴娴知难而退。 那个叫琉裳的姐姐说,她只有一天做擂主的时间,梨笙想多见识些新的招数。 “姑娘真是爽快人,也对,活着才有以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于娴娴假装放弃挑战,却在梨笙转过身后使出自己用精血淬炼的暗器夺魄针,此枚暗器与她心意相通,只要碰到就会武功尽失,却需要耗费打量内力驱动,反噬也十分严重,所以,她只有这一招的机会。 嗯……梨笙闷哼一声,在众人都以为她中招还在惋惜的时候,施展身法出现在于娴娴身后,“本想放过你的,真是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言而无信之人。” 这次,梨笙没有留情,于娴娴被打下擂台之前就已经气绝身亡。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特别想再看一次她的引子三水的笑脸,可惜,她还那么小,就在登船那天因为自己的狂妄失去生命。 “三水,对不起,我终究还是不能带你的尸身回到故乡。” 于娴娴闭上眼睛,嘴角带笑,还好,我提前准备好,要是没能从擂台上活着下来,二人的尸身都将沉没海底。或许在某天,她们还可以重逢。 “还有谁想挑战,赶紧上来。” 流云知道,梨笙就算因为丹毒忘记很多事情,可还是会有一个不可触碰的底线,于娴娴无意中成为操控她清誉的钥匙,现在,她已经开始失控。 流云从没有后悔当初的推波助澜,因为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的人去做这件事,而且手段只会比自己更狠毒。 他们最后让流云成为梨笙的引子,也是想提醒她不要忘记仇恨,才能最大限度的激发潜能,果然,梨笙虽然底子不好,却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强大,证明她们的方法是成功的。 可惜,就在梨笙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报仇时,却因为丹毒忘记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谁,流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可怜她,或许,片刻的心疼与悔恨,是有过的。 “初雪,她好像突然受刺激了。”于娴娴之后上去挑战的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真是人不可貌相,水无忧再次体会这句话的威力。 看着逐渐失控的梨笙,陆初雪只是觉得心中莫名的酸涩,她其实也很痛苦吧。虽然不知道,琉裳如何找到她,但那背后肯定满是血腥。 也不是烂好心,就是觉得这种错误应该早点被制止,陆初雪刚想出手,就有人先她一步。 那是…… ……… ……… “沈柯吟,你到底在做什么,难道,有人给你下药了?”还是有谁在我的眼下敢把你带坏。 念柒感受到腰间禁锢的力量,她已经被困在床上半天了,她始终不明白,老古董沈柯吟从哪里学来的风流公子的把戏。 唔……他,怎么连强吻都学会,这跟初雪给自己看的话本上的,一模一样,念柒心中并不想反抗,只能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柒柒,你能给我一个坦诚的机会吗?”沈柯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祈求与害怕,不知道那个臭小子的招数管不管用。 “嗯,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聊聊。”念柒觉得,如果再不制止,她就要被某人吃干抹净了。 第81章 没想到是隐藏的高手 怀中温软骤然离开,沈柯吟眼中闪过失落。他很自然的帮念柒整理衣裙,却不知道像他这样克制神秘的人哪怕主动给予半分温柔,便可以诱人沉沦。 “小沈哥哥,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早就应该明白的。或许,就连我们的相遇,都是早有预谋。” 抛却那些莫名的执念,念柒如同世间所有普通女子一样,都曾期待过未来夫婿的模样,强大到能够护她安稳,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她,当然,还要有俊美的容颜。 可所有的欢愉与流年相守,都必须得到天命的认可,虽然说来很是牵强,可涂山辞身上的悲剧,很难不让念柒多想,是否有股力量在暗中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柒柒,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与涂山辞的故事。”祂向来喜欢看凡人因为永远无法解释清楚的误会而有缘无分的好戏,自从感受到念柒的疏离时,沈柯吟便有所猜测,祂也对念柒的记忆动了手脚。 “这很重要吗,或者说,你能保证我们的结局不会如此吗?”念柒走到甲板上,海风中夹杂水汽还有浓重的血腥味,看来,今天的擂台更残忍呢。 定是有人惹到她了,不然,依照梨笙的性格,那些人只要有足够吸引到她的东西,就能多留几口气在海中挣扎,万一有机会活下去谁又愿意葬身在远离故土的地方。 沈柯吟不能保证,他曾经是竺水部大祭师,神明最忠诚的信徒;念柒也受到过涂山烨的教导,其实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凡人之弱小怎能与神明比肩。 “柒柒,你能不能怜惜我几分,一个人不知来处没有终结的行走于喧嚣红尘中,真的太累了。” 有时候,沈柯吟也会害怕,自己万一认错人辜负涂山辞的深情该怎么办,要是因为怯懦错过天命的漏洞又该如何? 可那些天沈柯吟离开念柒身边后,才恍然发现,属于他的静止的时间终于再次流动,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等她的姑娘回来寻他。所以,这次哪怕他的选择是错误的,也甘愿沉沦。 “柒柒,自作主张将你拉入我的执念中……或许你会觉得,我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你的身上。” “难道不是吗?”念柒回头,望向沈柯吟深邃的眼眸中。谁都想要独一份的偏爱与呵护,不能因为他的过去比别人可怜唏嘘就可以在念柒这里拥有特权,那样未免,太过欺负人。 沈柯吟心中刺痛,自己怎么又让她伤心了,“或许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很虚伪,也有些薄情。可我必须向你坦诚,对涂山辞是情窦初开时超脱禁锢的爱慕,对你,是倾盖如故想要纠缠余生的欲望。” 没有人可以在二者之中给出毫不迟疑的答案,他们只会贪心地将所有温暖全部握在手中,以防止他人的觊觎。 “沈柯吟你真的,很坏。可我除了认输,竟然没有任何办法拒绝你。”念柒已经试过很多回,每次当她暴露自己狠毒与丑陋的一面,都会有人用那样心疼的目光注视自己。 好像再说,没关系的,我愿意和你一起沉沦。 “嗯,我很坏,所以,柒柒,你的答案是什么,告诉我好吗?”是啊,沈柯吟从来不是好人,只是总有位傻姑娘,愿意被他的并不高明的伪装所欺骗。 “哼,我才不会让你如意。我现在答应你其实也没什么,天下好儿郎如此之多,等我遇见更喜欢的,就,唔……”把你甩了。 念柒觉得自己对待感情还是很冷静的,不然,沈柯吟这样深情的亲吻她的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想起初雪话本中所写的女子那样,对待情爱时洒脱坦荡的样子。 “小沈哥哥,别,呜……哪有你这样的,我才,刚答应你。”别让念柒知道是谁给沈柯吟出的主意,他这明显是要把自己吃干抹净,甚至父凭子贵的架势。 “别怕,放心交给我就好,柒柒,夫人。” 天呐,菩提就是出来找自家小祖宗,哪里会正好撞见人家夫妻俩亲热的场面,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念柒感受到有人在窥探,不过好像没有杀意,好像还是个,小和尚?她在沈柯吟怀中挣扎,想求得男人的怜惜。 “夫人,我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可好?”沈柯吟虽然因为念柒眼中的哀求与隐约闪过的恐惧有些不忍,可他就是如此卑劣,他的姑娘好不容易才对他心软,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菩提差点被沈柯吟的眼神吓哭,福晟救命,明明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小娘子,怎么还恶人先有理。 ……… ……… 阿嚏,风末止揉了揉鼻子,不会这么倒霉吧,晕船刚好,千万别再染上风寒,让他在水无忧面前留点面子吧。 浮酥冷哼一声,在风末止看过来时嘴唇微动,废物。 风末止深吸一口气,好男不跟女斗,总有一天,他会让浮酥这个小丫头片子,心甘情愿的叫他姑爷。 “初雪,你怎么要走了。难道,刚上场的那个人你认识?别那么小气,和我说说呗。”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昨天念柒故意给她喝酒,就是为了用所谓的消息迷惑陆初雪,好抢占自己的位置。保不齐陆初雪就是要去找她呢,水无忧绝对不允许。 “好无忧,我突然想起来温郎君今天还约我赏月呢,就先失陪了。” 什么情况,怎么会遇到福晟这个小善人,要是被她缠上,结果比应对十个温言熙还要可怕。 “不对劲,直觉告诉我,有瓜可以吃,你别想跑。”反正梨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和那个人一起,坐在地上谈天说地? 哎呀无所谓,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听听陆初雪的糗事,水无忧已经通过陆初雪退避三舍的样子中猜出,二人的结识绝对很不美好。 唉,那时候陆初雪还年轻,沐青羽还没来她身边当引子。当时总跟在她身后的是月辛,特别喜欢行侠仗义,也特别会惹麻烦。 当时她们二人在王都正好撞破人口拐卖案子,为了逃避给南风小院里柔弱的郎君娘子们砸银子做买卖,好把一大家子人吃穿住行的烦心事推到甲壹身上,两个人义无反顾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许是官兵的动作太大让那群土匪有所察觉,他们残忍杀害所有被拐去的妇孺和孩童,甚至烧毁自己的据点,结果也如他们所愿,竟然让他们在几万官兵的围堵下成功逃脱。 陆初雪与月辛运气非常好,正好遇见这群丧家恶犬,那她们必须为民除害。二人互相配合,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还是成功杀掉不少人,最后月辛更是用自己的一条胳膊换来土匪头领的重伤。 陆初雪将月辛安顿好,就去追杀逃跑的土匪头领,打斗中,面纱坠落,他已经看到自己的容貌必须斩草除根,不然会给家人带去危险。 二人一番激战,陆初雪好不容易找到他的破绽却被突然出现的佛珠封住内力,土匪头领更是找准机会脱身离去。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切莫沾染杀孽,因果轮回,秩序守恒,有所为有所不为啊。” 陆初雪被气得吐出一口鲜血,还好有薛老的丹药可以让她强行冲破内力而不受反噬,“闭嘴,你知道放走的是谁吗。还有,你这一身道士打扮,却拿着佛珠,拐羊头卖狗肉,定跟那伙土匪是一丘之貉。” 福晟看到此人如此执迷不悟,知道是时候轮到她来渡人了,愣是在陆初雪恢复内力的时候,说了半天佛法和道家处事原则。 还是月辛觉得不对劲,追过来时顺手拿的官府发的海捕文书,福晟才终于相信陆初雪刚才是在为民除害。那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还以为…… 陆初雪没心情跟个烂好心的人讲道理,背起月辛先去寻找医馆,他的伤很严重,刚才还骗自己没事,以后再也不带他出来。 与福晟的第二次见面,是她拎着土匪头领的尸体突然出现在陆初雪面前,“佛的慈悲也是分善恶的,他既做了违背天理人伦的事情,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头儿,刚才那个,不是咱们上回遇见的小善人吗?真是稀奇,哪里来的出家人还能犯杀戒。” 陆初雪没忍住给了月辛一拳,臭小子,还有空担心别人,他的手臂因为伤到筋骨,不能再拿剑了,还有心情笑。 “头儿,没事,我以后就能和他们一起就在小院享福,多好。哎呀,头儿,你别哭,要是让甲壹和陆大人知道,我就惨了……” 原来她叫福晟,不知道是信佛还是信奉道家的,小善人?水无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福晟这种人不可深交,太过较真,有些时候就是留给敌人最致命的弱点。 “从那之后,她总是能找到我,还非要与我探讨她那半吊子佛法。为了躲她,我带着小院中的人直接钻进深山密林中训练。” 真是孽缘,她竟然也是候选人之一。陆初雪真的很难想象,凤元国以后有位张口闭口善哉慈悲的女皇陛下,有多吓人。 “好吧,你快点逃,我帮你掩护。”一个念柒已经很让水无忧头疼,再来个福晟……希望梨笙能争点气,赶紧把她送走。好吧,她也没那么恶毒,对小善人的命没什么兴趣,只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 ……… “你有些烦,要不是刚才杀人累了,我是不会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梨笙对她说得那些佛法和道法不感兴趣,她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自己走的这条路,应该是不配得到救赎的。 “梨笙施主,佛对苦命人向来很仁慈,只要你愿意回头是岸。”要不是菩提哭着说需要慈悲之心救命,福晟才看的掺和什么候选人考核,那样会坏了她的修行。 “打或者认输。”她浪费梨笙太多时间,琉裳说过,她只有一天的时间。 “真是,看来只有先打赢你,你才能认真听我一言。”福晟拿出佛珠,以内力催动,梨笙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这种招数很是奇怪,怎么还会有梵文出现在身后。 有意思,希望她能坚持的更久一些。梨笙也拿出自己的鞭子,这次没有用内力加持,就这样迎了上去。 转眼间,已是交手数招,但胜负还是说不准。 “没想到福晟小善人这样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还以为她只会在旁边说那些烂道理呢。” “是啊,梨笙这回应该是遇到对手了,这局,我想压福晟赢。” 流云面上镇定如常,可他知道梨笙的极限在哪里,还没到最后时刻,她不能用尽全力。可福晟明显实力更胜一筹,可那丫头怎么会轻易认输。 “福晟,福晟,有人欺负我,你快来帮我。”菩提知道小祖宗正在跟人家打擂台,可他受欺负了,这才是天大的事情。 听到冤家的声音,福晟一时不察,挨了梨笙一鞭子,算了,她又不是真的想赢,就是觉得这丫头的固执有些眼熟,才上前凑热闹的。 “停,我认输,等有机会再继续跟你比试,希望那时候你的武功能更进一步。” 福晟直接冲下擂台,抱起菩提,就这样踏着海水施展轻功离开这艘军舰,笑话,琉裳那个黑心的女人,不谈等着喂鱼吧。 “你真行,都不帮我收拾坏人。”菩提的抱怨传入众人耳中,她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得是什么样的轻功,才能如此自信在海上不用借助任何外力就轻易施展,她不怕中途内力耗尽? “小冤家,别想这么多,今天出得风头太多,赶紧跟我找个深山老林先避一避要紧。” 梨笙从来没见过这样随性的人,她突然觉得无聊,提前结束擂台。流云暗中松口气,紧跟在她身后离开。 至此,这艘军舰上还剩下六十位候选人,可怜所有人的命运此刻掌握在琉裳一人手中,谁会是下一个守擂者? 第82章 祂的恐惧 要不是确有暗阁急报传来,那种场合温言熙本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们陆初雪是他一个人的珍宝。 风末止真是没用,说得那么好听,连个水无忧都诱惑不到,真是白瞎那张脸。 可千山那人向来最为固执,要不是存着让他来缠住沐青羽的心思,他也不愿意打扰某人疯狂接任务的热情,毕竟,就算平时在摆出断情绝爱样子的人,谁也阻止不了人家想娶媳妇的心。 只是,温言熙也看到某人衣袖上的刺绣,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给两个男人,牵线搭桥,咳咳。 “鸢尾的行踪究竟是如何暴露的,告诉荼觅,暗阁清理门户时记得斩草除根。” 温言熙也是在与承熙魂魄融合后,才能看到他作为暗阁阁主的记忆,或许,这也是他生命中拒绝任何人窥探的记忆与脆弱。 鸢尾的父亲曾经是杀手组织幻蝶的阁主,蝶梦,据说就是由他研制出的能够引起人内心深处欲望,专门用来试探手下忠心的奇香。可是,因为牵扯到皇权争夺中,成为当权者手中残害忠良的工具。 等幻蝶传到鸢尾手中后,内部派系林立,更是有叛徒将蝶梦的配方偷走,请药谷的神医研制出解药,所以,鸢尾这个已经毫无任何用处的阁主就无需存在了。 那天承熙的意识苏醒,发现温言熙竟然无视他的警告,还在绣花、给小娘子们抄话本攒过冬所需的银钱时,已经麻木,他甚至觉得是自己没用,找不到可以赚钱的营生。 本想再出去碰碰运气,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留下奄奄一息的鸢尾。承熙不想给温言熙惹麻烦,可心中突然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必须救下来。 所以,鸢尾就被承熙藏在永平侯内荒废的院子中。东拼西凑找来治伤的草药就往她伤口上擦,也多亏鸢尾命硬,如此草率的治疗下,虽然恢复得慢些,但至少保住一条命。 “喂,我是应该叫你承熙还是温言熙,算了,都差不多,我以后叫你小熙,怎么样?” 鸢尾向来心大,她爹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所以已经留好后手,她此番重伤也只是将计就计,好引出幻蝶内部所有的叛徒。只是,承熙先于他们救下自己,这正合鸢尾心意,她可不能确定,那些人能否像忠诚他爹一样继续效忠她。 “府内有许多暗卫,你要是过于幸运被发现,死的时候别连累我就行。还有,别出现在他面前,他胆子很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承熙给鸢尾送来效果更好的伤药,看着她在府内来去自如的样子,想必一日三餐什么的定能自己解决。 决定救她的那刻,承熙就做好自己的秘密被发现的准备。鸢尾重伤昏迷不醒时,他早就将从温盛宏那里顺来的毒药给她服下,所以,就算鸢尾知道秘密后哪怕露出丝毫想要将其传递出去的意思,都会立刻毒发身亡。 “我如果真的想要你的命,小熙觉得自己会有反抗的机会吗?哎呀,别这样看着我,恭喜你,这次赌对了,我对你的小命没兴趣。” 她们幻蝶向来拿钱办事,从不做亏本买卖。鸢尾反复打量承熙,筋骨确实不错,看起来很容易成为武林高手。能把自己救回来,想必心计谋略定有过人之处,行,就选他当冤大头,哦不,幻蝶未来的阁主。 “小熙,听说,你曾经在陆尚书夫人枫溪镖局大小姐赵芸那里,学过强身健体的武功,那以后由我来教你能杀人的招数,你愿意学吗?” “承熙愿意学,可我还是那句话,别让他知道。” 鸢尾没有问承熙为何答应得这样轻松,那个时候,她曾经听说过永平侯谋害夫人苛待幼子的传闻,或许,这位少年郎只是想为自己求一个公道也说不准。 承熙也不好奇为什么自己救回来的人突然要教自己如何杀人,因为他知道,走这条路的人肯定能有许多银钱。那样,温言熙就不用活得那样辛苦,自己也能永远守护他的赤子之心。 经历两年动荡,当幻蝶中的叛徒被清理干净后,曾经闻名江湖与朝堂的第一杀手组织也就剩下响亮的名字了。 承熙难得迷信一回,他将幻蝶改名为暗阁,游走于暗处的影子们最后的归宿,是在说自己永远无法显露人前的不甘,也是想让自己的手下能够成为最锋利的刀杀人于无形。 “我信你才怪,咳咳,以后,没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别打扰我,培养位阁主怎么能如此困难……” 鸢尾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当然,她也确实是故意的,承熙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将自己的本事都学过去后竟然开始嘲笑自己,就算他天资聪慧怎么啦,还不是得乖乖叫自己一声师傅。 “阁主,荼觅已经去查了,还让我替他向您请罪,当初是他被猪油蒙心滋生不该有的善意。” 阁主刚才在想些什么,该到他准备晚膳的时间了,要是迟到的话,老王又该让他帮忙试菜。千山不明白,为什么都有徒弟了,为何还非要找他? 他哪里知道,有的时候,徒弟是用来宠着的,朋友才是拿来坑的。 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他总觉得老王对自己过于“关照”,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千山面无表情的样子,仍然没骗过温言熙。 “你注意些,沐青羽毕竟是洛洛手下的人,就算你对他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我虽然会施以援手,但幸福最后还是靠你自己去争取。” 阁主的脸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红,还有他刚才的意思,是说自己对,沐青羽,有哪种心思?千山虽然不是很明白,可他好像还答应帮阿青补衣服,对,顺便给他带些老王的饭菜。 “洛洛,今日的擂台情况如何。”温言熙从背后抱住陆初雪,将头担在她身上,他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断袖之癖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还说呢,从来没见过谁家夫郎向你这样听话,让你出去叙旧,结果人一去不复返。” 陆初雪没想到当初自己百般嫌弃的小善人竟然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踏海而行的轻功,她也是头次见到。 其实陆初雪还隐瞒了水无忧一段往事,当初因为福晟的捣乱,让她没能及时捉住土匪头领,就算最后福晟没有让恶人继续逍遥法外,可陆初雪心中还是有气。就暗中跟在她身后,套麻袋将人暴揍一顿。 或许,那时候她早就知道自己跟在身后,可还是放任陆初雪并不高明的报仇行为。看来,确实有得道高僧?的度量。 “那妻主想让我如何?今晚,都听你的,可好。”温言熙也没想到陆初雪会再次遇见福晟,二人的恩怨他听到后,只觉得有些好笑。 就像两位初出茅庐的幼鸟,互相试探自己所熟知的规则是否与外面的世道相符,不敢轻易得罪别人,却又在暗中窥探等待一个报仇的好时机。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在反悔,就七天,不一个月别想上我的床。” 陆初雪就是学着温言熙以前的样子,稍微矫情些,没找到还有这种好处,看来,以后可以多多尝试。 她还有个秘密没告诉温言熙,跟着子轩的书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那位鸢尾姑娘送给自己的礼物,嗯,都是用在温言熙身上让女子在那种事中体会到快乐的东西…… ……… ……… “沈柯吟,我讨厌你,真的好疼,呜呜……”念柒觉得自己才是天下最大的傻子,哪有刚表明心意就真的被人家吃干抹净的。 是的,念柒还以为老古董沈柯吟的架势只是在吓唬自己,可没人告诉她,究竟是天赋秉异还是某人蓄谋已久,哪有他那样欺负人的。虽然,自己也确实存着母凭子贵的想法,可她还没有那么大胆子实施。 看着睡梦中还在流泪谴责自己的柒柒娘子,沈柯吟也有些无措,刚才他帮念柒沐浴后给她上药,发现自己确实不知节制,伤到了她。 “乖,柒柒,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是,别讨厌我好吗。”沈柯吟将念柒搂入怀中,才安心睡去。他的手不自觉抚摸念柒的腹部,他刚才故意……而柒柒也没有阻止,这里现在是否已经有了他们两人的孩子。 “沈柯吟,送的这份礼物你喜欢吗?”天道的恶意找准时机进入梦中,现在也该轮到祂提出筹码了。 “在这种时候出现,真是不合时宜。”果然,沈柯吟知道,如果不是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祂怎么会如此好心。 “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再次接受你的掌控。当初,我明明已经说过,就算将爱意给了涂山辞,也不会影响对你的忠诚,可你是如何对待我的。” 沈柯吟永远忘不了,血色与嫁衣的红色交织下,他的姑娘头一次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可还是会温柔的安慰自己,说再也没有人追着他要礼物,他应该开心的。 只差一步,他们就能相守,可因为祂的私心,他们就这样错过,沈柯吟怎能不恨。 “你应该明白,那是天道对背叛自己的傀儡降下的惩罚,可我只是被祂压制的恶念,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若不是沈柯吟身上还有几分气运,恶意才不会让背叛过神明的人能再次得到救赎,即使是天道的一缕恶意,也绝对不允许有人违背祂规定好的天命。 “是吗?可据我所知,你与祂的力量正在衰弱,因为大气运者与意识觉醒者马上就要结盟了。” 在神明的手下行事,沈柯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窥探天机的,没想到天道也是会陨落的。 这个秘密沈柯吟从不敢忘记,也必须永远记住,因为他已经明白与涂山辞的有缘无分就是他应得的惩罚。 “没想到祂也会失算,既然你如此坚定,那就好好享受最后偷来的片刻欢愉。神明,是永远不会输的。” 虽然恶念的威胁确实让沈柯吟感受到一瞬间的恐惧,但他同样看到祂的迟疑。如果不是恐惧自己的灭亡,又怎么会生出恶念。 ……… ……… “嘶,锦川,你竟然敢以下犯上。”封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藏身份捡回来的少年会有这样陌生的一面。 锦川低头,看到封离身上被自己指间掐出的红痕,已经青紫。没有任何理由,他很喜欢这个女人的身体,他们仿佛天生就应该纠缠在一起。 没想到,天道还有心思为自己设下这样的陷阱,果然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可惜,他从来都不惧天命,所以可以无视法则的约束。 说什么大气运,也只不过是更高级别的神明对手下的控制与牵制手段,既然选择自己成为棋子,总归是要给些好处的,毕竟,谁也不能破坏秩序的守恒。 “妻主,你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一个名分。”锦川知道封离的真实身份,没想到凤元国女尊竟是这样孩子气的人,不去处理国家大事,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此时,锦川还不是很清楚候选人的存在,他知道凤元也向南疆安排过人手,当初还是锦州觉得他们没什么威胁,才让圣教不要从中阻挠,平白浪费时间。 “看你表现,锦川,只有名字是真的,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怎么敢轻易许诺余生。早知道,凤元向来一夫一妻,和离的人是会受到万人唾弃的。” 封离不在乎锦川的过去如何,就算他是穷凶极恶之人,被她看上,也愿意护他此生无恙。可她绝对不允许欺骗的存在。 “您还真是聪慧,放心,哪一天不会太远的。”锦川有预感,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此刻,锦州也正式踏上凤元国都千凰岛的土地,他的好弟弟可真是会藏,兄长来接你回家啦。 就是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有没有追上来,也罢,反正她的同命蛊也在自己身上,来了也无妨。 第83章 主动改变又何妨 此刻,有幸被圣教主上惦记的芫华还在纠结,是否要留下腹中胎儿。可是在南兴国陵川边城执行任务的那些年,每次她与锦州亲热过后,都会吃下他亲自准备的避子汤。 定是那几天,他的心情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对自己也没有往日的怜惜。有很多次芫华在梦中被疼醒,他还在自己身上……许是,那个时候,锦州故意没有…… 芫华才反应过来,当时腹部时常疼痛,自己武功内力的突然削弱,原来不是因为她将同命蛊给了别人。可,这件事需要让锦州知道吗,他真的会期待延续两人血脉的孩子的到来吗? 可,她从南兴赶路回到南疆,又追着主人的脚步来到晴岚镇,若不是月信已经多月未至自己有时却会见红,还出现呕吐的症状……其实芫华这时心中已有猜测,可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儿奢望,去了医馆。 “恭喜夫人,腹中胎儿已有三月,只是,”这位夫人明显是连日赶路导致的气血两亏,本应该有小产之象,为何,胎儿只是受到些轻微伤害,只用喝上几度安胎药稍加休养即可。 乌柏刚从药谷入世历练,偶然看到那什么小九先生的书,说南兴国与凤元国交界处的晴岚镇,是四国中最值得游历的地方之一。 结果,此地却能看到海之浩瀚天之远阔,就是不知为何,银钱消耗得也快。所以,药谷出身师承大家的乌柏只能从医馆学徒做起,自己赚盘缠。 今日也是因为坐堂大夫去贵人府上问诊,乌柏才有机会替人把脉,无他,就是很久没帮人切脉,有些手痒。大多数时候,他也是懂些人情世故的,还知道出门在外不能过于轻易就暴露自己的底牌。 “可是我腹中胎儿有何问题,这位郎君,为何欲言又止。”芫华的手不自觉抚摸着腹部,其实,她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很坚定,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即使这个决定,会斩断她与主人的缘分。 想到这里,芫华神情黯然,自己真是糊涂了,她与主人从未有过开始,或许在他心中,自己只是寻找至亲途中,一时兴起养在身边的,无关紧要之人吧。 虽然将心中对主人的爱慕藏得很深,可她所有的欢愉与对欲望的认知都是,那个她以为是任务失败将要受到惩罚的普通人锦州带给她的。 芫华知道,她或许对主人的感情早就不再纯粹,而是清醒着逐渐掉入锦州编织的美梦中。或许,她应该放弃对主人的追逐了。 “您的孩子没事,只是在下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有些好奇,真是失礼了。”乌柏有些懊恼,自己瞎说什么,希望这位夫人不会介意。 “无妨,我也是,关心则乱,还请郎君告知妇人有孕后应该注意些什么,我家,夫君,临时有事,未能陪在身边,我想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芫华神情有些恍惚,好像,以后若是真的能与锦州结为夫妻也挺好的,自己救下他一命,以身相许天经地义。 “夫人放心,在下定当知无不言。只是,就算您有秘法护体,也定要学会放下心中执念,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到时不仅胎儿有损,就连自己也会香消玉殒。” 乌柏其实才十五岁,本来是没有资格离开药谷的,可是那个口是心非的老男人担心自己的义女,恰好自己是谷中武功最高的,自然被委以重任。 虽然年纪轻轻,可他从小仿佛比别人多了一窍,能看到别人忽视的许多东西。 就像他知道,向来听从义父的命令并且唯一拥有重回药谷资格的苏木,竟然离开那么久都没有音讯。要么是医术不精被人追杀,咳咳,要么就是有了自己的牵绊。 而绚烂红尘中,唯有情之一字,能教无数才子佳人,甘愿认输,并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这位夫人眼中的纠结与迷茫,乌柏早就注意到,可若不是医者仁心……他刚才那些话肯定很让人厌恶吧。 “多谢郎君,神医指点迷津,那可否请您帮我开些安胎药。我们娘俩会在晴岚镇待很久,若是常来叨扰,还望您莫要见谅。” “当然,我会挑些,坐堂大夫不在的时候来的。” 还是个孩子呢,就算在如何少年老成,到底是未经过世事磋磨,还能对萍水相逢之人施以善意,芫华没想到自己运气还挺好,总能遇到好人。 “不,当然不会。这位夫人……” “我的名字是芫华,你可以叫我芫姐姐。” “嗯,芫姐姐,我是乌柏,现在就跟你说着有孕后,该,该注意些什么。” 真是没出息,可怜乌柏从小自诩能看透有情人间离合悲欢,也只是个从未尝过情事的少年郎,哪里能抵得过哪怕是芫华不经意的调戏。 锦州还想着以芫华小娘子对她的圣教主人的一片痴心,等她追到凤元国,自己就勉强告诉她真相,允许她对自己的觊觎。哪里知道,自己的妻儿早就放弃他,打算与“锦州”一家人团聚了。 被放在心口的芫华的同命蛊懒洋洋的闭目养神,锦州的同命蛊却不想它主子那样口是心非眼巴巴凑过去,莫名让人品出些没出息的感觉。 也是,尘埃落定后,某人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同命蛊,才能如此轻易就得到原谅。 ……… ……… “陆初雪,念柒,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们,我,真的生气了。”自从看过梨笙的擂台后,两个人就像约好一样,好多天看不到人影,水无忧总觉得,她隐约中忘记些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老古董开荤后丝毫不懂节制的样子,念柒脸色通红,她真的想将那些记忆从脑中驱逐。谁知道,他突然良心发现,愿意,暂时当过自己。 可沈柯吟离开前如狼似虎的眼神,总让念柒生出自己早晚会他被拆吃入腹的感觉。如果,她要是借口与初雪她们在一起,不回去应该也,可以吧。 比起念柒初尝情事的羞涩,也算是阅尽千帆的陆初雪早就开启新的花样,温言熙难得如此配合,她确是有些忘乎所以。 “咳咳,无忧,听说你也当过擂主了?”陆初雪与念柒不经意的对视,默默达成共识,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互相帮助。 “别想转移话题。哼,要不是浮酥与风末止准备充分,我肯定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丢到海中喂鱼。” 谁知道她们竟然真的如此没有良心,还没真正交手就对她如此无情。水无忧觉得自己白拿老王师傅的饭菜招待她们,本来还想着套些保命的手段。谁知道,不过是个男人,就让她们如此堕落,真是给候选人丢脸。 等等,男人,俊秀的小郎君,温言熙与沈柯吟?水无忧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什么,她们同时失踪,该不会是在做些不可言说男女还好酱酱酿酿的事情吧。 念柒注意到水无忧满脸通红,知道她这是终于反应过来,有些事情,她先前还总以为她不懂呢。 “我们无忧就是运气好,没办法。” 陆初雪给了念柒一个说得好的眼神,这才多久,都被沈柯吟那个老古董给带坏了。不过,为爱苦寻多年的痴情丞相与竺水部大祭师之徒的结合,想想都般配得很。 这时,还在哄骗媳妇好好补偿自己的小九先生心中莫名涌现出危机感,怎么觉得有人在抢他的活干。 “夫君,好了吗,好累啊……” “没事,夫人安心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 “嗯,听夫君的。” 水无忧是那么好哄的,脸还拉得老长,却不知语气中的得意早就暴露自己,“马屁精,你那些,还是留着巴结陆初雪吧。” “我约你们前来也没什么事情,老王师傅还有事找我,后会有期。”终于轮到水无忧掌握主动权,是时候让她们知道,她也有“要紧事”。 “风公子还是有些……” “没用,柒柒别捂着我的嘴,他要是能再主动一点,未尝不能抱得美人归。” 陆初雪其实早就知道风末止在暗中守护水无忧,那句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别以为她没发现三个大男人之间的不对劲。 “你啊,算了,还是喝茶吧,难得放松。”念柒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三十,沈柯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特意告诉她的。 “或许,她该舍得让我上场了。”陆初雪看着自己的剑,神思飘远,琉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永远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替换了本应该给你服下忘尘药,你只会暂时生场病,那些记忆很快就会回来。” “帮我找到他,就是你报答我恩情的最好方式。” 他,琉晓,琉裳的兄长,没想到,她竟然也会为了一个男人,私自违背凤元女皇的命令,留下自己这样明显的,把柄。 什么时候想起这些的,陆初雪已经不记得。或许,她从未忘记过,只是为了躲避女皇情报网的窥探,为了活下去,强迫自己假装忘记,向所有候选人一样,等待属于自己的引子出现,逐步引导她成为局中人。 ……… ……… 此时,念柒口中终于愿意当过她的老古董,正在明晃晃的炫耀呢,那神情姿态,真是无比幼稚。 “温公子,温香软玉在怀,确实人生幸事。”沈柯吟终于能扬眉吐气,他很快就能父凭子贵,等到凤元,他就嫁给柒柒,比起某些人,只能喝些肉汤,还是差太多。 “北穆丞相沈柯吟,小心乐极生悲。嗯,或许,应该称你为竺水部大祭师?原来,真是个老古董。” 他是因为爱得太过反而产生恐惧,怕自己会失去控制伤害到自己的夫人,所以,总想用盛大的婚礼告知所有人,温言熙属于陆初雪。 是啊,他与洛洛之间,总是自己没有自信,害怕被抛弃,温言熙已经很努力的在改了,还好,洛洛愿意宠着自己。 他跟那些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活的人,自然是多了份沉稳,呵呵,原来,沈柯吟也是会害怕的。 “温公子如此聪明,也应该知道,好奇害死猫的故事。”与念柒的相守终究充满太多不确定性,就算沈柯吟在面对天道的恶意时那样无所畏惧,可他真的就没有赌的意思吗。 赌对,就能多争取些与念柒长相厮守的机会。若是输了,他也以生命作为筹码,将念柒从祂的掌控中平安护下。 “彼此彼此。”一切都是为了洛洛能开心,要不是他正好是陆初雪好友的,养在外面的郎君,温言熙可不会如此好说话。 “你俩干什么,大家都是同病相怜,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同舟共济。”风末止在水无忧那里屡次受挫,早就没有往日的信心,难道,真的是他太过含蓄。 可无论风末止一个人如何努力,又怎么能叫醒故意装傻的人,水无忧可没她表现的那样纯良,是真的不明白风末止的心意,还是故意逃避,谁知道呢。 “不是你告诉我的,父凭子贵,或许你大可一试。”明明才分开不久,沈柯吟已经开始思念爱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是时候离开。 都是千年的狐狸,温言熙怎么可能不懂沈柯吟的意思,他能来赴约,也是想让他知道,他的秘密只要想查也不是那么困难,他的软肋还是藏好些。 多活些时日,好好纠缠念柒,别让她来打扰自己与洛洛的二人世界。 “你,我没什么可说的,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婆婆妈妈的,既然她不想做出抉择,你就算强硬些,也没什么的。” 风末止总觉得这两个人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可是仔细琢磨,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水无忧,葡萄,你要是再不给我明确的答案,小心我将你的秘密闹得天下皆知。 嗯,这个威胁,太过恶毒,可有用就行。追媳妇,哪有什么道德可言,他风末止什么时候是个好人了。 第84章 真相背后的阴暗 凤元国都城,千凰岛。琉裳刚传回来的秘信就那样随便的放在桌案上,轻桐奉茶时视线有片刻的停留,心中苦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彻底结束。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女皇陛下一声轻笑。 封离正在擦拭她母皇与父君的灵位,就因为父君褚乐曾经说过不喜欢封氏皇族的祠堂,母皇封琴临死前非要让自己将她们二人的灵位安置在曾经的凤君寝殿中。 “轻桐,你也听说过她们的故事吗?”也对,女皇封琴痴恋君后褚乐,扶持幼女登上女帝之位后便为爱人殉葬。自己当初可是好好敲打过,让她们将帝后的深情写进史书,传遍四国呢。 “属下只知道,女皇陛下没有双亲护佑,如何在凤元那群虎豹豺狼中,走到如今大权在握的位置。” 轻桐,君后褚乐收养的义女,本是褚乐幼妹褚凝的孩子。当初,褚凝受命去北穆国签订两国通商和约,拐回青玉部落首领之子青木珩,等到青玉部落来人时,二人早已洞房花烛。 青木珩只是因为输掉赌约才答应跟褚凝回到凤元国当她一个月的教书先生,可等他喝下褚凝递过来的酒后,整个人浑身发热,还强迫她行了夫妻之事。 从女皇封糯登基后,凤元国便开始以女子为尊,但却从未因此苛待过男子。封糯更是颁布一夫一妻的法令,想以此杜绝手足相残为财算计之事。若是有人违背,不论是皇家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必将受到惩罚。 青木珩知道此事蹊跷,可他还是相信褚凝不会以自己的清白为代价来算计自己。夫妻欢好之事向来是凤元男子唯一可以以下犯上的机会,而妻主们也会用自己的忠贞之身向未来夫郎示好,表明可以与其相守白头的决心。 只能说,大多数凤元女子皆是如此,可惜,青木珩遇到的是位疯子。褚凝只是想与青木珩有段露水情缘,可她没想到北穆人有时候会如此执拗,非要对自己负责,还将这件事闹到女皇封琴与兄长褚乐那里去。 褚凝只能继续装作受害者的样子,与青木珩结为夫妻。每次与他欢好时,褚凝心中想的都是如何不留破绽的除去自己的夫郎,她的兄长是凤元君后,她为何非要守着什么一夫一妻的旧制。 成亲后,青木珩只回过北穆一次,将褚凝有孕的消息带给自己爹娘与部落中人后,就回去照顾妻子。许是归家心切,青木珩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没预料到。 褚凝正在跟身边的侍卫嬉闹,她的心中很慌乱,这个孩子她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她在家中时,因为兄长成为君后,爹娘为了名声,将她私养男宠的事情尽数掩藏。 褚凝的初次就忘记交付给谁,当初喂青木珩喝下掺有媚药的酒,只是想看看北穆的郎君与凤元有何不同。哪里会想到,看着挺谦和有礼的人,会在情事上那样生疏,那一夜,褚凝以为自己会死在他身下,那象征女子贞洁的血迹也是因此而来。 二人成婚后,青木珩虽然温柔许多,可褚凝还是多次推脱很少与他同房,更是在他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到自己养的男宠那里享受。却没料到,会被人算计怀有身孕。 算计她的人早已经被五马分尸,可这孩子只能是青木珩的。 “凝儿,你们……告诉我,你是被人陷害的对吗,只要你说,我必信你。”青木珩知道褚凝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纯良,可他是她的夫君,他愿意包容她,陪她改掉那些错误的想法,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别在我面前提青木珩这几个字,若不是女皇看重他的经商头脑,我早就除掉他。” “我褚凝,想要的可不是唯一的夫郎,而是所有能让我享受到欢愉的人。 对他的兴趣,早在第一晚知道他伺候的还不如我的那些男宠是,就尽数消散。” “你不是都看到了,何必自欺欺人。”褚凝第一次在青木珩眼中看到那样冷漠的表情,努力忽视心中的刺痛。他会怎么做,杀了自己吗? “褚凝,你真的没有心。”青木珩觉得自己很傻,二人成亲后褚凝态度的变化,对自己的疏离,她身上从不掩饰的痕迹……从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初在北穆国,褚凝以凤元君后亲妹的身份前来签订通商和约,受到不少冷眼。青木珩在背后默默注视,她是如何将那些老臣逼到无话可说,肆意骄傲的样子。 先动心的是青木珩,所以纵容褚凝在赌约中使得小手段,也未点破她给自己斟酒时恍惚的神情,他以为,她也是对自己有意的。 那日过后,青木珩还是尽心照顾褚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论褚凝如何嘲讽,他都会安静的听着,紧张的顶着她的肚子。 褚凝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可看着镜子中被青木珩那样精心照顾却还是愈发消瘦的自己,她没有任何笑意。 生产那日,褚凝隐约中有预感,这次她真的挺不过来了。看着她们的女儿,还有青木珩,他还这样年轻,为何都有白头发了。 褚凝什么都想起来了。她从小就生了种怪病,总会突然幻想些根本就没发生过的事情。那次,出使北穆国,也是因为有位自称药谷的神医帮她治好怪病,她求了爹娘与兄长好久,才有机会出去的。 在北穆国,褚凝与青木珩惺惺相惜,许下白头之约。青木珩不忍让自己的爱人远嫁,自愿入赘成为她的夫郎。可就在二人成亲后没过多久,褚凝的怪病再次复发,而且更为严重,才会发生那些她自以为的事情。 夫君,青木珩,我的挚爱,还有我们的女儿,你要好好扶养她长大,看着她娶夫生子后,再来找我。 “乖,安心睡吧,我一直在。”凝儿,我怎么忍心让你孤孤单单的走过奈何桥。青木珩将二人的女儿托付给封琴与褚乐,并为她取名轻桐。 然后为褚凝梳洗干净,给二人换上大婚那日的衣服,抱着她一起躺进棺材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夫人,只可惜凤元国从未下过雪,我不能与你沐雪白头。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北穆,去看看终年积雪的神山下环绕的灵河…… “阿姐,我们都知道,所谓的母皇如何钟情父君,不过是欺骗世人的谎言罢了。甚至,你生身父母会有那样的结局,都是封氏皇族……” “你何苦因为这样的恩情,让真正在乎你的人伤心。” 当初封离年幼,凤元朝廷上派系林立,更有人自拥立异姓王想要颠覆女皇权利,重新由男子执政。轻桐为了她假死脱身,暗中除去有异心的人,更是为了强行提升内力,服下密药,透支生命。 封离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肆寻找药谷中人,想为自己的轻桐阿姐续命,还她真正的自由。本来,她已经在晴岚镇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人叫凉月,是个孤儿,很听阿姐的话。 “你不该回来的,我一个人结束所有的错误,本就是封氏皇族应该给凤元百姓,给其他三国的交代。” 封糯成为第一个女尊后,确实开创凤元国最为辉煌的时代。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凤元龙脉开始被污染。 褚家原来只是守护龙脉的力量之一,因为污染的扩散,不少守护家族的人都染上各种怪病,像褚凝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到了封琴这一代,守护家族只剩下褚家了。 不知是哪任女皇效仿南兴国师与北穆的大祭师,开始暗中调集人手修建摘星楼,向神明祈求,只要能保住龙脉与凤元的江山,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祂确实听到凡人的祈愿,也提出补救的方法,用身负气运者为凤元龙脉献祭,重新聚拢灵气。所以,候选人计划就此开始。 本应该保卫家园的皇家海军,由此改编为明暗两支军队。明面上的负责运送,经过引子与各种考核的候选人踏入凤元国土,然后在军舰上开展擂台赛。挑战失败的人并非直接葬身大海,而是由暗处的皇家海军秘密护送到凤元国都千寻岛献祭龙脉。 同时,暗处的那支皇家海军还负责守护一条隐秘的航线,从凤元国的千寻岛出发,经过南兴云浮码头,到龙辰国镇国九城之一的溪和城,将月芜草送到南疆。就是为了培养,祂口中那个身负大气运,能够彻底修复凤元龙脉灵气之人。 “阿离,因为我是你的阿姐,亲人之间,难道不应该相互扶持,有难同当吗。” 至于凉月,轻桐跟他撒了谎,他那么笨,肯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想明白。到那个时候,她肯定能回去跟他认错。然后,以南兴的习俗身着凤冠霞帔嫁给他,成为她的夫人。 封离扑入轻桐怀中,任由泪水流下。女皇封琴向龙脉献祭挚爱,也是龙脉最后的守护者为代价,得到关于神明的另一道天命预示。 与大气运者相伴而生的是灭世者,最终他们都会来到凤元国,结束多年的苦难,重构秩序。 “阿姐,冥冥之中自有缘法,那是连神明都无法掌控的力量。就算凡人再过渺小,也不能注定会输。” 封离总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那位大气运者了。可是,她不知如何才能确定,那些守擂成功到达千凰岛的候选人,哪位不是天之骄子,可历代女皇还是没有找到大气运者。 只是自己随手救下的郎君,就算他靠近千寻岛时,龙脉净化的速度隐约中加快,可万一只是巧合呢。封离没有孩子,封氏皇族到她这里已经是气数将尽,其实,她本可以继续装糊涂的。 “阿离,你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放心,有我帮你撑着呢。”轻桐收起手中银针,这些迷药足够她将所有的事情彻底解决。 因为她家阿离就是这样善良的一个人,不愿意四国中再有无辜的人因为凤元的龙脉无辜丧失性命,承受亲人离散之苦。 有些事情,必须由轻桐去做。阿离,你无法下定的决心,还有一切苦果,都由我来承担,谁让我是你阿姐呢。 ……… ……… “锦川,这么多年,你可真是让我白白浪费这么多心力,到最后,同命蛊丢了不说,还委身在凤元女子身下求得一条活路。” 这就是大气运者?锦州只觉得十分嘲讽,圣教几代人数年来耗费资源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来救世吗? “兄长,你这是何苦呢。自始至终,我都无意与你争的,无论是叛逃圣教,还是在四国各处躲藏,我以为,你早就明白的。” 锦川不想成为什么大气运者,他只想在兄长的庇护下,一辈子作威作福。根本就不想为了净化凤元国的龙脉白白牺牲,他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早晚会死,但绝不是因为所谓的大义与奉献。 “我已经得到龙辰国与南兴国的龙脉。至于北穆国的龙脉,就要看皇家海军的舰长什么时候到达千凰岛。” 锦州明显是更有资格成为大气运者的人,锦川心中酸涩,他本就不用去证明什么,这么多年将自己困在执念中,该有多辛苦。 “兄长,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们都只是被所谓的神明操控命运的人。”灭世者,这是锦川看到的,关于锦州最后结局的预示,可是,凭什么。 “知道,所以得到四国龙脉上的气运,不只是为了与你斗气。”既然祂已经给自己写好结局,锦州虽然没办法改变,可中间的过程总应该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吧。 锦川知道,他们兄弟都不是轻易认命的人,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将是他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到达凤元国,锦川已经迫不及待,揭开神明真正的面目,将祂拉下神坛,那定然十分精彩。 第85章 情之一字 千寻岛,终年烟雾弥漫,只有极少数幸运的人会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窥见它的全貌。而南疆人炼制同命蛊最重要的材料除了心头精血,就是千寻岛上独有的月芜草。 曾经有人试图自己组织船队,专门从事月芜草采摘工作,可奇怪的是,他们尝试许多种办法,就算是偷偷跟在凤元国皇家海军身后,船行驶到千寻岛附近,还是会迷失方向。就算有人侥幸登上千寻岛外围,月芜草被采摘过后一天时间内就会化为飞烟。 所以啊,她还是想不明白,刚到龙辰国不久的容彧是如何与那条神秘的航线产生交集。而且,单说陆初雪遇见的南疆人,都是身怀同命蛊的。 温言熙靠在软榻上看书,陆初雪窝在他怀中,看着窗外的大雨,有些昏昏欲睡。听掌舵的人说,这也算是一道天然屏障,千寻岛附近的航线从来没有任何地图流传下来,只有凤元国子民才知道如何在暴风雨中找到正确的航向。 “夫君,听说是你们在背后给风公子出的主意,才会让他惹恼了无忧。” 三位郎君皆为天人之姿,凑到一起时就连碧海蓝天都仿佛失去颜色。就是相处时不能很好控制情绪,拈酸吃醋,极尽炫耀……哈哈,陆初雪是真没想到,温言熙向来表里不一就算了,就连沈柯吟那样万年老古董,陷入情爱时也会如此幼稚。 陆初雪保证,她真的只是好奇温言熙会如何与故友相处,所以偶尔拉着念柒做了回梁上君子,哪里能想到三位郎君间的戏台也能那样精彩。 至于为何不带上水无忧,实在是因为她总跟老王师傅在后厨研究菜品,虽然却对精进内力、缓解晕船症状有奇效,可身上沾染无比浓郁的味道,陆初雪与念柒二人可不想因此暴露。 而且,被臭男人发现后,还不定会如何借题发挥,怎样欺负她们,满足自己都恶趣味呢。 “妻主,如此心急可是会暴露的。”温言熙如何能感受不到那样灼热的视线,可他就是想让陆初雪看到自己因为她而生出的所有情绪与欲念。 陆初雪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经意中说出心里话,脸色通红,将头埋进温言熙的胸口衣襟中,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哼,假正经,明明早就知道了。” “那,妻主知道,我会如何借题发挥,欺负你,满足自己都恶趣味呢?”温言熙手中的书就这样摊在陆初雪面前,画面太过羞耻,她慌忙拿衣服遮住。 眼前突然变暗,温言熙抽出自己的发带蒙住陆初雪的眼睛,单手禁锢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肆意作乱,紧接着陆初雪就感觉到周身束缚被尽数解开,男人滚烫赤裸的胸膛紧贴女子的柔软。 “洛洛,都告诉你好多次,别在我的身下提起别的郎君的名字,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到你。”温言熙凑近陆初雪耳边,温热的呼吸撒在锁骨上,让她瞬间软下身子,再次放任某人的入侵…… “你,唔,夫君,克制些,明日,我,唔,还要守擂台……” 窗外风雨交加,船上不知道谁精心呵护的蔷薇花被打落一地。屋内,女子的娇躯被尽数遮掩,口中的痛呼与抱怨被男人坏心思的全部压制住。布满红梅的手臂从锦被中伸出,又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捉回,重新用发带绑住,随后,为所欲为。 “好疼啊,夫君,不要,走开……”陆初雪本以为这次也会像以前那样,臭男人虽然很会得寸进尺,但始终没有跨出最后一步,在自己舒服后,才会自己出去洗冷水澡。 陆初雪虽然很心疼,但无论她是南风小院的头儿,还是武艺高强的候选人,女子对于全部托付自己都会有些恐惧。 可这次……当陆初雪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温言熙的身躯早已压下,刺痛感传来,陆初雪眼睛角留下泪水,又被男人温柔舔去。 沈柯吟那满面春光的样子到底还是刺激到温言熙,他想让陆初雪彻底熟悉自己,由内到外带上自己都烙印。 “对不起,洛洛,我食言了,别哭。” 看到温言熙因为自己的痛呼而满脸隐忍不敢在继续下去的样子,陆初雪就算有在大的怨气也早就消散了。而且,除却开始的痛意,温言熙一直都很温柔,她也是,有些期待的。 “只是,到时候爹爹找你算账的时候,我才不会护着你。”陆初雪双手挣脱束缚,搂住温言熙的脖子向下用力,算了,她认输还不行,谁让她对温郎君的欲望只多不少呢。 只是,“夫君,你若是不行,咱们改天也……” 仔细研读过子轩送来的那些书,温言熙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这件事他也得好好教导,让洛洛也知道才行,“妻主,这次,可别那么早就求饶……” ……… ……… 温言熙看着满脸疲惫的陆初雪,将她搂入怀中用内力帮她疏解身上的酸软,确是他不知节制,洛洛还是头次哭得那样可怜。 还好今日雨还是未停,不然,陆初雪这个样子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以德报怨,她肯定会让温言熙男扮女装,替自己去守擂台。 琉裳当初让她们除了引子外在带一位帮手,可这些天,除了擂台挑战失败与候选人共同葬身鱼腹,她们带的帮手就好像被故意遗忘似的。 “主子,果然如你所料,那些被投入海中的候选人,以及她们身边带的帮手和引子,都被暗中带走,在……千寻岛附近,彻底失去踪迹。” 说起这个,羌笛真的很想抱着主子的大腿哭诉,当初主子想从影子中找人易容成候选人的样子,谁会想到他竟然被自己的好兄弟关妤坑了一把。 还好,经过羌笛的仔细观察,他看出水无忧是个半吊子,不然,就算有薛老神医的救命药在手,他也没办法在凤元人的折腾中保留意识,还能找到时机回来报信。 “嗯,做的很好。你与关妤的事情,我会尽量撮合,但,若是人家女子确对你无意,决不能强求。” 温言熙终于吃到肉,周身散发从未有过的……和善?羌笛揉了揉眼睛,难道是他的内伤又严重了,主子什么时候有当月老的闲心。 “主子,属下失言……” “嗯,不用谢。去吧,记得在候选人中好好挑个身份,这次真正能踏上凤元国都千凰岛的只有五位候选人,我记得,你运气向来很好。” 看到温言熙嘴角笑意,羌笛早就忘记探究主子今天的心不在焉是因为什么。运气好,关妤,阿妤,我真的能活到娶你那天吗? “夫君,好难受,都怪你。我醒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呜呜……”陆初雪也不想这样,怎么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茶茶的,还莫名有些娇羞。 看到陆初雪露出如此小女儿的姿态,温言熙心中涌起隐晦的喜悦,洛洛眼角的媚意和对自己的依恋,都是因他而起。 温言熙上前,用披风裹住陆初雪,将人抱在怀中亲自为她吃饭,“还不是怕某位小懒虫肚子饿,都是我亲自下厨为你准备的。” 好久没吃到如此正常的饭菜,陆初雪没有精力理会臭男人的打趣,自己会这样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明明已经那样哭着求他,换来的却是某人更疯狂的…… 哼,男人在床上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小九先生诚不欺我。 他会研究子轩送来的书,自己这也有兰溪姐姐传授的经验。等到达凤元国后,定让他知道,那声妻主的威力,嘶,腰疼。 ……… ……… “无忧丫头,以后找夫郎可得擦亮眼睛。刚才那架势,定是将人放在心尖上,才会在准备饭菜时,嘴角的笑意都没落过。” 老王眼中闪过怀念,唉,老了,谁曾经还不是少年郎,为搏红颜一笑,就有勇气挑战四国赢得厨神的虚名。 “嗯,那人我认识,是我朋友家的郎君,平时只要看到我,就会浑身散发冷气,这个时候,我就会与他夫人更加亲密。” 水无忧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陆初雪,她能够有勇气给予挚爱回应。不像她,只能假装筑起冷漠的盔甲,伤人伤己。 “丫头,你的心乱了。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老王是真心疼这些食材,此次出海遇见暴风雨的时间似乎更久,还不知道带的物资是否充足。 “师傅,万一,算了,这几天,我就不来后厨,您老要是研究出什么新的菜色,记得给我留些,让千山送过来。”虽然人不在,但是该跟老王师傅抢的口粮绝对不能少。 想起风末止,终究是她太过无情,到时候,大不了送他些老王师傅的饭菜作为补偿。 若不是还留些些和浮酥较劲的理智,风末止都想冲进雨中,好好洗洗脑子。他早知道温言熙与沈柯吟不会如此好心,可怎么还是如此轻易就被蛊惑。 他估计永远都忘不掉,水无忧在被自己威胁时看他的眼神,有些悲伤、无措,还有些果然如此。 风末止明明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谎言被水伯父伯母拆穿,与她们的亲情不复存在,还拿这件事情威胁,他在她心中,恐怕早就成为最讨厌的人了。 “葡萄,小时候,明明是你先凑过来,赶都赶不走,非要当我的童养媳的。如今,你倒是忘得干净,只把我一个人留在回忆中。” 风末止其实很想放水无忧自由,真的爱一个人,并非都要相守。他也可以在永远在背后默默守护,帮她实现所有的愿望,看着她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呸,绝无可能,这辈子,他风末止定要与水无忧纠缠不休。 “阿嚏,什么味道,怎么有些熟悉的恐怖。”风末止看到房间外放着的饭盒,知道是水无忧送来的她老王师傅的口粮,哼,这次还知道哄自己,看来偶尔作一下还能把某人从龟壳中逼出来点,也不算亏。 等等,刚才自己嘀嘀咕咕的,无忧应该没听到吧? 葡萄,好熟悉的名字。难道成为水无忧前,忘记的那部分记忆中,也会有风末止的存在吗? ……… ……… “沈柯吟,我跟你说正事,你别总想着那种事情。”念柒还是觉得陆初雪提起琉裳时有些不对劲,而且,她好像故意没有在自己面前隐瞒,似乎,她们很了解彼此。 “哪种事情,柒柒,可是,你的反应明明告诉我,你也是喜欢的。”沈柯吟额头上还有念柒留下的痕迹,昨夜天气不好,他为了帮念柒缓解恐惧的情绪,多次拉她进入情欲之中。 今天早上,念柒被异样的感觉惊醒,发展某人强制的将自己禁锢在怀中,身后的炙热还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他就算再想父凭子贵,也不能如此荒唐……一气之下,就失手打了他,念柒本意是想叫醒装睡的某人。 “柒柒,既然她有意让你知道,不如顺其自然。依我来看,凤元国候选人之事背后必有隐情,未来还需靠你们共同联手,才能化解危机。” 沈柯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念柒多久,所以,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中,为她留下些与自己的回忆。就算,以后,念柒真的没有良心忘记自己,想要开始新的姻缘,也不会样子自己的深刻记忆。 “初雪是我的朋友,我们定会共同扶持。那你还是我的夫君呢,怎么听你的话,是想吃干抹净后,与我分道扬镳呢。”念柒知道,沈柯吟有事情瞒着她,可她不敢问,也不能问,神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 可是涂山烨与妻子的悲剧,念柒能猜出来天命的恶劣与刻意为之,只要她永远装成毫不知情的样子,祂能否因为恶趣味多给她与沈柯吟些时间相守。 “沈柯吟。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突然失踪,否则,我会恨你生生世世。” 第86章 千寻岛 一阵笛声传来,陆初雪突然推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狗男人,虽然温言熙意识到昨天自己不节制伤到了他的妻主,可毕竟是吃到肉的人,自然直达如何挑起陆初雪的欲望。 “洛洛,你为何如此对我?”温言熙语气中充满哀怨,可作乱的双手却依然在陆初雪身上占尽便宜。 “别闹,温郎君,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回来给你带礼物。”陆初雪翻身将温言熙压在身下,用铁链将他的手脚绑到床上,轻舔男人的喉结,然后十分没有良心的走了,徒留某人跟异常精神的小言熙面面相觑。 繁星与皎月相伴,如梦似幻,多日连绵的暴雨天更像是误入某种幻境。清冷的海风吹过,陆初雪脸上的燥意得以缓解,奇怪,明明是故意勾引温郎君,自己怎么如此娇羞。 看到甲板上的琉裳,陆初雪更是觉得扫兴,不知道打扰别人好事会遭报应的,果然这么大年纪还孤身一人是有原因的。 “你就这样出现,也不怕被人追杀。”果然,她一直都隐藏在这艘船上,暗中搅弄风云。 “老王今天准备的晚膳中已经混入少量忘尘药,再配合迷香蝶梦,如今还能保持神志的只有你我二人,也对,还有你的温郎君。” 陆初雪是最后的守擂者,等她明天淘汰掉十五位候选人,皇家海军的这次任务也就接近尾声,琉裳的耐心也已经耗尽。 女皇的情报网已经怀疑她有背叛之意,这恐怕是琉裳最后一次能离开凤元国与候选人接触的机会,她必须知道兄长的消息。 “宋婉洛,还记得是谁帮你改头换面,让你能够活在阳光下的吗?为什么,自从离开龙辰国后,就故意切断与我的联系。” 一片花瓣飞过,琉裳的脸上留下血痕,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陆初雪还有用,任何伤到她精心保养多年容颜之人,都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喜欢宋婉洛这个名字,琉裳,大人,这么多年未见,怎么还是如此愚蠢。” 当初,琉裳在将她们这批候选人送出凤元国的时候,为了瞒过女皇的耳目,给陆初雪服下的忘尘药中掺杂月芜草粉末,能够缓解大部分药效,但是会让服用之人呈现发热之症。 琉裳能够选中陆初雪,就是因为她够狠,也很有胆量。明明是凤元国人最为痛恨的海盗余孽,却突然出现在千凰岛。若非偶然看到她腰间的图腾,琉裳也不知道女皇眼下竟然还能混入这样蝼蚁。 候选人虽在四国甚至是南疆中随意挑选,随后被安排好各种身份送到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勾栏瓦肆等各种地方。但女皇会让情报网筛选出容貌相同之人,训练成引子安置在候选人身边,进行刻意引导与培养,最后让她们成为人中龙凤,获得别人的瞩目,或是信仰。 想到突然失踪的兄长琉晓,琉裳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她能够在候选人中安插自己的眼线,那么不仅能够借机遮掩自己的私心,若是她们日后能发展自己的势力,还能帮自己打探兄长的消息。 单独留下陆初雪时,琉裳也是在赌,女皇陛下不会耗费精力在这种小事上,似的,琉裳能够感觉到女皇在提起候选人计划时的厌恶与犹豫。 可掌权人之间如何博弈,琉裳根本不在乎,她只知道,只要她能办好这件事,得到女皇的青睐,就能让女皇为自己与兄长赐婚,那些背后议论她们的结合有违礼法之人也能彻底闭嘴,他也再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爱慕。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或者说,我能否活下来都还是未知数。” 从陆初雪,不,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失去宋婉洛的身份与其带来的所有荣耀。从她懂事起,爹娘就会反复跟她讲着一个故事。 她们的祖先曾经是最为英勇的海盗,那个时候凤元国的大部分领土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而千寻岛就是他们为自己选好的墓地。 有一天,有个人突然厌倦与风浪斗争的日子,他看着祖辈积累的财富,想建立起自己的王国,如此,他就可以安心享受他人的供奉。所以,他成为海盗中的叛徒,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说服许多人跟随他,凤元国因此建立。 而那些不愿意被束缚的人继续漂泊在大海上。在漫长的岁月中,凤元国的政权几经变换成王败寇,海盗的势力逐渐增长,产生与王国争夺生存资源的欲望。 直到封糯女帝继位,在她母亲强大军事才能的带领下,向来战无不胜成为凤元国人噩梦的海盗遇到最为强劲的对手。在皇家海军中侥幸活下来的海盗们,逃到祖先选好的墓地——千凰岛,本是抱着落叶归根的死志,却靠着岛上的月芜草活下来,而后繁衍生息直至今日。 “爹爹,我们生活的地方,不就是千寻岛嘛。我真的是海盗的后裔吗?那我什么时候也能出海,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宋婉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所以,她没有看到自己爹爹娘亲的笑中掺杂多少悲伤,也没能听到,那个故事还有另外的结局。 起初,海盗们以为天无绝人之路,可是月芜草虽然能饱腹,采摘过后还能迅速生长,可服用一段时间后,他们便发现自己无需睡觉也可以很精神,而且每个人身后都笼罩着颜色不同的“气”,骨子中的警觉告诉他们,如果这团“气”颜色变为透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当时的首领便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在食用月芜草,并组织男人出海捕鱼,女人种下逃难时带来岛上的粮食与蔬菜种子,一切都开始好起来。 可月芜草是有瘾的,就算大家互相监督,还是会有人找到机会服用,终于有一天,那个人身上的“气”彻底变成透明色。他打伤拦住自己的族人,向着浓雾笼罩的神山走去,再也没有出来。从他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相同的症状。 首领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跟在他们身后,发现他们全部跳入山顶的火山之中,就像是在用自己献祭,随后,笼罩在山上的浓雾会消散,又在片刻后重新恢复原状,甚至向四周扩散。 “原来还有意外之喜,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对,最好让凤元国的,女皇陛下们都知道。 这点气运的献祭,简直是毫无用处。” 首领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形,可这些话就像是贴近他耳边说得。他下山后没多久就疯了,有人看到他只驾一艘小船出海后就再也没回来。奇怪的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生怪病,而月芜草成为禁地,所有人都搬到船上去生活,然后用铁链将船固定在岛上以防被风浪吹走。 可疯首领的那些话不知被谁记在书上,就这样流传下来。宋婉洛的爹爹和娘亲为何如此担心,是因为他们在自己女儿的身上看到传说中的“气”。 为了保护女儿,他们在皇家海军经过千寻岛时,趁着暴风雨将宋婉洛送到他们的船上,“孩子记住,从此以后你的名字是洛,你是个孤儿,因为逃荒路上脑袋受到撞击,以前的记忆都忘记了。” 宋婉洛的心中都是自己终于可以离开千寻岛,十分听话,爹爹说过,他们都是海盗的后代,要是让凤元国那些人知道,会给族人带来灾难,她定会保守秘密。 “千寻岛,你的来处。虽然女皇陛下没有找到进入那里的办法,可皇家海军还是看到海中漂浮的尸体,就在你被送上船的第二天。” 天下的可怜人何其多,自己不也因为血缘的阻碍无法与他长相厮守,与亲人生死离别刚开始或许会难以置信、悲痛欲绝,可是时间会抚平一切,到最后,想起以前相处的温馨时光,眼泪都不会再流一滴。 “不可能,爹爹和娘亲说过,他们会等我回去的。”宋婉洛觉得琉裳真是疯了,就为让她甘愿成为暗桩,就撒这样的谎,亲人是她最不能触碰的底线,她们没什么好谈的。 “你以为自己还能逃跑吗?自从你登上那艘船起,就已经成为局中人。忘尘药已经服下,过了今晚,你的记忆将被重新定义。” 琉裳将月芜草的粉末留下,把选择权交给宋婉洛自己。想要查清千寻岛上究竟发生什么,就看她能用多长时间通过候选人的考核,再次回到凤元国。 “洛洛,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我和你娘亲遭遇不幸的消息,千万不要回来。我们会和所有的族人们一起,等着你查明事情的真相,再去喝那孟婆汤。” 原来,那不是梦话。宋婉洛看着手中的月芜草,这是禁地的东西,琉裳或者说女皇陛下是如何得到的,那未讲完的故事,还有欠你们的交代,终有一天,我都会找到答案。 小女孩擦去自己的泪水,吃下月芜草,此刻,她将抛弃宋婉洛这个名字,迎接新的身份与命运。只等找到真相后,再去触碰回忆。 “阿离,就这样放任她们吗?”轻桐以前觉得琉裳很可怜,会对自己的兄长生出那样的心思。可现在,只觉得她或许早已经因为永远无法的得到回应的爱,疯了。 女皇陛下的身边绝对不允许任何背叛之人存在,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刚想要处理掉琉裳与宋婉洛,却被封糯拦住。 “阿姐,或许偶尔允许变数的存在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轻桐明白封离的意思,可那只是个小姑娘,还有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子,能影响到什么。 封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独自忍受痛苦的宋婉洛,是吗,可她是这么多年,唯一从千寻岛离开还能安然无恙的人,或许呢,当你选择与天命对抗的时候,赌应该算是最为懦弱却又总会给人惊喜的选择。 “宋婉洛,我要的消息呢。你知道,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反正,也刚离开千寻岛不久,琉裳不介意临时增加考核内容,相信会有很多人都对那里感兴趣的。 琉裳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女皇看穿,可就如她当初所说的,无论掌权者隐藏何种阴谋,封离对候选人的排斥,定会十分乐意见到变数的存在。 所以,当初她在给宋婉洛的忘尘药中动手脚没被女皇处置的时候,琉裳就明白女皇的刻意纵容,还有,她赌对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如今只想做陆初雪,这件事了解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当然,是对你来说。” 千寻岛确实太过诡异,如今温言熙还在她身边,陆初雪不敢也不愿让他处于险境之中。况且,既然已经知道圣教主人在凤元国,有如此好的帮手不利用,为何非要以身犯险。 陆初雪承认,她现在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宋婉洛,她的亲人、挚爱,都是能够束缚她仇恨的牵绊,真相她不会放弃寻找,但她这条命,也要保护好。 “琉晓从凤元国离开后,曾经在北穆出现过。我的人发现,他曾经接触过引子。” 引子,真是聪明,这么多年,琉裳几乎找遍四国与南疆,却从未想过,他会隐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兄长,我的爱就如此令你困扰吗,可惜,你总是认为我的喜欢是年少懵懂。 这次,找到你后,我会把你拴在笼子中,从此以后,再无离开我的可能。我会用余生向你证明,我的爱慕从来都拿的出去,也值得你的回应。 “出来吧,怎么,就这么喜欢看自己的妹妹为爱痴狂的戏码,嫦笛,还是应该叫你琉晓。” 嫦笛从暗处走出来,他就知道,陆初雪能发现自己的身份,也料到她会隐瞒,不管是为了念柒,还是别的原因。 “多谢,作为报答,你的秘密我也尽力帮你瞒住,除掉所有会泄露的存在。” 真是狠心,可这跟陆初雪已经没有关系,她该回去给温郎君一个解释了。 第87章 琉裳的结局 嫦笛从来都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琉裳对他那份难容于世俗的情感,他都看在眼中,也是故意显露出为难的样子,最后独自离开凤元国。 何为求而不得,何为执念,皆是因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却不能得到期待的回应,从而画地为牢于自我感动中。 “你还真是个疯子,呵。”真是可惜,我们兄妹好容易有了共同点,你却没机会因为奢望的满足而显露笑颜。 琉晓选择成为引子嫦笛,就是想弄清楚历代女皇想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至于真相对他来说究竟有没有价值,他根本就不在乎。既然选择经历凡人苦难的一生,自然要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兄长,我早该想到的,像你这样的人,最喜欢看戏了。”琉裳的脖颈被细丝划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可她的兄长能够出现,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或许,琉裳只是需要一个与自己和解的机会。那个她倾尽所有追逐的身影,其中掺杂的感情或许早已经不再纯粹,只剩下想要抚平自己所有的不甘。 “琉裳,我也舍不得,可惜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你的存在太过碍事。” 嫦笛看到属于黑暗的那支皇家海军,把即将沉入大海的琉裳的尸身打捞起来,随后向着千寻岛的方向驶去。 有始有终,帮女皇送了那么多次祭品,却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偷懒这多天,终究是躲不过。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对了,还没报答陆初雪的“恩情”,看她整天与温郎君如胶似漆的样子,想必对明日的擂台也没什么兴趣,那么,就继续安心的当个吉祥物吧。 “花絮将军,刚才那具尸身,好像是琉裳大人。”幽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轻桐,她究竟是谁,突然携带女皇陛下的旨意出现,还非要她们大晚上的立刻出现在这次护送候选人的舰队后,等着,运送祭品。 虽然她们这一支确是昼伏夜出,可这些天的暴风雨差点吓死人,千寻岛附近的异象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就连她们有时候都失去方向。 “幽竹,既然你如此精神,正好,岛上的月芜草正需要人采摘,这次就由你跟船。” 若不是她们这支皇家海军见不得光,花絮也犯不着因为幽竹这些的笨蛋郎君多番筹谋,这次任务结束,他的嫁妆也攒够了,她们的婚事必须提上日程。然后向女皇陛下讨要这么多年攒下休沐日子,赶紧出去避避风头。 “花絮将军,你应该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呵,慌什么,花家又不会背叛凤元国,女皇仁慈,不愿意徒增杀戮,但你要明白,千万莫把这份宽宥当成可以肆无忌惮的仪仗。” 若不是怕当年故意放出的变数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轻桐本不应该再次暴露于人前。毕竟,当初她可是在百官面前,为护女皇封离万箭穿心而亡。 “自然,属下毕生所愿,不过是与夫郎在阳光下长相厮守。” 遮住月光的乌云散开,花絮摘下脸上的面具,竟是与花槿面容有九分相似。谁能想到功高震主的花家手中,还掌控着明暗两支皇家海军。 当然,作为筹码,花家满门必须“战死沙场”。除了留下花槿负责明处的皇家海军,被关进地牢的花老将军也在不久前因为“忤逆女皇”被处以斩刑。 “你的疑惑,我没有权利决定是否帮你解答。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早已猜到我的身份,或许,你可以再想多些。” “您是指……”她们也都安然无恙,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苦衷,必须在世人眼中“死去。” 花槿眼眶通红,亲人的遭遇是由女皇的情报网亲自送到他的手上,似乎是怕他不因此心生恨意。可惜,花家人再如何变通,都改变不了先祖留下的祖训,永远不能背叛女皇陛下。 “将军,我真的走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还有,不许看上其他的郎君。”也就是顾及旁边的轻桐,否则幽竹定是要大闹一场才走的,竟然让他独自应对凶险万分的千寻岛,女人,果然得到了……呜……弃之敝履。 感受到轻桐若有所思的目光,花絮只想逃离,至于亲人们的安危,反正她从出生就被送走,也没什么关心的立场,还是交给她的好妹妹花槿将军烦恼。 “刚才那是什么场合,有些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说。” “就不,是你先无情的,我就要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花絮风流成性……” 轻桐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突然有些想念被她扔在晴岚镇的凉月,自己说得话好像太重了,那么胆小的脾气还倔的人,指不定会认死理然后惹出什么事情。 阿离,所有的苦难真的会在我们的手中结束吗?那个变数我已经见到了,她也不过是位需要娇养呵护的小娘子,虽然却有几分聪明,可还是太过良善,她,值得我们赌上所有,与天命对抗吗? “嫦笛,当初是你坚持让我上船的,可无论我与陆初雪、水无忧二人的结识,还是是守擂台,你都没在,哪怕是暗中窥探。” 念柒好不容易摆脱沈柯吟的痴缠,也终于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嫦笛,可是来到他的房间,屋中却空无一人。 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郁起来,念柒顺着方向寻去,就看到嫦笛浑身带血面无表情的将瘫软在地上的人都扔到海中。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要杀了她们。”沈柯吟竟然舍得放她出来?嫦笛算是发现,他每次刚有点恶念,都会被念柒撞破,而沈柯吟恰好都会因为某种原因无法阻拦。 “你要是正常人的话,我自然会问。她们已经救不回来,况且,我与她们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这不是你告诉我的。” 又是这样,念柒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她就算在过利己,也不会在看到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还能保持冷静问罪魁祸首,接下来的计划。 “念柒,你真的是,每次都能给我惊喜,要不是”沈柯吟已经在她的心中无法去除,嫦笛真想将她收藏起来,只留自己一个人好好研究。 “告诉我你的目的,我说不定会帮你。” 念柒看着那股神秘的力量占据自己的身体,而嫦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还对自己露出占有与惺惺相惜的表情。 真是疯了,指的是嫦笛也是自己,她就应该听沈柯吟的,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去,原来,神明真的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插手人间之事。或者说,是即将陨落而不得不自救的神明。 “很简单,为了报答陆初雪的恩情,这些都是她明天的对手,反正都是失败,至少我出手,能让她们少些痛苦。” 念柒看着嫦笛身上的血迹,只想冷笑,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可是,她听见自己说,“你对我有欲望,我可以满足你,嫦笛,只要告诉我你的目的……” 念柒越听越觉得不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要是让沈柯吟听到,她还能活着走出房间吗?不行,必须将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赶走…… “还以为你能再多伪装一会,怎么,是什么禁制,让你不能出现太久吗?”嫦笛抬手抚摸念柒的嘴唇,果然,鲜血才是最配她的。 “嫦笛,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告诉我好吗?”念柒看着那抹意识,掏空自己的身体搂住嫦笛的脖子,啃在他的锁骨上。自己的衣服褪下已经露出亵衣下的风光。 “柒柒,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好柯吟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又好似在耳边想起,念柒觉得自己终于能掌控身体,可是嫦笛散开的衣襟,露出的胸膛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刚才,那不是我,嫦笛……” “柒柒……”沈柯吟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念柒露出的风光,看着怀中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机的样子,祂怎么敢。 “沈柯吟,我承认,我对念柒有特殊的感情。如果你护不住她,也别把危险带给她。” 可惜沈柯吟现在眼中只有念柒,他必须立刻弄清楚天道的突然附身,对她究竟会有什么影响。 嫦笛回味刚才女子纠缠自己时,胸中突然涌起的欲望,祂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存着对念柒的觊觎之心。想到自己留在她脖子后面的礼物,也不知道沈柯吟发现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算了,还剩一个人,就留着吧。嫦笛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或许,梦中,刚才未能继续下去的事情,会有另一种结局。 羌笛好不容易说服一位来自南疆的候选人自愿将身份让给他,呜呜,那可是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暗处那支皇家海军船上的甲板捡到的月芜草,本想带给关妤的。 可谁让那南疆女子的蛊虫鼻子这样灵,等羌笛反应过来,自己的月芜草早就被祸害干净。那姑娘还挺懂事,主动帮羌笛伪装成自己的样子,扛起被迷晕的帮手就夺门而出。在夜色掩盖下,架着一艘小船,向凤元国的方向而去? 也对,那么艘小船也确实受不住千寻岛附近的暴风雨。可羌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比起陪在身边朝夕相处的引子,那女子为何很在乎她带来的帮手,而且凤元国向来是女子娶夫,算了,自己瞎想什么,明天还要跟主母打擂台呢。 此时,羌笛还不知道,他就是嫦笛当过的那个人,加上她伪装的那位候选人,还有因为念柒感兴趣而留下的梨笙,还有陆初雪的朋友水无忧,正好五个人。 直到身处凤元国都千凰岛时,羌笛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捡漏的人,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将那些候选人全部解决掉。 关妤就差亲自动手收拾羌笛,没看到旁边的引子已经怀疑了,还做出那么傻的动作。 流云看着自己怀里还在补觉的梨笙,嘴角抽搐,白白浪费一晚上的时间研究如何对付陆初雪,结果,第二天直接被告知,守擂结束,让她们立刻下船,整理仪表,女皇要召见她们。 自己怀里的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气之下用自己的鞭子将人皇家海军的船毁的面目全非,为了不被凤元国的情报网追着讨债,流云签下了欠条。 她竟然还有心思睡觉,难不成真的以为龙辰国的义父能帮她还上那么多银钱?真是个小呆子,罢了,傻人有傻福。 温言熙与陆初雪二人对视,心中各有猜测。昨天晚上,陆初雪将自己的故事全部告诉温言熙,经过仔细复盘,她们发现女皇在其中的故意放任。 陆初雪没想到嫦笛动手如此之快,比起报答自己的恩情,倒不如是说,他是因为她与念柒的交情而选择“多管闲事”,沈柯吟那个老古董,或许早有觉察。 温言熙也将自己让影子查到的消息告诉陆初雪,千寻岛的献祭还没有结束。而且,似乎,岛上的情形更加严峻,幻境、暴风雨,就连皇家海军都会迷失方向,从陆初雪离开后,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爹爹娘亲,很抱歉我不能以宋婉洛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可陆初雪永远都不会忘记欠你们的承诺。 传说中,离开千寻岛的那位首领,究竟去了哪里。按照那道声音的指引,候选人的计划竟然不是从封离女皇开始的,而且千寻岛的献祭…… “洛洛,别担心。竺水部大祭师涂山烨不是让我转交东西给那个叫锦州的,像他们那样“侍奉”神明的人,说出来的话肯定都有深意。” 陆初雪也靠在温言熙的怀中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琉裳最后的结局如何,算了,人各有命,所有的路都是自己亲自选好的,后悔也无用。 第88章 初到凤元国 水无忧不知道风末止是否还在因为自己的刻意逃避而生气,只是在他经过自己身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角,又在某人视线转过来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答应过我爹娘的,此行会好好保护我。而且,我都没跟你计较葡萄的事情,你,重新变成以前的样子,”好吗。 在没说清楚之前,水无忧可以大胆猜测,葡萄就是风末止心头忘不掉的白月光,自己就是他怀念旧人的,替身。 小九先生的话本子可是说过,对待这样的郎君,必须让他对自己爱意正浓的时候告诉他,抱歉,我很努力,可你跟他还是不像…… 水无忧停止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看着风末止回握自己的手,神情若有所思。 媳妇终于知道主动了,风末止差点没稳住。那什么小九先生的话本确实有用,追夫火葬场,他当然不会如此愚蠢,万一过头,把媳妇作没了怎么办。 可这回必须让水无忧知道,他对待这份感情的坚定从来都是认真的。 浮酥手中拿着老王师傅传给水无忧的菜谱,在各方打量的视线中仍然面不改色。自家小姐正使尽浑身解数“讨好”未来姑爷,哪里有闲心分给身娇体弱肩上却扛着一麻袋东西的小丫鬟。 咳咳,老王也很心虚,虽然早知道他与无忧丫头的师徒缘分竟然如此短暂,可分别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为了栽培他好不容易才收到的小徒弟,当然要准备充分些。 花槿得知这件事后,又让红叶在其中小小掺和一下,能将老王如此歹毒的菜谱传扬出去,她必须支持。 “浮酥,我家主子那里嫌弃我碍事,需要我帮忙吗?”小满,就是羌笛女扮男装顶替的那位南疆姑娘的引子,他向来行事谨小慎微,就怕惹恼自己主子,然后身体里被种下奇奇怪怪的蛊虫。 “离我远点,我对你这样的小孩子没兴趣。”从北穆国肆无忌惮的实验自己改进的霹雳子起,浮酥已经隐忍许久,这时候要是有人不怕死的撞上来,她不介意那他撒气。 “凶什么,我的年纪肯定比你大。”话是这样说,可小满还是有点难过。就算他多次表示并不喜欢主人的蛊虫后,她总是偷偷往自己身上鼓捣各种东西,美其名曰锻炼胆子。 这次的是将自己的容貌变成他十六岁的样子,但是副作用就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恢复他本来的样子。可主子向来是位花心的娘子,这次带在身边的帮手是她的新宠,答应帮自己研制解药的事情估计早就忘了。 “各位,恭喜你们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千凰岛作为凤元国都,风土人情与其他三国截然不同,有机会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咱们,后会有期。”转过身后,花槿面露苦色,才刚刚回来,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就让她带领皇家海军去千寻岛附近支援。 女皇陛下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那里可是另一支皇家海军幽纭负责的镇守的领地,与她们明熹向来井水不犯海水,而且花槿还与她们的将军有私仇,每次碰见定会打起来,女皇陛下明明都知道,为何还要…… “洛洛,妻主,别担心,我已经让千山继续潜伏在船上,有任何发现会第一时间传回消息。” 就是此番必定会拆散他与阿青,自从温言熙知道二人的“心意”后,对沐青羽的态度愈发友好。 千山可是暗阁影子统领,与他南风小院的二把手也算是门当户对,他与洛洛作为娘家人自然要多操劳些。 “嗯,你抱着我,好困。 温郎君,你很不对劲,以前阿青只要靠近我醋坛子必定打翻,自从千山出现后,你总是暗中打量阿青,时不时还露出疑惑、可惜的神情,解释一下吧。” 应对琉裳那个疯女人本来就耗费心力,陆初雪本想着她与温言熙有很多时间可以坦白,可刚回到屋子,就看到某人手中把完弄断的铁链,衣襟敞开侧卧在床上,拼命散发魅力,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偏执。 “妻主究竟隐瞒我多少事情,反正如今吃干抹净,要是那天您因为些我不知道的苦衷,抛弃奴,奴都不知该向谁讨要公道。” 洛洛,宋婉洛,原来她从来都知道候选人计划。温言熙觉得他应该好好认识下陆初雪,戏演的可真好啊。 “那什么,温郎君,你这个样子,有些吓人哈。你抱抱我,我就把所有都告诉你,夫君~” 陆初雪也并非刻意隐瞒,当初她服下琉裳的药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从凤元国离开后混入南兴国逃荒的难民中,直到遇见阿青,才恢复些神志。 那个时候,她早已经分不清那些记忆是真实的哪些是自己因为患病而臆想出来的。直到,沐青羽以引子的身份出现,并逐步引导自己精进武功谋略,扩展南风小院的势力,陆初雪才开始相信那些记忆。 温言熙喜欢的是那个靠近自己的陆初雪,无论她的真实身份如何,这辈子都注定与她纠缠余生。 可这不是洛洛有事情隐瞒他的理由,温言熙想参与陆初雪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方式。 “咳咳,没什么,乖,有我在,放心睡吧。”千山二人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够了,他可不想洛洛的注意被别人吸引。 “请贵人们先上马车,女皇陛下有令,先送你们去驿馆休整,今晚会在宫中设宴款待各位。” 杜若,也就是在晴岚镇警告琉裳之人,是女皇封离贴身女官,凤元执法队的堂主。视线在不着痕迹在陆初雪身上扫过,便继续收敛周身气势,变成一位接引小侍。 “好烦,流云,这就是你说的能够学到更多东西的地方?突然有些怀疑你在骗我。” 梨笙觉得,自从她知道候选人这几个字后就没发生过好事情,无论是拿到通航令还是守擂台,明里暗里已经有很多人对她表示莫名的敌意,她不喜欢血腥味,她只是想多学些东西,然后……脑子又开始疼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追逐什么。 “”好回去找义父,流云,你再把那个船叫回来,让它送我们我们回晴岚镇,那里有义父给我留的人。对吧,容执” “童言无忌,呵呵。”流云捂住梨笙的嘴,把人推上马车。还不忘冲着看过来杜若假笑,怎么是她,那可是比琉裳还要阎王的人。流云永远忘不了被凤元律法支配的恐惧。 就是,这位大人来装小绵羊,太解气了,各位贵客,哈哈,没想到他还能受到如此大礼,可惜不能画下来,给兄弟们看看。 梨笙刚才清醒怕不是故意的吧,看着又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流云真是没有任何脾气,话说回来,她还有几分姿色。 啪,流云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你可是导致她亲人惨死的罪魁祸首,怎么还敢存着这样肮脏的心思。 克制的吻落在梨笙发间,再次退回引子与主人的应该有的距离。手不经意碰到机关,流云看到一封秘信。 “琉裳已死,此后引子的所有事宜交给轻桐负责,若有任务,她会主动联系你们,其余时候,各司其职即可。执法队杜若。” 琉裳一直在船上,流云还给她送过饭菜。可是,香炉里保留的蝶梦难道不是她亲自下的,还以为有什么别的安排,怎么会…… 不过都是棋子罢了,谁又能保证自己能看到明天的晨曦。流云安抚着被街上商贩惊醒的梨笙,只是,要他如何放心。 “都不能稍微顾及着我些,虽然,我对你们的恩怨情仇没有任何兴趣,可梨笙,毕竟是我妹妹,”虽然并非亲生。 容执,龙辰国右相容彧的独子,生母不详。因为总是以女装示人,还闹出过盛帝要为他与皇子赐婚的消息,虽然被压下来,可为了躲避流言蜚语,容执才跟在梨笙身边成为她此次登船带的帮手。 顺便,提点梨笙,他这个妹妹,吃错药后脑子越发不清明。他爹总是担心身边的大尾巴狼会对她图谋不轨。 流?大尾巴狼?云,马车上竟然还有第三个人?那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大好儿郎,为何总打扮成小娘子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千金难买我乐意。今晚的宫宴我就不去了,此次出行带的衣饰品不多,流云,借你未来大舅哥点银钱,既然到了凤元国都,定然言要好好逛一逛。” 省得跟在她们身后碍眼,容执自认为他堂堂八尺男儿,就算穿着女装,也很有存在感吧,愣是加入不了他的傻妹妹和流云二人的氛围中。 “别瞎说,她会当真的。”梨笙很相信她义父还有容执这个兄长的话,但流云觉得,她可能根本没意识到朝夕相处的“阿姐”会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还经常与他秉烛夜谈,甚至还有意与之去体验王都很出名的,姐妹温泉! 容执但笑不语,连马车都没下,等流云将梨笙抱回房间安置好后,没过多久,就扔出数额不少的银票。要么说人家是江都首富之子呢,上面有好几个哥哥姐姐,什么都不用操心躺着就能拿分红,竟然想不开去当什么引子。 谁知道凤元国哪里来的本事,竟然找到与他面容如此相像之人,装成他的样子回到江都在他爹娘面前稍微卖惨,就顺理成章顶替身份当上了首富家的米虫。 可即便如此,容执手头紧的时候经常向他借钱,从来都没还过。看来,流云公子也并非他表现的那样豁达。自己可是亲眼见证过,他如何用计毁掉自己家大半产业。 梨笙妹妹刚才毁掉的皇家海军的船,他还在那里装穷,呵呵,容执觉得他只需要安静的当个透明人。 念柒在软榻中间滚来滚去,这么多天海上漂浮无依的日子终于结束,就是睡稻草她都愿意。 “小沈哥哥,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整个人有些恍惚,就好像,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 沈柯吟垂眸掩去哀伤,明明只想让他的姑娘能够永远平安喜乐的,也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他不敢去想,如果念柒真的是天道的恶意为了方便自己在凡间行动刻意创造的傀儡,自己会如何。 “都怪我,不知节制,可柒柒的体力确实还需要锻炼……” “别瞎说,嫦笛还在呢。” 念柒脸色通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随意就说起这个,还是她认识的神圣不可欺犯的沈柯吟吗。 “嗯,都听夫人的。”看着身后跟着的嫦笛沈柯吟神情冰冷,昨天晚上他对柒柒做的事情,让沈柯吟心中涌起杀意。 “念柒,我还欠你一个答案,别忘了向我讨要。”嫦笛突然凑近,还很不小心露出胸前的红痕,念柒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不敢正视嫦笛。 “我记住了,小沈哥哥,你能陪我小憩一会吗,女皇的晚宴,可能要失约,了。” 念柒突然觉得很疲惫,就这样靠在沈柯吟身上陷入沉睡,吓得男人赶紧替她把脉,知道念柒是体力不支身体自动陷入休眠才松了口气。 “嫦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无权干涉,只是,柒柒已经是我的夫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希望你能尽快斩断。” 就算有一天,自己真的无法与念柒走到最后,沈柯吟也不会把她托付给嫦笛这样的人。 从来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不在乎别人感受的,疯子,深情的时候可以豁出性命,可但凡有了新的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出现,也能毫无眷恋的选择抛弃。 “大祭师的指点,嫦笛受教。”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凤元国。也不知道母亲与父亲二老身体如何,他们向来重视琉裳这个女儿,她的死讯,总要有人告知啊, 嫦笛褪去伪装,看着镜子中熟悉却陌生的脸,拿过自己刚才在念柒头上取下的簪子,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疤。还是应该以琉晓的身份回去才能看到更精彩的戏码。 第89章 锦州对龙脉的执念 坐落在青山环抱中的小院里,男人正在侍弄花草,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眼中闪过笑意。 “这么久都没来,阿离怕不是将我忘了。” “安静些,不要动。” 封离直接将人推倒在摇椅上,然后,就这样以锦川的身体为床睡着了……若不是害怕他像父君还有阿姐的娘亲一样,因为皇室的诅咒而失去性命,封离也舍不得将自己难得看上眼的郎君留在乡野之地。 是啊,难道不是诅咒吗?修补千寻岛龙脉气运的献祭就像永远不会满足的吞金兽,只要凤元历代女皇中出现反抗的意识,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封离有时候甚至会想,若是当初封糯女帝没有登基,改变凤元国的政局,神明或许就不会降下惩罚。 这些话,封离从来都不敢跟别人说,就算是她的轻桐阿姐。因为她是女皇陛下,任何否定皇权的懦弱与退意,都会成为有心之人攻击的利器。 “阿离,我就是来拯救你的,可否,多分给我些信任。”锦川抚摸着封离披散的墨发,低头在封离肩膀加深自己留下的印记,眼中是化不开的欲望。 阿离,我想与你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你的所有恐惧与迟疑,从你母皇开始布局拼上所有与神明的赌注,我会让你赢的。 清风掠过,花瓣散落在封离两人周身,似乎是花香醉人,锦川看着缩在自己怀中的,女皇陛下,也同她一起闭目养神。 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刚才锦州看着圣教暗探传来的消息,芫华小娘子竟然敢背叛他,还养起面首来,自己可从未教过她这些。 晴岚镇,她明明都追到这里,凭借她的实力,明明可以跟着候选人一起来到凤元国,锦州还特意在船上留下线索,怎么会突然脱离他的掌控。 “主上,还有,芫华姑娘与医馆大夫来往密切,她,开了不少安胎药。” 她竟是有了身孕?锦州的同命蛊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顺着锦囊的缝隙来到芫华同命蛊的身边,安抚突然躁动的同命蛊。 “兄长,您可否先行回避,我还未与阿离坦诚,她的身份特殊,若是因此厌弃我,弟弟恐怕此生要孤独终老。” 锦州想不明白,他堂堂圣教主人,为什么要如此配合,躲在柴房中。时间过得真快,他的好弟弟都找到可以相守余生之人。 当初,凤元国女皇因为南疆迟迟没有出现大气运者有意停止供应月芜草。南疆人对同命蛊的执念莫名深重,炼制同命蛊最为重要月芜草供应一旦被切断,南疆百姓必定重新陷入动乱。 当初,四国联手镇压南疆势力的入侵,最后虽然签订合约,答应给南疆百姓留一安身立命之地,可也明确限制百姓随意离开故地的自由,还专门成立四国联合军队,镇守在南疆对外重要通道。 当时还幸存的南疆幼帝,听从圣教长老的蛊惑,自称受到神明的指示,将同命蛊的炼制之法传给南兴百姓,只要辅以月芜草,以精血为引,就可以聚揽气运,终有一日成为半神,逆天改命。 圣教利用百姓在战争中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撒下弥天大谎。曾有人问过那位圣教长老同命蛊这的是神明赐予南疆的生机吗。他神情中充满嘲讽,神,早就放弃所有人。 至于同命蛊和月芜草的事情,是凤元女皇利用北穆神山特有的传讯鸟送来的,不过是灭亡前的最后一点奢望,哪里想到,还真能让南疆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此后,同命蛊虽重新聚拢人心,可随着南疆人越发痴迷此道,将士们纷纷解甲归田,百姓不事农桑,都开始与毒物药草为伍。时光流转,还记得灭国之仇的也就只剩下圣教众人。 阿爹的野心很大,自从成为圣教主人后,竟然改变同命蛊必须从成年后才开始炼制的祖。比起凤元国需要大气运者献祭重聚龙脉气运,阿爹更想亲自成为大气运者的缔造者。 在教中人心不稳之际,他宣布,自己的夫人从怀有身孕开始,就一直服用月芜草,如今已近临盆。神明指引,他们已经离成功不远了。阿爹隐瞒未说的事情,阿娘是他在众多人中精心挑选的,用尽无数珍贵药材蕴养身体,都是为了这一天。 锦州躺在杂草上,阳光被窗棂尽数遮住,他就好像再次被剥夺沐浴光明的权利,注定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阿爹确实成功了,可他没有料到阿娘腹中是双生子。虽然先出生,可弟弟锦川身上出现了浓郁的“气运”,虽然只有短暂的瞬间,可教中长老们亲眼目睹,他们就此认定锦川是大气运者。 锦州从小的记忆,都是躲在暗处,模仿弟弟锦川的一举一动。没有人知道,他出生时也同弟弟一样,手中握着同命蛊。他每次都会捡别人剩下的月芜草,用比常人还多的精血喂养,可还是不能像弟弟一样拥有“气运。” 弟弟在阿爹与长老们的悉心教导与培养下成长,天性却未有丝毫的抑制。锦州看到弟弟因为偷懒没有及时炼制同命蛊时,阿爹无可奈何却十分宠溺的样子,咬着手中干巴巴的馒头。 他心中一点都不嫉妒,因为他知道弟弟是圣教,是整个南疆的希望。而且,锦川会将自己的食物与月芜草和自己分享,还把自己带到众人面前,为他争取应得的尊重。那个时候,锦州甘愿当弟弟一辈子的陪衬。 “兄长,明明你比我还有天赋,可阿爹他们为何总把所有希望都加注于我身上。我根本就不喜欢月芜草,每次使用它后,都会浑身刺痛,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锦川想离开南疆,听说凤元建海上,有成群的岛屿与英姿飒爽的女子海军;南兴举国修仙,有最为温柔的小郎君与三大“算命宗门”。北穆国灵河水滋养万物,外围的死斗场是出名的销金窟,还有龙辰国的王都最为富庶,隐有成为四国之首的迹象。 “阿川,南疆需要你,你生来便有必须承担的使命。不过,我答应你,等一切都结束,我定会陪你看遍四国大好河山。” 看到兄长如此要严肃的样子,锦川面上虽然答应,可想要逃离的欲望更加强烈。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生辰,趁着阿爹与长老们推杯换盏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逃跑。 可锦川没有想到,等在城门后的不是自由,而是兄长与阿爹,“阿川,这件事我会替你隐瞒众位长老,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明天,我会增加你炼制同命蛊时月芜草数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州,这件事你做的很对。此后,要多帮阿爹教导弟弟,好好学学如何听天由命。” “是,阿爹。”锦川知道兄长心中一直渴望阿爹的关注与疼爱,自己虽然这次没能逃走,可兄长能够得偿所愿,他还是很开心。 “走吧,明天我就要进入地狱模式,兄长也要与我同甘共苦,我那里的月芜草今晚你必须全部炼化……” 锦州眼睛中重新出现了光,他以为弟弟会埋怨他的私心与背叛,“好,只要你不抛下我一个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兄弟二人没有好奇心,闯进圣教的禁地,就算阿爹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他的野心,锦州也不会自责,因为他已经走了弟弟的陪伴,也逐渐学会不再对阿爹抱有任何期待。 “兄长,原来同命蛊只是一个谎言,可我身上的‘气运’确实存在,这又该如何解释?” 当初那位向小皇帝谏言的圣教长老或许是临死前突然醒悟,将所有真相写下藏在自己都牌位之中,若不是被正好掉落的瓦片砸到,锦州二人也不会发现。 锦州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阿爹的声音,兄弟二人没有办法,只好藏到供桌底下。 “锦江,这么多年的栽培,阿川除了身上偶尔会出现的‘气运’,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甚至锦州的天赋与悟性都明显强于他,当初,难道真的是选错了吗。” 锦川听出那道声音,是唐长老的,平时她最疼自己,还会跟自己说,调皮捣蛋些没什么,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可如今……锦州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无声吐露真情,还有我在,别伤心。 “绝对不可能,别忘了,还有最后一步,才算真的成功。” “锦州的同命蛊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若是能被锦川的同命蛊吞噬,定能让他身上的‘气运’更加凝实。” 此外,锦江还有更疯狂的猜测,或许,“气运”只与使用月芜草的数量有关,可究竟如何,就看阿川是否能帮自己证明了。 “这毕竟太过残忍,锦州毕竟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吞噬同命蛊向来是圣教处理叛徒最残酷的惩罚,同命蛊与南疆人气息相连,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生老病死的规律不可违逆,只要同命蛊在,哪怕只剩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唐柔,我已经服下禁地中的换命蛊,作为他的父亲,定会保证阿州会平安无事的。 三个月后,我希望你能重新熟练祖传的同命蛊剥离之法,我两个儿子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唐长老身形一怔,当初废掉此种惩罚手段后,为防止有仇家报复,明明抹去所有痕迹,他是如何知道的。 “唉,凡人怎么可能成为身负大气运的半神,不过是当权者控制人心的手段,没想到还真有人因此深陷执念。”唐长老眼睛看了一眼供桌底下,走出禁地,或许是忘了,并没有将禁地彻底关闭,正好留下能让锦州兄弟二人出去的空间。 “兄长,我们逃走吧,阿爹已经疯了。可我们还有以后,不能再跟他一起沉迷执念了。” 锦川不想吞噬兄长的同命蛊,也根本不在乎什么大气运者,“如果气运二字真的这么重要,为何不去统一四国,自己成为帝王,那样不更是要称之为大气运者。” “阿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千万不能让阿爹知道,我们听到今天他与唐长老的谈话。” 是啊,将他的弟弟束缚在责任上还不够吗,为何还要自私的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且不说,阿爹真的吃下换命蛊,锦州的命,要留着陪锦川直至生命的最后,决不能因为阿爹的野心而白白浪费。 三个月后,锦州杀了所有同意让锦川吞噬自己同命蛊的人,包括他的阿爹,“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么就换一个人来重新更改规则好了,你说对吗,唐长老?” 唐柔抹去嘴角血迹,没有理会锦州的话,也丝毫不担心锦州会杀了她。能够给自己同命蛊喂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还能活多久。 “都是报应……”自此,唐柔离开南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兄长,这是何苦呢?” 锦州终于除掉所有会打扰他与弟弟,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用任何责任与使命困住锦川,他终于可以陪弟弟去任何地方。 可是,锦州找遍圣教所有地方想跟弟弟分享这份喜悦,却发现,锦川背叛二人的承诺,自己走了。 后来,南疆百姓只知道,新上任的圣教主人就发布通缉令,捉拿叛徒锦川。那不是最有可能成为大气运者半神的存在吗,竟然也会叛逃吗?反正月芜草不会停止供应就行,至于圣教还想折腾什么,都无所谓。 咕噜噜……锦州有理由怀疑,锦州川是故意的吗,不然他大可以隐藏进深山老林,何苦在柴房中受罪。 看着手中的项链,这是锦川离开后给自己传回来的东西,北穆神山上的灵石。发现他能够缓解同命蛊的毒性后,锦州也在禁地中找到了前人的记载,原来,四国中还有龙脉的存在。当初,锦川一句玩笑话在脑海中响起,他如果能拥有四国的龙脉,那么不用发动战火,或许也能获得与帝王同等的气运。 “阿离,快醒醒,不是说还要去给候选人接风洗尘吗。” “已经让替身去了,我真正想见的,也只有一个人罢了。换件得体的衣服,你和我同去。” 封离也没有问,锦川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味在男人身上作乱。刚开始,还装的那样可怜,凤元国外的男人惯会花言巧语。 嘶……他的阿离闹脾气呢,兄长只能委屈你在柴房多待会儿,谁让你自己看不上我准备的饭菜,那就饿着吧。 第90章 打破气运的骗局 哈欠……什么啊,原来女皇陛下的宫宴是可以推掉的,很好,陆初雪和念柒再次狠心抛弃自己,水无忧悲愤之下,又喝了杯美酒。 不过,凤元国的歌舞原来是由男子献艺,啧啧,真称得上是风情万种,勾魂夺魄。算了,看在她们没有此等福分的份上,水无忧便不计较了。 风末止脸色铁青,他媳妇不是在哄他吗,为何他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多些兄弟姐妹了。 “无忧,好看吗?” “当然……呃,比起你确实差一点,毕竟,他们定不会算命,呵呵。” 好吧,这这没什么好笑的。在风末止愈发冰冷神情注视下,水无忧默默靠近浮酥的方向,却不料扑了个空。 “风末止,你知道浮酥去哪里……没事,她武功比我还好,没啥可担心的,你看,凤元国的郎君确实多才多艺。” 水无忧突然反应过来,风末止不会是吃醋了吧?现在的他与在水府相比,本性暴露得越发肆无忌惮,似乎,一路走来,自己在他的陪伴下也有些恃宠而骄。 风末止抚摸脸呆愣在在哪里,刚才媳妇亲他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洗干净,然后酱酱酿酿…… “你的脸好红,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水无忧凑近风末止耳边,神情迷离,凤元国的岁绒酿后劲十足,据说里面掺杂月芜草的粉末,会让人有大梦三生之感,向来只有女皇大人才有资格品尝。 此次,封离为了能赴陆初雪的约,让自己的替身留在宫宴上,以防露出破绽,才忍痛割爱拿出多年珍藏转移众人视线。 “无忧,我约莫是喝醉了,你可以陪我出去醒醒酒吗?”他就是吃个醋的功夫,自己那份酒就被某个小馋鬼喝得精光,不过,酒后吐真言,希望这次的答案会有所不同。 风末止幼时在外流浪,也曾听那些文人墨客提起过岁绒酒。从前,皇家海军还未组建成功时,凤元国海盗十分猖獗,总是会趁着夜色闯入百姓家中烧杀抢掠,有位叫岁末的男子从小因为身材高大,受到排挤,同龄的玩伴都说没有哪位妻主会喜欢比自己还要英勇的夫郎。 岁末的爹娘在他刚及弱冠那年死于海盗之手,那时候,他已经是村子里出名的老郎君,马上就要被强制婚配。这时候,他在一次出海捕鱼时,捡回了苏绒。 岁末是有私心的,就是自从封离女帝登基后,男子都以柔弱为美,可他心中还是更愿意接受男子为一家之主的旧制。当他看到苏绒时,就想着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留下她。 苏绒醒来后,起初连话都说不清楚,在岁末的悉心照料与,咳咳,刻意诱导下,已经认定岁末是她的夫君,所以十分依赖他。 岁末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卑鄙,为了不被强制官配妻主,在一次醉酒后没能控制住心中的欲望,将苏绒彻底打上自己都标记,也是在那天晚上,只为他绽放的姑娘开口说出自己都名字。 “夫君,你真的要去吗,可是,这次的征兵令是针对女子的。”苏绒这时候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女帝为了加快组建女子皇家海军,下旨所有适龄女子参与选拔。 因为村子所处偏远,平时受到海盗侵扰最为严重,族老没有听从女帝的命令,还是决定训练男子成为对抗海盗的主力军。 “绒绒,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你想起失去的记忆,我就能回来了。”岁末拜托族老多多关照自己的妻儿,作为交换,他愿意发挥族老的儿子成为先锋兵。 水无忧拉着风末止在凤元皇宫中绕来绕去,她家什么时候这么大,她怎么可能迷路,“风郎君,放心,嗝,我会把你带回家的。那个,刚才的故事不错,你继续讲。” 风末止直接将小醉鬼拦腰抱起,再多转几圈,恐怕要被皇家暗卫当成刺客抓到暗牢去了。 后来,苏绒从满头青丝等到头发花白,看着她们的儿子娶妻生子,可一直没等到岁末的归家。在预感到生命即将终结后,岁绒独自架着艘小船出海去寻找她的夫君,她还是没想起来自己的失去的记忆,所以夫君才会生气,现在,她要自己去找夫君认错。 突然,海上升起大雾,等苏绒能够再次分得清方向时,目之所及是大片的月芜草,还有身旁的酿酒方法。后来,她以月芜草为引,酿造岁绒酒,想在梦中与夫君团聚。 等到她的儿子找到这里时,只看到苏绒身边有许多坛酒,而她面带笑容,像是终于等到心中那个人。 风末止看着衣袖中的岁绒酒,这是他顺得浮酥那份。自家媳妇的好友今天都没有来,要是她还清醒,肯定会想着帮她们带一份回去。 “小,满,看来你是真想尝尝霹雳子的滋味,不跟在你主子身边,老缠着我干什么。” 浮酥抓着小满的衣领,将他向羌笛与关妤那里拖去,刚走近,就看到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坐在树上黏黏糊糊的,赏月? “我家主人来自南疆,若是贸然打扰,呜呜,浮酥姐姐,我真不想全身爬满蛊虫。” 小满趁着浮酥不备,躲在她身后,眼中满是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可怜。可惜他真正的主子早就带着小郎君不知道去哪里逍遥,留下“心怀鬼胎”的两个人。 小满可不想掺和进什么勾心斗角中,当然要给自己提前找好靠山。 “与我无关,别在跟着我。”浮酥向水无忧的方向看去,二人已经离开,她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姐姐,你手中的是火药吗,我也了解些…… 姐姐,走慢些,等我拿上岁绒酒,很好喝的。” “喂,你家的小引子跑了,不去追?”关妤手中的暗器已经划破羌笛胸前的衣襟,在他的身上四处流连。 “别,万一失手,你以后的幸福怎么办?”小满也就是看起来年纪小,可那满肚子的坏水与心计丝毫不比他们主子少,羌笛还同情被他盯上的人呢。 他还是想想如何才能阻止某人的恶趣味吧。二人的身形被高大的树木遮掩,但有心之人还是能看到,身材娇小的“郎君”将英气十足的“娘子”,欺负得眼眶发红。 “梨笙,别看,非礼勿视。”琉裳都是什么眼光,这批引子与候选人除了流云二人,还有人专心搞事业吗。不是说好要争夺凤元下任女帝的位置? 流云不敢在往下想了,总觉得琉裳一直坚持的,不过是黄粱一梦。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年的苦心经营究竟是因为什么,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 “流云,那两个人做的事情,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好不好。” 嗯,容执哥哥不在,梨笙十分自然的跨坐在流云怀中,神情懵懂的学着别人,吻上流云的眉眼。 “笙笙,你真的想学吗?” 嗯嗯,以前流云也会把自己抱在怀中,说什么帮他缓缓,可今天梨笙看到接下来的事情,她觉得流云竟然也会对她藏私,等她学会,就卸磨杀驴。 “我可以教你,等回到龙辰国,你去向义父说要娶我为夫,等他同意后,咳咳,我哪里还有很多私藏,全都交给你。” 流云神情有些不自在,梨笙在他身动来动去,某处的异样流言掩饰不住,反正,上面那个也不是真的凤元女皇陛下,他没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梨笙用手拦住流云的脖子,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又困了,还是流云身上舒服,今晚,定要让他跟自己睡在一起,给自己当肉垫子。 “就,知道,你背着我偷偷练武功秘籍,还不把,把,私藏都拿出来。” “好,都给你,小笨蛋。” ……… ……… “怎么,应该叫你陆初雪还是宋婉洛,不是你让杜若传信,想邀请我煮茶赏月的。” 封离靠在椅子上,眼中还带着刚醒得迷离。陆初雪怎么也没想到,凤元国的女皇陛下,竟然像只慵懒的小猫安心躺在别人怀中。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锦川,应该是我的夫郎,凤元的君后了。” 封离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男人抱着来赴约会有损女皇的威严。或许,她也想让陆初雪知道,自己和世间大多数女子一样,也想在似水流年中与夫君许下白头之约。 “您既然愿意前来赌约,除了想看看当年布下的棋子究竟身前如何,想必也到我该知道所有真相的时机。” 陆初雪将茶盏推过去,还好今晚月色甚美,还有人在国都放烟花,嗯,天时地利人和,就该听些故事。 “洛洛,你要知道,如果我告诉你所有前因后果,你就再也没有机会退缩了。” 无论是母皇父君还是轻桐阿姐,都有选择放弃的权利,封离也想给陆初雪自己选择的机会,虽然,她们的答案可能早已注定。 “女皇陛下,自从爹娘将我送上皇家海军护送候选人的船上那刻,我的命运便已经无法回头,您不用内疚。 虽然我才刚认识你,但我感觉你已经为了事情能有更好的结果付出太多。” 陆初雪与温言熙视线相碰,周身冰冷趣冬雪消融,而且,她们运气向来很好,此次定能逢凶化吉,也将这份幸运带给凤元。 “好,你比当年的我还要坚定。”为了这一刻,封离已经等了太久。她通过情报网知道,北穆国竺水部大祭师涂山烨让温言熙转交一份东西给位叫锦州的人。 也亏的锦川有些良心,在来的路上,“不经意”说出,自己的兄长就是南疆圣教主人锦州。 陆初雪没想到族人避难的千寻岛还隐藏这样的秘密,是啊,爹娘每次提到自己身上重新出现的“气”后,眼中的悲伤与担忧,陆初雪永远都忘不掉,也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身上出现与先祖们同样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如此说来,候选人的考核由来已久,是因为凤元龙脉气运受损,当初所谓传达神明旨意的人,想女皇谏言提出的,目的是,”通过搜寻四国,甚至是南疆中天赋秉异之人,培养她们成为掌权,或是拥有盛名与拥戴之人,从而聚拢微弱的信仰之力转化为气运。 在皇家海军护送候选人的途中,通过各种考核,将那些失败沉入海底之人,偷偷运送到千寻岛献祭龙脉。 “有许多人试图反抗,就像是我的母皇,为了再次得到神明的指引,以我父君的生命为祭品,忠臣们全族殉葬,龙脉的守护家族耗尽最后的心力,终于让她窥见破局之法。” 总有一日,月芜草浇灌下的大气运者与灭世之人会来到凤元国。而海盗的后裔会带来最后的助力,所有的痛苦,都会随着祂在红尘中最后的宿体死亡后,而彻底结束。 “初雪,一个月后,就是封糯女帝登基之日,那天,我们会再次去往千寻岛,为凤元龙脉做最后的献祭。” 封离走后,陆初雪反复思考这两句话,祂在红尘最后的宿体……难道,还有什么人也早已身在局中,注定付出生命的代价,可她现在还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处境,未免太过不公平。 “洛洛,东西已经交出去了。最后的一个月,也是锦州要求的,他需要炼化,北穆国的龙脉气运。” 作为神明的栖息地,北穆神山的龙脉气运与龙辰国和南兴国的龙脉不可不同而语,即使是注定的灭世者,也不可能在与天命的抗争中有什么好的结局。 只是,温言熙没想到,他们寻找这么久的南疆圣教主人,觊觎四国龙脉的原因竟然如此简单。 “我兄长那个人,从小没得到什么善待,他知道我的‘背叛’是为了给他寻找续命的方法,他对自己更狠,只是不愿意我身上在背负什么因果。” 锦川露出笑意,无论如何,阴错阳差之下,兄长和他还是走上对立面,可他们最后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将自己身上的“气运”枷锁彻底清除,做一对平凡的兄弟。 第91章 命运二字 “阿离,又要抛下我吗?”锦川跟着封离坐上回皇宫的车辇,有些误会必须及时解开,迟则生变。 至于自己的兄长锦州,多大年纪的人了,应该不会还那么听自己的话,还在柴房中躲藏吧。 “您可是能够拯救凤元国的恩人,封离自是没有胆子拒绝您的任何要求,加官晋爵或是娇妻美妾,定,帮,您,安,排,妥,当。” 当初她听说轻桐阿姐似乎有意嫁与晴岚镇的穷小子凉月为妻,就孤身一人隐藏身份乘坐民间商船离开凤元国。等杜若发现处理奏折的是替身后,除了替封离遮掩,也早已拦不住人了。 况且,杜若从小看着封离长大,亲眼见证外人眼中堪称神仙眷侣的女皇封琴与君后褚乐,为了修补凤元龙脉的气运,一人取出族人至亲心头血,一人献祭爱人生机,最后还故作大义情深的辅助女儿登上至尊之位。 刚开始,封离还会躲在杜若与轻桐怀中哭,龙脉的气运既然已经受损多年,以前那么多位女皇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为何要她的母皇与父君来承担苦果。 杜若听到这句话很生气,女皇为何会有这样懦弱与自私的孩子,她真的能够担起凤元国的未来吗? 所以,杜若就带着封离来到千寻岛,让她亲眼见证这些年凤元国是如何以活人献祭修补龙脉气运,这也是对封离最后的考验。 “杜若姑姑,这样的事情多久发生一次。” 她身上流淌封糯女帝的血,是最为尊贵的君主,不过是区区几条性命,能够有幸滋养凤元的龙脉,就算他们也有亲人牵挂,许下过稚气未脱却豪情万丈的誓言,甚至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提前尝到阴阳相隔之苦…… 封离这次没有躲在杜若身后,她努力看清所有即将赴死之人的表情,看到神圣的龙脉不再压抑欲望,注定没有满足之日的时候,突然有些明白母皇与父君的心情,他们可曾也像自己一样,于高处俯视芸芸众生如何用血肉筑起女皇的权利与凤元国的盛世太平。 难怪就算海盗已经清剿干净,还是会有百姓陷入莫名的屠杀与抢掠中,忠臣良将因为君主突然忌惮而抄家灭族,世代守护龙脉的古族逐渐隐没在史书中,还有封氏皇族子嗣愈发凋零……原来都是因为因为所谓的“气运”为龙脉献祭。 “这种事情说不准。根据记载,以前每年只需要献祭一位身负地位与名望之人,后来,千寻岛的异象越发严重,献祭的人数与次数也随之增加,所以,有位女皇就将目光投向其他三国无南疆。” 唉,杜若叹了口气,捂住封离的眼睛,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是刚丧失双亲还身处虎狼之窝的孩子,可这就是凤元国颠倒秩序的报应。 百姓只是想要过的安稳,可掌权者治下贪图享乐下民不聊生,凤元几近灭国,还在乎什么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掌权,谁能让他们活下去,就是他们心中的王。 民心所向,怎能成为违背天命,什么时候,神明不是因为人的信仰与期待而存在,开始有了自己的运行法则。 “候选人计划,也是因为……”对啊,当初母皇还说,怕她故去后只留下轻桐阿姐与自己会孤单,所以,在三国中寻找经世治国的栋梁之材,日后好,辅佐封离治理好凤元,在现封糯女帝在位时的盛景。 “我明明,早该怀疑的。怎么会每次都刚好有人因为切磋、水土不服各种原因,没能撑到千凰岛就不幸逝去,原来,他们最后的归宿都是这里。” “只能说,为了不引起其他三国无的警觉,历代女皇想过很多方法。候选人计划是目前为止最为成功的……”还有采摘千寻岛上的月芜草以秘法保存后送往南疆,想要以凡人之力造出身负大气运的半神之躯。 杜若终究还是有所保留,等到封离真正掌控凤元朝堂,才拥有接触一切真相的资格,而这也意味着,她必须开始做出自己的选择。 “阿离,最后能出现在你眼前之人,身上的气运‘气运’更盛,为了增强修复龙脉的效果,作为交换,你女皇会给他们自己选择的权利。” 杜若看着自己的双手,有多少人中途反悔吃下忘尘药想要离开的时候,都是她替封琴女皇善后,情报网已经为他们的失踪找好理由,凤元国也倾尽资源帮助他们成为人上人,让他们的亲眷再无后顾之忧,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么亏本的买卖。 可这些,阿离不需要全部知道,杜若想在她的心中留下仁慈,作为凤元未来的女皇,她也需要仁慈,“阿离,你还年幼,不懂有些人为了心中的执念与悔意,是可以无惧生死的。” 是这样的吗?封离觉得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人们大多数时候还是愿意相信,不会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的结果。 “阿离,记住,决不能让凤元的气运葬送在你的手上……” “阿离,可是想到与我的初见?那个时候,可真是狼狈。我得知兄长已经领会龙脉可以修复他的同命蛊后,决定开始面对自己的命运。” 只乘一艘小船就敢征服大海到达凤元国的壮举还真不是锦川有能力实现的。那时候,圣教之人险些发现他的行踪,锦川一路乔装打扮来到晴岚镇,正准备混进南兴百姓中,打算先登上去往凤元的民间商船,至于身份核查,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福晟,我想吃糖葫芦,还有糖醋鱼,我也想出海,你看他们手中的珍珠,我要自己去找。” 福晟皮笑肉不笑,摸着干瘪的钱袋子,哪有引子不是给主人解决问题而是添乱的,果然,我佛慈悲,让他遇见的是自己。 “菩提,我们今晚先找个地方安置,你说的那些就都会有了。” 菩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福晟虽只比他聪慧些许,二人一路修行,都是靠她才能逢凶化吉的,听她的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于是,囊中羞涩的福晟二人与躲避追捕的锦川就这么在庙中相遇,按照福晟的话来说,这叫“同是天涯沦落人”,哦不,“倾盖如故。” 晴岚镇以前只是个渔村,百姓出海前都会来此处祭拜海神。后来,凤元国在此设立官府,作为往来皇家海军与民间商船暂时停靠休息的码头驿馆,才逐渐发展成为晴岚镇,百姓重修新的海神祠堂,原来的旧址就这样荒废下来,成为不少初到晴岚镇之人的避难所。 “这位施主,我们这里有些在路边采摘的野菜,可否借用您的柴火与锅一用。” 锦川睁开眼,就看到拿着佛珠的,小道士?身边还跟着位比她还像佛陀的郎君,嗯,身上那股子若隐若现的世外高人的气息,用来唬人倒也无妨,可别被什么人捉走,不明不白就香消玉殒。 “随意,反正也是别人留下来的,用完记得清洗干净,留与后来人。” 菩提扯了扯福晟的衣袖,凑到她耳边用自认为很轻的声音说,“这个人很奇怪,靠近他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嗯,比跟在你身边时的感觉还要强烈。” 似乎听到锦川的轻笑声,福晟赶紧把煮好的野菜汤递给菩提,“不是早就饿了吗,乖,趁热喝。” 真是她的小冤家,初见菩提的时候,福晟突然顿悟师傅说的何为“注定的劫难”,心中头一次不想守什么清规戒律,对他见死不救,可…… “福晟,你多喝些,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请你多多关照啦。” “好啦,菩提真乖,还有,你不是拖油瓶,是福晟小善人身边最重要的人。” 算了,估计谁都没办法拒绝一个眼神纯净与佛陀的小郎君可怜兮兮的望着你,而不生出任何想将他拉入红尘,亲自涂抹上色的欲念,咳咳,当然,福晟小善人,对自己的私欲自然是能控制好。 锦川突然觉得有些饱,他是不是应该先随便找个借口出去给她们腾个地方。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还好,时机已到,明天他就能顺利混进去往凤元的民间商船,虽然,不知道能够让他借势的东风究竟是什么。 “那个,我从北穆而来,这里还有些厚实的衣服,就留给你们,或者,你们不需要,也留在这里给后来人吧。” 锦川本打算趁着福晟与菩提熟睡的时候离开,可走到半路,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两个人,只是两个不同世故的孩子,能力所能及之处,便多关照些,也算为兄长积攒福报,从南疆圣教离开后,他都是如此,到底是受到“气运”一说的影响。 “福晟,我们萍水相逢,为何他要帮助我们?”唉,虽然靠近他能更舒服些,可菩提还是更喜欢跟在福晟身后,对,福晟告诉他,不能忘恩负义。 也是收留菩提后,福晟才知道,小冤家似乎天生缺了一窍,虽然自己有意引导他体悟世间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中的悲喜……虽然任重道远,可总算让他有些人气。 “小冤家,凡事何必追问因果,不过从心而已。有了这些御寒的衣物,我们用剩下的银钱去租一艘小船,带你去看大海,你敢舍命跟着我吗?” 福晟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期待,信任她教过菩提许久,可他每次都能提前感受到自己的意图,拉着她的手“撒娇”逃避,这次…… “如果是福晟的话,我愿意。”菩提似乎是不经意的应答,而后就去收拾行囊,要早些出发,这样就能多看会儿大海。 锦川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在交代几句,就听到二人的话,也对,自己又何必过多干扰别人的修行。 等锦川成功混进章凤元国护送普通百姓的民间商船时,看到百晓生鬼鬼祟祟的身影,虽然他的易容术很是成功,可凭借他身上特有的气质,锦川还是能够认出来。 这个家伙,比圣教的人还要难缠,自从自己在南疆救他一命,就四处打探他的行踪,有时候,锦川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发现,如今,都找到晴岚镇,还好,他如今的装扮,恐怕兄长都认不出来。 “你们看,那是谁啊,竟然敢乘一只小船出海。” 锦川跟随人群的方向望过去,那不是自己的衣服,是破庙中那两个小和尚……嗯,修行之人。 那个叫福晟的肯定不会让自己与菩提处于险境,虽然锦川此时还不懂情爱究竟为何物,但他能看出来,福晟的那句小冤家中,除了怜惜还掺杂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而且,百晓生见过自己那身装扮,锦川缩回人群,突然觉得,就这样误会也好,若是兄长有一天知道自己的消息,为了确定自己的生死,定会亲自前来寻找,还不用另想办法将他引来凤元国。 这边百晓生的蛊余毒未清,自知没有办法在追上恩人,也就带着锦川最后的消息离开晴岚镇,前往药谷养伤。 “你还好意思提以前,从那时候开始,就装出受尽欺辱的可怜样子,赖在我身边,怎么赶都不走。” 封离不愿意打扰轻桐阿姐安稳的生活,多番打探知道凉月是值得托付之人就默默离开,没想到,在登上民间商船后在自己的包袱中发现身份核查通过的官府证明。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幸福。 封离寻找了一处隐秘之地,露出所有的脆弱,这时候,却有一只脏兮兮的手递过来洁净的手帕,许是想将看到凤元女皇陛下窘态的人置于自己的监视下,又或许是锦川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封离就默许他的靠近。 “那就像以前一样,再次怜惜我,妻主。”锦川的双手放肆的揽住封离的腰身,眼中都是侵略与占有。 “别瞎叫……呜,放肆……” 在外面驾车的杜若默默堵上耳朵,虽然阿离能够找到真心托付之人是好事,就是可怜这么大年纪还独守空房的老人家,羞得呦…… 第92章 属于水无忧的新故事 碰……风末止被踹下床时,人还是懵的,这些天他的理智在君子与小人之间徘徊,有好几次差点不做人。 “无忧,水大小姐,真以为岁绒酒大梦三生的名头是唬人的?折腾我这么久,你可算是醒了,我,哈欠……终于能睡个好觉。” 水无忧抱着被子缩在床脚,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与风末止,她不是在参加女皇陛下的宫宴吗,定是臭算命的趁人之危,否则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床上,还有,抱得那样紧,她的腰无比酸疼。 想到这里,水无忧隐晦的看向床上,还好,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凡事都有万一,要是她醉意上头神思恍惚之际,主动对风末止霸王硬上弓,那形势可就完全不同了。 “咳咳,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风末止可不是什么轻浮之人。倒是你,对我上下其手这样那样,还扬言,若是我不从你,就把我埋在浮酥的霹雳子中。” 风末止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水无忧的身上,所以将她的纠结全部看在眼中,解释的话突然就不想跟她说了,万一再把媳妇吓回龟壳里,他岂不是又要落后温言熙还有沈柯吟。 “别,别瞎说,睡梦中,总有人在我耳边嘀嘀咕咕说什么岁绒酒大梦三生,我哪里有时间,调戏,你?” 以前总觉得候选人将自己束缚在“水无忧”的身份上,时刻提醒她,对,就是你霸占本该熟悉别人的一切。 心中的愧疚让她每次面对爹爹与娘亲时,都会想起那个无辜丧命在冰冷湖底再也没有机会躺在亲人怀中撒娇的小丫头。当初她看着与自己相同容貌之人被救起该有多绝望,可曾想过,为什么自己的爹爹娘亲会认错亲生女儿。 可是很奇怪,自从拿着通航令登上皇家海军战舰后,无论是成为守擂者,还是真正踏上凤元国都千凰岛的土地,就是知道很可能会在宫宴上接受女皇陛下真正的审判,比起之前的恐惧与怨恨…… 水无忧的全副身心早就转移到,想真的跟在老王师傅身后,学好味道诡异却能增长内力的菜谱,想告诉浮酥不要总跟在自己身后,多出去看看结交些朋友。还有,除却那份婚约的羁绊,她更想用自己真正的身份,霸占一路走来,始终护着她给予她所有偏爱与目光的风末止。 “以后别叫葡萄,叫白眼狼吧,小没良心的,净往我痛处上戳。” 敲门声响起,风末止接过一直让膳房备着的饭菜,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饿着水大小姐,或许她都没意识到,自己闹腾起来有多烦人……偶尔还挺可爱的。 “风郎君,等凤元国的事情了解,跟我回趟水家,把所有真相告诉爹爹与娘亲后,你,还愿意养着我吗?” 水无忧头次如此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意,可看到风末止比她还无措的时候,跟在陆初雪身边那么久学到的东西瞬间苏醒。直接起身拉着风末止本就宽松的衣服,倒在床榻上。 “郎君~夫君~你的答案是什么,告诉我,好吗~” 风末止觉得一定是这些天为了照顾某位小醉鬼没休息好,出现幻听,“无忧,为何突然如此……嗯……” 虽然被水无忧掌控主动权,可风末止脑中早就炸开璀璨的烟花,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至于夫妻亲热之事,媳妇喜欢的话,他愿意配合…… 碰…… “无忧,这么多天酒也该醒了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破门而入前,陆初雪也挺奇怪为何周围不见往来的侍从,原来不是因为躲懒,而是知道主子们正在进行人生大事。 啧啧,水无忧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心思却七拐八拐的让人难以捉摸,只有自己真的想明白,才会做出对小郎君酱酱酿酿的事情。 “无忧,别急,你的好姐妹来了,先去,别乱动……”风末止将水无忧禁锢在自己怀中,头埋入柔软中,努力平复心中的欲望。还好没有继续下去,他总怕自己会伤到媳妇,以前觉得追妻路漫漫,从温言熙那里顺来的书还没怎么仔细研究过。 “夫君,可是,现在抱着人不放的,是你,莫要心急,我们来日~方长。”水无忧似是不经意瞥了眼风郎君身下,腹部灼热的感觉让她有些腿脚发软,可是嘴上还是不愿意服输。 “水大小姐这是打通什么关窍,好啊,等以后的……”风末止整理好衣襟,去泡冷水了。 “呦,竟然舍得出来,不过,看你这样,应该是才喝到些肉汤吧。”失踪的仆人再次神出鬼没的出现,还沏了壶上好的茶,在陆初雪以为自己要喝到水饱时,水无忧可算是出现了。 “有心情笑话我,某人不也被温言熙拿捏的死死的,出门前也不知道把脖子上的痕迹遮好。”水无忧周身气质发生巨大的变化,比起以前的故作天真,多了些恶劣与邪气。 陆初雪眼睛不眨一下瞪着水无忧,“没想到采阴补阳如此有用,短短几天没见,你与从前可真是判若两人。” “少来,说吧,难得你家温郎君舍得当让你出来,看来,是遇见大事了。”水无忧指间沾过茶水,在桌子上写下“龙脉”二字。 隔墙有耳,陆初雪没忍住揉了揉水无忧的头,难为她都装成这样傻白甜的样子,还能被人盯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运气好,与我家夫郎游玩时正好碰见封离女皇,见我与她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便多关照几句……” 陆初雪与封离已经决定,千寻岛龙脉祭祀之前,必须先想办法将无辜牵扯进来的人送走,然后用死囚替代她们完成龙脉献祭,还不能引起暗中窥伺之人的注意。 “锦川,嗯,就是那位,会些气运转移之法,能够暂时迷惑祂在凡间的傀儡。余下的时间,还需仔细筹谋,才能一击必中。” 封离手中拿着传说中离开千寻岛的土壤就会化为飞灰的月芜草,上面甚至还沾着露水。谁又能知道,千凰岛上随处可见与普通花草无异,甚至每家每户都会用来祈福避祸的香草会是将人变成最完美祭品的毒药。 这个主意是那位女皇提出的已经不重要了,在凤元国没有足够的实力在其他三国的控制下,解释那些悄无声息就失踪之人的下落前,必须有人去修补龙脉气运,无论是平民百姓或是封氏皇族之人。 “借温郎君的手送来的东西既已交付,而你的疑惑与来处也已然明了,也趁早离去吧,比起深入局中的我们,此时脱身是最好的时机。万一……也算后继有人。” 陆初雪看着封离远去的身影,天光破晓之际,她却携一身黑暗离去,明明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阿娘,等等我,这回你可没理由推脱,快带我回家,妻主~” 还好,她孤独的帝王之路上,还有人做伴。还是那句话,陆初雪的运气向来很好,她身边的人也定会有更好的结局。 “初雪,我可没有功夫听你是如何巴结上女皇陛下的,而且,我现在突然觉得,你的突然登门拜访,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水无忧的变脸速度让陆初雪自愧不如,从来没觉得谁这么有眼色过,入戏还挺快,咳咳,自己可不能露怯。 “当初与你们结识,本想着可以帮忙吸引些注意,哪里想到,这批候选人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是简单的擂台挑战赛,就澹台下那么多人。” 陆初雪也懒得跟人玩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她将“水无忧”是如何代替水云桥夫妇的亲生女儿享受这么多年疼爱荣华的秘信扔在桌子上。 “我对别人的家事没兴趣,只要你能有些自知之明,主动退出候选人考核,我当然也愿意给这份姐妹情谊画上完美的句号。” 水无忧嘴角抽搐,看着陆初雪面带笑意手中把完者暗器对她如此“和颜悦色”的劝说时,险些没接住戏。 “好啊,你尽管去说,只是,恐怕消息还没传出去,你就会死在我手上。” 这是姐妹二人头一次看到对方真正的武器。陆初雪抽出腰间的软甲,对上水无忧的双剑,原来,武功不济也是装的。 两人过招按理来说动静很大,可驿馆中,却没有任何人起疑,看来,封离说的凤元朝廷中隐藏的神明的傀儡,很是期待新的祭品呢。 有完没完,你动真格的,我酒刚醒,饭还没吃,撑不了多久。水无忧摸到脸上的血,她这是有多嫉妒自己的美貌。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一会多担待些,会给你补偿的。 嗯?水无忧还没理清楚陆初雪眼神中传递的信息,就被刺伤手臂,一时不备,受了陆初雪一掌。飞出去的那刻,她竟然还有功夫想,陆初雪这个怪女人,明明没用内力,单凭自身的力量就给自己打出内伤了…… “无忧,你别吓我,才刚与你表明心意啊,呜呜……” 风末止刚才被温言熙拦住,好不容易从他手下逃脱,几乎是半爬半跪来到水无忧身边,“夫人,她不是你的好姐妹,为何如此狠心,竟然废了你的内力,那什么候选人,女皇的位置我们不争了,回家,在你临死前,我一定要进入水家的大门,为你留下一儿半女……” 水无忧吐出一口鲜血,被气的,风末止这个臭男人,什么时候还想着占便宜,本来刚才看他演得如此卖力,还决定好好奖励他一下,现在,呵呵。 “妻主,这等货色,何必脏了你的手。”温言熙耐心十足为陆初雪抹去溅到脸上的鲜血,直接将人抱起离开驿馆。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妄想掌控我的决定,乖乖做好我手中的剑,懂?” 暗处监视之人面色奇怪,原以为只有凤元国的女子掌控欲最强,没想到,其他三国的女人疯起来,凤元国女子根本没眼看。 “好机会,今晚,驿馆会突然起火,那将那两个人送去千寻岛,这几日,大人的反噬愈发严重,想必龙脉气运扩散速度又加快了。” 本想亲自动手,可候选人之间为了争夺权利互相残杀明显更好给世人交代,灵犀眼中尽是冷漠,只有在提起那个人时才会露出些许温柔。 “遵命,灵主子。” “洛洛刚才真是霸气,连我都被吓的一时之间不敢接近呢。”温言熙将霸气侧漏的陆初雪压在身下,欺负得只能发出呜咽声,衣襟散开,刚留下不久的痕迹,在女子娇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可怖。 温言熙突然停止所有动作,在陆初雪迷离的目光中,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雪肤膏抹在自己留下的痕迹上。 “没事的,夫君,我没有那么娇气,再说,你背上的也……”陆初雪叹了口气,眼眶微红的温郎君更想让人欺负,还有,自己也是愿意与他行欢好之事的。 “夫君,我将忘尘药的解药与真正的‘水无忧’的故事都交给她……葡萄了,她可以无所牵绊的远离是非。” 那些人肯定会忍不住动手,她要回去给封离传信,准备好身负气运的死囚可以派上用场了。 “洛洛,你说,救下这几位候选人,是因为对以前那些献祭之人的愧疚,还是想让自己少些负罪感呢。” 温言熙也听到那些献祭之人并不是真的无辜,他们享受凤元国提供的资源与别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位置,付出代价无可厚非。 只是,有人给过她们选择开始的权利吗?母亲不也是因为报答世家的培养之恩,只能接受与那个男人痛苦纠缠的一生。 “言熙,我不了解封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我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寻找答案。” 深夜,驿馆突然着起大火,水无忧等人不幸丧生。候选人中除了陆初雪没有任何悲伤,还有从来到凤元国就没有出现的念柒,估计只有水无忧的引子浮酥会真的担心她们的安危。 与此同时,两艘船在黑夜中离开千凰岛。一艘送人去往千寻岛献祭龙脉修补气运,一艘,带着水无忧与风末止二人回到南兴,彻底远离所有的纷扰。 水无忧,葡萄手中拿着忘尘药的解药,还有她一直愧疚的真正“水无忧”的下落,靠在风末止怀中,向着她们自己的未来奔赴而去。 第93章 杜若看重的人 “阿离,我已经安排好人手接应,确保水无忧二人能够安全回到南兴。只是,她的引子浮酥,是否要告知她真相……” 听说女皇在处理政务禁止任何人打扰,杜若冷哼一声,封离是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自从掌握凤元朝堂大权后,以前的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早就不复存在,奏折在她忙着为封氏皇族开枝散叶的借口中都是自己帮她看得。 “这件事交给陆初雪决定,你只需要在她行动后,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之人即可。” 封离知道陆初雪和自己一样,都将千寻岛视为心中的枷锁,若无法亲自见证这场与天命的赌局最后结果,绝不会罢休。 历任女皇在对待修补龙脉气运之事上,并非全都是顺从与冷漠的,可每当她们的反抗刚要开始时,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巧合”将她们重新引回献祭龙脉的结果上。杜若与封琴女皇曾经翻遍史书典籍,终于找到屈居在寥寥数言中天命的护卫者。 “陛下可真是看得起我,要不是千寻岛上的形势愈发难测,他们也不会兵行险招,露出破绽。” 而且,花槿自从带兵支援驻扎在千寻岛的皇家海军幽纭后,就再也没有传回来消息,到底是花家最后的血脉,杜若还是有些担心。 “阿离,若是你的怀疑出现丝毫偏差,不只是对于明熹、幽纭两支皇家海军,还是凤元都是极大的损失。” 杜若知道,花家人尽数“战死沙场”,或是受到牵连入狱后,都被秘密送去千寻岛献祭,这是每任女皇在位时都默许的规矩,或者说是发现的怪事,从朝中忠臣良将中选择合适的人选然后举族献祭,能够有效抑制龙脉气运的扩散。直到封离继位,这次被挑中的是花家,还有,林家。 “不是没有把握的猜测。” “阿离,你的意思是……” 封离整个人靠在锦川怀中,自从赌局开始后,除了早就被献祭全族的林家,她保下了花家,可是,花家人还是会莫名的消失,千寻岛日夜有人看守,消失的人也不是被献祭龙脉,就是单纯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杜若姑姑,你可知千寻岛是什么地方,当初海盗中幸存的族人逃到那里,因为服食月芜草,身上出现‘气’,那也是第一批献祭龙脉的人。” 封离没告诉过别人,当初在杜若带她亲眼见证千寻岛上的残酷后,她与轻桐阿姐还偷偷去过一次。亲眼看到,经过花家人的手采摘下来的月芜草能够保存很久,然后被送往南疆培养大气运者的船上。 这也是为什么封离会下定决心阻止花家人献祭龙脉,就是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果然,龙脉还是那样,气运扩散日益严重,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忠臣良将的献祭能让龙脉多撑些时日的效果。 所以,不是历任女皇同时说了谎,就是所谓天命守护者从中插手,可他们,需要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此说来,花家人的莫名失踪定然与那些人有关系,不过,阿离,我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情,等确定后,或许能解开更多的谜底。”杜若风风火火的,封离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影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先说。 锦川拿起一颗葡萄喂到女皇陛下口中,嘶……看着手上的咬痕,露出傻里傻气的笑容,至少,在杀了个回马枪的杜若眼中看来,是丝毫感受不到锦川能配得上阿离,担起凤元君后的责任。 “阿离,虽然他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你毕竟先是凤元的女皇陛下,才是封离自己,御书房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还是应该注意些。” 杜若刚才就注意到,她与封离说正事的时候,锦川瘫在软榻上没有骨头的样子,还有那双不老实手伸进封离的衣襟中都半天了还没出来,咳咳……怎么总是让老眼昏花的她,看见小夫妻调情的事情。 还有候选人刚到千凰岛的那天,杜若第一眼就看上的梨笙,眼神澄澈对待事情有种莫名的固执,这样的人若是时候接管执法队,虽然还需多加调教,可确是这么多年里,杜若遇见的唯一能让她看着顺眼的人。 知道封离在宫宴上留下替身时,杜若一口喝完苦的要命的汤药,重新带上面具替她兜底去,也想顺便考察一下梨笙,谁知道,才多大功夫,她就被身边的大尾巴狼哄骗走了,那肉麻的画面,哼,不提也罢。 “杜大人,我的好管家婆,阿离定会谨记您的教导,不是还有要事,快去吧。”唉,封离突然觉得脸有些热,要知道,自从母皇去世后,杜若在她心中是和母亲一样的存在,被她躲避撞破与锦川…… “阿离,妻主,你可千万别听她的,为了勾引到您,我私下里可是煞费苦心,你不能这样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锦川话音刚落,就翻身将封离压在身下,还故意将自己的衣襟散开,看着女皇陛下神色迷离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妻主,我们努努力,要个孩子吧,不许拒绝,也不许质疑我的能力,只管相信我就可以。” “等等,我们可以先会寝殿……锦川,呜……都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回来。” 房梁上传来几声错乱的脚步,还有窃窃私语,锦川的动作只是愣了一瞬间,就继续占有独属于他的那份美好,反正,这里是凤元国,又没有人认识他,他只是阿离的夫郎,当然要多为子嗣考虑。 这边,杜若扶着假山吐出一口鲜血,早说过,她不能受刺激的。封离啊封琴,当初你倒是走得潇洒,心中只想着去来生给你的好夫郎褚乐请罪,但凡分出一点精力自己的好姐妹点破误会,我又何至于都烦快要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还等不到那个胆小鬼来嫁给我。 唉咳咳,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封家的,等老娘将阿离身边的烂摊子收拾完,嗯,还有执法队扔到梨笙手中,虽然还不知道她是否愿意。 反正,杜若让内力游走周身,直到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才出宫。她没多少时日可以挥霍,年轻时太过骄傲,不懂得低头,这次,她愿意先低头,亲自出马将那个老东西抢回来,反正当初阻止她们的人,骨头都化成灰了。 知道了,别催,还有轻桐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瞧瞧,把人家天真无邪的凉月小郎君都逼成什么样子,那可是自己精心为她挑选的最宜室宜家的夫郎。 阿嚏……老王揉了揉鼻子,谁还能念叨他呢,那得多没眼光。老王看着海水中的倒影,自己的白头发怎么又多了,还没攒够勇气去见她,要是这张脸还失去以前的容貌,胜算更低了。 红叶歪着头盯了老王半天,他今天难得偷懒没有在后厨精心研究菜谱,那千山一个人得多累,还得受到精神上的摧残。 咳咳……红叶赶紧甩开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以前有多嫌弃老王的饭菜,被困在迷阵中这么多年就有多感谢它,怎么能才发现他饭菜中的玄机。 “小红叶,还不快去找你家将军,说是去带兵增援,结果,这么些天,光在原地打转,连千寻岛的方向都找不到,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也对,那老王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红叶摸了摸手中的补汤,还好是热的,花槿妻主这两天特殊时期,本就虚弱,还碰上这样的事情,自己可得好好照顾她,万一身体有亏损那可不行。 当然,顺便让她看到自己的贤惠与持家有度,好赶紧克服心中那个坎,娶自己回家。 唉,看着红叶傻笑的样子,老王连连摇头,嘴角渐渐染上苦涩,少年郎的爱慕啊,刚开始总是这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以为只要努力争取就会有机会嫁得良人,余生喜乐无忧。 可哪里知道,就算后来有幸同行一段旅程,一旦遇见柴米油盐与人情世故的考验,很小的难度却越来越找不到解释的机会,两个人也因此产生隔阂,而后,默默疏远。 当你好不容易决定率先放肆年少轻狂与凌人傲气想去重新赢回心上人的原谅与爱意时,她身边早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也发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并非是自己一个人的底气。 “杜若,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名字就是对我满腔爱意最好的回应吗?”老王,王润之看着眼前的浓雾中,渐渐出现心上人年轻时的样子,神情逐渐迷离。 “你那么狠心,怎么会愿意低头,还想骗我……” ……… ……… “流云,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看她,从来都是,心中藏着事情不愿意同别人说的时候,就会胡吃海塞。” 容执换上凤元女子最时兴的衣服,虽然简单却大气十足,弱化他不少男子的阳刚之气………咳咳,说远了,反正是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 “我倒是想,也要看梨笙大小姐愿不愿意给机会啊,嘶……” 流云嘴角突然溢出血迹,吓得容执都不敢靠近。而梨笙听到自己兄长的惊呼声,克制住想要回头的动作。她亲自动的手,当然知道狗男人伤得有多重,如果不好好卧床养上几天上,只怕会更严重。 可,谁让流云突然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趁着自己……将她吻得浑身无力……他的大手还在自己身上到处抚摸……自己的里衣被他解开,二人几乎赤裸相对………流云重重俯下身,只差一步就彻底侵入梨笙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虽然,流云的醉意在感受到怀中之人的颤抖与滚烫的眼泪时就已经醒了大半,可他还是继续下去,仿佛想借着此次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将梨笙彻底变成他一个人的。 可临到最后一步……多年前梨笙阿爹阿娘死去的样子突然在脑中闪过,他怎么配得上……流云只好将梨笙狠狠禁锢在自己怀中,低头咬上眼前的柔软,好平复自己身下的躁动…… “呜……流云,我变得好奇怪,我不想学这个了,你快点起来……” 梨梨,你不知道,自己刚才情动的样子,还有主动搂住我想让我继续下去那恳求的眼神有多诱人…… 嘭…… 当时杜若看到的郎有情妾有意的恩爱场面,根本就是个天大的误会。虽然前面确实是某人稍加诱拐就差点将梨笙吃干抹净的……咳咳,酱酱酿酿画面。 可是,在梨笙本能的感受到危险,多次想让压在自己身上让她变得很奇怪的人滚开时,某人磨磨唧唧的样子惹恼了她,而且身上与平时练功截然不同的莫名酸痛……梨笙没忍住,虽然最后关头收了两成内力,没有丝毫防备的流云还是“身受重伤”。 “兄长,杜若女官想要培养我接替她的执法队,我很感兴趣,先走了,然后,那个,可能如果太晚的话,就不回来了。” 梨笙没忍住.还是看了一眼流云,将手中的伤药递给他,脸色通红竟然施展轻功离开。 “我就说吧,梨笙不对劲,我和父亲告诉她多少回,女子出门在外要记得伪装自己,给自己留下底牌……流云,你要去哪里?” “养伤,没事,没钱,都别来打扰我……” 容执摸了摸下巴,不对劲,他不在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而且,是那种他父亲知道后,会大发雷霆的那种程度的事情。 “美人”垂眸叹气的样子更是引人心疼,可是,“她”太过凶悍,上一个上前调戏的人,还在医馆躺着呢。 “丫头,静心,这种事关自己未来大事的时候,就别想着小郎君了,他们可能会背叛你,可手中的权利却永远不会。” 梨笙崇拜的看着杜若,她会的东西好多,跟在她身边也挺好,“嗯,都听杜女官的,你要好好教我。” 第94章 浮酥的桃花运 容执咬着筷子,太不对劲了,他的梨笙妹妹被杜若女官,嗯,也就是那天接引候选人们进入国都千凰岛的那位小侍从,算是慧眼识珠吧,她想留下梨笙培养她成为下一任凤元国执法队头领的位置。 他妹妹那个人,自从服食丹药过多后,被丹毒药坏脑子,咳咳,总之就是对她感兴趣的事情会莫名执着,这些天直接住在杜若女官那里也不足为奇。 毕竟,有一次她突然对君子六艺感兴趣,在父亲多次委婉的规劝她可能并非读书的好苗子时,硬是跟在容彧身后寸步不离整整两年,后来也不知道流云究竟是用什么才将梨笙这头小倔驴拉回来。 容执记得很清楚,他妹妹终于愿意放过容彧后,他父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豪情壮志……架势摆的很足,刚喝一杯酒就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龙辰国丞相大人,当初可是与自己的好儿子容执秉烛夜谈友好交流,就为了让他将此事彻底忘掉,莫要重提。 停……现在不是回忆这个的时候,最重要是,他的钱袋子,觊觎他妹妹的大尾巴狼流云,已经在房间里养伤好几天了,两个人明明住在同一个驿站,可就是遇不上。 “难道是求爱不成被梨梨狠心拒绝后无言面对他这位兄长?没想到,流云公子还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算了,既然他们两个都这么没福气,那今晚凤元国的灯会,只能他一个人去了。想到他最喜欢的那件凤元国的服饰,容执眼睛中的光芒十分耀眼,连饭都顾不上吃,匆匆赶回房间琢磨如何梳洗打扮才能惊艳全场。 (凤元国女子,哪里来的“花孔雀”,不知道千凰岛三个月一次的灯会,是为到达适婚年龄还没有妻主与夫郎的,即将官配之人特意准备增进彼此感情的……相亲大会。 凤元国郎君,“她”真的好美,就算没有感情,每天醒来能看到这样的美貌,突然觉得官配的妻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怎么,你也看上那谁了。嗝,除去是位货真价实的郎君,他的容貌确实能引起不少人的欲望。” 浮酥抱着酒坛子,坐在驿馆的房顶上,看着远处的被火烧过的废墟,看不出在想什么。 浮酥总觉得水无忧与风末止二人的死有蹊跷,可无论如何,既然将自己排除在外,如果不是水无忧被美色迷昏了头,就是需要“毫不知情”的浮酥配合以达到什么目的。 “浮酥,你,你别瞎说,”一个大男人整天涂脂抹粉的,小满想想就觉得浑身不适,难道是跟着前主子在南疆待的久了,跟不上四国百姓对“美”的定义? 可小满一想到,昨天被容执美色欺骗鼓起勇气上前表白心意的凤元小郎君,看到直接在他手中化成飞灰的茶杯后,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 而罪魁祸首,还拿着那位小郎君送给自己的香囊,笑容十分温婉,“还喜欢我啊,这可怎么办,我也是男主哦。” 小满觉得,那位凤元郎君估计很久都走不出阴影了。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人,故意扮成女子的样子,引起小郎君的思慕还有小娘子们嫉妒后,还如此坦诚自己的意图,真是个怪人。 “我说错了吗,可小满,你为什么脸红了?还嘴硬呢,你也骗我,明白,你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浮酥看着始终在身边护着怕自己不慎跌落的小满,突然凑近观察他的表情,琉裳真的会放心派出年纪这么小的引子去候选人身边吗? 这丫头,他是因为前主子的蛊虫才会变成少年时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可浮酥身上带着酒香,还用那样一双迷离的眸子望向他,作为正常且有欲念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反应。 虽然跟在前主子身边唯一好处就是,南疆人只在乎自己的同命蛊,就算小满听从琉裳的吩咐想要训练她的武功与谋略,可对于心情反复无常,动不动就往自己身上实验蛊虫的人,小满还是决定先选择明哲保身。 至于前主子为何有勇气在四国士兵的镇守,还有新的圣教主人刚继位就宣布,所有私自逃离南疆之人比将严惩不贷的禁令后,成为这批众多南疆候选人中,唯一敢顶风作案之人,跟在她身边也算有些时日的小满能不知道。 她就是看到那什么小九先生的书上说的,女子也可以在后宅往许多白面小郎君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就用自己的蛊虫好好问候南兴国一位正在花楼与“小娘子”颠鸾倒凤的纨绔子弟时“借”到手的。 哦,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受人暗算被送进名义上是花楼,实际上是小倌馆的人,就是前主子的后宫首秀,当然,这也是小满听前主子说的,仔细琢磨,觉得还挺合适。 后来,带着那位郎君上了凤元皇家海军的船,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也不知道与现在那两位主子达成了什么交易,带着自己的小情人不知所踪,丝毫不顾及小满陪伴多年的情谊,好辣替他先把蛊虫解开……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等你酒醒后,记起自己花痴的样子,倒霉的肯定是我。” 小满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浮酥,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在身上,随后将人直接抱起施展轻功飞身而下。将浮酥送回自己的房间后,也没有走,留在外间的软榻上守着。万一害死水小姐与风郎君的人想要斩草除根,小满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小醉鬼。 在小满转身后,浮酥就睁开眼睛,看清他的举动后,心中五味杂陈,原以为就是想求得自己庇护的小少年,没想到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或许,有位小郎君跟在自己身边也挺好的,浮酥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对待,这样,是不是,她就会成为小满的全部,让他无论何时都不会想着弃自己而去。 阿嚏……小满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他将软榻上的被子裹紧自己,还是觉得冷,凤元国不是四季如春吗?还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他。 (婚后小剧场: 浮酥忍着腰身的酸软,就算过了三个月,也不能如此放肆,看着身形逐渐抽条的某人,浮酥整个人都懵了。 “好啊你小满,我拿你当亲弟弟宠着,你竟然敢……手放在哪里呢,不想要了?别想转移视线,说实话,除了真实年龄,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小满,妻主,夫人,姐姐,确定要在这种时候与我理论,乖,想知道什么,那就好,好,看,看……” 某一天,与夫人琴瑟和鸣整夜的小满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用金子打造的笼子中,身下被铺满稻草与棉絮,脖颈还带着项圈,被锁链拴在笼子上。 这不是小九先生顶着被自家夫人发现的风险,在所有读者的期待中私家刊印限量售卖的闺房……小满与浮酥怎么也算是难舍难分,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郎君都敢骗我了,要是那天突然抛弃我,跑了怎么办,还是这样让人更放心些。” “姐姐,都听你的。”小满的眼中尽是信任与祈求,仿佛无论浮酥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内心疯狂尖叫,终于确定,你对我也是有占有欲的。 所以,这次,究竟谁是猎物,谁先动了心?) “无忧,你与风郎君假死脱身之事,需要我暗中告诉浮酥吗?”在水无忧二人乘船离开凤元国前,陆初雪伪装成船家与她见了最后一面,有些事情,还是当面交代稳妥些。 “初雪,你不懂,比起让浮酥永远跟在我身边,守着心中那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执念,不如借此次机会,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是水无忧亲手将被阿爹卖到青楼又逃出来的小姑娘带回家,还给她取了浮酥这个名字,就是想让她以后的日子都能没有烦恼,顺遂如意。 所以,她如何能看不出浮酥对自己“扭曲”的情谊,可水无忧更知道,那不过是从未受到过善待的小姑娘误把救她出苦海的恩情当成可以托付余生的男女之间的感情。 可水无忧只能装傻,她不愿意亲手打破浮酥为自己编织的美梦。就算后来知道,她们的初遇都是为了能让她合适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而事先安排好的,可引子的身份不是她能选择的,万一,在那之前,她就是这样被琉裳选中捡回去的呢,水无忧想让她,至少比自己过的不那么煎熬。 “你就是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以后有了风郎君,要学会依靠他。” “我走后,还请对浮酥多加照拂,那个小满若是个两面三刀的郎君,定要替我好好给浮酥仗腰。” 水无忧看着天边皎洁的月光,将眼中的泪水重新收回去,她们都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有什么可伤心的。 “无忧,该出发了,谁能想到真正的水小姐竟然还活着,就藏身在南兴凌川边城中,还有那些跟我们容貌相同的引子们,要快点处理好此事。” 这样,自己就能与葡萄毫无顾虑的去过属于她们的幸福日子,到时候,好好培养他们的孩子,保证把温言熙与沈柯吟的闺女迷的神魂颠倒,哈哈…… “快去吧,风郎君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拆散有情人似的,山水有相逢,我们有缘再见。” 陆初雪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能久留,看着水无忧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扬起笑意,无论今后会遇见何种困境,希望水无忧与风末止能够霜雪共白头,不负此生相思意。 “洛洛,不用羡慕他们,我比起风末止那个算命先生,明显更有魅力,不是吗?” 陆初雪看了温言熙一眼,就这么离开了,真是个大醋坛子,怎么什么错醋都吃,这回,自己可不惯着他。 ……… ……… 温言熙让影子解决掉暗中监视想要报信之人,确实隐蔽,若不是他不放心跟在陆初雪身后,也发现不了。 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凤元女皇身边,还是,自从他们到达千凰岛那一刻,就已经被暗处的势力盯上。 “夫君,你就别自恋了,小心惹到我,让你独守空闺。” 陆初雪此时已经卸掉伪装,换上了一袭红衣,手中提着温言熙刚猜谜从众位凤元女子手中醒来的兔子灯笼,在人群熙攘中回眸一笑。 “小心,妻主真是……明明知道,今晚的灯会是为何,还非要来凑热闹。” 温言熙知道,定是自己最近太过……惹恼了他的洛洛,某人借着水无忧一事想顺理成章的休息几天,呵呵,真是越来越耍小孩子脾气。 陆初雪也不想,哪有每天晚上都那样酱酱酿酿翻来覆去的,她还要跟女皇陛下商议大事,每次顶着封离若有所思的目光,陆初雪脸都快烧红了。 也就没注意到,封离比起自己,身上的痕迹,与眼睛周围遮不住的疲惫还要过分,锦川为了稳固自己凤元君后的位置,今早为封氏皇族传宗接代,那可是片刻都不舍得消停…… 杜若有好几天,训练完梨笙后满身疲惫就要进入梦乡与她的……咳咳,在梦中相会,就被朝臣们连夜拜访,说女皇陛下已经多日不理政事,让她委婉的谏言几句。 她哪里惹得起封离,人家可是身负重任。无奈之下,杜若只能亲自上阵,看着奏折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能不理解封离的心思,可就算大权在握,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不然,那些大臣们真的形同虚设了,这多伤人。 “好啦,夫郎莫要多想,我不是觉得,念柒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有些担心,今日可是凤元难得的灯会,沈柯吟肯定会待她出来的。” 哼,老男人不会还想着父凭子贵那套吧,温言熙突然有些佩服他的倔强,可来凤元也这么多天,还拘着人家念柒,未免,太过不是人。 第95章 天生的坏种 被温言熙鄙视的沈?老男人?柯吟,此刻若是在场的话,定会反驳他的话。自己父凭子贵的心思与想要独占念柒的欲念,都在发现天道恶念的存在后,变得无比荒唐。 “柒柒,你别吓我,我这就去找大夫,对,我们去药谷,很快就能恢复的。” “小沈哥哥,你定是近来太过疲惫,所以才出现幻觉,我不是好好的吗?” 到达凤元国都千凰岛前的晚上,念柒看到嫦笛杀掉那么多候选人和引子后,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眸,还有她想用自己的身体为筹码换取嫦笛手中的情报,那样陌生的样子……他就该想到的。 沈柯吟不敢相信他失而复得的妻子,竟然是……天道恶念为了自己能够在凡间行走而用一缕神念幻化的傀儡。 “小沈哥哥,你怎么又愣神了,听说今晚千凰岛上,有为官配郎君与娘子们准备的灯会,我们也去凑热闹吧。” 念柒看着刚飞走不久的信鸽,垂眸掩去一闪而过的冷意,要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随着那晚在皇家海军战舰上,天道恶意主体神识的降临,念柒的记忆正在复苏。她原本可以只做部落中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的,如果沈柯吟没有跟着先隐帝来到北穆国,命运的齿轮不会再次转动。 念柒虽然只是祂的一缕神念,可或许是神明未卜先知的绸缪,捕捉当初即将消散的涂山辞的魂魄融入念柒的体内,从而让他与沈柯吟产生交集,收回神明赐予他的气运的同时,让他重新成为神明手中的利刃,祂恐怕永远都不会想起,散落在各处的万千神念中如此微不足道的自己。 沈柯吟拂落念柒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脸色苍白,他的视线紧盯着念柒的容颜,似乎是在寻找最后一份熟悉的旧人模样。 “你不是她,柒柒的身上从来不会充斥着让人作呕的枯木腐朽的味道。” 难怪,自从推掉凤元女皇陛下的宫宴后,念柒突然变得嗜睡,武功内力突然消失又在突然恢复的时候达到常人难以匹敌的高度,的有时竟然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后来,嫦笛也突然失踪了。而他每次回到驿馆时,都会刚好赶上沈柯吟被念柒找借口支开。沈柯吟下定决心的那天,曾偷偷跟在嫦笛身后,是他在水无忧与风末止疗伤时,点了一把大火。 “沈柯吟,这个时候,你应该是在跟念柒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才对,可别掺和到什么麻烦中去,在连累她,那我就有可乘之机了。 哦,我想起来,要是你还想与她白头偕老,最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就是安心的当个,傻子,哈哈……” 他果然早就发现自己,或许,就是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前来。至于为何没有在念柒面前拆穿沈柯吟的异样,要么就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要么就是他知道,凭借沈柯吟一人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尊不念旧情了,我心中唯一的竺水部大祭师。作为对你的恩赐,本尊允许你替我起一个凡人的名字。” 念柒,天道恶念本身只是因为凡尘中的贪婪与欲望,从原来的天道中分离出来,暗中蛊惑挑起北穆国十二部落对竺水部落独掌神旨的不满,隐帝在动乱中逐渐掌控大局的时候,借机逃出北穆神山,逃离祂的囚禁。 可没想到自诩公正无私的天道,为了牵制自己,竟然将天道恶意留在神山的本源之力赐予沈柯吟,以他为容器施展法则之力牵制自己恶念让祂无法扰乱天命,否则,数不尽的岁月流转中,天道恶念早就凝聚出身体。哪里还会耗费神力,在凡间造出这么多傀儡。 借助这些傀儡的力量,天道恶念找到最好的栖身之地——凤元国千寻岛,那里的龙脉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气运,拥有气运,祂就拥有可以与天道对抗的能力。 可天道怎么会放任自己都恶念有机会取代自己,祂用自己的力量在千寻岛上用月芜草作为封印,再次打造囚笼,困住自己的恶念。因为将自己的气运附着在永生不灭的月芜草上,所以天道不得不陷入沉睡,祂预感到自己的恶意会在此间惹下大祸,所以必须积攒力量。 所以,这就是,当初海盗幸存的族人逃到千寻岛后,为什么会在服食月芜草后,会被寄身在凤元龙脉上的天道恶意故意引去献祭龙脉。 后来,天道恶意突然想出更好的为祂献祭气运的方法,故意将海盗族人的族长送到当时凤元女皇的面前,让他传达神明的旨意,就说凤元龙脉气运正在扩散,若是想保住凤元的江山,就必须不断用身负气运之人献祭,终有一天会重聚气运,还能助凤元统一四国。 自此,所谓天命的护卫者也逐渐形成,那位传达自己神旨的族长,是天道恶念第一次将自己一缕神念附着在凡人身上,这还是天道正统教会祂的。 从来,天道恶意都是寄身在凤元龙脉中,就算有了新的神旨也会采用入梦的方式,如今借助念柒的身体真正与此间产生牵绊,感觉还挺……竟然会生出一丝不舍。 看来,凡人因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而催生出来的恐惧、仇恨、贪婪……所有人性中最为阴暗的存在中,竟然也掺杂着“善”的执念吗? “虚无……是你控制了我,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你若是能把她重新还给我,给你又何妨。” 看着那双属于念柒的眼睛露出一点熟悉的情感,沈柯吟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天道恶念也正是利用这一点,稍加暗示,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虚无…… 祂有了自己的名字,听说,凡人的名字中蕴含这神奇的念力,这是连天道正统都没有的,独属于祂的……祂与此间的牵绊。 “小沈哥哥,快点,我们去看灯会,初雪与温郎君肯定也在,唉,我也真是的,平时壮得跟牛似的,怎么刚到凤元国就病了。 困在驿馆这些天,真的太无聊了,你说……” 天道恶念,虚无就像是凡间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只因为一个名字就能轻易放弃多年的绸缪,或许,正因为祂有无尽的时间,所以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可,他的妻子,不该是因为神明高兴时怜悯需要时就献祭自己身体与灵魂的傀儡,沈柯吟将念柒紧紧抱在怀中,他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与惶恐。 “小沈哥哥,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我们可是说好,不可以欺瞒彼此,你可不要明知故犯,小心到时候我让你父凭子贵的……呜……”想法落空。 念柒从来没觉得郎君会有这样粘糊的时候,难道是她跟在涂山烨大祭师身边,过于清心寡欲,小沈郎君难道是因为这些天自己病了,所以,憋的太久…… 小九先生的话本有时候,也挺羞人的……念柒看着天边的烟花,看来自己心心念念的灯会是去不成了。 念柒整个人缠在沈柯吟身上,在他略显惊讶的神情中主动出击,不知为何,脑中会突然出现这些,讨好他的方法,可念柒莫名觉得,沈柯吟会喜欢的。 沈柯吟压下心中的苦涩,回应着念柒的情动。正如嫦笛所说的,为了能够与他的妻子拥有哪怕片刻的欢愉,他确实甘愿成为傻子……可他真的没有勇气,对念柒说出一切真相,那太过残忍。 也对,他自己被神明强行赐予永远不会停止的时间的那刻,就该懂得,自己真正失去的究竟是什么。他所有爱意与私欲的起点,他的小姑娘,涂山辞,再也不会回来了。 世人大多相信因果轮回,宿命纠缠中会重新寻回曾经失去的或者拥有过的缘分,可就算凡人的灵魂不会随着红尘中肉体的消散而随之湮灭,重来一世后,拥有新的牵绊与身份记忆,哪里还是你心中执念的样子。 更何况,若是神明吝啬,将秩序守常、天命不可违作为此间法度,只允许芸芸众生拥有一次红尘游历的机会,此后,肉身与魂魄共化尘土重启轮回,想要在时光无垠中以灵魂为标准寻找失散的爱人只能成为奢望。 嫦笛将手中的花灯放在念柒房间门口,屋中隐约传来男子的低哄与女子娇软的啜泣。夜间风起时,窗棂不堪承受露出屋内情景,女子布满红梅的手臂从帷帐中伸出,立刻被男子骨节分明的双手捉回,似是在惩罚女子的逃避,男子再次侵入身下最柔软也最是令他沉醉的地方…… 撤下覆面的轻纱,皎洁月光轻柔散落在嫦笛脸上的伤疤。嫦笛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聪明得让人厌恶,手中的酒醇香醉人,是传说中能够让人大梦三生的凤元国岁绒酒,呵……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念柒,比起你以前用冷漠与野心辛苦伪装成坏人的样子,我还是喜欢,从那天在船上我将所有障碍清理干净后,你主动靠近我时漠视所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 那样,我才不会如此孤独,原来真的有人会跟天生坏种的琉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嫦笛知道那个人不是念柒,或许是偶然附身在她身上孤魂野鬼……那又如何,他比沈柯吟聪明的地方就是,从来不会放弃任何摆在眼前的机会,既然自己对那个她来说有利用价值,那如何为自己谋取报酬,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像,小时候,父亲母亲的注意力都在妹妹琉裳身上,想培养她成为女皇陛下身边的亲信,从而把琉家重新带到权利的中心。 那时候,正在拼命克制内心时常会突然涌现出恶意的小琉晓,看到父亲母亲满心满眼都是妹妹的时候,就算知道凤元男子地位的尴尬,而他们的选择或许只是随波逐流的时候,也隐隐升起嫉妒。 他就像小偷一样,藏在妹妹身后,跟着教导她的老师们学习如何治国理政与把控人心,又在父亲母亲警觉的时候,拿起针线,用闺秀男子的礼仪与温婉告诉他们,他很听话的。 那些欺辱妹妹琉裳的乞丐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找到的,那天也是千凰岛上为官配之人准备的灯会,他知道从小就被拘在府内的妹妹一定会求着父亲母亲带她出去,这也是琉晓等了许久的机会,一个可以毁掉他们心中寄予厚望的女儿,让他们能看到自己的机会。 看到那群乞丐与琉晓周旋许久才将她压在身下欺辱的时候,琉晓就像没有听到她凄厉的求救声,还在心中想,看吧,这也是自己没有的,可她却能用武功来保护自己,可惜,琉晓在她出府前喝得茶水中下了可以让她暂时失去唯一仪仗的东西。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最后,琉晓冲了出去,“你们这群禽兽,放开我的妹妹。” 似乎是琉晓反抗时满身的鲜血,或许是他们反正也已经尝到身份尊贵一辈子都不配拥有的妻主的滋味,也不愿意给自己多招惹麻烦,所以愿意当过二人。 “兄长,我……怎么办,若是被人知道,一切都毁了……” 琉裳不明白,父亲母亲究竟有什么要事,在她去放花灯的时候突然离开,还派人传信让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在原地等着他们,这些人……就出现,对她…… “阿裳,听我说,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不小心跌倒,你扭到了脚,这才弄得满身狼狈。” 琉裳隐约中明白了什么,可她没想到向来胆小明哲保身的兄长会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刚才他明明可以选择袖手旁观,而且,一旦东窗事发,父亲母亲定不会手下留情。 “走,我们回家。”琉晓走到河边,替二人擦去所有污秽与血迹,然后用自己都披风遮住琉裳,背着她,回家。 琉裳就算平时如何被看重,也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就算凤元国女子性格向来比男子多了几分坚毅……可他还是在兄长衣服的冷香中,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恶臭味道。 琉晓感受着背上之人的颤抖,嘴角扬起笑意,语气中却充满疼惜,“别怕,若是以后有人嫌弃你,兄长愿意顶住世俗的恶意,嫁给你当夫郎。” 琉裳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此刻,她才真正在琉晓面前露出所有的脆弱,“琉晓,一言为定,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 嫦笛,琉晓看着天边升起的晨曦,怎么突然想到她了,真是蠢,至死也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第96章 他们的选择 锦州躺在摇椅上,将芜华小娘子的同命蛊放在自己的心口反复打量,却把自己的同命蛊被随意的丢在一边,他还是想不明白,女子都是这样善变的吗? 当初芜华还对自己圣教主人的身份无比痴迷的时候,不还是被南兴国陵川边城的细作迷住身心,甚至愿意将南疆人最为重要的同命蛊交给因为提前暴露身份即将受到惩罚的自己保命,锦州承认,那一瞬间,他感受到除却弟弟锦川给予的疼惜与偏爱。 虽然有时候回想起,自己刚开始捡到芜华小娘子的时候,是因为弟弟锦川救下误闯禁地的她并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可在那些苦苦寻找弟弟的踪迹等不到回应的时候,锦州也是将芜华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将他幼时未能得到的都补偿给她,所以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会对他产生爱慕之情,一直都在锦州意料之内。 因为,当锦州用尽手段得到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后,一直以为会陪在自己身边的至亲之人竟然背叛二人的承诺,就算锦州知道弟弟是为了找到修复自己同命蛊的方法才执意离开南疆的,可在锦州这里,没有如果。 当他发现弟弟锦川才是父亲,是所有长老们期待的“大气运者”后,曾经平等给予兄弟二人的东西被尽数收回时,就下定决心,他定会找到永远独属于锦州一人的东西。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自从从芜华小娘子选择走进锦州的世界时,就早已被打上他的烙印。 虽然无论是圣教主人亦或是细作锦州都是自己,可锦州有时候还是莫名因为自己南疆圣教主人的身份而心里堵得慌。 “小妤,那个人是不是,这里有点……” 羌笛觉得他就是天生劳碌命,虽然最近暗阁中掀起拼命接任务攒老婆本的东风,可比起千山头领那朵万年高岭之花(咳咳,也就是不解风情的代言人),他可是有夫人的,两个人本应该可以趁着这种时候享受几日空闲的独处时光。 可突然被主子抓了壮丁不说,整天跟在那帮夜猫子身后,看着她们将被扔进海中喂鱼的候选人、引子“尸体”偷偷运到千寻岛献祭凤元国的龙脉,还在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时候,采摘月芜草…… 这些羌笛都没敢跟别人说,他怕被笑话。后来,还被主子派去男扮女装,那个南疆的候选人走得时候可真是潇洒,也不知道将给自己引子小满下的蛊虫解开。 小满一点期待看着自己都时候,羌笛看着摸着脑袋走到旁边去的关妤,很好,只能搪塞过去,没想到,直接就被看穿身份。 虽然,到达凤元国都千凰岛后,小满就莫名缠上水无忧的引子浮酥,可羌笛还是忘不掉他临走时看自己都眼神,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这么戳心窝子的歹毒话语,真的是一个十几岁没有经历红尘毒打的少年郎君说出来的? “虽然英雄所见略同,但是,你小声一点,那位看起来就不好惹。” 关妤无数次反问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呆子,定是当时,他是那些人中武功最高的,她们当影子的,专门负责暗杀、情报、追踪等说不定哪天被发现后就突然没了的,就算是暂时找个可以疏解欲望的伴儿,她也不想落下个“克夫”的好名声。 “可你不觉得,我们在这里给他们养花种菜、煮饭收拾屋子、浆洗衣服……有哪里不对劲吗,” 他们是被温言熙派过来支应锦川的,如今,陆初雪与女皇封离都在为龙脉祭祀之事筹谋,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在自己好弟弟锦川的讲述下,锦?荣升为拖后腿专业户?州,歪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个人幼年时受到不少苛待,所以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嗯,有些特殊的爱好,可能要麻烦二位,咳咳……” 就这样,羌笛与关妤二人的身份从暗阁顶尖杀手,沦落为锦州大人的……仆人?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都是自己人,这叫施舍,关爱,同情……帮助自己人。 难得他的好弟弟还有点良心,自己抱得美人归在凤元皇宫里享福的时候,还能想起在乡野小院柴房中差点被饿死的兄长。 其实也不怪羌笛二人如此听话,毕竟,锦州顶着张无比苍白、写满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容貌,还有所有人都苛待过他的周身散发的倒霉气质……谁都会下意识的生出怜悯之心,这种情绪无关男女。 “羌笛,你说,为什么一位小娘子会突然收回对你的所有偏爱,选择放弃继续坚定不移的追随。”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真是愚……蠢……呵呵,锦州大人,这个呢,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她会在突然感受到别人哪怕是一点的回应后,就会瞬间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太过卑微,然后就……”这样了。 羌笛发誓,他只偷看过关妤的那里小九先生的话本一次,谁知道刚好就是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 难怪,主子有什么都愿意带着他,羌笛突然觉得,自己不会,或许,可能,真的有点子邪门在身上的吧。 “狗腿子……”果然,背后不能随意编排别人,看,现世报马上就来了。关妤对羌笛露出自求多福的表情,得,那位的兴趣被引起来,你自己好好应付,我先出去采买,一会好,好,犒,劳,你,们。 唉,羌笛就知道,他的夫人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就是单纯的觉得他武功高任务完成率高不会轻易死掉,是个可以长期稳定发展的缓解欲望的工具人。 有时候,羌笛真的是对那位小九先生“爱得深沉”,总想给他套麻袋暴揍一顿,他的书中到底都教了些什么。 “嗯,听起来但是很有道理,羌笛,这些天,辛苦了,坐下来陪我喝杯茶吧。” 芜华小娘子腹中胎儿……锦州看着属下传回来的消息,神情阴暗,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的对吧,夫人。 那两个字突然从自己口中说出,锦州突然从中感受到岁月静好的滋味,当初虽然有故意折腾芜华小娘子的意图在,谁让她在锦州面前如此袒露对圣教主人的感情,虽然都是同一个人,可锦州还是十分不讲道理的,吃醋了。 属于二人的血脉,应该就是在那段日子留下的。当初他用自己都同命蛊为引,给自己都父亲还有各位长老成功下毒,本应该彻底折损身子于子嗣有碍的。 可正如锦州所想的,芜华小娘子天生就是为他而存在的,正好在自己获得龙辰与南兴国龙脉后,与自己行那夫妻之礼…… 咳咳,想到这里,锦州莫名有些不自在。那时候,自己确实过于粗鲁,他记得芜华小娘子脸色苍白,在睡梦中感受到自己的靠近都会害怕的颤抖……以后,他会学着如何成为夫君,成为……父亲。 在那之前,锦州觉得自己应该多请教别人,毕竟,自己都同命蛊都看上芜华小娘子的同命蛊了,他怎么还能欠下凤冠霞帔、三书六聘之礼呢。 “大人……锦州公子,遵命。”重新戴上假笑面具,羌笛这才明白刚才关妤那句话的威力,他真是非常善于把自己亲手送到……绝路之上去。 ……… ……… “姐姐放心,经过我的调理,您腹中胎儿定能平安。” 虽然如今,他们也算知己,可乌柏在见到芜华时,还是会脸红,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但这实在有些困难。恐怕,连姐姐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因为腹中胎儿而周身散发的温柔气息,有多引人……唤醒心中的恶念。 芜华当然能够感受到,药谷中人确实有些真本事在身上,自己因为同命蛊不在身边而引起的虚弱,竟然也能让他找到破解之法。 可乌柏的医术中,为何会隐隐掺杂着南疆圣教长老们以蛊虫入药以治奇症的手法,听说,主子在掌控圣教大权后,确实有几位不愿意卷入是非的长老们选择闭关隐世,或许是找到什么机缘,离开南疆也说不定。 算了,自己都决定放弃那人,为何还要替他想这么多。芜华看着手中绣好的小衣服,原来她的这双手,除去让那人注意到自己而拼命变得更强大外,也是可以拿得起针线洗手作羹汤的,没有郎君在身边,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芜华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想到锦州那个人看着弱不禁风,在子嗣一事上会如此……以乌柏的医术,已经能够确定自己腹中是双胎。 就算看在两个小崽崽的份上,芜华觉得暂时不嫌弃孩子他们亲爹,可若是等自己平安生下胎儿,找到那个负心汉之后,若是他做出一点让自己不满意的事情,芜华会立刻将他赶出家门。 “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将我放在眼中,每次除了腹中胎儿的事情,你都会沉浸在自己都思绪中,那里的红尘与眷恋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参与的。 “傻乌柏,你还小呢,等到以后看过世俗美景,历遍红尘愁苦,才懂得,人这一辈子,不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快活些。” “找一个愿意全身心爱着自己的人,比起奢望从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姻缘,更加划算。” 芜华看着眼前的小郎君,他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星光,正如同多年前自己恋慕主子的时候一模一样。芜华永远会记住那时候为了心中执念而变得更加强大的自己,却不愿别人也同她一样尝遍其中苦果。 “我都明白的,对不起,我……”让你困扰了。还没等芜华说什么,乌柏就脸色苍白的离开。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可在芜华看来,若不能遇见对的人同时得到心中期待的回应,便是伤人伤己罢了。 ……… ……… “锦川,我真的生气了,你既然如此挂念你的好兄长,为何还要拜托温郎君派人前去照应,自己……呜……” 又是这样,封离觉得自从遇见锦川后,自己凤元女皇的骄傲算是彻底琐碎掉,哪里有这样……为了子嗣而……况且,封离有确切的证据怀疑,某人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妻主,你们看到杜若大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在说我怎么如此没用,没能帮您开枝散叶。” 虽然从小被众人强行赋予“大气运者”的身份,可是锦川心中也是害怕的。当初,慕容凤旭将自己救回去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同命蛊自动护主受了不少罪,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将自己的同命蛊给了他。 这是,锦川尝试对抗天命的试探。果然,慕容凤旭因为同命蛊或者说“气运”的存在,成为南兴国师,这本该是锦川离开南疆后应该走的路。 事实证明,天命可以被改变。可锦川却并不觉得这局是自己赢了。天道是在警告自己,他并非是那唯一之人,就算,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的存在确实会对祂造成威胁。 可若是那天,事情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锦川身上的“大气运”也会因为天道的;认输而被尽数收回,那他还能陪阿离走到最后吗?锦川不敢说出那个答案。 可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必须给封离留下永远不会忘记锦川这个人存在的筹码,那么,二人共同的血脉就是最好的选择。 是吗,杜若大人那是从刚开始的鄙视到麻木,这两天十分自觉的将所有政务接过去,还默默派人送来补汤,那意思明显是,“君后,您辛苦了!保重身体。” 封离默许某人的入侵……她或许能够猜到锦川在担心什么,所以,她也有个秘密瞒着他,因母皇得到此间神明之外的天命预示,所以,跟她有血脉牵连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所以,封离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至少对于她这任女皇来说,候选人的存在是必须的。 可看着锦川如此不安的样子……封离选择沉默,反正,他们是要同生共死的。 第97章 我本凡人 别院中芳香四溢,偶尔有蝴蝶跟着飘落的花瓣一起停留在某人身上,被突然出现的两只同名蛊吓走。 “两位难得还能想起我,是女皇陛下宫中岁绒酒不够香甜,还是我弟弟……技不如人,沦落成糟糠之夫了。” 锦州扔掉自己的同命蛊,眼神不错盯着着芜华小娘子的同命蛊,同命蛊与主人血脉相连,不会受到距离的影响,如今,小家伙告别前些天无精打采的样子,重新变得生龙活虎的,她,放弃在身后追逐自己后,或许,已经开始新的生活。 “兄长,不是你,接连三天深更半夜飞鸽传书,让我回来的吗?” 锦川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腰间隐隐作痛,因为这件事,被打扰到兴致的封离,多次将锦川踹下床榻……兄长,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弟弟真的会出问题的。 咳咳,被锦川身上化为实质的幽怨直接冲击到的封离,直接上前一步将妄图用眼神告状的臭男人挡在身后,嗯,中途不小心踩了锦川一脚。 “兄长好,我是阿川的妻主封离,将他私自拐回家中,如今还没能昭告天下他作为凤元君后的身份,请您见谅。” 想起临走前杜若姑姑塞到自己怀中的礼单,封离迟疑不过片刻便将其交给锦州,“略备薄礼,是……给阿川的聘礼,不成敬意,请兄长放心将他交给我,我定会对锦川献出此生的忠诚。” 当事人锦川神情不自然,又不是嫁女儿,要什么聘礼……不对,按照凤元国的习俗,应该是男子亲手为自己攒下嫁妆,一是证明日后嫁给妻主后能够持家有度,二来,今后在在后宅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地位,全靠自己挣来的嫁妆薄厚。 “兄长,你就没有什么表示。”我的嫁妆……呸,聘礼呢,总不能让人家说南疆没有规矩,锦川可不想在接受杜若同情的目光了。 “那就,祝你二人……妻夫恩爱,情谊绵长。” 锦州满脸认真,歪头疑惑的样子差点迷住封离的眼睛,难怪是兄弟,好像比起锦川的爽朗健硕,兄长这类病娇美人在凤元,似乎也很抢手呢。 就是,其她人可能不像自己那么想的开,面对某人时不时拿出来有些奇奇怪怪作用的蛊虫接受良好。 “兄长,找我们回来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要不咱们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聊~” 锦川直接将封离揽入怀中,身上的酸味弥漫,这些天羌笛在自己面前总是提起到的茶言茶语,瞬间有了参照,锦州若有所思,芜华小娘子也喜欢这样吗。 如此看来,在南兴陵川边城的日后,自己每次稍微示弱,芜华小娘子虽然嘴上奚落,可在情事上总会迁就自己,十分乖巧,配合……如今,锦州才隐约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 “阿川,咳咳,没有事情就不能唤你前来,这么多年未见,我们兄弟二人,到底是生分了……” 锦川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兄长确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妻主,阿离,我想留在这里陪陪兄长,他孤家寡人,着实可怜。 好啊,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别整天没事,就想着如何在兄长面前编排我。锦川没有觉察的事情,封离可是看得分明,兄弟二人连装可怜的样子都如此…… 啊啊啊……封离内心疯狂尖叫,都是初雪那个臭丫头,没事总往宫中给……杜若姑姑送些什么小九先生的话本,想让她能够赶紧忘记旧人,给自己找个伴。 杜若姑姑心中那人早已生根,等到一切了结,若是那人还是因为胆小而再次选择放手,估计会直接将那人绑回家,关起来。 说的有些远……封离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惊讶的表情只停留一瞬,也对,除却皇宫,散落在四国民间的厨子才是真正的高手。 “阿川,兄……兄长,吃菜,嗯,还有我特意为您留的,岁绒酒,最能平心静气。” 沉默,还是沉默,刚才的温情默默,与锦川微红的眼眶,都因为锦川兄长一句话,通通化为泡影。 “而且,我从、未,给你写过信,所以,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嗯,哪方面的难事不好开口,想让兄长为你解答。” 封离发誓她真的只偷看杜若姑姑锁在箱子中初雪送来的那些书一样,向来谋算如何赢过天道的女皇陛下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掌管执法队最为严苛不过的杜若变了脸色。 谁知,就是翻来的那一页,就是什么“伪”兄弟,如何超脱世俗束缚坦言自己龙阳之好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亲人成全祝福的“纯爱”题材,唉,终于能喘口气了。 封离心中愧疚,就算锦川与兄长二人如此般配,她也不能如此编排造谣。 嘭……酒量一般的封离已经醉了,随后倒入熟悉的怀抱中,锦川瞪了锦州一眼,阿离不是觉得你更合心意那,为何不拦着她些。 锦川将封离抱回自己的房间,嗯,还跟他离开前一样整洁,屋内摆设如旧,连他的小习惯都记得很清楚,原来,兄长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锦川,我的……别想骗我……混蛋……” 到底是有多不满意自己,睡梦中都还记得逐条列举自己的罪名,锦川坏心思的用被子裹紧封离,看着她无法挣脱的样子,不厚道笑出声音,俯身在封离额头让落下一吻。 “阿离,乖乖的,等着我回来亲,自,解,救你。” 锦州早就觉察到羌笛的小心思,看在他这么多天“主动”传授如何追求芜华小娘子的……火葬场绝招的份上,选择视而不见。 况且,他也确实需要看看别的夫妻之间如何相处,才能积累经验。陆初雪与温言熙二人,绝对不可以,仔细算来,如今只是暂时结盟,并不能抵消几人在龙辰的恩怨。那就只有他能够夺得凤元女皇陛下青睐的好弟弟,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收敛些,如今,我约莫是很脆弱的。”锦州自觉将自己的同命蛊扔给锦川,看着他熟练的割肉放血,自知劝不过也懒得再管自己没良心的弟弟。 “比不上兄长,在信纸上偷偷下了会激化人情绪的蛊虫,怎么欺负我没有同命蛊在身边是吗?” 第一次被踹下床的时候,锦川也是很脆弱的,后来,呵呵,早已经麻木。 “难怪芜华小娘子嫌弃你你,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大侄子,日后,可能要跟在别人身后,爹爹,爹爹的叫着。” “慕容凤旭……”锦州只用四个字便打断锦川戳心窝子的嘲讽,以为自己感受不到他早就被还回来同命蛊的气息吗,那人毕竟当过南兴国师,怎么会没有预感。 “果然,我知道瞒不过你的,只是,阿离她还不知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托,若是他日我…… 兄长可否将圣教至宝,望忧蛊给阿离种下,当然,不是还剩下两只,若是你想,也可以用在芜华身上。” 锦州不发一言,只是紧盯着仍然面带笑容的锦川,视线不经意扫向房门那边露出的衣角,“早在路过千寻岛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竟然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将自己的同命蛊直接扔到凤元龙脉中,和祂正面对抗。” 想起千寻岛周围的幻境,还有岛上愈来愈多的月芜草……还有一股力量,在背后帮助锦川隐藏行踪,所以,龙脉中那股邪恶的力量,至今还未觉察到什么。 “与阿离凤元女皇的身份无关,兄长,你应该明白的,我从来不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只是,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局中人,祂也需要在红尘中行走的宿体,和吸引主意的靶子,不是吗?如今,祂在收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前,还愿意给我留下告别的时间。” 离开皇宫前,阿离曾经服下解酒的丹药,锦川如何感受不到自己的吻落下时,她错乱的呼吸,可昏睡蛊还是没有用在封离身上。 他的妻主如此聪慧,想来早就知道自己的打算,也定是做好同他共进退的准备,锦川承认,他拒绝不了封离共赴黄泉的无声承诺,因为,锦川,本来就是个胆小鬼啊…… “你……我也可以的,龙脉的气运都在我身上……”可是,自己破败的身体怎么能顺利通过千寻岛外的幻境,他的心魔就是被自己亲手了解的父亲,那是锦州心中藏得最深的恐惧,不会因为那个人的死去而消散。 “兄长,我只希望这几个月,你能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我们血脉相连,你的同命蛊哪怕还有一息尚存,可要背负我们兄弟二人今后的命呢。” 而且,他如果真的忍心,将阿离拉入死地,所以,锦川会拼命活下来的,兄长也要为心中牵绊,努力为自己争一次。 ……… ……… “主子,您就收留我一晚吧,我,太困了……”锦州大人真的是个病秧子吗,怎么能够连续多天不睡觉仍然神采奕奕。 温言熙正喂陆初雪吃葡萄呢,洛洛答应他,若是他今日服侍的得好,就答应穿那套自己买回来的那件衣服……为自己独舞…… 主子~~羌笛的哀嚎声惊起远处的乌鸦,温言熙手中暗器贴着羌笛的头顶飞过,在关妤隐忍的笑意中。他已经感受到头顶吹过的微风,呜呜……主母,江湖救急。 “好了,别那么小气,我答应还不行嘛……嗯,都听你的,你想如何都可以……” 但是,明天必须跟我去拜访念柒与沈郎君,陆初雪明显看到温言熙的眼睛中快要溢出的星光突然收回,别闹,人家小夫妻感情很好,我抢不走的。 洛洛,对自己的魅力真是一无所知。温言熙压下翻涌的欲望,别以为我不知道,某人经常背着我去偷听女皇陛下的墙角,被发现后,还邀请封离在房顶上赏月,传,授,经,验。 “关妤,羌笛,还有要事找你们主子吧,毕竟还没有嫁入暗阁,我先回避,没事,我不介意。” 被陆初雪喊醒的羌笛现在身上也感受到寒气,他的护身符,就自么,跑了。沐青羽,大骗子,不是说主母最能拿捏主子吗?可怜我压箱底的老婆本…… “行了,锦州如何把你们逼到……如此地步。”温言熙的嫌弃都快化为实质,他直接封住羌笛的哑穴,示意关妤将这些天的事情如实交代。 “主子,锦州大人,” “你可以大点声,我虽然还没到耳背的年纪,可,除了你们主母,有人接近我,我怕控制不住出手,送你去地府尝尝男鬼的滋味。” 嗯嗯,不行,阿妤是我的,主子……呜呜…… “属下知错……锦州大人好像辜负哪家小娘子的真心,如今,知道人家已经当下对自己的感情,还与别人‘孕育子嗣’,想要重新赢回小娘子芳心。” 关妤看着眼睛熬得通红的羌笛,怎么说也是自己第一个男人,还是有些心疼的。 “羌笛对此事很有经验,被拉着接连分享好几天的经验,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往皇宫里传信,将锦川大人召回去,这才,能够脱身的。” 温言熙手指敲打桌子,兄弟二人凑到一起,估计密谋什么,反正,只要不是背刺他与洛洛,就算想的是如何与凤元龙脉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好了,带他回去休息吧。尽快调整自己,然后赶紧回去,将那位大人‘服侍好’,任务结束后,三倍酬劳。” “是,保证完成任务。” 呜呜……主子威武,豁出这条命了…… “温郎君,你御下真是……有方,果然,自古财帛动人心,可惜,南风小院就没写这底气。” 陆初雪嫉妒的面容扭曲,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她家男人,要是杀了,谁给她争银钱去。 “洛洛,你还是别笑了。”温戏精有些嫌弃,又好像在害怕什么,不敢说的样子更是让陆初雪手痒。 第98章 这才是现实 咳咳,沐青羽也不想的,每次来都会打扰二人的亲热,可这次是真的有急事,嗯,虽然有些牵强,但话糙理不糙。 “阿青,再要紧的事情,你先把衣服穿好。”相处这么久,倒是头次见到沐青羽衣襟敞开后的样子……可惜,陆初雪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温郎君捂住眼睛。 “洛洛,晚上,我的给你看,别羡慕别人家的。”温言熙看向沐青羽的眼神非常“和善”,真是太碍眼了,若不是千山对他难舍难分的,,呵呵,真想直接送他去给凤元龙脉献祭。 “头儿……姑爷。这不重要,是千山,他跟着送我们来凤元的那支皇家海军去千寻岛支援,刚开始还有飞鸽传书。 可自从他说船马上就要进入岛外幻境后,就再也没回过消息。” 怎么说,那家伙饭菜做得好吃,就这么没了,挺可惜的,沐青羽才不是因为,自己也想上船的时候被某人以危险为借口敲晕扔下来,而,愧,疚。 虽然上次她们也被千寻岛附近的异象困住,可很快便脱身而出,难道,是有人故意想把她们困在凤元…… “言熙别闹,此事有蹊跷,你和阿青先去封离那里,看她如何应对,还有那件事可能需要提前,算了,还是让锦川自己决定。” 没等温言熙拒绝,陆初雪已经施展轻功离开,难怪总觉得最近的行动过于轻松。暗处虽然有人甘愿成为神明的信徒,可就算强大如天道也定会受到制约,他们之间有何特殊沟通渠道暂且不说,他们倚仗的或许一直都是千寻岛上的月芜草与幻境,而非等待神明的回应。 还有,念柒那里太过安静,以她的性格,就算沈柯吟再过强势,也不可能困的住她。难道,她已经被什么困住无法脱身,甚至连求救都找不到机会。 “陆姑娘,您来得不巧,主人和沈郎君刚离开。”嫦笛靠在驿站门边,像是早就知道陆初雪会来,正在等她。 周围太过安静,陆初雪抽出软剑防身,所以突然出现的人更显得十分可疑,他是…… “柒柒的引子嫦笛,你脸上的伤疤?她们走了,难道是离开凤元,可念柒说过,她想争那个位置,还有沈柯吟,答应过帮我看看家中小妹的姻缘,怎么会不告而别。” 倒是稀奇,嫦笛是故意在自己脸上划下的伤疤,就是想看看他的父亲母亲在知道琉裳,他们委以重望的女儿去世的消息后,可会分出哪怕一分的注意给自己。 “逆子,如果不是因为你,裳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执,为了得到女皇赐婚的旨意,这么些年,连家都不回。” “琉晓,定是有人传错消息,你妹妹,是不是怕我们责罚,才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傻孩子,我们可是亲人,让她别开这种玩笑。” 琉晓看着父亲母亲如此担心另一个孩子,对伤口还在渗血的儿子看都不看一眼惺惺作态的样子,突然冷笑出声,“可惜啊,让你们失望了,她任务失败,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真可怜。” 陆初雪紧皱眉头,这个嫦笛怎么神神叨叨的,一会哭一会笑的,念柒身边有这样的人在,自己当初怎么会没有丝毫察觉。 “陆初雪,谢谢,没想到,最后会是你,关心我的伤。” 不,他好像误会了,朋友手下的人突然受伤,当然需要打探一下,万一是有人来寻仇,陆初雪好及时提醒念柒防备。 嫦笛他……算了,看他得到别人关心后如此开心的样子,陆初雪也不好意思在此时煞风景。 “他们真的很幸运。”无论是同为引子的沐青羽、浮酥、流云,亦或是温言熙,还有沈柯吟,只有自己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哦,还有对他死心塌地的妹妹,嫦笛突然想起那些乞丐欺辱琉裳的时候,自己曾经想冲出去停止报复的,可最后,他还是迟疑了。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事情已成定局。 可是真的太晚了,身上的伤口终究会愈合,可心中的裂痕,终其一生都无法填补。 为何,幼年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念杀了平时苛待自己的侍从时,没有人出现,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在他设计让乞丐毁掉妹妹的清白时,没有人出现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还有别的方法赢得父亲母亲的关注。 嫦笛,琉晓,哪怕是天生的坏种,也是别人一句夸赞,一次偏爱与毫不迟疑的选择,一双拉他走出深渊的手,就可以唤回他所有良知的。 “嫦笛,你没事吧,这是家中长辈制作的丹药,可以凝神聚气,你毕竟是念柒的引子,我想,她也不愿意看到你如今的样子。” 唉,陆初雪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他看着比沐青羽的年纪还小,还被琉裳捉去接受残酷的训练,都那么可怜了,自己还怀疑人家。 “这是她最后留下的东西,我想,主子是留给你的。还有,别用那么愧疚与怜惜的眼神看着我,我杀过不少人,笑着杀的。” 那是陆初雪最后一次见到嫦笛,后来,每当念柒偷偷放孔明灯的时候,她都会同她一起,手中的笔始终没办法落下,对于嫦笛来说,能够清清白白的离开,或许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解脱方式。 而此时,比起行事怪异的嫦笛,陆初雪更担心念柒的处境,她那么要强的人,不可能在女皇的位置没有确定最终该交给谁时,就轻易放弃。 “初雪,快逃………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已经不是我了。” “我能感受到沈柯吟的悲伤,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不,他也被骗了……” “天道……恶念,祂的名字是虚无,是沈柯吟帮祂起的……作为交换,我重新得到身体控制权。” “我不知道嫦笛能否将这些带出来……祂不允许……记住,小心念柒。” 信上的字迹明显是念柒的,可明明没有受损,有些字就是看不清楚。陆初雪能够勉强辨认出来的,都是……念柒用血,也可能是沈柯吟的血写出来的,他毕竟曾经是北穆竺水部大祭师。 或许陆初雪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其中,还有琉晓,灵魂被恶灵侵蚀之人的心头血。其实,他也在赌,无论是谁,哪怕是因为施舍才能得到的善意,他也愿意献出自己的命,将窥探的天命留下来。 陆初雪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是那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不,不对,是神明找到了降临红尘的方法,而这,正需要念柒与沈柯吟,或者说,像他们一样,身上有某种能够让神明暂居的东西。 念柒,沈柯吟,你们可要撑住……陆初雪握紧手中的软剑,向锦州的乡间小院赶去。 千寻岛,定会是所有故事的终结之地,所有无辜逝去的生命怨气最为浓厚的地方,既是天道……恶念能够增强力量的本源,也终将会是祂自掘坟墓的灭亡之地。 ……… ……… “温郎君,我是前几天收到的求救信号。”至于为何隐瞒,封离隐晦的视线看向锦川,她想……再多留些时间给那个胆小鬼吧,不然,要是到时候他临阵脱逃该怎么办。 千寻岛周围的幻境多变,花絮率领的那支皇家海军幽纭一直在研究破解之法。最后,发现只有那条隐秘的航线运送的永远不会凋零的月芜草才能助人走出幻境。 起初,花絮她们还能从船上暗中扣下一部分月芜草,单独留给皇家海军还有候选人使用,因为,民间商船虽然耗费的渡海时间更长,却能绕过传说中的死亡岛,也就是千寻岛。 因为,要将候选人用合理的借口送去献祭,所以,每次皇家海军都会故意带候选人走经过千寻岛到达凤元国都千凰岛的航线。 也就是在护送陆初雪她们这批候选人到达凤元国时,花絮再次领命,借助幻境被破坏后的修复期,直接登上千寻岛,提前为女皇陛下探路,但绝对不可以去往连月芜草都不再生长的岛中深处。谁知,她们就这样失去所有消息。 至于,为何派花槿前去支援,二人本就是双生子,就算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但在千寻岛上,血脉的羁绊会被莫名加强,所以才会下令。 可封离的命令只是让她在千寻岛外围,感知花絮和那些皇家海军是否有活下来的可能。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立刻返回王都,切莫感情用事。 “可,无论是花絮还是花槿,都没有听您的命令。” 温言熙抢了锦州手中的茶,直接坐在桌子上,你倒是挺悠闲,真没想到,当初故意透露消息给我的人竟然是南疆圣教主人。 彼此彼此,也没人会想法,龙辰国永平侯府世子,也是暗阁的首领,我也算帮你在未来岳父面前表现了不是,呵呵……咳咳…… “兄长,有什么就直说吧。”现在不是你们眼神打架的时候。锦川真的不明白,他就是短短离开今天,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兄长,怎么就变得如此……幼稚。 “请君入瓮。”他们此番动作,再怎么欺骗自己,又如何能瞒得住神明,恐怕,祂只需要坐在高位上,轻轻挥手,记载万千生灵消亡与新生的命书,就将所有人的心中的盘算,甚至是最后的结局写好。 听了半天,沐青羽虽然还是没有明白,可也认清现实……“按照现在的局势,各位大人,咱们岂不是必输无疑。” 院中一片沉默,似乎连花草与虫鸣都屏住呼吸,生怕打破某种平衡。 温言熙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闲心指导锦州记下的如何重新赢回小娘子芳心笔记上疏漏之处。 封离还在那里与杜若商讨,花絮与花槿二人究竟有没有背叛凤元国,还有,花家,是否也加入林家……成为天命的护卫者。无论如何,凤元精心培养的皇家海军就算全部牺牲,也必须给她们的亲人一个交代。 比起这个,杜若还有自己的私心……最后传信的,是她当初游历南兴国后,从机巧大师那里赢来的机关鸟,交给那个她念念不忘的……负心汉手中。就算,这次真的要生离死别,也阻止不了杜若要去找他的心。 沐青羽的话,没有人想去回答,因为,答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必输无疑。 可他们不甘心认输……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注定……所有人都想在中间的过程中,静待时机,哪怕最后无法动摇天命预示的结局,也要在祂的规则之内,留下深刻的印记。 陆初雪来得时候,就感受到院中奇怪的氛围。所以,没有及时将念柒的信拿出来。此时,她突然意识到,那些仅存的字迹或许也已经消失…… 而陆初雪一旦说出来,变数就更多了……念柒或许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最后只给出几个字的提示。 “头儿,你可算来了,我一个人跟这些大人们……待在一起,气场不合,呵呵。” 说起这个,虽然很不情愿……可沐青羽还是得感谢温言熙,每次他靠近陆初雪的时候,周身的冷意与煞气锻炼了自己,让他不至于腿软,给南风小院丢人。 真是,命运的神奇。有得必有失,福祸相依。当你自以为得到天命的预示,想要四处炫耀神明的偏爱时……命运的齿轮早已发生偏差…… 与其说,神明赐予的……福祉,不如说是惩罚……祂剥夺你最后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哪怕改变命运本身就是……奢望。 ……… ……… “大人……救命,我们好可怜……” “为什么要我去献祭,你这个骗子……” “都是一样的下场……别挣扎了,没用的………” “天道就是个骗子……祂早就生出………”恶念。 花槿要被这些声音烦死了,这是比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还活着的花家族人还要诡异的事情……眼前这些亡灵,似乎是以前在千寻岛上丧命却无法轮回的人,如果人有下辈子的传言可信的话。 “红叶,快醒醒……”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月芜草,小傻子,真是饿疯了。唉,自己又说不出来话………心里还想着这么多事情,好累,还是继续睡会吧。 总之如今,生死不由自己做主,有些疑问,就这么糊涂着,也挺好。 第99章 神明的护卫者,骗局 千寻岛深处,众多工匠日夜不休,他们自认为都是被神明眷顾之人,才能参与天梯的建造。却毫无觉察,自己生机的流逝与逐渐白骨化的躯体。 “林先生……这些人撑不了多久,老夫历经三朝,可对于一些早已隐世的能工巧匠家族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花老将军,花云霆没想到自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一天还会对位小郎君卑躬屈膝。当初,他在朝堂上向女皇陛下谏言,并非是因为被朝臣们驾到高位无法推脱,而是,封离想让他通过这次被打入死牢的机会,顺势潜入天命的护卫者内部。 “陛下,你明知道花家……是这一次需要献祭龙脉的家族,老夫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只是为了让花家人的相继离世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果有人问花云霆,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还会孝忠女皇陛下吗?花云霆会很坚定的告诉他,花家人从不相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妥协与甘愿认命。 可就如同历任凤元女皇掌权时,那些被突然选择成为龙脉祭品的人,就算起初会有不满、怨恨的情绪,也想过重新建立凤元的规则,向天道证明,凤元没有扰乱秩序,祈求祂的宽恕。 可最后还是妥协了……花云霆知道,他们都是出于同一个目的,无论男子掌权还是女子掌权,凤元国都不能在他们这一代朝臣手中衰落,四国之间的和平与稳定被打破,绝不能从凤元开始。 可怜臣子们以为龙脉是一国气运的根本,这是世人公认的规则,却始终不愿意相信,所谓肱骨之臣,可从来不是史书上为君主治下有方而被人添上增添功绩的门面功夫。 四国龙脉,不过是天道初生时,凝聚力量的本源所在。与其说,在红尘世俗中留下祂的痕迹,是在帮助凡人重构秩序,划分出阶级与不同身份,让此间能够合理运转,不如说是,天道在依靠凡间灵气滋养自身。 可天道只知道让每个人的命线能够顺利实现轮回,哪里会懂得,比起神明的无欲无求,凡人的欲望与执念凝聚起来,从来都是能够比肩神明的力量,而这,也是天道最终分化出恶念……虚无的原因。 封离看着跪在地上的花云霆,有些自嘲,丢掉所有的君主威仪,也跟着坐在地上,“想问,为何会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吗。或许,是我从来都没将手中的权势当成荣幸吧。” 如果可以选择,封离只想母皇和父君能够陪伴她长大,轻桐阿姐能够在爹娘膝下承欢……有些时候,她甚至会无比自私的想,若是封糯女帝没有建立女尊秩序,神明或许就不会因为凤元秩序的颠倒而降下惩罚。 “陛下,老臣定会不负所托,若是最后以身殉国……还希望您能够照拂孙儿花槿,还有花絮。” “您要记得,你的荣誉,是凤元百姓与封氏皇族用血肉铸成的,绝对不允许退缩。” 花云霆从回忆中抽身,专心应对眼前之人,林溪,现任天命护卫者的领头人,虽然看着年轻,可在那些打着神明的幌子满足私欲之人的蛊惑之下,早就相信,他已经返老还童成功,因为足够虔诚而得到神明的回应。 “你倒是有心,神明会护佑你的,快去,别让祂等得太久。” 看到龙脉气运微弱的金光就要被黑色吞噬,林溪眼睛有一瞬间变成最为纯粹的黑色,仿佛是所有人心中最为阴暗的部分凝聚而成的深渊。 “比预期的速度还要慢些,嗯?原来是……有人在祂无暇顾及的时候,悄悄往凤元龙脉中扔了只……小虫子。” 不愧是天道正统,就算如今正陷入沉睡,此前随意布下的棋子,仅凭身上微弱的神明本源之力,就能轻易阻挡恶念的侵蚀。 不过,人们常说,先给予希望,然后再让他们亲自体会从满怀希望到以绝望收场的感觉,才是……坏人应该做的事情。 看啊,祂总说凡人如同沧海一粟,可有的时候,他们片刻间闪过的念头,让天道的恶念都觉得恐惧。而这,作为正统的祂永远都不肯走下神坛,聆听众生疾苦。 林溪,虚无很是期待,蝼蚁的反抗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祂承认,这是比同沈柯吟在一起,探索他与自己神识碎片,念柒之间的爱恨纠缠,还要有意思。 “林先生,那些皇家海军要如何处理……属下认为,比起将她们献祭龙脉,若是能够招揽,咱们的势力定能更……” 林溪有些恍惚,刚才,他好像突然忘记了什么,而且,似乎有人控制住他的意识与身体,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就像是游离在躯壳之外,看着灵魂逐渐消散,明知道有补救之法,却始终无法冲破那层因为求生意志愈强,反而更坚不可摧的屏障。 “你比起我,倒更像是掌权人,林杰,最近四国中流传不少话本子,其中,以小九先生最为出名,有一句话很适合你……好奇害死猫。” “先生,信徒不敢……” 林杰脸色惊恐,重重跪在地上认错,直到林溪冷笑一声,离开时衣角扫过他的脸上,林杰感受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心中的杀意险些控制不住。 不过是群卑微的祭品,如今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怕不是还没有照过镜子,好好瞧瞧,自己早就不成人形,与妖怪无异了。 “那个谁,没想到神明的使者间,也会有勾心斗角啊。”花槿看向比她还能睡的红叶……还好,那口气没断就行,如今这种形势,如果能够长睡觉不用醒,也是种幸运呢。至少,死的时候,感受不到痛苦。 这些天花槿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以前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在考核中死去的候选人,还是在千寻岛附近失踪的人……甚至是历朝历代举族离奇死亡却又被女皇陛下追封的朝臣们,原来都成为凤元龙脉……修复气运,的祭品。 “花家这些年,除了武功与冲动,难道没有教过你,见到长姐要如何行礼。” 花絮抱紧怀中人,她知道此次是唯一能够有机会探索千寻岛秘密的机会,本来出发之前,已经将他安置妥当,可没想到,他还是偷偷跟过来。 花槿翻了个白眼,竟然要跟这样的人共赴黄泉,她宁可去让那些疯子,先把她送去献祭……咳咳,当然,以上都是玩笑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这肉体献祭后,灵魂似乎还被困在此地,成为滋养某种力量的……永远无法解脱的养料。 “阿姐,如今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停,我书没读好,不用你再重复。您有何高见,可以脱身。” 花槿手指微动,那是只有花家人才能读懂的行军暗号……信已传出,救。 花絮转过身去,努力告诉自己那是她妹妹,亲的……嘴角却抑制不住笑意,知道及时搬救兵,还算有点小聪明。 “妻主,不要去,女皇陛下说过……月芜草……”不再生长的地方,十分危险,绝非常人之力能够解释与应对。 幽竹在梦中,又看到花絮将皇家海军交给副将,打算自己孤身一人深入千寻岛内部。此时,他正藏在船上装物资的箱子里,等到他终于脱身的时候,想喊住花絮,却见她回过头来眼神空洞,传达女皇陛下旨意,让所有皇家海军同她一起,去千寻岛深处为女皇陛下探路。 “不……那不是将军,你们快回来……回来。” 花絮用尽全部的力量,将幽竹完全纳入怀中,轻声安抚,“我在呢,夫郎只当这是场梦就好了……醒来时,一切早已结束。” 唉,花槿再次叹气,人家的夫郎还知道担心妻主,自己家这位,连传说中的死亡之花……月芜草都敢碰,胆子确实大,可昏睡至今。 此刻,花槿真的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否则,按照红叶的副将这么做下去……花槿早就觉得不对劲,除了红叶行为的异常,自己也在感觉到危险应该及时下令离开的时候…… 后来每次回忆起这件糗事,花槿都会想起,按照当时唯一清醒老王的话来说,她和将士们非常不要命的直接往月芜草中扎,吓得他掌勺这么多年从未手抖过,在拿到机关鸟准备报信的时候,用力过猛,差点掰坏启动机关。 千寻岛如今的危险恐怕要加上一条,惑人心智,从而达到它想要的目的。 ……… ……… “夫君,你最近,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念柒”从背后抱住沈柯吟,想要在他身上闻到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这种感觉每天都在记忆中重复,逐渐变成了念柒与祂共同的执念。 情爱的滋味确实苦涩,如果不是因为借助念柒的身体在红尘中行事,对于没有具体形态,更未生出青丝的天道来说,只会觉得被情爱束缚的人很愚蠢。 此刻,感受着沈柯吟的呼吸与心跳,祂突然明白凡人口中的温暖与安心是什么感觉。可这些都是因为念柒的身体,祂才能感受到,若是那天,这副最为契合的身体死去、化为尘土…… 祂突然生出不想还回去的……可笑,神明也会被世人的情感污染吗? “虚无,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你是……彻底吞噬她的意识了吗?”沈柯吟眼神空洞,如果柒柒不在,他又何必自己一个人在红尘苦苦挣扎,还不如将身上的本源力量物归原主 “怎么,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难道打算为她殉情不成?” 虚无喜欢别人称呼祂的名字,因为这样,能够将祂与所谓的天道正统区分……可祂们本就共享一个神格,至于虚无为何非要如此作为,连祂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柒柒是我的妻子与挚爱,我已经辜负过她一次,如今,在我身上停滞的时间终于再次流动,能跟她生死同穴,也算成全我的执念。” 沈柯吟起身就要离开,手脚上的锁链叮当作响,隐隐露出被勒出血的痕迹,如今,他虽成为虚无手中的玩具……可当初被天道正统打入虚无的本源之力后,为了维持凡人之躯体内神明力量的平衡,还将自身精血与本源输送大半到沈柯吟体内…… 所以,沈柯吟隐约中能感受到……因为凡人恶念所聚集而成的虚无,似乎对自己产生了占有欲……是因为,柒柒的原因吗? 虚无知道沈柯吟的打算,他体内的天道正统力量十分薄弱,祂当然不会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放弃自己看中的……猎物。 “也对,你如今早已没有漫长的生命。可,小满沈哥哥……要是你敢为她殉情的话,你每死一次,我都有办法将你救回来。” “无所谓,我想,那个时候被你复活的沈柯吟,恐怕早就不再故人模样。” 沈柯吟回到自己的笼子中,虚无看到念柒那里陆初雪留下的话本,觉得有意思,特意将沈柯吟从凤元国都千凰岛驿站,带到千寻岛,独属于祂的,不会受到任何限制的地方。 柒柒,没想到,本来要父凭子贵后,若你还有反抗……就为你准备最舒适的鸟笼,铁链束缚下只能在自己目之所以中行动。 虚无有些莫名的烦躁……为了弄清楚这次的情绪是因为什么,祂将念柒的意识放出来,并对她下了暗示。 可念柒不愿意让沈柯吟因为自己而担心,无法下定决心……完成他们早就说好的,计划。 “小沈哥哥……”念柒偷偷打开笼子,躺在沈柯吟身后,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要收回,却被沈柯吟拉住,顺势翻身压下。 “夫人,我的柒柒,你回来了……真好。” “别,呜……祂还在。” “我有分寸,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可,如果虚无能够被打败,那么念柒的意识还能保留下来吗?沈柯吟突然不敢赌了,可,他不得不赌。 第100章 千寻岛(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咳咳,沐青羽突然止住身形,跟在身后的温言熙倒是行动敏捷跟着止步,可窥探真相一角的陆初雪就没那么幸运,捂着撞到的额头眼神控诉的看着温郎君。 “真是的,明明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为什么要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 自从沐青羽带来千山失去联系的消息,到明熹、幽纭两支皇家海军相继被困在千寻岛上,而陆初雪还找到念柒暂时掌控身体时留下的提示后,锦川与锦州兄弟二人就在乡野小院中再未踏出一步。 “洛洛,早知道就不让你帮封离打探消息,如今……整天跟着你半夜扒墙角,要是传出去,咱们暗阁和南风小院的名声……” 陆初雪摸着下巴借着月光反复打量温郎君,虽然某些人极力掩饰,但她还是看出端倪,“承熙,你怎么出来了……嗯,不是,我的意思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呵呵……” 承熙满脸受伤,头儿真是个负心汉,算了,温言熙那个狗男人花样百出,勾引的招数一个接着一个,头儿只是犯了全天下的小娘子都会犯的错,她也是无辜的。 温言熙的意识在身体中根本没眼看,若不是某人修养这么久,实在是或许活跃,他想在出发去千寻岛之前消耗他的精力,不让他在关键时候出来捣乱,也不会放二人魂魄融合后……智商愈发堪忧的承熙出来。 虽然不知道承熙自己脑补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从哀怨到释然,可陆初雪莫名觉得,她大概也许可能知道承?小白兔?熙如何说成功后说服自己。 沐青羽拼命使眼色,可是陆初雪和……承熙两人,许久未见,若不是陆初雪极力镇压,某人早就缠上来,将脑中的……逐一实现。 “啧啧,陆娘子,还有……温郎君?” 锦川突然出现在墙头上,看着某人周身气质发生如此明显的变化,笑得意味深长。原以为自己天生“大气运”者已经可以称得上奇事,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体双魂之人的存在。 难怪,竺水部的大祭师会选择让他来传递……北穆龙脉气运给兄长,只有身上有奇遇或者本身存在超过天命既定安排的力量之人,才能让天道无法利用规则之力控制他的人生轨迹。 “哦,被你发现了,挺好,既然如此,不请我们进入坐坐,难为你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良心发现,我们终于不用再吹冷风了。” 陆初雪将黏黏糊糊的承熙推开,在他还想凑过来时用眼神震慑住,哼,若不是阿离姐姐真诚相托,陆初雪才不会隐忍这么久,明知道锦川二人早就发现她们的窥探,还顺势而为陪他们把戏演下去。 “咳咳……阿川,别玩了,让客人们进来。”锦州裹紧身上的披风,这些天,大量血液的流失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脆弱。锦川立刻消失在墙头,出现在他身边搀扶。 “你还真是能折腾……给自己的同命蛊省点心吧,它现在可是任务艰巨……两条命呢。 万一再睡个十几年,等我们兄弟二人醒来,阿离,还有您的芜华小娘子,孙子都承欢膝下了,到时候,真成孤家寡人……怎么办?” 陆初雪几人推门而入时,就看到身强体壮的锦川在不停的数落病娇美人锦州,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真不是个人啊。咦?为何她们要说锦州是病娇美人,而不是病弱美人呢? 此时,被委以重任的锦州的同命蛊大人,正围在芜华小娘子的同命蛊身边……不停的大献殷勤,愈挫愈勇,愈败愈战。 “阿离让我来的,行了,我交代完了,该你们了。放心。我定会如实转告。” 陆初雪虽然与封离相处的时间不久,可也很清楚的知道她也是个执念深重的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明牌,大家一起行动,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锦州还是对谁都笑眯眯的样子,如果温言熙在的时候,还能与他较量一二,可以如今是承?恋爱脑?熙掌控身体,视线就没离开过陆初雪,否则,要是知道锦川兄弟二人容貌俊秀,还不定要如何闹腾呢。 “陆娘子既然如此坦荡,我……咳咳,我与锦川虽然不能将计划全盘托出,但还是想在一切开始之前给予两位劝告。” 锦川倒了杯茶给锦州,眼神示意让他老实些,自己来说,就他这破身子,看来得耗费不少名贵药材才能养回来,唉。 “你们其实本就与此事无关,是否真的做好决定要参与进来。此去或是生离死别,你们还……年轻,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陆初雪知道,都是看在封离的面子上,锦川才愿意提点她们,可是…… “多谢你们的好意,千寻岛曾经也是我的故乡,先族们是凤元龙脉祭祀的第一批人,我想,自己身上有责任,替他们亲眼见证最后的结局。”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那份坚持,咳咳……陆娘子是聪慧之人,想必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既然如此……” “三天后出发,这是我和兄长列出,此次前往千寻岛会对我们有所帮助的东西,还请各位按照上面所述准备。”锦川直接打断锦州的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快,去,休,息。 沐青羽差点没忍住笑,没想到羌笛和关妤口中腹黑冷酷的锦州大人,这么听弟弟的话。 “知道,啰嗦……陆娘子,锦州还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话,众人神色各异,锦州与陆初雪? 被彻底无视的锦川内心:兄长竟然会嫌弃他,而且,有什么事是亲弟弟不能知道的。 纯吃瓜群众沐青羽:这种场合,知道太多,我不会被灭口吧。 刚刚上线的承熙大醋坛子二号,哪里来得男绿茶,温言熙真是没用,换成自己,早就套麻袋了。 震惊我本人陆初雪,病娇哥哥,我可以的……才怪,她们之间,谈的当然是正事。 “这是我与……夫人的同命蛊,若是……你与温郎君皆是有福之人。希望事情结束后,你能亲手将东西和信件交到晴岚镇芜华手中,若是可以,日后希望您能多加照拂。” 锦州虽然不会跟着同去千寻岛,可他必须在这里等着,弟弟锦川最后的结局。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欠芜华小娘子的解释,如果不能亲自去说……总要让她知道真相,她无声的恋慕,那个人从未辜负。 “好,我不问你这么说的原因。无论如何,就算我没你说的这么好运,也会安排好手下照顾她。” 陆初雪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当初在龙辰国,知道付姨身上所中的是南疆换命蛊,还有龙脉被毁一事,还以为最后会和圣教主人拼个你死我活。 谁能预料到,人家只是为了治病,顺便,与天道斗一斗,让所有的苦难始于凤元也结束于此。而陆初雪和圣教主人锦州最后竟然还是能够放心托付后事的交情。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但我能看出来,你眼中的神情。锦州,一定要拼命活下来,自己的夫人,交给别人来保护,问问自己,真的甘心吗?” 陆初雪别扭的关心,让锦州心中一暖。陆初雪……他曾经派人调查过,身边总是围着许多朋友,个个都是能过命的交情。难怪,她确实是个很温暖的人,总能在不经意间治愈受伤的灵魂。 “我会的。谢谢你,陆初雪。” 承熙心情十分不美丽,两个人至于聊这么久,还笑得那样开心。犹如实质的怨气让沐青羽觉得有些稀奇,他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姑爷头一次在他面前说那么多话。虽然知道温言熙的秘密,可头一次看见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沐青羽莫名,突然,就,挺同情陆初雪的。 他们两个……呸呸,温言熙体内两个意识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头儿岂不是能同时跟两位小郎君……打住,再想下去就过于冒犯了。 沐青羽突然看着自己脸红,让承熙心中咯噔一声,通过温言熙的记忆,他知道沐青羽有龙阳之癖,虽然与自己得力手下千千不清不楚,他也并非迂腐之人,可,他看自己的眼神…… “我只喜欢洛洛,所以你别痴心妄想,咱们绝无可能。” 沐青羽突然被嫌弃,还有哦啊奇怪的话,应该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吧。而且,自从结识千山后,姑爷总会用那种同情中掺杂微妙祝福的眼神看自己,原来是误会了。可,这种事情,他如果硬要解释,岂不是更显得欲盖弥彰? ……… ……… 封离虽然心中挂念自家君后,可自从得到年少时便念念不忘却有缘无分的爱人王润之的消息,也就是花槿将军身边怎么也甩不掉的“神”厨老王……嗯,现在是救命恩人。 杜若虽然当时还保持镇静,甚至能与封离分析利弊,布置接下来的行动,可这次不是凤元女皇陛下突然失踪,而是肱骨大臣……封离女皇处理政务最佳推托人,千里寻夫。 封离虽然担心,可杜若临走时特意留下信件,不想她耗费任何精力在自己身上,否则就跟封离恩断义绝。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开始返老还童、胡搅蛮缠这套了。” “嗯,这种性子,我倒是在另一个人身上也看到过……你说对吧,阿离。” 咳咳……轻桐吐出一口鲜血,当初本该是由她带领花絮和她手下的皇家海军共同登上千寻岛为封离日后的龙脉祭祀大典探听虚实。 谁知道在遇到千寻岛外幻境的时候,她就和其他人失去联系,只记得一阵风浪袭来,轻桐便失去所有知觉。 后来……还是听到某人,凉月的哭喊声才醒过来。当时轻桐已经感受到不对劲,所以只能抱住海中浮木,最后还是偶然闯入凤元民间航线,才能留着一口气回来报信。 当初封离之所以隐瞒皇家海军突然失去联系的事情,也是因为轻桐还未苏醒,如果贸然行动,除了徒增伤亡,说句实话,最后也不过是为凤元龙脉的祭品罢了。 “阿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谁让那时候年幼,被杜若姑姑酷似母皇的脸给欺骗住,还傻呵呵的往她身边凑……” 封离想起那段跟着执法队一起训练的日子,后背上挨过的戒鞭又在隐隐作痛,可那段日子比起母皇和父君还在的时候却更让她怀念,封离每次想到都会不自觉露出笑容。 “阿离,你别哭。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拒绝你任何要求。”当初轻桐被君后褚乐收养,朝中民间议论纷纷,都觉得以后可能会养虎为患,待封离接过凤元女皇位置后,轻桐难保不会生出贰心。 可轻桐觉得她们就是闲着没事干,整天就盯着凤元女皇的后宫,思考如何站队才能永远保住家族荣华富贵。阿离妹妹如此……可是,她怎么会伤害她。而且,轻桐那时候就暗下决心,以后阿离妹妹想要什么,自己定会捧到手边。 “阿姐,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回,就是难为你,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拘束,可……请您最后在成为我的依靠一次,成全我的自私……” 封离不敢去看轻桐的眼睛,似乎,从小到大,她总是会为理由逼迫阿姐妥协,无论是当年让她假死脱身借机离开朝堂的波诡云谲,还是如今为了锦川,让她成全自己的爱慕之心。 “傻丫头,我可是你阿姐,凤元国今后有我在,你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事先说好,我只是暂时接管,今后,等你和……妹夫的孩子…… 算了,我看这批候选人中,有些天资不错,咱们凤元也不必拘泥于先人定下的规矩。” 轻桐抹去封离眼角泪水,像小时候许多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一样,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泪水不自觉留下,寂静无声,只有隐在云层中的皎月窥见过她的心事…… 第101章 千寻岛(二) “头儿~~咱们可是多年的生死搭档,就算如今有姑爷陪在身边,可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见色忘义、色令智昏。” 那天各位大人言语间的官司,沐青羽也没太敢仔细听,可那记载去往千寻岛所需准备物资的清单倒是十分有幸记了个清楚,毕竟,以现在掌控身体那位的“机智”,谁敢让他插手。 可都要启程去千寻岛了,陆初雪竟然让沐青羽留在千凰岛驻守后方,还说什么他办事妥当,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主子,如果你的眼神能够在真诚些,温郎君,对,沐青羽该庆幸至少是武功与智商同时在线的那位掌控身体吗,您的嘴角能稍微克制些? “阿青,这里毕竟是凤元国,你想啊,若是锦川丧心病狂推我和言熙出去当替死鬼,要是没有支应的人,今后爹爹娘亲想给我们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天地良心,陆初雪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了。眼神悄咪咪往后看去,嗯,还好,锦州此时还在房间内养病,刚才喝过药后,清醒片刻便昏睡过去。 而锦?丧心病狂?川本人,此刻正与封离女皇在马车中互诉相思,肯定没闲心偷听别人说自己的坏话。 “阿离,你看看他,难道就因为兄长体弱有张无辜善良的脸,我就要担下所有的骂名……” 感觉也没分开多久,封离怎么总觉得锦川似乎比以前还要……作,“乖,你多坏我都喜欢你,别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妻主~~” 耳边传来锦川的矫揉造作的冷哼声,还有封离正气十足的劝解与诱哄声,陆初雪神情尴尬,手伸到温言熙腰间狠狠拧了一下,我说的对吗,夫君。 温言熙笑得很是诡异,沐青羽只觉得脊背突然发凉,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自己,“头儿,你可别吓唬人,既如此,我留下便是。” “对了,这是浮酥,水姑娘的引子托我交给你的,她昨天已经离开凤元国,说……要跟着那个叫小满的回他家乡看看。” 唉,看着陆初雪和温言熙二人的马车逐渐消失在眼前,沐青羽眼神落寞,以后,她的身边彻底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早该知道的事情,何必非要将自己困在回忆中苦苦挣扎。 “阿青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家主母,好儿郎自当快意恩仇……嗯,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关妤真是没眼看,本来还想着这些年羌笛表现不错,给他个成为自己真正夫君的机会,现在看来,呵呵,她担心以后再生出个像他阿爹一样的傻憨憨。 “算了,这些不重要,我和阿妤准备了好酒,走吧,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羌笛刚想回过身去牵关妤的手,却看到人家早就走了,只留给自己一片衣角,还有,旁边神色莫名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沐青羽。 “阿青兄弟,我突然想到有句话很适合我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杜若师傅突然离开,还将执法队直接交给梨笙统领,这些天,为了让执法队中的所有人能够真心臣服自己这个新的还是突然出现的领头人,深受丹毒影响的梨笙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直接打服所有人。 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想与陆初雪好好比试一番,结果她刚来到陆初雪门口守株待兔,就看到紧闭的大门,还有奇奇怪怪的两位郎君在那边纠缠。 好烦啊,梨笙心中生出莫名的郁气,嗯,看来还是回到执法队,找那些人……自己的属下切磋吧。 “梨梨,你也想加入她们吗?”流云眼眶的红肿还有脸上的淤青还未消退,当然,也是某人故意为之,毕竟,苦肉计向来是追求小娘子的最佳探路。 听到这话,梨笙深深看了流云一眼,突然靠近拉下流云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贴近男人的额头,“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难道,真被执法队那些人打傻了?” “梨梨,你还真是……嗯,你的人将我欺辱至此,梨梨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流云养好内伤后,多次设法潜入执法队,可惜当时有杜若坐镇,防守堪称固若金汤的地方,没闯进去不说,还被好一顿碾压。 知道梨笙被哄骗接手执法队后,更是因为急于救她出权利的旋涡一时冲动直接明闯,要不是梨笙及时出现,流云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面子彻底要离他远去。 怎么这些年引子当得,光记得让梨笙精进武功,自己却越来越懈怠,这次内伤更是养上许久才彻底恢复……流云想到自己帮某个没良心的小娘子转移丹毒,若是最后没能挟恩图报,都对不起自己恶人的身份。 “流云的手段真是愈发下作,竟然勾引我妹妹当街……哼。” 为了弄清楚自己妹妹还有流云那个大尾巴狼究竟到了那种地步,容执换上轻便的男装,已经跟在二人身后许多天。本来以为笙笙妹妹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流云追妻路就是痴心妄想,这样,自己也能跟宠女狂魔的父亲有个交代。 可,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笙笙对流云,特别像是情动而不自知。容执将觉得二人般配的念头全被扔走,他可不能也被迷惑,妹妹的幸福还要靠他来守护。 ……… ……… “初雪,你在想什么。”封离感受着熟悉的海风,看向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辽阔的海域,这便是凤元女皇誓死守护的东西。 “只是觉得我们胆子真大,就这么点人,还敢与天道对抗。” 陆初雪也不觉得自己似乎无意中透露出什么重要的天命预示,念柒的那些提示似乎总在她想清某些关键处时,突然在她脑中蒙上一层轻纱,阻止她继续下去。 可如今,离千寻岛愈近,那层轻纱逐渐散开,陆初雪仿佛明白,此前所有的事情,或许都是为了将她们引向千寻岛。 封离似乎没有察觉到陆初雪的试探,只是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在对弈的锦川与温言熙二人身上,“虽然有这样的疑问,可你却并未因此生出半点恐惧,不是吗?” 陆初雪与封离相视一笑,若是没有足够的底牌,谁都不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多管闲事,这是人之常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凤元女皇的责任,还有记忆中早就忘却的故乡与亲人,增加筹码的存在。 “阿离,此刻我才真正觉得,我们注定是要成为知己的。”陆初雪看着熟悉的地方逐渐出现在自己眼前,神色不明。 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船上正带着菩提偷吃膳房准备的红烧烤鱼的福晟,长叹一口气。 “菩提,你可真是我的小冤家,知不知道,就因为遇见你,我济世救人的安生日子……彻底被打破。” 就知道,长得像佛陀浑身充满神性的菩提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福晟从小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与世俗格格不入之人,所以,当老和尚说她与佛门有缘的时候,爹娘能够毫无迟疑将年幼的自己留下。 比起刚出生的幼弟,爹娘从未在自己身上得到过情感的回应,而福晟面对人情世故过于理智的态度也让他们在亲朋中时常受到嘲笑。 或许,他们在自己刚来到红尘时,确实充满期待,想悉心教导好好接引福晟开启新的命运的轮回,可最后……可能是因为,福晟脱离既定安排从而让他们作为爹娘的应该遵守的轨迹不能如常运转,所以恐惧,最后选择抛弃。 现在,当初见到菩提说好要在这张白纸上涂抹独属于自己色彩的福晟,终于成功让菩提因她而生出所有欲望与执念,却在得知自己也不过是个接引者的身份后,将他无情推向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 “那又如何,菩提属于福晟,福晟也属于菩提。” “你啊……算了,就算你的身份……我福晟的人也不是,如此随便就能抢走的。” 困意袭来,福晟的身形滑落在地的瞬间,被菩提揽入怀中禁锢住。温柔的吻落在福晟额间,看着远处迅速蔓延的大雾,菩提眼中神纹出现却又瞬间隐没。 呵……虚无,好久不见,离开这么久,总是要回家的。 大雾蔓延速度加快,在船还没有进入千寻岛附近海域时,幻境提前到来。锦川眼眸紧闭,封离将头靠在锦川身上,此刻,她不再是凤元女皇,只是红尘中最普通不过想与郎君儿孙满堂白头偕老的小娘子。 温言熙阻止发现锦川与封离不对劲想要上前提醒的陆初雪,与她十指紧扣,极力克制困意,将人抱回房间,“洛洛,这次看谁最后醒来……上次没有防备,让你在甲板上受凉,这次……”不会了。 陆初雪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她关心则乱,这千寻岛的幻境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破解,当初她们只是路过,所以幻境只是起到短暂的迷惑作用,这次…… 陆初雪躺在温言熙身上,将两人的手用红绳绑住,咳咳,本来是离开北穆时,嫣然长公主提前给的新婚贺礼,说是在身上受到过神明祝福的,本来还想着等他们大婚之日,再拿出来给温郎君个惊喜。 如今,用神明自己东西破解自己设下的幻境,岂不是更有意思。 千寻岛上,虚无正将沈柯吟压在床榻上,祂知道自己现在顶着念柒的样貌,他会默许所有的事情。 “你的心跳声,很让人安心……小沈哥哥。” 沈柯吟突然觉得很荒谬,说到底,自己这副身躯不也是神明的手笔,如果虚无知道让祂感受到安心的气息是属于那个祂最想逃离却永远无法摆脱的法则之力,还能否保持镇定。 突然,虚无想要继续探索沈柯吟的动作一顿,令人作呕的气息骤然离开,念柒脸色苍白,看着手脚被束缚神情憔悴的沈柯吟,眼中满是心疼。 “夫君,莫要再犹豫……就当是帮我解脱吧,下辈子……可否,”早些找到我? “柒柒,抱歉,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乖,不要强撑着,好好休息。” 沈柯吟知道虚无也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既然,祂也亲自来到红尘中,那么事情的结局究竟会如何,还未可知。 “大人,您来得正好,天梯已经修建成功。”林溪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幸能够见到神明的使者,毕竟,这些年,天道的护卫者内部早就派系林立,多数人都是借着为天道守护秩序的名头为自己谋取私利。 当林溪幼时,第一次在梦中接过神旨那刻,就开始筹划如何为神明修建好天梯,助祂重归神界。 那些皇家海军,每次送来祭品都只能借助偷拿的月芜草才能暂时在岛上行动,他可是拥有神明给予特权,不仅能够随意带人出入千寻岛中心地带,还能免去幻境的影响。 “滚……”虚无觉得刚才定是错觉,天道正统向来自诩清高,不可能会踏足红尘的。而且,当初为了将自己封印在凤元龙脉中,祂亦伤到本源,怎么会恢复得如此快,除非,祂也将神魂散落人间在轮回转世温养。 “遵命,大人……”林溪露出诡异的笑容,神使难得对他产生情绪波动,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神明终于愿意施舍一点目光给自己…… 可惜,林溪并不知道,虚无脱离念柒的身体后,并没有具体形态,他能感受到虚无的存在,也是因为祂残留在林溪身上以便随时查看外界情况所残留的力量导致。至于他所看到的神使为何是女子模样,不过是自己内心肮脏的欲望罢了。 此刻,巨大的船舶停在海中,任凭风浪如何猛烈冲击浑然不动,船中人,皆陷入幻境。只有菩提一人保持清醒,看着福晟露出幸福的笑容,有些好奇,遂放任自己进入她的幻境中。 不急,先让虚无自乱阵脚,祂留下的时间不多,当然要借助凡人的身体好好体会一番,省得虚无在以此为借口,说祂不配成为天道。 第102章 千寻岛(三) 阳光透过窗棂惊扰了还在沉睡的小娘子,陆初雪隐约中觉得自己已经进入幻境,可似乎还需要某种契机,才能让幻境中的“陆初雪”彻底清醒过来。 “小姐,倾颜姑奶奶,算我求你行吗,您和北宁公子的大婚将近,未来姑爷心疼你,嫁衣上只需你添几针,可这盖头必须由新嫁娘亲自……” 谁不知道,龙辰国陆尚书爱女从小就是王都小霸王,虽然及笄后有所收敛,可她的名头到现在拿出去都会一呼百应。 如今,陆倾颜与南兴国师北宁臣的的婚事刚传出来,就受到各方关注,还有不少嫉妒眼红之人等着看笑话,谷雨绝对不能让自己小姐被人看清,所以,才会拿着以前自己也十分头疼的规矩天天追着陆倾颜跑。 “就不,当初阿姐成亲时的盖头还是小言哥哥亲手绣的,你也去找北宁臣吧。” 陆倾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某位守在她身边多年的老男人,凭借在爹爹娘亲面前多年的布局,如此轻易就让二老答应她们的婚事,陆小霸王能不生气吗。 再说,自从若若“下嫁”给华子羽后,不久便传出喜讯,自此一颗心放在夫君与女儿身上,都不能陪着陆倾颜探讨话本子,还有去春风楼……偷看头牌郎君洗澡,咳咳。 “阿姐,快起来,今天小言哥哥和景宁不在,咱们可以放心出去了。” 总而言之,陆倾颜虽然很容易被北宁臣的美色蛊惑,可还是没做好接受从无拘无束的少女到为人妻子的身份转变的准备。 囡囡的声音……所以,这次的幻境还是她回到陆家后发生的事情吗?只是,大婚,上次以候选人的身份经过千寻岛时,她与温言熙已经成婚三年,还孕有两岁的崽崽温景宁。而囡囡与北宁臣刚定情不久,没想到,这次竟是从这里开始。 “囡囡,又欺负谷雨,小心娘亲又罚你抄书。还有,你小言哥哥又带着景宁去处理暗阁与南风小院的事情了?” 陆初雪很快进入角色,可心中还是有些无语,也不知道祂有什么恶趣味,难道是小九先生的话本子看得太多,捕捉她心中执念的时候,才会抓住自己的家人不放。 “阿姐~~,你莫不是被那两个粘人精给气糊涂了,爹爹最后还是屈服于娘亲的江湖梦,早就跟着她去枫溪镖局押镖了,还把我的大婚交给你操办……”反正是娶北宁臣回陆家。 陆倾颜跟在陆初雪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看着自己阿姐梳洗打扮,心中感叹,阿姐好美好飒,嘶哈嘶哈。 “真是恃宠而骄,北宁郎君是真心喜欢你,不忍看你远嫁南兴才选择成为陆家赘婿。 囡囡,感情是相互的,阿姐知道你对他的感情的回馈绝对不会少于北宁臣,可还是想多嘱咐你,日后夫妻相处,口是心非千万要少些。”陆初雪屈指弹了陆倾颜的脑袋两下。 虽然努力告诉自己这都是神明布下的幻境,可陆初雪还是能瞬间读懂囡囡的未尽之言,总想着,哪怕是在虚构的幻境中,囡囡,爹爹,娘亲……所有人,都能拥有更好的结局。 “洛洛,景宁崽崽回来啦!”哼,臭爹爹,想扔下我和洛洛双宿双飞,呵呵……那就别怪我偷偷换掉你的避子汤,等有了妹妹后,你还凭什么跟我抢洛洛。 “夫人,这是我给你带的桃花酥,快尝尝。” 温言熙脸色青黑,那可是独属于他与陆初雪之间的名字,若不是还要留着温景宁这个臭小子日后接过南风小院与暗阁,他和夫人能够彻底脱身去过二人的逍遥日子,真是一天都忍不了小绿茶在夫人面前与自己争宠。 北宁臣拉着气呼呼的陆倾颜默默离开,怎么还羡慕人家,自己对她不好吗?小没良心的。 “哎呀,臣美人,你的脸怎么受伤了。”敢欺负她的人,难道是她王都小霸王在江湖上太久没出现,有人想要挑衅。 陆倾颜本想多看会儿戏,刚才小景嘴角的笑意自己可是看得分明,人小鬼大,不定悄悄干什么大事呢,小言哥哥这回算是遇到对手了。 可看到北宁臣不止脸上,还有,咳咳……陆倾颜过于气愤,没忍住,就在某人半推半就的纵容下,扯开北宁郎君的衣衫,露出秀色可餐的身躯,可,如今上面满是伤痕。 “囡囡,你别哭,我……我知道你喜欢武功高强可以保护你的郎君,虽然开始的晚些,可有言熙和盛言兄长的指教,总有一天,你不用去羡慕别人……呜……” 囡囡头一次这样主动,北宁臣虽然开始有些无措,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双手禁锢住陆倾颜的腰身,将人压在身下,克制许久的欲念倾巢而出…… 女子的啜泣声与男人诱哄隐约传出,谷雨脸色通红帮二人将房门掩好,北宁姑爷真是的,还好老爷夫人如今不在府中,要是知道娇养多年的小白菜被老男人拐到手,北宁姑爷的腿不保啊。 “囡囡,真想快点娶你回家。”北宁臣看着自己身下神情迷离的陆倾颜,克制低在她布满红梅的肩膀上落下一吻。 虽不想唐突囡囡,在二人洞房花烛夜之时在与她琴瑟和鸣完成夫妻之礼,可除了最后一步,北宁臣也明里暗里喝了不少肉汤,否则,老男人为了等陆倾颜长大,憋这么多年会出问题的。 “大傻子,以后别去习武了,我保护你。”感受到腰间的炙热,陆倾颜已经可以熟练的忽视,还将自己往北宁臣怀中送了送。 “好……”毕竟,我们梦中结缘之时,你便许下承诺,会带我逃离所有阴暗与苦痛。 北宁臣眼神清明一瞬,透过重重迷雾看向掌控凡人命线的天道,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后,再次沉浸在祂安排好的角色中。 “景宁崽崽……夫君,我……”幻境会如此真实吗?短短一日时间,陆初雪就已经怀疑,或许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她们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生活下去,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洛洛,你的选择已经做出,我们已经拦不住你了。” 陆初雪看向温言熙的眼睛露出笑容,无论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他,始终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当陆初雪对此刻的记忆产生怀疑时,除去清醒的沉沦,便是已做好无惧现实的准备,因为,亲人的陪伴与毫无残留的爱不只是束缚前路的软肋,更是无惧征程的盔甲。 再见了,夫君,景宁崽崽。 洛洛,我和景宁崽崽,在不久的将来等你。就这样坚定的走下去吧,别害怕。 ……… ……… 唉,陆初雪率先从幻境中醒来,赖在温言熙怀中不想动弹,这次终于是自己先清醒了,只是……温郎君眉头紧皱,定是在幻境中受欺负了,可惜,这次, 不能帮他分担。 看到熟悉的茅草屋时,温言熙便知道,他又来到上次的幻境,那是温盛宏的记忆。既然祂有意为之,那么这回,他也不能再辜负一次祂的好意。 “有容,我的厨艺又长进不少,日后,你再想吃红烧鱼、烤羊腿,不用再偷偷摸摸的。” 温盛宏也没想到,或许是他从来都只活在自己的野心中,从未想过去主动了解明媒正娶的夫人。 原来南兴国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也喜欢喝最烈的酒,既可运筹帷幄于内宅之中,也拿得起弓箭骑马驰骋。还以为她和王都的闺秀们一样,都长着小鸟胃,清汤寡水养着,吹个风都要汤药喝着丫鬟婆子侍候着。 “还好,当初那场大火,我还有力气将你救出来。”温盛宏如何不知道温言熙一体双魂的秘密,可无论他与付有容如何互相折磨,从来没想过在这上面做文章。甚至在承熙想要建立暗阁时,帮忙扫清不少障碍。 他知道温言熙假死脱身的计划,陆初雪是个好姑娘,虽然与凤元国那边有些剪不断纠葛,可她若能给予温言熙毫无保留的偏爱与坚定选择,赘婿也好。 就是,因为有容的事情,还有自己默许付锦对温言熙的磋磨,他与陆运在朝堂上向来不和,希望,不会影响他与初雪那丫头的婚事。 “夫人,你肯定会觉得我很虚伪吧。放心,我并不是想用几句忏悔,就抵消此前的恶行。” 温盛宏帮付有容清理好身子,换上亲手做的衣裙。想起自己曾看到温言熙绣手帕赚过冬银钱的那些日子,露出复杂的神情,没想到,温家竟还有此等传统。 “所以,你也想到假死脱身,好将永平侯府交给,最为愧疚的兄长温盛平的孩子,我的弟弟,温长亭。” 温言熙实在忍受不了温盛宏惺惺作态的样子,后悔是红尘中最让人瞧不起的借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道理谁都明白,可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伤害。 温盛宏若有所感看向温言熙的方向,怎么可能,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因为自己如何也数不清的罪孽,跟着他的夫人一起,早就抛弃他了。 “夫人,我想跟您坦白一件事情,虽然,你或许根本就不在意……长亭,是我兄长与付锦的孩子,我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除了那天的女子,我,真的……” 当初,付锦作为家中庶女,十分嫉妒长姐付有容能够嫁给永平侯,虽是作为联姻工具远嫁龙辰国,可也彻底摆脱付家的控制,那可都是一群为了私欲,连兄弟之妻都可以抢占,令人无比恶心的付家。 虽然她恨付有容,可如果没有嫡女的庇护,自己早就被二房兄长捉去成为禁脔,所以,跟着付有容出嫁的队伍,付锦悄悄来到龙辰,她知道,自己的逃跑会害死身边的乳母与贴身丫鬟,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与永平侯体弱的兄长成了好事,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如此单纯,明知道自己有心算计还是答应愿意以正妻之礼明媒正娶。 从小受尽苛待的庶女怎么会不动心,付锦终究是个女子,所求不过是能够寻得可以护她余生无忧的郎君。可就当她决定放弃从前对嫡姐莫名的恶意,与温盛平做一对寻常夫妻之时,他却成了永平侯的替死鬼。 后来,付有容意外葬身大火,付锦怀着温盛平的遗腹子,要挟温盛平将她光明正大的从南兴付家娶回成为续弦。 新婚之夜,付锦坐在熟悉的屋子中,早已无泪可流。付锦和温盛平的一辈子好像都在为付有容和温盛宏二人铺路,她不甘心,便将所有的恨都发泄在温言熙身上。 可,她明白,嫡姐是这辈子中为数不多愿意对自己表露善意之人,所以,听到,温言熙死去的消息后,除了对亲生儿子脱离掌控的背叛而心痛,也存着为温言熙偿命的心思。 “当初,我硬要拉着兄长逃课,他为了保护我,引开歹人,被捉出折磨七日才被救回,可他却并未因此对我生出怨恨,还劝我莫要走上不归路……最后,他也是因为我的野心,替我挡住冷箭……” 那是他短暂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夫人,你说,我为了心中的愧疚给予他们那么多特权,对言熙来说,该有多么残忍。 “你让我看到这些,是想如何?早就选择抛弃我的人,哪里还值得我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带着陆初雪身上味道的风吹过,温言熙的视线不自觉追寻味道消失的地方……温盛宏躺紧挨着躺在冰棺的地下,睡梦中泪流满面。 冰棺之中,付有容的睁开双眼,无声吐露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入温言熙耳中。 熙儿,没关系的,我们可以选择不原谅他。 仇恨、悔意……在法则运行的过程中,存在即合理。莫要将自己束缚在过去的痛苦中,自己放过自己,你宽恕的不是恶人,而是迎来新生的自己。 温言熙从幻境中醒来,紧紧抱着怀中爱人,沉默良久。那些记忆原来只是深埋于心底,而不是不在意。 第103章 千寻岛(四) 哗……刺骨的水淋湿锦川全身,身着喜服的红字俊俏公子眨眼成为落汤鸡。 “夫君,咱们这样对阿川真的没事吗?”芜华迅速扔掉手中的水盆,躲在锦州身后,悄悄露出脑袋打量着即将醒来的锦川。 “夫人,小心点,您还怀着咱们女儿呢。” 如果不是自己亲弟弟,锦州早就上去狠狠收拾锦川一顿,当初是他死活要求娶封家娘子,谁能料到大婚之日,他竟然丢下新婚妻子不顾……竟是为了照顾所谓的红颜知己。 南疆人痴迷蛊虫,以炼制出典籍中出现却失传许久的同命蛊为最高荣誉。据南疆秘史记载,当初天罚降临,一对侠侣挺身而出,用自己以心头血喂养的同命蛊与神明做了交易,这才护佑南疆安宁至今。 为纪念这对侠侣的恩情,南疆人可以随意炼制同命蛊,但同命蛊炼制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离开圣教禁地,同时因一己私欲恶意掠夺他人资源,其间出现任何结果都需要自己承担。 所以,除了圣教历代长老们,南疆人大多数都在失败后及时放弃对同命蛊的执念,重新回到红尘中。而这个时候,若是郎君娘子们有了中意之人,便可将两人的情蛊交给圣教主人进行姻缘测定,给出良缘或孽缘的结果,当然,也有人不愿意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选择逆天而行。 至于最终两位有情人的结局究竟如何,是相约白头还是分道扬镳,机密从来没有人知晓……这也算是南疆众多未解之谜之一。 锦家是偌大的南疆中十分普通的一户人家。家主夫人当年怀有双生子临产时不幸去世,家主锦江“含辛茹苦”将两位公子扶养长大。 大公子锦州饱读诗书待人宽厚,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迎娶自己捡回家并亲手养大的芜华小娘子为妻,幸好二人经过圣教主人测定后互为良缘。 二公子锦川比之兄长,容貌更具侵略性,眼尾那滴泪痣更是迷的众多小娘子直接扬言,愿意为他无视圣教主人的测定结果。 可谁能想到这样肆意潇洒的小郎君,会突然对封家娇养在闺阁中的独女封离纠缠不止,还……半夜翻墙直接当着人小娘子的面拿走人家的情蛊。 等封家人发现的时候,全南疆人都已经知道二人姻缘测定的结果。对了,因为良缘难得,所以,为了南疆能够传承下去,所有良缘都必须结合并接受所有南疆人的保护与……监视。 封离生下来便患有心疾,所以家中兄弟姐妹十分宠爱,才养成天真懵懂的性子,看到亲人因为她的事情愁眉苦脸,眼眶瞬间就红了。 “爹爹娘亲,嗝,都是阿离不好,让,让那个登徒子,抢走了情蛊。” “阿离,你别着急,乖,一会该心口疼了。”刚得到消息赶来的轻桐,看到表妹连成珍珠似的眼泪,瞬间火气上涌,可还是用最温柔的语气与封离说话。 “轻桐阿姐,如果我说,那位锦川公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会相信吗?”想到每晚都会给自己带小礼物的锦川,封离脸色通红,手中不自觉抓着锦川送来的陶瓷娃娃平复心情。 喀噌……轻桐掰断了桌角,在封离疑惑看过来时无辜的笑着,“阿离,好好跟阿姐说,他是怎么哄骗……他,是,如,何,让,你,念,念,不,忘,的。” “真的要将阿离嫁给那个招蜂引蝶的浪荡子?” 褚乐已经摔了好几套茶具,看得封琴心中淌血。当初她从凤元国远嫁南疆时,母亲连面子都不顾,给她的聘礼?按照南疆的说法,应该是嫁妆,都是撑样子的。还好褚家世代与四国通商,家底还算殷实,可那也让人心疼啊。 “夫郎,您先消消气,以前毕竟都是通过传言了解锦小郎君,可这几天我瞧着面相,他是个踏实之人。 最重要的是,阿离每次见到他,那发自内心的快乐,是我们在如何宠爱都做不到的。” 每次看到阿离因心疾不能像其他南疆小娘子们一样结伴游玩,炼制各种蛊虫的时候,封琴都在想,如果当初自己在坚定些,如果褚乐娶的不是外族女子,阿离也不会因此…… “妻主,我答应你试着去接受锦,川,你若是还在质疑我们夫妻的缘分,那不是戳我心窝子吗。” 毕竟,当初,褚乐藏在货车中跟着父亲出海去凤元国行商,因为贪睡没能及时跟上父亲的车队,是被母亲厌弃故意赶出家门的封离救了他。二人相伴度过最艰难的时光,后来,褚乐使尽各种手段,撒泼打滚……才把封琴骗,咳咳,娶回家。 那会儿只想着将封琴救出封家那个火坑,可后来褚乐发现她受到其他南疆人的指点后,便将褚家的家主令直接交给封离,对外宣布,此后他褚乐就是封离的赘婿。 “兄长,还有,嫂嫂?”锦川已经进入幻境很久了,他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与兄长体会到与现实中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锦川的意识有时候会恢复,但片刻后又会被幻境中“锦川”的意识重新占据,顺着安排好的命线走下去。 在兄长锦州与芜华测定良缘成婚后,锦川才像是终于打破被虚假包围的结界一样,开始接收这个幻境中对于南疆与四国的设定,也发现封离的存在。 锦川猜想,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二人所经历的幻境融合在一起。所以,趁着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锦川就开始半夜翻墙……诱哄小姑娘的日子。 因为无法确定封离会在那个时间节点出现,所以锦川暂时还不能离开幻境……或许是直觉,他总觉得此刻的温情是可以短暂沉沦的。 “阿川,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小九先生话本中写的渣男,封家小姐天生患有心疾,你怎么能做出逃婚这样的……”无耻行为。 芜华及时止住脱口而出的恶言,重新缩回锦州身后,还悄悄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好像在说,崽崽别跟你小叔叔学坏。 锦州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的怒火与责备还是被锦川看去入眼中,他也没想到大婚之日幻境中“锦川”的意识会苏醒,还扬言自己突然缠上封离的原因,是因为跟别人打赌输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喜欢……病秧子。 最后这句话,是锦川拼命争夺身体控制权无果后,直接用了同归于尽的法子,让这副躯体直接昏睡过去,否则,那么伤人的话,即使是在幻境中,锦川也不想让封离伤心。 “兄长,这件事……总之,我是有苦衷的,还是多谢你帮我遮掩。” 若不是锦州用新郎官过于激动所以才会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说些胡话什么的,勉强安抚了宾客和封家人,锦川的三条腿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你心中有数就好,能够与所爱之人测定为良缘是神明的赐福,千万莫要辜负。” 锦州听到自家打哈欠的声音,也顾不得锦川还在场,回头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惹得芜华十分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锦州衣襟中,是他儿子困了,跟我无关。 锦川莫名觉得有些饱,如果他能再多偷看一页封离从陆初雪那里拿回来的小九先生的话本子,就会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是吃狗粮饱了。 “阿川,你嫂嫂和侄儿该休息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等着你的解释。 还有,弟妹那里……天色已晚,你还会快些回哄哄她,好好认个错,还有,动心兄长为你准备好放在枕头下面,弟妹体弱……你定要克制。” 虽然锦川今天拜堂时的行为有些荒唐,可他为了让封家人松口将女子嫁给他,有多认真和锲而不舍,对封离那份感情中的……偏执与占有,锦州全都看在眼中,所以,就算锦川有时候很是奇怪,性格也变来变去的,他也全当自家弟弟心智不成熟。 锦川都走出去很远了,想起兄长的话内心还是复杂无比,如果现实中的锦州知道自己也有如此……管闲事的一面,也不知道会如何。 “呦,这不是我的夫君啊,原来还没死……嗯,辛苦了,”竟然趁着凤元女皇陛下失去记忆的时候,用哄骗小姑娘的手段将她拐走,而且,竟,然,还,敢,逃,婚。 封离也没想到幻境中的自己与现实中会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想起那些在爹爹娘亲面前撒娇,在兄弟姐妹身边傻笑的人无论如何否认都是自己,封离突然觉得心口刺痛……对了,她都忘了,如今她的人设?嗯,应该是这么说,她的人设是生来带病的娇气哭包。 “阿离……妻主,你终于来了,没有你在身边保护,我竟然连幻境中‘锦川’的意识都争不过,连副可以完全掌控的身躯都没有,呜呜……” 感受到熟悉的气场,锦川克制住激动的心情,赶紧去屏风后面换上干爽的衣服,嗯,他没忘记,在幻境中,他的阿离患有心悸之症,从小汤药不离身……娇弱得很。 哼,封离看着跪在床边趴在自己腿上假哭的某心机男,早已心如磐石,甚至,一股恶念在脑中飘过,看过凤元女皇陛下丑态的人……还是杀了才能永远闭嘴。 “阿离~~妻主~~你可是我的依靠,您来了,咱们要不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出去?” 看来,平时自己伪装得不错,至少,这种如芒在背的杀意,现实中,阿离就从没对锦川显露过……吧? “我还以为某人,沉醉在神明亲自编织的迷梦中不愿意出来呢。”封离的意识清醒过来后,也想明白锦川多变的性格,还有在南疆人心目中一会儿是邪魅公子,一会儿是禁欲佛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说的好听,两人心意相通,有预感封离也会出现在自己的幻境中,所以,才潜伏至今,想等着和自己一起出去,呸,才怪。父亲的疼爱,兄长与嫂嫂呵护,还不是某人的执念外化。 可是封离也就是心里嚷嚷的大声,毕竟……她也多次有恢复记忆的预兆,只因为贪恋母皇族父君的陪伴,还有想让轻桐阿姐能够与双亲多留下些美好的瞬间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回忆。 以后……怎么可能会有以后,这里可是幻境啊。可谁又能肯定的说,外面的现实就一定是真的,所谓因果循环,循环二字早就说明,凡人的轮回就是一场重启命线的因,所带来的抉择的不同与结局的巨大变化,就是其中秩序守恒的果。 “放屁……他锦江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唐柔将手中的空酒坛子扔在地上,晃晃悠悠撑着柱子站起来,看着终于露面的锦江,冷笑一声。 锦家两位公子能有今天,都是她,所有南疆人口中的“痴情种”锦江承诺过,待他为亡妻守孝十年后,便考虑接受别人的,那个别人……唐柔。 想她堂堂圣教长老,竟然也会相信男人的鬼话,明明当初,偷偷请求圣教主人为她与锦江测算过姻缘……孽缘,可是他们从来不是幸运到可以改变天命轨迹的人。 唐柔甘愿成为锦江为亡妻研制同命蛊的工具,为他背叛圣教定下的规矩,杀人掠夺资源,利用别人试验同命蛊的炼制方法…… “柔儿,今日的阿川大婚的日子,你可别捣乱。”若不是锦川那双眼睛与亡妻生得最像,锦江还会沉浸在同命蛊炼制中,随便找个替身代自己参加亲生儿子的婚宴……毕竟,锦州就是如此过来的,只是,比起父亲的祝福,他更在乎的是妻子芜华。 “你说,接下来,他们的结局会如何?”封离没想到,锦川的父亲竟然成了大情种,这难道是幻境的……讽刺? “阿离,我们该清醒了,万物皆有各自缘法。”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天命运行中,所有存在都可以自己衍生出脱离本源的意识。还是那句话,自有缘法。 第104章 千寻岛(五) 封离在最后离开幻境的时候,还是抱着期待回头了,母皇父君、轻桐阿姐,还有她从未见过的褚凝和青木珩……在幻境坍塌破碎的边缘注视着自己。 她们的眼中满是笑意与不舍,似乎想让阿离永远留在有亲人呵护的幻境中,却又明白红尘中那份为君的责任与使命是封离女皇陛下无可逃脱的宿命。 “我说,你们两个未免太不够意思。”锦川和封离刚从幻境中脱离,就看到你侬我侬的温郎君与陆娘子正一边品鉴美食,不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封离没理会锦川的茶言茶语,拿起桌子上准备好的碗筷暗开始补充体力,同时平复混乱的思绪,离开幻境前最后看到的场景,她决定永远埋藏在心底。 “锦川大人别坐在地上了,谁让我们天资愚钝,惹得神明厌烦,提前这么久被驱逐出幻境。” 温言熙听到自家夫人如此谦虚的话,神情愈发温柔,将自己剥好的虾推到陆初雪面前,还贴心的为她拭去嘴角沾上的饭粒,看得锦川只觉得莫名牙酸。 “妻主,有人欺负我,嘤嘤嘤……”也不知道幻境中那些记忆会不会影响到他与阿离的感情,这个暗亏,他先记下,不就是顶着大气运者的名头却没尽到献祭龙脉反补天道本源的代价,自己这些年躲避兄长的追踪,什么苦没吃过,祂还有脸记仇,总有一天,锦川要把月芜草亲自扔祂脸上,让祂好好尝尝自己做的孽…… 咳咳,以上全是猖狂之言,锦川当然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几句。毕竟,那幻境如此真实,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自己过去已经或者未来将要经历的轮回,在神明有意为之下,提前出现……是想要他们知难而退,离开千寻岛吗? “嗯,你老实些。” 想到幻境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浪荡子锦川锦小郎君,还有被哄骗得满腔真心托付却只是因为赌约而被惦记上,在大婚之日因夫君逃婚而心疾复发香消玉殒的“封离”,她还能够对锦川和颜悦色,已经是沾了那是幻境中的经历的光。 锦川眼泪瞬间就忍不住落下,他也是将要离开幻境前,才知道完整的故事,哪里会料到,连可以拿妻儿作筹码满足野心的父亲锦江都是可以为了亡妻多年潜心炼制同命蛊的命线,只有“锦川”有了渣男的绝路。 “呜呜……妻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这样真是吓坏我了。” 猛男落泪的冲击让温言熙有些胃部不适,看来,这两人的幻境之旅,比起自己与洛洛还要有意思。 “大雾还未散去,看来,还有人在幻境中未能脱身。”陆初雪靠在温言熙怀中打了个哈欠,给封离使眼色,让她看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溜上船的福晟与菩提二人。 “妻主,她们俩我认识,咱们回房间,我与您好好交代。” 这次前往千寻岛,封离特意拿出皇家海军最新研制的船,所以在速度与防守上都更为优秀,还没来及询问陆初雪二人究竟是如何找到漏洞溜上船的,就被锦川突然打断。 直到被压在床榻上的那刻,封离都在唾弃自己,怎么就如此简单……又被锦川拿捏住了,还有,说好的正事呢? “夫君,你怎么看。”福晟此人,陆初雪虽然与她只有过几次交集,却也了解,她是个最为理智,也怕招惹麻烦的人。简而言之,就像是有人强行用佛家与道家的规则,引导她对外显露出慈悲渡人的样子。 可陆初雪永远都不会忘记,福晟嘴上宣扬那些清规戒律道家原则的时候,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冷静克制的样子。可无论是初遇时她的贸然出手,还是凤元国候选人一事,她似乎又过于主动…… “洛洛,自从幻境出来后,你都没好好休息过,如今封离与锦川也顺利度过幻境,也是时候同我一起养精蓄锐。” 温言熙没有正面回答陆初雪的问题,那两个人身上有很多不对劲地方,以自家夫人招蜂引蝶的程度,还是别让她再掺和进去。 那个福晟除了对红尘中凡人的各种情绪过于理智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她身边跟着的菩提,总让温言熙感觉到……威压,还有每次与他不经意对视后,仿佛被净化掉全部的恶念与负面情绪。 “好,我不多管闲事就是了,哪有人转移话题如此生硬的……”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突然化身小尾巴的温郎君,要不是还有正事,定要与他好好算账,别以为自己没发觉,自从决定前往千寻岛后,温某人就心事重重,对她多番隐瞒的事情。 不过……船能够在汹涌的波涛与猛烈的海风中停在原地静止不动,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猜测到封离她们的计划,就是神明真的开始沾染红尘,多管闲事了…… 此次从幻境中出来,陆初雪明显感觉到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有消失的迹象,冥冥之中,似乎还有某种力量,已经觉醒,而且刚好与她们的目的相同。 ……… ……… “我本以为这些年你真的在闭关修复本源,没想到,呵呵……” 虚无在被天道正统轻易便改变运行法则的万千幻境中,终于捕捉到熟悉的本源之力。直至此刻,祂才真的相信,原以为高高在上的……祂,竟然也会屈尊踏入红尘。 天道正统,与虚无一样,祂更喜欢那个凡人女子给自己起的名字,菩提。祂看着虚无有些失控的样子,好心的选择沉默,毕竟,与虚无打碎自己的神魂在红尘中寻找傀儡寄体不同,祂是封印记忆后进入轮回中,以本体踏入红尘的。 当初确是因为,以凤元龙脉设下结界困住自己分化出的恶念本源,想将祂的神魂永生囚禁在海底深处,等到新的天道孕育出来后,祂便能与恶念一同消散在法则之力下,重新化为新生天道的本源。 可……菩提将在自己颈窝睡得香甜的福晟抱回床榻,看着被褥遮挡下的女儿阿礼后,俯身落下一吻。 当初菩提在沉睡中被红尘中骤然浓郁的恶念唤醒,发现自己化为月芜草守护凤元龙脉封印虚无结界的本源正在受到污染。那些与凤元皇家海军死战后留下的幸存者究竟是如何找到并成名登上千寻岛的,祂也无法解答。 因为,包括天道,祂的命线也会受到法则之力的安排与影响。至于,能够动摇此间法则之力的更高一级的神明,只能在真正脱离小世界束缚后才有资格接触。 而那些因为服用带有菩提本源力量的月芜草的凡人,因为天道正统,也就是分化出恶念虚无后,只剩下祈愿与净化能力的菩提,只能任由自己的本源化为气运进入凡人体内,那些不能净化掉的恶念,与净化成功后气运的残留,都将成为虚无所需的献祭之力。 菩提无法阻止虚无想要脱离结界而布下影响历代凤元女皇甚至是四国与,有封存净化恶念之责的南疆。只能,以虚无的本源之力创造沈柯吟,让他成为北穆国竺水部大祭师,替自己守护好神山,有着历代天道的来处秘密的地方。 虚无的本源之力与神魂剥离后,相生相克中却有天生的吸引力。而这种无法斩断的羁绊,正是菩提可以利用化解虚无身上戾气让祂重新回归天道本体的最好方式。 “天道也是有欲望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当初,你如果……” 不私自脱离本体的话,我原是打算进入轮回中,在红尘中消除自身戾气,进而重归神性,并没有想过要让祂独自承受红尘中恶。只是,祂必须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善之本源启动天道轮回,才将所有恶之本源逼入分化的神魂中。 “我来,并非与你叙旧,千寻岛上的天梯已经修筑成功。”以气运者肉身为材料,魂魄中的恶念为命线,最后献祭千寻岛上所有生灵,提前重聚天道。 “你想,藏在我的神魂中,躲过反哺新天道的法则之力,最后趁着祂孵化破壳的瞬间,抢夺祂的意识,成为新的天道,你……” 福晟说过很多次,要对小娘子温柔些,可菩提此刻难得学着凡人们,粗鄙的对虚无大喊一声,你没事吧,那可是此间所以存在运行的法则之力,哪里是祂一道恶念可以瞒天过海的。 虚无以为自己感受错了,天道正统是在……嘲笑祂?虽然虚无没有具体形态,可还是觉得“心头”无名火起,“还未到最后定输赢的时候,你如何断定我会输。” 菩提还想说什么,可屋内传来福晟找不到自己后可怜兮兮的哭声,本来还以为虚无能够谋划出将四国与南疆人玩弄于股掌中的“气运”献祭棋局,会有多难对付。所以才会暗中推动福晟带着菩提前来相助封离等人,还特意解开这一世菩提神魂中封印的本源,想着,亲手清理门户。 可虚无或许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当祂再次遇到法则之力掌控天道的命线安排的……祂的软肋与弱点,也就是祂作为北穆国竺水部涂山辞,与大祭师沈柯吟那一世的缘分与爱而不得的执念,以念柒的身份重启后,自己逐渐削弱的神魂,还有那疯狂滋长的凡人欲念,都将成为此间天道陨落的前兆。 看着虚无逐渐消失的身影,菩提心中一片复杂,此刻,拥有凡人情感的天道正统竟然生出很荒唐的想法,如果虚无真的如愿,此间小世界会如何。 只是……若是,法则之力的惩罚,就是先给予虚无希望,最后让祂亲眼见证千年的绸缪最后不过是一场虚妄,所有反抗到最后还挣脱不开为新天道献祭的结局。 “夫君,你站在院子中干嘛,我刚来醒来没看到你,害怕得……”都哭出来了。福晟想起女儿阿礼,唱着童谣哄自己的事情,就觉得脸红,她这个阿娘做的,有些失败。 菩提感受到体内本源之力逐渐消失……是法则之力在阻止祂,虚无的执念已经注定以失败收场,而菩提因为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天道的力量,在幻境结束后,恐怕要提前进入下一世轮回。 幸好,祂在红尘中消失后,所有关于祂的记忆都将被抹去,不然……菩提将福晟抱起放在腿上,在她肩膀上留下刻在灵魂上的印记。 “娘子,作为补偿,为夫给你讲个故事吧。”也不知道法则对于违背自己安排好命线的天道的惩罚究竟是什么,还好,祂提前给自己留下后路,想到祂与福晟的孩子……阿礼。 菩提稍微改变幻境中的法则后,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会不定捕捉凡人轮回中的记忆重现。在这一世,他与福晟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长大。两人成亲后用多年攒下来的银钱开了间茶馆,听听旅人们的故事,偶尔当回月老帮别人牵个红线。 阿礼,是成婚三年后生下的,菩提在她的身上留下,天道的祈愿之力,所盼,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在无尽的轮回中,无论何种身份,都能找到彼此。 法则之力不能直接作用在凡人身上,而新生的天道没有七情六欲,也不会去管早就成为反哺自己的本源力量的上任天道,动的凡心究竟是什么。这才是祂可以捕捉的规则漏洞,可以,虚无z或许永远都参不透。 “夫君,你快些讲,我也要像阿礼一样,听着你的故事入睡。”福晟虽然知道不应该,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与女儿争宠,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女儿是爹爹上辈子小情人…… “乖,别着急,这个故事很简单,可需要你细细琢磨…… 传说,曾经存在着龙辰、南兴、北穆、凤元四大国家,还有圣地南疆。我要讲的故事发生在北穆国十三部落之一,竺水部中…… 竺水部有位叫涂山辞的小娘子,她爱上了大祭师沈柯吟……” 第105章 所谓变数 天道正统,菩提的话还是影响到虚无。祂们本为同源,同生共死,菩提能够感知到的法则之力对天道的约束与惩罚,虚无又怎会毫无觉察。 虚无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祂自诩拥有神明的力量,可以操控红尘中凡人的命数,掠夺他们身上气运为自己修建天梯献祭本源之力,可……祂又何尝不是局中人。 沈柯吟,为何会突然想到他的名字,心中还带着些许酸涩与眷恋,这难道就是凡人常说的羁绊吗?可……他的挚爱是那位念柒娘子,虚无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个妄图抢夺她人身体与情感的……小偷。 想到这里,虚无的理智彻底回归,祂怎可被红尘执念束缚,借助天梯重新聚拢神格,取代新生天道的位置才是祂布局千年的归途所在。 “这是,法则之力在阻止我重新回到千寻岛……”为何,我还是不甘心。 虚无被突然蔓延的大雾笼罩,在法则之力的引导下,进入早就注定好的,独属于祂的幻境中。 此刻,因虚无本源之力而存在的沈柯吟看到突然出现在手上的红线,还有在自己怀中逐渐消失的念柒,眼神有瞬间的空洞,随即陷入决定一切开始的幻境中。 而后,月老君否拉着刚恢复记忆还在气头上的司命红豆紧赶慢赶,终于找到拨乱反正,改变所有人结局的最好时机。 若不是神尊祂老人家忙着蕴养尊主夫人的神魂,稳定小世界秩序,消除恶念值这种受累不讨好,甚至还会被列入小世界天道黑名单的事情,本应该由专门的神明与机构负责,可惜,世风日下,神心不古。……以为神尊不再,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 哼,红豆瞪了君否一眼,“都怪你,非要和我打赌。”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赶上小世界天道黑化、规则混乱的“好事情”。 “好好好,小姑奶奶,都是我的错。此间规则已修补好,咱们该走了。除非,某人还想看看那些人的命薄,究竟是如何改变的。” 君否趁着红豆不注意,揉了揉她炸毛的头发,还是失去记忆的时候最听话。或许,他也该学学凡人的智慧,父凭子贵。 “哼,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的。要不是你乱牵红线,我的命薄怎么会受到影响,下次,我肯定能赢。” 再次放完狠话的红豆没理会君否,就自己回神域了,她要去找好姐妹君语告状,让她好好收拾自己弟弟。 唉,感受到法则之力即将化为实质的哀怨之气,君否熟练的给某人善后。每次用凡人的命薄打赌就罢了,还非要到小世界亲眼监督,说什么防止自己动手脚。 结果,红豆与君否即使每次到小世界都会封印自己的神魂与神力,进入轮回以凡人之躯在小世界中游走,可身上携带的属于神域的气运还是会影响到此间法则之力,造成时间与空间的错乱。 这次,天道正统……也是因为受到来自神域神明更为强大的本源之力的冲击,才会分化出一缕神魂碎片落入红尘,却不料竟因凡人生出执念,最后为爱入魔,从而聚拢此间恶念值,抢夺天道正统的一半本源之力与神格,也就有了接下来的所有故事。 (法则之力:呜呜呜,大人,我不是人,你们是真的老六。都怪我过于自负,对其他小世界法则之力的劝告无动于衷……就打个盹的功夫,我的天道乖儿子怎么就突然,人格分裂啦?!) 两人离开后,千寻岛上时间停驻,记忆置换开始,此间法则之力以外的力量突然介入与冲击,命盘转动,秩序改写。轮回再度重启,迷失在执念与欲望中的灵魂,该回家了。 兰因絮果,看似毫无破绽的规则如何从内部被逐渐侵蚀,纵使有超脱此间的神明之力为引,最终还是逃不脱情之一字。 “小沈哥哥,又来打扰你了,你别皱眉,嗯,我突然想起来,阿爹找我,下次再来请教你。” 不知为何,涂山辞觉得自己更喜欢沈柯吟了。怎么说呢,每次哪怕是与他眼神的接触,整个灵魂都在喜悦……虽然有些夸张,可自己哭什么呀? 这里是北穆国竺水部,他是神明亲自选中的使者大祭师沈柯吟。看着落在手上的通讯鸟,沈柯吟有些恍惚,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是因为对涂山辞那个小姑娘动了情,不能虔诚的侍奉神明,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的。可,他如何能拒绝太阳的温暖。 “小沈哥哥,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离开神山。嘘,这是我在部落外面找到的花。你帮我给它起个名字好嘛。不许拒绝,以后,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涂山辞的脸羞得通红,谁知道会这么巧,刚好撞到小沈哥哥洗澡。定是族人们故意为之,想看她的笑话。 “月芜草……”沈柯吟脑中突然刺痛,不自觉说出这几个字。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出浴的样子有多勾引人,至少,涂山辞是捂着鼻子跑回去的。 “什么……好的,那,送给你,月芜草。” “沈,柯,吟,你不许笑。这辈子,我只为你一人起舞……虽然,没有其他部落献给你的歌姬们跳的好,可我还小呢,以后会更好的。” 看着小姑娘磕磕绊绊还如此执着的样子,沈柯吟收回想要搀扶的手,他从未看过那些歌姬跳舞,可心中觉得,此刻,此曲,此舞,是他平生所见,至美。 月芜草,月色朦胧下,充满少女最真挚爱意的一舞,早已镌刻灵魂深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好可惜,要是你也能够离开神山就好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有些害怕……不过,小沈哥哥,阿娘说自古以来红尘多喧嚣,繁花似锦,似水流年,凡是我眼中所见之景,都会为你细细描绘。你可是神明选中的大祭师,可不能被俗世所扰。” 唉,最近怎么了,涂山辞背过身抹去眼角泪水,她好想扑入小沈哥哥怀中,大哭一场,可明明有满腹的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沈哥哥,怎么又是空着手来我的生辰宴,明明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祝福……算了,既然选择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停留的人,就该做好反复失望的准备。” 不是的,辞……柒柒……看着他的温暖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绝望与自嘲,沈柯吟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阻止……阻止什么? 鲜血涌出,他的小姑娘该有多痛苦,为何还再笑着安慰自己,沈柯吟此刻终于挣脱法则之力的束缚,“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小辞,柒柒,虚,无……”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烦你了。都是,咳咳,我的执念,困住你的轮回路,也,害了许多无辜之人,葬身于凤元国龙脉修补气运的献祭骗局中。” 虚无感受到自己当初强行夺来的一半本源之力与神格,正在慢慢消失,这次,是真的要与小沈哥哥……说再见,再也不见。 原来,祂曾经嫉妒的念柒也好,涂山辞也好,她们能够得到沈柯吟的偏爱与坚定的选择……一切缘起,皆是因为,天道的碎片无意中坠入红尘,义无反顾却又命中注定的爱上,沈柯吟。 “虚无,自始至终,你都欠我一个答案。”沈柯吟抱着涂山辞的尸身,看着族人们、竺水部、北穆国……全部化为泡影,幻境已破,轮回之劫已解,沈柯吟与挚爱,虚无,愿意为无辜受牵连而逝去的所有人,赎罪。 腕间红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沈柯吟与虚无周身。在法则之力哭哭啼以下犯上的叨扰声中,君否借助红线调动本源之力,给两位痴情人,最后编织一场梦美梦。 “千寻岛上迟迟不愿入轮回的灵魂,需要交代……但,如果有什么像是法则之力甘愿度化怨灵入冥界,或许,还,有,转,机。” 传说中铁面无私、绝对公正的法则之力,气得……低声下气和颜悦色承担所有,无比恭敬的送走神域,“足智多谋”的月老大人。 要不是为了祂的好大儿……不对,自祂们神魂分化后,现在是好闺女虚无,还有漏风夹克菩提,这是法则爹爹最后能送给你们的礼物。 啊啊啊啊……接下来,还要培养新的天道,法则之力逐渐显现的身影,隐约中,脊背有些弯。 ……… ……… “女皇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放心,我这回没跟花絮打起来。” 花槿拉着封离的衣袖,无比娇羞,看得花槿直皱眉头。若不是族人世代护佑凤元国有功,还在千寻岛上彻底歼灭所有自称神明护卫者的反叛势力,活捉他们的首领林溪,女皇陛下面前怎能允许她如此放肆。 “花絮爱卿,朕……咳咳,这次,是带君后来千寻岛游玩,是家事,倒也不必,如此严肃。” 唉,早知道就让花老将军换个人驻守千寻岛,明明听说花絮小将军迎娶夫郎幽竹后温柔不少,怎么还如此吓人。她训斥幼妹的样子,总会让封离想起轻桐阿姐。 也不知道那个叫凉月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的,竟然勾引得阿姐抛弃自己的母亲与爹爹,还有凤元国的这么多亲人,跟着他在晴岚镇,经营什么乡野小店,呸,不就是过苦日子嘛。 “妻主,海上奔波许久,该休息了。还有,客人们,别忘了好好尽地主之谊。” 锦川与温言熙、陆初雪二人对视,交换个了然的眼神,一致决定,先按照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新的故事演下去。 福晟默默拉紧菩提的手,总觉得那几个人眼神打架,不怀好意,早知道,就选择别人碰瓷了,谁知道运气会这么好,直接舞到凤元女皇面前。 菩提早就观察好周围环境,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路。自家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要不是她撒娇……咳咳,菩提怎么会答应带她出海。 “女皇陛下,是属下失职,请您和各位贵客跟我来,属下早已备好酒菜。” 花絮眼神警告花槿,咱们的账稍后再算。不过千寻岛上虽并未禁止百姓登岛游玩,可最近贵客也委实有些多……花絮掩去眸中深思,难道真如夫郎幽竹所说,是自己近来太过操劳。 算了,正好幼妹来了,不如暂时将千寻岛驻守之职交给她,放松下自己,顺便补回与夫郎的婚假。至于脑中闪过的记忆片段,还有总感觉忘记什么……就这样吧。 红尘路漫漫,何必纠结于过去,至少,此刻,有人愿意与之携手共进退,便余愿足矣。 花槿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糟糕,定是有人惦记她。找到还沉浸在千寻岛美食中的家中不成器的夫郎红叶,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召集明熹所有皇家海军,立刻出发。” “妻主,咱们不是刚巡航完凤元国海上疆域,怎么又要出发。” 红叶想到,膳房掌勺老王收到的比凤元国史还要厚重的家书,心中莫名替他点了根蜡烛。又要出海了,看妻主这样子,归期难测,杜若大人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说来,也让人唏嘘,谁能想到堂堂执法队首领,竟然与神厨王润之,还有过这样一段过去,要不是老王有次出海回到国都千凰岛,借着酒意半夜到杜若大人府上,对月诉衷情,啧啧…… “小沈哥哥,呜呜……你终于醒了,都怪我,非要长在悬崖上的那朵月芜草,害得你重伤昏迷。” 念柒脸上都是泪水,内心却无比平静,唉,谁让沈柯吟是北穆国竺水部自那位神明亲手选择的大祭师外最有天赋之人 若不是阿爹让自己好好拉拢他,从而让念旭部落更接近神山的势力范围,少受些贺兰隐帝的制约,她才不……虽然,无可否认,沈郎君确实拥有连女子都嫉妒的容貌。 “月芜草……”大量的记忆在沈柯吟脑中纠缠,他还来不及理顺,却凭借深入灵魂中的印记,直接将念柒揽入怀中,这次,我们定会有不同的结局。 第106章 重启轮回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呸!锦川与温言熙、陆初雪三人面面相觑,如今,不会就他们几个人还保留另一种记忆吧。 不,或者说,是有关凤元龙脉气运献祭,还有与其相关的记忆发生微妙的偏差,锦川把玩手中的同命蛊……还是他用心头血喂养的,兄长锦州的那只。 锦川的同命蛊当初为“报答”慕容凤旭的救命之恩,送给他防身护命用了。咳咳,顺便转移些自己身上的气运给他,然后将南兴国师的烂摊子……尊位送到他手中。 “方便问一句,锦川大人是如何从阿离手下脱身的。”陆初雪看着自己和温郎君手腕上的红绳,心下稍安,按照记忆中她们与封离的约定,前往千寻岛是准备……她已全然记不起来。 锦川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唉,风评被害啊。毕竟在脑中像是突然被人塞进来的那段记忆中,南疆圣教主上锦州为换取炼制同命蛊的主要材料月芜草,送出自己的亲弟弟锦川“和亲”凤元国,嫁给刚继位不久的封离女皇。 当然,这里的同命蛊顶多让南疆人少些疾病困扰,比较长寿罢了,至于还剩一口气都能将人救回来这种谣言,你要是敢在南疆人面前提起,可得做好被蛊虫群殴的准备。 (南疆百姓:谣言止于智者,这是家中第两百五十次遭贼,想要同命蛊,请通过由圣教长老主持的蛊虫交易市集用银钱购买……否则,受到不知名蛊虫的攻击,也请别在外面宣扬南疆人“阴险毒辣”。) 大婚后,女皇与君后琴瑟和鸣,如胶似漆。还总是背着太上女皇,偷偷离开国都千凰岛四处游玩,还好如今四国局势稳定,凤元百姓安居乐业、政治清明……最重要的是,太上女皇封琴正值壮年,还能替女儿善后。 就是,本想与夫郎褚乐享受两人世界的,突然出现在乡野别院的褚凝与青木珩妻夫二人已经很,多余了,自家小棉袄还漏风,君后在耳边撒几下娇,说走就走,哼,千寻岛的月芜草,有什么稀罕的。 “这根本不重要,陆娘子,时间紧迫,正事要紧。” 锦川还能怎么办,哄骗封离小酌几杯,看着软乎乎缠着自己的妻主,若不是要去找温言熙二人,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数,他可真舍不得离开。 “我看,你倒也未必是想弄清楚,为何准备去千寻岛送死的我们,会突然面对截然相反的结局。” “你只是,想让我们告诉你一个确切的答案,命线确实被改变了。” 当初从幻境出来后,温言熙就再也没有感受到承熙的存在,或者说,现在二人魂魄彻底相融,才是真正的温言熙。 同锦川一样,不愿意承认天道强加在自己身上大气运者的身份,最后还是选择去往千寻岛,甘愿成为天道度化虚无本体的祭品。温言熙虽然平时很嫌弃承熙,可,是承熙陪着永平侯府后宅卑微求生的温世子度过最为阴暗的时光,羁绊总是斩不断的。 可后来,温言熙发现,就算神明之间如何玩弄红尘中凡人的命线,只要他还能够侥幸留下所有关于挚爱陆初雪的记忆,便无所畏惧。 如果,重启的轮回从凤元国扩散到此间各处,纵使魂魄被打碎重组,哪怕每世都要与天道规则为敌,他也不会放弃寻找,他的洛洛。 锦川看向温言熙,二人眼中是同样的坚定,他们足够幸运,没有在变幻莫测的轮回命线中与所爱分散。又何必继续纠结,既然最后没有发现事情,便只当是前尘往事,大梦一场。 陆初雪看着此刻眸中充满星光的温郎君,顾不得锦川还在旁边,直接跨坐在某人怀中,咬上温言熙的喉结。 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锦川突然觉得牙酸……他也想妻主了。今晚故意灌醉阿离来找她们商量正事,就是个错误。 “洛洛,又耍小性子,凤元的君后都让你气走了。”温言熙制止某人四处作乱的手,眼中欲色翻涌,若不是时机不对…… 陆初雪是能受威胁的人?嗯……感受到熟悉的炙热,腰间被忽视许久的酸痛感袭来。 她想起来了,按照如今的记忆,陆初雪从小被神明的护卫者,凤元的反叛势力中的人拐走,想要训练成杀手,幸好和她同一批被抓走的孩子中,有自幼一同长大的竹马沐青羽多次舍命相护,她才能活下来并趁机逃出去,藏身在乞丐窝中,最后被陆尚书夫人赵芸带回家。 后来,掌管南风小院后,她与沐青羽取得联系,共同捣毁神明的护卫者用来培养杀手细作的据点。 此后,在外祖家枫溪镖局与暗阁首领暗中帮助下,查到自己真正的名字,宋婉洛,凤元国海盗遗民,随着生活在千寻岛上的先祖迁徙到国都千凰岛。 因为,神明的护卫者们多次侵扰千寻岛,此处凤元国龙脉所在之地,早就成为他们自诩天道正统反抗女皇陛下统治的据点。直至传到这代头领林溪手中,才被花老将军带领的明熹、幽纭两支皇家海军彻底打败。 在大婚之前,陆初雪想带着她自小便看中的赘婿温言熙重归故土。而沐青羽作为陆初雪的竹马,自然也与她们同行……当然,肯定不是跟温言熙抢夫人,虽然时隔多年,亲人们早已杳无音信,可他也想回故土看看,想找到些旧日的记忆。 表面上十分善解人意的温郎君,拉着陆初雪翻来覆去酱酱酿酿,吃醋到疯魔。不出意外,他们的船就跟封离的撞上了…… “夫君,可你的故事还是没有改变……”不仅如此,自己与付姨在宫宴上遇到的那场大火依然没有躲过。所谓逆转时空,重启轮回,到头来只是对与凤元国产生过交集的人和事,给予新的身份与来处。 温言熙埋头在陆初雪肩膀上留下红梅,惹得佳人娇喝一声,“如此看来,娘子更应该好好疼惜夫君,任我为,所,欲,为。” “狗男人……呜……”不是说时机不对,果然,就算在俊俏的小郎君,在某些时候,也只会说些漂亮话,哄骗,单纯的,小娘子。 “那个……小沈哥哥,咱们应该是迷路了,呵呵……”阿爹,女儿为了您的大业真的是,殚精竭虑。如今,竟然跟竺水部大祭师,听人家小夫妻墙角。 她就说嘛,肯定会迷路的,可大祭师仍然固执己见。耳朵那么红……其实,沈柯吟还挺,单纯的,吧。 虽然,是为了给她摘悬崖上的月芜草,沈柯吟才会重伤昏迷至今,但是,这不是他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要挟念柒连夜同他离开千寻岛的理由。 “嗯,柒柒,咱们还是听你的,先原路返回,明天让花絮将军安排离开千寻岛的船只。” 此次,沈柯吟是代替隐帝贺兰若出使凤元,商讨两国通商之事。已经成功与封离女皇陛下签订合约,此后,北穆的牛羊等可与凤元民间捕捞的海货直接进行交易。同时,北穆国要像龙辰国一样修筑驰道,而凤元也必须下令整顿民间商船的通行速度、船队质量等,最后在晴岚镇共同设置专门官署与职位,用来监管海上贸易航线。 本来,比行沈柯吟一人足矣。可念旭部落首领非说自己爱女倾慕竺水部大祭师已久,愿意陪同他同去凤元为使。嫣然王后近来刚好受到青绿姑姑影响,喜欢上帮别人保媒拉纤…… 沈柯吟无法拒绝王后的旨意,当然,龙辰国乐安长公主殿下私下里就是特别脆弱的小哭包,为了两国和平愿意和亲到,鸟拉屎都会被冻死的北穆……虽然不太文雅,但作为北穆子民的团宠,谁都愿意宠着她。 其实,对于念柒接近他的目的,沈柯吟心知肚明,反正有贺兰隐帝坐镇,十三部落就算将内外围搅个天翻地覆又如何,那位的手段,想必不会有人愿意重现。 念柒起初能感受到沈柯吟的疏离与漠视,但,他们两人,一个受阿爹之名不能推脱,一个是因嫣然王后撮合姻缘选择拖着,最后都情不自禁的选择,逢场作戏。 念柒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很单纯的夸了一下那株月芜草,沈大祭师就跟不要命似的,非要将他摘下来。这……醒来后,磕坏了脑袋,算谁的? 沈柯吟当然知道自己前后言行不一有些……过于轻浮。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珍惜眼前人。 所以,不就是想办法纠正,对权势地位过于看重的未来岳丈大人,对于竺水部大祭师来说,轻松得很。 背后灼热的视线让念柒觉得毛骨悚然。又来,自从沈大祭师摔坏脑袋醒来后,总这样盯着自己,就像,饿狼盯着肉骨头、兔子觊觎窝边草,巨龙守护珍宝……嗯?什么东西乱入了,算了,不重要。 念柒默默加快脚步,想着这次回到北穆,就算阿爹要把阿兄嫁给男人,她都不会再答应勾引,咳咳,接近沈柯吟了。 天光破晓,逝去的夜晚再也无处寻觅踪迹,就像凡人口中玄之又玄的命运,只是在最不起眼初稍加改变,便会走向意料之外却又正合心意的结局。 ……… ……… 南兴国幽都,水府,水云桥与付芸将女儿水无忧交到女婿兰战手中,若不是四大家族中,只有兰家是名副其实的宠妻如命,还有诸多家规约束族中子弟言行,女儿嫁过去之后绝不会受到任何磋磨,就算,有儿时的救命之恩在,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这门婚事。 “葡萄,别看了,等我将那个男人的钱财全部继承过来,定会给你一个比水无忧小姐还要盛大的婚宴。” 当初,风末止被亲生父亲闵征追杀,若不是遇见刚被家人抛弃不久的葡萄,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这些年,他们两人相依为命……本来确实如此,可有一天,风末止出去挣钱养家,谁让他当初年少无知,轻易答应葡萄成为自己的童养媳,一诺千金,自然不能让未来夫人跟着自己吃苦。 可是,当风末止拿着葡萄最喜欢吃的烧鸡回家后,发现,他的童养媳领回来两个小屁孩,浮酥和小满,那虽然破烂却十分华贵的衣料,不是从天而降的银钱,而是铺天盖地的麻烦。 好在,这些年,风末止带着几人隐藏得十分成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踪迹。此次,也是听说他黑心肝的父亲闵征,利用什么耀阳宗的名头,以别人功德为代价窥探天机,受到惩罚。国师慕容凤旭卸任之前还亲自下令,为当年闵征枉死的妻儿讨回公道。 这些,风末止早就不在乎了,阿娘临死前,让他好好活下去,他已经做到了,不过,若是,能够将阿娘的嫁妆和闵征侵占的外祖父家的财产要回来,以后,葡萄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嗯,浮酥和小满那两个拖油瓶,也能尽快帮他们找个好归宿,早些打发掉。小满那个臭小子,已及弱冠,还不快点去建功立业,早点把浮酥这个整天粘着他夫人的小绿茶收走,这些年,真是跟在风末止身边吃白饭了,半点他的智慧都没学到。 “风末止,水无忧小姐嫁人后,要是不再施粥赠衣,我就见不到她了。”葡萄对于水无忧的感情很复杂,既想亲近,又总觉得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什么。 可她喜欢水府中的所有人,还时常会想,若是她也是水老爷水夫人的女儿该有多好,他们那样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因为自己招不来弟弟就将她丢弃。 “傻丫头,浮酥和小满还等着咱们回家呢,别想了。”他们还有更值得期待的以后,何必将她人的幸运与自己比较,庸人自扰。 慕容迁国师已经帮风末止看好宅院,这些年,他自己手中的商铺生意也越来越好。小满,现在该叫他风末寒了,也刚参加完,南兴外戚以百姓过于重视求仙问道必将灭国从而发起的叛乱彻底结束,明帝宣瑕继位后第一场科举,正等着放榜。浮酥也在房间里偷偷绣嫁衣,虽然手都快被扎漏了…… 看,就算他们曾经很狼狈,挺过来后,也绝不比别人过得差。 如果哪天,你的亲人突然背叛了你,只允许自己伤心一会儿,因为,更值得托付信任与余生的人,还在前方等着,亲手为你重构家的温暖。 第107章 岁岁有今朝 南兴国,兰家。小姐房中熟悉的怒喊声后,周围的侍从们才将棉花从耳中拿出,不约而同再次感叹,姑爷,有些可怜。 “北宁泽,大早上的不睡觉,你吓唬谁呢。”兰溪手中的枕头下意识的扔出,听到某人的痛呼声,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入睡。 前几日,代国师北宁泽刚结束新帝宣布继位后祭天大典……当然,谁让他的好侄子为了防止别人将盆端走,要去守着命定之人长大,作为家主和长辈,如果还有更好的人选,他才不会揽下南兴国师的位置。 慕容凤旭,真是个老狐狸,别以为把烂摊子送出去了。北宁泽将刚刚算好的卦象,飞鸽传书给某位想找妻主的人:情路不顺,一招不慎,恐孤独终老。 (慕容凤旭,你,你放屁……缩在唐柔怀中,嘤嘤嘤,妻主,你要替我报仇,用蛊虫狠狠捉弄北宁泽这个混蛋,嗯,就三年,不,十年,子嗣不丰。 唐柔忍无可忍,直接翻身压住慕容凤旭,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本来她暗中倾慕的圣教主上锦江心有所爱已经很让人伤心了,没想到,夫人去世后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心。只好离开南疆,到药谷好友处断情绝爱,没想到,却被人缠上……) 北宁泽轻轻放下手中的枕头,看着身下愈发精神的……叹了口气。突然就不怎么期待软软糯糯的女儿了。 待全身凉意散去后,北宁泽才上床将兰溪揽入怀中,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这点耐心,北宁家主还是有的。 孙若,脑中突然出现的名字还有那段记忆,北宁泽没有在意。如今,便是最好的结局。他没有因为龙脉一事被困在龙辰国多年,而是因为处理族中子弟窥探天命坏人姻缘之事,暂时离开南兴。 小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去守护,作为兄长与嫂嫂,他们会是她最大的依仗。还有邓琦姐妹二人,陆初雪那丫头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也算是替族中子弟弥补她们父母早逝的因果。 而且,他的好侄子北宁臣与陆家倾颜的缘分还深着呢。看来自己得早做准备,不然,某人的腿保不保得住再说,人家陆尚书凭什么把娇养的女儿嫁给,老男人。 ……… ……… 龙辰国,东来客栈。 “梨梨妹妹,兄长够义气吧,为了帮你试探,那什么,流云公子的真心,可是特意换上男装,假扮你的,心上人。” 容执对着妹妹抛了个媚眼,梨笙差点没将隔夜饭吐出来,她总算明白,为何义父总是对兄长动用家法了。容家一脉单传,危矣。 当年,右相容彧奉旨赈灾,在死人堆中救下一个小女孩,起名梨笙,容离笙,收为义女。幼时的记忆早就在被推出去易子而食的那刻烟消云散,就算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爹爹并无血缘关系,可梨笙还是贪恋那份温暖……反正,容家没有人出来赶走她之前,她就赖着不走。 “妹妹,梨梨,流云公子来了。”容执将梨笙揽入怀中,在她的发间轻嗅,感受到女子温软的身体,有些不自在。抬头,正好与流云满是怒火的眼睛对视。 “兄长,戏,过了,吧?”梨笙跨坐在容执怀中,除了将头藏在他的怀中,根本不敢动,腰间的炙热……感受到容执的吻落下,脑中更是乱成一团,哪里还想着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引起流云公子的注意。 “梨梨,兄长愿意为你改邪归正,咱们假戏真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何。” ……… ……… “花絮将军,既然女皇陛下有要事在身,还请代为转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陆初雪瞪了温言熙一眼,看着后者露出温润无害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 嘶,腰间酸涩……若不是怕某人继续兽性大发,凤元国千寻岛在四国可是最为有名的定情之地。而且,在脑中新出现的记忆中,陆初雪还在家中老树下埋了点东西,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可她总觉得还能找到。 “陆娘子与温郎君稍等,女皇陛下早有吩咐,二位乘坐的船毁损严重,这是她特意从自己的私库中选的赔礼。 此后您二人若是在来凤元国,凭借此船,也可免去通航令和身份搜查。” 花絮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怒火。当然,不是因为昨夜与夫郎赏月时,咳咳,刚好看到醉酒的凤元女皇陛下被君后压在假山上欺负…… 而是,她的好妹妹花槿,竟然带着明熹所有皇家海军,突然“失踪”。难道,自己想让她驻守千寻岛的意图真的太过明显?哼,早就跟花老头子说过,不要过于溺爱妹妹,如今,竟是连一点花家人的担当都没有。 想到这里,花絮眼中闪过精光,还好他们队伍中的掌勺老王有眼色,为了能早日回到国都千凰岛与爱妻团聚,自作聪明给花絮暗中留下记号。 既然妹妹想在自己夫郎面前表现自己的智慧与勇猛,做姐姐的当然要成全,反正,千寻岛守将的重任,她逃不掉的。 “两位,本将就送到这里,想必你们已有接应之人。” 历任凤元女皇陛下手中都掌控着遍布四国的情报网,除了与世隔绝的药谷难以渗透,尽知天下事。 虽然,如今凤元情报网大部分势力还掌控在太上女皇封琴手中,可陆初雪与温言熙的船刚撞上凤元新任女皇和君后的船时,封离早就下令彻查两人身份。确认他们没有别的意图后,才会放他们平安离开千寻岛。 当然,其中,君后锦川的枕头风吹得……异,常,漂,亮。只是,南风小院的头儿和暗阁的首领的身份背后,还有龙辰国陆尚书爱女,以及赘婿的身份遮掩,再多的,就算是凤元的情报网,也再难查到丝毫。 “阿青,花絮将军的茶,好喝吗?”温言熙很自然的上前亲自替沐青羽松绑,似乎是才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露出十分自责的表情。 自家姑爷的阴阳怪气,沐青羽早就深有体会,此刻已经能够做到彻底无视,反正就算自己说过多少遍,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沐青羽与宋婉洛之间只是兄妹之谊。 “头儿,倾颜小姐的信,属下告退。”若不是陆初雪突然失去联系的这些天里,家里小祖宗的怒火隔着大海都能在信中感受到,沐青羽又怎会因为打探消息,被千寻岛驻守的皇家海军发现。 “千山,别鼓捣你的菜谱了,准备些下酒菜,今夜,我们兄弟俩好好喝一场。” 沐青羽的突然靠近让千山有片刻的失神,他还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他虽然是暗阁中专司隐匿追踪的影子的头领,可千山知道,自己的耐心向来很差。 “嗯,这里有我从凤元国都带回来的岁绒酒,你避着些人,别被发现……” 除去温言熙的茶言茶语,沐青羽最受不了的就是千山每次一开口,都会让他梦回阿爹当初押着他去学堂的那段日子。 这次跟着头儿回凤元国前,倾颜小祖宗给了他不少小九先生的话本子,说是怕自家阿姐与小言哥哥脸皮薄,初尝情爱会不知所措,让他和千山作为最得力的下属,平时多提点些。 看着倾颜小祖宗人小鬼大的样子,沐青羽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道,陆初雪和温言熙,特别“生疏”的互相撩拨勾引,直让人牙酸。 沐青羽满心都是家里的白菜会拱隔壁的猪了,咳咳,悲愤之余,看着那些没机会翻看的书,就一时好奇,要是知道,谁给倾颜小祖宗买书时还夹带几本……呵呵,沐青羽保证让那人死,得,很,好,看。 “知道,管家婆,以后谁嫁给你,真是……”唉,可真因为那些惊世骇俗的书,沐青羽也发现自己对千山兄弟感情的变质。 其实,他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丢人。此间规则衍生,万物轮回,转眼已是数百载过去,从未有人规定红尘世俗中,凡人的山盟海誓只能存在于男女之间。 沐青羽只是害怕,千山并非那位能够与自己特立独行于世俗的灵魂产生共鸣之人。毕竟,他不想失去一位做饭好吃,能够予他人间百味的挚友。 “阿姐,这次是真的江湖救急。今年,我陪娘亲去护国寺礼佛时,被一位自称是南兴国师的人缠上了,虽然他的容貌与梦中相符,也不输给小言哥哥,我还无意中伤到他……唉,总之,我们的结识非常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 可我总觉得自己很危险,他……北宁臣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我还没有及笄,非说我是他的命定之人。 哎呀,总而言之,速归。” 陆初雪与温言熙两人合力,才将有些分量的信件拆开看完,就一件事,囡囡被老男人盯上了。 “洛洛,北宁这个姓氏……你的兰溪姐姐给你送通航令时,身边跟着的,不就是北宁家主北宁泽。” 还有,老男人这个词,他当初还形容过……温言熙总觉得脑中的记忆已经快被替换成功,毕竟,他与洛洛早就知道北宁臣将家族命珠交给囡囡,如今,竟然变成,通过兰溪与陆初雪的交情才结识北宁家人。 陆初雪也有同样的感受,她也是离开千寻岛不久才想起,她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念柒与沈柯吟的下落。脑中的记忆或许并不会眷顾她与温言熙、锦川三人,天道自会修复规则中哪怕是例外的存在。 在南兴国与兰溪姐借用通航令,顺便见证宣氏皇族的韬光养晦与政权交替,北宁、付、兰、玉四大家族的野心与天枢、星轨、耀阳宗的故事还跟仅存的记忆中一样,只不过是私心与欲望的缘起不同。 北穆国与龙脉一事牵扯最少,陆初雪替娘亲为乐安长公主庆贺生辰的记忆都没有问题,就是北穆丞相……竺水部下一任大祭师并非涂山烨的儿子涂山渃,而是不知来处的沈柯吟。此外,陆初雪还听到些传闻,念旭部将与竺水部联姻。 “夫君,总觉得就跟喝了岁绒酒后的感觉一样,大梦三生。” 提起这个,陆初雪总觉得从哪里飘来岁绒酒的味道,刚想出去看看,就被温言熙禁锢在怀中。 “洛洛,我们回家吧,帮囡囡撑腰,还有……给我个名分,好吗?” 陆初雪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失控的,等她终于狠下心来拒绝温郎君的时候,两人早已坦诚相待。男人的诱哄与女人的娇喘被阻隔在帷幔之中,可还是惹得月亮羞涩隐藏入云层。 女子遍布红梅的手臂伸出帷幔,片刻,便被男子捉回,位置颠倒,再度进入神魂相融肉体相合的美妙境界…… 而引起温言熙全部醋意的岁绒酒,还有一杯就倒的沐青羽,全然不知明明是沈柯吟从凤元国都千凰岛离开后,千山偷偷潜入北穆使者的船上“拿走”藏起来的酒,又让自己,陆初雪的竹马背了锅。 千山将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盖在沐青羽身上,调整姿势让他能更舒服的躺在自己腿上,直接拿起剩下的岁绒酒,一饮而尽,而后,放任自己坠入梦境,让执念肆意滋长…… ……… ……… 红尘事从来没有绝对的输赢对错,以爱之名的缘起与痴狂,终将以为爱妥协为结局。 神域,司命殿。 红豆写好批注,合上此间命薄。浮世三千,是为三千小世界。可幼时总听神尊念叨那句,在凡间被奉为真理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轮回的意义就在于,它超脱神明的控制,所以,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君否手中把玩着红线,突然出现在红豆身后,“夫人,这赌约,还继续吗,这会,总该轮到我选择命薄了吧。” 哼,红豆还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刚新生不久的神明,就算……“什么,你玩这么大,修仙界,行,我奉陪就是。”大不了这次入轮回前多找几个靠山…… 天命姻缘:陆倾颜vs北宁臣1 陆运扔掉手中的毛笔,幽怨的眼神看向,还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的赵芸,他为何如此听话,“夫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走到赵芸身边,熟练的接住快要倒下的,潜心礼佛的尚书夫人,这么多年老夫老妻,陆运还不知道枫溪镖局赵大小姐,能在这护国寺住上几天,已经是极限了。 “夫人,帮你抄了这么久的佛经,足够让你在王都贵妇们面前撑脸面,跟我回家吧。” 天知道陆运出去公干,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寻求夫人的安慰,结果,“人去楼空”。护国寺又不是非去不可,赵芸就是借着祈福躲开王都勾心斗角的各种名头的宴会。 “嗯,可以……别忘了查查北宁臣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囡囡身边,总觉得他狼子野心。” 可惜,真香虽迟但到,最后担心自家小白菜被百年老猪拱了的只有陆运一人,尚书夫人赵芸早就被北宁郎君的美色蛊惑,恨不得自家女儿早些将人拐回来,好让她放在眼前欣赏。 阿嚏……北宁臣看着眼前黑黢黢的饭菜,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勇气拿到囡囡面前献丑的。 “北宁郎君,只要功夫深,您肯定能成为一代名厨,相信你……”陆倾颜拼命使眼色,我的佛经还没抄完,对吧。 谷雨能体会到自家小姐的恐惧,她也怕小姐因为北宁郎君的一顿饭菜“香消玉殒”,咳咳,倒也不至于。可,谁让她有求于北宁先生,事关小姐的终身大事,谷雨只能暂时站在北宁先生这边。 “囡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至于厨艺,放心,回陆家之前我一定练好。”虽然小姑娘一脸难为情还要安慰自己的样子十分有趣,可每次想到囡囡还未及笄,北宁臣总觉得自己有些禽兽。 在客栈养伤那些天,他找到市面上颇有名望的小九先生的话本,据说还是封笔之作,提到过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按照某个地方的规则,是要受到牢狱之灾的…… “北宁郎君,北宁臣,走啦,别发呆。”陆倾颜暗中抹去嘴角泪水,刚才,一束阳光照在北宁郎君脸上时,他好像来红尘历劫的仙人。 听说,南兴国最是推崇求仙问道,还有天枢、星轨、耀阳三大宗门专司与神明沟通之事,剩下的未在榜上的小宗门每隔三年都会举办宗门大会,选出魁首争夺三大宗门的尊号。而且,就连南兴国师,都是从各类宗门中选拔弟子进入天命塔完成天道的测试后选出的。 停,陆倾颜,拜托你清醒一点,现在不是显摆你熟读南兴国野史,还有犯花痴的时候,重点是,赶紧离这些堪比毒药的饭菜远些。 陆倾颜称霸王都这么多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美救英雄的壮举有违世俗对闺阁女子的约束,可自从遇见北宁臣,还被他缠上后,总觉得自己要栽了,他就好像是那个自己余生永远也翻不出去的大坑。 “囡囡,我俩的关系,你何必对我如此生分。” 北宁臣眸中晦暗闪过,囡囡的警惕心,还是这么高。早知道,就不将两人最开始相遇的记忆抹去,至少,那个时候,凭借小姑娘对他的怜惜还能让囡囡快更卸下防备。 陆倾颜早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全部注意,根本就没听清来自北宁郎君的茶言茶语。这么多年,她躲不掉的时候也跟着娘亲来护国寺好几回,怎么就没发现后山还有这么大一片桃花林。 “臣哥哥,你真厉害,竟然能够找到这样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落英缤纷,芳草鲜美,在千年古刹无人问津的隐匿角落,不知年岁的桃树早已绵延数十里,望不到尽头。 “囡囡喜欢就好,以后,我们定会共同赏遍此间美景。”北宁臣实在是没忍住,掐上陆倾颜的小脸,肉嘟嘟的,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呜,北,名,承,快放来窝。” 虽然,平时娘亲和阿姐,还有小言哥哥也会对自己的奶膘下手,可为何跟北宁臣带给自己的感觉截然不同。因为,陆倾颜想的不是他如何恶劣,而是,自己都这么大人了,还有奶膘,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幼稚。 陆倾颜贴身携带的命珠将她几经变换的情绪全部传给北宁臣。北宁郎君看着小姑娘眼中化不开的哀愁,有些心疼。是他的出现,强行催化小姑娘心中那颗名为爱意的种子,让她提前品尝情爱的苦涩。 还好,自己能够通过命珠及时感知小姑娘的心情。作为补偿,北宁臣愿意陪伴陆倾颜长大,与她分担所有喜乐忧愁。 不过,命珠这件事说来还要感谢北宁家主,当初得知自己的好侄儿想要老牛吃嫩草,趴在人家墙头守着自己的媳妇长大的时候,本来都不想告诉他,北宁家族命珠的,真正精妙之处所在。 可谁让他心善,不仅帮北宁臣接过国师的位置,还得时刻提点着天枢的新掌门,某人的好徒弟寒枫,最后还要担着违背族训的风险,将族中子弟大婚后才有资格知道的事情提前告知。 北宁家子弟中,只有嫡系血脉才会携带命珠出生。命珠代表着天道的认可与赐福,拥有命珠之人,从无例外都是家主,宗门话事人,甚至可以说是神明选中的南兴国师。 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在制约与守恒中维系轮回的稳定。命珠的出现,也就代表着,拥有者此生必须与命定之人结合。 若是有人为了心中挚爱违背神明早就选择好的姻缘,那么他此生享受到的所有,包括天赋,地位等在内,神明在收回赐福的同时,还会在此人的灵魂上留下烙印,此后的轮回中,只要是他所爱之人,都将不得善终。 “醒醒,臭小子,知道你不爱听,我还懒得说呢。你就是命好,天定姻缘与所爱是同一个人。” 北宁泽想起北宁臣的阿娘,他的阿姐北宁馨,若不是族中长辈强行阻拦,将她嫁给命定之人,她就打算为心爱的郎君违背神明。 后来,阿姐心有所属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被她的命定之人方书域发现。本想着两个不熟悉的人因为所谓的天命绑在一起,北宁馨暂时不能接受他,他也可以等着妻子看到自己真心的那天。 可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可怕,他们能够接受精心娇养呵护的妻子晚点回应自己的满腔深情,可绝对不允许妻子为别的男人守节才拒绝与自己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上的背叛。 北宁臣的出生,是因为方书域想彻底断绝北宁馨的念想,在酒中下了媚药,用下作的手段强行占有,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那之后,方书域发现,妻子眼中看向自己时最后一点光都消失了,无论他如何认错,再精心呵护,已经心死的花永远不会再为他盛放。 阿姐是故意的,或许说,她的心生病了。从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那刻,她就没想过继续活下去。孩子是对夫妻情分最后一点奢望与温柔,可看到北宁臣出身时也携带着命珠,最后的温情也全部变质为恨意。 “方书域,如果没有那件事,除夕夜过后,我送你的新年贺礼,便是,北宁馨愿意真正成为方书域的妻子,无论是灵魂还是心都永远忠诚于她的夫君……” 阿姐是笑着离开的,不知道,如果她还没有走过奈何桥,就遇见她的夫君方书域,会是各种心情。 “阿泽,我,对不起你阿姐。小臣以后就交给你了,我要去赎罪。” 方书域喝下早就准备好的毒酒,为北宁馨殉情。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就在想,若是没有天定姻缘,他也绝不会输给那个,她藏在心中的郎君。 唉……北宁泽从回忆中清醒,看着北宁臣就觉得糟心,早知道,当初随便给他安排个身份,非说是自己的侄子,看,遭报应了吧。 “命珠,在夫妻二人大婚后,若是能通过天道的考验,便能互通心意,感知对方心声。” 看着北宁臣毫不在乎的样子,北宁家主也懒得说下去,至于是各种考验,就不得而知,反正,他的命珠放在兰溪身上这么久,也无法窥探她的心声。 其实,就一句大实话,看神明更眷顾谁。否则,命珠如此逆天的能力,也不会只存在族中史书传说中。 北宁臣也也是刚发现不久,他能通过命珠感知到陆倾颜的情绪,虽然不知道神明的考验究竟是什么,但他也不会拒绝,任何能够帮他与囡囡培养感情的机会。 “臣哥哥,你也上来,这是我挑了好久,才选中的桃花树。”而且,陆倾颜觉得,这棵桃树至少存在上百年,刚才靠近祂的时候,总觉得特别舒服,怎么说呢,感觉灵魂被净化似的。作为带她找到桃花林的功臣,陆倾颜当然要让北宁郎君也感受下。 可两人都没想到,他们会再次坠入梦境中……钟声敲响,新的轮回开始了…… 蓝星,2552年,星际时代,星历7426年,科技十分发达。光脑成为人们进行一切社交活动的纽带,被称为星际人的第二生命。 在一个阴雨蒙蒙的早上,无数星际人的光脑被病毒入侵,他们被拉入一个无限循环游戏中。 在神树支撑世界意志下,精灵与恶魔一族的万年纠葛。玩家进入游戏后,接受意识清洗,成为游戏npc。 不过,游戏开发者是个恶劣的人。他留下一个漏洞,只要有一个人意识觉醒,就能解救所有玩家,这个意识觉醒者被称为:救世主。 落非是精灵一族,却因被神树选中成为恶魔族长安诺的伴生灵。落非是孤单的,精灵一族孤立他,总是把他派到森林最危险的地方收集食物,把他的家搞得一团糟,用冷漠和无视建起了一座孤岛,把落非关了进去。 恶魔一族耻笑他,安诺假意救出他,用谎言和温柔给予他光明,又把他推入另一个深渊。 被拉入游戏的星际人,要么享受着奢侈的生活,沉溺在虚名中,要么苦苦挣扎在最底层,麻木的接受剥削,一辈子求一个快活的死法,想着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落非想,就这么算了吧,等到他死了,就能自由了,那个时候,风一定很温暖吧。 “落非,你甘心吗!”空灵的声音传来,“凭什么你要来承担所有的恶意,他们不配。”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孤零零的亮着,微弱的光打在安非脸上,他的手指在电脑上极速敲打,嘴里嘟囔着,“救世主呢?怎么还不出来,游戏里就这么好吗,连自我意识都不要了……” “废物,都是废物,白生在一个科技发达,可以为所欲为的时代了。” 被告知拥有重度反社会人格并且患有妄想症的时候,安非只有15岁。在大多数人眼里,他的家庭幸福,父亲是研究所博士,母亲是大学教授,而他自己也有小神童的美名,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可是,周围人的表情,亲人的肯定,医生的开导,他渐渐相信了自己的病症,并学会了伪装。于是,他成为一个别人眼中成功人士,身披荣誉,全身光环。 可是,每当进入治疗室,他就成为那个自卑的,想要解脱的落非。他不敢倾诉,不敢接受亲人异样的眼光,只能在书中构建一个宣泄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废物,都是个笑话,他和落非能等到救世主吗…… “哈哈哈,这个安非太搞笑了,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太傻了,连写书排解抑郁的古方都搞出来了。” “这期节目设定不错,主题很新颖。” “演员演技太好了,就和真的一样。” “同款妄想症表示,共鸣感好强。” ……无数弹幕滚动,这部名为“妄想症孤岛”的全民性综艺彻底火了。看着微博热搜全被攻占,和源源不断的代言和投资,贾导十分高兴。 “詹姆士博士,感谢你的技术支持,如果没有你,安非也不能这么确认他得了妄想症。” “哪里,我喜欢征服聪明的人。”詹姆士掩饰住眼里的算计。 颁奖典礼上,作为蓝星2552年度最佳影帝获得者,安非神秘的生平被揭秘了:他的父母是知识主播,自愿将儿子送来参加节目——“妄想症孤岛”。安非是一个健康的人,但进入节目后,他接受了记忆清洗,作为一张白纸的存在,周围人都告诉他,他有反社会人格分裂症和妄想症,以此观察他的行为。安非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精湛的演技使这部综艺节目,被评为最佳创意奖,而他自己也成为最佳影帝得主。但,他缺席了颁奖典礼。 地下研究室,詹姆士博士看着安非,诡异的笑了,“多好的研究体,在记忆清除下,”詹姆士将仪器安装好,接着说,“记忆清除了,还能通过写书求救,可惜了,这只是一个综艺节目。” 研究还在继续,前任蓝星学术界甄教授看着实验体们的数据,眼神落到安非的名字上,“都能反抗了,那意识的永生……” 天命姻缘:陆倾颜vs北宁臣2 “星际时代,安非?会说话的,猫?”陆倾颜觉得,她定是小九先生的话本子看多了,以至于,白日做梦。 “倾颜小姐姐,你好,我是团团,作为异时空的旅客,只有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才能重新回到你所在的小世界。” 脑中充斥着对陆倾颜来说无比陌生的记忆,她就是和北宁郎君在护国寺后山赏花,为何突然出现在,另一个,时空。 对了,北宁臣。陆倾颜单手抓着团团的后脖颈,从身下的游戏仓走出,“据我所知,像你这样的古地球生物,最受研究院那帮老家伙喜欢。” 团团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她她她……比起以前的异时空旅客,接受能力竟然这么强。毕竟,团团作为新生的系统,仔细研读过前辈们的笔记后才出来带任务的,可被异时空旅客反威胁送去研究院该怎么办,笔记中没写。 陆倾颜十分熟练的拿起一支营养剂,还不错嘛,草莓味的。还以为来自其他小世界的,会说话的猫猫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软包子。 “倾颜小姐姐,大人,呜呜,您就接受这个任务吧。您的配偶,北宁臣先生已经融入世界角色,只有你完成任务后才能唤醒他。” 团团露出自己的肚皮,想要引起无论时空如何变换,都存在于人类血脉基因中的吸猫传统。 可怜可怜我吧,新生的系统统如果不能完成测试,会被拉去销毁的。陆倾颜不想读懂一只猫猫的哀求。 “嗯,说来听听,系统的任务。”把握好分寸……陆初雪研究着手上的光脑,在星际时代,这是每个人身份的象征,可以储存星民财产,购买星民所需生活物资,在星网上自由发言。 通过绑定基因的光脑,每位星民才有资格驾驶飞船进行空间跳跃,在各大星系合法通行,有能力者,还能在开发荒星后通过光脑绑定成为荒星的主人,随意支配荒星上的任意资源。当然,若是发现类古地球的生物,必须送到研究院,这也是每个星民必须遵守的规则。 此外,光脑还可以根据星民的基因匹配精神力最为适配的伴侣,从而增加自然受孕的概率,减少甚至是取缔基因合成技术下诞生的婴儿,因为,这样的孩子从诞生那刻起,基因中就会隐藏各种问题,会在星民平均五百岁的生命中的任何时刻出现,从而导致星民快速走向灭亡。 “所以,我的任务不会是,帮助饱受基因技术传宗接代困扰的星民,自然孕育子嗣?” 陆倾颜学着她阿姐陆初雪,还有小言哥哥温言熙的样子,无比温和的笑着,替团团梳理毛发。她还未及笄呢,要是有人敢打她的主意,绝对让那人“死”无全尸。 当然,北宁郎君除外,毕竟,那是她王都小霸王陆倾颜看上的男人,等她及笄后,就把他拐回家,锁起来,娇养着。 难为团团一个系统,恐惧的情绪都快将零件烧坏,“大,大人,您不要瞎说,我们是正规系统,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异时空的旅客帮助我们解决小世界问题,是恩人。” “哦,是我错怪你了,团团,别怕,我平时最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不会真的对你怎样的。”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跟我一起的那位……我的配偶北宁臣,融入此间那个角色中,现在是否安全。” 陆倾颜握紧始终灼热的珠子,她不会忘记,自己与北宁臣一同陷入梦境……似的,如今的感觉,就跟当初陆倾颜多次进入饱受欺负的北宁臣的梦中的感觉一样。 所以,她心中毫无恐惧。只要这颗珠子还在她的身上,梦总会醒的。至于突然出现的团团与系统,就当是场奇遇便好。 “那个,大人,北宁臣先生,似乎,运气很好,他现在顶替的是……是安非的角色意识。” 团团关掉信号屏蔽,自己的系统私信中满是同事远远的吐槽,同样作为新生系统,它接待的异时空旅客,也就是北宁臣,身上携带的气运被此间天道看中,直接让他的精神体代替安非投入到游戏中,增加寻找破局之法的筹码。 异时空旅客直接代替本土角色,这样会直接将系统发布的任务提升到3s最高级别。在前辈们留下的经验中,没有几个统子是能活着回到系统总局的,更别提什么新手系统的任务了。 为了将此类,极容易迷失在此间角色执念中异时空旅客们平安送回家,需要耗费系统总局巨大的代价,万幸,这样直接被此间天道选中投放到小世界本土意识中的人,堪称凤毛麟角。 还有,咳咳……团团也没敢跟陆倾颜坦诚交代的是,就算没有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异时空旅客作为恩人,系统总局就算耗费自己的本源能量也会将她们送回家。 可前辈们说,这件事得留到最后说。团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它听话。 “安非,就是我刚才接受的记忆中……” 光脑上闪过恶魔图案,似乎还有股力量想要控制陆倾颜的意识,让她重新回到游戏仓,“团团,刚才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抓紧时间交代清楚,我撑不了多久。” 啊啊啊……竟然差点忘记本职工作,团团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做好异时空旅客的接引工作。 “大人,那是此间小世界崩坏后的走向,安非作为气运之子,因为研究所的詹姆士博士与甄先生的非法研究,命运发生逆转,被当成星际时代的异类。 最后,詹姆士博士两人的博士没有成功,因为安非直接引爆荒星的能量核,产生的巨大能量吸引了在星际中游荡的黑洞,从而导致此间小世界被卷入黑洞中,文明因此灭亡。” 团团将自己的本源能量分出亿点点给陆倾颜,事关异时空旅客能否顺利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平安回家,它需要足够的时间跟倾颜小姐姐交代清楚。 “大人,您需要做的就是,进入此间天道为了消除规则漏洞,为净化气运之子安非身上的恶念值而创造的虚拟游戏中去,引导气运之子放下执念,从而重启此间小世界。” 大人,我说的很清楚明白,对吗?这可是,我根据前辈们留下的任务手册,特意为您选择的符合您来处的,认知水平的接引词。 陆倾颜又捏碎一支营养液,嗯,是榴莲味道的,难怪这么影响味口,还有,再次重申,她并不想读懂一只猫的心声,“团团,谢,谢,你。” “能帮助大人就好,到了游戏世界后,会重新为您分配角色,别担心,团团会一直跟着大人,帮助您完成系统任务,喵……” 可是,你看起来就跟不靠谱……陆倾颜还没来得及申诉举报重新换一个系统做接引者,虽然它的外形确实很可爱,但是,陆倾颜并不想她回家的计划,有任何会拖后腿可能的人存在。 可那股力量突然变得十分强大,陆倾颜的意识逐渐消散,最后,她只知道自己又躺进游戏仓中,耳中传来提示音。 叮,钟声敲响,新的轮回开始了!欢迎来到无限循环游戏——逃离神树的“庇护”。 ……… ……… 系统总局,君否松了口气,不枉费他浪费一条宝贝红线,终于找到合适的人选。好不容易安抚好小世界的法则,替祂重新聚拢天道,刚回到神域,还没来得及与红豆多“温存”一会,就受到小世界天道的求救。 “神君,这锅找您来背,可真是不冤。” 洐纭,系统总局局长,看着手中的红线,对君否的态度越发恭敬。他也没想到,上任这么久,还能有天大的好事降临到他这儿。还以为,自己所有的好运气都用来,追妻火葬场了。唉,年少轻狂时的荒唐事,往事不堪回首。 “确是我与夫人红豆进入上一个小世界轮回,波及到此间秩序,使得恶念有机可乘。” 幸好此间小世界文明程度比较高,天道与法则神格融为一体,本源之力强大,才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乱子。如今,只需要净化气运之子身上的戾气与恶念,便可重启秩序。 而北宁臣作为南兴国师,出生时携带的命珠可以作为链接不同小世界的媒介,通过梦境将他拉过来救场子,两方小世界时间流速有差异,等一切结束后,便能归于大梦一场,减少对命线的影响。 这也算是神明对北宁家族命珠携带者的考验,此后,北宁臣就能与命定之人互通心意。 至于为何会将陆倾颜牵扯进来……君否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亲手牵的红线,自然是上好的姻缘,来生先不论,今世必将是生死不离,何况,还有命珠选定的天命姻缘在身,自然跟随北宁臣一同入梦。 “既然事情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不便久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前姐夫。” 君否还想着,上次跟红豆说的,要入修仙界的轮回一事还需仔细斟酌,得找个天道法则足够强大的地方。否则,再引起恶念滋生,小世界秩序崩怪,神尊不再,没人能给他和红豆兜底。 洐纭身形一怔,自从与君语解除神侣契约,千年时间逝去,他就藏在小世界中掌管接待异时空旅客的系统总局,不敢再踏上神域半步,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曾经的妻子前任月老,君语。 听说她后来被别的神明哄骗,生下孩子后终于下定决心与其解除神侣契约,后亲手毁掉自己的红线,决心此生不再触碰情爱。 “小语,终究是我误了你的姻缘。” 待此间事了……洐纭看着手中的红线陷入回忆中,他必须为那时候的混账事,给君语一个交代,虽然,现在可能太迟了。 ……… ……… 嘭……进入游戏世界多日,陆倾颜还是无法适应身后这对属于恶魔首领的翅膀,似的,她的运气同样不差,如今她的游戏角色是,恶魔族长安诺,而她的伴生灵就是精灵族的落非,哦,此间的气运之子,如今是北宁臣的意识。 进入游戏后,团团才将北宁臣的事情说清楚,陆倾颜,不,安诺发誓,如果在进入游戏之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将那只系统猫的毛全,部,拔,光。 如今,她现在的身份,是对伴生灵落非百般奚落折磨的主人,要如何强行洗白,才能不违背人设,十分自然的引导落非放弃执念。 该死的异时空旅客守则十条,第一条,隐藏好自己外来者的身份,绝对不能被本土意识发现,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条,请遵守此间小世界规则,不允许恶意破坏轮回秩序。 第三条,系统任务量力而行,且回到自己所属小世界后,此间记忆会被清除。 第四条,不允许轻易蛊惑此间本土意识,做出违背天道法则之事。 第五条至第十条,强调同一件事,如果异时空旅客与此间本土角色产生情感纠葛,必须在,永远留在此间小世界和回到自己原小世界中,做出选择,且选择机会只有一次,记忆会自动清理异时空旅客所放弃的那方小世界记忆。 虽然,这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存在感极强的异时空旅客守则十条出现的时机很奇怪,可陆倾颜反复读上几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乎,发现其中的漏洞,或者说,十分刻意的引导了。陆倾颜借助水面欣赏自己的恶魔翅膀和尾巴,真漂亮啊…… 她似乎找到接近伴生灵落非的方法了,既然无法度他走出执念,那便干脆毁掉让执念滋生的根源。 团团交代完大人的配偶北宁臣的遭遇后,就被屏蔽掉自己至今,有苦难说,“大人,您不把我放出来,谁来引导您完成系统的任务。” 此刻,团团还不知道,有人将故意篡改的异时空旅客守则十条交给它的大人,等到后来再想阻止的时候,它已经当过不少回帮凶,脱不开身了。 天命姻缘:陆倾颜vs北宁臣3 总算被放出来了……团团摊成猫饼,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红色箭头给陆倾颜指路,幸好,游戏世界有天道设置的保护屏障,偷偷给异时空旅客开后门这种,小事情,不会被发现。 “大人,您为何要找神树,根据系统发布的任务,此刻,咱们应该想办法接近落非,然后不动声色改变您的性格,喵~~” 被屏蔽的日子里,团团才想起来,给异时空旅客传输星际时代的知识的时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自己研究前辈系统们经验是记下的笔记。 此刻,在异时空旅客面前,团团这个引导者的身份,说实话,没什么用处了。但新手系统的考核还没有结束,所以,团团必须拿出杀手锏,这是系统总局局长给新手系统培训的最后一课,利用好你的外表……迷惑住异时空旅客。 “团团,接下来的日子,乖乖做一只猫猫哦!”陆倾颜露出恶魔的小尖牙,再次屏蔽掉团团,她还要去诱拐可怜的伴生精灵落非,嗯,现在应该是她的北宁郎君。 “大人,呜呜……神树很危险的,您要小心,喵~~” 团团带上眼镜,来到系统总局虚拟图书馆,异时空旅客肯定是嫌弃它拖后腿,哼,猫猫也是有脾气的,它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倾颜小姐姐。 这就是神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是比起爹爹给娘亲种的梨树叶子少?确实,光秃秃的只剩下树干,就,挺丑的。 嘶……陆倾颜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嗯,此时此刻,恶魔族长安诺需要伴生灵的保护。不过,按照惯例,落非估计在黑暗丛林替她采摘红果。 说起这个,陆倾颜就想到破系统的异时空旅客新手保护期,进入游戏后,强制她的意识符合角色设定,心疼北宁郎君,身上每天都带着伤。 陆倾颜按照记忆中的咒语吟唱,六芒星传送阵出现,“很好,咒语说反了。” 讨厌的家伙消失后,光秃秃的神树露出本来的样子。千年古树的根系遍布整个游戏世界,监听所有玩家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任何违背世界意志的存在,立刻执行绞杀,进而维护游戏世界能够持续运转。 神树的枝叶是透明色的,任何直视它的玩家都会被拉入内心深处的恐惧之中,最后成为供养神树的养料。 微风吹过,神树上悬挂的每个铃铛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如果有人能像陆倾颜一样幸运能够闯入整个游戏世界的禁地,并且看到神树本来的样子,就会听到,那些声音是困在游戏世界的星民意识觉醒后,神树执行绞杀任务时,特意留下的他们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知道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收到被篡改的异时空旅客守则时,就会被吾绞杀。” 神树的灵识幻化成一位身着玄衣的女子,正掐着腰看着眼前的红线,墨发披散,仅用一根枯木簪子简单挽起。 “有什么委屈,找洐纭去。”君否看着手中的通讯红线,努力告诫自己,等那方小世界规则漏洞修补好的,他要将所有影响自己父凭子贵的神明,拉入月老殿黑名单。 他好容易,才借着小世界培养出来的情分,爬上了红豆的床。结果被突然打断,某人吃干抹净不认账就算了,还把他踹出司命殿。 “什么态度……等等,瞧着君否这个样子,自己来跟着洐纭到三千小世界后,他还没追到红豆姐姐,啧啧,废物。” 真是无聊,女子靠着神树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红线藏在神魂中仔细收好,“陆倾颜,那个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有北宁臣,才来几天,就不动声色的将精灵族搅得地覆天翻。” 反正这什么破游戏世界,她也待腻了,或许,马上就能找到机会离开。 轰隆……此间天道感受到神树的反抗,只能象征性的警告一下,惹不起,自从神尊闭关后,神域的神明们疯狂涌入三千小世界,虽然确实帮助净化突然涌入的恶念,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 ……… “落非,你竟然敢偷懒,就是因为你成了恶魔的伴生灵,我们才会被赶出精灵王族。”风青愤怒之下,就要召唤戒鞭惩罚落非。 精灵族与恶魔族都是从神树中诞生的,本属同源。可突然有一天,大量外来意识入侵,占据精灵的们的身体后,带来了贪婪、暴虐等各种负面情绪,灵核受到污染的精灵们,就此分化出新的族群,他们称自己为恶魔。 因为规则限制与改变,游戏中的精灵族不知道自己处于无限循环中,只知道,同属一组族的精灵们分化出恶魔族后,神树也随之发生异变。 此后,神树孕育的无论是精灵们,还是恶魔,都会出现伴生灵。它们可能是花鸟虫鱼,也可能是风雨雷电,但始终不变的是,伴生灵有自己的意识,还总会引导精灵和恶魔们完成某些奇怪的事情。 可落非作为精灵族,却不是从神树中孕育,而是作为恶魔族族长安诺的伴生灵存在,可笑精灵王族还想过,用他来控制恶魔族,替精灵族清理异类。 结果,安诺在那边一个魔法阵,就能随时召唤精灵王族精心培养的,想要借此消灭所有叛徒的秘密武器落非。 比起其他的伴生灵,落非的意识中只有服从,精灵王族发现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为了平息怒火,将平时与落非交好的所有人都驱逐出精灵族地。 “当初,你们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我的,如今,就该承受所有结果。”落非,北宁臣神情晦暗,被困在这里许久,也不知道囡囡那里情况如何。 同样被屏蔽在系统空间中的远远,抱着自己的零食大骨头瑟瑟发抖,太可怕了,若不是远远说,自己能够联系到北宁臣伴侣的系统团团,它……就要提前跟系统界永远说再见。 “你……” 风铃及时阻止风青的戒鞭,最近的落非很不对劲,她亲眼看到,落非是如何将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按在水中、丢在荆棘丛中,还有将无论是精灵还是恶魔心中,十分恐惧的伴生灵,连咒语都不需要吟唱,就能直接使用绞杀魔法阵。 风铃并不奇怪落非的改变,因为在游戏世界意志的潜移默化下,伴生灵的存在便是精灵和恶魔们的生命中,除了神树外最为尊敬的存在。它们的身上,究竟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能力,都是合理的。 只是可惜,落非的天赋显现的时机太晚了……“如果当初在王族时,你能拥有如今哪怕是十分之一的反抗意识,我们也不会成为被族人遗弃的精灵。” 风青想起他与妹妹风铃是如何在恶魔族人的欺负,精灵族人的漠视下艰难求生,甚至出卖自己的灵魂与神树做交易。 如果不是被精灵王族驱逐,风青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神树根本就不是新生命孕育的希望之地,它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养大祂的食物,通过吞噬精灵族与恶魔族的灵魂来增强本源之力。 而伴生灵的存在,就是祂安排的监视者,通过引导精灵族与恶魔族的行为和意识,最终将他们引向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自愿献祭神魂分结局。 “真是可笑,永远都只会把不幸推给别人,却将自己摘得干净。” 北宁臣感受到命珠的存在,急着去见陆倾颜,没功夫在这里替落非继续收拾麻烦,“到现在为止,如果你们还觉得如今的局面全都是因为落非……因为我没有成为精灵王族期待的样子,活该被永远困在这里。” 神树,确是最好的选择。通过祂的本源之力,将星民们的意识强制吸入游戏世界,转换为精灵族与恶魔族两种角色,至于伴生灵,便是类似于工具箱和发布游戏任务的存在。 最后,成功完成所有游戏任务的玩家,只有两种结局。其一,按照伴生灵的引导,总会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向神树献祭灵魂,神树因此回收玩家意识,再次将他们投入到精灵族与恶魔族的角色设定中。 其二,感知力强的玩家,能在多次循环中于某一时刻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是被困在游戏中。可这种违背世界意志的想法,就会被整个游戏世界的维护者——神树,通过某种方式,格式化他们的记忆,或者直接清理这些觉醒的意识,再继续从现实世界中捕捉星民意识补充到游戏世界。 “警报,警报,异时空旅客自主意识觉醒,世界角色崩溃中……” 远远用耳朵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只狗狗缩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被销毁。北宁臣的厉害,它早就见识过,呜呜……太恐怖了,他身上的气息。 除了系统给北宁臣这位异时空旅客发布的任务,就是扮演好安非的本土意识,从游戏世界中,带所有被意外吸入意识的星民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没有交代。其他的,就连系统总局局长大人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交代清楚。 从那刻起,远远就已经清晰的意识到,狗命休矣。之所以不愿意让北宁臣屏蔽它,就是想在沉默中爆发,在系统销毁前,干票大的,也算青史留名。 咳咳,别问远远是如何得知,北宁臣可能不会安安静静的系统任务,反而会成为系统总局最头疼的异时空旅客……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和来自星际时代最高级的系统的大数据预言。 “是叫远远吧,希望你对我没有任何保留。别害怕,乖狗狗,留着你还有用,我暂时不会做什么的。” 看着某狗瑟瑟发抖的样子,想跟未来小媳妇好好培养感情却被突然拉到奇怪地方,胸中郁气难得平复。还有,北宁臣记得,自己在小九先生的话本中见过,追妻百条其一,学会利用猫狗等能容易引起小姑娘怜惜的事情,拉近你与她的距离。 “远,远,到你表现的时候了,要是破坏我的计划……” 北宁臣突然停住脚步,似有所感的接住从天而降的陆倾颜,嗯,黑色的翅膀,藏不住的小尖牙,还有尾巴尖是爱心形状的,恶魔族族长,安诺,他的主人…… 又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啊啊!远远怒气冲天,了,眨眼的时间,而后从北宁臣的精神图景中出来,化为狗狗实体,唉,统生不易,狗狗卖艺。 “北宁臣,你还记得我吗……呜呜,你敢忘记我,都怨你,好好的干嘛突然约我去护国寺后山看桃花。” 陆倾颜哭了,她假装的,精灵形态的北宁郎君可真好看,好像用自己的翅膀将他整个精灵围住,用尾巴缠住他的身体,在他的精灵耳朵上留下恶魔族族长夫人的印记。 “警报,警报,启动异时空旅客年龄保护装置,自动注射清心药剂。” 团团在陆倾颜的死亡凝视中,也化出猫猫实体,在与远远对视后,不约而同的跑走,藏起来。 “囡囡,怎么可能会忘记你,我的……”小姑娘,我的天命姻缘。 感受到滚烫的眼泪困在自己的佩戴的珠子上,陆倾颜耳朵瞬间染上红色,刚才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游戏角色,体验恶魔族族长威风的陆小霸王,只需要一招,就败给新晋小绿茶北宁臣。 “既然你拥有北宁臣的意识,事情就更简单了,我们直接毁掉神树,就能完成任务,回到我们的世界。” 总算不用想办法讨好,受尽安诺折磨奚的落非,陆倾颜的反骨满身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愿意讨好。可若是有人强迫她为别人的错误负责,对陌生人极尽卑微,好啊,希望那结果,跟他期待的一样。 嗯,扯远了。为何陆倾颜会觉得,神树是支撑整个游戏世界的核心,毁掉他就能让落非摆脱执念与束缚……呃,她猜的。谁让祂长的那样丑,哦不是,奇怪,肯定有问题。 “好,都听囡囡的。”可能是被伴生灵的本性影响,北宁臣现在只想与,陆倾颜,他的主人贴贴…… (神树:陆大小姐,真是编瞎话的好手。 北宁臣,你在精灵族大杀四方的样子呢,现在,怎么变成小绵羊了…… 呵呵,小情侣的把戏。) 天命姻缘:陆倾颜vs北宁臣4 “远远……喵~~” “团团,汪汪……” 两个刚经历过,星际时代能量核爆炸的新手系统,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它们还活着,真是统神庇佑。 “如果正式入职后,遇见的都是今天这样的,异时空旅客,我宁愿被送去销毁。” 远远本以为,北宁臣的配偶出现后,他的疯劲儿能收敛些,前辈系统们的笔记中也没出现过,敢公然违背本土角色设定的异时空旅客…… 当然,除了神尊与神尊夫人亲临小世界,那次整个星际时代的轮回都被被搅个翻天地覆。 “咳咳,到底发生了什么,喵~~倾颜大人对我还算友好,行动前就将我屏蔽在系统空间。” 看到远远如此伤心的样子,团团都没好意思说,如果不是远远将爆炸冲击波带到它身边,送走倾颜大人后,它本该以十分优雅的形象,回到系统总局报到。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远远~~你跟我说说呗,喵喵~~” 嘭……远远觉得,它被月老的红线缠住了,本来,它在新手系统中是最不好相处的。要不是看在,团团和自己都是古地球生物的份上,它才不会如此心软。 “你好好说话,又不是什么大事,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给新手系统丢脸。” 那天,陆倾颜还没来得及与北宁臣详谈毁掉游戏中神树的计划,就被角色意识控制的北宁臣扑倒在地上,“伴生灵是这个样子的吗?” 陆倾颜的恶魔尾巴有些不受控制,总想缠在北宁臣的身上,整个恶魔晕乎乎的,连王族传承的咒语和魔法阵也变成一团浆糊。 “北宁……落非,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恶魔族族长的尊严不容践踏,能将所有精灵族和恶魔族谈之色变的伴生灵玩弄于股掌之中,安诺觉得自己为了成为恶魔族长而付出的所有代价都是值得的。 “主人,您对我的折磨还是太轻了,怎么就教不会你呢,笨蛋。” 作为恶魔的伴生灵从神树中孕育,落非因为与精灵相同的外表,被当成精灵族的异类。要知道,在所有已知的伴生灵中,从未有过精灵或是恶魔形态出现。落非,从开始就是特殊的。 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精灵和恶魔知道,落非在精灵族发现接回王族前,与安诺,一个没有翅膀而被驱逐的恶魔,相依为命,在游戏世界永远没有结束的循环中,甚至可以为对方献出自己的生命。 “叮……异时空旅客请注意,系统补充隐藏剧情,请注意查收。” 北宁臣的眼神恢复清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屏蔽在系统空间中的远远。随后,脚下闪过传送法阵的图案,北宁臣抱起已经昏过去的陆倾颜,走向游戏世界的中枢——神树。 “借您的宝地一用,别介意。”北宁臣将陆倾颜紧紧揽入怀中,背靠神树,任由落非的意识苏醒,将他带入记忆深处 “远远,回去告诉你们局长,加强新手系统们的防护设置,异时空旅客如果再来打扰我的清净,洐纭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神树坏心思的恐吓完新手系统,用自己的本源之力为北宁臣和陆倾颜二人设下结界,最后重新恢复成陆倾颜见到的毫无生机的样子。 “大,大人,遵,遵命……” 远远被北宁臣屏蔽,本来就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于神树心口不一的操作全然不知,只是庆幸,还好,没让那个只会喵喵叫的蠢猫与神树大人对上。 咳咳……被惦记着却丝毫不知团团在神树灵识幻化成的红衣女子怀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虽然只是系统意识被拉入异时空旅客的屏蔽空间,可这位大人身上的气息让猫猫感到好舒服,就跟在系统总局局长身边一样。 “喵~~呼噜呼噜……大人,远远很好,您能别欺负它吗?” 哎呦……团团的意识被踹回系统空间。这届新生的系统真没眼色,红衣女子看着手中的红线,气得牙酸,臭男人,到屋老娘这么多年。 “落非,快来救我。”该死,都已经将她驱逐出去,恶魔族人怎么还苦苦相逼,又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该死。 翅膀而已,如果她有机会成为恶魔族的族长,第一条命令就是,让所有恶魔亲手毁掉自己的翅膀。可惜……安诺靠在树上,看着自己的伴生灵落非大杀四方,能永远被这样保护着,谁又愿意走上注定充满血腥的,复仇之路。 “红果都替你采摘好了,今后,你有什么需求,我都会满足……作为交换,你必须完成我交代的事情。” 落非觉得守护灵做到自己这么卑微的份上,他的主人若是还不听话,那便用树藤锁住四肢,关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只有帮自己完成任务,才给她红果补充体力。 “落非非,我很听话的,你,笑一下,我害怕……” 安诺只是想试探落非的底线,毕竟从她被神树孕育出来,就陪在身边的小光团突然幻化出实体,还是恶魔的死对头精灵的样子,她稍微谨慎些,也没犯什么大错误。 只是,本意是想找来几只野兽,装作奋力拼杀后仍然不敌的样子,也给落非英雄救美的机会,谁知道,恶魔族那群讨厌的家伙突然出现,虽然比自己演戏,看起来也就真实那么亿点…… 算了,今天心情好,用他们来检验她新学的咒语,嗯,别的不敢说,至少死得没有那么痛苦……毕竟,以前落非还没出现的时候,敢来找安诺不痛快的恶魔,身体消散前,灵魂可是要经历很多道工序,才会被她送去献给神树,顶替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物资的代价。 就这样,总想要囚禁自己主人的“漂亮”守护精灵落非,与学习古咒术的“柔弱可欺”的恶魔族异类安诺,就这样在无数次轮回重启时相(互)依(相)为(利)命(用)。 直到他们从外围逐渐靠近中心地带,在神树上建房安家,对落非和安诺来说,最为惬意的平静生活再也不复存在。 并不是神树对不敬之人降下的惩罚,而是恶魔族与精灵王族达成协议,决定合力清理掉两族的异类,生来没有翅膀的安诺和恶魔的守护灵精灵落非。 是的,落非的身份还是被耳目众多的精灵族知道。对于这个结果,安诺根本就不意外。自从上回自己被恶魔们假装柔弱后,落非就……怎么说呢,安诺被驱逐出恶魔族后,曾经顺着小路偷偷回去过,族人照顾刚从神树中孕育的小恶魔时的样子,跟落非对待安诺一模一样,极尽“呵护”。 “你很脆弱,多吃些红果补充本源之力,若是在完成我的任务时,出现问题,主人不会想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守护灵身上被种下禁制……赖在您身上不愿意离开的,不是落非心中最真实的,主人~~请您怜惜我。” “这是神树的花瓣,我将它收集起来制成香囊,能够减轻禁制对守护灵的影响……我真是疯了,你这样天真的恶魔,怎么会懂这些。” “主人,您这样柔弱,请允许我成为您的伴侣,此后,呵护你,圈禁你,不留给任何人觊觎您的机会……” ……… ……… 安诺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自己,能够在两种不同性格的落非之间游刃有余,还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当然,也有本性暴露正好被落非亲眼见证的时候。 那天,精灵族人来到神树附近采摘红果,突然遇到雷雨天气,避雨时刚好看到落非与安诺的树屋,十分不客气的闯进主人不在的树屋中,毁坏了许多,落非每次回来时都会给安诺带的小礼物。 安诺用古咒术恢复所有被损坏的礼物,却因为首次使用高级咒术反噬自身,没能控制住本源之力的暴动,被所有负面情绪操控,利用传送阵追踪咒术找到,她家那些“不请自来”的所有精灵族,然后,在他们清醒时拔掉精灵的翅膀,毁掉精灵的本源之力,让他们丧失与万物沟通的天赋后,求死无门。 “虽然他也是精灵族人,可从未受过半点精灵族的恩惠与怜惜…… 如今,他是我的,他送的礼物,就算我把它们都修复好,此前所加注在上面的念力与祈愿,永远消失了。” 就是这样充满仇恨却无力反抗的眼神,安诺突然决定暂时放过这些精灵族,毕竟,恨意与……恶念是可以延续的。 而精灵族与恶魔族虽然同根同源,但他们身上所拥有的本源之力更为纯粹,还有与万物沟通的天赋加持,由此,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对于修习古咒术的安诺来说,更为有用。 “落非非,原谅我这次没能帮你报仇,等他们没有利用价值的……” 安诺冷漠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嘴角还挂着恶意的笑容,回过头看到落非的身影时,心中一闪而过的难堪与不知所措快得让安诺未能仔细体会其中真正的原因。 他跟在身后多久……安诺能够放任自己被恶念控制,也是因为那个时间,落非应该在给自己采摘红果。 “你都知道……”隐藏本性,把自己变成最厌恶的样子,安诺真是忍得辛苦,她是恶魔,就算装得再天真无邪,也永远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安诺,你又不听话,外面很危险,跟我回家。” 落非早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最会演戏,可却从未拆穿过安诺拙劣的演技,每次看到她拼命遏制本性,甘愿被他束缚在那里,乖乖等自己回来,仰仗自己才能活下去的样子,就能在守护灵的位置上,多欺骗自己几次。 落非,或者说是安非,他是创造这个无限循环游戏的人,只是他的意识在被神树拉入游戏世界的过程中受到法则的约束,才暂时丧失记忆。 直到,安非感受到游戏世界中,轮回重启时,神树本源之力的波动,也不会完成意识觉醒。 “古老的诅咒即将应验,安诺,落非,能够为恶魔族和精灵族的未来,献祭你们肮脏的灵魂,是无上光荣。” “对啊,只是用两个异类,就能换来永远的和平。” “安诺,还记得我吗,当初,你偷偷回到恶魔族,还是将你伪装成自己的孩子,才逃过王族的追踪,就算是为了报恩,答应献祭吧……” “落非,异,类,异类……” ……… ……… “落非非,他们真的好烦,想让一位恶魔心存善意,啧啧,这是我听过的第二好笑的事情。”可是,嘴上说着不在意的人,看着恶魔族人身后的翅膀,眼底流露出羡慕与自卑。 “我们换个玩法,安诺,今天过后,我教你如何成为真正的恶魔族,族长。” 落非一直都知道,安诺的野心,正好,他也想知道,天生无心的恶魔会为自己做到哪里……还有,如果,听话的傀儡突然失控,幕后之人能否还保持镇定。 “我不明白,落非非,别抛下我……”安诺真是痛恨自己在落非面前,伪装本性时就会自然落下的眼泪。 安诺没有听到落非的声音,只知道自己的背很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在所有恶魔族人面前,安诺第一次,显露自己的恶魔翅膀,是极致的黑。 落非用自己作为守护灵的本源之力,帮助安诺催生出她的恶魔翅膀,其实,这力量,本就属于安诺。是落非与安诺还在神树中孕育时,作为伴生灵较为早拥有意识的时候,被安诺周身环绕的黑色本源之力感兴趣,不小心吞噬这些,可以帮助安诺幻化出翅膀的本源之力。 “落非非,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选择,看着我再深渊中挣扎,始终逃不过因为翅膀的残缺,而被恶魔族人抛弃的噩梦。 “安诺,乖点,我这不是跟你赔不是了,接下来的游戏,好好配合。” 北宁臣与陆倾颜的意识,看着落非与安诺两位清醒着沉沦的疯子,突然觉得很饱,还有,心中想快点毁灭游戏世界的愿望更加强烈。 可陆倾颜怎么也想不到,刚从落非与安诺的意识中摆脱,就看到他拿出能量核,放在神树上引爆…… 简直是丧(干)心(得)病(漂)狂(亮)…… 天命姻缘:陆倾颜vs北宁臣5(完) “然后呢,喵呜~~” 团团咬了一口电子西瓜,躺在摇椅上,猫爪上带着正式员工的手环。多亏陆倾颜与北宁臣两位异时空旅客的鼎力相助,它才能成为新手系统中最快完成任务的统统,还有假期奖励。 远远叼过来带着狗狗图案的毛毯,将团团整只猫猫统盖住,“没有然后,任务完成了,此后还会遇见更多的异时空旅客,别总是惦记着那两位。” 喵?系统总局不是星际时代衍生出的高维意识嘛,怎么听着远远的意思……成为总局正式员工后就可以每月拿保底工资摆烂等退休的生活,遥遥无期。 北宁臣将引爆的能量核扔向神树后,直接找到系统空间的任务完成提交按钮,并申请紧急离开通道。等陆倾颜反应过来,两人早就处在连接三千小世界的时空隧道中。 被能量核爆炸影响……毫发无伤的神树,随着北宁臣两人的离开,似乎确实被能量核爆炸影响,本源之力溢出,透明色的枝叶化为血红色的花瓣飞镖,迅速摧毁游戏世界中的一切。 精灵族人与恶魔族人在神魂湮灭的瞬间,脑海中闪过当年王族围攻落非与安诺时的场景。天罚降下,安诺在神明的眷顾中生出翅膀,成为恶魔族族长,随后吟唱古咒术,将所有恶魔族人变成自己最为忠诚的奴仆。 而落非与之相反,他作为伴生灵所拥有的智慧与天赋被神明尽数剥夺。可精灵王族还是固执的将他带回去,倾尽全族之力想培养一个被神明抛弃的守护灵,最后却沦为笑话。 原来,在这场游戏中,除却甘愿入局的落非和安诺,谁都不是最后的赢家。 游戏世界迅速崩溃,天道法则受到本源之力反噬,还要及时安排脱离游戏世界规则牵引的灵魂回到现实世界的身体中。 可罪魁祸首却光明正大找上门来,神树幻化出的红衣女子,绯樱,坐在水镜前,看着星际时代中,星民们生死交替,有的灵魂走向轮回,有的在红尘外痴痴等待,有的因执念太过走向歧途…… “虽然此间天道将法则之力融入自己本源中,可芸芸众生本身,就是无可避免的诱惑。” 便是天道正统,规则之源,只要被恶念捕捉到,哪怕一丝的动容,都会迅速侵入,污染轮回重启之路。 绯樱看着手中的光团,叹了口气,洐纭,到底谁才是系统总局局长,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老娘不奉陪了,“倒是可怜,错不在你,却要承担所有。” 无论是游戏世界中只想安静活着却因“异类”身份被所有人质疑的落非与安诺,还是星际时代因为亲人的选择而被迫卷入泯灭人性试验中的气运之子安非,都是天道意识误入轮回后的分身。兜兜转转,规则漏洞的罪魁祸首,便是规则本身。 “新的天道即将诞生,请您用我最后残存的本源之力,净化星际时代中残存的恶念,重启……轮回。” 唉,绯樱不明白小团子,净化恶念后即将化为虚无的天道为何还如此胸怀大义。如同神域中大多数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祂们从未真正了解三千小世界红尘喧闹中,轮回对凡人的意义究竟为何? “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的,难道,非要随你在轮回中走一遭,相遇、相知、相守,才能不浪费这条红线。” 绯樱没有与洐纭告别,系统总局游离在三千小世界外,如果哪天,她真的疯了,亲自入轮回寻人,她们总会重逢的。 ……… ……… 陆倾颜感觉自己很疲惫,仿佛经历别人的一生,短暂而无悔。骤然醒来,难免觉得怅然若失。 “囡囡,天色已晚,再不回去,陆夫人该担心了。”北宁臣清醒得早,也知道本该和自己一同醒来的陆倾颜,定是留恋梦中不愿醒来。 或许是因为南兴国师的身份,或者别的,暂时还无人知晓的原因,异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北宁臣全都记得。 只是,这究竟是北宁家族命珠考验天命之人所布下的幻境,还是他与陆倾颜真的以异时空旅客的身份,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后才能回到,本来的小世界……每次,北宁臣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真相时,熟悉的屏障再次将规则之外的窥探全部抵挡。 “北宁臣~~见到你,真好……”陆倾颜迷迷糊糊的,只想赖在北宁臣怀中,这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 “小姐……矜持点儿……”谷雨闭着眼睛将陆倾颜抱起来,用披风裹好带走。 北宁郎君的衣襟被陆倾颜拱开后,露出的风光真是……打住,谷雨将脑中的废料甩开,她发誓,只是眼角余光略过,她可什么都不敢看清楚,那可是自家小霸王看上的郎君。 只是……谷雨想起,自家小姐让她送出去的信,百八里加急呐,肯定到初雪小姐手上了。呵呵,北宁郎君自求多福吧。 “北宁臣……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用轻功带你,逃跑……”黑暗中,命珠发出微弱的光芒,被困在梦中的陆倾颜脑中一阵清凉闪过,跟随着灵魂深处的羁绊从梦境真正脱身。 “囡囡,原来困住你的,从来不是异世界的所见所闻残留的印记,而是,那位在天枢宗,受人欺凌的大师兄……” 北宁臣俯身,在陆倾颜发间落下温柔至极的吻,点燃安神香后,翻窗离开。嗯……至于,某人过于兴奋忘记关窗,导致陆倾颜染上风寒的事情只有月亮与晚风知道。 (来自寒枫的怨念: 大师兄,没良心,在宗门时候,我就差没睡在你身边,哪些个不长眼睛的敢欺负你,我用银钱砸死他。 咳咳,至于漏网之鱼寒战……那都是意外,他被抓回宗门受罚后,我已经动用掌门的特权,让他去后山思过崖吃土……不是,祈求天命的宽恕去了。 最后,你到底行不行,什么时候才能将小嫂子娶回南兴,天枢掌门的位置师弟属实难以胜任。 还有帮北宁家主问的,国师之位,别想甩锅给他……小声告诉你,北宁家主夫人已怀有身孕,他老人家当然着急。) “娘亲,这次真不是我想早点离开护国寺,故意让自己染上风寒的……” 陆倾颜靠在赵芸身上,再次肯定她的猜想,北宁郎君真的,克她……希望今后能遇到比他的容貌还……的,她陆倾颜,堂堂王都小霸王,决不能栽在小郎君手中…… 赵芸有些心虚,她来护国寺也是想躲开那些权贵夫人们各种名头的宴会,之所以没告诉过陆倾颜,也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可以前每次离开护国寺的时候,就算囡囡装的多么不舍,也都是生龙活虎的,可这次…… 寺中方丈医术向来高明,都无法治好囡囡身上的风寒之症,最后留下了什么,天命所致,顺其自然,似是而非的话。 “夫人,小姐自幼不喜欢汤药,我也是精心照料着,很少让她受到病痛折磨,可这次,实在是不知为何,小姐闺房的窗户,竟然没有关好。”夫人向来待人宽厚,想到这里,谷雨更加自责,她实在是愧对夫人与老爷。 “好啦,谷雨,方丈说,一切自有定数。咱们凡人,如何与天斗。” 唉,也难为赵芸,只能想到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安慰谷雨。枫溪镖局大小姐向来都是用自己的鞭子说话,被困在王都这些年,脾气……只能说是稍微收敛,平素最怕与人打交道。 当然,是别人怕她。毕竟,当初,连永平侯续弦付锦都被赵芸压制得只能伏低做小。其他亲眼见证过赵芸当年威风之人更不可能去主动招惹。 而且,王都中流传许久的传言,赵芸拿着鞭子追在陆尚书身后,当今盛帝没有防备,每次被陆运推出去时,都挨过她不少鞭子。据说是盛帝本人暗中推动,就是想告诉龙辰国百姓,天子对陆尚书夫妻两人的信任与恩宠。 也就是身边的霜降和谷雨姐妹二人是她亲自从街上捡回来的,向来是当女儿疼爱的,否则,别人,可没那么大的福气见证陆尚书夫人如此“贤良淑德”的一面。 “嗯?夫人您说的,我怎么听不懂。”该到陆倾颜喝药的时候了,谷雨决定她一会再向夫人认错,照顾小姐要紧。 骑马默默跟在陆倾颜与赵芸马车旁边的北宁臣,心情复杂,没有关好的窗户,囡囡的风寒,都是因为自己。 当初,被北宁泽关禁闭时,他曾经在藏书阁中看到,对治愈风寒有奇效的药方,“陆夫人,我想到可以治疗囡囡……倾颜小姐的药方,先行一步,咱们陆府见。” 赵芸看着北宁臣骑马远去的身影,不禁感叹,少年郎君的爱慕,总是藏不住,却也最为真挚热烈。 “夫人,是后悔嫁给我这个柔弱书生了吗?”陆运的身形隐藏在马车中的阴影中,嗯,简直是胡说八道,马车就那么大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存在感这样低。 “夫君,这是在跟我无理取闹?”说实话,赵芸等着陆尚书的锁链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胆子实施。就这么点冷气,还能怕他不成。 “夫人,囡囡还在,给为夫留着面子,可否?”陆尚书悄悄试探,又被赵芸四两拨千斤回来,唉,还不是怕夫人受委屈,这辈子,铁链生锈,都不可能出现在赵芸身上。 ……… ……… “囡囡,北宁臣的身份我已经告诉你了,该如何选择,主动权始终在你的手上。” 天定姻缘……温言熙将手中化为飞灰的茶杯不动声色佛落在地上。他不管北宁家族那些弯弯绕绕,他的妹妹,只能嫁给真心相爱之人。 “小言哥哥,我都懂的。”爹爹娘亲,还有阿姐,小言哥哥,都会不自觉将陆倾颜当成需要保护的人,觉得,善意的谎言可以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她从来都知道,六皇子祁盛言与她相似的容貌,阿姐假死脱身接管南风小院,小言哥哥身体中两个不同的灵魂,还有付姨与永平侯的爱恨情仇…… 如果说,这些画面都曾经在她的梦中出现,可只有现实中真正发生,陆倾颜才能想起梦中的预示,所以,她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待着,别人将她早就知道的真相说出。 如果北宁臣是因为天命因缘才找到她……陆倾颜又何尝不是在等着,这样一个人出现,能够帮她分担提前预言却无力改变拼劲之人命运的痛苦。 自从北宁臣的命珠出现在陆倾颜身上,此后,她的梦中出现的不再是,预知他人命运,而是因为窥探天命受到惩罚变为痴傻之人的天枢宗大师兄,小可怜北宁臣。 按照北宁臣清除两人初遇的记忆的初衷,陆倾颜本以为自己真的要等待他十年,谁知道……最先着急的竟然也是北宁郎君。 王都街上,两人第二次相遇,陆倾颜还以为有人顶着北宁臣的容貌出来招摇撞骗,才故意撒出南风小院的人给自己防身用的药粉,没想到,会误伤到北宁臣本人。 “所以,那封信上说,让我和你小言哥哥回来,帮你赶走北宁郎君……” 有些话不用宣之于口,便能心照不宣。陆初雪压制心中所有的疑问,囡囡,如你所愿,在亲人眼中,你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王都小霸王,陆尚书爱女陆倾颜。 陆倾颜赶紧上前捂住陆初雪的嘴,冲着端着饭菜的北宁臣展露笑颜,“快来,我阿姐想认识你。” 陆初雪眼神戏谑,看得某个急着被拐走的小白菜耳朵发红,囡囡,我不在的时候,定是偷偷看话本子了,我要是小郎君,被这样护着,不以身相许难以收场。 “阿姐……温公子,我对囡囡……如今说什么都不合时宜,还是将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考验。” 可怜的北宁臣,或许是因为那句温公子,追妻路上,嗯,又多了不少考验。 姻缘天定,只是为有情人书写如何开始。至于究竟是良缘难得还是孽缘祸人,未至最后一刻,皆是虚妄。 有缘无分,大梦三生:祁樾vs徐静姝1 “夫,夫君,您,您多保重身体。”徐静姝躲在屏风后面,悄悄露出头,看着书案后的祁樾,嗯,夫君很喜欢她做的糕点。 “既然答应让你留在代王府,我必会尽到夫君的职责,静姝,在夫君面前,胆子可以大些。” 对于左相府送来李代桃僵的小夫人,祁樾也曾对她表示,如果徐静姝想要离开,他可以帮她假死脱身,可……不过是被泪水淋湿的肩头,就让代王殿下手足无措。 “夫,嗝,夫君,别不要我,静姝会,很听话的……”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祁樾很难想象,在后宅被嫡母磋磨着活下来的庶女,是如何拥有这样干净的眼睛。 在民间挣扎求生的这些年,祁樾看过太多人心险恶与肮脏,除却陆运,他早就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此刻,却无法拒绝,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立刻香消玉殒的,他的小夫人。 代嫁之事,祁樾并非全然不知,或者说,左相能够选择徐静姝嫁给他这位从民间寻回被老皇帝当做磨刀石的代王,他与陆运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其中,确是想利用代嫁一事动摇老皇帝对左相的信任。此外,作为贸然拉徐静姝入局的补偿,他们会帮她拥有自由,获得新生。毕竟,只要在世人眼中,左相府以庶女代嫁犯下欺君之罪即可,无所谓花轿中的新娘子必须是徐静姝本人。 “我会努力的,今,今天秋月捉了一只野鸡,我明天给你做烧鸡吃,夫君~~” 还不等祁樾拒绝,徐静姝早就提着裙摆跑出书房,明天,陆运会来府内商讨要事……曾经说过要与某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祁樾,突然就,不是很想与别人分享小夫人亲自下厨给自己准备的饭菜。 毕竟,徐静姝嫁进代王府这些时日,除了给祁樾送饭时胆子大到可以闯进书房,其他的时候,明明代王府就那么点儿地方,可祁樾从来都看不到小夫人的身影。 “陛下……再不起,今日的早朝,该迟了。” 唉,自从先皇后去世,陛下也跟着心死了,只有在萱贵妃娘娘,自己的双生兄弟祁宣这里才能真正安然入睡……高公公抹去眼角泪水,乐安长公主远嫁北穆国后,先皇后已经很久没有入陛下的梦,如今难道是…… “高兴,我累了,让阿宣代替我去吧,我想与她多待会儿。” 如今再次想起代王府中,小夫人追着给自己准备饭菜,定是因为后宅中求生不易,能够填饱肚子,既是她想活下来最艰难的事情,也是嫁为人妇后,她认为对夫君真心相待,便是不能让他也饿肚子。 “皇兄,既然你心中始终放不下皇嫂,干脆便舍了这皇位,直接追随她而去。放心,臣弟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会待嫣然如同亲生女儿那般。” 整夜宿在他的寝殿不说,睡梦中还大喊大叫,扰得祁宣难以入睡,结果,第二天还要起个大早,假扮成盛帝去上朝。 后宫三千佳丽是祁宣帮他宠幸的,皇子公主是祁宣的血脉,朝中大臣,除了尚书陆运,就算容貌相同的兄弟二人站在一起,也只会认同祁宣这位盛帝。既然过得如同行尸走肉,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将自己困在宫墙之中,不早点去为皇嫂殉葬。 “宣王殿下,您看这……”高兴是祁樾母妃身边的老人,当初若不是他的帮助,祁樾想要回宫定然还会有诸多阻碍。 从代王府到皇宫,高兴也算是祁樾与徐静姝两人感情的见证者,自然明白祁樾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想要拥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势,想要护住所爱之人,祁樾只能去争那个位置。可当他终于如愿时,却发现错过与挚爱最后相守的日子,那个他眼中胆子很小的哭包夫人,真的是用命来向祁樾证明,她很听话的在学着依靠她的夫君。 可祁樾还是失言了,他让自己的夫人独自承受孕育子嗣的艰辛,在她们母女被人嘲笑欺负时不能及时给予庇护……就算,他成为盛帝后,将所有欺辱过徐静姝母女的人全部送入地狱,可终究是晚了。 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在惩罚自己,看,你心心念念的权势如今谁也抢不走,他必须守着这些用挚爱生命换来的东西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有资格靠近他的夫人,拥有为她殉葬的资格。 “还能怎么办……谁让我欠他的,走吧,去上朝。”既然祁樾喜欢自己的寝宫,那便让给他,自己正好去皇后娘娘那里求安慰。 因为诞下双生子,祁宣被高兴冒死送出宫,交给她人抚养。可他的生母柔妃最后还是因为被人陷害遭到老皇帝的厌弃,此后被打入冷宫。 盛帝祁樾从小在冷宫受尽欺辱,更是因为老皇帝宠妃,三皇子母妃皇贵妃娘娘故意点燃的一场大火,流落民间多年。 后来遇见了吃百家饭长大的陆运,二人多年筹谋,看透先皇想找一块垫脚石和靶子,好扶持自己喜欢的三子上位后便顺水推舟,迫使先皇从民间迎回这位落魄皇子。 祁樾回宫后,先皇为表贤明,先是封了代王,又赐婚左相府嫡女。朝堂上那个不是人精,先皇愧疚,恩宠不断,也只不过如他的封号一样,是个替代品罢了,没人把祁樾放在眼里,左相更是毫不掩饰的搞了一出代嫁的戏码。 祁樾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所以当着王都百姓的面,直接拆穿左相府代嫁一事,老皇帝骑虎难下,又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左相的轻视,而且左相实际上是太子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暗棋,为了他最宠爱的皇子,自然是借此事狠狠敲打左相。 左相当年为了高官厚禄贬妻为妾,迎娶太后侄女,又早就暗中投靠未来储君,自然是有恃无恐,却还是低估了老皇帝对三皇子的宠爱。 只是在这场君臣互相算计的棋局中,可怜徐静姝生母被磋磨致死,自己也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庶女,如今更是成了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祁樾虽然与左相不对付,可看着眼前瘦骨伶仃的小丫头到底是于心不忍,他知道那种无力决定自身命运的感觉,便想着按照原来的计划,帮她离开王都。 “你放心,我知道替嫁一事非你所愿,也不会怪罪你的。”早知道就让秋月过去助她一臂之力,如此柔弱可欺的人,就算真的成功逃离王都,也护不住手中的钱财,很容易被他人哄骗去。 “真的吗,夫君,呜呜……我,我只是想活着,我已经快要出城门了,呜……还是被他们抓回来了……” 徐静姝想起帮自己逃走的那位好心人,是她自己不争气。那次逃跑失败后,徐静姝就被关起来了,直到大婚之日,才被套上不合身的喜服,捆上了花轿。 “你别哭了,如今我们已然拜了天地,夫妻一体,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一世平安。” 祁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迷药,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新婚夫人的父亲逼到绝境,想着怎么也要亲自过来跟她解释一下……可,终究是要送走的人,自己也会安排秋月贴身保护她,为何还会担心她在代王府屈指可数的时日里会受委屈。 后来,祁樾更是鬼迷心窍般,看着自己的新婚夫人穿着不合身的婚服,撑着病弱的身躯等着夫君掀盖头,共饮交杯之酒,行合衾之礼,突然心软了那么一瞬…… 可那晚帮徐静姝逃跑时月色暗淡,如今有隔着新娘子厚重的脂粉,祁樾还没来得及看清,代嫁小夫人的容貌,怀中就扑进来一位小哭包。 无论是先皇的刻意打压,还是三皇子党的设计,祁樾都觉得无所谓,毕竟,他也确实有争夺皇位的心,就是这个小哭包妻子,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 ……… “还能怎么样,就这么过呗,反正她也不过是左相推出来的弃子,动摇不了大局。” “而且,左相府庶女不少,不是你执意要选择这位病怏怏的小哭包的,说什么好掌控……” 陆运看着远处忙里忙外的小丫头,碰了碰祁樾肩膀,这可是他连做梦都想要的,软糯听话的夫人,咳咳,当然,都是玩笑话,家妻虽剽悍,却是他命中的贵人。 “既然你这么怜香惜玉,那不如……”祁樾越想越觉得二人般配,他要走的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他没办法再多承担一份责任了。 陆运一听,连忙推辞,“别别,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性格剽悍一点,能让我吃软饭的……就,那位,枫溪镖局大小姐赵芸……哎呀,你还真不知道。” 陆运快被没有眼色的祁樾气死了,要是让赵大小姐知道,他的未来夫人没了,他定要和这位代王殿下同归于尽。 “这种拖后腿的小哭包,自己娶进门的,自己受着吧。” 看着瞬间没影的陆运,祁樾苦笑一声,当初也是因为不想引起皇帝忌惮,这才默许了赐婚一事,后来,又借机谋划……本想着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人送走,谁成想…… “夫君,饭菜做好了,快趁热吃。”徐静姝怯生生的躲在秋月身后,生怕自己哪里惹恼了祁樾,被赶出去。 “这些事情,你以后……算了,你开心就好。”祁樾想说府里是有下人的,毕竟,明面上他还是皇帝失而复得的“爱子”,可万一这小丫头多想,又该哭了,也不知她怎么那么多眼泪。 祁樾也没想到,这次妥协之后,他再也没狠下心来,直到祁嫣然这位小小哭包出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也不知道一个左相府不受宠的小庶女怎么有这么大胆子。 要是徐静姝再勇敢一点,或许就会亲口告诉他,“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可到底是二人的开始并不美好,所以总是多了几分怯懦,也注定了故事的结局最终会以悲剧收场。 祁嫣然出生后没多久,先皇身体每况愈下,夺嫡局势愈演愈烈,祁樾每日早出晚归,想为自己的小家博一条生路,等他掌握至尊权利后,他才能无所顾忌的将爱意宣之于口。是的,在多年的相互扶持中,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位小哭包,对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小哭包。 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已经模糊在岁月中了,祁樾只记得,他的妻子越发稳重,女儿也懂事聪慧,她们谨言慎行,就怕给他带来麻烦。有时候,就连神经大条的陆运都会说一句,小哭包母女懂事的让人心疼。 祁樾又怎会不知,可他没有退路了,他以为只要自己得到了皇位,就能让她们永远可以不受约束,可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徐静姝是在祁樾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走的,她什么也没说,或许,她知道,自己的爱人已经是皇帝了,以后会有无数如花美眷作陪,说不定很快就忘了自己呢。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的性子。”祁樾看着没了气息的爱妻,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情,恐怕就是成亲那日,求自己不要抛下她,还有每日亲自为自己准备饭菜。 “夫君,我原谅你了……再说,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眼前之人还是当年的模样,即使受到再多的苦难与欺辱,那双干净的眼眸也从未被污染过。 “夫君,我知道,你为咱们的女儿,嫣嫣选择了极好的姻缘。女婿贺兰若很疼她,还有两位崽崽,笙笙与知知,真好啊……” “夫君,你为何不说话,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你能抱抱我吗?” 祁樾刚想将夫人揽入怀中,在梦中享受哪怕片刻的欢愉,可看到自己披散的头发中夹杂着白色,却突然惊醒。 原来,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吗?可为何就连在梦中,自己也不敢触碰她……对啊,小哭包从来都是全身心的依赖自己,怎么会怨恨他。这么多年,困住祁樾的只是他自己。 有缘无分,大梦三生:祁樾vs徐静姝2 “祁樾,宋国公可不好对付,仗着当初的从龙之功,先帝赏赐他的免死金牌,在王都中,那可是比皇子们还要惹不起。” 而且……陆运想起宋国公芳龄三十还未有婚配的小女儿,总觉得他们今日要赴的就是场鸿门宴,还是清白难保的那种。 “终究是先帝赏赐的免死金牌,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宋国公宋怀是奴隶出身,当初先帝御驾亲征,返程时受到土匪的埋伏,本来区区流寇在龙辰国军队面前应该是不堪一击的,可队伍中败军俘虏趁机发动叛乱。 先帝腹背受敌,生死一线之际,是刚从奴隶贩子手中逃出来的宋怀帮他挡了冷箭。自此,宋怀就跟在先帝身后,成为他最信任的人,也从奴隶爬到了宋国公的位置。 (宋怀:老子当年真没想救他,只是看着他周围有军队护卫,虽然受到土匪与俘虏的攻击,可仍然仪容整洁,想拖他下水帮自己抵挡追兵。 结果阴沟里翻船,白白成了别人的挡箭牌……他爹娘都是奴隶,自己也从小在奴隶堆中长大,在宋怀心中,管他是什么龙辰国的皇帝,比起自己的命,狗屁不是。) “祁樾,我明白你的意思。想来,宋国公也知道,在老皇帝眼中,他手里那块免死金牌更像是催命符。” 先帝圣明,最是有爱才之心,可惜在战场上积累不少陈年旧疾,还未能完成胸中大业便驾鹤西去。如今老皇帝若不是先帝唯一的皇子,而朝廷中各位良臣猛将又对有知遇之恩的先帝十分忠心,也不能安稳坐在那把龙椅上这么多年。 可是老皇帝偏信妖妃与三皇子,昏庸无能,伤了不少老臣的心,聪明的朝臣早就解甲归田告老还乡,对老皇帝还抱有希望的朝臣,最后也相继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而这位宋国公,平时在朝堂上一问三不知,无论是皇子还是同僚们府内宴会,甚至是宫宴都称病不去,家中子孙全都拖成老姑娘才嫁出去,郎君们更是非穷人不娶。虽然在王都内行事猖狂,可从未做过任何欺凌百姓的事情。 所以,想要找个由头除掉他并非易事。而凭借如此不合群行为成为王公大臣中异类的宋国公府,如今也是先帝在时所提拔的所有贤臣良将中最为风光的那位。 “陆大哥,进入国公府后少说话,多看我眼色行事……宋国公毕竟武将出身,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些文臣。” 祁樾此次登门拜访,是商讨接管宋国公手中三十万大军的事情。这既是老皇帝给予他迎娶左相府庶女之事的补偿,也是想借机试探宋怀,看他是否有不臣之心。若是祁樾与宋怀因为交接兵权一事结仇,刚好在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际,趁机帮三皇子扫清障碍。 “殿下的来意,老臣已然知晓,躲了这么多年,也在王都中窝囊的活了这么多年,老臣也在等着解脱的那天。” 三十万大军是宋国公除却手中那块免死金牌外最大的仪仗,老皇帝在位这些年,宋怀从未有过片刻松懈,每日都会偷偷潜入郊外大营排兵布阵,亲自训练将士们。 太平盛世中虽然没有抵抗外敌保家卫国那样马革裹尸的战场厮杀,可宫墙之中多得是兵不血刃的难防暗箭,无论何时,都不能主动放下保护自己的利刃。 “我也不想将所有的赌注押在你身上,可……谁让我家三十多岁如花似玉的小女儿欣赏你,的王妃。” 宋怀迅速拿起折扇抵挡,陆运喷出的茶水最后还是回到自己身上。感受到宋国公看穿一切的眼神,陆运赶紧借口整理仪容离开。 都说读书人不好惹,因为他们一旦认真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陆运觉得,那什么宋国公,身上丝毫没有武将的忠勇之气,反而更像是讨价还价的商人,将所有,不管是亲情还是对祁氏皇族的忠臣都明码标价,最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合作伙伴。 “宋国公……家妻向来娇弱,虽不知如何得到贵府小姐的赏识,但我们所筹谋的事情,我不希望将她牵扯进来。” 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不到最后一刻,祁樾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黄泉路上,有他的好兄弟陆运做伴也不算孤独,至于他的小夫人,定要长命百岁,余生喜乐平安,这是作为徐静姝的夫君,必须给她的承诺。 “没想到,代王殿下对替嫁之事的态度,可与坊间传闻,截然不同。”宋怀将三十万大军的虎符扔到祁樾怀中,没有丝毫留恋。仿佛与手下将士商讨三天三夜才选择在夺嫡之事上,支持老皇帝从民间刚找回来的代王殿下那会儿的狼狈从未出现过。 宋怀,从未忘记自己的来处,他就是奴隶出身,爹娘为了他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死在奴隶贩子的鞭子下……那个时候,无论是能够知人善用的先帝,还是当初各方面平庸却以爱民如子受到追捧的还是太子殿下的老皇帝,从未从高高在上的地方走下来,亲眼看看百姓的疾苦。 没有人生来便是奴隶,他们只是地方豪强、王公贵族手中利益争夺时的牺牲品,如果,连帝王都不能给他们公道,那便自己爬到高位上,让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又比奴隶的血脉高贵到哪里去。 “放心,那件事说来,王妃是我宋国公府的恩人,至于更多的,你还是回去,亲自向王妃问清楚。” “好好对待我手下的将士们,选择你,也是他们所有人孤掷一注的赌注,所以,祁樾,你没得选择,只能赢。” 宋怀拿起自己的长枪,还不忘拎壶酒,就这样在花园中练起枪法,卸下所有责任后,他们家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活着,痛快。 “宋怀,你个老匹夫……要是再敢毁了老娘的花园,小心我让你露宿街头。” “祁樾,他这是……被你气疯了?我不过离开片刻,你什么时候这样厉害,能把宋国公这样的老顽固逼到此等境地。” 看到陆运身后一直跟着他却毫无觉察,神情玩味的女子,祁樾踹了陆运一脚,“想必这位便是,宋国公的老来得子的小女儿,宋娇娇宋小姐。” 什么,那位三十多岁如花似玉的大娘……呸,娘子?陆运顾不上被祁樾突然偷袭后的疼痛,毫无形象的从地上爬起来躲在祁樾身后,未来夫人眼睛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他可得护好自己的清白。 “代王殿下,和这位郎君,不必紧张,贸然出现,确有失礼之处。只是,此次宋家离开王都后,我恐怕没有机会与她再见,还请代王殿下帮我给王妃带封信,她看了,自然会明白。” 祁樾看着手中的信件神色不明,她的小夫人原来也有秘密,只是自己该如何让她主动坦诚,还不能吓到她,还需仔细筹谋。 “陆大哥,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求我,还需叫我一声,好哥哥。” 陆运听到祁樾的话只觉得浑身恶寒,小爷我可没有龙阳之癖,“滚远些,以后没事别来烦我,晦气,我还得去讨未来夫人欢心,没功夫跟你在这里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哈哈……祁樾十分不厚道的笑了,陆运从小就是这样,每次说不过祁樾的时候,都会很长时间不理人。可最后先低头认输的,也总是陆运,因为他平时话太多,很少能找到像祁樾一样不嫌弃他的人。 宋国公家,女儿早就许配给情投意合之人,郎君们也都洁身自好,后宅中只有一位夫人且不看出身只论品性。在王都那些谣言的掩盖下,成功阻止老皇帝想要胡乱赐婚的心。那位宋娇娇小姐,更是与夫君恩爱有加,早已孕育两子一女。 而宋国公府人丁更是兴旺,高墙大院迟早挡不住子孙后辈想要挣脱牢笼的心,所以,自由和华明正大的活着,是每位宋家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夫君,你终于回来啦,我……去将饭菜热一热,咱们回家吧,好困啊……” 徐静姝坐在代王府门口等着祁樾,还好如今快要入夏比较温暖,否则,就她那病弱的身子,秋月可绝不会答应让她如此任性。 祁樾刚下马车,就看到脑袋快要磕到地上去的徐静姝,急忙施展轻功过去将人揽入怀中,只慢了片刻的秋月面不改色收回手,转身离开……殿下和王妃独处时,她要有眼色,不能在那里碍事,高公公的话必须时刻记在心中,否则月银就没了。 “夫人,静姝,阿姝……我们回家。” 或许是今晚的饭菜过于诱人……祁樾沐浴后思考片刻,没有回到书房,而是来到自己与徐静姝的寝殿。看着床榻上只占了一小块地方的自家夫人,心中顿生怜惜之意。 掀开被子,将徐静姝紧紧揽入怀中,闻到她身上草木清香,感觉到很安心。真是奇怪,明明是这样柔弱的小娘子,却总能让人卸下防备,不自觉的靠近,在靠近,逐渐沉沦。 “阿姝……当初,是你执意要留下来的,我给过你机会的……夫人,永远都不要离开夫君。”祁樾俯身在徐静姝肩膀用力留下自己的标记。 “嗯……别打我,好疼……夫君,救我……”徐静姝恍然中又回到左相府,嫡母嘲笑她痴心妄想,代王那样好的人,不是她能配得上的。 听到嫡母的话,徐静姝第一次想要反抗……不是的,他答应过,会护我余生平安喜乐的。可没有人相信她,还拿出那条从小被她视为噩梦的鞭子…… “夫人,阿姝,我在呢,别怕……”心中的情欲早就被刺痛所取代,原来,代王府的这些时日,她每晚都要承受曾经的噩梦,自己还生出那样的心思。 “阿姝,我教你,如何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夫君,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真的没骗我……” (养老小剧场: 陆运:祁樾,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也就是如今我老了,挥不动鞭子,要是早知道你还有此等恶毒的心思,当初跟我抢饭的时候,就该一包鹤顶红下去,先送你去见阎王。 赵芸:这话说的,好像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不是自己。阿樾,别理他,跟着姐姐走,带你去猎红狐,用它的皮毛制成冬衣送去北穆给嫣嫣,对了,还有知知和笙笙崽崽,小时候就欠他们的小狼崽,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能食言。 祁樾:嫂嫂,咳咳……姐姐,陆大哥自己留下,若是有危险……山野中,到底是不比王都。 赵芸:怕什么,正好让他好好练习如何骑马,再说,有南风小院的人护着,顶多少几根头发,留口气就行,再说,府内薛老神仙还拿的动针,有什么可担心的。 祁樾:爱莫能助,自己的夫人,还是自己哄吧,民间有句俗语,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陆运:别让我知道是谁,将南风小院的事情告诉夫人的,否则,定让他痛不欲生。 北宁臣:阿嚏……难道是家主又在背后骂我?反正也当了南兴国这么多年国师,不想着赶紧培养继承人,干嘛非得拉亲侄子下水。 陆倾颜:夫君,你儿子要吃樱桃,快来。呜呜,阿姐,如果我说,孩子和夫君都不想要了,你和小言哥哥能帮我吗? 陆初雪:囡囡,这可是自己选的郎君,咱们陆家可不许发生始乱终弃的事情。 温言熙:嗯嗯,夫人说的有道理。 北宁臣:夫人,乖,早知道你会如此难受,当初你引诱我……事情,我,该忍住的。 陆初雪:咳咳……别教坏孩子。 温言熙:等小讨债鬼出来,妹夫,你就等着后悔吧,若是日后在与儿子抢夫人这件事上有什么难处,我定会倾囊相授。 北宁臣:姐夫,你为何不早说……) 有缘无分,大梦三生:祁樾vs徐静姝3 “阿樾,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该放下了。你答应过她,要好好活着。” 祁樾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高公公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拉他一把,只好自作主张求到赵芸和陆运面前。 要是年轻的时候,按照赵芸的处事风格,肯定会先赏祁樾一顿鞭子,疼痛不虽能让人忘记悲伤,却可以唤醒理智。可红尘事中,心病向来难医。而且,年纪大了,心也软了。 “芸姐姐……我只是,想在梦中与她多呆一会儿,你和陆大哥不用担心。”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对于祁樾来说,与徐静姝相处的记忆,终有一天会随风消散。如果在梦中,能了却他更多的遗憾,那么,他甘愿沉沦……也会记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到现实世界,清醒的离开。 “夫人,阿樾认准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想明白,我们终究不是局中人,难以感同身受。” 有些人,注定不会轻易动心,可一旦有了软肋,便是至死不渝。 陆运看着被祁樾落下的祁盛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盛言能够早些成家立业,祁樾看在孙儿的面子上,或许能对红尘多些眷恋。 “爹,你别这样,像看货物的眼神打量着我……娘,父皇那里我有些担心,就先回宫了。” 本来还想着帮倾颜,囡囡,考验一下未来夫婿,可他爹陆尚书心中的算盘都蹦到他脸上了,祁盛言可不想第二天醒来,是在王都那位贵女的闺房。 唉,当初说好的不娶妻不嫁人的,结果,只有祁盛言一个人当了真……华子羽不声不响将若若拐回家吃窝边草的事情暂且不提,可……他刚刚相认不久的亲妹妹,竟然也被老男人蛊惑,就算他是什么南兴的国师又如何,不就是一算命的,若是以后短命,留下囡囡一个人该怎么办。 “陆运,我可告诉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呵呵……我肯定让你比阿樾,还抢先一步见到静姝。” 本来,赵芸近来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都会去想,若是当初她早些答应陆运,不贪恋那几年跟着父兄走镖江湖潇洒生活,肯定能早点结识徐静姝,将她护在身后,谁都不能欺负。 可刚才见到祁樾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鬼样子,觉得,他能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如果不能护住自己的盔甲和软肋,又何必去招惹。 “夫人,阿樾现在是龙辰国盛帝,您……稍微收敛些。” 每次想到,徐静姝在封后大典不久就香消玉殒,赵芸二话不说,先给了祁樾一顿鞭子,陆运就觉得感同身受……今日,若不是高公公求到府上,他也不会让自家夫人跑去皇宫将皇帝套麻袋里面劫出来。 “怕什么,他要是敢治我的罪,我正好趁机离开王都,回去做我的枫溪镖局大小姐,至于你该如何处置……看我心情。” 赵芸才不会告诉陆尚书,在他外出公干的日子里,自己经常去皇宫找祁樾喝酒……甚至,还看过他弟弟与后宫三千佳丽如何翻云覆雨的。不然,真以为赵芸的那点武功能瞒住皇帝身边的暗卫? “夫人……你等等我,为夫错了,任你处罚……” (陆运:祁樾,你个叛徒,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敢带坏我夫人。 祁樾:芸姐姐是替静姝看着我,你知道的,与她有关,我不可能拒绝。 陆运:把眼泪擦干净,别跟老子玩这套。好啊,帮徐丫头看住你,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春风楼老鸨口中,一掷千金的风流公子是那两位…… 祁樾:陆大哥,那是芸姐姐好奇,非要去的,放心,有我在,你头上的帽子没事。 陆运:谁是你芸姐姐,叫嫂子……还有,祁樾,你又变着法埋汰我。) ……… ……… “哎呦,殿下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三皇子生辰宴,装装样子就回来,怎么还喝了这么多酒。” 高兴本想将祁樾扶回他与徐静姝的寝殿,但被药物控制的祁樾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让高兴将自己带回书房,多准备些冷水,派人去找陆运,让薛老来……还有……最重要的是,不允许王妃靠近书房半步。 高兴在后宫多年,也见过不少肮脏手段,此刻也反应过来,祁樾定是在三皇子府上中招了……高兴瞧着祁樾的样子,若是王妃能够来帮他解除药性,殿下能够少受些苦。 唉,算了,王妃那样病弱的女子,好不容易脱离左相府那个狼窝,如今好不容易在代王府养回些精气,怎么可能在身强体壮此刻还中了药的殿下手中撑得下去……殿下没有被药物控制,还算有些男人的担当,也是真对王妃动心了。 “娘娘,希望他们的结局,比你与那位的好。” 高兴只是伤心片刻,便将祁樾的命令吩咐下去。可他的眼皮子还是跳个不停,所以特意召来秋月,知道王妃今日知道殿下要去赴宴,便没有准备饭菜,早早安置后,才放下心。 祁樾真是高估了他三皇兄与妖妃,想要让他在三皇子的生辰宴上,被所有王公大臣们撞破与贵女翻云覆雨的场面,好彻底给老皇帝一个光明正大厌弃他的理由。 “真是卸磨杀驴,你手中的三十万大军的军权还没捂热乎,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这种宴会,每次都是下药毁人清白,陆运自从跟着祁樾回宫做了他的幕僚后,也中过几回招。 咳咳……当然,每次都有美救英雄的事情,虽然被未来夫人嫌弃,但幸好他的美色还能勾引到赵芸,勉勉强强喝过几回肉汤。 “那便将计就计,想要看身败名裂的好戏,哪有自己上场来得精彩,况且,那李家小姐,可是对三皇兄一片痴心,甘愿做他手中的棋子呢……想来,定会让三皇兄度过最难忘的生辰宴。” 看着祁樾未达眼底的笑意,陆运在心中默默替三皇子和妖妃点了根蜡烛,“这么精彩的好戏,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只是……你多加小心,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祁樾褪去衣衫,胳膊上被匕首划伤的地方还在渗血,可他已经顾不得了……冷水让他的药性有所缓解,可没过多久,被压制的热意再次涌上,药性更加强烈。 “陆大哥,你这张乌鸦嘴,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祁樾在宴会上已经很谨慎了,只是以身入局之时,将三皇兄扔到布置好的屋子时,只闻了一下炉中焚香,却不想,这次的媚药竟然如此霸道,越是用内力压制,药性便会更加强烈。 此刻,祁樾的脑中浮现的都是徐静姝,他的小夫人的身影,药性逐渐蚕食他的理智,让祁樾想不顾一切的占有,在徐静姝的身上释放所有的欲望…… 手碰到书房门的那刻,祁樾突然惊醒,他的小夫人,精心养了好久,身体的亏空虽然有了好转,可定是承受不起丧失理智与自控力的自己,万一她会因此怨恨自己……祁樾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祁樾再次回到冷水中,手中的匕首在自己的身上毫不迟疑的刺入,陆运,陆大哥,你要是再不带着薛老来,我这次,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徐静姝……夫人,姝姝……”祁樾嘴中不停的喊着徐静姝的名字,想让自己多撑些时间,顺便……虽然效果聊胜于无。 “嗯……夫君,你是在找我吗……我在的,别怕。” 徐静姝知道今天祁樾去三皇子府上赴宴,可以前每次父亲从宴会上回来,身边都会跟着些舞姬侍妾回来,可在嫡母凌厉的手段下,那些女人活不了太多时日,她见过很多次裹着草席从相府后门扔出的尸体……有些老乞丐内心扭曲,连死人都不放过。 所以,宴会这两个字,在徐静姝心中留下太多恐惧。她在自己房间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隐约中听到前院闹哄哄的,可在房间等了许久,还是没看到祁樾的影子,以为他也带了其他的女人回来,便简单披上外衣,想偷偷去书房看上一眼。 秋月那会儿正好被高兴叫走,所以,正好与离开房间的徐静姝错过,而祁樾不愿意让其他男人盯着自己夫人,所以除了秋月外也没安排其他影卫在徐静姝身边。 高兴按照祁樾的吩咐,将半数影卫派出去寻找陆运的踪迹,剩下的撤到院子四周守着,就怕有人会趁机对祁樾不利。 可,谁都没想到,徐静姝竟然无意中发现暗道,本来她想装作一辈子不知情的样子,可她还是想亲眼看看,祁樾是否和世间大多数男子一样。 本来,徐静姝隔着密道没有听见书房中有其他女子的声音便打算离开,可突然听到祁樾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虽然,与往日相比,声音中似乎掺杂些别的什么,可徐静姝亲生母亲离开得早,也从未有人教过她,所以,她非但没有及时离开,反而自己凑到危险面前。 “姝姝,你怎么……快离开,别在这里。”祁樾眼睛忍得通红,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弄清楚,徐静姝为何会出现在书房,只知道,若是她再不离开,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夫君,对不起,我……我马上离开。”徐静姝要是早知道祁樾在沐浴,说什么也不会贸然出现,可刚才,夫君真的在叫她,她也是担心才……夫君那样好的人,肯定不会与她计较。 嗯?徐静姝低头看到禁锢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还有身后滚烫的男子身躯,本能的有些害怕,“夫,夫君,我这就离开,可,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别怕,让夫君抱一会,乖,姝姝……”如果此刻徐静姝回头,便能看到祁樾眼中的疯狂,姝姝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自己早晚会得到她的心,如今,只不过是补上洞房之夜该做的事情…… 徐静姝突然闻到血腥味,她想回头看看祁樾究竟怎么了,他今天……很不对劲,可夫君让她听话,徐静姝很纠结。 “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脱掉我的衣服?” 背后的气息愈发灼热,天旋地转间,徐静姝已经被祁樾抱到书房内的软榻上,紧紧压在身下,而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早已经被尽数褪去,借助月光,徐静姝才看清楚,她与夫君,赤裸相待。 祁樾的身体早就忍到极限,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身下的人很娇弱,他必须耐心诱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姝姝,相信夫君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告诉你,大婚那日,我们最后差的那步是什么。” 徐静姝紧绷的身体听到这句话后,渐渐放松,对的,夫君说过,如果有天他愿意告诉自己夫妻间究竟该做些什么的时候,自己才是他,真正的夫人,他也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 “夫君,姝姝相信你……”痛,仿佛身体被钝器劈开,徐静姝曾经在嫡母的磋磨下都能忍受,可这次……她也不想哭得,可夫君的样子,真的好可怕。 “马上就好……姝姝,别害怕……” 等陆运被高兴带着人从赵芸床上拉下来,咳咳,别误会,陆运如今只配给枫溪镖局大小姐暖床。总之,他拉着薛老刚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听到女子充满恐惧的哭声,还有祁樾诱哄与…… “高兴,你们家王妃不是在吗,还着什么急。”陆运打着哈欠,就要靠在薛老身上,不料,直接被匆忙赶来的秋月撞倒在地上。 “高管家,王妃,她……她发现了密道,如今可能,”已经在殿下的书房中。 秋月听到女子的哭喊声逐渐微弱,也顾不上什么,便想着冲进去,她的使命是保护王妃,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包括殿下自己。 “且慢,殿下内力深厚,能让他失控的恐怕是江湖中鬼医研制的红尘醉。这种媚药,如果强行中断,男女双方都会有性命之忧。” 薛老眉头紧皱,徐丫头那身体……“陆运,快跟我回去,取我的药箱。” 高兴早就瘫坐在地上,他不敢想象,若是殿下恢复神志,发现自己对王妃做的事情,该如何自处。 “都怨我,等王妃平安无事,我定以死谢罪。”秋月走到院子外面,长跪不起,心中不停祈祷,定要保佑王妃平安。 有缘无分,大梦三生:祁樾vs徐静姝4 “薛老,她……”意识被欲望操控后,祁樾就丧失一开始的理智,如果不是怀中人滚烫的身体,这场疯狂的情事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 薛老冷哼一声,此次若不是鬼医的红尘醉确实让人防不胜防,静姝丫头又惹人心疼,他才不想给祁樾和陆运两个臭小子收拾烂摊子。 “多亏代王殿下……手下留情,不然,哪里还有我老头子动手的机会。”薛老收起落在徐静姝身上的银针,走到书案上写下药方。 陆运能感受到祁樾的自责与痛苦,走到薛老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薛老,你这嘴上可积点德吧。” “薛老,这次的红尘醉,并非只是我在三皇子府中闻到的熏香,对吗?” 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祁樾早就屏住呼吸,就算红尘醉药效再过猛烈,以他的内力也可以压制下去……除非,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他也接触过红尘醉。 “哼,总算不是那么蠢笨……陆运呐,以后跟人家代王殿下学着些,多用用脑子。” 无辜躺枪的陆运,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薛老,神医,人吃五谷,总有需要大夫的时候,得罪不起。祁樾,很有可能天上掉馅饼成为龙辰国未来君主,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把抄家流放的罪名给定下。 “静姝丫头已无大碍,三天后我再来给她施针,不过日后怕是要更精细的养着,否则,恐怕于寿数有碍。” 唉,如今徐静姝的身体实在经不起折腾,薛老本还想多开一副避子汤……算了,无论他医术如何高明,终究是凡人之力,若是天命早就注定好的因果,谁也无力阻止。 祁樾看着薛老走时放在他手中的名字,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就算能够在被老皇帝和各位亲贵大臣亲眼目睹丑事前离开,情况紧急之下,所有人都会默认让祁樾乘马车离开,既省时间,也能遮掩他的异常。 而那人在马车上放了更多无色无味的红尘醉,若是不能及时疏解,最终定会危及性命。而就算他能找到替自己解药的人,以那人对祁樾的了解,他对感情十分忠贞,所以解药之人必定是他的王妃。 可徐静姝嫁进代王府当天,就被发现是左相府代嫁的庶女,身体孱弱,哪里经得起中了红尘醉的祁樾的……无论如何选择,那人的目的都想让祁樾永远陷入死地。 “阿樾,林尘是我们在水鬼手中抢回来的兄弟,是否有什么误会。” 虽然陆运和祁樾未将自己的计划与林尘坦诚,除了心中始终保持的那份警惕,便是不愿意让被河水中碎石撞坏脑子的林尘参与到一条不归路上,若是……他还能脱身,清明寒食,也算有人祭奠祁樾与陆运。 “你这样说,难道不是也对他产生怀疑。”祁樾将名单扔给高兴,让他看住林尘,如果他想逃,直接把他埋在龙辰国。 “这没你什么事了,我还要照顾姝姝,所以……”兄弟如衣服,祁樾没理会陆运的怨气,想起他的夫人因为自己脸上毫无血色的躺在那里,心中刺痛。 陆运有什么可生气的,自从祁樾选择留下徐静姝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希望祁樾能够护好自己的软肋。 这时候,陆尚书还只是个想去未来夫人家里当赘婿吃软饭的傻小子,哪里有半点在盛帝的朝堂上胡搅蛮缠堵的朝臣们话都说不出来的“奸臣”模样。 自家夫人从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镖师的警惕总会让她选择最为稳妥点那条路。所以,在陆运眼中,徐静姝那丫头就是个傻的,祁樾狠起来连陆运都觉得陌生,她竟然还主动送上门。 在深渊待得久了,哪怕是一缕阳光,只要她主动靠近,谁又能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当然,比起祁樾,陆运虽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深渊二字离他挺远的,毕竟,大家都想让他能够金榜题名,将来好回报他们更好的生活,虽是出于自己的利益,但也没让陆运受到过委屈。 “姝姝,你别吓夫君,夫君知道错了……我真的,很害怕。” 当初留下书房的密道,也只是想给自己留个退路,若是夺嫡失败后,突然就没那么英勇无畏,逃跑时也得有个地方能够迅速离开王都,那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别……求求你,夫君,我真的好疼,你……放过我吧。” 徐静姝的梦中再也不是嫡母的苛待,而是祁樾那双满是欲望的眼睛,她绑住自己的手脚,将自己压在身下……徐静姝承受不住晕过去,却又被男人丝毫不知疲倦的……再度折磨醒来,又陷入新的……凌虐。 意识彻底消失的时候,徐静姝看到祁樾眼角的泪水与愧疚,“夫君,如此……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我同意你可以继续下去,所以,千万别,”自责。 宋娇娇写信给徐静姝,想要让她送自己最后一程,可一向心软的徐静姝竟然失约,她有些失落,但她此次离开,可能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所以,让宋国公再给她一天时间,她要亲自去代王府与徐静姝告别。 宋娇娇来到代王府,却被侍卫拦住。她说明来意后,侍卫进去禀报,正好碰到秋月,祁樾让她先戴罪立功,为王妃多找到些补身体的药材,至于该如何处置她,等王妃醒来自己决定。 秋月碰见宋娇娇,看到她手中一半信物,知道她是自家王妃常常挂在嘴边的挚友,将她带到祁樾面前,便离开继续去找药材。 祁樾看到宋娇娇后,将她带往内院。到了徐静姝的房间,宋娇娇看到她苍白的面容,不禁落泪。她轻轻握住徐静姝的手,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感激。 宋娇娇注意到了徐静姝身上的痕迹,已为人妇的她当然知道是怎么造成的,转头质问祁樾:“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祁樾低头不语,只是替徐静姝盖好被子,在旁边守护着。让宋娇娇见到徐静姝,只是觉得如果有挚友在,她能够早些清醒过来。 宋娇娇看着沉默的祁樾,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我以为你是真心爱她,没想到你却如此对待她!”宋娇娇语气激动。 祁樾不想让宋娇娇误会徐静姝选夫君的眼光,犹豫许久,还是解释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当时情况危急,红尘醉的药力让我失去了控制......” 宋娇娇打断他的话:“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这样伤害她!” 祁樾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悔恨:“我知道,我已经后悔莫及......现在只希望她能快点醒来。” 宋娇娇凝视着徐静姝,轻声说道:“静姝,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都在等着你。”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留下祁樾独自守在床边。 当初,宋娇娇因为自己爹爹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成为王都中谁都不敢招惹的存在。有次,跟着母亲到郊外庄子上踏青,结果自己捡回来身受重伤的幻阁手下迟暮,好心去给他送药,却被中媚药的迟暮拉过去当成解药。 后来,身受重伤的迟暮突然消失,只留下一把匕首。宋娇娇却因为那夜纠缠有了身孕,当宋怀问起来时,却说不出孩子爹爹是谁。 当初对宋娇娇吃干抹净就跑了的男人,其实是去完成杀手任务。因为愧疚,任务结束后又来到宋国公府,想知道被他无意中伤害的娘子究竟如何,却被宋国公宋怀发现。 后来,知道宋娇娇怀有自己孩子,也明白如果自己不能给出交代,是不可能离开宋国公府的,便做了宋家上门女婿。 宋娇娇怀有身孕,在家里很无聊,迟暮也跟木头一样,不会逗她开心。二人是因为她腹中孩子才成亲的……宋娇娇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么。所以偷偷溜出去,想排解心中郁气。没想到,却被迟暮的仇敌追杀。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可以走出左相府的机会啊!徐静姝就像一只刚刚飞出笼子的小鸟一般,对王都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索欲。她东张西望,一会儿被街边小摊上精致的手工艺品所吸引,一会儿又被远处传来的阵阵香气勾住了脚步。就这样,她不知不觉地越走越慢,与前面的队伍逐渐拉开了距离。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娇娇大腹便便,行动极为不便,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穷凶极恶的敌人给追上了!千钧一发之际,徐静姝一把拉住宋娇娇,两人一同躲到了一个装满杂草的大竹筐后面。 “嘘……姐姐,你别出声,放心吧,我可擅长躲藏啦,不会有事儿的。”徐静姝压低声音说道,同时还不忘轻轻拍了拍宋娇娇的手,示意她保持镇定。 杀手又岂会像后宅夫人那般好糊弄,很快便发现了宋娇娇与徐静姝二人。这二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毫无伦理道德可言,对待身怀六甲的宋娇娇和年幼的徐静姝,竟动起了歪心思。 关键时刻,迟暮出现,救下了宋娇娇。然而,迟暮也因此受了重伤,他的胸口被敌人的利剑刺穿,鲜血不断涌出。 宋娇娇心急如焚,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她急忙将迟暮带回宋家,一路上,她不停地为他擦拭着伤口,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 回到宋家后,宋娇娇请来了最好的医师为迟暮医治。她守在迟暮的床前,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紧紧地握着迟暮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暮的伤势依然没有好转。宋娇娇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救回迟暮。她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宋娇娇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回迟暮。她开始四处寻找治疗伤势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在她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一种神奇的草药,据说对治疗重伤有奇效。 宋娇娇亲自为迟暮熬制了草药,然后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她祈祷着奇迹的发生,希望迟暮能够快点好起来。 在宋娇娇的悉心照料下,迟暮的伤势终于开始慢慢愈合。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宋娇娇,心中充满了感动和爱意。看着自己满面泪痕的夫人,心中一片柔软,“娇娇,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宋娇娇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她知道自己就要生了。众人急忙将她送进产房,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宋娇娇生下龙凤胎。 迟暮守在产房外,心情格外激动。当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时,眼中满是欣喜和感动。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责任。从此刻起,他决心要做一个好父亲,给予孩子最好的爱和关怀。 还有,他从宋国公口中听到宋娇娇为自己做的一切,就连孩子提前出生也是因为,她损伤了元气。 当时情况紧急,宋娇娇没顾上她的恩人,徐静姝。徐静姝晕倒在大街上。被嫡母带回去,受到家法,下令不许在出去。 宋娇娇知道后,十分自责。发誓。要好好保护徐静姝。在那个紧急的时刻,宋娇娇被形势所迫,无法顾及到她的恩人徐静姝。徐静姝孤独地倒在大街上,不省人事。 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徐静姝恰好被她的嫡母发现并带回了家中。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温暖的关怀,而是严厉的家法惩罚。嫡母的脸色冷峻,她毫不留情地挥动家法,每一下都打在徐静姝的身上,让她倍感痛苦。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出这个家门半步!\"嫡母的命令如同一把沉重的锁,将徐静姝的自由彻底封锁。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 徐静姝的身体因受伤而虚弱,她被关在房间里,与外界隔绝。窗户紧闭,阳光被遮挡,只有黑暗和寂静陪伴着她。 宋娇娇知道后,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她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可能给徐静姝带来了危险,这让她感到非常内疚。 “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绝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宋娇娇在心中暗暗发誓。 有缘无分,大梦三生:祁樾vs徐静姝(完) 祁樾安静地守在床边,听徐静姝讲自己与宋娇娇的故事,他知道,徐静姝只是习惯被遗忘与忽视,才不会产生过多的期待,只有这样,失望也能少些。 “我其实没有怨恨过娇娇,救她是我的选择,她因为更重要的夫君而忘记我这个……或许只是帮忙拖延时间的小丫头,也是她的选择。” “姝姝,我……”薛老为徐静姝施针后,跟祁樾说过,她的身体,如果孕育子嗣,恐怕有性命之忧,这次就算了,服用避子药她的身体过于虚弱承受不住,便再三提醒祁樾以后注意,他也会给祁樾准备男子服用的避子药。 “夫君,答应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有,能帮助你,我很开心。” 徐静姝就算在后宅中被嫡母磋磨,姐妹欺负,还总会被关进小黑反省自己的错误,有时候看管的嬷嬷忘记放她出来,她也想过就这样死了也好。 可她的命不知道为何,就是很硬。徐静姝那时候就在想,自己会被嫡母嫁给什么样的郎君,按照嫡母的性格,定是能让徐静姝余生煎熬痛苦不断的人家。 可因为替嫁之事,她何其幸运能够遇见祁樾,愿意给予她庇护,甚至是她从小就奢望的偏爱。 徐静姝对祁樾是陌生的,只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君,可就算徐静姝再天真,也明白,皇家自古是非多,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一位从民间寻回来的皇子。 可她会很听话的,她不怕祁樾伤害自己,甚至说,她可以为夫君去死。如果有人问起,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徐静姝会很认真的告诉那人,她喜欢被需要的感觉。 祁樾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那双纯净的眼眸中,不是未沾染红尘污浊的纯净,而是见过最为极致的恶后,为了重新回到人群中,已经成功欺骗到自己的伪装。 “姝姝,我不奢望你能够立刻卸下心防……学会回应与拒绝。 只希望,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那份底气,我会给你。” 徐静姝这次没有很听话的回应祁樾,毕竟……伪装得太久,就连她都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嘭……石头落入水面,荡起涟漪,也惊醒沉迷梦中世界的祁樾。凡人向来是很复杂的,有时执念深重生出魔障,有时却可以全身而退毫无眷恋。 “陆大哥,我想去北穆国看看嫣嫣,那是她与这个红尘最后的牵绊。”是的,就算再不想承认,祁樾也是时候将自己强行加注在祁嫣然身上,徐静姝因为生下她而耗费大量元气才会香消玉殒的罪名拿走。 若不是他轻信林尘,如何会因为身中红尘醉与徐静姝圆房……只是这次,徐静姝便有了身孕。似乎是察觉到祁樾为了自己的身体而选择放弃她腹中胎儿,徐静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祁樾面前强势的提出反对。 “阿樾,我真的……太孤单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很希望在这喧闹的红尘中,能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陆运很想踹翻祁樾身下的摇椅,当然,如今,他是龙辰国盛帝,有些事情,还是得私下里去做。 “夫人说得果然没错,你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别人多说无益。” 祁嫣然和她娘亲一样,从小就是个小哭包。但比起她娘亲,祁嫣然更为幸运的拥有爹爹祁樾的疼爱与陪伴。 可小孩子向来敏感,祁嫣然能感受到自爹爹的爱中掺杂着怨恨,哪怕只是很微弱的存在,可祁樾从未和祁嫣然共同祭拜过徐静姝,就像…… “就像,他们从来都不愿意承认,我是他们的女儿一样。” 赵芸将哭得晕过去的祁嫣然单手抱起,从陆运身边经过时,鞭子没收住,给他腿上来了一鞭。 “你们狗男人,从来都是只顾得上自己快活.……嫣然的出生确实损伤静姝元气,可还不是他祁樾哄骗得静姝。” 赵芸给陆运下了最后通牒,如果祁樾在这样对待祁嫣然,自己定帮他重温自己的鞭子是什么感觉。还会把祁嫣然带回陆尚书府。 “反正儿子也送进宫中,他赔我们一个女儿,天经地义。” 赵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若不是陆运还抱着她大腿不放,她早就进宫去自己讨要恩赐。 “芸姐姐还跟以前一样,看来,你将她护得很好。”若是,自己当初能够听劝,再等等,他与徐静姝的结局,本不该这样写的。 “说了,以后叫我夫人,嫂,子。” 这么多年过去,陆运已经累了,对于祁樾这种可以插兄弟两刀,让兄弟陪他共赴黄泉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还要绿茶。 “陆大哥,我……真的还能够分的清梦境与现实吗?” 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祁樾不想自己说出口,他怕因为自己任何言行,惹怒神明,连最后的片刻欢愉都不复存在。 “祁樾,回到现实吧……就当,为了静姝走前,对你说的话,她那个丫头最惹人心疼。” 陆运将自家夫人为了安慰祁樾亲手做的糕点留下,便离开了,啧啧,真是白瞎了“美味”的糕点,夫人还将所有人屏退,本来以为自己沾点光,结果,一口下去,差点被齁死。 希望祁樾不会辜负赵芸的精心准备,他啊,对待被划入自家领地的人,向来护短,也有太多包容。 “姝姝,你是否在梦中等我……夫君来陪你可好?” 祁嫣然出生的时候,是在飘雪的冬天,那会儿,因为徐静姝身体虚弱,祁樾只让她隔着窗户看外边的大雪。 “好可惜,听说过霜雪白头吗,我怕……日后,你就顾不上我了。” “好可惜,姝姝,你总是这样通透,那几年,王都没有下过雪,直到你离开的那天,大雪飘飞……我们终究无法白头偕老。” 你在奈何桥上,多等夫君几年,等夫君帮你看过红尘美景,便去寻你。 “既是轮回,便毫无定数可寻。有缘无分,得而复失,因为遗憾,那份执念才会镌刻在灵魂中,在未来指引重逢的契机。” 忽而有风袭来,命薄翻了几页后定格在漫漫红尘中某位凡人的一生,亦是一瞬。 吃软饭也是门技巧:陆运vs赵芸1 “李阿婆,你也……为什么要拿这么多”麻袋。 陆运正坐在桂花树下温书,只是,今日的安平巷乱哄哄的,每位经过陆运身边的人,身上都带着不少口袋。 “对啊,差点把你小子忘了,帮阿婆拿着,家里还有麻袋,我回去再拿些。” 真是难为李阿婆,拄着拐杖拥有三寸金莲,平日里走路颤颤巍巍的,此刻却脚下生风。 关于李阿婆的三寸金莲,安平巷里流传着这样的故事。李阿婆原名李三妹,她爹是个卖货郎,她娘一胎怀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从小,李三妹就是家中最有主意的,跟在她爹身后走南闯北卖货。 后来,安平巷宋屠户的娘用五十两银子,在众多求娶者中入了李三妹爹娘的眼。李三妹跟着她爹走南闯北的时候,自己攒下了不少嫁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李三妹对夫家没有什么要求,反正爹娘过来人的眼光肯定比她好。 可惜,李三妹她爹娘还是看走了眼,刚开始,宋屠户一家对李三妹还不错,当亲女儿养着,直到那年,宋屠户染上风寒去世,只留下眼睛哭瞎的老娘。 宋屠户的老娘也是年轻时就守了寡,自是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李三妹为了补贴家用,时不时跟着兄长出去卖货,已经有不少闲言碎语传出来。为了阻止李三妹再出去跟男人们走街串巷叫卖,宋屠户的老娘愣是给李三妹下了几个月的迷药,用自己在不知道从那个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方法,给李三妹裹了脚。 “小运,到地方了,你这孩子,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放心,有安平巷的大家在,都是你的退路。”李阿婆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那些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对陆运如此掏心掏肺,谁又能问心无愧。 宋屠户走的早,李阿婆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她就是个普通的农女,不懂族老们将平安巷的未来寄托在,有着小神童美名的陆运身上,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阿婆,原来有善人在发放粮食……我先去前面看看。” 陆运从小就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就算再能伪装的人,十五年的相处中,他也能察觉到,自己是族老们为了让安平巷在王都中背后有靠山的计划中一枚棋子罢了,不过是才华刚好超过那些他们精心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才渐渐得到更多重视。 “诶呀,三哥,哥哥~~求求你了,别告诉爹爹和娘亲,我在郊外庄子上养病的时候,其实是偷偷跟着大哥去押镖了。” 若不是自己生辰将近,赵芸还能再跟着五哥去押趟镖。这不,刚回到枫溪镖局没几天,听说爹爹和娘亲、兄长们为自己祈福,在王都贫苦百姓聚集的巷子中施粥送粮,就想着来凑个热闹。谁知道,被哥哥中最为腹黑阴险的三哥抓个正着。 “三哥~~下次,不,以后,我只跟着你的镖车走,别吃醋,好嘛……”赵芸发誓,若是她三哥再不给面子,那就别怪她不顾兄妹感情,请他吃一顿鞭子。 “芸儿,小祖宗,三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爹爹就算知道你偷偷跟着兄长们去押镖,只会夸你懂事。 然后,将我们几个替你遮掩的兄弟们,不多不少,跪上三天祠堂,对吧。” 赵听寻收起折扇,在赵芸头上轻轻敲打一下,在赵芸摸向腰间鞭子的时候,迅速离开,开玩笑,他妹妹的鞭子,那可是师承大家,他可不傻。 今日能算计到妹妹的承诺,也是他出其不意,等妹妹反应过来,咳咳,当哥哥的,偶尔放水,让妹妹出出气,那是出于疼爱,肯定不是打不过。 当初,因为担心在家里待不住的赵芸哪天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去闯荡江湖,受欺负的时候他们也不能及时出现,爹爹和七位兄长都传给她五年的内力。除了那些隐世多年的老家伙们,就凭赵芸现在的实力,在那什么江湖榜上定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哼,胆小鬼……” 赵芸看着手中刚顺来的,她三哥赵听寻的钱袋子,脑中已经闪过许多王都中有名的饭菜。押镖虽然是为自己闯荡江湖积累经验,可到底是风餐露宿,赵芸做梦都想着王都后厨传来的饭菜香和烟火气。 嘭……赵芸身体纹丝不动,倒是陆运被撞的摔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要不是看你是个读书人,本小姐早就赏你一顿鞭子。” 赵芸上前扶起还坐在地上的陆运,这位傻郎君看自己的眼神,和那些为了枫溪镖局的势力想要求娶自己的人相似,却又……比起那些充满贪婪的眼睛,更好看些,像是将漫天星辰揉进眸中。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陆运似是不擅与小娘子相处,只是这几个字,便让他红了耳朵。随后,就在赵芸明晃晃的打量下,先逃走了。 在背对赵芸的那一刻,脸上的羞涩瞬间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赵芸,枫溪镖局大小姐,赵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可以说,从小是被所有人娇宠着的,可却丝毫没有王都贵女中大多推崇的弱柳佛风之相,而是飒爽英姿,习得一身好武艺,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去闯荡江湖。 “阿云,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很好,小郎君,你也成功引起我的兴趣,我便等着你出招,可别让我失望。” (小剧场:大小姐和她的软饭夫君 陆运:这可是我早就盯上的,吃软饭的最好人选,难以想象,等她出去闯荡江湖……他该有多么潇洒。 赵芸:是吗,有能耐别抱着我的大腿,当初的豪言壮语哪里去了? 陆运:夫人,与其翻那些陈年旧账,不如……在给初雪和囡囡添一个弟弟…… 赵芸:可以,老规矩,取我的鞭子来,自己绑好…… 陆运:当然,都,听,夫,人,的,呵呵。) 番外:吃软饭也是门技巧:陆运vs赵芸2 赵芸再次露出假笑,被李阿婆盯着看了半天,她本就不多的耐心马上就要消失殆尽,当然,是对陆运的那点子兴趣和他失约的怒火。 “芸丫头啊,陆运虽然无父无母,但为人老实上进,不说安平巷的其他人,反正我老婆子是把他当亲儿子的。” 李阿婆拉过赵芸的手,将玉镯交到她手中,“这是我当姑娘时,跟随阿爹、兄长走南闯北卖货时,从来自北穆的商贩那里换来的。” 赵芸看到李阿婆陷入回忆中,也没急着推脱这份礼物,她想,此刻的李阿婆,需要的是位安静的倾听者。 “玉镯是我给陆运小子未来媳妇准备的聘礼,若是我活不到那天……,没事,芸丫头,人老了,总喜欢瞎想。” 李阿婆本想着撮合赵芸与陆运二人,可赵芸衣饰虽然简单,那料子确是上好的雪菱纱,千金难得,她年轻的时候,有幸得到一块,绣上翠竹,时不时拿出来看上几眼,那个时候,总觉得自己和王都的贵女们也不差到哪里去。 陆运有才华也有野心,若真能飞出安平巷这个穷人窝,人家才能勉强给个机会让他将从小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娶回家。 可若是这辈子都文不成武不就,又何必去招惹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初尝情滋味总觉得浓情蜜意,可相处的时日多了,当初选择忽视的矛盾便有了可乘之机。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门当户对与其说是王公贵族利益交换的借口,它更像是平民百姓们守住那颗奢望之心的助力。 “李阿婆,我们的事……还说不准呢。” 因为枫溪镖局的势力接近赵芸的郎君们数不胜数,他陆运想要在这么多郎君中脱颖而出,得到自己的青睐,光靠自己对他的那点子兴趣,可远远不够。 “芸丫头,阿婆是过来人,又怎么会过多干预你呢二人的感情,这玉镯是从北穆神山上选取材料雕琢而成,蕴含着神明的祝福。” “老婆子我喜欢你这个人,所以想送给你,至于陆运媳妇儿的聘礼,让他自己挣去。” 李阿婆看向匆匆赶来的陆运,眼神中满是慈爱,给赵芸使了个眼色,便起身离开。似乎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那双三寸金莲不用拄拐杖也能走得很快。 “老实?上进?” 那天枫溪镖局施粥送粮时,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撞上来,定是低估赵芸的武功,所以脸上假装青涩、害羞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赵芸早就看在眼里,只是那天心情好,才愿意陪他继续演下去。 陆运神情未变,走到桂花树下的摇椅上躺下温书,“可,今日是赵小姐来安平巷寻在下。” 都说读书人心眼子多……可赵芸没想到,陆运这戏演的都能出去支摊子赚钱了。他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需要自己先说出来。 赵芸将这些时日某人送的酸诗装在盒子中,随手扔到陆运怀中,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平时武功高强,敢在赵芸面前勾引的人,都被她一鞭子打得半死不活,谁跟陆运似的……就算是赵芸故意放任,可谁家读书人将多年的学识,用到诱拐小娘子身上。 “夫人……咳咳,赵大小姐,难道不喜欢吗。”陆运心中忐忑,手不自觉捏紧手中书册,“农书概要”外皮包裹下,是“教你如何百日成为软饭之王”几个字体诡异、内容精辟的小九先生新作。 “切,不就是几首酸诗,跟那些追在我身后的纨绔子弟,也没什么不同的。” 忍住,赵芸,别那么没出息,不就是眼睛好看……亿点点嘛,红尘世俗中,好儿郎那么多,定会出现比陆运眼睛还要好看的人。 “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本,本小姐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陆运的衣襟微微敞开,赵芸迅速转身,脸色通红,不守夫道,青天白日,就想着勾引她,真是毫无读书人的骨气。 “再见……不对,再也不见,陆运。” 咳咳,看到赵芸急匆匆的离开时,陆运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虽然确实勾引得赵大小姐心乱了,可这次真的是巧合,谁知道,那阵风会刚刚好来帮忙。 ……… ……… “小姐,你手中拿着的……不会是那位公子给你写的酸诗吧。”青叶在旁边偷笑,被赵芸抓个正着。 “小丫头,还敢打趣本大小姐,小心……把你送去大哥那里。” 哼,大哥赵听白那么大岁数,老牛吃嫩草不说,还专挑亲妹妹窝边的……对,当初是您老人家从人贩子手中救回来的青叶,可当初爹娘问谁身边缺个服侍的人的时候,只有她,赵芸,站了出来。 青竹吓得,手中的玉镯差点摔在地下,还好赵芸身手敏捷,“青叶,你怎么还怕我大哥,你都不知道,他面对你的时候走多温柔。” 在赵家,赵芸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团宠,从小所有好的东西都紧着她用,若不是有大哥赵听白在旁边用戒尺与家规约束赵芸的性格,她估计早就自己去仗剑天涯。红尘作伴,活得潇洒。 所以,要问赵芸在家中最怕的人,便是她大哥赵听白,鬼知道镖局有那么多规矩,手都快抄书废掉了。 “小姐,您别这样说,我……配不上大公子。”青叶摸着肩膀上的伤口,神情落寞,若不是自己阴错阳差为赵听白挡了冷箭,恐怕,她永远都没有资格能够进入枫溪镖局。 所以对于陆听白……青叶只能不听的劝自己,他未来的夫人,定是名门贵女。像她这种从人贩子手中救回来的人,若是那天身份传了出去,只会笑掉大牙。 “青叶,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唉,算了,谁让她心善,追妻路漫漫的赵听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枫溪镖局的事情,还不定落在那个冤大头手里。 “小姐,我会认真对待的……如果,说开始与结束的主动权都在自己身上。” 番外:吃软饭也是门技巧:陆运vs赵芸3 “喂,陆运,藏好,我大哥哥很厉害的,要是被他发现,你可就死定了。” 陆郎君再次见识到小娘子们无理取闹起来的威力,他是想成为枫溪镖局的姑爷,然后享受混吃等死的软饭生活,当然,能让安平巷那些人心中的算盘落空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可…… “好啦,这是报酬,可以好好陪我看戏了吧。” 赵芸的吻落在陆运的眼睛上,似乎是察觉到陆郎君的无措,还刻意凑到陆运耳边轻笑一声,终于如愿看到某人的眼神变得幽暗。 呦……陆郎君难得有装不下去的时候,赵芸努力平复心中隐隐生出的欣喜,将注意再次放到青叶与赵听白身上。 还是那句话,不就是眼睛好看些,她堂堂枫溪镖局大小姐,怎么会轻易被这点儿美色迷住。 赵芸的吻确实在陆运的心中留下重重的痕迹,毕竟,在陆郎君的计划中,他们之间的关系,相敬如宾最好。 待二人成婚后,他便会借机诱导赵芸出去闯荡江湖,然后自己便能享受大好的软饭时光……至于新婚夜,自然也是糊弄过去。吃赵大小姐的软饭已经将读书人的傲骨尽数抛却,又怎能如此无耻还要图谋人家的清白。 陆运本想着,日后若是赵大小姐在江湖中仗剑潇洒时,遇见志趣相投的郎君,也不会因为自己算计后的已为人妻的身份,让别人看轻了去。 可刚才……赵芸出于讨好,或是故意为之的吻,突然让陆运心中滋生妄念,想将受尽宠爱与呵护的大小姐,从云端拉入淤泥之中,亲自为她涂抹上红尘的颜色。 ……… ……… “青叶,明日是我的生辰,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吗。”赵听白此次特意换上白衣,身上的戾气被尽数遮掩,只留下小娘子们最喜欢的温润。 “大公子,你,你知道的,又何苦逼我。”青叶低着头将手中的香囊塞到赵听白手中便打算离开,却被赵听白从背后紧紧抱住。 “嗯?青娘,我该知道些什么……是那日母亲送到我房中的人是你,还是你认为自己配不上枫溪镖局未来的家主,跪求母亲帮你抹去一切痕迹。” 赵听白感受到怀中人的悲痛与……难堪,心中刺痛。可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等着青叶自己想明白,恐怕两人才是真的要错过了。 “亦或是,你真的愿意我与别的女子结为夫妻、孕育子嗣?”赵听白的手在青叶腹部停留,时间久到青叶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赵听白叹了口气,走到青叶面前,“好好,我认输,只要你一日不嫁,我便守着你……”们母子,终身不娶。 青叶听懂赵听白的未尽之言,心中一直在意的事情,她的自卑与强撑的尊严,此刻,似乎不再那么重要。 “大公子……我还是害怕,红颜易老,若是那天你厌弃我了,我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青叶很羡慕赵芸能够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有疼爱她的爹爹娘亲与兄长,从此,天地辽阔,任由她肆意翱翔。仿佛,凡人的欲望于她而言,只是枷锁,不如江湖潇洒来得自由。 她的大小姐,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青叶并没有因为两人同为女子,机遇却全然不同生出怨恨与嫉妒之心,除却赵家是将她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恩人,更重要的便是,青叶从小便明白的道理,你想要得到什么,必须敢于放弃。 赵听白的深情出现得过于突然,青叶承认,她确实因为贪恋赵芸受到的宠爱,刻意勾引过枫溪镖局的大少爷,未来的家主……可那时候,她心中的念头很简单,只是想用更有利的身份留在赵家,哪怕只是赵听白的侍妾。 她会在最偏僻的院子中安静的活着,绝对不给未来的主母添麻烦,只要,她能永远留在赵家,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过完余生就好。 可青叶还是承受不住心中的愧疚,便偷喝了赵芸的酒,将自己所有的权利与丑陋对赵芸全盘托出,然后,静静的等着赵芸对她的处置。 赵芸莫名觉得青叶没醉,这么个傻丫头,若是真的嫉妒自己的一切,只是这点儿勾引大哥哥的手段可不够看……嗯,怎么也得将赵家所有人对赵芸的偏爱全部夺走才是,这样,她不仅能在赵家一辈子,还能拥有权势地位享不尽的荣华。 “青叶,来赵家这么久,难道你们听说过,赵家祖训,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有纳妾者,剥夺姓氏,逐出赵家。” 所以,招惹上她大哥哥后,侍妾的位置是没戏了,不过,枫溪镖局未来主母的身份,倒是可以放手一搏,“青叶坏丫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姐,我……你不怪我生出那样的心思,你们对我这么好,我还……” 不可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赵家都是最好的人,青叶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到他们。 “青叶,你要知道,欲望与执念并不可怕,只是,在做出任何选择之前,多问问自己,绝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 赵芸的话再次响起,青叶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为何觉得只得到枫溪镖局家主夫人的名头还不够,她还想霸占赵听白这个人,让他的所有情绪都只为自己而生。 “青娘,我不会轻易许下承诺,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至死不渝。” 赵听白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青叶胆子本来就小,他还要逼她做出选择。她需要仪仗,自己便全部给她。到那个时候,赵听白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青叶转身时,如约出现。 “赵听白,我们试试吧。”青叶没有理会突然听到好消息愣在那里的赵听白,挣脱他的禁锢离开,丝毫没有等赵听白的意思,反正,他会追上来的。 看明白事情发展的赵芸露出笑容,只是……大哥哥也太笨了,再不追,未来嫂嫂和小侄女该跑了。 赵芸刚想跟陆运一起嘲笑赵听白,却发现他早就离开了,记忆回笼,陆运的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危险呢。 “芸芸,刚才的事情,你定是没有对别人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