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皇妃之青君传》 序章 最近,长宁皇朝北边的小半边天都炸了,因为即将成为永恩王妃的柳家小姐在出嫁途中没了,至于是怎么没的,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柳家小姐自小体弱,命里福薄,途中感染了疾病,药石无医,就这么烟消玉殒了。 有人说,是有人嫉妒柳家小姐,不想她成为王妃,于是买通人暗害了柳家小姐。 有人说,柳家小姐是被山匪给害了,因为柳家小姐是在噬魂岭附近没了的,而在柳家小姐没了之后,官兵清剿了山上的土匪,杀了三天三夜,血流成河…… 也有人说…… 无论外边传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总之柳家小姐是找不着了。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柳家小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所以知晓实情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柳家小姐已经被野兽吃了,毕竟噬魂岭中有很多凶猛野兽,柳家小姐弱质纤纤,不可能在山匪和野兽的双重夹击中活下来的,更何况在密林中发现了撕烂的喜服。 柳家小姐没了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悲有人…… 消息传到柳府中时,柳老爷正在书房考校独子柳承光的功课。 柳承光自小就受宠,被柳家老太太和柳太太娇惯着长了七八年,宠的实在是不成样子。以前柳老爷无力管、也实在是不想管,但当长女出嫁后,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柳家老爷的爱子之心,让他想起来了这个自己有意无意忽视的孩子,开始将柳承光日日带在身旁,精心教养。 柳承光虽然虽然娇惯的很,但也很是机灵,明白在娘亲和奶奶身边怎么耍赖撒娇都可以,但在爹爹面前还是听话为好。 只是一天两天容易,时间长了柳承光就受不了了,于是趁爹爹不在府内的时候偷了个懒,很是开心的耍了一天。要做的功课没有完成,自然也记不起要背诵的内容,磕磕绊绊的背诵了几句,就看见柳老爷的脸愈来愈严肃,愈来愈脸黑,就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受一场责打时,就见家中的管家进来禀报:大小姐在出嫁途中偶遇山匪,没了,尸骨无存。 柳承光没见过这个大姐姐几面,也谈不上什么伤心,只是看见爹爹脸立时白了,心里还是慌了一下…… 自那以后柳承光足足一个多月没有看见父亲,只知道爹爹和祖母和娘亲吵了一架,然后病的好重。二姐姐柳婉婉在他面前抱怨说柳长依死都是个祸家精……柳承光深以为是,因为他当他看见自己的父亲时,柳家老爷形销骨立,不成人样,让他很是心疼…… 永恩王府中,当卫沐恩得到消息时,很是惊诧,继而深深的叹了口气,为柳家小姐的红颜薄命感叹了一番。随后紧急召集府中幕僚商议如何应对这突发的意外。 最终决定,为柳家小姐建造衣冠冢,以王妃之名下葬。上书请求皇帝给予柳家小姐王妃封号,并自愿为柳家小姐守身三年。 而在北边的一条无名山道中,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正孤单的坐在草边的石头之上,仰头望天,不知去路,不知归途。 第一章 你是谁 三年后……永恩王府门前…… “哎,你说,那小子到底会不会进来。”侍卫甲说到:“那小子已经在这门前这样有三四天了吧,你说咱们要不要向管家说一下。” 侍卫乙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那小子看起来傻的很,不像什么坏人。再说万一弄错了,咱们不是还得挨罚。” “那行,就听你的,咱们先不说。嘿嘿……” “不说什么,你们两个不好好看门,在这闲聊什么呢?真是不成体统!” 两个侍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行礼:“温先生。” “嗯。”温先生再次问道:“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神神秘秘的,连正事都不做了。” 侍卫甲嘿嘿一笑:“也没有什么,温先生,我们只是看见有人在王府门前转悠,商量着是不是要去禀告一声。”侍卫甲一边说一边向左边指去:“你瞧,就在汤面摊子上,那个穿青色衣衫的书生。” 温先生顺着侍卫甲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那个人手中捧着一卷书,好似正在用功读书,在面摊子上读书,也委实是个人才了。 侍卫甲继续说到:“温先生,他这样坐在面摊子这看书有好几天了,我也悄悄问过摊子上的钱阿婆,阿婆说他是外地来的穷书生,来此地投亲,正处在阿婆家,阿婆答应我说会看着点……虽然说,那书生也打听过王府,但也还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侍卫乙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就先商量着说,我们是继续自己看着,还是禀报给管家……温先生,你看呢?” 温先生捋了捋下巴上的几缕胡子,对两个侍卫的行为表示赞许:“嗯,你们做的对,既没有失了警惕之心,又能……这件事你们不必管了,我会和王爷商量着办的。只是,”温先生话音一沉:“以后当值期间,交头接耳之类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两个侍卫齐齐抱拳:“是!” 温先生训诫完两个侍卫后,再次望向书生,发现书生也在望着这边。那书生好似发现温先生正在看他,连忙用书挡着自己的脸。 温先生皱了皱眉,暗自思索那书生究竟是何身份,如果是敌人派来的,那手段未免也太过低劣,可若是友人,为何对王府一无所知,又为何徘徊于王府门前,不肯进入,这实在让人费解。 回到王府,温先生立刻描绘了两幅人物肖像。没错,描绘的正是门外那书生,吩咐下人将其中一幅画像拿出去,问问府里的人是否有人相识。另外一幅则由自己拿着四处走动,给府中的同僚看看。 一圈下来,等回到自己屋时已经是天黑了。两边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只有等外边的人查清楚了。 第二天中午,温先生正在用膳,忽听得有人传王爷回来了。估摸着时间,等了一阵,就慢悠悠的向书房走去。 到书房时,卫沐恩也方用过膳,翻开本游记,端了杯热茶正品。看到温先生过来,吩咐人上了茶:“温先生,坐。” 温先生掀开杯盖,先闻了闻,继而小小的啜了一口,赞了一声说到:“好茶,清香怡人,味有回甘,这是春前的青茶吧。” 卫沐恩笑了笑:“不错。”将手中的书合上,问道:“温先生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先生将手中的扇子合起来,又从袖中将画卷拿出来,递给卫沐恩,问道:“王爷可识得此人?” 卫沐恩将画卷展开,说到:“本王不识,不知此人是谁,出了何事。” “此人名叫孟青君,十日前来到此地,进城后于五日前开始在王府门前停留,虽名投亲,但未见与任何人有所来往。” “此人有何特别,温先生竟不能自行处理,还需要你请示于我。”卫沐恩相信温先生的能力,也给予了温先生一定的权利,画卷上的男子看起来文弱的紧,如果此人有疑,温先生应该早就可以使用各种手段弄个清楚了。 温先生回道:“我派了人去查,传回的消息说,此人最早出现在鸣城,由鸣城一路向北,直奔此地,中间没有任何停留,来到这里又深居简出。”说到这里,温先生不由的笑出声来:“他打探的也只有王爷您的消息,不论大小……其它的一概不理……” 卫沐恩愣了一下:“只有我的?” “是啊,”温先生回道:“另外,王爷,你还记得你去年摔碎的那只玉佩吗?” “嗯。”卫沐恩点点头,他去年在皇城围猎中摔碎的那只玉佩,是自小佩戴的,听母亲说那是舅舅送给他的满月礼物,只是很可惜,没有见过母亲口中那个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舅舅。 如果舅舅还在,凭着舅舅那通天的本事,想必他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吧。 “温先生为何提起此物?” “自然是臣是又见到了,不对,准确说,是臣又发现了一个和它很想的一块玉佩。” 听母亲说,当时舅舅让玉匠将一块玉石一分为二,打造出了两块阴阳佩。一块送给了自己,当做满月礼物,另一块说以后要送给自己的妹妹,只是没等多久,舅舅就失踪了,阴佩也随之不见。如今阴佩出现,难道是舅舅他…… “你在哪看见的?” 温先生料到玉佩是有些来历的,但没想到卫沐恩会如此激动。赶忙回道:“那玉佩就在孟青君身上,臣发现玉佩后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只派了人盯着,王爷若想要将此人……” “不必了……”卫沐恩冷静了下来。没可能的,舅舅自失踪后,父母就已经派人大力找过,自己这些年也曾派人寻找,只是找来找去没有一点消息,如今忽然出现,难保有诈,这或许是有心人所设计的陷阱,还是不可鲁莽。 “温先生。”卫沐恩吩咐道:“你再加派几个人,一定要把那人给本王盯好了” “那……”温先生迟疑道:“王爷,我们就只需要盯着他?不需要……” 卫沐恩摆手:“不用,既然拿着那块玉佩,又只打听本王的消息,就一定是冲着本王而来,本王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但凡他有任何异动,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本王!” “是。”温先生揖手:“王爷,那我这就去办。” “去吧。”卫沐恩心中乱糟糟的,一会喜一会忧…… 将画卷再次打开,对着画上的人喃喃自语:“你是谁,你到底是敌是友……你和我舅舅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二章 故人的消息 就这样一等就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卫沐恩也由开始的气定神闲,慢慢开始变的焦躁了起来。就在卫沐恩思量着是否该派人将孟青君从住处“请”回来时,孟青君终于姗姗来迟。 听到侍卫报有人来访,打开名贴看到孟青君三个字时,卫沐恩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吩咐将人带到正堂,又派人将温先生也请到客厅,自己才缓步走过去,见到人之前将心情先调好。 孟青君从鸣城出来到丰城,一路上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本来吗,快的话一个多月就到了,但她多花了两到三倍的时间,无非是因为不想那么快就到丰城,因此才会磨磨蹭蹭磨了那么久。 孟青君不想到丰城来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最后又到丰城来,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其一:师命不可违。其二:父心不可伤。其三:时逢乱世,求一个安稳。 就这样在矛盾之中来到了丰城。一入丰城,站到王府门前,孟青君一路上积攒的勇气又突然没了。无可奈何,只好找了一个地方住下,虽然在丰城里听了好多关于永恩王的好话,却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只好天天拿着一本书,坐在王府附近的面摊子上,希望自己哪一刻可以鼓起勇气进到王府里。 但等来等去,过了好几天还是不想进去,亦鼓不气勇气说…… 孟青君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奇怪,所以知道王府中人发现自己时,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哈哈,如果自己被抓紧去问话,就不需要自己想办法进去了。到时候随便说两句,再给一下证明,就可以搞定了。 等来等去,还是不见王府有所行动,弄的孟青君也是很心急。父亲的信也到了,催着孟青君赶紧有所行动,孟青君只好收拾好包裹,带着信物就来了。 被人带到客厅,孟青君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放到桌子上,抬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正厅中间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画的栩栩如生。老虎的全身显得威武有力,一双眼睛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摄人心魄。 孟青君不敢再看,连忙挪开眼睛望着门外。一边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卫沐恩和温先生进来时孟青君已经平静了下来,正在悠闲的喝着茶,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了,王府果然是非同一般。 见有人进来,赶忙站起。匆匆望了一眼,看到两人中年轻的坐在前面,年长的坐在对侧。根据自己所知,于是先长弯腰行礼,向年轻人道:“草民孟青君,见过王爷。”又转向对侧向年长之人拱手:“见过先生。” 卫沐恩稳住心神:“孟青君?做。不知孟公子找本王何事?” “禀王爷,草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向王爷转交一样至关重要东西。”边说边将手中的金令牌递交给卫沐恩。 卫沐恩仔细翻看着手中的令牌,这令牌一面有有浮云图案,另一面是雕刻着奇怪的类似文字的图案,卫沐恩一时之间辨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字案。 “不知这令牌究竟有什么用处,孟公子?” “凭此金牌,可在天宁国及邻国姜国的财通钱庄提取一百万两银子,最多加起来不超过五千万白银。” 卫沐恩着实是大吃一惊:“无功不受禄。孟公子可知此物是何人所送,又为何要转送于我?” 孟青君将腰上的玉佩解下,再次递给卫沐恩:“王爷一看便知。齐先生说,阿姐之事他自会解决,请王爷暂时忍耐。等成功后,自会提一坛百花酿去鹤丘祭故人。” 卫沐恩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心思已经转了几转。齐先生、玉佩、百花酿、更重要的是鹤丘,鹤丘这个地方,旁人就算是知道其所在,也不会知道这个名字,因为鹤丘这个名字是舅舅自己起的,除了自己和母亲,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十之八九,那个齐先生就是自己的舅舅了,只是为何他活着,却从来没有出现呢? “齐先生他还好吗?” “回王爷,齐先生好很多了,最近已经能够坐着轮椅出来转一会了。” 轮椅?……从目前看来舅舅的身体似乎很是不好。“那你知道齐先生现在住在哪里吗?本王也好曲探望探望。” 孟青君摇头:“草民不知道齐先生在哪?齐先生虽然身体不好,但一有精神就会东奔西跑十分忙碌。再加上齐先生受不得寒,所以齐先生没有什么固定的住处。” 既然已经得到了舅舅还在的消息,如今又有了孟青君这个人在,想来一定可以早日找到舅舅的。 “孟公子千里送金牌,一路辛苦,若孟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王一定尽力满足。” 孟青君再次站起,拱手道:“谢王爷夸奖。草民别无所求,只求王爷给予在下一份闲差,让草民能够得到王府庇佑,免于战乱流离之苦。” 卫沐恩皱眉,继而笑了一声:“本王不知是说你求的大还是该说你求的小呢?罢了,罢了,本王就应你所求,你就……”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侍卫:“报,王爷,有紧急公文送到,宋大人正在门外等候。” 卫沐恩立即站起,快走几步,突然想到孟青君还在,转身吩咐道:“温先生,孟公子就托付给你了,先安排他一间客房住下,等我处理完公务再与你们继续商谈。” 说罢,就匆匆离去,屋内,就只剩下孟青君和温先生两个人了。 温先生走到孟青君身边,和声问道:“孟公子,老夫托一声大,叫你贤侄可好?” 孟青君笑着点头:“温先生客气了。” 温先生抚着自己的胡须:“那贤侄就随我来吧,王爷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贤侄一路辛苦,还是先到客房歇着吧。” 孟青君慢慢提起包裹,然后抱到自己胸前。 温先生瞟了一眼,状似无意问道:“哎呀贤侄,你这包裹甚大,怕是里边装了什么好东西吧!” “没有,里边只是些寻常衣物和我的……家……而已。” 家,奇怪,奇怪,来日方长。 就在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谈话中,客房到了。 “贤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府中下人,若他们无法解决,可去西院当中的三才园寻我。” 孟青君拱手行礼道:“多谢温先生。” 温先生摆手:“贤侄就先休息吧,老夫就不打扰了。” 孟青君将温先生送出去,回到屋内躺倒床上,感觉到自己的心还在飘呀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吧。 第三章 大乱已始 卫沐恩走到书房门前,就听到里边传来一声怒骂:“奶奶的,他们就那么缺银子,什么钱都要。” 卫沐恩走进去,屋内之人齐齐站起行礼:“王爷。” 卫沐恩示意众人坐下,继而发问:“宋大人带来了什么消息?” 一个穿褐色衣衫的人站起来答道:“王爷,不出我们所料,柏城和广城的老百姓反了。” “嗯,这些都在预料之中,柏城和广城离丰城都不远,想必很快就会有一些事情要我们来忙了。” “这些倒不算什么。”宋大人接着说到:“那些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朝廷想必很快就会派人来平定,只是不知是否王爷要……” 卫沐恩嗤笑一声:“这些个轻而易举的功劳,不会轮到我的。” 宋大人摇了摇头:“这次可不一定。” “哦?”这可提起了卫沐恩的好奇心:“莫非朝廷又新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 方才那个粗犷的声音抢着回答道:“还不是朝堂上的那些祸害,连给边关将士的钱都贪,贪都算了,竟然一点都没留下。弄得云关和岩关的兵士都反了。” “云关和岩关?那可是与姜国和狼族的……”砰的一声,卫沐恩将拳头狠狠的锤在桌子上。 众人一时无言,谁能想到那些人竟是无耻之极,苛代他们,他们也尚能忍受,只是若云关和岩关一破,受苦的可不只是一关一城的百姓,只怕是整个天宁都要卷入战火之中了。那些人的心和脑子估计都被狗给吃了。 无论怎么样,天宁绝不能让狼豺进去家门。 卫沐恩用手指叩击着桌面:“朝堂上反应如何?云关和岩关现在究竟怎样,我记得云关和岩关的两位将军分别是叶猛和史实吧,这两位将军能力和人品都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 “云关和岩关的兵士两位将军且还能劝一劝,压一压。只是宁城传来消息说,怕是要治两位将军的罪,卑职怕两位将军一旦获罪,后果将不堪设想。” “哎,”粗犷嗓门也就是王将军说道:“如今因为云关和岩关的那几十万大军,朝堂上都吵红眼了,连我这个大老粗都明白,那几十万大军是那么容易就能收住的,不都怕那什么,什么,拿什么东西会烫了手。” “火中取栗不可取。”温先生接着说到,行完礼施施然坐下,完全看不出有着急的样子:“刚我从孟公子那出来,孟公子给了我一句话。” “孟公子谁啊?温先生你又结交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王大虎咋咋呼呼的问道。 “正事要紧。”邱星拉了拉王大虎的衣袖,小声劝嘱道:“你不要乱接话,仔细听温先生说。” 王大虎动了动身子,哼哼唧唧的说了句:“不问了还不成么。” 大家也都明白王大虎的性子,也从来不把他这些行为放在心上。 温先生笑了笑继续说道:“姜国乱了!” 姜国的皇帝已经病了有半年多了,朝事几乎都把持在皇后和太子手里,但众所周知姜国太子是个庸才,又狂妄自大的很。但他那几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和莺妃所出的五皇子,一个是有强大的外家支持兵权在握,一个深受老皇帝喜爱。那老皇帝也是个厉害人物,手里还有不少……虽然明面上不中用了,但通过那个五皇子的折腾程度来看,老皇帝还是掌控者朝堂大局的,如何说乱就会乱了?莫非…… 果然听到温先生说道:“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昏迷有大半个月了,姜国怕是没时间来打仗了。” 嗯,姜国看来是没什么危险了,那就只剩下狼族了。 说是狼族,准确来说是一个生活在草原的游牧民族,只是他们信奉苍狼,于是自称为狼族,其头头也被尊称为狼王。因为经常迁移的缘故,所以他们就连女子、小孩身体都十分康健,男子更是身手敏捷,剽悍异常。 “至于狼族,”温先生卖了一个关子:“众位不妨猜猜看,狼族又是出了何事?” 王大虎最是心急:“温先生,我这个大老粗可猜不到,你还是直接说吧!别老是急我了。万一把我急死了怎么办。” “你呀,你呀。”温先生哭笑不得。 邱星也说道:“温先生还是快告诉我们吧。” “狼族的分支首领招人暗杀,正在互相猜忌,再加上爆发了马瘟,马匹死亡甚多。他们也是自顾不暇,我们可以暂且放心了。” 宋大人疑惑:“我们安插在外的暗探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那个孟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郑秋附和道:“是啊,不知此人是何身份,他的消息又是否真实可信?” 卫沐恩心中自有主意:“诸位不必担心,虽然此人身份还需我进一步验证,但十之八九孟公子此人对于我们来说是友非敌。” 温先生也说道:“消息真实与否,我们再等几日就知道了。” 宋大人思忖半天道:“我们如今还是早做打算。云关和岩关的争乱事必会会影响到柏城和广城,此二城的动乱好平,只是人心难定。朝堂上的人估计有本事的看不上,也不愿挨这个骂名,所以,王爷你看……” 如果能让自己名声扫地,天宁帝怕是很愿意去做,只是怕天宁帝吝惜给自己这个机会,宁愿……也不让自己去做的话…… “温先生,你怎么看?” 温先生从进来开始,脸上就挂着笑容:“王爷,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趁机收拢人心,提高我们的实力。” “可我们没有余钱啊。朝廷估计也不会拨出任何银两。”宋届单刀直入。 “以前没有,但我们现在、刚才已经有了。”说罢,温先生指了指卫沐恩。 仍是王大虎立即反驳道:“王爷的钱已经都拿来用了,王府也被我们搬成空壳子了。哪还有钱。” 温先生忍不住想翻一个白眼:“我温明达什么时候说过空话,王爷的钱自然是有人刚送的。不信,你问王爷。” 众人眼巴巴的盯着卫沐恩,实在是他们永恩王府实在是很穷,完全是靠自给自足。 “确实是有。”卫沐恩点点头,将金牌拿出扔给邱星:“缺多少你自去财通钱庄取。” 如今钱不缺了,也可以将兵士的数目扩增一下了,柏城和广城那些人就是很好的选择,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不错不错。 看来柏城和广城是去定了。只是如何去,去的光明正大,是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向天宁帝讨要这个差事了。 第四章 噩梦 宁城……夜…… 批完最后一道折子,随侍立即悄无声息的将托盘呈上,天宁帝随意的翻开几个,又将它们翻了回去。吩咐道:“去梁贵妃那里。” 卫公公立即吩咐小公公通传下去准备步辇…… 天宁帝到时,宫灯已经亮了起来,因没有让人通传,宫人看到天宁帝吓了一跳。天宁帝示意噤声。 刚踏进外屋,就听见里边传来阵阵咳声,让人听见只觉得里边的人好像要把身体里边的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 挥挥手屋里的宫人无声退下,天宁帝悄悄走进屋内,只见梁妃半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中又透了几分病态的红。 坐在床边,用手轻轻碰了碰梁妃的额头,嗯,并未发热。 梁妃感觉到有人坐到自己身边,刚开始还以为是身边的嬷嬷,直到一个粗糙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之上,惊慌的睁开了眼睛。 发现是天宁帝,梁妃欲起身行礼,但她实在是身子无力的紧,试了几次都没有起来。 天宁帝扶着梁妃缓慢躺下,将身上的被褥重新盖好,问道:“怎么病的这般重,可有请了太医?” “太医已经来瞧过了,只是受了风寒,有些乏力。养几日就好。让皇上忧心了,是妾身的不是。” 天宁帝温柔的劝慰道:“何必和朕这么生分朕不是说过,私下里唤朕深哥哥就好。” 梁妃低眉,继而仰起头,柔声似水:“深哥哥~” 天宁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歪身躺到床上,将头靠在梁妃肩膀处,殿内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外边偶尔传来风吹过呼呼的声音。 梁妃小心将被褥搭到天宁帝身上,以防天宁帝受凉。 半晌听到天宁帝说到:“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他的。”声音若有若无,梁妃柔声附和:“是,深哥哥~” 过了一会,又听见天宁帝问道:“你说,我该不该给她这个差事呢?”“深哥哥做主就好,西儿相信深哥哥。” “嗯……”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梁妃看着天宁帝熟睡的样子,眼中的光明明灭灭几回,最终归于平静。 天宁帝已经五十有余,再怎么保养,白发还是在不断的增多,脸上的皱纹也愈来愈明显。再加上他时长板着脸,皱着眉头,这就显得他十分可怕。 如今他陷入沉睡,仍旧无法放松下来,眉头依旧皱着,棉被中的手也经常用力的攥着,很少有松开的时候。 梁妃这几日睡多了,虽然精神仍旧不好,但无一点睡意,况且平日天宁帝在时她也很少睡个安稳。 就这样在清醒、浅眠反复过程中,听到了外边卫公公的轻声呼唤:“陛下、陛下、” 梁妃也柔声叫道:“陛下~陛下~上朝了。” 天宁帝瞬间清醒,登时起身洗漱让人更衣。 “朕走后你就继续歇着吧,好好养病,有空了朕就来看你。” 将天宁帝送出去后,梁络在老嬷嬷的扶持下再次躺倒床上,将宫人早早备好的药一饮而尽。 没一会,困意立即上来了,吩咐宫人道:“本宫乏了,你们下去吧,不必伺候。无事不要扰我。” 这边天宁帝坐上龙椅,等待朝堂今日的又一次争吵。不过,天宁帝可不想再等下去了,也不想放纵下去了。 果然,一等司礼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朝堂上立即热闹起来了,乱哄哄的。 一边先说:陛下,兵部的陈大人治下不严……陛下,叶猛和史实其罪当诛。 然后另一边说:陛下,户部的刘大人贪污受贿…… 总之是你啃我一口,我打你一拳,由开始的一个人变成一群人,都恨不得将对方连皮带肉扒下来几层还是不能罢休。 天宁帝可不会任由他们再扯皮下去,当即出声道:“够了!朕养你们就是为了吵闹不休吗?” 众臣下跪齐声请罪:“陛下恕罪,臣等知错。” “田林知情不报,贻误军机,杀!夷三族,路丙贪得无厌,不忠不义,祸国殃民,杀!夷三族。沈卿,户部兵部其余犯案人等候交由你刑部处理,该杀则杀,不必留情,朕准你先斩后奏。” 几个杀字说出口,让朝堂上的人抖了几抖。一时间众人心中各异,或是想如何躲过祸事,或是想如何更进一步,或是…… 天宁帝看着低着头不语的众臣,沉声道:“叶猛、史实官降一级,罚俸一年。云关就交由梁鸿,岩关交由二皇子卫迟镇守。各带白银五十万两。三日内即去,安抚将士不得有误。若还有人抗旨不遵,杀一儆百。” “至于柏城和广城流民之事么……”天宁帝想起前几日接到的陈书,又想起…… “就交由永恩王去办吧……退朝!” 不等百官有所反应,天宁帝甩甩袖子起身离去。 天宁帝一走,沈林就成了中心,被人团团围住。 这个:“沈大人,沈大人,查案当中有任何疑问困难,尽管来寻老夫,相府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那个:“沈大人,我新近得了一些孤本,欢迎沈大人一同来品鉴品鉴。” 又一个:“沈大人,不知一会可有功夫,咱们去小酌一杯。” 沈大人……沈大人……沈大人……沈林头大。笑着回应道:“客气客气。”“一定一定。”……边说边走,终于从人群中逃出。呵!…… 御花园中,天宁帝望着莲池中的荷花,问道:“卫忠,她怎么样了?朕好像有三个月没去见她了吧?朕、朕……” 卫忠立马上前,柔柔的按着天宁帝头部的太阳穴。 天宁帝闭目:“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自从当年那一件事情之后,天宁帝就睡不安稳,当时仗着年轻身体好,从不放在心上。如今却得了头痛的毛病,就更加难受了。 天宁帝固然是个杀伐果断的厉害人物,但大多时候就像个不知所谓,不知轻重的疯子。 又像是一柄随时取人性命,饮人血的利剑,如今还好在有不是剑鞘的剑鞘护着。 过刚则折,再加上天宁帝那个心病,天宁帝败相已显,卫忠不知道天宁帝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撑多久。 “陛下,起风了,早些回去吧,小心着凉。” 卫忠扶着天宁帝坐上步辇,天宁帝将袖中的圣旨递给卫忠:“把这个尽快传给永恩王。” 卫忠接过圣旨:“是。” 第五章 民以食为天 卫沐恩接到旨意,立马让人将诸位先生请到书房。 圣旨在众人当中传递。温先生看完感叹道:“不出所料,天宁帝还真是吝啬,一不派兵,二不给钱。三不拨粮。真有意思。” 邱星道:“这圣旨写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简单。” 卫沐恩道:“这圣旨我已经求下来了。无论这上边怎么说,接下来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能完美解决柏城、广城的流民之事。诸位有什么好办法,就尽管说来听听。” 温先生合上折扇:“民以食为天,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粮食,再杀掉不服管教的挑刺的头头。动乱自平。只不过难就难在这粮食怎么给,给多少才算够,给多少才合适。这需要我们仔细盘算盘算。” 宋届道:“最大的难题是这粮食要从何而来。我们如今虽并不缺银子,但也定不能贸贸然就将王府的存粮送了出去。天子可是紧紧的盯着我们呢,如今离秋收不到两个月,不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卫沐恩挑眉道:“宋卿的意思是,柏城和广城的粮仓?” “正是。用柏城和广城之粮仓解流民失命之危,再徐徐诱之迁移,定居丰城……” 郑秋接着说到:“待百姓一到,安居此地。不出三年,到时百废俱兴,咱们就不愁缺钱少粮,无人可用了。” “可故土难离。”邱星道。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卫沐恩调侃道:“由王大虎打头阵先武力镇压,再由温先生游说。郑秋和邱星你们两个应对好柏城和广城的大小官员,不要让他们坏了我们的事。” 卫沐恩一一安排妥当:“宋届你就等着接收安排好即将到来的百姓。诸位都要小心行事,莫要出了差错。等此事一了,本王就在府中设宴为你们庆功。” 柏城和广城一事就暂且这样定下了…… 邱星从王府出来,坐上马车后吩咐马夫道:“叫人去城门等着,看到王将军立马把他请到府里。” 另一边温先生和郑秋从书房出来后,郑秋发现温先生的眉毛突然的皱了起来。 “温先生在忧心什么,可是担心王将军会一时冲动误了王爷的大事?放心,有邱先生看着着。” 郑秋拍了拍温先生的肩膀劝慰道:“实在不行就让王爷压压。” 温先生反驳道:“哪个担心他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哦?”郑秋停下脚步,好奇之极:“那温先生你愁什么呢?” 郑秋想不出来温先生有什么可发愁的。他们王府中人,个个都是“汉子”,“心心相印”,“志同道合”,“各有所长”,因此,从不怕过那些艰难险阻。若说真的有什么难题,也只不过是穷了些。 如今他们王爷身后来了“大主顾”,一旦证实,就连这难题也解决了,只剩一往无前,奋力一搏。不知道温先生突然发愁些什么呢? “你可是忘了,王妃的三年之期就要到了?” “王妃?哪个王妃?”永恩王府并没有什么女主人啊。郑秋糊涂了,温先生又说什么胡话呢? “就那个,三年前柳城那个柳小姐。” “奥,想起来了。”那个柳小姐,郑秋本来以为她能顺利成为永恩王妃,虽然只是明面上,但没想到,柳小姐会死。 不知郑秋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想到,就连卫沐恩也没料到。 当时接到赐婚圣旨,卫沐恩虽然不乐意,但看在故人的份上,也没想过要害死她,只想先好好的关着她,以后会放她自由。 没想到柳家小姐会在出嫁途中被人所害。 让卫沐恩如今心里还有些许愧疚的是,既没有查到柳小姐究竟是为谁所害,又没有找到柳小姐的尸首让她能够入土为安。 卫沐恩就这样借着柳小姐的名义,打着柳小姐的旗号,让自己暂时摆脱天宁帝线人的近身监视,能够自由了三年。 温先生担心的是,如今三年期限将到,如果卫沐恩再很好解决两城流民之事,天宁帝疑心加重,说不定就会再次赐婚,让人监视永恩王府。不知道到时有何解决之法。 待温先生说完心中的想法,郑秋也不禁发愁起来:“天宁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王爷放心,两城流民之事无论是否能顺利解决,再次赐婚之事也是免不掉的。” 郑秋叹了一口气,突然心中突然冒出个一个想法,连郑秋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笑着调侃道:“急什么,说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一个既和王爷情投意合,又能让天宁帝放心的美娇娘出现呢。” 温先生觉得郑秋的话有意思极了:“你觉得可能吗?” “谁知道呢?”郑秋两手一摊:“这件事得看看老天爷的意思。要不你去算算看?” “别闹了,”温先生突然听见耳边传来读书的声音,若有若无,断断续续,于是对郑秋道:“你听,好像有人在读书。” 两人站住,侧耳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是从右侧的墙壁那边传过来的,再细听一下,那边人不知道在读什么书,里边什么: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chuǎi)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yi)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两人都是饱读之士,但这些从来没有在书中见过,听起来很是玄妙,也不知是哪个高人所说。 “温先生,你知道谁在那边住吗?我这几日忙于公务,竟不知府里又来了什么高人。” 温先生四处打量了一下,确认一下方向,想了一会儿道:“那个位置,那个方向,好像是前两日才到的孟公子。” “孟公子,听起来年岁不大,等过两日闲了,一定要前去拜访一番,向他讨教一二。” “哎呦,你这个书痴。罢了罢了,等此间事了,我陪你前去。只是到时你可要控制一些,不要再丢人才好。”温先生取笑道:“你若被人赶了出去,我可是不帮你。” 孟青君来到王府已经有半月余了,初到时心中满是不安,只怕哪里做不好,或有一丝纰漏,就会让自己前功尽弃,因此日日守在小院当中不曾出去。 孟青君也怕卫沐恩,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怕卫沐恩会反悔不肯永久收留自己,也怕卫沐恩向自己询问他的实际消息,怕…… 因此孟青君是怕和卫沐恩见面的,但也想着能够早早解决……但出乎孟青君意料的是,自从当天入府时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见过王府其他重要人物。就好像她被人已经遗忘。孟青君想着这样也好。心也安定了下来,每日读书写字好不自在。 第六章 他们只想要吃的 普通的平民百姓最大的愿望是最实际的,是最简单的,但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最难以轻易办到的就是: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屋可住。对于柏城和广城的百姓来说,半个月前,他们的愿望破灭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就要被饿死了。 没有人能够平静的等待死亡,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无奈又痛苦的离去。所以,当有人说可以让他们有饭吃,填饱肚子时,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反正横竖都要死,那也要在死之前多吃几顿饱饭。也许通过自己的努力,家人就可以活下来了呢? 当中或年岁大有阅历的,或是识过字、读过几年书的人,不是没有思量过,不是没有迟疑过,只是在生死存亡之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虽然反了官府,但并不是一定要反了皇帝,况且,当今皇帝也并不算一个让人值得爱戴的好皇帝。 当然,他们也不想参与什么叛乱,更不期待有什么战争,只要能让他们安稳的活下去,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当王大虎带领军队前来,将粮仓的粮食全部拿出,搭了棚,熬了粥,让人劝降时,有不少人都心动了。也许可以能够…… 作为流民首领的程为知道有军队前来时,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他也想立即归顺,因为当一个头头,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还有一个有关生死的大问题:作为一个造反的头子,他的下场是无法预料的,不知道是被杀,还是……十之八九,他的结局不是什么好下场。 程为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就一反到底算了,虽然成天处理这个那个的事情很烦,但一呼百应……的感觉也不错。 身边的一些手下也在劝他要坚持到底,相识的父老乡亲对他对他欲言又止,程为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很明白。究竟怎么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呢?程为自己问自己。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灾难来临之前,程为只是村中的一个泼皮,只是他这个泼皮和其他寻常的泼皮有些许不一样,他是上过两年私塾,读过一些圣贤书的。 程为出生时,当时还是乱世,他的父亲在战乱时小小的发了几笔横财,又有先见之明买了不少田地,渐渐成为了一个拥有不少良田的大财主。他爹娘又是疼他的紧,虽然生在乱世,因此从小到大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后来天下大定,程为他爹又趁机成为了里长,满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愿望。然后又盼着程为能更进一步,光宗耀祖,于是找了邻村的秀才公给程为授课。 程为虽然聪明,却不想整日呆坐在那里枯燥的读书,教书先生又是个迂腐的老顽固,更让他心烦的很,时时刻刻只想跑出去和同伴一起玩个痛快。 将心中烦恼告诉同伴后,其中一个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程为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次日下午,教书先生被人撞见偷窥小媳妇洗澡……教书先生退了…… 在程为高兴终于摆脱那个老顽固,自己又可以好好的、自由的、尽兴的玩几天时,程为他爹出事了,她娘就更宝贝他了。 他爹一出事,就再也没有人能管住他了。整日里跟着那群狐朋狗友到处快活,吃喝嫖赌样样都学会了,因此,不出一年家里的财产也都很快败净了。要不是她娘把持着,连家里的宅子也要没了。 败净家产后,程为仍旧不思上进,无所事事。直到此次“天灾人祸”来临。他的机会到了…… 大家在为灾难的到来而哭天抢地时,程为心中却有一些隐秘的快感:哈哈……该,让你们……这回,大家都一样了吧。 但是程为毕竟也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在短暂的欣愉过后,时间长了,又为她娘和同村的那些长辈们发愁了。 因为劫后余生,初开始大家还很高兴,也期待官府会很快救济他们,但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希望没有了!他们也开始绝望了。 他自己还好,反正是个混不吝,东抢西骗总能有东西吃,他娘也能跟着吃两口,但其他人呢?村民们又要怎么办呢?他自己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 反正也无事可做,于是就在人群中闲逛,清晰的发现那些百姓一日日哀沉下去。 一日转到小土坡时,突然听到土坡后有人讨论说: 那当官的不是好东西,有粮食也不肯开仓放粮…… 我们都要活活饿死了,怎么还没有管我们…… 那粮食不让我们吃,还要给谁,都留给那些贪官吗…… 他们不给我们,我们不能自己抢吗?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去抢粮食吧…… 我们把粮食抢回来吧…… 程为不想参与其中,悄悄的从另一边走开了。 程为以为不出两日一定会有什么动乱,可等了两日都不见有什么动静。耐不住又专门去土坡那里看了看,发现那些人又在重复那些话,一番抱怨后竟然瘫在那里摸着肚子叹气,程为傻了眼,原来是一群怂货啊…… 又过了两日,程为发现就算他每日都给他娘不少东西吃,他娘还是消瘦的明显,几乎要皮包骨了。 这很奇怪,程为偷偷跟着他娘才发现,原来他娘把吃的大部分都给了同村的小孩子。程为沉默了半响转身离去…… 程为挑挑拣拣找来了经常和自己一起耍的那群痞子,商量着怎么从粮仓里弄来粮食。 刚开始本想挖洞来着,但挖洞是个力气活,他们又没有人知道粮仓的具体位置,只好放弃了。 小聪明他们都有,以前他们靠着不要脸再加上点小聪明,都是想干什么没有不成的。 如今真正遇上了事,没有一个人能扛事的,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这个发现让程为沮丧极了,挥了挥手让人都散了。 没想到的是天上突然掉了一个大馅饼砸到了程为头上,程为他娘,给他领来了一个可靠的兄弟。 据这个兄弟说,他本来是来柏城投亲的,没想到遇到了大水,没奈何困在了这里。要不是命好遇到了程为他娘,程为他娘又是个心善的,他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前日,无意间听人说程为想做一件大事,却没有人帮忙,于是想自荐一下,希望能够帮助程为,以此回报程大娘的救命之恩。 程为也不疑他,直接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这年轻人,也就是贾鸣向程为说道:“如今这事简单,粮仓所在之地,为兄略知一二。至于借粮的人选么?” 贾鸣四处指了一下四周的人群问道:“程兄,你觉得如果再没有粮食,大家还能活多久?” 第七章 生存还是死亡的选择 贾鸣和程为后商量都认为取粮的事情越早办越好,于是立即召集兄弟耳语他们一番。 后来的事情,程为觉得就好像有如神助,有如天助一般:煽动百姓,强占官衙,分发粮食,以及还有征丁练兵等等…… 一切都进行的有模有样,根本不需要程为操心,贾鸣把一切都早已经想好了、做好了,他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出个面,下下命令就行了,完全是享福的。 程为之后也不止一次心里感谢他娘,要不是他娘,他绝对不会有这么能干和可靠的兄弟。哈哈…… 如今,他们抢来的粮食也快要吃光了。当邻城的流民首领头子也被前来的将军杀了的消息了传来,他们大都慌了,程为更甚。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他娘也不停的叹气:“儿啊,你如今该怎么办啊?你的能耐娘清楚,你能打过他们吗?” 然后停了一会又说道:“狗娃啊,你放心,你的恩情大家都记着呢,村里的乡亲心里都想着你,向着你呢。” 过了好大一会,就听见他娘好像自言自语的小声喃喃道:“要是他们不杀人多好,我就想和你和乡亲们好好过日子呢,好好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我苦命的狗娃啊……娘该怎么办啊……娘该怎么救你啊……呜呜呜……” 程为觉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了,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总想着死不死的也无所谓,如今他老娘一哭,顿时让他心头一颤。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孩子,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他老娘还年轻,完全可以再嫁,(村子里那个老刘已经等了他老娘好几年了,他娘一直不松口,程为也知道是为了他。)到时候可以再生一个就不会那么伤心了。他娘以前就算再生气什么的,也没有当着他面哭过,他娘一直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态度,所以....... “娘,你快别哭了,我从小福大命大,不会死的。”“你莫要哄我,你娘我也是识得几个字的,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逃得过啊,儿啊,为娘今日后悔了,为娘悔啊,不该让你走上这条路。”程为头大:“娘,别这么说,要不是当初我们早早抢来了粮食,早就饿死啦。”程为轻拍着他娘的背,轻声安慰道:“贾鸣是个有本事的,娘,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想个好办法来......您歇着,您歇着......我这就去......” 程为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心中也是忐忑得紧,他不知道贾鸣这个聪明人到底有没有好办法。贾鸣的房间就在府衙后面,离程为住的房间很近。没走一会就到了贾鸣的住处。程为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大嗓门喊道:“贾鸣兄弟,我有事情找你。” “你又不敲门。”贾鸣放下手中的毛笔,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程为:“你这个臭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啊?” 程为端着茶一饮而尽,丝毫不觉得这茶有多热,贾鸣见此摇了摇头。程为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胡乱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说道:“兄弟,你今日无论如何得告诉我,你是怎样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 “哎,就是那个将军要来的事啊,你觉得我们打得过吗?” “打?大人,你就没想过逃吗?” “逃?”程为似是不屑,又好像有点自嘲的说道:“大丈夫岂能临阵脱逃,我若逃了,你们又该怎么办?” 贾鸣笑了笑:“大人,你莫要担心,此事我已有对策,大人只需要等就行了。” 等?如今还要等,等什么,等援军还是等......程为虽然不明白,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对贾鸣总是很信任的,况且有些事情就算问得再多,也是不明白的,还不如不如不问。既然贾鸣让他等,他就等,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不过,有些事情该做还是要做,他死了不算,他还是希望他娘能够好好活下去的...... 另一边,安排好王府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卫沐恩带领几名府中侍卫一路疾驰直奔鸣城而去。虽然孟青君说那个齐先生,也就是十之八九是他舅舅的人也许已经不在鸣城了,但他还是想去试一试,他真的很想去见上一面。 几乎不眠不休,整整三个日夜,终于到达了鸣城。卫沐恩仍旧不敢放松,稍稍打理了一番,就前往药庐。从外边望去药庐并不小,里边有五六座茅草屋,中间那个是最大的。门是篱笆所做的,虚虚掩着。卫沐恩一边大声喊着:“有人吗?过路人讨碗水喝。”一边推开门向院中走去。 停了会,仍旧不见有人出来,也不见有人应,卫沐恩示意手下四处散开前去查看,自己也向正中那个房间走去。推开房门,发现屋里并没有人,里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几乎看不出来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擦拭一下桌面,上边只有浅浅的一层灰层,看来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在。 卫沐恩坐在竹床上,抬眼四望,心中有些后悔,如果当时自己再果断些,放开些,早来些,也许、可能就可以见到舅舅了,自己为何要来这么晚呢?不出所料,手下的人一个个回来都摇头了。卫沐恩心中惆怅。突然,卫沐恩觉得面前的桌子有些奇怪,桌子看起来像是拼凑的,而且自己刚才碰到了它,可是它并没有移动。 围着它转了一圈,将桌子试着搬起来,发现桌子好像被固定住了。卫沐恩拿剑将桌子劈开,也没有发现什么。正失望时,手下却提醒道:“王爷,你看,这桌腿是空心的。” 手下连连劈开桌腿,发现桌腿里面每个都刻了一个字:柏、贾、城、直。 柏城贾直?柏城?卫沐恩仔细想了想,在有关柏城的情报中,没有一个叫贾直的啊。看来是要去柏城一趟了,不是到大虎,温先生他们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柏城如今乱着,希望到柏城后能顺利找到这个人。 柏城外十里处军营,王大虎瞪大了一双眼睛:“你说什么?让我混到柏城里去,我不去,太麻烦了,直接打过去不就行了,干嘛要这么麻烦,不去不去,我不去。” 邱星正色道:“如果是广城那样的情况,自然是打过去就行,可柏城如今不是特殊,不适合打打杀杀。” 郑秋也劝道:“王将军,俗话说擒贼擒王,你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平定叛乱,不更是天大的功劳,更显得你有本事。” 王大虎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我老王的本事可不一般,你们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第八章 来日可期 柏城是已经戒严好久了,自从大战将起,戒备就更加森严了。王大虎虽然在众人面前信心满满的打了包票,可是临到城门,心里却是打起了鼓,自己到底该怎么进去呢? 发愁的蹲在了城门前,双手时不时抱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来。要不要放弃呢,这种动脑子的活,真的好难干啊。正准本走,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喊道:“你,就是你,那个大高个,说你呢,快过来。” 王大虎转身走过去,脸上是憨憨的笑容:“军爷,你叫我?” 那军爷也不多说:“不叫你还叫谁?跟着我,别走丢了。”就这样,王大虎晕晕乎乎的跟着守卫东拐西拐在一处门前停下,那守卫走上前去,噔噔噔翘了三下。三下一下长,两下短,一下敲过后,迟了一下又连敲两下。 门很快就开了,里边出来一个身穿墨色衣衫的青年男子。那守卫对他行礼道:“贾大人,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那墨色衣衫男子颔首:“辛苦你了。”说罢,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钱袋扔给那守卫:“拿出买酒喝。” 守卫笑的牙都要全部露出来了:“是是是,贾大人,您忙,小的告退。” 王大虎清楚的听到那守卫说道:这钱真好赚,贾大人为什么不多几个穷亲戚,这样我就可以多赚几笔了。 看那守卫走后,墨色衣衫之人,也就是贾鸣对王大虎说道:“兄长,还不快进来?”王大虎一听到那守卫称呼那人为贾大人,立刻就知道这是谁了,虽然不是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王大虎并不怕,相反,他还认为这是一个完成他任务的一个好机会。于是摸着后脑勺傻笑道:“哎,这就来。” 穿过庭院,来到后堂屋中,关上房门。贾鸣就直接坐下,自在的开始品茶。王大虎也不怯,开口问道:“弟弟喝的什么茶,哥哥一路奔波也口渴的紧,让我也喝点。” “王将军好厚的脸皮。茶就在那里,自己去倒吧......” 王大虎连续喝了五杯才停下,放下茶杯,一个闪身跳跃,直接来到贾鸣面前。 贾鸣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眼前的匕首:“王将军还真是好大的杀气,只是我如今还未活够呢,王将军还是把匕首收起来吧。” “少说那么多废话,快说,程为在哪?” “王将军稍安勿躁,今日无论是我还是程为,将军你都杀不得。” “杀得杀不得可不是你说了算。”“那王爷说了算吗?” 王爷,王爷没有下什么命令啊。还是说自己忘掉了,回忆了一会,嗯,王爷确实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看来是这个人在诳他,该死的读书人,心眼就是多,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 似是看出王大虎的恼怒,贾鸣说道:“这命令自然不是王爷过去下的,而是他将来要下的。” 这明明是胡说八道,王爷日后要下什么命令,就连王爷也不一定说清楚,更何况外人,匕首立即将脖子划出了一道血印:“你再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贾鸣皱着眉头:“我哪里胡说了?王将军,作为你日后的同僚,我好心劝慰你一句,日后行事还是别那么急躁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算了,说不清楚了。要摸清楚程为在哪里,只好等到晚上,现在杀了这个姓贾的,麻烦就大了,还是先把他打晕绑起来吧。 “王将军且慢,再听我一言,这里有故人留给王爷的书信一封,可等王爷来后仔细查验。”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耍花招?”“王爷最多过几日就到,王将军不妨多等几日。” 要等吗?王大虎一时拿不定主意。贾鸣趁热打铁问道:“不知,孟青君孟公子入府之后生活如何?” 孟青君?那不是前一阵子刚来的小白脸吗?王大虎在知道此人后,按捺不住好奇心,曾偷偷的去偷看过,当时看的时候只有两个想法。第一:这个人长得真好看,脸白白的,红红的,头发黑黑的,长长的,眉毛弯弯的,细细的,眼睛明亮亮的......第二:这个人身子真弱,腰细的很......王大虎怀疑,孟青君他是如何安全的来到王府的,实在是他太弱了。 就这样,王大虎住在了贾鸣这里,期间也见过那个流民头子程为,也和那个程为说过几句话,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王大虎觉得那个程为就是一个半吊子,没什么用处,柏城的一切大权都握在这个他这个假兄弟手里。叹气...... 傍晚,王大虎正躺在躺椅上悠悠哉的吃着瓜果,贾鸣快步来到他面前,将他拉起来:“王爷到了,你收拾一下,今晚我们出城去见王爷。”王大虎手中的瓜果掉在了地上:“王爷真来了啊......” 贾鸣带着王大虎顺利的出了柏城,然后王大虎带着贾鸣快速来到军营。还未到主帐,就碰见了温先生。温先生看见他回来调笑道:“你可算回来了,去了三四天那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还以为你偷偷跑掉了呢。” 王大虎嘿嘿一笑,转移话题说道:“王爷是在里边吧,我先进去了,有事找王爷呢。咱们有空聊。有空聊啊。”不等温先生回答说完就走,急忙忙的。 进入主帐,卫沐恩正在观看文章,两人跪地叩拜,卫沐恩说道:“快起。不知这位是?” 贾鸣又拜:“小人贾直拜见王爷。这是主人给王爷的书信,请王爷一观。” 贾直?那不是?卫沐恩快步走到贾直面前,将信展开,仔细看上一遍...... 将贾直扶起,卫沐恩问道:“难道舅舅当真不愿见我吗?”贾直回道:“主人说过,现在还并不是见面的时候,等时机一到,不仅团圆可待,而且大事可成。还请王爷暂且忍耐。” 卫沐恩眼中含有泪水,转身仰头感叹道:“未来可期,可期啊。” 过了一会,卫沐恩吩咐道:“舅舅信中所言,我已经清楚了。柏城之事,稍后你和温先生、王将军他们细谈吧。至于那流民首领程民,也可以饶他一命......” 出了帐篷,王大虎拍着贾直的肩膀道:“你还真的成了我同僚啊。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第二天,卫沐恩就早早的离开了,他已经出来有一阵子了,时间再长下去,难免天宁帝会有所察觉,此次出来也并非一无所获,卫沐恩相信,只要自己努力,那个日子不会远了,况且,过去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现在仔多等一会了。 扬鞭放马。来日方长。 第九章 安静的陪伴 王府发生的事情孟青君一概不知,只是偶尔从别人谈话中听到王爷离开了王府,具体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孟青君对此心中喜忧掺半,喜的是自己不用面对,忧的是不知道他此行是否安全,就在这矛盾中期待卫沐恩的归来。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卫沐恩就回来了。 卫沐恩回来后就一心投入到各类事务中,经常晚上要弄到很久,管家曾委婉的劝过。让卫沐恩不要如此劳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卫沐恩觉得心中、身上有一股劲,憋屈的慌,想要发泄出来,如果不发泄出来,他自己将会...... 他这样的状态当然是不行的,当天中午等卫沐恩吃过午饭后,一回到书房发现桌子上的那些文件什么的都没有了。卫沐恩立即转身怒视,管家大着胆子道:“王爷,你可别怨我,这可是为您的身子着想。您还是好好歇会吧。” 仅有的三分怒气也被管家这又怂又呆的样子给灭掉了,卫沐恩道:“本王明白,本王这就去歇着,只是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是要快些报与我。”说罢,转身走出书房。管家长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差一点吓出一身冷汗。” 出了书房,卫沐恩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练武场想必也是禁止他进去的。至于王府的花园么,也没有新鲜可看的。于是卫沐恩漫无目的的顺着走廊拐来拐去。 远处似乎传来古琴的声音,这声音若有若无,倒让卫沐恩一时起了好奇之心。温先生不在府中,其它住在府中的几个门客,也从来不曾见他们抚过琴。这琴音颇为陌生,不知道是谁。 卫沐恩顺着琴声一路向前,直到来到一处小院,园中牌匾挂着桃夭。向里边望去,看见一身着青衫的瘦弱书生正在忘我的拨动着琴弦。往前小心的移动几步才看清人脸,啊,原来是他——孟青君,卫沐恩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 停下脚步,闭上双眼,卫沐恩好好欣赏这美妙的琴声。这琴声让他有一种想要腾空而去之感,好似身上的总总负担都消失不见......又好似身在一片汪洋之中,他随着这水流自由流转......又好似处在一片密林当中,寂静安宁,仿佛他与天地万物都融合到了一起...... 一曲结束,孟青君才发现卫沐恩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连忙站起行礼,卫沐恩摆摆手让孟青君免礼并让她坐下。孟青君谨慎的坐在卫沐恩对侧。 孟青君踌躇该如何开口,却听到卫沐恩对她言道:“孟公子琴艺高超,让人佩服。”“王爷过奖了。”两人又一时无言,忽然听见卫沐恩向孟青君道:“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听孟公子再弹几首?” 卫沐恩既然开了口,孟青君自然不能拒绝,重新坐到古琴面前,略一思索想好了要弹地曲目,双手就开始拨动琴弦,在弹奏时,孟青君整个身心都投入了进去,三首曲子过后,孟青君无意间发现,卫沐恩竟然单手支在石桌上睡着了。 孟青君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弹奏下去。哗啦啦,一阵凉风吹过。孟青君立刻站起来,从屋中拿出一件衣衫给卫沐恩缓缓披上。又将枕头放在卫沐恩手边,轻轻将头落在枕头上,一切做好后,孟青君也不敢远离,将古琴收起来,拿着一本书开始观看。 卫沐恩这一睡就是许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脖子和身上酸酸的,将身上的衣衫取下来放到枕头上。笑了笑说道:“本王不小心睡着了,打扰孟公子良久,还请孟公子勿怪。” 孟青君回道:“王爷客气了。” 卫沐恩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已经西沉,不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于是同孟青君告辞。只是刚走几步就回身说道:“本王若有空,还想听一听孟公子的琴声。孟公子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本王来地勤才好。”孟青君当然不敢,连连说道:“这是小生的荣幸。” 孟青君没想到卫沐恩真的是天天过来,过来听她弹琴,然后睡觉。她也由刚开始的慌乱变成镇定。反正卫沐恩这个王爷基本上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孟青君觉得卫沐恩现在是把她当成一个专用的高级琴师了。琴师就琴师,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卫沐恩也知道自己去孟青君那里去的勤,但是没有办法,只有听到孟青君的琴声,在孟青君那里,他这颗躁动的心才会平静下来。孟青君他那一种清净真正的影响到了他。 过了几日,卫沐恩休息够了,听着琴再也不会像开始一样撑不了多久就会睡着了。但是听完琴卫沐恩又不想立即走,那怎么办呢?于是,卫沐恩决定他要带着公务去。 这就形成了一个很奇怪又很和谐的景象,卫沐恩和孟青君两个人,在院中一人安静看书,一人安静处理公务。两人互不干扰,又相互陪伴。 柏城的事情,在贾直的帮助下,一切也都步入了正轨。贾直早就拟好了一份名单,根据这个名单,王虎该杀的杀,温先生该补的补,一切都有条不紊。很快,柏城传来一阵阵欢呼,以往的笑容也重新出现在百姓们的面容上。 参加完程为他娘的婚礼,贾直正式和程为辞行。程为满身酒气,脸色通红,醉醺醺的对贾直说道:“兄弟,虽然你骗了我,但是你也帮了我、救了我,我程为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所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扯——平了!” 贾直苦口婆心的叮嘱道:“程为,你以后不要再任性了......你以前的田地我都给你弄回来,你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经一事,长一智,以后交朋友做事要多点心眼,不要轻易就被人骗了......你要学些正经的本事,以后......” 程为打断贾直的话,说道:“知道了,嗝—,你真啰嗦,我才—你就放心好了,我娘—“ 离别总是让人感伤,第二天一早,不等程为酒醒,贾直就悄悄离去。骑马走到王大虎的身边,贾直问道:“王将军,我们这一路你打算怎么走?” “该怎么走就怎么走。”王大虎侧身从马背上取出一个包裹,扔给贾直,说道:“这是今天还没亮的时候,程为和他娘交给我让我给你的。” 一直程为是个不可靠的,没想到临别,程为竟然会......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包裹沉甸甸的,扒开一点来看,发现里边不仅有吃的,竟然还有些银子。 贾直嘴角悄悄上扬,若是以后有机会,还是再来看看这个傻兄弟和干娘吧。 第十章 玉佩的意义是 只要可以,卫沐恩总会和孟青君待在一起,纵然两人没有什么交流。但次数一多,管家又开始担心了,手下的人劝慰道:“班管家,咱们不是已经偷偷再次确认过了,那个孟公子不是没有问题吗,你还担心什么?”班管家发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再担心什么,每次看见他们王爷和孟公子在一起,我都感觉怪怪的......”特别是王爷望着孟青君发呆的时候。 不管班管家怎么发愁,卫沐恩和孟青君都一无所知。另一边高兴的是,很快很快的,温先生和王大虎以及贾直结束流民的事情后,他们全都回来了。 回来后他们就直奔王府而来,彼时卫沐恩正在孟青君那里,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卫沐恩让班管家先带领他们在客厅用茶,自己稍后就到。刚走几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对孟青君道:“孟公子,你也随我一起去客厅吧。” 孟青君楞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卫沐恩要带她一同前去,很明显,他们这是要去谈论商量公务,自己前去并不合适。“我?这不合适吧。”卫沐恩答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快些随我来。” 孟青君跟在卫沐恩身后,小心注意着和卫沐恩的距离。过了一会,就到达了大厅。一进大厅,孟青君就看到了贾直。心中暗自思索:贾先生为什么也来了,是他让来了的吗?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情呢?难道说?孟青君心里一惊。 心脏已经砰砰跳的厉害了,孟青君努力板起脸,不让自己有什么异样。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回过神时,就见他们笑容满面,卫沐恩也在浅浅地笑着,这是孟青君第一次见到卫沐恩笑,他的笑容浅淡,却如一缕清风,又如一缕温暖的阳光,让人心里温暖又舒服。觉得耳朵有些发热,孟青君立即扭头,将目光转向王大虎。 王大虎笑的很是豪放不羁,牙齿几乎都要全部露出来了。似是发现有人正在看他,王大虎目光四处一扫,发现了孟青君。他站起身走到孟青君面前,盯着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孟青君孟公子?” 卫沐恩虽然在与温先生他们讨论事情,另一边也分了心思在孟青君身上,见他刚开始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回过神后,竟然又悄悄地盯着他看,卫沐恩突然觉得有些燥热。但很快感觉到这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了。卫沐恩再次悄悄地瞥了一眼,发现孟青君的目光在看王大虎:这个粗糙的傻大个有什么可看的。 “正是我,见过大人。” 王大虎拍了拍孟青君的肩膀继续说道:“我听温先生说过了,这次事情能顺利进行,多亏你送来的东西,你可是帮了大忙。” 孟青君可不敢冒领功劳:“哪里是我的功劳,这是将军和诸位大人的功劳才对。” 王大虎哈哈大笑:“你不要夸我,温先生说你有功劳你就是有功劳。我相信温先生。” 卫沐恩让王大虎坐回去,开始一一向孟青君介绍:“左边这位拿扇子的是温先生,你已经见过了,他身边的依次是邱星,郑秋,那边刚和你说话的是王大虎,他身边那位,你们应该认识吧?” 卫沐恩介绍时,孟青君站起来依次行礼。轮到贾直时,听到卫沐恩问,孟青君对着贾直眨了眨眼,示意贾直小心说话,一边考虑要对贾直说什么才合适,贾直却退了一步,弯身对着孟青君行了一个大礼:“小人见过少主,少主安好。” 呃,贾直是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吗,还是说他故意的,如今已经来不及分辨了。她只好有些僵硬的说道:“贾先生请起,贾先生请起。”说罢,木着身子回到位子上坐下。端起茶杯不停的啜饮,都不敢抬起头了。哎呀,这如何是好? 少主?贾直的这一个礼,这一句称呼正如一个霹雳,让厅中几人顿时吓了一跳。而萦绕在卫沐恩和温先生心头的疑问也揭开了。当时他们就奇怪过,金牌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就让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送呢。如今,这可算明白了,原来送金牌的人是少主啊。 如果孟青君是少主,那么说,孟青君一定和舅舅有密切的关系。是父子吗?可是孟青君和自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啊!难道说孟青君是舅舅的螟蛉义子? “那孟公子是齐先生的?” 怕贾直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孟青君立刻抢答道:“齐先生是我师傅,对,是我师父,贾先生,你说是吧。” 贾直笑:“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先生曾悄悄问过卫沐恩,卫沐恩和孟青君口中那个齐先生究竟是谁,卫沐恩也向他交了底,如今知道孟青君的身份,那么对待孟青君的态度也要变一变了。 卫沐恩正要说说什么,却听见贾直一声惊呼:“少主,你的玉佩呢?” 玉佩?哪个玉佩?啊,想起来了,是孟青君来的时候让自己看的玉佩。那玉佩好像还在自己那里,那玉佩难道不是舅舅给予自己的吗? “贾先生,那玉佩是?”卫沐恩疑惑的问道。 “那玉佩是主子送与少主的,是一件重要的信物,意义非凡,曾叮嘱少主要仔细佩戴,不可损坏或丢失。这若是......可如何是好。” 信物?意义非凡?这玉佩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奇怪?孟青君在心里嘀咕:当初给自己玉佩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什么啊。 “贾先生放心,玉佩在我这里,完好无损,等会就还给孟公子。”卫沐恩替孟青君答道。又转头对孟青君柔声道:“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必那么客气了,看着你没有年岁没有我大,就唤我一声兄长吧,不知你可有字?” 孟青君回答道:“我没有字。” “没有字,那我就直接唤你青君吧。青君,王府以后就是你的家,本王就是你的兄长,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本王说。” 卫沐恩虽然让孟青君叫他兄长,可孟青君不敢也不愿。但事情不一定会按着人所愿意的方向进行,在贾直和众人的劝说下(并不清楚贾直为什么会偏帮卫沐恩,也不清楚卫沐恩坚持让自己叫他兄长的意义在哪里。),最终还是定下了兄弟的名分。 哎,孟青君拒绝了卫沐恩的提议,坚持自己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答应卫沐恩,不再自己将自己关起来,要时常和大家有所来往,尤其是他。贾直也住进了王府里,孟青君想一定要抽个机会好好和贾直谈一下,问问他玉佩还有......的事情。 第十一章 一起来 孟青君知道贾直是个狡猾的,但没想到他溜得如此之快。说是要住在王府,却悄悄地溜到了王大虎府里。他不仅和王大虎住到了一起,还和王大虎一起出出进进,完全不给孟青君和他独处的时间。孟青君不好做出什么过格的动作,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贾直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 孟青君虽然被迫着要和王府中人来往,但也是尽量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就装聋作哑,卫沐恩他们谈论公务的时候,她就神飞天外。几次下来,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心思,温先生他们也就不再强求了。但卫沐恩不知为什么,好似就和孟青君犟上了,纵使其他人不再强求,他也要每次都让孟青君参加,偶尔也会和孟青君说几句,孟青君不答或是胡乱说几句,卫沐恩也不生气。 孟青君被磨得几乎没有脾气了,更过分的是卫沐恩竟然要求孟青君和他一起同餐,不仅同餐,他还想要和孟青君同住,被孟青君毅然而然的拒绝了。 还未到中午,卫沐恩就已经早早吩咐下去,命令厨子多做一些好吃的,又向贾直私下打探过孟青君的口味,得知孟青君喜欢清淡的,喜欢甜的,就让人按照孟青君的口味,多多准备一些。 知道卫沐恩对这一次用饭的看重,班管家跑来跑去,不仅让人用新鲜的蔬菜瓜果,而且在那里亲自监督着厨房的人员,催促着人赶紧把饭菜准备好摆到餐桌上。好在一切还算顺利,等饭菜完全准备好端到桌上后,班管家的心终于开始放下来了。 时到正午,孟青君终于姗姗来迟。班管家引着孟青君到桌前坐下。卫沐恩发现孟青君拘谨得很,率先拿起餐筷为卫沐恩夹起一块鸡肉,说道:“这一桌都是班管家特意为你张罗的,味道不错,口味也不重,你尝尝看。” 孟青君道了声谢,夹起碗中的食物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听到孟青君说可以,卫沐恩心里很是高兴,然后劝着孟青君道:“那你就多吃点,你太瘦弱了,等过两日腾出时间来,我一定拉着你好好活动活动,让你的身体能够再好些。”说着,又往孟青君碗里,多夹了几个菜...... 一顿饭下来,孟青君觉得肚子都要炸了,吃的实在实在是太多了,卫沐恩所给的食物,孟青君不敢拒绝。食物几乎都要到嗓子眼里了,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而卫沐恩,基本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几乎一直都在给孟青君夹菜。直到他看到孟青君皱眉的样子,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好像确实喂多了,啧,书生就是娇气,吃的就是少了点。这饭量,恐怕就连那新入伍的兵士们的都比不了,以后还是再多看顾些吧。 看着下人把东西撤下,卫沐恩心里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于是开口询问道:“青君,你来了这么长时间,可有在城中好好看过、耍过。” 孟青君摇摇头。当时来到这里时,心中忐忑不安,哪还有其它心思去玩呢。进入王府后,为了减免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所以就天天憋在那个桃夭小院中,不敢轻易踏出小院半步。 见孟青君摇头,卫沐恩立刻说道:“今日天气正好,我领着你出去看一看丰城如何?。” 孟青君想要拒绝,她对外边的人和事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还是和卫沐恩一起出去。 卫沐恩好像知道孟青君要拒绝他,立马接着说道:“来吧,和本王一起,咱们去外边看一看,这是、命令......“ 好吧,如果这是王爷的命令,那确实没有办法,行,去就去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卫沐恩让孟青君等他一会,等卫沐恩再次出来的时候,孟青君发现卫沐恩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新的纯色的黑色劲装。这紧身的黑色衣衫让卫沐恩整个人,板起脸时显得更加冷峻,不笑时更显得离人千里。好在卫沐恩很快的微微扬起嘴角,将这股肃杀之气隐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孟青君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出过王府,一走出王府大门,孟青君就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再世之感,这感觉就是:整个世界感觉到仿佛都是不真实的,陌生的! 走在街上,孟青君心无旁骛,专注着要落后卫沐恩几步,和卫沐恩要保持多少距离才最为合适。但卫沐恩没走多远,卫沐恩就在每次孟青君要落后之时都要拉她一把,两三次下来,孟青君也就歇了心思,乖乖的和卫沐恩并排走到一起。她可不想和卫沐恩再碰到手了,大街之上,两个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再说和卫沐恩每多碰一次手,心里怪怪的感觉都要多增加一分。 “青君,你看,我这丰城如何?”卫沐恩扭头向孟青君问道。 孟青君第一次来到丰城时,因为心中之事,未曾好好看过感受过这丰城的风土人情,如今卫沐恩既然问了,孟青君就抬起头,睁开眼,仔细观看者周围的一切。 来来往往的人们大都面带笑容,或深或浅;周围有做生意的小摊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或是各种食物,不时有人驻足观看,或是吃东西;也有几个小孩子在那里高高兴兴的玩耍,他们每个都充满了活力。丰城的人们好像都满怀激情,孟青君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好起来,心中的郁气也散去了些。 “他们看起来生活的不错,好像......很幸福......” 卫沐恩笑:“我此生唯二的愿望不过如此。”阳光照在卫沐恩身上,脸上,映照出淡淡的光芒。孟青君看着他一时闪了神。 在很久以前,在卫沐恩差一点完全被仇恨吞噬时,温先生找到了他,开导了他,给了他人生的另一个目标,让他能够从仇恨中暂时解脱出来,卫沐恩也想过如果今生有幸,能够更进一步,他要做的就是此事,完成父亲的遗愿:为天下的百姓谋福祉。 孟青君停住脚步,看向卫沐恩,这个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说出了一句最柔软的话,此时她开始明白父亲坚持让她来到这里的理由了。抛却其它原因,或许自己要开始正视卫沐恩了,逃避终究不是好办法,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智慧做法。 想通后,孟青君立即对卫沐恩保证道:“王爷,不,兄长,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或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 “有啊,现在就有,”卫沐恩笑道:“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而且除了你谁都不行。” 啊?这么快?孟青君想退缩,但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硬着头皮向卫沐恩笑了笑,道:“好啊,什么事,你尽管说。” 卫沐恩也不仔细说,只是言道:“来,随我来,跟着我走......一起来。” 第十二章 骑马 孟青君还以为跟着卫沐恩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谁知道,卫沐恩领着她到了一家成衣铺。 铺子里的伙计见有人来,立马迎上来,笑眯眯的问道:“两位公子,需要小的做些什么?” 卫沐恩指了指孟青君,说道:“给这位公子选些紧身的衣服来。快一点,莫耽误……” 那伙计行了一礼,请卫沐恩和孟青君坐下,然后转身向二楼就走,很快的,就见他捧了一堆衣服下来放到柜子上面。 卫沐恩随意挑起一件衣服,试着往孟青君身上比,孟青君后退一步,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接过衣服,然后将衣服贴在自己身上,卫沐恩左右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行,这样试不好,你还是换上吧。”又对伙计说道:“伙计,领着公子去你们隔间里,让他换上试试。” 卫沐恩见孟青君随着伙计离去,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暗自思索:等下来要让青君试哪一件衣服才好呢?正思索时,发现那伙计又回来了?难道衣服这么快就好了? 向那伙计身后望去,并未看见孟青君。卫沐恩一时担心起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刚才和你一块进去的那位公子呢?他人呢?” “公子,公子,您息怒,那位公子没事。只是方才那位公子说,不喜欢旁人近身,小的才没在那伺候。小的这就回去,回去。” “不必了。既如此,你就在这候着吧。”卫沐恩叫住想往后跑的伙计。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心等待孟青君出来。 孟青君出来的也很快,他现在穿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卫沐恩看过去,觉得这黑色的衣服衬得孟青君更是肤白如雪了…… 卫沐恩问道:“怎么样?合身吗?”孟青君回答道:“还好,只是这腰身还是宽松了一点。”卫沐恩伸手拉住孟青君左边腰一侧的衣服:“确实是有些宽松。那里还有几件,你都去试一试,如果还没有合适的,我们就……” “不用了,我不想再试了,这一件就好,我修一修就行了。” 修一修?卫沐恩想笑,已经把孟青君不想换衣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满脑子都是孟青君要修剪衣服了。 “你还会修衣服?”这哪里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会做的事情呀。 孟青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的不妥。忙解释道:“以前家中经济困难,又没有亲近的女性长辈可以帮忙,所以久而久之……” 卫沐恩将柜上的衣服递给孟青君调侃道:“几件衣服我还是付得起的,你尽管试,尽管挑,咱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钱。” 孟青君无奈,只好捧着衣服再次向隔间走去。快速的将几件衣服都试过了,然后,选了最舒服的一件穿在身上,将其它衣服都归拢起来抱了出去,还给店铺伙计。 卫沐恩再次仔细的上下左右瞧了瞧,点点头道:“不错,那就这件吧。伙计,付账。” 伙计很快将帐算了清楚:“衣服一两八文,再加上公子您选的腰带十五文。诚惠一两二十三文。” 卫沐恩从袖中掏出碎银子扔给伙计:“多的就全给你了。” 走出铺子,卫沐恩招呼孟青君上了一辆马车。坐到马车上,卫沐恩对孟青君道:“这里有几本书,你若是闷可以拿来看一看。我有些困了,就先歇会。” 说罢,卫沐恩就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行走的很平稳,过了一会,孟青君转头看向卫沐恩,发现他好像真的坐着睡着了。 孟青君掀开帘布,发现马车已经出了城门,正在沿着官路一直前行,这是要去哪里? 又走了一会,马车开始不停的时而晃动起来,孟青君正准备掀开帘布向外瞧,卫沐恩突然倒在了她身上,让她吃了一惊。 卫沐恩并没有醒过来,但是他却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将脑袋枕在了孟青君的大腿上。 孟青君举起双手,矛盾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喊醒卫沐恩。罢了,就忍一会吧,一会再喊醒他。 这一会的时间一再延长,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一直到手下的人喊道:“王爷,到了。” 卫沐恩其实并没有睡着,随着马车晃动歪倒到孟青君身上也是故意的,他想逗一逗孟青君。没想到的是,一歪倒在孟青君身上,卫沐恩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桃花香气。 卫沐恩心中想:没想到孟青君这小子还挺…… 这香气沁人心脾,卫沐恩于是就耍赖不想移开,甚至为自己选择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将头枕到孟青君腿上时,卫沐恩心里又感叹:这腿可真软…… 就在卫沐恩胡思乱想的时候,目的地到了,手下的人也叫他了。 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从孟青君身上起来,然后端正的重新坐好,道:“知道了。” …… 既然卫沐恩没有说什么,孟青君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跟着卫沐恩向前走去。 这一走,走走停停,又是近半个时辰。可把孟青君累坏了。 卫沐恩领着孟青君进去后,孟青君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小型的马场。虽说是小,里边的人也挺多。 “王爷,这是?” “我来带你骑马?” “骑马?我不会骑马呀。” “正是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才来带你到这想要教你。”卫沐恩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教到你会为止。” 天啊,这叫什么事情,怎么就想到要教自己骑马了?难道……又是贾直搞得鬼?好你个贾直,你到底要干什么!孟青君暗咬银牙。 “首先是上马,要从马的左前方接近它,动作不要太猛……上马时始终在马的左侧……这可以使马感到对它的控制力。” “记得不要将脚伸入马蹬子内太多……骑乘时腰背尽量保持挺直……上坡时身体向前倾斜,抓紧马鞍子前部;下坡时,身体向后倾斜,扶住马鞍子后部……” “最重要的是,只要在马上,无论何种情况,都要抓紧马缰绳,因为马随时会因各种原因突然惊跑,如果抓紧了马缰绳,就不会轻易地摔下来了……” 卫沐恩将缰绳递给孟青君,叮嘱道:“这是你第一次学骑马,还是要小心些……虽然挑的这匹马比较温顺,但你……你要记得我刚才教你的内容,不要忘了。” 孟青君点点头,试探着靠近这匹小母马,心里在不停的祈祷,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 依照着卫沐恩教给的方法,孟青君成功骑到了马上。孟青君冲卫沐恩释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错,不错,做的不错。” 孟青君得意极了,想立刻试一试马奔跑的感觉。卫沐恩拒绝道:“我先拉着缰绳,带着你走两圈,然后你自己再走几圈,才能渐渐让马奔跑起来。” “好吧。”孟青君想立刻就让马跑起来,如今既然不行,那还是等一等吧,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第十三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刚开始的时候,马场下人牵着马的缰绳领着孟青君慢慢走,过了一会,孟青君觉得可以了,想要自己试一试,于是便让人收了手,由自己牵着缰绳,控制着马儿缓慢的绕着马场绕圈。 一阵秋风吹来,将孟青君的头发吹了一缕下来,头发拂过脸颊,碰着眼睛,有些痒。孟青君抬起左手将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上。 不知道是否因为控制着缰绳的力道松了,或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这马突然跑了起来。 孟青君慌了,连忙抓紧缰绳,希望这马停下来,马还是不停的跑着,稍分心寻找卫沐恩,看了一圈开始没有看见他。 孟青君抿抿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起来刚才卫沐恩教自己的东西。将腰身放低,握紧缰绳,随着马的起伏而不断调整自己的身子。想起来不应当再刺激马儿,于是适当放松控制着马的力道,过了一会,马渐渐的停了下来,等到马完全平静下来停下来后,孟青君赶紧从马背上下来。 下来后,孟青君觉得自己浑身难受,两腿酸软的很。寻一个木桩坐下,等待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孟青君揉着自己的双腿,过了一会,孟青君突然笑了起来。回想起来刚才纵马奔驰,抛却恐惧,也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 那种在天地中自由奔腾的感觉,那种心无杂念。抛却一切束缚的感觉……孟青君突然生出一种人生得意须尽欢之感…… “青君,你怎么了?感觉还好吗?你是累着了吗?”刚才临时有事,卫沐恩匆匆离去,等自己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孟青君瘫坐在那里,不由得担心起来。四处望了望,发现除了孟青君,这个跑马场里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这。卫沐恩有些生气:怎么没有一个人在这里,青君如果出了事怎么办!也怪自己没有安排清楚,哎…… 伸手将孟青君拉了起来,发现孟青君脸色不是很好看:“青君,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受伤了吗?在哪里?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孟青君长出一口气,微笑否认道:“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卫沐恩放下心来,继而连连问道:“那你今天学会了多少?骑马的感觉怎么样?好玩吗?开心吗?我下次再带你来吧?” 孟青君一笑,调皮道:“好开心,享受到了一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感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乘风而去了。不知王爷骑马时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且,我真的还想再试一试呢。” 孟青君想,她以后真的要多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因为这会让她很开心,会很舒心,胸中的郁结之气能够尽数散去。她真的是憋闷的太久了,如今想低调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好好的过日子吧,已经没有必要将自己一直困在王府里了。 卫沐恩和孟青君两个人都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回王府去了。 到达王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卫沐恩又拉着孟青君吃了一顿晚饭,因为在外边折腾了半天,孟青君真的是饿了,吃了不少,虽然在卫沐恩看来还是很少。孟青君如今已经能够试着和卫沐恩好好交谈了。这是一个可喜可贺的进步。 次日,孟青君去厨房早早的要了一碗饭吃,然后离开王府去街市上闲逛。说是闲逛,就是说她并没有固定的目标,完全是顺着心意东拐西看,走走停停。 当卫沐恩想起孟青君的时候,她已经在街市上逛了好一会了。手上还拿了一串糖葫芦,吃到是不怎么吃,因为太酸了,孟青君决定回去后再沾点糖再吃。 卫沐恩得知孟青君去了街上,笑道:“随他去吧。如今……” 时至中午,孟青君问路边的小贩,得知几家不错的九楼,思考一下,果断选择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因为走了好久,腿都酸了。 这个酒楼名字也是奇怪,名字就叫作:有间酒楼。 孟青君走进去发现这间酒楼中间有一个大台子,台柱四周放着几个大水缸,有说书人在那里正讲着故事,仔细听了几句,发现他讲的是前朝皇帝和宠爱的贵妃的爱情故事,故事离奇曲折,引人入胜。 孟青君选了二楼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然后开始仔细听说书人讲故事。 “话说,那哀帝得知皇后打了贵妃一巴掌,登时大怒,气冲冲的到了皇后宫中,啪啪啪就是扇了皇后几巴掌。然后又把皇后禁了足。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呀!”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讲道:“往日那哀帝宠着那皇贵妃,赏赐各种金银财宝也就罢了,这如今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打了皇后。诸位想想,那皇后是什么身份,一国之母……更何况皇后的父亲还是宰相……这前朝后宫可是要一块都乱起来了!” 孟青君一把抓住那黑乎乎的小手,将人从桌子底下小心拉出来。拉出来后才发现这是个比她预料中还小的女孩子。 她看起来才两三岁,衣服满是补丁,上边沾满了尘土。而且衣服也并不合身,大了许多。但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也简单的编成了辩子。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和她骨瘦如柴的身体并不相称。 被人从桌子下拉出来,那孩子也不慌,孟青君松开拉住她的手,一时愣在了那。 从盘子中拿出一块糕点,小心放进那孩子手中:“给,吃吧。” 那孩子拿到糕点,眉眼弯弯,裂开嘴笑,她慢悠悠的走到孟青君身侧,用一只手抱住孟青君的小腿,抬起头朝着孟青君甜甜的笑道:“抱抱。” 孟青君四处望了望,身子僵硬着,她从来没有和小孩子近距离接触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低头看向那孩子,她还是仰着头看着她。叹了口气,将小孩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坐好,又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她手机。 小女孩吃的很香…… 孟青君看着桌面上的食物,发现并没有适合那小孩子吃的东西。于是立刻叫小二过来。 小二看到孟青君怀里的孩子,连忙道歉道:“客官,抱歉,小的马上将她带走。” 那小二见过这个孩子,前几天这个小孩和其他孩子曾经来这里讨过饭,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这个小孩竟然偷偷跑进酒楼里来了,还打扰了客人,虽然说看起来这位客人心肠不错,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万一不小心惹了客人生气,到时候他和那个孩子可都吃罪不起,还是赶紧将这个小孩抱走为好。 说罢,伸手就想将那个小孩子抱走。孟青君将身子错了过去,她突然不想将小孩送走了。 于是吩咐道:“再去上些易克化的食物来。” 小二躬身退下,临走时暗暗看了孟青君和孩子一眼。心想:可不要出什么事啊,老天保佑…… 第十四章 温柔以待 孟青君也没有心思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了,如今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怀里的孩子身上了。 食物很快就上来了,孟青君先用小碗盛了一碗肉汤放在旁边凉着,然后将蛋羹拉到面前,开始一勺子蛋羹,一勺子肉汤的喂着。 等到那小孩子吃饱,孟青君已经是身上微微出着汗了。 缓缓揉着小孩子的胃和肚子,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靠在孟青君怀里,两只手放在孟青君手上,笑嘻嘻的说道:“娘亲,娘亲,是十五啦。” 孟青君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我不是娘亲啊,小十五,你认错人啦。” 小十五费力扭过身,双手抱住孟青君:“不嘛,不嘛,香香的,就是娘亲。娘亲,娘亲。” 这件事看来是说不清楚了,无奈,孟青君只好转移话题,继续柔声问道:“那小十五还有没有爹爹啊,有没有哥哥姐姐啊?” 小十五将头继续埋在孟青君怀里:“爹爹?爹爹是谁啊?” 嗯?这是没有父亲了? 然后听见小十五又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姐姐坏坏,不给我吃东西,我肚肚饿饿。” “那你哥哥姐姐呢?” “啊?我不知道呀……” “那你住在哪里呀,小十五?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十五扭了扭身子,闷闷道:“不要,我要和娘亲在一起。娘亲,抱抱,抱抱……” 之后,无论孟青君再怎么追问,小丫头都拒绝回答,坚持要和孟青君在一起。 孟青君匆匆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吩咐小二前来结账。临走时突然想起来,于是问小二道:“伙计,你认识这个孩子吗?” 小二道:“见过几次。”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我好送她回去。” 小二答道:“这个孩子和几个大一些的孩子是前些日子才到城里的,平时没有固定的住处,有时在城内,有时在城外,至于现在究竟在哪,小的也不清楚。” 好吧,看来也是没有办法送她回去了,“小十五,看来你要和我待几天了。” “伙计,如果有人来寻她,你找人到王府来寻我。我姓孟。”说罢,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小二:“这是给你的。” 那小二将银子放进怀里,继而拍拍胸脯道:“公子放心,放在小的身上了。”这可是住在王府的贵人啊,出手又那么大方,如何能不尽心尽力呢! 孟青君抱着小十五离去,伙计躬身笑送:“公子,慢走……” 一路上,孟青君就在教小十五该如何称呼她,刚开始小十五一直不愿意改口,一直到孟青君板着脸吓唬她说不改口就不带她回家,小十五才委委屈屈的叫他爹爹。 孟青君一进大门,她带回来一个小孩子的消息就传到卫沐恩那里,卫沐恩虽然相信孟青君,但时值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于是立即吩咐让人去查一下。 回来后,立即让人送来了热水,将小十五浑身上下洗个干净。孟青君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小十五身上,衣服实在是大,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有些可笑。 小十五摇摇晃晃的起来想走几步,只是站的起来却走不成,一下子又趴在了被子上。 孟青君笑了起来,小十五看见孟青君笑,也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孟青君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竟然忘了回来时立即给小十五给买来几身衣服。 孟青君也半躺到床上,小十五立即手脚并爬爬到孟青君身上,小十五又有趣又可爱,孟青君和她玩的不亦乐乎。 玩的累了,小十五开始打起哈欠,孟青君也有些累了,和小孩子玩呀,确实费精神,于是搂住小十五躺在那里就睡着了。 卫沐恩忙完公务进来时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一个小崽子埋在孟青君怀里,孟青君搂着小崽子,两人睡的正香。仔细望去,感觉孟青君那书生的柔弱之气好似成了其它的东西,卫沐恩说不上来,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地跳的欢快,又觉得自己好像掉在棉花团里……这感觉越发怪异了,卫沐恩强迫自己移开双眼,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去冷静冷静。 又过了一会,小十五动了动,孟青君迷迷糊糊地拍拍小十五的背:“十五乖,十五乖,乖……” 卫沐恩嗯了一声,提醒孟青君自己在屋子里。 孟青君立即醒了,慌张地坐了起来,她这一动,惊着小十五,小十五眼睛未睁开就张开嘴哭。孟青君无奈,只好又轻轻抚摸着小十五,哄着小十五再次入睡。 等到小十五再次睡着,孟青君蹑手蹑脚的离开床铺,来到卫沐恩身边,拉着他傻呆呆的卫沐恩向外走,走到门外,又细心的关好门。 “兄长见谅,不知兄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孟青君压低声音向卫沐恩问道。 卫沐恩也不自觉压低声音道:“没什么事,过几日我有空想再带你去骑马,问你去不去。” 孟青君心中思忖:也不知小十五在这几天里能不能顺利找到家人,如果不能找到,怕是去不成。 于是孟青君摇摇头道:“怕是不行,我还得照看小十五。” “小十五?”卫沐恩指着孟青君的房间问道:“就是现在在你房间里的那个小孩子?” “对,就是她。”孟青君点点头,不自觉的补充道:“小十五她真的是很可爱。” 卫沐恩想:看来孟青君她很喜欢那个小十五,那就更要仔细地,尽快地查一查,查清楚了。 “是吗?看来你很喜欢他?那我能和你一起看看他吗?” “嗯―当然可以。不过她现在睡着了。恐怕最好还是等一会。”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一会吃晚饭的时候,青君你直接带着她来书房寻我,我们一起用饭。” 说罢,卫沐恩就匆匆离去。 孟青君仍旧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坐到床边上,看着小十五睡的香甜的模样,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看了小十五一会,孟青君拿起床头的书开始翻看起来,一边等待小十五醒来,一边默记着书中的内容,人生有涯而学海无涯。卫沐恩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她所喜欢的就只有看书,背书。也许,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太阳渐渐西沉,小十五也终于醒了过来。她一醒就立刻爬到孟青君身上抱着孟青君,在孟青君怀里蹭来蹭去。 “小十五醒了呀?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东西啊?” “嘘嘘,我要嘘嘘。” 什么是嘘嘘?孟青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难道是?孟青君立即手忙脚乱地抱着小十五下床,对着马桶,拉起衣服让小十五小解…… 再等到卫沐恩贴心的送来适合小十五穿的衣服,孟青君让小十五穿好衣服之后,她已经又累的出了一头细薄的汗,终于可以了…… 第十五章 两个爹爹 孟青君抱着穿好衣服的小十五,心里开心起来,纵然是小十五依旧瘦的可怜,但凭借着小十五那清澈的炯炯有神的大眼,让小十五成为了一个不自觉让人怜爱的小仙女,然后她做了一个让自己也吃惊的动作,她亲了小十五一下。 小十五可高兴极了,立即回亲了孟青君,然后咯咯地笑着。 看时间差不多了,孟青君抱起小十五向前院走去。 到吃饭的地方时,卫沐恩已经在了,看见孟青君抱着孩子进来,卫沐恩站起向前走了几步,想从孟青君手里接过小十五。 小十五扭头,紧紧地抱住孟青君,孟青君笑:“抱歉,兄长,小十五她有些怕生。” 卫沐恩坦然自若的收回双手,引着孟青君坐好。 “来,吃吧,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些轻淡、易于克化的。”看见孟青君因为抱着小孩子没有办法够到远处的菜,于是频繁站起来帮忙将菜夹到孟青君的饭碗里。 小十五是个隐形的小吃货,具体可见,看见吃的就会很开心。 吃的开心了,似乎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转着眼睛不停向四处瞧来瞧去。每次瞧到卫沐恩,卫沐恩都对她微微一笑。几次下来,胆子就更大了,盯着卫沐恩的时间更长了,不仅盯着卫沐恩看,还会对着卫沐恩笑了。 吃完饭,下人把餐碟都收走,又上了几杯清茶。 小十五挣扎着从孟青君怀中下来,试探着向卫沐恩走去,走几步一停顿、回头看向孟青君,得到孟青君的鼓励后再次向前走,反复几次终于走到卫沐恩面前。 小十五虚虚抓着卫沐恩的衣摆,摇头喊道:“爹爹?” 卫沐恩和孟青君均没有想到小十五会叫一声爹爹,还是孟青君反应快些,立马将小十五抱回自己身边,解释道:“兄长恕罪,小十五还小,不懂事,乱喊的。” 卫沐恩也回过神来:“不妨事,只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爹爹,新奇的紧,这才愣住了。” 小十五对于自己被突然又被抱回来一事十分不解,挣脱着想离开孟青君,孟青君不敢松开,小十五久久挣不开也急了,开始哇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哇……爹爹,爹爹,要爹爹……” 孟青君将小十五抱起来赶紧哄:“怪啊,小十五,爹爹在,爹爹在呀,不哭,不哭……” 卫沐恩听见小孩子哭的声大,觉得有些吵,皱着眉头想:青君果然对这些小孩子有耐心。 小十五被孟青君哄着,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孟青君看卫沐恩皱着眉头,猜测卫沐恩可能烦了,于是向卫沐恩告退。 只是看见孟青君想要离去,马上就要抱着自己走出房门,小十五声音立马又大了起来:“爹爹,爹爹,要爹爹……” 孟青君无法了,见状,卫沐恩走到孟青君身边,试探着要接过小十五,孟青君想拒绝,却没想到小十五扭身扑到卫沐恩怀里。 一扑到卫沐恩怀里,小十五也不哭了,紧紧地抱着卫沐恩,开心地喊着:“爹爹。” 孟青君有些吃味了,小十五个没良心的,怎么谁都是爹爹啊?不是不知道爹爹是什么吗?呀,青君完全忘了小十五叫的自己是娘亲,爹爹是什么也教给小十五了呢。 卫沐恩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一边用帕子给他擦拭眼泪。一边教育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易流泪,坚强一点,别再哭了。” 孟青君笑,纠正道:“兄长,你认错了,小十五可是个女孩呢。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卫沐恩一囧,怪自己没有问清楚这小孩子的性别。 咳了一声掩饰问道:“我听你叫她小十五,这就是她名字吗?” 孟青君猜测道:“应该不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她说自己叫十五,所以我就这么叫了。” 卫沐恩摸了摸小十五得头道:“你自称做爹爹,可是打算要收养这个孩子。” “暂时并没有这个打算,小十五还有亲人,我准备将她还给她的亲人。”停顿了一下,孟青君似是感叹地说道:“没有比和亲人在快乐的生活更幸福得事情了。” “那你准备怎么找到她的家人?”卫沐恩继续追问到。 孟青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已经托了人在找,我也准备好带着小十五去街上碰碰运气。” 虽然这无疑是笨办法,也不一定会很有效,但这是孟青君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再劳烦卫沐恩。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帮你找。”卫沐恩对孟青君说道:“放心,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孟青君笑笑:“谢兄长。”既然卫沐恩主动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孟青君也不想推拒了。 小十五和卫沐恩这样待了很久,直到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一夜无事,两个人,一大一小睡得很香,一觉到大天亮。 洗漱完,吃过到后,小十五又不安分了,又要闹着去找卫沐恩,又要闹着去找爹爹。 孟青君板着脸,假装生气道:“小十五,我不就是爹爹么?你还要哪个爹爹?” 小十五咽了咽唾沫,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再看孟青君,过了一会,哑着声音小声说道:“娘亲是爹爹,爹爹也是爹爹呀!”这模样可怜巴巴的紧。 孟青君也不好再端着了,赶紧安慰道:“好好好,爹爹知道了,十五乖,不哭呀。” 小十五一把扑进孟青君怀里,不一会就把孟青君的衣服浸湿了,孟青君长叹一口气,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小十五的背:“十五乖,那个爹爹现在在忙,我们一会就去找他好不好?” 过了一会,才听见小十五回了一句好。 “那小十五,可不可以不哭了呀?小十五再哭下去,爹爹的衣服都要湿完了,爹爹都没有衣服穿啦,所以,十五不哭了好不好?” 小十五从孟青君怀里出来,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乖,不要骗十五。” “行行行,不骗十五。爹爹最是说话算话了。” 所以等卫沐恩忙完公务,走出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在远处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还不是因为小十五吵着要找爹爹?哄他都哄不住,我只好带她来这里等你。”孟青君幽怨地问道:“兄长,你这是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那?” 看着孟青君的样子,卫沐恩心中有些得意:“许是小十五天生与我投缘呢?这可是羡慕不来的。” 小十五抱着卫沐恩的大腿,笑的很欢。卫沐恩的心思又是转了几转,最终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十五,你可不要辜负了青君对你的怜爱。看来要再催催手下的人了,办事效率是越来越慢了。 第十六章 狼族 且不说卫沐恩对小十五别样的心思,另一边,狼族又出了一件大事情,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了。 狼族王帐里,气氛很是紧张。主位上的狼主斯钦布赫巡视一圈,沉声问道:“诸位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都说出来吧。” 胡勒根抬起头直视着狼主斯钦布赫:“狼主,胡勒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个天宁的细作说的就是真的,幕后之人就是那个所谓的永恩王,臣不清楚为什么哈日瑙海要一直坚持否认,或许,哈日瑙海大人这回傻了呢。” 胡勒根和哈日瑙海是自小都不对付的,两人之间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但是两人就像天生的仇敌,平时是没有办法好好相处的。也只有在狼主斯钦布赫这里才回稍收敛收敛。 哈日瑙海狠狠地瞪了胡勒根一眼,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狼主,你可不要听胡勒根那个没脑子的,这件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年轻的狼主斯钦布赫单手支着头,对两个部下的互相争斗见怪不怪,狼族部落的人,天生都带着血性,没必要刻意压制自己。 听到哈日瑙海说马匹中毒一事另有疑问,于是奥了一声,疑惑的问道:“哈日瑙海,你莫非找到了其它的证据?” 哈日瑙海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皮子递给斯钦布赫,斯钦布赫接过去前后仔细翻看,用手捏了捏说道:“这是人皮吧!” “狼主看的不错,就是人皮。狼主请看,那人皮上的纹身图案,正是天宁国细作所拥有的。” 斯钦布赫将人皮展开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道:“确实是。”然后将人皮递下去让众人传着瞧瞧。 胡勒根虽然也看到了,但立即就向哈日瑙海发问道:“那奸细我也见过,身上干干净净的,可没有什么纹身图案。” 胡勒根向斯钦布赫行了一礼,然后面对着哈日瑙海讥笑道:“哈日瑙海,你这样做,可是犯了大忌,你竟敢欺骗狼主,你是不想活了吧,啊?哈哈哈……” 账中的其他人也开始不平静下来了,有人开始怀疑,有人准备为哈日瑙海分辨…… 哈日瑙海对着胡勒根翻了一个白眼:“谁说这人皮是囚牢中那个刺客的了。这人皮的主人另有其人,胡勒根,你不要老是说话不过脑子、不负责任行不行?” 胡勒根正想回嘴,被阿拉塔打断:“胡勒根大人,你们不要吵来吵去了,现在重要的是要赶紧弄清楚那奸细的来历,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等得,你难道还要让狼主等你们吗?” 胡勒根和哈日瑙海连忙向狼主斯钦布赫请罪:“臣知罪。” “好了,我并没有生气。哈日瑙海,你继续说这块人皮的事情吧。”斯钦布赫吩咐道。 “前几日晚上,臣和胡勒根去囚牢审那奸细,胡勒根大人走后,臣也正准备走,突然发现看守囚犯的人陌生的很。臣感觉有些奇怪,怕有人劫囚,于是命人暗中盯着,不成想,这一盯,竟然让臣得到了……要不是臣安排的好,那两个人就都要跑了。” 说到最后,哈日瑙海也不忘了为自己请一下功。 人皮再次回到了斯钦布赫手里,斯钦布赫将人皮放到案上,脸色严肃:“天宁帝究竟是何意思?他这是要撕毁和狼族的合约吗?” 阿拉塔是一个老人了,他抚着自己的长长的白色的胡子道:“以臣的看法,天宁帝这么做,是一箭三雕,聪明的很。” 斯钦布赫很是尊敬这位师长,向阿拉塔请教道:“老师为何这样说?老师的意思是?” 阿拉塔哼了一声,道:“天宁帝这个位子来的不正,又偏偏自诩仁义多情,所以才留下了永恩王这个心腹大患,如今身体大不如前,自然急着除去永恩王。明着不好看,自然要来暗的了。” 斯钦布赫还是不明白:“天宁帝要杀人,无论明的暗的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阿拉塔答道:“狼主不要忘了前些日子天宁国发生的动乱。云关和岩关两关将士哗变,内里又连有流民造反。他可不是急了。” 阿拉塔停顿一下继续向大家解释道:“天宁帝肯定是怕我们打过去,所以釜底抽薪,不仅暗杀我们各分支首领,还要毒死我们的马。最后又将罪名推到永恩王身上,借我们的手杀掉他的仇敌,无论到时候我们和永恩王是谁死,他都高兴。用心险恶至极,至极呀。” 帐中又陷入一阵安静…… 斯钦布赫在心中也在不断的思考,过去天宁帝和他的父亲联手做了一件大事,换来了两国之间的一二十年和平(虽然大多是明面上的),狼族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父亲回归苍天后,他继承了狼主之位,刚开始位子坐的并不安稳,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着要杀掉分支的首领(也就是他的兄弟和叔叔们),并非是他仁慈,而是他觉得,狼族的人死也要死在有用的地方上,比如战场上,如果为了这件事杀掉他们,岂不是减少了狼族的实力,因此虽然艰难些,他也要慢慢地让分支首领承认自己。 就在各分支首领终于软了态度,商量要一致对外时,竟然接二连三的遭受到了刺杀,斯钦布赫的心都要疼死了,各分支的人的愤怒已经影响不到他了,他一心只想找到杀害首领的凶手,后来,凶手还没有找到,他们的马又出了事情,好在草原上有精通毒的人在,要不然,真的以为发生了马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的马匹。 好在,苍天还是眷顾他的,就在马匹的事情解决后,杀害分支首领的人也抓到了,一审问,这两件事竟然都是一个人干的。 这该死的天宁奸细,斯钦布赫不止一次在心里咒骂,等审问出来是谁指使之后,一定要狠狠的…… 刚开始说是永恩王,斯钦布赫虽然心中疑惑,但已经不容他迟疑课,族中的人的愤怒已经积蓄太久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 没想到正商量对付永恩王时,哈日瑙海又带来一个惊人的答案。斯钦布赫想自己还是年轻,要不然不会差一点就着了天宁帝的道。 如今真凶已明,剩下的又该怎么处理么?去杀天宁帝吗?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天宁现在已经动荡起来,但仍是一个不能轻易撼动的巨物,现在打仗,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众人把目光都投向阿拉塔。 阿拉塔笑:“天宁帝不是要我们和永恩王闹起来吗?那我们就闹给他看。狼主,稍后我就寻几个信得过的勇士,让他们明明白白的去丰城“刺杀”永恩王。” 斯钦布赫的眼睛一亮:“老师是要……”见阿拉塔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这份大礼,希望天宁帝收到的时候…… 永恩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第十七章 哥哥呀 小十五这两天活的很是欢快,既有娘亲,又有爹爹,还有好吃的,好玩的,如果不是想哥哥姐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回去的。 小十五在这一天吃过午饭后,拉出一个布兜子,这是前天孟青君给她做的,方便她装一些手帕什么的,也不知里边现在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鼓鼓的。孟青君发现不仅布兜鼓鼓的,隐约觉得小十五身子也鼓起来了,她觉得有些奇怪,想摸摸看,被小十五躲开了。 “走,看姐姐。”小十五将布兜挂到自己身上,伸手拉着孟青君就想向门外走。 孟青君放下手中的书,晕晕乎乎地跟着小十五向外走,小十五实在是太小了,刚走出王府大门,她已经累的坐到地上,呼呼的不停喘着气。孟青君伸手抱她起来,好家伙,比前几日沉了一些。 “小十五,我们要向哪里走啊?你指给爹爹看好不好?” 小十五点点头,一只手搂着孟青君的脖子,一只手指着左边的方向,催促着孟青君快走。 孟青君就这样顺着小十五指的方向缓慢的前行,走了一会,孟青君发现这路有些熟悉,这是去有间酒楼的方向啊。 果然,没过多久就到了有间酒楼的门口。正好看见前几日招待自己的伙计站在店门口招呼客人。 孟青君立刻走上前去打招呼问道:“这位小哥,可还记得我?” 那小二一笑,回道:“回公子的话,小的当然记得。” “那你这几日可得了什么线索?或是可见到了……” 小二挠了挠头,略抱歉意的说道:“昨天确实有一个男孩来找,只是我昨日家中有事,没有见到他,他被店中的其他伙计赶跑了,今日来上工听朋友说起我才知道。误了公子的事,小的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没事。不怪你。你且忙吧。”说完,孟青君就再次跟着小十五再次向前走。 抱着小十五走了一段路,孟青君觉得手臂酸的慌,刚才趁着和那伙计说话,把小十五放下歇一歇。 说话时,小十五就一直拉着她的衣服向外拽,于是,孟青君只好匆匆结束和伙计的对话。 奇怪的是,小十五拽着她没有再走太久,这里离有间酒楼不过百十米,斜对着它,在这里能清楚的看见有间酒楼的情况。 孟青君仔细观察着四周,这附近都是人家居住的小宅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小十五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摊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不能随便坐在地上,这是孟青君教的,手绢也是孟青君准备的,因为实在是对小十五累了说坐就坐的坏习惯无法接受。所以,费了不少功夫才教会小十五…… 这一坐就是许久,期间,孟青君想带小十五回去,小十五一直耍赖、撒娇要留在那,反正在府中也无事可做,她也不想让小十五哭,所以孟青君就陪着小十五呆在人家的大门旁边,陪着小十五呆坐,直到太阳即将落山,直到有一个约么十四五的孩子抱着小十五就跑。 孟青君手疾眼快拦住那少年,厉声喝到:“快放下那孩子!” 那少年看起来也是慌乱的很,抿着唇,眼神凶狠的好似一匹陷入绝境的孤狼,孟青君心中一悸,深怕那少年一时冲动做出伤害小十五的事情,只好放低声音,柔声劝慰道:“你千万不要冲动,咱们有事情可以慢慢商量,如果,如果你是想要钱的话,我有,我现在就给你。”说话间,孟青君将身上的钱袋解下,从里边掏出几块银子放在手心让那少年观看。 然后又继续说道:“这些你如果还嫌不够,我可以再添,只要你把她安全还给我就好。” 那少年先是一愣,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对孟青君说道:“好啊,那你把钱袋放到地上。”然后指使着孟青君向后退了几步。 孟青君本以为那少年拿了钱就会安安生生的离去,谁知道他竟然狡猾的很,趁孟青君欲接回小十五时,一个用力,将孟青君撞倒在地上,拿着钱袋抱着小十五就跑。 这下,孟青君是真正的生气了,初开始见那少年瘦弱,身上的衣服又是破烂不堪,心中怜悯,才想出这以钱换人之法,却没想到那少年得了钱财还不满足,竟还言而无信再次掳人,看来是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了。 孟青君一边追,一边扬声唤道:“墨池!” 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很快在一个胡同中拦住了那少年,那少年自己被困在孟青君和墨池之间,面容严肃,将怀中的小十五放下,蹲下身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弓起身子,做出一副随时攻击的姿态,见孟青君一步步走近,那少年似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一个跃步上前要直刺孟青君。 突然意外发生,噗通一声响,那少年趴到了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孟青君发现他额头都红了。 而始作俑者不仅不跑,还往那少年背上爬,爬完了还坐到那少年背上,而且小手一下下的拍打着那少年:“三哥哥坏坏。” 三哥哥?那少年竟然是小十五的亲人。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十五被他抱着不哭也不闹,刚开始还以为是小十五被吓坏了,原来是遇到了自己的亲人了呀。 孟青君将小十五抱起来,然后对那少年说道:“你快起来吧!” 少年站起身,瞪着正在孟青君怀里笑的欢快的小人。 “你是小十五的哥哥?” “我才没有这么蠢的妹妹。” “呃……你这是生气了么?” 那少年哼了一声不说话。孟青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声咕噜噜的声响传了过来,少年的脸突然红了。 小十五挣扎着从孟青君怀里下来,走到少年身边,将身上的布兜取下递给他,奶声奶气的对那少年说道:“哥哥,吃,哥哥吃……” 少年接过去,打开布兜看,发现里边乱七八糟都是些吃的,孟青君走近几步也瞧见了,原来布兜里装的都是些吃的呀,不过大多都是些糕点,很多也都压碎了。 孟青君伸手将布兜从少年手中拿走,少年的手松了又紧又松,孟青君不管那少年如今是怎么想的,直接对他说道:“大家都饿了,去一起吃些东西吧。” 少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孟青君,孟青君失笑:“别想那么多了,随我一起来吧。” 孟青君抱着十五,领着少年来到有间酒楼,吩咐伙计快速的上了一桌饭菜。 “安心吃吧,吃完我们再好好说说小十五的事情。” 少年深深的看了孟青君一眼,然后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了。孟青君则悠悠哉哉的不时自己吃几口饭菜,间或喂小十五几口,看着少年狼吞虎咽。 “好了,我吃饱了。我们可以谈谈了。首先:你是谁,我们家十五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少年的气势十足,一点也不胆怯,开口就直达重点,一点也不弯弯绕绕,这让孟青君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第十八章 一群孩子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前几天我在酒楼这里发现了小十五,一时找不到她的亲人,所以才把她带在身边照顾。我也一直再找你们的居住之地,只是一直没找到。” 正好那小二来送茶水,听到这里,立即附和道:“小的可以作证,孟公子他也托小的找过。” 那少年不再吭声。小十五吃饱喝足又想睡了,今天下午她也折腾了好久,少年看小十五十分依赖孟青君的样子,眼中的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可以吗?这是个好机会吗?要不要就把握住这个机会呢? 少年忽然双手紧握,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向孟青君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公子对我家小十五的照顾,此恩没齿难忘,以后定当相报。”说罢,伸手欲抱小十五。 孟青君抓住少年的手,说道:“我听小十五叫你三哥哥,不知道你的姓名是什么呢?” “我,我姓陈,名字是筹。” “好的,陈筹,恕我冒昧,除了你,小十五还有其他亲人吗?” 少年昂头:“当然有。” “那好,我可以去见见小十五的其他亲人吗?我有事情要和你们的长辈商量,你可以领我去吗?” 少年迟疑:“你要商量什么事情,我可以做主的。” 孟青君立时拒绝,再三要求要见陈筹的长辈,陈筹脸开始憋红了,吵没法吵,走没法走,他心底里的火就要马上起来了。 两人僵持间,小十五醒了,看见还在酒楼里,有些不高兴了,撇嘴就要哭:“回家,回家家。” “好,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孟青君站起来抱着小十五就走,陈筹默默跟在孟青君身后。 出了酒楼大门,陈筹突然拉住孟青君:“走这边。” 天已经黑了,灯火也渐渐点了起来。孟青君又跟着陈筹七拐八弯,来到了一处人家门前。 陈筹上前敲了敲门,孟青君听着他共敲了六声,三重三轻,间隔着两长一短,很快门就开了一条小缝:“是三哥吗?” 陈筹嗯了一声,应道:“是我,我找到十五了,快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孟青君才看见刚才说话的人,竟也是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子。 那男孩看见陈筹很是高兴,接连问道:“三哥,你说找到十五了,十五在哪呢?……三哥,今天带回来什么吃的……三哥……” 陈筹打断那孩子的话:“好了,小八,没看见有客人在呢!我们先进去再说。” 小八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孟青君,也发现了正趴在孟青君身上昏昏欲睡的小十五。 小八也终于意识到了陈筹的不对劲,退到陈筹身后不再吭声。 “孟公子,请进。” 孟青君点头,跟着陈筹进门,进入门后,出乎孟青君意料的是,从外边瞧着普通的很,到进来才发现这间宅院竟然还不小,不过里边也是真的残破的很。 推开门,里边的场景又再次让孟青君心咚咚咚重重的跳了起来。 里边是一群孩子,男男女女,大大小小,数了一下要有十多个。最大的不过有十三四岁,小的更有两个还只会哇哇哭的小婴儿。而且,每个人都是瘦弱的很。 陈筹吩咐弟弟妹妹不要吵闹,安静的站好或是坐好,大的照顾着小的,懂事的看顾着不懂事的。至于小八则在陈筹偷偷和他耳语后,一溜烟的跑得没了踪影。 陈筹请孟青君在剩下仅好的其中一个椅子上坐下,很快有一个约八九岁的小姑娘给孟青君端来一碗热茶。孟青君接住放在旁边,笑着对那小孩说了一声谢谢,小女孩很害羞,红着脸说了一句不用谢回到孩子群中站着。 孟青君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这破旧的大厅:“这就是你和小十五住的地方吗?” “让孟公子见笑了。至于孟公子想见的人,我已经让弟弟们去找了,她们很快就到了,还请孟公子耐心多等一会。” “没事,我时间充足的很。” 被一群孩子不停的打量,虽然目光中没有恶意,但孟青君还是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小十五,乖,醒一醒,你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啊?小十五……” 小十五从熟睡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真的在…… 从孟青君身上下来,大叫着跑到那十多个孩子中间。那些孩子也高兴极了,七嘴八舌的说道:“十五,十五,你回来啦” “十五,我们好想你啊。” “十五,我们大家都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十五,姐姐们都哭了……” “十五……”“十五……” 十五笑呵呵的并不说话,将身上的布兜兜再次取下举起来说道:“吃,吃,你们吃。” 有孩子接过布兜,打开一看,顿时惊讶的问道:“十五,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吃的?” 十五不吭,继续又从怀里,衣袖里掏出一些吃的,放到身边的哥哥姐姐手里。 有年长些的知道问题,想制止弟弟妹妹们吃掉小十五给的食物:“你们不要乱吃东西。” “没关系,那些食物都是干净的,都可以吃。”孟青君继续对众人说道:“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问你们的哥哥陈筹。” 孩子们眼巴巴的望着陈筹,虽然陈筹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但他也知道如今不是从前,更何况弟弟妹妹们真的是饿了。于是点点头。 看着孩子们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很是香甜,孟青君也高兴起来。 孟青君以为要来的最起码有一个是大人,没料到的是等来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陈筹向孟青君介绍:“这是大姐赵纤,二姐陈娟。”然后又向两个姐姐介绍道:“这位是孟公子,十五前几天就是被孟公子一直照顾着……孟公子说有些事情想和姐姐们谈一下,所以小弟就自作主张把孟公子请回来了。” 陈筹话这么一说,又看到他对着挑了挑眉,眨了几下眼。赵纤心中一颤,开始暗中思量。 陈筹是什么人,相处这么久,赵纤和陈娟自然不会不清楚,如今见他对一个人客客气气的,立时明白这位孟公子定不是一个好惹的。 而且赵纤作为一个大姐,习惯了操心着十多个兄弟姐妹所有的事情,又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见识颇多,早已非寻常家的女子可以来比较的了。 抬眼仔细打量着孟青君,一眼望去,只觉得孟青君眉目如画,眼神清澈,神态安详,嘴角微微上扬,令人观之顿觉可亲可近。也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 又看孟青君的穿着打扮,身上衣服用的是上好的锦缎,腰上的玉佩也是晶莹剔透…… 明白了,这位想必是有身份的人物,身边也定有厉害在暗中保护,要不然陈筹这个活泥鳅不会好端端的把人带到秘密之地。 赵纤暗暗拉了拉陈娟的手,小声对她说道:“小心。” 陈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听你们的。” 第十九章 寻一个去处 小十五看到两个姐姐进来,高兴的不得了。噔噔噔的跑到赵纤和陈娟面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大声喊道:“姐姐,姐姐……” 赵纤和陈娟的眼睛微微发红,陈娟将手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下,“打”在了小十五的后背上,小十五抬头疑惑的望着陈娟,似是询问陈娟有什么事情吗? 孟青君的心放了下来,紧握的手也放松开来。 然后就见陈娟哑着声音轻声说道:“十五,你这个坏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不知道回家吗?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吗?” 十五伸出小手抹掉陈娟脸上的眼泪:“姐姐不哭,不哭。” 陈娟紧紧地抱着小十五。 孟青君首先开口问道:“赵姑娘,恕我直言,你们平日就住在这里吗?以后也会继续住在这里吗?这里看起来,并不适合你们。” 赵纤道:“孟公子见笑了,我和弟弟妹妹们只是暂时寄居在此。初来此地,实在是囊中羞涩,一时之间无法周全。” 孟青君点头,然后继续追问道:“不知赵小姐你们平时以何为生?也不知你们平素可能温饱?” 赵纤心中暗恼,心中想到:孟公子你看起来也不是个傻子,难道看不出来我们的处境么?为何再三追问,这是想故意羞辱我们么? 任凭心中如何恼怒,赵纤还是面上带着微笑道:“努力一些,自然可以三餐可继。” 孟青君皱眉,说道:“赵小姐还未回答我平素以何为生。” 赵纤暗暗咬了一口银牙,好你个孟公子,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个混账东西! “呃,不过做些缝缝补补的伙计,挣一两个小钱罢了。再加上弟弟妹妹们机灵,接一些跑腿的生意,诸如此类,不过如此而已。” 孟青君再三瞧了瞧那边大大小小的孩子,下定了决心。 “这处宅院,你们可知道是谁家的?能否告知我。” 嗯?怎么问这个话题?这处宅院的主人自然是……莫非这位孟公子他?小心无大错! “孟公子说笑了,我们哪里知道这主人家是谁,只是见此处无人,才来借居一阵子罢了。” 奥,孟青君有些失望了,看来如果想尽快解决此事,还是要找王府中的人帮一下忙了。 将腰上的钱袋解下,将钱袋中的银子都倒出来,数了数大约还剩十几两碎银子,嗯,差不多够了。 于是对赵纤说道:“这里有十几两银子,你们暂且先用着,等过两天,我把这宅子买下来,修葺一番,到时侯住着才舒服。” 给银子?买宅子?修葺房子?这位孟公子又在想些什么呢? 陈娟将小十五藏到身后,瞪着一双大眼道:“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小十五我们不卖的!” 什么?陈娟的话倒让孟青君吃了一惊,反应过来顿时又哭笑不得,这是胡乱想什么呢? “陈姑娘说笑了,我并没有要买小十五呀,你多心了!” “那你还,还……”陈娟疑惑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孟青君摇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缺,自然什么也不要。” 看赵纤和陈筹他们仍是满脸疑惑,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就当我想行善积德求福好了。” 好吧,该来的躲不掉。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好心的?还是不怀好意的?日后总会慢慢见分晓的,谁还怕他不成?反正,见招拆招,且行且看吧。 “天黑了,我就不待了,我要走了。”孟青君站起身向陈筹和赵纤他们告辞。 孟青君看着正在陈娟身旁玩的开心的小十五,柔声问道:“小十五,我要走啦,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回家啦,走不走啊?” 嗯?小十五听见走,丢下手中的玩具,跑到孟青君身边,抱着孟青君的腿:“爹爹?” 孟青君蹲下身子,直视着小十五的眼睛:“你要和爹爹一块走吗?”不等小十五回答,又立即说道:“先和爹爹一起回家好不好?明天爹爹再陪你一起过来。” 小十五看看孟青君,又望望赵纤和陈娟,陷入了两难,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论理,论情,孟青君都应该把小十五还给赵纤她们,但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艰苦了,她实在不想小十五受这苦。 不是孟青君心硬,不管其他的孩子,只是这问题,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能让若有人都得到妥善安置。她只能选择先让小十五过的好一点。其他的也只有徐徐图之了。 赵纤缓缓走了过来,摸了摸小十五的头,安抚道:“十五,乖,你今天就先和这位孟公子,不对,是先和你爹爹一起走好不好,姐姐明天在这里等你回来,乖。” 十五笑:“嗯!” 赵纤向孟青君行了一礼,说道:“又要麻烦孟公子了。” “哪里说的上是麻烦呢。” 赵纤和陈筹、陈娟送孟青君和小十五离去,出了大门,孟青君道:“不必送我了,明日我会过来的晚些,清晨有事需忙,想必到此已是午后,还请两位姑娘午后就不要出去了。” 赵纤和陈娟点头说是,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说定会安心等候。 路过有间酒楼时,孟青君又特意进去一趟,寻白日里那位伙计请她帮忙,又从墨池那里讨来一些银子交给伙计,嘱咐他一定要快一点带人将被褥和简单吃食送到那宅院去,已经入秋了,晚上已经有了凉意,那里那么多孩子可不要着凉了,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另一边,孟青君走后,赵纤就开始盘问陈筹了。 “陈筹,今天那位孟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找到小十五的,还不赶紧说清楚。” 陈筹歪倒在椅子上,玩世不恭的模样让陈娟有些生气。 “哎呀,二姐,别气,别气,我说还不成吗。” “今天我和往常一样在酒楼那边谈生意,结束后,就想再去十五丢失的地方去看一看,看能不能再有些什么线索。谁知道,才到那就看见那个孟公子和十五了。” “然后呢?你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赵纤立即问道。 陈筹两手一摊说道:“我能做什么呀,大姐,你不要冤枉我。” “不要废话,快说。” “好吧,我这不是当时以为那孟公子是个坏人么,所以我抱起来十五就跑,谁知道,被他给拦住了。”陈筹一副不怪我的模样。 赵纤可不会被他迷惑:“那之后呢?你又做了什么?” “那个孟公子也以为我是个坏人,想用银子换十五,我心里想着咱们不是缺银子么,然后我就骗他可以换,然后我人银两得。” 说到这里,陈筹眨巴眨巴最嘴,有些遗憾的说道:“我本来都跑掉了,谁知道那个孟公子身边居然有暗卫,要不然……” 暗卫?看起来那个孟公子是个人物,普通人家怎么会配备暗卫呢!以后还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第二十章 赵家 几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小八一路喊着就进来了:“姐姐,外边有人在敲门,来了好多人,带了好多东西,你们快去看看吧。” 三人对望一眼,心中打鼓,各自在心中不停的猜测。陈筹突然笑了一声,安慰两个姐姐道:“别慌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外边的人估计是那个孟公子叫来的!” 虽然赵纤觉得陈筹说的十有八九是对的,但还是对小八再三的嘱咐道:“你和大家乖乖的在屋里呆着,千万别乱跑。” 说罢,便和陈筹与陈娟一起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后,先从门缝中悄悄的望了一眼,果然外边灯火通明,的确是来了很多人。 然后又听见有人喊道:“有人吗?快开一下门吧。” 然后又听见有人说道:“我们叫门都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开门,不会是里边根本没有人吧。我记得这个宅子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我们还是回了吧!” “不行!”立即听见有人反驳道:“孟公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要办好。你不要再胡说了。” 门外的人也就是有间酒楼的小二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强硬下去,于是放软态度道:“孟公子给我留了不少赏银,等这事情办完,我请大伙好好的喝两杯。” 同为下人,被一个酒楼的小二呼来喝去,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不过,如果有说事后有酒喝,甚至可以拿到赏银,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即又卖力的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快来人呀,有人吗……” 赵纤点点头,陈筹拉出门栓,应声喊道:“谁呀?来啦。” 小二见有人出来,借着灯光将人看清楚,原来是今天中午和孟公子一起吃饭的小乞儿。 笑着上前说道:“这位,这位……”大脑飞速的运转,“这位陈公子,小的牛兴,奉孟公子之命,给你们带来些东西。” 牛兴一挥手,一群人上前,牛兴指着左边的那群人说道:“时间匆促,只寻来十双新的和二十双半新的被子,虽然只是半新的,但陈公子放心,都是干净的。” 又指了指右边的人说道:“这些人提的食盒里,有肉有菜,也有汤,还有不少点心,馒头我也带了不少。还都是热的。” 牛兴歇了一口气,看着陈筹,等待陈筹说话,看他准备怎么办。 赵纤站在陈筹身后,暗暗再三拉动他背后的衣服。 陈筹也不管赵纤想说什么,转身就将门全部打开:“劳烦牛大哥和各位把东西都送进来吧!” 牛兴带着众人跟在陈筹身后,一路走过去,牛兴也瞧见了这宅院的情况。待进到屋内,又瞧见屋内众多的孩子,得,看来这些东西送的真是及时又有用。 将东西依次放下后,牛兴与陈筹说道:“陈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现在就告诉我。” 陈筹笑:“多谢牛哥,这些就足够了,来日小弟请你喝酒。” “好啊,好啊,我等你。”牛兴边说边往外走,等笑着和陈筹告别后,牛兴心中不由自主浮起一个念头:陈筹他们以后会发达了吧! 小八他们看着眼前屋中堆积的东西,一个个眼热心急的很,可是没有大姐,二姐和三哥他们的准许,他们谁也不敢乱动。 陈筹送牛兴回来后,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小的可怜巴巴,大的愁眉不展,于是说道:“干什么么?有好吃的还不赶紧拿出来吃掉,难道还要等着过夜吗?” 赵纤不赞同的问道:“陈筹,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自然是我们缺啊,不缺的花话,留下来干什么?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你,”赵纤语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陈筹打开食盒,从里边取出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人都快饿死了,哪还有这么多讲究,再说,以后,我自然会回报他的……唔,好吃……” 陈筹将食盒全部打开,招呼着小八他们把东西都取出来:“吃吧,快吃,吃饱了好睡觉。” 陈娟也劝慰赵纤道:“赵姐姐,你放心,陈筹他是个有主意的,以后一定会还清的。” 赵纤点点头,如今真的是时势迫人,若是在以前,哪里会…… 且不说赵纤他们吃饱喝足,将棉被一一分配妥当,终于睡个舒服又温暖的觉的事情。 另一边,王府书房中,班管家将这几日查到的东西交到卫沐恩手上,并解释道:“因为途中查到了别的东西,所以才晚了些。” 卫沐恩一目十行:“前朝余孽?赵知府?果然又是天宁帝干的坏事。除了那个赵纤,赵家还有其他活口吗?” “没有,赵小姐若非当时在外,恐怕也难逃一劫。” “赵小姐如今和那些乞儿就住在过去的赵府里?” “正是,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吩咐?”班管家问道。 卫沐恩想了一会问道:“青君他和小十五今天做了些什么?” “巧得很,刚才送来消息,孟公子刚从赵府回来。” 卫沐恩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过了一会道:“我们暂且什么也不做,至于青君那里,你多看着一点,他有什么动作,你要记得要及时告诉我。” 班管家说是然后退下。 第二天一大早,孟青君就醒了,小十五还正睡的熟。趁小十五还睡着,吩咐人带着吃的东西,将小十五送到陈筹那里去。 去办宅院的事情,带着小十五并不方便,小十五放在王府又没有人可以看顾,还是送到她姐姐那里去吧,那里有人玩,有人看自然好一些,想必小十五也会很高兴。 孟青君直接去了衙门,希望从官衙那里快速的将宅院买下来。 到府衙后,孟青君直接就去寻了钱理,她曾在王府里远远见过他,也曾听温先生讲过,说钱理作为一方父母官,做的不错。 “钱大人,初次见面,多有冒昧,还请多多见谅。” 钱理作为知府,平常就算不喜欢摆什么架子,但也不是谁相见就见的,因此听见一个无名之辈求见,第一反应是不想见的。但他刚拒绝,就有永恩王府中的人前来阻止,并吩咐他尽量满足外边求见之人的要求。没奈何,只好见了:只希望那个人的要求不要过分。 等见到孟青君的穿着和样子,又听到孟青君说话斯文有礼,心中的不悦下去了几分。 “这位公子是因何要事要见本府?坐……不妨直言。” “谢大人。”孟青君坐下,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起来。从她前几天遇到小十五,到昨天见到赵纤和十几个孩子的艰难困境,再到以及自己想尽一份心力,为孩子们谋一个安生立命之所。 孟青君最后对钱知府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想请大人帮个忙,让我尽快买下那处宅院。” “孟公子仁义感人,本府,我这就命人去查,孟公子稍待。” “奥,对了,我刚才忘了问了,那处宅院位置在哪?” “在学文街上,和……”孟青君回道。 第二十一章 多谢 正准备下去去查文书的师爷愣了一下,问道:“公子说在哪?” 孟青君又说了一遍。 师爷皱眉。钱理见师爷皱眉,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师爷?” 师爷附到钱理耳边,密语一番,钱理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公子稍待,我和师爷有事商量,一会就回。”说罢,钱理和师爷一同转向厅后离去。 后厅里,钱理发愁的对师爷说道:“现在如何是好?王爷刚刚已经派人传过话了,让我们要尽力满足那位孟公子的要求。” 师爷问道:“小的这些日子不在城里,不知道那位孟公子又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和那位永恩王又是什么关系呀?” 钱理摇摇头说道:“我也隐晦地问过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尊贵的很,基本可以当做王爷本尊看待了,所以……” 师爷啊了一声,说道:“竟是这般贵重吗?再小心点吧。” “那宅院的事情现在究竟该怎么解决?你可有主意了?”钱理问道:“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师爷想了一会道:“宅院的事情,认真算起来也不麻烦。” “怎么说?” “那赵知府已经故去多年,前朝余孽之事想必众人已经忘了。更何况,真追究下来,还有永恩王在上边顶着呢。” “好,就按你说的办。” 钱理一个人回到厅中,对孟青君问道:“丰城中空置的宅院也不少,公子没想过买一个好一点的吗?我可以为公子推荐一下。” 孟青君摇摇头,笑着对钱理说道:“多谢大人,只是那些孩子在那宅院里住习惯了,就随了他们吧,不必再换了。” 二人说话间,师爷也拿着东西回来了,将地契房契交给孟青君,说道:“这就是那间宅院的地契和房契,公子收好了。” 孟青君葱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到师爷手上,师爷展开一看,吃了一惊,这位公子出手可真大方。 师爷立即将银票交给钱理,钱理看侍卫冲自己点点头,心中安稳了下来,得,不亏了…… 拿着地契和房契,孟青君边走边思考,不知道这件事做的对还是不对,经此一遭,卫沐恩对她的试探会少一些了吧! 孟青君来到王府,为的是清净和安稳,希望自己在王府里是日子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本人泯灭于众人之间,不被任何人关注。 可没想到的是,卫沐恩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连几天都往自己院子里跑,就算不说话,也要长时间呆在自己这里,愁人的很。 但孟青君就在要习惯的时候,更让她要抓狂的事情就来了,卫沐恩新招揽的人,竟然就是义父派过来的,而且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挑明了她和义父的关系。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孟青君觉得事情完全就不受她控制了,而且卫沐恩的行为她也越发看不懂了。 孟青君思来想去,觉得卫沐恩突如其来的热情异常的态度,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图谋自己身后的关系。 喊什么兄长弟弟,都是假的,孟青君才不会完全相信卫沐恩的话呢,自己又不傻不是吗? 为了让卫沐恩放心,必须玩往卫沐恩手里送些自己的把柄。 孟青君一不缺银子,二又不喜欢赌,三又不能嫖……那还能犯哪些适当的错误呢? 碰到小十五是个意外,心软收留小十五也不在孟青君的计划当中,但遇到陈筹之后,特别是和陈筹去了那家废弃的宅院,孟青君的脑子中不由出现了一个想法。 一箭双雕,解决了两个麻烦,孟青君高兴的很,一身轻松,大步像昨日那间宅院走去。 快到中午了,孟青君也有些饿了,反正有间酒楼就在去宅院的路上,那些孩子也想必饿了,于是孟青君吩咐小二让厨房又准备了很多东西,并让牛兴带着东西再次随她走一趟,牛兴答应了。 另一边,小十五一觉醒来,睁开眼没有看见孟青君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然后又被小八他们逗,说孟青君不要她了……立即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哭的直打嗝。 小八刚开始见十五哭,还觉得有趣,后开见十五哭的很了,才慌里慌张得要安慰十五,十五那里肯听,仍旧大哭不止。 小八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十五,我说着玩呢。你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 赵纤和陈娟因为要等孟青君来,所以就没有敢接太多活去做,也不敢走的远了。 急急忙忙再邻街小绣庄忙完后就往家里赶,路上碰见陈筹提了几尾鱼也正往家里走。 回到家,刚换上门往里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哭,陈娟急匆匆就往屋里跑,推开门才看见哭的孩子正是小十五。 望了一圈,发现只有十五一个人,于是问道:“孟公子呢?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见人影?” 小八挠挠头道:“孟公子没有过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赵纤抱起正在哭的十五:“十五是和谁一块来的” “今天你们走后不久,十五就被人送来了,送来的时候还在睡觉呢,这也是方才才醒。” “那她现在在哭什么?”陈筹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小八结结巴巴的将事情说给陈筹她们听,陈筹听过后,一巴掌拍了小八一下:“你故意骗她做什么,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不了?” 赵纤是长姐如母,十五在她的安抚下,很快就不再哭了,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和赵纤待在一起。 “昨天晚上还剩了不少馒头和点心,再加上陈筹带回来的鱼,够我们今天中午吃个饭了。陈娟你去做吧,陈筹你也要去帮忙。” 另一边,孟青君带着众人很快的就来到了宅院门前,小八刚才正郁闷得躲在门后玩弹弓呢。 外边孟青君的声音一想起,小八就欢快的凉将门打开了。 仰着小脸笑道:“孟公子,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我想死你们了……” “你想谁?我看你是想着吃的吧。”孟青君想逗一逗小八。 小八脸红了,不好意思的回孟青君道:“想吃的了,但也真的想你了。”怕孟青君不信,小八再三重复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孟青君摸了摸小八的头,温柔说道:“我信你。” 刚一进门,孟青君就笑容满面的对赵纤他们说道:“看,我带来了好东西。你们快来瞧一瞧。” 赵纤上前几步,孟青君将手中的两张薄纸郑重的放到赵纤手上,说到:“这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赵纤打开一看,不由得眼眶一红,眼泪在眼眶中越积越多,马上就要流下来了。 赵纤将地契和房契小心的放进怀中,也顾不得礼仪究竟是什么了,握住孟青君的收一直不停的说道:“谢谢……谢谢……”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手里。幸甚,幸甚。 第二十二章 不能走 陈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呢?哈哈……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宅院而已,等兄弟我日后发了财,送你一处更大更好的……” 赵纤在陈筹大笑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赶紧松开孟青君的手,退到一旁静静的站着。等陈筹说完,笑着对孟青君道:“失礼了,孟公子见笑了。” “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这两样东西,赵小姐你们可以住的安心了。我会请人尽快把这里修好的。” 房契地契既然已经到了自己手里,赵纤就已经不想再还回去了,她知道这行为是愚蠢的,但…… “孟公子,你真的……”赵纤心中乱的很,不知道该如何问了,是要问孟公子就如此大方,还是要问孟公子就如此信任他们,还是要问孟公子究竟要图谋什么…… 孟青君知道赵纤他们心中在纠结什么,也不想再和赵纤他们再兜圈子了,于是坦然说道:“赵小姐,我虽是一个俗人,但却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不会追究你们的过去,也不会想要利用你们做什么事情。我只是和你们一样怜孤悯弱,再加上喜欢小十五和敬佩你们的仁义而已。你们着实不用多心了。” 就这样,孟青君和赵纤的关系确实缓和亲近了不少,府邸也在孟青君和众人的努力下终于修好了。 小八和众位兄弟姐妹开心的在府中乱跑,高兴的大叫。 孟青君问赵纤道:“现在就剩下正门的牌匾了,牌匾上你们准备写些什么?想好了么?” 陈筹大大咧咧的回道:“不用挂了吧!挂它又没有什么用。” “不不不,”孟青君接连反驳说道:“还是挂着好,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怎能没有一个名字?还是好好想想吧。” 赵纤想了想说道:“要不门匾上就写孟府吧,孟公子的孟。” “对呀,这府中的主人就是孟公子,写孟府是理所当然。”陈娟也应和着赵纤说道。 要写孟府吗?孟青君从头到尾都没有想着要做这处宅院的主人,府中赵纤他们虽坚持将主屋留给孟青君,但直到现在孟青君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还要再在王府里住下去吗?其实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在王府里一直待着了。 “写孟府真的可以吗?这里可是你们的家。”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就写孟府吧!”陈筹一锤定音。 事后,赵纤疑惑问道:“按你的性子,应该会拒绝才对,这回怎么一反常态让孟公子和我们住在一起?明明前两日你还拒绝给孟公子留房间呢!” 陈筹低声回道:“昨日,我和小十五玩耍,无意间听到小十五称呼孟公子为娘亲。” “什么?”赵纤惊呼,巡视一周后又压声说道:“怕是小十五搞错了吧……你有了什么发现?” “今日我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孟公子身材瘦弱,走路步伐较小较密,再加上近身可闻有淡淡幽香,和寻常的香粉之气不同。” “可世间也有些男子较为女气些,和寻常一般男子不同。” “所以,我才极力请孟公子住在这里,住下了才好弄明白啊,而且和孟公子的几次谈话中,我发现孟公子好像很疑惑……这也是为帮孟公子一把。” “好吧!”赵纤叹了一口气说道:“就听你的!不过,你千万要把握好分寸。” 孟青君回到王府房间后,关上门,只觉得心慌意乱。 “青君?你睡了吗?” 是卫沐恩,孟青君长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还没呢!” 打开门请卫沐恩进来,卫沐恩进来就问:“我听管家说你最近都在忙着修房子,修好了吗?” “今日方才修好。” “嗯嗯,”卫沐恩突然委屈地说道:“青君你可是很久没有陪我一起吃饭了。” “还是说,青君你有了他们,就准备不要为兄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兄可真的会伤心。” 孟青君心头一跳:“怎么会,兄长说笑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离开兄长呢……近日确实是我疏忽了,请兄长不要怪罪我才是。” “那就好,”卫沐恩展颜一笑道:“青君你说话算话才是。” 目送卫沐恩离开后,孟青君瘫坐在床上:时机是还未到啊! 孟青君如今更忙了起来,白天要去孟府里教孩子们读书,(这是教小十五识字时想到的,反正教一个也是教,管一群也是管。如果识了字,孩子们以后的路会更多些,生存也会更易些,自己也不会再困在王府中无所事事了。)晚上回到府里陪卫沐恩用饭,忙碌的很。 “刺客,有刺客……” 孟青君在熟睡中突然被吵醒,听到有刺客,慌忙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跑,不知道卫沐恩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没有受伤?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自己门外站了几个侍卫,那侍卫见孟青君出来连忙行礼道:“孟公子,还请您待在屋里不要出来,以免受伤。”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孟青君着急的问道。 侍卫摇摇头说道:“属下不清楚。”孟青君见远处灯火通明,到处都闹哄哄的,拔腿就走。 侍卫上前几步拦住孟青君的去路:“孟公子,回去吧,外边不安全。”孟青君不答话,绕过去还想往外走,侍卫再次拦住路:“孟公子,回去吧,不要难为属下了。” 孟青君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把暗卫留在府外的…… 孟青君一直坐卧不宁,直到王府重新回复平静,直到天明,直到温先生过来让侍卫退下。 “温先生,现在怎么样了?刺客抓到了吗?王爷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温先生失笑:“孟公子你急什么呢,王爷他没有事。” 孟青君的心放了下来,没受伤就好。 “孟公子,听侍卫说你昨夜也一夜未睡,如今王府一切安好,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孟青君点点头:“温先生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书房,卫沐恩再次将温先生、贾直、宋大人他们再次聚到一起。 “狼主斯钦布赫的意思大家也都清楚了,你们觉得怎么样?”卫沐恩问道:“温先生,你足智多谋,还是你先说吧。” “这件事,尚有疑点。”温先生只觉得怪异的很:“暗杀分支首领和马匹下毒之事,真的是天宁帝做的吗?虽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总感觉这不是天宁帝的手段。” 贾直另有说法:“不管是不是天宁帝做的,狼族那里都已经认定是天宁帝了。况且,狼族主动与王爷交好,岂非对我们大大有益。” “贾先生所言甚是,狼族既已认定凶手是天宁帝,我们没必要再追究下去究竟真凶是谁了。” “那我们与狼族是否结盟之事,众位是何意见?” 温先生想了一会道:“如今我们实力孱弱,多一个朋友总强过多一个敌人,与狼族结盟兹事体大,王爷还是亲自走一趟吧。” 第二十三章 要分离 宋届还是比较担心,道:“不说王爷不可长时间离开封地,就说此去狼族千里迢迢,危险至极,王爷怎可亲自前往?” 贾直笑:“王爷又不是一人前行,不是还有随行护卫么?” “一两个又有多大用处,若遇上强敌,王爷该如何逃脱?” 卫沐恩听宋届说怕自己遇上危险,怕侍卫能力弱无法保护自己,觉得宋届真的是实在过于担心了! “说真的,我觉得啊,狼族的人都是狡猾的很,反正我是不信他们的,要不王爷还是别去了?”王大虎虽然没有直接和狼族的人打过交道,但从其他人的评价中来看,狼族人都是贪婪而狡猾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一点也不相信昨晚上那个刺客的话,今日憋了那么久不说话,只是因为怕自己说错话再惹大家笑话或是生气。 如今见到宋届也反对王爷前去狼族,自然忍不住也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是一定要阻止卫沐恩去狼族以身犯险的。 贾直摇摇头叹道:“没想到王将军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这可捅了王大虎的马蜂窝,王大虎当即生气道:“贾直,你胡说什么,我王大虎顶天立地,铁铮铮一个汉子,怎么就贪生怕死了?” 温先生在中间劝和道:“贾先生定是说着玩的,大家谁不知道大虎你的品性,你可别真生气了。” 王大虎气呼呼的坐下。 “王爷,属下想,我们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温先生说道。 卫沐恩颔首,道:“好,那就请温先生打点好行装。”然后又扭头对王大虎吩咐道:“王将军就从军中挑些好手。” “那王爷准备都带谁去?”宋届问道:“又准备何日前去?” “自然越快越好,迟则易多生变故。”贾直抢先一步回答道。 然后又向卫沐恩请求要一同前往。卫沐恩点点头表示他同意了。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紧跟着就要准备好出行的东西,为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尽量做好准备。 卫沐恩也在发愁一件事情,那就是到底要不要带孟青君一同前往狼族,他既想带孟青君一起,但是确实也怕孟青君受不了长时间奔波劳累之苦,也怕万一真的遇上什么危险,可能无法照顾孟青君安全。 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就在卫沐恩和温先生在准备出关的事情时,突然被班管家提醒:柳家小姐的三年忌日已经到了,前段时间,柳侯爷还来信说想约见王爷一面,想和王爷再商量商量关于柳家小姐归宿这一件事情。 三年前,柳家小姐在送嫁途中不幸遇贼人失踪后,经过长时间努力,柳家小姐活不见人,只好放弃了,认定柳家小姐已经遇难。 柳侯爷知晓消息后,要接柳小姐“回去”,只是当时卫沐恩需要一个人,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不受监视,让自己自由些。所以要遵从母亲之命,坚持“迎娶”柳小姐,并请天宁帝御封柳小姐为永恩王妃,并为柳小姐守身三年。 如今三年时间已过,卫沐恩本就打算准备带着孟青君一起去柳城候府里,去道歉、感谢一番,如今,两件事情赶到了一起。 这边,狼族之事非自己不可,那边,柳侯爷又再催着等着。这哪里有两全之法呢? “若王爷不介意,要不然,让少主代王爷去柳城吧。”贾直知道卫沐恩的为难后,如此建议道。 好啊,卫沐恩也在考量让孟青君代替自己去柳城的可行性。 思来想去,卫沐恩觉得,此办法可行,孟青君是自己的兄弟,身份上说的过去,一路上再让王大虎随身保护,安全无忧…… 等卫沐恩和孟青君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孟青君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自己怎么可以去柳城呢?她可是没打算到柳城。 “兄长说什么呢?我怎么可以代替的了兄长。” “青君莫要妄自菲薄,为兄思前想后,觉得此是还是非你莫属。你还是不要推脱了。” “可是我,我……” “哎……”卫沐恩打断孟青君的话,道:“青君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帮助为兄我么,如今为兄需要你帮忙了,你怎么还推三阻四?” 孟青君不想去柳城的理由自然不能告诉卫沐恩,拒绝卫沐恩也觉得不好意思:“兄长,我实在有一定的理由,你还是饶了我吧。” “柳城是有人要杀你?还是你欠了人家的债才不敢去?”卫沐恩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就不用怕了,因为王将军会陪你一起。” “呃……王爷说什么呢?” “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青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卫沐恩走后,孟青君扶额,卫沐恩怎么就给她了这么一件差事呢?真是够让人心烦的! 孟青君告诉了赵纤她将要出一趟远门的事情,赵纤不无担心的问道:“孟公子此行千里,不知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可有什么是我们帮的上忙的?” 孟青君点点头道:“我知道陈筹他交友广泛,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陈筹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先说吧,听听看我能不能帮的了。” “我想请你替我寻一个铁匠,为我打造一个铁面具。” 铁面具,城中随便一个铁匠都能打,这又有什么难的,为什么还要请我帮忙呢?陈筹很是疑惑。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最好薄一点,不要太沉,图案就随你们喜欢,什么都可以。不过最好做的快一点,因为过两日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我要带走的。” “行,”陈筹答应道:“保证很快给你做好,你就安心等吧。” 紧急慢敢,终于在临出发的前一夜,陈筹把面具送来了。趁此,孟青君又送给了陈筹一百两,并叮嘱道:“往常你们不要也就算了,如今我要离开的时间不短,若我不在时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手中有些银钱总好过一点。你就不要犟着了,好好拿着吧……十五还有剩下的十九几个都还小,需要好好养着……你不要和我客气,实在不行就算我借给你们的……” 陈筹也不是一个死板不知变通之人,听孟青君絮絮叨叨的不停说了很多,一把把银票塞到自己怀里面:“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不会亏着几个小家伙的。” 次日,孟青君坐马车和王大虎一起浩浩荡荡,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丰城,一路向柳城出发。 另一边,卫沐恩和温先生,贾直他们轻车简从,从另一边悄无声息的骑马快速向狼族赶去。 柳城,柳老爷从祠堂中出来就看见站在门前院中的小儿子,小儿子从那件事后,好像长大了许多,上进了,也懂得礼数了。 狼族王帐,狼主斯钦布赫正和老师哈拉塔商量失去首领暂时无人管制的分支部落该如何管理,是该就此收入麾下,还是要再安排人前去管理,两者各有利弊,不知该如何取舍了! 第二十四章 夜谈 不管斯钦布赫他们如何纠结为难,这边卫沐恩一行人等,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云关,并且顺顺利利的出了云关的关卡,进去了大草原。 出了关,卫沐恩的担心也去了小半,赶路也不用那么急了。反正已经太阳落山,就要天黑了,于是吩咐众人下马,就此安营扎寨,好好的休息一日,明日再继续赶路。 天气已经凉了,入夜后,草原上少了遮挡,风吹的更很,难免会觉得更冷一些。 篝火旁,卫沐恩烤着火喝着热茶,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贾直,本王问你,狼族之事是不是齐先生做的?” 贾直摸着下巴说道:“王爷,你这可是难为我了,我怎么知道狼族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 卫沐恩不再说话,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转身回到帐篷内。 温先生站起身,拍着贾直的肩膀道:“贾先生,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卫沐恩和温先生相继离去,火堆旁就剩下贾直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贾直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思绪万千,心中亦再担忧是否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 帐篷中,温先生对卫沐恩小声说道:“王爷,虽然贾直嘴硬不肯承认,但狼族之事,十有八九就是齐先生他做的……” “是呀,”卫沐恩说道:“我也觉得这事是舅舅做的,否则天底下哪来这么巧的事情,而且又都是对我有利的事情……” 狼族之人未来之前,他们确实没想到狼族所遭遇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狼族之人来到后,他们重点在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卫沐恩也没有一定要来大草原的打算。 谁知道贾直一直再极力争取让卫沐恩亲自前往狼族,卫沐恩对比生了疑心,一路上,贾直又总是寻找各个理由,让行程有所改变,这让卫沐恩确定,贾直定是怀着某种不知道的目的 卫沐恩不清楚贾直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他也一直在等,等贾直有所行动。如今,众人已经到了关外了,贾直还不见行动,卫沐恩有些急了,舅舅究竟要让贾直做什么? “王爷,不要心急,也许齐先生的安排是在别处呢?” 卫沐恩想了想说道:“看来还是本王心急了,也罢,本王就安心等着,明日按原计划继续出发。” 另一边,孟青君和王大虎一行人也即将到达柳城。 “哎呦,可累死我了,孟公子怎么样,今天没被吓着吧。” 孟青君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好,还好,今日多亏王将军了,要不然今日我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保护你那可是本将军的职责所在,”王大虎大声道:“我可是答应过王爷的,要让你毫发无伤,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来去。” 孟青君的汗完全是被吓出来的,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遇见当初那个人,这可把自己吓的可是不轻。 好在王大虎反应及时,又是个本领高强的,才能在一片混乱中护住孟青君,免了孟青君被盗匪再次抓走囚禁的可能。 经过一番厮杀,众匪几乎被屠戮殆尽,那个人也不知被哪位侍卫给砍掉了头颅。知道那个人死后,孟青君高兴得几乎想哈哈大笑,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喜悦。 孟青君将面具从包裹中拿出,考虑着已经离柳城越来越近,说不定哪一日无意间还会碰到熟人,因此决定将面具马上就要带上。 王大虎觉得孟青君的行为很是奇怪,问道:“大晚上的你带面具干什么?还是说你一会要去哪里办事情么?那也用不上吧。” 孟青君说话的速度很快:“不去哪里,只是觉得好玩,对,就是因为觉得好玩才带的。” 王大虎小声嘀咕道:“面具有什么好玩的,又沉又冰。” “再有明天一天,我们就到柳城了,孟公子高兴不高兴啊?” “高~兴~”孟青君拉长声音,慢慢悠悠的说道。 “那你想好去了之后该怎么说了吗?我大老粗一个,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可弄不来。” 孟青君并不看着王大虎,两只眼直愣愣的盯着地面:“到时候再说吧,我不会误了王爷的事的。” 孟青君将面具取了下来,放在床头,打了一个哈欠,道:“哎呀,今一天真累的慌。” 王大虎完全没有意识到孟青君的意思,只傻呵呵的附和道:“今天确实是累的慌。我给你讲,今天的其中一个盗匪我见过。” 什么?王大虎竟然认识,他认识得是哪一个?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如果是同一个,那么…… 孟青君一颗心悬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些人当中,你认识的是不知哪一个?” 王大虎微微抬头,皱眉作思考状:“我想想,哎……名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不过我记得,那个人眉毛又黑又浓,右侧眉骨上有一个小伤疤,脸方方的,满脸大胡子,说话声音很大,走路时还有些不稳。” 天啊,竟然是同一个人!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孟青君试探着问道。 王大虎故作神秘的问道:“你知道咱们的上一任王妃,对,也就是柳家小姐到底怎么死的吗?” “王妃?”孟青君只当做全然不知:“我不知道啊,我一点也不知道咱们王妃的事情。王爷也从来没有和我详细说过这件事。” “那当然,王爷怎么会无缘无故和你说这件事呢?” 王大虎顿了一下继续对孟青君说道:“毕竟,这件事太不吉利了,堂堂王妃在出嫁途中,竟然会被一伙小小的土匪给祸害了,咱们王爷莫名就成了……” 王大虎叹了一口气,道:“因此啊,王爷心里就觉着对不起柳家小姐,要不是他坚持让天宁帝赐婚,柳家小姐就不会客死异乡。” “所以,王爷才会请封柳家小姐是吗?” “对啊,咱们王爷不仅亲自出兵剿灭了那群土匪,为柳家小姐报了仇,还请封了柳家小姐,并且自请守身三年,如今还要替她尽孝,为……你说咱们王爷是不是情深义重,值不值得让人敬佩?” 孟青君垂眸:“听起来的确情深义重的紧,值得让人敬佩。” “是吧,哈哈……”王大虎很是骄傲:“柳家小姐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十分感动……” 孟青君不自觉撰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转了几转,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谁知道呢?”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王大虎模模糊糊好像听见孟青君说了一句什么话,但仔细分辨也没有分辨出来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我没有说什么。” “你肯定说什么了!” “好吧!”孟青君挑眉:“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说吧,我才不会那么容易生气呢!” “我说,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困,我都困死了,你竟然还不让我睡觉。” 王大虎啊啊了两声,连忙退出屋外,一边替孟青君关门,一边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这就走,这就走,你睡吧,睡吧……” 第二十五章 生意人 第二天,天刚微微发亮,卫沐恩就听见远远传来马蹄声,从帐篷中出来,看见温先生和贾直并排站在一起,护卫们也都手握刀剑,虽然刀剑未曾出鞘,但身体紧绷,将他们三人围在里边,神情严肃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草原上如此空旷,无遮无挡,贸然离开,不如以逸待劳,更何况来者不一定就是敌人。 不过一会功夫,从前方就乌压压的来了一群人,粗粗估算,应近百人。前面和两侧的三四十人装扮利落,应是护卫。 护卫队之后有一辆并不华丽的马车,看起来也普通至极,不知道在里边的人是不是什么麻烦人物。 再向后一眼望去,后边应该共有十多辆大车,都装的满满的,大车旁边跟了也有三四十人。 从里边走出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问道:“前边谁是当家的,可否上前一步说话?” 温先生遥遥答道:“我就是,不知有何贵干。” 那男子拱手道:“此地多有马匪出没,昨夜我们一时不慎,着了马匪的暗算,将我们引火的东西全都毁了,所以前来向贵人借个火,顺便再给我们一些酒喝。” 卫沐恩点点头,温先生吩咐侍卫从帐中取出三囊酒,连同火折子一并送给那富态男子。 那富态男子道谢后便转身离去。卫沐恩低声说道:“这群人来的有些古怪。”温先生也点点头回道:“确实如此,那人说他们遇上了马匪,但我却并没有瞧见他们有任何狼狈之像。” “不管这群人究竟是何来路,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让人收拾东西早些离开吧!” 这边命令刚下,不等卫沐恩他们收拾,就看见那富态男子又回转过来,行了一礼道:“我家老爷想请你家主子过去,想当面好好感谢你家主子一番。” 温先生面上笑着,心里却警惕万分,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此乃小事一桩,老爷不必放在心上。啊呀,才想起来,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告辞。” 那富态男子也笑起来:“这位先生若急可以先行离去,我家主人要见的可是这位公子,这位公子你意下如何?”说罢,弯腰向卫沐恩又行了一礼:“公子,请。” 温先生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劝道:“王爷,速走为妙。。” 卫沐恩望了望四周说道:“温先生,你看,我们走的成吗?” 温先生刚才只顾注意着那富态男子,经卫沐恩提醒这才发现,四周都三三两两的站着人,他们好像被包围了,温先生心里有些恼怒,也不免有些忧心。 卫沐恩让侍卫们退下,缓缓走到那富态男子面前:“你家主人要感谢我就是如此感谢的?” 富态男子似乎没感觉感到任何压力,仍旧得体的笑着:“公子莫要生气......请......” 卫沐恩冷哼一声,跟着男子来到马车前,富态男子站在马车前轻声说道:“老爷,人请回来了。” 马夫伸出一只手将帘子拉开,卫沐恩向里边瞧去,看见马车中坐着两个人,左边的人身披大氅,面色苍白,半靠在那里,双目似睁似闭,一副疲惫不堪难以忍受之态。右手手指不停的叩击着案面,一下一下,咚、咚、咚…… 右边身着青色衣衫之人眉头紧皱,两只眼紧盯着矮桌上的棋盘,右手执棋子半悬于空中,几次三番要将棋子落下却又突然将手抬起。 “哎,不下了,不下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将手中的棋子随意扔到棋盘上,端起茶杯:“你这臭小子,好生请你过来为何不来?” 卫沐恩怀疑而又惊奇的望着青衣之人:“这位先生,我们可曾熟识,或者你、认得我?” 青衣之人也就是狂先生,假道人王道全说道:“既认得也是不认得,我也不知道该算认得还是不认得,你且品品我到底是认得呢还是不认得呢?” 这在绕什么口呢?卫沐恩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说话。 见卫沐恩不说话,假道人王道全又开了口:“你看,我说吧,这小子鬼的很,这局你还是输了,快拿钱来,好让老道我快活两日。” 那身披大氅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胜负未定,你不要着急。” “哎,不是我老道说,老歪,你可是越来越歪了!不行,不行,你身已歪,可不能心再歪了,正所谓歪心不如……” “你闭嘴,再吵吵下去以后可不会再有酒喝了!” 王道全连忙捂住嘴,另一只手不停得挥动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被王道全称作老歪的人,突然咳嗽起来,一声声咳的越发厉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道全赶忙将那男子扶好做起来,轻轻的拍着背替那男子顺气。 “臭小子,还不赶紧上来帮忙,倒茶啊,快一点……” 卫沐恩心中觉得古怪极了,这青衣中年男子对他的态度,也太自来熟了一些。 怀着各种疑虑,卫沐恩踩着小木凳上了马车,听从那男子的话倒了一杯茶端给正在不停咳嗽的那男子,那人接过,却因为咳的实在厉害,杯子从手里又掉了下去。 卫沐恩拾起杯子,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倒满茶,这回直接小心的将茶送到了那人嘴边。 那人抬起眼看了卫沐恩一眼,然后将杯中茶水缓慢饮下。 饮过茶后,那人渐渐平复下来,慢慢的咳嗽也没有了。 身披大氅之人和王道全互望一眼,然后身披大氅之人对卫沐恩说道:“在下姜守正,这位王道全。永恩王,久仰了!” 卫沐恩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先生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王爷呢?” 姜守正转身从旁边小几上拿出一块铁块,示意卫沐恩拿去。 卫沐恩接过铁块后发现,这是一块马蹄铁,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破绽。 似是发现卫沐恩的疑惑,姜守正主动向他解释道:“这块铁,是军中样式,又较其它马蹄铁重些。马蹄铁的颜色也略显不同。” 就只有这些,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永恩王本人呀。 “我是个生意人,但做的不仅是寻常的买卖。” 既然人家已经认定他就是永恩王,卫沐恩也不想再多花费口舌做无谓的争论。 收起那副畏畏缩缩又自大的样子,直起身做好:“不知先生寻我可是要与我做买卖。” “正是!” “那先生想与我做什么买卖?普通的买卖我可未必会做。” “若是普通的小买卖,我也不会寻着王爷啊。” “说了半天,先生还没说要和我做什么买卖呢?” 卫沐恩很想知道,这位神秘的姜先生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要、买、天、宁、帝、的、人、头!”姜先生一字一字的往外说道。 “姜先生慎言,你这是谋逆,想株连九族吗?这话今日我就当没有听到,先生也不要再说了……” 姜先生哈哈大笑:“株连九族,那正好,我还想看看我的九族之人还有谁?” 这姜先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卫沐恩心里这样想着。 第二十六章 交锋 王道全嘿嘿一笑:“怎么样啊臭小子,这生意你敢做吗?” 卫沐恩怒道:“两位是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如若再敢胡言乱语,本王立刻抓了你们认罪。” 说罢,气冲冲的就要下马车离去,王道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卫沐恩的衣袖。 卫沐恩使力却没有将衣袖拽出来,再要多使些力气,却听到王道全揶揄道:“再使劲衣服要破啦,到时候可就羞煞人羞煞人啦。” 卫沐恩回身坐下,果断求饶道:“请先生不要再戏弄于我。” 卫沐恩神情沮丧,接连叹息,道:“先生有所不知,说一句实话,我就是一个不得重视的皇子,手里边根本没什么能用的人,杀父篡权,谋夺皇位,想都不用想,一定会失败的,我还想好好多活几年呢,两位就放了我好不好?” 王道全噗嗤一笑,姜守正也面上露了一丝笑意。 卫沐恩嘿嘿一笑:“先生笑了,是觉得我说的对吧,那我可就走了,两位先生后会无期……” 卫沐恩一边傻傻的笑着,一边试探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哎?卫沐恩回头一看,发现王道全竟然又拉住了自己的衣摆,难怪觉得走不动了! 卫沐恩哭笑不得,委屈的问道:“先生,不是说清楚了,我还不能走吗?” 这回,是姜守正发了话:“坐下!”卫沐恩战战兢兢的重新坐了下来,王道全倒了一杯茶,递给卫沐恩:“喝吧。” 卫沐恩小口小口的啜饮,一会抬眼看看这个,一会偷偷瞄瞄那个,想从两个人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以便自己好应答。 王道全突然吟诵道:“虚为实时实为虚,假当真时真作假,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何为实,孰是假?既取真,要何虚?” 吟诵完后,王道全突然面色严肃,问卫沐恩道:“魏炽,你可明白我此话的意思吗?” 魏炽?卫沐恩降杯子咚的一声放在了案上:“看来,两位是有备而来,魏某失敬了!” 王道全突然又笑了:“臭小子,你慌什么,我们又不是来故意找你麻烦的。” “先生这话空口无凭,未免也太不可信!” “那你想怎么样?” “说到现在,魏某也只是知道两位的名字,还不知道两位究竟是何身份呢,先生是不是该……” “王道全,人称狂先生,也有人称我为假道人,半个天宁人。” 王道全说完,望着姜守正,似乎询问他要不要替他说了。 姜守正咳了一声,道:“姜守正,生意人,半个姜国人。” 半个天宁人?半个姜国人?这说法有点奇怪,难道他们两个父母不是同国,他们是混血而生?那么,另外半个又是什么呢? “为何是半个?” 王道全又开始打哈哈,说着乱七八糟不明不白的话:“说是半个,非是半个,既说半个,自有半个,若问缘由,何来半个,自是有因,当算半个,半个半个,总是一个,何时一个,问你问我。” 卫沐恩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去接王道全那莫名的话。说什么假道人,这分明就像一个疯子。 悄悄移动自己的身子,将自己正面对着姜守正。 发现姜守正双目放光,紧盯着卫沐恩的双眼,似是要将他看透,要让他无所遁形。 “王爷,刚才说的这笔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 卫沐恩道:“本王不知先生与天宁帝有何深仇大恨,竟对天宁帝的人头念念不忘。” 姜守正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杀人偿命!” 自卫沐恩记事起到现在,天宁帝杀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姜先生说杀人偿命,不知道天宁帝杀的是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先生是为亲人报仇?” “兼而有之!” 呃,这话的意思是这位姜先生可能是位逃犯了?可是姜先生不是说他是半个姜国人吗?难道说,姜先生也是天宁人不成? “姜先生是天宁人?” “呸!哪个是天宁人!”话里满是对天宁的不屑。 “还请先生明言,不知先生与天宁帝究竟有何仇恨?” 王道全插嘴问道:“他说了,你就会信吗?不怕是假的?” 卫沐恩道:“我相信姜先生是位端方君子,更觉得姜先生不会为了此而故意欺瞒于我。” 王道全听完卫沐恩的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开始坐到一边独自安心的吃吃喝喝起来。 姜守正道:“你说的不错,我不会骗你,你且仔细听着。” “我当年不知天高地厚,一时意气风发,不知收敛,谁料招人嫉恨,被人背叛算计,险些丧命。” “这又与天宁帝什么关系?” 姜守正并不回答,继续说道:“我本以为活命无望,又谁知峰回路转,竟被一离家出走的富家千金所救,那段时日,我甚是欢喜,此生难忘。” 姜守正瞟了卫沐恩一眼,很满意他没有再继续插话。 “我们两人突破种种困难终于成亲,本以为可以好好过日子了,结果好景不长,不仅传来了两国打仗的消息,更让我伤心的是亲人不幸遇难,匆忙中,只得奔袭千里,希望能够将人救回。” 姜守正怒捶了一下案子:“这一去,让我终生难忘,因为,我一无所有了!” 卫沐恩疑惑的问道:“我还是不明白这这其中的关联。” “若非天宁帝狼子野心侵犯姜国,我家岳父怎会受伤,我家娘子怎会失踪……种种件件,归根结底均由天宁帝造成。” 这说法牵强了些,卫沐恩心里不断的思量,这姜先生过激了吧? 两国征战,死伤在所难免,卫沐恩还从来未曾听说过或是见识过,因为这个自己费心费力的就要杀敌国皇帝的! “难道你觉得天宁帝不该杀吗?”见卫沐恩久久不说话,姜守正满腔怒气的问道。 “该杀,自然该杀。”卫沐恩有一件事还是决定要问一下:“本王的身份两位究竟从何得知?” 王道全有些得意的说道:“这都全靠我,道人么,自然是有些本事,掐算这小技巧难不倒我。” “我的身份是先生算出来的?先生真是好生厉害。” “当然不是我算出来的。” “那?卫沐恩追问道:“还请先生讲清楚一点。” “道人算出来你非天宁帝亲生子,再加上一些其它手段,询问一些旧人,再动动脑子,这结果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其实还是没有说什么东西。 咕噜噜,咕噜噜……传来阵阵响声,王道全抱着肚子道:“什么时候能吃饭,我都饿坏了,那两块点心和茶一点都不顶饿。” 不说还好,一说卫沐恩也觉得腹内空空如也,昨夜没胃口没吃什么东西,早上到现在还没有用饭。 “姜随,用膳。” 那富态男子,也就是姜随很快的带人过来,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摆好,然后躬身退下。 “吃吧,吃完以后再谈。” 卫沐恩想拒绝,但也清晰的明白,这个时候走不掉也不能走,只好安分的陪姜守正他们继续呆在车厢里,好在,他也能吃点东西。 第二十七章 马场 用饭时,卫沐恩发现饭菜并没有什么荤腥,味道也很清淡,不过味道尝起来都还不错。 草草吃过饭后,卫沐恩对姜守正说道:“姜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请姜先生放心,天宁帝与本王有不共戴天之仇,至死也不敢忘记,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待本王回去之后,就立刻差人与姜先生商量以后诸般事宜。” 王道全开口劝说道:“等什么以后,此时此地即可定下盟约。” “这,这里未免……” “还是说,你想要推脱?” “哪个想要推脱,”卫沐恩立即喊道:“来人,拿纸笔来。” 待姜随呈上纸笔,卫沐恩立即在上面笔走龙蛇:“今本王卫沐恩与姜守正在此定下盟约,日后定全心全意击杀天宁帝。天宁帝一日不死,此约一日不废。” 写完,将盟约递给姜守正,让他仔细瞧一瞧。 姜守正接过后,卫沐恩见他好似也没有特别重视,看了一眼后,就立刻折叠起来放在案上。 “王爷既然与我已经成为盟友,不如,就趁此机会去我家马场看一看吧,到时若有喜欢的,正好可以送你几匹。” “马场?”卫沐恩问道:“姜先生有马场?” “是啊,不止一个,而且还不小呢。”王道全替姜守正说道。 卫沐恩在心中思索一番,决定还是去看一看:“姜先生若不嫌弃,本王当然乐意至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孟青君和王大虎也终于到达了柳城。望着柳城的高高大大的城墙,孟青君不禁恍了神。 王大虎驱马上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孟公子,可有什么不妥吗?” “我只是看柳城的城楼是怎样的,一时看入迷了,没有事,我们这就进城吧!” 说罢,孟青君将帘子放下,重新回到车厢里坐好。 王大虎策马跟在马车旁边,絮絮叨叨的说道:“这柳城看起来不错啊……孟公子你要不要看一看……我们今天准备住哪里?” “驿站进出不方便,此次我们来的人也不多,直接寻一个客栈住下吧!”孟青君回道。 “我们去哪家客栈?” “云来客栈。” “好嘞。”王大虎立即吩咐道:“去问问云来客栈在哪里,先去打点一番。” 云来客栈不负它的名字,日日客似云来,孟青君他们到时,恰好正有人退房离去,要不然这里恐怕还不够他们住呢!更何况,孟青君可不想和王大虎挤也就是住在一个房间,甚至一个床上。 安排好后,王大虎前来寻找孟青君,问道:“接下来,孟公子准备如何做?” 孟青君从怀中取出一份青色的拜贴道:“先把拜贴差人送到柳府去,剩下的就看柳侯爷愿意什么时候接待我们了。” “啊?”王大虎问道:“还要这么麻烦?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早早办完早早回去呢!” 王大虎有点丧气:“等柳侯爷要见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可没什么信心,再说了,说真的,柳侯爷万一不愿意见我们怎么办,我们就一直等着?” 卫沐恩笑:“放心,柳侯爷会见我们的。” 王大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压低声音问道:“我们可不可以直接上门求见啊?或者说,我们可以直接闯进去?” 孟青君愕然,只好劝王大虎说道:“此行是为尽礼而来,我们还是规矩些比较好。自己丢脸是小,只是莫要失了王府的脸面。” 王大虎耸肩:“那我还能干些什么,实在太被动……” 孟青君给他出主意道:“柳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你如果无聊,不如趁此机会出去转转,保证你乐的不愿意回来。” “是吗?”王大虎也来了兴趣:“柳城真的这么有趣?那我一定要出去好好逛逛才行。” 再说卫沐恩在写下盟约后,又被拉着下了几盘棋,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王道全的问话。 太阳已经快走到正中央了,卫沐恩才终于可以暂时脱身。 刚回到营地,贾先生立即迎过来,担心的问道:“王爷可算回来了,不知可有什么问题?” “温先生,不知你可听说过王道全和姜守正这两个人?” “王爷问他们做什么?” “温先生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卫沐恩心中焦躁的火焰又要腾腾腾的起来了。 温先生也差觉到了卫沐恩的异常情绪,连忙解释道:“如果王爷所说的真是那两位的话,我确实略知一二。” “王道全,本是前朝状元,后来因看不惯官场腐败,故一气之下便辞了官位,遍寻名人学道。天宁初初建立后,也受过天宁帝几次召见,只是他说话云深雾绕,不让人明白,再加上没有什么规矩,所以也有人称呼他为假道人。不过,” “不过什么?”卫沐恩问道。 温先生也有些疑问:“十年前听说他被人杀了,难道传闻有误,王道全并没有死?” 卫沐恩点点头说道:“那位的确是王道全,他没有死。” “姜守正么?姜守正又是谁?他又是怎么回事?” 温先生收回心神:“至于姜守正,乃是姜国一位有名的大商人,虽然是商人,不过也是位贵族。” “什么贵族?” “姜守正是战王女婿。战王如今年迈,手下的势力多半已经交到了他手中。” 富家小姐原来是王爷千金,姜守正果然还是对自己隐瞒了,那么说,姜守正所谓的为了家人报仇也是假的了,真正的目的怕是要为了姜国才对吧! 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异样,于是问道:“战王爷的女婿?可以往并没有见情报中对此人有所提及。” “虽说是战王爷的女婿,战王爷日后的继承人,不过因为他寻找郡主常年在外,并不插手管理国中之事,所以……” “常年寻找郡主?” “是啊,”温先生叹道:“姜守正也是位重情之人。” “郡主是如何不见的?” “据小道消息所说,是在十几年前为给遭天宁帝围困的战王爷送粮,受到伏击而失踪的。” 奥,看来这一部分也对上了,虽然姜守正对身份有所隐瞒,不过大致上都是真实无疑。 卫沐恩将自己自到那边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温先生和贾直听。 温先生皱着眉头:“王爷匆忙写下盟约,还是有些欠妥。若是以后,他们二人……” 卫沐恩道:“本王如何不清楚,只是当初形势迫人,更何况,本王还是做了一些小手脚。” 卫沐恩听完温先生讲的姜守正和王道全得故事后,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冒一次险。 安排好下边的人后,卫沐恩决定带着温先生再去见见姜守正他们(温先生觉得自己还是当面看一看),然后决定该怎么合作。 第二十八章 回家 “请温先生回去。”姜随挡住温先生的去路,再次阻拦温先生,以防他再近马车一步。 温先生疑惑的望向卫沐恩,卫沐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开口问道:“姜管家,是否有何误会?” 姜随本来板着的脸立刻笑容满面:“没有,没有,只是老爷不喜见生人而已,所以……”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此番多有叨扰,请姜先生勿怪。也请姜管家替我向姜先生问声安好。” “姜随。”突然听见里边一声呼唤。姜随回到马车窗边:“老爷,你有何吩咐?” 温先生看见小窗被人掀开,露出一条小缝,然后看见姜随若有所思,又继而不停的点了点头。 小窗帘子放下后,见姜随又往身后车队走了一段距离,不知道在弯身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就看见姜随手上多了一件木盒子,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两人耐心的等待姜随走过来。 “这是我家老爷无意间得到的,今次特意送给温先生,当做温先生多年劳苦的谢礼。” “多年劳苦谢礼?”温先生觉得可笑,自己多年劳苦又与他姜守正何干呢?为什么轮到他感谢? “是,老爷是这样讲的。” 温先生也不想和他分辨,这好处今日怕还是收了好。 “那温某就多谢姜先生的好意了。”伸手打开盒子,发现里边有两本棋书,竟然是孤本,又打开棋盒,棋子触手温润,晶莹剔透,原来是上好的玉石做的,再仔细打量棋盒,所用的是上好的金星紫檀木,淡定的将盒子再盖上,温先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有钱。 既然温先生不能见到姜守正和王道全两个人,那么自己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卫沐恩也不想再多留,于是打算和温先生一同回到营地再仔细商量商量以后的事情。 “王爷请留步,老爷有请。” 另一边,日子在王大虎吃吃喝喝中就过去了。因为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舒心,王大虎差一点就忘了正事,直到在酒楼下边,碰到柳府的下人来请时才意识到。 趁那下人还在问住处,王大虎一溜烟的三步并两步快速跑到楼上推开了孟青君的门:“孟公子,柳家来人了!” 孟青君被王大虎突然闯门而入吓了一跳,心里扑通扑通的一直跳起来。将手中的书放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下来。 “你说,柳府的下人来了?” “对啊,我要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在问小二。” 不等孟青君再说什么,就听见外边小二说道:“就在前面。” 想必是柳府下人已经来了,王大虎快步绕到孟青君身后站着,无意中发现孟青君不知什么时候又带上了那个铁面具。 那下人刚一进来就问道:“哪一位是孟公子?” 孟青君坐正,沉声说道:“我就是。” 那下人又问道:“哪位是王将军?” 王大虎哈哈一笑:“正是王某。” 下人躬身行了一礼道:“我家侯爷说了,不想见你们。” 王大虎立即急了:“侯爷为何不愿见我们?” 那下人笑:“小的还没说完呢,将军不要着急。” “那你继续说。”王大虎脸色通红,心中有些生气。 “侯爷说,让你们走想必也不会走,那就见一见把事情说清楚吧,说清楚了以后也不必再见。” 孟青君心中毫无波澜:“侯爷准备什么时候见我们?” “侯爷说,明后两日他有事情要忙,所以让你们再等两天,三日后,请两位早点过府才好,我家侯爷可不喜欢等人。” “好,三日后定准时拜访。” 那下人得了准信,也不再说花,粗粗行了一礼便转身就走。 下人走后,王大虎气呼呼的坐到凳子上,问孟青君道:“你怎么就那么好脾气?” 孟青君倒了一杯茶放在王大虎面前:“我怎么就好脾气了?” “你,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那下人什么态度你看不出来?你感受不到?” 王大虎站起身,学着那下人的模样,脸上是假模假样的笑,眼中却满是不屑…… 孟青君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将军真是有意思。 “将军真乃高人也。” 王大虎重新坐回凳子上:“怎么样?看到没,刚才那人就是这个样子,真是气煞我也。” “王将军,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孟青君劝道:“今日你若因为他就生气,那来日我们进科候府,你又准备怎么办?” 王大虎也发了愁:“我觉得你说的对,那我该怎么办?” “别多想,顺其自然就好。” 王大虎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既然还要等两天,那你准备要做什么?” 孟青君扬了扬手中的书:“当然是继续看书呀。” 王大虎啧啧两声:“书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你已经看了这么久,今天陪我一起去逛逛吧。” 孟青君想也不想的就拒绝王大虎道:“我就不去了。” “不行!”王大虎将书从孟青君手里抽出来,然后使劲一扔,将书扔到了床上,拉着孟青君就走。 孟青君无奈,只好答应王大虎说道:“好了,我去还不成,王将军先放开我吧,这样走路不方便,再说我还得关好门呢。” 王大虎立即将手松开,松开孟青君时,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王大虎心中想道:孟公子不愧是读书人,手都软软滑滑的。 走在街上,也没有发现这里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王大虎见孟青君情绪一直不高,于是没话找话的问道:“孟公子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孟青君摇头:“没有。” 王大虎走到孟青君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孟公子先不要急,等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非常非常满意。” 能让自己非常非常满意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什么王大虎会如此肯定呢?他要做什么? 孟青君真的没想到,王大虎要带她来青楼,等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傻了,原来非常非常满意的地方就是这里……可笑…… “我们回去吧。” 王大虎兴致正浓,哪里肯回去。无奈,孟青君只好同意他继续玩下去了,自己再三推辞,终于让王大虎吐了口,她可以去做其他事情了,孟青君是狼狈逃离青楼的。 逃出来后,孟青君用手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浊气,然后呸了一声,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呸什么,但还是觉得呸几声才舒服。 从青楼出来后,孟青君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东瞅一眼,西望一望,越来越没有精神。孟青君决定失约要转回客栈了,突然听见前边传来阵阵熟悉的哭声。 第二十九章 跟我走 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孟青君快速穿过人群,就看见让她气愤不已的景象…… “住手!”孟青君一边斥喝,一边快步将人推开。 那伙计被人突然一推连退了两步,回过神来稳住身子,对着孟青君大声怒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货,竟敢管我们的闲事?” 孟青君仍旧怒气未销:“你们这些奴才,真真大胆……” 那伙计突然哈哈大笑:“奴才,我们确实是奴才,可不是每个奴才都是好惹的!” 一挥手喊道:“来人,给我打死这个不长眼的。” 众人一拥而上,将孟青君和那人围在里边,圈子越来越小。 那丫鬟突然下跪:“是奴婢的错,不关这位公子的事,还请大爷网开一面,饶了这位公子吧。” 那伙计冷哼一声:“晚了!” 那丫鬟见伙计脸上满是不耐,知道再求饶也不会有好结果,于是起身站到孟青君身边,小声对孟青君说道:“公子,一会我拉住他们,你赶紧跑。” 孟青君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再丢下你。” 再丢下她?丫鬟奇怪的望着身边这个带着铁面具的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心里一时酸酸的,又觉得暖暖的。 那伙计嘲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工夫在哪里调情。” 孟青君呵呵一笑:“谁死还不一定呢。不过一个候府的奴才,竟敢如此耀武扬威。” 那伙计一怔:“你认得我。” 莫非这位戴面具的人是为了不得的大人物? 示意手下不要着急,那伙计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公子?” 孟青君冷哼一声:“明日在候府见到,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伙计心中忐忑,既怕自己无法完成小姐的任务,又怕真的触怒了大人物,到时自己遭殃。 心中转了几转,说道:“不怕这位公子笑话,这个丫鬟是犯了大错,因此才被……” 孟青君问道:“那我倒想问一问,她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让你们不管不顾当街羞辱。” “是,是……”伙计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这丫鬟胆大半天,竟然敢伙同外人偷窃府中钱财。真真可恶!” 丫鬟立即反驳道:“奴婢没有,你们撒谎!” 那伙计也不接丫鬟的话,对着孟青君行了一礼:“所以,家中主人有命,让我们处理了她。公子身份尊贵,就不用为此等小人物费神了。您意下如何?” 孟青君笑:“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她?” “呃……”那伙计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静默间,呼啦啦又来了一群手持木棍的人。 为首之人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兄弟,别怕,我来助你。” 那伙计拉过为首之人:“别乱嚷嚷,事情有变。” 孟青君看到那为首之人,手不禁发颤,如果自己今天不能及时出现,那她的结果…… 孟青君双手十指交叉:“好地方,好地方,原来你们给她送的地方是那里啊,真好!” 那伙计一时不知道孟青君的态度究竟是怎样了。 孟青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笑问道:“不知道这去处到底是谁选的,我很是好奇啊。” 那伙计得意道:“是我的主意,公子也觉得我选的好?” 孟青君不想再废话,直接对那伙计说道:“这丫鬟反正卖谁都是卖,不如就卖给我。” 后来的为首之人听见可不愿意了:“不行,这丫鬟说好要送我们楼里的,怎么能变卦。” 那伙计也为难的说道:“这可不行啊公子,生意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们都说好了。” 孟青君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扬起来说道:“一百两,足够了吧。够了人我就带走了。” 那伙计有些心动,不过想起来小姐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对孟青君说道:“怕是不行。” 孟青君再次掏出一张银票高声说道:“二百两够不够?” 那伙计张大了嘴巴,这公子还真是有钱啊,愿意花两百两买一个没什么用的丫鬟。 如果没有小姐的嘱咐,伙计肯定就点头了,可是就算这钱自己拿了,可不会有命花,所以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公子,不是银钱的问题。” “不是银钱的问题,那还是什么问题,不过一个犯错的丫鬟,你还不能自行处置了?” 伙计上前几步走到孟青君面前,四望一周后,对孟青君小声言道:“公子,这丫鬟的去处是我家小姐亲自定下的,小的可不能随意更改,公子不要再为难小的了!” “是你家小姐的吩咐啊?”孟青君大声说道:“你家小姐处置丫鬟的方法还真奇怪,竟然要把人往青楼里送,你家小姐是不是对青楼很是了解啊?” 那家丁不曾想到孟青君不管不顾直接大声说出来。 坏了!他心里暗叫,若叫小姐知道有人坏了她的名声,还不会扒了他的皮,更何况主母和老太太呢?想想都后背发凉。 “公子,你胡说什么?”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么?”孟青君讥笑道:“你家小姐如此有主意,还不敢让人知道?” “你?”家丁左右望望:“你如敢再胡说,我们就不客气了!” “哎呀,别生气,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伙计深吸一口气:“公子请,我等就不伺候了。” 孟青君点头:“好啊。”说罢,拉着丫鬟就走。 家丁一看急了,拦住孟青君问道:“公子怎么能如此?这丫鬟不是说清楚了,公子不能带走!” 孟青君也坚持道:“这个丫鬟,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公子不能带走!”家丁也再次重复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呢?”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孟青君拉住丫鬟的手:“人,我是一定要带走,我倒要看看,你敢,你能对我怎样?” 家丁想了想:“我们是不敢对公子动手,可公子要想走也是不可能的!”说罢,让人将孟青君和丫鬟团团围住,围的还挺结实。 孟青君巡视一圈,心中也犯了难,正发愁时,突然看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人,有救了! “王将军,这里,这里。” 王大虎听见有人呼喊,顺着声音一看,发现孟青君被人围了起来,慌忙跑到前面,三拳两脚将家丁的手下们打到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为难孟兄弟!” 听见孟青君叫人王将军,家丁的心发颤,再见来人拳脚甚好,估量了一下,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胜算,只得赔笑道:“这位王将军误会了,我们没有想为难孟公子。” 孟青君也不废话,对那家丁说道:“今天这人我带走了,不过你也不必为难,几日后候府之内,我自会向你家主人说个清楚。” 家丁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孟青君带人离去,这可怎么办才好?希望回到府中,小姐不要处罚的太重才好。哎呀,真是倒霉,好好的差事也办砸了!哎…… 和青楼的伙计们道别后,家丁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带着手下慢悠悠的转回柳府。 第三十章 是我 回到客栈,孟青君对王大虎感谢道:“王将军,今日多亏了你,你想我怎么谢你?” 王大虎憨憨的笑着:“说什么谢不谢,这是我应当做的。” “不,不一样,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王大虎看孟青君那坚定无疑的样子,思索了一番道:“那要不孟公子给我点钱?” 孟青君将刚才没有送出去的两百两银票递给王大虎,说道:“先给你这么多,以后等我找到有什么对你有用的东西,我再送给你。” 王大虎连连摆手:“够了,够了。这就行了。你有事就忙,不用管我,我走了。” 孟青君带着丫鬟进屋,关门之前好好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着这里,赶忙拴上门栓。 那丫鬟心里咚咚的跳着,不知道这位带面具的公子想做什么。 “双双,是我?” “你是谁?”那丫鬟也就是双双问道,看身形和听声音觉得越来越熟悉,但是就是不知道是谁。 孟青君意识到自己还带着铁面具,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 面具取下,看到面具之下的面容,双双眼中的热泪一下子掉出来了,哭道:“小姐……小姐……” 孟青君扶起跪在地上的双双,让她坐到凳上,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双双,我这不是回来了。” 双双哭的太狠了,想停也停不住:“嗝,小姐,你不知道,嗝!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傻瓜,你家小姐我怎么那么容易死。”孟青君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不是常说小姐我洪福齐天么?所以我才不会轻易就死呢!” “嗝,那小姐……嗝,嫁衣,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的计划出错了呢?嗝,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青君坐下来,开始向双双讲当初在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不顾孟青君意愿,把孟青君一定要嫁给永恩王,父亲还说出了她死也要抬过去的狠话。 孟青君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可以说是自己只与那个丫鬟相依为命了,好在父亲也不算太坏,吃喝不愁,她心中也期盼着有朝一日嫁一个愿意纵着她的人,日后可以自由一些,可这赐婚圣旨让她的愿望打破了,父亲的绝情也让她下定了决心,无论日后有多困难,她也不愿意再受人摆布…… 命双双偷偷卖掉了一些金银首饰,也打听过出嫁的路线,最终决定出钱让人假扮山匪制造混乱,她也好和双双趁乱逃掉。 一切都打算的好好的,可是没想到假山匪变成了真山匪,一切都乱了,孟青君也终于明白自己进入了圈套,继夫人和未知身份之人的圈套,啊,自己还是不聪明。 孟青君也以为自己逃不掉了,就在她心中悔恨自己计划不够周全和预备要跳崖时,不知从哪里射来了几只箭,救下了她,而她因为筋疲力尽也昏倒在地。 再醒来时已经是几天之后,她已经远离事发地点有百里之遥,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感谢那个不知名的恩人,仔细检查发现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心中牵挂双双,雇了一辆马车就往柳城赶,谁知道到柳城之后,听说自己死了,孟青君没有任何不愉快,这位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又打听双双的下落,多番打探下来,双双却没有任何消息,柳城当时还未平静,怕自己待的太久会引起注意,无奈之下,只好又匆匆离去,浪迹天涯,不知归路。 “小姐你当时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双双心疼道:“都怪我,如果当时土匪来时没有那么慌,抓住小姐的手,就能和小姐在一起,也能好好照顾小姐了。” “没关系,这事不怪你,当时的事情谁也没想到的。” “那小姐今天怎么会和那个王将军在一起?还有……永恩王是怎么回事?小姐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你是永恩王妃,王将军叫你孟公子,家里还有你的牌位……” 孟青君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双双眨巴着眼睛,孟青君望过去不由得心软:“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小丫头,你呀,好奇心怎么还是这么重。” “我孤身一个弱女子,在外边讨生活怎么会那么容易?若不是碰巧遇见义父,我如今恐怕也不会好好在这里。” “小姐,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永恩王府呢。” “重点就来了,在前不久义父命我前往永恩王府送东西,并且嘱咐我,如今天下将乱,未得到他的允许,我不能私自逃离永恩王府,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小姐你现在就一直呆在了永恩王府,而且还是以男子的身份?”双双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所以你以后可要改称呼了,以后得叫我公子,来,快叫一声听听,我看对不对?” 双双张开嘴,声音却发不出来,哎呀,喊不出来。 孟青君笑道:“傻丫头,我就知道你喊不出来,日后咱们两个就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了,你得学着叫我哥哥,知道吗?” 双双摇头:“不行,主子就是主子,不就换一个称呼吗?奴婢现在就换,公子、公子、公子……” 双双一直记得夫人的救命之恩,也很感谢小姐的……所以,她以后一定会全力报答小姐。 小姐把自己当妹妹,双双也很高兴,但是,自己就是一个苦命的卑贱之人,哪里配做小姐的姐妹。 孟青君反驳道:“别胡说,我说你是我妹妹就是我妹妹。” 双双也犟了起来,弄得孟青君心里也不愉快了。 双双突然灵光一闪,对孟青君说道:“小姐,不对,是公子,公子你想想看,奴婢的家人是谁他们都清楚,无缘无故又多出一个兄长,不是令人怀疑吗?” 见孟青君神情有些松动,双双再接再励的说道:“公子你现在还住在王府里,要是到时候因为我身份暴露,说不定你要……” 话虽未说完,孟青君已经明白双双的意思是什么了。 “那好吧,人前我们是主仆,人后我们是好姐妹。” 双双笑着点点头:“我听公子你说的话。” 孟青君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对双双说道:“方才忘了问你,今日到底为何被人绑起?” 提起这个,双双她可是生气的很,自从于小姐分散后,她明明是被救了,但事情真相却是被继夫人给困住了,困住了也不杀她卖她,只是一根筋的…… 今日突然又改变想法,要侮辱她,卖掉她,估计又是因为老爷的事情吧!这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吧啦吧啦给孟青君好好说说老爷的变化,继夫人的愤怒,老太太的无奈后悔,不亦乐乎…… 孟青君一会皱眉,一会大笑,一会又冷哼几声…… 第三十一章 父亲 柳府门前,两人正在等待下人的通报,王大虎瞥了一眼正恭恭敬敬站在孟青君身旁的双双,调侃着说道:“孟公子,厉害!” “什么厉害?”孟青君被王大虎这神来之语弄得有些呆了。 王大虎指了指双双说道:“瞅瞅,不过两天的功夫,就被你调教的有模有样了!” “哎,”王大虎又自言自语说道:“救命之恩就是不一样,脸丑的就是不招人待见。” 孟青君哑然失笑:“王将军,没想到你……难道你遭遇过极其注重容貌的人吗?” 王大虎哼哼两声:“没有,我说着玩的!”奥,看来王将军过去是真的发生过什么呀! “嗯嗯……”王大虎岔开话题说道:“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人过来开门,是不是不想开门啊!” “你猜的对。”孟青君附和王大虎道:“他们确实不想开门,不过也一定会开门,只不过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再为难一下罢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边的下人快步走到孟青君他们面前,笑着行礼道:“孟公子,王将军,两位久等了!里边请……” 不进大门倒还好,一进大门双双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下了,看看前边的小姐,小姐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步履从容,定定神,稳住心,不能给小姐拖后腿。 进了客厅,柳侯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匆匆望了一眼,只见他神情严肃,目光平静,端坐在上方,宛如一尊石像。 要说孟青君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对父亲的怨恨也许终其一声也不会消失,原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见,谁料兜兜转转以另一个身份又重新站到了这里。 “柳侯爷安好!”孟青君和王将军抱拳对柳侯爷行礼。 “起!”一字简短有力,然后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坐!” 孟青君和王将军道谢后坐在椅子上,双双自觉站到孟青君身后。 柳侯爷之后就不说话了,孟青君和王大虎面面相觑。 没人说话,那只好自己先说话了,赶紧的办完事情,也好赶紧的离去,孟青君可不想呆太久。 “侯爷,我等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了,不知可否允准?” 柳侯爷的话冷冰冰的:“没什么可谈的!皇上虽然认了,但我不认,永恩王府那条大船从头到尾我也没打算上,你们省省吧!” 王大虎愕然,他实在没想到柳侯爷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王爷原先的打算是先用王妃的身份磨一磨,然后再许以利益,谁知柳侯爷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难道信息有误,王妃死亡的打击就这么大么?当时柳侯爷不是在做样子么?是他们都看错了?心慌,王爷交代的任务该怎么办才好? 孟青君也是云里雾里的,卫沐恩告诉的她的任务是:向柳侯爷表达他的歉意,显示他的诚心,让柳侯爷承认他女婿的身份(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父亲承认他,而她也完全不想这么做)。 如今父亲这一段话,让孟青君顿时明白了,原来承认是假,借机联盟才是真啊! 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但孟青君还是忍住了,自己的事情不在明年上,也没有立场去阻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孟青君还是想撂挑子,闭上眼养神,当做面前的人,发生的事都和自己没关系。 王大虎劝道:“别呀,侯爷,都说翁婿一家亲,就算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您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柳侯爷也就是柳意生斜了王大虎一眼,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王大虎苦口婆心的说道:“侯爷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怎么会无关呢,当柳侯爷接到赐婚圣旨那一刻就已经是局内的人了!” 柳意生哼了一声:“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想卖女求荣,更不想我的女儿死了还要被人利用。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哪里来那里去……” 王大虎真想说一句,读书人真是说话不走心,若真是心疼女儿,当初圣旨就别接啊,他可是知道柳侯爷有保命的东西,再说了,就算不想用保命的东西,不是还有下策吗?随便上去个人代替了,他家王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孟青君听到则是心里不断的冷笑,自己死的都死不安生。 “侯爷此话让我有些疑惑,我竟不知侯爷是如此爱护自己的女儿,啊,哈哈哈……” 柳意生从孟青君进来就注意他了,到他府里来还带着面具,神秘兮兮的,更奇怪的是女儿的丫鬟双双还跟在他身后,明明这个丫鬟回来之后就死了呀! “这位,孟公子,自家事自家知,我心不心疼女儿我心里清楚,你又笑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我知道的和侯爷说的恰恰相反,一时间觉得好笑罢了!”孟青君言语里满满都是对柳意生的恶意挑衅。 柳意生心里不舒服,觉得孟青君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受伤,说的话让他想反驳又好像没法反驳,于是问道:“哪里相反了?” 孟青君觉得心里有一口郁气不吐不快:“基本上都是反的,你先前的夫人死后,你女儿你管过吗?何时饿了?何事受委屈了?你女儿被欺负孤立无援,甚至生死攸关之时你又在哪里?” 孟青君轻轻将双双拉到面前,问柳意生道:“这是你女儿的丫鬟,生前最亲近之人,若说她还有什么挂念的,恐怕就是此人了!可是,侯爷,你又做了什么呢?” “我,我……”柳意生张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分辩,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女儿生前他对她的所做所为,就算是有苦衷有原因,但是确实也是做的不对。 至于女儿的贴身丫鬟,那确实也是他的疏忽,他也愿意对那个丫鬟,也就是双双进行补偿,只是双双从哪里出来的? “双双,当时事情结束后我也曾找过你,没找到只好算了,这么多日子你去哪里了?你是什么时候跟着的孟公子?” 孟青君替双双回答了:“去了哪里?你那位继夫人最清楚了!若非前两日我救了她,恐怕你永远也无法知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自然是你女儿死亡的真相。难道你真以为是意外吗?” 柳意生吩咐两遍退下,示意孟青君继续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那群山匪是拿钱办事,幕后之人正是侯爷的继夫人。” “何人为证?” “无人为证,就看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了!” 柳意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查不出来任何证据,再加上老母的保证,他只好做罢了。 如今这位孟公子又这样说,看来这事情是真的了,可恨,可气,当初自己为什么…… 第三十二章 我的人 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完全相信面前这位孟公子的话了,可是就还有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他还是想为自己的表妹还有母亲开脱,想为她们两个找点理由。 双双走到堂正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磕了一下,哭着喊道:“老爷,请为小姐做主!老爷,请为小姐做主!老爷,请为小姐做主啊……” 柳意生站起来,半蹲在双双面前,颤声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长依,长依她……” 双双别的不多说,只是泪眼模糊的望着柳意生,然后又忽然将头重重的磕到地上,哽咽道:“请老爷为小姐做主!” 柳意生跌坐在地上,女儿意外去世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透了,如今这一着,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呵呵,是他错了,是他不该自以为是的将女儿嫁走。 不不!是从很早以前就错了! 孟青君只觉得自己心硬如铁,看着自己父亲这颓丧的甚至于绝望的模样,心里竟然觉得没有一丝可怜,只听见自己冰凉凉的对父亲说道:“侯爷这做样子又给谁看呢?还是收收心谈正事吧。” 说罢,站起来走到双双边,伸手将双双拉起来:“起来,双双,别期待本不期待的。”又弯腰将双双衣服上的尘土拍干净,拉着双双在柳意生的惊讶目光中回去坐下。 柳意生踉跄着站起来,回到主位上坐下,哑着声音说道:“孟公子,王将军,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还请你们二位保密。” 孟青君嗤笑一声道:“无缘无故,我又何必为你们败坏自己的德行呢?你以为你们是谁?” 王大虎抱拳,信誓旦旦的对柳意生说道:“侯爷放心,咱们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的。” 柳意生看着双双,想着自己的薄命的女儿,于是问道:“双双,你想要什么?只要合理,我都可以给你,你是想要银子,还是想要有一个好的归宿?” 双双望了孟青君一眼,然后摇摇头对柳意生说道::“奴婢如今什么都不想要了。” 双双不要,孟青君却有要的东西,于是直接对柳意生说道:“双双原先是侯爷家的丫鬟,不过既然她已经无法呆在候府里,那么也请侯爷放她走,归还她的卖身契。” 柳意生沉着脸,断然拒绝孟青君道:“不行!” 孟青君笑了起来:“侯爷,你可是真有意思,愿意给予双双丰厚的奖赏,却不愿给她自由。” 孟青君身体前倾,直视着柳意生问道:“侯爷这是什么理由?侯爷也真是不怕你女儿回来找你!” 柳意生感觉心上又被扎了一刀,深吸几口气:“孟公子何故要一直提起我女儿?” “只是觉得柳小姐可怜而已。王将军你说是吗?” “啊?”王大虎没想到孟青君突然会提到自己:“孟公子讲的有点道理,有点道理。” 他看着孟青君从刚才开始都一身是刺,联合那个叫双双的丫鬟扎商侯扎的欢快,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据自己猜测可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虽然没觉得那个小丫鬟能够红颜祸水。),但看柳侯爷现在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欢快,柳侯爷越心神不稳,越有助于自己完成王爷所交代的任务。 “所以,侯爷你今日,究竟是放人,还是不放人呢?” 柳侯爷目中满是怒气,孟青君也毫不退让的直视着柳意生的眼睛,一晃神,柳意生竟然觉得面前是女儿正在愤怒的看着自己。 “罢了,管家,速速将双双的卖身契取来。” 柳意生叹了一口气:“双双,日后你可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不会,老爷放心,双双永远不会后悔。” “孟公子,日后双双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我的人,我自会好好照顾,不劳商侯爷担心了!” 将管家带过来的卖身契放到怀中,然后起身向柳意生告别:“侯爷,在下还急着要还双双姑娘的自由之身,就先告辞了。” 说罢,领着双双就往外走,也不管柳意生和王大虎什么反应。 踏出柳府大门以后,孟青君又回头望着柳府的门匾,心中感慨万千,既有一种万事终结的轻松之感,又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惆怅。 “小,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孟青君答道,声音飘忽:“我们走吧。” 客厅里,柳意生和王大虎两个人相对无言。 良久,柳意生对仍旧正板板正正、悠悠闲闲坐在那里的王大虎说道:“王将军,你还不走?” 王大虎憨憨一笑,说道:“侯爷,咱们的事情还没有谈完呢。” 柳意生回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和永恩王府掺和在一起,我只想安分守己。” 王大虎眼珠子转了几转,计上新来。通过他刚才的发现,如今他已经又有了一个好方法可以试试。 “侯爷,你真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从你接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和永恩王府分不清了。” 王大虎说完,站起身走到门槛边,四处查看一番,并没有人在这里,继续对柳意生说道:“侯爷,令爱之死也不仅仅是夫人和老太太之错。当年之事,确实另有幕后之人,比如……”柳意生卖了一个关子,故意不说是谁。 柳意生心里现在乱的好像一团乱麻,女儿的事情怎么越牵扯越多了,女儿的事情就那么复杂吗? “这回又是谁?” “天宁帝。” 声音虽然小,但是柳意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为什么?”柳意生问道。可是还不等王大虎回答,他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了!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权”字吗? 说什么要让长依嫁到王府中去,有大用,结果确是还没有到,人就被杀了!出尔反尔,不愧是他的一贯行为,真是可笑又可恨! “王爷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王大虎摇摇头说道:“王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这是我和孟公子此次结伴在前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三年前的漏网之鱼,有些奇怪,就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 柳意生打发王大虎走,对他说道:“王将军,你先回去,等过两天,容我想个清楚,我再……” 柳意生的态度已经软化了,王大虎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于是起身对柳意生告辞道:“请侯爷三思,下官就先告退了。” 王大虎离去后,柳意生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眼泪不停的掉了下来,他磨砂着手中的锦帕,心中暗暗下了最后的决定。 “管家,去请夫人,老太太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商谈的结果就是,没有留了一分情面,柳夫人被送往家庙,没有柳意生的允许不准出来,儿子由他照顾,女儿请教养嬷嬷看顾。 第三十三章 我想走了 王大虎回来后去找孟青君,发现他还没有回来,于是吩咐小二上了一壶酒,一碟小菜坐在大堂中等待孟青君和双双回来。 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看见孟青君和双双有说有笑的回来了,王大虎小声嘀咕道:“这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好的有些过分啊。” “孟公子。”王大虎提高声音喊道:“这里,这边来。” 孟青君带领双双走到王大虎身边坐下,说道:“王将军,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王大虎倒了一杯酒,向孟青君请罪道:“孟公子,还请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 孟青君将酒接过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桌子上:“王将军何出此言,我又怎么会生气呢?孟某又不是不懂是非轻重之人。” 王大虎再次问道:“孟公子,你真的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我完全没有生气的理由不是吗?” 王大虎将信将疑,孟青君则坦然的笑着,任由王大虎打量。 “对了,王将军,王爷交代的事情办成了吗?” 王大虎呵呵一笑:“时间早晚,就等柳侯爷什么时候想通。” 想起了双双,于是又问孟青君道:“对了,你们怎么样,双双姑娘的事情办妥了吗?” 孟青君从袖中掏出文书:“你看,这是双双的身份证明,双双从今日起,就是一个良民了。” “那就要恭喜双双姑娘了,恭喜,恭喜。”王大虎有些好奇的问双双道:“双双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跟着我们吗?” 双双回道:“奴婢哪里也不去,奴婢一辈子都不离开,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王大虎被双双的豪言壮语给吓着了,看这丫鬟,明显说的是真话,字字句句出自内心,不禁觉得这丫鬟有意思。 “哎,你知道吗?刚才商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哪个商侯府?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候府。” “你是来的时间短吧,商侯府,就是那个柳府。” “柳府?奥……想起来了!柳府发生什么大事了?” 突然听见有人提及柳府,王大虎和孟青君都不说话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人家在说什么东西。 然后又听见那人继续兴奋的说道:“刚才我从柳府那里过,就看见柳家夫人站在马车旁边哭哭啼啼的,我好奇呀,就使了些银钱,通过表哥的舅舅的姑姑的儿子的表妹讲啊,柳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被柳老爷给送到庙里去啦!” “真的?我听人家说过,柳夫人好像人挺好的。” “好不好的,谁知道啊,反正我没见过柳夫人,再说了,这里边不定有什么其它事情呢!说不定啊,柳夫人真的犯了什么大错呢,毕竟我听我爹说过,柳老爷才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你爹?你爹不是早几年就死了吗?你爹还给你提过柳大人啊,都说什么了?讲给我听听呗!” 那人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三年前柳家大小姐的事吧?” 另外一人点点头,受伙伴的影像,也不禁压低声音说道:“知道啊,这件事当时闹的挺大的,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为什么我们还要小声说这件事啊?” 那人正色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柳家大小姐不是现在的柳夫人生的,柳老爷以前还有一位夫人!” 他伙伴明显被惊着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讲过。” 那人叹息道:“我也是听我爹讲的,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见过那位夫人,长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说话温温柔柔的,心肠又好,和咱们的柳侯爷真是般配的很,不过可惜的是,先前的那位柳夫人成婚后,不过几年就没啦。” 他伙伴也叹息道:“那挺可惜的,红颜薄命啊……” 那人呸了一声道:“什么红颜薄命!我娘说了,先前那位柳夫人多半是被后来这位柳夫人害死的,所以说,我才不可怜她。” 他伙伴又奇怪了:“你娘为什么这么说?你娘又是谁啊?” 那人得意一笑:“我娘曾经在柳府帮工,所以她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一点。”说着又皱起了眉头,不悦道:“要不是先前那位柳夫人死了,我娘也不会早早就不干了。” “啊,你说的要是真的,那柳府可是真的够……” “对啊……” 听到这里,孟青君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于是对王大虎说道:“王将军,恕我无礼,王爷交代之事还请你尽快办妥,我在柳城之事已了,不想再多待下去了,我想走了,所以还请你尽快。” 王大虎急了:“别啊,孟公子,这事我还得请你帮忙呢,你可别撒手就不管了。” “请我帮忙?我帮不上。王将军还是另请高明。” 王大虎呆呆的看着孟青君和双双离去,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孟青君为什么会突然很生气。 罢了,罢了,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事已至此,王大虎也不禁有些想埋怨一下王爷:王爷啊王爷,你明知道我王大虎是个大老粗,为什么还要给我一个费脑子、用心计的活呢?就算你再和孟公子的关系好,也不能把重担都压在我身上啊,最起码也让孟公子分担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刚和柳侯爷揭开谜底,他就快速的处置了自己的夫人,想必顺着他给的线索,查清楚天宁帝得所做所为也会很快吧,到时候查清楚了,柳侯爷就会…… 那行,就等一等吧,时间还很充足呢,无妨无妨。 屋内,双双拿捏着力道给孟青君松松肩膀。孟青君仍旧带着铁面具不肯摘下来。 过了一会,双双从背后拥抱着孟青君:“小姐,你不开心的话,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自己。” “我没有想哭,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就好了。” “那小姐在想什么?能告诉奴婢吗?奴婢也想替小姐分忧。” 孟青君道:“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柳老爷同意和永恩王结盟,也在想我以后要做些什么。” 孟青君想过了,义父让自己投奔卫沐恩,一定是觉得卫沐恩大事可成,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很遥远,但从义父以往的做的事情,还有那个癫道人的神推测来看,十有八九是会成功的! 所以,趁着猛虎在笼,雄鹰未飞,能施恩就赶紧的施恩,为自己多留几条后路才对。 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想法呢? 再说了,如果可以顺顺利利的将事情办完,她们就可以早一点离开柳城这个伤心之地了。 双双将头靠在孟青君背上,小声说道:“好,我等小姐。” 这一等就是又等了两三天,终于柳侯爷又要见王大虎了。 王大虎以紧张为由,硬拉着孟青君又进入了柳府。 柳意生率先问道:“王将军,永恩王的要求都还有什么。” “没有。”王大虎回道:“就是只剩侯爷您答应了!” 第三十四章 即将见面 柳意生望着坐在那里懒懒散散的孟青君,开口问道:“孟公子,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在说谎,我是别有所图?” 孟青君楞住了,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会问自己这几句话:“侯爷,你说什么?” 柳意生重复问道:“我是问,孟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伪君子,让你觉得厌恶。” 孟青君笑:“侯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如何看待侯爷,对侯爷来说有什么重要的吗?” 柳意生沉默,然后扭头对王大虎说道:“王将军,看在我那女儿的份上,我可以做出让步。不过这件事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只有:柳城我会帮王爷看着,日后王爷有什么需要我也会暗中尽力帮忙,但他日王爷若不幸遇了难,也别怪我狠心不帮忙。我是什么样的人,王将军和王爷想必也都明白,或许到时候我还会落井下石。所以没什么事情,大家日后也不必常联系了……来人呀,送客。” 话都被柳意生说尽了,王大虎自然没有要说的了。王大虎和孟青君起身,行礼向柳意生告别。 “孟公子!”柳意生突然叫住马上就要走出客厅的孟青君,又示意管家将早已经备好的东西送过去,交到孟青君手上。 孟青君接住,问父亲道:“这是什么?”柳意生挥挥手不说话,深深望了孟青君一眼,然后转身离去,管家垂手立在一旁回道:“回到客栈孟公子打开看就知道了。” 柳城的事情算是基本上定下来了,一回到客栈,就见双双满面担忧的迎了上来:“公子,你有没有事,你还好吗?”孟青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 “你这丫鬟,瞎担心什么,孟公子和我在一起怎么会有事?还是说你认为,你以前待的地方~柳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呀?”王大虎灌了一杯茶,擦擦嘴,越发觉得这小丫鬟实在是粘人又胆小。 双双斜楞了王大虎一眼,没好气道:“我关心我家公子,没王将军什么事吧。” 嘿,这小丫鬟,刚开始来的时候还是弱小无助的样子,多令人怜惜,现在才过几天,就成了这个无法无天的模样,果然是有恃无恐,被孟公子宠坏了吧。 “王将军,如果没有什么事,咱们收拾收拾就走吧。” “行,孟公子你们先回房吧,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下人收拾起来,等收拾好了我就叫你。” 另一边,草原上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了! 草原究竟有多大呢?这里离姜先生的马场究竟有多远呢?如果真是任由马儿奔驰起来,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吧,卫沐恩在心中想到。 不过所费时间过长的主要原因却是:姜先生却喜欢让车马慢慢悠悠的行进。而卫沐恩也由一开始的心中着急变成后来的享受了。 是的,就是享受,他每日不是和姜先生和王道全谈天说地,说古讲今,就是品美食、饮美酒和下围棋(卫沐恩觉得自己的棋艺在这几天里提高了不少),再有就是观赏侍卫和护卫对马匪们进行虐杀,不过卫沐恩也不会看到姜先生狠厉的手段就会替马匪们感到可怜。 以前也曾听人说过关外马匪横行,却没有想到竟然猖狂到这个程度,一个个真的不要命了,前仆后继,不知停歇,直到卫沐恩随着姜先生进入他的马场。 安顿好后,温先生就开始日复一日的求见,不出意外的是又被拒绝了。温先生对卫沐恩说道:“王爷,这件事我觉得有古怪,我怀疑姜先生是不是与我相识。” “我也怀疑,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姜先生和你认识又如何,没有必要一直避着你啊?” 温先生自从隐隐感到姜先生是有意避开自己够,就满肚子都是疑问,对姜先生的谜题他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解。 又试了试,不管卫沐恩和温先生如何努力,姜先生好像闭关了一样,轻易又找不到他了。 离开王府已经大半个月了,跟着姜先生也十天有余,一直也和姜先生商谈甚欢,购买优质马匹的事情也谈妥了,定下来了。 卫沐恩觉得时间不宜再拖了,时间再再长下去,怕是要耽误狼族的事情和要被天宁帝发现了,于是卫沐恩打算和姜先生告别。 “王爷,再留两天吧,事情还没有办完,先生吩咐过了,说王爷你们不适合现在走。”姜随道。 卫沐恩为难,拒绝说道:“非我要急着走,实在是有要事待办。请管家代我向姜先生道谢,谢谢姜先生多日来的照顾了……” “方便之路已经为你开启,又为何非要绕弯路呢?弯不弯,直不直,弯就即将成直,王爷,耐心再等等吧。”王道全一进来就说了一段云里雾里的话,想劝孟青君不要急着走,再多留几天。 在来的路上,相处的几天里,卫沐恩对王道全有了初步的了解。王道全这个人虽然大部分都是不靠谱的,但他一旦说些乱七八糟的让人不能轻易理解的话,就证明一件事,他说的是真话,实话了。 王道全让他再等一等,可他要等什么呢?卫沐恩想走,但是又迟疑的很,不知道要走还是不走。 突然,从外边进来一个下人,跪地禀报道:“王先生,贵客至,已经领到客房歇下了。” 姜随挥手让下人退下。 王道全一笑,对卫沐恩神神秘秘的说道:“缘分已到,时机已熟,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什么?”温先生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听王道全说话,感觉听不懂王道全话里的意思。 王道全拍了拍卫沐恩的肩膀,说道:“小子,下午见了这两位贵客,你再决定要不要走。” 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书悠然离去,徒留温先生迷迷糊糊。 “走吧。”卫沐恩喊着温先生离开大厅,准备先打探一下。 客房里,年轻人也是狼族的狼王斯钦布赫为老师阿拉塔倒了一杯热茶,阿拉塔接过抿了一口赞叹说道:“好茶,好茶啊。” 斯钦布赫也紧跟着喝了一口,汉族的茶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老师,你觉得姜先生的提议怎么样?能相信吗?” 阿拉塔摸着胡子说道:“既然来了就看一看吧,我们和这个姜先生打交道不是一两天了,姜先生还是比较可信的。” 斯钦布赫有些发愁,他派去的信使已经走了好久了,现在好久都没有消息,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个永恩王爷不信他的话。 阿拉塔知道斯钦布赫的心事,他也有些着急,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比年轻人更沉得住气。 “狼主,永恩王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相信他早晚会有回信,凡事急了易出纰漏,我们再耐心等两天。就算永恩王胆子小不愿意答应,真论起来,我们也不会吃大亏的。而且,老臣有一个直觉,永恩王肯定会亲自前来。” 狼主斯钦布赫点点头道:“今日我们偷偷跑出来,王城里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 “狼主放心,太王后会照看好的。”阿拉塔劝道:“别忘了你的额吉赫有多本事。” 第三十五章 是谁 刚吃过午饭,就有人来请,说马场又新买来了几匹汗血宝马,让卫沐恩和温先生去瞧一瞧。 打发人走后,卫沐恩对温先生说道:“看马匹是其次,看人估计才是最主要的。” 温先生表示明白了:“我会小心观察,王爷尽管放心。” 到马场时,看到已经有人在那里了,找个地方坐着,卫沐恩和温先生小心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远远望去,有一人骑着枣红色的骏马奔驰,不时展现出在马背上上下或左右不停翻动的高难技艺。 离他们约有五六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身着皮毛的年长之人正在注视着那还在马背上的人,偶尔点点头好似表示赞许。 过了一会,马背上的人使马儿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到卫沐恩这里的时候,马儿已经是在慢悠悠的走着了。看到卫沐恩和温先生也在马场里,那人似乎吓了一跳,估计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下马问道。 卫沐恩站起身,拱手对他打招呼道:“这位公子有礼了。” 本来另一位离他们有些距离的老人也过来了,说道:“姜先生知道我们的规矩,不会随便放人进来,你们既然是大大方方进来的,想必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卫沐恩笑道:“这位老先生过奖了,我们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侥幸能和姜先生聊几句而已。” 刚才那骑马的人。也就是狼主斯钦布赫觉得姜先生的确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放进马场里。 于是试探着问道:“两位客人来马场是准备买马么?” “是呀,”卫沐恩回答,又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做些生意来讨些饭吃。” “那你知道我牵的这匹马是哪个种类,值多少钱吗?”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这是上好的千里马,汗血宝马。”一边说,卫沐恩伸手在马匹上摸了一把,过后将手伸出,手掌面向上,掌面上都是红色的。 “说的好。”狼主斯钦布赫赞叹着说道。 “这首诗写的不错,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是这位公子你的新作吗?”阿拉塔问道。 卫沐恩不打算居功,只是实话实说的对道:“这首诗是我朋友他作的。因为刚才看见这马的英姿,不由的想起来了!”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两位高姓大名?”卫沐恩问道。 斯钦布赫率先回答道:“本,我的名字是布赫,这位是我父亲阿拉塔,不知你们二位是何名姓。” “木新,这位是我的管家明达,不如到房里喝杯茶?”卫沐恩立即想请一请布赫和阿拉塔。 狼主斯钦布赫和阿拉塔也并不打算拒绝,欣然应允道:“好,今日一见木兄就觉得亲切,正想邀请木兄,竟没想到木兄快我一步。” 一边走,卫沐恩一边和斯钦布赫讨论如何鉴别选择好马。 温先生则和阿拉塔你一句,从哪里来?我一句要做什么等等……暗搓搓的收集信息…… 到达房间后,卫沐恩赶紧请斯钦布赫和阿拉塔坐下,对他们两个说道:“来草原的时候,怕自己喝不惯这里的奶茶,所以自己带了些茶叶,味道不错,请二位尝尝。” “明达?你记得茶叶放哪里了吗?我找不到了。” 温先生歉意的对着斯钦布赫和阿拉塔笑笑,然后起身走到卫沐恩身边,说道:“怎么会找不到?我记得你是放在了小匣子里。别急,我来帮你找找吧!” 是谁?卫沐恩借机在温先生手上画了一个符号,询问一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温先生动作不停歇,装作肢体无意间碰到卫沐恩的身体,仍旧是画符号回答卫沐恩问题。 几次下来,孟青君也猜的差不多明白了,剩下的就剩下验证了。 验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卫沐恩将沏好的茶递给他们,有意无意的问道:“两位是狼族的人吧,看起来健壮的很。” 此次出行为了方便,更为了掩人耳目,斯钦布赫和阿拉塔穿的衣服都是偏汉人的。 斯钦布赫问道:“木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卫沐恩笑了起来答道:“第一,你们的发髻有些错误,第二,你们的口音,第三,你们的鞋子最明显了。” 鞋子?斯钦布赫和阿拉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又望了望卫沐恩和温先生的鞋子。 “是我们疏忽了。”斯钦布赫笑道:“百密一疏,我们学习的还是不到位,才出了那么多纰漏。” 阿拉塔也夸赞卫沐恩道:“木公子不仅聪明,也更心细如尘。” 斯钦布赫问道:“不知两位是姜国人还是天宁人?” “天宁人。”温先生答道。 温先生看到自己回答过后,斯钦布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天宁人?”斯钦布赫好奇的问道:“听说天宁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大事?”温先生问道。 “这传言永恩王没了,被刺客杀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卫沐恩言语中含话的对会长回答道:“这传言是假的,永恩王完好无损,听说还正准备跟着朋友去串门聊天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那位朋友呀。” 斯钦布赫和阿拉塔对视一眼,斯钦布赫问道:“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了,我和阿拉塔不知道认识不认识,如果说认识,说不定还可以……” 然后又是一阵磨皮,大家东一句,说到一起用完晚饭后离开。 斯钦布赫一走,卫沐恩就立即关住门,对温先生说道:“温先生,你觉得狼主斯钦布赫怎么样?还有旁边那个人……” 温先生品尝着清茶,对卫沐恩说道:“狼主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品性么,暂时……”温先生的话突然被打断,因为又有人来请了,请的又只是卫沐恩一人。 这一见姜先生不知道又要多久,不知道姜先生是否又要留宿,于是卫沐恩吩咐温先生不必等他了,让他可以直接先去休息。 温先生道别后就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思索明日如何行事。 狼主斯钦布赫和阿拉塔回去的路上也在不断的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要弄清楚卫沐恩的意图。 “那个木兄弟,老师你觉得是谁?会是永恩王吗?” 阿拉塔回答道:“依我看来,十之八九就是他,咱们不是早就得到永恩王已经出关的消息了。原先还在疑惑永恩王怎么一入草原就没有了踪迹,现在仔细想一想,原因就是他和姜先生走到了一起。” “那他的身份姜先生会晓得吗?我们要不要和姜先生先通通气?”斯钦布赫请教老师道。 “不急,”阿拉塔说道:“明日我们再试探一下。” 第三十六章 挑破 无论卫沐恩和斯钦布赫是什么心思,无论温先生和阿拉塔在打什么主意,都不抵姜守正的一番话。 四人一时相对无言。 姜守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对四人道:“勾心斗角的久了,就特别讨厌弯弯绕绕,如今我既愿意当这中间人,你们就不用试探来试探去的浪费时间了。” 阿拉塔笑道:“姜先生,你还是一如既往,做事总是出人意料,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温先生这时心思跑到了其它地方,望着带着面具的姜守正发呆,这位姜先生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卫沐恩发现温先生有些魂不守舍,嗯了一声,装作喉咙不舒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稍微用力放下,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温先生立即被惊醒了。 收回心神,温先生不疾不徐的问道:“听姜先生说,二位是狼主和阿拉塔大人,真是失敬失敬。” 斯钦布赫和卫沐恩现在都不说话,都在等待着各自的人先行试探一番,然后寻找合适时机…… 阿拉塔仍旧笑眯眯的,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长辈一样慈祥:“哪里,是我们失敬才对。” 姜守正嗤笑一声:“各位,时不我待,客气的话可以留到以后再说,诸位还是直奔主题为好。”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姜守正望着众人,看他们相对无言,于是开口说道:“你们若不愿先开口,那就让我先说。” “狼主你愿意百忙之中莅临此地,愿意费大功夫寻找永恩王,就只是为了看看永恩王他长什么样子吗?”姜守正率先问斯钦布赫道。 然后又扭头问卫沐恩道:“永恩王,你千里迢迢,风餐露宿,甘冒死亡之险来到草原,难道就是为了一睹草原风光不成?” “不是,说句实话,你们的目的我清楚。大家的目的其实都一样,都是为了对付天宁帝,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就该坦诚相待。” 既然姜守正都这样说了,卫沐恩决定就坡下驴。 “本王认为姜先生所言甚是,狼主,此前接到你的邀请,本王很是心动,所以才会冒险欲亲见狼主一面,共同商议大事。” 斯钦布赫也不再矜持,对卫沐恩回道:“王爷能来是我之幸。在姜先生这里能够见面确实也让我意外,如今我们既见了面,我等愿意和王爷好好商讨商讨。” 于是,在姜先生挑破四人身份后,四人说话也敞亮多了,从早上到晚上再到早上,蜡烛从点起来再到熄灭,增增减减,改改涂涂,他们的协议终于定下来了。 温先生突然提议道:“我们不如对个暗号,对此计划取个名字,以后也好联系和分辨。” “不如就叫伏龙?”姜先生说道:“天宁帝这条恶龙,就由我们亲手擒下如何?” 斯钦布赫和卫沐恩他们想了一下,觉得不错,于是点头应允。 大事一定,疲乏好像突然而至,连打几个哈欠。姜守正命人备好酒菜和热水,让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卫沐恩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他只觉得踌躇满志。 如今确实可以安心的回转了。 “小子,天外有天,不要觉得自己厉害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卫沐恩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王道全讲的话。 王道全继续教育卫沐恩,对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万事万物得来并非容易,所以该珍惜时应当好好珍惜;你所知道的有时并非全全面面,万事用心总好过只用眼或是用耳;忍一时即可,忍一世……” 王道全又开始絮絮叨叨了,卫沐恩觉得很有意思,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 姜守正只是默默的坐在轮椅上,听着王道全不停的东东西西的对卫沐恩说些注意的话。 看见姜随抱着一个包裹过来了,于是开口打断王道全道:“好了,你话真多。” 王道全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你这个闷葫芦不说话,我才会多说几句。” 姜守正不理他,从姜随手里拿过包裹,对卫沐恩说道:“草原上的马匪你知道的,我会派人送你直到关内,过了关,你自己小心。” “是。”卫沐恩答道。 姜守正将包裹递给卫沐恩说道:“这里有几本书,还有些救命的药,你好好拿着。” 卫沐恩伸手去拿,姜守正一把抓住了卫沐恩的手,卫沐恩奇怪的望向姜守正道:“怎么了?” 姜守正摇摇头,再开口声音竟有些哑了:“你,好好的!” 姜守正的手渐渐抓得愈发用力了,温先生发现卫沐恩的手有些红了,于是开口提醒喊道:“姜先生。”姜守正好像大梦初醒,赶忙松开了双手,笑着道歉道:“抱歉,一时失神了。” 卫沐恩也笑着回道:“没关系。这几日,麻烦姜先生了。” 姜守正将轮椅转动,背对着卫沐恩说道:“时辰到了,你们走吧,我就不再送了。” 姜随领着卫沐恩和温先生出了马场的大门,外边他的侍卫和姜守正派来的护卫已经在等着了。 “诸位,告辞。” 王道全斜倚在柱子上,美滋滋的喝着酒,看着卫沐恩骑上了马,才又大声说道:“小子,此次一别,怕是几年才能再见,我给你说的话千万好生记着。” 卫沐恩也大声回道:“王先生放心,我都记着呢。” 王道全看着卫沐恩渐行渐远,直到一群人成了一个小点点,将葫芦中最后一滴酒饮下,叹道:“小子,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选,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哼着小曲儿回到正厅中,姜守正的面具已经摘下了,王道全打趣道:“眼睛红红的是哭了吗?” 姜守正扔出一本书,压抑着怒气问道:“书上的字是你写的?” 王道全接住,哗啦啦翻开快速看了看,回道:“不错。”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哎呦,别生气呀,气多伤身,我还得再费力医你。” “你的酒没了!”说罢,姜守正让一边偷笑的姜随推自己回屋。 “别呀,老狐狸,我错了还不成,你把酒还我……”没有酒喝就是晴天霹雳,王道全凄凄惨惨的边喊边追,希望姜守正改变主意。 回关很快,不到两日功夫,就已经到了关门前。 “公子,我等任务已了,前边就是关门了,入关后,以后还请公子自己当心。” “多谢各位了。”卫沐恩本想送那些护卫碎银,却被护卫们拒绝了:“这是我等应尽之责,公子不必客气……公子,保重。” 护卫们走后,卫沐恩对手下的侍卫吩咐道:“入关之后也不可粗心大意……走吧。” “是!” 另一边,孟青君和王大虎在一路颠簸之后也回到了丰城。 入城之后,孟青君就对王大虎说道:“王将军,你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王大虎回道:“好,孟公子,那我们明日王府再见了。” 第三十七章 我回来了 孟青君如今很是庆幸当初自己同意陈筹为自己在府中留了住处。原先所想的就算在王府中勉勉强强住着也无不可是不行了,如今双双既然寻了回来,在王府中再住下去是的确的不便了。 “小姐,”双双小声问孟青君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家,我们暂时的家。”孟青君又压低声音提醒双双道:“在这里,你更得小心,不能再叫我小姐,以后还是要叫公子。” “私底下没人也不可以叫你小姐吗?”双双有些不开心,叫了那么久的小姐,她也已经习惯了。而且称呼小姐为公子,总让她觉得小姐很陌生,让她觉得自己离小姐好像很远似的,所以…… 孟青君摸着双双的头,柔声似水:“双双,我知道你心里别扭,我只是怕呀,哪一日你喊漏嘴,我就会被人识破身份,到时不得自由是小,丢掉性命是大呀。” 双双抽抽鼻子,半晌道:“知道了公子,我会小心的。” 孟青君想了想,对双双笑着说道:“你不是平素最爱热闹吗,如今这个家里住了很多兄弟姐妹,你正好可以陪着他们一块玩呀。” 双双果然来了兴趣,问孟青君道:“很多是多少,他们都多大年纪啦?男孩子多还是女孩子多?”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双双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家里了,不时催促着孟青君走快一点。 “孟府?”双双念道。孟青君点头:“正是我如今的姓。”说罢,开始长长短短、轻轻重重的扣门,等待里边的人开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口,然后从里边探出一个人头,门后之人正是小八。 小八看见孟青君很是高兴,将门一下子全打开了,兴奋的大喊道:“来人呀,快来人呀,是孟公子回来了,孟公子回来了。” 孟青君将刚刚买到的糖果放到小八手上,小八笑嘻嘻的弯腰向孟青君道谢:“孟公子万寿无疆。” 孟青君弹了一下小八的额头,笑着问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看来呀,是都玩去了,功课没有好好完成,一会就检查,不完成可不让你吃东西。” 小八皱着眉头,苦哈哈的说道:“孟公子,不要啊。” 孟青君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小八调皮一笑,抱着糖果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糖果现在都在我这里,就都归我了,你不让我吃我就偏要吃。” 小八正在得瑟,却突然撞到了赶过来的陈筹身上,撞了个大马趴,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上。 陈筹趁机将糖果拿走,板着脸对小八训道:“不看路这样横冲直撞,如果将弟弟妹妹撞倒受伤了怎么办?糖果没收,再去练两篇大字去,不练完就别出来。” 小八的脸皱的像个苦瓜,陈筹威信已深,他不敢和陈筹呛声,于是耷拉着肩膀一声不吭的走了。 陈筹走到门前,靠在门框上,轻佻的对孟青君说道:“呦,这是哪里来的风流公子,一出门就领了个红颜知己回来,可喜可贺啊。” 孟青君示意双双跟上,然后走过大门没有停下,只在路过陈筹的时候说了一句:“哎呀,还差一个头的距离,小陈你多努力。” 吹胡子瞪眼,陈筹觉得如果自己有胡子,他肯定面对孟青君的状态就是这样,孟公子如果揭起人短,戳人心肺也毫不逊色呀。 陈筹快走几步追上孟青君和双双她们,问道:“孟公子,你身边的这位姑娘究竟是谁啊?” 孟青君没有回答,而是问陈筹道:“你大姐二姐她们在家吗?” 陈筹快速的回答道:“大姐在,二姐去买药了。” “买药,是谁生病了吗?小十五有没有怎么样?” “就是小十五,昨天太皮了,玩水将衣服弄湿受凉了,请了郎中来看,说没有什么大碍,吃两幅药就会好了。所以今天一大早,二姐就去药房取药了。” 说话间大厅已经到了,还未迈进去,就有几个孩子欢快的向孟青君跑过来,喊道:“孟公子,孟公子,我们好想你们呀。” 孟青君连忙热情的答道:“我也想你们,想你们……” 有孩子眼尖,瞧见了跟在孟青君身后的双双,立即惊奇的喊叫道:“是谁?她是谁,为什么进来了?三哥,三哥……” 陈筹摊手叹气道:“我也无奈呀,孟公子没有告诉我。” 几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孟青君,希望孟青君说出来是怎么回事,带回来的人究竟是谁? 孟青君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向众人解释道:“这位双双姑娘是我在柳城救回来的。” “英雄救美!”小八想起来一个成语,觉得描写的很对。 赵纤看孟青君和双双两人脸色正常,没有一丁点害羞的样子,但两人好像又很亲昵,心里推测也许双双姑娘和孟公子有旧。 双双则从一进府门就开始好奇的打量着看到的一切,觉得这里小孩子是真的多呀,出乎她的意料。 离她六步远的厅门外,她望见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个小脑袋。 那小脑袋一会儿伸出来,一会儿藏回去,动作快的很。 孟青君顺着双双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那个小脑袋。 “小十五,快出来,我带了好东西,再不出来可就没啦。”孟青君笑着呼唤外边的小人。 小脑袋也就是小十五慢慢的将脑袋重新伸出来,看着孟青君温暖的微笑,开始走进来了。 孟青君抱起小十五,掂了掂说道:“小十五,你是不是瘦了,最近有没有听话,好好吃饭?” 小十五搂住孟青君的脖子,头埋在肩上不肯说话。 赵纤问道:“孟公子,王爷还没有回府,你今日回来可要在孟府中住下来,多休息几日?” 孟青君笑道:“我还要回王府中收拾收拾,先将双双就在这里,你们替我好好照看照看。” 过了一会,孟青君又对赵纤说道:“让双双先暂时住在我屋里,我的房间大,等过两天再将屋里好好收拾收拾就行了。” 赵纤点头,她大约明白孟青君的意思了,那位双双姑娘真有福气,有孟公子当她的依靠,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受苦受难了。 “坏。”小十五趴在孟青君肩膀上的小脑袋扭过来,对着孟青君的耳朵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孟青君将小十五抱下来,和自己面对着面,柔声问道:“小十五,怎么了?为什么说我坏啊?” 小十五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半晌才抽抽噎噎的回答道:“找不到好久,我想爹爹。” 孟青君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哄着小十五说道:“是我不好,以后一定不会走那么久了。乖……” 小十五开始嚎啕大哭,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要哭出来,她一哭,身旁的众人也开始心中满满不是滋味,赵纤和陈娟她们二人心中更甚,因为小十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如今小十五这个样子,让她们心中不仅仅是难过了,更又多了几分愧疚。 第三十八章 疑问 一番折腾下来,大家都累了,强撑着将双双安顿好之后,孟青君混混沌沌的回到了王府中。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一觉醒来,孟青君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用过饭后,孟青君本打算去孟府看看双双和小十五,路上却遇见了正走过来的贾直。 孟青君心中觉得奇怪,因为她记得贾直应当是随卫沐恩去了关外才对,而且也并没有听到卫沐恩已经回来的消息,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可是王府看起来也很平静! 贾直也看到了孟青君,快走几步走到孟青君面前,抱拳对孟青君行礼道:“公子,你回来了。” 孟青君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王爷呢?可还安全。” 贾直上前一步,站到孟青君身侧,小声回道:“公子放心,王爷安全,有老爷护着呢。” “义父?你们不是去见狼王吗?怎么连义父也参与其中了?” “老爷的心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再考察考察吧。” 考察?孟青君在心里琢磨,义父已经让自己过来和卫沐恩交好关系了,又派来贾直做他的臂膀,此次又说要考察一下卫沐恩,看来义父真的要和永恩王绑到一起了。 据自己的感受来看,卫沐恩确实是文武双全,有才有谋,又能礼贤下士……可是作为一个上位者王爷,他的毛病也显而易见,就单单多疑这一点就让孟青君心中不太舒服,孟青君认为,和卫沐恩相处,还是谨慎守身不出错为好。 当然这是孟青君自己一个人不成熟的想法,也无法和心中同样装着大志的义父说出来,说明白。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王爷究竟还是王爷,你日后小心一点,不要犯了什么忌讳。”孟青君嘱咐贾直说道。 贾直退后一步:“公子放心,我自有分寸。” 孟青君点头然后错身离去。 贾直直起身,望着孟青君离开的身影,心中嘀咕:小姐对公子的态度还是个问题,这一任务看来是任重而道远啊! 孟青君到孟府之后,看到双双和一群孩子玩的很是欢快。 有孩子看到孟青君来了,正想喊被孟青君制止了。孩子们看到孟青君调皮一笑,指了指蒙着眼睛的双双姐姐,顿时都明白过来,笑的更加大声了。 双双被蒙着眼睛,听见孩子们的笑声突然又变高了,于是叉着腰开口问道:“是不是小八你又出什么鬼主意了?那你小心奥,我这一次一定会马上抓到你的。” 小八张嘴略略几声,嘲笑双双道:“大话马上都要捅破天了。” 双双一跺脚,装作生气对小八怒道:“好你个小八,你看我抓到还是抓不到你?” 说罢,辨认清小八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着摸索过来。 小八聪明的很,一边用声音提示着双双往哪边走,一边往孟青君身后躲去,让双双一把抱住了孟青君,双双一抱住就知道自己是抱错了,连忙松开手,拿下眼布。 “公子,你来啦。”双双高兴的说道:“等你好久了。” 小八探出头来:“怎么样?这次还是抓不住吧。” “我不玩了,你们玩吧,下次咱们再重新比过。”边说,边将手里的遮眼布递给小八。 小八对着双双做了个鬼脸,然后带着兄弟姐妹们一溜烟跑了。 “走,咱们回屋去。”孟青君带着双双回屋将门锁了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卫沐恩自从入关过后,就开始几乎不眠不休了,经过这几天的劳累,他们中午到达了家门口。 他们的确是累坏了,收拾收拾过后,卫沐恩吩咐人无事不要打扰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等晚上孟青君回到王府后就听见有人说卫沐恩回来了。 孟青君迟疑了一会,决定要搬出去这件事情还是晚点再说,最起码要等知道卫沐恩他们此行的结果之后,就算再急,也不急于一时。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用完早饭,就有人来知会她说:王爷召集大家议事。 首先就是贾直说出了一个消息,孟青君觉得这个消息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对于卫沐恩来说。 “王爷,查清楚了,咱们遇上的马匪的大多确是假的,他们是天宁帝派来的!” 卫沐恩嗯了一声,这个结果是他早已经预料到的。 温先生问道:“天宁帝的身体状况你可查清楚了?” 贾直点头:“天宁帝在短短半月之内已经晕了三回,太医的意思是如果好好调养,最多不超过三年,如今天宁帝已经准备移居行宫,将朝政交给太子处理了。” “太子?”宋届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天宁帝把大权交给太子果真会放心?” “嗨,宋大人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吧,交权,怎么可能?” 宋届剜了王大虎一眼,弄的王大虎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朝他嘿嘿笑。然后对王大虎解释道:“交权是不太可能,但是你别忘了,天宁帝是什么人物,在生死面前,一时的退却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天宁帝心性非比寻常,况且如果是太子掌权,以太子的能力,这江山…… 众人陷入思索之中。 “青君,你们此行结果如何?岳父大人是何意思?” 岳父?叫的挺亲切的。孟青君不自觉摇头。 见孟青君摇头,卫沐恩以为事情没有成功,叹了一口气,安慰孟青君道:“看来岳父大人对我成见颇深,此次辛苦你和王将军了。” 温先生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王大虎打断了。 “不是啊,王爷,事情成了!”王大虎急忙喊道。 “成了?”卫沐恩望向孟青君,孟青君朝他点点头。 卫沐恩笑:“那你刚才摇头做什么?你吓到我了。” 孟青君笑而不语。 “那……”卫沐恩转头继续询问其它的政事,和宋届及郑秋他们一问一答很是和谐。 孟青君这边则是支着头,眼神望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众位大人行礼过后悄悄退出去。 卫沐恩吩咐班管家将饭菜热上,然后拿起一本书静静的看着,等待一旁熟睡中的孟青君醒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孟青君就醒来了,卫沐恩伸手递过一张湿帕子,孟青君迷迷糊糊接过:“双双,几时了?” “双双是谁?” 孟青君一下子醒了:“王爷,臣失礼了。” 卫沐恩回道:“不是说过了,你不用如此拘礼。”然后调笑着问道:“不过一段时日不见,兄弟就有了红颜知己。可真让我羡慕。” 停顿了一下,卫沐恩继续说道:“不如挑个时间,让为兄也见一见,看看贤弟媳是何等人物。” “好啊,兄长如果有时间,那就两日后,由我摆宴。” 孟青君觉得这是一个好理由,也是一个好机会。 “好!为兄等你。” “不过,”卫沐恩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把今天的肚子填饱了。饭菜一直热着,青君,我们快走吧!” 第三十九章 你还是要走 既然定了要把双双介绍给他们认识,特别是卫沐恩,孟青君觉得还是要和双双好好商量一下,然后还要再教教她规矩什么的。 卫沐恩听到孟青君有红颜知己后,心里就说出来的不舒服。 “来人,请王将军过来!”王大虎一头雾水的又重新回到了书房里,见到了脸色难看的王爷。 王大虎在心中暗暗思索,自己是否又犯了什么错误? “坐!”卫沐恩阴沉沉的对着仍旧糊里糊涂的王大虎说道。 王大虎战战兢兢的坐下了。 “本王问你,孟公子的红颜知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颜知己?我不知道啊王爷,孟公子的红颜知己我怎么会清楚呢,不是王爷我……” “你不清楚?”卫沐恩的火腾地串高了:“你和孟青君一块去的柳城,回来他就有了红颜知己,你如果不清楚,还有谁该清楚?” 柳城?红颜知己?女的? 王大虎啊了一声,终于意识到卫沐恩说的是谁了:“王爷是说双双那个丫头啊。” 这个榆木疙瘩,卫沐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对,就是双双,除了双双,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么?” “可是,”王大虎奇怪的问道:“双双不过是一个受宠的丫鬟,怎么就成了红颜知己了?” 嗯?可孟青君不是这样说的呀,两个人的说法大有区别,于是卫沐恩说道:“将你们到了柳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都给本王说清楚,一点也不要遗漏。” 王大虎虽然口才不好,不过还算讲的清楚详细,卫沐恩听完过后,心里也明白了许多。 孟青君确实对待那位未谋面的双双姑娘比较特殊,但是说是红颜知己,卫沐恩觉得还不像。不过既然孟青君这样说了,想必是心中有了其它的打算。 反正孟青君已经答应要带那位双双姑娘给大家看一看,卫沐恩也就不着急了! 听完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谱,不过这突来的一遭还是让卫沐恩有些余气未消,于是要惩罚一下。 “王将军,山中的兵士这一阵子就让你带他们练练吧!” 王大虎想要摇头,山中的那群人的确厉害,不过也实在是太皮了,也就听王爷的话,每带一次他们,王大虎觉得自己就老了几岁。 虽然不知道孟公子有红颜知己有什么问题,让王爷他生气了,不过他还是苦着脸应下了…… 两天过的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孟青君约定的日子。 孟青君带着双双早早就到了,一边等一边再次提醒双双说话做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第一个到的是贾直,孟青君向双双介绍道:“这位是贾大人。” “贾大人安好。” 贾直笑道:“该是我行礼才对,少夫人折煞我了。” “嗯?”双双瞪大眼睛。 “今日又不是自家的宴,还是按照王府的来吧。” 话音刚落,王大虎和郑秋他们也都一块到了。 王大虎一到就对贾直道:“贾大人,你怎么不等我?” 贾直回道:“是我的错。” 王大虎满意了,又对双双调侃道:“双双姑娘,几日不见,你就成了孟公子的红颜知己,王某真是佩服,佩服啊!” “诸位大人请坐吧!” “王爷呢?”宋届瞅了一圈不见卫沐恩在,于是开口问道:“王爷还没有到吗?还有温先生。” “王爷已经让人传过话了,说他们稍后就到,大家就先坐吧。” 郑秋先起了个话头,笑着对孟青君说道:“孟公子,恭喜恭喜,不知好日子是什么时候,我们也好早些备好贺礼。” 孟青君回答道:“具体日子还没定,要等回禀过义父之后,请义父定个好日子才行。” “你们都到了?”卫沐恩进门笑道:“没有等急吧?” 说罢和温先生一并坐下。 “王爷,这位就是双双姑娘了。”又对双双说道:“双双,这位就是永恩王爷,还不快见礼。” 双双向卫沐恩行礼,卫沐恩赶忙扶起道:“姑娘请起请起。” 卫沐恩仔细打量着面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看来来去没有觉得她和其他女子有什么不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撇开眼望向一直面带笑容的孟青君,问道:“有什么吃的,本王现在有些饿了。” 孟青君忙引着卫沐恩坐下,小二来的很快,饭菜也很快都端上来了,一时间觥筹交错。 卫沐恩眼睛不自觉又往孟青君那里瞟,只见孟青君不时给那位双双姑娘夹菜,或偶尔两人小声交谈几句。那位双双姑娘不知道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 说她胆子小吧,一双眼睛不断地在众人之间不断的扫来扫去,尤其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要不是卫沐恩他注意,他们眼神早就碰着好几次了。 说她胆子大吧,一但有人说到她,眼睛望过去,就会像受惊的鸟儿一样把头埋下去。 “王爷,奴、奴家,奴家敬您一杯。”双双鼓起勇气。 卫沐恩举起酒杯:“姑娘为何要敬本王啊?” “多谢王爷对我家姑,嗯,公子的这些日子的照顾。” 公子?这是他们之间的……的称呼?观察了这么久,觉得孟青君和双双之间亲近是有,但是两人之间好像还隔了些东西,对,就是身份,觉得双双对孟青君他很尊敬。 卫沐恩一饮而尽,心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孟青君和双双像假的,自己不好打听,那贾直总容易清楚吧,看来这会得用着他了。 卫沐恩不动声色,仍旧装作为孟青君很开心的样子:“青君,为兄对你甚是羡慕啊。” “奥?王爷羡慕我?”孟青君笑道:“那来日我一定会为王爷寻几位可心的美娇娘。” “好啊,那为兄就等着了。” “哈哈……”众人开怀大笑。 笑后,孟青君站起身,拿着酒壶开始将酒杯一个一个满上。 然后回到位上,端起酒杯说道:“今日不仅是向诸位介绍双双,也是贺我乔迁新居。” “乔迁新居?你又要搬出去住?”卫沐恩立即发问。 “是啊。”孟青君回道:“如今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了,我如今和双双是两个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孟青君脸变红了。 “着实有些不方便了,”孟青君继续说道:“所以,还请王爷恕罪,我要搬出去住了。” “王府空闲房屋甚多,没什么不便的,本王还是觉得你……” 孟青君摇头,然后坚持对卫沐恩说道:“还请王爷成全。” 卫沐恩长叹一口气,半晌才说道:“本王知道了。你若执意要走,本王也强留不得,不过,你要答应本王一个要求。” “请王爷明言。” “以后若有什么要事,你一定要随叫随到。”卫沐恩郑重其事。 “自然。”孟青君答道。 第四十章 亲人 虽然心中不爽,卫沐恩还是很贴心的吩咐下人帮助孟青君收拾东西,要不是孟青君阻拦,他还想要去孟府里看一看,坐一坐。 这边,看到孟青君要住在孟府里,小十五是孩子里面最高兴的一个人了,赖在孟青君迟迟不愿意下来,孟青君也依着她。 “没关系,就让小十五她呆在这里。陈姑娘,赵小姐她现在还没有回来?陈筹他怎么也不在?” 陈娟羞涩的笑了笑:“姐姐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于是带着陈筹去买点菜,好庆祝一下。” “回来到现在,我竟然忘了问一下,小八他们功课也么样?”孟青君岔开话题问道。 说到这个,陈娟觉得很自豪,根本不需要她和姐姐督促,弟弟妹妹们都很认真努力。 “他们不仅完成了孟公子你原先布置的功课,而且还完成了姐姐额外布置的功课。” “是吗?那他们真厉害。”孟青君夸奖道:“那我要好好奖励奖励一下才行。” “不不不,”陈娟连忙拒绝,说道:“孟公子给他们的笔墨纸砚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那,”孟青君问道:“不知赵小姐是给他们布置了了什么课业啊?我挺好奇的。” 陈娟想了想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让他们多读几遍书,多练几张大字。” 正说着,双双就回来了。 刚一进门,双双就对孟青君说道:“公子,赵小姐和陈筹他们回来了,不过,有点奇怪。”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 双双回道:“就是他们的脸色不好看,陈筹又气冲冲的。” 孟青君将小十五交给双双,交代道:“你先陪小十五在这玩会儿吧,我和陈姑娘去看看。” 陈娟听双双说赵纤和陈筹不对劲,心中也心急的很,听见孟青君说要去看看,连忙跟着孟青君走。 找了一圈,在厨房才找到了面色难看的赵纤和陈筹。 拦住性急的陈娟,孟青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带微笑的向两人打招呼说道:“听陈姑娘说你们买吃的去了,不知道都买了什么啊?快让我看看。” 听到孟青君说话,赵纤转头看见和陈娟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 强自笑道:“有肉,有鱼,还有些青菜,又打了些酒。” 孟青君走到灶台前,伸手翻动着刚买回来的东西,说道:“嗯,看起来不错。酒闻起来也挺香。” “就是缺了些点心,孩子们喜欢吃,一会我让双双再去买些。” “不用了孟公子,哪能再三让你破费,点心也不用常常吃。” “没有点心恐怕孩子们会不高兴的。”孟青君笑道。 “不会,有吃的他们就会很开心的,没有那么多要求。”这里的孩子们要求都不多。 “怎么会不生气。”孟青君状似无意的说道:“你看,这里不就已经有一个不高兴的了。”说完,指了指面色阴沉的陈筹。 正在一旁生气的陈筹被自己家大姐暗中狠狠拧了一把。 “陈筹没有不高兴呀,他只是在想事情入神了。你说,对不对啊?陈筹。” 陈筹回过神来,扯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像自己很开心的样子,说道:“对呀,我没有不开心。” 啧,''这样子真丑。 孟青君笑,又将目光放到面前这堆食材上,问道:“这回花了不少钱吧?让你们破费,我真的不好意思,不如我再给你们些钱吧。” 赵纤可不想一直不劳而获,也不想让孩子们成为好逸恶劳的人。 于是,赵纤说道:“平常孟公子帮的忙已经够多了,今天哪能还让孟公子破费。” 孟青君也坚持道:“不行,哪能因为我让你们花这么多银子呢,我一定要给你们才好。” “不多,真的不多,没有必要的孟公子。”赵纤也坚持不让孟青君再给她们银子。 “毕竟又是鱼,又是肉的,肯定花了许多,几十两银子是有的,你等着,我马上给你们。” 看孟青君要掏银子,赵纤赶忙说道:“这加起来还不到二两银子呢,孟公子就不要客气了。” “真的不到二两银子?” “对啊,孟公子你看。这些青菜加起来不过十个铜钱,鱼和肉加起来……就是酒稍微贵一点……” 待赵纤说完,孟青君微微一笑,问道:“所以,你们究竟遇见了谁。或着说是看见了什么,还是碰上了什么事,才会让你们惊慌失措至此,连酒都打破一瓶。” 赵纤和陈筹瞪大了眼睛,赵纤还想狡辩,说道:“孟公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孟青君随手拿起一片菜叶,放在鼻前嗅了嗅,说道:“这酒问起来真的好香,想必味道也不错。” 然后将菜叶放在一边,扒拉一下,捏出一块碎片,对赵纤温柔叮嘱道:“一会儿洗菜的时候小心些,千万别割着手了。” “呵,”陈筹看着孟青君手中得碎片,叹道:“还是急了,连东西都没有处理干净。” 孟青君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将碎片扔到旁边,拿出手帕将手擦干净,道:“看来,你们真的是遇到了麻烦事了。” 孟青君此话一出,赵纤和陈筹立即就清楚了,原来前边那些话是诈他们的呀!真狡猾! 孟青君看两人的面色是变了又变,心里是好笑的很。不过,过犹不及的道理她也懂。 “不想说,也没有什么关系,赵小姐身上的尘土不少,衣裙都破了,摔得估计不轻,我房中备有药酒,一会让双双送来,饭菜之事,你就不要劳烦了。” 说罢,不等三人什么反应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孟青君一离开,陈娟立马上前几步:“大姐,你没事吧?一听双双姑娘说你们出了事,可把我担心坏了……对了,大姐,刚才孟公子说你摔着了,摔哪了?现在还疼不疼,有没有……” “好了,我没事。” 陈娟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赵纤说道:“今天的活都交给我吧。” 陈筹哼了一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也转身离去。 厨房里只剩下赵纤和陈娟两个人了,陈娟快速的将菜和肉洗好、切好备上,只等着下锅了。 赵纤将火烧起来,盯着灶堂里的火焰,愣神不知道想什么。 “滋啦”一声菜下锅了,陈娟不停的翻动着锅里的菜。 “娟儿,你觉得亲人都是可信的吗?”赵纤突然开口。 “什么?你说什么啊大姐,我没有挺清楚。”陈娟一心都在如何做好饭菜上,没有挺清楚刚才赵纤究竟说了什么。 “我说,”赵纤把刚才的话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听完,陈娟张口就答道:“不是啊,亲人也不是都可信的。” “可是,本来我以为至少,至少我的亲人都是可信的。” 奥,听这话的意思,大姐是遇见了自己的亲人了? 不过,遇见亲人大都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什么大姐成了这副模样,难道另有隐情。 “大姐,你和陈筹遇见谁了?是哪一位亲人啊?” 赵纤整个人都显得很迷茫,答道:“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在我的认知里,他应该去世了很久才对,所以我……” 菜都炒好盛起来了,陈娟将水添到锅里添好,把鱼块放进去,再往里边放了很多调味的佐料,搅拌好再把锅盖盖上盖好。 然后蹲到赵纤旁边,安慰着劝道:“真的当然好,假的就,假的就……” 陈娟一时语塞,想不起来说什么了。 第四十一章 决定 陈娟结巴半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然后闭上了嘴沉默。 赵纤却突然笑了起来:“饭好香啊,阿娟,你的手艺又进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多吃一点。” 听到赵纤夸奖自己,陈娟裂开嘴笑:“好啊,那你就多吃点。” 赵纤也开始帮忙,很快饭菜都做好了,色香味俱全。 这一顿饭,孩子们吃的很是尽兴,很是开心。吃过饭后,孩子们开始自觉收拾东西,小八领着小九和小十去洗洗刷刷碗筷。 十一带着十二与十三把茶倒上,然后端到陈筹、赵纤和陈娟、孟青君与双双面前,得到允许过后,欢快的玩去了。 厅中就只剩下他们五个人了。 “说句套近乎的话,我和双双也是你们的半个亲人,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请开口直言。” 陈筹把茶一饮而尽:“谢孟公子关心了,不过,没有!” 赵纤左看看陈筹,又右瞟瞟孟青君,过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沉默。孟青君不想强人所难,他们既然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住在孟府之后,孟青君觉得真的很自在逍遥。 每天里,除了吃吃喝喝睡睡之外,就和这群孩子在一起,教他们识识字,读读书,或是对他们讲讲故事,再有就是玩玩游戏,每天都觉得很快活、很开心。 赵纤和陈筹两个人自从那一日起就开始怪怪的,行踪也隐秘。陈娟考虑着要不要问问或是……被孟青君给拦住了。 几日过去,赵纤和陈筹进出也正常了,但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又出了什么矛盾。赵纤面色忧苦,而陈筹则是一脸坚定的严肃模样。 孟青君还在想要挑个好时机对赵纤和陈筹二人提点一下,因为他们两个人,孩子们的情绪都开始不好了,想让他们两个注意一下,结果他们就在夜里敲了门。 双双打开门,请赵纤和陈筹进去,孟青君将手中的书放下,问二人道:“来了,有事吗?” 赵纤张开嘴却没有声音,然后眼泪开始像珠子一样不停落下。 孟青君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递给赵纤,安慰道:“别哭,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别着急,没事的。” 孟青君轻轻拍着赵纤的后背,又转头看向皱眉的陈筹,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陈筹直起身子,盯着孟青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从军,请你帮我。” 孟青君一愣,道:“你年纪怕是还小吧?” “对啊,我就说他还小,去从什么军,可他不听,怎么就劝不住,打仗是说着玩的吗?”赵纤抽抽噎噎的说道。 自从和那个人见面之后,陈筹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如今竟然又想去从军,怎么都劝不住,若不是怕自己一口回绝,他会自己偷偷跑掉,赵纤早就打他一顿了。 “我不小了,到了年底,我就虚岁十五了。” “那也小,打仗非同儿戏,万一,万一你要有一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父母交代。” 陈筹脸变黑了:“谁都不需要交代,我说过多少次了,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有所作为,岂能贪生怕死,庸庸碌碌一生。” 赵纤擦了擦眼泪,想继续反驳陈筹的看法。 孟青君此刻也明白了,于是开口说道:“两位不要吵了。” 赵纤和陈筹都不说话了,不过赵纤开始可怜巴巴的看着孟青君。 “你们是因为从军的事来找我?”孟青君问道。 赵纤和陈筹一起点点头。 “那是想让我给你们拿个主意到底该不该去?” 两人又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这可让孟青君疑惑了:“那你们找我的意思是?” 怕两人吵起来。孟青君直接说道:“赵小姐先说吧。” 赵纤期期艾艾的说道:“你能不能不答应陈筹的请求,劝劝他还是别去了?” 陈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孟青君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又问陈筹:“你呢?” “明人不说暗话,军队的事情我也问过了,我想去永恩王爷的军队里去,所以请你帮忙。” “你自己去不了?” “做一个无名小卒当然可以,只是我要做的不仅如此。” “我要做将军!” 将军?!双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才多大就要做将军?” 陈筹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问题:“我又不是说我现在就做将军,我是想要……” 孟青君打断陈筹的话:“天宁的军队如此之多,为何要入王爷的伍,你如果想尽快的建功立业,就应该立即向边关去才对。” 陈筹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良禽择木而栖,我要建的是不世的伟业,没走那么多闲工夫陪那些富贵人耗,所以我选择王爷做我现在的靠山,可以吗?” 孟青君沉默,作为一个热血男儿,陈筹他的志向远大,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陈筹放弃从军。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和王爷商量商量。” 陈筹高兴了,赵纤的眼泪又开始扑哒扑哒的往下掉了。 孟青君指了指门,无声的对陈筹说道:“你先走。” 陈筹点点头,无声道了谢,起身打开门走了。 孟青君递给赵纤一杯热茶,让她慢慢喝两口。 “你今天晚上愿意陪陈筹他过来,其实心里早已经有几分同意吧?”孟青君柔声问道。 赵纤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我知道你是担忧他小,不想让他受到伤害,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真的吗?”赵纤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有办法?” 然后突然又泄了气:“你要有办法就不会答应他了。” “我是答应他让他从军,可我又没有答应他立刻就让他去战场啊,其实,你们两个的要求并不会冲突,不是吗?” 赵纤疑惑的看着孟青君。 孟青君解释道:“我会请王爷帮忙,让陈筹在底下多多磨练,等他长大了,本事够了,再让他去杀敌立功,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可是……” “我知道,如果可以,你想陈筹一辈子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赵纤点点头,她心里确实是像孟青君说的这样想的。 孟青君摇摇头,对赵纤的想法表示不赞同:“谁能保证这一辈子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孟青君继续问道:“就算陈筹他不去从军,你就能保证他以后就能不遇上什么危险吗?” 孟青君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赵纤道:“就算陈筹不去从军,以后也能够平平安安的,可他能够甘心吗?他会开心吗?” 不用想赵纤都知道,陈筹他肯定会不甘心,不开心。 “人这一辈子,活的样子多种多样。我想陈筹应该是属于不在意活多久,也不愿意糊里糊涂生,而要精彩壮烈的活的人吧。” “所以,我们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帮助他就好。赵小姐,说了这么多,你的决定是什么?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可以吗?” 赵纤猛地站起来:“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嗯,我等你的决定,不过,不要太久。” “好。” “小姐?你真的打算要帮陈筹吗?”双双关上门后小声问道。 “是啊,难得他有志气,那就帮一帮吧。” “不对,”双双凭着直觉问道:“不止这个原因,小姐,你还有其它理由吧?” “谁知道呢?”孟青君语气飘忽:“天晚了,睡吧。” 第四十二章 我想一想 次日清晨,等孟青君起来后,打开门就看到赵纤坐在门前,已经入冬了,天气已经凉了,更何况是清晨,孟青君连忙把赵纤她拉进屋里。嘴唇发紫,双手冰凉,偶尔发抖,也不知道她在门外待了多久 给赵纤倒了杯热茶,又拿了一套薄被给披在身上,缓了一会儿,觉得赵纤暖过来了,孟青君这才坐下来有心思问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纤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我想了一夜你说的话,觉得你说的很对,男儿志在四方,我的确不能用我的想法来约束他。” 孟青君低眼,然后又抬眼直视着赵纤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愿意让我帮陈筹的忙了?” 赵纤点了点头,亦毫不退让的直视着孟青君说道:“不过,你也要说话算话,让陈筹他先学些本事才让他去战场。” 双双这回儿也醒了,打着哈欠从软榻上坐起来,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家小姐从来说话一是一二是二,算话的很。” 孟青君咳了一声,双双当即惊醒,翻身又躺下:“啊,困的很,我还要再睡会儿。” 孟青君试探着问赵纤道:“双双被我娇惯坏了,说话有时候老不着调,你,刚才有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双双刚才说话口齿不清,孟青君只希望赵纤她没有听清楚。 赵纤啊了一声,然后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刚才想事情入神了,双双姑娘怎么了?她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孟青君仔细打量,看赵纤的神情不似作假,看来她的确没有听见双双说了什么,心里长吁一口气,刚才真的吓了一跳。 “怎么了?双双姑娘到底怎么了?孟公子你还有告诉我呢?” 孟青君装作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说道:“没事,刚才双双说了一句梦话,搞笑的很,我问你有没有听见呢。” “奥,原来如此,没有事就好,”赵纤笑道:“可惜我没有听到,要不然一定拿这件事来好好取笑双双姑娘一番。” “那陈筹的事情就拜托孟公子了,还请孟公子多多费心。” 孟青君答道:“举手之劳,更何况君子应成人之美。” 赵纤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 “折腾一夜有些困了,”赵纤不好意思的笑道:“孟公子,那我就先走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好。”孟青君送赵纤离去。 赵纤走后,孟青君关上门,走到软塌前说道:“双双,起来吧,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 双双睁开眼转过身子,讨好的笑道:“小姐,你没有生气吧?” 孟青君哼了一声,坐到榻上反问道:“你说呢?” 双双一骨碌从被窝里出来,从后边搂住孟青君晃呀晃,撒着娇说道:“哎呀,小姐,你别气了,都是我不好,我下回一定小心……” 三晃两晃的,孟青君心中那小小的不愉快也被晃跑了。 “没有下次了!” 双双立马作发誓状:“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好了,”孟青君轻轻挣脱双双的拥抱,嘱咐道:“一定要记得,可不能再错了。” “陈筹的事倒提醒了我,虽然如今我们吃穿不愁,但日后若要好好生活,还是应该做事的。” “那小姐你想做什么?双双能帮上忙吗?”双双问道。 孟青君叹了一口气:“我出来后,基本上都和义父呆在一起,还没有独自做过什么事情,且让我好好想一想吧。” 双双安慰孟青君说道:“无论小姐想做什么,双双一定都会帮助小姐的!” 孟青君瞥了双双一眼道:“衣服都穿不好,你怎么帮我?” 双双的脸红了:“小姐,我马上就穿衣服。” 孟青君笑:“好了,不逗你了,赶快穿吧,等会我带你去王府一趟,然后再去街上转转。” 双双哎了一声,然后开始麻利的穿好衣服,然后又将热水锦帕备好,服侍孟青君洗漱。 时隔半月有余,孟青君再次踏进了王府,见到了卫沐恩。 卫沐恩一看见孟青君就笑,不待她行礼问好就招呼她坐下。 孟青君顺从的坐下,然后对卫沐恩说道:“几日不见,王爷神采飞扬,精神更胜从前。” “几日不见,青君你就对我生疏了许多,连声兄长都不喊了。” 孟青君愕然,认错道:“是我的过错,兄长。” 卫沐恩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今日既然过来了,就不要走了,在王府里多住几日。” 孟青君无奈的说道:“兄长,我的府邸离这里不过几步路。” 卫沐恩一副才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叹气说道:“我还以为青君你的府邸离这里很远呢,所以才迟迟不来府里看我。” 孟青君听明白了,这是怪她搬出去之后就与王府断了联系呢,更甚者,这是怨她不知道往王府里来呢!可是,孟青君心里发苦,自己无事老往王府里凑什么呢? 又听见卫沐恩继续说道:“幸亏贾直靠些谱,要不然为兄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兄长说笑了,”孟青君郝然道:“是我的过错。” “既然是你的过错,那你准备怎么改?”卫沐恩立即打蛇棍跟上追问孟青君她的想法。 孟青君语结,她本是随口说一说,怎么又问她怎么改了。 “按为兄的想法,日后只要为兄在王府一日,青君你就得来王府一日。” 孟青君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了,眼珠转来转去,就是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说法。 卫沐恩突然哈哈大笑:“为兄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呀。” 孟青君终于也能笑了:“兄长又开我玩笑。” “今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卫沐恩问道。 孟青君开始一五一十的向卫沐恩讲述陈筹的事情。 卫沐恩听到最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陈筹这个人,他印象也很深刻,当日因为小十五的事情查到他们这群人的时候,卫沐恩就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陈筹他的身份有疑,和赵知府与前朝余孽挂着勾。 如今这个人要投入他的麾下,要在他的帮助下建功立业,收还是不收,这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兄长可是为难?”孟青君看卫沐恩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心也提了起来,她本来以为这件事会很简单呢,没想法…… 卫沐恩笑了笑回答道:“听你说他想做将军,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要多招些人来,好让他带一带,早点成为一个大将军。” 孟青君知道卫沐恩想的一定不止是这些,但有些事情挑明了就不好办了,于是顺着说道:“兄长有心了,军伍之事我不懂。就全靠兄长你操持了。” 卫沐恩嗯了一声说道:“好。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那我就等兄长的消息了。” 卫沐恩见孟青君站起来,于是问道:“现在就要走吗?” “是啊,”孟青君回道:“双双还在酒楼里等着我呢,她粘人的紧,我不好在王府多待,所以只好请兄长多多担待担待。” “温柔乡,英雄冢,青君你实在不该如此……”卫沐恩惋惜道。 孟青君笑的温柔:“让兄长见笑了,青君生来没有什么大志,只想幸福的活着。” “走吧,走吧,”卫沐恩摆摆手:“以后要记得时常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 “嗯。”孟青君乖巧的应道。 第四十三章 不快 自流民事件结束后,卫沐恩就和温先生他们思量着要再增加一些兵士的数目,的确也交代手下的人慢慢进行了,也曾经考虑着暗中的人手也增加一下。 不过通过今天他和孟青君的一番谈话,让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了,流民之中也有很多孩子,是不是要稍微费些心思,试试可不可以培养出一支合心意的、年轻的、出人意料的队伍来? 想到此,卫沐恩立即吩咐人将温先生请来。 等卫沐恩说完自己的想法,温先生皱着眉头问道:“王爷,请恕我直言,您究竟要做什么,我有点糊涂,是想要再培养出一批暗卫吗?” 卫沐恩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普通的暗卫,我是想要他们不仅拥有暗卫的能力,并且拥有更多的军中精卫的技能。”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如果想要成功,恐怕需要更长的时间和功夫。” “这世间之人的聪明才智是分三六九等的,蠢人有蠢人的教法,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去处,不是吗温先生?有句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还怕什么呢?” 温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卫沐恩,看见卫沐恩嘴边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心中叹了一口气,猜想这又是怎么了? “温先生,你的意思怎么样?”卫沐恩见温先生不说话只是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咳了一声继续追问道。 “啊?奥,”温先生回过神来,立即回道:“好,我马上着手去办。” 说罢,温先生立即匆匆而去,目送这温先生离去后,卫沐恩疲惫的用手撑着额头,闭上眼,另一只手不停摩挲着身上的玉佩。 温先生一出王府大门,书童立刻迎上,担忧的问道:“先生,怎么脸色如此难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温先生摆摆手,忽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没有什么特殊啊,冬至早已经过了,”书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小声嘟囔道:“硬要说的话再过几天就是小年了,不过,和今天也没什么关系啊。” 温先生一拍头:“都忙忘了,原来又要到小年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啊先生,你是想到什么了?” 温先生轻轻拍了一下书童的头:“别打听那么多,快点,先生我累了。” 书童揉了揉自己的头,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埋怨道:“先生,我还没长大呢,你再拍下去,我长不高了可都怪你呀。” 温先生笑出声来:“人小鬼大,怎么,先生我还能把你拍低了不成?” “那可说不准。” “好了,别贫嘴了,快走,慢一点可就没有糖葫芦了。” “我都多大了,糖葫芦这招对我没用了。”话虽是这样说,书童却是动作敏捷的坐到马车前方自动的赶起马来,又听到书童接着说道:“先生,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书童,书童,你老让我干小厮的活就算了,怎么还让我当马夫呢?真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听到外边书童的愤愤之语,温先生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没办法,先生我没钱啊。” 书童哼哼两声,心中也知道家中的情况,别看人家都说先生作为王爷的心腹幕僚,威风的很,但实际呀,照自己看,他家先生就是一个穷酸书生。哎,发愁...... 外边书童不再说话,温先生在马车里拿着书本开始发起呆来。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温先生也没有发觉,连书童喊他的几声也听不见。 书童见连喊几声自家先生都没有答话,只好歉意的对孟青君说道;“公子,我家先生就是这样,一旦看书入了迷就会......公子,若有什么要事,请您上来谈吧。” “只是看到了温先生的马车,想着来打个招呼,我没有什么事情,”孟青君安慰书童道:“不用担心,快走吧。这个给你。”说罢,将手中的一提糕点递给书童。 书童也不客气,接过糕点放到自己旁边,回了孟青君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孟公子。” 孟青君笑着和书童道别离去。 书童迫不及待的拆开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嗯,真好吃,果然这一次出来的不亏,孟公子果如传言又温柔又大方,想到这里不仅嫌弃了一下自家先生。 等温先生回过神来就听见外边小书童悠哉悠哉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于是奇怪的问道:“这一会你怎么如此高兴?” 书童得意的回答道;“得了便宜当然高兴了。” 温先生掀开帘子,看见书童一脸满足的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来的糕点,凑上前去也拿了一个尝了尝:“嗯,好吃,这味道,好像是桂芳斋的吧。” 书童连忙将糕点抱到怀里:“先生,你怎么能偷吃我东西呢?” “这糕点我记得不便宜,你哪来的?” “当然是孟公子给的喽,”书童揶揄道:“刚才孟公子想和你打招呼来着,谁知道你看书入了迷,没办法,孟公子看我有你这么个不靠谱的主人,特意可怜我给我的。” 孟公子?孟青君!对呀,这一阵子没有见到他,怎么就把他忘了呢? “快,掉头。” “掉头?不是要回家吗?掉头去哪呀?”书童觉得自家先生脑袋是不是坏了。 “哎呀,你不是刚见过孟公子吗?孟公子在哪我们就去哪。” 书童挥手打掉温先生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知道了,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乱动我的头......” 大街上马车掉头是不太容易的,疾行更是不能随自己心意,等温先生找到孟青君的时候早已经过午到了未时了。 “孟公子用过饭了吗?” 孟青君没想到会短时间内再次遇见温先生,更没想到温先生遇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 有没有吃过饭,于是干巴巴的回道:“刚用过。” 温先生招呼道:“刚好,我还没用,饿得很,孟公子陪我再坐会吧。” 于是就变成了孟青君坐在一边偶尔喝两口茶,看着温先生和他的书童大快朵颐,好似很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孟青君暗暗吩咐坐在身边的双双,下去让小二再多上几盘菜,又怕他们二人噎着,又添了一份汤来。 “啊,这一次吃的真畅快。”温先生说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抿着。 “温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孟青君试探着问道。 “这个么,说来有些不好意思......” “温先生尽管直言。” “不知道孟公子你这两天可有见过王爷?”温先生问道。 “今日上午方才见过。是王爷他?”孟青君疑惑的问道:“不对呀?王爷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你没觉得王爷今日有些怪怪的吗?”温先生问道。 “没有,王爷看起来精神不错。” 嗯,温先生暗暗思索:看起来自己找孟青君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于是对孟青君言道:“事关王爷的私事我不便言明,总之王爷因为一些事情这几日心情郁郁,所以想请孟公子能够勤去王府,多多陪伴和宽慰王爷。” “这,”孟青君为难:“温先生的要求恕我难以从命。” “哎,”温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并非我刻意为难与你,也并不是小题大作,只是身为臣子,自然要事事为主家考虑,再说了,王爷心情不好,各种政务什么的说不定不就会被耽误了。” 第四十四章 受人之托 既然话说到这里,孟青君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因为卫沐恩心情不好的事情,会不会把陈筹的事情耽搁了,又会耽搁多久。 温先生看孟青君表情有些松动,又继续晓之以情的劝说道:“王爷平素把孟公子当作亲兄弟一般看待,如今王爷有事,还请孟公子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帮帮忙吧。” 情分,是了,虽然孟青君不习惯和不怎么和喜欢和卫沐恩亲近,但凭着良心说,卫沐恩待自己确实不错,算了,卫沐恩这个人是义父替她选的,看在义父的面子上,就帮一帮吧。 “好,我知道了,一会我就去王府看一看。” “那这一阵子就辛苦孟公子了。温某先行谢过。” 孟青君笑,这个温先生真是,还怕自己半途而废吗? “好,好,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王爷照看的好好的。” 既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温先生心里边的石头可算可以往下放放了,剩下的就看孟青君他怎么做了。 “公子,你真的打算去王府吗?”双双忍不住问自家小姐,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她也算知道小姐对未来姑爷的态度,虽然在自己心里很想小姐和姑爷早日成双成对,有所依靠,但耐不住自家小姐抗拒啊,再加上现在的日子也不错,挺自由舒服的,所以无论心里想了千百遍,但还是尊重自家小姐的意见。 孟青君瞥了身边的双双一眼,笑着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公子一定会去的,对不对?”双双笑着反问孟青君。 “对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吗。” “那,”双双结结巴巴的问道:“可是,这不是,回家的路吗?” “总得准备准备不是,好了,快走吧,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孟青君催促着身旁看起来稍微有些呆愣愣的双双。 刚走到府门口,就看见陈筹罕见的耷拉着脑袋蹲在门前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好像被霜打的菜叶一般,可怜的紧。 “怎么了?陈筹,出什么事了?”孟青君走到陈筹身前,不自觉揉了揉陈筹的脑袋,柔声问道:“可以告诉我吗?” 陈筹抬起头,两眼含泪,可怜巴巴的问道:“大姐说,孟公子你去找了王爷,让王爷管着我不让我去参军,是真的吗?”只觉得陈筹越说越委屈,眼泪都扑扑嗒扑嗒的往下掉。 孟青君赶紧安慰道:“别哭了,赵小姐骗你的,我去王府是因为赵小姐拜托我想让你如愿才去的。” “真的?”陈筹仍是不相信,怀疑孟青君是骗他的。 “当然是真的,”孟青君说道:“王爷都已经答应了呢。所以,别哭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陈筹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放肆而又浪荡,折让孟青君不由怀疑。 “对啊,我就是骗你的。”陈筹好像看出了孟青君的怀疑,于是欠欠的说道:“谁知道你这么傻又上当了。” 听到陈筹如此说话,说不气是骗人的,但孟青君更多的是面对自家不听话孩子的无奈:这又是怎么了,陈筹他又要作什么妖呢? 砰的一声,陈筹被敲了脑袋,愤怒的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大姐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刚才敲他脑袋的工具,旁边还有小八捂着嘴在旁边偷偷的笑。 陈筹讪讪的笑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姐。” 赵纤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陈筹打着哈哈说道:“没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你就戏耍孟公子,小八可都看到了,要不是小八机灵喊我出来,你是不是打算还要一定惹孟公子生气啊?” 陈筹恶狠狠的瞪了小八一眼,小八完全不害怕,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赵纤看到陈筹和小八的互动,又忍不住提手拍了他几下。 陈筹也不敢和赵纤对抗,耸了耸肩膀转身回府了,临走还不忘提着活蹦乱跳的小八。 赵纤向孟青君道歉道:“对不起,孟公子。” 孟青君不在意陈筹的无礼,只是有些奇怪的问道:“陈筹他这是又怎么了?难道后悔了吗?” 赵纤无奈的回答道:“少年人的自尊心和骄傲罢了,总想着靠自己就能够闯出一番事业,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我请你帮忙后,心里不知道该谢谢你还是......所以闹别扭罢了。” 奥,这样啊,那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正好,赵小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去王府还是在家里,孟青君有些难以选择,但无论最后选择哪里,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公子请讲。”住在一起这么久,向来基本上都是孟青君照顾他们,这应该是第一次孟青君有事情想请他们帮忙吧。 “请带人把我院子里的房间再整理出来一个吧。里边的被褥什么的都换成新的、好的,至于银钱么,”孟青君将身上的荷包取下,看了看:“里边还有一千多两,应该足够。” 赵纤接过荷包,问道:“可是有贵客至,要不要再买些新菜和鱼肉回来?” 孟青君摇摇头说道:“先不买吧,如果需要,我会让双双提前和你们说。啊,对了,如果近几天我没有回来,双双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双双泫然欲泣:“公子,你是要抛弃我了吗?” “别作怪了,乖,陪我去厨房做点东西。” 有一个词叫做师出有名,无缘无故的就又跑到卫沐恩面前,说那些安慰的话是明显不理智的,所以孟青君准备做些吃食,打着感谢的名义先试探一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汤汤水水的拿着有些麻烦,所以干脆做了一些糕点:桂花糕、龙须酥和春卷。 每样打包出来一些,剩下的么就是专门给小八和十五的这群孩子的,于是对双双言道:“双双,剩下的拿去和孩子们分了吧。”唔,差点忘了:“小十五如果闹人要找我,那就尽管送她来见我。”天真的小孩子也是治愈的一味良药啊。 卫沐恩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只是不是到为什么,这一次坏情绪来的这样早,这样不可控制。温先生一走,卫沐恩意识到为了防止自己再做出什么错事,于是吩咐人通传下去,关闭王府大门,无要紧事不要让人来见他,然后回到卧房,半躺在床上翻看游记。 孟青君没想到王府大门竟然关了起来,既然王府门关着,下人也说了无要紧事无需进府面见王爷,所以就想着既然如此,要不今天就算了,于是把手中的食盒交给门卫,让他递上去。刚转身要离开,却没想到被班管家给叫住了。 于是转身向班管家打招呼道:“班管家安好。” 班管家早早就得到了温先生的消息,也赞同温先生的想法:这个时候有亲人(虽然目前以他看来,这个身为亲人的人还傻乎乎的不清楚他和王爷的关系,不过,没关系,王爷清楚,并且很喜欢他)的陪伴,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挺着,于是就一直等着卫沐恩的到来,既然孟公子他已经来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把他放走呢。 于是连忙拿过食盒,再次递回到孟青君手中,劝说道:“这是公子您的心意,怎么好让别人转达呢,还是您亲自传达到比较好。” “可是,”孟孟青君迟疑着问道:“不是说无事不可面见吗?” “哎......”班管家笑道:“公子又不是一般人,公子请。” 第四十五章 为什么 就这样,孟青君被班管家引领着来到了卫沐恩的院子里,站到了卫沐恩的卧房门前。班管家示意孟青君赶紧敲门,孟青君看看班管家又看看面前的门,举起手却敲不下去。 班管家突然压低声音对孟青君说道:“对不住了,公子。”孟青君正奇怪班管家突然说了这么句莫名奇妙的话,身子却突然一趔趄将门撞开了,踉跄几步站好后,转身看着门外的班管家,想要问他为什么要推她,只见班管家无声作揖,然后又指了指卫沐恩的方向。 孟青君转头望过去,见卫沐恩身着白色寝衣,披散着头发,右手执书,正疑惑的望着她。 孟青君微笑:“王、兄长。” 卫沐恩招手示意孟青君过来,孟青君移步走到卫沐恩面前:“这是双双做的一些点心,特意前来请兄长尝一尝,还热乎呢。” 说罢把食盒掀开,将点心取出:“兄长快尝尝。” 卫沐恩看着面前笑的一脸温柔的孟青君,不自觉的接过糕点,嗯,入口香软、甜而不腻,味道不错,而且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里面,不过,怎么可能,应该是感觉错了吧? “怎么样?好吃吗?”孟青君看着面无表情吃着糕点盯着自己的卫沐恩,完全看不出来到底合不合他的口味,只好开口询问一下。 嗯,知道了,是因为眼前面前这个带着笑容的人啊。 “青君,为什么永远感觉温柔呢?”卫沐恩呢喃道。 “兄长说什么?”孟青君听到卫沐恩好像叫了自己名字,但具体说了又没听清楚,怕自己错过什么,只好腆着脸再问一遍。 卫沐恩勾唇:“只是奇怪青君你怎么能进到王府里?” 孟青君脸一红:“我没想闯进来打扰兄长的,只是管家他......” 稍稍一思索便知道班管家为什么会将孟青君带进来了,虽然因为班管家的自作主张有些气恼,但也为他为自己着想而感到高兴。 只是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差不多了解了孟青君的想法,而且作为一个兄长,他并不想真的逼迫青君太紧,再说了,可一可二难道能再三再四吗?他要的是真心实意的情愿。 “不要紧张,我不是生气。”卫沐恩安慰道:“点心很好吃。” 孟青君点头,然后小声问道:“我可以问问兄长为什么眉头紧锁,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卫沐恩看孟青君这一副,对就好像人家说的小媳妇的模样,不禁想笑:“难得你想关心我。只是,”卫沐恩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不是一件好事情,现在并不想告诉你呢。” “那,”孟青君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为兄长做些什么?” “我又不是小姑娘,没必要把我当作易碎的瓷片看待。放心吧,我很快就能自己调节好的。”卫沐恩从不觉得自己心情不好是一件大事,虽然说这个时候有些过于孤僻,但从来没有出过事不是。 “好吧,”孟青君有些泄气。 “好了,青君你若真的想给我做些什么话,不如,”卫沐恩看孟青君听到自己拒绝后微皱着眉头,只好开口说道:“不如给我讲一讲你的事情吧,我很好奇。” 这可为难了,孟青君并不想说谎话,但更不愿提及自己的过去,于是踌躇着问道:“我可以不讲吗?” 卫沐恩盯着孟青君,看他很是为难的样子,觉得奇怪:按他的猜测舅舅他们不是生活的不错吗?本以为青君姓孟是随母姓,安全打算罢了,难道另有隐情,但是明明从以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关系应该不错才对呀,算了,既如此以后再说吧。 “好,青君不想讲就不讲。” “兄长想听其他故事吗?我可以给兄长讲其他的。”孟青君向卫沐恩提议道,小的时候娘亲给她讲过许多新奇而又有趣的故事,孟青君想她如今也可以讲给卫沐恩听,而且她觉得卫沐恩应该会喜欢,只是不知道卫沐恩他愿不愿意听呢。 卫沐恩看着孟青君跃跃欲试的模样,将手中的书放下,拍了拍床铺道:“坐上来,下边凉。” 孟青君连忙拒绝道:“不,不用了。”望了一圈,然后起身先将座椅搬到床前,然后又将炭盆搬到旁边,笑道:“这样就不凉了。” 卫沐恩耸肩:“好吧。”,看这小子刚才惊诧又抗拒的模样,不知情人还以为怎么他了呢。 然后孟青君坐下,开始和卫沐恩大眼对小眼,互相盯着看了。 过了会,卫沐恩突然失笑,问道:“不是要讲故事么?” 孟青君这才如梦初醒:“傻了,兄长见谅。” 然后清清嗓子,开始讲述起来: 从前有一个名叫汉朝的朝代,到了末期,因为皇帝年幼,外戚和宦官势力膨胀,导致他们土地兼并严重,以致于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百姓失了土地,再加上天灾人祸连连,百姓越来越无法生存,于是他们开始了大大小小的起义。 卫沐恩奇怪的问道:“汉朝是哪一个朝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书本上可曾记载过?” “啊,我也没见过。”孟青君答道,然后又理直气壮的说道:“故事而已,真真假假的也没什么重要的啦。” “好好好,是我较真了,你继续讲吧。” 孟青君暗暗吞了一小口口水,心中暗自思索:这样说真的没有关系吗?自己当时初初听到娘亲讲的故事时,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当时娘亲说了一大堆时间、空间的话,现在具体说了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总之过去、现在都没有理解。如今她自然不能按照娘亲的说法再给卫沐恩解释一遍,所以只好选择一个能让人接受的理由。 但是卫沐恩的接受给她的感觉怎么会怪怪的呢?算了,算了,还是继续讲故事吧,别胡思乱想了。 因为天子势弱,政权混乱,所以当时有很多诸侯割据一方...... 卫沐恩本以为讲的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文人之事,却没想到这故事让他大吃一惊,他也由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人一个听得认真,一个讲的起劲,都没有意识到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直到班管家敲门。 停下来,孟青君才意识讲了半天嘴唇有些干,她渴了,桌上得水已经凉了,而且她也不好自顾自的去倒水喝。 卫沐恩从架子上取下外衣,慢悠悠一件一件的穿上,孟青君怪觉的站在一旁等待。 “走吧,”卫沐恩穿好衣服后对一旁的孟青君言道,走了几步后又觉得孟青君有些慢,然后很自然的拉起孟青君的手就往外走。 第一次同外男拉手,孟青君的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呼呼的任由卫沐恩拉着他到餐桌旁坐下。 卫沐恩心情很好的招呼道:“班管家很贴心,这里有几道菜我记得都是你爱吃的,快尝尝,看是不是还合你口味。” 说罢,又倒了一杯茶:“怪我疏忽,你说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先喝杯茶润润喉。” 孟青君接过茶一饮而尽,这感觉就像旱了很久的庄稼得以浇灌了,真是舒服得很。 卫沐恩见孟青君一饮而尽,立即又倒了一杯递给孟青君,劝说道:“先喝这么多,省的一会吃不下饭。” 孟青君点头,这一次就是小口小口的喝了,卫沐恩趁孟青君喝茶的时机,夹了菜放到小碟里。等孟青君喝完,道:“快尝尝。” 两人也真的是饿了,开始一心一意的用起餐来。 第四十六章 写成书 汤足饭饱之后,卫沐恩心思一动问到:“青君,这故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估摸着这故事应该不短。” 孟青君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年幼之时我娘亲讲给我听的。” “由事及人,本王觉得你母亲应当不是一个寻常的妇人,而应该是才智过人、胸有沟壑,日后一定要亲自前往拜谒一番。” 以前总听母亲说舅舅的事迹,觉得舅舅已经要成了一个神一样的人物,这世间上的女子没有配的上他的,再加上听母亲说过舅舅眼高于顶,还曾发愁过舅舅以后怕是要孤独一生呢!孟青君出现后,自己也曾猜测过一次,舅舅的个人生活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如今听了舅母编的故事,卫沐恩不禁在心中再三感叹:不愧是舅舅看上的人啊! “不行,没机会的。” “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青君,舅,啊,就不许本王的悄悄去吗?”卫沐恩没想到孟青君又是一口拒绝,然后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行就是不行,王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孟青君的脸板了起来。 卫沐恩叹了一口气:“哎,青君你还是信不过我,本王堂堂一个王爷,竟连拜见自家兄弟的长辈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是……哎……” 然后就是一副深受打击、不堪忍受的可怜模样。 孟青君心中也知道这十之八九就是卫沐恩在做戏给自己看,但看见卫沐恩那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紧了紧,有点难受,万一,万一呢! “不是我拒绝王爷,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卫沐恩抬起头双眼直视孟青君的眼睛,很是真诚的问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我娘亲她很早以前已经病逝了!”说完眼睛就闭上了。 病逝了?人不在了?怎么会这样?卫沐恩愕然。 孟青君紧闭着双眼不愿意睁开看卫沐恩的反应,听了一会没听见有什么卫沐恩的任何反应,连呼吸都弱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又过了一会,孟青君试探着睁开眼,一睁开眼就看到卫沐恩支着头、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把她吓了一跳:“兄长为何这样看着我?” 刚才孟青君说完立刻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卫沐恩已经被他这个行为给唬住了。 生老病死是常事,虽然刚才听见孟青君说舅母早已经去世让他吃了一惊,但是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孟青君的反应,该怎么说呢?实在让他意外了! 嗯,戳到了孟青君的伤心事的确是他不好,他本来要说一句抱歉来着,但孟青君闭眼的行为让他又把道歉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如今孟青君自己又睁开了双眼,卫沐恩思量着自己还是应该说一句,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向孟青君言道:“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请青君你见谅。” 孟青君重新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事,不知者无罪。”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而且只听一遍完全不过瘾。”卫沐恩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过了这么久,青君你还记得如此清楚,青君你的记忆能力真令人佩服。”卫沐恩夸道。 孟青君摇摇头,向卫沐恩解释道:“我的记忆力与普通人没什么差别,记得清楚是因为我娘把这个故事写成书传给我,而我又看的遍数多了几次罢了。” 这个故事竟然已经成书了,这可是意外之喜呀。 “那书在哪里?青君,我可以借来看一看吗?” “实在是不巧,书已经没了,书都被我爹、我父亲烧了。” 啊?这可是一会飞在天上,一会又落到地上了!真可惜,舅舅为什么要把书都烧掉呢? 等等,卫沐恩好像知道为什么孟青君不愿意讲自己的故事了,舅舅和舅母、青君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要不然也不会成这样…… 罢了,一步一步的来吧。 “哎呀,真可惜,”卫沐恩心中另有了一个想法:“我看青君你记得也不错,如果不嫌麻烦,我可不可以请你把这个故事都写下来,然后重新整理成册呢?” 写下来?不可否认,孟青君她真的对这个提议心动了,只是心中还有些不自信,担心自己不能够独自完成这件事,也怕自己记错了、写错了就对不起娘亲了。 “试试看,青君,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把它写下来。” “好,我试试看。” 既然孟青君已经答应要写了,那么这件事就宜早不宜迟,而且写书想必会费很多精力。 于是卫沐恩赶紧让孟青君去休息蓄精养锐。还好孟青君以前住的屋子还留着,不用再怎么收拾了。 又吩咐管家要把自己的书房重新收拾收拾,不耽误明天他和孟青君用,然后还要多备着些纸。 管家笑眯眯的应着:“王爷放心,一定不会耽误明天的事。” “你好像很开心?”卫沐恩看管家两个眼睛都要笑的成了一条缝。 管家点头:“王爷开心,老奴就会跟着开心。” 卫沐恩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轻呵了一声……管家笑得更开心了。 重新住到王府里,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到的不适应,孟青君很快就入睡了,然而次日天刚亮就被管家给早早的叫起来了。 迷迷糊糊的打开房门,管家面带愁容的看着她:“公子,王爷昨晚又没睡好,刚过四更就起来去了书房办公,还不让人进,所以老奴想请公子去看一看。” 孟青君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管家可以早点来叫我的。” 管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怎么好这么早就来打扰您。” “没关系,王爷为重。” 跟在管家身后,孟青君在心中不断揣测:昨天下午一直到晚上睡觉之前明明心情还不错啊,怎么不到一夜的功夫心情就又不好了?而且王爷为什么会心情不好?不知道原因又该如何解开心结呢?一直这样也只是隔靴搔痒、收效甚微啊! 有孟青君在,管家的底气就十足了,抬起手咚咚咚地敲了几下。 “本王不是吩咐过了不许人打扰么?都给本王滚!” 管家侧身,示意孟青君他上前来应对自家王爷。 孟青君清了清嗓子,扬声对答道:“是我,青君。兄长,刚起来有些饿了,不见兄长前来用饭,所以过来寻兄长,问一下是否要一起用饭,如果打扰兄长做事就算了。” 青君见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见里边传来座椅挪动的声音,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很快,吱呀一声门开了。 卫沐恩半夜被梦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睡,起来坐到书房里对着画像发呆,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听见孟青君的声音,四顾才知道天已经亮了。怕饿着孟青君连忙将画像收起,顾不得看自己的形象就赶紧去开门了。 所以门开后孟青君就见到了一个身着寝衣,外披黑色大氅,头发散乱,眼圈发黑的卫沐恩。 不等卫沐恩说话,孟青君眼急手快的将卫沐恩推回屋内,一边关上门,一边吩咐门外的管家道:“管家,快把王爷的衣物饰都取来。” 卫沐恩这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有些不整,不过身为一个男子,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见不得人。 孟青君推着卫沐恩坐到书房的椅子上,然后准备给卫沐恩梳头,书房没有梳子,刚才也忘了让管家带了,于是干脆以手代梳整理起来了。卫沐恩的头发又黑又滑,比起一般的闺阁女子的发质更好,孟青君并没有废多大劲就把头发弄顺弄好了,只是最后固定头发暂时用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好在自己当时为了稳妥,怕自己的头发散落下来惹人怀疑,既用了头巾又用了簪子,为此陈筹还笑过他呢。 第四十七章 我心欢喜 这边孟青君刚固定好头发,那边就听见管家敲门说衣服拿来了。 孟青君打开门快速将衣服取过来然后又将门重新关上。 将衣服放到卫沐恩面前的桌子上,站到卫沐恩面前,伸手准备将他身上大氅的结给解开。 卫沐恩一把抓住孟青君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孟青君挣了一下没挣开,微微歪头疑惑的看向卫沐恩。 “虽然我心中很是欢喜,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青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帮你换衣服呀?”孟青君快速的回答道。 “你真的要帮我换衣服吗?”卫沐恩一个使力将孟青君拉到自己面前,让两人之间距离变的更近了,近到呼吸交错。 孟青君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清醒过来,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用力将手挣开,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背对着卫沐恩,压着想逃开的欲望,尽量平静的说道:“失礼了。” 卫沐恩一直微微笑着,解开大氅,然后慢悠悠的一件一件穿好刚才拿过来的衣裳,穿好之后走到孟青君背后,对着孟青君的耳朵低声说道:“青君,为兄觉得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孟青君耳朵发烫,身子发僵,大脑乱哄哄的无法思考。 卫沐恩宠溺似的拍了拍孟青君的头顶:“马上成亲的人了,竟还如此单纯。好了,不逗你了,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快走。” 卫沐恩吃的很是舒坦,孟青君却觉得每一秒都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就想开溜,却被卫沐恩不慌不忙的叫住了。 “不是说要写书吗,还要往哪里去?管家都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就这样孟青君只好硬着头跟在卫沐恩身后一步一步的往书房挪。 书房就算再有些距离,也终究会到,坐到书房里孟青君觉得对自己真真是一种煎熬。 书房里偶尔传来卫沐恩翻书的声响,孟青君慢慢抬眼偷看前方的卫沐恩:卫沐恩正专注的翻看着案上的书籍,偶尔眉头一皱,或用笔在书上批注几句。 孟青君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然后将心思放到故事身上,一心一意要把故事好好的写下来。 从进书房以后,孟青君就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卫沐恩自然不会不晓得,一直不动声色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自然孟青君偷偷看他的动作自然也注意到了。 等孟青君终于安下心来写作之后,卫沐恩将书放下来,歪头看着不远处认真写作的青君:青君他长得真是好看。 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困了,支着头就这样睡着了,连孟青君后来给他披上大氅都不知道。 这一觉的时间可不短,一直到日过正午才慢慢转醒。 经过半天的时间,孟青君已经没有那么尴尬了。见卫沐恩醒来,柔声问道:“兄长醒了?” “什么时辰了?” “已过正午了。” “本王竟睡了这么久。” 门外班管家适时问道:“王爷,午餐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就用?” “走吧……” 就这样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中就又到了晚上该回去休息的时候了,孟青君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收拾好白天写好的东西,起身像卫沐恩道:“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发困想回去歇着,兄长也早些休息吧。” “不急,”卫沐恩拦道:“时间还有些早,你若困了就先躺到那边的榻上休息一会。” 孟青君望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床榻,拒绝道:“那是兄长休息的地方,我怎么敢僭越。” 而且她一个女子再怎么是男儿装扮,有些礼数该守还是要守,要让她睡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床榻之上,这实在是于礼不合,无缘无故也是于理不足啊! “这床铺我说你躺得你就是躺得的,一会还有事,青君,只好麻烦你先在这榻上将就一会儿。” 嗯……青君用力摇了摇脑袋,好让自己清醒点:“不用了,既然一会还有事,我还是陪着兄长一起再写会儿吧,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歇着。” 说罢,回到桌子那里坐下,拿起笔开始继续写故事,只是越写越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好像有千钧重量也睁不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卫沐恩瞧着孟青君从打盹到趴在桌上睡着,小心翼翼给孟青君披上衣服以防受凉,又拿走案上的手稿先睹为快。 听到外边铜锣连敲几声,卫沐恩推开门看着天上一轮明晃晃的圆月,看来时间差不多了。 卫沐恩走到孟青君身旁,看到了睡得双颊微红的脸庞,不由得一愣,双眼晦涩难明,忽而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青君,青君……” “什么时辰了?”孟青君深吸一口凉气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三更。” 三更,什么事非得等到三更半夜的才能办啊?都说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及做坏事的好时候,难道他们是要去? 怀着满肚子疑问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孟青君一声不吭的跟在卫沐恩身后在王府七拐八弯。 “到了。” 孟青君抬眼打量着四周,原来她是跟着卫沐恩来到了花棚之内,里边有不少花儿开的正艳,再仔细的看,里边还有几株花期早过的花却反常的绽放着。 卫沐恩领着孟青君来到小桌旁坐下,小桌上放着一盆昙花,还有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花奴今天来报,说昙花今晚要开了,为兄想着虽然昙花开花并不算稀奇,但时值冬日,还是想带你来瞧一瞧,看一看。” “我记得昙花的花期好像早就过了,而且那边还有……” “好奇原因是不是?”卫沐恩笑着问到:“你有没有觉得很暖和?” 卫沐恩一问,孟青君也意识到到了,这花棚里确实过于暖和了,她觉得自己再过一会可能说不定连汗都出来了。 卫沐恩解释道:“这花棚与其它花棚略有不同,建的时候加了些其它东西,所以这里温度才会较高。” 说罢将孟青君的酒杯满上:“来尝一尝,这是温先生亲手酿的竹叶酒,味道不错。” 孟青君端起酒杯,试探着喝了一小口,入口甘冽,还有一股竹子的清香,不自觉多喝了几口。 看孟青君酒杯空了,卫沐恩赶忙将酒杯又续满,这回孟青君就不再喝那么快了,她的酒量她自己清楚,浅的很。 花这个东西,一向在孟青君看来与草和树是没有什么差别的,昙花开花她过去虽然没有见过,但并不是十分感兴趣。所以,如今她只是百无聊赖的一边小口啜着酒,一边漫不经心的和卫沐恩说两句有关花的问题。 过了一会,突然发现昙花的花苞开始颤动,花瓣一瓣一瓣成成叠叠的陆续开始打开…… 昙花完全开放后,又很快的合上了。这个过程不禁让孟青君为之心动、感动和深思。 孟青君心想:人间美丽的花朵千千万万,所以很大可能世人也许喜欢的不是昙花完全开放之后的美丽,而是为能够看到花儿开放和关闭整个过程才折腰的吧! 两眼仍盯着昙花不愿意移开,不自觉接过卫沐恩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醉了,孟青君觉得自己好像要飞起,想和这花融为一体…… 孟青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边乱七八糟的,一会是娘亲的呼唤,一会是父亲的忏悔,一会又听见有人问自己问题…… 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好像徒步走了十公里,疲惫的很。 醒酒汤很快被下人端了上来,孟青君又要了几桶热水准备好好沐浴一下,洗洗自己身上的酒气。 第四十八章 人命 仔细回忆昨天晚上自己究竟都干了什么,有没有酒后失仪,但无论怎么想,记忆都是到昙花开后就断了,将身子下沉,整个人都进到水里:哎,下回不能再这样了。 洗漱出来,发现饭菜已经摆上了,将手擦干净,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粥碗,有些奇怪的问道:“王爷是不是不在王府?” 下人回道:“是。” 孟青君接着问道:“那你可知王爷去哪了?” “小的不知。” 算了,既然王爷不在王府,那她正好回去一趟,出来两天了,也不知道双双、小十五怎么样了。 在街上顺便买了一些干果什么的零嘴,又买了几串糖葫芦。 回到府里的时候,正好碰到双双带着小十五他们在玩。 “爹爹!”小十五撒开脚丫子就往孟青君这边跑,孟青君一把抱起小十五,柔声问道:“小十五有没有想爹爹呀?” 小十五重重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想啦,想了好多好多次呢,都数不清啦。” “是吗?”孟青君轻轻刮了一下小十五的鼻子:“那爹爹带回来的东西都给小十五吃吧。” 说罢,把小十五放下,将东西一样样的拿给小十五瞧。 小八自诩着和孟青君关系更熟一点,于是蹭蹭的走到孟青君的身旁,晃动着孟青君的袖子期期艾艾的问道:“有我们的吗?” 其他几个孩子也有点期待的看着孟青君,孟青君叹气道:“你问的太晚了,刚刚全部都给小十五了。” 啊?不会吧,小八他们都觉得失望了,眼巴巴的看着小十五怀里和手里的东西。 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了,但是仍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买东西,更何况零嘴这个东西本就是孩子们的心头爱,自然是都馋的。 孟公子是个大方的,他在的时候就会有好多好东西吃,这两天孟公子不在,着实让他们心里有些痒痒的,好不容易孟公子带着好东西回来了,他们却吃不上。 不过纵然再馋也不会无理取闹让孟公子掏钱重新买一份,更不会去抢自家妹妹的东西吃。 孟青君不是没有看到小八的渴望,只是她刚才一时冲动已经将东西全给了小十五,小十五虽然小,但是她也不想言而无信。 想了想,孟青君对小八提建议道:“你可以问一问小十五是不是愿意分给你们吃呀。” 小八眼睛一亮,点点头,然后走到小十五面前郑重的问道:“十五,我们可不可以吃呀?” 小十五回头望着孟青君,孟青君点点头鼓励小十五道:“这都是你的东西了,你可以自己做主。” 小十五抿嘴,然后盯着面前的零嘴一脸认真。 小八的脸渐渐垮下来了,小十五是不愿意给他们吃,垂头丧气的就想转身离开。 “给,都给你们。”小八激动的转过身子,看见小十五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手拍着桌子。 “都给?给我们?”小八咽了一口口水,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问道。 小十五将零嘴都推到小八的面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哥哥,给……给哥哥姐姐。” 小八连忙招呼着终兄弟姐妹上前来吃东西,这帮孩子现在懂事多了,一个个拿完东西后,不用有人说,就都自觉的对孟青君说句谢谢,孟青君觉得这课没白上。 “呦呵,这都吃着呢?” 孟青君问声望去,果然是陈筹这个让她哭笑不得的家伙。 陈筹晃晃悠悠的走到孟青君面前,挑眉问道:“你不是要住在王府吗?怎么回来了?” 不等孟青君说话,陈筹又恍然大悟似的自答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王爷觉得你没用,所以就把你赶回来了!”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这些混账话讲给你两个姐姐听,让她们好好教训教训你,省的老是没大没小。” “看见没?我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陈筹退后一步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道。 什么衣服?当然是官服啊?有什么特别的?啊,不对,陈筹他应该穿的是军服才对。 “你为什么会穿着……呃,捕快才穿的衣服?” 陈筹对孟青君挤了挤眼道:“当然是出了人命呀。” 孟青君不由白了他一眼,出了人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人命关天,陈筹还一副巴不得八卦八卦的样子着实令她不舒服,于是抱着小十五哼了一声扭过身去。 “好好好,我给你说清楚还不成么?小弟我呀,可真怕孟大公子生我气呢,对不住啊,孟大公子可千万别给小人我一般见识啊。” 哎,陈筹他可真是说不几句正儿八经的话来呀! 不过无论陈筹说话的方式有多滑稽可笑,事情孟青君最终是听明白了,也明白了陈筹为什么讲故事之前要把小八他们赶走了。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忠义侯被杀了,凶手据说是老太君—也就是他岳母,奥,忠义侯是入赘的。 这凶手说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谁信啊?但是,关键的是:指认她的人是忠义侯夫人—也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呀!这可稀奇了! “这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又怎么牵扯到你了。” 陈筹厚着脸皮吃着从小十五手里软磨硬抢过来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这丰城稍微有点关系和眼色的谁不知道,忠义侯就是当今皇上的一条狗,专门用来看着永恩王的,如今他出了事,永恩王可不得上点心,亲自督办查一查事情的真相,至于我么,我觉得应该是王爷想磨砺磨砺我来着。” “那真凶查出来了吗?真的是老太君吗?” “哎嗨,怎么可能,忠义侯夫人说是她娘杀的,又说不出来原因,再加上又没有什么证据,身份又在那摆着,所以,有的头疼了。” “你说,”陈筹突然来了精神问道:“我如果破了这件案子,王爷会奖给我什么呢?” “既然你回来了,想必王爷也该回王府了”孟青君站起身说道:“我该走了,有空再聊,另外你努力。” 回到王府已经过了午时,早上吃的晚,再加上吃多了,孟青君还不觉得自己饿,向管家打听过卫沐恩在哪里后,立马就去找他。 孟青君本以为卫沐恩是在花棚喝酒解闷,没想到他竟在给花儿浇水,而且浇的很仔细、耐心。 “兄长,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卫沐恩看见孟青君很是高兴:“我还以为你到晚上还不一定回来呢。” “怎么可能?青君可不是如此不守信之人,答应兄长住几天就会住几天,说会陪着兄长就绝不会失约的。兄长,你说是不是?” 卫沐恩不置一词,忽而问孟青君道:“吃了吗?” 又突然问孟青君道:“听管家说你回孟府了?” 孟青君点点头:“出来了两天有点想小十五了,所以回去看一看。” “想小十五是假,想情人才是真吧,青君你对我又何必隐瞒呢?” 孟青君不说话默默红了脸颊。 “啊,”卫沐恩又突然对孟青君提议道:“自从上一次从草原回来后,我还没有见过小十五吧,好歹小十五也叫过我几声爹爹,明天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她。” 明天王爷要和她一起去孟府?孟青君不知道此行是好还是坏,原先她的打算是请卫沐恩去孟府住,但后来突然想到在孟府可能破绽比较多,于是又临时改了主意,如今卫沐恩突然提出要到孟府,她…… 算了,也许真的只是去看看小十五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好啊,我想小十五看到兄长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四十九章 谜语 次日上午…… “我如果没记错,小十五很喜欢吃糖葫芦是不是?” “兄长记得不错。” …… “那好,那就……都买了吧。”卫沐恩递给小贩一块银子,然后又对小贩说道:“你的糖葫芦本公子都要了,所以你得跟着本公子走把东西送到地方才行。” 小贩笑眯眯的连忙点头应是,方才转悠半天都没有卖掉几串,如今来了个贵公子将糖葫芦都包了,银子给的十足,跑个腿也不算什么了,小事一桩啊。 买糖葫芦之后,卫沐恩就没有买其它东西的意思了,和孟青君有说有笑、不急不忙的往孟府走去。 到达孟府门前,孟青君主动上前敲门(毕竟府里主要都是些小孩子不安全,门平常都是从里边拴着的。),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不是别人,正是闲不住的小八。 然后小八扛着满是糖葫芦的草扎就往里跑,一边跑一边高兴的喊道:“孟公子回来啦,有糖葫芦吃啦……快出来呀……” 卫沐恩就在孩子们的一片吵闹声中又见到了那个孟青君所谓的心上人。一段时间未见,她看起来气色又好了些,满脸含春…… “双双姑娘,好久不见。”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双双也曾暗中打探过王爷,觉得王爷应当算个良配,但自家小姐她有自己的主见,平常也几乎不和外人也包括自己觉得不错的王爷没什么接触,所以虽然说很想王爷和自家姑娘……但还是由于种种原因放弃了。 如今再次见到王爷心里十分激动,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王爷安好,双双有礼了。” 卫沐恩点头,然后貌似无意的问道:“不知道双双姑娘你可有姓氏呀?啊,对了,听王将军说双双姑娘原先曾是王妃的丫鬟,也算是旧人,如今你又将和青君永结百年之好,于情于理本王都应该对你多加照顾,本王有意认你为义妹,不知你是否愿意啊?” 啊?自己要成为王爷的义妹?双双错愕的望向自家小姐,看到自家小姐也是一副惊诧的样子:“呃,多谢王爷,只是双双福薄,恐怕无法承受王爷厚爱,请王爷见谅。” 卫沐恩反驳道:“双双姑娘自谦了,有青君在这里,本王不相信有哪个敢说你福薄?” “不是,”双双慌乱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虽然王爷义妹这个帽子从天而降,不知是福是祸,但好歹顶着这个帽子,说不定以后…… “双双见过义兄。” “好,义妹请起。” 于是在孟青君的迷惑中卫沐恩完成了一件心中的…… 孟青君迷迷糊糊领着卫沐恩到了正堂中,倒好茶放到案上:“兄长怎么想起来要认双双为义妹了。” 卫沐恩叹气道:“还不是想你我更亲近些,怕你日后万一生我气不愿意理我,更怕你说跑就跑了,找不着你怎么办?” 嗯?卫沐恩在说什么? “兄长说笑了。” “我可是真心的,青君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阵风,一团雾,让我看的见却抓不住。” “兄长越说越离谱了。” 卫沐恩浅饮一口茶:“你就像上天赐给我的一道谜语,很有趣,所以青君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孟青君想:幸亏小八这些孩子们在外边吃玩去了,双双又去了厨房忙活,这屋里就只剩下她和卫沐恩两个人,否则这会儿卫沐恩失心疯说的乱七八糟的话让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哎,也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啊,怎么突然就说胡话呢?头疼呀…… “兄长想让我答应什么事情?” 卫沐恩用手摩挲着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道:“很简单,我想青君答应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我!” 什么?孟青君越来越糊涂了,糊涂中又带着几分心悸。 “怎么样?告诉我,青君你能答应吗?”卫沐恩又突然笑了起来,好似刚才面容严肃认真的不是:“哎呀呀,青君你是不是又吓着了。” 孟青君一时拿不准卫沐恩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说得是真的了,呆呆的望着卫沐恩没了言语。 堂中静了下来,卫沐恩好像没有感觉似的沉迷于茶水。 “三哥回来了。”外边传来小八的喊声,随后就看到陈筹提着几尾肥肥的鲤鱼进来了。 “我还以为小八骗我呢,原来王爷和孟公子真的都在呀。” 吊儿郎当的还没有礼貌,孟青君向陈筹翻了一个白眼:这可是你家上司呢! 嗯嗯,谁也没说不是我家王爷呀:“陈筹见过王爷。” “嗯,”卫沐恩问陈筹道:“查的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 “属下核实过了,忠义侯夫妇感情甚好,没有什么矛盾,忠义侯老夫人常年居于佛堂,和忠义侯也没有什么冲突,据府中的下人说,忠义侯侍奉老夫人至孝,老夫人完全没有杀忠义侯的理由。” “这么说还是一无所获?” 陈筹摇摇头自信道:“属下有一个重要的发现。” “奥?”卫沐恩道:“说来听听。” “忠义侯并非死于中毒。” 不是中毒而死?这可和仵作告诉他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说不是中毒而死?”卫沐恩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可有什么证据?” 陈筹答道:“中毒之人或会因为体内五脏俱焚之痛而出现异常挣扎之态,而属下查验尸体时发现忠义侯尸身并无此种表现,再加上面色、肤色、唇色等正常,为证实此种猜测,因此属下暗暗剖了忠义侯的尸身,果不其然,毒虽入胃余者五脏却无异常。” “看来仵作并没有说实话呀。” 仵作经验丰富,如此明显之事却说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知道了却还瞒着,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本王知道了。”卫沐恩站起身对孟青君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回王府,用过午饭,青君你和陈筹一起去王府寻我吧。” “兄长不如在这里吃?” “不了,王府中还有些事。” 小十五他们正在院中玩捉迷藏的游戏,正好轮到小十五蒙着眼睛找人,于是一下子撞到了正在往外走的卫沐恩身上。 卫沐恩一把抱起小十五,取下遮挡小十五眼睛的布,问道:“小十五,玩的开心吗?” 小十五点头,搂住卫沐恩的脖子笑着甜甜的喊道:“爹爹。” “小十五还记得我是谁呀?” “爹爹,爹爹。”小十五又连着甜甜的喊了两声。 “青君,”卫沐恩扭头对孟青君说道:“小十五我就先抱走了。” 然后小十五这个胆大的就跟着卫沐恩走了,一点不情愿都没有。 “孟公子,孟少爷,你想什么呢?发什么呆呢?” 孟青君啪地一声打掉陈筹正蠢蠢欲动的手:“还不赶紧把鱼提到厨房里去,一股子腥味。” “算了,还是我去吧。”孟青君伸手接过草绳:“你去接姐姐们回来吧,顺便再带些青菜回来。” 一边往后厨走,孟青君一边思索着卫沐恩所说的话,刚才那些话让孟青君越想越不安,最后那个要求更让她心中多添了几分烦躁。 孟青君觉得卫沐恩好像正在编造着一个牢笼,想把她控制起来,想把她关起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知道卫沐恩为什么想这么做。是因为怀疑她是敌人吗?可是又不像啊! 孟青君想走了,她想带着双双去找义父去,她想去过自由舒心快乐的生活,她没有什么大志向,也没有什么目标,更没有…… 或许可以试探着和义父去一封信了……嗯,今天晚上就写吧,这件事情青君觉得宜早不宜迟。 想通了,心里也畅快了,孟青君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于是加快脚步向厨房走去。 “双双,我今天想吃口味重一点的,我想吃酸辣鱼。” “好……” 第五十章 忠义侯夫人 正如陈筹的猜测,卫沐恩他的确是要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忠义侯府(当然孟青君并不明白忠义侯府里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路上,卫沐恩问陈筹道:“对于忠义侯夫人指认杀人凶手是老夫人这件事,你怎么想?” “两人是亲生母女,关系平素也不错,无缘无故的属下确实……” “无缘无故?”卫沐恩转头问孟青君道:“青君?此事你可有什么看法?尽管说来听听。” “嗯?”孟青君笑了笑道:“忠义侯府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忠义侯夫人指认自家母亲杀死了自己丈夫,那就说明她们两个的关系不会像外边说的那样好,最起码现在来讲关系是不好。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卫沐恩点头,然后又扭头问陈筹道:“现在你明白该怎么查这件案子了吗?” 陈筹只觉得云里雾里的,他也听到了孟青君说的话,但是感觉没得到什么关键的、有用信息啊! 卫沐恩看陈筹皱着眉一脸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了,走吧。到时候再看。” 忠义侯的男主人死了,虽然死的不明不白的,女主人又和老主人闹了起来,但是府中仍旧井然有序的样子。哭灵的、烧纸的、吹奏哀乐的以及唱礼的和迎送、接待宾客的……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样样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不得不让人夸赞一句不愧是公侯之家。 孟青君自觉上了三炷香然后又拜了拜,随后紧站在卫沐恩身后听他和忠义侯的管家谈话。 “为何不见忠义侯夫人?” “夫人过于哀戚,再加上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以至于昏倒,所以被老夫人命人压着休息去了。” “奥?老夫人这两天可还好?” 管家叹了一口气道:“侯爷突然死了,这谁也没想到呀!可夫人对老夫人心中存着一个结,硬是把侯爷的死怪到老夫人头上,老夫人也没有办法,这两天不止夫人身体不好,老夫人身子也虚了很多。” 管家说到此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我苦命的郡主娘娘啊……” 管家哭的伤心,卫沐恩稳如泰山,孟青君心中虽有触动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路人”属下,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斜睥了一眼陈筹,只见那小子是一脸不耐烦。 哭了几声,管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用衣袖将眼泪擦去:“让王爷见笑了。”然后又眼睛发亮的问道:“不知王爷可否找到了杀害我家侯爷的凶手?也好让我家夫人和老夫人重归于好。” 卫沐恩摇头道:“还有些疑点尚未清楚,所以有些东西想再问问忠义侯夫人,不知道这时候忠义侯夫人是否方便?能否想问?” “这?”管家迟疑道:“王爷请稍待片刻,先至侧厅休息,容老奴先去看看夫人是否清醒,请示夫人过后再向王爷回话。” 卫沐恩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管家匆匆离去。 卫沐恩身为王爷对这忠义侯府里的事情上心就算了,为何还对这主人如此客气呢? 唔,难道是说与这府中之人有故?还是说有什么特殊原因呢?孟青君在心中暗自猜测。 很快管家就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想必就是忠义侯夫人了吧。仔细打量着忠义侯夫人,只见她身穿麻衣,头戴白花,身形显瘦,面色憔悴,行走间自有一股弱柳扶风之态。 “王爷。” “夫人。” “听管家说王爷有些事情要问问妾身,不知道是何事?但凡是妾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发现忠义侯死因有些问题,所以想来请教一下夫人,忠义侯去世前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忠义侯夫人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哽咽道:“妾身一介弱女子,哪里知道有什么不正常的,况且,妾身不是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侯爷当天晚上除了吃了母亲命人送来的补汤,其它没什么不一样的!” “夫人节哀,”卫沐恩继续问她道:“一碗补汤,由厨房熬制到送入当中再由侯爷喝下,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插手,为什么夫人就一定认为是老夫人所为呢?” 忠义侯夫人扭过身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又卡在这了,每次问题到这里都无法再继续问下去了,陈筹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磨人…… 卫沐恩劝道:“夫人,忠义侯如今含冤而死,你又和老夫人因为此事伤了母女情分,若是不将此事查清,岂不是既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夫君,又对不住极有可能并非凶手、爱你至深的亲娘。” 忠义侯夫人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一旁的管家看着哭泣的忠义侯夫人手足无措。 屋中只剩下忠义侯夫人抽抽噎噎的哭声,过了一会儿,忠义侯夫人将眼泪擦干,突然站起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住扭身说了一句话:“红颜枯骨。”说完就匆匆离去。 红颜枯骨?心结?看来这里边果然有文章啊! 既然在一团乱麻中有人给了一个头,那下边只要顺着扯就快了。 从忠义侯府回来后不过半天功夫,陈筹就回来禀报消息了。 红颜枯骨就是忠义侯所中的毒药名称,他们刚开始没有查到这种毒,完全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再加上被砒霜的毒掩盖住了。 红颜枯骨的来历也查清楚了,这种毒是过去的老忠义侯偶然从江湖中人手里得到的,老忠义侯去世以后这毒就一直被老夫人亲自保管着,放在哪里除了老夫人知道,其他人是谁都不清楚的,所以忠义侯夫人认出红颜枯骨的毒以后,才会一直咬定是老夫人所为…… 至于心结么?这个事情在陈筹看来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简而言之就是说忠义侯夫人和忠义侯他们成亲后。三年多了还一直未有身孕,老夫人心急着传承后代抱孙子,就不顾忠义侯夫人的反对硬是让忠义侯前前后后纳了三个妾室,所以忠义侯夫人生气了…… 既然忠义侯夫人认定是老夫人的原因是红颜枯骨这个毒,但事实上忠义侯并非死于中毒,那么就证明忠义侯夫人的猜测是错误的:老夫人不是杀害忠义侯的凶手,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 孟青君不认为陈筹的猜测是正确的:“这种推测我觉得其实还是有问题,忠义侯虽然并非死于红颜枯骨,但中了毒确是真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最起码,老夫人的嫌疑还是存在的。” 陈筹烦躁的挠了挠头:“那按孟公子你的看法,我该怎么办?” 孟青君看看卫沐恩,见他鼓励的向自己点点头。 “有一句叫做由果溯因,太麻烦的话那就先什么都不要想,就先弄明白忠义侯的死因再说。” “那我这就去,属下告退。” “兄长,这件事交给陈筹去办真的没有问题吗?” “别担心,有事我担着。”卫沐恩说道:“这正好是一个机会,让他好好锻炼锻炼。” 孟青君还是担心:“那他可能成吗?会不会耽误兄长。” “放心,大家都不急。”卫沐恩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是话里有话啊,大家?包括谁?都不急?身份尊贵,人命关天的事情为什么都不急? 算了,就看陈筹的了,希望他能早日查清楚,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尽力帮一帮就是了。 第五十一章 花娘 这一查,陈筹就又出人意料的查到了青楼里面。 事情是这样的,忠义侯是死在府中的姨娘身边的,所以就自然而然又重新调查了这个姨娘。 不调查还好,这一调查么,竟然发现所谓的良家女子,秀才之女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是的,这个姨娘的真正身份是青楼女子,真是出人意料,因此又对这个姨娘进行盘问,得到一些重要信息:首先忠义侯其实是个非常风流的人物,他经常隐瞒身份偷偷去青楼偷香窃玉,另外,忠义侯有暗中来往的趣味相同的友人,具体都有谁她就不知道了。 所以,陈筹决定来青楼碰碰运气。于是通过一番威逼利诱,青楼里的老鸨说了实话。 陈筹本以为一起来往的是什么权势人物,最起码也应该是一些富家子弟,但是没想到就是一群得志的地痞无赖之类的人。 对付这群人那就更不费什么力气了,稍微漏漏身份,夸大一下事情结果,他们就被恐吓住了,就像倒豆子似的都交代了。 首先是忠义侯是个假正经的,私底下玩的很开,有的时候还吃一些助兴药,最近他身体不好,吃的比较多……诸如此类的…… 陈筹觉得这个忠义侯还真是厉害呀,家里娇妻美妾在怀,外边温香软玉在抱。既然如此放纵,身体不好也应是理所当然吧!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人突然委屈道:“我们也劝过侯爷节制点,说他早晚会……可侯爷他不听啊,官老爷,侯爷的死跟我们可真没关系。” “你们说没关系不算,还得等我们查清楚才行。” 胖乎乎的人想到自己可能无法按时回家,再加上传出去的话,如果被自己家中的妻子知道的话,他可能又要受苦一阵子了。 想到此心中不由得更加烦躁起来,“查啥查?说不定就是马上风死的,官老爷,你赶紧放我们走吧!” “马上风?何谓马上风?” 胖乎乎的人话说完立马就后悔了,管家之人是随便议论的么?怪只怪自己一时激动忘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因此他以为自己会被打了或怎么样呢,可没想到这位官爷竟然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可笑的问题,他竟然问什么是马上风! 大着胆子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官爷,刚才只顾着害怕没注意到,这位个子高高的、壮壮的官爷其实很年轻,据他来看,最大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奥,估计是年龄小,家中管教的又严,所以才不知道马上风是什么的吧! “快说!陈筹催促道。” 胖乎乎的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开始向陈筹解释道:“就是……” 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陈筹晕晕乎乎中想到自己见到忠义侯的尸身姿态,发现和胖乎乎之人说的有一点类似,于是决定返回去再去寻一遍仵作,与他再好好探讨一番,反正也没发现其它的。 庆幸尸很快就验完了,验完后仵作叹口气道:“要不是你陈大人提醒,我还不能确认,还在毒药上打转转,如今能确认了,是马上风。” 确认了,是马上风,但是陈筹心里还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到底是哪里呢?想不出来就算了,先去办另一件事吧! 再者就是毒了,至于红颜枯骨这个毒么?陈筹先去问了问老管家是否知道这样毒物,没想到管家才到,不等陈筹问就交代了。 老管家说:红颜枯骨这个毒么的确是由老夫人保管的,可重要的是这瓶毒很早以前就丢了,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这件事除了他及老夫人和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他知道是因为他曾经奉老夫人的命悄悄找过,可惜没找到,所以听到自家小姐说红颜枯骨的时候才会特别震惊。因此他也一直在等陈筹他们来问…… 管家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好多好多,大部分都是讲老夫人和自家小姐的事情,陈筹觉得忠义侯府的管家一定是生错了性别,要不然怎么会比女人还要唠叨呢。 不过听管家唠叨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因为陈筹听到管家无意中说漏了嘴:忠义侯刚开始并不是小姐所喜欢的人。 是的,乍一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结合忠义侯流连花丛的表现,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也许忠义侯之死还另有机关。 陈筹在心里理一下思路:忠义侯死于马上风,红颜枯骨之毒丢失已久,下毒之人另有其人,老夫人可排除嫌疑,忠义侯夫人待查。 天色已晚,跑了一天也累了,剩下的就等明天再说吧。 永恩王府夜,卫沐恩翻看着陈筹递交上来的文书夸道:“还算有些脑子,且看他明天能再查到什么。” 孟青君问道:“兄长的意思是此事很快就能完结了?” “不,没那么简单,陈筹现在查到的只是开了个头,若他要想把这件事深挖清楚,还需多多努力。” 孟青君追问道:“前因后果,兄长都知道了吗?” 卫沐恩微微一笑道:“我不是神仙,不可能全部都清楚,不过十之六七还是可以的。” 十之六七?孟青君心想如果她知道了,悄悄提点一下陈筹,说不定会更快破案呢。 于是请求卫沐恩道:“兄长,可否讲给我听听。”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嗯?这说的是什么意思?问事情得到了这八个字,孟青君心中暗自猜测:莫非与情字有关? 孟青君走到卫沐恩书桌前,伸手拿起那一份卷宗仔细查看。 情字害人?与忠义侯有关的女人重点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夫人,一个是他的姨娘,王爷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必有一个是真凶吗?那么究竟是姨娘还是夫人? 姨娘得到忠义侯偏爱,行为虽然放肆,可是她在府里的所有都依赖于忠义侯,害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就是忠义侯夫人了,可是那也没有可能吧,外界不是一直说忠义侯和夫人感情一直很好啊!而且看上次看忠义侯夫人伤心的模样也不像作假啊。 最下边就是陈筹今日查到的东西了,看到一半孟青君不由的脸颊发烫,强撑着把东西看完,立马把案宗放下,快走回到位上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分明就是死于好色,与深情有甚关系!孟青君在心中啐道。 等等,忠义侯是死于好色,但确实是中了毒,下毒的人难道是与他有什么爱恨情仇? “下毒的人,是忠义侯夫人,对么?”孟青君试探着问道。 卫沐恩点点头,证实了孟青君的猜测。 孟青君目瞪口呆,拍着胸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夫人她不是,她不是很爱忠义侯吗?为什么要杀他?” “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况且她要杀的可不一定是忠义侯。” 孟青君脑袋一亮:“兄长的意思是说,中毒之人本该是那位姨娘,阴差阳错的却成了侯爷,侯爷本该死于中毒,却没想到毒还未发作,却突然死于……”脸又烧起来了:“死于……死于……马上风。” “真有意思。”孟青君只能这么感叹总结了。 “那红颜枯骨的毒怎么会到忠义侯夫人手里,不是说丢了吗?” “谁清楚呢?也许丢失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忠义侯府演这么大一出戏,看来不过是想保护忠义侯夫人这个真正的女主人而已。” “所以,你看:”卫沐恩劝孟青君道:“恩爱夫妻尚且如此,前车之鉴哪?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王爷他话什么意思?听不明白和自己的关系。 “考虑不要成亲了?” 孟青君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嘿。”卫沐恩笑:“玩笑、玩笑话。” 第五十二章 真真假假 第二天,陈筹早早吃过饭就开始新一轮的查访。 昨晚上虽然有人想告诉他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被他拒绝了,这是一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可不能凭白就浪费了,况且,不劳而获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边陈筹兴致勃勃的去查忠义侯的案子,那边永恩王府里,卫沐恩正在打趣着孟青君:“有没有感觉一腔好意都被浪费了?” “兄长是不是早就知道陈筹不会听,所以才会告诉我告诉的那么清楚,一点犹豫也没有。” “你可别冤枉我,他不听可不是我命令的,况且他不听你不是才应该高兴么?” 对啊,孟青君点头,她确实应该陈筹的正确选择高兴,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在忠义侯府里抽丝剥茧,又忙活了两天,陈筹心想自己可以回王府交差了,正好不耽误忠义侯府停灵七天下葬。 等陈筹将自己查到的都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卫沐恩后,信心十足的等待着王爷的夸赞。 “这些都是你查到的?证据都齐全了?”卫沐恩问道。 “人证物证都齐了。” “嗯,明天你在众人面前如实讲个清楚就行……” “怎么了?”孟青君看陈筹耷拉着脑袋,在他即将离开王府大门的那一刻问道:“为什么不高兴?你是不是累着了?” 陈筹摇摇头回道:“我还以为王爷能夸夸我呢。” 孟青君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笑道:“你怎么知道王爷没有夸赞你?再说了,明天不是才定案么?说不定明天就会夸你呢。” 陈筹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孟青君满面笑意的回到书房中对卫沐恩说道:“托兄长的福,今天可见着小赖皮的吃瘪了。” “嗯?” “陈筹想得到兄长的认可……” 听完,卫沐恩挑眉道:“我这好几天都没有看你那本书了,心里有点急,青君你什么时候能写好呀?” 不经意卫沐恩换了话题,孟青君迟疑道:“大概一个月?”自己确实写的慢了点,不过怕自己记错,她都是再三回想才敢下笔,毕竟一个好故事可不敢任由她乱写。 另一边,陈筹回到府中换回常服,和兄弟姐妹们一边一起玩耍,一边等待着吃饭。 “三哥,你赢了么?”小八知道自家三哥最近一直在外边查案子,具体什么案子也不清楚,在小八看来查案子就是和凶手比一比,所以等自家三哥回来就开始了每天例行一问:是三哥赢了还是凶手赢了。 正好赵纤过来送烧好的热茶,也担忧的问道:“今天回来的较往常早很多,是案子都查清楚了吗?” 陈筹点头:“王爷没说什么,但我问过孟公子,十有八九都已经清楚了。不必忧心。” 赵纤听说孟青君说了话,自然也就放心不再多问了。 临回厨房时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怎么问的孟公子?” “就该怎么问就怎么问呀。” 得了,赵纤心中清楚了,估计陈筹他又走得不是寻常路,头疼。 深夜,忠义侯府花园一角,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假山边放下一个东西快速离去,不久又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来到假山旁摸索一番后也很快离去。 这一夜对于侯府中很多人人来讲是个不眠之夜。 无论有多少人期待着黎明快点到来,无论有多少人希望着太阳晚点升起,但老天就是这么公平,该什么时候天明就是什么天明。 因为昨天王爷府已经传过话,说今天来揭露忠义侯的死因,所以草草用过早饭后,侯府里的人紧张的等待着卫沐恩等人的到来。 很快,卫沐恩和孟青君以及陈筹来到了侯府,被管家请进到了偏厅里奉茶,里边忠义侯夫人和那些个姨娘已经等着了。 “老夫人在何处?”卫沐恩扫视一圈后问道。 管家陪笑道:“老奴这就去请去请,王爷请稍待。” “不用了,老身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虽然看起来身材瘦弱却很精神的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进来了。 老夫人一坐下当机对卫沐恩说道:“王爷,好久不见。” 虽是打招呼的客气话,但是在孟青君听来这话的语气可是不怎么客气,再加上老夫人说话时那几乎掩盖不住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由得想:这老夫人“真厉害”!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生气。 王爷生气了吗?脸色如常,好像并没有感受到老夫人不好的态度一样,说话也是仍旧客客气气的。 “老夫人身体安好。” “安好谈不上,不知道王爷查了这么久,可查出来什么东西。” “不敢怠慢老夫人的事,”卫沐恩指着身旁的陈筹道:“好在手下也有几分手段,今日就由他为老夫人解惑。”然后吩咐陈筹道:“还不赶紧把你查出来的东西都一五一十讲出来,让老夫人她们听听。” 陈筹站出来,先向老夫人和忠义侯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关于侯爷不幸去世一事,关于侯爷的死因,属下要讲的是:侯爷并非死于他杀,而是死于马上风。” “不可能。”忠义侯夫人立马反驳喝到:“你不要胡乱猜测。”侯爷死于马上风这件事多么可笑。 “夫人请看。”陈筹将袖中的纸呈给忠义侯夫人,纸上写的既有仵作的验尸结果,也记录了侯爷和那几个无赖风流的证明。 忠义侯夫人越看手越发颤,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将纸文扔到地上,讥笑道:“休想拿这些假的来骗我,红颜枯骨的毒是真的,这毒我可见过,你们骗不了我。” 陈筹将纸文捡起来,弄干净重新放到袖兜里:“夫人为什么坚持侯爷是中了红颜枯骨的毒呢?除非……” “除非什么?” “本想给夫人留几分颜面,不过如今看来夫人并不需要。既如此,各位稍待片刻,我去请几位朋友过来。”说罢转身离去。 不过几个呼吸,陈筹就带人回来了,说是朋友,其实就是忠义侯府里的丫鬟、厨娘、以及那几位流氓和医馆里的老大夫。 “见过王爷、夫人、老夫人。” “红颜枯骨如何由丢了再到夫人手里,这件事是夫人的家事,属下也不再过问。” 陈筹顿了顿继续说道:“侯爷去世当夜,夫人并无疾病却招了大夫在府中,更奇怪的是,侯爷去世时虽在尹姨娘房里,膳食确是夫人所准备的,夫人送的,更奇怪的是,有一道菜和一碗安神汤是是专门给侯爷备下的,更奇怪的是安神汤里有红颜枯骨的解药。” “所以,”陈筹正色问忠义侯夫人道:“这些奇怪的事情夫人能否给个合理的解释。” 忠义侯夫人开始是嘴角上扬,然后变成小声的笑,最后开始大笑道:“人证、物证俱全,看来我小看你们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来夫人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承认我确实是因为一时之气想给他一个教训,还是承认他太蠢自己把自己害死了。” 老夫人怒喝道:“混账,姑爷虽非十全十美,可他怎么不对,你也不该给姑爷下毒,过后竟然还都想推到为娘身上,老身宿日对你的教诲都学到哪里去了?” “学到哪里去了?”忠义侯夫人微微扬起下巴,盯着老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语气中满是嘲讽:“我给谁学的下毒?不正是您吗?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正是如此么?” 亲生母女哪有这么大的隔夜仇呢?想了半天,孟青君最后心中猜测道:不会是真的是如外界传闻那样吧!是因为小妾?不过若真是这样,老夫人的做法确实是在她看来有点让人意外了。 第五十三章 母女 老夫人显然是奇怪了,胸廓不断的起起伏伏,然后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站起身走到忠义侯夫人面前立住:“丢人现眼的东西。” 清脆的啪的一声响起,那是老夫人伸手打了自家女儿一巴掌。 忠义侯夫人的半边脸腾的一下红了,巴掌印清晰可见。 啧,老当益壮,出乎意料。 忠义侯夫人坐正,将脸扭回来正视着老夫人:“还打吗?” 见老夫人只狠狠地看着她不说话,忠义侯夫人轻笑一声,然后又面对着陈筹他们,淡然问道:“毒是我下的,你们决定怎么处置我,是杀了我?还是要……” “你闭嘴!”老夫人打断忠义侯夫人的话,回到主位上坐下:“如今侯爷的死因也差清楚了,既然并非死于下毒,那翠兰的罪自然也够不上,剩下的都是家事,就不劳王爷和这位大人操心了。” “可是……”陈筹可不这样认为,怎么能说没杀死人就不算杀人了? “老夫人言之有理,”卫沐恩突然不咸不淡的说道:“既如此,都听老夫人的。我们这就告辞。” 说罢,果然领着孟青君和陈筹干脆利落的就往外走。 “今天的事?”老夫人的话在背后响起。 “天知地知人不知。”卫沐恩头也不回的答道。 远远的,孟青君好像听到了一声嗤笑。 老夫人放心了,又打量着厅内剩余的这些人,思考者该用何种方式才能更为妥当。 胖子仍是最机灵的那一个:“小人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记住。” 胖子一开头,剩余的人也都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小人、奴才、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听、记住。” 老夫人的目光又扫到几个站着的姨娘,姨娘们瑟瑟发抖。 忠义侯夫人不愿意再在这厅中呆下去了,站起身就往外走。老夫人看见女儿离去,也顾不得亲自处置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了,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处理,然后就在身边嬷嬷和丫鬟的帮助下去追女儿去了。 老夫人是和自家女儿前后脚到了忠义侯夫人的闺房(出嫁以前住的房间)里,这闺房忠义侯夫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打开门进去之后有一种恍然在梦中的感觉。 不过这感觉才一会,就听见自家母亲气冲冲的声音:“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下毒嫁祸,你可真是出息。” 挥挥手让身边的下人都下去,忠义侯夫人对自家母亲说道:“一时冲动而已,母亲何必生气。” 老夫人坐到圆凳上,听完女儿的话惊疑不定的问道:“红颜枯骨的毒,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咱们家不是只有这一瓶?” 老夫人压着怒气问道:“果真是你偷偷拿去的?既然拿走为何又与我说清楚?” “我偷它何用,这是我捡的,不过是捡到之后没有物归原主而已。” “捡的?哪里?” “花园。”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放软语气说道:“翠兰,娘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宗祠家庙最重传承,等不得!” “这又与我何干呢?” “翠兰!”老夫人加重语气。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我累了。” 老夫人无奈的看着自家女儿离去,身边的嬷嬷劝慰道:“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等小姐想开就好了,小姐和侯府的未来还得靠您来把握呢。安心……” 永恩王府内,卫沐恩问自回来后就一直比较沉默的孟青君道:“事情如今已经完结,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孟青君回答道:“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说罢笑一下后又补充道:“或许是因为忠义侯夫人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吧。另外来讲,忠义侯夫人并不无辜,难道就不管她了吗?” 卫沐恩摇头:“不是不能管,只是因为忠义侯并不是因为她而亡,她只能说是未遂,一定要治罪的话对于我们而言只会得不偿失。” “可是,”孟青君反对道:“不能因为未遂就抹掉她的罪行,难道只因为她是权贵就特殊对待?” 卫沐恩仍旧笑意变大了:“青君,你果然只是个读书人啊。” 孟青君皱眉,卫沐恩转移话题道:“别想她了,快让我看看你新写的故事,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了。” 明摆着卫沐恩已经不想与她分辨忠义侯夫人的罪责之事了,整个府衙也就是卫沐恩最大,再加上…… 另一边,温先生和宋大人加加减减的很快就列好了想要的条件,就等待着夜后悄悄办理了。 做事情,无论好坏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并得到该得的结果…… 忠义侯平素也是个令人关注的人物,无论是从老百姓还是从朝廷上,忠义侯的死因既然已经查明,那么很快也就要发葬入土为安。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府城里开始流言四起,当然大部分都是不好的言论,譬如最重要的是笑他的死因,可怜忠义侯夫人选错了郎君。 很快的,忠义侯夫人接到了一道圣旨,圣旨的主要内容是:允许忠义侯夫人选郎再嫁,不必为死去的忠义侯守孝,并在成亲后带领新的忠义侯到皇城觐见君王。 这无疑是在燃烧的正旺的流言上又浇了油,百姓们讨论的更欢、更热闹了! 新的忠义侯?卫沐恩知道圣旨的内容后不仅在想,这个人选或许可以让温先生挑一挑,还是自己人才能更加稳妥一点。 再说忠义侯府内,忠义侯夫人接到圣旨后心里就好像被人烧了一把火,马上把她的理智都烧没了。 强忍着怒火恭恭敬敬的把天使送走,然后关上门就开始和自家母亲吵起来:“这道圣旨是母亲求来的吧,母亲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是要陷女儿到何种地步。” 老夫人气定神闲的说道:“夫亡再嫁也不是什么大事。贾涂那小子混账至此,众人皆知,也不值得你为他守孝,何必如此生气。” “夫君刚刚去世就让我再嫁给一个陌生男人,这让我如何接受?”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忠义侯府还得靠你传承下去,生子之事宜早不宜晚。” “我……生子……”忠义侯夫人气的说话连不成语句了。深呼吸一口气后开口言道:“母亲这是把我当成人尽可夫了吗?” “混账!”忠义侯夫人拍了一下桌子道:“你这是要自甘下贱吗?新的夫婿人选我已经从嬷嬷和管家呈上来的名单里选了几个,具体是谁你来指定吧。” 忠义侯夫人只觉得欲哭无泪,瘫软在平地之上。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一副情深的模样是给谁看呢?贾涂那匹夫你刚开始不是也不满意,婚后还不是过得很好,如今不过是重新再来一次,哭什么!” 忠义侯夫人似哭非笑:“母亲原来还记得呀。” 老夫人站起身来:“我再等你三日,三日后你若不选我来替你选。” 说罢,老夫人开开门便在门口嬷嬷的搀扶下离去了,只剩下忠义侯夫人在屋内无声哭泣。 等孟青君再次听到忠义侯府的消息时,不禁吓了一跳,忠义侯要公开比武招亲了。当然她也不知道这是卫沐恩促成的,不知道此事让忠义侯夫人和老夫人慌了。 “比武招亲?”孟青君问道。 “对呀,从明天开始,孟公子一块去看看吧。”小八提议道。 男孩子么,难免会对有功夫的人产生一种崇拜之感,特别是小八这一群曾经被人欺负过,又被侠义之人救过的人来说更甚了。 “好啊,我也没见过。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五十四章 风流人物 比武招亲一共举行三天,三天过后最终的优胜者可以立即与忠义侯夫人拜堂成亲。 虽然美人不是最初的样子,但是平得的爵位让人更加心动,况且可以面见君王,说不定可以更近一步,这一步登天的美梦谁不想让它成真呢?所以,报名参加的人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少。 既然温先生他们出了手。自然都是十拿九稳了,三天后没出什么意外,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成就了一桩不错的姻缘(最起码在天使看来就是这样的)。 比武招亲已经尘埃落定,那么剩下的就是从长计议了,而天使也心满意足的带着一批手下和新上任的忠义侯上了都城。 另一边王大虎他们的练兵也初有成效了,卫沐恩思量着孟青君也很久没有出去了,于是打算带着她再出去转一转。 说走就走,卫沐恩带着孟青君轻车简从的就出发了。慢悠悠的行了几天路,就到了目的地鹿城。 鹿城是个好地方,因文人墨客喜聚此地故而文化气息浓厚。不过也造成这里鱼龙混杂,真人假士让人眼花缭乱。 “兄长,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是要见什么人吗?”不怪孟青君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这里有很多待价而沽的名仕,等待着有人能够慧眼识珠,让自己一展宏图,当然最好的是能够指点江山。 “嗯,来见两个有意思的人,也想让你见一见。”卫沐恩答道。 他已经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孟青君又带来了舅舅的得力帮助,如今从朝廷上和其它渠道上得到的消息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让他觉得时机即将成熟。 但是最好的时机是设么时候,以及在时机成熟之前应该再做些什么,卫沐恩觉得这里面有很多可操纵的东西,再加上前两天有鹿城的邀请函到了,他想看看也好,于是算着日子便带着孟青君来了。 “兄长要见谁?我知道吗?”孟青君问道。 “你以往应该听过他们的名号,就是鹿鸣和鹿苹。” 听完卫沐恩说完要见之人的名字,孟青君不禁黑了脸。 卫沐恩也发现了孟青君的脸色不好看,于是开口问道:“你和他们有故?是死结?” 孟青君否认道:“没有,我们怎么会认识呢?只是以前听过他们的事情,不太喜欢而已。” 卫沐恩哈哈大笑:“他们父子二人确实名声在外,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们,甚至羞与之为伍,没想到青君你也是其中的一个。不过么,青君,等你见到他们之后,或许就没有那么讨厌他们了。” 孟青君不好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想的是:不可否认鹿家父子二人皆是很有才华的人物,但个人品德修为什么的,与他们的才华相比,不夸张的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自己改变看法,实是困难了。 关于鹿家父子的荒唐事,简直可以几天几夜都说不清,比如:仪容不整,以花楼为家等等,这都还算是小事,让众人最无法接受和理解的是,鹿家夫人因病去世之后,鹿家父子竟然不哭返笑,然后一把火烧了鹿家夫人的尸首,请了个喜庆班子,一路吹吹打打的葬到了坟地里边(当然这还是族老和亲人再三软磨硬施的结果,要不然鹿家夫人就会尸骨无存了)。 当然此等惊世骇俗的行为差一点就给两父子带来了灭顶之灾,要不是本家和鹿家小夫人利用关系多番运作,两个人早就没命了。只是事情结束之后,两人仍旧是我行我素不见一丝悔改之意。 没有办法,管不了就只好随他们了,就稍微用点心力看着他们不被人欺负,不闯什么祸事就行了。 也因此鹿城之人没少在私底下嘲笑他们,外来的、识趣的往往会叹声好个风流人物,不用细想也肯定是贬义,但二人听见只觉得是褒奖,也是让人不禁哈哈大笑。 正沉思间,忽然闻到了一股劣质的香粉味道,而且从外边传来了阵阵的调笑声。 孟青君心中一动,连忙拉开车帘看,这一看,只觉得犹如雷劈。 “停车!” “怎么了?”卫沐恩问道。 “兄长,我们这是要去哪?” “刚才不是说过了,去见鹿鸣和鹿苹啊。” “可是,”孟青君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着外边问道:“找他们为什么要来花街啊?” 孟青君那略惊恐的模样在卫沐恩看来是真的很有意思了:“你不是也听知道,他们两个长久住在花楼之中,不来这里找去哪找。” “我们可以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请他们过来呀。” 卫沐恩调笑道:“他们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普通人物,只能我们亲自去找、去见才有诚意。” 孟青君浑身上下都表示拒绝,提高声音道:“我不想去见他们了,我要去客栈。”说罢,掀开车帘就准备往下跳,但是又被眼疾手快的卫沐恩给拉住了。 “你怕什么呢?”卫沐恩问道。 孟青君正色答道:“君子应当洁身自好,怎能踏入此等污秽不堪之地。兄长,还请自重。”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好了,就当陪我,走吧。” 孟青君生无可恋的坐在那,哀怨的看向卫沐恩。 “好了好了,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好吧,聊胜于无,孟青君在心里盘算着,以后一定要向卫沐恩要个承诺,不然自己早晚有一天…… 一边走一边打听,侍卫终于在倒数第二间花楼里找到了鹿鸣和鹿苹父子二人的行踪。 孟青君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进花楼里边,里边的一切一切都是陌生的、新奇的,也是有趣的…… 老鸨很快就迎上来了,笑容满面的说道:“哎呦,贵客临门,贵客临门。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有没有想要的,还是妾身先介绍一下咱楼里的姑娘?” 卫沐恩扔给老鸨一碇银元宝,吩咐道:“鹿家的两位老爷在哪?我们是来找他们的?” “呦,原来二位是鹿家老爷的熟人啊,鹿家老爷就在楼上呢,贵客请随妾身来。” 说罢,老鸨就领着卫沐恩和孟青君开始上楼,带着他们上楼后往右边又走了几步,来到第五个房间面前,敲门喊道:“鹿老爷,有客人相见您。” 从里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年轻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老鸨推开门,孟青君一眼就看清了屋中的场景。 屋中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两男人一年长、一年少,且面容相似,想必就是鹿鸣、鹿苹父子了。 剩余的三个女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肯定是这花楼里的姑娘了。 那鹿鸣、鹿苹坦胸漏乳,且歪靠在花楼里的姑娘身上,剩下的一位姑娘环抱琵琶,正在弹奏乐曲。 卫沐恩走进去坐下:“好久不见呀二位,最近还开心吗?” “美酒、美食、美人,当真是快活似神仙,是不是?”鹿鸣打了一个饱嗝,摇头晃脑的回答道。 鹿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然后醉醺醺的喊道:“老鸨,再取些好酒来,今日我要和兄弟一醉解千愁。” 老鸨翻了个白眼:“鹿二爷,你怎么又叫我老鸨……酒我马上取。” 老鸨甩着手帕,扭着身子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挑眉一笑,对僵直着站在门口的孟青君小声说道:“这位公子,你长得可真像个姑娘呢!” 说罢不等孟青君反应关上门走了,留下孟青君一个人心跳不已。 “来,青君,坐这里。”卫沐恩招呼孟青君坐到自己旁边。 孟青君挪到卫沐恩身边坐下,和鹿鸣距离较近,孟青君可以看到鹿鸣桌案上的东西,那是一首诗。 第五十五章 不配 那是一首夸赞女子美貌的诗,特别的是里边赞扬了女子自由择婿以及寻求幸福的勇气。 孟青君在心里默念道: 皎皎月生辉,灼灼映日华。 何若与星伴,自在皆随它。 如果这首诗是鹿鸣所做的话,那么她或许可以慢慢改变对鹿鸣的不好的印象。 胡思乱想间突然感觉身边有异状,扭头一看原来是鹿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只见鹿苹右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很是认真的样子,孟青君缩了缩身子。 “小鹿兄弟,你还是正经一些吧,别把我孟兄弟给吓坏了。”卫沐恩语气熟稔地说道。 “孟~兄~弟~”鹿苹拉长语调问道,见卫沐恩点头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兄弟~” 鹿鸣挑眉,与鹿苹对视一眼,然后又瞧了瞧孟青君,也哈哈大笑起来:“好兄弟,好兄弟,难得呀难得,有趣呀有趣。” 笑了一会儿过后,鹿鸣开口说道:“今日难得高兴,咱们就早些回家吧!卫兄,想来你的马车应该还在外面,来来来,随我一起去那富贵窝里小住两天。” 鹿鸣和鹿苹临走还不忘了从花楼里带走几坛子酒。 鹿家的下人看见家里两位老爷回来实在是又惊又喜。平时两位老爷一但到花楼里去,没有十天半个月喊也喊不出来的。如今才刚去了两三天就自动回来了,实在是不同寻常,然后又看见两位老爷身边的客人,不自觉也明白了几分,只是不知道这两位客人和以往的那些客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就在下人的惊诧中。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陆家正厅,随后孟青君也见到了鹿家的女主人。 鹿家的女主人看着一副温婉娴淑的模样,开口却像点燃了爆竹一样:“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说我在做梦?要不然两位爷怎么在这儿?稀奇呀稀奇。” 鹿家父子听此话也不生气,向鹿少夫人介绍道:“这是两位贵客,快吩咐下人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鹿家少夫人这才看见孟青君和卫沐恩,自己这泼妇的模样被外人瞧见了难免会觉得有一些尴尬。但因为公爹和夫君的原因,鹿少夫人平日受到的难堪也实在不少,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因此,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微笑着向孟青君和卫沐恩问好。 “让贵客见笑了。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孟青君上前一步施礼道:“夫人安好,在下孟青君,这位是我兄长卫公子。突然登门拜访,实在是失礼,还请夫人千万不要怪罪。” 孟青君的彬彬有礼让鹿夫人眼睛一亮,自家好久没有见到正常的客人啦。至于那位兄长卫公子么?一看就气度非凡,想必是一位有身份的,自己小心就是。 “贵客临门,欢喜还来不及,怎能怪罪。我这就去吩咐下人收拾两间客房出来,还请两位贵客稍待片刻。虹儿,给两位公子奉茶。” 住到一个正经的地方,孟青君真的很开心,因为她入了花楼见了鹿家父子荒唐的样子后,原先还觉得自己说不定会住到花楼里呢。 孟青君觉得住到鹿府后,每一天都过的很舒服,兄长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兄长和两位鹿家两位老爷这两天都谈了些什么。 顺便一提,刚开始他们也邀请孟青君和他们一起。但是孟青君拒绝了,因为他们的衣服总是不能好好的穿在身上。卫沐恩也发现了孟青君的不自在,所以后来孟青君再拒绝后就没有拉着他了。 这一天晚上,孟青君晚餐吃的有些多了,感觉腹部有些发胀。天上的月亮也正好,于是打算出门散步、消消食。本就是漫无目的、七拐八拐的走来走去,再加上这会月色昏暗,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恐怕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仔细认路之时,突然远远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辩声快走几步,过去准备问路,正准备出声喊人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咒骂。 “鹿苹是个混蛋!鹿老太爷是个大混蛋!鹿家人都是坏蛋!”骂罢,又开始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声音很熟悉,孟青青回想发现这声音很熟悉,原来是鹿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虹儿的声音。 然后听见有人劝她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从来都说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姑爷这个样子咱们能怪谁呢?这都是命啊!身为一个女子,命如浮萍,只能这样。” 又听见虹儿带着哭腔大声的喊道:“”什么姑爷,鹿苹不配,他不配做小姐的夫君!” “嘘,小声些,你想把人都招来吗?小姐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 非礼勿听,孟青君觉得此时此刻并不适合她问路,于是决定悄悄离去。正准备走呢,又听见一声清咳,孟青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站住脚在心里准备如何解释。 “虹儿,我说你们去哪里了,原来又躲到这里哭鼻子了。” 这是鹿家少夫人的声音。 “小姐,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睡了吗?” “是啊,原先是睡了,可是睡着睡着突然听见发大水的声音,所以这不是出来看看哪里又发水了?” “小姐,你又取笑虹儿。”虹儿皱着鼻子不满道。 “傻丫头,还不赶紧走,再呆下去,说不定要被人笑话啦。” “啊?有人?我倒要看看到底哪个无耻的竟敢偷听我们说话?”虹儿一边说着一边激动的要四处查看。 鹿家少夫人拉住气冲冲的虹儿温柔说道:“我顺口说说罢了。” “奥。”虹儿蔫吧吧的回道。 鹿家少夫人好笑的说道:“快走吧,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 说罢,领着虹儿她们两个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虹儿突然停住脚步刚想说什么,就被自家少夫人给拉住了:“走吧。” 孟青君觉得她们主仆几人走远了才出来,望着地上的灯笼,心里觉得十有八九是那位少夫人特意留给自己的,打了一个寒噤,顾不得再想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辨认好方向提上灯笼就往回走。 一觉醒来,孟青君发现外边飘起了鹅毛大雪,不知道这雪是晚上几时开始下的,如今外边的世界已经全都是是白茫茫的。 孟青君心里意动,裹好衣服准备出去踏雪寻梅,好好玩耍一番。 “孟公子,早啊。这是要出门去吗?”不意在门口碰到了鹿少夫人。 “少夫人,”孟青君退后一步行了一礼道:“雪景正好,想出去转一转,赏赏景,透透气。” 鹿少夫人轻笑出声:“孟公子每次都这么客气,实在不像是我家相公的客人。” “孟公子初来此地,想必对这里也不甚熟悉,不若我为公子推荐一个好去处?如何?” “少夫人请讲。” “在城外有个云水寺,寺里面种了很多寒梅,很是有名,文人墨客皆喜聚此地,如今正是寒梅开放的时节,孟公子不若也去瞧一瞧。” “这……”说实话,孟青君很是想去,但是听起来那个城外的寺庙应该有些远,单凭自己走有点…… “巧的很,今日我也要到寺庙进香,我们可以同去。” 说罢,竟然拉住孟青君的衣袖就往外走,孟青君挣了几挣没有挣开,着急的说道:“少夫人,男女有别,还请尽快放手。” 鹿少夫人拽的更紧了,并且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家的两位爷明理的很,公子放心吧。” 路少夫人拉着孟青君就往马车上上,孟青君挣不脱、又见有人往这边瞧,怕再耽误下去看的人越来越多,赶紧进去马车放下帘子。 这一连串急慌慌的动作又惹的鹿少夫人一阵轻笑。 第五十六章 试探 且不论孟青君在马车中如何不自在,另一边鹿家少夫人拉陌生男子入马车的消息立马传的是沸沸扬扬的了,也很快传到了卫沐恩和鹿家父子耳中。 “这……”卫沐恩也很意外孟青君今日的行为,因为他实在太清楚孟青君自带的疏离之感,一般看着很是平易近人,但骨子里守着规矩礼仪很难让人可以再亲再近,那个从柳城带回来的丫头已经是个例外,但今日……让卫沐恩回想起以前,不禁猜想到:孟青君是不是天然就对女子易于格外的心软? 鹿苹听到消息后,先是愣了一愣,继而狂笑起来,甚至都笑出了眼泪:“好啊,好啊,好好好!” 虽不知鹿苹为何狂笑起来,但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鹿家老爷也是一脸平静,卫沐恩的心放下来许多:“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等青君回来,让他好好解释解释。” 鹿家父子但笑不语。 悠悠晃晃中马车终于到达了山脚下,马车一停,孟青君立马从马车中一跃而出,还险些崴了脚。 “孟公子何必如此急迫,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少夫人说笑了,说笑了,”孟青君回道:“既已到达,我就不打扰夫人进香了,容我先走一步。” “慢来,我还些有事想要和你商量呢。”鹿少夫人缓缓走到孟青君身前,一把抓住欲躲开的孟青君,在她耳边轻声喊道:“妹妹。” 孟青君心中大骇,强自镇定着说道:“少夫人又开玩笑了。” “虽然你衣冠端正,”鹿少夫人瞥了一眼孟青君的高衣领,又看向孟青君耳垂:“又没有耳洞和耳钉压痕,”最后又看向孟青君的双脚,调侃道:“走路又板板正正的,但是但凡有心又有脑子的人,十有八九都会看的清楚的。” 孟青君虽然也清楚自己做的不会完美无缺,但心中还是奇怪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 “还请孟公子这几天陪我好好的演几场戏吧,事后,再与你讲个清楚不迟。来吧!”鹿少夫人伸手,示意孟青君握着。 “少……” “嘘……不要再说其它没有用的话了,也不要问我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会选你,那就当做是父债子偿,母债~女偿。” 孟青君定定的看着笑容不变、气定神闲的鹿少夫人,长出一口气后默默地握住了鹿少夫人的手。 鹿少夫人不愧是鹿城的名人,一踏入山道,就开始有人对孟青君他们指指点点,更何况入了寺庙,又在梅林见了不少文人墨客,孟青君完全是凭着一股强大的执念才陪着鹿少夫人在山上逛了将近。 这梅林的景色一分她也没欣赏到,酸话、苦话的倒是得到不少。 虽然被人拿捏着已成定局,但是孟青君不甘心,回城后等不及回到府里,半路就要求停下马车。 鹿少夫人并不在意孟青君下车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孟公子今日表现不错,希望你日后也可以好好表现。” 孟青君微笑注视着马车缓缓离去,然后七拐八拐的进入到一家小药铺内:“掌柜的,我要抓药。” 鹿府内,从知晓鹿少夫人回来后,卫沐恩就一直在门口等待着孟青君,故孟青君一入府门,就立即被卫沐恩叫住领到自己屋里。 再检查一遍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关紧门窗后,卫沐恩面色严肃的问孟青君道:“青君,你和鹿家少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青君长叹一口气,无奈的向卫沐恩讨饶道:“此事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明白的,况且我现在也是糊里糊涂,兄长,你还是别问了。” “其它的我不问,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和鹿家少夫人到底有无私情?”想到外边传言两人举止亲密,卫沐恩心里发堵。 “绝无私情!”卫沐恩然后放低声音说道:“兄长,我猜想鹿少夫人今日如此作态,说不定是为了鹿苹鹿家公子,以至为情所困,所以才拉着我演了这么一场戏。” 卫沐恩想到他们鹿家夫妻的相处心中已信了几分:“那为何不早不晚,不是旁人,偏偏就是你呢?” “这,”孟青君略一沉吟道:“鹿家势力不小,寻常人家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吧。” 说到此,孟青君不由的笑了起来:“这还是借了兄长的光,我才有资格陪鹿少夫人演这一场戏。” 卫沐恩心中也畅快了:“说不定也是因为你长得好呢。哈哈……” 孟青君脸色发红,在烛火映衬之下姝色更盛,卫沐恩勉强将目光移开,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这场戏还得演几次、演多久?” “谁知道呢?这还得看鹿公子什么时候开窍吧。” 卫沐恩想到今天鹿苹听到孟青君和鹿少夫人的绯闻后的样子,觉得这估计怕还得很久。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助你们一臂之力,他们的事早点办好,咱们也好完事早日离开。好了,你跑了一天应该也累了,早点歇着吧。” 临出门卫沐恩又扭过头来郑重叮嘱孟青君道:“虽然是在做戏,但你也要把握好分寸,类似拉拉扯扯这些个亲密行为,能少些就少些,能不做就别做。” 孟青君点头:“嗯,我明白的,请兄长放心。” 卫沐恩走后,孟青君关上房门在屋子里发愁,刚才和卫沐恩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呢?母债女偿这句话,让她尤为在意,希望能尽快查清楚吧,孟青君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来鹿城之前就先摸摸底细呢? 次日,鹿少夫人果不其然的拉着孟青君在城内转悠了大半天。 晚上,孟青君拿着收集来的资料看来看去只觉得头疼,不知道该是钦佩老百姓的八卦能力之强,还是该对鹿家表示无语。 因为经过调查出来的东西,竟然和老百姓的种种传言相差无几。 鹿家的荒唐始于二十年前,并且鹿家父子的荒唐一日甚是一日,鹿家老夫人管不住,鹿家夫人受不住和离走了,新嫁过来的少夫人经过几年的折磨怕也是离疯不远了。 按常理来说,鹿家父子做的事也够被族中除名赶出去了。但为何两人还是能够逍遥自在?那么要多靠鹿鸣有一个好兄弟鹿呦了,再加上两父子确实有本事,所以族中之人也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鹿苹和鹿少夫人的情仇恩怨么?鹿少夫人本姓杜,是鹿城另一世家大户的孤女,是替嫁到鹿府里来的,原先刚嫁过来时关系还不错,但不过一年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关系就崩了,后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完全没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有用信息,孟青君静静地看着纸张一张张在火盆里燃烧殆尽。 看来还是要从鹿少夫人口里套消息了,希望明天顺利吧。 孟青君在这里头疼,殊不知在丰城孟府里,双双也在发愁。 自家小姐和王爷已经出去近一个月了,虽还有随从下人在,但还算是孤男寡女两个人。 刚开始她既怕自家小姐泄露了女儿身份,又怕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人言可畏,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希望自己小姐回心转意,能和王爷两个人能够两情相悦,日后多个人保护心疼小姐。 无论什么期待担心,现在都比不上自家小姐一去没有消息更让她烦的啦,要不是陈筹和小八他们劝着,她早就坐不住了:小姐啊,小姐,赶紧平安回来吧…… 第五十七章 定计 孟青君将买回来的糖葫芦递给鹿少夫人,微笑道:“来,给你的,快尝尝甜不甜。” 鹿少夫人接过,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很好吃。” “好吃就好。”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继续向前走,或挨头交谈几句,或对视一笑,对外界的指指点点旁若无人。 “我这两天的表现怎么样?” “不错。” “少夫人想我做的就这些吗?容我提前告诉少夫人一声,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少夫人有什么还要做的事情,也要尽快了。” 鹿少夫人停住脚步:“走了这么久,我累了,也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说罢,转身进入酒楼。 孟青君随着鹿少夫人上楼,入了酒楼的一间包厢,等待小二将饭菜都上全以后,鹿少夫人吩咐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又将窗户打开。 鹿少夫人望着楼下走动的人群良久,然后悠悠的问道:“妹妹,这几天你是不是也不耐烦了?” “虽然有些心急,不过,看旁人的反应也蛮有趣。”孟青君回道。 “那查了这么久,妹妹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让少夫人看笑话了,青君能力有限,没查到什么东西。” 鹿少夫人粲然一笑:“你真是坦诚的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鹿少夫人突然心情好了,但孟青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坐到鹿少夫人身边,开口问道:“好姐姐,能告诉妹妹你究竟想干什么吗?” 鹿少夫人挑眉,用手抚摸着孟青君的眉眼:“呢,青君,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活的开心吗?” “开心。” “又在说假话了,你如果开心,为什么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眉头为什么有时候都在不自觉皱着呢?” 鹿少夫人轻轻抚摸着孟青君的头:“这世间对女子总是诸多苛刻,此生的幸福不是开始来自于父母,便是以后系于夫君身上,你觉得姐姐说的对吗?” 孟青君想说不是,但又觉得鹿少夫人说的是就是常理,最后闷闷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我该和离吗?”鹿少夫人继续问道。 和离?如果鹿少夫人做了这么多的目的就是和离,那么大可不必啊!还是说,做了这么多之后终于死心了?终于决定和离了? 可是这样做,鹿少夫人落得的一个坏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鹿少夫人好像也没有期待孟青君回答,继续说道:“我才不会和离呢,那样才会称了他们的愿。” 不和离?难道是说仍然抱有期待吗?还要要继续纠缠下去? “以前听他说了很多,但我总在想:假的吧?是在骗我的吧?可在遇见你之后,我心中所有的不平和愤怒、忐忑都有了出口。” 孟青君握住鹿少夫人的手,突然很想对她说一句:姐姐,既然鹿苹让你做鹿少夫人做的不开心,那就别做了。 “所以啊,”鹿少夫人回握住孟青君:“我生是鹿少夫人,走也是鹿少夫人,我得让他永远记住我就是鹿少夫人,更重要的是,我也要让他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青君,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孟青君看着鹿少夫人哀求的双眼,心中很是不安:“姐姐,我,我能帮你什么忙?” 鹿少夫人她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的孟青君心慌。 “青君,你还真是心软,你这样吃软不吃硬,日后定会吃大亏的。” 孟青君恍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又中了鹿少夫人的计谋。 “吃东西吧,”鹿少夫人道:“吃饱了才好干事。等吃完了我再告诉你究竟要做什么。” 一番起起落落之后,孟青君确实有些饿了,在鹿少夫人的呵护之下快速的用完了午食。 听完鹿少夫人的安排,又神色微妙的看着鹿少夫人神色愤怒的带着人离开之后,孟青君结完账来到一个小茶馆坐着发呆,耗费时间。 等到华灯初上,孟青君从茶馆离开,进入到一间青楼,是的,一间青楼,不过此青楼非彼青楼,它是一间倌倌楼。 将巾脖又重新缠绕一遍,然后鼓足勇气喊道:“老鸨。” 很快有人迎上:“呦,这位公子面生,是新来的的吧。” 围着孟青君转了一圈之后继续说道:“而且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哎呦,叫我老鸨,可真是一个外行的叫法,好久没听到人这么叫我了……嘿嘿,公子,请……” 老鸨领着孟青君到楼上的房间坐下,然后殷勤的问道:“公子,不知您可有心仪的类型?” “没有,不如你把这里的头牌都叫来?”孟青君从袖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那老鸨笑的更开心了:“好好,公子稍等。” 过了一会,那老鸨领着一群人来了,十多个人一行排开,真是温柔的,俊朗的、粗犷的…… 一番试探过后,孟青君选定了几个样貌不俗但性格各异的倌倌,然后让老鸨将他们明日的时间空出来,他明天就选这几个人了,又给了老鸨一千两银子作为定金。 在老鸨的不舍中孟青君走出了倌倌楼,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被人拉进了马车里,里边卫沐恩面黑如炭,实在吓人。 “兄长怎么在这里?”孟青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沐恩本来正在鹿府中和鹿家父子讨论鹿城人才之事,突然接到手下来报,说孟公子进了倌倌楼。 他当即觉得怒火中烧,孟青君无辜卷进鹿苹夫妻之间的爱恨中也就罢了,毕竟有古语说过助人良缘功德一件,他也好向鹿家再施个恩情,但不过几天的功夫,帮着帮着怎么把青君就帮进倌倌楼里了呢? 于是他立马让人套车,赶紧的来到了倌倌楼这里。但到了这,他又不能进去,只好吩咐手下的人先盯着,一旦有合适的,就让人把孟青君给抓回来! 好在孟青君进去之后也没干什么,让他松了一口气气,但当他听到孟青君说还要再来时,即将熄灭的怒火又腾的燃烧起来。 看着孟青君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也不敢发脾气,只好压着怒气说道:“青君啊,虽然断袖之癖古来有之,但你既然已和双双姑娘互许终身,就应当修身养性……” “兄长不要再胡乱猜测了,”孟青君打断卫沐恩说道:“这只是一时之计而已,况且我才没有、断袖之癖。我,我……” “没有就好,”卫沐恩心定了几分:“你说一时之计?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借着这楼里的倌倌来试探?” “是也不是,具体的我不能和兄长说明白,但请兄长放心。” 卫沐恩问道:“饿吗?”不等孟青君回答又继续说道:“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吃饱喝足回到住处,临分别之前卫沐恩还是不放心的向孟青君再三嘱咐道:“青君,这些有损君子品德之事,能少就少……实在不行,你要不来找我,我来想办法……” 孟青君叫来小丫鬟,让她同心结交给鹿少夫人身边的丫鬟,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书房中,鹿鸣将密信递给鹿苹说道:“你也看看吧,对于你叔父隐退之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陛下的身体已经糟糕到如此程度了,真是,呵,且不说陛下心思难测,就说目前成年的几位皇子都没有为皇之相。从龙之功也得有龙可从啊,要不然助了恶蛟,就不单单是一人一家之难了。急流勇退是明智之举,让叔父回吧。” 鹿鸣点点头:“为父也是如此想法,如何安全隐退也需要我们好好筹谋筹谋了,来来咱们好好想想。” 殊不知有些事就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的成了。 第五十八章 死计 鹿家少夫人留宿倌倌楼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街头巷尾的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人说:鹿家少夫人终于被鹿家父子带偏了;有人说鹿家少夫人疯了;也有人在骂鹿家少夫人水性杨花……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 鹿苹皱着眉头听完管家的回报后问道:“少夫人如今可在府里?” “少夫人,少夫人如今还在那倌倌楼里未曾回来。” “荒唐!”鹿苹怒斥道:“还不快将少夫人请回来。” 管家为难道:“早已经请过了,只不过少夫人不愿意回来,而且,少夫人还说,说什么,说……”管家看着鹿苹欲言又止。 “少夫人说什么了?如实讲!” “少夫人说,既然少爷总劝她要自由寻求幸福,如今她既然找到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还说既然少爷说男女相同,那么少爷可以以青楼为家,那么她也可以常住倌倌楼,让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鹿苹猛地站起来:“准备马车。” “少爷,族老来了!”小厮喊叫着跑进来:“还带了不少人,对了,里边还有杜家的人呢。” 不用多想,鹿苹也知道族老为什么来这里,更知道族老和杜家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于是挥挥手让小厮下去,又悄悄对管家耳语一番,然后不慌不忙的喝了几口酒,又把酒洒的满身都是,闭上眼瘫坐在椅子上。 族长本就是满怀着怒气过来找人的,进门来看到鹿苹这数年如一日的颓丧之态更觉得怒火满腔。 “鹿苹,还不赶紧老夫醒醒!” 被管家大力的推了几次,鹿苹好像如梦初醒的样子,眼皮微抬,漫不经心的说道:“奥,我当是谁在这,嗝!乱吼乱叫的,原来,嗝!是族长啊!”说完,眼睛似有千金重的又闭上了。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醉生梦死,家里和外边都翻了天了!你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族长责问道。 鹿苹眼也不抬的回答道:“这天翻就翻呗,关我何事?” “你!”族长怒道:“翻天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鹿苹的夫人,你说有没有你的事?”不等鹿苹回答,族长又挥了挥手说道:“早知道你指望不上,老夫还同你费什么话,快把那杜氏叫出来,让我们带走便是。” “杜氏?我夫人?”鹿苹睁开眼睛,大着舌头问道:“嗝,你们带走她干什么?” 族长好似找回了平素对待鹿家父子的心态:“杜氏她不仅犯了七出之罪,更是胆大妄为败坏门风,老夫估摸着你怕麻烦,所以请了杜家之人前来商量着如何处置,你只需要把杜氏交出来由我们处置即可。” 鹿苹不屑的笑了一声,直起身子斜着眼看着杜家的人问道:“恕我直言,不知道这三位是谁啊?想必身份不低吧,要不然怎么会代表杜家人呢?只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三个杜家人站起身行了一礼介绍自己道:“杜家大房的二公子杜知礼,二房的五公子杜知书,以及三房的七公子杜知义。” “奥,原来是几位杜公子啊,不过仁义礼智信诗书七公子怎么永远都不全啊?哎呀,我怎么听说你们杜家好像又添丁了对吧,不知道这个小公子起了个什么名字吗?都说缺什么就叫什么,不会就叫杜知耻吧!知耻知耻,啊哈哈,好名字!” 一通话下来,杜家几位公子真的气坏了! 二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还请鹿公子慎言,我杜家一直秉承诗书传家,再规矩不过,可当不起鹿公子的知耻两个字,鹿公子还是把这两个字留着给自家用吧!” 鹿苹也不生气,仍是笑嘻嘻的反问道:“怎么?是我说错了吗?那不用知耻不如用知信也好啊!哎呀呀,不对,知信这个名字好像用过了是吧?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啊,要不叫求信吧,求信也不错。” 杜知诗虽然年纪是最小的,不过却比两个哥哥稳重多了,听了鹿苹说了这么多话,已然明白一些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按耐住两个躁动的哥哥,心平气和的问道:“姐夫,可是我等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弟弟愚昧,还请明言。” 鹿苹啧了一声,夸赞道:“总算有一个带脑子的了,不过既然你问了,那就竖起耳朵听好了。” 鹿苹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的说道:“第一,你叫我姐夫就错了明白吗?” “虽说女子出嫁从夫,但娘家的关系并没有断,你身为四姐姐的夫君,小弟称一声姐夫如何就错了?” “谁说没有断?说句实话,你四姐姐可不是嫁,而是卖到我鹿家里的,既然是卖到我鹿家,那就自然和你杜家没有什么关联,无论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也轮不到你们管!” “可是……”杜家二公子想反驳被杜知诗拦住了:“没有可是。” 然后起身向鹿苹拱手告辞,不管鹿家族老的阻拦,立马拉着两位不情愿的兄长利落离开。 回去的路上,杜知书疑惑的问道:“为什么突然就要走?” 杜知书回答道:“几天鹿家族老找过来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他们本来想找的是咱们族中长老,结果却被大伯他们拦住了,寻常来说,族中对于离经叛道之人有多重视,有多严苛你们不是不知,为何此次却只派了我们几个人跟着来?因此我就思量着这其中必有缘由,鹿苹说的更是果不其然验证了我的想法!再说了,鹿苹那些话说来说去,不过是不想我们插手鹿家的事,既是鹿家的事情,还是让他们鹿家自己去解决为好,我们何必去趟这些浑水。” 杜知礼仍是不服的说道:“说是鹿家的事,但还不是杜知琴的事!” 杜知诗道:“女子出嫁从夫,那就是他们鹿家的事。” 顿了一下,杜知诗继续劝说他们道:“鹿苹不是也说杜知琴和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兄长不用担心我杜家的声名,请兄长仔细想想看,杜知琴在杜家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到了鹿家几年就成了这样子,这就证明了是他们鹿家风水不好,与我杜家家教无关,” 杜知书和杜知礼一听,想想这说的也对,于是心中痛快了,杜知诗心中也长出了一口气,打算回去后一定要向父亲问个明白,问问说卖给鹿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杜家三兄弟一走,鹿家族长的气又觉得不顺了。 “鹿苹,无论今天你怎么胡搅蛮缠,你也得把杜氏交出来。” 外人既然走了,那剩下的就是家事了,既然是家事,那就更好对付了,这些个老顽固的弱点在哪他可是一清二楚,一戳一个准。 “族长,族老,你们年纪现在也大了,有些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心胸宽广才能延年益寿活的长久是不是?” 族长哼了一声:“老夫既然身为一族之长,就当为族中之人着想,绝不允许任何人危害族人利益。” “族长,”鹿苹说道:“原先咱们不是商量过了,我们这个府里的事情你不是不管吗?所以,你看这杜氏的事也不用劳烦你了。你身为一族之长也可不能出尔反尔不是?” “老夫是族长!” 鹿苹递给族长一杯茶,恭恭敬敬的说道:“你当然是族长。” 族长以为鹿苹服软了,得意的抬起下巴正准备说话,谁知道听到鹿苹笑嘻嘻说道:“叔父要回来了,我记得二婶可是很喜欢杜氏呢。” 族长和族老们的脸色开始不断变色,特别是族长已经脸色发青,显然是想起来过去的事了。 “既然鹿嘉回来了,那这事就等他回来了让他处置吧,我们这些老人就不插手了。告辞。” 第五十九章 争吵 送走族长他们后,鹿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后院到了杜氏房间。 推开门发现屋里没有人,鹿苹才想起来杜氏并没有在家里,于是大叫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老管家本来就跟在鹿苹的身后呢。只因为年龄大了,因此腿脚慢了点,所以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这会儿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鹿苹的喊声,于是当即回应道:“少爷老奴在呢,出什么事啊?” “快带人把少奶奶请回来。”鹿苹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听清楚了吗?请回来!” 老管家一边点头应和道:“懂懂懂”一边转身就向外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鹿苹就见到了他很久没有见到的杜夫人。 只见杜夫人一脸不耐烦的问他道:“如今我正快活,为何要强拉我回来。莫非你是后悔了吗?” 鹿苹没有说话却重重的叹气唉了一声。 杜夫人讥笑一声道:“何故如此姿态?显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鹿苹劝慰道:“阿琴,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是无论你对我如何不满,也不该拿自己糟践呀!” “我糟践自己了吗?”杜夫人突然反问道:“你总劝我要寻找自己的幸福,可如今我的幸福我已经找到了,你为何又不愿意成全我了?” 鹿苹苦口婆心的劝道:“阿琴别闹了。你应该知道,我所希望的你的幸福,不过是你能寻找一良人,爱你疼你,与你终身相伴而已。” “呵!呵!呵!”杜夫人满不在乎的说道:“过去你曾说过。让我不要拘泥于世俗。可是你看看你如今的想法,与那些尘世俗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以前你不让我管你,现在你也别来妨碍我!” 鹿苹只觉得头疼,有些心累的说道:“阿琴,你可知道今天杜氏和鹿氏的族老都来了,他们要把你处死,要不是叔父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今日我还不一定保得住你。” 杜氏沉默了,过了一会问鹿苹道:“叔父什么时候到?” “最多再有半个月。”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想静一静。” 看来杜氏对叔叔和婶婶还是敬畏之心,爱戴之情的。估计倌倌楼是不会再去了,鹿苹也放心了。 不过想起孟青君,鹿苹觉得也要找他说道说道。 孟青君还是很好找的,鹿苹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屋里练字。 一番寒暄之后,鹿苹决定单刀直入:“倌倌楼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这些,呃……年轻人,该去的地方。城北有一家书斋,名叫烟渺楼,藏书十分丰富。孟兄弟若是无聊,可以前去观看一二。” “好。”孟青君点头。 因为孟青君的身份比较特殊,为了不伤和气以及……有些话自然是点到为止比较好。于是又一番客套之后,鹿苹起身告辞。 很快的,孟青君就知道了,鹿苹和杜夫人吵架的事情。虽然具体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孟青君猜测杜夫人之后应该会忘掉倌倌楼的事情,安生下来了吧! 但是,杜夫人又出乎孟青君的意料。晚上杜夫人又差丫鬟来唤他了,说要与她商量事情。 这么一说,,就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结果是杜夫人的计划并没有放弃,虽然是的确改了过程。 孟青君感觉杜夫人的计划越来越疯狂了,也担心自己是否能很好的完美的完成计划。。 时间又是一眨眼而过。十多天里,虽然杜夫人已经停止去倌倌楼了。但是关于她的流言还是在日益增多,愈演愈烈,越来越夸张。 说一句不怎么好听、又夸张的话吧。孟青君觉得杜夫人马上就要被作为反面例子,被写入史书等等的,或许最终遗臭万年了。 最终,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就在鹿家二爷即将来临的前一天。 杜夫人久违的出了门,并且大摇大摆的入了寒山寺,进了梅林。 鹿家族长接到消息后也很快带人入了后山,并且和杜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起了争执。 等鹿苹得到消息快马赶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的夫人已经坠崖死了!逼死她的人正是鹿家的族长,虽然族长他是一再的否认。 “鹿苹,我承认,我极其不待见她,可是我再怎么样我也不敢杀了她呀,她真不是我杀死的。” “呵呵,族长,多言何益,这人虽非你用器械杀死,但确是被你的三纲五常,道德礼仪,被你的唇枪舌剑给害死的。” “鹿苹,你不要无理取闹,纵然因为你二叔的关系,平素本族长忍才让你几分,可你别忘了,说到底老夫才是一族之长,别说她不是我逼死的,就算是,本族长处理一个浪荡夫人有何不妥。” “那就请你好好的当好鹿氏的族长吧。”说罢,转身离去,虽然说从山上坠下存活的机会并不大,但是心中还是存着几分希望,与其和这个老匹夫纠缠不休,还不如赶紧亲自去崖下再好好的寻找一番。 整整寻了一个日夜,只寻到了几块破碎的衣物,以及不知已经存在多久的和多少的白骨。 孟青君望着初升的太阳,长叹一口气,对着眼睛通红通红的鹿苹劝说道:“鹿兄,算了吧,如今斯人已逝已成定局,鹿兄你还是早早的将后事办理妥当才是。” 鹿苹咬牙,迟了一会问道:“孟兄弟,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她真的是、真的是,死了吗?” “我……” “孟兄弟,君子立于世当坦坦荡荡,上敬天地,下畏鬼神,一言一行都有所依据,如今,我鹿苹请你凭着良心,拍着胸脯给我一句实话真话,阿琴她真的死了吗?” 卫沐恩虽然觉得鹿苹这失态的样子有些可怜,但是也觉得他对孟青君的样子实在有点咄咄逼人,于是上前一步将孟青君拦到身后。 鹿苹不退反进,上前一步厉声说道:“卫公子,此事和你无关,还请你不要插手,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以前种种承诺将皆不做数。” 卫沐恩心中也添了几分怒气:就算能理解几分鹿苹他失妻的痛苦,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毁了他们长久以来的大计,着实令人气恼。 不过,看他如此较真的样子,到底是该退让一步,是不是该让青君和他讲个清楚呢?卫沐恩心中为难,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看着卫沐恩和鹿苹两人对峙的样子,孟青君脑中想了又想,然后从卫沐恩身后走了出来。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孟青君此刻所言无一丝虚假。”顿了顿,孟青君继续说道:“鹿苹之妻,杜氏知琴,全心全意守礼爱夫之人,此时早已不复存在。” 孟青君放缓语气对鹿苹道:“我知道,鹿兄,最近嫂夫人确实与我关系近了些,但我们二人关系真的是清清白白,嫂夫人昨日也确实邀了我赏花,只是人言可畏,一错不可再错,所以我就推了,只是没想到,嫂夫人是个有主意又固执的,偏偏她又自己上了山……此事也怪我,当时我若应了,或许也没有此等灾祸了,怪我!” 卫沐恩听完这一段话,发现自己浑身都难受,这话说的,让孟青君只像个令人厌恶的伪君子。恐怕鹿苹要忍不住打他了吧。卫沐恩做好准备,时刻准备着挡一挡。 没想到的是,鹿苹竟然似泄了气一般,马上就要瘫软在地上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然后突然长啸一声,晕厥了过去。 鹿家少夫人坠崖之事就这么突然糊里糊涂的收了尾。 第六十章 如梦幻泡影 自清醒以后,鹿苹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就沉默的坐在杜夫人的房里,不吃不喝,直到次日鹿家二爷和夫人回到家里。 鹿家二爷就是一副典型的文人打扮,长须飘飘,身穿青衣,虽然已近五十,但那儒雅的气质让他显得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鹿家二夫人一看就和鹿家二爷很是相配,温柔典雅,说话不急不缓,听起来就觉得很舒服。 鹿家二爷回来后得知鹿苹和杜夫人的事情后,长叹一口气,然后只说了一句:“后事该办就办吧。” 下人门提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于是在管家的指挥下将早已备好的白幡之类的东西有条不紊的一件件挂上去,不过一会功夫,灵堂也很快的就布置好了。 而鹿二夫人在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用温柔的注视着自家丈夫,轻轻拍了拍自家夫君的手,鹿家二爷点点头后,鹿二夫人心照不宣的也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去。 一回到家就遇到这种事情,鹿二夫人心情绝对不算美好,想到自家侄子和侄媳妇有此种结果,心中竟有一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 随着下人来到后院,快走几步来到房门前,推了推门发现没有推动,于是出声对里边说道:“鹿苹,是我,你二婶回来了,二婶有话要和你说,快把门打开。” 连续喊了几声之后,发现里边并没有什么动静,身后的下人连忙上前解释道:“二夫人,大公子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 鹿二夫人略一思索,吩咐身边的人道:“把门撞开!” 砰砰两声,门很快的就被撞开了,鹿二夫人抬眼四看,就看到那侄子披头散发的躺在屋内的床上,若不仔细瞧,瞧到胸膛那里还有的微微的起伏,怕是要被人容易误会是一个死人了。 鹿二夫人走到床边,就看见鹿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本来想对鹿苹说的话,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们果真走到了这一步。” 鹿苹慢慢转头,仿佛如梦初醒:“二婶。” 鹿苹虽未问一句,但是鹿二夫人却明白鹿苹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自见过知琴的第一面之后,我就知道她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也曾三番两次的暗暗提醒过你,只是你受那自由思想太深,又不得那自由法门,好好的一桩姻缘被你折腾成这样。” 停顿了一下,鹿二夫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我思来想去,虽说知琴没了,但她素来是个聪慧的,这恐怕是她求来的,你们两人这场长久的对弈,终究还是她赢了。” “既是她求仁得仁得来的,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她的这些个后事,你难道不愿意帮忙收拾收拾吗?让她安安心心的去吗?” 说罢,不等鹿苹反应就转身离去。有些事还得自己想明白才好。为什额 鹿苹闭上双眼,鹿二夫人的一番话把他掩藏的伤疤一下子就给掀开漏了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再也无处可躲,以往二人相处的情景也都一幕幕的浮现出来。 鹿苹年幼成名,可是等到他要成亲、要联姻时已经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了,普通人家的女儿族中又不让娶,于是就只好在鹿城的几个大家族里挑了又挑,因为他若不满意,族老也不敢逼得太紧。 于是在他又一次去杜家相人的时候,无意间在小花园遇到了正在烤东西吃的杜知琴,并帮她在两个嫡兄手里逃脱一顿责罚,再后来,是什么让他生了心思愿意娶她了呢?是每次她可怜兮兮招人怜爱的模样,还是因为她清澈又充满濡慕的眼光?还是因为…… 鹿苹又想起来,成亲的当天晚上,当他掀开大红盖头后,阿琴那因害羞的而过分通红的脸庞。 奥,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呢?想起来了,他义正言辞的告诫了她一番,鹿苹本以为她会哭的,没想到的是她笑容不变的回答道:“我知道的。兄长……” 那时,他还没有现在荒唐,虽说每天干着旁人认为不着调的事情以及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她嫁过来后的日子说坏也不坏,最起码没有人再敢随意的欺负她了,但是说好也不好,因为大夫人——他的母亲,总会不停的在她面前不停的哭,不停地抱怨,理智丧失时,至还对她骂过甚至打过她。 这一切他都非常清楚,刚开始只是袖手旁观,因为他觉得做人不能一味的依赖旁人,要学会自己立起来才对。 而知琴不知道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有懂他,选择了把一切痛苦和外人的责难都承担了起来。 不知道何时他觉得愧疚起来,一方面觉得她太过孤独是自己的过错,另一方面觉得她因为自己才承受了自己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于是他渐渐的学会了如何关怀杜知琴,教她读书写字、画画,以及教她所谓的自由、平等、独立。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像做梦一样…… 幸福果真就像泡沫一样说破就破没有一起征兆,最重要的是这幸福是他亲手打破的,只因为一个荒唐而又可笑的理由:因为知琴那一日问了一句话:“总听夫君说那位夫人如何厉害,但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她的任何事迹呢?” 这一句话一下子戳破了他长期坚持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压抑许久的不知名的愤怒。 甚至让他掩藏很久的怀疑、动摇一下子都给暴露出来。 于是他拿着知琴越来越符合世人对女子的要求作为借口,开始疏远她,并且愈来愈放荡,一再突破自己的底线,并且要求知琴成为自己所想她成为的样子,如果哪一点做的不对,他就开始讽刺她,于是他们越来越不能好好说话,以及自在融洽的相处了。 鹿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但他见到了孟青君,一个女扮男装,虽然极力想装的与普通人一样,终究个性还是明显异于常人的奇女子。 知琴与她交好,还幼稚的想拿孟青君来刺激他时,他都是不以为意的,甚至有些隐隐约约的高兴。 出乎他意料的事谁知也紧跟着发生了,逛窑子、寻旁门左道的欢乐……这都让他有些气结,不等他处理好这些事情,族老他们就又很快来了,非逼着他要惩罚知琴,他怎么会肯,于是软硬皆施把他们那些俗人通通的赶了出去。 好在知琴也听进去劝了,荒唐的事情也结束了。鹿苹本想着反正二叔和二婶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家里孩子也会多的,到时候知琴她就不会寂寞了。 意外就是在这平平淡淡中发生了,鹿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是: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了,可知琴她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死亡呢?为什么呢?他在心中问道。 罢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想明白知琴她也不会回来了!鹿苹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梳洗吃饭。 虽然是知琴自己选择了死亡,但那些在她死亡路上推波助澜的人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来到灵堂,鹿苹走到堂前,对正在与父亲说话的鹿鸣行礼道:“二叔。”鹿鸣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且好自为之,去吧。” 深夜望着灵堂里那两根摇曳的烛火,鹿苹突然想起来一句禅语: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鹿苹知道,以及多年的执念终究到了该放下的一天。 第一章 前车之鉴 热热闹闹的七天过去了,孟青君思量着他们也应该走了。于是准备去找一找自从鹿家二爷回来后就神隐起来的兄长商量商量。 刚一拉开门,就看到了一脸惊诧的卫沐恩,卫沐恩收起正欲敲门的右手背在身后,清清嗓子正儿八经的说道:“真巧,我正有事来寻你,还没来得及叫你门就开了。” 孟青君茫然的啊的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是挺巧的,兄长来寻我是为了何事?”说罢侧开身子:“兄长,快来里边坐。” 卫沐恩坐下后又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只默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茶,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四五杯了。 孟青君闻着空气中飘过来的淡淡地酒味:“兄长,你昨晚可是饮酒了,若是没有睡好,还是先休息休息吧,等精神足了咱们再谈。” 昨天晚上,卫沐恩其实是和鹿鸣在一起喝的酒,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鹿鸣会突然想起来要拉着他喝酒,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陪鹿鸣一起喝酒,正如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听完鹿鸣说了一晚上唧唧歪歪的话之后,会突然糊里糊涂的想找孟青君干一件莫名奇妙的怪事情,又犹犹豫豫的进退两难。 “兄长,”孟青君看卫沐恩还是不说话。一副不清醒的样子,于是伸手扶起卫沐恩,往自己的床边走去,如今外边冰天雪地的,路上滑溜溜的,虽然距离不远,还是怕他走回去不小心摔着,喊别人来扶,又得费功夫,又引人注目,还是暂时撇开那些礼仪神么的东西,让他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让卫沐恩躺下后,孟青君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温声道:“睡吧。” 闭上眼睛后,鼻尖传过来一阵阵香气,不愧是文人习气,卫沐恩心里想:果然还是喜欢香囊一类的东西,连床褥都要熏一熏,不过这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朦朦胧胧间心猿意马的想了很多,突然间又闪现出鹿鸣一脸讥讽的指着自己说道:“你比我还傻,看到我没有,阿琴原先还承诺陪我一辈子,结果我都成了孤家寡人,更何况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孟青君一定也会抛弃你的,哈哈哈……你以后一定比我还要惨,还要惨……” 卫沐恩当时一听完鹿鸣这些话就懵了,心中有几分恐慌,还有几分不服气。当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鹿鸣要拿他和杜知琴的事情,和他与孟青君之间的事情相比,他一直到现在没有意识到不对,于是理所当然的被鹿鸣这些话牵着鼻子走,郁闷了大半夜。 并且他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一大早梦游般的就来到孟青君门前,却在门前突然立住了脚,没有勇气去敲响孟青君的门。然后,过了一会儿,门被孟青君从里边打开了,再然后就躺在了温暖的香香的床上,昏昏欲睡又突然惊醒。 扭头看坐在桌边静静翻书的孟青君,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深吸一口气后说道:“青君,这份约书是给你的,你好好看一看吧。” 约书?无缘无故给自己约书做什么?带着满腹疑问,孟青君将约书接过来,快速的看了一遍。 看过之后,孟青君觉得这约书就是一份卖身契,要把她绑在卫沐恩身边,一辈子都离不开! 孟青君生气了,但她是不能发火的,于是强忍着怒气问道:“请问王爷,这份约书是什么意思?王爷这是要告诉我,您不信任我吗?” 卫沐恩望着孟青君,问道:“你生气了对吗?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的,你看你连兄长都不愿意叫了。” 孟青君觉得卫沐恩的眼光有些哀伤,于是不自觉放软声音道:“兄长此举,确实让我有些生气,这约书委实也太过严苛了些,你看,这里写着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得离开王府大门,更不得离开丰城;你看这里还有,我不得对你隐瞒任何事情,下边还有……还有……” 孟青君最后叹气总结道:“你这是想让我一辈子绑在你身边啊。” “可是兄长,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孟青君劝说道:“你这样让我如何才能好好的生活。” 卫沐恩接下来的话让孟青君觉得实是哀怨。 “我的身世,你知道吧。”卫沐恩说道:“幼时失母,少时又被皇上厌弃就蕃,一路跌跌撞撞,身边的人形形色色,来来去去很多人,竟没有一个可以让我觉得温暖,可以安心依靠之人。我孤单已久。” “我以为我会孤单终老,但幸运的是,上天把你送过来了。” 卫沐恩稍稍提高声音,坚定的说道:“青君,我不愿意失去这得来不易的温暖,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青君愕然失语,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兄长说,青君能给你带来温暖,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以后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世上一定还会有比我还好,更能温暖兄长的人存在,在那之前,我愿意留在兄长身边,帮助兄长,所以这约书,就不用签了吧,行吗?兄长。” “不!”卫沐恩执拗的拒绝孟青君,说道:“约书是一定要签的。” “为什么呀?我都说过我一定会陪伴在兄长身边了,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兄长还是不信我吗?” “鹿鸣说,当初鹿夫人也承诺过他,结果却食言了,这说明承诺不可信,所以,非约书不行。” “鹿鸣和鹿夫人那是夫妻之间的誓言,我们的是君子约定,怎么能与他们的誓言相比?”孟青君她气笑了:”兄长莫不是糊涂了吧?” “都是从人嘴巴里说出的要以后做到话,有什么不同?我不管,今天就算不是兄长和你签,也得王爷和你签,不签不行。” 孟青君觉得卫沐恩在耍赖,这突破了她对他以往的认知,以前都是或硬多为软的手段,如今竟明晃晃的成了赖皮了。 “真的是不签不行?” “对,不签不行。” “非得签?” “非得签!” “那行,”孟青君说道:“让我签也行,不过这内容咱们要改改。” 卫沐恩皱眉,孟青君看他皱眉立刻说道:“要不然咱们自今日起就各走各的路,各走各的桥。” “那你改吧,”卫沐恩不情不愿道:“你改的也要我满意才行。” “一定会让咱们两个都满意。” 说罢,孟青君找来笔墨,开始一条条的修改卫沐恩的要求。 修修剪剪忙活了一上午,孟青君终于和卫沐恩定下来了共六条约定,然后一式两份,署名之后各自保存起来,为显得正式,卫沐恩还盖了自己的金印。 急急忙忙送走卫沐恩之后,孟青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当然她也没有看见卫沐恩收到约书之后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鹿鸣的事情确实给他提了一个醒,不过万事只要能够提前好好谋划谋划,还怕出什么意外呢? 卫沐恩信心十足,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重韬鹿鸣的后尘,自然也就不会伤心、被人笑话。 不过世事难料,此时的卫沐恩没有想到,鹿鸣的前车之鉴,还是没拦住他自己做了蠢事。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高兴的很。因为他不仅得到了孟青君的约书,更重要的是,鹿鸣愿意全心全意嗯为他办事了,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鹿鸣还不能随他离去,鹿鸣要继续留在这里,作为他暗中的助手,搜罗人才,囤积粮草,巧夺鹿城的各种权利等…… 第六十二章 匪夷所思 这一趟鹿城之行二人各有所得,卫沐恩是明白了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但是他却因为自负而使自己偏离了自己的初衷;相反的,孟青君因为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糊涂,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准备迎难而上,这让她更加近了卫沐恩几分,卫沐恩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呢! 回程途中自是一番顺风顺水,卫沐恩不禁心中得意,自然而然的放松了几分,危险就在大意中突然降临,他们遇到了匪寇,让孟青君奇怪的是,卫沐恩竟然让众人假意的抵抗了一番,就乖乖的被绑到了山上。 待匪寇走后,孟青君问卫沐恩道:“兄长,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不是着急赶路要回王府吗?” 卫沐恩一边用力的挣开绳索,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的好奇心吧。” 说着来到孟青君身边,直视着她的眼睛,突然故作忧伤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啊,青君,这几天你对我真的太好了,让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我怕这梦回去后就醒了,所以想和你再待久一点,再待久一点。你能理解吗?” 这话在孟青君听起来实在是有点不舒服,听完心里如打鼓一样,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热的简直像发烫一样。 孟青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把眼睛闭上,干巴巴的说道:“兄长,你又拿我寻开心了。还是快点帮我把绳子解开吧。” 孟青君一般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无论是开心,或者是生气,或是其他的情绪起伏大都也是淡淡的,如今这满面通红可以说的上是含羞的模样让卫沐恩不由的伸手捏了把她的脸颊,这个动作做完两人都惊呆了。 孟青君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卫沐恩,她不知道的是,睁开眼后的她,让卫沐恩更加心里像拿了个羽毛一挠再挠。气氛变的有些奇怪,卫沐恩咳了一声,解开孟青君的缚绳,假装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好了,不逗你了,他们应该该办的都办好了,我们快出去吧!” 孟青君也想把这难挨的气氛赶紧过去,于是嗯了一声,默默的跟在卫沐恩身后。 这些侍卫果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不过短短的一柱香功夫,外面的匪寇俱已被拿下了,孟青君心中嘀咕:在山下就拿下他们,和现在拿下他们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孟青君猜不到卫沐恩的想法,也不想自己费力的猜来猜去,于是开口直接问卫沐恩这样做的原因。 卫沐恩微微一笑,问孟青君道:“青君,你不觉得此山甚好吗?” 山好?孟青君心中的疑问更深了。这座山和其它的山没有什么区别呀! 卫沐恩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只是随意地说道:“再等等你看我要做什么就会知道了。” 卫沐恩既然这样说了,孟青君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卫沐恩气定神闲的坐在这群匪寇面前,既没有开口问话,也没有说如何处置他们,很显然他是要给这群匪寇压力,等待他们自己按捺不住后露出破绽。 哇地一声,小孩子果然很快的就开始哭了起来,以此为契机,紧接着妇女和老人也开始面露愁色,壮年亦逐渐的躁动起来。观此,卫沐恩知晓时间到了。 一个头发花白却看起来很精神的男子站了起来:“贵人,您究竟想做什么就请直说。” “奥,你认为我想做什么呢?”卫沐恩反问道。 “如您所见,这里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没有什么东西真的可以给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不,你有!”卫沐恩肯定的说到:“如果你还不愿意与我坦诚相待,那么,”卫沐恩伸手示意,很快有侍卫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孩子到卫沐恩面前:“这孩子生的真是乖巧啊!不过很可惜,他怕是就要…” 老者脸色大变:“贵人,贵人,拦路抢劫是我们这些大人不对,请您放过孩子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孟青君看到人群中有很多人眼睛都红了,再看卫沐恩这异常的无赖又恶狠狠的坏人模样,于是轻轻的扯了扯卫沐恩的衣袖,示意他别再故作模样,戏耍人了。 许是这群匪寇他们真的没有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又或许是看孟青君的身份不一般,又或许是觉得孟青君是个心软好说话的人,于是朝着孟青君眼泪汪汪地求救道:“这位贵人,请您帮帮忙,说个好话吧,救人一命胜造九级浮屠,您以后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孟青君虽不知道卫沐恩的计划,也对这可怜凄惨的场面看不下去,但是她也并非是鲁莽之人。 于是先开口对那老者劝慰道:“这位长者,我家兄长不是什么穷兄极恶之人,只要他得到他想要的,我保证他一定不会伤害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老伯,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物永远不会比人还重要对不对?最重要的是人活着才有未来不是?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会白白拿你们的东西的。” 老者抹抹眼泪,不知是认命了还是被孟青君说服了,终于咬牙点头说道:“好,我去拿!” 卫沐恩并没有让人跟着那老者,可能是因为并不怕那人逃走或是有什么小动作吧! 老者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孟青君接过来打开一看:好漂亮的一套首饰啊,特别是那一个发簪,上边镶嵌的好像是极为罕见的黑珍珠! 孟青君看完把东西递给卫沐恩,他看也不看的推开,使了一个眼色,侍卫眼急手快地从小孩子脖间割了一缕头发交给卫沐恩,卫沐恩手一扬,发丝随风飘落! “你看我们像缺钱的人吗?不要再耍花样了,如果你再拿出来的东西还不合我意,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老者脸色一变再变,转身再次回到屋里,这一次耗费的时间明显要比上一次时间要长很多,孟青君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大东西、好东西呢,结果出来的时候只拿了一本破书,然而他的步子却要比上次沉重许多。 这一次,不等孟青君去接,卫沐恩就已经站起来将书从老者手里拿走了。 卫沐恩拿到后立马翻开来看,过了几秒然后把书合上,夸赞道:“这本书不错,我很满意。” “不过,”卫沐恩语气突变:“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要放你们性命。杀!” 孟青君和老者俱是脸色大变。“兄长,不要!”“竖子,尔敢!老夫和你拼了!” 然后卫沐恩和老者就打起来了,孟青君从来没有想到那老者的武功会这么好,不过,刚开始他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武功呢?难道说这就是卫沐恩留下的原因吗? 膨的一声,二人分开而立,老者惊疑不定的看着卫沐恩众人,对他们仍然能够好好的站在那里很疑惑。 卫沐恩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瓶笑道:“解药在我这里!” 老者的脸几乎要全黑了:他们真的要全折在这了吗? 卫沐恩示意众护卫退下,然后将书从怀中取出,上前几步,双手将书奉上,恭敬的说道:“适才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张将军。” “贵人认错人了吧,这里哪有什么张将军。” “将军,其实在我幼时,我们曾经见过面的,况且那极品黑珍珠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再加上张家祖传的武功和兵书,将军,您还要继续否认吗?” 卫沐恩说到此,张将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第六十三章 漫山遍野不见多 “将军莫要生气,只因为将军隐匿多年,若非出此下策,您怕是永远不会承认您是谁吧?” 张将军不想回答此问题,转移话题问道:“你说你以前见过我,又如此熟知张家的事情,那么你又是谁?” “看你气度不凡,身边又有如此多的高手护卫,莫非你是皇室中人?”张将军继续猜测道:“天宁帝那个孬种没生出什么好苗子,只有那个老二还勉强有点意思,莫非你就是卫迟?不对,不对,”不等卫沐恩否认,张将军自己就摇头眯眼说道:“卫迟这个时候正忙着掌握岩关的兵权,不会有闲心来寻我这个废人,你是卫沐恩!”张将军肯定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寻我?” “张将军果然睿智,”卫沐恩夸赞道:“不瞒将军,其实本王也并非是特意寻将军而来,只是恰巧对将军的事有几分了解,再加上顺路路过这里,看到了一个使着张家功夫长相类似将军的人,一时好奇就来了。” 张将军回头望向人群中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一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说道:“这是我家长孙,名唤隐。” “噢,原来是张少将军啊!幸会幸会。” 少年羞红了脸:“我还不是将军呢。” 张将军不想卫沐恩他们在山中久留,也不信他们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于是开口撵人道:“寨中清苦,今日就不留王爷了,我这就送王爷下山,以防误了事。” “不急,”卫沐恩说道:“今日遇上将军,是难得的好事。今日本王要与将军不醉不归,再说本王还有好多事想要向将军请教一下,不急于一时。” 张将军也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知道他今日是无法赶走卫沐恩他们,于是爽快地吩咐寨中人替卫沐恩一行人安排住处,然后安排上目前所能尽力拿到的好酒好菜招待他们,整个用餐过程都是热闹且愉快的,孟青君在这欢快温馨的氛围中喝醉睡着了,后来发出什么一点也不知了。 等到第二天孟青君再次醒来走出房门时,就看到卫沐恩已经和寨中人相处的像认识很久似的。 孟青君疑惑地问道:“兄长,你这是在锄地?” “对啊,锄地真的很有意思。”卫沐恩答道:“你也来试试,真的感觉不错。” 孟青君连连摆手:“不,不,我不用。”农活究竟有多累,孟青君还是知晓几分的。等卫沐恩再忙活一会儿,他就会感觉到累而不是有趣了。 既然卫沐恩忙于体验生活,孟青君也决定自己在寨中四处走走,散散心,看看四周的“风景”。 一路走过去,孟青君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虽然寨中穷苦,但众人却没有因此而颓丧、愁苦,反而个个都面带笑容,对未来充满希望。最有意思的是,一群孩子嘿嘿哈哈的在学习着拳脚功夫,可认真了! 有路过的姑娘偷偷的望着孟青君发笑,更有年长的婶子调侃她道:“哎哟,这么俊的后生,有没有家室啊,没有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啊?” 孟青君脸越来越红,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话及应付这些人,羞的想直接夺路而逃回,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人墙,退后几步抬头看去,原来是卫沐恩。 “兄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她们说要为你做主说媒时,我可都听全了,青君呀青君,莫不是你忘了家中的娇娘,色心一起想左拥右抱不成?为兄真是痛心!” 孟青君连连摆手:“不,不,不,兄长我……” 卫沐恩失笑出声,孟青君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又中了他的招,卫沐恩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青君,你为何总是这么认真?放松些,不要总是崩着,失了趣味。” “走,我带你转一转。” 连着几天,卫沐恩就在这寨中要么是锄地耕耘,要么是教孩童读书习武,再有就是杂七杂八地干些其他事情,这又让孟青君摸不着头脑了:这些动作和收拢张将军有什么干系,难道是为了有好印象吗? 另一边,张将军把卫沐恩他们安排住下之后,自然是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的行为,卫沐恩入寨之后的所作所为他当然一清二楚,做这些的目的他也明白。 这几日他也一直在啄磨自己该怎么办,当初归隐是情非得已,如今既然能被一个人找到,那么很快也会被其他人寻到,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再安生下去。如今不仅是卫沐恩在试探他,他也在试探卫沐恩,也许,时机真的到了。 决定既然做了,那么就不适合再拖拖拉拉下去。 次日清晨,张将军就遣人请来卫沐恩,备好酒菜,准备好酒醉吐真言,以酒论英雄。 刚开始定然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人各怀心思互相劝酒,不知道酒喝了几壶,不知道是谁先醉的,也不知道两人醉中都说了什么话,达成了什么交易,等第二天二人再出来时,张将军就落后卫沐恩半步,俨然是已经臣服于他,以他为主了。 孟青君当真为卫沐恩感到高兴,但奇怪的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张将军他们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兄长,张将军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他们不走。” “是因为一起走容易引人注目,受人怀疑吗?” “不是这个原因。”卫沐恩再次否认道。 孟青君有些泻气,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处,猜不透卫沐恩的想法,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青君,你看,”卫沐恩指着远处的高山问道:“你知道咱们一府一国到底有多少座山吗?这崇山峻岭中又有多少是藏着匪寇的?这匪寇的数量究竟又有多少?” 孟青君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答案。 卫沐恩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无论剿多次匪,朝廷也永远剿不完匪寇吗?” 孟青君迟疑着点点头,匪寇如同野草,却实是不容易剿灭干净的,特别是时逢乱世,寇患更加严重。 “所以,”卫沐恩总结到:“我拜托张将军以磨荡山为基础,清剿四方匪患。一石四鸟。” 无论其他三鸟是什么,孟青君心想,那一鸟一定是造福百姓,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想到此,孟青君心中高兴,夸赞卫沐恩道:“兄长不愧是王爷,深思虑远智广,让青君心服口服。” 遇到张将军是卫沐恩意料之外的,顺利收服张将军为己所用更是让他惊喜。这一次鹿城之行真的是不虚此行,也许是青君带来的好运吧!卫沐恩心想。 思及剿寇得地,隐人练兵之事,虽说如今规划的不错,但是这也是一条危险困难的道路,况且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会很多了,所以他要赶紧回去和众人商议。 离磨荡山越来越远,途中急行又经过不少高高低低的山岭,孟青君不自觉神游太虚:这山中会藏着人吗?会藏着多少人呢?为什么山中藏的人明明很多却也看不到呢?到底每座山究竟能藏多少人呢……? 日夜兼程,他们一行人很快地赶回来了。孟青君是回去之后好好的休息了几天,毕竟赶路真的是太累了。而卫沐恩却顾不得好好休息,一回来就召集温先生、宋大人他们到王府议事,既是处理积压的政事,也是商谈张将军他们的事情,接连几个日夜。 孟府中人忙的是如何让孟青君好好休息,如何把孟青君的身体好好补补,和王府截然不同,也自然不会相同。 第六十四章 疑点又起 忙碌之后的休息那才叫真正的休息,否则那叫消磨度日,回来后孟青君确实因为感觉劳累好好的休息了几天,但劳累劲头一过,再不让干点事情,她就要觉得她自己要成为废人了,所以无视众人的反对,决定要亲自去街上挑一些好的笔墨纸砚,然后继续把三国写下去。 双双拗不过她,于是也要跟着,孟青君答应了。 东逛逛,西瞅瞅,二人又不急着回去,于是除了本来要买的笔墨纸砚外,手里还多了很多吃的用的,这还不包括让店家直接送回孟府的。 双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公子,恩老爷真的不缺钱吧?这么久了,咱们的银钱只出不进,恩老爷真的不会在意吗?要不然,咱们还是少买一点吧,回去之后我做点什么东西卖点银钱,唉,不对,恩老爷肯定不缺银子,我怎么才能向恩老爷表示我的诚心呀……” “傻丫头,”孟青君笑:“瞎担心什么呢。义父不会计较这些的,而且表诚心有我呢。你与其想这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想一想如何教教那些孩子。” 双双一向是对自家小姐信任的很,几乎是要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了,孟青君说不让她乱想忧心,她立马就由忧变喜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 “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胭脂铺,我们去看看吧!”孟青君提议道:“你的水粉我记得马上就要没了。” 双双本来是要拒绝的,但转念心中想到:如果遇到好看的,或许可以提前替自家小姐备着,虽然说自家小姐一时半会儿还要穿着男装,但是谁也说不准万一什么时候自家小姐就可以恢复女儿身呢?她可不想到时候没有称心的姻脂水粉来打扮自家小姐。 新开的这家胭脂铺名字叫无忧天仙,顾名思意就是希望来到这里的顾客能够忘却忧愁,个个美若天仙。口气却实不小,不过却也有几分真材实料,所以来这里的人真的是很多,因此也招来了一些诸如地痞流氓之类的人。 孟青君来时,这个无忧天仙铺前挤满了人,里边还不时传来几句哀嚎:“没天理啦,欺负人啦……” 双双好奇心噌地一下起来了,拉着孟青君左挤右挤,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挤到了前边。 场面是这样的: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一边嚎哭,一边恨恨地瞪着对面两个带着面纱的小姐,旁边应是她的儿子也是凶狠狠的瞪着那两位小姐。 “这位大姐,这发生什么事了?”双双问旁边看热闹的大姐。大姐热心的回答道:“哎呦,我给你说,那个老太太非说是那两个小姐将她撞倒的,要钱呢。” “那小姐看起来也不缺钱啊。”“不缺钱,可也禁不住人家要的多啊?”“要多少?”大姐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十两也不多啊。”大姐不屑地说道:“三十两算啥,人家要三千两,三千两!”双双倒抽一口冷气,这胃口也实在是太大了:“报官呀,这还等什么?”“谁知道小姐想什么呢,有人想报官还被小姐拦了。许是有钱人的想法就和咱们不一样吧。” 确实有些奇怪,这边双双和大姐说的正欢,那边却是陡然生变,在众人一片惊讶中,那男子拿着一把尖刀冲着那小姐刺去。 后来的孟青君已然没有去关注了,因为她的全部心思都被那面纱下的面容给惊住了。 孟青君心事重重地回到孟府:那个姨娘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忠义候夫人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忠义候夫人为什么会愿意替那个姨娘挡刀?)。费人疑猜! 更让她难受的是,她现在甚至怀疑忠义候之死的真相究竟是不是以前他们调查的那样。 第二日一早,孟青君便迫不及待的寻上了陈筹,将她的疑问一一告知,并请陈筹暗中再重新调查一遍。而她也要重新走一走忠义候府。 新上任的忠义候虽然是个武夫,但看起来更像是个文弱的白面书生,许是他本由卫沐恩提拔上的,对孟青君是端茶倒水,语气恭敬,一点候爷的架子也没有,弄得孟青君浑身都不自在,匆匆问了几句便告辞了。 连查了几天,结果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孟青君着实呢有点泄气,但是更多的都是不甘,不甘心自己的无能! 她一向自许自己有几分聪明,而且所谋取的事情也鲜有不成的,结果来到这边入了王府以后,却几乎成了事事碰壁,若非还有义父的人相帮,她就要…… 查了那么多没发现什么疑点,陈筹也迟疑了:“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没问题?” 孟青君摇摇头,眉头紧皱,最后长叹一声说:“罢了,我还是找找王爷吧,说不定王爷有什么办法。” “去找王爷帮忙?”陈筹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对吗?王爷的办法和能力肯定要比我们强,向他求助不是理所应当?” 陈筹挑了挑眉,撇嘴道:“你说了算!” 孟青君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和王爷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吗?还闹什么别扭呢?” “我闹别扭?明明是你奇怪才对!算了算了,说也说不清楚,你想去就去吧,我去训练啦,有事情你再找我便是。”说罢,挥着手便悠悠哉哉地走了。 她奇怪?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她哪里奇怪了,也许是那小子又故意逗弄她呢,还是正事要紧。 重新洗漱一番,整理整理仪容,带着陈筹查到的东西便往王府中去了,当然,也没有忘记带了给王爷的谢礼—最新写出的几章三国。 不出意外,孟青君又是在书房里找到的卫沐恩,看来他真的是忙得很,见他过来说了一声:“好久不见,坐吧。”之后就又开始不停的批阅文件了。 孟青君也不好打搅他,于是自觉地坐在在另一边继续默写三国,写着写着不觉时间流逝。 直到管家过来敲门,说晚饭备好了请他们去用膳,二人方才发现已经天黑了,外边已经点起了灯笼。 第六十五章 进了一步 卫沐恩放下笔,捏了捏眉心,喝了一口凉茶醒醒神,扭头发现孟青君坐在旁边,诧异地问道:“青君,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青君笑了笑,回道:“兄长是忙糊涂了,所以把我都忘了吧,我可是已经来了一下午了。” “噢?”卫沐恩想了起来,自责道:“怪我,真的忙糊涂了。青君,你今日怎的想起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在外边逍遥的已经把我忘了呢!” “兄长,你又给我开玩笑了。” “哈哈……也只有你才能逗我笑一笑了。” “我没做什么可笑的事啊。”孟青君嘟囔道。 “来,与为兄一起用膳去,忙了半天不显,这才觉得腹内果然饥饿的很。”说罢,笑着去拉孟青君。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孟青君这才提起她的来意。 卫沐恩听后着实诧异了,他本以为自己了解了全部的真相,没想到他也被骗了。诚然,他确实没怀疑孟青君是否骗了她,或是孟青君多心了。因为他听完孟青君的分析后也觉得十分合理,且他的直觉也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 卫沐恩心中十分窝火但面上不显,只是帖心的问青君道:“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查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获吗?” 孟青君摇了摇头:“正是因为不知才来请教兄长。” “是因为你们的查询,只不过是又顺着她们给的思路走了一遍啊,自然什么都查不到。” “我们又重新走了一遍?”孟青君疑惑道。 “对,”卫沐恩肯定道:“你既然已知那名妾室的异常,为何还只是想着重新调查那候爷的死因,而不是去调查那名妾室的异常之处呢?” “哎呀,果然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孟青君一拍额头连声道:“是我迷障了,迷障了。那我这就回去重新调查一番。” “别急,”卫沐恩阻拦道:“此事我既己知晓,就定然不会置之不理,这件事不如还是我交待邱星去办吧。” “兄长,别,这件事我想自己查。”孟青君不好意思道:“难得我想做一件事情,就成全我吧。” 卫沐恩本来想着这事有蹊跷,他许或还能趁机再多拿捏几分忠义候府,另外也不想孟青君牵连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当中,故此第一反应便想拒绝,但看到青君一副赫然的样子,心念一转回应道:“好啊,不过你也要答应为兄一件事:不可涉险。还有,调查时若有什么为难的,一定要来告诉我,让我帮忙。” “好,一定,一定。”孟青君点头:“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和兄长客气。”说罢,急匆匆便要告别转身离去。 卫沐恩连忙拉住卫青君让她坐下:“过河拆桥也没有你这么快的,不要这么着急,难得你来找我,难得我有这么闲的时候,今日陪我好好说说话吧。” 孟青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敬给卫沐恩讨好的笑道:“是我着急了,兄长见谅。” 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多,孟青君又留宿了王府一夜。 次日,孟青君用过早膳就早早地去寻陈筹了,主要是怕晚了,那小子又该一天不着人影了。 匆匆回到孟府,正好撞见他从里边出来,嘴里还叼了一根草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陈筹,”孟青君叫住他:“你先别往外边跑呢,有事情交待你去做。”陈筹呦呵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一去定要好几天又回不来呢,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是不是…被赶回来了呀?”孟青君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轻喝道:“别整天没个正形,我找你有正事,随我来。” 陈筹不痛不痒地伸了一个懒腰,嗯了一声:“行,那咱回去说。”说罢便跟着孟青君往回走。 待孟青君把卫沐恩的思路一说,陈筹拍掌笑道:“果然是姜是老的辣呀!我还是嫩了点儿。” “休做怪,还不快去查,这回再查不出东西可就丢人了,看到时侯你怎么和你姐姐交待,快去,快去……” “谁不行了,你不要小看我。” 孟青君看陈筹一溜烟地跑了,灵动的跟个猴子似的,不由得笑出了声。笑罢,决定拉着双双再去探一探侯府。 这时节那位姨娘是被藏起来的,不知住在何处,那侯夫人又是个女眷,无缘无故的,“男女有别”也不好接触说话,唉,用时方悔自己不是个姑娘。 双双知晓孟青君为难之处后,嗤嗤的笑道:“公子,你如今虽是位男子,但我还是个姑娘啊,不如让我去套一套话,我也想为公子出份力。” “你真的要去吗?可以吗?” 得到双双的再三保证之后,孟青君带着双双转道去往侯府了,这次进去仍是无比顺利的见到侯爷夫妇。 匆匆打过招乎,双双便和侯夫人去往别处说话了。等双双回来估计还要很久,干坐着又太无趣还过于刻意,于是便没话找话道:“墙上这幅山水画倒挺别致的,不知道是哪位大家所作?又是画的哪里的景?” “公子抬举了,这不是哪位大家的作品,景也是普普通通的山中景罢了。” “哦?都说由画观人,以诗知人,此画浓淡相宜,观之如身临其境,忘忧忘烦……总而言之,这是一幅难得的佳作。想必作画之人是位有才有德的名人志士。” “哪里,不过是尘世一俗人罢了。” “奥,侯爷知道此画是谁人所做?这倒巧了,”孟青君说道:“侯爷若是相识,可否为我推荐一二?” “不巧的很,此人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可惜可惜。”孟青君连连叹道。 “不可惜,不可惜。公子若是喜欢此类山水画,候府还有许多,公子可以好好挑选一番。” 孟青君摆手:“罢了,其他的再好恐也难入我的眼我心。”然后再三端祥,自言自语地问道:“这画中的景越看越觉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到底是哪呢?是哪呢?” “是鸣山。”侯爷轻声回道。 “鸣山?”孟青君扭头问道:“看着不太像。” “是鸣山。不过不是在咱们这边看的。秋季的时候翻过一个小丘峰,里边有个小山谷,这画的就是那里。”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 “不是,不是我画的!”侯爷连声否认。 嗯?孟青君觉得有些奇怪。连忙赞汉道:“看来侯爷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以后要再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可以先来问问候爷你了,哈哈……” 侯爷也跟着哈哈而笑。 “这画上的附诗也不错,是画者自己作的吧!” “非也,此诗是前人所作。” “这是哪位先贤所作,为何我没有读过?” “此诗不是哪位大家所作,而是一位疱丁有感之作,故而未收录在文人诗集当中……” 二人以此为禊机竟然聊的十分开心,临走时,孟青君竟还有些意犹未尽:兄长他选的这位侯爷才学竟然如此之好,若不论这些乱七八糟的身份什么的,侯爷和夫人应该是十分相配,希望他们能早日夫妻恩爱。 不对,不对,孟青君摇头,让这感性的想法尽数抛去,前侯爷的死因还不清楚,候夫人的迷题还未解开,怎么能就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呢? “怎么样?今日有没有收获?”孟青君问双双。 双双皱着眉头,点头道:“回去再和公子你细说。” 孟青君看双双一副愁大苦深地样子还以为没收获,但听她说有收获立即就明白这怕是哪里不好了。 六十六章 抽丝剥茧探真相 双双等和孟青君一回到孟府后,就开始向孟青君大吐苦水:“小姐,你不知道,和那个侯夫人真是太难受了,说好听点,是和木头说话,难听点就是和死人说话一样!真是太吓人了!!!” “不会吧?”孟青君疑惑道:“我看她今天说话、精神都还可以呀,没有那么吓人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双双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很:“刚开始我有点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乱七八糟的问点有关吃喝糕点什么的,那时候她虽然对我话挺少的,但也没怎么吓人。但后来我自从提了一嘴她卧房的画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我一慌就越说越乱,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脸上的表情也奇怪,反正全身上下哪里都怪怪的!” “画?什么样的画?是谁画的?” “就一幅普通的山水画呀,我看着没什么特别的,画上的名字我想想……叫……对了,叫鸣风居士。” “鸣风居士?”孟青君突然想起来她和侯爷讨论的那一幅山水画好像也是鸣风居士画的。再细想起来,她所见到的侯府所挂的画也都是山水画……那那些画会不会也都是那个鸣风居士所作?这个鸣风居士到底是什么人?孟青君有一个直觉,鸣风居士一定是所有谜题的关键。 “我现在就去找陈筹。”“找他做什么?”“自然是为了解谜呀傻丫头。”孟青君笑道。 要说陈筹也不是没有尽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查了许久,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鸣风居士到底是谁。陈筹心中有些烦躁:“本来我查的好好的,你偏偏又让我查什么鸣风居士,结果又什么都查不到,你是不是又戏耍我呢孟公子?”说罢,陈筹灌了一大口凉茶,想去去心中的火气。 查不到鸣风居士任何信息,这准时出乎孟青君的意料了,没想到刚找到一条线索,这线索又立即断了。此时最重要的是安抚陈筹:“哪里,我怎么会戏耍你呢,我们真的是觉得那个鸣风居士有问题,别生气了……不过说起来,你生气是因为你已经查到什么了吗?” 陈筹若有所思道:“也不算,我是偶然听见过往侯府里的一个老人说了一句,说那个去世的混蛋侯爷是个骗婚的骗子,说老夫人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人。” 嗯?侯夫人母女看起来关系并不紧张啊!至于说骗婚这件事,莫非他们之前这桩婚事还有其它隐情?那要不然双管齐下?“既然如此,陈筹你要不然就查一查那个仆人所说的骗婚这件事,我和夫人还是想碰碰运气去查查那个神秘的鸣风居士,到时候查出来什么线索咱们再互通有无。你觉得你怎样?”“好!”陈筹一口答应。 既然单单问问不出来的话,那就只好再拜访一次侯府了,最好能够取出一幅鸣风居士的画。当孟青君说出她的来意,那新侯爷却拒绝了:“并非在下不通情理,只是这这些画皆是夫人的心头肉,在下实在无法做主,还请孟公子您多多见谅。”“那能不能请侯爷为我向夫人求一幅呢?”孟青君追问道。“孟公子恕罪!这些画一幅也不会送人,更不会卖。”语气如此坚决倒让孟青君惊诧不已。心中打了一个突,故作遗憾不已的说道:“啊,好可惜,这些画画的可真好,义父看到一定会特别喜欢的,可惜呀,可惜,义父看不到了。” 孟青君提议道:“要不然侯爷帮我问问这些画是从哪里买的,我再去求主人家卖我一两幅也好。”“没有了,孟公子心愿要落空了。”“没有了?”“对,一幅也无了!”这话又是说的如此笃定。“可惜呀可惜!那我今日只有好好的再饱饱眼福了。” 一边看一边记,孟青君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记下来一幅。好在时间充足,侯爷也没有催促她。一回到孟府她立即趁着记忆清晰,把其中的一幅画给临摹出来,不说十足十,七七八八的肯定给画出来了。 怕太明显,又过了两三日孟青君才敢带着自己临摹的画去往书画行打听消息。连问了几家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孟青君本以为就要一无所获时,听书画行老板说道:“这个鸣风居士虽然没听过没见过,不过这画风技法看着有几分熟悉之感。”“老板你觉得熟悉?”“正是,公子你看,”老板转身从架上拿出来一幅画,展开放到孟青君面前:“这幅美人图怎么样?” 孟青君将两幅图放到一起仔细比对,发现果真有几分相似,再看那美人图上的署名:识香居士。“老板,这位识香居士是谁?他现在在哪?”“识香居士原是游历到此的一个浪荡书生,当初还甚是风光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人早都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没了就是死了,还能有什么意思。”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说他早晚得栽倒在女人身上,他要早听我的话何至于落到尸骨无存的地步,罢了,命如此,命如此!” 奥,这老板明显是知道几分内情啊,孟青君不急着走了:“老板你和这个识香居士很熟悉吗?不如和我说说这位识香居士的故事吧。我现在对他好奇的紧。” “公子为什么打听这个?你拿着这画……”书画老板突然警惕的问道:“你不会是也来寻仇的吧。” “不是,绝对不是!”孟青君连忙否认:“我拿着这山水画询问鸣风居士,是觉得这幅山水画画的不错,想多买几幅送给家中长辈观赏。至于那位识香居士不是老板你先提起来的?我不过是看老板你唏嘘感叹的样子,让我有了几分好奇,若老板你不愿说,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 “真的是我想多了?”“是老板你多虑了。”“也对,”老板笑道:“哪有带着娇滴滴的娘子来寻仇的,更何况人已经没了三年有余,就算寻仇也晚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老板问青君道:“公子你还想听吗?”“自然,老板想说我就愿听,不过此处人多嘴杂,而且将至正午,我请老板到酒楼咱们边吃边说,不知老板你意下如何?可否赏脸啊?”“公子真客气,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吧!”老板哈哈大笑道。 三杯两盏清酒下去后,老板开始把识香居士的事情娓娓道来,一切的一切始于三年多前一个平凡的午后。 那时候还是冬天,虽然最近几天都没有下雪,但冷冽的西风却还时不时的刮的起劲,衣衫但凡是少穿一件,都觉得快要把人冻死了,以至于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少了。 当时他正在店内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指导着新来的伙计如何收拢新买的书籍画本,却突然听见外边有人大声骂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臭乞丐?竟敢把如此淫秽之物弄到本公子身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卑贱之人行龌蹉之事果然是应该你贫困潦倒,一生无望。” 这骂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很像是经常来贩卖书画的苏家秀才公,门前的伙计又过来告诉他,说店前发生了争执让他过去赶紧看一看,于是他赶紧放下茶杯出去。 他对识香居士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乱七八糟看不见面容,浑身脏兮兮的乞丐! 六十七章 风流人自有风流事 人的身份虽有三六九等,但智慧和品行和那三六九等的身份没有什么关联,更何况他也知道那位苏家秀才公并不是一个品行值得夸赞的人,所以出门后没有立即就上前帮忙说话,而是悄悄的先询问一下事情经过。 身边的伙计你一言我语的说了起来,他捋了捋:简而言是小乞丐不小心撞到了苏家秀才公,在苏家秀才公不依不饶的和那个大乞丐推搡之间,地上突然多了一本被翻卷了的春宫秘戏图,被众人发现之后,这个书的主人是谁成为了一个谜,苏家秀才公肯定不会说是自己的东西,秀才公的声誉还是比较重要的!(虽然大部分都觉得这书肯定是他的,毕竟他本来人就不行,更何况那个乞丐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还穷,要那东西何用?)但苏家秀才公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其一他家有娇妻,要此书何用?其二这书又破又卷,和他身份根本不符;其三他乃读书识理的秀才公,看此等腌臜之物,岂不有违圣贤教诲? 众人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虽然苏家秀才公平常狂妄自大,又抠门,又没礼貌,但人家确实有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媳妇,而且也没有啥风流好色的传言。这越想就越得苏家秀才公说的对。然后苏家秀才公就来越有底气,对那个乞丐说话越来越难听。 那个年长的乞丐倒是憋的住,一言不发,小乞丐可受不了了,怒吼道:“刚才明明就是他撞的我,而且那个什么春宫图根本不是阿问哥的,你们不要冤枉人!” “你说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吗?说不定是他的你不知道呢?你还小,你不懂。嘿嘿……” 小乞丐脸瞬间红了:“我,我,我知道。” “你知道?哎?他说他知道……”众人哄堂大笑。 “好了各位,不要再调戏我家小孩子了。”年长乞丐也就是阿问说道:“那本春宫图确实不是我的,至于是谁的,和我们这两个乞丐也没关系,劳烦让让,我们要回去了。让让,谢谢,谢谢。”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的,理由呢?”有人喊问道。 “因为丑,这个理由够吗?”阿问皱着眉头道。 “丑?”这个理由倒够新鲜的,不过这理由也站不住脚啊:“你说丑,那你是看过很多漂亮的了?” “美人有千种风情、万种姿态可以供人欣赏,此书,此画并不在我欣赏之列。” “你这乞丐说话还怪有意思,不过你这空口白牙,也是没什么用。你得拿出点证据才行啊。” 阿问只觉得这些看热闹的人没完没了,想赶紧离开,但苏家秀才公却觉得他是心虚,拦住路道:“你这个乞丐,被戳穿了心虚是吧!今日说不明白你别想走。” 阿问无语了。小乞丐趁阿问不注意从他左侧袖兜里掏出一张纸:“看,这才是美人!”边说边把纸打开。 众人望去,看见这是一幅即将完工的美人醉酒图,画的是一个身穿红裳的美人醉卧海棠树下,身边彩蝶飞舞,虽然还未完全着色,但已经是看起来好看极了。 其他人看着图漂亮,而掌柜的却相中了画画的人,这图中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画的栩栩如生,画技了得!当即就决定要不画买下来:“兄台,冒昧问一句,这画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卖吗?”掌柜的话就好像一个讯息,接二连三也有人开始问愿不愿意卖,继而不等阿问回答,开始5两、10两的抬价,根本忘了春宫图和苏家秀才公的事,苏家秀才公几次想插话声音都被人压下去了。 看苏家秀才公气鼓鼓的走掉后,阿问把画从小乞丐手里拿过来,微笑着,在众人的不可思议中慢悠悠的把画撕碎了:“抱歉,非成品不卖。” 无论怀着什么心情,总之这些无聊的看客都散了。掌柜的蹲着把碎纸捡起来:“哎,画的这么好,可惜,可惜。兄台,你真是暴殄天物啊。”“天物?掌柜的你是不是太抬举这画了,这图上的美人也不是什么天仙吧?”掌柜的恨铁不成钢的回道:“谁说这美人了,我说的是这画,这画的画工如此娴熟,生动,当属珍品,而且,这画十有八九我看着像识香居士的。” “掌柜的你对画画也有研究?听起来,你怎么对识香居士还有几分推崇呢?莫非你见过他的人或者画?”掌柜的摆摆手:“我哪里见过?不过是听几位好友说起过。对识香居士,我是真的想和他见上一见。” “为什么?我可听说识香居士没什么好名声,掌柜的你和他在一起,不怕把你名声也变臭了?”掌柜略为难的回答道:“虽然识香居士风流不羁,不从礼教。但他大德无亏,画技精湛。和他交往,只要他不对我妻女无礼。其它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哈哈哈”阿问笑道:“识香居士听到你这番画一定会非常开心,另外,我可以向你保证,识香居士再风流也不会动朋友的妻女的,这你就放心吧。走,阿思,咱们回去好好洗一洗,然后吃大餐去。”阿问走之前对掌柜说道:“掌柜的,咱们后会有期。” 见朋友都需要什么呢?第一步当然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啊,第二步就是要选礼品了,礼品不在贵而在于送礼者的心意,第三步就是要送拜帖了。送拜帖的事情就当然交给重新出炉干净精神的小乞丐阿思了。所以掌柜的刚看到和阿问他们分别不到一个时辰,就以新面貌出现在他身边的阿思,就有点懵:“你真的是刚才那个小乞丐?”阿思拍拍胸脯回答道:“如假包换的,还有我叫阿思。” “啊,阿思,你这身衣服是?”“阿问哥哥给买的呀!”“你阿问哥哥的身份是?”“我也不知道,”阿思坦言道:“我也才认识阿问哥哥没多久,不过阿问哥哥好厉害啊,他会好多东西,连名字也都是阿问哥哥给我起的呢,好听吧,而且很有意义呢。”掌柜问道“意义?什么意义?”阿思摇头晃脑的回道:“人生于世,自当有所问,有所思,有所行,方知何所应失,何所应得。” 不错,不错,既然能说出这话来,身份也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听起来阿问也不像是真实名字。“掌柜的,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去不去啊今天晚上。”“去,自然要去,请阿思和阿问兄弟放心,我必定去。”“好,那我走啦,你可不要迟到奥,阿问哥哥最烦别人骗他了。”说罢,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日落西山,月华初上,掌柜的提着两壶好酒踏进了城郊的破庙,是的,就是破庙。刚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衫的公子斜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头发并未完全束好,被风吹过有一种狂放之感。刚想问话,就听见阿思的声音从庙门口传来:“对,就是这里,你们慢一点,别把东西给摔地上了。啊,掌柜的,你已经到了?阿问哥,阿问哥,你快醒醒,掌柜的到了。”声音很是欢快活泼。 红衣公子睁开了眼睛:“吵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摆好,我都等半天等饿了。” 跟着阿思来的几个伙计手脚麻利的把桌子,凳子,餐食摆好,领了赏钱后麻溜的走了。 “坐,掌柜的。”红衣公子阿问招乎道。阿思已经不等打招呼自己坐那了。掌柜的吸了一口气,把酒放下,直接问道:“阿问公子?” “不!”红衣公子回答道:“识香居士,你可以唤我识香公子,也可以直接叫我识香。” 第六十八章 一见误终生 掌柜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形容他听到这话时的感受,更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体面的吃完饭和离开的。等他躺倒在床上,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极速跳动着。 其实,要给别人来说,认识一个画技好的风流画师有什么呢?天底下有本事的人那么多,更何况一个画画的。其实这是有既往因素存在的。掌柜的是从幼年开始就想当一个画师,更觉得世上的美丽之物想让他们永久留住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画下来。但是奈何天资有限,只好长大后做一个买卖书画的老板。虽然说他以前也见识过很多画画很好的人,但是,他此等小人物能够结识如此有名气的人还是很激动的,因此,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得以入睡。 后来两个人的交集就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好,而他也知道了识香居士的真实名字:游风眠。游风眠和忠义侯夫人的相识也在他们交往的3个月后。当时时值初春,他嫌弃游春的人太多,执意非要寻个人少的地方,当时游风眠还嫌他耽误看美人了,然后拐来拐去竟寻到一处山谷,走了半天有点渴了,于是找了个地方想休息坐下,刚坐下不久,突然听到呼喊声,似是寻人,紧接着又见一声惊呼:“哎呀,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 没想到这偏僻之地竟还有女眷,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是继续待着不动,还是该偷偷溜走?正两难之间又听见那女声说道:“小姐,你果然在这,算奴婢求求您啦,您别老想着往外跑了,老夫人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而且这外边多危险啊,你看这不就受伤了,你还能走吗?“我没事,”一个新的温柔女声回道:“我们走吧。” 原来他们才是后来客啊,既然人家都打算走了,那他们可以再安心待会儿了。“啊!”又听见那丫鬟一声呼:“怎么出血了?”出血了?听起来挺严重,算了,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两人站起来向声音传来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对主仆正在不远处,大声道:“失礼了,二位可需要什么帮助?”那对主仆估计也被吓了一跳,丫鬟赶忙挡在自家小姐面前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 掌柜的回道自己是书画铺的老板,今日和友人来此地游玩,正好听到说小姐受伤才冒昧问一下。丫鬟本想继续问掌柜的问题,被自家小姐拉住了:“我认出他了,不必再问身份。”“那?”“或许,可以请他们护送我们回去吧。”“不妥,”丫鬟劝道:“小姐,我们怎么能让陌生男子送我们回去?会有损声誉的。”“那也可以请他们传个话让家里人来接,可好?”丫鬟继续反对:“那老夫人会知道小姐你又乱跑的。”小姐叹口气道:“这也不可,那也不行,你说怎么才好?”“我能有什么主意。”丫鬟嘟囔:“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两人不知道那对主仆在小声交流着什么,等了半天也不见回话,于是只得再次问道:“两位姑娘,可需要我们帮忙?”。 丫鬟在自家小姐前面,快速的回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们自己可以。”大小姐无法当面反驳自己丫鬟的话。轻轻点头表示附和。于是两人就看到主仆二人向他们行了礼之后。转身又踉踉跄跄的继续往前走。不过方才走了几步,又见那小姐的身子突然间往旁边歪了一下,吓得他们也赶紧上前几步。问道:“真的可以吗?” 那小姐也生气了。立在旁边向二人行了一礼,说道:“有劳二位了。不知田掌柜的,能否同我家丫鬟一起。去寻一下我家家奴?”。“小姐!”那丫鬟又想阻拦,小姐提高语气问道:“难道我还做不得我的主吗?”那丫鬟见小姐生气了,仍旧小声的回道:“不行啊,小姐,我得和你一起。”“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你不和田掌柜一起,他单独去定会惊动母亲,你若带着他去,就可以私下悄悄寻几个好手来接我回去。”丫鬟心中不服:“找人这件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啊。”小姐不打算再多费口舌:“不必再说,我自有我的主意,你只管照做就是。”这一回,两人离那对主仆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那对主仆说话也并未压着声音。所以他们二人都隐隐听见了这番争论。 识香悄悄压低声音问田掌柜:“你认识那对主仆吗?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和丫鬟呀?有点仆强主弱的样子。”田掌柜想了想,那丫鬟倒是眼熟,小姐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不过看他们装扮,定也是一个富贵之家。识香摇头晃脑的:“哎呀,越是富贵规矩就越是多,今天我们说不定是揽来了一个大麻烦呀!”“别贫。”田掌柜说。 见那丫鬟气鼓鼓的来到他们面前,随意的行了一个礼道:“田掌柜,随我走吧。”于是田掌柜耸了耸肩,默默的跟在那丫鬟身后走了。走之前还拍了拍识香的肩膀。后来田掌柜才知道那是忠义侯家的小姐。等他和丫鬟带着家仆再次回到山中时。就看见那小姐和识香,两人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见他们回来。识香和忠义侯小姐也就停止了谈话。然后小姐就被自家家仆用软轿抬走了。田掌柜也曾试探的问过识香,在他和丫鬟离开的时间里,识香究竟和忠义侯小姐说了什么?识香笑了笑道:“也就聊了聊些画画的知识。”田掌柜本来也以为这事情就到此结束了,谁知倒竟然还有后续呢! 识香这个人吧,本来就是一个浪荡子性格,从来不曾安安稳稳的生活,日常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两人交好,以前想见他也得提前和他约好时间。所以田掌柜的和他经常见不着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距田掌柜现在回忆。那个时候的识香,确实是感觉他变得越来越爱笑。也开始画风景画了。田掌柜还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不画美人而开始画风景了?”哦,那个时候识香,是怎么回答他们来着?美人已经看够了!重点是十香画的风景画的成品,他一张也没有捞着。 田掌柜是个马大哈。对于识香一切的异常,他都从来没有放到心上去。直到有一天。他看见识香身上挂了一个崭新的香囊,而且还很宝贝他的样子。“这是谁送给你的?”识香也不藏着掖着,嘴角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是我的巫山神女。”啊?田掌柜惊叹,识香竟有了心上人:“是谁?我知道吗?我认识吗?”十香点了点头。田掌柜在脑子里不断的思索,他们两人都共同认识的女子到底都有谁?想来想去。也没有想起来。他们日常游玩喝酒什么的,身边跟着的都是那个小不点,也没有去过什么青楼的地方。更别提共同认识的女子了。 再仔细瞅了瞅,识香身上的香囊,那布料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样子。难道?田掌柜脱口而出:“是忠义侯家的小姐吗?”继而倒吸口凉气:“你疯了吗?”忠义侯家的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而且,他以前也听说过。老太太的女婿标准可不低呢。虽然说识香也很有名气。但老太太的标准。明显是照着权贵世家子弟来的吗?识香的名气在权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田掌柜真是越想心里就越焦灼。识香却是满不在乎:“虽然婚姻都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情相悦,日子才能过的开心长久,我相信我肯定能让老太太答应我们的婚事的。”“先别说那么多,你快告诉我,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自然是一见倾心……” 第六十九章 人间世事无常 据识香所讲,在他和丫鬟离开之后,他本想着男女有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自动与那小姐拉开距离避在一旁。谁知他刚动了二步,就听见那小姐叫住他。 “这位公子,你要往哪里去?” 识香尴尬的回道:“站的有些脚麻了,我活动活动腿脚”。 又听得小姐追问道:“方才听田掌柜叫你识香,莫非你就是那个以画美人闻名的识香居士么?” 看来那小姐果然是在他和田兄来之前就到了,识香心中默想。谨慎回道:“正是,小姐见笑了。” “那公子你画了那么多美人,是不是一定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认识很多人,知道很多有趣的事?”小姐追问道。 啊,这怎么又客气了,而且听着好像语气中还有几分羡慕。“非是我自夸,这一路行来,确实赏了不少美景,结交了不少朋友。” 小姐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可以请公子为我详细讲讲吗?”识香张口欲拒绝,他与这小姐又不熟,以后亦不会有所交集,讲他的故事作甚。小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拒绝哀哀说道:“我想听,可以吗?” 许是那小姐的眼中若隐若现的星光太过吸引人,许是识香对女子的抵抗力太差,他心软了,心中叹口气后开始将他的事娓娓道来:“我曾经路过一个村子,村子里有户人家,家里边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桃子……” 小姐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知不觉识香就讲了好多,而且交流过程中识香觉得小姐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二人越交流越高兴,直到田掌柜和那丫鬟回来,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对话。 回去的路上,识香也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本来识香虽觉得有些可惜,难得遇上一个不落于俗的小姐,但他向来心也大,他既知那小姐是忠义侯家的贵千金,就不再惦念,谁知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小姐竟又来约他了! 本来么,识香也没打算去,他虽风流却并不下流,孤男寡女私自见面有违礼节,他虽不在意,但不能坏了人家小姐的名节。只是那小姐的丫鬟实在气人,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愣是被那丫鬟的态度和话语激出了逆骨,好呀,你不想让我去,我偏要去! 等那丫鬟一走,识香就后悔了,抚着额头发愁,算了,等见面后一定要说清楚才行。 到了约定的日子,识香发现只有那小姐孤身前来,身上的衣裙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脏,摘下帷帽,更看到眼睛红肿,额头上还有伤。 “小姐,你这是?”识香心里满是疑惑。 “不妨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姐微微一笑:“公子,上次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单纯的摔了一跤的样子呀,堂堂侯府千金,弄成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奇怪。识香一边漫不经心的讲故事,一边暗暗在心中思忖打量。 “公子,公子,公子!”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小姐叫他,回应道:“怎么了?” 小姐抚着额头上伤口,笑道:“我看公子一直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转向我的额头,想来公子是有几分好奇?” 识香坐直身子,行礼道:“失礼,失礼。” 小姐仍是笑意满满:“公子不必惊慌。”继而话语一转道:“都是劳烦公子给我讲故事,不如今天我也给公子讲一个故事,可否?” “小姐请讲。”识香道。 小姐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好故事。”然后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悠悠说道:“从前有一家富户,他这家里也有一个女儿,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夫妻俩人十分欢喜,将女儿宠的如珠似宝……” 这故事初听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一个小娘子如何受宠的故事,只是后来越听就越觉得胸中气闷,眉头越来越皱,呸!果真无聊至极! 讲完故事,小姐饮了一口茶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唇,问道:“公子觉得这故事中的小姐幸福吗?” “不幸福!”识香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小姐楞了一下,继而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谢谢,谢谢你!”笑着笑着眼中出现了泪花,然后泪珠如珠串样不停落下。 美人垂泪自是别有一番动人的美丽,不过此时识香却无心欣赏这美丽,他被这无缘无故的落泪给吓到了,“小姐莫哭,小姐莫哭。”他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做什么出格的事呀,不过讲个故事就哭了?讲故事,讲故事?识香突然灵光一闪,莫非故事中的小姐就是她?再想想之前的事,好像所有的异常也说的通了。 好吧,可怜的小姑娘。于是因为心软,一步退,步步退,由原来的说断绝联系变成了他们之间互通有无,偷偷的结伴出游,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于是,到如今,识香和田掌柜也交了底,说他准备到忠义侯中提亲。田掌柜只觉得他是异想天开,忠义侯府是什么人家,识香和忠义侯府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之分了。再加上候府当家的老夫人是个古板的,识香上门不被打出来就是个好的了! 识香对此却报有十足的信心,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田掌柜却只觉得识香的脑子此刻应全被浆糊糊住了,百般劝不住,只好任他去碰碰壁了。 也许是老夫人终究拗不过自家女儿,于是也松了口,提出了条件,只要识香能寻回已故忠义侯丢失的吉祥如意佩,她就同意这场婚事。 据识香所说,这个玉佩早已回到候府,并收在老夫人身边,这么要求,也不过想再拿捏拿捏他罢了。 既事情有了转机,田掌柜亦有事情需出远门,于是调侃道:“为兄这一趟远门回来,不知还是否来得及喝你们的喜酒?” “怎么能少的了你,这杯喜酒田兄一定要喝!” 谁知道不过短短的一月时间,等田掌柜再回来,已经物事人非,识香没了,小姐也另嫁他人! 没人能告诉田掌柜究竟发生了什么,打听来打听去,还是只有一个答案,因为嫉妒,识香被那个苏家秀才公给害死了!怎么可能呢?他是万万不信那个落魄秀才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不是他又是谁呢? 第七十章 阴差阳错非是因 田掌柜讲完之后不停叹息,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识香已经身亡的事实。不过无论外边的传言说的如何天花乱坠,田掌柜还是觉得识香之死和忠义侯府脱不了干系。他也曾再三托人和忠义侯夫人(也就是曾经的忠义侯小姐)传话想再见一面,但总是不成,最后更是遭到了忠义侯府中的一番敲打,他也没什么本事,因此也就渐歇了心思。只当他当有此难,只是平日心中还是藏有几分不平。 青君听到这里,也是心中明白了几分,只是为何识香成了鸣凤,两人为何最终没有成婚,为什么说前忠义侯是骗婚这种种谜团恐怕还是忠义侯府中的人才清楚。 拜别田掌柜后,孟青君心里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舒坦,她心中不免打起了几分退堂鼓,她怕,一怕是负心薄幸,更怕是有情人不能长相守! 陈筹回到家后看到青君闷闷的样子,问:“怎么了?是今天没有收获?” 青君摇头:“有所获。”于是便把田掌柜今天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陈筹听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这不是又有了新的线索,你还不高兴什么呢?” “我们还查吗?”青君犹豫道:“我不想查了。” 陈筹有些无语,原先热心查案的是他,无缘无故说不查的人也是他:“为什么不想查?” 不想查就是不想查,哪有那么多原因?。“不行,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罢就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陈筹总有种孟青君在逃避什么的感觉,不过既已有了新线索,他才不会说放弃就放弃,有些事情不是孟青君想停手他就会停手的,有些手段该用还是要用! 孟青君心情不爽于是就在家中呆着未曾外出,写写字看看书也算舒缓舒缓心情。“公子,”突然听见外边好似双双在喊:“有人给你的书信。” 双双说着迈进屋子,又快走两步将手中的书信交给孟青君:“小姐,快看看写的是什么?” 难道是义父有事情找自己,不过义父不都是飞鸽传书或是由……传达,怎么会写了书信。 打开信封后孟青君就发现并非是义父的来信,这信是忠义侯夫人写的,不过上边为什么写着孟青君若想知道真相直接问她就好,让她不要为难其它无辜之人呢?且信中约她今日未时茶楼相见。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麻烦天上来。略一思索,她便明白过来,想必这又是陈筹干的好事。“陈筹如今可是在府里?”青君问:“在的话让他过来找我。” 双双摇头:“不在,今日也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看时辰,约莫再有一柱香就到未时了,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陈筹,看来这约她现在非赴不可。赴完约回来,她没要好好教训教训陈筹不行,自己做事便做事了,不说声还拉着她的大旗胡作非为! 等孟青君到达约定地点时,忠义侯夫人早已等候多对了,见孟青君身后并未有熟悉的身影,心中怒气就更压不住了:“孟公子,人呢?她在哪?” 孟青君心里也糊涂着呢,不过她不能拆陈筹的台,回道:“人自然在安全的地方,夫人不用担心,等事情结束之后自然完璧归赵。” “我很奇怪,”忠义侯夫人说道:“你们王府,不是知道前任忠义侯是当今皇上监视你们的棋子么?他死了对你们来说不是件好事吗?你们对他的死这么上心?”越说语气中的嘲讽之气越浓。 “孟某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好,我告诉你,人是我杀的!”忠义侯夫人干脆的回答道:“如今我已经亲口承认,下一步你还想干什么?是想把我移交官府还是杀了我?” “为什么要杀人?” “不为什么,想杀便杀了。” “是因为识香?鸣风和识香是一个人,对吗?”孟青君继续追问道。 忠义侯夫人楞了一下:“你从哪里知道的识香?”继而连忙否认道:“识香是谁?我不认识。” “田掌柜都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不用否认,还有,识香究竟是怎么死的?”孟青君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和前忠义侯成了亲?”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多呀,”忠义侯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孟公子就那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难道你就不怕我骗你?” 孟青君坦言道:“我相信夫人,而且,夫人,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田掌柜也需要一个真相和交待。” 一切缘份的开始于她一次失败的逃家,最初她只是想结识一个有趣的人,激将法也好,示弱也好,或是美人计也罢,她只是想自由一点,再开心一点,然而不知不觉间也陷入情关之中。 本已将死的心又重新被点燃,她几番抗争终于得到母亲松口,结果却是信任错付,害己害人。 母亲拿着玉佩和祈福的名义定个时间,安抚住了她和识香,拿着婚前不得见面的习俗,断了她和识香的联系,等洞房花烛夜被掀开盖头后才发现新郎并非识香,而是前忠义侯那个腌臜货。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最后只得了母亲一句,她也无可奈何,圣旨下在她成婚之前,无从更改。她也本想抛弃一切与识香私奔,结果却传来识香的绝笔信。更让她绝望的是,前忠义侯那个蠢货酒后失言,承认他早已在成亲当日害死了识香。从此以后,她的心每日就如同在火里煎熬,罪魁祸首每日在她身边,她却没有办法为识香报仇。 直到遇见了前来寻人的桃花,桃花一家受识香恩惠,待自家安稳住后便寻着识香的足迹而来,好巧不巧又救了要寻死的忠义侯夫人,二人一番交流,萌生了一个复仇的法子,真好啊,真的叫他们成功了。 仇报了,本安排桃花假死远离风波,自己也就此遁世离居,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桃花假死被人发现,自己又被安排了一个夫君,腌臜货的死因也被人发现了。 “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忠义侯夫人问道:“孟公子,你究竟想如何?如果一定要人付出代价,我愿意,请你放桃花一条生路。” 孟青君本欲说话,门外突然闯进一人,原来是现忠义侯:“孟公子,要怪就怪我,请你放过翠兰。” 忠义侯夫人斜睨忠义侯一眼:“你为何来此,我的事与你毫不相关,快滚!” “翠兰,是我,问之。”忠义侯柔声回道。 一句问之出口,让孟青君和忠义侯夫人俱是一愣。问之是谁,忠义侯夫人为何如此激动?莫非问之就是识香? “识香?”孟青君试探问道:“你是识香?” 忠义侯点头:“是属下。”“起来说。”“是。” 忠义侯夫人仍是呆呆楞愣的样子,“夫人,你没事吧?”青君小声喊道。 夫人方才如梦初醒,喃喃道:“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你和问之的模样一点都不像。而且,如果你是问之,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第七十一章 是猜疑的错过 “是我不好,怪我当初太过自负。”想起过往,识香觉得人间事真是祸福难料。 他家祖上三代经商,攒下了不少家底,作为家中老幺,饱受父母宠爱,又与长兄兄弟和睦,再加上聪慧非常,所以他人生之路可谓顺风顺水。也许是想寻些不一样刺激,他成了一个专画美人的画师,赞美有之,毁谤亦有之,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再后来就是离开家乡去四处游历,遇上了很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却从来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想着缘来聚,缘去散,无甚特别。 直到三年多前遇上了忠义侯家的小姐—翠兰,由怜生爱,怜她备受桎梏不得自由,爱她聪慧勇于反抗。怕自己风流名声不好,他收起了浪荡性子,生出了想安定下来的心。他现在还记得老夫人同意他们成亲后有多开心。 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在寺庙里每日都在虔诚的祈祷,想着日后幸福的生活,想着如何劝慰告解父母他答应入赘这件事,直到他听到那句:一个区区商户之子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是玩耍一番!然后慌乱中被人推下悬崖差一点死去,然后紧按着被王爷所救,因失忆留在王府中做事,然后又被安排到忠义侯中做内应。 至于他的脸,一是外伤治好后容貌有所改变,二是又稍稍做掩饰,修饰了一下面容。 “刚才说你失忆了?那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孟青君问道:“你恢复记忆有多久了?”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忠义侯夫人哽咽着问道。 其实,在重新见到老夫人和翠兰后,他一直都有种似曾相识感,后来到忠义侯之后,脑子里更是时不时出现各种画面,他怀疑这与他过往有关,所以后来不自觉的就对翠兰做的事有了遮掩,他也曾想旁敲侧击的寻觅真相,但翠兰总是远着避着他,一度还想杀了他。 今日他见翠兰怒气冲冲的从府中出来,便担忧的跟在后面,听到翠兰讲的那些往事,他才全部想起来。 说到这里,他也懊悔:“当初听到那些话,我不应该转身就走,怀疑翠兰,更不应该轻信老夫人的话。” 孟青君安慰道:“这看来是老夫人针对你们所设的骗局,能躲一时却不一定一直躲的掉。如今,真相既明,前忠义侯也算是恶有恶报,王府也不会再管,你们今后且好好过日子吧。”说罢就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事:“至于桃花姑娘,她会安全回来的。” 孟青君贴心的关好房门,想必里边两个人定有好多话要说,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而屋内并不如孟青君所想的那样,两人面对面对座无言。良久,忠义侯夫人哑着嗓子问道:“你说谎了,对不对,你没有失忆,你没有失忆!” 识香点头又摇头,他确实不是从崖上掉下去后就失亿的,从崖上掉下去虽受了重伤,但脑子却没有什么问题,失忆是后来去做任务被人打了脑袋才会这样。 “那你没有失忆为什么不立即回来找我,哪怕送个口信也好。”她从来不信那封绝笔信是真的,为什么识香却不肯信任她,是她的问题吗? 识香沉默,他亲耳听到背情之话,又遭受了生命威胁,说他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他向来自许并非死缠烂打之辈,当初若非两情相悦,他早就潇洒走人了,哪会做那么多痴人行为。 只是若说当时他心中没有疑惑,为何又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看那一场繁华的婚礼,不停去听他们二人夫妻恩爱的消息,为何不早点离开而是又借着报救命之恩而留在王府。只是心中的猜疑和愤怒太过,胜过了他的爱,让他放弃了和爱人对峙寻找真相的机会,害苦了无辜之人桃花。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是我背叛了你吗?”见识香一直不说话,忠义侯夫人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呼吸:“你是恨透了我和母亲?如此,也好。” 识香连忙拉住忠义侯夫人:“翠兰,并非如此。我承认我对你母亲如今仍有怨愤,但我既已在孟公子面前为你求情,你就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 “我不明白!”忠义侯夫人喊道:“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见!”说完泪如雨下。 识香看到忠义侯夫人的样子,心中又怒又怜:“如今你我是正经拜过天地的夫妻,不可能成为陌路,你记好了,我们是要一起白头偕老的。” 哎,识香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娘欠我的,我欠你的,早已经算不清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也不想再计较,日后只愿你和我能好好过就好。” “可是,你不信我。”忠义侯夫人顺着识香的拥抱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语气中是忍不住的委屈:“你既不信我我们日后又该如何相处。” 识香轻拍忠义侯夫人的背,向她承诺道:“以前是我的错,日后不会了。” “你今日为何怒气冲冲的离开王府,又为何约见孟公子?还提了桃花的事。”等忠义侯夫人安定住情绪,识香便问出了他的疑惑。 忠义侯夫人便将如何知道桃花失踪被绑及收到威胁信的事情告诉了他。识香听完后略一思忖便说道:“这不是孟公子的主意,估计是他身边陈筹那个臭小鬼的手段。” “那桃花会不会有事?”忠义侯夫人担心问道。 “没事,我相信孟公子的为人。只是孟公子既已知此事,为了以后安稳,我还是要回王府请罪。” “你不会有事吧?”如今两人方才和好,她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分开:“要不然救出桃花后我们远走高飞。” “莫怕,我不会有事的。”如今天下动荡不安,又能逃到哪里去,王爷与他有恩又岂能一走了之。“王爷并非不时事理之人,如果你实在担心,我请孟公子和我一起去,让他替我求求情。”就算接触不深,他也知道孟公子的好性子,也知道王府中人都知道王爷对孟公子很特别。 事情宜早不宜迟,送完忠义侯夫人回去,识香就转道去孟府去见孟青君,并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孟青君,希望他能在王爷面前作个凭证并美颜几句。 “识香知道此要求有些过分,但请孟公子看在我夫妻历尽磨难方才相聚,就帮帮我们吧,识香感恩不尽。” 孟青君并不想插手王府内务,但二人却也十分可怜,不由得还是松了口随识香回了王府去见卫沐恩。 识香禀完前情后果,见王爷眉头紧皱并未答话,心中不免忐忑不安,重重地磕头道:“请王爷治罪。” 孟青君清了清嗓子:“兄长,看在他以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从轻发落吧,况且,他如今也是明面上的忠义侯,轻易动不得,还是让他日后戴罪立功可好。” 卫沐恩本也没打算处置识香,他只是想识香如今已恢复记忆,日后又该如何驱策应对。但见识香仍旧忠心一片不免顺坡下驴:“青君你既然开口,兄长焉有不应之理。那就免他死,罚俸半年。” 罚俸半年,那就是没惩罚,识香连忙谢恩:“多谢王爷。”“退下吧!”“是。”识香行礼起身离去。 “那我也告退了。”孟青君也打算离去。 卫沐恩拉住孟青君:“你多日不来,怎么刚来就走?留下来,正好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第七十二章 天欲将倾 病久的人感觉是怎么样的?是怕下一刻自己就突然死去?是希望天降神迹能将自己的痛楚通通消失?还是任由自己这我一人痛旁人也别想好过的想法疯狂实现。 都不是,天宁帝如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连权利现在也不是很热衷。不过看着臣子、儿子们一边胆战心惊违心的奉承着他,一边暗地里互相攻击,不仅不生气,而且觉得十分有趣。 外边流民四起,各地生乱,这些人好像都看不见似的,一心为了谁拥有的权力大而争斗不休。当然并不是所有臣子都是利欲熏心的蠢货,也有几个干实事的。只是那几个人也苯,他高兴起来就护一下,还是需要几个人再顶一顶的,不高兴就当他们想早些投胎过下辈子了。所以这就造成他被人觉得阴晴不定,天威难测了。 至于他的王朝,他的传承,管他呢,他本是泥寒腿子,靠着自己的拼打才有了今天,庶民到天子,该享受的他也享受够了。说实在话,他对这些儿子们也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如若有本事,这天下想拿便拿,作为一朝皇子,先天条件已经如此优越,这还拼不过人家,那就算了。 不过无论这天下落到谁手里,都不能在那个人身上。 “咳、咳、咳咳咳,他最近有上书吗?”天宁帝问身边的内侍。“回陛下,只是日常请安的折子。”内侍回答道,并将折子递到龙案前:“陛下请看。” 果然没什么意思:“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活动?” 从暗处传来一声回答:“并无异常。”“果真?”天宁帝从不相信卫沐恩能安生。暗卫确认:“是。” 啊,这答案真让人无趣,明明他派人多次挑拨,就是希望卫沐恩能搞点事,怪他的人太弱还是怪卫沐恩太能藏呢?不过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重要了。 只是处理这个事情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做。天宁帝站起身来,走到檐下,望着天空飞去的鸟:“传旨,命各王今年回京过年吧。别把永恩王漏了。” 很快,天使便从京中向各处出发。于是京城又掀起一波风浪,很快便有人行功起来。 东宫太子听到此旨意的时候又烦又是一头雾水,本来京中都很热闹,再让各王回京这岂不是要乱上加乱?急忙召集幕僚前来东宫议事。 “诸位可知父皇此举有何深意?”太子问道。 “太子莫要惊慌,今上虽说召各王进京,但大多都是异性藩王,如今陛下身体欠佳,属下猜测陛下或欲借此杀鸡儆猴,震慑诸王,以安天下。” 不少人觉得此言有理,连忙出言附和。 太子仍觉得不妥,异性诸王虽不足以影晌他东宫之位,但还有以边关回来的二皇子,他堂兄弟,以及早早封王的卫沐恩,这些才是他心腹大患。 很快又有幕僚劝慰他道:“二皇子乃是一个莽夫,生母又是出身寒微,朝中并无势力,不足为惧。至于永恩主,”幕僚思考半天才想起来永恩王是谁,方继续说道:“虽说早早封王,但名声不显,朝中更是毫无势力,亦不足为惧。至于太子您这些堂兄弟什么的,并无什么本事,太子殿下实在没必要过于忧心。” 太子虽也觉得幕僚讲的有些道理,但卫沐恩太过特殊他又不能向这些人明言,于是转移话题道:“那诸位认为我该如何对待进京的诸王?” 很快有人提出建议道:“先拉拢,不从则杀!”关键时期还需特殊手段。如今陛下身体欠佳,不知还能撑住多久。只要太子殿下一日是正统继承人,就不怕陛下龙御归天。太子如能顺利继位,还怕什么流言蜚语! 太子深以为然,事情宜早不宜迟,于是同诸位幕僚商议起如何起拉拢诸王之计,不过,为防万一,也为解他心结,永恩王卫沐恩就让他有来无回吧! 很快诸王都接到了旨意,笑眯眯地恭送天使离去后也都商量起了大计。 如今天下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天宁帝已经压不住他们,这万人之上的至尊地位也该轮到他们坐坐了,京城诸皇子已经斗成了乌鸡眼,他们这一次进京不仅可以使这滩水变得更浑,还可以去打探打探京中的形势,必要时也可以联手让这天下乱的更快些。 孟青君来的时候,卫沐恩刚送走天使没多久,这旨意他刚听到就知道来者不善。他自从封王之后以未进京,此次召他进京,定是对他有所图谋,好在离过年时日还长,正好可以谋划谋划。 孟青君近些时日借着查案的名义又开始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了,卫沐恩对此真是疑惑,舅舅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这个表兄弟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么?但那个贾直一直明里暗里点着说二人有关系了呀!这个表弟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真傻也好,假傻也罢,既已上了他这条船,就没有再让他下去的道理。于是硬牵扯着他来到议事厅。 众人来到议事厅,见孟青君坐在椅上又是神游天外的样子,便知晓他又是被王爷拉过来的。王爷对此真是乐上此不疲啊,众人心中暗暗发笑。 众人坐定便进入正题,很快便定好出行路线与进京安排和注意事项,另定了王大虎陪伴进京。 “青君,你此番也同我一起进京如何?”突然,卫沐恩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京城不是一个好地方,虽带着青君行事可能有些麻烦,但带着他旅途中也会多几份喜悦。 众人包括孟青君均有几分诧异,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孟青君摇头拒绝道:“不了,我身体不好,又不懂武功,去了也只会拖王爷后腿。” 卫沐恩抬眼示意贾直,贾直点头,劝孟青君道:“公子,王爷进京旅途困苦,还是需要有人照应才行。” 这话说的有些问题,什么要照顾王爷,同为男子,如何照顾?就算为了劝孟青君也不能乱说话呀。 孟青君理解贾直说话的意思,但她逃避了这么久,岂会因贾直一句话就答应。贾直又走到孟青君身边耳语道:“诸王进京,是京城生乱的好机会,说不定主子也会有所安排,少主不如再考虑考虑。” 也是,孟青君点头,义父说不定真会趁乱进京。“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孟青君向卫沐恩说道:“七日后给王爷确切消息。” 七日?这时间也太长了,卫沐恩本想开口拒绝,但看到贾直向自己摆手,于是点头应允:“好。” 众人散去,孟青君也急忙出门,她要抓紧时间和义父通消息,问一问义父的打算才好。 贾直与众人在屋外分别后又转身回到厅内,卫沐恩正在等他:“你觉得青君会答应吗?” 贾直信心十足:“少主会答应的。” “正好,本王还有事要问你,本王和你家少主什么关系,你真的知道吗?你家少主知道吗?” 贾直嘿嘿一笑,显得略有几分猥琐:“属下知道,少主也知道。” “知道?本王看青君的行事作派,总是对本王敬而远之,分明是不知道才对。” “哪有,正是知道才会避着王爷呀!”贾直那嘴边莫名的笑越来越大了,眉毛一挑一挑,眼睛也越来越亮。 是故意避嫌,兄弟二人有何可避嫌的,莫不是贪生怕事怕受他连累,那又为何来找他。卫沐恩抚额深思。 “时机成熟后王爷就知道了,现在属下不能说。王爷,属下告退。”然后就又嘿嘿着走了。 神神秘秘的,贾直真是过于活泼了。 第七十三章 哀民生之多艰 飞鸽传书之后,孟青君便陷入了忐忑不安之中。说实话她并不想随着卫沐恩长途跋涉去京都那个是非之地,但义父十有八九还是会让她跟着去,纵然结果一定,她还是要争取一下,或者可借此向义父交换一个条件,换义父对婚姻之事松口也可以。 日子慢慢溜过,义父的飞鸽传书也收到了。不出孟青君所料,义父果然让她陪卫沐恩上京,不过对成婚之事也松了口,如此次能安全回返,她就和卫沐恩坦明身份,做一对相敬相亲的表兄妹吧,关系也可再近一步。 卫沐恩听孟青君愿意陪他一起去也十分高兴,又是吩咐人多准备些出行衣物什么的,务必要把自家兄弟给照顾好,不能出什么差错才行。 卫沐恩高兴,但双双却十分郁闷:“我也要去,你不能丢下我,公子~”。此行定十分凶险,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有性命之忧,孟青君怎敢让双双陪着自己犯险,劝慰道:“这一趟是去京都争命,不是去赏春观景,危险,所以,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就行。”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更要陪你去。”双双撒娇:“公子,你就让我去吗,去了我才能伺候你保护你。” “你又不懂什么武功,身体柔弱哪能护的住我。” “你不也是个弱质纤纤的……”孟青君伸手捂住双双的嘴:“别乱说。”双双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了,哼哼唧唧的压低声音:“最起码我能替你挡刀呀。” “挡什么刀,”孟青君笑:“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你放心,我不傻,真有什么我一定逃的比谁都快,而且,”孟青君到双双耳边压低声音道:“义父给我身边留的有暗卫,他很厉害。”“真的?”双双瞪大眼睛。孟青君点头问道:“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再多来一百个暗卫她也不可能放心呀,不过,看小姐的样子,就算她再说也不会改变主意,只好点头:“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 算了,既然去不成那就做些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比如好好收拾一下出行的东西,还是自己收拾的放心。 因为从丰城到京城路上最快也得走差不多个把月时间,更何况为了留给自己做其他事的时间,卫沐恩决定再出发早一些。所以刚过立冬,就下令准备出发。 跟随一块出行的还有贾直,做护卫的是王大虎将军,刚开始路上还算安稳,但出封地之后,是见到的流民越来越多,分明上次去鹿城还没有这么多。不只是流民多,更让人心痛的是他们好像对活着失去了希望。 孟青君自然想帮,但一来她此次出门并未带过多的银两,二来她并不能常时间的待在一个地方,再者她个人能力有限,只能在休息的时候多买些吃的,然后适时散送出去一些,很快她的钱包瘪了下去。 再一次孟青君想付钱买东西时卫沐恩拦住了她:“这之后的路还有很长,你把银钱都花光了怎么办?还是留一些帖己才好。” “可是,”孟青君望着不远处那一群瘦骨嶙峋的流民:“他们都快要饿死了。” “我知道,可此事并非你我所造成,更重要的是你能救一时却不能救一世。”卫沐恩十分清醒,这些流民早晚难逃一死,又何必在此费功夫。 孟青君愕然,卫沐恩的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凉薄,明明在丰城他做的很好,百姓对卫沐恩也十分爱戴,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王爷,你说什么?” 卫沐恩实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的话惊到了孟青君,一直以来,他留给孟青君的形象都是偏正面的:“我的意思是,青君你就算让他们吃饱了这一顿,等咱们走了,他们日后还是要继续忍饥挨饿受冻。”早晚要死,何必在这世上再苦苦煎熬,卫沐恩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孟青君理解到了卫沐恩话语未尽之意,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未到生命最后一刻,怎能轻易断定他们生死。”孟青君也明白自己这一路散财已经给卫沐恩带来了麻烦,语气也软了几分向他解释道歉道:“兄长,我也知道此法是思虑千周,只是看见他们,不免想起往日的自己,对这些苦难之人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我,我不会再任性了。” 卫沐恩点头,他也知道自家这个表弟是个心软的性子,现在点到为止正好。如往常一样,王大虎安排那些流民离开。孟青君看着那些流民远去的身影,心里还是不是滋味,不过她也明白,卫沐恩已经开口阻止,就不是她任性的时候了。 如今百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虽然知道卫沐恩早晚有一天会造反,但谁知道治世与乱世之间究竟会隔着多少春秋呢,里边会填着多少条人民呢?以前不懂,现在孟青君心里是越来越理解自己母亲在讲故事的时候发出的那些哀叹了。 不过,通过流民这件事,孟青君意识到卫沐恩是不是对民生是不是态度有些不对,心中有想法想劝问几句,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又按捺住了,或许是因为特殊时期,自己想多了吧。 又走了十几日后,也许是离京都越来越近,流民也开始减少了,天上也间断的飘起了雪花,一路行来还算安稳,如今已经到了京都附近的驿站了。人马在驿站安顿下来后,卫沐恩他们又在一起商量入京都之后的各种事宜,孟青君闲着无事,便想着出门转转。 转了没多久便感觉腹内空空如也,于是回转方向想去厨房看看饭菜做的怎么样了。刚到厨房附近,便听到有人在低声啜泣,旁边还有人劝:“别哭了,一会让管事看到又该挨打了......”“也怪咱们没本事,连五十两银子都凑不出来。”有个声音出主意道:“今日驿站不是又来了人,我看他们穿着气派,不像寻常商旅,说不定向他们讨个赏,咱们就有了。”立即有人反对道:“想什么呢,越是身份贵重,咱们才应该越小心,别讨好不成又搭了人进去......”似乎被说到了痛处,里边唉声一片,那哭声也不自觉也大了起来。 一人突然从房中走出,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孟青君,脸色一变,顾不得提醒房中的人,快走几步到行礼:“贵人。”孟青君示意他莫要大声:“随我来。” 远离厨房后,孟青君问:“刚才那房中之人为何哭泣?你们又为何需要凑够五十两银子?”这男子因为为人机灵,平常在驿站中的工作中是打打杂,跑跑腿,今日卫沐恩来,他也是跑前跑后忙活了许久,孟青君虽不一定记得他,但他对孟青君有印象的,在新来的这些贵人当中,孟青君一位性格温和并且能说的上话的。不过,这位贵人到底听到了多少呢?听这贵人的问话,想来他没听到多少? “不敢让这些污事扰了贵人。”“无妨,你且说来听听,说不准我还能帮你们一二。” “是,不敢欺瞒贵人。”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个贵人看起来比较好说话,说不定还真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难题呢,毕竟银钱之事对贵人来说最简单不过了。 “这事情还得从昨日说起,昨日午时驿站来了几位自称是高府管事的人,一来便要好酒好菜伺候,本来小心伺候让他们酒足饭饱走了便罢了。结果谁知道临走之时却出了事。” “何事?”孟青君问。 听他叹口气后继续讲道:“临出门正好碰见贺家嫂子有事来寻,他们中有人见色起意硬要贺家嫂子......贺大哥和他们争执之间,不小心碰掉了那管事身上的配饰,那人说要贺大哥赔他们一百两银子,要不然就要贺大嫂做赔。实在惭愧,我们几个人拼拼凑凑到如今还差五十两。” 第七十四章 是软肋吗 奥,原来又是一出最寻常不过仗势欺人的戏啊,对于有权有势人来说有些事不过是他们一时兴起,但对于很多人特别是平民百姓来说这几乎是灭顶之灾。 “他们给的期限就是明日,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给些银钱能解决,这件事情倒也不算难办,孟青君手里虽然已经没有什么银钱,不过如果去找卫沐恩去借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即应允道:“这事好办,银子我有,但这银钱也不能白白给你,你且去让他们赶紧做些饭菜来,若合我意,这五十两便当做你们的赏银。” “好嘞,贵人稍等,我这就去,好酒好菜马上就好。”真不赖,得赶紧回去告诉他们这好消息。 孟青君回去发现卫沐恩他们谈话已经结束了,只剩卫沐恩在那里坐着喝茶看书。孟青君直接打招呼后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说自己想借五十两银子,卫沐恩想着即将入京都,孟青君他手里确实应该有些银子,五十两应该不够,直接给了两百两,并说道,不够再找他要。 孟青君连忙拒绝,说自己用不了这么多,最后推脱不过拿了一百两。拿了银子不好立即就走,又陪卫沐恩说了一会话,看到卫沐恩这边开始上饭菜,拒绝一同用饭邀请后就回自己住处了。 回到自己屋里,发现饭菜已经上了,刚才问话那人和另一位双眼通红的陌生男子正站在屋里等着,看见自己回来了,两人均是面含激动的看着自己。 孟青君略一点头向二人示意,净手后刚一坐定,就见那被问话之人上前笑道:“贵人,请看这一道菜,名为醉凤凰,是贺大哥的拿手菜,用了上好的梨花酿,闻起来香气醉人,吃起来鲜美无比。” 孟青君尝了一口,点头,确实不错。那人笑容更甚:“这一道名为雪山点翠,吃起来香糯可口也是一道佳肴。”嗯,吃起来甜而不腻,确实可口。 “这一道名为......”“不用讲了,”孟青君打断他道:“我自己慢慢品尝就好。”说罢从袖子中取出银票递给他:“你们下去吧。” 接过银票,两人立马感谢:“多谢贵人赏。”然后退出去不再打扰孟青君用餐。二人回到厨房,立即有人围了上来:“快看看,到底是多少。”“真的是五十两,”有人惊呼:“哇,这贵人真的很大方,这下我们的钱够了。”门外有人静悄悄离去。 次日,待物品及人马都已整顿齐备,孟青君正准备上马车,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孟公子,请稍等。”孟青君转头,看到两男一女正往自己这边奔来,想必那女子就是贺家嫂子吧。 那三人跑至孟青君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感谢孟公子大恩大德。”“快起来,我说过了,那是赏银,是你们应得的。”三人仍是执拗着叩了三个响头才愿意起身离开。“等一下。”孟青君突然意识到他们拿积蓄的所有银子赎了人,怕是手中已经没有余钱,于是从钱包里拿出几两散碎银子给了他们,又让他们热泪盈眶,不停感谢。 王大虎待那三人走后揶揄孟青君道:“我们的孟公子又当了一回活菩萨了。”孟青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是一件小事,哪里算的上活菩萨,王将军可千万别告诉王爷。”王大虎哈哈一笑:“刚才这动静,哪能瞒得住王爷,孟公子,还不赶紧哄哄去。” 孟青君白他一眼,说的什么浑话,不过,确实自己想当然的,他们这一行人的事有什么能以及需要瞒着卫沐恩的呢,希望这一次卫沐恩没有生气吧。于是自动上了卫沐恩的马车。上马车后发现他正在与自己对弈。 “事情忙完了?”卫沐恩见她上来将棋子放下,并顺手给孟青君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忙完了。”孟青君接过茶杯,试探着问到:“兄长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次,我应该没有给兄长找麻烦吧?”卫沐恩微微一笑:“不过就是几个狗奴才,算什么麻烦。但是,”卫沐恩突然压低声音:“入了京都,这济危扶困的事情,你做之前真的需要三思而行,我怕到时候不能护住你。” 孟青君点点头:“知道了,兄长。”京都人多势力繁杂,卫沐恩虽是王爷,但也不是个受宠的,他们入京都又是别有目的,不能过于引人注意,她自然需要能低调些,不起眼些才更稳妥。 入了京都的大门,一种繁华盛世的错觉扑面而来,孟青君去过很多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多,事物如此多而有趣的地方。卫沐恩看她掀开帘子之后眼睛发光,心中想着自己若有空闲,一定要带着孟青君转一转。 卫沐恩让孟青君跟着其余随从先回京城的王府,他带着王大虎他们要先去入宫面圣。这边,孟青君一入王府就立马唤下人询问京都的财通钱庄在什么地方,预备着一去取些钱财,二去打听些消息,最好有义父的下落。 另一边卫沐恩入了宫城后就等在殿外候着天宁帝的召见。殿内,天宁帝正在询问太子对于侧妃人选有何打算,太子自然是对天宁帝表示一切听从父皇安排,然后就听天宁帝身边的公公一个个的详细介绍那些千金小姐。 对于太子侧妃太子心中早有想法,但他也知道天宁帝早有安排,但还是不死心的想再试一试,如今听了公公所讲的几位小姐都不是自己满意的,于是就想把这件事拖一拖,想找个机会再说。 对了,卫沐恩还在殿外候着呢。“父皇,儿臣纳妃之事不急,三弟还在殿外,要不先让三弟进殿回话?”太子一副关心自家弟弟的好哥哥模样:“父皇,三弟年纪也不小了,他还没有王妃呢。” 天宁帝不见脸色变化,只淡淡吩咐道:“传永恩王进殿。”太子立马改变站位,走到天宁帝身边站住,微笑着看着随内侍进来的卫沐恩,一别多年,自己这个三弟长大了,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真真翩翩公子是也,不过看起来,长的和他们几兄弟倒是不像,估计是像他那早死的娘吧,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他怕是认不出来的。 卫沐恩叩首问安:“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天宁帝目光幽深:“沐恩啊,你回来了。起来吧。” 卫沐恩谢恩站起,听得天宁帝问道:“这一去封地有七八年了吧,在封地可还好。”“劳父皇动问,初始是有些不适应,不过现在都还好。就是,”卫沐恩有些不好意思道:“总是会忍不住思念父皇,不能常常尽孝父皇膝下,实乃憾事。” 太子暗啧一声,这个老三以前有这么能说会道么,暗中看了自家父皇一眼,发现自家父皇并未因为卫沐恩的话脸色有所变化,便放下心来,看来,老三还是不招父皇待见啊。 “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就在王府先歇息歇息,过几日朕再传旨唤你。”“是。”卫沐恩得令退下。看卫沐恩已经出去,太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天宁帝打断,让他也退出去了。 天宁帝翻看着卫沐恩的奏折,问:“他这随行之人可都查清楚了。”“永恩王此行随护人员均在此名单中。皇上请看。” “孟青君?”天宁帝问:“这个就是一路上散财的那个人名字?”天宁帝的人在卫沐恩出发时就已经盯着了,这个孟青君之前在王府中不显,路上倒是让他的人看出来些许端倪。 第七十五章 断袖之癖 暗卫一开始报上来的时候,天宁帝还不信,但后来从暗卫传回来的两人平素的言行举止,让天宁帝也开始不自觉想偏了,是障眼法还是情难自禁呢?这个还真需要好好探查个究竟。如果是真的,天宁帝的嘴角不自觉扬起,那可真是太好了。 卫沐恩回来时已过正午,孟青君也从王大虎嘴里知道了他们在外边空站了好久,饭也还没有吃,幸亏当时想着他们在宫里可能吃不好,所以本就留了一些饭菜备着,连忙催促管家赶紧先把那些饭菜端上来,然后让厨子们再添些新菜。 等几人用用过饭后,孟青君方敢问道:“那咱们之后要做些什么?”卫沐恩想了想:“皇上让我回府邸歇着,应是想要决定如何安排我之前,再试探试探我。这几日,恐怕会有邀约上门,咱们且先瞧瞧谁来做这个出头鸟。” “你们几个这几日没有必要先不要出门,”他自己有个王爷身份,再如何试探总不会过分,但身边人可不一定了。“特别是你,青君,”卫沐恩嘱咐道:“你本性良善,易被人算计,如果想出门,一定先来告知于我。” 不要轻易出门?那如何去打探消息,但,非常之地,算了,还是联系上他让他去吧。“好,一切听从兄长安排。” 永恩王进京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各个臣公府中,其中还包含着永恩王等了好久才进殿,以及不久就被“赶”出去的消息,众人心思各异,不过对永恩王仍旧不受谎宠的事实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这边太子回到东宫,立即吩咐下人暗中传唤心腹幕僚前来议事。一是为了太子侧妃一事,二么,从今天自家父皇的表现来看,父皇并不是疼爱三弟才命他回京,那么,父皇的用意就需要重新揣摩,再一步说,三弟对于父皇来说是一个废棋,但对于它们兄弟来说可不一定啊。 在安静了两天后,就有拜帖递了过来,但先登门的却是工部和礼部的官员,说是接了太子的旨意要给卫沐恩稍稍整修一下府邸和新做几身礼袍。“多谢太子殿下,臣弟不胜惶恐。”还表示过几日的太子邀约一定准时赴宴。 孟青君知道卫沐恩他们在京都有很多事要忙,本来想着自己不要去打扰他们,谁知道卫沐恩每天无论怎么样都要和她待一待,说是怕孟青君无聊了,孟青君再三拒绝不得,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拒绝不了那就一起待着呗,一起待着也不过是看看书,下下棋。 “过几日要赴太子的宴会,你平常的衣物都太过朴素,今日无事,咱们去成衣铺给你再买些新衣衫。”啊?自己也要去吗?宴会多是非,孟青君并不想去:“兄长,这宴会我可以不去吗?”卫沐恩劝道:“这京都的权贵你正好认一认,日后出门心中也好有数。” 京都的成衣铺有很多,其中比较有名的是一个名字叫“华衣阁”,因为也想逛一逛,所以二人并未乘坐马车,选择徒步而行。今日步行,孟青君对这京都的人物看的更清楚了。街中来往之人非常多,且无论是衣物或者是身戴的配饰都比较亮丽,看起来都比较珍贵。 进到华衣阁,立刻便有人迎了上来:“两位公子,请。”卫沐恩一开口就是让他们那些好的让孟青君试,不仅拿着衣服在孟青君身上比对,还想进去帮孟青君试衣服,又被孟青君给严词拒绝了。就这样推脱着卫沐恩还是给孟青君买了十来套衣服。 “兄长,今天真的太破费了。”孟青君觉得收的有点心虚。“不会,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又有俗语说先敬衣衫后敬人,青君你穿的好点才不会轻易被京都中的那些人看不起。”卫沐恩心中也有打算。但孟青君也觉得此时她低调些才是好事:“兄长,我有一两套偶尔用来撑撑场面就可以了,又不会经常出门,这些好衣服给我有点可惜了。” “不会,哎,小心”卫沐恩将孟青君拉到自己身边,似虚似实的半抱着她,避开刚才突然疾驰而过的马,刚才马上的人看穿着好像是军中样式。 走累了就去酒楼吃饭,然后又晃晃悠悠的逛回了王府。等孟青君走后,卫沐恩也不再面带微笑,沉声问:“怎么样?今天还是有人跟着?”“是。”卫沐恩冷哼一声:“这回,他们看的更清楚了吧。”希望他们能一五一十的给天宁帝汇报上去才好。 当天宁帝接到暗报,沉吟许久问道:“听说太子的赏梅宴也给永恩王也送了帖子?”内侍应声回答道:“是,皇上,您记得没错。”天宁帝继续接着问道:“太子还没有递来太子侧妃人选?”然后不等身边人回答又吩咐道:“传永恩王明日早朝后觐见。” 卫沐恩得到天宁帝召他进宫的消息,表示很是高兴,示意身边人给传旨的公公几片金叶子:“给几位公公喝茶。”那内侍笑着将金叶子收到袖子里:“王爷客气了,客气了。” 那小内侍回到宫中复旨,还将卫沐恩给予的金叶子呈上,天宁帝问:“永恩王就没有向你打听些什么。”内侍诚惶诚恐:“不敢欺瞒皇上,永恩王接到旨意后只说皇恩浩荡,并未有其他言语。”罢了,天宁帝吩咐内侍下去:“那金叶子既是永恩王赏你的,你就拿着吧。” 次日,待天宁帝下朝,转回内殿,就看见卫沐恩已经站在殿外候着了:“一起进来吧。”天宁帝走到卫沐恩身边时开口道。 进内又是一番请安后,卫沐恩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天宁帝说话。天宁帝轻笑:“沐恩,若朕没记错,你今年有二十有三?”“父皇记得不错。”天宁帝又继续问道:“据你上一次成婚也有五年了吧,可惜,你那王妃是个福薄的,还没有大婚就已经去了,你是个重情谊的,再三恳求朕说要为你王妃守身祈福,你可知,这不合规矩。” 卫沐恩立马跪倒在地:“儿臣知错。”“罢了,你有此心意,朕便成全了你,只是,”天宁帝叹息:“三年之期早过,也不见你上折请立王妃,更不见你身边有什么侍妾、通房,如今竟无半个子息在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沐恩,这是大罪。” “请父皇息怒。”卫沐恩吞吞吐吐道:“非是儿臣不愿娶妻生子,繁衍后嗣,只是儿臣未见良人,宁缺毋滥,还望父皇莫要为难儿臣。” “奥?”天宁帝似乎是有了兴趣:“那你现在可有心仪之人,是哪家千金,告诉父皇,朕可以为你们亲自赐婚。” 天宁帝看着卫沐恩先是脸色发红,然后甚至双侧耳垂也鲜红欲滴,口中话语却是:“还,还没有,儿臣愚鲁,还没有遇见心仪的女子。” “过几日太子操持的赏梅宴,有很多未出嫁的千金小姐也会去,你可去瞧一瞧,转一转,相中了谁,就进宫告诉朕,朕为你把关赐婚。”天宁帝此刻俨然一副为儿子操心的慈祥父亲模样。 “儿臣,儿臣,”卫沐恩开口想说些什么,被天宁帝大声打断:“不准拒绝,好了,朕也累了,你回去歇着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卫沐恩谢恩退出内殿,呵,看来还有一番大戏要唱,不过,这个独角戏怕是自己唱不成,还得需要青君配合才行,不过这腌臜之事,怎么才能劝青君配合自己呢,头疼,是明白说还是继续...... 三日后,风和日丽,万事皆备,只待好戏开锣了。 第七十六章 真真假假戏一场 说好的,几人同去赏梅宴,结果出发时就只剩下卫沐恩和孟青君她了,有些心慌:“兄长,不是说王将军和贾大人同去吗?他们是不去了?”卫沐恩笑了笑:“他们临时有事去办,咱们先去,他们晚会就到,别紧张,你如果害怕,到时候莫离开我就好。” 赏梅宴的地点是在太子的别庄,卫沐恩出发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到地方时已经有很多人在了,别庄管家领卫沐恩进去时,太子已经和众人已然在饮酒了,看到卫沐恩进来,太子招呼道:“三弟,快来,孤久等你不到,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卫沐恩带领孟青君落座,笑着回复道:“皇兄盛情,臣弟焉能不来。”太子大笑:“来了好,;来了好,不过你来迟了,当自罚三杯。”卫沐恩也不多说,端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身边侍女立马满杯续上,卫沐恩又是一饮而尽,就这样连饮三杯方止。 好,太子更是高兴,太子已经和卫沐恩打了招呼,剩下的也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端着酒杯过来和卫沐恩打招呼,自我介绍是谁谁谁,并说些夸奖卫沐恩长得好诸如此类没意思的场面话,当然也有几个坐着岿然不动之人,而太子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的看着。好不容易等他们散去,孟青君觉得卫沐恩应是喝了有一壶的量了,就算酒量好,也不能只喝酒啊。 卫沐恩也似乎有些晕了,坐下来身子也有点晃了,孟青君稍稍挪了挪身子坐的离卫沐恩近些,省的真的醉酒出事,正好桌子上有切好的桃子,奈果此类的果盘,于是伸手端到卫沐恩面前,又倒了杯茶递到卫沐恩手里:“王爷,喝点茶,吃点果子醒醒酒。” “嗯。”卫沐恩似是无力般靠在孟青君身上:“谢谢青君。”热气当中混浊着酒气,有些难闻,京都的酒就这么醉人么,这不是卫沐恩平常的酒量啊。孟青君看向四周,发现众人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欣赏那些千金小姐的拿手技艺,这会没有人关注他们,舒了一口气,看卫沐恩靠在自己身上闭目养神,也不再想着推开他,间断着给卫沐恩半投喂些瓜果。 歌舞技艺都欣赏的差不过的时候,已经近一个时辰了,等最后一位千金上场,孟青君轻轻将卫沐恩推醒:“王爷,快结束了,醒醒。” 卫沐恩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见众人看歌舞看的如痴如醉,转头向场中看去,只见场中的女子,身着绿色纱裙,身子在快速的转动,一边跳一边唱:莫愁冰霜寒,雪中有红梅,慕春春将至,惊蛰一声雷。应有万物生,复妾死心灰,不信看翠柳,依依牵君回。 “好!”一曲歌舞罢,众人齐声叫好,卫沐恩低声问孟青君这位姑娘是谁,京都长得好有学问的姑娘不少,卫沐恩在京都这两天也了解不少,但是一时间对不上,孟青君回答他道:“说是太傅家的千金,好像是姓邢,具体名讳不清楚。”卫沐恩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邢太傅呀。 太子自从邢小姐上台就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等邢小姐表演完回到座位上,他还舍不得将目光移回,身边的人咳咳两声,倒酒道:“太子殿下请饮酒。”太子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会拉,饮着酒面色不显,心中却有些愤愤不平,当初父皇怎么弄都不愿意将邢小姐封为太子妃,也不知会便宜哪个人,难不成,父皇他想让邢小姐进宫封妃?不不不,不成,哼,无论是谁,等他登基为帝之后,邢小姐一定是他的,父皇到时候也莫怪他,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下边的人看太子的脸色一会一变,也不敢多说话。这会看太子的脸色正常了,立马有人拍马屁道:“太子殿下,诸位小姐已经献完才艺,该您点评了。” “孤私以为邢家小姐为今日魁冠。”底下附和声一片。太子命人将玉如意赐给邢小姐,看了看天色,离午宴还有一会,于是说道:“不拘着你们了,诸位可自行在庄子里转一转,赏一赏孤精心养护的梅花。”说罢,站起身来:“三弟,你也随我来吧。” 孟青君站起身也准备跟着走,被太子给拦住了:“你我兄弟之间走走,说些知心话,臣属就不必跟着了。”孟青君迟疑的看着卫沐恩,卫沐恩拍拍她的手:“莫要担心我,我去去就回,不过,你自己要小心才是。但真要有人要欺负你,你也不必太过忍耐。”说罢,便跟随太子离去。 待卫沐恩走后,孟青君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不认识这些王孙贵族,也不能和那些千金小姐去聊天,于是就无聊的坐在那里,品茶,吃些瓜果,做一个隐身的看客。 “公子,”发呆间好似听到有人说话,回过神看见面前来了一位年轻公子,听那年轻公子继续说道:“在下姓邢,乃太傅家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又是哪家公子。” “邢公子有礼,”孟青君站起来回礼道:“在下姓孟,并非什么官宦子弟,不过一普通书生罢了。” “孟公子自谦了,孟公子既然能伴永恩王左右,想必也定有过人之处。”邢公子紧接着邀请孟青君道:“今日你我在此相见,也是缘分,不知孟公子可愿赏脸与我一同游园?” “这,”此人不知是敌是友,意图不明,可以随他去吗?“孟公子,可否?”邢公子再次问道。卫沐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哎。孟青君笑着点点头:“荣幸之至。”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孟青君发现这位邢公子学问真的不错,文章典故信手拈来,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心:“邢公子真乃饱学之士。”邢公子摆摆手:“哪里,孟公子过谦了。”然后突然叹气自悲道:“可惜我书读的虽多,但至今日仍一事无成。” 孟青君疑惑:“邢公子尚无官职或功名在身?”邢公子摇头:“说来惭愧,我至今仍是一介布衣呢。”啊?这可真的出乎意料了。他不是太傅家的公子么?学问也不差,为什么还是白衣。孟青君也不好问原因,只好调笑他道:“古语有云,成家立业,邢公子是准备先成家,然后再厚积薄发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吧?” 邢公子大笑:“成家立业,一鸣惊人,孟公子你真会说话。不过,孟公子我倒是好奇,你成家了吗?”孟青君摇头。“那,”邢公子突然笑的有些有些奇怪,压低声音问道:“孟公子你如此俊秀,竟然还没有妻子,那是不是因为你有太多红颜知己,所以不知道要娶哪一个了。” 孟青君脸色通红:“邢公子莫要开我玩笑。我怎么可能有什么红颜知己。”邢公子笑:“好好好,是我唐突了。我们继续赏梅吧。” 孟青君和邢公子走过之后,从树后出来两位女子,正是邢家小姐和她的丫鬟,听得那丫鬟问自家小姐道:“小姐,你和公子真的决定好了吗?”邢小姐语气冷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丫鬟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公子也真是的,京都那么多王孙公子,挑一个好的有那么难吗?” 邢小姐伸出指头轻点了一下自家丫鬟的额头:“慎言,识人看人莫要只看表面,金玉其外之人要他何用,而且,我的事也拖不得了。” 想起太子那色眯眯的模样,邢小姐心里直泛恶心,因着自家父亲和兄长的关系,她已身在局中,低调不得,退不得,如今有机会可以脱离苦海,更应该小心谨慎不可马虎,只望上天垂怜,叫自己能顺利脱离这磨人害命的销金窟。 第七十七章 赢家是谁 没过多久,便有下人过来传话,说午膳已经备好,邀请众人回去用膳,于是孟青君便和邢公子转回亭子那里。回去后发现,这一会,男女倒是分开不在一起了,等饭菜上的差不多,卫沐恩和太子也相携而归。 “王爷,可还好?”刚才还没发现,卫沐恩现在一到身边,就闻到他身上又是一股酒味,这太子到底有多好喝酒?卫沐恩看起来还算清醒:“无妨,刚才与太子殿下不过小酌几杯,还不妨事。” “那王爷一会别再喝了。”卫沐恩拒绝道:“这我恐怕无法答应你,太子殿下在上,喝不喝已经不是本王能决定的。”说的是,孟青君没办法劝阻,也没资格替代卫沐恩喝酒,酒多伤身,心中难免对太子又多了几分埋怨。 说是用膳,这些人跟着太子果然又是开始了新一轮的喝酒:无论说什么话,最后都免不了饮个几杯,果真是宾主尽欢,孟青君心中不耐,只想着究竟这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好赶紧回府歇着。 眼睁睁看着卫沐恩酒越喝越多然后突然往桌子上一趴,应该是醉倒了。太子应也是醉了,看到此幕笑道:“三弟,你趴在桌子上作甚,快起来我们继续喝。”孟青君硬着头皮向太子请辞道:“太子殿下恕罪,我家王爷已经醉倒了,还请太子允准让我带王爷回府休息。” 太子大手一挥:“你这一提,孤好似也醉了,不用着急回去,这客房多的是。来人,请永恩王到客房休息,孤也去小憩一会,你们随意。” 太子走后,下边的人更加放肆了,已经有人将侍女拉到怀里调笑灌酒了。孟青君此时更加坐立难安。好在邢家公子坐了过来,邢公子看孟青君满是局促的样子,关怀问道:“是不是不习惯?”孟青君回答道:“让邢公子见笑了。”邢公子提议说道:“要不要我们出去走一走?”可以吗?孟青君确实想出去,但这样不会有失礼仪甚至被人指摘出错误吗。 邢公子好像看出来孟青君的迟疑,解释道:“太子已然离席。这规矩就没有这么多了。”邢公子暗暗抬手指了指席上那些放荡之人,让孟青君放心。 孟青君放下心来,于是跟着邢公子离开,两人走到一处小亭子坐下,这回注意到了天色,不知何时有些阴沉了,不知今日是否会有雪下下来。刚饮过酒,心中一放松,脑子就有些迟钝,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邢公子聊着天,脑袋越发沉了,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 等孟青君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邢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身上还披着一个披风,应该是邢公子给她的吧,伸了一个懒腰,让自己清醒清醒,希望自己没有睡多久,还是先回到席上吧。 “孟公子,请留步。”听到有人叫自己,孟青君停下脚步看向来人,一侍女快步走到孟青君面前行礼道:“孟公子,永恩王命奴婢前来找你。”卫沐恩醒了?“好,劳烦姑娘带路。” 孟青君跟着侍女来到后院,在一房门前站住,侍女言道永恩王就在里面,说罢便转身离去。孟青君正要抬手敲门,听见旁边房门开启的声音,转头看去,竟然是卫沐恩:“王爷,你怎么会在那里?”卫沐恩醉醺醺的看着孟青君:“你过来。”是侍女记错房间了? 孟青君进到房间,见卫沐恩呆坐在桌旁,满面通红,于是喊道:“王爷。”卫沐恩用手托着下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孟青君:“青君,青君。”卫沐恩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孟青君站起身走到卫沐恩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又碰了碰脸颊和脖子也是热乎乎的:“王爷,我们回府吧。” 卫沐恩伸手抓住孟青君的手不放:“没事,我歇歇就好。”孟青君想喊着用帕子湿帕子给卫沐恩降降温也行,但手却拿不出来:“王爷,我的手。”卫沐恩摇头:“你别动,等等就好。”给个醉鬼争什么呢,既然没有办法用帕子,那就多喝点茶水吧。 过了一会,卫沐恩突然说道:“青君,我头有点晕,你扶我到床上躺着。”孟青君依言小心扶着卫沐恩向床边走去,帮助卫沐恩小心躺下,孟青君本打算回到桌边坐下,突然间没有防备的被拉倒在床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卫沐恩又欺身而上。 这是什么姿势,孟青君瞬间脸色通红,挣扎着要推倒卫沐恩要起来,又羞又怒,嘴里要说的话只剩下一句:“王爷!”卫沐恩按住孟青君双手,埋头于孟青君颈侧:“别动,他们要来了。”谁,这说话的语气可不像醉了,正要发问时,听到门嘭的一声开了,伴随着几声惊呼,然后看见消失不久的邢公子出现在面前,脸色十分不好。 卫沐恩抬起头,语气十分不好:“是谁打扰本王,滚出去。”屋内诸人面色各异,并不想出去。邢公子开口正要说话,又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喊,他立马冲了出去,其他人也紧跟着出去了。卫沐恩见他们出去,也从床上起来,扭头望向还有些迷茫的孟青君,笑道:“还不起来,走,我们也去看戏去。”说罢,将孟青君从床上拉起。 混混沌沌的跟着卫沐恩走向隔壁,隔壁屋内也有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男的正是太子,女的孟青君并不认识。那女子虽是低着头,脸色却暗含喜色,太子却脸色有些发青,刚才看戏的众人此时进退维谷。这时卫沐恩哈哈大笑:“皇兄,你原来也有美人相伴啊。” 太子此时胸中满腔怒火,哪个奴才办的蠢事,真是气煞他也。这庄风流韵事到底从哪里开始出的差池呢,太子暗暗咬牙,蠢货蠢货,心中暗骂几声。看着房屋前的众人,太子硬挤出一丝微笑:“孤有些累了,今日宴会到此就散了吧,来人,送客。” 众人赶忙行礼退下。孟青君走到半路被邢公子给拦住了:“孟公子,你今日可见到一个紫色荷包,上边绣的是白鹤,这时家妹所送,不知何时落下了。”孟青君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吗?”邢公子不死心的问道。孟青君再次摇头。邢公子好像有些失望。孟青君对他说道:“你今日都去过哪里,我可以帮你再找找。”邢公子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丢了便丢了吧。说明我和此物现在没什么缘分了,就不强求了。”说罢便告辞离去。 孟青君心中生气,不想和卫沐恩坐同一辆马车,被卫沐恩硬拉着上去,上去后头扭到一边,不想面对卫沐恩,卫沐恩初开始也不说话,只闭上眼睛闭幕眼神,也许是太过安静和敏感,听着卫沐恩的呼吸也觉得有点重,有点烦人。 马车缓缓的前进,觉得里面有点闷,孟青君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有雪花落下,原来不知何时已经下雪了。雪花越下越大,随风不断起舞,孟青君心中的郁气也舒展了些。 “你很喜欢那位邢公子?”嗯?孟青君本不想理他,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邢公子不仅饱读诗书,而且品行良好,自然讨人喜欢。” 卫沐恩冷哼一声,似是十分不满:“青君,看来日后还是让你少出门为好,是人是鬼你总是看不清楚。”孟青君按压的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那王爷你是人是鬼?” “你生气了?”卫沐恩问,孟青君反问道:“王爷说呢?” “今日之事事出有因,等回去之后我会给你解释。”被那些人“捉奸”的时候孟青君虽然还是懵着,但后续太子的事情一出,再加上卫沐恩在他耳边所说的话,孟青君也想明白一点,但无论什么理由,事先告知她一声,她难道不会更好的配合吗?而且,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这样吗?想起卫沐恩那做的羞人的动作,孟青君又开始羞恼满腔了。 呵,今天的事发展的尽在掌握之中,就是不知道那几个人满不满意了。 第七十八章 非秘密之秘密 马车一停稳,卫沐恩就一跃而下,吩咐下人说他要沐浴,然后又对孟青君说道:“你先回去休息,等王将军他们回来,我再叫你。” 这会知道自己满身酒气不好了,不过洗澡急什么。孟青君慢悠悠的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然后突然起身,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她也要沐浴净身。 洗完澡又看了一会书,因为下雪的原因,天暗的比较早,孟青君想着早说完早歇着,但等来等去也不见有人来寻,有些着急的都想自己直接找去了。远远见有人冒雪过来,孟青君站起身走到门口,不等那人说话抢先说道:“是王爷叫我吧,走吧,我这就随你去。” 那人惊愕,刚忙说道:“不是,孟公子,是王爷命小的过来告诉您一声,今日他身体有些不适,晚膳也不再和您一起用了,天寒,让您直接在房中用过膳早点休息。” 卫沐恩这是准备食言而肥?孟青君问那小厮道:“王爷身体不适?那你可知道王爷他身患何疾啊?”小厮回复道:“小的也不知道。”看孟青君脸色不好,以为是嫌弃自己没用,又赶紧补充道:“小的听说,府医现在还在守着王爷。” 真的生病了,府医一直守着,什么病如此严重:“那我也看看去。”小厮听见孟青君说要去瞧卫沐恩,仿佛如梦惊醒一般,糟了,管家特意交代不让和孟公子不要说那么多的。于是赶忙拦住孟青君说道:“孟公子,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孟青君问:“为何拦我。”小厮支吾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好点子,最后一咬牙喊道:“是王爷吩咐的,说不让您过去。”“王爷不让我过去?”孟青君重复说道。小厮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快速说道:“是呀,这不是夜黑路滑,又冷的狠,王爷不是怕你磕着冻着了。” 孟青君说道:“王爷待我如此用心,我更应该去才是。”小厮再劝道:“不不不,孟公子您想啊,王爷本来就在生病不舒服,若是见您不听话爱惜自己,说不定会病上加气更严重呢。”这,孟青君犹豫了,小厮趁热打铁道:“小的想起来了,王爷他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发热,府医怕这热会反复才守着的。”发热了,奥,那时在太子别庄他身子热彤彤的,想必是喝酒引起的发热,出来后又吹了冷风才受了寒,那应该问题不大。 “好,那我不去了,你代我向王爷问安。”孟青君转回屋内。小厮满面笑容:“好嘞,小的一定将话带到,孟公子稍等,晚膳一会就到。”说完行礼退去,走到屋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娘哎,今天这差事差一点办砸。不过,想起前边那些现在好守在王爷身边的几位人,再看看王爷难受当中还不忘安抚的孟公子,真如传言所说,这位在王府中的地位真是不一般啊。 就这么一等,连着两日孟青君都没有见到卫沐恩他了,每次去问,不是说卫沐恩出去有事在忙,就是说王爷正在招待贵客,不方便她入内。本因为卫沐恩生病压下去的火气也慢慢升起来了,让孟青君不由得猜测卫沐恩是不是再躲着他。 于是,今日让下人告知管家一声她要出去后,也不等回信便出门了。出门先去钱庄支取些银两,穷了小半月,现在终于手头又宽裕起来了,照例给义父留了一封书信:问问义父身体可还安好,接下来的计划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要做的,以及试探着不死心的问一问她如果想回到义父身边尽孝可不可以。一封信写罢密封好,交给掌柜的吩咐道:“早点交到义父手中。” 掌柜的点头应是,孟青君问道:“义父真的没有来京都么?”掌柜笑:“少主,这我真的不知道啊,反正主子没有来我这里。” 掌柜的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少主,你知道最近京都突然多了好多秘密吗?而且大家都在不停地传。”孟青君问道:“什么秘密?而且既然已经传播开来还算什么秘密。” “这不是因为大家不敢明面上议论吗,而且说起来,这有个秘密与你和永恩王还有关系呢。”掌柜的说道:“少主,这都传了好几天,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听说?” 与自己还有卫沐恩有关系,孟青君问:“到底什么传言,你快说。” 掌柜的嘿嘿一笑,略有几分猥琐:“传言说永恩王有个断袖分桃的情人,就是你。” “荒唐!”孟青君拍桌而起:“纯属胡言乱语,究竟是何人乱说,这京都之人都没有脑子么,什么都信。你,你,你私下查一查,看到底是谁私下诋毁我和王爷。” 掌柜的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从你们从太子别庄回来的第二天传言就出来了,而且,不还不是一家这么传,事及皇家,也不见有人制止,这里边怎么想怎么有事,所以呀,少主,你让我怎么查?”掌柜的突然话题一转问道:“少主,别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庄能发生什么事,孟青君没好气道:“去了也不过是赏赏歌舞,游游园,喝喝酒,我什么也没做。”正说着,孟青君突然想起,自己虽然什么也没做,可不担保卫沐恩他什么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啊,自己今日为什么气冲冲的出来呀,脑子气糊涂了,可不是因为他没解释在太子别庄,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浪荡举动么。莫不是因为这大家才传的,好气! 掌柜的看孟青君脸变红了,问道:“少主想起什么了?”在太子府可不只是发生了她和卫沐恩这一件荒唐事,孟青君问道:“另外的传言还有些什么,你也说来听听。” “另外的,”掌柜的压低声音说道:“一件是太子新纳了一位侧妃,说是这位侧妃进门的有些不光彩,一进门就受了冷落。”奥,孟青君心想,想必这位侧妃就是当时那位女子吧。还有呢,孟青君示意掌柜的继续讲。掌柜的叹气摇头:“这一位就有些可惜了,邢太傅家的小姐在宴会上不见了,传言说是和情郎私奔了。” 邢太傅家的小姐,那不是邢公子的妹妹么,宴会上那一曲歌舞让人印象深刻,看起来邢小姐不像是会被情爱冲昏头脑之人,怎么会做出与情郎私奔这种事呢?不对,应该说,邢小姐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丑闻逸事当中才对。 孟青君已经没有心思听掌柜的再说别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别忘了送信。” 一边走一边打听邢太傅家的位置,看见邢府府门紧闭,上前欲敲门。不行,孟青君收回手,自己是什么身份来见邢公子呢,又有什么立场去询问邢小姐的事情。可惜了,在京都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轻看自己,能说的上几句话人。 孟青君转身离去,正丧气间突然被一个冰凉凉的手抓住,转头望去,原来是卫沐恩,见他脸色发白,没有什么精神,病恹恹的样子吓他一跳:“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卫沐恩咳了一声,面色十分不愉:“不是说出门要经我允许,今日跑这么快作甚。”孟青君回他道:“王爷,你不是在忙,青君怎敢打扰。”卫沐恩问道:“所以你就要找邢大公子陪你?”孟青君觉得卫沐恩的话没有道理:“我什么时候要邢公子陪我了,我只是刚才有事才想来这里找他。” “你以后离那位邢公子远一点,”卫沐恩见孟青君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是本王的命令,你听见没有,咳、咳咳.......”连续几阵咳嗽,到最后似乎要不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的样子。孟青君顾不得和他争辩,连忙轻拍他的背。 卫沐恩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一个答案。孟青君不耐:“知道了。” 第七十九章 好事非好事 卫沐恩见他答应,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手也松开了。 孟青君并不是一定要和邢公子做什么朋友,只是卫沐恩说明原因就不许她和这个那个的交往,让他心中不愉快罢了,不过到底亲疏有别,不交往就不交往吧。自己劝好自己后,再看卫沐恩发现卫沐恩穿的有些单薄,刚才手也冰凉凉的,出门怎么不注意保暖呢,现在不是还病着。 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到卫沐恩身上:“王爷,你还有事要忙吗,如今可能回去。”卫沐恩轻扯着披风,笑容抑制不住:“没有了,马车就在旁边停着,我们回吧。” 跟着卫沐恩走到马车边,发现贾直就坐在马车前边,刚才还以为是马夫呢,孟青君问他道:“贾大人,这是要改行做马夫?”贾直哈哈一笑:“这不是犯了错,正在将功赎罪么。”卫沐恩瞥了他一眼,拉着孟青君上了马车:“好好赶车。” “坐好了王爷,臣这车技你放心。”贾直扬鞭驾一声,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内烧的有小炉子,里边热乎乎的,孟青君觉得有些热了,看向卫沐恩,按理说,他还披着披风,脸色应该好点了,但他脸色还是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孟青君问:“王爷,你这一次病的很重?” 卫沐恩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孟青君想了想还是说道:“是,所以王爷愿意和我说你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吗?” 卫沐恩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之前有个王妃还没有大婚就去世了。”听到说他这个王妃,孟青君有点心虚:“这位王妃怎么了?”卫沐恩接着说道:“这位王妃是我母妃生前为我所定,后来大婚前莫名遭劫匪所杀,因此我向天宁帝请旨要为王妃守节,拒了许多官家女子入府。再后来,天宁帝有意无意将我婚事搁置不谈,王府倒也清净。只是,此次入京都前,接信报传来说,天宁帝有意为我指婚。” 成婚是好事,孟青君不解。卫沐恩看出来孟青君的疑惑,为她解释道:“赐婚之事是祸非福,谁知道他要塞给我的是人是鬼。而且,京都关系错综复杂,我们不能再把精力放在此等事上。” “所以,”孟青君问道:“你就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来证明,王爷你有断袖之癖,并非可交托终身之人,让那些官宦千金都死了这条心。” “不,戏是那位安排的,我不过顺水推舟唱一出戏给他看,让他放心,另外,顺便让那些欲借亲事拉拢、算计我的人死心。”卫沐恩问道:“现在可明白了?”孟青君问道:“这我是明白了,那王爷你让我远离邢公子,是因为他也参与此事了?” 卫沐恩一副孺子可教的看着孟青君:“要不然他一个太傅家的公子,众人吹捧,怎么会总是找你说话。”哎,自己果然还是单纯太过容易相信人了,听掌柜说邢小姐私奔,那邢小姐在此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那邢小姐是?” 卫沐恩回答他道:“戏台子搭好了,唱好唱不好,有没有人加戏那可是没法控制了,我想顺水推舟,自然也有人想借力打力。”说到此,卫沐恩说道:“你只记得那位邢公子,可怜我遭了算计也没有人心疼。”语气可怜兮兮的,孟青君还是第一次听卫沐恩这样说话,心中酥酥麻麻的。 “那你没事吧。”孟青君问道。卫沐恩回答道:“有事,若不是你那位邢公子,我怎么需要下雪天还要泡冷水澡,被府医放了几碗血,现在走路还晕呢。” 啊,这么惨,还以为是酒后吹风受凉,原来是因为泡了冷水澡,面色苍白是因为失了血呀。孟青君心疼道:“那兄长你可要好好修养,我去药铺买些人参灵芝之类的,给你好好补补。” 卫沐恩拉住孟青君:“不用,王府里这些都有。你别动,我累了,让我歇歇。”说罢,闭眼靠在孟青君肩膀上闭目养神。孟青君一动也不敢动。 卫沐恩心里发笑,自己这个傻兄弟。想起外边的传言,卫沐恩心中十分不屑,天宁帝、太子、邢公子、邢小姐、贝小姐......这出戏上台的人可真多。对了,还有贾直,他擅作主张干的好事。 “到了,王爷,孟公子。”马车停下,贾直在外边喊道。卫沐恩睁开眼睛,孟青君小心搀扶着卫沐恩下了马车,贾直晃悠悠的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既然话已经说开,孟青君也不再别扭了,虽说卫沐恩说他没有什么大事,但卫沐恩看他总是精神欠佳的样子,不等卫沐恩说就自发跟在卫沐恩身边,注意着他的衣食吃药等。 等府医诊过脉,孟青君听府医说不用再吃药,只需要食补就多注意休息就可以后,终于放下新来。贾直不知何时跟着她出来了,孟青君皱眉:“贾大人,有事?”贾直不好意思道:“少主,你替我向王爷求求情呗。”孟青君问他道:“求情之前我先问你,你做了什么事才让王爷如此罚你?”一般手下做错了事,罚俸禄、挨板子也好,降职称、免官职也罢,多的是手段,一般情况下不会让手下去当马夫、做药童这些事吧。 贾直吞吞吐吐道:“我不过是,没有听从王爷的安排,擅自让王爷吃了,吃了,吃了他不该吃的东西。”孟青君没明白:“你让王爷吃什么东西了?”贾直不敢说实话,含含糊糊道:“没什么,就是一些男子偶尔会服用的东西,我也没想到那药药效那么强,里边别人还掺了其他东西啊!” 药,药可以乱吃吗?孟青君觉得平常贾直挺靠谱的,但是有时候他怎么那么欠打呢?贾直再次辩解道:“虽说我事情没办好,但主子也是这个意思。”这个药是义父想让卫沐恩吃的?孟青君疑惑问道:“义父想让王爷吃药,为什么?那王爷知道吗?”贾直否认道:“不是主子想让王爷吃药,是想让王爷,也不是,是想让你,哎呀,我没法说明白了。不过王爷不知道,只以为是我出错了。” “你呀!”孟青君无奈:“我想想吧。” 回到书房,卫沐恩又已经坐在那里看东西了,孟青君向往常一样识趣的拿起之前未读完的游记继续看。卫沐恩刚才在屋内刚才已经听到贾直喊孟青君,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不过想来是折腾了他几天,受不住了欲找人求情也是常理,还聪明的找到了孟青君。 卫沐恩等着孟青君开口,但见他回来就安安静静的看书,等了一会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问道:“贾直给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想让你替他求情?”孟青君望向卫沐恩答道:“是,不过我还没答应他。兄长,贾大人真的给你乱吃药了?” 卫沐恩想起此事又生气又想笑:“是呀,托贾大人的福,我不仅差点要有了一位王妃,更是马上要断子绝孙了。”自作聪明,要不是他来时备了几颗解毒丹拖延了时间,要不然可真的要栽了!看在舅舅和孟青君的份上才对他小惩大诫,要是其他人,杀了也不为过。 断子绝孙这么严重,那确实应该受罚。孟青君对卫沐恩言道:“兄长,贾大人这还罚的轻了,你罚的再重些也是理所应当。”当然孟青君不知道的是,贾直这么大胆还是本着想凑鸳鸯的心态,结果没想到卫沐恩忍耐力那么高,也轻视了天宁帝的恶毒心态。 “王爷,圣旨到了。”贾直突然进门说道。卫沐恩立时站起,边走边问:“可知是何旨意?”贾直回道:“说是让王爷明日起上朝参政。”卫沐恩一愣,天宁帝这是又想干什么? 第八十章 祸福两相依 接完圣旨,给了银两打发传旨的内侍回去,卫沐恩面色凝重:“皇上如今让我上朝参政这件事你如何看?”卫沐恩此次来京都准备了很多,可没想到天宁帝会让他上朝。因为天宁帝对他戒心满满,想着示弱能减轻他的戒心,最多会做到少些眼线让他自由一些,可没想让天宁帝对他另眼相看,“恩宠”有加,受众人瞩目啊。 贾直说道:“王爷,咱们之前的计谋生效了,那位如今对您应该是放心不少,不过旨意说上朝参政,此事依我来看,还是皇上的障眼法,上朝参政可不一定让你入各部为官握有权利。”卫沐恩也表示他也如此想:“或许,还有其他意思,不过你我暂时无法参透。不过,本王担心的是,今天下旨让我上朝,来日会不会强留我于京都。”他们的势力可都在丰城,京都非他们长留之地。 贾直表示卫沐恩过于担心了:“王爷,那位身体状况不明,我们此次进京都不是要见故人有事吗,故人可不会让王爷为难。”那位故人此次进京都可是要办几件大事,等这几件大事情办完,天宁帝怎么样还未可知,怎么还会有机会留王爷在京都呢。 卫沐恩向贾直确定道:“离约定之期还有半月,到时候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贾直笑:“今年是一个好年,是一个团圆年,王爷,你请等好吧。”又故弄玄虚,不过是舅舅,他愿意相信,也愿意等,他已经孤独了许久,终于要见到他的亲人了。 次日,卫沐恩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孟青君看卫沐恩脸色还是不太好,想用些粉液、胭脂之类的东西给他修整一下颜面,被卫沐恩拒绝了:“皇上应该更喜欢本王这个样子。”是呀,孟青君竟忘了,卫沐恩越是不足、不好,上边那位才更放心、更开心。 站在宫门口等宫门开放,卫沐恩不用扭头也感觉到好多人在偷偷打量他。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卫沐恩没有要和那些人攀谈的欲望。“哎,三弟,你怎么在这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卫沐恩睁开眼便看见太子站在眼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免礼。”太子继续问道:“你这穿的是礼部给你做的新朝服?你今天来是上朝?” 卫沐恩回答道:“臣弟奉旨意前来上朝,还得多谢太子殿下,臣弟今日穿着才不至失礼。”太子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吱呀一声宫门开了,于是说道:“三弟,改日再请你咱们兄弟聚一聚。”说罢回到步辇上坐下,离大殿还有好一段距离,昨日睡的有些晚了,路上再正好再歇歇。 幸亏早上来之前,卫沐恩被孟青君硬劝着吃了几口糕点,要不然这会就要饿狠了。果然虽然入了殿,上了朝,还是一个摆设,听着这些大臣有人溜须拍马,谄媚今上,有人为了要不要扩修皇陵争吵些无用的话,在卫沐恩看来,这都是无用的。外敌、流民、反民这些事好像他们都没有印象,也没有人提。浑水才好摸鱼,卫沐恩也不着急,只默默地记住哪些人说了浑话。 就为了诸如此类这些无趣的事,卫沐恩站了一日又一日。正昏昏欲睡间,听到有臣子上奏说:等过完年入春了,又该选秀了,问皇上今年准备选多少,什么时候下旨到各府地。卫沐恩听完只想呵呵一声,如今百姓过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他们都已经想到春后的选秀了,这色中饿鬼也不知是谁了。 天宁帝想了想,说他过完年不再选秀了,那臣子也不再说,行完礼回到原处站着。天宁帝看向下边的臣子们:“没有事就退朝吧。”然后又对卫沐恩道:“永恩王,你留下。” 等人走后,卫沐恩静静地等天宁帝开口,沉默了一会,天宁帝问道:“你已经上朝几天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卫沐恩开口回答道:“儿臣愚鲁,还要多多向各位大人学习。”天宁帝近几日也看到卫沐恩这几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不是在昏昏欲睡就是在怔愣发呆,不知道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的。不过等了几天,也不见又臣子去攀附于他,看来这些臣子还是有些眼色。 天宁帝转换话题道:“虽说朕说不再选秀,但你的婚事朕还是放在心上的,赏梅宴你也去了,心中有没有相中的小姐?”卫沐恩惊慌道:“那些千金小姐都好,不过儿臣没有相中的。”“奥?一位也没有。”天宁帝直言问道:“这么说来,宫外的传言都是真的?”卫沐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恕罪,那些传言您也说了,是传言,自然不是真的,请父皇明鉴。”天宁帝看卫沐恩心虚的样子已经遮挡不住,想着暗卫传来的消息,心中又了然几分。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你的几位兄弟身边都不缺伺候的女子,唯你还是孤身一人。正好你在京都,今年一定把亲事办了。”卫沐恩天宁帝一锤定音:“好了,这件事朕会督促皇后的,你到时候听皇后的安排就是。朕一定让皇后给你选一位称心意的。”说罢就打发卫沐恩走了。 天宁帝自己又静静的坐了会,然后吩咐身边其他人退下,只留贴身内侍在身边,内侍默默的跟在天宁帝身后,走到了一出僻静的宫门处。内侍上前拍了拍门,很快有人出来开门,来人看见天宁帝欲行礼,被天宁帝打断,问道:“她在干什么?”来人回答道:“回皇上,正在诵经。” 来人身子转向一侧,等待天宁帝进去,天宁帝抬脚欲进又迈回:“不用了,你们尽心服侍,不可慢待。”“遵旨。”天宁帝站在宫门口,望着里边发呆,良久说道:“走吧。” 按照既往,夜里,天宁帝批阅完奏折,指名要去梁妃宫里,梁妃也早已得到通知在候着天宁帝了。伺候天宁帝洗漱完后,天宁帝躺在梁妃大腿上,享受着梁妃柔柔的按摩,昏昏欲睡间似是无意间问道:“梁妃,越儿也慢慢长大了,你作为他的母妃有没有想过要他娶一位什么样的妻子?” 梁妃柔柔回答道:“妾身还没有想过,不过妾身相信,皇上给越儿指的王妃,一定是最适合他的。”一副全身心都相信天宁帝的样子。天宁帝继续追问道:“朕想听你说实话。”梁妃停下来:“妾身说的就是实话,不过皇上非要让妾身说的话,嗯,”思索了一会回答道:“妾希望,无论她的身份贵贱都无所谓,只要品行好,越儿自己喜欢就行,为人父母么,还是觉得儿女的幸福最重要。” “是么?男女也无所谓?”天宁帝问道。梁妃瞪大眼睛:“男人,皇上在和妾身说笑么,越儿会喜欢男子?”天宁帝笑:“你急什么,朕只是问问。”梁妃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皇上都这样问了,是不是越儿真的做了违背伦理纲常的事。”越说越急:“皇上,你莫要瞒着妾身了。” 天宁帝坐起来,面色严肃,盯着梁妃问道:“所以梁妃你也认为是男子就不行?”梁妃眼泪流了下来:“妾身,妾身,真的是喜欢男子吗?”天宁帝不答。梁妃用手帕擦干眼泪,一咬牙道:“越儿真喜欢也不是不行,古往今来不是过没有断袖分桃之人,他若真喜欢,就随他吧,妾身只当不知道就好。”这是掩耳盗铃吗?“那不如将那男子杀了?”天宁帝提议道。 梁妃哽咽道:“不,如果把那男子杀了,越儿生气了怎么办?妾身现在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而已,没事的,妾身会慢慢适应的。妾身一生所求不过是儿女健康欢喜,妾请皇上恕越儿悖礼之罪。” 天宁帝看梁妃抽噎的样子,突然笑起来:“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朕说了,只是给你说笑罢了。” 梁妃望向天宁帝:“真的?”天宁帝点头。梁妃破涕而笑:“皇上,你吓到妾身了。” 第八十一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梁妃终于放下心来,继续给天宁帝按摩肩膀,过了一会叹气说道:“皇上刚才虽说是玩笑话,但妾身想了想,如果越儿真的喜欢男子,妾身也是心里再难受也选择让越儿开心。”天宁帝嗯了一声,拍了拍梁妃的手说道:“你能想明白朕就放心了。” 那边皇后接到天宁帝的旨意,心里也是再三琢磨,按她的意思,当然不想给卫沐恩选一个好的,但太子之前和她说了欲拉拢卫沐恩的意思,天宁帝这边意图不明,她就不好把握了。再加上皇上特意吩咐说一定要卫沐恩满意才行,这恶心人的差事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做。 这边卫沐恩听孟青君的建议,命手下收罗了不少能工巧匠等有手艺技术之人的名单,让手下人去谈及劝这些人迁居丰城。这是一件大事情,毕竟这是在京都,轻易没有多少人愿意离开这繁华之地。所以忙活了几天也收效甚微。 孟青君劝卫沐恩不必着急,大不了就再加些条件,到时候有多少人就先用多少人,有一批先送走一批,他们在京都估计还要再留一段时间,而且人多眼杂,他们真到了离开京都那天,也不适合身后跟着太多人。 听说天宁帝又要给卫沐恩选王妃,孟青君问道:“兄长,你作何打算。”卫沐恩道:“皇后一向看我不惯,那些让我相看的姑娘,嗯,估计也不怎么样,皇上也说过了,可以让我慢慢选。既然如此,那我就慢慢选,拖延时间到最后再说。” 好在皇后也有拖延时间的意思,每天只让他见一两位姑娘,他们父亲也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皇后的意思,那些名门千金不好轻易相见,所以就按照这些小姐父亲的职位大小依次约见。 这天卫沐恩刚下朝,就被贾直在宫门口截住了:“王爷,人到了。”卫沐恩一喜:“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到的?”贾直回道:“王爷,你别急,人今晨刚到,这不是一到就通知你了。今晚亥时,月明楼相见。”“好。本王知道了,对了,青君知道了吗?”卫沐恩问,舅舅到了,算起来,表弟也应该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吧。 贾直摇头:“孟公子还不知道,王爷,我正要给你说呢,这件事不要让孟公子知道。”卫沐恩不解,为什么舅舅不愿意让青君知道呢。贾直补充道:“王爷,这里边另有缘由,你如果想知道到时候可以问问他,但他来的消息,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让孟公子知道。” “好,本王知道了。”卫沐恩满肚子疑问。按捺着激动的心回到王府,回到王府先是和孟青君说自己今晚要出门办事,让今晚不要等他了。然后数着时辰等天黑,做好伪装,悄悄的从后门出去了。 一路上小心谨慎以防被人跟踪,来到月明楼的包厢,卫沐恩本以为自己早来一炷香好等着舅舅,没想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了。那人听见门响,抬头看向卫沐恩,卫沐恩一愣,这不是草原上见的那位先生么,他怎么在这里。 上前几步打招呼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一别许久,不知先生近来安否?”齐济笑道:“炽儿,是我。”炽儿?这语气,卫沐恩心头一亮:“舅舅?”齐济点头。不对,还需提防有诈。仔细端详面容,与自己确实有几分相像,不过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 “你真的是舅舅,炽儿是我的名字?”卫沐恩问道。齐济回答:“是啊,魏炽,这是你父母当时给你起的名,元明这是你的字。”“母妃从未和我说过。舅舅,你和母妃长的并不是十分相像。”卫沐恩说道:“要不是贾先生指领,我都不敢认你。” 齐济回他道:“姐姐像父亲,我长的像你外祖母,你呀,长得与你母亲也不是多像,面容还是似你父亲多些,意气风发,英武不凡。” 卫沐恩问道:“舅舅,听闻您有鹤丘先生的雅称,也是我笨,之前听到您这名号我还没有猜出来,实在是该罚该罚。” 齐济吟诵道:“缅怀故丘鹤,清唳有馀音。当时我与你娘安葬同袍好友时见白鹤飞来立于山丘之上,有感而发,觉得我们这些志同道合之人就是一丘之鹤,守身立世,敢于为这乱世鸣不平。炽儿,如今天下纷乱将起,你一定要秉承你父亲的遗志,再次还天下一太平,也要杀了他,替你父亲他们报仇雪恨。”说到此,齐济恨得牙痒痒,呸,那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齐济端起酒杯:“炽儿,如今这杯酒可放心喝了?”卫沐恩连忙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笑说道:“还请舅舅见谅。”齐济也一饮而尽:“是也是舅舅没有能力,让你和你娘受苦了。”卫沐恩问道:“舅舅,当时娘明明说你已经死了,你这是?” 齐济哼了一声,说道:“当时依那小人的设计,我确实该死于乱军之中。要不是我运气好,被你舅母所救,怕真成了白骨一堆。”卫沐恩不解:“舅舅既然得救,为何没有及时回来?”如果舅舅及时回来戳穿这些人的阴谋,说不定结局和如今不一样了。 齐济也听出来卫沐恩的不平,叹气说道:“舅母并非此国中人,我当时又伤的太重,当我安稳住想回到你父母身边时已经太晚了。你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不知所踪,而我所能做的只有想办法打听你母亲的下落。当时人手不足,又要避着他,才致我久久没有寻到你母亲。” 齐济继续讲道:“也是我傻,竟忘了最危险之地就是最安全之地,之前一点也没看出他对你娘的觊觎之心。最后线索指到皇宫时我还不信呢。后来的事情你想不是也知道了,我本来想救你们母子出去,谁知道却功败垂成,连累了你母亲。最后只好匆匆离去,只来得及告诉你身世。” 卫沐恩想起那一阵子的动乱也是心中一痛,本来自他有记忆起,他和她母妃就在皇宫里就好像是透明人,基本足不出户,见那位的面数也很少,不过,却没有人来打扰和欺负他们,所以日子过的也算开心。母妃会教他读书识字,也会给他讲好多人,好多事。 再怎么仔细想那也是最平常的一天,他听闻故事就睡下了,等睡醒就听到了母妃遇刺身亡的消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无论如何哭嚎,也没有见母妃最后一面。他哭了睡,睡了哭,然后就听到他的奶嬷嬷告诉了他一件更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他母妃是被他父皇抢回来的,他的亲身父亲是被他父皇杀死的,如今他母妃又被他父皇害了。 卫沐恩是不愿信的,直到他的奶嬷嬷在他面前被父皇杀了,他父皇阴沉沉的问他奶嬷嬷有没有给他说什么话。卫沐恩吓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呆呆的呼叫母妃。然后发热昏睡了几天,醒来后学会了装傻,每日都是嚷着要找母妃和奶嬷嬷。 之后,卫沐恩就被圈养在宫殿之中,再也没有见到父皇,在那孤独的两年里,卫沐恩回想了母妃给他讲的故事,明白的自己身世,也定下了自己终有一日要报仇雪恨的想法。可他实在是太小了,能做的就是看书,好在因为母妃爱看书,宫殿内的藏书倒是不少,自己读自己研究也不觉得孤寂。 再之后么,就是有意似无意的救了温明达,然后请温明达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最后就是封王去封地,成婚,积蓄自己的实力,并寻找母妃提起的可能仍旧存在人世的舅舅。 第八十二章 话中有真意 “当时事情未成,我就明白还是我想的太简单,知道你暂无性命之忧,我也放心了。之后就是暗暗积蓄实力,想着有一日能帮助你,现在,你我舅甥终于见面,当浮一大白。” 两人碰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相视而笑。解开心结,卫沐恩说话也随意些了:“舅舅,你也是,明明知道我就在找你,还总是躲着我不肯见我。你说,是不是舅母拦着你了?” 齐济脸色不好:“你舅母已不见有十余年,我如今也在找她。”卫沐恩皱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舅母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齐济无奈道:“因一些事与你舅母生了误会,所以你舅母就不要我了。”舅母不要舅舅了,听起来,舅母不是寻常女子的样子啊。 “那青君也不知道舅母在哪里?”卫沐恩问。齐济回答道:“青君,你怎么会想着青君知道她在哪里。”齐济想起贾直和孟青君给自己的几封信,于是问道:“你知道青君是谁?”卫沐恩点头回答道:“舅舅你都让贾直再三提醒了,我还会猜不出来吗,他正是我亲表弟。” “亲表弟,”齐济重复道:“原来你真是是个傻的。”卫沐恩挑眉:“舅舅,为何突然说我傻,他不是我弟弟难不成还是我兄长?” 齐济摇头笑道:“你说她是你什么就是你什么吧,你们之间的关系还需你们自己把握才是。”卫沐恩觉得舅舅说话奇奇怪怪的。卫沐恩问道:“舅舅,你此次入京都不只是要与我相见吧?”齐济也不瞒他:“是,我的确有几件大事要办。” 卫沐恩问道:“可需要我帮忙?”齐济拒绝了,他入京都本不显眼,但若是加上卫沐恩就惹人怀疑了,而且他做的事太过危险,不能牵扯到卫沐恩。卫沐恩也不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就这样两人边饮酒边说话,不知不觉亥时将过,贾直敲门进来提醒二人时辰不早了,齐济让卫沐恩先回去,卫沐恩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舅舅,为什么不让青君知道你在这里?”齐济回答道:“这孩子过于依赖人了些,若是知道我来了,又要缠着我不肯走了。你照顾好她就行。” 卫沐恩心里发笑,嫌孟青君娇气依赖人,十有八九就是舅舅你之前惯的。不过青君若是知道舅舅来了,缠着舅舅不肯回王府,自己铁定也是不愿的,那还是瞒着他吧,大不了日后道个歉便是。卫沐恩表示自己一定照顾好表弟:“舅舅放心,青君与我一命同体,我一定照顾好他。” 齐济拍手笑:“好,你说到做到,才不负我千方百计将她送到你那里。” 卫沐恩和贾直回到王府,卫沐恩洗漱后躺在床上,望着面前漆黑的一片,突然笑了起来。 自从在酒楼见面后,卫沐恩和齐济两人再也没有遇见过,连消息也没有互通过,有时让卫沐恩觉得那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就这样在卫沐恩与皇后的拉拉扯扯中,新年将近,天宁帝也下旨表示让卫沐恩参加此次的除夕的宫宴。这边卫沐恩也接到了自家舅舅难得的消息,让他们做好随时离开京都的准备。卫沐恩心中有了几分猜想,私底下问贾直是不是舅舅准备在京都掀起什么动乱。贾直说他具体的也不清楚。 卫沐恩接到消息后命手下都做好准备,但舅舅也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让卫沐恩一来担心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另外不知道舅舅要做什么,就好比一把刀悬在空中,老是不自觉的猜想这刀何时才能落下,心中再焦躁也不能表现出来。 卫沐恩还是猜对几分,舅舅果然在除夕宫宴这天动手了。他动手的动静还挺大,皇帝皇后同时遇刺,宫殿还被烧了几座。除夕宫宴取消,京都人人自危,皇后已经醒了,皇上还在昏迷,政务、权力如今都被太子所把控着。 回到府中,卫沐恩叫来贾直,再三询问舅舅如今怎么样了,贾直也再三表示他已经顺利离开京都了。然后对卫沐恩说道:“先生离开京都前命人前来传话,说请王爷安心,最多十日,王爷就能顺利离开京都。”十日内就可以离开,舅舅还做了什么。 在天宁帝昏迷的第七天,卫沐恩突然被太子急召入宫,等他到时,看见邢太傅、兵部侍郎等几位大臣都在那里。看卫沐恩进来,太子连忙对他说道:“三弟,突然传来急报,多地又传来流民造反的消息,其中包括你的封地。” 卫沐恩跪下请罪:“臣弟无能,让太子烦心了,请太子殿下治罪。”太子扶起卫沐恩:“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孤传你进来是想听听你对此事有何办法。”卫沐恩回答道:“臣弟无能,请太子殿下派人去剿灭这些反贼。”太子这这两声不愿接话。 兵部侍郎上前呵斥道:“永恩王此话无理,这是你封地之事,当由你自己处理,怎能推到朝廷身上。”卫沐恩不好意思道:“那臣弟请太子殿下给些军饷,臣弟穷,前次平反,已经把库存用的差不多了。”户部侍郎大声反驳道:“不可,朝廷如今也是入不敷出,哪里有余银给你,还请永恩王自力更生,相信永恩王的本领,上次如何平定的流民,今次也可以。” 卫沐恩脸憋的通红,太子此时出来打圆场道:“三弟,孤也想帮你,可你看,如今国库不丰,需要用钱的地方也确实比较多,要不然,你先就地再征一次税先用着,等国库再充足一些,孤再给你可好?”卫沐恩吭哧半天,回了一声好:“那臣弟何时出发?” 太子说道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整顿行程出发。卫沐恩领旨离去。一回到府就命人准备好行礼出发,时间紧,也不带什么大件的东西了,他和孟青君、王大虎他们轻车简从先出发,让贾直处理好余下的事情后带新一次技工们慢慢走。 就在卫沐恩离开的三日后,天宁帝醒了,天宁帝一醒就立刻问身边内侍道:“她人还在吗?”内侍摇头:“火烧的太大了,尸骨无存”。天宁帝脸色更不好了:“齐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学乖啊。人抓到了吗?”内侍再次摇头:“人跑了。” “好,好,好,”天宁帝咬牙道:“那就别怪朕心狠。永恩王呢,传他进宫。”内侍迟疑着回答道:“因流民造反,太子殿下让永恩王回封地镇压流民了,人刚走了两日。” “废物。”天宁帝气的要喘不上气来了,内侍赶紧抚着天宁帝的背给他顺气。天宁帝喊道:“暗卫何在?”一道身影悄然落下,天宁帝吩咐道:“朕命你带领人马前去截杀永恩王,他不死就是你们你们死,明白了吗?”“遵命。”天宁帝继续吩咐内侍道:“继续传朕旨意,暗中传旨各城府,让他们全力协助暗卫,得永恩王头颅者,赏金千金,晋升三级。” 咳,一口鲜血吐出,不理会身边人的惊呼,天宁帝躺在龙榻上,心中的杀意一阵阵,他本来就时日不久,如今,又被齐济算计,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想来他也没有几日好活了。不过死之前,他一定要杀了卫沐恩和齐济,要拉着他们同归地府。想着就觉得畅快,觉得呼吸也通了。 歇了一会,让御医下去,吩咐太子进来,看太子一脸担忧的样子,天宁帝深吸一口气说道:“朕如今的身体情况你知道了吧?”太子哭泣道:“父皇千秋万岁。”天宁帝打断道:“朕如今精神不济,朝堂之事还是交由你处理,无事莫要打扰朕。” 嗯,父皇这次放手放的挺快,难道真的是因为快死了才如此痛快的。岂不知天宁帝是想着他还是想尽可能养养身体,不等到卫沐恩和齐济的死信,他闭眼也不甘心。 第八十三章 追杀以及逃亡 天宁帝旨意一下,很快有一批人马从京都离去,动静不小,太子他们只以为是去抓捕刺客,却不知道这些人也是卫沐恩的追魂人,卫沐恩也没有想到会突然遭受杀身之劫。 当时他和孟青君他们快马走了四五日,一路风餐露宿,孟青君有些受不住了。卫沐恩就想着已经离开京都一段距离了,而且并未听到封地更加动乱的消息,封地流民的事想必温先生他们也处理过了,正好前方就是驿站,就想着正好好好休整一下,次日再出发。 熟睡中卫沐恩突然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卫沐恩惊醒,穿好衣服走到门外,看见一群人正在外边打斗,孟青君也站在门外,看他出来,孟青君上前喊道:“王爷。”卫沐恩问道:“怎么回事?”孟青君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本是想起夜,打开门正好看到有黑衣人正往屋内吹迷烟。然后有一拨人又跳了出来与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打斗也很快结束了,一长相粗犷之人,走上前来行礼道:“王爷,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卫沐恩疑惑:“你们是?”那男子附到卫沐恩耳边说了一段话,卫沐恩脸色越来越差:“好,我知道了,本王这就命人准备收拾行囊出发。” 孟青君问:“怎么了?”卫沐恩话语急速:“没时间细说,我们需快速回到封地,否则就有性命之忧,你也快回去收拾东西,一炷香后集合出发。” 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地刺杀,刚开始还走的是官道,后来连官道也不能走了,身边的侍卫还有之前相助的那些人也越来越少,卫沐恩身上也挂上伤了。连审问带舅舅那边传来的消息,卫沐恩心中也猜到了自己的处境:天宁帝是对他下暗中下死手了!这一路不仅要面临他派来不断出现的暗卫刺客,还要谨慎小心路过之地的官兵守卫。不过他这个做法也真是有意思,要杀他,又暗卫又官兵,几乎要倾国之力,结果下的偏偏是密旨,卫沐恩心想,走的一步好棋啊,就怕他的死被人指出错了。 靠在树上闭目养神,思考着下一步应该从哪里走,才能够尽快回到封地。忽然问道一股异味,卫沐恩猛地睁开眼睛:“有人来了。”众人立马聚拢在一起,做好防备的姿势,很快又有黑衣人出现,这一次的黑衣人明显武功更加高强了。 那粗犷之人也就是王伟觉得他们一时半刻恐怕无法解决刺客,于是喊道:“王爷,你们先走,我和兄弟拖住他们。”卫沐恩也知道现在是危急时刻,应了一声好,抓住机会上马,顺便把孟青君也拉到自己马上:“保重。”然后在众人掩护下骑马逃离。 风吹的脸上生疼,大腿和屁股也不舒服,特殊时期孟青君也不再矫情,一声不吭的随着卫沐恩逃命。跑着跑着,卫沐恩觉得自己头晕、眼花,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太累了,后来越控制不住晕了。孟青君刚开始只觉得马儿跑的有些偏,后来突然肩膀一沉,孟青君扭头,看见卫沐恩倒在自己肩膀上。 连忙拉扯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呼喊道:“王爷,王爷,卫沐恩,醒醒,卫沐恩,醒醒。”见卫沐恩没有反应,伸手探了一下呼吸,还好有气。这路他也不认识,后边有追兵也不敢贸然停下,举目望去,前边似乎有村庄。 想了想,现在卫沐恩怎么样了还不知道,进村庄还怕连累无辜村民,但带着卫沐恩骑马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而且卫沐恩之前也交代过不能轻易入府城或县城。一时之间也不怎么才好。孟青君突然灵光一闪,拽好卫沐恩,打马高调从村子中而过。然后,跑过村庄后,趁人不注意,她把卫沐恩从马匹上弄下来,藏在了村民的草垛之中,又拍马让马继续往前跑。 弄好之后她也藏了起来,果然,不过盏茶功夫,很快便有人追了上来,不过可惜的是是那些追杀他们的暗卫刺客。孟青君看他们凶神恶煞的逼问村民是否见过两个骑马的年轻公子,然后得到答案后又很快骑马而去。侍卫不会都牺牲了吧,还是他们追错路了? “这是在哪?天黑了么?”突然听到卫沐恩的问话,打断了孟青君的思索。孟青君欣喜道:“王爷,你醒了?刚才你突然晕了。”卫沐恩问道:“我晕了很久?青君,为什么不点灯?”孟青君看了一下天色,没错啊,天还亮着。看卫沐恩双手乱摸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伸手在卫沐恩眼前晃了晃,见卫沐恩一点反应也没有,暗暗咽了口唾沫,天啊,怎么回事。 孟青君小声回答道:“王爷,你真的什么也看不到?现在天,还亮着。”“天亮着本王为什么看不到?”卫沐恩正要继续说话,突然意识到孟青君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一会道:“我眼睛盲了。” 眼睛突然不能视物,卫沐恩也很是心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问题,是病了还是中毒了。孟青君问道:“那王爷我们如今怎么办?”卫沐恩问他晕倒后孟青君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等孟青君讲后,说道:“再等等,看王伟他们能不能寻过来。” 卫沐恩虽然才醒,但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就这样两人等到深夜也没有见王伟他们追过来。夜深人静,偶尔听到几声犬吠,孟青君喊道:“王爷,可还醒着?”卫沐恩嗯了一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孟青君回到他现在已经应该有夜半了。 卫沐恩沉吟半响说道:“那些暗卫追不到人难免不会折回,此地不应久留。”孟青君问道:“那我们要往哪里走?”如果方向没跑偏,现在应该继续向前。“继续往前走,不过要走小道,有林入林,有山沿山。”卫沐恩摸索着站起:“走吧。” 孟青君突然喊停:“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事没做。”“什么事。”孟青君扶卫沐恩坐下:“王爷,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说罢就转身离去。 卫沐恩看不见孟青君的身影,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手不自觉的握紧。他如今双目已盲,时间对于他来说已是都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做好防备的姿势。 “王爷,我回来了。”孟青君的声音传来,卫沐恩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去做什么了?”孟青君回答道:“我们走的急,没带包裹,正好这是村庄,我就想着去弄些衣物和吃的。”“你这样冒冒失失前去会暴露我们行踪。”卫沐恩说道。听见孟青君回到他道:“不会,我做了伪装。” 卫沐恩看不到孟青君原先板板正正的文人公子的样子已经变了,现在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大袄子和棉裤,脚上的鞋也变成了布鞋,脸脏兮兮的,头发也散乱着。孟青君将东西边说边递给卫沐恩:“这是衣服,这是鞋子,王爷,你都换了吧。我不会武功,王爷你的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所以咱们还是低调点。” 卫沐恩觉得孟青君说的有道理,摸索着解开脱掉身上的衣服,又听到孟青君说:“王爷,不用脱那么多,这袄子和裤子都特别大,里衣这些可以穿着。不过鞋子可能会不合脚。”卫沐恩沉默着穿好衣服和鞋子,抬起脚跺了两下:“鞋子大小还可以。” 那就好,孟青君又拿出来一张饼递给卫沐恩:“杂粮饼,如今只有这个了。”现在特殊时期还有什么可挑的,卫沐恩接过咬了一口问道:“你怎么弄来的?”孟青君回答道:“我还有些银子,这些都是向村民买的。” 也是,如今百姓过的艰难,施舍也得不到这么多东西,不过直接用钱买,卫沐恩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苍天,没有让孟青君遇见那些心狠贪财之辈。 第八十四章 藏形匿影 很快吃饱喝足,孟青君用木棍牵着卫沐恩离开村庄,离开之前也把卫沐恩的头发弄乱了,就这样走走停停,又走了一日,幸运的是没有遇见追杀他们的人。 因不敢轻易与人接触,卫沐恩也无法完全正确的指路,于是在两人无意识间路走偏了。就这样偏着又走了两三日。 看不见东西,自己的侍卫没有追上来,卫沐恩心中越发烦躁,话语也越来越少,孟青君不问他也不说话。卫沐恩急,孟青君更急,洗砚怎么还没有跟上来,他不会也出事的吧,明明留了记号的。她自己倒还好,但是加上一个被追杀的卫沐恩,她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孟青君不知道的是洗砚早就跟上来了,在卫沐恩带孟青君走后,他也跳出来帮忙,但厮杀间看见有黑衣人抽身去追孟青君他们,于是赶紧也骑马追上,跟着黑衣人追出近两日后见他们一直没追到人,路上一直也没发现暗号,顿时意识不对,于是立马折回。 于是在路过的村庄发现了标记,趁那些人没来还扫除了孟青君留下的痕迹,为了以防黑衣人也追到这里,还特意做了一些假象。然后就是一边沿着暗号追人,一边扫尾。很快,他就找到了孟青君。然后看见孟青君磕磕绊绊的带着卫沐恩前行。不遇生命危险,不能随便现身,于是他就不近不远,慢慢悠悠的跟在孟青君后面,守护着孟青君安全。 他不知道的是孟青君急着等他回来,好一块赶紧送卫沐恩回去。孟青君也不知道的是他盘算着黑衣人暂时不会追来,而且他已经飞鸽传书,让赶紧调派人前来接应。 两人心情都不好,今日天色不好,可别再下雪了,希望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能找到个遮蔽的地方,他们两个这情况,可经不起再生起病了。卫沐恩突然感觉孟青君的步子快了起来,于是也赶紧调整步伐跟上。又走了一会,感觉孟青君停住了,侧耳仔细听,远远好像有人在说话。 卫沐恩问:“是什么人?”孟青君刚才只顾埋头就走,等听到有人说话停住脚步时,已经离他们比较近了,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发现那已经有人看见他们了。“看起来像流民。小心。”孟青君拉着卫沐恩慢慢向前走,卫沐恩右手握紧了探路的木棍。 孟青君谨慎的往前走,眼睛直视前方,不敢胡乱看,走的时候还特意离那些人稍微远一点。那些人随着孟青君他们接近也不再说话,也是警惕着望着他们。一步一步,孟青君走近又即将远离他们。忽然听见一位苍老的声音:“两位留步。” 孟青君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人群当中一位年约五六十的长者走了出来,小跑两步到孟青君面前,反复打量着孟青君的面容。孟青君心里直打突,这个人奔着她来,她却没有印象,不知道是友是敌,如果是敌人,该怎么逃脱才好。 “这位老丈,找我有什么事吗?”孟青君试探着问道。孟青君一说话,那长者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老朽没认错,就是你。”然后对人群喊道:“大家,我们又遇见恩人了。”听见恩人两个字一出口,卫沐恩和孟青君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听见长者喊后,那一群人便哗啦啦的都跑过来了,七嘴八舌的说道,哪位是我们的恩人?恩人长什么样子?恩人在哪呢......“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长者一开口,很快人群便静了下来。长者面向卫沐恩说道:“多谢公子对我们习氏一族的救命之恩。”那一群人也跟着行礼道:“多谢公子。” 孟青君不好意思道:“我不记得你,老丈莫要谢错人了。”卫沐恩心急,此时他们人单力薄,无论此恩真假,现在正是个机会,说不定他们正好可以借助这群人的力量。于是扯了扯两人之间的棍子,希望孟青君能理解他的意思。 那长者也就是习氏族长问道:“公子可是姓孟?”孟青君点头,习族长再问道:“大约两个月之前公子可是在柯城附近救助了一批人?”孟青君再次点头,然后也想了起来:“是你们,我想起来了。”这批人正是孟青君入京都路上救助的最后那些人。 习族长见孟青君想起来了,也很是高兴,应喝道:“对,就是我们,公子你想起来啦。”危险解除,孟青君便应邀随着他们回到休息的地方,坐在火边,感觉更暖和一些了。 原先见孟青君他是锦绣公子的模样,两月不见变的如此狼狈。习族长心里满是疑惑,但也怕孟青君有难言之隐,不敢问个清楚。于是只乐呵呵的回答孟青君的问题,讲他们遇见孟青君之后多亏孟青君赠的银两和吃食,才让他们很多族人有药可治,免于饥饿和受冻。本来想听孟青君的意思去往永恩王的封地,但他们族中的妇人、小孩和老人也不少,本身走的就比较慢,又加上当时遇见动乱,拦住了去路,所以走到现在也没有走到。 孟青君感叹道:“你们也受苦不少。”习族长道:“这不算啥,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就期盼着能早日有个地方安稳下来。”一番谈论过后,习族长表示天色不早,请孟青君赶紧去歇息,他们已经给卫沐恩和孟青君简单铺了个草铺。 孟青君说好,然后起身扶着卫沐恩跟着跟着走,刚走了两步,听见一声惊叫:“天啊,孟公子,你受伤了。”习族长也是被吓了一跳:“公子你受伤了?”孟青君一头雾水,她受伤了,没有啊。这几天虽然有过磕碰,但都没见血而且很快就好了。 卫沐恩也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不和我说,严不严重?”孟青君回答道:“我没受伤啊。”孟青君扭头查看自己周身有什么不妥,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后衣摆上确实有一滩血迹:“奥,这里啊,想必不知道什么时候沾身上的,不是受伤弄上的。” 说完扶着卫沐恩往前走,突然感觉小腹一热,一股热流涌出。孟青君心中一凉,脸上慢慢红了,耳朵也热了起来。这几天光顾着逃命,忘了小日子要到了,一点准备也没有。孟青君强作无事扶卫沐恩去草铺躺下,让卫沐恩先休息,她想去找族长再说些事情。 看孟青君去而复返,族长问他怎么了。孟青君不好意思问族长能不能寻来一位可靠的女性。习族长虽然好奇,但也算相信孟青君的人品,说道:“孟公子稍等,我就喊人过来。”很快,一位面容苍老,头发灰白的老妪跟着族长走了过来,族长道:“这位是老朽妻子。” 孟青君向老妪施了一礼道:“失礼了。”然后拉着老妪走到一边。老妪刚开始听到自己丈夫说恩人要找一位可靠女性,担心是恩人私德有亏,知道自己丈夫也怕,于是自告奋勇跟随前来。自己被拉走也是吓了一跳,她如今年纪大了,这位恩人不会真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回头望向自己丈夫,见他点点头,安心不少,于是顺从的跟着这位恩公往前走。 走出人群有一段距离,确保自己说话不会被人听到,孟青君看着族长夫人,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夫人,拉夫人出来,实是有一件事想请夫人帮忙。” 族长夫人回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大家拼上性命也一定帮。” “没有那么严重,”孟青君连忙说道:“只是一件小事。”族长夫人道:“公子你说。”孟青君小声道:“我想向夫人借月事带。” 什么,月事带?那是女子才用的东西。男人大丈夫用它干什么? 第八十五章 夫妻 族长夫人仔细看着孟青君,身材瘦弱,个头偏低,脸上虽然有些脏污,看出来长得不错,眉目清秀确实不像一般男子那般硬朗。族长夫人试探着问道:“公子你莫非是个女人?” 月事带不会只借一次,卫沐恩还想和他们一起,肯定没法一直瞒着,于是害羞的点点头。族长夫人大吃一惊:“那跟你一块的也是位女子?”孟青君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族长夫人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那那位公子是你什么人?你们两人举止亲密,难不成是夫妻?” 孟青君本来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自己又该说她和卫沐恩是什么关系。是手下吗,有些惹人注目;说是兄妹,可是他们长的不像,表兄妹之间单独出门也是有点惹眼,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说夫妻更好一些,而且,孟青君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或许能帮到他和卫沐恩。 于是害羞道:“是,他是我才成婚不久的夫君。”族长夫人啊了一声,“夫人可否为我保密?”孟青君问道,族长夫人点头后又立马摇头说道:“我先给娘子拿东西去,至于娘子的身份,我还需和我当家的说一声。”恩人由男子变成了姑娘,瞒着他人可以,自己当家的是一族之长,有啥都得和他说说。 这孟青君早都考虑到了:“好,有劳夫人了。”然后族长就见自己夫人突然间快速的跑过来,又跑过去,最后她和孟公子两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了一会方才又瞧见两人的身影。 两人回来后,走的近了,族长见自家妻子拉着恩公,举止有些亲密,疑惑间,听见自家老妻对恩公说道:“你先等我会,我和他先说一说,莫怕。”族长夫人过来和族长一阵嘀咕,族长面色不显,心中却掀起一股惊涛,这一会间已然想了很多。 族长夫人说完,问自己丈夫道:“这事情你怎么说?虽然恩公由公子变成了姑娘是有点奇怪,但这世道,出门在外多防备点也不是什么过错。”无论那男女,自己这恩公肯定身上藏着秘密,他们是要回报救命之恩,但也不能拿着这几十号人的生命安全硬报恩啊。“我心里有数,你请孟姑娘过来吧。”族长对自家老妻说道。 孟青君跟随族长夫人重新回到火堆旁,刚才在此的几位年轻人已经被族长给支开了。一时间,孟青君和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族长夫人率先开口道:“娘子有话就说,不用害羞。”族长也附和道:“是呀,娘子放心。我们都是老实人,不会乱说话的。” “让族长和夫人见笑了,”孟青君说道:“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族长提议道:“不如从娘子为何女扮男装说起。”世人偏爱弱小,亦喜欢听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孟青君准备编造的就是这种故事。 孟青君自托自己出生于永恩王所辖的一个小县,父亲略有薄财,因是独生女,所以备受宠爱,从小就喜欢扮着男装往外跑。一日她外出游玩的时候,碰到了受伤倒地的禾公子,就把他救到家里精心照顾,一来二去两人就渐生情愫。 族长夫人高兴道:“这我知道,你们两个接下来该拜堂成亲了。”孟青君也顺着说道:“是呀,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就想着面告父母准许我二人结百年之好。谁知道,父亲看他气度不凡,百般追问之下,夫君才说出他的身世。” 族长和夫人回忆起卫沐恩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了,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然后听孟青君继续说:禾公子是京都大官之子,刚开始隐瞒身份,是因为他家中有后母,这一次受伤也是因为后母所为。他不想再回到京都那个家了,就想待在这里和孟青君一起白头到老。父母经不住孟青君的请求终于答应了他们两个的婚事,谁知道刚成亲京都他父亲派来的人就找过来了。没有办法,两人就只好跟着回去,贸然跟着,又怕他父亲到时候对孟青君不利,所以干脆就让孟青君男装说是表兄弟跟着。 奥,族长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那些人看起来杀气腾腾不好惹的样子。 到了京都,见过夫君的父亲和后母,果然他父亲不同意两人的婚事,而且后母也不断从中作梗,让他们在京都举步维艰,直到自家夫君被陷害被驱逐离家,二人本想着如此也好,离开京都回到孟青君家过日子也不错。但没想到,后母心狠手辣定要斩草存根,买了杀手要致他们于死地。 他们一路逃亡到这里,银钱也没有了,夫君的眼睛也瞎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到自己家里呢。说到这里,孟青君掩面抽泣。 族长夫人也跟着孟青君所讲的事情绪一会愤怒,一会伤心,看孟青君流泪,轻拍着她的后背劝说道:“别伤心了,不是说恶人自有天收,那禾夫人以后不会有好结果的。”族长也叹气,高门大户的家哪有这么容易进的,那禾夫人也实在是歹毒。 “你夫君如今眼睛不行,你又是个弱女子,路还有那么远,你们两个上路我实在是不放心啊。”族长夫人叹气,孟青君顺势说道:“是呀,我们二人也在发愁呢。”然后不好意思道:“族长,夫人,若是不嫌弃,我们夫妻二人可以和你们一块走吗?” 族长有些为难:“我们也想帮娘子,只是娘子说还有人要追杀你们,老朽不能轻易带族人冒险,还需要和族人他们商量商量,这样一来,娘子的身份也没法瞒着,不知娘子可愿意。” 孟青君表示自己愿意:“族长愿意帮我夫妻二人,我们感恩不尽,若实在有困难,我们也不会埋怨。”族长说时间不早了,让孟青君先休息,明天他会给孟青君一个答案。 孟青君离去后,族长夫人对自家丈夫首先告诉了她的态度,她愿意带着孟青君一块走。族长心中也愿意,但族中并不似他的一言堂,还是需要和大家商量一下的。 孟青君回到草铺,发现卫沐恩也还没睡,正坐在那里等他。听到孟青君的脚步声,卫沐恩问道:“你真的没事吗?不要瞒着我,我闻到血腥气了。”孟青君坐下回答道:“不是什么大伤,就是前两日腿被划了一下,今天没注意,伤口渗了血。不过刚才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怪我,是我无用。”卫沐恩自责道:“是我连累了你。”孟青君故作轻松:“往常都是王爷照顾我,如今轮到我照顾王爷,而且今日我陪王爷共患难,等以后王爷发达了,我才更心安理得的向王爷要好处啊。”卫沐恩许诺道:“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玩笑话说完,现在该说正事了。孟青君深吸一口气,对卫沐恩说道:“王爷,我有一事要与你说。”卫沐恩听出孟青君的紧张,柔声道:“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然后卫沐恩就听孟青君说:他们两人的身份不好和族长明说,所以他就编造了一个假身份。卫沐恩听着这没有问题,点头表示孟青君此法做的对。于是问:“那你和族长说的我们是何身份?” 孟青君小声说道:“夫妻。”卫沐恩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孟青君提高声音再次重复道:“夫妻。”卫沐恩头疼,自己这位表兄弟脑子是出了什么毛病吗,说什么不好说他们是夫妻。他已经想到了族长听见这话后吃惊张大嘴巴的样子了。难道说是因为在京都自己把他带歪了。 第八十六章 峰回路转 “所以,族长信了吗?”卫沐恩问道:“是因为在京都我拉你作了戏,你才会想起来和族长说我和你是契兄弟?”孟青君原先没有听明白卫沐恩说的契兄弟什么意思,后来想起自己所说的夫妻,才意识道卫沐恩说的是男夫妻的意思。 因为自己是女子,再加上自己来了身上,孟青君自然而然想的是承认自己是姑娘,说自己和卫沐恩是夫妻,完全没想到契兄弟这件事。如今卫沐恩一提,孟青君觉得真是时也命也。 “不是,我和族长说的是我们是夫妻,你夫,我妻。名正言顺已经拜堂成亲的夫妻。”孟青君说道:“不是契兄弟。”卫沐恩本想着是孟青君不懂契兄弟的意思,想要解释一下,准备开口的时候又意识到一件事,难以相信的问道:“你对族长说你是女子?族长不会信了吧?” 然后听见一个柔柔的软软的声音响起:“族长为什么不信。”卫沐恩试探着问道:“青君?”然后听见那声音回答道:“是我。”卫沐恩沉默了一会问道:“青君你是女子?”孟青君心头一跳:“王爷,追兵追的是两兄弟,不是一对夫妻。而且一对落难夫妻会更加惹人同情。” 此言有理,卫沐恩问道:“那你这声音?”孟青君说道:“是药,在京都无意间发现的,本来买来玩的,正巧这里用上了。”卫沐恩嗯了一声,应该是刚吃过药,孟青君说话的时候细嗅似是能闻到一股药的味道。卫沐恩嗯了一声,然后问孟青君是如何和族长讲述他们的故事的。 然后孟青君就把刚才和族长说的故事,又完完整整的和卫沐恩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对卫沐恩说道:“王爷,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卫沐恩表示故事完整,而且跌宕起伏十分吸引人,孟青君之前的话本、传记没白看。 卫沐恩总结道:“所以我现在是被后母所害逐出家族,要投靠岳父母的可怜人?”孟青君点头说是:“虽然有些难为人,但从明天开始,人前我们需要夫妻相称。” “委屈你了。”卫沐恩说道,让你一个男子要装扮成女子,要让人知道了肯定会被嘲笑:“你放心,等我们一安全立刻就让你恢复男儿身,以后也不容许他人乱讲。对了,族长最后可同意带你我二人一同上路?” 孟青君回答道:“族长还没有同意,说要再和族人商量商量,不过,我猜测十有八九可成。而且如果实在不成,明天我就再装可怜求求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事。”装可怜求人,唔,还是别了吧,卫沐恩无法想象孟青君穿着女装装可怜的样子。不过说实话,他也确实有点好奇孟青君女装是什模样,不知道到底像不像。 有人守夜,两人精神也放松了许多,很快便安稳入睡,一觉到天明。 这边习等天一亮,习族长便把族人聚集起来,把孟青君昨天讲的身世大致和众人说了一下,然后说道:“事情也都讲清楚了,大家是怎么想的都可以说一说。” 很快就有人发言说他们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不想再惹什么麻烦,然后就有其他人也说道他们老弱妇孺不少,遇见危险没什么能力自保,还是不一起了。然后听到有一个声音说:“可是孟公子对我们有恩啊。”声音较小,不知道是没被人听见还是没得到重视,没人理他。 于是提高声音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孟公子救过我们的命。”人群突然寂静,过了一会,有人不服气小声反驳道:“就算救过我们的命,也不代表我们就要为他们拼命啊。”那人也就是习族长儿子说道:“如果当时不是孟公子,我们这里很多人就早已经死了,哪里还轮到我们现在在这里说三道四做忘恩负义之事。” 习族长也适时说道:“孟公子救过我们,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至于可能带来的危险大家确实也不能不考虑。这样,昨晚上我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家老三夫妇当初时运不好,没有从匪窝里逃出来,我就想让孟公子他们顶了我家老三的身份。” 有族人提出异议:“孟公子他夫君和你们长得不像,说是一家别人不信咋办?”习族长二儿子立即回嘴道:“咋,歹竹子还不许出个好笋啊,把他的脸弄得脏一点,就不会招人注意啦。只要咱们都说是我家三弟,他们还能给咱们硬磨找证据啊。” 还是有人觉得不靠谱,习族长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自己的主意:“孟公子也说拉,真遇见危险他们不会拖累咱们,我在这里也做个保证,真遇见啥了,大家尽管可以把错往我身上推。最重要的是,孟公子她家有钱,等咱们安全把他们送到家,说不定咱们孟公子会让咱们有一个安身的地方。这样大家再想想行不行,一会举手示意。” 还是大多数人愿意的,一来孟青君救了他们的命,二来是打算着孟青君到时候大手一挥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俗语说人离乡贱,无论去到哪里,没有后台都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很多人都举了手。就剩下五六个胆小想求稳的人。 族长他们商量好之后就请孟青君和卫沐恩过去,孟青君醒来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衣服虽然没有办法改,但把发髻弄了一下。看到原来有点脏乱的公子变成了一位好看的娘子,很多人心里哇了一声。小孩子藏不住,直接喊了起来:“姐姐好漂亮啊。” 孟青君笑了笑,然后行了一礼:“族长,夫人。”族长也不废话直接告诉了他和族人们的商量结果,孟青君欣喜立即改变称呼再次行礼道:“爹爹,娘亲。”卫沐恩心中别扭,但也知道能屈能伸,于是也喊道:“爹,娘。” 就这样,卫沐恩和孟青君跟着习族长他们继续往西走,卫沐恩虽然看不起来脾气不太好,但他知识渊博,又比较有主意,大家已经慢慢不自觉听从他的安排。而孟青君温柔会说话,和那些嫂子、孩子们相处的特别好,而且这几天一直也没有意外,大家相处的就更和谐了。 因为卫沐恩刻意引导着,再加上习族长他们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流民,不自觉的就避着官差,所以倒也走的安稳。但一直不进县城也不可能,这么多人,总会缺一些乱起八遭的东西,所以习族长就和卫沐恩商量着派几个人去再采买一些粮食衣物之类的东西。 卫沐恩说好,问他们下一个最近的县城是什么,习族长表示他已经打听过了,是一个叫麻县的地方,麻县?不错,他们已经到了庆城边界,再往前边走走就到丰城了,回到自己的封地就更加安全了。但只要没到自己家里,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好。 进县城也要交钱,他们合起来也没有多少余钱,于是习族长精心挑选了两三个年轻力壮的,陪着他一块进程购买东西。一行非常顺利,回来时还好心的帮救助了一位被马惊到的公子。族长他们一回来,休息了一会便被卫沐恩催着赶紧出发。 越快到封地边界,卫沐恩心中越是焦急,恨不得能长翅膀立马飞过去,因催着赶路走的急,不到两日已经有人起了怨言。孟青君找到卫沐恩劝他道:“我知道王爷心急,可是王爷他们并非手下的兵将,累的狠了会生病的,生了病更会耽误行程,还不如适当歇歇。” 卫沐恩意识到自己对这些人的要求确实高了:“我知道了,只是我这两日总有些慌,觉得有事要发生,所以不免急躁。” 卫沐恩的直觉并没有错,因为一路上这些暗卫没有截杀住卫沐恩,还失去了他的踪迹,反正无论卫沐恩现在在那里,到最后总要回到封地,于是在丰城的边界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准备最后一搏。 第八十七章 借力打力 今天天气晴的不错,太阳晒得很暖和,看日头已经到了正午,大家走了半天也饿了,于是打算停下来歇歇吃点东西再继续走。从他和府中侍卫离散之日算起来,有将近一月了,现在想起中间的缺衣少食、磕磕碰碰已经不算什么了。在孟青君的再三劝说下,卫沐恩也稍微放松一下歇一歇。 哒哒哒的远方传来马蹄声,马蹄声由远而近,卫沐恩立即警惕起来,孟青君也赶紧望去,远远看见有一群人迎面而来,身着劲服,兽具遮面。糟糕,是追杀他们的暗卫。孟青君轻轻拉了拉卫沐恩的袖子,低声道:“是那群人。”卫沐恩心也提了起来:“小心。” 两人低着头,孟青君用余光瞟到那些人快速的从他们这一群人身边跑过,然后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马蹄声又回来了。心中紧张不已,脑子中不停的想是被发现了吗?习族长见有人骑马经过本不怎么紧张,但无意间看到孟青君随着那些人的来去脸色不太好,登时便明白了这恐怕就是孟家娘子所说的追杀他们的人,于是,不动声色的拉着几个人遮挡住他们。 那几人勒马停下,然后控着马围绕着习族长他们转了几圈,边转边问他们是什么人,路上可曾见到两位年轻公子。习族长连忙上前回话,说他们是因为战乱才离乡背井的普通百姓,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可疑人物。那人又继续追问有什么证明,习族长又回答说他们可以互相证明,而且他还携带了他们的族谱,可以让他们查看。 那些人勒马停在那里,一手拿起族长给的族谱,然后让族长去一一介绍在场族人的明日。族长刚说了两三个,就被打断换另一个人去说,另一位也是刚说两三个,就又被打断重新指了另一个人说,如此连续换了三人后,突然指到了孟青君。 孟青君颤颤巍巍的也学着前边的人指认着面前人姓甚名谁,与自己的关系。正说着突然听到那人命令道:“你过来。”孟青君缓缓走到马前停下,低头看地不说话。又听到一声吩咐说道:“抬起头来!”孟青君依言把头抬起。脸被人用马鞭拨来拨去,也不敢说什么。 村长和卫沐恩同样心急、心慌,族人也害怕的紧。那人问:“你们紧张什么,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村长赶紧上前把孟青君拉到身后:“老爷,这是我三儿媳妇,你们饶了她吧。我们以后一定感恩不尽。”然后村长噗通跪倒在地祈求道:“我们活着不容易,求你们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那些暗卫哈哈大笑,原来把他们看做贪财劫色的恶匪了啊。看着一群蝼蚁跪地讨饶的模样,心里真是痛快呢。刚才看了族谱,又草草打量一下,这群人互相熟识,也没有看见两个鹤立鸡群的贵公子,而且永恩王身为天潢贵胄应该不至于自降身价,和这些乞丐混到一起。罢了,还是寻找永恩王要紧。可惜了,就算是脏兮兮的,还是能看出来那位娘子姿色不错。 要不,色心一起就很难下去,他们这群人最近为了截杀永恩王,风餐露宿便罢了,还没有什么消遣,觉得真是无趣极了。今日难得碰见一个不错的,不如抢了就是。想了就做,就是立马就给族长表示放了他们可以,但是他们要带走孟青君。 晴天霹雳可谓,习族长不停磕头求饶,族人们也有人不断附和请求不要带走孟青君,那人的不耐烦了,准备动手抢人,孟青君思索着自己是不是顺从他们而走,再伺机逃脱,以免连累习族长他们才好。卫沐恩握紧双拳,半蹲在地上,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思考自己带孟青君杀出去是否可行。 就在此时,就听见有一个男声问道:“习老伯,你们这是怎么了?”什么人,刚才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他们身边。暗卫们警惕的看向来人,来人不过年方二十,是普通侍卫装扮,但脚上穿的是官靴,而且料子还不错。于是开口问道:“阁下是?” 那人不答话,伸手扶起习族长继续问道:“习老伯,你是受欺负了吗?”习族长蒙楞着看着面前人:“是莫小哥啊,咱们又碰见啦。”莫小哥欢快的答道:“是啊,我们公子也来了。” 行莫,穿的官靴,如今又临近墨城,莫非是莫家的人。然后看见一辆马车缓缓的走了过来,这些暗卫中的老大待马车走近后,上前试探着问道:“阁下是何人?”马车从里边掀开帘子,从缝隙中递出一块令牌,然后很快又被人收了进去。 然后听见马车之人对自己说道:“这位大人,不知可否卖我几分薄面,放了你们面前这些可怜之人。”“这些人同公子什么关系?”马车之人语气淡淡道:“前几日受了这位老丈他们的恩情,如今不过投桃报李,稍稍帮帮罢了。”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他们如今也有任务在身,今日之事就算了,临走之时还是不甘心的看了看孟青君和习族长。等这些暗卫走后,习族长他也赶紧上前感谢。那位马车中的公子和卫沐恩想到一起了,怕那些暗卫突然再重新折返,就让习族长跟着那莫公子一块走。 孟青君问卫沐恩,为什么一定要让习族长巴着那位莫公子,卫沐恩提示她道:“那群暗卫来的方向是丰城,我猜想在丰城边界一定有很多杀手在守株待兔。如今咱们得援兵不到,与其自投死路,不如绕道而行。如果我没猜错,那位莫公子应该是墨城主的儿子。” 墨城,那岂不是?孟青君想起自己幼时的事情。卫沐恩继续说道:“借助莫公子的力量,我们随他入墨城,入了城我们就可以想办法联系我们自己人,或者联系鹿苹父子,由墨城转鹿城再回到丰城。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是一个更安全的办法。” 听完卫沐恩的想法,孟青君也理解了,因此一旦看见莫公子下来,就和卫沐恩一样悄悄的隐藏于人群中。莫公子带着卫沐恩他们往南走了两日就到了墨城的边界,也就是宿县。一到县城门口,就见百姓们依次排队而进。 莫公子派自己的侍卫向城门口守关卡之人亮了亮自己身份,并表示身后这群人是他带领的,让他们不要为难。守门之人连忙点头称是。就这样,习族长他们簇拥着就要入城。卫沐恩和孟青君弯着腰低着头跟随队伍低调进城。 “等等,你们两个站住。”突然听到有人喊道。众人脚步一停,然后看见守卫快走几步走到卫沐恩和孟青君面前:“把头抬起来。”二人缓缓抬起头,那人眯着眼打量他们一会,然后又抖开自己手中的画卷,再三比对。 卫沐恩虽然脸稍微做了伪装,但改变并不是很大,本来想着莫公子带着,城门校对不会很严,怎料遇见了一个眼睛比较尖之人,怎么办,真的要被认出来了吗?要冒这个险吗? 卫沐恩心中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孟青君不敢再有所犹豫,扭头看向莫公子的方向,赶紧大声喊道:“应时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为难我了。” 莫公子看见守卫拦着卫沐恩,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他路上就有所怀疑之人,没想到那女子突然喊他应时哥哥。这世上喊他应时哥哥的人应该不再了才对。 第八十八章 焉知祸与福 孟青君一句应时哥哥不仅惊到了那位莫公子,还惊到了卫沐恩,他看不到孟青君是朝谁喊的这句话,但想也想的到,卫沐恩捏了捏孟青君的手,疑惑孟青君此举什么意思,是孟青君胡喊的故意引人注目,还是说之前真的与那位莫公子认识。 那守门人也呆住了,看看孟青君,看看莫公子,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孟青君对卫沐恩小声说道:“等我。”说罢向莫公子走去。莫公子看孟青君走到自己面前,行礼道:“应时哥哥,好久不见,不知你可还认得我?”莫公子瞧了又瞧,迟疑问道:“依依?” 孟青君点头:“是我,应时哥哥。”看孟青君这落魄的样子,莫公子也就是莫应时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先上马车。”看出孟青君的顾虑,莫应时对自己侍卫说道:“去把那位公子也请过来。”怕说破自己的身份,孟青君连忙对莫应时说道:“应时哥哥,我现在的名字是孟青君,你莫要喊错了。”莫应时应道:“好,你的秘密我们之后再详细谈。” 卫沐恩被侍卫牵引过来,孟青君向卫沐恩介绍道:“这位莫公子是我就是相识的一位兄长。兄长,这是我,我夫君。”卫沐恩向莫应时行礼道:“兄长有礼。”莫应时微微颔首:“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先走吧。” 既入了墨城的范围,莫应时的马车便没有人要拦着检查,此前为了照顾孟青君和卫沐恩,莫应时让人又雇了一辆马车,路上孟青君几次想找莫应时说一说,但莫应时也一直打岔过去,既不问孟青君为何死而复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亦不问卫沐恩这位夫君的异常之处。孟青君不是没有问过卫沐恩,猜测莫应时是不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卫沐恩意思是莫应时如今虽然不知意图为何,但是他明显对孟青君没有恶意,一路上对孟青君还多有照顾,一动不如一静,不如顺势而为先跟着他走。 至于习族长么他们么,在孟青君和莫应时相认后,莫应时问他们是继续跟着孟青君走,还是说想就留在宿县。如果想留在宿县,他会给予他们银两以及派人给他们找好安顿的地方。孟青君心中是想着履行承诺带他们回到丰城。习族长征求了族人以及卫沐恩的意见,觉得他们如果要去丰城还要走好久,这墨城宿县里的百姓看起来活的也是安稳,于是就不想跟着再走下去了,再加上莫应时亮了自己的身份,给了他们留在这里也不会被人欺负的信心,于是都决定留在了宿县。 进了墨城城门,孟青君都有点坐不住了,卫沐恩早在这几日已经发现随诊离墨城越近,孟青君就越不安,现在进了墨城这不安就越明显了。于是开口问道:“青君,你是在怕什么吗?”孟青君立即反驳道:“谁说我怕了,我没有怕!”卫沐恩摸索着握住了孟青君的手,孟青君叹气道:“我与莫叔叔及伯母多年不见,不知道他们......” 原来是近乡情怯啊,卫沐恩当初觉得孟青君与莫应时两人之间,感情是有,但还是有些疏离,但孟青君如今这反应,让卫沐恩不禁将莫城主他们在孟青君心中的地位又提了一提。到了城主府,马车停下,孟青君一时之间不敢走下马车。然后听到莫应时在马车外说道:“青君到了,下来吧。” 孟青君鼓起勇气,掀开帘子,扶着卫沐恩一起下了马车。莫应时领着孟青君他们进府,因着时间将近正午,莫应时对孟青君和卫沐恩说,一路风尘,让他们先去休息整顿一下。说罢便让下人带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了。 下人打开房门,对卫沐恩说道:“公子,这就是你的房间,洗澡水和衣物已经备好了。”孟青君说道:“多谢。”一会就要见莫伯父他们了,有些话还是提前和卫沐恩商量好,说罢就要关闭房门。谁知道那仆从又说道:“孟公子,你的房间不在这里,请随我来。” 嗯?一路上应时哥哥也没有说什么呀,为什么突然就要把他们分开,卫沐恩了然一笑,这是终于到家了,那位莫公子不愿意自家兄弟再装成女子丢人了吧。于是调笑孟青君道:“装久了是不是就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你家哥哥不想你再当我妻子了。” 不是这样的,应时哥哥不会怀疑我们的夫妻身份才对,孟青君无法和卫沐恩解释原因,于是找理由说道:“可是不得眼睛。”仆从立马接话道:“少城主已经命人请名医候着了。”卫沐恩也劝孟青君道:“去吧,我们的事情还是要靠你了。” 孟青君只好说好然后跟随仆从离去,走了没多久,立马就换成了早早候着的丫鬟引路,丫鬟带领着孟青君入了相思院,这个院子孟青君小时候是住过的,这么多年了,孟青君已经记不起院子里的风景,但仍是依稀记得她和母亲和莫家伯母、应时哥哥在这个院子里度过的快乐光景。 屋子里果然是洗澡水和衣物都已经备好了,梳妆台上也摆了许多精致的首饰,在丫鬟的服侍下热水洗去身上的疲惫,换上了许久没有穿上的女装,梳上时兴的发髻,简单的戴上几件发饰。望向镜子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孟青君发起呆来。 “小姐,城主派人来请,说午膳已经备好。”丫鬟出声打断孟青君。孟青君点头说好,跟着丫鬟来到前厅。前厅里莫城主和莫夫人看到孟青君进来,也是激动。城主夫人不等孟青君行礼就站起来,拉住孟青君到自己身边坐下,心疼道:“依依,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当初听说你出事可把我和你莫伯伯急坏了。”墨城主也附和道:“是呀,你这傻姑娘,就算不想回家也可以来这里找我和你伯母啊,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消失那么久,要不是这会正好遇见你应时哥哥,我们现在还见不到你呢。” 孟青君不好意思道:“让莫伯伯和伯母担心了。是依依的不是。”城主夫人轻轻拍着孟青君的手柔声道:“别怕,我们只是心疼你,这几年世道多乱,你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吧。” 孟青君摇摇头,安慰城主夫人道:“也没有,当初出事后幸运得到义父搭救,义父家略有几分薄产,也对我多有宠爱,所以,伯母,我没有受什么苦。” “好呀,那就好。”城主夫人问道:“那你义父......”莫应时打断自己母亲的问话,说道:“饭菜要凉了,我和依依还饿着肚子呢,等吃完再说。”“对对,我竟然忘了,依依,我们先吃饭。”城主夫人边说边夹了几块肉放到孟青君碗里:“多吃些肉补补,你如今看着有些瘦了。” 既然开了饭,为什么不见卫沐恩过来,孟青君本想开口问,莫应时此时夹取一筷子青菜到孟青君碗里,说道:“肉是肉,青菜是青菜,两个菜可不一样,吃了肉,最后再吃青菜解解腻。” 这话分明另有一层含义,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还是再找时机问吧。因着城主夫人的热情,孟青君吃撑了。饭后,孟青君向墨城主他们挑拣着讲了自己获救后的近几年的生活,听到孟青君说自己的义父是财通钱庄的主人时,他们都不由惊诧,但也由衷的为孟青君感到幸运。 “这几年跟着义父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认识了很多人,我觉得真的很有趣,活的很开心。”孟青君最后总结道:“莫伯伯,莫伯母,我活的真的很好,所以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第八十九章 装糊涂 看到孟青君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莫城主和夫人也放心了许多。前几日莫城主和夫人前几日接到自己儿子的来信,说见到了自家失踪多时的侄女,他们还将信将疑。刚才孟青君一走近,故人的样子立马扑面而来,不需要试探,凭着感觉他们就立马断定这既是自己那牵肠挂肚的侄女。 莫城主和夫人也知道随孟青君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男子,据自己儿子所说,青君虽与他关系称做是夫妻,但根据他一路观察,他们举止说话并不像。而且那位男子身份有异,估计是那位永恩王。前些时候接到天宁帝的密旨,说是要帮助杀掉永恩王,还许诺了各种好处,不过墨城主对此不感兴趣,就随便命下边人便宜行事了。 如今那位男子的身份一来需要核实;二来么,自己这位侄女和这位可疑的永恩王搅和在一起,还关系比较亲近的样子,如何处理还需要他们考虑;三来,如今天下将乱,他们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一时偏安一隅还可以,但永远脱离世外怎么可能? 所以,他们需要更确切的消息,以及要好好试探卫沐恩一番。于是就想方设法的将孟青君和卫沐恩分开,不让他们见面和联系。 孟青君这几日不是被莫夫人拉着说话,就是陪她一起出门游玩,每当她提起卫沐恩的时候,莫夫人都是告诉她卫沐恩正在诊治眼睛,不能被人打扰。当孟青君再提,莫夫人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说她好久没见孟青君了,孟青君是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不想陪着她。莫夫人这样一说,孟青君就不敢再提,就老老实实地听从莫夫人的安排。 卫沐恩这边呢,他发现自己被监禁在了这个小院里,下人们对他是恭恭敬敬并且照顾的十分周到,而起确实也有大夫前来给他医治眼睛,他能感觉到眼睛在逐步好转,他的眼睛从能感受到光亮到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周围物体的样子了。但是,他几次试探着问孟青君的消息或者提出想出去的想法都被拒绝了,距离他联系不上自己的人已经半个月了,怎么他的人还没有随着暗号追过来? 出不得院子,见不到孟青君,主人家也不过来和他交流,卫沐恩的耐心一点一点的被消磨着,但他也知道,他和墨城主他们也在无声的拉扯和试探。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离他们见面的时机应该也不远了,卫沐恩心中想到。 洗砚呢,这会也在墨城里,不止是他,还有前些日子他飞鸽传书后来接应的人,当然也有之后通知贾直卫沐恩信息后,从丰城陆续过来的人。至于为何是从丰城过来的,这里边就有原因了。当时卫沐恩和孟青君走后,本来断后的王伟和跟着卫沐恩的侍卫一番厮杀过后,就准备跟着暗号赶紧跟上卫沐恩他们,然后跟着跟着发现他们发现就找不到卫沐恩了。 之后王伟接到洗砚的飞鸽传书,才知道他们追错方向了,然后王伟他们一番试探后发现卫沐恩的侍卫当中有叛徒,于是为了卫沐恩和孟青君的安全,于是决定一方面将计就计溜着叛徒和追杀的暗卫跑,另一方面让洗砚通知贾直和重新找另一批人,为他们找到并保护卫沐恩和孟青君争取时间。 在那个贪色的暗卫想将孟青君掳走的时候,洗砚想的是人多,不好动手,想等着之后再劫走孟青君,没想到中间又突然冒出来个墨城少主。看孟青君和卫沐恩暂时安全了,于是就偷偷的去解决了那一批人,以免那些人再突然杀个回马枪。 再之后,孟青君她在城门口认了墨城少主卫兄长,入了莫少主的地盘,没有跟着莫少主更安全的了,而且,自家少主也没有发来求救的信号,所以,洗砚就决定按兵不动,跟着莫少主和孟青君来到墨城。这几日,陆陆续续的卫沐恩的人也到齐了。 领头的人自称是邱星,人一来就问他们王爷现在是什么情况。洗砚耐心的告诉他卫沐恩如今被软禁在小院里,但是被人很好的照顾着,眼睛也被人医治过了,现在据说已经能看到模糊的样子了。邱星听到后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家王爷被刺杀失踪后他们王府众人一直都在担心,后来贾直又传来他们王府有叛徒的时候更是提心吊胆,好在贾直又传信来说卫沐恩暂时无性命之忧。于是一番自纠自查清理出叛徒后就赶紧来找自家王爷。 墨城城主莫辛之前并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也没有关注过这个人,而且莫辛这个人一直声名不显,软肋现在也不清楚。重要的是,王爷落在他们手中,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王爷的身份,更不知道他们对王爷本人现在是友还是敌?现在紧要的是赶紧和王爷恢复联系。 邱星问洗砚道:“不知壮士你们现在有何打算?”洗砚如今的身份并不是孟青君的暗卫,他给邱星说的是财通钱庄派来帮助的人,所以回答道:“并无。邱大人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若需我们帮忙尽管开口。”“好。”来之前贾直就给他说了财通钱庄和自家王爷的关系,所以他也不再客气。听到洗砚答应后就告诉了洗砚他的打算。 一是命人想办法混到城主府,二是找到给给卫沐恩看眼睛的大夫,三是尽可能的打探墨城主和少城主他们的信息等。一番吩咐过后,邱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洗砚道:“也是我疏忽了,王爷如今在城主府,那孟公子呢,他可是也在城主府,他如今怎么样?” “啊,”洗砚道:“忘了告诉邱大人了,孟公子应是与墨城主有旧,所以也正在城主府做客。正因如此,王爷如今才能安心在城主府治眼睛。”邱星疑惑问道:“可是之前不是说王爷是被软禁在城主府么?”之前来信和刚才说的难道不是王爷混入流民中,被莫少主所救,因为在城门口发现身份有疑问,然后就被带到城主府软禁么? 邱星本想的是,是莫少主怀疑了自家王爷的身份,因为另有所图,所以没有杀王爷,所以就把自家王爷带回来软禁府中慢慢打算。但突然又冒出来个孟公子是墨城主熟人,那计划应还是要变一变了,他们不能按照之前贸然行事。而且只要有孟公子无二心,有他在中间做缓冲,他们顺利救出王爷的机率就更大了。 “不知可否联系到孟公子?”邱星问道,洗砚点头:“可以,我这就让手下去安排。”说是让手下去安排,其实还是洗砚自己去找了孟青君。 孟青君本来正跟着莫夫人在珠宝阁选首饰,然后发现洗砚在自己面前一晃,心中一喜,他终于跟上来了。等选完首饰回到府中后,从袖子中掏出纸条,上边写着让她明日出来道茶楼相见,上边还特意写着男装两字。 洗砚到了,孟青君就更放心了。如今在城主府,虽然莫城主他们对青君很好,孟青君心中还是不安,不安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卫沐恩。孟青君自然有把握莫伯父他们不会对自己不利,可是却没有把握他们一定会对卫沐恩好,于是就半推半就的装糊涂。 因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她也不敢轻易的向外界传递信息,现在洗砚到了,卫沐恩的生命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另外,她在这边一边瞒着莫伯父,那边瞒着卫沐恩,心中对莫伯父他们有愧疚之意不说,更怕突然间秘密说破,不知道如何收场。 第九十章 坦白 次日,以自己想去出去转转为理由孟青君顺利的到达茶楼。入房间后看到洗砚正等在里边。“少主。”洗砚行礼道。孟青君问道:“久等你不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这次怎么想起来要到茶楼见我?还特别让我一定要穿男装,这是有特殊的事情要说?” 洗砚点头,然后告诉孟青君,永恩王府的邱星邱大人来了,等一会就要来见她。他也已经告诉邱大人孟青君和莫城主认识的事情,但是没有告诉他孟青君是女儿身的事实,以及孟青君是自家少主的事情,只说是主子拜托他们保护卫沐恩的。 邱星要来了,孟青君问洗砚道:“你给他约的是什么时候?”“约莫还有两刻钟。”邱星的到来让孟青君有点措手不及,本是想着和洗砚一起想办法将卫沐恩带离城主府,可是如今邱星到了,她的谎言又要多了。常话有讲,一句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而且谎言总会被戳破。 现在怎么和邱星讲,怎么和卫沐恩说,怎么和莫伯父他们解释又要好好思量一番了。等一会见到邱星了,还是要把他安抚住最重要。在孟青君思索间,邱星到了。 “孟公子,别来无恙。”邱星向孟青君打招呼道。孟青君回道:“无恙,无恙,邱大人一路辛苦了。”邱星直言道:“你我之间莫要再多言了,恕我直言,孟公子,王爷如今怎么样?你们又为何到了城主府?” “当日我和王爷逃离追杀后不久,王爷就发现自己双目突然失明,久等侍卫不到,我们只好先谨慎着继续往前走,路上先碰到了之前我们入京都时帮助过的流民,就趁机混在了流民当中,后来又幸运碰到了莫少主,所以就跟着莫少主回到了城主府。” 邱星又追问道:“听说孟公子和莫城主是旧识?”孟青君斟酌着回到道:“我父母之前和莫城主有来往,故而我在莫城主面前也有几分薄面。”邱星点头,然后问出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那莫城主现在是否已经知道王爷的身份?” 孟青君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没有感受莫城主他们王爷的身份,但我猜想他们应该对王爷的身份有所察觉。”孟青君刚开始说卫沐恩是自己的夫君,莫伯父他们拦着孟青君不让孟青君见他,她还想着是不是莫伯父嫌弃卫沐恩捏造的身份低,想敲打敲打和试探一下。但后来一直拦着,孟青君从下人口中试探了几次,发现莫伯父对他卫沐恩的态度有点不太一样,于是她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想。 邱星着急的问道:“那王爷岂不是现在有生命危险?”孟青君反驳道:“不会。”虽说现在孟青君说的理直气壮,但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惊慌。想起莫家兄长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不会莫家兄长也一直在等着自己坦白吧,罢了,撒谎非长久之事。 孟青君对邱星说道:“既然邱大人已到,那我就可以前去和莫城主商量让王爷尽快归城。”“孟公子可有把握?”邱星问道。“七八分吧,若有什么异常,我会及时通知邱大人的。”邱大人点头应好,孟青君虽然说有七八分把握,但他还是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孟青君身上,邱星思量着还是要先和自己王爷取得联络,而且查莫城主父子的事情也不能停。 孟青君和洗砚和邱星告辞后,又转到点心铺子去挑选了几样点心。莫伯父和莫家兄长平常总是很忙,一般情况很少能见到他们,不过好在每日的晚膳时间他们基本上都是在的。去和莫伯父他们坦诚之前,青君想先去见卫沐恩一面。 好在这一路过去,甚至进到卫沐恩所在的小院都比较顺利,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孟青君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出茶楼后,很快就有人来见了莫城主。莫少主问自家父亲道:“永恩王府的人到了,现在也和依依联系上了,父亲,你现在作何打算?” 莫城主反问自己儿子道:“你呢?你既然敢把永恩王带回自家家里,难道不是早有想法?”莫应时坦然一笑:“一切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巧而已。”当今得位不正,膝下的几位皇子虽说不是什么惊天伟略的大人物,但挑出一两个来顶大梁也并非不可。 但对于他们来说,一来是并不服气当今那位,二来他们不仅与那位永恩王也有几分关系,虽然卫沐恩也并不知道,三来他们没有称王称霸的意愿,如若一定要扶持一位君主,他们也是更看好、愿意支持卫沐恩罢了。 莫应时离开封地遇到卫沐恩其实也并完全算一场意外,得知天宁帝身体不好,并突然传旨让永恩王入京都,他们心中就有了猜想。于是莫应时也乔装打扮的低调入了京都。后来京都一乱他们也赶紧逃出来了。路上他们也在有意无意的打探卫沐恩的下落。 当时帮助习族长他们解围是无意,但接受习族长的要跟随他的恳求也是发现了里边那个人可能是卫沐恩。不过他当时确实没有认出来卫沐恩旁边的人就是依依。本来是打算在城门口为难卫沐恩以此来试探出他的身份来着,谁知道竟先诈出来个世妹。 世妹说破自己的身份正好也方便他带卫沐恩走,但正因为又牵扯到了世妹,所以他的计划就又有了变化,一方面去再打探核实卫沐恩的事情,另一方面也要好好查一查世妹为什么会以另外的身份和卫沐恩又纠缠在了一起。 不过让莫应时好笑的是,卫沐恩好像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世妹和他的关系,甚至还不知道世妹是个女子。他们要想顺利的不被怀疑的和卫沐恩搭上关系,还是需要世妹给一个台阶下,所以,他们也在等,等孟青君过来坦白。 孟青君入了院子后,发现卫沐恩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似乎是听到有人过来了,于是卫沐恩开口问道:“又到换药的时间了?”孟青君上前轻声喊道:“兄长,是我,青君。” “青君?你来了。”卫沐恩问道:“你声音怎么还没变过来?”糟糕,忘了声音的事情了。孟青君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这药的药效还没过。”然后转移话题,歪着身子凑到卫沐恩耳边小声道:“兄长,邱大人到了。” “当真?”卫沐恩激动的一下抓住孟青君。“当真,他们如今就在墨城。”卫沐恩心中高兴,他的人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了:“好,好,好。”孟青君问卫沐恩道:“兄长,那你如今有何打算?”卫沐恩心中自有盘算,但他还是想问一问孟青君有没有什么想法。 孟青君思索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我想告诉莫伯父他们王爷你的真实身份。”“为何呢?”卫沐恩想知道孟青君坦白他身份的理由。然后孟青君就一一阐述了她的理由,卫沐恩听完之后觉得孟青君说的其中一个理由正和他意,就是以孟青君为阶梯,他想要和莫城主结盟甚至要收服他们。 失败了不会有什么大损失,成功了以后造反举事就更有把握了。所以卫沐恩同意了孟青君他的做法,并劝孟青君和莫城主他们坦诚自己的身份时,可以更进一步的劝说他们有关结盟的事情。如若孟青君不知道怎么说,最好他可以一起前去。 孟青君连忙拒绝,她现在坦诚的可不只是卫沐恩的身份,还有其他事情她还要和莫伯父交代呢,可不能让卫沐恩知道。 第九十一章 别样夫妻 “莫伯父,应时哥哥。”孟青君叫住用完膳就要起身离去的莫城主他们:“依依有话要和你们两位说。”莫城主和儿子对视一眼,然后对孟青君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书房吧。” 孟青君跟着两人来到书房,招呼孟青君坐下后,莫应时转身又走到门口,让手下守到书房门口不许人打扰,然后关上房门,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孟青君开口。 孟青君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歉道:“对不起,莫伯伯,应时哥哥,我还有事情瞒着你们。”莫城主也不虚伪,直接对孟青君说道:“从你进府开始,我和你应时哥哥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们,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我们也不逼你。” 孟青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我知道,只是我说出来之后,有几件事还请莫伯伯能答应我。”莫城主点头:“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孟青君也不再瞒着,她已经告诉过莫伯伯他们她在大婚之日遇到匪徒,然后趁机逃走,流落遭难之时遇到了义父,因为不想和过去再有联系,所以就一直跟着义父东奔西走。后来不是她之前讲的是遇到卫沐恩所以成亲了,然后外出遇到匪徒。而是有一日义父突然告诉她,他有一位后辈正值适婚年龄,想让孟青君见一见,想撮合他们。 孟青君拒绝不过只好答应,前来丰城的路上才知道自己去的是永恩王府,见的是卫沐恩,她当时就想立即返程回去,但义父拒绝了她,无可奈何之下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她和义父约定好,义父不能告诉卫沐恩她的身份,她要用别的理由接近卫沐恩,帮助义父照看他。 然后她就以男装的身份入了永恩王府,说是求一个安稳的庇护,至于孟青君这个名字,是她逃难之后就改的名字,义父也不知道她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因为义父和卫沐恩的特殊关系,所以就算她平常刻意躲着卫沐恩,卫沐恩也对她很好。 这一次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天宁帝传卫沐恩进京后,又突然命暗卫在他们回程的路上来截杀卫沐恩,因为卫沐恩眼睛不知道何时中毒瞎了,侍卫又和他们离散了,为了更好的逃脱追杀,所以她和卫沐恩就混在了流民当中,又因为那些暗卫们追杀的是两个男子,所以她就暂时恢复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降低目标,并且告诉卫沐恩他是男扮女装,见到莫应时是巧合,她也没想到。刚开始不认莫应时也是怕应时哥哥忘记自己。 等孟青君说完,莫应时开口问道:“所以,在京都和永恩王传言有断袖之癖的人是你?”孟青君红着脸点点头:“当时是王爷中了药,为了掩人耳目做的戏。”莫城主想起来京都的动乱,于是开口问道:“天宁帝遇刺与你们可有关系,或者说是否是你们动的手?” “王爷当时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动手的是义父。”怕莫城主误会,孟青君连忙辩护道:“他们动手是因为和当今有仇,不是因为权利的什么其他原因。” 莫城主笑:“永恩王的身世问题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永恩王要动手我没有什么疑问,但是你义父动手,他和天宁帝有什么仇?”莫城主回想起孟青君说的话,卫沐恩是孟青君义父的后辈?于是又继续问道:“你义父和永恩王什么关系?” “义父是永恩王的舅父。”孟青君回答道。舅父?莫城主突然站起来,然后又缓缓坐下,原来他还活着啊?如若是他活着,那么京都的那些动乱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不过,莫城主面色严肃,问孟青君道:“你就这样告诉了我们,不怕我们也杀了永恩王领赏吗?” 孟青君摇头:“我相信莫伯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话既然说到了这里,莫城主也给了孟青君一颗安心丸:“就算看在依依你的面子上,伯父我也不会杀他的。”孟青君感谢道:“多谢伯父。” “不过,”莫应时此时提出了疑问:“依依你以后作何打算,是打算继续装扮成男儿身跟随永恩王?还是恢复女儿身留在这里,或者......”不等莫应时说完,孟青君打断他道:“我还是想留着这个男儿身的身份。无论是继续跟着永恩王,或者是留在这里。” 莫城主不赞同孟青君的选择:“虽然男儿身行走在外可以多些方便,但是你如今年岁不小,一直以男儿身装扮恐怕会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说到这里,莫城主也想起来一件大事:“你和永恩王本来就有夫妻的名分,你这是一直打算瞒着他?” 孟青君斩钉截铁的拒绝道:“莫伯伯,我不想嫁人。”莫城主还想再劝,但看孟青君那抗拒的样子,又想起孟青君父母的事情,心中叹气,看来弟妹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果真影响到了依依。于是放柔声音道:“好,我知道了。” 孟青君已经将所有事情说清楚了,这个台阶他们也有了,于是对孟青君说道:“依依,此事我们还要和永恩王好好商量一下。你且放宽心。”孟青君点头,她也知道,莫城主和卫沐恩之间到底最后是友是敌还得他们谈过之后再决定,于是就起身告辞。 等孟青君走后,莫应时对自己父亲说道:“父亲,我们真的要把赌注都放到永恩王身上吗?”莫城主点头,一来永恩王确实是非凡之辈,二来他也确实欠旧人一个人情,三么心中也有愿天下盛世太平的这个愿景,自然希望匡扶明主早定天下。不过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是需要好好经营及把握的。 想起来依依和卫沐恩的关系,莫应时不禁发笑,对莫城主说道:“父亲,你不知道,依依说着她和永恩王在路上扮的假夫妻,说永恩王至今不知道她是女子,但依我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并不只是依依说的那么简单。这两人相处时,那动作、那气氛可是由几分亲密的。” 这么一说,莫城主也感兴趣了:“如此说来,二人是有情而不自知?”莫应时嗯了一声,继续说道:“父亲,依依妹妹本身就是永恩王未能大婚的王妃,我们要真的瞒着永恩王此事么?”他们如果真的和卫沐恩达成了合作,永恩王日后就是他们的君主,他们可以一直欺瞒自己的君主么?而且,若依依妹妹和永恩王成了亲,他们的关系就更加牢靠了。 莫城主斟酌着说道:“依依和永恩王是既定的缘分,此时也不是说他们姻缘的好时机,况且逼依依太急的话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这件事可以暂且往后放一放。”然后又问莫应时道:“永恩王的眼睛还有多久时间才能好?” 莫应时回答道:“就在这一两日了。”莫城主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安排莫应时道:“为表诚意,明日你亲自跑一趟,去客栈请邱大人前来做客。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莫应时起身告退。 等莫应时走后,莫城主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的品着香茗,回想起往事:三十年余前也是天下大乱,那兄弟二人各自起兵举义,就在天下将定前夕,蹊跷的遇刺之后一死一伤。这两位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只是在这乱世当中,认识了几位有意思的朋友。 不过可惜的事,这些朋友的下场都不怎么好,有的死了,有的消失了,也有的人变了。不过他是个一言九鼎、知恩图报的君子,欠人的他会一点一点的都还回去,莫失初心这四个字他一直记得! 第九十二章 合作 邱星在自己的房门口被人堵了,发现自己被人堵的那一霎那他想了很多,最后都总结成了两个字:危险。于是故作紧张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拦我?”只见来人也就是莫应时向他揖礼道:“邱大人,在下莫无谓,有礼了。” 莫无谓?莫城的少主,他此来何意?既然已经点破了自己的身份,邱星也不再伪装,立即正身回礼道:“莫少主有礼了。不知莫少主来此何事?”莫应时回答道:“自然是替青君请邱大人到城主府中做客。”邱星在心中思忖,自己的身份暴露,看莫应时的样子又不像来杀自己的,那么,是孟公子坦白身份了?但为何是莫少主来而不见孟公子呢? 邱星对莫应时说道:“好,请莫公子带路。”莫应时点头转身:“请随我来。”邱星跟着莫应时离开客栈,走到门后趁莫应时他们不注意悄悄打了个手势,让隐藏起来的人莫要轻举妄动,他要先去城主府探探情况。 邱星以为莫应时会是先把他带到府里先聊聊,结果一路上甚至入了城主府,莫应时都没与和他说什么话,入了城主府也是直接带着他往城主府里走,然后就带着他来到了后院。莫应时停住脚步,转身指着面前的小院门对邱星说道:“邱大人,你想见的人就在里边。” 自己相见的人,他说的是王爷吗?邱星张口欲说话,就听见莫应时又对她说道:“青君住在别处。今日你见了你家主子后,是去是留请自便。”然后不等邱星说话就转身干脆的离开了。 邱星等莫应时走远后,回转身子看向面前的小院,试探着推了一下门,门并没有上锁,轻易的便被推开了。走进小院,看见有两三个下人正在打扫卫生,见他进来,远远行了一个礼后就又低头干自己的伙活计。邱星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步,就看见有一人背对着自己坐着,看背影很是熟悉。 快走几步上前,果然是自家王爷,于是开口唤道:“王爷。”这声音是?,卫沐恩喊道:“邱星?”邱星点头应是。“你怎么突然入了城主府?”卫沐恩问。邱星就告诉他是被莫应时请到这里的,莫应时走的时候还告诉他去留随意。 听完邱星的回答,又想起今日一早感觉到这院中监视自己的人退了,他心中已经了解这变化到底为何,青君的做事还真是不拖泥带水,昨日白天才和他说要坦白他们的身份,今天就已经说完了,减少的人,被允许去留随意的邱星,这已经表现出了莫城主他们的态度。 仰头望向太阳,又伸出双手在眼前翻转了几下,就算是蒙着眼纱,眼前物体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了。算了算今日是最后一次扎针及上药,今日治疗过后,自己的眼睛应该能完全恢复了。不过也许谨防有诈,卫沐恩问道:“你此次带了多少人?” “明面上有二十,暗中有五十,皆是好手。另外还有齐先生派来支援的人手,也约莫有五六十人了。”可以了,这么多人就算谈判失败,只要好好计划也够他们逃离墨城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卫沐恩让邱星也不必再出去了,就等他眼睛恢复之后一起再去找莫城主吧。 不过上完药,隔了一日,再取下眼纱之后,双目视物就再也没有问题了,邱星在一旁忐忑的问卫沐恩道:“王爷,怎么样?”卫沐恩高兴的回答道:“已经完全好了。”邱星听到卫沐恩说好了心中也很是松了一口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莫城主应该也正在等着他的吧。 一旁早有小厮在旁边等着,卫沐恩对小厮道:“带我见你们城主。”小厮立即转身:“请。” 这边卫沐恩一说见莫城主他们,暗中就立即有人传信来了,因为知道卫沐恩的眼睛好了之后就会来见他们,所以莫应时早早就等在书房等着了,等待卫沐恩过来的过程中,莫城主突然对自己儿子说道:“一会儿你尽管开口,我来当你的下属。”“父亲?”莫城主点头。 好吧,这边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莫城主立马和莫应时转换位置,垂首站在莫应时身后。卫沐恩和邱星进到屋内,看见有一年长之人正站在此前认识的莫少城主之后。看见他们进来,莫应时站起来招呼道:“王爷,邱大人请坐。” 二人回礼坐下。卫沐恩首先出声道谢道:“还要感谢莫少城主这一段时间的照顾。”莫应时笑着应道:“王爷客气了,如今王爷身体康愈,不知之后可有什么打算?”卫沐恩回答道:“不怕莫少主笑话,丰城如今有流民作乱,我还需急回丰城作主。” 流民作乱这件事情虽说是舅舅谋划的,平定根本不需要多费什么心力,但前两日他已经从邱星那里了解过情况了,因为他还没有安全到达封地,所以流民动乱这件事情他们还没有急着平定,如今还可以用它来当做借口。 “好呀,不知王爷何时出发?”莫应时问道。“明日就走。”明日?莫应时又问道:“此处到丰城,山高水远,匪寇甚多,怕是不太安全。”离开这里之后,莫应时现在根本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否则会迎来的是源源不断的刺杀,天宁帝现在正愁找不到他呢。 卫沐恩也理解莫应时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古语有云:大丈夫处世处,当交四海英雄,我虽无什么大本事,但还是有几位朋友愿意帮我一帮的。”奥,这是再说除了他知道的人之外,卫沐恩他还有人在帮他吗? 莫应时点头似是感叹道:“这么说来王爷朋友众多,怕是不稀罕我这一个了。”“怎么会?”卫沐恩对莫应时说道:“谁会嫌自己朋友多呢,莫少主英年才俊,我当然稀罕莫少主这位朋友,更不用说莫少主又是青君的旧识。” “可是,”没有足够的诚意,又怎么能成为朋友呢,莫应时又对卫沐恩提出疑问:“朋友也分为很多种,有的不过是酒肉朋友,有的却可以成为生死之交。王爷,我们又应该属于哪一种呢?” 卫沐恩没有被莫应时的话问道,于是不慌不忙的反问莫应时道:“我今欲与性命相托,不知君如何报我?”莫应时哈哈大笑道:“生死无小事,王爷何必轻言许诺。这山河万里重担千金,正等有为之人来挑来管,王爷又是如何想的?” 卫沐恩握住双拳又伸开,然后说了四个字:当仁不让。当然还有未说出来的前半句:物归原主。 然后卫沐恩站起来,向莫城主行了一礼,问道:“莫城主,你觉得我的回答可还满意。”这是看出来自己的身份了?莫城主微微一笑:“不错。王爷,初次见面,有礼了。” 既然已经点破身份,莫城主也不再装,转身坐下,喝了一口茶,对卫沐恩言道:“刚才传到的消息是你舅舅的?”是的,卫沐恩敢这么明白的说话,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来的路上突然接到了自家舅舅的消息,让他不用刻意隐瞒。 他路上也在思考,盘算着是不是莫城主也和自己舅舅有什么关系,如今莫城主一问,卫沐恩心中也确定了,于是回答道:“舅舅让我相信莫城主。”莫城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怀念:“你舅舅当年也是一位惊世人物,可惜我们只见过一面。” 第九十三章 分别 只见过一面?听起来舅舅和莫城主也没有这么熟啊,为什么舅舅还是要让自己不要刻意隐瞒莫城主呢?然后就听见莫城主继续说道:“说来也真是巧合,过去你舅舅在匪寇中救了我一命,现在,无谓又在匪寇中救了你一次,真是有缘。” 这么一说,卫沐恩明白了,救命之恩,再加上舅舅应该了解莫城主的人品,相信他,难怪会对自己说不要刻意隐瞒。卫沐恩对莫城主说道:“是呀,说起来青君也是莫城主子侄,这么一算我与莫城主一家也是缘份匪浅。” 提起来青君,莫城主心中就想笑,忍住笑话题一转郑重对卫沐恩说道:“王爷如今不安全,确实需要早日回到封地做打算,至于我,只想守着墨城,让墨城百姓能够安稳过日子。小儿说话鲁莽,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以退为进?还是说觉得他诚意不够?卫沐恩转身握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新茶,端起茶杯走到莫城主面前,然后面容严肃道:“一城安何如一国安,覆巢之下无完卵。”说罢,就举着茶看着莫城主。莫城主并未接住茶杯,只是说道:“百言不如一行。”卫沐恩立即回复道:“请君拭目以待。” 莫城主点头接过茶杯浅饮了一口,说道:“好。”莫城主既接了自己这杯茶,表示他已经接受了联盟之事,卫沐恩心中大定,拱手行礼后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至于完全死心塌地着自己这件事,卫沐恩也不着急,他相信以后一定可以的。 既然现在都说定了莫应时也不再装着,从自己父亲身边走出来自己悠然的找个位子落座,对卫沐恩说道:“王爷明日就走,怕是有些匆忙。”“无妨,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安心。”卫沐恩说道。是呀,丰城是他的根,天宁帝不知道后续还会出什么杀招,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然后莫应时就问卫沐恩准备从哪里走,他也好提前准备一下。卫沐恩也不打算瞒着他,告诉他自己准备由鹿城入丰城。鹿城,不是从自己这墨城经庆城更近更快吗?微一思索莫应时就明白了,想必卫沐恩在鹿城也有关系。 莫应时开始和卫沐恩说话后,莫城主就不再讲话,只悠悠哉哉的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翻看桌上的书籍。好像把权力又全然交到了自己儿子手里。听到卫沐恩说鹿城的时候,莫城主皱眉,又听到他说准备星夜疾驰的时候,突然插话对卫沐恩说道:“王爷,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不知可否应允。” 卫沐恩点头,问莫城主想与自己商量什么。然后听莫城主对自己说道:“青君自幼身体较弱,我想留她在此处养一段时间。”把青君留下,说实话卫沐恩心里是不太原因的。就算是他小人之心,他觉得青君跟着自己更安全。 莫城主继续说道:“我与青君也许久未见,自然想留他多住一住。放心,只是住一段时间,住够了就回去。”卫沐恩不断生出疑惑,这是想留青君做人质?不不不,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至于,那这是不想青君跟着自己冒险? 心中虽有疑惑,但卫沐恩面上不显,只是笑着说道:“城主愿意留青君在这里调养身体,我自是十分乐意,只是这还需要青君答应才行。”莫城主当即说道:“我这就去和青君说,你们在这里自便吧。应时,照顾好王爷和邱大人。”呃,邱星和卫沐恩看着莫城主就这样潇洒离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望向莫应时,见莫应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莫应时伸了个懒腰,也是十分放松的样子,见他们二人有些惊诧,说道:“我父亲一向随意,你们适应就好。”邱星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你现在也是随意的很。“奥,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莫应时问道。邱星提醒道:“路引。” 奥对,路引。就算是他们有人,但他们此行回去人数较多,卫沐恩行走在外还需要一个新身份,这新身份的捏造什么的还要好好思量...... 莫城主找到孟青君的时候,她正在和城主夫人制香。是城主夫人先看到墨城主进来的,于是开考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青君扭头看见莫城主,立马站起来叫道:“莫伯伯。”莫城主点头,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喏,”城主夫人示意莫城主看桌子上的东西,“制香。”莫城主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不错。”“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办公务么,有事?”城主夫人问。孟青君心中有几分猜测,刚才她来寻莫家伯母的时候,正好看见卫沐恩和邱星两人过去。 看卫沐恩走路生风的样子,看起来眼睛已经完全好干净了,两人去的方向也是莫伯伯书房的方向,那就是说王爷要和莫伯伯他们说正事了。看莫伯伯面色没有什么异常,想必他们之间也没有起什么冲突,但莫伯伯突然过来,说不定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 然后就听到莫伯伯说道:“嗯,有事情要和依依说一声。依依啊,”孟青君嗯了一声,望向莫城主,听莫城主继续说道:“我刚和他提了一件事。”他?是说王爷吧。孟青君问道:“什么?”莫城主道:“他明日就要出发离开,但你不必跟着回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孟青君不明白,不必跟着回去是自己现在不回去,还是以后都不回去?孟青君疑惑道:“不让我回去了?”莫城主直接说出来他的考虑,首先孟青君身为一个女子,非亲非故的长期跟着卫沐恩不是长久之计,她的女儿身不会说永远瞒下去的,而且卫沐恩早晚要娶亲,那么她和卫沐恩的关系就很难说清楚。 再者,孟青君父亲尚在,他和妻子也是孟青君的依靠和退路,孟青君实在没有必要跟则卫沐恩去造反冒险,拿性命去赌那什么泼天富贵。说以他想趁着机会,一点点的让孟青君和卫沐恩撇开距离。 莫城主说的孟青君也明白,她和卫沐恩之间的关系不仅是现在女儿身那么简单,她已经多次拒绝了莫伯母说向她父亲告知消息的提议,也不愿意轻易嫁人。她其实最想干的事是跟着义父,但义父已经严词拒绝了她。留在莫伯父这里,其实莫伯母前几天也隐晦的提了一句,她心中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一来留在这里有遇见旧人的风险,二来也违背了义父的心愿,三来,有道是久住难为人,应时哥哥也即将要娶亲生子,她一直留在这里也会尴尬。 孟青君张口:“莫伯伯,我......”莫城主看出孟青君的犹豫,安抚她道:“我考虑的或许有些太过长久,你不要着急,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过,他现在回城的路还是比较凶险,你又不会武功,跟着他也没什么用,还是暂时陪着我和你伯母再住一段时间。”怕孟青君拒绝又立马补充道:“这是我作为长辈对你的请求,你不要拒绝。” 莫伯伯是为自己考虑,孟青君自然理解,现在王府中的人已经到了,对于卫沐恩来说她现在确实是个累赘,帮不上忙,不跟就不跟吧。当即答应莫城主说:“好,我知道了。莫伯伯,那我先去收拾一些东西,以备他们路上用。” “去吧。”孟青君行礼告辞。见孟青君出去。城主夫人问自己夫君道:“你和应时到底是什么打算?”莫城主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依依和那小子的感情到底怎么样?” 城主夫人斟酌着回答道:“有几分好感而不自知。”莫城主叹气道:“应时说,那小子对青君也不一般,不过依依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等那小子过完这一关再说吧。” “那真的不知会不寒一声?”莫城主哼了一声:“依依不愿意认他,我们又何苦做这个坏人,再说依依依现在的本是,万一又跑掉了,咱们去哪里找她。再说阿若的事情我也生着气呢。” 第九十四章 莫忘 得,提到孟若,不知莫城主生气,城主夫人也生气,两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城主夫人先开口说道:“竟破坏我好心情,去去,别耽误继续制香。”莫城主苦笑不得的被自家夫人撵出房门。 给卫沐恩带些什么东西呢,如今还是天寒地冻的,外出在外首先注意保暖,另外还得注意不要生病了,最重要的是一路过去,恐怕受伤是免不了的。于是立马出府去药堂里去买些药丸来备着:驱风寒的、治疗外伤的、还有什么以防万一的蒙汗药、驱蛇蚁的...... 然后去到成衣铺里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御寒又方便穿戴的东西,一番挑选后让店家包好准备送到外边停着的马车上。回到马车上,果然看见洗砚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孟青君问洗砚道:“联系到义父了吗?他如今在哪里?京都的发生的动乱是不是真的和义父有关系?”洗砚点头:“已经联系到了,主子如今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在哪里并没有说。”安全就好,义父真是,现在越来越喜欢瞒着自己了。 孟青君对洗砚说道:“王爷明日就要出发回丰城了,我暂且还要留在墨城,安全没有什么问题,所以麻烦你护卫他回去,可以吗?”洗砚摇头拒绝:“我是少主你的暗卫,怎么能轻易离开你。”孟青君劝洗砚道:“我在墨城很安全,你不用担心。”见洗砚还要拒绝,孟青君板起脸说道:“这是命令。”洗砚一耸肩,自家这少主把命令二字都说出来了,还拒绝什么。 怕洗砚心中有想法,孟青君再次向洗砚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的。而且你也知道,王爷和义父是亲人,你保护他也是保护自家人。好不好?”洗砚笑着拍了拍孟青君的头:“好,我会暗中护着他。不过,你也不能拒绝我安排其他人保护你。” “好。”孟青君抿嘴笑。洗砚无奈,傻丫头,卫沐恩哪里还需要你操心保护他的事情,如今要保护他的人很多,不过你若不放心,我倒是可以走上一趟,不过自己走了,让谁来护着你呢?池树,不行,他是个木头,墨痕,这小子心眼太多,要不还是他妹妹墨梅吧,正好在附近,过来也快。 定好了出行的日子和路线,邱星就不待在城主府了,他还要和外边的侍卫们通通消息,准备准备出行的东西,于是就告辞从城主府离去回到客栈。卫沐恩回到小院,想起莫城主说要把孟青君留在墨城的事情,也不知道莫城主怎么和青君说的,青君是否已经答应。 思索间听到有人叫自己,抬眼就看到青君领着几个下人过来了,那几个下人手上都拿着东西,孟青君让他们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后就走了。卫沐恩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这些东西是?” 孟青君一一的介绍给他看:“听伯父说王爷明日就要出发回丰城了。这是我出去买来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这是伤药,这几个瓶子里是驱寒药......”卫沐恩打断孟青君的话:“所以你真的不和我一一起回丰城了?”孟青君睁大眼睛:“你们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这个呆瓜,卫沐恩无奈的笑道:“是呀,但我不是想着你说不定会闹一闹,闹着让我带你回去,好让我在莫城主面前得意得意吗。”“王爷,你又当我是小孩子。”孟青君对卫沐恩说道:“我知道我没有什么武艺,帮不上你什么忙,怎么还会硬要跟着添乱。” “我这不是担心我一走,青君你会在这里乐不思蜀吗。”乐不思蜀?她在丰城有什么乐不思蜀的,孟青君觉得卫沐恩又开始胡乱说话了,耐着性子对他说道:“王爷,现在重点是你赶紧安全回到封地,解决这个灾难,不是担心我乐不思蜀的时候。” 然后不给卫沐恩说话的机会,继续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卫沐恩望着孟青君指给自己的东西,偶尔嗯嗯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等孟青君说完,顺势递给他一杯早已备好的茶,问道:“你的药效什么时候过?” 什么药效,孟青君一愣,然后突然意识到,奥对,自己虽然还是男儿身打扮,但自己的声音还是女声。于是故作轻松道:“快了。”卫沐恩抚着暖耳道:“你这声音我到现在还是听着别扭。我看给我治眼睛那位大夫医术不错,你就没有让他给你看看。” “自然看了。”孟青君忽悠道:“但是解药缺了关键的一种,找它太麻烦,好在药效马上就到了,干脆就不费那么心了。”卫沐恩突然很好奇:“那你和莫城主还有莫少主说话,他们不会感觉奇怪吗?听见你这声音会不会想打你。”一个男子汉发出的声音柔柔的声音实在太娘了。 “王爷,”孟青君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卫沐恩说道:“东西我都已经送到了,没什么事我就不和你在这里说笑了。”说罢就要起身离去。生气了?卫沐恩立马拉住孟青君:“是我说话欠思量,你莫要生气。明日我就要走了,咱们又要好久不见,你再陪我说说话。” 孟青君望向卫沐恩,看他直勾勾的正盯着自己,垂眸回身坐下:“好,王爷想说什么?”卫沐恩见孟青君坐下,又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道:“来了这里半月有余,都困在这小院里,哪里也没去过,也不知道这墨城究竟是什么样的。不如你给我讲讲这墨城?” “好。”然后孟青君就开始给卫沐恩讲她这些天在墨城的所见所闻,中间卫沐恩有疑问,有感叹和惊呼,不知不觉时间也过的很快,天色逐渐变暗,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孟青君本来要回去和莫城主他们一起用饭,但耐不住卫沐恩的请求说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吃饭孤单,明天就要走了什么的,就命人去和莫城主告罪说自己要和卫沐恩一起用膳,下人也很快回来了,来人不仅带来了莫城主让孟青君不要在意的话,还顺便捎带了一壶好酒过来。 卫沐恩给自己和孟青君分别满上:“这酒闻起来就不错,我们尝一尝,莫要辜负了莫城主的美意才是。”孟青君不善饮酒,到最好那酒大半还是进了卫沐恩的肚子里。告别有些醉意的卫沐恩,再次拒绝同塌而眠的要求,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就回房休息了。 次日,孟青君不等丫鬟喊就起来了,赶紧洗漱后就要去找卫沐恩。路上被莫应时拦住了:“依依,你这是急着要去找他?”孟青君点头。莫应时告诉孟青君,卫沐恩今日天刚擦明已经离开了城主府。这么早就走了?莫应时问孟青君道:“想送送他?”孟青君再次点点头。 “那你随我来。”孟青君赶忙就跟着莫应时的脚步就走。出了府门,又骑马出了城门,没多久,在一个亭子处看见了卫沐恩。卫沐恩本来在亭子处在等待王大伟他们,但看到刚离去不久的莫应时又转回来了,身后跟着的还有孟青君。 “是出什么事了吗?”卫沐恩问莫应时。莫应时笑,将孟青君拉到卫沐恩面前:“送她来与你告别。”卫沐恩这才仔细看着孟青君,因着风吹,又因着刚骑马运动过,孟青君脸色通红,头发也有些乱:“今日走的有点早,所以没想惊动你,没想到你又跑来了。刚骑马过来是不是冻着了?” 第九十五章 一击 说罢,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孟青君披上。孟青君欲拒绝,卫沐恩扶着她还是给系带给系上了。孟青君看向卫沐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蹦出来一句:“一路平安。” 此前卫沐恩看孟青君只觉得自家这个表弟总是弱弱的、呆呆的,所以会想着逗逗他,可是自从孟青君扮女装之后,特别是现在孟青君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心里的感觉就更加怪异了,竟然觉得自家表弟的样子可爱的让人心折。 嗯嗯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孟青君说道:“我平安后就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不许不回来。”想起莫伯伯对自己提及的话,孟青君不敢答应,转移话题道:“你们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他们来了。”邱星看到一群人纵马过来,领头的正是那个王大伟,对卫沐恩说道:“王爷,我们该出发了。”卫沐恩也瞧见他们过来了:“好。青君,你也回去吧。”说罢就要转身离去。“等一等。”孟青君叫住卫沐恩:“你的披风。”边说边解下披风要给卫沐恩重新系上。 系好披风后,卫沐恩就飞身上马,扬鞭“驾”一声就要走,突然又拉住缰绳,转身对着孟青君喊道:“青君,记得......”记得想我。后两个字发现无法说出口,这句话说给表弟听是不是不合时宜?罢了,深深的看了孟青君一眼,然后就骑马离去。 记得什么,话说了一半就走,都不给孟青君问话的时间。一阵寒风吹过,孟青君不自觉感到身体发抖。待看不到卫沐恩他们的身影,孟青君对莫应时说道:“我们也回去吧。”莫应时原地跺了几下脚,天气真冷啊。一边解开缰绳,好似随口问道:“是不是舍不得,现在追上去也不晚奥。” “什么舍不得?应时哥哥你莫要玩笑。”孟青君翻身上马:“我只是对他们有些担心。你也知道他们这一路不会太平。”莫应时也不反驳她,只是问道:“父亲的提议你想好了吗?”孟青君摇摇头说道:“还没有,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行,那你慢慢考虑。哎呀,好冷。”莫应时对孟青君说道:“这天什么时候能暖和暖和,我们快些,回去之后要喝点驱寒的暖一暖才行。” 从墨城一路行来还算安稳,入了鹿城也没有遇上什么严重的刺杀什么的,要不是路上还有那关卡盘查什么的,卫沐恩都要以为天宁帝已经放弃杀掉自己了。今日已经奔波了许久,夜也深了,大家都已经疲累了。卫沐恩让大家停下来,原地进行休整。 算算脚程,按现在这个速度,差不多还有七日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要入到丰城了。卫沐恩将酒壶递给邱星:“喝一点,御寒。”邱星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递回给卫沐恩,对卫沐恩说出自己的疑问:“这一路行来有些过于顺利,我心中有些不安。” “我也有这种怀疑,有可能是他们真的找不到我在哪里才会这样。”卫沐恩说出自己的猜测,路上遇不到,人应该都聚集在了另一个地方:“不过,恐怕我们入了丰城边界会迎来一波大厮杀。”邱星想起自己出丰城时看到的那些怪异的人,现在也许会只多不少。 “王爷,”王大伟突然出现,对卫沐恩说道:“有飞鸽传书。”卫沐恩接过纸条,看清楚纸条上写的内容后面色严肃,不发一语。邱星看他脸色有异,张口问道:“出事了?”卫沐恩将纸条递给邱星。邱星看完立即出口反对道:“不行,不可以去。” 看卫沐恩仍是不说话,邱星继续劝他道:“我们安全回丰城才是紧要,现在折返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你又何必冒险再跑一趟,不值当。”卫沐恩抬起头直视着邱星道:“我知道。”就算后边的话没有说邱星也猜到了卫沐恩的打算。 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道:“那位不是说已经时日无多了,也许不等你到他就已经没了。”卫沐恩仍是只回了一句话:“我知道。”邱星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折返之路,关卡更多,危难更多,费时更多,结局难定,真的完全没有必要。” 卫沐恩却是越来越坚定:“我知道。”邱星长叹一口气,自己无法劝服王爷,就只好舍命陪君子去闯一闯那森罗殿了:“既是要折返,我们的路线需要重新选择。”卫沐恩对邱星说道:“天亮之后你继续沿原先计划回丰城,我另外带人入都城。” “王爷?”邱星不愿意自己独自回去,他想要同卫沐恩一起。卫沐恩对他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是另有任务要交代你。”“什么?”邱星问。卫沐恩笑:“他不是要在我路的终点等我,我就去他生命的终点亲自去了解他。所以得麻烦你,去帮我多多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你吸引的人越多,我也就越安全。”邱星瞬间明白了自家王爷的意思,向他保证一定做到。 而在他们分道扬镳后没多久,莫城主他们也得到了消息,莫应时连连说了几句疯了。而莫城主知道后只是淡淡的对自己儿子说道:“有魄力。不过不要让依依知道。”莫应时问自家父亲道:“父亲你不觉得他这个做法实在是欠缺考虑?”莫城主回道:“有本事之人狂妄一点又何妨?” “他这哪里只是狂妄?”莫应时叫道:“他这是在愚蠢的玩命。”莫城主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后说道:“玩呗,又不是玩的你的命。”莫应时无语,自己父亲这是又皮起来了:“父亲!” 莫城主斜楞了自己儿子一眼,还是磨炼太少沉不住气:“他既然选择去京都,就早已明白入京都的后果,成也好,败也好,他都会自己承担。成了皆大欢喜,败了不过人命一条。你急什么?” 莫应时当然知道自己父亲说的这些,但他关心的是其他的呀:“我们不是才共谋大业,而且还有依依,依依那里怎么办。”莫城主骂自己儿子道:“笨。人活着才有大业。他若能活着回来,老夫会更高看他一眼。若是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也不算了。而且,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让你瞒好了,不要让依依知道。” 嘿,莫应时觉得自家父亲的算盘打的还真是精。但他还是冤枉了他父亲。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命手下人传信到京都,让他们打探卫沐恩和京都的消息,能够适时的帮助一下卫沐恩就更好了。 卫沐恩一直以为自己舅舅早已离开都城了,谁知道他却还隐藏在都城里边,现在还传信给自己问自己要不要入京都弑龙。邱星说的不错,那位确实是命不长了,其实就算除夕上舅舅没有动手,他也有其他安排。舅舅的刺杀打乱了他的计划。 让天宁帝就这样安稳死去也不是不行,可是无论是他也好,是他舅舅也好,不亲自手刃仇人心中那股郁气肯定是要永远憋在胸口。如今舅舅传来消息,天宁帝他要禅位于太子,要迁驾别居。这就又给了他们新的机会,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他要返回都城去亲手杀了他。 对于天宁帝来说,他本来以为圣旨传下去之后能够很快带来卫沐恩已死的好消息,但等了又等始终未传回来他想要的消息,甚至连卫沐恩的行踪也消失不见了,但他的精神也越来越不好了。 第九十六章 对峙 药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几分精神,太医也在不停地劝天宁帝修养身体为要。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于是召见了太子和几位大臣,告诉他们自己准备传位于太子。不耐烦听他们说什么惶恐、万岁的假话,直接把写好的圣旨扔给他们就赶出去了。反正现在圣旨也有了,时间也定了,等各部准备好就可以立即禅位了。 太子一众自是十分高兴,相对的其他王爷们就不是很开心了。太子没继位之前他们暗中操作的机会比较多,太子一旦荣登大宝,他们的行为就可以说是造反了。能名正言顺的谁又愿意背负骂名呢?他们也知道自己父皇身体不好了,可是没想到父皇会遇到刺杀然后突然传位,杀了个他们措手不及!而且父皇是传位并未驾崩,这就让他们更得按下自己的不臣之心,别问他们现在为什么不敢搞事,自然是因为怕呀。 天宁帝杀人向来可不会手软,更何况近来愈加有疯狂之态。不管他们如何心思各异,传位大典还是如期顺利举行。太子顺利登基并改年号为顺天,寓意为自己顺天应时得天庇佑,更代表他传自天宁帝正统登基。 传位后天宁帝又是出乎众大臣意料的,对朝政真的撒手不管了,带着自己的心腹去了别宫修养。这就让顺天帝更高兴了,但还是做做样子的几番挽留说自己经验不足,还需要父皇指导指导什么的......天宁帝懒得搭理,只说了一句如今皇位上的是你,以后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去别宫烦他。 一到别宫就按天宁帝的要求,里里外外的护卫都安排的很是紧密。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位故人说不定还会回来。 这边一切如卫沐恩的预料,回京都的路上并未遇到什么特别的阻拦,他赶到京都的时候天宁帝已经移驾到了别宫。且在离别宫不远的山庄内,他见到了等待自己已久的舅舅。 一见到舅舅,卫沐恩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此地离别宫不过十里,是否太过危险?”天宁帝一向谨慎多疑,这里离别宫这么近,他们一行人在此地谋划不会惹人怀疑而太过危险吗? 卫沐恩只见自家舅舅轻蔑一笑:“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是来杀他的。”“舅舅!”卫沐恩抬高声音劝他道:“我们此行是为冒险杀他,不是为了送命与他同归于尽。” “炽儿,别宫上下防卫严密,纵使我们在内有接应,但闯进去顺利杀掉天宁帝的机会也是低之又低,更何况再安全逃离。”卫沐恩听自己舅舅问自己道:“你可知我们如何才能闯过甚至破掉他们的防护?” 卫沐恩回答道:“不如挑几个好手混进去再杀出来?”“混进去并非难事,可一旦杀掉天宁帝必会惊动他的护卫,如何再能安全杀出来?”舅舅再次追问他。卫沐恩一时不知道更好的方法,然后听见舅舅对自己说道:“所以才需要打草惊蛇啊!这些护卫只要动起来就会漏出破绽,再加上声东击西,可保我们此行无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卫沐恩觉得自己舅舅这计划可行,于是开口问道:“舅舅,那我们现在需要怎么做?” “来,我告诉你我还......”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边的人都在欲致对方于死地,就看谁能够技高一筹了! 深夜寝殿突然传来几声闷哼,然后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很快有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进来,小心关住门后,刚转身就发现殿内亮了起来,然后听见有人说话:“你果然来了!”说话之人正是天宁帝。天宁帝从榻上缓缓起身,冷冷的瞧着齐济他们。 “是呀,”齐济回答道:“我若是不来,岂不是白费了你的一番苦心。”天宁帝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逆子竟然也来了!”齐济拦住欲上前的卫沐恩,回讥道:“你的逆子太多了,炽儿可算不上。” 天宁帝没有接齐济的话,而是对卫沐恩说道:“你若是现在回头,朕还可以饶你一命。”卫沐恩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天宁帝问:“然后继续认贼作父,随时等死吗?”天宁帝问卫沐恩道:“你出宫去封地前后,朕查了好几遍,你没有接触过齐济,之后也未见你有什么异常,朕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什么时候知道你身世的?” “我母妃,不对,我娘去世那一年。”卫沐恩回答天宁帝道,语气中不由带着几分悲伤。“你娘去世?”天宁帝疑惑的问道。卫沐恩回答道:“对,就是在那一年。”天宁帝看看齐济又看看卫沐恩,忽而放声大笑:“有意思,那你可真能忍。”然后又对齐济说道:“朕还以为你对他有多好,原来你对他也有所隐瞒啊!”卫沐恩闻言看向齐济,天宁帝话中的他是指自己吧!舅舅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齐济感觉到了卫沐恩正在看着自己,他淡淡的对天宁帝说道:“你不必费心挑拨离间,我是有事瞒着他,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而且,”齐济语气一转:“你废话太多了!” 天宁帝似是没听出来话中的杀气,笑着对齐济说道:“是吗?你不想与我说话,我却很想与你叙叙旧。”齐济挑明道:“你不必拖延时间,你的人不会回来的。”“是吗?”天宁帝没有一丝惊慌:“那你不妨试试看你的人回来了吗?” 齐济挑眉:“那你以为你现在就安全了吗?”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护卫立马拔剑上前,天宁帝冷哼一声,然后突然有侍卫破窗而进护卫在天宁帝身前,屏风后不知何时也站了两个人,看身影是一男一女,那女子是宫妃打扮。 天宁帝问齐济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齐济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你竟然还是最擅长做威胁人的事情,不过你是不是弄错了,以为随便抓个人就可以威胁我吧?”天宁帝并不相信齐济说的话:“弄错了?朕之前不动她不是因为朕不知道,而是还不到动她的时候,当然,她也确实十分好用。” 齐济摇头:“自以为是,且先不说我那位女子相不相识,我想你先需要弄明白的是,我不是他们,不会轻易受人威胁,若真是一个棋子,杀便杀了,你以为我在乎。”是的,天宁帝想起来了以前与齐济相处时候遇到的那些事情,齐济都是如何做的,也想起来了旧人那时候对自己说的有关齐济的抱怨,他怎么能因为齐济现在喜欢在幕后动脑子了就忘了他原先是什么性子呢?懊恼间又听见齐济说道:“那位不知姓名的姑娘,今日就委屈你了,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亲自为你去点盏长明灯为你祈福的。” 说罢,齐济扬声道:“还躲着做什么,杀了他们。”一语罢,瞬间从门外、窗外涌进来有数十人。天宁帝骇然:“你的人不是已经被人拦住了吗?”“我说过了,你的逆子太多炽儿可算不上。”齐济一挥手,身后的人立马蜂蛹而上与天宁帝的人交起手来。 天宁帝愤怒的看向齐济与卫沐恩,心中不断思索着到底是哪个不孝子参与了进来,是老二吗,他兵多人多的;是老四吗,他外家实力挺大;还是说是老大,担心他反悔了这个皇位会坐不稳;总不会是老五吧,因为她娘受挟持了? 第九十七章 乱起 然后望向躲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的女人,天宁帝摸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吓坏了?没事的,一会儿就结束了。”那女人也就是梁妃眼中含泪,看着天宁帝的目光满是信任:“嗯,陛下,妾身不怕。”天宁帝温柔的拍了拍梁妃的后背,说道:“可惜越儿不在,不然可以好好看看朕今日如何捉贼。”梁妃摇了摇头:“越儿一向胆小,最是见不得血腥,要是他在早就哇哇叫起来惹陛下心烦了。”是啊,老五一向胆小,没有可靠的外家,手底下也没有人,想到这里,天宁帝把梁妃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天宁帝把目光重新挪回到卫沐恩他们身上,这一看,让他不禁有几分心惊,自己这些精心挑选的侍卫是那么不堪用的吗?齐济他们拦在门口,窗户那边倒是没有人拦着,于是悄悄的带着人往窗边移动。他一动就被齐济发现了,齐济立马对正在厮杀的卫沐恩喊到:“这狗皇帝要逃,快拦着他。” 他这一喊,卫沐恩立马看向天宁帝,见他已经挪到窗户边了,正准备翻窗而逃,想要过去却被两个侍卫立马拦住,心生一计将剑脱手飞掷过去。天宁帝看见立马随手一拉要将梁妃挡在自己身前,可不知道不知是否因为他太过虚弱,不仅没将梁妃拉到自己身前,反而自己被踉跄的梁妃牵扯到地上,那剑虽没立即要了他的命,却还是正中到他的腹部。 天宁帝呼哧着让压在自己身上的梁妃赶紧起来,心中连连叹气,自己还是棋差一着要死在今日此时了,费力的靠着梁妃和内侍的力量倚坐在墙边,自己那些侍卫被杀的七零八落的,如今还能好好打的就剩两三个了,那些被调走的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算了,天宁帝让他们不用再打了,让侍卫、内侍、梁妃都出去,齐济显示疑惑,然后又了然的让自己的人也出去,只留自己和卫沐恩在里边,然后慢慢走到天宁帝面前,讥笑道:“怎么,认命了?还想与我们说什么?” 天宁帝如今也不再在乎齐济的态度,只是问道:“我如今还是想不通,你明明已经知道朕时日不多,为何还是要冒险回来杀我?”齐济席地而坐,轻飘飘的回答道:“自然是得让你不得好死啊。”天宁帝还是不理解:“不得好死?” “是啊,”齐济回答道:“一想到你以一代开国帝王,葬风水宝地,入宗庙受万人祭祀我就很不开心。还有不是亲手手刃你,我和炽儿会心难平,明白了吗?”齐济问道。天宁帝看看齐济又望望卫沐恩,然后哈哈大笑:“狂妄,实在狂妄。”天宁帝突然又面容严肃沉声道:“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天宁帝阴气沉沉的盯着卫沐恩他们,卫沐恩摇摇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扔到天宁帝面前。天宁帝看了卫沐恩一眼,然后费力的拿起面前的小盒子,打开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盒子里放着的东西他无比熟悉,中午的时候他还正见呢。 齐济看着天宁帝那惨兮兮又无比郁闷的样子,调侃他道:“哎呀,这香实在是好闻,多闻闻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不过这药丸太苦了,吃了真的会折寿,所以啊,以后还是别吃了,不对,我忘了,你以后想吃也吃不成了,不过这里还有一粒,你要想吃可以再吃一次,这次不要你钱。你还要吃吗?” “你什么时候掉的包?”天宁帝问道。“不,是你掉的包。”齐济回答道。天宁帝皱眉,自己防备来防备去没想到却正中这个人诡计。齐济望向窗外,估摸着现在的时辰,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做,就不和你磨蹭了。” 不等天宁帝说话,上前就利落拔出天宁帝腹部的利剑,然后反手捅入天宁帝的心口:“你那些剩下的腌臜手段就别使了,我真的倦了。”天宁帝抬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手里的粉末也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齐济将利剑递给卫沐恩:“来,到你了。”卫沐恩嗯一声,接过剑后转身面向天宁帝,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握剑狠狠挥下...... 从和卫沐恩分开已经足足过了三个月了,从寒冬冷冽已到惊蛰微雨,期间更是一封信也没有,让孟青君一度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要不是伯父他们再三保证,以及没有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她真的要冲动的要回丰城了,而且,她也想双双和小十五他们了。 这边,墨城主和他儿子看着面前笑嘻嘻的人,既是愕然又是头疼,问他道:“你们真是胆大,不回自己的地方好好待着,怎么又回来我们这里了。”来人也就是贾直拱拱手回答道:“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前来也是有正经事想和城主和公子你们谈一谈。” “什么事?”莫少城主问道。“明人不说暗话,少城主,不知道你们对孟姑娘的终身大事是如何安排的?”贾直挑明问道。莫城主皱眉:“王爷知道青君是女儿身了?”贾直摇头回答道:“我家王爷暂时还蒙在鼓里。”“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莫无谓警戒道:“莫非......” “少城主莫要乱猜,”贾直看莫城主父子二人对自己警惕起来,连忙解释道:“在投奔王爷以前,我曾称呼孟姑娘为少主子。”奥,墨城主了解了,原来贾直是齐济的手下啊。然后又见贾直从胸前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到自己面前并说道:“莫城主,这是你的书信,请您一观。” 莫城主取过书信,信封上空无一物,取出书信,见信开头写着:莫兄别来无恙,小弟守正遥问君安。啊,果然是齐济的书信啊。快速浏览一番,明白了齐济特意写信给自己的意思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一直想做主想让青君和卫沐恩结缔良缘,但青君一直反对,但他觉得两人之间也并非没有一丝情义,所以还是想再尽尽力,撮合撮合两个孩子。无意间知道了青君与莫城主有旧,就想请莫城主也帮帮忙,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莫城主看完,将信放到桌子上,笑骂道:“老狐狸。”莫无谓看到自己父亲的异常模样,问父亲道:“怎么了?”莫城主回答他道:“有件事他和你想到一块去了,不过怕我拦着,所以写信来试探试探我。”说罢,将信递给莫无谓让他自己看。 莫无谓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快速的浏览完毕,然后问自己父亲道:“那父亲,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莫城主回答道:“我还是之前的意思。”然后对贾直说道:“这话我对无谓说过,现在我也对你这么说,青君我是当亲女儿看的,所以一切以青君的意思为重,你们谁想撮合我也不拦着,但只要青君不愿意,你们谁也不能硬逼着她低头。谁反对都没用,这话,你们给我记死了!” 莫无谓脸色难看,不发一言,贾直连连应和道:“当然,当然,一切以孟姑娘的意愿为主。”莫城主嗯了一声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起身离去。 贾直看莫城主离开后,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小声嘟囔道:“这莫城主生起气来看着也好吓人啊!哎,可怕,可怕。”看着还不动如山坐在那里的莫无谓,贾直试探的开口道:“少城主,那莫城主的意思是?” 莫无谓微微一笑:“我父亲自然是同意了......” 第九十八章 祭故人 那一次匆忙离开京都逃亡,卫沐恩心中是郁闷的,但这一次,他心中无比畅快的。从这一次再一次离开京都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初开始是有些纠结,既希望不要有追兵追来,又隐隐期待着追兵不要追来。然后他跟着自家舅舅一路马不停歇的往前逃,但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还是不见有人追过来,他疑惑之余,开始一点一点抑制不住的高兴,那群蠢货,自己这大业可望! 要问卫沐恩和齐济做了什么,他们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砍了天宁帝的人头,然后又把天宁帝的尸身扔到了他儿子的府邸里而已。初开始没有追兵过来,卫沐恩也能理解,毕竟一国太上皇被人枭首自然是不可以大肆张扬的,再加上那些皇子、臣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就更耽误事了。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是,这都过了半个多月了,天宁帝崩的消息才传出来。 而且一起传来的还有其它好消息,二皇子他逃回边关了,四皇子被圈禁起来了......天宁帝被人所杀尸身不全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凶手就是那些皇子! 卫沐恩拍了拍悬挂在马身侧的盒子,不负责任的想着,幸亏现在天气不热,要不然费冰不算,恐怕还会有臭味更容易散发出来呢。 吁~齐济对卫沐恩说道:“前边就到地方了,你我下马而行,让他们都在这里候着吧。”卫沐恩点头,接过侍从准备好的东西,然后跟着齐济默默前行。 又走了大约两三炷香的功夫,卫沐恩听见齐济对自己说道:“炽儿,过来,跪下。”卫沐恩看着齐济指的地方,面前并没有坟茔存在,只有一棵树静静的立在那里。卫沐恩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这是?”“是你亲生父亲的沉眠之地。” 卫沐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孩儿来迟。”言罢,连磕了三个响头,半天未直起身子。齐济静静地等待了一会,然后转身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将密封良好的盒子盖子打开放到松树前,又轻轻拍了拍卫沐恩的肩膀:“炽儿,起来吧,久恸伤身。” 卫沐恩闻言直起身子,齐济看着卫沐恩满是血丝的眼睛,心疼道:“如今天宁帝已被你我斩杀,杀父之仇虽已报,但你以后还有大业未复,还是需要多多小心自己身体。姐夫,”齐济面对着松树的方向喊道:“天宁帝的人头我和炽儿已经为你带来,你九泉之下应当欣慰。” 卫沐恩闻言将剑拔出,用剑在树边挖了一个小坑,将人头埋下。埋完后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父亲,孩儿不孝,还请你再等孩儿一段时间,等孩儿光复帝业入主帝位后,一定前来恭请您与母亲在皇陵团聚。” 说实话,卫沐恩刚得知这是自己父亲的墓冢时不是没有想着要将父亲迁走,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期。一来么,他现在还在被追杀中,不是很安全;二来,他身份现在还未完全大白于天下,且光复帝业非一朝一夕之事,父亲的遗骨动来动去易有变故;三来,他想让父亲风风光光名正言顺的迁入皇陵;再来,舅舅一直未迁动父亲的墓冢,想来也应该是有理由。 卫沐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发现他在说要让父母在皇陵团聚时自家舅舅那异样的表情,更不知道自家舅舅在心里也在默默祝祷着:希望姐夫原谅自己对卫沐恩说的假话,原谅自己又把自己姐姐给弄丢了,希望他天之灵能保佑姐姐平安健康,早日能够团聚,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于是开口对卫沐恩道:“炽儿,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应当早日考虑娶亲生子的事,而且,有一件事我现在仍觉有憾,如若当年你若早生几年,说不定今日也不是如此结局。” 卫沐恩觉得舅父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也并不抗拒婚姻此事,于是对齐济说道:“舅舅,你也知道之前我被天宁帝盯着,因天宁帝并不希望我留有子嗣,我也怕被有心人算计,所以就暂未考虑此事。”齐济追问道:“那我来问你,你过去难道就真的未遇见一位让你喜欢的女子?”卫沐恩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罢,脑中却忽然想起孟青君的脸,卫沐恩连忙皱眉、耸肩、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中赶出去,重复说道:“真的没有。” 齐济叹了口气,然后试探着问道:“不若舅父我亲自为你保一次媒?”卫沐恩欣然应允:“不知舅父要为我说的是哪家千金?”齐济说道:“并不是哪位世家千金,这位小姐,颇有几分之色,性格温和,品德良善,因着过往之事,又可说的上是有识有胆,我对她颇为喜爱。” 卫沐恩从齐济的话语中也听出了自家舅父对那位女子的欣赏与喜欢,心中的兴趣更浓,于是开口问道:“不知那位千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不知我可否先见她一面。” “她,她,”齐济两个她字说了出口,但却难再说下去。不行,他现在还不能说明白,要不然那个倔丫头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对卫沐恩说道:“那位姑娘的名讳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你再见到她,你自己就知道了。” 再见到她?卫沐恩从舅舅的话中发现了异常的信息,他难道曾经见过那位女子?刚要开口问就被齐济给打断了:“炽儿,我不告诉你自然是有我的原因,说实话,我曾经算过你们二人的姻缘,是难得良缘。但再好的天赐良缘,还需要人事的努力。那丫头,因为受过伤,所以对姻缘之事一直比较抗拒,所以,能不能成,还得看你。” 受过伤,对姻缘之事抗拒,莫非是受过情伤?自己要娶一个心中有其他男子的妻子吗?卫沐恩不自主心中升起几分抗拒:“舅舅,有道是君子不强人所难。”齐济也看出卫沐恩的不愿,没好笑的说道:“还没见到人,说什么君子不强人所难。等你见到人,要是还能说出这句话,那我就成全你们两个,一定不会再强你们所难。” “舅舅......”卫沐恩希望自己舅舅能够改变主意,他并不想因为此事和舅舅起分歧,闹矛盾而致伤感情。齐济开口说道:“是去墨城。”墨城?青君应该还在墨城没有回去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卫沐恩松口道:“我可以去墨城看一看,但如若我没有相中那位小姐,舅舅你还莫要怪罪。” “好。”齐济爽快道:“我不会逼你。但舅舅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成就一番美满良缘。”卫沐恩嗯了一声不再言语。齐济看着卫沐恩冷冷淡淡的样子,摇头轻笑:现在嘴硬,等你知道了真相还能这么淡定?毕竟看他们以往相处的样子,齐济觉得自家外甥要想抱得美人归怕是需要多费些心思了。 二人快速收拾了一下,然后回到护卫们等待的地方,卫沐恩翻身上马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走吧。”却看见自家舅舅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此去墨城,你自己小心。”卫沐恩从马上跃下,惊问道:“什么?舅舅你不与我一起。” 齐济点头:“如今你我各有要事要办,今日正好各自分开。”卫沐恩急切问道:“舅舅何事?我可帮的上忙?” 第九十九章 水到渠成 刚与舅舅重逢没多少时间,舅舅就要又离开自己而去,让卫沐恩心中既不舍又有几分莫名的烦躁,更重要的是:“舅舅,你此去可要多久才能回来?” 齐济不说具体的时间,只是安抚卫沐恩道:“等你大婚的时候我一定回来。”看卫沐恩仍旧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昔年遭恶人所害,险些丧命,是你舅母救了我,可恨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竟让你舅母含恨出走,我苦寻你舅母多年,难知生死,如今终于得了她的消息,我自当前去找她。” 啊这,舅舅对过往之事一直避而不谈,现在终于透露几分。事关长辈,他也不好再多加阻拦,只是对齐济问道:“舅舅可确定消息真假?”齐济回道:“是真是假,我总要前去看看。你莫要担心。”卫沐恩点头道:“好,那舅舅一路小心,多加保重。” 齐济上马带领众护卫离开,刚走几步又扭头对卫沐恩嘱咐道:“此去墨城,如遇困难,可放心向莫城主求助,他定会帮你,只有一件,我拿不准他的意思,就只有靠你自己了。” “什么?”卫沐恩疑惑的问道。齐济仍是与他打了个谜语:“时机一到,你自会知晓。世间有许多事都可以算计,但需用心时还是需要真心相对,这句话你尤其要记牢。”不知为何,齐济心里突然升起几分担忧,他不知道所从何来,只能自己强行解释为他怕婚事不能如他所愿。 而此时,孟青君看着面前的衣裙觉得真是头都要大了,自从自家娘亲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穿过这些粉粉嫩嫩的衣服了,她现在恨不得立马收拾包袱从城主府离开,但腿却没法迈出去,只好可怜巴巴的问道:“我可以不穿吗?” 城主夫人摇摇头笑着拒绝道:“不行,之前天气寒冷,你穿的素淡点就不说了,如今春日已到天气回暖,正是需要美美打扮的时候,这样才能招人喜欢。”孟青君赶忙拒绝道:“我不需要招人喜欢。”城主夫人再次反驳道:“不,你需要。” “伯母~”城主夫人扭头不再看孟青君:“别撒娇,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孟青君无奈,只好拿起衣裙回到屏风后去换上。看孟青君乖乖去换衣服,城主夫人心中若有所思,她和应时偷偷搞的这些小动作他不会发现吧?这真的是为青君好吗? 思索间猛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伯母?”城主夫人缓过神来,看向面前的青君,果然穿上这粉色的衣裙后更显得青君面若芙蓉,人比花娇了,于是夸赞道:“好看,不错,等过两天出门的时候你就穿这身。”出门?青君问:“过两天是什么节日吗?伯母为什么一定要我穿这身出门。” 城主夫人含糊道:“不是什么节日,只是我看这万物复苏,想挑个好天气出门踏青游玩一番。”青君点头:“好,我会陪伯母好好游玩一番。只是这衣服......”“穿着吧,”城主夫人劝她道:“你穿的好看些,我看着你也会觉得心情愉悦几分。”伯母既这样说了,青君也不好再说,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想从伯母这里探探口风。 “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已有二月有余,叨扰许久,一定给伯母和伯父添了许多麻烦。”城主夫人温和笑道:“不麻烦,我和你伯父视你为亲女,巴不得你住的越久越好。”孟青君不好意思道:“伯父伯母对我的情分我自然感受的到,但我尚有俗务缠身,怕是不能再待多久了。” 城主夫人语气突然升高:“你要走?不对,应时不是说你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么?”奥?莫应时说自己短时间不会离开。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呢? 虽然说她之前提过几次回丰城的事情,都被莫伯父以不安全为理由都驳回去了,但这几次她外出的时候小心的打探、收集着消息,虽然少,但最起码也推测出卫沐恩应该是安全的,后来又听到流民叛乱已平,新帝登基后又收到了洗砚传来平安的消息,她的心也就更定了。说实话,出来这么久,她也想双双和小十五他们了。 所以现在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莫伯父他们一定要再拦着自己在这里了。不会是单单的担心自己吧,因为,孟青君觉得最近应时哥哥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今日,伯母她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若非相信伯父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她真的要忍不住逃走了。 “是呀,”孟青君说道:“只要伯母不嫌弃,我就再陪伯母一段时间再走。对了伯母,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是只有我们还是有其他人一起。”孟青君装作好奇问。 城主夫人迟疑的回答道:“快了,等天气再暖和点,我挑一个黄道吉日咱们再去。”再等等?也好,正好洗砚也快回来了,她身边有了帮手,想做什么也更方便点。就这么一等,又是半月过去,等的孟青君都要觉得伯母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洗砚一回来,孟青君就迫不及待的前去见他。看洗砚风尘仆仆很是憔悴,孟青君只觉得诧异于是开口问道:“是出事了吗?”不等洗砚说话,孟青君就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从你与我断信的时候我就猜到一定是出事了,只不过没想到回去的路竟然这么不太平。你们可还好,受伤可还严重?” 洗砚点头又摇头道:“是受了伤,不过还好,并不算严重。”孟青君追问道:“当初回去的时候不是说路上已经安排好了,是出了什么样的意外竟让你耽误这么久?” 洗砚问孟青君道:“少主,你不知道?”孟青君疑惑道:“我知道什么?”洗砚眼珠一转心中立马有了答案,看来莫城主他们真的瞒住的挺好。孟青君一看洗砚眼神漂移,立马压着嗓音道:“莫要瞒我。” “是。”洗砚立马将卫沐恩路上转道返回都城刺杀天宁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孟青君,最后说道:“因为关系重大,才断了与少主的传信。”孟青君的心在洗砚开始讲后就一直提着,等洗砚说完,她半晌才开口干巴巴说道:“不要命了。” 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继续问洗砚道:“那现在王爷在哪?他怎么样了?”洗砚想起回来之前齐济的交待,心虚道:“不知道,看王爷平安出庆城之后我就分开了。”嗯,王爷现在应该进城主府了吧。 孟青君突然心中有些焦躁,对洗砚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咱们就启程回丰城。”说罢孟青君就要起身离开。不行,现在回去一定会撞上的,洗砚哎呦一声,歪坐在凳子上,孟青君紧张上前,连忙问道:“怎么了?” 洗砚有气无力道:“头突然有点晕。”孟青君看洗砚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赶忙喊小二让他赶紧请大夫过来,又倒了热茶放在洗砚面前,摸了摸洗砚的额头,不烫。等请完大夫又拿过药熬好让洗砚喝完躺下,已经过去许久,时间从过午到要用晚膳了。 因为心中有事,孟青君吃饭也吃的心不在焉,“依依,依依。”啊,有人在叫自己,青君缓过神来看伯母他们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没事吧?”莫城主问。孟青君摇摇头:“没事,抱歉,刚才突然走神了。伯母你刚才说什么?” 城主夫人笑:“我说咱们明天去赏桃花可好?原先一直说去,但你伯父他们一直忙于公务,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咱们正好明日一起出去赏赏春,散散心。”孟青君点头说好。城主夫人提醒孟青君道:“明日别忘了穿你上次试的那套衣裙。”孟青君再次点头说好。 第一百章 人和 卫沐恩洗漱过后,心中不断思索今日在城主府中城主父子的反应。城主对自己疏离的赞赏中又带着几分警惕和不愉,而那位少主看自己的眼光透露着几分欣慰,这父子二人对自己的反应都不正常。又想起他一入墨城,贾直就引他入了城主府,说什么都不让他先休整一下,说什么惨兮兮的样子更容易让心心软同情,示人以弱更好办事。 虽然不懂贾直到底要做什么,但想着先去见见青君也好,谁知道没有见到青君,还与那奇奇怪怪的父子待了半天。还有另一件事他也问了贾直,自家叔父要介绍他的千金究竟是哪一位?贾直只说他已经都安排好了,就让他等着就行了。 相看之事是舅父走之前再三安排的,无论心中有多么不甘愿,但还是想赶紧早些见完早些带青君回去,所以他给贾直下了期限,无论他要故弄什么玄虚,三天之内他一定要见到那位千金小姐。贾直也没什么为难的意思,满口就答应了。 贾直在入寝之前终于得到了从城主府传来的确定消息:“好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希望明天的会面能够顺顺利利的吧。 深夜城主府中卧房内,城主仍是满面不愉的样子,时不时传来一声叹气。城主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问道:“你究竟对依依和永恩王的婚事有什么不满?”莫城主回道:“我们违背依依的意愿强行让他与永恩王配婚就是不妥。”城主夫人反驳道:“我们现在只是给她和永恩王一个机会,没有强行让依依成婚,况且要论起来,他们本就是夫妻不是吗?” “没有完婚就不算夫妻。”城主较真道。城主夫人白他一眼:“好好好,不算夫妻,那你不要忘了,他们的亲事究竟是谁定下的。而且女大当婚,你也说过了,永恩王人品能力都不错,是个不错的人选,我们总要为依依寻一个依靠,不是吗?” 说到这里,莫城主情绪开始低落:“是阿若定的。”城主夫人也长叹了一口气道:“阿若走的太早,那个柳意生我们以前也高看了他,要不然也不会让依依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莫城主听到柳意生的名字,不禁怒气顿生,怒骂到:“可恶小儿。”城主夫人轻轻拍了拍城主的肩膀,柔声安慰他道:“好了,过去的就让他先过去,现在重点是依依的婚事。我也知你对我们欺瞒依依很是不满,但据我所知,依依和永恩王之间的关系早就非同一般。我们现在不过是再推他们一把而已。” 莫城主听到这里不禁脸色一黑:“我知道。”城主夫人见状打趣他道:“所以你不开心,不只是因为对依依的担忧,还有因为是女儿即将被抢走的不爽?”莫城主扭头不想再和城主夫人说话。城主夫人不禁笑出声来:“别不开心了,毕竟明天你还得陪我们去促成这桩姻缘呢。” “啊,你别说了......”“我不,你去不去?”“不去。”“你去不去?!”“我去,我去,你别生气,去还不成!” 次日,吃完早膳城主夫人就带着青君出门了,青君问:“不等伯父和应时哥哥他们吗?”城主夫人回答道:“我们先去庙里拜一拜,然后再去游玩。他们迟些会过来。”孟青君点头。 先跟着伯母一路上山进庙中烧了几炷香,又看莫伯母神神秘秘的求了几支签,虽不知道签的内容是什么,但看莫伯母解签之后脸上的笑意再也没有下去过,想来定是上上签吧。 “依依,再往前走就道后山了,这里的后山不仅有桃树、梨树等这些果树,还有人种了许多漂亮的花草,一年四季美景不断,不过我还是最为喜欢春日到那里去转一转。”城主夫人一边走一边对孟青君讲说道:“我觉得那里的春景要更胜别处三分,再找个亭子,在那里饮饮酒,下下棋,甚至找个僻静之处,酣眠一番也未尝不可。” “那我可是迫不期待就想去看一看了。”孟青君饶有兴趣的说道:“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那里呢。”“那好,我们快走。”城主夫人说道。 这边待城主夫人和孟青君出门后,消息就递到了贾直那里。贾直乐呵呵就前去敲卫沐恩的门。难得可以休息一下,心身劳累了许久,卫沐恩此时正懒懒的半躺在床上,拿了一本兵书在看。听到贾直敲门呼喊自己,也不起身,只应和道:“进来吧。” 贾直进来后,笑道:“王爷,咱们出门吧。”“出门?”卫沐恩问,难道是:“是那位小姐出门了?”贾直点头:“对啊,所以咱们也得出发了。”行吧。卫沐恩从床上起来,拿起架子上的外衣穿上就要往外走。 贾直赶紧拉住了他:“王爷,你就这样出门了?”卫沐恩回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然后不耐的看向贾直。贾直打哈哈道:“王爷,咱们不是出门公务,是要出门相看,你穿的实在是有些素净了吧。” 堂堂男子汉难道还要穿的花哨了才行,卫沐恩不想理他,扭头就要走,贾直哎呦一声赶紧跟上卫沐恩:“主子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知道去哪吗?”“那你还不快跟上!”卫沐恩没好气道。 卫沐恩随着贾直骑马出了城,又一路上了山进了庙。在主殿前站了许久,卫沐恩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对贾直道:“你今日最好不是拿我做消遣。”贾直嘿嘿笑了两声不敢答话,然后远远看见有人过来了,连忙喊卫沐恩道:“来了,来了。” 卫沐恩顺着贾直指的方向望去,没看到什么引人注意的姑娘,心中有些失望又隐隐有轻松之感。再一看竟看到了城主父子。然后就看到城主父子直直的向自己走过来,贾直也满面笑容的迎上去:“莫城主,莫少主,你们来了。” 难道那位千金是莫城主家的,但没听说莫城主府有什么嫡系千金小姐啊,不对,听人说最近好像是有一位表小姐是住在城主府里。那今天这相看,自己不能鲁莽了。还需要谨慎说话做事才行。想到此,卫沐恩也笑着向城主他们打招呼道:“城主,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莫城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莫无谓也笑应道:“王爷,又见面了。”贾直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那我们走吧。”莫无谓一挥手臂:“二位,请。”“请。” 第一百零一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真的好美,孟青君心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一路行来,这一路的景色果然美不胜收,而且路上遇见的人都是笑容满面,让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放松,越来越开心了。城主夫人瞧见孟青君笑意盈盈的样子,也觉得很开心,对她说道:“走了半天也累了,前边正好有一个亭子,咱们正好去歇歇脚。” “好,”孟青君携着城主夫人往前走,下人已经有眼色的小跑着过去石凳上铺上软垫,将小食和饮品从篮子中取出来放在桌上,等着主人们前来享用。二人坐在那里,一边饮茶一边看着外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忽而,城主夫人对青君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特别爱放纸鸢,不如,我们今天也放一次?” 纸鸢?其实她并不喜欢放纸鸢,喜欢放纸鸢的是她娘亲,只因为娘亲喜欢,所以她才跟着欢喜,但自从让她喜欢放纸鸢的人不在了,她就再也没有放过纸鸢。于是孟青君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伯母。”但又怕自己扰了伯母的性质,又解释道:“很久没放了,怕我今日放不起来。” 城主夫人明显性质很浓,直接想办法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让他们先放起来,再换成我们拿着。”说完,立刻让下人去买纸鸢。孟青君见此就只好对城主夫人笑了笑,不再说话。 下人很快就回来了,买的是一只燕子样式的风筝,几个助跑,顺着风势很快就将风筝很快的放到了空中,试探着讲线松松紧紧,发现它不会轻易的再落下来,于是对孟青君他们喊道:“已经好了,夫人。”城主夫人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听见说好了,立马招呼孟青君起来。 孟青君跟随城主夫人出了亭子,城主夫人接过下人手中的线轴,一边拉线一边对青君说道:“你看,这风筝飞的挺高。”孟青君附和道:“是啊,真的好高。”城主夫人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突然忘了提前问你,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纸鸢,是蝴蝶?还是花?这燕子样式的你可还喜欢?”青君赶忙回答道:“不用,燕子的就挺好,我很喜欢。” 望向四周,发现今日放纸鸢的人真不少,当然还是孩童居多,中间也有几位千金在指挥着下人在那里调整牵扯纸鸢的丝线。像伯母这样直接上手自己放的还真没看见,果然伯母不经意间又显露出自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啊。 “依依,你来试一试。”刚听见城主夫人说让自己试,下一刻东西就被塞到自己身上。孟青君想把东西还回去,发现下人早都退的远了,就剩城主夫人在笑意满面的看着自己:“好,那我就试一试。”想着小时候放纸鸢的记忆,轻轻的扯了两下,然后发现纸鸢晃动两下然后又稳稳的飘在空中,心中舒了一口气。 不知何时天空中飞来一只小鸟,因为太高,并不能看清它的种类,只能看见那鸟儿在围着纸鸢飞了几圈,然后啼叫几声便飞走了。孟青君看着鸟儿飞走,又看着飞的稳稳的纸鸢,突然心中升起一股郁气,手中的动作停了。过了一会,又一阵风吹过,孟青君突然猛地一使劲将丝线扯断,看着纸鸢越飞越远,嘴角慢慢扬起,笑容越来越大。 孟青君一转身,看到了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物,卫沐恩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脸色不辩喜怒,不知不觉的呢喃出了声:“王爷?”但立马意识到不对,自己现在完全是女儿身,身份要暴露了?!于是立马转身就走,心中只希望自己这他从来没见过的模样,虽然希望渺小,但只要从自己逃走,说不定可以糊弄过去呢。 但卫沐恩更快,几个箭步就立马再次拦在孟青君身前,卫沐恩语气飘忽:“青君?!”孟青君低头欲否认:“我......”却没想到被卫沐恩抱了个满怀,大脑一片空白,也忘记要说什么了。不知道被抱住了多久,孟青君也呆呆的站着任由卫沐恩抱着,直到瞧见那几个看热闹的人。 是的,不知道莫伯父和伯母、以及应时哥哥和贾直他们四人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莫伯父脸色不太好看,伯母和应时哥哥却是脸带微笑,更别提贾直笑的像个大傻子一样。孟青君瞬间懂了,今日之事不是一个巧合,只是不知道莫伯父他们和卫沐恩说了什么。 于是伸手拍了怕卫沐恩:“王爷。”卫沐恩嗯了一声,然后孟青君觉得他的力度又紧了。只好再次开口道:“王爷,他们看着呢,于礼不合。”然后听见卫沐恩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自己,但眼睛仍是不愿在她身上离开一点。 孟青君不敢与他对视,只说道:“我去和莫伯父招呼一声。”卫沐恩伸手欲拉住孟青君的衣袖,孟青君侧身避开道:“打个招呼就回来。”看卫沐恩没有避让的样子,再次重复道:“我马上就回来,一定会回来。”卫沐恩敛眉嗯了一声,往旁边避让了一步。 孟青君赶紧离开往莫城主那边走去,走到跟前行礼道:“伯父,伯母,应时哥哥。”贾直也拱手道:“少主。”孟青君问他道:“贾大人,今日之事你也出了不少力吧。”贾直笑着回应道:“不敢,不敢。”懒得和他追究,于是吩咐他道:“你先去旁边等着,我有事要和伯父他们说。”贾直耸肩,自觉向旁边走去。 等贾直走远,孟青君沉下心来再次看向莫城主他们。莫伯母首先开口道:“依依,你莫要生气,今日之事都是我的主意。”孟青君摇头:“伯父、伯母,我是不相同你们说这个。”“那你想说什么?”莫应时有些疑惑,孟青君如今这模样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孟青君说出自己的担心:“关于我的身份,不知伯父你们和他说了多少。除了我的女儿身,还有财通钱庄少主的身份,最重要的那点,他知道吗?”莫应时还在想孟青君究竟说的那点是什么,就听见自家父亲回答道:“没有。我们和他提起你都说的是青君。”那就好。 依依,青君?奥,说的是这个啊。莫应时也说道:“光想着怎么让你们坦诚相见,都忘了和他说你姓柳了,是他......”看孟青君脸色瞬间不好,莫城主打断自己儿子骂道:“就你聪明,闭嘴。”莫城主轻声道:“莫怕,我们不会说的。” 孟青君点头,然后郑重向他们请求道:“请伯父、伯母还有应时哥哥答应我一件事。”莫城主回道:“你说。”“我是柳长依一事,除非我开口,否则你们不要和任何人讲。伯父、伯母,除却柳城里的那几位,如今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你们了,我想请你们为我保密。” 莫城主和自家夫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好,你的身份我们一定保密。”孟青君看向莫应时,莫应时无奈:“好,好,我答应你。”孟青君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卫沐恩还站在不远处正望着这边,孟青君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城主夫人上前一步,对孟青君说道:“拆穿你女儿身的身份,你伯父也是为难许久。但看你与王爷之间情谊非凡,又有一份前缘在,我们就不免动了心思,想推你一把,免得误了良缘,日后后悔莫及。毕竟有的人,可不会一直等在那里。” 第一百零二章 前缘难断,心事难消 说罢城主夫人轻推了孟青君一把:“去吧,好好把握,莫要辜负。”孟青君顺势走了几步,又扭头看向莫城主,见莫城主微笑着看着自己,目光中蕴含着几分鼓励。孟青君点点头行了一礼离去。 立在那里不动的人是永恩王,他剑眉星目,能力卓绝,与自己相处的时候,脾气稳定,对自己从来都是照顾居多,越回想孟青君脸上的红晕越多,嘴角的笑意也越发难以隐藏。孟青君不想说违背自己心意的话,是的,她对卫沐恩动心了,步伐不自觉较快。 离卫沐恩越来越近,只剩三米多就要走到他面前了,却突然看见一位丫鬟上前和卫沐恩搭话,说话间还动手指了指正等在一边的小姐,孟青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脚步慢了下来,看着卫沐恩面容冷肃,不知道说了什么竟让那丫鬟掩面而去。 不知道是等的不耐烦,还是怕有人再骚扰他,卫沐恩在那丫鬟哭着离开后立马快步向孟青君走了过来。孟青君站在原地,看着卫沐恩越来越近的身影,思绪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又想起娘亲那强颜欢笑的样子。是啊,他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且情意这个东西,谁知道他到底能存在多久呢?卫沐恩越来越近,孟青君的心也越来越凉,脸上的笑意也完全散了去。 卫沐恩走到孟青君面前,笑道:“青君,好久不见。”孟青君微微一笑回礼道:“王爷,好久不见。”之前不都是叫自己兄长么,卫沐恩感觉到一丝异样,虽然孟青君是笑着和自己说的话,但是此时的青君却感觉又回到了之前刚认识自己时候的感觉。于是开口说道:“我还是想听你唤我兄长,表妹。”孟青君疑惑的看向他,卫沐恩解释道:“你是我舅父的女儿,我们不正是表兄妹?” 孟青君仍是淡淡一笑,开口叫道:“兄长。”卫沐恩点头。孟青君接着问道:“兄长不是回了丰城,怎么这时间又突然来了墨城。”卫沐恩决定再试探一下孟青君的态度,于是直接说道:“前一阵子,舅父突然来信催婚,并说他已经为我相看了一位姑娘。舅父的好意不好违背,于是就想来墨城相看一番,顺便再接你回去。只是,没想到,我要娶和要接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青君,你瞒的我好苦啊。”孟青君脸上的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兄长,莫要玩笑。” 卫沐恩趁势追击再次说道:“我可没有玩笑,青君,你我上承长辈之命,下又有患难的情谊在,成婚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青君,我要娶你。”青君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义父只是让我们相看,并非是要我们就要一定成婚。至于情谊,我们之间兄妹之情并做不得假,但成婚这件事,”青君加重了语气:“王爷,我并不想嫁你。” 卫沐恩心中升起怒火,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想起临分别之时自家舅父的话,卫沐恩心中立刻有了几分成算。于是开口说道:“好吧,看来骗不过你。”然后话题一转邀请孟青君道:“近来俗世缠身,感觉疲累的紧,难得今日无事,不如我们一起游玩一番?” 孟青君知道卫沐恩在转移话题,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但既然已经给了台阶下,孟青君就顺势回应道:“好啊,如今春光正好,正适合游春。”二人一路游玩过去,临别时卫沐恩还折了一直桃花趁孟青君不注意塞到了她手中。 这边,孟青君一回到城主府,城主夫人就立马前来见了她,问卫沐恩怎么样,可答应了和卫沐恩的婚事。孟青君摇摇头:“没有。”城主夫人惊诧,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不答应也行,姑娘家矜持点正好,我们再小小的为难他几次,好让他知道咱们也不是轻易就能娶走的姑娘。” 孟青君不想欺骗莫家伯母,说道:“我不是想为难他,我真的是不想嫁。”城主夫人有些不理解,明明二人互相又有爱慕之情,为什么依依不愿意嫁给卫沐恩,于是问道:“为什么?”孟青君想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我怕。” 怕,怕什么,城主夫人本要继续接着问,但看孟青君忧伤的模样,也不敢再接着问:“成婚是一辈子的事情,确实需要谨慎一点,我和你伯父不会逼你,你顺应自己心意就好。”说罢,拍了拍孟青君就离开了。孟青君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斜靠在床上望着烛火发呆。 而另一边,卫沐恩此时正不悦的看着面前站立的贾直,不耐道:“你真的不说?”贾直两手一摊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就是孟姑娘遭人悔婚,被家人所弃,流落于荒山野岭被齐先生所救收为义女。就是这样,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王爷,你还要我说几遍才行。” 卫沐恩甚是心累:“你们难道就没有去查验过信息的真假?”难道遇见一个陌生人,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贾直也很是委屈啊,当时齐先生也正在逃亡中,他们多番试探也没见青君有什么坏心思的样子,后来感情深了,也不想再去戳人家的伤疤,查探信息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也不知让青君伤心之人到底是谁,让他这个后来之人多了磨难。是的,卫沐恩认为孟青君现在的冷淡、拒绝并不是问题,他有信心一定会让孟青君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但现在并不妨碍他现在怒火升腾,恨不得把那个男子现在就提到青君面前,一刀杀了他解气。 但气易消,心结难解,他还是要想些办法才是。于是开口问贾直道:“关于如何让青君答应婚事,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贾直哈哈一声:“英雄救美?投其所好?死缠烂打......”越说越不靠谱,贾直看卫沐恩脸色不佳,连忙闭上嘴不敢说话。 “怎么不说了?”卫沐恩没好气道。贾直嘿嘿,回道:“不敢,不敢了。”“竟说些乱起八遭的。”贾直正色道:“王爷,你也清楚,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孟姑娘是个执拗的性子,有些事必须还得她心甘情愿才行。但好在她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所以王爷,你还是听齐先生的,真心换真心,不要怕时间长,毕竟好事多磨嘛。” 卫沐恩不怕好事多磨,但更知道什么叫做夜长梦多,真心他有,手段他也需要用上。决定了,明日他要去见见那个莫家的小狐狸:莫应时,想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然后务必一击即中,早些美梦成真。 贾直看卫沐恩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模样,摇摇头,不用问,自家王爷肯定不想遵从先生的话,心中不知道又要谋划着什么呢。罢了,反正一般的方法估计也很难打动孟姑娘,就由着王爷折腾吧,毕竟沉疴还需猛药攻,乱拳打死老师傅。 想到此,贾直开口道:“王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我告退啦。”卫沐恩挥挥手让贾直出去。然后自己也躺在床上,脑中继续思考自己明天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如果知晓事情真相之后,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等等...... 月儿弯弯,斜挂在天上,上边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间的忧与愁。 第一百零三章 三问 一觉醒来,孟青君心里还在担心自己如何应对卫沐恩的招数,但没想到下人却说他要请应时哥哥前去饮酒。孟青君有些担忧的看向莫应时。莫应时和自己父母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孟青君说道:“放心,既然答应过了你就不会食言。”那就好,孟青君稍稍安了一下心。 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已然暴露,除了与卫沐恩的婚姻之事需要处理,她也需要好好思量一下自己以后的去处,毕竟她很有可能不能就像以前一样安心的待在丰城了。墨城虽然好,但也并非久留之地,万一被那人察觉,家事伯父他们也不好插手,而且应时哥哥也即将要成婚了。不如还是和义父去信,一起去寻义母也不错,她不怕危险。 当然,莫应时也知道卫沐恩请自己喝酒的意图为何,有些话虽然不能明说,但还是可以旁敲侧击迂回告知吗,这完全难不倒他。依依是他认可的妹妹,自己也算是卫沐恩未来的大舅哥,再给予他帮助之前,自己可以先耍一耍大舅哥的威风,毕竟,日后再想耍估计也耍不成了。 莫应时一到酒楼门口,就被等在楼下的贾直直接迎上去了。贾直拱手道:“少城主,我家主子在楼上等候多时了。”一路跟着贾直上楼,推开房门,卫沐恩也立即站起来行礼道:“莫兄。”莫应时不偏不避坦然受了此礼,手一扬说道:“卫公子,坐。” 三人坐下,卫沐恩首先端起一杯酒,敬莫应时道:“第一杯酒,先谢莫兄相助之情。”莫应时奥了一声,问道:“哪次相助。”卫沐恩答道:“都有,一谢救命之恩,二谢莫兄助我拨清迷雾,得育良人。”是的,卫沐恩在见到孟青君的女儿身之后瞬间明白了莫城主他们父子二人为何对自己态度奇怪且还不一样了。 本来卫沐恩与他们一起在庙门遇见之后,他满心盘算着犹豫着,即将见到的与莫城主有亲的千金小姐,自己不喜欢怎么办?如果想要拒绝该怎么说才能不得罪他们。因此,他想先试探着问一下莫城主他们,可一旦他开口想问什么,就会立即被莫城主的问题给打的措手不及。 一是问他对于男子三妻四妾怎么看,他斟酌着答道:“男儿生当立志立业,故如已有贤妻可操持家业,又有子嗣承继祖宗,自当守身持正,不可沉迷女色,红粉骷髅,害人不浅。”然后他看见莫城主看自己一眼,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往前走。这让他有些心慌,自己回答的没有错误啊,为什么莫城主看起来不是很满意。 刚想开口问,又听见莫城主问自己:“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可知何以家和?如遇家中争执,当做何处理?”卫沐恩怕再说的不合莫城主的意,这次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故私以为人和即为家和。如求人和当需家主明察秋毫,秉公执事;当需主母明理识体,宽容有度;当需子女孝敬长辈,知仪守礼,如此上下一心,自然人和家和。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有争执,按理按规行事自然无有不妥。” 卫沐恩说完,就发现莫城主脚步突然加快,脸色好像更难看了。明明自己回答的很好,为什么莫城主还是不高兴,难道他希望自己是一个喜欢沉迷女色,不辨是非,只论亲疏之人吗?若是如此,那这相看不如就此作罢,想到此,卫沐恩的脚步慢了下来。 贾直和莫应时自然也看到了卫沐恩和莫城主他们二人的反应,两人心中的想法现在是一样的:这谈话好像是崩了吧,不行,得想办法补救一下。莫应时快走两步,对自己父亲低声道:“父亲,他说的也不算错吧。”贾直也推了推卫沐恩,示意他快些跟上去。罢了,看在舅父的面子上,卫沐恩沉住气快走几步,跟上莫城主,但他现在也不想说什么话了。 莫城主也不说话,四人都静静地又走了一会路。莫城主不死心的又问卫沐恩道:“不知王爷觉得糟糠之妻不下堂是否合理?都想夫妻百年好合,可如果夫妻缘尽,是该和离各自安好,还是?”卫沐恩也不担心自己回答的是否合莫城主的心意了,不假思索回答道:“贵易妻、富易友,当遭世人所弃,我万万不会有此等想法。至于夫妻缘尽,是和离还是继续做夫妻,我无法回答,一日夫妻百日恩,缘可尽,情谊却不会轻易断送,更何况和离并非单单夫妻之事,是和离还是夫妻还是真到那一步才会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的,只要不后悔就好。” 哇奥,不等自己反应,莫应时就知道父亲对这个回答更不满意,果然,就见自己父亲立马停住脚步,然后说道:“前边的人太多了,我们换条路走吧。”卫沐恩知道自己又没有合莫城主的意,说什么换一条路走,不就是不想让相看了吗。可以,他也没有什么疑问,不看就不看。 卫沐恩说道:“好。”好什么好,贾直头都大了,连忙反驳道:“后山人虽多,但景色也很好看,我们还是看看才不虚此行。”然后示意莫应时,让他劝一劝莫城主。莫应时立马啊了一声,然后对莫城主说道:“是啊,有些景色还是需要亲眼看一看才知道喜欢不喜欢,况且,不过是看一看,花儿再漂亮,也得愿意才能摘啊。” 是啊,莫城主平静了一下,依依一直男儿身的装扮呆在卫沐恩身边也不是办法。而且有些事情不能拖,不能让它继续发酵酝酿,否则日后断起来会更加痛苦。于是点头说道:“行,那我们还是去看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莫应时放慢脚步,慢慢的和卫沐恩走到了一起,然后低声对卫沐恩说道:“有些话虽然听起来没错,但是还不能乱说,毕竟有的人想听的不是这些。”卫沐恩偏头看向莫应时,莫应时继续对他解释道:“人有亲疏远近,自然就连公理也会有所偏差,你这么聪明,怎么就还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第一百零四章 胜却人间无数 卫沐恩心想他知道啊,但他没想到莫辛身为一城之主,遇到私事的时候就是非不分了!对此,他也不好名言,半带着抱怨调侃道:“我这死脑筋不会说话,难怪会不招人喜欢啊。”得,这听起来怨气不小啊。莫应时哈哈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吗?” 卫沐恩嘴上应是,心中仍是不服,莫应时也看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一会儿你见到人可莫要后悔。”说罢,就快走几步又跟在自己父亲身后。莫城主看自己儿子回来了,瞥他一眼问道:“说完了?”莫应时耸肩:“倔木头一个,一会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能嘴硬。”莫城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贾直从卫沐恩回答莫城主的问题时他心就提着,倒不是担心卫沐恩今日见不到孟青君,因为孟青君作为自家少主,捅破她的女儿身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他担心的是莫城主不满意了会从中作梗。好在莫城主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暂且还算卫沐恩过了关。然后再等莫少城主特意慢下步子,过来提点自家王爷,但王爷却是坚持己见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恨不得上前要去捶打一下卫沐恩的脑袋,期待能瞬间把王爷给打醒:现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说,再不努力,你的心上人真的要和你失之交臂了。 所以等莫应时走后,他也重重的叹了几口气,对王爷说道:“王爷,等一会见到人你真的别后悔才好。”卫沐恩不屑道:“看莫城主刚才的问话,不难猜测那位千金定备受宠爱,而且还有点骄纵的性子,但我的妻子不说要才貌双全,最起码也应该识得大体,能顾全大局。没有这位小姐,我不过失去一支对自己华而不实的金钗,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一个原因卫沐恩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一位心里早有人的女子,他更不想费力讨好做无用功。可惜了,舅舅看走眼了。 贾直听完,眼睛都睁大了,这真是好言难劝要死之人啊,他也闭上嘴不再说话,好,你厉害,那等一会我就看你眼睛会不会瞪大,嘴巴能不能闭上,之后会不会求我帮忙。然后四人又是默默无言,在这无言中穿过亭阁、花海,来到了半山坡上。 是莫应时先瞧见的,他指着孟青君和自家母亲所在的方向对父亲小声道:“看,她们两个就在那里,”然后评价道:“玩的还挺开心。”莫城主顺着看过去,果然瞧见了正在放纸鸢的二人。然后又回头看卫沐恩,发现他看天,看树,看花,却没有往人群那边看。他招了一下手示意贾直过来。 贾直颠颠的就过来了:“怎么了,城主?”莫城主道:“丑话需说在前头,他们见面之后,后续的我不会再插手,但相应的你们也不许给青君压力。”贾直连忙点头,他懂,莫城主不反对二人已是给了面子,他一定不会“乱插手”的。 莫城主嗯了一声,然后给他指了指方向。贾直了然,然后回到卫沐恩身边,呼喊已经神游天外的卫沐恩:“王爷,王爷。”卫沐恩回过神来:“什么。”贾直指着远处的青君:“王爷,你看那边,那是谁?”卫沐恩扭过头瞟了一眼又瞬间扭过来:“谁啊,没什么特别的。” 贾直无奈,劝卫沐恩道:“王爷,你再仔细看看,那边有谁。”卫沐恩先侧身看了身边的莫城主父子,莫城主脸上已不见怒气,但现在神情淡淡的让人看着却莫名感觉压力更大。至于莫应时,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上也不断做着小动作,看着也是在指引方向。 卫沐恩硬扯出一丝笑容,对二人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向贾直和莫应时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望去,那边有不少小姐、夫人在扑蝶赏花,中间还有数名稚童在跑来跑去玩耍,竟然还有书生装扮的人似乎是作诗饮酒,嗯,似乎都很开心的样子。奥,还有人在放纸鸢呢! 这一眼望过去时看人们都其乐融融啊,没什么特别的。他们究竟让自己看什么呢?卫沐恩正想问让自己看什么,却突然脑子一惊,不对,他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于是立马扭过头再仔细看一看。这一看他不由晃了晃脑子,这是没睡醒还是他眼睛花了,那放纸鸢的女子好像是青君。 可是怎么会,他心中惊诧,但理智告诉他:是的,没看错,就是孟青君,孟青君是女子。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立马按捺住想继续往前走的脚,回身先问贾直:“青君?”贾直对他点点头。好,明白了,舅舅可真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 卫沐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看自己衣着有无不妥,然后转身朝莫城主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唤道郑重:“莫伯父。”好似等了很久,卫沐恩终于听见莫城主嗯了一声。这一声嗯不亚于久旱甘霖让卫沐恩狠狠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不敢动,就这么看着莫城主。莫应时看着卫沐恩现在这快速的折腰反应,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嗯嗯两声清完嗓子道:“去吧。” 卫沐恩瞧莫城主没有反对,得遇大赦般又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孟青君那里走去,步伐越来越快。一路上想起之前自己和孟青君相处的过往,想起那些知情之人过去那似是而非提点他的话,觉得自己原来真是一头扎进误区当中,当局者迷怎么也看不清了。 因为太过高兴,使他忘记了之前从舅父那里听到的话:比如他认为他要相看的小姐,之前有心上人,又比如说这位小姐对婚姻之事抗拒,不一定会嫁给他......就这样,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孟青君身后。而城主夫人看见卫沐恩过来了,立马带领着下人静悄悄的离开,留下卫沐恩和孟青君两个人。 卫沐恩没有急着走到孟青君面前或叫她,反而站在那里不断打量着孟青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脑子里全是以后如何成婚生子,百年好合的幸福场景,直到孟青君突然断开纸鸢的丝线然后转过身来看到他,然后想要避开他,并拒绝了他的求亲。 一番寒暄、感谢和无意义的拉扯后。卫沐恩端起酒杯,似乎有些醉了,酒杯中的酒都撒出来了,和莫应时抱委屈道:“莫兄,是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人,青君才不要我。”这话问的莫应时脑子一愣,于是开口问道:“谁?”卫沐恩哼唧半天,最后才含糊着吐出来“前未婚夫”四个字。 莫应时又是一愣,然后想起孟青君那天晚上给他和父母讲的她编造的身世,明白了过了,明白过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卫沐恩把酒杯重重一放:“我如此忧心,莫兄你还笑我。” 莫应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好啊,我和你说。” 第一百零五章 似假非假,似真非真 卫沐恩就听到莫应时给他讲孟青君的过往之事:孟青君和她那位“前未婚夫”是长辈指定的婚事,等二人长大之后本该按时成婚,但没想到那位迷恋上了他的表妹,家中长辈又是个掂量不清的,竟允了这未婚就先纳妾之事,孟青君受不了这委屈,于是路上就逃婚了。 卫沐恩觉得婚前纳妾确实是有些过分,于是问莫应时道:“为何不直接退婚?”莫应时摇摇头回答他道:“青君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但还未等等青君长大成人,就因病去世,之后青君再也无了能给她公道和作主之人。她的其他亲人都恨不得想把把她卖个好价钱,又怎么遵从青君的意愿。” 那青君的过往确实令人心疼,但莫应时他们呢,看他们相处的样子,感情明明很好才对。然后就听见莫应时继续说道:“青君一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之前又离的远,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难以估计到,等他们再知道消息时,青君已经失踪不见人影了,他们也派出去很多人找,但总也找不到她,直到前一阵子孟青君为了卫沐恩主动找上了他。” 说完,莫应时饮了一杯酒,对卫沐恩说道:“你现在知道了吧,青君又心结在,心结不解,你又如何能让青君答应你的求亲呢。”说这话,莫应时确实有几分看卫沐恩笑话的意思。 卫沐恩笑的舒畅,一点也没有为难的样子,反而心中又定了几分,听来听去,他确定以一件事情,本来以为是孟青君对那位前未婚的感情有多深,结果是因为因为被人所弃,无人所爱而心有余悸啊。既然如此他所用的方法也定了。如今天宁帝的死讯肯定不会压太长时间,他的婚事一定要速战速决,以防生变。 既然知道了怎么做,卫沐恩次日便开始约着孟青君出游,与孟青君相处时只是比之前更有耐心和温柔了一点,这让孟青君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一连五日过去,墨城内外都已经带着卫沐恩走过了,孟青君觉得差不多也该有个结果了。 于是决定等二人分开的时候,她要和卫沐恩把话再说明白。“青君,你看。”看什么?卫沐恩从衣袖中掏出已开玉佩,样式是一对双鱼,而且看着也很熟悉。孟青君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卫沐恩颇为得意,回答道:“从莫兄手里赢回来的,他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你可还有印象?” 孟青君摇摇头又点点头问道:“是我母亲送应时哥哥的礼物吗?”卫沐恩点头,然后把玉佩放入孟青君手中:“送你。”孟青君握着玉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她当时走的匆忙,母亲的东西并没有带着。又因为不想回去被那人发现踪迹,所以她手里并没有一件母亲的东西。 半晌才哽咽道:“谢谢!”卫沐恩拭去孟青君脸上的眼泪,说道:“过往已逝,来日可追。青君,伯母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日后平安喜乐,莫沉迷于往事之中。”孟青君点头:“我知道。”卫沐恩趁机再次提起婚事道:“青君,我能感知你的心意,也知你定能明白我的,人生百年恍惚而已,我只想与你携手共度。” 孟青君正要开口拒绝,被卫沐恩打断说道:“纵然未来不可预估,但若因畏惧便止步不前,岂非要错失很多风景。青君,你可愿信我一次?”青君看着卫沐恩的眼睛,那里边满是真诚的情谊,她的心一阵阵柔软起来,但手中的双鱼佩让她最后保持了一丝理智,她沉默着微微摇了摇头。 卫沐恩有些泄气,但很快振作起来,对孟青君笑道:“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吧。”说罢,自然扶起坐在凳子上的卫沐恩,然后又将她搀扶到马车上。 马车里边,孟青君偷偷的掀开帘子,看外边马上的卫沐恩,心中一阵阵酸楚。她接连拒绝卫沐恩已然是用来很大的心力,再有下次,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把持住。不然,她逃吧?只是在逃走之前她想好好的再看看他,看看他。 刷刷刷,突然跳出几位黑衣人,孟青君一惊,担忧的看向卫沐恩,难道又是那些杀手找来了。只见卫沐恩扭身对自己喊道:“藏好,别出来。”然后抽出利剑就与那些黑衣人打在了一起。孟青君看不出来谁武功招式的高低,只看见卫沐恩被几人围攻,多次险些被刺中要害。 眼见卫沐恩再次差一点被刺中心口,着急呼道:“小心。”黑衣人瞧了她一眼,然后其中一位便朝她杀了过来。见孟青君即将要有危险,卫沐恩顾不得自己安危,拼着受了一刀就往孟青君这个方向奔过来,及时挡住了杀手的利器。 孟青君着急的扶住站立不稳的卫沐恩,担心的问道:“怎么样?”卫沐恩摇摇头安抚道:“没事。”孟青君心中着急万分,有些后悔没有带护卫出来。更后悔怕洗砚笑她,就没让他跟来。这危急关头,谁能来救一救他们,他们是否能安全回去、 正担忧间就看到远远有几位熟人正骑着马往这边过了,领头的正是贾直。那黑衣人见有救兵过来,也立马撤退离去。贾直他们一下马就赶忙过来查看情况:“没事吧,王爷,小姐。”卫沐恩拍看了贾直一眼,回道:“没事。” 卫沐恩本来还要骑马,被孟青君拦住了,拉着他一同待在马车里。回道客栈,又赶忙着让小二送上热水,不知那些利器上是否有毒,又请了大夫来看一看,确定只是外伤,孟青君才觉得心中安稳。看贾直动作粗鲁,弄得卫沐恩不时啊、嘶一声,不忍心开始自己上了手。 等一番清洗、包扎之后,孟青君对贾直再三安排,一定让他谨慎招呼卫沐恩。看外边天色也不早了,恐怕伯父他们等急了,于是就和卫沐恩他们开口告辞。 等孟青君一走,贾直立马问卫沐恩道:“怎么回事,受这么严重的伤。”卫沐恩不慎在意:“一旦动手,难免误伤,而且你看,这不是也有所收获。”贾直呵呵一声:“你真的觉得可行?” 卫沐恩点头,贾直吐槽道:“你之前也是信心满满,但还不是走到了这一步。”卫沐恩斜了他一眼,贾直继续说道:“日后你莫要后悔才是。”后悔?说他吗?怎么可能。看来又犟上了! 第一百零六章 许婚 第二日,孟青君一早早的就来到了客栈,不仅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还带了让补汤。“梆、梆、梆”几声敲门过后,很快便有人过来打开了房门。卫沐恩打开房门,看孟青君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然后问道:“这么早。”然后侧身让孟青君进去。 孟青君嗯了一声,进去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先打开食盒将补汤拿出来倒上,对卫沐恩说道:“昨日受伤出了那么多血,我特意给你带了汤补一补。”卫沐恩点头坐下将碗接过来,浅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然后三两口就把它喝完了。 孟青君见他喝完,站起身来走到卫沐恩身边就开始扒卫沐恩的衣服,卫沐恩诧异的都忘了反抗,任由她动手,直到孟青君碰着伤口才疼的嘶了一声。孟青君帮他把昨日绑好的绷带给去掉,又从衣袖里取出金疮药重新给他撒上、把绷带重新绑好,然后对卫沐恩说道:“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卫沐恩看着孟青君的面容,发现她眼圈发黑,明显是没有睡好的样子。难道是昨日把她吓着了,可是之前比这凶险时也没见她这样啊。于是开口问孟青君道:“你昨夜未休息好?可是因为昨日受了惊吓?”孟青君摇摇头没有说话。 卫沐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两人就这样坐在那里相对无言。久到卫沐恩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需要对孟青君交代。卫沐恩慢慢移开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孟青君。过了一会儿,听见孟青君叫他:“王爷。”卫沐恩嗯了一声扭回头重新看向孟青君,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孟青君很是严肃的说道:“以后一定要爱惜自己,莫要再把自己陷入险地,轻易受伤。”卫沐恩心中一暖:“好,”然后伸手抓住孟青君的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孟青君看了一眼自己被卫沐恩抓住的手,问卫沐恩道:“王爷,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娶我?” 卫沐恩立马回答道:“我要娶你。天地可鉴此心。”“好,我相信王爷现在是诚心娶我,可日后万一王爷你后悔了怎么办?”孟青君追问道,语气中满是怀疑。卫沐恩反问孟青君道:“后悔,我为何要后悔?”孟青君不假思索的就举出例子道:“或者有一日你发现我并不值得你喜欢,或者你觉得得到的并不如你付出的,或者有一日你不再喜欢我,再或者......” “没有那么多或者。”卫沐恩发现孟青君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赶忙打断她道:“青君,既成夫妻那便是千百年修来的缘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而且,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就算有一日你我真的没了夫妻情份,只要你愿意,进我愿永远敬你是我的妻子,退我也愿意放你离开,永远护你周全。” “真的?”孟青君问。卫沐恩斩钉截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了安孟青君的心,卫沐恩调笑道:“有舅父大人站在那里,我怎么敢欺负你,我若敢欺负你,说不定舅父立马就要打破我的头了。”说着,一副怕怕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孟青君看卫沐恩耍宝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她一笑,卫沐恩也跟着笑了起来。孟青君摩挲着腰间的双鱼佩,最后问卫沐恩道:“真的要娶我,无论要付出什么?”卫沐恩心中有一个预感,他和孟青君的婚事已经要十拿九稳了,道:“是,无论什么代价。” 孟青君将双鱼佩取下放到桌子上:“好,那明日你就来城主府提亲。”说罢,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就要起身离去。卫沐恩拉住孟青君的衣衫:“今日可以吗?”孟青君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觉得你贸然前去莫伯父能答应你吗?” 卫沐恩本来想说没什么问题,但突然想起那一日莫城主自己回答那三问之后莫城主不悦的脸色,讪讪的松开衣服,对孟青君说道:“我刚想起来我还得去先去准备好礼物才行。我明日再去。”孟青君打开房门,从门外踉跄着跌进来一个人,正是贾直。 贾直本来正在门外偷听,没想到门突然开了,一时不妨就跌进了屋里,努力着控制身体站稳。然后嘿嘿两声以化解尴尬。孟青君对贾直道:“正好你来了,省的我还要去找你,我有事要和你说,你随我出来。”然后对卫沐恩说道:“你就呆在屋里好好养伤,莫再到处乱窜。” 贾直乖乖的跟在孟青君身后,直到要出店门,孟青君才把手中的东西给他:“你的职责是辅佐王爷,不是跟着他瞎胡闹。”贾直本来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看到里边的金疮药,哎了一声后,小声嘟囔道:“他不得听我的。” 不对,贾直瞪大眼睛问:“你都知道了?”孟青君嘱咐他道:“此事日后不用再提。王爷那里你也不用让他知道了。”现如今把这件事说破并无好处。 莫城主他们知道孟青君一早就出去了,用早饭的时候还在想估计又要一天见不到她的身影了。莫应时笑着调侃道:“英雄救美,招式虽老却还是十分有效。”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下人叫:小姐。 话音刚落就看见青君从门外进来,城主夫人问:“青君,快来用早膳。”青君应是坐下。待用完早饭仆人将茶水端上,青君对莫城主他们说道:“伯父、伯母、应时哥哥,我今日答应了卫沐恩的求亲。”城主夫人开心道:“是吗,那真好。” 莫城主有些担心:“依依,你可是真心要嫁给他,你若不愿的话也不用勉强自己。”孟青君起身跪在莫城主和城主夫人面前,将他们吓了一跳,立马想要把孟青君扶起来。孟青君对二人道:“伯父、伯母,我有一事相求。” “你尽管讲。”莫城主道。孟青君说出自己的请求,虽然她是答应了卫沐恩的婚事,但她确实有犹豫的地方,一是再次请他们不要说出她的身世,不要将他们的消息告知柳城之人;二是明日卫沐恩来提亲请伯父伯母暂承父母职责,就在墨城简单的成亲就好;三是她要婚书、和离书一块签。 等听完孟青君的请求,莫城主一时有些为难。一这事情简单,二说让他和夫人暂代高堂之责,他们求之不得,但婚礼简办还是大办,还是要和卫沐恩一起再商议商议才好;重点是第三个,婚书和和离书同签,这怎么可以,不说不合规矩,那也不吉利啊。 莫城主和城主夫人相视一眼,然后城主夫人说好,把青君从地上扶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提的要求我们都能答应,但永恩王那里,你也说好了吗?” 孟青君坦然道:“我还没有提,正是怕他不答应,我才想和伯父伯母先提一提,想让你们帮帮我。”这丫头,城主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是自愿答应了婚事,但提的要求个个都像以后过不长久要为自己留个后路似的。 他们如今不仅要思考怎么办好这个婚事,害的琢磨琢磨才能让依依没有顾虑的出嫁,如何开解她让她日后过的松快幸福才行。而莫应时,他心中不由的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对嫁与自己这件事是否是真心愿意的,对自己的婚后生活是期待的还是悲观的? 第一百零七章 两书同签 等孟青君走后,卫沐恩才敢小声说道:“我娶的是自家表妹,怎么轮到莫城主做主了。”但也只是发泄发泄自己的心中不愉而已,心中也明白莫城主他们对于孟青君来说是不一样的。 既然孟青君已然许了婚事,那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本来按照以往的流程来说,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一套完整的走下来需要不少时间,但情况特殊,他还要好好想想怎么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都办完。 贾直送完东西又回到卫沐恩的房间,一进来就连连恭喜他。卫沐恩也不和他废话了,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自己的要求,要他和自己赶紧好好的准备明日去提亲准备的东西。又因为不知道墨城提亲的规矩,怕自己疏漏了什么东西,卫沐恩又赶紧让贾直去请一位墨城里最好的媒婆过来。 贾直也不敢耽误事情,立马下去找店小二打听,打听到了后重金聘请到了一位有口皆碑,众人信服的张媒婆。卫沐恩很快就见到了这一位身型略丰腴,脸上带笑,看起来年纪约有五十上下的张媒人。 张媒人因为幼年识过几个字,又是个颇有良心的,撮合婚事从来都是冲着能让夫妻和睦去的,不像有的媒婆甚至两头瞒哄。又因为她说话中肯,善于劝慰人,所以她有时也会充当和事佬去调解那闹了矛盾的夫妻。今日她本来正在家中含饴弄孙,突然见一陌生人找到了家里。 因为她实在抢手,预定好的已经有几家了,有人来找她本是拒绝的,但怎奈贾直给的实在是太多啊,而且说不会耽误她太长时间,于是她拾掇拾掇就跟着来了。进到屋里,不慌不忙的先给里边的公子行礼招个招呼。 卫沐恩对张媒婆的第一面印象不错,于是道:“请坐。”张媒婆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公子看上的哪家姑娘?”卫沐恩回答道:“是城主府的。”张媒婆吃了一惊:“是城主府的千金?不知是哪一位?” 卫沐恩不愿她知道太多,于是对张媒婆说道:“我们已经与城主府定了婚约,明日提亲不过走个过场。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帮我们看看去提亲准备的东西什么的有什么可有什么过错。” 张媒婆睁大眼睛瞅了瞅卫沐恩和贾直:这两位公子看起来像出自官宦世家,但说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让人喜欢呢。走个过场?婚姻大事怎么可以草率。张媒婆心里不高兴,但不说,只是笑着说道:“公子若要简单点,也有,聘书和纳采的东西总要准备好,最好呢,能带上一对活雁。” “活雁?”卫沐恩奇怪。不等张媒婆说。贾直就直接回答了卫沐恩的疑问道:“因为有民间传言说,雁是忠贞之物,对于配偶能从一而终。”张媒婆点头应和道:“是啊,是啊。” 卫沐恩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说到底自己用不用带大雁,张媒婆识趣的不再提这这个话题,改变话题问道:“不知明日公子准备何时去城主府提亲,老身我好提前过来等着。” “你不用去,今日忙完领完赏金就回去吧。”张媒婆迟疑着问道:“可是老身哪里让公子不满意了?”卫沐恩回道:“嬷嬷莫要担心,只是明天不需要你在场而已。”张媒婆一拍大腿道:“哎呦,公子,提亲怎么能没有媒婆在场呢,不行,不符合规矩。” 提亲必须要有媒婆在场?卫沐恩望向贾直,贾直劝他道:“主子,先生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这边总要有个说话的,总不能自己说吧。”卫沐恩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于是和张媒婆约好了时间。 次日,巳时一到,卫沐恩和贾直便带着礼物和张媒婆一起入了城主府的大门。等众人落座后,张媒婆首先开口,张口就恭喜莫城主和城主夫人,然后就开始夸卫沐恩。当媒婆的确实口才好,夸的卫沐恩都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夸完卫沐恩又开始夸小姐,是的,张媒婆还不知道孟青君的名姓和品行,但一点也不影响她夸人啊。 夸了半天,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公子和小姐那是天上、人间难寻的绝世佳偶啊。”说完就将聘书恭敬的递到莫城主面前。莫应时在张媒婆说完后,拍掌赞叹道:“张媒婆,说的好啊。”张媒婆笑:“公子见笑,见笑。” 莫城主接过聘书翻开看了一眼,又随手放在桌子上,问卫沐恩道:“你打算在哪里成婚?”卫沐恩答:“不如就在墨城。”在墨城,好啊,在墨城那他和夫人就可以更好的操办婚礼了。不对。卫沐恩身为永恩王竟不想回到丰城办婚礼,其中定有蹊跷。 墨城主于是又问道:“那你准备将婚期定于何时。”“尽快。”卫沐恩回答。城主夫人反对道:“为何如此匆忙?时间太短怕是来不及好好准备。”卫沐恩看了贾直一眼,示意让贾直先领张媒婆出去。 张媒婆极有眼色的告辞跟在贾直身后走出去。等人走后,卫沐恩对墨城主他们说道:“不瞒伯父、伯母,我得来消息,天宁帝已逝,这消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四传开来,如不赶在之前成亲,怕是婚事要延后许久了。” 莫应时和莫城主相视一眼,心中清楚,说什么得到的消息,分明天宁帝的死亡和卫沐恩脱不了干系。但卫沐恩考虑的也对,那这婚事就宜早不宜迟。莫城主道:“好。正好应时那准备的成亲的东西能用。” “那这婚书?”卫沐恩问。卫沐恩说起婚书,莫城主看了城主夫人一眼,然后对卫沐恩说道:“贤侄,我们正有一事要同你说。”突然喊得这么亲近,卫沐恩心中升起警惕:“伯父,请说。” 莫城主叹了几口气,为难半天道:“今日婚书可以签,但和离书也需要你签。”和离书?卫沐恩一下子站起来,扬声问:“为什么我要签和离书?”莫应时道:“这不是怕有一日你位高权重,万一欺负了青君,我们也能顺利接她回家吗。” “这,这......”卫沐恩想说自己日后一定不会欺负孟青君,但又觉得自己说出来像撒谎,憋了半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时间急的脸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看看莫城主和他夫人,又看看莫应时,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才好。然后就发现面前的三人好似在给自己打眼色。卫沐恩瞬间明白过来,这条要求,一定是孟青君自己提的,而且这一会,应该就藏在哪里正看着、听着。 卫沐恩心中又急又气,心中生起一个想法。从裤腿那里拔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胸口道:“伯父让我签和离书,一定是还未看清我的诚心,我今天愿剖心明示,让伯父好好看看我的真心。” 第一百零八章 商议婚事 说罢,就朝着自己胸口捅去。喊停的声音比卫沐恩想的要晚了一些,匕首刺破皮肤才听到孟青君的声音:“住手。” 孟青君在卫沐恩和贾直到来后就得到了消息,然后就静悄悄的站在厅外,听里边的人说话。贾直和那媒婆出去的时候还瞧见了她,孟青君示意他们莫要出声。贾直了然的点点头,而张媒婆误把她认为是替姐妹过来打探消息的,毕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家小姐竟一点也不害羞的看商量自己婚事。 前边卫沐恩说在墨城成婚,她心里也觉得很好,免得伯父、伯母还要来回奔波。后来又说尽早成婚,孟青君心中也没有太多抵触,本身她就不想要大办婚礼,就算因为早一点办导致婚礼简单些也无所谓。 然后就到伯父、伯母和卫沐恩提婚书、和离书同签的事情,孟青君想到了卫沐恩会不高兴、抵触,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要拿出刀子剖心自证。本来她想着这事卫沐恩的一时过激之言,再不然伯父和应时哥哥也会阻止,但却没听到里边阻拦的动静。 于是立马出声喊住手,快走进大厅内,把匕首从卫沐恩手里夺过来:“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卫沐恩适时泪眼朦胧,哽咽道:“我还没有娶你,伯父就要让我写和离书。青君,我不愿意。” 这件事是自己的主意,既不能让卫沐恩冤枉了伯父他们,孟青君也不愿意欺骗卫沐恩,于是一边扶他起来,一边对卫沐恩说道:“写和离书其实是我的主意。”卫沐恩不解:“你不是愿意嫁于我了,为何还要让我写和离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卫沐恩心痛的几乎站不住:“你不是真心要嫁我。” 孟青君摇头,赶忙劝慰他道:“不是,我是真心想嫁给你。”“那你这么做为什么?”孟青君沉默了一会,然后盯着卫沐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世间真心,可我也知真心存在的时间长短难以预知。我也不怕这人间的缘聚缘散,更怕的是无法好聚好散,进退无路。”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两人四目相对,卫沐恩能感受到孟青君的坚持,可他也有自己的尊严,未娶先离这荒唐之事,他不想做,可让他就此放弃孟青君,他也做不到。难道今日就要僵持在这里吗? 卫沐恩又看向莫城主,不知道他们什么想法。 莫城主感受道卫沐恩的眼光,站起来对他和孟青君说道:“两书同签确实不合常理,又太过不吉,所以和离书不能签。”卫沐恩一听,顿时心中一轻。看着孟青君不赞同的目光,莫城主说出他和自己夫人昨晚商量出办法。 “但既然青君怕日后无法安稳,那不如让王爷写一份承诺书可好。若日后有负青君,愿意让青君来去自由,不得阻拦。可好?” 写一份承诺书?卫沐恩和孟青君思考了一会,都觉得办法可行,于是都点头应好。既然说定了,莫城主就让孟青君回去,不用再呆在这里。然后让下人把贾直和张媒婆请回来,继续商谈婚礼的有关事项。 然后张媒婆就糊里糊涂的看着这桩婚事不仅快速的定了过定的日期,就连婚期也基本上算定下来了。等出了城主府回到客栈,她才敢试探着问卫沐恩婚期是不是定的太赶了,委婉着劝卫沐恩可以把婚期往后推一推。卫沐恩理解老人家的好意,虽然不好向她解释婚期匆忙的原因,但还是耐心回答她道:“没事,我们自有打算。”然后又给了张媒婆十两银子,让人好好送张媒婆回家。 张媒婆不再多言,但心中还是忧虑着婚礼匆匆忙忙的,会不会出乱子,也不知新嫁娘是否会满意。想着想着又安慰自己,城主和城主夫人,他们这些贵人都是干大事的,肯定思虑的会比自己更加周全,平民百姓办和官宦人家办,肯定是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有权有钱有人好办事。 虽然已经这么想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得了闲便在城中闲逛,有意无意打听城中各处制衣阁啊什么的有关的铺子,看到听到确实有很多人都被城主府的人找去办事了,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 当日写了婚书和承诺书,就拿去给孟青君看了,孟青君的手不断从婚书和承诺书上拂过,心情也在喜悦和忧心中不断转换。然后现在婚书上写上自己名字,交给下人又交给城主去府衙中盖印、记录。 将承诺书折折拆拆,孟青君下定决心,拿起笔在空白之处接着写道:君心自证如明月,妾心如水应君心;君心长明,妾心长清。红尘波澜,相伴有心,长依有人,不忘今朝,不负来日。等字迹干了之后,孟青君再次将它折起来,塞进了自己的香囊里。 莫应时看向下人手里的婚书,问道:“怎么只有婚书?那份承诺书呢?”下人回答道:“小姐只交还了婚书。”莫应时疑惑的问自己父亲道:“青君不想要承诺书了,那干嘛还费劲的让永恩王写那玩意。” 城主夫人看着自己不解风情的儿子,心中满是担心,等他娶完媳妇后会不会因为不懂女儿心和自家媳妇生气啊! 想到此,不由拍了自己儿子一巴掌:“笨啊。”莫应时摸了摸自己被拍疼的手臂,委屈道:“那娘你说说看。”城主夫人耐心给自己儿子解释道:“婚书是官书,但承诺书这东西怎么在官衙过明路呢!而且就算过了明路,就算日后真有什么事,你还真能拿着这份承诺书去找人家事不成?” 说着,瞪了自己夫君一眼,继续说道:“就算你们瞒着,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二人和永恩王在图谋什么大事。” 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而且不仅我知道,依依一定也知道。这条路凶险无比,但她愿意陪他去闯。但一旦事成,依依日后面对的就多了,就因为太明白,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自己的婚事,如今依从自己的心意许了婚,也得再给自己一个嫁的安心的理由罢了。” 第一百零九章 成婚 等莫应时听完自己母亲的一大段话后,突然就觉得自己良心好像有点痛,于是说道:“娘,你这样一说,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再把依依在往火坑里推啊!那这婚事不成啦?” 城主夫人呸了一声,然后骂自己儿子道:“你说什么傻话。不是我说,就你们这些男子,真真的都应了阿若妹妹的一句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城主赶忙插话自表清白道:“你骂归骂,可不能连带我,我还是很好的不是?”城主瞟了自己夫君一眼,然后接着对莫应时说道:“这世间婚姻之事啊,如果成婚之前能已经两情相悦当然更好,但更多的是盲婚哑嫁之辈。所以能不能过好,还得看婚后怎么相处怎么过。” 这世道对女子要求总是比男子多,而且乱世将起,有能力的人自然能够活的更好、更长久,再加上那些前因在,让城主和城主夫人一致觉得,依依还是嫁给卫沐恩更加合适。 莫应时不满意了,问自己父母道:“那我的婚事也是盲婚哑嫁啊。”莫城主无奈道:“那你岳父不舍女儿,要带着自己女儿去见见世面我也拦不住啊。你要不服,也可以去给你岳父去信,让他带着你未来的媳妇找你啊。” 别了,别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自家岳父大人,但从来往的信件中可以窥探一二,他可不是一个好性子的,自己还是继续偷偷写书信就好。 城主夫人对莫应时吩咐道:“最近衙门的事情也不多,你也别乱跑了,现在开始帮我准备依依的婚事吧,仔细些,出了差错,我让你娶不了媳妇。” 婚期很快就合好了,定的是半月之后,良辰吉日宜嫁娶。在迎娶的前一天晚上,城主夫人神神秘秘的拿着一本书来找孟青君。让丫鬟都下去之后,将书塞进孟青君手中,说道:“今夜你悄悄的看一看。” 孟青君想打开看一眼,被城主夫人拦住了,小声道:“晚上,自己一个人看就行。”孟青君瞬间明白了城主夫人给自己的是什么,脸和耳朵顿时红彤彤的。当初那一次的时候,一位嬷嬷也给了她一本书说让她看,她翻开书看见那令人羞涩的内容,慌张的立马就扔掉了,后来又不放心的扔到火盆里给烧掉。 没想到今天又收到了这样的书,呢喃道:“不用了吧。”城主夫人语重心长的劝孟青君道:“夫妻敦伦乃天经地义之事,而且食色性也。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男子大多贪图的不都是这个。” 这说的孟青君脸更红了。城主夫人看孟青君脸红的几乎像烧着了,握住孟青君的手说道:“你不要害羞,觉得这是悖礼之事。我是拿你当亲女儿看待,才会和你说这些。” 孟青君明白城主夫人的好意,于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城主夫人点点头又对孟青君说道:“夫妻之间能和睦相处,功夫可不是都在表面。闺房之间也大有学问。”城主夫人看孟青君又乖乖的点了点头。于是就起身和孟青君告辞,明天新嫁娘是最累的,让青君赶紧早点休息。 因着婚房就设在城主府隔壁,那本是城主买的自己和儿子被夫人犯错被赶出家时的暂居之地,如今已经挂满红绸,贴满喜字。所以卫沐恩他们需从城主府接到孟青君后,绕城一周,然后再回到那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卫沐恩心满意足的抓着牵巾和孟青君入了洞房,等喜娘一番摆弄贺喜之后,卫沐恩就要先去前厅敬酒,临走之时对双双安排照顾好孟青君,然后又对孟青君说自己要去敬酒,一会很快就回来。 等卫沐恩走后,双双上前问自家小姐道:“小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一垫。”孟青君现在没有什么胃口:“不了,我没什么胃口。双双,你可以先吃点东西。” 双双摇摇头,然后坐到床榻上,慢慢把身体靠在孟青君身上,说道:“小姐,我差一点就没有赶上你的婚礼。”孟青君抚摸着双双的头,安慰道:“你看你不是赶上了。”双双十分不理解,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王爷你是谁,这婚礼配不上你。” 孟青君赶紧嘘了一声,对双双说道:“小声些,别乱说话。而且,就算我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今日的婚礼办的也很是奢侈。”莫伯父、伯母可是替她置办了很多东西。“可是,”双双不满意道:“您本来就是王妃。” “我如今嫁给了他,当然就是王妃啊。”孟青君笑道。双双别扭道:“小姐,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孟青君明白双双委屈的地方在哪里,可是如今这样是她自己要求的。 于是,孟青君问双双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双双点头:“记得呀。”孟青君说好,然后对双双再三嘱咐道:“那我们的约定你一定要继续遵守。日后还是叫我孟青君。” 听到外边有了动静,孟青君赶忙对双双道:“日后有时间我再向你解释,但你一定急的别说漏了嘴。”双双也听到了动静,回了一声好,然后起身立正重新规矩站到孟青君身边。 回来的是卫沐恩,看见卫沐恩进来,双双赶忙行礼道:“姑爷。”这还是双双今日到来之后和卫沐恩说的第一句话。听到双双喊自己姑爷,卫沐恩别有一种新奇之感。看了一圈,开口道:“双双,你带她们先下去吧。” 说完,看双双并没有动,卫沐恩挑眉。孟青君在卫沐恩说话后没听见双双回话,也感觉到双双站在自己身边没有动,知道双双又犯着倔呢。于是碰了碰双双,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自家小姐让出去,双双还是很听话的,于是向卫沐恩行了一礼:“是,姑爷。”就摆摆手让侍女都出去,自己也紧跟着出去慢慢关上了房门。 等人都出去后,卫沐恩拿起桌上的秤杆,慢慢向孟青君走去。而孟青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也越来越快。 第一百一十章 洞房花烛夜 在她砰砰砰的心跳中,卫沐恩的脚步慢慢来到她眼前停下。孟青君紧张的抿唇,等待着盖头被卫沐恩挑开。 卫沐恩小心的先用秤头挑开一个角,然后缓缓的将盖头越挑越高,然后伸手将盖头从孟青君头上快速取下。烛光下,孟青君微微侧着头,低眉敛目,粉面桃花神态娇羞,口若朱丹诱人心动。 卫沐恩心中一动,退后一步,向孟青君弯腰行礼语气温柔:“娘子。”孟青君心中惊讶,站起身来,回礼道:“夫君。”卫沐恩被这娇滴滴的一声夫君喊得心都要化了。上前一步扶着孟青君:“娘子有礼。” 看孟青君害羞不敢直视自己,卫沐恩伸手抚摸着孟青君的脸颊,慢慢的使她的目光移到自己脸上。等两人目光对上,卫沐恩看到孟青君的眼睛里都是自己,感觉到里边那丝丝缕缕的情意像钩子一样不停地扯动着他的心弦。 目光从眼睛慢慢滑到鼻子然后又到嘴唇,那里饱满鲜艳欲滴等着正等着人去尝。手指摸了摸,果然很软,凑近还有一股香气。卫沐恩忍不住立马要去真真的品尝一下。一番攻城略地,孟青君身子发软,不自觉伸手抱住卫沐恩。 在孟青君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时,这一番唇齿交融终于结束了。孟青君不敢看卫沐恩,依靠在卫沐恩怀里微微喘着。卫沐恩也顺势搂着孟青君,心里尤未满足的想得到更多。 不过,此时他们两个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于是卫沐恩开口对孟青君说道:“交杯酒。”孟青君抬头,嗯了一声,然后顺从的被卫沐恩拉着手来到桌前。卫沐恩将早已倒满酒的酒杯端起,然后递给孟青君一盅。 卫沐恩看着孟青君,道:“此情不负。”孟青君也回道:“此心不转。”然后两人一饮而尽。交杯酒饮完,卫沐恩更是目光灼灼,看的孟青君觉得身子好像要被看透烧光了一样。 强自镇定着提醒卫沐恩,他们二人都还未洗漱、更衣,而且她头冠珠钗均需要卸下。卫沐恩说好。孟青君让卫沐恩先去,她要先整理自己的头饰,卫沐恩颇有兴致的要看着她、帮她弄头上的这些东西。 孟青君被卫沐恩看着更紧张了,快速的将头上这些东西都取下。取下来后孟青君赶紧对卫沐恩说自己好了,卫沐恩可以去洗漱了。卫沐恩突然弯腰将孟青君抱起来。孟青君惊呼:“王爷?” 卫沐恩笑着对她道:“你叫错了,当罚。”“我们还没有洗漱。”孟青君说到。“一会儿再洗不迟,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被解下,卫沐恩的目光一寸寸巡视着自己的新领土,孟青君身子不自觉的战栗,皮肤慢慢的泛起红色。然后一阵撕裂痛传来,把痛声咽下,眼泪却从两侧脸庞流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都喜欢这些肉体欲望之事,不知道那些女子为什么都愿意忍受这些痛苦。孟青君心里估摸着自己究竟日后还能不能承受。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卫沐恩突然停了下来,将头埋在她肩膀一侧。 还好,孟青君心想:这不适的时间不是很长,自己还能忍受。等待了一会儿不见卫沐恩有动静,孟青君试探着喊道:“夫君?”然后听见卫沐恩闷闷的嗯了一声。也许是累了。孟青君摸索着将被子拉起来盖到两人身上。 又等了一会,仍不见卫沐恩有动作。被卫沐恩压在身上,实在是不舒服,孟青君试探着将身子往旁边移一移。她一动,下身的不适立即传来。孟青君脸瞬间烧了起来,也不敢再动了,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然后就听见卫沐恩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满脸笑意的看着孟青君的脸。不等孟青君说话,卫沐恩就又覆上她的唇,开始了一番新的征服。这一次他找到了信心,如同一匹马儿一样,在自己的喜爱的草原上尽情的驰骋,孟青君在着如同一艘小船在海浪中已不能把握方向,只能随着波浪来来去去。 纵然在其中也明白几分夫妻敦伦的乐趣,但卫沐恩的情欲太浓,让她几度无法忍受,想开口喊停却因为记着城主夫人的话而继续默默承受,直到不知何时自己因实在太过疲累而睡了过去。 等第二日再醒来时,孟青君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不知道何时何日。天色已经大亮,阳光已经照到屋内。桌上的红烛不知道何时燃尽的,卫沐恩此时也不在屋里。清清嗓子,孟青君试探着喊道:“双双。”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被推开,双双快步走了进来。双双走到床前叫孟青君道:“小姐,你醒了。”“什么时辰了?”孟青君问。“巳时了。”巳时了?孟青君呢喃道:“这么晚了。”然后又问双双道:“王爷呢?” 双双对孟青君回答道:“姑爷晨起用过膳后,就一直在和贾先生他们商议事情。”孟青君点头从床上起来准备洗漱穿衣,醒来时身上的酸累不适孟青君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刚下床就觉得自己腿一软,要不是双双扶了一把就要跌坐回去了。 双双只以为是没用早膳,懊恼道:“我就应该早点把小姐喊起来,吃完早饭再睡的。”孟青君不好明言,安慰她道:“没事,刚才只是突然没站稳。”双双嗯了一声,把孟青君扶到凳子那坐下:“我叫人把早膳送过来。” 说罢,立马喊人去拿早己经备好的早膳。然后回来给孟青君梳头,服侍孟青君穿上衣服。早膳很快端了过来,孟青君简单吃了一点就让人撤了下去。看外边太阳很好,她让人在外边备上桌椅,自己要在外边坐上一会。 春日的微风阳光,都是让人放松的所在,孟青君一边看着双双带来的的游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双双说着话,没过多久,就被困意席卷,不知道何时又睡着了。双双见状从屋中取出薄毯给孟青君盖上,以防受凉生病。 卫沐恩商议完事情已经到午时了,回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睡倒在躺椅里的佳人。制止了想请安的下人,轻手轻脚的走到孟青君身边坐下,眼睛盯着面前的心上人,觉得就算看再久也看不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婚夫妻 孟青君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醒了。睁开眼便看见卫沐恩正温柔的看着自己,未开口脸上已先充满的笑容:“夫君。”卫沐恩最近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听到孟青君叫自己夫君的时候。 “娘子。”卫沐恩伸手把弄着孟青君的青丝,然后又低低唤了一声:“娘子。”孟青君看着卫沐恩也回叫道:“夫君。”两人相视无言,情意却在其中不断流淌。过了一会,孟青君首先伸手去握卫沐恩的手,问:“累吗?” 卫沐恩说自己不累。孟青君然后又问饿不饿,渴不渴。卫沐恩回答自己不累不渴。回答完,卫沐恩突然发笑。孟青君疑惑的看向他。卫沐恩解释道,说突然想起来,不知道民间其他的夫妻相处是不是也是这样,首先问的也是这人间烟火吃喝之事。 孟青君想了想,说道:“百样米养百样夫妻,可无论再怎么有金银财富、诗词歌舞,总归还是免不了要吃吃喝喝。”卫沐恩反手将孟青君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道:“是啊,你说的没错。” 正温情间听到双双喊两人道:“小姐、姑爷,午膳已经备好,现在可以用了。”卫沐恩自觉将孟青君从躺椅上扶起来坐到椅子上,还殷勤着包揽了给孟青君夹菜、倒茶、以及擦嘴的伙计。 孟青君受宠若惊,等碗筷碟盘都收拾下去后,还没有真实感。手里握着茶杯,呆呆的看着卫沐恩。卫沐恩宠溺的碰了碰孟青君的额头,温柔说道:“等我回来。”然后起身离开,他还有许多事要提前安排好。 等卫沐恩走后,双双立马坐在凳子上,笑着恭喜孟青君道:“之前只觉得王爷虽然看着平时脾性不错,但不知为何仍然觉得不好接近。今天看他和小姐相处,觉得王爷和以往很不一样,王爷他真的很喜欢小姐你呢。” “是吗?”孟青君恍惚问道。双双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啊。”孟青君微微一笑,对双双说道:“今日有时间,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要嫁给王爷吗,我现在讲给你听可好。” 双双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天知道,她接到消息说让她来参加自家小姐和王爷婚礼的时候是多么震惊。 本来小姐随王爷去都城的时候她就一直提着心,后来丰城发生动乱,小姐和王爷一直没有回来她更是担心的常常无法安睡。王府中的人她并不是十分熟悉,而那个陈筹带回来的消息不仅不全,还都是不全的。有的时候急的她都想冲动想跑去都城找自家小姐了,要不是她还惦念着听自家小姐话! 后来就在她再也忍耐不住,想冲到王府去问消息时,接到了自家小姐的来信。信中说她现在在墨城,和莫城主他们相认了,为了安全考虑还要待在墨城一段世间,让她不要担心。直到接到信,她才安心。 然后就数着日子等自家小姐归来,一天、二天、十天、半月、一月、二月多了,她没有等到小姐回来,等到了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消息,孟青君说她要和卫沐恩成亲了,让她随王府的人来参加婚礼。 自家小姐不是一直在外都是男儿身吗?什么时候身份被戳破了?小姐她不是本来就是准王妃吗?不是说因为不想嫁给王爷才逃婚的,为什么如今又要嫁给王爷?既然要嫁给王爷了,为什么要在墨城还以孟青君的身份嫁给他?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紧赶慢赶的赶到墨城,就已经是婚礼前一日了。来不及问这些问题,就被安排着婚礼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人多眼杂,她也就暂时按捺住了自己好奇,但婚礼当日,还是不自觉对卫沐恩生了怨气。 今日,自家小姐要为自己解疑释惑,当然赶紧把无关紧要之人撵的更远一些,这是自己和小姐的秘密,可不能被乱七八糟的人听到。 然后孟青君一五一十的从他们如何入的都城,在都城遭到了什么算计,他们是如何应对的,接着他们怎么逃出都城,怎么遭到追杀又和莫少城主相认、留在墨城,重要的自己如何被撞破女儿身、最终答应求亲都告诉了双双。 双双的心绪随着孟青君的故事不停起伏,等孟青君讲完之后,双双担心的问道:“那小姐,承诺书现在在你那里吗?” 孟青君点头,看向自己腰侧的香囊说道:“是啊。”双双顺着孟青君的眼光看去,然后看到绣着青竹的香囊,那香囊十分眼熟。奥,对了,是自己绣给小姐的。瞪大眼睛指着香囊问道:“就在那里?” 孟青君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想法。双双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么重要、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不对,就放在香囊里,万一打湿或丢了怎么办?” 孟青君好像满不在乎的答道:“湿了就湿了,丢了就丢了,怕什么。”双双不了解孟青君的心思。奥奥了两声,心中却拿定了一个主意,以后一定要帮自家小姐看好这给香囊。 时间就在孟青君和双双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天色渐晚,卫沐恩还没有回来。双双问孟青君要不要去问一问,孟青君摇头拒绝了她,现在还不饿,再等一等也没什么。 没过一会,果然有人过来传话,让孟青君不用等他一起用晚膳了,他事情还没忙完。话传完小厮告退。孟青君没觉得有什么,双双就不满意了,嘟囔道:“刚夸完就不行了,哪有才新婚就放着新娘子不管的。” 孟青君失笑:“不过一顿晚饭而已,你紧张什么。王爷不回来,自然是有他的正事要做。”从嫁给卫沐恩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想到自己要经历什么。“他不回来,你不是正好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孟青君对双双提议道。 卫沐恩回来的时候,本来以为孟青君已经睡了。推开房门,发现孟青君正坐在桌前静静的拿着一本书在读。听到动静,孟青君立马放下书迎了上来,说道:“回来了。”一边说一边帮卫沐恩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 转身就被卫沐恩抱了个满怀,然后听到卫沐恩说:“对不起。”孟青君温柔回应道:“你我夫妻,不必因为这些小事客气。”双臂比刚才又搂的紧一些,孟青君也伸手回抱住卫沐恩,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青君。”卫沐恩叫到。孟青君嗯了一声。然后卫沐恩扶着孟青君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我想与你有个孩子。” 孩子?成为夫妻之后,繁衍后嗣、传宗接代是自然之事,为什么现在这么正经的和她说呢。孟青君眨了眨眼睛,然后低眉敛目轻轻的点头说好。 结果就是,孟青君一日比一日疲惫,卫沐恩则是每天精神抖擞的出门,然后疲累的回来。直到要回门的第六日清晨,孟青君拍开卫沐恩不老实的手,对他说道:“别闹。一会还要见莫伯父他们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别 孟青君不自觉的又打了一个哈欠,怕自己提不起来精神,端起小几上双双提前备好的浓茶,饮了几口提提精神。然后继续清点面前的礼物。 等看完之后,孟青君叫双双道:“喊几个下人过来拿着东西吧。”然后又对卫沐恩说道:“夫君,礼物没有差错,我们可以出发了。” 卫沐恩上前虚虚扶着孟青君重新坐下,道:“好,你办事我放心。”想起来义父,孟青君继续问卫沐恩道:“你那边还是没有义父的消息?”卫沐恩摇头。本来舅舅答应的好好的,说他成亲自己一定会过来参加婚礼,当时他们婚期定下的时候,卫沐恩和孟青君都分别向他传了信。 但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特别是等到现在,也不见人回来。两人现在都担心别出了什么事情,毕竟是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卫沐恩已经让人前去寻找了。 等下人把东西收拾好装起来,孟青君和卫沐恩就立马准备出门。因为城主府就在隔壁,所以他们一出大门,就看到莫应时在门口等着了。 见他们露了面,莫应时立马喊道:“妹妹、妹夫。”孟青君上前行礼道:“应时哥哥。”卫沐恩也拱手行礼。“快进府吧,父亲、母亲早已等着了。” 入得大厅,莫城主和城主夫人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联袂而来的一对佳偶,不等二人行礼,城主夫人立马站起来招呼道:“青君、还有新姑爷,莫要多礼,快坐。” 孟青君和卫沐恩仍规规矩矩的向二人行了一礼才坐下,双双极有眼色的让下人把礼物呈了上来。卫沐恩开口道:“我们夫妇二人多谢伯父、伯母这么久日子的照顾,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莫城主也回道:“自家子侄,何必客气。”城主夫人站起来,走到孟青君身边,拉起孟青君的手说道:“咱们去后边走走转转,说说话,就不听他们这些男子说的官面奉承话了。” 孟青君顺着城主夫人的力道站起来,对卫沐恩点头示意,然后就跟着城主夫人离开前厅走了。 这边孟青君的城主夫人走后,莫城主单刀直入问卫沐恩道:“天宁帝的死讯再过几日就要传到这里了,你和贾直他们可商量出之后怎么做了吗” 卫沐恩也不隐瞒,回答道:“今日正要和伯父辞行,我和青君回丰城之事宜早不宜迟。”莫城主猜测道:“可还是绕道鹿城?”卫沐恩点头。 “回道丰城之后你还有何打算?”莫城主问道。卫沐恩心中已有想法,回答道:“如今世道虽乱,但仍未尽失民心。况且各城实力不详,现在还不是起事的时机。” 时机很重要,但自身的实力也需要提高。如今虽然因孟青君之事,他们上了同一条船,但仍是各有底细不曾摊出。两人也都识趣的不去再试探。 莫城主对卫沐恩的谨慎点头表示赞成,委婉提醒卫沐恩说道:“天下大计非一人一力,一时一日可成的,阴谋诡计是可用而非久用之策。” 卫沐恩点头。看卫沐恩虚心的听自己的指教,又想起孟青君,莫城主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自足自胜者者无惧,宽人宽心者无忧。”嗯?这话是在指点自己做人?卫沐恩笑着应了一句是。 莫应时嘿了一声,抱怨自家父亲道:“爹啊,你怎么老喜欢拿这一句话教育人呢?你不能因为喜欢这句话就要说个没完没了啊。”说完,又凑到卫沐恩耳边说悄悄话:“妹夫,你知道他喜欢这句话不?” 卫沐恩摇摇头,莫应时神神秘秘的给他解密道:“这句话是当时他喜欢的人说给他听的。”不等卫沐恩问说莫城主喜欢的人是谁,莫应时就又告诉了他答案:“是你的岳母大人。” 什么?卫沐恩脸上满是惊讶,莫应时点点头表示他听的没差。 莫城主不悦的喊问道:“应时,你嘀嘀咕咕的和姑爷讲什么呢?”莫应时对卫沐恩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嘻嘻哈哈的回自己父亲道:“没什么,就是和妹夫说我从小到大老是听你说这句话都听的起糨子了。” 莫应时一点也不避嫌的将自己父亲的过往之事告诉了自己,卫沐恩知道他这是担心或者看出了自己听到这句话的不悦。既然如此,卫沐恩也承了他的情,这句话无论是自家岳母说的,还是莫城主想说的都无所谓,听过算了。 这边,城主夫人领着孟青君慢悠悠的在后花园闲逛,聊聊最近府城新鲜事和人。过了一会儿,城主夫人忽然小声在孟青君耳边问道:“你们二人可还和谐?” 孟青君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答道:“王爷待我一向体贴,我们二人夫妻和睦,并无发生争执吵闹。” 城主夫人握住孟青君的手,小声提醒孟青君道:“我是问那个。”哪个?看孟青君还是糊里糊涂的样子,城主夫人用手做了一个翻书的动作。 孟青君立马反应过来,脸红红的嗯了一声。然后害羞的立马快走几步,不敢再面对城主夫人。 因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脚突然崴了一下,双双赶紧上前扶住,对孟青君说道:“小姐,小心。”然后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又累了,要不然我们先去歇一歇。” 又累了?城主夫人这才注意到孟青君脂粉之下掩盖的乌黑之色,开口问双双道:“你们小姐这几天总是累着?”“是啊,小姐这几天疲惫的厉害。” 双双不明白孟青君疲惫的原因,城主夫人还不知道吗。想起孟青君婚前自己对她说的话,再结合孟青君的性子,城主夫人心中更是明白了几分。 于是试探问孟青君道:“你是不是一直顺着他了。”孟青君脸更红了,点了一下头。哎呦,坏了。城主夫人心想,果然是自己没说明白,但这丫头也太单纯了吧。 只好再硬着头皮对孟青君教道:“这夫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方一味的忍让顺从就能顺顺利利的过一辈子,你得学会拉扯。”城主夫人给孟青君举例子道:“就好像你放风筝一样,得适当的松松紧紧。” 说完问孟青君明白了吗,看孟青君又乖乖的点点头,立马快速的补充了一句道:“那事情也一样。” 说完立马转移话题道:“你们既然已经成了婚,肯定就要回丰城了吧。哎,日后想见你怕是也要好久了。” 孟青君安慰城主夫人道:“我会常来看望伯母的。”话虽然这样说,但两人都明白,一旦分开,就真的要很久才能相见了。 城主夫人问:“你们可定了何时回丰城?”孟青君想起卫沐恩成婚后这几日,一日比一日回来的迟,虽然不说,但眉头一日比一日皱的很,再加上这两天见很多人来回出入府里。于是回城主夫人道:“就这两日了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家 城主夫人想到:那这和自己夫君猜测的正好相符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城主夫人道:“他们男子那些弯弯绕绕的咱不管,就只论咱们两个,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孟青君说好接受了城主夫人的好意,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下人传话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城主夫人领着孟青君回转前厅。 酒足饭饱之后,卫沐恩和孟青君就起身告辞了。入了自家的门,卫沐恩看一眼孟青君又立马收回目光,来来回回几次,孟青君都装作不知道。 就这样卫沐恩一路跟着孟青君回到房间。孟青君支开双双道:“水壶里的茶凉了,你再去烧一壶热水过来。”挥手示意双双先出去。双双点头提着水壶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房门关上了。 房间里就剩他们二人了,卫沐恩坐在孟青君身边,试探着问道:“娘子,你生气了吗?”孟青君笑着否认道:“没有。” 卫沐恩着急解释道:“明日就走的事情,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最近太忙,又怕你忧心,才迟迟没讲。”想起今日在饭桌之上,莫城主说因为他们明日就要离开墨城,让城主夫人提前备些东西给青君带上时,城主夫人脱口而出问孟青君的话:“那么突然,不是说还有两三天。” 还有青君那愣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安慰城主夫人说是自己记错日子了的样子。 他一方面高兴青君的聪慧,他不说就知道了他计划早点回去的事情;一方面又突然对自己没有及时和她商量、且也没有及时告知他的决定。 于是越想就越觉得心里愧疚,路上怕羞没开口,如今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于是就开口问问青君的想法。当青君说不生气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笑容也从脸上继续生了出来。伸手握住孟青君的手,孟青君却把手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卫沐恩眨了眨眼睛,看着孟青君。 孟青君喊卫沐恩道:“王爷!”卫沐恩皱眉:为什么突然叫自己王爷,难道刚才说没生气是谎话吗?然后又听孟青君叫自己道:“夫君。” 孟青君连叫了两声后,面容严肃,很是郑重的对卫沐恩说道:“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知道,以前我很多时候、很多事总是躲着、避着、不愿意去参与,所以这一次我被忘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我的问题。” 孟青君主动握住卫沐恩的手,承诺道:“如今,我既是你的妻子,又是你的王妃,我会承担起我的那一份责任,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担子有多重,我愿意陪你一起去承担,一起去走。你放心!” 你放心,只要你不放手,我就愿意永远与你生死不弃!孟青君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一番推心置腹后,卫沐恩眼里闪烁着泪光,一时间无言语等表达他心中的激动之情,于是所有的情绪化成了深深的拥抱。 良久,等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卫沐恩主动告诉孟青君道:“明日出行的东西我已经让贾直他们收拾好了。”孟青君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卫沐恩笑:“不用,不过赶路辛苦,你怕是要受累了。”“我不怕。”孟青君问道:“我们还是从穿过鹿城入丰城?”卫沐恩点头。 有一件事卫沐恩心想,还是需要提前告知孟青君,“入了鹿城后,我有事要和鹿鸣他们父子商量,为了安全考虑,我会派人把你和双双先送回去。” 孟青君担忧的问道:“你此去见他们可有危险?”卫沐恩安慰她道:“只是有事情需要和他们当面商议,怕人多太过扎眼。” 听见敲门声,说了一声进,看到是双双提完开水回来了。 话说明白了,再加上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卫沐恩心情很是放松,突然向孟青君提议想带着她再去他们重逢的那个后山那里玩一次。 明日就要离开了,去庙里拜拜神祈求一路顺利平安,再顺便转一转、玩一玩确实也可以,说去就去,立马安排下人备车马就出门了。 孟青君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睁开眼之后觉得昨日休息的很好,不仅精神十足,身体还充满了力气,心情颇为开心。 正梳洗间,听见卫沐恩怨气十足的问道:“就那么开心?”孟青君想笑又忍住了,嗯了一声道:“休息好了心情自然愉悦。”卫沐恩拨弄着她的发梢说道:“我不开心。” 卫沐恩得不到满足的后不开心的样子像极了没有糖吃的小孩,孟青君觉得有些可爱,不过还是稍稍偏过身子,对卫沐恩小声说道:“我们昨夜不是说好了吗?要赶路了,得好好养足精神才是。” 卫沐恩想起昨晚孟青君软软娇娇却又坚持的样子,喉咙不自觉动了动,然后突然在孟青君脸上香了一口,说道:“先收些利息。” 孟青君目瞪口呆,双双已经识趣的转过身去了。卫沐恩道:“我先去前厅等你们。”说完施施然就走了。 等他们出门的时候,果然莫伯父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二人出来,莫城主对二人说道:“我让应时多为你们备了一份假的身份、路引。”城主夫人也说道:“我给你们装了些吃的和常用的药,已经让人给你们放在马车里了。你们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等二人上了马车,临出发的时候城主夫人又再次嘱咐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孟青君点头也大声回应到好。 路上,突然见几个腰带白巾的天子侍卫骑马而过,卫沐恩心想:两个月了,天宁帝的死讯终于要传开来了。那么恐怕丰城里天子侍卫是不是也要到了?不行,不能拖了。 于是和孟青君商量后,两人都弃马车选择乘快马而行。让孟青君先回丰城去等待或应付着天子侍卫,卫沐恩照计划去鹿城见鹿苹,然后再抄近路转回丰城,如此,他们夫妻二人回丰城的时间也不会差几日。 计划好之后,两人就按照计划各自行路。孟青君刚带人回到王府,还不等都安顿好,就有下人来报,说天使来了。 先命人招待天使进府在大厅歇着,孟青君思索一番决定继续穿着现在的衣服去见他。 来人是新皇帝的心腹,他此行来不仅是来颁布圣旨,更是过来要试探一下卫沐恩,毕竟先皇天宁帝的死,永恩王也是有嫌疑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王妃 被领进府在大堂等待的过程中,他也在不断打量着王府的环境和人。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下人通报:“王妃来了。”往堂外看去,就看见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快步走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太整洁。 走的近了,听到那女子嘴里在不停的抱怨:“烦人、烦人,成天就给我找麻烦。”对了,那下人刚才说什么,天使才意识到,那人刚才喊的是王妃。可是永恩王不是过去一直没成亲吗?现在皇上也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永恩王成婚的消息啊! 那么这位王妃究竟是何方人物,他要好好的了解一下才是。想到此就站起来主动开口打招呼道:“王妃安好。” 他没想到这位王妃理也不理他,径直走过去,坐在那里后才懒懒的说了一句:“那谁,啊对了,说是都城来的天使是吧,有事快说,我还要忙呢。” 那天使也就是许内官被孟青君这么无视和不尊重,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子起来了。哼了一声,问孟青君道:“王府中就这规矩吗?可真让咱们长见识了。永恩王呢?本使来传圣旨,他为何不见?” 孟青君继续装作无礼的样子,摆手道:“你问我我问谁?谁知道王爷去哪了,你要有能耐你就去找,反正我才不找。”说完嘴里小声嘟囔道:“大骗子、负心汉。” 许内官不信卫沐恩不在王府,以为这是孟青君的推诿之词,于是乎板起脸发威要威胁人:“永恩王不出来接旨就是要抗旨不准,那就不要怪本使上报皇上治罪了。” 孟青君看了一眼班管家,班管家立马上前劝许内官道:“哎呦,大人,我们王爷现在真不在府里。”许内官奥了一声,班管家小声对他解释道:“我们王爷和王妃吵完架后离家出走了。”说完,还看了孟青君一眼叹了口气。 因为吵架离家出走?这理由是否太荒诞了些!以为他会信吗? “刚才就想问,你们说那位是王妃,那是何时成婚的,为何未上书呈报皇上?”许内官问道。这话班管家不敢回答,怕自己说错了。 孟青君接到班管家使的眼色,立马接过问话,反问许内官道:“怎么,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救了他让他娶我怎么啦,而且我们成婚都两三个月了。”然后又故作生气的问班管家道:“管家,我和王爷成婚需要呈报皇上?你们怎么从来没告诉我呀!” 班管家向许内官一摊手,示意你看,我们王妃就是这么个样子。 听起来,这里边是有些内情啊。许内官又仔细向孟青君瞧过去,不对,他觉得有些眼熟,像都城时永恩王身边的那个和永恩王传流言蜚语的人。他只是那一次宴会时远远瞧过一眼,记得不是特别清楚,所以现在才想起来。 “你,你好像是王爷身边那个......”话还没说完就被孟青君生意给打断了。 只见孟青君大喊一声:“好呀,我就知道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我就知道王爷不是真心喜欢我,我就知道他是拿我当替身。”然后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把许内官吓了一跳。 班管家赶紧上前劝道:“王妃,不是,王爷是真心的。” “真心,什么真心,他就是骗我。”孟青君反驳道。然后又突然大喊道:“和离,我要和他和离。”然后,站起身来边喊边走:“来人,快来人,再多些人快把你们王爷给找回来,我要和他和离。” 许内官呆呆的看着孟青君如风般离去。然后指着门口的方向问班管家道:“这就走了?”班管家上前致歉道:“大人见谅,我家王妃她就这个性子。” 这可真让许内官长了见识,试探着问班管家道:“你们这位王妃是哪家的小姐?”班管家回答道:“不是什么世家千金,就是一个小钱庄家的小姐。” 自家舅老爷是开钱庄的,自己这话没什么错。 许内官还想问一下永恩王什么时候回来,究竟去了哪里。班管家不好意思道:“小的真的不知道,王爷每次都走的急,不过大人放心,短则两三天,长则七八天我家王爷气消了就回来了。” 长则七八天?罢了,等着就等着,他此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见永恩王。 班管家看许内官脸色虽变,但不见怒气。于是又极有眼色的对许内官说道:“大人,现在外边不安全,不如这几日就在王府休息?” 这,许内官内心迟疑,按理说住到王府里是最好的,因为方便他打探和寻找,但是这是永恩王府的人提出的,他心中不免有了猜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心中很快有了决断,于是笑道:“好。” 等安顿好许内官之后,班管家立即前去见孟青君,告诉孟青君事情他已经办好了。孟青君点头。班管家有些担心的问道:“王爷真的能准时回来吗?” 孟青君安慰他道:“能,管家,就算不能及时回来,我再想别的法子。”班管家嗯了一声。许内官住到府里,虽然方便了他们监视,但为了更好的掌控他,孟青君觉得她需要主动找点事情给许内官做,以免让他看出什么。 于是招呼班管家过来,低声吩咐他再去办几件事情。班管家听完应是,立马干劲十足的要去办孟青君交代给他的事情。 于是许内官看到了有侍卫被班管家派了出去,打听及偷听到了更多有关永恩王和那位新王妃的事情。 这位王妃确实是永恩王半被逼着娶的:当初从都城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受伤,而且和王府侍卫走散了,于是永恩王就被新王妃救了,又因为长的好看就被逼着要入赘,要不是王府里的人找到,王爷就成人家的赘婿了。 听完这些,许内官忍不住笑,堂堂王爷竟差一点成了人家的赘婿!要他说还是永恩王太过善良,到最后还念着救命之恩娶了人家,还三天两头被气得离家出走!这要是他,敢让自己报救命之恩,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拿。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又因在王府好酒好菜伺候的很是舒服,许内官就想着自己出王府走一走,看一看丰城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一出门,立马就有人跟着给他付账、提东西,他觉得就更开心了,甚至心里想着要不永恩王晚回来两天算了。 但卫沐恩还是在他来的第五天回来了。他是在回王府路上碰见的,还看到了随行侍卫那马匹上悬挂的兔子、野鸡可扛着的梅花鹿,卫沐恩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的毛茸茸的动物,仔细看发现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第一百一十五章 演戏 因为许内官穿的是常服,卫沐恩他们好似没有注意到他,径直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许内官一甩袖子,继续慢悠悠的往府里走去。永恩王回来了,他的任务也要开始了。 近几日派出城的人马,不仅仅是做个样子给许内官看,另一方面是为了能及时和卫沐恩接头,告知卫沐恩城中、府中的最新动向。因为人马出城之后便四散开来,又有意无意的甩开监视他们的人马。所以许内官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打探到什么实际的消息。 另外卫沐恩一入自家的地方,就立马有人接应住了他,并把早已备好的猎物给他带上了,那只红狐说来也巧,是他回程的路上正好碰见救治的。当时心里想的就是带回家送给孟青君,讨一下孟青君的开心。 另外,得知孟青君给自己立了一个携恩强嫁、蛮不讲理的形象,卫沐恩忍不住笑了出来。贾直也不禁笑出了声,调侃卫沐恩道:“王爷,这戏台子已经给你搭好了,戏本子也给你写好了,剩下的就看你怎么演了,可别给王妃丢脸啊!” 一路疾驰回到王府,来不及让更衣洗漱,就立马直奔后院而去。果不其然,青君正坐在小院里看书。 “娘子,”卫沐恩唤道:“我回来了。”孟青君闻声抬头,惊喜的放下手中的书籍:“王爷,你平安回来了。”双双极有眼色的让等待伺候的下人都下去,自己把茶水倒上后也静悄悄的往远处走一走。 卫沐恩对孟青君说道:“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猜猜是什么?”孟青君想了一下,猜测道:“是珠钗?”卫沐恩摇头。孟青君又笑着猜测道:“是什么书画吗?”卫沐恩再次摇头说不是。“那我真猜不出来了。”孟青君笑道。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卫沐恩一声吩咐过后,孟青君看见立马有一个护卫提着一个木笼子进来了,里边好像装着一个红色的毛绒绒的小动物。 孟青君心中有了几分猜测,等那护卫把笼子放到石桌上退下。卫沐恩握住孟青君的手带她看:“这是一只红狐,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你看它全身毛发似火般鲜艳,令人心喜,所以我就想抓回来送与你。” 孟青君瞅了一圈问:“它受伤了?”卫沐恩点头:“是啊,要不然说不定还捉不到它呢!”孟青君看看狐狸,又瞧瞧卫沐恩问道:“真的送给我了?”卫沐恩带头说:“是呀,就是送与你的。” “那送与我了就是我的,王爷,等它伤好了我可以放它走吗?”孟青君问道。 放走?卫沐恩不理解,这狐狸毛色漂亮,就算不想养着了,也可以杀了取其毛皮做裘衣、帽子什么的。 孟青君解释道:“这红狐看着还小,我虽然也喜欢它,但......”卫沐恩打断孟青君的话,柔声道:“没关系,不用解释。送与你的你怎么处置都可以。” 孟青君将头靠在卫沐恩的肩膀上,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不珍惜王爷送我的东西,我只怕这红狐野性难驯,如果它伤养好了,我们放它它不走,王爷,我们就好好的养着它,好不好?” 卫沐恩觉得自家娘子有的时候就是比较单纯,笑着回应道:“好啊。不过,”卫沐恩问道:“怎么又叫我王爷了呢,叫错可是要受罚的。” 孟青君直起身子,看着卫沐恩道:“我们现在已经回到丰城王府,我如果还叫你夫君,怕会觉得不合规矩,有失身份。” 卫沐恩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孟青君说道:“无妨,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夫君。来,现在就叫一句我听听。”孟青君不好意思的唤道:“夫君。” 卫沐恩顿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哄着孟青君道:“我还想听你这么叫我。”“夫君。”“娘子~再多喊我几句。”“夫君、夫君、夫君......” 洗澡的热水已经备好,孟青君被卫沐恩拉着一同进去。本来服侍洗澡的人被卫沐恩给撵出去了,就剩下孟青君给卫沐恩解衣服了。拒绝卫沐恩邀她共浴的提议,过了一会满脸红彤彤的逃出来了。 等卫沐恩洗好,孟青君已经平静下来了,卫沐恩心中有些可惜,他就喜欢看孟青君害羞的样子,尤爱她欲拒还迎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卫沐恩靠着孟青君坐下,问道:“最近看的什么书?”孟青君回答道:“还是游记罢了。”突然想到一件事,卫沐恩委屈的向孟青君抱怨道:“你之前答应给我写的那个三国故事,现在还没写完呢。” 是啊,孟青君都忘了这件事了,于是道歉道:“对不起,我忘了。” 不过说起来故事,孟青君问卫沐恩道:“接应之人可曾与你说起许内官之事?”卫沐恩点头:“说了一点。” 孟青君说好,看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进屋拿着毛巾给他一边擦拭、绞干头发上的水,然后一边更详细的给卫沐恩说了近几天,许内官在府中、城中如何的套话,在府中怎么偷偷的去书房翻看,以及她都对应着做了什么。 卫沐恩边听边点头,等孟青君说完,夸赞她道:“做的好,剩下的就看我了,我晚一会去见见那位心怀鬼胎的许内官,去探探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那边,许内官坐在自己房间里,等待卫沐恩召见他,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他不禁着急了,就算当时卫沐恩没看到自己,但王府的人难道不和他讲吗? 于是问下人卫沐恩回来之后究竟去哪里了,然后下人告诉他,王爷一回来就去了后院见王妃,一直没有出来。 不是说感情不好吗?难道是假的?不过假的也好,一个沉迷女色之人,对当今皇上来讲才是更安全的。于是他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不见人,他决定自己让人去找卫沐恩,下人也很快来报,说永恩王要在书房见他,他立马拿起早已备好的圣旨跟着下人去书房。 一进书房就看见卫沐恩在书桌后面坐着,神情惬意的看着手里的画本,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然后开口行礼道:“王爷。” “许内官请起,坐。”许内官闻言起身在凳子上坐下。 卫沐恩先开口问道:“听王妃讲许内官此番是前来传圣旨的?”许内官点头说是。卫沐恩也不含糊,立马说道:“行,那本王立马命人摆设香案接旨。” 许内官拦住卫沐恩道:“王爷且慢,颁旨之前下官还有事情要向王爷了解,还请王爷据实以答。” 卫沐恩不解的看向许内官,又回身坐下:“许内官请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圣旨 许内官问道:“王爷和王妃是何时相识,何时成婚?又为何未呈报当今圣上?” 卫沐恩有些生气的问道:“许内官这是何意,本王与王妃成婚难道还犯了什么大罪不成?”许内官虽是笑着说的,但语气一点也不见软弱:“王爷不必生气,是否有罪下官说了不算,还需当今圣上才能裁决,所以王爷,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卫沐恩腾地站起身来,走到许内官面前,盯着他问道:“非说不可?”许内官不见丝毫恐惧,点头对卫沐恩说道:“王爷请讲。” 卫沐恩哼了一声,甩袖回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开始讲他的故事。等卫沐恩快速的说完,许内官觉得这和他之前听到的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但里边有几处疑问他还是要再问问卫沐恩。 “王爷说是被不明之人追杀才流落墨城,不知王爷现在可查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 许内官发现卫沐恩有些不自在,然后才迟疑着回答道:“没有。”许内官继续问道:“王爷流落墨城被王妃救起之后,为何不尽快赶回封地,甚至被强迫为赘婿也不曾反抗,王爷可知此举有伤皇家颜面。” 卫沐恩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都说了是刺杀受了伤,而且敌我不明,我如何敢回封地。再说了,两情相悦,嫁娶不都一样。” “王爷既然成婚,为何不呈报圣上,为王妃请上皇家玉牒?” 卫沐恩叹了一口气说道:“许内官不是也知道了,本王现在与王妃这个情况,天天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还能过多久,还是不劳烦皇兄操心了。” 永恩王回答自己问题的话,乍一听逻辑通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许内官思索着自己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再次追问道:“王爷真的不知刺客是谁?若王爷不弃,下官可奏请皇上请派专人来查。” 卫沐恩赶忙拒绝道:“不,不用了,本王现在安全无事,以前的事情也不洗追究了。再说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查也查不来什么东西,还是不麻烦了。” “王爷天潢贵胄,遇刺非小事,还是查查为好。”许内官继续建议道。 “许内官,”卫沐恩提高声音道,看许内官看向自己,卫沐恩又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明白这句话,本王也明白这句话。” 然后,卫沐恩望向门外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告诉许内官道:“本王这条命是被王妃捡回来的,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有些事能过去就过去,我已经不想计较了。” “许内官,”卫沐恩转过身来问他道:“所以,这圣旨可以颁了吗?” 许内官看了一眼天色,然后站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道:“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下官就不打扰王爷了,告辞。” 卫沐恩看着许内官不慌不忙的离开,在他身影完全消失后冷嗤一声。青君还在等着他回去,于是也离开书房向后院回去。 许内官回到房间内,从两边的衣袖中各取出一封圣旨。左边衣袖里是先皇要杀卫沐恩的圣旨;右边衣袖里是当今皇上赏赐卫沐恩的圣旨。当时他还在都城的时候,当今皇上就已经反复的告诫过他,一定要在探清楚之后再决定拿出来哪一份圣旨。 和永恩王一番交谈过后,许内官确定:永恩王已经知道是先皇要杀他,他如今表现出来的有几分颓废、荒唐之感。但到底永恩王是真的认命了还是装的,他现在还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决定暂时不拿出圣旨。 第二日,许内官一大早便出门了,跟着他的下人告诉卫沐恩,许内官静坐在茶楼喝茶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卫沐恩让下人继续盯着莫要轻心。 果然,近中午时分,一队皇家侍卫骑马入了城,然后接住许内官便声势浩荡的往王府方向来了。没一会儿,人马就来到了王府门前。 许内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高声喊道:“永恩王何在,速来接旨!”卫沐恩和孟青君得到消息就已经在等着了,听到喊声赶忙走到门外。 卫沐恩跪倒在地也高声回应道:“臣接旨。”孟青君和王府众人也跪地等着许内官说话。然后许内官展开圣旨开始大声读:“承天奉诏,永恩王卫沐恩英勇多智、克敌以保国安......” 听着圣旨中对自己平叛有功的夸奖和赏赐,卫沐恩心中毫无波澜。然后在听到圣旨中说哀叹天宁帝崩逝,顾惜他来回奔波,特许他不必回都城奔丧的时候,卫沐恩适时露出一副震惊,然后悲痛欲绝的样子,红着眼睛只说他不信,他要回都城见父皇...... 许内官读完圣旨,走到卫沐恩面前,对卫沐恩说道:“永恩王,还不接旨。”卫沐恩眼泪流下来:“许内官,父皇他真的......”许内官点头劝卫沐恩道:“是啊。” 卫沐恩谢恩接过圣旨,站起身对许内官说道:“许内官还请进府一叙,本王还有事想请教大人。”许内官应声好然后便带领人马进了王府。 先皇崩逝是大事,既然圣旨已经说了,卫沐恩这就立马安排人将办丧事的白帆啥的挂上,又让人去把布告贴上,通知属地之人为先皇守孝。 许内官看卫沐恩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待事情安排完之后,就听见他问自己:“许内官,不知父皇是何时仙去的,昨日为何不直接告诉本王?”语气中能听出埋怨和怒气。 许内官告罪道:“先皇仙去已有月余。王爷,不是下官不肯告诉你,只是下官一入王府,你又不在,而且突然又冒出一个不知名的王妃,臣自然要谨慎一些,先问清楚,以免和王爷的喜事有所冲突。” 听完许内官的解释,卫沐恩一愣,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许内官想的周到,是本王成亲之事太过突然,太过突然。”停顿了一下又问道:“本王想前去皇城祭灵,此乃为人子女应做之事,还请许内官为我说情。” 许内官看着卫沐恩,无奈道:“王爷,此事是皇上决定的,下官怕是无能为力。” 卫沐恩听完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喃喃道:“父皇。”许内官上前劝卫沐恩道:“王爷,先皇去的突然,当今皇上又才登基没多久,正是需要人帮忙支持的时候,这时候皇上让你继续待在丰城平乱,是对你的信任啊!” 卫沐恩怀疑的看向许内官,许内官压低声音对卫沐恩说道:“不瞒王爷,下官出城时皇上特意交代,让臣给你捎一句话:你我永远是兄弟。”许内官看到卫沐恩眼睛立马亮了,然后诚惶诚恐的说道:“臣弟遵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蓄势待发 许内官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然后和卫沐恩辞行,等侍卫们把东西搬完便带着人离开。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也要抓紧时间回去,离开的时间太长的话对他也不好。 来的时候是紧张的,事情办好了心情自然就放松了。恩赏的圣旨已经颁了,赐死的圣旨还在他手里,这一份圣旨还要完完整整的带回去交给皇上呢。毕竟现在皇上心中是拉拢永恩王的意思,但难保哪一天皇上变了主意、或者永恩王自己找死,这一份圣旨还可以派上用场,毕竟杀死手足兄弟和奉先皇遗命杀人是不一样的。 等许内官走后,卫沐恩和孟青君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件事情完结了,还有另一件事情等着卫沐恩去做呢。 当时他和孟青君是在墨城成的婚,为了怕有意外,所以王府中知道新王妃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并不多。等孟青君回来,又因为许内官在,孟青君也没敢外出,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向众人介绍他的身份呢。 于是卫沐恩对孟青君说道:“今日正好王将军他们要来王府议事,你也过来吧,刚好可以见见他们。”孟青君点头。 因为等他们到来还需要一会儿,所以卫沐恩先让班管家将府中的下人叫了过来,让他们再认认孟青君这位王妃的脸,并敲打敲打他们一定要听孟青君的话。 一番敲打教育之后卫沐恩就先去书房等着了,告诉孟青君一会儿人来了再命人去请她,让她可以先回去歇着。 王将军和温先生他们,是在孟青君回来的第一天才知道王府来了一位王妃,并且很快听到了乱七八糟的消息。也知道从皇城而来的那位许内官来者不善,所以也不敢立马去王府问个清楚。而且虽然外边关于王妃和王爷的故事传的漫天,但王妃的面容他们却没有见过一面。 也曾经托人去问问要不要帮什么忙,结果得到的就是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实在想干啥的话就好好背故事,出去多说两句。 然后担忧着担忧着王爷回来了,许内官传旨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新王妃的样子,但那位的面容真的是越看越熟悉,那不是孟公子吗!孟公子这牺牲可真大啊! 紧接着等那位许内官走后,果然王爷便命人到王府议事了。在路上或者在王府中遇到的时候,互相都调侃着说起孟公子女儿身扮相真的不错。温先生眼尖的看见贾直在偷偷的笑,于是问他到底在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们。贾直不说自己在笑什么,只说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很久不见王爷,众人看见卫沐恩的样子,都觉得和以前有所不同,行礼之后大家都找位子坐下。温先生先开口向卫沐恩汇报最近丰城的相关事宜,然后王大虎和邱星禀报平叛、安顿流民的事情...... 等事情说完,看卫沐恩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孟青君也一直没有露面,于是试探着问卫沐恩道:“王爷,此次议事孟公子还不来吗?” 卫沐恩一扶额:竟然把青君忘了!于是赶忙吩咐下人去请王妃过来。其他人听卫沐恩仍说是请王妃过来,已然是感觉有几分不正常,再加上贾直那看好戏的模样,虽然有几分诧异,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了几分猜测。 但王大虎这个直老粗,显然没有多想,仍大大咧咧的反驳卫沐恩说道:“王爷,那天使不是已经走了,就咱们自己人,就不要乱说了,小心孟公子生气。” 卫沐恩看着温先生他们探究的目光,再看王大虎憨憨的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王将军,你说话才要小心,以后可不要乱说话惹王妃生气。”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边传报道:“王妃来了。” 然后王大虎他们就看到一位清秀佳人走了进来,那佳人的模样正是孟青君。贾直站起身给孟青君行礼道:“见过王妃。”一声见过王妃之后,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纷纷行礼。 卫沐恩示意孟青君来自己身边坐下,孟青君开口道:“免礼。”众人谢礼坐下。还是王大虎耐不住性子首先开口问:“孟公子,哎,不对,你真的是个姑娘,你你你,你真的是王妃?” “是啊,如假包换。”孟青君笑道。 温先生和邱星互相对视一眼,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公子是女扮男装就算了,怎么还糊里糊涂的成为了王妃呢。 卫沐恩问他们是否还记得孟青君来时的身份。大家都表示记得,孟青君从刚开始的能带来王爷舅舅消息的人,变成了王爷的表兄弟,所以王爷一直对孟青君都另眼看待。 紧接着卫沐恩就告诉他们,孟青君就是自家舅舅给他定的未婚妻子,而且孟青君和墨城的莫城主有关系,他们此番就是在墨城成的婚。至于为什么没有在丰城办婚礼,是因为他一来还在被天宁帝监视刺杀中,怕有什么意外,二来么,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天宁帝寿命将近的消息,于是就在莫城主的主持下举行了婚礼。 宋届还有疑问,从卫沐恩的话里他了解到孟青君并没有得到皇上的认同,如今天宁帝崩逝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卫沐恩可还打算为孟青君请命、入皇家宗谱? 卫沐恩直言这件事不急于一时,现在并非是一个好时机。当然这是一个托词。他不能告诉这些人他并不是那个杀父仇人天宁帝的子嗣,所以没有必要去上那个皇家玉牒。 那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说的了,孟公子,不对是孟姑娘,既是王爷的亲人,又是王爷喜欢的人,而且他们也都了解她的品性,成为王妃他们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现在的事情都解决完了,那么就要说他们以后的谋划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目标可是是盯着皇城里的那个至高之位呢。 仍是卫沐恩首先问他们对如今形势可有什么想法,对未来之事可有什么计划,觉得他们有什么不足是需要紧迫或者缓缓去做的。 王大虎首先提出他需要更精良的武器,之前吸收、征纳的流民也好、罪不至死的匪寇也好,练的兵员是稳稳的逐步增加了,但就是没有足够的武器能够更好的训练。 邱星也顺势提出随着士卒的增多,除了兵器增加了需求,就连口粮、甲胄也是需要往上加了再加的,所以这就意味着要更多的钱。 宋届则是提出因为流民增多,对流民的安置、处理等的事情压力增大了,丰城属地的各级官员可否适时处理一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渐露头角 因为二皇子卫迟已经叛出皇都,回到了岩关,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起兵了。刚登基没多久的当今皇上对卫沐恩他又抱着拉拢的态度,所以卫沐恩觉得他就算现在仍需要等待时机、示人以弱,也没必要畏畏缩缩的了。 欲攘外必先安内,当今皇上是没有这个闲心了。但是却给了卫沐恩一个机会,他让宋届他们现在可以雷厉风行的把那些蛀虫都处理了,皇都现在是没有闲心再管着他们了,正好方便他们把势力更好的收掌。 至于练兵、银钱什么的,一来可以继续带兵剿匪、平乱,既锻炼的身手,也可以趁机收拢些钱财,二来之前便有屯田兵这一兵种,可以让他们也闲时种田,藏兵于民降低外界对他们的警惕。 另外有句话叫孤掌难鸣,他还需要再好好的联络一下之前交好的城主,确保之后起事之时最起码不至于背后受敌,当然能帮助自己更好。对了他还有磨荡山张将军他这一处隐藏起来的一股兵马,也好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一番有条不紊的问答、安排之后,时间已然晚了。热茶已经换了几遍,点心也差不多用完了。孟青君打断他们道:“天色不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卫沐恩问什么时辰了,孟青君回答道:“亥时已过,入夜子时了。”那确实不早了,卫沐恩对众人说事情就议到这里,让他们回去休息。 等他们出门,立马就有下人提着灯笼引路,府门外的马车也备好了,正等着要送他们一个个的安全回府。 贾直对宋届笑道:“看,还是有了王妃好吧,不仅有人管吃喝了,现在晚上回家也有人管着送着了。”宋届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今天真的是太累了,靠在那闭目休息。 卫沐恩和孟青君回到寝房,孟青君照顾着卫沐恩洗漱过后,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卫沐恩问自己道:“不上皇家玉牒之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可生气?” 孟青君回答道:“我是你的妻子,然后才是你的王妃。”“你不想知道这个原因吗?”卫沐恩问。孟青君也坦然回答道:“我等王爷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沉默了一会儿,孟青君以为卫沐恩不会再说,就突然听到卫沐恩说了一句:“我不是天宁帝的儿子。”孟青君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听见卫沐恩说道:“他是我杀父仇人。”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说出了口,后边的也自然而然的都慢慢的讲了出来。就在这个夜里边,孟青君知道了卫沐恩的身世:他的父亲和天宁帝曾经共打天下,是过命的兄弟,但天宁帝杀了他的父亲、强占了他的母亲,孟青君的义父他的舅舅也是被他设计坑害的。 天宁帝因为不确定卫沐恩是否是他的儿子,所以对他刚开始就忽冷忽热,直到十几年前那一场宫中刺杀过后,他就一直密谋着要如何杀了卫沐恩。但令人高兴的是,他和舅舅相认并且先下手取了天宁帝的性命。 说完,卫沐恩翻身而上,直视着孟青君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你,怕我吗?” 孟青君伸手搂住卫沐恩的脖颈,慢慢亲了上去,然后说道:“你受苦了。”言语成了多余的东西,夜色漫长,两人各自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在乎和心疼。 表面上要为天宁帝守孝,私下里卫沐恩和孟青君该怎么过活还是怎么过活。时间就快速的溜过去了,百天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各家各户包括王府把原先悬挂的白布什么都取了下来,百姓们的也自由了。 许内官那边传完圣旨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皇城。顺天帝也立马召见了许内官。许内官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在丰城的见闻,并把剩余的那一封圣旨又交还到顺天帝手里。 顺天帝把玩着圣旨,漫不经心的问道:“永恩王真的娶了一位王妃,那王妃还和曾经那位孟公子相似。”许内官应是。 “那就有意思了,”顺天帝说道:“既然朕这皇弟不愿意为他的王妃正名,那不如朕再做件好事,多赏赐他几位美人如何,毕竟父皇生前还是很关心他的婚姻之事呢。” 许内官高呼:“皇上圣明。”“那好,”顺天帝吩咐道:“你去挑选几位美人来让朕看看,朕看好了就可以送到永恩王那里。” “臣遵旨。”许内官奉旨告退。等许内官走后,顺天帝吩咐身边的内侍把这一封剩余的圣旨给放起来,他不放心,这个杀器还是需要好好保管的。 卫沐恩新娶的那个样貌十分相似男宠的王妃,许内官还未查明白身份,顺天帝于是吩咐密探再去查一查,毕竟也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送去丰城的人选许内官很快就选好了,顺天帝心血来潮的要亲自挑选看一看,这一看就耽误了许多时间。等这些美人到丰城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已然是立秋了。 卫沐恩接到旨意的第一时间就向孟青君看去,孟青君微微摇了摇头,卫沐恩方开口谢恩接旨。然后立马将圣旨交给孟青君,对孟青君说道:“王妃,这些人你看着安排。” 孟青君应是,然后就带着七名美人离开。卫沐恩问传旨的内官道:“皇兄可还安康、顺心?”内官答道:“皇上一切安好。”“好,酒宴已经备好,大人请。” 晚上一回来,卫沐恩立马向孟青君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此等想法,等那内官离开,我就立马把那些人远远打发出去。” 孟青君递给他一杯热茶说道:“今日我安顿那些姑娘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卫沐恩没有意外的说道:“这些人多是探子,有问题也正常。”“不是这些。”孟青君道。 卫沐恩疑惑的看向她,孟青君解释道:“怕这些人有问题,安顿下来后我就命府医给她们请了平安脉。结果府医告诉我,一半多的姑娘都已非完璧,而且有一个还出现了滑脉。” 卫沐恩听完失笑:“我一向知道他荒唐,却没料到他荒唐到这个地步。他不会以为将他宠幸过的女人再赐给我是因为和我亲近吧。” 孟青君也摇头:“虽说听过说有些士族贵人有私下交换女子的事情,但一国之君出现此等行为确实也够匪夷所思的。” “这样也好,他越荒唐,我们就越有机会,越能够顺利。”孟青君点头,然后问道:“那,这些女子如何处置。” “等摸清她们的底线后,再决定怎么处置她们吧,在这之前,把她们关在院子里就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绵延后嗣 等内官走后,那些女子就立马被送到庄子里去干活了。不是没有闹过,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逃出去,但庄子里看的很紧,而且庄子里的管事也被交代过,根本不怕她们。 慢慢的她们也消停了下来,那些小心思也湮灭了。孟青君就在此时来到了庄子。经过一番时间的劳作,她们的面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美丽,身上的粗布麻衣也让她们添了几分自卑,于是看见孟青君的时候几乎都低着头。 孟青君语气柔和,问她们最近怎么样,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出来说话。她们不说话孟青君也不急,就耐心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头戴红花的美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王妃,我们这些姐妹是皇上赐给王爷的,总待在庄子里是不是不好。” “是啊,”孟青君不急不忙的问他道:“你们是王爷的人,在王爷的庄子上做事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甩开旁边姐妹拉住她的手,气愤的说道:“王妃,你不要装糊涂,当不明白皇上赐给我们给王爷的意思。” 孟青君奥了一声,故作疑惑道:“那我就要请教这位姑娘了,圣旨上写了你们来是做什么吗?我看了许多遍也没有看见呢。” 头戴红花的姑娘帮腔道:“王妃,你这分明是不想让我们伺候王爷。我们不服,我们要回京请皇上做主。” 孟青君叹了一口气,问其他姑娘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人说是,但有好几个人都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孟青君扫视一圈,发现还是那几个人。于是站起身慢慢的走到她们面前,然后走到那红花姑娘身前停下。那红花姑娘一脸傲气的看着她。 孟青君伸手,红花姑娘警惕的想躲开,孟青君手慢慢的放在她肚子上面,说道:“生气对孩子不好,还是小心点才行。” 好几个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红花姑娘嘴开开合合几次最后只吐出来一个字:“你。”孟青君扶着她坐下:“都要当娘的人了,做事以后不要那么冲动。” 红花姑娘看看孟青君,又看看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自己月事明明是来过的呀!可是这两次和之前比起来确实是少了。难道自己真的怀孕了?脸色随着心情也从白变红,这会儿底气也足了起来,立马摆起架子吩咐孟青君道:“你知道我怀的是谁的孩子吗?我肚子里可是龙嗣呢!还不赶紧命人送我回去。” “回哪里?”孟青君问。红花姑娘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皇宫。”孟丽君扭头轻笑了几声,然后回身坐到椅子上,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问道:“你们几个呢,是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红花姑娘趾高气昂的看着孟青君,另外的几个人虽然低着头不说话,但有两三个姑娘不时抬眼瞄向她,只有一位一直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好像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孟丽君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回去的我可以送你们回去,但你们可想好了,你们回去可会有什么下场。” 她们是顺天帝特意挑选送来的,送她们来的目的她们也都知晓,如今再被送回去,回去之后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瞬间脸色煞白,此起彼伏的说道:“我们不回去、不回去。” 接着她们又听见孟青君说道:“从都城至丰城这一路山高水远,世事难料,姑娘们在旅途中因寂寞难捱,一时被景所迷,为人所惑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姑娘们都不是傻子,孟青君一说她们就立马明白了。那几位失了身的姑娘不敢大声说话,只小声的反驳道:“我们没有。”红花姑娘仗着怀有龙嗣,大声嚷嚷道:“你这是污蔑,纯粹是污蔑。” “是吗?”孟青君问:“那你们的意思是,当今皇上故意拿失贞的女子来羞辱王爷吗?你说你怀的是龙嗣,何人可为证,皇上可认?” 这,一句话问出,红花姑娘也不敢再嚣张了。她们失贞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永恩王愿意接受,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永恩王明摆着是拒绝了。那回皇都吗?这位王妃说的没错,皇都里边的人完全可以不认,把罪责推到她们自己身上,说她们是自己不自爱,那么面对她们还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红花姑娘立马跪倒在地,求饶道:“王妃饶命。”其他人也紧跟着一个个跪下,嘴里同样喊着王妃饶命。 孟青君向她们指出一条路:“说来惭愧,因事务繁忙,我常常因无法亲自劝课农桑而忧神,不知你们可愿帮我这一个忙。” 众女赶忙纷纷答道:“但凭王妃安排。” 为了安她们的心,更为了拿捏她们,孟青君先对她们说道:“如此甚好,王爷得知众位姑娘的心意一定会十分高兴,日后也一定会按功行赏。”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走到那红花姑娘身边,孟青君拉住她的手安慰她道:“你好好安胎,等孩子顺利降世,一定能找到他的亲生父亲。” 回到府里,卫沐恩果然又在书房忙着。孟青君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卫沐恩面前,说道:“忙了半天,先歇一会儿。” 卫沐恩抬眼看见孟青君正站在自己面前,伸手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坐,你也忙完回来了。”孟青君嗯了一声。然后主动告诉他自己去庄子里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 等孟青君说完,卫沐恩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发现孟青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站起身走到孟青君身边,然后用手心放在她额前,看一看是否是发热了。温度并不高,甚至还有些凉。又拉起孟青君的双手,发现双手的温度也不高。 现在天气也不凉啊,难道是最近累着了。于是开口问孟青君道:“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累到了。”在卫沐恩突然摸自己额头温度的时候孟青君吓了一跳,等卫沐恩说自己脸色不好,问自己是不是累着的时候,孟青君还有些恍惚:“我还好。” 卫沐恩有些心疼的说道:“那些闲余杂事可以以后再做,你先回去休息。”说完又立马喊道:“双双。”等双双进来后又对她吩咐道:“赶紧带王妃去休息。”孟青君赶忙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卫沐恩坚持让她赶紧回去休息:“你脸色不好,不要逞强,双双,还不快来。” 双双闻言立马要扶着孟青君离开,孟青君无奈说好然后跟着双双回卧室。路上,双双对孟青君说道:“小姐,是我不好,不能帮你什么忙。”孟青君安慰她道:“傻丫头,你这就没道理了,这是我的责任怎么能推卸到你身上。况且,我没什么不舒服的,是王爷他太过担心了。” 第一百二十章 好消息 也许原先是因为心中有一股劲憋着,所以没有注意到。所以等卫沐恩一提出孟青君累着了需要休息,孟青君回去一觉醒来后,莫名的就觉得身子乏累的紧,连晚上用膳也明显少了。卫沐恩想请府医过来请脉,被孟青君拒绝了:“我没事,歇歇就好。” 说自己身体十分不舒服吧,这倒也没有。孟青君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娇气的人,所以还是每日都早早出门去往附近的农庄等地方,继续关心了解百姓的收成等情况。 双双瞅准时机,将早已经备好的糖水递上:“小姐,歇歇吧。”孟青君接过来饮了两口,又递给双双。最近孟青君胃口虽然不好,吃的东西不多,但偶尔又会感觉自己饿的慌,孟青君又因为不愿意瞧大夫,所以双双就想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喝有营养的水,试了好几样,也就红糖枣子水能喝点了。 孟青君对身边的老丈说道:“老丈,您接着说。”老丈继续憨憨的说道:“老天爷今年也大发善心,没有遇上什么灾难,所以收成还不错,一亩可以收三石呢。”孟青君附和道:“是呀,是呀,今年老天爷也给面子,老丈,想必你们今年不会饿肚子了吧。” “哪会。”老丈叹气道:“这可说不准,虽然说咱们丰城要交的税不重,但外边乱着呢。”憨憨的老丈此刻露出几分睿智,压低声音对孟青君说道:“这仗说不定突然就打起来了,这一打仗,我们可不就会又没法吃饱了。哎,吃饱吃不饱不说,保住保不住命还另一说呢。”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又对孟青君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你是个心好的。听老丈一句劝,以后别轻易的就带着自家丫鬟乱跑了,你长得漂亮,不安全的。”孟青君没想到老丈突然对自己说这一番话,尴尬着笑道:“我知道了,谢谢老丈关心。” 老丈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一个好主意,高兴的对孟青君提议道:“不如你赶紧找一个有本事的夫君,让他保护你。”孟青君一愣,双双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丈,我家小姐已经嫁了一位文武双全、举世无双的夫君了,没法再找一个了。” “啊?”老丈看看孟青君,又瞧瞧双双,疑惑的问道:“那你还叫她小姐,不是该叫夫人吗?” 双双傲娇的哼了一声,搂住孟青君的胳膊道:“我以前小的时候就叫小姐,现在成亲了我也叫小姐,以后等小姐有了孩子我也要继续叫小姐,好不好?”双双撒娇问道。 孟青君亲昵的摸了摸双双的脸,对老丈说道:“我家双双被我宠坏了,老丈见笑。”老丈呵呵一笑,摆手道:“没事,没事。”虐待下人的见多了,关系如此好的还是第一次见呢,他也替双双高兴呢。 时间不知不觉近正午了,是该回去了。孟丽君和老丈告辞,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感觉头晕身体站不稳晃动了一下,双双赶忙扶住了她:“小姐,还是找大夫看看吧。”孟青君仍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老丈看见孟青君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小姐,老汉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孟青君点头:“老丈请说。” 然后就听见老丈说道:“老汉今天见小姐你不仅胃口不佳,面色疲惫,说话时偶尔还总是不时有一种想呕的样子。刚开始我还想着是小姐你不喜欢我们这脏乱的样子。”说到这里老汉还不意思的笑了笑:“但刚才小姑娘说你已经成婚了,老汉再看你的模样,不就想起来我家老婆子,她之前也有过这情况。” 双双焦急的问道:“那老丈你既然见过,你可知道这是何原因,严重不严重?小姐她总是拒绝看大夫。” 老汉黝黑的脸庞突然显现出几分红色,安慰双双道:“不严重,不严重。”双双追问道:“那这是什么病?”老丈一拍大腿,闭眼大声道:“不是病,恐怕是有喜了。” 有喜了?双双呆愣愣的目光缓缓移到孟青君的小腹上。孟青君也开始回想自己的月事究竟有多久没来了,上个月好像是月初就来了,这个月已经是过月中了还未来潮。难道说是真的。孟青君的手也不自觉覆于小腹之上。 双双回过神来,立马先向老丈道谢:“多谢老丈提醒。我们就告辞了。”然后上前扶着孟青君,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瓶一般小心翼翼的把孟青君扶到马车上。上去马车找了半天把所有的软垫都堆到孟青君身下和身边,然后对车夫再三嘱咐一定要赶车小心一点。 车夫本就站在不远处,那老丈一句惊雷似的有喜了他自然也听见了,然后又被双双多番叮嘱赶车要小心,他就更注意了,以至于回到王府的时间硬生生的是以往的一倍还要多。回到王府后,双双把孟青君扶下马车后,转身给车夫了碎银,不放心的安排他道:“王妃是否有喜之事还未确定,你千万莫要张扬。”车夫点头说是小的一定不乱说。 回到王府,问下人得知卫沐恩现在不在王府。然后就直接回到后院寝房,双双先服侍孟青君先躺下歇着,然后又命人把府医悄悄的带过来。孟青君此时还是有些恍神,颤悠悠的问双双道:“双双你说,我真的是有了吗?”本来想着进城后要不立马先去医馆看一看,后来想着这时期还是谨慎些好,所以还是决定等回到王府让府医看看再说。 双双握住孟青君的手:“当然,小姐,你就要有一个骨肉相连的至亲了。而且,以后不止一个,你还会有很多个。”孟青君笑:“是啊。” 府医很快就到了,然后行礼搭脉,过了一会儿又让孟青君换另一只胳膊。双双和孟青君紧张的看着他。又过了一会儿府医说好了。站起身又行了一礼说自己把脉的结果:“脉象流利,按之如珠滚动回旋,快速有力,恭喜王妃,您这是有喜了。” 听见府医说有喜了,双双和孟青君的笑容立马倾泻而出。孟青君开口道:“好,我知道了,双双,送府医出去。”双双点头将府医送出房门,顺便又给了府医一些赏银。 回来后,双双就看见孟青君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腹。然后自己慢慢走上前:“小姐,你饿不饿,多少吃点东西吧,现在可是两个人了呢。” 孟青君仍旧没什么胃口,但想着自己确实是有身子的人了,应该吃点东西补充营养才是,于是点头说好。双双立马吩咐下人去准备,回来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姐,我们还没有派人去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呢!” 孟青君想了想后摇摇头,对双双说道:“我想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事连连 等卫沐恩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孟青君早已安寝了。卫沐恩小心翼翼的洗漱过后躺在孟青君身边。侧身看像身边熟睡之人的脸庞,心中情绪万千。 卫沐恩伸手抚摸着孟青君睡梦中也皱着的眉头,想着自己是不是最近是不是对孟青君的关注太少了,以至于让她好不容易展平的眉头又起了山峰。手慢慢滑到孟青君的脸颊上,发现脸色还是带着几分苍白、憔悴的。 “青君。”卫沐恩在孟青君耳边轻轻唤道:“青君。”语气温柔缱绻。孟青君似梦似醒的嗯了一声,卫沐恩无声的笑,然后温柔安抚道:“睡吧。” 次日,孟青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要开口喊双双突然回想起来自己昨日等卫沐恩因为太过困累睡着了。平素卫沐恩每日离府的挺早,昨日竟然失去了一次告诉他的机会。孟青君叹了一口气道:“算了。” “什么算了?”卫沐恩有些奇怪的问道。孟青君这才发现卫沐恩还在这里。有些惊喜的问道:“夫君,你还在?”卫沐恩温柔的抚摸着孟青君的头:“今日暂且偷闲一日。” 卫沐恩缓缓把孟青君扶起来,问道:“你刚才说算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孟青君嗯了一声,抓住卫沐恩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有一件喜事想告诉你。” 喜事?卫沐恩想起来自己也有一件好事没有告诉孟青君,于是对孟青君说道:“正好,我也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诉你。”“什么喜事?”孟青君问:“你先告诉我。” “好,”卫沐恩顺势坐到孟青君身旁,告诉他的好消息:“卫迟反了。”前两日接到消息,卫迟在岩关起兵并联合广城反了。他们一反,顺天帝不会有精力再对付他们了,卫沐恩也可以趁势收拢地盘了。 “好呀。”孟青君高兴道。“那你的好消息是什么?”卫沐恩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孟青君害羞的笑,小声说道:“我有喜了。”“什么?”卫沐恩不解的再次问道。孟青君提高声音再次重复道:“我说我有喜了,你要做父亲了。” 卫沐恩听完你要做父亲了这句话,一时呆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应,连续眨巴了几次眼睛,嗓子才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真的?”孟青君点头:“昨日府医已经号过脉,原本想昨日就告诉你,可我因为太累没来得及等你回来。” 卫沐恩好似镇定的点点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结果孟青君接下来就看见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突然转回来,没走几步又折回去,来来回回几次过后终于重新走到孟青君面前停下,然后一把抱住孟青君:“青君,我真的好高兴。” 孟青君听见这句话,也回拥住卫沐恩说道:“我也很高兴。” 因为孟青君有喜的事情,卫沐恩终于休息了两天,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孟青君黏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下来过。但无论再怎么开心,也只能休息这两天,毕竟现在还有许多事情正在等着他去做。 继续去忙活之前,卫沐恩再三交代双双,一定要好好照顾孟青君,也叮嘱青君要好好休息,不要累着,现在要以自己的身子为要。 不让出去王府做事,孟青君一下子就又闲了起来,至于针黹这些,双双也不让她碰,说是万一扎着碰着了也不好。想出王府多走一走吧,又怕外边人来人往不安全。三五天还好,时间一长,孟青君就有点受不了了。 于是,孟青君对双双提议道:“不如今日把小十五接过来陪我?” 当初刚回到王府后,孟青君也去见了陈筹和小十五他们。陈筹得知孟青君是女儿身并且成了王妃之后,只了然的挑了挑眉说道:“我就说你一定有点问题,姐姐们还不信。” 赵纤和陈娟她们两个则是又惊又喜,说实在话,孟青君是一位女子和她们交好,和是一位男子照顾她们还是不一样的。而小十五还小没有什么感觉,但当她知道孟青君不再和她们住一起之后,还是哇哇的大哭了一场。 对此,孟青君只能哄了又哄,答应一定会常来看她陪她一起玩才好一点。但是后来孟青君却因为忙于公事,很少有机会去陪她看她。如今因为怀孕,她被迫闲了下来,就又想起来自己对小十五的承诺,想借着这个机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双双也知道孟青君的无聊,于是答应去让人把小十五接过来。王府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小十五很快就被接过来了。 一进院子,小十五就眼尖的看见了正等着她的孟青君,于是甩开下人的手,一溜烟的跑到孟青君面前,大声喊道:“姐姐。” 孟青君哎了一声,摸了摸小十五现在圆乎乎的小脸蛋道:“你又长胖了点呢,十五。”小十五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软糯糯的反驳道:“我才没有。”孟青君将桌子上的糕点端到小十五面前:“桂花糕,吃不吃呀。” 小十五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吃吃,我要吃。”孟青君看着小十五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小十五一边吃一边回答孟青君她最近都干了什么,在孟青君是吗、好厉害的一声声特意的夸赞中脑袋昂的高高的,可开心了。 照顾着小十五吃糕点中间喝点水,以防被噎着了。过了一会儿,小十五对孟青君撒娇想要继续听她讲故事,然后听完故事后,双双又带领着小十五玩了一会儿游戏后才把她又送回去。 小十五走后,双双对孟青君说道:“小姐,你今天讲的故事结局是什么啊。我想先听一听。” 说起来故事的结局,孟青君想起来自己答应写给卫沐恩的故事还没有写完呢。正好这又有时间了,正好把那个故事再接着写下去呢。 “结局啊?”孟青君对双双说道:“你想听的话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现在想......” 第一百二十二章 箭已在弦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孟青君接到了等待已久的义父寄来的第二封信。当时她和卫沐恩成亲的时候,义父久久联系不上,孟青君焦急的都想亲自去寻他了。在贾直的再三保证下终于等到了义父的来信。 信中说他这一次他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他真的要找到他的妻子了。因为得到的消息是他的妻子姜茗情况不太好,所以他才没有去参加婚礼,希望孟青君和卫沐恩能体谅,千万不要生气。但信中却没有说他到底去了哪里,只说让他们别担心。 然后孟青君和卫沐恩就在等,等了差不多又四五个月,等到了这姗姗来迟的第二封信。孟青君赶紧拆开信仔细瞧了一遍:信上这回说了他们现在在泽国,因为姜茗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们先还是在泽国修养,养养身体好的差不多再回来。 孟青君松了一口气,信中后边还写道:他在鸣城也安排的有人,青君是知道如何联系那些人马的,那些人就交给青君掌管了。 孟青君刚看完信,卫沐恩就进来了,一进来就对孟青君说道:“我今日接到了舅父的来信,舅父是不是也给你写信了?”孟青君点头,将信递给卫沐恩让他自己看。卫沐恩也顺手将自己的书信给孟青君看。 看完后,卫沐恩有些不开心的说道:“舅父给我的信上全是些公事,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给你的书信不仅写的很详细,还对你很关心,还给你送人呢。”卫沐恩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是他亲外甥呢。” 孟青君将手中的书信放在桌子上,看卫沐恩故作生气的模样,有意打趣他说道:“也许这就是对儿子和女儿的不同吧。” 卫沐恩听孟青君说完,不禁笑了起来,说的是啊,舅舅要是和他亲亲密密的说话他还不适应呢。 说起儿子和女儿的不同,孟青君又想问卫沐恩一件事,于是装作不在意随口说道:“也不知道我这怀的是女儿还是儿子。” 卫沐恩开口说道:“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好,我以后都会好好的教他、宠她。”孟青君问:“真的?”卫沐恩点头说真的,停顿了一下接着对孟青君说道:“不过,我希望他最好还是儿子。”不等孟青君问为什么,卫沐恩就直接解释了自己自己这样说的原因。 “以后免不了战乱,我怕日后若我有一个万一,可以有一个后继之人,免得你日后受人欺负。”若他父亲当时去世之时,哪怕他已经记事,他父亲千辛万苦留下的基业也不至于全部流落于他人之手。 孟青君知道卫沐恩想起来父母辈的往事,怕他陷入当中情绪低落。赶忙打岔对卫沐恩说道:“也许是个像我的女儿呢。”像孟青君的女儿,卫沐恩想象着一个小小的孟青君奶声奶气叫自己爹爹的样子,心头一软说道:“那也不错。” 孟青君与卫沐恩开始畅想日后如果有了儿子,就让卫沐恩教他骑马、射箭、习武,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有了女儿,孟青君就教她读书、写字、画画。卫沐恩听到这里提出疑问那针黹呢? 孟青君没好气的问卫沐恩道:“我都不怎么会,还怎么教她。而且我们的女儿,你舍得让她去做什么费眼的针黹活计吗?”卫沐恩立马回答道:“怎么可能,我们的女儿自是金枝玉叶,肯定是我们千娇百宠的娇养大,她只需要开心就好,我肯定不会让她受苦受累的。”“这还差不多。” 看孟青君不再生气,卫沐恩才敢继续小声对孟青君提议道:“其他费功夫的不提,我是真的很想要一个你亲手绣的香囊。” 孟青君沉默,因为她针黹功夫不行,所以她确实还没有亲手绣或缝过什么东西给卫沐恩。这一点,她和其他女子相比对卫沐恩真的有所欠缺。卫沐恩之前不提它,孟青君想不起来,但今日卫沐恩提了,孟青君就不得不想这件事了。 看孟青君不说话,卫沐恩也不想再为难她,主动开口解围道:“我就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不,”孟青君说道:“夫君,我送你。” “真的?”卫沐恩惊喜道:“不是骗我。”孟青君点头,但又怕自己绣不好会惹卫沐恩嘲笑,于是先发制人故作傲气道:“你想要我绣的可以,但说好了我绣好了你可不准嫌弃,你如果敢嫌弃我就再也不送你了。” 卫沐恩连连点头说自己肯定不嫌弃,一定会当宝贝一样收好。 说完这些私事,剩下就该说公事了。 卫沐恩问孟青君她是否真的能联系上鸣城那些人。孟青君告诉卫沐恩,之前她一直跟着齐济跑来跑去,见的人也不少,但实际上主要见的都是钱庄、管事之类的,那些隐藏出来的官员之人她并没有见过。 至于鸣城的那些人,孟青君对他们真的没什么印象和了解。但她对齐济的驭人之术很有信心,相信那些安插在鸣城的那些人在联系他们上面肯定没什么问题,让他们干一些小事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但如果是大事,孟青君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们会绝对服从自己。 卫沐恩听完大概了解了一下,于是对孟青君说出了他的打算。 自从知道卫迟反了之后,卫沐恩就一直想着自己也可以找个机会起兵了。但贾直他们就劝卫沐恩,现在直接起兵举事还并非是个最好的时机。他们还可以再等等当今皇上和卫迟两头猛虎斗的两败俱伤。 另外,不知道顺天帝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们就想在顺天帝给他们找事情之前提前给自己找活干。就像之前为了让卫沐恩逃出皇城故意制造出叛乱一样。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叛乱是相邻的城地,他们也可以练练兵,再扩大扩大自己的地盘。 “所以,你们挑中的鸣城?”孟青君问卫沐恩道。卫沐恩点头。柳城、鹿城现在是友非敌,原城又与他们隔着鸣城,所以他们的第一个计划就是鸣城,紧接着就可以收复原城。 而且收了鸣城和原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等日后他们一路攻入皇都的时候,不用再担心腹背受敌之事了。 腹背受敌可不单单指鸣城,还包括姜国呢!虽然姜国现在国内也是内乱不停,但难保会突然间就把矛头指向他们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为重 孟青君接着问道:“那你们准备如何收拢鸣城呢?”卫沐恩回答道:“还是要挑起战乱我们才能师出有名。” 挑起战乱那不是又要死很多无辜之人了吗?孟青君不太赞同卫沐恩的想法,于是问卫沐恩道:“只有此法了吗?我担心百姓死伤过多,以后人口怕是不好恢复。” 卫沐恩叹气说他也想过了,但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鸣城的现任城主是一个贪生怕死、爱好享受之徒,上行下效,所以鸣城的官员也都没几个好家伙,鸣城百姓的日子也是很难过。 因此,卫沐恩从来没有拉拢鸣城的想法。另外,就算他不挑起战乱,再等下去,鸣城百姓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好好的活着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牺牲一部分人,让他收复鸣城后再好好治理鸣城,岂不是也是一个好法子。 听卫沐恩一番分析过后,孟青君也觉得卫沐恩说的有道理。她几乎都要被卫沐恩说服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个想法告诉她,不对,不对。 孟青君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好想法,赶忙告诉卫沐恩道:“我刚想出一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卫沐恩不甚在意,他们商量了很久才想出这个主意,孟青君一时间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但还是开口道:“你说看看。” 孟青君未直接说出想法,先开口问卫沐恩道:“你们挑起战乱的法子是怎样的?是不是准备让人挑动百姓的不满情绪,然后制造出一处处流民叛乱的样子?” 卫沐恩点头说是,证明孟青君猜的不错。 孟青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对自己的想法又多了几分自信,于是接着说道:“我的方法和你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青君的主意是,既然都要联系吩咐义父埋在鸣城的人马去搞事,那不如就直接弄个大的,折腾百姓不算什么本事,要折腾就直接去折腾那些官员,让他们内斗不更好吗? 卫沐恩听完摇了摇头,告诉孟青君有点不现实。一来他们不确定齐济留在鸣城的那些人有多少;二来不确定那些人在官衙中又在什么地位,能起什么作用,但大概率也不会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官员;三来么,就算官官争斗,也只是府衙内事,也不会有机会让他们有理由去干预鸣城或攻打鸣城。 孟青君想的是没有卫沐恩这么多,听卫沐恩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但还是不死心的说道:“我可以先联系那些人看看。另外,王爷如果真的想闹得大一点,也可以让义父的人先操作一番,比如杀了那些贪官、恶官之后,再带领百姓自立。虽然麻烦一点,但最起码可以多减少一些伤亡,无论百姓还是我们的兵卒。” 说完,直直的看着卫沐恩,希望卫沐恩能够听取自己的意见。 看孟青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祈求。心中一软放松口气说道:“好,那我下午再同他们商议一下,看看你这方法的可行性。” 孟青君听卫沐恩愿意考虑自己的意见,当即开心说道好,然后对卫沐恩说自己马上就去联系那些鸣城的人。 卫沐恩按住孟青君即将站起的身子说道:“不急,中午了,用过膳再去。” 等吃过午饭,卫沐恩去书房要和贾直再商议一下鸣城的事情。卫沐恩出门去找洗砚。这件事太重要了,还是洗砚亲自跑一趟她才放心。 等人员到齐,卫沐恩给他们说了孟青君的提议。说完问他们都各自有什么想法。 贾直先开了口,说他觉得这个想法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太容易把控,还是原先那个直接挑起流民动乱比较好一点。 王大虎是觉得这样他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而且太麻烦了,他也不喜欢这个方法。 邱星是觉得没法给兵卒们练手了。 宋届觉得没什么所谓,但他其实是有点偏向孟青君的主意,因为他觉得用孟青君的主意如果成功的话,他在之后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会比较轻松一点。 等大家说完,温先生一直还保持沉默不开口。卫沐恩有些奇怪的问道:“温先生,为何不说话,你往常不是也很有主意的?” 温先生抬眼看向卫沐恩,又扫视了一圈王大虎他们,然后郑重问道:“诸君,我有一问还请你们回答。我们收复鸣城,是为了收复鸣城还是为了大事要收复鸣城?” “这有什么不同吗?”王大虎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啊,最后不都是要把鸣城弄到自己的手里吗? 温先生解释道:“如果我们只是为了要鸣城,那么速战速决没什么不对。可我们最终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天下太平?既为天下太平,那就做事不考虑后果。我们皆知,战后的民生恢复是何等艰难之事。” 是呀,经过战乱之后,让这战乱之地恢复到往日正常的繁荣之态是难之又难之事。卫沐恩的目的是这万里江山,但他要的也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沉船! 经温先生提醒之后,贾直他们也明白过来了。哎,现在可真的陷入了两难之间。温先生看他们面露愁态,不禁调侃他们道:“王妃的主意和我们的主意又不是绝对冲突的,你们发愁什么呢?” 卫沐恩眼睛一亮:“温先生,你的意思是?” 温先生继续说道:“王妃不是也说了,完全可以以挑动官员为主,拉拢百姓为辅的呀!如果官员那条路行不通,流民动乱也一点不耽误的。” 明白了,意思是双管齐下。 方法既定,那么就剩下看孟青君那边联系到的人员名单了。 洗砚办事情还是很快、很靠谱的。从孟青君告诉他做什么之后,洗砚立即就动身去了鸣城,在鸣城那转了一圈,十天之后就圆满的带着名单回来了。 孟青君拿到名单就立马拿去给卫沐恩看。卫沐恩拿过名单先大略的看了一遍,果然大部分人担任都是官衙中无关轻重的职位,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有一位竟然就在现任鸣城城主身边,且很受他的信任。 那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卫沐恩心中就又多了几分成算。而且那个人还特意让洗砚向孟青君传一句话,说鸣城官员的职位其实是很好调动的,如果孟青君想,他也可以让其他人的官位动一动。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计划成 孟青君耐心的等卫沐恩看完,然后问道:“可以吗?”卫沐恩给了孟青君一个肯定的答案。孟青君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长气道:“我还怕真的到最后真的帮不上忙呢。” 计划定了,名单也有了,安排之人也都主动的向孟青君表示了忠诚,那么剩下的就是计划如何能够更好的实施,顺利的进行了。这些也都是主要由卫沐恩进行把控和指导,孟青君在其中主要承担一个传信的作用。 事情一点一点的按照卫沐恩的计划发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果然鸣城动乱的消息已经广为传播了。卫沐恩又耐心的等了半个月,然后开始起书了一份奏折,夸大了鸣城动乱的情况,自告奋勇的说要去替顺天帝平鸣城之乱,紧接着八百里加急的送到皇城让顺天帝看一看。 然后同时送往皇城的,还有另外几封书信,那是送给皇都的几位大人的,让他们适时的说说话,帮助他完成自己的目标。 顺天帝接到卫沐恩奏折的时候,正是他接到前线的战报,说前线吃了个败仗。气得他把战报狠狠的摔在地上,指着跪在那里的臣子骂了几句后就不停地喘气。身边的内侍,正是天宁帝之前用惯的老内侍卫忠。 卫忠一遍遍抚摸着顺天帝的后背,一边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败仗不算什么,皇上乃天子,自能得天庇护让咱们的军队战无不胜。” 顺天帝听完卫忠的话,心中舒坦了一些,他对于自己是皇家正统可以被上天庇佑之事是完全不带怀疑的。于是又骂了一声废物后吩咐臣子说:“起来吧。” 门外的内侍这才敢开口叫道:“启禀皇上,永恩王的请安折到了。”顺天帝吩咐人进来。内侍进来下跪将奏折呈上,立马就有人接过去呈至顺天帝面前的御案上。 顺天帝打开折子看,刚看了一会儿怒火立马就又生了起来,连连骂道蠢材、废物。忍着怒气看完后,立马问卫忠道:“鸣城最近可有折子呈上?”卫忠摇摇头说没有。顺天帝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去,把太傅给朕召进宫来。” 卫忠立马走到门外去传达顺天帝的口谕,让人赶紧去请刑太傅。 刚才留在殿内挨骂的兵部尚书大着胆子问道:“皇上,鸣城可是出了什么事?”顺天帝瞥了他一眼,然后将卫沐恩的折子扔到他身边,说道:“此事正好也与你们有关,你先看看,可有什么主意。” 兵部的李尚书拾起来折子开始仔细的瞧,折子刚开始是永恩王日常的问安,紧接着是不出意外的鼓吹和吹捧皇上,啰啰嗦嗦的写了很多自己的困难诉说着自己的可怜。然后李尚书就看到让顺天帝生气的原因了。 原来是卫沐恩提到了丰城最近来了很多从鸣城逃难过来的百姓,因为丰城也很穷,所以他没办法安置他们。卫沐恩还说本来他想将那些难民赶回鸣城,但无意间听鸣城百姓说鸣城到处都是动乱,于是他派人了解了一下才知道鸣城很多城池已经被匪寇占了,就连鸣城城主也被人抓了。 他等来等去也不见有官员前来平乱,他等的着急了,所以有些担心想问问皇兄是怎么回事,是皇兄还不知道,或是皇兄暂时没有精力来剿匪,如果皇兄需要帮忙,他也可以先去鸣城跑一趟去剿匪。 看完之后,李尚书明白了顺天帝为什么先问鸣城最近是否有折子了。这可难办了啊!和二皇子的仗还没有打完,现在哪还有余力去管远在天边的鸣城啊。 李尚书心中有了决断,面上却还是显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叹气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顺天帝没好气的问道:“你在问朕怎么办?朕养你们是白吃饭的?” 李尚书告罪后不再说话,反正一会儿刑太傅还要过来,他就不急着去当出头鸟了。 刑太傅来的也挺快,入殿后不慌不忙的先行礼拜见顺天帝。顺天帝说免礼后又不急不徐的落座。 顺天帝让李尚书将奏折交给刑太傅查看,刑太傅很快就把奏折看完了,看完后语气平淡的问顺天帝道:“皇上,关于鸣城平乱之事,不知您心中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顺天帝说没有,然后反问刑太傅心中可有什么想法。刑太傅摇摇头说道:“岩关、广城战事胶着,朝中的良将精锐皆困于此,无法轻易调换。” 停顿了一下,刑太傅继续说道:“鸣城和姜国交界,如果鸣城不安,难保姜国趁乱攻打致使我们丢城失地,所以,平鸣城动乱之事刻不容缓。” 顺天帝点头,说自己的想法和刑太傅一样,然后又问刑太傅到底有什么解决之法。 “那就应永恩王的请求,让他去平乱就可以。”刑太傅回答道。 让卫沐恩去平乱,顺天帝心中满是迟疑。自己的一位弟弟现在正在造反,虽然另一位弟弟目前看着挺老实,但他也不是很信任他。让卫沐恩去平乱,万一平乱着平乱着他也心变大了想要造反该怎么办。 顺天帝还在迟疑,李尚书已经开始喊穷了,说什么现在兵甲没有多少了,还说户部尚书一直不给他们经费啦。呜呼哀嚎的吵的顺天帝头疼。顺天帝不耐烦的让他闭嘴。 从战场回来送战报的沈明一直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兵部尚书哭穷被顺天帝制止后,他忍不住嘟囔道:“尚书大人说的不错,我们这些人还吃不饱没有什么武器呢,哪里还能再匀到鸣城去。” 顺天帝如醍醐灌顶般说了一句好。他想起来自家父皇曾经对卫沐恩的做法,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拿来学一学吗。他可以下圣旨让卫沐恩去平乱,但军饷什么的完全可以先不给。那么他就可以一箭双雕,不仅可以平鸣城的乱,还可以再消耗消耗卫沐恩的实力。 这主意再好不过了,于是对刑太傅说道:“太傅所言有理,朕也属意永恩王。来人。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到丰城,命永恩王至鸣城平乱,不平不归。” “那军饷呢?”李尚书开口问道。顺天帝思考了一下说道:“告诉永恩王,朝中战事吃紧,暂时拿不出什么钱粮,让永恩王先自行解决,但朕准许鸣城未来三年的赋税都交由永恩王,当做此次的补偿。”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别 卫沐恩收到顺天帝的旨意后,不禁笑了出来,这个顺天帝真的不愧是天宁帝的儿子,和他一样打得一手好算盘。又是不给军饷粮草。说什么鸣城未来三年的赋税都给他,那都是些没用的话,谁不知道战乱过后,能收来的赋税才有多少! 这个时候,卫沐恩有些庆幸当时选择的卫沐恩的主意,因为他们这一次前去收复鸣城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了,免去了消耗大量的钱财和物力。 虽然是过去走一走过场,但这个过场也得走的排场和不让人怀疑才行。于是卫沐恩还是吩咐贾直和王将军他们去擂鼓整军,势必要声势浩大一点。 定好出征的事宜和日期之后,卫沐恩也要和孟青君说一说了。 “三日后出发?”孟青君听卫沐恩说完,再次确认一下卫沐恩离开的日期。卫沐恩点头说是,嘱咐孟青君道:“等我走后,丰城的诸事就劳烦你照看了。” “说什么劳烦,”孟青君说道:“你们行军才是辛苦。夫君,你出行前我可有什么需要为你准备的?”卫沐恩拒绝道:“你怀着身子,不用操心这些,下人会准备的。” 下人是下人准备的,和自己准备的肯定不一样。况且这是孟青君作为妻子第一次面对自家夫君出行,她心中还是明白自己要做一些事情的。虽然卫沐恩说不用麻烦她,但是孟青君还是照着自己想法,命人又去多备些上好的伤药等这一类的药物。 看了看自己做了许久的香囊,孟青君决定自己这两天加把劲,要在卫沐恩走之前把香囊做好,当做一个惊喜送给他。 很快出征的日子就来临了,卫沐恩醒来方才起身孟青君就跟着醒了。卫沐恩看见她醒了说道:“时间还早,你继续睡吧。” 孟青君摇摇头,喊双双进来帮自己也穿戴好衣服。等孟青君穿好衣服,卫沐恩的盔甲也被人送了进来,金黄色的甲胄上身之后,孟青君看卫沐恩顿时觉得他如同天上神将下凡,瞬间威风凛凛摄人心神。 卫沐恩伸手在孟青君面前晃了晃,调侃道:“看呆了?”孟青君点头:“是呀,王爷果真威武不凡,令我耳目一新呢。” 说完从妆奁里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卫沐恩:“给你的。”“什么?”卫沐恩拿起来看了看:“是中缝花?”孟青君嗯了一声。 卫沐恩看着手里的香囊,虽然绣的花样还可以,但针脚细看起来却有些粗糙,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嘴角微微翘起又被压下:“是你绣给我的?” 孟青君再次嗯了一声。卫沐恩嘴角是压不下去了,高兴道:“是我的,是我的。” 孟青君有些不好意思,轻拍了一下卫沐恩的身子:“香囊里是我特意求的护身符,你好好贴身带着,虽然此次是你谋划,但还是需要注意安全。” 卫沐恩将香囊放到自己胸前,然后拍了拍胸口说道:“我一定会贴身收好,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你们?孟青君疑惑的抬头看向卫沐恩。卫沐恩笑着弯腰,将头凑到卫沐恩腹部,摸着她的肚子小声说道:“乖儿,你在家好好听你娘亲的话,为父很快就回来了。” 孟青君在卫沐恩走后也没有忙起来,因为卫沐恩走之前已经和温先生他们说过了,没有什么大急事不要特意打扰孟青君。所以孟青君甚至比之前还要闲一点。 所以孟青君就在王府中一边悠悠闲闲的写书,享受着双双精心的照顾和投喂,因为她恶心、进食不良的状况终于减轻了;一边和卫沐恩甜甜蜜蜜的鸿雁传情。偶尔的再接到几封来自陈筹这个小卧底的书信。 另一边,卫沐恩这次带领的兵士大都是那些暗中训练的生蛋子,而且应孟青君的请求,还顺便带上了陈筹他们这一支少年卫。那些新兵卒卫沐恩放心的让王大虎和邱星去计划着训练,陈筹则直接自己管了。 一方面是拖延时间,二来是为了好好训练这些人,所以他们推进的速度并不快。趁此机会,卫沐恩做的不仅是攻城收地,他还带领陈筹他们顺便去剿匪,去剿那些真真存在的山匪叛党,然后开开心心的把那些金银珠宝都统统收入自己的腰包中。 因为他们一路行军来,不仅不迫害老百姓,为他们做主杀了欺压他们的贪官恶霸,而且还剿匪解决了他们的安全隐患,这就让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欢迎。出乎卫沐恩意料的是甚至有些地方的官员、百姓还主动来投。 不过,因为一路太过顺利,也让卫沐恩他们一时掉以轻心,导致被鸣城旧城主的余孽发现了蹊跷之处,卫沐恩的胳膊被砍了一刀。 王大虎看军医给卫沐恩包扎着伤口,满是愧疚的开口道:“王爷,你罚末将吧,末将绝对都接受。”陈筹对着王大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本来对王大虎这个将军很是敬佩的,但今天他发现这个将军真的是一个莽夫。 明明邱星军师都说那些山匪和余孽肯定有诈,让他别再追了,但这个莽夫就是不听,非得不受激的要和他们单挑,结果连累王爷一同中了埋伏还受了伤。 卫沐恩却不生气,对王大虎道:“今日受伤不全怪你,也是我一时大意。”说完又对陈筹说道:“我今天受伤的事,你在书信里别和王妃说。” 陈筹小声应是,他知道轻重的。卫沐恩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王妃怀着身孕不能受惊吓,也不宜多思劳神,所以就算卫沐恩不提他也不会乱说的。 就这样一边打,一边整治,等卫沐恩将鸣城都平定下来收拾好,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卫沐恩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对贾直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再过几天又该过年了。” 贾直道:“是啊,王爷快马赶回正好不耽误过年。” 卫沐恩心中默默猜想孟青君此时正在做什么,是在看书赏景,还是在忙着指挥下人置办过年的东西,又或者是也在静静的思念他。卫沐恩越想心中就越着急,想立马回到丰城、回到孟青君身边。 “余县与姜国相接,那县令原本就干的不错,此番他既然愿意顺服,那余县的县令就还让他当吧。但那之前的守备军将还是换上我们的人为好。”卫沐恩思索了一番,继续说道:“王将军,我记得你麾下有一个叫全生的副将,就选他吧。” 王大虎高兴的答应道:“遵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年 一番安排妥当过后,卫沐恩就带领陈筹和少年卫先行离开了。冬日寒冷,再加上下雪路并不好走,所以让大军收拾好后,王大虎和邱星慢慢带领大军回丰城。至于贾直和郑秋他们这几个文官么,是要受累再多呆些时日了。 鸣城动乱刚平,正是百废待兴。卫沐恩已经给他们指出了目标和问题,贾直他们就还有许多事要做。接下来不仅需要再核对核对官员名单,还要好好整理一下鸣城的赋税钱粮等这些问题,既然鸣城已经到了自己手里,他们就得保证鸣城的太平。 过了小年,孟青君就没有心思再写书了,她有些心焦,不知道卫沐恩是否能来得及回来过年。到了年二十七、八,还没有一点消息,而且陈筹的书信也久久未到了。 看出孟青君的焦躁,双双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孟青君说一些趣事,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收效欠佳,因为刚笑完没多久孟青君又不自觉的想了。 年二十九清晨,双双跺脚抖动身体,将身上的雪花抖下、拍下。进屋看见孟青君又坐在那里发呆。于是开口唤道:“小姐,我刚才在院中对了一个雪人,你要看看吗?” 孟青君回过神来说:“是吗?我看看。”双双先把披风给孟青君披上,又把手炉放到她手上,确保不会被冻着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孟青君到院中去。 孟青君走到院中,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呆在那里,雪人头上不仅还有一个更小的圆球球,那圆球球山插了一个短树枝;眼珠是用珠子做的,鼻子和嘴巴是萝卜弄的;它身上不仅有一个黑色披风,两侧插在身体上的木棍上还绑了东西,仔细看,一边是锦布,一边是一把小刀。 孟青君看着面前这有些奇怪的雪人,不禁笑出声来:“双双,你这雪人好有趣。”双双点头,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就说我堆的雪人小姐你一定喜欢。” “喜欢,我喜欢。”孟青君强忍笑意问道:“不过,我不明白你给那雪人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双双走到雪人身前,指着雪人自豪道:“我堆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雪人,这边的锦布代表书,那边的小刀代表武器,小姐你看,我还特意在锦布上边写着天下第一。” 孟青君夸赞双双道:“不错,果然很有想法。”双双听完更高兴了,对孟青君说出自己为何想起来要堆这种雪人:“那当然,我可是想着咱们小世子以后的样子堆的。” 听完双双的话,孟青君再看看雪人奇怪的样子有点笑不出来了:不要啊,小世子的样子以后不会真的长的乱七八糟吧。 双双回到孟青君身边,撒娇道:“所以,小姐,就算为了小世子你也得吃好、睡好,养好身体才行。” 孟青君明白过来,对双双宠溺一笑:“好,听你的。”然后又对双双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想让你担心,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 “我知道,”双双说道:“我悄悄问过大夫了,他说有孕的女子会容易胡思乱想。这也不是小姐你的问题。我会努力照顾好小姐你的。” 吃过晚膳,孟青君觉得屋内有些闷,于是就命人在屋前廊下放一张躺椅,她歪在那里看着天空不断落下的大雪,看着院中双双堆的那个怪模怪样的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双双说着话。 双双呢,她坐在孟青君身边,一边和孟青君说话,一边手上不停地做一些针线。篮子里有已经做好的成品,正是小孩子的肚兜。 正说着话,孟青君发现一团红光正往这边过来,随着红光越来越近,能看到是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这么晚了,是谁有事过来了?”“我去看看。”双双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 “不用了,他们马上到了,双双,扶我坐好。” 双双把孟青君扶起来,然后站在她身后,两人静静的等人走过来。 很快,人越走越近,趁着灯光,孟青君首先看清来人的面目。是卫沐恩回来了! 孟青君呆呆的看着卫沐恩携着风雪来到自己面前,双双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看见卫沐恩蹲到自己面前,然后握住自己的双手温柔的问:“怎么躺在外边,冷不冷?” 孟青君摇头,傻傻的跟着卫沐恩起身回到屋内,看着他把披风扔到衣架上,又回身从身后抱住自己,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的蹭了两下,问:“想我吗?” 孟青君没有回答卫沐恩的问题,干巴巴的问道:“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卫沐恩嗯了一声回答道:“鸣城的事情基本已经结束,我就提前回来找你。娘子,我好想你。” 孟青君回身抱住卫沐恩,头靠在卫沐恩胸侧:“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次日,孟青君醒后发现卫沐恩仍在熟睡,看着卫沐恩眼窝处的淤青,知道他肯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因为身子已经有了重量,怕自己起床会把卫沐恩吵醒,孟青君不敢乱动,于是就一直盯着卫沐恩的脸庞发呆。 许是双双也知道他们别后重逢,所以也一直没过来敲门打扰,让卫沐恩可以尽情睡个好觉。 卫沐恩一觉醒来,睁开眼的后觉得精神清明,神清气爽。扭头逮到孟青君正痴痴的看着他。 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看见外边天色已然大明,于是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孟青君也跟着准备起床穿衣服。 卫沐恩在此时才发现,不对应该是才意识到孟青君的样子和之前不一样了。上前赶紧扶住孟青君,看着孟青君的肚子问道:“现在有五个月了?” 孟青君摇头:“才四个多月。”因为孟青君饮食不好,身子瘦才更显怀些。 卫沐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那我们还得半年才能和他见面呢。” 孟青君笑:“这事可不比其他,急不得。”两人穿好衣服,孟青君一叫双双,双双立马应声推门而入,把洗漱的水给他们弄上,然后又给他们说早膳已经做好,在厨房备着已经命人去提了。 昨日光激动卫沐恩回来了,还没有问卫沐恩提前回来了究竟是什么情况,他究竟和谁一块回来的,大军什么时候回来,毕竟今天已经是年尾最后一天了,这个年怎么过,下边的官员怎么安排还需要和卫沐恩再商量一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作自受 卫沐恩告诉孟青君,他是和陈筹一路快马加鞭回来的。王大虎带领大军回来估计要半月之后了,至于贾直和郑秋回来,那还要更久。但送往各府的年礼,该送送,不用担心他们是否已经回来。 难得清闲,卫沐恩决定带着孟青君出府转一转、看一看。待下人准备好出行的东西和马车之后,他们就相携着从房内出来,步行走到府门口然后坐到等着的马车上。 来到街上后,让车夫把马车先赶到僻静之处,卫沐恩和孟青君决定接下来步行转转。因为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了,街道上的小贩多了,他们的叫卖声起此彼伏,街上来往的人群也很明显的多很多。 卫沐恩带着孟青君边走边看,时不时买些感兴趣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连双双的双手也提不下了。等孟青君想试吃那油饼想让双双去拿时,才发现他们已经买了许多了。今日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玩的也很尽兴,于是对卫沐恩提议可以回去了。 卫沐恩看了一眼跟着的下人,又瞧了瞧孟青君的脸色,然后点头说好。 傍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时响起,等饭菜摆好,孟青君让双双也坐下。双双看了卫沐恩一眼,拒绝道:“小姐,于礼不合。”孟青君笑着再次劝说道:“今日是过年,不要讲那么多规矩。况且,你是我妹妹,往年都一起过的。”说完看向卫沐恩说道:“是吧,夫君,哪有亲人不一块过年的。” 卫沐恩笑着点头招呼双双道:“是啊,娘子说的对,一起坐吧。” 双双看看卫沐恩,又看看孟青君,看两人都对她点头,方迟疑着坐下。 孟青君端起茶杯先敬卫沐恩道:“愿夫君日后身体康健,宏愿早偿。”卫沐恩也端起酒杯回敬道:“也愿你我夫妻百年同心,平安顺遂。” 接着孟青君又对双双说道:“双双,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愿你日后也能平平安安。”双双赶忙端起酒杯,不好意思道:“小姐,说什么谢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然后又对孟青君打包票道:“小姐,有我在一日,我就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 卫沐恩听着有点吃醋了,不高兴道:“这是我娘子,该由我照顾、保护才对。”然后打趣道:“我看应该早点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让你早点嫁出去,才不会老在我面前晃眼。”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这个气氛太过舒适,双双已然忘了自己和卫沐恩的身份,立马顶嘴说道:“我才不嫁,一辈子就呆在小姐身边照顾她。”说完还哼了一声。 哎这丫头,卫沐恩一时结舌,然后看着孟青君说道:“你看,这丫头说什么?她不嫁人要缠着你,不行,你是我的。” 孟青君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是是是,你们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妹妹,有什么好争的。”卫沐恩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哼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不是自己说出那些话的。 双双脸色发红,头有点晕,虽然才饮了一杯,却已然醉了。听完孟青君的话,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不行,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孟青君站起身走到双双身边,双双立马握住她的手,意识到双双真的醉了,让下人扶双双去休息,然后记得给双双喝点醒酒汤、备上一些软质流食,毕竟双双还没有吃上什么东西。 等双双被扶走后,孟青君按住卫沐恩又要端起酒杯的手:“夫君,一会儿还要守岁,别喝多了。”卫沐恩哎了一声,说道:“没事,今日高兴,我酒量不错,别担心不会醉的。”“那,”孟青君劝道:“先吃点东西,空腹饮酒多了会难受。” 本来打算陪卫沐恩的,但因为怀着身子,孟青君终究还是没抗住困意,不到子时便睡着了。 次日当她醒来的时候,卫沐恩和双双都已经醒过在房间里等着她了。看她醒了,卫沐恩立马上前对她说道:“娘子,新年安康。” 双双也紧跟其后,对孟青君拜年道:“小姐,新年快乐。” 孟青君笑着回应两人道:“新年好。”然后从床上起身,首先给了卫沐恩一个新的红色的香囊,又给了双双一个红喜带说道:“给你们二人的新年礼物。” 新年总是开心的,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家贵族。但对于皇城里边的人来说,此时气氛却有些微妙。 因为顺天帝的身体不好了!之前天宁帝在位之时,顺天帝因为害怕所以都比较收敛自己,但是自从他当了皇帝之后,就不自觉的放纵起来,尤其是女色方面。本来他年轻力壮,他放纵也没有多久,最多只是亏损些身子,但谁让他遇到了意外呢。 因为他贪色的太明显了,又不听大臣的劝谏,所以就被二皇子的人轻易的算计了,给他用上了虎狼之药,导致他身子很快就垮了。从太医那里知道自己若不好好养身子就会很快死亡的事实之后,顺天帝发了一通很大的脾气,然后严命太医闭嘴。 但既然是二皇子他们的人算计的,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以顺天帝身体不好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等顺天帝去抓那些散播流言的人,他的母亲现任太后先找了过来,问他流言是不是事实,并且让他早立太子。 顺天帝气得脸色发青,先否认了流言的真实性,然后拒绝了立太子的请求,说他这几个儿子年纪还小,不着急立太子。 事情本来一点点平息下去了,再加上卫沐恩平乱的捷报一封封不断传来,让顺天帝心情喜悦,朝中因另一个叛贼二皇子失利的浮动人心也降了下来。但除夕宫宴上,顺天帝的突然晕厥又让事情复杂了起来。 一应妃嫔在殿外,皇后和太后在殿内,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太医诊治的结果。过了好长一会儿,太医擦着额头上的汗终于走了出来。 太后立马焦急的问道:“皇上究竟怎么样了?”太医道:“微臣已经给皇上针灸过了,现在皇上正在沉睡,过一会应该就会醒。” 太后再次问道:“哀家问的是皇上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迟疑了一下,然后跪倒在地请罪道:“臣无能,臣死罪,皇上的身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皇后迫不及待的问道:“皇上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子崩 太医回答道:“少思少欲精心养着,最多半年。” 太后听完后踉跄一下被皇后扶住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哀家就不该纵着他。” 皇后嘴角微微扬起又赶紧放下,扶着太后坐下故作担忧道:“母后,还是先劝皇上养身体最重要,也许养着养着就能好了。不过,太医说不能让皇上累着,那朝政之事该如何是好?” 太后也不是傻子,虽然正在哀伤,但皇后的话一讲出来她立马就知道皇后的意思是什么,但她也理解皇后的谋划。就算皇后不提,皇儿目前就这个样子,她也要为之后考虑,等皇儿醒来后还是早让他立继承人为妙。 于是拍着皇后的手道:“等皇儿醒来后,哀家自会与他商议。”停了一下又对皇后说道:“你先回去歇着,还有让外边的嫔妃也都回去吧。” 皇后摇摇头说道:“我陪母后一起等皇上醒过来。”然后让身边的宫女传口谕让外边的妃嫔回去,说皇上已经没事,不用再等了。 顺天帝一醒来,就看到自家母后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于是开口喊道:“母后。” 太后看顺天帝醒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怒其不争道:“原先太医不就让你节欲吗,为何不听话还要胡闹。” 顺天帝不好意思的回道:“一时意外。”太后眼泪掉了下来:“意外、意外,你可知你胡闹的把命都要丢掉了。” 一听命要丢掉了,顺天帝急了问道:“太医说什么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医说你就算好好养着也不过半年寿命了。” 半年?这如同晴天霹雳打在顺天帝头上,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之前不是说只是他身子有些亏空有损寿命而已,为何不过就又放纵了几次,就只剩下半年寿命了? 顺天帝费力坐起来,连忙喊道:“太医、太医在哪里,给朕出来!” 太医听到喊声,立马快步进来行礼道:“皇上。” 顺天帝紧盯着太医厉声问道:“朕问你,朕的寿命还有多久?” 太医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回话。顺天帝追问道:“快说,不说朕立马杀了你!” “若好好的养着,最多还有半年。”太医紧张的回答道。 太医的话让顺天帝失了力气,重新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呆呆的看着上方。 太后紧张的喊顺天帝,连喊了几声顺天帝才说道:“母后,朕有些累,让朕自己歇一歇吧,你先回去。” “好。”太后回答道。然后一直当做透明人的皇后扶着太后出去了。出了殿门口,太后对皇后说道:“让皇上静静,那些事等下次再说。”皇后点头,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等皇后和太后走后,顺天帝过了一会儿愤怒的骂道:“卫迟,你个狗东西。”然后对身边的内侍吩咐,要把他最近宠幸过的几位美人都杀掉。 怒气发泄过后,就该思考正事了。他最多只剩半年时间,那么,太子之事就必须要考虑了,而且辅政大臣也都要好好选一选。 自己那位现在和自己作对,害了自己的二皇帝对自己的皇位一直虎视眈眈;那位三皇弟虽然身世成谜,现在人畜无害的,但他确实也有几分本事,难保现在是装的或者日后也会起反心;至于那位年龄最小的皇弟,虽然没什么母家助力,因为父皇被刺杀之事,现在连同他的母妃、皇姐一块都被自己幽禁在皇陵当中,但难保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在他驾崩之前,他一定要为自己皇儿铺好路才行。等他稍微养好精神后,立马召来太傅、和几位老大臣,商量立太子之事。 立太子,定太子太傅、和选辅政大臣,一封封圣旨诏书不停的传达出去。 然后在元月十六的这一天,顺天帝亲自写了一封檄文,上边写了二皇子为谋取皇位,杀父弑兄的罪状,然后还指责他为了一己私利故意挑动战乱,自己作为兄长一直保护他、忍耐他,没想到他不思悔改等等。 这一封檄文一出,让朝野震惊不已。因为天宁帝驾崩一事,顺天帝一直瞒得很好,他们都以为天宁帝就是正常因病而去的,谁能料到顺天帝死于二皇子之手啊!也有人怀疑顺天帝是欲加之罪,但大部分人也信了,毕竟天宁帝前脚驾崩,二皇子立马就潜逃出去了,这不就是证据吗?但打了这么久,顺天帝一直没提怪能瞒的。 刚出正月,天宁帝终于坚持不住驾崩了,皇后所生的大皇子登基即位,因为新皇不过年方三岁,所以由刑太傅和洪少师辅政,还有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顺天帝的驾崩是出乎卫沐恩意料的,得知顺天帝驾崩的原因之后,卫沐恩嗤笑,感慨顺天帝不愧是天宁帝的儿子,有此下场纯粹是自作自受。 不过顺天帝的去世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朝中免不了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正好给了他收拾鸣城的时间。 不论皇城里的争斗有多么热闹,也不管二皇子那边的战斗有多激烈,卫沐恩这边仍旧不慌不忙一点点按规划完成要做的事情。 孟青君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过完年后,她也开始感受到了孩子的胎动。卫沐恩刚开始甚至惊奇的每天一定要摸到几次胎动才满足。 吃过饭后,卫沐恩开口对孟青君说道:“鸣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现在,我们有新计划了。” “什么计划?”孟青君问。卫沐恩回答道:“我们准备发兵收复原城。” 孟青君有些担心的问道:“原城兵力不弱,我们才刚收复鸣城,攻打原城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卫沐恩回答道:“趁皇城那边热闹,我们才好动手,而且我已经派人前去联系鹿苹,请他们出兵帮忙。” 和鹿城一起出兵?那还可以。 说起来鹿苹,孟青君就想起来杜知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鹿苹是否已经知道真相了,知琴姐姐不知道是否回心转意了? 于是开口问卫沐恩道:“鹿苹公子最近怎么样了?”卫沐恩说道:“仍是放荡不羁的样子,没什么改变。” 老样子没有改变,行吧,看来两人仍旧天各两方。 然后孟青君对卫沐恩说道:“夫君,你可千万别学鹿苹。”卫沐恩疑惑的问孟青君道:“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孟青君啊了一声,回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知琴姐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征 说起杜知琴,卫沐恩也感叹道:“可惜了鹿苹。”孟青君不赞同道:“鹿苹有何可惜的?”卫沐恩也不解的回答道:“鹿苹丧妻难道不可惜吗。” “可是,”孟青君说道:“知琴姐姐和鹿苹二人有此结局,不正是因为鹿苹的不作为。”卫沐恩眨眨眼,意识到对于鹿苹的看法,他们两人有所分歧,他想着也许是因为杜知琴的故去导致青君对她有了怜惜,以及对鹿苹生了怨气。 为了鹿苹他们夫妻二人起争执,卫沐恩觉得没有必要,而且孟青君怀着身子,他也要让让她,于是说道:“你说的有理,所以鹿苹活该成为鳏夫。” 卫沐恩让了一步,孟青君此时也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稍微有些失态,于是不好意思对卫沐恩道歉道:“刚才是我激动了,夫君,多谢你愿意体谅我。”“这有什么,”卫沐恩说道:“你是我妻子,我体谅你是应该的。” 这是正儿八经扩大地盘的一场正式战争,不同于之前收复鸣城,所以出征之前,尽可能把事情都办好:比如行军要走哪条路,粮草需要先送去多少,以及哪路军需要哪个将领去统帅等等...... 惊蛰过后,雨水降下,万物复苏,卫沐恩也要出发了。 离开之前,卫沐恩仍是对孟青君说道:“安心等我回来。”然后又对孟青君腹中的胎儿说道:“乖儿,你好好的,等为父打下原城作为你出生的贺礼。” 孟青君站在城楼之上,目送卫沐恩和大军越走越远,才刚分开,思念已经开始。 卫沐恩的大军一路穿过鸣城,到达鸣城和原城的边界,然后驻扎休整,也顺便等鹿城军队的消息。 自从杜知琴死后,鹿苹确实老实了一阵子,但后来,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又要开始给他介绍名门淑女,或者一些意欲攀附他的女子做了很多让人厌烦的动作。这些都让鹿苹烦闷中生出不少怒气,于是他干脆恢复以往浪荡的样子。 看他又开始放纵了,又有流言出来了,说他果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之前都是装的......这让鹿苹更是多番咬牙。 皇城里的叔父更是多番写来书信,心中多是责怪和教育,最后让鹿苹烦闷的干脆去找了一个寺庙,久居在寺庙里不肯见外人。 在家中刚过完年拜过祖宗,不等到元宵过去,就立马转回寺庙。后来没多久自家父亲就神神秘秘的带来了叔父从皇城里写来的加急密信。打开信看过才知道,永恩王卫沐恩被太上皇秘密追杀了! 因为他们父子二人和卫沐恩之前是在某些方面有联系,所以叔父特意写书信来提醒他们,说卫沐恩此次劫数难逃,让他们不要再掺和进来,并且把他们之前来往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以防被牵连追究。 看完信,鹿苹对自己父亲说他要带人去帮助卫沐恩,不管家里什么想法,反正他认卫沐恩这个朋友。鹿鸣劝鹿苹不要着急,他不会拦着鹿苹帮助卫沐恩,因为他也不喜欢天宁帝,所以救卫沐恩就是和天宁帝作对,他不会反对。 但是现在鹿苹去帮也得偷偷的,就算他们再不在意,也得顾及着皇城里的鹿嘉,还得防备着鹿城里的人坏了他们的事情。鹿苹听完父亲的话觉得有理,他们立马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装作父子二人吵架,鹿苹愤而带人出走。 可惜的是,鹿苹入了丰城,一路又到庆城,最后都跑到皇城里了,都没有发现卫沐恩的踪迹。他都担心自己是不是来晚了,导致卫沐恩已经被害了。 一路胆战心惊的往回找,一边命人再去丰城打探消息,后来才知道卫沐恩转道去了墨城,这才放心慢悠悠的回到鹿城。 回到鹿城仍是天天在寺庙里晃悠,然后突然接到了卫沐恩成亲的消息,问他是否愿意到墨城去观礼。鹿苹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两个人还是私底下保持联系就好,对他们都安全,他就不去了。 一日他正在山后烤鱼,卫沐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鹿苹惊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又望了望他身后:“弟妹呢?她也来了吗?” 卫沐恩摇头,说是他自己偷偷过来的。卫沐恩直接盘腿坐在鹿苹身边,继续说道:“我此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议。” 鹿苹啧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就知道没好事。丑话先说在前头,大事我可帮不上忙。” 卫沐恩接过鹿苹递过来的烤鱼,咬了一口说道:“鱼不错,不过还是差点东西。” “差什么?”鹿苹问道,他对自己烤鱼的技术可有把握了,卫沐恩张口就说差东西,那他可要听听卫沐恩说究竟差了什么东西。 卫沐恩说道:“鱼是好鱼,火候也够,可惜差了盛装鱼的好盘子。” 哎呦,话里有话啊。鹿苹翻了一下手上的木棍,让鱼翻个面继续烤,嘴里满不在乎的说道:“吃鱼而已,有没有盘子没什么重要的。吃进肚子里就行。” “可是,没有盛鱼的盘子,你烤鱼的技术再好,能烤多少条呢,难道要把烤好的鱼都扔了不成。”卫沐恩问道。 拿起木棍上的鱼闻了闻,又撕下一块尝一尝看到底熟没有。鹿苹哼了一声说道:“扔了也是我愿意。” 卫沐恩笑:“鹿兄,你又说笑话,你明明不仅想把烤鱼给我吃,更想把它给饿肚子的人吃不是吗?” 鹿苹怒而发笑:“怎么,就你理解我。我一个鳏夫,连妻子都保护不了,还想给别人饱饭吃,何其荒谬!”手上的鱼也不吃了,扔到地上转身不看卫沐恩。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余木柴燃烧的劈里啪啦声。 过了一会儿,卫沐恩语气平静的说道:“成亲前,我曾经又回了皇城一趟。” 鹿苹转过身来,不解的看着卫沐恩,他之前被追杀好不容易逃脱,为什么又回去皇城了,这不是回去找死吗? 然后听见卫沐恩继续说道:“我回到皇城杀了天宁帝。” 鹿苹震惊的站起来,看着卫沐恩半天说不了话。回过神来立马又转动着左右看了看,确保现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存在。 然后小声问卫沐恩道:“你说的是真的?” 卫沐恩点头,鹿苹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指着卫沐恩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我,我......”最后只问了这一句:“还有谁知道?” 第一百三十章 反了 卫沐恩回答他道:“目前只告诉了你。” 鹿苹来回踱步,想不通卫沐恩为什么要冒险杀了天宁帝。天宁帝是他的父亲,无论之前对卫沐恩有多么不仁义吧,可关键是他本来已经快要死了,卫沐恩竟然还要冒险去杀,这不是疯了,就是里边有什么巨大的秘密在。 可鹿苹他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啊,他不想啊!于是转身不管卫沐恩就想走。可事情已经不由他掌控了,卫沐恩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问道:“鹿兄,你要走?”鹿苹打哈哈道:“我突然间肚子疼了起来,让我先去个茅厕。” 卫沐恩拦在鹿苹面前:“不急,鹿兄,先等我把话说完。” 鹿苹有些气闷的看着卫沐恩,卫沐恩不闪不避的直视着他。无奈,鹿苹叹了一口气回身继续坐在那里,拾起来自己刚才扔下的烤鱼,掸一掸、吹一吹然后继续吃了起来。 看鹿苹老实的吃鱼不说话,卫沐恩继续告诉他道:“我非天宁帝之子。” 鹿苹噎了一下,拍拍胸口把东西顺下去,然后瞟了一眼卫沐恩,心想这可真是个惊天的秘密。然后故作不在意的奥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鱼。 “我的亲生父亲乃是魏峰。”鹿苹听见卫沐恩说出了一个更让他震惊的名字。这时已经顾不上吃鱼了,鹿苹问道:“你说你亲生父亲是谁?那个闻名天下的小圣公魏峰?那个差一点就当上皇帝的魏峰?” 看卫沐恩缓缓的点点头。鹿苹嗷了一嗓子,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小圣公竟还留有后代。”然后想起来魏峰和天宁帝的关系,又想起天宁帝对卫沐恩奇怪的态度,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刚才卫沐恩说他冒险杀天宁帝也有理由了。不过卫沐恩是怎么成为天宁帝的皇子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鹿苹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问卫沐恩道:“所以你这一次来找我究竟要干什么?” 卫沐恩一字一句道:“我要亲手夺回我父亲的东西。” 行,鹿苹点头,他明白了,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他做不了主,他要回去和父亲、特别是叔父好好商量一下。 卫沐恩不着急,但他对鹿苹说:鹿城可以不站在他这一边,但也请鹿城不要站在顺天帝他们,他不想和鹿苹成为敌人。 鹿苹一口答应了他,这件事情他还可以做主。 说完正事,鹿苹问卫沐恩他娶的新王妃究竟是谁,因为当时卫沐恩信中没有写明白,还给他卖了个关子。 卫沐恩得意的看了鹿苹一眼,想嘲笑他又觉得不对,于是淡淡说道:“你已经见过了,是孟青君。” 孟青君?鹿苹回想起卫沐恩上一次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个眉目清秀、身型瘦弱,但看起来又聪明的那个人。对了当时知琴好像还利用了人家。 “是她呀。”鹿苹语气飘忽:“那你们真是良缘早定。” 卫沐恩紧接着又见了鹿鸣,再一次震惊了鹿鸣之后,得到了鹿鸣的准话,他会劝服自己的弟弟,让卫沐恩等他的消息,然后卫沐恩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丰城。 因为兹事体大,鹿嘉得到消息后立马就告病回了鹿城。反复和自己兄长和子侄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鹿嘉感叹道:“可惜了。” 二十几年前天下大乱,当时颇有贤名的魏家公子顺势揭竿而起,一路招揽了不少能臣良将,还娶了青梅竹马的世家千金齐溪为夫人。当时齐溪的弟弟齐济也是有名的智者。 如果没有意外这江山的主人该是魏峰才对,可意外偏偏就来了,先是齐济死于乱军,紧接着魏峰死于急病,魏峰的夫人齐溪也因为过于悲痛随他离去。 因为魏峰和卫深是结拜兄弟,他又没有留下什么子嗣后代,所以他的势力都被卫深接收了。当时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但都不了了之。再然后卫深很快登基为帝,立国长宁,自称天宁帝。 其实回想起来好像皇城里确实流传过卫沐恩身世有异的传闻,但都被压下去了。而且卫沐恩的生母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印象啊。 鹿苹看自家叔父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突然笑道:“叔父,也许从头到尾都是人家骗我们的呢。” 鹿嘉白了自家不着调的侄子一眼,不想搭理他,对自家兄长说道:“顺天帝自继位以来,尽干些荒唐事,不是一位明君。” 鹿鸣问道:“二皇子和剩余皇子如何?”鹿嘉摇头:“二皇子勇猛有余,却刚愎自用。四皇子平平,没有什么特点且年纪尚小。五皇子更小且体弱多病。” 鹿嘉总结道:“那不就是说,就算永恩王不是魏峰的儿子,那这些皇子也都不怎么样吗!所以,我们还是直接投靠卫沐恩算了。” 鹿嘉没好气对鹿苹说道:“你闭嘴。”鹿苹耸耸肩不说话了。 鹿嘉对鹿鸣继续说道:“如今乱民四起,顺天帝和二皇子又争斗不休,我看,这江山倾覆不过早晚之事。”鹿鸣也有这个预感:“我们需要早作打算。” 鹿嘉侧身小声在鹿鸣耳边问道:“兄长,这天下你可有打算?”鹿苹睁大了眼睛,连忙对自己摆手,表示自己可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鹿鸣看自己儿子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鹿嘉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兄长。 鹿鸣语重心长的告诫自家弟弟道:“你我谋图皇权霸业,犹如火中取栗,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鹿嘉没想到自家兄长说出了这么一个答案,不赞同的喊了一声兄长。 鹿鸣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已经沉迷权利场、被权势迷了神志的弟弟,叹了口气,还得继续教他个明白。 “我们鹿城向来重文轻武,兵力低弱。”鹿嘉听完迟疑的点点头。 然后鹿鸣继续说道:“你看我父子二人可有为君之能,可有让人自愿臣服之魅力?” 鹿嘉不赞同道:“兄长何必妄自菲薄。”鹿鸣说道:“我们既无统帅之能,又无善战之兵,更无君王之威,又谈何争夺江山。”看鹿嘉仍旧不服气的样子,鹿鸣调侃他道:“要不然皇位你来坐,我们跟随你也行。” 鹿嘉泄气,他自己的本事他自己知道,他没有这个才能。看自家兄长和侄子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他也不再强求:“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我们还是说一说卫沐恩的事情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战 等事情决定好了之后,鹿嘉返回皇城,鹿苹和卫沐恩送去书信,告诉他们的最终决定,给卫沐恩吃了一个定心丸。 栗县县令一觉醒来,被下属告知城外有大军。他刚开始以为是下属看错了,后来又以为是姜国来袭。属下告诉他是从鸣城那边过来的。他不可置信的再三询问下属是不是说错了,毕竟,无缘无故的鸣城驻军在这里干啥。 师爷劝住因为害怕明显已经慌乱的县令,问道:“可看清那军旗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字?”下属回答说写的是个卫字。 师爷道了一句果然。县令问师爷什么果然。师爷道:“之前鸣城动乱,永恩王平乱之后走的干脆,我还想他真的能舍得,看来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然后严肃劝谏县令道:“大人,永恩王所图并非只是我们这一乡一县之地,还请你赶紧命人给我们城主送信求救。” 县令脸色发白:“师爷,你的意思是......” 师爷点头:“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撑一日是一日。” 县令赶忙命人准备笔墨写了一封求救函让人立马送往原城。然后关紧城门,临时抽调劳壮力补充军力,把守城门。 县令和师爷两人来到城楼之上,看见大军驻扎在栗县城外不过五十里之地。一眼望过去人乌泱泱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虽然模糊但仍能瞧出那些军士排列有序,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县令心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些担心自己的求救书信是否能真正的送出去。他们撑到援军到来的机会不足三成吧! “师爷,看他们这阵势,我们怕是要很快丧命于此了!”县令丧气道。 师爷却没有那么悲观,对县令说道:“原城援军到达这里不会超过十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县令指着远处的大军问道:“你真觉得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闯出去?”这个人得多有本事,那边的大军得有多瞎啊。 师爷对县令说道:“大人,永恩王的大军如果想打我们,就像大象踩死蚂蚁那般简单,而且他们若是突袭,你我二人现在已经不能在这里安稳讲话了。” 是呀,县令也觉得奇怪。永恩王的大军驻扎在那里一不突袭,二不攻打他们,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他们太过紧张,人家是练兵吧!不,不,不! 师爷继续猜测道:“永恩王这么做一定是另有打算,就好像我觉得放求救人员出城,让求援信息顺利到达原城也是他的谋算。” 县令问:“那我不该写信求救?”师爷反驳道:“不,这封求救信得写,要不然谁都不好交代,毕竟我们栗县里还有很多无辜百姓在。”县令点头说也是。 大军帅帐之中,卫沐恩问斥候道:“求救的人已经顺利出发了?”斥候说是。 王大虎问卫沐恩道:“王爷,我们为何当时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栗县,反而在栗县外边停留围而不攻,还特意放求救之人出去?” 卫沐恩回答道:“鹿城兵力弱小,我们需要先把原城主要兵力先吸引到这里,以此来减轻他们行军的压力。而且,”卫沐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姑且也算调虎离山。” 说完又劝王大虎道:“早就劝你多看些兵书,不要老是只知道打打杀杀。” 王大虎嘿嘿一笑不接话,他一看书就眼疼、犯困,真的一页也读不下去。 邱星知道王大虎的劣性,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问卫沐恩道:“王爷,我们下一步如何做,这栗县,臣以为既然书信一出,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攻城了。” 卫沐恩点头:“我正有此意,不过就算攻城也无需焦躁。”然后唤了一声:“全将军。”全生应声出列。卫沐恩吩咐道:“本王命你即刻率三千人马前去攻城。”全生领命而出,立马清点自己的兵马往栗县城而去。 这边师爷和县令四个城门转过,正要下城楼回府衙。就见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师爷问道:“何事如此慌张?”那衙役掐腰喘气道:“有,有人、来、来攻城了。” “什么?”师爷和县令双双惊呼:“快带我们过去。” 登上城楼,师爷和县令看见一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军正在那里叫阵。不过还好的是他带过来的人马不多。于是县令强撑着胆子道:“来者何人,为何前来叫阵?” 全生大声喊道:“本将永恩王麾下,全生是也。今奉上命,前来请教。” 这位将军说话还挺客气,县令的胆子大了几分:“全将军是吧,有礼有礼,不过,本官不过一介文官,没法给你指教,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不送。” 全生也不生气,将手中的长枪横到身前,高声道:“县令大人,既然不愿指教,那就麻烦你直接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城歇息歇息讨杯水喝。” 县令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道:“不成,我们栗城地方小,你们去其他地方吧。” 全生冷笑了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县令大人这是看不起我们呀。”然后扭头对身后的士兵喊道:“儿郎们,遭受耻辱我们该怎么做?” “杀了他,杀了他。”一声声厮杀的喊声震耳欲聋。县令吓得腿都软了,硬扒着墙头才站稳。师爷也战战兢兢的看着。 全生一个手势,喊杀声立马停下,然后继续问县令道:“现在你怎么想啊,县令大人!” 县令咽了咽口唾沫,干笑道:“全将军真是威武。”师爷想起来一个主意,于是开口提议道:“全将军,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要进城,可以,不过,”他卖了一个关子:“还请全将军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全生问:“什么条件?” 师爷说:“刚才全将军不是想向县令大人请教,虽然县令大人不会,但还有人会啊,不知道全将军可愿与他比一比,如果全将军赢了,我们就大开城门迎接你。如果全将军输了,就答应我们退军五十里。” “好,”全生一口答应了:“那人是谁,我现在就可以与他比过。” 看全生答应了,师爷立马松了一口气。听见全生立马就要比,师爷眼珠一转就又是一个主意,对全生说道:“不忙,今日天色已晚,全将军先回去休息,我们明日比过。” 全生也不废话,又说了一声好就立马带人策马回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比武 等全生的人马离开之后,县令抬头看看仍明亮亮的天空问道:“天色不早了?”师爷没好气道:“那是托词,托词,人家都没计较,你在这纠结什么。” 县令奥了一声,然后问师爷道:“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县城里还藏着一位能人啊!他姓甚名谁,我见没见过,快,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师爷稍一用力挣开自己的衣袖,说道:“我骗全将军的。”县令好似失去了灵魂:“你骗他的?完了,这不是明摆着把栗城拱手相送么。” 师爷耐住性子对县令说道:“我是不知道城里的能人都有谁,可是这危难之际,无论是那些富户,还是那些白丁,从他们里边挑选出几个稍厉害能用的,总还是可以的吧。” 县令立马夸赞师爷有主意,于是立马让衙役敲锣在城里四处通知,说府衙要挑选有能力的人,让他们去参加评选。怕那些富户、有后台势力的不愿意出人,师爷还特意一家家的去拜访,威逼利诱一定让他们都要去。 于是星光和火焰中,在一声声中叫好中挑选出了几位好手。出乎县令和师爷意外的是他们还捡到了一位武艺虽然不精,但力气却比较大的一位汉子。 随着一声鸡啼,天亮了,师爷他们不自觉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对那几个人道:“你们先都在府衙内休息,等全将军来后我自会派人通知你们。你们也好好商量一下,今天由谁去比较好。” 囫囵着吃了点东西,怕全生来的早,师爷和县令两人就赶紧在城门那里等着了。因为忙活一夜,实在是太困了,没多久两人就互相靠着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叫。县令伸了一个懒腰问:“怎么了?”来人道:“全将军已经在城门外了。” 什么?县令一激灵,站起身往城门外看,果然看见全将军已经威风凛凛的等在那里了。看见县令大人冒出头,全生立马喊道:“县令大人,全某已至,不知道你们可准备好了?” 县令敷衍的笑了一声,然后立马蹲下猛拍师爷:“醒醒,快醒醒。”师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县令焦急道:“那全将军已经来了。” 闻言师爷立马起身往下瞧,果然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全将军,于是立马吩咐身边的衙役让他去衙门叫昨晚的那几个人过来。 然后和全生套近乎道:“全将军,一日不见你又威武了许多。”全生也不理他。师爷打哈哈继续说道:“昨日和全将军分别过后,我就一直在后悔,全将军武艺高强,和您比试,我们真的是有点不自量力,不自量力了。” 全生冷酷道:“多说无益,手上见真章。” 师爷连连附和道:“是,是。” 那五人很快就跟着衙役过来了,看见县令在城下正等着他们。看他们过来,县令问道:“你们可商量好了,一会儿谁去?” “傻大个去。”立马有人说道:“我们一致决定让傻大个去,他力气大,可以先试试那个全将军的本事。” 县令立马说行,然后命人将城门打开一个小口,让傻大个拿着武器出去了。 全将军就见城门打开之后,走出一个面相憨厚,身体壮实的汉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拿着一把明显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砍柴用的斧子。 全将军静静等他走到离自己约十来步的地方,然后开口问道:“本将手下不斩无名之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见那人摸着自己后脑勺,呵呵一笑:“他们都叫我傻大个,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全将军下马,拿着长枪走到傻大个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弓步耍了一个枪花说道:“开始吧。”然后就冲步向傻大个咽喉直刺而去。 傻大个一侧身堪堪躲过去,然后一扬手就朝全生身上劈去,全生立马回声用枪挡住。傻大个见自己的斧头被挡住了,着急用另一个手去夺全生手中的枪。全生不防傻大个的力气竟这么大,长枪差一点被夺走。于是一手握枪,另一只顺势往傻大个头部击去。 傻大个立马撤手挡住,全生双手握枪一个侧身飞踢,把傻大个踢的连连退后几步,然后长枪在转了几转要朝傻大个腹部捅去。然后又被傻大个一把握住了,不仅被握住了,还被傻大个顺着拉长枪把全生拉到傻大个面前,又要被傻大个拿着斧子劈...... 就这样两个人你打我挡,我杀你躲,打的有来有回,打的师爷和县令的心一上一下、上上下下的来回惊呼。 最终结果是全生和傻大个两个人的兵器同时被对方打落在地上。傻大个还想空手举着拳头就打过来,被全生及时喊停住了:“你我兵器同时落地,此局算平手,你我下午再重新比过。” 傻大个抬头看向城楼方向,等着县令的安排,看县令对他点点头才对全生笑着说道:“好,正好俺也饿了,等俺吃饱饭再回来和你打。” 傻大个没打输,出乎了那四个人的意料,他们有些后悔,早知道那个全将军本事没那么大,刚才就不应该让傻大个去,让他出了个风头。哎,也都怪他们刚开始被外边的军队给吓住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机会白白溜走。 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师爷和县令是高兴的。昨夜晚的比武当中,傻大个完全是靠蛮力杀出重围的,他在选出的几个人当中,其实是当做备用充数的那一个,没想到他今天打的第一次就这么让人满意。虽然说下午还有一场,只要再稍微精进一下,再打一次平均也可以啊,最起码又坚持了一天。 傻大个也很高兴,因为他回来之后被很多人都在夸夸夸,回到府衙后,县太爷也给了他很多东西,不仅让他吃的饱饱的,还给他了新衣服和一把崭新锋利的斧头。他高兴的立马跪下磕头向县令道谢。 县令让他起来,鼓励他道:“下午那一场,你更要努力,只要打赢,大人我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再额外赏你纹银一百两。” 傻大个更高兴了,拍着胸脯向县令保证自己下午一定好好打,一定会打过那位全将军。 许是上午全将军没赢,下午他来的时间晚了一点,来的时候太阳就快要下山了。 话不多说,两人一见面就开打。不过这回就不像上午一样了,刚开始没多久,傻大个的武器就被全生打落地上,紧接着几个虚晃的枪花过去,傻大个的颈部就被长枪顶着了。 师爷和县令两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上午的时候难道本事还打的有来有回,难解难分的吗?下午怎么就败的那么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得栗县 全生看向城楼,问:“我赢了,还请县令大人开城门吧。” 师爷壮着胆子说道:“我们说的是三局两胜,现在全将军才打过一个人,说开城门早了点吧。”全生眯着眼睛道:“你们在耍我?” 县令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们怎么敢哄骗全将军,不过,三局两胜这个常规规则,想必英明威武的全将军不会不遵守吧?” 全生哼了一声,没说遵守或是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说道:“我既然赢了,要一些胜利品不过分吧,我看这个傻大个就不错,来人,把本将的战利品带回去。” 手下的兵卒立马上前将傻大个押下去。县令和师爷眼睁睁的看着傻大个被带走。见全生上马欲离去,县令立马喊道:“全将军,你不会杀了他吧?” 全生看着县令和师爷笑的二人胆寒,在二人经受不住要开口讨饶时,淡淡吐出一句话:“我们早晚会再见的。”等全生带领人马走远后,县令余惊未平的问道:“师爷,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不会搞砸吧。” 师爷撇撇嘴道:“管他呢,大人,咱们顶一天是一天,能拖多久是多久。”说完看向面色面色苍白的那四人道:“傻大个已经败了,你们明天谁去迎战。” 那四人哪还敢站出来,互相挤着想让别人推出去,师爷看不惯他们的怂样,但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只说了一句:“要选不出来,你们今天就再打一次,谁输了谁去。” 县令也赞同道:“师爷说的有理,要不然你们今天就再打一次吧。” 四人赶紧说不,一阵互相使眼色过后,将一身着蓝色劲服的年轻汉子推了出来。那汉子不防被推出来后,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剩余的人。 剩余的三个看起来稍年长的那个开口说道:“郝城,你年轻,功法又以灵巧见长,和傻大个正好相反,明日正好可以打那位全将军个措手不及。” 那蓝衣汉子也就是郝城不甘咬牙道:“可比赛时我的功夫,是远远不如几位兄长的呀。”说完又对师爷和县令说道:“大人,我们已经输过一次,明日比赛至关重要,小的觉得不如明日让白大哥去。” “是吗。”县令和师爷听完觉得有几分道理,明日如果再输了,这借口怕是不好再找了。于是立马拍板道:“那明日就白壮士去。” 有人想要开口说话,被县令打断了:“本官和师爷还有其他公务要忙,你们自己先回府衙吧。”说完就带着师爷走了。 县令和师爷确实有其他打算,拖延时间不仅是为了等待援军,也是为了偷偷的多挖一些密道。身为一县之长,得为县城里的百姓负责啊。 等巡视一圈回来后,县令和师爷两个人都累得站不住了,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回到卧房躺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外边一阵阵吵闹声。披上衣服打开房门,发现外边火光通天,县令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来人,来人,有人吗?”县令边走边喊。 府衙内很是安静,县令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越往前走,灯光越亮。等走到府衙前厅时,县令看见衙役、师爷、还有全将军以及好多不认识的人都在那里。 顺着两边的人往前看,见一身着金黄色铠甲之人正坐在那里,翻看着面前的公文。县令心凉如同入到了三九寒冬。在有骨气、不卑不亢的斥责反贼,和立马屈服之间,他爽快的选择了后者。 脸上立马挂起了笑容,跪下磕头请安道:“臣栗县县令石通见过永恩王,王爷千岁。” 卫沐恩头也未抬,吩咐道:“起来吧。” 石县令道:“谢王爷。”然后麻利起身站到师爷旁边。先讨好的和全生打了个招呼:“全将军,真巧,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然后小声问师爷道:“怎么回事?” 师爷小声回了句不知道,他还不如县令,是被人从被窝里给薅出来的,然后就看见了永恩王他们这些人,紧接着就让他将府里的公文什么的都拿出来。再然后就是县令自己傻乎乎的闯进来了。 说实话,他竟然还有些羡慕县令呢,毕竟竟然还让县令睡了个好觉。 县令还想问,被师爷拉拉衣袖,示意他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别发傻了。 过了一会,卫沐恩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衣衫不整的县令,唤道:“石通。”县令立马应声走出来。 没想到卫沐恩竟然是要夸他:“你将栗县治理的不错。”县令眼睛一亮,永恩王夸了他,就不会想杀他了吧。于是谦虚道:“都是下官应做之事。” 卫沐恩又唤道:“白师爷。”师爷也立马应声而出。“你可愿追随本王?”此话一出,师爷还没有反应,县令就立马紧张的看向师爷,他可离不开师爷的。 师爷没有辜负县令的期待,说道:“多谢王爷厚爱,鄙人才薄难当大任,只想做好我家大人的帮手。” 县令虽然开心师爷对他的不离不弃,但更怕卫沐恩会因为师爷的拒绝而生气。于是开口自嘲道:“哎呀,都怪我没本事,离了白师爷就做不成事。” 白痴,师爷心中想。 “是吗?”卫沐恩道:“那也好。”然后又问两人道:“栗城已在本王之手,你们日后有何打算?” 说起来以后,县令可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了。张口就问:“不知王爷如何安顿栗城的百姓。” “一切如常,不必有何改变。” “不改变?” “是,”卫沐恩给了县令一个定心丸:“在你们的治理下,栗城百姓可说的上安居乐业,我何须再有所改变。” 那就好,现在栗城百姓的安稳,那也是他和师爷费劲心思才求来的,就算栗城易主,他和师爷也希望那些百姓仍能好好过日子。 县令和师爷现在没有遗憾了,于是双双跪地道:“我们任由王爷处置。” 卫沐恩挑眉,原来这两个人以为自己会杀了他们啊!难道刚才他的态度还不明显吗?心中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卫沐恩板起脸,冷冷道:“好,既然你们自愿赴死,本王就如你们所愿。” 从茶壶中倒了两杯凉水,又故意影着他们的视线,故意做出了往杯中放了东西的样子。然后示意吩咐全副将把茶水端给跪在地上的县令和师爷,说道:“这是赐给你们的,喝吧。” 两人接过杯子,互相苦笑,然后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愤怒 两人喝完之后瘫倒在地上等着毒发。过了一会儿两人还是没有感觉到腹痛等难受的感觉。迟疑着爬起来重新跪好看向卫沐恩,疑惑的喊道:“王爷?” 卫沐恩笑着问二人:“那毒药喝起来怎么样?” 县令说道:“水有点凉,其他没喝出来。”师爷回味了一下,慢慢说道:“有点腥,还有点,涩?” 王大虎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县令和师爷刚才光顾着害怕,都没注意到王爷刚才究竟做了什么,不过他们都看清了,卫沐恩他就是往茶水里撒了一点点土。 看他们都在笑,师爷和县令也反应过来了。赶忙谢恩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卫沐恩嗯了一声,然后对他们说道:“之前栗城你们治理的很好,之后本王属意也继续由你们治理。” 这可是大大出乎县令他们二人的意料,他们两个留下一条性命已是大幸,怎么还敢奢望继续官复原职留治栗城呢。县令颤声问:“王爷此言当真?” 卫沐恩点头,然后还是告诫两人道:“栗城已是本王属地,既然交由你们二人治理,你们日后就要听本王派遣管辖,如有不从或异心,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两人不敢轻视卫沐恩的话:“王爷放心,我们二人一定继续好好治理栗城。”至于异心,两人心照不宣,他们不是迂腐之辈,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谁厉害就听谁的呗。就算现在是永恩王比较厉害,但以后没有人能提前预料到,所以他们能保证的就是他们在栗城任职一日,就好好管理栗城一天。 忙活一夜,卫沐恩也累了,于是让他们各自散去休息,等天色大亮休息好了之后再继续商议后续之事吧。 卫沐恩就近选择去往府衙后边的空房间休息。等他之后,县令大着胆子拉住了他稍微熟一点的全副将不让他离开。 看剩下的人都走过后,县令不高兴的问全副将道:“全将军,你骗人。” 全副将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怎么骗人了,我说的就是我们早晚会见,现在可不正是深夜?” 县令看了一圈,然后压低声音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你夜袭攻城之事。” 全副将双手一摊:“今夜夜袭是王爷早就定好的,我可做不了主。而且兵者,非常理可行之者,你又不是不知道。” 师爷了然,说道:“果然,之前围而不攻,和之后的城门比武都是计谋。” 全将军也有话说:“要不是顾念着减少无辜伤亡,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周折。”要按他说,就直接听王将军的直接攻城了事。 那边,石县令求救的信函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原城城主府。原城城主原极看到后立马召集手下来城主府议事。 人一到齐,原极把求救信函的内容告知了他们。 等他一说完,立马有人说道:“永恩王不仅仅是攻打他们原城,怕是同岩城的二皇子一样,都反了。” 然后又有人发出疑问:卫沐恩封地在丰城,与他们有鸣城和鹿城相隔,千里迢迢攻打他们墨城是干什么? 有几分智慧的人已然心中有了猜测,说:卫沐恩借着在鸣城平乱的事情,已经收复鸣城了? 有人提出质疑,卫沐恩平复鸣城之时并没有带多少兵,而且用时较少,因此他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能掌控鸣城。 也有人不甘,认为鹿城比他们弱,卫沐恩为什么不选择去打鹿城?并大胆的问说鹿城是不是也已经在卫沐恩手里了,但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鹿城并未见刀兵之事。 更多的人认为永恩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原城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卫沐恩敢来,他们就能把他给打出去,并打他个落花流水。 在一声声的激昂劝战声音中,原城城主原极也很快坚定信心,道要尽快清点兵马,他要亲自带领军队前去和卫沐恩比一比。不顾属下的反对,原极三日内就点将出发了。 拿下栗城后,稍作休整卫沐恩立马就带人马不停蹄的往下一个城池赶去,在援军到来之前,他要一鼓作气再下几城。 果然,听到栗城很快就被攻陷的消息传来,紧邻着它的几座城池,好似都被吓破了胆子,有的稍作抵抗,有的甚至在大军到临的时候直接大开城门恭迎他们过去。 因为连下了几座城池,那城池里的官员良莠不齐,为了不耽误时间,卫沐恩只得派贾直、邱星他们这些文官不急着跟上他,等事务处理好再追大军。而且怕有人不听话卫沐恩还留下了小部分军卫来保护他们安全。 在卫沐恩攻克到第六座城池的时候,原极也带领人马到了。 这还是卫沐恩和原极的第一次见面。 原极站在城楼之上,看向下边骑在战马之上,英姿勃发的卫沐恩道:“王爷,你我无冤无仇,你突然攻我原城,是要造反吗?” 卫沐恩高声回答道:“城主此言差矣,无论丰、原,皆皇家属地,今本王收自家之地,何来造反二字。” 原极不屑道:“王爷口才再好,也掩盖不了你的狼子野心。你现在所占之地,都是你谋反铁证。” 卫沐恩摇头:“言语无用,我们刀枪下见真章,原城主,可敢与我一战。” 原城主呵了一声:“求之不得。” 两人既要打,那就没有二话,原城主让下人打开城门,骑马带领士兵一涌而出,很快就与等在那里的卫沐恩短兵相接。 这一场交锋,两方各有损伤,原极和卫沐恩身上也都多少带了点伤。是卫沐恩首先命人吹号收兵,与原极说好来日再战。 然后两方偶或直接短兵相接,偶或战场斗将,再或排兵布阵、破阵,相互胶着缠斗了半月有余。 又一场打斗过后,原极回到府中,先畅饮了一坛美酒,说道:“畅快。” 手下的军师先不动声色的如常拍了拍原极的马屁,然后问他道:“城主,我们这场战事已经打了半月多了,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打啊,”原极反问他道:“不打我们还能干什么?” 怕军师过于担心,于是对他说道:“继续打下去对我们来说又没有坏处,反而应该是永恩王需要担心才是,毕竟他们的粮草应该不多了吧。” 卫沐恩带来的大军人数可不少,粮草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远征在外,从丰城运粮草过来费时又费力!近的来说鸣城可没有什么存粮才对。所以,继续耗下去,吃亏的可是永恩王卫沐恩才对。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骗了 原极可是信心满满,他觉得离他胜利之日不远了。 不仅是原极在算着日子,卫沐恩也在算。在原极到来之后,卫沐恩就有意无意的引诱着、试探着原极是否能调来更多的人马。而且绝对不轻易和他短兵相接,如果真要实战,都尽可能借助地形上的优势,来保住自己的人马。 另一边,卫沐恩悄悄的让王大虎带领一支军队,绕过目城去截断原极的信息来源通道。又一次的斗将结束后,卫沐恩他们装作失败而回之后,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看卫沐恩脸上的笑意,贾直他们不用问就知道了结果。等卫沐恩告诉他们计划已成之后,众人也都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卫沐恩吩咐他们道:“今晚做好准备,明日我们照计划一举擒获原极。” 那边原极也对属下说道,据探子来报,卫沐恩他们粮草已经不多,恐怕近几日他们就要发生恶战了。他要他们商议有什么良计可以抓住卫沐恩,当然抓不住杀了也好。 立马有人说,卫沐恩领兵经验丰富,不会轻易被抓的。还是想办法重创卫沐恩所带领的军队就好。 原极不高兴,他和卫沐恩打打停停的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总是输多赢少,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呢,不趁着卫沐恩粮草将绝这个机会拿下他,待卫沐恩逃脱之后,他再想出气岂不是要遥遥无期了。 一位职位较低的将军弱弱的说道:“我们大军的粮草其实也不多了。” 什么?原极听完怒问道:“我不是早就命人前去调运粮草了吗?为什么粮草还是不够,是不是督粮官办事不力?” 其他人也望向那将军,目光灼灼等着他说一个理由出来。 那将军说道:“督粮官一直没回来。” 督粮官没回来?原极算了算日子,自从自己命人去押运粮草之日起,就算脚程再慢也该回来了啊!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原城的公报了。于是问手下道:“你们最近可收到了目城之外的消息?” 大家一回想,纷纷摇头道:“没有。” 原极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些异常的情况。永恩王和他开战,从来没有着急过,除了斗将自己赢过几次,其他的短兵相接,自己的兵士死伤的人数每次都不少。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外界的联系。 原极脚步一停,用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恨声道:“竖子。” 事不宜迟,原极立马派人出目城,试探着往其他城池而去。因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家都沉默下来,静静的等待结果。 在压抑的气氛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报打破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然后众人就看见一满身血污的军士踉跄着跑了进来。 看他那狼狈的模样,大家心中一凉,但还是存有几分希望的问道:“怎么样?” 那兵士摇头,哭泣着说道他们刚离开目城没多久就被人给劫了,要不是他想着要回来报信,此时他也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原极挥手让他下去医治,心中悔恨自己不该轻敌。手下劝他,他们派出去了几队人马往不同方向而去,现在只是一队人马被拦回来了而已,他们还有希望。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众人待在原地继续等待,一炷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黑,烛火也都点上了,虽然没吃东西,但他们都感觉不到饥饿。 突然外边又传来声响,众人期待的往门外看去,进来的是一位不认识的,看穿着不过是普通百姓装扮,那人进来后立马磕头道:“小人拜见城主。” 原极问:“你是谁?”那人回答说自己是目县一位普通的百姓,他来是因为有人托他交一封书信给城主,所以他就过来了。 领路的下人极有眼色的取过书信呈给原极,原极看信封上写着原极亲启。打开信封看里边的内容,不出所料就是卫沐恩送来的宣战书。 信中先是嘲讽原极终于知道自己被困了,然后极其嚣张的告诉他不要再费力气了,他逃不出去了。然后又告诉了原极另一个极其震惊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府城原城已经被他的盟友鹿苹给占据了。最后还说让原极最好识趣的举旗投降,要不然明日午时一过,他就要派人强行攻城了。 还故意挑衅的说原极最好不要做个缩头乌龟,要真有血性也可以真刀真枪的和他再好好的打一场。 一封书信看完,原极脸色由青变红再变青,胸口也气得生疼。 瞧了一圈自己的手下,颇为无力道:“你们可知这书信是何人所写?” 能让原城主脸色多变的,可不就是那一位么,于是异口同声道:“永恩王。” 原极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再猜猜,这信上说了什么?” 原极瞧着他们互相使眼色,却无一人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凉道:“卫沐恩和本王说,原城现在已经落在了鹿苹手里。” 原城落在了鹿苹手里?这怎么可能!就算当时原城主为了对付永恩王,抽走了大部分兵力,但原城里还有很多原氏本族和附属英才留守,怎么会突然被鹿苹夺去。而且鹿城重文轻武,因文风盛行而不喜争战,再加上他们从来和鹿城没有什么矛盾,所以鹿苹突然攻打他们是为什么? 有人不觉问出了声。“为什么?”原极恨恨道:“这还有什么疑问,自然是他们和永恩王早都商量好了,这都是他们的计谋。” 原极一字一句道:“先是卫沐恩率大军先行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把我和原城大军主力吸引至此,然后又故意消耗时间,降低我们的戒心后,又故意截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让我们成为一个聋子困在这里。那边鹿苹得到消息,趁我们原城空虚之时,一路长驱直下直至原城。对我们前后夹击。” 原极最后总结道:“我们现在成了一头困兽,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困兽犹斗,落败早晚而已。” 看着他们灰白的脸色,原极骂道:“就算我们是困兽,只要我们的爪牙够锋利,就还有机会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去,无论是投奔新帝也好,去投奔二皇子也罢,早晚一天我定要誓报此仇。” 原极拿定了主意,原城已失,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成功从卫沐恩手底下逃出去。无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所以,就别怪他心狠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擒原极 卫沐恩原先还有心思和自己演演戏,现在突然来信给自己挑明,是因为自己发现他的计谋了吗?原极心里不断思考,不对,一定还有其他意思。 信里边多有嘲讽和挑衅之语,莫非是为了激怒他,是为了让他生气失去理智?幸亏他在怒气之下没有失去理智。因为猜到了卫沐恩的意图,原极稍稍放松了一下。但想起鹿苹,他又觉得应该不单单是这么简单。 于是,立马吩咐手下人去探探卫沐恩的大军有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急也无用,刚才放松之后立马觉得肚子饥肠辘辘,于是提议让大家边吃饭边等。 也不过一顿饭功夫,探子立马就回来了。原极问:“如何?”探子回道:“大军并无异动。” 原极一拍手道:“差点就又中了卫沐恩的计。” 有人问:“城主何意?”原极挥手让探子退下,然后说道:“刚才那书信提到,明日午时之前让我束手投城,要不然就让我再和他打一次,否则,我就是缩头乌龟。” 立马就有人怒道:“永恩王欺人太甚。” 原极不以为意道:“我本来也很生气,后来却觉得这是卫沐恩的计谋,是为了故意惹怒我。” “城主英明。”原极叹气道:“英明什么,你们也这样想不是,可如果我们这样想才是正中了他的诡计!” 大家开始不明白了,激怒城主,城主生气后失去理智做出错误决定,然后永恩王趁机打败原城主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吗? 原极摇头,对众人解释道:“你们别忘了永恩王的援军还有鹿苹,而且咱们的大军实力也并不差,在鹿苹的援军到来之前,真真打起来,我们未必会输。” 是呀,众人也明白了过来,卫沐恩他们大军粮草不多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急着想把战局早点结束。但原城大军也不差,如果想更有把握一点,还是和鹿苹的军队合力夹击他们更容易。所以这个时候,鹿苹的大军一定在前来的路上了,说不定已经快到了。 因为怕原极率领大军给他们来个鱼死网破,所以就想办法安稳住他,这计谋弯弯绕绕的,可真是厉害啊!原极对卫沐恩开始有几分佩服了。 所以,原极认为他们明天不仅要和卫沐恩打,而且要拼命的打。要打出来一条逃命的路,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到鹿苹大军到,真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既然要逃,还要想一想逃跑的路线,卫沐恩堵住了鸣城的路,鹿苹又气势汹汹而来。可两方比较,原极还是想着宁可和鹿苹对上。最起码鹿城的援军肯定为了赶路会更疲累好对付一些。 然后他们穿过鹿苹的防线,就可以到达墨城。仔细想想,墨城么,最起码没听说和卫沐恩有什么交情。而且,到了墨城之后,无论是继续东去到广城,还是北去到皇城都会方便许多。 又一番商讨过后,具体的计划已经都清楚了。原极让他们都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才有精力去为自己争命。 次日辰时,原极和手下穿戴好盔甲,然后到到三军面前开始鼓舞讲话,说的兵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想要立马打斗一番试试自己的实力。 巳时整,原极带领人马和等在那里的卫沐恩碰了面。不出原极所料,卫沐恩不过带了五千人马。五千人马攻城,果然只是做做样子。看见卫沐恩脸色从自己大军出现时都不太好,原极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铿锵有力的说道:“永恩王,你计谋高人一筹,本城主佩服,可本城主也是血性男儿,昂伟丈夫,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活。” 卫沐恩虚笑,劝原极道:“原城主,人死灯灭,万事皆消,不可冲动,我们尚还有商量余地。” 原极呸了一声:“你莫要再骗我,今日我必与你一决生死。” 卫沐恩见劝慰不成,于是脸色一沉,厉声道:“原城主莫要不知好歹,你可别忘了我和鹿城的十万大军。” 原极哼了一声,大喊一声道:“休得多言,看刀。”说罢,小腿一夹马肚,左手就掌控着战马朝卫沐恩冲去,嘴上还喊了一句:“杀啊!”身后的将士们也紧跟着冲了上去。 卫沐恩看原极杀了过来,立马抽出腰上的宝剑,也喊了一声冲啊迎了上去。 两人刀剑相交打了一会,卫沐恩发现自己那些人马被原极的人马围住了。于是驭马杀出重围往大军那边逃去。见卫沐恩想逃,原极立马紧紧跟上,今日卫沐恩失算只带了少数的人马过来,这是天赐良机,如果他能把握住机会,或许可以不用再逃走。 当机立断的就操控着马跟了上去。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离大军有点远了,原极警惕的立马勒停马儿,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担心这是不是又中了卫沐恩的计谋。正迟疑间,看卫沐恩一个不注意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心中狂喜,顾不得计谋不计谋的,他觉得抓住卫沐恩的机会到了,于是立马就纵马而去来到卫沐恩面前拦住了去路。 看卫沐恩狼狈的模样,原极觉得很是解气,狂笑了几声对卫沐恩说道:“永恩王,你也有今日?” 卫沐恩试探着慢慢往后退,原极操控着马儿慢慢逼近。不想再耗费时间,原极挥刀欲砍向卫沐恩。危急间,忽见一利箭破空而来直朝原极面部而来。 原极挥刀砍断利箭,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不出意外的是卫沐恩的麾下的将军王大虎。今日杀不了卫沐恩,原极当机立断调转马头就走。身后的利箭不断射来,他只好一边控制马儿的前行的方向,一边打落可能射到自己的利箭。 忽然马儿一个趔趄,他不防和马儿一块落入了不知道何时挖好的陷阱里。顾不得身下的宝马,原极稳住身体评估一下坑里的情况,就试探着要爬、跳出来,结果被一张大网兜头盖下,他,被抓了! 原极呆坐在陷阱里又是悔恨不已,恨自己不该又犯了轻敌的毛病,当时他老老实实的按自己原计划逃走,说不定现在早就走远了,哪里会又中计陷入到这泥坑中。 卫沐恩的面庞缓缓出现在他面前,原极嗤笑:“堂堂永恩王,难道就只会用装柔弱的计谋吗,你戏演的这么好,不去当个伶人真可惜了。” 卫沐恩不怒反笑:“多谢原城主夸奖。”然后命手下的士兵将原极给绑上来。 他要带着原极去战场上去招降剩余的兵士。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原城已定 等原极跟着卫沐恩一走,全生他们这些隐藏在一边的将士就立马跳出来,将那些士兵给合围了。 原极追卫沐恩追着追着慢了,怕他不再追,卫沐恩才故意装作从体力不支从马上掉落下来,然后就是王大虎率人用箭将原极逼到提前挖好被好好掩盖的泥坑里。 现在原极一被抓,卫沐恩就把他带到了还打的正酣的战场上,让人喊道原极已被抓,剩余的人快快投降,降者不杀。 那些原城的士兵听到喊声,有余力的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自己的主帅-城主大人被绑在高台上,浑身泥泞不堪。 又见那永恩王气定神闲,身边的将士们满是杀气的正跃跃欲试,胆小的立马丢下武器抱头蹲下,一传十十传百的束手就擒的人越来越多。 大部分人已经被控制下来了,但还是有一股人马仍拼命厮杀想冲出包围。卫沐恩仔细瞧了瞧那带领之人,原来是一名小将,看面容还与原极有几分相似。于是驭马到原极身边问他道:“那小将是你什么人?” 原极被绑在高台上之后,他又羞又恨,闭上眼睛不愿意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突然听见卫沐恩问话,他睁开眼睛往战场中看过去。然后心中一喜,继而又丧了气,垂下眼眸有气无力道:“是我的嫡子。” 原极是一个爱好美色之人,妻妾众多,自然儿女也多,上赶着讨他欢心的从来不缺人,所以对于这个性格固执,老喜欢顶撞他的嫡子是很不喜欢。这一次征讨卫沐恩,他只带了几个平常喜爱的儿子中的几个过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偷偷跟了过来。 刚才瞧过去,看见自己喜欢的那几个儿子已经老老实实的放弃抵抗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嫡子还有骨气的正在打。原极有些天马行空的想着,不愧是平常就固执的人啊! 卫沐恩见原极那嫡子武艺不错,指挥剩余的人马更是从容不迫,不禁起了爱才之心。于是吩咐原极道:“你快让他停下来。” 原极犯了倔,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卫沐恩把剑放在他脖颈边,问:“你说还是不说?”原极深吸一口气,按下自己的怒气重重说道:“好。” 然后朝战场那边高声喊道:“有江吾儿,莫要再打了。” 那小将也就是原有江快速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然后继续指挥身边的兵士如何冲出一条逃生的路。原极看卫沐恩让自己继续的模样,于是继续喊道:“有江,你这是又要违逆父亲吗?” 原有江身边的侍卫喊了一声:“公子?”原有江对他们说道:“别分心,继续。”然后长吐一口气朝原极喊道:“父亲,请你忍耐几天,待孩儿逃出去之后立马召集大军前来救你。” 原有江知道父亲被抓后,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恐慌。后来想着如果他此时束手就擒,和其他人一块被抓的话,那么他们父子真的就要被永恩王鱼肉。但只要他逃出去,他就可以回原城重整大军,甚至向其他城主或者朝廷求救,他就可以和永恩王谈判,父亲的性命才能更好的保全,甚至可以强制让永恩王把父亲放回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回原城的路已经被卫沐恩给断了,原城那边也已经被鹿苹占了。是的,最新的消息只有原极和昨晚同在厅中的那几个心腹知道。原极为了不动摇军心,甚至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方便自己逃跑,他就没说。 原有江因为是自己偷偷作为普通兵士跟来的,所以他很多消息都不知道,现在还想着能逃出去回到原城呢。 原极看原有江不听自己的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于是不等卫沐恩说话他就立刻骂了起来,连反指着说不孝子,说他从来不如他的兄弟听话,问他是不是想让自己死,是不是想篡夺城主之位等等...... 话越说越难听,卫沐恩听着都觉得有几分刺耳。于是喝道:“行了!” 原极还要再骂,卫沐恩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老实了。 这一会的功夫,原有江带领他的人马竟然往外边冲出了许多,但相应的他身边的人马倒下来的越来越多,自己身上的伤也在不停增加。 指望不上原极了,于是他开口劝降原有江道:“原公子,明知不可为而为,本王佩服你的勇气,但本王这数万人马,皆是精兵良将,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停顿了一下,卫沐恩话题一转道:“本王刚才听了原城主那些诛心之言,也颇为生气,对原公子你感同身受,既然已然为父亲不喜,何必又为了他拼命,而且,原城主已经投降,就算你今日逃了出去,只要有人乱说,譬如说你见死不救,说你心狠手辣杀父、杀兄弟,原公子你又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 什么有人乱说?原有江心里不屑,他明白永恩王这是在威胁自己,但他坚信只要自己能成功把父亲救出去,那么父亲今日的埋怨和即将遇到的流言就都不会有什么事。 然后就又听到永恩王问自己:“原公子,就算你今天能从这里逃出去,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你原城已经回不去了,难道要千里迢迢去皇城当奴才吗?” 原城回不去了?为什么回不去了?原有江一愣,终于愿意转头看向卫沐恩了。 卫沐恩见原有江之前没有反应,但自己说到回不去原城的时候才给自己反应,于是好笑的问原极道:“他不知道原城的事情?” 原极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不回卫沐恩的话。 卫沐恩对原极呵呵两声,然后对原有江继续说道:“奥,原来原公子不知道啊,原城早已经被鹿城攻破了,而且出目城的各个通道也被本王给拦着了,你,是真逃不掉了!” 原有江身边的人听完,都担心又着急的看向他。听完卫沐恩的话,他瞬间回想起来昨天突然城里的戒严,回想起来今天自己父亲突然倾尽兵力而出的突然。 自己好不容易养的这些心腹侍卫,剩下的也不多了,而永恩王的那些大军仍乌泱泱的看不到尽头。他的心气如同被扎破了,瞬间流完了。扒开自己身前的侍卫,走前几步跪下,举着手中的利剑道:“臣原有江拜见永恩王。王爷千岁。” 身后的护卫们也紧跟着一个个跪下,高呼王爷千岁。 王大虎看所有人都已经臣服,于是也高声喊道:“王爷威武,王爷千岁。”三军将士也在不停的欢呼。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见鹿苹 原极和他那几个儿子是一直身带枷锁被重点看管了起来,其他的手下也都被绑着以防出什么幺蛾子,唯有原有江和他的那些侍卫是当做宾客看待的。 原极那几个儿子是十分不服,原极也心里不痛快。原极不高兴,那几个儿子更是煽风点火故意在原极面前斥责原有江,更甚者竟然朝原有江吐唾沫。 王大虎悄悄的给卫沐恩说了这些情况,卫沐恩淡淡的回答说知道了。王大虎问他道:“王爷,你不是想拉拢那小子为己用吗?为何不趁此施恩于他。” 卫沐恩问王大虎说道:“那些招降的士兵你都安排好了吗?竟还有这分闲心。” 好吗好吗,不问就不问,干嘛戳他的死穴,王爷明知道安排那些降兵不是一时半会就好的。于是赶忙找个借口离开。 等王大虎走后,卫沐恩放下手中的军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安排原有江。因为原有江是一个十分有原则之人,所以简单的施恩对他来说用处并不大。别看这小子现在老实,但卫沐恩知道是因为自己拿捏着原极,而且他暂时想不到破解之法。 明知道原有江父子、兄弟关系不好,卫沐恩还故意把他们放一起,还故意让手下把他们区别对待,打的就是让他们的矛盾更加激化,让原有江对亲情失去希望。而且他觉得,以原有江的智慧他不会猜不出来卫沐恩的用意。 但是猜出来又如何呢?这本就是一个阳谋啊。 另外,出乎原极意外的是,原来鹿苹攻占原城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行去和卫沐恩汇合,所以之前他的猜想是错的,他想多了。 但如今他被抓和原城已经被攻占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所以卫沐恩的大军行到哪里,哪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大门迎接他。于是卫沐恩十分顺利的到达了原城,和等在那里的鹿苹见了面。 初一见面,鹿苹就和卫沐恩诉苦,说他从鹿城一路打到原城吃了多少苦,指着自己的身体说哪里哪里受了伤,给他说自己多少次差一点就把命丢了。最后说道:“现在你既然来了,这原城就交给你了,我好久没敢睡一个好觉了。” “等等,”卫沐恩喊住鹿苹道:“原城如何处理我们还没有说。” 鹿苹拍了拍卫沐恩的肩膀说道:“你一路风尘,也该先歇一歇,我们的事情不急,等你整顿好再说。”说完,打着哈欠就走了。 鹿苹走后,卫沐恩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放空了自己的脑袋歇一歇。然后站起身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去外边的街上走一走。 原城虽然经历过一场大战不久,但鹿苹接手过后,安抚工作做得不错,所以街道上仍旧很繁华,人来人往的,大家脸上仍旧能看到笑容。 卫沐恩一路走走停停,买了许多新奇有意思的玩意。逛累了,还去酒楼里尝了尝当地的特色饭菜。回到城主府里,卫沐恩让下人把自己买的东西像之前一样,都装好连同自己写的书信还送回丰城孟青君手上。 丰城,孟青君正耐心的跟着绣娘学习针线。卫沐恩上次去收复鸣城走了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去原城已经两个多月了。孟青君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身体也臃肿起来,活动渐渐的没有那么灵便了。 卫沐恩走后,孟青君空闲的时候时常接小十五到王府玩耍。一次在小十五衣服不小心被划破之后,看双双给他缝补的时候,她突然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她想给自己将要出生的孩子亲手做几套衣服。 这是以前孟青君没有想到的,因为她之前对于女工这一项东西是抗拒的,能不碰就不碰,但也许真的是因为将要成为娘亲了,她却突然想好好学一学针线了。 孟青君有想做的事情了当然好,双双十分赞同,但怕学针线费眼睛,所以双双从来都算着时间,不许孟青君每日学太久。 小十五跑了一会儿觉得跑累了,于是跑回到孟青君身边,搂着靠着孟青君的身体,微微的喘着气。孟青君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摸了摸小十五的额头,发现有汗,于是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又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小十五接过茶杯,一口气咕噜咕噜全喝光,然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姐姐,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和我一起玩啊?” 听着小十五的童言童语,孟青君笑道:“还得再等等,不过也快了。”不知道卫沐恩他是否能赶上孩子出来。 从得到卫沐恩的来信说原极已经被引走之后,鹿苹怕耽误卫沐恩的计划,所以一路上除了被迫的交锋之外,都是急行军。因为卫沐恩吸引了原城大部分兵力,鹿苹又准备的比较充分,一路快攻快打到原城并没有费太长时间。 然后就是攻打原城了,原城毕竟是原极的老窝,和其他县、城之地根本之地根备没法比,拿下原城可费了鹿苹老大一番功夫呢。拿下原城之后,先是立马给卫沐恩传信,紧接着就是如何更好的掌控原城了。 原城那些宗族顽固势力暗地里没少给鹿苹找麻烦,但鹿苹也是个混不吝的,你让我不舒坦,我也让你不舒服,虽然极少杀人,但恶心。膈应人的事情他没少做,所以那些人对他是又恨又气。 斗智斗勇太费脑子了,又因为一直提着心所以直到卫沐恩来到自己面前之前,鹿苹可真是没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现在卫沐恩到了,他顿觉得自己很是疲累,一定要先去歇一歇才行。 第二天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身体真轻松。不想在城主府中吃饭,干脆就溜达出去了,吃好喝好刚一踏进府门,就被拦住了。 鹿苹挑眉,问:“你家王爷让你在这等我的?”下人点头。得,“带路。” 鹿苹进门,发现除了卫沐恩,还有另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也在。 看他进来,卫沐恩先指着原有江对他介绍道:“鹿兄,这是原极嫡子原有江。”然后又对原有江说道:“原公子,这位就是鹿城鹿苹。” 鹿苹首先打招呼道:“原公子。”然后原有江规矩行了一礼道:“鹿城主。” 等双方都落座后,卫沐恩说道:“今日让大家前来,只为谈一件事,原城。” 原城是卫沐恩和鹿苹合力打下来了的,而且卫沐恩想收原有江为己用,那么原城的归属问题就要好好盘算一番。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分原合治 鹿苹觉得无所谓,于是开口道:“我本来就是过来帮你忙的,所以我对原城没什么想法,你想怎么样都行。” 原有江张口欲言又闭上了。卫沐恩主动问他道:“原公子,你想说什么?” 原有江问:“王爷,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置我父亲?”回到原城之后,他父亲和几位兄弟一同被押入了大牢之中,和早已经被鹿苹关起来的那些刺头做了邻居。现在永恩王问原城如何处置,他担心自己父亲的性命是不是保不住了。 卫沐恩反问他道:“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原公子可想明白了?你的打算又是怎么样?” 原有江沉默,臣服的话他说不出口。卫沐恩提醒他道:“原公子,你父亲的性命就握在你手里呢。” 原有江问:“王爷打算如何安置我呢?” 卫沐恩告诉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原城,我属意暂时仍归你治理,你暂代原城城主之位。” 原有江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王爷就不怕这是放虎归山?” 卫沐恩摇摇头,告诉他道:“当然我会留下人一起辅助你,另外,”卫沐恩对鹿苹说道:“原城共有县、城属地十三,我有意把临鹿城的五城归由鹿兄打理,还望鹿兄不要嫌弃太少。” 一块馅饼从天而降,鹿苹也不和卫沐恩客气,高兴道:“好。” 原有江腾地一下站起来,着急又愤怒的喊道:“不行。”鹿苹瞟他一眼也不搭理他,仍旧笑呵呵的说道:“我本来还在有点发愁回去怎么忽悠那些族老呢。” 原有江再次高声强调道:“不行,原城不能被分裂。” 鹿苹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道:“原公子,原城今日不同往日,永恩王对你客气那是他求贤若渴,可天下良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自傲什么呢!我若是你,就应该早早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真是没个谱。”有些话卫沐恩不说,但鹿苹可以说。 鹿苹几句话下来,原有江脸色红了又青。他确实是因为永恩王对自己的好态度而有点忘了自己和父亲他们都是阶下囚了,原城也不属于他们了!可是难道他不应该自傲吗?虽然自己不受父亲喜欢,可是他的学识武功皆在上上之流,原城也被他们家治理有上百年有余,所以他从来不曾看清过自己。 猛一下子自己的身份转变了,但他的心态还是没有摆正,所以此番被鹿苹说透,原有江恰似晴天霹雳,心神难稳。 卫沐恩静静的看着原有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去磨掉原有江所有的锋芒,再不行,他也有的是手段。 过了一会儿,原有江慢慢的跪倒在地,这一次心甘情愿的拜卫沐恩道:“臣原有江见过王爷,以后愿为王爷的马前卒,任君差遣。” 原有江就算再不得宠,但作为城主嫡子,他接触和处理的原城公务也不少。所以卫沐恩交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让他先处理如何更好的、顺利的交送城池给鹿苹。第二件事就是让他在一旁协助卫沐恩去整治剩余原城的八座城。 做好交接之后,鹿苹就要离开了。卫沐恩在他临行前特意给他准备了饯别宴会。说说笑笑,鹿苹很快就喝醉了。 卫沐恩亲自扶鹿苹回去休息。回去的路上,卫沐恩听鹿苹不停的咏颂着诗句,咏着咏着鹿苹突然推开卫沐恩,跑去一边开始呕吐了起来。卫沐恩等他吐完,上前再次扶起来:“鹿兄怎么样?还可以吗?” 鹿苹再次推开他,踉跄着走到廊下的柱子那里,静静的靠在那里。卫沐恩再次走上前喊:“鹿兄?鹿苹?” 鹿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幽幽的问卫沐恩道:“你现在幸福吗?” 卫沐恩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幸福。” 鹿苹说道:“好啊!”然后又说道:“刚才你拾起不小心掉落地上的香囊时,我突然想起了我之前也有过好多,好多自家娘子送的香囊。可惜,我现在再也没有了。” 鹿苹声音里充满了怀念与悲伤:“我真的后悔了。” 卫沐恩叹口气道:“佳人已逝,鹿兄莫要一直沉溺于悲伤之中,你还年轻,日后也一定会再有一位佳人淑女为伴。” 鹿苹迷迷糊糊的脑袋听到卫沐恩的话后突然清醒了一下,他满怀惊异的对卫沐恩说道:“你说这话,不怕你家王妃知道吗?” 卫沐恩奇怪的反问道:“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鹿苹含含糊糊道:“依据常理而言没有错,可有些事情不是要讲常理的啊。” 卫沐恩没有听清鹿苹说什么:“你说什么,鹿兄,我没听清楚。” 鹿苹提高声音道:“我说,你一定要以我为戒,日后你和弟妹一定要相亲相爱,百年好合。” 卫沐恩无奈的扶着醉醺醺的鹿苹继续往前走,他只当是鹿苹喝醉了,乱说的。 第二日,鹿苹便带领他的大军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卫沐恩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也决定要离开原城回去了。当然离开的时候,卫沐恩带上了被关在囚狱中的原极。他要把原极带到丰城里去。 卫沐恩要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孟青君那里。看完书信,孟青君高兴的对双双说道:“双双,你家姑爷现在已经在班师回来的路上了,最多一个月,我们就可以见到他了。” 双双听完也很是高兴:“好事啊,王爷一定能赶在世子出来回来呢。” 似乎腹中的胎儿也知道父亲要回来了,连连动了几下。孟青君温柔的抚摸着他:“你也知道是父亲要回来了吗?” 开心的日子是过的比较快的,孟青君每隔一两日都要去城楼上转一转,期待能在卫沐恩回来的第一时刻就能看到他。 听医师说,孕妇后期平常走动走动有助于生产,所以双双也不拦着,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每次出门,双双一定要让侍卫紧紧的跟着。孟青君知道双双的顾虑,也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也乖乖的服从双双的安排。 这一日,吃过早饭后,孟青君突然觉得自己腹痛的比较明显。她回到卧房,半躺在床上,默默估摸着自己腹痛的时间,还有每次腹痛的感受有什么不同。 到该用午饭的时候,虽然腹痛的时间还不是太频繁,但腹痛的程度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头上汗都冒出来了。 看孟青君痛苦的样子,双双很是心疼,问已经呆在那里的府医和稳婆,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孟青君的痛苦。 第一百四十章 弄璋之喜 府医和稳婆都摇头,告诉她女子生产都免不了经受这一糟。双双只好回到孟青君身边,焦急的呼喊:“小姐,小姐。” 孟青君疼痛间歇时,握住双双的手,摇头安慰她自己没事。稳婆这时对孟青君提议说,女子头胎,生产一般耗时较长,所以,如果可以还是需要进食一些食物来保持体力。孟青君虽然疼的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听从了稳婆的话,对双双点头。 双双立马了然,吩咐下人去准备食物端上来,还特别聪明的问了稳婆,生产之时可以吃什么东西。 孟青君逼着自己吃了几口之后就吃不下了,腹痛现在一次比一次厉害,越来越频繁,刚开始还能趁不疼的时候缓一缓,现在感觉是一直在疼,没有停歇的时候。 稳婆上来摸摸肚子,又看看下边,对孟青君和双双说胎儿正在往下走,但离生产还要再等等,让他们别着急。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孟青君已经疼的满身大汗,双双虽是又心疼、又焦急但却没有办法可想,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孟青君迷糊之间,看双双掉了眼泪,深吸一口气,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双双回答道:“戌时了。” 戌时了啊,自己原来已经疼了一天,双双守着自己也没有歇着。于是强忍着疼痛吩咐道:“双双,你先吃点东西再来陪我,他们也是。” 双双摇头泪眼婆娑哽咽道:“小姐。” “听话,”孟青君道:“别让我重复,我累。”双双含泪点点头。 等双双快速的吃过东西,就立马跑到孟青君身边守着。孟青君现在疼的已经不自觉呼出了声。双双不死心的问稳婆和府医道:“就算没办法减轻疼痛,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快一点吗?就生的快一点。” 府医和稳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稳婆迟疑着说道:“倒是有一个法子。” 双双立马追问道:“什么法子,你快说。” 稳婆说道:“我接生发现,有的孕妇在生产之时多走动走动,也会有助于分娩,会生的快一点。但大多孕妇因生产之时的疼痛已经疲惫的无法起身,更别说走动了,所以,你看这个法子......” 让孕妇下床活动?双双看孟青君现在疼的分明没有气力了,可怎么走动啊!孟青君也听到了稳婆说的话,为了能更快顺利的生产,于是硬让双双和丫鬟扶着自己起来,在屋内艰难的走动。 也许是因为起来活动了,孟青君觉得自己腹痛的情况好像减轻了一点,而且好像能感觉到胎儿在身体里往下走。不过,起床活动也没有太久,她就因为腹痛再次加剧而停止了,再次回转到床上躺下。 孟青君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惨遭风浪一阵阵的拍打,还看不到方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稳婆说能看到小孩的头了。 然后就在一阵阵的呼吸、用力的呼叫声中,孟青君觉得下边顿时一轻松,小孩子的哇哇哭声响了起来。等稳婆给孟青君检查收拾下边脏污的时候,婴儿也被擦好、包好抱到孟青君面前。 孟青君看着面容皱巴巴的红猴子,说道:“刚出生的婴儿原来真的不好看啊。”那婴儿哇的又哭了起来,双双赶忙哄了起来:“世子乖,娘亲说着玩呢,我们不丑。” 孟青君心想真的是世子啊,可惜没有等到你爹爹回来呢!然后就疲惫的立马昏睡了过去。还把双双吓了一跳,让府医诊脉确定只是累着睡了之后才稍稍放了一下心。 等孟青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卫沐恩正坐在床边,满面含笑的逗弄着小婴儿。发现孟青君醒了,卫沐恩笑着对她说道:“世子好可爱。” 孟青君看着卫沐恩笑,笑着笑着眼泪慢慢的流了出来。卫沐恩吓了一跳,轻抚去脸颊上的眼泪,柔声说道:“别哭。” 孟青君喊道:“夫君。”卫沐恩嗯了一声,说道:“我回来了。你辛苦了。” 卫沐恩回来的时候还估摸着日期,算着自己可以亲眼见到孩子的出生。但那一日突然感觉有点心慌,就猜测着是不是孟青君要生了。于是就一直催促着大军快速行进。 为了赶快见到孟青君,大军一到丰城地界,他就把大军又交给王大虎处理了,自己骑快马就往丰城赶。等赶到丰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等进城入王府的门,下人看到他就很是欢喜,告诉他王妃生了。 他立马就往卧房赶去,进到卧房,看双双趴在孟青君床边。走近轻轻拍醒双双。 双双看见卫沐恩激动的赶忙站起来,张口欲喊被卫沐恩制止了。小声的先询问了卫沐恩和孩子的情况,才放心的去洗漱和吃东西。 吃过饭又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放到孟青君身边,他要和孩子一起等孟青君醒过来。双双也守了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卫沐恩让她去休息这里有他呢。 双双是真的累了,而且她也明白自己不休息好是没有办法再好好照顾自家小姐的,于是说是行礼就退下去休息了。 因为太累了,孟青君睡到巳时末才醒,醒来看见卫沐恩第一反应是欣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阵的委屈这才落下泪来。后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笑着对卫沐恩说道:“夫君,真的是一个儿子。” 卫沐恩点点头:“我已经为他想好了名字。” 名字已经想好了?孟青君好奇的问道:“什么名字?” 卫沐恩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给他起名为元安。首者为元,人有安,世有安,天下皆安。” 孟青君思索了一下,觉得也是一个好名字,于是提议道:“那他的小名字就叫安安可好。安安,安安,好听吗?” 卫沐恩也试着喊了两声,觉得不错。 他期待着孟青君这一胎是个儿子,希望自己后继有人,不怕万一万一出了意外,走了和自己亲生父亲一样的老路,所以现在得偿所愿,心里很是开心。 看着面前的儿子,他不禁有了闲心,和孟青君开始说嘴巴、眉毛、鼻子哪里像他,哪里像孟青君。孟青君瞅了半天,愣是没瞅出来卫沐恩所说的。 但无论小孩子像谁,他都是卫沐恩和孟庆技能两个人的心头肉,掌中宝。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斥责 对于卫沐恩来说,最近的都是喜事,但对于皇城里的幼帝他们来说,这一件件事情都糟糕极了。 他那个二伯父在自己父皇驾崩不久之后,也自立称帝了,也不要脸的也发檄文说,顺天帝的檄文都是胡扯的,是顺天帝自己心里有鬼,怕皇位坐不稳,所以顺天帝才是弑父杀兄弟之人。要不然他们这些个兄弟,为什么逃的逃、失踪的失踪、被关的被关。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正的事实又有多少人关心呢。就在他们二人僵持的时候,幼帝他们又接到永恩王没有旨意就私自动兵攻打原城的事情。 关于永恩王无召私动兵戈的事情一出,朝堂上就又开始吵起来了。一方说必须命人去抓卫沐恩前来问罪,以示皇家威严;另一方则反对再对卫沐恩用兵,认为卫沐恩既然敢动刀兵,定然不会轻易屈服回皇城认罪,如果此时再和永恩王动刀兵的话,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啊,难道不是给那个自立为承天帝的二皇子机会吗? 立马有人说,可以提出现在未参与战事的几位城主,比如柳城、鹿城、墨城。但很快被人一一反驳,柳城城主现在是永恩王的前岳父,他的忠心也尚待商榷;鹿城兵力太弱,恐无法相抗;至于墨城,墨城城主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怕是调不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垂帘听政的太后听得怒火要按捺不住了。 最后是太傅提议道,现在时机特殊不适合向永恩王动刀兵,但该问责还得派人前去问责,一来探一探永恩王的态度,二来也可以再摸摸他的虚实,趁机找一找他的弱点。 既然要去问责,那必然要找一位有身份、有智慧的人前去,幼帝他们挑了一圈,有能力能去的人信不过,信得过的人又觉得办事差了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幼帝的舅舅王丙昌前去。 王丙昌拿到圣旨后,被自己姐姐现任太后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让他到地方一定要见机行事。王丙昌满口答应,说自己一定不负皇命。 刚出发有两天,他就在驿站碰到了要去皇城传信的信使。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攻打原城这件事连鹿城也参与了。王丙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永恩王卫沐恩恐怕是真的要反了啊!他这一次去不是去送命吗?于是赶忙让人套马车返回皇城。 鹿嘉是被侍卫押进皇宫里的。他一进殿门就跪下哭喊着冤枉。刑太傅厉声问道:“你鹿城出兵帮衬永恩王之事是事实,有何冤枉可喊。” 鹿嘉辩解道:“皇上、太傅大人,冤枉啊。臣久居皇城,一直兢兢业业侍奉皇上不敢有一丝怠慢,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而且,”鹿嘉自嘲道:“天下谁人不知,鹿家除了我尚有几分本事,我那大哥、我那侄儿是出了名的荒唐、不靠谱,鹿家满门荣辱皆系于臣一身,若我鹿家有臣服、相助永恩王之心,那我且有两问想问问大家。” 刑太傅微一抬头对鹿嘉说道:“你说来听听。” 鹿嘉闻言问道:“为何我没有早早的潜逃出皇城,反而还安安稳稳的停留在府中等待侍卫去抓呢?” 此言有几分道理,洪少师问鹿嘉道:“那另一问是什么?” 鹿嘉提出疑点道:“永恩王出兵在前,我鹿城出兵在后,若为帮手,难道不应该合兵攻伐才是上上策吗?毕竟我鹿城兵力孱弱是众人皆知,” 鹿嘉说完,洪少师和刑太傅他们陷入沉思。合兵之事暂且不提,就鹿嘉没有私自逃走这件事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但也不能轻易就被鹿嘉说服了。于是又开口问鹿嘉道:“但你鹿城出兵是事实,领兵的还是你的亲侄儿鹿苹。” 鹿嘉听完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对两人说道:“若是鹿苹他领兵,我就能明白几分了,鹿苹他呀,出兵的理由......”鹿嘉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刑太傅打断他道:“把话说明白。” 鹿嘉忍住笑意回答道:“我这个侄儿浪荡爱玩是出了名的,他肯定是看见永恩王出兵原城,头脑一热就想去凑个热闹。” 凑个热闹,洪少师他们可不信:“凑热闹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我们。” 鹿嘉不好意思道:“不敢欺瞒皇上和大人们,我鹿城属地较少,臣不止一次和侄儿谈论过此事,想必是他想趁永恩王和原城激战的时候,捡点便宜罢了。” 鹿嘉把趁火打劫的无耻行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洪少师和刑太傅他们都精着呢,听完鹿嘉这一番解释的话,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鹿城虽小,但文风鼎盛,没有真凭实据就杀了鹿嘉是不行的,容易引起文人士子的愤怒。 刑太傅和洪少师他们略一商量,决定暂时把鹿嘉软禁在他自己府中,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说。 然后王丙昌再一次拿着圣旨出发了。再磨磨蹭蹭的他还是要到丰城了。快到丰城地界的时候,王丙昌怕自己遭遇什么危险,所以让人扮作自己留在仪仗车队正常前行。他悄悄带着自己的心腹改换装扮先一步入了丰城。 王丙昌一出皇城的门,他要前来丰城问责的消息就传过来了。温先生接到消息过后,立马就前来王府找孟青君商议。 他和孟青君一致决定,要把使臣仪仗就行到丰城就行了,不能让他接触到卫沐恩,影响卫沐恩打仗。第一步做的就是拖住他前进的步伐,但因王丙昌早已脱离队伍而躲过了。王丙昌接到他的替身接二连三的病了、碰了的消息,就更坚定了自己脱离队伍的正确,而且就算现在受苦的人不是他,但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他记恨起了卫沐恩。 既然起了记恨之心,那么相应的各种歹毒不堪的主意也一个一个的生了出来。得知永恩王很喜欢他现在的王妃,而且还听说王妃有身孕,他的主意就立马打在了孟青君身上。 如果能抓到永恩王妃,那么他的人身安全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保障,再把永恩王妃带到皇城,作为一个很有作用的人质,姐姐和刑太傅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会再次给他加官进爵吧! 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立马就制定好了计划。首先确定了孟青君每日的活动路线,发现孟青君很少出门活动。就又想着要混进王府里面,然后发现王府把控的很严实。王丙昌泄气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继而又立马不服输道:“再查再找,本侯爷不相信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计成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机会,永恩王妃要出城去寺庙为出征在外的永恩王祈福。王丙昌知道后立马就派人提前在路上设伏。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机会是孟青君和温先生提议给他的,所以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后,发现马车里的变成了一位膀大腰粗的壮汉。 看到那壮汉那一刻,王丙昌就立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于是立马喊道:“快撤。”但还是没能跑掉,被早已等在那里的温先生给抓住了。 他被抓住后大声喊自己是当今皇上的舅舅,让温先生赶紧放开他等等。温先生怕他乱喊坏事,于是让人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然后,王丙昌就被带到了王府里,见到了孟青君。一看见孟青君,王丙昌眼睛一亮,忘了自己是阶下囚的身份,嘴花花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眼光不断在孟青君身上扫来扫去:“可惜,竟然有身孕了,不过孕妇有孕妇的美......” 话越说越过分,双双登时怒喝道:“大胆,竟敢对王妃无礼。” 王丙昌睁大眼睛,眼前这个美人就是他要抓的那个王妃,心中可惜他计划没有成功,要不然面前这个尤物还不是任他摆布。可惜过后,他抬起头对双双说道:“你们才大胆,可知本侯爷是谁,本侯爷可是当今太后之弟,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还不赶紧给我松绑?” 孟青君先问道:“是吗?”后又说道:“今日堂上我们不曾见过什么侯爷,只是绑了一位意欲刺杀王妃的匪徒。” 王丙昌威胁他们道:“本侯爷是奉当今皇上圣命而来,永恩王无旨出兵已是大罪,你们若敢再诛杀皇亲国戚、天子使臣,那就是罪上加罪,罪无可恕,满门抄斩!” 孟青君笑:“我们怎敢杀侯爷呢。” 王丙昌以为自己唬住了孟青君,立马得意洋洋的说道:“既然害怕,还不赶紧给本侯爷松绑,再把好酒好菜给爷端上来,还有还有,本侯爷喝酒少不了美人......” 正说着嘴巴又被人堵住了,王丙昌惊恐的看向孟青君。然后听见孟青君淡淡的对他说道:“好酒好菜没有,不过凉水馒头管够,侯爷,就劳烦你在丰城多呆些时日了。” 说完,就让人把王丙昌关进地牢里,命人严加看守。 温先生问孟青君道:“王妃,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孟青君说道:“温先生,我觉得那封圣旨也不应该留着,我们可以派人把圣旨偷回来。”那圣旨是用来问责卫沐恩的,里边说不定还写了可能抓捕卫沐恩的旨意。所以这封圣旨对于他们来说,宣读出来是很危险的,所以不如把它偷回来毁掉。 现在传旨的正牌钦差侯爷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圣旨如果也丢掉的话,那么这旨意就没有办法传,他们必须得再请圣旨回来。等另一封圣旨能不能再请回来,就算再请回来也是需要很长时间。 在这些时间里,卫沐恩仍旧可以安心的做他的事情,也不会因为这个旨意变成众矢之的,而且还给卫沐恩回来决定是继续做永恩王还是自立,留了充分缓冲思考的时间,此举再好不过了。 果然,到达丰城后突然发现圣旨丢了,圣旨丢了之后,剩余的人马找来找去不仅找不到圣旨,甚至也找不到王丙昌,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想让永恩王府的人去找吧,主事的人也丢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圈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孟青君还故意派人去问,问天使他们突然来到丰城是有什么事情。 余下的人随便敷衍说是当今皇上听闻永恩王妃有了身孕,特意派人来慰问送补品的。圣旨找不到,人联系不到,最后没有办法了,他们只好启程返回皇城。 无论是圣旨丢了还是侯爷找不到了,哪一件事情都是要丢性命的大事,他们回皇城的速度比来丰城的速度可是慢的多了。 皇城里太后和刑太傅他们接到圣旨丢失和侯爷失踪的消息之后。太后认为她弟弟一定是被永恩王的人给害了,焦急又愤怒的要下旨意要命人去攻打卫沐恩。 刑太傅和洪少师却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有别的猜测。因为王丙昌就是一个贪色怕死之人,他们在车队里安排的有眼线,接到的线报就是王丙昌怕死所以偷偷的离开了。就按王丙昌那厮的秉性,完全可能是因为不想冒险偷偷的藏起来了。就算不是藏起来了,也有可能是出了其他意外,不一定就是被永恩王害了。 毕竟在他出事的时候,他离永恩王本人还有很远的距离呢! 前两日那最新的战报已经传过来了,永恩王已经活捉了原城城主原极,但好在鹿城的那个鹿苹还有点本事,没让原城尽落永恩王手里。现在永恩王已经要班师回丰城了吧。原城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只要永恩王不明白着说他反了,他们就还是当没有事情发生吧。 两人一番好说歹说,终于暂时劝住了太后,保证一定让他们的手下帮助寻找王丙昌的踪迹。然后又商议了关于反贼承天帝的相关事宜后才离宫。 等二人一离宫,太后立马就召见了自家弟妹,弟弟失踪的消息她要亲口告诉弟妹。而且她虽然答应了太傅和少师,暂时不找永恩王的麻烦,但她心里还是有一种直觉,觉得自家弟弟的失踪和永恩王府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要和自己弟妹好好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派人再去丰城去探寻探寻,如果再找不到,那么她就要找人秘密的刺杀卫沐恩和他的王妃,让他们为自己弟弟陪葬。 在卫沐恩和自己娘子、儿子亲昵过后,就听到自己娘子无意的告诉自己,在地牢里有一份礼物让他去看一看。 问了班管家具体是什么情况后,他才知道在自己出征在外的时候还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意外。于是立马去地牢里要看一看幼帝的亲舅舅是什么情况。 王丙昌在地牢里的这些时日觉得自己是受了大罪,全靠着想着自己如果被救了,以后怎么怎么报复才坚持下来的。看自己的样子脏兮兮的,闻了闻身上臭烘烘的,他受不了,大声喊道:“来人,你家王妃呢,我要见你家王妃。” 卫沐恩进得地牢就听见王丙昌喊着要见孟青君,于是走到王丙昌牢房前问道:“你见我家王妃做什么?” 王丙昌眨巴眨巴眼睛,他之前在皇城见过卫沐恩,现在看见卫沐恩回来了,高兴的大喊道:“是你,你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柳城来使 卫沐恩回答他道:“是,我回来了。” 王丙昌兴奋道:“你回来了,那你肯定不会像那个没见识的臭婆娘一样,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吧?”他拍着牢房的门喊着:“快放我出去,多呆在这里一刻,我都受不了了,快,快,快把我放出去。” 王丙昌笃定卫沐恩一定会放了他,毕竟永恩王一直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他此刻已经忘了他是因为卫沐恩私自出兵,可疑反叛才来问责的呀。当然这也是因为卫沐恩给他的固有印象太深刻了,而且卫沐恩露面以来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 卫沐恩摇了摇头,打破王丙昌的幻想:“不,我今日是来送你归西的。”抽出身旁侍卫的腰刀,比划着对他说道:“我家王妃好心,特意让你多活了一个多月。可本王却不愿留你多活一日。”说罢,就要朝王丙昌砍去。 王丙昌吓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连连求饶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国舅,你不能杀我。”手脚并爬的躲到墙角边,对卫沐恩说道:“我活着肯定比死了有用,你不能杀我。”说完又小声重复了几遍,似乎在给予自己信心。 卫沐恩奥了一声,用刀挑起王丙昌的下巴问道:“本王倒不知你有什么用。” 王丙昌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道:“我是为了传皇上圣旨而来,我如果死在丰城,皇上和太后一定会用这个借口来攻伐你的。”卫沐恩轻蔑一笑道:“我还怕他们不成,而且不见你的尸体,他们就没有证据。” 王丙昌脸色发白,脑子不停的思考还有什么可以打动卫沐恩的。他急的满头大汗。还有什么?圣旨,对了圣旨。他立马大喊道:“我还有一件事可以告诉王爷?” 卫沐恩问什么,王丙昌坚持让其他人都退出去,他要偷偷的只告诉卫沐恩一个人。卫沐恩不怕他耍诈,于是让手下都出去。 看人都出去后,王丙昌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腿软。卫沐恩问他道:“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 王丙昌先瞧了瞧四周,确实没有什么人,然后走到卫沐恩面前,仍是压低声音说道:“太上皇天宁帝临去之前曾经留了一封圣旨给先皇,先皇驾崩之时又把这封圣旨私下给了太皇太后。” 卫沐恩有了一丝兴趣,但只是平淡的说道:“一封圣旨而已,有什么特殊的。” 王丙昌着急的对卫沐恩说道:“王爷,这封圣旨是有关您的!” 是有关自己的?卫沐恩问王丙昌道:“有关我的?那你可知道那圣旨上写了什么?”圣旨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让他们一传再传。 王丙昌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知道。”看卫沐恩脸色不悦,他急忙补充道:“但太后娘娘曾经见过一次,她告诉我这封圣旨一旦颁了,王爷您的性命就难保了!” 奥,圣旨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才会说这圣旨一旦出现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卫沐恩心头一转就立马有了一个主意。他不会再关着或者杀了王丙昌了,他要把王丙昌放回去,不过放他之前还是要做一些准备。 于是,卫沐恩站起身喊道:“来人。”王丙昌以为卫沐恩不满意自己告诉他的事情,腿不停打颤慢慢瘫软在地上。卫沐恩笑着扶他起来:“哎呀,王大人,一切都是误会。”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大人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冒失,对吧?”。 然后又对手下吩咐道:“还不打开王大人的枷锁,扶王大人去客房休息,记得好酒好菜备上。” 王丙昌晕晕乎乎的看着那侍卫给自己打开枷锁,然后带着自己去沐浴、吃饭。一直到躺在床上,他还觉得和做梦一样。拧了自己的大腿,嘶~疼!他如梦初醒,卫沐恩他放了自己,是向自己服软了是吧? 他飘乎乎的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然后就看见两个冷面煞神拦在他面前,面容严肃,语气硬邦邦的说道:“王爷有令,让王大人在房间好好休息。” 王丙昌飘在天上的心瞬间落在了地上,他明白了,卫沐恩只是暂时放了他一马。但每天除了不让他出门,好酒好菜从来没缺过,他从刚开始的胆战心惊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卫沐恩他喜得贵子,后继有人,于是决定这个满月酒他要大办一下。墨城也好,鹿城也好,都送来了贺品。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柳城竟然也来人了。 柳城城主作为他的前岳父,他竟然愿意派人恭贺,卫沐恩心里还是有点虚。 卫沐恩想起来自己还让孟青君去柳城见过这个前岳父,他怕孟青君心里有疙瘩。于是立马去找孟青君说道:“娘子,柳城主也派人前来恭贺了。” 孟青君一愣,双双也有些诧异。双双看了卫沐恩一眼,然后问道:“来的人是谁啊?” 卫沐恩看孟青君脸色不太好,上前握住她的手,表明心意道:“你也知道,我以前那个王妃不是按我心意娶的,但她却是因为要嫁我而送命,所以我对她和柳城主都有愧。但我的心意你应该都明白。” 孟青君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卫沐恩,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解释这个?你之前娶过王妃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也没有为此生过气。这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吗?”孟青君有些好笑的问卫沐恩。 有人来恭贺卫沐恩得子之喜这件事没有什么特殊的呀,卫沐恩怎么好像突然脑子搭错弦一样来解释,就单单因为柳城送来贺礼。 卫沐恩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都怪他轻易听信了贾直的劝说,说什么前王妃家人来送贺礼,要是青君知道了万一多想以为是挑衅什么的不好,他才巴巴的赶紧过来解释安抚,而孟青君听后脸色变了,他才又慌了。 怕孟青君是故作坚强隐瞒,于是还是又追问孟青君道:“那我说完你脸色为何变了?” 孟青君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刚才脸色不好?”卫沐恩点点头。 孟青君扯起嘴角要笑发现自己笑不出来,然后故作发愁道:“我刚才只是想起来,我曾经在柳城得罪过柳城主,柳城主不会生气吧?” 卫沐恩道:“不会,柳城主不是如此小气之人,再说你是为了我才得罪他的,就算怪罪也怪罪不到你头上。” “而且,”卫沐恩安慰孟青君道:“如果柳城主生气了,就不会派人送来贺礼了。” 孟青君装作放心的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劝和 确定孟青君确实心里没有什么不满意之后,卫沐恩就离开了。等他一走,双双支开其他下人,担心的问孟青君道:“小姐,要我去看看来的是谁吗?” 孟青君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口对双双说道:“好。” 双双说去就去,立马就乔装出门去查那个来的柳城来使是谁了。 屋内,孟青君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幼时的事情。 她是包含着父母的期待和爱出生的,爹爹给她起名长依,就是希望他们一家人能长伴相依一生。但美好的时光并不长久,她记事的时候爹和娘就开始出现了吵架、冷战,那重女轻男的祖母时不时的调拨,更加剧的爹爹和娘亲的矛盾。 姨娘的出现,让爹和娘亲的关系彻底破裂。娘亲带着她避到了小院里,拒绝了爹爹的道歉、亲近。在小院里的日子也不是很难过,因为娘会教她认字、读书,和她讲很多故事、告诉她很多道理。 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满足总是前来打扰、逼迫,娘亲又太过思念自己的家乡亲人,才会早早郁郁去世。娘亲去世之后,孟青君也没有被得到很好的善待,所以她恨,借着婚事逃离了那个家。 如今自己有了夫君、孩子,心突然软了许多,孟青君心中不断思忖着,她是不是对自己父亲太过绝情。离家了太长时间,今日一提到父亲,思念突然疯长,回想起了许多之前和父亲相处的美好回忆。 元安的哭声打断了孟青君的思绪,她轻轻晃动着怀中的婴儿,柔声哄道:“安安,乖,不哭、不哭。” 这边,双双很快就打听到,柳城来使是一位年轻人,名字叫柳章。这个人双双认识,他是城主宗族里的侄子,论年纪,是自家小姐的弟弟。既然来了,双双打算再多打听点消息,问问现在城主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晚间,双双打探完消息板着脸回来了。孟青君看双双不高兴的样子,问她道:“听到什么了,这么不高兴?” 双双既委屈又愤怒的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老爷他,”双双气得话都说不下去饿了。孟青君将茶杯递给双双道:“别生气,慢慢说。” 双双眼眶含泪:“我听那些下人说,柳城主看重王爷的本事,所以想把二小姐送过来当侧妃。”因为太过生气,双双她不认柳城主是自家老爷了。 孟青君笑容一滞,强撑着劝双双道:“不会的,柳城主他们如此疼爱柳婉婉,怎么会舍得让她给人做妾。”侧妃的名头虽然好听一点,但也是妾室啊。 “我听他们说,”双双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是因为二小姐得罪了皇城里的贵人,那贵人要强逼着二小姐做妾呢。” 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孟青君心中猜想,难不成是因为卫沐恩连夺了鸣城、原城两城,让他们觉得卫沐恩大有可为,所以提前下注罢了。若有一日卫沐恩登上了皇帝宝座,侧妃可以变成贵妃、甚至皇后是吧? 孟青君心凉了,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没事,王爷不是没同意。” 双双想了想,王爷中午还过来给自家小姐表明心意来着,那确实是不用怕。于是破涕而笑道:“对,他们想的再美,王爷不同意也是空想。” 孟青君不想见柳城来的人,于是对双双说道:“满月宴你随我一起呆在房里就好,我们就不出去见客了。”双双点头。 不准备在满月宴上露面,还得提前和卫沐恩商量。卫沐恩得知后,很是奇怪的问孟青君为什么不愿意去厅中见人。被孟青君觉得这两天觉得头疼给打发了。 莫应时在前厅宴上没有见到孟青君,于是小声的问卫沐恩怎么回事。卫沐恩告诉他是孟青君生病了不愿意出来见人。 莫应时看着正在宴会上谈笑风生的柳章,猜测肯定是孟青君不愿意见到柳城来的人,才会故意躲着不出来的。真是可惜了,他和父亲特意和柳伯父写了信,千叮咛万嘱咐的请他到丰城来一趟。 结果呢,柳伯父还是没有把他们的话当做一回事,竟然就派了一位宗族里侄子过来了。哎,青君也是的,都已经成为母亲了,还生气着呢。 于是,莫应时和卫沐恩说他想去后院见见孟青君。莫应时算是他的大舅哥了,大舅哥想见见自家的妹妹,卫沐恩有什么拦的呢,于是立马派人领着莫应时去了。 莫应时来到后院见到孟青君的时候,孟青君果然正在院子里悠闲的看书、喝茶。 他张口打趣孟青君道:“这是哪家不靠谱的女主人啊?前边人都在忙呢,结果她在后边躲懒喝茶。” 孟青君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发现是许久不见的莫应时。于是开口喊道:“应时哥哥,你也来了。” 莫应时走到桌边坐下,问孟青君道:“你家儿子的满月宴,你就躲在这里不出去?男宾就算了,女眷你也不管?” 孟青君辩解道:“我哪有不管,他们不都吃的、喝的挺开心的吗?我也是刚忙完才坐在这里歇一歇。” 莫应时宠溺的说道:“好,你没有偷懒。不过,”莫应时问孟青君道:“你知道今日来的人都是谁吗?” 孟青君了然,直接问莫应时道:“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柳城也来人了?” 莫应时点头。孟青君对他说道:“应时哥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莫应时正色道:“知道你安全诞下麒麟儿后,我和爹娘都很高兴。但接着我们就开始为你担心。” “担心什么?”孟青君问。 莫应时道:“我们想着你既成了父母,会不会想法有所改变,会不会想找回你真正的身份,想回家和你的亲人相认。” 莫应时接着说道:“怕你因为太倔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强撑着,不敢回家,所以我们就想了一个办法。” 孟青君猜测着问道:“你们不会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了吧?” 莫应时摇头,道:“我们不是答应你了,没有你的准许,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 孟青君松了一口气。然后听到莫应时继续说道:“我们写信请柳伯父来丰城看一看。”“他来丰城了?”孟青君着急问道。 莫应时叹了一口气,对孟青君说道:“显而易见,他没来,你不是知道了柳城来的人是谁。” 孟青君讥笑道:“是啊,我知道。他没来,也幸亏他没来。” 莫应时看孟青君状态有些不对,上一次说起柳伯父的时候孟青君是抗拒不愿提的态度,可为何这一次又多了愤怒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盗圣旨 孟青君本不欲言,另一边站在那里的双双听到莫应时问自己小姐,语气中有责问之意,不高兴的对莫应时说道:“少城主,你也不能光怨我家小姐啊,你怎么不问问柳城主他又做了什么事!” 听起来是又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于是莫应时问双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双双一五一十带着气愤告诉了她打听到的消息。 莫应时听的直皱眉,但他不相信柳伯父会有二女嫁一夫的愚蠢念头,于是对孟青君说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柳伯父不会这样做的,说不定是有人假传伯父他的意思。” 孟青君看着莫应时,问他道:“应时哥哥觉得我想不到这件事情吗?” 莫应时疑惑问孟青君道:“那你为何还要生柳伯父的气?” 孟青君抬眼直视着莫应时问他道:“应时哥哥,你们男子是如何看待女子的呢?”莫应时啊了一声,不知道孟青君突然问他这话的目的。 “我随口问的。”孟青君说道:“没什么意思。”然后告诉莫应时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这种蠢主意是不会是父亲想出来的,但毫无意外一定是他身边之人出的,比如那位城主夫人。”孟青君感叹道:“这么久了,父亲仍旧还是一点没变,懦弱、识人不清......那我认不认他还有什么区别吗?” 孟青君加重语气道:“他自认无错,母亲与我也自认无错,非同谋同道之人,不必同路同行。” 莫应时稍稍了解了孟青君的心中所想,那就是旧结未解又添新疮疤了。罢了,日子长着呢,以后再找机会消除他们父女之间的误会吧。 于是莫应时转换话题问孟青君道:“刚才我在厅中见了我那小外甥,他与永恩王长的真是相像,不知你们可给他起了名字?” 孟青君回答道:“元安,小名就叫他安安。” 莫应时在口中轻轻念了几声,道:“名字不错。”然后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在墨城时几次三番拒婚的样子,那时候为了你能够顺利出嫁,我们私底下可没少出力,现在看你们夫妻和睦,又喜得贵子,我们真的为你高兴。” 孟青君端起茶杯道:“我以茶代酒多谢兄长和伯父、伯母的恩情。” 莫应时也端起茶杯:“只盼你日后继续能够平安喜乐。” 满月宴的时候还出了一些小插曲,卫沐恩清理了一些不速之客。次日,他就命人把王丙昌请了过来。 从地牢里出来又被关了那么久,他已经疲了,听到下人说卫沐恩要召见自己,王丙昌激动的立马催着要他领路要见卫沐恩。 看见卫沐恩,王丙昌立马谄媚的上前请安,并狗腿的问卫沐恩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去做。卫沐恩直接了当的告诉王丙昌,他要放了王丙昌,准备让人送王丙昌回皇城。 王丙昌高兴的要大喊三声,但是立马又想到卫沐恩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他走。果不其然卫沐恩紧接着告诉他,放他回去也是有条件的,他需要帮卫沐恩一件事。 王丙昌心虚的问道:“不知王爷需要我干什么?” 卫沐恩告诉他,要让他把那一封太上皇遗留的圣旨给偷出来。王丙昌一听脸垮了下来,圣旨哪有那么好偷的呀。而且他失踪了那么久,又突然出现,任谁想也是有蹊跷的,他可是贪生怕死的人,到时候一不小心这事情可不就泄露出来了。 卫沐恩神神秘秘的告诉他:“我怕你乱说,而且相信你也不会乱说,你猜为什么?”王丙昌摇头。卫沐恩告诉他:“因为,你的命会永远的掌握在我手里。” 王丙昌指着卫沐恩,颤抖着手指问他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不等卫沐恩回答,他就想到了那常用的控制人的手段,问到:“你给我下了毒?” 卫沐恩笑着对他点点头,表示他猜测的很正确。王丙昌看到卫沐恩点头,立马用手指头抠自己的喉咙眼,想把毒吐出来,吐了几下没吐出来,又想着自己不一定是刚才中的毒,也许这毒下很久了。 他含着眼泪,满是哭腔的对卫沐恩说道:“我一定不会乱说的,圣旨我也一定给王爷偷出来,王爷你会给我解药的是吧?” 卫沐恩一拍手,立马有人带着一位怀抱婴儿的年轻妇人过来了。 卫沐恩对王丙昌说道:“你失踪的理由我给你找到了,而且我还送你一场天大的富贵。”王丙昌疑惑的嗯了一声。卫沐恩指着那妇人道:“那一位是先皇的曾经临幸过的女子,她怀中抱着的是先皇的骨肉。” 王丙昌站起来走到那妇人面前,绕着她转了一圈:“真的假的?” 卫沐恩告诉他,这妇人是当初先皇赐给他的美人,但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为了先皇的骨肉能顺利出生,他才没有立即将她送回去。 王丙昌连忙夸赞卫沐恩道:“王爷仁义。”心中想着卫沐恩一定不会这么好心,他当时一定是有所图谋才留着的,看看,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 卫沐恩指点王丙昌说道:“先皇驾崩太早,并未留下多少子嗣,更何况当今并无兄弟扶持。如果你能找到,并带回去一位健康的皇嗣,太皇太后必然凤心大悦。” 王丙昌接着说道:“太皇太后一定会感激我,欣赏我,亲近我,我就可以趁机为王爷偷盗圣旨。” 卫沐恩对王丙昌的想法表示赞许:“正是此理。”然后又许诺王丙昌道:“等圣旨到手,解药就立马奉上。” 王丙昌高兴的直点头,他只要安全回到皇城,嘿嘿...... 看王丙昌已经在做美梦了,卫沐恩对那年轻妇人说道:“记得你说过的话。”那年轻妇人害怕的连连点头:“是,王爷。” 计划一定,卫沐恩就派人送王丙昌他们离开。一直送到庆城地界内,王丙昌按照计划装作被追杀出逃的样子露了面,被庆城城主一路护送到了皇城。 王丙昌入了皇城就直奔皇宫,嘴里哭着喊着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太后、太皇太后禀报。 太后派去刺杀的人一去就没了消息,她很是生气,于是愤怒的去找清修的太皇太后讨要说法,被太皇太后一顿斥责后给赶回去。在她想要再请人出手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自家弟弟的消息,弟弟还没死。 所以王丙昌一进宫门,她就和幼帝早早的等在那里了。但没想到自家弟弟见到她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太皇太后在哪里?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太皇太后汇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得手 王太后耐着性子问自家弟弟这些失踪的日子究竟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她一直很担心他的安全。王丙昌满不在乎道:“太后娘娘,你还是先让人请太皇太后过来再说,等她老人家过来了我再一起说。” 王太后拿自己弟弟没办法,于是吩咐人去请太皇太后过来。太皇太后没过一会儿就过来了,一进殿门,就威严的问道:“究竟是什么大事,一定要前来打扰哀家。” 王丙昌扑通一声跪在在太皇太后面前,哀嚎道:“太皇太后,你不知道臣为了先皇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差一点可真把命丢了啊!” 太皇太后听到王丙昌的话,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去丰城传旨了,怎么又牵扯到先皇了?” 王丙昌开始忽悠,不对开始绘声绘色的背卫沐恩给他编排好的故事:他当时带着圣旨前去丰城问责,入了丰城地界之后,突然有人找到他说有一件事关先皇的大事要告诉他。他本来不信,但那人信誓旦旦的,又想着事关先皇,他就去了。这一去可不得了,他发现先皇竟然还有子嗣流落在外,还是一名皇子。 “皇子?”太皇太后惊喜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王丙昌打蛇棍立马跟上:“真真的。”王太后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是个公主就罢了,是一名皇子他带回来是要让人家争夺自己外甥的皇位的吗? 太皇太后却很是高兴,但还是存有疑问,再次向王丙昌确认道:“先皇怎会有皇子流落到千里之外的丰城?” 王丙昌回答她道:“那女子本是先皇赐给永恩王的美人,因永恩王妃善妒,所以一送过去就被远远的打发到了城郊的庄子里。也是那女子机灵,竟偷着藏着把皇子生了下来。后来听说有天使要来丰城,所以就想了办法命人来寻我。” 太皇太后点头,自家皇儿什么性子她知道,她也知道当初送给卫沐恩的美人被自家皇儿破了身,所以王丙昌说是被送去的美人生的孩子,她是信的。但时间长了,变数也那么多,她还是要仔细查验才行。 于是问王丙昌那女子和孩子现在在哪里。王丙昌回答她说在宫门口正等着。太皇太后立马让宫人带那女子和孩子进来。 等待的过程中,王丙昌继续讲述他为了顺利带皇子回来是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王太后虽然不满意弟弟擅自做主带那皇子回来,但仍觉得要替自己弟弟邀邀功、讨讨赏才行。 王太后掏出一块手绢,在自己眼角擦了两下,对王丙昌道:“弟弟,你此行真是受苦了。”王丙昌咧着大牙笑道:“不辛苦,只要能顺利带回皇嗣,臣弟甘之如饴。” 王太后惊奇的看向自己的弟弟,他何时这么会说话了。 太皇太后对王丙昌说道:“王大人此行辛苦,哀家一定有赏。”“谢太皇太后。” 等人进来后又是一番问话,太皇太后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觉得确实与自己的皇儿有几分相似,心中肯定的想法又多了几分,等哄着幼帝和那婴儿进行滴血认亲后,看着两滴血缓缓的融到了一起,她就更高兴了。 “好,好,好。”太皇太后要宣旨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她的皇儿除了体弱的幼帝,仍有一位健康的皇嗣在,那些魑魅魍魉不要想着再痴心妄想了。 寻回一位皇嗣的好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丰城,卫沐恩听到消息后和温先生笑道:“看来他们真的很高兴啊!” 温先生不解的问卫沐恩为什么要把那位皇嗣送回去,留着到时候做人质不是更好? 卫沐恩告诉他,那位皇嗣身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健康,而且他不希望太后和太皇太后一直保持一心对外,皇城越乱,他们才越有机会。 时光一日日过去,卫沐恩这便是休养生息。幼帝和承天帝那边战火确实越卷越大。由一开始的僵持局面,变成了承天帝略胜一筹。承天帝顺利夺得了柏城。幼帝他们也把庆城和卞城拉拢上了。 云关的叶将军和梁将军硬着头皮说他们要守好边关,不能轻易参加战乱。柳城只愿多供些钱财给幼帝,墨城莫城主一向强势,不愿参与他们也不敢强逼。至于鹿城因为兵力弱,离战场又远,中间有鹿嘉打着马虎眼,幼帝他们暂时放过了。 在卫沐恩的远程指点之下,王丙昌不断的讨好太皇太后,旁敲侧击、收买拉拢宫人内侍之后,终于找到了圣旨的存放的地方,然后在自家姐姐的帮助之下将圣旨偷到了手里。 圣旨拿到手里,王太后先迫不及待的瞧一瞧,瞧完之后,她恍恍惚惚的说道:“怪不得他们从来不将永恩王放在眼里呢。” 王丙昌也叹息道:“是呀,怪不得他让我一定偷圣旨呢?” 王太后警惕的问道:“谁,谁让你偷圣旨了,奥,我说你怎么鼓动我偷圣旨,原来是别有原因啊?” 王丙昌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打马虎眼道:“没谁,你听错了。”王太后摇头,上前拧着他的耳朵追问道:“快说,是怎么回事?” 王丙昌捂着自己的耳朵直求饶,被追问的紧了直说自己不能说。 趁他不注意,王太后夺过王丙昌手里的圣旨,对他说道:“你不说实话,这圣旨你就拿不走。” 王丙昌欲哭无泪,看自己姐姐半分也不肯相让,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颓然道:“这圣旨是永恩王让我偷的。” 永恩王让偷的你就偷,他什么时候和永恩王牵扯到一块去了?王太后隐隐觉得双侧鬓角发痛,随手抓过桌子上的东西朝自己弟弟砸过去。 王丙昌扭身躲过去,对王太后哭饶道:“我也没办法,我不偷,他就不给我解药,我有什么办法?” 王太后闻言着急的问他道:“你中毒了,什么时候,什么毒,能解吗?” 王丙昌丧气道:“我回来之前就中了,后来也偷偷找人看了,可没有哪个大夫能瞧出来,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决定一定要偷的。”要是毒解了,他早就告诉自家姐姐,让姐姐替他出气,也不会费心思非得讨好那个老太婆,他也很委屈啊。 王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告诉王丙昌,他应该早点告诉自己。但既然现在圣旨已经偷出来了,那解药也可以换了,不过,王太后心中有一个主意,她要让卫沐恩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捞不着。 王太后告诉自己弟弟她的计划,王丙昌听着高兴的连连点头。最后对王太后说道:“我记住了。“ 王太后嗯了一声,吩咐他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利 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谁知道自己究竟是螳螂,还是黄雀呢。王太后和王丙昌姐弟信心十足的要趁交换圣旨和解药的时候,趁机抓住卫沐恩的人马,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王丙昌刚回到府中不久,那圣旨就被偷了。 于是王丙昌只好垂头丧气的又去皇宫去找王太后,告诉她这个不好的消息。王太后得知这个事情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巴掌就打上去了。 王丙昌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家姐姐:“你打我?”王太后道:“难道你不该打吗?蠢货!你把事情都搞砸了。”现在解药没拿到,圣旨也丢了。王太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丙昌也很委屈啊,圣旨丢了是小事,解药没拿到才是大事。 “那我解药怎么办?姐姐,我不想死啊。” 王太后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对他说道:“没办法,那你就去死吧。”这说的是气话,自己弟弟又哼哼唧唧一副可怜的样子,她想了想问王丙昌道:“此前永恩王都是怎么联系你的?” 王丙昌说都是通过写密信放到一个店铺里。王太后指点他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圣旨已经被他们的人偷走了,告诉他们说圣旨被偷出来后丢了,而且打听到太皇太后准备对永恩王不利。” 王丙昌怀疑的问这个办法可行吗?王太后道:“你爱做不做,反正办法已经告诉你了。”得了自家姐姐的指点,他怎么会不做,于是应好自己马上回去就写。 这边,王太后也要去找太皇太后,永恩王要祸水东引,也得问她愿不愿意。 王太后自闺中起就是一位聪慧的女子,尤其在说话和讨长辈欢心方面更是得心应手,去太皇太后宫中不过一会儿,就把圣旨丢失的罪名还给了卫沐恩。 这圣旨是一把斩向卫沐恩的利剑,也是平慰天皇太后心中愤恨的良药,自从从自家皇儿手里得到了这一封圣旨,知道圣旨内容后,她晚上睡觉都能做梦笑醒。本来想着挑个好时机把圣旨公布出来呢,结果圣旨的事情竟然被那贱种知道了、还偷走了! 太皇太后怒不可遏,也不计较说太后和王丙昌在其中充当的作用,不用多想,这两个人一定是蠢的被人利用了,但他们作为当今皇上的母后和舅舅,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做什么处罚。现在重要的是能不能把圣旨给追回来,那两个蠢材之后再想怎么处置吧。 期待着圣旨还没有出城,一边封闭城门,一边急召刑太傅和洪少师入宫商议。等那两人一到,太皇太后就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太上皇曾经还留了一封圣旨,但圣旨刚刚被人给偷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问太皇太后道:“不知圣旨是何内容,又被何人所偷?” 然后两人就听见太皇太后告诉他们,圣旨上的内容涉及永恩王的身世,是一道要赐死永恩王卫沐恩的圣旨。 关于卫沐恩身世有异的传言出现很久了,现在太皇太后给他们确认了卫沐恩果然身世有问题,他们两人一点意外都没有。 “永恩王究竟是为何?为什么太上皇要特意留一封圣旨要赐死他?” 太皇太后似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先冷冷的笑了几声,才慢慢悠悠的回答道:“他是前朝废帝的儿子。太上皇当时是一片好心才收留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可也怕他对我朝有异心,所以才留下一封圣旨特意告知他的身世,并说道,如果他有异心,则天下豪杰可群起而诛之。” 刑太傅却不太相信太皇太后说的话,依天宁帝的性子而言,他可不会做这收留敌人后嗣的善事。又想起他二十几年瞥见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但一切仍然只是猜测,还有待他去证实。 于是他不动声色问太皇太后道:“那圣旨呢,又是被什么人偷去了?” 太皇太后瞥了站立在一旁的王太后,说道:“太后,这件事你比较清楚,还是你来告诉两位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王太后应了一声是,对两位大人说道:“是永恩王卫沐恩派人偷走的。” 洪少师哦了一声问:“有何凭证?” 王太后告诉他们,是永恩王派人在她弟弟身边安插了奸细,然后趁机盗走了圣旨,而且因为王丙昌发现了他们的计谋,因为阻止他们还被他们下了毒。说到这里,她还小声啜泣着说道:“可怜我那弟弟,还不知道身上的毒究竟能不能解。” 刑太傅和洪少师点头,表示他们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 “太皇太后把我们两个老臣急召进宫里是有什么打算吗?” 太皇太后点头,一字一句道:“哀家想请两位再摹写一封圣旨出来。” 两人没想到太皇太后提出来这么一个主意出来,赶忙异口同声的拒绝,说这是杀头的大罪,万万是不可行的。 太皇太后劝他们道:“哀家恕你们无罪。你们只管写就是。”看他们还不愿意,太皇太后生气道:“你们不写也是抗旨,哀家一样可以治你们的罪。” 刑太傅无奈问道:“不知太皇太后让我们摹写圣旨是做什么?” 之后的计划还有赖于他们二人帮忙,太皇太后给他们说了自己的打算。是的,等圣旨写好之后,她立即就拿到朝堂上让朝臣过目,公示天下,她要拆穿卫沐恩的不堪一面。就算他们暂时没有余力对卫沐恩怎么样,但总有人愿意出这个头,而且等他们腾出手来,他们就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去攻打并杀了卫沐恩。 想到之后卫沐恩成为阶下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凄惨样子,她就忍不住从心底里高兴。 洪少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二人无论模仿的再像,可怎么也不是真的,万一日后被人给瞧出来,那么就会认为他们在撒谎。 太皇太后完全认为这不是问题,等在朝堂上让他们看后,她有好多种办法让这模仿的圣旨不知不觉的消失,然后再把圣旨丢失的事情是因为卫沐恩偷的事情捅出来,那么卫沐恩他真的就是辩无可辩了。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这个主意真的不错,惊呆了刑太傅和洪少师。两人应是,根据太皇太后的指点,费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模了一封假圣旨出来。 写好后,太皇太后告诉他们,别忘了明日在朝堂上该怎么说。 刑太傅和洪少师异口同声道:“一切听从太皇太后安排。” 卫沐恩本想着让王丙昌偷出圣旨,然后挑起王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安排。但他没料到的是,王太后虽然模糊了事实,但还是及时向太皇太后求了救,让他被太皇太后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污蔑 卫沐恩他们的人拿到圣旨后是很高兴,为了夜长梦多立马派人将圣旨带回去。偷圣旨的还洋洋得意的夸赞自己很机灵。他同伴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问他道:“你把圣旨偷了,却没有给王丙昌解药,你不怕他闹起来啊。” 那人满不在乎的回答道:“那王丙昌又蠢又笨,怕死的不行,没拿到解药之前他不敢闹。”他同伴劝他道:“温先生曾经说过犹不及,逼得急了,可难保不会出什么事,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那人不耐烦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大不了今天晚上我就去把解药给他送回去。”他同伴摇头也不再劝。 听见有人敲门,他同伴小心的站到门前问:“谁?” 外边人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小的奉命送茶叶的。” 两人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是自己人,伸手接过门外之人手中的茶包,然后从袖中掏出几个铜板,说道:“赏你的。”那人高兴的回道:“谢两位爷。” 关上房门,打开茶包,发现里边是王丙昌写的求救信,说他把圣旨偷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圣旨弄丢了,让他们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把圣旨给找回来,另外问能不能先给他部分解药,他怕中毒时间太长以后解不开了。 那人看完书信,更是得意了,晃着手中的书信对自己同伴道:“你看,我就说不用担心吧。”他同伴将信将疑的说道:“保险起见,你今晚要不还是走一趟。” 那人心情正好,满口答应道:“行,我今晚过去。” 两人又在房间待了一会儿,然后分开各自回各自的家中去。他同伴路上发现有士兵在街道上跑,向身边的人打听道:“这是怎么了?” “听说有刺客到皇宫行刺,要杀当今皇上呢,这不,就说要抓人戒严呢。” 这么巧?他同伴心中生起几分不安,圣旨偷盗和皇宫行刺发生在同一天?莫非是皇宫行刺是借口,圣旨丢失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同伴决定要找那人,劝他今天先不要去了,还是藏好自己为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了许久、等了许久仍是找不到。他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他现在待的地方可能不安全了,他要再换个地方藏起来。 也是因为他的警惕和谨慎,才让他躲过一劫,没有被抓起来。 另外一边,太皇太后在朝堂上宣读了圣旨,这好像晴天霹雳打在人的头上,朝堂上的大臣各个目瞪口呆。 太皇太后命内侍将圣旨快速的在众臣面前过了一圈,然后交到刑太傅手上,对他们说道:“刑太傅、洪少师,你们二人既是三朝重臣,又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你们可要仔细瞧瞧,这圣旨可有问题。” 刑太傅和洪少师装作仔细查看后,将圣旨再次交还到内侍手中,拱手行礼道:“无异常。” 太皇太后点头说道:“好,既然无异常,那就依圣旨而行,永恩王卫沐恩罔顾圣恩,不忠不孝,即日起褫夺封号,宗谱除名,并夺回其封地,命其自行回皇城领罪。如若他抗旨不尊,则视其为叛逆,天下英豪皆可夺其性命,夺其性命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对了,”太皇太后继续说道:“别忘了,一定要把卫沐恩的身世给哀家好好的广而告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免得被人骗了。” 卫沐恩拿到圣旨还没高兴两天,就听到了从皇城传回来的流言,以及太皇太后在朝堂上下的那封圣旨。 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摔下,他怒道:“好,好一个前朝逆贼,他们真敢说。” 贾直看卫沐恩气得脸色发青,小声提议道:“王爷,这都是那老太婆的一面之词,只要我们有证据,证明你的真正身世,那一切谣言就都不攻自破。” 卫沐恩咬牙切齿道:“本王知道。本王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温先生也劝卫沐恩道:“王爷,此番你身世被捅出来有利也有弊,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再低调行事,可当初你的父亲小圣公,贤明远播,有不少人到如今仍敬佩他、仰慕他,感激他的恩情,所以,王爷只要证明你是小圣公之子,对我们而言也并非坏事。” 卫沐恩深吸一口气道:“当初父亲的手下,死的死,残的残,能知晓我身份并能证明我身份的,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贾直哎了一声,问卫沐恩道:“王爷,你是不是把你舅父忘了啊,天下间,没有谁能更有资格证明你的身份了。” 是呀,很久没有接到舅父的消息,卫沐恩一时间把自家舅父忘了,可是舅父远在泽国,不知道可能顺利求得他回来。 “好,我这就写信告知舅父。” 流言已经满天飞了,现在卫沐恩不只担心有文人志士会骂他、唾弃他,更怕一定会有亡命之徒前来犯险,威胁孟青君和儿子的安全。 于是让人再加强王府的守卫,最近一定要注意有没有什么陌生的异常人世到丰城里边。还亲自嘱托孟青君最近和儿子不要出门。 孟青君自从有了儿子过后,一腔母爱泛滥,满身心的都扑在孩子上面,甚至有时候都让卫沐恩有些嫉妒,说有了儿子过后,孟青君对他都冷淡了不少。 再加上卫沐恩不再打仗,丰城里太太平平的,所以她对外边的事情没有那么关注了,知道的事情都比较慢。 听见卫沐恩让她和儿子注意安全不要随便出门,她敏感的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卫沐恩让无关之人下去后,告诉她,天宁帝临死前写了一封有关于他的圣旨,所以他为了以防万一就让人将那封圣旨盗了出来。 孟青君问:“圣旨没有拿到手?” 卫沐恩摇摇头,说道:“拿到手了,可皇城里的太皇太后竟然在圣旨被盗之后,竟然又伪造了一封圣旨,还把圣旨上的内容宣了出来。” 孟青君看卫沐恩脸色难看,问道:“圣旨上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卫沐恩点头,再说起来仍有几分咬牙切齿:“圣旨污蔑我是前朝废帝之子。”至于除族和褫夺封号什么的,卫沐恩表示谁稀罕,至于封地,有本事让他们来拿。 孟青君知道卫沐恩的身世一直是他的隐痛,于是握住他的手道:“不用搭理他们,他们胡乱说的,是谎言,谎言早晚会被人拆破的。” 卫沐恩点头:“所以我向舅父写信,请他出来证明我的身世。” 孟青君嗯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卫沐恩说道:“或许我也可以写信给莫伯父,请莫伯父来证明你身世。”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身分明 多一个人证明,就更增加几分可信的程度。孟青君相信莫城主不会拒绝她的。不过在给莫伯父写信之前,她还是要问问卫沐恩,看卫沐恩的身世之事是否可以告诉伯父他们,或者该如何告诉莫伯父他们这件事情。 卫沐恩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如果单单只凭舅舅的话,未免有人觉得可信度不够,而且舅舅在明面上也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于是对孟青君说好。 卫沐恩说了好,孟青君立马命人把纸墨笔砚端上来,和卫沐恩商量着如何下笔、描述这件事实。写着写着,孟青君问卫沐恩道:“不若我亲自去墨城,向伯父解释。” 卫沐恩立马反对道:“不行,你现在出去不安全。” 孟青君也坚持着说道:“我怕心中说不清楚,更怕这信途中出了意外。”卫沐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是想通了说道:“纵万辱加身又有何惧,有道是成王败寇,事实总由胜者说了算,本王怕他何来。所以能解释清楚最好,不能也不是永远说不清楚,我不希望你再冒险。” “好,以后无论什么艰难困苦,我都会一起陪你闯过去。” 那边墨城的莫城主他们也听说了这个流言,莫应时听那些人说的有声有色,都忍不住笑。笑过之后问自家父亲道:“父亲,你不是说永恩王他是那位的儿子吗?怎么皇城里那位还敢给他安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世?” 莫城主道:“你怎么老是脑子在我在的时候都不愿意用了,那位的儿子,和前朝废帝的儿子哪个会让人不齿和愤怒啊?” 莫影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前朝余孽惹人恨啊!” “是啊。”莫城主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然后莫城主就担心的说道:“他们污蔑卫沐恩为前朝余孽,一定会给依依他们带来许多麻烦。”莫应时却不担心:“卫沐恩他不会怕这些麻烦的。不过,”莫应时猜测道:“卫沐恩他只要能证明自己身世,一切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不过,他如何能证明呢?难道是请那位出面吗?” 莫城主觉得齐济一定会出面的,但他觉得只有齐济出面还不够,不知道他们可还有其他证人,毕竟万一人家连齐济都说是假的呢?齐济隐匿许久,这个特殊时期,不知道他那些相熟的、有身份的,可愿意作证吗? 说不定齐济会求到自己头上呢。莫城主心里有些高兴的想着,如果齐济求到他身上,他是不是也可以趁机给齐济要些条件呢。 没有等到齐济的求救书,但他们很快等到了孟青君的书信。拆开书信,莫城主他们看到孟青君在书信中写到:卫沐恩现在被人污蔑为奸人之后,遭人唾骂,所以想请人明证视听,她从齐济的书信中偶然得知,莫城主和齐济是旧相识,因为齐济远在泽国,所以就想请莫城主先替齐济说一说,让众人知道卫沐恩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样子。 莫城主和莫应时父子看完书信,莫城主问莫应时道:“依依写信求到我们这里,为你看我们如何才能替卫沐恩解开这局谜题?” 莫应时想了一下,说很简单,然后他对莫城主说了他的办法:肯定不能直接说卫沐恩是小圣公魏峰的儿子,他们可以提出疑问,给予他们猜测的方向,然后再让那些人讨论,讨论的人越多,那卫沐恩的身世真相就越容易被人给找出来。把饭直接喂到嘴里边很快就会让人失去兴趣,只有自己抢到的才更香。 莫应时的想法不错,莫城主立马把事情交给了莫应时去操办。 然后没过多久,莫城主无意中说起卫沐恩的长相不像废帝,更像小圣公魏峰的话就被传出来了。紧接着莫应时就让人接着提出卫沐恩的真实年岁、母亲是谁、天宁帝对卫沐恩总是反复无常态度的疑问,再然后小圣公和他妻子、手下当年死的蹊跷的大疑问也提了出来,甚至有人猜测是天宁帝当时害死了他的结拜兄弟—小圣公魏峰。 因为莫城主当年是见过小圣公的,所以他的话还是被大家重视的。鹿城里鹿苹他们也对这些传言、猜测推波助澜。 柳城里,柳意生刚开始听到太皇太后传的那一封天宁帝遗留旨意内容的时候,他是完全不信的。虽然他不知道卫沐恩究竟真正的身世究竟是什么,但绝非那个太皇太后说的那样,因为卫沐恩的身世如果真的那么不堪,自己的妻子一定不会让依依和卫沐恩签订婚约。他更信的还是自己妻子。 他猜测那旨意一定是太皇太后伪造的,因为那女的一直就是善妒、心狠的妇人。但就算知道太皇太后那旨意是假的,柳意生他不知道卫沐恩真正的身世,而且他和卫沐恩的关系也不过尔尔,所以听过之后就当这些流言随风散了,他什么也没听到过。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在不久之后听到莫辛亲自说卫沐恩是小圣公的儿子!听到这些话时,他正在喝茶,因为太过惊讶连杯子都不小心掉落了。 他再次向自家侄儿确认道:“你确定这话是从莫城主口里传出来的?”柳章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柳意生挥手让柳章出去,他要好好的思量一下。他了解莫辛,莫辛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要么,他已经和卫沐恩成了联盟,此次是为他站台子。但就算是站台子,说卫沐恩是谁的儿子不好,非得说是小圣公的? 然后他又回想起来,许多年前,他带着自己妻子去皇宫赴宴,天宁帝就给依依和卫沐恩赐了婚。当时他还以为是妻子不愿意女儿一生幸福被人操纵,因为女儿嫁入皇家难以安心。 现在再想来分明是妻子先不知为何脸色不好,然后才出现赐婚的事情。当时自己还给妻子说如果真的不愿意这门婚事,他可以找天宁帝,无论是请求还是做交易也好,都让天宁帝取消这门婚事,但是自己妻子她拒绝了。 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再深究呢?明明妻子是一个不会轻易服从的人,他还以为当初是妻子担心自己触怒皇上才选择罢休呢,原来里边是别有原因啊。 是什么原因让妻子就吐口允许了这门亲事呢?柳意生反反复复思量。小圣公、齐济、还有小圣公的妻子...... 柳意生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妻子孟若她当时和小圣公的妻子齐溪有过交情的。而且当时好像也有过天宁帝爱慕自己兄弟妻子的流言。 第一百五十章 齐济回归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就更容易想通了。如果卫沐恩是齐溪的儿子,自己的妻子是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齐溪的儿子的;如果卫沐恩是齐溪的儿子,那么他是有可能因为齐溪的关系从天宁帝手里留下一命;如果卫沐恩是齐溪的儿子,那么齐济就是他的舅舅,莫辛会因为齐济的原因帮助他的;如果卫沐恩是齐溪和魏峰的儿子,那么就可以理解天宁帝为什么对卫沐恩是这种奇怪的态度,为什么太皇太后一定要给他泼污水,不仅想把卫沐恩置于死地,更想让他身败名裂了。 因为卫沐恩的事情,那柳意生不禁再次想起了他一直愧对的亡故的妻子和失踪良久毫无音信的女儿。罢了,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为了给自己女儿留一条退路,柳意生决定也帮一帮卫沐恩。于是也让人放话出去,说柳城主把女儿嫁给卫沐恩,是因为当初小圣公妻子的关系。 本来卫沐恩是要被万人唾骂的,因为莫城主和鹿苹的关系,已经让很多人对他的身世将信将疑了,他没想到柳城主竟然也愿意帮他说话,这就让更多人把怀疑的目光重新投到了皇城里那几位人头上。 太皇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摔了好几回自己宫殿里的东西。王太后劝她道:“没事的,母后,他们都是在瞎说。” 太皇太后不说话。王太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心中猜测:莫非圣旨上说的是假的,民间那些传言才是真的? 太皇太后心中暗暗的骂,小圣公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说话,一提起来他的名字,但凡牵扯到有关他的事情,就有那么多人不理智的向着他?还有柳意生和莫辛这两个人,平常不是喜欢独善其身吗,现在为什么要出头说那些话,她不信他们二人不知道说这话的后果。 她更恨的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和天宁帝成为了这江山主人那么久,一旦和小圣公魏峰、齐溪比起来,他们夫妻两个还是落败的一方。 王太后看太皇太后那副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咽了咽口唾沫,小声问道:“母后,那流言我们怎么处理?” 王太后收敛起自己愤怒之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流言而已,不必在意,你越在意,就越证明了流言的真实性,我们不要上当。” 王太后说:“好,母后。” 而远在泽国的齐济在干什么呢?他正在耐心的给自己妻子熬药。 那时他得到了自家妻子的消息,和卫沐恩分开之后,就领人先去了草原,在一个草原部落中找到了自家妻子当时的侍女,然后又从那侍女中得到了妻子可能在泽国的消息。他又马不停蹄的坐船来到了泽国,多番寻找、打听才找到了卧病在床的妻子。 因为当时他们是因为误会分开的,所以当时为了解开他们的误会,让妻子能接受他,愿意安心治病又花费了很长时间。 所以他错过了自家外甥和义女的婚礼,又因为一时半会回不去,所以就又把自己的部分势力交到了青君手里。在陪自己妻子的养病过程中,就算传递信息不太方便,但卫沐恩他顺利接手鸣城、孟青君有孕、卫沐恩攻打原城、孟青君生子这些好消息他一个也没落下。 今天如往常一样,先照顾着妻子出去走动走动锻炼身体,然后妻子回来休息,他把下一次的药给熬上。他炫耀似的给妻子背书,从经策到诗词再到律令,东一句西一句的,故意逗弄自己妻子开心。 然后就有手下突然敲门拜见,刚开始他还以为手下是如往常一样来送鱼的,但看他手里空无一物,面色沉重,齐济就知道出了事情。 于是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手下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他,对他说道:“这是永恩王派人加急送来的书信,说是出大事了!” 齐济闻言接过书信,边拆开边让手下进来。打开书信一看,齐济一边看一边冷笑。齐济的妻子姜茗看自家夫君自从看到书信开始,就浑身散发着冷气,开口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齐济已经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主动坐到姜茗身边,把手中的信递给她说道:“阿炽的身世被他们拿来做文章了。” 姜茗快速的浏览了手中的书信,然后问齐济道:“他请你回去主持大局,你准备何时出发,我好给你准备行李。” 齐济拦着要起身的姜茗,保证道:“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及时回来的。” 姜茗把手臂从齐济手里抽出来:“你随意。”齐济心慌语无伦次道:“阿茗,你别不管我,我要,不对,我言而有信,你,你不要......” 姜茗淡淡的回答他道:“我身体不好,不能陪你奔波,如今你亲人受难,仇恨未平,当然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会、也不愿、也没能力拦你,这里你来去自由,一切随意。” 齐济连连摇头:“天宁帝已然被我所杀,剩下的江山万里是阿炽的责任,已经与我无关,只是这次事关阿炽身世,我若不去,天下间还有谁能证明他的来路,所以,我会去替他摆平这件事,但摆平以后我就会立即回来,你相信我。” 齐济有些心慌:“我会回来的,所以你别再躲我。好吗?”他语气卑微。 姜茗叹了一口气道:“我身体不好,现在能去哪里?”回身坐到椅子上,半晌才又对齐济说了一句:“最后一次,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齐济得了这句话简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说好。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不顾劳累,拿着信物就往丰城奔。路上他也把流言的具体内容也打听了一下。 齐济一入丰城,卫沐恩和孟青君已经在城门口那边等着了。 掀开车帘,齐济让孟青君和卫沐恩先上马车,他要和他们在马车上先叙叙话。二人上了马车,孟青君首先说道:“义父,好久不见,您又清减了些。” 卫沐恩看着舅父比分别之时也有所不同,不过虽然身子清减了,但精神却看着比之前好了。他开口道:“舅父,一路辛苦。” 齐济点点头,对他们二人说道:“好久不见。”然后问道:“元安他在王府里?” 孟青君点点头,提起元安,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起来了,语气温柔的回答道:“是啊,舅父,元安现在已经会叫人了。” 齐济高兴道:“好,阿炽,你后继有人。等一会儿,我一定要好好见一见元安。”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本姓魏 马车很快到达王府,卫沐恩扶着齐济下了马车,看齐济难掩疲态,他们夫妻二人先让齐济洗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疲惫。等齐济洗漱换上衣服后。 孟青君和卫沐恩带着小元安正在院外等候。小元安现在脸色红润,身形圆滚滚的,不停眨巴着眼睛看从房内出来的陌生人,因为父母就在身边,所以他并不害怕。 把依靠在孟青君身边的小元安抱到自己怀里,与自己面对面,小元安突然伸手摸着齐济的眉眼,吐字:“不,笑~”,说完自己就先呲牙笑了起来。 齐济哈哈笑了起来,转换着抱小元安的姿势,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又从自己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塞给小元安:“见面礼物,元安喜不喜欢?” 小元安拿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先甩了两下,然后就要用牙齿去啃它,孟青君眼疾手快把玉佩从小元安手中夺过来,严肃道:“不可以。”小元安手中的东西被自家娘亲拿去,也没有生气或者闹人,仍旧对自己娘亲露出无齿的微笑:“抱。” 孟青君心软的一塌糊涂,齐济见状将元安送回到孟青君手里。 看了一会儿孟青君和元安相处的温馨场面,他才对一旁一直沉默的卫沐恩说道:“你不说些什么吗?” 齐济先恭喜齐济道:“舅舅,你现在走路的样子真的看不出原来有疾病了。” 齐济拍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淡淡道:“还行,不过也不能太过劳累。”然后又问卫沐恩道:“事情你信上说的不详细,回来的路上流言我也听了不少,但我还想听你再和我仔细说一说。” 卫沐恩点头说是。然后从他怎么从王丙昌那里知道那圣旨的存在,又怎么谋划着偷得了圣旨,然后又猝不及防的被那个太皇太后摆了一道。 齐济听完问他:“那些说你是你父亲儿子的话也是你让人传出去破局的?” 孟青君回答齐济道:“沐恩想请你先回来再说,但我想着莫城主他也和你相识,应该也可以请他帮忙,所以以流言治流言的法子是莫城主他们的主意。” 齐济嗯了一声,说道:“那鹿城主和柳城主也是你们请来的帮手吧。” 孟青君听齐济提起柳意生,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自己父亲会来趟这一趟浑水。卫沐恩摇头说道:“鹿城主那边应该是鹿苹帮的忙,但柳城主那边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按我们的关系,他应该不会那么好心。” 齐济想了想说道:“大约还是你那位没有缘分的前王妃的面子。”说完,看了看孟青君说道:“这件陈年往事没什么重要的。” 孟青君笑了笑,缓缓将小元安搂紧,说道:“我知道。” 齐济对卫沐恩说道:“如今我回来了,你身世一定要大白于天下,我们一定要狠狠撕下他们的脸皮,就连那位已经死去的卫深也不能避免。” 于是卫沐恩就依着齐济的要求,放话出去,半月之后他要在丰城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邀请各方名士、能人等参加,并且欢迎各方城主前来共贺。 卫沐恩这消息一放出去,各方心思各异,有人觉得他狂,明知道有很多人想杀他还敢办庆典,也有人觉得这非节非年就大办庆典,一定是卫沐恩有什么特殊的打算,无论心里想着什么,还是想做什么,丰城里渐渐的越来人越多。 其中莫城主和莫应时他们也来了,鹿嘉也偷偷的跑过来了。柳城主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无论卫沐恩想做什么他都不想再管了。 七日后,丰城从早上就开始热闹起来,玩杂耍的,卖小东西的,说书的,人多了这些底层的百姓商贩就得了利,他们的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天色落幕,灯笼一盏盏的也点了起来,更添了几分喜庆。 但有些人却等不及了,开始怀疑说卫沐恩说庆典会露头这消息是不是假的,商量着如果卫沐恩不露头,他们是故意制造些混乱引他出来,还是另觅良机混入王府里、或者是直接杀进王府里? 然后忽然听见一声声欢呼,就看见卫沐恩身着盛装慢慢走了出来,走到城楼之上。还有一位面容严肃的文人和他并排走在一起。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和卫沐恩并排走。 卫沐恩手一抬,示意城楼底下的人安静。等下边的人安静下来,卫沐恩开口说道:“诸位,有很多人一定会好奇我为何突然举办庆典,对不对。” 鹿苹在下边应和道:“是啊。” 卫沐恩先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有很多人一定也好奇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对不对。”鹿苹再次应和道:“那王爷你就快说呗。” 卫沐恩喊了一声好,然后大声说道:“今日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个答案来的吧。既然你们好奇,本王也愿意诚实相告,信与不信全在你们自己。” 底下有好几个声音此起彼伏的嚷嚷着让卫沐恩别卖关子,赶紧说。 卫沐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本姓魏。”底下依稀传来几声不屑的声音。卫沐恩不搭理他们,朝天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我的魏是魏阙的魏,确实不是天宁帝的那个卫。更不是太皇太后说的那个众人唾骂厌弃的白。” 底下有人嗤笑道:“不是当今皇帝的国姓,就算不是姓白,那你还不是混乱皇家血脉的乱臣贼子。” 卫沐恩脸色一变,冷声道:“乱臣贼子,谁是乱臣贼子还尤为可知。” 有人反应过来,大声问道:“王爷你的魏阙的魏,可是小圣公魏峰的魏?” 卫沐恩点头说:“正是如此,那传言说的不错,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小圣公魏峰。” 下边哇声一片,也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该不该听下去。 紧接着就有人提出来:“王爷说你是小圣公的儿子,你就是小圣公的儿子?众人皆知,小圣公当年待妻子情深,而他的妻子当年故去的时候并未有身孕,你说你是小圣公的后嗣,那岂不是荒天下之大缪么。” 然后立马就有人附和道:“这位兄台所言有理,小圣公当年故去之时并未留有子嗣,这是众人皆知之事。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你如果是小圣公的子嗣,太上皇和小圣公是结义兄弟,情深义重,为什么从来不公布你的身份,临去之时还要指认你是前朝废帝的血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底下一片说的对、是呀、是呀的应和之声。 齐济让卫沐恩莫要轻举妄动,他还要等一等看一看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会再讲出些什么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旧事 果不其然就听到有人又指着卫沐恩,说无论他什么身世,都是天宁帝让他安然长大,并且给予封号、封地,让他立于万万人之上,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卫沐恩不思报答,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的人。 听完这些骂声,卫沐恩面容越来越严肃。齐济把卫沐恩拉到自己身后,站出来朝底下的人高声骂道:“一群耳聋眼瞎心盲的蠢货。” 突如其来的骂声让下边的人突然愣住,交谈声不由的停了几息。然后就有人反应过来愤怒的问齐济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骂他们。还有人问是不是卫沐恩说不过他们,就派人来辱骂他们。 齐济冷冷笑了几声,问他们道:“难道不是吗?你们不了解事实,就在这里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大放厥词,难道不该骂吗?” 下边有人不服气道:“不说我们不了解事实,那你又是谁,对事实你又知道多少?”齐济微微抬起下巴,轻蔑的说道:“齐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鸣城齐济。” 底下有人嘲笑道:“没听过,哪里来的小货色。”话刚出口,就被身边人拉住让他不要乱说。那人被拉住还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拉住自己。 立马有人为他解惑道:“你没听说过小智囊的名号吗?就那个小圣公的内弟,鸣城齐济,就是他。” 齐济等他们议论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你们刚才说让我外甥感激卫深的恩情?我呸!”齐济怒道:“他要真感激卫深那贼子的恩情,我一定会亲手取了他的性命。” 众人看齐济对天宁帝的态度是愤恨有加,立马意识到里边肯定别有隐情。人群里的探子什么的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即将逃脱控制,立马纷纷叫喊道:“这不是齐济,是卫沐恩请的扮演者,是故意扰乱视听的。” 齐济正要开口讲话,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射来利箭,卫沐恩上前利落的打落。然后示意手下人立马去查去抓。齐济拾起落在地上的羽箭,然后高高举起给众人看并大声向四方喊道:“心虚了是吧,想杀了我堵住我的嘴也不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停顿了一下,齐济继续对楼下的人说道:“有件事我藏了太久,为了我外甥的安全才一直没说,如今他们既然不仁,也休怪我外甥不义。” 鹿苹这时再次喊道:“齐先生,有什么你尽管说,我们这些人都可以为你作证。” 齐济笑了一声:“好呀,那我就详细的告诉你们卫深那贼子究竟都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一夜过去之后,街头巷尾开始疯狂传播着齐济昨天晚上讲的事情。什么天宁帝是个虚狡诈的小人,小圣公和他的妻子、还有齐济当年都是怎么被他设计陷害的。 也有不知情的听完问卫沐恩为什么成了小圣公的儿子,那人就继续给他讲,原来小圣公死的时候,他妻子已经有身孕了。刚开始小圣公的妻子并没有如传言中殉情而去,而是被觊觎她美色的天宁帝给囚禁起来了。 是小圣公的妻子在虎狼窝中和天宁帝斗智斗勇,才保下了卫沐恩的性命,并且让天宁帝立下了二十年内要保卫沐恩不死的誓言,后来就因产后血崩去世了。天宁帝给卫沐恩起沐恩这个名字和封永恩王这个封号,其实是为了侮辱卫沐恩。 至于齐济他当年被天宁帝陷害,九死一生的在战场上被人救走了。他也是花了好些年,费了很多功夫才查到被害的真相。更是在听到流言之后一路查到了丰城,才知道卫沐恩是自己那从未见面的外甥。 他们一家和天宁帝有深仇血恨,卫沐恩不必也不能承天宁帝的恩情。所以以后卫沐恩不再姓卫,不再听从幼帝他们的旨意。而且卫沐恩从昨天晚上起决定恢复自己亲生父亲的姓氏,叫自己亲生母亲给他取的名字。 那人好奇的问:“那永恩王现在叫什么名字?” “魏炽,字盛明。以后也不用称呼他为永恩王了。”“那不叫用永恩王叫什么?” “这个暂时没有说。” 王府里,鹿苹颇有兴致的逗弄着小元安,莫应时抱着臂膀看鹿苹做些幼稚的动作去哄元安。另一边莫辛似笑非笑的看着齐济,道:“舍得露头了?” 齐济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你跑来丰城干什么,不会就是为了堵我吧?” 莫城主也端起茶浅饮一口:“来看你怎么胡编乱造。” 齐济哼了一声。莫城主长出一口气对着齐济说道:“好久不见。” 齐济也正色道:“好久不见,莫兄,还有多谢你。” 莫城主道:“我也并非单单是为了你和他,我也是为了青君。” 说起来孟青君,齐济心里有个疑问突然想问问他:“当时盛明只写信说青君与你们是旧识,我还没有问你,她究竟和你什么关系。” 莫城主眼珠一转回答道:“她的母亲和我妻子是旧识。还说我呢,你怎么和青君认识的,还收了她做义女。” 齐济笑:“也是有缘,我当时被人追杀受伤是青君救了我一命,与她相处下来,觉得她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所以就认为义女来承欢膝下。” 莫城主奥了一声,然后问齐济道:“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听盛明说,你有妻子,只是现在还留在泽国,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体不好,留在泽国修养。”齐济说道。 莫城主压低声音问道:“盛明他如今把身世挑明,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自立为王?” 齐济点点头。莫城主提议道:“你既然要留在他身边帮助他,何不把嫂夫人快些接到丰城来,正好青君也可以帮你照顾她。” 齐济摇摇头:“她不会回来,而且,我很快也要离开回到泽国。” 莫城主惊讶的看向齐济,齐济站起身朝莫城主深深行了一礼道:“莫兄,盛明他们夫妇就拜托你照看了。” 莫城主也立马站起身去扶齐济:“齐兄。” 齐济接着说道:“我会留下人马来支持他,可我也难以保证此去泽国还会在那里待多久,莫兄你见多识广,足智多谋,又与青君关系匪浅,我能托付的人就只有你了。希望莫兄你能帮我托个底。” 齐济对魏炽的能力不担心,但也许是因为幼时的事情,让魏炽的性子有时候有些执拗、狠辣,他怕孟青君劝不住他,怕他一激动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行为。 莫城主有些忧心的问齐济:“盛明知道了吗?” 齐济道:“没有,我想等他称王之后再告诉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称王 莫城主沉默了一会儿,郑重的答应道:“好,只要盛明愿意听,我就不会弃他不顾。” 齐济听到莫城主答应了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本来辅佐魏炽的事情本该他亲力亲为,可是姜茗那里还在等着他。卫沐恩大仇已报,身份已明,剩下这夺取万里江山的宏图霸业非一时一刻可成。所以他要先紧着姜茗那边来。 他相信以他的诚心,他一定可以劝导姜茗随他回来。但劝姜茗的事情也并非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所以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也要替魏炽安排好。本来,他想着要不让狂先生王道全先替他过来,但那人说什么也不愿再操劳,要在泽国继续逍遥快活。 说实话,莫辛的到来出乎他意料,而且让他的难题也有了解决办法,现在他可以安心的去泽国见自己妻子了。 在庆典后的三日,正值秋分,有道是乾坤能静肃,寒暑喜均平。他们就定在秋分之日广召天下,卫沐恩正式开宗祠,归根认祖祭祖宗,并且以姓为称,自立为魏王。并且他要向皇城里的废帝他们宣战,他不仅要报仇,更要承父亲遗志,光复父亲伟业。 卫沐恩也就是魏炽自立为魏王的消息传开后,传到皇城几广城后,太皇太后和承天帝又都气急败坏的摔坏了很多东西,太皇太后甚至愤怒的要立马发兵攻打魏炽。但被刑太傅他们给好不容易劝下来了。 魏炽称王典礼结束后,晚间的晚宴上,鹿苹端起酒杯去和他敬酒,并挤眉弄眼的说道:“恭喜王爷,此身分明了,而且以后扶云之上直登九霄。苟富贵,可莫要忘了我啊!” 魏炽(卫沐恩)笑他道:“鹿兄,你嘴上的门又丢了。” 鹿苹撇撇嘴:“无趣,无趣。”他一转头看见了正和贾直说话的莫应时,于是对魏炽说道:“明日就要走了,我要再和莫应时那小子说道说道。”说罢,就端着酒杯往莫应时的方向去了。 鹿苹之前只听说过莫应时的名字,听很多人评论说莫应时文韬武略,是少有的少年俊才。前几日他在永恩王府里也就是魏王府里,见到了莫应时,浅谈几句后发现莫应时也是有一个有意思的人,性格豁达且脑子灵活,值得一交。 这一场晚宴热闹到了很久,孟青君安排下人把他们都一个个安全送到卧房休息,并贴心的为他们及时送上醒酒汤,以免难受,更让下人今夜注意着客人的情况,以防醉酒后发生什么不好的情况。 次日,鹿苹和莫城主父子吃过早饭后都向魏炽辞行。魏炽道:“大恩不言谢,愿各位一路顺风。”“告辞。” 等他们都走完后,齐济也过来找魏炽和孟青君了,告诉他们自己也准备离开。魏炽惊讶的问道:“舅舅,你要走?为什么?你不留下来帮我吗?” 孟青君猜测道:“是因为义母吗?”齐济原先给他们的信件中说道,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但义父这一次回来,义母并没有同行,而且她曾经试探过说要将义母接过来,齐济总是岔话题过去。现在事情刚一平稳,他就要走,孟青君能猜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魏炽也想起来舅舅这次回来,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妻子。于是他问道:“是舅母有什么意外情况吗?” 齐济对魏炽说道:“并非单单是因为你舅母,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 魏炽有些着急的问道:“舅父,究竟是为什么?” 齐济问孟青君道:“青君,想必你能理解我吧?”孟青君缓缓的点点头。 魏炽看孟青君点头,不解的问道:“青君,你知道些什么?”孟青君抬眼看向齐济,齐济朝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给魏炽说。 孟青君转回头对魏炽说道:“义父当年中计九死一生被人所救才逃过一劫你这是知道的,但我不知义父有没有给你讲过,救他的人就是义母。” 魏炽迟疑着点点头,舅父之前好似是给他提过一嘴。然后孟青君继续问他道:“那你可知义母也并非普通人?” 魏炽问道:“舅母的身份是?”孟青君回答道:“是姜国战王的女儿,有女战神之称的姜茗。”魏炽睁大眼睛。孟青君点了点头示意她讲的没有都是事实。 魏炽在脑中不断回想,可是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关于战王和姜茗的有关事情。 “当年,义父为义母所救,两人日久生情,本成了亲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因为义父一直因为难忘姐姐的仇恨,所以多次回到长宁这里行事。因为一次大意,他被泄露了踪迹,被天宁帝知道了身份,还顺带着查到了姜国。” 孟青君摇摇头叹气道:“本来姜国皇帝就对义母他们一家多有忌惮,更何况又牵扯到了义父。所以天宁帝和姜国皇帝就定了毒计,要一网打尽义父和义母一家。再然后就是义母和他父亲死于战场,义父逃出重围又重新隐匿了起来。” 原来舅父成为了害死自己妻子一家的导火索,他才对舅母如此愧疚的啊。 魏炽劝齐济道:“舅父,这并非是你的错,如今天宁帝已经被我们所杀,那姜国皇帝也沉疴日久,命不长远,这个仇我们早晚也可以报。” 齐济反驳自责道:“不,是我的错。” “中间还有事情我并未告诉青君,而且这才是我内疚的真正原因。”齐济说道:“当年,我泄露踪迹被跟踪到姜国也好,那姜国皇帝和卫深贼子合计欲杀我们也罢,我都本可以做的更好,阿茗和岳父大人甚至、”齐济语气沉重了下来:“甚至我们的孩子,本应该能顺利逃出的,明明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毒计,明明我有更好的办法,明明答应了阿茗要及时回去救援,可我却因为事情耽误了,是我太过自负,以为什么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以为我可以及时赶回去的。” 魏炽问:“是什么原因推迟了舅父的脚步?” 齐济抬眼看向魏炽,魏炽心头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然后他听见自家舅舅平静的回答道:“是为了你。”还有你的娘妻我的姐姐。 这一句话恍若九天惊雷劈的魏炽震耳欲聋,孟青君担心的握住魏炽的手。 齐济继续说道:“是为了你,但这选择是我做的,当年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你,我虽然有憾有恨,但并不后悔,今日告知你事情,也是不想让你心中有什么负担,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舅母有愧。如今你这宏图伟业,并非非我不可,所以我现在要选择去你舅母那里,请你不要埋怨怪罪到你舅母身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草原动乱 魏炽站起身走到齐济面前,躬身深深行了一礼道:“盛明谢舅父。”齐济伸手扶起魏炽道:“你是我的外甥,我帮你、助你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你舅母余毒未清,身体不好,那里暂时还需要我费心。” 魏炽道:“盛明明白,请舅父先替我向舅母问安,日后见了舅母亲面,我再好好答谢舅母恩情。” 齐济笑道:“一家人,何必谢来谢去如此生疏。”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对魏炽说道:“虽然暂时我不在你身边,可日后若有什么疑难之事,你尽管向莫辛请教、求助。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会帮你的。” 说完看了一眼孟青君调笑道:“不仅是我的面子,你妻子的面子也在那里呢。” 魏炽和齐济相视而笑。齐济要走,他身子骨平常也不太好,义母的身体因为中毒也不好,所以孟青君把能收罗到的好药材、补品都给齐济带上了。齐济还笑着说她装的太多了,泽国也有好东西呢。 孟青君解释说道:“泽国多水,气候、温度啊肯定和我们这里有差异,那么药材种类、同一种药材的药效肯定也有所差别,还是带上比较好,有备无患。” 齐济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也不嫌带的东西多了。魏炽那边则是给齐济带上了很多的护卫,齐济说自己有,也被魏炽给劝住了,现在多事之秋,齐济的身份也被很多人盯着呢,而且去泽国不是要经过皇城,就是要经过承天帝他的地盘,为了让他能顺利安全去到舅母身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齐济被两夫妻说服,满怀欣慰的带着他们夫妻二人的牵挂和祝福离开了。 因为魏炽自立为王的事情一出,幼帝和承天帝他们的战争也停了下来。他们现在一致认为魏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是魏炽让天宁帝由乱世救世的皇帝,完全变成了一个不义的杀兄弟、夺人妻的背德之人,连带着他们也不算什么皇家正统了。 他们都认为要先除去魏炽这个敌人,可是双方纠缠拉扯了许久,都不愿意出兵。因为他们都怕对方会在出兵攻打魏炽的时候,突然背后捅刀。再加上魏炽自立为王之后,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动作,所以一时之间他们竟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三方虽然平平静静的暂时没有什么摩擦了。但是冬至过后,草原那里小动作不断,又没过多久,就传来狼族的新君主斯钦布赫攻入了白城的界关-新台关。 消息传到皇城,早朝上开始吵了起来。武臣大都主战,认为一定要将狼族赶回关外,而文臣不出意外的都认为狼族来势汹汹,他们还是暂且观望比较好。 刑太傅和洪少师听朝臣们争的面红耳赤,对视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刑太傅喊了一声道:“安静。”等众人安静下来。刑太傅上前一步向金殿之上行了一礼道:“皇上、太后,狼族进犯白城,夺得新台关,臣认为,他们并不会就此截止。” 洪少师也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刑太傅所言甚是,狼族之人狡诈贪婪,区区一关一城怕是难以满足他们的胃口,臣认为,他们有可能会继续长驱直入,毁我长宁河山。” 王太后奥了一声,问道:“依两位大人的意思,我们应该派人出兵支援白城?” 刑太傅点头说正是如此。 王太后继续问道:“那依大人之意,该派何人前去比较合适?”说完,王太后目光开始在地下武官中开始巡视。 打不打是一回事,自己去不去是另一回事,谁不知道狼族众人一向悍勇善战,若去了白城,谁知道到底是去打仗争功还是送命啊!于是在看到王太后的眼光看来时,都纷纷垂眸低头不说话。 王太后又望向另一边的文臣,他们也赶紧低头躲避目光。王太后叹了一口气。武官们悻悻不敢说话。文官们气力上来了,开始叫嚣道:“诸位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然后有一官员站出来说道:“禀皇上、娘娘,并非是臣们不愿意打这一仗,只是国库实在紧张,怕一时半会无法凑出军费。” 武官们也有了理由,立马附和道:“是呀,是呀,饿着肚子可没法打仗。” 刑太傅还想说些什么,被洪少师按下了。洪少师上前建言道:“白城离皇城距离,与白城离丰城距离相较起来,还是离魏王近一些,而且白城之后,就是柳城,柳城主是魏王岳父,魏王定不能坐视不理,不如我们暂观其变。” 王太后眼睛一亮:“洪少师所言有理。”刑太傅欲反驳,又被洪少师给拉住了,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有事情他们私下再谈。 因为洪少师平素和刑太傅交好,刑太傅虽然觉得洪少师刚才讲的一番话不对,但还是冲着之前的信任先按下了自己的疑问。 等散朝后,刑太傅追上洪少师,他要问一问洪少师为什么突然出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意。 出了宫门,刑太傅跟着洪少师一块上了马车。马车刚一出发没多久,刑太傅就急忙问洪少师刚才在朝会上讲的话什么意思。 洪少师气定神闲的问刑太傅道:“刚才在殿上你可瞧清楚了,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真心实意愿去新台关打的。包括皇座上的那位。” 刑太傅道:“我知道,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狼族占领新台关不知已杀了我国多少将士和百姓,如若放任不管,以后肯定还有许多无辜之人送命。更重要的是,我们怎能让外族白白占领我国疆土。” “而且,就算大殿上没有人愿意去,我还可以去寻其他能人志士。” 洪少师打断刑太傅的话:“你别找了,找到了能怎么样,你我明面上是辅政大臣,风光无比,可是你不是知道没有几个人会听我们的。我们就是那庙里的塑像,也就看着厉害罢了。” 是呀,就算他们找到了人,可之后的招募军队,筹集军粮等等,但凡一方不能跟上,这仗就很难打赢。 刑太傅叹气。洪少师继续说道:“幼帝这里靠不住了,不如你我劝一劝二皇子和魏王他们。他们两个都是能征善战之士,只要他们愿意,我们也可以悄悄为他们行个方便。你以为如何?” 刑太傅思考良久,说道:“可以一试。”虽然心里对魏炽和二皇子也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决定好了之后,刑太傅向魏炽写信,洪少师向承天帝写信,然后派各自心腹快马加鞭秘密的,一定要把书信送到他们二人手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了百姓 其实新台关被狼族侵占的消息魏炽知道的比幼帝他们还要早。得到消息后,魏炽就当机立断的派人去新台关,他要及时得到更准确的消息。然后就派人请温先生、王大虎他们议事。 等他们一到,魏炽就把狼族占领新台关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王大虎张嘴就说道:“新台关这么轻易就破啦?” 温先生冷静的问魏炽道:“王爷,白城虽危,但与我丰城而言,尚可一观。” 魏炽点点头,说道:“本王明白,本王召你们二人前来,主要是想知道,若本王想命王将军去支援白城,你们可有异议?” 王大虎啊了一声,然后回道:“打仗啊,那是我的拿手本事,王爷想让我打哪里我就打哪里。” 温先生反对道:“王爷,此时并非出兵最好时期,而且幼帝和承天帝对我们正虎视眈眈,我们稍有异动,难保他们不会联军而上。王爷,臣反对出兵。” 王大虎看看温先生,又瞧瞧魏炽,道:“温先生说的是呀,王爷,咱们不能给那两个孙子欺负我们的机会,新台关,我就不去了。” 温先生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我们丰城刚经历过鸣城、原城两场大战,如今刚恢复生息不久,实在不宜妄动刀兵。再者,白城仍属幼帝管辖,我们胡乱出兵,难保又被指认我们多管闲事。” 魏炽知道温先生那句多管闲事还是委婉着说的,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们先暂观其变,看看幼帝他们如何作为吧!” 承天帝卫迟也得到了消息,如果之前作为长宁皇朝的皇子,他是愿意去的,因为他也想和狼族交交手,了解了解他们的本事。但现在他所占之地比那个幼帝还远离白城,再加上他不用怀疑,一旦他敢轻易动兵,废帝那里肯定会趁机咬他一口。而且不是他恶意揣测,幼帝那里也是这个想法。 他的心腹手下们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他们抛之脑后。 待洪少师的书信来到的时候,卫迟又惊讶又好笑的告诉左右道:“洪少师那个老匹夫竟然哄骗朕去白城呢。” 底下的人纷纷哈哈大笑,说洪少师是青天白日的做起了梦。看完卫迟随手将信扔到火盆里烧掉,道:“当朕是傻子不成,竟然相信他说的鬼话!” 远在丰城的魏炽也接到了刑太傅的书信,他拿到书信后考虑了很久,一直不能拿定主意。于是放下书信,出去走一走。 不知不觉的走到花园中,看到孟青君正领着安安在玩耍。魏炽走上前去,看她们母子在玩些什么。 “花,这是花。”孟青君指着园中开放的花朵、树木等教元安认识东西,顺便让元安走一走强健一下身体。 看到魏炽过来,元安挣脱孟青君的手,啊啊的想让魏炽去抱他。卫沐恩快走几步来到身边,伸手接住元安,温柔问道:“元安,玩的开心吗?” 元安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已经开始认人了,心中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平常会逗他开心,给他好东西,可是他老是会偷偷消失。所以元安平常一见到魏炽就喜欢粘着他。 魏炽把元安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哄他道:“哎呦,我的安安生气了。”元安哼哼唧唧表示自己的不满。魏炽诱惑元安道:“安安生气了不理父亲了怎么办好啊,父亲手里的糖让谁吃呢?” 糖?元安扭过头,伸手看向魏炽。魏炽把他放下,从袖中掏出常备的糖:“给,是糖吧,安安,开心不开心?” 元安含着嘴里甜甜的糖块,点头大大的嗯了一声。 魏炽过来时眉头紧皱的样子孟青君已经看见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发愁为难。等魏炽和元安互动之后,孟青君让双双和乳娘先把元安抱下去,元安一门心思都在吃的糖块上边,没有哭闹的就顺利被带走了。 等她们走后,孟青君问魏炽道:“今日不是说有事要忙,怎么来后园了,而且还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魏炽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眉头,问道:“这么明显吗?”孟青君点点头。 “好吧。”然后魏炽就告诉了孟青君白城被破,无论是幼帝还是承天帝卫迟那里都没有人愿意派兵前去平叛,另外也把刑太傅写信请求他支援白城的事情也告诉了孟青君。 孟青君听完后问道:“这件事和温先生他们可商议了?”魏炽告诉她,其实在新台关刚被占领的时候他就和温先生和王将军他们商议过了。但他们都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如今白城被破已过半,时局更加不好了。 “这么严重?”孟青君问道。想起白城之后就是柳城。孟青君接着问魏炽道:“就算朝廷不给予支持,柳、柳城主那里可有打算?” 魏炽回答她道:“前几日接探子来报,柳城主是给白城送了一些粮草的武器。” “兵呢?”孟青君问。魏炽摇摇头:“没有。” “那,”孟青君担心的问道:“白城已失之地的百姓现在又如何?” 魏炽继续回答道:“不太好,狼族是因为草原临冬寒之季,粮草等物资缺少才会频繁骚扰犯境。”得到了东西自然会紧着自己的族人享用,就算新任的狼族并非好杀之辈,但他再如何肯定也会向着自己的族人。 “但此次大举侵犯,怕不是单单因为物资缺少的问题,应也是看长宁混乱才想分一杯羹罢了。”之前的骚扰都是小打小闹,但此次那个新狼主不会因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罢手,他的野心也不会小呢。 孟青君叹息:“白城百姓苦矣。”然后想劝魏炽道:“夫君,你既然知晓狼主的狼子野心,为何不趁他未成气候就将他打压下去。” “况且,如果能将狼族赶出去,也是解白城百姓于倒悬。”孟青君提议道:“不若夫君你再请温先生他们商议一下。” “可行?”孟青君对魏炽点头道:“可行,我也相信夫君定然马到成功。” “好。”本来魏炽心中就倾向着要去白城打几场,听完孟青君的劝说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立马再次召温先生和王大虎他们来王府议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出征 温先生和王大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王府。魏炽把刑太傅的书信交给他们看。温先生看完,对魏炽此次召他们前来的目的也有了猜想。于是问道:“王爷,你还是想出兵吗?” 魏炽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是的,我想出兵白城。” 温先生坦言道:“王爷,虽然我也对白城的百姓感到同情,对狼族入侵之事感到气愤,但我还是想坚持我的想法,此时不宜出兵。” 魏炽问道:“当初对于鸣城之事,温先生你都愿意退步转圜,劝我们以百姓为要,此次对于白城的百姓,先生为何又坚持要本王袖手旁观?” 温先生回答道:“当时,王爷可师出有名。现在我们出兵虽然可占有大义,但一来对手强劲,二来腹背受敌可能太大,实在是得不偿失。” 魏炽问温先生道:“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若狼族一路长驱直入形成气候,我们到时再反抗怕为时晚矣。” 温先生摇摇头,他虽然承认狼族有几分实力,可是他也同样认为狼族不可能打到丰城这边来。白城那边的局势他也时时在关注着,虽然知道的消息或许没有魏炽多,但他凭着仅有的消息推断一二还是可以的。白城若真破完了,首当其冲就是柳城,但柳城现在并无惊慌及要动刀兵的样子,那么柳城城主一定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可以抵御狼族。 既然柳城都不会破,那么他们丰城自然也会很安全,所以,自己王爷根本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魏炽听完温先生的一番言论,道:“先生高见。只是本王也有两句话要讲。” 温先生道:“王爷请说。” 魏炽道:“本王和刑太傅也打过几次交道,了解他的为人,他说若本王出兵,他会确保幼帝那边不会给我们添乱,卫迟那边他也会尽力拖延。本王相信他。” “还有,”魏炽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温先生讲的那句话很对,天下各地百姓日后都将是本王之民,而且本王乃小圣公之后,自当学习父亲的胸怀、气度,和行事准则,如果此番本王见死不救,岂非会堕了先人名声,所以此次本王不仅要去,还要打的漂亮。” 一句句铿锵有力的话让王大虎心头发热:“王爷英明。” 温先生一时间也为魏炽的言论惊呆了,他没有想到魏炽会讲出这么一番话,于是也应声道:“王爷但有所求,臣等自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所望。” 既然决定要前去支援白城,那么去之前一定要把名头给立好,一句句出师誓言,如驱除胡虏、保卫家园等立马传了出去。城里的百姓们都在口口相传说魏炽不愧是小圣公的后代,他带领的也都是仁义之师,竟然敢不怕死的去打狼族。 此次出征不比之前,孟青君照旧求了平安符和把供奉过的护心镜给魏炽带上。小元安好像也知道自己父亲要出征很久见不到了,咧着嘴从出征前的晚上都哭了起来,就连魏炽一直抱着哄也哄不好,最后还是哭累了才睡着。 小元安睡着后,让乳母轻轻的抱着他去自己的房间睡觉。魏炽也有了时间和机会和孟青君说一说悄悄话。 魏炽抓住孟青君正为他准备东西的手:“别收拾了,和我说说话。” 孟青君松开手里的东西,陪魏炽一同坐在床边。两人一时无言。 魏炽开口问孟青君道:“明日我就要出发了,你真的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孟青君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魏炽抬起孟青君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孟青君看着烛光下魏炽英气的脸庞,闪闪发光的眼眸正认真的看着自己。孟青君道:“其实我后悔了。” 魏炽笑问道:“奥,后悔什么?”孟青君回答他道:“当日劝说夫君你支援白城之后,我曾特意又去了解了狼族和白城的情况,发现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我怕了,夫君,我怕你受伤,更怕......”你回不来。 魏炽将孟青君揽到自己怀里,安慰她道:“去白城,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且,你相信我,你夫君一定给你打个大胜仗回来。” 孟青君仰头问道:“真的?”“我绝不骗你。”魏炽保证道。 魏炽看着孟青君弯弯如叶的细眉,如水般多情的双眸,粉嫩欲滴的口唇,不禁吻了上去。自从孟青君生完元安之后,他和青君就少有情事,就算有也都是克制着的,明日就要再次出征,和她不知道又要分离多久,魏炽他不觉就放纵了,一夜春光。 魏炽出兵白城的消息一出,刑太傅松了一口气,自从新台关被破之后,短短的时间,白城又有几座城池被狼族占领。承天帝卫迟那边洪少师写的信,不仅没被重视,他还写了一封回信骂了洪少师一通。所以魏炽是他们两个最后的希望了,好在,魏炽最终没有让他们失望。 也果不其然的,魏炽出兵白城的事情在朝堂上又引起了一番争论。很多朝臣都说魏炽出兵白城是居心不良,图谋不小。 刑太傅清清嗓子开始为魏炽辩护:“上次朝会上我们不是本就期待着魏炽会出兵的吗?现在他出了兵,诸位为何又不高兴。” 有人立马出来上奏道:“魏炽有出兵谋夺鸣城的前科,此次他明着出兵是支援白城,可难保打的是再次占领白城的打算。” 说完立马有人附和他说道是呀、是呀。 刑太傅提醒他们道:“可是出兵白城之事,是诸位大臣先拒绝的。若有哪位大人觉得魏炽出兵白城是让他占了个大便宜,只要你们愿意,我即刻向太皇太后、太后请旨,让你们亲自去白城把白城夺回来。” 如果他们敢去,上一次就会争着去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不敢接刑太傅说的带兵出征的话,他们只好从其他地方开始找茬。 于是不忿的问道:“刑太傅,你今日怎么好像一直为那个反贼魏炽讲话,莫非?” 洪少师赶紧维护刑太傅道:“满口胡言。你们个个不作为,还不允许我和刑太傅生气?” 洪少师接着上前行礼道:“太后,皇上,魏炽此番出征打的是维护白城百姓,驱逐异族的口号,光这一点已经占了大义名分,若我们此时对他们出兵,未免师出无名,让天下百姓看笑话,且易失民心,不可,不可。” 刑太傅也上前说道:“广城还有承天帝虎视眈眈,我们若出兵丰城,不正也给了他一个讨伐我们的借口?”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旧盟友 那个颇有争议的魏王出兵来白城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狼族的狼主斯钦布赫耳朵里。他问阿拉塔道:“巴嘎系,你还记得那个卫沐恩吗?不,现在他已经改名字叫魏炽了!他要来了。” 阿拉塔回忆了一下说道:“记得,是当初和姜先生一起来马场那个小子吧。说起来,当初我们说好一块执行伏龙计划呢,结果人家把我们撇下了。” 斯钦布赫朗声笑道:“没关系,伏龙计划本来对于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我们本来等的也是等天宁帝驾崩的时机罢了。” “不过,我们这位昔日的盟友还真有意思,这个时候竟然敢来同我们为敌。”斯钦布赫赞叹道:“他果然是很有勇气,和那些软脚羊们不一样。” 阿拉塔并不觉得魏炽有勇气,于是他说道:“他既然敢来,我们就应该小心防备,这位昔日的永恩王也是一位善战之士,狼主,我们不可以小看他。” 斯钦布赫道:“我知道。”然后命令自己的亲属道:“哈日瑙海,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都小心点,我们要迎来一个真正的对手了。” 在前去白城的路上,魏炽也在思考如何能快速漂亮的打赢这场仗。无论是之前和那位狼主交往的经历,还是这些日子对他的重新研究认知,都表明一件事情,狼主斯钦布赫绝对不是一位好对付的对手。 他这次出征在外除了有战场上本来的危险,还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虽然刑太傅保证如果魏炽愿意出征,他会拦着幼帝和承天帝他们对自己动手的。魏炽相信刑太傅,可他却信不过那两个人,特别是太皇太后。所以此战不宜长久。 没有出发之前,魏炽就已经和王大虎他们商议如何快速、安全的到达白城,路上他还有和王大虎这些将军商议如何能更好的打赢。经他们共同商议之后,他们认为狼族之人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天然好骑也善骑,他们幼时未学会走路也许就学会骑马了,所以对于他们来说骑战是最有优势的。 他们不仅善于骑战,他们的马儿也多是顶尖的。因此魏炽他们就要避免马战。草原之地多平原,那他们就不善攀爬、游泳等技能,所以山林、水战对魏炽他们是有利的。而且魏炽也打听到了,虽然斯钦布赫已经夺得了几个城关,但因为狼族战士等人还是比较少,所以每个城关留下的兵士也不多。 不仅如此,他们常常打到哪里,就夺取哪里的东西,除留下必须的,剩下的都命将士送到草原部落里了。这就表示,他们的粮草什么的肯定是有限的。 自己出征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所以狼主斯钦布赫一定在原地等着自己,以逸待劳或者是已经备好了陷阱等着自己过去。 所以魏炽他们很快就商量好了一个计策,明面上魏炽继续带领大军按原计划行进,暗地里么,有一位不惹人关注的少年将军悄悄脱离大军,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魏炽一路行军来到斯钦布赫所占领的城池前十里地的地方开始驻扎。魏炽首先带领五千兵马去城门前叫战。 探子在魏炽一露面就注意到他了,连忙到县衙里去汇报消息给斯钦布赫了。所以在魏炽到来的时候,斯钦布赫已经在城楼上等着他了。 “永恩王,我们又见面了。”狼主斯钦布赫先打招呼道。 魏炽也拱手回道:“狼主,好久不见。” 狼主斯钦布赫惋惜道:“可惜此次见面你我已经从盟友变成了敌人。” 魏炽淡淡一笑道:“狼主错了,本王此行前来,不是要和狼主成为敌人的,而是想和狼主再谈一次合作。” 大庭广众之下卫沐恩,奥不,魏炽他要和自己谈合作。狼主斯钦布赫有了几分兴趣问道:“你要和我谈合作?哈哈哈,我占了你们的城池,你却要和我谈合作?” 魏炽语气未见有什么异常,仍是平静道:“是。” “那你倒说来听听。”狼主斯钦布赫说道:“我们现在还能合作什么。” 魏炽道:“请狼主即日起退出白城领地,退到新台关之外,回到你的草原上去。” 狼主斯钦布赫一愣,继而又大笑起来,指着魏炽说道:“魏炽,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让我将吞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你是做梦还没醒吧?” 魏炽摇头,一字一句道:“狼主,本王很清醒,本王希望你也清醒。” 狼主斯钦布赫发现魏炽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也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合作不是这样谈的,这笔买卖,本狼主不做。” 魏炽笑道:“狼主,为何不同意呢?” 狼主斯钦布赫呵了一声,问道:“魏炽,那你给本狼主一个理由,让本狼主退兵回草原的理由。” “狼主,”魏炽说道:“你和你族的勇士们自幼生长于草原,你们是草原的儿女,就应该回到草原的怀抱里去,其他地方你们不会适应、也呆不久的。” “不算,再说。我狼族儿女体质强悍适应性极强,无论去哪里我们都会适应的。” “本王不允许你们在这里,你,打不过本王。”魏炽自信道。 狼主斯钦布赫闻言,牙不禁磨了磨:“魏炽,你不要太过自信,我们还未交过手,你怎么能活我打不过你。” 他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指着魏炽道:“你别走,我们现在就来比一比,看谁更厉害。”说完就要从城池上下去要和魏炽厮杀一番。 魏炽立马喊停道:“等等。” 狼主斯钦布赫不怀好意的讥笑道:“怎么,你怕了?” 魏炽反驳道:“非也,只是本王一路急行军,身子有些疲惫,要先歇一歇才行。狼主不会趁人之危吧。” “本狼主才不是那种小人呢。”狼主斯钦布赫说道:“好,本狼主改日再与你比过。”想了一下又接着问道:“等等,我们还没有约定什么时候比呢。” 魏炽说道:“三日之后吧。” 狼主斯钦布赫点头:“好,三日之后就三日之后,三日后本狼主定然打的你哇哇乱叫。” 等魏炽领人马走后,阿拉塔对斯钦布赫说道:“魏炽约定三日之后恐防有诈。” 斯钦布赫挑眉问道:“巴嘎系为什么这么说。” 阿拉塔就告诉了斯钦布赫自从他知道魏炽之后,他就又找人详细了解了一下魏炽的消息。他觉得魏炽今日的行为特别像他攻打原城时,所以他不得不多想,魏炽现在约定的三日之后再打,就是又一个声东击西的缓兵之计。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计 等阿拉塔给斯钦布赫说完自己的推测,狼主斯钦布赫哈哈大笑,拍着阿拉塔的肩膀说道:“巴嘎系,你认为我是一个这么就上当的人吗?” 然后他告诉阿拉塔道:“不只是你派人去了解魏炽,本狼主在他来之前也没有闲着啊!对付魏炽,本狼主心里也早就有了想法。” “奥,”阿拉塔问:“狼主,可愿意告诉我?” 狼主斯钦布赫小声告诉阿拉塔道:“今夜,本狼主就要带领我族的勇士去偷袭他们的军营,烧毁他们的粮草。” 阿拉塔听完心中自豪,不愧是他的弟子,但他还是疑问道:“那你还和他约定好了不趁人之危?” 狼主斯钦布赫满不在乎的说道:“巴嘎系,我们狼族向来只认胜者为王,狡诈才是我们的天性,君子、小人我们可没有这个说法。” 阿拉塔心满意足的笑道:“狼族,狼族有你是长生天对草原的恩赐。” 深夜,狼族斯钦布赫就带领着族中的精锐出城去了,他满心想着的就是魏炽看到自己的惊愕模样,也想好了奚落嘲讽魏炽的话语,浑身的血液沸腾,恨不能能一下子就到魏炽的营帐里边。 带领人马在魏炽的驻扎之地不远的地方,他们悄悄下马,蹑手蹑脚的藏匿着先查探一下军营的情况。军营中看见不断有军士巡逻,还有闲闲散散的兵卒在那里喝酒划拳。 看好他们的巡逻换岗间隙,先让人把看岗的哨兵杀掉,一股股人马溜进去藏起来,然后一分为二,一小队人马去寻找粮草都在哪里,一队人马去找魏炽的大帐是哪座,斯钦布赫他的目标就是魏炽。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火光冲天,然后又听到有人大喊着火了、赶紧救火。大帐里边的魏炽倒沉的住气没有出来,只有一位文人匆匆忙忙出来,出来后还对帐前的军士喊道:“还不快随我去救我。” 那些人一走,狼主斯钦布赫立马率人闯进营帐,看到魏炽果然在小案前在写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魏炽抬眼就看见杀气腾腾的斯钦布赫和他的手下。 “狼主,深夜造访有何指教?”魏炽放下毛笔,站起来看向斯钦布赫。 狼主斯钦布赫慢慢走到魏炽面前,挽了一个刀花,气势逼人道:“这不是想念永恩王、不,是魏王,深夜思念魏王难以入睡,特意前来送礼。” 魏炽踱步慢慢离开狼主斯钦布赫的面前,回答道:“不用了,我还是想和狼主三日后再见。” 狼主斯钦布赫不愿意再废话,直截了当道:“可本狼主不愿意,魏炽,受死吧。” 魏炽转身躲过,他抽出身侧的宝剑挡住了狼主斯钦布赫的一击,两人在营帐中打的有来有回。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狼主斯钦布赫立马喊自己的手下道:“一起上,不要耽误时间。” 手下立马一拥而上,魏炽边打边躲,终于趁对方不注意冲出了营帐。 狼主斯钦布赫和手下立马跟上,他们一出去,外边火光通亮,一大群兵士亦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 魏炽气定神闲的站在他的手下面前,对斯钦布赫说道:“狼主,如今该我对你说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王放你一条生路。” 狼主斯钦布赫的手下将他围到中间,低声劝他道:“狼主,我们护着你逃出去。”无需多言,他点头立马喊了一声杀。 狼主斯钦布赫还是有本事的,在手下的掩护当中,虽然被魏炽射中了一箭,但仍是顺利的骑马逃出去了。手下人问魏炽是否要追,魏炽摇摇头。 狼主斯钦布赫边逃边想自己今日虽然失了几个勇士,也受了伤,但能顺利的烧掉魏炽的粮草也是一件好事。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骑马回到县城门口的时候,发现里边也是火光通天,厮杀声一片。 有勇士看到他回来,立马喊道:“狼主,魏王派人偷袭,快跑。” 斯钦布赫抓住他问道:“阿拉塔和哈日珠海他们呢?” 手下指着县衙的方向说道:“刚才还在那里看见两位大人。” 斯钦布赫立马一跃而上,驾着马往县衙的方向而去。一去到那里,就看见一位哈日瑙海正被一位将军追着打,他立马上前帮忙。 王大虎的杀招被人挡住,他抬眼看见正是狼主斯钦布赫,呦了一声,高兴道:“狼主你回来了,正好,让本将军拿下你们两个的人头去好向王爷请功。” 阿拉塔本来正躲在一旁,看狼主斯钦布赫狼狈的回来,心中原先的猜测这会儿尘埃落定,如今已不适合和魏炽他们再纠缠下去了,趁他们大军没有过来,他们还是先逃吧。于是立马喊道:“狼主,我们又中计了,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先撤。” 狼主斯钦布赫还是听自己巴嘎系的话的。于是立马说好。哈日瑙海也对斯钦布赫说道:“狼主,你和巴嘎系先走,我随后。”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斯钦布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给哈日瑙海,然后立马带着阿拉塔上马就跑,阿拉塔在马上不停的吹哨,让族中的勇士不要恋战,快集合跟着狼主走。 王大虎欲上前拦住,被哈日瑙海给挡住了,虽然哈日瑙海打不过王大虎,但他很是拼命,一时间王大虎也拿不住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将斯钦布赫给的小瓶拿出来,拔开塞口,向王大虎撒去。 王大虎退后躲开屏住呼吸,但仍是吸入了部分,头晕晕的、双手、身子身子都没有力气,脚步虚虚晃晃要站不稳。王大虎用手中的刀立马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哈日瑙海看王大虎有点迷糊了,趁机一个用力将王大虎打退几步,立马翻身上马也赶紧离开,他要快些追上自家狼主,保护狼主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那药的药力实在太猛,王大虎瘫坐在地上,尽力保持自己的清醒,等自己的手下过来才敢放心的晕了过去。 魏炽刚到白城的第一天就重创了狼主,并顺利的夺回一城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有人欢呼庆祝,有人咬牙切齿。但对于这个县城里的人来说,魏炽他们就是天降神兵,等魏炽命将士们去帮助他们收拾东西,还为了防止他们饿肚子给施粥、放粮,他们就更加感激魏炽了。 一些百姓甚至要给魏炽立长生牌来供。 顺利收复一城,这场开头战打的漂亮,大家的信心更足了。魏炽告诫王大虎他们不要开心的太早,因为狼主斯钦布赫中过一次计后,之后会更加难以对付。 王大虎一点也不害怕:“王爷,有你在,我们就不怕那鬼什子狼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腹背受敌 让他们去打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等魏炽打了,还顺利的打胜了,他们心里又不舒坦了,特别是太皇太后。当她听说魏炽顺利的收复一城之后,牙都要咬碎了,宫里的东西就又换了一批。 于是召见了刑太傅和洪少师他们,问如果他们现在派人去收复白城可不可以。然后被刑太傅一句魏炽可以,并不代表狼族就弱,谁过去都可以打赢给撅回去了。 洪少师虽然说话婉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现在朝廷里没有能人,还是不要想什么歪主意了。 太皇太后强撑着笑容将两位辅政大臣送走,然后开始反复打算能不能背着他们两个人把事情办成。还别说真让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和魏炽是敌人的又不止她一个,不是还有那个逆子卫迟吗? 于是便秘密派人去广城见卫迟。广城的卫迟接见了信使,在听完信使传达的话后,他沉思良久,最终答应了太皇太后的提议,对那信使言道:“你回去告诉太皇太后,让她说到做到,要不然盟友变敌人也不过一瞬间罢了。” 信使应是然后就马不停地的回到皇城向太皇太后复命。太皇太后得知卫迟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不由舒心大笑:“好,好,好,魏炽,这一次哀家定让你生不如死。” 先是承天帝厉兵秣马的消息传来,太皇太后一反常态坚持积极征兵待战。刑太傅和洪少师觉得这样也好,有卫迟这个靶子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盯着魏炽了。于是在稍稍劝阻之后就立马响应了太皇太后的决策,让大军立马出发。 等大军出了皇城之后,大军的行进路线走着走着就开始变了。刑太傅接到消息的时候心中隐约有几分不详之感。洪少师劝他道:“也许是为了迷惑卫迟他们。” 同样的鹿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赶忙命人拿来舆图,顺着军队的行军路线一路划过去,发现这支军队的目的地并不是柏城,而是要往庆城去的,再经过庆城,下一个地方就是丰城了!不好,丰城有危险。 鹿嘉着急的走来走去,丰城有危险,他该怎么办才好。魏炽远征狼族,就算他想及时回援丰城,不说时间,那狼族既会是他的绊脚石,也有可能会成为要他命的利剑的,不,别慌,事情还有转机,他们鹿城虽然兵力孱弱,但也可以帮丰城支撑一段时间。 鹿嘉猛地停住脚步,不对,他刚才还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丰城面对的危险不仅仅是幼帝他们。太皇太后既然敢在承天帝横兵在前的危险下,不管不顾的让将士去攻打丰城,那么承天帝卫迟他真正要动武的对象就不是幼帝,而是丰城魏炽啊! 天啊,鹿嘉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天皇太后和承天帝卫迟竟然联手做了一个局。丰城,这一次是真的危险了! 稳住,稳住,鹿嘉给暗示自己道:鹿嘉,你一定能想到一个好办法的。 派人去去鹿城传信,可鹿城一旦参与进去,自己在皇城的身份甚至性命都要丢了。不行,这皇城不能待了。鹿嘉喊了一声道:“来人,去请太医。” 管家立马应声进来,奇怪的问道:“老爷,为何要请太医,你不舒服?” 鹿嘉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往自己额头上砸过去,鲜血瞬间从额头上流下,按住桌角支撑住自己晕眩的身子。沉声对目瞪口呆的管家道:“记住了,我与夫人吵架,不小心伤着了。旁的不要多说。” 管家回过神来,赶忙说好。转身就要往外跑。 鹿嘉喊住他:“等等。”管家转过身来:“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鹿嘉对他说道:“我与夫人吵架、被夫人打的事情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什么意思吗?” 管家疑惑的看着鹿嘉,瞅瞅鹿嘉刚才自己砸出来的伤口,突然眼睛一亮,他知道了,自家老爷说的是反话。于是笑道:“小的知道了。” 鹿嘉挥手让他赶紧去办。等他走后,鹿嘉就又让小厮请夫人过来。 管家的办事速度还是挺快的,毕竟在鹿嘉夫人过来的路上就立马听到了下人在传自己把夫君的脑袋打破了。要不是急着去见自己的夫君,她一定要好好惩治碎嘴传谣言的仆人不可。 进得厅内,就看见鹿嘉额头恹恹的坐在那里,而且额头上竟然真的有伤。她急切的上前喊道:“夫君,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鹿嘉引着她坐下,说道:“莫要大声,我有事情要嘱咐你。” 然后告诉她自己刚才猜测的事情。鹿嘉夫人不理解鹿嘉自伤的行为:“夫君,若你猜测的是真的,我们逃了便是,你何必要伤害自己身体?” 鹿嘉摇摇头道:“自从鹿苹侄儿参与原城之事后,你夫君我就被人盯上了,逃走说的容易,就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拉住抓回来了。” “那,夫君你的想法是?”鹿嘉夫人问。 鹿嘉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这不,让我们能安全逃脱的机会不就来了。”鹿嘉示意自己夫人离自己近一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鹿嘉夫人边听边点头,听完对鹿嘉说道:“好,但夫君,你也要小心。” 鹿嘉安慰她道:“相信我。” 于是皇城里又多了一件趣事,一直宠妻有加的鹿苹鹿大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自己夫人打了,还打的挺重,而且他夫人打了他,还气势汹汹的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因此有人猜测一定是鹿苹终于在外偷腥被人发现了! 无论传言是什么,无论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旁敲侧击相问原因,鹿苹都神情平淡,语气平静的一律回答说自己的伤是不小心磕碰的,自己的夫人回娘家是因为许久没回去过了,太过于思念父母才走的。 流言刚开始就是从鹿嘉府里传出来的,所以无论鹿嘉有多镇定,回答的有多滴水不漏,大家还是不相信他。许是被人问的多了,鹿嘉生气了,对自己的同事道:“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好,那我现在就请夫人回来,给你们看看我们从来没有什么矛盾,我们依旧很是恩爱。” 那同事闻言笑道:“好啊,鹿大人说到做到,赶紧请嫂夫人回来恩爱给我们看。” 鹿苹气结,一甩袖子立马去找自己的上级去请假。 他的上级早就听说了鹿苹和他妻子的传言,见鹿苹气冲冲的来找自己请假,于是立马就准许了,还对鹿苹说道:“鹿苹啊,男子汉伟丈夫,岂可为一妇人所累。你日后可长进长进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丰城危矣 鹿苹讪讪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答道:“是,谨遵大人指教。” 当鹿苹头上绑着纱条带领下人从皇城街道招摇而过的时候,又引发很多人的讨论。看鹿苹出城去了,都纷纷取笑他道:“堂堂伟丈夫要去追妻子去了。” 虽然已经让妻子先回去鹿城报信了,但鹿嘉心里还是着急,怕赶不上。一路紧赶慢赶,到了鹿城的地界。一入鹿城的地界,他立马亮出自己的身份,让人立马戒严,随时准备封锁道路和城门。 鹿嘉和自己的妻子几乎是前后脚到鹿城的。 城主府内鹿嘉妻子刚和自己大伯、侄儿传达完自己夫君的交代,就听见外边有下人喊道:“二爷回来了。” 鹿鸣父子和鹿嘉妻子随之就看见鹿苹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鹿嘉妻子先站了起来,高兴的对鹿嘉说道:“夫君,你安全回来了。” 鹿嘉点点头,问道:“和他们说过了吗?”鹿嘉妻子回答道:“刚回来和他们说完。”鹿嘉道:“好,你和孩儿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我和他们说就好。”鹿嘉妻子嗯了一声就和鹿鸣行礼告辞了。 鹿嘉夫人走后,鹿鸣和鹿苹父子和他打招呼道:“二弟。”“二伯。” 鹿嘉喊道:“大哥,侄儿。”然后立马转入正题对二人说道:“刚才韵娘说的,你们都可听明白了?” 鹿鸣回答道:“大致清楚了。”看着自己弟弟仍旧青淤的额头,他担心的问道:“二弟,你的额头怎么样?” 鹿嘉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额头,回答道:“我没事,大哥,丰城之危迫在眉睫,你可有什么想法?” 鹿鸣不答反问道:“你不是派人私下传信,而是费尽心思的和弟妹他们都回到家里,难道不是已经早有主意了。” 鹿嘉嘴角慢慢扬起:“大哥知我。”然后就讲述了他决定以后不在皇城,鹿城直接派兵支援丰城的计划,并且他还提议道是否可以争取墨城城主的支持,让他可以拖延、抵挡一下承天帝的军队。 鹿苹当即点头说道:“完全没问题,而且就算我们不说,莫城主也会帮忙的。” 鹿嘉疑惑的奥了一声,然后鹿苹告诉他,他上次其实在魏炽举办天下皆知的典礼的时候,偷偷跑过去参加了,就在那次他知道了魏炽的王妃-孟青君,她和莫城主也有关系,而且还是比较亲近、深厚的关系呢。 鹿嘉听完后松了一口气:“如此更好,不过,我们还是需要赶紧给莫城主送信过去,让他做好准备。” 鹿苹说好,立马回房中给莫应时写了一封信,让手下快马加鞭的送过去。 算算时间,太皇太后派出的那支军队也应该到丰城地界了吧。鹿嘉对鹿鸣父子说道:“事不宜迟,我们也需要立即规整军队,赶快出发支援丰城。” 正如鹿嘉预料的一样,太皇太后派出的这支由自己的心腹-厉威所带领的军队已经到了丰城的边界。因为魏炽临走之前就给手下再三交代过,一定要让属地的官员们都提高警惕,所以才堪堪及时关闭城门,挡住了厉威的首次攻击。 但不幸的是也没有撑过三天,城池就被攻破了,厉威入城之后,竟然允许手下的兵士在城内肆意的杀人放火掠夺财物,一时间城池内是哀鸿遍野。 在丰城正陪小元安玩耍的孟青君被温先生告知了这个不好的消息。孟青君立马让人把小元安抱下去。然后对温先生说道:“温先生,丰城地界可用的将士还有多少?” 温先生为难道:“当初王爷对于狼族打的是速战速决的打算,所以带走了大半的精锐,如今我们所能调动的不到五万。” 孟青君再问:“对方的兵马可知道有多少?” 温先生道:“八万有余。” 人数差别太大,孟青君心里仍相信他们可有一战之力,丰城练兵那么久了,他她相信自己的将士肯定会比对方强。 温先生继续对孟青君说道:“我们能调动的将士虽然近五万,但因为鸣城、原城暗地里仍有反叛余孽,所以那两地的兵士,我们不适合再调动了。” “那,”孟青君试探着轻声问道:“我们剩下的军士还有多少?三万?” 温先生吞吞吐吐道:“怕是不足三万。”“究竟有多少?”孟青君追问。 “两万。” 两万的话一出,孟青君的脸色也变白了,这已经可以说是实力悬殊了。 温先生提议道:“王妃,不如你带着世子去找王爷吧。只要顺利到王爷身边,你们就安全了。”至于自己,他肯定是要和那位厉威将军能僵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尽自己的努力保住王爷的属地,等王爷胜利后再夺回来失去的土地。 孟青君不假思索的反对道:“不行。” 温先生劝她道:“王妃,这样做才是最安全的。” 孟青君摇头,对温先生说道:“我如果今次逃了,又怎么有脸被丰城百姓称作王妃,魏炽他以后又怎么建立自己的威信和名声。” 温先生还想劝说被孟青君打断:“温先生,我一日是王妃,我就要担起王妃的职责,你不要再劝我。” 孟青君虽然脸色不好,但面容上没有惧怕、畏缩,身上还透着一股坚韧的、一往无前的勇气。温先生被孟青君折服,于是站起身向孟青君行了一礼。 孟青君站起身避过,对温先生道:“温先生,不必多礼,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兵马和粮草的事情吧。” 温先生说了声是坐下。然后对孟青君说要调哪里的兵士他心里已经有了底,至于粮草之事,虽然因为在孟青君的指导之下,已经让丰城的粮食增产了不少,但现在一时半会儿应该凑不到需要的量。 孟青君对温先生说没事,可以先跟随军队运一部分,剩下的让人去买了再送过去。 温先生不好意思的问:“可银钱?” 孟青君道:“我有。”齐济去泽国之前,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就把人马、势力什么的交给了魏炽,把铺子、钱庄什么的交给了孟青君。所以孟青君手里的钱财不少。 温先生恍然大悟,他竟然忘了王妃的义父、王爷的舅舅是个大财主。 商定之后事不宜迟,温先生和孟青君就率领军队出发了。 双双哭哭唧唧的要跟去,被孟青君拦住了:“你去了,谁替我照看元安啊?”双双知道这一次自家小姐又要去干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心疼道:“非得去吗?” 孟青君道:“这是我的责任,有好多人在等着我呢。你在家要帮我好好照顾元安。如果,如果真的我有个万一,以后也拜托你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妃 双双抱着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仍笑的开心的元安,听完孟青君这托孤似的话,再也绷不住了,哇的大声哭起来。元安被哇哇哭的双双吸引住了,摸着双双流泪的脸庞,呵呵的笑了起来。 孟青君抚去双双脸上的泪水,温柔说道:“别哭了,安安都笑话你呢。”双双满是哭腔的叫了一声:“小姐。” 孟青君嗯了一声,对双双再次说道:“我安排过了,如有危险,立马就有人送你们去见王爷。” 孟青君说完又故作轻松一笑:“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又凑近双双耳边对她悄悄说道:“我出发前特意请人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我吉人天佑,自有贵人相助,所以,别害怕,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双双眨巴眨巴眼睛,抽噎道:“嗯,我相信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哄好哭泣的双双,孟青君看向傻乎乎的儿子,心中满是不舍,于是又抱了一下他,并在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他交到双双怀里,快速的扭头上马,不敢再回头看,眼角一滴泪静静的滑落下来。 从接到消息到孟青君他们整军出发,已经够迅速了,但等他们到的时候,厉威已经凭借着大军人数众多的优势连克了两城,第三城黄县也正岌岌可危。孟青君和温先生他们还算来的及时,挡住了厉威的攻城。 大战之后,黄县县令才软着双腿来见过孟青君。孟青君告诉他她此行来的时候,带来了足够的兵器和粮食,只要他们一心,一定能抵抗住厉威的攻势。 有了粮食和兵器,黄县县令当然高兴,但他更想知道的是孟青君他们究竟带来了多少兵士。 听见孟青君嘴里说的两万后,他不死心的问道:“两万?是先过来两万,还是就只有两万。”他迫切的希望孟青君告诉他两万这个数字是假的。因为城外的大军乌泱泱的有多少他知道啊。 温先生打破他的幻想说道:“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只有两万。” 黄县令急切的说道:“两万兵士怎么可能够,王爷呢?王爷难道不能回来吗?”说着说着他心中升起了怒气:“所以,王爷是要看着我们死吗?” 温先生及时打断黄县令的话:“慎言。”不用听也知道黄县令后边的话一定是冒犯之言,他及时打断也是怕这话真的说出口对黄县令不好。 黄县令不怕得罪孟青君,更不怕得罪远在天边的王爷,因为如果不能及时再来些援军,他不用过多久就要和黄县一起埋葬了。 黄县令目眦欲裂想继续指责孟青君和魏炽是沽名钓誉、非真的爱民如子之辈。然后就看见上座的孟青君站起身走到自己面前。 孟青君向黄县令行礼道歉道:“抱歉,黄县令。” 黄县令沉默,然后听见孟青君继续说道:“王爷远在白城正和狼族鏖战,正是关键时候,所以他不能及时回来保护你们。但我身为他的妻子,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与黄县百姓共存亡。” 温先生不赞同的喊了一声:“王妃!”他是答应孟青君来黄县冒险,但他可没有同意也不会让孟青君真的折损在这里的。 黄县令被孟青君说出的话心中一震,但温先生那着急不赞同的语气又让他怀疑孟青君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于是又怀疑的看向孟青君。 孟青君真诚的对黄县令说道:“我虽是女子,但也读过书,知道什么是责任和义理,黄大人,你可以相信我。” 黄县令心中松动了几分,他斜眼瞧着面色欠佳的温先生。 孟青君看黄县令很是在意温先生,于是对黄县令再次说道:“我是丰城的女主人,在王爷不在的时候,我说了算。” 黄县令嗯了一声,但还是不服气的说道:“可下官觉得那位温先生也很有主意呢。” 温先生有些生气,他刚才好意提醒黄县令,还护着他以防被秋后算账,结果这个倔木头竟然不识好歹咬着他不放了。温先生回身坐下,懒得搭理这个蠢货。不过黄县令有一件事还真没说错,他无论孟青君怎么想,他确实有自己的主意。 孟青君笑了笑道:“温先生跟随王爷多年,是一位可靠的多谋善断之士,黄县令夸温先生说有主意也对。” 明显打圆场和稀泥的话,黄县令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忿。 但是孟青君既然三番两次说了她的决心,黄县令现在也相信她不是过来只是想小打小闹的了,于是开始和孟青君商量正事。 听完黄县令说的城内的布防、伤亡、及存量等情况,孟青君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再详细告诉自己带来粮食这些东西还是比较足的,黄县令对城内的情况比较清楚,粮食什么的就交给黄县令去发放了。 另外,打仗布防的这些事情孟青君不会,她也不会瞎指导,让温先生代替他和黄县令再商量具体的事宜吧。 黄县令和温先生别看刚才两个人还是不合,说起正事两个人还是立马摒弃前嫌,开始商讨要把新来的兵士们都安排在哪里。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和孟青君告辞,他们要找统领、副将什么的好好商议、确定一下如何更好的布防这些事情。 他们走后,孟青君也不闲着,她带来的还有好多药物,特别是伤药。黄县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她要走一走、转一转看看伤员的情况,及时给予这些护城的功臣粮食和药物,让他们能先吃上一顿饱饭和少受一些罪。 那些守城的将士们颓丧间,突然看到一位貌美的年轻贵妇人带着好多东西过来了,纷纷问自己的同伴:那谁?你认识吗?脸生,是朝我们过来的吗?那些东西是给我们的吗?刚才说丰城的援兵来了? 猜测间,孟青君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待手下把东西放下后,还立马有人去支锅。 孟青君走到一位胳膊和头上都绑着纱带的将士面前:“伤口可有上过药了?” 那人啊了一声,被同伴捅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回答道:“没。”然后乐观的对孟青君说道:“没事,能包一下不出血就行了。” 孟青君站起身高声道:“我带来许多伤药,你们都可以来这里重新上药包扎,另外听黄县理说,你们已经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那里,”孟青君指着已经开始点火加水的锅台那里说道:“有饼子,一会儿热粥也好了。” 他们看看孟青君又望望锅台,不敢相信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有一个人突然惊呼道:“我就说,援兵到了我们日子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降援兵 那些守城的将士们高兴起来,立马去拿药的拿药,吃饼子的吃饼子。孟青君静悄悄的带领剩下的人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她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 等这些个兵士吃饱喝足,才想起来问今天这个送东西的人到底是谁。熬粥的人平静的回答道:“是王妃。” “王妃?”熬粥或者发放饼子之人嗯了一声道:“是王妃。”黄县的兵士们觉得不可思议,看孟青君的样子,他们已经猜到她身份不低,但他们最多想着是哪位大人或者将军的妻子,完全没想到是他们的王妃。 现在黄县是一个危险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王妃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但既然王妃已经来了,那么是不是证明黄县是不是有救了,黄县不会面临随时被攻破的风险了? 说真的,他们是真心实意希望黄县不要被攻破的,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心里是有多少忠诚的大义,更多的是城外那个厉威将军是亦是残忍弑杀的主啊!之前他攻占的那两个县城里的百姓凄惨的样子想想就令人胆颤。 所以就算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也不想成为俘虏啊,也有人说为什么不逃或者是投奔厉威?呵呵,想要逃或者背叛的都已经被黄县令以动摇军心和其他理由杀了。 当然,黄县令也做了其他准备,就比如他命人偷偷的挖了密道,如果真的抵挡不住对方的大军,也要为黄县留住有生的力量。 但他们的美好猜测立马被人打破了,刚被黄县令、温先生叫走商议军事的头领们都回来了,听到自己那些手下做的美梦,立马戳穿道:“丰城来的援兵不多,我们仍需要死战。” 手下红了眼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不是说王妃都来了。” 头领叹了一口气道:“白城的战事还未结束,所以王爷的大军回不来。” 猛地将手中的饼子扔掉:“所以,我们还是会死对不对?”气氛顿时低迷。 头领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这不是还是有援兵吗,虽然比较少。”看大家还是低着头颓丧的样子,头领继续说道:“对了,刚才不是说王妃也来了,你们看,再怎么样,王爷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王妃的,所以只要我们坚持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肯定能等到王爷大军到来的。” 孟青君刚开始只是做一些送药、送粮、送盔甲等的安抚工作,后来为了鼓舞士气,于是直接也上城楼上击鼓、和战士们共进退。 厉威本来以大军连碾两城,黄县也马上唾手可及,结果因为丰城的援军的及时到来打断了他攻城的步伐。经过打听之后知道这回的援兵首领竟然是魏炽的王妃,他就更高兴了。 也许是因为援兵到来的缘故,他连续攻了三天都没有攻下,更在第四日在城楼上见到了魏炽王妃的真面目。虽然没有瞧清长相,但远远望过去,看其风姿也一定是美人,他心里如同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 于是决定加大攻势,一定要赶紧把黄县夺下来,然后生擒住那位王妃,为自己所拥有、占有。 他攻城的欲望再强烈,也没有黄县将士们守护家园的信念强烈,孟青君克服自己心中恶心的感觉,用力砸向攀爬梯子上来的敌兵。就这样他们挡住了厉威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实力上的差距还是让厉威攻破了一个城门口,紧接着双方就在城门口开始不停的正面厮杀。孟青君虽然被侍卫们护着,但还是受了伤。温先生本来在另一个城门口,得知孟青君这边的城门破了之后,赶忙率人赶过来支援。 温先生一找到孟青君,立马对她说道:“王妃,我让人带你离开。”孟青君摇头:“不,我说过了,我要和黄县共存亡。”赶过来的黄县令正好听见。 孟青君刚来的时候他确实对她和温先生有一点意见,但这些天孟青君做的事情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他早已经对孟青君真心的心悦臣服。 黄县现在真的要守不住了,他没有什么抱怨,他心里也明白孟青君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无论是被厉威抓住、或者是死在这里都不行。 所以他也赞同温先生的提议道:“王妃,温先生说的对,你快走吧。” 孟青君道:“你们莫要劝我,你们愿为黄县牺牲,难道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吗?” 见劝不动孟青君,温先生使了一个眼色,孟青君身旁的侍卫一个手刀将孟青君击晕。黄县令也立马对手下说道:“快带王妃藏进密道,保护好密道中人的安全。” 来了这么久温先生才知道黄县令还藏了密道这件事,他笑了两声:“黄县令,厉害。” 黄县令道:“厉不厉害的,看谁杀的敌人多就知道了。”说完立马挥刀向敌兵杀去。 孟青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房间的床榻上,瞬间回想起自己是在黄县城门被破的时候被人击晕了。她猛地坐起来,打量着身边的环境,打开房门发现还是在黄县的县衙里边。 怎么回事,黄县不是已经被破了吗?为什么自己还安然的还躺在这里,而且外边还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很快就看见一个丫鬟走过来,孟青君躲起来,等那丫鬟走近,立马劫持住她,用手中的簪子抵住的脖颈小声说道:“别说话。” 那丫鬟猝不及防的被孟青君威胁,心中怕极了,颤声道:“王妃。” 孟青君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丫鬟嗯了一声道:“是大人让我过来伺候你的。” 孟青君问:“你说的大人是?”然后听见丫鬟说道:“是黄县令黄大人。” 黄县令黄大人?莫非温先生他们守住城了?不对,孟青君立即自我否认道,当时情况定然是黄县守不住,温先生才会不顾自己的命令,让人敲晕、带走自己的。难道是黄县令投敌了?还把自己扣下来当做“贡品”? 不行,不能怀疑黄县令的品行。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让孟青君脑子打了结。 疑惑间突然听见一声轻笑:“王妃,你这是学习当女侠呢?” 这个声音好熟悉,孟青君立马转身看过去,然后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人:鹿苹。 鹿苹继续调侃孟青君道:“幸好是我来的,要不然我还见不到王妃这飒爽英姿呢。” 孟青君立马放开丫鬟,收起手中的簪子,不好意思的朝鹿苹笑道:“鹿大人。”她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能继续安稳的待在黄县的县衙里边,正是因为鹿苹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帮手 鹿苹挥手示意丫鬟退下,孟青君退后一步对惊魂未定的丫鬟道歉道:“对不起。” 丫鬟赶忙行礼回答道:“没事。”然后匆匆离开退下。 鹿苹走到孟青君面前停下,正经问道:“刚才可是被吓着了?” 孟青君嗯了一声并未隐瞒自己刚才的不安道:“有点。”然后不解的问道:“鹿少主,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早来的太多了。” 当初知道兵力悬殊的时候,孟青君所做的另一个准备就是请鹿城的鹿苹帮忙。她也想到了墨城的莫伯父他们,但等莫伯父他们接到消息再赶过来,等的时间更长。虽然鹿苹他们近一点,但孟青君也没有十分确定鹿苹能过来。毕竟鹿苹和他们相近的事情还没有放到明面上。 鹿苹挑眉自夸道:“当然是因为我聪明未卜先知,不等你们找我,我就自己先过来了!” 孟青君问:“所以,鹿少主你们是早就得到消息了?还有,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告诉我?” “哎呀,”鹿苹笑道:“你又知道了。说来话长,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孟青君点头。路上听鹿苹仔细讲述了为什么他能及时来援的原因。听完之后,孟青君满是感激的对鹿苹说道:“多亏鹿二爷机智,我们感激不尽。” “但,”孟青君说道:“此番鹿城来援抗朝廷大军的事情,已经无法再解释和隐瞒了,鹿少主,连累你们这么早暴露,以后也会成为朝廷和伪帝的靶子了。” 鹿苹不在意的回答道:“自从决定要和你们成为同盟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早晚要走有这一天,如今不过是早了一点,有什么好可惜的,而且昨日能及时救回你的、还有很多将士、百姓的生命,值了。” 孟青君诚心诚意的再次感谢鹿苹道:“鹿少主,恩德似海,来日必报。” 鹿苹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停住脚步突然严肃的告诉孟青君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孟青君道:“鹿少主,请讲。” 鹿苹告诉孟青君,对付丰城的大军可不止幼帝这一个。伪帝也就是承天帝那边也动手了。 孟青君皱起眉头,一个幼帝的人马就让他们难以招架,如果伪帝的人马再过来,那么他们岂不是要惨上加惨、必死无疑了。不过幼帝和伪帝本是敌人,就算他们联手了,估计关系也不是那么紧密,就是不知道可有时间或漏洞让温先生他们实行反间的计谋。 鹿苹看孟青君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喊道:“你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什么?”孟青君疑惑的问道。 鹿苹继续说道:“二叔猜到了他们合围的计划,所以我们也早有了对策。” 孟青君一喜:“是何计策?” 鹿苹道:“我记得你们和莫城主他们的关系不错。再加上伪帝那边如果想不动声色的完成合围之势,必然要经过墨城,所以我们就早早的给莫城主送了信过去。来的路上,我也一直让人打探着消息,一直未见到伪帝军队的迹象,由此可断定,他们能一定已经被莫城主给及时拦住了。” 等鹿苹说完,孟青君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喜的是伪帝的兵马不会过来,鹿城的援军也及时过来了,黄县的压力大大减轻,就算不能把厉威打败打走,但是黄县是一定安全的了。忧的是就算莫伯父和莫家兄长本领高超,但独自应对伪帝的兵马,也一定压力很大。 这时候孟青君无比希望自己的夫君魏炽赶紧回来,但理智上也知道魏炽他不会很快回来。想来想去没有最佳的解决办法,唯有魏炽率大军赶紧回来这条路了。当然也是因为孟青君已经忘了可以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柳城主求助的事情,因为自从母亲死后,她就把遇到事情向父亲求助的这个本能忘却了。 孟青君和鹿苹边走边说,然后遇见了联袂而来的黄县令和温先生两个人。 看见温先生孟青君脸色一变,温先生好似没有看到孟青君的不悦,仍旧笑意盈盈的向她行礼道:“王妃。” 孟青君知道温先生是为自己好,但他不听自己命令偷偷让手下打晕自己的行为还是让自己心中有些生气。于是点头嗯了一声不说话。 黄县令挤眉弄眼的嘲笑温先生,温先生半分没受影响,平静的向孟青君身侧的鹿苹说道:“鹿少主,你带来的将士死亡人数我们也统计过了,抚恤也发过了,你看还有什么要我们提供的吗?” 鹿苹一拍手赞叹道:“温先生,你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能干啊!我本来还想着这些伤亡统计和抚恤之事慢慢办呢。没想到才一晚上你就弄完了。” 温先生谦虚道:“哪里哪里。” 孟青君开口道:“你们应该还有很多正事要谈,我就先出去再看看城内的情况。”说完立马就走了。 看孟青君走远后,鹿苹才好奇的问温先生道:“看的出来,你们王妃是生你的气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王妃不是一直好性子么,怎么会生你的气,不如说来听听?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 “奥,”温先生淡淡道:“也没干什么,也就是让人打晕了王妃而已。” 鹿苹睁大眼睛:“厉害啊,温先生,你敢向你们王妃动手,不怕你们王爷回来杀了你吗?” 温先生没有辩解,黄县令却替她解释道:“不怪温先生,我当时也想这么做的。” 鹿苹看看面容平静毫无愧意的温先生,又看看理直气壮说自己也会这么干的黄县令,脑中回想起来自己率军前来时,黄县整个县城里到处几乎血流成河的场面,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两个人做的原因了。 他夸赞两人道:“我支持你们。不过,”鹿苹摸着下巴猜测道:“王妃她估计也就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等她想明白,她就不会生气了。” 但孟青君生气的时间出乎他们三人想象的长。当然孟青君虽然生气,也没有对温先生说什么不好的话或者是做不好的事情。她如往常一样有事情会和温先生商议,也会听取温先生的意见,甚至路上遇见温先生的时候也会打招呼。 但就是语气非怒而凉,面容非严肃而冷淡,说来说去就是别扭、不对劲。 因此温先生就借故尽量和孟青君碰面,黄县令因为一直比较忙而且和孟青君不熟所以也不好说话就没吭气,也就只有稍微闲一点、好奇心重一点的鹿苹按捺不住了,他想问一问孟青君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原因 于是他拦住了正要出门的孟青君,说道:“王妃,慢走。” 孟青君问道:“鹿少主,有事吗?” 鹿苹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厚着脸皮说道:“对,我有一事想要向王妃请教。” 孟青君嗯了一声道:“请说。” 鹿苹道:“王妃和温先生的矛盾我也略知一二,依苹之意,温先生当日行为合理合情合义,并无犯错,王妃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原谅他呢?” 孟青君反问道:“既然你们都认为他没做错,为什么又一定要我原谅他呢?” 鹿苹一下子被问住了,无意识的啊了一声。孟青君说了一声告辞就要离开。鹿苹赶忙再次拦住她,道:“可是王妃你就是在生温先生的气啊!” “是啊!”鹿苹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我们认为温先生没错,可是王妃你认为温先生有错,因为你认为他有错你才生气。所以,”鹿苹不解的问道:“你认为温先生有错的理由是什么?你总不能怪他救你吧!” 鹿苹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对孟青君升起是不是不识好歹的不适之感。 孟青君看鹿苹脸上满是对自己的不赞同,于是开口问鹿苹道:“鹿少主,你是饱读诗书,熟知礼仪的有才之人,为什么不听从建议去皇城里做官,难道众多之人汲汲营营的权和利不是好东西吗?” 不是说孟青君和温先生的事情吗,她为何突然问起权利做官之事?鹿苹张口欲言。 孟青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追问道:“鹿少主,身为鹿城少主,你娶妻生子绵延子嗣难道不是你应做之事、应尽之责吗?为什么杜姐姐离开你之后,你不愿听从建议重新娶妻、纳妾、生子呢?难道娇妻、美妾、麒麟儿,不是你们男子梦寐以求的吗?” 一番问话下来,让鹿苹先是疑惑,然后听到自己妻子后又变成生气、愤怒:“好了,王妃,你究竟想说什么?” 孟青君看鹿苹自自己提到杜姐姐后,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念在杜知琴姐姐的份上,她没再继续问下去,放缓语气道:“我是想告诉鹿少主,每个人对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选择,鹿少主已经尝受过了不被人尊重选择的滋味,为何还要问我为何生气呢?” 鹿苹平息下自己的怒气,他稍稍理解了孟青君生气的缘由,但还是坚持道:“这不是其他选择,人生大事,不过生死而已,和名利这些相比不一样。” 孟青君叹气道:“确实很多时候,在生死面前无大事,可是鹿少主你也知道,很多东西它比生死更重要。最起码,在我这里一定是这样。” 鹿苹对自己的想法再次松动了几分。孟青君语气严肃:“我的命重要,可温先生的命也重要,黄县令的命也重要,黄县里的百姓、将士们的命也重要,我不认为我的命比他们贵重。” “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他们的命,”孟青君悠悠道:“不是为了比谁的命贵重,如果我刚开始就认为我的命更重,我又何必来这里呢。” 鹿苹听见孟青君最后又问了自己一句:“你见过沙场上真正的将军会因为战场上吃了败仗,就抛弃自己身为将帅的责任,抛弃自己的同袍私自逃跑的吗?” 话说到这里,鹿苹已然完全明白孟青君生气的理由了。悄悄早已躲在一旁的温先生心里百味陈杂。王妃真的是总会无意间一次次让他改变对她的认知,他庆幸又可惜的孟青君是他主君魏王的妻子-王妃。 一声长长的哎叹声惊醒了怔愣的鹿苹,他随口问道:“谁在那里?”然后看见温先生从缓步从背墙后走了出来。 温先生走到孟青君面前弯腰行礼道歉道:“抱歉。” 孟青君上前一步虚扶起温先生道:“温先生不必如此。” 温先生直起身,对孟青君再次表示歉意道:“王妃,当日之事是我考虑欠妥。” 孟青君摇头:“温先生,我知道你当日的行为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今日你向我道歉,也并非是承认你的错。” 温先生张口道:“不是,王妃......” 孟青君笑:“温先生,鹿少主,我知道你们现在是理解了我的立场和原因,但你们还是在心里认为没有错,对不对?” 鹿苹和温先生想否认说不是,但他们的心告诉他们是,也告诉了他们不用撒谎。于是两人沉默以对。 孟青君问温先生道:“如果当日在这里的是王爷,他坚持要和将士们共进退,温先生,你还会不顾王爷的意愿,让人打晕他、送走他吗?” 温先生顺着孟青君的假设开始思考,如果当时是他和王爷遇见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 等了一会儿看温先生仍在纠结,孟青君说道:“你看,温先生,你就不会只想着要打晕、送走这一个选择了。” 孟青君微微仰头看天:“刚开始,你会提议你家王爷先走,可你家王爷拒绝了你,然后你会再次劝说你家王爷,可你家王爷说他要和你们共存亡,绝不独活!你会感动,接着纠结,看着你家王爷视死如归、坚决和你们同生死的模样,最终你被你家王爷所折服,誓死追随你家王爷的脚步,觉得哪怕死了也是无憾、无悔的。对吗?” 一句对吗如千金实木压住温先生的脑袋,他低下头颅,默认孟青君刚才推演的都是正确的,如果遇见同类事情,那么发展十成十就是王妃推演的样子。 孟青君语气平和:“这就是我不高兴的原因啊,温先生,你虽然敬我,却也没有尊重我,更不会服从我。我只是你主君的妻子。” 孟青君确实不开心,说是在生温先生的气,认真追究起来也不是。她自幼时被母亲教导了很多东西,也被灌输了很多思想。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是随遇而安甚至是缺少追求和棱角的,习惯了忍让和逃避。但她不是看不清楚或者是想不明白,相反她还有几分少见的天真执拗。 所以真的遇到了她想认真去做和坚持的事情,她就会分外计较。 鹿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面前的孟青君是假的。因为他认知里的孟青君和今日的也大相径庭,从刚才看见孟青君干净利落的挟持婢女问话,到刚才连问自己和温先生的那些话语,都让孟青君在他心里的印象新了又新。 话既然讲完了,也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孟青君对二人道:“外边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鹿苹和温先生两人傻呆呆的点头看着孟青君渐渐走远。 第一百六十五章 鹿苹走到温先生旁边,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道:“你们王爷还真的是娶了一个好王妃啊!”语气中满满的夸赞,还有几分羡慕。 温先生往旁边撤了一步,扒开鹿苹的肩膀问道:“当然,怎么,你羡慕?” 鹿苹笑了笑:“本少城主怎么会羡慕他,我也有一位好妻子呢。”然后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道:“你们王妃这么有主意,不怕你家王爷降不住吗?” 温先生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理鹿苹这个不着调的人,重重的说道:“我家王爷和王妃感情好着呢,他们一定夫妻相和,相敬如宾,恩爱百年......”一连十数个成语从温先生手里不断说出来。 鹿苹捂住耳朵:“你有本事。”说完就逃开了。 温先生看鹿苹迫不及待的逃走,不由的笑出声来,忽而又收敛住脸上的笑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再说墨城那里,其实在接到鹿苹他们的报信之前,莫城主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了,因此在伪帝率领大军路过墨城地界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拦着他不让走了。后来接到鹿苹的来信,莫城主还笑道:“本城主还宝刀未老呢。” 承天帝卫迟一来不想和莫城主交恶,二来也是为了赶时间抢占夺取丰城的领地,所以他刚开始是好声好气的派人和莫城主交谈,但莫城主父子一直和他打哈哈,不是说害怕他对墨城有不轨之心,就是说什么他们要替幼帝尽忠等等听起来就不靠谱的理由。 卫迟不是没有考虑过是不是莫城主想向他讨要什么便宜,但无论是金银或者是许与高官啥的都不愿意。再耽误下去,丰城那里不是好处都被幼帝的人马占了,就是耽误时机魏炽回转了。 焦头烂额间,他忽听得一个手下猜测说莫城主是为了魏炽故意针对他们呢。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后来就立马想起来之前魏炽身陷忘恩负义的传言时,是莫城主先开口说魏炽的身世有异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阴沉着脸问手下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手下们不敢直视他的面容,都低下头不说话。卫迟一拍桌案怒道:“说。” 众人被吓得身子一激灵。有一个人提议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几天,现在已经错失抢先强占丰城的机会。” 卫迟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那人说道:“既如此,不如我们不去了?” 卫迟咬牙道:“不去了,你这是把朕的脸面和三军将士的辛苦往哪里放呢?” 那人立马跪下求饶道:“皇上息怒。”另外一个手下立马站出来解围道:“臣有一个主意。” 卫迟道:“说来看看。” 那人说道:“合围丰城之事本就对我们不利,先不说我们去丰城路途遥远,更何况就算我们夺得了丰城,丰城也离我们广、柏本营之地太远,不利于管理。” 卫迟眯着眼心中思考,当初他脑子一热答应合围丰城,如今被自己手下再次点醒丰城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过于麻烦了。但作为君主,他不能向臣下承认自己的过错,于是转移话题道:“哎,也不知道莫辛父子发的什么疯。” 那臣子立马接话道:“无论他们发什么疯,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好机会。”然后立马跪地请求道:“臣请皇上,请皇上转移目标,夺取墨城。” 夺取墨城?卫迟脸上升起笑意,是啊,他不用千里迢迢的去夺丰城那块肥肉,他面前就有呢。而且这个时候还不怕幼帝那边给他出绊子。于是立马率领大军气势汹汹的要攻打墨城。 但他也低估了莫城主父子,他想和莫城主打,莫城主却挂起了免战的牌子不打了。卫迟气结。在他忍不住要强行攻城的时候,莫无谓又领着人马出来和他打几个回合。而且莫无谓还喜欢领着他们到处跑。这让卫迟的火气越来越大。 于是不管不顾的他要把他的大军给强压上了。可惜的是他仍是未能够真正的对墨城造成什么伤害,而且他还接到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魏炽已经将狼族赶出新台关,白城还认了他为主。 接到战报那一刻,卫迟心中的戾气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挥刀杀了报信的人。仿佛只要面前报信的人死了,他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消息。发泄过后,理智重新回归。他清楚的明白,丰城的危险现在已经解除了,墨城,他也不能动了。 不甘的率领大军重新回到广城。卫迟的大军突然不声不响的撤退了,莫应时还奇怪的问自己父亲究竟怎么回事。莫城主猜测道:“魏炽应该打了胜仗回来了。” 再说另一边,魏炽在白城夺回一个县城后,先带领手下做好此县的善后工作,然后又立马赶往下一个狼族占领的城池。 狼主斯钦布赫被手下的勇士护送着逃出魏炽的陷阱后,撤回到之前占领的城池。一回到城里边,他立马人紧紧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他的巴嘎系阿拉塔劝他道:“一时的胜负不算什么,狼主不要放在心上。” 狼主斯钦布赫不甘道:“可惜我族那么多的勇士了。”得知魏炽很快就又追了过来,狼主斯钦布赫恨不得出去立马和魏炽再打一次,不仅要一雪前耻,还要为族中死去的儿郎们报仇。 阿拉塔劝住了他,让他不要逞一时之勇,他的身体上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呢。而且现在着急的不应是他们,应该是魏炽才对。 狼主斯钦布赫听完觉得有理,他听从了巴嘎系的主意,向魏炽宣告暂时休战,并且威胁了魏炽,如果他敢强行攻城,斯钦布赫就拿城中的百姓当靶子。魏炽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攻城。 但他也没有闲着,每日派人去城门前骂战,话怎么不好听、怎么戳人伤口怎么说。狼主斯钦布赫听的冒火,他不能因为被人骂了几句就杀人吧! 但在狼主斯钦布赫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部落也被人给攻击了,是的,就是魏炽派出去的人马,领头的就是原有江。 原有江当初奉魏炽的命令,偷偷绕过新台关进入了草原。入了草原后他们轻骑简从,一路向斯钦布赫他们的王庭而去。 一招釜底抽薪先断狼主斯钦布赫的后路,斩断他们的生路,让他们没有实力可以再次发起战争。另一方面狼主斯钦布赫可能会拿白城百姓威胁的可能性,魏炽他也考虑到了,所以他也让原有江去夺斯钦布赫的软肋,以防万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见 原有江对狼族是十分有成见的,所以他到达狼主斯钦布赫的王庭之后,毫不留情的该杀杀,该烧烧,甚至还在回来的路上,将遇见的部落中的劳壮男子和幼童都抓了起来。要不是过去读了很多圣贤书,他也又要大开杀戒了。不过不杀也有不杀的好处。 然后就到了新台关前,凭借着那些俘虏,他们顺利的混进城里,并且里应外合的拿下了新台关。一拿下新台关他立即就给自家王爷送去了消息。 他这个消息是和丰城被攻的消息前后脚到的。魏炽刚看完他的消息,正高兴的和王大虎他们商议着如何活捉狼主斯钦布赫。然后就看见王府里的侍卫快马来报说丰城危险。 得知是幼帝趁自己御敌在外,派大军来攻打自己的封地,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意外。开口问侍卫道:“丰城情况如何?” 侍卫脸色苍白道:“属下出发之时,丰城已经连失两地。” 魏炽诧异道:“为何如此之快?”当时出征的之前,魏炽他已经考虑过了,刑太傅对于说会拦着朝廷出兵的保证,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刑太傅作为辅政大臣,就算不能拦着出兵之事,再不济,刑太傅难道不能在其中做做什么手脚,让来军少点、将士无能点这总可以做到吧! 难道是刑太傅骗了他?魏炽渐渐心中生起怒气:“温先生可有安排?” 侍卫回答道:“温先生和王妃已经启程率大军前往黄县。” 什么?魏炽猛地站起身大声问道:“你说谁去黄县了?” “温先生和王妃啊。”侍卫说起来还对孟青君十分敬佩:“朝廷来了八万人马,实在难以应付,所以王妃说她要前去黄县,为黄县的将士们出份力,鼓舞他们的士气。” “糊涂、荒唐!”魏炽着急道:“黄县如此凶险,她去不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听完朝廷的八万人马,他也立马估算出丰城现在调动的人马,这么一算,觉得孟青君是不知道轻重,拿着自己的生命安全的人。 那侍卫看魏炽着急又愤怒的样子,不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试探着问魏炽道:“王爷,不知您何时回转丰城,好把那些敌人打他个落花流水。” 魏炽一想到孟青君正身处危难之中,就想立马回到她身边,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没有办法任性的走掉。因为活捉斯钦布赫的计划就到最后一步了,如果此时放弃,放走的不仅仅是有威胁的狼主斯钦布赫,更是把白城百姓抛之脑后,自己也会有危险。 所以现在他不能回,温先生是有本事的,他现在只希望温先生能保护好孟青君,与温先生共事这么久,这一点信任还是有的。 王大虎看自家王爷冷静下来,立马说道:“活捉狼主斯钦布赫之事宜早不宜迟,我们早一日抓到他,就可以早一日班兵回丰城。” 魏炽嗯了一声,让侍卫先下去休息,把所有的焦躁、担心统统压下来,他要和王大虎这些将士们继续商议军事。 然后狼主斯钦布赫知道了新台关也被魏炽的人给占领了,他现在已经被魏炽和他的手下给围住了。威胁魏炽杀百姓的话也没法说了。因为魏炽告诉他,他的手下在草原上也找到了许多他认识的人。 狼主斯钦布赫朝楼下望去,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崩溃的发现,他的王庭应该也被魏炽给霍霍过了,魏炽赶过来的人质,先是年轻力壮的儿郎们,再接着就是一群十分年幼的儿童。 狼主斯钦布赫肝胆欲裂,魏炽他是要把狼族所有的希望与传承都给一网打尽了? 打也打不过,耍计谋被看破还被将了一军,论心狠,威胁程度,他也不如魏炽。 草原虽然大,但草原上的人却比较少,所以族中的所有儿郎都很珍贵。因此 这么一算,自己就算杀光城里的百姓除了能泄愤也没有什么用啊。 狼主斯钦布赫为了族人们无奈的向魏炽投降了。并且为了表诚心,他还被魏炽挑断了常用手的手筋,还让他签署了一些屈辱的条件。 魏炽的仗打的漂亮,不仅重新把狼主赶到了关外,还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等等。白城的百姓都很分感激。 因为白城和草原相连,白城百姓受狼族的苦已经很久了,现在出来一位救星,他们眼巴巴的不愿意魏炽走。 就有人提出说白城出事,朝廷也不管,干脆就直接举城投靠魏炽算了,成了魏王的百姓,狼族的人不会再敢欺负他们了吧。如果敢,魏王一定放不了他们。 魏炽急着回去丰城去回援温先生和孟青君,他心中不断向上天祷告,希望自己回去的不要迟,希望自己的妻子还有温先生都能好好的,不要出什么事情。 在魏炽离开白城之前,他被白城的代表给追上了,而且和魏炽说他们白城以后想跟着他了,希望魏炽能愿意。 魏炽当然愿意啊,他支援白城打狼族本来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啊。但白城归于丰城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明白和解决的,于是他让对方先跟着自己走。 走到丰城的地界,魏炽又听到鹿城来援的消息,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孟青君也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又一次打退厉威攻击的傍晚,见到了分离许久的魏炽。 落日的余晖照着他的盔甲,好似又涂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他眉眼含笑,语气温柔缱绻:“青君,我回来了。” 孟青君眼角发热,站起身呆呆的看着魏炽走过来。 魏炽走到她面前,拉起手仔细打量道:“手变粗糙了。” 孟青君闻言惊醒欲把手从魏炽手里抽出藏起来。魏炽抓住要溜走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唇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孟青君的脸庞道:“可是我更喜欢了。” 孟青君有些害羞的躲开魏炽的目光:“别闹。” 魏炽有些埋怨的问青君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孟青君抬眼看着魏炽。魏炽接着说道:“听侍卫说,你和温先生就领着两万人马来黄县的时候,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你呀,”魏炽道:“也太胆大了。” 孟青君抽出自己的手,问道:“你见过温先生了?” 魏炽点点头道:“嗯,青君,”魏炽郑重道:“我想和你白头偕老,所以请你不要随意轻视自己的生命,可好?” 语气中带着几分请求示弱,孟青君瞧着魏炽英俊的脸庞,包含真挚感情的双眸,缓缓地点头回答道:“我答应你。” 魏炽听到孟青君的回答,高兴的一把抱住她,半天不肯松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主动 回府衙的路上,孟青君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厉威的攻击这么快就结束了,原来是因为魏炽赶到了。赶到后魏炽立马将士投入了战斗,结束后他先去见了温先生和黄县令,然后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孟青君的踪迹。 当然,还被鹿苹莫名其妙的夸赞自己的妻子果然是一位非同凡响的女子。魏炽本来以为说的是孟青君她敢于直面战争的残酷,临出门时温先生才不好意思的和他解释说,自己因为不听王妃指令,私自打晕王妃的事情让孟青君生气了。 魏炽安抚温先生道:“你是为了王妃的安全,本王不怪你。”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小事,他不在意的道:“我会劝王妃的。” 温先生欲言又止,他想告诉魏炽孟青君之前说的话,但心中又隐约觉得魏炽不一定满意孟青君的想法。在他犹豫间魏炽已经走远了。罢了,天意如此。 本来鹿苹来了之后,厉威就不太能占到便宜,更何况魏炽回来了!现在轮到他被魏炽追着打,打出了丰城的地界,并且还差一点死在他手里,如果不是让手下为他铺出了一条逃生的道路。 好在魏炽也没有要对他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想把他赶出丰城,要不然无论如何他也逃不掉。跑不动了厉威才不得不停下来,问自己手下道:“魏王的人马追上来了吗?”手下谨慎的回答道:“没有。” 厉威喘着粗气道:“好,传令下去我们休息一会儿。”手下接令传话去了。“赶路”这么久,一停下来他立马就感觉到又渴又饿,往口中塞了几块肉干,狠狠的咬磨,然后又狂饮几口。缓过来后恶声骂道:“魏炽个狗东西。” 又想起来一直没有露面的“盟友”,他心里更气了,觉得自己如今这么狼狈的模样,全怪没有及时来到的“盟友”,全然忘了刚开始攻占丰城后,他心里是如何庆幸以及多么不希望“盟友”出现的。 之前的大好形势全没了,还被魏炽赶了出来。没有完成太皇太后安排的任务,回去可怎么向太皇太后交代啊!太皇太后本来还等着他的功绩去堵朝堂上那些人的嘴呢,特别是刑太傅和洪少师两位辅政大臣。 自己战败这口黑锅让谁背合适呢,他眼珠来回转动,想要想出一个好理由。厉威压着行军的速度,好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找理由。 魏炽已经回来,丰城的失地也夺回来了。鹿苹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开口和魏炽告辞。 魏炽向他感谢道:“此番多谢。”鹿苹道:“如今天下人皆知奉、鹿二城一体,你又何必同我客气。” 魏炽伸出拳头和鹿苹对碰,心中满是豪情的说道:“一切为了天下大业。”鹿苹也应和道:“天下大业。” 虽然厉威败走了,但他对之前占领的两城之地造成的伤害是严重的,所以温先生先留下来处理这些问题,魏炽和孟青君一起回丰城。 没有了其他烦心事情,在辞别宴上,魏炽终于发现了孟青君和温先生之间仍是怪怪的。但再看过去,两人的说话什么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孟青君是他的王妃,温先生跟从他很久,是他的得力干臣,他不希望两人有什么嫌隙。因此在回去的路上,魏炽半开玩笑道:“温先生个老糊涂,做事越发没有分寸了。” 孟青君疑惑的看着魏炽,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说温先生的坏话,明明分别之时两个人还好好的。 孟青君不赞同的对魏炽说道:“王爷,温先生做事一向尽心尽责,从未有过懈怠偷懒之举,你为何突然对他有此恶评。”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用狐疑的眼光瞧着魏炽道:“莫非是有人在你这里说了温先生坏话?” 魏炽心中欢喜,脸上却仍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对孟青君说道:“温先生他目无尊卑,做了欺上瞒下之举还用的上别人说吗?” 孟青君心中升起几分警惕,正色道:“夫君,温先生自跟从你以来,跟随着你出生入死,对你的忠心苍天可鉴,你万万不可无端疑他、毁他,伤了温先生的心。” “此言当真?”魏炽严肃的问道。 “正是。”孟青君道。 然后魏炽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让孟青君摸不着头脑。然后魏炽笑着问孟青君道:“青君,你既然觉得温先生没有目无尊卑,做的事又都是正确的,那你为何还同温先生闹别扭呢?” 绕了一大圈,魏炽的目的原来是这个呀。孟青君无意和魏炽再去争辩什么对错。想了一会儿,装作十分委屈的说道:“还不是怪温先生不听我的话吗。你是王爷,我是王妃,可他只听王爷的话不听王妃的话。” 这句话像是告状又像是撒娇,魏炽听完心里痒痒的。于是道:“是吗,你是为这个生气呀。那他确实做的不对。” 孟青君道:“是呀。”然后试探着对魏炽说道:“哎,连温先生都不听我的话,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听了。”又状似无意的感叹道:“还不如之前同温先生做同僚时想出的自在呢。” 说完,又好像才感觉到不对,立马解释道:“说着玩呢。我就是没别扭过来,再消化一段时间就好了。” 魏炽心中立马有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听你的,他们都会听你的。” 孟青君眼睛一亮:“真的?”然后声音低了下来:“王爷你不用特意骗我。” 魏炽张口想说些什么,脑子突然冷静下来,柔声问孟青君道:“不是骗你。不过,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参与这些杂俗政事,也不在乎身份权利,现在怎么突然纠结起来?” 孟青君好似没有感觉到魏炽语气中的试探、怀疑之意,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过去想的简单,只求有一屋一瓦遮身,餐餐食饭不缺,可成为你的妻子之后,我发现你经历的和需要的东西很多,我就想能多帮帮你,特别是到了黄县经历了一些事情后。” 孟青君盯着魏炽的眼睛,真诚道:“我想帮助你,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所以,我想温先生他们能够正视我。” 魏炽听完孟青君说的话,嘴角不自觉扬起,因为他感觉孟青君更加重视他了。 “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 孟青君摇头反驳道:“王爷,你在为未来而努力,而我如果一直停留在当下,日后一定会离你越来越远,然后就会成为你的包袱。” 魏炽闻言觉得孟青君说的也有道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腹背受敌 让他们去打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等魏炽打了,还顺利的打胜了,他们心里又不舒坦了,特别是太皇太后。当她听说魏炽顺利的收复一城之后,牙都要咬碎了,宫里的东西就又换了一批。 于是召见了刑太傅和洪少师他们,问如果他们现在派人去收复白城可不可以。然后被刑太傅一句魏炽可以,并不代表狼族就弱,谁过去都可以打赢给撅回去了。 洪少师虽然说话婉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现在朝廷里没有能人,还是不要想什么歪主意了。 太皇太后强撑着笑容将两位辅政大臣送走,然后开始反复打算能不能背着他们两个人把事情办成。还别说真让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和魏炽是敌人的又不止她一个,不是还有那个逆子卫迟吗? 于是便秘密派人去广城见卫迟。广城的卫迟接见了信使,在听完信使传达的话后,他沉思良久,最终答应了太皇太后的提议,对那信使言道:“你回去告诉太皇太后,让她说到做到,要不然盟友变敌人也不过一瞬间罢了。” 信使应是然后就马不停地的回到皇城向太皇太后复命。太皇太后得知卫迟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不由舒心大笑:“好,好,好,魏炽,这一次哀家定让你生不如死。” 先是承天帝厉兵秣马的消息传来,太皇太后一反常态坚持积极征兵待战。刑太傅和洪少师觉得这样也好,有卫迟这个靶子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盯着魏炽了。于是在稍稍劝阻之后就立马响应了太皇太后的决策,让大军立马出发。 等大军出了皇城之后,大军的行进路线走着走着就开始变了。刑太傅接到消息的时候心中隐约有几分不详之感。洪少师劝他道:“也许是为了迷惑卫迟他们。” 同样的鹿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赶忙命人拿来舆图,顺着军队的行军路线一路划过去,发现这支军队的目的地并不是柏城,而是要往庆城去的,再经过庆城,下一个地方就是丰城了!不好,丰城有危险。 鹿嘉着急的走来走去,丰城有危险,他该怎么办才好。魏炽远征狼族,就算他想及时回援丰城,不说时间,那狼族既会是他的绊脚石,也有可能会成为要他命的利剑的,不,别慌,事情还有转机,他们鹿城虽然兵力孱弱,但也可以帮丰城支撑一段时间。 鹿嘉猛地停住脚步,不对,他刚才还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丰城面对的危险不仅仅是幼帝他们。太皇太后既然敢在承天帝横兵在前的危险下,不管不顾的让将士去攻打丰城,那么承天帝卫迟他真正要动武的对象就不是幼帝,而是丰城魏炽啊! 天啊,鹿嘉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天皇太后和承天帝卫迟竟然联手做了一个局。丰城,这一次是真的危险了! 稳住,稳住,鹿嘉给暗示自己道:鹿嘉,你一定能想到一个好办法的。 派人去去鹿城传信,可鹿城一旦参与进去,自己在皇城的身份甚至性命都要丢了。不行,这皇城不能待了。鹿嘉喊了一声道:“来人,去请太医。” 管家立马应声进来,奇怪的问道:“老爷,为何要请太医,你不舒服?” 鹿嘉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往自己额头上砸过去,鲜血瞬间从额头上流下,按住桌角支撑住自己晕眩的身子。沉声对目瞪口呆的管家道:“记住了,我与夫人吵架,不小心伤着了。旁的不要多说。” 管家回过神来,赶忙说好。转身就要往外跑。 鹿嘉喊住他:“等等。”管家转过身来:“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鹿嘉对他说道:“我与夫人吵架、被夫人打的事情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什么意思吗?” 管家疑惑的看着鹿嘉,瞅瞅鹿嘉刚才自己砸出来的伤口,突然眼睛一亮,他知道了,自家老爷说的是反话。于是笑道:“小的知道了。” 鹿嘉挥手让他赶紧去办。等他走后,鹿嘉就又让小厮请夫人过来。 管家的办事速度还是挺快的,毕竟在鹿嘉夫人过来的路上就立马听到了下人在传自己把夫君的脑袋打破了。要不是急着去见自己的夫君,她一定要好好惩治碎嘴传谣言的仆人不可。 进得厅内,就看见鹿嘉额头恹恹的坐在那里,而且额头上竟然真的有伤。她急切的上前喊道:“夫君,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鹿嘉引着她坐下,说道:“莫要大声,我有事情要嘱咐你。” 然后告诉她自己刚才猜测的事情。鹿嘉夫人不理解鹿嘉自伤的行为:“夫君,若你猜测的是真的,我们逃了便是,你何必要伤害自己身体?” 鹿嘉摇摇头道:“自从鹿苹侄儿参与原城之事后,你夫君我就被人盯上了,逃走说的容易,就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拉住抓回来了。” “那,夫君你的想法是?”鹿嘉夫人问。 鹿嘉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这不,让我们能安全逃脱的机会不就来了。”鹿嘉示意自己夫人离自己近一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鹿嘉夫人边听边点头,听完对鹿嘉说道:“好,但夫君,你也要小心。” 鹿嘉安慰她道:“相信我。” 于是皇城里又多了一件趣事,一直宠妻有加的鹿苹鹿大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自己夫人打了,还打的挺重,而且他夫人打了他,还气势汹汹的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因此有人猜测一定是鹿苹终于在外偷腥被人发现了! 无论传言是什么,无论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旁敲侧击相问原因,鹿苹都神情平淡,语气平静的一律回答说自己的伤是不小心磕碰的,自己的夫人回娘家是因为许久没回去过了,太过于思念父母才走的。 流言刚开始就是从鹿嘉府里传出来的,所以无论鹿嘉有多镇定,回答的有多滴水不漏,大家还是不相信他。许是被人问的多了,鹿嘉生气了,对自己的同事道:“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好,那我现在就请夫人回来,给你们看看我们从来没有什么矛盾,我们依旧很是恩爱。” 那同事闻言笑道:“好啊,鹿大人说到做到,赶紧请嫂夫人回来恩爱给我们看。” 鹿苹气结,一甩袖子立马去找自己的上级去请假。 他的上级早就听说了鹿苹和他妻子的传言,见鹿苹气冲冲的来找自己请假,于是立马就准许了,还对鹿苹说道:“鹿苹啊,男子汉伟丈夫,岂可为一妇人所累。你日后可长进长进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丰城危矣 鹿苹讪讪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答道:“是,谨遵大人指教。” 当鹿苹头上绑着纱条带领下人从皇城街道招摇而过的时候,又引发很多人的讨论。看鹿苹出城去了,都纷纷取笑他道:“堂堂伟丈夫要去追妻子去了。” 虽然已经让妻子先回去鹿城报信了,但鹿嘉心里还是着急,怕赶不上。一路紧赶慢赶,到了鹿城的地界。一入鹿城的地界,他立马亮出自己的身份,让人立马戒严,随时准备封锁道路和城门。 鹿嘉和自己的妻子几乎是前后脚到鹿城的。 城主府内鹿嘉妻子刚和自己大伯、侄儿传达完自己夫君的交代,就听见外边有下人喊道:“二爷回来了。” 鹿鸣父子和鹿嘉妻子随之就看见鹿苹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鹿嘉妻子先站了起来,高兴的对鹿嘉说道:“夫君,你安全回来了。” 鹿嘉点点头,问道:“和他们说过了吗?”鹿嘉妻子回答道:“刚回来和他们说完。”鹿嘉道:“好,你和孩儿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我和他们说就好。”鹿嘉妻子嗯了一声就和鹿鸣行礼告辞了。 鹿嘉夫人走后,鹿鸣和鹿苹父子和他打招呼道:“二弟。”“二伯。” 鹿嘉喊道:“大哥,侄儿。”然后立马转入正题对二人说道:“刚才韵娘说的,你们都可听明白了?” 鹿鸣回答道:“大致清楚了。”看着自己弟弟仍旧青淤的额头,他担心的问道:“二弟,你的额头怎么样?” 鹿嘉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额头,回答道:“我没事,大哥,丰城之危迫在眉睫,你可有什么想法?” 鹿鸣不答反问道:“你不是派人私下传信,而是费尽心思的和弟妹他们都回到家里,难道不是已经早有主意了。” 鹿嘉嘴角慢慢扬起:“大哥知我。”然后就讲述了他决定以后不在皇城,鹿城直接派兵支援丰城的计划,并且他还提议道是否可以争取墨城城主的支持,让他可以拖延、抵挡一下承天帝的军队。 鹿苹当即点头说道:“完全没问题,而且就算我们不说,莫城主也会帮忙的。” 鹿嘉疑惑的奥了一声,然后鹿苹告诉他,他上次其实在魏炽举办天下皆知的典礼的时候,偷偷跑过去参加了,就在那次他知道了魏炽的王妃-孟青君,她和莫城主也有关系,而且还是比较亲近、深厚的关系呢。 鹿嘉听完后松了一口气:“如此更好,不过,我们还是需要赶紧给莫城主送信过去,让他做好准备。” 鹿苹说好,立马回房中给莫应时写了一封信,让手下快马加鞭的送过去。 算算时间,太皇太后派出的那支军队也应该到丰城地界了吧。鹿嘉对鹿鸣父子说道:“事不宜迟,我们也需要立即规整军队,赶快出发支援丰城。” 正如鹿嘉预料的一样,太皇太后派出的这支由自己的心腹-厉威所带领的军队已经到了丰城的边界。因为魏炽临走之前就给手下再三交代过,一定要让属地的官员们都提高警惕,所以才堪堪及时关闭城门,挡住了厉威的首次攻击。 但不幸的是也没有撑过三天,城池就被攻破了,厉威入城之后,竟然允许手下的兵士在城内肆意的杀人放火掠夺财物,一时间城池内是哀鸿遍野。 在丰城正陪小元安玩耍的孟青君被温先生告知了这个不好的消息。孟青君立马让人把小元安抱下去。然后对温先生说道:“温先生,丰城地界可用的将士还有多少?” 温先生为难道:“当初王爷对于狼族打的是速战速决的打算,所以带走了大半的精锐,如今我们所能调动的不到五万。” 孟青君再问:“对方的兵马可知道有多少?” 温先生道:“八万有余。” 人数差别太大,孟青君心里仍相信他们可有一战之力,丰城练兵那么久了,他她相信自己的将士肯定会比对方强。 温先生继续对孟青君说道:“我们能调动的将士虽然近五万,但因为鸣城、原城暗地里仍有反叛余孽,所以那两地的兵士,我们不适合再调动了。” “那,”孟青君试探着轻声问道:“我们剩下的军士还有多少?三万?” 温先生吞吞吐吐道:“怕是不足三万。”“究竟有多少?”孟青君追问。 “两万。” 两万的话一出,孟青君的脸色也变白了,这已经可以说是实力悬殊了。 温先生提议道:“王妃,不如你带着世子去找王爷吧。只要顺利到王爷身边,你们就安全了。”至于自己,他肯定是要和那位厉威将军能僵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尽自己的努力保住王爷的属地,等王爷胜利后再夺回来失去的土地。 孟青君不假思索的反对道:“不行。” 温先生劝她道:“王妃,这样做才是最安全的。” 孟青君摇头,对温先生说道:“我如果今次逃了,又怎么有脸被丰城百姓称作王妃,魏炽他以后又怎么建立自己的威信和名声。” 温先生还想劝说被孟青君打断:“温先生,我一日是王妃,我就要担起王妃的职责,你不要再劝我。” 孟青君虽然脸色不好,但面容上没有惧怕、畏缩,身上还透着一股坚韧的、一往无前的勇气。温先生被孟青君折服,于是站起身向孟青君行了一礼。 孟青君站起身避过,对温先生道:“温先生,不必多礼,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兵马和粮草的事情吧。” 温先生说了声是坐下。然后对孟青君说要调哪里的兵士他心里已经有了底,至于粮草之事,虽然因为在孟青君的指导之下,已经让丰城的粮食增产了不少,但现在一时半会儿应该凑不到需要的量。 孟青君对温先生说没事,可以先跟随军队运一部分,剩下的让人去买了再送过去。 温先生不好意思的问:“可银钱?” 孟青君道:“我有。”齐济去泽国之前,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就把人马、势力什么的交给了魏炽,把铺子、钱庄什么的交给了孟青君。所以孟青君手里的钱财不少。 温先生恍然大悟,他竟然忘了王妃的义父、王爷的舅舅是个大财主。 商定之后事不宜迟,温先生和孟青君就率领军队出发了。 双双哭哭唧唧的要跟去,被孟青君拦住了:“你去了,谁替我照看元安啊?”双双知道这一次自家小姐又要去干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心疼道:“非得去吗?” 孟青君道:“这是我的责任,有好多人在等着我呢。你在家要帮我好好照顾元安。如果,如果真的我有个万一,以后也拜托你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妃 双双抱着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仍笑的开心的元安,听完孟青君这托孤似的话,再也绷不住了,哇的大声哭起来。元安被哇哇哭的双双吸引住了,摸着双双流泪的脸庞,呵呵的笑了起来。 孟青君抚去双双脸上的泪水,温柔说道:“别哭了,安安都笑话你呢。”双双满是哭腔的叫了一声:“小姐。” 孟青君嗯了一声,对双双再次说道:“我安排过了,如有危险,立马就有人送你们去见王爷。” 孟青君说完又故作轻松一笑:“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又凑近双双耳边对她悄悄说道:“我出发前特意请人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我吉人天佑,自有贵人相助,所以,别害怕,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双双眨巴眨巴眼睛,抽噎道:“嗯,我相信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哄好哭泣的双双,孟青君看向傻乎乎的儿子,心中满是不舍,于是又抱了一下他,并在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他交到双双怀里,快速的扭头上马,不敢再回头看,眼角一滴泪静静的滑落下来。 从接到消息到孟青君他们整军出发,已经够迅速了,但等他们到的时候,厉威已经凭借着大军人数众多的优势连克了两城,第三城黄县也正岌岌可危。孟青君和温先生他们还算来的及时,挡住了厉威的攻城。 大战之后,黄县县令才软着双腿来见过孟青君。孟青君告诉他她此行来的时候,带来了足够的兵器和粮食,只要他们一心,一定能抵抗住厉威的攻势。 有了粮食和兵器,黄县县令当然高兴,但他更想知道的是孟青君他们究竟带来了多少兵士。 听见孟青君嘴里说的两万后,他不死心的问道:“两万?是先过来两万,还是就只有两万。”他迫切的希望孟青君告诉他两万这个数字是假的。因为城外的大军乌泱泱的有多少他知道啊。 温先生打破他的幻想说道:“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只有两万。” 黄县令急切的说道:“两万兵士怎么可能够,王爷呢?王爷难道不能回来吗?”说着说着他心中升起了怒气:“所以,王爷是要看着我们死吗?” 温先生及时打断黄县令的话:“慎言。”不用听也知道黄县令后边的话一定是冒犯之言,他及时打断也是怕这话真的说出口对黄县令不好。 黄县令不怕得罪孟青君,更不怕得罪远在天边的王爷,因为如果不能及时再来些援军,他不用过多久就要和黄县一起埋葬了。 黄县令目眦欲裂想继续指责孟青君和魏炽是沽名钓誉、非真的爱民如子之辈。然后就看见上座的孟青君站起身走到自己面前。 孟青君向黄县令行礼道歉道:“抱歉,黄县令。” 黄县令沉默,然后听见孟青君继续说道:“王爷远在白城正和狼族鏖战,正是关键时候,所以他不能及时回来保护你们。但我身为他的妻子,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与黄县百姓共存亡。” 温先生不赞同的喊了一声:“王妃!”他是答应孟青君来黄县冒险,但他可没有同意也不会让孟青君真的折损在这里的。 黄县令被孟青君说出的话心中一震,但温先生那着急不赞同的语气又让他怀疑孟青君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于是又怀疑的看向孟青君。 孟青君真诚的对黄县令说道:“我虽是女子,但也读过书,知道什么是责任和义理,黄大人,你可以相信我。” 黄县令心中松动了几分,他斜眼瞧着面色欠佳的温先生。 孟青君看黄县令很是在意温先生,于是对黄县令再次说道:“我是丰城的女主人,在王爷不在的时候,我说了算。” 黄县令嗯了一声,但还是不服气的说道:“可下官觉得那位温先生也很有主意呢。” 温先生有些生气,他刚才好意提醒黄县令,还护着他以防被秋后算账,结果这个倔木头竟然不识好歹咬着他不放了。温先生回身坐下,懒得搭理这个蠢货。不过黄县令有一件事还真没说错,他无论孟青君怎么想,他确实有自己的主意。 孟青君笑了笑道:“温先生跟随王爷多年,是一位可靠的多谋善断之士,黄县令夸温先生说有主意也对。” 明显打圆场和稀泥的话,黄县令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忿。 但是孟青君既然三番两次说了她的决心,黄县令现在也相信她不是过来只是想小打小闹的了,于是开始和孟青君商量正事。 听完黄县令说的城内的布防、伤亡、及存量等情况,孟青君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再详细告诉自己带来粮食这些东西还是比较足的,黄县令对城内的情况比较清楚,粮食什么的就交给黄县令去发放了。 另外,打仗布防的这些事情孟青君不会,她也不会瞎指导,让温先生代替他和黄县令再商量具体的事宜吧。 黄县令和温先生别看刚才两个人还是不合,说起正事两个人还是立马摒弃前嫌,开始商讨要把新来的兵士们都安排在哪里。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和孟青君告辞,他们要找统领、副将什么的好好商议、确定一下如何更好的布防这些事情。 他们走后,孟青君也不闲着,她带来的还有好多药物,特别是伤药。黄县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她要走一走、转一转看看伤员的情况,及时给予这些护城的功臣粮食和药物,让他们能先吃上一顿饱饭和少受一些罪。 那些守城的将士们颓丧间,突然看到一位貌美的年轻贵妇人带着好多东西过来了,纷纷问自己的同伴:那谁?你认识吗?脸生,是朝我们过来的吗?那些东西是给我们的吗?刚才说丰城的援兵来了? 猜测间,孟青君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待手下把东西放下后,还立马有人去支锅。 孟青君走到一位胳膊和头上都绑着纱带的将士面前:“伤口可有上过药了?” 那人啊了一声,被同伴捅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回答道:“没。”然后乐观的对孟青君说道:“没事,能包一下不出血就行了。” 孟青君站起身高声道:“我带来许多伤药,你们都可以来这里重新上药包扎,另外听黄县理说,你们已经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那里,”孟青君指着已经开始点火加水的锅台那里说道:“有饼子,一会儿热粥也好了。” 他们看看孟青君又望望锅台,不敢相信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有一个人突然惊呼道:“我就说,援兵到了我们日子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降援兵 那些守城的将士们高兴起来,立马去拿药的拿药,吃饼子的吃饼子。孟青君静悄悄的带领剩下的人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她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 等这些个兵士吃饱喝足,才想起来问今天这个送东西的人到底是谁。熬粥的人平静的回答道:“是王妃。” “王妃?”熬粥或者发放饼子之人嗯了一声道:“是王妃。”黄县的兵士们觉得不可思议,看孟青君的样子,他们已经猜到她身份不低,但他们最多想着是哪位大人或者将军的妻子,完全没想到是他们的王妃。 现在黄县是一个危险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王妃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但既然王妃已经来了,那么是不是证明黄县是不是有救了,黄县不会面临随时被攻破的风险了? 说真的,他们是真心实意希望黄县不要被攻破的,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心里是有多少忠诚的大义,更多的是城外那个厉威将军是亦是残忍弑杀的主啊!之前他攻占的那两个县城里的百姓凄惨的样子想想就令人胆颤。 所以就算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也不想成为俘虏啊,也有人说为什么不逃或者是投奔厉威?呵呵,想要逃或者背叛的都已经被黄县令以动摇军心和其他理由杀了。 当然,黄县令也做了其他准备,就比如他命人偷偷的挖了密道,如果真的抵挡不住对方的大军,也要为黄县留住有生的力量。 但他们的美好猜测立马被人打破了,刚被黄县令、温先生叫走商议军事的头领们都回来了,听到自己那些手下做的美梦,立马戳穿道:“丰城来的援兵不多,我们仍需要死战。” 手下红了眼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不是说王妃都来了。” 头领叹了一口气道:“白城的战事还未结束,所以王爷的大军回不来。” 猛地将手中的饼子扔掉:“所以,我们还是会死对不对?”气氛顿时低迷。 头领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这不是还是有援兵吗,虽然比较少。”看大家还是低着头颓丧的样子,头领继续说道:“对了,刚才不是说王妃也来了,你们看,再怎么样,王爷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王妃的,所以只要我们坚持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肯定能等到王爷大军到来的。” 孟青君刚开始只是做一些送药、送粮、送盔甲等的安抚工作,后来为了鼓舞士气,于是直接也上城楼上击鼓、和战士们共进退。 厉威本来以大军连碾两城,黄县也马上唾手可及,结果因为丰城的援军的及时到来打断了他攻城的步伐。经过打听之后知道这回的援兵首领竟然是魏炽的王妃,他就更高兴了。 也许是因为援兵到来的缘故,他连续攻了三天都没有攻下,更在第四日在城楼上见到了魏炽王妃的真面目。虽然没有瞧清长相,但远远望过去,看其风姿也一定是美人,他心里如同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 于是决定加大攻势,一定要赶紧把黄县夺下来,然后生擒住那位王妃,为自己所拥有、占有。 他攻城的欲望再强烈,也没有黄县将士们守护家园的信念强烈,孟青君克服自己心中恶心的感觉,用力砸向攀爬梯子上来的敌兵。就这样他们挡住了厉威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实力上的差距还是让厉威攻破了一个城门口,紧接着双方就在城门口开始不停的正面厮杀。孟青君虽然被侍卫们护着,但还是受了伤。温先生本来在另一个城门口,得知孟青君这边的城门破了之后,赶忙率人赶过来支援。 温先生一找到孟青君,立马对她说道:“王妃,我让人带你离开。”孟青君摇头:“不,我说过了,我要和黄县共存亡。”赶过来的黄县令正好听见。 孟青君刚来的时候他确实对她和温先生有一点意见,但这些天孟青君做的事情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他早已经对孟青君真心的心悦臣服。 黄县现在真的要守不住了,他没有什么抱怨,他心里也明白孟青君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无论是被厉威抓住、或者是死在这里都不行。 所以他也赞同温先生的提议道:“王妃,温先生说的对,你快走吧。” 孟青君道:“你们莫要劝我,你们愿为黄县牺牲,难道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吗?” 见劝不动孟青君,温先生使了一个眼色,孟青君身旁的侍卫一个手刀将孟青君击晕。黄县令也立马对手下说道:“快带王妃藏进密道,保护好密道中人的安全。” 来了这么久温先生才知道黄县令还藏了密道这件事,他笑了两声:“黄县令,厉害。” 黄县令道:“厉不厉害的,看谁杀的敌人多就知道了。”说完立马挥刀向敌兵杀去。 孟青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房间的床榻上,瞬间回想起自己是在黄县城门被破的时候被人击晕了。她猛地坐起来,打量着身边的环境,打开房门发现还是在黄县的县衙里边。 怎么回事,黄县不是已经被破了吗?为什么自己还安然的还躺在这里,而且外边还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很快就看见一个丫鬟走过来,孟青君躲起来,等那丫鬟走近,立马劫持住她,用手中的簪子抵住的脖颈小声说道:“别说话。” 那丫鬟猝不及防的被孟青君威胁,心中怕极了,颤声道:“王妃。” 孟青君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丫鬟嗯了一声道:“是大人让我过来伺候你的。” 孟青君问:“你说的大人是?”然后听见丫鬟说道:“是黄县令黄大人。” 黄县令黄大人?莫非温先生他们守住城了?不对,孟青君立即自我否认道,当时情况定然是黄县守不住,温先生才会不顾自己的命令,让人敲晕、带走自己的。难道是黄县令投敌了?还把自己扣下来当做“贡品”? 不行,不能怀疑黄县令的品行。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让孟青君脑子打了结。 疑惑间突然听见一声轻笑:“王妃,你这是学习当女侠呢?” 这个声音好熟悉,孟青君立马转身看过去,然后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人:鹿苹。 鹿苹继续调侃孟青君道:“幸好是我来的,要不然我还见不到王妃这飒爽英姿呢。” 孟青君立马放开丫鬟,收起手中的簪子,不好意思的朝鹿苹笑道:“鹿大人。”她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能继续安稳的待在黄县的县衙里边,正是因为鹿苹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帮手 鹿苹挥手示意丫鬟退下,孟青君退后一步对惊魂未定的丫鬟道歉道:“对不起。” 丫鬟赶忙行礼回答道:“没事。”然后匆匆离开退下。 鹿苹走到孟青君面前停下,正经问道:“刚才可是被吓着了?” 孟青君嗯了一声并未隐瞒自己刚才的不安道:“有点。”然后不解的问道:“鹿少主,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早来的太多了。” 当初知道兵力悬殊的时候,孟青君所做的另一个准备就是请鹿城的鹿苹帮忙。她也想到了墨城的莫伯父他们,但等莫伯父他们接到消息再赶过来,等的时间更长。虽然鹿苹他们近一点,但孟青君也没有十分确定鹿苹能过来。毕竟鹿苹和他们相近的事情还没有放到明面上。 鹿苹挑眉自夸道:“当然是因为我聪明未卜先知,不等你们找我,我就自己先过来了!” 孟青君问:“所以,鹿少主你们是早就得到消息了?还有,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告诉我?” “哎呀,”鹿苹笑道:“你又知道了。说来话长,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孟青君点头。路上听鹿苹仔细讲述了为什么他能及时来援的原因。听完之后,孟青君满是感激的对鹿苹说道:“多亏鹿二爷机智,我们感激不尽。” “但,”孟青君说道:“此番鹿城来援抗朝廷大军的事情,已经无法再解释和隐瞒了,鹿少主,连累你们这么早暴露,以后也会成为朝廷和伪帝的靶子了。” 鹿苹不在意的回答道:“自从决定要和你们成为同盟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早晚要走有这一天,如今不过是早了一点,有什么好可惜的,而且昨日能及时救回你的、还有很多将士、百姓的生命,值了。” 孟青君诚心诚意的再次感谢鹿苹道:“鹿少主,恩德似海,来日必报。” 鹿苹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停住脚步突然严肃的告诉孟青君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孟青君道:“鹿少主,请讲。” 鹿苹告诉孟青君,对付丰城的大军可不止幼帝这一个。伪帝也就是承天帝那边也动手了。 孟青君皱起眉头,一个幼帝的人马就让他们难以招架,如果伪帝的人马再过来,那么他们岂不是要惨上加惨、必死无疑了。不过幼帝和伪帝本是敌人,就算他们联手了,估计关系也不是那么紧密,就是不知道可有时间或漏洞让温先生他们实行反间的计谋。 鹿苹看孟青君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喊道:“你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什么?”孟青君疑惑的问道。 鹿苹继续说道:“二叔猜到了他们合围的计划,所以我们也早有了对策。” 孟青君一喜:“是何计策?” 鹿苹道:“我记得你们和莫城主他们的关系不错。再加上伪帝那边如果想不动声色的完成合围之势,必然要经过墨城,所以我们就早早的给莫城主送了信过去。来的路上,我也一直让人打探着消息,一直未见到伪帝军队的迹象,由此可断定,他们能一定已经被莫城主给及时拦住了。” 等鹿苹说完,孟青君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喜的是伪帝的兵马不会过来,鹿城的援军也及时过来了,黄县的压力大大减轻,就算不能把厉威打败打走,但是黄县是一定安全的了。忧的是就算莫伯父和莫家兄长本领高超,但独自应对伪帝的兵马,也一定压力很大。 这时候孟青君无比希望自己的夫君魏炽赶紧回来,但理智上也知道魏炽他不会很快回来。想来想去没有最佳的解决办法,唯有魏炽率大军赶紧回来这条路了。当然也是因为孟青君已经忘了可以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柳城主求助的事情,因为自从母亲死后,她就把遇到事情向父亲求助的这个本能忘却了。 孟青君和鹿苹边走边说,然后遇见了联袂而来的黄县令和温先生两个人。 看见温先生孟青君脸色一变,温先生好似没有看到孟青君的不悦,仍旧笑意盈盈的向她行礼道:“王妃。” 孟青君知道温先生是为自己好,但他不听自己命令偷偷让手下打晕自己的行为还是让自己心中有些生气。于是点头嗯了一声不说话。 黄县令挤眉弄眼的嘲笑温先生,温先生半分没受影响,平静的向孟青君身侧的鹿苹说道:“鹿少主,你带来的将士死亡人数我们也统计过了,抚恤也发过了,你看还有什么要我们提供的吗?” 鹿苹一拍手赞叹道:“温先生,你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能干啊!我本来还想着这些伤亡统计和抚恤之事慢慢办呢。没想到才一晚上你就弄完了。” 温先生谦虚道:“哪里哪里。” 孟青君开口道:“你们应该还有很多正事要谈,我就先出去再看看城内的情况。”说完立马就走了。 看孟青君走远后,鹿苹才好奇的问温先生道:“看的出来,你们王妃是生你的气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王妃不是一直好性子么,怎么会生你的气,不如说来听听?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 “奥,”温先生淡淡道:“也没干什么,也就是让人打晕了王妃而已。” 鹿苹睁大眼睛:“厉害啊,温先生,你敢向你们王妃动手,不怕你们王爷回来杀了你吗?” 温先生没有辩解,黄县令却替她解释道:“不怪温先生,我当时也想这么做的。” 鹿苹看看面容平静毫无愧意的温先生,又看看理直气壮说自己也会这么干的黄县令,脑中回想起来自己率军前来时,黄县整个县城里到处几乎血流成河的场面,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两个人做的原因了。 他夸赞两人道:“我支持你们。不过,”鹿苹摸着下巴猜测道:“王妃她估计也就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等她想明白,她就不会生气了。” 但孟青君生气的时间出乎他们三人想象的长。当然孟青君虽然生气,也没有对温先生说什么不好的话或者是做不好的事情。她如往常一样有事情会和温先生商议,也会听取温先生的意见,甚至路上遇见温先生的时候也会打招呼。 但就是语气非怒而凉,面容非严肃而冷淡,说来说去就是别扭、不对劲。 因此温先生就借故尽量和孟青君碰面,黄县令因为一直比较忙而且和孟青君不熟所以也不好说话就没吭气,也就只有稍微闲一点、好奇心重一点的鹿苹按捺不住了,他想问一问孟青君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原因 于是他拦住了正要出门的孟青君,说道:“王妃,慢走。” 孟青君问道:“鹿少主,有事吗?” 鹿苹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厚着脸皮说道:“对,我有一事想要向王妃请教。” 孟青君嗯了一声道:“请说。” 鹿苹道:“王妃和温先生的矛盾我也略知一二,依苹之意,温先生当日行为合理合情合义,并无犯错,王妃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原谅他呢?” 孟青君反问道:“既然你们都认为他没做错,为什么又一定要我原谅他呢?” 鹿苹一下子被问住了,无意识的啊了一声。孟青君说了一声告辞就要离开。鹿苹赶忙再次拦住她,道:“可是王妃你就是在生温先生的气啊!” “是啊!”鹿苹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我们认为温先生没错,可是王妃你认为温先生有错,因为你认为他有错你才生气。所以,”鹿苹不解的问道:“你认为温先生有错的理由是什么?你总不能怪他救你吧!” 鹿苹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对孟青君升起是不是不识好歹的不适之感。 孟青君看鹿苹脸上满是对自己的不赞同,于是开口问鹿苹道:“鹿少主,你是饱读诗书,熟知礼仪的有才之人,为什么不听从建议去皇城里做官,难道众多之人汲汲营营的权和利不是好东西吗?” 不是说孟青君和温先生的事情吗,她为何突然问起权利做官之事?鹿苹张口欲言。 孟青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追问道:“鹿少主,身为鹿城少主,你娶妻生子绵延子嗣难道不是你应做之事、应尽之责吗?为什么杜姐姐离开你之后,你不愿听从建议重新娶妻、纳妾、生子呢?难道娇妻、美妾、麒麟儿,不是你们男子梦寐以求的吗?” 一番问话下来,让鹿苹先是疑惑,然后听到自己妻子后又变成生气、愤怒:“好了,王妃,你究竟想说什么?” 孟青君看鹿苹自自己提到杜姐姐后,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念在杜知琴姐姐的份上,她没再继续问下去,放缓语气道:“我是想告诉鹿少主,每个人对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选择,鹿少主已经尝受过了不被人尊重选择的滋味,为何还要问我为何生气呢?” 鹿苹平息下自己的怒气,他稍稍理解了孟青君生气的缘由,但还是坚持道:“这不是其他选择,人生大事,不过生死而已,和名利这些相比不一样。” 孟青君叹气道:“确实很多时候,在生死面前无大事,可是鹿少主你也知道,很多东西它比生死更重要。最起码,在我这里一定是这样。” 鹿苹对自己的想法再次松动了几分。孟青君语气严肃:“我的命重要,可温先生的命也重要,黄县令的命也重要,黄县里的百姓、将士们的命也重要,我不认为我的命比他们贵重。” “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他们的命,”孟青君悠悠道:“不是为了比谁的命贵重,如果我刚开始就认为我的命更重,我又何必来这里呢。” 鹿苹听见孟青君最后又问了自己一句:“你见过沙场上真正的将军会因为战场上吃了败仗,就抛弃自己身为将帅的责任,抛弃自己的同袍私自逃跑的吗?” 话说到这里,鹿苹已然完全明白孟青君生气的理由了。悄悄早已躲在一旁的温先生心里百味陈杂。王妃真的是总会无意间一次次让他改变对她的认知,他庆幸又可惜的孟青君是他主君魏王的妻子-王妃。 一声长长的哎叹声惊醒了怔愣的鹿苹,他随口问道:“谁在那里?”然后看见温先生从缓步从背墙后走了出来。 温先生走到孟青君面前弯腰行礼道歉道:“抱歉。” 孟青君上前一步虚扶起温先生道:“温先生不必如此。” 温先生直起身,对孟青君再次表示歉意道:“王妃,当日之事是我考虑欠妥。” 孟青君摇头:“温先生,我知道你当日的行为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今日你向我道歉,也并非是承认你的错。” 温先生张口道:“不是,王妃......” 孟青君笑:“温先生,鹿少主,我知道你们现在是理解了我的立场和原因,但你们还是在心里认为没有错,对不对?” 鹿苹和温先生想否认说不是,但他们的心告诉他们是,也告诉了他们不用撒谎。于是两人沉默以对。 孟青君问温先生道:“如果当日在这里的是王爷,他坚持要和将士们共进退,温先生,你还会不顾王爷的意愿,让人打晕他、送走他吗?” 温先生顺着孟青君的假设开始思考,如果当时是他和王爷遇见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 等了一会儿看温先生仍在纠结,孟青君说道:“你看,温先生,你就不会只想着要打晕、送走这一个选择了。” 孟青君微微仰头看天:“刚开始,你会提议你家王爷先走,可你家王爷拒绝了你,然后你会再次劝说你家王爷,可你家王爷说他要和你们共存亡,绝不独活!你会感动,接着纠结,看着你家王爷视死如归、坚决和你们同生死的模样,最终你被你家王爷所折服,誓死追随你家王爷的脚步,觉得哪怕死了也是无憾、无悔的。对吗?” 一句对吗如千金实木压住温先生的脑袋,他低下头颅,默认孟青君刚才推演的都是正确的,如果遇见同类事情,那么发展十成十就是王妃推演的样子。 孟青君语气平和:“这就是我不高兴的原因啊,温先生,你虽然敬我,却也没有尊重我,更不会服从我。我只是你主君的妻子。” 孟青君确实不开心,说是在生温先生的气,认真追究起来也不是。她自幼时被母亲教导了很多东西,也被灌输了很多思想。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是随遇而安甚至是缺少追求和棱角的,习惯了忍让和逃避。但她不是看不清楚或者是想不明白,相反她还有几分少见的天真执拗。 所以真的遇到了她想认真去做和坚持的事情,她就会分外计较。 鹿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面前的孟青君是假的。因为他认知里的孟青君和今日的也大相径庭,从刚才看见孟青君干净利落的挟持婢女问话,到刚才连问自己和温先生的那些话语,都让孟青君在他心里的印象新了又新。 话既然讲完了,也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孟青君对二人道:“外边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鹿苹和温先生两人傻呆呆的点头看着孟青君渐渐走远。 第一百六十五章 鹿苹走到温先生旁边,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道:“你们王爷还真的是娶了一个好王妃啊!”语气中满满的夸赞,还有几分羡慕。 温先生往旁边撤了一步,扒开鹿苹的肩膀问道:“当然,怎么,你羡慕?” 鹿苹笑了笑:“本少城主怎么会羡慕他,我也有一位好妻子呢。”然后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道:“你们王妃这么有主意,不怕你家王爷降不住吗?” 温先生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理鹿苹这个不着调的人,重重的说道:“我家王爷和王妃感情好着呢,他们一定夫妻相和,相敬如宾,恩爱百年......”一连十数个成语从温先生手里不断说出来。 鹿苹捂住耳朵:“你有本事。”说完就逃开了。 温先生看鹿苹迫不及待的逃走,不由的笑出声来,忽而又收敛住脸上的笑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再说墨城那里,其实在接到鹿苹他们的报信之前,莫城主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了,因此在伪帝率领大军路过墨城地界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拦着他不让走了。后来接到鹿苹的来信,莫城主还笑道:“本城主还宝刀未老呢。” 承天帝卫迟一来不想和莫城主交恶,二来也是为了赶时间抢占夺取丰城的领地,所以他刚开始是好声好气的派人和莫城主交谈,但莫城主父子一直和他打哈哈,不是说害怕他对墨城有不轨之心,就是说什么他们要替幼帝尽忠等等听起来就不靠谱的理由。 卫迟不是没有考虑过是不是莫城主想向他讨要什么便宜,但无论是金银或者是许与高官啥的都不愿意。再耽误下去,丰城那里不是好处都被幼帝的人马占了,就是耽误时机魏炽回转了。 焦头烂额间,他忽听得一个手下猜测说莫城主是为了魏炽故意针对他们呢。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后来就立马想起来之前魏炽身陷忘恩负义的传言时,是莫城主先开口说魏炽的身世有异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阴沉着脸问手下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手下们不敢直视他的面容,都低下头不说话。卫迟一拍桌案怒道:“说。” 众人被吓得身子一激灵。有一个人提议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几天,现在已经错失抢先强占丰城的机会。” 卫迟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那人说道:“既如此,不如我们不去了?” 卫迟咬牙道:“不去了,你这是把朕的脸面和三军将士的辛苦往哪里放呢?” 那人立马跪下求饶道:“皇上息怒。”另外一个手下立马站出来解围道:“臣有一个主意。” 卫迟道:“说来看看。” 那人说道:“合围丰城之事本就对我们不利,先不说我们去丰城路途遥远,更何况就算我们夺得了丰城,丰城也离我们广、柏本营之地太远,不利于管理。” 卫迟眯着眼心中思考,当初他脑子一热答应合围丰城,如今被自己手下再次点醒丰城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过于麻烦了。但作为君主,他不能向臣下承认自己的过错,于是转移话题道:“哎,也不知道莫辛父子发的什么疯。” 那臣子立马接话道:“无论他们发什么疯,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好机会。”然后立马跪地请求道:“臣请皇上,请皇上转移目标,夺取墨城。” 夺取墨城?卫迟脸上升起笑意,是啊,他不用千里迢迢的去夺丰城那块肥肉,他面前就有呢。而且这个时候还不怕幼帝那边给他出绊子。于是立马率领大军气势汹汹的要攻打墨城。 但他也低估了莫城主父子,他想和莫城主打,莫城主却挂起了免战的牌子不打了。卫迟气结。在他忍不住要强行攻城的时候,莫无谓又领着人马出来和他打几个回合。而且莫无谓还喜欢领着他们到处跑。这让卫迟的火气越来越大。 于是不管不顾的他要把他的大军给强压上了。可惜的是他仍是未能够真正的对墨城造成什么伤害,而且他还接到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魏炽已经将狼族赶出新台关,白城还认了他为主。 接到战报那一刻,卫迟心中的戾气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挥刀杀了报信的人。仿佛只要面前报信的人死了,他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消息。发泄过后,理智重新回归。他清楚的明白,丰城的危险现在已经解除了,墨城,他也不能动了。 不甘的率领大军重新回到广城。卫迟的大军突然不声不响的撤退了,莫应时还奇怪的问自己父亲究竟怎么回事。莫城主猜测道:“魏炽应该打了胜仗回来了。” 再说另一边,魏炽在白城夺回一个县城后,先带领手下做好此县的善后工作,然后又立马赶往下一个狼族占领的城池。 狼主斯钦布赫被手下的勇士护送着逃出魏炽的陷阱后,撤回到之前占领的城池。一回到城里边,他立马人紧紧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他的巴嘎系阿拉塔劝他道:“一时的胜负不算什么,狼主不要放在心上。” 狼主斯钦布赫不甘道:“可惜我族那么多的勇士了。”得知魏炽很快就又追了过来,狼主斯钦布赫恨不得出去立马和魏炽再打一次,不仅要一雪前耻,还要为族中死去的儿郎们报仇。 阿拉塔劝住了他,让他不要逞一时之勇,他的身体上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呢。而且现在着急的不应是他们,应该是魏炽才对。 狼主斯钦布赫听完觉得有理,他听从了巴嘎系的主意,向魏炽宣告暂时休战,并且威胁了魏炽,如果他敢强行攻城,斯钦布赫就拿城中的百姓当靶子。魏炽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攻城。 但他也没有闲着,每日派人去城门前骂战,话怎么不好听、怎么戳人伤口怎么说。狼主斯钦布赫听的冒火,他不能因为被人骂了几句就杀人吧! 但在狼主斯钦布赫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部落也被人给攻击了,是的,就是魏炽派出去的人马,领头的就是原有江。 原有江当初奉魏炽的命令,偷偷绕过新台关进入了草原。入了草原后他们轻骑简从,一路向斯钦布赫他们的王庭而去。 一招釜底抽薪先断狼主斯钦布赫的后路,斩断他们的生路,让他们没有实力可以再次发起战争。另一方面狼主斯钦布赫可能会拿白城百姓威胁的可能性,魏炽他也考虑到了,所以他也让原有江去夺斯钦布赫的软肋,以防万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见 原有江对狼族是十分有成见的,所以他到达狼主斯钦布赫的王庭之后,毫不留情的该杀杀,该烧烧,甚至还在回来的路上,将遇见的部落中的劳壮男子和幼童都抓了起来。要不是过去读了很多圣贤书,他也又要大开杀戒了。不过不杀也有不杀的好处。 然后就到了新台关前,凭借着那些俘虏,他们顺利的混进城里,并且里应外合的拿下了新台关。一拿下新台关他立即就给自家王爷送去了消息。 他这个消息是和丰城被攻的消息前后脚到的。魏炽刚看完他的消息,正高兴的和王大虎他们商议着如何活捉狼主斯钦布赫。然后就看见王府里的侍卫快马来报说丰城危险。 得知是幼帝趁自己御敌在外,派大军来攻打自己的封地,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意外。开口问侍卫道:“丰城情况如何?” 侍卫脸色苍白道:“属下出发之时,丰城已经连失两地。” 魏炽诧异道:“为何如此之快?”当时出征的之前,魏炽他已经考虑过了,刑太傅对于说会拦着朝廷出兵的保证,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刑太傅作为辅政大臣,就算不能拦着出兵之事,再不济,刑太傅难道不能在其中做做什么手脚,让来军少点、将士无能点这总可以做到吧! 难道是刑太傅骗了他?魏炽渐渐心中生起怒气:“温先生可有安排?” 侍卫回答道:“温先生和王妃已经启程率大军前往黄县。” 什么?魏炽猛地站起身大声问道:“你说谁去黄县了?” “温先生和王妃啊。”侍卫说起来还对孟青君十分敬佩:“朝廷来了八万人马,实在难以应付,所以王妃说她要前去黄县,为黄县的将士们出份力,鼓舞他们的士气。” “糊涂、荒唐!”魏炽着急道:“黄县如此凶险,她去不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听完朝廷的八万人马,他也立马估算出丰城现在调动的人马,这么一算,觉得孟青君是不知道轻重,拿着自己的生命安全的人。 那侍卫看魏炽着急又愤怒的样子,不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试探着问魏炽道:“王爷,不知您何时回转丰城,好把那些敌人打他个落花流水。” 魏炽一想到孟青君正身处危难之中,就想立马回到她身边,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没有办法任性的走掉。因为活捉斯钦布赫的计划就到最后一步了,如果此时放弃,放走的不仅仅是有威胁的狼主斯钦布赫,更是把白城百姓抛之脑后,自己也会有危险。 所以现在他不能回,温先生是有本事的,他现在只希望温先生能保护好孟青君,与温先生共事这么久,这一点信任还是有的。 王大虎看自家王爷冷静下来,立马说道:“活捉狼主斯钦布赫之事宜早不宜迟,我们早一日抓到他,就可以早一日班兵回丰城。” 魏炽嗯了一声,让侍卫先下去休息,把所有的焦躁、担心统统压下来,他要和王大虎这些将士们继续商议军事。 然后狼主斯钦布赫知道了新台关也被魏炽的人给占领了,他现在已经被魏炽和他的手下给围住了。威胁魏炽杀百姓的话也没法说了。因为魏炽告诉他,他的手下在草原上也找到了许多他认识的人。 狼主斯钦布赫朝楼下望去,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崩溃的发现,他的王庭应该也被魏炽给霍霍过了,魏炽赶过来的人质,先是年轻力壮的儿郎们,再接着就是一群十分年幼的儿童。 狼主斯钦布赫肝胆欲裂,魏炽他是要把狼族所有的希望与传承都给一网打尽了? 打也打不过,耍计谋被看破还被将了一军,论心狠,威胁程度,他也不如魏炽。 草原虽然大,但草原上的人却比较少,所以族中的所有儿郎都很珍贵。因此 这么一算,自己就算杀光城里的百姓除了能泄愤也没有什么用啊。 狼主斯钦布赫为了族人们无奈的向魏炽投降了。并且为了表诚心,他还被魏炽挑断了常用手的手筋,还让他签署了一些屈辱的条件。 魏炽的仗打的漂亮,不仅重新把狼主赶到了关外,还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等等。白城的百姓都很分感激。 因为白城和草原相连,白城百姓受狼族的苦已经很久了,现在出来一位救星,他们眼巴巴的不愿意魏炽走。 就有人提出说白城出事,朝廷也不管,干脆就直接举城投靠魏炽算了,成了魏王的百姓,狼族的人不会再敢欺负他们了吧。如果敢,魏王一定放不了他们。 魏炽急着回去丰城去回援温先生和孟青君,他心中不断向上天祷告,希望自己回去的不要迟,希望自己的妻子还有温先生都能好好的,不要出什么事情。 在魏炽离开白城之前,他被白城的代表给追上了,而且和魏炽说他们白城以后想跟着他了,希望魏炽能愿意。 魏炽当然愿意啊,他支援白城打狼族本来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啊。但白城归于丰城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明白和解决的,于是他让对方先跟着自己走。 走到丰城的地界,魏炽又听到鹿城来援的消息,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孟青君也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又一次打退厉威攻击的傍晚,见到了分离许久的魏炽。 落日的余晖照着他的盔甲,好似又涂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他眉眼含笑,语气温柔缱绻:“青君,我回来了。” 孟青君眼角发热,站起身呆呆的看着魏炽走过来。 魏炽走到她面前,拉起手仔细打量道:“手变粗糙了。” 孟青君闻言惊醒欲把手从魏炽手里抽出藏起来。魏炽抓住要溜走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唇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孟青君的脸庞道:“可是我更喜欢了。” 孟青君有些害羞的躲开魏炽的目光:“别闹。” 魏炽有些埋怨的问青君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孟青君抬眼看着魏炽。魏炽接着说道:“听侍卫说,你和温先生就领着两万人马来黄县的时候,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你呀,”魏炽道:“也太胆大了。” 孟青君抽出自己的手,问道:“你见过温先生了?” 魏炽点点头道:“嗯,青君,”魏炽郑重道:“我想和你白头偕老,所以请你不要随意轻视自己的生命,可好?” 语气中带着几分请求示弱,孟青君瞧着魏炽英俊的脸庞,包含真挚感情的双眸,缓缓地点头回答道:“我答应你。” 魏炽听到孟青君的回答,高兴的一把抱住她,半天不肯松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主动 回府衙的路上,孟青君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厉威的攻击这么快就结束了,原来是因为魏炽赶到了。赶到后魏炽立马将士投入了战斗,结束后他先去见了温先生和黄县令,然后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孟青君的踪迹。 当然,还被鹿苹莫名其妙的夸赞自己的妻子果然是一位非同凡响的女子。魏炽本来以为说的是孟青君她敢于直面战争的残酷,临出门时温先生才不好意思的和他解释说,自己因为不听王妃指令,私自打晕王妃的事情让孟青君生气了。 魏炽安抚温先生道:“你是为了王妃的安全,本王不怪你。”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小事,他不在意的道:“我会劝王妃的。” 温先生欲言又止,他想告诉魏炽孟青君之前说的话,但心中又隐约觉得魏炽不一定满意孟青君的想法。在他犹豫间魏炽已经走远了。罢了,天意如此。 本来鹿苹来了之后,厉威就不太能占到便宜,更何况魏炽回来了!现在轮到他被魏炽追着打,打出了丰城的地界,并且还差一点死在他手里,如果不是让手下为他铺出了一条逃生的道路。 好在魏炽也没有要对他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想把他赶出丰城,要不然无论如何他也逃不掉。跑不动了厉威才不得不停下来,问自己手下道:“魏王的人马追上来了吗?”手下谨慎的回答道:“没有。” 厉威喘着粗气道:“好,传令下去我们休息一会儿。”手下接令传话去了。“赶路”这么久,一停下来他立马就感觉到又渴又饿,往口中塞了几块肉干,狠狠的咬磨,然后又狂饮几口。缓过来后恶声骂道:“魏炽个狗东西。” 又想起来一直没有露面的“盟友”,他心里更气了,觉得自己如今这么狼狈的模样,全怪没有及时来到的“盟友”,全然忘了刚开始攻占丰城后,他心里是如何庆幸以及多么不希望“盟友”出现的。 之前的大好形势全没了,还被魏炽赶了出来。没有完成太皇太后安排的任务,回去可怎么向太皇太后交代啊!太皇太后本来还等着他的功绩去堵朝堂上那些人的嘴呢,特别是刑太傅和洪少师两位辅政大臣。 自己战败这口黑锅让谁背合适呢,他眼珠来回转动,想要想出一个好理由。厉威压着行军的速度,好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找理由。 魏炽已经回来,丰城的失地也夺回来了。鹿苹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开口和魏炽告辞。 魏炽向他感谢道:“此番多谢。”鹿苹道:“如今天下人皆知奉、鹿二城一体,你又何必同我客气。” 魏炽伸出拳头和鹿苹对碰,心中满是豪情的说道:“一切为了天下大业。”鹿苹也应和道:“天下大业。” 虽然厉威败走了,但他对之前占领的两城之地造成的伤害是严重的,所以温先生先留下来处理这些问题,魏炽和孟青君一起回丰城。 没有了其他烦心事情,在辞别宴上,魏炽终于发现了孟青君和温先生之间仍是怪怪的。但再看过去,两人的说话什么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孟青君是他的王妃,温先生跟从他很久,是他的得力干臣,他不希望两人有什么嫌隙。因此在回去的路上,魏炽半开玩笑道:“温先生个老糊涂,做事越发没有分寸了。” 孟青君疑惑的看着魏炽,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说温先生的坏话,明明分别之时两个人还好好的。 孟青君不赞同的对魏炽说道:“王爷,温先生做事一向尽心尽责,从未有过懈怠偷懒之举,你为何突然对他有此恶评。”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用狐疑的眼光瞧着魏炽道:“莫非是有人在你这里说了温先生坏话?” 魏炽心中欢喜,脸上却仍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对孟青君说道:“温先生他目无尊卑,做了欺上瞒下之举还用的上别人说吗?” 孟青君心中升起几分警惕,正色道:“夫君,温先生自跟从你以来,跟随着你出生入死,对你的忠心苍天可鉴,你万万不可无端疑他、毁他,伤了温先生的心。” “此言当真?”魏炽严肃的问道。 “正是。”孟青君道。 然后魏炽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让孟青君摸不着头脑。然后魏炽笑着问孟青君道:“青君,你既然觉得温先生没有目无尊卑,做的事又都是正确的,那你为何还同温先生闹别扭呢?” 绕了一大圈,魏炽的目的原来是这个呀。孟青君无意和魏炽再去争辩什么对错。想了一会儿,装作十分委屈的说道:“还不是怪温先生不听我的话吗。你是王爷,我是王妃,可他只听王爷的话不听王妃的话。” 这句话像是告状又像是撒娇,魏炽听完心里痒痒的。于是道:“是吗,你是为这个生气呀。那他确实做的不对。” 孟青君道:“是呀。”然后试探着对魏炽说道:“哎,连温先生都不听我的话,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听了。”又状似无意的感叹道:“还不如之前同温先生做同僚时想出的自在呢。” 说完,又好像才感觉到不对,立马解释道:“说着玩呢。我就是没别扭过来,再消化一段时间就好了。” 魏炽心中立马有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听你的,他们都会听你的。” 孟青君眼睛一亮:“真的?”然后声音低了下来:“王爷你不用特意骗我。” 魏炽张口想说些什么,脑子突然冷静下来,柔声问孟青君道:“不是骗你。不过,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参与这些杂俗政事,也不在乎身份权利,现在怎么突然纠结起来?” 孟青君好似没有感觉到魏炽语气中的试探、怀疑之意,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过去想的简单,只求有一屋一瓦遮身,餐餐食饭不缺,可成为你的妻子之后,我发现你经历的和需要的东西很多,我就想能多帮帮你,特别是到了黄县经历了一些事情后。” 孟青君盯着魏炽的眼睛,真诚道:“我想帮助你,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所以,我想温先生他们能够正视我。” 魏炽听完孟青君说的话,嘴角不自觉扬起,因为他感觉孟青君更加重视他了。 “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 孟青君摇头反驳道:“王爷,你在为未来而努力,而我如果一直停留在当下,日后一定会离你越来越远,然后就会成为你的包袱。” 魏炽闻言觉得孟青君说的也有道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疯婆子 自己的身份不会一直不变,孟青君既然主动的提起了她要承担的责任,走出自己的保护,魏炽觉得自己应该也改变之前对孟青君的打算。 再想想自己日后真的登上了皇位宝座,那孟青君就是他的皇后,作为未来的一国之母,孟青君确实需要尊重和权利。自成亲以来,战事一场接着一场,以后的战事也只会多不会少,再遇到黄县这之类的事情,青君能安稳住是一件好事情。 而且,魏炽有些悲观的想到,若一日自己在争夺江山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青君她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威望杀出一条路。 想到此,魏炽拉住孟青君的手,对她说道:“是夫君的错,你我夫妻一体,他们待你应当如同待我。”然后向孟青君保证道:“等回到丰城,我就和他们说清楚,而且,我还要送你一个小礼物。” 孟青君好奇的问道:“什么礼物?”魏炽摇头道:“保密。” 之前还没有觉得,等一踏入王府门口,孟青君竟然有几分害怕。魏炽见孟青君停住脚步,问:“为何不继续走了?” 孟青君眼睛已经发红了:“出去这么久,不知道安安还记不记得我,会不会生我的气。” 魏炽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小姐。原来是双双抱着元安一路小跑过来了。等跑到他们二人面前,只见双双快速的先和魏炽行了一礼,然后和怀中的元安,一大一小两个人都静静的盯着孟青君。 孟青君声音发颤道:“我回来了。”伸手欲抱元安。一段时间不见,元安看着又胖了一些。元安直勾勾的盯着孟青君的脸不动。孟青君柔声喊道:“安安,娘回来了。” 孟青君把元安抱到自己怀里,元安抬起手摸着孟青君的脸庞,好像在好奇和辨认面前这个人是谁,过了一会儿突然就哇的哭了起来,搂着孟青君的脖子哭的直打嗝。孟青君就更心痛了。 魏炽揽住孟青君的肩膀道:“我们先回去吧。”孟青君点点头,路上不停地和元安道歉和轻拍他的后背哄他。 虽然同样是很久没见自己的父亲,元安被魏炽哄了几次后就不认生的和他玩的很开心。但对于孟青君,他黏的十分紧,眼睛一睁就要看见她,看不见就会一直闹。因为觉得对元安有歉意,所以孟青君也十分纵容元安的行为,弄得魏炽都吃醋了。 又一日,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微风徐徐,吹得人十分舒服。孟青君决定带着元安去街上看一看、转一转,再去看看小十五他们。 小十五看见他们来,很是开心,特别是看到元安之后。 孟青君把手中的东西给小十五,双双手里的东西也分给了其他孩子。小十五十分会和元安玩耍,一会儿就把他逗得咯咯笑。 孟青君望了一圈仍然不见赵纤或者陈娟过来,于是问小十五道:“两个姐姐都不在吗?” 小十五回答道:“前两日,大姐姐又拾到了一位脑子不好的姐姐,所以,姐姐们现在在照顾那个脑子不好的姐姐呢。” 脑子不好的姐姐?孟青君示意双双去看看什么情况。 没过一会儿,双双就回来了,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赵纤。 赵纤给孟青君行礼道:“王妃。” 孟青君问她道:“听小十五说,家里又添了一位新人,说是脑子还不好?” 赵纤点头道:“这个姑娘是我和陈娟外出的时候遇到的,看她在乞丐窝里被人欺负就顺手把她带回来了。” “可看大夫了?大夫怎么说?”孟青君问道。 赵纤回答道:“看过了,身子虽然有亏损,但不严重,脑子说是过度受惊吓所致。只能治治看了。” 因为受了刺激才精神失常,也不知道到底这姑娘经历了什么。 孟青君对赵纤说道:“还是老规矩,若有需要帮忙的,可尽管到王府找我。” 闻言,赵纤为难的看向孟青君,她一时拿不住主意该不该告诉孟青君关于那位疯姑娘的事情。因为疯姑娘有时候老是念叨着魏王的名号。 她们怕这个疯姑娘是敌人,也怕会给孟青君他们造成麻烦,就想着等陈筹回来后先让陈筹调查调查,但没想到孟青君先过来了。 孟青君感觉到赵纤的目光有异,于是对她说道:“有什么你尽管讲。”怕赵纤有顾虑,孟青君补充道:“我不会怪罪你的。” 赵纤立马跪下请罪道:“王妃,是关于那个疯姑娘的,我和陈娟把她救回来后才发现,疯姑娘的身份有问题。” “仔细说。”孟青君道。 然后赵纤把疯姑娘口中不停念叨魏炽名号等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孟青君。最后不好意思道:“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一直绑着她。” 孟青君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会派大夫过来先给她瞧病,陈筹这段时间就留在家里保护你们,暂时不用去上值了。” 先派大夫瞧瞧是真病假病,再让陈筹监视、调查,如果是敌人,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 大夫的治疗效果远超孟青君的想象,不到半月,就传信说那姑娘已经清醒了。孟青君接到传信后,立马前去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见到孟青君,行礼告诉孟青君疯姑娘的治疗成果和注意事项,对于疯姑娘不能再接受打击或者大刺激反复提了几遍,说极易再犯,万一真的犯了就一次不如一次了。 陈筹也打听到了疯姑娘的底细。原来疯姑娘原本就姓冯,之前是安居在广城的。自从废帝建都广城之后,他们的日子也并不是十分难过。但就是魏炽自立魏王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因为承天帝十分不喜欢魏炽,也不喜欢和他有关的人或事,包括小圣公和小智囊相关的人或事。所以冯姑娘家里就开始胆颤心惊的过日子了。因为她的伯爷爷一家曾经在小圣公手下做事。 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这秘密,正赶上承天帝打了败仗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因此他们就被举报,一家人被抓起来折磨的生不如死。 要不是冯姑娘因为备嫁的事情在老家,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脱。她一个弱女子,凭着自己强大的毅力终于到了丰城的地界,希望能找到魏炽,让魏炽帮帮她,救出她的家人。 就在入丰城之前,她被承天帝的人马追上了,要不是赵纤和陈娟他们二人路过,怕是荒郊野外又要多一条鲜活的生命了。 疯了是因为太累又乍喜乍悲才让脑子糊涂了一段时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定计 经过赵纤他们的照顾和大夫的诊治,她逐渐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她如惊弓之鸟,还是赵纤和陈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安心少许。后来她在赵纤他们的劝说下出了房门,发现在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孤儿。 她才彻底放心,然后一个有心,一方有意的情况下。冯姑娘知道了丰城王爷和王妃的情况,陈筹她们也知道了冯姑娘的身世。 对于冯姑娘的身世,赵纤和陈筹感同身受。赵纤叹气对冯姑娘说道:“苦了你了。”冯姑娘摇头,她并不在意自己吃的这些苦,只担心不能向仇人报仇。 赵纤问冯姑娘道:“冯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想起自己家人的惨状,冯姑娘发了狠道:“我一定要报仇。”陈娟劝冯姑娘道:“报仇不急于一时,你且先把身体养好。” 冯姑娘央求赵纤她们道:“赵姐姐,听小十五他们说,你们能见到王妃,对吗?能不能求你们带我进王府去求见王妃?” 赵纤他们对视,然后赵纤回答冯姑娘道:“是有一些机会能见到王妃,但若说是进王府的事情,我们怕也是无能为力。” 正因为明白王府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她才想让赵纤他们引荐。而且那贼人追杀自己到丰城,现在也不知道藏匿在什么地方,就怕他们就盯在王府附近,自己没有进到王府见到王爷,反而被他们抓住就不行了。所以,贸贸然的去王府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赵纤装作为难的样子。冯姑娘着急的要给赵纤他们跪下,陈娟扶起冯姑娘道:“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说完故意朝陈筹使了一个颜色。陈筹奥奥两声,说道:“对,我可以再帮你想想办法。” 冯姑娘感激道:“多谢你们了。” 赵纤提议道:“我想起来一个办法,我们不能随便进王府,但是我们可以让王妃主动出来见我们呀。” 陈娟也应和道:“对呀,我刚才怎么没想起来。” 冯姑娘奇怪的问道:“我们有办法可以让王妃出来见我?”这话说起来怎么那么不可置信呢! 然后她就听赵纤和陈娟一人一句的向她说起,这座宅子就是王妃的。而且王妃很喜欢小十五,经常会接小十五到王府去玩。如果有时候也会来宅子里看望小十五。所以,他们可以向王府中传信,说小十五生病了,想要见王妃,那么王妃就有可能出王府来这里探望小十五,当然,她也可能不来。 等赵纤他们说完计划,冯姑娘有些怀疑道:“王妃会对一个孤儿这么上心?” 陈筹笑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常常说不清楚,冯姑娘,办法我们已经想了,如果你觉得不行,那你可以另想一法,正好我们也可以不用冒险。” 陈筹这话一出,语气中有几分满不在乎和不耐,但正因如此才让冯姑娘心中的不安打消了,因为就算她对赵纤她们有了信任,但信任还是不够实在,赵纤她们毫无顾虑、不计后果的帮她,才会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中了什么计谋。但陈筹这不爽的态度,让她觉得才正常。 怕陈筹她们真的不帮忙了,冯姑娘立马道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姐姐,陈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没见过会在意普通人的贵人,一时间有些诧异而已,你们不要生气。” 赵纤安慰她道:“没关系。陈筹说的话你也别记在心上,他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说完又呵斥陈筹道:“还不向冯姑娘道歉。” 陈筹哼了一声,快速的说了一声:“冯姑娘,对不住。”然后不等冯姑娘说话,又对赵纤她们道:“我不管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陈筹远去的背影,冯姑娘不安的问道:“我是不是惹陈公子生气了。” “没事,”赵纤对她说道:“这小子不着调,一定是又急着出去耍玩去了,我们继续说,不用管他。” 冯姑娘点点头,对于赵纤刚才提的计划她刚才想了想确实可行。而且这个计划进可顺利见到王妃,退也不会打草惊蛇将自己置于险地,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要和赵纤她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请王妃过来。 陈筹离开家后,就径直的去到王府里找孟青君。然后一五一十的向孟青君禀告他们查到的关于冯姑娘的事情。 听完后,孟青君思考着冯姑娘来历的真实性,顾虑着这件事是直接告诉魏炽,让他直接去见冯姑娘,还是等自己见见冯姑娘断断真假以及来意再说。 最后她还是决定自己先见见那位冯姑娘再说,她前些日子在路上才和魏炽说自己要帮他、助他,还要了权利,现在遇见事情就立马甩手不管岂不是和之前一样了。 拿定主意后,孟青君问陈筹道:“你们准备如何让她顺利的见到我?” 陈筹道:“准备谎称小十五重病,请你前去探望为理由,让你们名正言顺的见面。我出来时她们是这样商议的。” 孟青君皱眉,这确实是一个不会惹人怀疑的理由,但说是因为小十五重病,孟青君想想就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因为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之后,对于逼谶言这件事开始尤其注意了吧。 撇去心中的不适之感,孟青君对陈筹道:“好,我等你们来请。” 陈筹得令行礼退下。 果然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小十五平常都好好的,第二日清晨却发现了不对劲。本来赵纤是想着先去找找小十五,安排安排小十五先待在屋子里不要乱跑。但她一大早就被小八的惊叫声给吵醒了。 着急忙慌的跑过去,小八看见她哭道:“小十五身上好烫,我喊不醒她。” 赵纤上手一摸,发现小十五身上和额头上滚烫,喊了两声小十五也不答应,哼哼唧唧的一直醒不过来。 陈娟也跑过来了,赵纤看她进来立马对她说道:“小十五生病了,快请大夫过来。”陈娟嗯了一声立马就往外走要请大夫。 陈筹拉住陈娟,对她说道:“正好直接去王府。” 陈娟一愣,然后了然的点点头。陈筹接着对小八道:“厨房有热水,我们去提热水过来。” 赵纤担心的抚摸着小十五,不断思考着小十五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发热如此严重。 陈筹很快就领着小八把水提过来了,然后把热水倒进盆子里,又掺了些凉水,把毛巾沾湿后递给身旁的赵纤道:“先擦一擦。” 赵纤把小十五身上的衣服褪下,用毛巾一遍遍的给她擦拭身子。 第一百七十章 要求 陈娟敲王府的门求见孟青君的时候,她才刚起来,昨日看账目有些睡晚了。听下人传信说陈娟求见,孟青君有些好笑,就算让自己过去是不是也来的太早了。 “让她进来吧。”孟青君吩咐道。 听到仆人说孟青君让她进去,陈娟也顾不得礼仪了,三步并作两步,超过引路的下人就往屋内进。孟青君正在梳妆,见她进来道:“来了?” 然后明知故问的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陈娟着急道:“王妃,小十五生了急病,请你过去看看。” 面容焦虑,语气急切,不错啊,演的挺像真的。孟青君立马回道:“是吗,你先走,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手上的动作却不慌不忙的。 陈娟提大声音重复的说道:“王妃,小十五她真的生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嗯,不是演戏吗?孟青君有些奇怪转过身来看向陈娟。看陈娟的着急的样子不像假的,她正色道:“你再说一遍。” 陈娟再次重复道:“小十五不知何时突然发了高热,现在正昏迷不醒。” 孟青君腾的站起身来,双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说道:“我去让车夫备车。”孟青君对双双道:“让府医也跟上。” 放下手中的饰品,随便用一根簪子将头发固定住,然后抓起衣架上的外衣穿上,对站在那里等待的陈娟说道:“走。” 大早上的人还不多,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孟府里。 然后冯姑娘就见到了等待已久的王妃-孟青君。她和想象中的、和以往见到的那些贵人都不太一样。头发仅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双耳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比较朴素,无有华丽张扬之感。 而且一来到后就直朝床铺上的小十五而去,脸上的着急、担忧、心疼不是假的。 府医来到后立马赶紧诊脉,查看眼睛和舌头后,对孟青君说道:“是脾胃失调引起的高热惊厥。” “可能治?”孟青君问。 府医回答道:“能。”然后从医包中取出长针,先针刺指尖放血,然后针灸十宣穴,最后一套按摩下来府医头上也渗出了汗珠。但成果也是显着的,小十五的呼吸不再急促,脸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之后,最迟一个时辰就可以醒了,不过,醒了之后先适当的喝些稀粥,最近的饮食也需要注意一下。” 孟青君道:“好,我知道了。先生,你请先回去休息,有事情我再唤你。” 府医一大早就被她们拽过来,说不定也还没有吃饭,于是孟青君对陈娟道:“陈姑娘,你先带先生去客房休息,还有早饭别忘了。” 陈娟行礼道:“是,先生请。”府医行礼退下。 孟青君摸了摸小十五的脸庞,又重新把被子给小十五盖好。她要守着小十五醒过来。 然后冯姑娘就看见孟青君如同一位真正的亲人一样,不怕劳累的亲自守着小十五,不时的给小十五擦汗。等小十五醒来,她又十分高兴的念叨着小十五,亲手一口口的喂小十五喝粥,然后又温柔的再次把小十五哄睡。 确定小十五睡沉之后,孟青君拍了拍自己有些发酸的胳膊,然后看到了正一脸探究看着自己的陌生姑娘。她心里立马有了答案,这就是自己本来要见的冯姑娘。 孟青君微微偏头小声问赵纤道:“这位姑娘是?” 赵纤回答道:“这位是冯姑娘。”然后又对冯姑娘说道:“冯姑娘,这位是王妃,还不赶紧上前行礼。” 冯姑娘立马上前行礼道:“冯珍给王妃请安。” “冯姑娘免礼。”孟青君说道。然后不再理她继续坐到床边仔细的照看着小十五。 冯姑娘挪到孟青君身旁,幽幽的感叹道:“王妃对小十五真好啊。” 孟青君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待小十五如家人,当然要对她尽心。” 冯姑娘哼了一声说道:“小十五命真好,一个孤儿却能当王妃的家人,可惜有的人却因为某些人成了孤儿。” 孟青君垂眼然后扭头抬眼看向冯姑娘,问道:“冯姑娘此言何意,不如有话直说。” 冯姑娘嫉妒的说道:“我说,就因为王妃你们,我一夕之间家人尽失,成为了孤儿,王妃你对孤儿这么好,我现在因为你们成了孤儿,你又该怎么补偿我?” 说完冯姑娘眼泪立马滴落下来。赵纤有些担心的扯了扯冯姑娘的衣袖,让她说话注意别那么冲。 冯姑娘躲开赵纤的手,哑着声音问道:“王妃,你准备怎么弥补呢?” 孟青君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十五,先吩咐赵纤道:“你在这里照看好小十五。”又对面前倔强的冯姑娘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冯姑娘顺从的跟着孟青君出了来到房门外院子里。孟青君先瞅了一圈看旁边没什么闲杂之人,于是开口问冯姑娘道:“你刚才说我和王爷让你成了孤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头至尾孟青君都是平静的,冯姑娘心中有了诉说的欲望,然后就把自己的经历详详细细的给孟青君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好奇的看孟青君是什么反应。 孟青君仍是面容沉静,十分理智的对冯姑娘说道:“冯姑娘,我不能轻易判定你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对于你和家人经历这些无妄之灾深表歉意,也愿意为你做些补偿。但如果是假的,”孟青君严肃道:“你就要为你的谎言付出代价。” 冯姑娘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我会命人前去查探虚实,”孟青君问冯姑娘道:“你可愿再等些时日?” 冯姑娘点头。孟青君道:“好,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会补偿你。” 冯姑娘道:“好。” 听到里边传来声响,孟青君转身欲回房,走了几步又回转过身来对冯姑娘说道:“冯姑娘,你可以先仔细想一想,你想要些什么补偿。” 冯姑娘突然被要求想要什么补偿,她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这位王妃对于自己说的话已经信了八九分了,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先想想自己的要求。 提什么要求呢?让魏王杀了承天帝?不行,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他就能做到的。那还有什么呢?要银钱吗?自己得到了银钱又能守住多久呢?得了银钱自己又可以去哪里呢?她之前的未婚夫已经贪生怕死的和她退婚了,她的家也毁了,她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想着想着,她脸色发红,想起了一个主意。因为魏王她没了夫君,没了家人,那么她就要魏王和他的王妃补给她一个夫君,一个家。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刑太傅 等小十五稳定下来之后,孟青君就要带着双双先离开,府医让他再在孟府待一晚,以防小十五的病情万一再起什么变化。 冯姑娘对准备上马车的孟青君说道:“王妃,我想到要什么了?” 孟青君嗯了一声道:“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冯姑娘意味深长的对孟青君说道:“王妃到时候可要说话算话。” 就在孟青君忙活冯姑娘事情的时候,魏王府里也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待下人给客人端上茶之后,魏炽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看着面前身穿孝衣,面容憔悴的刑公子道:“刑公子,请。” 刑公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就放下,对魏炽说道:“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我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还请王爷收留。” 魏炽对刑公子说道:“刑公子,恕本王之言,你这来的突然,”扫视了一眼他身上的孝衣继续说道:“又奇奇怪怪的想让本王收留你,本王实在糊涂的很。” 刑公子苦笑道:“我这一身孝衣还不够明显吗?” “莫非刑太傅他?”魏炽试探着问道。 刑公子点点头,对魏炽说道:“其实,这件事和王爷也有些关系。” 和自己有关?魏炽道:“刑公子请讲。” 刑公子似哭非笑的哈了几声,他和他父亲真的对皇家错付了忠心啊。 刑太傅自从天宁帝新朝建立之后就开始在朝中当官,历三代皇帝当官二十余载,一直忠心耿耿的为长宁皇朝尽心尽力。而他呢,虽然在朝中没有担任重要的官职,但自从他十三岁起,就开始暗中为天宁帝做事,做一些明面上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他也从未有过抱怨和懈怠。 甚至,他和他父亲还想把他的妹妹,他父亲唯一的女儿也当做棋子去维护皇朝的稳固,当时皇城里那一次给魏炽的相亲宴,其实就是想让他妹妹来到魏炽身边当暗探棋子的。他和他父亲被迷了眼、糊了脑子,但好在他妹妹清醒,及时跑掉了。 因为太子一直对他妹妹垂涎不已,他妹妹故意私奔之后,太子也就是后来的顺天帝还有天宁帝十分生气,所以当时重重的罚了他和刑太傅。再之后,顺天帝即位,二皇子卫迟叛逃自立为帝,他们父子才又渐渐的重新被重用。 再后来顺天帝因为太过荒诞损伤了身体,不幸的早早去世,他父亲被任命为辅政大臣。这是刑太傅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被承认了。因此他不常常不顾辛劳、不怕得罪人的做了好多。 刑公子说到此发笑,自嘲道:“都说物极必反,荣极必衰,我和父亲怎么就忘了这个道理呢?”刑太傅认为自己平常做事已经够小心、圆滑了,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太不小心和不懂人心了。 “王爷,”刑公子说道:“父亲的杀身之祸其实就来自于他给你写的那封信。” 信?刑太傅只为了白城的百姓给自己写了一封信。“白城那个?” 刑公子点头,问魏炽道:“王爷,在你征讨狼族的时候,丰城被大军攻袭之事,想必你也曾埋怨过我父亲吧。” 魏炽摇头坦言道:“并没有。” 刑公子惊讶的看向魏炽。魏炽解释道:“一来,虽然本王与刑太傅接触不深,但刑太傅的为人处世还是有所了解;二来,说一句实话,我并没有完全相信刑太傅真的能完全拦住幼帝大军多少。” 刑公子闻言发笑,仰天喊道:“父亲啊,父亲,您听见了吗?” 然后他重新看向魏炽说道:“当初厉威将军出兵是太皇太后瞒着朝中大臣,私底下密旨调军出兵的。还有,和那个伪帝联盟也是她的主意。” 魏炽表示疑惑道:“太皇太后的权利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刑公子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利益相同。”然后继续说道:“我父亲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急匆匆的进宫想劝太皇太后撤回旨意,让大军放弃攻打丰城。可是一直被他们避而不见。他又去找了洪少师。” 刑公子呸了一声,骂道:“那个老匹夫,竟然劝我父亲说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还说如果能顺利打拿下丰城,对以后的江山统一也是一件好事。” “我父亲当然不同意,”刑公子继续说道:“他们两个大吵一架,没办法,父亲他就强闯了宫门,想一定见到幼帝和太皇太后。他这一闯,”刑公子哽咽道:“就失去了生命。” 魏炽惊呼:“怎么如此?”刑公子道:“是呀,父亲最后是被内侍用担架抬回来的,抬回来后还说,父亲私通魏王,被发现后自戕于宫廷,太皇太后念其过去劳苦功高,留其全尸。” 刑公子恨恨道:“杀人诛心,竟还给我父亲安上不忠的罪名。他们既然说我父亲不忠,说我是叛臣之后,好呀,那我就叛给他们看。” 魏炽劝说刑公子道:“刑公子,节哀,刑太傅一生清正,忧国忧民,他的污名一定会被洗脱的。” 刑公子有些疯狂的说道:“无所谓,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我帮助王爷登上龙位,那我父亲就不算叛臣,他还会是功臣呢,对吧,王爷?” 魏炽瞧着刑公子面容有些狰狞,考虑着刑公子受了刺激,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体谅他道:“刑太傅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自然是功德无量。” 然后又劝刑公子先去休息,他从皇城到丰城,一路上也没少受苦,刑公子孝期未过,可以继续在丰城替刑太傅守孝,也再调理调理身体。等刑公子安定下来后,他一定会去府上给刑太傅上几炷香。 晚上回到寝室,魏炽和孟青君提起刑太傅的惨事。听完孟青君感叹道:“又是一个因为我们而枉死的冤魂啊!” 魏炽疑惑的嗯了一声,不明白孟青君说的再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青君边帮魏炽脱去外衣边告诉他关于冯姑娘的事情。魏炽听完之后颇有些无奈的笑道:“他们可真会牵连无辜啊!” 然后又谨慎的对孟青君说道:“还是要谨慎一些,仔细再查查那位冯姑娘的真假才行。”说完又补充问道:“我命人去查还是你查?” 孟青君回道:“我已经命人去查了,要不是出了刑公子这件事,本来想着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魏炽道:“好,我等你消息。” 说话间,孟青君在梳妆台前将头上的饰品取下,头发顺势顺畅的散了下来。 魏炽握住孟青君的肩膀,轻挑起她的下巴道:“夜深了,我们安歇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侧妃 广城的消息传了回来,消息上证实了冯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既确定了真假,孟青君决定再去孟府见见冯姑娘。 小十五过来那一日的惊险,次日精神头就回来了,现在又开始活蹦乱跳的。看见孟青君进门,立马仰着笑脸跑到孟青君面前喊道:“姐姐,你来啦。” 孟青君好笑的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道:“这回我可没有带好吃的哟。”小十五闻言看看孟青君空无一物的手,然后又瞅瞅双双也两手空空,丧气的回答道:“好吧。”然后又立马展开笑脸,对孟青君说道:“姐姐过来,我就开心。” 孟青君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她说道:“去玩吧,等下回我再给你带好吃的。”小十五应了一声长长的好,然后跑向等在那里的小八。 冯姑娘听小孩子说孟青君来了,也立马走出来见孟青君。 看冯姑娘过来,孟青君对她说道:“我正要找你。” 冯姑娘看孟青君神色如常,猜想她现在应该是确定自己的身份了。于是开口问孟青君道:“王妃,我可以提要求了吗?” 冯姑娘问的直接,孟青君也干脆的嗯了一声道:“冯姑娘请说。” 冯姑娘张口欲言,又突然停住,严肃的对孟青君说道:“我要等见了魏王再说。” 孟青君奇怪的问她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见王爷?” 冯姑娘道:“王妃,你做不了主。” 孟青君劝她道:“冯姑娘,你放心的说,我能做主。而且王爷今日不在丰城。” 赵纤和陈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也劝冯姑娘可以直接告诉王妃。给她说孟青君比较容易说话,魏王不常见,而且也比较严肃威严。 冯姑娘迟疑的看看孟青君,又看看身边的赵纤。相处的越久,冯姑娘就越来越一依赖赵纤,她把赵纤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 于是在赵纤的劝说下,冯姑娘眼睛一闭大声说道:“我要进王府,我要成为王府的侧妃。” “什么?”赵纤和双双异口同声的惊呼道。陈筹微微张嘴被冯姑娘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孟青君也一脸震惊。 双双惊讶后就立马愤怒满腔,走到冯姑娘面前厉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个人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要求入王府当侧妃?”说着说着双双气得想打人了。 赵纤挡在冯姑娘面前,拦住愤怒不已的双双,劝道:“双双姑娘,先别生气,她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孟青君忽略心中的不适,喊双双道:“双双,你先回来。”“小姐。”孟青君再次说道:“你先回来。” 双双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孟青君身边,但眼睛还是气鼓鼓的盯着冯姑娘。 孟青君开口问冯姑娘道:“冯姑娘,你的要求可真是出人意料。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入府为妾吗?” 赵纤拉拉冯姑娘的衣袖,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再胡言乱语。 冯姑娘上前一步道:“是入王府当侧妃,不是当妾。” 双双立马回嘴道:“王府中除了王妃都是妾。” 孟青君示意双双不要说话,然后问冯姑娘道:“冯姑娘,你是见过王爷吗?” 冯姑娘摇头。孟青君再问:“那你是倾慕王爷吗?” 冯姑娘连连摇头。孟青君皱眉,想起冯姑娘的遭遇,继续猜测着问道:“那你是想借用王爷的权势吗?” 冯姑娘迟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孟青君耐住性子对冯姑娘劝说道:“冯姑娘,如果你是担心王爷不愿意为你和你的家人报仇,我可以向你保证,王爷有一日一定会手刃卫迟,给你和你的家人报仇。” “所以,”孟青君说道:“你没有必要就为了此事就要进王府。” 冯姑娘有所动摇,但还是坚持要进王府,说如果孟青君不愿意,她就就去找王爷说,她就不相信她一家人因为王爷死了,王爷不愿意让她进王府。 孟青君摇头,自信的对冯姑娘说道:“冯姑娘,非是我托大,你进王府这件事,如果我不开口,王爷也定然不会同意。” 赵纤和陈筹都点头表示孟青君说的不是虚话,赵纤劝她别坚持了,孟青君和王爷会帮她报仇的。 冯姑娘眼泪掉下来,不管不顾的嚷嚷道:“因为你们,我亲人没了,我夫婿也没了,我没有家,没有归宿,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想重新有一个家不行吗?我就想重新有一个不被人欺负的归宿不行吗?” 赵纤着急的想拦住冯姑娘不让她乱说话,怕惹孟青君生气。孟青君则是听完冯姑娘的哭诉有些发呆,她想起了之前的自己。 冯姑娘扒开赵纤想捂住自己嘴的手,质疑的对孟青君喊道:“你们现在说的信誓旦旦,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说话不算话,你们让我相信,我又凭什么相信啊!” 孟青君胸口起伏不定,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冯姑娘面前,面容严肃问她道:“你可知进了王府后你会经历什么?” 冯姑娘擦掉眼泪坚定道:“我不怕。” 孟青君举例问她道:“就算入了王府,王爷也不会见你、喜欢你,你以后就要日日守着空房度日,就算以后真的再遇见了喜欢的人,也悔之晚矣,没办法再与他长相厮守,以至于你会孤独终老。” 看冯姑娘脸色开始变白,孟青君继续举例说道:“入了王府,自由、尊严你都要统统舍去,就连生命也将掌握在我和王爷手里,难道你就不怕吗?” 看冯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孟青君叹了一口气道:“冯姑娘,路有千万条。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赵纤,也喜欢待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就一定坚持进王府这条死路呢?” 赵纤握住冯姑娘颤抖的双手,小声劝道:“冯姑娘,别坚持了。” 冯姑娘慢慢跪下对孟青君行礼道:“还请王妃成全。” 孟青君无奈的对她说道:“好,我知道了,让我想想。”说罢,喊双双道:“双双,我们走。” 陈筹跟着孟青君出去,送孟青君到门口道:“我会再劝劝她的。” 孟青君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上马车就走了。 陈筹回到府中屋内,看赵纤还在柔声细语的劝慰着冯姑娘。他不爽的啧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冯姑娘好本事啊。” 赵纤不满的喊陈筹的名字道:“陈筹!” 陈筹环抱着双臂,冷笑道:“怎么她做得,我就说不得?” 虽然冯姑娘确实是因为魏炽受的苦,但孟青君对他们有恩,相比较还不熟的冯姑娘,他当然是向着孟青君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成 几句动听的情话让孟青君心里热热的,脑子晕乎乎的,她此时不合时宜的感叹道:“原来男子说甜言蜜语是天生的啊!” 魏炽看孟青君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趁热打铁打问道:“所以我的好王妃刚才不高兴呢?”他调侃道:“总不会是突然兴致起来想比比人与花哪个更艳美吧?” 孟青君一滞,然后故作烦恼道:“有道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夫君你真的不喜欢这园中的花吗?” 魏炽看了一圈园中的花朵,然后选择一朵摘下给孟青君戴上,说道:“这花,只有戴在你头上才值得我多看几眼。” 孟青君嘴角的笑意变大,转身故作矜持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喜新厌旧人之常态,夫君说的好听。” 孟青君这小心小意的模样,魏炽惊奇又心喜,再次表明心肠道:“曾经沧海水,非是巫山云,青君,人虽有相似,但终是不同,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孟青君动情的依偎在魏炽的怀抱中,魏炽心满意足的拥抱着孟青君的身子。 过了一会儿,孟青君开口说道:“夫君,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的冯姑娘吗?” 魏炽回想了一下然后说知道,不就是那位和刑公子,啊对现在改名刑仇的有相似遭遇的那位姑娘吗。当时不是说由孟青君去查探虚实的,现在说起这位姑娘,是有结果了? 魏炽问孟青君道:“那位冯姑娘怎么了?” 孟青君说道:“广城的探子传来消息证实了冯姑娘的身世。”魏炽嗯了一声道:“正好冯姑娘是女儿家,你来安置最为妥当。” 孟青君对魏炽说道:“为了补偿冯姑娘,我应允她可以提一个要求。”魏炽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一家因我和舅舅遭受劫难,我们补偿她也应该。” “是呀,”孟青君问魏炽:“夫君,你可知冯姑娘提了什么要求?” 能有什么,要么是和报仇有关,要么就是银钱什么的,再不然总不能是赔她一个夫婿吧! 孟青君道:“是也不是,冯姑娘她要进王府伺候王爷。” 魏炽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不成。”然后想起孟青君昨夜晚到刚刚的不同以往的表现。他着急的抓住孟青君的肩膀问道:“你已经答应她了?” 魏炽紧张的看着孟青君,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怒气。他没有仔细去分辨到底是因为孟青君私自允人进王府而起,还是因为觉得孟青君不重视自己而起...... 孟青君红唇轻启道:“没有。” 魏炽松了一口气,继而不耐烦的问道:“这位冯姑娘是脑子有问题吗?” 她一家人因为自己和舅舅被卫迟所害,在这一点上自己对她有所亏欠是事实,魏炽绝不否认。可是她若以为凭着这一点就可以拿捏住自己,答应让她入王府,让他和青君夫妻失和是不可能的。 魏炽怕孟青君犯傻,于是对她说道:“青君,你不用管了,之后我会找她谈的。”如果她识趣,魏炽觉得自己可以补偿她许多钱财,也可以再替她寻觅一位如意郎君,甚至可以认她为义妹,当她的靠山。但如若是她不识趣,魏炽心想,他也可以手段狠辣一次。 孟青君看魏炽脸色阴沉,连忙喊他道:“夫君,不是说冯姑娘的事情完全交由我处理吗?”魏炽正色道:“听你言讲,这位冯姑娘不好应付,还是我来吧。” 孟青君拒绝道:“不。”魏炽劝她道:“青君,听话。” 孟青君告诉魏炽道:“其实,我想答应冯姑娘的要求。” 魏炽瞪大眼睛问:“为什么?”然后微微眯起眼睛:“青君,你在想什么?” 孟青君不答反问魏炽道:“最近又有人建议夫君你纳妾了,对吧?”很可笑,孟青君觉得,只要魏炽一旦结束战争回到丰城,就有很多居心不良的人旁敲侧击的想在魏炽身边添人。魏炽以为瞒得很好,其实孟青君都知道。 毕竟有人觉得虽然在魏炽那里碰了壁,但可以在孟青君这里试一试,有好一点的是向她示好,而有的则故意把闲话传到孟青君的耳朵里。孟青君觉得不胜其烦,但因为那些人对魏炽还有用,她又不能翻脸,因此都当做糊涂。听不见、听不明白罢了。 冯姑娘的处境让她想到了既往的自己,也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她心中不舒服,一方面对自己说没关系,闲言碎语不用管它,冯姑娘的事情只要自己坚持不同意,她也一定会退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另一方面又劝自己说,冯姑娘进府不仅可以当挡箭牌挡住那些闲言碎语,也可以弥补他们对冯姑娘的亏欠,而且王爷不会喜欢她的。 可无论是心里建设的有多好,孟青君心中还是不舒服的。所以她昨日至今天做了很多出格的行为。魏炽的话给了她信心,她不再忧惧冯姑娘进府的事情。 孟青君对魏炽说道:“本来我还在担心万一冯姑娘进府,你万一对她动心怎么办。” 魏炽义正言辞道:“本王非贪图美色之人,无论她多美多好,我都只心属你一人。” 孟青君双颊染上几分绯色:“我知道,所以我想冯姑娘进王府也可以。” 孟青君打断魏炽的问话,继续对他说道:“夫君,你可还记得在庄子里那些被顺天帝赐给的那些美人吗?” 魏炽点头,那些美人不是被孟青君安排在庄子里之后一直在干活吗? 孟青君说道:“在冯姑娘进府之前,我会给她先约法三章,让她......”孟青君给魏炽说她的打算:冯姑娘进府之后,会给予她侧妃的名分,但这只是名义上的。再把庄子里的美人挑选几个回来,然后,这些美人都让冯姑娘管着,他们都是孟青君的挡箭牌。 有了这些人,如果再有人继续提魏炽身边人少,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并且可以质疑对方的目的。 孟青君调皮道:“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夫君你的妻子-我,是一个妒妇、悍妇啦。” 魏炽笑了笑:“那些碎嘴子理他们作甚。” 孟青君道:“听着不好听,也着实烦人。” 魏炽想了想,觉得孟青君决定好了就行,那些人无足轻重。于是开口道:“你决定好就可以。”然后又补充说道:“虽说给侧妃的名分,但婚仪一切都免了,选个日子,一顶轿子抬进来就行,她的院子,”魏炽思考了一下说道:“离我们远一些,寻常不要让她出来打扰,那些美人也一样。” “好~”孟青君道:“我也舍不得让夫君你再穿一次红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入王府 和魏炽商量好了之后,孟青君就要去孟府和冯姑娘说结果了。这两日她也被赵纤和陈娟劝了多次,但入了迷障的人岂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呢。所以赵纤和陈娟两个人是徒劳无功了。陈娟最后也放弃不管了。 但赵纤一来是确实心疼冯姑娘,二来也是觉得如果冯姑娘真的入了王府是对不起孟青君的,所以她一直坚持劝说冯姑娘让她低头放弃。 被赵纤和陈娟劝了又劝,冯姑娘她虽然嘴上一点没松口,但心中确实有了动摇。再加上孟青君回到王府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她心里就更忐忑了。 所以听到小八过来喊她,说王妃来找她了,让她赶紧过去。但是她磨磨蹭蹭的不敢过去。小八嫌她慢,拉着她就跑。 入得厅堂,冯姑娘就看见孟青君和赵纤他们正在谈话,他们脸上也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她进来,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冯姑娘稳住心神上前行礼:“王妃。” 孟青君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和冯姑娘单独聊一聊。”赵纤他们行礼退下。双双一步三回头的也出去了。 厅中就剩下冯姑娘和孟青君两个人了,冯姑娘听见自己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着,这声音在一片安静中更加明显。过了一会儿,冯姑娘实在受不住,准备听从赵纤姐姐的劝说,不再坚持入王府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孟青君对她说道:“你入王府的事情,我和王爷商议过了,可以。” 冯姑娘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 孟青君说道:“你可以入王府,但入王府也有条件,我需要与你约法三章。” 冯姑娘更是疑惑:“什么?” 孟青君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对冯姑娘说道:“你来看一看。” 冯姑娘上前接过孟青君手里的纸,快速的将纸上的内容扫视一遍,看完后她有些羞愧,对孟青君说道:“谢谢。” 那纸上写的是冯姑娘是受孟青君和魏炽的邀请而进王府帮忙的,虽然有了侧妃的名分但是是有名无实,仍是自由之身,日后婚嫁不受影响;入了王府之后她要听从孟青君的安排帮助孟青君办事,王府会保护她的安全,给予她相应的钱财立身;再来么,等她家人的大仇得报之后,准许她可随时脱离王府,招赘立府承自家香火。 孟青君上前抚住她的肩膀说道:“我理解你的不安。”又怕她心里有负担,对她说道:“就如同上边说的一样,你进了王府可是要替我做事的,可不能偷懒。” 冯姑娘立马保证道:“我都听王妃的。” “对了,”孟青君对冯姑娘说道:“虽然王爷同意你入王府,但你只能悄悄的从后门进,没有仪式和婚典。” 冯姑娘完全不在意:“没事,本来就是假的,如果办了我还怕呢。” “好,”孟青君说道:“你做好准备,到了日子我派人来接你。”说完孟青君就起身离开,留下冯姑娘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三日后,正是一个好日子,宜出行、合婚、祈福的好日子。冯姑娘素面朝天的带着仅有的东西坐上了前往王府的轿子。 青色的软轿由小门一路抬到了院中,听到外边有人轻声呼唤道:“侧妃,到了,可以下轿了。” 冯姑娘掀开轿子的帘门,看见外边一片红彤彤的,她小心走出轿子,身边的丫鬟极有眼色的伸手扶住她。仔细瞧,发现这个院子还挺大的,院子里还挂上了红灯笼,怪不得是红彤彤的呢。 丫鬟扶着她进了屋,刚坐下,立马候着的仆人端着东西接二连三的进来。刚才扶着她的丫鬟对冯姑娘说道:“侧妃,这是王妃命人给你新裁制的衣物,还有一些饰品。” 冯姑娘微微惊讶,问道:“给我的?”丫鬟点头说是。 冯姑娘上前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心中感叹,王妃真的是费了心。她挥手对下人道:“都收起来吧。” 然后又问一直跟着自己的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鬟回答道:“奴婢花儿。”冯姑娘在口中重复叫了两遍,确定自己记住了这个名字:“花儿,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花儿摇头说道:“没有了,就说让侧妃到了之后好好休息。” 外边有人过来传话,说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冯姑娘如今也该叫做冯侧妃了,她清楚的知道王爷魏炽不会过来,所以她很自在的就洗漱过后躺床上了,床铺也软软的,还能隐约闻到香气。刚开始她还在兴奋,担心,不知道以后能跟着王妃做些什么,因为很是舒适,就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太阳已经升很高了,她着急的穿好衣服,问给自己梳头的花儿道:“今日你怎么没叫我?” 花儿回答道:“王妃吩咐过了,让侧妃好好休息,不必打扰。” 冯姑娘穿戴洗漱好之后,就要往孟青君正院那里去,花儿让她先吃些东西她都拒绝了。着急忙慌的来到正院,看孟青君正在院中给一个小孩子读书。 那小孩和孟青君十分亲昵,而且长相还十分相似,冯姑娘猜测那就是孟青君和魏王的孩子吧。 于是调整呼吸,慢慢走到孟青君面前,给两人行礼道:“王妃、世子。” 孟青君放下手中的书,对她颔首道:“坐。” 冯姑娘谢礼坐下。元安正在和自己娘亲互动,听孟青君给他读书,然后就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走了过来,自己娘亲还和她搭了话。他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儿。 冯姑娘感觉到元安在看她,于是回望过去。元安不防两个忽然对上了眼睛,又害怕又害羞的躲进到孟青君的怀里。 冯姑娘看见元安可爱的模样不自觉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孩子的身份,立马收敛了笑容,不好意思的看向孟青君。 孟青君对她安抚笑道:“元安性子有些害羞。” 冯姑娘连连摆手:“不是,是我,不对,是妾身太过失礼了。” 孟青君摸着元安圆圆的小脑袋,温柔的引导他道:“安安,看,这位姨姨很喜欢你,你和姨姨打个招呼好不好。” 元安闻言稍稍扭了一下头,露出一个眼睛小声的喊冯侧妃道:“姨姨。” 冯姑娘赶忙应了一声:“哎。”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发现自己出门的太急,手里竟然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她有些窘迫的说道:“我会编织平安如意结,等我编好一定送世子一个。”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动出击 如意平安结,那是什么东西?元安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啊。他抬起头看着孟青君,孟青君笑着对他点点头。元安眼睛一亮,扭过身子看向冯侧妃,对她说道:“好~” “王妃,”一个下人突然走进来对孟青君道:“王爷有请。” 孟青君回答好,正要起身跟下人走,发现元安还在自己身边,看看双双和奶娘,又看看冯侧妃,于是把元安放到冯侧妃怀里,对满脸不安和冯侧妃说道:“你陪元安玩一会,我一会儿回来咱们再继续说。” 冯侧妃呆愣的看着孟青君说完就走,然后和怀中软软的元安大眼瞪小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玩耍。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她对元安说道:“我给世子打平安结看吧?”元安笑眯眯的点点头。 这边,孟青君跟着下人来到书房,把孟青君领到书房门口,下人行个礼就悄然退下。 孟青君走进屋内,看魏炽拿着一封书信,面露愁容。她立马上前问道:“夫君,怎么了?” 魏炽说道:“是皇城的消息。” 当时太皇太后派来的厉威大军被打走之后,因为丰城确实因为那场战役伤了些元气,也想着太皇太后那边会消停一段时间,所以魏炽他就对皇城的动向没那么关注了。直到前些日子刑仇来到丰城,告诉他刑太傅已经被杀的消息。他才惊觉原来皇城里的事情他错过了许多。 于是就立马派人去查,看看皇城里的探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然后就发现何止是出了问题,是皇城里的探子杀的杀、叛的叛,几乎被抓捕代殆尽了。 孟青君有些吃惊:“为何会如此严重?” 魏炽无奈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原来事情还是出在他让那个王丙昌偷盗遗旨的源头上。皇城里领头的探子之一因为贪功冒进,不仅让遗旨被盗的事情提前被太皇太后知道,还愚笨的被抓住了。 好在还算有几分骨气,坚持了一段时间才吐口,让魏炽才有时间去反驳那些流言。但也正是因为他最后坚持不住还是招了,才会让皇城里其他藏起来的暗探被人几乎抓完捕尽。更让魏炽没有办法及时知道皇城里的消息。 皇城里的探子可以说已经用不上了,这才让他头疼。魏炽觉得这是自己决策的失误,心情郁闷所以想找一个人说一说,这才让人请孟青君过来。 孟青君劝慰他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夫君不用自责。” 魏炽告诉孟青君她的担心:“皇城探子无法再用,就意味着我们将失去对他们的先机。宫城里的那位太皇太后心思诡谲,不好对付。” 孟青君想了想对魏炽说道:“只靠阴谋诡计是不能取得永远的胜利。而且,”孟青君继续说道:“从上次白城之事和那位厉威将军来看,他们不行正道,不得民心,终将自取灭亡。” 魏炽摇摇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孟青君道:“夫君你杀贪官恶匪、驱异族之祸,占尽民心,已得人和;连夺鸣、原、白三城之地,联鹿、墨二城,已争地利,现在皇城忠臣被杀、能臣被逐,内乱显明,正是天时已到,时机可抢不可失。夫君,” 孟青君郑重道:“不如我们反守为攻,正式向皇城宣战。” 向皇城宣战吗?现在可以了吗?魏炽呼吸渐渐加重。皇城里的情况他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再好好弄探子了,丰城里潜藏的皇城和伪帝那的探子不知道有多少。确实再等下去,更不利的只会是自己。 于是魏炽对孟青君说道:“好,我要和温先生,王将军他们仔细商议一下。” 事关军政大事,孟青君不熟悉,于是和魏炽说那她先行离开。 魏炽叫住要离开的孟青君,问她道:“那位冯姑娘听管家说已经接进来了?” 孟青君回答道:“昨晚刚接过来的,安排到兰馨院了。” 魏炽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安排就是,我就不再特意见她。有什么事情你全权处理就好。” 孟青君说自己知道了。魏炽又想起来一件事情说道:“要从庄子里接过来的那些美人,也不用再另外安排住处,直接让他们和那个冯姑娘住一起吧。” 孟青君再次应声说好,然后问魏炽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魏炽想了想说没有了。 孟青君回到院子里,看冯姑娘正和元安玩的开心。她走进了瞧,发现冯侧妃一边手中慢慢的编着什么东西,一边温声细语的和元安说着话。 双双先看见孟青君回来的,兴奋的举起手中的东西给她看:“小姐,你看,我新编的平安如意结,好看吗?”孟青君左右看了看点点头说好。 元安听见双双的喊声,发现自家娘亲回来了。正要高兴的喊娘亲,发现双双将手中的东西给了自家娘亲。他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然后看到桌子上刚才冯侧妃刚才替她编好的东西,于是立马抓起来一个也举给孟青君看:“娘亲。” 孟青君接过元安手中的红结,对昂着头等着自己夸奖的元安道:“好看。”元安扬起大大的笑脸,重重的点头说道:“娘亲的。” 孟青君宠溺的亲亲元安的额头,元安害羞的捂住额头,但笑意更深更大了。他又把自己的身子埋到孟青君的怀里。 孟青君对一旁坐立不安的冯侧妃说道:“有一件事情,要提前给你说一声。” 冯侧妃道:“王妃请说。” 孟青君告诉她,她的院子里等等还要住进来几个美人,那些美人住在她院子里就是想让她管着。 冯侧妃试探着问道:“那些美人是?” 孟青君道:“是先帝赐给王爷的,之前一直养在庄子里。” “可,”冯侧妃有些担心,那些美人会服管教吗?自己真的能管住他们吗? 冯侧妃问:“妾身能管?” 孟青君告诉冯侧妃,那些美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她们会听她的,如果不听,冯侧妃有权利处置他们,毕竟冯侧妃是侧妃,而他们只是没有名分的美人。 最后,孟青君意味深长的告诉冯侧妃道:“你不用担心,她们在王府里不会住太长时间。” 冯侧妃满含着疑问的应下了这个差事。 自己刚才提起主动出击的事情,魏炽明显意动,孟青君心想,新的一场战争就要开始了。她要在魏炽大军出发之前,也要做好准备了。 行军在外,衣物、吃食、药物都是少不了的。只有精神充足、体力充沛才能更好的打赢每一场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机会 之后的几日,温先生他们在王府来来去去,终于在一天晚上安寝时,魏炽告诉孟青君,他们已经商议好了,十日后就出兵率先出击庆城。 还是老规矩,本来想依照老规矩让温先生留在丰城呢,但后来想一想这一次和以往还不太一样,之前是无论要攻打哪里,但最后还是要回到丰城里来。但这一次魏炽的大军是要勇往直前不再走回头路的。所以他们商议再三,决定温先生还是跟着出发。 至于丰城么,不会有什么乱子,就让孟青君看着吧。 对了还有一个刑仇公子,魏炽已经命人探明了他来投的真心,现在要如何安排他呢?刑仇公子仍在热孝中,现在还不是用他的好时候,魏炽思来想去不如就让他留在丰城帮助孟青君吧。其实也不一定用的上他,但给他一个理由和职务也能安安他的心。 刑仇知道魏炽要对皇城用兵后,当即就来到王府求见他,说自己也要跟随魏炽讨伐皇城,他要为覆灭长宁皇朝出力。 魏炽劝阻道:“刑太傅遭受污名而死,你这样贸贸然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反皇城的队伍里,难免会遭人闲言,证实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刑仇说自己之前说过了,他不在意。就像之前讲的那些一样,等长宁皇朝覆灭,他成为魏炽所建新朝的功臣,之前所有的罪名都不成立了。 魏炽摇头道:“刑仇,你热孝未过,就被人抓住了叛乱之举事实,就算日后你能强行为刑太傅证明,但难免会遭人质疑,刑太傅的污点还是不能完全洗去。你难道就为了一时的痛快,就要忘了你自己的初心吗?” 刑仇若有所思。魏炽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报仇,也需要忍耐和等待时机的。” 刑仇向魏炽弯腰行礼道:“多谢王爷指点。” 魏炽道:“刑公子不必客气。”然后安排刑仇道:“此次,刑公子虽然不能一同和我们一起在前线杀敌,但刑公子,本王仍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做。” 魏炽有事情让自己做?刑仇开口说道:“王爷请讲。” 魏炽对他说道:“本王行军在外,丰城一干事务都交由你和王妃打理。” 刑仇不理解,魏炽手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会让王妃一个女子来管理呢。他不由的怀疑自己投奔魏炽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明明之前也没有一丝迹象显示魏炽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啊。 突然间又想起这几日偶然间听到的闲言碎语,说魏炽不仅新娶了一个侧妃,还纳了几个美人,他越想越烦躁,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刑仇强行打断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益处。他已经决定要借助魏炽的力量来报仇,而且也只能借靠魏炽的力量才有希望。至于伪帝卫迟那边,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诚然,到伪帝那里,也可以杀了太皇太后那帮子人,但是杀了之后呢?卫迟依然是长宁皇朝的人,他继承的还是长宁皇朝的传承,所以刑仇不愿意,所以他才千里迢迢的来投奔魏炽来了。 刑仇在心里自己劝自己,没事的。一来魏炽从过去到现在一直还没有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二来,贪恋美色这个毛病,古往今来,从贫到富再至贵,男儿本性而已,只要不过分,也没什么不可以忍受的。 不过是在出征时让自己王妃暂时掌管政务么,没关系,他来了之后还没有听有人说过王妃的不好呢!当然也是他来的时间短,认识的人少。而且,王爷不是说了,是让他帮助王妃一同管理。刑仇心想,就当是魏炽还不放心自己,让他家王妃监视自己好了。 他安慰好自己,欣然对魏炽说道:“遵命。” 一切准备就绪,孟青君又要送魏炽出发了。元安慢慢的长大了,也越来越理解分别的伤感,于是在魏炽离开的时候,也开始哇哇的大哭,喊着爹爹不要走。 分别是不可避免的,魏炽心里暗暗保证,他一定要早日攻下皇城,接孟青君和元安一家团聚。 魏炽出兵攻打庆城之后,消息很快传到皇城和广城,他们反应各不相同。 皇城那边自然是是惊恐、愤怒。而伪帝卫迟则在想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夺取皇城的机会来了。 是的,自从上一次他和太皇太后合围攻打魏炽失败后。他撤兵之后回去也思考了。他敏锐的感觉到魏炽就是一块硬骨头,不好啃。相比较丰城魏炽来说,他觉得还是皇城里的那帮子容易对付。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因为之前只盯着皇城里的那些人,忽视了魏炽的威胁,所以导致魏炽的地盘越来越大。先是鸣城,后是原城,再来因为狼族的事情将白城算是半打半送的又给了他。而且鹿城和墨城,肯定是和魏炽他也结了盟,要不然也不会帮着他。 魏炽攻打皇城比自己推测的要早,不过早也有早的好处。上次因为厉威那个蠢货,皇城那边伤亡不少,又因为内斗,皇城那边早已是外强中干。其实就算是魏炽不发兵,卫迟自己也打断择期要攻取皇城呢。 现在魏炽先出了兵,那么就是天降一个好时机,他也要趁机出兵了。卫迟高兴的想到:魏炽这一次是给自己做了嫁衣,此次一定是自己先占领皇城了。 想完他不禁放声哈哈大笑,魏炽啊魏炽,这一次多谢你了。 于是皇城在接到魏炽这边的军报之后,又接到了卫迟那里出兵的消息。朝堂上大臣们更加无措,纷纷指责对方。 文臣骂武臣没有本事,一打仗就输,武臣骂文臣啥也不会就会动个嘴。吵吵嚷嚷的让人十分头疼,小皇帝被吓得眼含泪花,几乎要哭出来了。 王太后看着下边不成样子的朝臣,又看看泫然欲泣的儿子,忍无可忍的出声喝止道:“够了,别吵了。” 大臣们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低头不说话。王太后愤怒的责问道:“你们吵来吵去究竟吵出个什么结果?” 众臣齐声请罪道:“太后恕罪。” 刑太傅已死,辅政大臣就只剩下了洪少师一个,他一人独大就更加自傲了。现在朝堂议事他都是坐着的。现在那老头仍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受朝堂气氛的变化而变化。 王太后沉声问洪少师道:“洪少师,你的意思呢?” 洪少师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他其实心里也是慌的很。但作为万人之上的,现在独一无二的辅政大臣,他得稳住。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宁城破 听见王太后问自己的话,他从座椅上起身,走到一边朗声回答道:“永恩王和二皇子同时来袭,且气势汹汹,他们的敌意已经十分清楚。” 王太后心想这讲的不全是废话吗?她又不傻不知道那两个是敌人吗?她耐住性子对洪少师说道:“那依洪少师之意,我们该如何应对?” 洪少师沉思,这个时候他不由的开始想念刑太傅了,之前遇见这种为难和不好解决的问题,刑太傅已经早早的出来答话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解决办法了。现在刑太傅没了,剩了他自己,没有人给他顶在前面,难啊。 洪少师叹了一口气道:“若论远近,我们首先应当先抵御二皇子卫迟的来袭,毕竟永恩王那里还离我们隔了一个庆城。” 立马有朝臣附和道说是呀、是呀、洪少师所言有理。 但也有人提出异议说魏炽的兵力强悍,他更不好对付,如果他们光想着对付二皇子卫迟,让魏炽顺利拿下庆城,那以后他们怕是再无力阻挡了。 说着说着他们又吵了起来。洪少师看着朝臣们争吵的样子,心里边有些不合时宜的可惜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魏炽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死在白城里呢。如果魏炽死了,那么现在他就不用陷在这个为难的境地了。 洪少师出神间瞟到王太后又要开始讲话了,心头一转然后捂住胸口开始咳嗽,连阵的咳嗽听着就难受,好像就要把脏腑里的器官都要咳出来。身边立马有机灵的上前扶住洪少师的胳膊,关切的问道:“洪少师,你怎么样?还好吗......” 洪少师一边咳,一边答话:“我,咳咳,我没,咳,我没事。咳咳咳......”他脸色发红,好像突然要喘不上气似的,突然晕倒了。 在一片惊呼和慌乱中,朝会结束了。 朝会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就散了,洪少师又突发疾病晕了,一时半会没办法找他商量事情,自己兄弟又是不扛事情的。没有办法,一下朝会,王太后安排好儿子,衣服也不换就往太皇太后那里跑。 虽然在深宫,太皇太后深居简出,一般情况下好像不管事情,但每次她出现都要伴随着血雨腥风。这一次魏炽和卫迟都出兵攻打皇城的事情她也很快知道了,在朝堂上的闹剧也有人很快报给了她。 所以她也猜到了王太后在下朝后一定会过来找她。所以王太后进到殿里,还没有开口就被太皇太后打断,说道:“别着急,等小孩子吃完奶再说。” 王太后着急的看太皇太后给那个自家弟弟找回来的野种喂奶,喂完奶后又收拾收拾才淡淡的对自己说道:“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 王太后快速的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太皇太后听完神情没有变化:“这些政事你应该和朝堂上的大臣商议。哀家可不敢管。” 王太后不好意思的笑,她知道太皇太后在点自己。因为在刑太傅在宫中被杀后,她为了趁机加大自己的势力,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 于是讨好太皇太后道:“母后,您是太皇太后,天下间没有事情你不能管。” 太皇太后道:“可哀家现在也不想管。” “别呀,”王太后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母后,这可是你亲生孙儿的江山,您真的忍心不管吗?” 太皇太后瞥了王太后一眼,心想王太后讲的对,这是她儿子的江山,她得为她儿子保住。虽然她想换掉王太后和她儿子,但前提也必须是这皇位还在。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对王太后道:“起来吧。” 王太后惊喜的问太皇太后道:“母后,您有办法了?” 太皇太后打算的很好,原城被魏炽和鹿鸣瓜分的事情给了她启示,她要向云城和卞城借兵、调兵。庆城和宁城的兵用来对付魏炽,云城和卞城的兵用来对付卫迟,为了让云城和卞城能全力,她要允诺胜利之后允许二城扩大领地。 另外她要再试一试把柳城和墨城争取过来,这样她的胜算就更大。到时候就算不能一下子就把那两个狼崽子打死,也不会让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想的再好,朝中的大臣本就不一心,这战乱难以避免,皇朝败势已显,就更加让人人心浮动,想要各找出路了。 暗暗打算逃走的人不在少数。但洪少师他没有打算逃走,但他也不再打算拥护幼帝,他要另外谋一条出路。他静心思量了很久,决定先投石问路,各自给魏炽和卫迟去了一封信。但给两个人信上的内容还是不一样的。 魏炽接到信之后,看完轻蔑的一笑然后就把信烧了。他本来就对洪少师的印象不好,再加上刑太傅那件事情,魏炽对洪少师的印象就更差了。所以信上说的愿意暗中认他为主,帮他杀了太皇太后什么的,他可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至于卫迟那边,他看到洪少师的来信,当即大笑道:“好,有洪少师在皇城为我开路,朕一定能更快的入主皇城,名正言顺的登上龙位。” 没有收到卫迟的回复,洪少师一点也不意外。有二皇子卫迟站在这里,他也可以更简单些。 于是在洪少师的配合下,卫迟的军队势如破竹,皇城这边的军队节节败退。很快,卫迟的大军打进了宁城,打到了皇城城门口。 皇城里边人心惶惶,宫城里边的人更加是如惊弓之鸟。在太皇太后的强制之下,大臣们被带到了朝堂之上。王太后这个时候没什么主意,抱住自己的幼帝看太皇太后焦躁的在那里走来走去。 等朝臣们到齐之后,太皇太后立马开口说道:“卫迟那贼子已经打到了皇城门口,哀家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着打开城门迎接他。呵呵,你们觉得哀家会如你们的意吗?” 大臣们很多跪倒在地,哀泣道:“太皇太后明鉴,臣等绝无此心。” 太皇太后讥笑道:“也是哀家大意了,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卫迟这贼子打的如此顺利,你们当中一定有内贼。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哀家细查了,所以哀家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道:“各位大人,莫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那个泄密叛国的贼吧,是他连累了你们。” 太皇太后话语中的杀意并非作假,那些大臣听完不由的哭号声一片。哭着哭着突然发狠骂太皇太后道:“你这毒妇,竟敢冤杀臣子。” “贱人,你如此狠毒,难怪你不得天佑......” “毒妇,你不得好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做戏 下边骂声一片,太皇太后也不生气,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众臣子们的表情和动作。一到生死关头,人们的丑态都显露了出来。她做了这么多,可不是单单的像她刚才说的一样,要把这些朝臣都给杀掉。 因为,她可没打算就死在这皇城里头,她还给自己留了退路呢。只不过在逃走之前,她还是想清算一下,有些有能耐的、且忠心的臣子她也想带走几个的。 这几个不行,涕泗横流的;那几个也不行,骂骂咧咧的;咦~竟然还有人瘫软在那里起不来的,有两三个下边好像还有点若无若有的水迹......嗯,洪少师不愧是辅政大臣,见过世面的,现在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仍然很有风度。 太皇太后再次开口说道:“诸位大人遗言交代完了吗?交代完了哀家可就要让人动手了!” 众位臣工听见这催命符一般的话就更加崩溃了,武将们什么也顾不得了,摆出一副抵抗的姿势,文臣们看武将们的动作赶忙往这些武将们身边靠,这时候也不讲过去和武将们们的恩怨了,虽然留在这里的武官们再怎么酒囊饭袋,也比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强。 太皇太后一句动手,手握刀剑的皇宫侍卫们就逼步上前。洪少师这个时候确定太皇太后是真的疯狂了,也不敢再等等看了。于是立马喊道:“等等。” 太皇太后挥手示意侍卫们暂且停下,问洪少师道:“洪少师还有话要讲?” 洪少师道:“太皇太后,现在还未到绝路,臣还有办法可想。” 太皇太后奥了一声:“现在宁城已经被卫迟那个逆子围的水泄不通,洪少师难道你还有办法退敌?” 洪少师回答道:“臣虽无力退敌,但臣可保太皇太后、皇上不会丧命。” 太皇太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她可不愿意在那逆子那里委屈求全的活着。等等,她意识到一件事情。要按照卫迟的脾性,他一旦攻入皇城,一定会大开杀戒,无论是为了私仇还或者是为了他自己皇位的稳定,他都不会放过她们祖孙的。 但是洪少师竟然保证说能保证她们祖孙的性命!再想想卫迟能如此快速的打过来,帮他的人一定职位不低,莫非那个人就是洪少师不成?太皇太后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洪少师,考量着洪少师背叛自己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思来想去,太皇太后决定逃跑的时候,不带上洪少师这个可疑人物了。但是洪少师的性命又是否该留着或者是宁可错杀不可错过呢。 “报!”殿门外传来报声,侍卫看太皇太后的手势将殿门打开一个口,让那侍卫进来。那侍卫进来就立马跪倒在地说道:“叛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王太后脸色一白。太皇太后也面色严肃,现在没有时间和这些人磨磨唧唧了。她心中立马有了一个主意。 “哀家也不为难你们了,高侍卫,”太皇太后吩咐道:“你请诸位大人到城楼上观战吧。对了,”太皇太后特意指出洪少师道:“洪少师,你作为百官之首,更得要去。” 大臣们纷纷哭着说不能去,太皇太后道:“只要你们熬过今日,哀家就信你们的忠心。哀家和皇上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说完就让高侍卫以及他的手下押着诸位大人去往城墙。 临走之时,太皇太后私底下吩咐高侍卫,一旦发现有人偷偷传信就直接杀了,无论官职大小。 等那些人被押着走了之后,太皇太后立马吩咐自己的心腹去收拾东西。王太后奇怪的问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太皇太后斜了一眼她,然后小声说道:“自然要走。” 王太后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凑到太皇太后身边小声的问道:“现在就走?”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越快越好。”然后吩咐王太后道:“你也赶紧悄悄收拾东西,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王太后说好立马就要起身回自己的宫殿,太皇太后拦住了她。她怕王太后着急慌忙的会泄露踪迹,干脆就让她在这里等着,还是由自己的心腹去收拾吧。 洪少师和诸位大人被押着出了宫,看到了街上乱糟糟的。街上跑着的百姓看见带刀的侍卫们就更恐慌了。洪少师想和高侍卫套话。 “高侍卫,不知你要将我们送到哪个城门?” 高侍卫回答道:“北门是叛军的主攻之地,所以我们去的就是北门。” 有大臣劝高侍卫道:“高侍卫,北门凶险,去了很可能会没命的,不如你行行好,放了我们。” “对呀,对呀,去了北门,不仅可能我们会死,高侍卫你也一样,不如不去了?” “高侍卫,非常时期做非常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古板呢?” 高侍卫将这些话都充耳不闻,一本正经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不会违逆太皇太后懿旨,诸位大人还是少费些口舌。” 见劝说不成,立即有人愤怒的嘿忒一声,开始骂了起来。 洪少师发现高侍卫的脸色仍是不带有什么变化,他心中暗暗可惜,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洪少师强自镇定的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熟悉的面庞给自己打手势,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又给对方指了指走在前方的高侍卫,那人表示了然的点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在离北城门不远的地方,突然冒出来几个蒙面的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高侍卫他们。洪少师趁乱躲了起来,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找地方躲起来。 看高侍卫他们和蒙面人打的难分难解,洪少师趁机往北城门那边跑去。等能看到北城门之后,他停住脚步,趁人不注意将自己身上、脸上都抹上血,然后又把自己的衣服撕扯一番。 紧接着边跑边喊:“救驾,快救驾。” 立马有兵士上前扶住她问怎么回事。洪少师焦急的告诉他们太皇太后和皇上要来这里登城鼓舞士气,结果路上被刺客拦住了,让他们赶紧跑过去救驾。 有一个将领迟疑的说现在外边叛军正在攻城,他们现在再抽人过去是不是不妥。 洪少师立马骂他们说叛军一时半会儿不会攻进来,但皇上和太皇太后他们再不去就要死了。那人还有质疑,被洪少师打断问他是不是要眼看着皇上送命,是不是奸细、叛军,罪名太大,又被洪少师押着、催着,于是他只好喊上城楼底下守门的那些人走了。 城门很是厚重,又已经被闩上、顶住了,那人觉得洪少师说的也对,城门一时半会儿也顶不开,就留二个人看着就行了,如果顶不住,还可以随时喊城楼上的人下来,他也会速战速决的赶紧回来。 第一百八十章 皇城破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带人走不久,洪少师就趁机杀了那两个留守的人,打开城门迎接等待已久的卫迟。卫迟率领军队长驱直入再无阻碍。 因为太皇太后就没打算和卫迟死拼下去,所以他到了宫城门口之后,本还是谨慎的要打一打看看呢,但发现结果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卫迟心里一方面有些心喜,另一方面还有些不安。他命人把洪少师请过来。洪少师很快就到了。卫迟问洪少师他出宫门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还有太皇太后和皇上究竟在哪? 洪少师告诉卫迟,他们就在大殿里,太皇太后押他们出去的时候还说要在那里等着他们。“不过,”洪少师说道:“皇上你一攻入宫城,他们也会得到消息,说不定会藏起来。” 这纯纯都是废话,卫迟心想,也靠不住洪少师了。于是他对手下的兵士们吩咐道:“找到太皇太后和幼帝者,生死不论,赏银万两,活捉其者,晋官两级。”话音刚落,那兵士兴奋道:“遵命。” 不过可惜的是,有人在旮旯处找到了已经没有气息的太皇太后,她双目怒睁,面目狰狞,手里还攥着一块女子衣裙的衣角。再看伤口,头上应是被什么东西敲伤了,另外胸口和腹部也有几个刀口。 卫迟不由的笑出声,这个不可一世的太皇太后明显是被亲近之人给杀了呀! “太后和皇上找到了吗?”卫迟问手下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手下回复道:“有宫人说曾经看见他们太皇太后和太后一块往这边来了,但不知为何,这里就只有太皇太后的尸体。” 卫迟退后几步仔细观察这边的环境,看了一会儿他对手下说道:“命人好好搜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着他们。”他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他怀疑这一片应该有密道。 太皇太后死了,幼帝不见了。卫迟入了皇城宫门,在洪少师的带领下,一干臣子立马奉卫迟为正统的皇帝,仍旧用他之前的名号顺天。 不过短短两日功夫,宫城里就变得和之前一模一样,皇城里不到五日就强制性的安稳了下来。一切都如卫迟的预想一样在发展,不过可惜的是幼帝仍然没有找到。 不仅幼帝没有找到,更令他烦闷的是,魏炽攻打庆城,庆城将尽的事情也报了过来。当然魏炽后边能打的这么顺利其实也沾了卫迟的光。 因为卫迟打下皇城称帝之后,之前太皇太后他们派出去的那些将士们立马失去了主心骨,不打就自己自行溃散了,魏炽就一鼓作气的又连下了两城。 因为打下了皇城宁城,这个时候卫迟的心气还是比较大的。他认为他和他的兵一定能打过魏炽。所以他不顾洪少师的反对,立马派自己的兵士去反击魏炽。 但可惜的是他的兵过去只是延缓了魏炽进攻的步伐,却不能挡住。所以又让魏炽下了一城。 消息传到顺天帝的耳朵里,让他刚刚得知幼帝已经溺水而亡的心情立马荡然无存了。他立马召集自己的臣子进宫议事。 他不该轻看魏炽的,顺天帝自己反思:是他因为自己的胜利就忽略了魏炽本身也如同他一样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善战之人了。 听着臣工们在那里吵来吵去,卫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之前为什么会头疼了。真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听谁的才对。 要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他其实还是想打下去的。但他当了皇上,就就不能打败仗了。顺天帝觉得自己心里憋屈的紧。是如洪少师提议的那样和魏炽求和,还是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大军都压上去,肆意的打几场? 想来想去,卫迟一拍桌子喝道:“别吵了,朕决定了,议和。” 洪少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就听见卫迟对他说道:“议和书就交给洪大人写吧,写完之后再交由朕看。”洪少师闻言应是领命。 事情决定好临走的时候,洪少师突然问顺天帝道:“皇上,八皇子如何处理?” 八皇子,他是谁?顺天帝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洪少师说的是哪一号人物。洪少师提醒他是先帝天宁帝的那位八皇子,生母是梁贵妃那个。 顺天帝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原来说的是小八卫清啊!可是小八和他母亲梁贵妃不是因为父皇的事情被幽禁去守皇陵了么? 于是他问洪少师道:“八皇子怎么了?” 洪少师迟疑的问道:“不是有大人弹劾说八皇子包庇幼帝吗?”洪少师瞟了一眼顺天帝案子上的奏折,弹劾的折子递上来几天了,难道皇上没看见? 顺天帝看洪少师眼睛看向桌案上堆起的奏折,随手拿起一本奏章打开,故作镇静道:“奥,洪大人说的是这件事啊,朕看他们都是胡说八道,所以都没在意。” 洪少师道:“是臣鲁莽。” 顺天帝摆手:“洪大人还是赶紧回去思考一下议和书怎么写吧,朕这里没什么事情需要你做,退下吧。”洪少师依言行礼退下。 等洪少师一走,顺天帝立马将奏章放下,然后从那些堆起的奏折里翻找所有有关弹劾八皇子的折子。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后,他将这些折子扔到了一边。 小八虽然子以母贵,原先颇受父皇喜欢,可无论是他还是太子都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对手,为啥呢?当然是一来小八年纪太小,二来是因为梁贵妃虽然受宠,但除了父皇,她从来都没有什么依靠,而且梁贵妃也不恃宠而骄,对他们这些皇子一向都很尊敬,甚至可以说遇见他们都自动的要退避三舍了。 因为父皇死的时候,就梁贵妃在身边,所以太皇太后趁机把她和小八幽禁到了皇陵里。当初自己能顺利的逃出皇城,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梁贵妃当时也出手帮忙了。所以顺天帝完全不信那些大臣说的八皇子对自己不服,帮助幼帝啥的。 不用多想便知道,肯定是那些官员们为了讨好自己,特意罗织罪名冤枉八皇子。顺天帝不屑的将那些折子又拿了起来,他要再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颠倒是非。 洪少师敏锐的发现顺天帝对八皇子的态度不一般,他心中懊悔,自己难道又走了一步错棋?但好在顺天帝还把写议和书这件事交给了自己,那证明他还是信任自己的吧。 写完议和书,第二天洪少师信心十足的在朝会上将议和书呈给顺天帝。顺天帝接过简单的看了一眼,立马对洪少师说道:“议和书既已写完,一事不劳二主,去庆城和魏王议和的事情也劳烦洪大人亲自前去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请帖 让自己去庆城找魏王议和?洪少师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拒绝道:“臣年迈体弱,难以担当此任,还请皇上另派能臣。” 顺天帝坚持让洪少师前去议和:“众朝臣中,唯有洪大人德高望重,此任务非你莫属。” 洪少师还要拒绝,顺天帝打断他话,冷冷道:“洪大人是要抗旨?” 顺天帝和承天帝还有太皇太后不一样,这一位是上过沙场,杀过人的,性情和他们不一样。洪少师不敢再拒绝,于是立马跪下正色道:“臣遵旨。” 洪少师前脚出了城门,后脚顺天帝就带领自己手下也离开了皇城。 自魏炽出兵走后,丰城一如既往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因为魏炽走之前和孟青君说过关于刑仇的安排,为了显示对刑仇的重视,所以文书都是让刑仇先看一遍,然后再让孟青君再把把关。 孟青君觉得完全没必要这样,因为有些政事她还不如刑仇呢。但魏炽坚持一定要让她再看一看,孟青君觉得也好,自己也可以学一学,所以没怎么坚持就应下了。 让孟青君哭笑不得的是,既然让刑仇和她一块处理政务,那他们就在王府里共同办公就可以了,正好如果她有什么不清楚或者是觉得有问题的,可以及时和刑仇讨论商量,但魏炽说什么刑仇正值孝期,且男女有别,所以还是不用了。 孟青君无奈的答应了魏炽这有些麻烦的提议,所以现在他们的流程是:有关王府里的事情,还有孟青君的的私事,还是孟青君她自己看着办,当然也可以去请教刑仇。有关丰城上的军政之事,就一式二份同时送到孟青君和刑仇那里,然后最后再由孟青君拿最后的主意。 着实是麻烦了些,但好在魏炽和莫伯父他们那边顺利,丰城这边也比较平稳,所以一时间还可以,没有什么问题和摩擦存在。 孟青君的日子还是如以往一样比较规律。一日,孟青君正在盘账,双双从屋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请帖,高兴的放到孟青君面前。 孟青君拿起请帖,打开一看,是忠义侯府发过来的请帖,说是要邀请孟青君去参加满月酒。孟青君惊诧的问双双道:“满月酒?忠义侯夫人什么时候有的身孕。” 在孟青君的印象中,忠义侯夫人还是那满身荆棘,心若死灰的模样呢!所以在她的猜测里,忠义侯夫人也许会终有一日就突然看破红尘而去了。说实话,让她去参加忠义侯老夫人的丧宴也没有让她去参加满月酒震惊呢。 双双不明白为什么孟青君会如此诧异,呆呆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啊,但满月酒帖子都发了,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孟青君没有心思再理账了,她站起身对双双吩咐道:“走,去孟府。” 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抱着元安玩耍回来的冯侧妃,冯侧妃看到孟青君和双双主仆二人一副急匆匆要出门的模样,赶忙问道:“王妃,你们这是要出门?” 孟青君点头,对冯侧妃说道:“我和双双要去孟府,你要来吗?” 冯侧妃连连点头:“我要去。”她入了王府之后,成天不是和那几个美人吵架逗他们玩,就是来王妃这里和元安玩耍,虽然很有趣,但好久没出门见到赵姐姐,她也很想她们了。 说完就要把手中的元安递给奶娘,元安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不松手,哼唧着要跟着冯侧妃和孟青君一起出门。冯侧妃无奈的看向孟青君。 孟青君一伸手,元安立马扭身朝她抱去:“奶娘,你不用跟着了,我带安安出去走一走。”奶娘行礼退下。元安立马咯咯的笑了起来。 孟府里,小十五看见孟青君来了,很是高兴,看见她身边的元安就更开心了。元安看见小十五立马松开拉住孟青君的手,颠颠的跑到小十五身边,叫道:“月月。” 小十五拉住元安的手,眨巴着眼睛看向孟青君,元安也有样学样的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被两个可爱的娃娃这样盯着,孟青君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对他二人道:“去玩吧。”得了孟青君的准许,两个人手牵着手开心的跑了。 赵纤去铺子里忙了,陈娟拉着哈欠满天的陈筹过来了,两个人行礼道:“王妃。” 孟青君开门见山的问陈筹道:“忠义侯府老夫人刚给我了一封请帖,让我过几日去她府里吃喜酒。” 陈筹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满不在乎的回答道:“那王妃你就去呗。” 孟青君问陈筹道:“你可知那喜酒是什么喜酒?” 陈筹支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我知道啊,满月酒呗。” 孟青君道:“之前听王爷说过,那位忠义侯是你们的先生?” 陈筹嗯了一声。孟青君接着问道:“你最近可还见过他,他可曾有什么异常?” 陈筹回答道:“见过,他最近挺高兴的。” 孟青君听完若有所思道:“是吗?” 陈娟听的有点迷糊,她不明白忠义侯和忠义侯夫人有了孩子这件事有什么可惊奇的,让孟青君还要特意来孟府里找陈筹问一问,确定一下。 “王妃这么问,是怀疑这个满月酒有什么问题吗?”陈娟好奇的问道。 孟青君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说不上来,可能是我多想了。” 陈娟拍了拍打瞌睡的陈筹,示意他看看孟青君,然后小声的问陈筹忠义侯府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陈筹打起精神简单的给她说了原因。告诉她之前上一任忠义侯是如何死得不明不白的,忠义侯老夫人和忠义侯夫人母女又是如何不睦的,而且现任的忠义侯又是如何选出来的。 从陈筹开始讲,冯侧妃就悄悄的挪到他身边,听完陈筹讲完这些故事,她忍不住问道:“这么说,王妃是怀疑这个孩子来历不正了?” 陈筹先不悦的瞪了冯侧妃一眼,怪她不知道低声说话,而且随意猜测。他抬头看孟青君,孟青君果然正在看着他们。他干笑了两声:“我们说着玩的。” 孟青君道:“我没有生气,正如冯姑娘说的一样,我确实是担心这孩子来历不正。” 忠义侯老夫人不是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上一次已经让她的女儿-忠义侯夫人痛不欲生了,这一次又大张旗鼓的办满月宴,不由的让孟青君怀疑这孩子是否真的是忠义侯夫妇的孩子,如果是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当然孟青君还是希望这是忠义侯夫人心甘情愿与忠义侯生的孩子,毕竟上一次见到忠义侯,可以看出来他是喜欢忠义侯夫人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满月宴 虽然日久生情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让忠义侯夫人一个心死之人,死灰复燃、移情别恋的可能性,她觉得是非常小的。重点是,忠义侯夫人怎么会允许让她母亲去发请帖、广宴宾客,大办她孩子的满月酒呢? 所以孟青君怕,怕再次出现什么意外。于是她对陈筹说道:“我要见一见忠义侯,私下的,你去请,就在孟府里。” 陈筹指着自己问道:“让我去请忠义侯?” 孟青君肯定的点点头:“你现在就去。” 陈筹不解,陈筹皱眉,陈筹无奈:“好,我这就去。”然后陈筹空手回来了。 孟青君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陈筹问道:“人呢。” 陈筹两手一摊:“人没来。”然后给孟青君解释道:“侯府里的人说他出门了,归期不定。” 在满月酒来临之际出门了?孟青君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更深了,追问道:“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陈筹回答道。看孟青君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他补充道:“府里的下人只知道这趟远门是忠义侯夫人指定的,谁都不知道忠义侯去哪了,那个忠义侯老夫人为此还和忠义侯夫人又生了气,我又不能去直接问忠义侯夫人,所以,我也没法子了。” “不过嘛,”陈筹继续说道:“满月酒当天忠义侯肯定会到场的。” 既如此,提前向忠义侯了解情况的路是没有了,孟青君只得改换他法:“陈筹,那这几日辛苦你帮我盯着忠义侯府,如有异常,及时来告知我。” 陈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冯侧妃还奇怪的问孟青君,她为什么对忠义侯府里的事情这么上心。后来她也曾私底下又向陈筹打听了些许消息,知道忠义侯府就是之前天宁帝安过来的一个没用的棋子,现在魏炽已经反了,忠义侯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孟青君不假思索的回答她道:“忠义侯夫人很可怜,我想帮帮她。”之前在查忠义侯府里的那个案子时,对于一直被自己母亲操纵,不得自由,不仅和所爱之人无法长相厮守,还所托非人,生死、再嫁仍不能由己而感到悲哀、可叹。 后来好在为了能掌控忠义侯府,比武招亲魏炽动了手脚,新任的忠义侯是自己人。孟青君想着这个自己人品行过关,又对忠义侯夫人有好感,纵然以后不能成双,但最起码可以让她缓一缓、歇一歇,有个自己的空间。 之后,孟青君也曾经询问过忠义侯夫人的状态,得知她日子平稳,再加上一连串的事情,孟青君就渐渐的把她忘到脑后,要不是今天这一个请帖,她怕是还想不起来。 接连几日,陈筹送来的消息都是忠义侯还没有回来,侯府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九日后,帖子上写的时间到了。孟青君带着双双和冯侧妃,一同前去忠义侯府,她要去看看到是怎么回事。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她也让陈筹带领手下潜藏起来,等待孟青君的号令,一旦有异常,就让他们立马带人闯府。 孟青君他们一下马车,立马就有下人迎上来,双双将请帖递给门人,他打开一看,立马声喊道:“王妃到,王妃请。” 孟青君跟着引路的下人入了侯府,刚走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老太太迎了过来,孟青君识得来人的面目,正是忠义侯老夫人。看的出来,忠义侯老夫人对于侯府有了后嗣传人的事情十分满意、开心,满面红光,眼睛笑的几乎要睁不开了。 “给王妃请安。”老夫人又瞧了瞧孟青君身侧的两位女子,右边的女子明显穿着、打扮是妇人模样,看起来也更华丽些,但只听说王府里有侧妃,美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容貌,她拿不准这位夫人在王府究竟是什么身份,干脆就不再说话。 孟青君虚扶忠义侯老夫人一下,道:“老夫人请起。” 见孟青君没有介绍身边人的意思,老夫人心中断定,来人不重要,至多就是王府里的美人。不过老夫人心中还是嘀咕,不明白孟青君参加个满月宴为什么还要带个侍妾过来。 老夫人对孟青君说道:“王妃,里边请。”一边走,她一边和孟青君说王妃来了她感觉很高兴啊,没想到王妃很赏脸啊...... 孟青君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来到厅内,看到已经有很多夫人、小姐到了。她一进大厅,老夫人就向众人介绍她道:“这位是魏王妃。” 那些夫人、小姐赶忙行礼,孟青君让她们不用多礼,该坐就坐。有好多人害怕又好奇的不断看向孟青君,因为孟青君她实在是太低调了。平常不好参加宴会和交际,也不和什么夫人小姐什么的有过来往。 这一次,竟然突然出现在一个小小忠义侯世子的满月宴上。再好奇,也没有人敢上去和孟青君搭话。吉时到了,忠义侯夫人抱着孩子出来了,然后给孩子洗澡、剃胎发等等...... 孟青君在一旁仔细观察,忠义侯夫人虽然面色不佳,但抱着孩子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孩子的眼神是充满爱怜的,再仔细打量孩子的模样,也和忠义侯夫人有几分相似。而且忠义侯夫人的身材也丰腴了不少。 孟青君心中安定了不少,这个孩子确实是忠义侯夫人生的无疑。再望向另一边,这仪式都结束了,为什么还是不见忠义侯的踪影。 孟青君开口问道:“如此喜事,为何一直不见侯爷的身影。” 厅中瞬间静了下来,忠义侯夫人抱着孩子的身子一僵,沉默不言。老夫人先是脸色一沉,然后又立马笑了起来,解释道:“我那女婿前几日接了公务出了远门,现在还没有赶回来。”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谁人不知忠义侯就是一个闲散的人,哪里突然能突然接到公务出门呢。但这又关她们什么事情呢,于是道:“是吗,那真不巧。” 老夫人也笑道:“是呀,太不巧了。”大厅中又恢复欢声笑语,仿佛刚才的尴尬气氛从来没有出现过。 孟青君来到忠义侯夫人身边,看着熟睡的婴儿对她说道:“这孩子长的真好看,取名字了吗?” 忠义侯夫人嗯了一声,回答道:“夫君给他起名为有期。” “有期?”孟青君重复道。 忠义侯夫人点头,也重复道:“有期。” 孟青君发现忠义侯夫人重复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温柔,脸上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于是开口问道:“是有什么含义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挑明 忠义侯夫人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没有。” 孟青君装作没有看见她警惕的模样,笑了笑说道:“可我想到一句话,觉得很应你。你要不要听一听。” 忠义侯夫人垂眼道:“王妃请讲。” “苦尽甘来终有时,一路向阳待花期。”孟青君吟完,问忠义侯夫人道:“如何?” “好。”忠义侯夫人头也不抬的说道:“王妃,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容我先告辞。” 孟青君嗯了一声,说道:“去吧。”话音刚落,忠义侯夫人抱着孩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仔细看过去,发现她步伐有些着急、紊乱。 孟青君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句诗一出来,就把忠义侯夫人吓了一大跳,她怀疑自己和夫君的秘密是不是已经被孟青君知道了,怕自己的害怕惊慌的情绪被孟青君看见,她才急慌慌的要告辞,要从宴会上离开。 之前和夫君定的计划是行不通了,为了夫君的安全,她要赶紧派人给夫君通信,让人拦住夫君不要回来了。 看忠义侯夫人匆忙离去,然后忠义侯老夫人派人悄悄跟上离开的忠义侯夫人,孟青君也意识到了问题,于是吩咐双双也悄悄跟上,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双双回来了,告诉孟青君刚查忠义侯夫人走了之后,立马就派人出府要和什么人报信,被老夫人的发现后还把老夫人的人给抓起来了。 不等孟青君问双双报信的人走掉没有,双双就得意的说道:“我已经让陈筹的人把送信的人抓起来了。”孟青君给双双一块糕点表示奖励。 巡视一圈,发现那些夫人都在围着老夫人说话,孟青君示意让冯侧妃在这里先看着,她和双双要出去找忠义侯夫人,冯侧妃表示让她放心去。 孟青君堂而皇之的走出大厅,老夫人发现她出去了,但是还留下那位自己不认识的夫人在,于是她上前和冯侧妃道:“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冯侧妃回答道:“妾身姓冯,不过王府一侧妃而已。” 王府里前一阵子入府的那位侧妃?老夫人心想自己还是小瞧了王妃。她开口笑着说道:“是老身失礼了,敢问冯侧妃,王妃她这是?” 冯侧妃道:“老夫人不用多礼,王妃突感胸中烦闷,所以想出去走一走,看老夫人在忙,所以就没敢打扰。” 刚才冯侧妃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其他夫人、小姐也听到了。于是在忠义侯老夫人和她说完话后,立马就有人围上来和她搭话。 在冯侧妃和那些夫人、小姐说话的时候,忠义侯老夫人警觉的悄悄派人去寻找孟青君的踪迹,一来是怕孟青君乱跑在侯府里边出什么事情,二来怕她在侯府里乱逛,有不知死活的人乱说话,让孟青君知道那些事情。 孟青君一出宴厅,就立马让双双领路直接往忠义侯夫人的院子中去。路上也曾碰见侯府里的下人,但因为孟青君和双双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且身份瞧着就不简单,所以没有人敢拦路相问。 房间内,忠义侯夫人把熟睡的孩儿放到摇篮里,焦急的等待着去报信的人消息。在她焦灼的等待的时候,看见了此刻应该在宴会厅中的孟青君和双双。 孟青君缓步走向忠义侯夫人,笑道:“我不请自来,夫人见谅。”说完,反客为主的坐下并对忠义侯夫人说道:“夫人的住处布置的也很用心呢。” 忠义侯夫人稳住心神,扯起嘴角笑问孟青君道:“王妃不在前厅吃席,怎么跑到我这小院中来了?” 孟青君回答道:“我与夫人一见如故,所以想再和夫人说会儿话。” 忠义侯夫人支着头,故意装作很疲累的样子说道:“王妃恕罪,我今日真的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聊。” 孟青君淡淡一笑道:“不急于这一会儿,也许夫人听我讲的故事就精神了。” 忠义侯夫人看孟青君坐在这里岿然不动,一点也没有走的样子,只好说道:“王妃请讲。”孟青君道:“从前有一位公子,不慕功名,却偏偏喜好画画......” 孟青君把田掌柜之前讲的故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可惜啊,一对有情人不仅不能终成眷属,还无奈的生死相隔,可怜可怜啊。”孟青君边说边看忠义侯夫人的表情,见她虽然若有所思但不见之前的愤怒和悲怆,于是开口问道:“夫人,若你是这位小姐,你当如何呢?” 忠义侯夫人确定了这位王妃就是来试探她的,于是回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已经成婚,那自当嫁鸡随鸡。” 孟青君问道:“是吗?”然后继续说道:“更让人觉得可怜的是,那位小姐嫁的丈夫竟然离奇死亡,那位小姐竟然又成了寡妇,真是天不护佑啊。” 忠义侯夫人语气平淡:“人间祸福难料。” 孟青君叹道:“是啊,说起来,这位小姐的遭遇竟然和夫人你十分相似呢。”孟青君这是把话几乎和忠义侯夫人挑明了。 忠义侯夫人脸色严肃,质问孟青君道:“我们侯府好心请王妃来吃喜酒,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孟青君劝忠义侯夫人道:“夫人,先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作为丰城的王妃,我只是想向夫人了解并确认一件事情。” 忠义侯夫人板着脸向孟青君下逐客令:“侯府今日不欢迎王妃,请王妃离去。” 孟青君站起身,走到忠义侯夫人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当年先忠义侯死因有异,我曾经来过侯府见过夫人,夫人还记得吗?” 忠义侯夫人迷茫的看着孟青君,她难道今日不是第一次见魏王妃吗?仔细打量孟青君的面容,确实有几分熟悉之感。她努力回想,当年是有一位公子来找自己问过话,那位公子的面容...... “你是当年那位公子?”忠义侯夫人惊奇道。 孟青君点头,说道:“正因为我知道当年夫人的苦衷,所以有些事情我才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今日我冒昧来再次寻找夫人,也不是为了故意提及就是戳夫人的伤疤,实在是担心夫人才来的。” 忠义侯夫人语气缓和下来:“是我冤枉王妃了。不过,”忠义侯夫人问道:“王妃提及担心我,这又是为何?”她们两个也就只有那几面之缘吧。 孟青君悠悠道:“世间女子不易,我既然碰到了自然能帮一个就是一个。” “夫人,”孟青君对忠义侯夫人说道:“我帮你自然也有别的原因。你莫要为此心中有所负担。”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开 孟青君说还有其他原因,忠义侯夫人问说她想知道其他原因是什么。孟青君对她说道:“夫人,在我告诉你这个原因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可否?” 忠义侯夫人对孟青君说可以。孟青君首先问道:“这个孩子是你和忠义侯的?” 忠义侯夫人点头。孟青君再问:“这个孩子是你自愿的,未曾受人胁迫?” 忠义侯夫人心中疑惑,但还是再次沉默的点点头。孟青君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也真实了一些,她开口又继续问道:“那忠义侯出门是自愿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话里话外都是十分关心自己丈夫的样子。忠义侯夫人不答反问孟青君道:“王妃和侯爷认识?”忠义侯夫人心中有几分郁闷,莫非这位王妃又是自家夫君往日的旧相识? 孟青君摇头道:“只见过两面,我与侯爷并不熟悉。” 忠义侯夫人心中一轻,回答刚才孟青君的问题道:“侯爷是出门有事,人自然也是十分安全。” 孟青君道:“那就好。”然后真诚的恭喜忠义侯夫人道:“夫人这是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定然也是甜甜蜜蜜,我就不打扰了。双双,我们走吧。” 孟青君来的突然,问的冒犯,走的又十分痛快,这真的让忠义侯夫人糊涂了。她立马喊住孟青君问道:“王妃,你还没有说今日到底来侯府是为什么呢。” 孟青君走近忠义侯夫人,低声说道:“当年夫人一副心如枯槁的模样让我印象深刻,我有时总会担心夫人哪一日就会突然脱离尘世。前几日接到侯府的喜帖,却又只有老夫人的名号,又听闻忠义侯突然出门不见踪迹,故而我十分担心,是不是夫人或者侯爷又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冒昧打扰。” “如今见夫人是真心欢喜,生活喜乐,我就放心了。”孟青君道。 忠义侯夫人心中一阵阵的发暖,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位算的上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会牵挂自己、担心自己,于是感动的对孟青君说道:“多谢。” 孟青君正要回答没关系,却突然被忠义侯夫人的一声惊呼打断。 孟青君顺着忠义侯夫人的目光看去,发现是陈筹,陈筹手里还拉着一根绳子,顺着绳子看去,被缚住双手的正是等待已久的忠义侯。 陈筹将手中的绳子扔下,对孟青君说道:“王妃,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忠义侯痛苦的看了自家妻子一眼,然后走到孟青君面前跪下说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和我家夫人无关,王妃要杀就杀我吧。” 忠义侯夫人扑到自家丈夫身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孟青君这边可以如此推心置腹的给自己说她担心自己,希望自己好,另一边又让人去抓自己的丈夫。 孟青君也糊涂了,她看到忠义侯夫人不可置信的痛苦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挥手示意陈筹过来,低声问陈筹为什么会突然把忠义侯抓起来了。 陈筹告诉孟青君,当时他接到双双的信号,本来是想直接把传信人抓起来的,但又转念一想,可以等一等,看那个传信人究竟要往哪里去,把信传给谁,于是他们就悄悄的跟着。跟着跟着,就见到了忠义侯。 看到忠义侯的那一刻,他也很震惊,但是当时他也没有多想。不知道那传信人究竟和忠义侯说了什么,听完他脸色都白了。然后等他看见陈筹的那一刻,脸色就更难看了。 陈筹听到他张口就问自己:“是王妃派你们来的?”陈筹当然说是啊。然后就听见忠义侯又问自己:“王妃都知道了?” 陈筹留了一个心眼,故意回答道:“是啊,王妃就在侯府里等你回去呢。对了,忠义侯夫人也在呢!” 然后就看到忠义侯伸出双手道:“我自愿就擒,你们不用为难。”再然后就是孟青君看到的样子了。 陈筹对孟青君说道:“我感觉里边一定还有其他问题,王妃你可以问一问。”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让忠义侯夫人要偷偷通风报信,让忠义侯自愿束手就擒,这一定是一个重要的罪名,要不然忠义侯也不至于主动认错。他们二人夫妻和睦,那个老夫人也好好的活着,孟青君思来想去没有一点头绪。 孟青君坐在那里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安静。 “陈筹,你带人盯着,不要让人接近这里,若有人过来,及时通知。”孟青君开口吩咐陈筹道。陈筹立马离开去警戒了。 孟青君又开口对忠义侯和忠义侯夫人说道:“我说希望你们夫妻能恩爱长久的不是假话,但国有国法,就算我有心为你们开脱,你们也总得让我知道真实的原因。” 看两人沉默不言,孟青君再次劝忠义侯道:“侯爷,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入的侯府,你如此行事,又如何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王爷?” 忠义侯叩头道:“是我辜负了王爷的再造之恩。” 孟青君记起魏炽似乎给自己提过一件事,于是继续问忠义侯道:“那你又是准备如何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 “是我的错。”忠义侯只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孟青君和忠义侯之间的对话,让本来伤心的忠义侯夫人听的先是一愣,然后胸中怒火猛地升起,她怒问忠义侯道:“刚才你和王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魏王安插进侯府的探子?” 忠义侯痛苦的看着自家妻子点点头。 忠义侯夫人退后两步,哀怨的问忠义侯道:“你又骗我,你又骗我,所以,你是回来报复侯府的?” 忠义侯站起身来,着急的解释道:“我没有,我和你解释过的,之前我是忘了,后来想起来后我不是告诉你了。至于探子这个事情,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回来报复侯府?失忆了?孟青君努力从他们两个的对话中摘取有用的信息。从他们的话中分析可知道,他们两个之前是认识的,忠义侯之前失过记忆,他现在带着人皮面具...... 最对的上的,可不就是那位识香居士吗!孟青君打断两个人的争吵。 “好了,你们的故事虽然田掌柜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但具体细节我还想听一听,比如侯爷,你是如何逃脱老夫人追杀的?那位先忠义侯又是如何死的不明不白的?” 两人对视一眼,现任忠义侯也就是识香居士开始仔细讲述他的经历。 “之前我和夫人相知相爱的事,王妃你既然听过了,我就直接从老夫人发现我们相爱之后的事情开始讲起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相认 正如田掌柜讲的那样,忠义侯老夫人知道后很是生气,强烈反对他们二人在一起,认为识香一个破画画的配不上她的女儿,于是强行把自己女儿拘禁在院子里。 是当时的忠义侯小姐-现在的忠义侯夫人-徐翠兰又是绝食,又是闹自杀,才逼得老夫人让步,愿意见一见识香,愿意给两个人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让识香完成三个要求,第一个是他要拿出价值三万两的聘礼,这一个根本难不倒识香,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富公子;第二个是他要三日内找到老夫人丢失在寺庙里的一块早已丢失的传家玉佩,当然这是故意为难他的,因为老夫人根本没有丢失过什么传家玉佩;第三么,就是要求识香入赘嫁入侯府。 钱识香不缺,玉佩是翠兰小姐想办法偷到的,至于入赘,识香想的是先成亲然后再禀告父母,到时候父母虽然生气,但也尚有转圜的余地。老夫人见为难不住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但是她又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成亲前识香要在寺庙里斋戒。 这一个,识香当时被即将就要成婚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他爽快的答应了。但就是在斋戒的那些日子里,他被下了毒,并且被先忠义侯那个无赖给打下了后山。 在后山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永恩王也就是现在的魏王救了他。他刚开始没想那么多,觉得被杀之前听到的那些绝情话就是人刻意调拨的,想调拨他和翠兰的感情,所以当时伤好了一些就赶去侯府,怕翠兰被骗,错过他们二人的婚事。但没想到的是却看见翠兰欢欢喜喜的在备嫁。 “那你何时失忆的?”孟青君问道。 识香说道,他确实不是从崖上掉下去后就失忆的,从崖上掉下去虽受了重伤,但脑子却没有什么问题,失忆是后来去做任务被人打了脑袋才会这样。 忠义侯夫人痛苦道:“我欢欢喜喜在备嫁?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嫁的人就是你啊!那你没有失忆,为什么不露面亲自来见我?心中有疑问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难道就只有识香被人设计吗?她也曾接到过识香的绝笔信,但从来不信那封绝笔信是真的,为什么识香却不肯信任她,是她的问题吗? 识香沉默,他亲耳听到背情之话,又遭受了生命威胁,说他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他向来自许并非死缠烂打之辈,当初若非两情相悦,他早就潇洒走人了,哪会做那么多痴人行为。 只是若说当时他心中没有疑惑,为何又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看那一场繁华的婚礼,不停去听他们二人夫妻恩爱的消息,为何不早点离开而是又借着报救命之恩而留在王府。只是心中那些猜忌和愤怒,胜过了他的爱,让他放弃了和爱人对峙寻找真相的机会,害苦了无辜之人桃花。 “所以说,你之前是以为我背叛了你?”见识香一直不说话,忠义侯夫人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呼吸:“你不仅恨我母亲杀了你,你之前也一直为我嫁给别人而心存芥蒂,对不对?如此,也好。” 识香连忙拉住忠义侯夫人:“翠兰,并非如此。我们说过的,我对你母亲有怨有恨,但我对你是一片真心。” “我不明白!”忠义侯夫人喊道:“你什么都瞒着我,让我如何信你?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见!”说完泪如雨下。 识香看到忠义侯夫人的样子,心中又怒又怜:“如今你我是正经拜过天地的夫妻,不可能成为陌路,你记好了,我们是要一起白头偕老的。” 哎,识香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娘欠我,我也欠你,早已经算不清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早都不想再计较了,日后只愿你和我能好好过就好。” “可是,你不信我。”忠义侯夫人顺着识香的拥抱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语气中是忍不住的委屈:“你既不信我我们日后又该如何相处。” 识香轻拍忠义侯夫人的背,向她承诺道:“以前是我的错,日后不会了。” 看两人和好如初,孟青君终于可以插话问道:“识香你与老夫人的恩怨不想再提,我没什么意见,但你还没有说清楚先忠义侯的死因。” “别忘了,”孟青君提醒他道:“上一次你在酒楼里是如何巧舌如簧的,不仅否认了你的身份,还劝我不再继续追查先忠义侯的死因。我希望这一次听到实话。” 提及那一次的事情,识香心中有些愧疚,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对不起王妃。” 忠义侯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想起来了,她不安的看向识香。 “莫怕,我不会有事的。”识香拍了拍不安的忠义侯夫人说道:“王妃并非不识事理之人。”当年他借着孟青君的好性子,半是忽悠半是示弱的相求孟青君撒了手,这件事是他对不住王妃,如今一朝事情被戳穿,他认了,怕的也不是自己受罚。 忠义侯夫人摇摇头侧身挡在识香面前说道:“那个人渣是我杀的,和他无关。” 孟青君扶起忠义侯夫人无奈道:“当年我既然答应过不再追究先忠义侯死因之事,今日就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去问你们的罪。” 忠义侯夫人无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立马追问孟青君道:“那夫人一直问死因是?” 孟青君想了想说道:“你就当是我遇见了一个很久没解决的难题,现在又见到了,就还是想知道难题的解决办法吧。” 忠义侯夫人松了一口气,眼睛不自觉的不断向跪倒在地的忠义侯看过去。孟青君当做没看见这一幕,问忠义侯夫人道:“所以夫人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谜题了吗?” 忠义侯夫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转回到孟青君身上,说道:“我当时入了洞房揭了盖头才知道新郎不是我要嫁的人,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贼人,闹了一阵母亲出现了告诉我这就是我拜堂的夫君。”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打了一个冷颤:“我一直说错了,可母亲说没错,她还说识香给我写了一封绝笔信,我看了之后是万万不信的,可无论怎么找我都找不到他......” 再后来她无意间发现识香是被自己母亲和现在的丈夫杀死的,刚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愤怒的想和她们同归于尽。就在她要下手的前一天,她见到了被那个无赖带进府里的桃花,而桃花本来是进府替识香向她们报仇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闹 她们在厨房相遇的场面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想笑,忠义侯夫人前脚刚把毒药撒进饭里,后脚桃花就过来下毒了。她心中疑惑,和桃花一番交谈才发现两人的目的是相同的。 桃花得知她的遭遇后,立马改变了计划,她劝自己不要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识香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经过桃花的劝说,两个人改变了计划,她们不能就简单的杀了那个人渣,她们要让那个人渣身败名裂...... 孟青君插话问道:“改变计划,其实不只是因为要让先忠义侯身败名裂吧?”看之前忠义侯夫人重视桃花的样子,她心里不禁有一个猜测。 于是继续问忠义侯夫人道:“你们都想让对方好好活着,是吗?” 忠义侯夫人抬眼看着孟青君,想从孟青君脸上瞧出来她为何有这个想法,但孟青君是一副笃定的模样,她忽而一笑,承认道:“是呀,我们都想让那个人渣死,也都觉得有一个人拉着他陪葬就够了,再多他也不配。” 忠义侯夫人呸了一声,不甘道:“要不是女子柔弱,又顾忌着我母亲和他的身份,他还不配任何人为他陪葬。” “因为我们都心存顾忌,所以啊,就越拖越久,要不是那个人渣又要掳掠民女,”说到这里,忠义侯夫人对孟青君说道:“其实这个人渣能活这么久,魏王也有责任。” 要不是魏王对他有所顾忌,对他的行为多有放纵,也不会让他会想着再次作恶。 孟青君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忠义侯夫人说魏炽也有责任的原因,和能理解魏炽当时做这个行为的理由。她不为魏炽辩驳,只是继续问道:“所以,你们觉得不能再拖了?” 忠义侯夫人叹道:“是啊,再拖下去就要有其他的无辜之人遭殃了,所以我取出了早已经偷来的红颜枯骨,桃花用下了药的酒灌醉了她,再接着燃了香,迷惑了他的神志,最后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了。” “其实,”忠义侯夫人说道:“因为太过仓促,和我们之前的计划也有所不同,所以,有破绽,你们会怀疑也是正常的。不过桃花能顺利逃走我真的很开心。” 忠义侯夫人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人杀了,桃花逃走过自己的日子,真好!桃花,对了,桃花逃去哪里了,自己什么时候让桃花走的?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想起来头就昏昏沉沉的,忠义侯夫人抬起手敲着自己的头。识香发现了她的不适,拦住她敲头的手,问道:“怎么了?” 忠义侯夫人有些烦闷的说道:“我怎么想不起来桃花后来的事情了。” 识香安慰她道:“你忘了,桃花的事情后来是我处理的,我处理完忘给你说了,所以你才想不起来。”他给站在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丫鬟?” 忠义侯夫人看向自己的丫鬟,丫鬟立马点头对她说道:“是呀,夫人。” 忠义侯夫人将信将疑的说道:“是吗?” 孟青君看忠义侯夫人迷糊的模样,想起来当时识香说的使一些特殊手段的话,看来她真的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 突然外边传来吵闹声,忠义侯看向孟青君,孟青君颔首示意他可以出去看看。忠义侯立马起身出去,正好碰见了闯进来的下人。那下人看见他出现还被吓了一跳:“侯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识香喝道:“慌慌张张干什么?”那下人回过神来,回答他道:“前边大厅来了一群人,正在大厅闹呢。老夫人让我请夫人过去。” 识香问他道:“可知道来人是谁?”下人回答道:“不知道,奥,但听他们说是姓齐。” 姓齐?识香眼睛一亮,扭头和忠义侯夫人对视,忠义侯夫人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对下人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下人应是退去。 孟青君对她夫妻二人说道:“走吧,我同你们一起过去。” 孟青君同识香夫妻二人来到前厅,发现宴会上乱七八糟的。忠义侯老夫人看他们三人联袂而来,来不及问自己的女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来不及为什么孟青君去透气却和自己女儿、女婿一块过来。 她已经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给气坏了,要不是现在宾客众多,她不想撕破脸皮,要不然早就让人把这几个人给打出去了。 忠义侯夫人立马拉住自己的女儿,指着那些人说道:“女儿,他们吵着闹着说咱们扣了他的儿子,还说是你邀请他们来的。” 她气的说话都打颤了:“你说,你邀请他们了吗?” 忠义侯夫人拂去老夫人拉住自己的手,对自己母亲承认道:“是呀,是我请他们来的。”然后拉着识香走到那中年男女面前,行礼道:“儿媳、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站在那中年男女旁边的青年男子也给识香和忠义侯夫人行礼道:“兄长、嫂嫂。”那些带来的下人也跟着喊道:“少爷、夫人。” 忠义侯老夫人膛目结舌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女儿你叫他们什么?” 然后又问识香道:“你叫他们什么?你姓齐?你不是,不是?” 识香打断忠义侯老夫人的话说道:“是的,我姓齐,名叫齐问之,字鸣风。”他撕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一张让忠义侯老夫人几乎要肝胆欲裂的脸,她听到识香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唤我识香。” 忠义侯老夫人瘫软到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 那边齐家老爷和夫人看着身边的许久不见的儿子,还有从来没见过的儿媳妇,脸上的笑意是如何也忍不住,再想起来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心里就更高兴了。 忠义侯老夫人强撑着站起来,对正在看热闹的宾客们说:“今日家中出了一些意外,不能再好好招待大家了,管家,送诸位夫人、小姐出去。” 忠义侯夫人也站出来说道:“不急,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忠义侯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问自己女儿道:“你真的要在众人面前出丑吗?” 忠义侯夫人反问道:“出丑吗?有什么出丑的事情,今日正好大家都在这里,不过是向大家好好介绍一下你的女婿而已。” 识香也站出来说道:“今日邀请诸位,不仅是为了小儿满月之喜,更是为了让大家见证一件喜事。” 然后,识香转身跪在自己父母面前,道:“孩儿不孝,这些年不仅不能尽孝于父母膝前,更连累父母为我伤心,是儿之大过。” 齐家老爷、夫人含泪道:“不怪你,我们都不怪你。”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现在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他们犹如珍宝失而复得,哪里还舍得怪罪自己儿子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孝 识香是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他家中富裕,自幼衣食无忧,又因为从小就聪明伶俐,会讨人欢心,所以无论是祖父母、或者自己的爹娘都很宠爱他,就连自己的弟弟出生也没有丝毫让他的地位下降。 也正是因为受宠,所以他做事一向是按照自己的的性子来,不喜欢人情来往俗事,不喜欢汲汲于官场,只喜欢纵情山水写写画画,父母也都同意了。因为家里有可靠的弟弟在,所以他也是很放心,或者应该说自己特别没有单纯的就常常游玩在外。 遇到忠义侯的小姐翠兰之后,他没有多少心里负担的就同意入赘之事,也是因为如此。后来侥幸逃过劫难,他又因为自尊心等一些现在想起来就可笑的理由,可翠兰错过了。然后紧接着自己又失忆了。 失忆后,他就待在永恩王府里,为永恩王办事情。再来就是兜兜转转的又入了忠义侯府,机缘巧合之下恢复了记忆。那个时候执拗的想着,他为王府做事,一来不能连累家人才是,二来也是在没有理清和翠兰的关系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往事。 后来,他知晓了自己被追杀的真相,也知道了翠兰的苦衷和曾经受到的苦难,他和翠兰相认了。再然后,天下大乱,永恩王谋反,大局尚且不明朗,他就把接父母的事情往后拖了拖。 现在,永恩王-也就是魏王根基已深,自己和翠兰也喜得一子,所以他就和翠兰商量着要把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接过来,因为现在丰城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再者,也趁给儿子办满月宴的机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吧。 现在父母已经到场,魏王妃捉拿自己和妻子的事情也是虚惊一场,所以,他要继续原先的计划,他要归宗认祖,恢复自己本来的姓名和身份。 齐夫人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齐老爷红着眼睛一直对识香说道:“起来吧,起来吧,我和你娘不怪你。”说完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二儿子道:“还不赶紧把你兄长扶起来。” 齐二公子面色如常,并没有被自己父母和兄长的情绪影响,听到自己父亲对自己的吩咐,只平静的回答道:“是,父亲。”说罢,走到识香面前,伸手去扶识香的肩膀:“兄长,请起。” 识香愧疚又感激的对自己的弟弟说道:“二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齐二公子摇头:“孝顺父母是为人子女应尽责任,谈何辛苦。”说着略略增加了自己的力量,识香顺势的从地上起身。看自己的兄长站起来了,齐二公子立马松手又回到自己父母身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识香一挥手,忠义侯夫人立马从丫鬟手里接过正在熟睡的自己儿子,走到齐老爷和齐夫人面前停下。识香把儿子接过来让自己父母看:“爹娘,这就是你们的孙儿。” 齐老爷和齐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识香怀里的婴儿,他们的大胖孙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连连说道:“好,好......” 忠义侯老夫人看他们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模样,本身就已经不舒服了,然后又看见自己期待许久的继承人被抱到那两个不速之客面前,听到那两个人叫好孙儿,她气的胸口都要炸了。 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年长体弱了,她要冲到那两个人面前把自己府里的继承人给抢回来。识香余光看到忠义侯老夫人冲过来,机警的将背转过去,挡住了伸过来的双手。忠义侯夫人也立马拦在她面前。 忠义侯老夫人目眦欲裂的看着与自己离心离德的女儿,不甘的问道:“你就要如此护着他?” 忠义侯夫人直视着自己母亲的眼睛,表明自己的决心:“我一定会护着他。” 忠义侯老夫人指着识香怒道:“他不过一个男人。”忠义侯夫人道:“这个男子是我的夫君,是我生同衾死同丘的人。” 忠义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责问自己的女儿道:“你焉知你们的情谊能好多久?放着安稳富贵的日子不过,非得执迷于情情爱爱当中,你糊涂啊!” 忠义侯夫人抬高声音反对自己的母亲道:“母亲,是你糊涂!你说我耽迷于情爱不对,难道你的追求就对吗?” 忠义侯老夫人语气坚定:“我的追求有何不妥?” 忠义侯夫人笑了一下,巡视了大厅中目光灼灼的众人,然后对自己母亲说道:“你说我沉迷情爱,我认,到现在为止,我觉得因为这些情爱我很开心、幸福。可是母亲,你呢?”忠义侯夫人似有几分嘲笑的继续问道:“魏王自立,你这长宁皇朝所封的忠义侯可是在魏王的地界上,这忠义侯的名头还有用吗?而且你准备以后听谁的?” 忠义侯老夫人本想说当然听皇上的,但她谨慎的闭上了嘴,看向了静静坐在一旁的孟青君。孟青君看忠义侯老夫人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问道:“是啊,老夫人,我也好奇呢。你是准备听谁的?” 忠义侯老夫人扯了几下嘴角,硬挤出一点笑容道:“当然是听王爷、王妃你们的。” 忠义侯夫人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对于皇城里的那位来说,我们是忠义侯,可对于魏王来说,我们与那些平常的商家富户又有什么区别。” 忠义侯老夫人道:“当然有区别。” 忠义侯夫人呵了一声,继续说道:“娘,你醒醒吧,你好好看一看今日来的这些宾客,除了王妃,还有几位是那些权贵家的。” 忠义侯老夫人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的脸面今日算是被自己女儿给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踩了又踩给抬不起来了。 齐夫人站起来打圆场道:“亲家,别生气,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消消气。”又对识香说道:“问之,去扶你岳母坐下。” 忠义侯老夫人才不愿领她的情,立马说道:“谁和你是亲家?”然后又笑了几声,道:“好,好一个识香,好一个齐问之,你们真是好极了。”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干脆直接问他们道:“你们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识香站出来想说明白,被忠义侯夫人给拦住了:“我说。”识香点头又退到自己父母身边站着。 忠义侯夫人对自己母亲说道:“问之是我的夫君,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自然是要都住在一起,另外,我的孩儿要上齐家的族谱。” 忠义侯老夫人听完,立马反驳道:“不行,不能上齐家的族谱。” 齐老爷也不高兴了,这是他们齐家的孙子为什么不能上齐家的族谱,于是他也立马出声问忠义侯老夫人道:“这是我齐家的血脉,为什么不让上我们齐家的族谱?”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笑 忠义侯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瞥了识香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我不管他是识香,还是齐问之,你们不要忘了,当初这个人是入赘到我们侯府的,既然是入赘,传的自然是我们侯府的血脉,和你们这些野种杂草当然没有什么关系。” 齐老爷被气的胸口疼,他看看识香又看看忠义侯老夫人,连说了几个你字,最后颓然的坐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识香愤怒的想说些什么,忠义侯老夫人立马堵住他嘴道:“当初这婚事是天宁帝钦赐的,还有圣旨在。” 看见自己的女儿要张口,忠义侯老夫人继续对自己的女儿说道:“你不要拿魏王来压我,别忘了,这桩婚事当初也是经过他主证的。” 忠义侯夫人求救的目光投向孟青君,孟青君示意她稍安勿躁。 一直默不作声的齐二公子站了出来,先向忠义侯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正色问道:“小子有一问想问老夫人,不知道可否?” 忠义侯老夫人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见这个齐二公子还挺有礼貌,于是对他说道:“你问。” 齐二公子又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婚书上写的可是我兄长齐问之的名字?”忠义侯老夫人迟疑着回答道:“不是。” 这个识香是假面假名假姓的入的侯府,当初婚书上写的自然也不是他的真名字。 齐二公子继续问道:“自古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双亲从来不曾知道更不曾受过他们的礼,是也不是?” 忠义侯老夫人知道那个齐二公子想说什么了,他是想借着礼仪不周,从而否认识香和自己女儿的婚事事实呗。于是她开口说道:“你想否认我女人和你兄长的关系,正好,我也不想让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我女儿和你兄长既然没有关系,那么她的儿子就更和你们没什么联系了。” 说完,老夫人对服侍自己的丫鬟吩咐道:“去,把孙少爷抱回来。” 齐老爷有些气恼的把自己儿子拉回来,埋怨道:“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齐二公子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看他面上怒气明显,又看向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也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他淡淡一笑道:“是。”退到自己站的位置上继续安静的站着。 齐老爷看着忠义侯老夫人,语气讨好的说道:“老夫人,这是我齐家的大孙子,如果你真的想要传侯府的血脉,不如再让他们生一个,下一个女儿一定归你们。” 忠义侯老夫人不屑的笑道:“我为什么要等下一个,无论他们生男生女生多少,都是我侯府的血脉。” 孟青君恍然,小声问身边的双双道:“双双,你说,如果忠义侯夫人生的是个女儿,齐老爷他还会如此争抢吗?” 双双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会吧。”孟青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不会。” 孟青君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她不想再耽搁了,于是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诸位可以回去休息了。” 虽然大家还想继续看事情如何发展,但王妃发了话,他们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去,离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往后看。出了忠义侯府的大门,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魏王妃一直没有出来,于是只好不甘的走了。 等客厅里的人都走光了,陈筹也带着人马现身了。忠义侯老夫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陈醋他们,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孟青君究竟是什么意思。另一边的齐老爷和夫人也有点慌了,齐二公子悄悄的握起了自己的拳头。 孟青君先开口对这些惴惴不安的说道:“刚才人多,有些事情不好说清楚,现在就只剩下你们,那么我们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忠义侯老夫人强自镇定的问孟青君道:“王妃想说什么?” 孟青君看着忠义侯老夫人的眼睛,问她道:“不如我们先谈谈几年前识香突然于寺庙中消失的秘密吧?你说呢,识香。” 识香仰头应和道:“一切都听王妃娘娘的。” 忠义侯老夫人此时再看孟青君,就觉得她成为了一个冷面的罗刹,马上就要索人性命来了。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所以王妃您今日上门就是来杀我的。” 孟青君摇摇头对她说道:“你虽有害人之心,但好在并未造成对方死亡,而且识香和你女儿都不愿意再追究,我也不会为难你。” 忠义侯老夫人吐出一口浊气,自己的女儿还是有一点良心。然后她就听见孟青君继续说道:“但他们不追究也是有要求的。” 忠义侯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立马散去:“让齐府里的人住进侯府里,我可以同意,甚至识香要认祖归宗我也可以不管,但那个孩子,是要传侯府的香火这件事没有商量。” 孟青君无奈的问老夫人道:“老夫人,你要传的究竟是侯府的爵位,还是侯府的血脉?”老夫人没有答话。孟青君继续说道:“如果是侯府的爵位,那么老夫人我可以告诉你,忠义侯的封号和牌匾没有什么用了。如果是血脉,那么老夫人,无论这个孩子姓什么叫什么,都不会影响他的血脉。” 忠义侯老夫人对孟青君说道:“不一样,那个孩子姓什么,他以后要去祭祀的地方和人就不一样。”他想起来刚才那位齐二公子,于是提议道:“齐家不是有两位公子么,让齐二公子继承齐家的香火不就行了。” 忠义侯夫人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孟青君眨眼,看着激动的忠义侯夫人,问道:“虽然不太完全符合礼仪规矩,但按常理来说这个孩子确实应该是属于侯府,而非属于齐府,我不明白,夫人,识香他坚持带着孩子认祖归宗尚有缘由,那么你又为什么如此坚持要让孩子姓齐呢?” 忠义侯夫人头扭向一边不说话。孟青君问面容严肃的老夫人道:“老夫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老夫人斜靠在椅背上,看着倔强的女儿,轻飘飘的回答道:“知道,不过是为了和我赌气而已。” 在自己女儿没有遇到识香之前,她是听话的、乖巧的,遇见识香之后,她是叛逆的、充满尖刺的。就算母女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但是她还是一样了解自己的女儿。 孟青君问忠义侯夫人道:“老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忠义侯夫人对孟青君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不知道这个肮脏、虚伪的侯府有什么必须存在的意义。”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意思 孟青君问老夫人道:“老夫人你以为呢?”忠义侯老夫人闭目不回答。孟青君回想起自己知道的关于忠义侯府里发生的事情,这桩桩件件的恩恩怨怨,这是是非非的对对错错,又想起那位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桃花姑娘。 “没意思。”孟青君突然说道。 除了齐二公子震惊的目光,其他人都疑惑地看向孟青君。孟青君目光巡视一圈厅中的人,然后对识香说道:“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还有无论你是识香还是齐问之,我都希望你不要耽误王爷交代你的事情。” 识香不知道为什么孟青君本来很热心的帮助他们,却为何突然又要撒手不管了。忠义侯夫人也慌张的请求孟青君道:“王妃,你不是要为我主持公道吗?” 孟青君问忠义侯夫人道:“那你要让我如何主持呢?”忠义侯夫人看孟青君面容严肃,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露出几分怯意:“一切听从王妃安排。” 忠义侯老夫人冷冷的笑了一声。孟青君立马问忠义侯老夫人道:“老夫人,你又有什么可笑的呢?” 孟青君摇着头说道:“老夫人你无论是为名为利,或者是为了女儿好也罢,都不应该罔顾自己女儿的意愿,更不该随意害人性命,以至于到现在母女失和。” “至于你,”孟青君转头对忠义侯夫人说道:“你本是受害者,至于曾经那件谋杀亲夫之事,我说过算了就是算了。不过,今日事情闹这么大,我本来以为你是要让我为你撑腰要......”孟青君顿了一下,后边的话她觉得不适合说出来。 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说了这么久,就都只围着血脉传承的事情转,这件事情吵再久怕也不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所以,我不想再听你们吵下去了。这个孩子究竟以后要承哪家的香火,你们自己决定就行。” 双双感觉到孟青君话中的怒气,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小姐。”孟青君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让她不要担心。 齐家老爷和夫人互相对视一眼不说话,他们只听自己儿子说和忠义侯府的小姐成了亲,还有忠义侯府的老夫人不喜欢他这么多事情,其他事情还不清楚。刚才听见这位魏王妃说什么谋杀亲夫的时候,可把他们吓死了。 谁知道除了入赘这件事情自家儿子瞒着自己,还有更多更骇人的事情还等着他们啊。但他们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问清楚事情的最好时机。于是默默的把所有疑问都咽下,准备等剩下他们后再好好的问个明白。 一旁的齐二公子,则是眼珠转了又转,多次陷入沉思。 孟青君站起身喊道:“双双,冯侧妃,我们走。” 识香准备起身送孟青君离开,被孟青君拦住:“我知道路怎么走,你们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吧。”说罢不等识香说话就走了。 厅内的他们目送孟青君离去,等孟青君走远之后,忠义侯老夫人立马坐到主位上,气势凌人的说道:“好了,就剩我们了。” 齐老爷和齐夫人也直起身子:“老夫人,我们好好谈谈。” 忠义侯老夫人哼了一声,道:“好呀,好好谈谈~” 回到王府之后,孟青君就再也有关注过忠义侯府里的事情,好像把去过忠义侯的事情忘了,也不关心忠义侯府和识香究竟是怎么样了。 冯侧妃偷瞄一眼正在认真盘账的孟青君,小声对与自己一起正和元安玩耍的双双道:“王妃真的就不管忠义侯的事情啦?” 双双轻轻的嗯了一声。冯侧妃疑惑的继续问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次,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王妃她为什么突然生气,双双,你知道吗?” 双双抬眼问冯侧妃道:“你知道小姐生气了?”冯侧妃问双双道:“你不是回来的路上一直在逗王妃开心吗?” 双双奥了一声,原来她不是看出来小姐生气了,而是因为看自己的行为才发现的啊!她对冯侧妃否认道:“没有,你看错了。” 冯侧妃坚定道:“没有,察言观色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双双,”冯侧妃劝她说道:“王妃对我有恩情,我也想帮上王妃的忙,让王妃能一直舒心。可是,也怪我愚笨,和王妃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竟然还没有发现王妃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双双听见冯侧妃苦恼的对自己说道:“不能讨王妃欢心还好,就怕哪一句话说错了,哪一件事情办差了,让王妃生气、不开心怎么办。” 双双对冯侧妃说道:“不会的,小姐不会轻易生气的。”说完,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应该稍微和冯侧妃说一说:“小姐不喜欢有人一直说血脉传承的事情。” 冯侧妃侧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血脉传承自古就是家族以及宗族的大事,王妃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呢?她把元安的手放到双双的手里,问道:“那他?” 双双抽出帕子耐心的擦去元安手上的脏污,回答冯侧妃道:“一两句话说不明白。”冯侧妃执拗的想知道答案,追问道:“说说看。” 双双拿起旁边的彩色布球,递给元安说道:“我们扔着玩吧。”元安高兴的接过球就往一边跑,跑了一段距离后就把手里的彩球往双双这边扔,双双接住彩球,然后又回扔给元安,两个人就这样扔来扔去。 冯侧妃看双双给元安玩球不再理自己,不死心的说道:“双双,你还没有告诉我。” 双双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冯姑娘,你有兄弟吗?” 冯侧妃点头回答道:“我有嫡系兄弟两人,庶出的姐妹兄弟那就更多了,差不多得有十个了吧。” 双双闻言啊了一声,感叹道:“那你的兄弟姐妹还挺多。” 冯侧妃嗯了一声,问道:“所以呢,你问我这个的理由是?” 双双对冯侧妃说道:“我家小姐没有亲生的兄弟,就因为这个我家夫人和小姐都曾经受过欺负,所以......” 话没说完,冯侧妃已然清楚后边双双话语的未竟之意。她明白了为什么王妃看他们在争夺那个男孩的归属之后为什么会不开心了。 冯侧妃对双双说道:“男子一向是宗族的根系所在,他们争来争去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双双道:“小姐当然明白,但看他们争来争去,心里难免还是不舒服。” 冯侧妃想了想,附和道:“说的也是。” 但双双不知道的是,她感觉到的和猜到的原因并不是全部的。 第一百九十章 拒绝 等识香处理好一切去王府给孟青君复命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忐忑的,但他并没有见到孟青君,因为孟青君听下人禀告说忠义侯求见之后,让人传话问是不是家事处理好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让下人给识香说他可以回去了。 识香怕是因为孟青君生自己的气才不愿见自己,于是请人把双双唤来了。等双双听完识香的请求之后,她直接对识香说道:“侯爷,王妃不是故意为难你的,你不用担心。” “王妃真的没生气?”识香不放心的问道。 双双肯定的对识香说道:“王妃真的是最近太忙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而且王妃不是说过了,那些都是侯爷你的家务事。” 识香说道:“不敢。” 双双好奇的问识香道:“王妃不好奇,不过我倒是好奇的紧,侯爷你们最后究竟是怎么商量的。” 识香有意通过双双的口把自己的事情传给王妃听,所以他一五一十说的很详细:忠义侯老夫人同意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住进侯府里,他父母也愿意把他的那个儿子入忠义侯的族谱,不过之后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就要入齐家的族谱了。 双双听完奥了一声,说道:“挺好的。” 识香看双双没再说什么,他对双双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请双双姑娘帮忙。” 双双问:“什么事情?” 其实是关于自己的弟弟齐二公子的事情。他们一家都要迁居到丰城,已经把之前店铺什么的该卖的都卖了。现在入住到忠义侯府里,爹娘就不用说了,他们满心的都是想要含饴弄孙,但自己的弟弟一时间就空了下来。 他现在在魏王手下,为魏王做事情。他早都想过了,魏王的胜算还是很大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一定要让爹娘迁居过来。自己的弟弟也有几分本事,因此他想着要不让弟弟也入魏王府,为魏王做事情,也搏一份前程出来,他干的事情弟弟不适合干,其他的熟人他也不认识,认识的也没有靠住的,因此他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请王妃为弟弟安排一件差事出来。。 双双听完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问问王妃。” 双双一溜烟的跑到孟青君面前,对孟青君说道:“小姐,小姐,你不知道那个忠义侯竟然请我帮忙。” 孟青君头也不抬的问道:“让你什么忙?” 双双回答道:“让我给你传话,问问能不能给他弟弟谋一份差事?” 孟青君放下手中的笔,问:“他弟弟,齐二公子?”双双点点头。 那个齐二公子目光坚毅,头脑灵光,满身书卷气,看起来不错,但能不能用,用在哪里孟青君她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孟青君对双双道:“好,我知道了,我先想一想,让忠义侯回府等消息吧。” 双双又欢快的回去给识香传达孟青君的话。识香得了孟青君的信,心中想着王妃既然答应了为自己弟弟安排差事,那么就证明她真的没有故意为难自己,于是他终于放心的回去了。 过了几天,齐二公子得了王府的安排,让他去一个地方给一个人做助手。 另一边,洪少师一路风尘仆仆的终于见到了魏炽。一见到魏炽,他笑意满面的就打招呼道:“魏王,好久不见。” 魏炽也笑着说道:“洪少师,请坐。” 洪少师回礼坐下,他开口就是各种夸赞魏炽的话,听的魏炽还以为他已经坐到了皇位上,这个洪少师已经是自己的臣子了呢。魏炽也不打断,就任由他自己说。 洪少师说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接他的话,魏炽好像也没有听见话似的,只是平静的翻看着自己桌案上的文书。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说不出来了。 魏炽发现扰人的声音没有了,抬头问洪少师道:“洪少师说完了?” 洪少师忍住脾气道:“臣说完了。” 魏炽道:“说完了,就请洪少师下去先休息吧。”魏炽他知道洪少师此次前来是干什么的,但只要他没听见,他就当不知道。 洪少师扯起嘴角道:“臣叙旧的话已经说完了,可正事还没有说,王爷,等一等。” 魏炽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洪少师说道:“不。”然后从袖口中拿出圣旨道:“这是我皇亲自书写的结盟书,请王爷过目。” 结盟书?求和书?魏炽忍着笑意示意手下把那东西拿过来。把那东西拿过来后,他立马快速浏览了一下里边的内容,看完之后,他缓缓的把手里的东西撕碎。 洪少师看见魏炽把东西撕了,愤怒道:“魏王,你好大的胆子。” 魏炽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的胆子一直都不小。” 洪少师看着魏炽冷面的样子,想起来外边对他的传言,他咽了咽唾沫,装作镇静道:“王爷你咱们能把结盟书撕了?” 魏炽嗤笑了一声,问洪少师道:“结盟?洪少师,你觉得可能吗?” 洪少师心中明白,顺天帝也是天宁帝的儿子,魏炽和顺天帝有血海深仇,他们又是江山的有力争夺人,所以,他们无论是谁,都只会想着杀了对方,至于这结盟,连他自己都觉得就是假的。 洪少师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扬起笑脸道:“我皇结盟自然是一片诚心。” 魏炽讥笑道:“洪少师,你可知道,你前脚离开皇城,顺天帝紧接着也离开了。” 洪少师脑子一白,顺天帝也悄悄离开了?那他可能去哪里?或者说他离开皇城要去干什么? 魏炽看洪少师迷茫的样子,心中舒畅了几分,于是对洪少师说道:“所以你们这结盟是假,暗中要搞小动作才是真,洪少师,本王愿意让你安全离开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 洪少师强自镇定对孟青君说道:“王爷恕罪。”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魏炽让人把洪少师他们给请出去,并和他说了一句话:“胜利在望,无论真假,本王都不可能接受你们的求和。” 手下七嘴八舌的开始控诉魏炽的无礼等,洪少师刚开始面色不佳的静静听着,过了一会儿按捺不住的问他们道:“你们如果不服,为何不直接去找魏王,在他面前分辨一下?” 他们喃喃的说道:“这不是不敢。” 洪少师看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还不赶紧走。” 有人丧气的提出疑问道:“求和失败,回去之后会不会挨罚呀?” 洪少师没有说话,他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更怕的是魏炽会突然改变主意把他留下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休战 要知道洪少师他自己的身份也不低,他还害怕自己被扣下来做人质呢。另外他心里还有另外的想法,一个是他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刑太傅那个逃出去的儿子说是入了丰城不见的,他不知道那个小子是不是已经投奔了魏王。因此刚才他叙旧的时候也在不断的试探着魏炽对他的态度,不是他要蛇鼠两端,而是良臣择主而事,他废了那么长的时间,废了那么多的功夫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长久的荣华富贵呢! 但从刚才魏炽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虽然不是那一种欲杀之而后快的态度,但也是绵里藏针,让人心寒不舒服呢。所以他果断的打消了那个想法,他还要继续做顺天帝的忠臣。 洪少师和手下趁夜偷偷溜走的事情很快报到了魏炽这里,王大虎奇怪的问魏炽道:“王爷,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 魏炽道:“逃了正好,王将军,明日一早记得要把洪少师他们害怕偷溜的消息传开,本王要让我们的敌人对我们越怕越好。” 邱星夸赞道:“王爷这主意妙啊,欲攻其城,先攻其心,此一招既大大鼓舞了我们的军心,又可使对方的军心衰竭。” 王大虎听邱星一解释,立马也笑着附和道:“是呀,是呀。” 果然等守城的军士们听说洪少师和谈却半夜偷跑了之后,他们是又生气又害怕,觉得他们已经是被放弃了。所以王大虎再次率军攻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心力再好好的守城了,这就让魏炽又以伤亡比较小的结果攻下了一城。 池城就是魏炽新攻下的这座城池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要叫它池城,自然是因为在它与下一座城池之间有一条比较宽阔的河流通过。魏炽要到达下一座城池,就要率领大军过河,既要率领大军过河,就要有足够的船只。 本来这船只是够的,但前些日子被人给破坏、或者是烧毁掉了,没错,行此手段的正是洪少师他们。原来是洪少师他们从魏炽的营地逃走之后,就连夜返回了池城。回到池城之后不等他们再想出应付顺天帝的想法,就听到了魏炽让传出来的他们害怕逃跑的消息。 听到这个传言后,洪少师他恨的牙痒痒,他猜测着魏炽马上就要对池城下手了。按照魏炽的本事,可能不等他回到皇城,就被逮住了。所以他就不断的思考如何才能拖住魏炽大军的脚步,想着想着就把主意打到了船只的上面。 所以他临走的时候不仅毁了船只的图纸,还毁掉了所有的大型船只。他毁的时候还在高兴的想着,一时半会儿魏炽肯定要把心思放在船只的上面,那么就会让他不会这么快就追上自己;另外如果魏炽非得想快一点,那么他就只能用小船,小船啊!洪少师笑的更得意一些,正好他可以在河对岸痛打落水狗,让魏炽葬身在鱼腹之中。 魏炽攻下池城之后,知道有用的船只尽皆被洪少师毁了之后,虽然有些生气但尚且能忍耐住。但王大虎可是受不了了,看着船只的碎片不断口出秽言,把洪少师本人和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邱星拦都拦不住,最后干脆不管他,就让他自己骂去吧。 那管理船只的督造官战战兢兢的听王大虎骂人,时而擦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嘴里不断的附和着说道:“是是是,对对对,将军骂的好。” 一段输出之后,王大虎心气舒展了许多,他终于可以理智的讲话了,问督造官道:“修好或者是重新建造一艘船需要多长时间?” 督造官一顿巴拉巴拉王大虎几乎没听懂几句,最后勉强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们得耐心的等,等到啥时候还真说不太清楚。 邱星看完船只的残骸也回来了,也听到了督造官说的那些为难之事。图纸、材料、工人现在都不齐全,等准备好这些基础的东西,再组装或者说打造出一艘船也得半个月啦。 听着确实太繁琐甚至太麻烦了,他担心耽误的时间太长,会贻误战机,于是他反复追问督造官有没有更好的、更快的方法,督造官为难的直摇头。 温先生处理内务的时候也得知了这个不好的消息,他问贾直道:“王爷可知道了?王爷他是如何打算的?” “王爷已经知道了”贾直说道:“看起来王爷也没有特别生气或者是焦急的模样。” 温先生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知道了。” 贾直张口问道:“你知道了?不是,你和王爷为什么不生气或者是着急啊?” 温先生斜了贾直一眼,道:“船只已经毁了,现在再生气有什么用吗?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监督他们造船去,好歹别再出什么岔子。” 贾直耸肩:“行,我去。”然后就要起身离开。温先生喊住要离开的贾直道:“船只的好坏可关系着我们的性命,你专注一点。” 等温先生忙完自己的活计,决定要来找魏炽。见到魏炽之后,他调笑道:“贾直说王爷不急,我还以为是他看错了,现在看见王爷这自由惬意的模样,我可是信了。” 魏炽示意温先生坐下,然后说道:“洪少师带人来求和,本王本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昨日竟然有人来这里送了一封密信。”说着,他把密信递给温先生看。 温先生接过来之前,以为是什么特别的大事,接过来之后发现是一封线报,上边说顺天帝在洪少师出发之后,也悄悄的离开皇城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温先生皱着眉头道:“顺天帝不是一个轻而易举就认输的人,我怀疑他派人和谈是假,另有计谋才是真的。” 魏炽嗯了一声道:“你猜的不错。”说完又递过去另一封密信让温先生再瞧一瞧。温先生看完忍着笑意道:“这敌人、盟友他们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魏炽道:“如若他们携起手,我们一举拿下皇城的计划要失败了。” 温先生道:“就算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魏炽摇头劝温先生不要这么想:“我们不要小瞧任何一位对手。”然后举例道:“就好像这位洪少师,不就干出了一件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吗?” 提起洪少师,温先生也有话讲了:“是啊,拜他所赐,我们不休战也得休战了。” 也就是在魏炽他们一心造船的时期,顺天帝他的联盟之计也尘埃落定了,他在路上也正好碰见了回来的洪少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