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夺欢》 第1章 不要在这…… 宸贵妃晋升为宸皇贵妃的那天，宫中大开宴席，鼓乐喧天。 只有东宫旁的佛堂依旧幽静。 “信女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换太子殿下一生平安康健。” 崔岁欢在佛堂中专心的诵经，一身半新不旧的缁衣，更显得身材娇小。 她本是五品官员家中的小庶女。 一年前太子病重，佛子夜观天象，说要请一名金命的女孩为太子祈福续命。 为报答太子昔年恩情，她自愿请命，为太子日夜诵经。 太子允她代发修行，三年后可出宫婚配，也可留在东宫。 对于未来，她没有太多想法，只盼着太子能快点好起来…… “三十年？给了太子，你还剩下几年活头？” 一个陌生的带着嘲弄的沙哑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绝对不是太子，太子声音清朗温润，而且从来不会带着这样的嘲弄意味。 崔岁欢猛地转头，面前站的居然是二皇子裴无妄，宸皇贵妃的独子，最有可能替代太子成为下一位储君的人。 “二……二皇子，这里是东宫的佛堂，还请您……离开。” 崔岁欢磕磕巴巴的说，察觉出眼前的人不大对劲。 他身上带着微淡的酒气，一双桃花眼猩红，好像在努力压制什么。 崔岁欢跪在蒲团上仰头看着他，娇娇小小，他的黑影能将她完完整整的笼罩。 裴无妄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弧度，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没想到东宫里藏着这么个绝色的小玩意儿。” 他的手指非常非常的烫，好像是着了火一样。 被他一捏，崔岁欢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苍白。 “二皇子，请放开我。我是东宫代发修行的居士，你这样不合宫规……啊！” 崔岁欢被裴无妄猛的拉起来，才要叫出声，就被他捂着嘴压在柱子上。 轻佻的眼眸里布满了猩红，让裴无妄看起来有些奇异的鬼魅。 “是裴无恙那个病秧子让你勾引我的？” 崔岁欢虽然吓得发抖，但还是立刻解释：“才不是！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本来中的毒被他压下了五分，但离崔岁欢越近，裴无妄心里火越压不住。 她眼中的愤怒更将他的心头火拱起来：“原来你这个小居士心里还是有四海红尘啊，是不是，也有你的太子殿下？” 尾音轻挑，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嗅她身上的檀香味，这清冷的味道吞噬着他的感官。 “胡说八道！”崔岁欢被嗅的越发慌乱：“你要是生病了就赶紧找太医！” 裴无妄压着嗓子低笑，“太医？你知道我中的什么毒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忍耐着吗？” 崔岁欢巴掌大的脸苍白，眼神干净，她真的在思考，最后认真的摇摇头。 裴无妄失笑，眼中多了丝丝缕缕的阴郁：“我中的毒叫做‘红线’，必须要找一个完璧之身的女子合欢，不然就会穿肠肚烂！” “不要！你快放开我！” 崔岁欢被他喷出来的呼吸烫得又痒又热，身体不自然的发抖。 这种身体上的反应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心疯狂的跳起来。 她生气的要推开裴无妄，却根本推不动他，碰到他硬实的胸膛，反而又让裴无妄的眼神越发的疯狂。 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就听一个小太监问道，“怎么不见二皇子？娘娘请皇子去前殿了。” 裴无妄攥住崔岁欢的手，滚烫的唇落在崔岁欢的唇上，堵上要呼喊的崔岁欢。 崔岁欢瞪大了眼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看着好不可怜。 好在太监只是路过这小佛堂，并没有进来。 裴无妄才松开崔岁欢，他心中的那团火在看到崔岁欢的眼泪后，噌的又涌起的更高。 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体内的药性了，浑身燥热，意志已经被蚕食，无法思考。 裴无妄咬了咬舌尖，保持的一丝清醒，手粗鲁的抹去她的眼泪，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你还想待在太子身边吗？！” 崔岁欢吓的不敢哭了：“想……” “那就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见，不然你就完了，或许一起完的还有你的太子殿下。” 裴无妄笑着在她耳边说，声音中带着些许恶意的调调。真让人看见了，东宫容不下她，皇贵妃也不会放过她。 甚至太子也会受到她的牵连，被诬陷……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沾染太子分毫，唯一心愿不过是留在东宫，远远的看着他、守护他。 现在太子本来就腹背受敌，她不能牵连到太子。 崔岁欢默默的点点头。 这一点头，裴无妄心头火将他体内的野兽燃起来了，裴无妄再次低头，狂风暴雨的吻就要落下。 崔岁欢带着哭腔：“不……不要在这……” 面前的佛像慈眉善目，低头看着自己的信众。 裴无妄不再收敛身上霸道灼热的气息，颈侧的血管暴突出来，一把抱起崔岁欢，走进佛堂后面的禅房里…… 崔岁欢脑海中，最后残留的景象是太子笑盈盈的对她说： “欢儿，别念了，嗓子都哑了……” “欢儿，本宫是不怕死的，本宫是怕我死了，他们说你没有用心祈福。” “欢儿，本宫再为你活三年，之后你就出去好好过日子……” “太子……太子殿下。”崔岁欢呢喃。 裴无妄听了，更加的用力，好像要把崔岁欢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雪，嘤嘤呜呜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被前面的歌舞之声掩盖住。 第2章 我不是你的女人! 崔岁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好在她的佛堂平日里没有人来，床帐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碎衣服，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破布娃娃，腰和腿疼的厉害。 她艰难的要坐起来，却发现昨天那个强盗似的二皇子居然还在身侧，吓的又缩在被子里，被肆虐过的喉咙哽的难受。 崔岁欢艰难的开口：“你……你怎么还在？” 裴无妄在崔岁欢醒来的时候已经醒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很快昨晚一幕幕的场景涌进脑海中，他的目光变得冰冷又恼怒。 他在母妃晋升宴上被下套了，迷迷糊糊的被引到了这个小佛堂里，与东宫的代发修行的小居士一夜红尘。 可以想象，如果昨晚要是他不小心进入后宫，与后妃…… 但是如果这套是太子下的呢，这个女人是太子特意安排的呢…… 裴无妄压下心中的恼怒，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吓破胆的小兔子。 “这么快就想把情郎赶走啊，小居士也太无情了吧。我可记得你昨晚……” 崔岁欢缩到角落，将被子盖过头顶，捂着耳朵，紧闭双眼：“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裴无妄拉开被子，看着她小小一团，脖颈、肩膀、甚至手腕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他想再狠狠地蹂躏一番。 不过他实在看不上她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嗤笑了下，“没出息的样！收拾东西，跟我走。”说着下床。 崔岁欢愣住，又慌又怒：“我不走！我要留在东宫！” 裴无妄眉眼间全是冷漠，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的女人留在东宫？想得美！” 崔岁欢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是东宫佛堂的小居士，我要给太子祈福，虽然我现在已经被你……但那是为了救你，佛祖会理解的，没准会因为我的善心之举让太子会活的更长久！” 裴无妄褐色瞳孔中蕴着薄薄的怒意，“善心之举？” 伸手一搂，就将以为躲到天边的小白兔搂在怀里，伸手捏着她的脸颊，“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却让崔岁欢吓得发抖，但她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是你的女人，不会跟你走！”说完就吓得闭上眼。 裴无妄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嘴角冷淡一扯，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红线这种毒，男女雨云之后，毒性便进入到女体之内。” 这句话比外面枯枝上的雪还要冰，入骨三分。 崔岁欢结结巴巴的说：“毒……？我也会死？那……我怎么为太子祈福？” 裴无妄生气地放开她，声音中阴沉又带着戏谑，“死到临头，还想着你的太子殿下？七天！如果你不与人合欢，就是死路一条！” 转身走到门口，又道：“我等着你来求我！” 崔岁欢瞪着眼睛看着他离开，说不出什么话来，满身的绝望。 …… 从那一日后，崔岁欢又恢复往日的诵经抄经日常。 她来到东宫一年多，三餐粗茶淡饭，四季粗布麻衣，虽然她见过荣华富贵，但也不觉得这样有多清苦，只要太子殿下好好的，什么都值得。 只是…… 想到那一夜，崔岁欢口中的经文顿了下，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五天，也就是说她还有两天的寿命。 她宁死不愿再与裴无妄有合欢，所以，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这么一想，她连忙低头抄经书，这几天她没日没夜的抄经书，若她死了，经书或许对太子还有点用。 她从来不觉得真的是自己让太子活过来，那是太子洪福齐天，她死了，佛子再找一位金命女孩就行了。 二皇子没有再出现，只是前两天宫里处理了几个御膳房的人，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崔居士，皇贵妃娘娘请您去讨论佛法。”凤宸宫的山公公笑眯眯的来到崔岁欢身旁，微微躬身。 崔岁欢笔没有停下。 与后宫嫔妃谈佛法之前也有过，她身份特殊，如果有点三长两短，难免就会牵扯到谋害太子这件事上，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太子从不限制她，甚至还希望她多出去玩玩，别圈在佛堂里。 不过她与新晋的皇贵妃倒是从来没有单独见过面。 大盛朝的皇后位空了十五年，只留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病秧子太子，如今宸贵妃登上皇贵妃之位，形同副后，这给朝臣一个暗示。 这样说来两边更是“王不见王”关系。 山公公又笑道：“居士，是与太子殿下有关。” 崔岁欢立刻停笔站起来，随山公公前去凤宸宫，到了正殿旁的小暖房。 “居士，还请您在这稍等片刻，娘娘有公务处理。” 崔岁欢双手合十，“无妨，有劳公公。” 透过晴水色的窗纱可以看见正殿里皇贵妃与宫人交谈的身影。 皇贵妃徐素心是个传奇女子，她之前不过是个卖茶女，因为救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被带入宫中，从一个平民成为现在的皇贵妃，没有贵族女子的傲慢，温柔敦厚。 不过很难想象她亲生的儿子会是那般……放荡，想起裴无妄她的眉头拧紧，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小欢儿，你皱着眉是不是因为许久未见我了？“一道带着嘲弄的声音传来。 崔岁欢转身看向角落。 不知道裴无妄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站在那里，姿态肆意却有带着清冷的矜贵，好像刚才说调戏话的人不是他。 才想着这辈子都不见他，没想到马上就见到了。 崔岁欢吓的一哆嗦，“你……怎么在这？” 他眉梢轻轻挑起，嗓子里哼笑一声，走向前：“我母妃在这，我不能来吗？凤宸宫你家开的？” 崔岁欢哪有他伶牙俐齿，往后躲，摇头：“不……不是。” 裴无妄斜睨她：“你想好怎么求我了吗？还是打算求助你的太子殿下？” “不，不会的，我怎么能陷太子于危险当中？更何况与他……与他……” 裴无妄好笑的戳出崔岁欢不好说出来的词：“合欢。” 崔岁欢低头，脸颊微微红：“这是在侮辱他。” “侮辱？”裴无妄目光森森，一字一句的问：“那和我呢？算什么？” 第3章 要想解毒，必须合欢 崔岁欢不敢看他，裴无妄反身将她压在在小机上，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正殿皇贵妃与宫人的谈话停下来…… 崔岁欢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如果外面的人看见，她死了也就算了，反正本来就要死，但是如果牵连到太子殿下，她将陷入无尽深渊，万劫不复！ 崔岁欢吓得眼眶发红，牙齿紧紧咬着，细小微弱的呼吸声十分的紧张，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好像一只就要被老虎吃掉的小白兔，敢怒不敢言，连求饶都不敢，生怕惊动别人。 裴无妄坏心的戏弄她，伸出食指放在在鼻尖上，慢慢的滑到她的唇上，停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要是哭了，就被人发现了哦。” 这下连那细小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她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好在，外面又响起了皇贵妃谈话的声音。 崔岁欢松了口气，发觉裴无妄离她很近很近，他的身上是一种淡淡的竹香，让这个明明充满侵略感的男人多了几分儒雅。 崔岁欢觉得自己说不好是闻错了，莫名其妙的跟着闻了闻，这竹香好像钻入她的骨血里，让她忍不住颤栗，心里有一个小火苗燃起来。 “好闻吗？” 裴无妄暗哑又嘲弄的嗓音压在她的耳边，让她心中火苗更旺了，脸都觉得发烫，她扭过头，“你……马上起来！” 软软绵绵的嗓音带着青涩，明明严厉的话，声音小的好像蚊蝇嗡嗡嗡，还带着一点点的颤抖，随着呼出来的气进入他的耳中，让他心里痒痒。 “我偏不起来，你还有两天可活，倒不如与我合欢，我给你解毒，算是报答你，怎么样？” 说着裴无妄更往下压了压，手指跟着崔岁欢的唇走，甚至还往里面探了探，想感觉她口中的湿润。 崔岁欢又气又羞看向裴无妄，就见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睛，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脸上的惊慌。 崔岁欢恨得牙痒痒心中又热的不行，张口就狠狠地咬着裴无妄的手指。 裴无妄惊讶的挑了挑眉，小兔子真的长脾气了呢。 她恨恨的咬下去，可惜裴无妄根本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她口中有了血腥味，崔岁欢的眼中染上几分惧意，忙松了口。 果然，小兔子还是小兔子，才吃了一口肉，就害怕成这个样。 裴无妄抽出手指，又伸进崔岁欢脖颈间擦了下血，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崔岁欢吓得眼睛瞪大，呼吸急促，好在没有出任何声响。 裴无妄见崔岁欢傻愣愣的，嘴角勾了勾，好心的帮崔岁欢整理了下衣领，起身。 崔岁欢努力压制心中的那团火，没注意裴无妄的动作，也没有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瞪着裴无妄，脸颊红的好像染了胭脂：“我不需要报答！” 话音还未落，山公公进来，看见裴无妄愣了下：“殿下……” 崔岁欢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也不知道听见她说的话了吗，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手指紧紧捏着，指骨发白，浑身僵硬。 裴无妄啧了声，漫不经心的道：“山公公，本王来给母妃请安。” 说着大摇大摆的进去，走到山公公身旁时，扬了下头：“正巧看见这个小居士，探讨两句佛法。”佛法二字加重。 山公公只点头哈腰说是，压根没想到裴无妄还和自己解释，对崔岁欢又恭敬了两分：“居士，娘娘请您进去。” 皇贵妃如今徐娘半老，一身华贵，能生出裴无妄这种妖孽的，相貌自然也差不了，最难得是她眉眼间都是慈爱，并无裴无妄的不可一世，让人心中忍不住亲近。 案上摆着数卷画轴，皇贵妃笑道：“无妄来的正好，这上面都是京中适龄女子的画像，看看可有喜欢的？” 裴无妄掀了下眼皮，满不在意：“没有，如果有就要……”指着崔岁欢继续说：“就要她那样的。” 崔岁欢后退一步，只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了，尤其脖颈处，又痒又刺。 皇贵妃笑着说了声胡闹，才接着说：“原来你喜欢清清冷冷的女子，那本宫觉得曲阁老的嫡长孙女合适，无妄你说呢？” 皇贵妃声音温温柔柔的，但是其中的坚定是众人忽略不了的。 崔岁欢与裴无妄都愣了下。 曲阁老是太子的外祖父，太后的兄长，也就是说曲家是后族，太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稳居太子之位，就是有曲家在背后。 现在皇贵妃要让裴无妄娶曲家的姑娘，都在说明曲家要放弃太子了。 皇贵妃又对崔岁欢道：“崔居士，这其中也有太子妃的人选，想请居士看一看。” 崔岁欢眼底闪过迷茫：“娘娘说笑了，太子妃怎么需要我过目呢，上有太后娘娘下有太子殿下，我是不能看的。” 说着还摆手，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的惊讶。 裴无妄嗤笑了声。 皇贵妃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傻孩子，既然让你看了，便是太后准许了，更何况也并不是让你挑选，太子一直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不愿成亲，所以才拖到这个时候，如今拖不得了，你是太子身边最紧要的人，将画像带回去就成，劝一劝他，他听你的。” 崔岁欢看着那些画卷，点了点头，她难受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红线之毒发作了，莫非她今天就要死？ 皇贵妃挥了挥手，山公公便抱着画卷与崔岁欢出去了。 再看向裴无妄的时候，眼中带了些无奈：“因着太子一直没有成亲，所以也耽误了你，你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 裴无妄随手拿起一个画卷展开，毫不在意：“生了儿子，你这个皇后之位就稳了？” 皇贵妃摇摇头：“应该说是你的太子之位就稳了。” 太子？ 裴无妄想起崔岁欢一口一个太子的唤，就是死到临头也还是心心念念的太子。 “那就当个太子玩玩吧。”裴无妄语气轻快，尾音透着两分跃跃欲试。 刚才崔岁欢看着好像不大对劲，想必是红线毒发作了…… 第4章 需要每七日与人合欢 崔岁欢进了东宫就觉得异常的暖和，心中的火又冒出来了，闻到淡淡的青果香才压下些烦闷。 行了礼，抬头就见太子裴无恙半靠在榻上，在如此温暖的殿中，却披了件白狐毛大氅。 太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黑色的发丝将脸色衬托得越发苍白，唇上无色，好像桃花上的雪，风大一些就吹散了。 又见太子凤眸眼中闪烁的笑意，她就莫名的心慌，两颊好像染上了胭脂，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殿下，这是皇贵妃娘娘送来的画卷，说是为您挑选太子妃……”崔岁欢都惊讶自己声音为何如此软软糯糯。 裴无恙轻咳了几声，笑着摇头，“本宫这个身子怕是耽误了别人，本来就耽误你了，已是很懊恼了。” 崔岁欢低头看着鞋尖：“没有没有，没有耽误我。” 顿了下，声音里带着些不舍，“殿下……若是明天之后我不在你身旁，你……你要好好的。” 裴无恙眼神十分温柔：“你想要离开这里？如此最好，本宫这里确实不适合你。” 崔岁欢慌忙道：“不想离开……我……我就是……怕我死……” 不能，不能告诉太子她要死了，不然太子会伤心的！ 崔岁欢顿住看着那些画卷话一转：“我就是怕未来太子妃知道我，不高兴。”说完就觉得自己掩饰过去了。 但是又怕太子误会，诚恳地说：“我，我十分希望太子身旁有太子妃，太子殿下身旁有个知暖知热的人照顾，我……我就放心了。” 裴无恙笑意越来越浓：“我的小欢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说完咳嗽了一回，喝了一口茶强压下去，才好些。 听见太子称呼自己小欢儿，让她猛地想起裴无妄，他也这么称呼自己，只是裴无妄语调总是带着戏弄，太子则是温温柔柔的，让人脸红。 崔岁欢并不知道自己眼中带了些猩红，只是感觉两腿有些软，身上发麻。 “知暖知热吗？”裴无妄叹口气，“既然如此，那便选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心莫名抽痛了下，但还是高兴地点点头，“太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当真递过去画卷。 裴无恙拿过画卷，两人手指相触，他的手冰冷。 “殿下为何身上这么冰，可是屋里炭火不够。” 她不知道的是裴无恙的手不冷，是她身上燥热。 裴无恙打量她，看着她红彤彤的眼：“欢儿可是发烧了？” 她自己摸摸额头，“发烧？难怪我觉得热。” “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抄经书？许是累病了，今天不许抄了，把她的笔墨纸砚都给本宫收回来。”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太子命宫女将她带回去，“快回去吧，喝碗姜汤，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回到佛堂，崔岁欢发觉自己越发的燥热，心中的火好像要把她烧死。 是红线毒发了，怎么早了两天？ 还好，她已经嘱咐过太子，太子以后有太子妃陪着，太子会愈来愈好…… 她忍住燥意，看着眼前的佛像，慢慢跪下。 “信女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换太子殿下一生平安康健。” 想到这里，她有些高兴：“如今我要死了，是不是太子以后一生平安？” 身上越来越热了，她想解开衣领，却又死死克制住。 不能在佛前失礼。 “信女愿用……” …… 禅房中是一室旖旎的温柔，暖暖的炭火让崔岁欢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 也可能不是炭火，而是眼前的男人。 崔岁欢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谁。 他的吻慢慢地落在她的唇上，炙热却又十分的温柔，比她身体里的火还热。 可是他只是浅浅地碰了碰她的唇，她那口气还没有松下来，他的吻又落下了，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在她害怕的时候又离开，紧接着又贴上…… 如此反复着，让她慢慢的习惯了，意外的，两人的呼吸在一个频率上。 她心中的火苗灭了又起来，起来又灭。 终于，她被这个毫无章法的吻惹怒了，一张嘴，含住了他的唇瓣。 好甜。 这炙热的唇里有冰凉的甜蜜，能灭掉她的心火，让她忍不住吸吮。 可是，吸吮之后她又不知道怎么办。 她听见男人叹了口气，随即她被紧紧地搂住，舌头居然探进了她的唇中，她吓得后缩，却动不了。 她浑身发软，好像躺在云朵中，心中的火终于没有了。 清雅的竹香与檀香相互交缠着，难舍难分。 这个温柔的吻渐渐地变得凶狠又大胆起来，似乎带着敌意…… “求我啊……” “我等着你来求我！”嘲弄又带着威胁的语调让她害怕到心底。 是裴无妄！那个恶劣的男人！ 崔岁欢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中，一双深邃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 她半坐起来，觉得离裴无妄太近，又往旁边缩了缩，声音轻颤：“你……你怎么在这？” 说完她又用手指轻抵住红唇，湿润润的。 刚才是做梦，还是真的…… 裴无妄见她红唇潋滟，眼眸含春，脸颊因温暖而微红，好似三月的桃花，扭过头抿了下唇，才语调轻懒地说：“给你送解药啊。” 崔岁欢愣了下，眼神一亮，“我不用死了？” 裴无妄玩世不恭地说：“是呀，佛祖没要你的三十年寿命，你的太子恐怕活不成了。” “你！”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那你我两清了，从此无瓜葛。” 这么一想她觉得还有点高兴，可以活着，还能摆脱裴无妄。 她素来没有心机，这点开心，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到。 裴无妄眯了眯眼，目光从她头发丝散漫地游走到她的唇上，冷笑：“红线毒，需要每七日与人合欢，否则欲火上身，烧死自己。所以，我的小欢儿，你每七天都要和我合欢哦。” 七天……合欢……？ 崔岁欢脸色苍白如纸。 第5章 跟我走，给你个新身份 裴无妄见她呆愣的样子，慢慢收起带着调戏的笑意。 她神情中带着浓浓的悲伤，是一种打从灵魂里都是生无可恋的状态。 “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没有回答，反问道：“为什么救我？” “我不救你，你就死了！这么想死？” 她凝神看着他，好像要把他刻到魂魄里，居然让裴无妄有些退缩。 “我不想死，但是我也不想让你救。” 声音中有些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掉下来。 裴无妄吞下要说的话，面无表情地将她脸颊上的泪珠抹掉。 “嫌弃我？” 他的动作很轻，但是指肚有些粗糙，惹得她心里酥酥麻麻的。 她心中又有些害怕。 不是已经解毒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你为什么不离我远点！”崔岁欢心里憋得难受，忍不住吼出来。 但是她眼眶红得厉害，眼眸中还噙着泪珠，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力。 本以为裴无妄又会发疯，谁知道话音落下，就听见他低哑的坏笑，炽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里，带来一阵痒意。 “这么想远离我啊，没门。” 这不冷不热的话比刚才冷森森的话还让她害怕。 她伸手推开裴无妄，对于男人坚硬的胸膛不过是挠痒痒。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让她僵住了身子。 现在是在她的禅房，两人又是现在的样子…… 如果被人发现，她能不能活下去不说，太子殿下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居士，殿下让老奴送些饭菜来。” 是太子身旁的李嬷嬷。 崔岁欢已经吓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眼泪噌得又流下来，就要下床走。 裴无妄无奈地揪着这只小兔子：“你现在跑不是正好撞到她面前？还真让人来个守株待兔。” “都怪你！那现在怎么办啊？”她四处看看：“要不我躲到柜子里？不对，要躲也是你躲在柜子里！” 说着还推裴无妄，真想把他塞到那个小柜子里。 裴无妄看不得她这个胆小怕事的样子，见她真慌了，扶额道：“我就在床上，她还真进来检查你被窝不成。”说完就上床躺在了里面了。 她连忙将被子都摞在裴无妄身上，低头一看，床榻旁还有他的靴子，一下子都给他扔到了床上。 裴无妄被砸个正着，差点就真动怒了，干脆就不装了，直接把她掳走得了！ 不受这窝囊气！ 但随着床上的纱帘放下，裴无妄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梅花香，不同于崔岁欢外衣身上的檀香味，应该是里面小衣的味道。 手一摸，是崔岁欢的肚兜。 裴无妄怒气下去了，小腹涌起一团火。 听着榻上不再有声响，崔岁欢放心了，长出一口气。 “嬷嬷进来吧，劳烦您了，我刚刚睡醒。”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裴无妄啧了下，装的真假。 气的她把手伸进被子里，狠狠掐了他一下。 裴无妄眯了下眼。 他不觉得疼，就是觉得这个小兔子胆子似乎变大了。 李嬷嬷拎着个黄釉粉彩二层食盒进来。 禅房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她上前两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李嬷嬷四十来岁，慈眉善目，以前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对太子是真心好，连带着对这个为太子续命的小宫女也颇为疼爱。 她低头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出来，都是小小的一叠，两个素一个荤，还有一碗鸡汤一碗珍珠米饭。 躲在床上的裴无妄感觉到她紧张，掐了下她的细腰。 崔岁欢忍住没有叫出来，但还是吸了一口气。 见到李嬷嬷疑惑的眼神，崔岁欢忙道：“嬷嬷，怎么又送来份荤菜，我这不合适……” 李嬷嬷笑道：“你年纪还小，而且你刚刚病好，都昏睡一天了，太子说吃点肉补身体，不碍事的。” 她居然昏睡一天了…… 崔岁欢伸手欲掐，这次却被被窝里的大手钳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急得冒汗，只得背着手讪笑：“那就多谢太子和嬷嬷了。” 李嬷嬷没再多说什么，摆完饭就离开了。 “至于这么怕吗？你后背都汗透了。” 裴无妄早就不生气了，反而觉得还很有趣，恨不得让嬷嬷过来再把食盒收拾回去。 崔岁欢继续背对着他坐着不说话。 还生气了。 裴无妄挑了下眉，一把揽过她来，眸中带着兴味，想继续看她惊慌失措：“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都不回爷的话了……” 崔岁欢哭了，和刚才恼羞成怒的哭不一样，是无声的，一抽一抽的，粉唇紧紧抿着，眼睫挂着泪珠，不住地颤抖。 裴无妄心哽了下，松开她，粗鲁地抹去她的泪珠，喉结滚了滚，眸色深沉。 这眼泪比刚才的肚兜让他更心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七日的红线毒已解，他还以为又犯了呢。 裴无妄沉默地穿上靴子，正要离开，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却猛地转身。 “跟我走，我给你个新的身份！全你受东宫庇护之情。” 崔岁欢睁大眼睛，含着泪，一字一顿说：“不、走！” 裴无妄咬咬牙，嗤笑了下，“好！好！给你脸面你不要！那你就留在这！” 说完转身离开。 她抽泣着坐在桌子旁，一边抹泪一边打开食盒，都是自己爱吃的。 “我就算死，也不会再让他得逞了！”她顿了下，低语，“若是能留在东宫一辈子就好了……” 第6章 续命也是她应当的 第二日，崔岁欢觉得已经身上已经大好了，虽然小腹有些不舒服，但只当是红线毒的缘故，也没有在意。 只是将食盒送回的时候，她多少还有点紧张，不敢看李嬷嬷的眼睛。 她怕李嬷嬷已经察觉出来什么只是没有说出来，偷偷告诉了太子，到时候再处置她。 果然，太子召她过去。 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了，若是太子知道了她和裴无妄的事…… 忐忑不安着，也就不觉得肚子越来越疼了。 就这么战战兢兢的到了东宫，才明白太子是告诉她太子妃人选已经定好了。 她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太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想到之前裴无妄居然说喜欢清冷型的女子，她哼笑一声，选谁都是糟蹋了。 “欢儿，你瞧瞧。” 崔岁欢盯着眼前的画像。 曲中意…… 后族曲家的嫡长女，被奉为全盛京第一贵女，也是太子的表妹。 可……可是…… “欢儿，怎么了？可是病还没有好？”太子今天没有束金冠，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是刚醒，有几分醉眼惺忪，还有几分阴柔。 她不敢抬头，这样懒散的太子让她晃得一看，还以为是裴无妄。 偏偏裴无恙眼神光明磊落。 她摇摇头，甩掉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只道：“欢儿病已经好了。只是……这太子妃的人选……听说皇贵妃也在给裴……二皇子选妃。” 太子恍然大悟：“想来他们也选的是表妹吧。” “是……要么殿下再选几位……” 崔岁欢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子身旁的福安公公打断了。 “欢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不成太子是怕那边不成？他们选的人咱们太子就不能选？何必长他人志气！” 崔岁欢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只是觉得裴无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连她这个小居士都敢沾染，更何况对他有利的曲姑娘！ 太子笑道：“你不要吓到欢儿，她年纪小，不懂这些。” 她低着头：“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太子耐心解释：“他们选曲家的姑娘是很正常的。本宫选表妹是因为本宫有个三长两短，曲家也有能力保护她，若是选了其他女子便是害了她们。” 这些弯弯绕绕的她不明白，但是她从话里感觉到太子是喜欢表妹的。 而裴无妄只要是曲家的姑娘就行。 她低声：“原来如此。” 太子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挥挥手，“无妨的，你去将这画卷送到凤宸宫吧。” 她迟疑了下，怕遇见裴无妄，但是这差事本来就是皇贵妃交给她的，如今她再交还也是应该的。 因此只得离了东宫。 在崔岁欢离开后，裴无恙才没有忍着咳嗽，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回，手帕上都染了点点血痕。 “殿下，您的身体……需不需要让欢姑娘……” “我心里有数，”裴无恙打断了他，“不要动欢儿。” “是。” …… 昨日也下雪了，她无心观赏，只又步步小心的来到凤宸宫。 虽说裴无妄前天才进宫请的安，但是这人神出鬼没，没准就从哪冒出来。 离除夕还有大半个月，皇贵妃第一次主持过年，务必要尽善尽美，所以暂时没有时间接待她。 而太子妃人选这件事，又需要亲口告知，因此让她在暖阁等下。 暖阁还是那个暖阁，这让她更加的不安。 这里似乎还存着那天旖旎的气息，两抹红晕在她的脸颊晕开，就连她的小腹也抽动了下。 她才察觉到小腹疼得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小火星，低头捻着佛珠，默念心经。 才稍稍平静下来，就听一串脚步走过来。 有宫人挑起绣着万福的厚重门帘，进来的首当其冲就是她最不想见到的裴无妄。 崔岁欢瞪圆了美目，满脸的嫌弃。 她已经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谁知后面跟着一个温雅秀美的女子，她嘴角含笑，目光追随着裴无妄，见到暖阁中还有其他人，虽惊讶但是半点不露。 还有一个一身贵气的艳丽女孩挽着她。 崔岁欢神情收敛，一副沉静的模样，朝几人行了个合十礼。 裴无妄将她的变脸全部收到眼底，轻呵了声，直接坐下。 艳丽女孩语气骄纵：“你见到无妄哥哥还有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温婉女子见崔岁欢衣服就明白是谁了，笑着解释，“这位是太子表哥身旁的崔居士吧，她现在代发修行，为太子表哥续命，圣上特许平辈之间私下不必行大礼。” 声音温婉，带着笑意，闻之可亲。 听太子表哥的称呼，崔岁欢知道这女子就是曲中意。 那个自称郡主的女孩应该是皇贵妃的侄女。 她一出生，皇贵妃就向皇上请旨，封了乡君，后来随着皇贵妃晋升，她也破格成为郡主，封号长乐。 崔岁欢在闺阁中只是远远地看见过曲中意，当时只觉得曲中意如群芳中的牡丹，矫矫不群，没想到她如此亲切。 她或许还会是太子妃，与太子相守一生。 崔岁欢有些腼腆：“曲姑娘过誉了。” 又对其他两人道：“请二皇子和郡主安。” 长乐郡主细细打量崔岁欢，见她虽然一身缁衣，头上除一只玉簪挽着青丝便不再有其他妆饰。 但相貌娇美，不说不动也难掩风流，身上是淡淡的檀香，当真是玉骨生香。 长乐郡主面露不善，她是最讨厌美人的，“原来是太子哥哥的宫女，便是续命也是她应当的，那是她的福气。” 对于这一点她十分同意，跟着点头，温和地应下：“正是如此，是妾身的福气。” 长乐郡主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时不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还是真这么想，只冷哼了下，“你最好是这么想！” 崔岁欢还想剖白，她真这么想，裴无妄将茶碗砰地放在小几上，打断两人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曲中意笑着拉她坐下，又让宫人取来糕点。 “今日家中送年礼，我和母亲入宫，正巧碰见了二皇子和长乐，我们刚才去赏了一回雪梅，崔居士要不要去赏一回？“ 她虽然单纯，也明白是曲中意从中刻意调和。 毕竟他们四个人中她身份最低位，也最尴尬，本是宫女，但还算半个出家人，说是太子的恩人，确实过誉。 这样想来，她觉得曲中意若真的能成为太子妃是最好了，就算死了她也安心了。 她倒是想和曲中意套套近乎，却不知道为什么小腹越来越不舒服了，只得回绝了。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中红线毒的第七日，但是两天前不是犯过了吗？ 那莫非前两天的不算？今天又要发作？那之前不是白被裴无妄调戏了？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地看向裴无妄。 裴无妄悠哉地倚在椅子上，虽然还是带着桀骜，但是明显收敛了很多，手指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这一丝桀骜让他显得更加矜贵。 看他的模样说不得也心上曲中意，今日这赏红梅，就是皇贵妃安排的。 若是曲中意嫁给他，万一得知自己与裴无妄已经…… 她心中一抖。 裴无妄斜睨着她，“我记得你那佛堂中一注寒梅，你怕是早就看腻了吧？” 收起语气中的吊儿郎当，她只觉他音色低沉悦耳。 她收回目光，耳尖微微红，不过想了下又有些疑惑，“殿下怕是记错了，我佛堂中并无寒梅。” 裴无妄无奈扯了下嘴角，这人还真认真回答问题，徐徐地收回目光。 曲中意看了看两人，目光中带着探索。 长乐郡主没当回事，觉得裴无妄是在给自己出气，笑道：“无妄哥哥就喜欢捉弄人。” 只是目光落在她脖颈处愣了下，似乎有点点粉红 崔岁欢也就当被捉弄了。 小腹猛地一抽，她脸色越发的苍白，手微微用力摸着小腹。 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先离开，山公公就进来请她去回话。 她才站起来，就觉得小腹一紧，一股暖流流出来，更觉得腿酸软，之前一直坐着都没有察觉出来。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痛，让她一时站不住，摇晃了两下，就要晕倒，却被一个人搂在怀里。 第7章 难道你盼着毒发作? 她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宁可摔死，或者干脆当场因为红线毒死掉，也不希望是裴无妄接住她。 可是她最后闻到的就是十分熟悉的青竹味。 她感觉对方把自己抱起来了，似乎还有宫人一旁喊赶紧请医女来，没一会她就被放在了床榻上，这里青竹味越来越浓。 有人要解开她的长袍，她小腹疼得不行，疼痛又让她有些清醒。 “你……你别过来……不要……不要你……” 手不自觉地乱挥动，声音哽咽，好像一只挣扎的小兔子。 赶来的医女看她这个样子，想命宫人控制住她，被裴无妄抬手阻止了。 “殿下，崔居士这样奴婢没有办法……” 医女话没有说完，就吃惊地看见他坐在床边，搂住崔岁欢，按住她纤细的手腕。 裴无妄眉头拧了拧，她身上还微微发烫，莫不是红线毒又发作了？ 这次红线毒之所以提前发作，其实就是他故意挑拨。 他入宫时间不定，若不提前解毒，这小兔子就真的被毒死了。 哪里知道那天母妃要给他选妃，今日又让他入宫与曲中意“培养感情”。 若是早知道，便不会那么着急逼出崔岁欢的红线毒了。 半晕半醒的她被突然而来的青竹味冲得越发的清醒，想睁开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有……其他人。 她被裴无妄抱着，就感觉全身发烫，如果真的是红线毒再发，要是她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迷迷糊糊的，她听见医女道，“崔居士是来了癸水……” 她脸蹭得红了，没想到居然是来癸水了，难怪她觉得小腹一直不舒服。 那……那就先不死呢吧。 医女道：“奴婢让宫人熬些红豆汤来。”说着先退出去了。 她也感觉到裴无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听他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串话：“现在知道丢人了？睁眼吧，你自己不知道你……的日子？” 她纠结了下，偷偷眯起一只眼，确定屋里只有他一人，这才睁开眼。 “我……我这次小日子提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那个毒又发了呢。” 声音好像蚊蝇，眼眶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突然低下头，凉薄的唇擦过她的额头，来到她的耳畔，“难道你盼着毒发作？想和我合欢？” 说完还咬了一下她的耳珠。 她身体一颤，现在正来癸水，身体越发的敏感，狠狠地吸气，想挣脱，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控制着。 “放开我。”她声音里满是委屈，脸是红的，眼是润的，和情动时满眼的猩红不一样，现在整个人娇软可人的。 惹得他喉结滚动下了下，越发的不想起来，房间里气氛越发旖旎。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坐好，虽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却还是搂着她。 她没有挣脱，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有些着急，“刚刚……郡主和曲姑娘都看见你……我……这怎么办？” “你现在才想起她们来，是不是有些晚？”他唇畔一抹嘲弄。 她带着哭腔说：“要是污了东宫的名声，我宁愿死！” 他阴恻恻地回道：“难不成让你晕倒在凤宸宫？让你污蔑凤宸宫害你不成？” 正说着，医女捧着碗红豆汤进来，虽然看见两人亲密，但是也听见裴无妄刚才说的那句话。 这事若是发生在普通小宫女身上自然是无妨，但是崔岁欢的身份并不一样，她是为太子续命的。 她真要是在凤宸宫出什么事，皇贵妃被按上个谋杀皇嗣的罪名，那徐素心将成为在位时间最短的皇贵妃了。 所以裴无妄紧张些，行为稍微有些出格，其他人也能理解。 因此她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癸水来了。” 裴无妄看着她这个呆样子，心中生出一股无奈：“你是不是从来都只能听懂话表面的意思？” 他顺手端过红豆汤，挥挥手，医女退出去。 她才要解释她其实都懂，但是她怕别人误会，就被捏着下巴喂了一口红豆汤。 甜甜的，暖暖的，她整个身子都舒服了，舔了舔唇，又张口，等着下一口。 裴无妄被气笑了，你说她胆子小吧，她心安理得地等着你喂，你说她胆子大，说两句就委屈巴巴地看着你。 崔岁欢见他不喂自己，想到自己是有点过分，“要不我自己来……哎呦……” 话没说完就被连着喂了几口。 一小碗红豆汤全部进了她的肚子，她还盯着空碗。 “东宫是不是饿着你了？”裴无妄没好气地道。 她舔了下唇，“才不是呢，我不爱吃甜的。” 小骗子，他骂都懒得骂了，只要说半点东宫不对，她就像急了的兔子要咬人。 他其实是说谎了，她嗜甜，但是因为太子身体不好，饮食要清淡，她本身又代发修行，所以饮食更清淡。 裴无妄终于放开她，将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她才闲心打量房间，不大，应该是凤宸宫专门给裴无妄准备小憩的一个偏殿，装饰简单但是华贵，难怪满屋子的竹香。 她擦擦嘴，想再次重申自己不想理他。 但是碍于吃人手短，这次也确实给凤宸宫带来麻烦了，刚才两人相处还勉强不错，也就没有说什么。 如果没有这个红线毒，其实裴无妄也还不错。 就是他太喜欢捉弄人…… 突然，她福灵心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这个什么红线毒是裴无妄瞎说，戏弄她的？世上真有这种毒吗？ 她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想回去研究研究这件事，坐起来才要告辞，就觉得小腹又开始疼。 这次疼得十分厉害。 她疼得打了个激灵，又瘫软在床上，禁不住小声呻吟。 “医女！医女！她是怎么回事？”裴无妄厉声喊，上前又搂住她。 医女进来后，忙上前询问：“是不是一阵抽痛？” 她痛苦地点点头，想将自己缩成一团。 医女伸手探进衣服里，按她的小腹，询问到底是哪里疼，最后确定是在肚子的最下面。 医女又问了问，之后眉头紧皱，想开口说，又看了看裴无妄。 她下意识地与裴无妄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不会是红线毒的毒性吧。 裴无妄沉声：“到底怎么回事？” 医女低声道：“一来是痛经的缘故，二来是……房事太过……” 第8章 莫非欢娘子有其他心上人? 她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时间手足无措。 刚想解释一两句，却看见医女眼中的轻蔑，什么话都咽进去了，垂下头。 医女继续道：“崔居士年纪偏小，最近又没有节制，所以会如此疼……最好是癸水过后，半月内不要再进行房事。奴婢开些药汤送到东宫……” 她猛地抬头道：“不行！” 要是送到东宫那所有人不都知道她已经失贞了吗？毕竟太子从来没有宠幸过她。 医女眼神越发的鄙夷：“崔居士，如果半个月等不了的话，最多也要十日以后，再说太子殿下的身体怕也遭不住……” “放肆！”裴无妄眼眸微眯，“谁准你私下议论太子病情的？” 医女忙跪下，“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一时担心……” 他一脚将医女踹倒在地，“来人，把她……” 想着干脆把人杀了，他另找人给崔岁欢煎药就成。 “殿下，我想和这个医女私下谈一下，可以吗？”她突然冷静下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已经猜到崔岁欢要做什么了。 “你确定？” 她好像被这一眼看透所有，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请殿下先出去，这……毕竟是我与太子殿下的……私事。” 裴无妄勾了下唇角，眉眼间全是冰冷，姿态却恢复之前那副随意的样子。 “也是，小居士与太子的私事，与本殿下有什么关系！”说完便出去。 她手紧紧捏了下衣角，有些不解。 她这样说相当于把裴无妄摘出去了，在众人面前也保全了自己的清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生气了。 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医女，努力冷静下来，医女可能比自己更害怕吧。 让她保守秘密也就容易了。 …… 裴无妄出去了，但是没有走远，在一旁竹林中的石桌前坐下来。 其实她处理方法是对的。 她当时晕倒在凤宸宫，凤宸宫上下都会守口如瓶，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她只要把那个医女挟制住，这事也就过去了。 只是她单纯又心软，怕是到最后反倒被那个医女威胁。 他捏捏眉心，现在有些相信了，或许她真的不是太子送到他眼前的人。 可是那日见到她实在是巧合，他又偏偏似乎被她吸引，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其他。 他中毒这一事虽然处死了不少人，幕后黑手并没有找到。 红线毒称不上是毒王，实际上非常出名，十分难缠，也并非每七日合欢就能解决的，还需要…… 见医女出来，他收起纷杂的思绪。 医女来他跟前跪下，恭敬地说：“殿下，崔居士给了奴婢一只银兔子，说太子殿下并不希望此事张扬，让奴婢不要告诉其他人。” 说着还把银兔子拿出来，呈给裴无妄。 他垂了下眼眸，啧了一声，“还算聪明，拿太子当幌子。” 拿起那只银兔子掂了掂，实心的，上面也没有东宫的印记，看来是她自己的私房钱，说不好是全部家当。 兔子形态可爱，胖乎乎的，和她一样傻乎乎的。 他收起兔子，拿起一定金子扔到地上，“她还说什么吗？” 医女不敢拿金子继续道：“崔居士还问了我，是不是有种毒叫做红线毒。” “哦？”他眼中蓄满了讥笑，扬了下下巴，“你怎么说的？” 医女忙道：“奴婢按照殿下的意思，说这个红线毒之所以称之为红线，便是出自千里姻缘一线牵，其实与……春药一样，不过是名字好听点。” 裴无妄听了点点头，外人确实是这样认为红线毒的，所以很多人解毒失败，最终穿肠破肚。 医女监见他不说话，又道：“殿下，是不是崔居士用了红线毒给太子，所以太子才迷上了房事……” 他站起来，“按她说的做。”转身离开。 待到脚步听不见后，医女才松口气，捡起地上的金子藏到怀里，看着裴无妄离开的方向。 “二殿下，您终于注意到我了……” 就像裴无妄预测的，凤宸宫上下都不提崔岁欢晕倒一事，只说崔居士衣服脏了在暖阁换了衣服。 而皇贵妃在得知太子妃人选只有曲中意后，也没有什么惊讶或者生气，说知道了。 还以女性长者的身份安慰了她两句，让她保养身体。 崔岁欢回了东宫，就见李嬷嬷在门口等着她，见到她便笑道：“今天可有个大喜事等着欢娘子呢。” 她美眸微微睁：“喜事？” “太子与长乐郡主在暗香阁呢，说你回来后请你过去一起赏梅。你啊，到那就知道了。” 崔岁欢没想到长乐郡主会来东宫，心下有些不安，她小腹还是一抽一抽的疼，却也只能垂眸应是。 两人一路往暗香阁走，李嬷嬷见身边没人，忍不住劝，“欢娘子，老奴说句托大的话，您现在年纪虽小，太子也偏疼你，要抬举你为良娣，你可要把握住！” 她一愣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是这个喜事。 她看着脚下的雪，滑下来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眸，也遮挡了她的心事，“多谢嬷嬷，我……三年后就离开东宫。” 她如今已经失贞，日后也不可能和太子有什么，唯有佛堂是她今后的去处。 如果还能活下去，就找个小寺庙出家为尼，为太子祈福。 李嬷嬷哎呦了一声，眼看着就要到了暗香阁，突然顿住，吃惊道：“莫非欢娘子有其他心上人？还有谁比太子殿下更好？” 崔岁欢小腹疼得厉害，又不便多说，只道：“嬷嬷不必担心我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说着进了暗香阁，就见长乐坐在太子身边，逗太子开心。 太子难得脸上红润些，眼中带着笑意。 崔岁欢很少看见太子有这么鲜活的表情，再看长乐郡主，她目光牢牢黏在太子身上。 太子轻轻咳嗽一声，她就紧张得不行，全然没有之前那般娇纵。 长乐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噘着嘴不满地道。 “崔居士你怎么这么慢？我到东宫都有一炷香了，你和无妄哥哥说什么悄悄话了？” 第9章 还要验身……? 太子半靠着贵妃榻，身上盖的是纯白的狐狸毛大氅，现在已经过了未时，阳光不像之前足，因此手中还捧着暖炉。 太子淡淡地笑道：“你们说悄悄话了？” 声音低醇华丽，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如坐针毡。 长乐看着她失了色的唇，更高兴了。 她睫毛微颤，看着太子极其认真地点点头，“嗯，我……我身体不舒服，二皇子请来医女，原来我……” 不好意思地低头，闷闷地说，“我来癸水了，在凤宸宫换了衣服。”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这个事太丢人了，而且都丢到凤宸宫了。 她是真的觉得羞愧，连耳尖慢慢地都染上了粉色，眼睛也湿润了。 众人一怔，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太子七窍玲珑心，一下子就明白裴无妄是怕崔岁欢在凤宸宫出什么事赖上皇贵妃，因此将她单独带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崔岁欢轻摸小腹的手，轻笑，“是本宫想得不周，应当安排宫人服侍你，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不用害怕了。” 崔岁欢忙挥手，“不用不用，我一个居士没必要让宫人服侍的。” 其实最一开始她来东宫的时候就安排了侍女，也是被她拒绝了，她平日也不出去，是不需要的，给太子祈福就要心诚一些。 “谁说你只是居士了？”太子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李嬷嬷，安排一个机灵点的，免得别人以为东宫好欺负。以后她的身份也配得上有宫人服侍。” 李嬷嬷高兴地应下。 长乐脸上有些不好看了，就算太子哥哥不怪罪崔岁欢和裴无妄私下接触，也应该觉得她给他丢脸才对！ 况且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抬举了那个贱人！这怎么行！东宫怎么能有女人！ 哼，这小贱人看着招人疼，说不得就是故意的！怎么就那么巧来了癸水！ 这个小贱人必须要除掉！ 她被长乐瞪得心里发毛，又在太子要开口前道：“殿下，我想先回去休息。” 太子迟疑了下点点头，笑道：“也罢，今日你不舒服，那件喜事等过几日再告诉你吧。” 李嬷嬷跟着笑道：“居士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验身。” 她心一提脸色越发的苍白：“还要验身？” 李嬷嬷和太子相视一笑，互相摇摇头，她年纪还是太小。 成为皇室的妻妾，都要验身的，不过如她这般的自然没什么事，不过走个过场罢了，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太子又让太监给佛堂多添些暖炉，给崔岁欢煮红糖水等等，才让她离开。 长乐越听越生气，握了握拳头，咬牙道：“本郡主走吧。” 东宫外，长乐满脸的嫌弃，临走前不忘放狠话。 “本郡主警告你，离太子哥哥远点，将来我当了太子妃还能给你口喝的，不然……” 原来长乐也喜欢太子，就算长乐张扬跋扈，也比她这个失了贞的女子更有资格。 她安静地看着长乐，之后温顺地应下。 长乐凤眼微微眯了下，不信任她，“你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鬼？” 崔岁欢不解，“我能搞什么鬼？” 她刚刚看太子与长乐郡主相处，觉得或许长乐也适合太子，太子因为身体不好总是自己独处，看似温和但其实是心情不好又不愿发作。 但是长乐会逗太子开心，有长乐这么明媚的女子在一旁也不错。 而且长乐心悦太子，倒是一片真情。 长乐看着崔岁欢认真的眼神，居然一时语噎，她总觉得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突然长乐看见她脖颈处似乎是有一处粉红，她眯着眼上前：“不管你搞什么鬼！只要打太子哥哥的主意，本郡主都不会放过你！” 就要看清的时候崔岁欢后退一步，乖巧地应下。 长乐顿了下，又道，“还有无妄哥哥，你更不许勾搭曲姐姐的夫君！” 她马上猛点头，更加诚恳地道：“我不会勾搭他的！” 那语气就好像裴无妄是什么邪祟，避恐不及。 谁知长乐露出一个恐怖的笑意，突然抓住她的衣领：“说得好听！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贱人！我要告诉姑母，你勾引太子不成又勾引无妄哥哥！立刻打死！” 她眼神震颤，咬咬牙，“殿下……殿下与我已经……” 对不起殿下，拿你当挡箭牌了…… 长乐手顿住，若是现在告到姑母那里，说不得反而成全了她和太子哥哥！ 长乐将她推倒在地，“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太子！你不配！” 说完长乐转身离开，心下已经下了决心，十天内，她要这个贱人死！。 崔岁欢见她走远，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下衣领，是的，她不配…… 崔岁欢的小佛堂就在东宫之外的一个院落里，这里本来是太监宫人小憩的地方，后来改成了佛堂，因此比较偏僻。 她并没有回小佛堂而是一拐弯去了不远的药庐。 大盛朝对巫医很重视，后宫会设有医女，方便为女子看病，只是比太医地位要低，如果是大病还是需要太医出手。 药庐中有上千种药草，是皇上专门为太子特设的，里面的药童据说是神农的后代。 崔岁欢想问问药童世上到底有没有红线毒，它是不是真的和普通春药一样。 她拖着疼痛的躯体，慢慢地挪到药庐。 今日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已经被冻透了，但是她还是想得到答案。 如果医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切都是裴无妄瞎编的。 不需要什么七天合欢，那就不会死了，也不用再见到裴无妄了！ 希望佛祖能对她仁慈一回。 她皱着眉头进去，之后眉眼间带着笑意出来，全身都松快了，甚至不觉得小腹疼了。 她问了神农药童，神农药童与医女回答的一样，原来真的是裴无妄糊弄她！ 这个骗子！ “我好像听见有人骂我？”裴无妄从一旁走出来，身旁还有曲中意，应该是送她出宫。 他身上披着黑狐大氅，戏谑的眉眼藏在帽檐下，调笑的意味藏不住。 她吓一跳捂着嘴：“不是我！” 曲中意忍不住掩嘴笑了下，她披着一件如意团花锦缎披风，镶着一圈兔毛，多了几分软糯。 她才反应过来，低呼：“我根本就没说话。” 裴无妄扫了眼她单薄的缁衣，“你不是来癸水了吗，怎么还穿那么单薄在这瞎逛荡？东宫缺钱了？” 她本想挑眉回嘴，又一想，裴无妄每回见了她嘴上都调笑她，必然是因为她中了红线毒，与他合欢了，所以他从来没把她当正经姑娘，这般不尊重。 她之前也因为此毒，回回忍让，现在既然这个毒根本就不需要七日合欢，她何必和这个讨厌的人争执？还是远离他为妙。 只当他是普通皇子便行了，她当下便屈膝行礼，“多谢二皇子关心，我先告退了。” 裴无妄眸心微沉，啧了一声，这小兔子变化也太大了。 她正要走，曲中意突然唤住她，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给她披上，“我马车就在门外，崔居士先披上我的吧。” 声音温温柔柔，带着暖意。 她勾唇，美眸弯成月牙：“多谢曲姑娘。” 这璀璨的笑容让曲中意微微一愣。 崔岁欢一直穿的是半新不旧的缁衣，没有什么妆饰，神情也总是淡淡的，偶尔会露出一些小女孩单纯灵动的神情。 很少如此笑过。 没想到如此的动人心魄。 曲中意微微捏紧了下了披风，然后松开。 崔岁欢虽然是背对着裴无妄，但是却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盯着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披风，还是因为这道目光，她居然觉得心里滚烫起来。 裴无妄皱眉大步走过来，上前直接解开她身上的披风，又扔回曲中意怀里，咬牙道：“她不配。” 第10章 觉得自己解脱了 她刚暖和起来，又被解开披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裴无妄离她很近，她如被抓住的小兽一样无助，往后退了一步，想逃跑。 “你敢跑试试？” 她咽了下口水，感受到他阴沉又邪肆的气场，“我没想跑……” “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没……没什么。” 崔岁欢一歪头，对沉浸在裴无妄“关心”中的曲中意道：“曲姑娘我的佛堂就在附近，比你的马车还近，不需要披风，你们……慢慢聊。” 说完就赶紧走了。 曲中意也终于回过神来，含笑劝道，“二皇子不必如此，不过是件披风而已……” 她看向裴无妄的眼神热烈了几分。 裴无妄才要用手揪住这只小兔子，听见曲中意的声音，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也就罢了。 崔岁欢趁机走得更快了，也不觉得小腹疼了。 像只仓皇逃跑的小兔子，边走边回身看他们，见他盯着自己吓得差点摔了，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就这么吓人？”他磨了磨牙，等有时间再找她算账。 曲中意一边要系上披风一边笑道：“崔居士年纪小，太子表哥素来又心疼她，不太懂规矩也是正常的……” 裴无妄突然握住她系披风的手。 曲中意一怔，双颊染上红晕，低着头看着他指骨分明的手。 谁知道他并不是帮自己系披风，而是直接将披风扯下来了。 她笑意僵住，美眸微睁，“二皇子，你……？” “别人穿过的，脏了。”裴无妄语气淡淡。 她心头又一热，“我……我不在意的。” 他神情倨傲，斜睨了眼曲中意，拿着披风继续往前走，“我在意。” 那个小兔子穿的衣服怎么能到别人手。 他似乎闻见了淡淡的梅花与檀香的香味，甚至手指都觉得有些麻。 曲中意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窃喜的神情，面上露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看来二皇子对自己是有意的。 皇贵妃让他送自己出宫，他就选了这条离宫门较远的路，她就已经怀疑是为了与自己多相处一会。 她微微吐口气，将压了几年的烦闷之气吐了出来。 她是大盛第一贵女，出身第一世家曲家，注定是要入主东宫，母仪天下的。 但是偏偏太子身体太差，曲家在太医院的心腹也说太子活不过二十五岁。 皇上现在年富力强，再活个十年也没有问题。 这样说来，太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性甚至比不得现在才十五六岁的三皇子。 形同废棋。 她也成了一枚华丽尊贵的废棋子了。 她的名声在这，不好另嫁其他人，就这样把她耽误到双十年华。 如今，曲家有意扶持二皇子，按照曲家的意思，二皇子娶谁都行，但是必须是曲家的姑娘。 但是对于她来说，只要二皇子对她有意，她就不必嫁给病秧子表哥，日后守寡了。 如今曲中意已经心生情意，反而不好意思与他多说话。 到了马车旁，她才轻声道：“今日多谢二皇子了。” 裴无妄嘴角勾起：“曲姑娘慢走。” 待见马车离开，裴无妄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第一件事，便是让内侍准备了火炉，想将这件披风烧掉，又有点舍不得。 这件披风除了崔岁欢的味道，还有一丝玫瑰香，实在是难闻。 想来应该是曲中意的味道。 他手揉着披风想起崔岁欢刚才的笑容，眸色又暗了几分，好像平静的深渊下隐藏着翻涌的火焰。 还是烧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 红彤彤的火苗照亮他半张脸，让他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鬼魅。 “这么想摆脱我？恐怕你要失望了，这世上只有我才能解毒，崔岁欢，我已经准备看你求我了。” 尾音带着浓浓的笑意与阴狠。 …… 崔岁欢匆匆回了佛堂，就见佛堂门前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女。 见到她上前福了福身，“崔居士，奴婢是过来服侍您的，叫做桑麻。” 没想到太子安排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她迟疑了下，点点头：“桑麻姐姐进来吧。” 小佛堂比起其他宫殿来说确实不大，但是实际上该有的都有。 卧房、禅房、几间耳房，还有一个小厨房，后院还有个小莲花池。 在莲花池的旁边还被崔岁欢开垦出来一块小菜园。 一个人住在这里确实有些空荡荡的，因此让裴无妄钻了个空子。 现在多了个桑麻，想来裴无妄也应该有所顾忌。 这也是她迅速接受桑麻的原因。 桑麻手脚麻利，很快将自己住的耳房收拾出来，就在她卧房的旁边。 之后还给她熬了红豆汤，服侍着她躺下来。 崔岁欢见桑麻不爱说话，不是那种太过机灵的人，她也放心下来。 她躺在被窝里抱着汤婆子，今日办妥了好几件事，一解这几天烦闷之情。 心中觉得舒服多了，好像连小腹都不那么疼了。 红线毒不过就是普通催情药，虽然她失了清白，但是她本来就存了出家为太子祈福的想法。 其实她也生出过其他的想法，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东宫。 如果不是碰上了裴无妄，今天的喜事或许就真的是喜事了。 罢了，是她不配。 这是他说的。 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脸颊有些红晕。 莫名的裴无妄那张隐没在阴影中阴沉又邪魅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打了个冷颤，也不觉得热了，缩在被窝里。 总觉得听到什么声音，侧耳倾听，原来是淅淅沥沥的下雪了。 若是那个医女将她房事过度的事说出去……她也就只能不承认了。 不过就是会影响她的名声…… 但最少没有影响到太子，也不会和裴无妄牵扯上。 如此想了一回，她觉得自己解脱了。 她素来心宽，要不也不能这般年龄就耐得住清苦。 虽然她见过荣华富贵，但对她来说倒是心无挂碍，悠然自得。 崔岁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雪已经停了，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月色都显得苍茫了一些。 她抱着汤婆子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明明汤婆子暖得不行，她还是觉得四肢发冷，小腹一抽一抽的，浑身无力发飘，半睡半醒。 “娘……冷……”她不知不觉地呓语。 一抹淡淡的酒气飘在空中，紧接着感觉一个黑影笼罩她，被子的一角被掀开，她就感觉被一个巨大的汤婆子搂在怀里。 温暖，有重量感，让她不再觉得会飘起来了，她舒服地长出一口气，甚至往里缩了缩。 “老实点。”裴无妄带着散逸的嗓音有些不耐。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这个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或许……是做梦呢吧…… 第11章 你就算是死也是我的人 因着窗外的白雪，屋里并不是一片黑暗，却是一片静谧，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 怀里的小兔子立刻乖巧地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裴无妄又有些不乐意了，将她怀里的汤婆子扔了出去： “还没有我暖和，你这屋应该烧地龙。” 崔岁欢被他吵得没有了睡意，也明白这不是做梦，气恼地睁开眼： “你怎么又来了，我告诉你，现在红线毒根本就不能威胁我了！” 如果不是她睡眼惺忪，这话听着还满严肃的。 更何况她说完后，那点胆子就好像用完了，又将自己缩回去，还往他身上靠了靠。 裴无妄哭笑不得，手搭在她的颈间，抚摸着她细嫩柔软的脖颈。 “本王看你今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和我说话。不过本王今天高兴，懒得和你计较。” 就在她耳边说的，声音危险又暧昧。 她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称呼的变化。 她已经彻底醒透了，也发现自己的言行不一，耳尖都红了。 她迅速离开他的怀抱，将自己缩在一角。 “我知道那个毒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别想再以此为由纠缠我。” 裴无妄被气笑了：“我，纠缠你？” 她难得好声好气地与他讲道理：“我救了你一回，你……也算你救了我一回，两不相欠，现在分开两不相见就行了。” 他双眸隐在眉下的深邃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对你而言，之前的事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崔岁欢见他没有反对，只觉得受到了鼓励，继续劝说：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们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有了……交集。” 昏暗中，他的轮廓显得阴暗又危险，带着冷冽的气息，好像是随时可以将人吃掉的野兽。 “如果本王说不呢？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不会真的以为本王看上你了吧！” 她好像听见裴无妄磨牙的声音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会这样想的，只是我虽然只是一名宫女，更何况还代发修行，名义上可以说是太子的人，你是太子的弟弟，我们不该如此的。” 她自认表述得很严肃很严厉，但是在他的耳中，不过是小白兔突然叽了一声。 他嫌弃地嗤笑了下，将她搂在怀里，捏着她的脸颊。 “小欢儿，你现在想起你是太子的人了，上次……和大上次在我怀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带着笑意的话，让她羞得发抖： “二皇子英明神武，钦慕你的女子数不胜数何必在乎前两次的……露水姻缘？” 他眯了眯眼，目光从她头发丝散漫地游走到她的小腹上： “我看在你身体不舒服，原谅你……” 她深吸一口气，“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桑麻就在外面！” “这才想起外面有人，已经晚了吧？”他的声音里隐隐的带着些无奈。 说这个小兔子单纯，偏偏将他们的关系看得如此透彻，她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清白。 说她有心计吧，偏偏现在才想起外面有人。 “桑麻？”她压着嗓子喊下了，没有人理会她。 她吓得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把……人杀了啊。” 他扬起一抹恶毒的笑意，“如果说是呢？那个侍女因你而死！” 她愣住了，冷静下来随后摇头，“你不会的，是我一时紧张想错了。” 看她这样，他来了兴致，“怎么？这么相信我？” 她看向他，他眼中是好奇，以及上位者的冷漠与傲慢。 崔岁欢叹口气回道：“在你眼中她连蝼蚁都不算，你根本就不会抬脚踩死。” 他轻笑，赞赏似的又磨蹭了下她的脖子，“说得不错。不过……” 他顿了下，继续说：“不过我打算将你掳走呢！已经准备一具尸体顶替你了，到时候一把火烧掉这里，那个侍女也必然得死。” 他声音低醇华丽，说出来的话无情可怕。 崔岁欢见他眼中笑意消失，转而代之是异样的偏执，心头猛地跳了下，但是却没有害怕。 她略想了想，“如果你动了掳走我的想法，我现在已经不在这了吧。” 早就被带到他的府邸了。 她怕裴无妄，因为他行事荒谬乖戾，但是她不怕他的设想，正如刚才说的，如果他想动手，那么已经动手了。 他听了大笑，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让他心里痒痒的。 她虽然说得坦然，但是裴无妄这样大声笑，还是让她害怕。 她看向外面，就怕随时闯进来人。 他收起笑声，“本王既然敢来，就能确保无人知道，以后不要露出这副担惊受怕的神态！” 他是真的看不上崔岁欢这副模样，“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 她呼吸一窒，“不！今晚之后，你我路归路尘归尘，你是二皇子，我是东宫的人，如此而已。” 他眉眼间全是漠然，松开她，“记住，你就算死也是我的人。” 语调冰冷，不怒不喜。 但是这让她的汗毛都竖起来，因为她明白，裴无妄说的是真的，“那……我宁死。” 她也努力说的没有任何情绪，但是细听，能发觉她声音中的微微颤抖。 裴无妄拿过丢在一旁的汤婆子，塞在他怀里，又将被子将她裹好，自己下了床。 他借着月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嘴角冷淡一扯，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随后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 这句话冰的入骨三分，她抖了下，又说不出什么来。 …… 翌日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穿好衣服打开门，外面银装素裹，门前已经被清扫过了，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脚印。 她看着前面扫地的桑麻发愣，“确实没有被杀掉。” 桑麻拿着扫帚转身看见她，才要说话，就起了一阵寒风，忙过来拥住她。 “居士，雪虽然停了，但是化雪时最冷。” 关上门，桑麻想了下又道，“看来要穿件厚衣服。” “穿件厚衣服？要去哪里？”她有些疑惑。 她心突然提起来，难不成要去内务府验身？ 第12章 她是东宫的人! “瞧我这记性，忘记和您说了。” 桑麻拍了下脑门，“昨天您不舒服，睡得早，所以不知道太子接到旨意，代陛下去皇陵祭天。” 原来不是去验身，她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高兴：“这是好事啊。” 桑麻轻叹，勉强笑道：“所以今天收拾衣服，明儿就要起程。” 她见桑麻眉眼间带着些担忧，“还发生什么事了？” 桑麻迟疑了下，还是轻声说，“陛下还下旨封二皇子为宸王，这可是咱们大盛朝最年轻的王爷。” 她恍然大悟，也才想起来昨天裴无妄来的时候心情好像是不错，而且自称本王…… 那这样的话，太子的处境恐怕不太好了。 首先祭天虽然是皇上给太子的恩宠，但是若是不再召太子回来，那太子就要一辈子在皇陵了。 毕竟太子身体不好，曲家又似乎是放弃了太子，太子被遗忘在皇陵也是有可能的。 再则皇城里有个宸王裴无妄，这个宸字表明了皇上的态度，以后大家只知广陵王不知有太子…… 她替太子担心了一回，却也实在没有办法破局，只能做到不给太子带来麻烦。 或许去皇陵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远离裴无妄。 而且说不好可以脱开验身这件事。 只是她担心太子的身体，皇陵虽然也有宫殿，但是比起东宫可差远了。 那地方没有地龙，而且风大，这么寒冷可如何是好？ 从这里快马加鞭到皇陵也就两个时辰，但是太子坐马车，还不能太快，最快也要一天。 如此颠簸，太子怎么能受得住！ 桑麻看着柜子里的衣服无奈道：“居士，不若和李嬷嬷说下咱们并没有御寒的衣服？” 她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东宫也正忙碌，更何况咱们是有衣服的，在……”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山公公的声音。 “崔居士，娘娘想到东宫这边忙不过来，怕是忽略居士，因此送来些御寒用品。” 现在东宫无女主人，皇贵妃如此行事便是做事周到，向东宫施恩。 皇贵妃送来不少东西，山公公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宫女，手里捧着东西，一连串地进来。 披风三件，暖手炉五对，还有御寒的羊皮小靴两双，都是精心准备的。 桑麻笑道：“多亏娘娘想得周全，奴婢这里正发愁呢。” 这些衣物做工精细又厚实，并且都是素色的，也是顾虑到她的身份。 其中有一件纯白色的夹棉披风尤其的精致，用银线绣着白梅。 纵使在室内，也能看见悦动的缕缕银光。 桑麻看得直咂嘴，“这……这也太贵重了。” 山公公一扬头，示意小宫女放下东西，“东宫没有女主人，难免会有疏忽，居士别太在意。” 语气中难免多了几分得意。 小宫女们眉眼间都是对这个小佛堂的轻蔑，完全没有恭顺。 “居士以后缺什么只找娘娘就行，娘娘心中明白东宫素日的清苦。” 山公公扬了扬拂尘，就躬身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她突然道，“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 声音不卑不亢，但是也不容拒绝。 山公公愣了下，又扬起笑容，“居士放心，太子那边会理解居士清苦的……” 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小居士。 但是他们忘记她是东宫的人！ 这些人一口一个清苦，好似觉得东宫已经没落了。 她心里替太子委屈，怒道：“放肆！” 她极少发怒，并不知道该怎么训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脑海里倒是想起了裴无妄挑眉发怒的样子了。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没有特别的神情，语气会稍微重一点。 “谁准你妄议太子的！” 她学得裴无妄的样子，语气稍微狠了些，神情居高临下，又隐隐带着怒意。 “这……”山公公当真吓了一跳，后背发凉，躬了躬身，“是咱家失言了，只是……” 她继续冷声道：“你们随我来。桑麻，你也跟过来。” 桑麻有些紧张，想拦住崔岁欢却拦不住，只得道：“是。” 她带着众人到后院一处小房间来，这里看着鲜少有人过来，虽然干净但是冷清得很。 她示意山公公打开门，又让小宫女将里面的箱柜抬出来。 之后当着众人将箱子打开，众人上前一看，纷纷大吃一惊。 这里面都是上好的大氅，同样也有一件纯白色的披风，上面是用深浅不一的银线绣的雪中白梅。 做工明显要比皇贵妃送来的那件更好。 据说技法是先皇后想出来的，亲自指导绣娘做的。 这件可以说是那件的太奶奶。 又有一箱子里都是各种暖手炉，有小到可以放在手腕上的，也有华贵到嵌上各种宝石的。 “敢问山公公，还用看其他的箱子吗？这些可清苦？” 她看这些东西，目光平常。 山公公眼都看直了，忙摇头，“不用不用，不清苦不清苦，这里面的好东西咱家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怎么敢说清苦。” 她满意地点点头，怕山公公误解，还是解释了原因。 “我粗布麻衣是因为一心向佛，为太子祈福，不是因为东宫没有女主人，也不是因为东宫清苦！” 她年纪小，个头也不高，但是这样一本正经下来，却有一种难言的贵气。 在山公公看来这是主子再发威。 山公公又隐隐觉得这神情似乎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到是谁，领着众人哗啦啦地跪下。 “居士，是咱家不对，请居士宽恕。” 她看向桑麻道：“桑麻，领着山公公去凤宸宫，替我谢谢皇贵妃娘娘，只是我受之有愧。” 桑麻也被吓到了，明白这个小居士看着柔柔软软的，但是并不好摆布，忙应下。 她这才又道：“公公快起来吧，我一个小小的居士担当不起。” 山公公哭丧着脸站起来，心里呸了声，不过是东宫养的个小东西，也敢拿乔！ 不过就是依仗着东宫…… 山公公愣住，恍然明白，崔岁欢的用意就是不许他看不起东宫，至于看不看得起她，无所谓。 这下山公公彻底不敢轻视崔岁欢了。 众人拿着东西到门口，山公公哀求，“居士，好歹留下一样，不然咱家回去不好交代……” 她刚才是因为他们不敬东宫才发了威风，镇住其他人后，又变回那只心软的小兔子了。 看了一眼那些衣服和暖炉，最后将拿起一对兔子形状暖炉，这对兔子正好与她赠送医女银子的形状一样。 而且这一对兔子，一只上面刻了欢字，一只刻了喜字，正好有她的名字。 拿着也轻巧。 “那就留下这对暖炉吧。”她确实喜欢这对兔子。 山公公忙谢恩，心中暗暗松口气，好歹可以回去交差了。 她则转身去了东宫。 太子披着大氅坐在书房中，手里拿着一卷书，见到她进来，笑道：“小欢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她眼圈一红，走到太子身边，跪下，将头埋在太子腿上。 小声说：“没有人欺负我，是他们都欺负太子。” 第13章 好，都听小欢儿的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满是委屈，这细细的声音钻进太子心里。 他一愣，双眸中隐隐显出血红，慢慢压下心中莫名的酸胀，眼中血红也很快消失。 抬起手，想抚摸她的脸，又顿住。 他脸上浮现几分纠结与隐忍，最终手掌顺着她的青丝滑下。 “傻欢儿，没有人可以欺负本宫，本宫可是太子。” “他们不敬太子！”她还是坚持地认为，那些人欺负太子好性子。 声音中不自觉地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太子温和的笑容中有几分真挚，垂目看着她。 “小欢儿不是已经保护我了吗？你做得很好。” 她点头嗯了声，眼眸明亮，讨好地看着他，“我……我也觉得我做得不错。” 她并没有想到太子怎么就这么快地知道这些事，只沉浸在他的夸奖中。 他听见这般乖巧的声音，忍不住又摸了下她的青丝。 很滑，像丝缎一般，还有淡淡的梅花香。 崔岁欢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抬头，用一双被眼泪浸湿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太子只觉得心好像被紧紧攥了下。 她这样近距离看着太子，只觉得他俊美的不是凡人，而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是在亵渎神明。 两人一时都愣住。 太子下意识的长指探过来，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长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指尖，好像扫过了他的心尖。 她忙跪坐好，脸颊微微红，满脸的不好意思，“殿下，是我失礼了。” 他的手顺势放在自己的腿上，指尖好像被烫过，腿上还有刚才的余温，“无妨。” 又道：“欢儿若是不喜欢桑麻，就给你再换个侍女。” 他本来是想找个机灵点的，但是又怕她降不住，结果这个桑麻又过于愚笨。 崔岁欢摇摇头，“不必，桑麻不爱说话挺好的。” 太子笑道，“好，都听小欢儿的。”反正有他在，不怕她受欺负。 这时，他才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只兔子暖炉。 小兔看着憨态可掬，和崔岁欢的神态有些相似。 太子波澜不惊的神色有微微变化，“这只小兔是……？” 她将小兔暖炉呈给太子，“这是皇贵妃娘娘送来的，我瞧着这兔子暖炉做得还不错，就留下了。” 太子听到是皇贵妃送来的，漆色的眼眸黑得发沉。 他摸着兔子眉心上刻着的欢字，字是新刻上去的，“就这一只？” “还有一只，上面刻着喜字。” 欢喜，喜欢…… 她见太子没说话，又道：“殿下若是不喜欢，我就送回去。” 太子将兔子还给她，勾唇笑道：“不过一对暖炉，留下就留下了，还不能收他一对兔子不成？安心拿着玩。” 她高兴地点头离开，没看见太子带着笑意的凤眸愈发的冰寒。 看来应该按照计划进行了。 …… 王府。 裴无妄眸心微沉，听着暗卫汇报佛堂的事。 他听到小兔子拒绝的那些东西时，面如寒霜，讥讽从他唇间溢出。 “打肿脸充胖子，就应该冻死她。” 暗卫硬着头皮将后面的事继续说完。 他才知道原来小兔子的草窝还是金窝。 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点头，眼中闪过轻谑，“东宫对她还算照顾，不枉她心心念念地要续命。” 紧接着眉头皱了皱，“平时何必扣扣索索的，就为了什么劳什子的续命？可笑！” 暗卫又低声道：“听闻太子要抬举崔居士。” 他一怔，抬举？随即他又笑了，这只小兔子还挺诱人的…… 也难怪她不想与他走，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沉声道：“让内侍去物色一个合适的女人，给本王当通房。” 暗卫冷了下，应下。 他挥挥手，暗卫才要离开，他又道：“对了，山公公办事也太潦草了，母妃是让他送礼结缘不是结仇的。” 他眼中满是凉薄，“你知道怎么办的。” 暗卫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面前是崔岁欢退回来的衣服，只少了一对兔子手炉。 他轻笑一声，“看不上这些东西啊，有的是人想要呢。” 他眼神十分不善，手摸着那件纯白的披风，又半阴不阳地哑声道： “东宫的人？本王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等你的红线毒发作呢。” 你就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了！ 从圣旨下来后，就开始有大小官员陆续往裴无妄的府邸送礼。 他也大摆宴席，门外也办了流水席，从天明到天黑，再到天明。 大半个盛京的百姓都来贺裴无妄封王。 众人完全忘记了太子也在这一天起程去皇陵祭天，宫中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 太子就好像被赶出了皇宫一样，甚是狼狈。 崔岁欢坐在暖和的马车中，正巧路过了宸王府角门。 门前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与华贵但是清冷的东宫完全不同。 还有一些百姓自发地送上贺礼，虽然不过是普通物品，但是小厮也都高高兴兴地收下，再将人带到另一边流水席吃饭。 她放下窗纱，有些奇怪：“他为何这般受人爱戴？” 这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桑麻将窗纱遮掩好，才道：“一年前，宸王带兵击退东蛮，东蛮国主奉上投降书，愿臣服我大盛朝百年！” 说起这个桑麻语气也兴奋起来。 她眼瞳震了震，“居然是他带的兵！” 那场大战她是知道的，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领兵打仗的，她当时刚入东宫，不敢去打听这些事。 东蛮与大盛的恩怨纠缠两百多年，甚至可以推到上一个朝代，如今裴无妄降服了东蛮，结束了这么多年的战乱。 难怪声望如此之大。 也难怪他会那般的狂妄。 桑麻又道：“之所以现在才封王，据说是担心掩盖太子殿下的名望……” 她的心越发的沉下来，担心太子？既然担心又为何说出来？ 这不是担心太子，这是把太子放在火上烤呢，将太子塑造成一个心胸狭隘的病秧子。 太子失了人心。 她袖中的手攥紧，虽然没有指甲，却也在掌心掐出了几个红月牙。 她明白，太子恐怕真的无法从离开皇陵了。 若是太子病死在皇陵就顺手埋在那里，除非…… 除非太子也做出个惊天大事，可是，太子不可能无诏离开皇陵，又怎么能大显身手？ 太子的出路被裴无妄都堵上了。 难怪他根本无所畏惧地进出东宫，他早就将东宫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他对她也是势在必得？他要夺走太子的所有东西吗？ 不，绝对不行！ 第14章 她不能当一个废物 直到漫天星辰时，她与太子一行人终于到了皇陵。 虽然提前派人过来安排宫殿，但是皇陵偏僻空旷，晚上大风呼呼的，明显寒冷许多。 而太子是被抬入寝殿的，这一路上的折腾，让他高烧不退。 她下了马车，慌得连大氅都来不及披，跟着众人跑进寝殿。 “为何没有人告诉我殿下发烧了？这是何时的事？” 她在床边看着脸被烧得通红的太子。 李嬷嬷叹道：“傍晚就烧起来了，但是殿下说不必告诉你，免得你着急。” 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句话李嬷嬷没有说出来。 崔岁欢听了，瘫坐在脚踏上无力反驳。 一只手慢慢地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她转头，是太子的手。 太子睫毛微颤，眼眸张开一条缝隙，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轻声道：“小欢儿，我没事的，别哭。” “殿下，我……我好没用，什么都不能帮你。” 她忍着不哭，眼中积蓄着满满泪。 “怎么会没用呢？恐怕以后只有你在这里陪着我了，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结果现在……”他断断续续地说。 向来高贵的太子说出这种恳求的话。 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她的太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咬了咬牙，“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帮助殿下，我都答应的！” 太子轻柔地笑：“真是我的好欢儿，等我好了，我亲口告诉你那件喜事。” 说完，慢慢合上眼，显得十分疲惫。 她若不是见他胸脯还有微微起伏，还以为太子已经…… 这时医女进来，要为太子把脉。 因着她坐在脚踏旁，医女眉头轻蹙。 “居士还是先回房中休息吧，若是你再得了风寒，就更麻烦了。” 语气中难掩的恼火。 她忙道：“我留下来看护……” “不必，你帮不上忙。” 医女绕过崔岁欢，给太子把完脉后，又吩咐侍女去熬药。 熟练的拿着毛巾细细为太子擦汗。 “殿下怎么样了？”她一眼不差的看着医女。 医女不理会她，给太子盖好被子，走到李嬷嬷跟前，轻声道： “殿下身体比较虚弱，一路颠簸所以有些发热，休息两三日夜就好了。” 李嬷嬷长出一口气。 医女才转身对她道：“居士不要再打扰殿下，殿下需要好好休息。” 她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眼太子，便与医女一同出了寝殿。 寝殿内一片安静，灯光昏暗，床帐的影子将床上太子俊美的面容衬得晦暗不明。 不知道过了许久。 “她去哪了？”他的声音清冷。 李嬷嬷温声道：“居士在佛堂为您祈福呢。” 寝殿中恢复安静，只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 皇陵的佛堂要比她之前的佛堂大很多，也愈发的安静。 外面的大风好似鬼嘶喊，烛火摇曳，地上留下幢幢火影。 第一次，她跪在佛前没有念经，也没有喃喃的许愿以自己的寿命换太子安康。 她或许有些懦弱，但是她能听明白李嬷嬷的话里的意思。 她也能看明白医女眼中的不耐烦。 所谓的续命，或许在医女眼中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连太子发烧都帮不上什么忙，何谈续命一事？ 更别提帮太子离开皇陵，对付裴无妄。 她……真是一个废物！ 她抬头看向佛祖，眼中蕴着一汪春水，清澈见底，“佛祖，信女该如何做……” 慢慢的她额头触地，她不能当一个废物，她不允许自己成为太子的累赘。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打进佛堂里，她手不再捻佛珠，眼神坚定，慢慢地站起来，去了东宫。 太子已经醒来，昨日那位医女也在。 太子见到她这么早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欢儿……” 她上前跪下，“殿下，我想和医女学习医术。” 这是她想了一晚上想到的办法。 她知道自己笨，大事上帮不上太子，但是识别药草，学习一些药理知识还是能行的。 至于续命，她冷眼看着这一年，太子能活下去，恐怕并不是因为求佛问道。 再说她学习医术，也并不妨碍她续命。 最后，她因为中了红线毒，明白医术的厉害，就算帮不上太子也可以为自己打算一番。 太子听了这话，眉眼间带了笑意，想说什么却突然咳嗽，苍白的脸上的带了些红润，有一种病态的美。 “居士，学习医术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医女嘴角噙着讥讽的笑，语气却温和。 崔岁欢和和气气地笑道：“我知道的，但是也想试试，哪怕只是认一些草药也可以的。” 她在佛堂跪了一宿，并不显狼狈，雪肤乌发，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看起来十分的乖巧温软。 太子抿了一口热茶，“起来吧，既然想学那就试试吧，累了就回来。” 她弯眸，勾唇笑道：“我一定好好学！” 弯起的眼眸莫名带着妩媚，笑容中带了些欢喜。 医女见这般纯真美好的笑容，呼吸一窒：“那……请居士随我来。” 两人朝太子行了礼，便出了寝殿。 她眼底充满了期待，“姐姐叫什么名字，咱们先学什么？” 医女若无其事的道：“叫我空青就行。” 又眯了眯眼警告，“医术恐怕不是居士用来争宠的东西。” 她笑眯眯依然温声：“难道医女觉得殿下是靠这种手段就能争到的？” “自然不是！”空青立刻否定。 崔岁欢清凌凌的眸子盯着她，心下明白这个医女对太子有其他的感情。 空青不再说话，带着她左拐右拐，来到一处书房。 推开门，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各种书籍，还有一些药罐子。 看得出来这里有人经常来，门口被翻得乱七八糟。 也能看得出来，几乎不会有人进入到书房里面。 书房深处的书籍上面都有浮土了，甚至有的地方还有蜘蛛网。 空青垂下眼眸，心下冷笑了声，又状似无奈的样子，眉头紧锁。 “因为殿下突然来，所以药庐确实很忙。不如居士先在书房里看看这些书？” “看居士对哪个方面感兴趣，再慢慢学习。如果居士有时间帮我们整理下那就更好了。” 本以为会看见她生气抑或不耐烦的样子。 谁知道她满脸欣喜：“医女你人真好！我一定好好学。” 医女：？ 一连三日，她都在书房里整理医书，连佛堂也不去了。 角落里，她从书箱中拿出一本被压得褶皱的书，上面写着《奇草录》。 随意翻了翻，直到中间有一页，上面写着天下情药之首——红线。 第15章 血也可以解毒 她心中一喜，顺势坐在地上翻阅起这本医书。 前面是草药红线的简单介绍。 红线是一种红色细须状小草，生长在火州，原本是用于补气血，但是后来被一名商人发现可作为情药。 而红线毒与她所了解的一样，需男女合欢才能缓解毒性。 在合欢中，红线会像小虫子一样，进入到另一方身体之中。 那这么说来，她已中毒了，如果与其他人合欢，也会将红线传给别人…… 那是否真的是七日毒发一次？又怎么才能彻底解毒呢？ 她忙翻页继续看，却发现后面两页已经被人撕掉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是谁撕掉的？ 她又扒拉了下那个书箱，并没有这一类的书籍了。 无奈地长出一口气，转眼又突然想到，还有两日就是红线毒发的日子。 她莫名有些紧张，虽然药庐里的神农药童说红线毒就是普通的情药。 但是……若是普通的，又怎会是情药之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这个事，她腹中那个小火苗莫名的燃起来。 她的癸水今天刚刚没有，小腹还时不时的抽痛，难道因为这样她才觉得燥热？ 目光慢慢地移向这本医书，她心里燃起一个想法，这医书总不能是他撕的吧。 …… 宸王府。 裴无妄拿着两页纸张看着，上面正是关于红线毒的介绍。 “哪寻来的？”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沉声询问。 暗卫低头回道：“东宫。太子已经前往皇陵，属下才有机会进入东宫。”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随即漆黑的眼眸中带了讥笑： “东宫？东宫蠢得连两页纸都不知道烧掉吗？” 他眯着眼看这两页，大部分的内容他早已经知道，只是…… 他盯着其中一句话，饮用合欢之人的血亦可缓解毒性。 原来……血也可以解毒啊。 他舔了下后牙，眼中一闪而过的猩红，唇角勾起，阴恻恻地笑道： “怎么办，我想尝尝兔子血了。” 这样想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小兔子连皮带肉的剥下来，狠狠地吸净她的血。 “本王入宫一趟……”说着站起来就要走，就听小太监通传。 “王爷，曲姑娘来恭贺王爷。” 裴无妄漫不经心，“来就来吧，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暗卫后退两步，提醒道：“王爷，东宫内此时已经无人了。” 他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怎么？本王的好兄长就是去皇陵也要带着美人？” “太子似乎做好不回宫的准备，因此居士也与太子同行。” 他狠狠拍了下桌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巴扬了下，“盯紧皇陵那边。” 暗卫又道：“您需要的通房，已经选了几名，您要不要挑一下……” “通房？”他惊讶地说了一声，随即想到了缘故。 “小小通房也值得本王见吗，下去吧。” 暗卫身影一闪，消失在房间内。 来回走动了几步，他下意识觉得那个小兔子不会随意离开自己的小窝，因为留在佛堂中祈福。 却忽略皇陵也有佛堂。 也忽略她的身份了，她理应跟在太子身边。 毕竟太子想抬举她呢！ 以前他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简单的失误！ 裴无妄拿出腰间的匕首，干脆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 似乎觉得不够，又在这个血口上划深了一分。 他微微嘶了一口气，割下来一条布，随意缠了下。 不是不怕痛，而是这样能让自己更清醒。 这种失误，如果是发生在战场或者朝堂上，不光他死，跟随他的人都死无全尸。 他冷静下来，仔细算来还有两天就到毒发日子了，还好，来得及。 也发觉自己的心思放在那只小兔子身上太多了！ 一定是红线毒的缘故。 他拿起那两页关于红线毒的纸张，上面清楚地写着，中毒之人即使合欢也不能解毒，每七到十日就需要合欢来抑制毒性，合欢后两人一同中毒，产生依赖，直到…… 门外小太监又轻声询问：“王爷，曲姑娘还在前院等着您，娘娘嘱咐过……” “知道了。”他将这两张纸扔在火炉里，大步流星地离开房间。 罢了，他不能关注那只兔子了，如果红线毒发作，大不了再找一个女人，让那只小兔子后悔去吧！ 反正她不是快要成为太子的妾室了吗。 药庐中，空青在磨药。 她在一旁，说这几天她看医书学得的知识。 “大盛朝是第一个启用医女制度的朝代。大力推荐医女制的正是先皇后，为的就是让天下女子免受有病无人医之苦。” 其实很多女子所患的病并非疑难杂症，但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有许多女子错过了医治的机会。 “所以，空青姐姐才对太子这般好的？” 空青板着脸道：“瞎说！”脸颊却染上些红晕。 她继续道：“医女所在集聚的地方称之为药庐，主要管辖各种药类以及为女子看病。空青姐姐，我想学妇科。” 空青淡淡地说，“居士还是继续整理医书吧，如果过段时间还愿意学的话，再找我来。” 她只当青空同意，高兴地应下。 又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问：“空青姐姐，我在医书中看到一味药，想请姐姐讲述一下。” 空青继续干活，“说吧。” “姐姐，那红线毒该怎样配置，又该怎样解毒？” 她说完后就紧张地等着空青回复。 那本书既然是在这里找到，空青应该也了解吧。 谁知道空青眼神变得冰冷冷的，一声冷嗤： “我当居士为什么在这里忙活，原来还是为了争宠！这种下三烂的招数，恕我不能告知！” 她一愣，忙解释“空青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想……我……我就是好奇。” 空青低着头，不看她，“居士请走吧。” 她等了一会，空青一直不理会自己，只能自己离开。 空青看着她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还当是个不错的，没想到存了这种脏心思！居然想配这种下三烂的药迷惑殿下！真是无耻！” 之后的日子空青根本就不再理会崔岁欢。 她只能自己躲在书房里继续看各种医书。 今天正是第七日，毒发之日。 她怕自己毒发后做出什么疯癫的行为，就自己一人躲在偏僻角落里的一处废弃宫室中。 她怀里只抱着小兔子暖炉，缩成一团。 从白日到黑夜，直到过了亥时，到了第二天，她除了觉得有点冷，其他倒是没有感觉。 看来这红线毒并无七日再发的可能。 她高兴地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脚已经麻了，跺了跺脚，慢慢走出房间。 此时正是深夜，虽然没有狂风，却是一种刺进骨子里的冷。 这里又尤其的安静，她抱着小兔暖炉快步走着，偏偏这里太偏，她一时也不识路。 居然走到了一片竹林。 竹林在夜晚中树影幢幢，看得她心惊胆跳。 不过闻到熟悉到的竹香让她心里舒服了许多，但这竹香从心里流到了小腹，腹中的火苗噌得起来。 之后……她腿一软，跌倒在地。 寒夜中，额头上的汗珠却流下来，她……她的红线毒发作了…… 她美眸中的迷离如潮水一样，涌起又退下，一波波地摧残她，她努力维持着清醒。 为什么…… 不是不会发作了吗？ 为什么会骗我？为什么给我希望…… 她突然想起裴无妄说的，我等着你来求我…… 第16章 自荐枕席为王爷解毒 今天是红线毒第二次发作的日子，日已落。 裴无妄看着桌子上的大盛朝一统堪舆图，目光专注。 东蛮已经无需挂齿，现在需要关注的北疆，只有收服北威国，大盛才算一统。 他眉目冷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于皇位他确实可有可无，兴趣更在打仗上，但是他绝不会跪他人。 所以他与东宫必有一争。 现在东宫已经退居皇陵，看似他处在有利局势。 实际上东宫是让他与皇帝争上一争，最后渔翁得利。 他报之一声冷嗤，这些弯弯绕绕最是讨人厌，若他说不如真枪真刀地打上一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想起东宫，不免就想起那只小兔子。 压抑已久的小火苗终于起来了，眼睛变得猩红。 他闭眼捏了捏眉心，直到眼中的猩红退下。 今天应该找个其他女人……既然已经选了几个通房…… 这么想着，心中的小火苗反而被压下去，他撇了撇嘴角。 一定是红线毒的缘故，他与崔岁欢合欢两次，居然让他欲罢不能。 或许他真应该试试其他女人，看是不是真的如此。 他略略迟疑了一下，现在如果去皇陵，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可以赶在子时之前到。 时间上似乎有点长，不过倒是不着急。 他也想试试，是不是七日就一定会发作药性。， 医书上写的是七到十日，也就是说忍耐下也能再坚持两三天。 这样说来现在不需要女人，也可以先不去皇陵。 他必须让那只小兔子尝尝红线毒的厉害，让她明白没有自己她有多痛苦。 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合欢！ 想起小兔子软软地窝在自己怀里，眸中蕴着一汪春水，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样子，那火苗说什么也压不下去了。 裴无妄恼怒地折断手中的毛笔，划破掌心，细微的血腥味进入鼻腔。 裴无妄眯着眼舔了下掌心，面上带了几分慵懒倦意，他之前好像说想试试那只小兔子的血…… 要不这次就便宜那只小兔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他声音扬起，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危险。 “奴婢是凤宸宫的医女，是内侍选出来的通房，也知道怎么解红线毒。” 声音听着耳熟，是那天在凤宸宫给崔岁欢把脉的医女。 通房？解红线毒？ 裴无妄凤眸眯了眯，慢吞吞的道：“进来。” 就见一个穿着薄纱长裙，眉清目秀的女子推门进来，走到他跟前，跪下。 “王爷，奴婢能解红线毒。” 医女扬起下巴，直视他，微微发抖的身躯透露出她有些紧张。 他勾了勾唇，伸手捏着医女的下巴，“你怎么知道本王中了红线毒？” 手中力道加强，威胁意味十足。 医女忍着疼解释：“王爷，奴婢一直爱慕您，您提起了红线毒，奴婢猜测您着了道，自荐枕席为王爷解毒。” 这话直白地说出来，让医女双颊染上红晕，但是眼神依然坚定。 “哦？你就这么心悦本王？”他垂目，一眼不错地盯着医女，好像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这个女人干净，又是内侍找来的通房，且对她痴情，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医女早就醉在自己的小女儿心态中，她眼中带着激动泪光，“是，王爷！” “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很臭？是你自己给自己下了红线毒吧，然后试探本王？” 医女眼中的期待化为乌有，忙道： “不不不，王爷，我只是想表明我的决心，我愿意为你死，我……” “那你就死吧。”他的声音冷漠得不近人情。 在医女震惊的目光下，他拧断了她的脖子，骨头断时清脆的声音在寒夜中让人打冷颤。 随后，他拿起一旁的手绢擦了擦手，扔在医女身上，站起来离开。 门外，他冷声道：“查她，身上怎么有红线毒的。另外，今晚值夜的暗卫与内侍自己去领罚。” 他骑上马朝着皇陵奔去，背光处，额头上的细汗流下。 他本就中了红线毒，今日又被那医女身上的红线毒染上几分，现在身上的情欲很难克制住。 如此汹涌，怕是必须与女子合欢才成。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只小兔子，其他女子他都不需要。 明明两个时辰的路程，生生让他赶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皇陵，寒冷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直接跳墙进了皇陵的宫殿。 按照暗卫告诉的位置，去了崔岁欢的住处，只是房间中除了侍女没有其他人。 站在屋顶的裴无妄狭眸半眯，小兔子跑哪去了，总不能去找太子求助了吧…… 她攥了攥拳头，心中被滔天的怒意席卷着。 压下去的火苗越来越旺，他咬得唇上流出血。 他的女人，谁都不许碰！ 倒在竹林中的崔岁欢又冷又热，小腹又疼得厉害，实在是难受。 前一次她是在裴无妄的陪伴下情药发作，并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觉。 她没有料到红线毒发作起来如此的痛苦。 她浑身颤抖，克制着撕扯衣服的冲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心经。 纵使能压制住心里的欲望，但是身体上的冲动也很难忽略。 她已经半躺在竹林中，四周的竹香包裹着她，这让她以为是裴无妄在抱着自己。 她咬咬牙，不能这样下去了。 摸到一块一旁的小石头，不大，砸不晕自己。 拿着小石头，她就要放在嘴里，砸不死噎死也成，总比躺在这死相难看强。 就要放入嘴中，她的下巴被裴无妄捏住。 黑夜中，他的声音好似鬼魅：“呦，馋得吃石头啊，本王就说东宫穷，你还偏不信。” 若有若无的月光将崔岁欢半裸的身体照得莹白，又好像蒙着一层雾气，分外诱人。 他紧紧握了下拳头，之前手臂上的伤口又崩开。 这般熟悉的嘲弄，让她莫名一下子放下心来，紧接着又是满心的委屈。 她情迷意乱之际一下子撞进一双带着阴鸷与情欲的凤眸中，喃喃道：“你……你为什么骗我……” 其实裴无妄并没有表面上的潇洒，背后的手再次隐忍地捏紧。 但这是一场博弈，到底谁先全军覆没。 对上她控诉的视线，他眸中闪过恶劣的笑意，“求我……” 第17章 小兔子的血很香甜 裴无妄的声音华丽低醇，低沉的尾音在她心尖划过，让她跟着一颤，所有设防全部被击溃。 她节节败退，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连带着自己的温度也节节攀升。 “我……”她咬住舌尖，逼迫自己吞下要说的话。 裴无妄眸色一暗，咬着牙，低声威胁：“说！” 同时，手也紧紧地搂住她的细腰。 她再次感觉到男人强有力的控制。 她一定与裴无妄很亲近，她甚至感觉到裴无妄在颤抖，他抱着自己，两人坐在地上，随时都可以…… 等等，颤抖？ 她印象中裴无妄从来不曾有过这种类似隐忍的行为，除了第一次的时候…… 他也是这般。 她艰涩地开口：“原来……红线毒你也没有解，你也需要七日合欢才能解毒！”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与自己合欢后，自己染上红线毒他就解毒了，原来，是两人都中毒。 她的声音轻轻的，好像夜晚出来玩耍的小妖。 隐隐的带着笑意，还有……情欲。 这样的崔岁欢居然带着一丝妖冶，青丝早已经散落下来，带着汗水搭在面颊上，柔弱又娇媚。 裴无妄只恨现在是夜晚，无法看清她的神情，手指从她的下巴划过，一下子捏到她的脆弱的脖颈。 “所以呢？你想威胁我？”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的手又从脖颈处滑到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磨蹭着，好像在撸猫。 她嘴中溢出一声舒服的哼唧声，紧接着就死死地抿着嘴。 裴无妄轻笑，“你这个样子怎么威胁？” 崔岁欢心一狠，将苍白的唇咬出一个血口，清醒了不少。 “既然这样，何来求你之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裴无妄挑了下眉，这只小兔子总是喜欢用脆弱的神情说着最狠的话，而且也真的能做出狠事来。 她嘴角流下的血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脖颈处的青筋已经绷起来了。 崔岁欢希望自己能激怒他，让他干脆一下子将自己的脖子拧断，也不必在这受煎熬。 谁知道她却听见他浑不在意的轻笑：“小傻子，你根本没资格与本王交易，本王选你是你的荣幸！” 说完不等她反驳，他低头舔她唇边的血珠。 似乎在品尝天露一般，他脸上居然露出虔诚的神情，“小兔子的血很香甜。” 但是这一抹的虔诚很快就消失了，他的眼神也清明了很多。 果然合欢之人的血也能缓解红线毒，现在可以压制心底的欲望了，但是…… 裴无妄斜睨她。 崔岁欢被他的舌尖挨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崩溃了，她无法控制地搂住裴无妄，希望与他在近一些。 眼中含着泪，带着委屈、不甘还有期望。 “不要……不要这样……杀了我……” 他考虑是干脆在这里就地正法，还是把她抱到房间里，或者就如她所说，让她穿肠破肚？ “求我，求我要了你，或者求我……杀了你。” 裴无妄声音不带起伏也不带感情，说出令她绝望的话。 她的手忍不住撕扯衣服，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有多大胆，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眼中猩红，最终无法忍受，断断续续的开口，“求你……” 裴无妄露出一抹昳丽的笑。 紧接着就听她继续哀求：“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我宁死！ 这是她曾经说的。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和裴无妄合欢。 裴无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墨汁，他没想到这个小兔子真的选择死。 一抹云飘过，遮挡住还算明亮的月光，瞬间，阴翳覆盖了这片竹林。 他凤眸中也不见一点亮光，好像已经吞噬了所有黑暗，“想解脱？没门！” 他说完便肆无忌惮地吸吮她的唇，带着肆虐。 这亲吻让她的情欲缓解不少，但是心底却愈发的想要，她深刻地明白她从心底是渴望这种亲密的。 这让她分外的痛苦，身体上的疼痛她不畏惧，她怕的是这种依赖。 她痛恨自己放荡的行为，也厌恨将她变成这样的裴无妄。 或许是因为情动，也或许是动作太激烈了。 小腹剧烈抽痛着，让她忍受不了，在他亲吻下痛苦的呻吟。 裴无妄停下，抬头眯着眼看他，见她表情确实痛苦难受，眉头轻皱，“小腹疼？” 他学着医女的样子在她小腹处轻轻按了下。 她疼的眼泪出来，“疼……呜呜……好疼……”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想起来了，医女说她房事过多，半个月内不要行房…… 她的唇因为刚才的肆虐，伤口又流出血珠，但是都没有浪费，进入到裴无妄的口中。 所以现在红线毒还在发作，但裴无妄已经能克制住了。 倒也不一定非要行房。 但是，她怎么办？ 她口中多多少少也有他的血，但是到底她不如裴无妄能压制身体上的躁动，在加上小腹疼痛。 崔岁欢痛不欲生，下定决心，咬舌自尽。 只是，咬到的并不是舌头，而是裴无妄的手指。 她眯缝着眼，看向裴无妄。 他眉眼深邃，一脸不耐烦与恼怒，看着凶巴巴的。 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小兔子，你又欠我一条命。” 上扬的尾音像一把利刃，直接戳进她心里。 是她愿意这样的吗？是谁把她变成这样的！ 她不客气地狠狠地咬着他的手，手上的鲜血流进喉咙中，如仙泉一样甜润。 裴无妄看着她舒服的神情，轻嗤了一声，“我的血是不是很好吃？” 回应他的是狠狠的一口。 他啧了一声，“不识好人心。” 抽回手。 崔岁欢好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但是身体依然燥热，忍不住的发出小声的呻吟。 小腹依然抽痛得厉害，她揉着小腹，泪汪汪地说：“我……我不要合欢……好难受……” 裴无妄脸又黑了，这是说他技术不成？必须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第18章 以后还有无数次 他才要说话，就听见那边传来脚步声。 “我怎么听着那边有女鬼哭？” “你小心说话，这是皇陵，怎么可能有女鬼！” “不是女鬼，是女鬼娘娘。” “哈哈哈，那咱们过去看看女鬼娘娘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娘娘呢。” 是看守皇陵的士兵。 她也听见了，但是她实在控制不住声音，压抑的呻吟声变成了哭声，充满了悲切。 裴无妄低头想吻住她，却被她带着恨意的眼神吓住。 他敢再亲，就将他舌头咬下来！ 只是她因为身上衣不蔽体，又带着情欲，这眼神反而像是嗔怒，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是裴无妄手上带着血迹的牙印已经表明她的决心了。 她当时恨不得把他手指咬下来。 裴无妄相信这事她能做得出来，这小兔子牙锋利得很。 他这么想着都觉得舌头有些麻酥酥的。 虽然崔岁欢的红线毒缓解了，但是心头还是一阵一阵地翻涌着情欲。 她脸上带着春潮时的红晕，放纵中带着纯真。 他是不会让那两个士兵看见她这个样子的。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他迅速将包扎手臂伤口的那条布扯下来，直接堵在她的嘴里。 布上还带着血迹，正好可以应付她体内的红线毒，也堵上了她的哭声。 之后他一把抱起她，才躲在暗处，那两个士兵走到刚才他们躺着的地方…… 裴无妄兴起一抹恶劣的心思，低头在她耳边道：“我咬你一口怎么样？” 她惊恐得瞪大了眼睛。 裴无妄慢慢靠近她的脖颈处，能感觉到她全身僵硬。 最后却只是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珠：“傻兔子，吓唬你呢。” 那两个士兵也只是看了眼，见没有什么情况，也就走了。 她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布上的血比较浓郁，也可能因为正在他的怀里。 她躁动的身体被安抚了，只是下意识地瑟瑟发抖，而心中的那股燥意也被抚平不少，虽然小腹抽痛，也能勉强忍耐了。 她无力地瘫在他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到房间里。 桑麻以为她在佛堂祈福，已经睡着，因此只留了一盏小油灯。 裴无妄将她塞到被窝里，又把她口中的布扯出来。 从回来她一直都很乖巧，没有吵没有闹。 裴无妄奇怪地挑了下眉，“还难受吗？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傻了？” 他斜睨着她，见她并没有哭，拿不准这只小兔子又有什么打算。 这只小兔子心不大，心眼也不多，但是他就是摸不准她想什么。 崔岁欢用被子将自己裹紧，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她眼底还是有些猩红。 “红线毒……发作就是这样的吗？” 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的甜腻。 裴无妄骨子都酥了，体内的红线毒差点又被勾出来。 再一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声音大概还是因为红线毒才这样的。 这个时候他就万分的痛恨下毒的人，如果崔岁欢不是因为红线毒，而是本身就对他露出这个神情…… 他无法控制的颤抖了下，又若无其事地看向一旁，道：“是的，你明白它的厉害了吧。”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这次崔岁欢发作得如此厉害。 他细琢磨，可能是因为上次他的血抹在了他身上，同时他一直在她身旁，所以从她红线毒一发作，就缓解了。 但是这次等她发作到一半，自己才来的。 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每七天都要这样吗？”崔岁欢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这又给她另一种感觉，他们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好好说话过。 但是这样平静的崔岁欢反而透露着一股绝望，因为她似乎终于接受现实了。 裴无妄坐在床边，居然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小衣。 “你……你要干什么？” 她脸噌地红了，身体又不受控制的颤栗，她的红线毒并没有完全缓解。 他唇边噙着笑，吊儿郎当地将小衣缠在胳膊上。 “本王的胳膊受伤了，要包扎下。” 她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一片模糊，大概是她在挣扎的时候碰到伤口了。 只当没有看到，看向别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唇角向下压了三分，“真是无情！” 没好气地继续道：“是的，每七天你都要受这个苦，这次刚第二次，以后还有无数次。” 她脸色灰白，眼神中一点光彩也没有。 “我……我不相信世上有无解的毒，是没有找到解药吧。” 他轻抚着那件小衣，嗤笑一声。 “有啊，合欢。我劝你与我一起走，这红线毒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厉害，再有一次……你能忍受吗？” 低沉的声音质问着她。 她想起今夜，差一点就真的求他了，下一次如果更厉害……她…… 最终，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宁死！” 然后疲惫地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这倒和之前一样惹人生气，不过她身上没有刚才绝望的气息了。 裴无妄咬咬牙，伸手想按住她的脖子想质问她。 但是看到她被咬破的嘴唇，还有惨白的脸颊，又将手收回来。 他掏出怀里的一个小瓶子扔在她身上，“这是玉肌膏，对外伤十分管用。” 又补了一句，“是本王用来擦伤口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理会他。 他眼眸幽深如看不见底的湖水，直勾勾地看着她，最后却扬起一抹笑容。 “好好好，我就喜欢有骨气的。” 他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让她打了个冷颤，睫毛抖得要掉下来，但是就是没有睁眼看他。 她已经摸清他的脾性，这人越笑着说话其实是越生气。 好半天，她以为这人走了，悄悄地松口气，睁开眼，结果就看裴无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吓得往角落缩了缩，“你……怎么还不走？” 他目光凌厉起来，哑声道：“下一次发作，若是你忍不住就击掌三下，我便会出现，你就随本王走。要是你能忍耐住……” 崔岁欢眼睛一亮，“那就怎么样？” 第19章 小欢儿，你愿意吗? 裴无妄看她期待的眼神，手指捏了捏，嗤笑了声，“以后我不会纠缠你。” 她高兴地连点头，“就这么定！我可以忍耐的！” 她眸中清亮，是打心底里高兴。 其实按照裴无妄的说法，忍耐住的代价就是穿肠破肚，那后果自然就不会纠缠了。 偏偏她好像听不明白似的。 裴无妄心中长叹一口，无力与她争辩，表面上狭眸微眯，放狠话。 “本王等着给你收尸。”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现在天还没有大亮，他差点忘记自己是偷偷过来的，差点直接从正门走了。 她咬牙，就觉得应该直接把那只小兔子掐死，免得惹自己一肚子火。 不就是个女人吗，他大不了换个女人解毒。 让那个小兔子穿肠破肚吧！ 如此一想，他回去还真从那些女子中挑了个通房，气死小兔子。 至于崔岁欢这边，她趁着天还没有亮，桑麻没有醒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倒了些茶水，将脸上简单的擦了擦。 唇上疼得不行，她看向床上的那瓶玉肌膏。 迟疑了下，还是涂抹在唇上，只觉得清清凉凉的，唇上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确实是个好东西。 她落寞地坐在床边，半靠着床头，眼中一片悲伤。 她忍耐的后果就是必有一死，现在也不过是苦苦挣扎。 她……并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这几日看医书，她知道所有的药草都会有相克的东西。 所以，她相信红线毒一定有解药！ 她一定要找出来！ 至于下一次红线毒发作…… 七天内总会找到一些缓解的草药。 若是没有找到……她只能顺应天命了，宁死也不会向他低头！ 第二日一早，她换好衣服就打算去药庐，离开前又将手帕围在面上，只露出那双水润温柔的美眸。 桑麻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奇怪：“居士为何这样？” 她略显尴尬地道：“昨日我尝了尝药草，结果嘴肿了。” 声音也有些沙哑。 桑麻忙道：“那我寻医女来……” 她失笑：“不必如此麻烦，我本来就要去药庐的。” 如此，桑麻也只能作罢，别看崔岁欢人小小的，但有的时候主意很正。 她才要出门，李嬷嬷就过来，说是太子请她过去。 眉眼中露着笑意，“居士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这可是大喜事！” 她脚步一顿，紧张地扯了扯手帕，听话地去了太子的寝殿。 寝殿中，太子和之前一样，半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慢慢地看着。 太子这几日断断续续地发烧，这两日总算好了些。 她这么看着觉得太子又瘦了几分。 但是他气质决然，如一支挺立的竹子，不管风多狠，也依然傲然。 没想到这兄弟两人都与竹有联系。 她收起思绪，默默上前行了礼，又将一旁灯烛的火苗挑得亮了些。 虽然是白日，但是太子身体不好。 这里风又硬，不但关着窗，窗上还有厚厚的帘子，纵然有夜明珠，近处还是点了灯烛。 太子一抬头，就看见她半遮面，那双黑漆的美眸居然给人一种妩媚勾人的感觉。 “欢儿来了，怎么不说话？”他温声笑道，“怎么脸上围着块帕子？” “我昨日试了两位草药，结果唇有些肿……” 她双眸水光闪烁，手稍微捏紧了袖子，她从来没有对太子撒过谎。 太子眼神变得担忧，语气微微沉：“过来让本宫看看。” 崔岁欢难掩慌乱：“怕污了太子……” “过来！”太子又加重语气。 在她心中，太子素来是好脾气，只是太子矜贵，就算再温和也透着疏离。 所以与其说她怕太子，不如说她不敢亲近。 但是太子现在这样的语气，让她想起了裴无妄，裴无妄用更凶猛强势的语气说“求我”。 她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太子自然也察觉，声音温柔下来： “别怕，本宫就是看看严重吗？声音都哑成这个样子了。” 她慢慢走到太子身旁，缓缓半跪下，仰头看着他，心里却砰砰地打鼓。 早晨她检查过身上，身上是有些擦伤，还有裴无妄的指印，看着吓人，但是擦上玉肌膏，也就不疼了。 不过这些也都有衣服遮掩。 唇上也不疼了，但是却有个口子，也有些红肿，如果是经过人事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确定太子是不是会看出来…… 太子伸手要掀开手帕，手指就要落下，她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只感觉她的手白嫩温暖，又十分的柔软，力气并不大，却能阻止他的行为。 她的娇眸有半分的慌乱，很快稳住。 “殿下，我这样太……难看了，不想给殿下看见……” 说着松开手，低下头，露出纤细脆弱的白颈。 太子手中留下滑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他掩嘴轻咳下，笑道，“小欢儿终于长大了，开始看重容貌了。” 她没有反驳，只是弯眸笑了笑。 太子不再看她，头扭到一旁。 “以后不可轻易尝试药草，若是再这样，本宫就不准你学医了。” 她连忙应道：“是，欢儿保证，以后试药草一定询问过医女再试。” 太子听出她的敷衍，失笑，只能无奈地摇头，“你啊。” 接着又道：“找你来是想要你做一件事。” 她掩下心中不安，有些惊讶地问道：“殿下可是让我做什么事？” 她一心都在太子身上，若是太子能用得上自己，那真是太好了。 说到正事，他神色正了正。 本来要说的事并不好开口，但是想到刚才的触感，他倒是拿定主意了。 “还有几天本宫便要代陛下祭天了，之后从除夕到上元日的这段时间也会有一些祈福仪式。” 她耐心地听着，觉得其中好像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可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太子顿了下，继续道：“本宫想着趁机将你以东宫良娣的身份写入玉牒中，一同祈福。” 他见她有些紧张，笑道：“别紧张，是个喜事，之前一直想和你说。” 她愣住，没想到说半天还是这件事，“良娣，我……？” 他看到她懵懂的眼神，眼神软了软，“小欢儿，你可愿意成为本宫的……良娣？” 第20章 现在太……太晚了 她将这话放在心里顺了两遍，才明白太子的意思。 “这……这……”她美眸颤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中没有高兴，反而是巨大的恐惧。 太子微微笑了笑，俊美无铸的面容因为病弱显得有几分幽冷艳丽。 “本来我是想早些告诉你，但是事情接着一件，现在这个机会非常合适，不能再拖了。” “机会？合适？”她声音十分脆弱。 这并不是机会，对她来说这是催命符。 如果早一个月，甚至不用一个月，早半个月，说不定她…… “皇陵祭天，你若是本宫的……良娣，在祈福的名录上可以写上你的名字，放在这皇陵，这对于你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劝说。 以她的身份家世，纵使有为太子续命有功这一事。 太子登上皇位，她最多是个妃，玉牒中也不会有过多记载。 但是如果是在皇陵中封的良娣，又在皇陵祈福名册中，这良娣就镀了层金。 以后这种机会不见得再有了。 她想说什么，话只是哽在嗓子中，说不出来，现在太……太晚了。 她只得低头默默地摇摇头。 太子耐人寻味地扬起眉梢，略略想了下，眼中划过一丝阴郁，紧接着笑道： “小欢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轻歪脑袋，眼睛眨了眨，“误会？误会了什么？” 裴无恙缓缓地抚着崔岁欢的头发，眼睛看向紧闭的窗户。 “傻孩子，只是给你个身份，本宫并没有……” 须臾，他喉咙里才慢慢说出来：“并没有真纳你为妾的意思。” 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散。 啊？ 她惊讶地抬头看太子，脸颊上一抹红晕，眼中透着羞涩，“那……那为何……？” 是她想错了？ 她下意识地便想到纳妾同房，不过太子确实没有说纳她为妾。 肯定是因为昨天才和裴无妄见面，裴无妄总说这些话，她下意识的就这样想了。 都怪裴无妄！ 太子拿起手帕咳嗽了几声，之后将手帕捏在手里，不让崔岁欢看见上面的点点血迹。 之后，他才解释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三年后正是婚配的年龄。” “虽然咱们大盛女子婚配年龄偏晚，但是夫婿却是早就开始物色。” “三年后，你若是离了东宫，嫁给谁？” 而且还有一点两人都没有明说出来。 那就是如果她不是太子的侍妾，她一个妙龄女子，为太子在东宫续命三年，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她是清白之身了…… 她闷声说：“我出宫继续为殿下祈福，我……我正式出家。” “胡闹！” 太子轻斥，“你才多大点，就出家，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早早离开东宫吧，本宫无意耽误你。” 她满心的委屈，想解释也解释不出来，总不能将一切都告诉太子吧。 她一来怕太子气坏了身子，二来怕太子嫌弃她，三来其实她是想一辈子留在东宫的。 更何况要是同意了，就要验身，她……她已经失贞了啊。 她眼圈一红，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微微侧身擦眼泪。 就算有宽大的缁衣在外，却依然可以看出她窈窕娇嫩的身段。 太子脸色阴沉的如雨前的浓云，他是真生气了。 “我……我不走，殿下别赶我走。”她小声哽咽地说，娇软的声音丝丝扣人。 算起来她本就没几日活头，能死在东宫就算她的福气了。 他全身的冰冷在这句话中融化了，他叹口气。 “就算将来你看破红尘，你总要有个身份应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这点道理你应该懂吧？” 她这倾国绝美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不怀好意的人？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裴无妄。 她几乎觉得太子是不是已经全都知道了，但是心底又摇摇头，太子若是知道了又怎么会为自己打算。 “但是，我……我配不上这些。”她支支吾吾。 这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若她是完璧之身，倒也无妨。 她现在已经失去清白了，就算她自己不在意，也确实迫于无奈之下失去的清白，但是都不该占了太子妾室的名分。 最少不能欺骗他，这，太不公平了。 他牵起她颤抖的手，“本宫并非强迫你。” “话说回来，万一不到三年本宫死了，也免于你被人指责，你也可以按照先太子嫔妾的身份出家，又在皇陵祭天祈福名册中挂了名，没人敢动你的。” 他要活着，自然好为崔岁欢打算，但是…… 她眼圈更加红了，“殿下会长命百岁的！” 太子薄唇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又收回去了，“借欢儿吉言了。” 李嬷嬷在门口轻声道：“殿下，长乐郡主探望您了，已经到了皇陵了。”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给她安排在安乐宫吧。” 拍了拍她的手，“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些时日。” 她心中已经拒绝了，但是又怕太子不高兴，又听见长乐郡主来了，长乐肯定不会让这件事成功的。 说不得拖一段时间不了了之就行了。 更何况她指不定活不到那个时候。 于是应下后便离开了。 他没想到她会拒绝，缓缓皱起眉，眼神寒冷似刀，紧紧锁着她的身影。 崔岁欢出了太子寝殿，居然觉得后背满是汗，可能是因为寝殿太温暖了。 面对李嬷嬷的贺喜，她也只能敷衍地说了几声还未定下，便匆匆去了药庐。 从寝殿要到药庐很近，毕竟太子身体很不好，也就路过了安乐宫。 就见宫女和内侍忙忙碌碌地搬着东西进进出出的。 这架势大有长乐郡主会长住这里的意思。 崔岁欢只望了一眼，才要离开。 就被一个蛮横的声音喊住，“喂，你站住！” 听声音，是长乐郡主，她脚步顿了下，转身回道：“见过郡主。” 长乐眼神不善，“你脸上盖着个手帕干什么？莫非是新想出来的狐媚招数？” 长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她这么遮着脸，愈发显得那双眸子令人窒息的美！ 她痛得呼吸一窒，连忙解释，“我试草药的时候伤了唇……” 这句话本是推脱，偏偏却惹怒了长乐。 “好你个小贱人，还说不是想勾引太子，不然好端端试什么药！” 说着一下子扯下那块手帕，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划下几道红痕。 长乐看见她唇果然红肿了，正得意她毁容，她身旁的妙棋嬷嬷上前道：“郡主，老奴看着这唇倒像是亲肿的！” 第21章 你是头一份 “当真？”长乐的声音阴狠得好像地狱的阎王。 她之前就想弄死这个贱人，谁知道东宫围的像铁桶一样，她根本就下不了手。 好在现在人到皇陵了，她有机会了。 那嬷嬷上前捏住她躲闪的下巴，仔细打量。 她心中一紧，嘴上说，“确实是试药，殿下也是知道的……” 她说话反而让妙棋嬷嬷看清楚唇里面，微微皱眉。 “这痕迹倒像是自己咬的，老奴并不确定，但是……” 这个嬷嬷是贵妃娘娘送给长乐的，从小就在长乐身边，早就是视长乐为主了。 她从宫中出来，这些事见得也多。 “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长乐已经相信了，想起之前这贱人脖子的吻痕，伸手就要扇下去。 “你这个小狐狸精！居然勾引殿下！” 不过手却被人攥住。 力道紧的长乐都忍不住惊呼，“谁如此大胆！敢拦本郡主！找死不成！” “是本宫。”太子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长乐惊讶，“太子哥哥？” 她没有想到太子病弱的身体，居然力气这么大。 太子松开长乐的手，眼神冰冷，脸上带着笑意，“长乐为何教训我的人？“ 长乐莫名打了个冷颤，敛了敛披风，冷哼一声。 “这个小宫女对本郡主不尊重，本郡主小惩大戒！” 太子轻轻笑了下，“她不是小宫女，她是本宫的良娣，过几日祭天时便上玉牒。” “长乐以后还是多几分尊重，毕竟是你的小嫂子。” 崔岁欢已经趁机捡起了面纱，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没敢回绝，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打脸太子。 就见长乐气的鼻子歪了，忍不住大声嚷嚷： “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要纳妾找通房，太子哥哥是，宸王哥哥也是！” 宸王……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是裴无妄，脱口而出： “宸王也……？” 长乐突然勾唇笑了笑，“说来也巧，宸王哥哥的通房正好是你的嫡姐呢，你们崔家是不是专门出小妾啊！” 她豁然抬起惊讶甚至是愤怒的双眸看向长乐。 就算是围着手帕，也可以看见她娇美的脸颊上升起了带着怒意的彤红。 长乐越发的得意，嘲笑的神情不加掩饰。 “怎么？说到你心坎里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本郡主让人把你眼珠子给扣出来？” 崔岁欢很快将情绪稳定下来，转身离开。 长乐愤怒道：“你什么态度，你以为给太子哥哥续命就了不起了？你……” “来人，送长乐郡主回宫，在皇陵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太子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杀伐。 “太子哥哥！我不走，我是过来陪你……” 长乐在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嫡姐做了……裴无妄的通房。 她径直走向药庐的书房，路上遇见空青都没有打招呼，只留下满脸诧异的空青。 她在书房最里面翻找医书，一定一定要找到解红线毒的方法！ 红线生长在火州，之所以叫做火州是因为它是大盛最热的地方。 那么与红线相克的药草会不会在极寒的地方…… 这个思路其实前两天就已经有了，也找来了那些极寒地方所长的药草，加起来有上千种，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传说…… 她想找到解毒方法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不过就是一个念想。 如果她一个学医初学者都能找到解药，那红线毒也就不算是情药之首了。 她疲惫地跪坐在地上，脸上不知不觉已经都是泪痕了。 忙碌是因为想隐去心中的悲伤。 嫡姐崔媛对她很好，嫡母早逝，父亲再娶再生子，对女儿并不放在心上，她亲娘又是个柔弱无骨的女子，管自己还管不过来，更何况她？ 嫡姐比她长三岁，却是亲手将她带大，教她读书识字。 况且嫡姐之前已定下一门婚事，怎么又成了裴无妄的通房？ 恐怕是裴无妄为了逼她就范想出来的新法子？ 这么说来是她害了嫡姐。 她将头埋在胳膊里，小声地哭泣，直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忙擦干眼泪，低头装作看书。 走过来的是李嬷嬷，端详她的神情，微微叹口气道：“居士不要伤心了，郡主毕竟是主子。” 原来李嬷嬷只当她被长乐骂了伤心。 又道，“好在殿下还是向着你的，殿下说你这几日不要去前面了，药庐这里有厢房，喜欢药草可以在这好好研究研究。” 看这话里的意思，长乐郡主最终还是留在了皇陵。 她点点头，反而安慰李嬷嬷，“嬷嬷放心，我没有怪罪任何人，我知道我的身份的。” 虽然皇上准许她不必向同辈行大礼，虽然太子待她很好，还安排的桑麻照顾她。 但其实，她也不过就是东宫一个小宫女，只是稍微有些特殊。 李嬷嬷露出慈爱的笑意，“你以后是太子的良娣，太子不会让你吃亏的。” “嬷嬷，太子不过是为了帮我才那样说的，我还没有……”她见李嬷嬷还在误会，忙解释清楚。 没想到李嬷嬷笑道：“老奴懂，等上了玉牒你才是小主。” 她连忙挥手：“不不不，我……” 李嬷嬷按住她的手。 “傻丫头，这是天大的好事，太子身边并没有女人，你在东宫是头一份，又赶上祭天祈福，这是多少人想要的机会。” 她有些解释不清，只想着过些日子，李嬷嬷自然就明白她无心成为太子的妾室。 便岔到别的话题，“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姐姐她……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李嬷嬷左右瞧瞧，见没人，才道： “其实你姐姐也是有造化的，郡主说的那话是不能听的。” 她一怔，“这莫非还是个好事？” “当然！”李嬷嬷轻声道，“宸王身边也是没有女子伺候的，你姐姐也是头一份！” 她想起裴无妄的野蛮，嘴里喃喃，“头一份，他怎么可能……为何？” 李嬷嬷越发小声：“你想想，若是宸王先生下孩子，到时候怕是直接出个皇太孙……” 她心下了然，怕是曲家从中搞鬼。 甚至，当初宸王出生后，皇宫中七八年内都没有皇子皇女出生，这些都是为了保证太子的地位。 偏偏太子身体没有好转。 但是……他就那么听话，身边没有女人？ 也不是没有，他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他的女人。 只是如此一来，最终被坑了的，还是她的姐姐！ 崔岁欢突然觉得，或许只有她一死，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不过就算死，她也想先见姐姐一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第二日，裴无妄来到皇陵了，还有他的新通房，她的嫡姐崔媛。 第22章 若是比娇弱，妹妹才是 崔岁欢不想见到裴无妄，但是她想见姐姐，想问问是不是裴无妄逼迫她的。 她纠结了好一会都不敢去找姐姐，没想到最后还是崔媛请她过去。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敢去，怕裴无妄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正在思来想去的时候。 太子派人过来告诉她，姐妹许久不见，过去好好聚聚。 有了太子的话，她觉得裴无妄不敢做出什么来，才松口气，去了雪竹居。 她稍微打听了下，才知道裴无妄是带着圣旨来的，大约是皇帝安抚太子表彰太子之类的话，然后皇贵妃也送来了一些东西。 如此她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谁也没有想到，皇陵这就成了盛京最热闹的地方了。 这时正是末时正，她觉得这个时候去雪竹居也非常的适宜。 光天白日，裴无妄也不会做什么。 崔媛随着裴无妄住在了太子寝殿旁边的雪竹居。 这里正是那晚她红线毒发作时所在的竹林，不知道是不是裴无妄刻意选的这里。 她胆战心惊地路过那片竹林的时候，看都不敢看，匆匆走过去。 好像那里还有一对纠缠不清的身影，让人害怕又让人……向往。 今日天气确实好，她走了这一路，居然微微有些冒汗。 裴无妄给的玉肌膏很好用，唇上的伤痕已经完全好了，她没有再用手帕围着脸。 雪竹居安静的吓人，这一路上偶尔碰上裴无妄的侍从，都是闭口不言，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离开。 一看就是裴无妄规矩严。 直到到了正厢房门口，她停下脚步，她只是东宫的一个小宫女，也没有什么资格向裴无妄请安，直接去找姐姐就成。 才要绕过去，就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王爷，您清点，奴家疼……” 崔岁欢脸色煞白，这是姐姐的声音…… 她心中涌出一阵不确定，姐姐不会用这种娇俏的语调说话。 她又想快步离开，但是脚却好像被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阿媛也太娇弱了。”裴无妄特有的带着调笑的语调，高高在上。 阿媛…… 崔岁欢抿了抿嘴，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如果姐姐是爱慕裴无妄的呢…… 她并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在她心目中裴无妄行为肆无忌惮，性格狂妄唯吾独尊，永远都带着攻击性。 与霁月清风、矜贵温和的太子完全不一样。 但是并不等于裴无妄就一无是处，事实上，他是大部分女子心目中的完美郎君，哪怕不是当正室。 所以她的姐姐为什么就不能爱慕裴无妄呢？ 这总比是裴无妄逼迫的强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撕扯得厉害，可能……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吧。 “王爷那是没有见到过奴家的妹妹，若是比娇弱，妹妹才是。”崔媛的话成功拦住要走的崔岁欢。 明显，裴无妄一时没有说话，只听见房内窸窸窣窣整理衣裳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 “哦？本王不信她比你还娇。”声音懒懒的，她都能想到裴无妄的神情，一双凤眸斜睨着你，让人心里发颤。 就听崔媛轻笑一下。 “她从小就爱哭，就和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也不知道她在东宫怎么样！” “不怎么样吧，估计穿不暖吃不饱的，屋里连地龙都没有。”裴无妄轻嘲。 她听了扁扁嘴，才不是呢，她穿得好吃得饱！ “王爷就喜欢开玩笑，她一个居士怎么屋里还能有地龙。”紧接着又窸窸窣窣的声音。 崔媛略微有些喘，“不过，刚才李嬷嬷对奴家说太子要将妹妹纳为良娣，过几天便上玉牒，这样奴家也放心了。” 她没想到姐姐已经先见到李嬷嬷了，李嬷嬷又将这件事告诉她。 她美眸中沁满了慌乱，不知道过会该怎么和姐姐解释，她没有办法成为太子的良娣。 也不知道，裴无妄是什么反应…… 她恍然明白为什么他要找个通房。 肯定就是为了解红线毒，她也知道为什么偏偏找姐姐，因为想要恶心她。 室内一片安静，安静得她都怀疑，裴无妄会不会听见她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她听到裴无妄笑声，带着不可一世，又带着嘲弄。 随后他不在意地道，“本王会亲眼看着她上玉牒的，只要她有这个命！” 她眼神落寞，低下头，她怕是没有这个命，她验身那一关就过了。 裴无妄找姐姐解红线毒，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了。 她恐怕必死无疑了。 所以其实她也根本不需要和他们说她不会成为太子的妾室。 她长出一口气，也罢，她死了，对姐姐也就没有愧疚之情了，只是无法为太子续命了。 或许开始要找一个新的女孩来为太子续命了。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要做的事还是挺多，便转身离开了。 房间内。 裴无妄正在试穿衣服，一旁崔媛小心地整理他身上的衣服，两人神情上并没有什么甜情蜜意。 崔媛规规矩矩地退到一旁，“王爷，奴婢想去看看妹妹。” 声音清澈，与刚才的甜腻完全不一样。 裴无妄乌黑沉霜的双眸里都是冰冷，“利用完本王就走？” 崔媛跪下，额头触地，“多谢王爷配合奴婢演戏，只要让妹妹安心，奴婢甘愿当牛做马！” 裴无妄轻笑，“你们姐妹俩，真是有趣啊……” 崔媛有些害怕，“王爷，妹妹她性子娇憨，与世无争，并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 他眼神变得幽深，“罢了，这是你们姐妹俩的事，本王不掺和，你去看你妹妹吧。” 崔媛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抬起头来，脸颊上有一块烫伤的疤痕，让清丽的容貌多了些狰狞。 崔媛才要告退，裴无妄又道：“对了，本王赠你一句话。” 崔媛忙道：“请王爷示下。” “太子良娣可没有那么好当。” 崔媛听后，觉得这话不像是给她的，倒像是给妹妹的。 但是也并不敢询问，只躬身离开。 他面上带了些慵懒，眼中难得的含笑，居然格外的迷人。 “小兔子啊小兔子，我看你哪里逃，你姐姐可在我手里呢！” 第23章 那你是真心心悦……宸王的? 她才走两步就被崔媛追上。 她低着头努力遮下眼中的忧伤。 崔媛只当她听见自己与裴无妄的话被自己的转变吓到了，担心自己。 她握着自己的手，“妹妹，我们一年多没有见了，你就不想姐姐？” 她忙摇头，抬头才要说话，就见到崔媛脸上的伤疤，愣了下，眼泪地噌地流下来。 “姐，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崔媛摸了摸脸颊，温和地道：“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激动就流泪。” 她盯着她的脸颊，想伸手摸又不敢，“疼不疼？” 这话倒是让崔媛想流泪，别人见了伤疤第一反应都是以后可如何嫁人，只有她询问疼不疼。 崔媛微微摇摇头，拉着她去自己的厢房。 一路上崔媛才告诉她缘由，她去庙里上香的时候，遇到了强盗，马车翻了，她的脸磕到石头上，毁容了。 不过还好命捡回来了。 她毁容了，那边也就退婚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没想到宸王愿意收她为通房。 两人已经到了厢房，窗外就是那晚的竹林，飘来阵阵竹香，给她一种裴无妄就在身旁的错觉。 提到裴无妄，她微微顿了下，忙询问，“姐姐……是裴……宸王强迫你？” 她目光真挚又谨慎的看着崔媛。 崔媛本想敷衍一番，但是看见这目光，又说不出来。 只嗔道：“宸王什么样的人，何必强迫我？” 她见状又问道：“那你是真心心悦……宸王的？” 崔媛自然是不心悦宸王的，却不能告诉妹妹，不然妹妹定然觉得她委屈，心疼她。 宸王说太子良娣不好当，想来妹妹在宫中恐怕也不容易，何苦让她挂心。 如此一思量。 崔媛低头，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也……也就那样吧。” 那就是心悦了…… 她继续询问，“那他……宸王他又是怎么想的？” 崔媛微微笑起来，秀美的面容不因为伤痕失色半分，轻声道： “宸王堂堂王爷愿意接纳我，就算没有喜欢我，恐怕也是有一二的重视吧。” 看见姐姐的这个笑容，她的心死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我……”她不会再与他有牵扯。 崔媛却摇头：“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听宸王的意思，东宫也不是好待的，唉……” 崔媛左思右想，咬了咬唇，“要不我求求王爷……” 她慌得摇头，“姐，不用，宸王性情阴沉不定，你不要做这些事，免得他厌了你。” “我来的时候还看到长乐郡主，若万一她与太子……你这日子就苦了……” 那长乐郡主知道她是宸王的通房，不知道怎得要拿鞭子抽她，说是为曲中意出气。 就算看到她已经毁容，也没打算放过她。 “姐，真不用担心我，殿下说会将我的名字放在祈福名录里，是东宫头一份。” 她又如此这般地将太子和李嬷嬷安慰的话告诉崔媛。 “将来就算她成了太子妃，也不好对我怎么样的。” 她信誓旦旦地安慰姐姐。 崔媛只道她心里有把握，琢磨着毕竟是长大了些，也知道妹妹确实过得不错，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姐妹又说了些体己话，约半个多时辰后，她说什么也不在崔媛这里待着了。 她就怕裴无妄会突然出现，尤其是越晚越危险。 他行事毫无顾忌，说不好当着姐姐的面…… 崔媛也不好多挽留，看着崔岁欢匆匆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还以为这孩子长大了呢，谁知道还是这般毛躁。 看来太子确实宠着她。 崔媛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颊上的伤疤，眼中露出一丝遗憾还有恨意…… 在崔媛回房间后，裴无妄从阴影处走出来，轻呵了一声，跟在崔岁欢身后。 安乐宫。 长乐郡主正在大发雷霆，将那些精贵的器物砸在地上，又命侍女跪地上捡那些碎片，那些侍女膝下和手上都被扎得鲜血淋漓。 这是妙棋嬷嬷教她的办法，有的时候就算生气了也不能处罚打骂下人。 不然被别的夫人知道了，名声不好。 尤其她是皇贵妃的侄女，很多人都盯着她。 所以有些时候妙棋嬷嬷便想些这种阴损的招数，让长乐出出气。 现在在皇陵，离太子哥哥那么近，被他知道自己撒泼确实不好。 这个时候就算太子来了，长乐还能做个好主子，说点不痛不痒的话安抚侍女。 这么一想，长乐巴不得太子现在就来呢，但是很明显，太子不回来。 长乐又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是那个狐狸精搞的鬼！ “太子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求了姑姑好长时间，姑姑才同意我嫁给他！他不知道只有娶了我，他才能活吗？” “谁不知道，将来这帝位是宸王哥哥的！” “他娶了我，宸王哥哥自会饶他一命，不然他只能是个废太子，病死在冷宫中！” 妙棋嬷嬷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忙示意那些侍女下去。 这些侍女早就被长乐整治得不敢乱说，都低着头装笼子纷纷出去。 妙棋嬷嬷上前，轻轻搂住长乐，给她擦眼泪。 “我的好长乐，这话咱们心里知道就罢了，万万不可说出去！” 长乐扭过身子，生气地看向药庐方向，“那贱人就是个狐狸精，什么续命！我也没有见太子身体好啊！” “那咱们就不要太子了，太子就是白白长了一副好相貌，但比他更好的也有的是……” “不要！我就要太子！”她嘶喊，满眼猩红看着有些可怖。 妙棋嬷嬷心疼得不行，她原本也有个长乐这么大的闺女，可惜夭折了，所以在她心里，她是真把长乐当闺女看待。 她拍着长乐的后背，将她安抚下来，在她耳边小声道： “以后万万不能再娘娘面前这个样子。” 长乐含泪点点头，“我这次实在没控制住，想起来我就……”说着又要发狂。 妙棋嬷嬷忙搂住她，长乐才咽下这口气。 她揪着妙棋嬷嬷的衣袖，眼泪汪汪地道：“太子最适合我了，他除了长得好，他……他还活不长……” 活不长这三个字说得又轻又阴…… 第24章 有了姐姐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长乐的语调让妙棋嬷嬷汗毛都竖起来了。 “长乐……这……若是……”妙棋嬷嬷有些慌乱，不明白长乐怎么会这般想。 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嬷嬷真是关心则乱，他活不长才不会发现我的真性情啊。” 妙棋嬷嬷没有说话，反而歪着头，似乎也在想这个可能性。 她无所谓地道，“反正姑姑也不喜欢我嫁他，等他死了，姑姑再指给我一个好的！” 一女二嫁，可以拉拢更多的人，岂不美哉？ 妙棋嬷嬷恍然大悟，“这也是娘娘同意你嫁太子的原因？” 她得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样娘娘也能得个好名声，毕竟她把自己最疼爱的侄女嫁给了身体不好的废太子呢。” 妙棋嬷嬷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随即又紧张地看着长乐，“你就是这么同娘娘说的？” 长乐无奈地白了一眼妙棋嬷嬷，“嬷嬷傻我可不傻，我能这么说嘛？” 继续笑盈盈地道，“娘娘还只以为我一门心思喜欢太子呢。” 她确实喜欢太子，但是也不能搭上一辈子啊。 不过她也没有和妙棋默默说实话，她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当寡妇。 前朝就有公主当寡妇或者当尼姑之后养面首的。 尼姑她是不想当，但是寡妇还是可以当的，没有父母公婆管束，也没有夫君压制，多好。 妙棋嬷嬷听了将长乐搂在怀里笑着喊心肝揉了一番。 她笑了一回，又恶狠狠地说：“但是那个贱人实在碍眼！还有太子，他也就活这么几年，居然还想纳妾，做梦！” “还把人弄到了药庐，疼爱得狠呢！” 妙棋嬷嬷眼珠一转，轻声在长乐耳边道：“我看那小居士行动间已经不是雏了，不如……” 长乐弯眸笑盈盈地点头，“还是嬷嬷聪明，就这么办！本郡主让她活不过明天！” 崔岁欢今晚睡在了药庐的厢房。 皇陵药庐的医女并不多。 不过因着这边正好挨着一座深山，山中有不少的药草，宫中太医院会派医女过来采药，因此药庐中倒是有不少的厢房。 房内还会有各种的医书和一些常见的药草。 她闻了闻，只有药香，没有竹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裴无妄就在旁边，像要吃掉兔子的毒蛇一样冰冷冷地盯着她。 她深呼吸，稳住情绪，要记住，现在他身边有姐姐。 姐姐虽然毁容了，但是性情柔顺，也并非痴愚之人，红袖添香亦不为过。 裴无妄又怎么会再想着过来找她？ 如此一想，她心中踏实了，吹灭了油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的伤心，但是想来是心疼姐姐被那贼人看上吧。 她翻了个身，才调整好呼吸，就听见门口似乎有动静，全身又紧张起来。 不会真是裴无妄吧。 她犹豫了下，还是小心地下床，侧身倾听。 果然有一人在门外想进来。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在寒夜中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全身发颤。 这个裴无妄，有了姐姐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她侧颜冰冷，满眼的恨意，披上了一件棉袄，这是今天白天去雪竹居穿的，衣服上还沾了竹子的味道。 崔岁欢顿住，刚才在门边并没有竹香…… 她突然遍体生寒，门外的不是裴无妄！ 她早就应该想到，要是裴无妄早就进来了。 外面的人似乎放弃开门的打算了，居然敲门，笃笃笃…… 她咬着唇看向门，冷静下来，取了桌上的油灯，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谁呀？” 娇弱又带着颤音的声音在夜晚十分的勾人。 “我，让我进来。” 她愣了愣，这声音居然有点像太子殿下。 这更是无稽之谈了，太子怎么回来这里！ 她美眸眯了眯，“你又是谁，可是巡逻的侍卫？若是受伤了去药庐，那边有值夜的医女。” 外面的人安静了一小会，又道：“我是来找你的，欢儿，开门，是我。” 欢儿二字与太子喊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吓得摇了摇身子，随后厉声道：“哪里来的欢儿！你这侍卫走错地了，速速回去，不然我喊人了！” 外面一时没有声音。 她想着外面的人是被吓跑了，就听砰的一声，外面的人居然将门踹开。 崔岁欢一怔。 男人也没有想到对面是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也愣了愣，走向她。 “真没，难怪太子喜欢你，让我也尝尝太子的女人……” 她只感觉这个高大身躯的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一扬手，将刚才拿在手里的油灯直接砸向他。 灯油还是烫的，掉在人身上，直接烫到一层皮，就听男人惨叫一声。 趁机，她喊着救命就要冲出去，但是偏偏她人小力气小，就要离开的时候被男人一把抓住。 “小贱人！没有人会听见的你呼救声的！郡主头疼，医女们都在安乐宫呢！” 话虽然这么说，男人还是将她的嘴捂上。 她又惊又怕，医女们都不在？哪就会这么巧？ 男人虽然疼得厉害，但是她眼中的恐惧让他生出了几分趣味，手下的皮肤又细腻光滑，嫩得好像出水的豆腐，她的脸颊已经被捏出红痕。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中痒痒的。 “我就喜欢烈的。” 男人喉结滚动，又从怀里拿出一粒红色药丸，“给你一颗好东西，保准你听话！” 说着就往她嘴里塞。 她眼眶红彤彤的，眼底起了水雾，强忍地不哭，最终还是吃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 男人笑着放开她，“小东西，难怪太子这么爱你，我也爱你啊。”说着就脱衣服。 她想起来，根本就站不起来，全身酸软，这个药并不是红线毒。 还好不是，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求欢的神情。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质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太子的人，也敢如此对我？不怕灭九族？” 男人稍微顿了下，很快笑道：“你一个破了瓜的小宫女，就算让别人上一次，谁会知道？” 说完掐着崔岁欢的下巴，看着崔岁欢疼得发颤，他忍不住又大笑，就要亲近！ 崔岁欢突然看向门口，大呼：“宸王！救我！” 第25章 是他的，谁都不能抢 夜晚，东宫寝殿，裴无妄正与太子下棋。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安静地坐下下棋，神情愉悦放松。 外面一阵乌鸦叫，莫名的，裴无妄突然心惴惴不安起来。 他无心看棋局，揉揉眉心，将棋子随意扔在棋篓中，“罢了。”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可不像二弟做出来的事，这棋还没有分胜负。” 他话音才落，就不停咳嗽起来，拿起来茶杯抿了一口，杯沿上有一抹血痕。 裴无妄俊美的脸被一旁的帘幕的阴影遮挡，似笑非笑。 “能治就赶紧治，治不好就早点让贤，省得大家斗来斗去的麻烦。 太子却没有生气，眼中反而多了些笑意。 “二弟就是毁在了这张嘴上，既然是关心，何苦说得这么刻薄？” 裴无妄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兄就是毁在了这弯弯绕绕上面，累出病了。我如果胜了一个病秧子，没有成就感。” 太子还是含笑摇头，若是崔岁欢看见一定会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笑得这么真过。 “小心未来王妃被你气跑了。” 裴无妄摇摇头，纠正他话里用词不对，“不，是皇后。” 太子抬头看向他，笑着的眼睛变得幽暗，语气中有淡淡的无奈： “所有人都很看好你呢，我的好弟弟。” 裴无妄皱着眉，“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手中可有这大盛朝的钱袋子呢。” “现在又让我和那个老东西对抗，怎么说我现在都比你更可怜，毕竟那老东西一直把你当成什么都没有的病秧子呢！” 老东西指的就是当朝皇帝，盛昭帝。 太子居然开起了玩笑，“过奖过奖。” 紧接着好像随口一问，“二弟莫非势在必得？” 他无情地嗤笑一声，“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不跪任何人，包括你！” 太子扭头轻咳了下，转过来时，唇上带着丝丝血迹，多了几分妖媚，眼中如繁星闪烁。 “我，很期待呢。” 太子轻声回答，语气中带着期待。 两人定定看着对方。 裴无妄突然又心悸，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发生，心中十分的不安。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太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其实私底下还是有些情谊的，最少年幼的时候他们确实是亲如兄弟。 他身体不好，尤其小时候，随时都可能夭折，所以一直在东宫。 裴无妄有一次闲得无聊偷偷地进了东宫，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交情。 在裴无妄被皇贵妃逼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来东宫玩会。 两人都知道终会有一战，但是对手只能是对方，别人不配。 如果大盛朝是裴无妄当君王，他也就放心了。 但是，他不会主动让出去，这大盛朝究竟是谁的，谁也没有定论。 寒夜中，裴无妄快步走，他下午本来是要跟着崔岁欢，要去捉弄她一番，结果被太子请过来了，只得作罢。 不知道那个小兔子看见他，会不会吓死。 这么一想，一拐弯，他去了崔岁欢住的厢房。 其实他对这个皇位确实不感兴趣，但是对手是太子的话，他愿意与他一战。 二十多年前朝中曲家一家独大。 曲家暗中操纵，太子出生后七八年内都没有其他皇子甚至皇女出生。 偏偏母妃走运，与先皇后前后脚有了身孕，又同时生下皇子。 而且太子病弱，他身体健康。 也就是母妃家世普通，他也才能活下去。 年幼时，他性子野，母妃一边纵着他一边又暗中逼他上进。 他实在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孱弱皇兄到底什么样，如果真活不下去了，能不能现在就死，不然他实在痛苦。 所以当时年幼的他便偷偷去了东宫，是想干脆一刀结果了太子，却发现那个病弱的太子也挺可怜…… 后来两人就这么私下交往，居然还挺有趣。 他与太子必有一战，这是他们小时候就明白的，但是也并不影响不战的时候交流。 太子早就将曲家掏空，占为己有，曲家还傻了吧唧地以为自己有主动权，想来选择他，做梦。 这大盛朝谁当皇帝，他都不满，如果是太子嘛，倒也无妨，不过前提是他让给太子。 是他的，谁都不能抢，包括崔岁欢。 这么想着便到了崔岁欢的厢房，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桑麻已经睡着了，裴无妄按照之前的那样，将人打晕，就进了卧房，却发现崔岁欢并不在这里。 那……崔岁欢在哪？ 他猛地捂住心脏，心里越来越不安！ 药庐厢房。 她大喊完宸王，却引的男人冷笑。 “小贱人，你喊宸王管什么用？要喊也应该喊太子啊！“ 她不理会他，瘫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令人恨得牙痒痒贼人在她需要的时候不出现！ “下一次发作，若是你忍不住就击掌三下，我便会出现……” 她突然想起裴无妄说的这句话。 她完全不相信，怎么可能击掌三下他就出现？ 简直无稽之谈。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似乎，只有这一个方法了，这无异于向天求救。 那男人将他搂在怀里。 她想挣扎，却被他捏着腰丝毫不能动弹，身子也越来越酸软，过会可能都没有力气呼叫了。 她忍着痛苦难受，击掌三下。 在深夜中，声音清亮，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 果然，她就不该相信裴无妄，他不过是在戏耍她，想想就可笑。 她绝望地闭上眼，泪珠从她的眼角划过。 她忍耐着心中的潮涌，这个劲要比红线毒弱很多，但是最重要的是会让她全身发软无力。 “畜生！”她骂道。 男人冷笑，“你不必骂我，刚才为什么喊宸王，是不是和宸王也有一腿吧，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装贞洁烈女，叫声好哥哥，我轻点。” 她闭着眼，开始默念心经，在绝望的时候似乎只有佛祖可以救自己。 男人只当她是放弃抵抗了，笑着低头亲吻她的脖颈。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睁开眼，袖中的银簪滑出来，握在手中，趁机狠狠地刺向男人的脖颈处。 绝望到极致的时候，裴无妄不会来救她，佛祖也不会救她，最终还是她想活下去的欲望救了自己。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第26章 奸夫是我给你丢脸了? 寒光一闪，男人痛呼一声，捂着脖子摔倒在地，这一下比之前的油灯要严重很多，他站不起来了。 她松了口气。 只是外面传来了医女们说话的声音，她们回来了，似乎长乐身边的那个嬷嬷也在其中。 她长叹一口气，她从这个男人手里救了自己，但是恐怕逃不过长乐手里吧。 她屋里有个男人，甭管这个男人是活的还是死了，她的名声都被毁了。 寒夜里，她额上却冒着细汗，忍耐着心中的汹涌，脸颊烧成漂亮的粉色，好像香甜的蜜桃。 她已经没有力气跑了。 地上男人哭嚎着，她挣扎着敛好衣服，端正地坐下，最少要体面一些。 “你怎么还坐下了？莫不是吓傻了？还不赶紧走！” 裴无妄从门口阴影处出现，手中还玩着一枚柳叶刀。 还是调笑的语调，眼中是如寒冰般的冷厉。 她惊讶地低呼：“你……你真的来了？难道真能听见？” 他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冷笑，“本王还是假的不成，你以为你那小簪子真能扎透他？” 他瞟了一眼崔岁欢，将她身躯轮廓收纳到眼底，见她脸上有红痕，眼哭得红肿，衣襟凌乱，唇苍白如纸。 唇勾出一抹带着杀气的笑：“本王的女人也敢动！” 她转头看那个男人，发现他捂着脖子处的是另一处伤口，一把柳叶刀直接扎进去了。 她的簪子掉在了地上了。 男人躺在地上，满地的血，眼神惊恐，“你……你居然真的和宸王有一腿……荡妇！” 她不理会他，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带着哭音：“怎么办？如果让她们看见……” 裴无妄脱下外衫，盖住她后，一手把人抱起来。 看到熟悉的人，她终于卸下了伪装，吓得瑟缩发抖，还小声地嘟囔，“好热，我难受……” 裴无妄挑了下眉，这与刚才那个呲牙的小兔子差距有点大吧，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小兔子胆子都小。 刚才肯定是吓疯了。 离开前，他走到那个男人身旁，用手中的柳叶刀直接割下男子的舌头，男子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 裴无妄又将男人四肢踩断，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 她听着难受，扯了下他的衣服，“他不能死在我这屋。” 裴无妄凑她脸庞，皱眉嗅了嗅，喷出的热气，惹得她越发的动情。 她发现自己一人的时候还能忍耐这情药，哪怕是那个男人在，她也能坚定心神。 偏偏他一来，就让她全身不舒服。 她想躲开，却被裴无妄扼住下巴，强迫自己面对他。 她双眸带着恨与忧，还有一些情动的泪眸与他相对。 紧接着，裴无妄的唇压下来，不过只是浅尝辄止。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越来越害怕，身子颤着不行。 裴无妄凤眸眯起来，“我刚才看你不是挺英勇的吗？现在害怕了？怎么奸夫是我给你丢脸了不成？” 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呢，如果姐姐……还有太子知道……我……我……” 她说不下去，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 裴无妄冷笑一声，抱着她转身就离去。 她越发的着急，都来不及哭了：“她们看见有人在我这，怎么办？” 两人只隐在厢房外的角落。 裴无妄目光无半分温情，凝眸看向走过来的众人，冷声道：“她们不敢。”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那些人已经走过来了，只害怕的缩在他怀里，甚至还紧紧的闭上眼。 只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共三四个医女，还有妙棋嬷嬷。 妙棋嬷嬷态度温和，“多谢各位医女，不过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哭？那间厢房是谁住的？” 医女们相互看看，空青回道，“是崔居士住在这里，说是要研究药草。” 其中一个医女担心地道，“莫非崔居士出什么事了？” 妙棋嬷嬷笑道，“我们去看看吧，毕竟是在药庐中，她可是太子身旁的人，出事了你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便要进去，没想到才走到厢房前，一个内侍走出来。 “各位，小主被太子招走，没有在房中。” 她听到这句话，噌的睁开眼，就对上裴无妄嘲弄的眼神，他眼底的那点笑又冷又无情。 她撇过头，心中还是惴惴不安，捅到了太子那里，又该怎么收场？ 众人一愣，空青冷哼一声，“白白担心她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其他医女也就悻悻地要走。 妙棋嬷嬷侧耳听着房中一点声音都没有，知道事是没有成。 她倒是想要进去看看，但是这内侍看着并非普通人，若强行进去恐怕讨不到好。 更何况，既然拿太子当幌子，那明日直接去寝殿堵人不就行了。 妙棋嬷嬷也就含笑点点头。 “居士好福气，各位医女还忙碌给郡主看病，她已经去服侍太子了。” 其他医女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忿，冷哼一声。 “装什么清高，还学习医术，哄骗傻子呢。” 妙棋嬷嬷笑着道：“各位早些休息吧。”说完又看了一眼内侍，便转身离开了。 待到人都走远了，终于清静了。 她松了口气，但不免又紧张起来，“那……那明日怎么办？” 总不能让太子出来圆谎吧。 裴无妄什么话都没有说，面无表情地抱着她到他的厢房。 她又紧张兮兮地四处看，就怕姐姐突然冒出来。 裴无妄双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一天到晚的这样慌慌，累不累？” 她紧张地瞪大眼睛，不过水汪汪的眼睛里情绪终于平静了很多。 伸手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别吵到姐姐。” 裴无妄翻了个白眼，崔媛的厢房隔着着有三四个房间呢，至于吓成这样吗？ 他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说，我是不是就这么见不得人？” 他双眸中淬着寒意，好像她一点头，他就捏断她的脖子。 她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事。 抿着嘴，没有回答，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眼神好像在说，这还用问吗？ “说话！”他继续威胁。 她绣眉微蹙，小声嘟囔，“你……你自己都说是奸夫了，奸夫……能见人吗？……” “你！”他咬着牙道，是真想掐死她，这小脖子这么嫩，折断的声音肯定很好听吧…… 第27章 让你姐姐看着咱们一起…… 考虑再三，裴无妄还是没有拧断她的脖子。 因为他突然想起个事。 他松开她的脖子，唇角微微勾起，指腹抚过她的唇，似乎在检查什么，发现没有什么事。 “你……击掌三下了？”裴无妄挑了下眉，意味不明地问。 她愣了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轻歪脑袋，眯着娇眸，“你不会又骗我了吧？” 他盯着崔岁欢娇俏的面容，她不曾施粉黛，也不曾穿华衣，但是眼神中的娇媚总是不经意地流出来，美得惊心动魄。 他回过神来，轻笑了声，“什么叫做又？” 崔岁欢还想说什么，他又把话题带回去，肯定地说，“所以你击掌三下了。” 她迟疑了下，最终点点头，嗯了声，“那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你听见了？怎么可能听见呢？” 她认真地询问，有点呆呆的。 裴无妄见她真信了还真的做了，嘴角勾了勾，眯着的狭眸中闪过恶劣的笑意： “我耳力惊人，自然能听到。” 她并不傻，思考了下，疑惑道：“那你岂不是能听见所有人说话？耳朵不疼吗？” 眉头轻蹙，似乎是在心疼他。 他眸中一暗，这个小兔子最先思考的总是别人疼不疼，别人是否受伤。 之前也是这样问的崔媛。 “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裴无妄见天都要亮了，随口回了句。 他的嘴角往下压了三分，一把搂过她，“赶紧休息吧。” 她从出来后到现在表现得并不在意，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所以一直拉着裴无妄说话。 当然她也真的好奇，击掌三下真的有用？ 她身上的药性可能在一冷一热当中慢慢的散了，只是还是全身发软。 被他搂着觉得分外的舒服，“那……我说的所有的话你都能听见？这是不是什么法术？” 她已经满脸疲惫，声音都有些哑了，身上还有些伤痕。 确实有些困了，强忍着睡意，好奇地询问。 裴无妄看见她眼眶微红，伸手盖上她的眼睛，“我自有办法。” 她闭着眼，只觉得裴无妄的手发烫，合上眼看见的好像是彩色的星空，又问道： “莫非这红线毒有这种功能，但是医书上并没有写……” 她今晚分外的稚嫩，话也特别多，是一只话痨的小兔子。 他眼中闪过笑意，紧接着冷声道：“睡觉。” 她顿了下，这怀抱真的很让人着迷，有的时候觉得裴无妄这人还凑合，不过…… “不能睡……”她喃喃道，但是语气中充满了坚决。 裴无妄没有理会她。 她纠结了下，轻声解释：“你是我姐姐的夫君，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说着就真的要下床。 他被吵得不行，眼神越来越冰冷，“你信不信我现在叫你姐姐过来，让她看着咱们一起睡！” 他离得自己很近，声音如天边的月亮那样遥远无情，又好似一吹而散的云雾那般缥缈和暧昧。 她被这样一骂吓到了，想哭又不敢，刚才还心想这人还不错，现在看来还是个大坏人。 她知道如果再说话，裴无妄真的会这么做的。 裴无妄紧紧地搂了下受惊的小兔子，一挥手，将油灯熄灭。 到底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虽然纠结但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不知道梦见什么，偶尔会急促地嘤咛下。 裴无妄并没有睡，他搂着崔岁欢，看着床帐，眼神漆黑幽冷，伤了他的女人，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要查一下，太子知道这件事吗…… 就那么巧他要跟着崔岁欢离开的时候，太子就把他召走了，然后一直留他到晚上。 他从来不相信巧合。 等到崔岁欢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晌午。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温暖的阳光照得人十分的舒服，她抬手微微遮挡光线。 手上挣扎时留下的红痕让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 她噌的坐起来，如果被姐姐看见…… 环顾四周，一愣，自己已经回到了之前住的厢房，并不是在雪竹居。 是裴无妄将她送回来的？ 现在已经中午了，那……他们发现药庐厢房里的那个男人了吗？ 太子晚上召她去寝殿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一清醒，就有无数的问题涌进脑中。 她揉揉太阳穴，着急的下床，想知道现在是个怎么情况。 桑麻在外面听到声响，忙过来扶住她，“小主，你醒啦，睡了这么久把奴婢吓一跳。” 桑麻得知她即将成为良娣后，态度更加的尊敬。 “还是叫我居士吧。”她打量桑麻，犹豫了下，试探道，“外头可是发生了什么？” 桑麻满脸诧异，“莫非小主……居士今早回来的时候看见什么了？” “我……我应该看见什么？”她继续询问。 桑麻扶着她坐好，又去关好门，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服侍她洗漱。 这些明显都是按照小主的待遇服侍的。 之前虽然她也照顾她，但是更多的像是姐姐对妹妹那样。 现在才是主仆的关系。 等服侍好后，桑麻才小声地道：“今天早晨安乐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乐宫？”她没想到是安乐宫出事了，下意识地问道，“长乐郡主出事了？” 裴无妄会伤到自己表妹来帮自己报复？ 她轻轻摇摇头，不会，自己想差了，她对裴无妄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裴无妄对她关注，不过是想征服她，也希望利用她解开红线毒。 等等，她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裴无妄和姐姐在一起了，那姐姐是不是就也中红线毒了？ 这…… 桑麻摇摇头，“不是，但是更匪夷所思。” 桑麻的话又将她的思绪带回来，她暂且按下这个问题，重要的是眼前的事。 她完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这事主要是太奇怪了，奴婢清晨打扫的时候，就看到居士在房中休息，我以为居士是被昨夜的事惊到了，才回来的。” 看来就是裴无妄把她送回来了，还好还好，但是药庐厢房的那个男人…… 她故作好奇。笑道：“桑麻姐姐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麻小声道：“是长乐郡主身旁的妙棋嬷嬷，她与人偷情被抓到了，结果那个男人还被嬷嬷虐待死了！” 她眼睛噌得睁大了，妙棋嬷嬷……和那个男人……偷情？ 第28章 莫非是无妄哥哥? 她万万没有想到裴无妄是这么处理的，还……真符合裴无妄的风格。 “那妙棋嬷嬷怎么样了，她怎么会……她是郡主身边第一人，又年长，怕是也没有人信吧。” 她迟疑了下，觉得应该很多人都猜到妙棋嬷嬷是被陷害的吧。 桑麻掩嘴一笑，“妙棋嬷嬷是光着身子在那奸夫身旁的，当时那奸夫被绑在床柱上，这还能有假？没想到妙棋嬷嬷居然喜欢……难怪她待人严厉。” 这……这…… 裴无妄怎么这么损…… 可是扪心自问，并且她也不愿向佛祖说谎，她心里觉得这事干得妙极了！ 从昨天那男人话中看，是长乐她们吩咐他来强迫自己的，现在回敬给她也对。 毕竟如果，如果没有裴无妄，那今天这般被嚼口舌的就是自己了。 她长叹一口气，人还是不能作恶。 桑麻见她脸色苍白，忙止了话头。 “居士这几日先不要出去了吧，现在外面乱的很，郡主大哭大闹的，不让人带走妙棋嬷嬷。” “那嬷嬷还好吧，她……”还活着吗？ 她想起裴无妄的行事风格，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桑麻叹口气，“奴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听说妙棋嬷嬷闹着要撞柱殉情……” 殉情…… 这不会是裴无妄放出来的消息吧，只有他这么恶趣味。 她才要说话，就闯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说是要请她去一趟寝殿，长乐郡主要审问她。 她心提到嗓子眼，一时愣住，脚挪不动道。 去了寝殿，一问大家不就知道太子并没有召她了吗。 虽说不见得和那个男人牵扯上，但是太子就会发现昨天晚上她拿他当幌子了，而且说不好就发现她与裴无妄…… 桑麻上前呵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无礼？” 那几个嬷嬷冷笑下，压根不理她，“请居士去一趟吧，说说昨晚到底做什么了！” 桑麻吃了一惊，“昨晚？昨晚居士在药庐的厢房……” 桑麻也说不准，望向崔岁欢。 那几个嬷嬷对视一下，神色轻松了些：“原来是这个小蹄子偷人，嫁祸到妙棋身上！” 桑麻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彻底被唬住了，“居士……” 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心却是稳的。 “那就去说说吧。妙棋嬷嬷到底做了什么，她心里清楚！” 如果单纯说那个男的，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有底气，就算有千万张嘴说她，她也不怕。 几个嬷嬷板着脸将她带到寝殿，反正郡主说是她就是她！ 东宫寝殿中，妙棋嬷嬷跪在一旁，很平静，但是早就没有之前干练的样子了，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不整。 长乐在一旁抱着妙棋嬷嬷哭，看起来更加的激动，就好像自己被侮辱一样。 “嬷嬷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你们陷害她！你们嫉妒我对嬷嬷好！” 长乐看见崔岁欢进来，上来就要厮打她。 好在她从外面听见她的叫喊声，做好了准备，躲开。 长乐气得骂道：“你们是傻子吗？还不把她给我抓住！” 那几个嬷嬷一左一右将她控制住，因为拉扯，她衣领处被扯开。 长乐拿着鞭子指着她，“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是不是和野男人私会了？！” 她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长乐与这几个嬷嬷外，并没有太子与其他人，莫名松了口气。 真要是太子在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昨日我在药庐厢房休息。”她平静地回道。 长乐骂道：“胡说！昨晚你明明不在，那些医女都可以作证。” 早有人将医女们请过来。 长乐鞭子一指，“你们说，昨晚去找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不在！” 众医女默默地点点头，空青才要说话。 长乐就又喊道：“你不在是不是和男人私会？你怕被人发现，就将奸夫杀死，又将奸夫嫁祸给嬷嬷！” 别说，长乐除了前面私会的事说的不对，其他的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因为凶手确实不是她，所以她回得很流畅： “我虽不知道郡主口中的……男人是谁，但是我连这几个嬷嬷都挣脱不开，又怎么将一个男人杀死？还将尸体搬运过来？ 这话说服了大家。 然而长乐要的并不是真相，她要的是洗脱妙棋嬷嬷的污名，需要有一个人背锅。 长乐眯着眼，看到她脖颈处有一道红痕，突然道，“是不是还有一个男人？你还有奸夫！”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长乐，居然都猜对了。 长乐看她这个神情，恍然大悟。 “果然是这样，没想到你这个贱人如此放荡！说那个男人是谁？” 然而其他人都是背对着她，谁也没有看见她的神情。 更何况对于其他人来说，崔岁欢与别的男人偷情，又将另一个男人杀害搬到妙棋嬷嬷床上，实在是…… 更加的匪夷所思。 都要成为太子的良娣了，有必要和别人私会吗？ 崔岁欢其实最是不会撒谎，她的顾虑太多。 她结巴了一下，只能无奈道：“这皇陵又有什么男人比得过太子？” 长乐还真就皱眉想了下，突然想到，“莫非是无妄哥哥？！” 她神情变得惊恐，为什么长乐都能猜对？ 长乐盯着她脖颈处的红痕，“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喜欢勾搭人，之前就和无妄哥哥勾勾搭搭的！” 长乐转身高兴地抱着妙棋嬷嬷，“嬷嬷，你别难受了，是那个贱人陷害你！是她！” 妙棋嬷嬷平静的眼神中透着绝望，也配合的笑笑。 她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的很沉，知道听见侍女惊呼，她才慢慢的醒来过。 一醒过来，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扭着奇怪的角度在她的床上。 她虽然见惯了受刑中的人，但是看到这么个人躺在自己身边，还是受到了惊吓。 她以为是恶鬼来索命。 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还没有缓过劲来，许多人涌入进来。 她就知道，这辈子她完了，不能待在长乐身边了，就算洗脱了罪名。 她这样被人看光坏了，名声坏了的人也不可能待在长乐身边。 倒不如，最后帮一把长乐。 妙棋嬷嬷刚才听到她们的对话，她并不觉得崔岁欢有能勾引裴无妄，但是这个崔岁欢绝对是太子重要的人。 倒不如趁机帮一把长乐。 妙棋嬷嬷突然转身扑向崔岁欢：“我要杀了你这个小贱人。” 手里亮出一把银簪子，朝着崔岁欢脸上划…… 第29章 小欢儿?叫的这么亲热? 她被人拉扯着，根本无法躲开妙棋嬷嬷，只能害怕地闭上眼。 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听见一声熟悉又清脆的咯嘣声音。 妙棋嬷嬷的手腕被裴无妄捏断了，随即被他甩在地上。 他嫌恶地拿手帕擦了擦手，凤眸中全是不耐烦。 “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这里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其他人都跪下给裴无妄请安，她还傻愣愣地站着。 裴无妄趁机在她耳边轻声道：“本王来的可是时候？” 她只觉得比刚才更害怕，毕竟长乐现在还盯着她，他如此行为不就是证明了长乐的话是对的吗？ 她往旁边退了几步，才要跪下，就又被裴无妄拉着衣服提起来。 他朝着长乐扬了下下巴，“你说我和这个小……东西有染？你觉得本王能看上她？” 长乐正在安抚妙棋嬷嬷，并没有听见裴无妄之前的话，但是能看出两人动作很亲密，才要发作，就听裴无妄如此询问。 长乐有些不确定了，她看了看崔岁欢。 她脸色苍白，眼睛水汪汪的，满身的怯意，在长乐眼中，就觉得她十分的小家子气！ “那……就算不是无妄哥哥也会是别的男人！反正就是她搞得鬼！” 长乐恶狠狠地说。 她终于明白，长乐其实知道自己是瞎说的，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逼迫她认罪。 裴无妄勾唇笑了笑，他从外面听见长乐说的话了，他就是想知道崔岁欢到底是什么反应。 果然，这个小白兔傻了吧唧的差点自己承认了。 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挣脱开裴无妄的手，“不是我，郡主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郡主还不如问问你那个嬷嬷昨晚去干什么了，又和谁见过面。” 裴无妄暗中点点头，这才对嘛，要和长乐学习胡搅蛮缠，不要自证，要推锅。 长乐马上回道：“还能去哪，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其他医女听见窃窃私语起来，昨晚嬷嬷是与她们在一起的，就算在安乐宫，也并非和郡主在一起。 裴无妄比较满意这些医女的态度，让这些人起来了。 这些医女笨是笨了点，但是大多数人还算正直，所以他也没有惩治这些人，虽然她们昨晚对崔岁欢不敬。 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挺宽宏大量的，一点也不暴躁。 长乐看着医女们怒道：“谁许你们这些人交谈的？是不是想串供！” “我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她，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人，反正不是我的嬷嬷！” 她说完就觉得十分的委屈，也哭了起来： “不是我的嬷嬷，不是我的嬷嬷。这个男人明明是要找那个贱人的！” 众人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真的是长乐安排的！ 妙棋嬷嬷忍着疼痛，拍了拍长乐的后背，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那么居士为什么今早是从自己房间过来的，你不是应该在药庐吗？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问题终于推给了崔岁欢。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管是什么，都不能洗淸妙棋嬷嬷，但是妙棋嬷嬷可以拉一个垫背的。 崔岁欢解释不清楚，她就也不清白。 崔岁欢咽了下口水，只道：“我……我会自己房间休息了。” “为什么不在药庐休息！”长乐紧接着追问上。 “我……我就是突然想回去了……”她说着说着也没有底气了。 “你解释不清，身上就也要猫腻，老奴请求慎刑司刑讯她，老奴愿意陪同到底！” 妙棋嬷嬷忍着痛说完。 长乐慌张地道：“不行！嬷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哪里是有去无回啊！”说着又哭起来了。 长乐知道自己受宠，但是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不然也不会伪装自己的性情了。 她自己没有什么权利，一切的权利都是皇贵妃给的，要想就嬷嬷，只能让人背锅。 “慎刑司？为什么本宫的人要去慎刑司呢？”太子从内室走出来。 众人要参见太子，太子挥挥手，“别跪来跪去了，乌压压的一群人，看着烦。” 太子又朝她招了招手，“小欢儿，过来。” 裴无妄眯着眼，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小欢儿？叫得这么亲热？ 他再一看崔岁欢，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走到太子身旁。 她眼睛湿得通红，美眸水雾蒙蒙，委屈巴巴地看着太子，有点撒娇讨好的意思。 裴无妄无声地啧了下，这小兔子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可怜的样子。 不过他看到过小兔子床上妩媚的样子，太子就没见过。 他这般想着，才压下心中那亿点点的醋意。 太子拉住崔岁欢的手，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她没想到太子会这样做，半摔在太子怀里，赶紧起来，勉强斜坐在边上。 但是还是被太子揽着。 她情不自禁地直了直背脊，想要自己看起来更自在些。 裴无妄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双淬了泠泠寒意的狭眸一直盯着太子揽在崔岁欢腰上的手。 其实太子的手并没有碰到她，只是微微碰触着她的衣服，但是她就能感觉到指尖的温度。 烫得她脸都红了。 长乐哪里想到太子不但不理她，还对崔岁欢如此亲密。 她恨得唇都咬破了，咬牙道： “太子哥哥，她偷情还陷害嬷嬷！昨晚她不在药庐厢房，谁知道她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我要杀了她！” 最后这句话是长乐吼出来，她喉中腥咸，喉咙被她吼坏了。 太子垂眸看着崔岁欢，眉眼软下，温柔地笑道：“欢儿昨晚去哪了？” 她低着头，柔软的青丝在刚才挣扎中已经散下来，遮挡她半张容颜。 她身子有些颤抖，不敢抬头，也不敢回话。 裴无妄突然含笑道：“这个小居士怎么不说话，你昨晚去哪了？” 长乐只当裴无妄帮自己，得意地笑道： “我的嬷嬷是姑姑赐给我的，她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怎么会在皇陵偷情！反倒是你行为诡异！快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崔岁欢微微侧头，含泪看着裴无妄，似乎是没有想到为什么他也会逼迫自己。 难道她说出与他的私情，对他就好了吗？ 裴无妄只当没看见她求救的眼神，越发高兴，慢条斯理地道：“这个小居士，说实话说不好还能留下一命，不然……” 他唇动了动，看起来好像就是咂了下嘴，崔岁欢却知道他在说“求我”二字。 她结结巴巴道：“我……我……”一咬牙，闭上眼就要说出实情…… 第30章 他的女人凭什么在别的男人怀里! 反正裴无妄都不怕，她……她也就不怕！ 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太子哑声笑道：“昨晚，本宫将她召到寝殿，不可以吗？” 她噌得抬头看向太子。 “你怎么这般害羞？” 太子只是含笑将她的发丝掖到耳后，一双黑漆的凤眸看着她，好似深不可测的两汪深潭。 “是吗？欢儿？” 她呼吸微窒，垂眸，温顺地道： “是的，昨晚我正在厢房休息，就被内侍召走了。” 其他医女点点头，确实如此，昨日内侍确实这么说的。 其实她们还是更相信崔岁欢的。 长乐怔住，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昨晚妙棋嬷嬷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只当这事已经成了。 谁知道一醒就得知嬷嬷出事了，她与嬷嬷还没有来得及通气。 “这……那也是她！我不管，和我的嬷嬷没有关系！” 妙棋嬷嬷这事要是发生在别处，大家遮掩下，在让妙棋嬷嬷更名改姓，说不好也就过去了。 但是偏偏是在皇陵发生的这档子事，又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马上就要举行祭天典礼，还有藐视皇陵祖宗等罪名。 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长乐的清白，妙棋嬷嬷就得死。 长乐现在心中已经后悔不该闹得这么大。 她当时知道后，只气脑充血，不管不顾地就闹起来了，要给嬷嬷洗淸冤屈。 谁知道太子和裴无妄根本不帮自己…… 长乐扭头看着裴无妄，眼泪汪汪的，现在终于想起服软。 “无妄哥哥，你帮帮我，嬷嬷就和我亲娘一样。” 裴无妄脸色阴沉，垂着眼，长睫遮挡了他眼中的杀意，哑声道： “长乐，别使小性子了，既然太子已经作证，莫非太子说谎？” 声音中还带着调笑的意味，看向太子的目光却没一点笑意。 长乐一听他如此说，跌坐在地上，抱着嬷嬷哭，她知道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 太子瞟了一眼裴无妄，深邃的眸子中带着疑惑：“二弟和长乐感情还是那么好。” 这是正话反说，两人都清楚，两人关系很普通。 但是裴无妄当众这么拒绝长乐还是让人奇怪。 裴无妄看了眼缩在一旁的小兔子，眼尾吊起，笑道：“没有皇兄与……居士感情好。” 崔岁欢心慌得完全无法思考，她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帮她圆谎。 莫非太子已经知道她与裴无妄……？ 但是这样话的就更没有必要帮她圆谎了。 如果太子不知道她与裴无妄的私情，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不在药庐厢房…… 太子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将妙棋嬷嬷拉走。 谁知道妙棋嬷嬷大声了喊了，“老奴愿意一死，发誓这些都和长乐无关！” 然后突然冲向一旁的柱子上，砰的一声，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医女们上前摸了摸脖颈处，摇摇头，人已经没了。 长乐显然被冲击到了，她愣住根本没有反应。 从小到大，唯一真心对她好的就只有妙棋嬷嬷了，生母觉得贵妃疼她，就将注意力转向弟弟和妹妹。 只知道让她向皇贵妃讨要好处。 皇贵妃确实疼她，但那也不过是利用她。 只有妙棋嬷嬷是无条件宠爱她，帮她。 也只有妙棋嬷嬷能稳住她的情绪，若是没有了妙棋嬷嬷…… 她……很快就有人知道她……她其实是个疯子……是个喜欢杀人的疯子…… 长乐回过神来才要尖叫，就被裴无妄一掌劈晕了，“太烦了。” 众人抬着一人一尸都匆匆离开，只留下太子、裴无妄和崔岁欢。 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见只有他们几人，便问道，“殿下，您为何帮我？” 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又对裴无妄道：“二弟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这就是赶客了。 裴无妄眯了眯眼，好一会，才平息心中的怒意，沉声道： “只是想提醒皇兄一句，这里毕竟是皇陵，虽然有美人在侧，倒也要注意，不要沉迷女色。” 声音冷得让她打了个冷颤。 太子挑了下眉，“难得你关心我，本宫的身子你也知道，不过是召美人聊聊天而已。” 说完还颇闲情逸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裴无妄差点冲过去，却也生生忍住，“那我就不打扰皇兄和美人聊天了！” 他捏了捏手，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站住。 心中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的女人凭什么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眯着眼就要往前走。 太子有些疑惑获得看着他。 而崔岁欢却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个疯子说不好是想拉着她就走。 她其实没认识裴无妄几天，两人见面不过三四次，而且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 但是，她莫名的就是了解他，这人深沉的时候真深沉，但是他就行事越肆无忌惮。 对于裴无妄来说，他就是夺走太子身旁一个居士罢了。 明天大不了，他送上十个美人当赔罪。 可是裴无妄并不会询问她想不想去，他只在意自己。 她如果真跟着裴无妄走了，就是对太子不忠对姐姐不义！ 那她就学着妙棋嬷嬷那样，当场撞柱而亡。 或许是她眼中的绝望太明显了，也或者是裴无妄到底觉得与太子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兄弟情。 他站住突然笑了，好似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皇兄我来这几天了？” 太子指尖轻轻敲了下扶手，回道：“第二天。” 他满眼的戏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才第二天啊，这么算来还有四五天呢，时间还够。” 说完笑着离开。 她心咯噔了一下，他说的还有四五天是指红线毒发作的时间。 她无奈地闭上眼，这明显的是威胁。 裴无妄不会放过自己，等到红线毒发作的时候，怕是又会…… 她忍不住，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 太子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的泪珠，温柔得好像对一件珍宝一样。 她才想起来，该解释昨晚她在哪里了。 有的时候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她都已经这样了，上天就不能眷顾她一回吗？ 她站起来想跪下，却被太子拉住，“这又是干什么？” 没有裴无妄与长乐他们在，太子好像又变回那个温柔的太子。 她咬了咬唇，哭道：“殿下，都是我的错，我昨晚……” 太子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欢儿，本宫还要谢谢你帮我圆谎呢。” 圆谎……？ 第31章 殿下，我害怕验身…… 太子也撒谎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太子，所以太子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为了帮她？ 太子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昨晚去见一个特别重要的人，没有在皇陵，所以本宫才说召你过来。” 她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揉了揉，也恍然大悟，心里踏实了一半。 不过她还是解释了下自己没有在药庐的原因： “我昨晚回自己厢房休息了，在药庐那边……我……有点认床。” 声音越来越小。 她再一次向太子撒谎，居然有一种熟能生巧的感觉，可是内心的愧疚逼得她眼睛湿漉漉的。 太子没有多疑，反而道：“是本宫想得不够周到，不知道你认床。” 她已经愧疚地想说出的一切了，小声问道：“殿下相信我说的？” 太子看向崔岁欢，目光温柔，颇为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情，随即笑了： “你来东宫一年多，本宫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骗我的。” 这话一说出来，她心中热腾腾的，还有一些痒痒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些散去后，她心里越发的苦楚，“我，我怕殿下看错了……” 若是一个月前，他敢拍着胸脯说太子你没有看错！ 但是现在，她看不起自己。 她低下头。 太子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划过，指间温柔，来到她的发间，整理了下并不乱的头发，让她抬起头。 “傻欢儿，你向来纯善，心里想的就是给我续命，不然也不会这么好的年华在空门中修行。” “你又怎么会骗我？要骗早就骗了……” 她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你连认床以前都不曾说，想必刚进东宫的时候都没有睡好吧。” 她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他继续道：“以后不必这般委屈自己。” “我……”刹那间，她就要托盘说出所有了。 但是太子温柔如水的目光，还有满满的信任，她把话咽下去了。 她不敢说，怕说了就再也见不到太子这样的目光了。 她害怕太子脸上露出失望甚至鄙夷的神情。 “我知道了，殿下真好。”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在呢喃，又带有别样的情愫。 太子莞尔，轻轻拍拍她的头，“不过以后不要晚上随意走动了，若是有事便告诉侍女或者内侍。” “是。”她笑着应下，看着乖巧可人。 “不过……”太子顿了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不过，你上玉牒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他嘴角噙着笑，语调还是温温和和的。 但这次说的是提上日常，并不是像之前所说的询问。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殿下，我……害怕……要么等明年……” 太子目光有些深邃，摇摇头，“这次他们质疑你，就是因为你没有名分。”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 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太子身上是难以言说的威严。 “可是，还需要验身，我害怕……” 她手足无措，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失贞，刚才太子说的那些就好像个笑话…… 太子顿了下，失笑：“原来你是怕这个。” 他沉吟地看着她。 只看得崔岁欢心里发麻。 太子才慢慢道：“在皇陵中，倒是不必在乎这些规矩。” 她心中暗暗松口气，罢了，反正她也不见得能活到那天，也就还有四五天的事…… 才这么想着就听太子道：“还有四天……” 他才起个话头，就见崔岁欢惊恐地看着自己，“怎么了？真这么害怕？” 崔岁欢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莫非您，您都知道？” 太子失笑，“当然，四天后本宫就要代陛下祭天了，怎么不知道？” 四天后正是元日。 原来是说这个，她都已经草木皆兵了。 “我就是有点紧张，这是您第一次来皇陵祭天。” 算起来，这是太子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之前，大家只知道太子身体不好，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如此而已。 她也着实担心太子，担心太子这个身体情况坚持不住一整天的祭天。 她甚至怀疑，皇帝让太子祭天，就是希望太子出什么事。 太子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很好，你如果紧张的话，那天就在厢房中好好待着，别乱跑，那天人多。” 太子知道她不喜人多，况且祭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在那里站着有什么意思，还挺冷的。 这正合她的意，那天正是她红线毒发作的日子，前两次红线毒发作在晚上白天都有过，找不出什么规律。 万一太子正祭天的时候发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是，那我在佛堂给殿下祈福。” 她笑盈盈，眸中清亮，一扫刚才所有烦闷的情绪。 太子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在崔岁欢离开后，太子扶着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 躲在暗处的福安公公忙走出来，为太子清理，一边担心地道： “殿下，这长乐郡主也太耽误事了，若不是她，您的药浴也不会匆匆结束了。” 太子抬了抬手，凤眸微眯，“这次让她长长记性，那男子是你绑在床上的？” 福安笑道：“不是奴，不过是奴将那贼人摆弄得害怕了点，不然怎么能刺激到妙棋？“ 太子笑了笑：“做得不错。” 福安继续道：“奴当时正不知道该怎么惩治长乐，就看见宸王的人将人扔到妙棋嬷嬷房间里的。” 福安顿了下，有些疑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宸王参与进来了。” 太子皱了下眉头，“宸王……” 福安低声道：“您说，宸王是不是知道您的计划了……” 裴无恙想了想昨晚裴无妄的态度，摇摇头，“他不知道。” 福安听后欲言又止。 太子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敢说的？” 福安劝道：“您与宸王感情好，那是年幼的情谊，现在……宸王怕是会下狠手。” 太子沉吟一番，温和的脸上带着杀伐果敢，“我怕的就是他不会下狠手。” 不然结果会不会又和上辈子一样呢？ 第32章 洞房那日没有落红怎么办? 她离开寝殿，一时不知道往哪边走。 一边会路过安乐宫，长乐之前的样子太可怕了，谁知道遇见她又会什么样？ 但是走另一边的话就路过雪竹居了，裴无妄比长乐还疯狂，刚才他差点就掳走自己。 崔岁欢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狠劲。 难怪他俩是表兄妹，都挺疯的。 在这两个大小疯子中，她咬了咬牙选择小疯子长乐，最少长乐不会将她掳走……应该不会吧。 就算掳走，去徐家也比裴无妄那里强。 她是真怕裴无妄看见她后直接改变主意，将她掳走。 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擦着边走，恨不得把“看不见我”四个字贴在脸上。 眼睛都不敢抬，悄咪咪的又走得很快。 终于，有惊无险地走过了安乐宫，崔岁欢拍拍胸膛，就要回自己的厢房。 后面一只手拉住她的衣领。 “我说，小欢儿，你见到本王都不打招呼吗？……好歹本王还算帮你一把吧。” 裴无妄不着调的声音就在耳边。 她完全没想到，裴无妄带着人正在安乐宫收拾东西。 今天，他就带人离开皇陵。 裴无妄的人还是那个样子，静静悄悄地干活，与长乐搬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早知道她刚才应该选另一边了。 她只能转身双手合十，“刚才多谢宸王仗义执言。” 其实她一点都不觉得裴无妄刚才想帮她，他一直都逼问昨晚她去哪了。 肯定想让她说实话趁机带走她，或者就是想看她被骂得面红耳赤。 只是现在她也争辩不过他，想赶紧摆脱他罢了。 裴无妄薄唇一勾，嘲讽地看着她，低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本王说的是昨、晚！”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她要应付裴无妄无休止的纠缠，还要应对长乐的诬陷，更要对着她一向……敬重的太子说谎。 愤怒、慌乱、愧疚种种情绪都在她的心中。 昨晚更是受了惊吓。 此时，裴无妄又提昨晚，她已经心力交瘁。 她咬着牙露出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多谢宸王。” 她水汪汪的娇眸在不哭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点的笑意，现在这笑意既疏离又冰冷。 裴无妄见她真生气了，本想哄两句，就想起了她在太子那里的撒娇样子。 他眼睛一眯，“那就口头说？别忘记四天后……你还需要本王呢。” 他大拇指和食指慢慢地捻着，如果这个小兔子要是朝他撒娇，说不定他就放她一马。 但是，她绝对不会向他低头。 “王爷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吗？如果我能忍耐住，你以后就不会纠缠我了。这是你答应我的。” 她还是抱着必死的想法，甚至更加不害怕死亡了。 姐姐虽然成为裴无妄的通房，但是姐姐心中喜欢这个贼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姐姐只要是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她也不会阻拦。 至于太子，恐怕自己不在对于太子来说麻烦更少些吧。 裴无妄上下打量她一番，也发现她的态度变得更加截然了，眉梢挑了下没想到一个可能： “你不会觉得，你要成为什么良娣与太子行房后，你就解毒了吧？” 他又想起刚才她与太子的互动，她隐藏在眼底的温情，裴无妄怒火及心。 说话越来越不顾及，“那你洞房那日行房没有落红，又该怎么向太子解释？” 崔岁欢瞪大了眼睛，忍了好一会，将心中的愤怒压制下去后，眼中升起一片寒冰般的冷意.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像你这么龌龊！当初就是你利用我解毒！害得我如此！我又怎么会去害太子？” “我，龌龊？本王要是龌龊了，你还会站在这里？你还是想想昨晚那个男人和长乐吧。你就知道我对你的手段多么的温柔了！” 裴无妄觉得自己就不该多事整治了妙棋和长乐，他就应该看着长乐嘚瑟，让长乐好好欺负一下这只小兔子。 她就会主动求自己了！ 都怪自己太心软了。 崔岁欢咬着唇，最终还是想到昨晚确实是他救了自己，语气软下来. “算了，总之我是不会伤害太子的，也希望王爷不要伤害他。” 他脸色越听越黑，“你居然还敢向我提要求，你不知道我和太子什么关系吗？” 崔岁欢有些奇怪，“就是因为知道才这样说，如果是别人也犯不着害太子啊。” 裴无妄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叹口气：“当然，我管不了王爷，王爷也不可能听我的话，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而已。” 裴无妄指着她半天才道：“好，好，好得很！那本王就等着看你上玉牒那天，看你到底会不会伤害太子！” 她不想与他争论，只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妾身告退了。” 裴无妄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了：“莫不是太子不与你行房，打算当个和尚？正好和你这个小尼姑挺配的！”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不想再看见这只气人的兔子。 走到拐角处，裴无妄站住，深吸一口气，怎么一把太子和崔岁欢联系在一起，他就生气呢！ 大概，大概是因为他与太子之争吧，他不能让太子夺走任何东西。 对，就是这样。 裴无妄明白自己激动的原因，也就平静下来。 不急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口一口地吃掉这只小兔子。 崔岁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不错，太子之前还真这么说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如果真活到上玉牒那个时候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吧。 至于验身一事，应该还可以再拖一拖吧，总不能回宫后再验身吧…… 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地摆脱裴无妄了，她怕再生出事端，转身匆匆离开。 在两人走后，后面走出一个穿着华服的女人，是长乐，她不知道在这里听了多久。 长乐露出一个瘆人笑容：“原来，他们真的有一腿啊。嬷嬷，我会让这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死的人是她的表哥又怎么样？这些人骗她，还害死了嬷嬷，一个都跑不了！ 不止他们，还有所有人！ 崔岁欢，之前没有把你弄死，是我实测了，这一次，本郡主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不过嬷嬷以前说过要冷静，那就待她回京从长计议。 长乐眼中闪过疯狂，紧接着又平静下来。 第33章 两人应该没有行房吧…… 她回到厢房中就见姐姐和桑麻正在聊天。 见到她回来，桑麻识趣地出去了。 崔媛上前仔细打量她，见她没有什么事才松口气。 “我今天听说长乐那里出事了，又把你叫了过去，就去求了王爷……” 崔岁欢视线一凝，眼中闪过惊讶，“原来是姐姐帮我，我说他为什么就这么凑巧出现。” 看来今天白谢他了，应该谢谢姐姐。 崔媛笑着将她拉过来坐下，温柔地看着她。 “是太子宠你，但是你也要自己多注意。什么他他的，以后要称王爷。” 崔岁欢抿嘴一笑，只道：“知道了，今天的事多谢姐姐了。” 崔媛无奈地摇摇头，“还是要谢王爷的，不然我就是求到长乐面前，也不顶用的。” 她心中一叹，不想姐姐担心，只面上带着笑，“姐姐说得也对，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王爷了，已经谢过了。” 崔媛这才满意，略想了下道：“大家虽然敬重王爷，但是也都惧怕王爷，觉得他阴晴不定。” 她跟着点头，心里忍不住跟着骂，不但阴晴不定而且还斤斤计较，小心眼得很。 崔媛继续道：“若叫我说比起来，长乐才令人害怕。” 崔岁欢一愣，倒也是，随后想到了什么掩嘴笑道：“姐姐还说我，一口一个长乐，难道不是应该称呼郡主。” 崔媛跟着笑了，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轻声道：“她不配。”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一回。 她有些不舍地道：“姐姐是要跟着……王爷一起回去了？” “自然，所以我特意向王爷请示，来和你告别。” 崔媛说完后又想夸两句裴无妄，结果在她的眼神下制止了。 她只当是妹妹吃醋自己向着裴无妄，也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崔岁欢只当是姐姐心悦裴无妄，觉得他哪里都好，心中有一点酸酸的，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姐姐以后到了王府还是要小心，王爷他……就算是好的，但是对待女子上怕……亏待你。” 她见崔媛已经是妇人打扮，莫非已经同床？ 那姐姐岂不是也中了红线毒，不过看姐姐的样子，还有裴无妄的态度，两人应该没有行房吧…… 哦，对了，裴无妄还没有发作红线毒呢。 崔媛抿嘴一笑，眼神平静，只握着她的手，“不必担心我，你要多小心，东宫看着平静实则暗中汹涌。” 崔岁欢没想到说到东宫身上，一怔。 “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姐姐不要自己吓自己，太子对我很好的。” 崔媛看着目光单纯的妹妹，娇小的身材好似弱柳般轻易被人折断，想着要不就算了，不是说了。 但是想到妹妹也该长大了，便问道：“你说昨晚这事是谁做的？” 她差一点张口就说裴无妄，但是忍下了，只摇摇头。 崔媛又问道：“你说长乐身边发生这事，她还能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吗？” “自然是不能，也不配。” 她说完才愣住，这件事中其实只有一个人得到好处了，那就是太子。 之前她觉得长乐或许适合太子，那是觉得长乐能给太子带来欢乐。 如果长乐是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自然是不配的。 她支支吾吾地道：“等风声过去了，说不定也可以嫁给太子……” 话又止住了，最少现在长乐是不能嫁给太子的。 崔媛并没有打扰她的思考，过了一会才继续道：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排除是长乐作恶太多，老天派人惩罚她了。” 她缓缓地点点头，看来裴无妄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她有一点点犹豫了，不确定这件事中是不是有太子的参与，裴无妄真的能做出将那男人扒光了仍在嬷嬷床上的事？ 能做得出。 但是裴无妄可能懒得做。 但是太子…… 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认为太子不会去做的。 “谢谢姐姐提醒我，我以后会注意的。”她谨慎地说。 崔媛见她听进去了，很高兴，以前只觉得崔岁欢不理世俗，无欲无求，对所有人也都好，就怕她被骗。 现在她终于开窍了。 崔岁欢不是笨，而是不愿意去理解这些。 崔媛便忍不住多说几句，她轻声道： “其实太子选择长乐是很好的保命方法，太子与王爷将来必有一争的。皇贵妃为了名声也不会对太子怎么样的，但是成为长乐的驸马，太子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病逝。” 从崔媛的猜测中，裴无妄已经是夺嫡胜利者了。 若不是太子有先皇后后面撑着，恐怕坟前的草都一尺高了。 太子生母曲皇后曾协助皇帝打压氏族，助夫君成为皇帝，所以陛下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动太子的。 但是氏族也不会动太子，因为曲皇后曾提高女子地位，设立医女制，救了不少女子，又凭一己之力，将女性成婚年龄提高到十八岁以上。 这些女子这二十年间已经成为了氏族中主母，也是有影响力的。 氏族没有必要为一个病太子伤了自己家的和气。 如果曲皇后再多活个几年，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人能磨灭曲皇后的功绩，所以裴无恙一出生就算是体质弱，也依然成为太子。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但是一国之君不能是病秧子的，除非太子现在活蹦乱跳了，不然早晚被废。 崔岁欢眼中闪过担忧，她从来没有考虑到太子也有危机，不过…… “姐姐，你觉得太子会为了苟活，愿意从太子成为驸马？” 她问得认真，崔媛一时无话可说。 或许，太子与裴无妄必有一争，也包括着她们。 一个东宫小居士，一个王府通房，在最终的夺嫡中都是一颗棋子而已，她们无力改变棋局。 最终崔媛只说了一句，“欢儿，你只要记得，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就可以了。” 以后两人再见说不好就是敌人了。 裴无妄带着长乐离开后，皇陵终于安静下来，也忙碌了起来。 大家开始为大年初一的祭天做准备。 崔岁欢担心又生是非，也不肯去药庐了，只让桑麻取了一些医书还有草药，她自己在厢房里慢慢研究。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晚，她红线毒第二天就要发作了…… 第34章 红线毒提前发作了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远处皇宫中大放烟花，越发衬托着皇陵的清冷。 本来今晚皇陵应该也摆宴辞旧迎新，但是明天天不亮太子就要代陛下祭天。 太子身体恐怕承受不了，又怕明日祭天出现纰漏，因此今日免了摆宴，待明日祭天后再摆宴。 她也庆幸今天不用面对那么多的人，因为她也在为明天的红线毒发作做准备。 她默默地看着皇宫那边，那边灯火辉煌，似乎能听见人们的喧嚣。 她知道，裴无妄明天不会来找她的。 一来是因为之前两人打赌一事，二来则是大过年的，裴无妄自是要入宫的，他哪里有时间来。 她转身进了厢房，继续看手中的医书，她已经选了几种极寒的药草，明日就试试吧。 虽然这有些可笑，一个刚学十几天医术的人，连脉搏都不会号，居然妄想解天下第一情毒…… 但是，总要试试的！ 她长出一口气，新年愿望，希望明天能活下去吧。 她回身又看了一眼皇宫，不知道那里又是怎么样的情形。 而皇陵寝殿中，床上空无一人，本该为明天做准备的太子不知道在哪里…… 皇宫中。 裴无妄懒懒地端着酒杯，随着众朝臣恭贺陛下福泽延绵。 与就站在皇帝后面一点点的皇贵妃对视一眼。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在外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一点点对于皇贵妃和他来说，就如天堑一样，很难越过。 除非他母妃现在去世，倒是能追封个皇后。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先皇后做得太成功了。 不过距离曲皇后薨有二十多年了，曲皇后的影响力渐渐被削弱了。 所以才有了他的机会，只有他成为皇帝，母妃就直接成为太后。 也因此母妃做的事越来越过。 他看到母妃收起眼中对权力的欲望，又变得温和可亲，看向领着众贵女贺新岁的曲中意。 贵女贺新岁之后，皇上一阵畅饮，之后便去后面小憩，殿中就更加的轻松了。 皇贵妃还特意让曲中意过来，可见她对这个儿媳妇人选十分的满意，几乎认为只要他取了曲中意，就可以等着太子死了。 皇贵妃看向他，给他使了个眼神，想让他亲近一番曲中意。 他只当没看见，看着手中的酒杯。 皇贵妃对这个狂傲的儿子实在没有办法，妃只得朝曲中意温和地笑笑，拍着她的手： “以后多进宫陪陪本宫。” 曲中意羞涩的应下。 带领贵女们贺新岁这个位置从她及笄来就一直是她的。 如今已经五年，第六年是不是她，她已经不敢想了。 她在众贵女中年纪是最长的，之所以还能站在这，因为她是未来太子妃。 说起来，她的荣耀都是先皇后与太子给的。 只是以后的荣耀……太子给不了，那她只能换个人了。 皇贵妃又道：“对了，本宫听说长乐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皱眉，“我也正担心长乐呢，我去问问王爷吧。” 皇贵妃含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去吧，本宫问他他也不好好说。” 曲中意朝皇贵妃福了福身，走到裴无妄身旁，她行动如风拂柳，偏偏又十分端庄。 身上没有孩子气的幼稚，只有即将成为成熟女性的风流。 这样说来，曲中意更能留住男人的目光。 她也享受这样的目光，她等待着裴无妄也如此看自己。 “王爷，听说长乐从皇陵回来后就病了，可是在那冻着了？” 她继续用这个话题与裴无妄说话。 “她被风吹着了，换了头疾，母妃便让她在家好好养病。”他饮下酒，语气平淡地回答。 他对曲中意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他而言，每个女子都有特别之处，实在没有可取的地方，那就是他没有发觉。 所以，他对每个女子都一视同仁，一视同仁地无视。 他并没有成亲，之前身边也没有女子，众人都以为是曲家限制他。 不能让他抢了太子的风头先生出皇孙。 其实，是他逼着太子，让太子交代曲家这样做的。 主要是，他实在是很烦气这些女人，他见到的大多数女子，都与他母妃一样，看着贤良淑德，其实各有各的目的。 这一点他与长乐看得一样清楚。 曲中意微微蹙眉，满眼心疼。 “真是孩子气，我本想着去看看她，结果她不见我，只送了我几支香，说是皇陵中得的，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 她心中知道怕是在皇陵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没有听到太子出事，派人打听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 不过倒是听说裴无妄收了个通房，这个通房还正好是东宫那个小居士的嫡姐。 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反而隐隐地有点开心。 因为这事，本就值得回味。 莫非裴无妄在与太子打擂台？ 曲中意觉得或许她也快成功了，毕竟最能打脸太子的事，就是娶了她这个据说是未来太子妃的人。 裴无妄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隐隐地问道一股子类似花香的味道：“香？” 皇陵中哪有什么香，倒是有情香。 他舌尖舔了下后槽牙，他记得那晚崔岁欢被那贼人强迫时，身上还有点花香？ 曲中意脸上露出适当的羞涩，“就是臣女现在抹的就是这个花香，闻起来挺别致的。” 他上前一步，侧脸闻了下，这味道与那个情香有些相近又有别的东西。 只觉小腹一阵骚动，他哑声笑了下，长乐倒是有点意思。 曲中意只当他对自己有意，这次脸上真的红了，下意识地喊道，“殿下……” 她恨不得让裴无妄现在就请旨指婚。 她也觉得有些热，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紧张吧，她双颊微红，看着有些可爱。 殿下？ 裴无妄想起崔岁欢一口一个殿下的喊了，切！ 他脸上没有了兴致，招了招手，一个内侍过来。 “曲姑娘有些不舒服，扶她去凤宸宫休息。” 曲中意却眼睛噌得亮了，她当然没有不舒服，她现在精神的很！ 但是她还是福了福身，离开前，还小声道：“臣女等着王爷。” 他看向她，想了下，随意的点点头，好像因为刚才的情毒，红线毒提前发作了…… 第35章 原来，宸王另有心悦之人 曲中意听后含笑跟着内侍离开。 如果不是去凤宸宫，她是不敢去的，在自己母妃的寝宫，裴无妄不敢做得太出格。 她并不怕他做出什么来，她倒希望他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中。 果然裴无妄在席上坐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就离开了宫殿。 外面要比殿中冷很多，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皇陵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 那个小兔子会不会后悔了？ 哼，估计是不会，嘴硬的狠。 还有几个时辰，她就该红线毒发作了，他是没有办法过去，他身边有女人，有崔媛也有曲中意。 自有办法解决，只是崔岁欢那里，要想想别的办法了。 不过，曲中意身上的香倒是帮了他。 她那香其实就是一种普通的催情药，但也将他体内的红线毒逼出来了。 他虽然身体内好像有一团火，但是却比红线毒的威力弱多了。 完全能控制住，不过就是有一点燥热罢了。 但是同样的坑他不能踩两次，下药的人肯定是长乐，但是幕后主使者呢？ 是太子吗？他终于要动手了？ 在外面候着的内侍和崔媛见到他出来，忙上前服侍。 崔媛本来是不应该入宫的，她算不上裴无妄的女眷，充其量是个侍女。 尤其是她还毁容了。 但是偏偏裴无妄要求她必须陪他入宫。 崔媛也就只好顶着全盛京贵女们羡慕的目光与裴无妄参加除夕晚宴。 裴无妄眯着凤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只崔氏跟随本王更衣。”声音在寒夜中带着一股阴冷。 说完便转身离开。 才要上前的内侍停下，崔媛低着头跟上前。 他并没有去凤宸宫，而是去一旁偏殿小憩。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上也有路过的宫女内侍，都躬身行礼。 烟花将走廊照得明暗交加。 他眼眶微红，俊美的脸颊上多了几分鬼魅，步伐微微不稳。 崔媛也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想到是不是中招了。 这种宴会难免会出现状况。 那今晚……裴无妄的意思是……要与她…… 崔媛咬了咬牙，想起她与裴无妄的约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有什么可怕的！ 她早就明白情爱是最没用的！ 崔媛上前要扶住裴无妄，却被他拒绝。 脚步声在烟花炮竹声中显得十分的清晰。 啪嗒啪嗒。 终于两人进了偏殿，偏殿比正殿要安静很多，灯光昏暗，适合休息。 这次崔媛上前帮助裴无妄解开大氅，他没有拒绝。 随后他歪在贵妃榻上，看上去确实是有些疲惫。 崔媛纠结了一下，到底没有再上前。 她与裴无妄虽有约定，也包括这方面，如果他真的需要她的话，她再上前也行。 不过好在，裴无妄只是躺在榻上，从神情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眼眸半阖，看向崔媛。 她脸上为掩盖伤疤半遮着丝巾，只露出一双娇媚的美眸，居然有那么一点像崔岁欢。 本来心下没有什么感觉，想到那只小兔子，他心中那个本来已经灭了的小火苗噌得燃起来。 “你……过来。”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情欲。 崔媛心一沉，该来的总会来的。 谁知道她才要走到裴无妄身旁，就被他制止了，“就在这站着吧，这个距离正好。” 能看清似乎又看不清。 崔媛心下越发觉得奇怪，却什么也不问，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头微微低。 裴无妄轻笑：“她虽然乖巧，可没有这般……” 没这般什么？ 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崔岁欢乖巧吧，她总惹你生气，你说她娇纵吧，但是她总是委屈巴巴的。 你说她小家子气吧，偏偏她身上又是清清冷冷的，你说任你说，你根本就触不动她的心弦。 唯一能触动她的恐怕就只有太子了吧。 他抿了下嘴，冷呵一声。 崔媛也听到裴无妄说的话，依然当没有听见。 这也是他喜欢用她的原因，比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侍女强多了，又比内侍细心。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崔媛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原来，宸王另有心悦之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了，看来自己与那女子有几分相像。 难怪宸王会帮助自己。 如此想来，崔媛心中反而松了口气，反而踏实起来，安心地在这里当替身。 裴无妄揉揉太阳穴，因为想到崔岁欢，有点压不住心中的火。 他看着崔媛，要不随便找个女人解毒算了…… 至于曲中意，他从最一开始就对那个女人没有想法，不过就是稳住她罢了。 他盯着崔媛，眼神似乎要吃掉她似的。 崔媛虽然没有看见，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最终，他移开目光，算了，他不喜欢将就，反正现在似乎也能忍耐。 小兔子要是这样怕是早就软了身子。 “过年了，你给皇陵送东西了吗？”裴无妄突然道。 崔媛迟疑了下，这个意思应该是给崔岁欢送年礼吧，其实她之前根本不知道妹妹在皇陵上，哪里来得及准备？ 更何况她才离开皇陵没有两天。 不过崔媛顺着道：“准备了一些，想着等元宵节的时候送过去。” “元宵节？”他冷哼下，“都死两回了。” 崔媛不确定裴无妄的用意，略纠结下，试探地道： “奴婢……这两日送过去也可以。” 他抬眼瞟了下崔媛：“你倒是聪明伶俐。” 那只小兔子就没有这么聪明，一句话只会听表面的意思。 崔媛低下头不敢回话，不知道这是夸她还是讽刺她。 他喘了几口粗气，崔媛听着面红耳赤。 他一挥手，“出去准备东西吧，今晚给皇陵送去，就说你给你妹妹的。你明白吗？” 尾音微微挑起，带着威胁。 说完，也不管崔媛走没走。 他从靴子中掏出匕首和一个小琉璃瓶。撸起袖子，露出之前被割过的手臂，他的眼睛变得猩红…… 第36章 小兔子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崔媛这下明白了，这是裴无妄想借着她的手送什么东西到皇陵去。 这当然没问题。 但是…… “殿下，我妹妹她性情单纯，会不会坏了殿下的事？”她硬着头皮问。 裴无妄动作顿住，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她，“你们姐妹俩感情还挺好。”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怕牵连到崔岁欢。 她低头说：“妹妹她太单纯了，不懂这些的。” “本王与太子的立场，你是知道的，以后你们两个……”裴无妄声音中带着警告。 她一听，马上跪下，“王爷，奴婢既然跟了您，便会对王爷忠心，至于……我妹妹……” “她也挺忠心，尤其是对太子，你还能说服她投靠我？”裴无妄想到这个可能，让崔媛去劝小兔子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并不想这样。 他说过，他要崔岁欢心甘情愿地到他这来。 崔媛头触地：“王爷，欢儿她什么都不懂得，她不喜欢这些阴谋，她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 他脑海中想起那个小兔子的娇憨，又想起她冷冷清清地跪在佛前。 闷哼了下。 他咬着牙忍耐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 崔媛站起来躬着身慢慢退出去，不敢抬头。 出去后她又懵了，这是皇宫，怎么去准备东西。 只得告诉裴无妄身旁的内侍喜旺，喜旺自是去准备。 崔媛只担心地看着偏殿，她总觉得王爷今晚不大对劲。 偏殿里，裴无妄长出一口气，“小兔子啊，你可把我害惨了，早知道我应该存点你的血。” 说完将匕首划上伤痕累累的胳膊…… 半个时辰后。 他手里拿着琉璃瓶子，看着里面的液体流动，眸色在灯光中变得有些诡异。 他现在已经好多了，看来放血也有点用。 虽然心中还有些情欲，但是也无妨。 不过神色因此变得更加懒散，看人的时候反而多了几分笑意。 崔媛见到这样的裴无妄就有些害怕，比他板着脸还害怕。 她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盯着猎物的笑面虎，“王……王爷，这是奴婢给妹妹准备的年礼。” 她将礼盒呈上来，毕竟要从宫里带出去的东西，又是在除夕夜，裴无妄交代准备的东西，为了妥善，还是要给他看一眼的。 估计裴无妄也就会不耐烦的说声拿下去吧。 谁知道他声音懒洋洋的：“打开我看看。” 崔媛才要转身，就顿住。 裴无妄奇怪地眯着眼：“怎么？有什么东西本王不能看？” 崔媛忙放在桌子上，打开，“没有，王爷请查看。”说着低下头，知趣地不抬头。 她就听裴无妄随意拨拉了几下，甚至还打开下面一层看。 不禁感叹，王爷就是谨慎，难怪王爷能成大事。 裴无妄看了看那些东西，找的工匠还不错，打的兔子首饰都挺精致的。 “你妹妹会喜欢吗？” 他下意识地问了句又后悔了，估计就是红线毒的缘故，让他心软了一些吧。 崔媛笑道：“妹妹会喜欢的，她就喜欢小兔子，她属兔，小时候白白一团，冬天又怕冷，穿着毛茸茸的，好像一只小兔子。” 这么说着他忍不住想到崔岁欢小时候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着她倒也不怕冷，天天穿着一个简单肥大的缁衣。 他嗤笑了下，崔媛连忙打住，收回刚才的笑意。 他随手拿起一锭银子扔在崔媛怀里，将琉璃瓶放里面，然后合上盖子。 “赏你了，出去吧。” 崔媛只当他因为里面的东西没给宸王府丢人，给的她的奖赏。 她谢了恩，拎着礼盒出去。 谁知道才到门口，就看见曲中意带着侍女进来，侍女手中捧着醒酒汤。 曲中意看着这个蒙面的女子，总觉得有点眼熟，“你是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她在凤宸宫休息了下，还有医女为她把脉，照顾得十分妥帖，偏偏裴无妄没有来。 她只能感叹裴无妄不懂风情。 不过这又让她觉得裴无妄既然是这样的性子，府里就算有其他女人也都不受宠。 至于那个小通房，更是不足为惧。 崔媛行了礼后，回答：“奴婢是王爷身旁的侍女。” 曲中意皱了下眉，“一个侍女，遮着什么脸，害怕别人看不成？还有，手中拿的什么东西？” 曲中意已经猜到她就是裴无妄身旁的那个通房。 之前她那些无所谓的想法虽然想得好，但是真见到了，心中不知不觉妒火在心中烧。 崔媛举止娴雅，根本不是她想的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况且，裴无妄居然将人带到皇宫了！ 崔媛才要说，就听裴无妄在身后道：“曲姑娘，教训人教训到本王的人身上，不合适吧。” 话说得温和，内容却让曲中意脸红。 她现在还不是王妃呢。 不过到底是盛京第一贵女，心态调整很快，笑道： “是我多虑了，大半夜的我怕有人混进来。” 她隐下心中的嫉妒，等以后进了王府再收拾这个贱人。 只对崔媛笑道：“既然你身上有差事，就快走吧，别耽误王爷的事。” “是。”崔媛出去后，就觉得这个曲中意不简单。 变脸变得可真快，又让人挑不出错。 殿内曲中意带着侍女上前，将醒酒汤放下。 “刚才娘娘说怕你喝得有点多，让我送来醒酒汤。” 裴无妄又闻到那股子花味，甚至还有些加重。 他勾了勾唇，颇有兴味地看着曲中意。 他之所以让曲中意去凤宸宫，自然不是对她有意。 而是凤宸宫中的内侍和医女是他的人，曲中意既然去了，她身上这个有问题的香气自然就能被发现。 但是现在这味道却加重了。 那就是……皇贵妃乐见其成。 偏偏他就不喜欢这样被安排，更不喜欢被算计。 曲中意被他眼中的情欲吓了一跳，只当她喝多了，对她有意。 她红着脸低下头，她见到那个通房了，心里多少有些着急了，倒不如今晚成事，以她的家世，自是不会让她吃亏的。 这样想着就见裴无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她露出羞涩的笑意：“王爷……” 第37章 她只求一死 裴无妄低头在她耳旁，皱了皱眉，“你……身上味道为什么这么冲？” 她笑意顿住，惊恐地看着他。 她第一反应就是还好裴无妄声音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侍女听不见。 而且侍女站在一旁，从侍女那里看，两人还是比较亲密的。 她脸色苍白，居然难得的手足无措，摇摇头. “臣女，臣女……身上莫非沾了其他人的香囊味道？” 裴无妄忍下心中的情欲，真是奇怪，如果他现在是对着那只小兔子，恐怕早就不能控制红线毒了。 但是偏偏他离曲中意这般近，虽然他确有情欲，却完全能控制。 估计还是自己定力比较好吧。 裴无妄冷笑：“具体什么味道，你心里不清楚？曲姑娘，念在本王的母妃对你颇为喜爱，这次就算了。” 曲中意已经彻底明白了，她是着了道. 她脸色苍白，但是眼中却带着狠意，居然有人设局。 她不觉得裴无妄瞎编的，因为现在回想起来，她确实觉得身上热热的，甚至做出想要主动与裴无妄…… 这等事她以前从来是不敢想的，纵使她对宸王王妃之位势在必得。 想着刚才自己的行为与想法，她脸上就觉得烧得慌。 “王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是我！”她压低声音急忙解释。 裴无妄斜睨着她，“哦，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我……今日的香是长乐……是她？”曲中意有些不信。 长乐郡主素来单纯无脑，怎么会在香里下东西？ 莫非是为了撮合她与裴无妄？ 她今日特意用了长乐送的香，也是为了讨好皇贵妃和裴无妄的，没想到…… 皇贵妃今日确实对她很亲近，又或者这是皇贵妃的意思？ 裴无妄看着她神情变了又变，就觉得无趣得很，不如小兔子有趣，小兔子心思单纯，有什么事就直接问。 他坐回座位上，“你们出去吧。” 曲中意咬了咬牙，“是。” 她心中除了恼怒，更多的是气愤，她居然会着了道！ 就算她自己着了道，裴无妄就不会顺其自然……为何又要揭穿！ 曲中意很快将所有人都怪罪了一遍。 就在曲中意要出去的时候，就听他突然道： “曲姑娘，提醒你一句，陛下有可能也过来小憩，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曲中意脸色更加苍白，整理了下思绪，“今日是臣女得罪了，先告退。” 她现在已经不怪罪裴无妄了，毕竟他还善意地提醒她。 如果被皇上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再出什么事…… 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入宫，但是姑姑是皇贵妃，她入宫也不可能有高位份，曲家会直接放弃她。 更何况皇上年纪都那么大了，她就算生出个一男半女，皇上不可能坚持到她的孩子成为太子，她也不可能成为太后。 她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就成了全盛京的笑柄！ 到底是谁要害她！ 他看着曲中意离开，摇摇头，这人怎么这么好骗，没有小兔子聪明。 他提醒当然不是真心提醒，而是他不想和母妃闹掰了。 曲中意大概现在还会感激他吧。 他突然捏了捏拳头，怎么一想到小兔子，这红线毒就发作得厉害！ 想了想，又拿起匕首…… 疼痛可以让人冷静下来。 那就再放点血，给小兔子囤点，他还真想知道用血养出来的兔子是不是还是那么单纯…… 元月初一辰时，斋戒三天的太子就要代替陛下祭天。 众人在皇陵主殿天玑宫外候着，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可是太子还没有来。 不过就在大家焦急不安的时候，太子穿着吉服出现，慢慢地登上皇陵主殿天玑宫，开始祭天…… 此时崔岁欢在厢房中，所有人都去前面帮忙进行典礼，所有的厢房都空了，只能听见远远的鼓声。 她不会随意离开房间，今日是红线毒要发作的日子。 她已经不敢轻视红线毒了。 现在，她眼前摆着一把匕首，还有她找来的一盆冷水，也有几棵形状奇怪的草药。 她眼中露出决绝，这次，她一定要坚持住！ 只要坚持住，裴无妄就不会骚扰她，她也不会背叛太子，也不会伤害姐姐了。 她握了握拳。 一旦红线毒发作了，忍不住就用冷水，浇灭自己心中的怒火。 如果再不行…… 这些草药是她在药庐中找到的至寒之物，当然这只是对于这个药庐中最有寒性的，本是用来镇定或者烧伤的药草。 但是也无妨，如果冷水不管用，她可以试试这些药草。 只是毕竟是大寒之物，吃了对女人不太好，说不好以后就生不了孩子了。 无所谓，她也不想生。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些都不行。 她的目光移到匕首上，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丑像，不能让太子被污蔑，所以她只求一死。 她从怀里取出一封遗书，遗书已经准备好。 上面写的内容绝对不会让太子受到一丝一毫的牵连。 都准备好了，她跪在厢房中的佛像前。 她这些日子并没有去佛堂，便请了这尊小佛像，只要一有时间便在房间中为太子祈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快到傍晚了，她依然没有发作红线毒。 但是她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就好像是中毒那日，她在东宫的佛堂中，开口：“信女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换太子福安康健。” 后来，裴无妄闯进来了，她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她现在就要修正…… 想到那个下午，想到裴无妄，她感觉到心火往外冒。 捂住心口，现在，现在是红线毒发作了吗？ 不过还好，比起上一次的来势凶猛，这次要温柔很多。 她感觉或许她什么都不用都能忍得住。 隐隐约约地听见敲门声。 “居士，宫中送来东西了。” 她顿了顿，不想开门，有点不敢，也怕被人察觉她身体不对劲，因此没有理会，继续念佛经。 “居士，是您姐姐送过来的年礼。”门外的内侍继续说。 崔岁欢停下，略纠结了下，忍住身体的不舒服，最终站起来，要去打开门。 突然，她站住，莫名闻到隐隐的竹香和血腥味，为什么会有竹香，莫非是裴无妄来了？ 她心砰砰地乱跳，有点不敢打开门。 第38章 抽空想了一下裴无妄 最终，她还是打开门，门外是宸王府的内侍，还有皇陵中的侍卫，都很规矩。 她松口气，刚才真怕是裴无妄，不然她这个情况就惨了。 她让开门，笑达眼中，“公公们辛苦了，过年还特意跑一趟。” 她心中还是高兴的，这样证明姐姐还是受宠的吧，最少裴无妄是看重姐姐的吧。 她忽略心中一点点的酸酸的感觉，只当是红线毒作祟，赶忙让人进来。 喜旺将一个礼盒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说。 “居士客气了，给主子们干活，主子们看重奴。崔姑娘说待奴走了再打开。” 她心中庆幸已经将匕首收进去了，不然她还不好解释。 也并没有注意，桌子上的那封遗书被喜旺顺手装在了袖口中。 喜旺被崔媛嘱咐过，知道崔岁欢不喜应酬，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拿了她给的一小把赏银便走了。 她心中终于有些过年的感觉了，虽然身体依然不大舒服，但是开心大于情欲。 去年她刚刚进东宫，太子在大病中，她一心只为太子祈福，也没有过年的感觉。 今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哪里还记得过年的滋味。 她高兴地打开礼盒，里面是居然都是她爱吃的点心，还有一套小兔子的头面，爱不释手。 还是姐姐了解她。 要是，要是没有什么红线毒，没有什么东宫宸王之争，该多好啊。 要是她和姐姐还在家中多好啊。 最下面一层还有一小排银子，倒也不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可见准备这些年礼的人很是用心。 只是这礼物中带着讨人厌的竹香，让她心中的欲火更加的旺盛。 不过从裴无妄那里过来的，有竹香也正常，她刚才还以为他不顾礼法过来了呢，吓人一跳。 她想将礼盒盖上，却发现，在这些银子中，有一个小琉璃瓶子。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这琉璃瓶子是西洋进贡来的，做工精致，色彩明亮，最重要的是，它还是透明的。 隐隐地看着，里面好像是什么带颜色的液体。 她在东宫也算见过世面了，这个小瓶子怕是比这一箱子的东西都值钱。 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是裴无妄用过的东西。 似乎有什么东西引着她，她打开琉璃瓶，里面隐隐带着竹香味的血腥味冒出来。 这血如同一个开关，将她对裴无妄的情欲全都勾起来。 这是裴无妄的血！ 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她明明可以控制住体内的红线毒，但是她心里极度地想尝一尝裴无妄鲜血的味道。 小腹的汹涌让她脸上露出纠结又好像舒服的神情，红线毒被这血气压制住了，但是她又被这血勾上瘾了。 尝一尝这血应该没关系吧。 她的目的不就是解毒吗？ 她慢慢地将嘴凑过去轻轻地舔了下……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难怪上次，裴无妄吸她血的时候那般的享受，原来这么美味…… 很快，她抑制住这种奇怪的感觉，这种从来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的欲望。 她不能这样，她不应该被任何外物所干扰。 她紧紧地握着那一小瓶鲜血，目光看向那尊小佛像。 突然她想起小时候…… 姨娘每次吃斋念佛的时候，说只求她要平平安安的，还希望父亲以后不要再来。 厢房里永远都有一尊佛像。 不过就算姨娘这样，父亲还是经常来到厢房里，姨娘总是让她出去，后来她搬去了姐姐一起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明白了…… 所以其实佛像并不管什么用吧。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往事还是因为这瓶血真的有作用，她觉得小腹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心中的那小簇火已经变得很小很小了。 或许这次红线毒的发作就这样不温不火地结束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这次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那裴无妄怎么样了？ 可能是因为这血确实管点用，她出于对裴无妄的“感谢”，抽空想了一下裴无妄。 如果她今天发作了，裴无妄自然也会发作。 她眼前好像浮现了他那双冰冷带着阴狠，又好似有无限情欲的双眸。 应该正在对着另一个女子吧。 而那个女子就是自己姐姐。 崔岁欢闭上眼，掩下眼中的那一抹的心痛。 她的手太用力了，琉璃瓶一歪，一滴黑红的血滴在了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上。 这血明明是从千里之外送来，明明是从寒夜中送来的。 但是却将她烫得站起来，她看着这滴血，手微微颤抖着。 血腥味和竹香味混合着，她心中的那个火苗又燃起来了。 心中的情欲汹涌着。 原来红线毒还没有过去啊，原来一想到他就会加重，那可以不想他吗？ 越这样，反而这个可恨的家伙就会从在心中冒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这是姐姐喜欢的男子，她不能这样做，不可以！ 她痛苦的歪在地上，攒成一团，红线毒确实发作，她完全不可能控制自己。 与那晚竹林中一样。 手上的那滴血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她一边难受一边居然好奇，为什么这血中会有竹香，总不能裴无妄是竹子精变的吧。 崔岁欢眼睛半阖，抬起手，看着那滴黑红黑红的，血顺着她的手滑到手腕，留下一道红痕。 痒痒的，好像裴无妄在轻轻抚摸着她的手。 情迷意乱中，她终于舔去那滴血。 其实她是尝过他的血的，竹林那一晚，裴无妄往她嘴中塞的那块棉布中就有他的血。 只是这次血腥味连着竹香一直到心底到小腹中。 这滴血好似巨大的火焰将心中的火苗包围住，将那个小火苗积压再积压。 她似乎还听见了，他沙哑又鬼魅的声音：小欢儿，你是我的…… 第39章 肯定骂得很脏 最后，崔岁欢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心中十分的满足。 这一次，红线毒确实解了。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原来，过了这么久了。 她虽然全身无力，但是却并不累，只觉得浑身熨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红线毒就算是情药之首也并没有被禁，甚至也不会有人研究解药。 或者这个药在有些人眼中是强身健体的好药吧。 无论如何，总算是逃过这一劫。 不过，那个赌约却没有完成。 她皱着眉头，还是高估自己了，而且也没有尝试那几种药草，失策。 可能因为她刚才挣扎，桌子上一片混乱，药材还有姐姐送的东西都散落一旁。 她将药草放到一旁的药箱中，又将姐姐送她的东西收起来。 只有琉璃瓶还在桌子上，瓶中还有一小半血。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扔掉的话，恐怕裴无妄知道了发怒又会生事。 不扔掉，看见它的时候她就莫名脸红。 还是摔了，然后埋在土里吧，谁都找不到。 裴无妄总不能找她要吧，大不了她不承认。 她拿起来琉璃瓶就想摔，结果就闻到那股血腥味，让她小腹一紧。 她捂着小腹，突然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这瓶血，她的红线毒才发作的？ 她小心地靠近闻了闻，血中已经无竹香，难道昨晚的竹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她皱着眉，怀疑是裴无妄怕她坚持住红线毒的发作，所以特意送来这个勾引她？ 可是为何后面又被这滴血化解了红线毒呢。 话又说回来，真的是这滴血化解的吗？ 她捏着鼻子，还是将那琉璃瓶用手绢包好，藏起来。 可以留着好好研究下，不管红线毒是因它而发还是因它而灭，都值得的研究下。 待收好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想了下，将枕头下面的匕首收起来，免得被人看见。 突然愣住，她写的那封遗书呢？ …… 薄薄的一个信封，看来里面的内容并不多。 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干干净净的。 裴无妄将信封拿到鼻前，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梅花香，还有檀香。 他皱着眉头，又认真地闻了闻，终于闻到了一点的竹香，才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小兔子应该已经喝了他的血吧，以后她体内也留着自己的血了，最好身上也有自己的味道。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普通的信纸，展开，露出里面清秀端正的小楷。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被遗书二字给气到了。 这小兔子莫非还想自裁？真是好大的胆子，有他的允许了吗？ 想自裁直接和他说啊，他一把就能把她脖子拧断，还能听个声，保证死得干脆利落，童叟无欺！ 就应该抓起来打一顿屁股。 裴无妄气的手有些抖，有点想直接将这个该死的遗书给撕碎了。 不过，还是忍住了，总得看看这遗书中写了什么吧。 不会是大骂他一顿吧，啧啧，肯定骂得很脏。 不过，也不见得。 说不好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写出来，让众人唾弃他。 这个倒是有可能，但是吧……小兔子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吧。 裴无妄姑且先不生气，要是信中关于他的内容让他满意，他就考虑先饶她一命。 现在他已经很好奇，在小兔子生命中的最后，她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看这封比较简洁的遗书。 认真的从第一行第一个字开始阅读，慢慢眼神变得愤怒，又渐渐地变得不可置信。 狠狠地将信放在桌子上，他又拿起来再读一遍，之后又翻到信后面，没有发现其他内容。 他又打开信封仔细看了看，没有其他信纸了。 裴无妄咬着牙，恨恨地道：“好你个崔岁欢！” 这封信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里面没有一句话一个词写他裴无妄的！ 没有！ 连暗示暗讽都没有！ 崔岁欢在遗书中先是说自己自裁是为了给太子祈福，心甘情愿。 然后就是告别，提了那个薄情的父亲无情的继母冷漠的幼弟还有爱护她的姐姐，以及小时候陪她玩的大黄狗。 甚至还提了两句桑麻。 当然，这些话语中也都没有埋怨。 然后就结束了。 所以，这里面根本没有他什么事，连骂都没有骂！ 怎么，他就这么不重要？都不比上他们家的那条大黄狗吗？！ “喜旺，进来！” 喜旺被这声怒吼给吓到了，慌忙进来，躬身请示，“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这里面的内容你可看过？” “奴不敢。” “那……这里面有其他东西吗？” “奴不知道，但是保证里面的东西没有缺少。” 裴无妄脸色越来越黑，那就是说那个小兔子真的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遗书这么重要的东西里，他是一点都不占啊！ 他怎么就能不占呢？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一个男人！ 她临死前就没想对他说什么？哪怕骂他也可以！ 他紧紧攥着拳头，考虑要不要直接去皇陵质问她。 喜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猜测里面的东西怕是不合主子的心意，莫非这是别人写给崔居士的情书？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道：“你亲眼看见她写的？” “不是，奴进去的时候这封信已经在桌子上，主子说让奴多注意崔居士，奴想着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挺重要，就趁机带回来了。” “那……或许这不是她写的，是别人的。”他说完点点头，觉得有这个可能。 虽然信中的信息已经表明就是崔岁欢写的，但是……他不信！不信崔岁欢心中没想着他！ 这时，暗卫进来，回道：“主子，太子定下初八为崔居士上玉牒。” 初八？ 那不就是红线毒下一次发作的时候吗？ 他目光看向那封遗书，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既然这么想死，那就让你死了吧…… 第40章 马上就要解脱了 崔岁欢这两天把厢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封遗书。 她明明记得是和匕首放在一起了，但是枕头下并没有。 可能毒发那天，她太痛苦，挣扎的时候将信碰到地上了，也有可能在别处. 可是她将床的缝隙还有其他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 她现在就担心这信被人捡到后，送到太子那里，被太子知道总是不好的。 那她……她以后还怎么死，太子肯定很生气的。 她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小小的一团，看着让心疼。 李嬷嬷一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笑道：“欢儿，你的好日子马上就到了。” 她忙请李嬷嬷坐下,心中咯噔一下，她才突然想起来，既然她已经熬过了上一次红线毒发作，那面对的就是她入玉牒之事了。 她，真的要成为殿下的良娣吗？ 不会…… 李嬷嬷含笑摇摇头拒绝坐下，让身后的侍女进来，她们手里端着礼服还有各种首饰。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装傻，“这是……？我不参加宫宴的。” 待到侍女出去后，李嬷嬷才笑道：“傻丫头，殿下定下日子了，初八就是小主的大喜之日了。” 果然，是这件事……但是…… 她猛地站起来，“初八？大喜……之日？那验身……” 虽然太子说不会与她圆房，只是给她一个名分，但是她如今这个样子…… 她不想欺骗太子的。 李嬷嬷在一旁高兴地说，“验身等回宫后再说，更何况，你已经是良娣了，不会再验身了。” “殿下宠爱你，本来没有这些仪式的。殿下怕委屈你，所以给你准备了礼服，按照民间嫁人的礼节走个过场。” 她上前，看着上面鲜红的礼服，并不花哨，但是十分精美。 手轻轻地摸了下，光滑柔软，她记得姨娘曾经对她说过，她希望能看见自己穿上大红的嫁衣，光明正大地嫁出去。 也记得姐姐夜晚绣嫁衣的场景，眼中带着幸福，只是姐姐现在穿不了嫁衣，娘亲也不曾穿过。 但是她自己从来没想过穿上嫁衣。 因为红嫁衣就好像女人头上的紧箍，每个女人都要穿，但是每个女人都不见得穿上。 穿不穿的又怎么样？她穿上了也只是东宫的侍妾，她与太子也……并不相爱的。 “我……我不想穿的。”她小声的说。 是的，她从小就不想穿上红嫁衣，再红再华丽的嫁衣，都不如她身上的这身缁衣自在。 李嬷嬷没有听清，只当她说“不能穿”，笑得更加温和了，“殿下说你能穿你就能穿。” 李嬷嬷拿起嫁衣比对着崔岁欢，小声道：“这是给你的恩宠，以后就算哪怕是其他女人入东宫也会让你几分的。” 她微微歪头，“其他女人……？” 是了，太子将来必然会有太子妃，也会有其他女人。 李嬷嬷放下嫁衣，叹口气，想了下用更小的声音道：“因为太子身体不好，往后，怕是女人更多。” 她不明白了，身体不好不应该女人少吗。 李嬷嬷叹口气，“和你说句掏窝子的话，太子以后定是要留个后的，而且不止一个，像宸王那样的，反而不着急留后。” 崔岁欢愣了下，想的更多，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子应该早就纳妾才对，为何现在才开始呢。 以前她以为是裴无妄因为太子身体弱不能有子嗣，所以需要等着太子。 现在莫非是裴无妄可以随时有子嗣，反而再拖着太子？不让太子有子嗣？ “所以，我的好姑娘，你若是生了皇孙，就是立了大功了，不要在意其他女人。” 李嬷嬷想得很长远，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所要。 她曾经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东宫守着太子，但是现在却要面对这么多问题。 虽然她能待在东宫，但是她并不想骗太子的。 谎言，早晚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不过，最少不必验身了。 这样一想，她舒服多了，“嬷嬷，我知道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李嬷嬷拍了拍她手，又道：“小主就开心的穿上吧，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便是越制了也没事的。”说完便走了。 她慢慢的坐下，看着满眼的红，突然她在嫁衣中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 眯着眼翻开嫁衣，这里面居然是她的遗书…… 她手微微的颤抖，遗书怎么会到嫁衣中。 是谁拿了她的遗书？ 她又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那天的事，她先是祈福后来姐姐送来的年礼，然后她发现年礼里有裴无妄的血。 裴无妄…… 那个叫喜旺的内侍是裴无妄的心腹，只有他靠近那个桌子着，一定是他！ 那现在，也是裴无妄将遗书放进来的？ 他，他想干什么！ 她心里一算，很巧，初八正好是她红线毒发作的日子。 她现在的生命的期限就只有七天，七天就重启，每天第一件事就害怕。 况且，她对同房之事非常的厌恶。 一想到七天后又要面对裴无妄…… 她心里就更害怕，就算找个其他的男人，她更觉得恶心。 所以裴无妄什么意思？ 他看到了这封遗书吧，但是又送回来了，所以也是希望她死？ 按照他的说法，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与别人成婚，他宁可将人毁掉。 她慢慢的打开这封遗书，手慢慢的划过，其实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最心底的话，反而不敢写上，就让这些永远地埋在心底是最好的。 那就……如裴无妄的愿吧。 只是她最后死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选择不穿红嫁衣。 死了说不好也不用上玉牒了。 这样一想她还是要和太子说一声不想穿嫁衣的事。 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虽然中红线毒也不过小一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度日如年。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马上就要解脱了。 …… 一连过了三四日，裴无妄才从皇宫中抽出身来。 夜晚，出了皇宫，他一人骑上马，低头道：“王府中安排好了吗？” 喜旺回道：“都已经安排好。” 裴无妄点了头，喜旺有些担心地道：“王爷，您要是偷偷去皇陵，万一太子要是知道了……” 他扬起马鞭，离开前说了句，“你以为太子在皇陵？” 第41章 看来小欢儿是真的想我了 今天一大早，崔岁欢便在寝殿门口要见太子。 明天就到了崔岁欢上玉牒的日子了，但是偏偏她之前一次也没有见到太子。 虽然祭天仪式已经结束了，但是这几天还有一些其他的祈福活动。 可能是因为太子太累了，他一回来便回寝殿休息。 崔岁欢倒是看见太子的身影了，可是太子身边都是侍卫，她也不方便过去。 她想见太子一来担心太子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二来便是想告诉太子她不想穿红嫁衣。 李嬷嬷被太子送到庄子上探望亲人，明天再回来。 太子身边只有福安。 今日太子比往日起得都晚，好在从今天开始也没有什么仪式了。 崔岁欢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寝殿里的一个脸生的小内侍出来，请崔岁欢进去。 崔岁欢暗暗松口气，终于等到了，果然是太子前几日太忙，所以才没有见她。 她进了寝殿，寝殿中并没有太子的身影，她一时疑惑。 小内侍才道：“崔居士，殿下请您去内室。” 崔岁欢脚步一顿，内室是太子睡觉休息的时候，她只是在太子刚来生病的时候进去过，后来就没有进去了。 估计是太子又病了，她赶忙进了内室。 结果就见太子穿着常服，半靠在贵妃榻上，依然盖着厚厚的大氅。 床帐散下来，崔岁欢看不清太子的神情。 但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对，明明此时太子的动作和之前是一样的，但是总给人种过于随意懒散的样子。 崔岁欢行了礼，轻歪脑袋，“殿下，最近这几日都没有见您，您身体还好吗？” 太子手杵着头，闲情逸致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崔岁欢越发的疑惑，上前走了两步。 就听太子咳嗽了一声，问道：“本……宫挺好的，几天没见我，是想本宫了？” 语调中好似带了些嘲讽。 要不是声音不对，崔岁欢还以为是裴无妄呢。 崔岁欢下意识地看向太子，似乎想看清他的容貌。 太子隔着薄纱对上崔岁欢的目光，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一双凤眸漆黑得如看不透的深潭。 太子笑道：“看来小欢儿是真的想我了。” 带着调情意思的话让她有些羞涩，已经忘记刚才的想法，忙低下头，“不……不是。” “哦？那不想本宫，是想谁啊？”太子再次笑问。 崔岁欢忙摇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不是因为她就要成为良娣了，所以太子才改变态度了？ “我……我是有一事想与殿下商量。”崔岁欢差点就忘记正事了，忙转移话题。 “说吧。”这次太子倒是没有捉弄她。 崔岁欢舔了舔嘴唇，定下心神，道：“殿下，明日上玉牒的时候，我不想穿嫁衣了，可以吗？这……毕竟不合规。” 太子微微皱眉，眸色一暗，“典礼？红嫁衣？”又来了兴致，问道：“你不想穿，是不想嫁给……本宫吗？” 崔岁欢摇头后觉得又不对，又点头，好像也不对，“我……我就是不想穿，我不喜欢穿嫁衣。” 太子食指点着床边，“为何不喜欢，我记得每个女子的梦想都是穿上嫁衣吧，本宫给你机会穿嫁衣，不好吗？至于规定什么的，何必放在眼中。还是……你有其他的打算？“ 最后那句话中似乎带着一些恼怒。 崔岁欢低着头犹豫了下，还是觉得应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嫁，我就想自己一个人。” “哦？”太子好似来了兴趣，微微坐正。 崔岁欢才要说话，听见什么东西碰到柜子的声音，下意识地看向那边。 太子根本不在意，只半是愉悦半是讥讽地问道：“哪怕是东宫，你也从来没有想过？” 崔岁欢目光又回来，回道： “是，我……我只想给殿下祈福，不曾有非分之想。所以，我不应该穿上嫁衣。”崔岁欢将想说的话说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轻松了许多，她继续道：“若是我成了良娣以后死了，能埋在殿下附近，也是我的福气。” 这也是她应下这件事的原因之一。 谁知道这话惹怒了太子，太子拍了下床，漆黑的狭眸微微眯着，“放肆，你年纪才多大，什么死不死的！莫非你存了死志。” 语气中的怒意，让她腿有些软，“没……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子将她看透了。 今天太子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太子从来就是温柔的，如水一样让人舒服，今日却好像屋檐下的冰锥，尖锐刺骨。 太子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道：“这件事本宫知道了，不想穿就算了，以后想穿了再穿。” 崔岁欢很想问，嫁衣怎么会是想穿就穿的呢，但是感觉今天太子心情不大好，还是算了吧。 “是……”崔岁欢应下之后，见太子没有什么吩咐便迅速地退下去了。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兔子，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些什么东西。 太子没有说话，看着闭着的门，眼中闪过杀意。 一阵云飘过，天突然阴下来，床帐将他沉下来的面容衬得晦暗不明。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带着杀意的眼神下是万丈深渊。 “我……我只想给殿下祈福，不曾有非分之想……” 小兔子柔柔软软的话又出现在耳边，最后他眼中的杀意又慢慢地落下。 他长叹口气，掀开帘子，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 里面的福安被绑着，嘴上堵着布条。 福安看向太子，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第42章 捉弄捉弄这只小兔子 “太子”舌头舔了下后槽牙，斜睨着的眼神带着锐利，“你想活想死？” 福安瞪着“太子”不说话。 “太子”啧了一声，颇为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这么说吧，你想太子活还是太子死？” 福安眼神变的哀求。 “太子”露出鬼魅般的笑意，“你不揭穿本王，我不揭穿你的主子，怎么样？” 福安眼珠转了转，想了各种方法，却都保不住太子，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太子”上下打脸一番福安，“没想到还是个忠心的。” 说完将他拉下来，抽出匕首，划开绑着他的布条。 福安将嘴中的布条扯下来，跪在地上，哭着说，“是奴办事不力，等主子回来，奴自裁谢罪！” “太子”也就是裴无妄坐下，挥挥手，他现在听不得自裁两个字。 就好像自裁特别容易似的。 裴无妄一样下巴，“得了，放心吧，本王不会说出去，我还等他回来好好谢谢我呢。” 福安还是哭丧着脸。 裴无妄摸摸脸，“我现在像吗？你说那只小兔子能认出来吗？” 裴无妄发现福安不理自己，挑了下眉，“你现在就不听你主子的话了？抬头看着我！你要是不愿意听话，本王帮你一把，免得你自裁脏了你主子的眼。” 福安其实甘愿现在被杀死，他打又打不过裴无妄，但是为了保证太子没事，他只能苟活！ 福安抬头看向裴无妄，这易容面具做得可以说以假乱真，如果不是裴无妄神态与太子完全不一样，福安恐怕都会被骗。 “王爷如果收敛下眼神，就有十分像了，不说兔子，就是东宫的蚂蚁也认不出来。” 裴无妄听到他说兔子蚂蚁的，忍不住笑了下。 凤眸中带着笑意，璨若星河，俊美的脸上不再是虚弱的笑容，而是神采奕奕。 福安心里有些难受，要是太子身体康健该有多好。 “行了，别缅怀你家主子了，他是办大事去了，我与他本是敌人，不过他既然是为了大盛好，我便让他这一回也无妨。” 裴无妄这算是许下诺，福安也就放下心，又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这声音是怎么学的……” 裴无妄随手玩着茶杯，“从小学的，他也会学我的声音。” 小时候两人曾经试过互换，短时间内是能哄过其他人的。 只是太子身体太孱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两人长大了也就不玩这个游戏了。 两人做的十分隐秘，所以连福安也不知道。 福安还想说什么，裴无妄懒得和他多废话，又问道：“太子就那么喜欢那个小……小居士？” 福安生怕裴无妄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忙道：“殿下对崔居士很照顾，崔居士也十分的心悦殿下，王爷……” 裴无妄眯着眼，“还叫本宫王爷？”这话说的其实没有那么尖锐。 但是隐隐的带着威慑，居然与太子的神态一模一样。 福安已经下意识当他是太子，“是奴错了。” 裴无妄挥挥手，“出去吧。” 福安不敢多说什么，躬身推下。 裴无妄冷笑，“心悦？刚才不是说对太子无意吗？小兔子在骗人吗？” 裴无妄摸摸自己的脸，既然心悦，那让他看看，小兔子面对这张脸的时候，会是什么态度…… 崔岁欢回到厢房中，背靠着门，喘着粗气，她刚才是一溜小跑回来的。 太子今天很可怕的样子，总感觉好像要一口吃掉她。 让她想起裴无妄来。 不过也有道理，毕竟两人是兄弟。 崔岁欢松口气，因为她已经要成为太子良娣，所以桑麻搬到厢房后面的耳房中，她现在一个人，很多事都方便了。 她将嫁衣收起来，拿出准备好的常服。 毕竟是上玉牒，她也不好穿缁衣。 上玉牒那一天，其实就是她与太子一起去天玑宫祈福，将她盖有太子印章的公文放在皇陵。 内务府那边太子派人说一声就可以了。 一般情况，太后皇上那边并不会多言，当然若是能有个赐婚的旨意，崔岁欢的身价就会更高一些。 其实也没有什么仪式典礼的，不过是跟在太子身旁让祭拜就祭拜。 崔岁欢觉得自己不去也行，反正不过就是一个名分而已。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子的态度怪怪的。 门突然打开，崔岁欢以为是桑麻，结果进来的居然是太子。 崔岁欢眨巴的眼睛，好像不太确认，再看太子身旁站着福安，终于确认太子真的来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殿……殿下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可以召我去寝殿。” 裴无妄下意识地想嘲讽，突然想到自己是太子，咳嗽了下，“本宫今天身体还不错，过来看看。” 崔岁欢顿了下，“您今天中午不是说有些不舒服吗……” 这小兔子这个时候倒是挺聪明。 “现在好多了，就想过来看看你，一起用个晚膳。”裴无妄看向福安，使了个眼色。 福安迟疑了下，“那……奴安排晚膳在这里？” 裴无妄嗯了声，不是自己的班底就是不好用。 福安马上退出去。 崔岁欢则有些着急，“殿下，这里地方这么小，也没有地龙，不如回寝宫。” “你也知道这里小，还冷？既然这样倒不如你也住在寝宫。”裴无妄突然觉得伪装太子还挺有意思，捉弄捉弄这只小兔子。 崔岁欢两颊如烧起来，红红的，“这……这不行的……” 裴无妄也很快明白过来，他现在是太子，但是等到太子回来了，那崔岁欢如果还睡在寝殿…… 那不行。 裴无妄挑了下眉，“不行？那你成为良娣就可以了吧，这下终于如愿了吧。” 裴无妄想起这只小兔子对太子那般上心，估计就是十分希望嫁给太子。 崔岁欢听出“太子”口中的讽刺，眼圈一红，“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份的，殿下放下，我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 “我……我不配的。” 裴无妄上下打量一番崔岁欢，看她确实是说的心里话，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崔岁欢心里越发觉得太子不太对，从语气到内容再到神态，太子都好像变了个人。 崔岁欢居然有种，或许太子并不是太子的想法。 但是，刚才福安公公人在啊，福安公公也看不出来吗？ 崔岁欢想了下了，上前搀扶住太子，“殿下坐下吧。” 她与太子的亲密接触，仅限于搀扶，所以这个动作也不算逾矩。 裴无妄难得感觉到崔岁欢主动接近，想到他们平时也这般互动，他便怒火丛生。 崔岁欢细细打量他，看见他脖颈处有一红色小痣，大惊，“你……你不是……” 第43章 服侍本宫更衣休息 裴无妄眯着眼看着她，她猜到了？ 他食指点着桌子，如果她猜到了，就有些不好办了，以崔岁欢的性格，恐怕会逼问太子的下落吧。 而且让她知道这件事说不好也有危险。 虽然有这么多的不要猜到他身份的理由，但是裴无妄心中还有一点点的窃喜。 没想到这个小兔子居然能看出来他。 “我不是什么？”裴无妄追问道，他情不自禁地直了直腰背，语气中居然有他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崔岁欢左右看看，双眸水汪汪的，带着窃喜与激动，尽量控制着小点声：“殿下，原来你不是真的病了。” 裴无妄带着笑意的眼神冻住，目光中已经没有半点温情：“你……什么意思？” 崔岁欢见他这样，却越发的相信自己猜对了，面上全是贴心，“殿下，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不告诉他们你是装病的！” 裴无妄眉眼深邃，闭眼偏头，躲开崔岁欢的目光，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说出去也无妨！” 裴无妄现在已经恨不得要自爆身份了，崔岁欢难道感觉没发现眼前的是自己吗？ 除了最一开始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其他的时候，几乎都没有改变自己的言行，崔岁欢看不出来他是裴无妄吗！ 崔岁欢摇摇头，“那不成，不能坏了太子的大事！”她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原来殿下没生病，这我就放心了。” 她觉得这是她死前得到最好的礼物。 裴无妄实在不想看见这张笑脸，又看向一旁，突然想到了一个点。 崔岁欢没有认出自己，是因为不熟悉自己，那是不是也可以表明，崔岁欢也对太子不熟悉…… 这样一想，裴无妄心中那点烦气没有了，“那既然这样，你以后就不用给本宫祈福了吧。” 崔岁欢想否定，但是想到以后自己死了，也确实不用祈福了，便点点头，“不用了。” 算起来明天就是红线毒发作的日子，倒不如好好和太子多待一会。 裴无妄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也不错。 他与崔岁欢并没有多长时间相处，那几次见面都和红线毒有关。 现在倒不如培养下感情。 要想让小兔子心甘情愿地来，恐怕不能来硬的。 两人虽然完全没想到一起，但是结果都莫名其妙的一样。 很快晚膳就上来了。 太子平时的饮食习惯就很清淡，现在也是如此。 崔岁欢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还不见得有这么精致，已经习惯了。 裴无妄打仗行军的时候吃的比这些还差，但是他想起来上次李嬷嬷给崔岁欢送饭的时候，里面是有鸡汤的。 裴无妄皱着眉头，“这菜是喂兔子的吗？” 崔岁欢和福安都惊讶地看着裴无妄。 一个是真正的吃惊，一个是担心被发现。 裴无妄对上崔岁欢瞪的圆溜溜的眸子，一想，也对，还真是喂兔子。 “上点荤菜。”裴无妄吩咐道。 福安低声道：“殿下，您现在还在斋戒中。” 裴无妄瞟了一眼福安，“又不是本宫吃。” 福安只能又去备了荤菜。 崔岁欢抿嘴一笑，感觉到太子对自己的温柔，回道：“我也是不吃的。” 裴无妄上下打量她，勾了下唇，“瘦成这个样子，年纪还这么小，再说又不是真的出家，该吃吃。” 崔岁欢眉眼软下，又小声道：“那殿下还要斋戒……” 她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呢喃，裴无妄抿了抿嘴道：“本宫斋戒本宫的，与你何干。” 崔岁欢只得应下。 裴无妄见她这么乖巧可人，觉得太子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崔岁欢还挺听话的。 不过裴无妄又有点不高兴了，这小兔子怎么对自己态度就那么不好。 崔岁欢心下虽然觉得不生病的太子脾气好像不怎么好，但也觉得最少比裴无妄强。 她还是觉得太子骨子里是个温和的人，她反正也要死了，见一见不一样的太子感觉也不错。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眼前的人是裴无妄。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这算是裴无妄与崔岁欢第一次和平相处，虽然裴无妄披着太子的皮。 吃过晚膳，夜已深，崔岁欢都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挂着泪珠。 裴无妄笑道：“休息吧。” 崔岁欢也应下了，等着裴无妄离开，结果裴无妄示意崔岁欢服侍自己更衣休息。 “殿下？……我们……这样不太合适。”崔岁欢红着脸颊说。 裴无妄这个时候又有点讨厌太子的这个身份。 他其实最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假扮太子，不过正好陛下有旨意，他又发现太子似乎在暗中筹谋什么，再加上眼线回来汇报了关于太子行为。 他猜到太子不在皇陵，所以打算来皇陵和小兔子“玩玩”，装成太子，逗逗小兔子。 反正如果他们揭开他不是太子，那就是皇陵有一个假太子帮忙祭天。 太子不在皇陵往小了说就是玩忽职守，往大了说就是意图谋反。 因此福安是不敢声张的。 但是面对崔岁欢的时候，太子的身份让他进退两难。 他想用太子的身份试探小兔子，又不想看见小兔子因为他是太子就屈服，所以真是自讨苦吃。 既生气崔岁欢对太子如此恭敬，又高兴崔岁欢与太子只有恭敬。 裴无妄眯着眼打量一番崔岁欢，看见放在一旁的常服，询问道：“这衣服是干什么用的？” 崔岁欢还担心裴无妄让自己更衣，现在就突然说到常服，便回道：“这是明日上玉牒时要穿的衣服。” 裴无妄奇怪地看了一眼崔岁欢，“你还真不打算穿嫁衣。” 崔岁欢摇摇头，用最诚恳的声音说：“我真的不打算穿。” “行吧。”裴无妄还没有见过她穿常服，便继续道：“你既然不想给我更衣，那你脱了，现在换上让本宫看看。” 崔岁欢一时愣住，抬眼错愕地看向裴无妄，“现在？” 裴无妄颇有兴致地点点头，“嗯，脱吧。” 他很好奇，这只小兔子还会听太子的话吗？ 第44章 你最好别乱动! 崔岁欢惊疑不定，她想了想，觉得太子可能真的想看看她穿上这件衣服怎么样。 因此抱起衣服要进到里面换衣服。 裴无妄挑了下眉，暗骂了声这个小兔子还真听话，紧接着道，“谁让你进去的，就在这换。” 他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听话！ 崔岁欢疑惑地看向裴无妄：“在这里？” 当着殿下的面？ 裴无妄笑眯眯地点头：“当然，不然在哪，让本宫看看。”眼中闪过恶劣的笑意。 崔岁欢眯着眼盯着裴无妄，她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太子吗？ 刚才她虽然有过一闪而过的想法，但是觉得不太有可能，更何况太子脖颈处确实有那颗痣。 可是太子不会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也不会强迫别人干不想干的事情。 “怎么？不听本宫的话了？这可不是小欢儿能干出的事啊。”裴无妄学着太子的模样说。 心里却越发的好奇，崔岁欢会无条件地听从太子的话吗？ 崔岁欢听他如此说，当真低头放下手中衣服，开始解开衣领的盘口。 微微侧身显示出妖娆的身段，如弱柳般微微颤抖着，吸引了裴无妄的全部目光。 裴无妄漆黑的凤眸如墨一般，手攥紧了又松开，面上嘲讽的神情不加掩饰，心中的火就要喷出来了。 这个小兔子，居然当真这么听太子的话！ 崔岁欢解开了第一颗盘口，手顿住，抬头看向他，一双清亮的眼眸里都是愤怒，“你到底是谁？” 这下轮到裴无妄惊讶了，他刚才被这个小兔子骗到了，他以为崔岁欢是真的要脱衣服呢，所以露出了马脚。 心中的怒火降下来了。 裴无妄笑道：“本宫自然是太子，不然还能有谁？” 崔岁欢纤细的手指将盘口又扣上，裴无妄看不见那节白皙如藕的脖颈，有些遗憾。 崔岁欢一眼不眨地看着裴无妄，似乎要将裴无妄看透。 裴无妄轻笑一声，上前，将崔岁欢头上的木头簪子抽出来，扔到一旁。 长发如瀑布般散下来，他将黑发拢到崔岁欢的脖颈边，伸手要帮她解开领扣。 崔岁欢握住领扣，手碰到裴无妄的手，一触便被裴无妄握在手里。 手中的温度和触感都给她带来奇妙的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你……到底是谁，你可知假扮太子是死罪！”崔岁欢努力冷静下来，但是她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慌乱。 裴无妄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在怀里，“你既然认定我是假的，为何不喊出来？” 裴无妄慢条斯理地玩着她娇嫩的手指，柔弱无骨，他甚至想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崔岁欢眼眶微红，她恐惧地看着裴无妄，已然猜出这人是谁。 但是她不能说。 说出来了这个贼人没有了伪装太子的束缚，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崔岁欢咬了咬唇，“不能喊，你既然能伪装成太子，身旁又跟着福安公公，那就是太子默许的。我……我不能坏了太子的大事。” 裴无妄狭眸眯起来，这个小兔子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他十分怀疑，崔岁欢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但是偏偏就是装不认识。 裴无妄用了好一会才平息内心将她一口吞掉的欲望，眼中一片冷漠，他咬着牙低声笑问：“那我既然不是太子，你为何与我这般亲近？还是说不管我到底是谁，只要我披着太子的皮，你就会亲近？” 说完后，裴无妄温柔地低头，唇划过崔岁欢的耳垂。 崔岁欢忍不住抖了下，脸颊红润，眼神有一丝的迷茫，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后退一步，想脱离裴无妄的桎梏，但是又被扯回怀里。 “你……你不管是谁，你现在是太子，我……我就是太子的人！”崔岁欢咬着牙说出谎话。 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忌惮她的身份，才会退缩。 她可以拒绝太子，但是无法拒绝裴无妄。 所以现在，就只能装作根本没有认出来才是最好的。 可是偏偏这个人是裴无妄，裴无妄越败越战，越战越勇。 裴无妄止住了继续质问的心思，咬了咬后槽牙，突然露出一个邪笑。 这笑容在太子的脸上，看起来让有些奇异的鬼魅。 裴无妄一手直接将人搂到怀里，崔岁欢才发现，原来裴无妄的身材更加的高大，修长劲瘦，腰肢有力，透着危险的力量。 “原来是本宫的人，那就好好服侍本宫吧。”裴无妄说着缠绵的话，但是目光中没有半点温情。 崔岁欢咬紧牙冠，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很怀疑是不是红线毒提前发作了，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小腹热热的。 “不……不可以，还没有……上玉牒。”崔岁欢终于找到了一个拒绝的理由，开始挣扎。 裴无妄眸色一暗，低声威胁，“你最好别乱动！”声音沙哑，带着情欲。 崔岁欢吓得不敢乱动，裴无妄也情动了。 莫非真的是红线毒发作了？ 裴无妄也是这么想的，他上一次和上上一次的红线毒都是生生压下来的，竹林那次是他尝到了小兔子的血，前几日是纯靠他自己给自己放血，外加意志力忍下来的。 现在情欲上来了，没想到也催动了红线毒。 崔岁欢这两次红线毒都是靠裴无妄的血压下去的，她内心又极其地抵抗同房一事，所以现在虽然内心有情欲，但是也能忍得住。 她现在怕的是，裴无妄忍不住。 美人脖颈间的梅花香丝丝缕缕，裴无妄半眯着眼，轻舒一口气，对上她皙白的脖颈，再往下是如雪娇嫩的…… 裴无妄猛地一拉崔岁欢，好像要将她嵌在身体内。 “欢儿，我的小欢儿……”裴无妄轻声呢喃。 崔岁欢眼眸好像一汪春水，轻轻一眨，就能流出娇滴滴的眼泪。 此时她看不见裴无妄的脸或者是太子的面容，在这个充满竹香味道的怀抱里，一动也不动。 如果，如果裴无妄再强迫自己，她就自裁！ 或许因为小兔子就在怀里，他神色松快了许多，心情也舒畅了一些，将下颌抵在她的颈窝处，鬼魅般地低语，“你想死是吗？本王盼着你自裁呢。” 第45章 我亲手告诉你什么叫做死亡! 崔岁欢兀地全身僵硬。 狭小的空间让她感觉呼吸都是灼热的，但是她心底却如寒冰一样。 “你……你什么意思？”她声音抖得都有些听不清楚了。 “你以为我来是为了什么？找太子的把柄？当然不是！”裴无妄语调十分的温柔，却也很危险。 “那你就是来看我死的，是吗？”崔岁欢依然埋在裴无妄的怀里，双眸露出警惕目光，连带着身体都颤抖起来。 她似乎明白裴无妄的用意了…… 裴无妄轻笑一声，将她拉出怀里，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 身躯的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裴无妄摇摇头，捏起崔岁欢的下巴，“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与你身量相等的女孩了，偷梁换柱听过吗？” 两人已经心知肚明谁是谁了，就没有必要装了。 他声音低沉话华丽，沙哑的尾音撩过她的心头，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她打了个冷颤。 她看向那双阴狠又带着情欲的眼眸，咬牙道：“我对自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会死得透透的！”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但是因为在裴无妄的怀里，根本就没有威慑力，像一只红了眼睛要咬人的小兔子。 裴无妄这是让她求死不能，一旦她自裁，裴无妄便将她偷出皇陵，换上另一具身材差不多的女尸。 以后就不会再有东宫小居士崔岁欢了，有的只是宸王府的小妾室。 甚至裴无妄也不会将她带进王府，将她养在外面，她无名无姓，就真成了裴无妄的笼中雀了。 裴无妄是让她求死不能！ 裴无妄眉眼冷肃，薄唇紧紧抿着，“哦？那你可以试试，是你死的快，还是我救你救得快。” 崔岁欢抬眸，柔软发丝滑下来，遮住她的半张脸，明明看着乖巧温软极了，偏偏眼中全是执拗。 面对裴无妄威压，崔岁欢不敢说什么，只敢小声嘟哝：“试试就试试。”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张开的时候，眼中只有严厉，黑琉璃似的眸子越发的深邃。 他真的生气了。 裴无妄唇角往下压了压，“试试？好啊，我亲手告诉你什么叫做死亡！” 崔岁欢怔忪了几秒，就感觉裴无妄那双粗糙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崔岁欢眼睛睁大，“你……” 紧接着话就说不下来，因为裴无妄的手慢慢用力。 很慢很慢，但是一点一点的加重，她慢慢地呼吸不顺。 裴无妄长眉压下来，口气有些松动了：“你还想不想死？” 崔岁欢握住裴无妄的手腕，本想挣脱，现在却软下来了，她……还是想死的。 “很好，你这个小居士够种。”裴无妄慢条斯理的手，淡淡的语气中是寒气逼人的杀气。 崔岁欢吓的眼神闪烁了下。 原来那么多次裴无妄对她发怒都没有真的动杀意，这一次是真的了。 崔岁欢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裴无妄波澜不惊的神色这才有了些变化，他看着崔岁欢一副等死的样子，睫羽颤了颤。 真是只倔强的小兔子，不过这次得让她受到惩罚才行，不然谁知道这只小兔子做出什么事！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手上继续施压，这么白嫩的脖子在他手中，他须臾就可以将它折断。 偏偏现在他现在要控制着手劲，这比杀人还难。 崔岁欢呼吸越来越紧，感觉得耳鸣，她下意识的握住裴无妄的手。 但是他的手就像大山一样，让人无法撼动。 她睁开眼，看见阴戾病态的裴无妄双眼猩红，即使他现在是太子的面容，但是崔岁欢看到的也是裴无妄。 原来阎王是这样可怕的。 她清冷的眸底涌起了惧意。 明明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她想娘亲想姐姐，可是那些画面渐渐地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 原来死亡是什么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就哪怕被红线毒操纵的时候，哪怕那天那个男人想要侮辱她的时候。 她都从来没有惧怕过死亡，因为那确实不是死亡。 死亡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裴无妄暗暗松口气，但还是觉得胸口憋闷，心底紧接着又涌出密密麻麻的酸痛感，“你，还要死吗？” 崔岁欢眼中被逼出了泪花，眼巴巴地看着裴无妄。 裴无妄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微微颤了下，幽幽地看着她，眼神十分不善，“那就是继续了。” 崔岁欢从这冷漠的声音中读出了不近人情。 她艰难的哑声说：“不……不……” 裴无妄松了一半的力气，崔岁欢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想死了……不想……” 裴无妄将崔岁欢摔到一旁的床榻上，拍了拍手，坐下，端起一杯茶抿了口，掩饰自己神情。 若崔岁欢还继续倔下去，他就只能将人打晕了。 崔岁欢摸着脖颈，哭也哭不出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不断地咳嗽，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中，她才觉得活过来。 她才觉得活着有多好，最少活着有无限可能。 裴无妄放下茶杯，回身看她。 昏暗的床榻间，崔岁欢抱着被子缩在角落，娇柔得惹人心疼。 裴无妄眸色黑得发沉，这么盯着人，让崔岁欢更加的害怕。 裴无妄动了下，崔岁欢吓的哆嗦下。 他啧了下，“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崔岁欢直接将被子挡在自己的脸上，不去看裴无妄。 裴无妄摁了下眉心，莫名的有些烦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之后拿着茶杯走到床边。 将那床毫无防御作用的被子扯到一边，揪起脸上满是泪痕的小兔子，搂在怀里，命令道：“喝点水。” 崔岁欢娇眸中全是漠然，粉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眶红红的，白嫩的脖颈上有几个青紫的指痕，现在不仅仅的是楚楚可怜，更有一种想让人蹂躏的病态。 崔岁欢微微颤抖着，想躲开，却发现她根本就不敢。 她比之前更加的害怕裴无妄，打从心底里害怕。 她颤着手想扶着茶杯，发现手抖得不行。 裴无妄眸色一沉，察觉出崔岁欢对自己的态度的变化，虽然听话但是却更加远离了。 他心中的无力感再次升起来，也不等崔岁欢接过茶杯，直接将茶杯送到她嘴边，直接喂她水。 但是不知道是裴无妄没有伺候过人，还是崔岁欢太难受，这点水都洒在了崔岁欢身上。 裴无妄抿了抿嘴，才要生气，看崔岁欢抖得更厉害了。 咽下要嘲讽的话，裴无妄放开崔岁欢，拿起茶壶直接灌了一口茶，然后又回到崔岁欢身旁。 在崔岁欢恐惧的目光中，吻下去…… 第46章 我只是想离开你…… 其实这算不上是吻。 两人都睁着眼，崔岁欢恐惧，裴无妄不耐烦。 温热又似乎带着甜味的茶水一点点进入崔岁欢灼疼的嗓子。 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竹香。 崔岁欢慢慢地放松下来，干燥而疼痛的嗓子得到缓解。 裴无妄另一只手慢慢地抚摸她的后背，崔岁欢疲惫地合上眼。 裴无妄的目光变得温柔，不过口中的茶水很快就没有，他犹豫了下，没有继续吻下去。 这个短暂的接吻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 崔岁欢继续躲在了被子里，不敢去看裴无妄。 不过裴无妄并没有放过崔岁欢，他翻开崔岁欢床边的小箱笼，拿出里面的玉肌膏，掏出来一大块，动作粗鲁地抹在崔岁欢脖子上。 崔岁欢紧紧地闭着眼，但是发现并不疼，她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眼泪汪汪地看着裴无妄。 裴无妄冷哼一声，“甭装可怜。” 没想到崔岁欢却呜呜呜地哭起来，“我……我想回家……” 她声音还是沙哑得很，说完就捂着被子一颤一颤的，所有的哭声都掩在被子里。 裴无妄眉头紧锁，站起来看着这一小坨，一手按住眉心，突然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活着吗？” 那一小坨不动了。 “你见过战场中的女子吗？”裴无妄继续询问。 崔岁欢还是没有回答，不过裴无妄知道她在听着。 “打仗是残酷的，战场上，每一名士兵都想回家，哪怕断手断脚，只要活着回家就可以。每一场战役中的平民百姓更凄惨，尤其是女子，她们所面临的残酷是你无法想象的。她们被欺辱甚至被吃掉……” 崔岁欢瑟缩了下，慢慢地掀开被子，看向裴无妄。 难得的，裴无妄看起来一本正经，很严肃，当然他现在是顶着太子的脸。 但是却比太子还要威严。 崔岁欢现在看他已经完全区别开，不会把他当成太子。 “但是她们还是想要活下去，她们渴望的就是生命，而你再浪费许多人无法得到的东西，也是谁都可以拥有的……生命。” 崔岁欢扭头看向别处，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裴无妄扭过崔岁欢的头，让她看着自己，“你觉得你很惨，比你惨的人更多。” 崔岁欢咬着唇，水汪汪的眼睛染上忧愁：“我……我只是想离开你……” 声音虽然有些暗哑，但是却多添了几分妩媚。 裴无妄神色晦暗不明，紧接着轻轻笑了下，然后温柔地摸着她有些乱的青丝，勾起唇角，阴恻恻的说：“小欢儿，你觉得你可以用死亡来逃开我吗？” 崔岁欢就怕他笑着说话，她现在也不敢提死字，只摇摇头。 裴无妄面无表情地捏了下她后脖颈，“本王现在告诉你！不可能！你死了本王也有办法让你复活，就没有办法，本王就把你葬在我床下，要你日日对着本王，等本王死了再找你算账。” 崔岁欢一想到死了还要面对裴无妄就更加的害怕，本来地府就很黑了，如果还是有裴无妄…… 更何况裴无妄是人的时候就很可怖了，如果死了变成鬼，恐怕更可怕了吧，说不定他就是阎王转世。 崔岁欢连忙保证，“我不敢了，不敢死了，我……我要活着。” 裴无妄才满意地点点头，就听崔岁欢继续哭道：“但是，我不想见到你……”说完她有想藏在被子里哭。 裴无妄拉住小兔，调笑地无奈道：“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过，你可以换一个方向，如果本王比你早死呢？” 崔岁欢愣住，她还真没有想到…… 裴无妄艳丽的凤眸盯着她的唇眯起来。 刚才那个吻他有点不尽兴，但是现在这只小兔子好像又吓坏了…… 裴无妄从来都不是纠结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不了吻完了再安抚，因此便要低下头。 结果福安这时进来道：“王……殿下……” 福安看到两人如此亲密，愣住。 这……这……现在太子不是太子啊，怎么能和崔居士…… 裴无妄斜睨过去，福安被这阴鸷的目光吓到，忙低下头。 裴无妄到底想着有人在，便放开崔岁欢，冷声问道：“何事？” 福安颤颤巍巍地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裴无妄调了下眉，明白福安话里的意思，什么宫里来人了，是太子回来了。 裴无妄轻呵一声，“来的，挺及时啊，是为了明天上玉牒的事吧。” 福安不敢说话，恐怕现在没有上玉牒一事了，毕竟崔岁欢已经和宸王“有染”，即使崔岁欢不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太子。 他回去得禀告太子。 裴无妄站起来，对崔岁欢道：“你好好休息吧，等着明日上玉牒吧。” 他声音中居然隐隐带着期待。 说着便离开了。 崔岁欢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抱着被子锁在床角，没想到她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能决定。 但是她确实已经没有死的想法，因为她有了个新的想法，如果，先死的是裴无妄呢…… 宸王府。 长乐带着曲中意站在裴无妄院落门前。 她一身华服，头上带着金闪闪的头饰，完全没有生病的样子，比平时艳丽十倍。 也越发的骄纵，长乐拿着马鞭指着崔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郡主！” 崔媛露出为难的神色，语气十分恭敬地道：“郡主，王爷昨日宫宴中喝多，现在还在休息。” 曲中见崔媛是从里面出来的，身上穿的又是常服，猜测是刚伺候完裴无妄，心中冷哼下，面上却十分温和：“长乐妹妹，不如就先回去吧。” “不行！裴无妄说我给你下套，本郡主要问清楚到底什么套！”长乐大刺刺地喊出来。 曲中意面上僵了下，却也没什么办法。 崔媛才要解释，长乐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你和你妹妹一样贱！把太子哥哥和裴无妄迷得神魂颠倒！” 又一把扯掉她脸上的丝巾，“曲姐姐，你好好看看这贱人的相貌！她到底像谁！” 第47章 宸王去哪了? 曲中意心里咯噔下，细细打量崔媛。 崔媛倒在地上，脸上被打出指痕，手背轻轻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 她貌美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她一身的风流，那一抹病态的美。 甭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想上前就捏一捏。 曲中意想了想，“那日我除夕夜看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 长乐冷笑，“曲姐姐既然那日也见过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她下的套呢，这种女人，手段脏得很！” 曲中意面上点头，一副你说得对的样子，心下却是不信的，因为她回家后让人查了长乐给的香，确实有问题。 但是这香对人身体没有伤害，就是催情，而且她去了凤宸宫后，身上味道加重了。 所以，说不好长乐给她香是皇贵妃暗示的。 曲中意多少有些看不上这手段，觉得皇贵妃果然是个平民，手段这么下作，而且这么容易就查出来了。 罢了，等到她成为王妃后再教教皇贵妃吧。 崔媛低着头，一手捂着脸颊，心里也在盘算着，她长得像谁？ 宸王心爱的女人会是谁呢？她印象中，贵女中没有人与她长得像，总不能已经嫁人为妻了吧，又或者是皇上后宫中某位……？ 总之，现在的焦点既然在她的长相中，就没有人发现王爷不在王府。 “不过，长乐妹妹，她到底长得像谁？你的意思是说王爷她心里另有……”曲中意觉得这个才是重点。 她虽然觉得男人喜欢谁并不重要，只要不影响她主母的权利就行。 但是，她既然选定了宸王，宸王也有意思与她联手，要登上皇位。 那他心里面有人可不行，大不了等她生下三个嫡子以后，她会考虑让宸王将人接进来。 长乐冷笑下，绝美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她得意地看着曲中意。 “曲姐姐，你没看出来她长得像东宫那个小贱人？” 曲中意和崔媛都怔了下，思考是哪个小贱人。 “崔居士？”曲中意说完又看向崔媛，有些奇怪，“她两姐妹，长得像不是应该的吗？” 崔媛低着头装委屈，看来是长乐吃醋吃到妹妹身上，什么脏水都往妹妹身上泼，不过敢牵扯到宸王身上，胆子也大。 长乐拿着长鞭挑起崔媛的下巴，看见她脸上的伤疤皱着眉头，“怎么这么丑，曲姐姐，你说她这个丑样子真能进宸王府？” 曲中意虽然知道崔媛毁容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样子，她皱着眉，拿着手帕掩着鼻子后退两步：“确实丑。” 曲中意心中对崔媛放心了，毕竟这么丑，宸王肯定不会对她上心的。 但是长乐说得对，既然这样，宸王为什么要将这么个丑东西纳为通房？ 崔媛并不在意这些人说自己丑，她更怕给妹妹惹上是非，宸王如果与太子的良娣有染，就算是假的，最终被处置的也是妹妹。 宸王不过就是添一桩风流韵事而已。 崔媛慌张地地道：“郡主饶命，王爷当初救了奴婢，奴婢愿意为牛为马报答王爷，王爷心善，所以收留了奴婢。” 曲中意笑了下，“原来是倒贴上的。” 长乐却大笑：“本郡主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说宸王心善的，曲姐姐，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曲中意眼眸沉了沉，隐去对长乐的不满。 自从妙棋嬷嬷回乡下去了，这个长乐越来越嚣张，也不知道妙棋嬷嬷到底得罪了谁，说是回乡下，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长乐这般狂妄还真当自己是正经皇亲国戚了，说起来还不就是个茶商的女儿。 曲中意看向崔媛，在思考长乐说的可能性。 那个小居士，她是看见过的，裴无妄对她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那上次，裴无妄是故意走那条路遇见崔岁欢的？还有那衣服…… 曲中意往深想了，眸色越来越深，如果真是这样…… 崔媛哭道：“当时王爷并不愿意收留奴婢的，后来是听说奴婢是太子东宫人的姐姐才同意。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 崔媛故意加重东宫人三个字。 曲中意回过神来，轻声在长乐耳边道：“长乐妹妹，宸王怕是要与那边打擂台……留着她说不定对宸王有大用处。” 长乐要是没有碰见裴无妄与崔岁欢说话，她还就真相信了。 不过她心里也认为崔岁欢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裴无妄看上崔岁欢，是为了抢太子的风头。 不过，不管他们到底为了什么，不应该伤了她的妙棋嬷嬷。 长乐冷笑道：“好啊，那你带我去看看无妄表哥，不然他去哪了，不会是去皇陵私会了吧……” 语调中带着调笑。 “长乐！”曲中意这次真生气了，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 这种话不能乱说，与那个小居士搞上倒没什么大事，但是在皇陵这里可不行。 长乐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姑姑让我见表哥的。” 说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小贱人，让本郡主进去，你刚刚可说表哥在屋里休息的，人要是不见了可拿你是问。” 曲中意看向崔媛，温和地说：“崔姑娘，既然是皇贵妃有懿旨，便是打扰到王爷也与你无关。” 看似温和实际上话里透着威胁。 崔媛咬咬牙才要拒绝就见喜旺跑过来，笑眯眯地道：“诶呦，奴见过郡主和曲姑娘。” 对于喜旺两人还都是给面子的笑盈盈的应下。 喜旺又笑道：“王爷确实不在府上？” 连崔媛都惊讶地看过去。 长乐沉声道：“哦？那表哥去哪了？” 喜旺笑道：“王爷去皇陵了。” 曲中意挑了下眉，“那她为何说王爷在里面休息？” 喜旺又道：“崔姑娘只是负责服侍王爷，又哪里懂王爷的行踪。” 曲中意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看来这个贱人并不受宠。 长乐有些怀疑，“他去皇陵干什么？” 喜旺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郡主和曲姑娘还不知道呢吧，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长乐有些不耐烦，“快点说！” 喜旺笑道：“陛下有旨意……” 皇陵寝殿。 裴无妄一进寝殿就看见了太子。 裴无妄随意坐下，“皇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太子神情有些疲惫，但是眼中倒是带着愉悦，“本宫赶回来参加为欢儿上玉牒，总不能让二弟代替吧。” 裴无妄摘下脸上的面皮，“这典礼恐怕是参加不了了，陛下有旨意，选秀。” 第48章 崔居士怕是与宸王…… 太子正在更衣，他回来的仓促，现在就要马上换上天亮后的服侍。 太子掩嘴咳嗽了下，“选秀？和欢儿上玉牒有什么关系？” 欢儿，叫的还挺亲切。 裴无妄也穿的太子的服饰，除了华贵还多了几分张扬，“当然有关系，陛下觉得你那个小……居士不错，说先参加选秀，镀个金，再给名分。” 太子整理衣领的手顿了顿，“倒也可以，但是也不影响今日上玉牒。” 裴无妄状似无意地看着他换衣服，露出个假笑，“没想到皇兄对那个小居士还挺看重。” 他话音冷冷的，眼中的黑好像是浓稠的墨。 太子颇为惊讶地瞟了他一眼，“你对本宫的小居士还挺感兴趣啊。” 太子想到了什么顿了下，挑眉，“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裴无妄双眸仍然带着泠泠的寒意：“刚才去看了看你那个小居士，挺好玩。” 裴无妄毫不在意地说，反正就算他不说，福安也会说的。 太子看向福安，福安哭着叩头，“殿下，都是奴的错，不该放任放任宸王，但是奴怕耽误了殿下的事，所以一直等着殿下回来，奴愿自裁谢罪！” 裴无妄皱皱眉，“你们东宫的人怎么都喜欢自裁？” 太子心底重复了下这句话，都喜欢？还有谁？ 不过他没有问这件事，反而笑道：“起来吧。二弟，你没有告诉他，是本宫让你来假扮我的吗？” 福安愣住，慢慢站起来。 裴无妄无奈地摇摇头，“皇兄，你们东宫的人都笨笨的，将来怎么能成大事，本王都觉得胜之不武。” 他昨晚着急来皇陵，就是因为皇上传了旨意要送到皇陵。 而太子早就在除夕那天不在皇陵了，若是被皇上发现了，太子恐怕也就坐到头了。 这事他本可以不管，甚至看着太子露馅，但是他不能这样。 大盛朝的所有官员都没有他明白，大盛已经多么的千疮百孔。 现在谁当皇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盛能存活下去。 又是一个“都”字。 太子已经换好吉服，“你不会吓到欢儿了吧，她认出你来了？” 裴无妄盯着太子，想从他的表情中探寻什么。 太子因为身体并不好，很少有情绪波动，刚才露出的愉悦已经是他很明显的情绪了。 现在太子表情淡淡的，谈不上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但是裴无妄隐隐地感觉到了杀气。 裴无妄从来不觉得太子是个善人，只有那只小兔子才会傻了吧唧的以为太子是天下最好的人。 裴无妄嗤笑了下，“还有人能识破本王的扮相？” 除非他主动露馅。 太子点点头，“这次辛苦你了……” 裴无妄挥了下手，“不必如此客套，事关大盛一统的事，理应如此，毕竟，这并不是你的国家，皇兄！” 太子顿了下，拿起手帕掩嘴咳嗽，咽下要说的话。 咳嗽之后，太子才道：“时辰差不多了，欢儿该醒了吧，待本宫给欢儿上了玉牒，再与你细说。” 裴无妄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垂眸笑道：“皇兄，你如果真的喜欢这个小居士，最好不要现在上玉牒。” 太子转身，眉梢扬起，“原因。” 裴无妄懒散地坐在那，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缓缓地道：“如果她是因为在皇陵得了宠，才上的玉牒，恐怕对她名声有异吧。” 太子没有说话，这个因素他自然是考虑过。 但是这样是对崔岁欢最保险的做法。 不过，如果有选秀的话…… 太子轻声道：“如果她是经过选秀，是由皇上或者太后亲自点名选出来的，以后除了良娣，或许还可以再升升。” 这个倒是，就算崔岁欢在皇陵这里挂了个名号，那也是太子自己给的名分。 与皇上或者太后给的不大一样。 而且经过选秀进的东宫，将来有机会再与他一同来皇陵祭天，比现在要好很多。 裴无妄见太子这样，知道太子已经做出了选择，自己也没有白来一趟。 裴无妄眼神一闪而过的凌厉，没想到这小兔子还挺招人稀罕。 “圣旨马上就来了，也正好是回宫的好机会，别躲在外面了。”裴无妄站起来，随手将身上的太子服脱下来，扔在地上。 “这衣服沉死了，没病都要沉出病了，还是换件吧。”裴无妄边走边抱怨，随后离开寝宫。 一旁福安气得不行，抱起衣服来，咬牙道：“殿下，宸王他……” 太子看着裴无妄离开的背影，反而问道：“他去见欢儿做什么了？” 福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跪下来，沉声道：“殿下，您不能收用崔氏，崔居士怕是与宸王……” 太子摇摇头，“欢儿没认出来。” 福安道：“便是没认出来，奴也看见宸王与崔居士两人举止亲密，您身边怎么能有这种女子？” 太子目光锐利，冷声道：“你在教本宫做事？” 福安额头触地：“奴不敢。” 太子低声咳嗽，长出一口气，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他看了眼手中的血迹，“以后不许提这件事。”顿了下，又道：“今日的上玉牒一事……” 正说着李嬷嬷小心翼翼的进来，“殿下，崔居士她病了，恐怕上玉牒一事……” 太子视线一凝，又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天已经慢慢的亮起来，“那就暂缓吧。” 这都是命，莫非上天还要他走那条老路？ 李嬷嬷张了张嘴，看了眼跪在一旁的福安，不敢说其实崔岁欢没在场也可以上玉牒。 太子虽然脾气温和，其实最是固执，更何况现在看起来正在发脾气。 李嬷嬷正要退下，太子淡淡的开口，“准备一下，元宵节前回宫，另外，让欢儿准备准备，回宫后参加选秀。” 李嬷嬷神色正了，眼中闪过高兴，“是。” 不必多言，李嬷嬷就明白，选秀对于崔岁欢来说多么的重要。 李嬷嬷高兴的离开。 太子垂眸，长直的黑睫半遮瞳孔，他不会认命的。 回过神来，对福安道：“这有一份名单，你去查一下这些人是否与北威国有联系。” 他消失的这几天便是去拿这份名单。 里面是北威国打入大盛的奸细，只是这上面的人，实在是匪夷所思，需要查证一番。 崔岁欢那边也正担心上玉牒一事，她现在嗓子痛得说不出话来，脖颈上面的指痕虽然变淡了，但是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还是十分的明显。 而且，今日上玉牒的人会是裴无妄还是太子？ 裴无妄又怎么会办成太子的模样？这些都让他害怕。 更可怕的是，她今日又是红线毒发作的日子…… 第49章 她真的很恨裴无妄! 崔岁欢背靠着床头，刻意在脖子上戴了一条兔毛围领。 李嬷嬷在一旁兴奋地说，“不上玉牒是为了小主好，等小主过了选秀，小主便是陛下做主入东宫的，加上您之前又给殿下祈福续命，呀呀呀，小主后面的福气大得很呢。” “选秀？”她的声音沙哑，几乎发不出声，解释道：“发烧烧到嗓子了，等烧退了就好了。” “小主先不要说话，一定要保护好嗓子。”李嬷嬷又担心崔岁欢压力大，忙安慰，“咱们选秀就是个过场，谁不知道您是东宫的人。” 李嬷嬷又解释半天选秀的好处，见崔岁欢实在是不舒服，才离开让崔岁欢好好休息。 崔岁欢默默地看向窗外，因为众人知道过几日就回东宫，所有人都开心得不行，院子里难得地热闹起来。 毕竟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要在皇陵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甚至更长时间。 外面的热闹和她之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她静静地坐着，眸深若湖，脸颊烧得微红。 看起来了无生息。 最少先不用上玉牒了，也算是躲过一劫了吧。 那今日的红线毒又该如何应对。 这种无力感又充满全身，她又想到了死这条路。 紧接着，她就打了个冷颤，就感觉裴无妄那双阴狠又冷漠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像要吃掉小白兔的毒蛇一样。 很奇怪，明明裴无妄要杀自己的时候是太子的形象，可是偏偏脑海中，他就是裴无妄。 这个贼人真是太坏了，他肯定是故意装成太子的样，让自己讨厌太子！ 这么想着，她的脖颈也跟着疼起来了。 崔岁欢扁着嘴巴，眼泪汪汪地缩到被窝里。 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那个什么红线毒又发作了，她觉得浑身烫得难受。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活着有多好，死亡是真的很可怕，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心里的委屈的难受。 可是，凭什么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凭什么她就要听裴无妄的话，要听也应该听太子的话！ 可偏偏想起裴无妄后，她的小腹有一阵阵的抽搐，她下意识地抱紧被子。 好像……红线毒发作了！她真的很恨裴无妄！ 崔岁欢嗓子难受，耳朵嗡嗡的，小腹也难受，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 肉体上的痛苦还有心理上的委屈让她绝望，但是她没有死的权利。 那……那就等着裴无妄死吧。 对，只有裴无妄死了，她才是真正的解脱，她为什么要自己死呢！ 或许是有了活的心气，或者是因为她渐渐习惯了红线毒，她忍着疼痛冷静下来。 打开一旁的小箱笼第二层，里面有她准备的至寒的药材，还有装着裴无妄血的琉璃瓶。 虽然只看到了瓶子，但是她似乎已经闻到了血的香甜。 手就要放在琉璃瓶的时候，顿住，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拿起旁边用手帕裹着的一小包药粉。 这几日她将那至寒药材磨成粉了，混合在一起。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药材，都是些药庐中常见的，唯一的特点就是全部是寒性，有十来种，并且是不相克的。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大寒之物应对红线这种大热的药材。 如果今日的药粉能帮她暂时缓解红线毒，那她之后再去寻其他的大寒药材。 崔岁欢仰头灌下药粉的时候，完全不在意吃了之后是不是会伤到身体。 她连嫁衣都不想穿，也不会在意以后有没有孩子。 她现在只想压制住体内的红线毒，她想活着，活着看裴无妄死掉。 一闭眼，她咽下这一小包药粉。 只觉得从嗓子到肚子都凉凉的，虽然身体和小腹还比较热，心里却舒服了很多。 可是慢慢的她感觉浑身发冷，她打了个颤栗，觉得有点不太对。 摸了摸额头，很烫，但是心里她却觉得冷。 她哆哆嗦嗦地盖着被子，手抹了下鼻子，流血了。 她又冷又热，难受得紧，小腹也越来越疼。 似乎是有两股气息在打架，内面搅得难受。 她忍不住呻吟，可是嗓子又痛，下意识地她喊：“裴无妄……救我……” 为什么她会喊裴无妄？ 她应该恨他才对，是他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只要你击掌三下，我就会出现……” 这是裴无妄说的，她觉得裴无妄是在骗自己，但是上一次裴无妄出现了。 这一次呢，裴无妄会出现吗？ 崔岁欢忍不住想要尝试，她告诉自己，之所以尝试就是为了揭穿裴无妄的谎言！ 如此一想，崔岁欢觉得还挺有道理。 她没有力气击掌，只伸手要拍床，第一下，第二下，一不小心将小箱笼回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那个琉璃瓶摔倒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的血流出来。 她又闻到了夹杂竹香的血腥味，是裴无妄特有的味道。 她拍床第三下的时候，听到了个带着嘲弄声调的语气，“小欢儿啊，真拿你没办法，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崔岁欢看向门口的人，“你……你真的来了？” 她眼睛可能因为各种药性混合，有些看不清，朦朦胧胧中，她觉得对方穿的是太子的服饰，“殿下？……不对不对……不是殿下……” 不过裴无妄可以扮成太子，所以眼前的人，还是裴无妄？ 那人将她扶起来躺好，又拿出手帕擦赶紧她头上的汗，“哦？我不是殿下，那你说我是谁？小欢儿，你烧迷糊了。” 崔岁欢努力瞪大眼睛，但是她就是看不清，着急得忍不住哭。 真的是殿下吗？ 可是她不想让殿下看到这样的自己，“走，你走……” 她声音还是有些沙哑，甚至已经感觉到喉咙中的腥咸。 那人起身倒了杯茶，含在口中，封住她的嘴，一点点的茶水喂到她嘴里。 她身体内时冷时热，一会燥热得想欢爱，一会冷得想把自己紧紧裹起来。 而口中的茶，就好像涓涓泉水，熄灭了体内的火气，也融化了那如寒冰般的冷气。 “是……是你……” 那人低声笑道：“是我。” 第50章 小笨蛋，要这样的尝试 “是殿下……”她轻声呢喃，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依赖。 他顿了顿，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琉璃瓶。 血腥味丝丝缕缕地传过来，缓解了崔岁欢小腹的灼热感。 她直直地盯着破碎的琉璃瓶。 男人看出她的渴望，反而直接将琉璃瓶握在手心里，尖锐的瓶子将他的手心划破。 一股浓郁而新鲜的血液的味道直扑而来。 崔岁欢目光转向他的手心。 “想喝吗？”男人的声调带着恶劣的笑意。 崔岁欢愣愣地回道：“疼吗？你流血了……” 男人目光一怔，看了眼流血的手，其实这个琉璃瓶哪能伤到他。 不过是看着惊心而已。 但是崔岁欢永远都是担心别人疼不疼。 男人凤眸眯了眯，用另一只手捏住崔岁欢的下巴，抬起来，“是因为我是殿下，所以才心疼吗？” 或许是这句话说得太长了，崔岁欢没有听明白。 她疑惑地看着男人，微微歪着头，努力要看清他的长相，清澈的娇眸中全是懵懂。 不明白眼前的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流血了，会疼。”崔岁欢回答得十分朴实，不管你是谁，流血了都会疼的。 男人漆黑的眼眸越发的沉，盯得崔岁欢都有些害怕。 崔岁欢其实还算冷静，还可以思考，所以，她现在有点不明白，这个血到底是催情，还是克制了红线毒。 第二个问题就是，殿下的血也有这种效果吗？还是因为琉璃瓶中血？ 这些疑问让她迫切地想尝尝这血，反正已经流出来了，她尝尝也不算浪费…… 她也因为这鲜血越发的把持不住，她的眼睛变得猩红。 伸手去握住男人手，在手上沾了血后，崔岁欢就要去舔。 男人挑了挑眉，直接揪住崔岁欢的手，“你想尝尝这血？” 崔岁欢十分渴望地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就要到嘴边的血。 男人打量着她的神情，薄唇一勾，眼里露出一抹兴味，“有比血更管用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崔岁欢这才看了一眼男人，大约是因为乱吃药的缘故，她眼睛越发的模糊，甚至连嗅觉都在慢慢的消失。 她看不清眼前人的相貌，但是对方穿着太子服饰。 “什……么办法？”崔岁欢又冷又热，她的嗓子也疼，脖子也疼，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她有些等不及了，想到什么，又有些慌乱，“不能死……不能死……” 男人哑声失笑，想腾出手揉揉她的头，发现两只手都占着，又想奖励她，便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乖。” 崔岁欢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就是这样试吗？好像不管用。” 男人放开她的手，将她压在身下，“小笨蛋，要这样的尝试。” 崔岁欢的手挣脱了，才高兴，结果就被压在床上，她娇媚的脸上，脸颊酡红，男人暧昧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 “不……不要……”本来体内被压制的红线毒又开始四处乱窜，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裴无妄展开带血的手，手中的琉璃瓶已经被他捏碎，细碎的琉璃渣扎进他的掌心中，血滴答滴答地往外流。 “不要什么？”男人轻吻她的耳垂，垂眸间看见她脖颈的青痕，唇抿成一条直线，“疼吗？” 崔岁欢完全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小手抵着男人，说不好是想推开他还是想拉近他。 她颤着嗓音，“疼……难受……”看见男人手上流着血，又迷迷糊糊的道：“要……”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男人笑看崔岁欢，搂着她的腰。 她现在衣襟搬开，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 她眼中只有鲜红的血，明明血腥味越来越重，但是她不觉得难闻，反而还想凑近了去闻。 这样，两人越来越近，抵在他身上的手，将他拉的更近。 男人有些高兴，甚至还刻意的将掌中的琉璃渣弄的更深些，让血流的更多。 直到崔岁欢已经主动将他搂住。 “好闻吗？喜欢吗？”男人哑声问，因为离得太近，他小腹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全身燥热。 崔岁欢皱着眉又闻了闻，奇怪的道：“不对，没有竹香。” “竹香？”男人疑惑地闻，自己也闻了闻，只有血腥味。 男人皱着眉想，想到东宫有几棵竹子，眸色一沉，“我是谁？” 虽然没有闻到预期的竹香，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味道她很熟悉，也能缓解自己的不适，她想离得更近。 但是却被男人推远了。 崔岁欢奇怪地看着他，“你是殿下啊。” 男人紧紧的握了下拳头，似乎在忍耐什么，受伤的手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他似乎纠结了下，之后下定了决心，恶狠狠地道：“不错，我是你的殿下，我现在要和你同房，应该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吧。” 男人说着便低头吸吮她的唇，与之前的温柔完全不一样。 崔岁欢仰着头，本来喉咙就难受，现在愈发疼痛，她发出痛苦的呻吟，“不……不是的……” 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甜腻，让男人吸吮得用力。 不过崔岁欢抗拒得十分强烈，又打又踹，挣脱不开，最后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唇。 但是男人依然没有离开她的唇。 血随着吻一同进了她的腹中。 崔岁欢慢慢的停下挣扎，不知道是因为这血还是因为这个吻，她体内的燥意下去了。 眼中的猩红也下去了。 她喘息着，看着床帐，想看清眼前的人，却还是无法看清。 崔岁欢眼角滑下泪珠，“不能，我不能……” 男人没有听清，将她搂在怀里，男人身上的长袍已经不知道什么脱掉了，露出宽肩窄腰、骨节均匀的身体，如果不是上面还有一些伤疤，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紧绷着的肌肉上是薄薄的一层汗水，看着强劲有力。 如果，崔岁欢看见他身上的疤痕，就会明白这不会是太子，太子常年不见光，身体白皙，身上哪里来的伤疤。 裴无妄嗤笑了下，垂眸看着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能什么？” 崔岁欢哭着喊道：“我不可以和殿下亲近，我不能将毒传给殿下！” 第51章 眼前的人真的是太子吗? 裴无妄沉着脸低下头，几乎与她的鼻尖相碰，他舔去她唇边的血，那是他的血。 他的眼神幽深，语气微沉，“好喝吗？我的血。” 崔岁欢感到自己唇上酥酥麻麻的，她的眼泪还在眼角，面露出纠结的神色，她是喜欢的…… 可是她怎么能喜欢别人的血呢，而且还是太子的。 她从来没有怀疑眼前的人会是其他人，她现在眼睛看不清，嗅觉也怪怪的，除了血腥味，似乎闻不出其他的味道。 她不敢将这些说出来，怕眼前的人再欺负自己。 她也没有察觉出眼前的人与太子的行为有区别，她脑海里已经不记得太子是什么样的了。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伤害到太子。 她转过脸，不再看眼前的人。 但是裴无妄却不想放过崔岁欢，他特意来到皇陵就是为了这只小兔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走？ 更何况马上就又到红线毒发作的时间了，他这次不想忍了。 这只小兔子的味道他是尝过了，如今已经忍了半个多月了，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得手。 而且，昨晚他为了不让崔岁欢想到死，行为过激有点吓到她了。 她本来要上东宫玉牒也被他搅黄了，他还想看小兔子会不会哭鼻子。 他还特意穿着太子的衣服并且易容了，就是想到崔岁欢马上就要红线毒发作了。 他很好奇崔岁欢这样了还会不会将他认出来。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崔岁欢会顺势与“太子”合欢吗…… 令人高兴的是崔岁欢拒绝与“太子”合欢，但是这个理由却更加地让他不舒服。 这个小兔子居然这么的在意太子，这将他心中的醋桶打翻。 等等，这并不是吃醋，而是他看不惯自己的女人对别人上心而已。 崔岁欢此时已经没有了情欲，才觉得自己累得不行，头也有些疼，只揉着太阳穴，喃喃地喊难受，完全不理会裴无妄的调情。 裴无妄咬了咬牙，她的红线毒是解了，自己的红线毒却开始发作了。 那一个吻勾起了他的情欲，再加上红线毒，让他几乎难以把持住。 只是，崔岁欢现在已经缩在墙角，拒绝的意思很明显，除非自己强迫…… 但是崔岁欢眼睛湿润润的，嘴角还有些红肿，声音哑得让人心疼，脖子上的青痕现在已经变紫了。 再加上她从身到心的拒绝。 裴无妄都觉得自己要是强行就真的很畜生了。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看着掌心的血，其实现在血已经凝固了，而且只是几个琉璃渣划了几道口子，并不深。 这点伤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这点血完全不能浇灭他的欲火，倒是浇灭了崔岁欢的浴火。 裴无妄眯着眼看向眼泪涟涟的崔岁欢，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 崔岁欢是真的累了，但是脑子却清醒了一点，她心中隐隐的觉得不对，太子为什么会来，眼前的人真的是太子吗？ 真正的太子应该已经回来了吧，不然不会下命令元宵节前回宫。 现在的人会不会还是裴无妄呢？ 但是那血中并没有竹香。 崔岁欢也不知道为什么，裴无妄的血中会有隐隐的竹香，她觉得应该是裴无妄身上味道染上的。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哪怕就是在昨天，她也隐隐地闻到竹香了。 但是这一次，人都在眼前了，却没有竹香。 所以，她觉得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裴无妄。 那就只有太子了，是太子知道了什么吗？ 崔岁欢脑子又乱了，完全不能思考。 滴答，滴答。 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到自己脸上，崔岁欢睁开眼，发现是男人伤痕累累的胳膊在自己头上滴血。 血一点点地滴到她的眉心。 裴无妄想着反正也要放血压制红线毒，别浪费，干脆都给崔岁欢得了。 但是崔岁欢哪里见过这个场景，她见到的血都是在手帕上或者在琉璃瓶里。 更何况她现在红线毒已经压制下了，完全不需要血了。 这样直接滴下来的血，看着恐怕，闻起来也让人不舒服，她眼睛瞪大了些，紧接着晕倒了。 裴无妄啧了一声，刚才不是还很猛的吗？一副病态嗜血的样子，怎么现在还晕了？ 裴无妄眉梢挑了挑，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琉璃瓶，将血滴在里面。 还好他早就有准备，不然他的血就浪费了。 随着血滴出来，裴无妄眼中的执拗也慢慢的消失，他长舒一口气，这次红线毒又是这么解决的，在这样下去他就要憋坏了。 下次吧，下次大概正是元宵节宫宴，那个时候崔岁欢已经回东宫了，这样更方便了。 他舔了下手臂上的血，眼睛却斜睨着已经睡实际上晕过去的崔岁欢，眼神半眯着，他有点怀念东宫那个小破佛堂了。 裴无妄看了看时辰，最终还是躺下，搂住睡着不踏实的崔岁欢，只有这个时候，崔岁欢才是乖乖的。 这只小兔子看着温顺，但是其实也就对太子还算乖巧，平时都是露出尖尖的牙齿，对他叽来叽去的。 要不是他觉得这个小兔子可以成为他攻破东宫破绽，他早就将她拆骨入腹了。 裴无妄现在只是能压制体内的红线毒，其实还是有情欲的，他的下颌轻轻地蹭着崔岁欢脖颈，慢慢地合上眼。 第二日崔岁欢醒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怎么这么地累啊，昨天好像发烧了，然后她好像红线毒发作了？ 然后她就吃了自己准备的药粉，后来还打算了那个琉璃瓶，然后那个男人就来了，可是……后来呢…… 后来她的红线毒就解了……？ 是她的药粉管用了？不对不对，没有人来，她好像做了一场……春梦，她梦见太子来了，梦见太子与她…… 但是后来太子又变成裴无妄了？ 崔岁欢头抽抽起来，死活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模模糊糊，看不清那个人的相貌。 那是梦……还是真的，是真的话，那个人是谁？ 崔岁欢汗毛竖起，只觉得全身发冷，她噌的坐起来，心吓得都要跳出来，如果是太子，那她有没有和太子…… 这个时候她无比的希望昨晚的人是裴无妄。 紧接着她又觉得不大对，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梦，那么地上为什么没有摔碎的琉璃瓶？ 也没有血迹。 所以昨天真的就是一场梦…… 她赶忙把身旁的小箱笼打开，里面没有药粉了，但是里面却有一瓶装着血的琉璃瓶。 崔岁欢眼神一亮，真是太好了！ 第52章 不是只有你的主子会玩弄人心 第二日，皇陵雪竹居。 裴无妄并没有离开皇陵，按道理来说，他是陪着内侍过来宣旨的，休息一晚再离开也说得过去。 裴无妄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询问暗卫：“她看出来了？” “没有，崔居士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裴无妄轻笑了一声，这只小兔子还是那么的好骗。 暗卫又低声道：“主子，属下发现太子带回来一个名单。” 裴无妄收起轻慢的神情，眉眼间冷冽了些，“名单……” 应该是北威国在这边的奸细还有大盛叛徒的名单。 不得不说太子的人有两把刷子。 裴无妄这边的暗卫可以说天下第一，让谁三更死就不会拖到五更。 但是要说窃取情报，他这边比不上太子的人。 所以这次他帮助太子，也是想要情报共享，朝廷中隐藏着奸细或者叛徒，不是说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若是万一错杀，影响的是整个朝局，若是泄露出一些机密，影响的就是国运。 裴无妄问道：“拿到名单了吗？” 暗卫沉声道：“属下拿到了，所以……” “所以恐怕是假的。”裴无妄将后半句说出来，这么容易就拿到太子手中的名单，多半是假的。 “拿来本王看下，便是假的，也会有些线索的。” 就比方当初在东宫寻到的那本《奇草录》，他怀疑就是太子故意留给他的。 暗卫呈上名单，裴无妄先是打量这张纸，普普通通的一张纸，不过肯定不是北威国的纸张，北威国的纸更加的硬朗。 从纸张折痕来说也是新折的，应该是太子誊抄的。 他打开纸条，上面有五六个人名，其中几个只是代号，还需要细细查访。 这也能理解，这些奸细已经隐藏数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打听出来的，如果真的能明确到每一个人的身份，恐怕太子也不会相信的。 裴无妄认真的看过每一个名字，才要看向下一个，眼神又回去了。 金陵崔氏女。 崔氏女，不会就是那个小兔子吧。 裴无妄嘴角勾了勾，看来这个名单是假的。 裴无妄将名单攒成一团。 门口传来脚步声，暗卫隐藏在暗处。 福安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进来，躬身道：“王爷，这是殿下送来的东西。” 裴无妄挑了下眉，还挺巧，他伸出手，福安忙将一个小木匣子呈上。 裴无妄打开拿出纸条，这张纸条与暗卫送上来的一模一样，他还没有打开就忍不住笑道：“你们主子还是这么会搞人心。” 福安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已经知道裴无妄的厉害，完全不敢搞一些虚的。 裴无妄玩着那个纸条，如果打开上面也有崔氏女这个人名的话，估计两张都是假的名单。 毕竟那张名单是太子有意让人拿走的。 裴无妄打开纸条，迅速地去搜索崔氏女这个人名，里面没有…… 这倒是出乎裴无妄的意料。 福安见裴无妄没有说话，又低声道：“殿下说，您看到这个名单就会明白了，这关系大盛朝安危，有一些人，殿下还不好接触，所以一定请王爷查探清楚。” 裴无妄捏着这张纸条，一时没有说话，一个上面有崔氏女一个上面没有崔氏女，到底哪个是真的？ 太子不想让人去查崔岁欢，干脆去掉了这个人名。 不不不，太子不会这么做。 还是太子刻意这样做，让他崔氏女更注意呢？ 崔氏女这三个字不仅仅代表着崔岁欢，也有可能是崔媛。 事实上，崔媛当初出事其实也十分的蹊跷，时间点也很正好，似乎就是有意送到他身边来。 虽然不排除还有别的崔氏女，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对崔氏姐妹最有可能是奸细，毕竟她们最接近权力中心。 福安见裴无妄许久的不说话，小心地抬起头，就见裴无妄紧锁眉头看向他，福安被他眼中的杀气吓一跳。 随即裴无妄笑道，“福安公公，这不是巧了，在宫中的时候，本王也得到一份名单。” 他说完就直接拿起笔墨纸砚，写下了几个字，之后吹了吹墨，然后折起来，“给你们主子吧。” 福安接过纸条，小心地收起来，犹豫了下，问道：“王爷，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的名单？” 裴无妄沉吟了下，笑道：“我的人查到的北威国的奸细，不过与你们查到的不一样，这些人是北威国收养了大盛的弃婴，从小抚养成人。你让你主子查查吧，或许有意外收获。” 福安一听，神情郑重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裴无妄看着福安的身影，唇角勾了勾，不是只有你的主子会玩弄人心。 另一边，崔岁欢正在寝殿中。 她还是戴着一个兔毛围脖将脖颈处的青痕遮挡。 衬托着她天真可爱。 太子正在首座品茶，就觉得崔岁欢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己，每次他看过去的时候，崔岁欢都惊慌失措地将目光转去。 太子低头抿了口茶，心下琢磨下，笑道：“小欢儿，今日是怎么了？” 崔岁欢脸颊微微红，她其实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应该确实是一场梦，但是一想到自己梦到太子来了，看到她那个样子，她心里就羞得不知道怎么好。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日的殿下与昨天不太一样。”崔岁欢说完还是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太子。 其实这也是崔岁欢的真心想法，她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一踏进寝殿，看见太子的一瞬间，她就知道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太子，不是裴无妄。 甚至太子都还没有说话。 所以她越发的认定昨晚的是太子，而非裴无妄，不过之所以后面变成裴无妄了，那可能就是做梦吧。 崔岁欢有的时候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太子听后明白了，看来崔岁欢确实感觉得到昨天的他不对，崔岁欢还是能分辨出他与裴无妄的。 太子心中带有一丝丝的惬意，心情好了很多，解释道：“可能昨日精神比较好吧。” 此时福安已经回来，见崔岁欢在一旁，便将纸条交给了太子，又在太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挑了挑眉毛，展开纸条看了眼，眼中露出惊讶。 纸条上除了写的曲中意外，还有一个人名。 太子抬头看向崔岁欢…… 第53章 她到底是谁! 崔岁欢听后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福安还有太子的神情。 她只是琢磨着，看来太子也是知道昨日裴无妄扮成了他，想来他们确实是有什么事在办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子与裴无妄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她心里有些害怕，如果太子知道她与裴无妄的关系，会不会干脆直接将她送给裴无妄。 崔岁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太子慢慢地将手中的纸条撵成纸屑，突然道：“回宫后就是选秀，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崔岁欢抬起头，有些担忧，支支吾吾的道：“殿下，我可以不去选秀吗？” 太子有些奇怪，漂亮的凤眸看着她，“不去？为什么？” 崔岁欢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本来就无意成为太子的良娣，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良娣不过就是个名分，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又要参加选秀，她是怕另一个可能。 太子想了下，觉得是她年纪小害怕，劝道：“你不必紧张，本宫听说……你姐姐也会参加，有她照应你。” 崔岁欢惊讶：“姐姐也参加，她……她不是已经成为裴……宸王的通房了吗？” 太子点头，仔细打量崔岁欢，“你姐姐颇得宸王的喜欢，想来宸王应该会让她来选秀，然后通过陛下或者皇贵妃那里指个婚。与你一样的。” 崔岁欢心里念了一遍颇得宸王喜欢这几个字，又惭愧自己与宸王有染，跟着道：“那就好，那就好……” “所以，你就踏实去选秀吧，就当给你们姐妹相处的机会吧。” 崔岁欢舔了舔唇，还是把自己担心的缘故说出来：“我是担心……会不会把我指到别处去……我……我不想离开东宫。” 太子恍然大悟，失笑，突然想起刚才纸条上的名字，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东宫吗？” 崔岁欢猛点头，“我来就是为了给太子祈福！”说完声音又变小声，“虽然没有管什么用，但是我也不能忘记我的目的。” 目的？ 太子目光沉了沉，道：“你放心，你只管去选秀，记住你是东宫的人，谁也要不走你！” 这话是对崔岁欢说，也是在和自己说。 崔岁欢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的点点头，虽然元宵节那天还是红线毒发作的日子，但是她那里还有一瓶裴无妄的血，她觉得应付应付应该也能挺过去。 只是这样的话，说不好应该就需要裴无妄供血了，这……挺不方便的吧。 不过她感觉昨晚的那些药粉好像也管了些用，虽然有些痛苦，但是好像却分担了她的注意力。 看来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又能再见姐姐，崔岁欢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是，殿下。欢儿不会给东宫丢脸的。” 太子看着崔岁欢高兴的神情，想起裴无妄送来的名单，上面居然有崔岁欢，写的是东宫崔居士。 若是在以前，太子估摸着这是裴无妄故意搅局，因为他刻意留下的那个纸条。 但是……他从在北威国的眼线那里得到的名单里确实看见了崔家的人。 不是崔氏女，而是崔氏小妇四个字。 也就是说这个北威国的奸细极有可能是崔岁欢的生母。 太子目光柔和，笑问道：“欢儿，你好像与姐姐更亲密？” 崔岁欢笑着点头回道：“嗯，我从小跟着姐姐一起长大，姨娘她吃斋念佛不管俗世的。” 太子心里多少有些放心了，挥挥手，崔岁欢才离开。 太子半靠在贵妃椅上，重新梳理一遍这件事。 他手中的间谍堂，其实有一半都是他母后布下的局，主要是在北威国，这些人在北威国多年，已经扎根进去。 所以他得到的消息八九成都是准确的。 并且，北威国也在那时候也在大盛朝插入细作，不过母后得到消息后已经处置了很多北威国的奸细。 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不是那么显眼的奸细留下来了。 按照年岁来说，崔岁欢的生母年龄是正好符合的，从身份上来说也是符合的。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名单，只要铲除这一波，就可以拔除北威国的间谍网。 实际上，他给裴无妄的名单都是正确的，只是他将崔氏小妇改成了崔氏女。 目的便是希望裴无妄利用崔媛铲除崔姨娘，这样避免他自己动手，伤了小欢儿的心。 他之所以又让福安给裴无妄一张不一样的名单，就是为了让他更在意崔氏女这个名字。 万万没有想到裴无妄又给了他这么个劲爆的消息。 裴无妄所说北威国收养了一些弃婴，抚育成人后再加以利用，他是相信的。 当年在大盛的细作应该都已经生儿育女了，也就是说恐怕又有新的细作了。 他的细作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其实崔岁欢是细作的嫌疑很大。 太子长出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把他自己给绕进去了。 只是裴无妄这个名单，他并不是很相信，连他自己的在北威国的细作都不能知道准确的名字。 裴无妄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么清楚？ 他的间谍堂可以说天下第一间谍网！ 所以裴无妄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写来恶心他的，但是偏偏，裴无妄猜测的极有可能是对的。 至于曲中意是不是细作，太子觉得无所谓。 虽然这是自己母家的人，但是曲家上下除了母后，其他人的都该死。 曲中意便是细作，太子也觉得不奇怪，曲家唯利是图，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私下确实与敌国有联系，虽然还没有到叛国的地步，不过那只是没有合适的筹码罢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裴无妄会这般的敏锐，将曲家还有崔岁欢拉下水。 太子突然想起福安说裴无妄与崔岁欢两人动作比较亲密，他们…… 裴无妄应该是故意拉扯到崔岁欢吧，而不是真的有什么想法吧…… 太子头痛地揉揉太阳穴，这该如何是好？ 恐怕皇陵中，现在只有崔岁欢是真心的高兴吧。 她的欢乐很单纯，在得知即将和姐姐见面后就很期待选秀，这比让她成为太子良娣还开心。 在过了那段很绝望的心情，崔岁欢确实更加的渴望活下去。 果然，活下去才会有无限可能。 不过崔岁欢把选秀想得过于简单，毕竟这次选秀的主要目的是给太子选太子妃，为裴无妄选王妃。 而长乐与曲中意对此势在必得。 第54章 上一世到底是什么情况? 长乐与曲中意两人在得知要选秀后，都有些惊讶，也就对崔媛撒谎不在意了。 “大盛朝已经有十五年没有选秀了，姑父怎么想起选秀了。”长乐虽然微微皱眉，但是内心是高兴的。 长乐直接喊皇帝为姑父，态度比喊姑姑还随意，这并非她不敬，而是她确实觉得姑父要更疼她一些。 皇帝对她的感情反而多了几分亲情。 喜旺耐心地解释，“并非给陛下自己选秀，更重要的还是要给几位成年的皇子。” 长乐与曲中意对视一眼，其实主要是给宸王选王妃，甚至连太子妃都要靠后了。 两人都觉得可以大展身手了。 曲中意眼中透着喜悦，但是面上不露丝毫，“原来是这样，所以王爷是专门去皇陵宣旨？” “正是如此，王爷一早便领着圣旨去了皇陵，所以崔姑娘并不知道，还请两位贵人多担待。” 曲中意瞟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崔媛，虽然我见犹怜，但是到底相貌丑陋，不足为惧，“罢了，只是日后崔姑娘不要说自己不知道的事，免得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崔媛低声道：“是，姑娘说的是。” 长乐见曲中意在这里装模作样，勾起嘴角，“曲姐姐，你还是多小心才是。” 曲中意反而道：“多谢郡主关心，不过，崔居士到底是东宫的人，王府上下都与那边没有牵扯的。” 曲中意刻意加重东宫二字，就是告诉长乐，吃醋别吃到宸王府，该小心的她。 长乐挑了下眉，随即又笑了：“曲姐姐，日后你可别后悔，别怪本郡主没有提醒你。” 曲中意故作奇怪，“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后悔呢，哦，对了，崔居士应该也会参加选秀吧，我听说殿下要点她为良娣，这次选秀倒是一个机会呢。” 这人两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和王妃，便开始争吵。 仿佛太子妃之位和王妃之位已经在手中了。 长乐冷哼一声，她已经知道崔岁欢与裴无妄之事，自然不会觉得太子与崔岁欢有什么猫腻。 她更不会为太子被崔岁欢欺骗而生气，谁让他们害死了妙棋嬷嬷呢，她反而等着看太子这三人的好戏呢。 长乐转身就要走，突然道：“既然这贱人的妹妹都参加选秀了，她也会参加吧。” 崔媛忙低眉顺眼地道：“奴婢这样的相貌如何能参加……” 曲中意也笑道：“怕是第一轮就刷下来了吧，郡主还是不要逗弄她了。” 长乐不理会这两人，问喜旺，“你们主子到底是怎么说的！” 喜旺略踌躇了下，回道：“王爷没有告诉奴。” 长乐听了却笑道：“曲姐姐，王爷可没有说不让她去，而是这个奴才不知道呢。你还是小心些吧，可别再被人当枪使。”说完便离开了。 曲中意微微皱眉，她也听出喜旺话中的迟疑，不过她到底也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多说无用，反正就是这个丑八怪参加选秀，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曲中意客气的与喜旺点点头，也离开了。 喜旺才松了口气，扶着崔媛起来。 崔媛道：“今日多谢公公了。” 喜旺摇头，低声道，“崔姑娘，不必谢咱家，是王爷传来话，让你参加选秀。” 崔媛还真就惊讶了，“我？” 喜旺低声道：“崔居士也参加。” 崔媛愣住，为什么妹妹参加也要让她参加？总不能王爷与妹妹…… 不不不，妹妹做不出这种事来。 怕是王爷另有安排。 只是崔媛到底心中害怕，元宵节那天有宫宴，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见见妹妹，问清楚。 崔媛打定主意后，便开始准备选秀一事。 大盛朝十五年来都无选秀，如今开了选秀，各家有女儿的都开始准备起来，做新衣，打新首饰，还有各种香料。 太子拿着手中的账本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过才两三日，账本已经有明显变化，而这才刚刚开始。 这次选秀来得很及时。 他手中的银子正有些不够，虽说天下白银他占了四分，但是维持间谍堂还有各地发生灾情这些都需要银子，而且这些银子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出去，所以难免有些掣肘。 各大世家为了将女儿推入皇宫，也是绞尽脑汁，银子像流水一样地花。 也应该让这些蛀虫掏出来点。 太子沉吟了下，道：“传回去，就说宸王就喜美艳靓丽、花开富贵那样的女孩，不喜小家子气的。” 福安应下又有些担心，“是。就是宸王知道了……” 太子笑着摇摇头，“不用管他。说老三喜欢活泼的……” 太子没想到的是裴无妄也在打这里的小算盘，他的军需也需要很多钱啊，而且他还没有太子有钱呢，这次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裴无妄对喜旺道：“就说太子喜欢雅致那一款的，如美玉那般温润的，最好闲时调香的。还有老三……” 裴无妄撑着下巴想了下，“咱们这边养的马生出来一批没什么用处的矮马？“ 喜旺叹气，回道：“不错，本想配种研究可以对付北威国的战马，谁知道这些马被人下了药，所以生出了一批病马。” 裴无妄唔了一声，“那就说老三喜欢骑马舞刀弄剑的吧。” 喜旺一边笑着一边应下，可以想象那些马匹终于有了出路，还能挣一笔钱。 至于刀剑这些东西，更多的人去打造不开刃的秀气刀剑，而不会做那些私藏的兵器。 太子那头想到自己能挣一笔，笑道：“这选秀到底是谁想出来妙招，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 福安想了下，道：“宫中的暗线说是宸王主动提出来的！” “二弟主动提的？”太子想了下，“莫非他真的想把那名通房抬高身份？倒也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选秀，崔岁欢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太子转念又想起裴无妄送的那个名单，里面几乎明确写了崔岁欢的名字。 裴无妄是报复他，还是真的知道什么内情？ 太子皱着眉拍脑袋，上一世，上一世到底是什么情况？上一世崔岁欢的身世是什么？ 太子嘴角流出血，福安忙上前，太子摇摇头，示意福安下去。 外面传来崔岁欢的笑声，阳光下少女即使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依然清纯可爱，只是一层薄薄的云遮挡到太阳。 崔岁欢的身世也像这片乌云，将她光明的前途遮住。 第55章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东宫? 马上就要离开皇陵，崔岁欢打算去药庐拿点草药。 她现在名义上已经是太子的良娣。 桑麻也不敢单独让她出来了，崔岁欢想着身边带这个人，也免得总是出状况，所以两人一起去的药庐。 药庐里其他人对她有了两分敬意，只有空青不想理她。 崔岁欢从药庐中又找了一些寒性的药草，将不相克的药草放在一起。 她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她鼻子流血了，而且眼睛看不清，好像听觉和嗅觉都不是很灵敏了。 这些药草药性可能是有与五官有关的 崔岁欢拿着两颗药草对着医书比对，有些纠结。 “左手的药草叫枫心，食用的时候要特别的小心，不然会暂时封锁五感。右手的药草就是普通止痛药，但是容易上瘾。” 说话的是空青。 “谢谢你，空青。”崔岁欢甜甜一笑，将药草分类包好，做好标记放在箱笼中。 空青微微皱眉，看了眼她的箱笼，里面都是各种寒性药草。 “你可知这些药草服用多了，对女人的身体非常不好，听说你就要成为良娣了，你明目张胆地拿这些药草想干什么！”空青越说越生气！ 她本来就看不上崔岁欢，觉得她不过是拿学医伪装自己来迷惑太子。 现在她已经成功了，又拿这么多对女子有害的药草，是何居心！ 崔岁欢眨了下眼，有些疑惑空青这么生气，“你都说我明目张胆了，我肯定不是去害人呀。” 空青被崔岁欢说的一噎，“那你为什么要拿这些寒性药草？” “我在研究药草，有一些药草要吃一下试试才知道是什么样，这些药草既然对女性不好，想来很少有女性尝试，所以我试试。” 这是崔岁欢想出来的理由，符合情理，而且基本上也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吃了。 所以崔岁欢说得很坦然。 空青冷笑道：“说得这么好，谁知道有没有吃？” 崔岁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念道：“那个叫做冷莲的白色小花，念成粉后，是黄色的粉末，味道有些甜，食用过多会打冷颤，对降温有奇效。” 空青看了下她那个小本本，里面记录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字。 崔岁欢说的是对的，空青也是一个痴迷医术的人，忍不住问道，“吃多了会打冷颤？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崔岁欢咽了咽口水，迟疑了下，道：“神农尝百草，总不能浅尝一下就行了吧，总要看看不同比例的药会产生什么效果。” 空青挑了下眉，“也不无道理，不过我劝你还是要小心，宫中有规定，药庐中的药只有医女开药后方可煎药，自己不准私下用。你拿这么多草药回宫，又都是大寒之物，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百口莫辩。” 空青本是了为了警告她，没想到却提醒了崔岁欢。 因为她经常给太子煎药，东宫需要的药也比较多，所以她只要去了药庐就能取到药草，反而不知道不能自己去取药。 皇陵这边人少，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既然这样的话，她不如多拿一些，至于以后会不会惹上事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样想着崔岁欢又拿了各种药草，虽然每种药草不多，但是种类多。 “多谢空青姐姐提醒。” 空青冷哼一声，“谁提醒你了！我是怕太子出事。” 崔岁欢见她脸颊微微红，猜到她怕是对太子有意，皇陵这里一年半载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来，空青一个人在这里怪孤苦的。 便问道：“空青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东宫？” 空青愣住，指着自己：“我，和你回东宫？” 又皱眉问，“你想要我帮你做龌龊的事？没门！” 崔岁欢美眸中充满了不理解，“为什么让你去东宫就是让你做龌龊的事？” “你！”空青觉得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单纯，口齿伶俐得很。 崔岁欢其实想让空青去东宫很简单，关于药草的事可以多问一下空青。 毕竟她和空青熟悉点，而且她看得出来空青心中只有医术，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不过如果空青不去的话，那也就算了，她自己慢慢研究吧。 空青还真就动了点心思，听说皇宫中有很多医书，但是她也不可能成为崔岁欢的家奴。 虽然大盛朝发展了医女制度，但其实医女的地位还是很低下，很多人养医女，目的也是为妻女治病，但是这些人并不希望外人知道妻女生病。 所以很多医女确切地说是奴仆。 更何况医术药草这个东西也带有私密性，更有甚者有的人养医女是为了下毒害人的。 所以空青第一个想法就是崔岁欢让她去东宫是为了害人。 空青想着，若是崔岁欢承诺不害人，而且也不收她为奴，她就同意去东宫。 谁知道崔岁欢回道：“那你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 空青张了张嘴，还说不出恳求的话，只得转身离开。 只剩下崔岁欢挑拣药草。 空青出了药庐，转身就回自己厢房，其实她看崔岁欢这个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只是看起来太没用罢了。 不过就是脸的漂亮，讨人喜欢。 她才进屋就见屋里有个嬷嬷有些眼熟，但是又并不是皇陵中的人，“你……是何人？” 那嬷嬷笑道：“打扰空青医女了，老奴是长乐郡主的人。” “长乐郡主？”空青有些惊讶，也想起来这人确实在郡主身旁见过，“嬷嬷有什么事？” 这个嬷嬷长得慈眉善目，与妙棋嬷嬷完全不一样，给人感觉就像是家中慈爱的老奶奶。 她和善的笑：“我们郡主想收医女为府上医女，郡主之前头疼还是医女负责医治的，郡主觉得与医女十分投缘。” 空青皱了下眉，“郡主过奖了，不过是我分内之事了，况且也并非我一人医治……” “郡主就是喜欢医女这般正直，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嬷嬷上前半步在空青耳边小声细说。 空青越听眉头越紧锁。 …… 没过两三天，太子等人已经收拾好行李，便要启程回皇宫。 早就先回去了一拨人清扫东宫，剩下的人与行李并不多，只留下侍卫护送。 就在崔岁欢要上马车的时候，空青背着包袱出来，“小主，不知道我是否还能与您去东宫？” 第56章 怕的不是红线毒，而是裴无妄 崔岁欢对于回东宫心中也有些打鼓，倒不是为了别的，她是怕突然看见裴无妄。 这几日她不是在药庐就是在厢房，而且让桑麻时刻跟着自己，所以她并没有看见裴无妄。 也不知道裴无妄有没有走。 据说裴无妄是来宣旨的，想来宣完就走了吧，但是这个人神出鬼没的，她觉得这个无耻之徒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没想到这个时候空青居然来了，这样更好。 崔岁欢没有多想，笑道：“好啊。” 崔岁欢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又少了几分之前的忧闷，眼中带着笑意，清亮得好像银河，盯着人的时候，满是真诚。 空青一时避开这灿烂的笑容，“多……多谢小主。” 空青想上后面的马车，崔岁欢却道：“与我坐一辆马车吧，我有一些药草向医女请教。” 听到是药草相关的事，空青痛快地答应，上了崔岁欢的马车。 对于多一个人回东宫，若是之前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事关细作一事，太子便多了几分疑心。 让人去查查空青到底是什么背景。 毕竟是回宫，众人都带着高兴的神色，与来的时候状态完全不一样。 到达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子回寝室休息，这一次回来大概心情还不错，所以太子也并没有生病。 崔岁欢则带着桑麻和空青回了小佛堂。 她专门给了空青一个厢房，还分出一块地给空青种草药。 空青都没有想到崔岁欢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她心一紧，想起那个嬷嬷说的话： “崔居士其实一直很有野心……” 崔岁欢见她神情不愉，便道：“空青姐姐是累了吧，这一路上辛苦医女了，今日好好休息吧。” 想了下，又继续道：“医女只当这里是药庐，只要不违背宫规想干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想进入皇宫的药庐也可以的。” 空青慌忙摇摇头，“不不不，我只想和催居士在一起。” “和我？”崔岁欢有些奇怪，“我以为医女并不喜欢我呢。” “你……我……小主在说什么？”空青差点就问你为什么把真心话说出来。 崔岁欢见她慌张的模样失笑，“我只是想请教医女一些药草的事，并没有其他的用意，宫中药庐的医女我不大熟而已。医女不必多虑。” “那小主也并不打算收我为家奴？”空青赶忙问，虽然她答应了那个嬷嬷办事，但是她也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家奴。 “还能收医女为家奴吗？”崔岁欢摇摇头，“我孑然一身，并没有收家奴的想法。” 她自己随时都可能死，有什么必要收家奴？ 崔岁欢说完又嘱咐空青了几句，便离开了。 空青看着崔岁欢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崔岁欢并不像表现的那般年纪小。 回到佛堂，崔岁欢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这里裴无妄应该不会想来就来，更何况，现在佛堂中又多了一个人，裴无妄应该更有些顾忌了吧。 这些话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话，只要裴无妄想来，也没有人能阻止到他。 她将那小箱笼放在床边，里面有改良过的药草粉，还有那个琉璃瓶。 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之后宫中便开始为元宵宴做准备，已经忙碌起来。 这与崔岁欢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太子派人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 这次宫宴并非拘束在一起吃酒席，宫里会有宫灯，其实就是在园子里游玩，都是一些同龄的贵族男女。 所以崔岁欢是可以去一起玩玩的。 崔岁欢只是听说这次太子也会参加，还有各大世家贵女，也算是变相给这些贵族世家相互相看的机会。 虽然先皇后推迟女子成亲的年龄，但是世家给自家女孩子相看还是从小就开始，并且既然相看成了，又何必那么晚成婚？ 所以，到现在女子成亲的年龄又渐渐恢复之前情况。 先皇后为女子争取的福利都渐渐地倒退。 崔岁欢本来是不想参加的，想为太子祈福，但是如果她自己留在佛堂的话…… 她很怀疑裴无妄肯定会来的。 按照日子，红线毒就是在那一天发作，最近这两次发作的时间都比较的准确，所以这次肯定也会发作。 裴无妄怕是会趁着机会来小佛堂。 所以，她不如去参加宫宴游园，没准可以躲过裴无妄。 她装好了一小包新配的药粉，她酌情更换了几个寒性偏弱的药草，换了一个寒性更足的药草。 希望这次能更有效果。 太子似乎没有想到崔岁欢会参加游园，很是高兴，派人送了一些做工精致的缁衣。 崔岁欢难得对这些外物感兴趣，虽然样子都是一样的，但是暗纹还是有区别的，头上戴着姐姐送的小兔头饰。 虽然整体看起来不如其他贵女那般华丽，但是对于崔岁欢来说还是精心打扮过，比平日娇俏了几分。 崔岁欢还拿了那个小兔暖炉，太子看着这样的崔岁欢，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嘱咐道：“明日我会一直在宴席中，若是有什么事就让桑麻告诉福安。” 崔岁欢朗声回道：“是。” 太子笑了笑，见她也很高兴的样子，只当她在宫里关的时间太长了，又笑道：“宫宴从未时就开始了，会有曲水流觞，赏梅。你下午就可以去逛逛.” 谁知道崔岁欢摇摇头，“我白天要给殿下祈福的，只傍晚看看花灯就可以了。” 太子缓缓点点头，又嘱咐道：“虽然游玩的都是世家公子和小姐，但是你要记得你是东宫的人，他们不能欺负你。” 崔岁欢又笑着点头：“是，殿下，我不会给东宫丢人的。” 崔岁欢难得对明天有些期待，倒不是因为这个游园，而是明天她要尝试她新配的药草，而且还能躲开裴无妄。 这几日她仔细想了想，其实她怕的不是红线毒，而是怕裴无妄。 太子又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确实很期待明天，笑着让她下去了。 待崔岁欢离开后，太子才沉着脸询问，“线报说明日会有北威国的人在宫中传递消息？” 第57章 那只小兔子在哪? 福安同样神情凝重，“是，是关于盛京防御图还有军需储备的消息。而且，咱们在北威国的人为了将这个消息传给咱们，老三老五两条线已经连根拔起……” 太子紧紧握着拳头，这两人本已经在北威国扎根，甚至已经打入朝廷内部，但是却因为这个消息…… 太子咬牙道：“宫宴那天，一定要抓到北威的细作，他们毁了本宫在北威的半个间谍网，本宫便将他在大盛的人全部挫骨扬灰！” 只是这样的话，崔岁欢…… 就算崔岁欢不是北威的细作，她姨娘包括她的家人恐怕也…… 为什么这些与上一世的事完全不一样了呢，佛子并没有说过…… 太子疲惫地闭上眼，“请佛子回东宫，本宫要再做一次菩提梦。” 福安满脸担心，“殿下，您的身体……” “按本宫说的做。”太子睁眼看向福安，目光凌厉。 福安也只能应下。 菩提梦是佛子施的一种能看见上一世的法术，他最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后来他做梦梦到了一些上一世的片段，与现在的一些事能一一对应，他才真的相信人有上一世。 佛子为了让他更加完整地记起上一世，便施菩提梦这个法术。 只是做这个菩提梦的时候会消耗他很多的体力，本来他身体就不好。 因为这个梦，他越发地疲惫。 这二十年来，他也只做过两次菩提梦，一次是在考虑是否杀裴无妄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崔岁欢入东宫之前。 而且便是做了菩提梦，他也只在梦中记得清楚，醒来后会忘记一大半。 偏偏这两次梦中，并没有元宵宫宴、还有北威国传消息这些，更多的是他自己经历，他上一世不知道的，也不能梦到。 是他大意了，以为有上一世大部分的记忆，就可以打个胜仗。 太子眯着眼细细想着，佛子当初也提醒过他，虽然大部分可以按照梦中进行，但是一变万物变，不要太过依赖梦境。 梦境中的上一世，他与裴无妄你争我夺，最后两败俱伤，让北威渔翁得利，国破家亡。 所以这一世的时候，他就考虑是干脆在小时候就杀掉裴无妄，还是与裴无妄联手…… 在看到上一世某些事件后，他选择了后者，因此两人的关系比起上一世倒是好了很多。 他与裴无妄的势力也比上一世更加的丰满，这也让他变得自大。 而梦境中的崔岁欢，也并没有来到东宫，后来他曾经在一次宫宴中与她相识…… 后来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梦到了，但是他在梦境中为了记更有用的东西，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就没有在意。 但是醒来后偏偏记得与崔岁欢惊鸿一瞥的场景。 佛子说既然还记得，那就证明此人重要，就不如将她放在眼前，因此便找了个为他续命的借口，让崔岁欢入了东宫。 他暗中观察崔岁欢，却发现她就是一心一意地为他续命，单纯专注。 却完全没有想到，崔岁欢的家人是北威的细作。 他是相信崔岁欢不是细作的，但是她绝对有可能被家人利用的，不管是崔媛还是她的生母崔姨娘。 裴无妄说他善玩弄人心，确实是这样，他懂得人心，所以他很明白，崔岁欢是最好利用的，也确实是他的弱点。 因为，他真的相信了崔岁欢。 可是现在，他不能信了。 太子长叹一声，他召佛子回来就是要再看一眼梦境，崔岁欢的结局是什么。 如果，崔岁欢真的是细作或者是被细作利用的人，那他或许就只能…… 元宵节这一日，贵女们早早就入宫，先是陪着太后与皇贵妃吃了午膳，便结伴来到梅园赏梅游园。 那些世家公子们则陪着皇上去猎场骑马，玩累了便去一旁的偏殿小憩换衣服，再来竹园吟诗作对。 梅园与竹园其实在一起，也并没有专门立墙分开，不过就是一边是梅林一边是竹林，林中又有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不过一般公子与贵女都不会特意去另一边，未免碰见贵人。 林中也都有宫女内侍服侍，皇贵妃等人在梅园竹园一旁的望园阁上，也能将两处一览。 因此大家都比较放心，便是不小心碰见哪位小姐那个公子，也都很平静。 崔岁欢白日的时候虽然一直在佛堂中为太子祈福，但是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裴无妄就这么闯进来。 好在，裴无妄一直陪着皇上，所以不可能过来。 待到时辰差不多了，崔岁欢带着桑麻，抱着那个暖手小兔手炉去游园看花灯。 她刻意绕开那些贵女，也刻意不靠近竹林，只在一座假山附近的小亭子里赏花灯。 她与桑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今天很奇怪，她并没有感觉到红线毒发作，她有种预感，或许她不会发作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往日到了要发作这一日，都会觉得昏沉沉的，心情莫名的沉重。 但是今日却十分的清爽，她的小腹完全没有痛或者其他的感觉。 而且现在已经晚上了，或许，是不是今天红线毒不会发作呢？ 虽然不能保证永远不回来，但是能晚一天就晚一天。 不过记得竹林那次也是一整天没有发作，但是闻见竹香后，红线毒就发作了。 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靠近竹林。 如果这次红线毒没有发生，崔岁欢觉得或许就与那药粉有关系！ 崔岁欢越想越觉得兴奋，这样她就可以摆脱裴无妄了！ 下意识的想起来裴无妄，但是她依然没有要发作的感觉，以前在红线毒发作的日子想起裴无妄就会觉得小腹不舒服。 今天却没有。 崔岁欢不信邪，小心试探，心里默念裴无妄这三个字，发觉除了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的痒，完全没有其他的感觉。 崔岁欢紧紧握了下拳，这次说不好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崔岁欢这边没有什么事，但是裴无妄这边就不一样了。 他一边饮酒，一边就感觉自己身体燥热，他自然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红线毒发作了。 倒也不怕，他今晚本来就打算去找那只小兔子，红线毒发作就发作了。 裴无妄依然借口喝多了去小憩离开了竹林。 裴无妄拿出手帕一边擦汗，一边询问：“那只小兔子在哪？” 喜旺躬身回道：“桑麻那边说，躲在了梅园怪石那里。” 裴无妄顿了下，失笑：“这只傻兔子，找的地方倒是好，别人找不到她，确实是个方便隐藏的地方，也方便了本王。” 说着将手帕放在袖口里，转身大步离开。 第58章 你是逃不过本王的手掌心的 亭中。 桑麻帮着崔岁欢敛了敛披风，笑道：“小主，暖炉不热了，奴婢给您取一只新的暖炉？” 崔岁欢摸了摸手中还算温热的暖炉，又定定地看向桑忙：“你想先离开？” 崔岁欢双眸好像清澈见底的池水，看着桑麻心里不安。 桑麻摇摇头，“奴婢是怕您冷到。” 崔岁欢低头看了看手中小兔子暖炉，又看了看时辰，“算了，你去吧，免得等会大家尴尬。” 大冷的天，桑麻觉得背后冒冷汗。 在她心中崔岁欢就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后来发现这个瓷娃娃也并不是很好欺负，但是再不好欺负，也只是一个瓷娃娃，没有灵魂也没有脑子。 但是现在瓷娃娃好像活过来了，甚至原本这个瓷娃娃就是伪装的，骗了她。 她眼神明亮，早就将人看透。 桑麻不敢多说什么，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只得行礼离开。 崔岁欢看着桑麻离开后，抱着兔子暖炉也快步离开。 她早就应该想到，桑麻是裴无妄的人。 不然裴无妄大雪天地来了，第二天地上总该有脚印的，是桑麻扫掉了。 还有每次裴无妄来，桑麻都在昏睡，就算裴无妄将人打晕，一般人也会察觉到不对。 还有在皇陵的那几天，裴无妄悄悄来的时候，或者她不在厢房中的时候，桑麻从来都不问她，也没有什么怀疑。 她发现了不对，却只想装傻，好像不说破这就不是真的。 直到现在，她发现桑麻无心与她聊天，总是看周围，现在又莫名地要离开。 所以她试探了一下，还真是就这样。 崔岁欢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到底还是因为今天没有发作红线毒，更高兴一些。 她匆匆地走向一个假山后面，她没有离得太远，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快步走的声音肯定会被裴无妄听见的。 还不如在这静静地站着。 果然，她才站好就听见那边传来脚步声，结果却是两个人。 “速速将这些带出去！” “是！” 这两人说话简短又十分的低沉，崔岁欢都有点听不出来这两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而且又是什么东西？ 她才往前走一步想看一看，就被一个人拉回来，一抬头，正是喝多了裴无妄。 崔岁欢眼露惊讶。 裴无妄在她耳旁轻声说：“傻欢儿，你是逃不过本王的手掌心的。” 那两人似乎听见有人，才要跑就有暗卫拦住。 紧接着就是刀光剑影。 崔岁欢听得胆战心惊，身子跟着发抖。 “别怕，他们不会看见你的。但是，你不能说话哦。”裴无妄说完轻轻地咬了下崔岁欢的耳尖。 崔岁欢差一点就喊出来，还好忍住了，“我……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她小声问道。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出声音了，不就也是他们的同伙了吗？”裴无妄薄唇一勾，眼神变得迷离。 明明是在很危险的情况下，他偏偏不着急紧张，慢条斯理地和崔岁欢调情。 裴无妄呼出来的气让她有些痒痒，但是她也识趣的捂住嘴巴，她自然是听明白裴无妄的意思。 确实是百口莫辩，反正现在她被发现了，要么和那波人是一伙的，要么就是和裴无妄偷情。 都不是什么好事。 裴无妄见她这胆小怕事的样子，就想逗弄她，“抬起头，让本王看看脖子上还有伤吗？” 崔岁欢摇头，但是却被裴无妄捏着下巴仰起头。 崔岁欢因为前几日都戴着兔毛围脖，觉得还挺舒服，所以今日也戴着。 裴无妄一低头，将她的围脖咬开，甩到一边去。 好像一条大狗狗。 但是崔岁欢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他继续低着头，在她的脖子那里温柔缱绻地舔舐，弄得崔岁欢越发的心里痒痒。 口中忍不住溢出细碎的嘤咛，丝丝勾人。 “已经好了，白嫩得想咬一口。”裴无妄停下看向她，她双眸水光闪烁，看着裴无妄，带着一点求饶撒娇的意思。 看得裴无妄心都碎了，恨不得什么都应她的。 不过…… 裴无妄发现不对了，他闻着崔岁欢特有的梅花香，眼眸变得猩红，又慢慢地被他压下去。 他哑声问道：“你……的红线毒似乎没有发作？” 崔岁欢眼睛瞪大了几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她心中是有点痒痒的，小腹似乎有点感觉，但实际上比之前好多了。 可以说，她完全没有动情。 崔岁欢眼中明显的喜悦几分。 旁边的人还在打斗，并且似乎引来了更多的人，崔岁欢只能摇摇头，她不敢说话。 裴无妄并不在意那些人，他狭眸幽深得犹如寒冰，眯了眯眼，“就算你没有中红线毒，也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这才是令他不舒服的地方。 崔岁欢眼中带着迷茫，不太理解裴无妄说的话。 她虽然已经懂得欢爱，但是却根本不明白其中的情动是什么样的，就算是有，她也会归为红线毒发作。 而且因为红线毒的缘故，她有十分的讨厌合欢，这让她更加的抵触。 她甚至觉得世上男女在一起合欢都是不开心的，说好都得用红线毒…… 这种情况下，恐怕崔岁欢很难被挑逗起来。 裴无妄万万没有想到这天下第一情药，却让崔岁欢修炼成铁石心肠。 裴无妄眼眸中的腥红又冒出来，他将崔岁欢压在假石上，另一只手放在她身下，免得她被石头硌伤。 崔岁欢越冷静，他就越疯狂，恨不得她嵌在身体里。 她完全都在裴无妄的怀抱里，温暖又柔软。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她现在完全的清醒，所以她真实感受着这个温暖。 这和她毒性发作的时候不一样，发作的时候她只感觉得身上热，裴无妄也热，她想靠近他，渴望他的怀抱。 现在她的感觉是，裴无妄好热，烫得她想躲，让她有些害怕，但是她害怕裴无妄死掉…… 等等，她不是希望裴无妄死掉吗？ 这样她就解脱了，而且，她似乎已经找到了红线毒的解毒方法了。 只要裴无妄死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埋在她的心底，没有人知道…… 崔岁欢兴奋地看着他，怎么才能杀死他呢…… 第59章 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合欢了 崔岁欢自下而上的看他，她眼尾有些发红，但是眼底是清明的，尤其是刚才她一闪而过的惊喜，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裴无妄因为已经将人完全搂在怀里，闻着她的味道，他多少有些缓解。 崔岁欢的眼神他也注意到了，毕竟小兔子的脑子就那么大，又只在乎表面的东西，直白的有的时候让人自惭形秽。 他略略一想，大概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裴无妄嘴角含笑，是一种带着讥讽的笑意，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不会是在想怎么……弄死我吧。” 崔岁欢眼神一怔，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摇头。 这假到十万八千里的表情让裴无忘低声笑。 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痒痒的，崔岁欢忍不住扭开头，却被裴无妄拉回来。 崔岁欢的态度很明显了，确实动了想看裴无妄死的念头。 奇怪的是，裴无妄的神情反而轻松了许多，带着慵懒倦意，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耳鬓厮磨，“傻兔子，我给你机会，让你看着我死怎么样？” 裴无妄眼中越发的猩红，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慢慢划过，留下温柔又细腻的触感。 这个小小的动作反而让她心跳顿了半拍。 她惊讶地看着裴无妄，眼中带着不明所以。 裴无妄是在和她告别？她怎么在裴无妄的眼中看到了解脱？ 其实，是不是裴无妄一直都想解脱，可是他有什么好解脱的，他一直都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也不会有人强迫他。 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杀裴无妄，这个时候她杀了裴无妄自己肯定是最大的嫌疑人，这还怎么杀？ 裴无妄扬起一抹笑，还调皮地朝崔岁欢眨眨眼。 就在崔岁欢疑惑的时候，裴无妄突然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进入到打斗的区域。 那两个传递消息的人已经穷途末路，马上就要被制服，却闯进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宸王。 这不就是一条活路吗？ 那两人上前就要制服裴无妄，偏偏裴无妄不躲不闪，甚至还往刀剑上碰。 两人都有些奇怪，他们只是想劫持裴无妄，没有想杀死他的意思啊！ 裴无妄真要是死了，他们就更不可能逃走了。 但是奈何刀剑不长眼，已经收不回去了。 崔岁欢睁大了眼睛看着裴无妄去送死，没想到他真的要死。 裴无妄眼中都是决绝。 崔岁欢根本就没有迟疑，冲过去推开裴无妄。 她，做不到看到裴无妄在她眼前死，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毕竟当初在皇陵那个强迫自己的男人，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但是裴无妄不可以。 或许，或许是因为裴无妄和太子关系还不错吧，太子应该不希望看见裴无妄死的。 崔岁欢将原因推到太子头上。 其实她在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心软。 裴无妄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这个小兔子不会让自己死掉的。 或许崔岁欢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但是裴无妄却懂得。 小兔子心善，是不会看见任何一个人死在她面前的，当然在皇陵想欺负小兔子的那个男人在裴无妄心中不算人，那是畜生。 裴无妄搂住崔岁欢，一反手，将那两人震开，紧接着将披风披在崔岁欢身上，确保没有人看见崔岁欢。 “你们好好审问这两人，暗中禀报陛下，不要惊动女眷。”说完便抱起崔岁欢离开。 众侍卫对突然冒出来的裴无妄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只当是裴无妄提前埋伏在这里。 裴无妄没有抱崔岁欢去小佛堂，一来有点远，二来……他红线毒发作真的发作了。 不能克制住的那种。 他已经三次都是靠放血来抵抗红线毒的。 每一次发作都越来越难忍，他很怀疑，如果在这样下去，说不得会提前发作，甚至每日都发作。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崔岁欢可以不发作？ 总不能是她找了别的男人吧…… 这个想法让他越发的控制不住红线毒，恨不得现在就将小兔子给扒得精光，检查一遍。 裴无妄带着崔岁欢来到水榭中，这里预备了船只可以坐船游玩，不过现在天气冷，没有人来。 裴无妄进来看了看，只有桌子椅子没有床榻，这多不舒服啊。 裴无妄干脆抱着她进了一条船中，这里安静狭窄，也可以躺下…… 就是有点冷，好在裴无妄现在热得不行，就好像一个小火炉，他紧紧地抱着她，崔岁欢完全感觉不到冷。 她现在还在发愣，喃喃道：“我……我怎么会救你……” 崔岁欢不理解，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她非会放弃！ 裴无妄毫不节制地大笑，看起来很得意，可以说他一举撕破了崔岁欢“生”的希望。 之前他压制她不准她自裁，现在又不给她活路。 她的生死都在裴无妄的掌心里。 崔岁欢现在无比的后悔，她应该让他死的！ 裴无妄揉着崔岁欢的长发：“真是个傻孩子，你是见不得别人死在你面前的。” 崔岁欢更加疑惑了，“可是上次那个强迫的我的男人就死在了我面前。” 裴无妄愣了下，“那是他强迫你。” “可是你也强迫我了啊！”这就是崔岁欢不懂的地方，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她非想救裴无妄？ 裴无妄咬牙切齿：“你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崔岁欢冷漠地看向裴无妄，“不然呢？”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她，只是干脆利落地剥开她的长袍，冷风灌进来，但是很快裴无妄就又将她抱住。 崔岁欢反应过来，“你……你在干什么？” 在这里，裴无妄完全没有压抑自己，他的目光好像吃人的野兽，几乎是怒吼出来：“说，你为什么没有发作？你是不是……” 崔岁欢愣愣地看向他，突然明白裴无妄的意思：“是不是什么？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合欢了？是不是和太子合欢了？” 第61章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你吃掉! 裴无妄半眯着眼，微微瞟向她，脸上带着红晕，居然有几分醉美人的风流，“你又不和我合欢，就只能这样了。” 崔岁欢想离开，却被紧紧地捂住，她越发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触感。 崔岁欢脸烫的感觉都要晕过去了。 裴无妄长出一口气，声音都有点颤抖，额头上冒着细汗，他一手解开衣领，之后又低头在崔岁欢耳边说，“乖，听话，你别动，我就不会动你。” 裴无妄说完就紧紧盯着她，这眼神烫得她不敢对视，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点点头。 裴无妄这才放开她，只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她的另一只手在他的亵裤上。 他仰着下巴，嘴半张喘息着，眼神迷离，俊美无俦的容颜透露着渴望。 崔岁欢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这样肆无忌惮的裴无妄。 害怕……害怕自己也忍不住…… 崔岁欢有点说不清自己害怕什么了，她紧张地下意识攥紧手，却忘记她的手正在放在何处。 裴无妄闷哼一声，声音旖旎入魂，带着放纵。 “小欢儿，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再来一下……”裴无妄挑逗的声音带着颤音，又带着笑意。 崔岁欢头更低了，一动不敢动。 但是裴无妄哪里会放过她，他哑声说：“欢儿，求求你了。” 难得的，裴无妄的声音中带着哀求，甚至有点点撒娇。 崔岁欢耳尖红红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裴无妄，心下想着素来骄傲的裴无妄如此哀求，恐怕真是难受坏了。 才要应下，一抬头，就看裴无妄笑盈盈地看着她，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哪里有半点哀求。 崔岁欢怒道：“你骗我！”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才是撒娇的声音。 崔岁欢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又眼泪汪汪地低下头。 刚才还说这个人没有骗自己，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被他骗了。 裴无妄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薄唇噙着笑，“我的好欢儿，别生气，我实在难受得紧，你难道不知道红线毒发作有多辛苦？” 裴无妄全身已经被汗浸透了，湿淋淋的。 崔岁欢整个人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明明是他抱着自己，但是他却紧紧攀附着自己，他轻轻蹭着自己，嘴中断断续续地流出嘤咛。 崔岁欢确实想起红线毒发作时的痛苦，焦躁、渴望、满身的欲望不知道该如何填满，似乎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才是最痛苦的，谁的可以触碰自己谁都可以满足自己，这种痛不欲生让她现在还有些害怕。 崔岁欢软下来，“就……就只能这样，不能再干别的了。” 她小声地回答，语气中有一丝丝的心疼，她只当这是对裴无妄的怜悯。 “真是我的好欢儿。” 有了崔岁欢的配合，裴无妄在她的身上磨蹭着。 崔岁欢就感觉身旁有一只大狗熊抱着自己，暖和又安全，就是希望这只大狗熊不要再动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无妄长出一口气，终于不动了。 他瘫在崔岁欢的身上喘着粗气，眼中的猩红才慢慢隐下去。 崔岁欢也松了口气，才要挣脱开，就被裴无妄按住，他才清明的眼神又暗下去几分，哑声道：“别乱动。” 崔岁欢不敢动了。 又过一会，裴无妄才慢慢起身，他身上多了几分慵懒，像一只吃的……半饱的老虎。 反正在崔岁欢心里，裴无妄就不是人的形象。 要么是毒蛇要么是大灰狼要么是大老虎，最没有威慑力的时候，恐怕就是刚才吧，像一只想要喝奶的小狼狗。 裴无妄慢条斯理地掏出手绢，牵起崔岁欢的纤纤玉手，仔细地将她每一根手指头擦干净。 这就又提醒了崔岁欢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低着头盯着别处看。 裴无妄擦完她的手，又擦了擦自己的手，之后将手帕收起来，才问道，“你为何没有发作红线毒？时间没有到吗？” 这个问题裴无妄早就想问了，现在才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崔岁欢摇摇头，“不知道，这一次确实很奇怪，我没有发作的感觉。” 裴无妄眯了眯眼，他现在基本上已经能控制住心中的情欲，差不多是清醒了。 他觉得不对。 裴无妄捏着崔岁欢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到底搞什么鬼了？” 崔岁欢有些恐惧得看着裴无妄，现在的裴无妄好凶啊，一点都不如刚才温柔。 崔岁欢居然有那么一点怀念刚才的裴无妄了。 崔岁欢扁扁嘴：“没……没有啊。” 这一脸心虚的样子，就差直接说自己撒谎了。 裴无妄咬咬牙，这只小兔子不如刚才听话了，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 裴无妄眯着眼沉声威胁道：“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你吃掉！” 崔岁欢吸了吸鼻子，要哭又不敢，委委屈屈地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吃了点药粉，好像很管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事裴无妄肯定会骂她，所以她有点不敢说。 果然。 裴无妄扬了下眉，黑琉璃似的的眼眸阴沉得好像要刮起风暴，他一字一顿的询问：“药粉？” 崔岁欢还不知死活地点了点头。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很好现在红线毒已经被怒气压制了。 以后如果红线毒再发作了，他就让小兔子气他一顿，也管用！ 裴无妄扬声问道：“什么药粉？谁给你的！那个叫空青的？你什么时候吃的，吃了多少？” 不断的质问将崔岁欢吓哭了。 “你……你干什么那么凶嘛，我刚才还救了你呢，你就这么吼我！”崔岁欢嘤嘤嘤的哭道。 裴无妄目光凌厉起来，但是很快又弱了下，无奈地拍了两下崔岁欢的后背，安抚她。 崔岁欢继续小声哭，不理裴无妄。 裴无妄磨了磨牙，尽量语气缓和地问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药粉？” 崔岁欢小声道：“是……是我自己配的。” 裴无妄愣了下，眼眸睁大了下些，又忍不住扬声问道：“什么？！你自己配的？你才学几天医术！” 看到崔岁欢又要哭的样子，裴无妄的语气又弱下来，“给我看看，我找太医帮你查看下，看是不是可以改进。” 小兔子的脑子不大，裴无妄略想一下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崔岁欢当真开心道：“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不骗。”裴无妄干脆利落地回道。 崔岁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裴无妄，裴无妄将纸包收到怀里。 裴无妄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吗？” 崔岁欢摇摇头，一点没有发现裴无妄现在很生气。 她还有心情和裴无妄分享自己的心得，“我是看了医书之后想到，我觉得这个方向是对的……啊啊，你干什么！” 裴无妄直接将人按在自己腿上，将娇臀拱起来…… 第62章 你是坏人! 崔岁欢现在压根都不知道要发生了什么……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裴无妄一手按住崔岁欢的纤细的小腰，一手扬起来，顿住…… 他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知道错了吗？” 这个问题把崔岁欢给问懵了，“什么错？药粉不是很管用吗？而且我还给你了，你怎么说我错了？” 很明显，崔岁欢打心底里完全不知道有什么错。 她甚至还很有成就感。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手啪地落下，不轻不重地打在了崔岁欢的翘臀上。 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响声。 这一下把两人都给打愣了。 裴无妄手还在上面，就觉得怎么这么的软，这么有弹性，又琢磨着刚才是不是打肿了，怎么下面的人没声音了？总不能打死了吧…… 下面的小兔子还在呼吸，那……总不能是打轻了，没啥感觉吧。 裴无妄觉得这可难办了，他总不能真打吧，就是吓唬吓唬…… 崔岁欢之所以没动静是因为她还有点懵圈中，就觉得上面酥酥麻麻的，说疼吧有一点点痒，但是又好像有点疼。 崔岁欢虽然在家中不得宠，在东宫也不过就是个小居士，但是可从来没有挨过打，哪里想到裴无妄会动手。 现在最难受的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而是她觉得好丢人。 哇的一声，崔岁欢哭了。 裴无妄也松了口气，总算有动静了。 裴无妄沉声问：“你到底知错了吗？” 这是一个纯放水的问题，只要崔岁欢说知道了，裴无妄就可以进行下一步骤了，训两句，崔岁欢再保证以后不会犯了。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偏偏崔岁欢不按牌理出牌，“到底什么错嘛，我不知道啊，呜呜呜呜……” 裴无妄一怔，咳嗽了一声，“本王没有说你犯了什么错吗？” “没有！你为什么打我！呜呜呜呜，你是坏人！”崔岁欢委屈地大哭，小腿乱蹬，和案板上的鱼似的。 裴无妄怕摔到崔岁欢，只能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心中居然有点小小的遗憾，刚才就轻轻拍了一下…… 崔岁欢哭得直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手想去揉眼睛，被裴无妄揪住。 裴无妄道：“手太脏了。”想拿出手绢，又想起手绢也不干净，上面都是他的…… 裴无妄叹口气，将袖子外袍折起来，露出里面纯白的细棉衣袖，给崔岁欢擦眼泪。 崔岁欢收了眼泪，小声抽泣，裴无妄一手摩蹭着她后背。 “你怎么这么爱哭？”裴无妄忍不住感叹，他就轻轻打了一下，更何况这还是为了教育她。 结果倒成了他的不是。 崔岁欢扁着嘴，“我以前不哭的，都是因为你，我才这样的！” 裴无妄一琢磨，还真是，犹豫了下问道：“那你有没有因为太子哭过？” 崔岁欢嗔怒地瞪了一眼裴无妄，“太子对我好着呢，我为什么哭？” 裴无妄咂了下嘴，这也算对自己比较特殊吧。 崔岁欢想起刚才的事就生气，叉着腰问裴无妄，“你为什么打我？你欺负我还不够，为什么还打我？” 说着又委屈起来，又要哭。 裴无妄长长叹一口气，耐心道：“这些药草要是放在一起吃，伤了身子怎么办？” 崔岁欢秀眉蹙起，奇怪地道：“我都已经中了红线毒了，还在乎伤身子不成？” 裴无妄视线一凝，“那你就不怕毒上加毒？万一……” 崔岁欢早就想过这些问题，“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毒上加毒？” 说完后想起自己提到死了，吓了一跳，捂上嘴小心翼翼地看着裴无妄。 裴无妄对上她害怕的目光，嗤笑了下，“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又吓成这个样子。” 崔岁欢继续捂着嘴小声嘟哝：“还不都是因为你……谁不想活着啊。” 裴无妄嘴角往下压了三分，凤眸中全是阴沉。 他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在目前，衬着眼中一点白色也没有，只有深渊一样的漆黑。 此时外面放起烟花，声音乍起，崔岁欢吓地捂住耳朵，发现是在放烟花，又侧头看着外面的烟花。 火光照亮她娇媚的脸庞，清澈的眼中带着笑意。 崔岁欢心性如小孩，不管别人怎么对她不好，她总能很快地走出来，只要有一件事值得她高兴，那么她就只记得这件事。 她本不应该与他躲在这逼仄的空间中看着别人开怀大笑。 她应该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 崔岁欢还真说对了，从最一开始，就是自己招惹了她。 裴无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摆脱红线毒？” 崔岁欢目光转向裴无妄，认真又带着小小的开心，“除了合欢还有其他办法？” 你看，他不过就是放了个诱饵，崔岁欢马上就上钩了。 裴无妄像之前太子那样，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想了下，还是道：“有，不过恐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碗面有动静。 “这边，这边，有人看到贼人跑到游船上了。”是内侍和侍卫的脚步声。 崔岁欢脸吓得苍白，“怎么办？”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她就完了，她看了看外面的水，又扭头看向裴无妄。 裴无妄恨恨地咬了咬牙，“小没良心的！这么冷的天你让我躲在水里！” 崔岁欢一点也不愧疚，“那你说怎么办？” 裴无妄低声道：“就算我躲在水下，你也不能证明你不是贼人。” 崔岁欢还想劝说，裴无妄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因为偷情被抓，还能有活路，大不了就根本王走。你要是被怀疑成细作，东宫从太子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一趟诏狱！” 崔岁欢马上闭嘴。 人越来越近…… 总不能真的和裴无妄走吧……裴无妄心下也存了这个念头……干脆把人带走算了。 就听一个女声道：“去搜搜这条船！” 第63章 怎么会是她? 外面说话的是长乐郡主，她早就派人跟着崔岁欢了。 裴无妄她不敢派人跟着，但是崔岁欢她还敢动一动的。 也是天助她也，今天晚上还抓到了两名刺客。 这事她是在皇贵妃那里听到的，其他的贵女并不知情，只当是哪着火了。 她便借口出来赏灯，然后再说看到有贼人藏在了这边，便带着人来了。 只要抓到崔岁欢，给她按个刺客的罪名，她就能进诏狱扒了她的皮！ 长乐眼中全是嗜血的疯狂还有期待，她已经想好各种酷刑，就等着崔岁欢落在她手里了。 如果崔岁欢落在她手里，她就对裴无妄既往不咎了，之后他爱和谁偷情就和谁偷情。 长乐甚至觉得自己亏本了，认为这个交易裴无妄简直挣大发了。 长乐站在有游船前面，一共三条船，刚才这里有动静，现在他们从第一条船开始搜。 侍卫已经将这里把守好了，一只飞虫都不能离开。 崔岁欢肯定就在里面！说不好裴无妄也在里面！ 第一条船里没有人，侍卫才要上第二条船。 就见里面走出个男人，“让我看看是谁坏了本王的好事？”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宸王，纷纷跪下行礼，只长乐一人站着。 裴无妄果然就在里面！长乐兴奋得眼睛都直了。 裴无妄整理了下袖口，“起来吧，如果没有什么事，就都退下吧。” 长乐望着他身后：“表哥，你还不知道吧，宫里进了刺客，皇贵妃娘娘正在搜查。” “哦，原来如此。”裴无妄抬头看向长乐，勾唇嘲讽道：“表妹不会认为本王是刺客吧。” 长乐抿了抿嘴，掩去兴奋，不太高兴，所有人中她最怕的就是裴无妄。 她甚至不怕皇上，因为裴无妄真的会打她。 长乐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她就是一个变态，喜欢虐杀人。 她也知道这样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所以她努力地隐藏自己。 除了妙棋嬷嬷外，恐怕就只有裴无妄能看出她的伪装来。 因为，裴无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表态，对于同类，他们都会有所察觉的。 毕竟他们身上也都流着徐家的血。 “表哥当然不是，但是谁知道表哥会不会被人利用，让人搜搜船应该没事吧。”长乐总算想到个解决方案。 长乐示意侍卫去搜船。 但是众人压根不敢越过裴无妄去搜船。 长乐生气地看着裴无妄，想拿出鞭子抽人，生生忍下了。 她目光看向另一条船：“那就去搜那条船吧。” 长乐见裴无妄脸色变得阴沉，在黑夜里，更觉得他可怖如阎王。 长乐却得意地笑了，原来他把人藏到那条船上了。 侍卫才要去搜船，就见裴无妄身后走出一个女子，“王……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裴无妄眯了眯眼，低斥道：“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长乐借着月光看那女子，是有些眼熟，但是身上披着裴无妄的大氅，帽子遮挡了半张脸，看不清是谁。 女子似嗔似怪道：“王爷，你不在身旁奴婢有些害怕。” 裴无妄将人搂在怀里，冷哼：“有本王在，怕什么？” 长乐看着两人，眼中比这湖水还有冰冷，“表哥，你居然在这里和其他女人偷情？” 裴无妄挑了下眉，“表妹，你一个未出阁的贵女不太适合管这些事吧，再说，她可不是其他女人。” 长乐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上前扯掉她的衣帽，“不是其他的女人是谁……” 长乐顿住，眼前的人居然是崔媛。 “怎么，怎么会是你？”长乐惊疑不定，不是说崔岁欢在这里吗，怎么变成崔媛。 崔媛敛了敛衣服，有些奇怪地问：“王爷他喝多了……有些……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来这醒醒酒。” 说到最后崔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众人都明白不舒服和醒醒酒是怎么回事，刚才宸王可是说耽误了他的“好事”。 崔媛是裴无妄的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果崔媛是刺客，那就是所裴无妄要弑君了。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要是崔岁欢在这，尚可以说是太子的人，与裴无妄无关。 而带人搜船的又是长乐，长乐与裴无妄、皇贵妃是一家人，她也不可能真的把裴无妄拉进这滩浑水。 不然就等于把自己也拖下水了。 长乐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强颜欢笑：“那看来是误会了，我的侍女见着有两人过来，就以为是刺客的同伙，没想到……” 裴无妄点点头，“行了，不说这些没用的，反正我酒醒了，走吧。” 裴无妄率先带着崔媛离开。 长乐回身看了看第三只船，这船上可有人？ 她考虑要不要去看看，只要看一看，就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突然，裴无妄的声音传来，“长乐，你想好了吗？” 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问话，却让长乐背后冒冷汗。 她感觉到那双与她一样嗜血的眼眸盯着她，就好像盯着猎物的毒蛇。 那她就这么放过崔岁欢？ 如果，崔岁欢没有在这里呢，她就相当于明面上与裴无妄对抗了。 如果，崔岁欢在船上呢，能说明什么？ 裴无妄和崔媛都在这里，都可以给崔岁欢作证。 她所谓的崔岁欢是刺客很难成立的。 “郡主，您以后一定要冷静……”这是妙棋嬷嬷说的。 她不能这么快就和裴无妄翻脸，她是弱势一方。 长乐扬起一抹笑：“表哥，我刚才就是听见猫叫，回头看看。” 说完便跟在裴无妄身旁，两人有说有笑。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么有发生过。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崔岁欢从第二只船上下来，她脸色苍白如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被人抓到了。 但是……但是姐姐为什么也来到游船这里，并且还上了游船。 那姐姐是不是知道她和裴无妄的事…… 姐姐是不是很伤心，是不是对她很失望？ 崔岁欢失魂落魄地往东宫走，没想到贵妃那边的山公公过来请她去一趟望园阁。 望园阁，只有皇贵妃和长乐两人在。 皇贵妃坐在首位，正在慢慢地喝茶，见到崔岁欢，问道：“你和你姐姐有什么目的？你成了太子良娣还不够，还要你姐姐来勾引宸王！” 长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眼中全是恶意。 而一旁就跪着崔媛，已经晕倒在一旁。 第64章 你算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前。 崔岁欢捂着小肚子着急地往东宫走，她小腹有些坠坠的，额头冒着细细的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她刚才躲在了第二条船上，就是怕那些人搜第三条船，但是裴无妄所在的第二条船，是不会有人再搜了。 小腹突然而来的不舒服，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红线毒发作了。 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发作，那就惨了。 她身上的药粉已经被裴无妄拿走了，但是身上还有那一小瓶血，倒是可以应应急。 但是也要到小佛堂中，今天晚上太乱了，要是躲在别处恐怕被抓到就不好了。 “崔居士，稍等一下。”那边一个小公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崔岁欢只得站住，忍着难受，“这位公公有什么事？” 小公公眉清目秀看着是才当值不久，瞅着面生。 小公公笑道：“崔居士，奴是在凤宸宫的小山子……” “小山子……”崔岁欢猛地想到，“山公公怎么这么年轻了……” 山公公就是之前给她送衣服，她把人给怼走，不过才小半个月，怎么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小山子笑道：“崔居士，之前的山公公已经告老还乡了，奴是顶替他的。” 顶替二字微微加重了语气。 山公公确实是告老还乡了，不过只能说是活着离开了皇宫，至于在外面能不能活下去就说不好了。 毕竟他离开的时候除了一身的衣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崔岁欢有些小惊讶，那个山公公虽然年纪大些，但是也没有到告老还乡的地步啊，不过她也不纠结这些，“山公公找我有什么事？” 小山子神色收敛了些，“皇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崔岁欢脸色煞白，只觉得小腹越来越不舒服，“我……我……” 小山子知道崔岁欢这是吓到了，忙低声道：“您放心，宸王不会让您有事的，您只需要按照实情去说。” 崔岁欢愣住，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山子是裴无妄的人。 她心中莫名松口气，又觉得这个裴无妄着实厉害，这后宫中都是他的人，桑麻还有这个小山子，肯定还有其他人。 而这些，其实也是因为皇贵妃在后宫已经扎根了。 所以说太子的处境已经十分的危险了。 崔岁欢回过神来，才想起小山子刚才说的，按照实情去说…… 实情是什么呢…… 崔岁欢恨恨地咬了咬牙，觉得裴无妄是故意，如果真的按照实情去说，就要说出她与他之间的事了。 那如果去掉这部分的话，实情又该是什么样的？ 因为在想实情，崔岁欢反而觉得小腹没那么难受了，只是，她感觉到一道暖流慢慢流出…… 崔岁欢想了下，看来只能这样做了。 现在夜已经深，外面虽然还有花灯，亭内也灯火辉煌，将人照得无所适从。 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崔岁欢本就没有踏实的心，现在又怦砰地乱跳，“姐姐……” 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皇贵妃，会如此责备她。 声音甚至带着颤音。 长乐走向前，冰冷地盯着她，就好像看一个死人，“姑姑，这一家子的女人定然对太子和表哥有目的，不然怎么就这么巧，两姐妹一人服侍一个！” 皇贵妃没有说话，只低头饮茶。 长乐向前走一步，崔岁欢就后退一部分。 崔岁欢一不小心就踩到裙子，摔倒在地。 长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脚狠狠踹在她的小肚子上。 崔岁欢肚子本就疼得不行，这一踹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皇贵妃笑道：“长乐不要吓她，她年纪还小，这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怕是吓着了。” 还安慰她，“先喝点热茶，稳稳心神再说。” 说着便有宫女送上热茶。 是一碗煎茶，下面的小炉子放着木炭，一看就是滚烫的，这怎么能喝。 崔岁欢疼得说不出话，只流着泪摇头。 长乐笑道：“我看崔居士冻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我喂吧。” 侍女上前，没想到长乐不是拿起茶杯喂茶，而是用小夹子夹起木炭就要往崔岁欢脸上烫。 皇贵妃还在一旁说，“长乐的性子越来越好了，还亲手喂茶，崔居士，你最好说出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贵妃声音温温柔柔的，但是说出的话却十分的阴狠。 崔岁欢吓得发抖，“你们……你们不可以……” 皇贵妃淡淡地笑了下，“你要是不想喝，就给你姐姐喝怎么样？” 崔岁欢不敢再说话了，姐姐一直躺在那，不知道受了什么刑，也不知道裴无妄在哪，他不是说没事吗！ 长乐拿着木炭，吹了吹上面的火星，“你算什么东西！” 木炭就到挨到崔岁欢的脸上，崔岁欢已经感觉到灼热了。 就听后面传来声音：“她是本宫的良娣，你说她算什么！” 是太子！ 崔岁欢趁着长乐愣住，将她推开，她手上的木炭也掉在地上。 皇贵妃站起来道：“参见陛下，陛下也来了。” 皇贵妃声音还是十分的温和，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来皇上也来了。 皇上坐到首位后，皱了下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皇贵妃看了一眼长乐，长乐深吸一口气，笑盈盈地道：“这不是在梅园里抓到几名刺客嘛，这两人正好也在，便询问下。” 早有侍女上前将一旁晕倒的崔媛带下去了，也有侍女将她扶起来。 崔岁欢看着崔媛，只是脸色苍白，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来。 皇贵妃又十分温和地道：“崔居士，在梅园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本宫，若是有人欺负你，本宫给你做主。” 皇贵妃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虽然话中没有威胁，但是却让崔岁欢吓得发抖。 太子仔细打量了下崔岁欢，见她一直捂着小腹，脸色又十分苍白，双眸沉了几分，“用木炭做主吗？” 众人看向地上的那块炭，又看向长乐。 长乐忙道：“这是煎茶，刚才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炭而已。” 长乐说完，侍女端着这茶盏上前。 崔岁欢想了想，她正觉得浑身发冷，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 长乐继续追问，“你说，你在梅园干什么了！”低头在她耳边道：“想想你姐姐！” 崔岁欢低头不敢看其他人，小声道：“我刚才在那边的假山那里赏夜灯的时候，遇到……遇到……” “遇到什么？” 第65章 这个时候，红线毒又发作了 长乐步步紧逼，刚才虽然她逃过一劫，但是这个崔岁欢傻了吧唧的，很容易露出马脚。 崔岁欢只要说遇见裴无妄，恐怕都会惹上一身的腥。 到时候她借口教育崔岁欢，把崔岁欢留在凤宸宫，她自有办法整治崔岁欢。 而皇贵妃一来想让裴无妄远离崔媛，二来也是最想做的就是把这次刺杀与东宫联系上。 皇贵妃本来是想徐徐图之，但是既然碰上这么个机会自然也想利用下。 不过皇贵妃觉得崔岁欢不会直接说刺客的事，明眼人都知道刺客和与裴无妄偷情一事，后者更容易脱身。 “好像是有刺客，那边乱糟糟的。”崔岁欢小声地回道。 众人都呼吸顿了下，没想到崔岁欢直接说出来。 其实崔岁欢随便撒个谎就行了，毕竟没有人知道她在哪的。 连一向不管事的皇帝都看向崔岁欢。 大盛皇帝盛昭帝脾气很好，说句温顺都不为过，对待臣子素来宽和，有商有量的，完全没有曲皇后的魄力。 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与曲皇后长得像的美人。 太子眼神沉得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担心的问道：“没有伤到你吧。” 现在那两个人正在太子的手里，他们想把刺客与太子联系上其实根本就不可能。 而太子现在想的是，裴无妄怀里那个女人是谁。 太子一直没有联想裴无妄和崔岁欢这两人的关系，一来他觉得崔岁欢不可能背叛他，二来他觉得裴无妄向来眼高于顶，不会看上崔岁欢。 但是现在，他有些迟疑了。 而且这次来这里，也是裴无妄让他速速赶来救人，那么救的是他那个通房，还是……崔岁欢？ 他向来心思缜密，略一琢磨，似乎就觉得这两人身上有什么猫腻。 当时在抓那两个细作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裴无妄抱着一个女子走了，如果崔岁欢也在，为什么不提裴无妄呢？ 一时的安静让崔岁欢更加的害怕，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又继续说：“没有伤到我，我有些害怕，就躲在游船那里了。” 就这么两句话，崔岁欢把晚上的事说完了，但是有许多疑点。 为什么，这里面完全没有裴无妄呢。 长乐最先发难：“既然你当时在游船那里，本郡主带人搜船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来？” 崔岁欢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我……我太害怕了。” 长乐冷笑一声：“胡说八道。陛下，这个贱人满口胡言乱语，不如将她下诏狱！” 长乐只觉得峰回路转，最后还是按照她的想要的结果走了，她真是天选之女。 崔岁欢真是个小傻子。 皇贵妃微微皱了下眉，长乐表现得太外露了。 太子瞟了一眼长乐，自从长乐从皇陵回去后，就变得越来越疯狂了。 这样更好，到时候不用他动手，就会有人铲除这个不安分的人。 太子掩咳嗽了一声，“长乐妹妹，这可是本宫的人，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长乐哼了下，“太子哥哥就是太宽厚了。” 崔岁欢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满脸的不明所以，她忍着腹部疼痛，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我什么也没有做。” 她说得可怜兮兮的，一张精致的小脸看着就让人心疼。 这时，盛昭帝开口了，“你为何不回东宫，怎么跑游船那去了？” 皇上一开口，其他人只看向崔岁欢。 崔岁欢之前见过皇上，知道皇上比较慈爱，在她看来，甚至比太子还温和。 而皇上的态度也很明显，是想保下崔岁欢的，最少是愿意听她说原因的。 长乐越发的不高兴了，之前皇上只对她温柔的，怎么也对这个贱人这么温柔？ 她继续质问：“陛下问你话呢，还有刚才我问的，既然没有你什么事，你怎么不出来！而且，你没有看到宸王吗？”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崔岁欢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那个人是宸王吗？外面天太黑，我没有看清。” 这话回得没问题，在众人眼中崔岁欢是没见过宸王几次，天色已经晚了，就算有花灯，也不易看清。 所以崔岁欢一直都没有提到裴无妄，因为她不认识。 太子心下点点头，这么说来倒是对。 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崔岁欢面上撇开了和裴无妄的关系。 只有长乐心下冷笑，装得还挺像。 “那前面的事你还没有回答！” 谁知道崔岁欢看起来十分的不安，扭着手不说话，脸红彤彤的。 皇贵妃之所以不逼问崔岁欢，就是怕崔岁欢牵扯到裴无妄，现在面上已经撇开关系了。 她便开口道：“别怕，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崔岁欢哭了。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不会是裴无妄把她怎么样了吧。 谁知道崔岁欢哭道：“我……我来癸水了……染脏裙子，桑麻去取裙子了，没想到，碰上这么些事。” 她又羞又害怕，嘤嘤嘤地哭，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这些，她……她还怎么见人。 众人面面相觑，盛昭帝也有些难堪。 崔岁欢只低头哭，她也不敢观察别人的神情，只希望这样能瞒过他们。 她心中是真的委屈，又急又怕，是真的发自内心哭的。 太子见她哭得这么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你现在……” 太子有点问不出口。 最后还是皇贵妃比较细心，问道：“你还没有换衣服吧。” 崔岁欢满脸泪痕地点头。 长乐冷哼一声，“就算她来癸水也不能证明她和那些刺客没有关系吧，再说这不过就是个托词……” “长乐！”皇贵妃难得厉声喊住长乐。 现在硬将崔岁欢和那些刺客联系上，只会将他们除掉太子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 皇贵妃要名声，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这件事上，崔岁欢哪怕真和刺客有关系，也不是就能马上扳倒太子的，更何况现在明眼人都能看不出来。 崔岁欢和那些刺客没关系。 长乐忍着气，想半天，说了“晦气”两个字。 皇贵妃笑道：“快带居士下去换衣服吧。” 崔岁欢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音，就要跟着下去，却腿一软，跪坐在地。 她脸颊红得像牡丹，心中的欲火燃起了一个小火苗。 崔岁欢确定，她的红线毒发作了。 第66章 本王嫌晦气罢了 或许是崔岁欢太紧张了，她越发觉得小腹很疼，与皮外伤的疼痛不一样。 现在她就和第一次在凤宸宫那样难受，她不确定这是红线毒发作，还是因为癸水的缘故。 真是早不发作偏偏现在发作，而且现在还来了癸水，更是难受。 而且她也不可能找人合欢解毒，最重要的是现在在众人面前。 崔岁欢只能尽量低着头，不要让大家注意自己充满情欲的眼眸。 她才挣扎的要站起来，谁知道却被抱起来了，看衣服是太子。 崔岁欢心快速跳起来了，越发觉得燥热，但是她还是不敢抬头，低着头：“殿下，我自己走就行。” “都已经发烧了，不要逞强。”太子低声道。 还好太子只以为她是发烧了。 她全身发烫，不敢紧紧靠着太子，没想到却被太子紧紧搂在怀中。 太子看着瘦弱，实际上强有力。 太子好像也没有并没有那么软弱无力…… 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靠在太子怀里，太子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竹香，让她想起了裴无妄。 想起他，崔岁欢打了个冷颤。 心中的火苗窜起来了，她微微颤抖着，小腹的疼痛又让她冷静下来。 太子沉声道：“我先带着欢儿回东宫……” “不必。让人在这里医治吧，没什么事了再回去。”说话的居然是盛昭帝。 太子后背僵了下，回道：“是。” 就听身后的皇贵妃又道：“快去请医女……” “去请太医吧。”还是盛昭帝所说。 皇贵妃目光沉了沉，不确定皇帝是看上了这个小居士，还是对太子产生怀疑。 毕竟太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病的厉害。 崔岁欢心里却愈加的害怕，太医比医女还厉害，会诊出她中了红线毒吧…… 太子和崔岁欢两人刚去了望园阁里的卧房。 裴无妄就进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着神清气爽。 皇贵妃见到他便佯装怒道：“孽障！你居然在宫中鬼混！还不给本宫跪下！” 裴无妄随便行了个礼，站起来左右看了看：“皇兄呢？还有那个小通房呢？母妃不会把人弄死了吧。” 皇贵妃这下是气得脸都白了，“胡说八道，本宫是那种人吗！” 皇上和裴无妄都没有理会她，心下的答案不言而喻。 长乐勾了勾唇，“那个小居士不舒服，太子哥哥将人抱下去了。” 裴无妄挑了下眉，笑道：“母妃，你看皇兄也在鬼混呢。” “你！”皇贵妃使眼色，让裴无妄注意皇帝在这呢。 盛昭帝是个很温和的人，他对自己的几个儿子也都一视同仁，但是对太子是尤其的好。 也因此就算大家都觉得太子会病死，但是也无人敢轻视太子。 盛昭帝笑呵呵地道：“孩子大了，下次记得在宫殿里，免得那些御史找朕，更何况你如此轻视她，对那女子也不好。” 裴无妄眼神闪烁了下，“是，父皇。” 看，盛昭帝就是这样一个肯为别人着想的人，他有的时候温和得不像个皇帝。 或许这也是曲皇后选择他的原因。 如果盛昭帝是个闲散王爷，过得会更开心。 盛昭帝又问道：“你今日除了刺客可还看见其他人？” 皇贵妃咽下去要说的话，有些紧张的看着裴无妄。 她跟了盛昭帝这么多年，只有她心里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所有人都好的只能证明他对所有人都无情。 这么多年来，后宫除了她和几个当年府邸的嫔妃外，几乎没有新人进来，就是有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盛昭帝没有找到那个最像她的女子。 裴无妄有些疑惑，“还能有谁，两个刺客，侍卫，长乐，本王的通房。” 顿了下对上盛昭帝那双与自己相似的凤眼，笑道：“还有那个小居士。” 皇贵妃心咯噔一下，皱着眉：“怎么哪都有她。” 长乐也有些奇怪，怎么裴无妄直接说出来崔岁欢了，他不应该护着吗，难道裴无妄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裴无妄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我看她小心地躲在一旁，我又喝多了，哪有什么心思管她，怎么她是刺客？” 皇贵妃摇摇头，“长乐说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就想叫过来问问，毕竟是太子的人。” 皇贵妃心中也有些埋怨长乐，整天疑神疑鬼的，要不是她挑唆，皇贵妃也不会在乎这姐妹俩的。 盛昭帝嗯了下，“长乐也是为了宫中安全。” 沉吟下，又道：“既然与那丫头没有关系那就算了，等太医问诊后没有事就回去吧，再赏赐些东西安抚一下吧。” 皇贵妃应下。 裴无妄眯了下眼，“太医？她怎么了？” 众人看向他，有些惊讶他对东宫的小居士如此上心。 长乐嗤笑下，“没想到表哥还是个多情的。” 裴无妄皱眉道：“本王嫌晦气罢了，上次是不是也是这个小居士在凤宸宫晕倒的？” 皇贵妃点头，“是她，好像也是癸水吧。” 裴无妄听到“也”字，就猜到恐怕是来葵水了，心中暗自算了下日子，好像来得有些早了。 裴无妄冷笑道：“就这么个身体还给太子祈福，他俩谁祈福谁？” 皇贵妃颇为无奈地看了眼裴无妄，就不能稳妥点吗。 裴无妄心中也有点担心，如果那个小兔子这个时候红线毒来，岂不是便宜了太子？ 卧室中。 崔岁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她情欲上还能控制，但是她就怕一动，就被人看不出她不大对劲。 今日也算是惊心动魄了。 她在踏入望园阁的时候，看见皇贵妃的那一刹那就觉得一定要说实话。 除了和裴无妄有关的事不能说外，看见什么就该说什么，这才是正常的。 毕竟她真的不是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她面对的这个些人，随便一个，包括长乐郡主，都可以完全不顾事实，将她弄死。 她说谎是没有意义的，只要她说谎，其他人也不需要找证据，就可以将她定罪。 所以，她只能说实话赌一把。 裴无妄说她只要按照实情说，那就这样说吧。 小肚子猛地抽动了下，拉回了她的思绪，里面好像有一冷一热两股气流相互斗法。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又有点看不清了。 她怀疑上次吃的药费又起作用了，这倒让她踏实了一点，最少不会在太子面前失态。 太子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没事，先让太医把脉。” 崔岁欢只能点点头，惧怕迎上心头，她恐惧地看着太医，没有任何办法。 第67章 我帮你换怎么样? 太医年纪不小，胡子已经花白。 太子对他颇为敬重，听起来似乎好像曾经给先皇后把过脉。 太医仔细把脉，眉头仅仅皱着，表情有些奇怪的样子。 崔岁欢怕自己太过紧张，会被太医看出来，便转移注意力。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太子的怀里，她心里那个小火苗奇异地窜高了一点，又迅速降下来。 好像没那么心痒难耐了。 想来还是她心中并不想与太子合欢的缘故吧，她还是不想伤害到太子。 太子与她并没有这么近过，太子没有裴无妄壮实，但是他的怀抱却比裴无妄温柔。 崔岁欢就好像落进了一团柔软的网上，轻飘飘，舒服但是也让她有些担心会不会落下去。 崔岁欢晃了一下神，又想到现在的处境。 之前那个医女能诊出来她同房次数太多，所以小腹会疼，现在这个太医医术更加的高明，想来也能诊断出来吧。 崔岁欢现在倒是希望抱着她的是裴无妄了，因为太医一旦说出她已经失贞，太子就会明白她是与其他男人合欢了…… 崔岁欢不可避免地紧张，她的手冰冷，甚至在微微发抖。 既然是皇上身旁的太医，必然是皇上信任的，肯定会实话实说的。 太子也认真的看着太医的神情，今天崔岁欢突然出现在那些细作跟前，让他有些惊讶也多少有些怀疑。 后来盛昭帝又让太医把脉，他在想皇帝不会知道了什么吧，还是他也觉得崔岁欢很可疑？ 太医又换了崔岁欢的另一只手，把脉后问道：“姑娘之前可吃了寒心草、冷莲这二种至寒之药？” 不愧医术高明，诊出她之前吃过的草药。 崔岁欢点点头，“我在学习草药，所以尝了下。” 太医叹气，“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吃这些，若是伤了身体不能有孩子了怎么办？” 崔岁欢松了口气，太子却担心起来，“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道：“这位姑娘之前应该受过伤或者是中过毒，身体本就在受损中，又吃了大寒之物，身体很难调回来了，除非……” 崔岁欢明显感觉太子握着她更用力了。 她想起裴无妄知道这事后，不但生气还打了她，这让她有点担心太子会不会也这样…… 还好，太子只是着急地问道：“还有办法恢复吗？” 太医摸了摸胡子，犹犹豫豫地看着崔岁欢。 太医沉吟下，回道：“好在姑娘年轻，多调养一段时间，以后生下孩子就会好了，不过脉象还是有些奇怪。” 生孩子？ 崔岁欢压根就不想生，听过就算了。 崔岁欢有点紧张地看着太医，怕太医又说出什么其他的来。 “现下姑娘癸水来了又逢春寒，体内有一冷一热两股气运走，我开两副药，待到癸水走干净后再把一次脉，我再仔细看看。” 太医年纪比较大了，宫中各种事都见过了，他认为这个小居士是太子的人，自然已经行房过了，因此没有多提这些。 而且这些私事也是东宫的事，他只要确保病人没有事就行，其他的并不想多管。 太子点了点头，又送太医出去了，才回来，见崔岁欢缩成一团，无奈地道：“以后不许学医了，皇陵那个医女不是跟着来了吗，有她在就行。” 崔岁欢在被窝里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殿下，我……我想换衣服。” 因为她肚子疼，这事一直耽误到现在，她觉得衣服粘粘糊糊的怪不舒服的。 太子脸也有些红，没有想到这一点。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那我先出去，等你换好之后，再回东宫。” 崔岁欢温柔地点点头。 太子想唤人进来服侍崔岁欢，崔岁欢小声道：“我自己就好。” 这事怪丢人的。 太子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崔岁欢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袖口，将里面的琉璃瓶拿出来。 本来她回东宫再换衣服也行，但是她是真怕在太子面前丢人。 看着琉璃瓶中的鲜血，崔岁欢眼神变得贪婪又渴望。 她手紧紧捏了下，打开瓶塞，她最先闻到的居然是丝丝缕缕的竹香，这是裴无妄的味道。 不对，她发现裴无妄的竹香与太子身上的不一样，太子身上的确实竹香。 裴无妄身上的……可能不是竹香。 不过到底只有这么一小瓶，味道并不浓，她现在还是先解决红线毒比较重要。 这次要不是碰上太子他们，崔岁欢是有把握抵抗住红线毒的。 但是，现在只能作罢了。 她闭上眼，仰头，这个姿势让她想起裴无妄仰头的样子，她现在是不是也是他那个样子？ 她小腹一紧，那股子燥热又起来了。 她脸更红了，她赶忙把瓶中的鲜血滴到她的嘴里。 一滴，两滴…… 有一滴没有对准，滴到了她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妩媚。 或许这血真的有用，她渐渐平息了内心的躁动，只是觉得身子比较软。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闭着眼略略舒缓了几口气，就开始换衣服。 偏殿中烧着暖炉很热，她身上已经不冷，送来的中衣也是熨烫过的，柔软温暖。 她先脱下缁衣，果然血已经染在了缁衣上，好在并没有染透。 她还是打了个冷颤，伸手就要拿起中衣的时候，却被人从背后抱住。 崔岁欢脸噌地就红了，这个怀抱十分的熟悉，味道也很熟悉，是裴无妄。 可是，太子就在外面！ 崔岁欢脸色又变得十分的苍白。 “你，你怎么来了？殿下他在……”崔岁欢结结巴巴的。 裴无妄在她耳边道：“嘘，小点声，本王知道他在外面。”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来，还有皇上皇贵妃他们正在主殿里。”崔岁欢一着急，眼尾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 这里不过是个园中的六角阁楼，勉强能算是阁楼，比不上那些正经的宫殿，说是主殿偏殿，其实也就在隔壁。 也就是说，皇上他们声音稍微大点，她就能听见。 裴无妄轻笑：“没事，他们不知道，他们正在询问太医呢，我借故先离开了。” “询问太医？”太医虽然对他们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是对着皇上肯定会说清楚了。 裴无妄随便嗯了下，居然伸手拿过中衣，“我帮你换怎么样？” 第68章 刚才就好像着了魔似的 虽然是问话，但是裴无妄开始有动作了。 崔岁欢想摆脱又不敢大动作，只能让裴无妄摆弄。 两人站着，裴无妄从她身后抱着她。 这样崔岁欢看不见裴无妄的目光，倒也免去了尴尬。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这么亲密。 裴无妄小心地脱下崔岁欢的亵裤，崔岁欢脸都红透了，她只能想着这个姿势裴无妄其实也看不见多少。 若不是她必须快些换完，免得外面的太子询问，她真的就不想理会裴无妄了。 裴无妄有些粗糙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身体，让她觉得好像慢慢地着火了。 这种感觉与红线毒不一样，红线毒发作的时候她总觉得心里小腹里到处着火，而裴无妄现在的触碰，让她觉得骨头里的血都热了。 好在裴无妄也并没有故意捉弄她，确实是帮她更衣。 终于崔岁欢换上新的衣服了，一转头就见裴无妄拿着她之前那条亵裤，她忙将裤子拿过来，藏在身后。 才要说什么，就见裴无妄比划了嘘的动作。 崔岁欢不敢说话了，怒视着裴无妄。 裴无妄撇撇嘴，轻声在她的耳边道：“别怕，那个太医不会随便说话的。” 崔岁欢松口，突然想到什么，同样小声地说：“你之前说可以不用合欢就能解红线毒？要做什么？” 裴无妄顿了下，似乎才想起之前在船上他们正在谈这个事。 裴无妄才要说话，就听门外面太子问道：“欢儿换好了吗？” “这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裴无妄上前舔去崔岁欢脸颊上的血，“乖。” 话音才落，太子推门进来…… 崔岁欢一怔，还好，裴无妄已经跳到屋顶上。 太子才要随着崔岁欢的目光看向房顶，就听崔岁欢道：“殿下，我换好衣服了，咱们回东宫吗？我……害怕……” 崔岁欢怕太子发现什么，刻意说自己害怕。 她又一次骗了太子，羞愧地低下头。 太子却以为崔岁欢吓到了，道：“嗯，回东宫吧。” 太子上前将一件大氅披在崔岁欢身上，在崔岁欢看不见的角度，抬头看了眼房顶。 什么都没有。 崔岁欢心中是害怕，怕太子看见裴无妄。 好在并没有什么事，她一步一步地小心往外走。 长乐踢的那一脚太厉害了，她本来因为癸水小腹就十分疼，现在又有皮肉之苦…… 崔岁欢身子抖动的好像是风中弱柳，牙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呻吟出来。 太子走在前面，听着后面脚步声迟缓，想到刚才太医说的话。 太子转身又一把将崔岁欢抱起来。 这次崔岁欢完全没有准备，差点摔下来，只勾着太子的脖子。 两人一怔。 崔岁欢那双黑浸浸的美眸，被泪水洗过愈发的明亮，如一对明亮的星星，里面有慌张也有羞涩。 崔岁欢忙低下头，露出那半截白嫩脖颈。 “殿下，我自己走就行，殿下身体……” 太子含笑：“本宫还抱得动你。” 崔岁欢不敢挣脱，一来她确实疼的厉害，二来她怕挣脱的时候再伤到太子。 就算太子能抱起她来，她也觉得太子还是比较柔弱的。 最少比裴无妄柔弱。 或许是因为想到裴无妄了，她总觉得黑暗处有一双阴狠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崔岁欢下意识地看向后面阴暗的角落，就见裴无妄站在那里，黑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虽然因为太黑，她看不清他什么神情，但是她能感觉到裴无妄脸色十分阴沉。 崔岁欢吓地往太子怀里缩了缩。 太子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只小猫，听话乖巧，一点重量的都没有，冷的时候还往自己怀里缩。 太子低头道：“乖，很快就到东宫了。” 从远处看，两人更加的亲密。 裴无妄紧紧握了下拳头，垂眸，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人给弄过来。 裴无妄突然想起崔岁欢之前询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红线毒，除了合欢。 确实是有，也并不是饮血。 而是……与他生个孩子就可以了…… 裴无妄突然脸上扬起了笑意，不知道小兔子如果知道这个答案后，会吓成什么样。 裴无妄转身离开。 东宫小佛堂中。 桑麻和空青看见太子居然来了，都吓了一跳，慌忙退下。 太子将人崔岁欢放在床上，颇有些无奈，“本来说去本宫的寝殿，但是你非要在佛堂休息。” 崔岁欢声音轻轻：“殿下，我认床，这里就很好。” 太子看着她微微露出的香肩，视线一凝，又若无其事地垂眸，为崔岁欢盖好被子。 “今天吓到你了，没想到梅园突然有刺客。”太子并没有打算走，而是坐在了床边。 崔岁欢的床小小的，里面还有小箱笼，他一坐下，越发显得拥挤。 崔岁欢有些困倦，但是她也很想打听关于梅园的事，便道：“其实也没有吓到，我离得远，没有太看清。不过……” 崔岁欢顿住。 太子眉眼温和，“欢儿想知道什么？本宫都会告诉你的，你先告诉本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崔岁欢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太子的温柔让她有些抵挡不住，好似他的眼中就只有自己，好似他把所有的一切都会给你。 她……她突然想告诉太子一切，她突然很愧疚，她不敢欺骗太子的…… 小腹突然的抽搐让崔岁欢回过神来。 她才注意自己盯着太子失神了，差一点，她就全部都说了。 刚才就好像着了魔似的。 想来一定是太困了，要不就是太子长得太俊美了。 她舔了舔嘴唇，回道：“我……我觉得身体不舒服，让桑麻回去取暖炉，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结果这个时候听见两个人说话，要交什么东西。我当时害怕地躲在了假山后面。” 崔岁欢一边说一边打量太子的神情。 太子神情平和，看不出什么来。 崔岁欢继续说，“后来，后来一个男人出现，他搂着个女子，我……我看着那女子身段有点像姐姐，所以猜测那个男人应该是宸王。”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崔岁欢说得与当时侍卫一样，不过崔岁欢并没有刚才在望园阁说得那般清楚。 太子轻声问道：“怎么在望园阁的时候不说？” 崔岁欢眼睛水汪汪的，真的是圆一个谎就要说无数的谎。 而且她还将姐姐给拉下水了，当时崔媛慌忙地跑上船，虽然裴无妄用外衣遮住了她的相貌，但是她觉得姐姐是认出来了。 她想着不如以死谢罪，就听崔媛道：“王爷，快走……” 第69章 她是不会让裴无妄进来的 原来崔媛见长乐带人搜查好像在找什么人，她就猜测是在找裴无妄。 而她也知道裴无妄有个喜欢的女子，估摸裴无妄今晚一定会见那个女子，若那女子是后宫嫔妃的话，被长乐他们抓到，就完了…… 所以崔岁欢赶忙来找裴无妄，一进游船里果然见裴无妄正抱着一个小姑娘…… 待到裴无妄出去后，崔媛上下打量她，“你我见过？” 崔岁欢紧紧咬着牙冠，背对着崔媛，不敢说话。 崔媛站起来慢慢走向她…… 好在崔媛并没有上前，“贵人既然是王爷所心悦之人，我也会保护贵人的。” 崔岁欢听了还是不敢动，只低着头，生怕崔媛认出来。 崔媛听见裴无妄在外面似乎不能应对，在要出去的时候又说一句： “贵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必出去，他们不敢进来的。若以后问起你，你便说今晚王爷一直与我在一起。” 待到崔媛出去后，崔岁欢才松了口气。 她眼中已经蓄满眼泪，她没有想到姐姐会这么爱裴无妄。 能为裴无妄做到这个地步。 她很想告诉姐姐，让姐姐不要伤心，因为她并不是裴无妄所喜欢的人。 可是，想来姐姐如果看见是她的话，会更伤心吧。 这些心思在崔岁欢心中转了一圈，才对太子道：“因为我看出那个女子是姐姐，后来皇贵妃还问我，我们姐妹俩为什么要勾引宸王还有……殿下。” 崔岁欢声音越来越小，她对所有人撒谎，对姐姐撒谎，对太子撒谎。 但是偏偏她必须这样。 不知不觉，她的泪珠从眼角顺着脸颊滑到枕头上。 太子轻轻用手指抹去她的泪珠，“乖，不哭了，是本宫不好，不该问你这些。” 崔岁欢扬头，拉住太子的袖口，“殿下，姐姐没事吧。” 她没有问裴无妄，就怕裴无妄借口姐姐来威胁自己，本来姐姐没有什么事，再因为自己受伤。 太子看着那双完全信赖他目光，心越发的柔软，但是到嘴边的承诺变了。 他张了张嘴，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才道：“有宸王在不会有事的。” 崔岁欢有些不解。 太子抿嘴一笑，“我之所以能赶到望园阁，就是因为宸王告诉本宫要马上去那里。” “原来……原来是宸王通知的。”崔岁欢一愣。 想到找自己的小山子，原来裴无妄已经做好各种准备了。 太子仔细地看着她，继续道：“不错，看来宸王很紧张……你姐姐。所以，你不必担心你姐姐，宸王会救她的。” 崔岁欢猛地看向太子，“那就太好了。姐姐没事就好……” 她心中有些酸涩还有些高兴，如果，如果裴无妄真的很喜欢姐姐的话，那姐姐就不会伤心了。 只要消除姐姐的误会就好了。 她也不必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只是这样想来就觉得憋闷，好像有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来气。 太子从她眼中看到了惊喜，也有些放心。 不过倒是有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升起，崔家的那细作有没有可能是崔媛？ 不然崔媛为何那么巧地出现在梅园？ 这些等在拷问那两人再说。 太子将崔岁欢的碎发掖在她耳后，又帮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不必管了。” 崔岁欢乖乖地点点头，慢慢地闭上眼睡着了。 太子见她睡着才离开，到了自己的寝殿，摸了下额头，才觉得自己也发烧了。 太子半靠在贵妃榻上，神情疲惫。 福安过来，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味，他刻意的站得远了点，“殿下，那两个人一个是虞美人的侍女，一个是带刀侍卫。这两人与名单是相吻合的。” 太子突然道：“多了一个人，也少了一个人。” 福安有些不明白，太子道：“欢儿说的话里，明显多了一个人，她躲在一旁，裴无妄还抱着个女子。这两个女子中恐怕只有一人。” 原来太子说的是这个事。 “殿下这般笃定？”福安也知道今天晚上的情况，在他看来，崔岁欢说的符合实际情况。 太子顿了下，失笑：“直觉，可能是本宫想多了。” 他并没有证据的，但同理崔岁欢也没有证据，她的证据不过是裴无妄和那个通房的口供。 但说不好这三人就是一伙的。 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崔岁欢说的这些完全符合实际。 这……不向崔岁欢能说出来的。 “你问过桑麻了吗？”太子又问道。 福安回道：“已经问过了，确实是给居士拿衣服更换。” “罢了，那就是本宫想多了。” 福安又问道：“那殿下为何又说少一人呢？” 太子看着远处，目光深邃，“曲中意，她为何没有凑这个热闹。” 按道理裴无妄在游船中与通房鬼混这事对她来说可是个大事，但是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福安想了会，也想不明白。 这次捉细作一事可以说大获全胜，估计北威的间谍网也毁了一半，但是这般顺利，真的是胜利了吗…… 小佛堂中。 崔岁欢睡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被疼醒了，或者说是热醒了。 不是发烧，是身体里的燥热，偏偏又来了癸水也无法纾解，那一小瓶血说管用有点用，但是又好像用处不大。 好在她脑子是清醒的，她第一个反应不是担心今天是不是逃过此劫，她想到的是姐姐。 姐姐没事吧…… 恐怕是受罪了，也不知道裴无妄那个没心肝的贼人有没有照顾姐姐。 想到裴无妄，崔岁欢看了眼时辰，她想到一个可能…… 她艰难地下床，挪动桌子一点点地堵在门口。 她毕竟力气小，身体又十分的虚弱，难免发出响声。 桑麻和空青都没有睡沉，听见响声都过来看发生什么事。 空青有些不解，“小主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怕有刺客？” 崔岁欢回头看这两人，“刺客不怕，倒是怕贼人进来。”她深深看了眼桑麻。 桑麻被这一眼看得心发抖，轻声道：“小主，这样做怕也是挡不住……挡不住人吧……” 桑麻并不敢说贼人二字。 崔岁欢不理会桑麻，只自己推桌子，还要将凳子挡在窗户那里。 桑麻见她行动间实在是费劲，只能上前帮忙。 崔岁欢才道：“你放心，他若是问了，我不会说出你的。” 桑麻淹了咽口水，她实在没有遇到过这么直白的人，都直接说出来了，让她演戏都不好演戏，完全不知道什么反应。 并且还特别担心崔岁欢直接将她除掉。 总之，桑麻现在妥妥地被拿捏住了，一旦崔岁欢告诉裴无妄，自己知道她是眼线了，裴无妄直接就会换人。 她这就算是任务失败了，结果好不到哪去。 正想着，就听见门口有声音。 崔岁欢脸色更加的苍白，但是眼神却十分坚定，她是不会让裴无妄进来的！ 第70章 小欢儿，你放我进去吧，外面好冷…… 不错，裴无妄又干半夜爬窗的事了。 只不过，这次他是撞到铁板了，他上前推了推门，发现门锁上了。 裴无妄挑了下眉，他记得之前桑麻都会把门栓打开的。 也无妨，这小小的一扇门也挡不住他。 裴无妄拿出匕首挑开门栓，再推门还是没有推开。 裴无妄一怔，难得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冬天的夜晚虽然没有狂风，但是有一种凌厉的寒冷，裴无妄一身玄衣，并没有多余的大氅，看着精干。 他呼出一口冷气，露出笑意：“小欢儿，你今天怎么这么聪明啊，在望园阁表现的都不错呢。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夜间好像鬼魅低语。 空青刚才一直皱着眉头帮两人搬桌子，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以为崔岁欢今天受到了刺激，吓到了，她还提议要不要喝点安神汤。 没想到，是真的有贼人，而这个贼人居然是裴无妄！ 空青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这这……你们……我……”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崔岁欢现在就坐在门后面，只要裴无妄敢闯进来，第一个伤的就是她。 崔岁欢冷声道：“我不想看见你。” 她因为体内有些燥热，又生病中，语气全无威胁，反而带了些娇软。 惹得裴无妄又是一阵笑。 崔岁欢恨的牙痒痒。 裴无妄半靠着门上，“小欢儿倒是有情趣。” 空青从这只言片语中，终于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崔岁欢，你怎么可以背着殿下……” 裴无妄耳朵动了动，“你身边还有人啊，胆子挺大的，不怕她告密？” 今天崔岁欢做出的种种事都让裴无妄大吃一惊。 他发现小兔子并没有那么傻，也没有那么懦弱，并不是一个只会哭的小女孩。 相反这些脆弱反而成为了她的保护色，所有人都以为像她那么胆小有单纯的人不会撒谎也不会做坏事。 空青吓得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很大，惊恐地看着崔岁欢。 崔岁欢看也没有看空青一眼，“不怕，她告诉谁？告诉长乐吗？长乐不早就知道了吗？” 从今天长乐问话来看，长乐已经知道她与裴无妄的关系了，或者是猜测。 长乐这种性格来说，只要她认定的，甭管对错，基本上是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了。 空青这次眼睛瞪的更大了，又开始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桑麻在一旁叹口气，崔岁欢这次套话又成功了。 就像裴无妄所想，崔岁欢的单纯就是她的保护色，她就是给人一种不会说谎的错觉。 最可怕的是崔岁欢的直觉还非常的灵，也可能不是直觉，而是敏感度。 崔岁欢能感觉到别人对她到底好不好，是不是真心的。 而很多的时候，崔岁欢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算说出来，所以就造成了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不知道。 崔岁欢看向空青，“长乐为什么那么准确的知道我在哪呢？我不相信是凑巧。你又为什么突然要来东宫呢？我觉得你也不单纯的为了医术吧。” 空青说不出话来，因为崔岁欢说对了。 “你……我就是觉得你对太子有其他目的，没想到你，你还和……”空青已经说不下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崔岁欢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空气忍不住怒道：“不要脸！” 崔岁欢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已经转着泪了，是她愿意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但是她又只有承担这些辱骂。 裴无妄在外面怒道：“放肆！”想要闯进来。 崔岁欢回道：“你不许进来。” 裴无妄顿了下，咬咬牙，放下要踹开门的腿。 算了，谁让小兔子生病了呢，今天先让让她。 空青见人没有进来，松了口气，却见崔岁欢盯着自己，“你……你瞅我干什么？” 崔岁欢忍着腹痛，还有心底的燥热，水汪汪的眼中带着疑惑，“你为什么这么听长乐的话？” 空青回道：“因为你会对太子不利！” 崔岁欢点点头，“哦，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敢骂他？你不是一心为太子吗？为什么只会骂我，不敢骂他？” 空青一时语塞，“他……他……” 她不敢啊。 崔岁欢继续问道：“所以你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觉得是我勾引了他？还是你害怕他杀了你？” 空青没有回答，她无法回答，因为，崔岁欢说对了。 外面传来裴无妄压低的笑声，小兔子真是牙尖嘴利啊。 空青哆嗦地说：“你不怕我告诉太子，我告诉长乐？” 她就不明白了，崔岁欢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在东宫私通外男，还是宸王！ 不管崔岁欢是不是太子的良娣，这行为都可以治她个死罪了。 崔岁欢没有回答，她不怕的，有很多次，她自己都想说了，都想解脱了。 外面的裴无妄猜到崔岁欢的想法，冷笑道：“除非你想死，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一个背主弃义的奴才！” 空青脸色越发的苍白，她明白了桑麻的顾忌，如果崔岁欢死了，她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桑麻，拉着空青退下了。 裴无妄耳朵动了动，知道现在就只有崔岁欢一个人，他敲了敲门，故意装作可怜兮兮的，“小欢儿，你放我进去吧，外面好冷……” 这语气让崔岁欢莫名想起了游船上的那些事…… 第71章 当时你真是乖巧 崔岁欢脸噌地红起来，小腹那团火已经战胜了那股冷流。 她一手捂着小腹，碰到了受伤的位置，嘴里泄出了一丝嘤咛。 裴无妄靠在门上，耳朵几乎就要贴上了，他眯着眼，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响动，自然也就听见这声甜甜细细又勾人的嘤咛了。 他勾起嘴角，眼中闪过恶劣的笑意，笑中又带着些玩味，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怪有情趣的。 “小欢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刚才？想起了在船中？当时你真是乖巧，就那么握着……” 崔岁欢捂住耳朵，脸越发的通红，猛摇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裴无妄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说呢？你当时胆子挺大的，一眼不眨地看着我，你当时想什么呢？” 崔岁欢脸上烫烫的，小声的哭泣，“明明是我帮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这样欺负我？” 她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噙着泪，“从最一开始就是我救了你，我也因此中毒，可是你还是没有放过我！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崔岁欢哽咽，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了无言。 裴无妄想起崔岁欢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就是这个样子，安安静静，但是委委屈屈的。 看得人心疼。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算了，不欺负了，他哑声道：“别哭了，你先让我进去，进去后我和你说。” 崔岁欢摇摇头，才想起来裴无妄看不见，才道：“不行！” 裴无妄再次压下闯进去的冲动，垂眸，压着嗓子，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姐姐怎么样了？你有救她吗？”崔岁欢问道。 裴无妄顿了下，才想起崔岁欢的姐姐是谁，他无奈道：“这就是你不让我进来的原因？” 尾音微微上调，充满了无语。 “嗯，姐姐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崔岁欢还是问这个问题，她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问，才不会被裴无妄拿捏。 裴无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道：“她没什么大事。” 屋里的小兔子并不满意，嗔怪道：“什么叫做没什么大事？那是有什么小事吗？” 大约因为不是与裴无妄面对面，崔岁欢胆子十分的大。 这句话结束甚至还带了一个冷哼。 裴无妄磨了磨牙，“你信不信本王把门踹开！” 屋里一时安静，就在裴无妄以为崔岁欢吓坏了，打算安抚两句的时候。 “有本事你就踹，到时候太子就知道了，皇贵妃也知道了，知道你欺男霸女！” 嘿！这个小兔子怎么胆子这么大了！ 其实崔岁欢也想开了，她害怕自己与裴无妄的私情被别人知道，裴无妄就不怕了吗？ 若是之前裴无妄是不怕的，这不过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件风流韵事罢了。 但是现在裴无妄是害怕的，他对她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他不会看着别人弄死自己。 而且皇贵妃也绝对不允许在现在出现刺客，局势不明朗的时候，又出现裴无妄闯进佛堂企图强迫太子小良娣这种事。 裴无妄行事狂傲不羁，但绝对不会忘乎所然，他除了他自己，他还有他的手下，他不会冒险行事的。 “啧，小兔子还挺聪明。”裴无妄气笑，眼中寒光毕露，来回在门前走动。 他现在其实已经解开了红线毒，按道理心中并没有什么情欲，现在又是在外面，寒夜的冰冷并冷水浇头更管用。 但是，他想到现在小兔子正得意地对他笑，眼中水光闪烁，他就又有点把持不住。 崔岁欢其实并没有裴无妄想象的那般得意，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崔岁欢确实是坐在那，那是因为她腿软，有点站不起来，不然她现在想躲在被窝里。 她觉得裴无妄不会闯进来，但是万一呢…… 这是一场博弈，就看谁胆子小谁更顾忌对方。 令人意外的，裴无妄后退了一步，“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姐姐怎么样了吗？” “不错。”崔岁欢高兴的心快跳出来了，她还以为还需要再拉扯一会呢。 但是她面上还是表现得很冷漠。 裴无妄勾唇笑了笑，回道：“她没事，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真的？可是我进去的时候，见她晕倒在地上了，没事为什么会晕倒呢？”崔岁欢终于表现出心中的激动。 只要崔岁欢更在乎这件事，那就会被利用。 不过裴无妄这次倒是大发善心，没有再威胁什么，反而道：“可能是吓晕了，我已经请了医女医治，休息两天就好了。” 崔岁欢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姐姐没有事。 裴无妄听见里面的动静，无奈摇摇头，小兔子还是那么天真。 后宫整治人，想要人身上没有疤痕，多的是办法。 估计皇贵妃和长乐还是碍于他的面子吧，不然崔媛身上有了什么明显的伤，传出去不大好。 不过因为时间比较短，也确实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本王可以进去了吗？”裴无妄继续问。 小兔子高兴完了，想到又要见裴无妄，有些怯怯的，“那个，我要睡觉了……我困了……” 还假惺惺地打了个呵欠。 她那点聪明劲不过半炷香也就用没了。 不过裴无妄今晚并不想大闹一场。 他想起刚才太子与她亲密的动作，他就怒从心中来，他想将崔岁欢搂在怀里，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想起崔岁欢得乖巧，对太子的温顺。 他有点眷恋那点的温柔。 他不傻，他明白，自己越逼迫崔岁欢，崔岁欢就离自己更远。 就好比今天在船上，他柔下了，崔岁欢也就柔下来了，再加点小强势，就可以拿下这只小兔子了。 更何况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 关于那两个被抓到人，明天还要处理，估计要忙上一段时间了，没有时间来见小兔子了，到时候又要到红线毒发作的时候，怎么办？ 裴无妄叹口气，在门口温柔地说，“小欢儿，你让我进来，过两日我让你姐姐入宫来见你，怎么样？” “真的？”崔岁欢惊喜的声音。 裴无妄薄唇一勾，你看，上钩了。 门打开了…… 第72章 居然开始咬人了 崔岁欢在同意的那一刹那，没有一点纠结。 她裴无妄可能会骗自己，毕竟他有过先例。 但是，崔岁欢愿意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只想见到姐姐。 更何况，这件事对于裴无妄来说很容易的。 实在不行，自己再求求裴无妄。 你看，不用裴无妄出手，崔岁欢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着让步。 崔岁欢开始费劲地搬开桌子椅子。 裴无妄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你在这么下去，都要天亮了。” “那正好，你直接回去让姐姐过来就行了。”小兔子气喘吁吁地回道。 小兔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不行，等他进去了一定要大展雄风。 裴无妄望了望天色，确实就要天亮了。 他来这里其实也是突然想来的，他想知道这个小兔子有没有和太子同床共枕。 哪怕他心中知道不会，他也要亲眼看看。 “你让让，本王从外面踹开。”顿了下，裴无妄又补充道：“放心不会出很大动静的。” 崔岁欢确实也有些累了，毕竟她现在小腹还疼得厉害。 “那你等等，我躲在被窝里。”小兔子声音娇娇嫩嫩的。 裴无妄一听见被窝二字就觉得就心痒难耐。 虽然崔岁欢并无邀请的意思，但是在裴无妄耳中就是邀请，在他脑海中小兔子已经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在被窝中朝着自己招手。 裴无妄本想踹开门，后来想想，容易惊到小兔子。 他略略一想，伸手用内力振开门，门后的那些桌子被内力推得向后滑。 有声响，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好在很快就停止了，不会招来侍卫。 裴无妄进来后看见那些桌子，无奈地摇摇头。 小兔子不会真的以为这些能挡住他吧，真正挡住他的是这只小兔子。 裴无妄也不纠结这些，关上门，就往床边走，就见小兔子已经在被窝里缩成一小团。 他上前扯了扯被子，也想躺进去。 结果催苏欢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不让他进来。 裴无妄干脆躺在床上，直接抱着被子。 这小床挤得满满的。 裴无妄将被子往下掖了掖，“这样喘不来气了。” 崔岁欢紧闭着眼，这是她熟悉的怀抱，还有她经常闻到的味道，她嗅了嗅，是一种类似竹香的味道。 “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崔岁欢有些不解。 从最一开始她就以为是竹香，还有一次因为闻到了竹林的香味，发作了红线毒。 但是仔细闻闻还是不大一样。 裴无妄闻了闻，“本王身上不喜熏香的。” 怎么可能？ 崔岁欢又嗅了嗅，却被裴无妄捏住鼻子，崔岁欢睁开眼睛，“你干什么？” 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因为捏着鼻子，所以声调怪怪的。 裴无妄漆黑的双眸中全是威胁，“是不是想到竹香了？” 太子身上一般都是竹香。 提到竹香恐怕是崔岁欢想到了太子了。 上一次，崔岁欢就因为竹香将他误认为是太子。 崔岁欢却单纯地以为裴无妄就是在询问香味。 她老实地点点头，“确实。” 这话却激怒了裴无妄，那双黑森森的凤眸里已经没有一丁点的笑意，嘴角偏偏勾起弧度，看着鬼魅又病态。 崔岁欢这两个字比他看见太子抱着崔岁欢还让人生气。 他能理解，崔岁欢在面对太子的时候是无法反抗的，从身份上从力气上，崔岁欢是不可能违背太子的意愿。 所以即使他看到两人有亲密接触，他就算咬碎牙齿，他也可以吞到肚子里。 他知道，这些不是崔岁欢希望的。 但是，如果崔岁欢希望呢，如果崔岁欢乐意呢？ 即使崔岁欢说了无数次她不想与太子同床共枕，但是如果她心里是愿意的呢？ 裴无妄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他生来便是皇子，拥有无数人想得到的权势金钱女人。 可是他从小就知道，人心并不是可以用这些就能买来的。 千金难买她愿意。 不过，现在小兔子还很单纯，她可能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所以就要在这个时候，占领她的心，让她只能想起自己，哪怕是恨。 裴无妄望着她懵懂的眼神，低头，狠狠地亲吻她的脖颈。 崔岁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是怕裴无妄进她的被窝。 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也是把自己束缚了，她想挣脱是不可能了，她连挣扎都不可能。 她无法躲开裴无妄。 她无奈，嘴里无意识地泄出嘤咛，带着几分哭腔，又娇又软还有一点点的勾人。 裴无妄听到她哼唧的声音，笑道：“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他的眼中还有带着冷冷的寒意。 他说完又低头，慢慢地他吻到了崔岁欢香嫩白皙的肩膀，这里一直是被他忽略的地方。 “你……你干什么，是不是红线毒又发作了？”崔岁欢终于找回理智，她不明白怎么裴无妄上来就要咬她。 在她眼中这个凶狠的吻更像是在啃食。 虽然，这让她心中莫名有点小火苗，但是她觉得应该是红线毒的作用。 可是之前不是压制了吗？ 或许是因为红线毒进化了？不然裴无妄又为何这样？ 而且他的红线毒好像更严重了，居然开始咬人了，难道红线毒到最后会把人变成咬人的怪物？ 那太可怕了，她必须要把体内的红线毒解开！ 裴无妄再次抬头，摸去嘴角的水泽，看向崔岁欢。 崔岁欢脸上带着情动的红晕，白皙的香肩上都是他的吻痕。 她这般瞅着自己，有些撒娇妩媚的样子。 裴无妄刚才的怒火下去，“如果是呢？那你说怎么办？” 崔岁欢吓的脸上那点红晕都下去了，“不……不要……我讨厌……合欢。” 崔岁欢声音越来越小，现在这种情况她恐怕也反抗不了，想着，眼中又带了淡淡的悲伤。 裴无妄长出一口气，“吓唬你的，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怎么解开红线毒？” 崔岁欢乖巧地点点头。 裴无妄笑道：“和我生个孩子就可以解毒。” 崔岁欢愣住，生个孩子……和裴无妄？ 第73章 以后不会来了 裴无妄看着她这呆愣的傻样，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继续说： “只能是和我生，确切的说必须和另一个中红线毒的人生子，红线毒毒性会在那个孩子上。” 崔岁欢想起太医也说，她养好身体后，生个孩子也就没事了。 所以太医其实也诊出她中了红线毒。 只不过太医认为这应该是太子与她的小情趣，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而且这也从另一个方向证明裴无妄应该是没有说谎。 裴无妄看她还在发呆，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怎么了？高兴坏了还是吓傻了？” 崔岁欢回过神来，问道：“你还知道谁中红线毒了吗？” 裴无妄一愣，想了下刚打算回复她，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蹙着眉，脸上气的肌肉抖动，“你什么意思？宁可找别人生孩也不找本王？” 崔岁欢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我就是问问，我……没这么想。” 说完就看向别处，很明显她在说谎！ 裴无妄眯着眼，舌头在后槽牙上磨了磨，伸手掐住崔岁欢纤细的小脖子，“看着我！说！为什么宁可找别人也不找本王！” 崔岁欢眼珠滴流滴流的转，她不是很害怕，因为她没有感觉到疼痛。 和那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裴无妄也在发怒。 但是现在总要找个理由推塞过去。 裴无妄怒道：“你敢说谎，我就把你脖子掐断。” 想了下，觉得这样完全不能威慑她，又道：“本王就把你姐姐的脖子给拧断，她我还是舍得的！” 崔岁欢慌了，忙道：“我这么问是想给你解毒！” 两人这么说着，完全没有注意裴无妄刚才说的那句话里的意思是，他舍不得掐死崔岁欢。 “给本王解毒？你要找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解毒？”裴无妄已经完全不知道崔岁欢的脑回路是怎么回的了。 崔岁欢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我在东宫怎么给你生孩子？你要想解毒，肯定要找别人了。” 裴无妄慢慢的松开崔岁欢。 按道理这是为他着想，可为什么他这么不舒服？ “你真这么想？”裴无妄又确认一遍。 崔岁欢极其认真地点头。 裴无妄看得出来，这次崔岁欢一点慌都没有撒，那双纯良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裴无妄干脆盘坐在床上，低头审视着崔岁欢，崔岁欢眼眸中除了奇怪什么都没有。 崔岁欢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裴无妄闭眼偏头想了下，又看向崔岁欢，压抑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恼怒：“太子呢？” “殿下？殿下怎么了？总不能太子也中红线毒……不可能，太子没有什么症状。”崔岁欢语气中担心。 裴无妄磨了磨牙，“我是说，太子如果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呢？你会怎么想？” 崔岁欢想起李嬷嬷曾经说的，太子身体越孱弱就越应该早点生孩子，繁衍后代，不然太子这一支就绝了。 “殿下要是能赶紧诞下麟儿就太好了。”崔岁欢说完还有些担心地说，“但是不能服用红线毒。” 太子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崔岁欢脑中都忍不住幻想，说不好和太子一样，是个温柔的小孩子。 她打心底里高兴。 裴无妄发现崔岁欢这次也没有撒谎后，满意地点点头，神情柔和了一些。 按道理她那么痴情太子，如果太子生孩了，她肯定很伤心的。 看来崔岁欢还是不懂这些情爱。 裴无妄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他扬眉，笑道：“那……如果是你姐姐有了……本王的孩子呢？” 崔岁欢被这个被子裹得有点闷，正趁着裴无妄没注意小心翼翼地松松被子。 听到裴无妄说崔媛有了孩子，她的心咯噔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来。 说高兴是有的，但是为什么又觉得有点堵呢。 裴无妄察觉到崔岁欢的不对，勾了勾唇，带着一些愉悦：“问你话呢，是不是心里觉得不舒服？” 崔岁欢唇边带着笑，但是眼中却是一片荒芜：“那……那自然是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裴无妄哑声问，带着一种引诱。 崔岁欢就觉得心头有种淡淡的烦闷，再加上小腹难受，更觉得难受，她眼中带着泪光。 “只是姐姐这样不会中红线毒吧，那生了孩子就会好了？还是说姐姐已经中了红线毒？” 她从层层叠叠思绪中，找出了一个听起来最有道理的理由。 用这个理由说服裴无妄，也说服了自己。 不然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的难受。 裴无妄嘴角淡淡的笑意已经不见了，眉头拧着更紧，好似上面有一层乌云。 他嗤笑了声，“果然姐妹情深。” 崔岁欢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嘲讽，想继续追问，但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不是很想提这件事，算了，反正也能再见姐姐，到时候直接问姐姐就行了。 两人一时无言。 裴无妄也没有什么兴致逗弄她了。 他发现自己对于崔岁欢来说，或许确实可有可无，确切的说崔岁欢真的希望他最好离她远远的。 那他又何必总是上赶着呢。 罢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裴无妄难得多了几分挫败感，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滋味。 他是一名将军，打仗作战是常有的，有过失利也有过胜利，但是总归来说是没有战败的。 而他在崔岁欢面前战败了。 对于无法打的仗，那就只能算了，不打了，这样省精力省时间。 崔岁欢就觉得裴无妄一眼不眨地看自己，她脸上莫名热热的。 天已经慢慢的亮了。 崔岁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该走了吧。” 这一次裴无妄痛快地下床，正要离开的时候，他扭头看着崔岁欢：“我以后不会来了。” 崔岁欢愣了下，惊愕地看向裴无妄，似乎不相信裴无妄会说出这话。 她有过一刹那的惊喜，紧接着就是不相信。 “真的？” 第74章 叫我一声无妄哥哥 崔岁欢压下心中一点点的不悦，觉得裴无妄是在戏弄自己，他可没少骗她。 裴无妄将她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本王？” 崔岁欢忙摇头，“没有没有。” 裴无妄就站在她床边，漆黑的凤眸中看不见一点光，眼神中带着郑重。 崔岁欢被这目光吓到了，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神情。 这次或许裴无妄说的是真的。 她这么想着，心里却越发的难受，她想翻身背对裴无妄，结果扭到了腹部，痛得呻吟出来。 眉头挤在了一起，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脸上苍白得不行，满是痛苦。 她也瑟缩成一团，怎么就这么的疼，怎么就这么难受。 她好像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似的，用被子盖住自己，呜呜地哭。 裴无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紧接着又恢复之前的玩世不恭。 他挑了下眉，“这么舍不得我啊。” 崔岁欢不理会他的嘲讽，还是缩在被窝里哭。 裴无妄狠狠心，转身就要走，嘴上还说着：“反正你也不想让我来，本王现在走了。” 走了二字故意说得大声了一点。 回应他的是崔岁欢哭声更大了些。 裴无妄顿了下，还是没有理崔岁欢，哼，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心软，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宸王。 敌人听了他的名字都下破胆子了！ 只有这只小兔子看不上他，看不上就看不上，他身边女人多了去了。 裴无妄就这么想着又走回崔岁欢床边，坐下，“你到底怎么了？” 算了，这个小兔子这么可怜，先问问怎么回事再说。 虽然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崔岁欢是因为他离开才哭的。 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崔岁欢哭成这样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毕竟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总得问问怎么回事，别被人欺负了，污了他宸王的名声。 裴无妄很快就自己把台阶给砌好了，心安理得地走了下来。 崔岁欢听见他说话，露出一双红红的娇眸，“你不是走了吗？” 裴无妄咳嗽了声：“这不是你哭着求本王了吗？” 崔岁欢不知道是看见了裴无妄还是缓过来了，虽然眼角挂着泪珠，但是已经不哭了。 她疑惑地问：“刚才，我哭着求你了？” 刚才她哭得昏天暗地，没有印象自己是不是求人了。 她求了吗？ 裴无妄一听小兔子已经哭傻了，点头：“对，你求我了，所以我就网开一面吧。” 崔岁欢想了下，她也不是真的傻，“骗子，你还是赶紧走吧。” 裴无妄见她到现在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蜷缩着，上下打量一番，“你的小腹怎么了？红线毒又发作了？” 崔岁欢摇头，“不是红线毒，我之前喝了那小瓶血，就好了很多。” 裴无妄想了下，要掀开被子，却被崔岁欢挡住，“你……你干什么？” 裴无妄撇撇嘴，不耐烦，“放心，不把你怎么样，我的红线毒已经解了，你知道的。” 崔岁欢脸有些红，但是还是没有放开被子。 裴无妄继续道：“我看看你的小肚子，是受伤了吗？” 崔岁欢想起长乐那一脚，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委屈巴巴地说，“疼。” 当时太医只是把了一下脉，想按她的肚子，她怕太医看出什么来，没有让太医按，而且她也怕疼。 太子虽然看见长乐要欺负她，但是也并不知道她之前挨了打，只当她癸水来了疼得厉害。 因此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疼更多的是因为皮肉伤。 裴无妄眼中冷了几分，语气十分温柔地说：“乖，让我看看。本王经常上战场，遇到过许多受伤的情况，本王自己就是半个郎中。” 崔岁欢听了忍不住笑了，手慢慢地放开。 裴无妄一边哄崔岁欢一边掀开被子。 崔岁欢穿着白色细棉中衣，双手虚扶着小腹。 裴无妄握住崔岁欢软弱无骨的手，又慢慢地掀开中衣。 先是露出崔岁欢白嫩纤细的小腰，紧接着就看见上面有一大块紫黑色的淤青。 几乎已经覆盖了她整个腹部。 看着也并没有涂抹药，难怪崔岁欢疼成这个样子。 “谁打的？”裴无妄沉声问，他脸黑得好像墨，眼中更是涌着无限的怒意。 他的人也敢碰！ 就算不知道是他的人，那也是太子的人！ 太子干什么吃的，不知道自己的人被人打了吗？ 还有她身边的什么桑麻什么医女的，有一个算一个，一群人都没有长眼睛吗？ 她疼得那么厉害，没有人一个知道吗？ 裴无妄看向崔岁欢，崔岁欢眼泪汪汪地说：“是长乐踢的……” 声音也是委委屈屈的。 哦，她啊。 那就是长乐故意的了，明明知道崔岁欢是他的人，还这么踢她。 这一脚是冲着踢坏子宫来的，若是再来两三下。 崔岁欢就是想生孩子也生不了了。 裴无妄眼神越来越冰冷，长乐是吗？ 本来因着两人毕竟算是表兄妹，裴无妄对长乐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 长乐这是找死！ 崔岁欢因为裴无妄身上杀气，吓得瑟缩了下。 裴无妄收敛身上的气息，缓和了下情绪，才轻声道：“没事，就是皮外伤，我帮你揉揉？” 崔岁欢眼泪汪汪地摇摇头，“不要，疼。” 她自己都不敢揉呢，还让裴无妄揉？想想就疼得厉害。 裴无妄又看了看伤处，本来崔岁欢皮肤就白皙，衬托着那一大块淤青十分的可怖。 在战场上更严重的伤他也见过，但是像崔岁欢这么娇嫩的皮肤是没有见过的。 说实话，真让裴无妄揉他还下不去这个手。 但是这个淤青不揉，后面几天会更疼，倒是不如现在忍耐忍耐…… 裴无妄又看向崔岁欢，崔岁欢满眼哀求地看着他。 那可怜劲，裴无妄心都软了。 裴无妄咳嗽一声，“你……你叫我一声无妄哥哥，我就不给你揉了。” 裴无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句话，但是说了也就说了，他还真想看看崔岁欢喊不喊。 崔岁欢满脸吃惊，看裴无妄的眼神中带了一种你是不是病了意思。 裴无妄被这眼神弄生气了，“你喊不喊吧。” 第75章 他怎么又来了! 崔岁欢眨巴眨巴眼睛，扁着嘴巴盖上被子，“你还是走吧！我不会喊的。” 喊哥哥多不好意思啊，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裴无妄，这个讨厌的家伙，她喊不出来！ 裴无妄还真点点头：“那成，本王走了。” 说完裴无妄还真就离开了，头也不回，非常的痛快。 崔岁欢愣了下，鼓着腮帮子将被子蒙在头上，倒是没有哭。 耳朵支棱着，她听不见裴无妄的脚步声，但是却听见关门的声音。 裴无妄还真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崔岁欢偷偷的掀开被子角，小心地看了看，裴无妄还真没有在屋里。 她长出一口气，掀开被子，她都要闷坏了，又揉了揉肩膀，上面都是点点青痕。 有点点酸软，还有点点的麻麻痒痒的，虽然看起来也挺可怕的，但是并没有小腹疼。 这次裴无妄这么听话，就走了？真是奇怪。 不过也确实该走了，马上就要天亮了。 莫名的，她心下点点的烦躁已经彻底没有了，感觉这次红线毒去得特别干净。 崔岁欢还是有一点点的幻想，下一次说不定就不会发作了…… 到底一晚上没有睡，她还是累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躲在外面的空青和桑麻才偷偷摸摸走到门口，朝屋里床上看了下，只有崔岁欢一人在休息。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看一眼有些尴尬。 说来这两人算是双面间谍吧，但又不在一个阵营。 两人又退到外面。 过了好一会，空青才道：“我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的。” 桑麻想了下：“只要你不伤害小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空青看了看桑麻，为自己开脱，“我只想当一个医女……” 桑麻并不信，但还是点点头，“我家里穷，又有几个弟弟妹妹，我只有多挣银子，不然他们就饿死了。” 空青看了看桑麻，也点点头，但是她也不信。 不过两人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易了，最少达成了暂时和平共处的局面。 她们两个势微力薄，崔岁欢也是这样，但是崔岁欢的靠山是太子，还有裴无妄暗中保护。 不管发生什么，崔岁欢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她俩则不行，所以只能暂时抱团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其实她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跟随崔岁欢。 但是崔岁欢性格单纯，并不等于她好骗，事实上最不好骗的就是崔岁欢。 崔岁欢能将人心看透，除非她自愿，不然没有人能强迫她接受对方。 或许这就是裴无妄一直希望得到崔岁欢的原因吧。 眼瞅着天已经亮了，她们已经能听见侍女们走动的声音了。 门口又发出响声，两人慌忙进去，结果却发现裴无妄就站在门口。 他怎么又来了！ 两人吓得跪下，才要说什么，就见裴无妄比划了一个闭嘴的姿势。 裴无妄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银色直襟长袍，腰上是镶着白玉的吉祥纹腰封，头上戴着玉冠。 明明整个人矜贵冷傲的气质，偏偏被裴无妄穿出一种杀无赦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的鞋上沾着血吧，别人看不见，但是空青与桑麻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忍不住身子发抖，咽了咽口水，一个字也不敢说。 沾了血的鞋子从她们身边过去，裴无妄身上也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在这个充满了檀香味的房间中有些突兀。 裴无妄走向床边，仔细打量崔岁欢。 崔岁欢睡着时候异常的乖巧温顺，比对太子的时候还要乖巧，好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她长发披散，滑落在她的脸庞，紧闭着双眼，显得脸越发的小巧，粉润莹透，好像一块美玉。 裴无妄摸了摸腰封上的那块白玉，崔岁欢看起来别这块玉还要温润。 她胳膊放在被子外面，看起来更是滑腻。 裴无妄忍不住再上前，但是大约是他身上的寒气太重，外加有一些血腥味。 崔岁欢皱了皱眉头，将胳膊放回被窝里，还往上拉了拉被子。 到底是昨夜太累了，崔岁欢没有醒来。 裴无妄止住脚步，他其实回府取了东西又换了衣服就想再过来，但是没想到被太子拉到他的私狱，去审问那两个细作，因此时间上有些耽搁。 到底身上有些血腥味，鞋子上沾了血迹，这些对脆弱的小兔子来说都不是很友好。 裴无妄见她睡得那么沉，也没有打算将她弄醒，便后退了两步。 他总觉得崔岁欢比他初见的时候瘦了，小脸都尖了，恐怕就是这几日事情多愁的吧。 裴无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还有两个小琉璃瓶。 琉璃瓶里装的是什么，崔岁欢心里肯定明白，至于这个瓷瓶…… 裴无妄压低嗓子道：“你们主子小腹有伤，等她醒了务必涂抹上。”顿了下，又道：“就算她哭也不要惯着她。” 裴无妄说完后，觉得这个方法甚好，这样崔岁欢就算是哭了，他也看不见，而且崔岁欢疼得厉害了，也不会迁怒他。 裴无妄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他声音平平淡淡，但是威慑力十足。 而且裴无妄说崔岁欢是主子，那意思就是让她们认她为主。 空青下意识地看向裴无妄，却被裴无妄斜睨过来的目光吓一跳。 空青忙低下头，轻声道：“是，奴婢会点医术，会帮小主的。” 她觉得，裴无妄应该比长乐更可靠一点。 其实她心中已经对听从长乐的话后悔得不行，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参与到这些事里的。 偏偏长乐利用她对太子的好感，将她拉入这个万丈深渊。 裴无妄略点了点头，并不在意空青的讨好，这种人他见多了，身边也有许多，这个人不行，自然还有其他人。 裴无妄转头又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崔岁欢，摇摇头，低声冷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走吧，本王若是走了，你怎么办？就凭你配的那些药？你总不能随便找个男人吧。” 说完裴无妄才要走，空青突然道：“王爷，奴婢有办法抹药的时候，让小主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恐怕需要王爷帮一下忙。” 第76章 小点声，别吵醒她 裴无妄顿住，“哦？”上下打量一番空青，嗤笑了声：“你倒是聪明。” 这个医女脑子活泛多了，很识时务。 刚才桑麻和空青两人紧张得不行，裴无妄声音又小，因此也听不太清他说的什么话。 但是也听到了走、男人之类的字眼。 算是彻底的明白裴无妄对崔岁欢的在意了。 所以空青便在这上面下工夫，只要能帮裴无妄讨得崔岁欢欢心，自己就更有用，就能全身而退。 裴无妄点点头，坐在一旁，“好，你说吧，什么办法？” 空青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拿起白瓷瓶打开问了问，眼睛一亮，这居然是玉肌膏。 这东西对外伤非常的有用，据说只要你有足够的玉肌膏，就算身上有个碗大的洞也能让你生肤。 不过遗憾的是它只对外伤有用，但也成为很多人争相抢的神药。 这一小瓶恐怕就价值千金。 至于那两个琉璃瓶，空青想拿起来，但是手顿住了，裴无妄并没有说要拿这个，她不敢动。 空青看向桑麻，桑麻摇摇头。 桑麻虽然不曾真正的面对过裴无妄，但是她心里清楚，就送药这点小事，裴无妄完全可以上一个暗卫甚至侍卫来，但是他却亲自来了。 崔岁欢在裴无妄心底是不一样的，或许连裴无妄自己都不知道吧。 所以谁知道这琉璃瓶是什么？既然没提还是不要动。 空青便走到床边，见崔岁欢还在睡觉，小心地掀开被子，查看崔岁欢的小腹。 也看到了那可怕的淤青。 空青紧皱眉头。 桑麻忙走向前，压着嗓子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空青回道：“你看小主伤成这个样子，要是她醒的时候恐怕是上不了药的。” 桑麻看见那伤也忍不住皱眉，她们不是没有见过更严重的伤痕。 而是与裴无妄一样，在这样白嫩的皮肤上有这么一大块淤青，看着更加的瘆人。 桑麻更是知道崔岁欢有多娇气，“那现在上药就会好一些吗？” 空青对裴无妄道：“王爷，睡眠中的人感觉会稍微迟钝一下，所以现在是上药的好时候。” 裴无妄点点头，这个时候崔岁欢却听见动静忍不住动了动。 桑麻从一旁的箱笼里拿出了一支助眠香，呈给裴无妄。 裴无妄闻了闻，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点点头，桑麻点上助燃香，没一会崔岁欢又熟睡了。 空青松了一口气，将玉肌膏交给裴无妄，“王爷，涂抹到一些到掌心，然后双手搓热，将掌心放在小主伤处就可以了。” 裴无妄挑了下眉，照做，只是问道：“这么简单？” 裴无妄坐到床边，将手放在崔岁欢的小腹上。 崔岁欢的肚子软软的，现在又十分的暖和，放上很舒服。 而裴无妄的掌心本身就热，现在又搓热了，比崔岁欢的温度还要高。 崔岁欢睡梦中虽然觉得有些疼，但是本身小腹就是疼的，现在就好像这里有一块暖玉，感觉很舒服。 忍不住主动贴近。 裴无妄眼睛一亮。 很快，裴无妄就感觉到手上粘腻的玉肌膏好似被崔岁欢的小腹吸收了。 他微微离开，看了下崔岁欢的小腹。 令人惊奇的是，上面的淤青好像变得更黑了。 裴无妄看向空青，空青忙道：“这是玉肌膏催化的伤处，其实不如刚才那么疼了。” 裴无妄不置可否，见崔岁欢眉头确实不如刚才皱得厉害。 才又将剩下的那点玉肌膏放在手中，继续搓热。 原来玉肌膏是这样用的，先加热催化，再涂抹。 空青想提醒裴无妄，其实这样已经可以了，后期慢慢恢复就行了，这玉肌膏可以留着再用，但是最后还是咽进去了。 只得心疼地看着玉肌膏被用完。 这次裴无妄还加了一点内力，让掌心更热一些，又贴在了崔岁欢的小腹上。 崔岁欢本来就来着癸水，小腹除了皮肉伤之外，里面也酸酸坠坠的，现在就感觉温温暖暖，还热热的，十分的舒服。 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想睁开眼看看，但是实在是累的不行，她觉得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只微微睁开了下眼，又沉沉地睡去。 这次玉肌膏很快就没有了，裴无妄拿开手，又看了下崔岁欢的小腹，看起来还是那样。 裴无妄沉着脸看向空青，“为什么没效果？” 空青忙道：“这个玉肌膏是可以缓解皮肉伤的，之前就已经达到最好的效果了，再用……就浪费了……” 裴无妄点点头，也不在意，只是道：“小点声，别吵醒她。” 这次说完就真的站起来走了。 等到崔岁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她就看见桑麻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小主，您终于醒了，都要吓死奴婢了。” 崔岁欢醒来就觉得自己之前亏欠的精力都补回来了，还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她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眼神温和。 好像又变回了初入东宫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居士。 桑麻都忍不住看愣了，她从开始服侍崔岁欢，就觉得她身上有淡淡的忧伤。 崔岁欢长出一口气，想下床，感觉到小腹微微的疼痛，她才想起来自己小腹还有伤。 这个时候，她也才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有长乐踹她的那一脚，还有裴无妄…… 脸上的恬淡渐渐消失。 她好像又做梦梦见裴无妄了？梦见裴无妄在摸着自己小腹。 她确实觉得小腹不是很疼，她低头看看了自己的小腹，上面的淤青居然小了一大圈，只有中间有些青紫。 而且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裴无妄好像真的来了，她扭头看到桌子上的琉璃瓶，即使谁也不说，崔岁欢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裴无妄的血。 崔岁欢突然想到一个之前一直没有想的问题，每次裴无妄放那么多血，他不疼吗？ 而要想红线毒不发作，只能饮用裴无妄的血吗？ 崔岁欢喃喃道：“真的只能生孩子吗？” 第77章 小主是想见……宸王吗? 崔岁欢将那两个小琉璃瓶收起来，一个装在了床边的小箱笼里，一个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预防着红线毒发作。 桑麻和空青见她这个样子都以为崔岁欢也对裴无妄心有所属。 空青眼神沉了又沉，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 元宵节已过，年也算是过完了，大家都恢复正常生活了。 唯一不太正常的就是后宫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好像是说有一个妃嫔与那晚上的两个刺客有关系。 宫中开始了大清洗，所有的侍女内侍都从头到尾地顺了两遍。 一些年纪大的宫女询问过后，查不出来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被放出去了。 只有小佛堂这里安静得很，没有人打扰，连询问的人都没有。 本来还担心惹上麻烦的桑麻和空青心里都稍微踏实了一点，对崔岁欢的态度都越发的恭敬起来。 在宫里时间待长了，谁也不敢说自己身上是干净的，真要查都能查出猫腻。 最后能查出没问题的那都是上面主子愿意保的人。 小佛堂没有人来搜查，那是太子罩着崔岁欢，太子宠爱崔岁欢才拦下那些人。 不过这也只是大家表面认为的，桑麻则认为应该是裴无妄在背后操作的。 毕竟太子也只是应该空壳。 就连对太子有过其他想法的空青也是这样想的，她也不觉得太子有这能力。 不过崔岁欢就好像感觉不到这些气氛似的，她依然每日在佛堂为太子祈福。 她希望太子长命百岁，子嗣延绵。 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早逝的话，那她希望是自己。 虽然她已经不想死了，但是为了太子她还是愿意牺牲一切的。 毕竟……太子曾经救过自己，只是他不记得了…… 没有太子，也没有现在的自己。 她这十来年的时间其实都是太子给的，就算现在……为太子死了，也算是被太子收回了吧。 崔岁欢默念完最后一段经，睁开眼，看向前方的佛像。 如果她是为太子死，裴无妄应该不会生气了吧，这不是她自裁。 不知道为什么，裴无妄微怒的神情浮现在眼前，似乎更愤怒了。 崔岁欢甩了甩头，不要想这个家伙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小声的哭泣声，崔岁欢站起来走向门口，桑麻与空青已经在门口了。 两人神情都比较沉重。 崔岁欢看见外面两个嬷嬷抬着一卷席子，席子里面卷着一具男尸，后面跟着个小宫女低声哭着。 崔岁欢吓一跳，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眼，死死地盯着那具男尸。 他应该是一个内侍，脸色如白纸一样白，眼睛睁着，无神空洞，小宫女想合上他的眼睛，但是就是合不上。 桑麻发现崔岁欢就在身后，忙道：“小主，别看了，我扶您进去吧……” 崔岁欢抿着嘴摇摇头，依然盯着他，这个场景她似乎看见过…… 只不过她好像是那个追着跑的小女孩…… 不对不对，她从小就姨娘在金陵长大，崔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里规矩没有那么多。 对于嫡母她没什么印象了，继母虽然比较冷漠，但是也不会打骂奴仆。 说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官家庭，家里不会出现死人，还是一个内侍。 就算退一万步，真的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死尸，也不可能让年幼的她看见。 她印象中是没有，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见过呢。 那几人从佛堂前去了后面的停尸房，等到晚上自有拉尸车将这些尸体给运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崔岁欢唇微微颤抖着。 桑麻将门掩上，才轻声道：“这个公公小主也是认识的。” 崔岁欢心的抖了下，认识？原来她真的认识…… 桑麻继续道：“他是虞美人身旁的内侍，小主偶尔去虞美人那里，所以是见过的。美人本来放他出去了，谁知道他想不开，不想离宫，所以……” 崔岁欢脚步顿了下，才明白认识是这个意思。 “看着他年纪不大，确实没有到出去的地步。”崔岁欢想了下刚才那个内侍的样子。 桑麻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宫里在查人，有的主子怕查出什么来，但是若是将人弄死又怕被别人说阴狠。便口中说将人放出去，实际上……” 实际上再将人弄死，这样秘密和名声都保住了。 崔岁欢慢慢地点点头，几人已经走到后面的卧房里。 崔岁欢突然握住桑麻的手腕，“你知道怎么联系裴无妄吧？” “啊？……”桑麻愣了下，她一时没明白裴无妄是谁。 随即便知道崔岁欢说的是宸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过于直白的问话，让桑麻十分不适。 崔岁欢微微蹙眉，“不能吗？那我问问殿下……” 那她去找太子？其实找太子帮忙也可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就是裴无妄。 桑麻忙道：“可以的可以的，小主是想见……宸王吗？” 崔岁欢摇头，“不想见他……” “那小主是……” 崔岁欢问道：“我想查查刚才那个死了内侍，可以吗？” 她想了下，觉得这件事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所以没有先想到太子。 太子如此的光明磊落，又怎么能沾手这种事。 裴无妄就不一样了，他就适合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事。 桑麻下意识地与空青对视一眼，空青也满眼的疑惑。 空青回想了下，“小主是觉得那个内侍不大对？” 前两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虽然明面上并有人出来说什么，大家心里一知半解的，私底下说什么都有。 崔岁欢本来刚从这摊子烂事中脱身，现在又要查这个内侍，恐怕并不合适。 崔岁欢还是摇摇头：“没有，就是好奇而已。”又问道：“对了，那个小宫女是怎么回事？看着年纪也不大。” 桑麻回道：“应该是那个内侍的养女，没想到感情还挺深。” 在皇宫中内有多少真情，认义父养母的不过都是为了前途，为了找个靠山。 那个内侍死得不明不白，再与他有联系才是个傻的。 崔岁欢没有再说什么，便进了卧室，她想着这次是她第一次联系裴无妄，说不好裴无妄今晚就会来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门口发出响声。 裴无妄来了…… 第78章 放开我，求你 裴无妄一推门，就看见崔岁欢坐在那里等着自己。 桌上的油灯还燃着，崔岁欢拿着一本书坐在一旁等他，氛围居然有几分温馨。 裴无妄依然穿着一身玄衣，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看见崔岁欢穿着干干净净桃花粉的中衣，外面随便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缁衣，长发披散，看着稚嫩，干净的好是天上的明月。 还带着很轻很轻的梅花香。 大约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所以这一丝丝的花香都能让他闻见。 裴无妄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太恶心，他难得地没有靠近崔岁欢，站在了她两步之远。 但崔岁欢还是闻到了，她微微皱了皱眉，问的居然是，“这身上的血腥味怎么和琉璃瓶里的血腥味不一样？” 一个是臭的一个是香的。 难不成裴无妄的血是香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血腥味不应该都是一样的嘛？ 裴无妄难得的神色比较温和，只是他身上的煞气将这温和遮掩住了。 他薄唇勾了勾，算是笑了下，“哦？你要不要再闻闻？” 崔岁欢还真有此意，掏出荷包里的琉璃瓶，就想打开，“我闻闻……” 谁知道裴无妄一下子将琉璃瓶夺过来，“你居然贴身放着？这么在意？” 崔岁欢奇怪了，“我这不是怕红线毒发作吗？不随身带着万一发作了怎么办？” 崔岁欢没有发觉，她在裴无妄面前越来越自然轻松，两人就好像朋友一般对话。 语气中不会有对太子的敬重，也不会有曾经对裴无妄的那般厌恶。 也有可能是因为桑麻和空青都知道裴无妄的存在了，所以崔岁欢也没有什么顾忌，语气自然不一样了。 裴无妄握着那小小的琉璃瓶，上面好像崔岁欢温暖的体温，看着瓶子都可爱多了。 “哦，原来这样。”话是这么说着，裴无妄却把瓶子收到自己怀里。 崔岁欢诶了一声，“你该不会是不想给我了吧，后悔了？” 如果真这样，恐怕她还是要配一些那个药草，但是恐怕就要背着裴无妄了。 上次裴无妄拿走药粉时说找太医看看，也并没有什么回复，说不好他早就忘在脑后了。 崔岁欢一对娇眸带着思索，反正空青也在，也不用告诉裴无妄…… 正这么想着，裴无妄的胳膊就伸过来了。 就看上面有很多被刀割出来的伤痕，有两道很明显是最近新划的，才结了血块。 崔岁欢看到后噌地站起来，一下子就明白这是怎么弄的了。 她眼睛水润，“每次都要这样吗？” 之前两人都是在红线毒发作的情况见面，她晕乎乎的，就算有肌肤之亲，她也不是清醒的。 或许看见过这些伤痕，但是也不记得了。 或许她压根就没有看见。 这么想着心有些丝丝的疼。 裴无妄觉得这次崔岁欢乖巧多了，有些奇怪地说，“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女人不受伤怎么会流血呢。” 说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要不然给你的血怎么来的？”眼中带着你是不是傻的疑问。 “我……我……”她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又是一回事。 她伸手想要碰，又不敢。 上面少说已经七八道划痕了，甚至还有一些已经成了疤痕。 看得出来，裴无妄对自己有多狠，每一道划痕下去的时候都干净利落。 裴无妄啧了一声，将崔岁欢的手抓起来，放到疤痕上面，“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又不在你身上，你有什么害怕的？” 虽然裴无妄用的劲比较大，但是崔岁欢还是收着劲，小心地慢慢地抚摸那些伤痕。 最新的两道血痕，她是不敢碰的。 裴无妄抿着嘴看着她抚摸，不疼，微微忍耐着，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痒痒。 崔岁欢的手就像羽毛一样划过他的伤痕，又划到他的心上。 她眼中蓄着泪，泪珠要落不落，最重要的是她眼中的是疼惜。 崔岁欢小声地说：“就是因为不在我身上，所以我才害怕。” 如果伤在她是身上，她知道疼不疼，她知道该用多大的力道，但是她不知道对方的限度。 裴无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温暖的灯光打在崔岁欢身上，但是这暖融融的灯光被自己遮住了。 对于崔岁欢来说，自己是她的灾难。 正如崔岁欢所说，如果没有他，她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 裴无妄脸色越发的阴沉，心好像被谁攥着，发闷，他放开崔岁欢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 因为头扬起来了，崔岁欢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水润的眼睛看着裴无妄。 她不明白裴无妄怎么突然生气了，她歪头看着裴无妄，“很疼吗？” 裴无妄摇摇头，“这才哪到哪，不疼的。” “不疼？”崔岁欢有些惊讶，“可是那么多伤痕，还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会不疼呢……啊！你干什么？” 裴无妄又攥着崔岁欢的手放在那些血痕上，这一次裴无妄没有收着力，而是逼迫着崔岁欢却捏那些血痕。 本来已经结疤的血痕，再次慢慢流下血。 崔岁欢被吓得发抖，“放开，放开我，流血了……” 她看着因为自己的缘故，裴无妄再次受伤，比自己还要紧张，她不喜欢别人因为她流血。 裴无妄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崔岁欢，“小兔子，你看着我，看着我。” 崔岁欢几乎没有力气了，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恳求道：“放开我，求你。” 这简直比伤了她还可怕。 裴无妄勾了勾唇角，“傻兔子，你看我，我根本就不疼，没有事的。” 崔岁欢愣愣地看着她，慢慢冷静下来，她发现裴无妄似乎真的不怕疼。 又低头看了下那伤痕累累流着血的胳膊：“不……不疼吗？” 裴无妄点点头，“不疼，你不是很恨我吗？所以，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伤害我。”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华丽浓醇，如鬼魅般，扣人心弦。 崔岁欢再次看向裴无妄，坚定地摇摇头，“只要是人，都会疼的。” 第79章 对付她要装可怜 崔岁欢的声音认真而坚定，她不相信有人会不疼。 就算是觉得不疼，那也只是疼习惯了，人怎么会不疼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裴无妄顿了顿，瞳孔震撼，没有人觉得他会疼，就连他的母妃看见这些伤痕也不会这样认为。 皇贵妃甚至觉得可以适当地多一些伤痕，在适当的时候让其他人看见…… 他垂眸，看见手臂上的血珠就要流下去了，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新的琉璃瓶。 他也习惯带着空的琉璃瓶了，将琉璃瓶放在胳膊下，一滴一滴地接流下来的血滴。 又朝着崔岁欢露出个恶劣的笑容：“反正都流了，别浪费。” 他那双狭长漆黑的双眸看向血滴的时候，津津有味，甚至还带着笑意。 他真的不在意流这么点血，也不在意这点疼痛。 甚至，他在享受这种疼痛，这才证明他活着。 而崔岁欢的目光则证明了，原来有人在意。 崔岁欢虽然保存了他送来的琉璃瓶，但是并不等于她就想要这瓶血。 她左右瞧瞧，没有找到什么止血的东西，最终拿自己的衣袖按住他流血的地方。 裴无妄惊讶地抬头望着她，“你不是恨我吗？” 他继续问这个问题，目光带着一种偏执，又染上了一些猩红。 他身上本来就带着血腥味，是一种死亡的味道。 细看会发现袖子和衣摆的地方有血迹，只是在玄色衣服上并不明显。 一个是死亡，一个是为了活下去。 这是身上的血与他流出来的血的区别。 崔岁欢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慌忙地为他包扎。 甚至还取来了剩下的玉肌膏，她没有看见他疯魔的神情。 她小心仔细地涂抹玉肌膏，“是恨你，但是和你受不受伤没有关系。” 裴无妄颇为闲情逸致地看着她。 “这有区别吗？恨一个人不是希望他死吗？或者希望他痛苦地活下去，不然哪里称得上恨？又何必去恨？” 玉肌膏确实十分的管用，血很快就停了，甚至肉眼可见地愈合伤口。 崔岁欢松了口气，美眸微眨，仔细思考了下才回道。 “但是我希望不是因为我。” 她是恨裴无妄的，但是她更不想让自己的手脏。 裴无妄听后笑了，之前还想或许确实应该远离这只小兔子，现在他却觉得，怎么也不可能放开她。 他的笑声中带着嘲弄，他趁着崔岁欢没有反应过来，袖口处露出一把小刀，迅速地将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划开。 快的崔岁欢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道伤口再次流出血来。 他心里嘶了声，玩过头了，一不小心地划得有点深，里面的肉都翻出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疼痛使他愈发的清醒。 也越发的觉得崔岁欢的想法是不对的，恨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让他死呢。 他邪魅的面庞被烛光照出阴影，越发显得鬼魅，尤其是他手臂上还流着血。 他再次拿起小琉璃瓶接血，语气淡淡地道： “这次不是你弄出的血，应该没事了吧。” 崔岁欢惊呼一声，吃惊地看着裴无妄，“你……你真的不疼吗？” 他还饶有兴致地转着琉璃瓶，耸耸肩，“无所谓。” 也就是说是疼的，但是他不在意。 崔岁欢看看他又低头看正在流血的胳膊，她咬了下唇，负气地道： “反正不是我弄的，和我无关。” 说完就扭过头看别处。 裴无妄眸色一暗，刚想嘲讽两句，看见他软软圆圆的耳珠，吞回了要说的话。 他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哑声道： “诶，好像有点疼，手臂怎么麻了，是不是没有知觉了？” 语气可怜兮兮的，全然忘记刚才自己还冷硬的说无所谓的。 他差点忘记了，对付小兔子不能总是吓唬，要装可怜。 果然，小兔子上当了。 她又看向自己，眼底微微红，“我就说，人怎么会不疼呢？你肯定就是太好面子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说。” 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任何人，但是却能说服她自己。 裴无妄含笑道：“对，本王好面子，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喊疼。”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所以，你再抹一些玉肌膏吧，很管用的。” 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裴无妄更是止不住的想笑，“你来帮我抹吧。” 她却坚定地摇摇头，“我不管的，这是你自己弄的。” 裴无妄啧了声，没想到这个小兔子还挺有原则。 只是他想起刚才崔岁欢轻手轻脚给他上药的样子，心里就痒痒。 他按捺住这些，回过神来，认真道：“对了，你今日让本王来可有什么事？” 崔岁欢早就想说这事，一直插不上嘴，听见他如此问，忙道： “我想请你帮我查查虞美人身边的那个内侍，昨天晚上自裁死了的，你知道吗？” 裴无妄手顿了下，眼神变得锋利，但是很快掩饰过去了，只继续低头接流下的血。 “你查他干什么？” 平静的语气透着威慑。 不过崔岁欢早就习惯他喜怒无常的样子了，并不在意，也不害怕。 “就是觉得眼熟。” 裴无妄心咯噔一下，抬头再次打量她。 她说得认真，也不屑撒谎，看来她是真的好奇或者是认识那个内侍。 其实裴无妄衣服的血就是在诏狱审问可疑宫女内侍留下的。 而他昨晚才审问过那个内侍，那个内侍是咬舌而死的，基本上八九成是大盛的奸细。 连虞美人说不好都有牵连。 这个小兔子居然还想往里跳，真是不知死活。 他想起太子给他那个名单上的名字，莫非崔岁欢真的是…… “好，不过，你要帮我包扎伤口。”他将接满的琉璃瓶放在桌子上。 血其实已经慢慢不流了，这点小伤对他真的不算什么。 崔岁欢没有说什么，她拿起一旁的玉肌膏再次为他上药。 裴无妄细细打量她，他想象不到这个小兔子会是奸细，但是越是想象不到的，或许就越可能。 更何况他当初中红线毒的时间也蹊跷…… 第80章 恨，但是也不是那种恨…… 崔岁欢手巧，也学过几天医术，包扎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她看见有几道明显是很早之前的伤疤，要比其他的伤痕都深。 “这是怎么弄的？不会还是你自己吧？” 裴无妄目光只在她的纤纤玉手上，随意看了眼那道伤疤。 “当然不是，打仗的时候伤到的，都已经见骨了。” 说完，他盯着崔岁欢，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记得当时母妃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最先说的就是，“还好伤的不是右胳膊。” 那还是怕他伤了右胳膊影响写字。 如果写不了字了，他不可能再往上爬一个高度了，他还不如病秧子太子。 崔岁欢看着那道狰狞的伤疤，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现在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他嗤笑了一声，真是个傻兔子。 “那打雷下雨的时候呢？”她是知道有些人受伤了会在阴天下雨的时候疼。 裴无妄这次神情有些认真了，摇摇头，“也不疼的。” 崔岁欢轻叹一声，“那是你现在年轻，年纪大了，恐怕会疼的，趁着现在要好好休养的。”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疼？”裴无妄有些无奈了。 崔岁欢奇怪地看着他：“人老了都会有各种毛病的，只要是人都会老的。” 之后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意思就是说你不会觉得你不会老吧。 裴无妄气得磨了磨牙，突然用那只手直接将她抱起来。 “我就是年纪大了也能抱起来你，你不用担心我年纪大了不行。” 不行二字咬得很重。 “什么行不行的？快把我放下！” 崔岁欢挣扎起来，“你的这个胳膊还在受伤……” 他低声威胁，“你再乱动就又流血了。” 崔岁欢只能停下来，她小心的坐在他胳膊上。 裴无妄笑着撇了她一眼，有的时候他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将小兔子抱到床上，小兔子很快就又缩到被窝里了，又将自己裹起来。 小兔子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我找你就这个事，如果能查到就告诉我吧，不能……就算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 裴无妄想着这些烦心事，略微犹豫了下，坐在床边，将崔岁欢的小脸从被窝里弄出来。 “那个内侍……很有可能是北威的奸细，这样的话，你还要查吗？” 说完，他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崔岁欢一愣，“啊？北威，奸细？” 裴无妄点头，再次问她，“还要查吗？你确定要查吗？” 她微微皱眉，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不要查不要查不要查…… 但是，孩童时的自己追着那个尸体跑的景象又从脑海中冒出来。 景象慢慢的清晰，被抬着的男尸确实是个内侍，但是不是今天的那个内侍。 当然不是一个人了，毕竟两人都已经死了。 但是她身旁好像有个小哥哥，与今天的内侍长相重合起来。 她，她真的认识今天那个死去的内侍。 崔岁欢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如果查了，是不是我也会死？” 裴无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感叹，这个小兔子是真的不傻，事实上她很聪明。 其中的关系她略略一想便明白了。 和北威的人有牵扯，就算不是奸细，恐怕也难逃一死。 他将她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可惜你还不够聪明？” 崔岁欢将这个话问出来了，他直接带她回诏狱都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崔岁欢这话相当于承认与北威的人有牵扯。 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对大盛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直接斩杀。 裴无妄手中便有许多这样的亡魂。 所以，他说她并不聪明，他应该完全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哪怕是装得很假，他都可以装糊涂一次。 偏偏崔岁欢问出来了。 他就不能装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手上沾了许多的冤魂，但是如果这样可以保全他的手下，保全那些舔刀刃的士兵。 那么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是奸细，他也会杀。 崔岁欢直勾勾的盯着他，微微歪头，看着十分的乖顺，：“什么意思？” 他脸色阴沉，微微垂眸，没有正面回复她的话。 “如果我说是呢？你可能会死，你是不是还要去查？” 如果，如果崔岁欢回答是，他恐怕就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才能保全她的性命。 崔岁欢确实还不够聪明，但是她足够的敏感，她其实还是很想去查，但是她现在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说。 她摇摇头，小声道：“倒也不用必须去查他，我也就是好奇罢了。” 或许可以找机会问问姐姐，或许姐姐会知道什么。 也有可能就是自己一场梦吧。 裴无妄莫名松口气，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下次不该问的话不要问。” 她小声嘀咕：“我又不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她见裴无妄又要训自己，忙道：“可是你刚才明明答应我包扎就帮我去查的！” 裴无妄挑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这小兔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敢和他讲条件了。 崔岁欢忙道：“你明天让我姐姐入宫，我想她了。她好点了吗？” 他略略想了下，“你见到她的时候亲口去问吧。” 这就是答应了，崔岁欢已经完全放下那个什么小内侍了，高兴地点点头。 之后便闭上眼，踏实地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裴无妄在身旁的时候，她反而更加踏实，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个男人吧。 最少他不会真正地伤害自己，虽然他已经伤害了……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之前他问自己不是恨他吗？ 是的，恨，但是也不是那种恨…… 或许，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姐夫吧，只要对姐姐好，她可以不恨他。 她终于说服自己，才慢慢地睡着了。 而裴无妄又细细地打量她一番，小兔子真的不怕他直接吃掉她吗？ 他想给她一个教训，但是不想破坏难得平和的气氛，这一次难得的两人没有吵架。 裴无妄在她熟睡后离开，在小佛堂门前来回走了两步，最后还是进了东宫。 关于崔岁欢，他要好好和太子聊聊…… 第81章 二弟这么看重本宫的小良娣? 因为他的到来，东宫好一阵忙碌。 太子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外面披了一件黑色大氅，他半靠在床头，低声咳嗽。 福安带着内侍端着一个个小火炉放到太子身边，将房间照得明亮如白日。 偏偏太子脸色还是如此的苍白。 他进来都觉得热得不行，解开了衣领上的纽扣。 “你这身子怎么又坏成这个样子了？再这么下去，本王就不战而胜了。” 裴无妄皱着眉头，为敌人太柔弱了而操心。 太子掩嘴笑了，“放心，本宫不会比你先死。” 他嗤了一声，“晦气。” 他这人就是这么讨厌，自己说别人要死了就没事，别人说就是晦气。 好在，太子也不在意，他敛了敛衣服，“这么晚过来，是查出什么了吗？” 裴无妄大马金刀地坐在福安抬过来太师椅上。 “不是，宫里的基本上都清的差不多了，本王可以保证宫里的没有那些细作了。” 太子含笑点点头，这一点他是相信裴无妄的。 事实上，整个大盛朝里能让太子相信对大盛完全忠心的，只有裴无妄一人，即使他们两个人是敌人。 他的人已经将北威的主要细作给铲除了，剩下些细枝末节的，他实在没有心力便交给了他。 太子的人在宫中反而不如裴无妄的人吃得开。 毕竟后宫是皇贵妃的天下。 也因此，让北威的奸细钻了空子。 况且这件事不让裴无妄插手也不可能，他也在盯着。 他倒不是不信任太子，他是不信任太子底下那些棒槌。 而且奸细这种事，一旦有一点疏忽，对于大盛朝的影响可能就是覆灭的。 太子又有些疑惑，“那你今日这么晚来，是又发生什么状况？” 他这么晚来，定然还是出了什么事，莫名，太子想起了佛前那抹清丽的倩影。 裴无妄目光沉下来，他拳头微微攥紧了下，又松开，脑海中想的也是那只小兔子。 如果不是因为太子那张名单，他是不会就因为小兔子一句话就有所怀疑的。 他从怀里摸出那张名单，手碰到了那个被小兔子贴身装的琉璃瓶，好似被烫了下。 “皇兄，解释一下上面这个崔氏女吧。”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问清楚这件事。 太子看到这张名单，目光微微顿了下，随即又温和地笑道： “这名单莫非是本宫的？” 裴无妄扯了下嘴角，他有的时候很讨厌和太子说话，因为太绕了。 “甭说这些没用的了，敞开直接聊的，这个崔氏女可是你东宫佛堂里的小……居士？” 太子神色还是云淡风轻，“也有可能是你府上的那个小通房，她出现的时机也很奇妙。” 裴无妄冷笑了下，“我的人，我自然清楚。” 太子笑着咳嗽了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坚定，“本宫的人，本宫自然也清楚的。”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心中多少有些踏实，但是现在还不够。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皇宫中本王唯一没有查得，就只有她。” 太子微微挑了下眉，大拇指食指慢慢捻着，“所以二弟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这张名单将崔岁欢扯进去，但是她又确实是问题。 裴无妄垂眸，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冷漠：“去趟诏狱。” “不行！”太子一口否决。 裴无妄眼神十分坚定，撇了下嘴，“没想到皇兄心还挺软。” 一时安静，似乎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太子上下打量他，见他说得确实无情，好似真要好好查一下崔岁欢。 之前他确实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多疑了。 太子张了张嘴，还是道：“名单上确实上有崔家人，但是具体是谁并不确定。” 裴无妄暗中紧握的手松开了，他面上冷笑：“那就把所有的崔家人都抓进去。 顿了下，“包括本王那个小通房。” “你还真是无情呢。”太子笑着说了一声。 “总比皇兄多情强吧，想必那个小居士并不知道皇兄的心思吧。”他忍不住试探。 太子对小兔子是什么感情呢。 可惜他看不出太子怎么想的，太子还是笑盈盈的。 “看来你今天势在必得了，一定要将小欢儿弄进诏狱。” 裴无妄回道：“本王不是来与皇兄商量的，而是通知你，必须要严查崔家人。” 太子想了下，最后点了下头，“既然这样，你又来找本宫做什么？去抓人吧。” 裴无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真不在意？她不是你心悦之人？你不是想抬举她为良娣吗？” 太子垂眸，又奇怪地看着他。 “二弟为何试探我？这么看重本宫的小良娣？” 裴无妄没有回答他，看起来还是那般无情。 他又继续说：“小欢儿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相信她。至于崔家人，那就交给二弟了。” 裴无妄恍然大悟：“原来皇兄拿我当枪使，到时候你那个小居士怕是要恨死我。” “她恨不恨你，对你很重要吗？本宫记得，她与你并不相识吧。” 太子挑了下眉，找到了他话里漏洞，追问道。 裴无妄失笑：“没想到皇兄还会吃醋，本王是怕我那个小通房因为妹妹和我闹别扭，算起来，她不单是我的小嫂子，还是我的小姨子呢。” 太子细细打量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裴无妄站起来，“那这件事就本王来办吧，你放心不会伤到你那个小居士的。” 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太子又道：“二弟，不要感情用事，本宫也不会的。” 裴无妄大步离开，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这句话。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上一世了。 这一次能不能躲过上一世，或许就要看崔家到底是不是奸细吧。 第二日，裴无妄带着人来到小佛堂。 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 第82章 太子让她去她就去 桑麻开门看到他的时候吓得跌坐在地上。 裴无妄拿着马鞭，居高临下道：“让你家居士跟本王去一趟诏狱。” 诏……诏狱…… 这地方活着能进去，但是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崔岁欢听到响声已经走出来，看见他的时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还以为是他发癫要把自己掳走呢。 在听到是去诏狱后，她反而心里踏实了，“殿下，他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本王如何能来？”他勾了勾唇，眼中带了几分兴味。 没想到这只小兔子居然不会害怕。 她顿了下，又问：“诏狱在哪？不会在宸王府吧？” 在她心中，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能干得出说诏狱在宸王府的事。 他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在。” “那……诏狱也不是内务府吧……？”不是突然带她验身去吧…… 她心中又开始打鼓。 裴无妄则很想打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怎么总是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咬着牙继续道：“不是！” 突然又笑着露出森森白牙，“那地方是人间炼狱，进去就甭想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她点点头，并没有被吓道，“如此那就走吧。” 她走出来站在裴无妄面前。 别看她个头娇小，但是站在他面前一点都不畏惧。 与之前见到他就哆嗦完全是两个样。 其实她心底里还是有些压力的，面对他的威压，她情不自禁地直了直脊背。 他盯着崔岁欢娇俏的面孔，她总是不施粉黛，娇眸中蕴着一汪春水，美得无声无息。 “你难道不知道进了诏狱就出不来了吗？本王可不是在吓唬你。”他挑了下眉。 能看出她的装腔作势，但是也能看出她怕的不是诏狱，是怕他。 不，如果不是因为红线毒，她是不怕他的。 她点了点头，“听说过，但是既然殿下同意我去，那我就去。”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哪怕是阎王殿，太子让她去她就去。 裴无妄又忍不住磨了磨牙，想掐着她的小脖子问她，太子就这么重要！！ 但是偏偏现在所有人盯着他们。 他明白了，难怪她不怕，她是吃定自己不会怎么着她。 他扬了下马鞭，黑色的大氅在阳光下泛出紫色的光芒，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崔岁欢乖巧地跟着他，两人后面是御前侍卫，其他宫人看见这一连串的人都躲着远远的。 谁不知道宸王凶起来和阎王差不多。 最近又下狠手弄死了不少宫人，更让大家害怕。 他走得不快，似乎有意让崔岁欢跟上。 偏偏她没有察觉，低着头，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裴无妄抿了下嘴，开口道：“想什么呢？想过会怎么死吗？” 她认真地摇摇头，想到他看不见，才轻声道：“难得光明正大的与……王爷走在这，有点不能适应。” 这话让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若按照两人私底下的关系，是不可能一起走路的。 确实有点难得。 他心中那点烦闷慢慢散去，嘴角下意识地上扬，又往下压了压。 “不过是走个路而已，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 “平时都是坐轿子的……” 没想到她后面又接了这么一句话。 裴无妄站住，转身看向她，“你是故意的！” 他阴狠的眼眸中带了几分不可思议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剩下的还是阴狠。 崔岁欢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也没有想到诏狱那么远……” 她说的是实话啊，为什么还要凶她。 裴无妄沉着脸看着这只淘气的小兔子，又想揍她一顿了……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加快脚步走。 不管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故意的，倒是提醒了他，他与她是无法一同行走在阳光下的。 哪怕有一天，他将这个小兔子收在房里，他们也是见不得人的。 这一瞬间，他似乎有点理解小兔子的不情不愿的。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是阴暗可怖的地狱之路他都敢走，太阳下的路又怎么不敢走？ 终于，到了诏狱门前。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半新不旧的宫殿，看起来普普通。 原来诏狱就在冷宫的附近啊。 这里与停尸房也比较近，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而且光天白日也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她打了个颤栗，摸了摸胳膊，“怎么这么冷啊。” 裴无妄嘲讽的神情不加掩饰，“现在害怕是不是有点晚？” “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 她左右打量一下，除了他们这些人，周围没有一个人，连打扫的内侍都没有。 他站在屋檐下，恰好在阴影中，看起来有点像阎王殿里的阎王。 “不是和你说过了，进来的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声音？鬼声吗？”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凄厉的哀嚎声，沙哑而又痛苦。 崔岁欢如炸了毛的小兔子，直接窜到他怀里，“这……这是什么声音？真是鬼声？” 她左右看了看，分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甚至她都不确定是不是人声。 裴无妄对这个送上门的亲密十分受用，他摸着她的头发，故意吓唬她： “嗯，鬼声，看到你这小兔子想吃你。” 她毕竟不是三岁小孩，能听出来他捉弄自己，“骗子。” 他也没生气，搂得更近了：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刚才不是还嫌弃没有声音？” 她觉得耳畔酥酥痒痒，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也才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就想离开，结果反而被拉得更近了。 她刚想说什么，又看了看四周，见那些侍卫都背对着他们，这才放心。 她低声说：“快放开我。” “放开？你不是想在阳光下走路吗？现在不但可以走，还能抱在一起，这样开心吗？” 她狠狠地踩了下他的脚，“你在胡说什么！” “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进诏狱说清楚你是谁？” “什么？”她不明白怎么又扯到了这里。 她听到裴无妄不知道是冷笑还是嘲笑地哼了下： “别装傻了，把你请到诏狱就是要好好查查你，说，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威胁。 像是察觉到什么，崔岁欢抬眸看向他那双漆黑的凤眸。 两人都平静地看着对方。 只有裴无妄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如果她真的是奸细该当如何？ 他的眼眸越发地沉…… 第83章 总不能是想本王了吧 崔岁欢瞧了他一会儿，弯了弯眼，“我是东宫的小居士呀。” 只是他并不完全相信，“那你为何不害怕来诏狱？”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 崔岁欢疼得皱了下眉头，有些吃力地说： “我为什么要害怕？是殿下让我来……” 话没说完，裴无妄哑声笑，笑得比刚才那声哀嚎还让人恐怖。 他半阴不阳地道：“傻欢儿，你今天进了诏狱，除非有圣旨下来，否则就是你的好殿下也救不了你！” 崔岁欢闻言垂眸，再抬眸的时候，眼中依然是平静的。 “那你可以救我吗？” 他唇边得意的笑微微凝滞，松开手，露出她被捏红的下颚。 “当然可以，只要你和我走不然谁也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 他说完后，拽着她进了诏狱。 诏狱看起来和普通的牢房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环境还要干净一点。 地上干干净净，一直都用清水冲洗。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是怎么也遮掩不到的。 不断用清水冲洗就是因为地上总是有血水。 关押的人也要比普通牢房中的人少些，但是这些人身上都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裴无妄早就习惯了，他依然扯着她，只是放慢了脚步，还颇有闲心的解释： “他们每天都要按照惯例受刑，要么吐出实话，要么痛苦地活着。” 有的时候，死才是解脱。 出乎他的意料，崔岁欢也没有害怕，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多血，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受伤的人，有的犯人已经看不出男女老少。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好像闪过一些类似这样的画面。 就如同昨天看见那个内侍一样。 她或许小的时候也见过，或者她也曾被关在诏狱中？ 可是，她不是金陵崔氏的孩子吗？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们是犯了什么错吗？”她轻声询问，声音中带着颤抖。 “没有，但是他们不说自己是谁，他们自己也解释不清。”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无情。 他没有撒谎，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东西。 “所以，你解释不清，也会这样，懂吗？” 她站住，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吐血水的人。 突然道：“那今天姐姐应该先不入宫了吧，不然见不到我。” 他手微微攥紧，凤眸微垂，只是道：“不要左顾而他言现在如实说出来，你和那个内侍什么关系？” “内侍？”她歪头想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昨天那个人。 她摇摇头：“他不就是虞美人宫中的内侍吗？我只是见过瞅着眼熟而已，便问了几句。” 虽然她面上平淡，但是心里却惊了下，没想到就因为她多嘴问了句，就会惹出这些事来。 说了这么多回谎，她已经有了心得，那就是谎话要每一句都是“实话”，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地隐瞒下来，但是她知道自己是说不清的。 因为正如裴无妄所说的，或许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果然裴无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不过，他也并没有那么好应付，他低头在她耳旁轻声道： “就因为这件小事特意让桑麻找本王？总不能是想本王了，寻得借口吧。” 声音酥酥麻麻的，在这炼狱中竟然有一种魔鬼低语般的蛊惑人心。 她揉揉耳朵，看向他：“宫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有些担心，便想打听一二。” “哦？所以你最先想到了我，而不是你的殿下？” 裴无妄挑了下眉，倾身过来，打量她的表情。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问题与那个内侍有关吗？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也不是……” 在裴无妄变脸之前，她马上又讨好道：“但是这些事恐怕就你知道，我怎么会想到别人？” 但是她越这样，裴无妄就越不信。 他眼珠转了下，冷哼道：“你是觉得这些脏事烂事，太子不清楚吧，你的太子那么光明磊落。” 崔岁欢睁大了眼睛，满脸你怎么知道的神情。 裴无妄气的舌头舔了舔后槽牙，不过也基本上相信她没有撒谎，是真的好奇。 她收回刚才的表情，又低声道：“真的就是好奇，他是不是和那两个刺客有关系？” 裴无妄看向监狱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问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看过去，摇摇头，“不认识。” 裴无妄勾了勾薄唇，眼神幽深得好像深潭：“虞美人。” 地上的那个人哼哼了一句，“饶了我吧……我不知道……” 崔岁欢吓得后退一步，“她……她是虞美人？” 她与后宫走动的并不多，但是她也对那位温柔娇媚的虞美人有印象。 后宫有名有姓的嫔妃并不多，虞美人是为数不多在先皇后薨后入宫的，可见皇上确实喜爱她。 现在就因为一个内侍，就被关在诏狱受尽酷刑。 当然她并不知道有一名刺客就是来自虞美人宫里。 不过，她彻底明白裴无妄说进了诏狱就别想活着出去这句话了。 “她现在不是虞美人了，她是与北威奸细勾结的叛国罪人。” 裴无妄毫不怜惜的说道。 崔岁欢惊恐不定地看着虞美人，终于忍不在一旁干呕。 裴无妄并没有放过她，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北威所做的恶行吧，他们吃大盛子民的人肉，欺辱大盛子民，对于北威本王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崔岁欢背对着虞美人，脸色苍白，眼尾翻红，无比认真的说： “我……我知道的，我不会背叛大盛的。” 裴无妄见她神情郑重，才满意地点头，“一定要记住你刚才说的。” 崔岁欢慌乱地点头，或许她之前确实有侥幸心理，也确实有点好奇，也因为太子的宠爱所以有些肆无忌惮。 但是她在得知那人就是虞美人后，她彻底不敢了。 这些不是她能碰的。 “我真的就是好奇，就是随口问问，我不认识他，我就是远远地看见过他。” 崔岁欢吓得微微颤抖着，声音都发颤。 她甚至主动地拉着裴无妄的衣袖。 裴无妄直接将人拉到怀里，“你若跟本王走，本王帮你离开诏狱，怎么样？” 崔岁欢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 第84章 怀孕? 她发现他说的是真话后。 “你，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让我就范？” 莫名的，她心里就好像被人紧紧攥着一样，透不过来气。 “你觉得呢？” 裴无妄沉吟下，目的当然不是这个，不过，如果趁机能把人拐来也不错。 他还就真就思考这样的可行性。 他直视她，颇有深意地笑道： “本王到时候抬出一个女尸，就说是你，之后你就随我去王府，正好与你姐姐团圆，也免得你受那些酷刑，如何？” 他其实在崔岁欢想自裁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打算。 本来也想偷梁换柱。 偏偏后来还是没有这样做。 今日就不一样了，虽然也算是威胁加恐吓吧，但是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说不好就跟着他走了。 崔岁欢确实被吓得手脚冰凉，也确实很想马上离开。 但是如果离开是去了宸王府…… 她一时没有回话。 裴无妄挑了下眉，扭着她的头，强迫她去看着鲜血淋漓的虞美人。 “哪怕变成这样，你也不想跟本王走？” 这话里带着深深的怒意，他这宸王府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崔岁欢抬眼看了下虞美人，又垂下眼眸。 如果这个人是不认识的，或许她不会这么害怕，但是曾经站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心里有一种恐惧慢慢蔓延，似乎她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也这样过…… 但是，跟着裴无妄离开，成为他的金丝雀…… 她也无法接受。 “不……不可能的，殿下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你放我走！” 崔岁欢开始挣扎，想要跑出去，但是却被他牢牢地按在墙上。 “这个时候你还敢提太子？你觉得他无所不能？告诉你，在这里，你休想离开！” 裴无妄越发的生气，原本只是想吓一吓她，没想到却被气到了。 “我讨厌你！我不去！你为什么非要勉强我！” 崔岁欢开始哭起来，手捶打他。 他当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有些烦，早知道就不会询问她了。 谁知道她好像疯了似的。 他干脆将人搂在怀里，“问你最后一遍，你认识那个内侍吗？” “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北威的人，我不会做大盛的叛徒。” 她再次重申，连连保证。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这里气味太过于刺鼻，也可能是哭的，她掩着嘴又开始呕吐。 啧，这个小兔子真不惊吓，不过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管她是不是被利用了，还是她与北威没有关系，他都希望这次之后，崔岁欢能谨慎一些。 不要因为好奇丢了性命。 裴无妄松口气，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就是吓唬吓唬你，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他话音沉了下，“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背叛大盛，背叛我，听见了吗？” 崔岁欢一边呕吐一边点头，“不会背叛的，不会的……” 她并没有听出来他话中还夹带着私货，一并应下了。 裴无妄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温柔，“乖，我带你去见你姐姐。” “姐姐？”崔岁欢一愣，强压下心头的恶心，转头看向他。 满眼都是恐惧与担忧。 裴无妄才要说话，她已经是满脸泪痕，嘴唇颤抖： “你……你居然把我姐姐带到这里来！你为什么这样对她！姐姐那么心悦你，你还是不是人！” 她一想到姐姐受了酷刑，心都碎了，心中越发地恨裴无妄。 “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走！我讨厌你！恨不得你碎尸万段！” 她清冷的眼眸里涌起了淬了毒般的杀意。 第一次，她第一次希望一个人不得好死。 裴无妄才要说什么，就听见她对自己说了这般狠毒的话，瞳孔仿佛被震了震。 心里疼如刀割，比刀割还要疼上上百倍。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恨自己了吗？ 为什么还会觉得很疼呢？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露出的一点点善意？一点点不得已的委曲求全。 他掩下这些思绪，慢条斯理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不知道我不是人。” “我要见姐姐！带我去看！”她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往诏狱深处跑去。 姐姐在哪呢，姐姐一定很疼吧。 都怪她，她把姐姐牵扯起来，成为了他与自己之间的棋子。 她抹着眼泪，看不清那些人是不是姐姐，只一声一声地喊着姐姐。 裴无妄听着烦得不行，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吓跑什么，在这边。” 说着毫不怜惜地将人往回拽。 她磕磕绊绊地跟着他走到前面一个类似小茶室的地方，里面除了那些茶具，墙上还挂着一些刑具。 应该是一个高级一点的刑讯室。 她才被推了进去，就看见崔媛坐在里面，看起来焦急不安。 她立刻拉起崔媛，仔细打量，见她没有受伤，才抱着她大哭。 “欢儿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被吓到了？”崔媛柔声询问。 “姐姐，还好你没事，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你被裴无妄上刑了…… 原来自己刚才误会了裴无妄。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裴无妄。 他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眼神冰冷冷的，眼中的阴狠让她一惊。 好像要将两人撕碎了。 她吓得不敢哭了，往旁边退了两步。 裴无妄嗤了一声，“刚才不是说想将我碎尸万段吗？怎么现在吓成这个样子？” 说得平平淡淡，但是却带着杀意。 崔岁欢低着头，“我……” 崔媛刚才听见她是哭着过来，想来是以为自己受刑了，怕是对裴无妄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崔媛拉着她跪下，“王爷赎罪，妹妹年纪小，关心则乱，请您饶恕她吧。” 又对她道：“欢儿，我没事的，元宵节那一晚所有人都要被询问下当晚的情况，所以我才在这里，解释清楚就行了，快向王爷道歉。”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这一激动，又哭又喊的，就觉得胃里难受。 忍不住干呕起来。 崔媛忙轻抚她的后背，又向裴无妄解释： “妹妹是太难受，一哭着急了就这样，和怀孕了似的……” 话音刚落。 崔岁欢呕吐的声音顿了下，崔媛的动作也顿住。 怀孕？ 第85章 就算有孩子也是太子的…… 她不过刚及笄，而且身体娇弱，这么小的身体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裴无妄眉头蹙起来，盯着崔岁欢娇弱的身体，冷哼一声，“起来吧。” 不过解开红线毒就是生孩子…… 只是他并不希望崔岁欢马上解开红线毒。 似乎解开之后，他们就不会有交集。 不过怀了就怀了，大不了就去王府，反正他正有此意。 如此一想，有孩子了也无所谓。 崔岁欢听了怀孕两个字之后，心也咯噔了一下，忙摇头。 “没有怀孕，没有没有，我不会有孩子的。” 若是真有身孕了，恐怕她就得去宸王府了吧…… 她担心的是有了孩子，自己又该怎么办，怎么不被别人发现，若真是发现了，也只能去宸王府。 崔媛扶着她起来，看她这么着急，轻声道： “虽然你还没有成为良娣，但是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想来就是怀孕了也没事吧……” “更何况，早日为太子诞下麟儿是一件好事，太子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崔媛真心为妹妹高兴。 她的话让他们两个人一时沉默。 对呀，现在从她的身份上来说，就算有孩子也是太子的。 崔岁欢却从这话里明白，姐姐不知道自己与裴无妄那些事，这倒算是个好消息。 她整理好思绪，才道： “姐姐，我真的没有怀孕，你也说了，我哭得着急了就会呕吐，更何况刚才看到那血淋淋的人……” 她想起刚才那场景，又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 崔媛半信半疑。 就连裴无妄也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他甚至琢磨着，崔岁欢不会想偷偷弄掉孩子吧。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但是前提是她真的有孩子了才行。 她实在是怕裴无妄以为自己有了孩子，再把做出什么其他过激的行为。 忙道：“元宵节那晚，陛下是请了太医给我把脉的，若我怀孕了，太医肯定能诊出来的。” 裴无妄一怔，点点头，是了，那晚确实请了太医，太医并没有说她怀孕。 那个时候她也刚来癸水。 莫名，他心中更加的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孩子被弄丢了似的。 崔媛听了也相信她没有怀孕，“也好，不然言不正名不顺。” 听了这话，崔岁欢下意识地看他，他也瞧过来。 说起来两人应该算是奸夫淫妇…… 她移开目光，想到什么，忙问道： “姐姐那晚在皇贵妃那里可受苦了？你没事吧。” 崔媛扯了一下她，示意她不要这样说，毕竟皇贵妃是裴无妄的母妃。 “并无大碍，娘娘也不过责怪我几句，不应在游船中……” 她话没有说完突然顿住，想起游船中的那个女子，倒是与妹妹身型相仿。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想起裴无妄与崔岁欢两人种种互动。 又想起裴无妄似乎有一个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心爱女人，不方便示人。 这样一比对，莫非，莫非就是妹妹！ 崔岁欢听姐姐如此说，见她确实没什么事，便道： “姐姐没事就好，当时看你晕倒在那里，我担心得不行。” 崔媛只觉得手指发凉，那凉意一寸一寸地传到心头。 她疑惑地道：“妹妹……那晚怎么会知道我晕倒了？又为什么陛下会请太医给你把脉？” 她说完后只细细打量崔岁欢的神情，如此想来这两人之间就有好多的猫腻。 为什么宸王会看上毁容的自己，纳她为通房后为何又不与她同房…… 还有除夕那一晚…… 种种说来，都暗示着妹妹与他的关系不干不净。 崔岁欢愣住，脸上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思考了，但是嘴里却说着敷衍的话： “那晚……我其实躲在了一旁的游船中，我……我来癸水了，也被皇贵妃叫过去询问，请了太医……” 这些话她也给太子说过，现在继续说给姐姐听，她总是在欺骗她在意的人。 崔媛听后慢慢地点头，“原来你在旁边的船啊，还好没有出来，不然就惨了。” 崔岁欢以为她真的信了，点头道，“是的，那晚吓死我了。” 崔媛抿嘴一笑，不再说什么。 裴无妄这个时候才道：“本王将你们带到诏狱里，并非让你们叙旧，而是明确地告诉你们，那一晚宫中有北威的奸细。”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所谓的夜晚偷情在国家大事上不过是小事。 崔岁欢刚才已经被他警告过，现在连忙挥手：“我们不是奸细，不会叛国的，我们谁都不认识！” 裴无妄又看向崔媛。 崔媛也马上道：“王爷，我与妹妹都是闺阁女子，从来不曾见到过外人，不会是奸细的。” 裴无妄冷笑了一下，“如果你们身边的人就是北威的奸细。” “怎么会！”崔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 但是崔岁欢却沉默了。 她轻声道：“身边的……人？” “看来小……居士想起了什么，本王劝你们马上招出来，免得受刑。” 裴无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虽然这样看起来他不是处在高位，但是他的气势却具有威慑力。 其实他这般审问这两人十分的费劲，若是用刑，怕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问出来。 偏偏他不能动手。 崔岁欢想了一回，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起什么人来了。” 他打量她，目光中全是审视与冷漠。 她的心抽搐了下，之前他看自己的时候虽然冰冷冷的，但是其中却有那么一两分的亲密。 现在全都没了。 想来是她刚才说的话太过了。 裴无妄垂眸，“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崔媛也轻轻拉了一下她。 她摇摇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心中确实想到一个人，也有所怀疑，但是她不能说。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说出那个人，不管是不是那个人，裴无妄都会把人抓到诏狱来严刑逼供。 若是也就罢了，若不是这样不就是害了对方吗？ “欢儿！”崔媛忙止住她，又小心地看着裴无妄。 裴无妄却没有生气，他压着嗓子低笑， “看着胆子小，没想到还挺有胆量，本王倒是看错你了。” 胆量不小，也不敢骂他。 “罢了，你回东宫吧。”他随意挥挥手。 崔岁欢没想到会这样，她看了看他，又看向崔媛：“那我姐姐……” 裴无妄瞥了一眼她，“本王的通房，你还怕本王亏待了她吗？再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与本王说话？” 她脸色越发的苍白，他语气中的冷漠如利刃一样，让她心疼得厉害。 第86章 她只信任太子 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低头不敢看他。 她心中也确实不敢留下，怕姐姐怀疑她与他有什么关系。 崔媛看着两人互动，这时才道：“妹妹先回去吧，王爷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崔岁欢只得点头退下，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看她一样。 待到她走以后。 崔媛松了口气，虚脱地跪坐在地上，眼中无神，“王爷，你和我妹妹，你们……” 裴无妄掀起眼皮横了她一眼，“看来你是在骗……小欢儿。” 小欢儿三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又好像带着浓浓的情意。 但是在崔媛耳中就是催命符，她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无奈地闭上眼睛。 “你们……妹妹，妹妹以后可怎么办……” 妹妹本来是入东宫的，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看妹妹与王爷的样子，两人已经…… 如果妹妹嫁给太子，早晚会露馅，妹妹根本活不下去。 若是进了宸王府，其他人会怎么看？ 妹妹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的口水中。 她知道妹妹的性格，妹妹一定怕自己质问，所以她只能装成不知道。 裴无妄狭眸微微垂下，眼中带着冷漠，“你倒是信你妹妹，可是她要勾引我……” “不可能，妹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崔媛立刻回道。 “哦？那你觉得本王能做出这种事？”裴无妄反问。 崔媛默默地摇摇头，她相信妹妹不是自愿的，但是宸王……想要个女人还不容易吗？ 崔媛想了下，跪下哀求：“王爷，妹妹她性情单纯温顺，求您放过她。” 裴无妄神色晦暗不明，“说吧，你们身边哪个是北威的奸细，还是你就是？不然为什么她不说？” 崔岁欢心里那点小九九，瞒不过他们，很明显，她是想到了谁。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恐怕就是在隐瞒。 崔媛满脸着急，“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北威的奸细……” 虽然她在崔岁欢面前说不必担心，但是她明白，他让崔岁欢先走就是为了询问她。 她凶多吉少。 裴无妄拍了下扶手打算她的话，语气微微严厉： “不必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想保全自己和你妹妹，就给本王说实话。” “本王现在与你好好说话，不过是看在小欢儿的面子上，不然早就动刑了。” 这倒是说得实话。 崔媛咬了咬牙，“那王爷可以放过妹妹吗？”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人在一起，但是很明显，这里面主动权在裴无妄身上。 裴无妄嗤笑了声，“你们一个两个地都把本王当成吃素的。” 说完拍了拍手。 崔媛心惊胆战地抬头，就看见侍卫带着两个人进来，将人推倒在地。 “姨娘！爹！” 崔姨娘小声地哭泣着，她身上虽然没有伤痕，但是灰扑扑的。 崔父身上则满是鞭痕，他跪着求饶：“王爷饶命啊，我们家真的没有什么北威的奸细，家里从上到下的卖身契都是干净的！” 裴无妄看向崔媛，语气淡淡的，“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说不出来，我不介意将崔家人全部都关起来。” “你明白，本王之所以容忍，是因为她。” 崔媛脸色灰白，慢慢地吐出了个名字。 裴无妄则眉头紧皱。 这时暗卫进来，轻声在他耳旁道：“王爷，崔居士已经去东宫了。” 他脸色越发的阴沉，抿了下嘴，“可告诉太子？” “是。” 裴无妄挥挥手，长出一口气，那个小兔子还真信任太子呢！ 什么都要和太子说！ 裴无妄咬咬牙，“希望你们姐妹俩说的是一个人，不然，谁也跑不了。” 崔媛绝望地闭上眼。 崔岁欢失魂落魄地回了东宫，她心中一直都想着裴无妄口中的北威奸细。 她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但是也确实不敢隐瞒，若真是奸细，她可就有大罪过了。 她唯一相信的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其实她也相信裴无妄的，只是他行事太过狠辣。 她与那人到底相识一场，她并不想那人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殿下既然让她跟着裴无妄去了诏狱，想来也是知道这些的。 “欢儿，可是吓到你了？”太子轻声询问。 她回过神，摇摇头，想告诉太子，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子只是温柔地揉着她头发，告诉她不要害怕，又告诉她他相信自己。 慢慢地，她才停止颤抖，原来她刚才一直发抖。 “殿下，我不会叛国的，也不是北威的奸细。”她小声地说。 她怕太子也认为她是，不然怎么会让她去诏狱呢。 太子勾了勾唇，“本宫知道的。但是……别人不知道的，有的时候我们的做一些事情是给别人看的。” 后宫所有宫人嫔妃都清查过了，怎么能少了崔岁欢呢。 就算这次没有人敢说什么，也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舔了下嘴唇，“殿下，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 太子手动了动，想起刚才裴无妄那边暗卫说的话： 崔居士可能知道什么，但是不信任王爷，请殿下套出她的话。 他点点头，“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的。” 他认真的看着崔岁欢，希望她能够说实话，不然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保下她。 那边，裴无妄在诏狱中来回走动，他既希望崔岁欢说假话，这样他就可以借机把人弄到手。 他又希望崔岁欢说实话，毕竟这样才能证明她自己不是奸细。 崔媛看向他，她现在已经不怕裴无妄了，反而她从中似乎看出什么来。 “王爷，您是心悦……她吗？”她开口道。 裴无妄看向崔媛，冷笑，“我会看上那个傻了吧唧的小兔子？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第87章 他不会管她了吧… 东宫。 崔岁欢低头想了下，缓缓道来： “殿下，我比较笨，小时候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姨娘身体不好，是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她不能照顾我。” “所以我从小是在姐姐身边长大的，接触的人都是后宅的人，家里只有我们姐妹俩，弟弟自然在继母身旁。” “继母倒是不曾苛待过我们，只是也不爱搭理我们，后来她又给我们生了一个小妹妹。” “我们身边还有一个奶娘，两个侍女，家中并没有多余的钱养太多的奴仆。” 太子一边听着一边心里算着，那个北威的奸细是谁？ 奶娘还是侍女，还是她的生母？ 她说的时候，脑海中也将这些人想了一回，有人欺负过她有人无视过她也有人照顾过她，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些人中真的有北威的奸细吗？ “不过就算如此，我和姐姐那段时光也很美好。” “后来父亲升官了，来到京城。盛京寸土寸金，住的房子反不如在金陵的大，我和姐姐与继母住得更近了。” “才知道家里还有其他人进出。” “也见到了以前没见过的管家婆子，还有一个人牙子总是来我家……” 太子眼睛渐渐眯起来了。 人牙子分官牙和私牙，可以上至为达官贵人物色侍妾和侍女，下至给青楼妓院寻穷苦女孩子。 这些人牙子认识的人多，也最容易传递消息。 原来是他们…… 太子轻声道：“或许是你家到京城来，需要新的仆人。” 她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不过后来我知道那个人牙子在金陵时也是经常来我家的。” “而且后来她也从金陵搬到了京城，她姓王。” 太子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估计就有问题了。 一般来说人牙子确实会南来北往，比方卖给京城官员南方瘦马，更有甚者将邻国的奴隶卖到大盛来。 但是每个人牙子都有自己的路线，崔家接触的这种人牙子是不会做得这么大。 千里迢迢从金陵跟到京城，甚至随着崔家定居京城。 有问题。 “小欢儿，和本宫说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并不是裴无妄，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就马上将人抓起来，他不会这么直接。 他还要试探。 崔岁欢抬头看向她心中最神圣的太子。 “今日宸王……带我到诏狱，询问我关于北威奸细的事，他……他说我家有奸细。” 太子轻声道：“哦？那你为何没有告诉他，反而告诉本宫。” 太子还是那般风光霁月，但是却给她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裴无妄直白，她居然能听出太子语气中的试探。 她曾经是听不出来的，现在她有点觉得太子似乎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但是她还是道，“因为，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殿下。” 她说完，脑海中想到的居然是裴无妄冷漠的样子。 她扭头看向一旁，她在诏狱中还说，他不得好死。 她当时以为姐姐……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误会了他。 “所以，你觉得那个人牙子有可能是北威的奸细？”太子见她一直没有说话，询问道。 她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有些恍惚，为什么口中说的是太子，脑海中想的却是那个贼人。 她又忙解释道：“我并不确定她是奸细，但是如果说我认识的人中有人与北威有关系的话，那就是她了。” “好，本宫知道了，你做得很对，以后有什么事告诉本宫。回去好好休息吧。” 崔岁欢应下，又担忧地道：“殿下，我姐姐会不会有事？” 太子看着她单纯的脸庞，摇摇头，“不会的，她是宸王的通房，宸王会护住她的。” 崔岁欢放心了，心中却又有细细麻麻的疼痛。 以后他应该不会再管她了吧。 太子觉得她今日有点怪怪的，眉眼中带着些忧愁，想来还是去了趟诏狱吓到了。 便道：“以后不会再去诏狱了。” 其实，两人的谈话中都没有提及她的家人怎么样。 人牙子既然经常进入崔家，那崔家恐怕也会波及。 但是她除了问姐姐外，其他的人也没有问，包括自己的生母。 太子也没有说。 他们都明白，崔家人要上下查一遍才能放出去。 太子看着崔岁欢离开，突然觉得这个小女孩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脆弱。 她的心其实很冷，她自惦记在意的人，而那些不在意的人，她不会多问。 她甚至都没有问崔姨娘。 或许她笃定崔姨娘不会有事。 其实这与他的性格很像，看着温和，其实也是冷心冷肺的一个人。 太子长出一口气，最少，崔岁欢不是北威奸细，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他示意福安，福安福了福身，转身去了诏狱。 那边，裴无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干脆自己去趟东宫得了。 也不知道小兔子都和太子说了些什么，有什么话非要说那么长时间。 一时间又想起看向小兔子恶狠狠地让自己不得好死，他就又懒得管她了。 崔媛轻声道：“王爷，妹妹虽然单纯，但是心思细腻，她若是告诉太子，恐怕会仔细琢磨一番。” 裴无妄懒得看崔媛，嗤笑：“看来你并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心思可不细腻。直白的和个兔子差不多。” 他大概没想到，崔岁欢也认为他很直白，他又继续说： “而且，她十分信任她的太子呢，说不得到那就什么都说了，所以才这么慢。” 崔媛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裴无妄吃醋了。 但是她实在不确定裴无妄真的会真心对妹妹？ 而妹妹很明显更心悦太子，可是……这以后可怎么办？ 设身处地地想，恐怕自己也很难搞定这些关系，那妹妹…… 正想着，福安已经进来了，行了个礼。 裴无妄挑了下眉：“别整那么多用不着的，她说了吗？说的是谁？” 福安回道：“崔居士说的是一个姓王的人牙子。” “人牙子？”裴无妄和崔媛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 裴无妄冷笑道：“你们说的可不一样呢……” 第88章 笼子里的崔岁欢 崔媛脸色苍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裴无妄不再理会她。 只临走前，冷冷瞥了一眼她，“你留下审问崔家人，希望最后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崔媛愣了愣，脸上的苍白慢慢的下去，眼中带了笑意：“是，谢王爷。” 裴无妄转身离开。 这就当是给崔媛的奖励吧，毕竟她没有向崔岁欢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崔岁欢知道姐姐清楚了一切，恐怕会羞愧地自裁吧。 而且事实上，并不是崔岁欢说出人名来，崔家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的。 崔家在进诏狱的时候，就注定出不去了。 最多是可以少受点苦。 他让崔媛审问，也是让崔媛报仇的意思。 她的生母是怎么死的？她为何毁容退婚？这些或许她自己也想知道。 至于隐藏在崔家的奸细…… 其实在他看来，崔媛与小兔子都没有撒谎。 崔媛说的是继母崔王氏，正好那个人牙子也姓王。 不过王确实是个大姓，不能作为什么有利证据。 但是这个人牙子经常找崔王氏，这两人不就联系上了吗。 崔岁欢毕竟年纪小，她只会想到人牙子有问题，没想到继母才是问题的根源，也很正常。 或许她想到了，但是却不愿意说出来。 而崔媛现在要活下去，只有跟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不敢撒谎。 而且能救崔家的办法就是找到真正的奸细。 裴无妄回到宸王府洗去一身的疲倦，为了宫中奸细这件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只是一闭上眼，想到的便是崔岁欢嘶吼着说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吧，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好死过。 处在他这个位置，想让他不得好死的人多了去。 现在不过是又加了个崔岁欢而已。 崔岁欢啊…… 他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刻入到骨头里，好像要下辈子还要记得。 睡梦中，他一生戎马，与太子斗得死去活来，等来的不是胜利而是山河破碎。 没想到最后与太子和解是因为要保家卫国。 他即使一身病伤也要赶走北威，兵临城下，他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崔岁欢…… 她满身伤痕，眼神绝望，看见他如看见一个陌生人。 他猛地睁开眼，擦去额头上的汗。 天还没有亮，他也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左右。 原来，是做噩梦了。 只是这梦为何这么真实。 梦中他并没有和太子亦敌亦友，也没有惺惺相惜，他们就是对手是敌人。 他对于皇位执着得不像人，似乎是以皇位来得到别人的认可。 他嗤笑了声，不可能，他才不是这种人。 果然就是个梦。 而梦中的太子身体也没有那么孱弱，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 现在的太子则十有八九是真的身体不行。 他也没有中什么该死的红线毒，自然也没有遇见小兔子。 小兔子也没有在东宫。 但是他最后为什么在笼子里见到她的时候，心会那么的疼…… 他神情越来越凝重，这个梦，真的是梦吗？ 那最后又怎么样了？ 按照他的性格，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在，真遇见这种情况…… 他猛地捂住胸口，脑海中是崔岁欢眼泪朦胧又绝望的神情。 他……会亲手一箭将她射死…… 这不是梦！ 他眯着眼，眼中带着寒冰似的杀意。 从他与太子相识相知，到太子病情越来越重，再到崔岁欢入东宫，最后是他中了红线毒，与崔岁欢有了联系…… 一切的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推动。 到底是谁…… 裴无妄击掌，暗卫无声无息地进来，单膝跪地：“主上，有什么吩咐？”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漆黑的眸子黑得发沉，盯着人的时候，让人心惊胆战。 “本王记得太子身边有个佛子？”他思来想去，记起当初让太子找人续命的就是这个佛子。 “是，佛子听说已经有七八十岁了，但是相貌如弱冠之年，神龙不见首尾，经常几年才在东宫出现一次。”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也无从查起这个佛子。 而且他与太子并没有那么亲近。 所以他们也只当佛子不过是个会医术的和尚罢了。 裴无妄轻声道：“七八十岁？活了这么长啊，是有些人的两辈子了，还能保持年轻……” 他想到什么，又道：“查一下佛子与太子之前接触的具体时间，以及……” 顿了下，“找到他。” “是。” 待到暗卫离开后，他才靠在床上，看着房顶。 “小兔子啊小兔子，你看看你，没有本王在身边怎么就这么惨，啧。” 佛堂中。 崔岁欢也没有睡好。 她一会梦见诏狱中的鲜血淋漓，一会又梦见姐姐指着她骂她荡妇，不守妇道！ 待到她慌乱跑开的时候又看见了裴无妄。 他满身鲜血，面无表情地说：“本王死得这么惨，你是不是满意了？” 她惊醒。 才发现现在已经清晨了，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从诏狱回来了，姐姐也没有发现她与裴无妄的……奸情。 裴无妄也没有死。 这就好这就好。 她小心地拍着胸脯，她可不希望裴无妄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真的不得好死。 想起裴无妄，她心中有些怪怪的。 这几日她与裴无妄没有什么交集，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 这么一想，本来应该轻松的，但是莫名心里堵堵的。 大概是因为她不想造下口业吧。 肯定是这样。 她与往常一样去佛堂为太子祈福，又抄佛经，还与空青学习草药知识。 这一天下来也是忙忙碌碌的。 但是，她心里就是惦记着裴无妄，总觉得他要出什么事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的在想裴无妄。 他不会被她说哭了吧…… 自己当时那么说确实很过分…… 万一他出点什么事赖到她头上怎么办？ 她怎么这么烦躁啊，心里好像有把火…… 等等，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好像是红线毒发作的时候啊…… 第89章 控制不住想他 她居然把红线毒忘记了，难怪，难怪这两天她总是惦记他。 肯定是红线毒的缘故，不是她担心他。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这次红线毒发作起来似乎不如之前那么严重了。 是因为之前吃的那些药粉吗？ 还是因为她喝了他的血…… 想到他的血，她的心猛地跳了下。 腥咸的血在脑海中似乎变得美味起来。 因为去了一趟诏狱，每次看到红色心里就觉得恶心，但是这次她想起他的血…… 她的腿有些软，她，想念他的血。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这种感觉。 她怀疑，这血能抑制红线毒，也能引起红线毒发作。 但是总的来说，她觉得这次红线毒就算不合欢应该也能平稳度过。 那，裴无妄呢？ 他怎么办？ 莫名的，她想起了他胳膊上一道一道的伤痕。 不出意外的话，他大约还是会靠自残来压制红线毒。 或者，他会找姐姐解毒。 她心如刀绞，可能是想到姐姐要和他合欢，如果合欢的话，姐姐早就也中红线毒了。 她前几日看姐姐与他互动，觉得两人之前大概是没有同房。 但是不管两人合欢吧合欢，姐姐都是他名正言顺的通房，与她无关。 而裴无妄体内的红线发作不发作都与她无关了。 她慢慢地躺下闭上眼，但是睡不着，脑海里都是遍体鳞伤的他。 还有她诅咒他的话，不得好死。 她又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屋顶，她能控制得住小腹中的欲火，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停下想他。 她猛地坐起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红线毒的毒性是不是入骨了…… 这是空青告诉她的。 在空青见过了裴无妄之后，便彻底对她臣服了，即使空青心中还是为太子叫屈。 红线毒最表象的作用就是情欲，想与人合欢，合欢后红线毒进入到另一个人体内，自己的症状也就减轻了。 实际上如果与没有中毒的人合欢，进行个三五次，红线毒也就会解开了。 偏偏，与同样中毒的人合欢反而会加重红线毒。 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确定裴无妄是不是也不知道，但是裴无妄最终选择与她合欢。 最后，两人不断合欢加重红线毒的作用。 红线毒会入骨入心入脑，最终双方会爱上对方…… 这才是红线毒作为情药之首的缘故。 她总不能真的爱上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脸就热热的，小腹也翻涌起来。 红线毒这次是真的发作了，这次她无法压下这个感觉，也控制不住想他。 他的笑，他的怒…… 不行不行，不能爱上他！ 崔岁欢猛摇头，似乎想把脑海中的他甩出来。 她也问过空青怎么样才能彻底的解开红线毒，空青回复的与裴无妄说的是一样的。 生个孩子。 她屏住呼吸，很快将这个念头打消，生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红线毒不解，最后她会因爱而不得，心肺腐烂。 总之，就是难逃一死。 她手紧紧攥着被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她发现，这比控制情欲更难受。 她想知道，裴无妄是否也是这般的难受痛苦，他也会爱上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一抖，欲火难压。 她最终还是站起来，披上一件风衣走到门外，依着门看院子里的那株红梅。 红梅已经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 被晚上的寒风一吹，她冷静了许多，倒是没有之前那种会见到他不可的想法了。 只是，既然她已经出来了，见一见他又何妨？ 她到底是心软了，不想他受红线毒之苦，毕竟之前那么多瓶血都是裴无妄给的。 不然她很难渡过。 想了无数去见他的理由，也终于说服了自己。 桑麻见她这么晚还要出去，疑惑道，“小主……这么晚是去？” “他现在哪？”她的声音中居然带着一丝着急。 她要见到他，看他是不是也这般受煎熬。 她知道，这是红线毒的缘故。 红线毒快把她变成了木偶，它让她爱，她便爱，它让她恨，她便恨。 但是，哪怕她知道这并不是愿意的，她也被它支配着。 桑麻明白她说的是谁，吓得脸色都变了：“在……在……” 桑麻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出去若是被东宫知道…… 之前裴无妄将她带到诏狱，她又安然回来，所有人对她又怕又惧，好像她是什么恶鬼。 毕竟她是第一个全身而退而且一天内就回来的人。 “你现在害怕管什么用？早就是帮凶了。”她说话的语气居然有点像裴无妄。 桑麻忙道：“在诏狱，小主要现在去？” 她没有理会，直接出去了。 诏狱中。 裴无妄听崔媛汇报情况。 崔媛并没有给自己家人用刑，现在这个情况，只要吓唬一两句，什么就吐出来了。 崔家的男丁几乎是没有问题的。 也可以这么理解，就是有问题估计他们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是完全被人利用的酒囊饭袋。 至于崔王氏，怎么威逼利用也没有说出奸细的事。 倒是承认了自己怎么毁了崔媛的婚事，还说出崔媛生母确实是她杀的。 那个人牙子，则确实是与北威有关，是北威奸细。 难道，崔家的奸细就是这个人牙子。 裴无妄拿着供词沉思。 人牙子这一条线被拔出来，可以说北威在大盛的奸细已经全部废掉了。 就算留有一两只小鱼，也完全传不出去消息了。 按照以前的作风，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但是现在…… 崔媛心惊胆战的看着裴无妄，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反正崔家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 他放下供词，“除了崔王氏还有崔姨娘，其他人你看着处理吧。” 崔媛愣了下，“崔姨娘，姨娘她不是……” 她看着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明白了。 他是要利用崔姨娘拿捏崔岁欢。 他可以放过所有人，但是不会放过北威奸细和崔岁欢。 崔媛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对妹妹的执着。 她想开口求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暗卫进来：“王爷，崔居士要见您。” 裴无妄挑了下眉，嘴角含笑：“哦？是你让她来的吗？” 崔媛摇头：“没有，我不知道妹妹会来的……” 他居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总不能是专程为我吧……” 第90章 这一次，不会放过她 裴无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没让人进来，如果他出去的话会不会显得太郑重了…… 他能分析敌情也能研究律法制度，偏偏他分析不出来崔岁欢的目的。 他甚至觉得崔岁欢是特意来骂他的，可能就是上次没有骂过瘾。 想起上一次被崔岁欢骂，他的手微微攥紧。 好像有那么一点的喘不过气。 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从来都不在意，为什么崔岁欢是不一样的？ 或者也不是为了他而来，还是为另外的人。 他抬眼看向崔媛。 崔媛在角落中，微弱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眉眼间有些崔岁欢的模样。 恍惚间，他以为崔岁欢已经进来了吗？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下令让人进来。 他走向前，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也看清眼前的人并不是崔岁欢。 “你先出去吧。”他声音沙哑，微微带着情欲。 崔媛年纪要大一些，自是懂得这些。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妹妹？ 就因为听见了妹妹要来？ 她很担心裴无妄对妹妹做出什么来，有些犹豫。 “王爷，妹妹想来是来找我的，我见见妹妹，若是有事再禀告您……啊！” 她话没有说完，就被裴无妄掐住脖子，“本王说让你出去！” 本来是威胁她，但是他这个样子崔媛更不敢走了。 崔媛依然挡在前面，试图说服裴无妄，“王爷，妹妹她……” 她也并不知道妹妹为何来到诏狱，说不好是来见姨娘的，更大的可能是来找她。 反正，不管是哪个都不能是妹妹要见裴无妄。 虽然上次她猜出两人关系不一般，甚至在游船中，她也算是见到了两人亲昵的举动。 但是，她现在不能让妹妹单独与现在的裴无妄见面。 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放肆！” 裴无妄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有你妹妹保驾护航，本王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 眼中一片猩红。 对于崔媛他并不怜惜，脖颈处已经被他掐出青痕。 这凶残的动作，微微减轻了他的痛苦，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眼中的猩红慢慢消失。 怎么，怎么听到她来找自己，就如此的……兴奋。 他松开崔媛，将她甩到一旁。 崔媛摸了摸脖子，跪在地上，声音也变得沙哑：“王爷，我在这里，妹妹才有理由进来啊。” 这样别人知道了也只当是崔岁欢来探望姐姐，来看自己的家人。 勉强说得过去的。 不然，很难解释的。 裴无妄没有理会她，自己要见个人，还需要打掩护吗？ 他算算日子，原来是红线毒要发作了。 敏感地发现，这次红线毒发作起来不太一样。 情欲上似乎并不严重，反正对比上次来说，这次他完全能控制住自己。 甚至都不需要自残。 他也忍不住怀疑，莫不是红线毒已经慢慢消失了吗？ 而且坦白的说来，自己与崔岁欢真正的合欢也不过两次而已。 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了其他方式解决红线毒。 所以，按道理来说红线毒还在体内，不会慢慢地消失。 因为想到崔岁欢，确切地说是想到了与她合欢，这让他越来越燥热。 小腹几乎发烫，他想贴着崔岁欢。 不一定要合欢，但是就想紧紧地抱着她，甚至换一个人都不行。 真是打脸，才说自己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现在却根本控制不住。 所以，崔岁欢是专门为了红线毒而来？ 这么说她体内的红线毒恐怕也发作了。 这样想来，倒是说得过去，她恐怕是坚持不住了。 裴无妄看也不看崔媛一眼，“你最好是不要过来，不然会后悔的。” 他从她身边径直走过，站住，又提醒道：“按照本王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想在这里看见你，滚吧。” 崔媛跌坐在地上，眼中带着担忧，最终也没有跟上去。 因为他说得对，妹妹肯定不想看见自己，她还需要装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但是妹妹真的与宸王…… 她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是亲眼看见后，心中还是十分难受。 妹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裴无妄之所以亲自去门口找她，是因为两人之前在诏狱发生的事并不是很让人高兴。 况且诏狱中也不适合耳鬓厮磨。 这一次，裴无妄并不打算放过她，她都让自己不得好死了，他又何必让她自在？ 寒夜中，崔岁欢站在诏狱门口。 这里更加的阴森可怕，比其他的地方更冷上几分。 不过她体内热的很，反而让她舒服了一些，也更加的冷静。 在这里焦急的等待，让她有一种快乐又痛苦的感觉，心里好像有上千只蚂蚁啃咬。 期待又害怕。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情绪是不对的，这好像是在期待恋人的到来。 但实际上，他们不是恋人。 她，或许不应该来的，她怕的不是被别人知道。 她怕的是心中那点心思被……裴无妄知道。 要是让他误会了，就不好。 这样一想，崔岁欢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就被人拉到怀里。 “怎么这就想走了？不是想本王了吗？” 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鬼魅一般，隐隐的带着笑意。 崔岁欢不回头就知道他现在的表情，薄唇微勾起，眼中全是轻嘲。 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怀里，温暖又安全。 就算这个男人是最危险的人，他的怀抱也是最安全的。 她的魂魄在这安全的怀抱里，被滋养得更加热烈。 “我就是看你死没死。”这话说得十分的不讨喜，也不像她应该说的话。 但是她偏偏就说了，她希望裴无妄生气，然后将她推开。 他没有这样做，他将她搂得更紧，反而哄着她。 “我的小兔子现在长大了，已经学会咬人了。” 说着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她感觉从耳垂开始，整个头都火热热的，她的脸红若晚霞。 “你既然没有事那就行，我要走了。”她说完却没有动。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别走，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 在一起要干什么，她心里明白。 第91章 可以放过我吗?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下去了，最后抿着嘴摇了摇头拒绝。 裴无妄将她搂得更紧，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蹭着，“来了又走，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声音中莫名带了引诱。 为你。 这两个字差点说出来，她将舌尖咬破才没有说出来。 她发现红线毒太可怕了，她才刚刚习惯了情欲，现在却又忍受心灵上的情动。 她轻声道：“我是来道歉的。” 说出这句话她才觉得轻松些，终于找到了一个其他的原因，心里也舒服点。 她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不让自己造口业。 裴无妄将她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他那双狭眸紧盯着她，轻笑： “道歉？” 她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燥热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眼中一片水润，不敢看他，只点点头。 裴无妄见她一脸纠结，他长眉压下，眸中沉了沉，又要嘲讽，却看见半截白嫩的脖颈，一时顿住。 明明他见过她身上更美的地方，也明明他压根就不在乎别人的道歉。 道歉管什么用？ 在他的准则里，能动武的就别动嘴。 当然，如果是面对的崔岁欢，可能就换一种“动武”了。 如此一想，那嘲讽的话就变成了，“不如一边在床上动武一边动嘴？” 连动嘴都有了另一种解释。 崔岁欢揉了揉因为他的气息而痒的耳朵，瑟缩了下。 “不要，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上次那样说你，我不是有意的，是无心的，还有刚才说你死没死也是无心的。” 她说完便抬眼认真地看着他。 似乎在看他会不会原谅自己。 娇眸中只有疑惑和一点点的愧疚，干净美好。 裴无妄好像从她清澈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卑劣。 他抿了抿唇，“所以说，你不希望我死，是吗？” 崔岁欢歪头想了下，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不希望你死。” 又加了一句，“我从来都没有希望你死过。” 好吧，她说谎了。 在第一次他强迫自己的时候，她是想过为什么他不去死，为什么要牵扯到她，毁了她的人生。 但是说谎就说谎吧，她骗过殿下也骗了姐姐，为什么不可以骗裴无妄呢。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自己说谎的端倪，还是真的信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甚至能隔着衣服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裴无妄低头看着她，她眸中清亮，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就这样虔诚地看着你的时候，你无法拒绝她任何请求。 更何况，她从来不会向你有任何要求。 这是他见过最清澈的双眼。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她愿意牺牲三十年的寿命换一个人的安康。 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他突然想毁掉这份虔诚，想撕碎这份美好。 所以，他走进了那个小佛堂，他在东宫的小佛堂里强占了她。 他勾了勾唇，半是预约半是讥讽地道：“你是第一个说不希望我死的。” 他沙哑又带着情欲的声音让她一颤。 “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地反驳，“很多人都不希望你死啊，皇贵妃，还有你的手下。” 裴无妄轻笑，一边笑一边轻轻地蹭着她的头顶，好像一只大狗狗。 “不一样的，他们的不希望是因为利益，而你的不希望是因为你的心。” 她有些听不懂，就算自己的不希望与别人的不一样，但是她对其他人的态度是一样的。 她也不希望桑麻死也不希望空青死。 为什么，他会这么开心。 算了，不需要想了。 “既然你没死也没有什么事，我要走了。”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抱得死死的，“你，你松开我。” 裴无妄要是听她的话就不叫裴无妄了。 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我怎么没事？我红线毒正在发作中，你难道要看我自残吗？” 对付小兔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可怜。 果然还在挣扎的小兔子安静下来了。 她呼吸微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说：“我才不信呢，你看起来并不像上次严重。” “上次？你说的是游船那次？”他故意提起游船，“所以，你希望我那样是吗？” 他声音带着笑意：“原来你喜欢那样！” 崔岁欢脸上绯红，只觉得全身更加的热了。 虽然这一次发作起来的红线毒与之前几次不太一样。 身体上的情欲大大地降低，但是不等于没有。 在他有意的挑逗下，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感觉小腹中欲火翻涌起来，手脚发软。 她在他的怀中瘫软。 他也察觉到她的变化，眼神沉了几分，“小欢儿，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想念你。” 他觉得可能并不是红线毒支配的他，而是他真的真的很想拥有她。 哪怕只是身体上。 裴无妄带她去了冷宫中一个废弃的小宫殿。 在冷宫里很偏僻的地方，但是里面用品都很齐全，看起来有人经常住在里面。 大约是裴无妄休息的地方。 他将她放在床上，床上是浓浓的竹香味，细细闻起来带着淡淡的露珠的味道。 他的气味将她包裹起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裴无妄已经将她压在身上。 他的身体炙热，烫得说不出话，但是她又好像被这耀眼的火焰吸引。 飞蛾扑火，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想抱住他，也真的抱住了。 对于她的主动，裴无妄如久逢甘霖般。 他像是要喷发的火山，需要她的汗水泪水才能止住心中猛烈的火焰。 他低头要亲吻她，却强迫自己停下，“你……你是清醒的吗？” 之前的几次，崔岁欢其实都不清醒，甚至他有的时候觉得，她并不知道与她合欢的是谁。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她第一次也是清醒的，但是并非她自愿的。 现在呢，她是清醒的吗？ 她仰头，看着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如果不是清醒的，可以放过我吗？”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也充满了哀求。 可以，放过她吗？ 第92章 是本王的技术不行? 她认真地看着的裴无妄. 美眸中沁着泪珠，可怜温柔，又带着撒娇的意味。 裴无妄已经脱掉衣袍，暧昧的烛光下，他的身躯修长劲瘦，腰肢有力。 他没有回答她。 回应她的是如暴风骤雨般凶猛的亲吻。 她仰着细嫩的脖颈迎接着着狂风骤雨，他好像要把自己吞噬掉。 她就好像软弱可欺的小兔子，任大灰狼戏弄，无力反抗。 但是她讨厌这样的感觉，面对裴无妄，她永远都是被动一方。 这一刻，不像再被人掌控。 她试图反抗，咬了一口他的舌头。 他停下，离开她的唇，低头看着这只软软的白白的小兔子。 她双眸半眯着，樱唇红红的，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我……”她才说出一个字就停下了，这声音她自己听着都脸红，甜腻到人心中。 她都想象不到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小兔子就是小兔子，她的反击对于裴无妄来说反而是挑逗。 他的手指从她的唇上划过，到脖颈，再往下，握住白嫩，就当是对她的惩罚。 她颤栗了一下，紧紧抿着唇，生怕又发出什么不堪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想咬我，还是想要我，还是你想说你喜欢这样？” 他故意扭曲她的想法。 离得这般近，这声音好像有穿透性，直接进入到心底。 让她的心跟着痒痒，并不回答他的话。 这个角度她可以看见划过他喉结的汗珠，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下意识的，她伸手抹去那滴汗珠。 谁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裴无妄因为这个小小的触摸，颤了下。 他哑声询问：“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继续了。” 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礼貌过，他居然在请示她。 “我讨厌合欢。”她突然道。 裴无妄愣住，有一种被质疑的感觉，“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次红线发作得很奇妙，他现在就算只是抱着她就能缓解体内的情欲。 但是难控制的是心中的悸动。 “是本王的技术不行？”他再次询问。 这件事对男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必须要弄清楚。 他不明白，其实只要他强迫她，她根本就无法反击。 但是他还是想要问清楚。 现在就好像他手中有一块肉，他在询问这块肉怎么吃掉她会更好吃。 但是这话问得崔岁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合欢？你根本就没有和其他人合欢过，只与我，那你讨厌合欢必然是因为本王！” 裴无妄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认真的分析这件事。 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 他小腹的灼热提醒他，可以不用管这些，只管出击就行。 但是，他就是再难受也忍下来了。 “因为我是被迫的。”关于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因为我是被红线毒控制的。我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美好。” 她认真地回答。 软软的声音说着冷酷的内容。 不过就算这样，也能让裴无妄找到破绽。 “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红线毒？” 这…… 崔岁欢思考了一下，她不想回答，因为他好像说得对，如果她点头应下，不就是承认了她喜欢与他合欢？ 她发现自己被他给绕进去了。 但是她的不回答，对于裴无妄来说就是一种肯定。 裴无妄轻笑，小兔子其实很好骗的。 崔岁欢沉吟了下，“我不想像野兽一样……交配。” 她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自己就在人家的掌心中，就算她不同意又如何？ 因为红线毒的缘故，她现在心底确实是很舒服的，但是隐藏在内心深处，她是不愿意的。 裴无妄长出一口气，他看着她眼中的倔强，他确实不想像之前那样强迫她。 正如她所说，他是人，为什么要当野兽呢。 他之前被红线毒控制的时候，都能忍住，更何况今日这红线又神奇的没有那么强烈。 他突然抱起崔岁欢，让她趴在自己的上面。 崔岁欢惊呼一声，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脸对脸地看着他。 也让她的柔软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脯。 她的脸噌得红了，“你……你要干什么？” 裴无妄帮她整理落下来的发丝，这些发丝搭在他的胸前，好像直接绕在了他的心上。 明明已经将这些闹人的发丝整好，可是却在他心上留下一道一道的划痕。 痒得让人想将心剖出来。 “你不是不想被迫吗？现在我不动，你强迫本王，让你还回来，怎么样？” 他忍着心中痒，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给崔岁欢的感觉，就好像他牺牲了很大似的。 崔岁欢不确定地询问，“你真的让我强迫你？” 她总觉得裴无妄这种骄傲自大的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这样趴在他的胸上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稍微动了动，惹得裴无妄闷哼一声。 他继续咬牙说，“当然，本王说话算话。” 她毕竟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就以为他这样是真的难受。 她又心软，想了好一会。 裴无妄见她一直不说话，虽然心里急不可耐，但是要钓鱼就得有耐心，忍忍又怎么样。 谁知道，崔岁欢说了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算了，我不想强迫你，要不咱们睡觉吧。” 他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想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折磨她的，还是真的就这么想。 在她清澈的眼神里，裴无妄明白了，她是这么想的。 有的时候他就怀疑她脑子里可能都是水，很漂亮的水。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忍下反客为主的心思，继续诱骗。 “不，本王觉得咱们应该两清，你强占我一回，这件事就过去了，这样以后对谁都好。” 确实是这个理，不然这件事就像卡在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可是我姐姐心悦你，我本不应该这样的……”崔岁欢又说出她心中的疑虑。 裴无妄手紧紧抓着床单，“本王与你姐姐并没有合欢，莫非你想让你姐姐也中红线毒？” “当然不想！”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你了，本王给你这个机会，强、迫、我！” “也好。”崔岁欢应下。 裴无妄才要松口气，谁知道崔岁欢继续道：“可是你可强迫了我三回呢！” “那也让你强迫我三回！” 第93章 弄疼你了吗? 他没想好还有这等好事，崔岁欢居然还嫌一次太少。 其实不管几次，这句话透露出的含义就是，崔岁欢认为以后还会合欢。 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她已经将与他合欢当成了一件持续性的行为。 这莫名让他兴奋起来，本来还能控制的欲火，蹭的从小腹直接高涨到头上。 他双眸变的猩红，鬓角流下汗珠。 他说不好就要控制不住了，还说什么让她强迫自己。 说不好，他会再一次强迫她。 不行！不能前功尽弃！ 明明现在他马上就可以让她主动了…… 崔岁欢的主动更让他心动。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抹去他额头上的汗，她的掌心也是热热的，很软。 他想睁开眼，却被这只小手遮挡住。 “不许睁眼，睁开的话就……就……结束。”她嗔怒的声音依然是娇娇柔柔的。 他咽了下口水，喉结随着他的吞咽起伏。 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脖颈，光滑细嫩。 她有些好奇，男人这里有骨头会不会难受。 她想摸一下他的，但是又怕他睁眼看自己。 她……有些害羞的。 她好像听见裴无妄磨牙的声音。 最终，从他喉咙里憋出一句话，“可以，本王不看。” 崔岁欢长出一口气，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多余的布料。 “也……不许偷看。”她又嘱咐了一句。 “本王说话算话，你快点！你是不是想要本王死！” 裴无妄觉得自己都要把床单撕碎了，她还在那磨磨唧唧的。 他都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忍让，干脆再强迫她算了，大不了下次让她还四次。 他才这样想着，就要翻身为主的时候，一块带着梅花香的布料遮在他眼前。 这香味其实没有那么浓，但是却直接冲到了他的脑子里，和红线毒引起的欲火相互交织。 他对这块布有了点猜测，慢慢睁开眼。 这是一块月白色的……肚兜，并不厚。 他隐隐约约地可以透过它看见温暖的烛光，也可以看见一点崔岁欢的身影。 等等，这块布是……肚兜？是崔岁欢的贴身小衣。 现在正盖在他的脸上，这…… 她玩得也太花了吧……这真的是那个小兔子吗？ 他没想到，崔岁欢会这么做，他的心猛跳，那东西直接起来了，恨不得马上就喷发出来。 他真不知道崔岁欢后面还有多少花招。 她是今晚真想弄死他啊，不过，他甘之如饴。 早知道，小兔子会这么做，他早就让她强迫自己了…… 崔岁欢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没有看见他侵略的目光，让她舒服了许多。 她刚才实在是找不到东西挡着他眼睛，便用了自己的小衣。 也就是说她现在没有衣服…… 这样她更不敢让他看见。 她多少有些束手束脚，又多少有一些小小的激动。 她不确定是红线毒让她如此大胆，还是她真的就想这样做…… 不管怎么样，既然开始了，就要继续下去。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印象中好像都是从接吻开始。 不过，裴无妄的脸现在被她的小衣盖住了……她又不敢看他的眼睛。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低下头，隔着自己小衣，慢慢地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唇。 而对于裴无妄来说，当他看见人影俯身的时候，他就猜到她要亲吻自己。 但是他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他虽然无法接触她的唇她的舌，但是他尝到了小衣的味道。 是小兔子特有的味道，甜甜腻腻的。 绸布的柔软比不过她的舌尖，但是却更有另一番风味。 他下意识地抱住她，却被她打了一下，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的暧昧。 却又让他刺激得头皮发麻。 崔岁欢抬起头，看着湿润润的小衣，脸更加红了，“你不许动。” 裴无妄又咽了下口水，“好。” 声音沙哑得不行。 崔岁欢又注意到他的喉结，想起刚才她想摸着。 经过刚才的那个吻，她的胆子已经大起来。 裴无妄现在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她的身影，他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心中总是期待的，毕竟小兔子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小兔子会抚摸他的喉结。 他的手终于将床单扯破了。 崔岁欢手顿住，“弄疼你了吗？” “没有！”裴无妄觉得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哦。”她继续轻轻地摸着他的喉结，“这居然是硬的，而且还能动！” 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听了这话，裴无妄笑了笑，“我还有一处也是这样的。” 崔岁欢没有理他，随着他说话，喉结上下滚动，越发觉得有趣。 她像摸猫一样，顺着喉结抚摸。 裴无妄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呈现给她，却被她戏耍。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小兔子给撕碎了。 但是他没有。 他强忍着欲火，就是想看小兔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方。 反正如果他想制住小兔子，随时都可以，他又没有被绑起来，不过就是一块小肚兜，还能封印他不成？ 他其实根本就灭有想过，他已经被崔岁欢控制了，并非从武力，而是从心理上。 崔岁欢看着他这么痛苦，忍不住询问：“你很难受？要不停止？” 虽然话是这么问的，但是她的手还是慢慢地轻轻地抚摸他的喉结。 这让他心痒难耐。 “本王……不难受！”这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如果你疼了就和我说，我会轻点的。”崔岁欢还是很好心地和他说。 这对于她来说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被他盯着，总是有些让人紧张的，更何况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技术是不是好。 刚才裴无妄那么紧张自己的技术，那说明在这事上技术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总之，她考虑得很全面。 她尽量“强迫”的时候让对方感觉到舒服，而不是像她被强迫那样。 “你抢了我要说的话！继续！别磨叽了！再磨叽就我来！” 第95章 我不心悦他 她随意地擦了擦眼泪，慌张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前，又站住。 她不敢面对姐姐。 她与姐姐心悦之人有染，她还有什么脸见姐姐！ 就算是因为红线毒她也不应该这样的。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很清楚，昨晚其实是可以拒绝裴无妄的。 她绝大部分是清醒的，只要咬一咬牙，就可以抵抗内心的情欲。 所以，或许是这才是红线毒危险的地方，她似乎是心甘情愿的…… 越这么想，她越没有颜面见姐姐。 “欢儿，别怕，姐姐陪着你，走吧。”崔媛温柔的声音又传进来。 她轻声道：“姐姐，你先走吧。” 姐姐现在应该已经都知道了，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以裴无妄的性子，恐怕是强迫姐姐让她送自己回东宫。 崔岁欢心里明白，有姐姐当借口，她今晚不在小佛堂才说得过去。 可是，姐姐心里该多难受。 想来姐姐也是十分不想见自己的，何必让她强颜欢笑呢。 倒不如她自己回去，至于东宫是否怪罪又是否有其他人知道这些而要处罚她，那也都是自己应得的结果。 门外安静了下，看来姐姐已经回去了。 她心里难受得紧，本来醒来看见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心里就十分的难受。 现在想到，以后姐姐也不理会自己，她就喘不过气。 可是自己做的这些事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姐姐。 她连道歉都觉得是在侮辱姐姐。 现在天已经大亮，再不回去更不好解释。 她抹了抹眼角泪珠，整理了下情绪，推开门，就见姐姐在门口瞅着她笑 崔岁欢一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下头默默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崔媛笑道：“欢儿，不会为了个男人就不要姐姐了吧。” 她站住摇头，“自然不会！男人那么多，但是姐姐只有一个。” 站在角落匆匆赶回来的裴无妄听到这句话挑了下眉。 男人……那么多？ 多？ 他怎么不知道！ 除了他和太子还有谁？ 他清晨的时候突然接到密报，匆忙赶回去处理，只来得及让崔媛将小兔子送回去。 反正现在这个情形，他也没有必要在崔媛面前装模作样了。 尤其是感觉到昨夜崔岁欢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改变。 这么想着就觉得胸前痒痒的，还有一点点的酸疼，大概还是小兔子的牙齿太凌厉。 他也没有走过去，只站在角落里，想看看她们到底怎么说。 没想到他也有听壁脚的时候，要知道一般只有将军皇子这种级别的才配他偷听。 “那欢儿为何见到我就躲？” 崔媛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转到两人对话上。 只听崔岁欢叹口气，“到底是我的错，我无颜面对姐姐。” “傻欢儿。”崔媛走近，帮她整理了下没有挽好的头发。 她仔细地端详自己养大的小女孩，已经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长大了。 其实她在宫中见到她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 不过，她当时以为妹妹是与太子…… 没想到却是与宸王。 两人慢慢地往东宫走，裴无妄暗中跟着，看着这两人也不说话，真是心里记得不行。 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有什么事不能赶紧说嘛！ 崔媛又道：“欢儿，你是我的妹妹，不论你做错什么，只要不是卖国行凶，姐姐都不会在意的。” 崔岁欢眼睛一亮，看着她，“姐姐！只是我心中过意不去，我……” 崔媛看了看四周，“妹妹，有些话还是进去吧。” 躲在暗处的裴无妄纵身一跃，便先进了小佛堂，正好与桑麻对了个正脸，只比划了个禁声的动作就躲起来了。 与此同时，崔岁欢与崔媛也进来了。 她看见桑麻脸色苍白，还以为是因为她不在的缘故，便道： “桑麻不必担心，我昨晚是想念姐姐了，所以去找她了。” 崔媛也跟着点了下头。 两人便进了里屋，崔岁欢便继续道：“姐姐，想来已经知道了吧。你心悦他，而我……” 她还是无法说出口。 崔媛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不心悦他。” 崔岁欢猛地抬头，“姐姐不是……姐姐不必为了我说谎，我自知行为下贱，辜负了姐姐。” 胡说八道，这是裴无妄想的。 “胡说八道！”这是崔媛说的。 崔媛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之前不该哄骗她，现在恐怕怎么解释，她都会觉得是自己刻意这么说。 崔媛只能道：“王爷虽然救了我，但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姐姐说的与我说的可是同一人？”她有些惊讶。 裴无妄咬了咬牙，想冲出去质问那只小兔子，他怎么就不是正人君子了？ 好吧，他确实不是。 这么看来小兔子对他还挺了解的。 在不经意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把自己攻略了。 “说的自然是宸王啊。” 在崔媛心中，裴无妄行事确实颇为大胆，手段也比较狠辣。 但是处在他那个位置，这些是必要的手段。 崔岁欢心中幽幽一叹，她还是觉得姐姐心悦裴无妄，不然怎么会觉得那贼人是正人君子呢。 崔媛继续说，“所以我与王爷并不曾同床共枕过。” 崔岁欢缓缓抬头，“没有同床共枕……？” 那就是姐姐没有中红线毒！ 虽然她也有这种猜测，但是真从姐姐口中听见还是不一样的。 太好了。 “我对他只有恩情，如此而已，你也不必愧疚。”崔媛说得淡然。 崔岁欢疑惑地道：“可之前姐姐将他夸到天上，当真不心悦。” “当真。”崔媛认真地说。 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我就说姐姐怎么会看上他。” 隐在暗处的裴无妄撇撇嘴，怎么说话呢，什么语气。 他咬咬牙，不行，他得和她好好理论理论！ 反正在这里的大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有什么可躲藏的！ 想着就要出去，谁知道李嬷嬷来了。 裴无妄恨恨得又躲回去了。 李嬷嬷见到两人愣了下。 崔媛笑着解释：“奴家陪着宸王在诏狱审讯，妹妹有些想我了，便过来陪陪她。” 她明面上是宸王的通房，陪着宸王自是说得过去。 李嬷嬷也明白了，只笑道：“媛姑娘也在，正好也与你有关。” 崔媛与崔岁欢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担心。 “三日后便进行选秀了，两位都在名单上，三日后先验身。” 验……验身？ 隐藏在崔岁欢心底的害怕又涌起来了…… 第96章 互为暖床工具 回宫后发生了很多事，让她忘记了选秀这件事。 她本以为自己可能死在红线毒中。 而选秀必然就会有验身这个环节，甚至更为的严格。 她自是不怕失贞这件事，她怕的是太子之后失望，又怕别人觉得太子是个好色之人。 她脸色苍白的李嬷嬷都看出来。 李嬷嬷有些迟疑：“小主这是怎么了？” 这不应该是件喜事吗？ 崔媛自然也看出来了，也明白她怕是什么。 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嬷嬷，验身是什么规矩？我和妹妹都不懂，而且，恐怕我是过不了这一关吧。” 崔媛摸了摸脸上的那抹伤痕，她每次入宫就一直带着半面纱，久而久之，大家都遗忘了她脸上的疤痕。 李嬷嬷以为崔岁欢是姐妹情深，担心姐姐，忙道：“您是宸王钦点的，想来王爷已经安排好了，老奴就不清楚了。” 那估计就是走个过场，而且恐怕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格。 “那妹妹她……” “小主是殿下钦点的，验身当日走个过场便行。” 李嬷嬷笑着又嘱咐崔岁欢。 崔媛只想着怎么将妹妹失贞一事遮掩过去，目光却落在角落一双绣着祥云的黑紫色靴子尖上。 宸王就喜欢穿黑紫色的衣饰，因为看起来和黑色一样低调，但是又不是黑色。 她转移目光，又继续琢磨，但是突然愣住。 黑紫色，男士靴子。 她忙看向那边，那边正好是通往后院，又有窗帘挡着，不注意也不会往那看。 她与裴无妄目光对上。 裴无妄怎么在妹妹那里，他听到多少？ 崔媛终于明白妹妹恐惧的心理了，被宸王盯上可太恐怖了。 而这恐怕也是裴无妄故意让她看见的。 果然，裴无妄示意她出来。 崔媛只能借口小解出了房间，不过半炷香，她就又回来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崔岁欢一直应付李嬷嬷，也没有注意有什么不对。 待到李嬷嬷出去后，崔岁欢才松口气。 她眼中充满了担忧：“姐姐，我……我该怎么办，真的就走个过场吗？给那些眼神的嬷嬷银子吗？” 崔媛还想着裴无妄刚才交给她的事，一时没有回答。 崔岁欢又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角落，安抚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想王爷会有安排的吧。” 谁知道崔岁欢冷哼了下，“他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吧。” 崔媛有些惊讶，她还真了解宸王。 “本王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人，验身就验身！” 崔岁欢说完，看向崔媛：“他肯定会这么说。” 此时崔媛已经愣了，因为宸王还真是这样说的。 躲在暗处的裴无妄露出笑意，还是他的小兔子了解他。 崔媛道：“给银子可以的，你背后有太子，她们不敢怎么样的。” 崔岁欢终于放下了担心好些日子的难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 “还是姐姐聪明，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这件事。” 这不是她解决的，是崔岁欢太害怕了所以没想到。 崔媛偷偷看向角落的裴无妄，裴无妄给了她一个威胁的眼神。 崔媛露出个苦涩的笑意，有些迟疑地道：“欢儿，你有没有想过不如干脆去宸王府怎么样？” 想来是她问得太直接了，崔岁欢先是一愣，紧接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弄得崔媛手足无措，“欢儿，你怎么哭了？” 她盯着崔媛看了好一会，才问道：“姐姐可是觉得我失贞了，不洁了，给你丢人了？” 顿了下又道：“其实我不该要求过多的，毕竟姐姐还能坐下与我说话，还能帮我想办法，就是接受我，可是你的心里真的不在意吗？” “我当然不在意！” “那姐姐为何让我去宸王府？”崔岁欢低声道，“我死也不会去宸王府的。” 这话裴无妄当然能听见，他咬着牙就要冲出来。 崔媛直接站起来搂住崔岁欢，挡住她的视线，“别急别急，慢慢来。” 这话当然是说给裴无妄的。 裴无妄都走出来了，咬咬牙又退回去了。 给他问清楚，问不清楚，他现在就把人带回去，不是说死也不会去吗，他就不信了！ 崔媛松口气，不能问得那么直接，想了下，换了个角度询问。 “如果你进了东宫，你现在与王爷又这样，以后怎么能自处呢？” 她从崔媛的怀里出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歪着头问道： “姐姐为何对我的贞洁这么不在意，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吗？还是因为贞洁本就不重要？” 崔媛看着眼前的妹妹，她眼中一片单纯，不知人间险恶，但是又看得很透彻。 崔媛纠结了一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都不是，因为姐姐在被强盗劫持后就失贞了。” 崔岁欢眼睛噌地睁大了，原来这才是姐姐解除婚约的缘故。 并不单纯因为毁容。 “他们想让姐姐当烈女，但是姐姐舍不得这条烂命……” 也是这个时候裴无妄的人过来问她要不要当通房…… 裴无妄确实救了她，不然说不好她就被迫成为烈女了。 “所以，欢儿，不管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失去了你的贞洁，姐姐都不会看轻你。” 崔岁欢心中难受得不行，但是忍住没有哭，她道： “姐姐同我想的一样，贞洁从来都不是必需品，它是女子的枷锁。所以，贞洁到底是在哪失去的为谁失去的，都不会成为我的威胁。” 崔媛听了一时无言，偷偷看向裴无妄藏的角落。 裴无妄没有动静，想来也是被这话震住了。 他之所以能威胁她，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不想伤害太子，而非他夺去了她的贞洁。 崔媛继续问刚才的问题：“那欢儿……你要进东宫后，也打算与王爷保持这种关系吗？” 崔岁欢想否定，但是想到昨晚，她居然舍不得断掉这个关系。 但是这样对太子也是不公平的。 她到底没有否定，而是轻声道：“我不能进东宫，我不会成为谁的妾室，得想个办法……” 崔媛将她的话在脑中转了一圈，疑惑地道：“也就是说，你想当王爷的外室？” “当然不是，不如说何须所需吧。” 崔岁欢想了下，终于想到个词：“不过互为暖床工具罢了。” 崔媛：！ 裴无妄：？ …… 第97章 所以，宸王是厨子……? 这话说完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安静的崔媛都可以听见裴无妄心中的怒吼，震耳欲聋…… 崔媛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又怕裴无妄发狂，想了半天问了个最朴实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 “就是，食色性也，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管从儒家还是从佛学上讲，与人合欢都不过是一件常见的事。” 她说得很淡然。 说实话，她自己也有点闹不清和裴无妄的关系。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无从解决这个关系。 因为中了红线毒，她无法离开裴无妄，她也不打算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不打算害人。 要想活下去，就只有找裴无妄解毒。 而裴无妄的选择却有很多个，在这方面两人是不平等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想得开，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皱了下眉头，迟疑了下，“是……是这样吗？” 崔岁欢坚定地点点头。 “所以姐姐，失贞是没有事的，这东西就和吃饭一样。” 她说这些有一部分是为了安慰姐姐。 事实上，她失贞也是被强迫的，她能明白姐姐的想法。 不管对面的人是谁，王爷也好强盗也罢，强迫就是强迫了。 若非她撑着一口气想为太子续命，她不见得能活。 而姐姐经过这样的事情，还能这样坚强，她真的佩服。 另一部分就是她的这么想的，从小到大，她都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身边为什么有好几个男人。 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崔媛多少有点被安慰，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你和宸王……？” “我与他合欢主要是因为解毒，其次，也不过就是如吃饭一样。” 在经过昨晚后，她好像对合欢一事有了点新的体会，好像没有那么可怕。 但是也没有那么喜欢就是了。 所以她觉得，偶尔这么吃一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崔媛小心翼翼地说：“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逢场作戏？” 她说完后下意识地看了眼角落。 她觉得如果妹妹点头，宸王可能跑出来将人撕碎。 好在崔岁欢痛快地否定了，“当然不是！” 崔媛松口气，但还是问道，“那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躲在角落的裴无妄也捏着拳头思考，小兔子的脑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而且她特别的想得开，有的时候他都觉得望尘莫及。 崔岁欢也有些奇怪，“你怎么听不懂呢？人每天都吃饭，也不没在乎厨子到底是谁啊！” 她突然想起裴无妄那几乎完美的身躯，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有点明白裴无妄总说吃了她的意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吃。 又加了一句，“当然，厨子要是做得好吃了，一直吃也是可以的。” “至于姐姐你，之前不过遇到了一个坏心厨子，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饭，你不要在意。” 这个比方把崔媛逗笑了，也确实缓解了她心中的焦虑，因为失贞，她被人嘲笑被人抛弃。 “所以，宸王是厨子……？”崔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妹妹，她从来没想到妹妹的想法会如此的……如此的洒脱…… 她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一个还算正面的词语评价妹妹。 “嗯……也不能算是厨子吧，毕竟合欢与吃饭还是有区别，人不吃饭会死，不合欢则不会。” 崔岁欢认真想了合欢与吃饭的区别。 裴无妄在角落里无奈地闭上眼睛。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合欢不会死。 但是对于崔岁欢来说，不合欢真的会死，所以，他居然成厨子了。 他扯了扯嘴角，晚上想吃红烧兔头。 “那太子也是你的……厨子吗？” 崔媛的这句话又将他的注意力给引过来了。 太子…… 崔岁欢是怎么想的。 其实，崔媛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裴无妄没有让她问。 是她自己有些好奇。 她看得出来，妹妹对太子还是相当依赖信任的，这种信任不见得是男女之情。 但是却比男女之情更坚固。 这个问题让崔岁欢沉默，因为她无法想象太子是“厨子”了会是什么样的。 太子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不能亵渎的。 太子怎么能做那些事呢。 她的脸颊有些红。 因为她迟迟不答，裴无妄眼神越来越冷漠，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她还是心悦太子！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崔媛见她始终没有回答，终于问了裴无妄让她问的话： “那妹妹可想过趁着这次选秀进入宸王府？” 崔岁欢惊讶地看向她，“姐姐也是这样想的吗？” 崔媛点了下头，“你与王爷的这个关系若是被别人发现就是死罪，你虽然不在意，但是大多数人却是在意的。” 人不能活在自己的世界，就算崔岁欢愿意永远躲在小佛堂。 但是有的人不见得能让她如愿。 崔岁欢抿了抿嘴，“那就让他们在意吧。” 再一次拒绝进入宸王府，裴无妄居然完全没有生气，大概已经气过头了。 也可以说，他已经意料到了。 就看崔媛能不能劝得动她了。 崔媛继续劝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完全可以遮掩过你与王爷的关系。” 崔岁欢有些疑惑，“是吗？” 她点点头，“王爷会想办法请皇贵妃将你赐到王府，这样谁也不知道你们之前的关系。” “而且，你以后也和姐姐在一起了，我们会和小时候一样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崔岁欢看着她期待的目光，一时踌躇。 以后就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呢。 躲在角落里的裴无妄居然觉得有些紧张，他连打仗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情绪。 “姐姐，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特别高兴姐姐没有嫌弃我，认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如此足矣。” 崔媛一愣，一时不明白这是拒绝还是接受。 她又看了眼角落处，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就只能先回去了。 裴无妄却听出来了，这是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他现在就想冲出去询问她！ 第98章 都怪那个贼人! 裴无妄最终也没有出去，明明他是想要去质问她的，可是就是抬不动腿。 他想起了昨夜，那应该是他与她最和平共处的一次吧。 那只柔软温顺的小兔子在他怀中，也不算温顺，小牙挺尖的。 他心中一片酥麻。 即使现在这只小兔子心悦其他厨子…… 呸，其他的人。 他也不忍心打破现在这种还算温和的关系。 他从角落中看着她。 她小心地将房门关好，自己站在镜前，慢慢地解开衣领。 下意识的，裴无妄闭上眼。 非礼勿视。 他只听见她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的声音。 这声音比让他看见还难受。 他脑海中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身影，有的只是被压在身下的小兔子。 还有昨晚，透过小衣隐隐约约能看到的身影。 他小腹一紧，现在其实是个机会，可以好好地欣赏一下。 生生地，他又忍住了。 他并非正人君子，做事随意，战场上更不讲什么武德。 但是他也做不出什么偷看别人换衣服的龌龊事。 唯一有污点的一件事，就是在小佛堂上里强迫了她。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转头看一眼，如果他对一个普通女子尚能做到不去偷看，对小兔子又为何做不到？ 毕竟从各个角度来说，小兔子都比其他的女子更重要。 他忍耐心中的躁动，居然忍住不去看。 其实现在就算去看了又能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更何况他又不是没看过…… 但是越这么想，他越没有扭头去看。 有的时候，对这只小兔子，他就莫名地变得优柔寡断。 崔岁欢之所以要更衣，就是觉得穿着不是很舒服，虽然这些衣服是新的。 但是她身上还没有擦洗过，觉得黏黏的。 而且也想看看身上有没有吻痕，三天后如果要验身的话，总是要脱衣服的。 脱完了外衣，才想起来，她的那件蒙着裴无妄眼睛的小衣不见了。 她的手一顿，昨天晚上还是比较疯狂的，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大胆的。 她居然会主动，这都不像她了。 下意识的，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脸颊红彤彤的，眼睛如若含春水。 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看自己。 她低声啐了一口，“都怪那个贼人！” 正在忍耐的裴无妄眯着眼疑惑地想，那个贼人？哪里有贼人？ 莫非小兔子发现自己了？ 他摇摇头，不可能，如果小兔子都能察觉到自己，那他可以自刎谢罪了，反正以后上战场杀敌也会被杀。 所以，小兔子其实是在偷偷骂他！ 她胆子还真不小，给他等着！他还就非要把人弄进府里去了。 他今天让崔媛问小兔子，其实不管小兔子答应不答应，他都会请皇贵妃下旨将人赐到宸王府。 因为就如崔媛所说，现在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可以保全她的名誉。 谁知道小兔子不领情。 他磨了磨牙，又侧耳倾听，她背地里指不定骂他多少回了。 不过后面小兔子就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房间里没有什么动静，他也不能一直听壁角，便悄悄离开了。 结果一出去又遇见了桑麻，他比划了一个杀头动作。 桑麻脸色苍白地点点头，还做了捂嘴的动作。 直到裴无妄离开后，她才松口气，不懂为什么王爷脸色那么差。 选秀的事从过年前大家就已经知道了，现在圣旨正式下来，各大世家终于松了口气。 尤其是曲家，曲中意其实在那次去宸王府回来后，身体就有些不舒服。 得知选秀自然是高兴，只是没有想到家里除了让她去参加选秀外，还让堂妹也参加选秀。 这明显是不信任她，她又不能表现出来，闷出病了。 因此元宵节那一日并没有入宫，也还好没去，听说宫里还出了什么事。 后来宫里开始严查宫女侍卫。 她就更没有机会入宫了，甚至连长乐也没有入宫。 她就又怕因为这些事不选秀了怎么办？ 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好在，还是如期举行了选秀。 宸王府她是进定了，家中现在已经想放弃她了，说不好想让堂妹进宸王府。 那到时候她可能就随便嫁个普通官宦人家了。 这个脸她丢不起啊！她是未来太子妃！ 全盛京的女子这三天都没有休息好，都等着选秀那一天。 恐怕就只有小佛堂里的崔岁欢还能睡得着觉吧。 东宫。 太子也在询问崔岁欢这几日的情况。 诏狱那边的事他也知道了，对于崔家的处理他也比较满意。 接下来只要崔岁欢成为他的良娣，她就应该脱离上一世的悲惨命运了吧。 这几日他又断断续续地做了几个梦，梦见崔岁欢被抓走，梦见裴无妄一箭将她射死。 他心里疼得厉害，这些情节就断断续续的，也不是很详细。 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痛苦，也能察觉到裴无妄的痛苦。 太子揉揉太阳穴，“佛子请到了吗？” 福安低头回道：“暂时没有找到，而且，宸王也在找佛子。” 福安语气中满满的担忧。 裴无妄…… “他也察觉到什么了吗？”他不免想到佛堂里的倩影…… “殿下，奴担心宸王要对您下手了，谁都知道只有佛子可以治您的病……”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反而不担心了。 他不怕裴无妄对付自己，他怕的是…… “宸王前两日去了佛堂？”虽然是问话，但是确实肯定句。 他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唇上无色，看着比之前更有几分病态。 这病态让他身上的雅致少了几分，上调的眼尾居然带了几分妩媚。 不过此时带着怒意，似乎谁动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是。不过宸王身旁的通房崔姑娘也在。” 太子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食指点着小几，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终问道： “咱们的红线毒还有？” 福安脸色大变：“确实有，殿下打算用？您的身体……” 太子笑了：“又不是给本宫用。” “那是？” “准备出来吧，选秀的时候再用。”说完太子挥挥手，示意福安下去。 选秀？那是……给谁用…… 第99章 进贞室验身 选秀这一天，崔岁欢又紧张又庆幸，好在没有再晚，不然的话要是赶上红线毒发作…… 她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全身发抖，那不管贿赂不贿赂都很难逃过一劫。 虽然上一次红线毒发作的时候好像是可以忍受的，但是谁知道这次又怎么样呢，更何况还是验身的时候。 她也总觉得这个红线毒好像有些怪怪的，发作的时候她就好像换了个人。 她现在都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主动要求强迫……他。 她怎么说得出口，又做得出来…… 她是从东宫过去的，与其他的秀女来的方向不一样。 今天她没有穿缁衣，而是穿的常服，淡粉色的比甲配上银白色绣桃花的长裙，多了几分俏皮。 不过与那些穿着桃红柳绿的秀女比，就显得清雅了许多，反而更加的显眼了。 而且秀女身旁都没有侍女，她身边则有桑麻。 她也就让桑麻先回去了。 这次虽然是大盛朝十五年来第一次选秀，但是并不是大选，只是召适龄的贵族女孩入宫相看。 主要是贵族子弟之间的婚配，宫女是不在其中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大多数秀女入宫前已经知道都有谁与自己一同选秀了。 也都猜出估计是东宫的那位小居士。 就有秀女冷笑：“有的人就是走运，不过是个小官之女，也配来选秀。” 身旁的人拉了拉她，这句话得罪的可不止崔岁欢一人，毕竟其他秀女也不见得家里官有多大。 偏偏她不在意，“我入宫又不是来争什么太子妃之位的，怕什么。” 说完她又看了看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曲中意，还有曲中意的堂妹曲清河。 曲中意在这些秀女之中年纪最大，虽然有相识的人，但是她的闺中好友早就已经出嫁。 她平日里又端着身份，那些年纪小的贵女很多人都看不上她。 真认真比起来，谁也不比她的身份低。 曲清荷就如名字一样，如池中的一朵青荷，清冷绝艳，眼角处还有一颗朱砂痣。 明明是妩媚的长相，但是偏偏她身上还带着端庄，看向你的时候让你不敢直视。 她与曲中意的温和完全不一样。 曲中意笑道：“妹妹别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曲清荷表情淡淡的：“没在意。” 曲中意微微咬了咬牙，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这一场小小的争执自然让崔岁欢看见了，她心里有点子害怕。 这些秀女看着娇美温柔，但是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虽然这里一大部分的秀女都不是为了东宫，但是确实谁都看不上这么一个小居士。 崔岁欢只站在角落，左右看想找姐姐，但是却没有发现。 她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过一会，每个人都让进去贞室验身。 到时候她将银子悄悄给屋中的嬷嬷，免去验身就行了。 这也是姐姐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每一届的秀女都是这样做的。 除了大选那些平民女子会严格些，其他的不会真的脱光衣服验身的。 毕竟都是高门贵女。 难怪李嬷嬷一直说走个过场。 但是姐姐不在跟前，她不免心中没有底气。 或许是她四处张望的有些明显了，一个看着和和气气的秀女询问她： “妹妹可是找什么人？” 这秀女比其他秀女要丰腴一点，肌骨莹润，眉眼中带着笑意，让人亲近。 她鲜少与生人说话，但是面对这个秀女，她心中只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再看姐姐为什么没有来。” 她说完后又想起这秀女并不是自己姐姐是谁，想解释又不该如何解释。 “我姓甄，单名一个珠字，妹妹叫我珠儿姐姐就行。” 甄珠说话虽然温柔但是并柔弱，反而带着一种爽快。 她已经放下心中的防备，“甄珠……这名字与姐姐是很相配的。” 甄珠听了，反而笑：“妹妹是第一个将这话说出口的。” 她听了反而不解，但是她也并不傻，细细一琢磨，便猜到怕是其他人觉得珍珠圆润，是再说甄珠胖。 她想通了，脸便红了，“我……我并没有此意的。” 甄珠笑着摇摇头，见她确实是有些尴尬，便岔开这个话题，“你刚才是在找……崔姑娘吧。” 崔岁欢扬起明媚的笑意：“嗯，你看见我姐姐了吗？” 甄珠顿了下，回道：“崔姑娘怕是不能来的。” “不能来？”她略想了下，“是因为身份？” 从她一到这来，所有人都在强调身份的事。 仔细一打量其实就能看出，这些秀女从穿着打扮再到举止，都不是普通姑娘家。 姐姐她已经毁容，而且身份是裴无妄的通房，是没有资格来的。 甚至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东宫，她也不该来。 甄珠没点头也没有否定，只是道：“不过你别担心，想来宸王会想办法让她入宫的。” 她才要说什么，便有嬷嬷过来，告诉她们要开始验身了，虽然面对都是闺女，但是她也没有露怯。 曲中意还与这嬷嬷说了几句话，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嬷嬷是太后身边的。 难怪这些秀女都听话的等待验身。 很快秀女一个一个进去，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完成验身的会从另一个门出去，进入后宫。 她与甄珠是最后两个。 甄珠领着她进入贞室，安抚她：“不必紧张，她们只会脱下你的外衣，然后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带不能带的东西。” 甄珠要先进去，便站住，然后悄声道：“你身上的银子被搜出来，就自己给嬷嬷就行，她们自然不会继续检查了。” 崔岁欢才恍然大悟：“多谢珠儿姐姐。” 甄珠便进去，没一会就出来，朝着崔岁欢点点头，示意她进去。 虽然她心中已经放松了许多，但是她毕竟已经失去贞洁，若是被嬷嬷看出来，怕是也不愿意要那些银子吧。 姐姐说过，有的嬷嬷眼睛厉害，看你行动便知道是不是失去贞洁。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进了贞室。 贞室就是一个普通的卧房，只是正中摆着一张床板，按道理秀女应该脱光了躺在上面…… 她并没有见到嬷嬷，才要喊，就见面前站着裴无妄…… 第100章 当然是验身了! 裴无妄走到她面前，颇为闲情逸致地打量她的神情，低声笑道： “是不是见到本王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她咽下差点惊呼的声音，小心地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用超低的声音问道：“有人看到你吗？验身嬷嬷知道你在吗？” 他薄唇一勾，很快就明白她所想的，磨了磨牙，“你就这么怕被别人知道吗？” 崔岁欢轻歪脑袋，美眸微微眨了下：“当然，难道我们的关系见得了人吗？” 他还真认真思考了，“其实也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吧。” 她坚定地摇摇头，“记住，我们见不得人。” 裴无妄想起她说的那套厨子理论，轻嘲的神情不加掩饰，“你不会想要我当你的情郎吧。” 情郎这个词多少带了些旖旎。 她心中来回回味了下这个词，居然觉得还挺贴切。 自那一晚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裴无妄，心中有些羞赧。 “当……当然不是。你……”她顿了下，着急地问道：“嬷嬷到底知道你进来吗？” 这是她最担心的。 秀女验身都是一个一个进入贞室的，就是怕这些贵女觉得羞涩，更何况进去之后到底是什么情况的也没有人知道。 所以大部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比如曲中意姐妹俩，说不好在贞室中喝杯茶就出去了。 但是，一般情况嬷嬷和内侍都是在房间内的。 裴无妄如果嬷嬷出去，他亲自进来，自己又进来了，那不是明摆着让嬷嬷们知道两人的关系吗？ 这件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传出去。 说实在的，她与裴无妄的交集还是很多的，若是有心人仔细去查的是肯定能查出来的。 就算之前没有有心人，现在要选秀了，恐怕很多人盯着她。 所以一定要小心。 她更怕的就是，裴无妄趁机让皇贵妃将她赐到王府当妾室…… 这些弯弯绕绕她尚且明白，裴无妄自然也明白。 裴无妄舌尖舔了下后槽牙，最后还是没有骗她，“这种小事还需要本王亲自出手吗？手下人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出去了不会管这里的事的。” 谁都怕沾上不该沾的事。 但是崔岁欢还是有些担心：“那她们真的不会怀疑我？” 裴无妄冷笑了下，“你也太傻了吧，你以为其他人都没有私底下见人吗？” 崔岁欢恍然大悟，那些贵女也会在这个时候见一些后面不方便要见的人。 比如，宫里的某个贵人。 她彻底的放松下来了，“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该出去了……” 她才要出去，就被裴无妄拉住，“本王进来难不成就是要和你说几句话？” “那……那你要干什么？”她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的裴无妄有那么一点点的危险。 即使他看起来还是那样的。 不得不说崔岁欢还是很了解他的。 他生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个小兔子面前已经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这只小兔子似乎不怕自己了…… 这让他的权威性大大地降低。 他没有回答，反而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了那张大床上。 “干什么？当然是验身了！”他没有什么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好像看不到底的深潭。 他话音冷冷的，让崔岁欢打了个冷颤。 “你……你要验身？我的……”她身子他不早就看到过了吗？ 更何况，这样青天白日，又是在这个地方，外面是贵女嬷嬷…… 她与他…… 想一想都觉得脸红，身子也突然间燥热起来。 红线毒不是没有开始吗？为什么她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裴无妄只有一只手按住她，她便不能动弹，只眼泪汪汪地盯着他。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应该不想让别人听见什么吧。那就听话，别出声，只验身，不干什么，很快就会结束。” 这像威胁，也像承诺。 通常每个贵女验身时间不会太长，也不过一盏茶罢了，现在其实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确实没有时间做什么。 但是她就想砧板上的鱼一样，不管对方做什么她都无法反抗。 她这之前，她以为自己可以在于裴无妄的关系中游刃有余、 这或许是因为上次她的主动给了她错觉。 实际上，在这段关系中，她一直都是被动的，被动地接受所有的一切，就算是偶尔有主动的时候，那也是裴无妄给她的机会。 她双眸水光闪烁，眼尾泛红。 又一次，委屈涌上心头，她忍着不哭。 裴无妄只当小兔子终于听话一回，他脑海中想的是换衣服的小兔子。 那一次没有看到她换衣服，他心中一直懊恼。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必要在她面前装正人君子，不对，他就算正人君子了，小兔子也不知道。 真是太冤了。 其实今天他是第一次看见小兔子穿常服。 看到的第一眼，他就想将她的衣服扒下来。 算上，上次没有亲眼看到她换衣服，这次他亲手帮她换衣服。 他仔细而又小心地将她衣领上的盘口解开，一点点地像剥鸡蛋一样，将小兔子的皮剥下来。 他看见她白皙柔弱的脖颈，又看见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有一颗红色的痣。 这颗痣他之前就很喜欢，总是喜欢吻，它会变得越来越红。 再往下就是那对柔软，他并没有看见。 因为崔岁欢紧紧地捂着肚兜，眼角的泪珠已经滑下来。 他也不强求，手指只是轻轻地划过，“小欢儿，那天晚上你可比现在大胆多了，你不记得你就是这在我身上……” 崔岁欢哭道：“你是来报复的？” 她带着哭音的音声娇娇弱弱，十分的勾人。 他小腹一紧，好似红线毒要发作了似的那般难忍。 要不就干脆把人在这办了，反正这只小兔子就算选秀最后也会到他的王府里。 他紧紧地盯着她，一双凤眸变得猩红。 崔岁欢害怕地看着他，自然是明白他眼中的含义。 她才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嬷嬷的小声的提醒，“时间到了，老奴进来了……” 崔岁欢满眼惧怕…… 第101章 你总不能是心悦我吧…… “裴无妄，不要这样，我害怕……”她只能小声地哭泣哀求。 这个时候只有他放弃，她才能逃过一劫。 如果嬷嬷进来看见他和她…… 她羞得想要咬舌自尽。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带着恶劣的笑意，“如果不呢？” 那笑意在她的眼中，只觉得让她透彻心骨的冷。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着泪：“求……求你……裴无妄，我求求你了……” 他眼中闪过疑惑，他曾经那么希望她恳求自己，她都不曾开口，现在就因为那么门外的嬷嬷？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崔岁欢真的在乎名声吗？ 在他感觉里，或许最一开始她是怕的，但是现在，她是不怕的。 尤其是他听了她的厨子理论后，这只小兔子就好像未开蒙的小孩子一样，她不懂什么是贞洁。 她也不懂成亲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甚至都不喜欢穿嫁衣。 所以这些对她根本就不是威胁。 厨子本身是伺候主人的，也就是说在她的脑子里，他其实是服务她的。 这与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一样。 也就是说，就算是被人发现她与他有私情，从她的内心深处也是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是……以后可能会被他关在宸王府，还有就是会离开东宫。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裴无妄突然就发疯了。 门外的嬷嬷才要推门进来，就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嬷嬷，我想问你一件事，麻烦移步过来。” “原来是甄娘子……” 声音渐渐越来越远。 她才松口气，挣脱开他的控制，赶忙系上扣子，刚才的旖旎已经荡然无存。 “你怕被看见是因为太子吗？”裴无妄干脆直接问出来。 她已经坐起来，因为匆忙，脸颊有些红，“自然是，不能污了东宫的名声。”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裴无妄攥了攥拳头，“你就这么想成为太子的良娣？” 她的手顿住，低头喃喃道：“恐怕是不行了，我这个样子不配。” 她虽然不在意贞洁，但是却不能这样行骗，尤其是骗太子。 “你……”他气得说不出来话，明明刚才两人氛围还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 她站起来，已经整理好衣服，“你还是赶紧走吧，这样不合适。” 他牵起她的手，满眼的怒意，“现在本王就带你出去，直接让皇贵妃将你指给我。” “为什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为什么？”她还算冷静，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什么为什么？”他有些惊讶她的反应是这么的平静。 这并没有让他开心，他知道，小兔子恐怕还有后招。 “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就因为红线毒吗？就过就是因为这个，你可以找别的女人，也可以每七日就来找我，为什么非要我进王府？” 这是她想不通的一点。 同样，也是裴无妄想不通的，毕竟进王府有什么不好的？ “本王的女人怎么能在外面？”这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现在他的人不但在外面，还在东宫他当然不满意。 但是他从来没有往深想，为什么屡屡破戒，又没有将人直接掳走。 崔岁欢虽然也没有想得那么深，但是她已经察觉出不太对劲。 裴无妄绝对不是能忍耐的人，他甚至比长乐还疯狂。 “你……你总不能是心悦我吧……”她将心底最不可能的那个选项说出来，狐疑地看着他。 裴无妄被这句话吓得后退一步，“怎么不可能！” 她踏实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不太有可能。”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他心悦自己会是什么样，下意识的，她想到长乐。 长乐那种控制欲实在是让人恐惧。 “你不要左顾而他言，本王一定要你跟我走……” 裴无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推开了，嬷嬷进来：“诶呦，姑娘你在这里都多长时间了，就差你一眼了，快随老奴去前面的云台宫。” 崔岁欢的心差点就跳出来了，好在裴无妄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已经躲起来了。 而跳到房梁上的裴无妄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动作会这么快，他明明说要将他小兔子带走的。 罢了，今日确实有些仓促，待到选秀结束吧，还是把人光明正大地带回去比较好。 也免得太子找到他麻烦。 崔岁欢与嬷嬷出了贞室，正好迎面遇见太后身边的玉砚嬷嬷。 她忙与嬷嬷福了福身，玉砚嬷嬷比太后还有大一些，负责慈宁宫里的所有事物，皇帝对她也颇为敬重。 玉砚嬷嬷微微点了点头，让崔岁欢先走过去，在看到她的步伐后，玉砚嬷嬷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位姑娘站一站。”玉砚的声音虽然含笑，但是却给人不容置疑的态度。 崔岁欢站住，“不知道嬷嬷有何吩咐？“ 玉砚上下打量她，见她相貌娇媚，眼神憨厚，眉头紧锁，“你是东宫佛堂的崔居士吧。” “是。”崔岁欢回道。 玉砚之前陪着太后去大佛寺祈福，因此并没有见过她。 “那你已经验身过了？” 崔岁欢心中其实已经开始敲鼓了，之前妙棋嬷嬷就曾看出她的不对来，现在这个玉砚嬷嬷怕是眼力更好吧。 “是。”但她也只能继续回答。 玉砚听后勾起唇，微微笑道：“老身要再给姑娘验身一次。” 崔岁欢听后晃了晃，果然是看出不对了。 她身旁的嬷嬷忙道：“姑姑，我……” “闭嘴，下去。”玉砚根本就不客气，她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宫女就要上前将人拉进贞室。 崔岁欢已经冷静下来，她其实就设想过这种后果，因此只是问道：“嬷嬷是不相信东宫吗？” 玉砚顿了下，比划了下，宫女已经停下，“你敢质疑老身？你若是不干不净的，哪里配选秀？” “妾身不敢质疑嬷嬷，而是，嬷嬷是否在质疑东宫……有外男进入？”崔岁欢说完后就低着头。 她其实非常不想用太子的名义去做什么。 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去做，或许她真的不应该留在东宫，免得污了东宫。 就这么一瞬间，崔岁欢已经定了离了东宫的想法。 还在屋内的裴无妄心中忍不住对这句话叫了声好。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承认玉砚的怀疑，她确实失贞了，只不过对象是太子。 但是如果玉砚要重新验身的话，就是质疑东宫有其他男人。 这是对太子的质疑。 玉砚定定地看着她，到底要不要把她失贞的事挑明…… 第102章 真正的后宫 她之所以低着头，就是因为她眼中是有惧意的。 她害怕再次验身。 她害怕太子知道她失贞，她不怕任何人的闲言碎语，就怕太子失望的眼神。 好在玉砚还是笑了下，“姑娘赶紧去玉台宫吧，选秀的姑娘们都住在哪里，选秀可不是姑娘想的那般简单。” 崔岁欢悄悄松了口气，再次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直到走远，她背后才没有那种被毒蛇一样死盯着的感觉。 她见一旁的嬷嬷脸色已经煞白，仔细打量她，便轻声道：“嬷嬷放心，不会沾上你的。” 那嬷嬷听了脸色更不好了，“你……唉，我要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收了银子，你难道……” “嬷嬷想知道？”她淡淡地问道。 嬷嬷反应过来了，猛摇头：“不不不，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她抿嘴一笑，单纯的笑容在嬷嬷的眼中更是可怕。 “嬷嬷贵姓？若是万一以后有人欺负你了，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这话是她真心所想的。 没想到那个嬷嬷却当她是威胁自己，支支吾吾地将她送到了云台宫便慌忙的走了。 云台宫顾名思义，宫里有个戏台，所以其实这里是个戏楼，也有很多的房间，供那些戏子仆人居住。 皇贵妃将这些秀女安排在这并无贬低之意，却也有敲打的意思。 等到她到的时候，好的房间都已经被挑选走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正好看见甄珠在那边让内侍清扫房间。 她犹豫了下上前：“不知道姐姐房间可还地方？” 她想着刚才是甄珠帮了自己一把，不管对方是不是有意的，都是亲近之意。 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一头热的道理，所以现在她主动，只是又要麻烦对方了。 甄珠为人温和，对谁都笑眯眯，那些宫女内侍都愿意帮她。 只是他身旁并没有几个秀女。 甄珠对于她的主动笑意越发的深，“我的房间里没有地方了。” 也对，她现在这样怕是谁都不想沾她猜对。 她才露出失望的神情，甄珠就继续道：“但是我隔壁的房间还空着。” 她心中的憋屈慢慢消散，“多谢珠儿姐姐。” 甄珠盯着她娇俏的面孔，虽然不施粉黛，却美到骨子里，真正的美人就是这样美而不自知吧。 两人已经同闺中密友一样走进庭院里。 “哼，果然这个暴发户找了那个小居士，我告诉你，她可不是什么贵女。” 说话的就是最一开始就不满崔岁欢的秀女。 甄珠对于这样的话语都是不在意，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崔岁欢。 崔岁欢低眉顺眼，看起来乖巧温软，眼神中带着不在意。 “可是我也只是小官之女而已，何必在这里分个高低，大家都是秀女罢了。” 她不管是在金陵还是在盛京，都没有和这些所谓的贵女打过交道，从家世上来说她确实不够格。 但是她早早入宫，又与裴无妄有了这么一段不能说的私情。 她充分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皇宫里，说话算的从来不是她们，而是皇帝。 再次一等的便是太后皇贵妃，再之后便是太子宸王…… 总之是轮不到她们的。 那秀女听了她说的话，脸都憋红了，指着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冷哼了一声。 说了一句“她不过是利用你，看重你太子良娣的身份罢了”之后就走了。 其实她们这种贵女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有的时候她们认为自己比别人高贵罢了。 崔岁欢也并没有觉得什么，进了甄珠隔壁的房间。 甄珠看着她微微挑了下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却有这等见解。 这个道理其实很好懂，但是有的人不懂也不愿意去懂，还有的人懂了却不愿意相信。 甄珠想了下便道：“你知道那个秀女是谁吗？” 崔岁欢看着房间已经打扫过了，只需要将这几日的衣服让桑麻送过来就行了。 听到甄珠这么询问，“她是谁？“ 这么多的秀女，她认识的不过几个经常入宫的贵女，这几人恐怕各有好的去处，已经抱团了。 剩下的贵女就算见过也不知道是谁。 甄珠笑道：“她是长乐郡主的堂妹，姓徐。” 这么一说她就明白是，居然是皇贵妃的侄女，只是为何不常入宫？她没有见过她。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了，又解释：“和郡主一样的脾性。” 她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长乐郡主是什么德行。 她笑完了，倒是觉得来参加选秀还不错，最少可以认识朋友。 她性子比较软糯，其实很容易交到朋友，但是偏偏总是被欺负被骗，后来姐姐就不让她交朋友了。 姐姐就是她的朋友。 她现在长大了，不会被欺负了。 “不知道咱们要在这住多少天啊？”崔岁欢询问道。 她其实完全不了解选秀的过程，最怕的就是第一关，验身。 现在过了第一关，后面，应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吧。 甄珠坐在一旁，“你在宫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吗？” 见她确实不知道，才道：“大约五天到十天吧。” “时间这么长？”她心里又开始担心红线毒发作会怎么办？ 确切的说不是担心她自己，而是担心裴无妄…… 裴无妄要是红线毒一发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就直接来到这了…… 这里人多眼杂，说不好…… 甄珠只当她想回东宫，“你说不好会快一些，时间短的则是被一些家里看上了，直接请太后或者皇贵妃赐婚了。” “原来这样，难怪秀女人这么多。”她还以为都是为了充实后宫呢。 有的贵女已经有了婚配，就是请宫里人赐婚，体面些。 甄珠看向外面和贵女达成一片的徐秀女，“她们这几位怕就是了。你也是被东宫内定的，也不必担心。” 她想反驳，却也反驳不出口，心中还是担心裴无妄闯进来。 “那我可以先回东宫取点东西吗？”她想了想，实在不行，红线毒发作那日她先躲出去。 甄珠惊讶地看着她，“崔妹妹你已经进宫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从这个云台宫开始，就是真正的后宫。” “真正的后宫是什么意思？” 甄珠慢慢地道：“东宫以及皇子入宫给母妃请安的那条道，并算不得后宫，算是给外男专门入宫留的道路。”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后宫与前朝的分割的地方，从这里开始，除了皇上外，你看不到一个外男，这里的女子除了死了或者被赐婚，不然，也不可能出去。” “如果发现有外男私闯，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第103章 关于先皇后 她深吸一口气，“不会这么严格吧，若是皇子进后宫请安……” 甄珠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便悄声道：“妹妹难道真的一点传言都没有听说过吗？” 她摇摇头，下意识地也小声道：“什么传言？进了东宫，殿下仁慈，也没有管束我，但是我没有听说过后宫的规定，还有传言。” 甄珠叹道：“果然太子殿下很是宠爱你，但是这个传言……”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 崔岁欢倒是没有再强迫她，只笑道：“珠儿姐姐要是不好说就算了。” 她对这些传言不感兴趣，本来是担心裴无妄会不会偷偷进来。 后来一想，反正他自己的都不怕，她就更没必要为别人操心了。 她说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也正巧桑麻将衣饰用品等等送过来，她便也开始整理。 不过，她看见衣服就察觉不太对，这些不是她的衣服。 “这些衣服……”她才说了半句，就看桑麻给她使眼色。 她手上一顿，看来是裴无妄送过来的，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大胆！ 就应该让他被格杀！ 一旁的甄珠见这主仆两个一个单纯一个又有点笨笨的，想起刚才贞室的事，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但是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两句。 再看桑麻送来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扎眼，但是都是些好东西。 可见她确实在东宫受宠，且性情娇憨。 她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因此待到桑麻离开后，甄珠才轻声道：“我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这个传言其实是和东宫有关的。” 她一怔，连忙问道：“好姐姐，到底是什么传言，快告诉我。” 若是与太子有关，那就要询问清楚了。 甄珠拉过她，小声道：“后宫其实在先皇后时期并没有这么严格，甚至还有人见过微服私访的帝后。” 她点点头，这一点她是知道的，曲皇后虽然出身世家，但是对百姓的苦疾还是很在意的。 对比下来，反而来自民间的皇贵妃就更在意宫中规矩。 甄珠继续道：“问题就在这，因为先皇后经常出入皇宫，有人对太子的血统产生质疑。” 她噌得站起来：“胡说八道！” 甄珠又将她拉下来做好，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松口气。 “这确实是胡说八道，当初陛下听说后也都将这些人处置了，并且将襁褓中的殿下封为太子，以正视听。因此关于太子的血统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人质疑了。” 反正太医院早就说过太子活不成。 “那……传言是关于先皇后？”既然质疑到太子身上，那先皇后也定然遭人非议了。 甄珠赞赏的点点头，这个小女孩还不少。 她继续道：“你想必也知道，先皇后为女子争夺了很多利益，出嫁念书包括和离，其实同时也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种污蔑完全可以抹去先皇后所做的一切。” 一个不贞的皇后，完全不能代表其他女人，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错误的，最少会被人质疑！ 崔岁欢想到这些，嘴唇都在颤抖，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那怎么办？先皇后已经薨了，没有人为她辩解，该怎么办？” 她真的就要着急哭了，她知道自己懦弱，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力做大事，但是不妨碍她敬重先皇后。 甄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现在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先皇后的为人的，因此多半是不信这些的。” “只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去，早晚都会发芽的，不过短短二十多年，先皇后一些对女子有利的举措已经消失了。” 她已经安静下来，因为现实就是这样的，如果想改变，只能寄托在上位者与先皇后一样。 “也是在十几年前，后宫管得越发严格，除去皇子专门走的道路外，其他地方你看不见一个外男。任何外男，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出现在后宫，人人可诛之。” “就是怕，出现先皇后的情况。其实，这已经是默认了先皇后……” 甄珠也没有再说下去。 其中也有皇贵妃故意讨好皇上的行为，她越守规矩，就越显得先皇后“不守规矩”，因此后宫只会越发的严苛。 崔岁欢一时没有说话，她很明白后面的内容。 记忆是会被篡改的，等到这一代信任皇后的人都死去了，先皇后的举措恐怕也都消失了。 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人记得先皇后的贤明，或许留给后人的，就是先皇后的风流韵事。 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这种局面。 她慢慢地低下头，“多谢珠儿姐姐告诉我这些，我……并不知道的。” “无妨的，其实这些传言和规矩咱们闺阁中很少有人知道，毕竟，闺阁中的女子鲜少有私相相授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家从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甄珠说完便自己看她，是否会看不起自己商人之女的身份。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有些遗憾，“真是羡慕珠儿姐姐能够走南闯北的。” 甄珠松了口气，又与她说了些外面的见闻，两人又一起吃了晚饭，她便回房间休息。 崔岁欢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她倒不认床。 她脑海里想到的是那个慈爱的皇贵妃，她在一步一步地毁掉先皇后的一切。 但是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就是偷情的人吧。 如果，如果裴无妄下次再来的时候，被大家看见了，将他斩杀，皇贵妃会后悔吗？ 哪怕不将他斩杀，只是让他失了脸面。 恐怕是对皇贵妃的另一种反击吧。 那也就是说，偷情这个事，她同样也可以威胁裴无妄…… 如此想来，她倒有点盼着他偷偷来找自己。 而在另一个房间，徐秀女拿着一直红色的药草，兴奋地询问一个带着帷幔的女子： “姐姐，你是说如果男人吃下这个药，就会对我死心塌地的？” 那女子声音低沉，“确切地说是吃下之后与你合欢。它叫做红线毒，是情药之首。” 徐秀女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太好了，我也可以搏一搏。” 帷幔下，女子露出个带有深意的笑容。 第104章 难不成他昨晚来了?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其他的秀女还没有醒。 昏暗的房间里，她轻手轻脚地披上外套，用冷水简单地洗漱了下。 收拾好便盘坐在床上，默念经书。 往日她也是如此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小佛堂的时候，更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直到念了两回经，外面才有了声响，宫女和内侍开始就服侍她们洗漱。 她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手扶到床边，就感觉床边有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琵琶型的虎兽玉带钩，这是男子用的，至于是谁的…… 除了裴无妄还会有谁？ 难不成他昨晚来了？又怎么会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昨晚还想着可以利用宫规治一治这个贼人，没想到他压根就不在意这宫规。 她手脚冰冷。 “崔姑娘醒来了吗？奴婢服侍您洗漱。”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她忙将这个玉带钩藏在枕下，又觉得不够隐蔽，怕宫女整理床铺的看见，她可就是有嘴说不清了。 她只等将这玉带钩放到贴身的位置，从床上下来，打开门。 “我这边已经洗漱好，不劳烦姐姐了。” 宫女见她确实穿戴整齐，福了福身，但是没有离开，反而进来，后面跟着内侍。 宫女笑道：“姑娘，奴婢帮您整理房间。” 话是这么说，但是很明显宫女与内侍一边整理一边将她的衣物首饰检查了一遍。 她看着遍体生寒，要是她将东西放在了枕头下面…… 但是这样的话，这个玉带钩真的是裴无妄的吗？ 正这么想的，甄珠走过来，安抚道：“没关系的，都是这样的。这些人都是上面派下来的。” 也就是说来个突击检查。 这让原本宁静的平台宫热闹起来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敢搜我的东西！放肆！”就听外面有秀女喊起来。 “姑娘，奴婢们只是整理房间。怎么能说搜是搜呢。” “你！我可是正四品中书侍郎黄大人的嫡亲孙女！你们怎么敢对我如此不敬！” 谁知那宫女反而笑了笑，“姑娘，进了这后宫，您是谁只有陛下和娘娘说的算。更何况您这还没有入宫呢。” “跟红顶白的混账东西，你就不怕我入了这后宫……”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一旁的秀女给拦住了。 “黄妹妹何苦在这里争辩呢，失了体统。” 宫女也笑道：“若是姑娘有一日飞黄腾达，奴婢愿领教您的手段。只是，现在奴婢皇命在身，给姑娘整理房间而已。姑娘何必反应这么大？” “总不能是这房间里……” 她这么说话，一旁的秀女也不敢多说，就怕拉扯上自己。 这位黄秀女气得满眼冒火，却也说不出来，只道：“我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 说着眼泪也就掉下来了。 好在，她房间里并没有什么。 那宫女福了福身，“姑娘，奴婢知道您光明磊落，只是这后宫中恐怕并不是您所想的那般。” 才说完，就有两三个秀女要被带走，东西也都扔在了外面。 “那个玉佩并非我的！”一个秀女挣扎着，又看了看周围：“是谁？是谁要害我？” 宫女笑道：“这玉佩分明是一对，姑娘手中的那男子青竹玉佩，想来另一块女子雪梅玉佩在其他人身上。” “姑娘既然已经有心悦之人，在入宫选秀并不合适，还是早早请家中安排婚事吧。” “不是的，我选秀是请娘娘指婚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带走。 “那个荷包是我做来要送给兄长的，家中没有绣完，我才带进来的！”又一个秀女哭喊。 “既然如此，姑娘就回家继续做吧。只是奴婢提醒您，上面的龙纹可不是随便绣的。” 这话一说完，这秀女也就不敢多说什么，脸红的收拾着东西跟着出去了。 崔岁欢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前面的玉佩我明白，只是她……” 甄珠低声道：“怕是这荷包是做给陛下或者几位皇子的……” 崔岁欢这才明白，这种不安分的秀女，宫中也不会要的。 她宫里的宫女“整理”好房间后，朝她福了福身：“姑娘，以后每日都是奴婢来给姑娘整理房间，姑娘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离开了。 看来会每日检查，那她身上的这个玉带钩一时半会还离不了身。 但是这样也很危险，从她身上掉出来就更不堪设想了。 如果不是裴无妄，那又是谁放在她床上的？是哪个秀女？ 这样并没有可能。 下意识的，她不希望是裴无妄放的。 这么一会，便清出去了五位秀女。 现在还剩下了三十一名秀女。 待到宫女们都离开后，云台宫里一片安静，与昨天热闹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这些贵女们终于明白，后宫与闺阁是不一样的，甭管你是谁家的千金。 很快，早饭便上来了，所有的食物都是按照宫中普通无品级女子的定例，早晚各每人两菜一汤，下午有一份糕点。 菜品是一荤一素，糕点是三块桂花糕。 有银子的话可以点菜点糕点，这个倒是不限制。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触霉头。 这些菜其实对于她来说已经很好了，她也并不需要荤菜，因此给了甄珠。 甄珠干脆拉着她一同用餐。 甄珠虽然是金陵首富的女儿，但是也并不是吃不了苦。 她悄声和崔岁欢说，她曾经女扮男装与父亲出去经商过，路上有的时候风餐露宿的，比这吃的还不好。 但是其他秀女就不一样了，看着吃食这么“简陋”都掉泪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打破现在的困境了。 太后那边给曲家两位姑娘赐菜了，还有三个大学士的孙女。 皇贵妃也给徐秀女和两位平时往来夫人的女儿赐菜了。 三皇子的生母淑妃，也赐菜给她看中的两个秀女。 这下云台宫又热闹起来了。 有些秀女也自动地示好。 只有一小部分的秀女安安静静地吃自己饭。 崔岁欢长出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后宫的手段确实高明。 之前验身，暗中放水，让有的人给银子就能免受验身之辱，就是告诉你有钱能使鬼推磨。 今天的搜查房间就是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你有多少钱，在后宫中没有品级，你自己就是鬼。 现在的赐菜又是给你了一个甜枣，没有品级你有上位者的喜爱，也能从鬼变成人。 你是人是鬼，上位者说的算。 第105章 他晚上真的来了 接下来的这两天，这些秀女都老实了很多，已经没有最初的高傲。 大家也自然而然地结成了小团体，为首的自然是曲家两姐妹和徐秀女。 而曲家两姐妹又各有支持，这些人还没有入宫嫁给皇室，已经开始争斗了。 剩下没有站队的基本上都比较低调。 大家每日也不过一起看看书绣绣花，而能加入小团体的秀女则盼着能跟着她们去见见太后或者皇贵妃。 崔岁欢也是才知道，她认为的贵女，有的其实很难见一回太后或者皇贵妃的。 就比方说前面那个正四品中书侍郎黄大人的嫡亲孙女。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但是她的家世在秀女中根本就不够看。 她最多也是过年的时候随着母亲入宫请安，远远地看一眼皇贵妃。 几乎没有与皇贵妃说过话。 她自诩光明磊落，不屑于与她们为伍，因此一直孤零零的，见崔岁欢也不喜人吵闹，便与崔岁欢亲近了几分。 至于甄珠，则显示出她高超的社交能力，她既能和那些低调的秀女手上几句话，也能和那些小团体里的人关系融洽。 她后来才明白，是甄珠用银子打通了关系。 毕竟在宫中一些小事，只要不触犯宫规，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 这就引起了黄秀女的不满，她看见甄珠就冷笑，好在本身的修养让她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 甄珠处事更是圆滑，尽量不会在黄秀女在的时候出现。 这样一来，崔岁欢倒是忙碌起来，她一忙就根本没有私人时间与桑麻说几句话。 她想让桑麻将这个玉带钩拿出去，不管是不是裴无妄的东西，她带在身上都不合适。 而且更糟糕的是，红线毒马上就要发作了。 这一天，崔岁欢从心底就开始焦躁起来，怕裴无妄不来，她要问清楚这个玉带钩的事；又怕裴无妄来，若真是被人看见了，难道就放任他死？ 这种纠结的情绪搅得她难受。 她干脆以斋戒静心为太子祈福为借口，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她也确实是祈福，盘坐念经，抄写经书，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傍晚的时候，甄珠与黄秀女都站在门前，都是要找她来聊聊。 但是听见里面的木鱼声，就知道崔岁欢不想见她们。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崔岁欢身边就是让人踏实，她能让你静下来，放下一切世俗。 黄秀女看见甄珠就想走，但是考虑了下，还是道：“今天欢妹妹要斋戒，你住在她隔壁，要多多照顾她。” 甄珠笑道：“这是自然的，黄姐姐稳住，欢儿妹妹最喜欢和姐姐在一起抄经书，可以多来陪陪她。” 黄秀女笑着离开，虽然这个甄珠一身铜臭气，但是确实会说话。 甄珠则看着紧闭的房门，微微皱了下眉头，她能看得出来，崔岁欢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只是在这后宫中还是应该谨言慎行，她不便多说。 门内，崔岁欢满头大汗，她没怎么听清门外的对话，只知道红线毒确实发作了。 一阵一阵的情欲要冲晕她。 实际上，身体上的难受是可以克制的。 她克制不了的是对裴无妄的执念。 她的内心深处，是想念他的，希望他来到她的面前，她想亲吻他。 她的手顿住，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直到尝到腥咸的味道，她才压下心头的思念。 她怎么会这样？她宁可去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也不想去想那个害了她的贼人！ 就算希望他来，也是希望他能死在后宫，或者也可以用来打皇贵妃的脸，让她知道，她设定的规矩害了自己的儿子。 这样想来，她就觉得舒服多了。 她不是为情所困，她只是想要饮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偏偏想到他的血肉，她就又想到了那一晚，或许，她应该继续做下去。 她是个很好的学生，她好像已经学会了。 各种杂念都进入她的心里，这种心灵上的折磨让她无法控制。 她突然想到裴无妄的血，似乎，她还有一小瓶血着，但是在哪里呢？ 她有没有带进来呢？ 似乎找到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开始翻箱倒柜地去寻找那一小瓶血。 好在现在天已经黑下来，有的房间已经熄灯了，她的房间在里面，也并不会引起注意力。 只是隔壁正在绣手帕的甄珠不再绣了，早早熄灭了灯烛，休息了。 崔岁欢找了半天，恍然想起来，她那个小琉璃瓶不会放在箱笼里，因为宫女每天会检查。 那就是放在身上了？ 她早就已经被红线毒逼得晕头转向了，忘记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将琉璃瓶带进来。 她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口袋，没有找到琉璃瓶，反而从里面的口袋翻出了玉带钩。 她细细地摸着这个玉带钩，它上面有自己的体温。 闭上眼，她感受着这温润的手感，她居然想起了裴无妄的喉结…… “你在干什么？这是谁的？” 裴无妄一进来就看到她手中握着一个男子的玉带钩，火气就直接上来。 崔岁欢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糊地看着他。 直到他上前夺过那个玉带钩，想到崔岁欢除了他应该也不会见到其他男人，除非是…… 他咬牙道：“是……太子的？” 看见他，她心中终于舒服了许多，就好像久旱遇甘露，从心头一直到小腹都熨帖了。 但是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不敢对他有这种依赖感的。 她应该按照自己的计划，让这个贼人受到教训。 因此她没有回答，反而眯着眼询问：“你怎么来了？不怕死吗？你信不信喊人？” 喊人？ 裴无妄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小兔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该好好教训一下！ 第106章 你不会在维护他吧 他突然笑了，慢条斯理地坐在床边，修长的指尖缓慢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 她情不自禁地颤了颤，甚至嘴中溢出了令人脸红的呻吟。 她咬住下唇。 他的眼中沁着冰冷的寒意，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以为她下的毒，他对她没有一点的怜惜。 还有那次他想掐死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心中有些害怕，才这样想，脖颈上的手指突然用力。 她惊讶的眼睛噌得睁大。 裴无妄一边捏着她的脖子，一边压下身来，在她耳边道：“来，喊吧，你觉得是你喊得快，还是你脖子断得快？” 他话音带着调笑，眼中渐渐地变得猩红。 崔岁欢咽了下口水，到底也没有敢喊，因为她觉得他真的会把自己掐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若是死了，基本上也就死无对证了，说不得她身上还会摊上污名。 不如伺机而动。 “我……我不喊了……”她伸手想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动，只得眼泪汪汪地说：“放开我，我好痛。” 他冷漠地摇摇头，“这个玉带钩是谁的？” 她看向那个玉带钩，刚才居然下意识的想起了他的勾结的，果然是红线毒的作用。 现在这样，反而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红着脸微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摸得那么起劲？”他眯着眼质问：“你不会在维护那个奸夫吧。” 她显然没有想到裴无妄会这么想，惊讶地回道：“你也是奸夫啊，我为何要维护？” 他气得恨不得将小兔子掐死。 他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她，心里没着没落的，尤其是选秀的时候也还不能带侍女进来。 他更是连她的消息都没有，今日越发的难受，一算日子，就是红线毒发作了。 其实这次红线毒发作有点奇怪，他觉得并不严重，最少身体上他是能自我控制的。 但他还是想迫不及待地见她。 所以他就来了。 云台宫并不容易那么进来，这里不必东宫的小佛堂，他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她摸着其他男人的东西，他怎么能不生气！ 现在更是被小兔子说自己也是奸夫，偏偏他还无从反驳。 因为他真是奸夫。 崔岁欢见他没有动静，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这次掰开了。 她逃脱了魔爪，就躲在墙角，小心地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是谁的，你难道知道？” 裴无妄瞥了一眼她，重新打量手中的玉带钩。 “是块上等的和田白玉，雕工精美，雕的是虎头有驱邪之意。” 他说着又将玉带钩放在灯烛处，仔细地检查下面钩子的位置。 有些工匠会将自己名号或者代表主人的字样刻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果然，在那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字，细看是一个“东”字。 真的是东宫的！ 他一怒下就想将玉带钩摔在地上。 崔岁欢吓得连忙道：“别摔！要不你拿走得了！” 紧接着又道：“这么大的声响，若是宫女内侍听见了可怎么好？” 不过，裴无妄只听到自己想听的，她说让他拿走…… 所以这个玉带钩其实是她从东宫偷拿的送给他的？ 小兔子向来腼腆，有话不好好说，别别扭扭的，还真没准是她送给自己的。 “这个不会是太子的吧……”他还是问了问，“要是太子的我可不要。” 她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他好像态度软和了很多，马上回道：“不是！不是！你快拿走吧！” 还真是让他拿走。 他疑惑地看着这个玉带钩，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很配，又是她亲手挑的，那就留下吧。 想着他就将玉带钩放在怀中，“既然你送我的，我就收下了，以后想给我直说，不用支支吾吾的。” 崔岁欢：……？ 她有心解释，又觉得解释不出来什么，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 他想要便给他就是了，反正也是个烫手山芋。 只是这人怎么会觉得是她送他的东西呢？ 若是往常他根本就不会这么自以为是，但是偏偏面对的崔岁欢。 有的时候复杂的人面对简单的人就喜欢分析喜欢揣摩，正着想反着想，就是不相信字面意思。 而且很多时候她都是正话反说，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也就反着听，揣摩她内心深处。 这次或许应该是崔岁欢误打误撞地揣摩到了他的内心。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玉带钩是太子给崔岁欢的，他也觉得她不可能有别的男人的东西。 所以，她送他礼物，羞于开口，然后又被自己误会了，这个逻辑还是很符合的。 就这么一个对两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就这么神奇的大事化小了。 而见到他之后，她也不是那么难受了，这是红线毒的毒性变强了入了她的心，还是毒性减弱了呢。 或许再来几次，她就明白了，最少现在看起来不用合欢也可以平息情绪，只是需要见面。 “那个……你进来后宫时间太长了，也该走了吧……” 她下完逐客令，裴无妄脸色就又难看起来。 “你利用完我就把我轰走，也太无情了吧。” 崔岁欢无奈地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宫规森严，你若是被抓到，可是格杀勿论的。” 她说得十分严肃。 看来小兔子也关心自己的。 他轻声笑道：“傻兔子，宫规是给你们这些人准备的。” 顿了下，又道：“不过也确实对你不利，本王倒是能脱身。” 她一怔，“不是说格杀勿论吗？” 她单纯的目光逗笑了他，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傻兔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些宫规会限制你们，但是对本王没有任何用处的，你现在就算是大喊，也只是你勾引本王。” “胡……胡说！我又不能出去，怎么勾引你？”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 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些明明对女性很苛刻的规矩，原来有的人就可以不遵守的。 第一天给的下马威，她能看透，但是她也真的上套了，真的将这些宫规当真了。 甚至，她还想利用这个宫规惩治裴无妄，原来一切都是笑话…… “还能怎么勾引本王，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勾引我，你做了什么就更是勾引我了……” 他正说着，想到什么，突然顿住：“你……刚才不会真的想喊人吧……” 他眯着眼，很明显又生气了…… 第107章 我不想去宸王府! 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吓唬你呢，我怎么可能喊人呢。” 说着她还特别肯定地点头，眼神也十分肯定，希望裴无妄能相信自己。 他冷嗤了一声，看见了吗，这就是小兔子撒谎的样子。 说实话，那个玉带钩要是小兔子这样看着他说要送给他，这就是骗人。 所以，他愈发觉得那个玉带钩是她要送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送，这…… 这不重要，谁知道小兔子当时想什么呢。 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能猜到这些已经实属不易了。 裴无妄很会给自己借口，全然不知道自己想的和实际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长出一口气，“好吧，本王信你。” 算了，看在这个礼物的份上就算了。 她也长舒口气，但是才放松，她的小脖子就又被掐住了。 “你……你不是说信我吗？” “本王警告你，以后老实点，小心把自己玩进去，到时候本王也救不了你！” 对于调皮的小兔子，他还是决定敲打一下。 不然她真的会玩出火来。 崔岁欢扁着嘴巴点了点头，“现在真的很晚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让人看见不是闹着玩的。” 她是真怕了，别回头她的名声坏了，裴无妄还好好的。 而且她也代表着东宫。 得，这个理由他是拒绝不了的。 不过，红线毒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确实可以走。 裴无妄心里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次的红线毒会这么容易就下去了？ 难道是因为上次做得比较彻底……？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揪着她的小脖子靠近自己，然后吻上她的唇。 他想到一个可能…… 这个吻本来就是浅啄，崔岁欢也没有做好准备，她本是不愿的，但是挣扎起来，这个吻却渐渐地加深了。 这让她体内的红线毒再次躁动起来。 小腹燥热，心里痒痒，脸颊红润，甚至连喉咙都觉得痒。 她吸吮着冰凉的甜蜜，好像能浇灭她内心的火，但是火却越来越旺。 裴无妄也是这样的，明明被压制的红线又冒出来了。 她越反抗，他就越觉得舒服。 而他看崔岁欢，似乎也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现在已经互为对方的药引，又互为对方的毒…… 他是不怕的，想继续下去。 但是崔岁欢还是冷静下来了，她推开他。 他顿了下，想到这里到底是云台宫，真被人看见了，想再把小兔子弄出来就有些麻烦了。 而且小兔子也会更加的恨自己。 他结束这个吻。 两人眼睛都水润润的，嘴唇红润，上面还有对方甜津。 崔岁欢错开眼，“我要休息了。” 她声音微微发颤，娇娇弱弱的，裴无妄差点又沦陷。 他起身，整理好衣服，决定离她远一点，不然他真的想不管不顾…… “本王会让皇贵妃给你指婚，让你光明正大的进入宸王府，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想了下，还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免得到时候她惊讶。 崔岁欢一怔，“什么？我不想去宸王府！” 他出生嘲笑：“呵，难不成你还是想到太子的良娣？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当吗？” 崔岁欢才要说太子已经告诉她不会与她合欢，不过就是个挂个名份罢了。 但是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 她只低声道：“是我不配。” 偏偏裴无妄就是看不得她这种自轻自贱的样子，捏着她下巴道：“本王告诉你，你是本王的女人，你就值得最好的！” 说完就松开她，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将蜡烛吹灭。 她愣愣地看着房门，外面没有什么声响，看来是平安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躺下，眉头紧皱，得想个办法打消裴无妄的这个念头。 她是真的不想去宸王府，一来这是对东宫的蔑视，二来她是想留在东宫的，三来……她不想与裴无妄有过多的联系。 她对裴无妄的态度很奇怪，她自己也说不清，但是他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她不喜欢这个感觉。 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一直到宫女敲门。 这是她第一次醒得这么晚。 宫女服侍她洗漱，内侍“整理”房间。 在第一天之后，已经没有出现过在房间里发现“违禁品”的情况了。 所有人都老实了，这些宫女和内侍也乐得轻松。 崔岁欢才打了个呵欠，就听一旁内侍突然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她转头看去，内侍手中握着一个墨玉扳指，很明显，这个大小必然是男子戴的。 她脸色大变，怎么她的床上又有了个扳指，总不能说这个床可以自己生宝物吧。 宫女板着脸问道：“从哪里找到的。 “床头角落，褥子下。” “崔姑娘，解释一下，这个是哪来的，是谁的吧。”宫女眼神冰冷。 崔岁欢才想起来，这应该是裴无妄的东西。 这个人怎么会把扳指落在这？不对不对，是裴无妄故意的。 他为什么这样做？ 总不能说是给他玉带钩的回礼吧。 “崔姑娘？”宫女继续问道：“你倒是藏的挺深啊，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它。” 这也是宫女和内侍担心甚至害怕的点，若是追究起来，他二人也脱不了关系。 崔岁欢没有办法解释，只道：“之前你们将那些秀女赶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听她们说什么，为何现在要问我？” “是要赶我走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东宫了？” 崔岁欢想着若是不参加选秀也不错，免得裴无妄又出幺蛾子，真让皇贵妃指婚。 宫女没想到她这么坦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逢此时，甄珠过来了，见这情形，眯着眼看了看这扳指，“这……莫非是太子殿下的？“ 第108章 一切就要真相大白了 太子？ 如果这个扳指是太子的，倒也解释得通。 宫女与内侍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反正别怪在他们头上就行。 崔岁欢神色反而更凝重了几分，她明明是不想让太子牵扯起来的。 可是现在似乎只有把这个扳指推到太子身上才能解决。 她本来就是东宫出来的，太子赠她扳指也很正常。 可是她并不想，她总觉得这是毁了太子的名声。 “姑娘以后是什么身份，我们也知道，只是现在是在后宫，行为上还是注意些。” 宫女也是想到崔岁欢将来也是东宫的良娣，随身带着太子的信物也对。 只是崔岁欢一直没有说话。 甄珠扯了一下她，暗示她应下这话。 甄珠向来耳听八方耳听八方，昨晚这边房间里多少有点动静，她只装作不知道。 按道理，这事她就不应该管，免得将来也受到波及。 但是她还是说了，就是觉得崔岁欢是个好相处的。 崔岁欢略微想了想，还是道：“但到底与宫规不符，若单单我留下来恐怕不太好，不如还是让我回东宫吧。” 众人一怔，没想到她这般想离开。 甄珠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总不能昨晚来的不是太子吧。 她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是恍惚间听到了男声，想来太子还是很宠爱她吧，不然不会连这几天都等不了。 她是商人之女，既懂得规矩的重要性，也懂得人要变通。 太子放不下自己的小居士，来看看也正常。 她还曾经与父亲出过海，见的人和事都要多一些，还曾听说过其他国家有过女王，所以想法还算灵活。 但是也觉得昨晚那人不是太子的想法很可想。 崔岁欢可不像胆子那般大的。 宫女有些生气了，“这地方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她又上前走了一步，低声说：“崔姑娘，太子有过交代，要奴婢照顾你，你若离开了，陛下还怎么赐婚？你让我们怎么向殿下交代？” 甄珠听了一惊，越发觉得太子对崔岁欢十分的宠爱，自己出面帮她。 也越发觉得昨晚是太子悄悄来了一趟。 甄珠轻声道：“欢儿妹妹，你也别为难宫女姐姐了，认个错便行了。” 内侍上前将扳指要还给崔岁欢。 她默默地拿过扳指，看着这个墨玉扳指就想起裴无妄骨节分明的手，大概是他强吻自己的时候，将扳指放在了角落。 她同样也没有想到太子会为她收买宫女和内侍。 那么就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她承认了，宫女会告诉太子吧。 那太子就知道她一直在撒谎了…… 崔岁欢深吸一口气，道：“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为此负责，我不应该参加选秀。” 宫女皱着眉头看她，权衡这之间的利弊。 “姐姐放心，我会向殿下解释的。” 她觉得其实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样她不用参加什么选秀，也不怕裴无妄不安排理出来请皇贵妃赐婚，太子也不会察觉出来什么问题。 这边宫女与内侍进去后久久不出来，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是碍于身份都远远地看着。 倒是曲中意走过来，笑道：“宫女姐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崔姑娘年纪小，有些规矩可能不太懂。” 宫女微微福了下身，“与姑娘无关，姑娘不必理会的。” 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办。 曲中意哪里受过这种气，只想着自己登上后位一定要她们好看。 她脸上还是那般温和的神情，才要说什么，就看见她手中拿着的扳指有些眼熟。 再一细看，这东西不是宸王的吗？ 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了看崔岁欢与甄珠，最后锁定了甄珠。 崔岁欢一直在东宫，怕是不能与裴无妄有交集，就算有，有太子在，怕也不方便。 倒是有可能是甄珠。 宸王需要银子，他手下那么多人，有人也在做生意，说不好倒是中意了甄珠。 她暗中咬咬牙，嘴中的话变成了，“既如此便罢，只是天大的事都有主子们定的。” 她加重了主子两个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崔岁欢手中，但是也不妨碍她浑水摸鱼。 宫女和内侍对视一眼，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太可能了。 这些人心中都各有各的心思，有人看热闹有人隔岸观火。 宫女沉吟了下，看了看曲中意还有远处小心探视的秀女，只得道： “奴婢正打算禀告玉砚嬷嬷。” 崔岁欢心一紧，若是传到了上面，怕是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了，尤其玉砚嬷嬷已经知道她失贞。 莫名的，她紧张之后就是轻松，终于不用再守着这个秘密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崔岁欢将扳指交给宫女：“麻烦宫女姐姐一起交上去吧，嬷嬷看见这个就什么都知道了。” 正要出去的宫女顿了顿，“也好。” 在宫女眼中这也算是太子的信物，玉砚嬷嬷自然会放一码。 宫女和内侍离开，曲中意看看这两人，试探道：“甄姑娘，你的扳指怎么在崔居士这里？” “这种私密的东西可不要随意送人，免得王爷知道了伤心？” 甄珠一愣，脸上带着些怒意，“王爷？什么王爷，哪个王爷？曲姑娘在宫中说话还是要注意些。” 曲中意话说得过于直白，是因为这几日她有些着急了，虽然有太后撑腰，但是之前明明看好她的皇贵妃对曲清荷也颇为有好感。 她不是最优选择，而且现在还有个首富之女自然让她腹背受敌。 她说话难免就没有考虑得过多。 曲中意冷笑：“我说的你心里清楚！难怪这么会讨巧，原来心中早就有了算计。” 甄珠才要说什么，崔岁欢就道：“曲姑娘，那个扳指是我的，不，也不能说是我的，是他给我的。” 这话说完，曲中意就懵了，什么是宸王给崔岁欢的？ 也难怪在崔岁欢房中，是她拿着那个扳指。 其实，她应该发现这么猫腻，只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崔岁欢是太子的良娣……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见宫女匆匆忙忙过来，“崔姑娘，太后懿旨，召见您去慈宁宫。” 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109章 这个回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崔岁欢离开后，曲中意喃喃道：“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甄珠就算是见多识广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或者说就算能想明白，也不敢去想。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进去前还说了句：“曲姑娘，你家世比我们好，应该更清楚祸从口出的道理。” 曲中意紧紧握了下拳头，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在所有秀女中年龄最大，家世也最好，自认算是众秀女中领头的，但是偏偏这些人都不听她的。 她也才明白，后宫比她想象的水更深。 与她在家中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些并非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那个崔岁欢。 原来，宸王所中意的是她！ 现在细细想来，所有的一切都串起来，裴无妄找了那个崔媛当通房，为的就是崔岁欢！ 这个贱人狐狸精！ 她咬着牙暗暗咒骂，只是转念一想，崔岁欢去了慈宁宫，太后自然会处置她！ 而且自己知道了宸王的秘密，自然也就可以拿捏宸王。 通常，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秘密！ 她笑着回了房间，写了一张信笺，让宫女将信笺送到皇贵妃处。 她本意自然是想送到宸王府，但是偏偏后宫对书信看管十分的严格，所有书信宫女都要检查的。 只有这种送到宫中贵人手中的书信才不会被看到。 这样一来，皇贵妃应该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吧。 说来也巧，此时裴无妄就在皇贵妃宫中。 皇贵妃见到儿子过来，脸上多了两分真诚的笑意：“今日你一早入宫，是为了母妃还是为了那些秀女？” 难得地与裴无妄开着玩笑。 裴无妄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母妃，你说呢？” 皇贵妃笑笑：“本宫看着那个曲清荷也是不错的，曲中意也是不错，比较稳重。” 眉头微微皱着继续：“但是本宫觉得她太稳重了，清荷年纪小一些，也有曲家的风骨，妄儿，你心悦谁？” 裴无妄压根就没有仔细听她说什么。 他想着这个时候小兔子应该看到她的扳指了吧，不知道算不算一个惊喜。 就当是那个玉带钩的回礼了。 两人一来一往也挺有意思了。 其实早晨清醒过来，他也觉得这个玉带钩最一开始或许小兔子并不想送给他。 这个玉带钩不会是小兔子从东宫偷的吧，为的就是身边留着太子的东西。 这样想来，他心中怒火就冒出来，不过再一想，若真是这样，小兔子肯定不会把玉带钩交给他。 但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安慰，他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只能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好吧，也无所谓，反正真正得到实惠的是他就行。 他权当这个就是小兔子送给她的。 “妄儿，妄儿，你听见本宫说的话了吗？” 他回过神来，“什么话？” 皇贵妃无奈地摇摇头：“本宫是问你，这届秀女中你中意谁？” “崔岁欢。”裴无妄痛快的说道。 皇贵妃顿了下，“什么？你说是谁？” “崔岁欢，太子佛堂的小居士，你也见过的。” 他还是说得很随意，态度就好像看上了池塘中的一支莲花，想要摘下来。 皇贵妃终于反应过来，噌得站起来，她尽量保持仪态，一步一步地走到裴无妄面前。 “你再说一遍？”声音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这个时候，她狰狞的模样倒是与裴无妄发疯时有些神似。 “不必本王再说一遍，就是你刚才听到的，你想办法赐婚吧。” 他说完就要走。 “放肆！”皇贵妃怒道：“本宫是你的母妃，不是你的属下，你给我站住！” 他背对着她，“现在想起来你是母妃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皇贵妃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最后变成了哭音：“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母妃，可是母妃也不想那样对你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 压低声音：“那个位置啊。” 他冷哼了下，“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想要的。” “什么意思？”皇贵妃找回了一点理智。 她心中也觉得裴无妄突然提出要崔岁欢可能有其他的用意。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这样做应该有她不知道的用意。 她迅速地恢复状态，还送了一口气，“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裴无妄冷笑了下，眼底全是凉薄，对于他这位母妃，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崔岁欢是东宫的居士，为太子祈福，得了她自然就得了太子的福气。” 皇贵妃摇摇头，“不过是无稽之谈，犯不着因此得罪东宫。” 裴无妄转身道：“你难道不知道早就已经得罪东宫了？还妄想和他和平共处，你的平衡之道早就已经不管用了。” 皇贵妃恨恨地看着他，有的时候她真的想将他…… “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本宫，如果单纯的是这个原因，本宫干脆直接处理掉这个小居士。” 她冷漠的说，说完继续坐在首位上，后宫是她的，她可以处理任何人！ 裴无妄神情没有变，笑了笑，“佛子你应该知道吧，佛子曾经亲口断言，她有凤命！不然东宫为什么会要一个她这样一个小居士？” “甚至还想将她抬举成良娣。您当然可以处理掉她，只是千万别反噬！” “佛子……”皇贵妃嘴里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 裴无妄挑了下眉，“话已经说到这了，你既然那么看重那个位置，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便离开凤宸宫。 皇贵妃的手慢慢抓紧扶手，为什么这个佛子又要出现！ 这时小山子走进来，将一封信呈上，“娘娘，这是曲大姑娘给您的请安信。” 皇贵妃发了好一会呆，才将信拿起来，展开看了眼，露出一个笑意，“这曲中意真是一个……人才啊。” 慈宁宫，太后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问跪在地上的崔岁欢：“你就是玉砚口中的崔居士？” 第110章 你到底选谁… 其实太后是见过她的，毕竟东宫多了个小居士，总要看看她怎么样的。 之前皇贵妃让她劝说太子选妃，也说过是太后的意思。 不过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吧，忘了她也是正常的。 她回道：“是的。” “抬起头来。” 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其实要温和一些，给人的威慑力其实还不如玉砚嬷嬷。 这和她之前的印象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她现在已经明白，后宫中的人很多都是表里不一的。 她慢慢抬头，垂下眼眸，并不与太后对视。 太后左右打量她一番，“哦，哀家想起来了，见过你的。有段时间没见，已经像大姑娘了。” “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 太后说话真的很温柔，虽然自称哀家，但是就好像邻家奶奶一样。 下意识地，她歪着头看向太后，也打量她。 太后眉眼间与太子有几分相像，却要比太子看着还要鲜活几分，脱下这身服饰，就是邻家老太太。 “放肆，一点规矩都没有！” 玉砚站在太后一旁怒斥。 她连忙低下头，心下却觉得玉砚更像是太后。 太后笑道：“别怕，阿砚对谁都这样，唬人呢。” 如果主子太宽厚了，下人只能强硬一些。 所以玉砚是被默许这样管理整个慈宁宫的。 虽然如此，但是她明白玉砚对她这样，是因为自己失贞了。 她低着头感觉玉砚低头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殿中一片安静。 这种安静让她汗毛竖起，即使殿中只有他们几人，但是她感觉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 在窃窃私语，说她是个放荡的女人。 其实，她也是的，她未婚已经与人媾和，若是在村子里说不好就要浸猪笼。 这种无助也只能默默地吞下。 这一刻，她恨裴无妄，为什么就招惹了自己。 也恨自己，恨自己怎么不一死了之。 她眼中蓄着泪水，努力忍着不滴落下来。 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也不敢死，因为之前尝过死的滋味。 更何况，为什么要她死？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就算是太后责备她，她也要挣一挣，只是坏了东宫的名声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只手挽着她站起来，她惊愕中看到的居然是玉砚。 玉砚依然是满脸冷漠，眼中带着嘲讽，“娘娘心善，让你近身说话。” 她小心地坐过去，一旁宫女送上个小矮凳，她便小心地坐下。 在等级森严的皇宫中，她嫌少与宫中贵人这样“平起平坐”。 她不是很明白，太后不会将她赶出宫吗？甚至是赐死。 毕竟她身在东宫又与裴无妄有牵扯…… 太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问玉砚：“是怎么回事？” 玉砚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之前的宫女就将扳指呈上来。 “这是在崔姑娘房间中发现的扳指。” 宫女说得含糊其辞，没有说在床上找到的，也没有说是男子的扳指。 太后拿起那扳指细细打量了下，又给玉砚：“你看看这个可是当初哀家赏赐的那对墨雪麒麟？” 她听到这是太后赏的，更是如坐针毡，“这……这是……” “娘娘还没有让回话呢。”玉砚嬷嬷又开口训斥。 她只得闭上嘴，担心地看着那个扳指。 玉砚只看了一眼，便道：“不错，正是娘娘在太子与宸王殿下出生时长的一对扳指。” 太后含笑点头，“这就对了，墨麒麟了给了无恙，希望能辟邪挡灾，雪麒麟给了无妄，希望他温润如玉。” “没想到这两人的性格与这墨雪麒麟相差越来越远。”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和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听着话里的意思，这个墨玉扳指是太子的……？ 可是，这明明是裴无妄的…… 她才要开口，想起玉砚，只能闭上嘴。 玉砚赔笑道：“两位殿下都长大了，性格自然就不像小时候了。” “这一晃都二十几年了，孩子们都要娶妻生子了。要是妙一还在……” 太后话没有说下去，只是笑笑。 她听得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这个妙一是谁。 心中的不安减少了一些，她能感觉得出太后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坏心。 她感觉太后的目光又转到她的身上，腰背下意识地就绷起来了，最后她还是受不住煎熬，开口道： “娘娘，这个扳指是……” “这扳指可是太子送给你的？”太后打断她的话，询问她。 她抬眼对上太后的目光，太后温柔而坚定，她想否定，她不敢撒谎。 从一进来，她就想干脆说清楚。 但是面对太后的目光，她顿住了。 她说这不是太子的，那是谁的？ 是裴无妄的？ 那这个本属于太子的扳指为什么会在裴无妄那里？ 还是说太后和玉砚嬷嬷都看错了？ 她低下头，最后咬着唇道：“我……不知道……” 玉砚嬷嬷冷笑：“在你床上找到的，你不知道？你又身在东宫，不知道这是太子的吗？难不成是你偷的？” 她忙挥手，“不不不……我没有偷。” 她吓得眼泪流了出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后摇摇头，“阿砚，不要吓她了，这孩子啊，和妙一很像，她眼睛很干净。” 玉砚嬷嬷听了，最终无奈叹口气，默默退到一旁。 “妙一是我的侄女，确切地说是远房侄女，有的时候我甚至想把她当成我的朋友。” “没有她，我想我早就不在这个皇宫了。” “只是她生了无恙之后，就走了。是走了，她和我说她走了，回到她该回的地方。” 崔岁欢停住流的眼泪，原来，妙一是先皇后，太子的生母。 她可以听出来，太后对先皇后十分的喜爱，不同于小辈，语气更像是个老朋友。 太后温柔地抹去她的泪痕，“你的眼睛与她一样，让我想起刚见到她的时候，单纯干净，还带着无所畏惧。” “我……我没有这样好的。”她小声地回道。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我没有办法说出来她的特别，她能想到各种奇思怪想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她都实现了。” 太后一边回忆一边笑道。 崔岁欢眼中带着亮光，忍不住问道： “先皇后真的这么好吗？” 这样好的一个人要是还在，太子境地一定会更好的。 太后一时没有回答，她又追问道：“这么说来先皇后是不是没有死？可是，她回哪了？她不是这里的人吗？” 这话又刺激了玉砚，就要上前，太后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太后笑着摇摇头道：“皇后已经死了，对我们来说，她已经死了。” 崔岁欢失望地低下头，不再探究着话后面的意思，反正皇后是回不来了。 太后继续道：“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告诉你，你要保持现在的这份干净。” 顿了下，“告诉哀家，这个扳指是太子赏赐给你的吗？” 她彻底的晕了，这些和这个扳指归属有什么关系？ 她不觉得太后和玉砚嬷嬷会骗人，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反正最后死的也是她，总不能这两人是保护她吧。 但是这样会不会牵扯上太子？ 太后真的是对太子好吗…… 她咬了咬牙道：“这不是太子殿下赏赐我的……” “什么？”太后和玉砚嬷嬷都愣住了。 太后眉头微蹙起来，“那这是哪来的，这东西分明就是哀家赏赐给太子的，你说它不是太子的？你可知道太子已经为你在哀家这里求了恩赐？” “你若是辜负了太子，哀家是不会同意的！” 太后又叹了口气，“况且你已经失贞了，莫不成，那个男人不是太子？” 崔岁欢心中一惊，“我……” “你说话前要想清楚，在后宫中私会男人可是死罪！” 太后说了句狠话，多了几分凌厉，却到底不如玉砚嬷嬷有气势。 可见太后本性确实偏软糯。 反观玉砚则沉着脸不说话，阴沉地盯着她，大有吃掉她的意思。 被玉砚看得她已经心中发寒，这个扳指一旦说成别人的，恐怕她们是不信的，反而还是会牵扯到太子。 她心下有了计较，这些人似乎是真的认为这就是太子的扳指。 她支支吾吾地道：“是我从东宫偷的，我……我心悦太子已久……” 说完又跪下，“还请娘娘开恩，千万不要告诉殿下，奴婢愿意受任何惩罚。” 她现在只能这么说了，这样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不会牵扯到太子。 果然，她听到太后笑了：“原来是这样，你这个孩子说话不说完。快起来吧，只是以后不可再偷偷拿东西，若是喜欢就要大大方方地去要。” 其实她心中还是觉得怪怪的，为什么她们非要把她和太子牵扯上。 就好像哪怕她们知道另有其人，也将这件事按在太子的头上。 她站起来，等回去后再琢磨琢磨，实在不行，就只能询问裴无妄了。 或许他知道什么消息。 “谢太后开恩，奴婢谨记。” 顿了下，崔岁欢还是道：“奴婢此举毕竟已经坏了宫规，这选秀奴婢还是退出吧。” 不然在待下去只怕会出更多的事。 倒不如远离。 太后沉吟了下，“也罢，反正今日已经是选秀第五天了，将已经安排了婚事的秀女，下懿旨赐婚吧。” “是。”玉砚恭敬地回道。 太后继续道：“崔岁欢指给太子为良娣，今日暂住在慈宁宫学规矩。” “太后，奴婢退出选秀这样恐怕……”她没想到这样反而加快了赐婚。 太后一挥手：“无妨，本来这个选秀就是为众人指婚的。”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皇贵妃到。” 小太监又上前道：“娘娘，皇贵妃给您请安，还有关于选秀一事……” 太后有些疑惑，与玉砚对视一眼，“请她进来吧。” 皇贵妃笑盈盈地进来，若不是她见过皇贵妃生气的样子，她还真的因为她与太后一样那般的随和。 两人客气了一两句，太后就忍不住询问：“选秀一事，你有看上的女子便直接指婚就成，无妄的婚事你这边全权做主。” 就连崔岁欢也能看得出来，太后并不擅长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喜欢直来直去。 也难怪宫里要有个玉砚这样的人物。 皇贵妃笑道：“曲家的姑娘妾身都喜欢，还真不知道选哪一个。” “那就看无妄，他喜欢谁就选谁。”太后回得很爽快。 并没有向着自己家的姑娘，这夫妻之间啊，还是得有点感情，不然那是结仇不是结缘。 “都听母后的。”皇贵妃说着顿了一下，“无妄他倒是看上了一个姑娘……” 说着皇贵妃便看向了她。 她心一紧，不会裴无妄真的请皇贵妃指婚了吧，皇贵妃还真就同意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 太后虽说不擅长勾心斗角，但是能成为太后，她本身也是很会看眼色的。 “哀家正当算下懿旨指婚将崔居士指给……” 太后话还没说完，皇贵妃就把话拦住了，“那就多谢母后了，无妄心悦的就是崔居士。” 这话说完，太后眼中就带着怒气了，她之前是属意将曲中意指给太子的，现在曲家有意换成裴无妄。 她考虑到江山社稷，也就算了。 现在连东宫的小居士他们也要抢，未免对东宫也太过分了！ 玉砚嬷嬷在皇贵妃来了之后，倒是没有那么居高临下了，但是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玉砚嬷嬷可能想到那个扳指或许并不是太子的…… “你们凤宸宫未免太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吧！她是我指婚给太子的人！”太后怒道。 皇贵妃也并不怕：“刚才母后不是还说看两人是否有感情吗？总不能指个怨偶吧。” 她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崔岁欢，但是碍于裴无妄说的，以及反正崔岁欢就是个妾室，先把人弄回来再说。 太后冷笑道：“那也不能只看无妄吧，不如问问她！” 皇贵妃挑了下眉看向崔岁欢，还需要问她？ 崔岁欢现在更是害怕，比刚才还要可怕，如果真的嫁给裴无妄，她这辈子就要活在牢笼里了。 可是要是成为太子的良娣，对太子怕也是不公平…… 面对两个人的鄙视，她深吸一口气，回道：“奴婢愿意留在东宫……” 太后才露出笑容，她继续道：“一生不嫁，为太子祈福。” 第111章 断发明志! “可是你……”太后话说一半，将她已经失贞的话咽下去。 眼神从震惊变得怀疑，按道理崔岁欢应该顺势同意成为太子的良娣才对。 更何况太子既然已经求了恩典，定然已经问过她了。 现在她居然还要坚持不嫁。 说她不心悦太子吧，刚才她已经说了心悦，而且还要一生不嫁为太子。 说她心悦太子吧，她刚才明确拒绝了。 莫非是怕得罪皇贵妃？ 总不能是与她合欢的另有其人吧…… 太后稳了稳心神，还是觉得她怕得罪皇贵妃这个原因最有可能，这姑娘胆子真的是太小了。 太后还想说两句，就听她说： “奴婢心意已决，愿意断发明志！”她说着就摘掉了头饰，头发披散下来。 本来刚才她也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但是现在一想却发现这个时机正合适。 虽然太子说良娣之名不过是个虚的，两人不会有夫妻之实，为的是她以后有个好去处，别人不会低看她。 那既然这样，为何不干脆在太后这里过个明面。 她就真的当了居士算了，太后亲赐的，想来别人也是会敬重一两分吧。 她已失贞，哪怕是假的成为太子的妾室，她都觉得是污了太子的名声。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她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这个局面，她能做的就是保全太子的名声了，哪怕以后再有人知道她失贞，也不会沾染上太子。 她倒是想直接供出裴无妄来，但是恐怕皇贵妃会直接弄死他吧。 皇贵妃温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寒意，她上前扶起崔岁欢. 她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居士胆子会这么大。 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她来了一趟，就让东宫的居士断发明志这传出去也不好。 她现在就有点怀疑，这个小居士恐怕没有那么单纯吧。 她的手微微用力：“你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你才多大岁数就要断发明志。” 在这一点上，太后与皇贵妃的想法是一样的，“不错，太子心善，当初你入东宫便是准你带发修行，三年后便可离开东宫。” 皇贵妃也就劝道：“年纪还小，何苦守着佛堂。” 她心里琢磨着，这个小居士怕还是以进为退，甭管是太子还是宸王，嫁给谁都是天大的好事。 崔岁欢被她捏得生疼也只能忍着，但还是坚定地说，“奴婢是要一辈子不嫁的。” 皇贵妃与太后对视一眼，两人都对她的坚定有些惊讶。 总不能崔岁欢真是这么想的吧。 太后想了下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想不成亲就不成亲的。你现在父母不在身边，自然有宫里人做主。” 这样的话一出来，崔岁欢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皇贵妃听这话音，太后说不好下句话就要赐婚了，那个时候再反对就不大有可能了。 她当然还是不喜欢崔岁欢，但是崔岁欢越拒绝她就越要把人弄过来。 她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居士居然还看不上裴无妄，她看她就是在拿乔！ 她自皇后薨了之后，太后身体不好不管事，这二十年来她在后宫形同皇后，说出来的话没有人反对过。 不能在一个小居士面前失利。 皇贵妃体贴地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母后，人家小姑娘毕竟不愿意嫁，婚姻大事也不能勉强的，刚才母后还说要选心悦的人呢。” 这话就把太后要强行指婚的心思给按下了，确实不能强迫人家。 皇贵妃冷笑了下，太后这点就是和先皇后学的，还要问人家同意不同意，要是放在她身上，直接将人指婚了。 管她心悦不心悦的。 崔岁欢则心生一种无力感，在皇宫里，她自己从来不能做主，哪怕是自己的主也不能做。 只能任人宰割。 这一刻她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谁都想当皇后了。 为的就是能做主。 她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她长相娇憨，眼睛水汪汪的，是个鲜活娇媚的小女子，笑起来最是美。 现在全身上下透着死气沉沉的，好像比年长的太后还有沧桑。 她向来不知道隐藏情绪，这些表现得明明白白的。 太后都忍不住心疼，这个神情越发像当年的妙一，一个鲜活的女孩被后宫磋磨成这样。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既然这样，之后崔居士就留在哀家的宫中为太子祈福吧。” 崔岁欢眼睛一亮，身上那点灰败之气消失了，“是，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笑着挥挥手，“阿砚，给崔居士安排个房间吧。东宫那边也去说一声。” 皇贵妃咬了咬牙，太后将人扣下，她这边就不好操作了。 “母后，这恐怕不符合规定，毕竟选秀是臣妾一手办的，您这样……” 皇贵妃能屈能伸，这个时候又开始来软的。 既然太后喜欢吃软的，她就撒娇博取同情。 但是太后还是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只笑道：“当年皇后在的时候，这个选秀本来是没有这么严格的，其实就是给各位贵族子弟指婚。因此现在并不是等皇上选了之后再指婚。” 提到先皇后，皇贵妃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确实按照以前选秀的规矩，所有秀女都是皇上先选，之后皇上再指婚。 现在则是恰恰相反，按照先皇后说的，皇上是天子，什么都应该得到最好的，这天下最好的女子，皇上想要了便下旨直接将人宣入宫便成了。 何必在选秀里挑选，更何况皇上真要是看上，谁也不敢将人指婚的。 而且自然有大把的人想将闺女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还愁没有好姑娘吗？ 倒不如把选秀的机会让给那些贵公子，也有拉拢各世家之意。 其实这话说来说去就是杜绝皇上选秀，偏偏皇上性子软，又十分心悦皇后，皇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多年的选秀反而像大型相亲。 太后说这个就是再指责皇贵妃守不住皇上，也是再说皇贵妃连选秀都办不好。 “更何况崔居士的房间里确实有不合规的东西，按照哀家的意思就是将她指婚算了，偏偏她又不愿意。因此将她留在哀家这里，又有什么不合规定的？” 皇贵妃暗中咬咬牙，勉强笑道：“母后既然与崔居士投缘，但是她的福气，只是妾身也颇为喜欢她，她日后的婚事，妾身定要帮忙好好参谋下。” 这就是别让太后私自指婚的意思。 若是崔岁欢愿意留在太子身边，太后自然不会理会皇贵妃，但是现在崔岁欢不愿意，她自然不好私自指婚。 免得左右不讨好。 太后便嗯了下，示意玉砚带着崔岁欢下去。 崔岁欢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才到了房间，玉砚便捏着她的下巴狠声问道：“说，那个男人是谁！” 第112章 莫非是他? 她心中才觉得逃过一劫，就被玉砚挟持住，尤其是玉砚一下子就说到点上了。 与她合欢的另有其人，不是太子。 她眼中闪着泪光，看着好不可怜，好在现在她已经学会装傻了。 “什……什么男人？嬷嬷在说什么？” 不过她是真的有点傻了，为什么太后和皇贵妃都没有提男人的事，反而玉砚发现问题了？ 玉砚回道：“你骗得了主子，骗不了我！我看你身形举止必定是已经失贞，你身在东宫，若真是与太子合欢，你大可顺着太后的意成了太子的良娣。就是因为和你偷情的是其他人，你若是成了良娣，与太子同房不就露馅了！” 不得不说，玉砚还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但并不是怕太子知道，而是不想污了太子的名声。 即使太子本人并不知道，但是她心里过不去。 她看着玉砚的眼睛，心中豁出去了，干脆道，“嬷嬷若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下换玉砚惊讶了，“贱人！不害臊！你居然真的承认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你不已经猜到了吗？我就算不承认，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为什么还要骂我？” 玉砚居然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了，最后骂了句，“不要脸！” 她无奈地垂眸，“为何你们都要责怪女人，连嬷嬷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还能怎么想，还要夸夸你吗？别左顾而他言，说，那个奸夫是谁！” 玉砚继续逼问。 她只是默默地摇摇头，抿着嘴不说话。 裴无妄的名字要是说出来，别人也只会骂她勾引人，不然堂堂宸王怎么能看得上她！ 而且想必她就一定要进宸王府了。 她是不愿意的，她宁可出家。 玉砚不知不觉放轻了手中的力道，按道理这种失贞了的贱人，她就应该禀告慎刑司，直接将人带走。 但是她没有。 就像崔岁欢问她的，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 她暂时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太后，太后心思纯正，且现在又十分地喜欢崔岁欢。 若是知道这个小居士与其他人偷情，必定会伤心，还会影响病情。 太后身体其实还好，但是她精神不太好，有的时候会恍惚，会以为还在年轻的时候。 也就是说太后已经糊涂了，不过并不明显而已。 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连皇贵妃也不知道。 二来看崔岁欢这个样子，恐怕失贞说不好真的有隐情。 她虽然不喜欢崔岁欢，但是她在宫中这么多年，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崔岁欢不是那种狐媚子，或者可以说，她媚而不自知吧。 这也的女人才最可怕。 这么想来她更加不喜崔岁欢，得想办法将她赶出去。 如此想来，玉砚放开手，故作温和，“你告诉嬷嬷，是谁干的？嬷嬷帮你出气。” 崔岁欢不知道她为什么态度变得这么快，看着她有些疑惑。 “不管是谁都可以帮我出气？” 现在想来，玉砚嬷嬷是第一个知道她失贞让帮她出气的。 当然，知道的人并不多，她也无从比较。 姐姐知道的时候心疼她，担心她。 裴无妄就是那个要欺负她的人。 太后知道后认为是太子，所以想让她嫁给太子。 甄珠……她觉得甄珠应该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认为对方是太子，与太后的想法差不多。 只有玉砚嬷嬷，居然想帮她出气。 崔岁欢哪里知道玉砚不过是装的，为的是套近乎。 但是她真信了，心中很是熨帖，觉得玉砚嬷嬷不过是面冷心热。 玉砚面对崔岁欢这热烈感动的眼神居然心有点发热，不知道是惭愧的还是感动的。 她当然能摸清崔岁欢的心思，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当狐媚子有点……侮辱狐媚子了。 当一只小白兔差不多。 玉砚忙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她又想到刚才崔岁欢说的，不管是谁…… 崔岁欢一入宫就在东宫，东宫所处的位置不算是后宫，所以除了太子外，偶尔也会有侍卫或者太医出入。 这些人都有可能与崔岁欢偷情。 但是，这些人并不在“不管是谁”的范畴里面。 想必奸夫的身份要在高点。 要是高的话，其实范围就缩小了。 玉砚最先排除的就是宸王，宸王与太子王不见王，两人不和已久，宸王从来没有去过东宫。 甚至哪怕宸王中了春药，也不可能去东宫的，免得被东宫抓到把柄。 而且若是奸夫是宸王，刚才崔岁欢可以顺势同意皇贵妃的指婚要求。 这次玉砚嬷嬷几乎是完全猜对了过程，但是结果却推理错了。 或许这就是心思周全的人容易犯的错误。 那身份再高的，应该就没有了吧，那些朝臣没有几个干来东宫。 总不能是皇上吧。 玉砚嬷嬷蹭的站起来，不会就是皇上吧！ 玉砚惊讶的看着崔岁欢，不得不说，这小姑娘长的漂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也招人疼。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子的娇憨单纯。 男人最是吃这套。 可是皇上什么时候见过崔岁欢……？ 这也没有什么好猜测的，只要想见总能见到的。 那要是这样的话……倒不如让她选秀，让皇上直接选了去，这样大家都免得麻烦。 玉砚眼中带了些心疼，花一般年纪的姑娘就被皇上采了去，皇上都可以当她的爷爷了，真是作孽了。 虽然大多数人觉得成为妃嫔是个好事，但是她这种处在深宫的人明白，在宫里可不容易。 玉砚叹口气：“这个人嬷嬷怕是帮不了你了。” 她摇摇头，感叹道：“有嬷嬷这句话就够了，嬷嬷真是个好人。” 第一次被当做好人的玉砚又愣了下，最后安抚道：“你好好休息吧，以后可以经常来慈宁宫找太后来玩，太后喜欢你。” 崔岁欢用力点点头，慈宁宫里的人都很好呢。 想来，裴无妄是不敢来这里了吧。 第113章 夜潜慈宁宫 在慈宁宫的第一晚，是她自遇见裴无妄之后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之前她晚上总是怕那个贼人突然出现，睡得不安稳。 有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床边站着人，一睁眼，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还不如裴无妄干脆来呢。 所以，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她是盼着他来还是害怕他来。 不过上次裴无妄居然将那个扳指放在了她床上，她就害怕他来了。 这人一来准没有好事，还是别来了。 今晚她知道他不会来，终于踏实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而且玉砚嬷嬷知道了她失贞的真相，也没有多说什么，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说实话，她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她总藏着秘密，也是难受得紧。 和姐姐无法明说，只能藏着一部分。 当然和玉砚嬷嬷也没有说清楚，但是把这两人的内容合在一起，这不就完整了吗…… 总之，她很会给自己解心宽，一躺在床上就直接睡着了。 深夜，裴无妄坐在床边无奈地盯着这个小兔子。 她不是认床吗？ 怎么睡得这么沉？ 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她也只是不满地哼唧一声，就继续又睡着了。 裴无妄眯着眼磨牙，她不会以为自己进不来慈宁宫吧…… 在他看来，慈宁宫比东宫好进多了。 毕竟慈宁宫的侍卫要少于东宫。 这几日他没有看见她，心里就惦念得不行，就好像中了什么毒，小兔子就是药引，只有她才能让他止痒。 止他心中的痒，还有身体上的痒…… 其实，今晚他又梦见了她，然后他冲动之下过来了，也想看看她住在这里习惯吗。 最主要的还是他梦见那个不认识他也不曾与他交集过的小兔子。 看起来，没有他的出现，她过得很好，不会被人威胁也没有担惊受怕的。 他心中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梦境中的她活得更自在。 最少每天晚上都睡个安稳觉吧。 令他欣慰的是，梦中的她与太子也不相识。 她不是东宫的小居士，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孩。 所以，没有太子她过得会更好。 可惜，现实中的她遇见了太子，也遇见了他，而且他们的牵扯更紧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个梦是预示或者是什么上一世，那这一世为何变化这么大…… 有人在背后推动了这些，是太子吗？ 如果是他的话，自己倒是要好好谢谢他了。 他派人去找佛子，但是佛子踪迹成谜，到现在他的人也没有找到佛子。 至于那天他对皇贵妃说崔岁欢是凤命这件事，完全是他胡诌的。 为的就是让皇贵妃指婚，但是他也有点怀疑为何他会梦见小兔子，而且小兔子还惨死。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佛子真的这么说过，所以太子把人弄到东宫了。 他长出口气，没想到这小兔子还挺招人。 睡梦中的崔岁欢将他的手握住，还用脸蹭了蹭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又睡着了。 真的就和个小兔子似的。 她脸上的温度通过他的指尖直接窜到他的心尖尖上。 他打了个颤栗。 他想弄醒她，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似乎每次看她的时候，都是在夜晚，其实也并没有看得太清。 但是心中却能将她的相貌一笔一笔地描绘出来。 他……不会心悦这个小兔子了吧。 吓得他将手抽出来了，好在小兔子也没有醒。 松了口气，他怎么会心悦她，他应该是因为她的凤命，即使那是他编的，那也可能影响到他的判断了吧…… 好吧，只能说他对她的身体很着迷吧，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吧。 最少小兔子比其他人的女子要好很多。 但是这个想法还是让他吓一跳。 更有可能是红线毒影响他的，他边走边想，他决定下次红线毒再发作，不会再来找小兔子了。 还是要冷静冷静，他绝对不能陷入女人窝。 什么前世今生的都与他无关！ 裴无妄确实被今天的冲动吓到了，他居然为了个女人夜潜到慈宁宫。 他彻底惊醒了，这段时间他在干什么啊！ 他又匆匆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而崔岁欢留在慈宁宫的消息，除了让裴无妄担心外，对那些秀女来说也是一种冲击。 曲中意更是咬牙切齿，这个小居士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本来以为她非被逐出去，结果却住进慈宁宫了！ 莫名的，她现在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尤其是她离开的时候，说的话，原来这个贱人早就和宸王勾搭上一起了。 那太后知道了吗？那贱人肯定瞒着太后，不然太后不会这样。 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太后，到底怎么才能告诉太后呢…… 这一晚上，可能除了崔岁欢，其他人都没有睡好吧。 甄珠是有些兴奋的睡不好，她跟对人了。 这几日暗中看着，这三十几位秀女，大部分都已经有了去处，她在这些人中根本就排不上号。 她若是想谋个好去处，恐怕还要另辟蹊径。 所以，她选上了看似有靠山但是又很低调被人排斥的崔岁欢，也多次出言帮助她。 当然，在了解崔岁欢之后，她觉得这个人也可交，就算无法得到利益，当个朋友也可以的。 没想到还真让她堵到了。 如果崔岁欢能让她去慈宁宫，她一定会得到太后的喜爱，只要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到底该怎么让崔岁欢邀请她去慈宁宫呢，难道要主动去吗？ 她翻来覆去地考虑着。 第二天，很多人都盯着黑眼圈。 这些秀女充分地明白，就算自己有家世，在后宫中也不如上位者的一个眼神，到底怎么样才能讨好他们呢？ 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 太后下懿旨，明天在御花园举行迎春宴，届时会看众人的表现。 曲中意听了正中下怀，甄珠也是兴奋，至于拿了红线毒的徐秀女也终于有机会用红线毒了…… 第114章 终于见到太子了 因为迎春宴的到来，云台宫热闹起来了，大家恨不得把掏箱底的华服都拿出来。 尤其是那几个与宫中贵人关系不错的秀女，仗着有银子有人脉，偷偷拿了银子让宫人从外面带些首饰进来。 那些宫人也都笑眯眯地将银子收了。 大多数秀女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梳洗打扮，暗恨自己没有银子没有人脉。 倒是有秀女找甄珠借银子，谁都知道甄珠手松，出身商贾，一直都和她们套近乎，也最好说话。 这些借银子的秀女出身虽然够不上顶级，但是也都不错，可是这几日在云台宫憋闷的，充分明白自己地位在宫中根本不算什么。 这次太后举行迎春宴，就是她们的机会，自然要着装打扮一下。 本来从家里带的衣服不是不好，但是她们心里已经充满了不安，总觉得应该要做些什么。 甄珠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些躁动，但是她见曲家姐妹没有什么动静也就忍下了。 她也担心自己穿得太华丽去慈宁宫，太后见了不喜。 她现在的目的肯定是要博得上面人的好感，不是为了显摆家世的。 不过，明知道这钱可能要不回来，她还是借给了她们银子。 黄秀女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讽刺：“小心弄巧成拙，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甄珠现在已经明白，黄秀女性子直，总是好话硬说。 她笑道：“我不借的话，也会落埋怨的，我借她们银子了，不管怎么样也不好说我的。” 黄秀女只冷哼了声，转身走了，等过一会又过来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明天迎春宴应该能见到欢妹妹吧。她性子单纯，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 甄珠略想了想，“欢妹妹傻人有傻福，更何况又在慈宁宫，不会有事的。明天问一问她就知道了。” 黄秀女道：“我想着也是，她是有些傻。” 甄珠才要说什么，这时宫里便送了衣服和首饰过来。 本来还得意洋洋等着宫人把外面衣服带回来的秀女都蔫了，当然那些银子也都回不来了。 甄珠松口气，还好她没有冲动地去买衣服。 甄珠看着那些拿了钱的宫人偷笑，感叹道：“宫人们早就知道会这样，也并没有提醒我。” 黄秀女无奈道：“我们在宫中现在并不是贵女，而是没有品级的秀女，怎么会让咱们自己装扮呢。” 不管将来什么身份，现在都是没身份。 这些宫人当然也不会真的就磋磨她们，但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哑巴亏难免会有。 甄珠点点头：“还是黄姐姐懂得多，谢谢姐姐提点我。” 这倒是甄珠真心说的，她虽然没有吃到这个亏，但是想的角度却不如黄秀女通透。 官家小姐与她这样的商贾之女还是不一样。 黄秀女笑了笑，又冷哼一声，“我就说你的银子打水漂了。” 甄珠摇摇头，“无妨，我最多的就是银子。” 这句话又刺激了黄秀女，黄秀女转身就走了。 那几个和甄珠借银子的秀女，只有一两个意意思思的过来，说出宫了再还。 甄珠也只是笑着说：“衣服也没有穿到你们身上，也不是你们花了，还钱也轮不到你们还的。” 这些人也才松口气，但也有人说一定要还地。 甄珠只暗暗记下这些人，当然不是因为银子。 而是因为人品，那几个过来道歉的还有那几个知道不用还而暗暗自喜的，还有承诺要还的。 这些都能看出她们的人品，有些可交有些人的远着，有些人表面交着心里远着。 第二天，大家一大早便起来了梳洗装扮。 宫里送来的衣服除了衣领袖口上的有绣花，其他地方是没有绣花的。 样式也都一样，只有天晴色、樱草色、玉色、藕色这四种比较浅的颜色。 也都不怎么符合大家的品味。 这衣服还没有自家侍女穿的话里。 至于头饰，不是银制的簪子，就是绢布的簪花，虽然不华丽，但是每个人的头饰倒是不一样。 这就需要靠抢了。 好在经过衣服这件事，大家越发的明白，在宫里各个角落说不好都有陷阱。 最后是曲家姐妹先选的头饰，她们也选了适合自己衣服的头饰，没有多选。 就这点头饰，就算都放在自己头上，也好看不到哪去。 所以众人也都没啥埋怨的了。 倒是有人会把自己带来的不逾制不扎眼的头饰戴上。 总之赶在宴会前，大家都换好衣服，然后由嬷嬷领着去了慈宁宫。 路上众人都不敢抬头四处张望，这条路是她们没有走过的，往日她们入宫走的都是管道。 哪里想到原来后宫中还有这么狭窄的道路。 偶尔会路过一些内侍宫女，她们虽然侧身让路，却也都和嬷嬷行礼。 对于这些穿着普通的秀女少了些敬意。 原来，真正的皇宫是这样的。 终于到了慈宁宫，她们进了宫殿里，就见太后坐在上首，皇贵妃与淑妃坐在两侧，长乐就挨着皇贵妃。 今天是选秀的第五天，今天会有一小部分秀女被指婚。 其实也就是没被选上先出局。 甄珠与黄秀女暗中对视一眼，为什么没有崔岁欢？ 而崔岁欢现在正在偏殿与太子说话。 太子含笑道：“知道你在太后这里，本宫就放心了，毕竟云台宫那里住着并不舒服。” 崔岁欢低着头，“殿下，我和太后说了……” 太子挑了下眉，看着她，不过才几天不见，却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长大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 “哦？说什么了？”对于她不知不觉地长大，太子有些不满意，却偏偏也说不出口。 她怯怯地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小声道：“我告诉太后，我愿意出家，为殿下祈福。” 太子愣了下，“为什么？本宫说过，这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我并不会和你……” 他没有想到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会这么大胆。 她一辈子真的就要长版佛灯吗…… 崔岁欢咬咬牙道：“因为……因为宸王……” 第115章 和宸王到底有什么关系 宸王？ 太子的手指微微颤了下，他其实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总是觉得不会到这一步。 “他怎么了？”太子微微笑道：“他性子放荡不羁，又与本宫不和，见到你了怕是找你麻烦了吧。” 他隐去了一些内容，只笑眯眯的看着她。 内心有着隐隐的期待，或许事情还不算太糟。 崔岁欢低着头，心中同样很纠结。 她前天告诉玉砚嬷嬷后，心里无限的舒畅，晚上谁的也好。 只是这两天晚上还是莫名其妙的梦见了裴无妄那个贼人，不过他没有做什么，反而很温柔，抚摸她的脸。 这甚至让她很留恋。 但是醒来后，留恋消失了，心里就只有浓浓悔意。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为什么她会留恋他。 她怎么能留恋！ 她讨厌裴无妄，她恨他！或许她不希望他死，但是她绝对是想离开他的。 就算留恋，也应该是留恋东宫吧。 她左思右想，她觉得是因为红线毒才让她产生这种错觉。 红线毒或许已经进入她的心里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要想办法远离裴无妄，她绝对不能被这红线毒控制。 她正不知道所措的时候，玉砚嬷嬷便告诉她第二天会有迎春宴，太子也会过来。 太后是打算让她与太子多多接触，打消她出家的念头。 玉砚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也能转达太后的意思，并告诉她好自为之。 太子…… 她也才发现，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太子了。 这心中的悔意就越来越浓了，太子对她这么好，她却忘记了他。 她怎么可以这样！ 都怪那个贼人，所以，她决定真的真的不能再见裴无妄了。 她没有想的是她和裴无妄想到一起了，两人都决定不见对方了。 因此迎春宴这天裴无妄没有来。 而她决定向太子坦白。 可是面对太子温柔的目光，她的话堵在心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害怕太子觉得自己是个骗人精，虽然，她确实是。 她说不出话来，缓缓的跪在太子身旁，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扳指，交给太子。 太子看到这扳指一愣，拿过来细细端端倪，手微微用力，居然将这扳指捏裂了。 “殿下……”崔岁欢吓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生气。 现在太子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冰冷，手被裂开的扳指划出血。 她紧张地握住太子的手，满眼心疼：“殿下，你受伤了！” 她掏出手帕想要给太子包扎，却被太子捏住她的下巴。 手中的血抹到她的脸颊下，让她看着十分的可怜。 太子好像被自己的动作吓一跳，忙松开她，想用手抹掉她脸上的血，却越来越多。 太子轻叹一声，“本宫吓到你了。” 她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 眼中的泪水划过脸颊，心中除了悔还有恨，恨自己不该欺骗太子。 太子掏出丝卷，抹去她的泪水还有脸颊上的血痕。 “告诉本宫，这个扳指是哪来的？”太子轻声问道。 这个黑色扳指曾经是他的，后来被裴无妄拿走了。 所以，这自然是裴无妄的了。 那么怎么会在崔岁欢这里呢。 他心中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却还是想询问，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明明，上一世是他先遇见她的，这一世他更早的遇见她了，可是似乎结局怎么都不能改。 太子这样不同寻常，让她不敢说假话。 可是，她更不敢说真话了。 “第二天醒来，宫女在床角发现的，他们以为是殿下您的，但是我知道不是您的……我……” 这一次她还是只说了她知道的，还是隐去了裴无妄的事。 但是太子挑了下眉，“那你是怎么知道是宸王的？和宸王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扳指，裴无妄是不会随便给人的。 既然已经放到崔岁欢的床上，那裴无妄到底想干什么？向他宣战？ 还是裴无妄也想到了什么？ 她低下头，她看的出来太子并没有多想什么。 她敢对姐姐说自己不过把房事当成吃饭，想换厨子就换厨子。 她知道姐姐是真心对她好，她不会放弃自己。 也敢向玉砚嬷嬷承认，与自己合欢的另有其人。 因为她明白，玉砚嬷嬷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乎她，因此也不在乎她的看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对太子说这些话。 明明下定决心将一切坦白，还是不敢说。 “之前在皇陵见过宸王的。”她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说谎。 太子明显松了口气。 “那欢儿到底为何要出家，为何与……宸王有关？”太子继续询问。 他现在追问并非是不信任她，而是他想知道，到底与上一世一样吗？ 这对他很重要。 他做了这么多，总不能和上一世的结果一样吧。 崔岁欢差点忘记刚才她提到裴无妄了，这又改如何解释。 她将头扭到一旁，闭上眼，最终道：“因为姐姐是宸王的通房，所以，我不能做殿下的良娣。” 她说完跪坐在地上，眼中无神，她再一次对太子说谎，完完全全的说谎。 太子听后微微点点头，这个是崔岁欢能做出来的事，而且也确实如此。 他与裴无妄必有一战的。 那她与崔媛也定然是敌对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是可以接受的。 “罢了，既然你这样要求，本宫也不强行阻拦你，但是不准断发，就继续代发修行吧。” 大不了以后再说服她，只要与宸王无关，一切都好说。 他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儿女情长暂时放到一边吧。 崔岁欢心中也接受了，她要的也不过是这样。 “多谢殿下，您对我真好。” 太子笑笑才要说话，就开始咳嗽。 崔岁欢忙站起来，轻抚太子的后背，想要倒茶水，发现没有水了，转身先离开。 而这个时候徐秀女端着茶进来…… 第116章 红线毒又出现了 徐秀女其实已经有了婚约，她入宫选秀就是等着皇贵妃指婚。 但是她心里不甘，凭什么她和长乐都是皇贵妃的侄女，长乐就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而且据说还要嫁给太子。 那长乐将来不就是皇后了吗？她还要向她下跪！ 凭什么？ 她比长乐性情好，也比她聪明，要做皇后也应该是她！ 徐秀女哪里知道在皇贵妃和徐家眼中，太子是手下败将，是不会登上皇位的。 但是她是不管的，她就要比长乐嫁得好！ 所以她早就存了其他的小心思，就等着入宫找机会接近太子，先下手为强。 但是她没有想到以秀女身份入宫选秀后，受限制这么多，她带进来的东西根本就用不上。 而且还要搜身搜查房间。 幸好她机灵，趁着宫女不注意将东西扔掉了。 当然，也不排除宫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是皇贵妃的亲侄女。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送来了红线毒。 是曲中意。 当时她虽然高兴，但是有些怀疑，“可是这么好的东西，姐姐为什么要送给我？” 曲中意黯然神伤，“徐妹妹，不瞒您说，我怕是与妹妹一样已经成为曲家的弃子了。” 她听了之后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做同我一样，我可不是弃子。” “但是对于皇贵妃来说妹妹就是弃子，不然为什么不将妹妹许配给太子呢？” “什么？长乐要嫁给太子？”她知道长乐必然会高嫁，但也没有想到会是太子。 曲中意脸上惊讶，“莫非妹妹不知道？唉，看来你我真的是难姐难妹，我也是选秀的时候才知道堂妹也一同选秀。” 她看着红线毒，眼中充满了欲望了。 “那……你堂妹也是想要嫁给太子吗？”她猜测道。 曲中意微微摇头，“这不是我能说的。” “那你为什么帮我？为什么不帮你堂妹？毕竟你们才是亲姐妹吧。”她还是有些担心。 曲中意轻叹，“那为什么徐妹妹不帮长乐妹妹呢？” 她噎住了，如果自己是曲中意，也宁愿帮助外人，因为只有姐妹之间才知道对方有多少龌龊。 这种从小到大的恨，最先摧毁的就是身边的人。 姐妹之间比衣服比首饰比夫君，谁位居高位都不会放过另一个人的。 她长叹一声，拿过红线毒，“姐姐放心，如果我如愿了，一定会帮姐姐的。” 她也想到了，若万一她入宫了，身边也需要得力帮手的。 曲中意就不错。 曲中意千恩万谢的，心中暗笑，徐家的人除了皇贵妃，有一个算一个，都蠢得不行。 果真是小门小户家养出来的姑娘，对时局完全不知道。 她并不怕曲中意有什么阴谋诡计，正如曲中意所说，她已经是曲家的弃子了，比不过年轻的堂妹的。 她也不相信曲中意愿意对堂妹下跪。 现在她有了红线毒，只等着机会了。 太后办着的这个迎春宴就是机会。 她只要找到太子，与他独处一盏茶的时间，太子饮下红线毒，事就成了。 她完全不觉得如果被人捉到她与太子在床上有什么不好。 反而这样能证明两人的关系。 皇贵妃当初上位不也是这样的嘛，先有了夫妻之实。 今天进了慈宁宫，在前面与皇贵妃太后两人浪费了些许时间。 这一次的迎春宴不向往日那般可以随意走动，反而要在贵人面前站着回话。 她看着坐在上首的长乐，心里愈发的生气。 哼，过了今日，她就是太子妃了，长乐就得跪在她面前了。 终于，她借口去给太后煎茶才离开了正殿。 便开始偷偷寻太子，太子今日会来，因为今天是第一批秀女指婚的日子。 不出意外，其中就有她，皇贵妃会给她赐婚。 听说，那个小居士也会被指给太子。 之后剩下的秀女，才是真正给皇上挑选的。 她悄悄地在花园中的厢房中寻找太子，在一处厢房前，听见里面有人咳嗽。 又见那个小居士匆忙出来。 那……这里面必然是太子了。 天助她也！ 她去一旁茶房就看见崔岁欢在倒茶。 之前厢房中的人已经被太子撤下去了，他并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对崔岁欢的对话。 这却给了徐秀女机会。 徐秀女扬起茶杯，狠狠地砸向崔岁欢。 崔岁欢还处在骗太子的愧疚中，心里又恨又怕，压根没注意身后有人。 就这么晕倒了。 徐秀女端起茶杯，将磨成粉的红线毒放在里面，端着茶杯走进厢房…… 远在宸王府的裴无妄有些不淡定。 他眉心一直在跳，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发生。 今日本来应该去慈宁宫参加什么迎春宴，然后皇贵妃顺势为他指婚。 但是他昨日说了要纳崔岁欢为妾，又决定在这之前不想见崔岁欢。 所以一切就交给皇贵妃去办。 他觉得以皇贵妃的能力，这点小事肯定能办得好。 就算没有办法，他也有别的办法，就是费点事罢了。 但是明明他都做好一切准备了，但就是心里不安。 尤其是太子也去了慈宁宫。 太子就是变数。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入宫一趟吧，他也不看崔岁欢，他就是看着点太子。 如此一想，便转身又进了皇宫。 只是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慈宁宫中，众人发现徐秀女一直没回来，都有些奇怪。 皇贵妃皱皱眉，让人去找徐秀女。 没一会，就见一个太监跑过来跪下，“娘娘……徐秀女她……” 太监不敢说下去。 皇贵妃心中一惊，这个时候出事，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笑道：“可是她贪睡，在哪偷懒？本宫亲自去看看吧。” 太后扬了扬眉：“一个小秀女偷懒，还用得着你去？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监只得道：“请娘娘移步……” 第117章 谁是清白的 众人心里都明白出的这个事怕是见不得人，又是在选秀期间，怕是会有损闺誉了。 皇贵妃笑容有些不淡定：“你这个小太监一点规矩都没有！” 太后抿嘴道：“皇贵妃何必在哀家的宫中摆威风，他不说怕是不敢说，既然如此，哀家亲自去一趟吧。” 皇贵妃咬咬牙，暗中看了一眼长乐。 希望长乐能劝住太后，结果长乐心中却只想着看徐三娘的笑话，哪里注意到皇贵妃的眼色。 徐家的姑娘，除了长乐外，其他都是按照排行起的名字。 长乐甚至还说：“太后娘娘，我也要去！” 太后心里也不喜长乐，这事是出在慈宁宫，若是太难看，慈宁宫的名声也毁了。 太后略略想了下，看向玉砚，玉砚神情有些凝重，但是微微点了点头。 太后就明白虽然有事，但是不会挨到慈宁宫。 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一起去吧。” 这话一出来，大家看皇贵妃的眼神就不大一样了，谁不知道皇贵妃最不想别人说她的闺誉。 皇贵妃也最重名声。 因为当初皇贵妃与微服私访的盛昭帝相遇时，盛昭帝说过自己已经有爱妻。 但是皇贵妃还是爬了盛昭帝的床，最后以有孕要挟盛昭帝入了宫。 当然，盛昭帝也被她的小意温柔打动了，不然就算是生了孩子她也不可能入宫的。 总之，皇贵妃入宫并不光彩，悠悠众口是不可能被堵上的。 当时曲皇后的名声正旺，很多人都为皇后打不抱不平，其中就有一些坐山观虎斗的人。 巴不得两边闹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 便有人说皇贵妃怀的孩子不是盛昭帝的…… 皇贵妃当时左右为难，恨不得以死证清白。 她不是没有试过，只是曲皇后轻飘飘地说了句，你死了可就死无对证了。 皇贵妃也不敢死了，最后还是怀着孕的曲皇后将这件事压下去了。 曲皇后的名声更加好了。 皇贵妃越发觉得这是就是她弄出来的，为的就还是要个好名声！ 皇后只是淡淡地说她不想看见任何女子被造黄谣，如此而已。 皇贵妃恨透了她这般平淡的样子，好似自己可有可无一样。 最后皇后难产死了，她当时又哭又笑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劲敌就这么的死了。 她想要的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时候，又有人传皇后所生的孩子并非盛昭帝的血脉。 其实这是个好机会，她完全可以趁机再将孩子弄死，这样，皇后的一切将会被抹杀。 她确实可以动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因为，她想起皇后说的那句话，不想看见任何女子被造黄谣…… 既然皇后帮过她一次，她也就还她一次恩情吧。 反正一个孩子，真想弄死总能弄死的。 就算她不动手，说不得盛昭帝也会对孩子动手。 毕竟当时盛昭帝也不相信她着，现在皇后已经死了，盛昭帝肯定会怀疑孩子的。 或许是皇后在天之灵，因为她没有动手，盛昭帝对她多了几分真情。 原来盛昭帝一直都相信皇后的，只是在看谁对皇后不敬。 那些给曲皇后泼脏水的人都死了，孩子也被立为太子了。 她才知道盛昭帝是真的爱曲皇后的，她心如死灰。 她突然就明白了曲皇后的绝望了，曲皇后当初也曾爱盛昭帝的吧，只是曲皇后太贪心了。 皇上的心怎么可能专一呢。 她就不贪心，她只要皇后之位，皇后之位要不了，她就要太后之位。 所以她用了十几年的水磨功夫才让人大家觉得她是个就温和良善的皇贵妃。 她又严加管教裴无妄，因为她的儿子就是下一任皇帝。 她想学着皇后的样子收买天下女子，为了防止女子被造谣，那就让女子身上无谣可造不就行了？ 选秀的时候管得再严些，这样就无人可指摘了。 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她不懂，为什么皇后能做好，可是她总做不好。 罢了，还是顾好眼前的问题。 她在宫中多年，说不好徐三娘就是着了别人的道，她该如何处理是好？ 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维护已久的名声，不能让别人想起曾经的事。 她没有曲皇后的魄力还有能力，实在不行，徐三娘就只有一死了。 只有徐三娘死了，别人才会说他们徐家是贞烈之家。 皇贵妃在还没有见到徐三娘，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定下了徐三娘的生死。 她也不在意徐三年是被人陷害的，还是她自己设的计谋，这些都无所谓了。 但是偏偏，皇贵妃没有想到的是，与徐三娘躺在床上的……居然是盛昭帝！ 大家浩浩荡荡地来到厢房门口。 太后扬了下下巴，内侍将房间门打开，就看见床上躺着一女子，具体是谁已经被遮挡住。 而床边盛昭帝正在被人服侍着穿衣。 众人愣住，纷纷行礼。 躺在床上的女子才清醒过来，猛地坐起来，露出了脸，正是徐秀女。 徐三娘脑子都懵了，她只记得自己端着茶进了房间看见太子，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再后来就是自己与一个男人颠鸾倒凤，现在被皇上万福的声音喊得愈发清醒。 原来，与她合欢的居然是皇上。 这……这…… 徐三娘虽然蠢，但是关键时刻也不会特别的蠢。 她抱着衣服跪下哭：“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了，奴婢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的是太子，但是现在是太子她爹。 她希望将来成为皇后，现在却成了皇上的嫔妾…… 皇上板着脸看着满脸威严，一时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太子与裴无妄在另一个厢房中，看着晕倒的崔岁欢…… 第118章 干脆说出来 裴无妄抱着人进入一旁的绣房里，将人放在榻上。 太子跟在后面，他久病成医，也是懂点医术的，上前仔细把脉。 崔岁欢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好像心里有无限的惆怅。 微微起伏的胸脯表明人还有气。 太子又看了看她头上的伤，没有破皮，然后才松口气，对着裴无妄摇摇头。 “没什么事，就是晕过去了。” 裴无妄得知崔岁欢没有什么事后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两人都发现对方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尤其是裴无妄。 太子挑了下眉，“二弟怎么在这里？又……”顿了下，瞟向睡着的崔岁欢。 他在房间咳嗽得有些猛，没有听见外面的声响。 等了一会察觉不对，一抬头就看见端着茶的徐秀女进来。 他是泡着药罐子长大的，是药三分毒，而且他身体不好也是因为胎毒。 事实上比起药来，他更懂得毒。 所以徐秀女一进来，他就闻到了茶中红线毒的味道了。 红线毒…… 他从小就闻习惯的味道，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 他自然明白徐秀女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一瞬间，他便将人打晕，将那一碗红线毒都给她灌进去了。 之后他一出来就看见了抱着崔岁欢的裴无妄。 裴无妄看见太子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听见太子质问他，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兔子。 他从宸王府赶过来的时候，本来想去前面先给太后请安，顺便看看小兔子。 结果就听暗卫说太子和小白兔在厢房里谈话。 就这两个人！ 裴无妄想到曾经他和小白兔独处一室的样子，心中就怒火丛生！ 别以为太子是个温文儒雅的正人君子，他心里明白，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太后为什么允许这两人光明正大地见面？ 恐怕还是和指婚有关系，若是万一小白兔被太子忽悠了，同意指婚…… 那就不好操作了。 更何况作为男人，他更了解男人，太子他不安好心。 不如就撕破脸皮得了。 他早就受够了偷偷摸摸的情况，反正他早就把小兔子吃干抹净了，还不如直接说就得了。 “太后娘娘不是办了迎春宴吗，本王也来瞧瞧，说不定能觅得美人归呢。”他笑眯眯地说。 想必太子应该明白暗示吧。 太子还真有点怀疑，勾了勾唇，不置可否，“那二弟怎么恰好遇见欢儿晕倒？还正好抱着欢儿……” 他说着，手暗暗握拳。 这个场景似乎在梦中出现过，只是那个时候欢儿已经死了。 他当时一惊，以为梦境重现，但是好在那只是梦。 恢复理智后，明白这是现实，那么问题来了，裴无妄为什么会抱着欢儿…… 想起欢儿今天说的，床上莫名出来的扳指。 裴无妄定然是盯上欢儿了…… 不然欢儿也不会刻意提到宸王。 裴无妄深吸一口气，那就说出真相吧，才一张嘴，床上的小白兔换了个姿势。 他开口无所谓道：“就是路过，看见那个小居士躺在地上，顺手做了个好人罢了。” 说完他心里却懊恼，不是说直接挑明吗？怎么没有说出来！ 肯定是被小兔子影响的！ 没事，反正一太子也不会信，等下他就说开。 太子仔细打量他，感觉到他不如以前淡然，这话不用分析就知道说的假的。 太子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崔岁欢，是因为她吗？ 他伸出手来，将裂开的扳指露出来，“二弟不是向来不喜欢绕弯子吗？直接说吧，你靠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无妄目光一凝，隐隐的带着怒意，“这东西怎么在你这？” “这应该本宫问你吧，这东西怎么在欢儿的床上的？”太子话音冰冷冷的。 他嗤笑了声，眼中带着放荡，“皇兄，您说呢？本王的扳指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太子噌得站起来，“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她吗？若不是太后不知道这扳指我早就送你了，她会死的！” 他看太子这般着急，有些好笑：“本王既然敢做就敢当，大不了就娶了她，让她们姐妹俩团圆，想来皇兄不会从中作梗吧！” “放肆！她是本宫的人！你居然敢肖想她！” 太子已经动了气，他胸口微微痛，生生咽下口中的腥咸。 “本王肖想她？本王早就和她……”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崔岁欢已经醒了，在太子身后瞪着他，眼中带着泪珠，也带着恳求。 小手先是摆着，然后又双手哀求。 他要是直接把话说出来，恐怕小兔子当场就得气吐血吧。 再看太子也摇摇欲坠的样子，万一知道了，说不好也直接晕过去，也得吐两口血。 裴无妄皱着眉看着这两人，心里盘算着，要是等会这俩人一起吐血了先救谁？ 太子经常咳血，应该可以忍耐些，但是他最近身体越来越孱弱了，说不定直接厥过去，也不用忍耐了，找阎王下棋了。 小兔子看着弱，但是身体应该还好，要是吐血了，也应该能忍耐，但是小兔子胆子小，看到太子吐血说不定会吓死。 得，这俩人一起下去找阎王了。 那他一个人有啥意思，这俩人当一对鬼鸳鸯了。 裴无妄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崔岁欢松了口气，又闭上眼休息了，她不想看见裴无妄。 太子却有些疑惑，“你想说什么？” 裴无妄没好气地说：“我想说本王真是太敬爱兄长了。” 太子皱眉摇头，“不对，你刚才说和她……你和她什么？” 太子想到一个可能，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在皇陵的时候？ 祭天那段时间，他并没有在皇陵。 裴无妄叹口气，还是忍下了没有摊牌，只是道：“本王肖想她？本王要是要想她，早就和她鱼水之欢了，还等到现在？” 这话倒是说的是真的，只看太子怎么想的了。 太子这人就是想得太多太细，不然说不好早就猜到了。 太子揉了揉眉心，“那扳指到底是何意！” 裴无妄抿了抿嘴，“我会让皇贵妃给我二人指婚。” 躺在床上的崔岁欢兀的睁开眼。 第119章 那皇兄心悦她? 太子听了也捂着胸口，“你这是想气死本宫！” 他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确实像要气死的。 裴无妄瞟了眼怒视他的小兔子，心中冷笑，还有更让你生气的呢，你要是真知道了，说不好就真死了。 不过他只面无表情地说，“这就把你气成这样了？还怎么成为九五之尊，不如让贤吧。” 太子深吸几口气，“本宫是不会同意的。” 他后面的小兔子也松了口气，好像只要有太子一句话，她就没事似的。 裴无妄冷哼了一声，眯着眼：“你甭以为……”顿了下才想起自己是对着太子说，又道：“有你照着她，她就可以逃过一劫。” 他眼中的执拗吓了太子一跳。 上次看见他这样是什么时候？ 是他十八岁的时候非要出征东蛮。 皇贵妃是不同意的，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出征这种事太危险了。 但是最后裴无妄还是去了，最终成为了大将军王，威名远扬。 现在，他对欢儿的执念为何这么重？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她？你……”太子生生咽下那口堵心的气之后，上下打量裴无妄。 紧接着又憋闷起来，“你不会心悦她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太子就一阵阵的头晕，怎么会这样…… “本王才不会心悦她！”裴无妄迅速地反驳。 太子松口气，那只可恨的小兔子也松了口气。 好在现在太子心烦意乱，又背对着崔岁欢，不然只听呼吸声就能知道她醒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心悦她，她就这么高兴？ 他的感情就这么廉价？ 裴无妄十分的生气，但是又不能反驳什么，总不能说心悦她吧。 他才不心悦她呢！ 而且这小兔子怕也不会心悦自己，总说着让他别来了别来了。没良心的小兔子！ 裴无妄心底又生出几分怨气。 崔岁欢面上松了口气，这是因为还好他不心悦自己，不然对自己来说是个负担。 但是心里又十分的憋闷，这个狗男人，既然不心悦自己又为何总是缠着自己！ 亏她还有那么几分留恋，哼！ 她干脆闭上眼，懒得看他。 太子察觉出来些不对，却又想不通怎么回事，若真是裴无妄看上了欢儿，又该如何？ 只是以裴无妄的性子，真若是心悦欢儿的话，怕不会这么简单了事吧。 就比如上一世…… 他稳了稳心神，这一世是这一世，他比裴无妄占了先机，先遇见了欢儿，又将她囚禁在东宫。i 怎么都会避开裴无妄的。 那么，裴无妄现在又为何对崔岁欢这般执念？ 太子眼睛一亮，莫非，他知道了……？ 太子试探道：“你想要欢儿，总不能因为她是本宫的人吧……” 裴无妄看向他，似笑非笑，“皇兄，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更何况本王不是那般龌龊的人，夺人所爱。” 太子并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个人其实做事不讲武德的，只要能赢，关键时刻裴无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太子扯了下嘴角，“二弟现在就是多人所爱。” “哦？皇兄当真心悦这个小……居士？”他瞟了一眼太子。 说实话，他能看出太子对小兔子的感情很复杂。 他眼中对小兔子的关心还有算计。 以及有那么一点点的情意，他看向小兔子的时候，眼神会温柔下来。 这是一个困在皇宫里的人不会有的眼神。 只是这点情意可能连太子自己都不知道吧。 裴无妄不解的是，太子为什么会对小兔子有复杂的感情。 若是他，直接就把小兔子给办了，不知道等什么。 崔岁欢也屏住呼吸，殿下……殿下心悦她……？ 如果是这样，她却不断地欺骗太子，太子若是知道了该多伤心…… 当然，也可能太子并不心悦她。 她慢慢地睁开眼，紧张地看着太子的背影。 自然也看到了裴无妄瞪着她的眼神，吓一跳，将被子慢慢的盖到脸上。 裴无妄冷哼了一下。 太子一下子被问懵了，他是心悦欢儿的。 但是事关重大，现在并不该将儿女情长露出来。 他李想说什么，又咽下去，只道：“本宫这个身子，说什么心悦不心悦的。” 这话说完，裴无妄第一眼就看向小兔子，可恨小兔子刚才蒙住了脸。 他不知道崔岁欢怎么想的，不过看她一动不动的，应该很伤心吧。 说不定在哭鼻子。 哼，跟他不就好了，人家不要她。 而崔岁欢听到她早就猜到的答案，心里倒是没有失望，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就好像听到类似我晚上不吃饭了的话。 那这样算什么感觉呢？她才要细琢磨就听见裴无妄问： “那既然如此，或皇兄又何必拦着她入我宸王府？” 她心里又一紧，不会真的让她去宸王府吧…… 而太子仔细回忆裴无妄近期一些奇怪的行为，比方说纳了通房崔媛，又听说他现在一直在找佛子，刚才他又说皇位让贤的事…… 甚至他还说通了皇贵妃为他和欢儿指婚。 太子摇摇头，“她不能跟任何人。” 裴无妄听出这话不对来，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真的就被他说中了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让她到宸王府怕是就很难了。 崔岁欢也慢慢的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她确实不想嫁人，但是只是她不想，为什么她不能呢？ 太子轻声道：“你不是知道了吗？所以你才要将人要走……” “我……知道了……？”裴无妄目光掠过太子，看向他身后的崔岁欢，“她是凤命。” 太子点点头，“所以，本宫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 “难怪你千方百计地把人弄到东宫里来。”裴无妄觉得这下明白了太子所做的一切。 崔岁欢也终于躺不住了，坐起来，“不可能！不然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就有凤命了！” 第120章 我谁也不嫁! 她对自己的性子最了解，胆子小心软，又很容易被骗，也就是心宽勉强算得上是优点。 就她这样怎么可能有凤命？ 更好可她从来不信什么凤命龙命的。 太子回过神来，“欢儿什么时候醒的？” 崔岁欢低下头小声说，“殿下说凤命的时候，把我吓醒了。” 太子看着她那白嫩纤细的脖颈，两绺头发垂下来，越发显得她娇憨。 他的欢儿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长大了，谁都想将她抢走了。 裴无妄向前一步，挡住太子的目光，扯了下嘴角，对她道：“呦，小兔子变凤凰，真是出乎人意料呢。” 说着还上下打量，似乎在看她哪里像凤凰了。 她扭头看向别处，眼中转着泪珠，“我才不想当什么凤凰呢。” 裴无妄长出一口气，这凤命听着好像很厉害，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小兔子的脑子也就米粒那么大，胆子比米粒还小，就这样还凤命…… 这凤命也太不讲究了。 但是偏偏太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太子突然就让小兔子入宫了。 更何况再加上他做的乱七八糟的梦。 还真说不好这个凤命就是这么不讲究，在小兔子身上。 太子轻叹：“欢儿，你真的打算出家吗……” 或许这才是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他不可能让欢儿嫁给其他人，但是也不愿意勉强欢儿，最少现在不行。 裴无妄冷笑了下，“皇兄，你这中庸之道在本王者可不管用？本王既然知道她是凤命，那就势在必得。” 他与太子的行事风格是完全不同的。 不管他信不信这个凤命，他都要把人弄到手，要么在他身边要么死。 太子则是为了权衡各方势力，反而会将人放到一个谁也得不到的地方。 在他看来，这样小兔子反而更危险。 太子听他这么说，嘴角还是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冰冷，“二弟，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本宫了，本宫想要护一个人，还轮不到你。” 太子走向前，坐在崔岁欢身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将她的头发的掖过去。 看起来两人关系亲密。 裴无妄眼睛微眯，手握紧，心中好像噎着一口气。 太子若真是动真格的，他这边是有点棘手。 或许现在就只能说出两人的关系了。 这样太子倒是不好阻止。 他看向崔岁欢，咬了咬牙，“皇兄，若是她心悦本王呢？若是她……” 崔岁欢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她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 若是她与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呢。 这话要是说出来，以太子的性格，必然是不会拦着了。 她突然站起来，“我不管什么凤命不凤命的，我谁也不嫁，谁也不心悦，你们若是逼我，我就一头撞死。” 裴无妄听她又说死死的，脾气的就上来了，“放肆，你是不是真想死！本王这次就成全你！” 她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不然她也不会在太子面上这般怒喊。 怒火早就将她烧的五脏六腑沸腾，胆子也大了起来，管眼前是宸王还是太子的。 “凭什么你们要决定我的命运！如果我是凤命，那应该是我来决定你们的命运！” 这话把几人说愣了，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他与太子从来都没有见过小兔子发怒。 不，他是见过的，但是之前的发怒在他看来属于撒娇，但是现在明显小兔子是真的生气了。 她似乎真的伤心了。 他一时没有说话，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按照他想的，就应该把人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一顿，或许就会好了。 但是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小兔子说得对。 他与太子对视一眼，太子想上前安抚她。 却见小兔子躲开太子的手，在太子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他忍不住道：“真是兔子急了会咬人，皇兄你养的这只小兔子不听你的话了。” 太子却笑了笑：“欢儿终于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样很好。” 裴无妄瞥了他一眼，看着小兔子的背影：“皇兄，你说的凤命可是真的？” 太子整理了下衣服，也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二弟，本宫奉劝你不要太执拗，不然伤人伤己。” 他半靠在门边，眼眸如墨般漆黑，“这下确实不好办了。” 凤命这个东西若是宣扬出去，说不得小兔子最终成为他父皇的后宫了。 这还是好的结果，要是弄不好了，小兔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 而且太子如此，恐怕皇贵妃是指婚不成。 如此，反而让小兔子暂时出家是个好的选择。 崔岁欢生气离开后，见没有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小心地躲在角落里拍着胸脯。 刚才都吓死她了，她吼完其实就后悔了，腿都软了。 怎么能当着太子的面那般无力呢。 但是覆水难收，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干脆先出来了。 又想起刚才说的凤命…… 她是不信的，她也不可能是，说实话，要是她姐姐有凤命她还相信。 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下次见到裴无妄要问一下，不是说姐姐也来选秀吗？ 凤命一事就被她这么抛到脑后，她不觉得有人会信，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凤命会带来的危险。 她稳了稳心神，往正殿走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不在。 今天迎春宴，珠儿姐姐和黄姐姐应该会来，她有点想她们了。 才这么想着就见皇上从正殿走出来，她慌忙低头行礼。 皇上并没有在意，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紧接着就又有内侍过来笑着报喜，“恭喜徐姑娘贺喜徐姑娘，陛下册封您为纯贵人。” 报喜是故意嚷嚷出去，就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 内侍进了正殿也就不嚷嚷了。 崔岁欢其实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晕倒的，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床上。 所以也并不知道徐秀女的事，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她记得徐秀女的婚事已经安排好了，怎么突然就成了皇上的妃子了。 她小心地进了正殿，就见太后笑眯眯地和徐秀女……不，是纯贵人说话。 皇贵妃和长乐的脸色阴得可以滴出墨汁来…… 长乐看见她悄悄进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怎么才来，是不是你搞的鬼？” 第121章 要赐婚了…… 长乐现在属于发疯状态，无差别攻击，看谁不顺眼就攀扯到谁身上。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徐三娘那个贱人居然要入宫，还一下子就成为了纯贵人！ 她当然看不上皇上，但是她看得上皇权！ 你看看皇贵妃，不就是因为皇贵妃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而且徐三娘成为了皇帝的嫔妃，那她还能嫁给太子吗？ 她已经听说太后很喜欢崔岁欢这个建议，这让她更加的气愤。 崔岁欢就是个狐媚子，勾搭太子哥哥还有无妄哥哥没有魂，现在太后也喜欢她！ 真是个祸水！ 所以不管徐三娘这事和崔岁欢有没有关系，她就是要找她的不自在！ 崔岁欢完全是懵圈的状态，清澈的眼神中是不明所以。 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说我？发生了什么？” 今天的场景其实和审问妙棋嬷嬷那天差不多，只不过那天长乐还算有点理，但是被她自己发疯作没了。 今天是长乐完全没有理。 那天她有礼都没有人信她，更何况今天。 太后眉头微蹙，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长乐，觉得她过于张扬。 但是想着长乐也算是真性情，因此也就算了。 如今她公然指责其他人，更是藐视皇权，完全不将她与皇帝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太后还没有说话，徐三娘开口道：“长乐姐姐，与崔居士有什么关系，咱们姐妹情深，你舍不得我也是正常的。” 她现在只是有了册封的旨意，还没有正式入宫，但是谱已经摆上了。 这话这语气完全把自己当一宫之主了。 不仅长乐听着生气，就是皇贵妃也生气，偏偏这两人都得把火气憋着。 太后却觉得徐家难得有个“知礼又没心眼”的姑娘。 她拍了拍徐三娘的手：“是个好的，皇帝可有安排你的寝宫？”说着看向内侍。 内侍上前回道：“陛下赐了封号，说是即日入宫，住昭纯宫。” 徐三娘一听昭纯宫，眼神一亮，这宫殿的名字与她的封号有一字相同。 可以说已经预定了未来纯妃的位份了。 这后宫中就她年纪最小，而且从皇帝刚才的表现，她说不得也能有个一儿半女。 曲中意上前笑道：“提前恭喜娘娘了。” 众秀女左右看看，有心里嫉妒的也有看不上的，但是好在大家都明白面上功夫还是做的。 更何况这些天在云台宫的生活，已经让她们明白，皇权高于一切。 徐三娘之前只是皇贵妃侄女，从家世来说最多就是比甄珠好一点。 但是，现在一跃成为贵人，那么她到底是什么家世对于其他秀女来说都无所谓，她现在是主子。 因此众秀女也跟着曲中意恭喜徐三娘。 徐三娘更是满心的成就感。 说实话，她在发现与自己合欢的是盛昭帝的时候，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毕竟一个是正当年的男子，一个是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这完全不一样。 但是事已如此，更何况太子身体也不好。 她看着太子那样，说不得他还不如皇帝呢，因此年纪大一些就大一些吧。 人家可是皇帝呢。 太子要想成为皇帝，那还得多少年呢。 当然也有个宸王裴无妄可选择。 但是徐三年从来都没有想过裴无妄，他们算是表兄妹，她多少也知道裴无妄的性子。 和长乐一样的疯狂，她可受不了。 这么一看，盛昭帝还是挺好的，在看着这些秀女对她恭敬的样子。 她更是满意。 太后笑道：“既然这样，哀家也不留你，你送信给家人吧，昭纯宫并没有宫主，宫殿也需要整理，你先住在慈宁宫，好好休息去吧。” 本来她才承宠就不该过来，偏偏她争强好胜，毕竟不是按照“正规流程”承宠的，所以还是强撑着来到这里。 身上穿的还是姑娘时的衣服，也确实应该回房间休息。 徐三娘行礼，便有内侍并宫女护送她回去。 这排场与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太后暗暗将这些秀女扫了一眼，曲家两位姑娘眼中带着歆羡还有不屑，其他秀女更是没办法掩饰内心的焦灼。 她们的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只有崔岁欢一人，眼中只有坦然。 太后暗暗点头，觉得她真的很像当年的曲皇后，倒是想着不如现在指婚就行了。 因此点了几个早就定好的秀女，将她们婚配。 这几人心中一松，也算是解脱了，到底还是回家出嫁比在宫中更加的踏实。 就好像一下子从云端回到地上。 眼神变得更内敛了。 这样的变化看起来好像是一瞬间出现的，其实这些日子的挣扎不安都在其中。 也难怪有的世家夫人就专门选入宫选秀过的。 只有进去过一回，才知道皇权是什么东西，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点了这几人之后，太后就看向了崔岁欢…… 虽然皇贵妃也想要崔岁欢，但是太后肯定觉得她应该进东宫。 皇贵妃已经被徐三娘气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徐三娘是入宫了，给徐三娘准备的人家就要便宜其他人家了。 而且徐家怕也是和对方关系破裂了，虽然不至于为了一个姑娘就成仇家，但是人家会更看不上徐家。 她跟着太后看向崔岁欢，本来不过有七八分想要她进宸王府。 现在也成了十分。 她总不能一件事都没有办成吧。 面对两人的目光，崔岁欢如坐针毡，若是赐婚了她该如何是好？ 第122章 到底怎么处置她 这个时候对她来说，不论谁先赐婚，她都不能拒绝，不然就算是当面顶撞了。 但是她也不能答应，一来是她真心不想嫁给裴无妄或者太子，二来是她答应了一个人，也就相当于得罪了另外一个人。 皇贵妃看着温柔其实绵里藏针，太后虽然低调但是代表着皇权，她不会允许自己嫁给裴无妄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们把话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赶在两人开口前道：“太后娘娘，奴婢还要为太子祈福，先行告退。” 这话说得其实很不客气，但是她声音颤抖着，多了几分可怜。 眼睛水汪汪的，带着哀求。 太后有些不明白了，为何就不愿意进东宫呢，明明她心中有太子，现在还想着为太子祈福。 本来想不管不顾地赐婚，但是这个眼神让她说不下去。 这孩子是真的不想进东宫。 若是以前，她才不管这些，但是想起了妙一，她从来见不得这些乱点鸳鸯，说什么自由恋爱。 太后长出一口气：“罢了，你去吧。” 反正她口中说的是太子，可见两人还是有心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崔岁欢松了口气，就要离开。 皇贵妃开口了，“等等。” 皇贵妃觉得今天是她入宫来最不顺的日子，先是长乐白目，被自己宠得四六不懂。 紧接着是侄女背刺自己，现在成了皇上的嫔妃。 现在又是连个小秀女都不能赐婚，她这个皇贵妃当着憋屈。 崔岁欢站住，担心地看着皇贵妃，皇贵妃总不能直接驳回太后的意思吧。 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了。 现在除了徐三娘，秀女们还都在，都忍不住去看这个小居士，她什么时候这么抢手？ 太后笑道：“皇贵妃还有什么事？” 语气中虽然没有威胁的意思，但是在皇贵妃耳中就是威胁。 皇贵妃略略想了下，笑道：“崔居士按道理来说现在是秀女，理应备选，但是现在崔居士又要每日为太子祈福，她于情于理也不该为秀女。” 当初其实就是太子为了给崔岁欢一个名分，因此才让她选秀的。 其他秀女也都点头，是这个道理。 曲中意在下面听着，看了眼皇贵妃，两人眼神一对，福灵心至，她明白皇贵妃的用意了。 皇贵妃现在就缺个搭话的帮手，长乐她是不指望了，别帮倒忙就行。 她到底没有直接要人，她还不想和太后撕破脸，毕竟就是个小居士。 凤命不凤命的，皇贵妃并不在乎。 先皇后是凤命但是现在死了，她没有凤命不也是皇贵妃吗。 至于皇位，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小居士而有所改变。 当然，她只能算是个兆头，要是能得到自然是好的。 现在这个局势，只要谁都别动她就行了，等以后再谋机会。 裴无妄大概没有想到，他的母妃居然和太子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这话，皇贵妃不好直接说出来。 而曲中意明白她的用意了。 曲中意正好缺个表现的机会，她想着的是皇贵妃可能知道裴无妄对那个小贱人有意思，所以干脆想铲除她。 因此她跟着说道：“按照宫规，今天贵人们赐婚后，其他的秀女都是等待陛下挑选，崔居士这样确实不合宫规，也对其他秀女不公平。” 其他秀女小声道：“之前有人不过在房间里找到其他男子的用品都被赶出去了，崔居士这样……” “莫不成她会成为东宫的良娣，可是既然这样大可现在赐婚啊。” 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这姑娘上道。 她本来是属意她的，但是觉得曲清荷，毕竟年轻。 但是她更需要一个帮手，曲中意明显更会看人眼色，懂人的心思。 崔岁欢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并不觉得难受，她混在秀女中本就不对。 因此轻声道：“是我坏了规矩，理应退出选秀。 她本来就不想选秀，倒不如趁着现在退出。 就听皇贵妃道：“母后，既然崔居士这样说了，便让她退出选秀吧。只是委屈她了。” 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就干脆……” 皇贵妃接着道：“那就干脆封她为平安居士，让她在小佛寺为太子专心祈福吧。” 太后一愣：“什么？去小佛寺？” 小佛寺并不在东宫，而是在宫外。 之前太后去祈福的地方是大佛寺，这是皇家寺院。 小佛寺也是有名的寺庙，因有皇家寺院在前，不敢称为大佛寺，因此称为小佛寺。 皇贵妃点头：“崔居士年纪也不小了，在东宫并不方便。”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崔居士为太子祈福，续命三年，三年后是可以留在东宫的。 这就相当于她以后直接就可以成为东宫的妾室。 如果皇贵妃封了她名号，又将她送到寺庙中祈福，这恐怕就是一辈子都不能嫁人了…… 太后自然是不准：“她年纪轻轻的，怎能去寺庙中长伴青灯。” 皇贵妃笑了下，“母后何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之前皇贵妃当然不希望崔岁欢出家，但那是在成为宸王通房的前提。 现在倒不如把人送去。 太后看向崔岁欢：“你是怎么想的？告诉哀家，哀家可以为你做主。”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只要崔岁欢说留在东宫，太后就给她赐婚。 皇贵妃暗中磨了下牙，不明白这个老太婆怎么就对她这么上心，总不能老太婆也知道她有凤命吧。 皇贵妃也十分温柔地说：“崔居士，你别害怕，想去哪里直接说，这可是个机会。” 这确实是个机会，可以逃出皇宫，可以远离裴无妄。 但是却要离开东宫……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凤命的事，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皇贵妃对她这么执着了。 恐怕如果留在东宫还是会生出事端。 她想了想，无比的冷静：“回禀太后，奴婢愿一辈子给太子祈福。” 太后长叹一声，那怕是真的要出家了。 皇贵妃笑了：“那就赐……” 崔岁欢又道：“娘娘，奴婢是东宫的人，一切都听太子殿下的话。” 皇贵妃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这是出家还是不出家…… 第123章 太子驾到 皇贵妃怒喝：“放肆！” 皇贵妃回过神来后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她都觉得自己这个皇贵妃当的憋屈，当然也是因为这二十来年没有人反驳过她。 后宫中可以说她是一家独大，盛昭帝宠幸的几乎都是低品级的几个妃嫔，也都没有子嗣。 这些女子不过是盛昭帝泄欲的，完全不需要放在眼里。 虽然她上面有个太后，但是太后也不怎么管事，唯一稍微有点忌惮的反而是太后身边的玉砚嬷嬷。 但她纵使有品级在她皇贵妃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可是现在，这个小小居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她，真是给脸不要脸！ 长乐终于有眼色了一回，跟着道：“你一个小小的居士，尚无品级，连一宫女都不如，居然敢反驳皇贵妃。” 但是长乐偏偏画蛇添足，紧接着又说了，“来人，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太后气笑了：“你姑侄俩真的是把这慈宁宫当成自己的地盘了，丝毫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皇贵妃内心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过，长乐更是没有。 她梗着脖子道：“她辱骂皇贵妃，难不成太后还要包庇她不成？” 在长乐嘴里，崔岁欢由反驳已经上升到了辱骂。 太后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玉砚上前轻抚太后后背：“娘娘息怒，不要为这点事气得怒火及心，您这身体才刚好一些。” 太后便明白，玉砚让她暂时不要说话，把主场交给她。 玉砚对长乐道：“郡主，老奴说句托大的话，您到底是太后的晚辈，又是皇贵妃的侄女，纵使太后娘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合你的心意，你也不该如此。” 长乐说白了和太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和皇室更没有什么关系。 能坐在这还是因为皇贵妃，有什么资格和太后这么说话。 长乐也不曾这般被指责过，尤其还是一个嬷嬷，“你算什么……” 这话要是说出来，皇贵妃与太后就彻底闹掰了。 而皇贵妃虽然在宫中淫浸二十多年，徐家也迅速地联姻。 可是对于皇族世家来说，徐家不过就是攀附梧桐树的藤蔓。 虽然拔除的时候有点麻烦，但是想连根拔起也是可以的。 以后还会有其他藤蔓地。 所以，这话皇贵妃是不能让长乐说出来的。 只是皇贵妃一说，就落了下乘了。 比皇贵妃反应更快的是曲中意，她上前拉着长乐，笑道：“长乐妹妹不要着急，你也是被崔居士气的。” 她生拉着长乐坐下，又对玉砚笑道：“嬷嬷也别生气，说白了这件事还是崔居士引起的，大家都是为了太后着想。” 曲中意两句话又将问题引到了崔岁欢身上。 玉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只当没有看见。 说起来她与玉砚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师徒，她这身玲珑心都是玉砚教出来的。 现在两人算是分道扬镳了。 皇贵妃松了口气，愈发的喜欢曲中意，还得是世家出来的才行。 家中的教育还是需要再向世家学习，她本来是想着自己小时过的不好，就让这些姑娘过的自在一些。 却没有想到把这些人都养的不懂事了。 不过，这些以后再说，先解决姓崔的那个小贱人。 皇贵妃冷声道：“崔岁欢，你可知罪？” 崔岁欢早就被这几人的操作给整懵了，完全听不懂这些话里的机锋。 反正最后就问她知罪吗？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眼中完全是懵懂，“我……我是东宫的人，听太子的话有什么罪？” 众人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这么说，眼中都带了些惊讶和佩服。 这个小居士还挺忠心的。 皇贵妃现在也想将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这个贱人是故意的，用太子来压她。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道：“就算你是东宫的人，也得遵守宫规，难不成是太子让你顶撞太后与本宫的？” 崔岁欢一听着急了，“我……我没有顶撞……” 玉砚打断她的话：“崔居士，你想好了再回复！” 她身旁的甄珠也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先别争辩，先认错压下皇贵妃的怒火才对。 她不是不懂，但是她不能认错，认错就是太子的不对。 她时刻记得她是东宫的人，不能给东宫丢脸。 她冷静下来，回道：“太子不曾如此，奴婢不应该选秀，愿意退出选秀，至于是否出宫为太子祈福，奴婢愿意听从太子的安排。” 她不觉得这么回答有什么不对，而且她本意是愿意出宫的，但是她出不出宫，还是应该由太子来定。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就非要说她顶撞皇贵妃？ 皇贵妃是看出来了，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反驳了自己的旨意。 皇贵妃想了下道：“母后，看来崔居士对宫规还不够懂，不如先让本宫教教她宫规吧。” 至于怎么教自然由她说的算。 这就没有什么理由回绝了。 在回绝下去，袒护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太后道：“既然如此……” “太子殿下到。” 传报声音还没说完，太子便进来了，给太后请安，众人又给太子请安。 很多秀女都没有见过太子，只听说太子身体不好，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温文尔雅，矜贵俊美。 一时间很多秀女都脸红的低下头。 太子对着皇贵妃笑道：“听说本宫的人惹了娘娘不悦？” 面对太子的软刀子，皇贵妃也恢复温和的状态。 皇贵妃叹口气，“倒也没有，只是想着为了她以后好，也该教一下规矩。东宫没有女主人，一时的疏忽倒也无妨。” 太子看了一眼站在那边不知所措的崔岁欢。 崔岁欢扁扁嘴巴，低下头，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太子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越发的温和，“本宫倒是不知道，凤宸宫什么时候管得了东宫？” 语调还是温温柔柔，但是话却让众人一愣。 尤其是皇贵妃，她与太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虽然知道太子不简单，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强硬。 长乐却直接跳起来了，“她一个小居士，姑姑是皇贵妃，管她又如何？” 太子收起脸上的温柔，面无表情道：“恐怕该学规矩的是长乐郡主吧，若是学不好，这郡主的头衔不要也罢！” 第124章 太子，你给个准信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看向崔岁欢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太子居然为了崔岁欢要褫夺长乐的郡主名分。 在场的贵女有一说一，谁不知道长乐张扬跋扈多少年了，连皇上都愿意宠着她。 就今天太子说了重话。 而且还是为了个小居士。 皇贵妃脸上无光，长乐更觉得五雷轰顶。 自从妙棋嬷嬷没了之后，她的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连皇贵妃都不是很喜欢她了。 好像突然之间谁都与她作对。 心中的委屈越来越浓，眼中蓄满了泪水。 “太子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这么说我！你……你难道不知道她与……” 话还没说完，曲中意便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朝着皇贵妃看了一眼。 长乐气的捂住胸口就要说出她和裴无妄的奸情，看到曲中意的眼神。 话便停下了，她不能说出来。 不然皇贵妃恐怕会彻底抛弃自己。 她生气地跺了下脚，“她与别的男人厮混，我亲眼看见的！” 太后拍了下扶手，脸上带着怒意，“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又是在什么地方？这种话万万不可乱说。你随口一说，是会要了对方的命的。” 太后当年也是经历过后宫争斗的，若不是有先皇后暗中帮忙，她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而且她也曾经被人泼过脏水，知道谣言的危害，也最讨厌有人利用谣言攻击别人。 长乐指着崔岁欢对太后喊道：“不信你问她！你就问问她敢不敢验身证明！” “放肆！哀家看你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敢对哀家口出狂言！” 太后自然是知道崔岁欢已经失贞，但是在她心中崔岁欢是太子的人，若是现在查起来，最后名声受损的是太子。 太子眼睛一眯，“长乐郡主还真管起了东宫的事，你们姑侄两人管了慈宁宫又想管东宫，莫非真以为皇宫是你们的天下？” 皇贵妃马上道：“长乐，不得无礼！” 就算皇贵妃真是这么想的，也万万不能承认。 皇贵妃揉揉太阳穴，一脸无奈的样子：“本宫不过是关心太子一两句罢了，毕竟本宫是你的长辈，若是觉得本宫不配，倒也不必指责本宫，本宫不过白费一片心思罢了。” 曲中意适时地过来：“娘娘，奴婢扶您回宫吧。” 曲中意在太后和皇贵妃中选择了皇贵妃，也是在太子与宸王中做了选择。 其实这话理应长乐说，但是长乐正在气头上，她连自己都管不住，还有空管皇贵妃？ 但是皇贵妃不能不管她，压着嗓子道：“长乐，随本宫回宫。” 长乐怒火早就冲天，“我不管！我要验身看看她是不是处子之身。” 说着居然走过去撕扯崔岁欢的衣服。 太子来了之后，崔岁欢就不敢再说什么，她想起刚才说的凤命，又想起裴无妄当时也在。 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察觉出来什么不对。 更何况皇贵妃她们一直说她不守宫规，莫非她真的给太子丢脸了？ 这让她更是没有脸面面对太子。 没想到长乐又指责她失贞，她瞬间就更没有底气了。 若是太子不在，她还会争辩一两句，现在太子在这，就好像有人给她撑腰，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长乐上前撕扯，她哪里是长乐的对手，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一旁的甄珠和黄秀女见状，忙拦着长乐。 还有些秀女也不知道是想帮谁，反正都想表现一番，有上前拽着长乐的，还有拉扯崔岁欢的。 这慈宁宫一下子就乱起来了，有哭声有叫声还有骂声。 太后在一旁气得喘不过来气，皇贵妃惊得恨不得干脆翻个白眼晕过去。 饶是太子见过各种状况，也没有见过秀女打群架的。 他担心地看着崔岁欢，偏偏她在漩涡中心，他根本就看不见她。 他又不好进入秀女群里，现在已经有两三个秀女摔倒在她面前了。 最后还是玉砚嬷嬷找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进来，将这些秀女分开。 场面才算稳住。 太后指着这些秀女：“一个个地反了天！在慈宁宫里闹起来了！皇贵妃，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宫的？还一口一个宫规，哀家看你的人最不懂宫规！” 皇贵妃这个时候不能推卸责任，只能忍下来：“是臣妾心慈手软，没有管好后宫。” “心慈手软？这个时候就别往脸上贴金了，哀家看你是根本就不会管理后宫，既然不会管，就交给淑妃吧。今日起淑妃协理后宫！” 太后怒道。 皇贵妃咬了咬牙，只俯首帖耳：“是。” 太后这才长出一口气，“你家侄女带回去好好交，既然郡主不想当了，降为县主，若是出嫁时改好了，便以郡主的身份出嫁。” 她到底对小姑娘要温柔些，但是对长乐来说天已经塌了，只能跪坐在地上哭。 还是曲中意扶起她，拉着她与皇贵妃离开。 其他秀女也都跪坐在地上，神色戚戚，只希望太后法不责众。 太后看着众人：“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入了宫不是皇家的人就是皇家的狗，不要在想着自己是贵女。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吧。” 众秀女应下。 太后这才看向崔岁欢，她最惨，身上衣服都扯乱了，脸上还有两道指甲划破的血痕。 太后叹口气。 “太子，这件事引起的根源还是她的身份不定。” “崔居士是进东宫，还是修行，你给个准话吧，毕竟她口口声声的说是东宫的人，只听你的话。” 崔岁欢抬眼看向太子，满眼的哀求。 这个时候太子要是说她是东宫的良娣，她也绝对不会拒绝，不会让太子没有面子。 但是她是不想的。 太子抿嘴看着她，其实这个时候正是机会，将她留在身边，裴无妄不在，皇贵妃也离开了…… 第125章 随她吧…… 太子张口便要说自然是进东宫。 但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回答对于现在来说绝对不算是最优解。 他收了崔岁欢对于裴无妄来说就是对皇位虎视眈眈。 而且还有崔岁欢的身份，她与北威的关系，这些都要一一考量。 而且还关系到她上一世的死亡。 一不小心或许又与上一世的结局一样。 他估计得太多，反而让他步步难行。 可是让她去修行，他又实在舍不得。 现在在众人面前，若是应了，她这辈子除非假死就只能常伴青灯了。 他原打算不过是借口她修行，躲开这些纷争。 他看着她满眼哀求，叹道：“当初佛子说需要饿金命的女孩为本宫祈福，如今三年期还没有到，崔居士恐怕还是要为本宫祈福。” 崔岁欢松了一口气，她满脸都是欢喜。 欢喜的感觉其他人都能感觉到。 太后皱了下眉，那莫非她真的不喜欢太子？但是又为何要给太子祈福，更何况她已经失贞。 太后甚至也怀疑，总不能是与她合欢的不是太子吧。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太后的心狠狠地跳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太子，太子知道了吗？ 并不怪太后能想到，主要是男女之情不过就是这些东西，她在宫中什么事没有见过。 上一朝的后宫更是纷争不断，什么怪事都有，也有过丑事发生。 若是崔岁欢这事放在上一朝，都不算什么事，但绝对是个祸根。 太后心思确实不够缜密，因此处在上位时间太长，有的时候也懒得动脑子。 但是不等于她不懂这些，相反，她太懂了。 崔岁欢必须要送出宫。 哪怕是自己猜错了，也不能放着她不管。 太后沉声道：“那三年之后呢？太子，不是哀家逼迫你，而是她这个年纪单独放在东宫并不合适，若是真心礼佛，不如离宫出家吧。” 太子惊讶地看向太后：“皇祖母……” 皇宫中，盛昭帝虽然一直说思念曲皇后，但是对太子并没有太多的关心，似乎是看见太子就会伤心。 唯一对太子真心好的就是太后。 只是太后身体也不是很好，因此很多事没有办法亲力亲为。 但也给了太子唯一的温暖的。 他也十分敬重太后，现在太后说要把崔岁欢送出宫。 太后长出一口气，“这孩子说只听你的，想来哀家说的话她也不会听。留她还是不留她，太子自己做决定吧。” 说罢，太后还真的就走了。 但是越是这样，太子就越不能拒绝。 他可以硬怼皇贵妃，但是他不能顶撞太后。 一个孝字就可以压垮他。 崔岁欢也听懂太后是以退为进，这是逼太子呢。 但是，这也是她心里愿意的，她不能让太子落到这个境地。 崔岁欢回道：“奴婢愿意出宫礼佛。” 太后离开的脚步顿住，冷笑了声：“你现在倒是听话了，倒是一片忠心，还是等着太子吩咐吧。” 崔岁欢抿着嘴垂下眼。 太子长出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出宫礼佛吧，小佛寺便罢了，便去佛子所建的不动寺吧。” 崔岁欢俯身道：“是。” 这件事总算这么落幕了，崔岁欢直接与太子回东宫了。 好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盛昭帝在慈宁宫重新了个秀女，而秀女还是皇贵妃的侄女。 要知道盛昭帝已经许久没有主动宠幸新人了。 大家都纷纷好奇，这位秀女得多美若天仙才会让盛昭帝把持不住。 也说不好这是皇贵妃固宠的方法。 大家更觉得是这个可能。 但是偏偏这是最不可能，皇贵妃回到凤宸宫后就狠狠甩了长乐一耳光。 “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一耳光把长乐甩懵了，她捂着脸颊，“关我什么事？徐三娘那个贱人不知道怎么就勾引了皇姑父，那个姓崔的贱人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勾了太子的魂！这些又不是我让她们干的，你朝我撒什么气！” 说着长乐就哭了，她就没有受这么多气。 曲中意在一边则想，万万不能让她们知道，是她给了徐三娘红线毒。 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与陛下…… 只能说是不走运，偏偏徐三娘还以为自己得了宝，以后有她受得。 皇贵妃揉着太阳穴，看了一眼一直安慰长乐的曲中意：“还好今日有你在。” 曲中意如今跟着她来了凤宸宫，那就是明面与太后分道扬镳了。 虽然曲家是希望能和裴无妄成亲，但是绝对不是这样明面上站队的。 现在，如果她能嫁给裴无妄，曲家高兴，如果不能，曲家也就放弃她了。 曲中意必须让皇贵妃更加的中意自己。 她想了下，沉声道：“娘娘，关于宸王……奴婢知道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宸王？ 皇贵妃眯了下眼，“总不能是与崔居士有关吧。” 曲中意定定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这边，崔岁欢根子太子回了东宫寝宫，默默地跪在一旁。 委屈巴巴的。 太子看着她这样，责备的话说不出来。 其实处在她这个位置，这样做其实算是不错的方法。 但是前提是可以自保。 不然，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东宫。 不，也不是，只要崔岁欢被大家关注，皇宫就是最不安全的。 只要是有品级的嫔妃，就可以欺负她。 他并不能无时无刻地看着她。 倒不如宫外安全，大不了他多派些人看着她吧。 罢了，随她吧，只是不能时时看见她了。 如此一想，太子便道：“欢儿，以后看不见本宫了，会想本宫吗？” 这话一说出来，崔岁欢就忍不住哭了。 “殿下，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哭一边说。 她的关注点还是在太子上面。 太子笑着摇摇头，“傻欢儿……” 太子轻轻地搂住她，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次了。 崔岁欢打了个战栗，感觉小腹不对劲，熟悉的感觉上来。 坏了，红线毒发作了…… 第126章 绝对不能让太子知道 她惊恐地看着太子，没想到红线毒会突然发作。 其实算算日子也确实到了红线毒发作的时候，只是她一时忘记了。 而且，之前因为都有裴无妄在，她自认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现在她面对的是太子，她不知道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 并且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她不能让太子看出来，她在……发情。 好在太子以为自己刚才亲昵的动作吓到她了，讪讪地收回来。 “吓到你了吧，本宫只是想说你没有给本宫丢脸，你做得很好。”太子说完掩嘴咳嗽。 他今天这一天都耗在了慈宁宫，加上处理各种事，虽然不劳力，但是费心。 他一直强打精神，现在放松下来，这咳嗽就没有停下来。 崔岁欢站起来要给他倒茶，结果却被他扯住。 “不必去倒茶了，别一去又没有回来。” 太子说的就是今天的事，他就觉得只要欢儿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出事。 接下来她要去不动寺，外面要是遇见什么事，可怎么好。 他想想就难受。 崔岁欢听他这么说就不敢动了，她其实还真这么想的，借口倒茶先离了这里。 等到红线毒这个劲过去了再回来。 大不了明天再向太子请罪。 没想到还就被太子说中了。 太子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看出来。 她低着头，小声说：“我不走的，就是担心太子。” 耳尖红红的，因为太子扯住她，她也不敢动。 虽然太子扯住的是她的衣袖，但是低头看着太子白嫩的指尖，就感觉这指尖摸着的是自己的胳膊。 温度慢慢地升高。 她知道这是红线毒的缘故，她的身体产生反应了，因为她的心底是没有悸动的。 本来她对情动就有些抵触，也不喜欢合欢。 面对着太子，她现在心中只有尴尬和担心。 她不允许自己对太子有任何逾矩的想法，太子就是自己的天神。 她这么想着，就把袖子扯出来了。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太子，所以没有看见太子眼中的哀伤。 太子轻捻着指尖，好像上面有她的温度。 他虽然七窍玲珑心，但是对于感情上是一点都不懂。 他曾经断断续续地梦见过前世，看到过上一世的爱恨情仇。 可是他能感受到国恨家仇，能看明白朝堂上的诡谲，却还是不懂那些儿女情长。 他有些灰心，或许他就是不配得到爱情吧。 所以，他一直希望的就是，崔岁欢这一世能平安无忧地活下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她。 这应该不是爱情吧。 两人一时无言，暧昧如同无声无息的烟雾扩散在空中。 他们都感觉到不对，但是却都觉得自己想多了。 最终，太子打破安静的气氛。 “不动寺是佛子所创立，虽然他不在，但是寺里的沙弥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人欺负你。” “都是东宫的人？”崔岁欢眼睛一亮，“那……是不是不会有贼人什么的进来？” 太子笑道：“当然，那里看管很严，不会有坏人的。你只在那里安心的……礼佛。” 太子实在是不放心崔岁欢。 说着太子又觉得实在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眼。 不动寺其实算是他的手下细作的一个据点，当然那里的人是真的小沙弥。 但是若是万一出什么事，那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而且，她一人在那里孤零零地礼佛，他也实在不忍心。 崔岁欢一听，原来都是太子的人，那就不怕裴无妄偷偷来了，这么一想，心中踏实了许多。 这一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裴无妄，心中就好像小虫子不停地爬，心痒难耐。 恨不得口中溢出呻吟。 崔岁欢彻底转身过去，背对着太子。 太子终于察觉到不对，“欢儿，你怎么了？” 她不敢说话，一旦说话怕是会吓到太子，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急得满头大汗，脸越发地通红。 若是她装生病，怕是太子请了太医也就发现她中了红线毒。 她越是不说话，太子越是觉得奇怪。 莫非是她在慈宁宫受什么委屈了？还是说不想离开东宫哭了？ 太子干脆将人拉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崔岁欢现在身子就十分的娇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么一扯，就直接倒在了太子的怀里。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好像不和太子对视，太子就不知道一样。 好在太子并没有联想到情爱上，只是觉得她身体怎么这么烫。 “欢儿，你发烧了？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今天受伤吗？”太子想到今天她被徐三娘打晕了，想或许是因为这个。 崔岁欢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 太子道：“请太医。” 这次换她抓住太子，“不……不要……” 太子听出她的声音不对，眉头紧蹙：“欢儿，你到底怎么了？” 她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压制住自己的颤音：“我好像来癸水了。” 声音细细小小的，带着羞涩又带着忐忑。 太子恍然大悟，脸也红了，原来如此，有的女子来癸水的时候体温确实会上升。 也难怪这么羞涩。 太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岁欢趁着现在还算清醒，“我……我想回去……” 太子道：“你现在这样别回去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我……我去偏殿休息。” 若是平日，她自然不会让太子去偏殿。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最好是让太子赶紧离开，因此她只点点头。 太子这才转身离开。 崔岁欢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被太子知道。 她实在是无法解释，怕是太子便知道自己已经失贞。 虽然她自己是不在意的，但是她不敢想象太子是什么态度。 而且，就算太子知道了，他也没有办法帮自己解毒，总不能和太子…… 她小腹一阵一阵的潮涌起来，为何这次这么难受？ 之前不是已经适应了吗？是因为没有看见裴无妄？ 她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出声。 可是才放松一会，就听见脚步声。 太子端着红糖水进来：“欢儿，你真的是来癸水了？” 第127章 太子知道了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在她身边站了多长时间。 她吓得屏住呼吸，直挺挺地躺在那。 什么旖旎的心思突然之间都没有了。 干脆闭上眼，装作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要是裴无妄在这里，肯定会被逗笑了，一害怕就眼睛一闭，好像闭上眼什么都会过去了。 这招对裴无妄完全不管用，如果他在他绝对会把崔岁欢给逗弄起来。 裴无妄绝对是个可恶的贼人。 但是，现在是太子，太子即使知道她装睡，也不会说出来。 他不会让别人尴尬，尤其是崔岁欢。 太子放下红糖水，他确实不会揭穿她的小把戏，免得弄得大家都尴尬。 他一时没有动作，眉头紧蹙，琢磨着她到底怎么了。 说起来，他比裴无妄还不如，他虽然知道男女情事，也见过别人合欢，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他身体不好，男女之事必须要克制，所以他将身边的人管得十分的严苛。 完全没有女子能过来勾引他。 这么说来，徐三娘算是这么多年第一个成功的。 他只觉得对方笑得难看，端的东西也很臭，并没有任何情动。 一时之间他并没有将崔岁欢的不舒服联系到情动。 毕竟他没有看见过单个女子是怎么情动的。 再说，他完全没有想象过她情动的样子。 他确实想将欢儿留在身边，也正如他告诉她的，不需要同房的。 可是，刚才他听见欢儿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情动了，他想抱住她。 很快，他就明白了，欢儿情动了…… 这样他更不敢动了。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对她来说十分的痛苦，她忍耐着情动，心中担惊受怕的。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想回家了，她不想在皇宫中待着，为什么要卷入这些是非中。 太子听见她的哭声，娇娇弱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以为她是难受，焦急地询问：“十分难受吗？要不……请医女开点药？” 崔岁欢摇摇头，哭着小声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太子。 就这样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该多好。 她又想到了裴无妄，其实现在还不如裴无妄在身边，这样好歹可以解开红线毒。 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难得的，她是真的想念那个贼人了。 也不知道他的红线毒发作了吗。 好像裴无妄就是红线毒的催化剂，只要想起他，她就难受，一阵一阵的潮涌。 其实如果不是在东宫，太子不是在身边的话。 她还是可以控制的，最少不会这么难受。 太子看她如此难受，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是谁干的？ 绝对不是现在，东宫不可能有人能下毒，更何况他现在没事。 那就是之前……在慈宁宫。 他自然而然想起了徐三娘，徐三娘当时端着茶进来，茶里的味道是红线毒…… 而红线毒正是情药之首…… 徐三娘之前将欢儿打晕了，所以说不好也给欢儿下毒了。 如果欢儿中了红线毒…… 太子脸色有些苍白，眼中的阴鸷让人害怕。 早知道他就不将徐三娘送到皇上的床上，他直接将人碎尸万段了。 这么一瞬间，他的神情有些像裴无妄。 太子收敛情绪，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欢儿别害怕，没事的，你应该是中了红线毒……” 崔岁欢噌的睁开眼，惊愕地看着太子。 太子……怎么知道？ 好在她现在难受得紧，没有问出来，不然就露馅了，毕竟她一个闺阁女子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太子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带着一层水雾，又带着些许的妩媚，十分的勾人。 太子扭过头不去看，只当她是吓到了。 他想了想轻声道：“红线毒并不可怕，也不会要人命，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就会这样……难受。” 或许是因为太难受，她尽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太子的话上，而不是放在身体上。 所以，她难得的聪明一回，从太子的话音里听出来，太子以为她是第一次中红线毒。 她莫名松了口气，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颤微微地说：“那……那怎么办？我……我不要这样……” 这话也有试探的成分，她现在不但欺骗太子，还试探太子。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卑鄙，和那个贼人一样的卑鄙。 这么想着，一大颗眼泪又从眼角滑出。 太子被这滴眼泪滴得心都疼了，下意识地走到床边，想搂住她，又不敢。 他是知道红线毒怎么回事的。 他并不想趁人之危，如果他与欢儿…… 他不想让她恨自己。 太子轻声道：“乖，很快就结束了。” 他已经恢复冷静，好像任何事都难不倒他，眸色深得好像湖底。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片。 刀片小的只有拇指大小，薄如蝉翼，若非特意检查，不会有人发现太子随身带着凶器。 他挽了挽宽大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刀片轻轻一划，手臂上便划出一道血痕，血珠慢慢流出。 他将胳膊放到崔岁欢唇前。 崔岁欢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血珠便滴到她唇上，她下意识地舔下去。 之后眸子惊恐地睁大。 “殿下……这……这是干什么？” 太子温柔地笑道：“红线毒之所以叫红线毒，是因为解药需要饮用人血，血流出如红线一般……” 不，不对…… 红线毒并不是这样的，太子在骗她。 太子只当她是第一次红线毒发作，并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免得她害怕，也免得她心里不舒服。 因此便撒了个谎。 说话间，她已经饮下几滴血珠。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这血珠管用，她只觉得小腹不再翻涌。 红潮也渐渐地落下了。 太子见她眼睛不再猩红，便拿起一旁的手帕捂住伤口。 崔岁欢只盯着他，想起裴无妄之前说过的，中有红线毒的人的血可以解毒…… 所以，太子也中了红线毒？ 第128章 冲进东宫 这个想法让崔岁欢吓一跳。 太子怎么可能中了红线毒，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情欲。 她是中了红线毒，她知道红线毒发作之后的症状。 她也知道太子身边并没有女人，太子也不曾找过侍女侍寝。 太子身上是没有红线毒的。 可是，为什么她身上的红线毒却因为这血而慢慢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说红线毒一发作就要合欢是裴无妄骗她的吧。 不可能，她亲身感受过，红线毒发作了确实需要合欢，这种滋味很难忍受。 强行忍下也会像她今天这样，言行中必然会露出一二的。 就算裴无妄那般经过沙场，能忍痛的，面对红线毒发作的时候也难以忍耐。 更何况太子本就身体不好，如果红线毒发作怎么忍受？ 她来东宫已经一年多了，如果太子有一点的不对劲，就算之前她不懂不知道。 中了红线毒后也会察觉的。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经历了不少事，又有红线毒的折磨，她已经十分疲倦了。 红线毒解开了，她也慢慢地进入梦乡。 而入梦前她最后一个想法是，今天裴无妄是怎么摆脱红线毒的？ 她唇上带着血迹，看着有些娇艳，明明睡梦中的她是娇憨。 或许是因为那双清澈的眼眸闭上了。 太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颊，就像摸柔弱的花瓣似的，生怕伤害到她。 他的手上还带着血，也抹在了她的脸颊上。 太子轻笑了下，她身上沾了自己的东西，真好。 只是笑意还没有下去，胸口便觉得痒，想要咳嗽。 他忍耐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崔岁欢，便起身离开。 回到偏殿，他才痛快地咳嗽了一通。 一旁的福安很是担心：“殿下，您的病又严重了，今日还放血……” 太子挥挥手：“不过几滴血而已。”眉头微微皱起，“以后欢儿要是去了不动寺，红线毒再发作该如何是好？” 若是她留在东宫，他自然可以每段时间就给她血，但是之后她离开东宫，再给送血就比较难了。 如果强行将她留在东宫呢…… 太子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宸王府。 他才回王府就收到凤宸宫送来的消息，皇贵妃赐婚没有成功。 他心中就忍不住冒火，这个婚如果皇贵妃都指不成，那恐怕很难走明面了。 不过好在，太子也没有成。 这样的话免得和太子争斗了，他现在也不想和太子撕破脸皮。 这样想着他心中的火倒也下去了，只是小兔子要去不动寺，以后再找她就有点麻烦了。 别人不知道，只当不动寺是个普通的寺庙，他是明白的。 不动寺是太子的据点，里面可是高手云集。 那里可比皇宫更难进出，不是他偷偷摸摸能进的了，以后怎么再找小兔子？ 裴无妄又有些焦虑地来回走动，总觉得忘记点什么事。 哦，想起来了，他之前说要和小兔子“绝交”着，以后再也不见她。 那这么说来她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东宫就行。 但是越这么想心里的那点火就又涌起来了，他怎么有点生气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对，还是有个什么事忘记了。 崔媛端着茶盘进来，将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安静地等着裴无妄吩咐。 现在她与裴无妄已经养成了默契，她知道裴无妄喜欢安静，尤其是对于女人。 裴无妄对于崔媛也满意，他不想要一个对他有什么目的女子在身旁。 只需要一个能完成他吩咐的人就可以。 而崔媛行事稳重，心思细腻，有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些不同角度的看法。 所以崔媛可以说是他的谋士了。 他也从来不在意什么男女，有用就行。 而崔媛这般低眉顺眼的，难免让他想到了小兔子。 小兔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温顺过。 当然他知道崔媛也只是表面温顺，不过也不重要。 他也不在乎崔媛到底怎么想的，他更想知道小兔子是怎么想的。 怎么今天总是想小兔子。 他眼睛眯了眯，感觉站在眼前的不是崔媛而是小兔子。 崔媛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咳嗽了声。 他回过神来，恍然大悟，是红线毒发作了。 其实他这两次红线毒发作的时候，都不如之前难受，想忍忍也是能忍住的。 但是他尝过了小兔子的味道，就有点想再尝尝。 身体上的难受远远没有心里的煎熬。 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搂在怀里。 他噌得站起来，他得去找小兔子。 小兔子今天跟太子回了东宫，那肯定是在小佛堂，那里更方便行事。 这么想来，心中的欲火更是涨起来了，他说今天怎么这么烦躁呢，原来是红线毒的缘故。 他才要走，就听崔媛开口道：“王……王爷，妹妹素来吃软不吃硬……” 自从她知道王爷与妹妹的事后，心中一直担心，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大半夜的要去皇宫。 裴无妄瞟了她一眼，觉得崔媛很上道，知道他去找小兔子并不阻止。 也好心地道：“本来打算过两天让你以女官的身份入宫陪着她，不过她过几天去不动寺，你可以陪着她一同去。” 说完他就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这样他就有借口去不动寺了，最少里面有个接应的人了。 崔媛心中一喜，还来不及谢恩，裴无妄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直奔小佛堂，想着今天就软一下，结果发现小兔子并没有在佛堂。 她在东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红线毒也发作了，她又本来就心悦太子。 那他俩干柴烈火……万一…… 裴无妄转身就冲进东宫…… 第129章 莫非太子知道了? 东宫此时一片宁静，只能偶尔听见太子的几声咳嗽声。 裴无妄对东宫的地形非常了解，这么多年晚上他来东宫的次数不少，多是找太子商量事情。 有的时候也只是他烦了就过来，也不好招惹太子，只是在偏殿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东宫莫名的会变成能够让他静心的地方。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他在这里。 后来小佛堂又变成了他另一个可以安心的地方。 想他堂堂的大将军王，却只能在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太子对于他这种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直接闯进寝殿，也不会有人拦着他。 但是他来，福安还是会告诉他的。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与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在他进入到寝殿，来到崔岁欢身边的时候，太子便知道了。 太子揉着太阳穴，他今天确实累了，已经没有精力管裴无妄了。 只是挥挥手，让福安下去。 裴无妄不会对崔岁欢做些什么的。 这点他还是信任他的，裴无妄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做出什么事来的。 最少，在东宫，他不会的也不敢。 到了东宫就要守东宫的规矩。 裴无妄不会为此和他撕破脸皮的。 太子想的当然是对的，他是不知道裴无妄早就与崔岁欢有了首尾，不然不会这样放心的。 裴无妄直接进入寝殿。 寝殿中灯烛照着罩纱，整个宫殿充满着温柔与暧昧。 裴无妄看着床纱后面的小兔子，居然一时不敢走进去。 他的心都提起来了，按照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应该不会趁人之危…… 太子这个人就是喜欢端着，越是对自己心悦的人，他越做不出这种事。 但是对于不在意的人，则心狠手辣。 比如那个妙棋嬷嬷，还有徐三娘。 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子护短得很。 而且他也知道，小兔子不会与太子发生什么，小兔子宁可死。 呵呵，小兔子恐怕觉得自己不配与太子合欢吧。 真是一只傻兔子。 那傻兔子配他这只无耻的大灰狼最合适了。 只是，虽然理智告诉他他们之间不会出事，但是他心里就突突的不安。 若两人……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无法和太子撕破脸皮，也不能放弃小兔子。 总不能三人一起过吧…… 还是三个人一起死吧！ 他咬咬牙，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前，心中在琢磨着如果看见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他是先砍太子，还是先掐死小兔子。 到了床边，他慢慢地拉开床纱，看见熟睡的小兔子，脸上红扑扑的。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连太子的衣衫都没有。 裴无妄松了一口气，刚才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是真不想在东宫见血。 感觉打仗都没有这么刺激。 他坐在床边，捏了捏小兔子的脸颊，“真是红颜祸水啊。” 也怪他刚才太冲动，这是大忌。 也可能是因为红线毒，红线毒刺激了他，让他的想法走了极端。 就好像刚才出现了幻觉，仿佛看见了太子与小兔子在床上…… 这样想着，他又有砍人的冲动。 他咬了下舌尖，血的味道让他恢复了冷静。 这个红线毒不敢小觑啊。 他现在更觉得红线毒并不单纯的是情药，他觉得更倾向于致幻药。 所以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呢？ 裴无妄又看着这只娇憨的小兔子。 小小的软软的。 他伸手又戳了戳她的脸颊，这应该不是幻觉，应该是真实的。 不过…… 话说回来，小兔子是怎么解开这次红线毒的？ 他可以看出来小兔子没有和太子发生什么。 但是小兔子睡得很安稳，并不像之前合欢后那般疲倦。 不过小兔子没事，他体内的红线毒又出来作祟，也可能不是红线毒，而是他自己就想……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耳垂。 他没有想弄醒她，在东宫这里不太适合发生口角。 既然太子和小兔子没有发生什么，他也愿意卖太子一个面子。 反正这件事要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才不会让小兔子脱身。 小兔子的耳垂和她一样，软软的，嫩嫩的，不过他可不敢咬，不然小兔子就醒了。 只是小兔子真是美味啊，真想一口吃掉。 微微的血腥味让他清醒了。 不是他自己血的味道，是小兔子唇上的味道。 血腥味…… 他坐直，突然明白，小兔子是喝了血才将红线毒压制下去了。 他记得小兔子并没有带自己的选秀，就算带了也没有带入到慈宁宫，现在身上也不会有。 那只有是太子的血…… 压制红线毒的血只有自己的，因为自己也中了红线毒。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兔子自己的。 但是小兔子怕疼，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在东宫，太子也不可能让她伤害自己。 所以，裴无妄站起来，太子早就中了红线毒。 不不不，太子没有中红线毒。 关于这一点，裴无妄和崔岁欢想的一样，太子完全没有中红线毒的迹象。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 裴无妄转身离开寝殿去找太子。 他曾经和小兔子说过，要想彻底解决红线毒，就是生一个孩子。 之后两人的红线毒就不会发作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孩子身上带有胎毒，很难长大，基本上都会夭折。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夫妻之间用过红线毒调情后，所生的孩子都养不大。 那么太子…… 正在休息太子无奈地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裴无妄。 “二弟，你怎么又大晚上的闯进来？我都以为你对本宫有什么想法了。” 裴无妄打量他一番，将要问的话咽进去了，坐在一旁，“你这病什么时候好？” 太子咳嗽一两声：“照你这么天天的来，我好不了了，说不好你可以直接登上皇位了。” 裴无妄嗤笑一声：“我才不信你这个老狐狸会舍得这天下。” 太子揉揉眉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欢儿就要去不动寺了，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 听太子这么说，裴无妄愣了下，莫非小兔子已经和太子说出他们的关系了？ 第130章 你是在关心我? 裴无妄这个人虽然不如太子心思九曲十八弯，但是在皇贵妃的熏陶下，他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这件事他不介意太子知道，他巴不得太子知道，但是绝对不能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我去打扰她干什么？” 太子打量他，见他没什么异样，又问道：“那你来本宫这干什么？”瞟了他一眼，“没事别总来，别忘了咱们现在是敌人。” 裴无妄啧了一声，以前都是自己说这样的话，现在太子抢了他的话。 和他是敌人，那还说咱们。 裴无妄盯着他，想起小兔子唇上的血，心中沉了几分。 “你不会真的要死吧，那本王这个皇位得来也太简单了，没意思。” 太子也不在意他这个语气，他就这德行，明明关心，非要这么说。 而且真的有点看不懂他了，就因为这事来东宫？ “你不早就知道了吗？”太子今日确实有点累了，懒得和他绕弯子了，“你是为了欢儿来就直接说，反正欢儿也不心悦你。” “你！”裴无妄没想到打直球的太子这么讨厌，简直比自己还要讨厌。 他咬咬牙，“无所谓，心也不心悦对我来说无所谓，人到手就行。” 太子长叹一口气，“就因为她是凤命？” 裴无妄没有说话，凤眸垂下，敛下里面的不屑。 什么凤命不凤命的，他根本不在意，但是这却是一个可以抢小兔子的理由。 不知不觉中，他还是替小兔子着想了下。 小兔子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而且这个理由可以为小兔子挣来更好的待遇。 当然，也是有危险的。 但是有他在，别人也动不了小兔子。 一时的静谧让太子思考了一会，他心中生起了一些怀疑：“你应该不是注重凤命的吧，你从来不在乎这些的。” 裴无妄嗤笑了声，“那是皇兄还不够了解我，就好像我也不太了解你一样。皇兄这病似乎有些蹊跷吧。” 差点被他带偏了，太子一直回避他病的问题。 之前他一直认为太子多半是装病，就算是有病，也不会那么的严重。 但是，如果他猜得对的话，太子是真病，而且应该比他所表现的更严重。 严重到他根本就不需要争什么皇位，正如其他人预测的，太子早晚都会死。 太子真的会死！ 这对裴无妄的冲击很大。 他无法接受他的敌人是病死，而不是被他击败。 太子颇有些无奈，心中也有些酸楚，他看向角落：“你放心，这个皇位本宫是不会让给你的。” 太子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裴无妄没有耐心和他绕弯子了，直接道：“你怎么中了红线毒？是胎毒吗？” 太子猛地看向他，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的中毒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身体孱弱，没有人想过他是胎毒。 “你刚刚去找了欢儿了……所以知道的？”太子询问。 裴无妄点了下头，想到自己和小兔子的关系，还是找补了一句，“本王还当皇兄终于想开了，开荤了。” 太子目光还是带着怀疑：“二弟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如果皇兄中的是红线毒，定然是父皇与先皇后也中了此毒，那是谁下的毒？”裴无妄眉头紧皱。 这个问题很重要。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太子对他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还有他身上的红线毒，莫非真是太子为了复仇，在他身上下的？ 他曾经确实怀疑是太子下毒。 但是若是太子，太子会不知道他与小兔子的事？ 他一直在查到底是谁下的毒，偏偏没有任何线索，能做到这样程度的，也只有太子一人。 太子看出他的纠结，淡然地道：“不是皇贵妃干的，放心吧。” 裴无妄松口气，紧接着心又提起来了，“那看来先皇后的死并不是很简单。” 想来也对，先皇后那种人物，怎么会轻易就死了，果真有内情。 但是太子还是摇摇头，“母后确实是难产而死。” 裴无妄有些不解，太子继续说，“母后不死，我便活不了了。” 裴无妄噌的眼睛睁大了，他明白了。 红线毒需要生子才能解毒，但是所生孩子是养不大的。 但是如果生产的时候母体是了，孩子身上没有完全吸收母体的毒性，或许还能活下来。 裴无妄长叹一口气，曲皇后真是一片慈母之心。 毕竟如果曲皇后牺牲了第一个孩子，解开红线毒，她还是可以生第二个孩子。 但是去皇后宁可死。 太子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好了，现在你知道了，不用担心本宫死了，也不用担心本宫报复你。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裴无妄想到了小兔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兔子怕是不会生孩子，她看不得孩子为自己死。 而且若是知道了，说不得也得学曲皇后那样。 算了算了，那就不生孩子了。 裴无妄道：“你老赶我走干什么？大晚上的我住这一晚又怎么了？那个小……小居士去不动寺，干脆我送她去吧。” 太子冷笑：“那不是羊入虎口？” 不是，是兔入狼口。 裴无妄还想说什么，太子继续道：“你要是不走，我就以为你是在关心我。” 他听了就想大笑：“不要开玩笑了，本王不过是担心赢得太简单。” 他顿了顿还是道：“你不想本王碰她也可以，我让崔媛与她一同去不动寺，总得有个人看着她，免得你监守自盗。” 太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闭上眼休息，不再理会他。 裴无妄这才转身离开。 太子长出一口气，“去告诉佛子一声，裴无妄知道母后死的原因了。” 隐藏在暗处的福安道：“是。” 太子揉揉眉心，希望计划一切顺利。 第131章 太子的礼物 崔岁欢醒来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都有点闹不清昨天晚上是怎么解的红线毒。 一会觉得是裴无妄来过，与他合欢了。 又感觉是喝了裴无妄的血所以才没事的。 但是发现自己在东宫，又感觉是不是与太子…… 不，这不可能，就算是不清醒的状态下，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与太子发生什么。 她抹着唇，想起来了，是太子的血救了她。 而太子也知道她中了红线毒。 她又想询问太子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她……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子。 最终，她还是灰溜溜地自己一个人回了小佛堂。 正在吃早饭的太子知道后，顿了下也只是说，“随她吧。”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该怎么解释给她喝血这件事呢？ 不过太子也没有什么食欲，随便吃了两口，又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福安回道。 太子拿着丝绢擦了擦嘴，扔到桌子上：“免得夜长梦多，今天就送她走吧。” 福安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而崔岁欢才到佛堂，就发现桑麻已经将她的衣服都收拾好了。 桑麻看见她很高兴：“小主终于回来了。” 她想起要出发去不动寺，心中已经雀跃，虽然她多少有些舍不得太子，但是能离开皇宫，总是让人高兴的。 这几日她在云台宫所见所闻都让她觉得皇宫并不是个好地方。 若是在之前，哪怕这里是地狱，她也愿意陪着太子。 但是现在，便是她想，她也只会给太子添麻烦，就像这次一样，倒不如躲在远远的地方，为太子祈福。 “以后不要叫我小主，我不是小主，还是称呼我居士吧。” 她已经不会成为东宫的良娣，但是很明显，桑麻才知道这件事。 “这……”桑麻本来是有些担心，但是想到崔岁欢与裴无妄的关系，最后叹口气，“这也挺好的，挺好的。” 崔岁欢抿嘴一笑，“桑麻姐姐也和我去不动寺？” 桑麻点点头，“小……居士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 她其实也算是上了裴无妄的贼船，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那就辛苦桑麻姐姐了。”她微微想了下，轻声道：“等到了不动寺，过些时日，若你想回家或者回宫，都可以的，我帮你去说。” 她身边并不是非要人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也并不好将人留下。 桑麻没想到她非如此说，眼中也带了些笑意：“多谢居士。” 崔岁欢又回房收拾些自己贴身的东西，这些桑麻都没有动。 她的东西也并不多，也没有多贵重，就是之前姐姐送的那些头饰。 最贵重的其实还是裴无妄给她的那个琉璃瓶以及琉璃瓶中的血。 她打量着那小瓶血，阳光下，鲜红的血显得越发的红，没有一丝杂质。 她总觉得这不是裴无妄的血，因为裴无妄的血肯定是黑的。 一个黑心的家伙血肯定也是黑的。 她勾勾唇，觉得自己这想法还挺有趣的。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裴无昂的血和太子的血这两人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她仔细回忆昨晚，发现她已经不记得太子的血是什么味了。 只想起裴无妄阴鸷的脸庞。 她赶紧甩甩头，感觉自己肯定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会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 她原本想将琉璃瓶放在包袱里，想了想又将它放在了衣袖中，这东西还是放在身边吧。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昨日有这个琉璃瓶，就不用太子的血了。 太子…… 太子为什么中了红线毒，她按捺住跑去询问的想法。 这可能是太子的秘密，太子应该不想说吧。 就和她一样，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桑麻在门外轻声说：“居士，咱们该出发了。” 她看了看窗外，还没有到中午，不动寺离着京城有些距离，还需要坐段水路，三天后才能到那里。 这样说来是要快一些。 她拎着包袱与桑麻出了小佛堂，就看见福安在门外等着。 两人忙行了礼。 崔岁欢还有些紧张：“公公，可是殿下有事传唤？”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子，但是临走前倒是想见一见太子…… 这一走，下次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见了。 说不好就是以后再也不想见。 福安柔声回道：“殿下说居士放心，路上会有人保护着居士，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不必害怕。” 哦，原来不是要见她。 她莫名有些遗憾，但也应下了。 福安又道：“这是殿下给居士的礼物。” 崔岁欢本想拒绝，但是看见居然也是个琉璃瓶，里面是红色的液体。 不用说，这是太子的血。 她眼睛水汪汪的：“这……殿下身体本就不好……” 福安将琉璃瓶放在她手中：“咱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还望居士日后念着这些情分。” 崔岁欢低声道：“是，多谢殿下了。” 她回眸又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宫。 直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到了东码头，也不见有其他人出现。 她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好像少点什么。 直到看着手中的琉璃瓶，她才反应过来。 裴无妄呢？他就让她这么走？ 她总觉得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总不能裴无妄转性了吧。 还是说裴无妄昨天红线毒发作了，然后与其他女子合欢，发现有她没她都一样？ 那…… 这也挺好的，免得以后和他纠缠。 崔岁欢没想到走得这么清静，心中越发的不安。 而那边“埋伏”在西码头的裴无妄，等到了晚上都没有见到崔岁欢的马车。 皇宫那边已经传来信息，崔岁欢离开皇宫。 去不动寺只能走西码头……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中了太子的调虎离山计。 崔岁欢根本就没有去不动寺！ 第132章 赐婚 裴无妄带着怒气直奔东宫，但是到了皇宫外面，他却停下来，掉头回了宸王府。 太子想让他愤怒，他偏偏就要忍下。 他总觉得太子是故意让他生气，似乎打算趁机让两人决裂。 当然他刚才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居然没有见到小兔子！ 而且小兔子居然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只是，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谈情说爱的普通男子，他也不承认自己是在谈情说爱。 他上一次被激怒的时候，还是在战场上，那是他的第一场败仗。 他当时就像是得了失心疯，被愤怒控制，结果惨不忍睹。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有破绽。 他告诫自己，愤怒的时候不要做出任何决定，包括对待太子。 毕竟，其实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暗中在码头边上等着，自己去找太子，反而暴露了这一点。 同样也证明了小兔子对他的重要性。 他咳嗽了两声，小兔子并不重要，他只是不喜欢被太子戏耍而已。 这么一想，心中的那口恶气生生地被他咽下去了。 东宫。 太子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他难得脸色红润，是发烧烧红的。 福安在一旁轻声说：“殿下，崔居士已经上了船，没有人发现她去的不是不动寺。” 太子微微点了下头：“她哭鼻子了吗？” 这么小一个人就东奔西跑的，就不想家吗？ 福安笑道：“崔居士很高兴，看起来好像是松了口气。” 太子也跟着笑了笑：“这就成。” 他说了这几句话就有些累，又闭上眼睛歇着。 过了好一会，太子才幽幽开口：“宸王呢？他有什么动静？” 福安回道：“宸王一直在王府中，没有人见过他出来。” 谁知道太子扯了扯嘴角，“看来他没有在王府。” 福安一时没有说话，他们的人确实没有看见宸王出来过。 太子又道：“今天欢儿就要离宫，不论他对欢儿什么想法，他都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 话音才落就有小内侍进来，在福安耳边说了几句话。 福安听后便回禀太子：“刚刚宸王突然就骑马过来，据说是怒气冲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入宫，就离开了。” 太子轻笑：“怕是没有等到人吧。” 福安跟着道：“还是太子英明。” 太子摇摇头，“不必说这些，倒是二弟这几年来，越来越稳重了，居然没有像昨晚那样冲进来。” 话没有说完，就又开始咳嗽。 福安忙服侍太子吃药，忍不住抱怨：“殿下何必放了这么多血……” 太子摇摇头，“我若不放血，欢儿若是红线毒发作了该如何是好？” 福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挥挥手，“下去吧，本宫睡一觉就好了。” 福安只得退下。 太子却没有睡觉，他定定地看着屋顶。 “终于，无妄选择了与上一世不一样的选项。”他笑了下，“他终于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的，我也就放心了……” “这次要把欢儿送得远远的，远离这些纷争……”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有他，似乎不是那么好…… 宸王府。 崔媛看见面如寒霜的裴无妄进来，多少有些担心。 当然不是担心裴无妄，而是担心妹妹。 裴无妄在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随本王进来。” 进了书房后，裴无妄什么也没有干，撩起袖子就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地画了两道。 崔媛进过诏狱，也看到过那些受刑的犯人。 虽然这两道伤痕要远远的弱于那些犯人，但是裴无妄拒绝的态度还是吓了她一跳。 她毕竟是裴无妄的通房，还是应该关心两句：“王爷……这是怎么了？” 裴无妄闻见了血腥味，似乎身在战场上，脑海中想起了那一具具因他而死的士兵。 他彻底地冷静下来了。 脑中逻辑也越来越清晰，他看了一眼崔媛，“你妹妹失踪了。” “什么？”崔媛露出几分慌张，“失踪？怎么会失踪呢？是被人劫持走了吗？不对，不会有人敢劫持皇家的船队。” 崔媛担心的也顾不上其他，来回走动的。 裴无妄心中却多少有几分无奈，他不认为所有女子就会应该心悦他，但是向崔媛这般完全不在意他的女子还是没有…… 不对，还是有的，那个女人正是崔媛的妹妹，崔岁欢。 这对姐妹俩就是专门来气人的。 崔媛终于想起来裴无妄在这，收敛了一二分，“王爷恕罪，妾身一时激动，失态了。” 装模作样地说这句话后，又问道：“王爷，可否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无妄干脆地道：“太子把她送走了，没有去不动寺。” “太子……？”崔媛微微松口气，如果是太子的话，是不会伤害妹妹。 太子这么做，莫非是察觉出来他们二人不轨？ 所以干脆送走了妹妹。 这也说得过去的，那……其实最好就是打消裴无妄对妹妹的心思。 这样妹妹其实会更安全。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裴无妄，发现他也正在观察自己。 裴无妄扯了下嘴角，“看起来，你似乎知道什么？” 崔媛大惊，她确实不知道什么，但是她的神色怕是让裴无妄误会了。 “王爷，妾身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妹妹去哪了。” “本王可没有问你你妹妹去哪了……”裴无妄一步一步地走近崔媛。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旨意。 裴无妄也只能忍住，转身去接旨。 没想到旨意却是太子与他的赐婚…… 第133章 你知道太子妃是谁吗 崔岁欢并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也不是第一次坐船。 记得他们举家从金陵来到盛京的时候，就是坐了小半个月，那个时候她很期待盛京的生活。 继母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似乎到了盛京，所有的日子都会变好。 只有姨娘，带着忧愁，很舍不得金陵，每日就是默默流泪。 姐姐看不得姨娘这个样子，便将她接到自己房间中，她在船上与姐姐日夜相伴。 现在想想脸上还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只是盛京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盛京里有太多的达官贵人。 继母的夫人梦破碎了，父亲在那里什么都算不上，还不如在金陵过多的舒服。 继母心情一日不如一日，好在从金陵跟来的那个人牙子时常来给嫡母解心宽。 而姨娘还是那样，懒怠出去，日日在小房间里吃斋念佛，比以前还要着魔。 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直到宫中传来要找一个金命女孩，那个生辰八字正好与她一样。 父亲二话没说就将她送到宫中，还告诉她就算进不了东宫也要想办法留在东宫，不然就别回家了。 本以为能进东宫需要千挑万选，没想到才一入宫，连人都没有看见，就传来东宫的旨意，选她为太子祈福。 父亲和继母脸上才挂上了笑容。 所以她才没想到之前的选秀会那般严苛。 只能说东宫对她太好了吧。 这么想来，她现在对东宫那段日子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梦中。 现在梦醒了，她离开了东宫。 一切纷争，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吧。 她对东宫的回忆也不过就是那个小小佛堂，若是一生都在小佛堂里也不是不行。 只是那个佛堂的清静最终还是被裴无妄给打破了。 一想到他，她脑海中的场景居然鲜活起来。 小佛堂一直是一个安静到破败的场景，她知道父亲在外面借着太子的名声行事。 她就总怕太子的名声会被父亲玷污，虽然太子根本就不在意。 所以她在东宫处处小心，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 都说皇宫繁华，但是在她眼中皇宫是灰色的，太子是白色的。 直到那个张扬的贼人闯进来。 她闭上眼，脑海里就是裴无妄那张放荡不羁的脸庞。 她之所以想到她或许就是因为她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吧。 张扬无畏、玩世不恭，这不单单有权有势就能养成的性格。 毕竟在同样的环境下，太子就不是这样的。 这是他骨子里就有的叛逆。 她其实多少有些羡慕，她是从来都不敢这样的，她没有这个资本。 是因为这样她才想起了他吧，毕竟以后身边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门突然响动了下，崔岁欢噌地坐起来。 她眼中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她就知道那个贼人回来找她，那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放弃的。 只是，她坐了好一会，没有人进来。 倒是外面的桑麻听到里面动静，说道：“河道上风有些急，吵到居士了吧。” 崔岁欢压下心中的遗憾，“没有，桑麻姐姐今日晕船了，早些休息吧，不必照顾我。” 桑麻应了一声。 房间安静下来，就只能听见外面的水声。 她叹口气，也躺下了。 那个贼人也并没有来找她，他应该会彻底忘记自己吧。 她望着船顶，她是不认床的，反而在水上摇摇晃晃地更容易睡着，但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就算他找来，为的也不过是那个什么凤命罢了。 她不在意，不见得别人不在意。 裴无妄一直在和太子打擂台，因着这个凤命，估计他是势在必得了。 那她就只能宁死不屈了。 若她是个死人了，也就没有什么凤命了吧。 可若是裴无妄也不在意什么凤命呢？ 毕竟他之前是不知道她是凤命的。 内心深处……她其实…… 她生生咽下刚才的想法，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了，还是赶紧睡着吧。 或许是因为这些胡思乱想，也可能是因为她被自己吓到了，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醒得也很晚。 第二日快到晌午的时候她才醒来，只觉得腰酸头疼的。 也才发现，亵裤上点点血迹，看来这次癸水是真的来了。 本来她是不晕船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晕头转向了。 桑麻也觉得不舒服，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大夫郎中。 她也就没有人让人服侍，自己强忍着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休息。 快到晚上的时候，桑麻拎着食盒进来，一打开，里面倒是有一碗红烧肉，一碟小酥鱼，还有些爽口小菜，又有些水果小点心。 崔岁欢笑道：“这也太丰富了，不是说了以后不要有荤腥了，再说桑麻姐姐也不舒服着，不必弄这些。” “我已经好多了，下午停船的时候，我便差人去岸上买了些吃食。” 桑麻摆好筷子和碗，又轻声道：“今日上岸也传来了宫中的喜事，因此咱们也加餐庆祝下。” 她没有想到其他的，反而笑道：“什么喜事？莫非是万寿节？好像也不是呀。” 桑麻给她夹了菜，才道：“是宫中给太子和宸王指婚了，昨天圣旨就到了，今天大家也就知道了。” 崔岁欢顿住，“原来……是指婚啊，确实是……大喜的事。” 她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又喜又悲的，可是不知道喜什么又悲什么。 她紧接着吃了块肉：“是该好好庆祝下，得多吃点。” 桑麻见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暗暗松口气。 她就怕崔岁欢想不开，这个时候她也有点闹不清崔岁欢与宸王太子三人到底什么关系了。 反正这样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知道的。 桑麻只当她没什么事，开口道：“居士可知道，皇上点的谁为太子妃？谁为宸王妃？“ 崔岁欢心中五味杂陈，歪着头道：“徐三娘成了宫妃，长乐怕是成不了太子妃。莫非是曲二姑娘？可是我琢磨着曲中意怕是为宸王妃，那二姑娘就不可能是太子妃……” 桑麻笑道：“居士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位太子妃啊是黄姑娘。” 居然是黄秀女！ 这出乎崔岁欢的意料。 第134章 爱谁谁 黄秀女本名为黄旭辉。 偏偏这个名字总是被其他闺阁女孩嘲笑，嫌弃她的名字不够温软。 比如曲中意、曲清荷这听着多好听。 再比如崔岁欢与崔媛这两个名字带有了父母对孩子的期待。 更别说太子名为无恙，希望他身体康健。 哪怕是甄珠这个名字，也代表着手心中的珍宝。 而她性格又有些刚直，行事板板正正的，说话也生硬得不行，少了几分姑娘家的温柔。 有人说就是她的名字妨碍了她。 别人似乎怕伤到她，一般就喊她黄姑娘。 入宫选秀后，就被称作黄秀女。 之前崔岁欢还不知道这个事，还好奇为什么她说自己的名字，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崔岁欢也跟着无奈笑了，这旭辉意为初升太阳的光芒，温暖又带来希望。 这不是挺好听的。 总比徐三娘只以排行为名强吧，更何况黄旭辉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家中长辈特意娶的，很是用心。 其实黄旭辉本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心中有的时候难免也有些小难受。 听她这么一说，黄旭辉那点小难受也就没了，直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引她为知己。 崔岁欢想到这样一个直率、眼中又揉不进沙子的姑娘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倒是比长乐强得多。 太子应该会喜欢她吧。 她以为自己心中肯定会不高兴或者会有酸涩感，会有不舍。 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有的只是为两人高兴，心中还觉得两人是绝配。 黄家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如果再往上追述的，也能说得上是名门之后。 也是个大家族了。 虽然比不上曲家，但是绝对家世清白。 也因为这几代家族有败落之相，所以皇家也希望她能有个好人家，不过倒是没想让她入宫。 早就打点好，让她落了选，甚至最一开始搜查房间的时候，也是她有意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错。 没想到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去处。 想来黄姐姐一定会高兴的。 只是到底殿下身体不好，身上似乎又中了红线毒…… 崔岁欢想了一回就又放下了，这不是她能改变的。 而且黄姐姐其实并不在意那些情爱，太子又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这两人倒也相配。 她倒是想问问宸王妃是谁，但是又好像自己太着急了。 刚才她说是曲中意，桑麻说猜得八九不离十，那就是对了。 但是到底是不是，她很想知道。 偏偏桑麻说了那句话就不再说了，好像是怕打扰她。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好在因为她本来就不舒服，桑麻也没看出来她怎么想的。 崔岁欢倒是想开口询问，却又好像自己多在意裴无妄似的。 其实桑麻真没有想那么多，就算崔岁欢真的问了真的在意裴无妄，在她眼中也是很正常的。 因着崔岁欢经常自己独处，也不喜说话，所以桑麻也很少主动与她说话。 偏偏这次她就希望桑麻主动说。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借口：“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大婚？” 她想着聊聊与指婚有关的事，桑麻也就顺着把话说出来了。 果然，桑麻道：“因着是两位殿下一起娶亲，且两位殿下年龄也不小了，所以说是今年就会办了婚事，等到过年的时候宫里就热闹了。” 桑麻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咱们还回去吗？” 她连忙摇头：“不回去了不回去了……” 她回去了怕是又有纷争。 当然这不是说她有多国色天香，而是裴无妄太疯狂。 想起那个贼人，昨晚她好像盼着他来，现在又想着还是别来了。 裴无妄他要一个人的时候并不见得是因为对方漂亮或者什么，可能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想要。 但是，裴无妄的王妃到底是不是曲中意。 她看向桑麻，想着要不就直接问吧，装作不经意地问。 她才要开口，就听桑麻道：“对了，我还没有告诉居士，皇上也给三皇子指婚了，不过婚事要安排在三年后了。” 三年……后？ 这就有点晚了。 不过细想，她大约也明白，这是给裴无妄留出生子的时间。 大家都觉得太子是没办法生孩子了。 那就让裴无妄生个皇长孙。 “你知道三皇子是谁吗？”桑麻又问。 崔岁欢无奈地摇摇头，她不想知道三皇子妃，她想知道宸王妃是谁。 桑麻道：“三皇子妃并非淑妃娘娘定下的人，听说是陛下亲自选的，好像是个小官之女，把淑妃娘娘都气坏了。” 淑妃自然希望三皇子能娶个大家之女，说不好将来还能有所作为。 但是盛昭帝同样也防着这一手。 看来对于皇位继承者的人选，盛昭帝更倾向于太子或者宸王，也或者盛昭帝只想自己当皇帝。 毕竟在船上，只有两人，其他人桑麻也不好聊天，更不好聊这些皇宫里的事。 因此这也算打开话匣子了。 桑麻继续道：“陛下除了给各位秀女指婚，除了徐姑娘选入宫，又选了三名女子入宫，这可是很难的，不过这三位姑娘家世都一般，连徐三姑娘都比不上。其中还有个江南首富甄家的姑娘……” 崔岁欢顿了下，惊讶道：“谁？甄家的？可是甄珠姐姐？” “原来居士认识啊，正是这位，听说她家中出事了，所以一直都想入宫。再加上皇室也想要银子……” 桑麻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忙停下了话头。 崔岁欢没想到珠儿姐姐会入宫，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甄家出事，但是想来也对，不然甄家不会把姑娘送进来选秀。 但是也没有听过甄珠说过这些，若是说了，她若能帮上一二…… 她长叹一声，她连自保都保不了，何来帮上一二。 她也没有什么兴致询问宸王妃是谁了，爱谁谁吧，跟她没啥关系。 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又觉得喂不舒服，晃来晃去的，没忍住捂上嘴呕吐。 惊得桑麻问道：“居士这么是怎么了？早知道今晚不该吃得太油腻。” 崔岁欢摇摇头，想说什么，突然顿住，紧接着摸小腹。 她不会是……有了吧…… 第135章 殿下不会害她们的 不会不会，她昨天还来癸水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踏实了，顺着桑麻的话说：“今天确实有些油腻了，也是我贪吃。” 桑麻端了清水让她漱口，“等明日到了不动寺，找大夫请个平安脉。” 她心里到底也是不安，点点头：“如此也好。” 桑麻接着道：“若是空青也在这，倒是免得麻烦了。” 空青到底是觉得宫中憋闷，且又风波不断，在崔岁欢要离开东宫的时候选择回皇陵。 也没有来得及和她告别便离开了。 她也并没有多挽留，人各有志。 不过身边若是有个会艺术的自然是方便不少。 桑麻没有多想，见她没有什么事也就回房间休息。 崔岁欢却觉得心跳得不行，很是不安，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来癸水了。 按照今天早起的感觉，确实是不舒服，好像是来了癸水。 也见血了。 但是现在又觉得也还好。 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现在倒是希望小肚子抽痛下，偏偏现在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除了刚才呕吐。 她想了下，干脆脱了亵裤看了一眼。 月事带上只有点点血迹，就没有了。 这不是来癸水的样子。 她无奈地闭上眼，心中明白，自己多半是怀了孩子。 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自己到底也是个孩子，居然…… 本以为今晚又是个不眠夜，但是或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今日又很累，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梦中，她看到一个长得和裴无妄很像的小男孩。 虎头虎脑的，但是要比裴无妄可爱多了。 这个时候他没有那么可爱，见到人的时候还会喊妹妹。 “小妹妹，你是不是走丢了？这边不能来哦，你的父母在哪？” 她蹲下，好笑地道：“我都这么大了怎么会是你妹妹呢，你要叫我姐姐。” 结果这小家伙反而哭了：“你是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慌得不行，怎么就有了个儿子。 她没见过裴无妄哭，不知道是什么样。 却透过这个小家伙看到了裴无妄，满眼悲伤。 开玩笑，那个贼人怎么会露出这个样子，可笑。 不过现在要做的事，是怎么把他哄好。 “小弟弟你不要哭了，我没有不要你。” 小男孩含着泪扁着嘴问他：“那你要我？” 她一时语塞。 她已经察觉这应该是个梦，虽然这个场景似乎见到过，但是她不喜欢骗人。 在真实环境中，她总是在骗人，在梦境中她不想骗人了。 更何况，她不想骗这个小孩子。 她揉着小男孩的头：“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娘亲，我不配的。” “不！”这声怒吼从小男孩的口中发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像是裴无妄，又像是什么野兽的声音。 崔岁欢猛地坐起来，已经满头大汗。 梦终于醒了。 是这个孩子托梦来的吗？ 她摸着小腹，才这么小就有灵魂了吗？ 也说不好是她想错了呢，还是到了不动寺找个大夫把脉才是正事。 还好，已经离了东宫。 不然她有了身孕就只有打掉这一条路。 除非她承认这是太子的孩子。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她白担心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这么想着就希望赶紧到不动寺。 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快到了，怎么还在赶路？ 她走出房间，到了甲板上，发现明显还在河道中，周围并没有什么城镇。 虽说不动寺并不在什么热闹的地方，但是也并不在山林中。 桑麻上甲班上来寻她，脸色也有些苍白。 崔岁欢问道：“可是不动寺有点远？明天才到？” 桑麻六神无主，听了她的话，反而有了些主心骨：“居士说得对，当初说到不动寺也是说三四天，说不定怕居士晕船，这船就慢了些。” 明显这话就是安慰人的，但是崔岁欢也跟着点点头。 先这么想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的过，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恐惧还是一天。 倒不如自己解解心宽。 只是她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孩子了，也没事，不差这几天。 桑麻看她淡然，也慢慢放下心。 崔岁欢看着年纪小，性子软和，好像谁都能揉捏，又好像没有什么主意。 其实她明白自己要什么，也明白自己什么处境。 她无论在什么环境中，都能活下去。 第二日，还没有没有到不动寺。 桑麻去问掌舵人，并没有人理会她。 又过了一日，还是没有到。 再过一日，看着也不像要到的。 那些小厮嬷嬷侍卫，都听她们的吩咐，但是不会和她们多说几句，也不准她们下船。 桑麻急得不行。 甚至都想出主意，让她装病，逼着他们靠岸，然后逃跑。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劝道：“桑麻，不要怕，殿下不会害我们的。” “居士，您到现在都还相信殿下？说不定殿下知道您与……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她们说不定被卖了，或者被杀掉。 反正太子也有了太子妃，哪里还记得她？ 崔岁欢摇摇头，“不会的，要处置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你就算不信太子，那信宸王吗？” 桑麻下意识地点点头，“可是，宸王毕竟不知道您的情况。” 崔岁欢低头看着袖子上的花纹，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裴无妄没有来送行，也没有来找她麻烦。 心中莫名舒畅了一些。 “若是裴无妄知道我有危险，他定然会来寻我，不论我在哪里。”她就是这么笃定的。 就算裴无妄对她没有情意，只有掠夺，也同样会这样的。 裴无妄不来，便是证明他知道她是安全的。 桑麻也平静下来。 崔岁欢突然道：“宸王妃可是曲中意？” 她终于还是把这个问题直接问出来了，装作好像是不经意的一问。 “是，只是太后有些不高兴。” 她点点头，没有多余的神情，不惊讶不伤心。 桑麻有点看不清崔岁欢了，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了第六日，她们还是在船上。 而这一日，是崔岁欢红线毒发作的日子。 她特意嘱咐，谁也不要进房间来，她祈福。 她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上，等待着这次红线毒的冲击…… 第136章 小兔子回来了 宸王府。 裴无妄看着手中的军报，神情严峻，难得的一本正经。 北威国开始有行动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铲除了他们大部分的奸细，已经让他们发现大盛正在变得更加强壮。 而且他们的在大盛的奸细被铲除了，后面在或许信息难度太大了。 倒不如趁着现在还算了解大盛，使出全力一击。 北威这样行事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选得很对。 之前裴无妄刚刚收服南蛮，兵马还没有恢复。 若是让裴无妄自己说，他也会选择这个时机。 有的时候，考虑太多反而会错过了最佳时机。 总之，这次若是真打起来，怕是没有那么好结束了。 他长出一口气，若是放在太子身上，他是不会行动的。 太子永远在等一个万全的时机，或者为了万全而做准备，比如说将小兔子送走。 也还好，小兔子被送走了。 打仗的时候，小兔子在他身边绝对危险，也会成为他的弱点。 他放下军报，现在恐怕也来不及找小兔子了。 他之前派人去找了，只要摸清那天从西码头离开的船都去哪了，也就能找到小兔子。 船只有点多，但是就是费点事，一一摸查就行了。 但是他叫停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她在哪才是最好的，最好连他也不知道。 只是红线毒这件事不好解决了，好在他之前给了她一小瓶血，省点用应该可以吧。 估计，太子也给她血了吧。 小兔子最好识相点，只用的他的血，不然等战事结束了，他在找她算账。 如果他活着的话。 他想到了她红线毒发作会怎么样。 完全没有想自己如果发作了怎么办。 小兔子不在，他自己能忍住的。 其实有的时候他怀疑，真正的勾引他的并不是红线毒，而是小兔子。 只是他忽略了思念比欲望更可怕。 今日正是崔岁欢离开后红线毒第一次发作的时候。 他忙忙碌碌地处理军情事务，又与几位将军讨论若是开战该从怎样运粮。 现在已经要开始准备兵马粮草。 就算是小腹有些不舒服，他也没有当回事，也能克制住。 直到晚上，他才忙完，外面已经天黑下来。 那些谋士大臣也已经离开，整个宸王府安静下来。 一个内侍送进来一碗参茶，又默默地退出去。 这两天他已经嘱咐崔媛，不要随便进来，他不想将崔媛认成小兔子。 崔媛并不知道小兔子去哪了，但是莫名地信任太子不会伤害小兔子。 当然他也相信。 但是，让他郁闷的是，好像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个坏人。 好吧，是有点坏，尤其是在小兔子这件事上。 等战事结束了，他说什么也不等待了，直接将人掳过来的了。 他拿起参汤想要喝，闻到味道，又放下。 将喜旺唤进来：“今天谁来过了？” “除了谋士与大臣们，曲姑娘来过，见您忙着也没有打扰，便走了。” 裴无妄手摸着碗的边沿：“她倒是有心了吧，折腾这么多想干什么？” 喜旺只躬着身不说话。 “也罢，本王看看她怎么就这么闲不住。你下去吧，后面不管谁来，暗侍不必阻止。” 喜旺迟疑了下：“可是，若万一您出点事……？” “本王就这么不中用？出去！” 话已至此，喜旺只得退出去。 指婚的圣旨下来，他就完全没有在意。 也不能说不在意吧，只是知道曲中意是他未来的王妃后有点犯恶心。 在之前他是无所谓的，谁当他的王妃都可以。 只是与小兔子的纠葛越来越深后，他就觉得谁都不适合当这个王妃。 曲中意的性格与皇贵妃实在是太像了，两人都带有强有力的目的性。 他不反对女子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一旦强加在他身上，他就浑身不舒服。 之前尚且可以忍耐，现在颇有点干脆撕破脸皮的了。 这个时候小兔子就像发芽一样，从他的心尖尖那里冒出来，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摇晃着，好像说来找我啊。 他猛地捂住心脏，心里痒得难受，想将心中的小兔子抠出来。 怎么就突然这么难受。 他看了一眼这参汤，这里面有问题，这个味道很熟悉。 红线毒…… 现在这情药之首这么容易得了吗？ 怎么谁都有，和外面外面药铺里大力丸似的。 也不知道小兔子现在怎么样了，若也是发作了大底和他一样吧。 心痒难耐，说不得心里也想着他吧。 没准在骂自己，也说不好是在想太子…… 这么一想，心里越发的不舒服，眼睛变得猩红。 她敢想太子！ 那她会选择谁的血来救急？ 太子的血有他的好喝吗？ 一连串的问题将他冲击得愈发的燥热。 他能感觉体内的那股气流在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脑子里充满了小兔子，让他无法思考。 这红线毒还是有点东西的，虽然才闻了下，就已经这么难捱了。 估计参汤中下的红线毒不少。 这是想把他变成只想情欲的废人啊。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他转过身，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小兔子？ 小兔子回来了？ 她笑盈盈地走向前：“你怎么没有去找我啊？算了，你不来找我，那就我来找你吧。” 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这种调皮又带着撒娇的语气，或许和太子说过吧。 在她眼中，自己总是讨厌的，总是惹她哭。 裴无妄努力看清眼前的人，还是小兔子的模样。 真的，真的是她回来了吗？ 而此时，在船上房间里的崔岁欢确实纠结。 她怕红线毒发作了，没时间准备，干脆将两瓶血先拿出来，免得到时候出什么事故。 她将太子的血拿过来，他的血装在一个白瓷瓶里，温柔典雅，很难想象这里面居然是血。 裴无妄的血则在琉璃瓶里，看着妖冶勾人。 她像一个美食家一样，打量着这两瓶血，到底谁的血更好喝？她喝谁的血呢？ 第137章 是本王勾搭她 琉璃瓶和白瓷瓶好像幻化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赤红色蟒袍阴鸷着看着你笑的裴无妄。 一个是穿着月白色长袍，眼神温柔的太子殿下。 这……更加难以选择了。 裴无妄走进，轻挑她的下巴：“小白兔，你不会想选他吧，本王告诉你，你只能选我，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人还是这么讨厌。 崔岁欢挥挥手，“就不就不！” 裴无妄狠狠地咬咬牙，还真就回去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他，就这么听话？总觉得怪怪的。 太子又走过来，“小欢儿，不要怕，喝了本宫的血就好了。” 殿下还是这么温柔。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就和以前一样。 她下意识地要去拿那个白瓷瓶，但还是顿住。 她不该玷污殿下的。 “殿下，对不起。”她含泪看着太子。 太子愣了下，脸上带了些失落，也回去了。 他们两个人就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站在她面前，都期待着她去拿自己的瓶子。 她伸手取了琉璃瓶，摩擦着它的瓶身，随后慢慢打开它。 里面是那个贼人的血，喝下去，她的红线毒就解开了。 裴无妄看见她拿起自己的瓶子，露出得意的笑容，走上前，轻轻地揽住她：“本王就知道小兔子会选我。”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很轻，轻得没有没有感觉，只是她有些痒。 她似乎希望他更加用力一些，她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 她私底下从来没有直接呼唤过他的名字，有人的时候唤宸王，没有人的时候，她该怎么称呼他？ 好在他也没有在意，继续哄着她：“喝了我的血，你就好了……” 她仰头想喝，却突然顿住。 她看着眼前的裴无妄和太子，疑惑地问：“我问什么喝？虽然我到了红线毒发作的日子，可是我并没有发作了啊。” 眼前的幻象消失。 她还是在船舱中，眼前还是那两个瓶子。 她将瓶子盖上放好，眼神清澈，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的红线毒没有发作。 如果刚才的幻象算是发作的话。 她总觉得这红线毒的本质不应该是情药，应该算是致幻药。 她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也或许不是没有发作，而是因为……怀孕了。 裴无妄说过，要想彻底地不让红线毒发作，唯一的办法就是怀孕。 所以她还是怀孕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如果怀孕可以克制红线毒的话，那孩子怕是不会好吧。 “居士，我们终于到了……”门外传来桑麻激动的声音。 她之前告诉过桑麻不要进来打扰她，所以桑麻没有推门进来。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吗？ 她心情十分的平静，就算一直在船上也无所谓的。 一旦下船面对的就有很多了。 罢了，倒也应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话，下船再说吧。 她调整好心态，东西本就也不多，离开房间之前，她有站住。 看向刚才“裴无妄”站着的地方，“你现在怎么样了？可有看见我？” 那里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有人回应她。 她长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那边的裴无妄自然是看见她了，不但看见了，还聊上天了。 裴无妄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兔子有些好奇。 “你以前从来不主动找本王，怎么今日来了？”他倚着贵妃椅上，抬眸看着小兔子。 无形之中，他身上露出媚态，脸颊微红，眼睛猩红。 她不敢多看，低头回道：“王爷，奴家想你了，所以来了，王爷高兴吗？” 她低着头，并没有看见裴无妄神情的变化。 裴无妄听了这个称呼，眼中猩红慢慢褪去，眼前的人不再是小兔子。 小兔子私底下可不管他叫王爷，心底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 他轻笑：“高兴，怎么会不高兴，高兴的本王想撕碎你。” 她只当是在调情：“如果王爷愿意，奴家甘愿。” 他走上前，站在她面前。 因为燥热，他已经将长袍脱了，只剩下一身银白色的中衣，头发也散开，披在身后。 看起来有几分的放浪形骸。 如果崔岁欢在这里的话，肯定很惊讶，因为即使裴无妄穿着一身白衣，也与太子身上温润的气质相差甚远。 估计她还会说，毁了这身白衣。 裴无妄把这身白衣穿出了妖魔鬼怪的感觉，在崔岁欢眼中，神似女鬼。 他挑起女子的下巴，女子与他对视，最后含羞低下头：“王爷……” 裴无妄扯了下嘴角：“曲中意，你怎么就这么自甘下贱。” 褪去了崔岁欢的幻象，来的人是曲中意。 至于曲中意怎么能进来的，除了他刻意没有让人阻拦，恐怕还有皇贵妃的帮忙。 曲中意脸色变得苍白，但还是紧咬着牙关：“王爷，如果崔岁欢可以做到这一步，那我也可以的。” 在曲中意心中，裴无妄都与崔岁欢鬼混了，还怕与她鬼混吗？ 她也彻底的明白，要抓到男人的心，最简单的就是下药，而且是下红线毒。 其他的根本就不管用。 徐三娘就是个特例，陛下现在有多娇宠她，还不是因为红线毒？ 所以她干脆也直接下毒。 没想到，居然被裴无妄识破了。 裴无妄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也配提她的名字，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有什么不一样？她是太子的人，居然还勾搭你，就凭这点，我比她强百倍！”曲中意反驳道，她心里完全不服。 裴无妄笑了笑：“你说错了，是本王勾搭她。” “你！”曲中意压下心中的怒气，手扶着他的肩膀：“王爷，你忍得很难受吧，不如我来帮王爷解毒吧，你如果喜欢她，以后将她纳进府来就是。” 裴无妄小腹一阵抽搐，这不是他情动了，而是红线毒的反应。 他眼神迷离，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小兔子…… 第138章 合欢一次又怎么样 “王爷，陪我饮一杯酒可好？说起来，我们都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小兔子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巧笑嫣兮。 小兔子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 一直都是横眉冷对的，要不是满眼的厌恶，也有的时候是可怜兮兮的，但是从来不和他撒娇。 尤其是他看到过小兔子和太子撒娇。 他就明白小兔子对他有多冷漠，有多不待见他。 他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她，其实不过就是为了看她对自己温柔一笑。 而现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他手紧紧攥着，却没有站起来离开，也没有将人赶出去。 眼睛变得猩红。 曲中意笑盈盈得倒了一杯酒，要递给他。 酒里自然也是红线毒的。 皇贵妃既然有这种好药，为什么还藏着掖着？给皇上用了多好。 不过也说不好皇上早就中过红线毒了，不然当年也不会在独宠曲皇后的时候，还将民间的皇贵妃带回来。 要知道当时，皇上也说过后宫中只有曲皇后一人，永不选秀。 当然，这话在皇后死后，也就无所谓了。 她其实本来不信这个什么红线毒的，不过就是普通的情药而已。 所以她便给了徐三娘，没想到徐三娘居然给皇帝用了红线毒。 而事实证明，红线毒比其他情药更蛊惑人心，皇上这段时间居然独宠徐三娘。 徐三娘有什么好的，长得一般般，也没有什么心机，更没有脑子。 只是胜在年轻，但是那么多年轻的女孩子呢，为什么皇上只宠徐三娘。 怕还是这个红线毒的缘故。 但是她身上没有红线毒了，后来还是皇贵妃给了她红线毒。 又将她暗中送到宸王府。 宸王已经越来越不容易挟制了，皇贵妃希望她能稍微克制一下他。 当然，皇贵妃是在利用她，免得伤了他们母子之情。 但是曲中意觉得无所谓，如果宸王真的爱上她，或者不能没有她，她的地位也就稳住了。 至于如果不成功…… 曲中意看着已经心猿意马的宸王，有九成的把握今晚可以事成。 裴无妄看着“小兔子”给自己递酒，她眼中充满娇憨。 就和与太子互动是一样的，满眼的信任与依赖。 他闭上眼，知道眼前的人应该不是小兔子，但是…… 但是小兔子朝他笑啊，他暂时聊以慰藉，应该也没事吧。 没事吧…… 裴无妄睁开眼，死死地盯着眼前“小兔子”，眼神不一样，言语不一样，但是他伸出手要接过那个酒杯。 喝一杯酒而已。 没想到曲中意却没有给他，而是将被子递到他唇边。 只要他微微张口就能喝到了…… 他的喉结动了下。 “王爷，尝尝这酒，是我为您亲自酿的。” 甜滋滋的声音让裴无妄心底发腻。 裴无妄扯了下嘴角，眼中的猩红越发的暗沉，已经红的发紫。 “你喂本王。”他开口，声音中带着情欲，“你明白怎么做的。” 这情欲让曲中意耳尖微微红。 她看着这酒，反正也是与裴无妄合欢，谁先喝又怎么样？ 她仰头喝下含在嘴里，走过来坐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他下面的不一样，脸更红了。 她含着酒无法说话，只垂着眸送上娇唇。 这酒其实就是普通的酒，但是因为加了红线毒，似乎变的更美味了。 她身上也热热的，就想品尝一下裴无妄。 就要吻上的时候，裴无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那一口酒全部都被曲中意咽下去。 曲中意瞪着美眸：“王爷，您这是……” 裴无妄将人直接丢在地上，“你这点把戏差远了。” 他的情欲其实现在很旺盛，眼前的要是小兔子他早就将人给活拆着吃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假兔子。 假的让人恶心。 他讨厌被人控制，讨厌被人利用，尤其是扮成小兔子。 他掏出袖中的小刀，不客气地对着胳膊划了一刀。 血流出来了，他感觉好多了。 但是今天吸入的红线毒有些多，恐怕不是这一刀的事。 曲中意跌在地上不满：“王爷，不过是一夜合欢，又何必这么抗拒，总不能您还要为别人守身吧。” 这话自然不是真心的，曲中意自己也是不信的，她说这个不过就是为了激怒他。 但是这些对裴无妄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摇摇头，“因为你是敌人，本王不会让敌人得手，战场上还是皇宫中都是这样。”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奇怪，今天的状况和遇见小兔子那天是一样的。 一样的难受，可是他居然能控制住。 那么，那天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他看见了小兔子一脸虔诚地说要为太子续命？ 他说不清。 反正，现在他是不会和这个女人合欢的。 曲中意还想说什么，但是心中已经难受得不行，浑身燥热，希望有人将自己拥入怀中。 不管这个人是谁。 她强撑着一口气，如果她和别人……那她就完了…… 她爬到裴无妄脚下，“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错了，救救我吧。” 裴无妄将人踹到一旁，扬声：“喜旺。” 喜旺进来，看到两人都有些衣冠不整，没有敢抬头。 “王爷有什么吩咐？” “把她扔到外面去，不必管她。” 裴无妄觉得自己没有将她扔到军营中，就是给她面子了。 曲中意哭道：“王爷，不要不要！我受不了了，我以后不敢了，不要……” 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哭求。 声音哼哼唧唧出来，又带着求爱的意思。 就连希望拉着她，她都忍不住要抱住喜旺的手。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又控制不住。 她的眼中充满了哀求，又充满了情欲。 就在曲中意要被拉走的时候，裴无妄道：“等等。” 曲中意满眼的希冀。 裴无妄额头上都是汗珠，他在想办法压制身上的红线毒。 他看向曲中意，长出一口气：“将她关起来，不许任何人碰她。本王要看看，如果不合欢会怎么样。” 曲中意松口气，但是眼中又是惧怕，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还想哀求什么，但是被喜旺拉走了。 裴无妄直接躺在贵妃榻上，他不是可怜曲中意，而是他想到，如果他的小兔子在没有他身边，犯了红线毒。 他希望小兔子能遇到一个善人，而不是像他一样的坏人。 就当为小兔子集福了…… 但是他自己又怎么呢，难道将崔媛唤进来……？ 崔媛也推门进来了，是喜旺让她进来的…… 第139章 不会不能人道吧 裴无妄才把一个假兔子送走，又进来一个更像小兔子的假兔子。 老天这是怎么了，非要考验他！ 崔媛则是有点不明所以，这几天王爷特意说过不用上前靠近，怎么又让她进来服侍了。 她虽然没有近身服侍，但是也关注着这边。 知道曲中意刚才被扯出去了，估计是她做了些什么。 女子上位，无非就是下药勾引。 那王爷将她唤进来，莫非是想泻火……？ 她知道妹妹与王爷的关系，但是具体为什么会在一起，她还不是很清楚。 妹妹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她也看出王爷的性子，不在意女色。 所以她觉得两人在一起可能也是出什么意外了。 那王爷也想与她……？ 她是不愿意的，除了妹妹这层原因，她本意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王爷若是真将她唤进来，她也不能拒绝，只能视情况而定。 实在不行就打晕王爷的了。 她小心翼翼地进来。 这身上那股子小心反而有几分像崔岁欢。 本来还能分辨清楚的裴无妄，也有些迷茫了。 说不好小兔子就回来了呢？ 本来太子就不知道把人藏在哪里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没准小兔子就藏在了盛京。 提起太子，他就想起太子唤小兔子欢儿…… 他张了张嘴，呢喃：“小……欢儿……” 他不记得自己这么称呼过她吗，好像有过，但是他只记得太子叫她的模样。 想起小兔子听到这个称呼时，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笑意。 这种温柔是因为这个称呼吗？ 不，是因为对方是太子。 他手攥紧，想把眼前这个人撕碎。 不在乎是真的小兔子，还是假的小兔子！ 红线毒让他有点失去理智，想释放内心的躁动。 崔媛听到小欢儿这几个字反而松了一口气，王爷心中还是有妹妹的。 只要有妹妹，那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崔媛回道：“王爷，我不是妹妹。” 这话终于让裴无妄神志清醒了一些。 他紧紧咬着牙关，眯着眼：“怎么是你？” 可是他眯着眼看到的还是小兔子，会不会是小兔子故意如此的？ 小兔子总是欺骗他…… 等等，其实认真的说来，小兔子骗过崔媛，甚至还骗过太子。 但是，小兔子没有骗过他。 这么一想，他心中就顺畅了许多。 眼前的人定然不是小兔子。 崔媛自是察觉到他不对劲，也并不敢多说什么，“奴婢看用不用服侍您休息，您是还不是不大舒服？奴婢去请太医？” 这话一说出来，裴无昂已经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小兔子了。 “不必，今晚本王的事不必多说。”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中了红线毒。 他咬了下舌尖，口中的血让他再次清醒一些，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是崔媛。 崔媛应下，“那您……” 这次裴无妄打断她的话，将一旁的花瓶摔到地上，怒吼：“滚出去！” 他越清明越明白，现在自己其实是有点把持不住了。 再这样拉扯下去，说不好他就会被这该死的红线控制。 前面能忍住是因为他一直在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小兔子。 当他思考结束，即使眼前的人不是小兔子，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崔媛吓得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地离开。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裴无妄发怒。 很多时候他还没有发怒，就已经处理掉对方了。 而恐怕唯一见过裴无妄发怒的人就只有自己……和妹妹了。 崔媛离开后，裴无妄直接去了后面，那里有给他准备沐浴的东西。 水已经凉了。 凉了更好，他直接将水桶中的水浇在自己身上。 水不够凉，心中的欲火没有灭。 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这已经不能刺激他。 这一次红线毒来的很猛烈！ 他想起小兔子在树林中的样子，难怪那么的难受。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卧室，直接去了后院中的小池塘。 现在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是早晚却是阴冷冷的，一种侵入骨子里的寒冷。 更何况他现在全身湿透，更觉得冷。 但是却让他清醒了。 这次是彻底的清醒了，即使身体上还有躁动。 他必须要继续压制红线毒。 不能让它再为所欲为。 他干脆直接进入小池塘中。 池水更加的寒冷。 他长出一口气，才觉得舒服些，今晚可真是折腾。 不过他也不免有些担心，这么刺激自己的话，以后不能人道吧，万一不能给小兔子幸福…… 这个念头也就到这了。 因为一想起小兔子，他就又有反应了。 很好，没有坏掉。 他现在就希望小兔子千万别这么痛苦。 崔岁欢不但不痛苦，还一点反应都没有，高高兴兴地下船。 没想到，迎接她的居然是佛子…… 第140章 可有女郎中? 佛子她也是只听过这个名字，没有见过本尊。 在她心目中，佛子是一个宝相庄严的修行僧人，往那里一站就谁也不敢说话那种。 据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所以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其实她还有过一种猜测，佛子还有可能是那种清冷远离世俗的俊美男子。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她曾经看过的话本里是有这样的人物的。 反正佛子要么气质绝佳要么相貌绝佳。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佛子就是一个慈眉善目，胡子花白的老爷爷。 在最一开始，她还不知道眼前的老爷爷就是佛子。 还以为就是个普通僧人。 她还笑眯眯地对他说：“老爷爷，不必麻烦你了，你年纪大了，也上马车一起走吧。” 佛子摸着胡子叹息：“一转眼我就这么老了，你就这么年轻了，和四十多年前一个样。” 她歪头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说的话。 后来到了不动寺，听见其他僧人恭敬地喊他佛子，她才知道的。 “原来……您就是佛子啊。”她心中怪不好意思的。 她真的把他当成老爷爷了。 佛子笑了下：“我是我，世人口中的我是我也非我，佛子是我也非我，我只是一个小老头，普通人而已。” 崔岁欢了然地点点头，也就接受佛子的设定了。 主要是佛子真的很平易近人，有的时候你都忘记眼前的人其实是大名鼎鼎的佛子。 佛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容易相信我是佛子？” 她也奇怪地看着佛子：“老爷爷，你不是说你是佛子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所以这有什么不相信的？他们也都称呼您佛子啊。”她也不傻的。 佛子失笑：“你不怕是在骗你？” “我有什么好骗的，我也没有多少银子，也不能许给你个官。” 千辛万苦的装佛子，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身份，如果真骗到她身上，她真要同情一下那个骗子了。 佛子收起笑容，又摸着胡子说：“是我着相了，反而不如你透彻。” 崔岁欢又有点听不懂他说的话了，她不过随随便便说一句，怎么就透彻了。 不过，她也不求甚解，不钻牛角尖。 只仔细打量这不动寺。 “老爷爷，这里为什么叫不动寺？而且不动寺怎么会离着京城那么远？” 莫非真的是他们记错了？ “老爷爷？”佛子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刺耳。 崔岁欢忙道：“是佛子，佛子。” 佛子长叹一口气，想摸自己的胡子，想到胡子已经花白，“罢了，是我真的老了，不怪你。你也别叫我佛子了，称呼我……” 他顿了下，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崔岁欢捕捉到，但是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好像带着温暖又带着释然。 就是一个名字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在她要开口前，佛子便道：“称呼我方丈吧。” “好的，方丈。”她依然是笑盈盈的。 没想到居然就是方丈，这么简单的名字。 看来佛子成为方丈肯定经历了很多困难，不然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不过她向来体贴，也不会多问什么。 佛子看着她笑得天真烂漫，从眼里到心底都是开心。 想来是因为离开了皇宫。 他想起刚才她问的问题，便回道：“佛曰：人生如处荆棘丛中，心不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 “因此这里名为不动寺。京城也有不动寺，这里也是不动寺，谁也没有规定天下就一个不动寺。” 崔岁欢心中默默地又念了一遍，如心动，则人妄动…… 提到妄字，她就想到了那个狂妄的人。 难怪他要叫无妄，真真是与他匹配。 等下次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说说这个名字。 瞬间，她愣住。 他们是不会再见面了，也不该见面。 她手下意识地摸了下小腹，她有了他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 “小女娃，你以后就住在后山的禅院里，这里幽静，但是也安全。米粮会有人每月送过来的。” 佛子将她带到一处小禅院，比东宫的小佛堂还要小，只有三间厢房而已，在出了厢房便是不动寺后门和柴房，在外面就是后山。 她很满意，幽静又不隔世，免得再出现裴无妄那种事。 “多谢……方丈。”崔岁欢笑道，她顿了下又询问：“不知道这里可有郎中？” 佛子挑了下眉，细细打量她：“可是你生病了？” 声音中带了些担心。 她只当如果自己生病了，佛子不好交代，因此也没有多想。 “没有，只是我和桑麻姐姐来时有些晕船，所以问下。” 她没有着急请郎中，也没有说出自己可能有孕。 一来她基本上已经确定自己有孕了，二来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原来如此，我对医书略知一二，寺里也有专门的大夫，你如果不舒服可以随时把脉。寺里也有专门的药房。”佛子详细的为她介绍。 崔岁欢却微微皱眉，最终还是不好意思的说：“那……有女郎中吗？” 其实这就有些强忍所难了，寺里大部分都是僧人，虽也有一些女居士或者富贵人家的太太过来参禅。 但是到底没有几个女性，也不会专门请女郎中的。 佛子恍然大悟，猜测晕船的话可能是她的推辞，她可能有些妇人的难言之隐。 “山下倒是有女郎中。” “谢谢方丈，如果我需要的话请的。”崔岁欢应下，若是真需要打胎药，可以让桑麻去山下买。 佛子还想说什么，但也看出来，崔岁欢有些疲惫了，才要离开。 就见一个小沙弥过来，说是以为叫空青的姑娘来找崔岁欢。 崔岁欢眼睛一亮，现成的女郎中不是来了。 这样，打胎药就容易得到了。 本来对于留不留孩子还有疑虑，现在倒是没有了。 空青来了，这是上天都在助她打掉孩子…… 第141章 打掉吧 空青见到崔岁欢，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一个笑意。 有点勉强。 崔岁欢只当她车马劳顿，看见她眼睛都笑弯了。 “空青姐姐怎么来这了？这下桑麻姐姐有伴了。” 空青再勉强，看见这笑意，那点勉强也就云消雾散了。 罢了罢了，就自己上辈子欠她的吧。 空青面无表情，“我要寻一味草药，只有这不动寺才有，所以来了。” 这一听就是借口。 桑麻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这位草药，不会正好是居士吧。” 空青看了眼崔岁欢，还真是她。 佛子看着这几个人笑语晏晏，一边说年轻真好，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一边离开了。 崔岁欢三人进了禅房，就发现这禅房是精心准备的。 里面的用品都有不说，而且一看都是她喜欢用的东西。 甚至给了她一种东宫小佛堂搬过来的感觉。 桑麻轻声道：“太子还真是用心。” 说完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崔岁欢。 她没说话，心下却觉得这不是太子的安排的。 太子就算是有心，但是他从来没有进过小佛堂，一切都是李嬷嬷操办的，哪里知道那么细节的东西？ 这些小东西可以细致到洗脸盆的花纹，木鱼的材质。 而且最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很多东西不是崭新的，反而好像是别人用习惯的。 空青也注意到，疑惑地道：“这里莫非经常有人住？” 虽说倒也不必给她们住新房子，但是有些比较私密的东西明显是别人用习惯的就有些…… 那更不可能是太子吩咐的了。 她轻轻摸了下盆沿上的花纹，是一个一个小兔子。 这是特意做的，而这花纹摸着也十分的熟悉，好像她曾经摸过。 她迅速地抽回手，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桑麻问道：“要不我找佛子将这些东西换了？” “不用了。”她又打量了其他的地方，一个小烛台上面刻着也是小兔子，她确实很喜欢。 但是…… “咱们也有银子，明日去山下买些新的吧，不要叨扰佛子了。”她想了想又道。 这些东西虽然有熟悉感，但是她心中还是别扭。 佛子既然让她住着，必然有什么用意。 找他去换也没有必要，倒不如自己买新的。 桑麻应下。 空青则多看了她一眼，几日不见，崔岁欢成熟了几分，做事也有章法了。 这后宫真是改变人啊。 禅房里应有尽有，她们带的行李也不多，所以也不用整理收拾。 崔岁欢干脆让桑麻休息去了，这段时间在船上，桑麻晕船不说，后面又吓得够呛。 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 空青却跟着崔岁欢进了卧室。 她虽然也有些疲惫，但是因为肚子的孩子，又见到空青，还是有点兴奋的。 “空青姐姐，你累不累……”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怕打扰了空青。 空青道：“居士，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来本来就是为了你。” 她挑了下眉，“是谁让你来的？” 莫非是裴无妄？ 裴无妄那个家伙知道她来这了？ 她自己就不知道。 所以裴无妄当时没有送她？ 她心里多少有些期待，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空青略纠结下，还是道：“是太子……” 原来是太子啊…… 她又莫名有点失落，但是想想太子念着自己也不错。 空青继续说：“虽然之前我选择回皇陵，但是送我的马车并没有去皇陵。而是来这了，太子说你身边应该有个大夫，才好行事。” 空青长出一口气，她是真后悔当初上了长乐那条贼船，同意来到皇宫。 这一来，还没做什么，就又被宸王拉上他那条贼船。 可有机会下贼船了，结果，又上了太子贼船。 空青都觉得自己怎么成香窝窝了，怎么就那么多人看上她。 但是偏偏她也没有什么地位，要想活着，就只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所以她明白，这么多人里，只要她听崔岁欢的，就应该能活下去。 崔岁欢一听，“没想到殿下还惦着我……” 又看向空青，劝慰道：“空青姐姐，等过些日子，你要是想走便走。” 空青没想到她会为自己着想，所有人都没有问自己是不是想来，是不是想走。 只有崔岁欢一个人。 空青长出一口气：“再说吧，我怕再上其他人的贼船。” 她这三姓家奴可不好当。 崔岁欢还想说什么，空青紧接着道：“我看居士好像不大舒服，可是路上太累了？” 崔岁欢露出手，“还请空青姐姐切一下脉。” 她是真希望自己没有怀孕。 空青本来面无表情地切脉，结果突然瞪大了眼睛：“居士你……” 崔岁欢又换另一只手，空青又仔细把脉。 最后缠着声音道：“居士，您……您……八成是有喜了。” 她不知道算不算喜，但是又吓得一时找不到其他词。 崔岁欢那点希望彻底没有了，闭上眼，道：“现在打掉是不是还来得及？” “打掉？这孩子是……”空青闭上嘴，其实是她吓到了。 她也知道崔岁欢是个什么情况，这孩子自然是宸王的。 “打掉吧，它不应该存在，生下它对它来说是灾难，一个不被承认的孩子。” 她终于下定决心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空青一时不敢应承下来，“如果……宸王知道了怕是……” 怕是得疯掉，她想想就害怕。 崔岁欢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陛下已经下旨给宸王赐婚了吧，我不应该再和他有交集，也不应该生他的孩子。” 空青想了想，又道：“我刚才切脉，发现居士中了红线毒……只有生孩子才能解毒啊，而且这孩子也活不了，倒不如生下来……” “什么？活不了？活不了是什么意思？”崔岁欢惊愕。 她确实不想要孩子，但是也不能接受生下一个活不了的孩子！ 第142章 太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崔岁欢摸着肚子，心情越发的复杂。 她不知道应该兴庆还是应该伤心，甚至还有一些同情。 这个孩子可能知道自己不被期待，所以它就算出生也活不了。 她不希望这样的，可是，难道她希望她要打掉一个健康的孩子吗？ 空青见她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便道： “居士想来应该已经知道红线毒的厉害，红线毒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蛊，除了让人情欲旺盛，其次还会让人失了心智。” “我知道，也知道生孩子可以摆脱红线毒。”她冷静下来，好像明白缘故了，“所以红线毒到了孩子身上？” 她越发地心惊胆颤，如果孩子中了红线毒，这也痛苦了…… “可以这么说。”空青见她都要哭了，忙道：“但是孩子并不会有红线毒的那些症状。” 她松了口气，空青继续道：“红线毒妃摧毁孩子，因为他承受不了，很多人生下来的不过是个死胎。” 崔岁欢半靠着床头，抹去眼角的泪珠，“我根本就不配有孩子，我不应该让它来受罪。” 不知道现在孩子有没有灵魂，会不会恨她。 “那……居士打算什么时候打掉孩子？” 空青其实有点不理解她的多愁善感，反正就要打掉了，还有必要这般伤心吗？ 反正本来就不想要，反正本来孩子也活不成。 崔岁欢摸着小腹，小腹现在平平坦坦，她除了最一开始有怀孕的症状，其实现在完全没有感觉。 不对，昨天红线毒没有发作，也是一种感觉。 这个孩子是她的恩人，但是她现在只能把它打掉。 “越快越好，别让它受罪了。”她咬咬牙，并没有不舍，不要被现在一时的伤心牵绊住。 这个孩子留下来，没有父亲不说，还一身病痛，甚至还有一个不负责的母亲。 就算侥幸活下来，这一辈子该有多痛苦。 哪怕拥有荣华富贵，也活得不自在，想想太子就知道了。 等等，太子…… 崔岁欢坐起来，神情凝重，她似乎知道太子为什么一出生身体不好了。 又知道为什么太子的血可以救她了。 曲皇后怕是当时也中了红线毒吧…… 空青看着她脸色一会白一会青的，又轻声道：“其实倒是可以再留孩子几个月。” 崔岁欢回过神来，“为什么？有什么必要？或者，孩子还有活着的可能？” 太子就活下来了。 她也让她的孩子这般活着吗？ 空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居士，孩子在你体内多待一天就多吸收一分红线毒啊……” 崔岁欢愣住，一时没有说话。 空青又道：“我知道您心疼孩子，可是如果现在就打掉孩子的话，您体内还是有红线毒的。而且孩子如果注定会死的话，倒不如多留一段时间，也算……它没有白来一趟。” 她眼神空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空青，你难道不明白吗？它之所以注定会死就是因为在我体内啊，就是因为吸收红线毒。你不能因果颠倒啊。” “可是，可是现在打掉它，它也活不成。”这不也是因为她吗？ 空青还想继续全解，就听崔岁欢又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让孩子活着该用什么办法？” 空青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不打掉孩子了？ “至今没有听到过有这样的孩子活下来的，最多也就是活到七八岁吧。” 不可能，那太子怎么活到现在？ 莫非，太子也活不长了？ 她心猛地揪了下，有点喘不来气。 并非因为男女之情，而是她深有同感，如果，曲皇后没有中红线毒，太子就不会这样了。 是谁下的毒？ 皇贵妃……？ “你确定不可能长大？”崔岁欢又问。 空青认真想了想，点头：“九成确定没有长大的可能，另一成恐怕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不认为是这样的，“居士，若是真有这样的例子，我是一定会知道的，中了红线毒的孩子脸上会有红色的胎记。” “脸上，红色的胎记……” 太子并没有…… 空青又继续劝说：“红线毒在之前一直被当做情药来用，十分的金贵，得到的人很多。并且中毒了的人其实很多是不知道自己中毒了的。” “还有人不知道自己中毒？”崔岁欢略想了想，“因为情爱在男人身上很正常，若是发作了也只当是人之常情。” “不错，男子三妻四妾，便是没有娶妻，房中也有了通房，无论在哪里中了毒，想要发泄情欲自然可以发泄。对于女子而言……”说着又停顿下来，不好意思往下说。 她接过话来，“对于女子，绝大多数与人合欢的不是妻妾通房，便是青楼妓子，便是红线毒发作也能想到办法合欢。” 像她这样的情况怕是没有的。 空青咳嗽了一下，“所以她们怀孕后便直接生下来，也便不会再有红线毒的症状。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中毒。生下来的或是死胎或是没多久夭折，也多常见。居士，其实不如趁机解了毒，哪怕将孩子再留上两个月，这个是打胎对身体影响也不算大。” 空青觉得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反正早晚都打，晚几天又如何。 崔岁欢闭上眼：“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空青也不再多说，便出去了，反正要打掉孩子也需要经她的手。 太子说过，要保住崔岁欢，而且恐怕宸王也不想看到崔岁欢出事。 崔岁欢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曲皇后中了红线毒，太子因此身体才会孱弱。 但是为什么太子脸上没有胎记呢…… 总不能是因为皇后难产而亡吧。 崔岁欢猛地睁眼，还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因为皇后死了，所以最终毒还是在皇后体内，或者大半都在皇后体内…… 所以说，如果要孩子活就得……她死？ 宸王府。 崔媛端着粥进入客房，被折磨一晚的曲中意正在里面。 曲中意中了红线毒，又没有合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143章 贞洁是最没用的 崔媛进去的时候，内侍还提醒她，别让曲中意伤了。 曲中意昨晚哀嚎声十分的痛苦，他们并没有进去，当然也不会让曲中意出来。 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疯了。 崔媛是去过诏狱的人，里面发生什么都不怕。 她也是吃过苦的，曲中意这种千金小姐想要伤她也有难度。 因此她直接推门而入，房间一片杂乱，好像有两三个人在房间里打了一架似的。 绕过倒在地上的屏风，后面便是床榻。 床榻上也是一片混乱，还有点点血迹，没有看见曲中意。 她想放下粥，却没有地方让她放。 房间也不大，最后她看见曲中意几乎是半裸的状态，抱着被子躺在角落的地上。 角落没有阳光，她躲在黑暗里，没有晕睡着，只是呆愣着，目光呆滞。 胸口大片雪白的皮肤上都是一道一道的抓痕，已经抓出血来。 屋里没有别人，所以是她自己抓的。 她看到崔媛，也并没有遮挡半分。 有什么好遮挡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崔媛上前，低头看着这个曾经的盛京第一贵女。 她有点明白裴无妄为什么没有找个男人侮辱她。 对于曲中意来说，如果有人强迫她，她反抗即使没有成功，也能维持她的自尊。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亲自扯下了她引以为傲的尊严。 “都是你们！把我害成这样子！你以为我这样你就会成为王妃吗？做梦！” 曲中意嘶吼着，声音沙哑。 好像这样就会掩盖她现在的丑态。 她只有把错误推给别人，她才能维持她的尊严。 崔媛摇摇头，将那碗粥塞到她手中：“如果真想害你，就应该让外面的侍卫进来，或者是外面的内侍……” “不要！不要！”曲中意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她就无法接受。 昨晚她确实渴望来个男人，但是现在熬过去了，就幸庆好在没有男人。 不然她没有贞洁了，这辈子就完蛋了。 “所以，王爷还是太过于心慈。”这是崔媛的真实想法。 曲中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的尊严被他们扔在地上踩在脚下。 但是，只要她逃过这一劫，她就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他们。 琐事换成崔媛中红线毒，曲中意肯定马上找十个八个男人，让崔媛生不如死。 裴无妄还是太过心慈手软，这样怎么能突出重围登上皇位？ 曲中意冷笑道：“不必装好人，以为这样我就会就范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粥你还喝吗？”崔媛突然问。 “什么？”曲中意不明白她怎么说到粥。 崔媛抿嘴一笑，她脸上的疤痕让她变得有些诡异。 难得的，她眼中带着些得意：“你一晚上都没有吃饭了，又折腾这么长时间，嗓子也哑了吧，这碗粥正好可以解你燃眉之急。“ 曲中意愤恨地看着她，“一碗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可是你现在一直拿着这碗粥，你不想要，你怎么不摔了啊。” 崔媛看着她脸上的平静一点一点的破碎。 曲中意的手有些抖，脑孩子告诉自己一万遍，摔了它！ 就是一碗粥而已，她吃过更美味华贵的东西。 但是她依然没有这样做。 她害怕，她怕裴无妄直接将她卖了，她怕她之后连一碗粥都没有办法喝。 说不好她会饿死。 更何况她现在疲惫不堪，也确实又饿又渴。 面对崔媛的挑衅，她咬咬牙，一口将粥喝了下去，然后将碗摔在地上。 “你们欠我的，给我吃的是应该的！” 她不怕里面有毒，如果想弄死她，昨晚就可以了，不必在粥里放毒，浪费了毒药。 她要吃饱喝足了对付这些人。 “曲中意，我们不欠你的，一些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自己下的情药，自己喝下去的，王爷还特意给你了房间，你感谢我们才对！” 曲中意闭上眼，想起昨晚，恨意就冲上头。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她不应该苟活，她应该一头碰死。 她死了，就会给裴无妄带来麻烦，说不定他会后悔。 不不不，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死来惩罚别人，更何况也不见得能惩罚。 她要好好活着，穿好看衣服吃好吃的，看着这些人跪着求饶才对。 她睁开眼，眼神清明了，“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让陛下收回指婚的旨意吗？那是不可能的。” “不，王爷希望您做一个合格的王妃。” “什么？他还希望我这样的女子成为王妃？”她虽然没有被男人侮辱，但是并不等于她还有贞洁。 更何况裴无妄不是一直喜欢崔岁欢那个贱人吗？ “曲姑娘，作为女子，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崔媛说得有些严肃。 也唬住了曲中意：“什么？” 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莫非崔媛有裴无妄的把柄？可是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吧。 她们是敌人。 “贞洁是女人最没用的东西，也是女人的枷锁。” 曲中意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崔媛。 崔媛继续说：“红线毒每七日都会发作，你要是在府上不方便，可以来王府。当然，你也可以去别处，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说完去门口拿过内侍准备好的衣服给曲中意。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样做对自己最有利。” 曲中意不解：“这对裴无妄有什么好处？” “这你就不用管了，王爷有他的用意。” 曲中意想了下，拿过衣服开始更换，当着崔媛的面。 她身上被自己折腾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大腿那里。 她没有被男子破身，但是她身上曾经禁锢已经解开了，一举一动，居然多了几分风流。 崔媛都忍不住赞叹。 曲中意穿好衣服，依然还是那个京城第一贵女。 她不理会崔媛，径直离开。 崔媛突然道：“等等，王爷还有件事要问你，红线毒是谁给你的？” 曲中意站住：“皇贵妃，还有长乐，我想长乐那里的也是皇贵妃给的。” 待曲中意离开后。 裴无妄才出现：“皇贵妃怎么会有红线毒……” 第144章 带她回来 他对皇贵妃并没有什么孺慕之情，就连小的时候也几乎没有。 他小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皇贵妃是自己的母亲，以为母亲或者母妃这个词就如同皇上、贵妃一样是个特定的官职。 后来，与太子相熟之后，太子告诉他母亲的含义，他才明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太子故意挑拨离间。 但是，太子不可能控制皇贵妃。 皇贵妃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发自内心的。 如果她觉得自己不合适，皇贵妃可以很痛快地再找一个替代品。 其实现在皇贵妃就是这么想的，所以皇贵妃让曲中意来下这个红线毒。 曲中意或许不完全明白红线毒的药效，但是皇贵妃肯定是知道。 她给曲中意这样意思是很明显了。 崔媛略想了下，“那……长乐那里的红线毒……” 裴无妄冷哼了一声，“除了皇贵妃，还能有谁，这东西这么不好得，偏偏皇贵妃跟小商贩似的，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厚道了。 皇贵妃确实是商女出身，也最忌讳别人说她小商贩。 而且偏偏说这话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就越发显得裴无妄刻薄了。 但是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了，与她也无关了。 她现在就是有些担心。 “王爷……您知道妹妹在哪了吗？” 之前本来说让她也去不动寺，但是妹妹并没有在那里。 王爷还专门亲自去了一趟，那里并没有藏着人。 裴无妄揉了揉太阳穴，他昨晚一夜没有睡，在池子里泡了一晚上。 总算把那个劲压下去了，也就天亮了。 才换衣服，他变过来了。 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要是和曲中意站在一起，别人还真当他们做了些什么。 至于崔岁欢…… 想起她，那个劲又有点起来。 这一次红线毒似乎尤其的猛烈，是因为他情动了吗？ “没有任何音讯。” 太子的奸细堂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真想藏个人，要想找到她，确实犹如大海捞针。 崔媛越发的担心，虽说太子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这样没音没讯的…… 她就怕以后再也找不到妹妹了。 裴无妄也害怕。 只是他将这害怕紧紧地压在心底，他不觉得自己是害怕，只是他不允许有人从他手心中挖人。 “倒是有一个人，你可以去查查。”他突然说完就看着崔媛。 其实他怀疑过崔媛是不是知道小兔子在哪。 但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崔媛不知道。 那崔媛就可以去信任。 “谁？” “那个在小兔子身边的医女。她之前说是回皇陵了。” 如果从小兔子身上找不到，那就只能从她身边的人去找了。 “那个叫做空青的医女……”崔媛想了想，“那我去查？” 裴无妄道：“你去吧，去查空青还在不在皇陵。本王一时半会离不开，找到她就将人带回来。” 崔媛一时没有敢应承。 找到了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将妹妹带回来，如果妹妹并不想回来的话。 所以她不能应下。 面对裴无妄，若是说真话还能活下来，如果说假话，裴无妄可能不会让她去找妹妹了。 面对她的无言，裴无妄笑了：“你们姐妹啊，真是会气人，真是一点谎都不会撒吗？” 崔媛恭敬地回道：“王爷，奴婢不敢对您撒谎的。” 紧接着她又保证：“奴婢保证会劝妹妹的，也不会帮助她逃跑的！王爷，你就让奴婢去找妹妹吧。” 裴无妄勾了下嘴角：“这可是你说的，你若是帮她，本王便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妹妹！” 崔媛这才反应过来，裴无妄是故意让她这样承诺的。 只要她不帮妹妹，妹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逃跑。 但是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必须要亲自看见妹妹没有事。 她咬咬牙：“奴婢明白。” 这见不到妹妹，有可能是她死了，也有可能是妹妹不在人世间。 裴无妄挥了挥手：“现在就去吧，本王的人会跟着你。” 崔媛这才匆匆退下收拾行李。 裴无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狭眸中的阴沉如乌云遮日。 他其实已经知道空青不在皇陵了，但是要想找到空青，还是需要点时间。 让他的人去找，不如让崔媛去。 毕竟太子会看着她是小兔子姐姐的份上留下些痕迹的。 主要是太子也心疼小兔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自从小兔子被送走后，他就没有再去见太子一面。 两人颇有点互相怄气的意思。 这次或许就真的分道扬镳了，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一个女人。 裴无妄看向一旁：“喜旺，太子近日来怎么样了？” 喜旺从阴暗的角落处出来：“太子好像犯病了，从昨天开始便封了东宫的门，说是好好休养。” 休养？ 怕是离开东宫了吧。 那他会找小兔子吗？ 裴无妄有一瞬间的想法要跟着崔媛走，但是生生按下了。 现在他不能走，战事一触即发，就算走也是要去战场。 其实这也是他让崔媛离开的原因。 若是万一战事开始了，他恐怕来顾不上小兔子了。 他握了握拳头，罢了，不急！ 远在不动寺的崔岁欢则奇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是佛子？” 佛子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贫僧这样是不是帅多了？” 佛子居然将胡子剃了，白花花的胡子一没有，露出他完整的相貌。 虽然能看出他年纪长，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英俊的相貌。 即使崔岁欢见过温文如玉的太子和阴美霸气的宸王，也忍不住赞一声佛子俊美无俦，难怪要蓄胡子遮掩。 可是，为何见了她就要挂掉胡子？ 第145章 贵庚 她愣愣的样子逗笑了佛子。 他笑眯眯地说：“是不是贫僧太俊俏了吓到你了。” 崔岁欢还来不及说话，桑麻就拿着扫帚出来，“哪来的浪荡和尚！信不信我让你们方丈把你打出去！” 崔岁欢拉了下桑麻，轻声道：“他就是方丈。” “他？方丈？”桑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她是把他当成浪荡子，就算长得再好，也是个坏人。 现在既然是方丈了，那应该就是好人吧，那……长得是挺好的。 桑麻素来能屈能伸，咳嗽了声：“对不住了……方丈，我还以为是哪跑来的野和尚呢。没想到方丈长得这般……俊美。” 佛子一点没在意，反而因为她的话，高兴的哈哈大笑，“小丫头，眼光不错。” 崔岁欢嘴角扯了扯，十分怀疑这个人真的是佛子吗？ 她一直以为佛子是个清冷矜贵的模样，没想到确实这般……放浪形骸。 “方丈，您今日来是有何事？”她这句话其实和逐客令没啥区别，意思就是说完就可以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靠近他，要远离他。 但是并不是危险的感觉。 反而，她觉得自己靠近佛子，佛子会是受到伤害的人。 佛子下意识地要摸胡子，才想起胡子已经剃了。 他咂了下嘴，“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这几日会有几位贵夫人来这里参禅……” 崔岁欢明白：“方丈放心，不会乱走动打扰到贵客的。” 佛子微微点点头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她又说：“方丈，以后这些小事，您就派个小沙弥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 佛子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也明白她这是要避嫌， 他收敛笑意，难得正经的问：“崔居士可知道贫僧年纪有多大了？” 崔岁欢细细打量他，对他如枯井般平静的目光，又闪躲避开。 总觉得这目光中有多她不了解的情绪，摇摇头：“想来方丈快要知天命了吧。” 昨天他有胡子的时候，她还管人家叫过爷爷，是她失礼了。 今天刮了胡子，佛子看起来要年轻了很多，她心中觉得佛子或许也就四十而立。 听说佛子在外漂泊化缘，或许也是故意打扮老成一些。 毕竟还是留着胡子显得更稳重些。 不过她怎么想的，她还是故意将他的年龄说的大了一点，为得就是……避嫌。 虽说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但佛子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没有裴无妄那样的招惹，也没有太子那般的为温柔，但是她能感觉到佛子对她是不同的。 那眼神中似乎带着悲悯与心疼。 谁知道佛子去大笑起来。 崔岁欢脸红了，莫非，她说的岁数太大了？ 他的声音清朗，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开怀。 他止了笑声，“你猜对了一半，崔居士今年又是多大了？” “马上就十七了。” “十七啊……”佛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几分怀念，紧接着又消失了，接着道：“四十六加上十七，贫僧今年六十三了。” 崔岁欢疑惑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要加上她的年龄？ 这是什么计数方法？ 因此她有些不信，“方丈居然已经六十多岁了？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她昨日喊他爷爷也说得过去。 佛子不会是忽悠她故意开玩笑呢吧。 佛子笑道：“你可以去问问这里的僧人我多大了。” 崔岁欢只能点头信了。 佛子又道：“贫僧这个年纪又是这身份，是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崔居士放心吧。” 说完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看着还有几分佛性。 桑麻小心的过来：“居士，要不咱们和殿下说说，换个地方祈福修行？” 她觉得这个佛子怪怪的。 崔岁欢摇了摇头，“不用折腾了，佛子不会伤害咱们的。” 她从内心中信了佛子说的话。 佛子不会伤害她的。 这是空青背着小药篓回来了，“这山中倒是有不少药材，这次是来对了。” 说起药来，空青多了几分笑意，没白来。 崔岁欢则高兴的上前，“可有咱们需要的草药？” 她现在已经做好不要孩子的想法，就等着空青熬好流产的汤药。 对于她对于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来说，这都是解脱。 但是空青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孩子了，为什么不多留几日，将红线毒彻底解开。 空青觉得，太子让她来就是这一个目的。 她猜测崔岁欢肚子里的孩子是宸王的，虽然也有可能是太子的，但是还是宸王更有可能性。 如果她把这个孩子打掉了，宸王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倒不如拖一拖。 空青安抚道：“怎么能用山里的药草，若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办？待我过几日下山买了来。” 崔岁欢不疑有他，只是问道：“为什么要过几日？” “刚才我去山上采药的时候遇见了几个小沙弥，说是寺里要来贵客，这几日不能下山也不能上山。” “原来这样，也罢，那就再等几日吧。”她痛快地答应，其实也有些害怕打胎。 拖几日休养下身体也不错。 第二日，不动寺里过来几位贵夫人，若是崔岁欢看见，恐怕会吓一跳。 因为有一位夫人与她长得十分像…… 第146章 他难道心悦自己? 这几日崔岁欢一直都在小禅院里，没有去前面，安分守己。 这里的日子平静且单调，和她之前在东宫小佛堂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更确切地说是在遇到裴无妄之前的日子。 裴无妄就像是晴天里的一阵暴风雨，增添了许多的不确定性。 裴无妄是怎么熬过红线毒的呢？ 她心底有那么一点的好奇，还有一点担心。 是又划伤自己饮血吗？ 下意识的，她觉得裴无妄不会找其他女人。 其实这个贼人总是再说找别人解毒，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去做，不过就是吓吓她。 之前她从来没有去深想这些事，现在想来，裴无妄不会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她本来是正在抄写佛经，结果想到这里，手下一顿，笔尖上便落了一滴墨滴，佛经毁了。 罢了，毁了就毁了吧。 她抄写的时候心不静，抄出来的佛经也没有什么作用。 她便干脆放下笔，彻底地发呆。 她刚才想什么着？哦，她想裴无妄不会是心悦她吧…… 之前她觉得裴无妄就好像晴天里的暴风雨，现在看来裴无妄更像是佛经上的墨滴。 因为他的存在，不管是什么上乘的佛法都能被他毁掉。 她手轻轻抹去那滴墨，手被染黑，纸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和裴无妄一样，他不但要在你的身上留痕迹，还要在你心中也留下痕迹。 这么一个人物为什么非要跟她一个小居士不对付，就因为她为太子祈福？ 她盯着墨滴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她心中还是觉得裴无妄不会对她有什么感情，就算有也就是比其他人的感情复杂一点。 养只狗养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他们合欢好几次…… 裴无妄之所以对她不一样，还是因为太子，他要得到太子的一切。 崔岁欢在心中将这句话暗暗地重复了好几遍。 她不能迷失，不能靠这些幻想把自己攻略，她想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寂寞了。 虽然她曾经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但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原来日子还可以……过得更担惊受怕…… 她细想了和裴无妄的每一次见面，他所带给自己的，通常都是伤心的事。 所以她觉得裴无妄应该没有心悦她，心悦一个人就算没有给对方带来愉悦，也不该打来哀愁的。 而她……应该也没有心悦裴无妄……吧。 她之所以不断地想他，就是因为他很特别，也给她带来了痛苦。 或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空青说怀孕的时候，女子会因为孩子的出现，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 有的女子会变得爱哭，有的喜欢吃辣，还有的会喜欢闻曾经不喜欢的味道。 所以她的变化是对裴无妄的感情变化吗？ 也有可能，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她的手慢慢地摸着小腹，现在孩子有它的灵魂了吗？ 它知道马上就要离开母亲了吗？ 好像小腹会烫到自己似的，她将手移开，她绝对不能有半分留恋。 不然对孩子对自己都不好。 她的孩子留下来只会是悲剧！ 本来她催促着空青抓一些打胎药来，偏偏空青一直在推脱。 她察觉出来她根本就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空青想要孩子吸收她体内的红线毒…… 偏偏这两日又要到红线毒发作的时候，她一时也不能打胎。 崔岁欢微微蹙眉，这样何时是个头，总不能真的等孩子月份大了再打掉吧。 她怕自己舍不得。 她说什么也要把孩子弄下来，红线毒不是借口！ 这样一想，她决定自己去采草药！ 有了要做的事，她也就不再干坐着。 空青在后山，桑麻则去后厨帮忙做饭，她也变谁也没说，离了禅院直接去后山。 她之前认了一些药草，寻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草，还是可以的。 只是剂量她一时拿不住，这倒无妨，大不了每天吃点，总是可以打下来的。 她这般着急出去，其实倒是有点希望借着打胎的事和裴无妄直接划分开。 以后，她就真的和裴无妄没有关系。 这应该算是一件开心的事吧…… 这座山并不打，后山有一部分被不动寺开发出来中些蔬菜和药草。 在往山里走就会有一些药草，不送死的僧人也经常去采摘，大家都摸索出一条小路。 她并不想遇见他们，因此便走了一条稍微偏僻一点的小路。 摘了一些药草，回去研磨。 才要回去，就听见嘶嘶的声音，从草丛里爬出一条小青蛇。 她吓得愣住，那蛇直接窜过来咬了她一口。 “姑娘！你没事吧！”后面传来一个女声。 她回头就迷迷糊糊地看见那边站着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女人。 紧接着她眼前便是一片黑，但是她并没有晕倒。 她在眼前挥手，她……她瞎了？ 第147章 幽倚夫人 她一直清醒着，所以她听见周遭乱乱的，但是就是什么也看不见。 身旁一直有个年长的女子扶着她，她声音中充满了急迫。 甚至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是着急，又是喊人又是问她怎么样了。 反而她淡定得好像根本没有被蛇咬，还安慰身边的人：“夫人，您没事吧，小心被蛇咬。” 那位贵夫人顿了顿，带着哭音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别人干什么。” “可是夫人是为了帮我才过来的啊，如果被蛇咬了，就是我的不是了。” 她真的觉得这没什么，她现在这么清醒，估计没什么大事。 至于眼睛现在看不见…… 就算着急也没有办法。 实际上她现在其实是有点害怕的，尤其是在黑暗中，如果她在摔倒了，没准还会被蛇虫咬。 好在有这位夫人在，所以她提醒一二也是情理之中。 再后来便有人搀着她回禅房，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晕头转向的，慢慢的就在惊呼中晕倒了。 黑暗中，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她想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她回到了过去，看到年幼的自己在姨娘怀中安静地坐着，姨娘看着远处流着泪。 其实姨娘对她挺冷漠的，虽然也会照顾她，但是那感觉就好像嬷嬷在照顾自己，甚至还不如嬷嬷。 姨娘有的时候高兴了会亲她两下，大多数了还是看着她叹息。 好在她也不在意，总的来说姨娘对她还不错的，而且姨娘对她多少有点恭敬，没有太多亲昵的动作。 渐渐的姨娘的脸不见了，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有点眼熟。 她皱眉想着，记得自己被蛇咬了，被一位夫人救了。 这位夫人好像长得有些像自己，或者应该说自己像她？ 等她再想思考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唤她。 “居士，居士，醒醒……” 其实她没有睡多久，才回到禅院。 崔岁欢慢慢的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她茫然地看了一圈，眼神没有聚焦。 “我以后还能看见吗？”她冷静地开口。 周围瞬间安静。 “你……你看不见了吗？”是那位贵夫人的声音，带着颤音。 贵夫人人称幽倚夫人，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家的夫人，只知道是家世非凡，自己独居在这里。 幽倚夫人之前并没有注意她看不见，只当她被蛇咬了，身体疼痛所以身体不便。 “看不见。”她循着声音看去，“夫人，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啊？” 又是一瞬间的安静，大概是没有想到她这么直白吧。 “居士相貌出水芙蓉，我不及半分的。”贵夫人轻声回道。 “可是我刚才好像看见……”她轻蹙眉头。 “居士，可能是因为中了蛇毒所以产生了幻觉。”是佛子的声音。 “方丈也来了，让你担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是想采药，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佛子叹道：“是贫僧没有照顾好居士，后山是有些蛇虫的。” 崔岁欢摇摇头，还是问道：“那我以后还能看见吗？” 佛子顿了下，“贫僧给切一下脉吧，山下的大夫还没有上来。” 崔岁欢刚要将手伸出去，又放回去了，“空青呢？” 她才想起自己有孕了，若是让佛子把脉，佛子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 她虽然觉得佛子不会看不起自己，但是她怕佛子也阻拦她打胎。 不知道为什么，她猜佛子肯定会这样的。 佛子却当她这样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便道：“居士，现在这个时候不必顾忌那些虚礼，若是晚了，耽误了眼睛可就不好。” 幽倚夫人一听：“不错，居士你只管让方丈切脉吧，我们都在这，不会传出什么的。” 崔岁欢抿了抿嘴，只得将手伸出。 佛子采才要将手搭上去，空青进来道：“方丈，还是我来吧，毕竟居士的身体我最清楚，而且我也是医女。” 崔岁欢松了口气，佛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空青更专业一些。 空青放下药篓，上前坐在床边给崔岁欢把脉。 众人屏气凝声，空青把脉后，“不知道蛇是什么的？可否形容下？” 已经有小沙弥将那条蛇抓住送过来。 空青看了一眼，松口气：“没有什么事，这蛇的毒性不强，只会麻痹人，有的人会失明也会失聪，过几日就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 就听崔岁欢又问道：“那会不会出现幻觉？” 她说完，众人的目光就看向了幽倚夫人。 幽倚夫人对着空青点了点头，希望她说会。 空青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倒是能看出来幽倚夫人与崔岁欢有七八成像，怕是有什么缘故。 不过她也没有说谎：“按道理这种蛇的蛇毒是没有致幻作用的，但是人在紧急的状态，可能会看错或者产生幻觉。” 崔岁欢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众人见她恹恹的，便都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幽倚夫人走在后面，一步三回头。 待走远了之后，佛子才道：“人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幽倚夫人抹抹眼泪：“不管你信不信，这蛇不是我的。” 佛子没有说话，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幽倚夫人又道：“现在还不能走，我在等一个人，与他商谈后便走。” 佛子顿了下，“你联系太子了？已经做好决定了？” 幽倚夫人叹道：“没见她之前是没有做好的，见到她之后，便定下了主意。她……毕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能看着她死……” 第148章 太子来了 因为有空青说的眼睛过段时间就会好，她就更加放松了。 她开始学习感受黑暗，其实眼中并不是完全黑暗的，也是有色彩的。 这些日子她看不见，但是她也没有闲着，她尝试默写经书。 这些经书她倒背如流，确实能默写，但是看不见的情况下就有些难度了。 她让桑麻告诉自己纸在哪里，又将尺子放在手腕下，慢慢的写。 最一开始桑麻说写的歪七扭八，字有大有小，还有的重合在一起。 但是多写几次，也越来越好了。 而且她的听力也变的更好了，能听见平时听不见的声音。 比方早晨的时候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她能听出不同种类的声音。 比如小沙弥过来送些瓜果蔬菜，原来每天他做完早课就会过来，以前她没有注意过。 还有，那位贵夫人每天也会来，但是从来不进来，只是询问桑麻几句，然后会在门外看会她，就离开。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亲密又有一种迫切，还有一种恐惧，好像不敢靠近。 崔岁欢有些疑惑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 从来没有人害怕过自己。 这一天，幽倚夫人还是站在门边看着她。 “夫人，要不要进来坐坐？”崔岁欢终于开口。 她放下手中的比，准确的看向幽倚夫人的方向。 这也是她最近学会的。 听声寻方位，空青说她寻的比较准，几乎与没有失明是一样的。 幽倚夫人对上她的目光，被眼中的热情与纯真吓一跳。 “我……我会不会打扰你，就是顺路看看你而已。”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她还是下意识的多看这道目光。 也还好她看不见自己，不然看到两人的相貌…… 幽倚夫人摸了摸脸，她并不想让她知道两人的关系。 “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无趣的很。”崔岁欢其实是个有些内秀的人，但是似乎因为看不见了。 看不见别人的表情，也就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态度。 她也放松了，现在全凭着感觉感受一个人，似乎更纯粹了。 这个夫人对她是没有敌意的。 幽倚其实也很想和她说说话，因此便进来坐在一旁，看她写的经书，虽然仔细看字还是有些大小不一，但是能看出她的字端正秀气，十分的认真。 “居士的字真好看，是学教的？”幽倚语气重难免有些歆羡。 羡慕那个教她写字的人，一定是手把手一笔一划的去教。 “是姐姐。”崔岁欢到了杯茶，放在一旁。 她现在所有的物品都是有固定位置的，这样方便她拿取。 幽倚抿了一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打量她，好像要将她的相貌刻在心里。 崔岁欢温温柔柔，嘴角总是带着笑意，与自己愁眉苦脸完全是两个样。 即使两人有七八分像，但是一眼就能看出生长环境完全不一样。 “你过的还好？”这话说完，幽倚就后悔了，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 不过崔岁欢并不在意：“很好，夫人你呢？” 她礼尚往来的询问。 幽倚却觉得她话里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偏偏看不出一点破绽。 一个人如果发现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肯定不是这样的。 更好可她也看的出来崔岁欢是个单纯的孩子，是藏不住心事与情绪的。 幽倚松口气，她不知道的。 幽倚想了下，还是实话实说：“不是很好，但是这是自己的选择。” 这其中的无奈一时也说不清，她从来不像别人诉苦，但是面对崔岁欢，她忍不住就说了。 或许这是血缘的牵绊？ 崔岁欢听她这么说，歪头想了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会好了。” 不过是一句无用的安抚的话，但是对于幽倚确实莫大的安慰。 “借居士金口玉言了。” 两人便这么不咸不淡的聊着，阳光照进来，将两人身上打上一层温柔的光，看着好像一幅美人图。 太子远远的看了眼，无奈摇摇头。 他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现在已经春暖花开了，他还披着大氅。 看着随时都能晕过去似的。 他一到不动寺就来看崔岁欢，根本就没有休息。 “殿下，要不要进去？”佛子询问。 “不打扰她们了，她们没有多长时间说话。”太子转身离开。 佛子跟在后面：“现在局势恐怕不太好，战事一触即发。” “不错，所以本宫过来恐怕也只能停留一两天，就要马上回去，然后让无妄出兵。”太子说了一连串话，有些疲惫，咳嗽几声。 佛子微微有些担心，“那殿下你的身体……几年不见你，没想到你身子糟蹋成这个样子，比你上一世还是糟糕。” 太子揉着太阳穴，“但是局势却比当年好了，大盛会免去亡国之灾的。” 佛子看着他：“是用你的命去换吗？” “如果可以，倒也是无所谓。”太子随意说。 佛子知道劝不动他，只得询问：“你要与幽倚夫人商谈什么？” 太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吗？让幽倚夫人认下欢儿，再让欢儿以公主的名义和亲。” “和亲？还是嫁给北威国，还是嫁给大盛？”佛子继续追问。 太子一时没有说话，站住，回头看向笑语晏晏的崔岁欢…… 第149章 想要的话，告诉我 崔岁欢可以说过上了自己一直想过的生活，无人打扰，只是安安心心的自己过日子。 幽倚夫人自从上次来了之后，每日都会过来陪她说几句话。 也会给她讲一些其他地方的民间趣事。 她才发现幽倚夫人懂得很多，不同于后宅中的女人，她和姐姐知道的一样多，但是姐姐知道的那些事是从书本里看见的。 而幽倚夫人是真实经历过的。 幽倚夫人说过后宫中的阴谋诡计，也讲过田间的各种民俗故事。 她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但是她能听出“故事”中的人性是真的。 甚至幽倚夫人还给她讲了一个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她觉得挺有意思，有意思的并不在于这是两个男人，而是爱情本身。 一个公子哥看上了一个戏子，两人同床共枕后感情越来越好。 谁知有一天一个小官看上了这个戏子，想要与戏子共度良宵。 因此晚上看戏后要调戏戏子，被公子哥发现后，公子哥一怒之下杀了小官。 杀官是要砍头的，戏子说本来小官是要调戏自己，而且他爱公子哥，他愿意代公子哥砍头。 公子哥同意了，戏子被抓起来后，果然判了砍头，第二年秋天执行。 公子哥感念戏子对自己的痴情，每三五日便带着食物去看戏子，和戏子说外面有趣的事。 戏子虽然被关起来了，但是因为有公子哥的探望，对外面的事了解很多，比当时在外面知道的还多。 因为他并不觉得在牢里有多孤独。 但是第二年，公子哥便不再探望他，他等了十天又等了一个月，公子哥不见了。 听说公子哥外面有了新欢。 戏子一怒之下翻案，说公子哥才是杀人凶手。 官府调查后确实是公子哥所杀，因此将公子哥抓起来秋后问斩，戏子被放了出去。 在公子哥被砍头的时候，戏子就在法场。 看见公子哥的头颅管滚落下来后，戏子哭的说他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一头碰死在法场。 崔岁欢听完后一阵唏嘘，她明白戏子的执着，也明白公子哥的半途而废。 幽倚夫人只是感叹，这个公子哥哪怕是装也应该多装些时日的。 崔岁欢瑶瑶图：“或许，公子哥就是再装。” 装什么？ 装他不爱戏子了，装他有了新欢。 戏子便翻案了，还会更公子哥，以后就可以重新开始，不会挂念着他。 幽倚夫人愣了愣，“欢儿，你太多愁善感了，你不能把人想得那么好。” 幽倚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是这么单纯。 这以后可怎么在皇宫中生活。 崔岁欢眼睛其实已经好了一点，不是看什么都黑黑的，现在眼前如一片薄雾一样，她能看见幽倚夫人模糊的身影。 她垂眸，却不说，她知道眼前的人身份不一样。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也不想说明白。 既然不想戳破这层纸，她就不戳破。 她怕说出自己眼睛要好了，幽倚夫人就不会再来了。 “夫人，戏子错估了公子哥对他的感情，不管公子哥是不是装的，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们错估了人性。” “你说得对……”幽倚夫人叹口气，有的时候她还没有崔岁欢想得透彻。 崔岁欢对着故事有过多的感触，是因为，她难免将自己与裴无妄代入到这个故事。 她与裴无妄谁是戏子谁又是公子哥呢？ 她并不敢称两人有什么感情，但是裴无妄给深处后宫的她带来了波澜，现在她出了皇宫，裴无妄却留在了那里。 听说裴无妄与曲中意感情不错，怕是已经忘掉她了吧。 也忘不掉她的，算算日子，今天好像又到了红线毒发作的日子。 裴无妄还好吗？ 裴无妄不是很好，主要是比较忙碌。 太子“闭门养病”，裴无妄不但要管即将要是的战事，还要处理一些其他政务。 盛昭帝安心地与新入宫的妃嫔们玩乐，大有将国事交给裴无妄的意思。 这倒是把皇贵妃给高兴坏了。 皇贵妃已经完全忘记之前自己对裴无妄有多不满了。 至于崔岁欢的事，这个小居士已经不见了，况且如果他儿子以后成了皇上，想让崔岁欢入宫也无所谓。 后宫才是她的主场，到时候她是太后了，想弄死个小妃子还不容易吗？ 至于曲中意是不是皇后，也无所谓，谁说正妃就一定是皇后的？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皇贵妃已经畅享裴无妄的后宫了。 为了让梦想成真，皇贵妃将曲中意叫进宫里，千叮咛万嘱咐，这次不准裴无妄上战场。 裴无妄应该留在皇宫里掌握朝政。 曲中意只是应下，转身去了宸王府将这事告诉了裴无妄。 经历过上次，曲中意对裴无妄已经没有什么爱意，不是恨意就不错了，现在有的只是惧意。 她清醒后就明白，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裴无妄了。 不是帮忙解开红线毒，而是帮她掩饰。 她现在进退两难，若是嫁给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自然也能解毒，但是偏偏她心心念念的指婚圣旨已经下来了。 她不能嫁给别人，当然也不想。 但是裴无妄也不会与她合欢，她只能每次发作的时候来宸王府。 曲中意现在车顶成为了裴无妄的眼线。 “娘娘的意思就是，可以让太子上战场……” 话没说完裴无妄就冷笑了声：“她的如意算盘真是算得好，太子那身子去了，怕是回不来了。” 曲中意继续说：“或者是三皇子。” 裴无妄又冷哼一声：“三皇子？她是真不怕三皇子立了军功。” 曲中意轻声道：“娘娘说，这场仗赢不了……” 裴无妄眉头一蹙，她为何这么笃定…… 曲中意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小腹一紧，她的脸噌得红了，“王……王爷，妾身先告退了……” 她的声音有些软软的，听起来她自己都臊得慌。 或许是因为有裴无妄在吧，她越发的难受，红线毒又发作了。 裴无妄明白过来，他与曲中意是同一天发作红线毒，他忙忙碌碌地差点忘记了。 裴无妄挥挥手，又道：“想要的话，本王会给你安排男人，保证干净。” 曲中意咬了咬牙，“王爷真的不在意未来王妃不洁吗？” 裴无妄下意识地想起来小兔子说的：“不就是换个厨子吗？” 曲中意愣住，什么意思？ 第150章 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了 裴无妄说完也愣了，他怎么被小兔子给同化了。 什么厨子不厨子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无所谓，什么贞洁不贞洁的。” 反正他也不心悦曲中意，她爱和谁就和谁好。 “但是，王府的血脉……”曲中意还是不明白，她不懂怎么还会有人不在乎这些，她以后是王妃啊，甚至有可能是皇后。 她的孩子会是未来的皇上，如果她没有贞洁了，她的孩子也会被质疑的。 “你不会觉得本王会和你生孩子吧……”他觉得曲中意比小兔子还蠢。 不对，应该说这么一对比，小兔子还是挺聪明的，最少她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能要什么。 曲中意脸色一白，但是心中的燥意却越来越浓，变成了浓浓的愤怒，又慢慢地变成了失望。 或许是因为红线毒的缘故，她越发的想要得到裴无妄。 也或许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她！ 她看着裴无妄的眼神越发的浓烈，眼中猩红，她非要得到裴无妄。 裴无妄本来想赶紧把人轰走，因为他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看到曲中意的样子后，突然就有些兴致勃勃了。 他好像看见自己红线毒发作的样子了。 他留着曲中意除了行善积德外，就是想看看其他女人红线毒发作之后是什么样。 但是他从她的目中看到了自己。 原来自己发作红线毒是这个样子的，看着有些疯狂。 他摸摸下巴，难怪会吓到小兔子。 这么想来，他们之间并没有正常地相处过，如果正常相处的话，小兔子还是挺可爱的吧。 他发着呆，曲中已经走过来，手就要碰到了他。 曲中意颤着声音道：“王爷……我不生孩子也可以的……” 裴无妄冷笑了下：“你敢碰本王，本王便把你扔到侍卫堆里，你……能忍得住吗？” 曲中意顿住：“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他略略愣了下，心下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就得是小兔子呢？ 他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红线毒的缘故，红线毒会蛊惑人心。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或许是他在与小兔子亲密接触的时候产生了感情？ 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不能是曲中意呢？ 他看向曲中意猩红的眼睛，扯了下嘴角：“大概因为你和我有点像吧，你眼中除了欲望还有算计，你在算计，如果这次成了以后就一飞冲天了。” 他看到过小兔子红线毒发作的样子，眼中的情欲很纯粹，没有掺杂着其他的东西。 曲中意还想说什么，他继续道：“滚，别再让本王重复了。” 曲中意强忍着痛苦离开房间，她小腹还是难受得要紧，或许她不如找个男人解决算了。 为什么男人就可以找女人发泄，女人就不可以？ 当然，裴无妄似乎是个例外。 她多希望这个例外是为了自己…… 裴无妄看着她离开，挑了下眉，其实曲中意是能忍住红线毒，她忍不住的是她自己的欲望。 他突然明白，这个所谓的红线毒或许就真的是情药，它与其他情药不一样的地方。 就是它放大了人的欲望，给欲望找了一个借口。 只要你想忍住，就能忍住的。 他看到小兔子的第一眼就被她眼中的纯净给吸引了，偏偏小兔子所有的目光都在太子上。 他不信会有人这样，他不信如果对方中了红线毒还会全心全意地对太子。 所以他强迫了小兔子…… 他不是因为红线毒，而是因为他自己想…… 他想清楚这一切，就觉得现在的红线毒也没有什么不好控制的，不好控制的是他想小兔子了。 也不知道太子把她藏哪了。 才这么想着，喜旺便进来了，见裴无妄这样也不敢抬头，只低头道：“王爷，已经找到崔居士，她在南崖的不动寺。” 裴无妄心猛地跳了几下：“原来在那里，这边倒是有点远。她现在怎么样了？” 喜旺继续道：“我们的人跟着崔姑娘到了南崖，便知道是在不动寺，先去了那边，与空青联系上。空青说居士她……怀孕了……” “怀孕了？”裴无妄有些惊喜，紧接着就脸上带着担忧，“她怕是不想要吧……” 喜旺松口气，他就怕自己说出这个事后王爷生气。 现在他自己说出来，喜旺也就不怕了，“是的，王爷，这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将人带回来？” 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总是要保住的。 裴无妄摇摇头，“她生孩子又不是本王生？本王还管得着她生不生，想生就生不生就不生。” 喜旺没想到王爷说出这种话，着急了，“可是，这是王爷的孩子啊？” 总不能王爷不信这是自己的孩子吧。 裴无妄更奇怪了，“你也说了是本王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喜旺说不出话来。 崔居士行事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王爷更奇怪…… 第151章 是该去见见她了 裴无妄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个想小兔子的女儿…… 他摇了摇头，比起这样的女儿，他更想要小兔子，他要小兔子的女儿干什么。 又不是小兔子死了，要找个挂念。 呸呸呸，别想这么不吉利的事。 他对那个孩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要是他自己肚子里怀，那他肯定在意啊。 他也想象不到像自己又像小兔子的孩子是个什么样。 这些都是未知的，而为了这些小兔子会经历生产之苦，没什么必要。 更何况他自己也没有和小兔子待多长时间，有个孩子太分散小兔子的注意力了。 小兔子年纪这么小，在玩几年吧。 所以小兔子说不想要孩子，不要就不要吧，大不了想生的时候再生。 才这么想着就听喜旺道：“空青姑娘说，按着崔居士的身体，恐怕以后很难有孕了……” 裴无妄垂下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过了会，他才慢慢地道：“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以她的身体为重。” “是……奴会告诉空青姑娘的。”喜旺应下，反正王爷也不会就这一个女人，以后还会有子嗣的。 他对子嗣没有什么执念，他看自己就知道以后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他不希望孩子像自己。 其实也不希望孩子像小兔子，小兔子的性格太柔弱，这样的孩子想想他就头疼。 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别生了吧，这样他和小兔子可以待着的时间更长一些。 不过喜旺是不知道这些的，知道了会吓一跳。 裴无妄揉揉太阳穴，想到小兔子，他现在小腹紧绷着，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小兔子。 既然知道了，是不是应该找机会见一见她？ 裴无妄伸手向往下，却发现喜旺还没有走，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喜旺继续道：“空青说最好让孩子在崔居士肚子里多待些日子，这样再打掉可以清除体内的毒。但是崔居士不同意……” 他愣住，有点不理解小兔子的想法：“既然她不想要，为什么不干脆解毒呢？” 喜旺自然不能回答，这两人的想法，他都不太理解。 “罢了，你下去吧，等本王亲自问问她吧。” 他决定了，还是要趁机去一趟不动寺。 至于皇宫这边…… 连太子都不管这里了，他还管什么？ 不动寺。 崔岁欢其实已经看到了，只是一着急或者夜晚的时候会看不见。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还是继续装看不见。 自己确实与幽倚夫人有七八分相，而幽倚夫人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带着慈爱。 很明显幽倚夫人可能是自己的母亲，也有可能是姨母之类的身份。 她没有什么激动不激动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原来姨娘与自己没有那么亲近。 不过因为有姐姐在，已经弥补了母爱的缺失。 她对母爱并没有太多的渴望。 反而幽倚夫人见到她似乎很激动，倒是很渴望她的回馈。 但是又有些害怕她，所以她干脆就当做还是看不见吧。 现在视觉也恢复了，她想着可以把孩子打下来了。 她并不想再挑时间了，毕竟她从来没有把孩子当成解药。 幽倚夫人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道：“居士，我明日就要走了。” 她才看向幽倚夫人，两人目光相对。 幽倚夫人笑了笑：“原来居士已经恢复视觉了。” 崔岁欢也并没有窘迫：“夫人如果觉得不习惯，可以当做我没有恢复。” 幽倚顿了顿，眼中带着泪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她摇摇头：“没有。夫人如果想说就说，如果不想说也罢。” 毕竟最一开始不相认的幽倚夫人，而不是她。 幽倚长出一口气，“罢了，罢了，其实我……” 才要说什么，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女声：“妹妹，原来你在这。” 崔岁欢一听便知道这是姐姐，眼中充满惊喜，神情也多了几分惊讶：“姐姐！” 她越过幽倚，直接去了门口。 幽倚夫人满脸失落，她以为她知道自己是生母后会是这种态度。 是惊喜是感动，然后母女相认。 但是并不是。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当初放弃了她，她其实对于崔岁欢是可有可无的了。 幽倚看着门外相抱着的姐妹，忽然觉得或者自己与太子做的决定，崔岁欢恐怕并不会照做…… 崔媛一进来就看见了幽倚夫人，从这长相自然也察觉出来。 但是崔媛比崔岁欢反应更快，她只当看不出来这两人的相貌相似。 反正崔岁欢现在姓崔，就是崔家的人，不，确切地说就是她崔媛的妹妹，谁也夺不走！ 第152章 不，你要生下来 在崔媛面前，崔岁欢也不装自己眼盲了，她生怕姐姐知道后伤心。 她以为之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 她的雀跃幽倚夫人看在眼中，幽倚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这样？ 反而一个没有血缘的姐姐会这样的开心？ 是因为缺失的这十几年吗？ 可是她也是为了崔岁欢好啊。 幽倚夫人轻声笑道：“欢儿，不介绍一下吗？” 这是幽倚第一次亲密地喊她的名字。 不过她也没在意，确实应该先介绍一下两人：“夫人这是我姐姐，姐姐，这是来不动寺的参禅的夫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幽倚。” 幽倚，在幽静的地方依靠着栏杆，这是在等人吗？ 或许听起来会好听，但是这个名字的含义却不是很好。 “夫人好。”崔媛回应。 幽倚微微点点头，又对崔岁欢道：“欢儿，不动寺的斋饭很出名，你姐姐想必还没有吃东西呢吧。“ 崔岁欢拍了下脑门，“对，我差点忘记，姐姐我去催一下他们。” 崔媛看出幽倚这是故意将崔岁欢支走，便也道：“妹妹，帮我去看看吧。” 崔岁欢虽然单纯，但是不傻，她左右看看，在崔媛的眼神示意下最后还是道：“也好，我最近还晒了些花茶正好拿来给姐姐尝尝。” 崔岁欢离开后，幽倚夫人才道：“这么多年多谢你照顾欢儿。” 崔媛却忍不住笑了：“夫人，作为一个聪明人，你不相认才是最明智的吧。” 幽倚脸色一白，咬牙道：“她是我的女儿！” 声音中虽然中带着怒气，但是却压低了声音。 “夫人，你听听，你自己都不敢大声承认这件事。”崔媛直视她。 其实崔媛并不想与幽倚作对，都是妹妹的亲人，如果幽倚能对妹妹好，她自己也会高兴的。 但是偏偏幽倚看不清状况，将那些宅斗争宠的小动作用在妹妹身上。 幽倚毕竟年长二十多岁，经历过不少风波，很快就明白自己用错了方法。 对她们不能用硬的，得用软的。 “抱歉，我……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欢儿，有些激动。”幽倚眼中露出悲伤。 崔媛不再看她，看向窗外和空青笑着说话的崔岁欢。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的出现，她十分高兴。 崔媛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夫人，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心为她好，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幽倚还是忍不住，可是她真的是崔岁欢的生母啊。 崔媛脸上多了几分讥诮：“凭你的长相，妹妹肯定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但是她没有相认，这就是态度。” 幽倚痛苦地闭上眼，这就是她痛苦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 崔媛继续说：“而你若是想相认，怕也早就可以相认，所以，幽倚夫人，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要的是她苦苦哀求，然后你悲痛地拒绝？” “不是的！”幽倚怒道。 “看来，我猜对了。”崔媛不咸不淡的道，“夫人，妹妹是同情你的，所以她愿意与陌生人的态度对你，你如果非要她恨你，你大可与她相认。” 幽倚深吸了几口气：“你根本就不懂，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承担着天下黎民百姓的命运。” 崔媛有些惊讶，幽倚笑了：“她是凤命，谁娶了她谁就是天下之主，现在两国即将要交战，她很快成为两国之争。” 幽倚眼中全是无奈，“就如同我一样，成为别人的筹码，所以我才不得已将她送走，让她成为普通人，但是她偏偏并不普通。” 崔媛慢慢摇摇头：“不是的。” “不是什么？你不相信吗？”这次换幽倚脸上带着讥讽。 “黎明百姓的命运怎么会放在一个人身上？两国要交战是因为争权夺利，而不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些，不过都是借口罢了。”崔媛冷静地回道。 “包括你，幽倚夫人，这不过是你放弃她的借口罢了。当然，或许当时的情况里是迫不得已的，但是结果就是你抛弃了她了。” 幽倚摇摇欲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说不出口，一转身要离开，就看见崔岁欢站在身后。 崔岁欢端着饭进来：“姐姐，吃斋饭吧。” 她越过幽倚夫人。 幽倚夫人心痛地闭上眼，离开禅房。 崔岁欢姐妹俩没有再提幽倚也没有说凤命的事。 这事根本就不是她们能决定的，当然也不会是幽倚能决定的。 崔岁欢端详崔媛，然后低着头问道：“他怎么样了？” 崔媛顿了下，“还那样，王爷说不许我帮你逃跑。” 她也痛快地直说了，免得将来再发生什么误会。 崔岁欢摇摇头：“为什么要跑？当然，我也不会回去的。” 她只是突然想问问而已，知道了答案也就行了，她做不了什么，但是要知道了就行。 两人又一时安静。 崔媛轻声说：“妹妹，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嗯，姐姐，有一件事恐怕需要你帮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孩子的事告诉崔媛。 崔媛知道这件事后比看见幽倚夫人还惊讶。 “你年纪这么小，就要受这些折磨……”崔媛心疼得不行。 “现在我没有打胎药，怕是要请姐姐去买了……”她其实并不想让姐姐沾手的，但是空青总是推脱，她又无法下山。 “好，交给我了。”崔媛应下。 崔岁欢顿了下，“姐姐，不阻止吗？” 崔媛摇摇头：“不，我相信你的决定，你的孩子应该由你决定。” “不行，欢儿这个孩子不能打。”去而复返的幽倚夫人冲进来。 她激动握着崔岁欢的手：“欢儿，生下来，这孩子对你有很大的用处，用它你可以控制他们的。” 崔岁欢怀疑地看着她：“我也是因为这样才被你生下来的吗？” 第153章 裴无妄来了? 幽倚被她清澈又单纯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虚，“不……不是的，我生下来是因为我爱你。” “那你送走我也是因为爱我？”崔岁欢继续询问。 对于幽倚突入而来的剖白，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当然最一开始她确实有些惊讶自己不是姨娘的，但是细细想来，姨娘的种种表现确实不像一个母亲，也便明白自己并不是亲生的。 而对于幽倚，若说她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这几天两人一起聊天，她知道幽倚是个很博学的女子。 她尊敬她，也觉得这样的女子令人着迷。 但是这个女子是她的母亲，尤其还这样直接的剖白，她并没有感觉到其中有什么感情。 这不过就是幽倚的手段。 幽倚见过那么多的人，达官贵人嫔妃命妇宫女内侍，什么样的人都有，爱慕虚荣城府颇深的不用说，数不胜数。 也真的遇见过单纯天真，不世故的女子。 但是像崔岁欢这种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在意，看似是个多情实际上无情到薄情的人。 因为她太清醒了，清醒得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幽倚咬了咬牙，“是的，欢儿，你可以恨我，但是我送走你也是不得已的，为了活命只能这样，我是为你好。” “我不恨你的。”崔岁欢歪着头继续询问，“那现在呢？你出现了也是为了我好？” 她是真的在考虑幽倚这样做到底好不好。 “我……”幽倚又被这么直接的话给问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欢儿，你是凤命，我知道你是大盛朝太子的居士，你可以当太子妃的。” “我不想当太子妃。”崔岁欢痛快地回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嫁给太子，她崇敬太子，太子是她的天神，也就仅此而已。 幽倚马上就道：“所以，这个孩子你不能打掉啊，你是凤命，你的孩子若是男孩就是龙命，不管它的父亲是谁，它会成为你厉害的保命符。” 这话说完，崔岁欢一时没有回答。 幽倚想了下，叹气道：“欢儿，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但是娘这是真心对你，才这么告诉你的。” 只是崔岁欢依然很平静，没有幽倚想象的大哭大闹的反对也没有默默流泪的不甘心。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夫人请回吧。” 幽倚像是被掐住嗓子一样，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好像一个失败的跳梁小丑，跳半天，没有人理会她。 她除了离开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很明显崔岁欢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心上。 幽倚失魂落魄的离开。 崔岁欢松了口气，她实在有点不适应幽倚这种情绪波动太大的人。 幽倚的哭诉剖白好像都有什么目的，甚至连带的之前闲聊的内容也是有目的的。 当然，这里面或许真的是为她好。 但是目的性太强了。 崔媛笑了笑，拉着她坐下，“好几天没见你，就觉得你又长大了些。” 她磨蹭着崔岁欢的头发，眼中全是心疼，年纪这么小就有了孩子，能不长大吗？ 崔岁欢摇摇头，“我不管，我多大也是你的妹妹。” 两姐妹相视一笑，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她们永远是姐妹。 第二日崔媛便买来了打胎药，她是专门找郎中配的，争取把危险降到最低。 药是崔媛亲手熬的，一眼不错，不会让人有其他机会换药或者加药。 空青站在身旁着急，“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发怒的！” 崔媛盯着药：“原来你也是王爷的人。” “我……我不是……”空青咬了咬牙，干脆道：“你也是王爷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争宠？” 崔媛撇了撇嘴：“你不用激我，只要妹妹想打掉，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是王爷的孩子！他知道了怎么会不生气？” “你不了解王爷，你信不信，王爷知道妹妹打掉孩子也会支持？” 这一点上，崔媛还是猜对了的。 裴无妄行事不羁，恐怕不喜欢有个孩子拴住他们的。 空青自然是不信的，她不懂，但是也劝不了，最后只是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妹妹中了红线毒，需要孩子吸收毒性才能解毒？” 崔媛愣住，喃喃：“是红线毒？妹妹原来也中了这个毒……“ 她想起曲中意的痛苦，妹妹得受了多大的罪啊。 “所以，这孩子要多留些日子啊……” 药熬好了，崔媛默默地站起来端下药罐，拐出一小勺，递给空青：“你看着有毒吗？” 下意识的，空青闻了闻摇头，“没有。” 说完就后悔了，应该说有毒。 结果崔媛一仰头，将那勺药喝下去了，“我亲自尝尝吧，如果有毒应该马上就能显示出来吧。” 空青吓一跳，“你……你怎么自己喝啊……” “人喝更保险些。”崔媛安静地等了会，没有什么不适，这才端着药离开。 空青跟在她身后：“你还是要给居士打胎啊……” 崔媛站住想了下，又继续向前走：“妹妹已经长大了，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去选。” 空青还想说什么，崔媛又道：“空青姑娘，你可以自己想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你会生下来吗？” 空青就要说出去来，却说不出口。 她自然希望生下来，但是孩子一出生就会夭折，而且很那么痛苦。 确实不该生，但是她也不会把孩子当成解药的，那还是她的孩子啊，不能生下来已经对不住它了…… 空青看着崔媛端着要进去了，叹口气，算了，反正她也管不住，随她们吧。 王爷真要怪罪下来……也是以后的事了。 反正王爷也不在这。 才这样想着，就看见裴无妄跑进来…… 空青揉了揉眼，她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第154章 你为什么来 裴无妄确实是赶来了，但是他也是忙里偷闲，趁着视察粮草，绕道过来看一眼。 为此他两夜没有休息，这也才挤出小半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中午到这晚上就要离开，没日没夜地再赶回盛京。 当然，他认为自己来到这里是来找太子商议，什么时候他能回宫，自己好去打仗。 所以，看小兔子不过就是顺便而已。 想是这么想，但是他一来这就直接冲到了小兔子面前。 崔岁欢看见裴无妄的时候，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你……你……”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还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是不是眼睛恢复正常后脑子又出问题了？ 裴无妄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兔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想小兔子，就是现在问他，他也只会说就是有点惊讶罢了。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你瞎晃什么？本王不是幻觉！” 他就看不得她这副傻样子。 崔岁欢感觉到他掌心的炙热，还有手指上的茧，磨得她痒痒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红线毒又要犯了。 她恍然间明白，或许所谓的红线毒不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小兔子还是这么呆。 裴无妄长舒一口气，另一只手解开披风，扔在地上，然后直接将人搂在怀里。 “见到本王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他下巴磨蹭着小兔子的脑袋，好像终于找到自己心爱的玩具。 崔岁欢本想推开又想说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但是到底也没有推开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原来，她也有点想念这个怀抱，还有这个气息。 “你……你怎么来了？”她想半天，问了这么一句。 她对裴无妄的回答莫名带有一些期待，但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的。 她对这个贼人不该有什么期待的，她应该恨他的。 裴无妄张嘴就说自然是为了太子，但是愣是说不出来。 他咬咬牙，算了，他来这就这么一小会，何苦让她伤心呢，骗骗她又如何？ “过来看看你罢了，本王晚上就走。”他说的声音有些小，头一次这么没有底气，可以说第一次和她好好说话吧。 崔岁欢本来就性子单纯，不管是你说的是真话还是骗她，她都只相信好的那一方面。 这话让她高兴，她就不探究背后的缘由。 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裴无妄说的是实话，只有实话，他才会说得那么不好意思。 是的，在她看来裴无妄是有些羞涩了，他的耳尖都红了。 崔岁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裴无妄能感受到小兔子的开怀，心下那点不好意思也就没有了。 哼，小兔子真好骗，不过说一二句“假话”她就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两人一时安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没有正常说过话，现在又好像有千言万语一样，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要打仗了？” “你怀孕了？” 两人异口同声询问。 裴无妄先回道：“是的，现在正在备战中，局势不是很好，你不要出去瞎跑。” 崔岁欢低着头回道：“是的，但是我……不想要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裴无妄的态度。 她反而不如崔媛更了解裴无妄，确切地说，因为她深陷其中，她不知道裴无妄会怎么想，又会不会生气。 裴无妄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你的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他说得很平静，就好像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崔岁欢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你……真这么想？” 裴无妄找到机会亲了下她的唇，软软的，还是那么好吃。 他随意嗯了声，“你年纪还小，不着急现在生，更何况现在局势不好，并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别苦了孩子，也辛苦了你。” 崔岁欢松了一口气：“好。” 她很高兴在这一点上，裴无妄与自己是一样的看法。 其实两人或许行事风格很不一样，但是本质上还是很像的。 裴无妄顿了下，研究了下措辞，又道：“只是这个月并不适合打胎，这月在准备战事，大佛寺已经开始为士兵祈福，你要想打掉它，下个月吧。” 崔岁欢狐疑地看了看他，“真的吗？” 裴无妄冷笑了下：“爱信不信，你不是一直给太子祈福吗？最近太子身体也不大好，东宫上下在吃素，为的就是给他祈福。” 裴无妄这么说，崔岁欢反而相信了。 她想了下，最终道：“那就下个月吧，反正也就还有十来天。” 裴无妄心中松了口气，孩子在她体中多待一段时间，崔岁欢身上的毒就少一分。 时间再长估计崔岁欢也就起疑了。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本王就知道你还念着太子，他的太子妃已经定下了，你不用肖想了。” 崔岁欢紧接着就道：“你的王妃不也定了吗？你找我又算怎么回事呢？” 裴无妄噎了下，下意识地道：“她会有她的厨子的。” 厨子？ 裴无妄打了个哈欠，“我本王有些困了，陪我睡会吧，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说着便搂着崔岁欢躺下。 崔岁欢挣扎了下也挣脱不了，算了，那就睡吧。 两人亲蜜地躺在床上，看着十分恩爱，都没有注意门外的太子殿下…… 第155章 上一世 太子紧紧咬着牙关，最终已经尝到了腥咸。 他宝贝了这么长时间的姑娘就这样被别人给占有了，他不甘心！ 他上前一步就要进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他背后是佛子。 太子反过来便是一拳打在佛子的脸上，“这就是你说的与上一世的不同” 佛子倒是没有生气，他看了一眼，眼中掩过心痛：“确实是不一样，她有了选择。” 屋内。 裴无妄紧紧地皱着眉。 他这些天太累了，累到就算睡着了也十分的累。 梦中，他看到了三个男人，这里也有自己，还有一个男人十分的俊美，但是却是一个僧人。 他们在一个破败的宫殿里，这个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因为可以看见外面士兵在收拾残局。 那他们在这里干什么裴无妄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自从那次后，就很少梦见上一世的事情，也没有找到佛子，他的一些猜想都没有证实。 他也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不是不相信上一世这种可能。 而是他觉得无所谓，上一世是上一世，现在是现在。 不过他现在倒是好奇发生了什么。 他又看了看，认出来这里居然是东宫，看来北威国都打到了盛京。 这场仗不好打啊。 他愈发地担心现在的这场大战了。 紧接着他就发现在宫殿里还摆着一个棺椁。 他心一紧，心下有了猜测。 那三个人坐在棺椁前，神情都很凝重，尤其他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一看就是刚杀完人。 太子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带着血，脸色越发苍白。 至于那个僧人倒还好，手上却拿着一个小香炉，“我有办法让你们再遇见她。” 一听声音，裴无妄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是佛子。 那他口中的她又是谁 裴无妄想去看棺椁，却又不敢看。 “你可以复活她”太子开口道。 佛子摇摇头：“不可以。” “那你是什么意思戏弄我们”梦中的他开口了。 佛子轻笑一声：“这一辈子她是活不了了，这还不都是二位的功劳” “你！” 裴无妄也盯着佛子，小兔子因为他和太子死了 他心猛地抽痛，喘不过来气。 死了怎么就死了 他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心里只念着小兔子死了，疼不疼…… 她怎么就敢死！ 太子这个时候还算冷静：“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佛子长出一口气，拿出一把匕首，慢慢地插入自己的胸口，将留下的第一滴血接到香炉里。 他没有拔下匕首，只低声说：“我愿用我的下一世来换她下一世平安。” 上一世的裴无妄嘲讽：“下一世的事谁知道” 佛子闭上眼，运气疗伤：“那你下一世不愿意见到她了” 他咬了咬牙：“下一世的她必须是我的。” 太子盯着佛子：“用心头血就可以” 佛子点了点头：“贫僧自有办法，只有两位心诚，下一世可以再续前缘，到时两人可以再争个高低。” 太子看向裴无妄：“本宫并不想与你争高低，为的不过是大盛而已。” 裴无妄冷笑了下：“收起你虚伪的面孔！” 看来上一世的他们关系并不好。 现在的裴无妄也明白，难怪太子要维系他们的关系。 不过这个上一世的太子也着实不讨人喜欢。 太子看向棺椁，眼中只有遗憾：“若本宫先遇见她，定然不会这样。” 他同样拿起一把利刃隔开胸口，接下了第一滴心头血：“那本宫就愿用下一世的健康，换最先遇见她。” 接下来该是上一世的自己了。 只是他听见了门口的争吵声，还没来得及听，就已经醒了。 他捂着胸口，看着怀中的崔岁欢，一下子将她紧紧搂住。 还好，人没事。 但是……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节点，小兔子还没有渡过危险的时候，她还不确定能不能活下去…… 他并没有听见自己上一世许了什么愿，但是心中已经猜到了。 他亲了亲小兔子的额头，起身离开。 现在应该找太子还有那个佛子好好聊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一推门就看了太子与佛子。 佛子比上一世老了很多。 裴无妄挑了下眉：“原来牺牲下一世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佛子没有“重生”，他从那个时候一直活到了现在。 佛子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了” 裴无妄不置可否，对太子说：“所以一切都是你有预谋进行的” 从他小的时候就与他交好，再到召崔岁欢入宫，以及他身上的红线毒…… 可是为什么要给他下红线毒，这反而促成了他与小兔子。 太子摇摇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也是后来才做梦梦见上一世的。” 顿了下又继续说：“顺势而为。” 裴无妄沉着脸：“怎么让她不死” 其他的都不重要，这才是最重要的。 人活着，甭管跟着谁，他都有机会将人夺回来。 如果是个死人，还有什么意义 太子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间：“咱们去其他房间说吧。” 佛子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到崔岁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踏实，或许是因为裴无妄 不过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了裴无妄的身影，总不能刚才是一场梦吧。 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对裴无妄的依赖，但是她不确定这是因为自己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她摸着自己的唇，不是的，裴无妄刚才真的来了。 她迟疑的走出门外，要不要去找裴无妄 崔媛端着一碗重要走过来：“妹妹，药熬好了，你还喝吗” 药已经凉了，她看见裴无妄来了，不确定妹妹是否还要打胎。 崔岁欢想起裴无妄说的话，似乎明白，自己有些喜欢他了。 毕竟，能痛快同意女子打胎的男人不多，连空青都劝她，但是裴无妄却支持她。 这种男人难得。 若是换成太子，恐怕也不会这样做吧。 “喝，但是不是现在，下个月再喝。”崔岁欢笑道。 崔媛松了口气，她也怕妹妹要生下这个孩子。 崔岁欢转身去找裴无妄。 而此时裴无妄与太子佛子三人在佛堂中，现在做的位置与梦中一样的。 佛子手中依然拿着个小香炉，上面带着血。 裴无妄看着：“你的意思是说小兔子实际上是凤命，所以才会有转世这一说” 第156章 完 裴无妄没有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一说的理由还就成真了。 佛子捻着佛珠，闭着眼道：“谈不上转世，倒不如说是重生。” 裴无妄嗤笑了一声：“重生？本王可不信。” 佛子睁眼露出疑惑：“即使你已经梦见了，也不信？” 裴无妄一时没有说话，他心中也是有疑虑的。 太子揉着眉心，脸色越发的苍白，“你什么时候和欢儿在一起的。” 裴无妄扯了下嘴角：“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所以你们弄了半天的重生，最后把人搞到了我这？” 太子怒喝：“放肆！本宫从来都没有设计过你！本宫要是知道……” 裴无妄看向佛子：“哦，那看来本王要好好谢谢佛子了。” 太子跟着看过去：“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切不过都是命，他不过是按照上一世的走向走下去了而已。”佛子语气中也难免多了几分无奈。 裴无妄沉吟：“原来上一世我与小兔子也是这样……” 那他就不难理解为何上一世会走到那个地步了，他与太子是真的不和，他们恐怕在抢夺小兔子的时候都用了非常手段。 但是这一世，因为他与太子的关系有所缓和，再加上太子知道上一世的事，行事温和了许多。 最后这个果实反而让他先夺下来了。 “那我还真要谢谢两位了。”裴无妄气死人不偿命，怎么戳人心窝子怎么说。 太子真的气的咳血了：“你！” 裴无妄眉头皱了皱，问佛子：“他不会现在就死吧，最好不要，大盛归我一个人管，我可不管了。” 佛子看了一眼口是心非的裴无妄，摇摇头：“没想到你们这一世关系还挺融洽。” 紧接着又叹口气：“为何还是无法斩断你与她的情丝……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是佛子看不透的地方。 太子同样也不明白，他明明能感觉到自己在欢儿心中是不同的，甚至高于裴无妄。 为何还是这样？ 若是在重生一次呢？ 裴无妄看透了两人的想法，冷声道：“便是重生了也是如此！我上一世滴下心头血时许的愿，你们应该知道吧。” 两人眼神震了下。 “你知道？”太子问道。 裴无妄摇摇头：“我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我知道的也不过是梦中一些小片段，但是本王了解自己。” “本王许下的愿是……” 上一世，裴无妄看着两人胸口的血露出了嗜血的笑意：“没想到你们这么虔诚，但是，只要她活着，她就只会和我再一起。” 他捡起一旁断箭插到胸口，接下了第一滴心头血。 “我愿用这一世的记忆换取下一世她对我的恨。” 现在的他与上一世的他重合，不同时空的他说出一样的誓言。 “为什么！”太子问出了同样的话，这是这次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不甘。 为什么就算得到了她的恨，还是赢了！ 裴无妄垂眸：“大概是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吧。你都不如佛子看得清。” 他看向佛子，继续说：“佛子选择牺牲下一世，就相当于放弃与她再续前缘，因为你知道就算重生一世，她也不会心悦你，她对你没有爱情。” 佛子长叹一声：“贫僧已经不在红尘，不必提这些了。” 其实也就是承认了。 佛子能做的就是希望崔岁欢平安度过一生。 裴无妄又对太子道：“你一直都认为，她心悦你，你是与众不同，只是你缺了一个先机。所以你狂妄的认为只要先遇见她，就能得到她。” 太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但是她单纯的像只兔子，同样她无情的也不像一个人，或许就是因为不懂情。我宁愿让她恨我，也不愿意与她泛泛之交。” 太子怒道：“可是，我与她早就相遇了，我……救了她……” 即使有这样的恩情也不可以得到她吗？ 裴无妄愣了下，大笑：“难怪她那么在意你，原来你早就有安排了，小兔子一根筋，你是恩人就只是恩人了。” 太子紧紧的握住拳，想着倒不如强娶了欢儿。 只是想到上一世，他宁愿欢儿活着，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难道你要不顾欢儿的死活吗？”太子咬牙问道。 裴无妄收了笑声：“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们，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佛子道：“北威国要崔岁欢，便可稳住战局。” “所以，你们要用一个女子换取和平？上一世也是如此？” 佛子与太子没有说话。 裴无妄眯着眼，狭眸沉的如墨：“既然上一世失败了，为何这一世还要这样？” 太子沉声道：“这一世与之前不一样了，你不再是上一世那般鲁莽，我们也没有上一世那般无用。上一世我们能赢，这一世自然也会赢。只是我们需要时间，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现在去打的话，本王也能赢。” 佛子道：“但是死伤无数，而且皇宫并不稳妥。” “而且，这一战，本宫去，你守在皇宫。”太子对裴无妄道。 抛开崔岁欢的问题，两人还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裴无妄瞬间抓住重点：“你什么意思？皇位让给我？女人也不要了？自己去送死？” 太子长出一口气：“对于战事，我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一次，我比你更清楚。” 裴无妄看了看两人，这两人神情凝重，“所以，其实你们已经决定好，将小兔子送过去，然后你去打仗？” 太子点点头：“无妄，不要在大事上犯糊涂！” “既然知道打仗是大事，你们为什么又这么草草的决定？如果你所谓的上一世是假的呢？” “不可能！”佛子最先道。 佛子就是最佳的证人。 “那如果北威国也有人重生呢？如果他们也做了奇怪的梦呢？那个时候又该如何？”裴无妄已经十分的生气。 到底是谁在儿戏！ 崔岁欢走进来：“还有一个问题，这一世所有的都变了，那么其实是不是就与上一世无关了？” 崔岁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外了，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佛子与太子见到她，一时都不敢与她对视。 最终太子低声道：“欢儿……本宫其实……” 崔岁欢笑了下，“殿下，我都懂得，你是为了整个大盛朝。” 太子唇微微颤，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最先遇见欢儿就稳妥了，便将目光放在大盛上面。 这不是不对，而是，他将崔岁欢的凤命也算计进去了，他有把握将人救出来的。 崔岁欢对佛子道：“虽然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但是你愿意用你的下一世还我平安，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佛子低下头：“是贫僧的错，上一世是贫僧将你送到了北威国。” 他当时觉得崔岁欢是个妖女，引得两位皇子抢夺，干脆将人送到了北威国。 却不想在路上对她产生了感情，也知道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 是他害了她。 “佛子也说了，那是上一世，以后，不必如此的。方丈，这一世已经来了，你不必这么沉重了。所有的已经都变了。” 崔岁欢很冷静，甚至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其实并不相信什么重生什么上一世的。 裴无妄道：“仗我去打，你回宫。”他又看向崔岁欢：“你……继续留在这，哪也不许去。” 太子无奈地闭上眼，“你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吗？甚至你都不见得能回来，上一世……你就……” 上一世裴无妄重伤，没两年就死了。 这一世虽然好一些，但是战场无眼，谁知道会怎么样？ 而他自己身体不如上一世，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去北威国就行了……”崔岁欢道，如果她能救很多人，也算是没有白活。 “不行！”裴无妄道，“你怀孕了，去了怕是会加快打仗的时间吧。” 送去一个怀孕的女人，对于北威来说这恐怕是挑衅吧。 太子吃惊地看向崔岁欢。 怀孕了…… 崔岁欢干脆道：“反正也要打掉。” 打掉？ 太子又看向裴无妄，见他一点也没有发怒，心中一叹。 他似乎有点明白裴无妄的意思了，他不理解崔岁欢为什么要打掉孩子，也不明白为什么裴无妄同意。 裴无妄揉揉太阳穴，他很清楚，如果小兔子去了北威国，肯定会被吃掉。 他突然睁眼：“本王倒是有一个人选。” 福灵心至，崔岁欢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谁：“不可以！” 太子揉揉眉心：“你们说是谁？” 裴无妄沉着脸道：“崔媛。” 而崔媛现在正在和幽倚夫人喝茶，在听到自己要代替崔岁欢去北威国和亲，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王爷看得起我，我愿意一行。”崔媛居然有点小兴奋。 崔岁欢扯了下她的衣袖：“姐姐，你不必为了我……” 去了北威国，能不能活下来，就说不好了。 崔媛笑道：“妹妹，我不是为了你。” “她是为了她自己！白得一个凤命，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欢儿好！原来藏着小心思！”幽倚也不同意。 但是她是另一个角度。 裴无妄看见幽倚夫人后，微微皱了下眉。 这个人女人白搭了这长相，和小兔子长的这么像，偏偏一脸奸相，看着妩媚，但是满眼的算计。 崔岁欢是无法接受被人说姐姐的，她挡在前面：“姐姐不会这么想的！” 幽倚叹口气：“欢儿，你太单纯了。” 她看向裴无妄，挑了下眉：“你就是宸王？” 裴无妄点了点头：“你又是何人？” “我是欢儿的生母……” 裴无妄摇摇头：“不，本王问的是你的身份。” 幽倚顿了下，回道：“我是北威王的夫人，幽倚。不过欢儿不是北威王的孩子……” 她说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崔岁欢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她也不打算忍她，就感觉幽倚再说别人。 裴无妄轻笑：“那本王问下夫人，你有多少个凤命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幽倚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半步。 崔媛挑了下眉，明白过来，看向幽倚的目光多了几分佩服。 “本王虽然年轻，但是纵观这几十年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凤命，若……真是有什么凤命恐怕也是先皇后曲皇后。” “你这个口中的凤命，是你自己放出的消息吧，而且你恐怕不止有这一个孩子。只可能现在能利用起来的，恐怕只有她一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幽倚紧紧握着拳头，好像被人扒了衣服一样难看。 裴无妄道：“你要相信太子的能力。” 幽倚见隐瞒不下去，只得道：“我其实也不过就是乱世中的一个小官之女，因为貌美被人掳，说来也巧，抢了我的人升官进爵，便认为我带有好运，我被辗转多个男人，也生下了好几个孩子。慢慢地我就明白所谓的福气对我有利，后来我成为了北威王的夫人，这凤命放我身上不太合适了，所以……” 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凤命。 至于重生一事，裴无妄看向崔岁欢，两人都聪明的不提重生一事。 他们两个人还是倾向于不信所谓的重生。 这么说来，其实幽倚也不确定崔岁欢的生父是谁，不过她生的时候是在皇宫里，可以勉强算是个公主。 而且她现在能找到的也只有崔岁欢了，其他的孩子不是死了就是找到不了。 她现在皇宫中缺少一个帮手，所以她想让崔岁欢入宫。 崔岁欢大概是听明白了，心中一喜：“既然没有凤命，那就不用和亲了！” 裴无妄摇摇头：“不在于真的有没有凤命，而是他们相信有没有。” 崔媛笑道：“既然这样，谁是你的女儿不都行吗？反正你就是要找一个帮手罢了。” 幽倚看向崔岁欢，她自然希望是亲生女儿跟着自己，这样才可信。 裴无妄冷笑一声：“幽倚你本是大盛人，现在被迫成为北威国的嫔妃，倒不如与大盛联手。其实你来到这里和太子谈判，想要的也不过是活下去。” 幽倚叹道：“虽然现在是北威国最鼎盛时期，但是北威国王好大喜功，残暴不仁，我看着北威国不过也就三五年的好日子了。若是将来北威国被攻破……我总要想个出路吧。” 裴无妄挑了下眉：“所以倒不如稳住他们三年，到时候一举攻破北威。” “不错。”幽倚看向崔岁欢：“欢儿，你与我去北威，我可以护住你的，你若是怀了北威国王子的一儿半女……” “闭嘴，她不会和你去北威的！”裴无妄怒道。 幽倚看了看两人明白了，笑道：“若是欢儿跟了王爷，我也就放心了。” 在北威国若是生个一儿半女，到时候大盛收服了北威，为了稳住北威国的百姓，恐怕会立个小孩子为诸侯。 那最合适的就是崔岁欢的孩子了。 不过，既然崔岁欢跟宸王，也就更好了。 崔岁欢无奈的摇摇头，幽倚夫人满心都是权势与算计。 不过她心中只担心姐姐，姐姐若是真去了北威……她觉得幽倚不会护姐姐的。 崔媛拉着崔岁欢出去：“妹妹，你只管放心，北威乱成一团，才适合我发挥。” 崔岁欢所有的担心都咽下去了，她明白人各有志。 她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姐姐，姐姐想往上爬，那便去就好了。 “好，姐姐，我信你，等你凯旋。” 崔媛搂住她：“果然，只有妹妹才懂得我。” 崔媛与幽倚要的一样，要的权势。 裴无妄远远的看着这两姐妹，当初崔媛来到王府，要的就是一个当女官的机会，哪怕是从侍女开始。 现在北威更适合发展，只是以后她会不会变成幽倚夫人那样就说不好。 太子走到他身后：“本宫会亲自送她去北威。” 裴无妄眯着眼：“那你打算‘病重’？” “直接 “直接病重而亡吧。”太子说的很随意。 “这么说大盛朝你要拱手而让了？” 太子咳嗽两声：“不是拱手而让，是我输了，彻底的输了。” 裴无妄想说什么，最终感觉说什么都好像是在炫耀，只道：“我和她一样尊重你的选择。你去搞北威吧，有你在说不定能不战而胜。” 太子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意：“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我活在了上一世，以为眼前的她还是曾经的她。错的彻底。” 太子见崔岁欢过来，转身离开：“下次见面再和她告别吧。” 不会有下次，便是有也只是告别。 太子彻底放弃了崔岁欢。 崔岁欢走过来：“殿下不想和我说话吗？”她声音中多少有些落寞。 如果说她把崔媛当成母亲，那么太子在她心目中可能算是父亲的角色，会保护她，她也会依赖他。 裴无妄回道：“他说等下次。” 崔岁欢没有怀疑，在她心中，姐姐很快就会回来。 裴无妄却知道，北威不会那么安全的，崔媛相当于羊入虎口。 崔岁欢道：“我也不会离开这里，你自己回宫吧。” 裴无妄这一次没有反对也没有强行要带走她，“好，我会派人保护你，这一世你要好好的。” 这次，崔岁欢有些惊讶了：“你不怕我跑了？” 裴无妄笑道：“你跑，我就杀掉崔媛。” “你！”崔岁欢又生气了，就知道不该对他有期待。 裴无妄长叹一口气，搂住崔岁欢：“小兔子，本王知道你要的是自由，给本王五年的时间，处理好大盛与北威，我再来找你。” 崔岁欢本来全身抵抗，但是慢慢的软下来：“好……” 裴无妄拍了拍她的后背，之后转身骑马而去。 崔岁欢看着他的背影，回到禅院，跪在佛前，这一次，她还是在祈福：“信女愿用半数寿命换……大盛国泰民安……” （正文完） 第157章 番外:妖妃与神女 三年后，北威国因内乱不攻自破，在大盛打到国门前时，北威国的太子妃抱着幼子开门投降。 北威国早就在国王的暴政下民不聊生，百姓也愿归顺大盛。 虽然打了几场小战，但是与上一世相比，这些损失根本就算不上损失。 宸王府，曲中意已经是王妃。 这三年来，太子“病逝”，盛昭帝沉迷女色，裴无妄已经渐渐把持朝政。 他虽然没有受封为太子，但是形同摄政王。 曲中意轻声询问：“王爷，北威太子妃该如何处理？传闻她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妾身倒是想要见一见。” 她带着笑意，语气中颇有些兴致。 裴无妄头也没有抬：“你见过。” 曲中意有些疑惑：“见过？谁？” 总不能是崔岁欢吧，王爷愿意将她送到北威国？ 三年前，她中了红线毒，每隔七日便想与人合欢，她也想过干脆找个男人解毒算了。 反正裴无妄也不在意。 但是她不愿意，她不想被男人控制。 而且，她自己也不允许自己干出这种事，她是盛京第一贵女，怎么能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 她承认，自己是个坏人，为了权势可以做所有事。 但是这不包括自己乞求男人合欢。 而且她很怀疑，如果她真的找男人了，这就成为了裴无妄手中的把柄。 她一辈子受制于人。 她忍住了，她换了个方式，找了个女人…… 比起臭男人，她觉得香香的女人还更能接受一点。 裴无妄听见她询问，随口回道：“崔媛。” 崔媛以凤命之女随幽倚去了北威国，在众多皇子中选了个窝囊无能的皇子为夫。 北威国王与其他皇子也觉得这个无能皇子成为太子不会影响自己。 因此对他成为太子都无所谓，反正大不了过几年就杀掉。 而崔媛利用自己的身份，在皇宫中挑拨离间，最终引起了内乱。 “原来是她，倒是个厉害的人物，妾身倒是有些忘记了她的样子，等她回国要好好见一下。” 曲中意察觉的女子的美好，容忍度倒是高了许多，又笑着问道：“不若王爷也将她收纳到府中？” 这样她就可以日日见面了。 之前帮她解毒的那个女子，裴无妄已经收入府中，成为侧妃。 说实话，曲中意倒是觉得裴无妄信念坚定，这几年他可是没有找一个女人解毒。 啧啧啧，还挺痴情。 裴无妄这次看向她：“她暂时不回来，留在北威国稳定政局。你能不能别把目光放在女人身上了，干点正事，宫中什么情况了？” 曲中意没了兴致：“陛下对纯妃依然很痴情，纯妃本来怀孕了，结果被皇贵妃……” 裴无妄随意点了下头：“让她们继续闹吧。” 曲中意应下，又小心地询问：“那……王爷是不是要去不动寺了？” 裴无妄一时顿住，心中想起了那个小兔子，也不知道这三年她有没有长高。 那年他离开后，小兔子就把孩子打掉了，身体恢复得不是很好，养了小半年。 不过后面红线毒发作的没有那么频繁了。 这样就好，不然他实在担心小兔子身体坏了。 他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道：“暂且不去，现在虽然北威国灭了，但是残余不少。之前是崔媛的主场，现在是本王的主场了。” 这三年来，他只去过一次不动寺，还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小兔子，因为时间紧，也怕给小兔子带来危险。 他以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兔子会难受，谁知道小兔子过得好得很。 还弄了个什么学堂，只收女子。 她本就心善，又一身缁衣，慢慢地就被山脚下的村民称为神女。 裴无妄一听，干脆又暗中加了把劲，直接将神女的称号给传了出去。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大盛有一名神女，北威国有个妖妃。 正如他所说，现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似乎一切都解决了，但是确实真正危险的时候。 不能松懈，不然功亏一篑。 “再等两年，本王本来说的就是五年后，现在才两年，再等两年吧。”裴无妄揉揉眉心，压下心中的那点冲动。 曲中意细细打量一番，心中只能感叹，这个男人她不能弄到手，有些遗憾。 她只道：“两年后，崔居士也就回来了。” “回来？她去哪了？”裴无妄有一愣。 “王爷不知道？崔居士要云游四海，她说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神女的身份，多做善事，坐实这个身份。” 裴无妄无奈扶额：“派暗卫跟着她。”说完眼睛一眯：“本王估计她是去北威了吧。” 去见姐姐了，裴无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小兔子心里，崔媛绝对排名第一。 若是崔媛是个男的，他们几个人还弄什么重生，谁都比不过崔媛。 佛子已经圆寂了，此后不再有佛子，他将佛子的身份传给了神女，也算为这个称呼添柴加火了。 太子送崔媛去了北威后就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看见崔媛身边有一谋士，裴无妄怀疑应该就是他了。 那……小兔子去了北威，他们三人不就团聚了？ 那他怎么办！ 曲中意见他满脸抑郁，笑了下只悄悄退下，有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奇怪，居然会甘心在裴无妄手底下干。 不过也罢，她现在是弄明白了，她争的是权势，不是男人。 而现在她已经有了权势，又不必围着男人转，倒也不错。 裴无妄是个好主子。 她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也不会有男人，但是有权势有女人就行了。 裴无妄忍了半天终于忍下心中的怒火，还是要在盛京稳住朝政，不然北威随时可能会反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小兔子啊小兔子，你可真是本王的克星。 夜晚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北威国已破放松下来了，也可能因为今天想到了小兔子，红线毒发作的时候让他难以忍受。 这三年来解决红线毒的方法无非就是自我纾解，或者自残。 只是今天他十分的难受，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佛堂…… 他仰着头闭上眼，手慢慢的放在下面。 突然听见后面的传来响声，“谁？” 一个妙曼娇小的身影走出来：“我。” 裴无妄眼神一亮，“你居然联合曲中意戏弄本王！” 是小兔子，他日思夜念的小兔子。 崔岁欢一身缁衣走出来，笑道：“我确实要去北威，不过是顺道过来看看你而已……” 话没有说完就被裴无妄拉到怀里，“你都不知道本王有多想你。” …… 一个时辰后。 崔岁欢捂着小被子，白嫩的肩膀和脖颈上都是吻痕。 她长大了，比之前更加的妩媚动人，漆黑的双眸如繁星，看着裴无妄的眼神里带着娇憨。 她还是那个小兔子。 裴无妄长出一口气，感觉灵魂都出窍了，意犹未尽。 要不是想着与她多说几句话，他还想再将她吃掉。 他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不留下来？” 他经过这三年的历练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想要抓住小兔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强硬。 更何况他现在处在劣势，他中红线毒了，而且他不能随意离开皇宫。 这么说来还是太子聪明，诈死跑了，他怀疑太子不会从那个时候就下套了吧…… “嗯，我明天就走，去北威。”崔岁欢声音软软的，带着娇媚。 裴无妄长出一口气，装可怜道：“那你可得念着本王。” 崔岁欢翻身看着他，眼中也带着疑惑，这个贼人这么好说话了？ 裴无妄轻轻啄了她的额头：“在那边一定注意安全，本王拦不住你，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崔岁欢感动地一把搂住他，“我知道了。” 裴无妄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招还是好用，小兔子就是心软，示弱才对。 就好比当初太子就是病殃殃的。 第二日裴无妄还就真把人送走了。 这一年，神女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两年后，盛昭帝驾崩，宸皇贵妃殉情陪葬，宸王继位，称宸帝，曲中意为贵妃。 又一年后，宸帝迎娶神女，神女为后，国泰民安。 神女称天下百姓便是她的子女，一生不曾生育，没过几年便微服出宫，体察民情。 宸帝一生无子嗣，最后将皇位禅让给最小的弟弟，带着神女离开皇宫，云游四海……